《日久见人心》 正文 第1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节 《日久见人心(修改版)》作者:嘉祥辉显 he/温馨甜文 腹黑流氓总裁攻x治愈系软萌宅男受 一句话文案: 在婚礼上初识的两个伴郎因为后续一连串狗血事件,日久生情,从双向暗恋到炮友变夫夫,一路相濡以沫直至出柜结婚。 其他关键词: 【直掰弯】、【抑郁症也要谈恋爱】、【正能量治愈系受】、【纠结的年少puppy love】、【暧昧不休的双向暗恋】、【出柜大作战】、【京剧戏迷球盲 vs 死忠球迷acg宅男】 第一卷 序章 周六一大早,孟维坐上了开往s市的高铁。 大学毕业后的这四年来,孟维的室友们陆续完成了终身大事,他们宿舍一共4人,侯承杰是第三个完婚,而日子就选在明天。 由于读书时的关系很是亲近,孟维这次被侯承杰邀请来做伴郎,和其余6个伴郎明天一同出席婚礼。 “其实最开始定了我表哥来当主伴郎,可不巧他前天临时被派出国出差了,婚礼当天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准时赶到,而你住得近,我想着不如等你来了再跟你商量。反正你从来都是个细心周到的人,这一任务如果交给你,我一定一百个放心。” 这么一来他就从充门面用的“壁花伴郎”一跃成了曝光度极高的主伴郎…… 孟维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个有求必应的“及时雨”,侯承杰既然这样认真托付婚礼大事,自己必然不敢怠慢,不及多想便痛快答应下来。 新娘夏霏刚好是孟维的小学同学,这次在男方家办第一场婚礼,从n市的娘家接亲不方便,就在距婚礼举办地最近的一家酒店开了间套房。 伴郎们当晚合力把酒水喜糖搬到套房里,孟维环顾四周清点了人数,发现连他自己在内,今天只有五个伴郎到场。 大学室友李大豪把最后一箱啤酒放好,说:“没错,今天就来了5个。” “那除了老侯的表哥没到,还有谁没到?”孟维好奇问。 “好像是他的一个同事吧?”正要点烟的另一个室友黄鹏飞被刚进门的侯承杰一把逮住,“你媳妇给你定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侯承杰一把抢过烟,掐灭在烟缸里说:“陆浩勋还没来,他是我同事,还在b市出差,明天的早班机到。” 孟维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紧了一下,一瞬失神。 夏霏打开柜门把明天要穿的礼服收好,见孟维木在那里,便补充说:“没错,就是你同桌陆浩勋。话说……你俩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时候孟维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可以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十几年。 平心而论,记忆中的陆浩勋长得并不帅气,好像除了那个能把自己比得很狼狈的“数学王子”头衔和小学阶段自己唯一没能如偿所愿的“三好学生”奖状外,再没了能说清缘由的优点来。 他无法也不敢给这种“喜欢”明确定性,他说不清这是否只是对普通朋友的喜欢。 可如果只是对普通朋友的喜欢,那为什么每当想起他时,又会锥心地疼呢? 小学的时候,总听人说:男孩子擅长数学,女孩子擅长语文。 可是孟维从来都是语文成绩力压班里女生,而数学成绩只有中游水平。班主任觉得他是个好苗子,只要把短板接上,从“单项表扬”奖提升为“三好学生”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在五年级的时候破例让两个男生坐在了一起,班上的“语文王子”和身为“数学王子”、“三好学生”双担的陆浩勋成了同桌,一时成了班里最大的话题。 刚同桌时,他俩各自心气儿高,谁也不爱搭理谁。 孟维觉得陆浩勋一定是把他视作竞争对手了,不然为什么从来不肯教他做数学题? 而那时候的孟维很要面子,“不教就不教!有什么了不起的!”。往往这时候陆浩勋都不吭声,别过头去专心做自己的奥数题。可是一有别的同学过来请教他,陆浩勋都十分耐心地解答。 这更让孟维感到不平。于是他会故意问遍前后左右的同学,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俩的微妙关系。 陆浩勋对此不作回应,下课铃声一响,他便重重阖上奥数题册子,从抽屉里取出乒乓球板招呼好友去楼下打乒乓。 就这样冷战了半个学期,直到一节寻常的美术课才打破坚冰。 那天老师要求同学们按照课本上的要求用自带的彩色卡纸做模型。 准备工作一向有条不紊的陆浩勋居然忘了带手工材料。他急得涨红了脸,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只带了自己足够制作的材料,夏霏爱莫能助:“你借迟了,现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 陆浩勋瞥了眼孟维,面露难色。迅速低头胡乱翻了几页美术课本,又用余光观察渐渐走近的老师。 孟维心里嘚瑟开了花,面上眉飞色舞,手上倒还挺麻利地进行剪裁粘贴。 手臂被人用铅笔屁股轻轻戳了一下,停了两秒钟,又使劲戳了两下。 孟维只听到陆浩勋不情不愿地说:“喂,借我一张卡纸,我明天还你。” “你确定只要卡纸,不要剪刀和胶水了?”,孟维停下手里的活儿,见老师就站在陆浩勋背后打量他俩,便握起剪刀在陆浩勋眼前晃啊晃。 陆浩勋眉头一皱,低声说:“好吧,剪刀胶水也借我。” “你俩讨论声音小一点,别影响其他同学。”不出所料,美术老师开始了例行批评,并很快发现陆浩勋的桌上除了课本空无一物。 美术老师无比诧异:“陆浩勋,你怎么也……”好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围的同学迅速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时候孟维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手工材料往桌子中间推了推,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美术老师说:“陆浩勋只是这一次忘带东西。‘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再说啦,正好我这里还有多余的卡纸,我们可以一起做手工嘛!”,他见老师脸色和悦了许多,忙双手合十虔诚地说:“我们保证小声讨论,绝不影响其他同学!” 第一卷 第一章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孟维在赶往侯承杰家的路上接到新郎官的电话:“我表哥赶到了,但陆浩勋今天十有八九是不来了,所以今天就六个伴郎。” 接到这一消息时,不知道为什么,孟维反而觉得如释重负——因为他还没有做好立即和陆浩勋重逢的准备。 等到车队集结待发,孟维总算恢复如常,迅速进入了备战阶段。 这时侯承杰却忽然拉开车门,叫孟维下车见宾客。 “这是我表哥欧隽坤。”侯承杰笑嘻嘻地给孟维介绍道。 孟维亦是礼貌一笑,向对方伸出手来说:“你好,我叫孟维,侯承杰的大学室友。” 对面男人与他握手,微微一笑,沉声说:“你好,很荣幸认识你。” 孟维一见这个男人,就立马感受到了鲜明的阶级差距,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挫败——无论从身高、身材、气质、五官还是穿着品味,自己都被毫无悬念地比下去了。 不,孟维扫视全场,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哪怕一个能和这男人抗衡的……这样想着,登时心理平衡了不少。 “其实最开始我就想拉你做我的主伴郎,可我妈不同意,非要说我表哥 ‘镇得住场子’,我简直要哭了好吗?我真的不是充话费送的吗?”侯承杰迅速凑近孟维耳边倒出苦水。 孟维不禁扑哧一笑,点头表示同情——确实,这样的“祸害”无论往哪儿一站,女人们都会对他眼冒红心的。 等到第二眼再看此人时,他发现倘若这个男人笑起来的话还是挺温柔的,可是笑容一旦退却就立马显得很高冷。 这时候一白富美从车上下来走到欧隽坤身边,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一手轻轻挽起欧隽坤的胳膊,见孟维看向自己,很自然地说起:“hi!你就是今天的伴郎孟维吧?我是陈祐澜。欧隽坤的女——” “朋友。” “女”音发了一半就被欧隽坤的声音盖住了。 陈祐澜也不气恼,依然很温柔地对孟维和侯承杰微笑。 就算不是情侣,俊男靓女倒也般配呀。可是看着这一对璧人,孟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狐疑地看向侯承杰。 侯承杰只是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似是知道些故事,却毫无爆料的心思。 接新娘的时候,如意料之中,他们被无情地堵在了门外,被女方百般“刁难”。 伴娘们使出的大招多半是临时抱佛脚从网上搜集来的,孟维去年刚做过一次伴郎,这些花样居然都不带翻新的,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提前预备好的吉数红包成打成打地掏出来,前前后后往门缝里塞了百、八十封。女方收得盆满钵满后总算给他们放行了。然而这接亲的正戏才刚刚开始,孟维就出了一头大汗。 土豪就是土豪啊,答不上来的问题直接砸红包,几个伴娘乐得花枝乱颤。在读新郎承诺书之前,伴娘们终于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伴娘憋笑着念道:“请新郎和伴郎面对面做10个俯卧撑!” 现场几乎“轰”地炸开了锅。 所谓面对面做俯卧撑就是先让伴郎躺在地上,再让新郎趴在伴郎身上,两手撑在伴郎头两侧,起起伏伏重复10次俯卧撑动作。 侯承杰听完描述后险些就地跪下来:“姑奶奶诶!你们也太狠了吧!”站在他身边的孟维满头黑线,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这么不知羞的游戏也想得出来!! 所谓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围观群众们却纷纷起哄表示要看好戏。 侯承杰不停地向穿着镶钻出门纱、端坐在床上的老婆大人夏霏求饶——各种软磨硬泡,什么丧权辱国的条例都呱啦呱啦背了一通,可夏霏只顾当自己的“西炕老佛爷”,憋笑充耳不闻,而另一边的伴娘们则更是步步紧逼,这时候一个伴娘催促说:“赶紧的!耽误了接亲的时间是你们的事哦。别忘了,新娘的鞋子你们还没找到呢!” 孟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这套间说大吧也不算大,可真要在放满东西的屋子里找一双高跟鞋,确实不是三下五除二能搞定的。 侯承杰见挣扎无望,一掌拍在孟维肩上,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兄弟,这次只好委屈你了,等下你多担待着些。” 孟维打量着侯承杰这微胖界体型,这动作的难度系数有点儿大。 “阿杰。”这时候欧隽坤的声音却突然从侯承杰身侧响起,“婚礼一天都很辛苦,你得保存体力。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这话音刚落,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孟维明白,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女方听的,假如新娘心疼新郎且能从大局出发适可而止的话,只要婚礼一切顺利,于谁都是好的。 夏霏给伴娘使了个眼色,后者接到指令,有些木讷地向欧隽坤点了点头。 可孟维的应急思维还没完全调整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忽然间被拽着胳膊出列了。他无比震惊地看着欧隽坤,他还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他放倒在地板时,欧隽坤就已经骑跨上来准备做俯卧撑了。 这欧隽坤……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凭什么就让我躺下面?! 为什么我会在下面? 他刚才有和我商量吗? 我同意了吗?! 卧槽……这坑爹游戏到底是哪个流氓想出来的????? 俯卧撑刚开始的时候,随着动作的下沉,欧隽坤的脸几乎近在咫尺,孟维见状又急又羞涨红了脸,围观亲友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完全刺耳。 于是不自禁皱紧眉头的他闭上眼睛努力别过头去不和欧隽坤直面,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欧隽坤热热的呼吸不住地喷在自己的脖子和耳朵上,撩拨得他心跳加速,浑身紧绷成一具木乃伊。 该死,还有越发粗重的呼吸声不绝于耳……真是分分钟都在上酷刑啊! 他感觉载着各种草泥马的数万装甲师正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他身上缓慢碾过。 之后的婚礼流程一切顺利,在当晚的酒宴上,孟维很义气地帮新郎挡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腿已经发软了。 他稀里糊涂地记得最后好像是欧隽坤从李大豪手里接过他并载他回住的酒店的。 在他失去最后意识昏昏睡去之前看到欧隽坤放下他就往外走,他从床上挣扎着撑起身子,有些不甘地问欧隽坤:“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句就直接把我摁地上做那个什么俯卧撑?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时候,孟维却听到欧隽坤轻轻地笑了。 特么他居然还笑!!!!!还有脸笑???? 接着,孟维看见欧隽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自己耸了耸肩,一脸欠揍地说:“因为我从来不在下面。” 第一卷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头痛欲裂的孟维被侯承杰的十几通电话炸醒。 “你把欧隽坤的头砸破了?!”侯承杰一上来就发问。 孟维以为自己幻听了:“欧隽坤是谁啊?什么砸破了?” 侯承杰想他昨晚酒喝得确实有些多,再加上和欧隽坤只是昨天才认识,便耐心解释道:“好吧,我这样问你,昨晚你和我表哥欧隽坤打架了?就是……酒席之后?” 孟维这回脑子慢慢好使了,可算想起来侯承杰说的这个“欧隽坤”是谁了。他一头埋进被子里说:“我真不记得有打架不打架的事了……打架?我小学毕业后就再不干这么幼稚的事了。” “那为什么陈祐澜说,昨晚我表哥把你送回酒店后,一回车上就一脸的血?” 一脸血?怎么可能?孟维觉得不可思议,说:“真不知道啊……他那么拽,被仇家偷袭也未可知啊……”可是说到这里,他猛地发现床边触目所及是呈滴溅状、已经干涸的血迹,洗手间门口还有散落一地的玻璃水杯残渣。 “老侯……我想……我好像找到案发现场了。”孟维被眼前一幕惊呆,吓得气若游丝地说。 昨晚喝到几乎断片,此时此刻,结合现场残留迹象表明,大概是因为欧隽坤摆出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说出了那句极其欠揍的话,并最终激怒了自己,于是当时的自己恼羞成怒就着手边的玻璃杯威武英俊地砸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当孟维再次见到欧隽坤时,所幸后者的脑部没有受伤,只是眉骨处缝了三针,多了块十分显眼的纱布。 欧隽坤给孟维和侯承杰开门的时候,孟维发现,这男人倒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摆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反倒是一脸不屑,高冷和傲慢。 这么帅的一张脸破相了,欧隽坤也为自己不友好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孟维虽然觉得抱歉,可也觉得他活该吃这教训。 欧隽坤只是瞥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包着赔偿金的信封,压根不想碰,而是继续悠闲地踱回自家餐桌前用早餐,侯承杰见状则急乎乎地坐到他身边催他表个态。 孟维杵在当中很是无聊,便无意环顾了一下欧隽坤的房子。装修陈设走简约功利路线,低调奢华而非妖孽横生,倒是和这屋子主人的风格挺配,傲慢,冷淡,优越,没商量。 又过了一会儿,欧隽坤实在受不了侯承杰没完没了的唠叨,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抬头看住不远处站着的孟维,冷淡说:“你可以选择道歉,然后和我一起吃早餐。” 孟维对他这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态度很不满意,坚决说:“说起道歉,该道歉的人恐怕应该是你才对吧?要我给你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今天之所以来是想看看你的伤情,顺便给你赔医药费。” “医药费就够了么?你怎么不问问我所受的精神损失?既然要赔钱,不如咱们摊开来慢慢算。” 侯承杰在旁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俩这是多大仇啊?难道就因为昨天那个小游戏吗?” 孟维根本不愿再提这段黑历史,只两手插进牛仔裤口袋里尴尬地看向别处。 这时候欧隽坤去卧室取来西服,说:“你也别指望从我这里听到道歉的话,因为我并没有错,我只是阐述了一句事实罢了,何况做游戏的时候你还挺享受的,不是么?” 享受你个头!!!!!怎么会有自我感觉这么好的人!!!!孟维简直气红了脸。 欧隽坤见他不说话,又接着得意道:“倒是你,辛苦起个大早来我家一趟就为了在我面前摆臭脸?星期一的早上何苦折磨自己又膈应别人?”如此数落了一番后,他又看向侯承杰,很是无奈又无辜地耸耸肩。 侯承杰拱了拱孟维,可他一口气攥得紧,说什么也不肯在这时候松口。 见欧隽坤穿戴整齐又拿上车钥匙,侯承杰便问:“你这就回n市了?” 孟维猛地想起今天下午2点30得回n市参加面试!他急忙掏出手机,显示的时间给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被这件事情一闹已经错过了回程的高铁,而s市回n市的当天票向来紧俏,手机紧急上网一查,最近有票的车得等到下午1点才能开,算上路上的时间和回n市倒地铁的时间,注定是要错过了。 此次应聘平面设计的这家娱乐公司cg是全国知名的大公司,每年都会在全球范围能选拔演艺人才,staff部门的招聘更是每年被慕名而来的粉丝和科班人才挤破了头。所以只有cg和你讲条件,而没有你和cg商量的余地。 孟维原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投了简历,没想到能进入面试阶段。但既然已经有这样的机会,错过了总归可惜。 侯承杰知道下午有重要面试,便主动对欧隽坤说起:“既然你们都回n市,不如顺便送他回去吧,他下午有个面试。” 欧隽坤耸了耸肩,说:“我没问题。”╮(╯_╰)╭言下之意就是看另一个人乐不乐意了。 为了不让侯承杰这个好人做得难堪,孟维决定不再添乱,而是就坡下驴。 孟维一上车就往后座钻,因为没吃早饭又宿醉,整个人昏昏恹恹的很没精神。欧隽坤上车后不发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而后系上安全带专心开自己的车,好似早就料定孟维会变这怂样似的。 车在路过一处居民区时缓缓停下,孟维稀里糊涂地想着:该不会是要把他这个外地人拖到陌生的巷子里暴揍一顿吧?这种事,如果是欧隽坤的话,似乎也能干得出来? 不一会儿,欧隽坤回到车上,从驾驶座位上递给他一杯热豆浆和三个包子。 “谢谢,但是我现在不想吃。”孟维闻着浓香的气味完全没有食欲,整个人特没精神地缩成一团。 欧隽坤的胳膊仍然向后举着:“如果你希望下午有个很好的状态去面试的话,我建议你接过去。”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想彻底自暴自弃的话,那是你的事,反正我这个外人已经仁至义尽了。 孟维实在没力气和他争辩,轻声道了句“谢谢”接过早餐放在身边,继续闭目养神。 路过市中心时,车子又缓缓停下,孟维迷迷糊糊地以为是在等红灯,没想到车门一开,上来一个香喷喷的美女,定睛一看是那个白富美陈祐澜。 陈祐澜来回看了看两人,问欧隽坤:“你们这是和好了?” 欧隽坤没接她的话,依旧专心开车。 陈祐澜好似习惯了他的这种冷淡反应,完全不介意地笑说:“你受伤的事情我打电话告诉伯父了,她还说要报案,被我劝住了。” 一个急刹车,孟维从浅眠中惊醒,额头撞到前排靠背上,他刚要嗷嗷叫出口就听到欧隽坤对陈祐澜说:“我最不喜欢的一种女人就是‘draa queen’。而你好巧不巧就是个教科书式的典范。” 陈祐澜感到无辜极了,看住他急说:“我只是关心你,你昨天那个样子真是吓死我了。而且侯承杰和伯父都有权知道这件事啊。你难得回来一次,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砸伤了,大家总要弄明白怎么回事呀。” 欧隽坤却笑了,“说多少次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是你男朋友,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感情。还有我爸,你让他多多关心欧可非去,那才是他嫡嫡亲的儿子。” 陈祐澜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说:“欧隽坤你别这样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这样小题大做了,我以后不逼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不,你可以继续小题大做,但是对象应该换成宠你的男人。 不要学老爷子那样费尽心思要改变我,更不要因为我而改变你自己。有些事就是注定的,注定以一种最合适他的形式存在着。你可以继续哄老爷子开心,但请不要再对我走近半步。” 车里三个人忽然陷入沉默,静坐一会儿后,陈祐澜擦了擦眼泪,做了个生呼吸后开门下车。 孟维虽然万分怜惜这种哭得梨花带雨的大美女,尤其还是香水味特别好闻的大美女,可到底那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不该管。 所以他继续装死。 上午十一点半之前,两人终于抵达n市,想不到这个欧隽坤拽归拽,车技却是一流的好,这一路上无论是上高速还是进市区,开得都十分平稳,人坐在里面很快就能沉入睡眠。 孟维意犹未尽地一觉醒来,向欧隽坤提议说,只要把自己放到某个地铁口,然后坐三站路就能到家。否则开车过去一是绕远,二是容易堵得厉害。虽然孟维心里还堵着口气,可平白无故地让欧隽坤为了自己在已经开了三、四个小时车的情况下,在为自己绕远路,实在不应该。 欧隽坤点点头不做坚持,孟维下车后整个人像重生了一样来了精神,猛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情也好了许多:“谢谢,下次请你吃饭。”由于道别匆忙,他也不假思索地以“欧俊昆”三个字存下了对方的号码。 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和家里商量好独自搬出来住,正好家里还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旧房子空着。 那是他住过十年的房子,从小学到高中毕业,有很多学生时代的回忆,与其租给陌生人,不如自己住得踏实随意。 其实,刨根究底的话,不过是“念旧”二字。 就像他总是过不去“那个人”的槛。 自从美术课上俩人破冰之后,他和陆浩勋开始着迷于一种“较劲”的游戏。 硬笔书法课上,俩个小男生会比较谁能成为全班第一个写完三张硬笔书法字帖的人,然后得胜的一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嘲笑另一方,并指定失败者当自己一天的跟班。 语文课上,他们总是争先恐后的举手背课文。 英语课上,他们总是比谁默写单词的满分次数最多。 软笔书法课上,他们总是比谁的字更好看,得到更多女生的崇拜。 慢慢地,他发现陆浩勋本质上并不是个闷头不理他的数学王子了,他也会因为孟维干出的糗事而对着他哈哈大笑。 比起那些欢乐的时光,他更深刻地记着陆浩勋生气和哭鼻子的样子。 陆浩勋会因为孟维在一次语文考试中把“勋”字写错而整天不理他。 陆浩勋会因为在校足球队输给市实验小学后被孟维冷嘲热讽,孟维当时也很光火:“这水平也好意思踢前锋?” 那是孟维第二次看到陆浩勋哭得那么伤心,整个人抽噎着,根本喘不上气来。 而之前唯一一次哭成这样,是因为他贪玩提前交卷而破天荒地考了89分。 第一卷 第三章 cg的办公大楼并没有如其名声那样霸气十足。 没有独立的专属大楼,而是和其他公司那样在一幢写字楼里,只不过他的地盘占据了a座的五层楼,从26层到顶楼30层。 即便今天是平面设计和形象包装岗位的专门招聘日,面试用的会议室外也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十个里有八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女孩。而男人们,要么打扮得比女人妖气外露,就是看起来特别小清新。 孟维问了两遍前台,确定今天的确不是招演艺、歌手部门的练习生。 当hr和设计部、形象部面试代表看了他的设计作品和简历后,遗憾地说:“今天来面试的可谓人才济济,孟先生,我们对你的才华和能力表示肯定和欣赏,但是很不巧的是,就在刚才,名额已经招满了,你只是迟了一步。” 孟维依旧保持微笑,但整个人开始慢慢泄气。 “但是,我们想征求你的意见。”hr继续说:“虽然这两个部门的甄选已经完结,但是我们现在很缺艺人助理。”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孟维瞬间瞪大了双眼,好奇地看向hr。 hr见他没有立即提出异议,便继续说:“你也看到了,仅仅是招聘staff部门,就有太多太多的年轻女孩儿来应聘。如果找助理的话,或许你应该有所了解,我们cg向来是以出男子团体而闻名的,很多女孩儿想做助理不是认认真真来当工作的,而是带着其他动机接近艺人。而这种动机,cg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一个优秀的助理可以为艺人和公司省很多心,其市场价值甚至可以超越平面设计部门或者形象企划部门的岗位价值。 所以薪水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 由于公司现在正秘密计划出一个新男团,不适合大张旗鼓的招助理,所以只能在staff部门集中招聘的时候留心合适的人选。而我们觉得,无论从你对艺术方面的敏感度还是你从前在大学参加的活动获得的奖项来看,你具备了做艺人助理的先天条件。” “呃……我有一个问题。”孟维清了清嗓子。 “请讲。” “助理具体做什么工作?帮明星拿东西?开车?订餐?”越问越觉得像保姆。 hr不禁笑了,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通,大意是说cg现在招的这种助理主要是一、负责维护好艺人形象;二、协助艺人完成好公司和经纪人安排的工作,这就意外着难免会做一些杂事,比方说,如果司机安排不过来的时候,助理还要负责开车接送艺人。 “谢谢,呃……那个……我想我还是需要考虑一下。”做艺人助理就意味着自己要转行了,这对于一个在设计行业从业四年的人来说是个关键性的决定。 “我们希望你能考虑这个职位,你的决定对我们很重要。” 孟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cg这么牛的公司也有求人的时候? 看来,他很有必要重新评估自己的价值定位了。 cg最终同意等他明天给出答复。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临走之前,坐在会议室最角落的男人忽然向他发问。 “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孟维没想太多,点头说:“可以,您请问吧。” 那个男人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gay么?” “当然不是!” 可是答案一出口,他又觉得莫名的心虚。大学时的确谈过两年女朋友,情侣之间会发生的事都发生过,然而转念一想,这些年来他一直总挂念着陆浩勋……也是事实。 他曾经一度感到这种“喜欢”是危险的,可是所幸这种喜欢并没有投射到生理反应上——虽然总是会想陆浩勋,却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性冲动,对他的喜欢和崇拜是那样的纯粹、纯洁。一旦哪天他要是发现自己对陆浩勋有那个方面的渴望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这是对陆浩勋的玷污,因为那是他心目中无可取代的“数学王子”,那样遥远,又那样高高在上。 所以他才一直坚信自己是个异性恋,只是有些事总外乎于正常的认知,以至于他时常犹豫到底应该怎样定位自己对陆浩勋的这种难以言状的、骚动的情感。 等他缓个神来,才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突兀,甚至是无礼的。 他眉头微蹙,看向角落里向他提问的那个男人。 hr也是一脸惊诧,忙起身看去:“哟,辜总来啦。” 那个四十岁上下、穿着休闲却很得体的男人起身走来和孟维握手:“你好,我是辜锦铭。本意并无冒犯的意思,只是我的工作思路向来直接,stel刚才还漏了一个条件。针对男团艺人助理的要求,除了不可以是30岁以下未婚女孩外,还不可以是gay。” 辜锦铭观察着孟维的微表情,接着又补充道:“我本人并非歧视gay,只是为了艺人考虑,工作和其他方面的诉求要明确区分开来。外部新闻和公众形象怎么去运营很难完全控制,但是我希望公司内部的一切都能完全掌控,我不喜欢状况外的事情。” 警戒消除,孟维也对辜锦铭的观点表示赞同。 在回家的地铁上,孟维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本来以为去cg做做专辑啊电影海报的平面设计,不用去了解公司本身水有多深,可是一旦做上艺人助理,岂不是等于完全踏入娱乐圈了?都说“贵圈很乱”,万一真的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那种“乱”法,该怎么办?脑内闪过“潜规则”,“x照门”,“泼x门”“买榜”等词条,不禁担忧起来。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微博多了一条新评论,是前同事也是好友小麦发的。这妹子一直是个追星族,韩日欧美港台内地无所不及,孟维从这妹子第一天进公司起,就觉得她不做娱记简直是暴殄天物。 西恩不撸住我家 回复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sania:你去cg面试结果如何呀?有没有看到什么明星?[可怜][挖鼻屎] 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sania 回复西恩不撸住我家: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西恩不撸住我家 回复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sania:撒意思?!难道真的看到什么大明星了???? 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sania 回复西恩不撸住我家:没有啊,他们五层楼都是办公区,除了明星海报没有明星真人啊。他们不要我进设计部门,叫我去当什么保姆……我还没怎么给我爸妈当保姆呢,干嘛给小年轻们当保姆= = 西恩不撸住我家 回复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sania:纳尼?是去明星家打扫卫生那个保姆? 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sania 回复西恩不撸住我家:就是助理啊,他们解释了一大堆,但是说到底还不就是保姆吗? 西恩不撸住我家 回复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sania:卧槽……你他喵的中大奖了…… [吃惊] [吃惊] [吃惊] [吃惊] [吃惊] [吃惊] 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sania 回复西恩不撸住我家:╮(╯▽╰)╭ 你们这些小姑娘呀 不知道成天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啧啧小麦等不及打字回复了,直接一个电话打来问孟维:“你告诉我你答应cg了吗?” “没,我在考虑,多半是不答应。” “作死哦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劫持你!”小麦看似要来硬的。 孟维逗她:“来呀来呀,我在二号线我家出口这边等你。” 小麦哼了一声,问他:“孟维,cg有跟你提过新男团的事吗?” 孟维就把他听到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 小麦说:“这就对了。我马上发个网址给你,那个帖子里有高层大腿的爆料,在列的11个男生里至少有5个是要组新男团。 我之所以这么关心,是因为里面有个叫丛熙的是我堂妹的男朋友。我就想你帮我证实一下这个消息,我好做做我堂妹的思想工作,让她赶紧和这男的分了,免得拖太久伤害更深。反正她现在才大二,趁早找个靠谱的男朋友也不迟。” 才大二就急着找对象,让他这个自从大四毕业分手后四年来还没谈过一个对象的人情何以堪? 说多了都是泪,孟维默默挂掉了电话。 小麦真不愧是资深粉丝,顺着她给的链接,孟维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孟维发誓他上一次来贴吧还是某护球大帝最火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世界变化太快,cg贴吧首页的帖子标题10个里头居然有8个不明所以。 明明都是汉字,可凑在一起就不太明白,一堆类似绰号的东西看得人一头雾水。 相比之下小麦指名的那个帖子标题说的还算人话,叫“[爆尿 20131001] cg新男团备选名单(日期穿越重发= =)” “某家宇宙天团粉请自觉退散,这楼只为关注新团的阿姨开设,禁黑酸掐,抬手举报干净环保。 靠谱内部消息,cg 94练习生最近刚刚结束精英筛选,筛了11个出来,要么继续筛成5个组五人团,要么筛成7个走人海路线。本来94练习生里有3个abc,1个中法混血,现在筛到11个里只剩1个abc了,所以中奖概率比较大,二楼放皂片和槽点。 1 丛熙(x大校草/大二)[图][图][图][图][图][图][图][图] 吐槽:此大帅比初中就开始臭美,自拍照满世界都是,侧颜秒杀。组团概率998,舞蹈是渣,唱歌中上,以后的门面担当+c担当,如果公司是亲妈,以后可能给影视资源。前女友3个,目前这任还没分,民那也别人肉那妹子了,反正迟早得分。 2 欧可非(abc)[图][图] 吐槽:私底下很低调,私生只抓到两张,而且是个讨厌自拍的大帅比,看到镜头就臭脸(d 臭脸也是个大帅比>/////)dance判定满分a1档(牛逼啊 除了前辈团那个dane队长是a1档外,他是新人里第一个满分a1档啊……声乐a2档,可以进主唱梯队了。女朋友不清楚,男朋友也不清楚(喂←←),但是直男气场太强大,说不清楚……可靠消息他有个比他大十一、二岁的哥哥,据说是个高帅富,好像他爸也蛮牛的,因为姓欧嘛,所以很多人猜其实是欧邦曜……sensato集团的ceo……如果是真的,那欧可非组团概率妥妥儿超过丛熙了。这孩子的资质放哪个新团里都得是设定啊!!! 3 陆浩源(乐器大牛/大二)[图] 吐槽:颜中上,唱歌b1,dance b1档,比丛熙好一点,会钢琴小提琴长笛吉他二胡口琴架子鼓,会作曲,以前5sg有主页,标原创的都是他自己写的。此君相对全面,在团内做个稳场的基石倒不错,组团概率90。 4 邵霆铠(rap/麻豆路线/大二)[图][图][图][图][图][图][图][图] 吐槽:抱歉otz 私心多放几张这孩子的图,尼玛西装look疯狂点赞啊!!!新团必须得有个这种可熟可纯男啊,有没有刘海都是男神。rap据说是a1档的,跳舞渣渣,身高187,身材绝赞,出道可以直接接走秀的通告了。声线销魂,唱歌rap配音都无鸭梨啊,阿姨们去搜视频,校庆压轴出场。 5 晏旸(11人中最小的,大一新生)[图][图] 吐槽:可爱末子,人来疯,有点2,话多。第一次看过他的阿姨都说腮帮子削过,但是我扒到他初一时候的图,天生锥子脸,不过这个小吃货现在有点发胖了,最近脸没那么锥子了,像个小包子。唱歌a1档,11人中唯一的a1无疑是主唱了,所以组团无鸭梨。有消息说是辜锦铭的外甥,待考证。 不早了,lz好困,明天接着8。” 一页看下来,孟维觉得挺戳笑点,那边cg今天还跟他说是秘密准备新男团出道的事情,这边粉丝各个都门儿清了。到底是粉丝太厉害了呢,还是cg的保密工作太失败? 一手托腮,另一手划着鼠标滚轮,漫无目的地浏览这些所谓的花美男照片。 突然,一张男生弹钢琴的侧脸照片闯入视线。 让他震惊的不是处于对焦中心的这个男生,而是画面尽头依靠窗棂的模糊身影。 鼠标滚轮小心翼翼地向页面上方滑动。 陆浩源。 陆浩源。 陆浩……勋。 孟维在决定签合同之前,想见一个人。 “谁?”stel没有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你们这里的一个练习生,呃……陆浩源。” stel挑了挑细细的眉毛,微笑着回答他:“是这样的,艺人部的人事涉及到商业机密,所以由辜总亲自过问,我得先向他请示一下,请稍等。” 辜锦铭同意了孟维的特殊请求,只是不无狡猾地问到了点子上:“他是你熟人的亲友?” 孟维惊得差点把电话摔在地上,假如否定,于自己是说谎,而且既然对方能这么直接点破必然是有几分依据在手的;可假如肯定了,会有怎样的结果?会不会对陆浩源不利? 于是他选择把问题抛还给对方:“辜总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并选择了一个折中的答案:“昨晚上网恶补了cg的很多资料,看那些粉丝的帖子,似乎陆浩源的人气还不错,因为小道都传他精通多门乐器,我对此表示怀疑,所以想见见本尊。” 他稍作停顿,发现辜锦铭在电话那头没有出声,就继续补充说:“当然,这只是我一时好奇,如果辜总觉得没有必要安排见面的话,我也只好悉听尊便。” 辜锦铭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就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陆浩源现在正在上课,公司中午会把他接来。” 孟维看了看时间,离中午的约见还有一个半小时,决定在cg办公大楼附近走走,了解周围环境。 路过一家便利店,忽然很馋这家特色提供的咖啡,便进去买了一杯。可是结账的时候发现随身携带的零钱不足,就只好刷卡。 可是包里没卡,他这才想起来昨晚换新钱包时中途接了个球迷会的电话就忘了把旧钱包里的卡挪进去了…… 喝了一口的咖啡退也不是,孟维顿时囧在当中。 这时候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咖啡和我的一起结账。” 孟维惊讶之余又觉得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还真是前天晚上被自己砸破头的“欧俊昆?” “是我。”结账完毕,欧隽坤把孟维的那杯咖啡递给他。 孟维向他道谢并接过咖啡:“你在这附近工作?” 欧隽坤点了点头。 孟维欣赏了一眼欧隽坤眉骨上覆着的白纱布,虽然现在反思自己当时仅仅因为一句话就和他置气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可是回想起欧隽坤当晚欠揍的话以及第二天傲慢的态度…… 假如能重新回到酒店那晚,他还是会给这家伙一点教训的,因为这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什么狗屁“我从来不在下面。”!?什么荒谬理由!? 拉回思绪,孟维边走边问他:“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也能开溜?” 欧隽坤摇摇头:“我只是出来透口气。” 这还不叫开溜?有这么好的老板允许你上班时间到便利店来买咖啡? “难不成你是自己的老板?” 欧隽坤咽下一口咖啡,依然摇头说:“不,我在给人打工。你呢?昨天的面试成功了吗?” 孟维说:“算……是成功了吧,我还在求证一件事情,得到肯定的答复就签约入职。” “话说……”,欧隽坤忽然似笑非笑地问他:“辜锦铭这人是不是不太好对付啊?” 对方兀地问出这么一句来,孟维差点没扑街。 “你!!!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啊?”孟维震惊得问不出一句囫囵话来,杯子里的咖啡撒了一半。 欧隽坤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可以先把你那口条捋直了再说吗?” 孟维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灌下去,怒目而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去cg面试的?跟踪我?” 欧隽坤否定了他的猜测:“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么?我和你老总是老朋友,昨晚吃饭的时候刚好聊到各自工作上的事。” 孟维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以后自己在新公司干什么,这人都可能会知道一些? 有一种随时随地都会被窥视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欧隽坤抬手看了眼腕表,对他说:“还剩半个小时见那个练习生,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多谢提醒。”孟维面上保持微笑,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哦。”欧隽坤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转身离开的孟维。 孟维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他仗着腿长,大步流星地凑到孟维耳边,有些神秘地说:“辜锦铭问你的那个问题,其实你没有说实话。” 孟维一怔,抬头看他,欧隽坤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狡黠之光。 孟维快速地在脑海里搜寻辜锦铭这两天来问过他的问题,试图和欧隽坤提到的问题对上号。但是他说得太暧昧太含糊了,确定不是在玩什么鬼花样?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节 “放心,你掩饰得那么好,以至于只有我才知道正确答案。”他刻意加重了“我”字的读音。 说完,他挑眉做了个动作,如同拉上嘴上的拉链。 第一卷 第四章 如果不是那个瞬间,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会喜欢上陆浩勋。 那是六年级的下半学期,班里忽然转来一个气质美女,瞿思思。 据说她在以前的学校里就是当班长的,而她一来新班级就强势空降为班长,而彼时的副班长是陆浩勋。 孟维很快发现,自从瞿思思来了之后,陆浩勋就很自然地和她玩到了一起,那个时候男生女生课间打闹并不奇怪,孟维好几次从语文老师办公室捧回作业本时都会看到瞿思思和陆浩勋追逐嬉戏,瞿思思和女生们课间踢毽子时,陆浩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抱着足球或者乒乓球和几个哥们儿下楼去玩,而是开始把踢毽子当成时髦,会时不时捉弄瞿思思,在毽子踢起的瞬间抢走毽子,引得瞿思思从三楼到一楼不停地追打他。 孟维隐隐觉得有些失落:“我是不是该和老师说让你和瞿思思做同桌?” “你什么意思?”陆浩勋一脸不悦。 孟维佯笑:“他们都说你喜欢她,而且班长副班长是绝配呀。” “他们瞎说!”孟维发现陆浩勋的脸明显变红了。 即使他明确否定,可孟维知道,他就是在说谎。 转眼间,夏天的气息临近,班主任决定,升学考试前的最后一次黑板报让班干部一起出力。 孟维本不在列,可当他知道陆浩勋和瞿思思他们会抽出一个周六上午的时间在一起策划黑板报就莫名想加入进来。 凭借自己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和学过的正统素描、水粉画功底,孟维很轻松地和宣传委员套起了近乎。有直接负责黑板报的宣传委员出面,孟维这个编外人士顺利混入了黑板报小组。 很不巧,黑板报小组没有提前和门卫打好招呼,周六上午全校放假,门卫坚持不给钥匙。 一群男生女生合计了一下,不如就近去瞿思思家玩吧。 那时候泰坦尼克号正当火,虽然已经放映了一段时间,可有大片dvd温习,一群孩子还是很乐意齐聚在一起的。 在那个年代,拥有三室一厅房子的算得上是有钱人家了,瞿思思很得意带着同学们参观房子,并介绍她家三碟连放的高级dvd,同学们纷纷兴奋地表示大开眼界。 只是孟维后来也记不清,为什么大家会从看好莱坞大片dvd眨眼转成了男生女生捉迷藏大混战。 十几个男生女生分别在三个房间之间抓来抓去,只有孟维始终没有离开陆浩勋所在的房间。 他知道陆浩勋一直和瞿思思打闹在一起,就像他在学校里看到过的无数次那样,可他就是不想让陆浩勋离开他的视线,哪怕他莫名觉得心里很难过。 陆浩勋很显然享受着被瞿思思追打的乐趣,最后钻进了主卧的床底下,等钻出来的时候,头发、身上沾满了灰尘。 大家一起齐聚过来看狼狈不堪的陆浩勋,一屋子男生女生笑得前仰后合。 陆浩勋反倒不气恼,只是任由瞿思思发落:“哎呀!你怎么弄成这样?我帮你洗头吧!” 孟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要跟过去看,整个过程自己不发一语,像个上帝那样,冷静客观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瞿思思用热水器接了一盆热水,把陆浩勋带到了阳台。 她说她还没给人洗过头呢。 他看到陆浩勋乖乖地弯着腰,任由她的手在泡沫间有些笨拙地揉着他的头发。 他没有想到原来男生女生之间可以这样亲近、亲昵。 他觉得那天的阳光特别明媚特别温暖,可是总会不小心地刺到自己的眼睛。 看到最后,他发觉眼前起了一层水雾,越来越模糊。 他转身进了洗手间,对着墙上的洗漱镜子,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瘦小的自己。 他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眼泪会从眼眶里滚落,一颗接一颗地。 他一遍一遍喃喃自问:“你为什么要哭呢?你是傻瓜吗?神经啊?为什么要哭呢?” 明明不伤心,不难过啊。 可是心窝却一阵痛过一阵。 像是被人紧紧攥住。 而当陆浩源如约出现在孟维面前时,孟维确信那必然是陆浩勋的堂弟无疑了。 十几年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的模样和现在比虽然变化颇大,但同陆浩勋有些相似的眉眼是错不了的。 陆浩源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清爽,看起来就是招生广告上的模范大学生,朝气、阳光。细长白皙的手指也为他灵巧弹奏乐器创造了先决条件。 孟维知道,如果他不抓住这次机会的话,或许他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向陆浩勋问出困惑他十几年的问题。假如,没有这样的交集,他觉得他一定会不甘心,而这种不甘心已经纠缠了他太久太久。 不管答案是什么,不管是不是他期待的那样,他都要一个结果,一个结论,一个盖棺论定。 他大可直接上社交网站,给陆浩勋留言,直接要一个答案,可是他总犯一个叫“近乡情更怯”的毛病,他更宁愿像是一路寻着滚落一地的毛线团,一圈一圈地绕,一点一点捋清上面的灰尘,然后以一种最顺理成章的自然方式,让自己毫无心潮起伏地站在陆浩勋面前。 但是在陆浩勋发觉这一切之前,他不会让陆浩源知道他的立场和想法。 也许是cg真的财大气粗,也许是他们真的暂时找不到更好的人选,给他开出的条件很是丰厚。不过他终究志不在此,暗自给自己一年之期,直到新男团出道、拿到新人奖,等到想要的答案和盘托出,他还是回到他喜欢、熟悉的行业。 处于助理新人阶段的孟维,被安排了一周的集训课程。 这些天来他倒是弄明白了一些事,比如他们叫的“辜总”辜锦铭其实还不是大老板,真正的老板是赵奕仁,红二代背景,六十岁不到,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忙他的海外风投公司,只有春节期间会回国一个月。 孟维的直接上司是staff部经理joanna,37岁风姿绰约的御姐。而同时他也要配合艺人事务部,据说40来岁的部门经理白姐是个优雅温柔的女人,早年在hk娱乐圈做过多年经纪人,作风泼辣强势。 培训结束时,面哥交代他:“新男团项目名称暂定为‘aloha’,接下来你就要跟着aloha的经纪人佟煦一起参加项目会议,跟进度。公司计划用半年时间做最终甄选,策划出道。不过佟煦手头上的事一直很多,最近要帮忙杨姐,哦,就是dolce e的经纪人,审核全国签售拍手会的准备工作,可能有一半的时间不能现场开会,你必须先从做他的助理开始上手。” 孟维发觉,他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从记忆人名开始。 cg内部论资排辈,颇有电视上演的帮派戏意思。明面上是上下级从属制度,其实还有个潜在的资历从属关系,这些都是给他培训的同事多少暗示过的。 此外,cg另一大特色是注重培植自己的青训体系。最初是和少年宫合作,但是培养出来的童星更适合影视路线发展。近几年是和大学合作签署,公司在保证练习生、艺人较高的出勤率的前提下,赞助几所合作大学并变相买取优秀练习生、艺人的学分,所以这些被选中出道的艺人倒不必太担心学业问题。 自从嫡系出身的6人男子乐团“bo dia”一炮而红并长期制霸国内稀缺的rock市场后,cg逐渐尝到了甜头,相隔3年后推出的4人男团tatto简直给国内teen pop界彻头彻尾的洗一把眼耳。出道仅两年就受邀参加韩日泰新各pop乐坛颁奖典礼并斩获“海外艺人大赏”,如今正是势头最盛,且地位稳固时期。 只是去年推出的i女团dolce e就没预期的收效看优了。 仅仅是试水的先行ep堪堪卖出1700多张,v网络点击率和免费音源下载成绩也很不理想。 老总赵奕仁吃惯了连年胜仗,无法接受dolce e推出后的接连亏损。 他给辜锦铭下了死命令,务必挽回败局。哪怕比之前制定的长期战略规划提前2年推出新男团,也好过新女团受挫带来的负面连锁效应。 “cg这么急着推新团,tatto的粉丝已经开始anti了!你接下来的工作不好做呀!”小麦对着孟维的耳朵大叫着。 偌大的ktv套房被几个顽主调成了pub模式,一水儿的劲歌热舞轮番轰炸。 今晚是孟维前同事koka姐的生日趴,因为嫁了个金主,连带着消遣娱乐的场所档次都一步登天。 打从佩斯卡商务会所落成那天起,孟维上班就无数次经过,可从来没机会进来,确切的说是没那个底气踏进半步。 全部实行会员制,进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明星大腕或者不希望被拍到的金主客人还有专属地下通道,至于那个通道的门在哪里,恐怕只有固定圈子里的人知道。 koka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小富婆,所以这次是直接带着他们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同事朋友从正门进去的。 一进门看见的排场着实只有电视剧里的朝廷戏可以真实还原。先是统一制服的迎宾队伍一水儿排开。 一路上随处可见穿着“工作服”的美女来往如梭,看似年轻瘦弱的制服服务生也比比皆是,大部分都是玉面郎君,嫩得掐出水来。 孟维不禁暗叹和他们比起来,自己是如此的皮糙肉厚。 一楼是迎宾大堂,两翼各有大堂设有多个游戏赌场。 二楼三楼是ktv,四楼是高级浴场和香薰spa。 五楼到六楼是更加私人的会所,据说有高级套房,有会议室以及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欢乐窝。 ktv套房的隔音效果极好,不推门进去,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这里的装饰杂糅了欧式宫廷风格和现代时尚风格,镜面反射效果弄得人有些头晕目眩,尤其是人微醉熏的时候,更觉得走进了迷宫。 孟维因为新工作有了着落又是前女同事们起哄一起灌他,接连跑了三趟洗手间。 就在他刚出洗手间时,小麦忽然扑过来大叫:“我刚出去打电话的时候看到穆渝了!!” 孟维脚底下发软,被他这么一扑,一屁股栽坐在地毯上,挣扎着爬起来问她:“什……什么木鱼啊?你一小姑娘家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小麦和koka协力把他扶到沙发上。吞了几口零食后,他看到小麦往他眼前亮出手机,那上面显示的是刚刚偷拍的照片:“cg的练习生呀!传说中的新男团后备人选!” koka扒过手机使劲看了两眼,又一把推开说:“嗨!我当是什么男神级别的,原来就这模样?相信我,七成可能是gay,三成可能是个骚包直男。” 小麦笑得前仰后合:“koka姐你gaydar太灵了!我刚就看到他进了一个包厢,门还没阖上呢,就和一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懂的。” 接着koka就和小麦开始了“穆渝到底是1是0还是05?”的大讨论。 孟维听了一头雾水,不明觉厉。 孟维正要好奇求教,此时一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侯承杰。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12点了,侯承杰这时候打电话找他必然是有急事。 孟维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第一卷 第五章 “小维,我知道现在打给你很不合适,可是你能现在就帮忙找到欧隽坤吗?他妈妈……割腕自杀刚送去抢救了。可是我打他十几通电话,他一直关机!他爸人现在美国,就算通知到也没他赶来得快。这不是要急死人吗?”侯承杰的声音听着有些颤抖。 孟维瞪大了眼睛,心情也随着侯承杰的讲述,跟坐过山车似地:“你别着急,我去帮你找他。他家住哪里啊?如果不在家的话,现在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呢?” 侯承杰报上来两个地址,一个是位于市郊江边的某高档小区,从佩斯卡打的去那里最快四十分钟,而另一个不是别处,就是佩斯卡。 “我现在就在佩斯卡,可是这里不让随便走动,硬闯肯定行不通啊。”孟维希望侯承杰能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如果我表哥现在真的在佩斯卡,那么佩斯卡老板必然能帮我们找到他,不过这位老板从来不用手机……”于是他说了一通找到这位老板的办法,过程虽然比较复杂,不过孟维都认真记下了。 穿着真丝睡袍的陈老板两眼困顿地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孟维。 孟维在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后,陈老板不做评价,而是直接拨通了内部电话。 工作人员回复:“欧总回五楼了。” 陈老板脱口而出:“h81,我现在不方便call他,还是你自己过去吧。不过……” 孟维猛地停下脚步,不解地望向他。 “我就提个醒,你这个时候去找欧总,他恐怕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陈老板吸了一口雪茄,喷出一阵弥散的烟雾,神情看不真切。 陈老板这话里的逻辑很荒谬啊……在这种非常时刻找欧隽坤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孟维管不上这些了,向陈老板道谢后就找服务生给自己带路。 当孟维杀到h81房时,那门是关着的。 这房间的钥匙是欧隽坤专有的,连会所都没有备份的,孟维只好在外面喊着欧隽坤的名字急切地敲门,期间引来若干服务生侧目。 敲了许久后门唰地被人从里面打开。 猝不及防,孟维往前踉跄了半步,好在及时抓住了门框。 欧隽坤果然在里面。 他黑着一张脸,裸着汗湿的蜜色上身,腰间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眉骨上的纱布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裸色的小创可贴,打湿的碎发凌乱地贴在额上和脸上,眼神散着迷醉的光,说不出的性感。 欧隽坤一手叉腰,有些慵懒地撑着门,声音沙哑又疲惫:“你他妈什么意思?我还没死呢,大半夜跟这儿嚎丧呢?” 孟维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于是字字清楚地说:“你妈割腕自杀了,侯承杰打你电话你关机,我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就为这个?”哪知欧隽坤的反应却是意料外的不耐烦。 孟维以为自己听错了,急问他:“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妈现在不知死活啊!说出这种话的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不是人。”欧隽坤贴着他耳边沙哑着声线警告说:“你他妈现在可以滚了。”说完门被重重关上。 孟维不甘心,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欧隽坤这态度太反常了,虽然和这人只有三面之缘,可他怎么可能月余不见就判若两人呢?虽然这家伙身上有欠揍的优越感和傲慢的高冷态度,可起码应该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啊!在侯承杰婚礼上表现的就很有绅士风度,各种体贴照顾表弟。虽然他和欧隽坤后来发生了些不愉快,可人也是“不计前嫌”地送自己回n市赶面试。 仿佛钻进了一个死结,他怎么也解不开。 门被再次敲开时,他直接被欧隽坤一把拽进房间里。 欧隽坤把门带上,并没理他,若无其人地绕过他径直走向卧室。 孟维发现从玄关一路到卧室门口凌乱地散落一地衣服,甚至还有内裤…… = =|||||刚才在门口对峙时,他已经猜出三分来,如今结合眼前看到的,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之前那个陈老板对他说的话中含义了。 可是这些衣服明显都是男人的啊。 应该是……两个……男人的。 毫无防备地,一串男人的娇喘声钻入耳中,瞬间在天灵盖上炸开了锅。他难以置信地呆立在过道中央。 这个欧隽坤现在正和一个男人……? 和一个男人做……爱? 欧隽坤是个……同性恋?是传说中的gay??? 就在离他不过五、六米距离的卧室里? 他发誓他这辈子不可能再会遇到比这更疯狂的事了。孟维觉得自己已经气过头了,现在只剩下不齿和唾弃。 他最终走到卧室门口,不出所料,视线触及的是交缠在一起的肉体,欧隽坤正在年轻男子的身上挥汗耕耘着,肉体碰撞的声音清晰回荡着。 欧隽坤抬脸对上他的视线,腰上的动作却没停,笑得很是禽兽:“既然还没走,要不要一起玩儿?” 孟维没想到这男人这么没有羞耻心,吼道:“侯承杰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表哥?他要是知道你现在干的事,一定痛心死了!” 欧隽坤乐了,说:“他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多少年前就跟他说我喜欢干男人了。”说着腰身猛地一挺,加快了抽动的频率。 身下男人又是一阵销魂的浪叫,几乎是带着哭音求饶。 孟维再也看不下去了,别过头去撂下一句:“好!算我看走眼了!我干嘛为一畜生浪费口舌呢?”说罢转身就要走人。 欧隽坤一听这话就有些窝火,问他:“你特么懂什么?那女人自杀关你小子什么事儿?她每回被老爷子晾在一边就可劲儿地作,这些年都他妈死乞白赖地作上多少回了?操的!!”他忽然停了动作,黑着一张脸,从身下男人的体内退出半软的分身。 身下的男人睁着迷离的眼睛,意犹未尽地问他:“怎么了?” 欧隽坤把安全套扯下来摔进垃圾桶里,又将地毯上堆放的衣服扔床上,说:“你走吧。我特么现在没心情。” 男人倒也不恼,只是一怔,呆坐一会儿后默默起身把衣服穿戴上,“那下次再继续?” 欧隽坤说:“没下次。我从不上同一个人两次。你跟我出来时我就讲得很清楚,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散。” 卧室里的灯光只开了一部分,气氛比较慢摇、慵懒。 孟维辨不清那人的容貌,但从身材和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个20出头的青涩大男孩。 在和孟维擦肩而过时,精致的侧脸一闪而过。 扑面而来一种熟悉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再回过头来看时,对方已经安静地把门带上出去了。 欧隽坤毫不避讳孟维,赤裸裸地走进浴室,“那女人不是我妈,我妈在我11岁那年就过世了。” 孟维把视线从他紧翘的臀肌移到别处放空,“好吧,可即使她是你后妈,你也不能这样冷血吧?” “那女人小三上位逼死我妈。” 孟维一时语塞,倒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曲折。 欧隽坤冲凉出来,孟维刚好和侯承杰通完电话,旋即告诉他:“那个……你后妈已经没事了,现在已经被接回家了。” 欧隽坤耸了耸肩,脸上写着“看?我早跟你说了,你就不信。”的表情,“侯承杰就是一居委会大妈,你早该知道的。 孟维听他这么一说又联想起大学里的各种糗事,便禁不住笑了。 可说话间,两人的距离已经不知不觉地隔得很近了。 整个房间忽然陷入诡异的死寂。 欧隽坤眯起细长的眼睛,目光从上到下缓慢地在孟维的脸和身体上巡礼。 他充满诱惑的双唇轻轻开启,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邀请:“我现在又来感觉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干一场?” 第一卷 第六章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有模有样的,怎么一到夜幕降临,特别是到了他们独处的场合,说的话就特不要脸、特露骨、特禽兽呢? 孟维莫名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紧张兮兮地推开他:“对不起,我对男的没兴趣。” “哦?你确定没‘性’趣?”欧隽坤仗着比他高,又欺身上来,借助对房间结构熟悉,很轻易地把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你脸上是不是还想再缝几针?这次我可不敢保证只是眉骨那么无关轻重的地方了。”孟维没好气地警告他。 欧隽坤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而是说:“这么着吧,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孟维条件反射似地问道。 “咱们亲5分钟。” “滚你的!”孟维简直怒不可遏,恨不得暴揍他一顿,“欧隽坤!你还要不要脸了?” 欧隽坤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看他,顺势做了个把脸皮撕下装进口袋里的动作。 孟维目睹他做完这动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接着,欧隽坤慢条斯理地解释说:“假如5分钟后你身体没任何反应的话,我就跟这儿任由你揍,且以后也不会再有类似今晚的事情发生;假如5分钟后你身体有反应了,我也不为难你,只要对我上次破相的事道个歉,服个软儿。”一说到破相这件事,欧隽坤忽然就来了精神,又跟他算起账来:“你把我脸弄成这样,害得我好几天都没心情约人。今天好容易撤掉纱布,收了一上等货色,全他妈被你小子搅黄了!就冲着这一点,你觉得我今天会轻饶了你么?” 孟维有点被他这架势唬住了,咽了口唾沫问他:“5分钟没反应,以后都不会骚扰我?你保证?” “我发誓。”说得像个正人君子似的,并举起三根修长好看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起誓。 欧隽坤开出的条件并非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假如接受这个赌局,且自己赢了就可以免去被他骚扰的可能性,何乐而不为? 可是,拜托老天!他可从来没有和男的亲过啊,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 刚要反悔,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过是亲5分钟而已,能有什么反应?夜里躺床上想着陆浩勋的模样都没有硬过,如今和一个毫无感情可言才见过几次面的人就亲个5分钟,起反应就见鬼了! 权衡之下,他决定接受这个挑战。 欧隽坤从衣柜里抽出一条领带说话间就蒙上了孟维的眼睛。 孟维挣扎着要抓掉领带,欧隽坤立马阻止他,笑说:“游戏规则里没说不准用道具。” 欧隽坤见他不再挣扎,松开钳制。 孟维听到欧隽坤摆弄音响的动作:“这又是什么道具?你还有完没完?” 欧隽坤回来捧住他的脸说:“5分钟的kiss如果定闹铃未免太逗了,不如放首歌,就一首歌的时间,这样你也不会紧张。” 他的声线低低沉沉,兴许是渴了,还带些性感的沙哑:“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作回应。”指尖描摹孟维的唇形,玩笑说:“记住,别咬我,别再让我破相,除非你想饿死我。” 孟维暗自捏紧拳头,什么“饿死”?这混蛋还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了? “嘿,能接受舌吻么?”欧隽坤随口问他。 孟维果断说:“废话!当然不能!!!!!!” 吼完,孟维反应过来,算这混蛋有点良心,还知道耍流氓之前问他自己的看法= = “got it” 随着前奏悠然响起,温热的唇缓缓贴上了自己的,可是孟维条件反射地偏头错过去了。 “别躲。躲了就没意思了,都是爷们儿咱能别这么矫情成吗?” 孟维心里直打鼓,稍微挪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站姿,就乖乖任由他的双唇贴上自己的,他从来没有这样被动的和人亲过,好像……就刚才那一下子……和男人亲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心…… tely i&039;ve been thkg about what idoi&039;ve beeo fall ba love with you他的指腹配合着亲吻的节奏,抚上孟维滚烫的耳垂。 “其实那时候我就特想上你。” you&039;ve been wonderful all that youbebut it hurts when you say that you uand 呼吸渐渐急促,彼此交织辗转。 “你那时候使劲闭着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特逗。” 不知何时,狂风暴雨般的吮吻取代了落雨般的浅啄。 一双干燥的手从他脸上摩挲滑落,及至肩头、臂膀,一路向下,直到捉住他的双手,十分色气地缓慢抚摩,直至十指扣住。 他下意识挣扎却被夹得更紧,硌得生疼。 “你就装吧,我等你狐狸尾巴露出来。” so believe i, i a sorry, i, i a sorry, i, ii wao be there when i falli wao see through it all他被对方霸道的吮吻弄得有些大脑缺氧,腿脚发软,身体开始下沉,仿佛向下的重力越来越大。就在他的脊背即将沿着墙面滑落的时候,腰间猛地被箍紧带向另一个肌肉紧实的身体,衣料轻薄,彼此的体温交融,他的下体隔着裤子不期然地碰上对方昂扬的分身。 眼前漆黑一片,好在意识依然忠臣于自己,把他带到了那个人面前。 自从知道他的心会为那个人抽痛,他开始强迫自己疏远那个人。 他说不清楚,但他知道这样的心痛一定带着隐隐、未知的危险。 整个升学考试后的暑假风平浪静,他以为到了新学校报到,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当有一天放学后,在茫茫人海拥挤的学校大门口,他听到那个人在他身后欣喜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转身的刹那,对上那个人熠熠闪动的眸子。 掩映在斑驳绿柳荫下的少年,隔着人海,相视而笑。 空气中不再夹杂新雨和泥土的味道。碧空如洗,朵朵白云如同软蓬蓬的棉花糖,让人恨不得一口吃掉。 他知道,那就是初秋的味道,成长的味道。 命运把美好的全貌展开在他眼前,却又瞬间砍去手脚,止步不前。 不在一个班级,他从此只有偶尔经过那个人的教室,用余光找寻余晖中熟悉的剪影。 或者站在教室阳台上,默默眺望着那个人在绿茵场上传球跑动的身影。 彼此沉默的第815天,那个人踢球时肌肉韧带拉伤了。 他看到那个人放学时艰难地夹着拐杖,他想上前说些什么。 哪怕以一个普通校友的身份。 可是他们之间已经被冰封了815天,他开不了口。 因为他无法让这样“突兀”的关心自圆其说。 最终,他蒙蔽住那颗蠢蠢跳动的心,像一个陌生人那样,从那个人身边匆匆略过。 擦身而过的刹那,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似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他不确定,不知道,没有回头,也无从求证。 他鄙视这样怯懦的自己,也无数次决心深埋这个秘密。 谁都不可以知道。 那个人更不可以知道。 i wao be the oed you, i wanted you假如人可以选择性失忆,该多好。 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将那个人的痕迹擦去。 擦得一干二净。 i wao hold &o show what i ed you to knoed you, i wanted you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 齿关正在经受试探,意识的一时崩盘使得口腔被彻底侵入。 接着,唇舌的缠斗变得越发热烈。 同时,一缕细细的泪线滑落自眼角。 他的同性初吻就在此刻彻底没了,曾经他还以为,以后总有机会能亲吻那个他梦寐以求又高不可攀的人,而即使命运弄人,亲吻的对象也怎样都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恶魔。甚至于,明明说好不接受舌吻,到头来还是鬼使神差地失守了。 这样的自己,他只感到厌恶。 滚热的掌心拂过泪痕,欧隽坤轻轻调笑道:“哟,不就是接个吻?看把你委屈的。” 孟维依然保持克制的缄默。 包络在周身的热气终于退散,眼前的束缚被缓缓抽去。他听到欧隽坤嘱咐他说:“等会儿再睁眼,先让眼睛适应一会儿。” “其实这首歌4分钟都不到。”欧隽坤又覆住他的手,缓缓滑向问题的终点,笑说:“可是你这里已经硬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何尝不清楚呢?他垂着眼睛,只是有些无法适应屋内的光亮。 良久,他对欧隽坤说:“你的确赢了,但我也没输。那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欧隽坤眼中的得意神情渐渐冷去:“什么叫我赢了,而你也没输?” 孟维不想再和他废话一句,无视一旁一脸不爽的欧隽坤,径自离开卧室,悄无声息地带上了大门。 他后来打发小麦他们先回去,把自己一个人流放在孤冷的城市街道上。 初秋的深夜,透凉如水。 孟维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刚好特别渴求这份穿透身体的清醒。 直到今天,一个他一直逃避的问题拜欧隽坤所赐,得以找到答案。 而这恰恰是他最害怕的答案。 第一卷 第七章 cg的艺人助理并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在艺人没有出道之前,取决于练习课程的安排情况,出道后则完全跟着通告走。 预备出道的练习生全部是大学在校生,根据公司和这几所大学签订的协议,在不影响基础大课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占用选修课或者见缝插针地安排艺人培训课程。 上午九点半,aloha的经纪人佟煦把车开到孟维家楼下,来载他去公司练习室。 孟维接过装订成册的日程表,上面满满印着备选练习生各门培训课程的分配时间。 为保证效率,一律是小班授课,每批3个练习生。唱歌、说唱、乐器、舞蹈、外语、形体、礼仪课程一应俱全,而且进入预备出道阶段负责培训唱歌、舞蹈的老师几乎都是国际知名的大牛,这些老师的课时费很贵,日程一旦定下来就不作更改,一旦有练习生迟到或者不来,公司会遭受损失。虽然不至于直接要物质赔偿,但是这样的不良记录必然会影响出道。 佟煦转着方向盘,载着他俩的别克商务车缓缓驶入一处僻静的度假山中,孟维听到佟煦对他说:“你要记住这上面的课程时间,提醒他们按时来上课,有请假逃课的都要记录下来,这些都会成为决定谁出道的重要评判标准之一。按规矩,练习生都得自己解决交通问题,不过个别几个学校太远,公司破例会派车接他们。” 孟维翻着资料,问:“这上面写的有穆渝和陆浩源?” 穆渝……穆渝…… 印象中小麦好像提到过此人。 “没错,是他们两个。接下来几天这车就归你开了,今天主要是先带你去练习室熟悉环境,,你可得记住路怎么走哦!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再开一次,记不得你只好求助其他同事了,我下午要去外省出差。” 孟维看着窗外快速略过的绿色风景,笑问:“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大学时考了驾照?不然这份工作也找不上我。” 佟煦微笑表示赞同:“不止驾照,慢慢你就会知道干这行的,时间一久就成了革命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钉。” cg的练习室光听名字,孟维大致猜测是个小房子,而实地一看却是个银白色的三层小方楼,整体设计风格和这个度假村里的其他建筑融为一体,而且连个cg的logo都没装就这样低调的藏在群山环绕的山脚下。 车还没开到大门口,沿路就看到很多三五成群的粉丝身影。 门口有自带小板凳坐着的粉丝,大多带着长枪短炮似的单反相机。 孟维一眼就认出来好几款他曾经中意过的长焦镜头,市场价得好几万块钱,可是再看那些小姑娘充其量是大学生光景,能有这大手笔,必须得有个有钱的爹才行。 粉丝们一见保姆车开进来,立马一路追着蜂拥而上。 孟维想不明白,这些女孩儿都不用上学的吗? 他听到有人喊:“都别挤啦,有没有眼力?这是甜缪的车。”所谓“甜缪”,他倒是听小麦科普过,其实就是i 女团“dolce e”,其中dolce是甜点,e自然就是缪斯了。 众人忽地一哄而散,看来dolce e的确不太受欢迎啊,孟维摇摇头。 佟煦倒没什么反应,稳稳把车停在大门口对孟维说:“你先下车等着,我去停车。dolce e去外地开签售了,这车会空几天,你先开着。等上面把aloha项目人数定下来,新车很快到位。” 孟维应声下车,不料耳侧猛地响起一串噼里啪啦的快门声。 孟维下意识的抬手挡脸,很快反应过来这些粉丝大概误把他当某个明星了。 此时身后忽然人声鼎沸了起来,他转头一看,又有一辆保姆车在粉丝的簇拥下缓缓开进来,司机焦急地摁下喇嘛警示他们别靠太近。 好家伙,这阵仗他绝对是头一回见到。 粉丝疯了似地喊着明星的名字,他感觉耳膜都要穿孔了。 端着炮筒单反的姑娘们冲到人群的最里面,周围用手机和ipad拍摄的粉丝也有不少主动配合让出最好的位子。她们一抓准机位就神情严肃而专注地按下连拍快门,那架势恐怕完全不输专业的狗仔。 头一个从车里钻出来的是面哥。 孟维立刻反应过来,这车里坐着的几位一定是公司现在的当红男团tatto了。 车里每下来一个,粉丝就狂喊一个名字。 成员们一律休闲妆扮。队内最小的宋亿直接从车上蹦下来,罩在头上的卫衣帽子下闪过黑超墨镜的乌亮光泽,手上拿着个滑板,看起来很酷,但莫名有种距离感。 素有“一字肩”之称的曹宥兴下车时居然被拉门上的钩子挂住了外套上的流苏,所幸被身后下车的队长贝晟鸣耐心的取下。 小小的举动竟然惹得粉丝尖叫,站在台阶上看热闹的孟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最后下车的李恩戴着一款复古墨镜,他看了一眼刚出状况的曹宥兴,摇了摇头,仿佛在说:“无可救药,智商堪忧。” 面哥问孟维:“怎么不进去?站这儿发什么呆呢?” 孟维说:“我的卡好像有点问题,总是报错。” “我看看?”面哥接过孟维的卡,一掌拍回他胸口:“你拿咱们公司的餐厅卡当然刷不进去。” 一个公司的卡,难道不该通用吗? tatto的成员见状都忍不住笑起来,那个看起来酷酷的宋亿居然是笑得最夸张的。 笑过之后,由面哥刷卡把大家带进小楼。 紧接着佟煦也刷卡进来,宋亿显然意犹未尽,忙跑回几步和他分享了孟维新鲜出炉的糗事。 孟维此时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佟煦笑过一番,对孟维解释道:“练习室就是公司的高级机密,所有已经出道的艺人的舞蹈排练和新歌学习,包括练习生的培训都在这里,这里的门卡是独立存在的。等转正后,你就有自己的门卡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叫你先下车等我的原因。” 宋亿笑眯眯地补充道:“但是你可以用你手里的卡继续在这里的咖啡厅刷。这里的卡布奇诺很地道,是老板从帕尔马请来的大师。不过马卡龙的供应每天是限量的,你得提前来抢。啊呀说到吃的我就停不下来了怎么办?我特喜欢和新人讲东讲西的哈哈!” 孟维被他感染得也笑了:“我是新人,还不认识路,下次你带我啊。” 宋亿比了个ok:“小case!” 佟煦用手里的资料夹在宋亿背上拍了一记:“你个臭小子整天穷开心,抓紧时间减肥吧,不达指标小心被白姐关小黑屋。” “我不怕!我们队长会救我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贝晟鸣从电梯间走过来,对佟煦说:“我得叫这小子回去练舞了。” 佟煦说:“嗯,你们快去吧,我也好带孟维转转。” “好的。”只见贝晟鸣拽起宋亿的卫衣帽子就往回拖。 宋亿被拖得踉跄,叫苦不迭:“队长大人饶命啊!” “别想动歪心思,乖乖吃你的苹果,再胖下去直接关厕所。“cg练习室小楼的第一层是咖啡厅、简餐厅和staff休息室。二层是练习生们接受课程培训的教室,隔音效果很好。而小楼第三层几乎是每一个在楼里挥洒汗水的练习生们共同眺望的地方。 那是确定出道的和已经出道的艺人专属的练习室,墙上贴满了出道艺人的专辑海报。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节 教室设施本身没有多大差别,仅仅作为一个象征意味,就足以让练习生们趋之若鹜了。 佟煦离开后,孟维回到三楼,坐在地板上看了一下午tatto练舞。 最认真的自然是贝晟鸣,天资不是其中最好的,态度确实极好的。 实力最强的是李恩,但是懂得跳得既到位又能适当偷懒的也必然是他,看得出来是个头脑很灵光的家伙。 曹宥兴似乎总懒懒散散的样子,但也自成一派风格。 最享受的是宋亿,看到成员跳错舞步或者撞到一起,他总是像被戳到笑穴,简直是个小疯子。 不过有他在,气氛一直很轻松。 练习结束,宋亿盘腿坐到孟维旁边,说:“我就喜欢练舞练到整个人虚脱。” 孟维不解:“为什么?” “这样我就会很饿很饿,我就有理由吃东西啦!” 孟维问:“你们队长不是叫你减肥吗?” 宋亿拧紧能量饮料水瓶的盖子,反问他:“你看我这样,胖吗?” 孟维摊手,说:“和我比,不胖。但是和李恩比,你是有点圆。” 宋亿主动拉过他的手,使劲握了握:“有你这前半句,我又能爱下去了!” 离开cg练习室,在等保姆车时,宋亿悄悄对孟维说:“其实我们队长心软,我只要一说胃疼,在床上打几个滚,他就会说服面哥给我吃东西。面哥未必信我们的话,但他信我们队长的话。所以我觉得粉丝在网上说他是我们团的‘爸爸‘,也有道理的。其实……” 孟维见他欲言又止,忙问:“其实什么?” “又来拖人下水呢?”李恩不知从哪儿飘过来。 宋亿打了他一拳,比他高一头的李恩没道理不示弱,给了他一串连环击后溜之大吉。 宋亿被揍得反而乐呵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孟维说:“那个……其实……我说这么多,就是想拜托你今晚给我带点吃的。保姆车一会儿直接把我们带回宿舍了。公司规定,新专辑发布前半个月,晚上禁足。如果你不给我带些汤包饺子什么的,我今晚只能啃苹果了。假装胃疼这招不能频繁用,用多了就不管用了,你懂的。” 没想到当明星还有被迫减肥的辛酸,连吃的权利都被剥夺了,那也太惨了。孟维完全能理解贝晟鸣会在这个19岁的弟弟面前的心软。 孟维记下了他们宿舍的地址,只是不确定能否顺利把吃的送入。 宋亿听到经纪人在催他上车,忙说:“拜托大哥了!” 孟维跟在tatto的保姆车后面,把保姆车开出了度假村。 在公司地下车库把车停好后,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欧俊昆”。 孟维对欧隽坤能弄到他的手机号并不奇怪,他们的人脉交集挺多,只是他不明白欧隽坤现在还有什么事需要找到他。 “我这会儿肚子饿了才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犒劳饭啊?”欧隽坤在电话那头说。 孟维也想起来了:“嗯,你说得没错。” 欧隽坤又问他:“忙完了吗?要不咱现在就去吃个便饭?” “好啊……”,孟维问:“你想吃什么?” 欧隽坤想了一下,提议:“喝粥吧,这个点去的话不用排队。” 孟维想着,喝粥的地方应该会卖些面点,正好可以打包带给宋亿。 虽然欧隽坤身上那些诸如特自来熟啊、特不要脸啊等等毛病是孟维反感的,但是他有一点,孟维还是很赞赏的,他正经办起一件事来果断干脆,效率高。 说好了地方碰面,一分不差,欧隽坤的车准时出现在孟维眼前。 这是他第二次坐欧隽坤的车,上次是俩奥迪,这次换成了宾利敞篷。 上一回他是直接进了后座,这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挪到后座的门把上。刚要使力拉门,欧隽坤有点不高兴,问他:“想什么呢?还真把我这车当出租车了?” 孟维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坐上副驾。 在转过一个路口时欧隽坤说:“我扪心自问,我觉得我挺平易近人的呀。你刚那样是怕我吃了你呢?” “我乐意,你管不着。”想起那晚被欧隽坤变相性骚扰,他就没办法对欧隽坤和颜悦色。 欧隽坤轻轻一笑,从镜子里看他,“有你这么答谢恩人的吗?出来吃饭多开心的事呀,别哭丧着脸,搞得我跟绑架你似的。” 孟维不禁皱眉,说:“吃饭是开心,但不代表和你吃饭就一定开心。” “啧啧,看来我得找你们辜总好好谈谈了。” 孟维有点懵:“这和我老板又有什么关系?” “出于朋友立场,我得提醒他看人不准呀。你说你这种喜怒哀乐都直接挂脸上的,怎么在娱乐圈混呢?不知道哪天你端不住了就甩脸子个人看。而且你上次还欺瞒他你不是gay,好嘛,数罪并罚,这样掐指一算,凶多吉少啊。” “谁告诉你我是gay了?和你亲一下就成gay了?” 欧隽坤笑得高深莫测,就是不回话。 孟维想,这下可坏菜了,稀里糊涂地就被这人精抓住了把柄。 沉默许久,孟维无奈地问他:“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干你。” 第一卷 第八章 “有种你试试?!”孟维顿时就火了,欧隽坤怎么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欧隽坤说:“只要你想,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啊。”。 孟维警告他:“大庭广众之下你敢乱来我立刻报警!” 欧隽坤乐了,安抚他说:“来来来,跟我做个生呼吸……放松、放松。你现在这样子特逗,就跟我那弟弟养的那只猫似的,只认一个主儿谁也碰不得,一碰就立马翻脸。诶,话说……你有主儿了吗?” 孟维被他冷不丁地问住了,犹豫了一瞬,偏头看向飞速略过的街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欧隽坤笑道:“有情况啊有情况。” 心事似是被看穿的感觉让孟维有些不自在,他把脸转回来,看住欧隽坤的侧脸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人特别让人讨厌?我跟你很熟吗?真是莫名其妙。再说我是不是gay,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请你收起你的优越感回你自己的圈子里玩,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不清楚这妖孽具体是做什么的,可是年纪轻轻就有车、有房、有大美女上赶着倒贴、有小美男心甘情愿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成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说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下限被狗吃,节操碎一地,这种极品简直是和谐社会的蛀虫,精神文明的败类! 欧隽坤不住地点头,说:“嗯,‘讨厌卡’一张,已查收。不过话说回来,活了三十多年,只冒出这么一个当面跟我说特讨厌我的,我是不是也够本了?” 孟维下定主意不理他,所以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临了,照着宋亿的喜好,打包了一些煎饺和汤包。 欧隽坤把车开到粥铺转角,问刚好晃过来的孟维:“你这是要上哪儿?我送你?“孟维有些不耐烦,说:“谢谢您的好意,我可以坐地铁过去。” 欧隽坤还算识趣,没再烦他,而是从车里递出一把折叠伞,说:“拿着,晚上台风过境。“孟维扫了一眼他的骚包敞篷车,说:“谢谢,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反正马上坐地铁去tatto宿舍送完小吃就直接回家了,有没有伞无所谓。 欧隽坤耸了耸肩,把伞随手丢回后座后一踩油门,他的那辆arctica supersport isr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孟维一路转了两条线路,一个小时后从地铁口出站时,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狂风呼啸大作,看着的确是要下大雨的前奏,他又折回地下便利店,买了一把便宜折叠伞,放进随身的背包里。 tatto他们住的宿舍位于滨江大道西侧的高档公寓小区“翠榭华庭”,这里江景怡人,环境幽静,物业安保各方面都是全市顶级的,所以住这里的人一般都不简单,也正因为住这里都是些非富即官,各家都有车辆,几乎没有出租车公司派车来这里蹲点,不过好在通公交和地铁。 孟维为了赶回程的地铁,加快了脚程。 “翠榭华庭”里的建筑风格很是统一,假如不是这里的业主,而是初次来访的,一到晚上就觉得哪哪儿都一样。 孟维好不容易找到tatto宿舍楼下,此时已经风雨交加。 他觉得自己在风雨天里撑着把伞东张西望的样子跟做贼似的,掏出手机给宋亿发了条微信,很快对方回复让他转到后面阳台下面。 果然,一个拴着绳子的小塑料桶被从五楼的阳台上缓缓放下来。宋亿在微信上悄悄地说:“你把吃的放进桶里就好。” 孟维觉得这事儿干得有点意思又刺激,目送着小桶晃晃悠悠地在风雨中拉回了阳台内。 手机接连震了好几回,宋亿给他发了一串可爱的小熊表情,又是爱心又是开吃的,实在孩子气得不行。 往回走的路上,忽然遇上一阵妖风,那大雨也趁机劈头盖脸地从天上倒下来。 便宜货终究是便宜货,经不住台风折磨,早就吹到变形。 如此一来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已经被浇了个湿透。 初秋原本就微寒的天气再遇上这样的风雨侵袭,孟维被冻得够呛,整个人都不免瑟瑟发抖起来。 脚底不留神一滑,差点撞上从外面驶回小区的一辆车。 车堪堪停了下来,从副座上下来一个人,语气忽又变得半是意外半是捉弄:“嘿,这台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 孟维认出是欧隽坤,又眯起眼睛看了看他身后亮着大灯的奔驰,站起来说:“这才几个小时没见呀,你就换了辆新车?” 欧隽坤把他往伞底下带:“这是人家的车,我的车送去保养了。快别站着了,上车再说。” 孟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我不需要上车,这就回去了。” “站住!”欧隽坤拉住他:“你看你都湿透了,干脆去我家避避雨。” 孟维原本想坚持,可是这大雨淋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好乖乖接受欧隽坤的提议。 和欧隽坤一起回来的男人看起来很健美,肱二头肌练得结实,似乎和欧隽坤不太熟,俩人没什么交流。孟维本以为是什么保镖之类的送欧隽坤回来就开车走人,可是这人却一直跟着他们进了欧隽坤家。 一进门欧隽坤就和那男人亲上了。 卧槽……敢情这是带炮友回来过夜呢! 欧隽坤停下来,一脸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说:“我也很纳闷为什么你总是在这时候出现。” 一旁的肌肉男倒是来了精神,在孟维脸上身上打量了一番后,一脸淫笑地问欧隽坤:“要不要来个3p?” “有点儿意思。”欧隽坤摸了摸下巴,向孟维征求意见:“你说呢?” 孟维卯足了劲冲他吼道:“欧隽坤!!!!!你这个死变态!!!!”说着就要抓了背包往外走。 欧隽坤一个跨步挡在门口,连声跟他赔不是,“你先去洗个澡换件干衣服把头发吹干,看电视看杂志听cd上网玩游戏都随便你,ok?”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肌肉男从斜刺里慢慢凑了过来,大手自髋部蜿蜒着抚上孟维的臀部。他如遭电击,下意识地扯掉那只淫爪。 欧隽坤也看到了,伸手挡住肌肉男说:“你别闹他,他艾滋指标有点儿问题。” 这话一出,肌肉男登时吓得弹开三米远。 孟维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不过想到欧隽坤说出这种混账话来其实是在变相帮自己解围,就没再和他理论,而是狠狠瞪他一眼当是解恨。 欧隽坤倒也不恼,而是特妖孽地冲他跑了个媚眼,即刻安排肌肉男去客房浴室洗澡。 接着拆了包新内裤,找出一套居家服扔给孟维,把他打发进主卧浴室里,催促说:“麻利儿着,十分钟不出来我就直接进来洗了。” 他发觉孟维看他的神情如临大敌,又接着说:“看在我刚才仗义相助的份儿上,你是不是该收回之前那张‘讨厌卡’?” 孟维依然不松口:“你的坏已经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了,这点小忙不足以抵消万一。” “唉,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啊,你爸妈没教你这道理么?”,欧隽坤看了眼手表,说:“哟,这会儿只剩9分32秒了,你看着办吧。” 几乎是风雨交加了一夜,孟维怕欧隽坤又来耍流氓,便急匆匆地洗了个战斗澡,而后在客厅找了张顺眼的沙发坐下,百无聊赖地看起了家长里短的电视剧。 主卧的门被欧隽坤关起来,隔音效果倒是很好,里面的动静无从知晓。 孟维后来稀里糊涂地就睡着了,然后稀里糊涂地觉得浑身酸疼,脑门儿发热,稀里糊涂地哼哼唧唧,最后稀里糊涂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醒。 他迷迷糊糊地看见欧隽坤蹲在他面前,手里正拿着个电子体温计,一副家长语气,“唉……年纪轻轻的还真是不中用啊……” 孟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现在他可算感受到了病来如山倒的滋味,有气无力地说:“你家有退烧药吗?” 欧隽坤抱歉地说:“我多少年不发烧了,就算发烧也从来不吃药,所以退烧药是肯定没有的。” 他本想让欧隽坤给他买药,可是一想他俩又不熟,便忍下不说。他正烧得糊涂,心生凄凉:“唉,如果我直接回家的话,就不至于病死在陌生地方了。” “以你这不中用的身板,还没到家就伏尸半道了,警察得先费力给你这具无名尸找到尸源,你看人警察成天见的抓贼多忙啊你死了还要给人找事儿。你要是死在我这儿呢,就不会这么不堪,而且过程还很安详。” 孟维被他气得眼前一黑,险些又要昏睡过去。 欧隽坤拍了拍他的脸,“醒醒!”把一个插了吸管的杯子拿到他嘴边:“先把这盐水喝了,暂时死马当活马医吧。” 孟维想,假如他死了,直接死因必然是气死的。 他挣扎着做起来,直接就着杯子大口灌下去,想起那个肌肉男一直没动静,便问:“那个人呢?” 欧隽坤说:“早走了。” 窗外的雨势已经变小可到底还是在半夜里。孟维有些不解,正常人不该干脆睡到天亮吗?干完那事儿之后就穿裤子走人? 欧隽坤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说:“我从不留炮友过夜,这是我的游戏规则。” 这样的生活方式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啊……为了满足欲望和短暂虚无的快感,毫无责任感可言……夜复一夜……和不同的人…… 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渐渐沉入了睡眠。 这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也许半个小时也许一个小时,他不确定,他只知道他总不能睡个囫囵觉,动不动就会被欧隽坤叫起来,灌下一些盐水。 他想他后来大概真的退烧了,因为最后一段通向明媚清晨的睡眠里无梦无痛。 依然睡在沙发上,只是身上包裹着毛毯。 手边的茶几上凌乱地放置着杯杯瓶瓶和一些干涸的水渍,原本空空的垃圾桶里多了一根用过的吸管。 所以夜里跟他说话的人的确是欧隽坤?否则这些东西他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 于是欧隽坤这厮总算又从禽兽状态调回正常人类模式了? 他叹了口气,仿佛一切重生了一样。 欧隽坤这时候刚吃完早饭,从餐厅出来看到孟维呆坐在那里,顺口道了声早安。 孟维看他精神如常,暗叹这厮说的那句混账话“我从不在下面。”什么的还真不是大放厥词?现在看来的确是有这个本钱的…… 欧隽坤说:“冰箱里吃的挺多,你自己随便热了吃吧。” 孟维冲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出门前换鞋子时,欧隽坤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他:“那个陆浩源是你什么人?” 他呆了呆,说:“不是……‘什么’人。他就是一个练习生,你上次不还提醒我准时去见他吗?我以为你认识他才这么说的。” 欧隽坤耸肩:“不认识,只是听你在梦里念了几次这个名字。” 第一卷 第九章 孟维莫名庆幸他梦里叫出的名字不是“陆浩勋”。 可是即便叫出陆浩勋的名字又怎样?反正和欧隽坤毫无关系。 他出于报偿心理,与其再欠欧隽坤一顿饭,不如顺手帮他收拾一下屋子吧,反正距离出发接那两个练习生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孟维环顾了一下这间公寓,整体装修风格和在欧隽坤在s市的那套几乎一样。他大胆猜测,欧隽坤或许是个在某些方面有着固执坚持的人吧。比如像住处这样一个朝夕使用的,他反而不寻求刺激和改变,然而矛盾的是,他带进来的人又从来不重复…… 谁让人类本身就是个大矛盾体呢? 看得出来,平时是有打扫的,所以除了把客厅的茶几和餐厅的饭桌上规整一下,该洗的洗,该擦的擦,稍作忙活,也没什么大工作量。 他准时赶到k大时,只看到陆浩源一个人背着个吉他等在学校西门口,却不见他校友穆渝的身影。 陆浩源说:“穆渝昨天没回学校,他说他今天直接自己过去。” “那我们抓紧时间上车吧。” 陆浩源把他的宝贝吉他在保姆车后排放好,说:“不过,如果以后你总接不到他也不要奇怪哈,他经常不回学校的,总忙着打工。” 孟维不解:“什么工作需要时常整宿的不回宿舍?”而且还是适合在校大学生的工作。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到了小方楼,孟维立刻投入紧急会议中,cg对aloha最关键的决策终于下来了,出道人数——5人。 “根据编舞团队的建议,他们倾向于奇数。”,辜锦铭关掉投影仪说:“按照第一轮甄选的结果,aloha可以围绕欧可非来搭建,接下来三个月,只要他自己不出什么问题,我们只需要考虑另外选哪4个孩子。” 10个男孩抢4把椅子,出道之后就是天差地别,这竞争何其残酷…… “老规矩,在最终名单没有敲板之前,包括欧可非本人,都不可以知道我们的初步搭建计划。与会诸位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请谨言慎行。” 会议结束后,佟煦把孟维叫到二楼南面的舞蹈教室门口,给他介绍道:“这是小熊,前阵子忙bo dia欧美巡演的事,现在总算空下来投入aloha了。入行六年了,是你的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小熊人如其名,胖乎乎的很憨厚,孟维瞧着他的模样想起自家球队的吉祥物berni熊,顿生好感。 “这11个孩子,你俩各分管一半,这期间小熊你也可以带一下孟维。确定出道人选后,再慢慢移交到孟维手上。按公司计划,那时候bo dia也该到下一张专辑的筹备期了。刚好两边都不耽误事儿。” 邵霆铠 陆浩源 丛熙 欧可非 穆渝 孟维从名单中抬起头,对上站成一排的5名练习生。 目光扫到穆渝的时候,闹钟闪过那晚在欧隽坤套房中快速略过的侧脸。 所以……欧隽坤还真是什么人都不放过啊,连cg的练习生都……好吧,反正cg的副总和他是死党,假如他伸手跟辜锦铭要个人,辜锦铭会有拒绝的道理? 都是些什么人啊……果然是贵圈真乱! 不知道穆渝是真的没认出他来,还是故意装的,除了对他毕恭毕敬地称“小维哥”外便没了其他不自然的表现。 小麦后来有次约他喝咖啡时问他: “你没觉得他穿得太高级了吗?” 孟维说:“没觉得啊,没看见他穿什么驴牌、古驰之类衣服。” 小麦摇摇头,掏出手机,刷了几下后,给他看了一条微博:“真正牛逼的名牌是不把logo穿身上的,你看,都被8出来了。” 的确,练习生是不发薪水的。想起陆浩源跟他说的,只能是穆渝自己打工挣的了。 小麦反问:“谁大学打工能挣到这水平?要换我早不念大学了,直接转正当事业干了。所以他可能是傍上金主了。” 莫名,孟维眼前快速闪过欧隽坤那厮的禽兽脸。 这一日华灯初上,吃货小分队队长koka把孟维和小麦拉到西城区的酒吧街。 一到地方,孟维就觉得被忽悠到贼船上了! 因为koka姐和小麦完全是计划好了直奔gay bar…… 孟维赖在东头的炸串摊子不肯走:“我就不明白了啊,你们怎么就非要去围观人家gay吧呢?一屋子都是大男人啊,有什么看头?你们当逛动物园呢?” koka忙给他科普:“这你就错了,gay bar 里也有蕾丝边和我们这样的直女。” “什么叫蕾丝边?”孟维对这些行话表示一头雾水。 “就是女同性恋。” “……” “反正就是看看热闹,喝喝酒咯,酒吧还不都差不多?”小麦一面说着一面使劲拉他。 他死赖着就是不肯,“我不管,反正很奇怪啊。你们自己玩吧,我烤鱿鱼还没吃完呢。” koka和小麦见他有些不悦,也就不再坚持。 跟着拥挤的人群,边走边吃边吹吹小风倒也惬意。 只是很快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搅合了。 小麦一上来就说:“孟维!叫你来你不来,你猜我看到谁了?” 孟维把喝光的啤酒易拉罐扔进垃圾箱:“我就知道你们会打电话找我,这理由编得太烂。” 小麦吼道:“我真没骗你!我看到陆浩源了!不信你听!” 孟维傻眼了,电话里传来的现场弹唱音确实是陆浩源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练习室里练吉他,其中就有这首! 等他杀到那间叫“靡弥”的gay bar时,陆浩源刚好谢幕。 “对不起小姐,我们酒吧禁止拍照录像。”小麦刚要拿出手机拍照,就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酒吧工作人员制止住了。 孟维顺便叫住那个工作人员问陆浩源的情况,那人说:“这个小帅哥是我们酒吧新来的驻唱歌手,一会儿还有一首吉他弹唱。”说着还殷勤地奉上曲目单。 孟维现在是满脑子的疑惑,陆浩源怎么会出现在gay 吧?他明明有个感情稳定的女朋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同性恋。再者,他家条件中等,不需要跑出来打工,即使是酒吧驻唱,也没必要来gay吧啊,这地方太敏感了,尤其是他现在的练习生身份,一旦被传出去,还没出道呢,就性向疑云了,何况按照辜锦铭的意思,他是不会让他的新男团里藏着个同性恋的。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陆浩源,然后尽快带他离开这里。 可是电话关机! 他求助于工作人员,问后台怎么过去。可是这里的规矩是:没老板同意,客人是不能接近后台的。 孟维按照工作人员指明的方向找到吧台,欧隽坤正和几个男人喝酒说笑,黑色衬衫从领口开始解开了两颗扣,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脖颈,喉结随着说话的节奏而上下翻动。 欧隽坤不经意间看到他,冲他亮了亮手中的酒杯,简单的打个招呼后又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和朋友聊天。 孟维问:“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欧隽坤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外国人和一个中国人说:“和朋友合开的,他们都是老板。”并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个中国人叫卫诺东,而老外叫stuart。 stuart很友好的微笑着,用着怪腔怪调的中文对孟维说:“你好,别来无恙。” 孟维一头雾水:“咱们见过啊?” 欧隽坤跟stuart说:“都说多少回了,别乱显摆你那破中文,这词不是这么用的,打招呼你得问‘您吃了吗?‘” stuart依葫芦画瓢地对孟维说:“您吃了吗?” 卫诺东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维也被他这不着调的发音逗得不行,说:“我吃过了,那你呢?” stuart 直接用母语回答: “yes!”,又指着自己说“我,大掌柜的。”,又指向欧隽坤说:“二掌柜的。”,最后指向卫诺东说:“跑堂的。” 卫诺东哭笑不得地问:“我怎么就成‘跑堂的’了?” stuart一脸无辜指向欧隽坤:“是他教我的。” 欧隽坤笑得蔫儿坏,孟维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来意,忙打断他:“陆浩源怎么会在你这儿?” 欧隽坤把身体转向他,摊手说:“歌手驻唱酒吧不是很正常地事吗?” “好吧。”孟维拿他没办法,只好问他:“后台从哪边走?我找他有事。” “他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可以处理私事。”欧隽坤抱歉地说。 他不甘心碰壁又想起stuart刚才说自己是“大掌柜的”,便去找stuart碰碰运气。 stuart依旧很是好说话,嚷嚷着“小菜一碟儿!”便叫来服务生给他带路。 那陆浩源倒是想得开,“在gay 吧驻唱并没有什么啊,又不是同性恋,我就是来唱歌的。这才来上班不久就要辞职,开不了口。”台下反响很强烈,他觉得走了可惜。 孟维说:“你现在还在备选出道之列,这种环境太敏感了,如果被人拍到你在这里驻唱放到网上,你知道后果会怎样吗?别人不会关心你是不是……他们只关心你在哪里唱。” 陆浩源放下吉他,说:“穆渝一直知道我在西边那家酒吧驻唱并不顺心,就介绍我来这里了。我来了之后发现这里的确各方面条件挺好,管理靠谱,客人也规矩。最打动我的是,这间酒吧一直主打音乐牌,来这里的客人有不少都挺懂行的,比起对牛弹琴,我更想找到用心倾听的听众。” 孟维最后帮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拿起化妆台上的一个金色威尼斯假面,比在陆浩源脸上说:“那么从下一首弹唱开始,必须戴个假面,以后出入这里必须有我陪同。” 陆浩源想了想,说:“好吧。” “除了我,身边还有谁知道你在这里驻唱?” “穆渝,没别人了。” 孟维总算松了口气:“很好,这件事就此保密,女朋友也不可以说。” 思来想去总觉得还是不放心,他决定去找欧隽坤谈谈。 再折回去吧台时,欧隽坤已经不在那里了,倒是在路过洗手间时听到穆渝说话的声音。 “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说该怎么谢我呀?” 他本无心偷听别人对话,可是总觉大概和陆浩源有点关系,就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这时候洗手池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他听到欧隽坤说:“说个数吧。” 穆渝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要钱,你忘了?上次跟你做我从头到尾就没跟你提过一分钱!我入行以来,心甘情愿免费服务的对象也就只有你一个。” 他听到欧隽坤说:“受宠若惊。” 水声渐渐收起,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孟维没来得及躲开就被欧隽坤发现了。 穆渝追出来看到孟维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收回目光,拽住欧隽坤,一双漆黑的眸子脉脉闪动,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欧隽坤,我喜欢你。” 欧隽坤回过头来看他,笑得特温柔:“你应该过几天再跟我说,今天说喜欢我的人有点多,我怕我记不住你这份儿。” 孟维觉得等会儿他得找机会和穆渝谈谈人生了。手下带的5个练习生里,现在一个在gay吧唱歌,一个在gay吧跟男人表白,哦不,还是个男……妓?他不确定这世上有没有这个词……总之,现在的情况真是按倒葫芦瓢起来。 实在没兴趣看这苦情戏码,他想先撤退到安全地带。 “那你跟我合张影吧,就当给我留个纪念好不好?” 穆渝求道。 孟维差点儿没站住,怎么眨眼功夫,就换了个画风? 他还从来没见过男人撒娇,那鼻音真叫一余音绕梁。 欧隽坤答应得特干脆,穆渝忙掏出手机,俩人凑近了咔嚓拍了张大脸照。欧隽坤拿来看了一眼,嫌弃说:“怎么把我拍得这么寒碜呀?不行,这前置摄像头太次了,内谁……劳驾!麻烦您帮我们拍一张。” 哈?孟维有点懵,原来欧隽坤脸他名字都给叫不出来啊?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除了在婚礼上被侯承杰介绍认识之后,欧隽坤还真没叫过他一次名字,从来都是“你”、“你”、“你”的叫。 穆渝看半天没动静,就催他:“小维哥,帮个忙吧!很简单的,不耽误你功夫。” 孟维面无表情地触发了快门。 穆渝在卡座找了个位置坐下,又叫了杯马德拉,推到孟维面前,笑得不怀好意:“想不到小维哥也是……?” 孟维指了指邻桌那边正偷窥着他们的小麦和koka姐,把早已打好的腹稿搬出来:“我朋友说在这里看到陆浩源了,我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看怎么回事,好呀,原来你们两都在这里,一个个的还想不想出道了?” 穆渝接了他的话茬说:“反正我想得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选上就出道,选不上我自有出路。陆浩源?他单纯啊,就算我不给他弄到这里来,就他这么天真无邪小清新,争得过欧可非邵霆铠他们那帮人?” 他对练习生私底下分派系的事倒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陆浩源的竞争对手胜算这么大。 穆渝美滋滋地把玩着手机说:“你才认识他们几天呀,不知道那些料也没什么。唉……慢慢体会吧。反正欧可非那种有背景的少爷有得你伺候着呢。唉!你觉得他怎么样?”突然话锋一转,忍不住把手机锁定时的屏保指给孟维看。 那是他刚刚帮忙拍的穆渝和欧隽坤的近身合影。 就说欧隽坤这张脸,平心而论,确实是帅得他心服口服,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不怎么样。” 第一卷 第十章 穆渝就因为孟维这“不识货”的回答愣是跟他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欧隽坤是谁?n市gay圈里公认的kg好不好?纯1们的公敌,小0们的男神,别说是一夜春宵了,就是帮他口一次,都够他们说道很久了。 用穆渝的话说,就是双色球开奖中个1000万,他也不想祭出和欧隽坤那晚的好事。 孟维说他越吹越离谱了。 穆渝摇摇手指头,挺认真地说:“你不懂,这是种满足感,和遥望的男神上床是身心的双重满足。而且他有一点特别好,你猜怎样?他没固定床伴,也没见他交过男朋友,他不信这个。” 孟维很想说:孩子你快醒醒!这厮是滥交啊滥交! 不过他明白,道不同不相与谋,反正只要自己清楚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就好。 这天轮到陆浩源去“靡弥”上工,孟维自然跟在旁边当起影卫。 只是今天酒吧不知道突然玩起了什么主题,清一色地,台上台下,所有人都被要求戴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威尼斯假面,否则不让进。 孟维从服务生托着的盘子里挑了个白色镶银边的戴上。 灯光师完全配合这一假面主题,把投射的灯光调得迷幻诡谲。 “嘿,不来一杯么?” 他转头对上一双有些迷醉的眸子,下颌的侧面曲线特别柔和,可是脸上罩着的鎏金红底的假面看起来却有点狰狞。 他这才认出这是欧隽坤,有些奇怪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毕竟酒吧里很暗,而且每个人都戴着假面。 欧隽坤凑近他,闻了一闻,像欣赏自己的杰作那样说:“因为我的猎物已经沾上了我的气味。” 话语中似是有意无意地提及那晚两人的亲吻赌局。 孟维不理他这套,而是问他这满屋子的假面是怎么回事。 “说来你还得谢我。”欧隽坤一手搭上他肩膀,把他往人少的地方带:“你给那个练习生出的那什么让他戴假面弹唱的主意真是英明神武。弹吉他那种乐器戴假面已经够驴唇不对马嘴了,再让所有表演者中唯独他一个人这么保持神秘,你想让这个练习生没出道就大红大紫的心思可把我感动坏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跟stuart说一定要出来搞搞破坏,否则我于心不安。” 孟维仰天长舒一口气,自己当时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啊…… 陆浩源这么突兀地站在舞台上,必然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到时候就会有人忍不住要认识他,天晓得会不会有更多预知的麻烦…… 而欧隽坤顺水推舟,出面干预,让全场都戴上假面,这样陆浩源戴假面演出就会显得很自然,和整个酒吧的假面主题融为一体。 “谢谢!”孟维发自内心地说。 欧隽坤似乎并不满足:“就这样?” 孟维的目光落在欧隽坤脸上精致的假面细节上,他琢磨了一下,说:“那些你准备的假面一共多少钱?我买了。” 欧隽坤缓缓摇头,仿佛在替他发愁:“恐怕……有点儿贵呀……都是stuart的朋友加急从意大利弄来的,原汁原味的威尼斯风格。” 靠……这就是认识一帮土豪的下场,连致谢的成本都这么高,千万不能欠他们的人情!! 孟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欧隽坤这番话吓退了,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欧隽坤说:“你知道我特想要什么。”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指间的爆米花被他不自禁地揉碎,“那么多人巴望着你,为什么你非要盯着我不放呢?” “因为拿下攻坚战特有成就感。”欧隽坤说着,便沉浸在开场热舞的音乐节奏中,专注地看着舞池中央的表演。 孟维陷入沉默,整个节目下来他都不知道唱了些什么,跳了些什么。 直到陆浩源拿着吉他上台,坐定,调音,拨弦,开场。 嗓音清澈,弦音悠然,曲折微妙,丝丝入扣。 孟维恍惚间开口,问欧隽坤:“你是不是说过,你‘不会上同一个人两次’?” 欧隽坤看了他一眼,说:“没错。” 【第一卷 完】 第二卷 序章 侯承杰原本在单位就是个骨干分子,少了他,其他同事在跟进几个大项目时就特别吃力,领导离不了他,实在“不忍心”在最忙的时节让他这婚假一请就请半个月,所以这小夫妻新婚蜜月一拖就拖到三个月之后。 自打从欧洲十日游的蜜月旅行中把侯承杰盼回s市,孟维就迫不及待地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问他:“我大拜仁的新赛季球衣呢?我的猪总签名呢?” 侯承杰自然是优哉游哉地乐得交差:“不仅是小猪啊,拉姆,穆勒和罗贝里都给签了呢!” 明明上飞机前还说只拿到施魏因施泰格的签名,原来是故意闷声作大响啊!“侯承杰你们什么时候来我村啊?我请你们吃大餐!”孟维顿时豪气冲天,海口一开。 “可是球衣怎么给你?快递?”侯承杰倒是想起了个现实问题。 想着快递不过隔天就到,孟维嗯嗯哈哈地全听侯承杰安排去了。 两人又随口聊了一通小夫妻的欧洲蜜月见闻,再次聊回德国大南部时,侯承杰问他:“夏霏说你小学的时候是篮球狗啊,张口闭口nba,怎么后来就不再看篮球而改成足球呢?”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4节 他张了张嘴,觉得这事太久远,久远得只剩下一地破碎的蒙太奇。 喜欢足球,是因为陆浩勋。 他记得“欧洲杯”还叫“欧锦赛”的时候,陆浩勋有一天早上来学校时穿了一件球衣,他已经不记得那是蓝色还是紫色抑或者别的什么颜色了,只记得球衣上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个队徽,陆浩勋指着队徽兴奋地说:“皇马!皇马!你知道皇马吗?” “白痴。”他像是看傻瓜一样白了陆浩勋一眼。 彼时他也费解,足球有什么好玩的?22个人追一个球,90分钟下来说不定一球还不进,远比篮球无聊多了。 至于他每天念叨的齐达内又是什么来头?不过是个看起来好老的谢顶男,就像他们家巷子口那个修车的大爷。 他们那时候会争论足球篮球哪个更有意义,甚至上课的时候还火力全开,惹得老师不得不对这两个速来五星好评的学生点名批评:“你们两个一刻不停地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就不能下课再说啊!两个男生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呢?” 全班自是哄堂大笑,陆浩勋向来是脸皮薄,被学校宠惯了的孩子经不得老师批评,一听老师这样说他,整个脸就成了熟透的番茄,闷头不做声,倒是孟维还没心没肺的跟着傻乐。 后来有好事的同学偷偷踢了脚孟维,他莫名转头,只见那个胖乎乎的男生坏笑着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一旁生闷气的陆浩勋,两手握拳竖起拇指,做了个夫妻交拜的点头礼。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俩已经黏糊到让人想歪的地步了,脸刷地也跟着红了,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恼羞成怒,他竟把那个胖男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此再不敢说他和陆浩勋的闲话。 高中时遇上了韩日世界杯,青黄不接的德国队却表现得异常出色,在完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最后站上了亚军的领奖台。从此,他记住了“中场发动机”巴拉克,记住了风度翩翩的前卫弗林斯,记住了“金发狮王”门神卡恩,记住了进球后必定空翻的克洛泽。 只是他没有自发地喜欢上陆浩勋心心念念的“皇马”,而是意外地成了拜仁慕尼黑的死忠。 第二年夏天,小贝领衔的皇马来华踢商业赛。 他坐在电视机前,心情复杂地看完了全场直播,结果自然是皇马赢了中国龙之队,只是比分和进球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陆浩勋喜欢的皇马不远万里来到了中国。 这如同一场梦,飘飘忽忽,似真似假,那样远,又那样近。近到仿佛陆浩勋也搬了个小凳坐在他身边为每一个进球还欢呼,为每一次判罚而上演着喜怒哀乐。 那一刻,他发现他还是很想很想那个人的。 为什么当他喜欢上足球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他身边? 连孩子气的争吵都成了奢望了呢。 他挂掉电话,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陆浩源从最终甄选的舞蹈教室里走出来,一屁股坐地板上抱头,低低地呜咽起来。 那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的陆浩勋,总是那样要强,生怕被人赶超过去。他心里直叫不妙,赶紧跑过去坐在陆浩源身边,像个家长似的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问:“陆浩源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 总不至于被淘汰了吧?这孩子跳舞唱歌虽说都不是a1档的,可贵在全面、稳定。做个副主唱和副领舞,都是没得挑的,何况团队里也需要这样稳定发挥的成员撑场子。 这时候一道光亮泻出,门又被人拉开。他转脸对上正欢天喜地的丛熙:“入选了?” 丛熙笑说:“没错!”,眼波流转间注意到孟维身侧的陆浩源,满是奇怪地问:“浩源不是也过了吗?还是总分第一呢!为什么要……哭呢?” 陆浩源两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笑脸说:“没事,我是太高兴了,有点不敢相信啦。” 孟维总算是松了口气,又按照佟煦的吩咐,把入选的另外两个练习生集结到楼下大厅训话,然后结束这个漫长而紧张的一天。 他自己也觉得惊奇,三个月前交到他手里的备选练习生居然有4个都入选aloha了,而小熊手里入选的“独苗”晏旸又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这之后带aloha五子倒是轻松很多,毕竟都已经很熟悉了。 不,如果说还有一个定时炸弹的话,那便是欧可非。全cg上上下下也就辜锦铭能镇得住他,连向来雷厉风行的白姐都让他三分。 所以可想而知,他就是拿这个“狗少”没辙。 压力大的时候,他会梦见欧隽坤煽动着硕大的黑色羽翼向他发出魅惑的邀请,可恍惚间走到他面前时,却瞬间换成了欧可非那张狂霸酷炫拽的脸,气氛霎时变得鬼畜阴冷。 唉,假如当初没去成侯承杰的婚礼,也就没这一连串的麻烦事了。 他自梦中惊醒,惊醒他的不是早起闹铃而是一串急促的敲门声。 然而此时天才蒙蒙亮,孟维十分痛苦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跌跌撞撞摸到大门口,往猫眼里一瞧,来人竟然是穆渝,也顾不上满肚子的问号,开门把他让了进来。 穆渝一进屋子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瘦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面如菜色,仿佛刚才经历了什么灭顶之灾,惊恐难安。孟维已经2个多月没见他了,逃了那么多练习课,早就被cg除名。期间问起陆浩源他的去向,得到的答复是——穆渝干脆连学校也不回了。 半晌,穆渝总算像是找回了半个魂魄,睁着充血的眼睛说:“小维哥,求你帮帮我,哪怕收留我两天也好!我现在实在无处可去了……如果连你也不救我的话,他们会杀了我!他们一定会杀了我!” 孟维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这种台词难道不是电影里才有的吗?怎么会从穆渝口里说出来?然而穆渝接下来道出的缘由让他全无睡意。 穆渝傍金主,傍一个换一个,直到半个月前认识了一个叫“三哥”的人。刚开始那个人还算正常,给钱也爽快,但没几天就暴露了s癖好,直接把穆渝软禁起来变本加厉地折磨。孟维实在不忍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痕,光听着穆渝的描述,脑补了那些画面就一阵的反胃。 “我最开始不知道‘三哥’是混黑道的,不然我也不敢接他的活……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总算是盼到机会,趁他洗澡的时候偷跑出来……可是我真的没处去了,去年出柜的时候跟家里彻底闹崩了……” 然而无论孟维怎么劝他,他都坚决不肯报警,也不肯去医院。 “他们一定会报复的,只有避开一阵子,碰碰运气。” 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这孩子的遭遇说来可怜,然而到了如今这地步也确实由他自己一手造成,假如一开始就好好珍惜出道的机会在cg勤加练习,或者在学校老实念书,也不至于现在毁了自己的人生又要拖人下水。他知道现在马后炮教育一通意义不大,只好卖个人情:“天一亮就跟我去医院看看伤情。我这里也不是个可保万全的地方,你可以先在这里住几天,不过等伤情恢复些我就帮你买张车票回家,不管怎样,他们终究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如果你还想重新开始生活,就从和父母和好开始。” “可是……” “你已经成年了,除了你自己,没有谁必须要为你的人生负责。如果你连自己都要放弃自己,那别人又有什么立场救你呢?” 穆渝一时哑口无言,只默默垂下头去,一张憔悴的脸避在阴影之中。 剩下的时间也没了心情睡回笼觉,孟维照常洗漱了一通,跑去楼下买来新鲜的早点,吃饭的时候顺便向佟煦请了2个小时的假。 从医院检查出来,本可各自分头行动,孟维总觉得放心不下,还是坚持把穆渝送回自己家里,这才再往练习室赶。 临走时,穆渝把着门,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维哥……我……” 孟维以为他这是要张嘴道谢,忙叫他打住,叮嘱他好好休息,在家呆着别乱跑。 然而直觉告诉他,在去练习室的路上似乎有人一直跟踪他,好几次他瞥着后视镜,却又纠不出可疑的人影来。 他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可思前想后总是不放心家里养伤的穆渝,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找各种借口联系他确保他安然无恙。他整个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自然被心思细腻的晏旸察觉出异常,午餐的时候在他身边坐下,笑问他:“小维哥你还好吗?” 孟维被他温暖的笑容感染了几分,揉揉他卷卷软软的头发,说自己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连着扒拉几口菜下肚。 午餐吃到一半,短信铃音响起,他警觉地拿出来一看,却是一条匿名短信,内容是:接下来轮到你了。 他顿时脸色刷白,刹那间一万个不好的念头翻滚起来,赶忙拨通了穆渝的手机,万幸对方的声音如常,对答流畅,他这才松了口气。 气才松到一半,肩膀冷不丁地被人重重一拍,这回可吓得不轻,整个人不自禁地一抖。转头一看,却不见人。 丛熙端起自己的餐盘凑到他面前,指了指那个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气场的背影说:“小维哥,没事没事啊,刚才是欧大少爷,他看你上午魂不守舍的,就又恶作剧了。唉……我们最近都被他整过,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他算是领教过欧家两位少爷的厉害,欧隽坤是特自来熟特不要脸,而欧可非呢?则是叛逆任性自我为中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收工的时候,他却接到了穆渝的电话。 他叫了声“小维哥”就没了下文,只一个劲的沉默,孟维被他磨得没耐心:“你再不说,我可就挂了啊。” “我,我说谎了……其实我逃出来的时候,他没在洗澡,而是睡着了,我当时恨死了他,只想杀了他……就抓起台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死,反正他当时就不动了,可能昏过去,可能就死了……我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小维哥,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一通前后矛盾的话,孟维当场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等他火速赶回家里,穆渝竟然不在了!如果是被人绑架走吧,偏偏门是好好地关上了,家里也没少任何东西。 打穆渝的手机,直接关机。 这可把他急坏了,这孩子到底是去自首了?还是逃了?还是干脆畏罪自杀了? 更糟糕的是,假如穆渝最后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这一天的行为岂不是在窝藏嫌疑人…… 陷入死寂的屋子里忽然铃声大作,心里突了一下,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欧隽坤久违的清亮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哟,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而事实上,他们已经快三个月没有一点联系了。 孟维回想起当天在酒吧里,本以为自己铁定逃不出欧隽坤的魔爪了,哪知到头来欧隽坤还是鬼使神差地没碰他,“你对那个练习生还真是不同寻常啊,甘愿祭出自己的身体。”满是戏谑的语气,似是替他不值。 他倒是乐得虎口脱险,不愿废话一句,而自那以后,欧隽坤也确实没再纠缠过他。 “欧隽坤大概是对这场角逐腻了厌了烦了吧?”他想。 再好的耐性和好奇心在他这颗顽石面前也不得不偃旗息鼓。谁让他们不是一路人呢?419是他的底线,他从来就不是饥渴的人,要么靠右手解决,要么就稳定维系一场恋爱关系。而那种纯粹原始冲动之下的行为,完全和他的观念背道而驰,他彻头彻尾的不齿。 不过他终究是想要个官方答案,于是他在电话这头问起欧隽坤:“我那时候不明白,你怎么就说放手就放手了?” 欧隽坤答得理所当然:“我要是真把你给就地正法了,居委会大妈侯承杰会饶了我?他必然会杀到我跟前和我大谈人生价值、端正思想作风。” 孟维听到这里,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想起来承诺不再联系他的欧隽坤怎么这会儿又来找他了? “你那个什么慕尼黑的球衣还在我这儿呢,我今天回了趟s市,侯承杰说他最近忙得团团转没功夫填快递单子找快递,就直接把这光荣的任务传达给我了。” “那辛苦你了,谢谢!”自打欧隽坤表明态度不再有企图后,孟维倒是对他和颜悦色不少,起码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听到“欧隽坤”三个字,就如谈虎色变。 “别光顾着谢啊,说我怎么给你吧?我送你家呢?还是你自己过来拿?” 孟维琢磨了一下,不管是谁过来过去大晚上的都是折腾,不过一件球衣而已,没必要劳师动众的,反正已经是自己的了,也不着急于一时:“明天下班后在上次买咖啡的便利店门口见吧。” 欧隽坤依然很爽快地答应。 孟维想,欧隽坤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态度对他,或许他俩还能和和气气地交个朋友,也不至于弄到之前那么尴尬,反正作为朋友的标准,私生活这块和他无关,只要看态度看人品即可。 眼瞅着这电话打得差不多了,意思也传达到位了,他却莫名不想立刻挂掉,脑海中又浮现出穆渝的事情,逻辑又糊成一团。 他不确定,他只是觉得,或许可以向欧隽坤求助,听听他的建议,毕竟这人做事还是很有一套的。 孟维想了想,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欧隽坤。” 对方“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他脑子里飞速的转着,有些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你说,我是不是该报警?” 对方明显一愣,反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被欧隽坤这一问给弄清醒了,啪地一掌拍在脑门上,直懊恼自己实在稳不住阵脚,忙解释说:“没没没没什么,我刚才走神了,胡说呢。” 然而欧隽坤明显不吃他这套,立马变得警觉起来,音色明显一沉:“到底怎么了?” 说什么呢?怎么说?说穆渝可能杀了人?而自己可能窝藏了嫌疑人?现在嫌疑人又跑了,生死未卜?他觉得这里头头绪太多,问号太多,说不清楚。何况说到底,欧隽坤和他连个正式的朋友都算不上,和他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事情没弄明白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大不了被警察找上门来配合调查。毕竟不是他杀了人,他可以为穆渝担心,但他没必要心虚啊。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尽量用平静地语调说:“没怎么样,最近工作太忙,我只是累了,半睡半醒的说了糊话。” 欧隽坤问:“和我聊天也能犯困啊?要不咱说点儿提神的?” 孟维知道如果他不阻止的话,保不齐欧隽坤又要禽兽原型渐露开黄腔了,忙匆匆道了声“晚安!”终止这危险的对话。 一宿过来依然没有穆渝的任何消息,他睡得并不好,可还要盯紧aloha全天的练歌行程,一味强打精神,这一天过得十分痛苦,等赶到约好的便利店门口,天色已暗。 离约定时间还差10分钟时,欧隽坤给他打了个电话:“抱歉,临时追加了个ce call,可能要到八九点钟才能结束,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会议结束后给你送过去,你把住址发给我。” 他想着反正都已经到地方了,再劳驾欧隽坤绕远送他家去,实在过意不去,便说:“没关系,我先去附近吃个饭,到时候再联系。” “ok,回见。”欧隽坤也不再坚持,或许是真的很忙,他听到有人在电话那头催促他,孟维也就识趣的主动结束对话,去街对面的连锁餐厅解决晚饭问题。 然而从餐厅出来闲逛的时候,昨天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又来了。每每回头看时对上的却是形形色色、面无表情的匆匆路人,看起来又无甚可疑。 这奇怪的感觉直到他进入一家老牌咖啡店后才终于退去,他想他大概是睡眠太差了,尽然产生了可笑的幻觉,这里是车水马龙的市中心,不是片场云集的横店影视城呀。 咖啡店里悠闲慵懒地蓝调布鲁斯音乐缓缓淌出,惹得人困意袭袭,他把随身的商务单肩包放在桌上,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趴在上面渐渐沉入睡眠。 “您好,请问是孟维,孟先生吗?”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自称是欧隽坤助理的男人拨通了他的电话:“欧总还在会议中,他让我通知你不妨到他办公室里等他,这里有沙发床,缓解疲劳的效果很好。” 他不免警觉,欧隽坤怎么会知道他很困呢?这人是开天眼了吗? 那个助理问他:“您现在难道不是在priavera café?” “是啊,我是在priavera。” 助理松了口气:“那就对了,我们在您对面的sensato。” 第二卷 第一章 &o,孟维并不感到陌生,那是cg的官方赞助商之一,近些年来发展势头迅猛,在新潮小家电领域的成果时常在电视报刊中与飞利浦、松下齐名。更何况,欧可非不正是sensato老板欧邦曜的二公子么?不然cg上下也不会对他百般巴结。只是他时常忽略欧隽坤的存在,连同他做什么的都不愿上心,即便早前听人叫他“欧总”,也压根懒着往sensato上靠。 抬头透过面前大扇落地玻璃窗,sensato group的醒目霓虹灯广告牌清晰入眼。他不得不佩服欧隽坤一心二用的本领,一面在和外国客户开会,一面还有心思看窗外的景色。 按照欧隽坤助理给出的信息,他从17层的电梯间出来,此时早已是九点半,过了正常下班时间,偌大的开放式办公区域早已经没有了职员忙碌的身影。灯也关了大半,沿着旁边的过道径直往前走,则一路灯火通明,一过办公区域则进入了会议室区域,有大约三间大会议室还亮着灯,他隐约能听到电话会议系统里传来老外开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实在辨不清楚说些什么——当然,他也无意窥探所谓的商业机密。 欧隽坤的助理张凡步伐迈得轻快,把他让进副总办公室,便向他告辞,回去继续参加会议。 整个办公室的陈设与装饰风格完全走现代气息的简约商务路线,欧隽坤的桌上放了很多设计概念新颖的小家电模型和散件,桌面上摆放着一叠叠罗列整齐的文件,最上方是他从前再熟悉不过的panton色卡,在前公司工作的时候,时常要和客户讨论、选定颜色方案。一册的会客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有很多没看完的“xxx projeg”文件夹,署名都是“projeager dept” 面对这番场景,孟维不得不由衷地发出一声叹息,职业有素的精英金领欧隽坤和那个流连夜店男色、放荡于疯狂419的欧隽坤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分裂的灵魂究竟是怎样无缝对接在同一个身体中的? 完全百思不得其解,他此刻昏头昏脑地也没安排不出多余的脑细胞去想,只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存在即为合理吧,或许像欧隽坤这样过早失去生母遭遇家庭变故的人,寻找些偏激的方式释放负能量也是一种自我调节的生存方式? 那个传说中的舒适沙发床怎么看怎么高级,他觉得第一次来人家办公室还是不要太放肆了,只是靠着一边歪着脑袋眯一会儿,就一会儿……也许欧隽坤就该结束会议了吧。 这一觉居然胡乱地塞进了七八个梦,有梦到aloha最终名单外泄被歌迷大规模anti,梦到穆渝半夜跑到荒凉的江边工地,颤抖着哭泣而后跳江自尽,梦到再次遇见陆浩勋,他却完全认不出自己来,梦到欧隽坤不管他们怎么挣扎怎么痛骂依然扣住他的腰身,硬挺挺地进入他的身体…… 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猛子坐起身来,背上凉薄一片,才发觉还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欧隽坤夹着笔记本电脑推门而入,和他对视一眼,了然一笑问:“做噩梦了?”。放下电脑,欧隽坤靠在办公桌边,单手松了松领结。 梦中的残暴淫魔和眼前的朗朗君子身影相叠,他一时看得恍恍惚惚,只讷讷地点头。 欧隽坤弯腰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顺手递给他一瓶:“阿根廷的结束后紧接着又是巴西工厂的,接连说了五个多小时的话,我现在只想打哑语。” 孟维喝下冷水后,总算意识清醒了许多,问他:“几点了?” 欧隽坤看了眼腕表:“1点多了,你看?南美人就是这办事效率,这两场破会要是搁欧洲客户来开,时间起码可以压缩到一半。” “辛苦了。”孟维应声说道,好吧,富二代也不容易,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可是欧隽坤接下来的话却差点把他呛死。 “说来就辛酸啊,我容易么我?为了这破南美项目,已经昏天黑地地忙了三个月!三个月都摸不着一个真人,全特么跟右手亲热去了!我操!简直奇耻大辱!这特么是人过的日子吗?连楼下邻居家养的那条哈士奇都比老子性福!” 用右手可耻吗?可耻吗?孟维感到严重躺枪,这个人快成筛子了,他呛得一个劲的咳嗽,直咳得脸通红。 “你别过来!”。孟维现在是怕极了一切和欧隽坤的肢体接触。 欧隽坤靠过来要给他拍背顺气,孟维立马紧张起来,“你你你你……听见没有?站那里别动别过来……” “ok!”,欧隽坤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动作,果然没再碰他。 他抚了抚胸口,感觉呼吸稍微恢复正常了,便想起要紧事来:“好了,你会也开完了,把球衣给我吧。” 欧隽坤冲他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说:“我忘车上了。” 孟维见他这副样子明显就是故意的!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样耍我觉得很好玩吗?” 欧隽坤依旧是一副苦瓜脸,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这话说得我特寒心,真的,面对一个每天睡觉不足5个小时且没有正常成人生活的人来说,你怎么忍心过分苛责?咱们将心比心,你不能这样。” 孟维见他这副可怜样,再说下去反倒是自己不通人情了,便轻声道歉,催他赶紧下班取车。 时已半夜,负二层的大停车场早已关闭,欧隽坤打电话唤起值班室的人给开了门,值班室出于节电考虑,只开了一部分灯管,半明半暗地两人并肩走着倒也认得清路。 空荡的停车场里只余一些闲置车辆,这让两人走路的声响回荡得无比清晰,孟维一语不发地跟在欧隽坤身侧,只盯着两人交叠在地面上时大时小的影子出神。 不料斜刺里忽然窜出好多凌乱地脚步声,等他转头看清来人,已经被人狠狠踹倒在地,动作干净利索地一脚踩在他胸口上让他动弹不得。几声打斗的闷响之后,欧隽坤也被那同伙的三四个人死死地控制住。 这些人都戴着低低地棒球帽,手里有砍刀也有棍棒,冷冰冰地不容商量。胸口传又一波闷痛,他感觉踩在胸口的力道又大了几分,他挣扎着呼叫却紧接着挨了七八个耳光,几乎打得他眼前一黑。 “那个姓穆的小子在哪儿?”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人向他低吼。 原来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他感觉到了大难临头的无助。 “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他如实说。 “还嘴硬?他这些天来只和你一个人通过话,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实交代就可以少吃点苦。”说话间,一个结结实实的棒球棍时轻时重地捣着他的侧脸。 “我真的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和他失去联系了!” 对方根本不耐烦他的解释,直接示意帮手上来对他拳打脚踢,四五个人影在眼前重叠乱晃,他越是挣扎躲闪招来的打击越是变本加厉。 紧接着他看到有人干脆举起那根棒球棍,说话间就要劈头盖脸地挥向他。他惊恐之余本能地紧闭双眼想偏头躲过,怎料一声闷响过后,自己非但没感到头上的剧痛,身上倒多出一个人的重量来。 欧隽坤护着右胳膊吃痛,痛得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从孟维身上翻倒在地,呼出的白气在光束的投射下清晰可见,那一道光束也照清了他的脸,眉宇扭作一团,痛苦不堪:“我操你大爷的!一帮孙子反了天了!” 孟维瞪着大大的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些歹徒刚要上前将他拖开,却被领头的那人堪堪喝止。 “欧……”他只见那领头的像是夜里见了鬼,七窍跑尽,六神无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了个没影,手下那七八个人见状也丢盔弃甲似的丢下他们不管了。 情势变化太快,孟维这边心跳还没恢复正常,转眼就化险为夷了? 他挣扎着起来,余痛虽在手脚还能自如运动。他几乎是扑到欧隽坤身边,急切地问他的情况。 欧隽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眉头紧锁:“手臂……不会是断了吧?操……疼死我了……” 不知为什么,他眼前忽然一热,余难过后的恐惧阴霾尚在,心里划过万分愧疚,热流自眼眶中涌出,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他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欧隽坤……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别别别别!”欧隽坤见状忙跟他说:“不许哭!小时候最见不得男孩儿哭,人一哭我也要跟着哭。” 孟维被他逗得破涕而笑,可是笑过之后还是觉得心里翻江倒海。 “欧总?”,值班室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跑来问情况,欧隽坤让孟维扶他起来,站定了对值班人员说:“挺清楚,你什么都没看见,把今晚的监控录像全部销毁。” 值班人员听后似有疑问却迫于欧隽坤的压力,不敢多问,只答应着跑回值班室。 孟维万分诧异地看向欧隽坤,却听他说:“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你会开车么?” “会。” “好,那咱现在就上医院去。” 开车之前,欧隽坤让孟维帮他紧急拨了两通电话:“你什么都别问,只管帮我拨号码。” 第一通打给他的助理张凡:“你先别急着回家,到停车场值班室来,务必盯着他们把今晚的监控录像销毁。” 第二通打给卫诺东:“老卫还没睡吧?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赶紧问问是哪个孙子带着一波虾兵蟹将跑我公司停车场撒野呢?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我他妈胳膊都断成好几截儿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好好想想明天怎么来慰问我吧,真是倒大霉了,明天一早还要见几个oe,一想起明天脖子上吊跟绷带的怂样儿,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就地活埋……” 孟维一刻不敢耽误,一路飞驰赶去看急诊,虽说之前被人拳打脚踢挨了不少耳刮子,可一通检查下来倒没有伤筋动骨,除了一些皮下出血,问题倒不大。欧隽坤则是被诊断为下臂的闭合性骨折,值班医生说:“这得看你恢复的情况,快则4周,长则8周才能长好。” 欧隽坤一脸不悦地摸了摸吊脖子上的绷带:“能不能把这个拆了?我看就石膏夹板固定也行。” 值班医生不免白他一眼:“阻止血液下行啊,可以缓解疼痛的。给你固定住不好啊?万一又磕磕碰碰的,你不是还得来报到?到时候再给你复位、牵引,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欧隽坤还是不甘心:“可这样子也忒傻了……” “现在年轻人怎么想的?形象比身体更重要?”医生忍不住教育他。 都这地步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孟维不禁暗叹了口气,又问急诊大夫:“恢复期应该注意些什么?” “定期活动手指、腕关节、肘和肩膀,避免发生关节僵硬,还要做上臂肌肉的舒缩练习……两周后加大活动量……三周后,练习屈伸肘关节和肩膀。” 孟维听得仔细,在心里默默记下,欧隽坤瞥了他一眼,并不做声。 两人临走时,医生沉吟了一会儿,问了句:“要不要帮你们报警?大半夜的受到棍棒袭击,多半是遇仇人了吧?” 孟维脚步一滞,看向欧隽坤,却听他一口回绝:“不用麻烦,这事儿我们会自行处理的。” 从医院折腾回来已经快4点了,孟维虽感疲惫,可还是强打精神把欧隽坤送回家。 他帮欧隽坤除去外套后两人都累倒在沙发上。 半晌,他问欧隽坤:“销毁监控录像难道是为了帮卫诺东他们?” 欧隽坤闭上眼睛,似要睡去:“是的,这次是他们内部问题,他自会处理好,放心,你的人身安全从现在开始不会受到任何威胁,警察也不会来找你。但老卫是我兄弟,这事必须压下去。就算警察问起来倒不用担心,有些潜规则你或许能明白,我最怕的是老爷子明天上班看我这副德行必然会刨根问底,如果让他知道是老卫没管好手下捅出来的麻烦,他又该跟我念叨‘交友不慎’了。” “总之,这件事,从现在开始没有人知道了,老爷子要是问起来,我就跟他说,我要办了你,可你死活不肯,恨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于是出手重击,将我致残。”欧隽坤明明困到极致,却还有力气开玩笑。 孟维实在是累到不行,也懒着和他计较,又问:“穆渝的事……” 欧隽坤打断他:“我不需要知道细节,这些和我无关。” “为什么帮我挡那一下?”他们关系明明没有那么铁……他完全没有必要…… “你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侯承杰会天天蹲我家门口嚎丧。” 他总算松了口气,然而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是注定要背起的。 就在他几乎坠入梦乡时,欧隽坤悲愤地说:“这下好了,我特么连右手都没得亲热了……” 第二卷 第二章 孟维被闹铃吵醒,身体知觉被迅速唤醒,遍布浑身的疼痛感也跟着席卷而来,整个人像散了架的皮影,有气无力的摊在沙发上。欧隽坤一觉醒来还没把自己调整到“我已经骨折”的状态,仍然条件反射的要用手臂撑起身体坐起来,他疼得几乎大脑短路,倒抽了几口气,仿佛吸入胸腔的寒意能转移手臂上的疼痛。 两人昨晚累到极致,最后竟昏死在沙发上将就了几个小时。欧隽坤无法接受就这么直接狼狈地去上班,直接左手一把将孟维拖进浴室,打开淋浴花洒:“帮我脱衣服,我要洗澡,快点,我9点钟要开会。” 孟维见他跟要马上冲锋杀敌似的,不敢废话,直接动手配合他宽衣解带。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欧隽坤的躶体,不是上次看到的背影那么简单,而是三维立体全方位无死角,肌肉匀称并不胀眼,曲线比例恰到好处。他从前画过很多人体素描,虽说这身材和著名石膏像们比尚有不足之处,放在现实生活中却已经是近乎满分了。 他完全是怀着欣赏艺术品的心态帮欧隽坤洗这场战斗澡,洗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早被溅得湿透,索性把衣服除去,正要退去裤子的时候,他忽然像是中了葵花点穴手,整个人僵在当中,欧隽坤则在他面前幸灾乐祸地笑了一阵,说:“哟!升国旗啦,你说我这会儿该不该行注目礼呢?” 他尴尬得不行,虽然这仅仅是再寻常不过的晨勃,可偏偏是在欧隽坤洗澡的时候起了反应,自己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欧隽坤像是发现了什么娱乐圈头条新闻似的,洗澡的时候一直坏笑着打量他,他自然黑着一张脸,后来实在受不了,索性发表罢工宣言:“欧隽坤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欧隽坤立马回他一句:“你昨晚还趴在我跟前哭得肝肠寸断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那临危舍身的再造之恩呢?” 他瞬间回想起当时场景,假如欧隽坤没有冲过去帮他挡那当头一棒的话,他大概即使没死也要成半个植物人了,他被说得理亏只好乖乖站回去帮他洗澡,诚恳地又说了声:“欧隽坤,谢谢你。” 欧隽坤一时感慨万千:“你说我为什么自从一遇上你,这血光之灾就接二连三地找上门呢?先是被你砸破脸,接着是替你挨一棍子,接下来呢?” “我保证没有接下来了。”孟维帮他穿上干净衣服,说:“等你伤养好了,没什么特别事的话应该也不会有联系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就像之前的三个月那样,肯定不会再给你找麻烦。” 欧隽坤似要说什么,他并没停下来,而是接着把话说完:“我知道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可是我现在还想不出一个具体方案来,何况你不缺钱,也不缺……人。我本身是平面设计出身,假如你以后做什么新品开发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竭尽所能,虽然我只是选修过工业设计课程,不过用起 rhoax倒不手生。” 欧隽坤点点头,若有所思。 n市的早高峰依旧不负众望的拥堵瘫痪,孟维的车技经得住考验,一有机会就突出重围,虽然开开停停,总算是没耽误欧隽坤准时约见oe。 孟维见他拎起笔记本包就要告辞,忙叫住他:“这些天小鬼们在抓紧学新歌,所以我放工的时间不定,恐怕不能来接你回家。你要么自己坐地铁回家,四号线转二号线直达你家小区门口,要么另外找你助理送你吧。” 欧隽坤笑着摇头说:“如果你希望我再被挤折另外一边胳膊的话,我可以考虑乘地铁。助理送我回家没问题,但是明早怎么办?接下来每天怎么办?这加班费我该怎么给他算呢?” 他很是艰难地开口:“要不……我早上去你家接你吧……”这意味着他每天得5点出门……“可是……那时候还没开地铁,公交车也没有……” “那就住我家。”欧隽坤直接帮他拿好主意,“今晚就搬过来,我什么时候把胳膊养好了,你什么时候再撤。” “……” “不乐意?这要求过分吗?除非你现在就给我签字画押说你孟维就是一白眼狼。” “不不不!”孟维忙解释说自己不是这意思,但是既然住欧隽坤这样要求是为了让自己负起照顾他的责任,那么他也理所应当地提出自己的条件:“不管怎么说,为了你能更好更快的康复,日常起居都要听我的,绝对不能任由你随性胡来。什么胡吃海喝啊甚至419啊什么的统统都别想!”不然这事就没完没了了。 他总觉得欧隽坤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坏人,如果能改掉那些不健康的生活习惯,该是多好的阳光青年呀! 欧隽坤赶时间开会,没耐心和他讨价还价,说:“反正我这残障人士现在就是条刀俎之鱼,甭管你是用宰牛刀还是杀鸡刀,只求你掂量着下刀。” 转天孟维可算盼到了他入职cg以来的不定期休息日,他从欧隽坤那里得到消息说穆渝被卫诺东他们找到了,息事宁人似的放他回学校念书,而罪魁祸首“三哥”也因为纵容属下惹事吃了卫诺东一通惩罚,具体怎么收拾得不得而知,总归没再闹出人命来。孟维想来就觉得后悔,他要是早点明察秋毫识破卫诺东是混黑道的,早该找欧隽坤搬救兵了,可话说回来,他跟欧隽坤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又算不上“朋友”,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确实也没那个立场和决心…… 一通电话打完,孟维这就到了他爸妈住的楼栋里,他想起三楼住着个老医生邻居,对养生有一套办法,就颠颠儿跑去请教。老人家刚巧这天不去医院坐诊而是在家带小孙子,就笑盈盈地请他进来边喝茶边聊天。 油腻生冷辛辣刺激不易消化的食物都得忌食,因为草酸会使骨骼中的钙质发生溶解,所以菠菜茭白也上了黑名单,出乎意料的是肉骨头汤并不可以多食,“肉骨头汤里的磷和钙成分高,骨折后吃太多会让骨骼内的无机质成分增多,使得骨骼内的有机质和无机质比例失调,阻碍早期愈合,反而好心办坏事。” 他这边在努力消化专家讲座,却被买菜回家路过门口的老妈听出动静来:“你这孩子总算想起来回家啦?你再不回来,我跟你爸就要去公安局报失踪人口了。” 工作后向来是每周必回家一、两次,但是最近忙aloha出道的事情,接连三周都没机会回家,他也一直心有戚戚,忙告别老人家,一手接过妈妈手中的菜篮子。 孟维自知不是大厨,可论起家常菜式,譬如蒸煮烧炒种种,弄出满满一桌倒难不了他,逢年过节露几手更不在话下,用侯承杰的话说他是“深藏不露真大手”。因为这种低调温吞的个性,他倒不大喜欢站在主勺的位置,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宁愿当个机灵贴心的助手,择菜洗菜备料一应打理妥帖,到了真下锅的时候只要站旁边随时待命就好。 孟妈妈想起他刚才破天荒地跑去老医生聊天的事来,便好奇问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孟维觉得这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就掐头去尾简要地说欧隽坤对他仗义相助,挨了歹徒闷棍折伤了手臂。孟妈妈听完这些就坐不住了:“无论如何我得给人家登门道谢去。” “不……不至于吧?” “人家那是救了你的命啊,我和你爸差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孟维忍不住帮自己澄清:“我知道啊,所以我都住他家伺候他了。” “算你有良心,不过住人家可别占人家便宜啊。” “……”到底谁占谁“便宜”了 = =|||||“你不是会烧菜呢吗?好好给人家补一补,对人家态度要好,说话要充满关怀,这年头这样的活雷锋已经不多了,被你碰上算是撞大运了。” 活雷锋什么的……孟维越听越觉得无力吐槽,且不说欧隽坤的真面目和雷锋八竿子打不着,就说她妈这副皇恩浩荡感激涕零的状态,他敢打赌如果他是个女孩的话,估计他妈今天上欧隽坤家就不是简单的拜谢恩公了,而是照着古典戏里演的那样直接让自己做牛做马以身相许了。 他这就领了老妈的旨意换自己亲自下厨,就着家里能拿出手的上好食材做了好些营养丰富的菜肴。欧隽坤在接待中老年妇女时倒是比他游刃有余得多,特别来事,人精似的哄得他妈妈一百个开心:“小欧这孩子根正苗红有模有样,待人接物也特别得体,比我儿子出息多了。” 孟维坐在一边时不时翻几个白眼,所谓别人家的孩子啊…… 明明识大体的是自己好不好?欧隽坤的黑历史随便翻出来一条都能颠覆他老妈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他现在忍气吞声不过是照顾所谓“英雄”的光辉形象,不忍心当面拆穿罢了。 “阿姨您过谦了,您儿子可比我优秀,只是他低调不外秀而已。我听我表弟说呀,哦,您还不知道吧,我表弟就是他大学室友,也是他们班班长,说孟维在大学里把社团活动做得风生水起,当年的大学生平面设计大赛拿过银奖,最后全组的同学都跟着加了学分,还连年拿奖学金和最佳舍长,宿舍里有他在,卫生评比永远高居榜首,男同学巴望着和他做室友,女同学上赶着当他女朋友。这些都亏了您和伯父教育有方。” 他没想到欧隽坤还知道这些老故事,不得不感叹侯承杰还真是个碎嘴大妈啊……他被夸得有些小得意,却没想被他老妈冷不丁问他一句:“唉……那个参加比赛拿奖我是有印象,但是我怎么不知道你拿奖学金啊?” 孟维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时候让你知道我得奖学金必然是‘代为保管’的下场啊……” 欧隽坤笑了笑,接着说:“大学里谈恋爱也是要花钱的,就那些生活费哪里够哄女朋友开心呀。”孟妈妈更是一口水呛到:“你这孩子还偷偷谈过对象?你到底多少事瞒着我?” 孟维呆了呆,说:“我本来是想稳定下来再告诉你们的,可是毕业前分了,就……”真是摁倒葫芦瓢起来啊,他瞥了一眼欧隽坤,这人怎么还背着自己做这么多底细调查啊!怎么能这样呢?不过是临时过来照顾他而已,又不是来做间谍。 后者那表情明明说明他就是故意添乱!他觉得他得赶紧把他妈这尊佛送回家去,再待下去,保不齐欧隽坤又会扔出什么杀手锏来。 第二卷 第三章 欧隽坤家的各种游戏机挺齐全,住在这里的娱乐消遣倒是不愁。 孟维晚饭后把一干家务做完后蹲在电视机柜的抽屉前一张一张地扒游戏盘,最后不负辛苦居然给他扒到了最新的fifa和实况足球。 一通设定后坐回沙发上踢起了比赛,忍不住感叹最新版的画质完全逼真,也完全享受流畅带感的手柄操控。欧隽坤百无聊赖地从卧室里踱出来,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又顺手给他倒了些。 孟维忙着全神贯注地踢球,只匆匆瞥了一眼酒杯,却不接:“已经第四杯了吧?别喝了。” 欧隽坤说:“这才多少啊?没看我喝酒是为了活血化瘀呢?” 孟维按了暂停,给他把医嘱滚瓜烂熟地背了一遍,又学起老妈平时对自己唠叨的语气说:“现在趁着年轻不好好对待身体,等你老了,身体就会倒过来折磨你自己。” “人生得意须尽欢,懂么?”说着一仰脖子一干二净,并作了个“怎么着?你就是拿我没辙”的表情。 孟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的那些酒翻出来,开了一瓶就拎起来往马桶里倒,欧隽坤一看竟然好巧不巧是瓶最金贵的珍藏,急得直跳脚:“你这莽夫知道这酒是什么来路的吗?!” 他倒完,再甩了甩确保一滴不剩,学着欧隽坤的样子摊手说:“反正不是我的酒,你一天不乖乖控制酒量,我就继续倒,反正我有得是机会。” “你倒多少,我买多少。” “那我下次倒你床上,或者把你的阿玛尼们一起泡洗衣机里搅一搅,最后扔进你宝贝车里。” 欧隽坤看他这副誓死炸碉堡的模样忙说:“那咱还是好好谈谈吧。” 谈判的结果就是欧隽坤忍辱负重地接受了孟维制定的控酒计划,但孟维得帮他解愁——“能不能载我出去转转?看看帅哥解解馋。”他正面临有史以来最久饥荒。 他发觉孟维在瞪他,忙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说:“只远观而非亵玩焉!” 孟维看了看挂钟,想起时间差不多到了:“不用出去也能看帅哥的。”说着拿起遥控器切换到电视模式拨到tv5,电视上正好放德甲联赛。 直播画面刚好切到双方球员进场,多特蒙德主场迎战某支弱旅,入眼皆是多特蒙队传统经典的黄黑间条衫。 欧隽坤忍不住评价道:“怎么一个个站出来跟只蜜蜂似的,那个吉祥物是公的母的?为什么不穿裤子?” “我让你看脸啊!你不是要看帅哥吗!”孟维冲他咆哮。 欧隽坤可算被他吼清醒重点在哪里了:“哦……这么说是有几个挺出挑的。那个胸肌特发达的叫什么?” “格策。” “跟他眉来眼去的那块儿鲜肉叫什么?” “呃……你是说罗伊斯?” “那个长得特像中国人的壮熊呢?” “京多安。” “旁边站着的那个糙爷们儿……” “_(:3)∠)_……拜托大哥!那个是裁判啊!” 孟维这才知道欧隽坤对足球是完全、彻底的一窍不通,别说比赛规则了,就说02年轰动全国的进军世界杯决赛圈的大新闻,他都没当回事,那时候他的认知世界里除了棒球、篮球就是橄榄球,另外每周上两次网球训练课。 勉强看了一刻钟双方都没打破僵局,而且大部分时候镜头都是给的全场广角,球员特写要么太少要么只能捕捉到背影,完全看不够。欧隽坤熬不住了,打着哈欠回卧室:“还不如看黄片儿。” “看好你的右手。”孟维友情提醒。 二十分钟后,他看到欧隽坤一脸内分泌失调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他听到欧隽坤打开冰箱取饮料的动静,“哎,那个0号长得还不如你呢,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啊。” “……”╭n╮(︶︿︶)╭n╮ 据孟维以往观察,欧隽坤挑炮友除了奇特的费洛蒙反应外,最重要的指标就是——必须长得帅。孟维对自己的长相从来都有自知之明,“帅哥”和“英俊”和他从来不沾边,只能说看起来很清爽干净,因为常年坚持业余时间踢球锻炼,肤色看起来很运动系,且容貌比起实际年龄显小,就是现在穿个休闲衫回大学里溜达一圈,完全能和校园氛围融为一体,因此从这层面来说,他觉得自己无疑是安全的。对于欧隽坤时不时地挖苦,反倒不往心里去,何况欧隽坤也确实有这资本挑三拣四。他也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生存优势。就比如说两人偶尔一起去附近菜场买菜,欧隽坤跟着他后面闲逛,卖菜的阿姨总能会看在欧隽坤的面子上多塞几把葱或者一、两根胡萝卜,这还只是站着卖笑的成果,倘若他直接出面帮着讨价还价,好家伙!干脆都跟中了邪似的什么都好商量。 一次两次下来,孟维觉得新鲜有趣,但是四次五次一来,他就觉得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了,这严重伤害了同为男人的自尊心,虽说省钱是一回事,可他被动“靠男人”赚小便宜这件事怎么想怎么没面子啊。 所以他决定买菜的时候不再叫欧隽坤出门,可是他这点小心思似乎都被欧隽坤看穿了似的:“要不,咱么以后去超市买菜吧,不用讨价还价,多省心?” 既然主动放下台阶给他走,岂有撅起屁股偏不走的道理?孟维倒是乐得欧隽坤难得如此配合自己,很是满意地拿上几个环保布袋子载着欧隽坤往市中心的大超市出发。 欧隽坤对他那几个布袋子挺感兴趣,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旧布料做的,花样配色比较素净不惹眼,当个环保袋子很是合适。孟维很自豪地说:“这是我妈亲手做的,用的是我小时候夏末秋初时候穿的罩衫,那年代的这种布料虽然轻又薄,但是很结实。” “你们一家倒是挺会过日子的。”,沉默了一会儿,欧隽坤又不禁感叹了句:“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 孟维这才想起来,欧隽坤妈妈已经去世很久了,忙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 欧隽坤这回倒是说得轻松:“不打紧,我早看开了。现在也挺好,没人管着,我乐得逍遥……”,“逍遥”二字说到最后就弱化了,他瞅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孟维,笑着摇摇头:“不对不对……眼下我又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找了个‘妈’。” 孟维感觉额头上布了几条黑线,一字一顿地批评教育他:“欧隽坤,我请你搞清楚一件事,不是我非要管着你,是你自己太没自觉!真不明白就你这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是怎么四肢健全地活到现在的?你还笑?如果不是我在你吃饺子、面条的时候拦着你放醋,或者在你大口大口灌烈酒的时候果断阻止,你觉得你这胳膊还有救吗?杨过成了断臂大侠,起码他后半辈子还有个小龙女不离不弃,你说你的小龙女在哪里?以后你看看你上哪里约炮去!” 欧隽坤哈哈大笑,好心提醒他说:“杨过他还有个大‘雕’的。” 孟维没好气地说:“欧隽坤,你别岔开话题!就算杨过他有雕,那他也……”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欧隽坤又开黄腔了,无奈地直摇头:“你就不能想点积极向上的内容吗?还是说你们gay都这么重口味啊?” “唉?这话是怎么说的?”欧隽坤纠正他:“什么叫‘你们gay’?你这是在和我划清阶级界限吗?难道你不喜欢男人啊?” “我……”他没想到欧隽坤会毫不留情地掀他的面具,一句话问得他几乎无从辩驳,心虚之余脸不禁烧了起来:“我……也喜欢过女生的。” “所以你还真有喜欢的男人啊……我看那女生也只是个幌子。”欧隽坤意味深长地感叹了句,眼中满是透着诡计得逞的得意。 孟维再次被他打败,又不幸地中了欧隽坤的圈套……这人真是满地给他挖坑,好不容易从一个坑里爬出来,下一秒又栽进另一个大坑里:“你不用摆出一副八卦嘴脸,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欧隽坤啧啧道:“可惜呀……” 孟维不明所以,被他这番话弄得心里莫名发毛:“可惜什么?” “你喜欢的那人就是个直男啊,你俩没戏的,趁早放弃吧!”欧隽坤说得很笃定,完全经验老道的样子。 孟维被他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开车的手都有些抖了:“你知道什么?就在这信口开河?” “而且还是暗恋吧?”欧隽坤观察了番他的微表情,不管他的回答,而是继续径直说出自己的判断。 他感觉自己仿佛像是个卷心菜或者洋葱,就这么无助地被欧隽坤一片一片剥开来看,把最核心最压抑最不堪一击的秘密挖出来,毫无遮挡地晒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很是好奇欧隽坤是怎么知道的,但这是绝对不可能被他知道的秘密,因为他从来没有和任何提起过、更没有表露过什么痕迹。他感觉这种被人彻底拆穿的感觉糟糕透顶:“你说够了没?” 欧隽坤识趣地闭上了嘴,左手在车载显示屏上滑动起来,不一会儿车厢里回响起一首老歌。 you will always be iいつもあなただけの场所があるから i hope that i have a p your heart toonow and forever you are still the one今はまだ悲しい love song 新しい歌 歌えるまで 女声婉转深情,脉脉缱绻,仿佛时刻都会落泪的样子。 他并不懂日语,然而他确定他曾经听过宇多田光的这首成名曲,first love。他再不想理欧隽坤,而是放任自己沉浸在歌曲中一路开进超市地下车库,直到这一曲徐徐收尾,他眼中有一瞬的怔怔失神。他听到欧隽坤说:“有件事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说。” “你自己已经够嫩的了,怎么还会看上比自己更嫩的呢?” 第二卷 第四章 孟维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哦,纠结了半天原来欧隽坤说的是另有他人?他思前想后唯一能对上号的只有陆浩源,可他很清楚自己对他的照顾就是对弟弟那样,并没有越线的心思。既然欧隽坤这么自信,不如就顺水推舟将错就错吧,反正只要他这个当事人打死不承认,这事就不算板上钉钉,当然更不能否认,一旦否认,很可能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反正他喜欢陆浩勋这件事他是打算一辈子埋下去。 除非……哪天他们再有交集时,他的“不甘心”才会死灰复燃了。 他环顾华灯亮起的超市,来光顾的客人往来如织,自从考上大学后,陆浩勋一家就搬去了s市,从此几乎断绝了他们之间地理上的交集,后来他每当寒暑假回n市时,在热闹的街头,在一个人等车的公交站,在来往匆匆的地铁站,他还是会假设各种从天而降的偶遇场景。他本以为他早该可以死心了,可是冥冥之中,牵着他们的那根纤细的线总会不经意间扯动一下,牵得心里一阵发酸。 那年大二的寒假是个难得的暖冬,气温几乎是和现在差不多,他拎着笔记本电脑出门给一个初中生上家教,出了小区门口却怎么也没想到遇见那个熟悉的背影,陆浩勋对眼镜的偏好依然是多年不变的黑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5节 想来陆浩勋原本是来找初中同桌对战实况足球的吧,两人出了门就往公交站台方向走。孟维心扑腾扑腾地直跳,张张嘴,半天还是没叫出口,只是放缓了脚步跟在后面。总不至于都在等同一辆车吧?可老天写的这出该死的剧本偏偏就是等一辆车。他当时一咬牙对自己说,孟维啊孟维,你是有多没出息?连一趟公交车都不敢坐吗?你到底怕什么?怕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 他给自己壮了胆,一横心就跟着上了车。 他发誓,他上车、经过陆浩勋的座位时,他一定是看到自己了。 可是陆浩勋,却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那样的平静无波,那样的漠然疏离,仿佛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 他感到一丝庆幸,因为他压根没想好偶遇时的台词。然而庆幸之后又仿佛跌入冰窖,他忍不住想起若干年前,那个隔着攒动人群,一眼就认出他并执着地在他身后叫他名字的那个阳光少年。 那么现在算什么?为什么连最普通的老同学见面都要这样冷淡? 还是说,陆浩勋根本就已经记不得他了? 他最终选了个离陆浩勋最远的后排座椅坐下,继续看那个人冷漠的背影只会往自己心上划刀子,窗外飞速略过的干枯枝桠看进眼睛里是那么的扎人。他在心里默默数着还剩几站路就可以解脱了。恍然如梦般地挨到了目的地,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在下车之前和陆浩勋打个招呼。 现在他是记不清过程了,记忆深刻的唯有三件事。 他全程微笑,大方问候,没有紧张,没有窘迫。可是陆浩勋与他对视的眸子一直不自然地躲闪。而一旁初中校友的目光有些微妙地在他和陆浩勋之间流转。 下车的时候他一度觉得他们的故事可以在这里画上圆满的句号了,因为他们终究只是同行一段路,而非一直同行到最后。彼此的生活早就不是本来面目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捆在原地,反反复复的悼念那些屈指可数的瞬间? 他这些年来一直喜欢着的是陆浩勋?抑或是那个喜欢着陆浩勋的自己?还是喜欢着被自己反复复习、放大、美化而其实早就偏离事实的所谓回忆? 思及眼前,似乎那些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都彻底错付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滑稽、愚蠢、可怜到了极致。 他想,假如那次陆浩勋没有在他身后叫出他的名字,假如他转身时看到的陆浩勋并没有天真烂漫的笑容,假如陆浩勋并没有在拥挤的人群中急切地告诉他自己就在他对面的班级…… 假如没有这一切,他或许早就死心了,而且死得透透的,一并随着那些有陆浩勋客串出场的年少时光一起挫骨扬灰。 超市里的暖气打得很足,逛了没多久孟维就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推车上,这时候他发现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几样蔬菜,欧隽坤拿出一盘茭白翻来覆去地看,对他说:“咱们明天吃茭白烩虾仁吧!” 他觉得做法倒不难:“就是家里没虾仁了,得再买些虾仁才行。” 欧隽坤噗嗤一笑:“家里……” 他本没想多,也着实被自己这句不假思索的“家里”给惊到了,怎么就不知不觉把欧隽坤当自己家了呢?!忙刻意加重关键词说:“是‘你’家里没虾仁了。” 欧隽坤看着他似在观察什么,半晌忽然反悔了,说:“要不就直接油焖茭白吧?” 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油焖茭白的做法,遂点头说:“这样也不错,简单些。” “孟维。”欧隽坤忽然叫了他的名字,目光中满是探究。 “怎么了?” “你不是说医生跟你交代过,我恢复期是不能吃茭白的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把欧隽坤手里的茭白放回原处。欧隽坤轻笑了一声,又从手推车里拿出一捆菠菜,“还有大力水手的变身法宝呢。” 他被欧隽坤这番捉弄搞得有些窘迫,欧隽坤走在前面,每拿下一样忌食的食材、酱料,他就再追着放回去,他看欧隽坤玩得乐此不疲,转到他面前说:“欧隽坤,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这怎么能叫幼稚呢?我这是在验证你的游魂有没有找回来啊,现在掌勺的是你,不好好把关,我怎么能放心把这小胳膊小命的都交给你呢?” 还没待他接话,只听身后“噗嗤”一声低笑,他转脸瞧见三个年轻女孩眉来眼去、不怀好意地偷看他们。 “一对咯?” “你说呢?” “那还用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牌子的巧克力难吃死了啦!” 孟维尴尬地杵在原地,两个大男人在超市这么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讨论烧菜做饭难免让人生疑。他想解释却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欧隽坤仿佛不怕事闹大似的,干脆用他那幸存左胳膊从后面勾住他脖子:“我看也买差不多了,咱们这就结账回家吧。” 一番话说得那么自然,好像他们是老夫老妻似的…… 次奥……孟维的耳朵不自禁地烫了起来,赌气似的一把隔开欧隽坤,推起购物车头也不回地快步去结账。 这时候他带来的布袋子就发挥了作用,两个人平时吃的零食、做家常菜用到的食材、辅料,还有居家的便利用具刚好塞下三大包。打包好重新放回手推车乘坐扶梯到一层商铺,路过一家宠物店,孟维忍不住进去转了转,白色的微笑天使萨摩耶宝宝呆头呆脑的睁着懵懂的双眼看着他,还有圆头圆脑的金毛宝宝奶声奶气的叫着,泰迪宝宝闭着眼睛挤在一处互相咬着耳朵。他看在心里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萌化了,顿时父爱爆棚,摸着狗宝宝久久不肯离手,玩得可开心。 欧隽坤半蹲在他身边,说:“喜欢就养一个呗。” 他却摇了摇头说:“喜欢不一定就要养呀。养宠物是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那是一条生命。对于带走他们的主人来说,也许是一时兴起,然而对于小狗来说,交出去的可能就是一辈子。” “不就是养个宠物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这就是责任,如果不能保证一辈子守护它爱护它,就不要轻易带走它。” 欧隽坤说:“就算你不带走它,也会有人带走它,到时候是不是好吃好喝一辈子你也没辙。” “最起码,我知道我暂时不具备养狗的条件,所以能做到自己不糟践它们,我相信会有很多人和我是一个想法。而我也相信这个社会之所以能正常运转,是因为人们能负担起自己的责任,比如工作,比如婚姻,比如……” “婚姻?”欧隽坤觉得好笑:“婚姻是最虚伪的责任关系,当初信誓旦旦,若干年后还不是说出轨就出轨?我爸扶正小三后,也不妨碍他继续玩小四、小五。” “你不能以偏概全。” 欧隽坤依然在笑,但是无法掩饰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我这辈子见证过这一次就够终生难忘的了。别再跟我讲责任,这世上谁也不是谁的责任。” 他说得那样歇斯底里,孟维知道,他这观点说得这样极端明显是在泄愤,想来他从小就遭受家庭不幸着实可怜,便不忍再触动他的旧伤,默默起身把车推走。 在回去的路上,车厢陷入了长久地低气压,即便孟维打开电台放那些快乐的歌曲,初冬的空气依然被彻底冰封。他这才领教到欧隽坤可怕的负能量大杀器的威力。 到了欧隽坤家楼下车库,欧隽坤终于开口说:“我永远不会忘了我妈那时候伤心的模样,我真恨不得替她受着,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对他百般疼爱的男人把别的女人扶正。从爱到不爱,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哪儿来的责任?哪儿那么多废话?” “所以他们说你从不交男朋友?没有固定关系?”孟维不禁问起。 “婚姻尚且能理直气壮的背叛,更何况是男友?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就挺快活。你知道么?我妈死的时候,我也像是死了一次,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即使又活过来,心也是死的。”欧隽坤依然笑得轻松,可孟维只觉得那其中透出的麻木和绝望让他觉得有点心酸,鬼使神差地,他的手缓缓移到欧隽坤随意搭在腿上的左手背,轻轻地握住,那手心和他的一样温热。 就这样安静地握了一会儿,欧隽坤忽然笑问他:“你突然对我关怀备至起来,难不成是想做我男友啊?”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把孟维打回清醒状态,他嗖地收回手,赌气说:“是!你倒是答应不答应?” 欧隽坤挑眉道:“急什么?怎么着也得‘日’后再说呀。” 该死的!对欧隽坤这混蛋就不该放松警惕! 他欧隽坤是示弱求安慰的人吗?孟维啊孟维你多多长点心吧! 作为报复,他把车直接丢给残障人士随他自己折腾去,拎起包裹就要往楼道里跑。 “孟维?!”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欧可非正一脸震惊地扫视拎着几大包东西的他和身后的那辆车:“你怎么会和我哥在一起?!” 第二卷 第五章 欧可非平时住校,难得回趟家却从他老爸口中得知欧隽坤胳膊骨折的事情,晚饭吃了一半就跑来找欧隽坤,结果给他撞见了购物回来的孟维,还好死不死地从他哥的车里钻出来,然而他那一堆连珠炮似的疑问统统在他哥脱口而出的那句“我们没在一起啊,明显是他在追我。”之后被击成齑粉。 孟维感觉糟糕透顶,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切水果的游戏氛围,只觉得满世界都在刀光四起地哗哗哗切水果,芒果香蕉苹果梨子西瓜五颜六色黏黏糊糊的残骸一并溅得他满头满身。 欧可非难以接受,说:“你孟维藏得够深啊,居然是个同性恋?居然还想追我哥?” 孟维刚想反驳说没有追欧隽坤,却被欧隽坤抢了先,只听他对欧可非说:“人家是同性恋碍着你了么?我还是同性恋呢,你这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呆着跑我这儿干嘛来了?” 孟维听他这么一说,恨不得抡起那几袋子东西往欧隽坤脑袋上砸去,这倒忙帮得还真是业界良心不遗余力啊! 欧可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爸说你伤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情况好不好。” “挺好,多谢关心。”话里隐隐透着逐客令的意味。 孟维看见欧可非在他哥面前收起了往日的脾气,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就转身告辞,临了却不忘附送了他一个冰得刺骨的眼神,他敏感地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欧隽坤带沟里去了,被动得罪了欧可非这个狗脾气少爷,明天开始他的日子恐怕是要难熬了。 等到两人进了家门,孟维可算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摊开来说:“欧隽坤!我刚才在外面一直没反驳你是因为在你弟弟面前,我打算给你留点面子。可是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我让你替我说我是同性恋了吗?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是同性恋了?你凭什么就替我做主了?自作主张还上瘾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欧隽坤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两腿一叠搁在玻璃矮几上,“我不这么说,他就会问个没完。况且就你这段数,几句话下来就会被他逼问出我胳膊究竟是怎么伤的,然后他再回去告诉老头子,好嘛,四下里就没安生日子过了。所以,为了保兄弟,只能暂时牺牲你了。车轱辘话来回说,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你引起的,没道理我帮你把事情压下来,到头来什么风险成本都得我一个人扛吧?” 孟维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你也不能说我追你啊!我就不信你编不出个更靠谱的理由。” “你怎么就断定‘你追我’这件事不会是个真命题呢?从上学到工作,他欧可非很清楚,追过我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确实没有比这更靠谱的理由了。” 孟维算是彻底领教到了欧隽坤的厚脸皮程度,“你这人哪里来的自信爆棚啊?除了长得能看,有几个钱,他们还能喜欢你什么呢?” “他们还喜欢被我干哭。” 孟维不禁闭上眼睛,回想起他曾经目睹过的那些画面冷哼道:“你这人真让我感到恶心。” 欧隽坤依旧淡然:“但你也曾为这个让你恶心的人流过眼泪,不是么?” “那不一样!”孟维坚决地说,“这世界上有两个欧隽坤,一个对工作负责,待人和善体贴,对兄弟讲义气,阳光乐观;而另一个躯壳里却没有住着灵魂,固执地纵情声色,以偏激地态度拒绝外界的关心和善意,消极、悲观地认为自己不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甚至从此安顿生活。 我感谢第一个欧隽坤对我的救命之恩,可我唾弃第二欧隽坤,因为他肮脏又可怜。” “你不要以为我跟你讲了些家事,就可以跟个上帝似地指点我的人生。如果你觉得这个肮脏又可怜的家伙会玷污你高尚纯洁的灵魂,你现在就可以和他划清阶级想走就走啊。” 他发誓,他真的有一瞬间恨不得立刻冲进卧室收拾好东西就走掉,可是他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答应照顾欧隽坤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不高兴玩就彻底不玩了。 欧隽坤确实舍命救过自己,这份大恩总不能忘,何况老爸一直教育他,“慎始而敬终”,既然是经过自己慎重考虑开始做的事情,总要完成到最后。何况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谁都别想改变对方的生活方式,有些分歧,睁一眼闭一眼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我不会走的,我会等你的伤养好。”孟维说。 “你不必勉强,我从前张口闭口说你欠我人情,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虚的。我从来没有试图把谁捆绑在我身边,而且我也不会依赖于任何人。” “我没有勉强,我只是在坚持做完一件我应该去做的事情。”孟维说,“你放心,我对你还真没什么企图,更不会去‘追你’。你的那点可怜的优越感趁早收敛起来,别臭美的以为人人都该爱上你。” “周末就出发去日本,这次可非和浩源就托付给你了,另外三个小子还有练习日程,我走不开。这次白姐也去,你小心应付。” 几天后,他去练习室的时候从佟煦那里收到了一份去日本的签证。tatto继完成了国内的新专宣传周期后又马不停蹄地奔赴日本发第二张日语专辑,目前正在日本巡演,然而就在还剩最后两场武道馆演唱会时,曹宥兴在参加体育综艺时意外遭遇十字韧带崩裂,tatto演唱会团队连夜开会商讨对策,最终由辜锦铭拍板决定——从aloha里调两个成员,依旧以神秘练习生的身份替补前辈出演演唱会上的所有舞蹈曲目。 身为拿到ce a1档的欧可非和以稳定发挥颇具口碑的陆浩源毫无意外地成了最佳人选。然而最后能站上武道馆舞台的只能是其中一位。陆浩源在接到通知时难掩喜悦,只是很快又平静如常,认真跟着舞蹈老师学tatto的舞蹈,孟维本以为按照欧可非以往的个性,会觉得理所应当轮到自己,可等他在练习室里看到他时,不仅学舞步消化得飞快,练还练得特别狠,对于细节的追求和表现几乎达到了苛刻的程度。 替补曹宥兴出场意味着很多——先不说得可以得到在大场合锻炼的宝贵经验,就是提前在国际舞台得到曝光度和关注度,对于即将出道的人气积累都是成倍的加成。 可是好处再多也不能练到大半夜啊喂! 孟维眼瞅着从夜幕降临到月上中天到万籁俱静,看着陆浩源和舞蹈老师相继回家,欧可非依然没有关掉音响的意思,偏偏艺人事务部的白姐把欧可非宝贝得紧,千叮咛万嘱咐叫孟维务必亲自送欧可非回宿舍。 他知道肯定会回来很迟,就给欧隽坤打电话报备,后者刚好也在加班开会,他最后就在微信上给欧隽坤留言:对不起,今晚我也要加班,你先凑合一下吧,洗澡的时候自己小心点哦。 仅仅4天时间学会全部18首曲目的舞蹈内容的确压力颇大,他有感于欧可非的业界良心,可是这样高强度的练习恐怕会把身体累垮吧?果然,孟维跑了趟厕所的功夫,回来就看见欧可非腿抽筋了,倒在地上一脸痛苦。 腿抽筋这种事对于踢足球的都不算个事,这是体能下降的表现。孟维来不及多想直接跑过去帮他压腿,哪知道欧可非不领情,用英文吼他滚远点儿。 带了他这几个月,孟维是知道欧可非这个小abc着急地时候会吼英文,只是这冷不丁地被他吼,难免有些惊吓到,这小祖宗又吃原子弹了啊?直到对上欧可非如临大敌的眼神,才想起来他八成是为了前几天的误会记恨他呢。 孟维看他痛苦地直冒冷汗,觉得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对付抽筋,我倒有些经验,让我来帮你吧。” “disgtg!” “你跟我放洋屁没用的,中文都不好好练,以后怎么在华语圈混呢?” “你是同性恋!变态!” 孟维觉得跟这少爷没什么好商量的,索性站起来,趁欧可非不注意一把抓起他两条腿绷直了抵在胸前,两手扳平了欧可非的鞋底,使力往下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欧可非吓得惨叫,然而叫了一阵子就虚脱了,孟维估摸着算是完美完成任务了就放下他,自己则坐到一边地板上喝起热咖啡来。 一时间偌大的舞蹈教室里只回荡着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孟维看了看表,欧可非一会儿要是又起来跳舞,他差不多可以用手机看一场欧冠小组赛了。这时候欧可非说:“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别来缠我哥,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我倒是想放弃啊……”拜托!老子根本就不想追你那宝贝哥哥好不好?!“可是你哥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啊……”卧槽……这么恶心的话居然说出口了……可是和欧隽坤约定好的事情,还是乖乖按他的设定走下去啊…… “你专门挑他受伤的时候来鞍马前后地照顾他……” “是‘鞍前马后’。” “咳咳,鞍前马后地照顾他,你以为会感动他?a thoand tis noooooo!” 孟维想了想说:“你答应我从明天起决不像今天这样折腾到两点半,我就放弃追你哥。” 欧可非感到很为难:“不行,这么多舞要记,时间太紧了。” “那我就只好继续追你哥了。”╮(╯_╰)╭孟维深深地领悟到一时嘴贱的下场了。 他的确是出于保护欧可非的角度出发,让他别这么风魔似的高强度练习,毕竟以他的天资和智商,记舞步也好,完成度也好都是拔尖的,不然aloha也不会选他当啊……可是这少爷吧,就是生怕有个闪失,一点不敢怠慢。 接下来的两天,欧可非变本加厉地练舞,如果说第一天是练到欧冠球员进场仪式大唱“the s~~”,那么接下来两天,孟维估算了一下,欧联杯都踢到下半场垃圾时间了。 对于一个平时熬夜看球的人来说,勉强熬两夜问题倒不大,毕竟以前世界杯欧洲杯小组赛阶段也是这么扛过来的,而且睡觉时间可以提前安排。可是像现在这样在睡眠不足的前提下硬熬到第三天就实在吃不消了,凌晨四五点到家,梦游般地冲了个澡就昏死在回卧室的路上,然后眯两个小时再起来头昏脑涨地给欧隽坤准备早饭,他这天早上六点钟,实在是累成狗了,也懒得弄复杂的了,直接照着中医调理的药膳煮了一大锅牛奶,然后把从超市里买来的现磨的黑芝麻粉,黑豆粉,核桃粉,芡实粉,红枣干粉,干山药粉,茯苓粉,和薏米粉混进去,按下定时器,瞪大眼睛确认无误后就又爬回卧室昏死过去,对他来说,能多睡一分钟也是好的。 他稀里糊涂地想着,aloha还没出道呢他就被虐成这怂样,看来助理真的不好当啊……等cg找到靠谱的人,他得赶紧回去干老本行! 然后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踏实,虽然隐隐觉得因为熬夜的原因四肢酸痛,可是感觉整个人像睡在棉花堆里,梦里那真是鸟语花香林幽静,风和日丽江波平。 等他自然醒来,一睁眼,一摸手机看时间,没摸着。 再一看书桌上的小钟,十一点。 十一点??!!他整个人因为惊吓过度嗖地弹了起来。 拔腿冲到客厅刚好撞上欧隽坤,欧隽坤那残了的胳膊大概没有幸免,疼得嗷嗷直叫。孟维免不了一通道歉,紧张得要命,不会小心伺候万分呵护了三个星期,结果被他这么一撞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吧? 结果眨眼功夫欧隽坤就变了张脸,笑说:“看来我演技还不错?” 孟维没客气,照他肚子给了一拳,这一拳不轻不重,出手的刹那,他隐约觉得他们这几天来若有若无的“冷战”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忽然想起来问欧隽坤:“是不是你把我手机收走了?还有你今天怎么不上班?” “你手机闹铃响了很久都没把你闹醒,反而把我吵得脑仁疼。我没上班是因为从今天开始休年假啊。” 孟维想,这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接连三天陪练累成狗,人家高帅富还放年假。不过看在欧隽坤平时忙起来也是为sensato抛头颅洒热血以及毕竟还是个伤号的份上,休个年假也是应该的。 欧隽坤说:“我跟你们辜总请过假了,你下午再去上班也行。” 孟维正在换衣服的手定住了:“欧隽坤你现在自作主张的本事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辜总根本不管这些考勤的小事,你还把我手机关机……”多大仇?一想到白姐一上午狂打他手机都是关机时的表情,他就觉得崩溃。 “ok,算我好心被当驴肝肺。” 结果第二天欧隽坤果然没再插手他的事,又熬了一宿,一大早开保姆车送欧可非和陆浩源去练习室的路上,他因为疲劳驾驶直接把车开上了绿岛,小命是无碍,就是被白姐知道了后,劈头盖脸地狂骂一通。 欧可非躲到一边继续练舞,陆浩源则帮他说好话,这些天很辛苦,睡眠不足。白姐完全不领情说:“你搞清楚了没人逼你这样!能熬你就熬,不能熬就趁早回家!” 孟维觉得荒唐,明明是她下的死命令,欧可非什么时候走,他才能走,万一他放着欧可非自己回去,路上再出个好歹来,他总归里外不是人。不过在cg的这几个月里,白姐的脾气他也算是摸清了,越是这种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就越是不能正面顶撞,这种时刻只要“以逸待劳”光听不说就好。 他出交通事故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不一会儿就被欧隽坤知道了。 辜锦铭给他泡了壶好茶说:“你真会掐时间啊,半小时后我可就得出发去机场了。” “我这不是怕来迟了辜负香茗么?” 辜锦铭说:“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天气预报说今天没妖风,尊驾这时候来不合常理。” 欧隽坤含笑,指尖拂过他那盏上好的梅子青瓷盖碗,“你明天给孟维放一天假,怎么样?理由你随便编,编个服众的理由难不倒你。” “可行。不过……”辜锦铭靠在雕花楠木的大办公桌前侧头问他:“这不像你从前的作为啊,我可否问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朋友?总不会是……” 欧隽坤指了指打着石膏的胳膊:“我这残了的胳膊现在全仰仗他照顾,你手下的那些个泼妇要是把我这得心应手的保姆累出个好歹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二卷 第六章 孟维觉得这大概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上午还把他往死里骂的白姐这会儿居然客客气气地给他明天放了一天大假,集结会也不用开了,后天早上直接奔机场飞东京。 连续几天折腾反而把他的生物钟打乱了,躺穿上翻滚了一个小时愣是没睡着,精神好得很,索性回了趟家陪老妈去批发市场背了些实惠的胡萝卜和大白菜,下午又找x大的拜仁球迷会踢了场五人制足球,这才觉得累到极致刚好可以大睡一场。差不多饭点之前回到欧隽坤的住处,这个残障人士不知道去哪里疯了还没回来,茶几上随意堆了些零食、杂志,他顺手给收拾了一通,倒垃圾时看见桶里在一堆杂物废纸之上躺着个空了的药盒,不过全是英文,描述里一堆专业名词他可看不懂,盒子正面印着个大单词“onzape”。 “奥兰咋平?”他默默拼读了一遍就随手扔了回去。欧隽坤自己说过他平时不生病嘛,而且确实认识他以来连个感冒咳嗽都没见过,就说上回台风天孟维淋雨发烧想弄个退烧药都没有,至于这种洋东西,八成是欧隽坤平时和炮友“助兴”用的吧? 可是从前他打扫卫生时并没有看到过这个“奥兰咋平”啊,所以这应该是最近用过的,难道欧隽坤那厮趁着他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又“卷土重来”了?于是他又楼上楼下地毯式搜查了一通,最后却发现丝毫没有第三个男人的蛛丝马迹,可算安下心来。 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卧室门一开,他差点被客厅的灯光刺瞎,欧隽坤正忙碌地往返于客厅与主卧之间打包东西,沙发旁边躺着个被各种标签贴花了的大号银色行李箱。 欧隽坤也看见他了,顿时一脸轻松起来:“你起来啦,那顺便帮我打包行李,你看我这独臂大侠干起体力活儿来多受罪。” 孟维打了个哈欠,脑子还有些犯迷糊,木木地挪到他面前:“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东京玩几天。” 孟维无奈地摇摇头,高帅富的人生就是这么酷炫,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真是分分钟玩给你看!去趟日本就跟逛一趟农家乐似的so easy! 可是签证也能说拿就拿下么……哦不对,他欧隽坤时不时的出国际差,倒是有这个便宜。 孟维帮他把行李箱打开,按照他给的清单,把要塞的东西一件一件的规整好,突然想起来:“可是你怎么也去东京?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能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去东京呢?那儿的夜店一级棒呀,我都旱了这么久了,也该为重出江湖热热身了。” “呵呵,欧隽坤,你真是无药可救了!”说起药,他倒是想起下午发现的那个药来,“哦,要不要把那个‘咋平’一起带去日本?” 欧隽坤微微皱了皱眉,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咋平’?” “我看到药盒子了,奥兰咋平,ol什么什么pe。” 欧隽坤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了,反问他:“谁给你权力乱翻我东西了?” 孟维还没见他生气的样子,那么冲的语气激得他不免心跳加速,委屈道:“我可没翻你东西,是倒垃圾的时候看到的。” “你都知道了?” “哈?难道真是情趣药物?” 欧隽坤眯起的眼睛闪过一丝黯沉,继而挑眉化为轻松:“我还需要靠药物助兴?这真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 欧隽坤宝贝他的豪车,不肯放机场积灰。最后看似痛苦地挣扎了一番后,勉强接受孟维的建议坐地铁去机场。 难免碰上早高峰,孟维一路专心护驾生怕独臂俠有个闪失,始终给他圈出个安全区域来,期间得罪ol美女若干,买菜大妈若干和洗剪吹少年若干。不知道是因为欧隽坤生活过于优越不接地气的缘故,孟维发现他在等地铁的时候特别的不自在,虽然努力表现得很潇洒淡定,可脸色实在难看。孟维问他是不是觉得空气不好,头晕了?欧隽坤没接话,紧抿嘴巴摇头否认。 到机场和cg工作人员碰面拿到机票,这才发现欧隽坤连航班都跟他们的一样,而且还是他邻座,辜锦铭为了让他服侍好欧隽坤,这后门开得未免也太大了吧…… 欧可非戴着口罩压低帽檐向他们走过来,看见孟维的时候自然是臭着一张狗少脸,转脸和欧隽坤打招呼的时候则是一秒变成小粉丝。 孟维听到耳边又响起了再熟悉不过的快门声,便知粉丝们又例行公事开始“工作”啦,忙识趣地闪到一边犄角旮旯,打着哈欠看他们对着欧氏兄弟一阵狂拍。 这两兄弟大概各自妈都是美人坯子吧,不然也不至于生得这么周吴郑王的,站在一起跟副时尚大片似的吸引眼球。 欧隽坤连残了一条胳膊还照样站得挺拔,呢子大衣剪裁修身,即便那大长腿被大衣罩住三分之一,还是掩饰不住黄金比例。孟维这会儿觉得欧隽坤对他那些日抛型炮友的脸蛋那么挑也并非苛刻,他确实是有这个资本去拿出高要求来…… 人嘛,总归是视觉动物,孟维也无法否认,他也会盯着欧隽坤出神,假如欧隽坤骨子里哪怕有一点点像陆浩勋的话,他大概就立刻扑上去了吧…… 一出成田机场,孟维冻得直缩脖子,东京的气温比n市起码低七度!冬日的寒意阵阵袭来。欧隽坤在日本有不少客户和合作伙伴,想来找几个地陪什么的倒不难吧?不然也不会一下飞机就坐上轿车先行潇洒而去。 娱乐公司总是在输出娱乐产品,但其实身为幕后的工作人员却丝毫没有闲心享受成果。几乎是一完成入住放下行李,cg派出的“补给”团队就立刻驱车前往千代田区的演唱会场所。舞台搭建早已完成,从建筑构造来看确实比国内很多体育场馆更适合开音乐event。 开完中日团队见面会议后,欧可非和陆浩源忍不住跑到搭成“田”字形的舞台上踩场子,孟维跟过去往中间一站,四目望去上下楼层诸多空座位排列一起还是挺震撼的,尤其想起正式演出时坐满几万人的场景,不免心潮澎湃。 下来坐到空荡的观众席上往舞台上看,那种震撼和压力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坐拥全场的掌控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欧可非坐到他后面的位子上,重重地踹了一脚他的座位,嘴里骂骂咧咧的。 孟维难免不悦,不明白怎么又惹这狗少不开心了?之前在机场候机室明明自己很识趣的蹲一边成全他们兄弟嘛。 “我哥难道真会喜欢你?可笑!” 孟维背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哥当然不会喜欢我,他天天忙着和自己谈恋爱呢。” “你想通了?放弃了?” “只能放弃啊,人要有自知之明嘛。” “可我觉得他大概是喜欢你的。”欧可非咬牙切齿地说,“听说你来日本,他也跟来,这也太巧了吧?他还说他可能会来看演唱会,dan it!他这种只听古典音乐和京剧的出土文物连tatto有几个人都不知道,跑来看什么演唱会?别跟我说是来看我的,他连和我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是种折磨。” 欧隽坤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无聊。 “欧可非,你哥呢他只是养伤憋太久闲得慌,说不定演唱会看一半就和哪个男歌迷勾搭上了呢?” “不许你这样说我哥!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维被他吼得脑仁儿疼,于是耐下性子问欧可非,那么欧隽坤他到底应该是啥样呢?结果欧可非欲说还休地支吾了半天,死活不说缘由,最后凶巴巴地瞪他:“总之!你不许那样说我哥,也不许惹我哥生气!” 孟维自问这些日子以来并不曾亏待过欧隽坤,连把他当菩萨供起来都生怕有个顶礼不周,哪里还会存心找茬呢?他顶多就是恨他不爱惜自己罢了,不过渐渐地欧隽坤是收敛了不少,假如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至少一周时间的话,他似乎也有信心在养伤的后半程趁机给欧隽坤放荡的私生活拨乱反正一下。同为男人嘛,他也知道下半身的事说来微妙,即便欧隽坤哪方面的需求比他强很多,可好歹也是三十啷当岁的人了,本来工作就挺忙的,这身体哪能吃得消这么折腾呢? 接下来的两天欧隽坤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啥消息也没有,看来是找到地方玩开了。 这么一来,孟维这心里面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所以欧隽坤这次跟来日本不是冲着他的,人家就是来逍遥快活的。但小小的失望之余却更多是觉得轻松——看,我们的关系还是平行线,各走各的的路,自由自在互不相干。然而轻松还没轻松多久,他又握住手机坐立不安起来,要不要联系一下欧隽坤呢?万一他这两天玩消失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比如坐电车时胳膊被门夹了?被日本地陪卖了?和牛郎调情一时把持不住要真刀真枪的时候咔嚓一声胳膊又打个“折上折”了?不过到后来他还是劝住了自己——这样实在婆婆妈妈了啊,我又不是他什么人,这么关心他干什么?他这么一个大人精,能出什么事? 这边欧隽坤的事暂且放下,演唱会的准备工作立马热火朝天的展开。欧可非和陆浩源积极加入tatto成员中,合练舞步和走位的默契度。本来单独练舞的时候已经炉火纯青了,结果合练时发现了新问题——走位的时候打手、碰撞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好在tatto的队长贝晟鸣是个大暖男,安慰欧可非和陆浩源说:“你们组合还没有很多合练的机会,这不能怪你,毕竟默契是要慢慢培养出来的。动作幅度自己控制一下,走位的时候用余光预估我们的站位,放心,会好起来的。”孟维在旁边看着,越发觉得队长这个角色在团队里多么重要,那家长的气势一放出来,成员的压力立刻卸掉不少。 离演唱会开始还有2个小时,欧可非和陆浩源复习重要舞步之余时不时地会关注场内监控视频,看着整个武道馆会场从座位席空空如也到陆续涌入秩序井然的歌迷,心跳跟着加速搏动。 欧可非的焦虑不安表现得尤为明显,在后台晃来晃去,等孟维和其他工作人员核对完工作流程后,一把抓住他说:“我要吃沙琪玛。” 孟维没想到他会出这招:“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在日本,我现在上哪里帮你弄来沙琪玛啊?你吃点别的不行么小祖宗?”他指了指桌上摆放的一堆食物。 “不行!”欧可非就要沙琪玛,“我胃疼的时候就要吃沙琪玛!” “你胃疼就吃胃药啊,我都给你放包里了。” “我胃疼是因为紧张,一紧张我只有吃沙琪玛才管用。” 救命……“你躺下来,我帮你按摩足三里吧。”其实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就当时心理暗示治疗法吧。 欧可非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有用?”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没得选。” 欧可非认命似地躺下来,孟维回想起楼下老中医曾经教他的要领找穴位,却发觉欧可非的腿猛地一缩,明摆着躲着他的手。 孟维知道他对同性恋有些偏激的情绪。就算自己暂且不想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可当自己被嫌恶时还是觉得受到打击。见对方是这样的态度,他只好默默收手,作势要走掉。 “喂!”欧可非还是面露难色地叫住他,用凛冽地眼神示意孟维回来给他按摩,孟维觉得这是在伺候万岁爷呢。 不知道是真的打通经络了还是心理暗示起到了作用,欧可非可算消停了,又起来蹦跶了。就当孟维觉得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欧可非最后一遍复习舞步的时候脚一崴,整个人摔倒在地。 一屋子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白姐更是立刻扑上去查看伤情,tatto的成员和陆浩源将他围成一圈,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而凝重起来。 欧可非因为之前练舞练太过了,肌肉、关节严重疲劳,早有抽筋在先,发生这样的意外也是迟早的事,可白姐无法接受,她冲着孟维责问:“你是木头啊?看他这样子不知道劝吗?现在弄成这结果,演唱会怎么办?那么多人力、时间投下去了是要打水漂吗?这点事都做不好,你是吃白米的吗?” 孟维不禁皱了皱眉,忍耐说:“我劝了很多次,可他不听。” “你劝有用吗?没用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维觉得委屈又恼火,练舞本就时间很紧,白姐先前还要他以欧可非的意愿为先,好好伺候这个狗少,什么时候他练够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明摆着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欧可非练舞最是拼命的,也没见一个舞蹈老师站出来劝的。现在倒好,弄得他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宋亿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别把白姐的话往心里去,她就是个急脾气,咱别和善变的女人计较,她现在就是纯发泄,等她气都撒出来也就没事了。公司应对这种突发事件是有应急预案的。” 舞蹈总监自是经验老道,观察了一番伤情后说:“我看还是用b方案吧,陆浩源上。” 听到这话,欧可非整个脸都黑了一层,怒气冲冲地看向孟维,好似在说:“都是你的错!”,孟维心想,完了完了!又被狗少记恨上了,他这回真是老鼠钻风箱——两面受气。 欧可非不甘心这次白忙一场,要求打封闭硬撑,他有这个自信去展示自己,即便扭伤了脚踝从实力上说确实比陆浩源技高一筹。然而舞蹈总监和cg日本公司方面沟通之后还是出于保护准出道艺人的考虑,让陆浩源替换他。 欧可非缩成一团呜呜地哭起来,陆浩源过去安慰他说:“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演唱会和live show,到时候就是你的天下了,今天跳得再好也只是配角啊,别太难过了。”欧可非没抬头,闷闷地说:“你要好好跳,不许失误,我会在后台一直看着你。” 孟维知道这种时候他还是离这只身心受伤的幼兽远一点好,他那么心高气傲,如果再去招惹,只恐怕恶化他们之间的关系。按照b方案,他立即把陆浩源带去把妆发最后再检查一遍,反复核对后台流程,重新投入演唱会后台战斗中。 白姐路过他身后时叫住他:“今晚的庆功宴你就不要去了,演唱会后你留下来帮设备组做好收尾工作。” 孟维知道,这算是最轻的惩罚结果了,顶头上司joanna和辜锦铭现在都不在日本,作为中方管理层的全权代表,他除了对白姐的发难言听计从别无他法,毕竟在这起事件中,他人微言轻,与其多做争辩不如息事宁人。 向来以稳定发挥深受赞许的陆浩源果然不负众望,18首舞蹈曲目都十分顺利地与tatto配合完璧。 只是他没想到演唱会收尾工作这么辛苦,比起光鲜炫丽的舞台效果,真正在背后付出的灯光、舞美、音响控制是这样繁琐、枯燥和程式化的工作。前后上下地来回奔波到了凌晨1点才算收工,之前晚饭的时候他没心情吃饭,现在到了半夜感到饿了却早误了饭点。 跟着公司的大巴回到酒店,速食面才刚泡上,又累又饿的他却接到了欧隽坤的电话:“忙完了吗?过来给我活动筋骨,我手臂僵了两天了。” “欧总,求放过啊,我现在真的好累,你那么能来事,总归不愁找个人帮你按摩吧?”孟维实在不想动弹,几乎是在恳求他。 “这差事一直是你来做的啊,换个人来我不习惯。” 孟维拿他没办法,唉叹了口气,妥协说:“那好吧,你住哪里啊?等我吃完泡面再过来。” 欧隽坤报了个房间号,接着数落他:“还吃什么泡面啊?你说你还能有点儿出息么?叫你来就来,哪儿那么多事儿?” 第二卷 第七章 欧隽坤这身裹着浴袍的样子倒像是睡了一觉才起来,不过整个人看起来还挺憔悴。 孟维瞧他这副德行,哪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欧隽坤八成是鬼混过了,可是以他目前骨折未愈的状态似乎也不大可能完成复杂的床上运动,要么就是夜店的角落里找人跪舔了?孟维脑补了一下画面,不禁皱了皱眉鼻子。 他一进套房就看到一堆吃的,甜酱鸡块和沙丁鱼饭团还没拆封,寿司和美味棒有若干种口味,章鱼丸子尚有余温,还有不同口味、形状各异的和菓子。最让他觉得惊奇的是那种方块泡芙,色泽鲜艳五彩缤纷,有木梅蓝莓口味的,有芒果椰子口味的,还有抹茶小豆和芝士酸奶的。而他手上捧着的泡面对比之下,档次简直low爆了。 这种时刻如果还能把持住就不是正常人了好不好? 孟维咽了咽口水,说:“欧隽坤……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吗?你一个人吃这么多会积食的,吃不完更是暴殄天物啊。” 欧隽坤还真不是小气的人,慵懒地歪在沙发上说:“只要你塞得下去你就可劲地吃。” 孟维这厢领了旨意就豪放地开动起来,不过他胃袋容量有限,就着泡面撑下一盒寿司半个饭团一并几只和菓子就举手投降了,这回轮到欧隽坤嘲笑他:“你不是一向最讲究节制的吗?怎么这会儿就狼吞虎咽起来了?” 孟维难得被揪住小辫子,无力反驳,一边止不住打饱嗝,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欧隽坤训他。 既然吃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没有摊一桌垃圾的道理,他着手打扫战场时发现桌角躺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可是既然是蛋糕,吃的东西啊,怎么会放在那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呢?好似一通嫌弃。 “欧隽坤,你今天过生日?”孟维禁不住问他。 “嗯。” “呃……哦……蛋糕怎么能随地乱摆呢,果然!你看看你看看奶油都糊了呢。”孟维一看上面的卡片显示的是这家酒店的名字,想来是他们给住户提供的周到服务? “你甭管它,我也没打算吃。” 孟维察觉出他的冷淡情绪,问:“今天你生日呀,干嘛愁眉苦脸的?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也没准备礼物,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唱生日快乐歌?” “我不喜欢庆祝生日。”说完,欧隽坤干脆躺回床上去。 孟维一下了然,欧隽坤大概是怕自己的岁数逐年增加,感觉压力巨大! 呵呵,这厮平日里再自信爆仓,可一到年龄面前还是不得不露怯的嘛!于是笑说:“而立之年的男人才更有魅力嘛,你想开点啦,再过几年我也要加入这个梯队来陪你了。” 欧隽坤却反驳他:“在年龄这方面你甭替我操心,我的魅力不会因为岁数的增加而衰减。” “……” 孟维吃饱了在房间里溜达了几圈感觉饱腹感渐渐消下去,这才想起来正事,脱了外套坐到床沿上,和欧隽坤靠坐在一起,先从右手手指开始给他逐一活动关节,接着再慢慢移到腕关节、肘和肩膀。他做起事情来细心又温柔,力道轻重拿捏得刚刚好,也由于这几个星期以来一直未停过这样的活动,两人之间倒是培养了默契,肌肤之间的碰触变得很是自然,做到腕关节活动时,孟维一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伤臂,另一手掌则与他的右掌相握,两人的手心最初都是干燥而温暖的,可随着彼此腕关节同步缓缓的转动,都出了层细细的薄汗。 欧隽坤阖起双目似是放松舒心的样子,两人一时无语,唯有交替轻微的呼吸声。 孟维想起欧隽坤消失了足足两天,心里一直好奇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事,好几次想开口问出,最后都硬生生地让自己给憋回去了:他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窗外渐渐响起了细细簌簌的声音,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向窗外,深蓝的夜空里飘起了小小的雪花,像是从淘气的孩童手心里吹散开去的糯米粉,一阵一阵随着微风悠悠飘洒。 这一年的东京,冬天来得比往年的要早上很多,“下雪了。”他轻轻地告诉欧隽坤,生怕再大一点的声音就会惊扰了这初冬的美景。 他不由地回想起大学毕业后的那年冬天,老同学刘晓羽要去日本分公司学习两年,临行前他想组织个聚会活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唱ktv? 他当时觉得奇怪,小学毕业后刘晓羽和他并没有那么熟络,仅仅是那阵子通过网络交流过几款rpg游戏心得,自己并未真正融入他的社交圈子,但是他可以知道陆浩勋和刘晓羽则是实打实的好兄弟,可是他上一次见到陆浩勋的时候,他还明明跟个陌生人似的。他问晓羽,怎么会想起叫上他来? 刘晓羽在qq上回复他:好吧,其实是陆浩勋让我问问你的。 他的心兀地咯噔一下,他为什么又会想起我来?为什么?为什么?所以他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他还是会想起我的对不对?所以那次在公交车上,他的确是装的,可那又是为什么呢? 结果到了约定唱k的那天,他怀着忐忑地心情推开了包厢的玻璃门,只和陆浩勋飞速地对视了一眼,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刘晓羽的身边,他发誓他和刘晓羽根本不那么熟,甚至于和陆浩勋带来的f大的研究生同学都不熟,但是见鬼,他到最后几乎和在场所有男女都流畅亲切的交谈,唯独和陆浩勋没聊超过三句话。 是他点名要叫他来的,可为什么到最后又还是那么陌生,为什么连第一次见面的朋友的朋友都可以喜笑颜开,相谈甚欢,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他几乎是认命地想着,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他们之间总是回荡着诡异的尴尬,说与不说间都是让人费解的尴尬。 只是后来他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放westlife的y love时一起唱起了这首老歌。 陆浩勋读书时候成绩样样都好,即使初三那次骨折重伤多有不便无法来到学校听课复习,他也是坚持让老妈把考卷全部带回家,即便如此摸底考试还是考了全班第一,中考更是升入省重点高中,只是他唯一不擅长的就是唱歌,总是荒腔走板找不着调,所以几乎很少唱歌。对此,孟维小时候曾经嘲笑过他,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嘲笑,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和陆浩勋的声音从一个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当他清清楚楚意识到他们在唱着同一首歌、同一个句子的时候,他的心是被温暖包裹着的,暖得让人想哭,他觉得他这辈子大概不会有比这首歌几分钟时间来得更圆满的时候了。 当孟维听到陆浩勋没能唱到谱子上的时候,自己就故意把他的声音盖下去,时轻时重伴着他来唱,他不想让陆浩勋在众人面前尴尬丢脸,因为陆浩勋如果尴尬丢脸,只会让他自己更加感到难过。 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冬夜,他们一起反复地唱着副歌的那几句:so i say a little prayerand hope y dreas ;&he skies are beto see you on, y loveoverseas fro ast to astto fihe oshere the fields are greento see you ony love 他知道,他在感情方面大概是胆小的,喜欢的人只敢远远地静静地望着,不敢去打扰,怕给对方带来困扰。然而感谢天意,他可以借着合唱的这首歌把那些话说出来,整个过程他只觉得在做梦,甚至比梦境好一千倍,因为梦里的陆浩勋永远对他疏远,永远那么冷淡。 ktv里的座位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微妙地发生些变化。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晚的幸运可以接二连三的降临,如同要把他们从前那么多年的份一次性补回来。当然,如果是作为一场青春谢幕的话,这样的彩蛋也足以让他甘心。 最后,他们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出去打电话和上厕所,他不记得是在唱哪首歌的时候他们又肩并肩地坐到了一起。 十年,在毕业整整十年后,他重新坐在了那个人的身边,就像当年的同桌而坐那样。 可他不敢去细想更多,他只希望他们能一直一直这样仅仅相距咫尺地坐着。 陆浩勋,你或许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个坐在你身边的人,此时此刻是有多满足,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究竟有多喜欢你,究竟多少次注视着你的背影在校园里奔跑、远去,究竟在多少个清冷的夜里和失落的时刻想起你。 他很想握住那个人的手,不过那么近那么近的距离,他却不能。 从ktv出来时已经过了12点,一行人惊讶于悄无声息坠落的薄薄积雪。 那是那一年的初雪,然而这一天也是除夕日,在旧年的最后一天的初雪日,他觉得那些意外彩蛋都不过是种暗示。 暗示着他们的故事可以画上句号了,他希望这是天意,新的一年开始:我的世界里不再有你。 可是他终究还是很难做到彻底放手,因为心底依然压着诸多未解之谜。那一夜他开着窗子吹了许久的寒风,望着满天飘洒的雪花,脸上淌着汩汩冰凉。 从未开始,何谈结束? 孟维渐渐回过神来,望着雪势渐大的天幕,絮絮地说着:“欧隽坤,你知道吗?初雪日,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欧隽坤坐正了身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眼波流转间,眸中划过一缕温情,唇边却漾起玩味的笑意。他左手蓦地扳过他的脸来,正当他诧异之时,不由分说,压着他那温润的双唇便吻了下去。 第二卷 第八章 当欧隽坤的唇印上自己的那一刹那,孟维的心脏几乎漏了半拍,紧接着狂跳不止,他只知道自己当时那几秒钟的时间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欧隽坤放开他,忍不住笑说:“你刚才是有多紧张啊?我居然都能感受到你的心跳声。” 孟维的脸腾得变红,活像个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大虾:“欧隽坤,你别乱来!” “这怎么是乱来呢?”欧隽坤一脸的委屈,“你刚才不是向我表白了吗?我如果不表示一下,你就这么杵着岂不是很可怜?” 孟维气结:“我什么时候向你表白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 “‘初雪天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话不是你说的?”欧隽坤似是铁证在手,胸有成竹地反问他。 孟维点头:“是我说的没错,但我没说喜欢你啊。” “那我问你,外头这是初雪吗?” “是。” “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和你。” “所以呢?”╮(╯_╰)╭ 孟维简直要气哭了:“你不能这样曲解我的意思啊!你语文怎么学的?小学没毕业吧?” “我小学是没毕业啊,5年级没读完就被扔出国了。”欧隽坤就跟存心和他作对似的一口咬定:“表白都表白了,这会子又后悔什么?你会喜欢我不是挺正常的事么?别不好意思承认,而且……”顿了顿,他接着火上浇油:“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这大半夜的我叫你来你还就真来了?还有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你干嘛不推开我或者揍趴我,反而还闭着眼睛享受?是不是只要我一直这么亲下去,咱们还能再做些什么进一步的‘交流’?” 他这会儿是又恼又羞,恨不得扒开个地缝往里钻。天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闭着眼睛啊?他那瞬间就是傻了懵了来不及思考……那根本就是本能的反应好不好? 可是不对啊……本能的反应难道不该是直接把欧隽坤一拳打开?刚才自己闭着眼睛难道是在期待?啊呸呸呸呸期待个锤子!该死!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欧隽坤?他一直以来喜欢的是陆浩勋啊,对呀,一直以来只喜欢陆浩勋! “不过话说来回来,你对那个练习生还真是喜欢得紧呐,以前的事咱就不提了,合着你这些日子累死累活地其实就是等着欧可非累趴下了好让那个练习生以逸待劳直接上位啊?这招够狠,打今儿起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番阴谋论听得他直为自己喊窦娥冤,他忙把今天在白姐那里哑巴吃黄连的遭遇说了一通,“我可以接受就这件事来说、对我办事能力缺失的指责,但我不能接受你对我人品的怀疑。是,我私心是希望陆浩源能有这次机会,但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主观干预,甚至算计过欧可非。他做事情就是这么偏执,对不起,可能这个词有点重了,但你是他哥哥……好吧不管你俩关系好不好,这么多年了,我不相信你对他一点不了解。” 欧隽坤没接他的话茬,却问道:“那个小直男究竟有什么好,你就非得这么向着他?” 孟维沉默,不屑和他多谈。 欧隽坤与他对视了一瞬,接着说:“从一开始你进cg就指名道姓地见他,到后来为了他驻唱的事来酒吧和我谈判,再到后来干脆为他以身还债,这得是多么复杂多么深沉多么炙热的爱啊?” 孟维灵机一动反问他:“欧隽坤你为什么总那么在意我特殊对待陆浩源呢?难道……”,他憋笑问:“你……喜欢上我了?” “如果这种时刻我抛出答案,对你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点儿?”欧隽坤不动声色地反问他。 “非也,我一定会觉得如蒙大赦以手加额。” 欧隽坤禁不住笑了,说:“好啊!那你就继续守护你的小直男,演绎一出浪漫唯美的同志爱情故事。” 孟维向他抛去了怜悯的目光:“我会在你孤独终老的墓碑前,把这本皆大欢喜的一字不落地烧给你,读完请记得给作者五星好评外加32个赞。” 欧隽坤撑头看他,满是无赖地问:“你这书里床戏多吗?那顺便再给我烧一打安全套吧!”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6节 “欧隽坤你真是个流氓。” “流氓卡一张,已查收。” “……” 孟维无力地败下阵来,他再听不下去欧隽坤在他面前放浪形骸地大笑,拿上外套就要走人。 “站住。” 孟维充耳不闻,反而步子迈得更大了。哪知欧隽坤从床上起来,几下跨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语气中满是轻松商量,“唉我说你别跑呀,今晚留下来陪我怎么样?” 孟维不明白他这又是在玩什么鬼把戏,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几岁了呀还要人陪?” “说正经的,我这几天都没睡好觉,我本以为我已经好了戒了药,但是这两天下来还是不行。” 孟维想起大前天在他家发现的那盒&039;o‘什么什么的药,有些恍然大悟起来:“哦!所以那个药是安眠药?” 欧隽坤却避开他的目光,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孟维自然就默认为为“是”了,想来欧隽坤这副窘迫的样子也有道理,毕竟他素来是一副精力旺盛健康强壮的样子,如今却不得已自爆失眠的黑历史,想必是觉得很丢脸?可是……欧隽坤睡不好觉跟他孟维有什么关系啊? 孟维嘀咕道:“我又不是安眠药,你怎么确定我留下来就能管用?” “你不留下来肯定不管用,可你留下来就难说不管用。” 呆了一瞬,孟维说:“除非你发誓你不会胡来。” 欧隽坤哭笑不得,好似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你看我现在这副德行,能干什么?” 孟维觉得他说得也是,现在占上风的是明显是自己,别说是可以轻易制服欧隽坤,就是真擦枪走火发生什么意外,那也是轮到他把欧隽坤给缴械正法了。 孟维洗了个澡出来,屋里只亮起床头的台灯,橘黄的光晕染得一室温馨。此时欧隽坤早已除去睡袍,半裸的上半身露在被单之外,一双明亮精致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活像一只神秘的夜猫,肆无忌惮地来回打量着孟维同样赤裸的上半身。孟维被他看得有点浑身不自在,忙走到另一边,解开腰上围着的浴巾,掀开被单的一角,背对着他一溜烟地钻了进去。 他听到背后传来欧隽坤轻轻的笑声,但他不打算和这厮计较更多。 可是躺了一小会儿,他忽然想起个问题来:“欧隽坤我们应该换换位置,你右胳膊伤了,我得睡在你左边才行,不然夜里翻身不小心压倒你怎么办?” “那就换呗。”过了一会儿,欧隽坤才有些喑哑地附和他。 如此一来,两人便在被窝里转移阵地起来,期间肌肤相触自是难免,只是孟维在混乱中的手不经意间拂过了欧隽坤的敏感部位,他整个人如遭电触,僵了一瞬。 不是裸睡不裸睡的习惯问题,也不是惊诧于第一次摸到同性的那活儿,而是欧隽坤此时的那个地方居然是……居然是……硬的…… 他又莫名紧张起来,他不确定欧隽坤是否知道刚才自己发现了什么,不过震惊之余他还是庆幸自己没有起反应,不然这问题可就大了,如果说第一次和欧隽坤接吻时自己起反应是因为脑子里想着的是陆浩勋,那么假如这次也起反应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但是不管怎样,好在……好在…… 心满意足地这样想着,整个人又渐渐放松下来,一个星期以来的混乱生物钟终究把他击垮,不久便沉沉跌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零零落落的敲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开机看时间,比演唱会团队集结的时间早了三个小时,就又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欧隽坤起床去开门,却见欧可非拄着个拐杖问他:“嗯……那个……哥……我昨晚回来就没看见孟维,打他手机也关机,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操。”欧隽坤脑袋抵在门上,有气无力地说:“欧可非你他妈五点钟跑我这儿来砸门就为了问这个?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开始懂得关心别人死活了?” 欧可非忍不住告状:“他偷走了我的最后一碗泡面,我得找着他让他再给我买一杯一模一样的。不然我今天没法儿过了。” 孟维被欧隽坤丧心病狂的笑声吵醒,起床气一上来当即就在被窝里问候他:“欧隽坤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欧可非听出是孟维的声音,瞪大了眼睛望向欧隽坤:“他在你这儿?他昨晚在你这儿过的夜?” “不然呢?”╮(╯_╰)╭ “好你个孟维!你你你你居然勾引我哥!”当孟维看见欧可非撑着个拐杖站在床尾气鼓鼓地给他定罪时,他那一瞬的心情活像是小三被捉奸在床,一头一脸的狼狈不堪。 此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欧隽坤却在旁边乐得看戏,两手抱胸倚在一侧,肩膀微微颤抖着努力憋笑。 “我没有勾引你哥,是你哥说他睡眠很差让我留下来陪他的。” “bullshit! fuck u!!!!!!!!!”欧可非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发声,是的,他根本不信。 孟维简直抓狂,被这兄弟俩逼得要疯了:“我的天啊!欧隽坤你还笑?你笑什么笑?!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赶紧跟他解释清楚啊!” 欧隽坤笑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啊,我们就是睡了一觉。”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睡”字。 这回轮到欧可非崩溃了,他问欧隽坤:“哥你怎么想的啊?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你还和他上床?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就难甩了啊!” “我干嘛要甩了他?我觉得和他睡一块儿我这心里特别踏实。”欧隽坤又看向孟维,“我没说错吧?我昨儿晚后来的确没再把你怎样啊。” 孟维觉得他的精、气、神血条要见底了,气若游丝地说:“欧隽坤你就是一个混蛋王八蛋!” “你昨晚才说我是流氓,今儿又说我是混蛋,好歹在欧可非面前,你得给我留点面子呀。” 第二卷 第九章 接下来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依旧是由陆浩源替代他的tatto前辈亮相武道馆,且以完美的“零失误”顺利收场。tatto的死忠粉丝圈普遍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倒不是因为他这个后辈有多出挑,而是因为他太懂“本分做人”了,在另外三个前辈面前丝毫没有抢风头的意思,填补了队形空缺的同时又和谐融入伴舞群。 欧可非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起码aloha队内一直以来的平衡没有打破,他依然是不可撼动的ace。只是当他下飞机看见孟维脖子上的颈枕时,心情立刻从惠风和畅变成了晴转偏北风。 那是欧隽坤用了好几年的东西,平时出差旅行必备的物件,此时却戴在孟维的脖子上。 他欧可非从小到大都不被允许碰欧隽坤的任何东西,现在孟维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经济适用男却舒舒服服享用他哥的“亲密伙伴”! 到底是他自己狗眼瞎了?还是他哥鬼迷心窍了? 孟维被他盯得发毛,立刻反应过来是脖子上的东西惹的祸,忙跟处理烫手山芋似地摘下来扔还给欧隽坤,他是无论如何不想再被这狗少记恨更多了,“我跟你哥那全都是误会,你还不了解他吗?他就是这么坏,唯恐天下不乱,没事他也爱搅和成大事……” “你别把屎盆子往我哥头上扣,你也别解释,你越解释说明你就越心虚!” 孟维决心安抚他:“好,我不再解释那件事了,但你能不能别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里呢?咱们做事情应该一码归一码。” “让我不讨厌你可以啊,赶紧从我哥那儿搬出来,不然我有你好看!”欧可非煞有介事地说。 孟维完全不把这狗少的警告当回事,只是觉得他提的要求并不苛刻:“他现在这情况一个人还是不太方便,等他拆了石膏吧,反正他现在的恢复状况挺好的。” “你真的会乖乖搬走?” “为什么不?” 欧可非很满意地扬起下巴:“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可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 孟维到底忍住了笑场,他想,不过欧可非这个样子以后倒挺适合演演黑帮少主之类的角色,那种阴鹜的气场可是天生自带的。 一番旅行颠簸,回家之后自然是要好好洗浴一通的。两人如往常一般一起洗了个澡出来便各自忙开。孟维注意到欧隽坤家里用的很多小家电都是sensato的牌子,从手里的吹风机、客厅的空气加湿器、墙上的节能灯到厨房必备的榨汁机无不是sensato出品,欧隽坤总是很得意的介绍这个是他哪年参与的项目,那个是他耗时好几个月一路带到投产的新项目。 孟维把自己头发弄干后,拿着吹风机去主卧找欧隽坤,却见头上随意搭着干毛巾的他愁眉不展地对着手提看一堆设计稿件。 欧隽坤原本就长了副好皮囊,认真投入工作的样子更是别样的性感,比起他厚着脸皮说起十八禁话题样子要好感倍增。孟维握着电吹风,就这么倚靠着门框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欧隽坤从电脑屏幕前抬头与他的视线交接上,他才惊诧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欧隽坤眨眼功夫卸下精英面孔,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电吹风被连上电源,立刻噪声大作。 欧隽坤还没来得及收起得意便被无情地吹得一头一脸的热风,整个人登时在风中凌乱起来,一秒变成工地搬砖小青年,孟维见他的糗样笑得合不拢嘴,报复心得偿,完全扬眉吐气。欧隽坤一瞬间颜面尽失,冷哼了几声以示不满,便又转回身去继续在电脑前苦思冥想。 他在那里一会儿变一个撑头的姿势,一会儿又换个托腮的姿势,直弄得孟维在后面跟着他挪来挪去,孟维只当他是遇上大难题了,就跟着瞄了眼电脑屏幕,欧隽坤在一堆墙壁开关的效果图间来回翻页,孟维差点没被闪花了眼。 欧隽坤忽然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于是关掉电吹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以前是不是干平面设计的?” “对啊,也有些工业设计的基础,大学的时候参与过英国的pure机顶盒和uei遥控器设计项目,也看过几大牌子的小家电设计目录,只是后来正式工作后则回归平面设计。” 欧隽坤转着手中的笔微微点头,他起身让孟维坐到靠椅里,自己则站在他身后,俯下身来似是将他半圈在身前:“现在的情况是我的客户想做个小批量的定制温控开关。od和本部外观设计师都拿出了备选稿子,但是七七八八改了好几轮,客户依然觉得是接近满意却始终不给绿灯。” “软件方案已经定了吗?” “已经定下来了,比较麻烦的是现在客户接到end er的通知要倒回来重新改外观,不过好在这个小东西的模组不大占地方,结构空间倒是足够。”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间越来越靠近,孟维只觉得欧隽坤说话时的气息时不时地会往他的领子里钻,掻得人痒痒的。 孟维努力让自己定了定神,一页一页地翻看效果图,发现外观是清一色的机械按键设计,有采用拉丝金属面板的,有采用高光pc面板的,有采用烫金膜面板的,就是没有透明材料。 “最开始要做sio方案,但是报价上没有谈拢,也就没再往这个方向考虑。”这回,欧隽坤的气息又撩拨到了他的耳朵上,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不自然地往边上挪了挪,耳侧却又响起欧隽坤轻轻的笑声。 他回头横了一眼欧隽坤,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番后,他又接着转回头来看设计图纸:“既然结构空间充足,那么我建议外观尺寸还是不动。考虑到这种温度感应开关的模组是埋在墙体内的,作为一个开关,在家里不应该是喧宾夺主的角色,越能融入环境越不突兀越好,透明的按键不会对室内装修风格产生干扰。”说完,孟维下意识地回过头观望欧隽坤的态度,却不期然与欧隽坤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只是后者的视线偏偏流连在孟维的唇上,即使被抓包,也丝毫没有尴尬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了几分距离。 “干嘛停下来?继续说呀。” “面……面板材料换成树脂或玻璃质感的,但同时要考虑温度传导性,材料技术方面我是外行,你可以找你们工艺工程师谈谈到底哪个可行性更高,另外在面板底部用白色uv油墨,表面用黑色uv做图标丝印,为了提高美观性,可以在黑色uv表面再做一道透明uv效果突出高光质感。这样简约的温度感应开关不会显得繁重。” “光说不练假把式,要不你给我画一个出来看看?” 孟维不服气地鄙视一眼欧隽坤,居然敢小看我?! 他在欧隽坤的开始菜单里找到了久违的设计软件,开档就行云流水地用鼠标勾勒起来,没花多少工夫,他参照着开关的性能要求,做了两版设计稿件,一版是2x3的全按键,一版里则在中间位置加入了显示屏。 “我总觉得全按键的开关太单调缺乏信息性,如果加一个显示屏,实时监控温度和其他数据状态会比较让用户放心使用。” 欧隽坤摇摇头说:“可是我价格都报出去了,您老人家却给我弄这么复杂,这么一来还得多放块模组,我还赚什么钱啊……” “加显示屏的那款仅仅是我的喜好,你要是看得上眼的话可以单纯把第一个方案拿给你客户。” 欧隽坤说:“ok,我右手不好操作,你帮我渲染出来吧。” “且慢!”孟维忽然又有了主意:“反正我是局外人,就当玩玩啦!不如再加个蓝色led wall light wash效果吧?看起来比较高贵冷艳一些,嘿嘿,顺便夜里上厕所可以当节能灯用。” “好了,我粗略算了一下,再加上这个背光效果,我已经赔本了,嗯,孟维是个赔钱货。” “本大爷肯为你费脑细胞已经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孟维就着手里的电吹风往欧隽坤脑袋上敲,可是站起来的时候被靠椅的扶手绊住,一个没站稳连把欧隽坤一起扑倒在床上。 欧隽坤的右臂被他的胸肋骨压住,皱着眉头倒抽一口气,却还有心情调侃他:“刚嘴上还使劲嫌弃我,这会儿就上赶着投怀送抱了?” 孟维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人胸口的起伏,呼吸热乎乎地交织在一起,欧隽坤目中含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等着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忽然起了玩心,眯起眼睛在欧隽坤的双眸和嘴唇之间缓缓流连,慢慢慢慢地靠近他的双唇,而此时欧隽坤的左手也很“自觉”地攀了上来,一直覆到他的后颈上,作势要把他的脖子往下压。 孟维被这意外的肌肤触感着实惊到,就在两人的双唇无限接近的时候,他忽然转头一口咬在欧隽坤的下巴上,得逞之后一溜烟地逃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他背抵着门,喘着粗气,心跳依然没有恢复平静,只是觉得刚才那一幕刺激又好玩。 他想他大概是近墨者黑吧,不知不觉间跟着欧隽坤学坏了,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第二卷 第十章 孟维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起桂花糯米团子。 从日本回来刚好赶上宋亿过生日,想来哄吃货寿星开心的唯有人间美味了。他昨晚翻开冰箱检阅食材,既然外婆秋天腌制的糖桂花还剩一点点,不如干脆用光,这样去公司的时候aloha和tatto组的人也见者有份了,宋亿向来大方,听了他的建议连声称好。 莲子煮熟切碎成丁,现成的红枣去核碾成泥,再加入超市里买来的豆沙和现成的糖桂花,耐心的拌成馅。 欧隽坤睡眼惺忪地出了洗浴间一屁股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摆放着的丰富早餐便问他:“忙完了吗?过来吃早饭吧。” “还没呢,我吃过了,你不用等我。”孟维正抱着玻璃碗忙着给点心馅调味道,厨房台子上摆放的糖罐已经见底,他直叫失策,昨天应该提前看一眼的,忽然响起还有个欧隽坤,便向他求助:“家里还有储备的绵糖吗?” “家里啊……”欧隽坤故意拖长了音节,“你自己买的你自己不知道?” 唉,早该知道欧隽坤这个成天等着被投喂的主是指望不上的,孟维垂下眼帘使劲回想了一下,这才记起应该还有一些糖是放在上面一排橱柜里的,他依次打开橱门,直到打开第三个才勉强看见隔层上隐在玻璃罐里白花花的绵糖。 他伸直了手臂去够,够不着,踮起脚来绷直了指尖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跳起来够简直蠢到家…… 孟维有些懊恼地想着,难道他还得为了这点距离搬个凳子吗?都怪欧隽坤,没事让人把橱柜设计得那么高做什么?他觉得自己178的身高在n市乃至整个省都绝对不是拖后腿的,结果还是败给了欧隽坤家里反人类的室内设计。 正当他犹疑不决的时候,后背感觉被什么抵住了,下半身一下被紧紧压在厨房台子上。 欧隽坤的干热的呼吸轻轻拂在他的耳侧,他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一点,却见站在他身后的欧隽坤就这么在他眼前轻轻松松地把糖罐子取下放在大理石台子上。 卧槽……这绝对是十公分的耻辱。 欧隽坤啧啧道:“话说那些职业踢足球的也和你差不多高?” “也有高中锋、后卫和绝大多数守门员是超过一米九的,不过足球讲究的是技术水平,身高差不多180就够用了。” “可他们来我家就够不着糖罐子。” 孟维冷哼了声,“可笑,你也就高个十厘米而已,得意什么?” “我没得意呀,除了够得着糖罐子,也就是像现在这样俯视你。” 他气得吐血,“你快给我滚一边去!别来烦我!”说着一把推开欧隽坤,继续埋首调味。 欧隽坤被他推得踉跄,没过一会儿又踱回来静静围观。 只见孟维左手手指轻轻敲击右手手腕,那舀起的半勺糖便一顿、一顿地撒进馅里。 他又均匀地搅拌了一会儿,小指尖往馅里一舀,刚要送进嘴里品尝甜度却被欧隽坤拦路抓起,送在唇间,轻轻抿了一口,“不错不错,甜得刚刚好。” 他如惊弓之鸟,嗖地抽回手来,那指尖尚有欧隽坤唇瓣和舌尖上的余温,柔软的触感依然残存,仿佛还带着一股莫名的电流,一路窜到心室心房,直让他觉得一阵的心律不齐。 但更多的是觉得烦躁。 孟维把煮好的糯米饭捏成小饼子,再包上甜馅料,最后捏成一颗颗团子,在外面滚上一圈椰蓉,复又一个个码好放进蒸锅里。在等待出锅的时候,欧隽坤刚好吃完早饭,孟维叹了口气,对他说:“欧隽坤,适可而止吧,我拜托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欧隽坤装出一脸茫然,纯真无暇地看着他:“我干嘛了我?” 孟维无奈地笑了笑,说:“你既然摆明了对我没意思,就不要这样招惹我,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但是我又不能阻止你喜欢我。”欧隽坤有些抱歉地说:“与其直截了当地给你毁灭性的打击,不如陪你玩玩,让你多喜欢我一点,这样你也会更乐意伺候我一些。” 孟维好想一头撞死在厨房墙上:“我已经说过一百遍‘我没有喜欢你’!!我就不明白了你哪儿来的信心非说我喜欢你呢?你可以停止幻想吗?啊?!!!” “光溜溜地睡也睡过了,亲也亲过了,你还在挣扎什么?非得扑上来做1次全套的,才肯开个新闻发布会正式承认?算了算了,我就当你是别别扭扭不好意思。” 这回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孟维搜肠刮肚地想反驳一通,却怎么也连不成逻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这厮一味地强词夺理耍流氓,又笑他错摆乌龙还沉醉不已。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怎么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呢?何况还是两个类型迥异的人,在遇到你之前我就一直喜欢浩源,你也知道的,我梦里都会叫他的名字,你更清楚,我还为了他,甘愿和你上床。” 欧隽坤依然在含笑看他,然而那笑容分明透着股子寒气,让人不禁一凛。 两人好似赌气一样,再不说话,各自埋首准备各自的东西准备出门上班。 孟维把蒸好的桂花糯米饭团凉置了一会儿,然后装进食品盒里,满满当当地装了三大盒。 此时还余下4只来,放在家里吧,等晚上回来口感就不对了,他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取出一个小盒来把那4只装好,刚拿起来又生出个主意来,一时乐不可支,险些憋出内伤。 他趁着欧隽坤在主卧的穿衣镜前挑衣服臭美的当口儿,偷偷溜进洗手间取来牙膏,返回厨房扒开糯米团,直往里面挤牙膏。 好容易打扫完战场,捧出那一小盒糯米饭团,欧隽坤正好来催他出门。 他想,这么殷勤地送上去,欧隽坤那么狡猾肯定觉得非奸即诈,于是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扭捏着递给他说:“喏!这是做多了的几只,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扔了。” “哦。”欧隽坤整了整领带,看了眼他手里的便当盒说:“那就扔了吧。” 糟糕……欧隽坤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孟维直在心里大叫不妙,可不管怎样,既然他费了那么大工夫涉险作案,这颗“炸药包”他是无论如何都要丢出去的,不然多没劲? 他一咬牙,决心服软一回:“欧隽坤,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该大早上的和你吵架。但是这个糯米团毕竟是我起了个大早亲手做的,给点面子带去尝一尝吧?这是我的得意之作,如果你说好吃的话,我以后再专门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欧隽坤面露为难之色:“可是你现在都不喜欢我了,我怎么敢随便吃你的东西呢?万一你因爱不成反生恨把我给算计了。” 孟维听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虚说道:“我都任劳任怨伺候你这么久了,要下手早下手了,还会等到今天?” “实话告诉你,我现在特别受伤,你让我不得不对自己的魅力重新审视。你得先妥妥帖帖地把我安慰好了,我再考虑收不收这个东西。” 孟维觉得特别费劲,一看时间有点紧,就赶忙问他:“你到底要我怎么安慰?” “嗯……”欧隽坤拖长了鼻音,寻思了一小会儿,说:“那就亲我一下呗。” 他明知道欧隽坤这又是在捉弄他,可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抬起头,让自己的唇迎上欧隽坤的,可是该死!这混蛋就这么站得笔直的,丝毫没有配合他弯腰低头的意思。 “你倒是把头低下来啊!不然我亲不到你!” “你是傻逼吗?稍微踮一下脚不就够到了?” 十公分的耻辱重现中…… 他在心里默念欧隽坤混蛋王八蛋一千遍,右手则有些生涩地攀上欧隽坤的后脑勺,在踮脚亲吻的瞬间,使劲把对方往自己身上带,欧隽坤这才稍稍配合一点,缓缓低下头来靠向他。孟维只觉得又丢脸又不好意思,整个脸都烧起来了,只好闭上眼睛凭着感觉走,他实在是太久太久没吻过谁了,更别提被吻的还是个同性……唇与唇相碰、缠绵的瞬间,心里如同住着一个懵懂的小孩儿,那被心膜包裹着的小拳头直往外一突一突地乱捣,直捣得他心乱如麻。 忽然,他听到欧隽坤喉间传来的闷闷的笑声。 该死的欧隽坤!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可他必须扭转颓势! 欧隽坤见孟维乖乖就范,心情大好,正在享受调戏的快感之时,裆下的特殊部位忽然被孟维握住大力抚摸了两下,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推开孟维:“你他妈的别胡来,老子还要上班呢!” 他向来都是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清楚,工作就是工作的职业状态,寻欢便有寻欢的放荡姿态。但是像现在这样乱他原则的行为着实让他光火。 孟维笑得开心,把那盒甜点硬往他怀里塞,他还要发作却见孟维拿起自己的包和便当盒哒哒哒地往楼下跑,边跑边嘱咐他:“你动作快点,我把车开出来在楼下等你,今天你锁门哦!” 第二卷 第十一章 车开一路,欧隽坤的脸也黑了一路。孟维见惯了他耍流氓的模样却极少见他这样沉默不语,他一旦像现在这样,周身的气压就低得吓人,搞得孟维大气都不敢出,好在余光扫见欧隽坤把便当盒一起带上了,倒是少许缓了口气。 欧隽坤今天就要见那个定制温控开关的客户,是sensato明年可能投产的最重要的项目之一,可是刚才被孟维那么一折腾,许久压抑下去的欲火拱得他心神不宁,下车前他定定地看住孟维,换成一副豺狼虎豹的面目,对他恶狠狠地说:“假如今天的presentation演砸了,老子回来活剥了你。” 撇开他“单手怎么剥?”的技术问题,孟维倒的确是被这气势镇住了三分,肚子里虽有怨言,却怕真的坏他大事,也不反驳他,而是停好车自己换乘地铁去cg练习室报到。 孟维带去的甜点销路极好,没一会儿就被蜂拥扑上来的同事抢了个精光,宋亿抱着孟维专门给他的那盒六种口味的豪华套餐,完全喜出望外。顶头上司joanna则赞他:“做孟维的女朋友一定很有口福吧?我一直觉得会做甜点的男人很懂浪漫呢。”孟维有些尴尬地应声:“嘿嘿……呃那个……我现在没女朋友。” joanna听了反倒笑得更亲切了,很是热情地说:“没关系,我帮你看看,改天给你介绍个。” “好……啊……谢谢joan……” 听joanna说要给孟维介绍女朋友,aloha那几位愈发愁云惨雾,排队给孟维道贺,叫他惜福。 因为和公司的合约上写着前三年不许恋爱,现在有女友的必须分手,一旦被查出来藕断丝连的立即取消出道资格,已经出道的还犯戒律者,轻的雪藏半年,重的直接除名。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呢?”joanna又问他。 “呃……脾气好又善良的……” joanna不禁笑了:“你不喜欢美女吗?” “因为我不是帅哥啊,就不要求别人了……” “胡说!你怎么不帅啦?各花入各眼嘛,流水线似地长成锥子脸花美男的样子有什么意思?你这样斯斯文文、清清爽爽的男人就很帅,要相信自己嘛!” 孟维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joanna比起白姐来真的温柔太多,每次和她说话都会让他想起高中时的班主任,特别治愈系的中年女人,从来不对学生说过分的话,相反总还鼓励学生。 他记得刚上高一的时候,有天中午被班主任留下来谈心放学迟了,在骑车回家的路上遇见初中同学李斌,他是他们初中班上的“数学王子”,不过比起陆浩勋那种勤奋型的“王子”,他就鬼才了许多,几乎不做家庭作业,常常被老师罚站,但是极其牛逼是的——这个鬼才总是考全班第一,且稳霸全年级前三。所以后来中考也毫无悬念地升到了国家重点高中的尖子班,孟维想,省重点高中的尖子班就两个,一文、一理,那么自然而然地,孟维就觉得陆浩勋和李斌应该能成同班同学了。 李斌当时正坐在自行车上和围上来的一圈老同学逗闷子,见孟维路过忙叫住他说:“我今天在我们班的讲台上看见一封寄给你的信。” 孟维莫名:“我们不是一个高中啊,怎么会有寄给我的信跑你们班上去了?” 李斌说:“我发誓,那封信就是给你的,因为收件人写的是你们学校你们班和你的名字,但是好像邮资不够,就被退回来的。还有个怪事,寄件人那一栏没写是谁,只写了我们学校和我们班。” 孟维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陆浩勋”这三个字,可是……他最后一次看见陆浩勋,还是今年中考前陆浩勋腿伤的那次,而且他当时特没用的当陌生人似地从陆浩勋眼皮子底下走掉了。 但是陆浩勋也的确可能知道他在哪个班,因为陆浩勋的一个死党因为中考来了个滑铁卢没考上国家重点,而和孟维成了同班同学,开学的第一期黑板报还是孟维和那个男生一起出的呢。 可假如不是陆浩勋寄的信呢? 好吧,假如是陆浩勋寄的,那么不是写信来骂他冷酷无情,那他会写什么呢? ……告告告告白信? 呸呸呸!孟维你他妈能不能别自作多情?男生怎么可以喜欢男生? 你脑子坏掉了,陆浩勋脑子也坏掉了吗? 但是他无法骗自己,他是有多期待那就是陆浩勋写给他的,以陆浩勋变扭的个性,如果不跟他来直接的,就很可能会写信了。 “李斌,你们班上现在还有我们初中同学吗?”他决心来个排查。 李斌报上一些名字,都是班上的尖子生,有些和他压根没说上三句话,有些有交情,但怎样都是友好的同学关系。好吧,他不能否认,他当初和陆浩勋也是友好的同学关系,可是,他们之间总有股子欲言又止的尴尬。 他说不清楚,他总希望那是他自己想多了,但又隐隐希望,他们之间真的存在什么别扭、尴尬和暧昧…… 李斌够义气,答应他回去直接帮他把信拿给他。 一时间多了个心事,在得到正确答案之前,搅得他好几天都莫名其妙的偷乐,仿佛一时间生活多了一个大盼头,莫名心里一阵甜蜜。 可一到夜里又时而兴奋时而纠结。 那时候手机还没在学生中间流行起来,而且即使同学录上有李斌家的电话,也不敢贸然打过去,否则实在是太明显的在意了。 遗憾的是,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再在放学路上偶遇到李斌,他只好反反复复地猜,反反复复的排查,总没个头绪。 半个月后再次看见李斌时,他已经和孟维同校的女生谈起了恋爱,李斌看见孟维立刻从车上下来,说:“我那天下午一回班就帮你看了,但是那封信不见了,明明上午还在讲台上的。你放心,不会是老师拿走的,因为一般生活委员从传达室拿信后都会直接放讲台上让大家自由领取的。” 从此,那封信成了他心里的死结。 如果说,他现在还会对陆浩勋不死心的话,就只会是因为这个未解之谜了。 虽然那之后也有同陆浩勋见面的机会,可两人总说不上几句话,更不用谈找个合适的机会问起这篇敏感的往事了。 假如……假如…… 他几乎假设过一千遍,假如那封信真的是陆浩勋写给他的……每次一想起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的心就跳得乱七八糟。 他想,他哪怕不去看信的内容,他也一定会疯掉。 不管是嘘寒问暖,不管是指责他的,不管是情书,他只知道,最基本的一件事——陆浩勋在看似和他冰冻了整整3年后,还会想起他,说明陆浩勋的心里一定有他的位置。 假如陆浩勋曾经也一样喜欢过他,哪怕只是一瞬间地动过心,他也会觉得那就是“圆满”,其他都不重要了。 是的,都不重要了。 假如陆浩勋现在依然喜欢着他,他只会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哪怕要出柜,哪怕有天大的压力,他也不怕。 因为他知道,他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陆浩勋,喜欢得那么纯粹,哪怕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心也是甜的,如同化开的桂花糖。 陆浩勋这三个字,就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从十几年前就固执地扎了进去,这些年慢慢地和心长在一起,一旦拔去,那简直会痛得要了他的命。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他一个没拿稳险些摔地上,一看显示的是“欧俊昆”,心里登时大喊不妙! 这种上班时间欧隽坤打电话给他必然没有好事啊…… 难道……presentation真的搞砸了???? 越想心里越没谱,犹豫了半天还是滑动接听键。 他听到欧隽坤在电话那头吼他:“欠日的孟维,老子非日死你不可!你他妈的居然敢——” 他吓得不小心长摁住了手机一侧的电源键,这一摁可不得了,掐掉了欧隽坤的电话不说,还直截了当地关了机。 第二卷 第十二章 这会儿正是排出道舞的休息间隙,除了欧可非还在家养伤,aloha其他四子则围坐在地板上聊起天来。 “下周五就是世界末日啦,你们那天会干啥?” “那天的行程不是录歌吗?估计全天都待在棚子里吧……” “还能干啥?好吃好喝一顿咯。” “完全不信什么世界末日……” 丛熙忽然转头问孟维:“你那天打算怎么过?” 孟维正坐立不安地忙着重新开机,他想他要是这会儿不赶紧给欧隽坤拨回去问个究竟,他的世界末日就要提前上演了。 “出什么事了?”,心里一阵的七上八下,各种糟糕的念头一起打架,轮番跑出来使劲揪扯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 “你居然往糯米团里挤牙膏?!” 他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牵扯到产品设计的问题,他又问:“你给谁吃了吗?”,要是给他同事吃可就无辜躺枪了啊。 “你祸害我不够还想祸害谁呢?” “哦……那就好。” 欧隽坤极度不满:“这是什么认错态度?” 他也学起欧隽坤的样子,耍起无赖来:“我干嘛认错?我这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说完便掐了电话。 后来欧隽坤又连打了三通电话来,全被他果断拒听,后来欧隽坤大概是又投入工作了,总算是消停下来。 去美容室带四子打最后一个疗程的美白针,又等他们做完全套皮肤养护后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他几乎是和欧隽坤前后脚进的家门。 欧隽坤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居然端起了精气神儿,有模有样地唱起了《定军山》的段子。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助我黄忠成功劳。” 孟维对京剧的兴趣一般般,但他老爸倒是n市颇有名气的票友。孟维从小耳濡目染,对那些曲调戏文很是熟悉。他爸在他小时候就想教他唱戏,可他只对读书、画画感兴趣,而且觉得咿咿呀呀的戏曲那么多转音连音半音实在太难把握了,即便都唱对谱了,如果没有韵味,还是如同喝白开水。即便兴趣不在这里,到底是听着戏长大的,需要的时候也会被学校当个壮丁抓去凑合救场,有一年班会是临时组织的,文娱委员来不及排节目就现场直接把他拽上去叫他唱两嗓子,他觉得这种老掉牙的东西在同学们面前唱实在窘迫,尴尬了半天,只好开口小唱了一段《沙家浜》。 然而,在n市,京戏普及度并不高,大家平日里更多听越剧、锡剧和黄梅戏,京戏对大家来说有些硬气了,唱完大家自然也不懂叫好,都木愣愣地看着孟维,唯有陆浩勋和文娱委员看着他,给他大力鼓掌。 零零落落的掌声反而衬得气氛尴尬,他当时不清楚是自己唱得太业余还是大家不懂戏,只恨不得就地挖个缝钻进去。哪知文娱委员非但不救他,还继续给他挖坑,跑到讲台上悄悄跟他说:“上学期慰问敬老院的时候,你不是还唱过一出《红灯记》?当时的反响就很好啊,要不你再唱一遍?” 他听了更为难了:“那是反串啊……‘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是李铁梅的段子啊……” “反串才有意思嘛你这个笨蛋!” 他一向很给女生面子,见文娱委员着实没有拿得出手的救兵,只好硬着头皮又唱了起来。 那句反串旦角儿的“奶奶您~听我说~”的念白方一亮嗓,全班一片哗然。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坚持唱完了选段,同学们只一味的傻笑,一时间教室里热闹了起来,唯有陆浩勋全程都在专注地听他唱,直至尾音收起,便带头给他叫了个好,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看着他,不忘给他大力鼓掌打气。那一刻他如同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完全喜出望外,感激得不行。 只是到了今时今日,陆浩勋的掌声渐渐淡去,直叫欧隽坤的这通西皮快板的段子替代了个干净,“站立在营门三军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孟维不免好奇问他:“你今天干嘛这么得意?” 欧隽坤却不接他话茬儿,只是一味的在他面前眉飞色舞,唱到高潮处还不忘来个老武生亮相:“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唱到“进退俱要听令号,违令难免吃一刀。三军与爷归营号!”时候欧隽坤还佯作在孟维脖子处劈上一刀。 孟维瞧着他这副模样好玩得不行,忍不住在沙发上哈哈大笑,直至笑翻打滚,他能听得出这唱腔是传习了京城老谭家的精髓,以一个戏迷票友的标准来说,还是能登得了台面的。如若不是真喜欢,或者下了番功夫,唱到这程度着实让人钦佩。 欧隽坤这回又换到了西皮散板:“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可算把这出戏收了个尾。 欧隽坤过完瘾,坐在孟维身边,完全不见外地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说:“客户把效果图带走了,这就意味着他们选中了你设计的外观,我紧急通知r≈d把内部结构、软件和pcb布线的方案拿去修改,下周终审一举拿下这个项目。” “哦。”孟维扭了扭身子,从他的胳膊下绕出来说:“所以你不会活剥我了?” 欧隽坤再次大力把他勾进怀里,说:“这项目拿下来的话,你可是头号功臣啊,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如何舍得剥了你?嗯,咱们可以谈谈版权的事了。”说话间,又把他的身子箍紧了几分孟维提起他搭在自己左肩上的爪子,十分嫌弃地挪开:“版权无所谓,要拿你拿去,我一局外人本来就是想着玩的,完全是无心插柳。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大不了明年项目投产了,年终给我包个红包。” “也成,到时候自然不会亏待你。”欧隽坤一贯的爽快,孟维想,算他有几分良心。 “不如你来我们公司吧,od这几年业绩都不好,我们正计划着裁撤掉,改用本部设计资源。我看你在cg累死累活不过跟个保姆似的,如果你无意以后发展成经纪人,还是回你的老本行吧。” 欧隽坤这番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自从上回在日本被白姐痛骂一顿无辜吃瘪后,一度动摇了离开的念头,混在娱乐圈实在是费神的事,比起在众人之间成日周旋,不如回来面对电脑,面对软件,面对客户发来的规格书,何况他确实在这个领域长袖善舞。 可脑中适时浮现了欧可非气鼓鼓的一张脸,就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o的资源、平台、待遇再好,他也不能去。一来,不管欧隽坤对他有无心思,他们现在这种诡异的关系不可以再在职场上有交集;二来,他没有必要顶着他弟弟的反对和误解还一味地把这潭水越搅越浑。 欧隽坤终究是个危险的男人,他现在是个病猫无误,可等到下周拆了石膏,病猫可就又变回丛林野兽了。 最终他婉言谢绝了欧隽坤的邀请,欧隽坤则直叹美玉蒙尘。 两人说话间吃下洗净的脆枣,欧隽坤发觉孟维把手等在他嘴边,便问他:“你干嘛?” 孟维问他:“你不用吐核的吗?” “哟,这么自觉啊……”欧隽坤笑了笑,低下头来,枣核没吐出来却在他的掌心留了浅浅一吻。 这回轮到孟维懵了,吓得抽回手,有些局促地问他:“枣核呢?” “刚吃的那个是无核的,不然我不早给吐干净喽?” 孟维有些不高兴:“那你干嘛还那样?你这人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欧隽坤有些孩子气地耍赖道:“这是我家,我爱怎么着就这么着,我想这么着就怎么着。” “也好。”孟维忽然想起来:“反正过不了几天我们就撒油那拉了,懒着和你计较。” 欧隽坤一时噤了声,把手里原本捏着的脆枣扔回果盘里,准备回房休息。他起身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一甩搭在肩上,复又打起精神唱起那句“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第二卷 第十三章 一个周末过完,孟维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倒数还剩几天就可以离开这间房,离开欧隽坤。这原本是件期待已久的事情,他应该觉得长久以来的烦躁和不安终得解脱,可不知道为什么到头来,倒数时每少掉一天,他也跟着少掉几分力气。 再看欧隽坤,则全情投入工作中,似乎也没那份闲心骚扰他了,两人的交集除了早安问好,晚安问好外,连吃早饭、开车和洗澡的独处时间都以沉默居多。 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失望的,欧隽坤逗弄他骚扰他不过是猫捉耗子似的闲下来只当是一场追逐游戏,一旦玩够了解了闷,便丢在一边,爱理不理。 欧隽坤一直还是那个他最开始认识的欧隽坤,不会为谁而改变,不会为谁而心动。 他怎么可以忘了呢?欧隽坤的心从来都是死的,他只要肉体的欢愉,别的都是无稽之谈。 他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数着数着就数到了周五,那是去医院拆石膏的日子。 给欧隽坤检查的依旧是那一夜给他们看急诊的医生,孟维感叹命运的神奇,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起点。 医生说欧隽坤恢复得很好,一定是恢复期老老实实听医嘱的结果。 欧隽坤连忙点头附和:“您真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我呸!还真好意思!孟维当即就站他背后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他天天跟着欧隽坤后头盯得紧,三五不时地上紧箍咒,他欧隽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养好?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他倒好不仅忘了个干干净净,还厚着脸皮把医生的夸奖统统纳入囊中。 离开医院,孟维正要去停车场取车却被欧隽坤拽住,并从他手里抽走了钥匙,边悠悠地转着,边得意地昭告天下:“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孟维这才想起来,欧隽坤既然已经康复了,自然就又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不仅他那几辆车的驾驶权要完全交接回去,就连洗澡、穿衣这些事也统统能自理了。 所以欧隽坤的生活起居的的确确再也不用依靠他了。 既然如此,他停下脚步对欧隽坤说:“你自己开车回去上班吧,我坐地铁去公司就行。” “嗯,好的,路上小心。” 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很清楚,这才是欧隽坤,从来不跟谁玩矫情,乐意就是乐意,不乐意就是不乐意,没有谁可以让他委曲求全,没有谁可以撼动他的原则。他总是这样来去自如,毫无牵绊纠葛。 他目送着那辆白色跑车绝尘而去,他想,欧隽坤,是时候和你说再见了。 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不会喜欢上我,而我更不可能喜欢上你。 该还的人情也还清楚了,所有往来从此一笔购销。 然而想到这些,心里还是觉得微微的发酸。 aloha的出道准备工作正在加快进度,出道方式决定打破传统,取代专辑、单曲的直接发行,而是通过陆续公开成员的teaser pv来率先推出市场,博取关注。 丛熙的个人teaser pv选取历史悠久的x大作为校园背景,丛熙回他母校俨然是东道主的姿态,给导演提供了很多选景建议。不过今天来的任务主要是为了踩场子,正式拍摄要几天后等场景都确认后再开拍。 也得益于丛熙的积极帮助,全组收工很早,大家各自乘车离开,孟维想着太阳还没落山,不如和x大的几个拜仁、切尔西球迷在足球场上踢会儿球。 他跟x大的拜仁球迷会长临时借来了球衣球裤长袜和护腿板,全副武装地上场,考虑到此时跑道上还有大三的学生在进行期末考长跑,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控制好力道,不让球飞老远砸重那些妹子们。 孟维一旦踢上球,整个人宛如换了副面貌。 他球风潇洒灵活,如同他这个善于做设计的脑袋,总是能在关键的节点上冒出很多巧思灵感,那球路也传得鬼灵精怪,总是能让对手出其不意,而对于队友们来说,最喜欢被他喂球,他喂球总喂得舒服,轻易就能接上,禁区右侧是他最为活跃的区域,但凡他在这里下底传出一脚球来,接应的队友一旦拿住,那么得分的可能性就很高。 当然,这一切都得是在他完全在状态的前提下。 或许是小半个月没踢球了,或许是冬天太冷,又或许是之前的热身运动没活动开筋骨,还没踢完二十分钟,他就觉得大腿乏力,不得已下场,裹上羽绒服仰躺在绿油油的人工草皮上。 再次睁开眼时,穿着呢子大衣的欧隽坤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他有些感到意外,坐起来就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实验室讨论一个项目的研发进展,刚才开车路过看到一个和你长的挺像的在踢足球,没成想还真是你小子。话说你们做艺人助理的都这么潇洒?想翘班就翘班?”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7节 “你忘了么?我们娱乐公司的工作时间是不定的,今天的工作就是来x大踩场子,现在取景工作也结束了,就当是下班了。” 两人一时无话,孟维觉得有些无趣,便转身把目光抽回球场中。 欧隽坤陪他发了会儿呆,忽然目光放空地说:“我原来没发现,你踢足球的时候还挺帅的。” “谢谢。” “我不是说脸。” “我知道。”孟维料定了他会这样调侃自己,便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用手指转起了足球。 “孟维。”欧隽坤叫他的全名,“这些天你怎么总爱理不理的?” “明明是你总不怎么说话,我也就没必要演单口相声了。” “哦~我懂了。”欧隽坤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孟维闻言侧头看他。 “你是舍不得离开我。”依然是那么欠揍的语气。 孟维几乎没多想,直接把手里的球往欧隽坤身上砸,欧隽坤一闪身躲开,有些无奈地笑着直摇头。 孟维依旧冷着张脸,跑去树丛里找球,废了会儿功夫把球捞回来时却见欧隽坤和一个高高帅帅的大学生神色暧昧地攀谈起来。 再然后就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足球场,往讲堂群的旧楼方向而去。 他常来x大踢球,有时候会在校园里随意逛逛,他知道那栋旧楼是即将翻新的建筑项目,已经很少当教室使用,平时几乎没人过去。 他根本不想再想下去了,因为答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可是心情不受控制地变得有点糟糕。 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滋味。 心灰意冷吗?可他对欧隽坤从来没有抱有期待啊。 烦躁吗?或许有点儿,几分钟前还跑来和他说些有的没的,现在一个转身就追着帅哥大学生跑了。 正好他也旱了很久,伤一好就迫不及待地和年轻的身体干柴烈火一番。 呵呵。 在寒风中坐了一会儿,他无意中看见正在跑800米的一个女生一脸尴尬、姿势别扭地从他身旁经过,走又不是,跑又不是。 出于好心,他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那女生抱着胸,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说原因。 只是在她有些弓着背的时候,并不厚的针织衫印出奇怪的内衣形状。 孟维一下子明白过来,因为前女友曾遇到过内衣崩开的尴尬情况,他大概知道女生除了怕在外的时候突然来大姨妈,还害怕这种情况。 他也没再多问多想,只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那个女生披上,便转身回到原地。 没了外套又穿得一身单薄的球衣,人在寒风中走着,反倒冻得异常清醒。 忽然有人从他身后一把拽住他,他听到欧隽坤在问他:“你还踢不踢球?不踢就别傻站着,赶紧换好衣服回家。” 孟维只觉得没来由地烦躁:“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挺好的,我就是不想看见你。” 欧隽坤端详着他,笑问:“从医院出来,你就特别反常,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好好好,你踢球的时候姿势动作都很帅,脸更帅,比贝克汉姆还帅,这样总成了吧?” “你闭嘴,别用哄你那些炮友的话恶心我。” 欧隽坤沉默了片刻,抬眼问他:“所以你刚都看见了?” 孟维躲过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欧隽坤已经了然,转而大大方方地交代:“我找了一帅哥帮我咬了,可惜这天儿太冷,实在没多余的兴致。” “我对你的那些破事不感兴趣,我要去换衣服了,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欧隽坤打量了一下他的行头,又问:“你的外套呢?” “送人了。” “你特么是冻傻了吗?大冷天儿的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人外套?” 他生吸了一口气说:“刚我看见一个妹子穿得少,冻得直哆嗦,就护花心切地给她披上了外套。” “麻烦你下回扯谎之前先打个草稿。” 孟维正要反击,却见刚才的那个女生向他跑来,此时已经换上了她自己的外套,怀里则抱着孟维的羽绒服。 “谢谢学长,你的衣服还给你。”女生的脸被寒风冻得泛红。 欧隽坤的笑意僵在脸上,一瞬不休地锁住女生,上下扫视。 孟维笑地温柔,语气也温柔:“妹子不客气。” 女生还了衣服却没有走的意思,扭捏了一下,说:“学长,我想和你认识一下,方便留个手机号吗?” “……”他万没料到,这女生还会看上他,大概真是冻傻了,脸部肌肉牵动不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可惜啊。”欧隽坤忽然开口,对那女生很是惋惜地说:“你学长他只喜欢帅哥。” 第二卷 第十四章 女生惊诧地看向孟维,而他此刻真恨不得揍死欧隽坤。 他赶忙对女生解释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其实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就偶尔过来踢个球,平时工作也忙,即便得幸认识新朋友,也恐怕很难有时间相处,妹子你看……” 那女生看他穿着球衣完全是朝气蓬勃的样子,却没想到他已经是社会人士,这么一来和自己的标准完全不同了,且也听出了他婉言谢绝的意思,只得尴尬地笑着同他们道别。 欧隽坤望着女生远去的背影啧啧道:“多好一小姑娘呀,我看着倒挺心疼。” “你居然还好意思说风凉话?!要不是你捣乱,这事说不定就成了。”孟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净把好心当驴肝肺呢?哟,合着你这么快就放下心肝儿小直男了?” “……”孟维登时被他这话噎住,然而心头的无名火却一拱一拱的,“欧隽坤,你听清楚了,这是你最后一次可以插手我的事情。是的,最后一次。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替我操心,我也不需要你替我操心。” “侯承杰——” 孟维当即打断他:“你别老拿侯承杰说事!我是他的兄弟,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没有义务,更没有责任管我的事!” “很好,带种。”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欧隽坤主动问他:“你确定现在不跟我一块回去?” “没错。我今晚去我爸妈那里吃晚饭,顺便找个行李箱。” 欧隽坤没再发话,清清冷冷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倒退着走了几步,旋即转身扬长而去。 他注视着欧隽坤渐行渐远的背影,衣袂飘飘,那样潇洒。 可是心里一阵的冰凉,如同心窗被钻破了一个小洞,呼呼地灌进了好些冷风。 电视上正播着有关“2012世界末日”的新闻,节目组把在微博上搜集到的有趣话题来了个大盘点。最热门的莫过于“假如世界末日是真,人类即将毁灭,此时此刻你最想和谁在一起?” 孟维在欧隽坤的大厨房里做最后一次的保洁工作,手上忙活着,心里则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答案:和爸妈在一起。 那个一直占据着他十几年回忆的人,此时此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也不曾拥有过那个人,而爸妈总是在那里,给予他最微暖的怀抱。 在他饥肠辘辘、心情低落的时候,老爸会给他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雪菜肉丝面,会问他工作累不累,然后告诉他,男孩子要能吃苦,别惯着自己,但也别太勉强。 孟维拖着空箱子出门前,孟爸爸还问他:“你什么时候请那个小欧来我们家坐坐?听你妈说他年轻有为又很懂事,而且这次还奋不顾身地救你,这样的朋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爸。”他想打消他老爸的念头:“其实……我和他不太熟,我们也不是朋友。”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欧隽坤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得那么讨喜那么完美,偏偏在他面前,就总是戳他痛处,不停地骚扰他,找他的茬,甚至给他气受。 这样的欧隽坤,他除了讨厌,还是讨厌。 转身走进客厅,欧隽坤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两腿交叠着搭在矮几上,十分随意悠闲,吃剩的零食壳子摊了一桌。 孟维看到他这样子就觉得心烦:“垃圾桶就在旁边,你就不能吃完顺手扔进去吗?” 欧隽坤往嘴里扔了颗葡萄,却不看他,目光略过他专注地看着电视画面:“你明天不就要走了吗?我总得抓紧最后的机会再压榨一回免费劳动力呀。反正你都把屋子擦了一通了,也无所谓再收拾这一小张桌子。” “滚你的蛋!”孟维越看他就越来气,索性把抹布往他脸上一扔,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维的衣物比起欧隽坤那满当当几柜子的名牌衣物,少太多,何况他早就把秋季的衣服带回家了,这次只要把冬天的几套衣服裤子塞进行李箱就行。 他这边正忙不迭地收拾着,欧隽坤则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在他身边,抱胸旁观。 那件签名的拜仁球衣被欧隽坤从箱子里提溜了出来,他展开来前前后后地打量,最后颇有些感慨地说:“唉,当初要不是为了这件球服,我也不会断掉胳膊。” 孟维弯腰忙活,没理他。 “嘶……你喜欢的这个球队叫什么来着?‘t省略号’?不对,这个应该是个赞助商,我记得是个挺长的名字……这背后写的ssterger和 bayern un哪一个才是队名?” “… …”明知故问! “这四颗星是什么意思?4个世界杯冠军?” “… …” “红色的球衣实在是太娘炮了。” “… …” 孟维听着他问了一串超级白痴的球盲问题,心里一阵的鄙视,给他解释简直是浪费口水。 反正说了,他也不会记得的。 “啪——” 忽然间,欧隽坤一甩手,把他平摊在床上的行李箱给重重地合上了,两手压在上面,整个身子向他探过来,几乎是用一种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不明所以,却并不畏惧地迎上欧隽坤的目光,二人沉默着较量了一番,欧隽坤终于开口:“既然今天是世界末日,咱们最后疯一回,怎么样?” 当听到欧隽坤这样说时,孟维的心里不由自主咚咚咚地打起鼓来。 如同递来一张未知的邀请卡,充满了魅惑、冒险和未知。 “我不懂你的意思。” 欧隽坤这回说得直白:“我是在问你,愿不愿意在世界末日这晚跟我上床。” 世界末日,最后的疯狂。 反正今天之后,就各走各的的路了,疯一把有何不可? “嗯?”欧隽坤逼近他,在等他的答复。 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害怕,他渐渐感觉脸热腾腾地烧起来,他垂下眼睛避开欧隽坤的犀利的目光。 欧隽坤继续逼近他,二人近得呼吸可闻:“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都想干你,今晚要是就这么放了你,我就不是欧隽坤。” 孟维被他这么一说,忽然清醒了几分:“如果我不同意,难道你要用强的?” “我就赌你愿意。” 孟维莫名的心虚起来,胸口也随着呼吸频率的变化剧烈起伏起来。 “被我说中了?”欧隽坤得意地轻笑了一声,继续加强攻势,“不要去想小直男,不要纠结你喜不喜欢男人,也不要管侯承杰那个事儿妈会怎么想。今晚,只有孟维和欧隽坤。” 他不敢轻易把答案说出口,他总觉得他还少些说服自己就范的理由。 欧隽坤则等得不耐烦了,干脆亲了上去。 他试探着亲了一下又稍稍离开孟维的唇,孟维的表现有些紧张,身子有些微微发抖,眼睛都不敢和他对视,然而到底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于是他又得寸进尺地在那柔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孟维轻颤着睫毛不安地闭上眼睛,最后还是没有躲开。 欧隽坤这回可算松了口气,索性放开来亲,渐渐的从碰触、试探变成了含吻、吮吸。手上的抚摸动作也轻车熟路地加入进来,两手捧起孟维的脸,固定住他的脖子让他正面迎上自己,躲无可躲,退无可退,直到他意识到孟维的手颤抖着触到他的腰窝,而后犹疑但渐渐收紧时,他终于加重了亲吻的力度,激烈地辗转,直至颇为意外地顺利撬开孟维的齿关。 孟维被这一急剧变化的局面弄懵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欧隽坤入侵,那样炙热那样疯狂,仿佛连赖以呼吸的氧气都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他觉得他随时都会立刻窒息死去,可是该死的,这种疯狂的感觉让他不愿叫停,于是他终于尝试着回应欧隽坤的吻。 想让这种疯狂的程度歇斯底里地点燃、爆发。 他稍稍和欧隽坤格开些距离,正当欧隽坤微恼时,他一下使劲亲在了欧隽坤的脖子上,肩窝上,再一路舔吻回欧隽坤的喉结,颤抖着轻轻咬了咬那个正上下翻动着的小机关,欧隽坤被他的舌尖逗弄得发痒,一面报复似地用自己肿胀的下身不断蹭着他的,一面手上加大力度揉弄孟维的屁股。 隔着居家服那一层布料剧烈磨蹭,两人胯间的那活儿都不约而同的充血昂扬起来,弄得一波盖过一波的难受,仿佛那里正藏着一个迅速长大的野兽,在一刻不停的咆哮着、冲撞着,势要撞破牢笼,挣脱束缚。 欧隽坤一把将孟维压进柔软的被单里,一旁碍事的行李箱被他踢了下去,衣服凌乱地散了一地。 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裤子也被彼此扒了个精光,因为一起洗澡惯了,赤裸相见的时候孟维没觉得多少尴尬,只是彼此肌肤滚烫的触感激得心脏狂跳,呼之欲出。 欧隽坤依旧不放过他的唇舌,激烈而贪婪地索取着,大手一路顺着他的肌肤自上而下,或抚摸或用指尖刮擦着触及每一个敏感地带。直至滑到他的大腿之间,欧隽坤稍稍停下动作,从床头柜里取出一瓶润滑剂,打开来倒出一些抹在孟维昂扬的分身上,一把握住,由快到慢地上下套弄起来。 “唔……”孟维不自禁地呻吟起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同性握住那个地方,他下意识地抓住欧隽坤的手,但这种前所未有的快感随着欧隽坤手上频率的加快,几乎是灭顶而来将他吞没。 汩汩热流从尖端射出,欧隽坤抽了些纸巾淡定地擦了擦手,又翻出安全套,一咬一撕间,一个湿滑的安全套便落在他的手中。孟维见他这番举动才明白过来接下来也做什么,刚刚被情欲消磨得虚脱的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 他无法想象欧隽坤腿间那样粗大的分身进入自己身体的画面,除了恐惧,更多的是羞辱感,越想,心里就不由地打起退堂鼓。 “对不起……可不可以不做到最后一步……”他涨红了脸,知道此刻提这个要求实在难以启齿。 欧隽坤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果断打断他:“闭嘴。”接着不容商量地把他两腿分开,孟维直感到一阵凉意袭来,那个地方一定是完全暴露在欧隽坤眼中了,他愈发害怕的挣扎起来:“不行,我还是做不到……欧隽坤……对不起,我……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欧隽坤根本充耳不闻,做好扩张和润滑后就要扶着分身进入。 孟维想退一步,急急哀求他:“那你可不可以轻一点……”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你只管把自己交给我就好了。” 而结果证明,欧隽坤居然真的如他答应的那样,还算有些耐心,慢慢、慢慢地把粗大的分身推进他的后穴里。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被撑开来的疼痛和被滚烫异物填充的奇妙感觉。 “疼么?”欧隽坤问他。 “还……还能忍……” “那我开始动了?”语气倒是体贴温和。 “嗯……” 即使抽动的频率是缓缓地加快,孟维还是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和脸上的汗水混在一起辨不清楚。欧隽坤不由地心头一软,边抽动着边低头和他缠绵唇畔,试图安慰他,好缓解几分痛苦。他的身体被欧隽坤折成羞耻的形状,不敢睁眼与他对视,只一味的想往枕头里藏,他越是这样躲闪,欧隽坤就越不放过他,追着亲他的耳朵,在他敏感的脖子上留下吻痕。 那撕裂的疼痛感阵阵刺来,于他来说这第一次的同性经理疼痛大过一切,身体没有很好地适应,几乎没体会到传说中的快感,但是莫名被这种身体被充满的满足感浓浓地包裹着。 他想到今晚大概如此了,明天可以忘掉今晚,也不用再见欧隽坤了,只当是一场冗长的噩梦好了。 “你想得到的……终于……得到了……欧隽坤……这次……我们终于可以两清了。” 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哪里开罪欧隽坤了,只感到欧隽坤突然一个挺身,那分身再次深深贯入他柔嫩的甬道,抽插的力道猛地加强,他几乎是要痛得晕过去,整个人也随着律动的节奏急剧地摇晃起来。 他挣扎着喊叫,两个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欧隽坤……你……你干什么!疯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刚才明明答应他要轻要温柔,为什么该死的王八蛋这会儿又出尔反尔? 欧隽坤根本不顾他抗议,强行把翻他过身去,又欺上后背,摁住他的肩背,不容商榷地粗暴的抽插起来。 到后来他已经搞不清他们做了几次,期间每一次昏死过去都会被新的疼痛激醒,直到彻底虚脱,跌入无尽的黑暗,他稀里糊涂地记得大概欧隽坤后来有抱他去浴室清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觉得疲惫不堪。 他发誓他这辈子不可以再这样经历一次了。 一宿没睡好觉,第二天天还没亮,孟维就醒来了,可他发现欧隽坤居然比他更早地坐在客厅里用手提收发邮件。客厅的灯只开了三分之一,有些晦暗,照在他的剪影上更显得寥落。 孟维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欧隽坤不用出门上班,可即便如此还在抓紧时间工作。 一切看上去还是老样子,只是欧隽坤看上去难掩疲态。 他默默洗漱了一通,又把行李箱重新整理好,只是没有胃口吃早饭。 拉着行李箱走到玄关处,他和欧隽坤道别。 欧隽坤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看他:“哦,需不需要我送你?” 孟维笑了笑说:“不用了,谢谢。” 欧隽坤隐在阴影之中,扯了个笑脸,不过瞬间,旋又低下头去,继续忙碌地敲击键盘。 【第二卷 完】 第三卷 序章 元旦过来,预定情人节推出的aloha正式进入出道倒计时阶段。成员的teaser pv也从1月1日起以每周一人的频率陆续通过各大媒体平台开放宣传。欧可非之前在武道馆时的扭伤倒没多大问题,但是考虑到他的teaser pv里大量的舞蹈场面,因此只好配合着康复进度,安排在最后一个亮相。 打头阵的是队长邵霆铠,一袭修身的黑色西装和白金发造型在pv中甫一亮相便博取超高点击量,姐姐饭们纷纷表示要抓紧挣钱养男人,妹妹饭们则把高清截图里的男人奉为男神。不过最为意外的是,根据cg委外的数据分析公司反馈,点击播放邵霆铠teaser pv的男性观众占了超过52的份额,这在男子偶像团体里简直一跃成了奇迹,这一前期分析让辜锦铭拍案叫好,原本在经济不景气的影响下,娱乐业的盈利空间严重缩水,可是邵霆铠却意外地打开了男性受众市场,他这一先头一枪无疑打出了aloha的开门红。 公司上下此后看邵霆铠的眼光都不同了,辜锦铭把他当潜力股摇钱树,白姐则把对他的关注度拉到了和欧可非同等的地位,尚未公开影像的成员们则羡慕不已。 邵霆铠谦虚恭敬一如常态,只是孟维发觉了他正常状态下隐藏着的反常情绪。孟维只当他是感到压力大了,才会在没人在侧的时候显出疲惫和愁虑。只是孟维没想到邵霆铠有一天会跟他说:“假如我现在退出aloha……” 孟维当时正喝着水,愣是被他这话呛得半死不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别咳咳咳咳开玩笑。” “小维哥,我没开玩笑,但也没敢真这么做,也就是有时候实在痛苦,会想一想。” 孟维好不容易缓过来,把休息室的门关起来,问他:“到底怎么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一时冲动的人,假如没有什么难处,不会想到这一步的。” 邵霆铠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爷爷的老年痴呆症最近又加重了,半夜里时常幻听,起来就会大闹大叫,还会怀疑我奶奶和对门的老人有外遇,动不动就打骂她……” 孟维知道邵霆铠家的情况,父母早年离异,各自在国外发展组建了新的家庭,这边国内就留着这么一个儿子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邵霆铠从小就早熟,读书学习从来不用长辈愁,他爷爷身子骨一直挺硬朗,原本他在cg长达3年的练习生时期并无后顾之忧,可是老人家自打去年过完80大寿就开始脑子犯糊涂,谁也没想到这个阿尔茨海默病会来势这样凶猛,完全是不可逆的态势。“吃了药,人是乖了,可也贪睡,没过多长时间,体重就增加了,我和奶奶都担心副作用,就不敢给他吃,可是不吃药只会闹得更厉害。我心疼我奶奶每当我不在家的时候受这样的罪,而我爷爷这样下去也很可怜。” 这的确是个头疼的问题,“可是去年甄选之后你们就和公司签了合约,你这时候退出,违约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孟维说到这里,也觉得为难起来。 “是的……我现在就担心违约金的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所有的事情都赶巧了。假如早些年能找到什么方法预防老年痴呆症的话该多好,可是那时候爷爷看起来是那么正常那么健康……谁会想到呢……唉……” 孟维问:“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家里可还有别的亲戚代为照看?叔叔伯伯之类的?” “我爸已经六七年没回国了,跟他说了很多次,他只知道给我们钱,叔叔倒是有一个,在外地生活,他身体也不好,自己都顾不上,更不会顾我们了。” 孟维看他疲惫的样子,想来是这些日子奔波于工作行程和照顾老人之间,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生却要被迫扛起这样的压力,实在是太艰难了,“这件事你得尽快拿好主意,实在没有折中的法子就赶紧和公司说明白,否则拖到出道那天大家反倒都为难。辜总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这样器重你,必然能找个两全的对策。” 邵霆铠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阵子接连下了几场雨夹雪,好容易遇上个大晴天,孟维想趁着补休的日子把自己的住处好好打扫一下,该晒的赶紧晒出去,该洗的赶紧洗干净。 自从那日离开欧隽坤的公寓后,孟维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筹备中,忙到一直没好好清点一下那只从欧隽坤家拖回来的大行李箱,需要穿的外套衣衫都是等到缺了便就手拿一件,倒是零零碎碎的东西没功夫归回原处。 这回直到清空了箱子也没找着那件签满拜仁球星名字的主场球衣,可是他明明记得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把球衣恭恭敬敬、平平整整地摆进了行李箱,后来欧隽坤还拿出来东看看西看看问了好些白痴问题,再后来就…… 打住!打住!不要再自动重播画面了好吗?忘掉!忘掉! ok,退回上一步,所以欧隽坤拿了他的球衣,然后…… 那些该死的限制级画面不停地在眼前上演,闭上眼睛反而更糟糕,他简直要被逼疯了,拼命地甩头恨不得骂死自己:孟维你脑子卡带了还是进水了?这种事有什么值得回味的? “回味?!你还敢回味?滚你的蛋吧!!!!”孟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咆哮。 最后,他无力蹲坐在地上,该死的世界末日魔咒到底有完没完啊…… 终于,在本我和自我的较量中,他渐渐趋于平静。 接着,又在那天穿的羽绒服里掏出了欧隽坤家的钥匙。 靠……他不禁仰天长叹,这事还真的没完…… 他掏出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在犹豫了一千遍后,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等待的过程是令人焦躁的,然而真当欧隽坤的声音传来时,他瞬间有些措手不及,立刻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 “我好像把球衣落你家了,你家的钥匙也还在我这里。” “哦,你大半夜的把我吵醒就为了这个?” “大半夜?”孟维看了看表,确定是上午9点没错啊! “我人在利物浦出差呢。” “啊……那我挂了,你继续睡吧,拜拜!”看来以后不能随便给欧隽坤打电话,弄不好半夜里被对方接起来还以为是恶意骚扰呢! 等等……什么叫“以后”?根本没有“以后”好吗?! 结果他电话才挂断,屏幕上的“欧俊昆”就欢快地闪动起来。 他脑子飞速地转着,被铃声催得心里直发毛。 “这大半夜的,骚扰电话说到一半就挂,你跟我是有多大仇?说,你那球衣的事打算怎么办吧?” 欧隽坤此时的鼻音有些重,低低沉沉的,充满磁性。孟维听进耳朵里,只觉得一阵的心律不齐。 他脑子一时有点发蒙:“等你回国就给我快递寄来。” “那我家钥匙怎么办?”欧隽坤又问。 “我快递给你。” 欧隽坤不满地问候他:“你特么这是被驴亲了吗?” 孟维皱了皱眉,委屈说:“我不就是被你这头驴亲了么……” 欧隽坤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登时就卡壳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有这闲工夫折腾,不如挑个日子自个儿送来!” 第三卷 第一章 孟维原本倒是想尽快把球衣的事情了结,可是偏偏临近aloha出道,内部会议一茬接一茬,日程安排越来越紧凑,等终于想起这件事时,又过去了半个月。除了在家养伤的欧可非,aloha其他四子近期终于完成合宿,公寓和tatto在一个小区,孟维这天晚上等录歌的行程结束后就把aloha送回宿舍,下了公寓大楼这才想起来,欧隽坤不也住在“翠榭华庭”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这就过去拿球衣。 在随身包里打开内袋拉链,备用钥匙还真好好地躺在那里,既然有钥匙,那就直接上门吧,即使今晚欧隽坤不在家,他一会儿出门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反正外面还有一道大门是指纹识别外加密码锁,横竖安保等级是信得过的。 结果走到楼下,抬头望见欧隽坤家里的灯是亮着的,他不免又有些犹豫。他本以为他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结果还是造化弄人,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一晚的疯狂,即使算不得什么大事,可终究是发生了,他就这么在冲动之下成了欧隽坤的众多“炮友”之一,等清醒过来,才发觉这分明是狠狠地给一直坚持某个原则的自己打了一记耳光。 从前和异性发生亲密关系是在和对方正式交往的前提下,可是如今和同性发生亲密关系,他一时间无法把这种尴尬的关系摆放进合适的位置,更何况他在床上还是一个被动的角色,那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让他害怕和欧隽坤再次见面。 万一他一开门,迎上的却是欧隽坤百般嘲讽的目光?或者谈话间充斥些让他毛骨悚然的暧昧语气?无论哪种情况都会让他陷入尴尬的境地。 即使心里依然踟蹰不前,此时却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欧隽坤家门口。 在把钥匙插入前,他做了三遍生呼吸。 钥匙转动几圈,门锁机关开启,一串声响后,他垂目开门而入。 然而随着大门开启的瞬间,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彻底惊呆。 偌大的客厅里,沙发上一中一洋的两个男人衣衫半退,正在大汗淋漓地干炮,那个正扶着金发老外白皙腰身从后方快速抽插着的英俊男人不是这屋子的主人欧隽坤还会是谁? 欧隽坤听出了开门的动静,转头看向玄关方向,绯色的情欲写在脸上。他微皱着眉头,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孟维,说话带喘:“呼……你来了?” 语气那样轻松自然,如同逛街时偶遇熟人,寒暄一番,然后微笑而过。 孟维无法理解,他怎么可以一边做着这样的事情,一面毫不要脸地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握紧钥匙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再看不清欧隽坤的表情,也听不清他又说了什么,因为他眼里只能看见那套沙发。 他记得他曾被欧隽坤的《定军山》逗得不行,在这套沙发上笑得直打滚。 他记得欧隽坤和他坐在这套沙发上聊起项目进度,揽着他的肩膀油嘴滑舌。 他记得他们一起坐在这套沙发上吃脆枣,欧隽坤在他等在嘴边的掌心偷得一吻。 他记得他离开这间屋子的前一晚,欧隽坤百无聊赖地坐在这套沙发上,把吃剩的果壳包装袋摊得一桌子,只是为了继续榨取他最后那点免费苦力。 他还记得,他离开的那天早上,欧隽坤躺在这套沙发上,清清冷冷地与他道别。 他想,欧隽坤,你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想,我早该知道,我早就该知道,你从来是这样! 你从来就是这样! 他忽然觉得特别好笑,笑自己这些天来的愚蠢,他不过是欧隽坤的一个炮友,再过个十天半个月,连名字都会被忘掉的众多炮友之一。有什么好怕面对的?凭什么会怕尴尬? 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在生气,而是很平静很安静。 他努力地保持着正常的呼吸节奏,可是吸进的空气让胸口一阵的发闷,手里的钥匙兀自掉落在地,他转身就走。 可是后来他越走越快,直到奔跑,直到跑不动,直到停下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胸闷的感觉丝毫没有缓解,眼底也跟着酸涩起来。 孟维搭上了回家的地铁,整个人饿得有气无力。回到家给自己下了碗饺子,这才渐渐觉得暖和起来,心情好了不少。只是上下眼皮总忍不住打架,索性游戏也不打,新番也不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直接摔进床里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手机吵醒,他睡得正酣看也不看稀里糊涂地就给摁掉。哪知电话那头消停了几分钟又执着地打来,他这才强撑起眼皮瞄了一眼屏幕,见是欧隽坤,还真如他料想的那样会打来,他几乎是腾地一下坐起来,脑子清醒了不少,不等对方开口,他直接说:“欧隽坤你什么都不要解释,我不想听,我现在困得要死,只想睡觉。” 欧隽坤反问他:“我干嘛要解释?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孟维一下被问住,他一拍脑门想了想,的确,他这语气是把自己当欧隽坤什么人了?欧隽坤和别人打炮,管他孟维什么事? “那你打我电话做什么?” 欧隽坤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是一直忘了跟你说上次那个订制开关项目的进展,今天看见你可算想起来了。说来你的确是一员福将,已经基于你的概念衍生出了五种外观型号,新报价也得到客户的认可,价格翻了两番。3d图档已经得到最终确认,下周开始正式开模,之后到了送样阶段,你也来盯着点儿。” 孟维只要想起几个小时前在欧隽坤家里看到的画面,就觉得烦躁,对比之下,欧隽坤此时此刻人模狗样地说着工作的事更让他觉得一阵的讽刺:“这还关我什么事啊?我该做能做的都已经帮你做好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合着你生了孩子不管,索性全丢给我了?” 孟维大窘,简直无语:“你说的这是什么破比喻啊!我不过是给外观出了个点子,画了张草图,这产品本身的软件、电气等等最核心的部分明明是你们sensato自己的啊!” “你别跟我撂挑子,给我乖乖拿出你的职业精神来,客户就是喜欢你这些点子,也就你清楚样品出来应该达到怎样的效果。” 他没想到欧隽坤会拿“职业精神”这么一个大帽子来压他,跟他理论起来的样子又那么严肃认真,丝毫琢磨不出什么叵测居心。他欧隽坤好歹是sensato的副总,要是真因为这件事给他留下了自己不专业不职业的坏印象,以后在设计领域还怎么混?这样想着,他只好咬牙答应:“那等你们样品出来时叫上我吧……” “没问题,另外……你那球衣还要不要了?” 孟维经他提醒可算想起最重要的事来:“你快递给我!”,说什么也不想再去欧隽坤家了,保不齐下次又撞破人家的好事。 欧隽坤在那头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说:“我明天一大早就飞布鲁日,没功夫给你包快递。要么我现在给你送过来,要么等我出差回来再说。”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和欧隽坤打照面了,更别说让这人上他自己家,想着这球衣横竖是在欧隽坤家里的,晚个几天又不会生出翅膀飞了,于是说可以等他回来寄球衣。 他这就准备道声拜拜挂电话了,岂料欧隽坤忽然问他:“话说你后来怎么就跑了?你从前遇到这种时候冲上来骂我禽兽还来不及呢,怎么偏偏这回就心慈手软了?” 孟维像是被人点了哑穴,搜肠刮肚了一番竟也找不出一条能首先说服自己的理由。 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当他怀疑欧隽坤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欧隽坤却说:“下次你要是再跑掉,劳驾记得顺手给我把门带上。” “… …” 结果孟维等了一个多星期,除了收到一个网购包裹外,愣是没收到欧隽坤给他寄的球衣。紧接着aloha进棚子拍主打歌v,因为是大手笔大制作,涉及到很多特效,成员们也不得不吊上威亚,那些看似简简单单的分镜头动作,却反复拍了不下一百遍,孟维一面帮他们提台词对v口型,一面要提醒剧本动作,新人第一次拍v,难免各种生涩,偏偏这次cg请来的导演是个以精益求精著称于业界的严厉前辈,就这么高标准高要求地拍了三天两夜,睡眠严重不足。欧可非刚刚伤愈归队就要投入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一时没适应过来,天天黑着张脸,生人勿进的气场完全大开,其他成员也累得连开玩笑的力气全无,一逮着机会就在椅子上迷糊过去。 孟维在地面仰着脖子工作,久而久之颈椎病又犯了,偏偏这时候欧隽坤还打电话来跟他说球衣找不到了。 他脑子当时轰地就炸开了:“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什么叫找不到了?!” “找不着就是找不着了呗。”欧隽坤说得倒轻松。 “你之前不还叫我去你家拿的吗?” “是啊,我是有印象在哪里见过。唉,要不这么着吧,我赔你一件。” 孟维只觉得眼冒金星:“你赔不起好吗?别以为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得到!那上面有小猪拉姆穆勒诺伊尔罗贝里古斯塔沃tk戈麦斯的签名,而且,这是侯承杰蹲守了两天给我收集来的,你居然把他弄丢了?你先问问侯承杰答不答应!” “明白了,你稀罕的是签名对不对?行,我这就找人去慕尼黑给你弄来。” “我喜欢小猪八年了,这件球衣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那些签名是他们签给我的,不是签给别人的,这里面的意义你一个球盲懂什么?” 这回轮到欧隽坤大开眼界了:“八年?你特么居然能喜欢一个人八年?这么长时间你就不腻吗?” 八年算得了什么?他还喜欢着一个人十五年呢,而这些,欧隽坤这样的419生物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欧隽坤后来跟他说:“要不这样吧,你后天晚上有空吗?自己上我家来找,找着了你拿走,找不着我给你买往返慕尼黑的机票,你自己当面弄签名去。你那宝贝疙瘩签名球衣我一球盲‘赔不起’,机票就当我赔不是了。” “谢谢,机票就算了,我以后会自己去慕尼黑朝圣的。” 去慕尼黑,去赛贝纳大街51号,去安联球场,这些几乎成了他这十年来的最高梦想,如果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去主场看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对于他这样一个普通球迷来说,俨然已经是人生赢家的配置了。可惜大学里谈的前女友样样都好唯独是个球盲,对帅哥球员的花痴也仅仅保留几分钟的热度,已经告诉她十遍“希尔德布兰”的名字,结果第十一遍看到时,还是会问他:“那个长得像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守门员叫什么来着?” 再后来终于在微博上认识了很多拜仁女球迷,可人家都是个顶个的彪悍女汉子,他也就只好默默刷看她们发的比赛照片和新闻资讯,想闲聊几句都会被一群女汉子围观调戏。 他也想过有一天能和陆浩勋一起看比赛直播,可他是皇马球迷,两家在欧冠恩怨不少,上赛季半决赛鸟叔最后时刻跪地的画面,他至今还记忆犹新,他那时候只要一想到陆浩勋也会看那场球,就会觉得多少有些残忍,也不知道那时候如果他俩在一起看球会不会吵起来…… 可即便是吵起来,孟维想,自己大概也会很开心吧? 拜托!咱们还是拉回现实吧——首先!你得有这个机会和陆浩勋一起看球啊!但是以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每次见面说话都尴尬到要死,怎么还能妄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呢? 接着又连轴转忙了两天,v总算拍好了,那边音乐总监又紧急通知aloha回录音棚重录两个乐句,好在成员们那晚的嗓音状态不错,只ng了五遍就收工。 孟维感激涕零,终于啊终于在正常饭点吃上饭了!一面美滋滋地吃起自己弄的什锦炒饭,一面优哉游哉地刷微博,小麦看他在线,就催他立刻去她的人人主页看她新传上来的她姐姐的婚纱大片。 人人主页和企鹅空间,自从他大学毕业后就出于基本荒废的状态,一来受不了这里的消息滞后,二来几乎每次上来看到的不是土豪炫富,就是小清新装x相册,再有就是铺天盖地的婚纱照和婴儿照。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这几年来一个个急赶急地结婚生孩子,一时间仿佛全世界都拖家带口了,就他还光杆司令一个。 他随手刷了刷主页动态,好多名字都变陌生了,盯了半天,想破脑袋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期的同学。忽然,他看到侯承杰转发了一条状态,原po的名字一入眼帘,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第三卷 第二章 陆浩勋…… 他什么时候也注册人人了?要知道早在人人网还叫校内网的时候,他第一次在搜索栏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的那三个字就是“陆浩勋”,结果天意弄人,就在他要荒废这里的时候,陆浩勋居然跑来注册了。 他索性扒拉完最后两口饭,转战电脑。鼠标悬停在那三个字上,最后狠下心来点了进去,头像应该是近期去海边旅游的照片,依然和近几年看到的模样差不多,不是什么帅哥,但是看起来就是优等生的气质,完全理科男的打扮,隐约还透着股学者风度,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和照片上的人对视,一对视,心脏就扑通扑通地狂跳。 怎么看,都比欧隽坤纯良正经得多得多啊… … 等等!关欧隽坤什么事?孟维简直对自己的神逻辑无语,这两人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啊!到底怎么想的啊真是… …见鬼! 孟维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活像个偷窥狂,在陆浩勋的主页上扫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更多的是期待,他想在这里搜罗出什么和自己有关的蛛丝马迹。 他注意到“特殊好友”那一栏里设了两个男生,并没有女生,他莫名地松了口气。再考察一下这两个“特殊好友”,一个是酷爱打篮球的学霸,简介里写的毫无槽点,大概是他挺佩服的学长,另一个是他初中同桌,孟维认识但不熟,说起来还是孟维的老邻居,十多年的ac米兰死忠球迷,和陆浩勋一放寒暑假就要约战《实况足球》,而且这家伙已经和女友订婚,今年11月底办酒席。 孟维之前就知道陆浩勋是保送f大硕士,只是没想到连博士也干脆在那里读下去了,小时候是学霸,长大了依然是学霸,虽然自己和他有些差距,可起码他还是孟维印象中的老样子。接着是工作单位,居然是… …x大嘉湖校区?那不是x大在s市的分校区吗? 等等,他之前不是和侯承杰是同事么?莫非现在跑去x大当老师了? 此时侯承杰刚好在线,回复得也快:“嗯,我度个蜜月回来,他就跟我说他要去x大教书了,他导师在学术界颇具权威,加上他聪明勤奋,又是得意门生,进x大没费什么功夫。” 孟维托腮,对着屏幕发起呆来:陆浩勋,我应该怎样努力,才能和你站在一样的高度呢? 他看时间也挺晚的了,再不出发去欧隽坤家,等回来的时候地铁就该关门了,鼠标悬停在加好友的图标上,他一咬牙发去了申请。 脱下家居服换上外套,途经电脑屏幕前,深蓝色的通知栏跳跃着两个提醒:陆浩勋接受了你的好友请求。 陆浩勋给你留言了。 孟维此刻的心情简直如同数学一向不及格的学生一跃考进了全班前十,那叫一个难以置信,喜不自胜。他重新坐回电脑前,点开留言,一瞬间又慌忙闭起眼睛,不敢看。等他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敢缓缓睁开左眼,然后是右眼。 【陆浩勋:好久不见 你现在喜欢足球了?】孟维放在键盘上的手有些发抖,他想,今天太冷了,竟然冻得手都发抖了。 【孟维:是的,我喜欢足球,喜欢十年了。】他好想说:陆浩勋你终于知道我喜欢足球了吗?我们现在有一样的爱好,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告诉你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踢着足球,看着足球,我就会想起你,就会觉得你并没有离我很远。 【陆浩勋:你喜欢拜仁?】 看到陆浩勋的回复,孟维简直激动坏了,陆浩勋居然会主动问下去,还会问他喜欢的俱乐部!天呐,这可是自己喜欢十年的俱乐部,一直是他的荣耀,他的骄傲,他当然乐意告诉陆浩勋更多自己对这家俱乐部的感情。 【孟维:是的,我只喜欢我仁。】 【陆浩勋:我也只喜欢我皇 从98年开始】98年……那是他们开始同桌的学年。 孟维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98”,简直忘了呼吸。 【孟维:你现在还喜欢齐达内吗?】 那是他记忆深处陆浩勋的模样,总是会说齐达内最厉害。 【陆浩勋:还行吧 我喜欢劳尔】 【孟维:劳尔?你以前不是喜欢齐达内吗?】难道他记错了吗?他发誓他以前从来没听陆浩勋提到过劳尔啊……可是如果他喜欢劳尔的话也有道理,毕竟劳尔是“伯纳乌王子”,这道理如同大部分尤文蒂尼喜欢“斑马王子”皮耶罗一样,那是球队的旗帜和灵魂。 【陆浩勋:我一直就喜欢劳尔啊 从98年开始 快15年了】孟维看到这里不由地心跳加速,打字的手又微微抖了起来,他好想告诉陆浩勋:从我喜欢上你到现在,也15年了。 【孟维:我也一直喜欢小猪,也有8年了。】【陆浩勋:哈哈 我们都是长情专一的人】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8节 孟维简直甜到飞起。他想:这种殊途同归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原来我们都是长情又专一的同类人吗? 可是这口糖才入口未及化开就被欧隽坤的催魂夺命call搅坏了味道。 欧隽坤有些不耐烦地问他:“这都几点了?你到底还来不来?” 孟维觉得万分扫兴,想着正和陆浩勋聊得起劲呢,就要被硬生生地打断了吗?他实在不甘心:“不来了,过几天再说吧。” “嘿!你不是一直挺守时的吗?怎么今天忽然变卦了?我这回怕再把你吓跑了,就没带人回来,结果左等右等等一晚,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说不来就不来了?” “我明天来不行啊?” “是谁那天要死要活地说什么球衣有多重要,‘你们这群球盲不懂这份感情’,哦,还有个你喜欢了8年的那个什么猪,都不重要了?” 孟维忍不住纠正他:“他不是猪!他是‘小猪’!施魏因施泰格的绰号!史崴泥,ok?” “我管他是什么猪呢,我就问你今晚到底来不来?” 孟维强忍下怒火,再问他一次:“明晚怎么样?” “我明天开始出差半个月。” “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 欧隽坤笑了笑,了然说:“哦,我懂了,我是不是妨碍你谈恋爱了?和你的心肝儿小直男?” “你闭嘴!” 欧隽坤根本不理他,轻蔑地笑说:“你的宝贝球衣就在我手上,你不来,我立马就扔掉。我倒要代表一下你亲爱的小猪,看看你到底有多忠心。” “你敢?!” 欧隽坤耍起无赖:“我就敢,我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这厮居然敢威胁他?孟维当然不会服软,狠狠骂了他一句解气地掐了电话,手机也被使劲扔上了床。 再回来电脑前,陆浩勋已经离线,只留下两句话:【陆浩勋:怎么不说话了? 21:10:09】【陆浩勋:我下去备课了 8821:14:13】 第三卷 第三章 万一欧隽坤那个球盲真的把球衣扔垃圾堆了怎么办? 猪总!!!!!不能对不起猪总!!!!!不可以让猪总的球衣和猪总兄弟们的亲笔签名躺在垃圾堆里!!!!! 孟维拿定了主意,短短一天之内,他不可以把两件事都搞砸,所以他必须来找欧隽坤要回球衣。 欧隽坤给他开门时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不过比起他穿在身上的那件拜仁球衣,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孟维憋笑看他——赤脚穿着灰色宽松的居家裤站在地暖地面上看起来格外悠闲随意,只是再往上看,那身球衣穿在他身上真是不伦不类。 他进门后,欧隽坤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先去洗澡。” 他咚咚咚快步跟在欧隽坤后面刚要出声,又听到欧隽坤说了第二句话:“然后来床上找我。” 孟维整个人都呆住了,难……难道又要干那事了?可是他绝对不可以再和欧隽坤发生关系啊,而且欧隽坤也不可以!!除非他要打破长久以来的游戏规则…… 不不不!问题的关键是,欧隽坤怎么可以拿上床来要挟他? “欧隽坤,你不能提这种无理要求。” “抗议无效。” “靠!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我家,我就是王法。” 孟维说什么都碰壁,只好说:“我没和陆浩源谈恋爱,我只是和……” 欧隽坤居高临下地打断他:“你和谁调情关我屁事?!” 孟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乖乖去客卧衣柜里翻出睡衣去洗澡,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他到底要玩什么鬼名堂。 冲澡的时候他一直听到欧隽坤在唱《空城计》。 “你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你又夺我的西城。诸葛在敌楼把驾等,等候司马到此好谈谈心。” 孟维从浴室里出来,这回可算听得真切,唱腔里除了透着股老谋深算的味道来,欧隽坤倒没什么特反常的举止。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电吹风,呼呼吹起头发来,吹干头发又在客厅里转悠了两圈,想着能磨蹭一会儿是一会儿。 “到此就该把城进,却为何在城外犹豫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 他被这唱词有意无意地戳中了心事,只好沉住气往欧隽坤的卧室去。欧隽坤正撑头侧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是自鸣得意的神情。 “只有我和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就来、来、来,请上床来替我抚箫。” 那三个“来”字唱得极其销魂,别说是招人了,孤魂野鬼也只怕是要被一起招来了,不过最无耻的是他竟然还乱改唱词!愣是把一出经典戏唱歪成了小黄曲……孟维对这流氓彻底无语。 欧隽坤一曲唱罢,看似心情大好,拍拍身边的位置对他发号施令:“上来。” 孟维关了客厅的灯,从大床的另一边上来,盘腿坐在床上和他对峙。 “自己脱。” 孟维凶神恶煞地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始把刚穿上的睡衣脱下来。 欧隽坤一直兴致勃勃地撑头看他脱完上半身,孟维见他没有发话,就默认是要把裤子也褪去,当他有些尴尬摸到腰带边缘准备往下脱时,欧隽坤忽然问他:“你干嘛呢?” 孟维很是莫名:“你不是叫我脱吗?” 欧隽坤不紧不慢地说:“我让你上来脱掉我这身球衣呀,你想什么呢你?” 次奥……欧隽坤!你敢不敢把一句话说完整啊?! 他登时尴尬到不行,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真是又气又恨又羞,一下子扑上来骑在欧隽坤腰上势要毫不留情地扒下球衣。 哪知欧隽坤却乖乖配合他脱下球衣,紧实饱满的肌肉线条登时裸露出来,此时两人都赤裸上身,四目相对,这场景说不出的熟悉。 孟维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等他反应过来想溜之大吉时却被欧隽坤强行拖回身边,一个翻身将他死死扣在怀里,直到他不再挣扎乱动,才伸出一手咔哒关了灯。 孟维此时如同搁了浅的鱼儿,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也没办法脱身,只得听天由命,一味的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地喘气。 欧隽坤把孟维圈在怀里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等他呼吸恢复如常,又挑起被单把两人盖住。 孟维觉得这剧本的走向有点不科学啊,欧隽坤怎么突然改吃素了?这是要跟他盖棉被纯聊天的节奏吗?看来他的那条不和同一个人重复发生关系的原则果真不是假的,想到这里,孟维大大地松了口气。 然而他光洁的背部此刻正紧紧贴着欧隽坤暖乎乎的胸膛,肌肤相触的感觉还是让他感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球衣放到一边,问道:“你之前说弄丢了,现在又找到了,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 哪知欧隽坤居然还真大大方方地交代说:“没错,那是你离开的早上我故意藏起来的。” “欧隽坤你已经33岁了,能不能别像个小孩似这样幼稚呢!”孟维简直拿他没办法,身体不自禁地动了动,可是肌肤磨蹭的触感传导开来,隐隐又加重了几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别乱动。”欧隽坤低沉的嗓音从他耳后传来,“乖乖躺着,我只能睡4个小时,早上还得爬起来赶飞机。” 孟维忽然想起来欧隽坤晚上给他打电话发飙的时候有提到过明天开始要出差半个月,既然他得赶早班飞机,他完全应该早点睡觉……好吧,看来这次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对,如果按时来拿球衣,欧隽坤此时早就入眠了,他之前陪欧可非练舞,是吃尽了睡眠不足的苦头,这次欧隽坤只睡4个小时就要赶飞机,飞机上还未必睡得好……而且,按说一下飞机就要直奔酒店或者客户那里,来不及倒时差就得投入一天忙碌的工作,只是这样想一想,都觉得疲惫,他这个sensato的副总当的也不逍遥啊…… 孟维觉得过意不去,还是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啊……我应该准时来找你的,现在害你睡不好觉。” “知道就好。”欧隽坤轻轻地说,似乎是真的有些困了。 孟维想起上次在日本,欧隽坤也是让他留下来陪他睡一晚,这次难道还是因为失眠吗?不然欧隽坤何必要他绑定在身边呢?他们又不是情侣,这么睡在一起实在奇怪啊……孟维在黑暗中叹了口气,问:“你的失眠难道还没治好吗?” 身后一阵的沉默,欧隽坤无奈地笑说:“这辈子也别想好了。” “……失眠而已……有这么夸张吗?”孟维察觉出他话中的消极情绪,忙宽慰他:“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尝试一下中医疗法,食补啊按摩穴位啊,最重要的是纠正不良生活习惯,生活起居要顺应四时规律,不要再去419了,毕竟过了三十岁,身体再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我不是单纯的失眠。” 孟维闭上嘴巴安静地等他的下文,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他似乎不愿意说下去,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是每次你在的时候,会好一些。”欧隽坤说这话的时候,气息轻轻拂在他的耳侧,他敏感地缩了缩脖子。他于是想起欧隽坤骨折养伤的那阵子,每晚被他勒令晚上22点前必须躺下,果然科学规律的生活方式很重要嘛!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欧隽坤轻轻地问他:“假如我是个不正常的人,你会怎么看我?” 不正常?孟维闻言忍不住笑说:“你这人有正常的时候吗?我怎么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欧隽坤也跟着笑了笑,又问他:“所以你会嘲笑我?” 所谓正常的欧隽坤都这么难对付,他要是不正常起来,那还得了啊!他忍不住调侃说:“我哪里敢嘲笑你啊?我躲你还来不及呢!” 孟维正说得起劲,哪知话音刚落,欧隽坤便缓缓松开手臂,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调整了睡姿:“不早了,睡吧。”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听不出情绪。 孟维只当他是孩子气地把玩笑当真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孟维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叫醒的,而欧隽坤早就不知道几点钟就出发了,孟维不免心里大赞欧隽坤业界良心,居然动作麻利轻手轻脚地丝毫没吵醒他。 转头瞅见床头留了钥匙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出门时记得把门锁好,钥匙可以快递到我办公室,或者当面交给我助理。” 这回倒是学乖了,直接自觉地提供了两套方案,看来欧隽坤昨晚唱的那出《空城计》还真是难得的童叟无欺。 在去cg上班的地铁上,孟维回想起昨晚和陆浩勋那被打断了的对话,不免觉得可惜,这或许就是天意吧,每当他俩一有到什么关键节点,总是被各种因素搅得戛然而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上一下人人网,给他留个言什么的,找个断网的借口解释一下自己昨晚后来为什么晾着他不管。 结果一进陆浩勋主页,赫然在特殊好友一栏里找到了自己的头像和名字,好友描述里写着:他的小猪和我的劳尔。 孟维整个人都傻掉了。 第三卷 第四章 孟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向对他冷淡的陆浩勋怎么突然间就把他摆在了特殊好友那么醒目的位置?要知道另外两个特殊好友,一个是他的偶像学霸学长,一个是他多年的好兄弟。 而他孟维算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相同的兴趣爱好——足球?可是不对呀,在中国,男人喜欢足球的很多,光他孟维自己在n市就知道大大小小好几个拜仁球迷组织,微博、虎扑上熟络的那更是好几百号人,他就不信陆浩勋这辈子没见过除了他和那个ac米兰死忠以外的球迷。至于那句怎么琢磨怎么暧昧的“他的小猪和我的劳尔”的好友描述更是让他既纳闷异常又十分得意。 不管陆浩勋此举究竟为何,孟维至少可以肯定,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个位置的,甚至是特别的位置。 只要想到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就生出了好些优越感来,再往下去想就斗胆变成了“他是不是也喜欢我?”的假设,每当脑子里盘旋出这个问题来,连干起活儿都健步如飞。 aloha出道终于进入倒数第十天,按照日程要被分成“2+3”两个小组分别拍摄专辑写真和宣传硬照。佟煦带着欧可非、晏旸和陆浩源去首尔,孟维则带着邵霆铠和丛熙去悉尼。 在飞机上,他和邵霆铠邻座,想起前些日子提出的难题便问他下一步的打算,邵霆铠这回神情轻松很多:“这次给他换成了进口药,副作用小,爷爷的病情好很多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一路看着aloha成军到出道,和五子俨然有了感情,无论怎样都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这关键时刻掉队,孟维悬着的心可算落地。 他第一次坐长途国际航线,下了飞机人就特别疲惫,不过很快他就被一件倒霉事刺激得倍儿清醒。 他的行李箱丢了。 等了大半个小时的行李,结果被告知就这么没了……没了…… 同行的摄影师对他说:“我上回去米兰的时候,有一对新婚蜜月旅行的夫妇,两人的行李箱都被托运没了,这种事吧发生概率还挺高,你想开点。” 孟维觉得,这根本不叫安慰,不过他唯一能庆幸的是,行李箱里就是些衣物、药品和生活用品,贵重的都贴身了。 安排好的日程容不得他在机场逗留太久,仓促填了表单信息就和大队人马赶去酒店了。 来到澳洲的第二天下午,公司给staff们放半天自由活动。于是孟维按原定计划去做一个任务。 那是他出发去澳洲前一个星期,微博上认识了两年的一个尤文图斯、拜仁双担女球迷请求他去悉尼的时候顺便帮他要一下皮耶罗的签名。那个女球迷喜欢皮耶罗也有十个年头,推心置腹,孟维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何况皮耶罗也快四十的年纪了,明年合同期一到如果不续约的话,只怕回到意大利一挂靴,球迷想见他一面都比登天还难。 他先去悉尼fc的官方商店买了皮耶罗的球衣,然后按照那个女球迷给出的攻略到queen vict乘坐292路到麦考利大学公园下车。 可是一下车就搞不清东南西北了。 澳洲人口密度远不及国内,出了市区,他感觉他看到的动物比人还多,可即便遇到个人,他也只能和人家纸上交谈,没办法,即使大学里四六级都考了高分,可口语水平实在捉襟见肘。 正当他掏出手机尝试导航的时候,他居然遇上了欧隽坤。 上帝啊!那一刻欧隽坤在他眼中犹如天神降临。 但也只是一瞬,因为欧隽坤当时正和一帮老外坐在一辆行驶着的英菲尼迪里,估计是没看见他…… 他登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耷拉下来。他猜测欧隽坤应该是在工作中,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事而打搅欧隽坤,那样的话太自私了。 所以他既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向欧隽坤求救,而是继续尝试用手机导航,反正悉尼fc的训练场就在这附近,横竖是跑不了。 才走了几步路,手机响了,他一看那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脸上立刻就绽开笑容。 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他没接电话,而是转过身去望向那辆车开走的方向,果然,此刻,在空阔的道路上,欧隽坤正站立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与他遥遥相望。 孟维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活像一幅19世纪上半页的风景画,明媚的阳光,成荫的绿树,湛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全部用康斯太勃的笔触去勾勒、填充,燥热的夏天被隔绝在二人之外,取而代之的是恬静中漾起小小的涟漪。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向而行,到了中点都忍不住笑了。 “我没想到你是来澳洲出差。” “我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孟维向他道出了来龙去脉后,欧隽坤说:“走,我带你过去。客户公司就在这附近,我这些日子天天路过你说的那个训练场。” “不用不用,你帮我确认一下这个导航对不对就行,还是赶紧回去工作吧。” “没事儿。”欧隽坤看了眼手表说:“我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 孟维知道他向来不爱假客气,既然这样说,便说明他一定是把计划都安排好了的,也就开开心心地跟着他去找训练场了。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的确是几步路的事,他直为自己的智商堪忧。 到底是个战绩中下游的俱乐部,等在外面的球迷并不多。所以当皮耶罗出现的时候,孟维向他要个签名是那么容易。 这还是孟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球星,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耍大牌,相反还很亲切友好随和,一双大大的眼睛特别好看,那欧式双眼皮很深,睫毛长而卷,即使是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依然非常有魅力。 “ciao alex!”他的球衣签好后,又有一男一女两个意大利人激动地围了上来,和皮耶罗呱啦呱啦热情洋溢地攀谈起来,孟维完全听不懂。 “他们是一对夫妻,两人都是这个足球运动员的球迷,喜欢他十四年,特地从意大利过来找他当证婚人。”欧隽坤听了一会儿说。 孟维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的?你懂意大利语?” “嗯。” 果然,欧隽坤话音刚落,那对情侣就掏出了一盒戒指递给皮耶罗,让他说些祝福的话,并见证他们互相戴上,之后还在人们簇拥的掌声中来了个幸福的大合影,穿着尤文图斯球衣的新娘捂着嘴哭成泪人,倒在皮耶罗的肩上幸福地闭着眼睛。 孟维叹了口气,眼里满是羡慕:“如果有一天我能带上我的另一半来到猪总面前,我们三个一起合个影……该多好。” “是和你的小直男么?”欧隽坤听了大笑,不无讽刺地问道。 孟维觉得嚯的一下完全扫了兴致,心情掉到了谷底,狠狠说:“总归不是你!” 欧隽坤耸了耸肩,又看了眼手表说:“我差不多该走了,你自己能回市区吗?” 孟维不愿理他,只敷衍地说:“嗯。” 欧隽坤识趣地不再和他说话,转身就走。 他走得这样干脆,反叫孟维心里一阵郁闷。孟维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小时前明明气氛还很融洽,自己一路笑嘻嘻地跟在欧隽坤后面,而现在,不过几句话说完,身边就成空落落的了。 然而回头再去看那对新婚夫妻,他是真的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们那样,和另一半得到施魏因施泰格对他们未来人生的美好祝福,这有什么错? 孟维按原路返回酒店,准备和同事一起去参加在澳洲的最后一晚聚餐,第二天上午去海边补几个镜头就直奔机场准备回国。 这时候他却接到欧隽坤的电话,他以为欧隽坤又要说些让人扫兴的话,却没想到是问他有没有安全回酒店。 孟维觉得他这担心有些多余:“虽然之前对麦考利大学公园不熟悉,可我走过的路还是都能记得的,再说了,我又不是女孩子,能出什么事?” 欧隽坤说:“洋人口味重啊,越是像你这样长得斯斯文文的黄种人就越容易出事,前些年我来这儿出差时就耳闻过类似的案例,好好的一个男孩愣是被轮奸致死了。” 孟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男人……真的可以强奸男人?”以前只是听说这个词,却没想到真有这回事,只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毛骨悚然…… 欧隽坤直叹他见识短浅,又问:“我瞧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不似你以往的风格啊,这一身t恤牛仔裤加起来少说七八千块吧?怎么忽然就舍得花这个钱了?” 孟维这才意识到原来稀里糊涂穿的这身衣服竟然是名牌,忙解释说:“我行李箱丢了,衣服都在里面,这一身是同行的摄影师大哥借我穿的。” “这事儿你跟baggage service那边说了吗?” “说了,填了表单,正在等消息。” 欧隽坤说:“傻呀你?干等什么呢?你们这次好像还要从香港转机?这种情况你不给他们施压,人家根本爱理不理。” “我口语不好,也说不清楚啊……”孟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公司后勤不处理这事儿?” “我看他们最近挺忙的,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把你来时的航班信息和行李信息都发给我。” “哦哦……” 孟维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把有用的信息都发给欧隽坤。明天就要回国了,要是不赶紧找行李,怕是真的就找不回来了,虽说没什么特值钱的东西在里面,但到底是自己的东西,丢了的话心里还是不好过。 然而他没想到欧隽坤居然这么义气,完全不和他计较下午闹的不愉快,他又想起老爸那天和他说的话,有这样的朋友是福分,要懂得珍惜。 可是……他跟欧隽坤是朋友吗?有上过床的朋友吗?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俩的关系准确定位。 cg聚餐是在一家挺有名的德国餐馆,烤肠的风味和国内吃到的完全不同,或许这就是地道的滋味?他想起了慕尼黑一年一度的啤酒节,每年这时候拜仁的球员都会携带家属穿着巴伐利亚的传统服装来参加嘉年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想以后也能去一次呀……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有些微醺。 差不多散场的时候,欧隽坤给他发了条短信:“忙完了就来找我,有东西给你。”,之后是一串地址。 孟维盯着这串地址看了三遍总算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们这次住的酒店嘛,只不过是在海边的那一栋。 跟着大伙儿回到酒店,他就按着地址顺利地找到了欧隽坤住的那间套房。 他以为是找着行李了,一进门就下意识地搜寻,结果搜了一圈没瞧见,登时有些失望。欧隽坤看样子像是刚从外面来,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几个大小不一的购物包,一下递给他。 孟维看了看欧隽坤,又看了看那几包东西,忍不住狐疑。 结果打开一看尽是些衣服、裤子……还有内裤。 欧隽坤趴在阳台上看着海景:“你身上这套不适合你,也不能总穿别人的。” 孟维觉得欧隽坤做得也太周到了,忙问他:“这些一共多少钱?我回头给你。” “别跟我谈钱,就当我送你的。” 孟维觉得无功不受禄,这样收了很不好:“你好端端的送我干什么?又不是过生日。” 欧隽坤有些不耐烦地说:“我高兴送你还不行么?开开心心收下不就完了?哪儿那么多话?” 孟维觉得欧隽坤今天的情绪有些怪怪的,对他一下温柔和气,一下又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把内裤拿出来比了比,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内裤的尺寸?” 欧隽坤反问他:“澡也洗过,床也上过,你什么尺寸的我会不知道?” 那是孟维最不愿回忆的事情,脸腾的一下红到脖子根儿,手忙脚乱地把这些衣物收拾好了,准备告辞。结果余光瞥见床头柜上躺着两、三个药盒,其中有眼熟的那个o字打头的药也有其他念不出来的,以及七七八八散了一桌的药片,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转身对欧隽坤说:“安眠药不能乱吃的,这医生怎么给你开这么多种?万一不小心吃多了……” “死了也挺好,不是么?” 孟维难以置信地望向他趴在阳台上的背影:“欧隽坤今天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吓着你了?不好意思。”欧隽坤跟他说:“你走吧。” 孟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时候他不能走。他丢下欧隽坤买给他的衣物,跑到阳台上扶着他的胳膊问:“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告诉我,我们聊聊,心情就会好些。” 欧隽坤拿开他的手,有些无力地说:“我让你滚蛋,听不懂人话吗?” “你别这样……到底怎么了?我今天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那我向你道歉。”欧隽坤越是这样嫌他,他就越觉得心里不安生。 这时候门铃响了,欧隽坤直接略过他去玄关开门。孟维追过去一看,是个人高马大的棕发洋人,眼神微妙地在孟维脸上打转,笑着和欧隽坤说了一串英文。 很重的澳洲口音,语速又那么快,孟维一时没抓住重点。 欧隽坤这时候却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你到底走不走?你现在不走,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把你吓哭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今晚想找个帅哥大干一场。”欧隽坤轻描淡写地说。 “欧隽坤!”孟维气得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你别再折腾你自己了好吗?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非要到处约炮?你怎么放心在一个陌生的国家和一个陌生人上床?万一他有梅毒呢?艾滋呢?一夜情很危险的,你就不怕玩死自己吗?” “玩死了正好。”欧隽坤笑说。 孟维刚要骂他,这时候那个洋人已经挨上欧隽坤,一面挑逗着抚弄他的腿间,一面向他索吻。孟维来不及思考,直接怒气冲冲地一把推开那个老外,大吼一声:“fuck off!!!” 吼完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时那老外也火了:“what the hell are you dog? are you sane??” “go away now!!!”孟维觉得当时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整个人亢奋了起来。 老外一脸茫然看向欧隽坤,“who the fuck is he?” “he……he……is y……boyfriend!!!!!! dare you touch hi aga!!!!!!” 果然人一旦被逼上绝路,潜力就大爆发了,孟维一向不太敢讲英文,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拿来吓人,或许这话的确管用,那老外很不爽地骂了一通就走了。 孟维几乎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呆在原地恢复平静,他知道欧隽坤一直在看着他,仿佛之前力气都用尽了:“对不起,我又坏你好事了。”说着就识趣地拾起东西打算迅速离开。 欧隽坤沉默了一瞬,忽然质问他:“把我的好事搅黄了就想开溜?” 孟维不敢看他,只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捣乱的,就是希望你以后别这么作践自己了,人生难免遇到挫折,摆正心态很重要。” 欧隽坤忍不住笑了,笑得有些无奈。 孟维看着这样的他,心里莫名一阵难过,他鬼使神差地丢下袋子,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欧隽坤没防住他忽然来这么一下,身体一僵,但也只是这么垂手而立,没有回抱过去。 孟维从他肩头抬起脸,定定地看进他眼里,满是疲惫、憔悴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躲闪,孟维觉得那双黑瞳那么深邃,明明是要吞噬了自己。 他闭上眼睛,一下勾过欧隽坤的脖子吻上了对方的双唇,然而越吻下去就越止不住地渴望占有更多。一路从玄关吻到卧室,渐渐的欧隽坤终于有了回应,只是没有想象中的激烈。 孟维干脆箍住他的后脑勺一气儿地疯狂地席卷而下占据主动,与他交颈纠缠,一时间只觉得欲火焚身。 直到他把欧隽坤压在床上,他感到自己的下体隔着牛仔裤被欧隽坤的手辗转抚摸时,他忽然如梦初醒,如遭电击般地离开了欧隽坤的唇。 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 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此刻正躺在自己身下、同样盯着自己看的欧隽坤,大脑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我……那个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他说着,缓缓拿开欧隽坤覆在自己裆下的手。 欧隽坤仿佛也从情欲中豁然清醒过来,没有说话,而是坐起身来出了房间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孟维逃也似的把自己关进洗手间里,整个人背对着门一下子滑坐在地。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一定是酒喝多了犯起糊涂来。 可是……那里确实是硬的…… 他无比确信自己是喜欢陆浩勋的,十五年了,从没改变过,可为什么身体却指向了别人…… 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喜欢上欧隽坤。 欧隽坤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自己。 他们不过是上过一次床。 是的,仅此而已。 第三卷 第五章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同房的同事早已睡下,孟维觉得这样回去必然又是一番动静。怕造成困扰,就想在欧隽坤这里随便找个沙发借宿一晚,他知道他今晚接连干了很荒谬的事,索性破罐子破摔,那就荒谬到底吧。 欧隽坤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扔了条薄薄的被单过去,孟维木木地一把接住,在原地愣了一愣,只当是默认留宿了。 后来欧隽坤吃了那些“安眠药”后关灯睡下。即便隔着个客厅,孟维也能清晰地听到欧隽坤起伏的呼吸声,以及床单和身体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从没觉得自己像此刻这样离欧隽坤这样近却又那样远,似乎自己早就习惯了被他欺负被他捉弄,可忽然间被他冷冷地放在一边甚至被他讨厌上了,自己一时适应不过来,只觉得像无主飘落的残叶,满满积了一地厚厚的失落。 然而待他第二天一早睁开惺忪睡眼时竟发现自己躺在了欧隽坤的大床上。可是不对啊,他明明记得他昨晚是睡在外面沙发上的!难不成昨晚他真的喝多了?不仅没有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停下来,而且还彻彻底底地和欧隽坤滚了回床单? 这时候欧隽坤从外面讲完电话回来,和他的目光不期然相撞,瞬间读出了他眼中的疑问,便说:“你夜里睡得不老实滚地上了,与其把你抱回沙发上你再滚下来,不如直接抱床上,这床睡五个人都宽敞的很。” “哈?”欧隽坤居然把他抱上床的?!他好歹也是178的个头,怎么个抱法?以及关键是——“我怎么完全没感觉没印象呢?” “你当时睡得像头猪。” “猪?”孟维一听,嘿嘿笑起来。 欧隽坤像看白痴似地问他:“笑什么?” “我偶像就是小猪施魏因施泰格呀,和偶像一个绰号蛮好!”他腼腆地笑弯了眼,一眨一眨亮闪闪地对欧隽坤说。 “二货。”欧隽坤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一阵烦闷,他冷下脸说:“你们几点开工?是不是该赶紧回去了?” 糟糕……欧隽坤这是下逐客令吗?大清早的就要赶他走? 果然是被嫌弃,被讨厌了…… 假如昨天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撩了他的火,兴许大家还能继续和和气气的…… 唉,再赖下去情况只会变得更糟,孟维只好乖乖起床,匆匆收拾东西,闷闷不乐地离开。 上午的扫尾工作很顺利,后来在候机大厅时,他接到了香港机场那边打来的电话,通知他行李已经找到了,一直在香港并没托运出境,现在已经按照“欧先生”的要求直接运回n市机场,回到n市就能取回行李了。 欧隽坤的办事效率果然高!这次在澳洲,如果不是他出面帮忙,此行未必这样圆满,想到这里,他给欧隽坤发去了短信:已经找到行李了!多谢帮忙!下次请你吃饭! 然而直到他在n市机场取回行李箱,甚至直到aloha出道的那天,他也没有能收到一字半句的回信。 仿佛欧隽坤从此与他彻底沦为路人了。 可细细想来,这绝对不是欧隽坤一贯的处事风格,他总是与人圆滑交际,滑得比泥鳅还难抓,如今这样冷淡地对待自己,孟维有些难过地猜测:他大概是真的很讨厌我了吧。 后来又想,这样对彼此也好,他们毕竟是炮友一场,又有在澳洲那样尴尬的一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欧隽坤。从此断了联系,他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虽然一头是掩不住的失落感,但另一头又升腾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陆浩勋毕竟是把他放在了特殊好友的位置啊,自那以后他每天都会刷人人网十好几遍,可是又怕进陆浩勋的主页会留下痕迹,如果动不动都是最近访问的那一个,未免太惹眼了,弄得自己也心虚不已,所以他只好一忍再忍着不戳进去看,而是不停地刷首页动态。 可人家陆博士就是个踏踏实实的学霸,非常偶尔地才想起来发个状态。孟维等到皇马的西甲比赛日,一看是爽快赢球的结果,就乐呵呵地跑去陆浩勋的主页下留言:恭喜皇马大胜!今年夺冠毫无悬念! 他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隔天人家陆博士回复了,结果是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呵呵 谢谢。 他发誓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词就是“呵呵”。 孟维想不明白,我是你“特殊好友”啊,你就不能像个真正的特殊好友那样和多说几句吗?这么若即若离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耷拉着脑袋把手机收起来,又投入到了出道show case的工作中去。 n市著名的奥体中心体育馆被选为aloha的出道发表地点,虽然只限定分派出3000个席位,可真到了这一天居然全部满席。 cg到底是国内娱乐公司中的龙头老大,手握绝对优越的媒体资源,从网络平台到平面媒体,再到电视传媒,几乎是全方位立体式地进行了直播报道。 五子今天才算正式出道,已然有了各自的“fan cb”,粉丝各自为营,声嘶力竭地随着出道曲的节奏喊着口号,在媒体和赞助商面前给足了面子。 初次正式的舞台表演虽然难免紧张,可好在aloha五子全部完成了舞蹈动作,除了激烈的主打舞曲因着为保万一,改为对口外,慢歌一律是上真唱。 出道show case尚未完全落幕,立刻一跃成为微博、百度实时搜索指数冠军,音悦台、土豆、优酷、新浪娱乐、搜狐娱乐也在第一时间公布了剧情版超清先行主打v。 庆功宴上,cg和赞助商、媒体合作者联谊,平时在微博和电视上看到的不少商界名流都来赏光出席,其中自然不乏cg的高级赞助商也是四大股东之一——sensato。 &o的ceo欧邦曜没来,来的却是副总欧隽坤。 孟维出洗手间时刚好和欧隽坤打了个照面,他犹豫了半天想叫住他寒暄一下,可全部在欧隽坤强大的气场下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一下子觉得窘迫,只好垂下眼睛走自己的路,假装没看见欧隽坤。而对方呢?大步流星,完全把他当空气似地掠过。 孟维觉得欧隽坤这天穿得逆天的帅,帅到他都忍不住妒忌,妒忌到心里酸酸凉凉的难过。 他想,看,我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可是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在衣香鬓影之中偷偷搜寻欧隽坤的身影,每当欧隽坤往他的方向转身或者扫过他的方向,他就会做贼心虚地似的收回目光,热情洋溢地拽住同事东拉西扯一通。 隐隐之中,他也有个期待,期待欧隽坤在人群中找他、看他。 每当他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热热地锁定自己。 可等他终于鼓足勇气看回去时,又什么都没有。 孟维不免嘲笑自己:“孟维你真是自作多情!他那么讨厌我,又怎么会在乎我在干什么呢?” aloha出道了,就意味着开始昏天黑地地赶通告,几乎一夜之间,工作强度翻了十番,睡眠不够,吃饭也难保准点,不出半个月,孟维泛起了胃病,不准点吃饭,胃就疼得难受,他跟侯承杰抱怨了一通,等aloha拿到年底的新人奖,他就赶紧辞职干回老本行,起码对着电脑做设计的时候,饿不饿肚子取决于自己。 说来也巧,自那以后就有个从没见过的aloha团饭站子居然能得到公司安保特许,每天坚持送来各色应援食物,孟维和aloha五子在后台候场的时候倒是不愁吃喝,问他们负责人有什么福利要求时,对方却从来无欲无求。 这样无私的粉丝给予的无私爱着实把孟维感动了一大把。 那日在一档国内知名的打歌节目ic cradle后台准备入场,站在幕后的孟维听见背包里的手机响了,但那不是他的手机,而是邵霆铠的,因为要做节目,五子的手机都放在他这里保管。 本来他不该接,可是看到屏幕上闪动的是“奶奶家”三个字,他登时就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接起来就听到邵霆铠的奶奶失魂落魄地哭诉道:“小铠啊,你爷爷趁我和小刘阿姨没留神,自己跑出门了,这可怎么办啊!” 孟维知道邵霆铠的爷爷得了老年痴呆,伴有抑郁症状,一旦自己出了门就只会漫无目的地瞎跑,网上也经常看到老人走丢的各种求转发的微博,只是没想到这事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周围。 “奶奶您别着急,我这就给您找小铠去。” 结果佟煦听见动静了,一把拦住他问:“你干嘛去?” “我找邵霆铠,他爷爷自己跑出门走丢了,我得告诉他。” 佟煦又把他拉回来,说:“你回来回来,今天是第一次现场真唱,少一个都不行。我去找白姐商量一下,给我两分钟。” 孟维想了想,说:“好。” 结果白姐以大局为重的理由,让孟维他们先把这事压住,两个小时之后等收工的时候再告诉邵霆铠。 孟维这就坐不住了:“他们家没什么亲戚在n市,就一个奶奶和一个保姆在,不抓紧时间找人,一再耽搁下去,希望就渺茫了,而且老年人慢性病多,万一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什么的不准时吃药,倒在路上后果不堪设想啊……” 白姐说:“ic cradle的首秀是绝对不可以出差错了,就等两个小时能出什么大事?老年人腿脚不便,肯定不会走远的,就算现在告诉霆铠,他就一定能找到么?” 孟维只觉得寒心:“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咒我呢?” “我没那个意思。”孟维说:“那我自救总可以吧?发微博号召粉丝帮着找。” 白姐斩钉截铁地说:“不许胡闹!才出道半个月绝对不能出这种负面新闻。” “这怎么能是负面新闻呢?!” 佟煦赶忙把孟维拉到一边:“别说了,就等一个小时吧,顺便再想想别的合适的办法。” 白姐回自己的位置之前对孟维警告说:“你敢擅自乱拿主意,老娘要你好看!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小小助理!” 孟维根本没心思理她,只是干着急,拼命地想对策。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舞台上告诉邵霆铠,可是被电视台演播大厅开播前那凝重、紧张的气氛罩得迈不开步子。 一瞬间他想到了卫诺东! 他不是有黑道背景吗?手下似乎人手挺多?如果借助他们的力量在邵霆铠爷爷最可能去的地方密集撒网地去找,总比三、五个亲友找要有效地多吧? 可是他和卫诺东仅有一面之缘,都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他了……等等……欧隽坤和他是兄弟啊,如果曲线救国去求欧隽坤出面帮忙…… 想到这里,他赶忙拨通了欧隽坤的手机,可是嘟嘟嘟嘟嘟嘟个没完没了就是没人接听,可把孟维急得一脑门子的汗。 他心想:欧隽坤啊欧隽坤,就算你讨厌我,麻烦你在这时候千万别记仇。 结果打到第五遍的时候,总算有人接起来了,却是他助理的声音。 “对不起,欧总正在开会。” “麻烦你进去跟他说一声,孟维有非常紧急的事要拜托他,就占用他1分钟时间!或者半分钟也行!” 2分钟后,助理给他回了电话说:“欧总说,你曾经和他讲过,你的事不用他操心,他也没立场管你的事。”这分明是拿当初自己对他说的气话来反过来噎他,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欧隽坤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好,这回人家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孟维心里哇凉哇凉了一片活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刺骨冰水。 他忍不住想:欧隽坤,你尽然厌恶我到这种地步……是要彻彻底底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几乎是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想碰碰最后的运气:“我马上会发详细的信息过来,请你最后一次告诉欧总,谁家都会有老人,而那些不幸患了老年痴呆和抑郁症的老人最是需要家人关怀不离不弃,即使在老人家不小心把自己弄丢的时候,也希望他的家人们能在第一时间把他找回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推己及人,人同此心。” 他在煎熬中等待了一个半小时,欧隽坤那边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是的,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决定aloha一下舞台就立刻冲上去的时候,手机响了,他哆哆嗦嗦地拿正了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是小孟吧?我是老卫,老爷子给你们找着喽。他说要来看小孙子表演节目,我就给送到电视台来了,话说你们现在在几楼来着?”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9节 第三卷 第六章 孟维打电话给邵霆铠的奶奶报了平安,又把卫诺东他们迎了上来。一番感激涕零后,大伙儿倒是把问题的关键投向了“以后”。爷爷能出走这一回,难保还有下一回,这回算是幸运找着了,可以后呢?家里缺人手照看总不好。这时候一直躲在一边玩手机的欧可非发话了:“队长你有难处不早说?陈姐在我家做护士以前一直在763医院老干部病房,我跟我爸说说看,以后每周一三五七去照顾你爷爷,二四六回我家值班。” 763医院不仅在整个省,就是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军队医院,能在那里的老干部病房做护士的,不仅专业水平过硬,还足够耐心,而这份耐心和专业性恰恰是照顾老年痴呆症病人最理想的条件,“可是这样麻烦你家不好吧……”邵霆铠被说得心动,然而到底不愿欠更多的人情。 “这点麻烦不叫麻烦,我家还有个护士阿姨。再说了,假如你真的因为你爷爷的事而退出aloha,甭管谁来当这个队长,我都不会服气的。” 孟维看在眼里倍感欣慰,这欧家狗少总算是中二毕业了,开始知道关心队友,为他人分忧了。 邵霆铠和欧可非是同期练习生,彼此熟识三年,也知道他的脾气,这种时候他把话摊开来说就没有驳他面子的道理,何况他们一家现在恰是最需要这种帮助的时候,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 一场突发事件最后却以皆大欢喜收场,这是孟维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完全不敢去想的,送别卫诺东时他一再致谢,面前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倒是一贯的和颜悦色:“小欧从来自信好强又爱面子,认识他这么些年来,他只托我帮过两次忙,一次是去年胳膊骨折那晚,让我上上家规并让手下人不再找那个男妓的茬儿,第二次就是今天帮忙找走丢的老人。虽说这两桩事并非因你而起,但你都牵涉其中。想来他是很看重你这个朋友的,既然你是小欧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你也不用和我道谢,这么一来反倒是见外了。” 孟维听着只觉得无可奈何,如果欧隽坤真把他当朋友,又怎会从澳洲回来彻底断绝联系?就连上次出道庆功宴上近在咫尺都形同陌路……欧隽坤这次肯搬来卫诺东这个救兵实属他做人仗义,如果真要算上什么和自己有关的情面,大体也是因为侯承杰的缘故吧?他终究是侯承杰的大学室友,最好的朋友,结婚时的首席伴郎,欧隽坤即使再厌恶他,总归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目送卫诺东的大奔驶远,他掏出手机再次拨打欧隽坤的电话,可是意料之中地,没有人接听。于是转而发了封短信,并没有别的可说,唯有真诚地感谢。 然而一周过去了,这条短信也如他之前发的那封一并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对着手机忍不住苦笑,一甩手扔在了床上。 打开电脑再次登录人人网,消息提醒里显示陆浩勋转发了孟维分享的westlife的某首v。 孟维瞬间想起了那年初雪的晚上,他和陆浩勋在ktv里合唱的那首y love。 &he skies are be, to see you on, y love 那晚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灰心失意地觉得,他们这辈子大抵是缘分终了了,却没想上天又重新给了次机会,而这一次借助网络,在现实生活中很难再有联络的二人又重新有了走近彼此的机会,可后来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孟维也曾回想起这一时期,倘若一切都停留在“我是你的特殊好友”,并且自己不再奢望,不再犯贱,或许也不会那样难过,聪明地就此选择遗忘,选择放下该多好?可是面对这十五年来魂牵梦绕的那个人,他终究是做不到。 所以他立刻给陆浩勋留言,佯装轻松地路人口吻。 【孟维:目测你也喜欢westlife?】【陆浩勋:还行 听过几首】 【孟维:我可是westlife的资深粉丝】【陆浩勋:呵呵 看出来了】 【孟维:你最近有听什么歌觉得不错的吗?给我推荐几首,最近闹歌慌。】【陆浩勋:有首英文歌不错 我还拿来当闹铃】【孟维:啥歌啊?】 孟维一想到今晚的对话比上次多很多就觉得是值得纪念的进步。结果等陆浩勋把歌名打出来的时候,他的呼吸刹那间被死死扼住。 【陆浩勋:做我男朋友】 孟维盯住屏幕上的五个字许久、许久。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梦幻般的事居然如此轻易的发生了!他再一次紧张到连覆在键盘上的双手都微微轻颤。 虽然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欢陆浩勋,也无比好奇陆浩勋是否也喜欢自己,可到头来终究是不敢真的相信会有一个乐观的结果,近乡情更怯,他开始有些担忧起来,然而这担忧中又夹杂着甜蜜——假如这是你的告白,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在一起吗?可是这样被心目中的男神喜欢着真是幸福到了极致,他想,假如他是古代的皇帝的话,大概就弃江山而归田园了。 可是很快他又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对不对,原本“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巧喜欢着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如果双方还都是男人,这概率未免太高啊……最后他做了个生呼吸继续回复。 【孟维:谁唱的?我搜搜去。】 【陆浩勋:你等一下 我再核实一下】 【孟维:好的】 【陆浩勋:不好意思 我记错了 是kierra sheard的我的男朋友】【孟维:囧】 孟维想,假如自己是一只犬科动物的话,耳朵应该是瞬间耷拉下来的。 他面无表情地把kierra sheard的y boyfriend歌词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愣是没有找到类似“be y boyfriend”这样可能会翻译成“做我男朋友”的句子来。 他想,所以陆浩勋啊陆浩勋,你究竟是要怎样才能把‘我的男朋友’记成了“做我男朋友”啊……这简直天差地别……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分明太容易让人想太多了。 他垂死挣扎地想着,陆浩勋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还是说,真的只是我想太多? 可他宁愿相信十分之九是误会,十分之一是陆浩勋对他告白的试探。 这该死的暧昧……简直要把他折磨疯了…… 似乎那晚的对话自此又陷入了冷场,气氛变得怪怪的。 【陆浩勋:能推荐一些westlife的歌吗】【孟维:太多太多啦!每首我都喜欢,要不我给你写一个歌曲赏析,然后把所有的歌曲分类打包给你?】【陆浩勋:好啊 谢谢你 辛苦了】 【孟维:没关系啦!我巴不得满世界的推荐westlife哈哈!虽然他们已经解散了……otz】孟维瞬间又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他明知道我很喜欢很喜欢westlife,还让我推荐歌曲,这说明他想主动了解我!” 孟维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要知道他现在是在cg供职,每天都和公司的资深音乐人打交道,随便哪一位老师给他稍微指点一下,那歌曲赏析必然能写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啊!这是一次让陆浩勋对自己深入了解的重大契机!绝对不可以失手!握拳! 两人互道晚安下线后,孟维就着手在电脑里找到他保存的westlife的歌曲文件夹,平时都是按心情随机选取歌曲播放所以没系统整理过,这次他索性按照音乐风格进行归类,又在网上现搜了一些缺失的歌曲,而且出于“一定要给陆浩勋最好的!”的宗旨,他专门找高质量音源,128kbp/s那种级别的根本不入眼。 一想到接下来几天都得起早贪黑地跟通告根本没时间写歌曲赏析,只好连夜赶工,用尽心意,恰到好处地卖个萌。第二天带去公司找相熟的音乐人帮他指点,修改后在qq上传给陆浩勋,他没直接po在网上,是因为,这是陆浩勋专属的歌曲赏析稿。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只要等陆浩勋那边的反馈啦。 这一日,跟完通告已经接近晚上11点,把aloha五子送回宿舍后路过西城区的酒吧街,孟维闻着一路的烤串味,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他点了一大把烤鱿鱼、金针菇、里脊肉、包菜和鸡翅,就着啤酒山吃海喝起来,结果肩膀被人一拍,抬眼一看竟然是卫诺东。 孟维愣了一瞬,半晌,有些迟钝地叫出口:“卫……先生?”瞬间想起去年在sensato停车场被人围殴的恐怖场景,这让孟维的脊背唰地挺得笔直了。 卫诺东倒是一如在酒吧初见那日般的随和,一拉凳子在他身边从容落座,笑说:“你放松点儿,叫我老卫就成。” 交谈中才知道卫诺东除了有“靡弥”清吧的股份外,本身还开着个规模不小的正经公司,此外作为乐趣,还在酒吧街一隅拥有一家看似不起眼的小吃店,白天经营鸭血粉丝汤和小混沌,晚上则是卖卖烧烤。孟维想起他的黑道背景,直叹反差惊人。 卫诺东把玩起手里的串珠,随口问他:“说起小欧,我倒有件事想问问你。” 孟维正嚼着鸡翅,一听到是问自己欧隽坤的事,忙不及细嚼,生生咽了下去:“您请说!” 卫诺东被他这蠢样逗乐了,说:“都说了叫你别这么毕恭毕敬的。”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又接道:“他去年生日那阵子消失了几天,听说是和你在日本过的?” “啊……是的……哦……也不是……我是去日本工作的,他应该是去日本玩的,大概消失了两天吧,也没过生日。” “那就对了,我就说嘛,他怎么忽然又想开了。”卫诺东若有所思地说。 孟维想起欧隽坤一提生日就像人家欠他两千万似的,便问卫诺东:“他似乎不喜欢庆祝生日?你知道为什么不?” “他没和你说过?” 孟维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没。” “他母亲是在他生日前一天去世的,那时候他才11岁。” 少年失祜又遇上自己的生日纪念日,难怪毫无心情庆生,对比自己自幼成长的热热闹闹相亲相爱的大家庭,不由地对欧隽坤心生怜悯,母亲去世后,后妈又给领了个弟弟来分去父亲对自己的慈爱,真是没有比这更雪上加霜的事了。 卫诺东接着说道:“小欧的父母是在日本认识的,所以你说他在日本自由行动了两天,那就应该是按照他母亲的遗愿去故地重游、培土植树,顺便拜访他母亲生前的友人。” 天晓得那几天欧隽坤是在怎样的情绪中度过的,结果面对自己时又硬撑出一派轻松,可想而知,他把自己伪装得有多好。 第三卷 第七章 孟维搭上卫诺东的便车回到家里,临睡前和侯承杰在微信上聊了一会儿,后者说明天是周末,要带媳妇回一趟n市探亲,问孟维明天有没有空,凑个时间和他表哥一起正好三人吃顿便饭。 可是娱乐公司的周末永远是在工作,明天aloha又是全天的通告,中午在商业广场站台,晚上出席某品牌2013秋冬发布会。孟维想,即便明天不用跟通告,他也不太愿意去,因为欧隽坤必然全程无视他,他去了也是给彼此添堵,加之侯承杰难得回n市探亲,可别坏了人家表兄弟想见的和谐气氛。 第二天早上等地铁的时候,孟维忍不住登录qq看离线留言,结果除了一直以来活跃的足球群和同学群积攒了几百条留言外,陆浩勋只留了一句话。 【谢谢 辛苦了】 不过这是对他打包发送压缩包的感谢,至于他费工夫写的音乐赏析也许因为太长了,他还没未及消化吧。 可是他还是一时难掩失望,收回手机,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铁广告牌。 忽然等候的人群一阵骚动,他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竟从没有防护栏的一侧站台上摔了下去,跌坐在地铁轨上哇哇大哭,和小女孩一起的老人家着急得团团转,四周的乘客都陆续围了过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大家都神情凝重,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然而始终没有人能站出来帮忙。 孟维看在眼里不住的为这对爷孙两捏把汗,赶忙抬头看电子牌,上面显示地铁到站还剩1分半钟。转头见老人家就要跳下去就小女孩了,自己还在紧张到不行,在激烈挣扎到底要不要冲过去帮忙。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腿像灌了铅似的,迈得费力,挤进人群里是那样难。 好在民警及时赶到,一个纵身跳下轨道抱起小女孩就要往站台上送。 此时还剩40秒,地铁里已经能感受到一阵凉风刮来,现场的地铁巡视员不住的吹哨示意大家往后撤,站在安全黄线内。 眼瞅着小女孩可算被拉上来了,哪知后面围观的人群一个劲的往前挤,愣是把老人家挤了个踉跄,扑在救人民警的身上,结果民警没防住这一突发瞬间,又双双栽回轨道上。 此时同行的另一名民警也奋不顾身地跳下地铁帮着战友把老人家往站台上托举,孟维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见缝便从人群侧面钻入。 等他钻到现场时,刚好能给救人的民警搭了个手,把老人家安全拉上来送到巡视员面前,带到安全地带,转身又和另一个上前帮忙的乘客一起争分夺秒地把两名民警双双拉上站台。 形势几乎是千钧一发,哪怕迟个一秒,救人的二位民警必然危在旦夕。 地铁到站的同时,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顺利逃离劫难的喜悦神情写在围观群众的脸上,现场有人为民警叫好,也有为孟维和另一个陌生乘客鼓掌的。 救人的二位民警对孟维他们握手拥抱表示由衷的感谢,老人家带着小女孩感动得热泪盈眶。临别前,老人家和孟维他们交换名片。 孟维出于礼貌,把老人家的名片念了一遍:“吴裴春副院长。”,再细细一看是763医院。 “是的。虽然谢谢说了很多遍,可还是要说,我衷心地感谢小伙子们于危难之际出手相助,我这次难得一个人带孙女来学画画,就出这样的事。唉,以后我会尽量小心,不给大伙儿添麻烦。” 孟维说:“吴院长客气了,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如果能再加修个护栏,这样的险情就可以杜绝了。” 院长和另一个小伙子点点头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于是三人相约向有关单位提出加设地铁护栏的意见。 好在后来赶到cg公司时没耽误日程,只是他没想到他半小时前在地铁协助警察救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公司上下俨然把他当成了英雄楷模,夹道欢迎。 他忙摆手解释说:“我没有跳下去救人,只是在站台上帮了个小忙,真正救人的是两位警察。” 佟煦把他拉到电脑前,点开微博上的一个视频:“但是从现场路人拍摄的视频来看,如果你不去拉一把警察,他们就死定了啊。你的确是救人了,干嘛这么谦虚呢!”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掏出手机刷了刷自己的微博,结果愣是被了上千条,从事发到现在也就半个小时而已啊!这数字可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发誓他从开微博以来还从来没有哪天被上千条的,能被个两百条就已经是极限了。结果仔细一看,是有aloha的粉丝从视频里把他认出来了,紧接着更意外的是粉丝们还把aloha助理地铁英勇救人的话题刷到了话题榜首,顺带着cg新男团aloha和欧可非的话题一并刷到了3前列。 其他和aloha相关的话题他无所谓怎么推,可是aloha助理地铁英勇救人这条实在容易让人误解,虽然他救警察不假,但事件的核心似乎被带歪了,他不能独居功劳,更不能盖过别人的风头。 这时候joanna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叫他,又把他请进了辜锦铭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汇集了公司的宣传组同事,一个个见他的表情都见男神似的,一脸崇拜。 辜锦铭请他坐到沙发上,说:“已经有几家电视台邀约采访了,你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又指了指宣传组说:“我让她们教你怎么说。” 宣传组把通稿读了一下,最后强调让他承认自己救人的行为,并尽量说一些正能量的话,顺便稍微提一下aloha。 孟维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媒体澄清一下事实,把大标题纠正一下。 辜锦铭自然是回绝了他的请求:“小孟,这里有个道理你得明白。假话不可以讲,但真话可以不全讲。现在aloha出道快一个月了,势头很好,现在又有老天赐我们这样好的机会,我们没有道理不好好做一做文章。公司又不是要你胡编乱造一件事,而是在事实基础上做一个默认,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正面的,大大宣传一番不仅对aloha有利,对市民们乃至我们市在全省和全国的各项评选活动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我们只要顺水推舟,只取一杯饮,利用一下这个事件的效应。另外,你放心,跳下去救人的警察也有记者采访,据说还会记功。” 结果这一天成了孟维进cg以来最出风头的一天,接受了诸多家电视台、报社、门户网站和电台的采访,下午4点还参与了微博在线访谈的互动活动。在各方面的合力推动下,原本一件情急之下的举手之劳愣是被大大地裱了起来。 他这天的手机也被打到爆,口水都快说干了。就在他嗓子冒烟的时候,侯承杰居然也来凑这个热闹。 跟别人嗯嗯啊啊的应付可以,但把对象换成侯承杰,孟维就觉得他哪怕再累都得把话说清楚了。可侯承杰一上来却跟他说:“我在奥体中心网球场,你现在就过来!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到了我再跟你细说,总之我求你现在就过来!” 孟维向来是把侯承杰的事当自己的事,兄弟有难处,自然没有耽搁的理由。好在他今天完美完成了公司派发的任务,joanna大手一挥便同意他提前收工,晚上的发布会白姐和佟煦盯着也行。 他一下出租车,侯承杰就从网球馆大厅跑出来,扑上来说:“你听着,不管我接下来和你说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帮我想办法,不要掉头就跑。” 孟维听着这番话心里大喊不妙,也瞬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说,我听着,我既然来了就绝对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好。”侯承杰说着拽着他往网球馆里疾走:“我表哥他……患有抑郁症,这个病已经跟着他好多年了,每次以为治好了,可过不了几年就又可能突然崩溃一次。” 孟维听到这里脑子轰的就炸开了,欧隽坤怎么会有抑郁症?他看起来是那么健康啊! “从我舅妈在他11岁那年自杀起,他就一直处于不安和恐惧中。到了大学时终于在一系列事件的刺激下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他这个病似乎不好预测,几乎是说崩溃就崩溃,连吃的药都换了好多种。人好的时候,尚能和别的正常人没区别,甚至于他会别其他人更出色;可不好的时候就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而白天又什么事都干不了,只知道自暴自弃。” 孟维心里咯噔一下,他对这个病了解不多,只听说过人得了抑郁症就特别容易想自杀!想到这里,他把自己都吓到了,沙哑着嗓子胆战心惊地问:“你现在叫我来,难道是因为他……想不开了?” “不是。”侯承杰说,“他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也依靠意志力坚持下来,但这次是发病了,他下午在更衣室的电视上看到你在地铁站救人的电视新闻就忽然间情绪低落了,又抑郁又紧张焦虑,拉着我不停地打网球,我实在受不了了,他就跑去打壁球,我怎么劝都停不下来。一接近他就会被拍子挥到,就这样不停地打了三个多小时,我觉得只有找你才有办法,他毕竟是看到你才这样的。” 孟维听了他这番话,惊吓得说不出话来,欧隽坤现在这个样子是完全陌生的,可是他很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电视上看见我的新闻就会犯病呢?”这明明是个正面新闻啊…… “我舅妈当年是……卧轨自杀的,他一看见类似的紧张场景就会……而且据说那时候保姆没有看住他,法医现场勘验的时候,他什么都看到了……那场面想想都觉得惨……唉!但是我求你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他察觉到你知道他有抑郁症的事,这件事只有我舅舅、可非和我知道。他那么要强,从来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他更不想被人当成病人,他一直很努力地活着,一旦被他察觉有外人知道,那无异于杀了他。” 第三卷 第八章 奥体中心的壁球馆就在网球馆后面,而此时已经临近闭馆时间,很多体育爱好者都陆陆续续地收拾装备往外走。孟维和侯承杰赶到时,只见四、五个工作人员围在一个壁球场地门口小声围观讨论着。而此时正在场馆里忙于挥拍打球的不是欧隽坤又会是谁? 一袭白衣白裤的网球运动行头,颇有参加温布尔顿草地公开赛的架势。假如不是事先从侯承杰那里得知前情,孟维怎么也不会把此刻潇洒挥拍、奋力回球的欧隽坤和抑郁症发病期联系到一起。 他真的是一刻不停地打着球,正常人打壁球半个小时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而像他这样在已经高强度地打过网球的前提下还连续打三个多小时的壁球,再这样下去且不说有可能诱发全身肌肉抽筋,甚至会让心脏超负荷工作,直至心跳骤停猝死。 孟维挤开围观的工作人员,推门而入:“欧隽坤别打了!别打了!赶紧停下来!” 然而欧隽坤根本置若罔闻,继续发狠回球。 孟维只得上前尝试从背后抱住他,可是他挥拍速度极快,正如侯承杰所言,甫一接近就会被拍子狠狠抽到。孟维的手腕和胳膊肘都被抽得钻心地痛。他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从地上爬起来退出壁球房间找侯承杰商量:“这样劝是没用的,咱们得来个釜底抽薪。” 侯承杰问:“具体怎么操作?” 孟维说:“我们把走廊和房间的灯都同时关掉,只要灯光一灭,他看不到球就不得不停下来。我进去控制住他,你趁机把球拍和球都没收掉,同时让工作人员配合着把灯重新打开,最好准备些温水,如果有盐水或者葡萄糖水就更好了。” 侯承杰觉得这法子可行,就和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并和孟维默契配合起来。果不其然,灯光一灭,壁球馆里的击球声戛然收住,只听得球落地时零落的声音,紧接着是球拍“哐当”掉在地上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刺耳,让人听了揪心。 孟维和侯承杰按计划行事,火速冲进去,孟维借助手机电筒很快找到了欧隽坤,一把将他死死抱住,欧隽坤或许是体力透支得厉害,腿一打软就摔了下去。孟维被他带得也没站稳,最后不得已跪在地上,然而手臂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不住地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咱们歇一会儿就好。” 黑暗中他听到欧隽坤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此时身上早已被浸透汗湿,散出阵阵热流。 工作人员配合着把灯打开并收走了侯承杰找回来的球和球拍。 欧隽坤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一时眼睛有些失焦,皱着眉头看着他却终究没有力气说话。 等欧隽坤情绪趋于稳定,心跳呼吸如常,侯承杰便和孟维合力把他架出壁球馆,上车时有工作人员追出来递给他们一杯温盐水,孟维心中一动,不住地感谢。 那个工作人员微笑着说:“不用谢,欧总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他平时对我们很客气友好,这次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只希望他能很快好起来。” 回到欧隽坤的公寓将他安顿在床上,孟维和侯承杰又默契地分头行动起来。侯承杰去给欧隽坤拿药服下,孟维则去厨房做起晚饭。 大运动量后,血糖下降严重,且电解质大量流失,必须要及时补充能量,所以晚饭多少都是要吃一些,问了欧隽坤的意思,并没有太多食欲,孟维就想做一道清淡易消化的粥羹。 虽然离开这里差不多快三个月了,可他对厨房用具的摆放位置依然熟悉,糯米还剩一些,只是在冰箱里并没有找到多少适宜做营养粥的食材,倒是在柜子里翻到一大袋宣化牛奶葡萄干。 葡萄干里含维c,葡萄糖以及诸多氨基酸,最是适合运动后的补益气血,强筋骨,缓解身疲乏力;滋阴生津可以缓解口干,酸酸甜甜的味道可以助于开胃。孟维想,不如就煮葡萄干粥,放上少许冰糖,口感会好一些。 等到粥煮好,孟维盛出一碗凉置到适温,再和侯承杰一起配合着给欧隽坤喂下。 欧隽坤看起来依然很虚弱,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光,他全程无话,只是孟维喂一口,他咽一口。就这样吃下两小碗粥后昏昏沉沉地睡去。 侯承杰吃完晚饭又去卧室看了眼欧隽坤,回来厨房问正在洗碗的孟维:“小维,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可是……我恐怕还得再麻烦你一件事。” 孟维关了水龙头,定定地看向他:“你说吧,我尽力。” “我明天要主持一场很重要的会议,所以今晚必须赶回s市,我表哥现在这情况,我不放心,所以……” 孟维读出了他的意思,忙说:“我明白的,你就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侯承杰看住他,点了点头,十分感激地与他拥抱道别。 直至侯承杰走后,孟维把客厅厨房的灯统统关掉,只开了主卧一盏床头灯,把亮度调到最低,只要足以方便随时照看欧隽坤就好。 他帮欧隽坤拉了拉被单,收回手的刹那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无力地拖住。 孟维叹了口气反握住欧隽坤的手说:“你放心,我一直在的,你今天打球太勤了,一定很累吧?快睡吧。” 可是欧隽坤依然虚弱无声地注视着他,不肯撒手。 孟维大致是猜出了他的意思,一定是怕睡不安稳让他陪一陪,遂脱去衣裳上床,与他并肩躺下,在被单下又握了握他的手。 “你的短信我都看到了。”半晌,欧隽坤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孟维莫名感到舒心,于是轻轻说:“我知道的。” “所以,你已经欠我两顿饭了。” 孟维笑说:“等你胃口好了,我一定请你吃饭,但是不能太贵哦。” 欧隽坤答:“好。” 翌日孟维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然后去就近的超市又买了些必须的食材,这天早上改做落花生粥,将花生米、山药捣碎和粳米煮在一起,可以益气养血,润肺和胃。想着昨晚吃了甜粥,今天可以改善一下味觉,做成微咸的口味。 他在厨房盯着粥“咕噜咕噜”地滚着,随手刷起了qq,陆浩勋还是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他又转而登陆中转站,没想到他苦心写的那篇音乐赏析下载居然为0! 过去这么久了,陆浩勋却始终没有下载过那篇稿子……明明那天聊天的时候他是很期待的样子啊…… 可是孟维不死心,他还是没忍住敲了敲陆浩勋的q|q,想试探着问一问。 【孟维:在吗?】 【陆浩勋:在】 【孟维:歌曲都收到了吧?】 【陆浩勋:嗯 辛苦你了】 【孟维:歌曲赏析呢?你觉得有帮助吗?】 【陆浩勋:嗯】 孟维看到这条回复,心里凉了半截,你根本就没有下载过,怎么知道有没有帮助呢?没有下载就是没有下载,为什么要骗我呢?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兴趣,就不要装作有兴趣。 他好想对陆浩勋说:“那是我熬夜到凌晨两点写出来的东西,我知道我可能写得并不专业,但那是用心写的,只为你而用心去写的,可是在你看来却算不得什么。”然而他终是不可以这样任性地说。 他想不明白,既然陆浩勋把他当做“特殊好友”,为什么还要在表现出兴趣后又不去真正地了解,相反还要说谎。 陆浩勋,如果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的话,我求你别再给我希望。 没有希望,就不会难过。 他一狠心下了qq,然而胸口却堵得难受,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腰间兀地被收紧,有人从背后贴了上来。 欧隽坤像只懒猫似地闭着眼睛,下巴搁在他颈窝处,就这么环着他轻轻地晃啊晃。 孟维的身体不自禁地僵直,定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炉子上传来的咕噜咕噜声反而衬得整个厨房间安静异常。 渐渐地,身体晃动的幅度变小,继而停止下来,孟维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心跳又不正常起来。 欧隽坤收紧了手臂,轻轻地在他脖子上吻了吻,接着又来到他的耳垂,那呼吸声撞击着他的耳膜,带着奇妙的电流酥酥麻麻地钻进身体里,直至渗透到每一条血管里通遍全身。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想躲闪,这时候欧隽坤又伸手掰过他的脸。 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孟维心里一突,可也不敢多想便随他吻去,只是吻了一阵子觉得这姿势实在别扭,脖子扭得发酸,索性转过身来和他相对而立,孟维见欧隽坤始终是闭着眼睛的,自己也就安下心来也闭着眼睛投入这次温馨而清浅的缠绵之中。他能感觉得出,这亲吻中并没有掺杂任何欲念,只有安宁与平和。 仿佛是一场治愈疗伤,两个人都从中获得了慰藉。 翠叶藏莺,杨柳隔燕。 春日这样美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满溢着闲适与安宁。 两人的唇缓缓分开,欧隽坤的眼睛睁开的瞬间,奕奕神采又恢复如常,他语气颇为轻松,调笑说:“看,你果然还是舍不得离开我。” 熟悉的欧隽坤又回来了,孟维莫名感到高兴,随口说:“是,都被你知道了。”只当他胡说惯了的,又想起他的病情,也就不与他较真,“既然你已经好了,那我今天也不用请假了,一会儿粥好了你就趁热吃吧。” 欧隽坤依然噙着笑看他,半晌答应说:“好。” 第三卷 第九章 温控开关项目进展顺利,样品模开好后没几天t0样品就被送到欧隽坤的桌上。孟维接到欧隽坤的电话通知,想起之前的约定便在收工后赶去sensato看样品。 孟维并不懂硬件、软件上的事,只管拿出自己老本行的专业态度做起了外观检查:“外围的镀镍装饰圈色泽高光均匀,不错。uv喷涂饱满,没有露底、缺墨的情况,只是从效果上看,可能要换一下印刷涂层的顺序,比如尝试用‘whitelorclear’的顺序?按键键帽的边缘处理很流畅,但是倒脚尺寸超差01,模具上恐怕还要微调,另外,按下去的机械手感略微欠缺,行程不够。” 几种不同型号都看完已经过了饭点,他提出了十来个外观不合格的地方,欧隽坤都在反馈文件中一一记录下来,“我会把你的观点和我们工程师的观点汇总一下交给供应商整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希望到t1正式送样的时候能较为接近golden saple的要求。” 此时孟维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下,打破了这一严肃讨论的气氛。欧隽坤专注于写邮件,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孟维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 “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欧隽坤从电脑前抬眼看他:“等我把这封邮件发出去,一起吃晚饭吧。别忘了,那两顿饭还欠着呢。” 孟维正好饿着肚子,自然爽快地答应下来,就在沙发上坐着,边玩手机游戏边等欧隽坤下班。 这时候陆浩勋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的电脑中毒重装系统了 你原来传给我的歌都没了 能不能再发一遍给我?辛苦了】孟维一下就来了精神,完全把之前两人不愉快的事抛在了脑后。 重装系统后需要安装很多东西,相信他丢失的歌曲绝非仅限于自己打包整理的westlife歌曲,然而他却专门问自己重新发一遍,说明他是很钟意于自己整理的歌曲。 于是孟维忍不住乐观地想:而且我们之间已经“冷战”了十天,一直忍住没去骚扰他,或许陆浩勋还是对我有意思的?他意识到我不理他了,说谎心虚了,就想主动缓和一下关系?当然这种假设是建立在“他喜欢我”的基础上…… 不管怎样,每当陆浩勋主动联系他的时候,他都会觉得甜蜜得不言而喻,所以他斟酌又斟酌后,给他回去短信:【不辛苦!没问题呀!我今晚回去就发给你_】孟维真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家去给陆浩勋发压缩包。 这时候欧隽坤却说:“笑得这么淫荡,看来和心肝儿小直男进展顺利如胶似漆呀。” 那句“淫荡”听来极是刺耳,孟维立刻敛住笑容望向欧隽坤,后者却面无表情地在笔记本电脑前飞快的打字,并不打算回看他。 孟维心里不大痛快,说:“我希望你说话能注意一点。” “想要听好听的?可以啊。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你帮他咬过吗?哦对了顺便提醒一下,再爱惨了他都别忘了戴套。” 孟维的脸涨得通红,他不容许陆浩勋和他之间的事被这样下流地评价,“欧隽坤!你能不能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 “性交龌龊?这明明是对你们爱情的升华,灵肉结合多神圣?” 孟维受不了这样露骨地被羞辱,拿上自己的背包就要走人,欧隽坤见状当即拽住他,钳制住他的手腕,捏得关节生疼。 “欧隽坤你到底想怎样?你非要我揍你一顿你才甘心吗?!” 欧隽坤望着他,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抱歉,这种程度的玩笑恕我没办法接受。” “可是这要是搁以前,你绝对不会真的动气。” “那是因为我以前不在乎。” 欧隽坤笑了,问他:“所以你现在很在乎?” 孟维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更来气了,“是的!很在乎!非常在乎!” 孟维的妈妈最近迷上了英美剧,每天泡在网上看得不亦乐乎,接连好几个礼拜都没去跳广场舞,口味也跳跃得很,从《猫鼠游戏》、《尼基塔》、《生活大爆炸》再到《唐顿庄园》、乃至《欢乐合唱团》,时髦度简直爆表。结果家里的老台式机终于挨不住超长负荷闹起了罢工。孟妈妈一通电话把儿子叫回家来发出懿旨誓要当天修好,孟维一个文科生实在搞不定,于是联系上老同学,搬去店里修。等到他后来哼哧哼哧地再次把修好的电脑搬回来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孟妈妈说:“你爸去参加同学会了,我们就不等他了,先吃吧。”孟维答应着就欢快地开动起来。 吃饭间,孟妈妈又说起:“你舅舅他们家拆迁,新房子还没装修好,我和你爸商量着想让你暂时搬回来住三个月,等他们家新房子装修好了,气味散了,你再搬回老屋,你看行不行?” 孟维想,他们家一直就和舅舅家亲厚,帮这点小忙自然不在话下,而且住爸妈家的话,每天上班坐地铁还省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通告时间不是那么极品的话,说不定还能多睡二十分钟,何乐而不为呢,“我没问题,就听你们的。” 可是搬回家来住,麻烦就来了。 先说他每天跟通告的收工时间不定,几乎是早出晚归,一天两天的爸妈没意见,但是三番五次这样,爸妈不开口抱怨,他自己都不忍心打扰他们休息。其次,搬回家来住,孟妈妈就会忍不住操心儿子找对象的事了。 有一回他收工早了正赶上家里晚饭开锅,孟妈妈便问他:“我记得你上次相亲还是去年的事吧,后天你不是休息一天吗?三楼的刘阿姨认识个靠谱的姑娘,约个时间去相亲吧。” 孟维一下就被小鱼刺卡到了喉咙,好容易咽下一大口饭,说:“妈,我现在工作这么忙,就算去相亲,也没时间培养感情啊。” “想那么多做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是真的一见钟情了,我看你以后会不会找借口不和人家约会。” “可是……”孟维欲言又止。 孟妈妈继续夹菜吃饭,过了一会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儿子啊,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 孟维吓得夹菜的手愣是一僵:“我能有什么问题啊?” “我看美剧上那些和女的不来电的都喜欢男的,搞同性恋,还有模有样地谈恋爱,你该不会在娱乐公司待久了被带坏了吧?” 孟维咽了口唾沫,打起精神说:“我们公司挺正常的,妈你别乱想,美剧终归是演戏,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那就好。”孟妈妈接着说,“所以你后天就去见见人家姑娘吧,不过是见一面,喝杯咖啡,有什么好害羞的?” 孟维只好尴尬地笑笑,权当答应了。 结果到了相亲那天,相亲对象很是活泼大方,打扮也很甜美。孟维原本就不是拘束的人,和对方倒也聊得来,刘阿姨和孟妈妈见他们都挺自在的,也就索性撤了个干净跑去隔壁商场逛起街来。 欧隽坤刚好开车路过,刚从商场停车场拐出来两百米就瞥见孟维和一个女孩对面而坐,在大玻璃落地窗前笑嘻嘻地喝咖啡。他索性把车停在路边,也进了这家咖啡馆。 孟维见到他时颇为惊讶,n市怎么就这么小,出来相个亲也能遇上欧隽坤,不过自从上次在他办公室不欢而散后,他还真猜不透欧隽坤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他后来气有没有消了?不会来砸场子吧? 结果欧隽坤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到他边上,颇有风度地和对面的女孩打招呼。 女孩一见是个大帅哥,当即就看得眼睛发直,连大脑都不能正常运转了。 接下来的剧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转成了女孩向欧隽坤发起了猛烈攻势,两人你来我往有说有笑,孟维的戏份愣是被欧隽坤抢了个渣都不剩,他喝完一杯卡布奇诺,上了趟厕所,又点了一杯拿铁,上了趟厕所,最后点了杯树莓冰茶喝到见底,欧隽坤还在没完没了地逗人家姑娘,一点都不知道见好就收。 后来孟维被欧隽坤拖回车上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今天是我来相亲,你跑来抢什么戏啊?” 欧隽坤把刚从交警同志那里收到一张200元违章停车罚单“啪”地一声拍在孟维脑门上:“你小子别祸害人家姑娘。” 孟维拿开那张罚单,在手里随意地折起来,“我只是和她聊聊天,又没别的意思。” 欧隽坤发动汽车,拐上另一条大街,“可人家要是看上你了呢?” “……我不来相亲,我妈会乱想的。” “那就大方承认,把话说开。” “我要承认什么?我和你又不一样,我对女孩子也有感觉的。” “你们这些双就爱矫情。”欧隽坤看着前方路况接着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媳妇儿要是知道你后面被男人干过,会是什么心情?” “我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个?!”孟维现在的心情唯有:一失足成千古恨,“而且你得搞清楚,那次是你诱骗我的,什么狗屁‘世界末日’,全是借口!”孟维不服气地望向窗外。 “别都赖我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最开始我亲你的时候你严词拒绝了,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儿头发丝,所以说到底是你自己打开城门不战而降的。” 孟维看着这车开的方向不对劲啊,既不是回自己家也不是去欧隽坤家,而是往cg练习室的方向跑,“停停停停!我今天休息,你别送我来上班啊!” 欧隽坤果断打断他:“闭嘴,老实坐着,带你去个地方。” 欧隽坤把车开入浮玉山度假山庄,途经cg的练习室小楼,继续盘山而上约摸10分钟车程,汽车就缓缓停了下来。 孟维跟着欧隽坤下车,走近一看,是个在山腰平地处修建的传统中式宅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广亮大门,上有“平安”字的门簪,金墨勾勒的雀替。灰色的雨檐被茂密的槐树遮去一半,同色的砖墙包裹着做旧了的朱漆木门。 沿着台阶踏步拾阶而上,欧隽坤掏出钥匙把缠绕在一对辅首上的锁链打开,门扇甫一被推开,他们踏入了这座三进四合院。 和福字琉璃影壁打了个照面后左转入一个小门,这才进了前院,继续往右手边走上台阶踏步,出了前院又见一个垂花门,两侧则是的抄手游廊,雕梁画栋上的旋子彩画样式一半竣工,一半待建,而垂花门往北便是内院了。 院落里空旷旷的,除了风浮叶动,山间鸟鸣外,便再没了别的声响。 孟维一肚子的好奇可算能抖落出来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听说你最近在物色房子住,你觉得这间怎么样?” 孟维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欧隽坤,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抓着欧隽坤的胳膊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别开玩笑了,这简直太荒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欧隽坤倒是很淡定,“说正经的,你觉着怎么样?” “很好啊,想法好,工艺好,朝向好,采光好,简直不能更好了,可是我把自己卖了也住不起啊,这四合院是谁家公司的?” “我的。” 孟维这回可算止住笑了:“你别开玩笑。” “骗你我回头收六张罚单。你还不知道sensato也投资房地产吧?我三年前见他们在这里修度假山庄就顺便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然后合着心意修了这套四合院。” 孟维可算回过神来,欧隽坤是sensato的二世祖啊,他怎么能一直以为欧隽坤只有那么一个住处呢! 这回可算让他见识到真土豪了,不不不,这还是个颇有品位和雅兴的壕。 欧隽坤负手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可惜这房子的细节装修吧到现在还没正经完工,不过好在正房两侧的东西耳房都修得差不多,就差添置摆设了。后面还带个小花园,只是完全没请人打理过。” 孟维在抄手游廊里转了一圈,抱着湖绿漆的柱子探出头来,懒懒道:“样样都好,就是我付不起租金。” 欧隽坤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你非要付租金也行,那就八百八十八吧,发发发,多好?图个吉利。” 孟维冲他翻了个白眼,刚刚还要夸他是个有品位的土豪,这才过去多久呀?立刻就现出了庸俗的本质! 想了想,孟维还是觉得这事不科学,忍不住边笑边问:“欧隽坤你是认真的吗?” “我要是认真的,你还真住这儿啊?一个人住不怕闹鬼吗?虽说出门走5分钟就有物业值班室,但这房子毕竟没住过人。” “我挺想试试的,可以免费试住两晚吗?有wifi吗?”孟维觉得周围环境特别美,这四合院也修得中规中矩地地道道,能在这环境住一晚上,绝对是一辈子都不会碰到第二次的美事,更何况,倘若这宅子住出了人气,他以后来回cg练习室简直不要太省事,一来不用挤地铁,二来可以舒舒服服睡懒觉。 欧隽坤也乐了,说:“有wifi,但是山里信号可能不大好。你要是真想住进来,回头挑个黄道吉日,我去帮你搬东西。” 住处的事情暂且定下来,回程的车里,孟维还是觉得特别好笑,几乎傻乐了一路,欧隽坤则噙着微笑专心开车。 这时候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是相亲对象的。孟维对欧隽坤说:“好了,人家妹子给我发好人卡了,人家看上你了,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 欧隽坤随口一说:“你就跟她说我对女的硬不起来。” “… …” 快要开过cg练习室时,也不知道扎到哪里了,车的前轮爆胎了。欧隽坤骂了句粗话下车看情况,孟维也跟着下车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结果就在马路边上撞见了坐保姆车回来练舞的欧可非。 这狗少见他和欧隽坤在一起,登时脸就绿了。 第三卷 第十章 接下来几天,孟维发现欧可非处在可怕的低气压状态中,和欧隽坤生气时的样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问题是,假如欧可非像从前的任何一次那样轰轰烈烈地向他发起物理攻击的话,或许孟维还有应急预案,可是像现在这样始终一声不吭且呈现高度防御和物理反弹的情况,孟维这心里啊那是完全没个底,不得不愈发对他谨慎伺候起来。 这一日的通告是飞b市参加新秀拼盘演出。从n市出发走机场的时候aloha的可怕人气再次得到了验证,成员们刚一下保姆车,早已在机场大厅严正以待几个小时的两百来号粉丝手持“长枪短炮”尖叫着涌向门口,场面瞬间失控,鼎沸的人声穿透机场屋顶,铺天盖地地回荡在大厅之内,愣是把在场的中外旅客吓得不禁侧目。 “丛熙哥哥!!!!丛熙哥哥啊啊啊啊啊!!!!!” “欧可非!欧可非!欧可非!” “邵霆铠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怎么办怎么办要疯了!!” cg早已和机场方面打好招呼,加强了安保等级,即便如此,被保安手拉手围起来的过道还是越挤越窄,根本抵不住发狂的粉丝。佟煦拽着邵霆铠、丛熙和晏旸率先突出重围,紧随其后的孟维则全程张开手臂护着陆浩源和欧可非艰难迈步赶上。 孟维只觉得耳膜要被男女粉丝们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刺穿,处在那样缺少氧气、拥挤不堪的人堆里着实让人头晕,他一面用一臂拨开人群开路,一面试图圈住欧可非往前钻,哪知才碰到欧可非的背部就被他嫌恶地打开,孟维根本来不及计较这些小情绪,只是见粉丝的疯狂程度胜过以往任何一次,越是在这里逗留越容易发生危险,要是出现人群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他迅速抓起欧可非的领子把他往前拽着走,欧可非被他拽得姿势有些狼狈,加之现场混乱不堪,尖利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这听得人心烦意乱,欧可非的少爷脾气一被惹上来自然不给孟维好脸色,当场就甩开他的手,凶巴巴地剜他一眼,可是两人间的推搡落在粉丝眼里就变成了工作人员虐待自家偶像。 “小小助理居然动手打可非!” “卧槽!这个贱人凭什么这样对我们家欧可非!” 孟维实在没时间耗下去了,旋即把埋头走路的陆浩勋纳入怀中在保安的配合下往前追了好几步。就在人肉通道越走越顺的时候,粉丝们也随着他们的移动跟着移动,一波尖叫之后,内围的粉丝被外围粉丝一通好挤,其中一个举着单反专注拍摄的粉丝被挤了个踉跄直接摔到在地,这一摔也直接把陆浩源绊了个正着,现场登时炸开了锅,好在孟维反应及时,忙抱住不停向粉丝道歉的陆浩源,将他整个人从地面拖起来,此时尾随在后的欧可非压低帽子黑着脸在人缝中举步维艰,不一会儿就被粉丝簇拥着混进人群之中,他抵不住人群的冲力愣是被推到了保安身上,保安见状很是恼火,只当是发狂的粉丝,使出蛮力将他推了回去,孟维还未及抓住他的手腕,便眼睁睁地见他的腰身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护栏的不锈钢柱上,场面立时失去控制,尖叫声,痛哭声,谩骂声此起彼伏。 好在佟煦和增援的保安及时杀了个回马枪,快跑过来和孟维两人默契配合一左一右把欧可非架起来成功逃出人群。 上了飞机,确认欧可非并没有伤到实处,整个团队都松了口气。公司原本的计划是鉴于aloha是才出道的新团,初期为了积攒人气提高曝光率、树立亲和低调谦虚的后辈形象要尽量走通常出口,可是在经历了这次空前混乱的出发机场,b市机场方面强烈要求aloha走通道。 出道仅仅1个半月就被要求走机场,aloha毫无争议地刷新了cg的男团历史。 与此消息快速传播开来的还有欧可非粉丝对孟维的口诛笔伐。 不过两个小时飞行时间,孟维的人人网和微博就遭到了疯狂粉丝的恶意攻击,他和欧可非在机场推搡的视频被人断章取义的剪辑出来上传了多个视频网站,截图分析和现场repo相关的微博条条转发都在万条以上。 “这不就是上次地铁救人的那个孟助理吗?想红想上瘾了?作为一个小小的助理,那么人气饥渴是要怎样啦?还想tie我们家可非炒作?这男人要不要脸?” “竟敢对我们欧可非这么凶?!lgb 凸= =凸 贱人去死!!!!!!!” “公司是sb吗?辜锦铭是sb吗?硬拽着五子炒作一次救人英雄还不够,还要不惜伤害欧可非来继续炒作?脑残li已经烂大街了,这种低端煽粉的炒作方式不嫌丢人?” “明显欧可非就不想被这sb碰,这sb还变本加厉拽他领子,脑子有病吗?有病赶紧治!” “据说cg的经纪人啊助理平时对aloha都很凶的,不高兴就拳打脚踢还不给饭吃!看看5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因为视频中又牵涉到陆浩勋,很快演变为陆浩源的粉丝和欧可非粉丝的混战。 “这助理明显偏心陆浩源,根本不管可非哥哥的死活!!” “欧可非家的都是瞎子吗?这助理虽说态度有待商榷,可之前也有拽他走的好吗?是你们家欧可非要自己走的,别把脏水泼我家,谢谢!” “心机男陆浩源这种时候就装病娇博同情了,摔倒?摔得好及时呀!大老爷们哪那么容易摔到?还不是自己苦肉计炒作?某家粉的智商还真是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是是是是别家都是贱骨头,就你们家欧可非正统高帅富真纯血,稍微受(zi)点(zuo)委(zi)屈(shou)就要让别家躺枪,全世界都欠你们欧可非的,简直高贵死了!!!aloha其实是‘欧可非和他的伴舞们’。” 孟维想无视都无法无视,因为这些评论和转发时时刻刻在提醒他网上的流言蜚语,就算关了提醒,这些伤害都是真实存在的,连关注列表里都有人转发围观这起事件。 有些恶毒的语言甚至指向了他的父母,气得他握紧的拳头止不住发抖。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0节 到了第二天,疯狂的粉丝甚至把他以前的吐槽翻出来转发加以冷嘲热讽,将他分享在人人网上的照片ps成各种丑陋滑稽的样子,在人人网、微博、贴吧上疯狂转发。 公司对此次常见的网络暴力事件的应对措施是——官方不做任何回应。joanna则安慰孟维说:“这段时间你就不要上网了,专心工作,不出半个月也就风平浪静了,我们一直知道你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对外界的不公言论不必放在心上,记住凡事的发展趋势都有个波峰波谷。” 孟维虽难掩怒气,可到底谩骂的人多是些道听途说的未成年人,和他们隔着网线计较,反倒显得自己愚蠢了。 两家粉丝的骂战也影响到了当事人的心情。在冷战了两天后,陆浩源终于向欧可非提出要求:“可非,我觉得你应该在微博上向你的粉丝澄清一下事实,你明明很清楚小维哥根本并没有打你,他一直是想保护你的,只是在那种情急之下,人的情绪难免不好,何况视频也是被人剪辑过的,更容易产生误导。” 欧可非则说:“是公司不让我出来说话的,咱不能公然唱反调不是?” 陆浩源一肚子不爽被他这通官词噎了回去,完全无可奈何。 孟维开车送他们回宿舍时,欧可非是磨蹭到最后一个下车的,“最近这几天的滋味如何呀小维哥?别怪我没早提醒过你,凡是不听我话的人都不会好过的。” 孟维之前虽然知道在欧可非新闻沉默的“推动”下,粉丝只会肆意扭曲、放大机场事件,只是从来没敢去想——发展到现在这地步完全是欧可非故意为之。被一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家伙欺负至此,孟维除了愤怒外还觉得特别丢脸。然而他究竟打心眼里是把他和陆浩源一起当弟弟来看待,毕竟于他自己来说,欧可非这个富家少爷身上的那些诸如偏执、任性、阴晴不定的臭毛病,尚在他的可忍受范围之内。可这一次完全不同,先不说他从来没有在网络上受到这样严重的攻击和谩骂,只说欧可非之所以这样对他的那个可笑原因,他在心里直为自己叫苦。 欧可非见他苦笑不语,越发生出打了胜仗的爽快心情,两眼放光地说:“你说你服是不服?” 孟维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冷笑道:“服啊……怎么干不服?” “你以后还敢缠着我哥吗?”欧可非急乎乎地问,无比期待他的答案。 “我觉得你有必要弄清楚一件事。”孟维转过脸来对他说:“‘我服’是因为你这次费尽心思煽动粉丝对付我,而你的确成功了。但是,即使你死活不信,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我没有缠着你哥,去年你哥伤好了之后我就立即搬走了,这之后因为琐碎的事情不得已有联系,再后来是工作上他请我帮个小忙,至于你上次会在练习室门口看到我俩在一起,也是碰巧在市区遇上。” “哼!又来编排理由了。”欧可非有些轻蔑地说,“那我问你,你们在市区既然是偶遇的,怎么后来又跑来我们练习室了?” “他有座四合院在离我们练习室不远的山腰上,他把我带过去,我给了些评价。”孟维想起辜总的话,假话不可以说,但真话可以不全说,他掂量了一下,假如提到欧隽坤有想给他提供租房的选项(当然,也可能他真的只是开玩笑),那么欧可非只怕要想多,事情也许会变得更糟。 欧可非闻言,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我哥在那里建过四合院?我怎么不知道?!” 孟维也是有些讶异,忙打个圆场说:“那是个没竣工的宅子,他大概是想完工后再请你过去看吧……我的老本行多少和这些建筑艺术什么的打些擦边球,所以他大概是想听听半个内行的建议吧……” 欧可非用眼角瞄他,闷闷地生起气来,“总之,我不想再看到你和我哥有任何联系,他是我唯一的哥,什么苍蝇蚊子都别想打他的主意!” 孟维心里窝着火,不禁冷笑,有益报复似地说道:“哪天我要是真打他的主意,恐怕你就只有哭鼻子的份了。”这话一出,欧可非眼中立时闪出杀气。 正在这节骨眼儿,孟维的手机就响了,一见是欧隽坤的,他第一反应是接,可是欧可非的存在瞬间提醒他——不可以再和欧隽坤有联系了,这次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况且自己刚刚给了承诺,不能当着欧可非的面打自己的脸。 欧可非察觉出了他的犹豫,警惕地问:“我哥找你?” “嗯……” “有本事你接啊,怎么不接啊?” “我不高兴接。”说着,孟维的指腹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掐掉了电话。 欧可非心满意足地笑了,打开车门,步伐轻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后来欧隽坤又打了两回电话,孟维干脆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位上,放任手机循环响着铃声,然而音乐兀自停止的刹那,整个车内回荡起空虚的滋味。 他不免觉得可惜,欧隽坤那个四合院自己大概是不能再去一次了,其实也没什么,自己向来就不是个享福的家伙,小时候参加姑姑的婚礼,坐在舒舒服服的高级轿车里却一直晕车;长大后会把姑父从新加坡带回送他的洋牌子太阳镜一屁股坐碎掉。一直喜欢的那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又暧昧不明,现在要和欧隽坤断绝来往,哦不不不,这条谈不上福薄,那只不过是和上过一次床的炮友“撒有那拉”。 其实,早就该断了联系,不是吗?为什么自己却放任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一直维持下去,他做不到和床伴做朋友,这多少有些尴尬;他也不可能因为和欧隽坤发生过关系就会对他有企图心。 所以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感觉空虚难过或者遗憾,是的,任何一种情绪在逻辑上都不成立。 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毕竟从“习惯”到“不习惯”,再到“习惯”,这需要时间,需要缓冲。 可是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绝交实在非君子所为,他挣扎了一下,还是给欧隽坤发了条短信,编理由是件痛苦的事情,他打打删删,删删打打,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络了,我不想惹我的心肝小直男生气,很抱歉,请谅解_】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欧隽坤趴在“翠榭华庭”健身中心的大平台上俯瞰夜景,他看见aloha的保姆车缓缓停在宿舍楼下,其他4个歌手都陆续下车,唯独不见欧可非的影子。 最近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机场事件,他不过是在夜不成寐的时候上网无心看到,视频根本不屑点开,他太了解欧可非肚子里那点儿坏水了。 见欧可非迟迟不下车,欧隽坤便来了兴致,寻思着给孟维打个电话,逗一逗他的同时顺便再气一气欧可非。可是意外地被挂了电话,情况似乎不妙。 直到收到孟维的那条短信,他的笑意终于僵在脸上。 心肝儿小直男?孟维这是借他常用的说词来将他一军。 他不禁冷笑,你特么还这真把我当傻逼呢? 这两人除了再正常不过的工作互动外就没别的小情小爱的时候,无论是和辜锦铭吃饭时听来的抑或是自己观察来的,根本就找不到哪怕一点孟维在暗恋明恋陆浩源的证据。 欧隽坤这心里有些拱火,退一万步讲,你孟维好歹是学艺术的啊。怎么着?审美系统变异了吗?不管怎么说也得看上一个和我欧隽坤差不多帅的吧?陆浩源长得是秀气白净讨女孩子喜欢,可陆浩源终究是涉世未深,整个就是一愣头音乐小青年啊……十几岁的小姑娘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你孟维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能看上他什么呀? 所以孟维真正喜欢的只会另有其人,而且从最近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以及拿着手机动不动就傻笑的蠢样来看,孟维和那个正主儿最近应该是又恢复了联系,此人和陆浩源有关,否则他之前为陆浩源做的那些事都不合逻辑,除非他脑子被门挤了。 若说孟维对陆浩源的特殊在意是爱屋及乌的表现,那他得对那个正主儿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喜欢到把自己送别人床上? 想到这里,欧隽坤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提溜到跟前,吊起来往死里抽。 这男人是真蠢,蠢到一个加强连的驴在他面前都要集体含恨而死了。 他后来觉得在阳台上吹够了凉风,身子都微寒了,便想再动动筋骨,给欧可非打了个电话,叫他来游泳。 等到欧可非屁颠屁颠地跑去健身中心的游泳馆,换好泳裤进去一看,冷冷清清,剩下的几个人里并没有他哥的影子。 正纳闷着呢,屁股上挨了一踢,扑通一声巨响他整人猝不及防猛地栽进了水里。 不过他水性极好,在池底倒腾了几下就浮出水面,而欧隽坤穿着黑色鲨鱼皮及膝泳裤坐在池边也正好在打量他。 欧可非这就来了精神,臀肌上传来的隐隐痛感似乎减弱了很多,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他笑嘻嘻地叫了声“哥!” 欧隽坤没应他,语气温和地说:“靠过来。” “好!”欧可非往水里一钻,等再次冒出头时,已经靠近池边。 哪知欧隽坤忽然间二话不说直接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脑袋往水里摁,欧可非惊呼了一声在水底拼命挣扎,过了一小会儿,欧隽坤松开他,问:“知道错了么?” 欧可非从水里冒出头来,抹了一通脸,喘着气问:“我哪儿错了?” 欧隽坤冷着脸,继续把他一把摁回水里去,欧可非这回挣扎得更激烈了,好容易浮上来,大吼一声:“我没错!我就是没错!” “好,那咱再玩点儿别的。”欧隽坤说着跃入水中,把欧可非的胳膊反剪在背后,将他整个人压入水中。 欧可非最后只好服软求饶,咳呛着说,难掩怒气:“你是不是喜欢孟维?” 欧隽坤没说话,游到边上,两手一撑,湿哒哒地上了光洁的砖面。 他径直走向淋浴间,打开热水劈头盖脸地冲洗起来,欧可非也追了过来,不依不挠地问他:“哥你说啊,你是不是喜欢他?我都亲眼看见了,他搬走之后至少回来找了你两次,一次是他自己后来跑出来了,一次是留下来过夜了,你从来不留人过夜的,怎么偏偏他就有特权?” “我睡不着,想找个人陪。” “你一直都睡不好,这我知道,可以前也没见你找人陪过。” “因为只有他在的时候我能睡得相对踏实。” “我不信!如果他只是个让你觉得睡得安稳的人,那你今天绝对不会想起来找我来游泳馆,我们上一次一起玩水还是我十岁生日的时候,你勉强答应爸,被迫教我游泳。假如不是因为孟维,你也不会往我身上撒气,因为你从前根本就懒着和我多废一句话,哪怕碰我一下都会让你觉得厌恶。”欧可非的眼圈泛红。 “你想多了,实在是因为你这次玩大发了,老爷子一直宠你,宠得你都不知道好歹了,我这次不给你点儿教训,你早晚得把自己玩儿死!”欧隽坤关掉花洒,双手覆在脸上,缓缓把水珠推开,“臭小子,乖乖听着,别再去找他的麻烦。人家心里早就有人了,喜欢惨了。” 直至回到家里,孟维也没收到欧隽坤的任何回复。 他越琢磨越觉得后悔,可能自己此举真的很多余吧,原本就不密切往来,连定义为“朋友”都十分古怪的两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说淡就淡下来,何必还要郑重其事地提出绝交?搞得两个人好像真有个什么事似的,洗澡洗得魂不守舍,东想西想了一番,终于在推开浴室门时反应过来,那条短信理由编得实在烂到家了——实在是自作多情得可以! 坐在电脑前杀了半小时的《真三国无双》,战斗人物在一招一式间“喝喝哈哈”听来过瘾,无双乱舞实在炫目,然而这次战斗打得一点都不爽快,完全是速死的节奏,最近糟心的事太多,连打游戏都不顺手,孟维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发不出来。关掉游戏他又忍不住手贱上了下人人网,粉丝们的攻击虽然减弱了不少,不过还是不放过他,还把他以前深夜看球时发的状态和相册挖出来,嘲讽拜仁,谩骂施魏因施泰格。这些口水战要是放在以往,那是司空见惯,不管是对家球迷还是别国联赛和拜仁有新仇旧恨的,骂来骂去都骂不出新花样来,孟维从来不当回事,也不屑回击,可是这次不知怎的,各方因素杂糅在一起触得他心里既难过又愤怒——唉,这次连小猪也被连累躺枪了。 他盯着墙上装裱框里的红色31号球衣,感觉特对不起偶像。 在网线那头的都是些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和他们讲理讲不通,反而会被变本加厉地被断章取义挂墙头,如果发动语言攻击,只会火上浇油。 他模糊着眼睛狠下心来把账号注销了,不过在注销之前,他特地翻出和陆浩勋这些日子以来的点滴对话,或截图或复制,在博客里小心翼翼地加密备份。 不管未来他和陆浩勋会是怎样,当下他依然会好好珍藏他们所有的片段,前尘往事早已复习到烂熟于心,多一些新鲜的对话也好把他们的故事补充完整。 这时候老爸在外面敲门催他早点睡,他赶忙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干了差不多的眼泪,匆忙关灯躺下。 这晚他睡得极浅,天还未亮,闹铃没响的时候,他在梦中听到了楼下送牛奶工车上那叮叮当当的玻璃撞击声。摸出手机开机看时间的时候,手机提示收到一条短信。 他心里一突,大概是欧隽坤回短信了,也许是专程骂他的,也许是无关痛痒的一句“好。”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条短信是陆浩勋发给他的,发出时间是23:45,恰恰是他昨晚关机睡觉的时间。 【你注销人人了?你还好吧?】 不过是两句简短的内容,孟维反反复复看了三遍,这语气分明是关切和在意,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头一暖。 虽说其他同学朋友凡是知道机场事件的这些天来都有给予他安慰和关心,可是在他昨晚情绪彻底崩溃并注销账号的时候,是陆浩勋第一个察觉出他的异样,深夜发短信送出关心。 是那样的及时。 而这份第一时间的关心和在乎简直是孟维之前根本不敢奢望的,他简直怀疑今天是不是应该去买彩票。 他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高兴坏了,激动得想立即给陆浩勋回复过去,可是想着这个点估计他还在睡觉就不忍心吵醒他,迷迷糊糊睡到闹铃响了,他再拿出手机回复了过去。 【是的,我受够了那些恶劣的攻击,想清静一下。谢谢关心】刷牙、洗脸甚至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他都把手机放在睡衣口袋里,无比期待地等陆浩勋的回复。终于,在他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没事就好 不要和那些人计较 他们不过是现实生活中的失败者】他原以为一觉醒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却在看到这条短信时又波澜起伏了起来,越是这样被安慰,就越觉得这些天来过得十分委屈。和欧可非终究还是同事关系,假如真的和他翻脸,只怕对aloha乃至aloha背后的工作团队都不利,这样自私的事他做不出来。 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尝试心理暗示,让自己忘掉这件事带来的伤害,不要和欧可非计较。 走出楼栋,孟维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他很想对陆浩勋说:你知道吗?只要你一句话,我的世界就能变晴天。 可我的晴天也会因为你而瞬间乌云密布。 你总是能这样轻易左右我的心情。 十五年了,记不清多少次了,你总是在我失望的时候突然给我希望。 陆浩勋,想放下你,是这样难。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一遍又一遍。 第三卷 第十二章 aloha这天没有通告,而是在练习室练舞,为追加的第三波v拍摄做准备。 欧可非叫了外卖请工作人员一起吃,还破天荒地找上孟维说:“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干这么混蛋的事了。” 孟维眉毛往一块儿拧,来回打量欧可非起码十秒钟,他想不明白这小子明明昨晚还是那副臭德行,怎么一觉醒来就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不过既然道歉了,那就接受吧,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但是欧可非的明堂还挺多,缠住孟维的同时又把陆浩源找来吃冰激凌蛋糕,路过的邵霆铠按照欧可非的要求用手机帮他们仨咔嚓咔嚓拍了一通。于是三个人在小蛋糕前嬉皮笑脸的照片被欧可非传上了微博。 【今天小维哥给买的蛋糕超级好吃!!!yuy!!!!!! [赞][酷]】这条微博发出后,粉丝圈里难免要吐槽一番,陆浩源的粉丝嘲笑欧可非的激进粉丝被打脸,其他几家粉丝则坐壁上观。很快,对孟维的日常攻击消停下来,直到两天后辜锦铭生日当天,孟维的微博粉丝数还莫名其妙地累计涨了十万多。 陈老板给辜锦铭提供包场服务,这晚的佩斯卡商务会所完全做起了私人派对。cg的艺人除了在海外活动的其他全数出席。一楼的两个大厅一边是做成鸡尾酒会主题,一边是做成红酒品鉴主题。辜锦铭生意伙伴、赞助商和艺人同行在这之间觥筹交错,往来穿梭。 辜总庆生,自然会请欧隽坤。孟维在大厅里撞见他时也没觉得多尴尬,礼貌地微笑举杯和他手里的果汁脆声一碰,简单的打个招呼,“你死党过生日,怎么不喝一杯?” 欧隽坤靠着墙看他,说:“我得自己开车回去呀,如果你的心肝儿小直男不介意的话,要不今晚结束后,你送我回去?” 孟维没再接话,从侍应生手捧的银盘里取走一杯红酒,绕过他径直去找陆浩源。 陆浩源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专注地刷着手机,红酒杯捏在手里许久没喝一口。 孟维不禁好奇地凑过去问他:“你在看什么好东西?” 陆浩源把手机大大方方地递到孟维面前,笑说:“我在看我哥新交的女朋友照片,你看,还挺不错的吧?” 孟维只觉得耳朵有点不好使,“你说的是哪个哥哥?” “陆浩勋呀,我堂哥。他前天向我问起你来,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们居然是小学同学……这世界真小……话说,我哥这人太低调了,交个女朋友都是100天纪念日才小小地晒了一下幸福,连我都被蒙在鼓里……上一任也是低调分手,过了三个月我才知道他恢复单身。” 孟维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结结实实地扎了一把刀子,伤口每分每秒都在往外渗血。 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就着酒杯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去。和同事们在包厢里唱歌喝酒玩闹都像是在梦游,回声很大,耳朵嫌吵。 他觉得很荒唐,今天佩斯卡提供的酒的滋味是这样出奇的淡,以至于无论他从啤酒换到红酒还是换到烈酒,都找不到他想要的味觉。 他后来大概是折腾累了,躲在沙发角落里睡了过去,后来派对结束,他被人叫醒,稀里糊涂地被带走,然后被塞进一辆车。 有人给他系上了安全带,他被带子勒得难受,扭动了几下身子又接着迷糊了过去。 他从一段颠簸中苏醒过来,脑子稍微恢复清明,睁开眼的瞬间,他看见欧隽坤专注开车的侧颜,每当欧隽坤像现在这样不说话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总给人安心、沉着和稳重的感觉,仿佛天大的事都能放心交给他去妥善处理好。 孟维忽然想起个事来,他不应该出现在欧隽坤的车里,他们不应该再有什么交集,“你靠边把我放下来,我自己打的回家。” 欧隽坤有些不讲理,说:“这是我的车,停哪儿我说了算。” 又来了又来了,这人总是这么专制主义,孟维只觉得头疼:“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干嘛非跟我唱反调呢?短信你应该收到了,我说得很清楚,我们以后不要再有交集了。” “我不知道什么狗屁短信,你以后也别动不动跟我磨磨唧唧地发短信,有话当面说,异地就直接打电话。” 孟维低着头说:“我是真没什么可跟你说的了,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再和你有任何联系。” “欧可非算计你之前,你还跟我在四合院有说有笑的,怎么就‘没话说’了?骗谁呢?接下来你要把小直男搬出来吗?人家对你有意思吗?你醉成这副德行我也没见他管你死活啊。” 欧隽坤的话有意无意地戳到了他的痛处,此时此刻一切和陆浩勋有关的人有关的事,都让他钻心的难受,被酒精封印的苦楚再次倾泻出来,他无力地撑头,揉捏着眉骨,想把眼底涌上来的酸劲逼回去。他不再和欧隽坤争辩下去,掏出手机找回人人网的账号,重新登录。 他看见陆浩勋今晚上传的相册,描述很简单——“我们的100天”。 是啊,陆浩勋从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这样低调的确是他的风格。这回孟维总算看清楚了陆浩勋女友的样貌。 不是瞿思思,还会是谁? 那个很多年以前在明媚的阳光里给陆浩勋洗过头发的女生,也正是那一天,他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到头来,他和瞿思思的缘分从那时候就注定了,而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个配角,一个自作多情的配角。 所以陆浩勋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也从来、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 一起竞赛写作业、背书、跑步,不过是两个好胜心强的男孩之间的游戏。 那年陆浩勋踢了一场臭球被他骂哭,不过是因为陆浩勋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他和陆浩勋在课间打闹,从三楼追到一楼,又从一楼追到三楼阳台,撞进陆浩勋怀里那样近、那样近地喘着粗气看着彼此,不过是因为陆浩勋好脾气地没有把他踹得远远。 陆浩勋隔着拥挤的人潮,在校门口欣喜地喊他的名字,连说带比划的告诉他自己所在的班级,不过是想通知老同学要保持联系。 那封从未到达手中的信,天晓得是谁写给他的? 陆浩勋对他的那些勉强称得上关心的关心,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随口问问。 他觉得他不能再细细列举了,他只怕这样下去他会崩溃。他现在急切地需要听首歌来让自己喘口气,打开电台,正好钢琴前奏徐徐奏起,歌者疲惫又散漫的声音传入耳朵,恰巧契合他此刻的心态。 他打开和陆浩勋对话的窗口,借着酒精的劲头,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盘旋心中许久的问题。 【孟维: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会把我放在特殊好友那一栏?】【陆浩勋:你是我的知己】 孟维看着“知己”这个词只觉得好笑,知己这么重的名词,怎么会安在他身上?他们都多久没联系了?彼此还了解多少? 【孟维:是因为足球吗?】 【陆浩勋:嗯 我对皇马和劳尔的感情 你对拜仁和小猪的感情】所以,他们之间只剩下足球了吗?孟维想起了陆浩勋给他编辑的特殊好友介绍。 “他的小猪和我的劳尔。” 忽然之间难过得连呼吸都如吞针一样。 假如没有足球的话,是不是他们之间连这些天来的那些暧昧都不可能存在了? 假如没有足球的话,是不是他们之间便早就没了交集的可能性? 孟维想对他说:可是,我是因为你,才喜欢上足球的,甚至于我踢中场的位置也是为了有一天为你助攻。可当我终于喜欢足球、看足球、踢足球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从一开始就错得这么可怜。 【孟维:你还记得我小学时的样子吗?】 【陆浩勋:很调皮】 【孟维:你猜我对你小时候的印象是什么?】【陆浩勋:是什么】 【孟维:小气】 【陆浩勋:我小气?】 【孟维:上美术课时你不肯借我卡纸。】 【陆浩勋:……我怎么不记得了……】 孟维想对他说:你不记得很正常,我记得,只是因为我在这十五年里反复回味罢了。 所以这十五年来,所谓的暧昧折磨都不过是自作自受。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说给自己的谎言,天大的谎言,可笑的谎言,自作多情的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就像个傻瓜一样,一厢情愿地欺骗了自己十五年。 我没有说谎 我何必说谎 爱一个人 没爱到 难道就会怎么样 别说我说谎 人生已经能如此的艰难 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我没有说谎 是爱情说谎 他带你来 骗我说渴望的有可能有希望 可是天意就是这样弄人,总是在他要放弃陆浩勋的时候,再突然给他希望,让他渴望,让他死不了心。 他认命地想,大概上辈子是欠了他的吧?要用十五年的时间去还他。 所以,到今晚终于是还清了吗? 【孟维:你和瞿思思很登对,以前班上很多人都这么觉得,祝你们幸福。】【陆浩勋:谢谢】 他忽然明白过来,或许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喜欢的那个陆浩勋只是记忆之中自己固执雕琢出来的陆浩勋。 或许自己也并非有多喜欢陆浩勋,或许只是喜欢着那个喜欢着陆浩勋的自己,那样纯粹的喜欢着一个人的心情,那样美好的年纪,那样天真的彼此。 当一厢情愿地喜欢一个人喜欢太久时,其实答案早就不重要的,最想要的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痛快了断。 一首歌放完,他再也没有办法压抑、没有办法假装下去了。 因为手机屏幕已经被眼泪打湿了一片,什么都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了。 他哭到力气全无,哭到想吐,哭到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如同风中飘零的枯叶。 他想,十五年了,他完全有理由肆无忌惮地痛哭一场,在这个清冷的夜把过去的自己埋葬。 假如时光可以倒转,他一定不会喜欢上陆浩勋。 他也一定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这样撕心裂肺的痛,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第三卷 第十三章 后来孟维哭得累了,渐渐停了下来,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坐在欧隽坤的车里呢。 在他酒后失态的时候欧隽坤始终没说一句话,沉默得像一座冰山。孟维觉得这多少有些不正常,因为欧隽坤是一贯喜欢揶揄他的,这次他如此出糗,居然没有抓住这个把柄对他出言讽刺,或是站在久经世事的经验主义制高点对他评头论足。 孟维歪着头看着窗外略过的都市夜景,不远处则是灯火通明的酒吧街。 他刹那间生出一个念头,脑袋歪在玻璃窗上喃喃说:“欧隽坤,我觉得我还没喝够,可以把我扔前面酒吧街吗?” 欧隽坤没看他,只是如他所愿地说了句“好。” 他下车的时候虽然意识还算清醒,可脚底下多少有些飘。欧隽坤锁上车,很够义气地快步跟上来半架半扶地把他弄进了“靡弥”。 此时正是酒吧人气最旺的时候,不过因为“靡弥”的主题是走清吧路线,客人们或是就着酒杯畅谈,或是站在舞台下面欣赏演出,一切看上去自由舒适且有序。 侍应生们见来人是欧隽坤,纷纷恭敬地和他打招呼,欧隽坤则与他们匆匆眼神交汇,颔首示意。他把孟维安排坐在角落的卡座中,又帮他叫了些啤酒和小食便被今天看店的stuart请去吧台闲聊一番。 孟维觉得刚才大概是把眼泪哭干了,这会儿严重缺水。他一口气连灌两瓶下去,才觉得自己复又找回了些生机。他趴在桌子上迷糊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时,面前多了个陌生男人,那男人戴着无框眼镜,穿着整洁得体,很是斯文有礼的样子,语气柔和地问他是否介意在他对面落座。 孟维当然不介意,这么空的卡座他一个人占着实在浪费。男人很是健谈,但程度刚刚好,没有让他觉得话唠地让人生厌,既没有像欧隽坤那样对他动不动说些露骨的、让他脸红窘迫的话,也不像陆浩勋那样对他忽远忽近,让他陷进文字游戏里琢磨到要疯掉。男人的幽默感也刚刚好,他醉酒后笑点会变得很低,动不动就笑到开怀。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以至于当男人后来说出与他419的提议时,他也觉得刚刚好。 男人说:“我是纯1,恐怕无法礼尚往来接受做0。” 他说:“没关系,但必须戴套。” 后来男人坦诚地说:“你长得像我暗恋的男孩。” 他苦涩地笑了笑,说:“可惜你长得不像我曾经暗恋的男孩。” 男人耸了耸肩,又说:“但他始终是个直人,我在他身边守候了三年,暧昧了三年,今天他结婚了。” 他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颇为感慨地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男人后来十分体贴温柔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动作轻柔地将他扶出酒吧来到停车场。 他闭着眼睛,只觉得心上划过一丝酸涩,极其微弱的电流穿刺过心脏。 这份陌生人带来的温柔让他觉得莫名感动,不可否认的是,他此刻十分贪恋这种温柔。 短暂和异性的交往经历中,他从始至终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后来对方嫌他不够激情,嫌他们的爱情不够热烈,扔下他果断和疯玩的富二代跑了。 漫长地暗恋煎熬中,他一味地出演自己编排的荒诞剧,在自以为充满期待和惊喜的脚本中孤独倔强地起舞。 等待戈多,等待着永远等不到的戈多。 他十分好奇“被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哪怕是虚妄的一夜欢愉,哪怕被当成一次替代品,他也想吞下那粒叫做“被爱”的蜜糖。 然而这是一粒带着倒刺的蜜糖,滑下喉头的瞬间滑破五脏六腑,血肉模糊。 他太清楚那随之而来的痛感才是自己真正渴求的。 唯有痛到极致他才能放过自己。 然而手臂上传来一股蛮力,他忽然间被硬生生地从男人怀里扯开。 他听到欧隽坤把他拖近了身子,在他头顶怒不可遏地骂他:“真是越发出息了啊!眨眼功夫就自学成才知道怎么钓炮友了?你在我面前不是特纯情特矜持特正经吗?这会儿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他听了难受极了,说:“你这是双重标准!凭什么我就不能419?我怎么就不可以放纵一次?” 一旁的男人见他俩对峙起来,便要上前把他揽回身边带走。 欧隽坤一见这状况,拧着眉头就照着男人的下颌骨结结实实给了一拳,男人冷不丁地吃了一拳摔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像是看一个疯子似的难以置信地呆在原地,他问孟维:“这人是谁?你男友?” “不是。”孟维觉得今晚真是糟糕透顶,有关于自己的一切都陷入了极致的背运。 他无奈地向男人道歉,男人不无失望地看了看他,最终开车远去。 欧隽坤容不得他继续目送下去,执意把他往自己车上塞。孟维怒气未消,问他:“欧隽坤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凭什么来管我?” 欧隽坤帮他系上安全带,那语气却是难得的温柔:“你醉了,我这就送你回家。” 孟维努力定睛看他,可怎么看都觉得很不真实,“不,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回家。” 欧隽坤单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贴着头皮传来温热的触感:“听话,你需要好好休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欧隽坤温柔起来简直要了他的命,一时间心里抽痛不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欧隽坤,我求你干我,干死我,给我一个解脱,越痛越好。” 欧隽坤在他发间穿梭抚摸的手指登时一僵,先前的温柔也瞬间收了回去,扭着眉头,嗓音有些干涩地问道:“这种犯贱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还是我认识的孟维么!?” 如此问话直戳进孟维的心窝里,当下只觉懊悔不已,万分痛恨这样的自己——不过是失恋而已,为什么要这样糟践自己?这样失心疯般说出恬不知耻的话,完全不是自己应有的样子。 双手覆上因饮酒太多而烧得滚烫的面颊,孟维想使劲抹去残留的泪痕,仿佛这样才能找回一些跑远的理智,“对不起。”他轻轻地说着,“我不该这样胡闹。”,他蜷着身子说不出的疲惫。 欧隽坤忍不住说他:“你今晚何止是胡闹?人家三言两语你就鬼迷心窍猪油蒙心了?二十来岁的人了自我保护意识居然这么淡薄?你说你没喝够,好,我答应你,把你带到我的地盘,起码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好嘛,防豺狼防虎豹到头来防不住自己送虎口的,就你这段数还敢玩一夜情?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孟维觉得欧隽坤说得也有道理,应当虚心接受过来人批评,可是他不明白,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明明很和他意,“可那个人怎么就是‘豺狼虎豹’了?他暗恋的人今天结婚了,他不过是情绪低落想找个人……” “他跟你说书呢,你还真信啊?我还能现编一段更凄凄惨惨戚戚的呢。你刚才要是不说那一通混账话,我都不打算再提这事了,可既然你现在还稀里糊涂拎不清状况,那我只好把话说开了——圈里一直默认一件事,这人的前朋友去年得艾滋死了,这人怕得艾滋又不敢去做检查,一面怀着侥幸心理一面又四下里专找像你这样心肠软的指着小情小爱活的猎物玩419。我今晚正要和stuart商量列黑名单的事,就眼瞅着你真上了他的钩。”欧隽坤在吧台同stuart谈事情的时候,偶尔会望向他的卡座看看是不是在老老实实喝酒消愁,被搭讪是无可避免的,这里毕竟是gay吧,只是怎么也料想不到,酒精和情殇自虐齐下的作用是如此的骇人,以至于如此强势地吞噬孟维的理智,就那样顺从地跟人家走了,完全没有担心过安危。 一路快步追到停车场眼见这样的孟维,欧隽坤当时几乎是火冒三丈。 孟维听到这里,登时后怕不已,傻愣愣地呆在当中,回想起那个眼镜男得体的举止和坦诚的态度,怎么也不敢把如此恶劣的行为和卑鄙的动机联系到一起去,虽然他百分之九十地选择相信欧隽坤所言,可还是难免持有微弱的怀疑态度,“真的……是这样?” 欧隽坤闻言不禁微恼,当即掏出手机在电话簿找stuart的电话,“你自己问stuart有没有这回事。” 孟维怕他为自己的这一句无心之话而动气,见状忙按住他的手说:“不用问了,你说的那些我都信。” 欧隽坤这回总算满意地扯动嘴角微微一笑,随即启动车辆驶离停车场。 车行半路,孟维犹豫了一下说:“这么晚了,我浑身酒气地回家,老爸会不高兴的。” 欧隽坤猜出七八分意思来,不过还是佯装客气地试探他:“要不去我那儿凑合一晚?” 孟维疲惫地揉着脑袋,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样毛茸茸的脑袋,那样干净细腻的颈子,那样饱满潮红的耳垂,那样乖巧又可怜的人,欧隽坤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心烦意乱。 进了家门,孟维觉得两腿发软实在站不住冲澡,便提出用浴缸泡澡。 欧隽坤向来不是个小气的人,见他现在这副怂样,自然是爽快地依了他,调好温度放好水,便叫他进去洗澡,自己则抱起手提回二楼书房看邮件、整理报价单。 就这么沉浸在工作中忙了许久,等最后一封邮件发出后,他瞥见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不知不觉间竟然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可此时浴室的灯依然亮着,孟维泡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有出来。 欧隽坤脑内瞬间闪过一个恶词,又联想起他今晚种种失常的举动,越发觉得忐忑不安起来。 尝试敲门,无人应答。 可怕的预感瞬间升腾,轰地炸开。 他一把将门拉开,赫然见孟维紧闭双目,嘴唇苍白,歪着湿漉漉的脑袋。一手无力地耷拉在浴缸之外坠在半空,而下巴以下的身体躯干则完全浸没水中。 他忙跑过去细细查看,确认浴缸中的男人绝不见血,毫无伤口,呼吸正常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孟维正梦见自己赤身露体地被丢弃在南极大陆,一大波企鹅拖家带口地对他行注目礼。然而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意识强迫被拉回窍壳里,他就这么被欧隽坤生生拍醒过来,“你他妈的真不愧是学艺术的,泡澡也能给我泡出个《马拉之死》的境界来。” “嘶……”醒来才觉得周身刺骨的冰凉,他想着大概是酒精作用上来了,也可能是今晚真的被自己折腾坏了,泡澡泡到一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到最后连洗澡水都凉了个彻底。 在冷水里泡了太久,关节都有些僵硬地反应不过来,他很是狼狈地从浴缸里翻出来,又被欧隽坤结结实实地用大浴巾裹住。 上了床索性光溜溜地钻进被子里取暖。然而睡到半夜他周身酸痛异常,身子发寒可摸上去却是滚烫的,他难受地低低呻吟、不住颤栗,轻易便把身侧浅眠的欧隽坤吵醒。 体温测得38度5,他听到欧隽坤通报这一结果后,整个人又蔫了几分。 欧隽坤起身要换衣服带他去医院,他则勉强使出力气拖住欧隽坤说:“这么晚了就不要折腾上医院了,就像以前那样,在我面前放些盐水就好。” 欧隽坤在他两边腮帮子上轻轻抽了两下,说:“早知道你今晚这么能惹事儿,我就不该把你捡回来。” 他回想了一下这漫长波折的一晚,某根纤细的神经又被勾了起来,握住欧隽坤的手有颤抖着使了使力:“你既然把我捡回来,就不要把我扔掉,送佛送到西,你不可以反悔。” “好,那咱就暂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孟维想起这句“死马当活马医”刚好也是他第一次来欧隽坤家发烧时,欧隽坤对他说的。 那时候他在台风的夜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如今,他却睡在欧隽坤的身边。 那时候他目睹欧隽坤和别人上床,而如今,他已经和欧隽坤有过一夜疯狂。 那时候他是那么讨厌欧隽坤,而如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毫无羞耻心地求欧隽坤干死自己。 好像欧隽坤依然还是那个欧隽坤,可是自己已经越来越远离曾经的自己。 他不确定究竟是欧隽坤改变了自己,还是他默许欧隽坤一点一点侵入自己的生活。 从来都是他照顾别人,他在意别人,现在却忽近忽远若有若无地被另一个人关心、照顾。 然而理智告诉他,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原本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他怕欧隽坤再这样对他好下去,他就会更加糊涂了。 他怕自己一犯糊涂就容易会错意,一会错意他就怕他会再一次自作多情。 当欧隽坤把他扶起来喂热盐水的时候,他一口气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放下杯子的时候,他有些吃力地睁着迷离的眼睛望向欧隽坤,声音有些喑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欧隽坤与他对视了一瞬,说:“你是我表弟的朋友。”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侯承杰的朋友不止我一个,我是说有时候你未免对我太好了些。” 欧隽坤没给他好脸色看,“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啊。对你好也不行吗?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难不成你是盼着我天天虐待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希望你别再对我好了,把我当个认识的普通人就好。” 欧隽坤的笑容渐渐退去,也许是因为夜太深太静,他也不自禁地放轻了音量说:“别胡思乱想,快点躺下休息。” 孟维执意坐着,“我没有胡思乱想。”他想把所有可能的暧昧折磨扼杀在摇篮里,既然欧隽坤不可能喜欢上自己,那么不如干干脆脆地了断,不要给自己任何机会。 他也怕极了自己再去喜欢上谁,他怕那种痛又卷土重来,“假如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走。” 欧隽坤眉峰蹙起,看着他有些犯愁。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直到他狠心掀开被子要下床,欧隽坤却忽然间箍住他的头,那干燥的唇将他的密实堵住,狠狠地吻了下来。 第三卷 第十四章 孟维正烧得糊涂,欧隽坤突然这样吻他,弄得他既生气又有些难过。他使劲扭头躲闪,使出全身气力推开欧隽坤,嗓子有些干涩粗哑地说:“你既然不喜欢我,就别总这样!你是不是存心让我误会然后看我笑话吗?” 欧隽坤问他:“谁告诉你一个人亲另一个人就一定是对他有意思?按你这逻辑,悉尼那晚你扑上来亲我是因为喜欢我?” 悉尼那晚的一时精虫上脑是他最不愿回顾的,只要一想到就觉得特别尴尬丢脸,没料到欧隽坤会把这笔账记得这么清楚,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窘迫至于,果断给自己找了个有力的挡箭牌:“我那晚喝多了,难免会做出一些糊涂事。” 欧隽坤笑了,说:“你喝多了?喝多了我怎么没见你去亲洋人?那天下午遇见你迷路的时候你不是还跟我说你口语很烂吗?怎么一到晚上就敢跟人家洋人飙英文了?” 孟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确,那晚他的意识其实一直是清醒的。 欧隽坤继续说:“我来替你说实话吧,你那晚就是想和我上床,结果你一发现我打算来真的了,就立马缩了。” 这番露骨犀利的话倒是帮着孟维理清了一条思路,那时候他一心一意地只喜欢陆浩勋。一直以来让他品尝刻骨铭心各种滋味的人也唯有陆浩勋,也只有那个他一直仰望着的陆浩勋可以仅仅在一言一语之间轻易击垮他。 而他对欧隽坤只有欲望。 是的,只有欲望,“你说得对,我没什么好辩驳的……” 他兀地发现和欧隽坤认识久了,自己也渐渐变得越发不要脸了,这种话居然也能说得出口……当然,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忙躲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了个大粽子。 他躲在被子里竖起耳朵观察外面的动静,可是欧隽坤再没说什么。 直到身边陷了下去,孟维估摸欧隽坤大概是躺下了,怕他也跟着凉,于是赶紧松开被子分一半给他盖上。 两人靠得极近,欧隽坤习惯性地顺手把他揽在身边躺好。孟维觉得这种被包裹着的姿势很舒服安心,也不作挣扎。 欧隽坤干燥的手掌在他光裸的背肌上摩挲着,低沉的嗓音在孟维耳边响起:“你身子太烫了,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不用……”孟维闭着眼睛感受着肌肤相亲的触感,这具滚烫的身体仿佛于细微之中起了些反应……他皱起眉头努力给自己施加意念,想迅速平复下去,可是越有心压下欲念,身体的某处就会越发变本加厉地充血肿胀起来。他开始不自在地扭动起来,索性背过身去睡。 他绝望地想着,唉,还真是墨菲定律作怪,越是怕什么就越会发生。很快,他被欧隽坤察觉出了这一不自然的举动,问他:“又怎么了?不舒服就不要硬撑。” 他随口说:“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欧隽坤只狐疑了片刻,便戏谑地笑说:“这是想要了吗?” 孟维原本就觉得脸上发烧,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烫得要着火了,他只一味咬紧牙关,誓不吭声。 可他却没防住欧隽坤的手在趁他不备之时,一路直下探入腿间,他被握起分身的瞬间,禁不住倒抽一口气,“别这样!”他忙捉住欧隽坤不安分的手,不许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可紧接着欧隽坤的手又从他的腰际滑到胸膛,所到之处的皮肤被指尖刺激地好一阵酥痒,一边的乳首被揉捏刮擦,另一边的则被欧隽坤含住,湿濡温暖的舌头不住地挑逗,直弄得他呼吸频率大乱,胸膛剧烈起伏。 欧隽坤膝盖强势格在他两腿之间,睡衣的边角有意无意地摩擦着他分身敏感的顶端,他简直要被这酷刑折磨坏了,只觉得又是讨厌又是喜欢。 正当他意乱情迷想和欧隽坤接吻时,欧隽坤却瞬间收手不管了,一副看似疲惫的样子,翻身躺回原处。 他就这么忽然被凉在当中,尴尬羞耻不说,明明身体被撩拨得亢奋起来,这会儿戛然停下,正是最无法忍受的时候。 欧隽坤偷偷瞄了他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想要的话就自己坐上来。” 孟维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都是男人,他就得是被插的那一个? 从他们去年在婚礼上相遇起,他就觉得自己一直在某方面吃瘪,他的那方面能力不可能比欧隽坤差到哪里去,没道理在床上就要让着他啊。 而且他和欧隽坤的初夜经历其实并没有多少享受到,最后几次欧隽坤根本毫无同情心毫不体贴可言地使蛮力操弄他,愣是把他疼晕过去好几回,一回想起那一夜的疯狂和疼痛,他的后面不觉一紧。他默默卷了些被子把头蒙起来躲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欧隽坤蛮不高兴地说:“我现在不想。”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欧隽坤又紧紧地贴了上来,从他身后将他整个人圈起来。他体温高出不少,相比之下反倒觉得欧隽坤的体表温度很是让他感到片刻的舒服。 接着,细密的吻在他柔滑的后颈肌肤上和烧得滚烫耳后徐徐落下,这些都是他极其敏感的位置,引得身子不住颤栗。欧隽坤的手臂从他腋下穿过,来到他的小腹和胸肌上粗鲁、随意地抚摸游走,已经坚挺的乳首被肆意揉捻,他虽发出抵拒的低喃,然而身体终究没有真的发起抵抗。他糊涂间微微支起身子和欧隽坤缠绵于唇舌之间,而后者贲张的欲望正与他的臀肌相蹭。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1节 原本自己渐渐松软下来的分身又被重新唤起了精神,他被高烧、欲望和挑逗折磨得够呛,翻个身与欧隽坤面对面亲吻,想渐渐哄得他把主动权拿回自己手上。欧隽坤见他如此主动,自然乐得省劲,却没想孟维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翻过身去。 欧隽坤周身的气压立马就降了下来,握住他的手腕,完全不容商榷地说:“我说过,我从来不做0。” 他瞬间回想起了他于侯承杰婚礼那晚在酒店问欧隽坤的那个问题,他当时也是特别欠揍地说了类似的话。可是他不甘心,他今天一定要如愿:“你从前不做0,那么今天试一试有何不可呢?” “我就是不喜欢,不需要试。” “可是我也不喜欢做0,上次疼了我起码一个星期。”孟维忍不住抱怨。 欧隽坤说:“那次的确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注意。” 他闭上眼睛回顾了之前的感觉,心里直打退堂鼓:“不行……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做下面那个……” 欧隽坤则揉了揉他的头发,温言哄着:“做1很累的,你这身板甭说现在还发烧,就是搁平时你明天恐怕也下不了床。” 见欧隽坤这样,孟维有些心里发软,只好老老实实趴下来,欧隽坤咬开安全套戴上,又把他翻过身来面对自己,“趴着只会让你会呼吸困难,就老实躺着吧。”他只觉莫名触动,很是喜欢这样思虑周全的欧隽坤。 这一次果然如欧隽坤所言,润滑和扩张都做得很耐心,后来欧隽坤终于提枪而上的时候,他的双腿被扳得更开了,燥热的甬道被昂扬的欲望抵住,紧接着是一寸一寸缓慢推入,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被异物进入、充满、饱胀、撑开的感觉,耳中则传来欧隽坤变得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痛感无可避免,只是比起第一次和缓了许多。欧隽坤见他尚能适应,便开始加快频率抽动起来。 孟维被他顶到至深处,快感与痛感交织,他极力忍住咬紧牙关不肯叫出声,否则只会让他愈发害臊。 他越是这样极力忍住,欧隽坤就偏不让他如愿,一下接一下撞击得更深更狠,还粗喘着问他:“喜不喜欢被我操?” 他有些疼得皱起眉头,环于欧隽坤颈后的手臂不自禁地紧了紧,偏过头去闭着眼睛不愿看他。欧隽坤见他这样腰间又有意狠顶了几下,直逼得他全身摇晃不至,虚软如泥,羞耻并快乐地说:“……喜……喜欢。” “爽不爽?” “嗯嗯嗯嗯嗯嗯嗯……爽……” 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孟维的手抚在欧隽坤的背肌上,处处是滑腻的汗液,两人汗水相溶,竟是格外的男人味,连亲吻都探入得更深。孟维睁着一双迷蒙雾眼看进欧隽坤的眸子:“可以再用力一些吗?” 他烧得时而清明时而糊涂,似梦非梦地回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无论他如何极力说服自己遗忘,那心上的痛还是会隐隐发作,从内至外划破心膜。此时唯有身体上的痛感才能转移注意力,又或者是干脆巴不得让这种心痛推到极致,杀死自己残存的意识。他如愿地被深入的侵犯和撞击,一波接一波被顶得毫无喘息的机会,滚烫的热泪终于是从眼角滑落,所到之处几乎灼伤皮肤。 两人几乎同时达到高潮,欧隽坤虚脱地躺倒他身边,疲劳地闭着眼睛问他:“怎么又掉眼泪了?真有这么疼么?” “不是疼,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失恋了,心里总不好受。” 欧隽坤蹙起眉头,钳住他的下巴:“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孟维知他生气了,忙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他支吾了半天,到头来根本心虚地说不出口。 欧隽坤松开他的下巴,将安全套重重地摔进垃圾桶里,冷冷说道:“孟维,你怎么犯傻都不关我的事,只奉劝你一句,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三卷 完】 【《日久见人心》上部(13卷) 完】 《日久见人心【第45卷】中部(作者修改版v20)》by 嘉祥徽显 第四卷 第一章 孟维这一场受凉发热加上失恋伤神,足足过了大半个月才好。 经过那一晚疯狂,他似乎也稀里糊涂地破了欧隽坤的某条游戏规则,他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欧隽坤的确表示过,他没有和任何人交往的打算,所以他们当然只是炮友。 所以当欧隽坤之后跟他提出“开放式关系”的概念时,他似乎也没那么惊讶。 “我们互不关涉彼此的感情或性生活,有生理需要就在一起,当然顺便吃个饭、出去玩也没什么。” 孟维想了想,十分犹豫地问欧隽坤:“那个……你有没有定期做……呃……体检?”欧隽坤以前毕竟和很多人上过床,继续做所谓的炮友实在是很难让人放心啊…… 欧隽坤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说:“你都跟我上过两次床了,现在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孟维心里立时咯噔了一下:“你,难道你……” “首先,我每年会做两次全套检查;其次,我从第一次性经历起就被教育用套,最后,你以为我是一年365天天天都找床伴吗?我想你认识我有些日子了,也应该大致知道我平时工作很忙,经常出差,很多和南美洲客户的会议要持续到深夜,对于生理需求我也只能抽空解决。” 孟维忍不住问他:“那上次你在澳洲出差时候不还约炮呢?” “我在悉尼待了15天,唯一的一次就被你撞到了,最后不还被你破坏了?” 孟维听了莫名有些得意,然而却板着脸接着问他:“那去年在日本呢?你消失了两天,后来我见你的时候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疲惫?” “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记挂着呢?那阵子我尝试停药,天天失眠。再说了,我那时候就一残废,能干什么?” 所以卫诺东之前的猜想是真的了?欧隽坤那两天的确不是去鬼混而是去拜见母亲生前的好友?以及那晚他强行把自己留下来过夜是真的因为睡不着要人陪?可是自己一个大活人真的能有药物一样灵验的作用? “孟维。”欧隽坤见他出神便叫他,“不管你以后会和谁上床,无论你多喜欢对方,都要记得用套,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保护自己。” 孟维点点头:“我知道的。” 等他洗了个澡出来,倚在床上的欧隽坤倚又改了主意:“不成……以你这淡薄的自我保护意识,就算用套也难保万一。所以你以后有需求只可以来找我,当然,除非你的确想尝试新鲜,也得提前跟我说,你没经验不懂深浅,而我在圈子里久了是好是孬都门儿清。” 孟维钻进被窝里,撑头看他:“可你说过不干涉彼此……” 欧隽坤拿话噎他:“咱俩现在是一损俱损的关系,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又能逍遥几天?” 孟维忽然觉得,在可怕的hiv面前,他俩的关系忽然变得特别严肃起来。而现在他又架不住欧隽坤的“热情好客”从父母那边搬来和他同住。既然两人说开了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处一个“开放式关系”,那他也必须提点利己要求。 欧隽坤老神在在地看着他:“你说你说,我掂量着呢。” “首先,你不可以带床伴回来。因为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会让人很膈应。” “如果你确定不想尝试3p的话……嗯,这条可以答应你。” 孟维可算松了口气,接着说:“如果你已经和人上过床了,一周内都不要来找我。” 欧隽坤琢磨了一会儿,勉强说:“成。” “任何一方不愿意的时候,对方不可以有任何强迫行为。” “好。” “夜里回家不能晚于1点钟,不得已要晚于这个时间时,必须要向对方说明情况。” 欧隽坤笑了,捏起他的下巴,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你定的这规矩把自己都给坑了啊,你敢说你们去异地出差赶通告不会经常半夜回来?何况我和巴西、阿根廷那边开完会再开车回家也会时常迟于1点。” “呃……唔……”孟维被他摸得有些吃不消,极力保持正常的语气,答应道:“好吧……那改成2点30行不行?” “这个点对我来说ok。”欧隽坤说着便翻身压了上来。 孟维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笑着推他:“说好了明天要去爬山的,必须保持体力。” 欧隽坤想到这是计划许久的事,难得遇上两人都有空,明天又是晴朗天气,只逗了他一小会儿,便不再惹他。 浮玉山的江对岸有一座浮玉岛,岛上有座碧钰山,山中有座始建于唐代的寺庙。而寺庙周围有唐宋所栽的修竹别院,亦有元明以来的参天古木,站在浮玉山岸边远远望去犹如一方堆砌的碧玉浮于江心,自古以来就是隐士避世修炼的好去处,比起n市其他景点,这里开发得刚刚好,商业气息倒不浓郁,依然是市民散心养性的上佳去处。往来游客需要搭乘渡轮,江道并不宽,坐在船上可饱览江天一色,任凭江风拂面,悠然自得,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渡轮就稳稳靠岸。船上游客络绎而出,四散开来登岸观景。 孟维自从得知欧隽坤的隐秘病情后,就多少不敢惹他生气,连带着说话方式都注意温柔克制,不该计较的就不去和他计较。有时候工作闲暇之余会上网查资料、泡论坛,想多少了解一些和抑郁症有关的知识,虽然到头来还是一知半解的,可大体上了解到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其副作用很大,大致说来,得了这个病并非等于判了死刑,而是可以通过药物与心理疏导相结合并伴随运动等多方面的积极调节得到缓解甚至最终治愈。 孟维也不敢直接跟欧隽坤说“你尽量别吃安眠药。”这样的话,说了反而让他生疑,不如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纾解心情,保持愉悦轻松。 就算欧隽坤不领这个情,可像这样时不时地远离雾霾笼罩的都市转而拥抱清新大自然,也是有绝对好处的呀,总归出来散心是百利而无一弊的事。 只是两人平时工作太忙,欧隽坤好歹只要不遇上出差一般都有固定双休,可是孟维在cg跟aloha的活动,根本没有固定时间休息,好不容易两人的日程表都对上了,他还十分担心天气不给力,临出发那两天,他时不时会把手机掏出来刷天气app。他觉得自己颇像一个担心明天春游会下雨的小学生。 天公作美,第二日万里无云。 孟维又背又拎了大包小包的站在汉白玉的牌坊山门口,见那湛蓝天空包裹下的翠绿叠嶂的碧钰山,心情格外舒畅。 跟随游客从船上下来的欧隽坤,着英伦格子衬衫外罩薄开衫,配浅蓝色水洗牛仔裤,看起来颇有些学院风,加上他素来懂得保养,怎样看都不像是已经三十多岁的样子。当他戴上太阳镜后活脱脱就成了出来拍杂志画报的范儿,孟维转身看他,只觉得欧隽坤扎在游客堆里帅得特别显眼。 欧隽坤觉得自己空手甩膀子过意不去,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要从他手上接过野餐盒和保温饭桶。 哪知孟维却很是豪爽地说:“别客气,我来拿!” 欧隽坤忍不住逗他:“你这是把我当你女朋友么?生怕把我给累着了?” 孟维被他这么一说,忽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啊呀我这是怎么想的!他得的是抑郁症,他又不是弱柳扶风的林妹妹…… 一面嫌弃自己犯糊涂,一面立即卸下野餐盒和保温饭桶全数塞给欧隽坤,转身走进山门。 欧隽坤见他被自己一句话逗得脸红的样子,觉得很是得意,也笑着快步跟上。 过了山门牌坊,正面便迎来一方青石照壁,上有烫金大字“庄严净土”,一看便是到了佛教境地。绕过照壁,游客被分作三路,西路可沿江散步,直至一大片草坪或可观赏陡峭的摩崖石刻;东路依然沿江,只是不多一会儿,曲径通幽就能步入一座桃花盛开的园圃。 欧隽坤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士,虽然在这里工作了许多年却从未有机会来这里散心。孟维则是n市土著,自然要尽地主之能带头打前阵,脚步轻快地往中路的石拱桥上走去。 石拱桥下是放生池,孩子们最喜欢在这里投喂鲤鱼和乌龟,孟维停下脚步,用单反抓拍了孩童们天真嬉闹的瞬间,可拍着拍着镜头就不受控制地对准了欧隽坤。欧隽坤并没有凑趣喂鱼,只是趴在朱漆的凭栏上看那争相抢食的鲤鱼。 池光粼粼的水面在他的侧脸上投射出金色光圈,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美好地近乎不真实。孟维不觉心中触动,偷偷地飞速按下快门接连捕捉了十几张特写。 “孟维你看,这儿的鲤鱼都被喂成精了,好家伙,肥成这样!”欧隽坤说着转头看向他,刹那间孟维如同做了坏事要被逮了个现行似的,吓得赶紧转手往欧隽坤上方的老槐树上乱七八糟地猛拍一气。 欧隽坤顺着他的镜头往头顶上看,纳闷地问他:“我说你识货么?一破鸟窝你拍个什么劲?快过来咱们商量个正事儿。” 孟维暗自松了口气,收了相机往欧隽坤那边去。 欧隽坤给他指着一池活跃畅游的鲤鱼,愁眉不展地问他:“你说这鲤鱼是红烧好还是辣烧的好?” 孟维差点没扑街,“原来你跟我说商量正事就是商量怎么烧鲤鱼啊?” “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天大的正事儿。”,欧隽坤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糖醋鲤鱼也不错,你会烧吗?是跟糖醋排骨一样的烧法?” 孟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拜托这位大哥!这里是放生池啊,是大家发善心的地方,你怎么能看着他们尽想到吃的呢?” “什么放生池啊,说到底就是圈了个大一点儿的池子养鱼给小朋友多造一个游乐项目。真想发善心就别让人捕鱼卖鱼啊,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 真是一秒钟毁小清新……孟维有些不服气地白了眼沉浸在对肥美鲤鱼艳羡中的欧隽坤,“要烧你自己烧去,我又不是你家厨子。” 这时候在一旁喂鱼的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妈妈妈妈,他们要吃小鱼鱼!他们是坏人!” 孟维莫名被小孩子指认为坏人,有些哭笑不得,忙蹲下来哄她:“小妹妹不哭不哭。” 欧隽坤忍不住说他:“你都多大了,还好意思叫人家‘小妹妹’?” 还未及孟维回嘴,这时候小妹妹却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甩着孟维的手说,仰头抽噎着说:“小哥哥答应我不要吃小鱼鱼!” 孟维一听就开心坏了,没想到自己瞧着这样年轻!忙乐呵呵地答应:“哥哥都听你的,可是你抓错坏人了。”忙果断指向欧隽坤说:“要吃小鱼鱼的是这个叔叔,他才是坏人!” 小女孩闻言气鼓鼓地跑过去朝欧隽坤的大腿上送了一记粉拳:“坏人!打你!打你!” 欧隽坤伸手要逮她,可小孩子机灵窜得快,打完就哒哒哒地跑回来躲在孟维身后,孟维朝欧隽坤亮起下巴,颇有些得意:“坏叔叔你倒是赶紧认错呀!” 坏叔叔才不肯认错,而是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来,恐怖兮兮地笑说:“坏叔叔不仅要吃小鱼鱼,还要吃掉小哥哥。” 小姑娘听了,“哇”地一声吓得跑回去找妈妈。 孟维很抱歉地看向小姑娘,孩子的妈妈倒不介意,而是冲他笑笑,低头温言哄着自家宝贝。 “这位大叔,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连祖国的花朵也不放过。” 欧隽坤走近他,坏笑着说:“让坏叔叔放过可以呀,只要小哥哥乖乖把他自己的小花朵送来就成。”说罢,不露声色地在他屁股上不重不轻地捏了一把。 孟维被他这番举动闹了个大红脸,吓得推开他,忙四下里看看有没有人看见那一幕,见大家都各行其道漠不关心,又恼又羞地低声警告他:“公共场所你可别乱来!” 欧隽坤又凑上来,两手抄进牛仔裤口袋里,仗着身高优势用视线压迫他,一边轻轻拱他,一边又似要耍流氓地说:“坏叔叔还就爱乱来,不乱来的都不够‘坏’。” “欧隽坤你这人真是……烦死了!!!”孟维被他这痞痞的语气莫名逗笑,可还是强摆出一张酷酷的脸,一把将挡道的他格开,自己则向古刹方向轻快地跑去,那身后的大背包也跟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地上下晃动,整个人在和煦的春风里尽显活力与阳光。 欧隽坤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倒是明媚起来。这就拎起饭桶和餐盒,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 比之明清时期富丽堂皇的寺庙建筑风格,始建于唐代的这座寺庙大体构造古朴而简约,殿宇不见那金色琉璃瓦的重檐歇山顶,取而代之的则是质朴的青灰色瓦片,院中东西面则环抱硬山顶的偏殿若干。古刹一侧栽有一对六百多年树龄的古银杏,一公一母,交叠辉映难分彼此。正是人间四月天,那绿油油的扇形叶子热热闹闹地挤在枝头,浑然成了绿色的天幕笼罩在游客的头上。 孟维走在银杏树下透过绿荫的缝隙看那丽日斑驳的光点,只觉得美到极致,拍了几张照片后,看那粗壮的古银杏树想起小时候来此游玩的事情。 那时候妈妈为求他平安长大,曾经用红线环抱这颗银杏树,后找老和尚开光,给他系在脖子上。直到红线丢失之前,他确实过得安稳无忧,而那之后就多有磕碰,可是话说回来,男孩子成长过程中哪有不磕碰的时候呢?只是孟维虽不信佛,但一直对宗教怀有敬畏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加上这座世外古寺历来以潜修佛法的高僧闻名,民间总有传说,即便是这岛上的一树一木都颇具灵性。 孟维向欧隽坤简单介绍了一通周边的掌故,提议:“不如你也去求根红线挂脖子或缠手腕上?” 欧隽坤与他在宗教哲学的问题上基本持一致意见,总归对怪力乱神的事并不排斥,既然来了这么一趟,求个吉利自然是好的。 孟维帮欧隽坤牵起红线的一头与他合抱一圈银杏树,取了周长刚刚好的红线后,欧隽坤问他:“你要不要顺便也弄一个?正好你原来那条丢了,这回就当补上?” 孟维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如法炮制了一番,两人带着各自的红线进了大殿找到老和尚开光。老和尚慈眉善目,端详了会儿孟维又打量起欧隽坤,指着前者对后者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小伙子是你的贵人。” “诶?”孟维一头雾水地看向老和尚,欧隽坤听了则微微一笑,很感兴趣的样子。 老和尚依次接过他们递来的红线,“不过……” “不过什么?”孟维问。 “好事多磨。”老和尚微笑着摇摇头,依然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各自许个愿吧。” 两人便按照吩咐各自合十在心中默念愿望。老和尚做过开光法事后,又将红线交还给他们。 孟维手快一起接了过来,老和尚往他手上看了一眼,又缓缓说道:“年轻人气盛,遇事要平心静气。那桌上的《心经》,可随便取用。” 孟维随意翻着免费得来的《心经》印本跨出大殿,直到手中握着的红线头滑入书页内才想起来,该把红线收好。 可是两人的红线都落在自己手里,两根红线一模一样混在一起,完全分不清哪一根是谁的…… 第四卷 第二章 “搞混了可怎么办?重新求一根恐怕不好吧……”孟维望着欧隽坤,面露难色。 欧隽坤完全没当回事:“总归都是开了光的,戴哪根儿还不都一样?” 孟维想,既然是各自求的心愿,搞混了万一心愿不同,闹出个大乌龙来可怎么办?于是又问他:“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求的是什么吗?” 欧隽坤瞅了一眼厢房里正在组织抄写经书的善男信女,便叫孟维跟他一道进去。 “会写毛笔字吗?”欧隽坤问他。 孟维点点头:“小学的时候被爸妈逼着练过一阵子。” 欧隽坤歪头看他一眼,顺手借来笔墨和纸,提议说:“那咱就各自写下来看看?” 写大字什么的孟维倒不怵,反而觉得在这种环境里写字还挺有意思,于是二人都目不斜视,默然并排而立,提笔写下各自心愿。 两人的字,一个端秀,一个遒劲,虽算不得上佳之作,却也一看便知各自打小都多少有些扎实功底。 孟维写的是“平安健康”,再看欧隽坤的,竟然是“招财进宝”。 看见欧隽坤手中那豪气十足的“招财进宝”四字,当即就乐了,只是碍着大家在抄写经书硬是憋笑。想起欧隽坤区区三十三岁便在sensato这样的大企业坐稳了副总的位置且非尸位素餐之辈,于是忍不住鄙视他:“你这家伙早就是人生大赢家了,还这么贪得无厌!真是俗不可耐!” 欧隽坤冲他摇摇手指头,说:“我这招‘财’进‘宝’可大有学问呢。先说这招‘财’吧,没人和‘财’过不去,自然是多多益善;至于这‘宝’嘛……”欧隽坤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孟维好歹学生时代是个语文课代表,一听欧隽坤这个大俗人拽起《道德经》里的话,不免替他智商着急:“你这个连天朝小学都没毕业的确定知道什么叫‘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你别看不起人啊,我这个小学没毕业的能把《道德经》一字不落的默下来。”欧隽坤将笔墨还回去,两人一道迈出厢房,沿着游廊散步,“自打三岁识字起到去美帝之前,我爷爷就成天逼我背国学典籍,好歹我欧阳家世代书香门第,民国时才迫于生计转为儒商。只是我现在不敢随便拽文说句,我怕我当年强行被塞的文章段落都被我给张冠李戴地记岔了。所以哪天我要是脑抽了忽然蹦出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诗词来,你可多担待着点儿。” 孟维忍不住笑了,沉浸在他说的“欧阳”那二字,不觉摇头晃脑地念叨着:“欧阳隽坤,欧阳……隽坤……” “列祖列宗一直到我祖父这辈都姓‘欧阳’,可我家老爷子图省事非要跑步追上现代化进程,就给缩成了单姓‘欧’。”欧隽坤见他对自己的姓氏颇感兴趣,于是补充说道。 谈起家史,孟维也有乐于分享的掌故:“听我爷爷说,我祖上南迁之前是内务府上三旗包衣,那时候的姓氏是在孟后面加个‘佳’字,称‘孟佳氏’,据说祖上有人做过康熙皇帝身边的头等侍卫。”孟维说到这里,很是得意地仰头看欧隽坤:“怎么样?威风不威风?” 欧隽坤乐了,说:“头等侍卫听起来是风光,可是内务府包衣说到底就是皇家奴才呀,你嘚瑟什么?和我书香门第欧阳家比,你们家都不够提的。” 孟维本想拿祖上的荣耀压过欧隽坤一头,哪里知道反被他釜底抽薪了一回,很是不甘心:“你们老欧阳家书香门第必然是要谋求功名,归根结底不还是一样给封建地主阶级谋福利?哼!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孟维不服气的嘴巴嘟起来都快可以挂秤砣了,欧隽坤只微微笑着不再辩驳,默认他这回扳回一局。 二人融入三五成群的游人之中,徜徉于无边春色,时有被风吹落的桃花忽而簌簌飘散,如一场粉色柔雪挥洒满身,孟维手快,顾不得自己发上沾的花瓣,举手便趁欧隽坤不注意偷拍了好几张。 他只觉得,如若这旖旎的春景是一幅绢本设色的山水画,那么欧隽坤必须是那使其灵动的画中人。 欧隽坤快步从树下穿过,又拉住他把头上身上的花瓣耐心掸落,只是对上他的脸时莫名笑了起来。孟维只觉得他这样必定不怀好意,可也琢磨不出缘由。 穿过绿油油的修竹院落,便到了一处设有水榭曲桥的小花园,四周游廊呈环抱状,依照山势高低而建,时而上坡,时而下坡,游廊一侧围墙外则是碧钰山脚,白色的围墙上做得雕镂的木窗,一步一景,妙趣横生。 孟维见廊子下一株郁郁葱葱的芭蕉长势喜人,便向欧隽坤建议:“你可以在你那四合院的后院窗下种一两株芭蕉。夏天夜里用来听雨眠,天晴闷热的时候看到绿而肥硕的芭蕉也会觉得自然凉爽,‘绕身无数青罗扇,风不来时也自凉。’嘛。” 欧隽坤则不以为然,缓缓摇头说:“可是古人一直认为雨打芭蕉,夜不成寐,什么‘凄苦愁损,点滴霖淫,不惯起来听’。” 孟维大致猜出他想说的可能是李清照的《添字采桑子》,只是没想到一向看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欧隽坤总时不时地看到事物消极的一面,便说:“愁苦不愁苦说到底是听雨人自己的问题,心里甜,便觉得雨声绵绵安然入眠,心里苦,则成‘离人心上秋’,即使没有芭蕉,窗外风雨飕飕谁也挡不住。” 欧隽坤闻言,只淡然一笑,并不作答。 午饭时间,孟维把欧隽坤带去一处僻静的院落,参天槐树遮盖之下是一方小亭,亭中石桌石凳齐备,完全是天然的用餐地点。 孟维细心地把石桌石凳都擦拭干净,又在石桌上摆开可口的家常饭菜和一应筷子杯碟。欧隽坤一看只有三个菜就嫌弃太少,孟维说:“出门在外,欧阳大叔你就别太挑剔啦。鱼香肉丝、椒盐平菇,红烧排骨每一样都是你喜闻乐见的,再说米饭充足,放心管饱。” 用餐的地方时而能听到风吹叶动的沙沙声响,油然带来涌动的清新之感。此时一对儿灰喜鹊悠然飘落,端端静静地站在地上看他们,孟维笑眯眯地和两只喜鹊对视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弯腰投喂碎食给它们。 喜鹊起初惊得飞起,复又落下小心衔起食物,一跃藏入枝叶之间。 孟维正仰首在茂叶繁枝之间寻找喜鹊的下落,忽然一片阴影从对面压了过来。 欧隽坤帅气的脸庞与他凑得极近,乌亮的眸子柔情脉脉,孟维不禁笑了,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就准备迎上去…… “这就饱暖思淫欲了?”欧隽坤忽然间坏笑了起来,手指从他眉间轻轻拂过,再次摊开时,掌心里躺着一小瓣桃花。 他这才明白过来,一定是刚才在桃花树下行走时无意沾在眉间的……可是一个大男人眉心莫名沾了桃花瓣该是多糗的事啊……欧隽坤居然就这么不露声色地看他出糗?? 正当他觉得无比尴尬面露窘色的时候,欧隽坤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好吧,那就让你如愿。”说罢,在他唇上飞速印了一吻。 孟维未及反应过来,只觉得那唇与唇相碰之时发出的轻轻“啾”声,如同那投入心湖的石子,漾起涟漪无数,久久不曾转淡。 第四卷 第三章 孟维觉得自己被那个吻弄得有些找不着北。 就因为欧隽坤那轻轻一吻,孟维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了,反复陷入各种假设和推论之中,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好几个小伙伴东拉西扯到散了架。 他很确定他们现在是床伴关系,床伴之间不就是性的需求吗?可刚才欧隽坤亲他那一下明显不是那个意思啊……仿佛又回到了欧隽坤骨折期间对他的那些使出的那些坏心眼的捉弄……可是这次的捉弄又不完全是坏心眼的耍流氓,而是……而是……带着些……温存?温柔?以及……那分明是情侣之间才有的动作吧?! 啊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跪!求!不!要!想!太!多! 可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就越会管不住发散的思维,以至于他和欧隽坤说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面对了,一和欧隽坤对视,就心跳得乱七八糟,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他觉得如果再不跳出来自救一把的话,情况会变得难以控制,于是当他们从佛塔上下来,步入观澜亭看江景的时候,他努力调整情绪,无比严肃地对欧隽坤说:“以后在外面公共场合请你务必收敛,不要和我有身体接触,你是不正经惯了的,可我不是,我不喜欢那样。” 欧隽坤噗嗤一笑,了然说:“合着你整个下午都在回味我亲你的那一下呢?” 孟维没防住欧隽坤这么人精似的看破他的想法,整个人都当机了。 该死……他发现,他好像又无法直视欧隽坤了……_(:3)∠)_ 等他终于再次找回自主意识时,他才想起来欧隽坤还没有回答他的请求呢,“答不答应?你倒是说话呀!”他忙在下山的石阶路上追在欧隽坤屁股后面问,势要逼出个肯定的答案才肯罢休。 欧隽坤被他问烦了,便毫无商量可言地说:“不答应。” “为什么啊?你总这样真的很不好。” 经历了陆浩勋十五年来带给他的折磨,他是恨死了暧昧,就算是开玩笑的暧昧也统统不可以! “难不成你怕自己当真?”欧隽坤停下下山的脚步,转身问他。 孟维说:“是!我怕!我是真的怕。”他莫名想起陆浩勋带给他的教训,心里像是被冷不丁地刺了一下,疼,还是会觉得疼,即使决定放下了,那伤口总归没那么快愈合,而那种痛感,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地无奈,“我不像你,说不会喜欢谁就果真能坚持这么多年不动心,总能片叶不沾身地全身而退,而我虽然不容易陷进去,可是陷进去就出不来。我受够了暧昧,不想再被某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牵动所有的情绪……既然我俩没可能,就不要再跟我开那样的玩笑了,虽然我也知道你的确只是无心开那些玩笑。” 欧隽坤沉默着听他讲完,过了一会儿说:“知道了。” 孟维见他一脸沉郁,想必是认真听取了自己的心声,那句“知道了”说来语气严肃,孟维只当他是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然而孟维许久不来碧钰山游玩,并没料到公园最近为了保护摩崖石刻而临时封了老路,等再折回来找到新的山路下到山脚时,他们早就错过了最后一班回程的渡轮。 此时公园管理处已经下班逾1个小时,就连两岸渡轮值班室的电话打了也始终无人接听。 孟维有些沮丧地喃喃自语:“总不能在这里睡一晚吧……上哪里找帐篷呢……”他转头看向欧隽坤,只见他不似以往从容应对,有些反常地阴沉着脸不说话。 孟维起初看他这样有些担心,可转念一想——毕竟被关在公园里,没铺没盖的凑合一晚,任谁都不乐意吧? 借着黄昏的光线,他无意间瞥见山门石牌坊上的刻字,那一排梵文倒是提醒他,这里可是有寺院的,不知道与和尚商量一下可否能借宿一晚…… 孟维把他的想法说给欧隽坤听,欧隽坤迟疑了一下,说:“我没带安眠药。” 他这才明白过来,欧隽坤应该按时服用抗抑郁的药,这次出来游玩两人都没想到晚上会回不去,自然是不可能随身带药的。他不无担心地问欧隽坤:“如果只是今晚不吃的话要不要紧?” “我刚换了一种新药,吃了一个星期还没断过。” 孟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努力挤出个笑容,从心理上安慰他说:“你说过有我在,你就会睡得好些,所以你也别太担心药的事,大不了我们明天起个大早跟着买菜的和尚一起搭最早的渡轮回家再好好休息?” 欧隽坤表情稍稍和缓了一些,说:“好。” 重新回到寺院,寻着光源找到了和尚用餐的食堂,一番交谈后,他们先被好心地留下用了斋饭,后又被引到住所安置。 引路的小和尚说:“空房挺多,你们自己随意挑两间?” 孟维说:“一间就够了。”又指了指一旁的欧隽坤,“他今天身体不舒服,同住一间的话我好帮忙照顾他。” 小和尚点点头,又说:“我师父会把脉,如果这位先生身体不适的话,我过去请我师父来看看?” 欧隽坤听了便婉言谢绝,又说:“老毛病了,缓一缓就好。” 和尚们的住宿条件倒是很不错,每间房都有空调、电脑和冰箱,唯一不足的是没有独立卫生间。孟维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夜宿禅寺,也惊讶于这样类似的奇遇总与欧隽坤脱不了关系。 起初两人在房间里上网的上网,玩手机游戏的玩游戏,并无什么异常,直到差不多要入睡的时候,欧隽坤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他说屋子里有些闷,有些透不过气来,孟维也不多问,只陪着他围着寺院外墙漫步了三圈,此时夜色已深,一轮新月在他们脚下投射出一道皎洁的光。 “我一直对欧可非那样冷淡,是因为我本应该有一个亲弟弟,看到他就不免会想起那个无缘见到的亲弟弟。” 孟维没想到他欧隽坤会忽然说起这个,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接下话茬,“无缘见到……是说你亲弟弟……后来夭折了吗?” “我妈走的时候,他还在她肚子里。” “对不起……”孟维想起侯承杰曾和他说过,欧隽坤的母亲当年是选择以卧轨的方式离世的,只是竟不知当时腹中还有一子,这是何等的心灰意冷才能狠心带着腹中胎儿赴死,又是何等的心灰意冷驱使着一个孕妇以死报复自己的丈夫…… 欧隽坤又徐徐说起:“这些年来,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我死了,周年祭的时候会有几个人记得我?十年之后又是否有人记得我?” 孟维听他说起这个不吉利的话题,忙想叫他住口,可到头来却被他固执地打断:“我能肯定的是侯承杰必然是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也就他必然会老老实实地准时准点给我烧纸……老卫是条汉子,不轻易哭,估计我下葬的时候他会歇斯底里地哭一场完事,之后几年就乐呵呵地带酒带烟地来看我。或许再带个欧可非吧,虽说这小子特烦人,可我其实一直知道打小他就爱跟着我,他要是不在我坟前哭个三天三夜,我还真觉得在底下少点儿乐子……我有信心的就这三个,想来也确实活够本了。” 孟维听了莫名觉得心里难过,停下脚步,说:“不止他们三个,我也会记得你。” 欧隽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其中有欣慰,也有意外,“你会记得我什么呢?替你挨的那一棍子吗?” 想起和他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孟维使劲摇摇头,说:“远远不止这件事,好的坏的我都记得,其实你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 欧隽坤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 夜里欧隽坤睡得并不好,虽然情绪没有剧烈波动,但到底闭上眼睛就是难缠的噩梦。 孟维见惯了他呼风唤雨的样子,头一次见他连这样寻常的小事都难以如愿,不免有些心疼,犹豫了一瞬果断把他揽入怀中。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唯有彼此乌溜溜的眼睛映着窗外倾泻的月光。 欧隽坤的声音沉沉响起:“你说你最怕暧昧伤人,你是否知道我最怕什么?” 孟维想起欧隽坤父亲对他母亲的所作所为,便问:“出轨?” “不是。而是‘失去耐心’。” 等了许久却没有再说下去,似是挣扎了一番。 孟维怕他又胡思乱想,便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小时候去姨妈家过暑假,夜里发恶梦睡不好时她会给我哼一段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要不我也给你哼哼?” 欧隽坤闭上眼睛说:“好。” 孟维润了润嗓子,便在柔和的月光中,极轻极柔地哼唱起了一出四平调的《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在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 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第四卷 第四章 自从被欧隽坤知道自己也多少会唱两嗓子京戏后……孟维深刻体会到了“no zuo no die”的真谛。 下个月适逢sensato成立三十周年庆典,老总欧邦曜豪掷千金请来演艺界、商界名流出席,所以身为戏迷票友的某大叔自然不会错过这次和名家合作的绝佳机会,势要在n市大剧院亲自粉墨登场,演一出《沙家浜?智斗》。 名角儿们的日程安排紧张,只能在演出前一天和欧隽坤紧张对戏,所以在这之前的时间里只能是放着他自己温习身段和戏文。这么一来,欧隽坤一拍板,便钦点孟维来给他帮这个忙。 孟维起初想,既然欧隽坤要演刁德一,那自己这大男人必然是演胡传魁那个死胖子了,虽说他从来没唱过花脸,可是那一开嗓的“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实在土豪上身,霸气得过瘾啊! 可那句“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才要接下去唱时,他自己就跟胡传魁一道儿怂了下去,因为欧隽坤这个狡猾的“刁德一”肚子里头有鬼花样啊…… 欧隽坤有什么鬼花样?当然是叫他唱阿庆嫂的部分。 孟维一听有点不乐意,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说:“我一男的,你让我唱阿庆嫂?” “你一男的,那晚不照样给我唱了《贵妃醉酒》?”欧隽坤立马联系实际,扔出有力论据。 “那不一样好吗?”孟维就怕他提这茬,结果他偏就咬住这件事不松口。病猫时候的欧隽坤特惹人心疼,结果正常起来吧就蔫儿坏蔫儿坏的。孟维还真有点拿他没办法,“我上次那是随便给你哼了几句,凑合哄你睡觉用的,我真不会唱。” “可我听了觉着还行啊,反正你是帮我对戏的,又不是把你抓壮丁似的拉台上唱。” 孟维被他说得有点动摇,可是总觉得还是不能轻易答应他:“我为什么要帮你?又没我什么好处。” “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答应,好,你给爷等着。” 结果晚饭的时候,欧隽坤直接从厨房里给他变了一道清蒸鲤鱼。 孟维想起之前一起出游的事,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你这家伙啊到底还是不肯放过鲤鱼!” “嗨。”欧隽坤也用筷子夹了一片肉尝了尝,看着他若有深意地说:“这还用问?但凡是我看上的,就没一个能逃得掉的。” 孟维白了他一眼,也拿起筷子来吃一口。 这盘菜,且不说清清爽爽的卖相,口感还挺不赖。孟维有些诧异:“你居然会做菜?” 欧隽坤反问他:“我怎么就不能‘会做菜’了?” “你会做菜还放着顿顿让我来?”知道真相的瞬间,孟维简直要掀桌。欧隽坤这个会做菜的居然长期以来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吭哧吭哧地忙做饭? “虽说你这做菜的本事仅次于我,可如果能被人舒舒服服地伺候着,何乐而不为啊?” “滚蛋!你看我以后还会不会给你做饭?” 欧隽坤坐他对面,油嘴滑舌地说:“别介啊,你不给咱做饭,咱哪儿来力气做爱啊?” 孟维防不住他这样耍流氓,唰地被闹了个大红脸,又有些不甘地回嘴说:“我干嘛非得和你做啊?我还可以找别人去。” 欧隽坤盛了碗汤,没看他,只淡定自若地说:“你倒是找一个我瞧瞧呢,谁敢上你,我就上谁。” 孟维一口咬在筷子上,杠得牙齿吃痛。他觉得在这种限制级话题上,自己和没羞没臊的欧隽坤比实在是弱爆了,再和他斗下去只怕又是自掘坟墓。何况饭桌上进行这样的话题实在太……糟糕,忙找了借口溜回自己房间,戴上耳麦打游戏。 游戏打到一半,耳机里传来qq那尖锐的嘀嘀声,右下角闪动着的头像竟然是……陆浩勋的。 他早把陆浩勋的qq昵称改成了“不要手贱”,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戒掉半个多月的陆浩勋,qq不找他,人人已注销,一切都朝着新生活的方向乐观的进行着,可此时却防不住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理智告诉他,不要手贱!不要手贱! 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招惹他,“他在找你,他在主动找你,他对你是难得主动的。”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灌下半杯凉白开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眼睛自始至终却盯着那个闪动的小图标。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找我有事而已,不要想太多。 已经放下他了,不是吗? 所以没什么好害怕的,只要坦然面对就好。 当他打开对话框时,他没有想到陆浩勋是来问他微博id的。 【不要手贱:我刚开始玩微博 可以加你吗?】孟维一直觉得微博反射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那里有他喜欢的圈子,感兴趣的话题,一堆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网友。每天早上像个批阅奏折的皇帝那样刷开微博看评论看总是充满期待。如果说在三次元的世界里他多少会戴着一副面具把自己管住的话,那么在微博上的自己多少会是活泼而真实的。所以当陆浩勋要关注他的账号时,他多少有些担心,担心另一面的自己会被陆浩勋看个彻底。 那种感觉很奇怪,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再让陆浩勋对自己有更多的了解。 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可是,孟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因为陆浩勋是知道他玩微博的。所以在电脑前装死了5分钟后,他还是把自己的id回复给了陆浩勋。 如意料之中那样,陆浩勋除了说了声谢谢,便不再有下文。 孟维坐在电脑前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他的确对你只是普通同学的态度,他加你只是因为他才开始玩微博,多加几个熟人,主页刷起来也热闹啊。 孟维接着刷开自己的微博,此时陆浩勋已经加了自己的关注,他顺手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回粉。 他看到陆浩勋的关注列表里有23个人,他是第23个被关注的,而前22个里除了几个媒体账号和个人大v外,剩下的从简介、地理位置和头像来看,有陆浩勋的女友瞿思思,也有他读硕博期间的女同学、校友。 而他则是陆浩勋所关注的第一个男性。 可是他们并不熟啊,从来都是在网上聊了几句就没下文。可又为什么无论是在人人网还是在微博上,陆浩勋都会在把他放到一个特殊位置后又一声不吭地把他晾在一边?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听到欧隽坤低沉的嗓音从他耳边传来:“嘴上说着‘不要手贱’,可到头来还是手贱了?” 他吓得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重重合上,“进来为什么不敲门?”掩饰的语调,自己听了都觉得莫名心虚。 欧隽坤把他耳麦拿下,随手放桌上,也许使了蛮力,那耳罩刮得他脸颊有点疼,“我是敲了门的,可等了半天你都没吭声。” 孟维顿了顿,问他:“那你找我什么事?” 欧隽坤没答他,依然站在他身后,克制又冷漠地说:“你知道么?你改的这个名字不靠谱,你得改成‘就爱犯贱’。” 欧隽坤说话向来一针见血,可这回孟维多少还是替自己委屈。因为他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忘掉陆浩勋,掐掉那些无望的念想。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不小心提起“那个人”的话题,他和欧隽坤之间就会变得很沉重,各自都没有心情嬉闹,而是以工作繁忙为借口,忘我的投入事业之中。 孟维想,欧隽坤多少还是拿他当朋友看的,因为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假如是根本毫无关系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他的那点破事惹得不高兴呢? 这一日恰逢周六,孟维难得捞着一个和大众同步的周末假。想起欧隽坤昨天刚刚出差回来,出于缓和气氛的想法,他主动把欧隽坤叫出来逛超市,顺便买了菜好一起做饭。欧隽坤不是挺爱吹牛皮吗?那就两人比一比到底谁才是大厨。 结果在超市里和老妈打了个照面。老妈因着儿子工作忙也有阵子没看见他了,一见孟维就喜笑颜开,说:“今天既然休息就回家吃饭吧,你看菜都买好了,今天就烧你最爱吃的栗子鸡!” 孟维一听今天老妈要烧栗子鸡,差点就当场垂涎三尺了!要知道这可是他最爱吃的一道菜了,只要餐桌上有这盘菜,谁都别想抢过他。看着手推车里的食材,他简直都已经闻出味儿来,当即连声说好,屁颠屁颠地就要跟老妈下扶梯到一楼结账去。 结果这扶梯行至一半,他猛地回过神来,不对啊,欧隽坤还在洗手间里呢,他可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回家去吃香的喝辣的,想到这里,他跟老妈说:“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逛超市的,还有欧隽坤呢,我得回去跟他打声招呼再走。” 下到一楼扶梯口时,孟妈妈问他:“小欧也来了啊?那你赶紧跟人家说一声。”孟维听了刚要沿着扶梯往回跑就被她妈妈拽住了,“唉!回来回来!” 孟维有点纳闷:“又怎么了?” “干脆叫小欧一起来我们家吃饭,多一个人热闹。而且小欧这孩子挺讨喜的,我上次还没和他聊够呢。” “啊……妈……你能和他聊什么啊……我看还是算了吧……”把炮友领回家吃饭?杀了他吧!! “你这次搬出去是不是又借人家地方住了?你这孩子净给人家添麻烦!怎么就好意思的!” “是他主动请我去的……”这是大实话,他发誓!在这之前他绝对没想过要搬去欧隽坤那里住。 正当老妈对他各种嫌弃并进行批评教育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欧隽坤打来的,看来时刚出洗手间没找着他,于是他果断接起来说:“我刚遇到我妈了,不好意思哈,中午我就回家吃饭了,你——”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2节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老妈抢过去了,立马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喂!是小欧吗?我是孟维的妈妈,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中午有什么安排啊?方便的话就来我们家吃饭吧!阿姨今天买了很多菜!不客气不客气!好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们在一楼扶梯口等你,好好好,拜拜!” 孟妈妈这通电话打得顺顺溜溜,孟维等在一边,冷汗直冒,天晓得欧隽坤去他们家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是不甘心地求确认:“妈你这是啥意思?他他他他答应来我们家了?”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吃顿饭怎么了?还怕人家抢了你的栗子鸡?” “不是不是!啊!是是是是!栗子鸡我全包了,他别想跟我抢!”孟维原本为欧隽坤要来他们家的事急得团团转,冷不丁一听老妈提起“栗子鸡”,登时觉得最大的威胁在这里,他大半年没吃到老妈烧的这道菜了,首先,他今天必须得吃到,其次,栗子鸡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欧隽坤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他身后,张嘴就说:“阿姨今天也烧栗子鸡吗?那太好了,自从去年我养伤期间有幸尝过一回后,天天回味那滋味,一想起就觉得特别美,可是到底不好意思再麻烦您,甭管怎么说,阿姨您这手艺真是独门一绝仅此一家!” 孟妈妈最爱被拍马屁,听了登时就乐开了花:“哪里哪里!” 孟维觉得欧隽坤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势要戳穿他:“欧隽坤你敢不敢再假一点?” 欧隽坤一脸被冤枉的样子:“我发誓,我绝对是掏心挖肺地和阿姨说实话。” 孟妈妈忍不住提醒儿子:“你这孩子怎么和客人说话呢?”说话间把推车推给孟维,“你爸已经把饭煮上了,赶紧抓紧时间结账去!” 第四卷 第五章 孟维的爸妈家离超市挺近, 5分钟的车程后就到了他家楼下。他一下车就眼疾手快地抢了孟维的活儿,愣是把几大包东西全接了过去。孟妈妈觉得这样麻烦客人特别不好意思,直夸欧隽坤懂事、勤快又能干。 孟维这回可算深刻体会到在婚礼上,侯承杰跟他倒苦水的心情了,而这会儿他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欧隽坤在老妈面前这么丧心病狂地刷存在感,他就该把欧隽坤捂得死死地绝对不能让老妈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不然他以后要是动不动被老妈拎出来和欧隽坤比长比短的,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啊!想到这里他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地追进楼道里,这天电梯坏了,他只好往楼梯上跑,一把拉住欧隽坤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拜托你见好就收,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欧隽坤一口答应他:“行啊。” 孟维一听就笑了:“算你识趣。” 欧隽坤接着说:“慢着,我这还没讲条件呢。” 孟维的笑登时僵在脸上,“你又想干嘛?” “啾╭(╯3╰)╮—— 亲一个。” 孟维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极力压低声音怒斥他:“别胡闹!这是在我家,你疯啦?” 欧隽坤一脸爱理不理的,“你信不?我有这本事让你妈今天就收我做干儿子。” 孟维头顶的危机警报再次拉响,好你个欧隽坤!跑来我家跟我抢栗子鸡不说,还要顺便抢我妈!简直太可恨了! 可此时老妈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兮兮地往楼下观察老妈的动静,而后转头恶狠狠地捞过欧隽坤的脖子,在他唇上飞速地亲了一下。 欧隽坤不无得意地笑看着他,孟维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紧张的,脸上又不自禁地热了起来。正在这时孟维的妈妈转了个弯和他们走到了同一个楼层,“怎么不走了?都在等我啊?” 孟维猛地听到老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做贼心虚地吓了一跳,“啊……我忘带钥匙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你爸在家呢,敲个门不就完了?” 孟维这才如梦初醒似地连奔几层台阶笃笃笃地敲起自家大门,欧隽坤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孟妈妈则说:“这孩子今天不知怎么的跟中了邪似的,平时也不见得这么冒冒失失。” 孟维的心跳还未恢复如常,他无力地把头抵在门上,今天这顿饭啊,唉,分明是“引狼入室”。 只等了一小会儿,摘下老花镜的孟爸爸给他们开了门。孟爸爸和欧隽坤见面的画面颇有些商界人士会晤的意思,又是握手又是正式的自我介绍,简直就差交换名片了,就连坐在沙发上聊天,欧隽坤都把腰板挺得笔直,坐姿也十分端正潇洒,而往日和孟维独处时那些嬉皮笑脸又耍无赖的样子早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孟维陪坐在旁边,只觉得欧隽坤今天人五人六得令人发指!凭什么一到自己爸妈面前就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一到自己面前就特不正经特混蛋呢!他还没办法当中戳穿他,因为他爸妈已经对欧隽坤的言谈举止先入为主了,假如他硬是要揭发其本质,必然被说成是:“你这是污蔑你这是造谣你就是羡慕嫉妒人家!” 所以横竖这口气是要忍下的,反正不过一顿饭罢了,唉! 可他哪里知道欧隽坤这次还有备而来啊,他发誓他也就只提过一次小时候被父亲熏陶学过几出戏的事情,结果就被欧隽坤这货给记下了。这不?欧隽坤和他老爸闲聊之余又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他下个月在公司周年庆上表演《智斗》的事来。这下可好,身为资深戏迷票友的孟爸爸一听就特热情地找来早年革命样板戏的珍藏版视频在电视上放起来。孟维见状心中大叫不妙,刚想开溜,就被他爸叫住了:“正好我们三个都会唱,一起帮小欧排一排戏。” “哈哈哈哈……好好好……”孟维尴尬地笑了,决心先发制人:“那我演胡司令!” 孟爸爸拿低了老花镜,笑眯眯地说:“儿子啊,不好意思了。胡传魁的戏份归我,我这嗓子可唱不来青衣行当。” 孟维想,老爸正在兴头上,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咬咬牙也就答应演阿庆嫂了,只是在面对“刁德一”时,仇恨的小火苗不免熊熊燃烧起来,尤其是唱到“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时更是声情并茂地对着欧隽坤发难。而欧隽坤这个鬼灵精的“刁德一”在唱到“她态度不卑又不亢。”时忍不住笑场了,反倒怪起他说:“阿庆嫂,你这副背负血海深仇的模样是生怕刁德一不怀疑你是地下工作者啊!” 孟爸爸也深以为然,免不了揪住孟维看几遍经典演绎的画面。三人囫囵排练了四遍,孟维终于在“有什么周祥不周祥!”佯装倒掉茶水的动作中如释重负地脱身了。孟爸爸对欧隽坤的老生唱腔颇为赞赏,问他曾经师从哪位大师,欧隽坤小声地报上了个大名来,孟爸爸登时就了然于胸,连说“如雷贯耳,难怪难怪!” 欧隽坤则说:“我姥爷和他老人家是挚友,我小时候跟着沾光,得他老人家提点了几下,不过到底悟性不够,只是闲来唱两嗓子提提兴致。” 孟维缩在沙发里看自己老爸和欧隽坤相谈甚欢,则更加鄙视欧隽坤蓄意“投其所好”的险恶用心,这分明是要和自己抢爸妈的节奏嘛! “爸,你是不是觉得你儿子就该像欧隽坤这样成天陪你唱戏看戏?” “那当然。从你小时候我就用心培养你的国粹鉴赏力,可到头来你就是不识货啊。你看小欧也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人家天生就懂得欣赏,用心体会。” “呵呵!”孟维心里有点不爽,趁老妈不注意,窜进厨房一把掀开炖栗子鸡的锅盖,往嘴里偷塞了一大颗栗子。 手贱吃栗子的结果就是被烫到了,索性孟维反应快,在感觉烫到舌头的刹那都给吐了出来,拧开自来水龙头含了一大冷口,来回折腾了好几回可算让痛感减弱了不少,孟妈妈见状难免数落他几句,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反驳,可这么一来,热腾腾的栗子鸡他是别想再碰了,稍微热一点的菜一到嘴里还是会激起痛觉神经。最后他只得下楼往小区对面的巷子里买了一碗凉粉拎上来,纵使那凉粉味道极美,可只要看见欧隽坤在他对面吃栗子鸡吃得津津有味飘飘欲仙的样子,就觉得多少有点儿忧伤。于是,他再也不看那盘栗子鸡了,只闷头专心吃起凉粉。欧隽坤中途瞥了他一眼,脸上不觉挂着得意的笑容,只啧啧轻叹了一声,倒没再刺激他半句。 他刚和老爸干下一罐啤酒却听老妈很是八卦地问欧隽坤:“我看你也不小了,有对象了吗?什么时候结婚啊?” 欧隽坤抬头说:“谢阿姨关心,我目前还没有对象。” 孟妈妈问:“是因为要求太高了吗?虽说你条件好,可是结婚说到底是找个合适的人互相挑挑拣拣过一辈子,找那么完美的不现实,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有点小毛病以后都能慢慢磨合掉的。”说到这里,转而问孟爸爸:“老孟你说是不是啊?” 孟爸爸连忙附和道:“是是是。” “阿姨您说得太对了,犹如醍醐灌顶,小辈受益匪浅。”欧隽坤也频频点头。 孟维停了筷子,斜睨了他一眼,“呵呵。” 孟妈妈一听欧隽坤这样说就乐呵起来,接着又说:“你这样的条件找个对象倒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家孟维吧本来条件也还可以,偏偏就是个缺心眼,上次给他介绍了个挺好的女孩,两人约好了在咖啡馆见,哪里晓得我这傻儿子居然还带了另一个条件更好的朋友一起去,结果相亲回来,人家女孩子没有和他继续的意思,反而干脆看上了和他一起去的那个朋友。我儿子平时工作又忙,好不容有空相亲还是这结果,真是要急死我了,唉!” 孟维不曾料到老妈居然还提这件让他颜面扫地的事情,忙接着说:“那根本就不是我朋友好吗?他就是存心来捣乱的,他自己找不到对象就来给我搞破坏。” 孟妈妈反问他:“你说人家找不到对象,可到头来不还被那个女孩子看上了?” 这时候欧隽坤淡定地插进话来:“阿姨,那个男的我见过,确实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算是孟维朋友里拔尖儿的了。” 孟维瞪圆了眼睛看住他,好你个欧隽坤!脸皮厚度堪比城墙! 孟妈妈转向孟维:“听见没有?说你缺心眼儿还不承认?相亲你就老老实实相亲,就算你怯场吧,也不能带这么好条件的朋友给喧宾夺主了。” 孟维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啤酒,把易拉罐在桌上一噔,似是做出了个重大决定:“妈,你放心,我今天就和这种损友绝交,谁让他坏我人生大事呢?” “这也倒不至于……”孟妈妈打量着他说道。 “说绝交就绝交啊,够狠心的,也不问问人家答不答应。”欧隽坤舀了一勺紫菜蛋汤,徐徐地边吹边问。 孟维一亮下巴,示威似地说:“对付笑里藏刀的小人,必须要像秋风扫落叶那样残酷无情!” “唉唉唉,你这话说得怎么杀气腾腾的,你这朋友要真是这样的人,你当年是怎么和他结交的?”孟爸爸忍不住问他。 欧隽坤则老谋深算地笑看他,不做声,只静候下文。 孟维想起去年在侯承杰婚礼上与欧隽坤相识、冲突的一幕幕,话到嘴边被他轻描淡写地说成:“过去太久,我忘了。” 欧隽坤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不高兴了。 不知怎的,孟维一见他拉下脸来,自己反倒没想象中的喜大普奔。 收拾碗筷的时候,孟妈妈又想起一茬儿,说:“你们这两个没对象的大男人也不合适长住一起,住久了就互相影响都要成光棍的。维维啊,你舅舅搬进新家后你也赶紧搬回去住吧,别给小欧添乱。” “嗯,我知道的。”孟维站在水池边帮忙擦干净碗碟,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然而余光总时不时地扫到欧隽坤的表情,生怕他一直这样生自己的闷气。 “虽说你们目前都没对象,那有没有看上的呢?或者有好感的?不然这问题就头疼了啊。” “没有。” “有。” 孟维唰地回过头来看向欧隽坤,只见他抱胸倚靠着厨房拉门,“我是有个看得顺眼的。” 如同当头被浇了盆冷水,孟维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发懵。 欧隽坤有喜欢的人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察觉出来? 那个人会是谁?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心灰意冷不会爱上谁吗? 结果到头来还是心动了吗? 所以那个人究竟是谁? 所以他们的炮友关系也该终结了吗?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好不容易找到栖身大树的小鸟,可是就在刚才被告知,那棵大树要属于另一只更美丽的大鸟了,他必须得离开,越快越好,可是没了这颗大树,他只能继续不知疲倦地飞啊飞,他有属于自己的巢,却没有这样一颗让他安心依靠的大树,那种踏实感将要从他脚下消逝。 他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顺手拉了被子蒙住脸。 而心情……没来由地跌入谷底。 这种糟糕的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很多年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是久远得太模糊,以至于他使劲想,想到脑仁疼也回忆不起上一次这样郁闷烦躁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 欧隽坤见他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房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电视后,便进卧室里找他。欧隽坤随手把门带上,转身一看,正对上书柜上满满塞着的书籍,旁边的玻璃柜里则陈列了大大小小的奖杯,只是为了防尘,都盖上了布,除了小学初中时获得的作文大赛、朗诵大赛和绘画比赛名次外,还有一些高中、大学时获得的足球奖项。 “看来你足球踢得确实不赖?”欧隽坤有意找话题与他搭讪。 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声音也闷闷沉沉的:“那是必须的。” 欧隽坤察觉出他的异样来,便说:“你这样蒙头睡觉不健康。” “我中午酒喝多了,有点头疼。”孟维说是这样说,可心里却在一遍遍呐喊:你别和我说话!别和我说话!我求你别和我说话! 欧隽坤如何能听见他的心声呢?“头疼就更不该蒙着头睡觉了。”说着就伸手拽他的被子。 孟维和他拉扯了许久,最终脱力地松开,僵挺地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欧隽坤见他这样有些担心,温暖的手抚在他的脸上想试一试温度却被他中途抓住放到床边,“你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 欧隽坤听了登时就绽开笑容却又不得不憋笑,只装作没事儿人似的问他:“那你之前也有喜欢的人,不也照样和我上床?” “那不一样,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而你则不同,你喜欢的那个人应该也是喜欢你的。我妈说得对,你条件很好,会喜欢上你很正常。” “可你不还照样没看上我?”欧隽坤反问他。 他看向欧隽坤深邃的眸子,忽然间有些不确定了,然而挣扎了一会儿,理智终究压制住了攒动的苗头,“从我失恋的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犯傻,那种痛我不想承受第二次,所以我只怕是很难再去喜欢谁了。” 欧隽坤盯了他一瞬,沉下脸来没再说话。 两个人,一坐,一躺,一时无话,气氛陷入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孟维挣扎着坐起身来,心有不甘地问欧隽坤:“你喜欢的那个人应该很帅吧?” “嗯。” 孟维好笑地摇了摇头,果然长得帅是必要条件。 “和你差不多高?” “嗯。” “做哪一行的?” “设计师。” 好吧,看来是工作中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婚礼上认识的。” 孟维不禁笑了,“我就知道你去这种场合是不会让自己闲着的。” 欧隽坤耸了耸肩说:“你真了解我。” 孟维故作轻松地继续笑说:“嗯,看来,我真的应该提前搬走了。” 欧隽坤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孟维这样看着他许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忽然抱住欧隽坤狂风暴雨般地吻了下去。 他认命地想,反正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吻欧隽坤了。 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可是小鸟必须要飞走,因为那颗大树已经找到了他的幸福,他不可以成为多余的、碍眼的那一个。 毕竟,他知道,欧隽坤这些年来是那么辛苦、那么辛苦,他需要一个对的人爱他、守护他、给他温暖。既然自己没有勇气尝试再爱一次,不如彻底放手,不妨碍他追求幸福,而是让最合适的人来照顾他。 唇齿间的缠绵越发激烈,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有些粗暴地揉弄着欧隽坤的头发,恨不得将他揉进胸臆之中。 欧隽坤忽然间推开他,“你现在这副模样很反常。” “废什么话?我一直都这样。”他说:“我现在只想干你!”说着便使力将欧隽坤压在身下,一边不住地亲吻他,一边手上摸索着要解他的皮带,欧隽坤则握住他不安分的手,小声说他:“你小子胆儿是越来越大了。” 正当意乱情迷之时,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叩击声。 两人皆是一惊,孟维这才清醒过来,全身僵硬、心惊肉跳地盯着卧室紧闭的门,“怎……怎么了?” 只听老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没睡午觉啊?哦,我跟你爸去爬浮玉山,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窗户关好,门锁好。还有就是,我给你打包了一盒栗子鸡,回去回锅的时候小火加热,不然味道就重了。” 第四卷 第六章 孟维捧着那盒栗子鸡回去,一路上都觉得特暖心,老妈还是最疼他这个亲儿子的! 晚饭的时候舌头感觉稍微好些了,虽然还有些麻,可在栗子鸡面前,这点麻算不得什么。 他给欧隽坤下了碗什锦面把他打发到一边,自己则就着大白馒头霸占着那盒栗子鸡热火朝天地吃起来。欧隽坤刚要伸筷子过来,他就像只护食的小狗似的严阵以待,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宣誓主权:“这就是我的!你甭想心思!”,只好一口接一口地胡吃海塞,欧隽坤期期艾艾地叹了句:“唉,你都要搬走了,还要对我这么小气吗?” 孟维咽了不少栗子鸡到肚子里去,这会儿肚子一饱又未及消化,不住地打起嗝来,听欧隽坤冷不丁又提起这件事来,登时又是伤感又是心软:“你说得对……呃……以后……呃……你也没机会吃……呃……吃到我妈做……呃……做的栗子鸡了,算了……呃……这些都给你吧……呃……” “谢谢。”欧隽坤见他这样,笑得肩膀不住地颤抖。 目睹欧隽坤这样没心没肺地笑话自己,孟维心里更是哇凉哇凉的,他把自己的碗筷放进洗水池里,折回来路过餐厅的时候对欧隽坤说:“今天是你洗碗,我……呃……回房间打……呃……游戏了呃。” “好啊。”依旧是轻松的语调。 他有些灰心失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转身把门关上,犹豫了一下又反锁起来,踢了场实况,结果他操控下的拜仁被ac米兰灌了个51,他不死心,又操控拜仁和阿森纳踢了一场,结果诺伊尔愣是被拉姆塞狂虐四球,“小威胁”上演帽子戏法,终场前连门将c尼都上来轰一脚,雪上加霜地完成大屠杀。 次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绝对是他踢实况以来,踢得最狗屎的一场球。 退出游戏,摘了耳机,他随便调了一个从前设计画图时常听的播放列表,用音箱外放出来。 他把自己扔进床里,摆成个“大”字形,瞪着天花板放空思维。起初的几首摇滚歌曲很是酣畅淋漓,他还能暂时抛开不开心的事情跟着对口型地唱几句,可紧接着的几首又哀婉惆怅到不行,他的情绪也就跟着百转千回起来。 欧隽坤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长得帅又高,也是个设计师。 孟维很快在大脑中绘制了一副3d人物模型:185左右的身高,六块腹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欧隽坤说他长得很帅,那必然不会比欧隽坤差到哪里去,而且笑起来必须很好看。在职场上一定是个风生水起的资深设计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个人魅力,待人彬彬有礼,温柔稳重。 啊……这样的人,别说欧隽坤会看上眼,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所以,现在的自己之余欧隽坤和他喜欢的那个人之间是如此的多余。 这样想着,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在凄惨的二胡声中,他的手机响了,磨磨蹭蹭地接起来一听却是老妈的声音:“中午忘了和你说了,后天晚上媛媛在s市的喜来登结婚,18点开席,你要是能赶得来的话最好过来吧。” 他愣了一愣,说:“我尽量吧。” 媛媛是他爸爸老同学的掌上明珠,他俩小的时候被大人们闹着拴过娃娃亲,不过长大后彼此相敬如宾倒也不来电,大人们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许久不和媛媛联系,没想到这就结婚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大学毕业后的这几年里,身边的同龄人都七七八八地相继走入婚姻殿堂,别人一两年内都火速完成了结婚生子的两大阶段性任务,偏偏自己兜兜转转年复一年举步不前,如今连媛媛这个男人婆都找到了肯任由她欺负的老公,对比一想,自己的压力瞬间徒增。 他本想借着工作的借口逃掉这场婚礼,可是转念一想小时候和媛媛是很好的玩伴,如今他比自己先行获得幸福,无论如何还是要到场祝贺的。 只是一到婚礼现场,单身的男女就无可避免地被长辈们拖住问东问西:“多大了啊?哟!好谈对象了。相亲了吗?相了几次?要不要阿姨帮你介绍介绍?” 一顿婚宴吃得他如坐针毡如履薄冰。 纵使婚礼筹划煽情催泪,可说到底,那也是别人的幸福。 无聊之下,他拍了几张婚礼现场照片准备发微博,可是大厅人太多以至于无线网络信号微弱,发了几遍都没发出去。 等他想起这些照片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结果照片才发出去,万年不吭声的陆浩勋立即回复他了。 【x大_lhx:你昨天来我市参加婚礼了?】【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啊……难道你也是?】【x大_lhx:嗯 看照片我们好像去的是同一场】【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 我去的那家是在喜来登,新娘叫xxx 新郎叫yyy】【x大_lhx:……】 【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咋咧?[挖鼻]】【x大_lhx:还真的是同一场 新郎是我们系的老师。】【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我是新娘这边的……】而后陆浩勋便又没了回复。 孟维双手离开键盘,整个人松懈地向后仰躺在椅子上,不禁苦笑,看,我们真的没缘分。我都已经坐高铁来s市了,我们都已经身处在同一个宴会厅都没有相遇,还能说什么呢?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他一面颇为感慨地想着,一面翻找洗澡用的衣服走进浴室,岂料才拉上门走了几步,脚底下忽然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瓷砖地上。 欧隽坤加班回来,才开家门放下东西就听到这一动静,他一边扯松领带,一边试着叫他一声:“孟维?”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他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孟维?趁我不在家又干什么坏事了?” 孟维原本只是坐在地上想缓口气再站起来,却听见欧隽坤的脚步声渐进,忽然起了玩心想捉弄欧隽坤,于是又匆忙倒回去装死。 他听到门哗啦一声被用力拉开,忽然中途停顿了一下,过了一小会儿又继续拉开。 接着他听到解开皮带的金属碰击声,他皱了皱眉,眼睛偷偷开了一条小缝偷瞄敌情。 却见欧隽坤正站在他面前拉下裤子拉链,作势要脱下裤子。 他没料到欧隽坤会有这反应,一下子弹坐起来问他:“你要干嘛?!” 欧隽坤勾起嘴角,坏坏地笑着,字正腔圆地说道:“奸——尸——” 孟维万没想到欧隽坤对他意外摔倒竟然是这种没人性的反应!!! 气恼的同时又被他的举措逗笑,恶狠狠地瞪他,可到头来还是笑破功了,转念一想,又问他:“如果我刚才真的摔死了呢?!” “没有如果。”欧隽坤毋庸置疑地说着,干脆脱下西裤,一甩手扔进洗衣篮里。 “你怎么就断定我是假装的呢?”孟维觉得他演得挺逼真的,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皮也没跳一下。 欧隽坤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摘下领带扔到一边,“你穿戴整齐,说明你才进浴室,需要换的内衣又整齐摆放在一边,说明马上要脱下衣服往里走,这个时候你应该是背朝浴室门的,假如你后脑勺着地摔下来,应该是头朝门的方向躺着,可是你刚才躺着却是脚朝门。”一手攀上另一手腕开始解衬衫袖口,“当然,要想摔成你那样,就得鲤鱼打挺接半周托马斯回旋最后再安详地躺下。” 卧槽,丢脸丢大发了啊!孟维听他这番冷静分析越发觉得丢人丢大发了,屈膝坐着捂住脸,懊恼不已。 可他现在这样子活像只小狗,趁主人不在家肆意犯二又被抓了个现行。 欧隽坤心中柔软处似是被戳到,无奈地笑着蹲下来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问:“摔哪儿了,坤哥给你揉揉?” 如此柔声细语在欧隽坤这里根本从未有过,孟维听进耳朵里只觉得要化开了似的,可是一想摔痛的地方是屁股啊屁股!怎么揉!?不自禁地脑补了一下画面,实在是糟糕极了,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只知道使劲摇头却不回话。 “不说话,就是不疼了?那就起来洗澡。”话音刚落,欧隽坤的双臂就穿过孟维的腋下将他从地砖上架起来。 花洒被打开的同时,淅淅沥沥敲打地面的水声钻入耳中,两人互相帮忙把彼此都剥了个精光。年轻的肉体被热水打湿,相对而立紧紧贴在一起,渐渐昂起的欲望也抵住彼此。 欧隽坤仗着身高优势帮他洗头发,修长的手指在他因打湿而蜷曲的黑发间揉弄,白色的泡沫越揉越多,软绵绵圆鼓鼓地顶在他的脑袋上,他则闭上眼睛以防洗发水留下刺入眼睛,只凭感觉环住欧隽坤的腰身,双手在他背上涂抹滑腻的沐浴露,那结实的背部肌理手感如此清晰,他抹着抹着便有些情难自已,扭动腰身,小腹有意轻地蹭着欧隽坤勃起的顶端。 他那点小心思,欧隽坤自然了然于心,直到将他头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终于一口咬住他的唇瓣,轻噬吮吻,辗转缠绵。他被吻得心跳如鼓,半眯起眼睛只觉得浴室里的灯光刺亮得不真实,加之水汽升腾,整个人如坠云雾,氤氲冉冉。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亲吻,胸臆之间好似被甜蜜填满。 满足之余他又觉得有些难过,这会是他和欧隽坤之间倒数第几次亲吻呢?欧隽坤将来与他喜欢的那个人是否如现在这般温柔入骨,不,只怕是很深情吧? 他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滑向欧隽坤的颈窝,挨着欧隽坤宽而平的肩膀,而环住欧隽坤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那样的吻注定会属于欧隽坤心中所属的那个人,所以连同他们之间如此温存的拥抱也会成为倒数的第某次。两人的胸膛紧紧相依,热水不住打落头脸身躯、蜿蜒流下,也如同逃避压抑的心事一起曲折千回。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对欧隽坤产生了独占的想法,只要一想起他们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就会觉得心上像是被绑了一条极细极细的绳子,冥冥之中似有人一下、一下地牵扯着,柔软的心被牵扯着勒出了一道深痕,嵌入血肉之中,疼得钻心蚀骨。 他不明白,为什么欧隽坤近得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怀中,可他还是会觉得心疼,会觉得不舍。 他怕极了自己给自己预备下的那句答案,因为事到如今,即便认命的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欧隽坤,可到头来终究是徒劳而无望的。 没有管住自己的心,而后再一次把自己流放在荒原之上。 欧隽坤察觉出了他的异样,静静地任由他抱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好像胖了。”孟维随口编了句答案。 “不可能,我天天去健身房。” “好吧,只是摸起来感觉胖了。” “说实话,到底怎么了?”欧隽坤捧起他的脸定定地说。 他不敢与欧隽坤对视,只怕下一秒就会情绪汹涌,强行偏过头去说:“别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这句话更像是说过自己听的,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再失恋一次。一厢情愿地单恋陆浩勋十五年无果,不过是痛哭一场,买醉一宿,如今才喜欢欧隽坤多久?大概过阵子也就麻木了。 可欧隽坤硬要扳过他的脸来,“你心里有事都写在脸上。” “好。”他决定坦诚地说:“我只是在想这会是我们的倒数第几次。” 欧隽坤眉峰微蹙,探究地看着孟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吗?” 欧隽坤这才恍然大悟,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当然不是。我那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怕你妈有所怀疑,你妈可精着呢,小心伺候着吧。” 就算欧隽坤是出于种种考虑不得不行权宜之计,可这些天来他一直这样故意逗自己,实在恶劣极了,他简直要气哭了,忍不住怒斥他:“欧隽坤!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王八蛋!” 欧隽坤则乐得见他炸毛,勾起他的下巴说:“啧啧啧,我从来就挺混蛋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孟维被他逗弄得恨到极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第四卷 第七章 欧隽坤肩头吃痛,嗷嗷大叫:“你小子是属藏獒的吗?不高兴就咬人?” 孟维抬头看他:“我就是要咬你!咬死你才好!”说着又一口咬在他颈窝上,接着是另一边的肩头,紧实的肌肉咬在嘴里很是实在,他想,如果他真是一只藏獒的话,大概就忍不住哇呜一口吃下一块肉了。欧隽坤被他灵巧的舌头舔舐得心痒难耐,干脆也扳过他的脖子咬了下去,接着又借力将他推到墙上,钳住他的手腕分压在身体两侧,不住地又亲又咬。 两人缠在一起活像嗜血野兽一般谁也不让谁,贲张的欲望相抵,肩胛、后背和腹部的肌肉因为使力而饱胀起来,散发出特有的男性魅力。欧隽坤的手顺着孟维的背肌曲线一路向下滑到了他圆翘的屁股上,肆意地大力揉捏,孟维对此猝不及防,只觉得刚才摔到的地方此刻这样被掐弄,竟是酸得腰身发软,酸软之余又痛到忍不住“嗯~嗯~嗯~”不住呻吟。在情事中如此轻易松懈示弱的孟维,欧隽坤还是头一次见,直撩拨得他心神荡漾,如果不是他能克制,恐怕差点就要射了。 在不住抛洒的热水中,这样激烈噬吻久了难免有些缺氧,孟维挣扎着将欧隽坤稍稍推开一些,靠在湿滑的墙上大口喘气。未及他歇够,欧隽坤便将他整个人翻转过去,紧紧贴上他的后背,早已充血硬挺的那处被欧隽坤握在手里快速套弄起来,极致的快感和节奏让他一时无法适应过来,下意识地仰起脖子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换气。欧隽坤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左手扳过他的脸来,有些坏心思地强行和他接吻,舌头探入口腔,扫过温热柔软的内壁,席卷每一个角落,恨不得将他的呼吸一气儿带走。就在孟维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一连串霸道的亲吻中折磨到快要死掉的时候,欧隽坤终于满意地放开他,而此时手上套弄的节奏徒然加速,灭顶的快感随即降临,汩汩白色的热流从敏感的圆头上射出,他一时间松软如泥,好似失掉一半力气。 欧隽坤问他:“还站得住么?站不住咱们就去床上。” 孟维一下听出了他的意思,即便两人之前做过几次,可每当重新面对时,他还是羞于提及。他只大致猜想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站得住。” 欧隽坤从浴室抽屉里取出润滑液和保险套,手指沾了沁凉黏粘的液体往他的甬道周围和内壁涂抹抽送,他乖乖地抵着墙壁略微弯腰,异物进入的感觉还在慢慢适应,直到能开三指,欧隽坤便提枪上阵,在穴口蹭了几下便慢慢推送进去,没根而入之后,又缓缓撤出,如此反复了几个来回,他担心彼此去年的初次交合因为自己的一时粗暴失控会给孟维留下消散不去的疼痛阴影,所以两人确立开放式关系后的几次情事,欧隽坤都是耐心的直至确信孟维已经适应了,才渐渐加快抽插的频率。 有了几次经历后,孟维也渐渐地放开了些,不再一味强忍,而是会稍稍放纵一些,随着被抽插的频率“嗯~嗯~”出声,如此娇软的声线和平日反差极大,欧隽坤意外地喜欢,下体涌动的欲望又加重了几分。孟维紧紧闭着眼睛不住地呻吟,似是痛苦似是消魂,直惹得欧隽坤心生怜惜,紧紧扣住他的腰身,温柔且耐心地吻着他的耳廓和颈子,如同安抚一般。 孟维那原本软下去的分身又逐渐硬挺起来,未及欧隽坤那最后几下猛烈撞击,他自己便又射了一次。这次他站久了是真的有些累到了,两人后来清洗完毕后回到卧室床上。孟维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绝了欧隽坤的主动亲热,欧隽坤在床上倒是一贯让他,做不动了便不再强要,何况两人之前已有约定,不可用强。欧隽坤从皮夹里取出一张银行卡给他,说:“这是你上次帮忙做项目的酬劳,因为是个限量的高订小项目,这里面的钱差不多也就买辆高尔夫开开。” 孟维没想到sensato的项目这样来钱,自己不过提了几个想法,画了些效果图就能赚到一辆车的钱,推说:“我只是出于帮忙,你真的不用太在意。” “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包个红包给你的吗?不然我也不会硬塞给你,何况这是你用自己的本事赚取的合法收益,受之无愧。” 孟维只觉得情事之后在床上谈钱,总有些奇怪,何况金额确实不小,从前做项目还没有一次性拿这么多的,多少有些被吓到了。犹豫再三,还是没收。 欧隽坤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便说:“如果我说你这次帮我争取到的这个客户现在又下了价值百万欧元的新项目订单,你还会觉得不好意思收下吗?” 这或许是孟维活了二十几年来做过的最具“价值”的事情了,成就感远远超过了赚钱的快乐。“谢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咬了咬唇,笑着从欧隽坤手里抽出那张银行卡,翻过来倒过去乐呵呵地看了许久。 “我早说过,你真不用在娱乐公司浪费生命了。”欧隽坤撑头看他。 “我打算等aloha拿下今年的新人奖再离职,不过……我肯定不会去你们公司的。” “居然看不上sensato?” “不是看不上。”孟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只是不能接受和自己的老板上床。” 那一日从寺庙里求来的红线被孟维妈妈编成了适合佩戴的长度,孟维喜欢戴脖子上,所以上面坠了块玉佩,欧隽坤则倾向于做成腕带,中间串了小巧的檀香珠子。只是拿到手后他并不急于戴上,平时除了手表外,他并不喜欢多余饰物,所以最后找了个盒子将其保管好。 aloha进入了后续主打的准备期,渐渐停了前期打歌活动,而是有半个月的时间集中练歌练舞拍摄新的v。趁着这一时期的工作内容减少,孟维索性把年假休掉一半,免得等接下来往死里忙的时期根本没机会休。一连五天都泡在欧隽坤的四合院园子里侍弄花草。 只是他没想到,再次踏进四合院时,后院与园子相接的窗下早已移植了好些绿油油的芭蕉,挺拔的立于院中,蓬勃生长着张开粗壮的臂膀欣欣向荣拥抱阳光。他想起之前和欧隽坤在廊下争论的事来,到头来欧隽坤还是不声不响地采纳了他的提议,想到这里他是三分得意,七分开心。 园子里原先就有两株枇杷树,他和欧隽坤在树下草坪里摆上矮桌,席地而坐,就着自带的小菜,对饮三杯,聊起枇杷树时异口同声地背起了归有光的《项脊轩志》。那是孟维读书时最喜欢的一篇课本选文,作者借项脊轩志的兴废,结合家史更迭,物是人非种种,即使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也十分打动人心。尤其是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收尾,惹人唏嘘不已。 孟维忽然觉得,人生大抵就是互相充当过客,缘起必有缘灭的那一天,兜兜转转一番后只有唯一的一个人会从过客成为自己人生戏剧的主角,相携走完剩下的路。可是同性婚姻尚未合法化且受到社会的冷眼与偏见,往小处着眼吧,父母这一关就很难迈过去。所以纵使自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欧隽坤,说到底还是不会有结果的,没有结果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继续呢?一个陆浩勋的教训还不够吗? 何况,欧隽坤对他再好,也只是把他当床伴而已。 唯有趁着这火苗还小时赶紧掐灭,舅舅还有半月就要搬进新家,他打算只给自己半月的时间,离开他。 他转脸看身侧同样躺在草坪上的欧隽坤,后者似乎也在想着心事,“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可以交往的对象,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自动解除。” 这一句话瞬间掐灭孟维残存的一点点幻想。 他忽然之间又松了口气,所以这次离开欧隽坤会简单许多,连理由都帮想好了。 欧隽坤一直知道他是个双性恋,以他的个性出柜很难,不出柜则离开成注定。何况他的心此刻是关着的,也指不定哪天“那个人”只远远一个微笑,他就会立刻犯贱。 可是在那一天最终到来之前,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各怀心事地躺了片刻,孟维强打精神指着园子一隅说:“在那里可以种下垂丝海棠,开花的时候姿态娇媚,可以增添几分灵动。” “好。” “等垂丝海棠败落,紧接着深秋初冬的时候开山茶花,这样你的园子就一直热热闹闹的。茶花落花的时候不是整朵整朵的凋零,而是一瓣一瓣的飘飞,如诗如画,又兼具松柏风骨,不仅生机盎然,还会在雪天带来温暖。” “好,都听你的。” 只是孟维不确定,待到艳丽的山茶花在风中漫天飘飞的时候,他是否还会故地重游。 四合院正式装修完工后,欧隽坤挑了个好日子请了些亲近的朋友来玩,美其名曰“莅临指导”,只有孟维知道,欧隽坤其实是专程叫朋友们来说溢美之词的。不过这处四合院确实倾注了不少心思,小到那冰裂式样的风窗隔棂,大到正房抱厦的架式结构,很难让人挑出什么不好来。 倒是侯承杰落在队伍后头四下琢磨了一通,到底看出些端倪:“这四合院怎么看着像你外公家?” 欧隽坤正立于廊下,闻言抱臂沉默了一会儿,扯了个笑脸说:“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确实是按照记忆中的姥爷家还原的,可惜那个老院子已经拆了好多年,现在就是想回去瞅瞅也找不到地方了。” 侯承杰听出了话中的无奈,便说:“别总记挂着小时候的事,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往前看,我能看到什么?没有未来的灰暗人生,每多活一天就当是赚到了,指不定哪天实在撑不住一狠心就过去了。”也就只有在侯承杰面前,他才会撕下所有面具,肆意地释放消极情绪。 侯承杰听着觉得苗头不对,只怕他说下去就又钻进牛角尖,因为抑郁症的病情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他不得不心惊胆战地有意把话题往别处拐。 这时候孟维从后院过来向他们走来,手里则端着两个大大的半透明食品盒。 欧隽坤一见他,眼中便泛起笑意,像是把刚刚摘下的面具重新戴上,嬉皮笑脸地说:“哟,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孟维坐在廊下,把其中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码好了的色彩艳丽的新鲜水果片,“你明知故问啊,不就是昨天去超市买的水果?不过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我只切了猕猴桃、黄桃和香瓜。”又打开另一个盒子,“这里面是草莓和小番茄。” 侯承杰的食欲被勾了上来,自行取了根牙签便戳了一片黄桃吃起来,嚼了一半却被眼前的画面怔住了,只见欧隽坤就着孟维的手神情自若地含下了一颗小番茄,两人含笑对视了一瞬,孟维转而又用牙签戳了一块香瓜喂到欧隽坤的嘴边。 整个过程看起来是那么自然。 孟维转脸招呼侯承杰别客气再多吃一些时却瞅见了他凝重的神色,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忘了是在外面,不该像在家里那样无拘无束的,两人私下里调情惯了,喂个吃的然后闹一阵子也不奇怪,可要是在外面没收住就……登时觉得尴尬起来,只埋头吃自己的,不再搭理欧隽坤。 欧隽坤大致看出他的心思,也就无心再刻意招惹他。 休息了片刻,侯承杰对欧隽坤说:“卫诺东他们在后面下棋好一会了,你这个主人要不要带上水果去招待招待?我难得来一趟,也想和老同学叙叙旧。” “行,你们先聊你们的,我过会儿再来找你们回市区吃晚饭。” 欧隽坤走后许久,侯承杰都犹犹豫豫地找不到话头来开场,孟维只觉得多少有些心虚作怪,越是这样古怪的沉默僵持,越是觉得担心。他们自大学的第一天报到便一见如故,从此是四年的上下铺好兄弟,以前是除了自己暗恋陆浩勋的事情有隐瞒外,便再没了秘密,可如今又多了个欧隽坤,还好死不死的是侯承杰至亲的表哥,恐怕有些事是想瞒也很难瞒过。 又过了半晌,侯承杰终于开口问:“那个……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问题问得多少有些暧昧,孟维怔了怔,说:“你别误会,我和欧隽坤……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侯承杰似是缓缓松了口气,“可是你好像在他家里住过一阵子?” “嗯?”孟维抿了抿唇,莫名又紧张起来。 “其实我上次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他在网球馆出事后,你是直接熟门熟路地把车开进他家车库,还知道密码锁,知道哪把钥匙开门,熟悉他家日常用品的摆放,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一、两个最有可能放药的地方,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把他收好的药找到。他虽然偶尔会带人回家……可从不留人过夜,连我以前来找他玩也是住外面酒店。你如果没在他家住过,以他一贯对外界的戒心,是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 孟维无力反驳,有些为难地说:“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那之前我是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我也不是刻意隐瞒你,而是和欧隽坤有约定在先。” “是因为那个‘特殊原因’?” “是的。” 侯承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磨蹭了一会儿又说:“可我刚才看你俩……你既然和他住过一阵子,应该知道他是gay,孟维……你……是不是也……” 孟维被问及尴尬处,垂下眼,默默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我……也喜欢女人的。” 他一直怕把自己定性为“同性恋”,仿佛这样一旦被定性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直到偷偷下了两部gv,快进着看完后不仅没欲望还觉得很重口味,倒是在看av的时候正常起了反应。 如此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暗自庆幸。 “那你们都同居了,这是在……谈朋友吗?” 正当孟维要摇头否定的时候,欧隽坤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侯大妈你有完没完呢?跟老同学叙旧就是打探人家隐私呢?” 侯承杰干咳了几声,说:“我就随便问问,关心一下感情问题嘛,毕竟我们宿舍除了孟维,其他几个兄弟都结婚了。” “那你尽管放心,我俩没在一起,更不会妨碍他正常喜欢女人。”欧隽坤冷淡道。 孟维杵在当中,只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第四卷 第八章 舅舅一家搬进新居后,孟维也把重新搬回老房子的事提上了日程。 他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深春时节,衣服可比去年冬天时轻薄了不少,随身用品不过是些电子产品,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中号行李袋就可以打包妥当。 这一次分别,两人似乎都很有默契,一个不主动问起,一个也不主动解释。 欧隽坤更没有像去年那样跟在他后面骚扰他,而是很安静很专注地坐在电脑前审看质量经理发来的apqp和pfea文件,倒了点红酒放在手边,却因为太过投入而没喝一口。 孟维洗了个澡出来时,欧隽坤已经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毕,蜷缩在圆弧形靠背的椅子里闭目养神,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孟维站了一会儿,忍不住过去轻轻唤他:“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床上睡吧。” 欧隽坤反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疲惫地问:“今晚你还会陪我的吧?” “嗯。”孟维点点头。 两人并排躺下,调整了几次睡姿,始终各自无话,唯有趋于绵长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唱起主调来。 孟维想睡却说不着,可又不敢随便乱动怕惊扰了欧隽坤,毕竟自主睡眠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又过了许久,确定欧隽坤不再有其他动静,他便半坐起身来,想尽量静悄悄地摸到床头灯的开光,把那最后一点昏黄的光亮熄灭。 就要抓住开光的刹那,他忽然听到欧隽坤的低沉的嗓音从他身下传来:“不用关。” “还没睡?” “你不是也一样?” “我是被尿憋醒的。” “起夜岂有关灯的道理?” 孟维被他这么快戳破谎言,多少有些尴尬,不再争辩,又拉好背子重新背身躺下。 又过了一会儿,欧隽坤在床的另一边问他:“想做么?” 他的思维有一瞬的断路,脑内斗争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就当是最后一次好了。 亲之前,欧隽坤笑说:“明晚我要演刁德一,你可别咬我脖子啊。” 孟维知道他说的是sensato的三十周年庆祝演出,练了这么久总算可以登台与名角儿合作了,该是很兴奋的一件事吧?孟维冲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 前戏并没有从前任何一次缠绵或者激烈,取而代之的是温存而平和。 两个人都吻得很专注,没有语言交流,没有情绪波动,只有唇与肌肤相亲的声音伴着交叠的呼吸声。 孟维裹在被子里跨坐在欧隽坤腰上与他辗转缠绵,可是每吻一下,每嘬一口都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这个人的味道,这个人的气息,这个人的体温,自己明明才开始熟悉、接纳,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他不想恨欧隽坤把自己拐带成现在的样子,他只是无奈于自己不够坚定,没有管住自己的身体,更没能管住自己的心。 这一晚孟维尤为主动,前戏自不必说,还亲自帮欧隽坤戴上安全套。欧隽坤准备起身和他调整体位,却被他阻止道:“这次你躺下,我自己来。” 欧隽坤一下噤了声,只缓缓躺回去,定定地看住他。 这是孟维从未尝试过也一直羞于尝试的体位,可既然是最后一次,大可把所有顾虑都抛到脑后。 他到底还是羞于往自己的后穴里亲自插入涂抹润滑液的手指,不过是匆忙间涂抹了几下,脸便唰地红了,一路染到锁骨处,都是绯红的一片,竟是说不出的撩人心神。 欧隽坤虽恨不得干脆把他压在身下蹂躏,可到底看不下去他这样折磨自己了,便问他:“要不要我帮你?”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3节 孟维有些为难的沉默了一瞬,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待到润滑做好后,他便扶住欧隽坤早已坚挺的分身一寸一寸地跨坐上去,那处敏感的小穴被撑得痛了,便又退出一些,如此往复了好几次,总算是能适应内壁扩张的变化。然而过程是说不出的煎熬,时有被顶到至深处时又有意外的微妙快感冲刷全身。 欧隽坤扶着孟维赤裸的腰身,抚在他紧实的臀瓣上,有些喘息地低声说:“亲我。” 孟维心中一动旋即停下动作,俯下身来,被他扣住脑袋好一通亲吻,而后又加快了内壁吞吐的频率,那脖子上系着的红线玉佩在胸前随着频率的变动摇晃翻飞。 高潮过后,他有些脱力地累倒在一边,欧隽坤丢掉安全套,问他:“你还没射吧?” “嗯,我还好,你有爽到就行。”那处此时已经软了下去,何况他自己很清楚,今晚心情并不好,只勃起了一次便再没了兴致。 “我帮你吧。”欧隽坤说着便钻进被子里,一下握住他的分身。 孟维赶忙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不自禁地扭动着身子,试图劝他罢手:“真的不用,太晚了,抓紧时间睡吧。” 然而欧隽坤却执意要这么做,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撑在他身上说:“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 他知道欧隽坤速来我行我素,拿定主意的事情是不容商榷的,只狐疑了片刻,不得不乖乖照做起初他感受到那处被欧隽坤握在手里上下套弄,待到重新唤起精神时,一下子便进入了一片温热潮湿的环境里,柔软灵巧而湿软的舌头包裹挑逗着他敏感的部位,接着又深入妙境,加速进出。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因为认识欧隽坤以来,他很清楚欧隽坤在床上的游戏规则——除了坚决不做0外,还从不帮人口交。 欧隽坤这一番“礼尚往来”,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转天一早孟维醒来的时候,发现欧隽坤早就起来了,在屋子里很是不安地走来走去,一脸沉郁,丝毫没了昨晚的温存,甚至也没有多余的话要和孟维交流,孟维起初有些担心他这表现像极了上次出游当晚没吃药的样子,只在稍后偷偷看他如常服下药后才松了口气。 孟维在厨房间准备早饭的时候,看见欧隽坤从卫生间里出来直奔卧室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他有些好奇地追过去看,只见从卫生间到客厅再到卧室,一路上都是滴溅下来的一小枚一小枚猩红的血迹。他的预感一下变得不妙起来,赶忙冲进卧室抓住欧隽坤的胳膊,强行查看他的情况,只见他右手是血,即使握紧了拳头,依然有鲜血从掌心的纹路中滑落到地面。 欧隽坤却很镇定地说:“我刚才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弄破了,想找个创口贴或者纱布之类的临时包扎一下,一会儿再去医院。” 孟维觉得不太对劲,刮胡刀即使操作不当,割破手而已不至于流这么多血啊,孟维把急救箱从另一边的柜子里拿出来,取出需要的用具,对他说:“来,我帮你。” 欧隽坤却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脸轻松说:“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回去准备早饭吧,不然咱们上班都要迟到了。” 孟维见他说话的时候,拳头始终攥得紧紧地不松开,仿佛在极力包裹着什么秘密似的,于是坚持说:“起码让我先查看一下你的伤口严不严重。” “严不严重医生说了算。” “你让我看一下会怎样吗?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欧隽坤越是这样闪烁其词,他就越发觉得不安,强行掰弄欧隽坤的手,欧隽坤吃痛不得已松开。 看到伤口的刹那,孟维只觉得心惊肉跳。 不是擦伤,也不是划伤,分明是用力握住刀片在掌心留下的深深割痕。 第四卷 第九章 孟维很是担心地问欧隽坤:“你究竟怎么了?不开心就说出来,不要这样把戾气往内使。”虽然知道欧隽坤患有抑郁症,可大多数时候,至少在他面前,在坚持服药一切看似稳定的前提下,欧隽坤看起来和正常人并没什么明显区别,可如此自残的行为根本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 侯承杰曾和他说过,欧隽坤这些年来一直是拼命挣扎,努力活着。再联想眼前,他多少有些担心,难道是病情突然加重了?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正当他烦恼之时,欧隽坤却打断他:“我没有不开心,听着,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好!” 孟维只好试着安抚他,顺着他的话说:“好,我知道了,你一直都很好,可是你流血了,我们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欧隽坤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冷冷地沉声说:“你不要管我,我自己可以做到。” 然而他的握紧的拳头明显在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地压抑着情绪。 “好,你自己弄,我就在旁边看着。” 欧隽坤冷脸看他许久,突然间仿佛某根紧绷的神经咔嚓断成两截,近乎歇斯底里地呵斥他:“不要再和我说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为什么还不赶紧滚蛋?你他妈赖在我跟前儿到底有完没完?” 饶是理智一再告诉自己,这样的欧隽坤一定是处在发病状态,他现在说的话不可以过心,然而当这个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出这样的话时,孟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被欧隽坤骂得一阵发懵,不一会儿眼眶一热就起了一层雾气,他强忍着把眼中的热流压了下去。下一秒他便转身逃离那个房间,去厨房把火关了,将地上的血迹擦净,擦到卫生间时,他终于看到了那把凶器——带血的剃刀,他担心欧隽坤可能会再次伤害自己,便将剃刀冲洗干净后暂时由自己保管起来,如此一来,他又想起家中还有其他可能造成伤害的利器,于是又这回客厅、厨房和其他房间,把所有刀具都包裹起来,悄悄藏进阁楼的一处收纳柜里。 忙完了这一切,他也没了吃早饭的胃口,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想把行李拖走,然而早上的时间太紧,他根本没有回家放行李的时间,直接拖去cg的办公室吧,又会惹人闲话,思量一番,他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晚上回来取行李。 路过欧隽坤的卧室时,孟维悄悄躲在门后看他。 欧隽坤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仿佛只是这样坐着才能稳住自己,才能抓住自己,才能不至让自己彻底崩溃。 宽大的一字肩现在看来仿佛背负着巨大而沉重的包袱,孟维无法想象抑郁症患者的精神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他也无从估量欧隽坤单只是这样枯坐,究竟会用去多少心力心神。他更不是医生,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正确地帮助他。 他唯一确信的是,此时此刻,躲在门后偷偷看着欧隽坤的自己是多么想为这个人分担哪怕一点痛苦。 按照欧隽坤的意愿,孟维出门前没再和他说过一个字。 关上门的刹那,他觉得整个世界异常安静。 中午就餐的时候,他接到了欧隽坤的电话。 他几乎是立刻接起电话,然而欧隽坤只是在电话里说了简简单单的——“谢谢你,对不起。”便结束了他们的通话。 虽然他从没打算为了早上的口头冲突而生欧隽坤的气,可这一句话,在一切重归平静后,依然意义非同,是的,足能视作安慰。 aloha晚上的行程是去赶sensato的三十周年庆典晚会,他们演唱了新专辑的三首曲目,一首激烈主打,一首欢脱punk,一首抒情pop,列座的粉丝并不多,只有一些有门路的粉丝团体拿到票,还都是给各家单反大神们准备的,而大部分的观众都是受邀出席的演艺界和商界人士,所以掌声和喝彩显得相对拘谨些。 不过aloha对此全然能理解,毕竟在这样相对严肃的场合演出,在各界名流面前展现自己,档次着实不是其他鸡肋晚会、拼盘演出可比的。 孟维在后台四处忙碌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搜寻欧隽坤的身影,他不确定以他早上极不稳定的状态能否照常出演《智斗》。可真当他看到欧隽坤如期出现时,又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他压根没在第一眼时认出那个身着贴身剪裁的国民党军官制服的人就是欧隽坤,即使他熟悉这出戏,也还是没想到欧隽坤穿起军装来是这样英姿飒爽,与配戏的名角儿站一起,谈笑间又是如常的风度翩翩。如果不是周围穿梭着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歌舞演员穿着现代装束,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眨眼穿越到了上个世纪的民国。 孟维忽然间觉得,欧隽坤真的不适合被谁拥有,他这样的人,最适合远远的看着。 只是这样远远、远远地看着,总有一天,所有的不舍和心疼,都会如滴入池中的墨汁,悠悠化开,由浓转淡。 鲜花是孟维提前三天就预订了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以为可以捧着花束站在后台等着欧隽坤精彩谢幕,哪里知道到头来,自己却成了他最不想见的人,即使现在欧隽坤已经恢复如常了,可他还是不确信当自己出现在欧隽坤眼前时,是否又会在无意间触发他的暴点。 欧可非走到他身边,望着欧隽坤的方向说:“我哥说你有个特别喜欢的人,所以你跟我哥只是床伴关系?” “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欧可非满意地笑了:“意料之中啊……你节哀吧,我早跟你说过的,他不会和谁谈感情的。” “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也从一开始就和你说得很清楚,我没想打你哥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是误会。” “我懂了,既然我哥跟我说以后不许找你麻烦,我也决不食言。” 孟维问:“欧隽坤什么时候找过你?” “你被粉丝网络骚扰的那次啊,他把我约到游泳池治我,我差点就死在水里了。不过也多亏了你,我长这么大,他和我说过的话都没有这大半年来说得多。” 孟维只觉得心中一暖,欧隽坤竟还这样替他出气,可是转念一想,原来欧可非当时对他道歉并非良心发现而是迫于欧隽坤的压力……登时对“改邪归正”的欧可非又失望了。然而失望归失望,他觉得在远离欧隽坤的圈子之前,还是有必要帮助修复一下这对兄弟的关系,权当是圆满收场也好,想到这里,他便和欧可非说:“你哥其实很在乎你,他曾说过,身后希望被三个人记住,你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你把这话放在心里就好,你知道他很爱面子的。” 欧可非瞪圆了眼睛,无比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傻了半天,又不甘心地再问他一遍:“真的?” “我发誓。”孟维把手中包装精美的一大捧鲜花塞给欧可非,“等他谢幕的时候,记得献花。” 欧可非连说:“好好好。”急忙收下花来,孟维见他这兴奋劲,大概够他乐很久的了。 及至欧隽坤登场,孟维回到观众席坐在老爸的身边,这票也是欧隽坤早早送出的,父子俩跟着伴奏轻轻地打着拍子,孟爸爸还张口无声地跟唱。 欧隽坤这样注重形象,自然不会让缠着纱布的手暴露在观众面前,而是给自己准备了个白手套,戴上手,再配合军装制服,那扮相在舞台灯光的衬托下简直不能更妙了。 刁参谋长的举手投足间也颇为老道,一肚子鬼心肠的奸角儿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o的副总,风云人物欧邦耀的大公子亲自登台,及至演罢谢幕的时候,全场气氛被推到了高潮。 散场的时候,欧可非成功献花,他乐不可支地向孟维眨眼睛。 要求合影的人很多,孟爸爸坐在旁边耐心等了一会儿后上去和欧隽坤有说有笑地聊起了观后感,他招呼孟维给他俩拍张合照,孟维答应着掏出手机照做,拍了一张后,欧可非怂恿他:“你们三个怎么不一起拍一张?” 孟维这才想起他和欧隽坤认识这么久除了在侯承杰婚礼的大合照上出现过,就再没了合影。 可是现在也没必要合影,两个炮友有什么可留念的?拍了还是会删除,何必多此一举呢? “嗯……我不上照的,还是你们拍吧。”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收好手机便回了后台。 欧隽坤站在孟爸爸身侧依然保持风度的微笑,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第四卷 第十章 送走孟爸之后,欧隽坤返回后台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卸妆,这时候助理张凡帮他接了个电话,应了一声又把手机递给他:“老总找你。” 电话那头的欧邦曜则言简意赅:“今晚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回家一趟,咱们接着谈上次的事。” 欧隽坤风平浪静地应了句“好啊。”便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候后,欧隽坤如约驱车来到父亲居住的别墅,刚刚接到消息的欧可非从三楼奔向一楼大厅,沉浸在今晚演出中的欧可非仍然意犹未尽地迎上去说:“哥,你今晚的表现真的很棒,连我的粉丝都对你感兴趣了!他们从不同角度拍了你的视频我。” 欧隽坤慢悠悠地上楼,转脸问他:“我在视频里看起来有现实里帅么?” “和现实里一样帅!” 欧隽坤满意地笑了,在他肩膀一拍,说:“等我和爸谈完事就去找你看视频。” “没问题!”欧可非乐呵呵地答应,又问:“你饿不?我回头让王阿姨给你准备宵夜?” “不用麻烦她,我9点以后不吃东西的。” “噢……”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二楼楼梯口分开,欧可非冲上三楼回到自己的卧室赶忙收拾起来,欧隽坤则步入父亲的书房。 “这次叫你来,我也不打算听你的意见,就当面通知你一下,明天媒体通气会上,我会宣布你和陈祐澜的婚事。” 欧邦曜躺在落地窗旁的摇椅上,悠然地说。 按欧家的规矩,欧隽坤只可站着和父亲说话,在面对一个已经拉锯多年的问题时,他很平静地说:“您请随意,不过我也会接着宣布我的性取向。” 欧邦曜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不指望你给我抱上孙子了,但仅仅是结个婚,形式而已,我和她父母都挺满意这桩婚事的,对两家来说是个双赢的局面,而且澜澜从小就喜欢你,她那么聪明、漂亮在电视台又很有业务能力,就算你一直说你喜欢男的,我倒不信你一点都沾不得女人。” 欧隽坤忍不住笑了,说:“您身为父亲为儿子做主也就罢了,怎么能不顾别人父母的感受呢?我真的感到匪夷所思您是如何做到这样心安理得地向人家隐瞒了那么多实情?还是说您从来就不把婚姻当回事?甚至包括您自己的,也不过是为达目的的敲门砖?” “好了。”欧邦曜沉声打断他,“我已经把话说完,你可以回去了。” “那对不起了爸。”欧隽坤意指自己明天的对策。 “你敢?!”欧邦曜从摇椅上坐起来,“我送你去最好的学校念书,回来给你提供最好的位子让你人前风风光光,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孝顺父亲的?” 欧隽坤只觉得可笑:“和陈祐澜结婚意味着带来什么?你我最清楚不过了,可比起无辜女人的幸福,你简直自私自利贪红了眼。其实对于你的这个每天都垂死挣扎的儿子来说,根本不在乎如果让未来岳父岳母知道他们的女婿是个一直摆脱不了自杀倾向的同性恋会有怎样的后果。” 欧邦曜怒气更甚,瞪着他竟说不出话来。 “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弥补你对妈的愧疚,哦不,我最近才明白过来,其实你连愧疚都没有想过要施舍,你对你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们的愧疚都算不清楚,又怎么算得清我妈的这笔账?你在娶她之前说不在乎她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可到头来还是在她生下我后病情反复的那几年里失去了耐心,甚至在她怀我弟弟的时候把别的女人带回家来恶心她,而她呢?从来把你当做是她的依靠,最信赖的人,直到你终于不想再演下去了,就彻底扔掉了她。至于我这个‘儿子’,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是在乎我这个所谓的‘儿子’呢?把年仅11岁的儿子扔去国外读书然后十几年之中都没来看过他哪怕一次?” 话音刚落,欧邦曜盛怒之下,一巴掌劈头盖脸地抽在了欧隽坤的脸上,他被打得踉跄了半步,嘴里立刻渗出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他有些无奈的苦笑着,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的天空已经足够灰暗了,再灰暗一些不过是彻底变黑。 “就当我这些年养了条白眼狼,从今以后我再没你这个儿子!” 欧可非在三楼听到争吵的动静后下楼查看,却见欧隽坤离开书房时嘴角噙着一抹擦拭过的血痕,想来是被父亲家法问候了一通。他走上前去想安慰几句,却听欧隽坤在下楼前对他说:“欧可非,谢谢你今晚送我的花。”顿了顿又问:“你以后还会给我送花的,对么?” 欧可非能明白他前一句的意思,因为今晚收到花的时候,他心情极好。但是有点不明白他后一句的意思,那束花虽然造型别致好看,可也不至于让欧隽坤从此喜欢上收花呀,“嗯……”他纳闷了一瞬,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 目送欧隽坤下楼远去的背影,欧可非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对他说出实话,因为在这个他从小到大一直仰望着的哥哥面前,他容不下自己那怕半点不诚实,想到这里,他脱口叫住欧隽坤:“哥……其实花不是我买的,是孟维早就预订好的。” 欧隽坤下楼的步伐一滞,接着用一句毫无波澜的“知道了。”当作回答。 欧可非本以为欧隽坤又要嫌弃他,战战兢兢一番竟是顺利通关,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他目送欧隽坤的白色跑车驶出大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夜色又比刚才到家时加深了几分,那轮满月已被飘来的墨云遮去大半,光晕晦暗,不知归处。 孟维心不在焉地回到自己的住处,灯光大开之时,才想起来自己尽然稀里糊涂地连行李还没搬回来,为防再出现之前取回球衣的种种波折,当机立断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往欧隽坤的公寓开去。 开门进屋时一片漆黑,看来欧隽坤还在那边忙着公司庆典的事情没有回来。 可等他把客厅的灯打开时,赫然发现欧隽坤又如早上那样正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座石雕——僵硬且了无生气。 孟维愣是被他吓了一跳,定定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赶缓缓走过去接近他。 “欧隽坤?”孟维尝试和他说话。 然而等了许久,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才稍微转动了一下,像是在看陌生人那样漠然冷淡地盯住他,嘴角还噙着嘲讽的笑容。 孟维被他盯得后背发寒,这样的欧隽坤让他感到害怕,比任何一次他俩的冷战都让他感到害怕。从前害怕是怕他对自己发火,而这一次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完全不同,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而他此刻好像读懂得了什么。 是的,那便是“生无可恋”。 当他感应到了这条信息时,只觉得心乱如麻,强烈的不祥预感不断拉扯着他的神经。 最要命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整间屋子看上去是死一样的静寂,可此时此刻又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他唯一确信的是,如果他今晚离开,放着欧隽坤一个人在这里,后果很难预料。 利刃早已被他藏了起来,可难保欧隽坤会从窗户跳下去,又或者因为服药过量而痛苦的死去。 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拿不定主意,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悄悄地给侯承杰打电话求助,一面压低声音讲电话,一面又从门缝里观察欧隽坤的情况。 侯承杰听了他的描述后沉声说:“如果他想这样一个人呆着,你就让他呆着,不要干预他,也不要刺激他。如果他有自杀的念头就立即送医院。孟维,你可否答应我今晚先辛苦一下,先帮我看着他,明天一早我就会过来。” 孟维极力压低声音答应了句:“好。” 陪着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同样是备受煎熬,他怕自己坐在欧隽坤身边又会惹他不高兴,只好尽量地不弄出动静来,靠坐在自己房间门口,盯着欧隽坤的背影发呆。 快到凌晨2点钟的时候,欧隽坤终于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临睡前他并没有吃药,而是直接在黑暗的房间里躺倒在床上。 孟维想着人命关天不能大意,强打精神在欧隽坤的卧室门口坐着守了一夜,当天色即将大亮的时候,孟维终于在极度疲劳中昏睡了过去,然而没过多久他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动静,奔过去一看,欧隽坤在马桶前不住的干呕,掏心挖肺地干呕,直呕得嗓子沙哑,天昏地暗,原本俊逸的脸庞痛苦地扭曲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下来。 第四卷 第十一章 如此狼狈不堪的欧隽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孟维根本来不及消化眼前这一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奔去厨房弄了些温水递给欧隽坤。 欧隽坤抱着马桶不住地干呕,大口大口地喝下水后又继续呕吐,消停一阵后才有气无力地爬回床上,直挺挺地躺着,瞪着天花板不说话。 孟维小心翼翼地问他:“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早饭?” 然而欧隽坤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完全把他当作空气一般。 好在侯承杰坐了早班动车及时赶来,有他陪在身边,孟维觉得这偌大的房子里那压抑的气氛可算稍稍和缓了些。 期间欧隽坤又冲去洗手间干呕了一阵,侯承杰皱了皱眉头,在一旁问起孟维:“他这几天又擅自停药了?怎么看起来倒像是戒断反应?” 孟维头一次听说“戒断反应”这个词,大概猜到意思,说:“他昨天早上吃过一次,晚上没吃。” 侯承杰有些纳闷道:“舍曲林是每天吃一粒就够了,怎么晚上还要吃?” “他总是偷偷背着我吃药,很难弄清楚他究竟吃了些什么,只是最近吃的种类有点多,可以肯定绝对不止你说的这一种药,去年还看见他吃过奥氮平,也看见过利培酮的药盒,后来好像不吃这些了,但是最近几天他又翻出来很多我不认识的药盒子……以及不排除晚上他还吃些安眠药……” 侯承杰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孟维又问:“要不干脆今天就把他带去看医生?” “他从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跑去美国接受治疗和咨询的,以他现在的状态实在经不住长途飞行的折腾,何况我们准备签证还需要时间……不如就近去763吧,那是全省最好的医院。” 孟维一听763就觉得隐约想起桩事来,在记忆里使劲搜刮了一通后忙翻出名片夹,一番紧张寻找后才发现夹在最里层的吴裴春副院长的名片,反复确认没看错便顺着名片信息无比忐忑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令他感到惊喜的是吴院长的记忆力居然这样好!只是听他的简短自我介绍就能反应过来他正是几个月前在地铁站见义勇为的年轻人,而针对孟维提出的咨询也都一一解答,“你们今天早点过来,其他的事我会安排协调的。” 孟维连声道谢挂掉电话,又迫不及待地向侯承杰分享了这一好消息,正当他倍感轻松的时候,却又在看到欧隽坤那冷漠疏离的眼神后,心情沉重了几分。 欧隽坤从卫生间里魂不守舍地走出来,绕过他们径直走进厨房连续灌下两大杯水。侯承杰趁着这个机会上去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去医院,他因为呕得狠了,嗓子也变得嘶哑,勉强愿意开口说话也不过是极简单的一字一词。 最终,侯承杰的软磨功夫可算奏效,欧隽坤松口答应,孟维一得了信号就赶忙煮出一碗容易消化的烂面条递给欧隽坤。 欧隽坤根本不愿多看一眼,别过头去拒绝吃饭。 饶是知道他在病中,孟维还是觉得心里凉了一片,同样是在尝试和欧隽坤交流,为什么侯承杰能够说服他去看医生,而自己哪怕给他煮一碗面都会被这样嫌恶。 侯承杰在一旁看得真切,赔笑说:“现在没食欲那我们就顺着他吧,回头看过医生他总是会觉得饿的。” 孟维知道侯承杰一片好心安慰他,便也挤了个笑容向他点了点头。 向joanna顺利请好半天假后,孟维则开车载着侯承杰和欧隽坤往763医院去。途中侯承杰问欧隽坤:“要不要我帮你通知你爸?好派个家庭护士照顾你。”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这句话才问出,欧隽坤就像被人触发了焦虑的神经,手脚冰凉,止不住的颤抖。 孟维见他这样,开车一分神险些闯过红灯,侯承杰只得抱住他不断安抚。 他们到医院还算早又是被安排了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几乎不用等待就看上了吴院长安排的专家门诊,这时孟维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一直存在手机号码薄里的名字是错的,实际上应该是“欧隽坤”,——进用英隽,坤厚载物,如此解释一通,欧阳家果然是家学渊源。 精神科医生开始问诊时,欧隽坤却始终不肯说话,只是一味很不友好地盯着孟维,那眼中满是驱赶的意思。 医生的眼波流转于他二人之间,最后对侯承杰和孟维说:“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先和患者聊一聊。” 侯承杰答应着出去,路过孟维身边轻轻地拍在他肩头,催促他一起出去顺便把门带上。孟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多少觉得有些委屈,心里闷闷的难受。如果说欧隽坤昨天早上对他那样凶只是病情崩溃的表现并没有别的意思,可那之后呢?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欧隽坤要么把他视作透明,要么就处处针对他,把他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甚至绝不允许他触碰自己的世界。 明明前一天晚上两人还在床笫温存,彼此既然保持那样亲密的身体关系,为什么心灵却相距这样遥远?想到这里,孟维的眼圈不争气的红了,欧隽坤说的的确是实话,他们并没有交往,只是炮友关系,谁会为一个不相干的炮友主动敞开自己最隐秘的精神世界呢? 直到医生开门找他们,孟维赶忙收拾好情绪和侯承杰一起走进办公室。 此时欧隽坤已被安排进里面的房间坐着,情绪还算稳定。孟维又转过头去听医生对他们说:“欧先生有药物混用、滥用的情况。从他之前的病例记录和目前的状态来看,他早年的妄想和幻觉症状已经消失,奥氮平或是利培酮早就可以停用了,而且利培酮药很容易引起锥体外系反应。抑郁症状也从三年前趋于稳定,去年开始有明显好转,但是他由于之前的医生换过几个,手里的几种抗抑郁药会在他病情严重的时候被混用甚至滥用,按现在的情况留一种氟西汀就可以了,他现在血液中的药物浓度太高,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方法慢慢慢慢地把之前的药量减下来,不能突然停药,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觉得‘我感觉好了’就停药。减药、停药务必要在我的指导下进行。另外,等待起效的过程有点慢,你们作为患者家属要尽量的给予耐心支持,大约需要24周时间,嗯,2周后再来复诊吧。” 这一日上午,sensato于九点半准时召开新闻发布会。除了宣布公司未来五年的扩张部署外,还宣布了一项重要人事变动——欧邦曜之子欧隽坤从即日起将不再担任sensato的任何职衔,且发言人并未就其为何被免职一事给出解释,这一爆炸性新闻迅速被媒体传播开来,在各方引起轰动,人们纷纷猜测父子一夜之间反目,至于父子为何反目则众说纷纭。 欧隽坤在被孟维和侯承杰送回家的路上,日常用的两个手机一直处于交替来电的震动状态,他嗓子哑得厉害讲不了几句电话,也不想以目前的状态示人,索性都不接直接关机。 然而孟维见他神色阴冷而淡漠,似是对突如其来的混乱局面早有预料。侯承杰则在他身边心惊肉跳地刷着微信朋友圈,每10条中就有6条在刷sensato扔出的重磅消息,他将烫手山芋似的手机拿在手中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欧隽坤,却见欧隽坤嘶哑着嗓子对他惨淡地笑说:“你是想告诉我,我老子把我扫地出门了?” 孟维在前面正开着车,突然听到这样一句如从地狱发出的毫无温度的话语,心里登时一突,小心翼翼地从镜子里看他,只见脸色发白的欧隽坤眼中透着股子绝望到尽头时才会有的漠然生死。 侯承杰被他问得呆住一瞬,手忙脚乱地要打电话找欧邦曜,欧隽坤一手夺去他的手机,不容商榷地中断电话连接,将手机扔还给他时依旧颇为艰难地哑声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侯承杰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车开到接近“翠榭华庭”的时候,孟维远远就能看见乌泱泱的媒体记者守在小区大门口两侧。好在欧隽坤几部车的车窗都考虑了极好的私密性,即便记者得到消息认出他的座驾也不能拍到车内的任何蛛丝马迹,孟维一路按着喇叭,放缓车速在保安的协助下艰难地突破重围进了大门,媒体记者则被拦在外面,只得空手而归。 半天时间过得很快,孟维必须下午返回cg跟进后续v的拍摄工作,吃完午饭侯承杰和他说:“我这次请了2天假,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会看好他的。” 孟维和他说好又转身蹑手蹑脚地进入欧隽坤的卧室,自从回来后欧隽坤又接连吐了几次,能做的事情除了喝水就只有睡觉,放在床头柜上的粳米粥根本一口没动,欧隽坤除了固执地不吃他做的东西,还固执地不与他说话,时时刻刻都是在逼他走的意思。可侯承杰并不希望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在孟维出门上班的时候小声问他:“我看你卧室里有打包好的行李,你原来是打算搬走?”孟维根本是有苦说不出,他原本是想走,可是欧隽坤现在这个样子他根本放心不下,即便狠心一走了之,必然还是会忍不住来看他,当然,如果问题仅仅是自己这边倒好办了,可最头疼的是欧隽坤对从昨天起就毫不留情地对他下逐客令,他怕自己违背欧隽坤的想法留下来又会惹他生气甚至加重病情。 侯承杰似乎是看出他的忧虑,忙说:“等他醒来我再劝劝他,以我对你们两人的了解,不至于有多大矛盾。去年你们还没怎么认识的时候在我婚礼上闹不愉快,后来不还一样和好了?” 孟维心里直发苦,他也很想知道他和欧隽坤之间究竟怎么了,如此阴晴不定的欧隽坤,一面在床上为他一再破例,一面又顾不得在自己最需要人关心照顾的时候把他一个劲地往外推。 下午进棚拍摄,到点了却没见欧可非的影子,原本他是应该由家里的司机送来的。孟维接连打到第5通电话总算和欧可非取得联系,只听他说:“我跟我爸为了哥的事情吵了一架,他现在把我软禁在家里不许我去见我哥也不许我来上工……他脾气一上来也许会关我好几天……我哥手机又一直关机……你实话告诉我,我哥现在好不好?” 孟维只好实话说:“现在很不好,但是我和侯承杰已经带他去看过医生,他的情况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 欧可非又急问:“孟维,这个时候你不会不管我哥的对不对?” “嗯。” “你发誓!”欧可非不依不饶。 孟维说:“我发誓,我一定尽我所能。” 结束通话之前,欧可非又想起另一件事,忙拜托他说:“你可否每天帮我买花放在他的床头?就是你前天晚上为他准备的那捧花,他跟我说他以后都希望看到。我没那么快来看他,你就告诉他,任何时候我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孟维没想到欧隽坤会钟意他挑选的花,心中到底一动,可是转念一想,喜欢那捧花又说明什么呢?他终究是被欧隽坤排斥在外的存在。后来孟维将欧可非的要求一一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就跟花店先预定了一个月的花。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他总不能全神投入工作,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和侯承杰在微信上联络欧隽坤的情况。他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不能保证工作效率不如干脆请假回去。 正当他在向joanna讲述自己打算把剩下的年假一起用掉时,辜锦铭直接一通电话找到他说:“我刚去看了小欧,情况很不好,如果你上午请的假是为了他的话,那我现在批你一个月的假,如果不够还可以延假,你工作上的事我会尽量安排,无须担心。” “辜总……我……”孟维万没想到一向对他私生活默不作声的辜总会直接干预到这件事中,而且似乎已经知道些什么。 “我不会过问你们之间的事,但我确信现在他需要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他手臂养伤期间你就全程在他身边吧?这说明他对你是足够信任的。” “谢谢辜总。”话已说到这地步,孟维只觉得被强力注入几分信心,对辜锦铭的及时相助也心怀感激。 孟维早早地回到欧隽坤的公寓,可是后者几乎昏睡了一个下午。此时家里除了侯承杰,还多了个专门负责买菜、打扫的钟点工,是卫诺东亲自安排的,日常吃食方面则还是由孟维掌勺。 注视着欧隽坤此刻无比安静平和的睡颜,孟维在心里说:欧隽坤,你看,有这么多兄弟家人在为你费心为你忧心,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啊! 翌日,欧隽坤在连续昏睡了十七个小时后终于肯吃几口东西了,药也在孟维和侯承杰的监督下严格按照医嘱减少服用量,只是副作用依然很大,头晕呕吐在所难免,无法正常交谈,注意力很难集中,食欲依然不振,但是好在肯勉强能吃了。 孟维为他的每一点微小的转变而感到欣喜。侯承杰见欧隽坤有主动配合的乐观趋势,虽有担心却不得不回s市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可是到了第三天,在饮食、用药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就在孟维觉得他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时候,欧隽坤从傍晚的昏睡中醒来后又毫无征兆的崩溃了一次。 他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当走到孟维的客房时,被摆放在地板上打开着的行李箱挡住了去路,当即就一把抓起箱子往客厅里扔,衣物散得满地都是,立灯也被箱子砸到在地,发出很大的声响,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对着箱子怒喊:“你他妈的为什么还不滚?!为什么还不滚?” 孟维被客厅传出的巨大动静吓了一跳,赶忙从厨房里出来,见自己的行李箱和衣物被欧隽坤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散乱一地,多日以来所承受的委屈终于汹涌而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似有东西堵住一样,热流不断泛上眼眶,他咬着唇倔强地想把眼泪憋回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可大颗大颗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的刹那,欧隽坤的身子一僵,一股巨大的愧疚感迅速蔓延上来直至将他彻底淹没,他嘴里反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对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孟维对不起……孟维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不是故意这样对你……”说着就蹲下来慌忙捡起散落的衣服。 这是漫长而灰暗的三天以来,欧隽坤除了让他“滚蛋”之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欧隽坤越是这样,孟维就越是难过,他一把抹掉眼泪,跑到他身前摁住他收拾箱子的手,紧紧地抱住他,一边止不住泪如泉涌,一边安慰他:“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欧隽坤的脸深深埋在孟维的胸膛,愧疚到了极致点燃了承载多年的重压和郁结,他根本泣不成声,恸哭到喉咙沙哑,许久他终于开口对孟维说:“我……没有家了……孟维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 第四卷 第十二章 这是孟维认识欧隽坤以来第一次见他哭,那样无助那样脆弱仿佛自己抱紧他的手臂再收紧一点,怀里的人就会化为粉末,转眼间就会消失不见。此时此刻根本不用去看欧隽坤的模样,仅仅是感受他那颤抖的身躯,就觉得心如刀割。欧隽坤被亲身父亲逐出家门彻底没了家,可天底下除了父母亲人还有谁能帮他重新搭建起一个心灵停靠的港湾呢? 欧隽坤哭脱力了便在孟维的怀中昏睡过去,孟维抱不动他,便只好维持这个姿势坐在地板上和他相偎在一起。黄昏的光透过客厅的大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投射出一团不分彼此的影子,时间像是被冻结了似的,仿佛在痴痴等待着无尽的天长地久。 &o负责新品开发的副总被一夜之间免职,这让诸多正在进行的项目组乱成一锅粥,光安抚大客户就能去掉他们半条命,一些项目的报价、谈判细节又只有欧隽坤最清楚,而他自从出事后就手机关机一直联系不上,几个项目的项目经理被客户、供应商、兄弟部门乃至老总欧邦曜四方夹击,急得团团转,索性跑来小区蹲守欧隽坤。孟维陪欧隽坤去医院给手伤换药回来,刚下车欧隽坤就被前同事们尾了个水泄不通。 男男女女七嘴八舌的抢着和他说话,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不完的苦水,欧隽坤则全程不发一语,更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一则的确不想再与sensato有瓜葛,二则是病情所致,这些人的容貌在他的眼中不同程度地发生扭曲,又像是隔着深水在岸上和他说话,和一个人说话勉强还能专注两分钟,一时间面对这么多人他只觉得胸闷透不过气来。 孟维见这混乱状况怕他在重压之下又会失控,于是发挥起了在cg保护aloha的种种老母鸡护崽子的满点技能,一路毫不留情披荆斩棘将欧隽坤安全护送进了公寓电梯内。 之前滥用的药物虽然按照医嘱逐步减量,但到底副作用很大,欧隽坤几乎只要醒着就会头晕犯恶心,情况时好时坏,在外面尚能强撑着装作没事,一旦脱离外界视线,当那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便一下瘫软在孟维身上。 体格到底是比自己的高大一些,孟维撑起欧隽坤的全部分量也确实费了番力气。 几乎是一进家门,欧隽坤就冲去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孟维给他端水擦脸一通收拾,从卫生间里扶出来的时候,他脸色惨白,双目失神。 在床上休息片刻后,欧隽坤报了一串手机号,对孟维说:“你打这个电话,问张凡现在还在不在附近。” 孟维这才想起刚才一片混乱中确实见到欧隽坤的助理张凡,只是他并没有挤进人群,而是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似有心事的样子。 通了电话得知,张凡依然在原处等着没有和刚才的人一起走掉,孟维捂住手机问欧隽坤:“你要和他通话吗?” 欧隽坤依旧仰躺着,闭着眼睛轻轻摇摇头,说:“你让他直接上来找我。” 孟维知道以欧隽坤目前的状态,他根本进行不了长时间的对话,可是欧隽坤并不听劝,“他和刚才来的那些人不是一路的,做我助理这么多年,我看得出来,他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听他这样说,孟维不敢耽误正事,立即请张凡上来。欧隽坤不肯躺在卧室里,而是强打精神要在客厅见张凡。 张凡见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问他是不是抑郁症又发作了,欧隽坤勉强轻松一笑说:“这次副作用闹得有点厉害,过一阵子就好了,你拣要紧地说吧,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张凡答应着说:“你离职的这一个星期,公司业务处于混乱状态,几个刚刚接洽谈出眉头的大客户说他们只认你,他们找老板要个交代却没得到满意的答复,于是就撤了合作意向。老板被这几件事气得够呛,不过听老板那边的人说他最近可能会找个台阶请你回去。” 欧隽坤颇为无奈地冷笑说:“他那么急着收拾我,就该料到会是这局面,这回做得这么干净利落,我当然得合他心意,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面。” 孟维从楼上晒了衣服下来正好听到欧隽坤说到这句,他最怕听欧隽坤说“死”,自欧隽坤病情大爆发以来,他就成天跟着提心吊胆,这次更不能忍他人前消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什么死不死的?好好的怎么又乱说话了?” 张凡满是深意地望向他,孟维感受到对方扫来的探究目光,有些后悔没忍住插嘴,哪知欧隽坤却还有精神开他玩笑:“别生气啊,你那么舍不得我,我怎么能轻易寻死呢?” 孟维尴尬地处在楼梯当中,恨也不是,气也不是,索性掉头上楼去阳台吹风。 张凡笑着摇摇头,又接着说:“目前接替你位子的是先前的cto沈总,他一上来就着手清理你的人,各部门的主管里但凡和你关系好的他都看不顺眼,老板是知道他的动作的,但是碍于面子一直没有出手干预。所以大家现在处境都不大好,他们派我来问你下一步的打算,只要你有计划东山再起,我们都会继续跟着你。” “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欧隽坤靠在沙发上,有些无力地歪着头说:“我是有些打算,不过现在的状况很差,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欧总,我们可以等你好起来。” “委屈你们了……” “快别这么说,身体要紧。” 副作用下去得慢,药效也上来得慢,期待转好的过程是那样漫长,前景又是那样灰暗。 渐渐地孟维也被这种希望刚刚燃起又瞬间浇灭的灰暗情绪笼罩,他无从把握欧隽坤崩溃的时间和诱因,仿佛有些规律可循,然而转天就又未必按照规律爆发,有时候是起床和日落时分最严重,有时候又会因为一点点无足轻重的小事而突然紧张焦虑起来,进电梯时他会因为孟维忘了按楼层,而厉声责备他;也会因为孟维在停车等一个很长的红灯时没立即拉手刹而冲他发脾气,孟维连日来跟着他折腾感到很是疲惫,难免会忙中出错,一面遭受欧隽坤的指责,一面又尽可能地说服自己忍让再三。 欧隽坤则往往在情绪趋于平复时发觉孟维的低落心情,渐渐地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凶你,都是我不好。” 孟维眼里一热,心中一软,摸着他的头发,尽可能温柔细语地安慰他:“你并没有说错,的确是我操作不当,以后我一定不会大意的。”,两三次发生类似的小事,尚能理智地扛过去,可是时间一长,孟维也会被这种灰暗的情绪影响到,有几次想干脆让欧隽坤自生自灭好了,这样天天折腾,正常人都受不了。 可是都在即将摔门的刹那硬生生遏制住了放弃的念头,实在觉得委屈、难过就躲进卫生间里用冷水浇脸或者偷偷无声地哭一场,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欧隽坤现在这样不是他自己的本意,只是发作起来不受自主控制。等自己情绪平复了,再从卫生间里出来,该干嘛干嘛,大不了暂时不和他正面接触。 是的,欧隽坤现在正依靠着自己,假如连自己的耐心都垮下来,那欧隽坤又能依靠谁呢?侯承杰远在s市,有工作有老婆,不能日夜守着;卫诺东、辜锦铭虽然各有能耐可到底也是有自己的正经事业要主持的,他们可以出钱雇人做护工,但是护工未必有这个耐心;至于欧可非,才被他父亲解禁,最近抽空来看过几次,但生活的重心依然还是工作,他是aloha的门面,没有不可抗力是不能放着其他4个兄弟一意孤行的。 所以欧隽坤现在只有他孟维,他不可以放弃,也不能放弃。 有时候欧隽坤会整夜整夜的失眠,瞪着窗帘睁眼到天亮,即便勉强能入睡也是被噩梦惊起。有一回他醒来后就一脸严肃地跟孟维交代自己的后事,四处翻找东西,让孟维帮助他整理遗物。 孟维被这种压抑的气氛感染着,伤心地站着不动,欧隽坤就拽着他求他:“帮帮我好吗?我怕时间来不及,我怕我突然走了,这些东西会被当成垃圾扔了烧了。这些京剧昆曲的黑胶唱片就送给你爸,他很喜欢,懂行,相信会好好收藏。欧可非喜欢跑车,车库里的车但凡他喜欢的就给他……” 孟维一个劲地摇头:“欧隽坤你不要这样子,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可以熬过去,这么多年你都坚持过来了,这道槛算不得什么。” 然而欧隽坤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已经登记过《人体器官捐献自愿书》了,捐献机构有我的注册信息。哪天我走了,可能还要由家属签个《人体器官捐献登记表》,不过那必须是直系亲属签,那个人已经不在乎我死活了,不过是签个字而已,倒是不费他什么力气吧,总之你记得这事,也算我没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孟维万没想到,欧隽坤早就把后事安排那么周祥了,分明是早有打算。直急得他眼里发酸,“医生说你求生欲望很强,也很配合治疗,情况明明很乐观,而且我们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好。” “四合院你如果不嫌弃它太过僻静就帮我看管着吧,如果有一天你也不想要了也不要随意卖给谁,只管联系老卫,他会帮忙处置的,或是拆了砸了也总好过被不相干的人糟蹋了。你说你喜欢夏天听窗下的雨打芭蕉,秋来看娇媚多姿的垂丝海棠,这些我都听你的建议照做了,茶花落的时候是一瓣一瓣的飘飞应该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吧?如果我撑不到那天,你带些到我坟上让我看看,说实话我从小就分不清茶花和月季。” 孟维再也没有办法听下去了,眼前被泪水蒙得模糊一片,他慌忙地抹掉眼泪,可饶是怎么抹,新的热泪还会继续汹涌地沸腾上来,无论怎样都没办法看清欧隽坤此时此刻的面容。 他第一次发现他是这样害怕欧隽坤有一天真的会离开他,离开这个共同呼吸着的世界,他无法想象这个屋子从此空空如也再没了主人,他无法想象有一天他会再也、再也听不到欧隽坤的声音,那或喜或怒,一嗔一笑,从此只能靠朦胧远去的回忆和静止于瞬间的相片去回味和拼凑那些曾经发生的故事。 欧隽坤原本就在年幼时没有了母亲,现在连父亲都把他抛弃在一边,上天怎么可以残忍地让他就这样孤独地死去?那么多人为了挽留他都在全力支持,没有理由前功尽弃看他撒手人寰。他的世界如此灰暗,可他还极尽全力朝向阳光,极尽全力伪装坚强乐观,可以不顾惜性命,舍身护表弟的好友周全……是的,无论如何,这辈子孟维都不会忘了欧隽坤那日救他的画面,而这救命之恩他也不打算细算有没有还清了,哪怕一辈子就自此被牵绊住了,他也认了,是的,他只要欧隽坤好好的活着,“听着,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分配了,你的东西不会被扔掉烧掉糟蹋掉,他们会一直好好的在那里,它们会一直属于你,它们需要你。而我们所有人也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要感到害怕。” “意义……?”欧隽坤安静下来,仿佛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思考中。 “是的,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不要费神去想,我们待会儿下楼散步吧。” 欧隽坤没有理他的话,而是崩溃地落泪,眼里全是无助和痛苦:“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在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干不了?” 孟维见他这样颓废地坐着有些不太对劲,忙打电话找侯承杰。后者几乎是立即就接起电话,听了他的描述后,着急说:“我忘了提醒你了,有些句子不能和他讲,‘有意义、没意义;生活的意义;这样做的意义;那样做的意义’,当他做错事或者焦虑的时候,不要总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怎么了?’,这些刨根问底的话都不要说,否则他会钻进去出不来。哦对了,‘轨道’、‘卧轨’、‘火车’也不能说,因为他妈妈的事……你知道的。” 孟维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无意间办了坏事,忙问:“那现在怎么办?他要不要紧?” 侯承杰问:“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我叫他,他就像看陌生人那样看了我一眼,没其他反应。” “那就随他去,按以往他如果是这种反应,就不要打搅他,看好他,过一段时间他就慢慢缓过来了。反正任何时候你紧急缺人帮忙,就立刻联系卫诺东,他人脉广,总是有办法的。” 孟维感到庆幸不已,“那就好,那就好,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挂断电话之前,侯承杰郑重地说:“小维,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这周末还会过来,这次会和我老婆一起来照看他两天,我知道你一定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第四卷 第十三章 侯承杰夫妇来的前一晚,欧隽坤又失眠了,早上吃了药,和几个朋友在电话中简单地商讨了接下来开公司的计划后便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好不容易才睡着,孟维实在不忍心吵醒他让他回房睡,只得蹑手蹑脚地拿了被子给他盖好。孟维忙完了家务一时无事,在等待侯承杰他们来的当口儿从自己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在欧隽坤的身边拣了张沙发坐下,打开一个app在里面随意涂鸦起来。进cg快一年了,他也几乎一年没画过画,这次涂鸦虽有些手生,可到底是从前最爱做的事情,画着画着以前的感觉就来了,很是游刃有余,起初他随心所欲地画着拉克丝和凌波丽,接着是乔巴和卡卡西,然后涂来涂去就在app里涂起了欧隽坤的名字。 欧隽坤,唉,一只从遗弃的窝里掉落的小鸟,还折断了翅膀…… 漫画草稿还没上色,侯承杰他们就到了。孟维像看到救星似的两眼放光,终于、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两天了,如果不是强打精神等侯承杰,或许他早就两眼一合,立即昏过去了。 侯承杰、夏霏跟孟维打招呼交流的时候都跟打哑语似的,生怕吵醒欧隽坤。孟维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和他们道别回家。他本以为可以安安心心睡上一整天,岂料才换了新床单躺平,就接到老妈的电话,“你舅舅都搬新家一阵子了,你怎么还没搬回去住?我前天路过的时候进去看过了,桌上落了一层灰,你就没回来住过吧?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住人家那么长时间就心安理得了?报纸上都说了,小欧现在是失业青年,别给人家增加负担,别跟我提付人家房租,小欧人实在,你给他他也不会收的。” 孟维被老妈这一大串话弄得头疼,“妈,欧隽坤生病了,我最近一直在照看他。” “哟,这么长时间都没好啊?哦……难道是癌症?” 孟维忍不住在电话这边摇头,“不是癌症……你可别咒人家啊。反正这病不用开刀不用化疗,就是人很虚弱,需要慢慢调养。” “哟,听着怪可怜的,他生这么重的病,他家里人难道不知道?怎么就轮到你来照顾了?” “呃……他没有妈妈,前阵子和他爸闹矛盾被他爸赶出家门了,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报纸上看到他被免职的原因。” 孟妈妈感慨道:“多好的孩子啊,怎么会和他爸闹这么严重呢……真是的……你替我向他问声好,问他想吃什么,阿姨回头给他做……哦对了,你爸种的薄荷最近长得不错,你回来拿一盆带去给小欧。夏天要来啦,这个绿油油的小东西放在家里闻起来清凉,看起来又有朝气,病人最适合看这些神气活现的植物,等天一热你们就剪几片叶子,每天泡茶喝,反正它生命力旺盛,常剪长活,只要不曝晒,记得浇水就能一直熬到冬天。” 孟维听了倒是来了精神,这种好兆头的植物不正是处于低谷期的欧隽坤最应该看到的吗?挂了电话就立刻回了趟父母家去挑薄荷,老爸亲自出马给挑了盆姿态、长势最为喜人的,作为交换条件,孟维陪老爸唱了一段《洪洋洞》。接着他被老妈拖去菜场买了些新鲜排骨和莲藕,最后由老妈亲自下厨给煲了罐莲藕排骨烫,“体弱多病,食欲不振的人,比如小欧,吃这个就正正好。” “妈,你想得真周到!” 孟妈妈颇为得意地说:“你妈是什么人物呀?这还用说?儿子你也没事学着做做,以后给你老婆吃,莲藕养皮肤的。男人要懂得疼老婆知道吗?别跟你爸一样,成天只知道打乒乓球看戏弄花草光顾着自己傻乐呵。” 这时候孟爸爸摆出佯穿武生“硬靠”的架势,从客厅迈着戏步哐当哐当地走到厨房来,唱起杨延昭在《洪洋洞》里的一句二黄摇板:“我和你一无有冤二无有怨恨,你、你、你、你不该放雕翎射我的前心。” 孟维许久没开怀大笑了,见老爸这样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孟妈妈则忍不住笑骂孟爸爸:“你个老十三!整天没个正形!” 这时候孟维的手机提醒收到一条微博私信,打开一看却是陆浩勋发来的。 【x大_lhx:我听我弟说 你老板放了你一个月的假?】【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嗯】【x大_lhx:很久没看到你发微博了 没事吧?】孟维跟着照顾欧隽坤连轴转了快一个月了,期间时而感到疲惫时而提心吊胆,根本没功夫搞娱乐活动,更别说有闲心刷微博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也不敢去想,陆浩勋还会在意他这么一号无足轻重的老同学。心下有一些意外,然而意外之余是感到一点惊喜,“所以我之于他来说,也不是那么没有存在感的。”这样想着,孟维的心情莫名又被点亮了一些。 于是他接着回复道: 【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我没事啦,请假是为了照顾生病的朋友。】【x大_lhx:女朋友?】 孟维一看到这三个字时,莫名怕陆浩勋误会什么,急忙解释道:【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不是】【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我现在没女朋友= =】【x大_lhx:那是什么朋友?你会为他请一个月的假?而且你老板居然同意了?】【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他是我老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x大_lhx:……】 【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 总之,一言难尽……】【x大_lhx:好吧】 【x大_lhx:那你今天怎么会上微博?朋友已经康复了?】【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没有……他是好一点了,但是完全康复还需要时间。我今天休息,侯承杰来替我的。】【x大_lhx:哦 你说的这个朋友难道是老侯的那个表哥?】【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嗯……】【x大_lhx:前段时间他的新闻在微博上天天刷屏 长得挺帅的】【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嗯。】就在孟维以为他们的对话又像从前那样不了了之时,陆浩勋却传达了一条有点让他手忙脚乱的信息。 【x大_lhx:我现在在n市】 【x大_lhx:上午参加了个本部的学术研讨会 下午没事 打算去看皇马球迷队和拜仁球迷队的比赛 你如果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过来?】【x大_lhx:我听这边的拜仁领队说 你是他们的主力中场 要不要顺便切磋切磋?[酷]】【x大_lhx:2点开球,不过我是3点45的车 踢不到1个小时就要走了】孟维几乎是呆若木鸡地看着陆浩勋接连发来的私信,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陆浩勋居然回来了,回来了…… 此时此刻和自己在同一座城市! 四年了,四年没见了,今天下午就要见面了吗? 而且陆浩勋还邀请他一起踢球……拜仁和皇马…… 卧槽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老天爷这是在做补偿吗?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为什么不去?! 就当圆梦吧,圆一场梦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孟维回复私信的手激动得抖得不受控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然而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再轻松不过的话:【三冠王最矮小队长ia san ia:好 我下午过来。】这条私信发出去后,孟维依然没缓过神来,呆立在原地足足两分钟,而后一下躺倒在床上,埋在被子里闷声傻乐。 乐过瘾了之后猛然想起来开球是2点,那现在是……? 他腾地一下弹起来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了!! 赶忙慌慌张张地翻踢球装备,大部分球衣球裤护腿板袜子什么的都被他搬去自己住处了,能在原来的房间里翻出来一套着实是拜佛祖保佑,甚至于在床底下意外发现了和小猪同款,但是失踪了一年的adidas f50战靴! 孟维擦了擦鞋,乐呵呵地想,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嘿嘿! 洗澡洗头后,重新把头发吹成个特别精神的造型,还上了一点发胶定型。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刚好被老妈撞见,“哎唷喂,你下午干嘛去啊?怎么弄得跟要约会似的?” “有……有吗?”孟维被老妈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腼腆地笑了。 孟妈妈见儿子这反应,笑问:“还真是去约会啊?跟哪家丫头啊?我见过吗?” 孟维赶忙解释说:“不不不不是!我就是去踢个球。” “少来,你哪次踢球会把自己收拾成这样啊?” “踢球和弄发型又不矛盾,你看c罗、沙拉维、戈麦斯他们出场不都会做发型吗?” 孟妈妈则一脸不耐烦地说:“什么沙拉萝卜丝的,踢足球就好好踢足球,弄什么发型做什么怪?到底是看球还是看人呢?” 孟维被老妈说得大为受挫,正要赌气洗头随便吹干了事,手机却响了。 此时此刻他最怕接到侯承杰的电话,可越是怕什么,它就来什么。 “不好意思啊孟维,我知道今天不应该打扰你休息,可是……恐怕你还得来一趟。”侯承杰在电话那头很是为难地说。 孟维的防空警报登时拉了起来,心一时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又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们交接班的时候应该叫醒他让他知道你回去休息的,现在有点麻烦了,他醒来看不到你,就以为你彻底走了不回来了,我们怎么解释他都不信,现在不和我们说话也不肯吃午饭。” 孟维想起和陆浩勋一起踢球的约定很可能受到影响,便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说:“好,我现在就过来。” 孟妈妈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便问他:“是小欧那边有情况了?” “嗯,他又不舒服了,我现在得过去一趟。”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4节 正要换鞋出门的时候,孟妈妈忙叫住他,再三叮嘱他把摆在客厅角落的那盆薄荷带上,随即又找来饭桶把早已熬好的莲藕排骨汤装起来,让他一起带走。 孟维看时间快到了,于是在出租车上给陆浩勋发了条手机短信:临时有事,我迟一点过来,不好意思! 到了欧隽坤的寓所,是侯承杰给他开的门。 门一开他愣了愣,对孟维说:“你什么情况?怎么回家一趟就搞这么帅了?”又见他背着装备包,便明白过来:“下午是打算去踢球的?” 孟维草草答应了句“嗯。”便换鞋进屋把东西放下急着去找欧隽坤,“他人呢?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夏霏朝他住的那间客房指了指说:“喏,就是这个样子,他在里面不声不响地坐了一个小时了。” 望着欧隽坤坐在床边孤独寂寥的背影,孟维心里很不好受。 欧隽坤听出了他的脚步声,缓缓抬眼望他,良久,他忽然扯了个笑容说:“我是不是妨碍你什么好事了?” 简单的一句话直戳入孟维心里,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说:“你别乱想。” “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早晚有一天会受不了的,真的,我一点都不奇怪。” 孟维忙摇头否认:“没有的事,你看我东西还在这里呢,只是和侯承杰他们暂时交个班。早上看你好不容易睡着就没忍心叫你起来。”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你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相亲、谈恋爱、结婚生子,我这废人是一刻都不可以再耽误你了。” 孟维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在他面前蹲下来,覆住他的手柔声说:“你没有拖累我,我也没有受不了你,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煎熬,假如我想放弃何必拖到现在?” 然而欧隽坤根本不听他的,只是不无讽刺地盯着他那帅气的发型,颇为冷漠地把他的手拂去。 孟维的手被他拂去的刹那,只觉得心中翻江倒海,“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发型的话,我现在就去洗掉。”说着站起身来去浴室把头发淋了个湿透,草草地擦干后顶着一头乱毛蹲在欧隽坤面前说:“你告诉我还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我统统改掉。” 然而欧隽坤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坚持说:“你走吧,不要再为我受委屈了,与其勉强留下以后又对我彻底失去耐心,不如现在就走,孟维,你并不欠我的,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正在时候孟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是陆浩勋打来的,也顾不上这是对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狠狠心掐了。 他又起身把老爸种的薄荷和老妈熬的莲藕排骨汤都端进房里,“这些都是我这次回家,爸妈给你准备的。我只说你最近身体不好,他们就托我把这些带给你。这薄荷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只要有一点阳光、一些水,就能坚强地活下去,它无私地向人们提供他的绿叶,或做成茶或入药,而被采摘之后他只会更加茂盛的生长。我爸妈希望借助这株坚强的小草给你加油打气,陪着你慢慢恢复。何况我们所有人都为你尽最大的努力,有我们在你身边,你没有理由好不起来,你更没有资格替我做主撵我走,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冷血虚伪,我也好,侯承杰夏霏也好,受你的气跟着你折腾,都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一天比一天好,这就是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 第四卷 第十四章 孟维不知道欧隽坤是否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起码那之后他终于肯吃饭了,虽然胃口依然不是很好,可好歹吃下了小半碗老妈煲的莲藕排骨汤。 那盆薄荷草则被孟维放在欧隽坤卧室中可以沐浴到阳光却非直射的角落,孟维起身的时候接到了陆浩勋发来的短信:我走了,拜仁10暂时领先皇马。 孟维盯着这条短信一时间有些失神,为什么从这里到x大不过20分钟的车程,今天看来却是这样无限远。 为什么从去年侯承杰婚礼,到前不久的媛媛婚礼,再到今天这场球赛,这样多的机会,自己却始终没有办法站到陆浩勋的面前。 假如注定是“有缘无分”,那可不可以从一开始就不要“有缘”,不要认识,不要那些遗憾与甜蜜交织的故事,不要任何可以见面的机会,是的,统统都不要。 没有机会,就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然而最大的失望是对自己的,孟维本以为自己现在已经一切都好,可以在面对陆浩勋的只言片语时不起心潮波澜,可为什么当这个人只是远远地向自己勾勾手指头,自己就会又满心欢喜地为和他见一面而精心准备? 是啊,所有人都看出了自己今天的反常,这又怎么能叫“已经放下”和“不在乎”呢? 到底在骗谁呢?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诫他:可是孟维,你不可以再犯贱了,你想耗到什么时候呢?你明明知道你们不可能,你明明知道你只是一厢情愿,那么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肯放过自己? 然而出于礼貌,陆浩勋的短信总归是要回复的,可一条短信打打删删,删删打打,最后他除了发一句“今天真的很抱歉。”便实在没办法了。 只是他没想到,陆浩勋很快地回复了他:“是因为欧隽坤吧?” 看到这条回复的刹那,孟维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担心陆浩勋猜到些什么,或者知道些什么。 可是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他和欧隽坤是什么关系,陆浩勋根本不会在意的,问这一句不过只是单纯地好奇,孟维你真的不用自作多情地替人家操心。 “嗯,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当他发出这条回复收好手机时,不经意间对上欧隽坤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你从来就舍不得和那个人断掉联系。”半晌欧隽坤如是说。 孟维极力装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欧隽坤说:“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孟维默然别过脸去,躲开欧隽坤犀利的目光。 欧隽坤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所以你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帅也是为了见那个人?” 他只觉得自己被欧隽坤逼问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也想不明白欧隽坤为什么非要揪着他不放,他十分无力地说:“欧隽坤我求你不要再问了。”这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又如何和别人说起呢? 欧隽坤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其实你真的不用可怜我,就算你现在留下来帮助我,照顾我,可我不确定也许几个月后或者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我还是会死在某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对我来说,‘死’这个念头从来都充满诱惑。这么多年了,我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如果说第二次发作见好时还会相信自己有救,那么当第三次、第四次发作时,我真的已经无所谓了,其实真的没什么,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辈子。” 孟维起先听他讲时以为他是在气自己没出息放不下陆浩勋,可是听到后面却发现欧隽坤这是又陷入了抑郁周期。 刚好下午是有去复诊和参加心理咨询的安排,孟维和侯承杰商量了一下当即就把欧隽坤带去医院。 从医院回来后,欧隽坤的精神状态比下午时有了少许好转,主动提出让孟维早点回家休息。 夏霏一直把孟维送到小区里,临别时他对孟维说:“你这些天来真的很不容易啊,我只是和他呆了一天就觉得压抑到不行,只是看他这么折腾你,我都觉得累。” 孟维无奈地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现在是身体累,心更累。但好在我心里一直装着‘信心’,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哪里来的信心,我只是知道欧隽坤他必须好起来,因为他没有退路,我们也没有退路,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一场容不得失败的战争。虽然我们每个人比起宇宙万物来说渺小得不足一提,但这世上总有很多其他人会因为我们的存在而感到幸福,也会因为我们的离世而陷入悲痛,所以我们虽然渺小,但我们的存在充满了重要的意义。” 孟维想,或许欧隽坤永远也不会知道,除了他的家人朋友外,还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快乐,也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痛心。 夏天如约而至的时候,欧隽坤的病情渐渐转好。他也开始有精力投入事业的重新起步,之前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几乎丧失了正常工作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做事,对所有的事物都缺乏兴趣,把所有的好意都拒之千里。 孟维起初以为在他崩溃低落的时放一些他喜欢的京剧折子戏、西方古典音乐就能让他感到轻松,而事实并非如此,他根本听不进去,毫无感觉,就像对牛弹琴那样做无用功。 而现在他渐渐对外部事物重拾了兴趣,于是有一天晚饭后孟维带他去市里的朱雀湖边散步,夏天太阳落山迟,开阔的水域一览无余,新荷含苞欲放,荷叶则高低错落地连在一起,一派热闹欣荣。湖边那被绿树掩映的长堤上时而能见到或打太极或遛鸟归家的老人,推着婴儿车漫步聊天的年轻父母,浓情蜜意携手而行的小情侣,繁忙的都市生活则被隔绝在外,而这里只有闲适与安逸的百姓生活。 当孟维提出绕着湖岸骑公共自行车时,欧隽坤面露难色,“我不会。” 原来欧隽坤不仅是球盲啊!孟维得意洋洋地笑说:“太好了!我手里又多了个把柄。” 欧隽坤辩解道:“不会骑自行车怎么了?我天生就拿两个轮子没辙,但我会骑三轮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维只要一想到自己优哉游哉地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树荫下,而欧隽坤顶着个大草帽,满头大汗蹬着三轮车哼哧哼哧地在后面追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正当他笑得起劲时,欧隽坤直接箍住他的头,在他脸上惩罚似地亲了一口。 孟维傻眼,立时噤声。 这回则换成欧隽坤扬眉吐气起来,“你倒是接着笑啊。” 面对欧隽坤可怕的报复心,孟维感到无比头疼,他是最怕公共场合出纰漏的,可是欧隽坤不是,他脸皮比湖边的古城墙还厚,跟他玩,得时刻上好警觉的发条,他四下里瞄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见来往行人表情如常,便卯足了劲在欧隽坤胸口上砸了一拳以作惩戒:“你在外面最好学乖一点,不然我以后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欧隽坤吃痛闷哼了一声,静静地望着他并不说话。 孟维一下紧张起来,又走回他身边,“你怎么了?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对不起!那我帮你揉揉。”边说着边隔着t恤的棉布衣料轻轻揉着欧隽坤被砸到的胸口。 然而欧隽坤直接把他的手从胸口拿开,下一秒便拽着他往湖边的大树下走去,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说你怕被人看到,那现在躲在树后远离人群,总可以了吧?” 孟维的耳朵就贴在他的胸口上,那如鼓的心跳无比清晰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不敢想欧隽坤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让我抱一下,行么?” 孟维颇为无奈,欧隽坤你都已经自作主张地执行了这个拥抱,还好意思回过头来跟我提行不行……这是在先兵后里礼么…… 不过,孟维还是很能理解他这种没有安全感的行为,于是配合着不乱动,双手也环抱住欧隽坤,两人的拥抱于无声中又紧了紧。 结果,过了一会儿,孟维听到头顶传来声音说:“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不可以分心,不可以想别人。” 欧隽坤这语气分明不是想征得同意的,而是一个祈使句,容不得他说“不”。 说话间产生的胸腔共鸣传入耳中尤为低沉,孟维只觉得哭笑不得,欧隽坤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孩子气的自我中心又蛮不讲理……不过现在,看在他病中的特殊原因,动不动提这些要求也情有可原。 可欧隽坤知不知道他这样说真的会让人很困扰? 慢慢地,孟维越想越觉得心烦——欧隽坤,如果你不喜欢我,可否不要表现得又很在乎我似的,这样我真的会手足无措的。 有那么几次孟维差点冲动地告诉欧隽坤:我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试着交往吗? 可是他终究做不到,他怕欧隽坤的反应就和他之前的每次一样,嬉皮笑脸地回绝。 而且他很清楚,假如结果真是这样,他只会立刻缩回自己的壳里再也不出来,更不用说还会留下来继续守着病中的欧隽坤,那样的话,欧隽坤一定会恨死他的:看,你果然厌倦我了,为什么不早早就滚蛋?矫情地说着“你不要胡思乱想”的话,可到头来你只会半途扔下我。 所以他们之间大概只能这样了吧…… 欧隽坤就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劫难,他认了。 等到欧隽坤康复,事业走上正轨,他也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该何去何从,不能一辈子和欧隽坤不清不楚的做床伴。何况他也不甘心一直被欧隽坤压在身下做0,他也想要心理上的满足感,也不想一直迁就着欧隽坤,偏偏这个请求是欧隽坤不可能答应他的。而时间一长,这个原本不起眼的矛盾早晚有一天会成个大问题。情侣尚且会因为床上不和谐而分道扬镳,更不要说床伴之间了。 第四卷 第十五章 两人各怀心事地抱了一会儿,最后孟维提议说:“你不会骑自行车,那我们找一辆旅游三轮车。” 孟维所指的是一辆双人并排的三轮车,方向盘置于座位中间,并排而坐的两人脚下各有独立的脚蹬,只是等他们到租借的地方时,已经全部租完了,孟维觉得小有遗憾,这时候租车老板说:“那边的双人自行车是免费的,还有三辆,骑那个车的人也很多的。” 孟维觉得不错,对欧隽坤说:“要不要试试?” 欧隽坤难得犹豫,问:“你确定我不会摔下来?” 孟维没想到他还有露怯的时候,笑说:“我掌握龙头,你坐在后面只管出力就好呀。” 两人说好了便借来双人自行车,可当坐上去时,孟维这才想起个尴尬的问题:两个大男人一起骑双人自行车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可是这边欧隽坤骑上去后兴头很高的样子,直叫“有意思。” 好吧,难得他今天开心,那就厚着脸皮继续骑吧。 “上桥啦,欧隽坤你别偷懒啊,要使劲蹬!” “我没偷懒,蹬着呢。” 孟维呼哧呼哧骑得满头大汗,回头突击瞄了一眼,果然欧隽坤悠闲地坐着压根没在蹬车,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欧——隽——坤!” 欧隽坤坏事得逞,笑说:“好好好,我蹬。” 一下桥孟维就决定给欧隽坤一点颜色看看,把着龙头绕着花坛穿梭大炫娴熟的自行车技,“你给我悠着点儿。”欧隽坤坐在后面紧张得根本没工夫使坏,孟维觉得这感觉棒极了,牛x闪闪的欧隽坤也有如此认怂的时候。 在荷塘绿岛骑行的时候,黄昏时分的天空被落日晕染成彩色,白色的云朵镶上了金边,从云层中穿出数道光束,辉煌璀璨,仿佛带有宗教的神圣庄严感。 孟维停了车,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落日黄昏的景色再寻常不过,可是这样摄人心魂的壮观圣光束似乎平时并不多见,他直叹:“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欧隽坤从车上翻身下来,和他并肩看了会儿景色,而后淡定说:“丁达尔效应,胶体粒子对于光子的散射。” 孟维正沉浸在美学事物的构想中,听到欧隽坤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禁翻了个大白眼:“欧隽坤你就不能浪漫一点点?你哪怕回去再给我上物理课也行啊。” 欧隽坤问他:“你要浪漫?” “难道你有主意?” 欧隽坤却问他:“我们好像还没正经合照过?” “… …” “不乐意?” “不是不是……”实在是因为这人太帅了,跟他合影有压力啊!那不是自取其辱吗?打!死!也!不!要! 可是孟维转念一想,接着说:“可不可以把后面的日暮圣光也放进去?” “逆光拍摄?” “是的,既可以拍到圣光,又可以拍到我们。” “那岂不是黑糊糊的两团人影?” “呃……虽然是剪影,却很有意境,我可以教你构图。”说着孟维催促欧隽坤把他手机拿出来,打开照相机功能,握起欧隽坤拿着手机的手摆弄着找角度,“就像这样把人物从背景中分离出来,不要有重叠……运用三分法,不要让人物把画面都填满了。” 手指相触的时候,孟维莫名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悸动,竟还有些微微发抖,“胳膊好酸……你手臂长,就你举着拍吧。” 欧隽坤却放下手臂,说:“你还没说我们该怎么摆pose,难道是面朝相机?当真是要拍两团二愣子黑影?” 孟维对自己高挺的鼻梁还是有些信心的,于是说:“要不就面对面拍侧脸吧……或者……” “ok,就这么定了。”他“或者”后面的选项还没说出来就被欧隽坤的话盖了下去。 欧隽坤重新举起手机找到刚才孟维指导的构图,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立着,为了挤进构图中又靠近了几分。孟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仔细且长时间地与欧隽坤对视,他只觉得欧隽坤美好的面容如此逼近简直是要摄去他的心魂,连呼吸都快要不自主了,而欧隽坤却始终目不转睛地坦然与他对视。 “快拍吧……”还好孟维及时抓回了自己四处飘飞的游魂儿。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欧隽坤将手机握在手中,不停地按住快门连拍了七、八张,而在这一过程中,他微微侧过头来做出要接吻的样子,缓缓靠近孟维。 孟维见状,几乎是本能地做好了接吻的准备,可直到两人的唇瓣即将碰触的刹那,欧隽坤却忽然放开了他,也放下了举着相机的手臂,这么一来,搞得孟维呆立在原地尴尬到不行,脸上烧得堪比天边的云朵,而那边欧隽坤已经淡定自若地检查起拍摄成果来。孟维只好蹲到岸边掬起一捧湖水把脸冰一冰,借机镇静一下。 当他把手拿开,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欧隽坤已经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照片,三分之二的背影是金色的圣光云彩,近景则是两人一高一低美好的侧脸剪影,鼻尖靠近的地方刚好有几道金色的光束穿过。 恬静而浪漫。 自朱雀湖回来后,孟维思前想后了一番,隐约觉得欧隽坤可能……大概……也许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 至少,他可以确定,欧隽坤并不讨厌他。 从往日相处中的诸多暧昧片段以及他们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似乎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这一论点,可是转身他又想给自己的自作多情点一排蜡烛。 他们之间的亲昵根本算不得证据,因为欧隽坤从来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流氓,第三次见面时他就被欧隽坤连哄带骗地夺去了同性初吻,而现在他们之间的亲吻、拥抱甚至做爱都是在开放式关系的大前提之下,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至于欧隽坤对他的种种照顾和善意也其实是因为他和侯承杰的铁杆关系吧? 不过他一心都系在欧隽坤的康复问题上,没过多久,这个奇怪的小念头就自行消失了。 欧隽坤现在可以正常工作了,从只对着电脑五分钟就或头晕或昏睡过去,到现在的能坚持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和银行、风投打交道,和朋友、同事商议新公司细节,着实进步喜人。除了四合院和现在住的公寓,其他的房产统统出手,车也卖了只剩一辆,似乎他也不那么心疼,这一场病发倒有些让他脱胎换骨,整个人对于物质生活看得淡泊。 期间欧邦曜有派人找来两次,不同程度地放低姿态请他回去,结果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而孟维也终于回归cg继续跟着aloha跑通告,有一天从外地出差回来已经过了夜里12点了,欧隽坤和他的团队还在书房开会。他也不便去二楼打搅,因为欧隽坤只是向家人、朋友和跟随他多年的助理出柜,还没有对其他同事出柜,被看到家里有个同性住着总归不好,所以他只得尽量轻手轻脚地完成洗漱,再钻进自己房间里把门关上。 数位板没有搬过来,他也纯粹画着玩,便拿出平板电脑继续给连日来断断续续画的漫画线稿上色,或许是太累了,只是涂了两页就靠在床头睡着了。 当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却见欧隽坤正试图调整他的睡姿让他躺好,他随口问道:“会开完了?” 欧隽坤有些疲惫地应了声“嗯。”便在他身边躺下睡觉。 自从欧隽坤发病以来,他们一直就没同床睡过,更不用提另一桩更进一步的事了。 此时美色就在身侧,孟维已小睡了一觉正是精神的时候,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却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他偷偷瞄了几次欧隽坤在夜色下的睡颜,越看越无法让欲望淡定,于是他慢慢凑近了欧隽坤,手臂缓缓环住他的腰身,欧隽坤对此也有回应,但仅限于一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仿佛是一个叫他不要轻举妄动的信号。 可他想得开,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假如欧隽坤是想拒绝他,这多少有些反常,因为从前欧隽坤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能点燃发情的引信,最后由于精力旺盛,反而让他招架不住。可这次难得自己主动一回,欧隽坤这么聪明的家伙无论如何都不该表现迟钝甚至闪躲的。 孟维心情好,索性主动献吻。先是亲昵地舔吻在他往日敏感的颈窝和耳廓处,直逗弄得欧隽坤胸口加剧起伏起来,这一招果然奏效,不多时欧隽坤便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但也只是在他唇上亲了几下便离开了,“我今天有点累,下次再说吧。” 自己的小兄弟已经精神焕发了,却在这当口儿收到了如此残酷的答复,一股失望之情自不必言说。可是一想起欧隽坤病情才转好就熬夜开会,还是心疼多余失望,忙说:“啊……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只想到自己,没……” 也许是出于安慰,欧隽坤又亲了他一下,说:“不用道歉,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睡吧。” 当欧隽坤的新公司开始运营的时候,日常提醒他吃药和贴身照看的任务便转移到助理张凡身上,即便张凡做事周到,孟维还是尽量白天抽空打一个电话和欧隽坤简短的聊一聊,以确信他的状况没有异常。 孟维接连跟着aloha去外省、直辖市赶了几个电视台的通告,好容易半个月后晚上回来在家看到欧隽坤,只觉得想念极了,放下东西就开开心心地凑过去,“我回来了!” 欧隽坤从电脑前抬头看他,微笑问:“累不累?要不要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孟维禁不住脑内了诸多香艳的画面,许久没那啥那啥的两人,赤裸相见在浴室里那啥那啥……乱七八糟地想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自己望着欧隽坤时的眼神都变得暧昧。 火速找来换洗的内裤钻进浴室,然而他边洗边等了许久,却始终没听到门外传来欧隽坤走近的动静,他拉了门,伸出脑袋,远远地问身在主卧的欧隽坤:“你什么时候过来洗澡?” “我洗过了。” 第四卷 第十六章 没有情绪的四个字,孟维只觉得自己一口气生吞了好些冰块,胸口凉得不行。 不过下一秒他又升腾起了新的期待,不一起洗澡也没什么啊,反正已经两个多月不做了,他不信大淫魔欧隽坤就一点也不想要 >//////////受到欧隽坤的影响,他现在也尝试去健身房锻炼,只练习了小半个月,肱二头肌就初见形态,他穿着工字背心出来,在欧隽坤面前秀出自己新练的肌肉,欧隽坤在上面捏了一把,笑说:“不错,再接再厉。” 但这个回答明显不是他期待的,哪怕欧隽坤损他一句或者开个玩笑也好,但是这样分明是兴趣缺缺的意味啊……看来抑郁症还真不那么容易治愈…… 正当他有些希望落空的时候,欧隽坤从桌子上拿起他的平板电脑,问:“你画的?” “嗯。”孟维原本想背着欧隽坤胡乱涂鸦的,既然被他发现了,那就介绍给他好了,反正是他们两人的故事。 “一天,住在地洞里的土拨鼠先生像往常那样出门捡掉落在地上的松子和榛子,可是他在家门口发现了摔成重伤的小鸟先生,小鸟先生伤心地哭着说:‘我的家被大风吹坏了,土拨鼠先生你能帮我重建吗?’,善良的土拨鼠先生收留了小鸟给他疗伤,并答应他等他的伤养好后就帮他找材料并搭建新家。小鸟先生伤势恢复得慢,时不时会感到不开心,有一天他拔下自己最漂亮的羽毛,说要全部送给土拨鼠先生。土拨鼠先生拒绝收下,因为他觉得这些珍贵的羽毛本就属于小鸟先生自己,也只有小鸟先生能驾驭这一身华丽的羽毛,于是土拨鼠先生告诉他:‘如果你下次愿意送给我美味的榛子和松子的话,我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欧隽坤沉默了一瞬,问:“那后来呢?土拨鼠先生已经帮小鸟先生建好窝了吗?” 这问题着实把孟维给问住了,“呃……等小鸟先生的伤彻底养好了,就开始建窝。” 欧隽坤的问题依旧犀利逼人:“小鸟先生的窝建好以后呢?他们还是一个住树上,一个住地洞里?” “嗯……” 欧隽坤轻轻地笑了,那样子仿佛早就看穿一切。 孟维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觉得画得不好吗?” 欧隽坤摇摇头,说:“确实画得不好,小鸟先生应该画得更漂亮才对,土拨鼠先生应该有肱二头肌。” 孟维经不住笑了,欧隽坤其实还是看懂他的心思的,只是他嘴硬偏要和他扭着,不肯夸夸他的健身成果。他把平板电脑放回去,缓缓坐到欧隽坤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温柔地吻着他的双唇。 欧隽坤虽然仰着脖子回应他的吻,但没什么热情,也不主动,甚至可以用敷衍来形容。 孟维越吻越没了底气,他简直可以相信只要他现在就停下来,欧隽坤一定不会迎上来索吻的。 他的手悄悄滑到欧隽坤的裆部,刚要抚弄就被欧隽坤抓住拿到身侧摁住。 “我还有事没做完,你先睡吧。” 这是第二次了……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了。 他越发觉得之前以为欧隽坤喜欢自己的念头简直可笑到了极点,人家现在连和你上床都兴趣缺缺,怎么可能是喜欢你? 两天后的一大早,就在他匆匆忙忙出门,彻底忘掉自己生日的时候,却收到了欧隽坤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盒比利时产的松仁榛子巧克力。 这是欧隽坤第一次送他的礼物,看起来简简单单,却真的很好吃。 而且是松仁榛子的,土拨鼠先生的最爱…… 不得不说,欧隽坤真是个心细的人,连他在漫画里私心埋下的梗都过目不忘。 看在美味礼物的份上,孟维很快忘掉了之前的尴尬和不愉快,可是,就在他傍晚收工赶回家里等欧隽坤一起庆祝生日时却接到欧隽坤今晚不回家的电话通知。 “今晚住公司,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哦,你量力而行,别累到自己,记得按时吃药。” “我知道的。对了,祝你生日快乐。如果没什么聚会安排的话,就去‘靡弥’找stuart喝两杯。” “谢谢。” 第三次了……半个月来的第三次被婉拒了…… 挂掉电话后,心底的一个声音在说:公司才开始运营,他很忙,这很正常。 而另一个声音在说:他在躲你,他明显在躲你,你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有新鲜感了,但比起这个理由,他更难接受的是,或许欧隽坤已经在外面找了别的炮友了。因为他们之间有约定,如果欧隽坤在外面和人干过,那么一个星期不可以碰他。 他算了下时间,他出差在外两个星期,欧隽坤有的是机会去外面风流一夜。 他怎么能忘了呢?欧隽坤从前是四处狩猎惯了的,如何叫他忽然间一心一意和一个炮友上床? 所以当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欧隽坤不是住公司就是深夜回家洗了澡就回自己房间睡下时,孟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可是继续这样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事情都这样了,自己还住在欧隽坤家里无论如何都是个尴尬、多余的存在。 所以他决定,在和欧隽坤正式结束开放式关系之前,有必要找他谈一谈。 谈之前,他还想再给欧隽坤,也同样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这次他依然是主动地和欧隽坤亲热,然而欧隽坤的反应和前几次没什么质的区别,仅仅是应付着亲一亲就完事,下体更不让他摸。 孟维感到很绝望,他放开欧隽坤,心里满是酸涩:“你告诉我,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然而欧隽坤只是深深地看着他,有些痛苦地欲言又止。 “你说啊,你说话啊,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 不过是一句审判而已,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欧隽坤垂下眼来,叹了口气问他:“你这脑袋瓜里成天没事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说话间往他身前又近了几步,“不就是做爱么?多大点事儿至于大晚上的跟我使小性儿?” 孟维胸口正堵得慌,却见欧隽坤是这副全然不上心的样子,一时间有气出不来,只别过脸不去看他。哪知欧隽坤扣住他的下巴强行扭过来逼他与自己对视,勾起嘴角痞痞地逗他说:“软软地求我一回,我就依你。” 他只觉得欧隽坤真是坏透了,“你明知道我脸皮没你厚……” 欧隽坤笑着松开对他下巴的钳制,转而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下次吧,什么时候你肯撒娇卖乖了,再来找我。” 望着欧隽坤坐回电脑前忙碌的背影,孟维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想不明白,欧隽坤什么时候好起娘炮了?虽说两人私底下相处时偶尔会玩笑闹腾几下,可这样摆出来正经当个要求却是头一次。到底是自己太放不开了,还是欧隽坤变化太快? 可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都不可能为了肉体的欢愉而放下脸面去摇尾求欢。 没错,他和欧隽坤之间唯一的维系就是性,但他也不是把性看成一切的人,假如欧隽坤对他还有性趣的话,实在没必要在明知道他做不到也不会做的前提下依然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其实是我让你感到厌倦了吧?”问出这一句时,孟维觉得如释重负。 欧隽坤正在敲击键盘的手顿住,“土拨鼠先生您该回洞里睡觉了,明早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土拨鼠先生如果今晚不问个清楚就不睡觉。” 这回轮到欧隽坤对他说教了:“听话,二十六、七岁的人了,使小性儿要有个度。” 他倒希望痛痛快快地吵一架拉倒,可是欧隽坤这个样子只让他觉得每一拳都砸在棉花里,一面对他温柔克制,一面则是极力逃避问题,这样一来二去鸡同鸭讲的对话让他觉得心里更难过了,“我知道你是照顾我的面子开不了这个口,好,那我自己说——” 欧隽坤却突然喝止他:“你他妈闭嘴!” “你他妈才该闭嘴!”这是他第一次对欧隽坤这样大声叫嚷,连他自己也吓到了,可是当看到欧隽坤真的闭上嘴时,他又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觉得后悔极了。那是前不久他还成天为之提心吊胆的人,除了父母家人最怕失去的人,可是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居然在凶他?仅仅为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这样逼他?何必如此? 一走了之,两厢清净。 于是土拨鼠先生默然回到自己的房间,默然打包好了行李,默然推着行李出了自己的房间路过客厅。 欧隽坤几乎是在看到他行李箱的刹那唰地从工作台前站起来,大步走到他面前问他:“你特么到底闹够了没有?” “闹够了,所以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他平静地给出自己的答案,而后继续推着行李箱往玄关方向走。 欧隽坤霸道地挡在他身前,“我让你走了吗?” 孟维彻底没辙了,“欧隽坤,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再这样耗下去了,你不肯承认你已经厌倦我,又不让我走,我现在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好吗?”说到最后喉咙都不争气的哽咽住了。欧隽坤忽然一把将他紧紧抱进怀里,接着扳起他的脸,狠狠地亲在他的唇上和脖颈间。 他瞬间转悲为喜,无比欢愉地与欧隽坤缠绵在一起,两人一路从客厅纠缠到主卧,衣扣在匆忙间解开,衣服凌乱的挂在身上和臂弯处,竟是说不尽的色气。 只是这一次孟维觉得前戏比任何一次都长,当他觉得自己被撩拨得到了耐心的极致时,欧隽坤才终于扒掉他的裤子把他整个人翻过身来压进被子里。欧隽坤戴安全套时也颇为着急,孟维偷偷转过脸来,见欧隽坤这次如此迫不及待,自己倒是又喜欢又害羞,而之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种种,早就烟消云散了。 刚开始被进入的时候,那感觉一切正常,异物入侵的胀痛感和心理上被需要被占有的满足感矛盾的交织着,他忍不住倒吸了几口气,调整呼吸频率。 可欧隽坤的分身才在他的内壁抽送了几下竟然就软了!天!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听到欧隽坤在他耳边无力地骂了句粗话,便一下离开他的身体。 他静静地趴在原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却见欧隽坤把安全套取下,泄气似地扔进垃圾桶里,他这才意识到情况很是严重。 孟维翻身爬到欧隽坤身侧,只见他颓丧地坐在床边,双手覆在脸上看不见表情。孟维也不敢出声,只陪在他身边,半晌,欧隽坤很是疲惫、沮丧地问他:“我现在是不是很没用?” 孟维忙说:“快别这样想,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一定不和你闹……难道是因为这次病情发作?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两者都有,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次发病的关系,这两个多月来我都没有欲望,是的,一点也没有,以往也会这样,但时间没这次的长,本想再瞒你一阵子的,可是你太敏感了还爱胡思乱想,你怎么会觉得是我厌倦你呢?你看我这副德行有什么资格……” 孟维立时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他说丧气话,“不要乱想,放轻松。眼下最主要的是继续配合治疗,你看你现在已经比刚开始的那几天好太多了,我早就说过你只会越来越好,要相信自己。” 第四卷 第十七章 中巴友谊赛组委会打算邀请卡卡来宣传造势,这是孟维一次与球迷好友的闲聊中意外得知的。只是这件事本来和他没多大关系,他一不是巴西蜜,二不是卡卡蜜,只是印象中他在米兰、皇马风生水起踢过几个赛季,对于这样一个即将到来的真人巨星多少有些看热闹的心态。 在赛事组委会供职的朋友原本是找他吐槽巴西人的极品办事效率,结果吐槽了半个月后的结果是——卡卡来华的行程经过几次变更和推迟后反倒和aloha在b市的小型公演日程撞了个正着,更让他觉得天上掉馅饼的是,还住同一家酒店! 他可是活了二十六年头一次有机会在国内近距离看真人球星,而且还是卡卡级别的。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弄个合影签名什么的实在辜负老天的安排啦!临出发去b市前他激动了好几天,又是张罗着在某宝上紧急买皇马球衣,又是上网查如何获取球星签名的各种攻略。在组委会工作的朋友倒是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帮他弄到签名,可那毕竟是别人代签的,多少和当面给自己签的感觉不一样。 他思来想去,觉得要签名的意图不能太露骨,最好能和卡卡说上话,一两句也行,然后再近距离看看他真人到底长啥样。身为卡卡的伪球迷就更要装得业界良心一些,总之,坚决抵制急功近利! 可是这么一来他又给自己出了难题,要跟卡卡打个招呼说上话,说英语?大家都说英语,自己再说英语多没存在感呀!对于一个跑去异乡做活动的巴西人,如果能听到母语一定很亲切吧?那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会特别一些?可是他上哪儿学葡萄牙语呢? 上网查了葡萄牙语教程,好家伙……光看那些不知所云的文字他就要打退堂鼓了,更不要说听录音里那些奇怪的发音。可是转念一想,stuart不是老外吗?他的交际圈里肯定不乏巴西人或者葡萄牙人吧? stuart见他,一上来就笑嘻嘻地说:“别来无恙!我这次没用错吧?” 这回轮到孟维傻眼了,小半年没见stuart了,这家伙的中文水平简直突飞猛进,口音变地道了,说话用词也利索。孟维本来已经做好了跟他磕磕巴巴比划英文的准备,结果两人竟然能非常顺畅的交流起来。stuart跟他说:“不用找别人,找我就行,我妈妈是葡萄牙人,巴西人的葡萄牙语虽然说起来和我们的有点不同,但是我们交流无障碍,你按我教你的说,他肯定听得懂。” 孟维连声说好,但是这么短的时间从字母发音开始学太紧了,于是他让stuart直接教他短语,学几个吉利话卡卡总爱听吧? 于是孟维的葡萄牙语速成班便从最简单的“o(hello!)”开始,难度逐步向“ado(thank you!)”、“bood job!)”、“paraberabalho(gratutiood job)”递进。 stuart不仅是个耐心的好老师,还特别爱夸人,直说孟维有天赋,一点基础也没有,居然把“trabalho”中的“lho”音发得那么地道。 这番鼓励让孟维信心大增,越学越有劲头,在酒吧里待久了根本对时间没概念,反而因为是到了午夜周围的气氛变得更high起来。stuart点了一些轻快的曲子拉孟维出来一起跳舞,不过他不大放得开,就象征性地动一动,脑子里还一直回味着刚才学的句子,这时候扭得正欢的stuart却颇有些微妙地对他说:“gatho” “这句是什么意思啊?” “‘帅哥’,巴西人的表达方式。” 孟维默默跟着念了一遍,脑子里一时间浮现出欧隽坤的样子来。 stuart见他嘴里不停念叨这个词,又说:“但你不要和卡卡这样说,你想夸他长得帅就说‘u gato’或者‘bonito’。” 孟维只觉得头晕,“天呐,葡萄牙语也太恐怖了,夸帅哥还这么多花样……可是我为什么不能跟卡卡说‘gatho’?” stuart只是神秘兮兮地笑着不回答他。 孟维白了他一眼,只好掏出手机上网搜索,结果由于葡萄牙语是小语种,网络资源匮乏,搜了半天非但没搜出什么靠谱的真相来,还接到了欧隽坤的追魂夺命call,“这都几点了?跟哪儿刷夜呢?” 孟维拿开手机看时间,吓了一跳,居然不知不觉过了2点半,早破了之前两人约定的规矩,忙说:“我在靡弥和stuart聊天呢。” “你跟他能聊到现在?我怎么不知道你俩忽然间就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的语气不是很友好,不过孟维知道他在病中,情绪很难自控,也就不计较这些。 “我跟他学外语呀,他人超级好,还总夸我!哈哈!要是以前的英语老师能这么鼓励我,我英语肯定能学得好。”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继续问他:“你想提升英语为什么不找我?” “我跟他学葡萄牙语,你应该不会吧……” 欧隽坤纳闷道:“你特么怎么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啊,好端端地怎么又对葡萄牙语感兴趣了?” 孟维难掩兴奋地叙述道:“因为我后天去b市出差是和卡卡住一个酒店,我打算伺机跟他要个签名合影顺便和他打个招呼。” 欧隽坤就跟听天书似地,不耐烦道:“操,这他妈又是谁啊?” “皇马的中场球星啊,不过目测他下赛季要回米兰了。” “ok,人家卡卡都要回米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孟维听出了他声音中的疲惫,只怕他一直等着自己回去才睡下,于是和stuart打了招呼就直奔欧隽坤的公寓。 回去才知道欧隽坤的确没睡下,戴着耳机、拿着手机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和美洲客户打电话,见孟维回来了,匆忙交代他一句:“赶紧洗澡睡觉。” 孟维洗澡出来时欧隽坤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情躺在床上了。见欧隽坤卧室还亮着台灯便知这是请自己同床的信号,于是欣然前往。 等他爬上床躺好,欧隽坤“啪”地关了灯,屋子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孟维想起今天的收获,心情很不错,于是凑近了些,对欧隽坤小声说:“晚安gatho” 这句话倒是引起欧隽坤的注意,侧头问他:“这也是stuart教你的?” 孟维颇为得意地说:“对呀,你猜是啥意思?” “帅哥。” “你居然知道?!” “以前经常去巴西出差,在海滩和夜店的时候总有人这么和我说。” 孟维对此嗤之以鼻:“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很得意是吧?” 欧隽坤翻了个身,根本不屑回答。 “切!”孟维也翻了个身不再理他。 半晌,欧隽坤缓缓开口:“gatho这个词很暧昧,调情用的。” 孟维恍然大悟:“哦!难怪stuart叫我别和卡卡说这个!” 自从那日欧隽坤不得已承认自己性欲低下,他们后来又尝试过几次,要么是勉强亲了很久欲望毫无抬头的意思,要么就是如上次那样进去没多久就软下来,毫无例外地皆以失败告终。 这让欧隽坤倍感前所未有的的挫败感和压力,而且更糟糕的是——越是着急就越不能如愿。如期参加心理咨询,也按医嘱服药,似乎短期内看不出任何起色来。孟维看他天天除了忙公司的事情就是黑着个脸,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总想帮他,又不敢做得太明显,怕适得其反伤了他同为男人的自尊。 有一回孟维去看爸妈回来时路过楼下老中医家门口便一咬牙进去闲聊一番,谎称自己最近气短乏力、精力不济,问有什么法子,结果当老中医要对他把脉时,吓得他直打退堂鼓。然而姜到底是老的辣,只是观他气色、言谈及舌苔便说他不应有他所陈述的诸多“阳弱”之征。他最后不得已只好给自己打圆场说大概是心理障碍吧,回头再看看心理医生得了。 然而告辞之前老中医却看似和蔼地叫住他,年轻人工作压力大,生活长期无规律的话,久而久之健康的体魄也会神疲、乏力的情况,可以给他一个食疗的方子,可带着滋补一下。这药粥中的芡实可补肾固精,健脾,止涩,功效似山药,韭菜性温,温中气下,补阳。药膳的方子给是给了,不过还是强调最好吃之前过来把个脉,也好对症来看。 孟维虽记下了这个药粥方子,可想到肾元是男人的根本,到底不敢乱来,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劝劝欧隽坤来看中医时却接到老妈的电话,“儿子啊,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孟维一头雾水:“没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交女朋友?没交女朋友你干嘛问三楼的陈大夫那些问题啊?” 孟维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豆腐上,没想到陈老爷子这么八卦,近乎崩溃地说:“我!只!是!工!作!压!力!大!” “你这孩子跟我喊什么呀?人家陈大夫也是关心你,你又不肯给他搭脉,他怕你讳疾忌医就来和我谈谈。” 孟维窘迫到不行,半晌憋出一句:“总之我现在好了!” 老妈这关算是有惊无险地应付过去了,只是欧隽坤这边固执地不肯看中医,坚持说以前发病期他都会这样,过阵子就好了。可孟维知道,以欧隽坤一贯的骄傲姿态,让他承认自己那啥方面出点问题,无异于杀了他。孟维遂决定以退为进,不再主动问他恢复情况,也不再去撩他,他想,这样或许不至于让他觉得外部压力过大吧? 距离去b市公演的日子越来越近,孟维几乎每天收工后都会去找stuart温习“功课”,时间长短不一,不过他都保证不迟于和欧隽坤约定的时间,欧隽坤虽不再说他什么,可对他也越发冷淡,时不时抓住他日常生活中的小把柄尖酸刻薄地说几句。孟维只当他在病中,很多时候不由自主,虽然每次被他数落得不爽,可到底不过心。本来嘛,两个人一起住,难免会有摩擦,谦让着退一步就能大事化小,老妈也常和他说“吃亏是福”。何况他也知道欧隽坤这人骨子里并不坏也没什么原则性的大毛病,吃一点他的亏,有时候事后想想却也觉得甜。 而stuart性子随和,人又特别欢乐,最主要的是嘴巴甜,动不动就夸孟维这里好,那里好,让孟维猛然觉得,哦!原来自己还有很多闪光点!而因为相处模式很舒服,渐渐地他和stuart的话题也越聊越开,stuart除了教他学葡语,还给他介绍欧美音乐、传统美食,介绍拉丁世界的文化历史,两人也会因为各自对历史事件的不同认识而开展讨论。而stuart的中文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偶尔两人会英文中文夹着说,谈到葡萄牙和澳门的往事时,他在自己的脑内词汇库里搜不出“割让”对应的英文,只好用“take possession(占有)”和“oupy(占领)”,stuart对此表示抗议,说:“那是你们当时送给我们的!”,于是孟维不得不耐心又费力地跟他理一理当时的历史局面。 讨论到最后,各自退了一步,孟维说:“惨痛的历史教训告诫我们‘落后就要挨打’。” stuart则说:“我们当时的确对你们做了坏事,好在现在我们是好朋友,就像我们这样,可以靠在沙发上理性舒适地谈论这些老故事。”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聊到了晚上10点,孟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到明天要赶早班飞机去b市,于是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天非常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刚才聊天的不知不觉间stuart早已往他身边坐近了很多,那股子宝格丽经典男士香水味越发浓郁的笼罩过来,浅蓝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hey gatho,i steal yht?”,到底是在说自己熟悉的语言,声情并茂,慵懒中带着隐隐的色气。 “啊?!steal?”孟维登时就傻眼了,干嘛好端端的用这个词,而且还叫他“gatho”…… stuart见他满腹狐疑地看着自己,又将一臂舒舒服服施展在他脑后的沙发上,愣是悄么声儿地把他圈在了自己的小空间内。 孟维看着他一点点儿靠近自己觉得这苗头不太对,咽了口唾沫说:“我我我真的得回去了。” & easy…”stuart的手慢慢抚摸在他的胸前,“y bed has beg lonely for quite a long ti, would you like to e to talk with hi?” 这是在叫他留下来一夜情吗?孟维有点被这提议吓到了,忙按住stuart的手谢绝说:“呃……不…谢谢……我看还是不需要了。” stuart无奈地换成中文对他说:“可是你这里在说它需要。”说话间手已经灵巧地滑到了他的裆部,孟维忙护住关键部位,那里此刻已经撑起了小帐篷,可是他自己很清楚,他是因为太紧张了才勃起的,“stuart,我们不可以这样,你是欧隽坤的朋友……” “孟,你为什么要在意benson的想法?你们并没有交往,难道不是吗?” 孟维被他这么一说,一时卡住。 “既然你不是他的男朋友,你和任何人上床都无需对他感到抱歉。” 孟维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动摇了,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性生活了,而欧隽坤这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加之自己并不讨厌stuart,对方还是个漂亮可爱的洋人,他可从来没想过和洋人那啥的滋味会是怎样……还是蛮好奇的…… 可是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仿佛如果今晚和stuart做了,就觉得自己干了件坏事……总觉得对不起欧隽坤,然而理论上,从他们目前的开放式关系来说,他的确不需要感到抱歉。 啊……为什么会这么复杂,最终在他的苦思冥想下,某处也渐渐的软了下来,于是他借机再次拒绝了stuart。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5节 stuart耸了耸肩,没再强迫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咋咋呼呼地响了,他慌忙间翻出来一看居然是欧隽坤! 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做贼心虚吓得心脏狂跳,“喂?什么事?” “我刚从公司回来没看见你,你现在跟哪儿鬼混呢?” “我在stuart的家里。” “这才几天呀,都熟络到人家里去了?” “……” “是不是我下次找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躺他床上了?” 孟维倒吸了口凉气,手心里沁出了汗,“你别乱讲。” 欧隽坤冷冰冰地说:“你赶紧给我回来,你爸送的那盆薄荷死了。” 还没等孟维反应过来,欧隽坤就掐了电话。 他只觉得大事不妙,要知道那盆薄荷当初被送来时就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说好了要陪着欧隽坤病情恢复的,怎么能死掉呢!多不吉利啊!欧隽坤看到后会不会胡思乱想呢?? 孟维也顾不上别的了,跟stuart匆匆道别后就直往欧隽坤的住处杀去。 一进门果然看见欧隽坤神情恍惚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面前的大透明茶几上正放着那捧奄奄一息的薄荷。 孟维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早上出门时忘了把薄荷挪到阴凉的地方,结果今天曝晒了一整天,愣是被晒蔫儿了。 他忙安慰欧隽坤说:“这薄荷不会死的,我给他再浇点水,过个把个小时它就能缓过来,我见过我爸这么做过。”说话间他跑去厨房接了些自来水给薄荷草浇水。 可是欧隽坤周身依然散着低气压,冷冷地看着他。 孟维莫名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身边,问他:“你没事吧?” 欧隽坤侧过头来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笑说:“嗯~这前调真让人印象深刻,土拨鼠先生也开始喜欢上宝格丽香水了?” 孟维也跟着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这才反应过来,是从stuart身上沾到的气味。 “你这几天,身上天天都是这个味儿。” “你别误会,我和stuart没……我是说,我们只是聊天。” “相见恨晚吧?” 又来了,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话。 欧隽坤见他不说话,失望地闭起眼睛,不再看他,“我现在这副德行满足不了你,所以你去找别人,这我能预料得到,但是你能不能别和我的朋友搞到一起去?这样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孟维听他这样冷酷地说,如同胸口被插了一把刀子,只觉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委屈与难过交织,很多很多话想说,却到嘴边又变得无力,“欧隽坤,我没有……我不是那种人……我喜欢你……满脑子都是你……我根本做不到……我根本不可能和除你以外的人上床……” 说完这番话,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了,他几乎是立即落荒而逃,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砰然关上。 门被关上的刹那,他也颓然倒地,任凭内心翻江倒海,抱着膝盖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第四卷 第十八章 一整晚过去了,和料想中的完全一样,欧隽坤没有任何表示。 那紧紧关上的一道门仿佛将他们隔绝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 “果然,他是不可能喜欢上我的。”孟维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荒谬。 然而梦中出现的画面又都是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以及每一个耐人寻味的暧昧细节,等到第二天清晨醒来时,他坐在床上恍惚了很久,梦里太美好,再对比现实,只觉得锥心的凄凉。 既然醒得早干脆就起来算了,这样免得和欧隽坤打照面。 因为告白失败太丢人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路过客厅的时候,昨晚还奄奄一息的薄荷草,经过一夜的恢复后终于又焕发了生机,算是这个小东西给自己的一点贴心的安慰吧。 在b市出差的这两天,他的手机一直很忙,打进、接听了很多电话,有工作上的事也有家里的事,甚至还有来自stuart的问候,唯独没有欧隽坤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他甚至于觉得最好的结局不过如此,欧隽坤不用可怜他似地发一堆好人卡给他,他也不用在欧隽坤的感言中显得局促不安。他到底是爱自己的面子比爱欧隽坤多一些的。 当stuart在电话里问起他那晚回去后的情况时,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正处在冷战中。” stuart在电话里说:“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我本来是想帮你们的。” “帮我们?”孟维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 “是的,我觉得benson对你的态度很奇怪,所以我想刺激他一下,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继而有所行动。可事实证明,我帮了倒忙……我真的很抱歉……” 连欧隽坤的朋友都看出他们之间有多奇怪了吗? 可那又怎样?有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stuart,我很抱歉我和欧隽坤的事把你牵扯进来了,但我和他的关系并没什么奇怪,说白了只是床伴关系,是我想多了。” 不过他依然想感谢stuart教他葡语,因为他最终顺利从人群中突出重围,如愿拿到了卡卡的签名与合影,他几乎争分夺秒地把他学来的恭维话都用上了,而卡卡也很惊喜地与他交谈,虽然——他一句也没听懂……不过,那是个好脾气的巴西人,即使不停地有人围上来要他的合影签名,即使他偶尔难掩疲乏,还一直挂着礼貌的微笑。 满载而归的b市之行之后,他又要回去面对欧隽坤了。 可不知道是欧隽坤不想见他,还是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他回来的时候欧隽坤已经去s市出差了,薄荷草则被他丢给公司同事照看了。 于是偌大的房子又冷清起来。然而冷战当然不能放任下去,他想等着欧隽坤出差回来,大家坐下来谈一谈,或者简单地妆模作样地道个别也好,毕竟大家都不是闹别扭的小孩子,与其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不如形式上走一走。 大概是欧隽坤在s市出差的第八天夜里,他接到了张凡的电话,对方跟他说:“这次出差没想到项目进展这么慢,时间又往后顺延了。欧总带来的药快吃完了,您看方便的话能不能给送过来?或者用x丰快递?” 孟维立马就联想到了他从前停药后可怕的戒断反应,倘若不及时拿到药,搞不好这几个月来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交给快递吧,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反正去s市坐高铁最方便,明天晚上收工后出发,大不了赶夜车回来。 这样筹划一番后他就给自己订好了往返的车票。 当他敲开欧隽坤的房门时,他清楚地看到欧隽坤万分意外的神情:“你怎么来了?” 孟维把药盒从包里拿出来给他看:“给你送药来了。” 欧隽坤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叹了口气道:“张凡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 “你什么意思?又想随便停药了?”孟维有些生气地问他。 “顶多再坚持一两天而已,撑得过来。” 孟维被他气得够呛,一甩手把药扔给他:“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管你了!”说着就想掉头就走,哪知手腕却被欧隽坤死死钳制住,下一秒就被强行拖入房里。 身后的门被摔上的刹那,整个世界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欧隽坤松开了他的手腕,率先开口:“那晚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向你道歉。” 他禁不住冷笑,侧过头去盯着地毯上的花纹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的道歉?” 欧隽坤却岔开话题,问他:“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带你去餐厅吃东西。” “你就没别的话和我说了吗?那我说,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以后不再往来。”也许是真的饿了,说完这句话他只觉得胃疼。 哪知欧隽坤却无比冷静地说:“我不同意。” 孟维简直哭笑不得:“你不同意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他顿了顿,说:“记得按时吃药,以后想停药也一定按医嘱。” 可是欧隽坤却一把抱住他不让他走,纠缠间欧隽坤仗着身高和力气的优势把他压在墙上疯了似的吻他。 他痛苦地躲避着推搡着,一遍遍叫欧隽坤放开自己,可是欧隽坤根本充耳不闻,隔着一层衣服胡乱大力地摸他的身子。 他只觉得情况根本不受控制,又是难过又是绝望地想着,他们之间果然从来只有性。 冰凉的手指贴着肌肤滑入内裤时,他被激得腰一软便贴着墙壁往下滑。然而意识上还是坚决抵制欧隽坤对他的侵犯。 可那毕竟是他喜欢的人,他根本下不了狠手。 到头来还是渐渐放弃了抵抗,认命似地被欧隽坤压在床上亲吻抚弄,几乎每一寸肌肤都被他顶礼膜拜了一番,然而心里还是冰凉冰凉的一片。 后来欧隽坤戴安全套时竟然因为紧张,手都有些抖了,他是最看不得欧隽坤这样,心疼地闭上眼睛。 双腿被欧隽坤抬起架在肩膀上,他只觉得欧隽坤这次非常急切,根本等不及做润滑扩张,直接挺腰插了进来,随着后穴被贯入那火热的坚挺,身体被折成羞耻的样子。 一下一下被撞击到更深处,他皱着眉头咬着牙承受着干涩火辣的疼痛,可是再痛也不足以盖住灰心示意。 欧隽坤紧紧扣住他的十指关节,像是抱着随时会丢失的宝物那样抱着他,喘息着说:“孟维我想你,这些天来每天都在想你,我知道我那天的话说重了,可我是真的不想那样恶劣地对你,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钻牛角尖。” 孟维闭着眼睛惨淡地笑了,心说:我懂,你是想我啊,你就是想和我上床。 经历几番挥汗如雨,孟维在隐痛与疲乏中意识到欧隽坤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能力,也总算是为他松了口气。 然而当欧隽坤再贴过来抱他时,他则面无表情地拿开了欧隽坤的手臂:“我说过,我不想再继续这种关系了,这是最后一次。” 是的,最后一次迁就他,最后一次犯贱。 欧隽坤不以为意,撑着头看他,十分自信地笑问:“是谁那天跟我说他喜欢我来着?” “你想多了,你技术那么好,我只是喜欢和你上床,所以其实和你的其他床伴没什么区别。而现在,我越发觉得比起没有爱的性交,更想找一个一心一意的人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我已经27岁了,不能再这样胡闹了。” 第四卷 第十九章 欧隽坤一听他这么说就禁不住冷笑,“谈恋爱?”语带嘲讽地问他:“跟男的谈?还是跟女的谈啊?” 见他默然语塞,欧隽坤便说:“你要是去找一女的谈呢,我也就不啰嗦了;可你要是找一男的谈呢,我就问你,你是打算到时候跟家里出柜?” 孟维没有底气地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欧隽坤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丝毫不奇怪:“所以你知道你这样跑去谈恋爱的结果是什么吗?甜甜蜜蜜地谈一场你所谓的恋爱再回头跟人说:‘对不起,我家里逼得紧,我还是得回去结婚。’了?你把人当什么了?时间、感情全白搭,你凭什么觉得别人要陪着你这么玩儿?假如人家对你的感情没那么深,也就罢了,可如果人家爱惨了你呢?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残忍多混蛋吗?” “按照你的逻辑,我连谈恋爱都成祸害了?” “没错。”欧隽坤斩钉截铁地说,“而且在你没想清楚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继续维持我们现在的这种关系就挺好。” 孟维一头载回枕头里,所以……问题又绕回了原点了吗?“我是不可能再跟你继续的。” “怎么就不可能?难道你还记恨着stuart那件事?” 孟维无力地扶着额头,“欧隽坤,我随便你怎么想,你也不要再坚持了,我知道你或许是出于好意,但是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冷静地想一想我的未来。我感谢你在我失恋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确实挺精彩的,虽然我总说你是混蛋,其实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好人……” 欧隽坤实在听不下去了,忙打断他:“等等,你这是在给我开追悼会吗?” 孟维笑得说不下去了。 欧隽坤无奈地笑问:“所以咱们这就要散伙儿了?” 他最后仔细地用目光描摹着欧隽坤俊朗的面容,嘴巴抿成好看的弧度,轻轻地应了声:“嗯。” 孟维走后,欧隽坤去浴室冲了把澡,越是吵的水声就越可让人放肆情绪的宣泄。 假如正式交往了,最后还得眼睁睁地看着孟维去结婚,他只怕到时候自己会被彻底击垮。 不,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喜欢。 分开后不过是重归一个人的生活,或许会不习惯一阵子,但总有习惯的那一天。 既然给不了,就不要轻言承诺。 不轻言承诺,就不会背弃承诺。 孟维说他坚强,他哪有那么坚强?他只是一直在强撑罢了。 他很想告诉孟维,薄荷草其实是脆弱的,它在阴暗的角落渴望阳光的洗礼,然而他根本无力承受阳光,他怕辜负了这一切,终究在最美好的光景中颓萎地死去。 离开欧隽坤,生活重归平静。 孟维偶尔会在网上看到有关他的消息,什么sensato中高层被他带走三分之一,什么从sensato手中抢过大case若干取得复仇战的开门红,而欧氏父子的矛盾也被媒体炒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小鸟先生不是普通的小鸟,因为等他伤养好后,土拨鼠先生发现,他其实是一头鹰。 他不需要鸟窝,也不可能屈居地洞,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家,他的家就是无垠的蓝天。 后来他又被欧隽坤叫去他家帮了次忙,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烧几个菜,答谢病中给予帮助的朋友家人。 他最后留下来收拾残局,把碗筷洗了,地扫了,临走时欧隽坤送他到门口,很是居家慵懒的姿态,依旧是流氓嘴脸地笑问他:“要不要最后来个kiss goodbye?gatho?” 他也笑了,说:“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干你。” 欧隽坤耸了耸肩,说:“有缺憾的人生才会让人回味无穷,这样你总是会忍不住惦记我。” 他倒不恼,而是顺着欧隽坤的话说:“是啊,我现在就开始想念你了。” 不,他说谎了,其实他从未停止过想念。 当日子走到夏天的尾巴尖尖时,他又接到了欧隽坤的电话:“后天晚上有空吗?” 他不假思索地说:“没空。” “欧可非刚跟我说,你后天休息。” 自带队友的到底比他单打独斗的强些,好吧,他决定听一下欧隽坤又有什么新花样了,“你想干嘛?” “我们两个还没正式吃散伙饭。” 名堂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啊……“其实不必麻烦,上次在你家就当是吃过了。” “万x广场四楼新开了一家湘菜馆,油辣冬笋尖是一绝,隔壁的日本料理是我朋友开的,寿喜锅也很地道……” 孟维咽了口唾沫,打断他问:“几点碰面?” 欧隽坤立刻报上时间,却掩不住笑意。 最终选定了欧隽坤朋友开的日本料理店,才落座开始点菜,孟维就接到老妈的电话,“你现在是不是在万x广场啊?” “你怎么知道?”他心里一惊。 “我就说嘛我刚才进大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了!儿子你别四处瞎逛了,赶紧到四楼的海x捞来,你猜我现在和谁在一起?” 孟维条件反射地隔着玻璃窗望向对面相隔20米不到的海x捞,问:“谁啊?” 老妈难掩激动地说:“咱们的老邻居六楼的刘阿姨啊!都十年没见了,刚好甜甜也在,过来一起吃个饭啊!四个人吃火锅刚刚好的!” 孟维偷瞄了眼欧隽坤,正专注地看着菜单,脸上分辨不清是什么表情。 “妈……我已经约朋友吃饭了……” “已经吃上了吗?” “还没。” 孟妈妈想了一瞬说:“那你先过来一下,跟刘阿姨打个招呼再回去吃饭。” “哦。” 挂了电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欧隽坤说了一下情况,“我去去就来,你先点菜,我不挑食的。” “ok”欧隽坤礼貌地冲他微笑。 可他竟然忘了老邻居刘阿姨话唠功夫不减当年。 “阿姨,我那边还约了朋友呢。” “跟阿姨说一小会儿话都不行啦?又不耽误你会朋友。” 他本以为站着寒暄两句就完事了,结果人一到那里就身不由己了,直接被刘阿姨热情洋溢地拉坐下来。 儿时一起玩沙子,一起爬墙的玩伴甜甜10年不见俨然是长发淑女的端庄模样,着实让他倍感意外。 刘阿姨一开腔根本就没有他插话的机会,孟维只得在一边干着急,好容易借口上厕所出来跑去找欧隽坤,却接到他的短信:【祝你相亲愉快 : )】 读完短信的刹那,孟维沮丧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连打了三通电话,欧隽坤都不接,最后他只好打算给欧隽坤发去一条短信:我没有相亲……今晚真的真的很抱歉!是我妈今天逛街时遇到十年前的老邻居了,非要叫我过去叙旧。 可是即将发出去时又觉得根本没必要解释那么清楚,欧隽坤才不管他为什么会爽约呢,惹他不高兴的仅仅是爽约这个行为。 所以一条短信最后被他删成了言简意赅的: 【今晚实在对不起,明晚你有空吗?我请你。】这次欧隽坤回复得倒挺快: 【我明天出差,这次就当吃过散伙饭了。】 孟维放下握着手机的手,有些萎靡地坐在床上,是啊,今晚这情形不就是“散伙”吗? 恍恍惚惚地洗了个澡出来,临睡前如往常那样强迫症似地刷了回微信好友圈,却见侯承杰发了张去年婚礼上的照片,文字解说则是:结婚一周年!嘿嘿! 日子过得真快,去年的今天,他还是侯承杰的伴郎……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过来,今天也是他和欧隽坤相识一周年…… 【第四卷 完】 第五卷 第一章 日历翻到8月底的时候,孟维的工作发生了变动。 cg终于签下了一名业界的资深助理,而孟维因为在设计方面的才能颇得辜总的赏识,最终调去了他最初投简历的部门,专门负责cg旗下艺人的周边产品设计,自此他终于回归了自己最拿手的工作岗位,每周作五休二,又和普通上班族一样,比起之前当助理的日子着实幸福太多。 倒是joanna舍不得他,说不排除以后忙起来还是会向设计部借他当救兵。告别旧岗位的那晚aloha五子深夜录完歌后请他吃了顿夜宵大餐,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太多的原因,那一晚他在睡梦中被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给吓醒了。 可这事儿还没完,因为之后的半个月里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在睡中忽然自主狂跳一次,每次持续十几秒的时间,而后慢慢恢复平静,而且期间他觉得胸闷气短。 孟维一下子就联想到诸多年轻人心跳骤停猝死的案例,只觉得冷汗直冒。他现在可是一个人住,如果哪天在睡梦中忽然死掉,恐怕老妈得过三四天才能发现他的尸首…… 他觉得他不能让自己忽然死掉,他还没去安联看一场拜仁球赛,还没和猪总合影,在某宝上找代购的手办和游戏碟还在路上……为了这么多未尽的革命事业,他必须去一趟医院。 可如果他真的被诊断出心脏有什么毛病或者有猝死的可能,他想他一定会豁出去给欧隽坤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土拨鼠先生那天说谎了,其实他的确喜欢着小鸟先生。”至于对方是什么反应,根本不重要了,不过是为了却自己小小的心愿罢了。 人到了寂静阑珊的深夜时分,多少容易伤怀一番,他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开了灯,把心中的感慨补充进他的动物漫画中。 可是去市立医院检查的结果出乎意料,b超、心电图、血压都测了个齐全,愣是一切正常。为求安心的他又跑去763医院挂了个中医专家门诊。 和来看病的人群一起等电梯的时候,他从隔壁的电梯间里瞥见了刚刚复诊下楼的欧隽坤和他的助理张凡。 目光交汇的刹那,他恍惚了片刻,昨晚稀里糊涂在午夜时分还想着对这个人留句话,这会儿他就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欧隽坤见他是一个人来的,手里又拿着挂号单和病例,便问他:“你哪儿不舒服?” 孟维也不打算遮遮掩掩,说:“心跳有点不正常。” 欧隽坤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不忘开他玩笑,“嘿,这才分开多久呀,你就忧思成疾了?” “是啊,我隔三差五地午夜惊醒,心跳得跟梁红玉擂鼓似的,你都感应到了吗?” 欧隽坤说:“没,不过这会儿跳的应该是拉德斯基进行曲的节奏。” 见欧隽坤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孟维也没了和他继续扯淡的心情,刚好等到了电梯,便头也不回地跟着人群往里走。 欧隽坤把车钥匙丢给张凡让他先去停车场等着,自己则跟着挤进了与孟维同一间电梯。 电梯间里满当当塞了人,两人不方便说话,孟维也根本不想再和他说话,直到出了电梯,欧隽坤也很是“自觉”地跟在他身后。 快到心脏内科的时候,孟维站定,而后转过身来看他,于无声中想请欧隽坤自觉走人。 欧隽坤和他对视了两秒,说:“出来看病,有家属陪着总归好些。” 这厮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你算我哪门子家属啊?” “之前你陪我来复诊的时候,回回都跟医生说你是我表弟,所以在逻辑上逆向来说我不就成你表哥了吗?” 孟维忍不住睨了他一眼,“果然小学没毕业啊……这不能叫家属,顶多算亲属好不好?” 欧隽坤挑眉说:“亲属就亲属吧,这回可是你亲口承认的。” “……” 好在这天来得算早,门诊外并没有人等候,孟维到了地方就步入医生办公室,不过眼前倒有个白发苍苍的医生和心内科的老专家叙旧,话中感慨同事16岁的女儿是个平时看起来再健康不过的篮球健将,一次赛后见到父亲难掩激动,刚喊了一声“爸!”就倒地猝死了。 又是猝死…… 孟维心里咯噔了一下,偷瞄了一眼自觉坐在外面椅子上淡定等候的欧隽坤,一时五味杂陈。 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不过老爸的心脏确实不太好,该不会是遗传? 来叙旧的医生见有病患来了,便匆匆结束话题示意他过去看病。 他才落座,老专家就一脸小题大做似地看他:“年轻人说说,你哪里不好?” 这时候来看病的人渐渐多起来,一眼望去都是一水儿的中老年人,他夹在当中确实有些惹眼……可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连专家都说没毛病的话,他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于是他把自己夜里忽然心跳加快加重跳动的情况描述了一下,又把拍的超声波检查报告、心电图结果给老专家看。哪知老专家自有一套,除了他能想象得到的常规检查外,还拉上帘子让他解开裤带、脱掉鞋子躺倒了做检查,仿佛是独门绝技似的,各种按压、问诊的名堂颇多,甚至还取出牙签来在他光裸的胸膛上一行一行地划来划去,这里敲敲,那里按按,孟维只觉得好玩,有几次差点没绷住就要笑场。 老专家却看起来特别职业范儿,严肃认真又不失活泼,让他渐渐觉得自己大概是可以放心了。 检查完毕,老专家又让他快速做20个深蹲,带着s市的口音说着:“as fast as possible!” 孟维莫名被逗乐了,就按照专家的意思执行,20个深蹲完毕后专家立马将听诊器放到他胸口看着表计数,最后又拽过他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按压指尖。 终于到了下定论的时刻了,孟维这回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的了。 老专家边写病历,边不慌不忙地说:“小伙子,你有一颗很健康的心脏,器官功能一切正常。” “正常?” “嗯,我刚才按你手指尖又检查了微循环状况,也是正常的。” 孟维大松一口气,可是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除,但听医生补充说道:“你这种情况是植物神经功能紊乱。” “植物神经?功能紊乱?”他基本上把高中生物学的都忘差不多了,植物神经什么的只觉得耳熟,但具体干什么的没印象,不过最揪心的还是后面的“功能紊乱”四个字……听起来好心塞啊…… 欧隽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站在他后面小声说:“植物神经分为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相互平衡制约协调控制身体的生理活动。” 如此说来,他大概是有点想起来了,两股神经像跷跷板一样地日常运作着,调节日常生活中的“动”与“静”。 “所以功能紊乱就导致我心跳不正常?” “心悸胸闷、失眠、容易感到疲劳、多梦、注意力不集中很多类似的症状。” “那我睡觉睡到一半会经常手脚发麻……” “如果排除睡姿不正确的因素,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因为气滞血瘀,加强体育锻炼,跑跑步,多走走路。”老医生最后又颇有些顽皮地对他说:“放心,你不会猝死的。” “可是我怎么会好端端的就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呢?我一直都好好的呀。” “确实是二三十岁的女患者多一些,年轻小伙子这样也有,但是不多见,你工作压力大吗?” 孟维联想起之前给aloha做助理时的情况,几座城市之间来回飞是常态,“虽然忙,但压力还好。” “经常熬夜?” “周末偶尔会看一、两场球。” “过度劳累操心?” “这……”想起欧隽坤病发和恢复的那几个月,他确实身心俱疲,每天睡眠不足,还总为欧隽坤提心吊胆,生怕他忽然来个大崩溃要自杀……足球嘛是许久不踢了,去健身房也不是跑步的,只是拉拉器械,有针对性地练练胸肌和腹肌而已,离开欧隽坤后也没了继续练肌肉的兴趣,现在工作上的调动又使得他从紧张的日程变为松弛的日程,大概身体一时没适应过来,于是问题就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了。 医生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打算追问,最后给他开了4盒心可舒片和2瓶谷维素片,并叮嘱他:“不要熬夜、多运动、忌喝咖啡。” 谢过医生后他下楼取药,正要出大门坐地铁回去时却被欧隽坤一把从身后拽住。 欧隽坤上来就问他:“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把你身体拖垮了?” “想太多。”孟维摇摇头,一笑置之:“拖垮什么的……你别说那么夸张好不好?刚才专家都说了,心脏没问题,不会猝死就行啊,多运动运动就好。” “你从前受个凉就很容易感冒发烧,现在又多了个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我真不知道你会不会明天又哪里不舒服再诊断出个功能紊乱来。” “拜托……就算之前因为照顾你可能有点累,可好在我现在去了相对轻松的部门,有大把时间强健体魄。” 欧隽坤叹了口气,“孟维……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谢谢,我现在总体来说就挺好的。你也不要再为之前的事感到过意不去,那个时候,所有帮助过你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地付出。而现在你还是要积极配合后续治疗,药要按时吃,不开心了就去找心理医生谈一谈,总之,不要让我们的努力都白费。” 欧隽坤全然不把他的话听进去,而是定定地注视着他,不容商榷地说:“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跑步打网球。” 孟维说:“我不会打网球,球速那么快我根本接不到。” “打羽毛球总可以吧?” “……”见他这样诚意邀请,孟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该死,明明已经决定和欧隽坤不再往来的啊!他抬起头来,只好扯出个笑脸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可以自己跑步踢球。” 欧隽坤却强硬道:“踢足球是会猝死的,这种危险的运动你以后都不许参加!” 这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啊?好像欧隽坤是他什么人似的…… 烦!烦!烦! 欧隽坤看他皱着眉头要反驳的样子,似是读懂了他的心事,便软下语气说:“孟维,听话,我这都是为你好。” 孟维最后不得不悲哀的想:我果然是没出息…… 只要这个人的一句话,就会立刻投降。 第五卷 第二章 第二天是周末,孟维回了趟父母家,把新买的大米倒进米缸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类似汤姆猫的声音:“劳驾!借过!” 他转身看了一圈除了爸妈没别人啊,正纳闷着,又响起了那个类似汤姆猫的声音,这次还是撒娇的语气:“哎呀~好讨厌!不要妨碍人家工作嘛!” 擦……这特么是何方妖孽!! 一旁洗菜的孟妈妈则淡定说:“哦,你挡到扫地机器人了。” 孟维顺着老妈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他脚边上停靠了一只圆圆扁扁的小机器,上面的工作led还在发光。 “扫地机器人不是可以自己躲避障碍物的吗?这只怎么还会说话啊?妈,我咋不知道你们开始玩这种先进的小家电了?” 孟妈妈关了水龙头说:“这是小欧前天送来的,说是他们正在开发的一个‘小管家’,可以扫地,可以语音设定时间和任务,比如说早上叫你起床啊,提醒准点准时干什么事。” 孟维只觉得头疼,说好了不再有联系,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欧隽坤的影子……“妈,不是吧?他送你,你就收了?” 孟妈妈有些不满的说:“你妈是贪便宜的人吗?小欧是叫我们帮他做一个星期的用户体验,到时候还是要还回去的。” “哦……” 可是他很快发现,欧隽坤已经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各种新奇的小家电悄悄攻占了他爸妈家! 打开储物间的门,他发现门内侧贴了一个带接近感应的迷你led灯,这玩意儿自带b充电功能,节能环保。发光却不发热,感应到人在开门用柜子就会持续发亮,人一离开就自动关灯,而且白天不亮,晚上亮。这个小巧的led灯还可随便取下,随便贴哪里。 餐厅餐桌上方用了6年的旧吊灯已经换成了节能环保的led组灯,每一个像倒挂的郁金香,组合起来就是吊灯,单独取下来就是郁金香手灯,可以冲当移动光源,也可以s郁金香杯放在床头照明,颇有情调。 以及时下受到雾霾影响,市场需求最火爆的空气净化器…… 孟维忍不住问道:“这些也都是给你们当用户体验用的?” 在一旁看报纸的老爸探出头来,说:“这些是他坚决送我们的,为了答谢之前我们送他薄荷草和排骨汤。其实这真是小事一桩,可没想到这小伙子都记在心上当件大事。当时我们也不肯收,他非说不收下他以后就不来了。” 孟维一头黑线,问道:“难道你们还欢迎他下次光临么……” 老妈反问他一句:“小欧是个很好懂事的年轻人,又是你的朋友,我们为什么不欢迎他?” “哦,我开玩笑啦……”孟维瞬间垂下头去,嘀咕道。 此时“小管家”边在他脚边移动着扫地,边发出萌音:“一屋不扫如何扫天下?加油!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前进!前进!前前进!” 于是,一家三口不约而同地笑了。 孟维叉腰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外形做得还不够精细的deo小东西,这年头连干粗活儿的机器人都学会自娱自乐自high自癫,而且要命的是——它还志存高远…… 孟维出于好奇找来这个deo的产品说明来看,发现果然是个小管家……还有温度感应——自动开启、关闭空调;感应到异常高温会发出火灾报警信号;带人体接近感应——他会巡视房间,如果发现某个房间里没人,他会自动控制照明开关,这样可以帮助省电…… 没过多时,他便抱着小管家机器人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实在上瘾了,就跟老妈说:“可不可以借我玩两天啊?我后天下班还给你们。” 孟妈妈是一贯知道他的玩性的,一甩手便同意他把小管家带走了。 孟维现在对欧隽坤多少有些退缩逃避的心理,所以想尽量不和欧隽坤独处,最终晚上跑步的场所选在了人多的x大校园。 x大的运动场因为靠西门很近,刚好与市民广场连成一带,所以被市政府要求早晚两个时段对普通市民开放,几年下来已经和市民广场一期形成了大型的体育社区和成熟的体育文化。 按照医生的建议,孟维开始绕着塑胶跑道做快走和慢跑运动,欧隽坤在车里换了身帅到没朋友的白色运动套装便赶上来找他。 两人只是开始时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而后便专心跑步,其间欧隽坤跑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些人微妙地盯着他看,按说孟维应该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可他还是瞬间想起去年也是在x大,曾经目睹欧隽坤带走帅哥大学生去讲堂群附近的旧楼里干那事,他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会莫名其妙的不爽、对他发脾气……或许,那时候自己就已经稀里糊涂地喜欢上了欧隽坤? 于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跑步,这感觉很奇怪…… 假如这个人也刚好喜欢自己的话,一定是很甜蜜的吧,像情侣那样很有干劲。 可是他和欧隽坤却压根不是这样,反正就是不想在欧隽坤面前出丑。 还有就是不要和欧隽坤并排跑,那样他会觉得手脚不自在,整个人都变扭了…… 可如果故意放慢脚步跑吧,欧隽坤也会放慢脚步回去等他…… 真是……头疼啊…… 最后的结果就是慢跑变成了快跑,欧隽坤在后面追他:“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医生不是叫你慢跑吗?” 于是跑快的结果是——孟维岔气了,右下肋部疼得他呼吸都有些不顺序了。 到底是太久没运动了,身体都跟不上趟了。身为前业余足球健将,孟维慢慢停下跑步,照着以往的经验做缓慢深呼吸。 可是这次没有很快见效,正当他有些苦恼的捂着疼痛处,欧隽坤站在他旁边提议说:“要不要做一下腹部按摩?” 确切说,这话根本不是征询他意见的,而是直接就上手摸了…… 孟维吓得脸都绿了,9月的傍晚太阳下去得还很迟,人人都可能看到他们在干什么,就算欧隽坤的确是正经八百地想帮他,可也不是这么帮的啊……一个男人帮着另一男人当众按揉右腹部,手上还不轻不重地捏到敏感的肋骨,那酸酸疼疼的感觉着实要去他半条命…… 他实在吃不消了,忙按住欧隽坤的手挪开,原本就岔气,说话也轻轻软软地不大利索了:“欧隽坤算我求你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千万别这样!” 欧隽坤从善如流:“好,今天也跑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孟维不得已捂住痛处坐上副驾驶座位。才绑好安全带,欧隽坤就探过身子来又帮他把安全带给解开了。 接着是把他的座椅放低。 他一时间惊慌失措,躺也不得己,坐也坐不安,着急问欧隽坤:“喂喂喂!你想干嘛……” 欧隽坤笑得蔫儿坏,说:“我们好像还没试过在车里做吧?” 孟维发誓,此时此刻欧隽坤这副嘴脸这声线活像个大!淫!魔! 他瞬间皱了眉头,痛苦地挣扎坐起来急着要开车门下去,只听咔哒一声,欧隽坤轻轻松松一操控,便把车门上锁了。 孟维有些脱力地靠在车窗上,“欧隽坤,别这样好吗?我们已经结束那种关系了,不要逼我。” 欧隽坤闻言却一脸无辜地说:“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孟维忍着疼说:“你这样把我骗上车就是想车震,你这脑子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干那种事!”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允许我把你怎么着,可我口头上占个小便宜都不行了么?”欧隽坤没羞没臊地说:“唔……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一见你就时时刻刻想上你。” 孟维被他说得窘迫地埋下头去,简直替他脸红…… 欧隽坤见他害臊的样子更来劲了,接着说:“知道我后来又怎么能正常勃起的吗?” 孟维根本懒得和这只猥琐大流氓说话,一个劲地摇头。 “因为你来酒店给我送药的前一晚我梦到你在我眼前洗澡,那画面实在太刺激了,于是我射了。” 孟维只觉得耳朵烫得吓人。 第五卷 第三章 欧隽坤见他一声不吭地捂着肚子扭头不看他,便问:“所以你这是打算缴械投降的意思了?” “当然不是!”孟维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最后还是坚定立场地说:“我再重申一遍,我是绝对不会再和你那个的!”这是他必须死守的底线,如果还犯浑导致一夜回到解放前,他就真的要嫌弃死自己了,不,那就彻底没救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6节 欧隽坤倒也看不出失望,反倒是轻松笑了笑,只将他推倒回座椅上,说:“躺下来,我帮你按摩放松。” 孟维起先和他拗着,可见他挺诚恳的样子,又碍着自己正岔气,力气用不到实处,最后精神防线一松懈,整个人就完全躺了下去。 被欧隽坤触摸到的腹部肌肤,即便隔着t恤的布料还是会应激地变得敏感而紧张,时而痒痒的,时而酸酸的。 酸到微妙之处他忍不住沉沉地“嗯”了几声,他本以为在密闭的车里,在欧隽坤面前发出这声音实在暧昧,偷眼一瞥,偏偏欧隽坤的表情又是那么正直专注,态度又很是耐心,和刚才的大流氓嘴脸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这样的欧隽坤,他没办法不留恋。 可是,这只能是没有结果的留恋。 孟维决定不再多想,于是配合着按摩的节奏做起了缓慢的生呼吸,不多时,孟维便觉得好了很多,有些生硬地道了声谢,便叫欧隽坤停下动作。 欧隽坤坐回驾驶位置,捏了捏发酸的手,说:“本想顺便检验一下你练腹肌的成果,结果摸来摸去只是一手的猪肉。” 孟维窘迫地皱了皱眉,“你别说我,你之前抑郁发作的那段时间也没去健身房啊,我看你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欧隽坤就开始面无表情地扒上衣了,紧致宽大的胸肌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他眼前,轮廓分明且饱满的六块腹肌随着呼吸的频率缓缓起伏…… 孟维的瞳孔不自禁地放大了,猛看了一眼后迅速转过脸去,佯装淡定说:“好吧,你赢了。” 欧隽坤在一边得意地轻笑,一面不慌不忙地穿上衣,一面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加强身体管理,上哪儿钓到极品猎物呢?” “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吃醋了?” “不就是专注捣粪坑三十年么?有什么可得意的?” “这才多久不见呀,你这小嘴儿倒是越发损了啊,好歹咱也是和平散伙的,买卖不在还仁义在呢。” “我不管,你就是别想在我这里听好话。” 欧隽坤发动车子,颇有深意地笑说:“你等着,我会让你乖乖说好话的。” 孟维对此嗤之以鼻。 快开到孟维家附近的地铁站时,孟维叫他停下,说自己想走回去,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欧隽坤知道自己的住处,只要不让他知道自己住哪里,往后也可避免太多交集。 可是欧隽坤完全把他的话置若罔闻,径自一路开下去,孟维眼见着越来越靠近自家小区大门了,觉得这苗头不对,忙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 “哦,还真住这里啊?” 孟维气结,这是一不小心败在心理战下了吗? 欧隽坤瞥了他一眼,笑说:“逗你玩,这么精确的经纬度坐标当然是阿姨告诉我的。” 这回孟维彻底没辙了,防贼防盗就是防不住自己老妈,“好啊,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淡定纯洁地给我爸妈送东西。” “此言差矣。”欧隽坤摇摇头,“虽说没额外好处的事我不干,但是我给叔叔阿姨送东西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恩之情。绝对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何况你有这么大面子吗?” 孟维真是分分钟都想掐死他…… 到了孟维的小窝附近,由于是老小区,欧隽坤转了半天才找到个停车位。 下了车他就特别“自觉”地跟着孟维上了楼,进了屋,坐上沙发。 “小管家”机器人感应到了打开的灯光,于是从角落里移动过来,用萌音一本正经地说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主人回家啦,主人辛苦了。”接着奏起了一首持续10秒钟体现简单音阶变化的“啦啦啦”之歌,作为欢迎仪式。 这个是孟维出门前设置玩的,现在头一次看到效果,比想象中的好玩,忍不住在“啦啦啦”之歌中乐呵呵地笑了。 欧隽坤仰靠在沙发上,十分悠闲地说:“我就算准了这小东西会跑到你这儿来。” 孟维瞬间止了笑,“欧总还真是用心良苦。” 欧隽坤语气谦和地说:“哪里,哪里。”接着又问他:“你都让他学习了哪些功能?” “熟悉了我家的扫地路线,控制电灯开关和叫醒模式。” 由于电灯开关和小管家之间是无线遥控关系,为此孟维按照说明书要求,几乎花了半个下午时间在电灯开关处安装对应的接收端模组。虽然安装起来费了些功夫,可一旦启用,却十分省心省事。 “既然它已经学习了你家的行走路线,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个对应的拓展功能,由于我们设计要求壳体允许负重1kg,所以你在上面可以绑一个轻巧的托盘或者篮子,让它在不同房间之间传送东西,一杯咖啡,一盘水果沙拉都可以实现。” 孟维的眼睛惬意地眯成了一条线:“这功能不错啊。” “毕竟是个小管家,当然要有贴心服务了。不过这功能有个前提条件。” “啥条件?” 欧隽坤伸出两根手指,“家里至少有两个人。比如说你在厨房正忙活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点了杯热牛奶,你懒着出来跑一趟,就可以让小管家给我送来。” “想!得!美!” 欧隽坤歪着身子,撑头看他,“现在开始知道有我在的好处吧?” “欧隽坤,我觉得我这辈子大概也不会见到一个比你更不要脸的了。” 正在这时,一旁处在休眠模式的“小管家”忽然开口说话:“现在开始party ti!”接着放起节奏劲爆的电音舞曲。 孟维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家里各个房间的灯开始交替闪烁起来,一下明,一下暗,搞得真跟party似的。 不不不,关键是他简直要被闪瞎狗眼了好吗!!!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神经病玩意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赶忙问欧隽坤:“这机器人在抽风吗?怎样才能让他停下啊?” 欧隽坤淡定自若地说:“不是机器人的问题,是你的问题,谁让你刚才说我坏话了?” “我说你什么了?” “你说我‘不要脸’啊,我让软件工程师在这台机器上做了个特别程序,只要机器人捕捉到我名字的语音数据,并在接下来的20s反应时间内同样捕捉到数据库中录入的几个高频贬义词,并认定二者产生逻辑关联,就会进入party模式,调动你家的电灯开关。哦对了,顺说,这些高频贬义词都是你平时动不动就骂我的那些。” 孟维忽然觉得掐死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好好好,算你恨,算你狠。你快告诉我攻略吧,我狗眼快瞎了,而且这样不会把我家灯烧坏吗?” 欧隽坤说:“可以啊,你对着机器人说‘欧隽坤是个大帅哥’。5秒钟后他就会停止程序,回到休眠模式。” 孟维实在受不了这酷炫party模式了,忙捧起机器人应付着说了句:“欧隽坤是个大帅哥。” 可是,没奏效。 正当他要把欧隽坤拆掉的时候,欧隽坤却说:“语调太平的话,他是识别不出来的,必须像你刚才骂我那样要抑扬顿挫字正腔圆才行……好比是‘平平仄仄平平仄’。你别瞪我,我承认这是我们语音传输方案还不够完美,二代机器人可以改进。” 孟维简直要哭了:“欧!隽!坤!是!个!大!帅!哥!” “要说3遍才行,而且每句之间要间隔3秒。” 第五卷 第四章 孟维强忍下内心喷火的小怪兽,对着“小管家”连说了三遍声情并茂的“欧隽坤是个大帅哥。” 如此,小管家总算消停了,孟维的小窝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秩序。 当他卯足了劲准备对着欧隽坤开骂时,欧隽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如果还想再经历一次party ti,就请继续。” “我把它电源关掉总可以了吧?” “现在他和你家的电灯开关处于配对关系,一旦下电,你家就瞬间成小黑屋了。看来你没仔细看说明书啊,正确的操作方式是先解除配对,清除配对表,再关闭电源。” 孟维准备关闭开关的手愣是缩了回来,站起身来走到欧隽坤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子,毫不客气地说:“骂你不成,揍你总可以吧?” 于是两人从沙发上扭打到地板上,又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孟维说起来是要胖揍他一顿的,可最后却变成了在欧隽坤身上又掐又挠。 胡闹间孟维笑得喘不上气来,力气也用不到实处,最后还是被欧隽坤制服在身下。 欧隽坤骑在他腰上,钳住他不安分的双腕越过头顶压在地板上,居高临下地看住他问:“咱们干脆复合算了。” 孟维瞬间敛住笑容,默然摇头。 “你现在不还是单身吗?这层关系是开放的,并不会锁住你的未来。”欧隽坤试图说服他。 “这和我单身与否没有关系,我已经说了很多遍,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和你有那种关系。” 欧隽坤松开对他的钳制,“可我觉得我们在床上很合拍,如果你不喜欢激烈的,我们可以慢慢来,怎么温柔怎么来,怎么浪漫怎么来,只要你喜欢。” 孟维依然摇头,“这和上床无关。” “我不相信你讨厌我。” 孟维愣在当中,他根本没法儿回答。 “好吧,我能想到的最后的答案就是:你爱上我了?” 孟维心跳漏了半拍,时间仿佛如静止一般地漫长,可是之前告白失败还历历在目,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于是闭起眼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欧隽坤长叹了口气,对他说:“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无奈地笑了,说“你也真的不需要明白。” 欧隽坤放松下来,整个身体压下来贴在他身上,两个人的脸忽然间靠得近在咫尺,他撩拨着孟维的头发,暧昧地说:“还记得么?咱们在侯承杰的婚礼上就是这个体位。” 婚礼上恶作剧游戏的一幕幕又如蒙太奇似地在脑海中闪过,他只觉得天意弄人,那时候他对在他身上做俯卧撑的男人一肚子怨念和火气,而现在面对类似的场景,同一个人却在折磨得他痛苦又不舍。 当他意识到欧隽坤有意无意地用自己已经起反应的下体磨蹭他柔软的分身时,他的下体禁不住被刺激得颤抖了一下,然而清醒的理智还是在努力推拒欧隽坤:“别这样,我真的不想,也不可以。” 欧隽坤静默了两秒钟,难掩失望地从他身上起来,拿上自己的东西就果断走了,没有回头。 听到欧隽坤关门、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孟维睁着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脱下衣服进了浴室。 将花洒开到最大,他抱膝躲进浴缸里,抓着头发哭到哽咽。 他在内心一遍遍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长痛不如短痛。 总有一天,你觉得没劲了,就不会来找我了。 总有一天,我会戒掉你。 孟维把小管家放在身边又玩了一天,在还给老妈的时候,把一份repo一并送上,其中列数了十几条从自己的使用角度出发觉得还需要改进的问题点。虽然他不希望再和欧隽坤有什么来往,可欧隽坤现在正处在新事业的起步、上升期,正如他所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便退居到前前前熟人的立场,举手支持一下,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的几天,欧隽坤许是专注事业或者重归419的老路,总之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更没有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在刚开始的那几天里,一听到手机铃响或者震动,孟维的神经就会不自主的僵硬片刻。 可好在,人终究是个能够适应变化的生物,从不习惯前后落差到习惯平淡的生活,仅仅是时间问题。 孟维一心想把身体调理好,每天傍晚的慢跑和快走运动并没有放弃,要想重新和球迷朋友们一起踢球,没有体能储备是万万不行的,尤其他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在球场上稍微大意,就可能抽筋,甚至肌肉拉伤。而坚持服药、运动和早睡也对治疗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有些效果,至少他现在不会在半夜心悸了。 周末来临的前一晚,他接到了来自stuart的电话,“我单位在奥体包了几块场地,明天上午带几个朋友来打羽毛球吧!” 孟维倒是很高兴能和stuart见面,只是想起stuart是欧隽坤的朋友,有些担心要是去了明天会碰面,到时候免不了尴尬,于是问:“你那边都叫了谁?” stuart乐呵呵地秀着他在网上刚学到的新词:“都是我们领事馆的小伙伴呀。” 既然如此,孟维毫无顾虑地答应了。 可是在微博和微信上问了一圈,一票拖家带口的朋友都早早定下私人活动,最后能约出来的只有老爸了。 孟爸爸今年55,平日里爱好颇多,除了弄花养草,唱唱京剧还喜欢打乒乓球、羽毛球和看篮球比赛,可独独不喜欢足球。连孟维都忍不住佩服自己,能够在父母长年的吐槽中坚定着喜欢足球,实在是意志坚定堪比峭壁岩松。 哪知老爸也刚好有消息告诉他:“市里最近搞了个羽毛球争霸赛,团体一等奖是欧洲7日双人游,有说去德国的,有说去意大利的,我正合计着和你妈出国玩一趟,我们这次加把油,说不定就能中个奖,就当是庆祝结婚30周年啦。儿子,你说我这想法怎么样?” “当然好啊!”父母感情一向很好,有这个心愿,做儿子的岂有不助一臂之力的道理?家里虽是小康水平,可去一趟欧洲旅行并不同在国内旅游的消费水平,如果能通过积极健康的体育竞赛获取旅游的机会,实在是一箭双雕的美事,想到这里,孟维问道:“‘团体一等奖’中的‘团体’是几个人?” 孟爸爸说:“4个人,中老年组派出一对双打,青年组派出一对双打,两组成绩相加,以家庭为单位计入总分,从海选挑出16强,一路杀到决赛,每周一轮淘汰赛,两个月不到就能出结果啦。” “你和我妈打老年组,我和谁打青年组?”他们家可只有三个人啊…… 这时候老妈把电话抢过去插话说:“我帮你问过了,甜甜会打羽毛球,你和她刚好成一对。” 又来了……就知道老妈不会轻易放过他,如今从繁忙的娱乐部一线退居相对轻松的cg周边产品设计部,老妈只会变本加厉地给他撮合相亲。而现在他连“工作太忙”的无敌理由都拿不出来了。 星期六上午,他和老爸准时出发,老妈照例是在周末的时候有自己的老闺蜜活动,不能和他们一起去打球。 当他和老爸穿着专业运动装在奥体馆门口等来甜甜集合的时候,这妹子却穿了身zara的休闲时装来,虽说紧身铅笔裤不至无法运动,可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的画风实在格格不入……孟维怕她觉得尴尬,友好地冲她笑笑,招呼甜甜赶紧和他们一起进入场地。 stuart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孟维一行热情的打招呼,只是见到甜甜时露出短暂的异色,领事馆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报到,大大的羽毛球馆也渐渐热闹起来。在塑胶地上滑步的声音和激烈击球的声音不绝于耳。 孟维觉得他大概是被老妈坑了……甜甜的确是“会”打羽毛球,可是技术动作全无,挥拍跑位时依旧是她的淑女路线,不知道是在他面前放不开还是在众多帅哥洋人面前放不开,打球的样子优雅得过了头…… 孟维和老爸私下里交换了下眼神,似乎都很无奈的样子。 是啊,如果照这个节奏,欧洲旅行大奖实在是痴心妄想…… 去了趟厕所回来,他远远地看见stuart身边多了个中国男人,身着白色网球装,头套白色头带,身后背着一个wilson的红色网球拍包。 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调头就走,但也只是想想。 当然,他并没有什么不可面对欧隽坤的,反正n市就这么大,又有共同的朋友,偶尔撞见不足为奇。 反正是前前前熟人,打个招呼又不会死!熟视无睹地逃避心理才叫奇怪吧? “你好。” 欧隽坤在外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得体,“幸会。”一如他们在婚礼上初见时那样,戴着一副颇有距离感的绅士面具。 孟维将目光瞥向一旁的stuart,却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忽然间觉得自己是被这个洋鬼子出卖了,于是找了个借口把stuart拉到一边,开门见山地问:“今天叫我来打球到底是谁的主意?” stuart赶忙澄清:“你别误会,benson绝对不知道你来,是我觉得他最近一段时间情绪不好,想找个机会让你们见见,也许他见到你就不生气了。” 孟维简直无语,摇了摇说:“stuart你不明白……他见到我只会更生气。” 至于欧隽坤为什么会情绪不好,一来是抑郁症仍在治疗中,二来只怕是因为那晚确实把他气得够呛。 可他也没办法,不能因为欧隽坤得了抑郁症就一味地迁就他,丢掉自己的原则。 所以必须狠下心来,不可以和欧隽坤没完没了地牵扯不清。 然而stuart却不这么认为:“可我和卫观察了这么久都觉得你们应该是一对。” “别说了……他一直只想和我维持床伴关系。”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说你不满足于和他上床,而事实上你正爱着他?” 孟维赶紧捂住stuart的嘴巴警告他:“不许乱说!不许告诉欧隽坤!不然咱就绝交!”隐藏的心事就这样被直白地说出来,着实把孟维吓了一跳,偷偷观察正在和老爸交谈的欧隽坤并未看向这边,暗自松了口气。 stuart贱兮兮地笑着,被捂住的嘴巴含糊地说:“ok, i proise you! i proise you!” 第五卷 第五章 孟维越发确信甜甜是个货真价实的软妹,打不了多久就要下场休息。 他从包里拿出干净的大毛巾给她擦汗,又取出自制的运动饮料和一些好吃的零食招待她,这对于并无充分准备的甜甜来说,实在是太需要了,惊喜之余着实感动了一把。 等他折回场地时,stuart早就把欧隽坤拉过来,如此孟维又不得不和欧隽坤搭档和对面的老爸、stuart打双打。 欧隽坤平时打的最多的是网球,换成羽毛球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挥拍击球时的力度过大,很容易打出底线,为此他们丢了不少分,好几次孟维实在看不下去,抢到欧隽坤的控制区把球给救回来。 “没想到你深藏不露,技术倒是不错。”欧隽坤擦了侧脸上的汗对他说。 “过奖。” 在等待对方发球的当口儿,欧隽坤凑到他耳边说:“说真的,那个女的不适合你。” “我觉得挺好,会激起我的保护欲。” 欧隽坤笑问:“我怎么没见你保护我?” “我保护过你,可你忘了。”他不由地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欧隽坤抑郁症大爆发时的点点滴滴,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欧隽坤默然,回到自己的站位上投入接发球状态。 死球的时候,欧隽坤走到他身边整理着白色发带,似是漫不经心地说:“我没忘。” 这辈子都不会忘。 孟维没看他,而是直直望着前方球网,转着拍子说:“你最好忘掉。”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欧隽坤没搭话,轮到他们发球时,他迟迟未从眼角的余光中捕捉到欧隽坤归位的身影,顺着stuart有些尴尬赔笑的视线望去,只见他身后的欧隽坤正和隔壁场地的帅哥眉来眼去地说笑。 他没忍住,心里骂了句粗口,就着手中的羽毛球,以又准又狠地一记抽球打中欧隽坤的后脑勺。 欧隽坤吃痛,回头对上孟维的一张黑脸,瞬间了然,赶忙跑回来归位,向网对面的孟爸爸和stuart赔笑道歉。 孟爸爸倒不恼,只说:“本来就是打着玩的,老朋友说说话不妨事。” 孟维意有所指地冷笑说:“他在这场子里的‘朋友’多着呢,恐怕到天黑也说不完。” stuart无比同情地瞥了眼欧隽坤。 欧隽坤瞬间过转脸来,眯起眼睛满是探究地看向孟维。 他则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快速发出一记小球。 只有孟爸爸反应快,一个箭步便把球给挑起。 打完球回来,孟维接到侯承杰的电话通知,下周末请几个朋友到他家聚会,顺便有个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 有现成美食等着,又有神秘好消息要宣布,孟维自然乐得一口答应下来,并用手机给自己订了张那天的高铁票。 哪知到了出发那天,他一下楼就看见欧隽坤靠着车门在楼栋门口悠闲地等他。 孟维想直接把他当空气,径直走掉,却被他一下抓住手腕拽近身前,“上车,我们一起出发。” “我已经买好高铁票了。” “我报销。” 孟维觉得欧隽坤这态度有点奇怪,明明上个星期还很有距离感,而且这一周来也没有任何联系,怎么今天忽然就又对之前的不愉快失忆了呢?他是知道欧隽坤厚脸皮惯了的,可他不信欧隽坤对他能有这么大的耐心,愈挫反而愈勇了,这得是多强的心脏啊?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怎么去s市是他自己的自由,他就不信欧隽坤硬能把他绑架过去。 欧隽坤见他不吭声且执意挣扎着要走,便说:“你如果不想被老邻居们看到你和一大帅哥牵小手搂搂抱抱纠缠在一起,就乖乖上车。” 他登时放弃挣扎,但在心里竖起了个大大的中指。 该死的欧隽坤就是算准了他脸皮薄,生怕在八卦的老邻居面前落下话柄,而老妈每周都会抽空过来找老邻居打麻将叙旧,一传十十传百,那到时候他的麻烦就大了。 于是一上车,他就塞上耳机闭目养神,摆出一副拒绝和欧隽坤交谈的架势来。 欧隽坤这回不再打搅他,一路稳稳当当地把车开出市区,开上通往s市的高速。 孟维醒来时,他们的车已经开到了s市市中心。睡了许久,他只觉得口渴,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喝了起来,喝下几口后才想起来,这瓶水是欧隽坤放在车上的,他不能像从前那样不见外地说拿就拿,于是补了句:“不好意思,借你水喝一下。” “不客气。”欧隽坤接着问:“你和那位小姑娘进展如何?” 孟维不假思索地说:“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欧隽坤忍不住笑了,反问他:“恐怕人家这一个星期都没顾得上联系你吧?” 孟维一惊,转脸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亲自牵线给她安排相亲了,stuart他们领事馆的金发直男帅哥,俩人你侬我侬正打得火热呢,怎么?你还不知道啊?” 孟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欧隽坤你怎么能这样?!她好歹是——” “你俩连暧昧都算不上吧?就算人家对你是有好感,但是在金发帅哥面前,你觉得人家美女会选谁?” 孟维努力压制怒火:“你破坏我一次相亲不够,还要破坏第二次?我到底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整我?” 欧隽坤没看他,缓缓把车停下,只盯着前方红灯摇头说:“我说过,你俩不合适。” “好好好你牛逼!你厉害!简直是太平洋警察,上帝在世。” 欧隽坤欣然接受:“兄台谬赞。” “你别光说我啊,分享一下你近来的约炮战绩呢?”孟维用力把瓶盖拧上,“有没有重归巅峰状态?” 欧隽坤潇洒自若地谈及:“曾经的巅峰状态倒还没恢复,现在一周约个五、六个差不多。” “这次怎么吹得这么保守,我以为起码得是二十一个,照着一天三顿来点单。” “可惜都没做成。”欧隽坤颇为惋惜地说。 “哦?又不举了啊?”孟维忽然间觉得大快人心。 “谁让他们的腰没你软的呢。” “……” “叫得也没你浪。”欧隽坤很是回味地说。 “欧隽坤你快给老子闭嘴!”孟维简直尴尬到死。 “哦,不对。”欧隽坤纠正说:“你在床上不是叫,你喜欢咬着嘴唇小声地哼哼。” “欧!隽!坤!”,在密闭的车厢里不得不听欧隽坤说这些,孟维简直要疯了,要疯了,要疯了…… “好久不做,我都有点记不清细节了,你是怎么哼来着?而且你皮肤特敏感,亲哪儿,哪儿就会泛红。” 孟维实在受不了这个流氓的恶意调戏了,一把拧开矿泉水瓶,把欧隽坤的脑袋浇了个湿透。 好了,世界终于清静了。 绿灯亮起,欧隽坤抹了把脸,发动车子,很是不爽地说:“麻烦你下次浇别的地方,千万别搞乱我发型。” 于是当侯承杰给他们开门的时候,见到欧隽坤耷拉下来的头发以及沿着脖子、胸前湿了一半的上衣。 侯承杰很是纳闷地看了看孟维,又看了看欧隽坤,问:“这是什么情况?” “说来就糟心,刚不小心得罪了一只烈性土拨鼠。” 侯承杰虽然还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不过观察了下这两人的脸上都十分精彩,大致猜出了些头绪,也就不再追问,只招呼自己媳妇儿拿些干毛巾来给欧隽坤擦头发和衣服。 等到欧隽坤把头发吹出个看得过去的造型从卫生间里出来时,门铃响了。 孟维估摸着这大概是第三个客人,放下xbox手柄,走去玄关开门。 门被缓缓打开。 孟维见到来人的刹那,笑容僵在脸上,搜肠刮肚了一番,嘴巴像是被胶粘住似的,竟然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那三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字。 陆浩勋也是一愣,而后脱口而出:“孟维。” 第五卷 第六章 “这是陆浩勋,我去年结婚时他原本也是伴郎,后来工作原因没赶上婚礼。顺利念了博士不说,还在x大当老师。对了,他也是我老婆和孟维的小学同学。”侯承杰十分热情地向欧隽坤介绍来客。 欧隽坤神采奕奕地与来客握手问候,颇有深意地打量了一番。 在沙发上落座后,欧隽坤探究地问道:“我听我弟提起过,他们组合里有一位成员叫陆浩源,名字刚好和你的只差一个字。” “哦,浩源是我堂弟,我们这辈从‘浩’字。”陆浩勋解释道。 欧隽坤随即表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再下意识地搜寻孟维的身影,未果。 如此,他心里便有数了。 侯承杰在餐桌上宣布了他已经升级为爸爸的喜讯后,大家举杯庆贺,开动美食。席间,孟维也再一次领教到了陆浩勋在网上和现实中的巨大反差,除了不主动和他说话外,连眼神都在刻意躲避,好似他们完全是陌生人那样,可几个月前陆浩勋明明还在私信上和他有过互动,甚至还邀请他去x大踢球……如果不是后来孟维主动和他聊起足球话题,他简直怀疑陆浩勋的微博账号早被人盗号了。 然而时隔4年再次见到陆浩勋,除了这种匪夷所思的疏离感和反差外,孟维发现或许是他已经放下陆浩勋了、自己想通了,又或许是陆浩勋这些年在学术圈里摸爬滚打久了,变得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很不一样了。自己并没有因为他线上线下的反差而感到难过,虽然和陆浩勋一处时,不管是找话茬还是沉默,气场还是难以言说的尴尬,可到底没那么容易牵动情绪波动了。 几盘热炒的菜被端上桌后,餐桌上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然而坐在孟维对面的欧隽坤发誓,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足球。 这两人在餐桌上聊足球聊到收了碗筷还没停,接着干脆对战《实况足球》整整一个下午。期间一堆不知所云的足球行话术语满天飞,欧隽坤倒是有心学习领会,可奈何他一!个!字!也!插!不!进!去! 好不容易搞懂了拜仁正在踢的小组赛不是欧洲杯而是欧洲冠军杯,结果还被孟维嘲笑个半死,一世英名险些丧尽。更糟糕的是——侯承杰这个伪球迷还好死不死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这让他这个真?球盲更是被彻底边缘化…… 按下暂停,实况三人组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闲聊,期间陆浩勋无奈地说:“这学期我要s市和n市之间来回跑了。” 侯承杰问:“为什么?” “n市校区有个女老师歇产假,我被借调过来代一段时间的高数课。” 欧隽坤听到这里,从杂志中抬头,阴沉沉地偷瞄孟维的反应,只见他没心没肺地啃了口苹果,含糊说:“挺好,这下可以找你踢球了。” 于是欧隽坤瞬间就石化了,合着这出《足球危机》眨眼功夫就从微电影改成大河剧了? 晚上启程回n市,孟维跟他打了个招呼说:“回去就不麻烦你了。”顺手亮出皮夹子里的一张回程高铁票,说:“我和陆浩勋一起回去,刚好一趟车。” 欧隽坤冲他笑笑,说:“没事儿,您随意。” 孟维觉得他这反应很不科学,十有八九是笑里藏刀,但是一时半会儿琢磨不出端倪来。 是夜,“靡弥”。 stuart趴在吧台上给欧隽坤叫了杯hennessy,眨巴着眼睛满心期待地问:“成了吗?我没骗你吧?他是喜欢你的!” 欧隽坤推开那杯酒,转而叫了杯苏打水,“遵医嘱,我现在还不能沾酒。” stuart见他一副失意的样子,便猜出了几分,“看来是表白失败了?” “正主儿出现了。”无意用指尖敲击着桌面,“他要是还对这位余情未了,我得多蠢才会立马就扑上去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欧隽坤向stuart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听说过咱中国的‘三十六计’么?” stuart困惑地摇摇头,懵懂说:“只听说过‘十八街麻花’。” 欧隽坤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哥哥今天教你两句成语——‘暗度陈仓’和‘围魏救赵’。” 这一日,孟维下班前接到老妈的电话,叫他晚上回去一趟,一家人好商量参加羽毛球大赛的事情。 一到地方他就发觉八成是上当了。 老妈只管揪住他埋怨了一通:“你这孩子是真傻还是犯二啊?你把甜甜带去打羽毛球之前怎么也不调查研究一下竞争对手的情况呢?这下可好,人家现在和那天打羽毛球的洋人谈对象去了。我问你这是第几次被人抢了?你就不觉得没面子吗?原本刘阿姨也很中意你的,难得两家关系都不错,可你……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你没你妈年轻时候的机灵样,也该有你爸当年死缠烂打的劲头吧?就是对门家养的虎皮猫都知道护食,你怎么就没个自觉呢?” “当事人之一就在这里,反对一切歪曲历史的不负责行为,我什么时候死缠烂打了?你当年行情有这么好?”老爸一边给一盆米兰修剪枝丫,一边悠悠地开口。 “哎呦喂,热恋的时候一天一篇情诗,隔天一封情书,不是你写给我的?” “你也说了嘛,那是热恋!年轻小伙子总有冲动不经脑子的时候。何况那时候你都不稀罕我写的,每次约会开头总还要背一遍毛主席的那句‘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弄得我总觉得有第三个人在监视我们约会。” 于是爸妈一发不可收拾地进入了日常斗嘴模式,孟维缩在沙发里,一直干瞪着天花板,把欧隽坤拎出来在心里问候了百八十遍。 等到老妈把老爸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想起他来:“你到底想不想谈对象结婚了?你坦白说!” 孟维耷拉着脑袋说:“……想。” “瞧瞧你这有气无力的德行!” “想啊!”孟维这回使劲喊了句,而后接着说:“但是甜甜她呢,说实话……其实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自己喜欢的类型对自己没意思不说,还一个劲的给自己捣乱!欧隽坤这只乌龟王八蛋跟自己上辈子究竟结下多大梁子?孟维觉得,这问题难度已经超出他的智商可以hold住的范围。 “少爷的眼界,小厮的命!你这孩子可真是难伺候!那你说说看,都喜欢什么类型?” 可是他闭起眼睛,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欧隽坤的模样。 工作的时候,专注而投入。 决断的时候,理智而冷静。 时而耍流氓,时而孩子气。不要脸起来他都替这人害臊,脆弱起来他又想把这人揉进怀里。 最后,孟维只好敷衍说:“性格好,大方,孝顺,善良。” “不愧是我儿子,和我中意的儿媳妇是一路的。”孟妈妈接着说:“可是这样好的姑娘未必看上你啊。” 孟维只觉得有乌鸦从眼前飞过,“妈,你能不能别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孟妈妈呵呵笑说:“好啦,妈也不说你了,你自己的幸福得自己把握好,不能太被动,看准了就下手,贻误战机可不好,你爸当年追求我的时候用的策略就是‘兵贵速,不贵久’。” “怎么每次开百家讲坛都要捎上我……”孟爸爸蹲在花盆边,把剪刀弄得咔嚓响。 “这次拿你做正面教材还不乐意了?”孟妈妈横了一眼孟爸爸。 孟爸爸举起园丁剪刀,立马改口说:“一百个乐意!” 一顿饭吃完,孟妈妈忽然想起一茬儿来:“甜甜既然已经找到对象了,也就不方便和我们一起参赛,不过她给推荐了个人,我觉得最好还是你和人家说说去,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 “谁啊?甜甜有给联系方式吗?” “联系方式你应该有吧?甜甜推荐的那个人就是小欧啦。” 孟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次奥!!!欧隽坤连着不显山露水好几天,原来是暗戳戳地做甜甜的工作! 可是这货究竟图什么呀? 孟维恹恹地说:“我觉得可以不用联系他了,他球技超烂的,找他搭档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孟爸爸却持不同看法:“那天和他打几轮下来感觉还不错,到底人家是有网球的底子。而且我看他打球挺会动脑子的,技术上你补救一下,战术上跟他合计一下,应该胜算挺大。” “照你爸说的来看……”孟妈妈对孟维说:“要不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看吧。如果人家不同意,那咱们再继续找,亲戚家里再问问。” 于是孟维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联系欧隽坤。 响了七声没人接听,孟维莫名觉得有一点点失落,然后过了十分钟再打过去,还是没人接听,他觉得他大概真可以放弃尝试了,这特么就是天意好么? 结果孟维上了趟厕所出来,欧隽坤倒是给他打了回来:“找我什么事?” “有空和我们参加羽毛球赛吗?” “什么时候?” 装!你给我装!“本周六开始海选,下周末8进4,以此类推。” 欧隽坤沉吟了一会儿,说:“恐怕没空,下周要出差。” 啥?孟维傻眼,难道不是他指使甜甜推荐他的? “那好吧,你忙你的。” 欧隽坤说:“ok,我刚好要去开会了,晚安。” 孟维挂了电话,突然觉得对球赛没什么盼头了,向老妈老爸汇报了一下情况,也是看似遗憾的样子。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陆浩勋来,和他一样会踢足球,那羽毛球这种国民程度很高的运动,他应该也会些吧?不如也问一问呢。 “本科的时候我是校羽毛球协会会长。” 孟维看到这条私信回复还是小激动了一把,可是接下来陆浩勋却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我女朋友前天刚报的名,我和她一家参赛。” “这样啊……咱们球场上见吧!”孟维在电脑前无奈地笑笑。 第二天他在朋友圈里又问了一遍,不是已经参赛了,就是废柴球技,正当他打算联系小麦时,却接到老妈的电话:“小欧答应和我们参赛了。” “哈?他不是要出差吗?” “他好像说他签证有点问题,总之是推迟出差了。” 正当他狐疑时,却听见老妈感叹说:“唉,关键时刻还是小欧靠得住。” 第五卷 第七章 晚上当他独自在家看新番正high时,门铃响了。 从猫眼里一看竟然是从侯承杰聚会之后便消失了好几天的欧隽坤。 这妖孽在工作日破天荒地抛弃了以往简洁的hugo boss白衬衫,居然穿起了burberry prorsu当季流行的俏皮可爱的爱心衬衫。 孟维觉得他大概不是直接下班过来的,而是故意扮嫩卖萌找小帅哥约炮的,至于怎么跑到他这里来……天晓得?! 总之就是来者不善! 大概是想顺路戏弄一通,反正欧隽坤就这臭德行,不村他孟维几句他就浑身不舒服。 孟维把脑袋顶在门板上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咬牙开了个门缝,刚好露出脸来。 他警觉地问来客:“敢问您有何贵干?”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7节 “来拜见我的双打搭档啊。”来客语气轻佻。 孟维愣了愣,说:“双打搭档已经知道了,请回吧。” 欧隽坤伺机用手撑在门框上,问:“干嘛这么冷淡,请我喝杯茶都不行?” “楼下有超市,咖啡奶茶24小时供应,欧阳公子请自便。” “本公子就爱喝孟少爷府上的仙露琼浆。” “……”油嘴滑舌! 孟维冷静下来,思前想后越发觉得欧隽坤这几天大概是在幕后操控了一番,之前打电话约他参赛时则演了一出欲拒还迎的戏码。 欧隽坤见他狠心要把门关上,忙说:“万一把我手夹伤了打不了球怎么办?” 孟维闻言下意识地把门拉大,问:“没事吧?” “我就知道你最是心疼我的。”欧隽坤狡诈地笑着,借机大摇大摆地闯进门里。 孟维气结,刚想揍他却见欧隽坤身后还拖着个大行李箱,忙说:“欧隽坤你可别得寸进尺,这里可是我家!” 欧隽坤的脸皮倒是一贯的厚比城墙,一屁股坐上沙发说:“咱们好久没住一块儿了,既然要搭档打双打当然得培养日常默契。” “你别胡闹!我妈每个星期都会来视察,被她看见可不——” 还没等他说完,欧隽坤就胸有成竹地打断他说:“我跟阿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结果她老人家已经点头同意我在你这儿凑合住一个月。” 天晓得这货是动用了怎样的歪理邪说把老妈给糊弄得…… 欧隽坤捏着喉咙面露苦色说:“孟维,天这么热,我是真的渴了。” 孟维默默瞪了他一眼,去厨房给他倒了杯冰水,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继续抱胸瞪他,“欧隽坤你给我从实招来,打羽毛球这件事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欧隽坤非常从容地回答道。 “你到底图什么啊?”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孟维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我爸妈都给你聊了些什么啊!” 欧隽坤淡定说:“也没多少吧,之前怎么说你的,就又给我说了一遍。其实你不用感到挫败,害你相亲对象被拐跑吧,我的确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何止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特么就是主要、直接的责任好不好! “反正你就是铁了心的要赖我这里是不是不?” “别说这么难听呀,你难道不想让叔叔阿姨结婚三十周年去欧洲玩一趟?” “想……” “那不就成了?从现在起,咱要为这共同的革命目标一起奋斗。” “……”这到底是谁爸妈啊…… 孟维冷静分析了一下敌我战况,欧隽坤到底是脸皮厚得多,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欧隽坤不敢做的,防患于未然,他得抢得先机,“既然到我家,那对不住了,我必须给你上上规矩。” 随着这句话,一张规矩清单飘到了欧隽坤眼前。 1 房客不得忤逆房东。 2 房客晚上回家不可迟于12点,超过12点回家的自行解决住宿问题。 3 房客不得非礼房东。 4 房客不得将炮友带入此屋。 5 房客必须无条件承担房东分配的家务劳动。 6 以上5条规定,房客必须在接到此规定后2秒内提出异议,否则视为同意。 孟维本以为欧隽坤又要臭贫几句,哪晓得他一目十行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说了句:“ok” “麻烦房东过来一下。” 欧大少爷入住后发现的第一桩棘手事便是——坏掉的抽水马桶。 房东先生对此说法表示抗议,这抽水马桶只是抽水冲厕的功能坏掉而已,接一盆水一样可以冲厕所。 欧大少爷抱胸盯着马桶,啧啧道:“这抽水马桶连抽水冲厕的功能都废了,简直羞为马桶。” “起码他是个抗压、不漏、符合人体工程学原理的可靠容器。” 欧大少爷睨了眼身边的顺毛房东,居高临下地问:“那您会修马桶吗?” “会。”冷酷的房东先生惜字如金。 “会修那你干嘛不修?每次接水不嫌麻烦吗?” 房东先生目不斜视,简洁道:“拖延症。” 短小精悍的三个字杀伤力极大,欧大少爷立刻就闭嘴了。 房东先生对此甩出“爱用不用”的冷艳态度,趿拉着拖鞋华丽转身,扬长而去。 一向过惯了高品质高标准生活的欧大少爷感受到了来自房东那深深的恶意。 房东先生把签署好的家规贴在客厅显眼处,却在通读两遍后发觉有点小问题,于是着手修改了起来。 欧隽坤站在他身后念道:“房客晚上回家不可迟于12点,房客如超过12点回家请自行解决住宿问题。”想起之前医生给孟维诊断的植物神经功能紊乱,除了加强有氧运动外最重要的就是按时休息,熬夜对这个病则是百害而无一利,于是接着说:“这条很不公平。万一你房东哪天出去野了回来迟了就会影响我休息,你也是知道的,我睡眠质量奇差。” 孟维想到欧隽坤的抑郁症还在缓慢康复期,于是妥协说:“好吧,房东也不能晚归。” “‘房客如超过12点回家请自行解决住宿问题。’,那么假如房东迟于12点该如何处置?” “房东享有特权可以免受处罚,偶尔晚归也是因为难免有不可抗力的时候。” 欧隽坤对此表示不屑,“嘁。” “这是什么态度?!”孟维摆出房东的款儿来。 “干嘛没事就瞪我……合着咱哀怨一下都不行啊?”欧隽坤插着裤兜有意无意地拱了拱他。 孟维不为所动:“不行。房客必须无条件对房东传达的精神要义感激涕零俯首帖耳,要哀怨躲被窝里哀怨去。” “知道么?你这家规欠缺民主精神。” “家规第一条是什么?” “……房客不得忤逆房东。” “念十遍,不然我一个星期不搭理你。” 欧隽坤皮笑肉不笑地说:“算你狠。” 于是房东冷酷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关上门来对着镜子得意地偷乐。 从前他在欧隽坤那里总吃瘪,这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可算能占尽主场优势杀他个丢盔弃甲,方能扬眉吐气! 临近晚上22点,孟维关灯上床,紧接着欧隽坤房里的灯也熄灭了,窗外楼下传来的虫鸣声越发衬得这一晚夜阑人静,风清月白。 可孟维还没在床上彻底舒展到最佳睡姿时就听到了汤姆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北京时间22点整,星星宝宝已经能投入月亮妈妈的怀抱中啦,小管家也要进入睡眠模式了。亲爱的主人,在您入睡之前切记关闭燃起阀门,确保大门上锁。当前室温28摄氏度,湿度75,小管家当前电量95,无需充电,晚安主人,明天见。ua~” 孟维怎么也没想到欧隽坤这次住进来还拖上了小管家…… 这个小管家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改进了外观、更新了软件,总体看来是个具有观赏性的deo,只是依然处于新品开发阶段。 第二天一早孟维就尝到了这个更新版小管家的厉害。 北京时间6点整,尚在睡梦中的孟维被小管家播放的闹铃曲吓得险些屁滚尿流。 那是京剧《击鼓骂曹》中的经典桥段——祢衡击鼓,振聋发聩的击鼓声再配上《夜深沉》那韵味十足的京胡伴奏,甭说是叫人瞬间跑了赖床的睡意,就是现在直接上场参加世界田联黄金联赛的100米跑都不带热身的。 孟维认栽,于是循着戏曲声四处找小管家的影子,好不容易在窗帘后面把他捞出来却不知道怎么关掉,在触摸屏上瞎按了一通无果,最后着手拆卸锂电池,可是电池仓附近大概是装了什么接近感应的模组,他手才碰到那里,就听到小管家无比销魂地说:“主人,不要碰那里嘛~” 次奥……孟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拆下电池后还是音乐不断啊八嘎! 正在膨胀的起床气促使他去找欧隽坤算账。 结果才出自己房间门就看见未着寸缕的欧隽坤从对面客房里出来,一路哼着《夜深沉》的调子,十分慵懒地往浴室走。 这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孟维的眼睛瞬间就瞪成铜铃,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隽坤,半晌说:“欧隽坤你……你是不是穿得太少了点……” 欧隽坤闻言,有些无辜地说:“我一直都裸睡的,你什么时候见我早上洗澡之前还专门穿衣服的?” 孟维有些窘迫地看向别处,努力用淡定地语气说:“这是我家,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下形象?” “这就是我最真实的形象,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怎么?把持不住了?” 孟维轻蔑地哼了一声,把还在演奏《击鼓骂曹》的小管家使劲摁在欧隽坤胸口上,命令道:“少废话!快让它停下来!” 欧隽坤轻轻一笑,问他:“这么快就把通关口诀给忘了?” “……”他立时就想起了之前被迫说三遍“欧隽坤是个大帅哥”的奇耻大辱,说什么也不肯就范。 欧隽坤见他一副势要把仇敌五马分尸的样子,忙改口笑说:“好吧,我逗你呢,其实只要正经说‘早安’就行了。” “早安。” 欧隽坤紧接在孟维后面说了句“早安。” 于是小管家终于消停了。 欧隽坤转身去洗澡,空空的浴室回响着他的声音:“通关秘诀就是:必须我们两个一起说‘早安’,它才能退出闹铃模式。” “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变态?” 哗啦啦的水声逐渐盖住他的声音:“那是因为你从前还不够深入了解我,要不要现在进来恶补一下?” 这是在邀请他那啥那啥? 呵呵。 没门。 孟维看时间还早,便说:“老子去睡回笼觉了,拜托你出来之后把闹铃往后调一个半小时,明天要是还这个点闹,看我不撕了你!” 关起门来,再次进入梦乡之前,孟维的潜意识里稀里糊涂地冒出个感叹来:欧隽坤今天起得还真是早啊…… 一个多小时后,他比自己的手机闹铃早醒了5分钟,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香味勾醒的。 出了卧室,就看到欧隽坤往来于厨房和餐厅忙的不亦乐乎。 眼前摊在餐桌上的一幕幕可比任何聒噪的起床闹铃来得提神醒脑得多得多…… 香甜的血糯粥,金黄色的鸡蛋煎饼,嫩黄瓜酱菜……虽说都是寻常早餐搭配,可前两个如果是出自欧隽坤之手还是很令人意外的。 “可你明明会捣鼓早饭,为什么以前都是我来做?” “我看你伺候我挺开心的,干嘛要抢你的活儿?”说话间欧隽坤又把从对面巷子的老福记买来的的热腾腾的包子、烧卖放在餐桌上。 孟维听他这样说,差点被煎饼噎住,连喝几口粥说:“欧隽坤既然你这么贤惠,不如干脆以后早饭都你来弄吧?” 欧隽坤微笑说:“没问题。” 卧槽卧槽居然真答应了? 这下孟维更觉得消化不良了,这也太不科学了… … 第五卷 第八章 孟维在cg设计部的工作比起之前在艺人部做助理时要清闲得多,因此上班期间只要完成手头的事就有机会摸鱼——没事逛逛电商网站啊,泡泡acg、体育论坛啊,以及……微博长期在线。 从前做助理那段时间受到aloha的影响,也被他们的粉丝关注着,后来退出助理岗位几乎天天掉粉,于是到了今天,从原来的6位数粉丝掉到了4位数。不过孟维对此倒觉得是件好事,终于不用被粉丝p的各种脑洞大开的aloha队内男男kiss图了,也不用看那些诸如“小维哥哥请一定要帮我们照顾好五子”等类似苦情留言了。 设计稿快完工的时候,他刷了一下微博,系统居然提示新增768个。好几个月没见到这种盛况了,而且也才离开微博1个小时而已啊……难道aloha的粉丝又反扑了? 结果点开来一看,这768条都是被同一条微博轮的,而原po赫然写着:欧隽坤v:ia_san_ia年度冲击5冠王[阴险] 卧槽!!!欧隽坤这个现充壕居然开始玩微博了!!! 被他搜到自己的微博id其实并不难,一问欧可非就知道了…… 可问题是——怎么可以让欧隽坤知道自己在二次元里的情况?这个微博开了差不多三年,平时什么琐碎的吐槽都往里放,现在被欧隽坤一关注,好了,完全是全方位无死角地被视奸的节奏…… 打开粉丝页面,他毫不留情地移除了欧隽坤,并且改了马甲,要是再不改马甲他就要被围观群众轮死了,而且糟糕的是已经有欧隽坤的粉丝跑来关注他了……于是他又不得不着手清理不明属性的新增粉丝。 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点进欧隽坤的主页扫了一眼,发现是今天中午才开的微博,微博小秘书已经给他顺利认证加v了。 主页里总共四条微博,第一条是系统默认的“hi 大家好!我是欧隽坤,我刚刚开通了微博xxxx”,第二条是更新手机客户端app,第三条是“aloha欧可非 关注你了。”,第四条便是他在一个小时内被轮了将近800次的微博。 点进去看评论,一路拉下来,孟维觉得他这一个星期都可以指着这些评论活了。 fkforever: 纽约肉夹馍 刚收到买家给我的好评,好开心!你也来分享下吧[亲亲] (20130926 14:19) 粉色天鹅:当你照顾好自己,就是照顾了我。当你对自已负责,就是对我负责。(20130926 14:18) suger糖:豆瓣观光团到此一游~ 我是来看评论的,哦厚厚 (20130926 14:17) 233: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欧隽坤 (20130926 14:12) issyou就是爱他:爸爸!我是你多年失散的儿子!![可爱][害羞] (20130926 14:12) 林筱薇薇安:阿坤,你知道吗?真正值得珍藏的东西不一定可以看到或碰到,而是用心去聆听[yes],不行不行,我不能关注欧欧你了,不然我会中毒太深[委屈][捂脸]。(20130926 14:10) passerby:少爷少奶奶们好啰嗦啊←←(20130926 14:08) 猫:“say sothg, i&039; givg up on you“[泪流满面] (20130926 14:08) 熊爷轻狂:偶吧!我愿为你捡一世肥皂[bobo害羞] (20130926 14:06) 三句号:欧总请多多关心我们可非哟~爱你 么么哒 (20130926 14:03) 可是欧隽坤还是执着地加他关注,即使他已经把马甲改得面目全非判若两人,头像换成了某动画人物文学少女,结果还是被欧隽坤发现了。 他实在忍无可忍,便私信欧隽坤:“真心劝你别关注我,你肯定看不懂我发的东西。” 过了二十分钟欧隽坤回复他:“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看不懂?你这是在藐视我的智商。” “就冲着你一开微博就我 害我被群众轮了快一千条 真心想给你的智商点蜡 [蜡烛]。” “点蜡 什么意思?” “点蜡都不知道 你确定你能看懂我的微博?” “哦,你想玩s?” “[再见][再见]” 有鉴于欧隽坤确实是个现充土豪、微博小白,为了自己今后不再无辜躺枪,晚上去羽毛球馆练球的路上,孟维对欧隽坤进行了批评恐吓:“严禁公然我!严禁在我微博下正装评论!严禁在你的大v微博里提到我!以上三条铁律符合家规精神,必须接受。” “好,我接受,可是咱们在现实里挺熟的,为什么要在网上装不熟?” 孟维哀叹了一声,“好吧大哥……我简单跟你说吧,你我也好,在我微博下评论也好都会被其他人看到,尤其是你的那些少爷少奶奶们,他们会胡乱猜测的,没事也会整出大事来,我不想出名,就一普通acg足球狗,刷刷球赛游戏新番,看到开心不开心的日常吐槽几句而已。反正我们天天见,你有什么大事小事一个电话不就联系上我了?” 欧隽坤对他说的那些鬼东西半懂不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而此妖孽诸多令人侧目的地方除了高帅富的配置,臭不要脸的精神,学东西也好、适应性也罢还都特别快,估计又是从欧可非那儿学来的,第二天他又火速注册了个小号,夹在一堆僵尸粉里成了孟维新增粉丝中不起眼的一个,更绝的是从头像到马甲统统是僵尸粉的风格,地理位置写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发微博也知道发到分组里去了…… 这么一来孟维彻底无话可说了。 那边欧隽坤认证的微博隔个三五天发一条衣冠楚楚的人生赢家微博,这边s僵尸的小号又暗戳戳地围观孟维的风吹草动。 自从知道欧隽坤开了小号后,孟维每天早上到办公室一开微博,不再是皇帝批阅奏折时忧国忧民的心情,而是在养心殿里时刻提防卧底监视军机要务的警惕心情。 欧隽坤其实白天忙工作,没闲工夫刷微博,可但凡他有空上来瞅两眼,就看到孟维不是刷天书一样的足球话题就是转发吐槽看动画片的心得,下班回到家后,孟维就被他教育说“幼稚!多大人了居然还看动画片?你妈知道也不说你?” 孟维不禁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真的快赶上我妈了,脑回路都一样……现在很多成年人都看动画漫画,题材很多,有的会探讨一些深刻的主题,制作方面也很精良。” “你说有成年人看这些,那有讲两个男人谈情说爱的动画片吗?” 孟维本想给欧隽坤科普一下动画漫画的知识,刚打好腹稿就听他冷不丁扔出这么一句来,瞬间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平时自己常看的是百合番、机甲番和吐槽番,从未染指过近来大热的几个基番,更不用说红果果的bl番了,一来是怕看了也许会自我代入,二来是觉得卖腐有种微妙的雷感,至少他被小麦逼着看了一集,只觉得无法直视……“是听说过几部,不过我都基本没看过。” 也不知欧隽坤是吃错药了还是瞬间就开悟了,也不管动画片幼稚不幼稚了,居然磨着他推荐bl动画…… 孟维不好意思直接问相熟的女汉子们要推荐,怕被她们围观调戏,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凭着印象找了一部口碑不错的初恋题材的bl番。 可是这还没完,欧隽坤直接拖着他一起看。 结果两人大晚上的看同一部动画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欧隽坤基本上当搞笑片来看的,也不知道戳他哪儿的笑点了,从头笑到尾,一会儿说:“这里面的人长得都跟没进化好似的,那个0的下巴尖得可以钻木取火,低头就能自杀。”一会儿又说:“这个0一集究竟要脸红多少次啊?说几句就害羞,我见过最c的也不带这样的。” 除此,欧隽坤的有些反应,用孟维的猜测来说大概就是“被雷到”的心情,这种时刻唯有“卧槽——”才能精确表达。 倒是孟维从始至终都很投入地看,他太明白初恋戛然而止以及那之后的岁月中无穷无尽的暗恋滋味了…… 和受君演对手戏的攻君形象,时而像陆浩勋,时而像欧隽坤,时而又二者皆不是。 即使大多数时候攻君和那两个人都没什么重叠的,可是他完全能理解受君的心情,那样的百转千回,那样的欲言又止,那样的暗潮涌动。 无数次地想麻痹自己,要狠下心,要忘记,要放下,可是还是会一步步地在对方的逼迫和入侵下,没骨气地退让退让再退让。 明明告诉自己已经没有期待,不可以有期待时,偏偏又十分在乎对方的态度。 在动画剧情的铺展中,他时而为主角感情线的递进充满期待,时而又被虐心的场面纠结得眼底酸涩。 一口气看到快23点了差不多是睡觉的时间,欧隽坤把视频关掉,往后倒在沙发椅里笑说:“你和那个0的变扭劲儿还真是一路的,得小心伺候着才行。” 孟维还沉浸在剧情中,听他这样煞风景地说,多少有些不高兴,然而到底不想和他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默默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拔下电源,撤退回自己的卧室。 “刚才看片的时候那么投入,不会是想起你的初恋了吧?”欧隽坤忽然问道。 孟维拿着笔记本,走到半路一怔,背对着他说:“无聊!” 欧隽坤轻轻一笑,说:“是不是只要你们一有机会重逢,你就打算和人家再续前缘?” 当初无视自己告白的这个人又来对他管东管西了,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 “为什么不?”孟维仿佛很是解气地说,“遗憾了这么多年,总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这回欧隽坤倒是来劲了,反问他:“是谁之前还说‘很努力很努力地放下他’,不会再犯贱的?” 孟维瞬间被他戳中了痛处,忍不住反问他:“欧隽坤你懂什么?你喜欢过一个人吗?你从来就没喜欢过一个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滋味吗?我也想放弃啊,可我做不到。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这样的自己吗?每当我想重新开始生活向前看的时候,只要这个人突然出现,哪怕一句无关紧要的关心,哪怕是一句玩笑,只会重新燃起希望,觉得我们是有可能的。我更不想承认喜欢他是个错误、是个误会,因为我不想否定那时候的他和那时候的我,那样的心情是不可复制的。它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在分开之后的每一天里被加深、被验证。因为喜欢,所以只会一再犯贱。” 说完这些,孟维觉得痛快多了,压抑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终于可以尽数对这个人宣泄出来。 假如不是因为会心软,他又怎么会在医院不期而遇时还会搭理欧隽坤?那个无视他告白的人,他早该和这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假如不是因为还喜欢着,他又怎么会答应跟眼前这个人一起跑步,上他的车,允许他碰自己?甚至让他进自己的家门? 要不是因为放不下,他怎么会让欧隽坤住进来?老妈同意顶什么用?只要狠下心来,他完全可以拒绝开门。 可是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贱、心软。 他不是傻子,他以为欧隽坤一再来找他、一再接近他,也许是喜欢他的。 所以他猜猜猜,等等等。 到头来还是自作多情了。 欧隽坤习惯了炮友的相处模式,又是个理性的人,什么都分得清清楚楚;可他孟维不是,从未和同性有过这样深入的关系,假如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他绝对不会和同性上床,更不会心甘情愿地一直为他做0。 向同性表白一次已是他的极限,是他从前都不敢去做的事,而且性质也完全不同于向女生告白,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说第二次了。 人心终归是柔软的,而他唯有缩进自己那坚硬的壳里才不会让一颗心被撕得支离破碎。 最后,他宁愿做一个傻子,不去猜,不去等,不指望,不明白。 这一个月,是他对这个人最后容忍的期限,从此这个人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挥霍他的所有温柔和心疼。 他这一席话说完,半晌都没有回应,转过身来看欧隽坤,却见他脸色难看得吓人。 欧隽坤已经很久不这样了,最近因为病情稳定,已经在医生指导下开始减少用药剂量了,而现在脸色惨白不发一语着实把孟维吓得不清,忙将手提一把扔在床上,走到他面前忐忑地问他:“是不是又觉得不舒服了?我们现在就去挂急诊?”慌乱中又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氟西汀药盒,便问:“你今天按时吃药了吗?吃了多少?是严格按医生说的剂量吗?” 欧隽坤徐徐做了个生呼吸,而后看住孟维,轻声说:“我知道我有病,但你可否不要一直提醒我有病?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越是这样的关心就越是把我和正常人区别开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想早早摆脱这种痛苦的心情比你们任何人都迫切。” 孟维知道欧隽坤自尊心向来很强,尤其是在这个病的问题上格外的在意,只好温言说:“好,我以后不这么想,也不这么说了,但如果你有不舒服的时候不可以隐瞒我。” “我刚才有阵子感觉不好,现在那股子劲已经下去了,你放心,我很好,我很努力想让自己变好。”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孟维松了口气,拉起他来催他上床睡觉。 欧隽坤走了两步却站住,突然反握住他的手,孟维起初一滞抬头看他,不过一瞬便又任由他这样握着。欧隽坤看进他的眸子思量了片刻,最后说:“你刚才说错了,其实我一直喜欢着一个人,他在我人生跌入谷底的时候,一直帮我抓住我自己,当我无数次想撞向冰冷的墙面,想钻进来往车辆之下,想从阳台纵身一跃的时候,只要想起他,我就不能去死,我会怕死。我怕我死了,他会忘记我,我怕我的每一个忌日都看不到他送的花。” “后来我还是伤了他的心,在他为我受尽委屈后,我却没有办法给他一句承诺。而现在,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是我和朋友聊了很久很久后做出的疯狂决定,哪怕我也许会改变原属于他的人生轨迹,哪怕我死后要下地狱,我也要不惜一切只为让他和我在一起,每过一天就当是赚一天,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我知道这样做是自私、背德、非理智的,我都认了,所有这一切罪责都由我一人来扛。” 第五卷 第九章 孟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足足愣了十秒钟,然而对上欧隽坤的眼睛,他又确信那眼神是如此专注地望着自己,那里没有波澜没有闪躲,唯有坚定和执着。他怕他会错意,还是忍不住问一次:“你说的这个人是……我么……” 欧隽坤非常确信地告诉他:“从来都只有你。” 孟维瞬间红了眼眶,千言万语汇聚心头却变得无力而苍白,唯有默默拥紧这个人。 假如是梦,一定不会是这样真实。 欧隽坤如释重负似地收紧手臂,修长的手指攀上他毛茸茸的脑袋,阖目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发。 孟维的声音有些发闷:“我刚才说的那个人……也是你。不是什么初恋,过去太久,我已经放下了。” 欧隽坤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那么以后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以后……”惊喜与感动过后,孟维的意识忽然被拉回现实中来,与欧隽坤分开一些距离,双手覆上脸,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脸,“欧隽坤,我喜欢你,可是……坦白说,我从来没敢去想如果有一天真的和你在一起了会是怎样……我总觉得这意味着很多很多,何况今晚实在是太突然了,我……需要缓一缓。” 饶是欧隽坤早就料定他大概是这个反应,还是难掩失落,只是脸上依旧挂着微笑,风轻云淡地说:“这样也好,总比今天答应了,明天一觉醒来又反悔来得好。” 孟维无奈一笑,欧隽坤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生,那样的话伤人伤己?所以他宁愿迟些日子再做决定。 欧隽坤接着说:“我有得是耐心,我可以等。” 孟维忍不住笑了,是啊,比起越挫越勇地死缠烂打,大概还真没人能比得过他。 那一晚,孟维的大脑皮层格外的兴奋,脑中反复上演着诸多片段,同时又在模拟着诸多未来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庆幸没有当即承诺什么是明智之举。 相爱是一回事,在一起真的是另一回事。 假如他们是一男一女的情侣,心意相通之后大可确立恋爱关系,再发展下去就是见家长,最后一步是筹备结婚。 可是他和欧隽坤,两个大男人,从前是炮友,以后是男朋友?欧隽坤是他的男朋友?这叫法对他来说很新鲜,也有些奇怪…… 那之后的日子呢?就真的在一起永不分开了吗? 为什么潜意识里会觉得两个男人不能长久? 和欧隽坤真的在一起,就意味着要彻底颠覆自己过去27年的婚姻观,甚至要重新书写未来人生的预设路线。 与其这样对未知的未来充满忐忑,不如…… 不如让一切都停留在最好的时候吧,对他来说,能得到欧隽坤的喜欢,已经是莫大的知足了。不敢奢求更进一步。 他怕他做得不够好,反叫欧隽坤失望…… 毕竟欧隽坤不同于正常人,怕自己在感情上的粗心大条,无意中伤害了欧隽坤。 现在的心情好比是一直对着自己紧闭着的贝壳忽然有一天对他大大张开,终于让他见到了自己最毫无防备最柔软的贝心时,可到头来,他又是想碰却不敢碰。 更要命的是,父母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如果选择了这条路,也会对父母造成很大的影响,甚至是……伤害。 然而如果单纯随着自己的心去爱,他又恨不得立即和欧隽坤融为一体。 唉,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小管家的叫醒功能终于被欧隽坤关闭了,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早上的人肉叫醒服务,欧隽坤的变态招数倒挺多,捏鼻子、敷冰块、或者直接把早饭端来把他馋醒。 遇到欧隽坤出差在外,则变成一通简短的 call,不过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孟维会早早醒来,多年来一直习惯独立生活,从没尝试过依赖谁,而他也不想依赖上欧隽坤。 日子仿佛并没有和从前有什么质的不同,只是窗台上一字排开的绿色多肉植物越发生机勃勃。 两人似有默契,只要孟维不开口提交往的事情,欧隽坤也不会主动问起。 赶在欧隽坤出差回来之前,孟维还是动手把抽水马桶修好了。 拖延症什么的拖到终于把事情了结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效率可以这么高,原来预想着很复杂很困难的事情真做起来时往往又会势如破竹。 当周末来临之前,欧隽坤从外地出差回来时,孟维试图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欧隽坤,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时,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圆满,而现在,我已经知足了,不敢对未来有更多的憧憬。”我怕我终究是过不了父母这一关,所以可否在最美好的时刻戛然而止,封存过往? 欧隽坤走近他,“那你以前是怎么开始跟你前女友交往的?为什么对她毫不犹豫,对我就变这么胆小?” “因为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而现在……看到你我就会忍不住想‘一辈子’的事,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是男男女女即便有婚姻捆住还照样分手,更不用说我们之间连任何维系都没有了……如果注定要有一天会分开,为什么还要开始呢?”越是在乎就越是瞻前顾后、徘徊踟蹰。 欧隽坤干脆扳过他的脸来问:“说白了,你是对我没信心么?” 孟维摇摇头,他是了解欧隽坤的,从不轻言,而言则必行。既然那天他那样坦诚地表明心意,是绝对不会三心二意的。 “那就是你并不那么喜欢我?” “不!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他更是确信,现在的他眼里心底都只有欧隽坤,“我只是总忍不住想到以后,一想到以后就……” “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现在你怎样设想也不过是空想,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将会有多幸福,除非你愿意去尝试给自己一个机会。” 孟维觉得他说得其实挺有道理,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欧隽坤松了口气,微笑说:“既然问题不会出在我们自己身上,你的所谓担忧就只能是因为父母了。” 没错,最致命的问题就是在父母这里,只要不伤害到父母,而他自己根本并不在乎外人的指指点点。 可是他和欧隽坤在一起这件事,又如何不会给爸妈带来苦恼呢…… 可他却不知道其实欧隽坤早就猜到他心事,直言说:“如果你是担心叔叔阿姨对我们的态度,只管交给我,我有信心让他们慢慢接纳我。” 孟维虽然知道欧隽坤向来自信满满,也的确不是浮夸的自负。可是出柜这种程度的大事,涉及人情,到底不同于别的。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们一家,羡慕你有一个疼爱理解你的妈妈,有一个乐观开朗随遇而安的爸爸。我不仅要让你爸妈接纳我,我还一直想着把他们当成我的家人来对待。我从前就说过,我并非单纯因为你的缘故才去讨好他们,而是发自内心地想对他们好。”欧隽坤说出这番话时,眼中满是温柔,而这温柔恰好戳中孟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父母,只能是父母,那是他最珍贵的家人,最不可以伤害丝毫的家人。如果欧隽坤能和他一起照顾、爱护父母,他又有什么好迟疑的? 他只觉得眼前一热,牵起欧隽坤的手,慢慢握紧,问:“你会好好对待我爸妈的,对不对?” 欧隽坤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坚定说:“对,我说到做到。” “欧隽坤。”孟维嗓子有些喑哑地说,“谢谢……谢谢你……” 欧隽坤抬手轻拍他的脸颊,笑说:“哟,跟男友还见外?” 孟维愁容转为笑颜,怪不好意思地说:“喂!我还没答应呢!” “那由我亲自验证一下如何?”欧隽坤坏坏地笑说:“我亲你,你要是不躲,就表示你答应做我男友。” 孟维瞬间笑弯了眼却不说话。 于是欧隽坤定定看他一会儿,微微偏过头来凑近他。 唇与唇即将相触的刹那,孟维止住笑转而一把捧住欧隽坤英俊的脸庞,亲在他那干燥温热的唇瓣上,调皮说:“盖戳为证,从今以后欧隽坤就归我了!” 情意绵绵地唇齿纠缠一番后,二人静静相拥,呼吸着彼此身上曾经熟悉的味道。 幸福是那样纯粹,仿佛彼此就是整个世界。 第五卷 第十章 依靠孟维娴熟的羽毛球技,即使欧隽坤难免失误,二人还是很轻松地通过了羽毛球赛的海选,进入十六强,抽签结果是分到了上半区。同时,孟爸孟妈那边传来捷报,中老年组的他们也顺利晋级。 只是在备战十六强之前,欧隽坤越发和自己较起劲来,起因是孟维玩笑问他“欧隽坤你到底行不行啊?”,他便从此变得尤为在意起来——只要逮住机会就要拉着孟维练球。准时准点下班的孟维会先回家做晚饭然后等欧隽坤回来,两人吃过饭后就驱车前往训练场地。不过由于新公司才运作人手紧缺,需要亲力亲为的事很多,所以大多数时候,欧隽坤都不能准时下班,孟维只好自己先去球场,边随便找个球友练手感,边等欧隽坤赶来,好给他上课。 孟维原以为欧隽坤刚开始跟着他学必然最在意发球和接发球的技术,哪知这家伙平时耍帅惯了,一心要让孟维从“捞球”开始教他。孟维扛不住他死缠烂打,只好严肃认真地演示起来,只用拍子轻轻一挑,在空中划出悠然的弧线便把地上的羽毛球捞起,接着拍面轻盈翻转,羽毛球又悄然掉落在手中。整个动作轻灵飘逸,潇洒自如,饶是欧隽坤看来都觉得孟维这招帅到人神共愤。 欧隽坤直感叹羽毛球比网球难伺候,后者是有弹性的球,球拍一拍,那小绿球就会乖乖弹起跳入手中,于欧隽坤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一旦转成羽毛球,孟维琢磨着他大概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见欧隽坤跟犁地似的追着木质地板上铲球那窘样,孟维笑得不停,同时也替无辜的拍子和地板心疼,“欧隽坤,我看你网球打得挺灵光的,怎么不知道运用手腕的巧力呢?你得翻转手腕,而不是铲球更不是削球,这么好的拍子被你铲得都要掉漆啦!”孟维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在欧隽坤的身后,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一手则握住他的右手,只是轻柔转动手腕,又是不费吹灰之力,球就如同被粘在球拍上似的四平八稳地捞了起来。 “唉……怎么样?这回能领悟吗?”他怎么不知道欧隽坤也有这么笨的时候?!果然三十多岁的男人不行啊…… 欧隽坤感叹说:“人老啦,关节都僵硬了,话说能再来一遍么?就刚才那样。” “嗯,好吧。”孟维都有点可怜他了,不过想起练球的任务,还是严肃说:“最后一遍教你哦,还是学不会的话就不管你了。” 这回重复之前的站位,两人握拍微微向着地上的羽毛球倾身,此时脑袋靠得极近,欧隽坤看似任由孟维握住他的手腕,却趁孟维不注意,飞快地偷亲在他的左脸颊上。 原本专注捞球教学的孟维如遭电击,动作一滞,只听欧隽坤轻轻地坏笑,灵活翻转手腕便独自把球轻盈地捞起。孟维木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刚想开口却见欧隽坤又来了记顺势挑球,只是轻轻一扣拍子,就正中孟维的眉心,那力道不轻不重,弄得他倒也不疼不痒。 在欧隽坤的笑眼倒影中,他悲催地想着,这回又轻易中了欧隽坤的诡计了。 当晚在床上交流技术的时候,欧隽坤一面套弄着他的分身,一面咬牙切齿地狠声说:“你特么怎么能对你爷们儿说‘行不行’?嗯?你爷们从来就只有‘想不想’,没有‘行不行’。” 极为敏感的那处被不断恶意地刺激着,孟维完全招架不住那速度和一波高过一波的快感完全瘫软在他怀里,本能地想挣扎着伸手摁住欧隽坤作恶的手臂,却被牢牢钳住摁在身侧。 双腿被强行打开,欧隽坤一路从他敏感的小腹吻到大腿内侧,直激得他喘息连连,身子忍不住扭捏抖动。同从前那样做好润滑扩张后,欧隽坤扶着坚挺的分身推入那一张一翕的柔嫩小穴时,此时孟维却无比痛苦地倒抽几口气,这一次疼痛程度不同以往,欧隽坤注意到他这反应有些反常,便退了出来,俯下身来边安抚似地亲吻他边柔声问他怎么了。 孟维双腿收紧,绵软地盘在他的腰上,两人的身体仅仅贴缠在一起,孟维有些难过地说:“大概是好久不做了,有点不习惯……一开始那一下……特别不舒服……”原本心中极是期待这一次正式交往后的第一次,可没想到身体倒是先发出警报来了…… 欧隽坤在他鼻尖落下一吻,问:“那你想继续么?不想继续就下一次,不过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做几次也就习惯了。” 孟维单手勾住他的脖子,迷离的眼睛直直看向他,轻轻喘息着说:“我想继续……我想你……想和你一起。” “宝贝儿我也想你。” 欧隽坤只觉得心从心尖开始融化成一池春水,“咱们得争气,咱们要一直好下去。”动情地吻着他的唇和颈窝,抚弄着他的身子,点燃每一根亢奋欲动的神经,满是情欲的潮红染遍被温柔怜惜的肌肤。 两个汗湿的身体腻在一处,如勃勃攀行的藤蔓紧紧交缠,难舍难分,仿佛是贪婪渴求着彼此的养分,无休无止。 这一次做足了手指扩张,又多用了些润滑,可刚开始的那几下抽动还是让孟维不自禁全身紧绷,欧隽坤关切地关注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神情,一面相应地调整律动的力度和强度,又是不住亲吻爱抚,又是握住分身套弄,极力转移他不适的注意力,渐渐使得他身体放松下来,重新全情投入到激烈刺激的情事中来。 欧隽坤不住地索取,孟维想要得更多,每一下撞击都顶到妙处,不断盘旋攀升的快感近乎夺人理智。两人缠绵不休,仿佛想要把之前欠下的一次补个痛快,直弄得孟维身下的木床吱呀作响。 那床说来是当年父母结婚时用实木打造的,他自小学一路用到现在,品相远不及如今店里卖的那些洋气,可贵在结实耐用。孟维可怎么也想不到从前陪他学习、娱乐的小木床如今又见证了这么一桩羞耻事来……欧隽坤见他一瞬的出神,这就刻意加快了抽插的力度,引得身下人一串凌乱求饶,孟维随着他腰间用力的节奏,身子根本不受自控地跟着剧烈晃动,心理快感不断突破,直至彻底决堤。 两人相扣的十指紧紧揉捏在指节骨骼,虽硌得疼,却只觉得心上胜似蜜里调油。 欧隽坤头上渗出的热汗不断滴落在孟维因剧烈呼吸而起伏的赤裸胸腹上,每一次的索吻都尽数默契满足,其后又变换过几种姿势,直至最后双双达到高潮,则是相顾无言,唯有近在咫尺的火热对视,深深看进彼此那雾蒙蒙的瞳仁中,那里仿佛藏着深潭,甘愿溺毙其中。 几次下来大概是真的太过激烈了,完事后欧隽坤尤为脱力,射过后多少有些倦怠,只闭着眼睛随意躺着,孟维全程没费什么力气,这会儿倒有心继续缠他,翻身趴在他身上,又是磨又是蹭,不住地舔吻在他的耳后和腰际,扭动着身子与他肌肤相亲。 欧隽坤被他玩闹得痒到发笑,于是两人又是没羞没臊地厮混了一会儿才算彻底累到消停。 冲了一通热水澡返回床上,孟维乖巧地钻进他怀中,欧隽坤这才关上灯。 两人在朦胧的月色中舒舒服服地挨在一处,半晌孟维喃喃问他:“我一直好奇,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欧隽坤倒是不急着回答,有些好笑地反问他:“你以前难道也这样问你女朋友么?” “没问过,反正感觉对了,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 “稀里糊涂?”欧隽坤万分同情地说:“难怪后来被人甩了。” 孟维踢了他一脚,狠声问:“说!你究竟喜欢我哪里?” “没那么多花哨理由,就是习惯了。被当事人强制戒掉几个月,到头来发现反而越来越上瘾了,于是就杀回来干脆把你一举收了。” 孟维听了倒挺开心,不过还是有些不满意:“说太笼统了,能不能具体一点?难道我在你眼里就真没什么优点吗?” “你的优点藏得太深,我得把你剖开来才能把它们尽数拿出来开展览。有些优点呢得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才能看得真切,就像生了包浆的珍玩,日子越久才越能觉出妙处来。” 虽然嘴硬如欧隽坤这是打死也不肯说具体的优点,可到底是个会说话的混蛋,孟维听了这些很受用,美滋滋地在心中暗爽,过了一会儿又问:“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欧隽坤有些无奈地舒了口气,说:“在日本的时候。” “什么?”孟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么早。 在日本的时候?那是陪欧可非和陆浩源准备武道馆演唱会时期,那时候欧可非天天把他当恶人,生怕孟维抢走他那宝贝哥哥。 “初雪的那晚,你对我说‘初雪日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欧隽坤仿佛字斟句酌地补充说。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8节 “对,我是说过……天呐欧隽坤!我当时就跟你解释过我没有喜欢你!难道你那时候还是坚持无比自恋地认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喜欢我了?” 欧隽坤沉声打断他:“当然不是因为那句话,这种高中生把妹的段子我欧某人会稀罕?” “好,那你再说清楚点吧。”孟维不依不饶地追问,“我说了那句话,然后呢?” “然后我亲了你。” “是的,我知道你当时是恶作剧,你还特别贱的说‘你是多紧张呀?我都听到你心跳声了。’” 欧隽坤并不否认:“我的确是出于捉弄你的心态亲你。”顿了顿又说:“但是亲你的时候我他妈的心跳起码120,我哪儿能听到你的心跳呢?我那其实是在说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维瞬间笑得直打滚,“欧隽坤你居然这么纯情!!” 欧隽坤淡定解释道:“我那时候吃着好几种药,心跳难免会不正常。” 孟维才不管他狡辩,笑得直捶床,“欧总啊欧总,这真是让人想不到啊想不到!” “别光说我,说说你呢,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欧隽坤问。 孟维止了笑,回想了一下,尴尬说:“呃……还……真不知道。” 欧隽坤不再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孟维觉得他这样子八成是生气了,忙小心翼翼地贴近他的后背,搭着他的肩膀说:“别生气啦,我只是不确定。大概是从你骨折快好,我要搬走的时候开始的,后来在大学里看到你和一个帅哥走了之后,我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欧隽坤依旧不理他,似要睡着了一样。 “欧隽坤,假如不是你,我这辈子说什么也不会和男人上床的。你以为你顶着‘世界末日’的幌子就能让我乖乖跟着你疯吗?根本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愿意冒这个险。其实我打心眼儿里并不喜欢做0,也是因为喜欢你,我才甘心被你进入那里……对我来说,每次和你做,心理层面的快感更重要一些。” 旧木床传来了微小的吱呀声,欧隽坤缓缓转过身子,于黑暗之中,伸出手来,用指腹温柔描摹着他的脸庞。 指腹反复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而后低下头来吻了上去,极慢、极细致的吻着,感受着方寸之间那柔软的情愫起伏。 温情缠绵之余,欧隽坤的手臂从他脖子下穿过,将他拢进怀中,贴在胸口,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在外我可以是徜徉天际的雄鹰,可只要回到你的身边,我从来都只会是你的小鸟先生,我也不需要再搭窝了,我亲爱的土拨鼠先生,因为你就是我的家。” 第五卷 第十一章 每周三的傍晚,欧隽坤都会有个与南欧客户的项目例会开到七、八点钟,所以孟维只好自己先去羽毛球馆练球。只是这一次,居然遇到了陆浩勋和瞿思思。 十多年没见瞿思思,如今的她完全女人味儿十足,与之前陆浩勋po在网上的照片相比,真人更灵动且更有气质。陆浩勋最终和她在一起丝毫不意外,怎么看都是一对般配的璧人。 瞿思思与孟维打招呼:“孟维,你变化好大,越来越帅了!” “嘿嘿~哪里哪里,大概是刚剪了发型,其实人还是那个老样子。”孟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思思一定是客气了,哪里有变帅啦,非要说帅也是因为自己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 >/////再看陆浩勋,对他的态度还是那个样子,不远不近的琢磨不透。也正是因为两人都各自参加了羽毛球赛,也就没机会再约一起踢足球,从侯承杰家聚餐回来就没见过面。孟维觉得他这样生份着也不奇怪,反正他们之间除了足球似乎也就没别的可说了。 陆浩勋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微笑问他:“你是一个人来练球?搭档呢?” “哦,欧隽坤今天加班,等一下才能来。” 陆浩勋大概是想再确认一下,又问他一遍:“你和欧隽坤搭档?” 孟维说:“是啊,他有网球的底子,我俩水平差不多,配合也还行。” “没想到你们已经这么熟了,话说你们也才从去年老侯的婚礼上认识的?” 孟维点点头,“嗯……”总觉得陆浩勋这么问有点反常,好似突然很在意他和欧隽坤的关系……不不不,一定是错觉,人家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 两人气氛登时微妙的尴尬起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这时候瞿思思从一边喝完水过来,提议说:“不如我们先打球吧,2对1怎么样?” 陆浩勋表示赞同,孟维也无异议,只是想起他们也晋级16强了,就顺便问了句:“你们抽签结果如何?” 瞿思思说:“我们抽到了下半区,16进8的对手刚好也是对情侣混双。”接着笑说:“这应该算是个好签吧?不然要是遇上像你和你搭档那样的男双,我这个软肋怕是扛不住高强度拼杀。” 孟维也笑了,说:“其实男双也未必多强,大家说到底都是业余的,双打讲究的是配合,即使体能和技术都占优,只要配合上出了问题,很容易功败垂成的。哦,顺说,我们抽到的是上半区,咱们两队人马暂时不会碰面,嗯,一起加油吧!” 瞿思思握拳,笑嘻嘻地说:“加油!” “我倒挺期待会师决赛的。”一旁沉默许久的陆浩勋忽然开口说。 孟维一愣,旋即说:“好呀,你这么一说我也蛮期待的。” 瞿思思用牌子轻打了下陆浩勋的后背说:“喂!老陆!就算你技术一流,也得搞清楚人家是男双诶,孟维一直体育细胞很发达的,搞不好他搭档更厉害呢!而且大家都是熟人,我可不想在决赛里碰啊,太虐了……” “我和孟维以前还是同桌的时候,就习惯互相竞争。体育竞赛本就是残酷的,你如果那么容易心软,当初就不该叫我来参赛,既然来了,就要比个酣畅淋漓。” 瞿思思无奈说:“好吧,如果不是浩源跟我说这比赛的大奖是欧洲游,我也不会那么激动啦。” 这么一来,孟维倒有些纳闷,陆浩源成天跟着aloha赶通告、录歌排舞,哪里会有机会知道这个并非很起眼的市级比赛呢……这孩子又没什么运动爱好,怎么会和他哥的女朋友说起这个?总不会是受到欧可非的影响吧?可欧可非平时只喜欢打篮球,看nba倒比看苏迪曼杯上瘾得多…… 想不出个头绪来,索性不继续纠缠,热身运动做好后,他便加入和了陆浩勋瞿思思情侣搭档的2对1对抗赛。 孟维算是熟手,没打几个来回就把网对面的水平大体摸了个底——陆浩勋基本功扎实,技战术水平都是一流的,当初做羽毛球协会会长的位子果然不是吹的,他向来做事情踏实,自信的领域从不注水。再看瞿思思,在业余里算是好的,只是动作还不够规范,贵在反应快。不过和陆浩勋比,算是明显的软肋了,就是单打来看,瞿思思这边对孟维根本构不成威胁。 原本只是打着玩,兼顾着热身性质的2对1,陆浩勋却打得尤为认真、发力,该抽球的时候果断下手,该放小球的时候也灵活机智,活脱脱当正式比赛来打了,带动得孟维这边的接发球节奏也加快了不少,反倒是弄得瞿思思手忙脚乱起来,最后终于扛不住他们两个大男人强大的对决气场,提前下场观战了。 打了十几个来回,汗水刷刷直下,孟维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求胜心被激发起来,又是热血沸腾又是欲罢不能。正是打在兴头上的时候,陆浩勋在对面反手一个回球却被孟维身后忽然冒出的拍子堪堪截下,愣是挥出场外弄成了死球。 孟维回头一开,却是欧隽坤。 他一身专业的运动装备,整个人从上到下收拾得一丝不苟,孟维大概是体力用下去不少,看到欧隽坤的瞬间,隐约产生了被他帅到眩晕的错觉。 欧隽坤转动着手中的拍子,用从孟维那里学溜了的捞球技术把底线外的羽毛球轻松舀起,直引得一旁观战的瞿思思一声赞叹。 孟维见他那装酷的神情就知道,这货刚才来搞破坏其实就是为了耍帅的……额上不禁冒出大大的冷汗一滴。 欧隽坤与他对视微笑,又转向陆浩勋和瞿思思打招呼。 孟维原以为他要加入战斗,哪知他接下来只是说了一通客套告辞的话,便要把孟维带走。收拾装备的时候,孟维瞥见陆浩勋一脸不爽的样子。 是啊,就是他自己都不爽呢!正打得上瘾呢就要被喊停,可是孟维觉得欧隽坤这么做必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暂且听他的吧。 回到车上,孟维终于开口问他了:“你到底想干嘛呀?好端端地就说撤就撤了。” 欧隽坤系上安全带,说:“这不叫撤,撤只是表象,这叫‘以退为进’。” 孟维听他这么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以退为进’?我只是和他们练练手感啊,陆浩勋那水平的我大学毕业后就没见到过了。” 欧隽坤轻蔑地笑了,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我查过了,他抽签在下半区,以后很可能就是咱的对手。你这么早就暴露了自己的技术特点和打法,人家把你研究透了,看你还出什么新招来?” “我跟他切磋也能看出他的球路来呀,也没吃亏呀。” 欧隽坤转过脸来,看住他说:“也就你这实心眼儿地会把自己的本事一股脑儿地抖落出来,谁知道人家是多留个心没真发挥水平呢?” 孟维说:“你能不能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己花花肠子一堆,别把别人也想成那样。” “哎唷我操,你特么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他是你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 “没错,你是我男友。可如果下结论太武断的话,我都不能说一句了?” 欧隽坤发动车子,只管赖皮说:“不听不听,蛤蟆念经。不理不理,蛤蟆是你 。” 孟维被他念顺口溜耍赖的样子逗得又气又笑,“欧隽坤我真受不了你了,简直幼稚死了!你才是蛤蟆呢!” 第五卷 第十二章 既然欧隽坤耍赖偏不让他跟陆浩勋提前过招,孟维只好跟着他去了另一个场地,比起奥体中心羽毛球馆,这里要私人性质多一些,统共4块场地,可是设施档次不亚于正式比赛用的。到了地方巧遇stuart,三缺一还不够打的,于是欧隽坤出面拉来了个羽毛球教练当壮丁,边练手感边学技战术,几天下来,孟维觉得获益匪浅——比如强化了前三拍的击球技术、意识,并且提高了在前场封网、在后场反挡反抽的过渡能力,大大利于化解以往遇到过的被动局面。 欧隽坤见他对此受用,就顺水推舟让他把爸妈也一并叫来,在教练的指导下可以在淘汰赛阶段强化巩固一下,毕竟要想拿头名,不是仅靠他们青年组双打成绩说了算的,那边中老年组的成绩一样重要。 虽然孟维知道欧隽坤一向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做事风格,可是这一次未免有些兴师动众了,毕竟这只是全市范围内的业余球赛,很多参赛选手可没这条件练球,甚至请教练指导的。 他委婉提出自己想法的时候,欧隽坤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邮件,“求上得中,求中得下。要想拿冠军,就要做足了超越冠军标准的准备,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对手究竟有多强。” 孟维坐到他身侧,环住他的腰身,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这道理我也明白,我只是怕你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爸妈虽然很期待去欧洲旅行,但他们把事情看得挺开,本身就是重在参与,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而且你平时工作也挺忙的,不用为这件小事费太多心思。一切随缘好了,尽力就行。” 欧隽坤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对我来说,这根本算不得压力,因为这是我做事的一贯态度。一件事只有‘做’和‘不做’的区别,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位。咱俩看问题的方式不同,你偏感性,我偏理性。你能替我担心,我打心眼儿里喜欢。但咱参加比赛应该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瞻前顾后心慈手软总想着退路不如直接去广场上跳舞得了,反正一样都是活动筋骨锻炼身体么?我自决定加入你们,就是奔着冠军去的。我张罗练习场地和请教练指点几招,不过是‘尽人事’,至于是否能如愿拿下冠军,还得‘听天命’,但是不‘尽人事’在先,就没资格谈‘听天命’。” 比起自己柔软的个性,欧隽坤意志坚定又有野心,是个具备宏观战略思维的领导者角色,他不无担忧地说:“我怕我做得不够好,虽然我在球场上一直都有求胜欲,可是只要在你面前,我就有压力感,越有压力我就越容易紧张。” 温暖的手掌心抚摸在他的脸颊上,接着干燥的唇在他的唇上蹭了蹭,他听到欧隽坤对他说:“孟维,还是那句话,你不要胡思乱想,压力都是你想出来的,你只管做自己,平时是什么样,比赛时就怎么发挥,其余的都交给我。”又顺着他的胳膊一路滑下,握起他的手说:“只要我们的心始终是一起的,也就成功大半了,你觉得呢?” 孟维只觉得心上一暖,右手翻转过来与他十指紧扣,看进他的瞳仁里,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对视了一小会儿,于是两颗脑袋很有默契地缓缓靠近,直至交汇在一处,甜甜蜜蜜的唇舌缠绵过后,两人闭着眼睛,相抵额头仿佛是在回味陈年佳酿的滋味,孟维听见欧隽坤轻微的喘息声那样真切那样近,自己的耳廓便不自由地发红发热起来。 这一变化自然逃不过欧隽坤的注意,他颇有些坏心思地捏了捏他的耳廓,又轻轻咬他的耳垂,接着含住吮吸,那发热的气息喷在孟维的脖子上,搔弄得他又是痒又是喜欢,忍不住叹息呻吟,想躲开又被扣住身子,怎样也躲不开。后来欧隽坤总算闹够了,便在他脖子上亲了亲,说:“我还有几封重要邮件要回复,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孟维最恨欧隽坤的地方就是这个家伙是个收放自如的变态,说胡闹就撒开花儿地胡闹,可胡闹够了又能很快切换成禁欲模式,任由美色在身边挑逗,他也只会面不改色地投入工作中。 如此被晾在一边,孟维到底不爽,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才算解气。 可咬过之后,他只见欧隽坤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坐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写邮件,对他刚才的惩罚措施毫无反应,更不用说悔改了。 孟维只觉得憋着气,撅起嘴巴哼了一声便回房睡觉了。 关了灯,他却听见小管家从客厅移动到他床前的动静,指示灯一闪一闪,“已到达指定地点,已到达指定地点。” 孟维不免有些纳闷,这大晚上的小管家难道跑来扫地吗?可是他明明没做这个设定呀。 一闪一闪的指示灯转成长亮的绿灯,小管家开始用q萌的声音说起一段顺口溜:“一只小花狗儿,坐在大门口儿,两眼黑溜溜,想吃肉骨头。” 如此熟悉的语调,不是客厅里赖着那个混蛋还会是谁? 孟维不甘心被他欺负,于是5分钟后,小管家重新回到客厅,堪堪停在欧隽坤跟前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常在欧阳氏,御前失仪,出言不逊,轻佻失德,气煞朕躬。情节特别严重,手段极为残忍,骇煞四邻,震惊五湖。谨尊皇太后慈谕,着降为答应,见旨意如不即刻匍匐来见,当从速发往冷宫就地活埋。钦此。” 这道圣旨一下,就有了立竿见影的作用。 欧隽坤忙完了公事,关了客厅的灯,便摸黑掀开他盖在身上的薄被钻了进来,在被子里环住他,又贴着他的耳朵说:“罪臣领旨谢恩来了。” 孟维不为所动,闭着眼睛说:“你现在是朕的答应,得自称臣妾才合规矩。” “嘿,你这小东西……别得寸进尺的,我一男的你让我自称臣妾?” “快快说来让朕听听,抗旨不尊就给朕睡地板去。” 欧隽坤立马放开他,自己则舒舒服服躺平在侧,闭着眼睛含糊说:“睡地板就睡地板呗,大丈夫能屈能伸。” 孟维气扁了嘴,不甘心地贴上来了,跟只树袋熊似的缠在欧隽坤身上,两只手调皮地在他的腹肌上摸来摸去,戳东戳西的,肆意捏弄那些鼓起的肌肉群,欧隽坤被他戳到敏感处,腹部禁不住一颤一缩,两腿不由夹紧,剪住孟维扭动攀蹭的腿,不让他乱动弹。 孟维戳完欧隽坤的腹肌,又来戳戳自己的对比一下,手感是有了,就是还不够紧实,摸起来有点滑而软,看来还得再多吃些牛肉,加把练练。耳边欧隽坤的呼吸趋于平稳,孟维只觉得还没腻歪够,于是一只手又从欧隽坤的腹部滑到他的腿间,那里正和他的主人一样处于绵软的休息状态,安静地歪向一边趴躺着。孟维便转为用食指隔着四角内裤的舒适布料顺着那突起的“山脊”缓缓滑过,到了“山脚”下,又悄悄揉弄起一对软球,惹得欧隽坤沉沉“嗯……”了一声,而这从鼻腔里钻出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夜里听来尤为销魂。 孟维在心里偷乐如同坏事得逞,食指与中指合作如攀爬楼梯那样一路沿着“山脊”的起伏行走,而后一掌包住山脊轻柔的抚弄起来。从被窝里钻出头来凑到欧隽坤耳边悄悄笑说:“小鸟先生的‘小鸟’在动呢。” 欧隽坤沉沉地笑声传来,有些慵懒地说:“是呀,因为土拨鼠先生在干坏事。” 孟维闭着眼睛,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欧隽坤的胸口,“如果土拨鼠先生还想干更多的坏事呢?” “那就把他提溜出来烤着吃。” “嗯~”孟维直摇头,认真地思考起来,“烤土拨鼠不好吃吧?烤小鸟应该挺好吃。” 欧隽坤稍稍歪过头来,亲了亲他的额角和鬓发,坏笑着问:“那现在要不要吃‘小鸟’呢?” 孟维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可他毕竟不是纯gay,生理上总对口交有些排斥,好几次欧隽坤示意他帮着用咬的,他都面露难色,好在欧隽坤这床上耍流氓归耍流氓,可到底原则上的事则从不难为他的,最后也都不了了之。而这一次又提这茬,他只得缩了回去继续装蒜,翻了个身笑说:“不要。” 哪知不多时,欧隽坤便从后面懒懒地贴了上来,接连亲在他的后颈子上和耳后敏感处,一手从他腰际曲线的凹处滑到小腹,直直探入内裤中。孟维没想到他会来突然袭击,被欧隽坤沁凉的手指刺激得浑身一激灵,分身的顶端此时被故意摩擦刺激,直弄得他两腿紧绷,呻吟出口。 在缠绵的亲吻中,他最终射在了欧隽坤手里。懒怠之余身心又十分满足,躺平喘了一会儿就要自觉褪下内裤,却被欧隽坤半路止住,他好奇问:“你不想么?” 欧隽坤把擦过手的纸巾投进纸篓里,“明天去考察几家二级供应商,要跑好几个厂区,后天又是十六进八,咱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可不比你们小伙儿龙马精神啊,体能得小心储备才行。” 虽说是玩笑自嘲,可孟维算是明白了,欧隽坤做事向来理性又有规划,难怪今晚先是哄他早点睡觉,接着睡下又不主动求欢,原来是早有打算,想来刚才又粘上来帮他用手解决,也是为了安抚他。 孟维越想越觉得自己太不像话了,忙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闹你的。” 欧隽坤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轻轻笑说:“没关系,我喜欢被你闹,而且你也不是不懂事的主儿,知道见好就收。” 孟维听了越发觉得心坎里甜,有些心疼似地吻了吻欧隽坤唇瓣,便在紧挨着他的地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乖乖睡去。 第五卷 第十三章 羽毛球赛的十六进八比他们想象中的要轻松得多。 因为对手组合只打到半路就因为体能原因腿抽筋了,饶是有组委会安排的医务人员在场,也没能让对方的主攻手挺到完场的那一刻。 于是孟维和欧隽坤也就捡了个大便宜直接进入八强了。 如此经历了活案例,孟维不得不佩服欧隽坤的思虑周全,经验老道。 也亏得自己踢了那么些年的足球,竟然也会在自己对欧隽坤的欲望面前丢了理智,实在是惭愧。 赛后,孟维在微博上总结了一通参赛心得,刷新主页后看到“虎x足球”的账号正在搞晒球衣的活动。他估算着历年来珍藏的拜仁球衣不下十二件,从巴拉克到马凯再到小猪,回家翻箱倒柜了一通,算上德国国家队06年和10年世界杯的球衣,自己的收藏拢共也有十五件之多了,将他们铺展开来拍个全家福,实在是件能把自己乐翻天的美事。 拍完照再一件件套好了收回衣柜里,无意中瞥见“躲”在角落里的卡卡签名球衣,于是又拿出来铺展在床上补拍一张,和先前的全家福一起传上微博。 参加晒球活动的各家球迷把他这条微博轮了个大几百遍,有说他是死忠,也有人说他是土豪的。 他当然不是土豪,学生时代买件“极品泰版”上身踢球就十分满足,工作以后有了闲钱才开始着手攒钱一件一件收真品球衣,来路各异,有找德国当地代购,也有直接从ebay上拍下的,球衣收藏就是个无底洞,讲究也颇多,球员版和球迷版在外行眼里乍一看似乎区别不大,可穿在身上就有质的区别,别的不说,只排汗方面,球员版的就特别讲究。 欧隽坤这个球盲自然无法体会到收集球衣的乐趣,见他对着十几件球衣把玩得爱不释手,直说:“你有这闲钱烧球衣不如买几件靠谱的名牌穿去上班,又帅又精神还体现品位。这球衣,你买一件穿穿过把瘾得了,干嘛买这么多?” “每件球衣对应了很多故事,可以是一场关键比赛,也可以是某个球员职业生涯的关键节点,说起来都是各种回忆和我那远去的青春呀。” “哟,你还真是念旧。” 这话好像陆浩勋也说过他,没错,他就是个长情的人。 不轻易喜欢,喜欢了便是认定一辈子。 结果他这件晒球衣的微博就被陆浩勋看见了。 陆浩勋显然对卡卡更感兴趣,上来便给他评论问:“你也喜欢卡卡?” 孟维回复说:“还行,我是他的路人粉。” 陆浩勋又回复说:“我的两大偶像,第一劳尔,第二卡卡。你这件是卡卡在皇马的最后一件球衣,挺有纪念意义的。” “你喜欢卡卡的话,那我就把这件球衣送你吧,上面还有卡卡的亲笔签名。” “谢谢,可这太贵重了。” “其实也还好啦,这签名球衣与其放在我这个路人粉身边,不如放在真心粉身边才不辜负卡卡一片心意呀。” 或许是被孟维的诚意和热情收服了,陆浩勋后来也不再推辞,而是欣然接受。 孟维又乐于跟他分享见卡卡时的各种见闻,一时间聊得挺开心。 不过陆浩勋到底没白收他的球衣,而是没过几天送了一只在拜仁官网买的足球和俱乐部吉祥物berni公仔。 孟维收到官方足球还是挺惊喜的,只是berni嘛……他不明白为什么陆浩勋送他这个,通常女孩子会更喜欢毛绒公仔多一点吧?送女球迷比较合适呀。 不过孟维从来不干借花献佛的事,陆浩勋还从没送过他东西呢,即使现在把他当个普通朋友看,他送的东西还是应该好好收藏起来的,把berni转赠女球迷那样的事是坚决不会发生的。 下班回到家,孟维把又可爱又蠢蛋的berni公仔放在了玻璃柜中,让他背靠着拜仁足球,侧身坐着面向自己。欧隽坤回来的时候,眼尖如他很快就发现了玻璃柜中的变化,便说:“这熊长得还真逗比。” “我仁的吉祥物,蠢是蠢了点,还是挺可爱的呀。主场比赛的时候还有个真人扮演的,那个比公仔更欢乐。” “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你买的呢?你好像没这么娘的癖好,还是说打算买了泡妞用的?” “喂……”孟维白了他一眼,说:“这是陆浩勋送的。” 欧隽坤一听这名字,就把视线从berni转移到孟维脸上。 孟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又接着解释说:“我把卡卡的那件球衣送给他,他就拿足球和berni当回礼。” “卡卡?”欧隽坤若有所思地问:“是上次你去b市追的那个巴西球星?” “是的。”孟维点点头。 欧隽坤看着他说:“你当时为了见卡卡还特意跟着stuart学葡萄牙语。” “嗯,对的。” 欧隽坤边扯开领带,边说:“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弄来的签名球衣,居然就这么送人了?还是说你当时就是为了他才去费心思追的卡卡?” “什么啊……我最近才知道陆浩勋喜欢卡卡,我觉得送他挺合适的。卡卡的球衣放在他那里会比收在我这里更有意义。” 欧隽坤对此没再发表意见,而是抽掉领带、解开衬衣扣子,转身去浴室洗澡。 结果第二天,孟维打开微博时便看见右边的话题榜里赫然出现了欧隽坤是拜仁球迷的词条。 点进欧隽坤的微博,最新的一条写着: 欧隽坤v:日行一善 公司楼下煎饼摊主家的小妞今早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哭个没完,随身没找到个能逗小孩开心的玩意,就从车上拿来我仁的berni公仔送她,小丫头一见小熊就破涕为笑了。[图] 第五卷 第十四章 再次刷新微博,孟维的首页已经被欧隽坤这条刷屏了,即使他压根没关注欧隽坤的大号,此时也只得被迫看到拜仁球迷圈的基友们对欧隽坤的微博转发围观。而且很快这条微博又被转出德甲圈,中午还没到,整个五大联赛球迷圈都知道了sensato集团ceo欧邦曜的儿子欧隽坤公开其拜仁球迷身份的事情。之前不认识他的球迷,开始知道他,之前已经认识他的人也因为他是拜仁球迷而粉转路人或路人转粉。 他给欧隽坤发了条私信,问他:送给小女孩的熊仔是不是就是家里的那只? 欧隽坤的微博显示离线状态,再打电话问,也是忙音,好吧,看来是忙着视察供应商厂区,大概发了微博就下线了。 这时候陆浩勋给他发了条私信:欧隽坤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足球了?还是你仁死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陆浩勋也一定是看到那条微博了,孟维为难地回复他:我也不知道…… x大_lhx:好吧。 ia_san_ia_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 =、、、、有惊无险地过了陆浩勋这关,孟维下班直奔家里,果然,玻璃柜里的berni不见了。 欧隽坤晚上回来发现孟维没给他留饭,而是泡在电脑前玩切菜游戏,满屏幕是炫目的砍杀特效,音箱里传来的音效气氛十足。欧隽坤拉了张凳子坐到他身边,胳膊肘架在电脑桌上,撑头看他,“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孟维正在气头上,懒得看他:“自己弄。” “你再这么深情地盯着电脑不理我,我可就吃醋了。”欧隽坤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在他眼前晃动,意图干扰他打游戏。 孟维被他搅得没心思打游戏,按下暂停,转过脸来问他:“你为什么要拿走熊仔?你有经过我同意吗?” 欧隽坤像是早有准备似的,面不改色地说:“我是没经过你同意,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面对这样的欧隽坤,孟维简直无语,做了坏事不立即承认错误就算了,居然还一副“坏人就是我,你说怎么办吧,反正你不服也得服。”的死拽态度。 “欧隽坤,请你搞清楚,这是别人送我的东西,只有我拥有对它的支配权。你不喜欢熊仔可以,只要和我说一声我就换别地方摆它,哪怕放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行。但是你不和我说一声就把他转手送人,还送了个不相干的小孩子……真是……希望陆浩勋别以为那只熊就是他给的那只……不然,我真没办法交代了。” 欧隽坤笑了,说:“你就那么在乎他送你的东西?他知道又怎么了?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你是我的人,你的东西我也一样可以支配。” 孟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能想当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把自己当成他独占的东西吗?“我认为,我们既然在交往就应该互相尊重;你是我的男友,但不是我的上帝,我不属于你,我只属于我自己。” 欧隽坤反问他:“你就为了这么一只熊跟我上纲上线?” “我说的是事实,你的确不够尊重我,难道你还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欧隽坤不再接话,阴沉着脸起身离开他的房间。 孟维想不明白,平时看起来理性成熟的人,怎么现在交往中会越来越幼稚,这种做了坏事死不承认的样子完全是个犟脾气熊孩子的表现。 这么吵了一架,孟维完全没了心情。 从前两人没交往的时候,欧隽坤耍耍无赖,偶尔幼稚一下都无关痛痒,想着反正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高兴大不了各走各的的路。可是现在既然是要认认真真在一起的,相处模式就变得很现实。 自己虽然也享受这种被他占有的状态,可是欧隽坤的这种独占欲必须适可而止,一味放纵下去,只怕弄得自己缩手缩脚,以后连正常的交际都要被过分干涉的话,实在太委屈自己了。 冲个澡出来,小管家移动到孟维脚边说:“一杯牛奶,谢谢。” 孟维扫了眼不远处的客厅沙发,欧隽坤正舒舒服服躺在上面无比淡定地刷着平板电脑。 次奥……欧隽坤这个贱人,冷战中居然还装没事儿人似的对他发号施令!!!! 还好意思要一杯牛奶?????滚犊子去吧!!!! “目标移动中……目标移动中……方向错误……方向错误……”结果小管家不知道又被设定了什么程序,一直跟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大概因为孟维没去厨房倒牛奶,小管家就一直在报错。 孟维不知道该怎么退出这个程序,不堪其扰,最终只好按下录音选项。 不一会儿,小管家从孟维的卧室移动到客厅沙发边,指示灯一闪一闪:“认错就给喝牛奶。” 欧隽坤放下平板,偷偷地笑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立刻又苦大仇深地录了一段音。 于是孟维很是期待地把小管家从客厅盼来,只见它停在自己脚边,扭扭捏捏地说:“sorry honey~” 孟维脑补了一下刚才欧隽坤在沙发上录音的小媳妇儿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吧,这次就饶你一回。 于是决定去厨房给欧隽坤倒牛奶。 小管家一路跟在后面移动,闪烁着指示灯,“目标移动中……目标移动中……方向正确……方向正确……” 孟维打开冰箱,取出鲜奶倒入玻璃杯又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等待的过程中,他听到欧隽坤走近他身后的动静,他只当做不知道,依旧不理不睬,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恣意出神。 腰身被紧贴着滑动的手臂缓缓环住,他无比嫌弃地拱了拱身后的人,结果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接着那人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的呼吸全拂在他的脖颈,闷闷的鼻音响起,“你只可以喜欢我,不可以喜欢别人。” 第五卷 第十五章 孟维听见欧隽坤在他耳畔说着这样一句毫无遮掩脆弱内心的情话,只觉得自己灵魂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个人攥得紧紧。 一面是讨厌这个时而孩子气的臭流氓,一面又心疼着这样一个自小缺乏安全感的大男人。 转过身来,环住这个人的腰身,与他紧紧相拥。孟维稍稍蜷起身子,侧脸贴在欧隽坤的胸口蹭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听着他强健律动的心跳声说:“傻瓜,想什么呢?我当然只喜欢你,而且以后我只会更喜欢你。” 他看不见欧隽坤的表情,只是头顶感到一瞬温热,深深而用力。 微波炉“叮”的一声提示牛奶加热完毕,孟维收拾好涌现的情绪,说:“你钦点的牛奶热好了,拿去喝了就早点睡吧。” 欧隽坤依旧单臂环住他,另一手则腾出空来从微波炉里取出牛奶,吹了吹热气喝下半杯,又把剩下的半杯递到孟维嘴边,“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免得起夜。” 孟维接过杯子又一口气不停地把剩下半杯牛奶灌下去,刚要下意识地舔去在人中处粘附的牛奶沫儿,就被欧隽坤一下含住双唇,他那湿濡的灵舌席卷一气,残留的白色牛奶沫儿便被扫了个干净。孟维一时间没料到他会像个馋猫似地腻歪至此,只得腼腆地笑看他,又甜甜地在他嘴角轻轻一啄当是扯平了。 哪知欧隽坤玩心不减,又低低笑着咬住他一边耳廓、耳垂,含在齿间佯咬厮磨,“嗯~”孟维被他折腾得敏感极了,只一个劲的缩脖子往别处躲。欧隽坤见状,手上稍稍用力回扣,越发无赖地强迫他接受这个恶意调戏,挺拔有型的鼻尖煽情地拨弄着孟维的耳朵,接着火热的双唇又紧紧贴在他耳际,“宝贝儿,我想做坏事了怎么办?”喘息着轻轻呢喃,“i wanna fuk you, fuk you, fuk you all night long” 孟维被他逗得笑弯了眼,脸上不自然地泛起了红晕,虽难掩喜欢,却也想趁机翻身,于是软声与他撒娇说:“这次换我来好不好?” 欧隽坤只眯起眼睛看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嗯?到底好不好嘛?”孟维环住他的脖颈,不死心地缠问道。 欧隽坤依然不表态,这次倒是直接亲了上来,直到亲上床,衣衫半褪时,孟维有心把他压在身下辗转挑逗,见欧隽坤这态度分明是默许他放肆玩闹,孟维越发尽情抚弄起这个英俊男人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从前自己一直是被这个男人压在身下欺负,这一次轮到自己来招待大淫魔,期待与满足感简直爆棚。见惯了欧隽坤掌控一切的酷拽模样,现在却在他的控制下叹息连连,喘息不断,那销魂模样撩动得他更是心魂荡漾,欲火焚身。直到现在才发觉欧隽坤做0的妙处和潜质来,孟维直恨没早点把他办了。 欧隽坤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他身下,脸上的神情倒是隐忍淡定得很,孟维美滋滋地想,这大概就是刀俎之鱼应有的心态吧,“爱卿乖乖受用吧,朕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着,孟维低下头去贪婪地在他的唇上、锁骨上亲了又亲,吮了又吮。 孟维一路沿着他的胸线吻到肌肉饱胀的腹部,湿热柔软的舌头在肚脐处打着圈儿地逗弄,引得欧隽坤的腹部激动地剧烈起伏起来,孟维手上也没闲着,两手半诱导半试探地勾住欧隽坤的腿弯,企图让他把腿张开。欧隽坤与他僵持了一下,最后还是松懈了下来任由他摆布,只是脸上的神情越发黯淡,默然别过头去,似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和不悦。孟维注意到他这一瞬的情绪变化,想继续哄他,便追着他亲了好久。欧隽坤依旧回应他,只是情绪依然不够高昂。 前戏做足,孟维戴上套准备进入,哪知才勉强推入一半,欧隽坤一直精神的昂扬却缩软了下来,再看他脸上的神情更是痛苦,满满的不开心,更不用说享受了。大概是照拂着孟维的兴致,一直没有明言拒绝。 孟维的分身也被夹得紧,甚至紧得有些发痛,索性退了出来。这次选择放弃更重要的其实是不忍心看欧隽坤遭罪的样子。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让一个纯1做0竟会是这样的不适。 俯下身来扭动着身躯抚慰似地与欧隽坤舌吻缠绵,不一会儿欧隽坤那处又坚挺了起来,两人的分身贴合在一处,互相磨蹭,眼看着新一波的欲望又熊熊燃起,孟维喘息着对他悄声说:“算了,还是你来吧。” 欧隽坤看进他如水的眸湾中,不无抱歉地说:“我也想让你爽到,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也没有办法接受做0,被干后面的话,内心很反感很排斥,甚至会觉得恶心。我刚才一直想配合你,但是到头来还是身体不听话。” “别说了,没关系的……既然你这样不喜欢,那我以后也不计较这个了。” 欧隽坤的眉峰蹙起,叹了口气说:“孟维,真是委屈你了。” 孟维笑着摇了摇头,抱着他在床上滚了半圈,两人的体位便颠倒了一下。 环住欧隽坤脖子的手臂又紧了紧,孟维看进他的眼睛里说:“欧隽坤,干我。” 原先欧隽坤只是亲一下,顶一下,再亲一下,再顶一下,结果被他这一句话引得内心澎湃起来,那欲火和热情如同着了火的引信一路顺势直下,燃便全身。低下头来,一下含住孟维胸前的小圆粒,那湿濡火热的舌头打着圈儿地挑逗吮吻,孟维叹息着扬起脖子,一股子细密蔓延的快感刺激得他脖子上的青筋突显分明,白皙的皮肤微微染上一层红晕,激荡又煽情。 埋在他身体某个秘密深处的昂扬猛烈抽送撞击摩擦着柔嫩的内壁,太过激烈的频率一时间逼得他呼吸都乱了方寸,他也顾不上许多,期间也放声呻吟。 只见大滴大滴滚烫的汗珠从欧隽坤的额头、脖子和胸上滑落,不住地掉在孟维的脸上和胸前,最终与他自己的汗液黏汇在一处,彼此交融。最终,身心的契合推向极致,孟维简直爱疯了这被爱意填满的一波又高过一波的汹涌浪潮,它们不停深沉又激昂得拍打着心的港湾。 第五卷 第十六章 20132014赛季各大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而欧隽坤也在医生的指导下终于慢慢停了药,结束了长达半年的抑郁大爆发恢复期。 除了踢球看直播外,为了助兴有时候孟维也会买足彩玩玩。不过父母对他的家教是不可沾染赌博,所以他玩起足彩来从来是把投注的本经控制在20块钱以内,从不上瘾,赢过最多的时候不到300块,即便输了也顶多输20块本钱。赢来的钱也不独吞,有时候当善款捐给市里的兔唇患儿帮助基金,有时候家里刚好缺米少油,就用赢来的钱去超市买来,赢得实在少,就买两斤水面或者包子充早饭。这种动3分小脑筋外加7分运气挣来的意外之财纯属满足心理需要,物质上倒不敢期待太大。 周中恰逢欧冠小组赛日,孟维怕买拜仁“赢球”会败主队的rp,所以遇到主队的球赛都轮空不买,不过欧冠到底是高水平赛事,变数太大,买“n串1”的很容易不中,所以就投了5注单猜了一场阿森纳的球。 一觉醒来刷手机战报,近年来在欧冠淘汰赛阶段向来生猛的兵工厂果然不负他的期待,爽利地拿下3分,孟维也沾光似地有零钱入账了。 早饭的时候他在欧隽坤面前炫耀自己的神机妙算,财大气粗地说:“接下来三天的早饭都不用愁啦,我足彩又猜中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厉害。”欧隽坤瞄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发奖页面,接着无比欠揍地说:“好像我去年在香港赌马时猜中的‘三重彩’也就是在你这奖金后面多几个0吧。” 孟维开始后悔和土豪交朋友了,谈钱永远是最打压士气的,尤其那语气中透出的低调炫耀是闹哪样啊? 他怔了怔,又有些担心地说:“我没想到你还赌博……” 欧隽坤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嫩酱黄瓜,吃下一口稀饭,而后淡定说:“我那是合法行为,在内地还没玩过。” 孟维稍稍松了口气说:“那以后都不许赌了,就算你运气好有小聪明,也难保善骑者坠,善游者溺。” “那你不还赌足球呢?”欧隽坤反问他。 孟维忙说:“那不一样,这是国家体彩中心集中管理的,投注的资金会用到公共体育事业中。而且我只玩20块钱以内的,纯粹看球助个兴,又不上瘾。” 欧隽坤笑看了他一眼,安抚说:“我也不上瘾,出去旅游当个项目玩玩罢了,就算去澳门赌场也只玩‘bck jack’之类的,这就跟去泰国看人妖,去澳洲看考拉道理一样。赌博赢来的钱偶尔为之是尽兴,次数多了就是看天吃饭,到底不及自己实实在在挣来的搂着踏实。何况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人有旦夕祸福,贪得无厌地想着发横财,说不准哪天就遭罪受呢?” 听他这样正经一说,孟维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放下,面对眼前的早饭又恢复了胃口。 临上班前两人来了个默契短暂的出门kiss,只是孟维怕老邻居见他们出双入对的起疑,便每天比从前提早出门15分钟搭地铁上班,欧隽坤则拖后负责锁门,自行开车去公司。 孟维上班间隙得闲刷微博,一刷新首页就看见陆浩勋在晒昨晚猜足彩的成果,登时又吃惊又佩服。 陆浩勋花了50块投了一个8串1,全中,还是算让球的! 这得是多小的概率才能把激战的欧冠小组赛猜得这样准…… 自己猜的单场胜负彩在牛逼闪闪的让球8串1面前简直被秒得渣都不剩了…… 真不愧是这些年来心中不二的数学男神,脑筋确实聪明得很。激动之余又是点赞又是转发——“跪了!!!!!!求赐教!” 这条经他这么一转发,又引来更多的球迷来围观,一个个都火速奔来膜拜大牛。有个拜仁女球迷在孟维底下评论问:“你认识他啊?介绍介绍呢[馋嘴]” 孟维觉得挺沾光,自豪回复说:“这是我小学同位,数学王子!不过人家已经名草有主咯[挖鼻屎][阴险] gf是我小学班长哈哈!” 女球迷回复他:“[左哼哼][左哼哼]” 吃了午饭回来继续刷微博,在那条转发底下多了一条陆浩勋的回复和一个无头像的僵尸粉评论。 x大_lhx:呵呵 不敢当 下次一起探讨。(今天12:25:23) 用户ybdbosk1wp7726267:晚上回来老实给我跪着接驾[哼] (今天11:34:00) 孟维一看那僵尸粉的评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删掉那条毁尸灭迹,就算这话在外人看来未必往那个方向想,可是于自己而言,这话太暴露两人关系了。草草给陆浩勋回复了个嘻嘻笑的表情便开了私信教育一下那个不听话的僵尸粉。 可是等半天僵尸粉都没睬他,因为压根就不在线。 好吧,他怎么又给忘了,欧隽坤是个工作很忙的现充,每天能记得刷一次微博已经很不简单了,怎么还指望他一直微博在线…… 看来还得回家教育。 临下班的时候,首页右下角的私信栏总算闪起了橘色的亮块,僵尸粉居然想起来上线了。 用户ybdbosk1wp7726267:小兔崽子居然删我评论?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你在网上注意一点 那句话被别人看到了会乱猜的。 用户ybdbosk1wp7726267:你怕哪个别人看到?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微博网友啊! 用户ybdbosk1wp7726267:我们已经在交往了,我不喜欢藏着掖着。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我想低调攒rp,何况我还没出柜呢,咱谨慎一点行不大哥?而且我微博也有同事和同学关注……他们问起来不好说…… 用户ybdbosk1wp7726267:那你告诉我,你是打算让我一辈子做你的地下情人?我已经照顾你的想法,没跟侯承杰说我们的事,但你不能这样一直让我等下去。难道你还在给自己想退路?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我没有想退路!!!!!你能别这么急么?我们才交往几天啊?很多地方都需要磨合、了解,我是想等我们感情稳定了再想出柜的事。 用户ybdbosk1wp7726267:我看咱俩感情挺稳定。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别逼我,求你了……我下班了 88 孟维聊到最后只觉得心里好乱,一想到现实的问题,就觉得不安和难过。 即使之前和欧隽坤谈得好好的,愿意和他在一起,也相信他会好好对待自己的父母,可是只要想到出柜,心里还是很抗拒,想逃避。 侯承杰是已经知道自己和欧隽坤有过关系了,自己也当是对他出柜了,可如果陆浩勋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呢?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陆浩勋从前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几乎每次都是冷漠疏离,他永远不会忘记陆浩勋的那种眼神,每次从梦中惊醒都觉得心中哇凉一片,假如那种冷漠疏离的眼神换成是恶心、厌恶的眼神……仅仅是想一想都觉得很沮丧。 是的,他是觉得自己已经放下陆浩勋了,可是还是最怕被他厌恶。 他无从解释自己这究竟算怎么回事,或许只是内心深处在做清理打扫时还是遗漏了某些角落。 哪知回到家时,欧隽坤已经先与他下班,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边玩pad边等他了。 孟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怕谈到出柜的事又要闹不愉快,于是快步钻进自己房间,把门带上。 欧隽坤跟着他进了房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这次是我不对,我确实心急了。也实在怕你拖到最后到头来还是相亲结婚去了,而那样的话你只会逼着我当恶人。” 他鼻子有些发酸,转身抱住欧隽坤的腰身,说:“相亲我是一定不会去的,我不会让你做恶人,只是希望你能多给我些耐心,让我适应一下这个变化。” “好,我等你。”欧隽坤若有所思地揉着他的头发说。 第五卷 第十七章 周六经历一番五局三胜苦战后,二人涉险杀入羽毛球赛四强。晚上正值周末联赛开打,孟维冲了个澡出来窝在电脑前先看了会儿英超网络直播,接着轮到拜仁的球赛开球就又换回电视前。 欧隽坤坐在他身边握着pad研究起足彩来,感叹道:“这足球还真天天都有得猜。” 孟维喝了口啤酒说:“对呀,即使没有联赛和冠军杯,也有fifa比赛日可以猜国家队的。” “花样还挺多。” “唔,竞猜的方式也挺多,有胜负彩,比分彩,半场比分,总进球数,比分、进球数混合过关。一般来说猜胜负彩赢钱的概率高一些,如果带让球的能猜中的就更厉害了,陆浩勋周中就猜中了一组8串1,还是让球的。” “哦?才8串1你就觉得厉害了?” 孟维的注意力被欧隽坤从比赛直播上转移到他脸上,“的确很不简单啊,错一场就满盘皆输了,我到现在的最高纪录是4串1,也只中过2次。”孟维见他表情微妙,有些反应过来了,便问他:“你别告诉我你也要玩足彩了。” 欧隽坤问他:“我怎么就不能玩了?” “你压根就不懂足球,怎么玩?你知道什么是越位么?什么是‘帽子戏法’吗?” “offside?hat trick?” “谁让你说英文说法啦……”孟维被囧到了,又问,“那你知道一场球有几个裁判么?” “这和我猜比分有什么直接关系吗?哦,合着我要吃石榴的话还得数一数它一共有几个籽儿啊?” 孟维说不过他,只好妥协:“好吧,你想玩足彩那就玩吧。但是你刚开始玩这个,买个2块钱的试试就行,别跟你当年赌马似的一投投个大的。” 欧隽坤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19节 周一上班孟维上班刷微博的时候,首页又出现了朋友转发的欧隽坤最新微博。 欧隽坤v:小试身手,运气不错。[图] 手机截图被欧隽坤用马赛克隐去了中奖金额和倍投数,但是10串1的让球玩法则是再醒目不过了。 孟维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眨了眨眼睛看了又看,没错,确实是10串1。 欧隽坤串联了上一轮周、六日两天进行的英超、意甲、德甲、西甲、法甲的8场球赛,更丧心病狂的是还顺带了2只连孟维自己都还没听说过的英甲球队…… 这他妈是人干事????? 不可能!这妖孽一定是虚荣心爆棚找人ps了一张图!!!! 可甭管孟维信不信,反正转发他微博的人是多半都信了,还把他当大神来追捧。 这下可好,欧隽坤先是一夜之间变“南部之星”,接着没过几天又大变足彩男神。于是他又凭着这条微博被刷到了微博话题榜,连带着他新开的公司和老东家sensato也一起成了热门词条。 孟维想,你欧隽坤挺能耐的嘛,借着足球圈火速上位,还真是个微博营销小能手啊。 明明这个营销账号的主人几周前还是个微博小白呢…… 接着孟维就收到了欧隽坤的私信。 欧隽坤:把你银行账号发来。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干嘛? 欧隽坤:别问那么多,我马上要去开会。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2234 ia_san_ia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喂!你难道真的中奖了? 欧隽坤的头像已经变灰下线了,孟维只好把疑问带到下班回家。 看到欧隽坤手机上彩票客户端软件显示的中奖内容,孟维只觉得一万头神兽从眼前奔腾而过。 “奖金已经转你账户上了,就当下半年伙食费了。” 孟维膝盖一软险些跪下来,这特么哪里是伙食费啊,分明是吃掉一个房子的节奏…… 欧隽坤笑说:“你要是乐意收下,当聘礼也成啊。” 孟维有些尴尬地垂下头,等冷静下来又问他:“就算你买的是10串1算让球,也不能赢这么多啊,到底投了多少本钱?” 欧隽坤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饮下一口说:“倍投允许的上限。” “你!”孟维气结,“第一次玩足彩你何必砸这么多?万一猜错了怎么办?而且你之前明明答应我不玩这么大的。” 欧隽坤说:“我答应你的是不赌博,而你也说了足彩是受国家管控的。生意人,讲究的是胆大心细,从前项目上投钱是常事。何况这次我也不是闭着眼睛捉麻雀,参考了丰富详细的各项数据,做了严谨的分析,总共买了三单,猜错两个小单,独中了这个大单。” 孟维叹了口气问:“那么你所谓的小单又投了多少?” “大概就几千吧。” “有胆有谋。” 欧隽坤拿啤酒瓶冰他的脸,“又生气了?” 孟维耸耸肩,“既然这是你一贯的投资风格,我有什么可气的?” “可是你脸上在说‘不高兴’。我赢了10串1,赢得网络路人的崇拜,却赢不来你一句夸奖么?” “我已经说你‘有胆有谋’了,还能说什么呢?我之前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今天才算如梦初醒,其实我们之间经济上的差距很大,消费观也很不一样。” 欧隽坤把啤酒瓶放桌上,问他:“所以呢?” 沉默了一瞬,他抬头说:“我从来是个小富即安的人,没有什么鸿鹄志向,挣钱足够让家人喜乐享用就行。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合拍,但以后,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追上你。总觉得很——”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欧隽坤就用嘴堵他的嘴,粗暴地辗转啃咬着,无论如何也不准他再把话说下去。 孟维被他的突然袭击搞得脑子里揉成一团面糊,欧隽坤这次的动作太猛,根本不是亲,而是又吮有啃,啃完他的上唇又吮下唇,弄得啧啧声响。 孟维被他这样紧贴着粗暴对待,险些要被夺取赖以呼吸的氧气。他正心里郁闷着呢,才不想在这时候和这妖孽上床,一上床先前认真想的事就会被搅成浆糊。孟维一面躲他追啄一面推他胳膊,结果欧隽坤仗着身高优势又加了几分力气直接把他往身后的墙上推,他后脑勺撞上冰凉的墙面疼得眼冒金星,一个不留神就被欧隽坤的舌头长驱直入地探了进来,或许是刚刚喝了些啤酒的缘故,还带了些微甜味。 欧隽坤逼着他接受舌吻,灵巧魅惑的舌头在他口腔里肆意扫荡,玩够了他的舌头,手上又不安分起来,直直从他t恤的边口探进去,一路又滑又摸地把t恤整个推了上去,直堆到他锁骨处,孟维那光洁柔滑的身体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欧隽坤眼前。 欧隽坤在他身上很是色情地摸来摸去,眯着眼睛极是享受地咬住他一边乳首,肆意地用舌头挑逗,用齿关噬咬,另一手则揉捻另一边。孟维的眉头皱在一起,又痛又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无意中哼出一声来只觉得太丢人了,脸蛋烧得通红,想咬住嘴巴憋住,却在咬到的刹那被已经啃肿了的下唇激得刺痛,最后只得张嘴呻吟,很快,身下也支起了小帐篷。 可是就在这当口儿,他听到外面开防盗门的声音,吓得身体一僵,心脏狂跳,欧隽坤也听到动静停了下来。 第五卷 第十八章 孟维意识到是老妈来了,忙一把拉起欧隽坤躲进就近的卫生间里把门关上。 孟妈妈每个星期都会来一两次,有时候是给他送好吃的,有时候就是纯粹过来看看他。每次来之前未必都会提前通知,又因为有钥匙,从来是说来就来。 刹那间受到惊吓,小帐篷是憋了下去,可是自己这副狼狈样儿,连脸上的潮红都没褪去,如何出去见老妈啊…… “在家吗?维维?”他听到老妈在外面叫他好几声,紧张得闭上眼睛设想了一下一会儿见老妈的场景,就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 到底不是见自己家长,孟维看欧隽坤在一边挺淡定对他说:“躲是没用的,客厅的灯还开着呢,你妈肯定知道咱们在家。” 孟维使劲锤了他一拳,低声骂道:“都怪你乱发情!” 欧隽坤照单全收:“都怪我总行了吧?可事已至此那就顺势而为,你拖越久出去,阿姨越容易起疑心。”欧隽坤摸着他的嘴唇,笑得蔫儿坏,孟维又使劲捅了他一拳,欧隽坤吃痛只好说:“咱俩也不能一起出去,你先出去,隔一会儿我再出来。” 孟维听了他的话,一咬牙开门出去了。 老妈看到他问的第一句是:“你嘴巴怎么肿了?” 孟维只恨不得就地挖个缝钻进去,窘迫地皱着眉头,摸了摸嘴巴说:“下班的路上被蜜蜂蛰了。” 老妈盯着他的嘴唇表情复杂地看了一会儿,而后问他:“那还不赶紧去医院看看?” 孟维呆了一瞬,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找台词,“已经去过了,没什么大事,明天就全部消肿了。”说是这么说心里却猛打鼓,到底说谎让人心虚,站在老妈面前回话真是分分钟如履薄冰。 老妈长舒一口气,依然一脸严肃地盯着他,“消肿就好。” 这时候身后的门被推开,欧隽坤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上半身光溜溜地附着了些水珠,下半身只围了个浴巾,怎么看都是刚刚洗澡出来的,他张口就问孟维:“你把吹风机搁哪儿了?” 孟维转身看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傻在当中。 这妖孽作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弄成这副模样,从两人刚刚一起躲的卫生间里出来,这不是诚心添乱让人想多吗? 欧隽坤见他这丰富的表情,却跟没事儿人似的扫到孟维妈妈那边,装出偶遇的样子说:“哟,不好意思,不知道阿姨您今天御驾亲临,晚辈这就回去穿好衣服再出来,实在抱歉,多有得罪了。” 孟维妈忙别过脸去,尴尬笑说:“没事没事,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到,要是先敲个门就好了。” 孟维觉得这气氛有点儿诡异,只好急匆匆地把电视机打开,声音调大,又殷勤地给老妈倒了杯水。 他不确定老妈进门之前有没有听到他俩在客厅的动静,要是听到了,再结合眼前一幕幕稍作逻辑联想,那真是惨毙了…… 于是他把老妈安顿在沙发上,拼命找话题:“妈你怎么这时候跑来啦?晚饭吃过啦?都吃什么好东西了?” 孟妈连喝两口白开水说:“刚吃过,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老几样。”说着朝他努了努嘴,“喏,昨晚做了一大罐红烧狮子头,给你们送一盒过来。” “谢谢老妈,辛苦了。” “是你爸辛苦,他又是剁肉又是调味的,忙活了好久。我也就负责在油锅里炸一炸。” “哦!” 孟妈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饭桌,又问:“你们晚饭吃过啦?” 孟维说:“还没……” “饭菜呢?都准备好了?” “没……”回来只顾着和欧隽坤谈人生,全然忘了准备晚饭的事了。 孟妈看了眼电视上显示的时间,说:“都七点一刻了还不吃晚饭?我不过来看看你们,你们就打算胡混过去?”,顿了顿又问道:“以后你娶了老婆也打算这么胡来?生了孩子还不得活活饿死我孙子啊?” “阿姨您甭怪孟维,是我买彩票中奖了,想叫他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欧隽坤这回总算穿戴整齐地出来了,坐到孟妈手边微笑说道。 孟妈说:“哦?那倒蛮厉害的,中了多少?” 孟维冲欧隽坤横了一眼,欧隽坤接收到旨意,笑说:“买着玩儿的,刚好够下一顿馆子。” “嗯,我们家孟维也会买点足球彩票,不过我不许他买那么多,买彩票也会上瘾的,原来住这边的时候四楼的一个邻居就前后几次下血本掏了20万块,没中不说还全赔了个精光,他老婆和他大吵了一架,两人后来就离婚了,最后呢?苦的还是孩子。你们年轻人要戒急戒贪,不能指望着不劳而获,自己靠本事脚踏实地挣来的钱才是最靠得住的。彩票偶尔买买当个娱乐项目或者定额投资都是可以的。” 欧隽坤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当讲座听,频频点头称是,孟维觉得他简直就差起立鼓掌了。 孟妈和欧隽坤又聊了几句,问他现在身体是不是养好了啊,参加比赛有没有累着呀。欧隽坤都一一作答。 孟妈挺开心,又想起他们还没吃饭呢,便问:“你们晚饭打算怎么解决?马上出去吃?” 孟维刚想说是,这样老妈好和他们一起出门,免得待在屋子里多有不自在。哪知欧隽坤抢先说:“阿姨既然特意送来红烧狮子头,我倒想尝尝鲜。”又问孟维,“家里面条够吗?咱们干脆下面吧?搭配红烧狮子头肯定好吃。” 孟维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什么新药,只好老实说:“昨天买的三斤水面还在冰箱里。” 于是欧隽坤便拉着孟维去下面条了,吃饭的时候孟妈不住地问狮子头口感怎样?两人都默契说好吃,事实上的确是难得的美味,肉质鲜嫩可口不腻人,那肉团紧一分则硬,松一分则走形。 孟妈喜滋滋地掏出手机来和孟爸聊起来,说他做的狮子头销路不错,儿子和朋友都挺喜欢。挂了电话,又对孟维说:“我在你这里再坐一会,等你爸过来打算去商场转转。” 孟维哦了一声,收拾碗筷去水池子里同煮面的锅放一起,开了水龙头这就清洗起来。 欧隽坤跟了过去,假装看热闹似的站他身后贴着他屁股一下一下往水池方向顶。 孟维被他这大胆的举动吓得浑身紧绷,立马转头偷瞄老妈,好在她是背对着他们坐沙发上看电视剧,应该是没看到。可即便如此,为保万一,他还是要阻止欧隽坤如此危险的骚扰。 可是欧隽坤越发变本加厉起来,一边继续顶他屁股一边将手从他身前滑到裤裆处隔着卡其色的休闲裤,用指尖慢慢、慢慢又触又挠他那对很是敏感的肉球,孟维绷紧了腿歪过身子想躲开却被他用另一臂从侧面箍住腰身往中间带。 孟维心脏砰砰狂跳,急得要命,压低声音求饶:“欧隽坤快别闹,我妈在呢!被看到就死定了!!” 欧隽坤轻轻地笑了,好死不死地咬着他耳朵说:“我们只是在洗碗呀,被看到又怎么了?” 第五卷 第十九章 孟维简直要当场吐血了。 被欧隽坤闹的满头大汗,也不敢关掉水龙头,只怕停下来动静更明显,就着湿漉漉的手掐欧隽坤的手背。欧隽坤吃痛皱了皱眉却依然不撒手,直接把他裤门拉链拉下来。 这回孟维是真的慌了,狠说:“你再闹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欧隽坤好似摸清了他的底线,柔声贴着他耳际悄悄说:“宝贝儿,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孟维警告他:“不许耍赖。” 欧隽坤不答他,却催说:“你洗碗洗这么长时间,你妈该起疑了,快,听话。” 孟维记得以前欧隽坤也是这样威胁过他,这下可好,成屡试不爽了。 可是他就是想不出攻略来,他没欧隽坤那么无耻无赖又胆大包天,只好默默拉好裤门拉链,转过身来,一面紧张兮兮地盯着老妈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背影,一面胆战心惊地捞过欧隽坤的脖子,把嘴巴贴上他的。 吻上去刚要开溜,欧隽坤忽然一使力气把他脑袋又扣回来对着自己,他喉结翻动了一下,压低声线命令他:“装什么纯情?伸舌头。” 孟维心狂跳不止,狂咽口水,他只觉得停了药的欧隽坤简直比他初见时的模样还霸道无赖不可一世,如此他倒宁愿欧隽坤病怏怏的像只小猫儿,起码那个时候他只要动动指头就能把他降服。 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微张开嘴巴和欧隽坤来了回舌吻,欧隽坤哪里是个好应付的主儿?在口腔里搅动的时候倒不忘啜他的舌头,结果就在要分开的时候,孟维不知道欧隽坤是故意为之还是怎么地,冷不丁地弄出了声响,无论是电视机还是水龙头都没能盖住这记突兀的声响,如此也引发了孟妈的注意。 就在他堪堪脱离欧隽坤掌控、转身面朝水池的刹那,孟妈也侧身一手搭在沙发背上问他:“就两个碗一口锅,你要洗到什么时候?水龙头一直开着不浪费啊?” 孟维的心情被欧隽坤带得就跟坐过山车似的,猛然听到老妈跟他发话,吓得浑身一凛,忙大声说:“这就好了!” 欧隽坤一面接过他刚刚洗好的碗仔细用干毛巾擦干放进碗柜里,一面居然破天荒地反串学起了《辛安驿》中的一出荀派旦角的南梆子唱腔,在他旁边轻轻婉转地哼唱道:“见此人~~~~他生得~~十分~~俊~~~雅~~~~~,不由我~~~笑盈盈脸泛红霞~~~~~~。适才间啊~~~~~行鲁莽你休要惊诧,我与你做一个吴越一家。” 这段《辛安驿》中的南梆子唱腔原本是四大名旦之一的荀慧生先生从南梆子戏移植改编到京剧中来的,唱腔中保留了南梆子戏中的委婉优美,细腻娇柔的曲调特点。欧隽坤故意唱得嗲声嗲气娇滴滴,颇有小女儿突遇心上人的春心萌动、娓娓爱慕又生怕冲撞到的意味,孟维被迫听下来只觉得被他嗲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两腿直发软,又被他这通用心反串、暗中赔礼道歉的姿态逗得怒气消了大半。 可是一想到他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老妈眼皮子底下唱这种暧昧的戏文调情,要是被老妈听出门道来…… 次奥…… 想到这里,孟维整个人都不好了,便更不想同他说话,也不要轻易给他好脸色看。 终于洗好碗,孟维回到客厅和老妈说:“我回房了,你有事叫我。” 孟妈盯着电视剧没看他,只嗯了一声作答。 孟维觉得老妈这态度有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更不敢往坏处想,心里就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的,偏偏这时候欧隽坤凑上来,嬉皮笑脸地问他:“我是猜中了几场比赛,可一场都没看呢,你能给我讲讲吗?就当是普及知识。” 孟维依旧不理他,自顾自地进了房间,前脚才进门,后脚欧隽坤也跟进来,随手动作干净利落地把门反锁上了。 孟维急了,压低声音问他:“你又想干什么啊?刚才还没闹够吗?” 欧隽坤不跟他废话,上来就动手掀他的t恤,孟维拽住不给他掀,他就扣住孟维的后脖子,使劲吮吻孟维的脖子和锁骨,弄出一片片越发变红的吻痕,说:“这下你别想跑了,一出去准露馅儿。” 孟维被这一肚子坏水的欧隽坤气得够呛,碍着老妈在外面,只好低声控诉他:“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耍流氓也不看时间不看场合?我妈就在外面坐着呢!” 欧隽坤居然还有脸笑,轻说:“我不无耻能泡到你么?你是我男友,我不对你耍流氓我对谁耍流氓?哪条法律规定耍流氓还分时间场合?”说着就趁他不注意把手滑入他t恤里,把衣服撸上去一点儿,又舔又咬他的腰窝,那是他比耳朵更敏感的地方,欧隽坤这么一弄他,他立马就老实了,腿一软身子就往下沉。欧隽坤兜住他把他往墙上摁,一路从腰窝往上舔到胸前,趁机把t恤往上推,一股脑儿地给他脱下来扔在一边,刚好凌乱地挂在椅子上。 孟维拽住他的胳膊,又是害怕又是着急,简直要气哭了,说:“我们不能这样,要是被发现了我就完了。” “只要你不出声,咱妈就不会发现。”欧隽坤说着,继续从脖子亲到耳后。 孟维使劲一把推开他,心里难过极了,红着眼圈低声诉说:“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你今天是爽了,但从此我就恨上你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不出你喜欢我哪里了,因为我的确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咱俩简直天差地别。你说那都是因为‘习惯’,我明白了,你就是习惯我照顾你,习惯我总让着你、迁就你,而你也是习惯了欺负我,说到底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可我脾气再好也是有底线的。你把我逼急了,那以后你之于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欧隽坤,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你就是只想上我,我们本质上还是炮友,我从一开始就该明白这道理,你说的那些狗屁话我都不信了,一个字都不信。”说到最后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心疼得都揪到一块儿去了。 他忍不住回想起欧隽坤前阵子在他面前动情表白的场景,现在只觉得讽刺,表白什么的还不是为了以后上床更方便?更堂而皇之?欧隽坤这老道段数,他根本招架不住,更玩不起。 欧隽坤有点儿受不了他这样,抱着他哄,轻声说:“我怎么就不爱你呢?我的确是罗列不出个清单来,因为感情的事是非理性的,我没办法对他进行量化。我只要知道一想起你我就开心,每天上班无论多累只要知道下班后你总会在家里等着我陪我吃饭,只要我感受到你心里始终装着我,我就会偷着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你是我的第二段感情,上一次还是十五岁吧,我他妈都多少年没谈恋爱了,真的已经生疏了,具体的方式方法上或许不对,但我是真的总想你、想要你,就是想和你得空就腻在一块儿。” 孟维呆呆看着他说出这番话来,胡乱抹了把眼泪,摇头说:“你要真的爱我,你就该考虑我的感受,我们才交往一个月都没到,我为什么要急着出柜?我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我爸妈致命一击,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是他们的全部。欧隽坤,你这时候非要逼我出柜就是伤害我爸妈,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死在你手里我也认了,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一条命好了,还干净了就清净了。” 欧隽坤继续抱着他可劲儿哄:“别哭别哭了啊,我他妈是真的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随便你来,我刚才玩笑开过头了,但我发誓我真没有借此机会立即逼你出柜的意思。我真怕了你这样,你看你这一哭我就特受不了。” “我不要听,你给我闭嘴。我哪里知道你接下来又会有什么花花肠子?你那些花言巧语还不是张口就来?” “好,那接下来我仨月都不碰你,我要是食言我就——” 话没说完,孟维就伸手捂住他嘴巴,阻止他发毒誓。 那手心里还有未干的眼泪,欧隽坤尝到了其中的咸涩味,握住他的手,不住亲吻他的手心,把残留的眼泪一气儿带走。 孟维被他吻得心中瘫软,可到底还是狠下心来抽回手,又拿纸巾擦干手心。 依旧不理欧隽坤,穿好衣服,静静坐了一会儿,也渐渐止了哭。 欧隽坤识趣地不打搅他,坐在他身边耐心陪着,时不时给他递纸巾,又拖来纸篓接他丢进来的废纸。 孟维晃了晃鼠标,激活待机中的电脑,点开已经下好的比赛录像回顾起来。欧隽坤也不出去,拉了张凳子坐在他身边跟着看起来。 即使欧隽坤一声不吭地陪他坐着,他也觉得心烦,于是打发欧隽坤说:“你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呆在一起。” 欧隽坤说:“好。”于是就真的开门出去了。 这时候孟妈已经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看之前那个频道的电视剧,欧隽坤切了个水果拼盘送到孟妈面前,孟妈接过来忙坐正了身子,客气笑说不用劳驾他这个客人亲自动手,而后俩人一起看着电视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没过多久,孟维听到客厅传来老妈数拍子的声音,他碍着眼睛还红着,不敢随便出房间,只开了个门缝偷偷往外瞧。 只见欧隽坤这妖孽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跟着老妈学起了广场上最新流行的健身操,那个舞步健身操融合了体育、舞蹈、健美操等元素,拢共二十来节,据说对治疗颈椎病、关节疼痛有些帮助。老妈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跳舞,从十多年前开始,就是社区广场舞的骨干分子。尤其喜欢给新人传授这些广场舞,如果有年轻人找他咨询,她更是百分之两百的热情。 这不?老妈正热情洋溢地教欧隽坤分解动作,还把手机里存的舞步健身操伴奏外放,这下倒好,整个客厅登时就被威武雄壮的“套马的汉子”给层层包围了…… 欧隽坤原本就模样好、身材好,饶是再土鳖、无趣的动作一到他身上也看着养眼,加上他人精似的脑子学起来那叫一快,孟妈只觉得教起来特省心,那畅快的心情倒有顺流直下三千里的意思。 客厅原本就地方小,孟妈教徒弟教得过瘾,于是招呼欧隽坤帮她把沙发挪一挪好腾出地儿来走动,于是两人就着伴奏带绕着沙发一圈一圈地走,精神抖擞地做着舞蹈动作。 孟维偷偷瞧着,还不得不佩服欧隽坤的耐心,动作有板有眼,态度还特别严肃端正,俨然又是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儿,期间不忘“阿姨”来“阿姨”去,“您”来“您”去的叫,各种讨巧、含蓄的奉承话更是满天飞,他对舞蹈动作细致地问东问西,直叫得一声赛过一声的亲切又可人,孟妈被他叫得越发乐意解惑,大大满足了给年轻人指点迷津的长辈心理,一时间那气氛特别好。 后来孟妈手机响了,他们才算停下来。原来是孟爸从家里出来快到这附近了,于是孟妈挂了电话对欧隽坤说:“我这就走了,你自己有空再练练,下次有空就来广场上和我们一起做操。你整天对着电脑工作,要多活动活动颈椎,不然以后可麻烦了。” 欧隽坤笑着说好。 孟维一看老妈要走了,赶紧把门重新锁上,坐回电脑前。才落座只听老妈咚咚咚敲他房门的声音,说:“你这死孩子在里面干什么坏事呢?” “看球赛呢。” 孟妈嘟哝着一句:“看球赛还锁门,毛病真是越来越多了。”等了一会儿,又说:“你妈要走了,都不出来送一下?这是哪家的规矩啊?” 第五卷 第二十章 孟妈这话音刚落,只听孟维在里面突然大吼:“好球!!!!!!好球!!!!!!!!吼!!!!!!!赶紧给我传右路呀!快插上啊啊啊啊啊啊!!!!!!!快接应啊啊啊啊啊!!!!!!!” 孟妈和欧隽坤具是皱眉一惊,面面相觑。 屋内消停了一小会儿,接着又突然激动地咆哮一记:“进啦啊啊啊啊啊啊啊!!!!!!!!!穆大傻万岁!!!!!!!!!!!!” 孟妈忍不住堵住耳朵,出门前对欧隽坤说:“我儿子就这样,平时挺懂事听话的,可一看足球就一惊一乍地跟个疯子似的,如果有影响到你休息了,你也别忍着,你直接跟他提意见,他会知道收敛些的。” 欧隽坤站得挺拔,笑说:“知道了,谢谢阿姨。孟维倒没怎么影响我,您儿子随您,挺亲切好处的。” “那就好。”孟妈绷不住笑了。 欧隽坤给她留了灯,目送她一步一步下楼去。 送走孟妈,欧隽坤把门锁好,他转身时孟维刚好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四目在空中交接,欧隽坤在明亮的灯光下清楚地看见孟维眼睛原本的红肿稍稍消下去一些,然而嘴巴并非好到哪里去,脖子上的吻痕更是触目惊心。 欧隽坤见他这副模样儿,不免自责又心疼,默然注视着他,而后大步走到他身边,想抱住他一遍遍诉说自己的歉意,最后还是在身体相触的刹那被孟维无比冷静地推开了,他说着简单的三个字:“别碰我。” 没什么情绪波澜,但又是说不出的疏离。才开始交往的两人,彼此还有太多需要磨合。 欧隽坤的手臂僵在半空,而后无力地抄进裤子口袋里,只是一路默默跟在孟维身后。 孟维回房间找了条平角内裤和黑色的工字背心就往卫生间走。 欧隽坤继续跟个高大的影卫似的粘在他身后半米远的地方,孟维就当他不存在,钻进卫生间洗澡,却在他面前把门硬生生地反锁上了。 冲澡出来,孟维看见沙发已经归位,欧隽坤舒展着身子靠在上面闭目养神,透着股子优雅与颓废并存的味道来。 孟维决定回卧室睡觉,不得已从欧隽坤身前经过的时候似乎惊动了他,手腕被他一把拽住,死死钳住不放,两人默默僵持了一会儿,欧隽坤终于开口说:“我想和你谈谈。” “我累了,只想睡觉。” “冷暴力除了滋长隔阂,根本不能解决问题。除非……你不想和我好了。” 孟维忍不住腹诽,说起冷暴力来,明明是你欧隽坤最喜欢用且用得最出神入化吧? 虽觉得心中烦闷,到底没想过就这么分手,何况才交往二十来天就分手的话,也是不成熟的行为,于是孟维坐下来说:“好,那我们就谈谈。” 欧隽坤松开对他手腕的钳制,说:“阿姨多半是怀疑咱们了。” 孟维一听,冷笑说:“你终于满意了。” 哪知欧隽坤却对他说:“目前这节奏我是挺满意的,完全按我的计划走。” 孟维蓦地转头看他,难以置信地说:“我没有想到你真的这么卑鄙!” “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开批斗大会?” 孟维不再说话。 欧隽坤看着他问道:“你有认真考虑过出柜吗?我只想听实话。” “没考虑过,我觉得挺遥远。想起码等个两三年再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家里说。” 欧隽坤又问道:“那什么又叫‘合适的时机’呢?怎么和家里说?直接说?” 面对如此犀利的问题,孟维哑在当中,答不上来。 “让你自己出柜,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拖到不能再拖了干脆相亲结婚;要么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试探你妈几次,最后再找你妈谈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你的逻辑。” 孟维虽然很不想承认被欧隽坤看了个透彻,到头来还是迫于他的逼视,轻轻点了点头。 欧隽坤似乎早就了然于胸,看进他眼睛里说:“说白了,你就是没有前瞻性和计划性,你最擅长的就是随心所欲,脚踏西瓜皮走哪儿滑哪儿。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适合、也不能直接出柜。你给叔叔阿姨的印象就是一个二十多年的异性恋者,他们一直沉浸在儿子娶妻生子的憧憬中,你毫无铺垫、毫无征兆、把和我的关系捂得严严实实再挑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给叔叔阿姨这么一说,他们的心情一开始会是天方夜谭,接着就是晴空霹雳,最后是乌云密布不得天日。我当年就是这么带种,直接理直气壮地跟老爷子出柜,跟他讲道理,想象着用科学理论说服他,用在国外的同学和朋友的大量例子淹没他,让他觉得我不是异类,因为有很多人也如此。可结果呢?我出柜出得异常惨烈,老爷子早年当过兵,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他天不怕地不怕,脾气暴躁又独断专行,我从小到大他一直拿部队里的那套教育我,把我关禁闭关了半个月,天天从公司回来就用皮带抽我,用棍子打我,我自始至终嘴硬不服软。后来我抑郁崩溃,想撞墙了断,结果颅骨骨折在手术室里待了12个小时才捡回一条命。” 孟维惊诧地望着他,没想到他因为出柜遭了这么多的罪,半晌说不出话来。 “孟维,虽然你家情况和我家情况不同,但同样不能直接出柜。阿姨是个聪明人,聪明在她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她会掂量着轻重,审时度势,所以是一个很有主见,识大体的女人,针对这样的家长,咱们得有计划地推进,步步渗透。出柜说白了就是公布一个颠覆性的大秘密。那我先问你,你知道保守一个秘密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吗?” 孟维沉吟道:“不说出去。” 欧隽坤摇摇头,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保守秘密的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没有秘密’。换句话说,只要这件事发生了,他就必然留下蛛丝马迹,可以侥幸藏一时,而不能藏一世。既然我们的关系早晚有一天要对你父母开诚布公,想尽办法藏着掖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现在的形势是两边都平衡,没有谁占优,既然出柜的是我们,就要占据主动打破平衡,所以早到我给你爸妈送小家电到最近加入你们家打羽毛球赛就在故意‘打草惊蛇’让叔叔阿姨开始习惯我的行事方式,习惯我这个人的存在,习惯诸多暧昧的疑问,以至于以后我有类似可能让人生疑的行为他们都能适应这个节奏变化,而阿姨虽然面子上从不说什么,但据我观察她已经起疑心,又或者更早的时候她就起疑心了,这个你我大约能猜得到。” “一旦阿姨起了疑心,我们这边还要控制住发展态势,当觉得那根弦牵得过紧了,就要适度让她放松警惕,也就是‘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让她始终看不真切——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大大方方地提出为了和你培养默契而合宿,但同时强调比赛结束后就搬走的原因,我有心让她怀疑,但又让她抓不住证据。而我也想好了要在这时期果断把你拿下。假如我只把你当炮友,我又何必为你操心出柜的事?顶着个交往的幌子和你一直这么耗下去不是既遂了你本来的心愿也满足我纯上床的需求?” 孟维没想到欧隽坤早就开始布局了,一步一步想得清楚……可是一想到自己也被算计在内,难免不爽,只憋着嘴巴闷闷不乐。 欧隽坤忍不住戳他的脸说:“拿下你根本不用费那么多功夫。” 孟维使劲打开他的手,表示不服,“你是想说我太简单了?” 欧隽坤揉着手,笑说:“你复杂着呢,你敏感又爱胡思乱想,你那脑袋瓜儿里的东西我还真难猜。不用费功夫是因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复杂,因为我笃定且知道你喜欢我,而只要过了我自己这一关,于是接下来拿下你只要三步走——‘一缠二赖三告白’。” “等等……你那个时候怎么会笃定我喜欢你?我记得我后来跟你澄清过,我只喜欢和你上床。” “你把你的心事透露给了一个人,他出于朋友义气,全部告诉我了。” 孟维惊道:“stuart竟然出卖我!他明明发誓不说出去的。” 欧隽坤哈哈大笑:“stuart认识我多少年?认识你又多少年?他不出卖你出卖谁?何况出卖你的话,从大处着眼,他明明在做一件好事,人家何乐而不为?” 孟维皱了皱鼻子,恨恨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的朋友和你一样蔫儿坏蔫儿坏的。” 欧隽坤眯起眼睛,探过身来问他:“那照你这么一说,你跟了我也必然会学坏了?” 孟维忍不住使劲推他脑袋,“我是学坏了,我今天对我妈撒了那么多谎,都是被你害的。” “嗯哼,都是我害的你,你可纯洁了,比米迦勒还纯洁。” “不,我只是平凡的土拨鼠先生,我的理想也很平凡,只想守护我的地洞和我的家人。” 欧隽坤脑袋一歪,无赖似地靠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地问:“那我是你什么人?” 脖子上的皮肤被他的头发扎得痒痒的,孟维推开他说:“你这人嫌不嫌呀?我又不认识你。” “说!我是你什么人?嗯?”欧隽坤扑过来把他压在身下,上下其手。 孟维被他手脚并用的控制住四肢不说还被他一个劲的挠痒痒,到头来只能顾得上边笑边喘气,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欧隽坤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眯起眼睛逼视他,“我是你什么人?说不说?不说我弄死你。” 孟维两条胳膊交叠在一起刚好挡住脸,挡住刺眼的灯光,也挡住欧隽坤灼热的目光,只听他声音轻且沉地说:“你是我的心上人。” 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这话一说出口,孟维就立马觉得害臊了。 这种肉麻兮兮的话怎么回事啦?明明冷战中好不好?怎么就绷不住欧隽坤威逼利诱呢! 丢人丢人太丢人了!!!!!!!!吼!!!!!!!!!!!简直不能忍!!!!!!!!!!!!!! 欧隽坤闻言上手就要扒开他交叠着的胳膊,终当四目相对之时,他却只是紧紧握住孟维的胳膊放在身体两侧,孟维被他看得心里突突的,只觉得完了完了,这妖孽一定得意死了。 可是欧隽坤只是目不转睛地对他柔声说:“乖,这次让我好好看看你。” 孟维不太习惯这么近距离地玩纯对视,慌忙闭上眼睛,心中想着,好吧好吧那就随他看好了,总比被直接拖到床上折磨好。 欧隽坤那修长的食指便从他饱满的天庭开始轻柔的描摹着,接着是一双匀称英气的眉毛,不过分浓密更不稀疏,一切刚刚好,看相的常说拥有这样一对眉毛的人往往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再来便是眼窝,即使此时眼帘合着,那薄皮儿遮盖之下的一对眼球却在微微转动着,仿佛一口大声的喘气就会惊动到它们。 欧隽坤看得细致真切,只觉得那睫毛虽不浓密却干干净净根根分明,他坏心思地吹了一口气,那睫毛便颤悠悠地浮动了一下,就和第一次把它的主人压在身下时所见一样,接着那忽闪忽闪的睫毛完全泄露了主人此刻的心潮波澜。再往下便是面颊,一路烧烫着他那沁凉的指尖,由于会在大日头底下或寒风中踢足球,那肤色底子虽遗传了母亲的天生白皙却因为后天运动的原因更偏向健康的小麦色多一些,此刻随着体表温度的微妙变化而稍稍泛红。 指尖又滑到他挺直的鼻梁,指腹则在鼻尖处流连般地摩挲着,或许是这个动作惹得鼻子的主人有些发痒,只见他皱了皱鼻子嫌弃似地要躲开那个调皮的指头。于是指头的主人乖乖偃旗息鼓,转移阵地来到仍然肿着的双唇。这一回那灵巧的指尖倒不敢随意碰触那本是柔软的嘴唇了,只怕一碰他的主人就会疼得直抽气。 只是绕着它的轮廓打了一圈儿,感受着人中附近粗糙的手感,每隔一天的清晨,他的主人都会对着镜子用电动剃须刀剃稍稍冒出头的胡渣,虽非体毛浓密的体质,可是只要两天不刮,胡渣就会很是明显,有时候周末来临他的主人会因为宅在家里打游戏或者干家务活儿而忽略按时剃胡子,每到那时就会有股子颓废男人味儿,和在球场上帅气奔跑的样子又很是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孟维只听得欧隽坤又对他说:“把眼睛睁开。” 于是他乖乖睁开眼睛,眼波流转间他与欧隽坤的一双明眸焦灼地对视在一起。 欧隽坤的眼中仿佛蕴含着什么未知的魔力,能吸走他的魂魄,他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除了想和他滚床单,便没了别的念头。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觉得自己好无耻啊……果然被欧隽坤带坏了么…… 这时候欧隽坤轻轻一笑说:“只怪我以前没好好看你,其实你真的挺帅。” 孟维只觉得他满口胡沁,可到底绷不住笑骂他:“你就会胡说八道。” “我挺认真的评价呢。”结果欧隽坤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是没我帅。” 受死吧自恋狂!孟维超级鄙视地哼了一声,撑起身子来坐好,想起先前聊出柜的事情,便问他:“你是打算一直这么‘打草惊蛇’下去?” 欧隽坤说:“以后如果我们这边形势有利,就‘以逸待劳’,叔叔阿姨怀疑久了,总有一天会主动来问,他们要是主动问起便是个好消息,因为从怀疑到付诸行动去求证,中间必然会有过挣扎和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按兵不动,以逸待劳,敌不动我不动,敌动则我动,最后认真诚恳地表明态度、坚定不移的表明立场。” “那如果形势不利呢?”孟维最担心的还是最坏的结果。 “形势不利就用‘苦肉计’。这招只对真正爱你的人管用,以情动人,假如叔叔阿姨非常爱你,懂得体谅你的苦处,则绝对不会以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头上。你只要如实地向他们传达你内心的痛苦,他们就会心软、心动。总之,咱们一步一步来,要坚信道路是曲折的,而前途是光明的。” 孟维撇撇嘴说:“现在说得倒是一套一套地动听,那刚才还急色鬼似地差点害我直接出柜。” 欧隽坤挑眉说:“我不认为在刚才的情况下咱们会有什么危险,你只要保证不出声,咱们速战速决就没问题。” “欧隽坤,你,你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呢?!难道到现在还觉得你有理啊?!” “在家长眼皮子底下玩儿偷情这么刺激的事儿不壮着胆子能成么?你要知道风险与收益往往是成正比的,越危险就越刺激,倍儿刺激就倍儿爽,而且我一定会让你爽到的。” 孟维都替他脸红,“我上辈子究竟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厚颜无耻不思悔改的大色狼呢!!!”孟维一想到以后如果动不动就被欧隽坤拖走“上酷刑”的话就觉得特别崩溃。 欧隽坤倒是面不改色,心不慌张,反而一本正经地跟他宣讲起理论来:“别把色狼看低呀,色狼也分三六九等呢,你知道色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色心、色趣和色胆,三者缺一不可,是为三位一体。” 他这边话音刚落,一只拖鞋重重袭来。 欧隽坤偏头躲过,只见孟维的房门随之紧闭,接着传来轻微的“咔哒”反锁声。 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欧隽坤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hv a ni any kisses: ) 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 由于这次羽毛球赛的比赛场馆进入一年一度的维护期,半决赛不得不延期一周,这么一来便有了大约半个月的空闲周期。与此同时欧隽坤在孟维早上出门上班时跟他说:“我后天下午出发去巴西出差,尽量在半决赛之前赶回来。” “哦。”孟维淡淡应了一声,又问:“这出差的计划应该是早就安排了的吧?那真多亏了这次半决赛推迟,不然没了你,我们的比赛资格就只能自动取消了。” “我可以先派chris,也就是我的项目经理去sao paulo打头阵。这边比赛结束后我再飞过去也来得及。总之工作上的事我自有安排,你无须担心。” 孟维闻言只觉得很是踏实放心,出门前原本下意识地想勾过他的脖子来个出门吻却又在半路反悔了——回想起前天他在老妈眼皮子底下对他接连做出的种种惊险的骚扰行为,就觉得不该这么快饶过他。 没错,他也喜欢和欧隽坤亲热,但那得分场合,就是和前女友在一起时自己也很讲分寸。热恋期偷情难免刺激,可他宁愿规矩一点,不想发生什么意外让大家都难堪。 欧隽坤被他这么晾了三天,似乎学乖了,从无耻流氓收敛成精英禁欲男,每天下班回来老老实实和他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饭后自觉刷碗,然后两人在沙发上抱着电子产品,打游戏的打游戏,看资料的看资料,各做各的的事,各操各的心,到点了就睡觉。孟维知道他只有跟着自己睡,睡眠质量才会好一些,便默许他可以上自己的床躺着,但那低气压的气场依然在警告欧隽坤:随便碰我你就死定了! 而欧隽坤也确实听话,只关灯睡觉,不动手动脚,更没有轻佻的口头骚扰。 直到他出差的前一晚,孟维冲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便看见他已经把去巴西出差的行李都整理好了推到大门口放着。 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原本天天可见的欧隽坤要离开他足足十天的时间,而且还是去南半球的巴西,现在的巴西是夏时制,和国内的时差有10个小时。 如此,两人便成了分隔两地且是完全昼夜颠倒的状态,这意味着欧隽坤在巴西白天工作的时候,他则在夜里睡觉,反之亦然,几乎很难有私人时间的交集。 想到这里,孟维便有些不舍,还有些后悔,后悔前几天不该那样对欧隽坤疏离。 孟维默默走到欧隽坤身边,用右手牵起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摩挲着,抬头看着他俊朗的侧颜,欲言又止。 欧隽坤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也收紧了相握的手,问他:“怎么了?” “去圣保罗需要坐多久的飞机?” “从迪拜转机,差不多30个小时。” “巴西的帅哥是不是很多?” “是呀,海滩上更多,脸蛋儿好,身材棒的比比皆是。” 孟维微微皱了皱眉,严肃说:“你已经有对象了,不许打他们的主意。” “好,我听我对象的,但我只看一眼、远远地欣赏一下总不过分吧?” “每个帅哥顶多只准看2秒钟,也不许叫他们‘gatho’。” 欧隽坤憋笑说:“好。” “你脑子里只可以想你对象。” “我会边想着我对象,边打飞机。” 孟维闻言瞪了他一眼,然而脑中又飞快闪过一个淫靡画面,心中不免隐隐有些得意,可是得意之余又觉得害臊,于是脸腾地烧起来。 欧隽坤看在眼里中觉得有趣,边微微晃动着两人相牵的手边逗他:“你这脑袋瓜儿里正想着什么呢?” 孟维被他这么问起,只觉得做贼心虚,忙笑说:“我在想我要不要买些鞭炮来放一放,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打游戏看球看动漫了。” 欧隽坤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吩咐说:“打游戏看球要注意控制时间,不许玩通宵。你那个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没好全乎呢,别大半夜的又心悸了。” “嗯。” 欧隽坤想了想,又说:“不许再看那个锥子脸动画片。” “锥子脸?”孟维最近有点闹饥荒,大热的几个新番看来看去看不上眼,于是开始第十遍开撸高达系列,满脑子都是机动战士,如果说到锥子脸的话,他只想到他的女神拉克丝。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无语,欧隽坤这孙子对他管天管地,居然还管他重温二次元女神?喂!人家连个纸糊的都不算,这也要吃醋吗?求放过啊…… 不过他到底不想为了二次元的事情和欧隽坤吵,他得表现得大度,反正欧隽坤马上就出差去了,他关起门来撸动漫谁管得着?于是他乖乖说:“好吧,那就不看了,反正都看了很多遍了。” 欧隽坤登时就不高兴了,说:“真有出息啊,居然还看了很多遍!?” 孟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踩到他尾巴了,咽了口唾沫耐心说:“是啊,很经典的,看多少遍都觉得带感,好多台词我都能背下来。” 欧隽坤放开他的手,抱胸看他,沉声说:“好啊,你倒是背一句给我听听呢。” “我果然是个把不可能化作可能的男人。” 欧隽坤眨巴眨巴眼睛盯住他半晌,越琢磨越觉得滑稽,说:“这什么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句台词?” 孟维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你好像不太可能看过高达吧?就算我最近看高达的时候你有从我身边路过,可我看的是日语发音中文字幕的,你怎么就能记得清台词呢?” 欧隽坤松了口气,沉吟道:“敢情咱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那你说的是哪一部啊?” 欧隽坤不答他的问题,只说:“ok,你就继续看你那个什么机器人动画片吧。” “嘁……”(╯‵□′)╯︵┻━┻ 夜里熄了灯上床睡觉,孟维一下左侧卧,一下右侧卧,一下又躺平,偷偷瞧欧隽坤面朝他的睡颜时,只觉得是那样的安静、平和又温柔,越看就越发舍不得他离开十天了。 于是一狠心,主动磨蹭到他身边,和他共用一个枕头。 欧隽坤的身子则纹丝不动,且眼不睁心不动,淡定纯洁好似柳下惠。 于是孟维一腿搭在他腰上,和他近一步的脸朝脸,身贴身。 欧隽坤依然没有反应,仿佛铁了心地要安安稳稳地睡觉似的。 孟维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心上痒痒的,接着又上手抚摸他的脸颊,轻轻地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嗯。”对方鼻音低沉。 是的,欧隽坤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孟维只觉得这只狡猾的狐狸在装大头蒜!肉食动物怎么可能因为被强制吃了三天素就改一辈子吃素了?于是说:“我……想亲亲你。” “嗯,亲吧。” 于是这妖孽依旧是保持同一个睡姿,连眼皮都不跳一下! 孟维不满地憋起嘴来,有些霸道地直接把他压在身下,趴在他身上辗转亲他的双唇。 欧隽坤就这么乖乖躺着任由他亲,该回应的回应,但就是始终不占据主动。 孟维不服气,心想:好你个欧隽坤,你就装吧装吧装吧!我倒要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如此想着,手便滑进他的内裤里,在密丛之中摸索到他那软软的分身包裹住揉弄起来,“告诉我,你想不想要?嗯?”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0节 哪知欧隽坤却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果断说:“不想。” “我这次允许你碰我,不会怪你的。” 欧隽坤一手勾下他的脑袋,亲了亲他的鼻尖说:“不早了,玩够了就睡吧。” 孟维装作可怜的样子,嗫嚅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欧隽坤微微一笑把他揽进怀里,“小东西。”扯着他的脸蛋说:“这才几天你就按奈不住了?我以为你起码要冷我一个月。” 孟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这不是因为你要出差了吗?我有点舍不得……再虐待你。” 欧隽坤稍稍撑起身子,闭着眼睛轻柔地包裹着他的嘴巴吮了又吮,吻了又吻,直弄得孟维心神荡漾起来。 可就在这当口儿,欧隽坤却说:“假如明天不出差,只要你扛得住,咱们今晚做几次都没问题。可明天开始要坐30多个小时的飞机,还要倒时差,为了储备长期出差的体能和保证最佳的工作状态,我今晚必须克制。”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你快睡吧,我保证不闹你了!”孟维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和想法感到难为情起来,于是从他怀里挣脱,滚到另一边乖乖睡觉。 欧隽坤见状,强行把他捞回来抱在怀中,又拉过被子把两人盖好。 孟维见他完全是要安心睡觉的样子便不再扭动,只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温柔地抱住他的腰身,而后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声“晚安,小鸟先生。” “嗯……”低沉的鼻音在孟维的耳边响起。 欧隽坤依旧闭着眼睛,温热的双唇在他的眉间软软地蹭了两下,轻说:“晚安,我的土拨鼠先生。” 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欧隽坤去巴西出差后,孟维便重新回到独居生活,刚开始的两天会觉得屋子一下空出来有些不习惯。 可一旦沾上游戏和动漫,下班回来就昏天黑地宅起来,除了上厕所就没离开过电脑面前。似乎欧隽坤在巴西那边也挺忙,除了安全到达巴西时有和孟维通过一次电话外,欧隽坤就没有再肉麻兮兮地一天n条短信或者追魂夺命call,干脆连微博都不上了。 孟维觉得这样也挺好,大家各忙各的,各有各的空间。而且他渐渐觉得和男人交往要比和女人交往容易一些,起码欧隽坤一旦忙起工作来就不粘人了,特别让人省心,根本不用费心思地哄他。反正他是个特别会享受人生的妖孽嘛,以前就去过巴西n多次,这次去肯定各种轻车熟路,指不定玩得有多开心呢。 结果欧隽坤到巴西后的第三天,国内时间早上六点,孟维睡得正香着呢就被欧隽坤的电话给炸醒了……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稀里糊涂地计算着圣保罗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于是嘴里含含糊糊地和他聊起天儿来。刚开始那对话还挺正经,欧隽坤说着街边水果榨汁儿很美味,反而是买矿泉水解渴的话不划算;这两天都是跟着客户坐直升飞机视察ckd工厂,从空中俯瞰海滩、飞跃大海的感觉很棒,那沙子洁白细又软,有不少大人小孩在踢足球;这边日裔很多,日料餐馆随处可见,但是在连吃了三天日料和churrascaria的烤肉后,他想吃中餐了,于是又问起孟维今天的早饭是什么。 孟维说:“早饭是小馄饨配锅贴,小馄饨和锅贴都是我包的哟。”顿了顿,又得意说:“我还给老卫和stuart送了些,老卫说我做的比他店里的还好吃。” 欧隽坤低沉地“嗯……”了一声,说:“可惜我现在吃不着。” “中餐馆里兴许有得卖呢?” 孟维只听他微喘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那也不是你的……味儿。” “我的是什么味道?还不都大同小异?”孟维好奇问他。 欧隽坤稍稍喘了口气儿,不答他的话,却径直问:“宝贝儿你现在是在裸睡么?” “哈?”孟维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忽然急转弯了,只老实说:“不是啊,穿着睡衣呢,最近降温有点冷。” “那件灰色的?” “对啊,怎么了?” 欧隽坤直截了地说:“脱掉。” 孟维眨了眨眼,似乎清醒了不少,问:“我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脱掉啊?唉,你怎么老喘气啊?哪里不舒服吗?” 急促且粗重的呼吸声响在耳际,孟维清晰地听到他说:“我一听你说话就不舒服了……呼……我特么现在好想插你。” 这诱人的声线伴着粗糙的话一出口,孟维的脸腾地就烧起来了,呼吸都不自然了,尴尬地说:“你……你说话注意点,让别人听见不好。” “周围没别人,我刚洗了澡跟床上躺着呢。乖,把睡衣脱了。” “好吧……”孟维心脏砰砰狂跳,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特别掉节操的坏事,可是又忍不住充满好奇和期待。 然而单手脱衣服到底麻烦,索性把手机放到一边,微微支起身子来脱上衣。 欧隽坤在手机那头听见被子、衣物摩挲的声音,手上套弄的速度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重新拿好电话躺好,他听到欧隽坤叫他先自己摸身子,他捏着拳头摩挲犹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口,接着随意地在身上抚弄着,这感觉很新奇,他还从来没试过,除了洗澡抹沐浴露的时候…… “孟维……告诉我,你想我么?” 孟维咽了口唾沫说:“想……” “我也想你……我现在就想可劲儿亲你,摸你,咬你,操你……” “嗯……”孟维只觉得这妖孽的嗓音实在性感得要命,忍不住一面闭着眼睛联想一面在自己身上揉弄起来。 孟维听着欧隽坤肆无忌惮地说着那些平时从未听过的粗鄙露骨的调情话,只觉得刺激程度根本不逊于真正意义上的大干一场。又摸又撸,弄到最后竟还弄得一声薄汗,那越发销魂的喘息声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害臊,即便如此欧隽坤偏要叫孟维喘给他听,仿佛只是这么喘着,就可以让他攀向高潮。 欧隽坤的呼吸声变得急切,“宝贝儿,快……我现在就要插你。” 孟维听他说这样露骨的话,脸上登时难为情地烧起来,“你先戴好套套,我再准你进来。” “咱这次不戴套,直接来。” 孟维想为难他,语气似在撒娇,“嗯~不行,我不答应。” “不答应就直接摁住了往死里插。”电话那头的呼吸越来越粗沉。 “王八蛋!你这样明明是在强我!” “你这欠日的小东西……老子就是要强你……你嘴上不说,可你心里一直想让我强你,难道不是么?” 孟维只觉得脸烫得像煮熟的龙虾,偏不如他意,不好意地笑说:“乱说,我才没那么想!”可是令人羞耻的欲望渐渐加深,自己手上套弄的动作也越发的频率加快。 欧隽坤低低地笑着,那低沉的嗓音仿佛在强奸他的耳朵:“可是你那里现在夹得老子好紧,小骚货一直要,一直要个没完。” 孟维使劲摇头,被他这么无赖流氓的话折磨得简直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我没有我才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宝贝儿乖,赶紧说点儿好听的,不然等我下周杀回来非干死你不可。” “好哥哥,我听你的还不行么……”>\\\孟维实在怕他回来如狼似虎般地扑向自己,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乖乖就范,躲进被子里捂着滚烫的脸说了好些特淫荡特不要脸的话。 最后欧隽坤先“射”在他嘴里,他则脑洞大开肆意“射”在欧隽坤的脸上。 还没高兴太久,起床闹铃响了,他这才意识到他还得上班呢!这妖孽倒好直接撸完了就睡了,他还虚脱萎靡地要爬起来洗漱吃饭开始一天的工作和生活…… 唉……只好自认倒霉,毕竟每天两人能说上话的机会也就是这两三个小时。 那之后他们又玩了一次电话情趣,这次孟维可算心满意足地“上”了欧隽坤,后者对他的要求百依百顺,孟维经此一次后,只觉得心理快感简直爆棚。 可完事时孟维还是向欧隽坤表达了比起激烈的电话sex自己更喜欢和他纯聊天的想法。一来,他自己不是个欲望很强烈的人,欧隽坤欲望那么猛,有时候他确实觉得招架不住,总觉得大早上干这件事实在颠覆他之前二十几年人生习惯,不断刷新耻度。二来,怕一旦玩上瘾了就会影响身体和精神状态,就算他工作压力不大,也不想接连着萎靡不振的。 于是出于对他身体情况的在意,欧隽坤同意了他的提议。一边是忙着工作上的事,一边则是每天通电话纯聊天,时不时调个情。 为此,孟维现在晚上改成早睡一个小时,第二天清晨则一边戴着耳机和欧隽坤闲聊,一边起床、刷牙、做早餐、吃早饭。那感觉很奇妙,除了看不到他人,声音却一直陪伴左右,甚至于比他本人在身边时更亲近。 有时候太过投入忘了时间,就连坐上地铁也继续聊。孟维的手机和他的不是一个牌子,用不了face ti功能,于是他跟欧隽坤提过几次越洋话费实在不便宜,不如装个微信聊得方便。可欧隽坤说他喜欢这种无需等待的聊天,他喜欢直接的沟通方式。 一晃眼周六到了,孟维上午如约和几个同学重回曾经的小学看望今天过50岁生日的班主任老师。 几个同学们去之前都没有通知老师,而是打算给她个惊喜。因为知道老师不喜欢他们送礼,老班长瞿思思就和大家商量了后决定只送杨老师一大束鲜花和一个水果蛋糕。 当年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如今已经是教导处主任了,即便十多年未见,老师说话的语气、看学生的目光依旧是老样子。孟维曾经怕过杨老师,可是如今见到除了怀念还是怀念。 那个时候杨老师会要求同学们预习课文,可孟妈妈对儿子要求严格,让他始终保持提前预习5课的进度,所以每次当杨老师检查背课文时,永远让孟维先背,因为他总是不负老师厚望背得滚瓜烂熟又十分准确。 “每次孟维坐下来,我再问谁来背课文时,你总不等我把话说完就举手背课文。”杨老师的目光略过孟维,直看向他身后。 “没想到您都记得。”陆浩勋清朗的声音从孟维身后传来,语气带笑,却也只是淡淡的抓不住。 杨老师笑说:“我当然记得,是我安排孟维和你做同座位的。那个时候他样样都好就是数学短板了些,好在你后来一直帮他,小升初的时候,你们两个包了年级的状元和榜眼。我上语文课和书法课时最喜欢看你们相互较劲的样子,是两个最让我省心的孩子。” 印象中,陆浩勋很少对他笑过,总是把他当成竞争对手。 可是六年级下学期在大家冲刺毕业考时,孟维的模拟考都上不了90分。 还剩两个月却是这样的成绩,孟维只一个劲地气自己太笨,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努力做题。 陆浩勋整整一天没出教室打乒乓球,只是坐在他身边埋头做题不说话。后来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着手辅导他。 一边在他脑子转不过弯来时用自动铅笔敲他的脑袋骂他“猪头”,一边又耐心细致地一遍又一遍地毫无保留地给他讲解应用题。 后来连着两次模拟考,孟维都考了100分,陆浩勋对此却没有冷嘲热讽,而是比他本人还高兴,直骄傲地说:“真是名师出高徒。” 孟维看他得意的样子,自己也开心,陆浩勋认他做徒弟了,那说明他们的关系并不坏。 大一高数挂科的时候,孟维一个人带球绕着跑道漫无目的地走了三圈,操场上的灯只开了一半,并不清明,而坐在草坪上谈情说爱的情侣更是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他后来边走边望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图书馆。 他只知道,那一刻,他想陆浩勋,简直想到发疯。 他一遍遍假设着:“假如你还在我身边该多好?你是数学王子,肯定有办法教我搞定高数。” 就算你不可能喜欢我,可只要让我还像从前那样坐在你身边,让我跟着你在图书馆温习书本、做习题。哪怕被你嘲笑个半死,我也不在乎。 因为你就是我学好数学的动力。 可是你不在,可是你不在。 你甚至于都可能忘了我的存在。 陆浩勋,你听得我在想你吗? 你说得对,我是个笨蛋,笨到无可救药。 杨老师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多故事,孟维模糊间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们同桌的日子。可是想着想着却发现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明明去年的时候一想起陆浩勋,还能记起许许多多点滴细节。大概是因为他大脑的储存空间有限吧,当一个人强势占用一大部分空间时,曾经留给另一个人的位置就会慢慢被挤出。 他知道陆浩勋一直就站在他身后,那样近,近到他每一次呼吸都能听得真切,可就是没有回头看他。 即使后来同学们又起哄开玩笑,大家都望向陆浩勋和瞿思思时,他也只是跟着人群没心没肺地笑着。 班长和副班长,从前是津津乐道的班级绯闻,到如今俨然成真,更成一段佳话。 孟维忍不住想,如果早知道十五年后注定是这样,他真想立刻穿越回去告诉曾经的自己,千万不要喜欢上你的同桌。 因为你只会在他身上白白花费15年的光阴。 27年的记忆里,他一直占据其中的15年,那是你超过一半的人生。 可是,假如重新回到过去,他只怕他还是会忍不住喜欢那个人。 哪怕只是因为崇拜,又或者根本说不清楚哪里好,可有些事情,理智它根本无法左右。 想到这里,钻心的痛。 学校当年的煤渣跑道如今早升级为专业的塑胶跑道,和杨老师道别后,孟维便一个人独行到这里,周六的中午学生们都放假回去了,偌大的操场十分空旷。 当年的毕业照就是在操场正对面的“司令台”上进行拍摄的。那个时候他如愿地站在陆浩勋的身边,自然下垂的手与手间近得能隐约感受到夏日升腾的潮热汗气。他对着镜头微笑时,手背却一寸一寸地着了魔似地往陆浩勋垂放的手背上靠。他好想一下子就握住那只手,犹豫再三终究不敢。 就在摄影师喊“同学们注意看镜头。”的刹那,陆浩勋忽然抬手在脸上挠了一下痒,等再次放下手臂时,陆浩勋的手背和他的手背重重地蹭在了一起。 他登时惊得大气都不敢出,而他们的手背也一直那样若即若离地贴着,直到拍摄结束。 “孟维?你还不回去么?” 清朗的嗓音吹破旧日浮云。 等他回过神来,陆浩勋已经沿着一排茂密的杉树,逆着刺眼的阳光向他走来。 脚下踩着的沙石声,由远及近,在空寂的校园里尤为响亮。 孟维从“司令台”上跳下来,说:“哦,这就回去了。” 陆浩勋站在原地不再前行,沉默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 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他突然听到陆浩勋清清冷冷地声音响起,“这些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兀地站住身子。 “为什么上了初中以后,你就忽然对我变得冷淡了?你明明知道我在6班,可你一次都没来找我玩过;我们无数次的在学校里碰面,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一个暑假过来就让你这样厌恶我。” 因为那时候我发现我喜欢你,我觉得那样的自己很恶心,我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这样龌龊的自己只会玷污了你。 “我没有厌恶你。很抱歉,只是初中的事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陆浩勋眸中闪过一霎失望,沉默了一瞬,又问:“那么现在呢?为什么你在网上对我很热情,可一到现实里又像是陌生人?” 他忍不住转过脸来问陆浩勋:“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明明是你在疏远我,明明是你在网上和现实里判若两人。” “所以,是不是只要我不再在现实里疏远你,我们就可以回到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他只觉得心脏猛地揪起来。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很不好,舍不得买零食,你就每天偷偷往我抽屉里塞好吃的;后来放学的时候我被隔壁班的小混混逼在墙角里欺负,你看到后奋不顾身地过来帮我打架……这些我都记得,可那时候的我自卑又骄傲,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希望我们还能像小时那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孟维忍不住回想起小时候。 的确那时候陆浩勋家境不好,父母是双职工下岗。春游的时候,同学们都带着鼓鼓囊囊的包包塞满了各色零食,而陆浩勋的包包里只有不足10元钱的零食和妈妈准备的茶叶蛋、玉米饼。那时候班上同学里一大半崇拜他学习成绩好,同时也有些纨绔调皮的嘲笑他穷。每到自由活动,大家从包包里取出零食分享时,总会有几个恶意满满的同学围过来对他挑衅,甚至有一次把他带来的茶叶蛋直接扔到景区的小河里。陆浩勋一直倔强地和他们对峙,可越是这样,三五个霸凌他的同学就越会拉帮成派对他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孟维看着着急,就立马把老师请来当场制止了他们的过分行为,后来他又把自己妈妈煮的茶叶蛋以及其当时很酷很洋气的零食分给陆浩勋吃,还主动提出用外婆蒸的米糕和他交换一张玉米饼。 那时候陆浩勋除了“嗯。”和“谢谢。”就没了多余的话同他讲,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他还是乐在心里,起码陆浩勋愿意和他分享,也愿意接受他的善意。只要陆浩勋不再被同学们欺负,他就会很安心。 再结合陆浩勋刚才对他说的话,孟维这才恍然大悟——陆浩勋是真的没有对他有过那种心思,只是把他当做是同桌、同学甚至是朋友。只是他小时候所遭遇的一切让他总表现得变扭又骄傲。 不够坦诚,这才有了他们之间那么多若即若离的误会吧…… 于是孟维努力扯了个笑脸看向陆浩勋。 十五年了,他总算可以彻底放过自己了。 大队人马各自散了,瞿思思和几个女同学相约去逛街,这么一来没什么活动计划的孟维就跟着陆浩勋顺道去附近的初中母校逛一逛。 足球场上尚有几个小男生随意地踢着足球。 清风拂过深绿色的草皮,阳光热辣得有些刺眼,空气中飘散着校园的芬芳,时而回荡着传接球的闷响声以及场上队员要球的嘶喊声。 他们两个旁观者则并肩坐在水泥看台上边看球边回味似近似远的少年时光。 “那时候球场还不是现在的人工草皮,而是那种半是秃黄土地半是青草的简陋场地,现在看他们踢球,我倒是想起曾经在这片场地上还受过伤,也因此差一点就耽误了中考。”陆浩勋看着球场上奔跑的年轻身影,悠悠回忆起过去。 孟维当然记得,当年他是从共同的化学老师口中得知的,老师还把陆浩勋当成是学习模范的典型案例,即使是受伤卧床,还坚持让妈妈来学校取来摸底卷子和同学们一起考试,“你腿伤的事,我有印象……” 陆浩勋打开手里的易拉罐饮料,仰头灌下几口,转过脸来看他,“你知道我是怎么伤的吗?” 孟维说:“只知道你是踢球时受的伤。”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星期五下午第四节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和校队的同学踢球的时候,我无意间在观众席上看到了你。” “我?”孟维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的……但那天他并非专程去看陆浩勋踢球,而是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了来操场打篮球,打完篮球后他瞥见陆浩勋在另一边的足球场上踢球,就想过去坐在边上偷偷地看他。 “没错,就是你。”陆浩勋继续说,“那时候我们已经快3年没说话了,我本来以为到初中毕业我们都会一直不再往来,可是那天我看见你坐在场边看我们踢球,当时特别惊喜,以为你是来找我和好的。” 孟维遥望远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帮助他回想起细节:“但是……后来我没看完你们踢完全场,因为同桌找我回去拖地了。” “我不记得那个叫你的人是谁,我只记得我当时带球跑动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我下意识地回头,目睹你起身离开。而因为分心,脚下技术动作一变形,结果就韧带拉伤了。” 孟维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陆浩勋当年受伤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直觉得十分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还差点毁了你的中考……” 陆浩勋一掌放在他肩头,似是安慰,“都过去了,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要让你道歉,毕竟是我自己分心造成的。只是那之后你的反应让我寒心……所以自那以后,我就不敢去想和好的事情了,直到你在人人网上重新联系我。” “我的反应让你寒心?”孟维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天放学回家时,你不声不响地从我身边超了过去,我当时觉得你冷漠极了,又失望又生气。可是再看看自己拄着拐杖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无话可说。可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从前在我被人欺负那么惨的时候都想着帮我,为什么现在却那样嫌弃我,好像恨不得和我撇清关系。” 孟维听到这里心里越发难过,他依然记得那天下午的情形,他清楚地记得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颗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了那样。 他明明不想装作冷漠,不想装作陌生。 可他就是怕,他怕自己不知道该和陆浩勋说些什么,那种近乡情更怯的感受折磨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他更怕陆浩勋的对他的问候表现出可怕的疏离。 那会使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碾成碎片。 “陆浩勋,我们以前的那些不愉快其实都是误会,我从来都没有厌恶过你,而对你冷漠也不是我的本意。” “那你可否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你就这么狠心地走开?” 孟维无声地望着他。 因为那时候的我,是个胆小鬼。 因为那时候的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我怕我的关心会不小心泄露了这个永远都不可以让你知道的秘密。 还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就让这个秘密烂死在灿烂美好的时光之中。 你不会知道。 我也不曾知道。 蓦地从球场上飞来的足球打破了此间沉寂,陆浩勋将球捡起,又使劲投掷回场地中。 孟维的视线又随着飞回的球放空到四四方方的足球场上,“小时候的事过去就让他过去吧,说到底都是孩子气的幼稚行为,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只要知道以后我们还是老同学、老朋友就足够了。” 陆浩勋长舒一口气,冲他轻松一笑,“不过到时候如果我们在决赛上碰面,我可就不顾惜老同学情面了。” 孟维想起羽毛球赛的事便又瞬间热血了起来:“哈哈那是自然,狭路相逢勇者胜!” 或许是受到白天的影响,连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校园里的往事。 第二日清晨他和欧隽坤电话联系的时候又意犹未尽地聊起学生时代,“一年级的小偷二年级的贼,三年级的美女没人陪,四年级的帅哥没人追,五年级的鸳鸯一对对,六年级的情书满天飞。”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说:“合着这顺口溜不同年代的版本相差挺大?我记得我出国之前听到的版本是‘一年级的小豆包,一打一蹦高。二年级的小水碗,一捅一个眼。三年级的吃饱饭,四年级的装子弹。五年级的一开火,六年级的全滚蛋。’嘿!你那个版本里小学五年级就组鸳鸯了?你们80年代的孩子可真早熟啊,遥想我这个70后的当年五年级的时候愣是什么都不懂。” 孟维可没想到大淫魔欧隽坤居然开窍挺迟……“五、六年级算早恋吗?我记得那时候班里的男生女生没事就瞎传各种绯闻。连厕所的墙上都被写着‘某某某喜欢某某某’。”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在六年级的时候就处对象了?” “……当然……没有。”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他:“真没有?骗谁呢?” 孟维听他说话语气有点微妙,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似的,心里头又开始做贼心虚似的扑通扑通起来,“被传过几个绯闻……” 欧隽坤紧接着笑问:“也是被写在厕所墙上?” 孟维摇头:“那倒没有。” “没早恋倒真是个乖孩子。那初恋又是什么时候?” 如果让欧隽坤知道他对陆浩勋的感情是因为多年的暧昧和误会而越陷越深的话,会不会被嘲笑死?而且这件事从现在看来,本身就够荒谬的——他一厢情愿地单恋着一个直人十五年,还为了他一度痛苦成那样……何况他“失恋”那晚欧隽坤一直陪着,看到他哭成那副德性,要是再知道事情原本的真相……孟维只觉得在欧隽坤面前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他决定用一句话简单应付过去:“记不清了。” 可是欧隽坤似是非要揪着他的初恋不放,“那你初恋是个怎样的人?给咱讲讲?” 陆浩勋?一不是帅哥,二和自己差不多高,除了学习特别好,勤奋刻苦,心地善良外,倒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他就是个普通人,反正没你帅啦。” “没我帅,又是个普通人,你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孟维被他一直问,问得不耐烦了,便说:“我也不帅,也只是个普通人啊,你又看上我哪里呢?何况初恋本就是盲目、懵懂而纯粹的,喜欢就是喜欢了,根本不需要理由。而且我敢发誓,我和他是绝对不会再有可能的,我能理解你对我的感情史的好奇,你也有权了解我的过去,可是你总是问总是提,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你也不要提醒我去回忆过去了。两个人在一起,总归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我同意你说的部分观点,但我要澄清的是,我一再的问也只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满意的答案,从来都是模棱两可。” 陆浩勋就在他的交际圈子里,说好了要做好朋友的,即使欧隽坤足够大度,可以后的事实在难讲会不会尴尬,欧隽坤那样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说不定以后连他和陆浩勋正常的朋友交往都要干涉。他和陆浩勋误会了这么多年,或许是出于对遗憾的补救心理,他真的很重视这个失而复得的朋友,他也不希望他们之间又因为任何误会再重新产生裂痕。 孟维说:“因为我觉得这一切就像一本书一样,翻过去就过去了。现在的我心里装的就只是你,难道还不够吗?” “我并不认为我的要求有多过分,而且从你对分享这件事的态度来看,我看不出来你已经把这页书翻过去了。” “欧隽坤,是的,我不可否认你做事很有一套,然而殊不知每个人有自己习惯的方式,我不喜欢被你的那一套强加到自己身上,我也不喜欢把自己彻彻底底地剖开来开展览,我的确有不愿意分享的事情,但我知道那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我恳请你能尊重我的想法……大早上的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跟你争辩,我们各自都冷静一下吧。你那边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话费也挺贵的,不要浪费在吵架上。” 挂了电话,他只觉得疲惫。 和欧隽坤在一起,他感到快乐、感到充满激情、感到诸事放心,可涉及到有些事,欧隽坤的犀利,他的步步紧逼又时常让他透不过气来。 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自那天发生不愉快后,欧隽坤除了在微博上po了几张巴西风情照外,就蒸发了两天。孟维不免担心起来,怕他真的为了这桩小事而生气。给他打个电话吧可是还没开通国际业务,于是夜里临睡前发了条短信给他:“最近工作顺利吗?” 很快,欧隽坤给他回了通电话过来:“总算知道主动来找我了。” 孟维躲进被窝里,声音闷闷地说:“我就是想你了。”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笑了,说:“我在和同事一起吃午饭呢。”,语气不无暧昧地说:“要不要我换个地儿跟你聊呀?” 孟维以为他这是又想些不正经的东西了,忙说:“那你好好吃饭吧。” “诶,等着。”可是欧隽坤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串动静,接着背景音越来越低,逐渐进入了安静的环境,他只听到欧隽坤说:“我已经出来了,这边偶尔只有洋人经过,听不懂我说什么。” “好吧……那你真的消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算起来我比你大7岁,总得让着你吧?” 孟维只觉得心里甜,笑说:“说得像我多不懂事似的。” “你要是懂事就会顺着我的心思老实交代,唉,算了算了,爱说不说。” “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只是觉得现在还没酝酿好。你到时候就当听故事好了,不许笑话我。” 欧隽坤憋笑,说:“好,咱不笑话你。” 孟维恨不得瞪他一眼,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换了个睡姿又说:“你不介意的话,要不给我讲讲你前任的事呢?” &’s a long story”欧隽坤笑了笑,接着说:“我初次性体验是和一个洋妞学姐,亲了老半天愣是没硬起来,这事儿对我打击特别大,幸好后来我初恋开导我,不然我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毛病呢。他是我刚到美帝时hostay的儿子,虽然早就认识,但真正在一起时我15岁,他17岁。他是美籍意大利裔,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他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从此他也影响了我挑炮友的标准。” 意大利裔,又是欧隽坤认可的帅哥……可以想象得出究竟帅到什么地步了,“意大利的确盛产帅哥,内斯塔、托蒂、因扎吉、皮耶罗、马尔蒂尼、蒙特拉、马尔基西奥、达米安、克里希托……”想到这里,孟维彻底甘拜下风。 “因为他,我学了意大利语,学会了网球,学会了游泳,是他带我渐渐走出了小时候的阴影。” 孟维经不住问他:“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又分了呢?” “他出轨了。” “呃……可是听你描述你们俩认识这么久应该感情很稳定很深刻啊。” “同志出轨的概率很高,长得帅的同志受到的诱惑更大。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在sprg break期间我回国跟老爷子出柜的时候,他和他的大学同学勾搭上了。我那时候被老爷子天天关禁闭毒打,还不知道自己患上抑郁症,从医院捡回命后歇了两个月就勉强回去了,可是回去后情况变得越来越失控,成天要死要活,时常崩溃,几乎丧失了生活和学习的能力,我前朋友本来想瞒我一阵子,后来实在受不了我这样折腾,干脆直接提出分手。我自杀时被室友发现后送去医院抢救,这才被诊断为重度抑郁,那之后坚持了3年的康复治疗,病情时好时坏,也因为我擅自停药导致后来的病情反反复复,甚至一度产生过幻觉,时常对着空气和我那已经去世十几年的妈妈说话。他在知道我患病后或许是出于愧疚吧,经常来看我,还是会像当年的哥哥那样帮助我,只是我和他都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这辈子最不可容忍的就是背叛。” 听完他的自述,孟维沉默良久,难过又心疼,“欧隽坤,我现在好想抱一抱你。” 欧隽坤笑说:“嗯,抱是抱不着,那就亲我一下吧。” 孟维把手机换到嘴边,使劲地吧唧一口亲了一下,“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罪,也不和你吵架了。” “嗯,真乖。”欧隽坤很是满意,又笑说:“我不怕和你吵架,心里有话就要说出来,总比憋成误会要好,两个来自不同生长环境的人走在一起难免有分歧,这时候大家就要摊开来分析,一起找找根本问题出在哪里,该如何解决。你那天说的一句话挺对,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朝前看,一起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最终目的就是能让彼此走得更远更坦荡。” 自从那通电话后,孟维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倒数起欧隽坤回来的日子。 熬到周中欧冠小组赛第三轮后,欧隽坤就要坐飞机回国啦。只要想着他周六到家,孟维连在公司茶水间里冲咖啡时都会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话说自那日敞开心扉解除误会后,他和陆浩勋之间的尴尬也彻底消除了。一边是愈发亲密的恋人,一边是重新找回的朋友,孟维越发觉得自己要知足要感恩,老天待他不薄。 和陆浩勋在微博上的日常互动变得随意轻松,线下的来往也渐渐多了起来。周中适逢欧冠第三轮小组赛,拜仁和皇马各自的比赛都在同一天的同一时段,于是两人约好了来孟维家看球。 孟维家的冰箱里有现成的啤酒,陆浩勋则带来了些鸭脖子、烤翅、花生米等一些下酒的零食。 陆浩勋下了晚课过来已经9点半了,进门便是一通感慨:“十几年没来你家了,没想到和以前比几乎没什么变化。” 孟维笑说:“嗯,住惯了就不高兴去动它。” 可是陆浩勋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你家还住着一个人?” 孟维这才恍然大悟,欧隽坤的东西都在家里,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他的生活印记……从卫生间里多出一套的洗漱用具,到门口若干双名牌皮鞋,再到客房里的行李箱,这些他都没有刻意地收起来……“嗯,欧隽坤现在住我这里。” 陆浩勋的眼中闪过一瞬诧异的神情,问:“欧隽坤现在好歹也是个老板,总归不愁地方住吧?怎么会来你这里?” 孟维虽难掩尴尬,可还是把和比赛相关的原因简要地说了一下。 陆浩勋听后,却说道:“所以他那天在微博上晒出的伯尼熊就是我送你的那只了?我第一天送你,他第二天就送人,如果不是和你住一起,事情不可能这么巧。” 既然话说到这里,孟维知道是瞒不住的, 只好说:“的确是同一只,但是欧隽坤也很喜欢这个玩偶……所以我就转送给他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妥——” “可是那天我在微博上问你的时候,你明明是一副状况外的表现。” “我……对不起,我当时怕你知道了会不高兴……” “我的确不高兴。” 孟维没想到陆浩勋会如此直言不悦。 见他为难的样子,陆浩勋又解释说:“我不是因为你转手送欧隽坤而不高兴,而是很明显,欧隽坤根本就不是球迷,成天在微博上说‘我仁’不过是学你的口气,他也不是喜欢那个吉祥物,他就是找个借口送掉罢了。” 即使知道欧隽坤的确是出于这个目的,孟维还是觉得很意外,他似乎低估了陆浩勋的洞察力……即便如此,孟维还是想帮欧隽坤说话,“其实是因为你还不太了解他,他现在被我影响得也喜欢足球了,前阵子还买了足彩玩,赢了个10串1,挺有厉害的吧?他送出伯尼熊的那个煎饼摊小女孩也是他熟悉的,她们一家就在他公司门口出摊,天天都见的。” 陆浩勋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说:“孟维,你和欧隽坤是朋友吗?” 孟维正削苹果的手一滞,说:“……当然。” “你们如果是从去年在小侯的婚礼上才认识的,到现在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怎么总让我觉得你们像是认识很多年一样?说实话我真的有点看不懂了,夏天我联系你出来踢球,你说欧隽坤生病了你要照顾他,他就没别的朋友亲戚吗?他那么有钱请个保姆不在话下吧?你甚至于还为他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真的,你对他的关心有点过头了。” 孟维看着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干脆跟他出柜,可是好多个念头挤在一起打架,他终究还是觉得今天这气氛不合适……而且他也没那个胆去面对出柜后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他当时太虚弱了,保姆未必会尽心,其实侯承杰和其他朋友都有过来照看过他。只是……就像你说的,我和他一见如故,关系很好也很熟,所以我就想着尽量帮他。” “好吧,既然是这样……”陆浩勋顿了顿,说:“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冲了些。” 孟维暗自松了口气,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微笑说:“没关系,以后如果你们有机会多打交道的话,你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和他给人的通常印象很不一样。虽然我和他认识不久,但毋庸置疑,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球赛是第二天凌晨的2点45分,他们打算直接熬过去,孟维津津有味地回顾着高达,陆浩勋则批改带过来的学生作业。 快到12点的时候,孟维有些困了,为了撑住精神好备战直播,他又叫上陆浩勋跟他踢实况。 哪知游戏才从xbox 里调出来,就听到小管家在角落里说:“主人,主人,说好的自控力呢?熬夜伤身,强制关灯。” 接着倒计时10秒后,整个屋子的电源就真的被切掉了。 全特么切掉了!!!!!!!!!!!!!!!!!!!!!!!! 整个屋子几乎一下子就陷入漆黑一片,唯有小管家自带的照明用节能led灯亮起。 “呃……”孟维一时间傻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浩勋解释。 他这才想起来,这必然是欧隽坤临走之前设定的程序,为了不让他熬夜看动画,就设定了一到12点强制切断电源的变态指令…… 而他之前还算自觉,都是11点左右上床睡觉,今天因为凌晨要看球的原因,就过了12点。 小管家的程序设定于孟维来说几乎是不可破的,这下好了,别说看球,就是别的事也干不成了。 陆浩勋尝试着捣鼓了一通,也是无功而返,毕竟是学理科的,和工科还是有所区别,纵使念到博士,也只得感慨“隔行如隔山”。 “看来今天是看不成球了……或者去你们教师宿舍看?” 陆浩勋面露难色:“我们学校最近抓治安抓得紧,12点后不让进校园。” 孟维想了想,说:“好吧,要不你今晚在我这里凑合睡一晚?” “或者还有个办法可以看球。”陆浩勋从窗前转过身来。 “嗯?” “去酒店开房。” 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每逢比赛日,一波一波的球迷出来看球也会看气场决定要不要在同一家酒吧。 有时候即使支持的是同一队,但如果不同球迷团体之间的气场不和,后来的那波人往往宁愿找另一家酒吧或者干脆开个套房也不会勉强凑一起看。 孟维所在的x大拜仁球迷会都是低调懂球帝,速来和那些德吹、仁吹玩不到一起去。所以他记得在20122013欧冠决赛当晚,由大家aa出资在酒店开了个大套间,一起看球的不下12个人,若说气氛丝毫也不逊于在酒吧。 只是今晚和陆浩勋一起的话就两个大男人,总觉得有些奇怪,他简直可以预想得到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自己会有多尴尬…… 于是他提议说:“其实酒吧也可以看球的。” 陆浩勋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孟维只听他说:“我搬走好多年了,对这里的看球酒吧完全没概念……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孟维说:“稍等,我和朋友确认一下。”于是孟维拨通了x大拜仁球迷会长“乔公”的电话,问他们几个今晚是否还是在老据点看球。 乔公素来热情又好说话,不仅给了他肯定的答复还欢迎他带皇马球迷过来,反正这家“骆驼山”酒吧就是个体育主题的,转播设备都很靠谱,网络信号也流畅,每逢比赛日,尤其是周六日总会涌来各家球迷,其中还有一些专程跑来看橄榄球赛事的老外。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骆驼山几乎被皇马、拜仁和尤文的球迷包场了,其次是曼联和勒沃库森的球迷,与此同时,还有身穿利物浦、巴萨和国米球衣的球迷跑来“打酱油”。吧台上有若干个打扮时髦、身材火辣的女球迷围在一起谈笑喝酒,从她们身边经过时,孟维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登时觉得大饱眼福,连烟味浓郁的空气都开始清新起来,直暗叹:啧啧,今天果然没白来。 此番皇马主场迎战尤文,双方都当焦点大战来看待,明明私底下剑拔弩张,可面子上还是互相吹捧小心谨慎地低调攒rp,这边皇马球迷直叫尤文“求轻虐!”,那边尤文球迷立马可怜兮兮地说:“跪求50比0,不能更多了!”,孟维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看他们竞相往死里攒rp,简直就差跪下来互相磕头了。倒是拜仁这边悠闲自在,也是,对手是个名副其实的弱旅——比尔森胜利,该队接连输给曼城和莫斯科中央陆军,在列强夹击之下,小组出线的可能几乎为0…… 既然陆浩勋已经找到大本营了,孟维也就没再陪他喝酒,而是在欧冠主题曲唱响时及时杀回吧台找了个不错的位置来看球。 最先传来捷报的是一旁的曼联球迷圈,酒吧里的球迷都被他们忽然间爆发出的欢呼声吸引过去,原来开场仅仅2分钟,曼联就取得了领先——鲁尼射门中立柱反弹回来,结果皇家社会的i马丁内斯不慎自摆乌龙。这边曼联球迷才庆祝完,屁股还没坐热呢,2分钟后皇马球迷圈又炸开了锅——迪马利亚妙传,c罗不负队友襄助,打破场上僵局,只见尤文球迷集体噤声,沮丧地摇头。可是足球比赛就是这样充满未知性,二十分钟后,尤文的新援“狮王”略伦特时隔1068天后再度捅破皇马大门,也为情况危急的老妇人扳回一城。 邻居球迷们都先后开荤了,偏偏拜仁这边场上占优却没那么快的取得进球,直到上半场第25分钟,孟维总算盼来的进球——罗本在对方禁区内被放倒,赢得一个点球机会,结果里贝里操刀主罚一蹴而就。 孟维和朋友们举杯庆祝,无比骄傲地看着拜仁将士们拥抱在一起庆祝进球。然而拜仁这边重新开球没捯几脚,那边皇马球迷圈却骚动起来,c罗将点球踢进后,更是欢呼雀跃,甚至有几个皇马球迷兴奋地敲桌子。陆浩勋在人群中兴奋地叫他:“孟维!孟维快看!我们21了!” “恭喜恭喜!”孟维回过头来,笑着冲他亮了亮酒杯,可是隐约觉得这样的陆浩勋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那个白衫少年也是这样在他身后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兴奋地向他比划着说:“我在六班!我在六班!” 可是时光荏苒,年少不再。 那时候陆浩勋是他小心翼翼暗恋着的人,他曾经以为和他一起看球是此生难尽的痴念。 然而当终有一日,他们在同一家酒吧,各自关注着自家球队命运时,他们已经洗尽所有误会,重归儿时伙伴。 里贝里进了这一球后,拜仁仿佛打开了进球阀门,小将阿拉巴接曼祖基奇妙传破门得手,整场表现活跃的“小飞侠”罗本又果断助攻里贝里梅开二度,当猪总紧接着进球几乎锁定胜局时,孟维恨不得跳下板凳围着酒吧跑三圈。虽然格策上赛季末从多特来拜仁时,孟维并不欢迎他,可看在他替补出场仅1分钟就助攻猪总的份儿上,可以暂时不那么讨厌他了。 眼看着拜仁已然拿下弱旅,孟维就放心地跑去围观皇马和尤文的焦灼战。 哪知陆浩勋一直给他占着个座,想得挺周到。 孟维带来一瓶冰啤坐下,陆浩勋便很自然地一臂环在他肩上,状似亲密。 孟维起初只觉得意外,身子僵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其实他刚刚在拜仁那边看球时就是和朋友勾肩搭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换做是陆浩勋,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带着看球的注意力也有些飘忽。 他极力在心里说服自己:我们现在是朋友,是朋友,这没什么,这很正常。 也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起作用了,还是身体的确适应了,他渐渐觉得不那么变扭了,而越发紧张激烈的球赛也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到了下半场,上赛季的意甲冠军尤文图斯为了逆转颓势,不断发起进攻,双方也在激烈的拼抢和急剧的体能下降中,技术动作频繁做不到位乃至变形,凶狠的铲抢不断上演,时常见到犯规。算上早就两黄变一红被直接罚下的基耶利尼,踢到78分钟时,双方已有多人染黄。 直到拉莫斯吃到黄牌后,比赛似乎进入了垃圾时间,反正两家谁赢和拜仁关系不大,孟维便低下头来用手机刷微博。 首页早已被夜里看球的拜仁球迷刷屏了,于是他也紧紧跟上大部队,随口吐槽了几句皇马尤文这场球。 那条微博才发出去,就收到了几个拜仁球迷的评论。 一轮回复完毕,又冒出一个私信提醒。 欧隽坤v:还不睡??? ia_san_ia罗本的射术仅次于我:哈哈哈哈哈看完球就睡啦 倒是你居然在线…… 欧隽坤v:跟哪儿看的球?小管家应该都把家里的电源切了吧? ia_san_ia罗本的射术仅次于我:在球迷酒吧啊 还不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还没找你算账呢[生气][生气][左哼哼] 欧隽坤v:你这孩子太不自觉了,叔叔回来要替你爸妈好好教育你。 ia_san_ia罗本的射术仅次于我:好怕怕哟 [d天哦] [d天哦] [d天哦] 欧隽坤v:你等着。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1节 ia_san_ia罗本的射术仅次于我:咱不怕 到时候回爸妈家住 你逮不着我↖(w)↗欧隽坤v:上次在你妈眼皮子底下只做了一半,这次要不要再继续刺激一回? ia_san_ia罗本的射术仅次于我:岂可修!!!!你敢再胡闹信不信我宰了你? 欧隽坤v:好怕怕哟 [d天哦] [d天哦] [d天哦] ia_san_ia罗本的射术仅次于我:不要脸 居然抄我的! 欧隽坤v:抄你怎么了?老子还要操你呢 [嘘] ia_san_ia罗本的射术仅次于我:[抓狂] [抓狂] [抓狂] [抓狂] [抓狂] 欧隽坤v:看看究竟是我的射术好还是罗本的射术好。[思考] 大半夜的被欧隽坤这个大色魔赤裸裸调戏了一把,孟维只觉得崩溃,越聊到后面耻度越大,闹得自己又兴奋又害羞,像做贼似的把手机藏到吧台下面,偷偷地发消息。 终场哨响的同时,陆浩勋的声音在他耳侧想起,直问他:“和谁聊天呢?” 孟维吓得收了手机,看着陆浩勋半天,愣愣地憋出三个字:“欧隽坤。” 陆浩勋的眉头皱起,沉默地看住他,似是要说什么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没说,而后随着解散的人群起身说:“走吧。回家抓紧时间睡觉,我今天早上没课,你是要上班的吧?” 孟维这厢还在余惊中,呆了一下,忙说:“好,走吧。” 出了酒吧,天已经蒙蒙亮了。 两人各自打的回府,孟维到家后原本想倒床就狠狠补眠,可是心里一直在揪着个问题,刚才陆浩勋有没有看到他和欧隽坤的露骨聊天? 看到? 可似乎没什么反应。 没看到? 又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然而接下来两天,陆浩勋和他在微博上的互动一切正常。会开玩笑,会吐槽,气氛融洽。 好吧…… 那就是没看到了。 没看到最好。 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他看到陆浩勋或者侯承杰中的任何一个和另一个男人聊那么露骨的话题,大概是会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吧……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周六是欧隽坤到家的日子。 在那之前孟维特地把家里好好收拾了一下,还买了很多食材。欧隽坤之前天天嚷着要吃他烧的中国菜,他自然要好好犒劳这个出差狗啦。 可是周六凌晨他尚在梦乡中却接到欧隽坤司机的电话,这司机他之前倒是见过两、三次,可通电话还是第一次。 对方很是着急的样子:“孟先生啊不好意思这时候打搅你!!可是我老婆就要生了,我实在走不开。您看您能不能替我去接一下欧总?他6点25的飞机降落机场,t2航站楼。谢谢了!谢谢了!拜托!拜托!”原来欧隽坤的助理张凡正在普吉岛和妻子度蜜月,眼下也赶不回来接人,便把孟维的手机号给了司机去联系。 面对这类生老病死的大事,孟维表示完全理解司机家中迎接新生命的焦虑心情。 把这件事答应下来后忙看时间,已经是早上5点半了。 算上开车到机场的时间,得尽快出门。 等他终于杀到t2航站楼时,飞机刚刚降落,早班机回国的旅客并不那么多。 接机大厅里稀稀落落的,显得这个现代建筑尤为空空荡荡。 孟维时不时地打着哈欠趴在栏杆上等了将近1个小时,最后可算从一个接一个的陌生的身影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家伙。 欧隽坤推着行李车从玻璃门中出来,随意敞着的阿玛尼订制西装显得他风度翩翩;领带没有系,仅仅一件白衬衫却被他穿出了俊朗潇洒的味道来。 当他和孟维的视线在空中悄然相接时,毫不掩饰那十足的惊喜。 孟维的困意瞬间全无,脸上泛起腼腆的笑意,一路默默陪着他隔着栏杆走过长长的通道。 终于在出口处,欧隽坤的手一下脱离行李车把手,而此时孟维早已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抱住,紧紧地抱住。 他把脸埋在欧隽坤的肩头,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总算回来了,欢迎回家。” “这么想我啊?” “唉,谁想你啦?我是庆幸总算不用大早上的被电话吵醒了。”孟维放开他,一手接过他的行李车催促他回家。 欧隽坤一掌掐握住他的后脖子,一边晃啊晃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他:“你这小东西……” “哎呦~哎呦~”孟维吃痛叫他放开,“你别闹,被你同事看到可不好。” “我是他们老板,谁敢说‘不好’?” “你这样的boss放在古代必然是个荒淫昏君!” 欧隽坤虽难掩疲态,可心情看似不错的样子,边走边一把将他揽进怀中,贴着他的耳朵说:“唉,你说对于一个昏君来说,先奸后杀和先杀后奸哪个比较有意思?” 孟维被他逗得大早上的脸滚烫,推开他些说:“好啦好啦,回家再闹。” 欧隽坤可算正经起来,到了停车场,问他:“我司机呢,怎么没看见人?” 孟维便把事情交代了一通,欧隽坤听后,说:“哦,我就说么,你怎么会突然变这么热情了。” “我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人,何况你还有这些同事一起在场,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家给你接风洗尘。” 欧隽坤倒也打算没怪他,知道他大周末的早起也不容易,便说:“赶紧回家吧,你来开车,我好久没享这福了。” “嗯,那是当然。”孟维朝他笑着点点头。 一到家,孟维忙前忙后给他张罗泡澡,小管家早就被设定好了时间,几乎都不用等的。 欧隽坤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倒是有心叫他一起在浴缸里厮混,可是孟维困意上来了实在扛不住,便先回床上挺尸了。 欧隽坤泡完澡,浴袍都懒着裹,直接擦干身子光溜溜地来突袭他。 孟维趴在穿上睡成死猪状,甭管怎么亲怎么摸都是迷迷糊糊的睡相。 欧隽坤难免有些扫兴,可碍着他早起辛苦,只好忍下作罢。 结果陪着孟维睡到差不多11点的时候,他却听到孟维含含糊糊地说起一句梦话:“唔……我做了……一辈子也无法挽回的事情……” 欧隽坤被他这句梦话瞬间激了个清醒,定定望着他安静的睡颜,小声问道:“我出差的时候,你都干什么好事了?” 孟维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对着他,依旧于沉睡中咕哝道:“不,公主,正因为无法消除争端所以才需要力量!” 欧隽坤被这句话逗乐了,仔仔细细琢磨起他的话来,觉得前后逻辑严重不搭。 老实了一会儿后孟维又使劲皱起眉头,突然语气强硬地说:“左舷弹幕太薄了,你们这些炮手都在干什么!” 这两人由于睡回笼觉的缘故,午饭拖拉到了下午2点才吃,孟维手艺好又动作娴熟,不出多时,桌子上就摆好了四菜一汤——鲜辣飘香的水煮酸菜鱼、香软解腻的糯米蒸排骨、翠绿可人的清炒西兰花、撩人食欲的拔丝南瓜和营养丰富的素什菇汤。尤其是那素什菇汤,不仅选用提早熬好的鸡汤做底,还以五种不同的菌菇为原料,配以清鲜提味的黄豆芽,再加上老姜片温中散寒,刺激食欲,整体集鲜中精华于一身,清香四逸。 虽说每道菜看起来都非殿堂式的华丽佳肴,可要不是欧隽坤不爱吃苦瓜,这一桌菜俨然是五味俱全,把五脏六腑都照顾了个遍。且荤素皆有,营养均衡。 欧隽坤看着这桌琳琅菜肴,馋虫全被调动,筷子一上手就狼吞虎咽起来。 孟维见他很是受用的样子,被他带动得自己也胃口大开。 欧隽坤将菌菇汤饮下一半,对他说:“只有品尝到你的手艺,我这才算是终于到家了。” “那是当然。”孟维骄傲地亮起下巴展开笑颜,“那以后轮到我出差回来时,你也要专门给我烧一桌好菜。” 欧隽坤放下筷子,说:“这还用你特别叮嘱?我可自觉了。” 如此,两人又是默契地相视一笑,乐在其中。 原本孟维体谅他坐长途飞机回来的疲惫劳顿,自己担起洗碗的任务,可欧隽坤却抢先“自觉”地揽了活过来。算上配菜用的碗碟,零零落落的也有二十来个餐具要洗。孟维则站在他身边接过洗尽的碗碟,用干毛巾擦拭好了,再整齐地罗列进碗柜。 孟维自中午的回笼觉醒来时就发觉欧隽坤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似是探究,又像在琢磨。 现在两人并排站在一处做家务,孟维好几次都在余光中瞥见欧隽坤时不时偷看他自己,似是有话要说。终于,欧隽坤在关掉水龙头时,开口问他:“你在我出差期间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神秘组织?” “啊?”孟维被他这一问给问傻眼了,眨了眨眼说:“当然……没有的事。” “哦?可是你睡觉的时候说的那些梦话让我觉得像是有事。” 孟维听欧隽坤的描述似乎还挺严重的……不觉心头一惊,迟疑问:“我都说什么了?” “你说你干了件特别后悔的事情,还有什么……要‘消除争端’。” 孟维自觉问心无愧,“怎么可能……你听错了吧?” 欧隽坤却在一边振振有词:“绝对没听错,你还皱着眉头特别严肃地说什么‘炸弹太薄了!’,‘炮手都在干什么!’” 孟维愣了一秒钟,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肚子疼:“好吧……我瞒不住你了……我确实加入了……黑暗组织。” 欧隽坤依旧是一头雾水,被他感染得面上带笑,却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光顾着笑啊。” “你最后问的那句话,完整的版本是出自高达0079的第38话,那是林有德舰长的名言。其实他第一次吐槽这个是在第16话里,他也不是无故吐槽左舷弹幕太薄的,因为早在第11话时,白色堡垒左舷中弹了——” “打住——!”欧隽坤见他这是要带着严肃的考据精神给他讲解,一手摸着他脑袋,果断打断他:“小朋友,你直接告诉叔叔这些是出自动画片就行了。” 孟维拿开他的爪子,“这和《猫和老鼠》不一样……不是小朋友看的……” “你看它能长什么知识还是能学到什么技能吗?发炮弹还是被炮弹击中啊?下班就蹲在电脑前研究这些幼稚的动画片不如出去多跑跑步,提高身体素质。我敢说,你这10天压根儿就没跑过步吧?羽毛球也没练吧?” 孟维自知理亏,只好老实点头认错。 “唉……”欧隽坤似在为羽毛球赛伤神,叹了口气说:“明天还要打半决赛,这真是要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孟维忙说:“那我们马上去练球?” “你想活活累死我啊?” 孟维看着他,想起如此紧张的日程对欧隽坤确实是很大的身心负担,想着想着又越发心疼起来,于是改口说:“算了,我们到时候尽力就行。” 欧隽坤笑着轻轻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说:“我逗你呢,就是累也要累死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 孟维刚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赛事组委会的,便接了起来。 正当山穷水尽之时,好运从头降临,组委会紧急通知说场馆的保养修缮工程还得再推迟几天完工,于是原定于明天的半决赛就被推迟到了下周三晚上正式进行。 欧隽坤一听这消息就乐了,兴致一上来,拉起他的手就往他卧室里钻。 孟维不明所以被他拽过去,一进屋,欧隽坤还转身把门给反锁上了。 “我们在家,你锁什么门啊?”孟维愣愣站着,脑袋上冒着大大的问号。 欧隽坤坏笑着走到他身前,摇着手指说:“台词错了,你应该问我:‘刚才还没闹够吗?’” 这回孟维更晕了,“什么台词?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句?” 欧隽坤直接两手探入他的长袖卫衣内,修长的手指游走在他光滑的肌肤上,接着舔吻在他的腰际,直弄得他敏感地颤抖起来,根本站不住脚,身子不住地瘫滑。 欧隽坤把他夹起来,推到墙上,问他:“怎么?还是没想起来吗?”接着在他脖子上坏心思地吮了一口,弄出一朵吻痕来。 那诱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下你别想跑了,一出去准露馅儿。” 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孟维忙摁住他的手说:“万一我妈今天又来怎么办?” 欧隽坤的鼻尖在他的脖颈处流连不已,“来了正好啊,省得咱们自己模拟剧情了。” 孟维恨不得踢他一脚,“说正经的呢,先想好对策吧。” “现在才想对策也太不是我的做事风格了。”欧隽坤说话间从他裤兜里摸出手机来,“你现在给你妈打个电话,问他们知不知道‘半决赛延迟到下周三’的事。” “组委会刚才应该都通知了一遍吧?他们肯定知道啊……”孟维纳闷,他何必多此一举? “我也没说他们不知道啊,你甭管那么多,先打过去再说。” “好吧……”孟维听话地拨通了老妈的电话,于是按照欧隽坤提的问题问了一下老妈。 结果老妈那边的回声还挺大,像是在个空阔的室内,“知道啊,这不是才通知的吗?唉,小欧从巴西回来了吗?” “你刚才说什么?是问欧隽坤回来了吗?”孟维对着电话重复问了一遍,像欧隽坤使眼色。 欧隽坤用口型告诉他:“照实说。” 于是孟维对着电话答道:“嗯,早上才回来了的。” “那就好,让他好好休整一下吧。小欧给找的那个教练今天联系我们来练球了,你们这边也注意平时带着多练练,免得半决赛的时候手生。” “好,等欧隽坤倒好时差,我们就赶紧练习。”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和你爸就去做热身运动了。” 孟维忙说:“没事了,热身运动一定要做到位,不然很容易受伤的。” 挂了电话,对上欧隽坤满是得意的眸子,他不免好奇地问道:“是你通知教练去找我爸妈的?” “是的,刚回来睡不着,闲着没事就安排了一下。我认识场馆施工方的负责人,比你早接到消息。你得知道,在信息化时代,得先机者,得天下。”说着就变身大灰狼扑了过来。 孟维哭笑不得,推开他些:“你真的确定我爸妈不会突然杀过来?” “从他们练球的地方到这儿,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坐地铁将近1个小时。咱就做最坏的打算吧,可1个小时用来偷情也绰绰有余了。”不等孟维想太多,欧隽坤一手便滑进他上衣里,孟维经不住打了个激灵。 “不行,我感觉我像在做贼,心慌得很。” 欧隽坤一把捂住他嘴巴,“嘘,小声点儿,被妈妈听见可不好。” 孟维忍不住笑了,作势啊呜一口咬他笼着自己嘴巴的手心,笑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爱演啊!” “宝贝儿乖,我喜欢你听话的样子。”欧隽坤把手拿开,直接拿嘴堵他的嘴,孟维被他强取豪夺地吻得晕晕乎乎,都有些今夕不知何夕了。 欧隽坤趁机一下把他的上衣推过胸前,两手肆意揉捏着两边坚挺的圆粒,压低声线问他:“快,告诉叔叔这是什么?” 这气氛、这语气,孟维实在忍不住笑场,边笑边说:“不知道。” 只听到欧隽坤坏坏地问他:“不知道?”,他胸前一边突起的殷红圆粒便被他欧隽坤一下含入口中吮咬,接着又被湿热灵巧的舌头搅弄撩拨,而同时,另一边的也没有逃过他的玩弄,如此实在要命,又是尴尬又是爽,孟维被他闹了个大红脸,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叔叔饶命。” “知道了?那是什么?” “是乳……乳头。” 话音刚落,欧隽坤又坏心思地轻轻咬了一口。 孟维禁不住呻吟,“嗯~~~” 接着又一路往下亲,亲到小腹时,孟维的敏感地带尽数被他发掘出来,几乎是每舔一下,他的腹肌就要跟着微微颤动一下。 “这儿叫什么?” “叔叔你,你好烦啊,又不是在上生理卫生课……” “说。” 孟维轻喘着笑说:“肚脐眼……” 之后火热的双唇又来到一片密丛,欧隽坤一边弹弄着他的分身,一边问:“这又是什么?” 孟维本能地蜷缩起腿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别处说:“小钢炮。” 欧隽坤被他逗笑了,却又不肯善罢甘休,“爱称是什么?” 孟维拿他的酷刑没办法,尴尬地笑说:“小弟弟……” “错,应该叫小维维。” 简直要疯…… 只是衣衫半褪,欧隽坤便戴好套,扶着分身往已被润滑的甬道里送入,孟维跪趴在床上,一时没适应过来这变化,身体不由地一紧张,于是后面应激似地收缩了一下,欧隽坤被他这么突然一夹,继而叹息了一声,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可是没抽插几下,他便退了出来,把孟维拦腰拖下床来,照着刚才的姿态让他重新跪趴在地板上。 孟维被他弄得有些懵,回头问他:“好端端的你这是干嘛啊?” “在这木床上做会有声音。” “还没演够啊你!”孟维哭笑不得,简直拿他没办法。 “不认真演就不好玩了,想象一下咱们在拍gay video。” 孟维一听他这么说,警觉似地扫视了一圈卧室,“你要是敢放隐藏摄像机我就杀了你!” “来杀啊,我让你杀。”欧隽坤直接压上来一通猛亲,手上还不忘快速套弄他的分身,他立马就腰一软、乖乖就范。在奇妙的费洛蒙作用下,情欲一上来,孟维便急急勾住欧隽坤的脖子热亲地索吻。欧隽坤见他这样,越发笑得欠揍,堪堪在与他的唇相接时停下说:“唉,你也不想想,就你现在这骚贱模样儿我怎么舍得给别人看去?” “欧隽坤,你要完蛋了。”孟维被他调戏得又窘又气,拿膝盖顶了他一下,欧隽坤小腹吃痛有些分神,于是孟维一个翻身便轻松把他压在地板上,而后惩罚似的噬咬着他的双唇、脖子和锁骨。新长出的胡渣还没剃,他就埋首在欧隽坤身上可劲儿地蹭来蹭去,欧隽坤半是控制地用胳膊环抱着他的脑袋,他反而用胡渣蹭得更来劲了,渣得欧隽坤嗷嗷直叫,止不住地大笑。 两人在地板上厮混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被欧隽坤凭借经验占去上风,孟维不得不重新乖乖跪趴在地板上被他从后面进入,酣畅淋漓地抽插同时,孟维因为保持着一个姿势承受着来自后方巨大的冲力,渐渐觉得膝盖硌得有些发疼,欧隽坤见他表情微妙,已猜到原因,便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拉了下来,给他垫着。 孟维心疼被弄脏的被子,“前天才洗的……” 欧隽坤半跪在他腿间忙活着,时不时地喘着粗气,话也说得尽量简略,“不就是被单么,我洗!” 或许是体位问题,孟维只觉得每一次撞击都很深,他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被欧隽坤活活钉死在地板上了,他越是想松力趴下,欧隽坤反而越要把他的腰身提得更高,于是每一次的嵌入也更坚决彻底。 随着频率的不断加快,孟维的脸涨得潮红一片,整个人在受力之下晃得有些受不住。原本只是咬唇哼哼,到后来完全招架不住欧隽坤摁住他抽插的猛烈的攻势直接呼喊出声。 哪知这时欧隽坤直接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许叫!被妈妈听到可不好~” “嗯……嗯……嗯……”孟维被他这么严密捂住嘴巴,心里恨不得立即活剐了他。而欧隽坤腰间尽使蛮力,孟维越是要挣扎着叫,他就更大力抽送,不仅自己汗如雨下,更顶得孟维额汗直冒,肉体之间结实相撞的啪啪声也一声急过一声。 欧隽坤喘着粗气说道:“我们家维维简直不得了了啊……居然……敢跟妈妈撒那么多谎,撒谎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哦~” “嗯嗯嗯~唔……唔……” 要死了哦欧隽坤!居然在这种时候用令人发指的轻佻语气叫他的小名!孟维只觉羞耻得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孟维挣扎着甩头,结果欧隽坤捂住他嘴巴的手不仅钳制得更紧实,还一巴掌抽打在他光裸的屁股上,在他的臀肌上又揉又掐,弄出几道浅红的印记,上着酷刑的同时还不忘更猛烈地折磨他的后面,“叔叔不教育你几下,你怎么会长记性呢?嗯?” 孟维的神经被他这番蹂躏,几近崩溃的边缘,腰身一软便趴了下来。欧隽坤知道他体能耗得差不多也撑不住了,便把他拖起来,直接将近乎虚脱的他两腿盘在自己腰上,紧紧抱住他的后背,一下一下送着腰身往上顶,顶得又深又疾,腾出一手同时还加速套弄孟维的敏感的分身。 孟维紧紧抱住他的肩膀,经不住这样的一波激过一波的浪潮,一口狠狠咬在他肩膀上。那汗水也从发际额头上如数滑到睫毛上面,到最后轻软的睫毛也无力承载越来越多的汗水,那汗水便就着眼皮的轮廓滑落到脸颊,孟维尝试睁开眼却有些看不清,“欧隽坤你……你快点射吧,再快一点吧……我受不了了……” 如此一说,欧隽坤反而停了动作,“乖,要叫叔叔。” 孟维脸上绯红一片,眼神迷离,几乎是哭丧着脸,“嗯……嗯嗯嗯……叔叔,叔叔快……快点吧,求你了……我不行了……” 欧隽坤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以示鼓励,又看住他问:“下次还敢不敢跟你妈撒谎了?” 孟维皱着眉头,直摇头说:“不敢了。” “如果是为了我呢?” 孟维盯着他,忐忑地想着答案,热乎乎地喘息道:“……敢。” “这就对了。” 欧隽坤灵巧的舌头再一次攻城略地扫荡在他的口腔,一记火热的长吻过后,他微喘着说:“孟维,你不能骗你妈,但也只可以为我一个人撒谎。” “嗯……”孟维心中似乎软软塌陷一处,抱住他的手臂又下意识地紧了紧,鼻尖在他的颈窝贪恋地蹭着,“欧隽坤,你永远……都会是我的特例。” 欧隽坤满意地笑着,那声音落入耳中很是好听。他侧头在孟维的太阳穴上啄了一下,便腰间发力生猛地顶弄起来,最终带着相拥的彼此一起攀向欢爱妙境。 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话说之前欧隽坤买足彩赚过一大笔所谓“生活费”,可后来孟维还是又给他转回卡里去了,毕竟创业初期,这笔资金对欧隽坤来说很重要。 孟维在cg的月收入加上年终奖等等,算是这座城市的中产水平,家里又有两套旧房和一套他正在还贷的期房。即便如此,与欧隽坤比起来,经济实力尚有差距。孟维自有骨气,自交往开始,就各自财产分立,坚决不沾欧隽坤半点便宜,欧隽坤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强迫他接受自己“自觉”埋单的行为。就连水电煤气日常伙食费,也按照孟维的规矩,均摊这些公共开支。 臭美如欧隽坤,花在衣服上的功夫要比孟维这个足球狗acg宅厉害得多,在巴西的那些日子得空就去逛街,买回来的衣服有些是孟维听说过的大牌,有些是他听都没听说过、国内也没见到过的高端品牌。 孟维觉得欧隽坤这个“小鸟先生”在事业上是雄鹰,可到了在镜子前臭美的时候就一秒变成华丽丽的“孔雀先生”…… 出发去巴西的时候明明只是一个大箱外加一个小箱,可回来时愣是生出第三个大箱子…… 几乎花了一天的时间又是整理又是在孟维面前大玩边装秀,孟维客卧的衣柜都挂不下了,欧隽坤只好忍痛把次要喜欢的衣服打包丢回自己家。 之前他还在巴西的时候,孟维就跟他三令五申叫他别给自己带衣服。一来是他不习惯穿用奢侈品,二来他本性低调,不喜欢被同事看到问东问西。于是欧隽坤乖乖收手,只弄来些精美的特色小艺术品供他把玩。 时装没买不代表他不会买球衣,当孟维看到欧隽坤笑眯眯地把内马尔的巴西国家队球衣展示在自己面前时,他囧着脸干笑了几声,只觉得无力吐槽…… 欧隽坤见他没有自己期待地那样惊喜,便问他:“我买错了吗?巴西不是世界上足球水平最高的国家吗?我同事说这个内马尔是目前巴西队里最牛的。” “呃……巴西的确是足球王国,但国家队的话我只喜欢德国队……” 欧隽坤原本绷起的球衣渐渐耷拉下来,他稍稍有些泄气地说:“我以为只要是和足球有关的,你就会喜欢。” 孟维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便有心抱住他安慰说:“只要是你的一份心意,我当然会珍藏起来。不过,只要你以后别给我买多特蒙德的东西就行。” 欧隽坤忙问他:“多特蒙德?我想想……我以前好像和你一起看过比赛,记得有个胸肌发达的娃娃脸帅哥。” 孟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欧先生的重点永远在帅哥身上……“你说的是格策吧?他这赛季已经来拜仁了。多特是拜仁的死敌,你别买他家的东西来膈应我就行,否则我会毫不留情地把你扔出去喂猪。” “不就是踢足球吗?听起来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欧隽坤耸了耸肩。 “那的确是有历史恩怨,这种国家德比很多,每国联赛都有,比如像利物浦和曼联,皇马和巴萨,尤文和国米,还有拜仁和多特……”孟维一面耐心解释,一面注意到欧隽坤似是很认真地在听,这倒是挺稀罕的,便问他:“你不嫌我烦啦?” 欧隽坤笑说:“当你发现你无法摆脱一些可恶的东西时,只有了解并喜欢上他们才能得以解脱。” 孟维觉得心里暖暖的,很是高兴,“你要了解什么,我以后都教你。” “很好。坦白说,我真的很怕你总和别人说些我不懂的东西,那种被孤立的感觉很糟糕。” 孟维能感受到欧隽坤为他作出的每一个小小的变化,虽然有时候蠢得可爱,但那份心意与诚意则是满满地溢出,孟维想了想又问:“那你以后也不许在我看动漫和打游戏的时候鄙视个没完!” “成,但你得懂得节制。” “有小管家在,我想熬夜也没门啊!对了,我再重申一遍!我看的是动漫不是动画片,不是喜洋洋和灰太狼!一点也不幼稚!” 欧隽坤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鼻子说:“嗬,你可成熟了。” 孟维摸着鼻子,不满说:“你这是什么语气啊?不许倚老卖老。” “我只比你大7岁,你不能把我说这么老。” “是你叫我喊你叔叔的。” “gosh……那是情趣而已,你自己倒是想想,假如你在7岁的时候遇到14岁的我,是不是得管我叫一声‘哥’?” 孟维小声嘀咕道:“好吧,哥。” “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孟维忍不住笑了,对上他的眸子,柔声说:“坤哥~” 结果这一声哥可叫“坏事”了,下一秒他就被欧隽坤拖上床折腾了一晚……= =+自从欧隽坤回来后,孟维便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半决赛前一晚孟维总算答应欧隽坤的约会邀请在外面的西餐厅里开了一次荤。 也许是怕被熟人看到生出怀疑来,自从交往后,孟维就不大愿意像从前那样和欧隽坤在大庭广众下一起吃饭,总觉得周围总有奇怪的目光向他投来,尤其是很多陌生男人,总会多看他们几眼。欧隽坤似是看出他的心思,便说:“他们也是。” 孟维走在他身边,好奇地小声问他:“他们也是同……?” “嗯,刚走过去的两人就是一对。” 孟维又忍不住在购物中心扫视了一下人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而且肯定不会看错,同类之间很好认的。” “我怎么看不出来?” “看多了就知道了。” “那你当初也是一看就知道我……是?嗯?” 欧隽坤嗤笑一声,转头打断他说:“是的,因为那时候你心里有‘鬼’。” 孟维默默咽了口唾沫。 “至于你现在心里有没有‘鬼’……”欧隽坤停下脚步,看着他说:“我希望是没有。” 孟维总觉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明明已经准备好答案,却在他的鄙视之下,张不开口。 “算了。”欧隽坤扯起嘴角一笑,“我们去附近的专卖店里转转吧。” 于是这一转便转进了ralph uren的旗舰店,孟维跟着欧隽坤在里面逛了一会儿,最后看见欧隽坤挑了条小狗刺绣领带摆在他胸前比划起来,“喜欢吗?” “喜欢,挺诙谐的设计。” 这时候一直很职业范儿地跟随在后的导购小姐笑盈盈地说:“先生眼光真好,刚巧贝克汉姆最近也戴过这款领带。” 欧隽坤没说话,只是眉飞色舞地样子仿佛在说:“看,贝克汉姆和我一品味。” 既然欧隽坤兴致不错,又有漂亮的导购小姐殷勤服务,孟维觉得不好驳欧隽坤的面子,何况自己也确实很中意这条领带。欧隽坤后来又挑了几条给自己,最后结账打包时,孟维那条的价格是1700块。 他发誓,他可从来没打过1000软妹币以上的领带…… 他得再买套怎样档次的西服才能配得上这么一条领带啊…… 虽然觉得肉疼,孟维还是抢先把两人的小配件都刷卡付账了,这一刷可以的,足足一个月的工资和他说byebye了。 欧隽坤笑看着他说:“你这样子特an。” 孟维白了他一眼,废话!男人在刷卡结账的时候当然帅了……因为前女友就这么夸过他 = =、、、他本来以为可以打道回府了,结果欧隽坤直接逛到对面另一家高档品牌店去了…… 次奥,为什么他男友比女人还爱臭美啊!!!!!!!简直就是个败家爷们儿!!!!! 这回孟维想起家里挂着的好些衣服,说什么也不让他再扫货了,一直跟在后面故意唱反调,可即便如此,欧隽坤最后还是挑了一套西装套装,一件衬衣,扫了一款经典男士香水,这回则是他自己主动付的钱。 两人拎着购物袋出了店铺区,折回来正要等电梯到地下停车场,结果在门口巧遇一起出来逛街的陆浩勋和瞿思思。 瞿思思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那logo醒目的购物袋,眼中闪过惊叹之余不忘噙着笑看向两人,调侃道:“你们真要好,连逛街都一起。” 孟维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再看向陆浩勋,后者则不知怎地又回到了从前对他的冷淡态度,后来干脆只盯着跳动的电梯楼层数出神。 瞿思思又笑问:“孟维,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出来玩呢?男人穿衣服说到底是穿给女人看的,光自己挑未必挑到最完美的。” 孟维正想着如何接话,却听欧隽坤在他身侧风度翩翩地说道:“思思有所不知,其实男人往往最懂男人的心。” 此言一出,不料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陆浩勋丢下淡淡一声冷哼,便率先阔步走进大门开启的电梯内。 第五卷 第三十章 孟维有些看不懂陆浩勋了,前几天看球时他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突然冷下脸来对自己……孟维晚上翻来覆去地想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孟维有心修复朋友关系,看到陆浩勋夜里发了几条微博,他就努力想着给每条都回复过去,可到了第二天上班打开微博,自己的回复统统石沉大海。 陆浩勋现在这样子倒和学生时代的脾气一模一样,总是莫名其妙地疏远他,总是在他觉得两人关系变融洽的时候给他当头浇一盆冷水,临了还不告诉他原因,让他觉得自己一直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天是周三,晚上有顺延的羽毛球赛半决赛,临下班时孟维接到欧隽坤的电话,说自己的那辆宾利送去保养了,让孟维下班的时候帮他把车开回来。孟维应承下这个任务,把保养得犹如崭新的车开去欧隽坤公司准备接他下班,可是欧隽坤刚要下班就被荷兰客户的一通电话给绊住了,说是要临时追加一个电话会议,“你吃了晚饭就直接去场地吧,不用等我,这边结束后,司机会送我过去的。” 孟维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便凑合着在外面餐馆吃了一顿饭,而后直接驱车赶往比赛场馆。 到了奥体馆的地下停车场,孟维才把车锁好转身,便看见陆浩勋和瞿思思的车略过自己身旁。由于在找停车位,他们的车速放得很缓慢,彼此都能看清面容,陆浩勋有些惊讶地看到他,而后皱着眉头专心开车,坐在一旁的瞿思思倒是一如既往地大方热情,在车里向孟维挥手打招呼。 孟维自然是笑嘻嘻地和瞿思思打招呼,可难免心里一凉,坐电梯去场馆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前晚的不愉快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陆浩勋这样对自己分明是他自己理亏,从前自己打心眼儿里倒贴了他15年,没道理现在说好做所谓的“好朋友”还要迁就他。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想认真交朋友,就该是坦坦荡荡的,哪里看不顺眼就直说,何必这样吊着别人? 坏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好在欧隽坤半小时后及时杀到。 半决赛对阵的龙凤胎姐弟组合是在8进4时2:0横扫对手的劲敌,而且他们完全占据场上一边倒的优势,被淘汰的那一方愣是一分未得,完全颜面扫地。 临近比赛,孟维渐渐地感受到了紧张氛围,自从欧隽坤出差回来,他们只正经合练过两个晚上,大有临时抱佛脚的意思。 以前踢球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地嚼口香糖纾解压力和紧张度,这次他嚼过口香糖还是觉得自己像一个平时疏于练习,一到考场就会大脑空白的学渣,一边在场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问在身旁压腿的欧隽坤:“你紧张吗?” 哪知欧隽坤竟然若无其事地来了句:“废话,当然紧张。” “怎么办,我这次也紧张了。我们俩的狗屎运是不是终于要走到头了?” 欧隽坤耸了耸肩,学着他的强调轻松说:“重在参与喽~反正打进半决赛已经要烧高香了。” 啥?之前一直雄赳赳气昂昂誓要拿下冠军的欧隽坤怎么忽然就服输了呢,完全不科学啊……“喂……别这样,哪怕装作信心十足也好啊混蛋!” 欧隽坤听他这一本正经地说着,瞬间就笑了,“你这脑袋瓜又乱想了,拿出你踢足球的自信来呀,我保证你到时候一打起比赛来就立马忘掉紧张。” “也是……”经验告诉他,往往最紧张的时候就是上场前的那段时间,总是带着对未知发张趋势的恐惧,其实说到底人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再说啦,他孟维好歹是有些运动细胞的,他就不信网对面的两人再牛还能压制得他一分不得! “欧隽坤,预判很重要,你接不到的球不要勉强去接,直接留给我处理就好。” “ok” “欧隽坤,你可不许拖我后腿哦,我可是赛会种子选手,无法晋级的话就没人跑来看决赛了。” 欧隽坤憋笑:“好。” “欧隽坤……那个……” “怎么了?” “我想抱一抱你。” 于是,欧隽坤面带微笑,如他所愿地乖乖站在他眼前,任由他结结实实地熊抱了一记。 孟维登时觉得吸收了好几桶正能量,紧张什么的能吃么?╮(╯_╰)╭可是在和对手开始赛前热身接球练习前,孟维只觉得越发的尿意盎然,于是火速奔去洗手间泄洪。只是出来洗手的时候,陆浩勋不知何处出来的,已经在那里洗手了。 比赛即将开打,男厕里除了他俩便再没有旁人。 孟维虽低着头洗手,却一直能清晰地感觉到陆浩勋正边洗手边盯着镜子里的他。 他们之间的沉默从来都让孟维感到很不自在,可是他这次决意不放低姿态,要和好也得是陆浩勋自己张口。 孟维洗好手,打算赶紧离开这个尴尬地带,却在转身的刹那听到陆浩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依旧是他曾经在梦中无数次梦到的那样,冷淡又疏离:“孟维,你变了。” 孟维闻言不由地皱起眉头,停下脚步问他:“我哪里变了?” “你变得贪慕虚荣,和我记忆中的你完全不同了。” 孟维只觉得这帽子扣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觉得冤枉,忍不住问他:“我是变了,可这世上任何事物任何人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变化。我们太久不联系了,你我都需要一些时间去重新了解崭新的彼此。可是你凭什么说我变得‘贪慕虚荣’?就因为我买了些大牌衣服,开了欧隽坤的宾利?” 陆浩勋顿了顿,说:“可以这么说。” 孟维叹了口气,说:“以我的经济能力,偶尔消费一两件高档次的衣服不是不可以的,只是那天碰巧被你看到罢了。至于那辆车,从来都是欧隽坤的,昨天送去保养了,他今天工作忙没空提车,我就顺道帮个忙。” “我和老侯聊起过你,他跟我讲起过很多你在大学和工作后这几年的事,在你和欧隽坤莫名其妙走这么近之前,你根本不会对穿着档次这样在意,好,我默认你解释的都是实情,但实际上我觉得你变化最大的地方是,居然和欧隽坤这样的纨绔子弟玩到一起去,我在学校听到过学生私底下聊起他,这个人的私生活很乱很脏,传言他还搞同性恋,这些你难道都不知道吗?假如你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还和他走这么近,那你就真的不是从前的孟维了,从前的你像一张白纸,容不得这些脏东西。” 孟维如坐针毡地听他说完这一切,只觉得胸口堵得慌:“陆浩勋,你何必委婉地说我‘变’了?不如直接说我变‘脏了’来得干脆。” 陆浩勋急得皱起眉头,忙摆手解释说:“孟维……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维无奈地笑了,说:“你知道吗?我也觉得你很让我失望。‘道听途说,德之弃也’,仅凭几个学生的三言两语就断定欧隽坤的为人。所以你也变了,因为你以前从来不在人后议论是非。” “你说得对,我是不该这样,可是当听到很多人都这样传,我就没法不怀疑了,而且我也是因为担心你被他带坏才想提醒你一下。” “谢谢关心,我很好。传言并非完全属实,事实上他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家伙。” 陆浩勋苦笑道:“各方面都很优秀?还不是因为有个很厉害的爹?生来就不愁吃穿,出国上最好的学校,一毕业就入主大公司高层,仗着自己长得帅又有钱,根本不需要努力,无论是朋友还是洋房豪车一切都来得轻而易举。” 孟维忽然发现,他和陆浩勋之间仿佛有太多太多隔阂,思绪纠在一处,根本梳理不清,努力压下怒火,说:“我只想告诉你,你这样否定他,就是在否定我、否定我的眼光。” 陆浩勋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诧异,“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把他看的这么重……这个人究竟好在哪里,值得你一再护着他?替他说好话?” 最后,孟维深吸了一口气,无比平静地告诉眼前的这个人:“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恋人。” 是的,答案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这一句,孟维觉得彻头彻尾地如释重负,此时此刻他也不在乎陆浩勋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也不在乎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他要感谢陆浩勋,是他让自己知道,原来他是这样地在乎欧隽坤,容不得别人对这个人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恶意和敌意。 哪怕这个所谓的“别人”是他曾经执念了十几年的初恋。 可是才出洗手间就被过来寻他的欧隽坤从斜刺里一把捞到身前,而后勾着他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往比赛场地方向走去,瞬间动作太快,孟维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那一瞬的神情,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欧隽坤突然贴住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狠劲说:“宝贝儿你真是太帅了,我特么简直爱死你了!” 孟维只觉得耳朵滚烫得发疼,连带着欧隽坤炽热的气息喷到的那片脖颈上的皮肤也渐渐蔓延了一片粉红。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状况外的出柜刺激到了他的交感神经,原本紧张的心情荡然无存,一到场上孟维就变得杀气腾腾,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这对于竞技体育比赛的参赛选手来说是个非常好的信号。 开球之后双方的角逐就进入焦灼状态。在一连串的多拍抢拉较量之下,孟维和欧隽坤一直领跑比分,虽中途对手有状态回升,紧追猛赶,最终孟维和欧隽坤还是以2118拿下第一局。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2节 三局两胜的规则之下,他们拿下第一局就意味着占据绝对先机。 两局间隙之中,比赛双方拎包交换场地。 孟维打开自制的运动饮料,边喝边随意地扫视比赛场馆内的周边情况。隔壁场地上,陆浩勋和瞿思思的半决赛第一局还未结束,他们对手的一记吊球失误导致羽毛球落在边线之外,堪堪停在孟维脚边。陆浩勋走过来捡球时,一旁的欧隽坤却已经抢先一步,用拍子轻松捞起球来伸到他面前,“陆老师。” 陆浩勋没有看欧隽坤,只是平淡地说了句“谢谢。”接着匆匆瞥了一眼孟维便转身回到比赛场地。 孟维不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十几年了,陆浩勋总喜欢让他猜,可孟维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而这一次他选择不再去猜,因为他终于猜累了。 那样漫长而暧昧的一段感情经历后,他身心俱疲。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这十几年来他反反复复逃不出的那个圈,其实只是自己想象中的初恋,记忆定格画面中的那个灿烂少年,他的所有美好和耐人寻味的相处细节其实都被自己一厢情愿地放大了而已。 毋庸置疑,那少年曾经真实、清晰地存在于流逝的青葱时光之中,那是已经被封存的永恒,但那不是进行时。他想,他和陆浩勋大概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以为现在的彼此依然还是十几年前的彼此,可是十几年间的空白早就成了一道沟壑,横亘于他们之间。 有些东西,过去了,便追不回。既然追不回了,就不要再去勉强。 勉强来的,对比当初,早就面目全非。 孟维已经想好了,在陆浩勋给欧隽坤一个友好的评价之前,他不想勉强自己和他维持友情。何况这个所谓的友情缺乏太多“进行时”的基础,他不希望陆浩勋与他和好只是为了了却年少时的遗憾。 毕竟,人总归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第二局一上来对手的比赛状态忽然就完全爆发了。从第一球开始就是个多拍,双方精彩的攻防转换令在场观众眼花缭乱。对方毕竟是孪生姐弟,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加上过硬的技术基础,一度压制着孟维和欧隽坤打出了个50的小高潮,在多次跳起扣杀和后场吊球皆失误下网后,孟维的情绪显得有些急切,越急就越打不好。 到了1417时,欧隽坤紧急叫了个技术暂停。 由于孟维是主攻手,一番拼杀下来正是大汗淋漓,稍稍活动一下脑袋,那汗水便从发梢甩了出来,带来的干毛巾都被擦湿了,欧隽坤给他递来打开的饮料瓶,跟他说:“对方攻守均衡,前后场接发球都很稳定。一直跟他们这样死磕下去,很容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到头来死的必然是咱们。” “可他们是真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羽毛球这个项目,水平差一点都不行。这次居然没被他们剃‘平头’,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欧隽坤忍不住揪他的脸,“你就没点野心么?论实力,咱是比不过人家,可好在咱还能动点儿小心思。” 孟维碍着旁边这么多人,忙一把挡开他的胳膊,说:“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说什么,可是现在已经1417了,我们处于落后,每一分都至关重要,假如这决策一旦失误,就直接拖到第三局了,以我们最近的体能储备情况,一旦拖到第三局就是速死的节奏……” “没错,我也不想拖到第三局,所以我想叫你一起加入风险博弈。你看对方那姐弟俩,站成弟弟在后、姐姐在前的进攻队形,这两人的队形和我们的存在一样的风险,由于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到目前还都没调换过,这说明他们在打法上可以千变万化,但是在根基上处于保守。所以你在发球给那个姐姐时,我们可以后场为主结合网前,而发球给那个弟弟时,要以发网前为主结合后场,这样,从发球起就阻挠了对方调整站位,打乱他们的基本策略,咱就来个‘釜底抽薪’。” 而事实证明,欧隽坤是个出色的决策者,孟维则是个上佳的执行者。在默契的配合之下,比分从1417紧紧追到了1617。 对方姐姐杀欧隽坤追身,欧隽坤堪堪闪开,好在球出界,17平! 孟维放网前小球,对方弟弟接发球失误,比分反超,1817! 他们终于实现了在第二局里的第一次领先! 然而好景不长,一连串扣人心弦的多拍较量过后,欧隽坤的反手回球出界,又被对方追成了18平。 于是欧隽坤紧急调整策略,和他贴着耳朵小声讨论,最终两人决定把攻方杀来的直线球挑对角,杀来的对角球挑直线以调动杀球者。 当这场拉锯战打到20平的时候,对方的姐姐接球时步法乱了节奏不小心滑倒在地,虽然站起来无大碍,可欧隽坤立即附在孟维耳边说:“攻人,专打那个女的。” 孟维知道这一战术具有很好的针对性,然而面对女孩子心里头总有些不敢施狠。转头再看欧隽坤的严肃神情,终究是咬咬牙照做了。 按照欧隽坤的指示,果然收效显著,对方姐姐或许是受到体能下降的影响,又或者刚才的确滑到摔到实处,完全招架不住这个密集且有针对性的攻势,只来回了几拍便拱手让出1分来。 按照规定,他们已经拿到赛点,只要再接再厉拿下1分,就可以以2220拿下第二局并以20的总比分挺进决赛。 一想到马上就要进决赛了,孟维发球的手都因为紧张激动而有些发抖。 然而球发出后,他发觉对方根本不是束手就擒的意思,每一次回球都在死磕,最终对方又全力挽回1分,也破坏了他们的首个赛点,小局分在此回归平分,2121。 这意味着他们还得一鼓作气连拿2分才行。 孟维脑子里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几乎是强弩之末了。分秒必争的高水平对决中,欧隽坤在一次吊球后快速移步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发出简明扼要的指令:“攻人!” 孟维如梦初醒,理清战术思路,与欧隽坤前后呼应,迅速展开对对方龙凤胎姐姐的猛烈进攻。 最终,对手因为一记吊球下网而输掉了比赛。 终于拿下比赛后,孟维瘫软地颓倒在浅绿色的塑胶地上,身体摆成个“大”字型,张着嘴巴大口喘气。 连跑去二楼询问爸妈那边比赛结果的力气都没了。 欧隽坤坐到他身边,汗水汇聚到下巴处,一滴接一滴的掉落,面上则带着好看的微笑,“我们进决赛了,二楼那边的消息也到了,你爸妈赢了。” “呼……真的进决赛了……我真的不是在做梦?”过程不可不畏九死一生。 “假如这是一场梦,那么梦里有你又有我,似乎也不错?”欧隽坤笑着摊手,做了个索要拥抱的姿势,孟维看着他,心领神会,便笑着坐起来,闭着眼睛和他紧紧抱在一起,也顾不得浑身散发着难耐的热量,更不在意那早已交融在一处的汗水。 然而再次睁开眼睛时,孟维禁不住一怔,不得已缓缓推开欧隽坤。 对着眼前走近自己的人,牵扯起嘴角,近乎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妈……” 孟维在妈妈面前难掩局促,笑得有些尴尬,倒是欧隽坤泰然自若,很是彬彬有礼地与孟妈孟爸打招呼,好像孟妈脸上一闪而过的探究神情与他丝毫无关。 孟妈拿来毛巾噙着笑给儿子擦脸和脖子,“看你出的这身汗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外面风大,出去之前一定要把汗擦干了,小欧你也是的,要注意外套穿好,别贪凉,入秋贪凉最容易感冒。” “还……是我自己来吧。”老妈平时关心他倒是挺寻常的,可是直接亲力亲为就反常了,孟维忙受宠若惊似的从妈妈手中接过毛巾,自己主动擦起来。 孟妈看着自己儿子,又看向欧隽坤,说:“话说,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两个才认识没多久的默契程度,都快赶上我和孟维他爸这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了。我局中休息时有抽空过来瞧你们,原本是想着我们家维维会扛不住压力冒冒失失的,结果你们倒是知道在场下互帮互助,在场上同进同退。” 老妈这么一说,孟维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地乱,按说老年组的比赛时间是比青年组迟一刻钟开打,理论上老妈是有可能来,可没想到他还真会来……她都看到了什么?“场下互帮互助”是什么意思?他帮欧隽坤擦汗?还是欧隽坤把拧开瓶盖的水递给他?这些动作说正常便正常,说亲密便亲密,这就得看老妈是怎么定性的了,总不至于还在后面某个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听到他们说话?孟维仔细想了想似乎没说什么露骨的话。至于“场上同进同退”,应该是他们自己的战术安排,应该没问题吧…… 刚要说点什么自辩的话糊弄过去,结果倒是被欧隽坤抢先了,“您儿子打球时聪明又有丰富的经验积累,平时我们切磋球技时就探讨过很多打法,再加上日常生活上增进友谊、了解彼此习惯,所以这配合上的默契嘛,并不难练出来。” 孟维竖着耳朵一字不落地听着,直到最后,才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差点被欧隽坤后面的话给勒死了。 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和您儿子确实相见恨晚。” 孟维不是不曾防他会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是还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认为这孙子居然真敢说!还说这么险的话,犹如高空走钢丝一般——至少孟维自己是这么觉得,放在别人身上这样说无可厚非,但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说实在让孟维心里直发虚。 孟维登时紧张得险些冷汗直冒,愣是扯出个笑脸,故作轻松地说:“还好吧……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是倾盖如故。” 孟妈微微一笑,说:“好啦,我知道你们是好兄弟,不用费心思咬文嚼字的。” 那个“费心思”听起来有些扎耳,孟维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了,虽然欧隽坤之前告诉他在出柜这件事上要顺势而为,不能想着一味遮掩,可是老妈真站在面前提及两人关系,他总生怕露出马脚,难免想一把捂住,然而,也正如欧隽坤所说,越是急着捂住就越容易出问题,只怕自己再这样本能似的捂住这个秘密,就更容易摆出画蛇添足的乌龙来。 孟爸的注意力倒是完全集中在决赛上,丝毫没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只笑眯眯地问欧隽坤:“小欧你演过《智斗》,应该知道《沙家浜》的第五场是什么标题吧?” “第五场?坚持。” “没错!”孟爸一口赞扬,又不忘鄙视一下孟维,“可是儿子你就不知道了吧?” 孟维对老爸的挑衅表示一贯不屑,回嘴说:“不知道又能怎样咯?” “精髓都在这里头藏着呢,你啊这榆木脑袋就是不识货。司令员那句话是怎么说的?‘要防止焦躁的情绪蔓延滋长,要鼓励战士,察全局,观敌情,坚守待命,紧握手中枪。’”孟爸念白到最后,索性同欧隽坤一起哼唱起来了,两人相视一笑,得意洋洋。孟爸学起剧中郭建光司令员的正派光辉模样,摆开架势叮嘱孟维:“决赛这场仗注定是场硬仗,要沉住气,集中智慧攻克下来。反正进决赛最差的结果就是亚军,不如就放轻松来夺一把冠军,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我们一家子齐心协力在今年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孟妈在一旁点头,又感叹说:“不说什么冠军了,单是能在比赛里走这么远,小欧这个救兵作用巨大。” 孟维听来,只觉得这话是要把欧隽坤和他们一家清清楚楚地划开界限——家人和救兵。再看欧隽坤,依旧面带有礼的笑容,分寸掌握得极好,“晚辈不敢当,说来能进决赛都是你们一家原本的福气使然,我不过是顺应天意,尽我绵薄之力。” 这话在孟爸这里很是受用,不禁感叹道:“唉,你父亲那样对你是他的一大损失啊,我如果是他,有你这样能干明理的儿子,真不知道每天要怎么乐呵呢。” 孟维在旁边嘀咕说:“嗯,反正别人家的儿子都比我好就对了。” 孟爸闻言,大笑着推他的脑袋。 欧隽坤见状,便来了个顺水推舟,“叔叔要是不嫌弃,我倒想给您做干儿子。” 孟维愣了愣,急着对老爸说:“他要是给你做干儿子,你以后只会更看不上我!” 结果这事儿啊孟维怎么抗议也没用,还是被孟爸果断敲板定下了,全程孟妈没发表意见,就当默认。毕竟孟爸多了个戏迷干儿子以后,可以没事陪他唱戏、拉京胡,完全弥补了他多年的遗憾。 回去之后,欧隽坤就原形毕露了,完全是戏里那表里不一的白脸奸贼的形象,“你看,咱还就真有这本事让你爸妈认咱这个干儿子。” 孟维真恨不得拿个摄像机把欧隽坤这样子录下来给他爸看看,看看这个混蛋人前人后的真面目。 越想越郁闷,一把关上卧室大门把欧隽坤挡在外面,5分钟后放出小管家宣旨:“今有答应欧阳氏不尊夫纲,屡教不改,觊觎明珠,其心可诛。但念其旧日长侍左右,亦有少许夫妻恩情,酌情贬为庶人,即日起发与披甲人为奴。钦此。” 第五卷 第三十二章 这回颁出圣旨也没用,最后正经的“皇上”还是被不正经的“奴才”给拖下龙床就地正法了。 床已经不能满足欧隽坤的撒欢本性了,地板无疑是他的最爱,其次是在椅子上、沙发上以及厨房大理石台面上。完事儿后,孟维呼着粗气儿和他拥在一起,枕在他肩上说:“麻烦你以后在我爸妈面前有什么新主意先跟我……通个气。我实在是怕了你了……别总不按常理出牌。” 欧隽坤拍了下他的屁股,孟维便把缠在他腰上的两腿分开,然后从已经被捂热了的大理石台子上面下来,跟他进了卫生间冲澡,或许是力气用去不少,只听欧隽坤柔声问他:“你是说认干儿子这件事?我提这茬儿都是事先筹划好的绝非一时兴起,刚好那天看到你和你爸聊到,我看时机不错就来了个顺水推舟。” “你总不至于想着一旦认了干儿子以后见面就更容易了?”孟维把花洒打开调到适合的热度,两人面朝面站着分享冲刷下来的热水。 “可不是吗?”欧隽坤紧紧贴着他的耳朵说:“这样等比赛结束后搬出去也能光明正大地干(gàn)他的儿子。” 孟维闻言有些微恼,推了他一把,警告说:“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真要揍你了!” “怎么着?才爽过转脸就不认账了?” 孟维还是不想理他,这大淫魔平时开开黄色笑话也就罢了,但是他讨厌把爸妈也扯进来,这让他总感到又羞耻又充满负罪感。 欧隽坤又陪笑着蹭过来,捧着他的脸说:“唉,我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想借此验证一下你们家到底谁做主。” “废话,当然是我妈了,我爸不管事的,他只管如何养生,整天过得跟太上皇似的。” 欧隽坤啧啧道:“你是没看出门道来啊,你爸才是真正的家主。” “怎么可能?我爸工资什么的从来都上交我妈,我妈不高兴他都跟着哄的,他们俩斗嘴是有,可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敢跟我妈唱反调。” “这就是叔叔阿姨的相处模式,你爸放的是财权,坐收的是实权,买菜做饭应酬送礼这种琐碎日常琐事做主压根不是重中之重啊,你妈算是你们家的‘大总管’。她贤惠能干,所以你爸这是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你妈都替他把一切琐事打点好了,他自然可以尽豫游之乐,养松乔之寿,然后垂拱而治啊,他这样能不当‘太上皇’吗?你以为你妈真是做主的那位,你爸就能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地颐养天年?认干儿子这件事哪里是街头领养一条流浪猫那么容易的事?你看你爸拍板的前前后后,你妈一个‘不’字都没提,你爸也丝毫没问你妈的意见。你妈明明早就怀疑咱俩了,可还纵着你爸‘引狼入室’,可见:一、在外头和外人面前你妈永远给足你爸面子;二、逢大事你妈不做主,你爸则具有绝对的表决权。所以你出柜这事儿还真不是拿下你妈就万事大吉的。” 孟维听欧隽坤这么一分析,只觉得忽然间颠覆了自己以往的认知,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过来,“我爸他……一直挺好说话的,我本来以为只要我妈同意我们的事,接下来她帮着和我爸谈就好办了,现在……听你这样讲,我忽然就没主意了,我爸到时候到底会怎么想呢?一直都好脾气的人要是发起火来会是个什么样?”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空想一堆也没用。总归你出柜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和叔叔阿姨谈,而是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他们。” 孟维在花洒下甩了甩头,抹了一把脸,在水雾缭绕升腾之中定定的望向他,“欧隽坤,为了你,我把我这后半辈子都赌上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没有人会比我更明白。”喉结翻动了几下,欧隽坤缓缓将他纳入怀中,“我知道一旦错过了你,我就再也遇不到像你这样的了。所以我只会像个自私鬼那样一直缠着你、缠着你。” 孟维眼底泛起热潮,胸臆间有暖流涌动,抬起头揽过欧隽坤的脖子便对着他的双唇强吻上去,他少有的占据主动,倒是把欧隽坤弄得措手不及,后来气氛越来越好,他又干脆把欧隽坤压在墙上,沿着湿滑的脖子、锁骨、胸肌、腹肌一路吻了个遍,最后舌头在肚脐上顽皮地打着圈儿。 欧隽坤抚摸着他的头发和颈子,发出阵阵叹息声,又将他带起来站好,玩起他腿间半软的分身和肉球。要害部位被控制住,孟维的下半身一下就紧张起来,他笑着按住欧隽坤忙活着的手说:“别玩了,不然又要硬了,我就是想亲亲你,才做过的,现在也该收心了。” “这次不做10,我帮你口出来?基本上都用手,这次想让你彻底爽一把。” “真的?”他记得上一次欧隽坤帮他用口还是他们做炮友的时候,那时候还盖着被子不让偷看。 行动派如欧隽坤干脆不答,直接跪在他腿间,只是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欧隽坤的帅脸,孟维都觉得心理大大的满足,以至于后来的画面更是时时刻刻刺激到不行。 他几乎是心潮澎湃地揪揉着欧隽坤的头发,使用腰力急切又激动地抽送分身。 进出之间的妙处简直令他爽翻天。 那体验太美妙,以至于擦干了身子换好衣服出来,孟维看到欧隽坤时总忍不住笑,“你这么能干,还是不把你发配了,嗯,就留在朕的身边伺候吧。” “皇上您先把晚饭做好,咱再答应要不要留下伺候。” 孟维连声说“好!”答应着去做饭了。 欧隽坤时不时来监工,偶尔帮打个下手,正是烹炒最热火朝天之时,欧隽坤出了厨房间听见放在客厅茶几上手机响了,走过去一看,却显示“陆浩勋来电”。 孟维从欧隽坤手中接过电话,打电话的同时手上的翻炒动作也渐渐慢下来,后来讲完电话,把菜炒好后便匆匆盛入盘内。 欧隽坤倚着厨房间的门目睹他转身对自己说:“晚饭你自己先吃吧,陆浩勋生病了,烧得糊里糊涂,我这就带他去医院。”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生病也轮不着你管吧?”欧隽坤话中语气有一丝不悦。 孟维解下围裙,在衣柜里翻出外套穿上,解释说:“思思和同事去外地旅游了,明天中午才回来。” 原打算叫上欧隽坤一起去,可是转念想到他和陆浩勋之间不太对付的气场,去了只怕尴尬。 顿了顿,孟维说:“我先去看看情况,如果需要你帮忙再联系你?” 欧隽坤说:“ok” 临出门的时候,欧隽坤掏出车钥匙给他,孟维本想接过去,可是这把钥匙对应的是那辆宾利ulsanne,欧隽坤之前东山再起之时几乎变卖所有藏车,这是仅存的一辆他最钟意的,可即使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一辆车,也是价值不菲的豪车,也正是因为他前几天开过这辆车才招致陆浩勋的误解。陆浩勋会这样误解,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误解他是蹭了欧隽坤的便宜。 何况这车存在感太强大,他实在不喜欢招摇过市,引人侧目。 最后他还是谢过欧隽坤的好意,并说“你这车我开不惯,其实打的也挺方便的。” 欧隽坤没做坚持,只是对他温言说:“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嗯。” 欧隽坤一直送他出门,慵懒地倚在门上说:“差点儿忘了,他可是咱的决赛对手,小心别被他刺探到什么重要军情。” 孟维有些无奈地冲他笑了,“知道了,兵不厌诈。” 把陆浩勋从x大的教师宿舍接去医院时,孟维发觉陆浩勋的情况看起来很不乐观,高烧不说还上吐下泻,脸色极差,整个人十分虚弱的样子。 又是验血又是做胃镜的,孟维在一番忙碌奔波后,陆浩勋终于被诊断为风寒感冒和急性肠胃炎,因为情况有些严重,医生建议他住院一晚,消炎补液。 难得病房就陆浩勋一人住着,倒是不用担心被其他病友吵到影响休息。孟维一见有好几瓶水要挂,自己这会儿还不能走,便在陆浩勋病床边捡了张陪护床坐下玩手机游戏。 陆浩勋除了之前给他打了那个电话外,见面后便没和他闲聊几句。孟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破冰,反正他早就习惯了陆浩勋的脾气,他的冷脸、内向和沉默是常态,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多大改进。至于现在,他正病得厉害,不爱说话就不说吧。 后来陆浩勋昏睡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醒来正看见孟维傻不愣登地盯着点滴瓶子出神。 余光察觉到陆浩勋在看自己,孟维便把视线挪到他脸上,只听陆浩勋对自己说:“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我们学校有不少年轻漂亮又很出色的女老师。” 孟维没想到他会提这茬,便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陆浩勋微微皱了下眉头,“孟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喜欢……男人。” 被自己曾经暗恋过十几年的人这样评价,孟维觉得有些讽刺,垂眼说道:“我知道,很多人都不能接受这个,会觉得很恶心。” “如果是你的话,就不恶心。” 如果是你的话,就不恶心…… 孟维心里一噔,兀地抬眼看他。 陆浩勋顿了顿,也发觉自己这话不妥,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即使你喜欢同性,你也依然是我的朋友。” “谢谢。”孟维缓缓松了口气,微笑道。 沉默了一会儿陆浩勋又问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 孟维看着病床上的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很多年以前。” “初中?高中?大学?” 心忽然有些揪痛,有一瞬冲动他想把那个秘密和盘托出,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陆浩勋见他始终不肯开口,便说:“大概是不愉快的故事?那我就不问了。” “不是。”孟维忽然说道:“我想感谢他,因为他,我才知道自己会喜欢男人,现在才会和欧隽坤在一起。”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倒宁愿你很多年以前没喜欢过那个人。” “嗯?什么意思?”孟维听了有些一知半解。 “为什么是欧隽坤?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个负责的人。纨绔子弟而已,觉得同性恋是件很时髦的事,我现在班上就有这样的学生,一边炫富一边四处玩弄感情,恨不得迎来全校注目。” 孟维摇头说:“他和你所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不可否认他曾经有过一段荒唐的私生活,但他对待感情很认真,他初恋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交往对象……” “然后他遇到了你,并认定你就是他的真爱。” 孟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嗯。”了一声。 陆浩勋不无嘲讽的冷笑道:“这才叫荒唐。” “我和他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是个尸位素餐、玩物丧志的人,当他被他父亲赶出家门的时候,他不得不白手起家,努力打拼,他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自己努力赚来的,很多很多个夜晚,他总是要熬到凌晨整理报价单,回复邮件,为了照顾欧洲、美洲客户的时差,经常加班开电话会议,如果不是我督促他,根本连晚饭都不能按时吃。” “不管你在我面前怎样说他的好,听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两个男人……” “我很满足我们现在的状态,也希望你能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尊重我的选择。” 陆浩勋不再答话,蒙上被子又渐渐睡去。念及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孟维也不想再打扰他休息,只好坐回陪护椅上边打游戏消磨时间,边时不时盯着打点滴的进度。 几瓶水挂完,也眨眼从傍晚转到深夜。 陆浩勋的热度降下,病情也基本控制住了。 孟维强撑着眼皮回到家里,一开门却见客厅的灯大亮,欧隽坤则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提处理公事。 欧隽坤许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也没看他,只边噼里啪啦地打字,边问他:“你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吗?” 孟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2点半。” 也就是说,欧隽坤一直等他回来?孟维只觉得又是感动又有些愧疚。 “依照家规,该当何罪?” 孟维把外套解开,走到欧隽坤面前赔笑着说:“你说怎么罚,就怎么罚。” “去洗澡,乖乖躺床上等我。” “啊?又要做啊?”孟维傻眼,明明几个小时前才high过的…… “不听话是吧?”欧隽坤似在下最后通牒。 孟维撇了撇嘴,只好照他的话钻进浴室洗澡。 结果等他洗白白趟床上,欧隽坤只是关了灯从他身后拥着他睡觉,似乎没别的意思。 黑暗中,他听到欧隽坤懒懒地问他:“陆老师情况怎么样?” “好很多了,再挂两天水应该就没事了。” 欧隽坤的唇在他的后颈子上轻轻蹭了蹭说:“以后如果知道要很晚才回来,记得一定先打个电话回来报备一下。” 孟维用力地“嗯!”了一声作答。 “有没有泄露军情?” “当然没有。” “真乖。” 这小气氛太好,孟维忍不住翻了个身面朝欧隽坤,两人抱抱亲亲了一小会儿,孟维顿了顿问他:“那个……你真的不‘罚’我了?”直在心里偷乐,看来真是要逃过一劫了? 欧隽坤轻轻地咬着他的下巴说:“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就不罚你了,不过下次可就得还双份儿的了。” “o(>﹏)o别啊……” 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进入十一月,cg两年一度的进修计划如期启动,这次孟维和另一个女同事小尚因为工作成绩优秀,被部门领导推荐去米兰的scuo politeica di design(spd)进修三个月,这所始建于1954年的学院是意大利首屈一指的设计类院校,曾经出过李奥贝纳广告公司首席创意总监enri dorizza,朗涛国际品牌顾问与创意总监assio afora,psd更是与ei、宜家、奥迪和米兰三年展等一直保有密切的合作关系。这次进修课程据说还有一节课是大名鼎鼎的stefano giovannoni亲自出席讲演。 一开始孟维觉得自己应该没这么幸运,可是真当申请和签证都下来的时候,他真恨不得原地来个托马斯大回旋。本着信奉“事以密成”的原则,直到这件事确定下来才兴致勃勃地找欧隽坤分享自己中头奖的喜悦之情。 可是欧隽坤并没有他料想中的高兴,不,确切的说是的确为他高兴,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孟维爬到沙发缠着他说:“公司规定必修视觉设计,你猜我又额外选了什么课程?” 欧隽坤盯着手提电脑的屏幕,不假思索地说:“足球经理?” 孟维大笑着推了他一把,“怎么可能……spd是设计类院校啊!你再想想呢?” “服装设计。” “越说越离谱……”孟维原本的期待心情被他这种冷淡的态度瞬间冻结了大半,“我以为你会为我感到高兴,这个机会真的来之不易。” 他总希望自己能在事业上有所突破,加紧赶上欧隽坤的步伐。所以才在调入设计部后抓紧每一个设计新品的机会,在过去的一个季度里,他的绩效和明星周边产品销量始终保持在部门第一、第二的水平。 可是反观欧隽坤,似乎对他的事业丝毫不上心,好吧,不上心就不上心吧,可连表面的文章都懒得做了?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下文,欧隽坤只知道面无表情地看手头的文件资料和邮件,俨然一副工作狂的样子。孟维觉得自己继续杵在他身边实在无趣,干脆拍拍屁股去厨房洗手做晚饭了。 “已到达指定地点,已到达指定地点。”切芹菜切到一半,小管家闪着绿色的led指示灯移动他脚边,小篮子里的空玻璃杯一晃一晃的,“一杯鲜榨橙汁,谢谢。” 孟维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真是厚脸皮到一定境界了,要橙汁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鲜榨”的…… 腹诽归腹诽,孟维还是从冰箱里取出新鲜的橙子,剔皮切开放进榨汁机里,等他把盛着鲜榨果汁的玻璃杯重新放进小管家顶着的小篮子里,并按下完成任务的选项后,小管家回到客厅又转了一圈回来找他,“请你喝的,不用谢。” 孟维切胡萝卜切到一半听到小管家在他脚边贱贱地说着这句话,只觉得哭笑不得。 欧隽坤这妖孽简直神烦!一面对他爱理不理的,一面又变着法儿地整他。 孟维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依旧没事儿人似的欧隽坤,他觉得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这混蛋。 于是……这顿饭吃得异常丰盛。 孟维给烧了八菜一汤,欧隽坤被他吼了三遍才放下手中的活儿跑来餐桌前吃饭,结果一看满桌子的菜登时就吃了一惊,不满地问他:“不就是去一趟米兰么?至于弄成这样吗?” 孟维这回是真的感到心情糟透了,原本还有心报复他一下,现在是完全没有那个心思,放下筷子,解开围裙就往沙发上使劲一扔,自己则闷闷地坐在一边漫无目的地遥控着电视机。 欧隽坤凑到他身边要握住他的手与他说话,却被他的另一只手一把抹开:“听着,我不会强迫你祝我好运,你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假装为我高兴。” “我本来就不高兴,我干嘛要假装高兴?” “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我去米兰学习?给我个理由总可以吧?” “我特么要三个月见不着你,你说你想让我怎么个高兴法儿?” 孟维暗自松了口气,抱住他的腰身,温言哄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到时候微信、微博、电话都可以时时刻刻联系啊。” 欧隽坤玩着他的短发,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那不一样,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只要看到你乖乖躺着,我就安心。” 心中的柔软被他戳中,孟维仰起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说:“只是三个月,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会天天想你,早请示晚汇报。还是不高兴么?我是个笨蛋,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好过一点……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去,那……我回头跟领导说我不去了,让别的同事去好了。” 欧隽坤说:“你现在手续都办好了却临时让别的同事去,人到时候也来不及赶上开班。” 孟维巴巴地望着欧隽坤,“那怎么办……” “给我揍一顿消消气再说。”话音刚落,欧隽坤一把将他拽趴到自己腿上,一手将他的两臂剪住恩在背上,一手则对着他的屁股一顿胖揍,“谁叫你先斩后奏的?!嗯?以后还敢不敢了?”直打到孟维嗷嗷乱叫,求饶不迭,“不敢了,不敢了,嗷嗷嗷你是真打啊,好疼的!” “不疼能长记性么?!” “长长长长!现在就长记性!!!” 当然,欧隽坤也不得不为这顿家暴付出代价,饭后孟维搬出房东的身份,痛陈欧隽坤的“罪恶”行径若干,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指挥他去洗碗谢罪。 等欧隽坤把桌上的一大摞碗碟放回水池子里时才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厨房的台面上放满了孟维配菜用的各种碗碟,几乎把碗柜里的大小盘子都用上了。最后欧隽坤不得已花去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把堆成山的餐具洗干净。 “你要老老实实听我的号哇令!”欧隽坤黑着张脸在水池子边不发一语埋头苦干的时候,孟维跳到他身边故意学起欧隽坤从前对他使坏的样子,以其道还之其身似地将一段《西厢记》里红娘那娇俏欢脱的唱段一蹦一跳神气活现地唱道:“叫欧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跟随我小、红、娘、就能见着她。可算得,是一段风流佳话,听号~~令,切~~莫要~~惊~~动了她!” 那句“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唱得尤为故意,满心得意,神采飞扬。 欧隽坤岂是甘心吃瘪的主儿? 沉心静气地听孟维的挑衅倒不急着收拾他,而是等餐具都洗尽擦干放进碗柜后,把他连拖带拽进浴室里,精打细算上之前欠下的“双倍”,于是大干了几回。 两人在花洒下吻了一阵,满头满脸地都被打了个湿透,连眼睛都睁不开,欧隽坤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直在找死?” 孟维笑盈盈地说:“我知道啊,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样?” 欧隽坤闻言直接抬起他一条腿掰到一个极限的角度,腿间的粗硬又一下子顶进他的后穴,“看来不给你这‘小红娘’上上刑罚,你迟早是要是反了天了。” 原本就已经体力接近不支了,还要被欧隽坤这样残暴地对待,他所剩的一条支撑腿直打软,“嗯嗯嗯嗯……欧……欧隽坤你这死变态!” “呼……反正我不介意再变态一点。”说着,一记猛顶,腰间加速抽送。 孟维觉得酸累,求饶道:“嗯嗯嗯……好哥哥,真的……真的不舒服,换个姿势吧?” 欧隽坤便不再为难他,将他两腿盘在自己腰上,顶在墙上做最后的加速冲刺。 孟维抱着他的脖子,揉着他后脑勺上的头发,脑子里只一片空白,唯有不断攀升的欲望吞噬意识。 两人清理一番回到床上休息时,孟维问他:“你真的猜不到我另外选的是哪一专业吗?” 欧隽坤坐在被窝里,将笔记本电脑重新打开,几乎是脱口而出:“工业设计。” 孟维惊道:“你明明猜到了还故意乱说别的?” “因为我就是不高兴。” “别弄你的邮件了,早点睡吧。”孟维一下合上他的电脑,“我选择进修工业设计是为了你,这样也不高兴吗?” 即使没打算做他的设计师,也想尽量多懂一些这个领域的,以后还和他有更多的话题,必要时能在事业上多少帮助他些。 “高兴,但我更想天天一回家就能看到你。”欧隽坤又把电脑打开,熟门熟路地打开d盘的一个文件夹。 孟维觉得甜蜜又无奈,叹了口气凑近了看他的笔记本电脑,好奇问:“你到底在忙什么啊。” “忙决赛。” 只见屏幕上的播放器加载出一段私录视频,不是苏迪曼杯,更不是世锦赛,而是陆浩勋和瞿思思双打组合的半决赛录像。 第五卷 第三十四章 孟维可没想到欧隽坤居然还专门让张凡在看台上录制比赛录像。不仅录了瞿思思和陆浩勋的,还录了瞿思思爸妈半决赛的录像,并且已经发给他爸妈研究去了…… 虽说他也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可是这种业余性质的比赛,欧隽坤却如此当真,且考虑细致到这程度,他除了佩服外,还觉得有点说不太清楚的感觉……如果是对手的话,这样的对手让人心生畏惧。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除了抽空去球馆热身练球外,就是在家里对着比赛录像研究,欧隽坤将视频定格,问孟维:“他们这对搭档,水平相差其实很悬殊,瞿思思明显是陆浩勋的软肋,但是陆浩勋个人能力太强了,基本上他一个人包揽了70的攻防任务。所以,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孟维很清楚,针对这种情况,应该集中火力攻人和中路空当。 攻人必然是针对瞿思思而言的,而攻两人中路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假如对方预判不及时且配合不够默契的话,很容易造成对方两人抢接同一球或同时都让球,并且限制对手在接杀球时挑出大角度的高球调动攻方,也由于打对方中路,对方回球的角度也小,网前队员封网的难度也就跟着变小了。 假如这套战术用在状态正好的陆浩勋和瞿思思身上,孟维觉得一旦如愿拿下比赛还是颇有成就感的,可事实上到了比赛那天,陆浩勋的病依然没好全乎,一直低烧没退还坚持来打比赛。孟维瞧着陆浩勋这状态,如果按原计划那样费尽心思去围剿,就总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赛前,主办方公布了欧洲旅游目的地,由市体育局的领导在大转盘上转出目的地国,转到哪国就在哪国做深度十日游。 孟维一看那板子上有德国,立马就两眼放光,即使大奖是双人游没他什么事,可哪怕爸妈能去一趟德国,他也算是圆了一半的梦了,这次爸妈有了去德国旅游的经验,回来给他这么一分享,等下回他自己攒够了钱去玩,可以很省事省心。 大转盘转得人眼花缭乱的,结果堪堪停在德国二字上,孟维经不住握拳低吼了一声,有那么一刹那他差点以为他们已经拿下大奖了。 可是残酷的现实很快把他拉了回来,老爸老妈以02输掉了他们的比赛,这意味着最后出场的他和欧隽坤必须打满五局,以累积小局分的形式拿下比赛,才能最终去领那个旅行大奖。 不过孟维的爸妈倒是想得开,孟爸坐在孟维身边一边擦着汗一边说:“我们这次还是重在参与,反正不管输赢我们都上电视了。” 孟妈则笑说:“一会儿记者采访你的时候,记得多说说你儿子啊,顺便给弄个电视征婚。我们家儿子健康又朝气,只要认真想找对象,肯定是不愁的。” 孟维只得赔笑。 再偷眼找在一旁压腿的欧隽坤,没成想他也正往自己这边看来。 孟维在这边笑弯了眼,起身朝他走去。走到半路,余光瞥见陆浩勋的脸色并不好,时不时地一阵猛烈的咳嗽,孟维站定脚步,有那么一瞬间想走过去劝他还是以身体健康为重放弃比赛,可是这种场合以自己的身份这样同他说实在不合适,何况陆浩勋从来都是自尊心很强,越是劝他放弃,只怕会惹得他更要铁了心地坚持下去。 思思在他身边担心不已,只是苦于劝不动他,将目光投向网那边的孟维求助,孟维亦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比赛开始后,孟维发球,陆浩勋挑对角线出界。原以为会是个多拍较量却如此轻松拿下一分,孟维只觉得陆浩勋的状态确实差强人意。 孟维用拍子挑起球转身归位发球,一边习惯性地给羽毛球顺毛,一边瞅了眼欧隽坤,只见他依然严阵以待,似乎陆浩勋今天的状态好坏与否都同他无关。 接下来的几球,孟维都按照之前和欧隽坤一起商议的那样,贯彻攻人和攻中路的战术思路,最终以一个后场的快速点杀,逼得陆浩勋和瞿思思的拍子抢到一处,导致回球下网,第一局则大比分轻松拿下。 换到第二局时,陆浩勋明显和瞿思思就攻中路找到了更好的防守方法,于是第一局里的攻中路打法不再奏效,陆浩勋则以出色的个人技术和犀利的球风扳回一局。 总分11,双方重归同一起跑线。 可是到了第三局开始,陆浩勋的体能开始明显走下坡路,连带着技术动作都不到位了,用欧隽坤常说的网球术语,那叫频频的“非受迫性失误”。 常打球的多少心里有数,以这种情况来看,陆浩勋是撑不了多久的,加上思思本就是依附于他强大的个人能力的,如此失了大树依靠,两人输球是迟早的事。 形势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孟维则以一记网球扑杀,最终大比分拿下第四局。 此时老年组和青年组的小局分累积比为33平,只要拿下决胜局,孟维一家就可以43的总分取得决赛胜利。 显而易见的是,拿下第五局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孟维见陆浩勋坚持到现在着实辛苦,便在局中休息时跟欧隽坤商量看手头上能不能适当松一松,不要像前几局那样拼得太狠,那样大幅度的前后场调动对手实在耗费陆浩勋的体能,何况思思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真的没必要在业余比赛中如此难为势单力薄的女孩子,何况对于病中的陆浩勋来说,似乎也不够仁义。 可是欧隽坤听了他的建议后,直接一口否决,“现在只有敌我之分,我不希望你被场外因素干扰。” “明显用5分的力道就能拿下的比赛,你何必用10分的力去逼迫他们呢?这只是业余比赛,又不是参加争金夺银的奥运会。” 欧隽坤对此建议并不予与采纳,开球之前,则最后一次附在他耳边说:“我以前就和你说得很清楚,一件事之于我而言只有‘做’和‘不做’的区别,既然决定做了,那么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心慈手软。” 孟维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欧隽坤这样的态度分明是逞强斗狠,稍微通融一下都不行吗?大家和和气气打完球不是很好?而且以现在的情形,拿下比赛的胜算极大。 结果第五局开打后,如料想中的一样,孟维和欧隽坤这边轻松横扫9分,照这个趋势打下去,就是直接给对方剃个大光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更不用说拿下比赛了。 再看欧隽坤,好几次后场点杀、反手回球都是又快又狠,招招致命,平时打网球的优势在这里体现得明显,抽球的速度和力道都十分凶狠,直打得思思失误连连,接连几次都滑倒在地,陆浩勋更是脸色难看,大汗淋漓。 孟维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联想半决赛时欧隽坤也是这样对付对方女球手的,只觉得他骨子里的阴狠在比赛中暴露无遗,那样充满攻击性,缺乏同情心,让孟维觉得很不舒服。 以至于到了自己回球时故意把球速减慢,可以杀的球缓几个来回,甚至故意挑高球,降低节奏。 在他的放水之下,陆浩勋终于抓住机会追了几分上来。 也或许是因为孟维之前几拍的故意放水让陆浩勋有所察觉,乃至刺激了他的好胜心,紧接着引发了陆浩勋和欧隽坤之间拉对角线的多拍较量,也将全场比赛带入高潮。 比分一度追到1519。 欧隽坤对他故意放水的行为很是恼火,贴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骂他:“刚才脑子是被门夹了吗?孟维!你小子就是他妈的欠操!” 孟维也没想到陆浩勋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反而愈发强撑比赛,可既然如此,他只有多多努力补救了。 打到1620时,陆浩勋忽然回球杀了回两人中间,孟维预判失误没及时回球,欧隽坤堪堪从后场救球时动作过大,扭到了脚,当即就无奈地坐在了地上。 比赛打到如此激烈的程度却意外受伤,情况变得很不乐观。 可是欧隽坤打算让场外医疗小组帮忙喷冰雾,他坚持要把最后一分拿下。 虽然只是扭到脚踝,孟维也不想他因为激烈运动再加重伤情,只让他在场内站着,剩下的交给自己应付就行。孟妈妈也在场边劝欧隽坤不要再乱动了,可是欧隽坤执意要重归场地,加入比赛。 好在最后一分,孟维拼尽全力,几乎是和陆浩勋直接抽拉直线,直面较量,最终还是仗着身体优势,如愿拿下比赛。 这边胜局已定,陆浩勋也瞬间脱力半跪在地上,只是无言地隔着球网看向孟维的方向。 打满五局,孟维也很是疲惫,在这一场他认为并非公平的较量中,他觉得即使拿下冠军,周遭的喝彩也好,媒体的闪光灯也好,场馆内的喜庆歌曲也好都与他无关了。 赛后自然是一番家庭庆贺,孟爸做东,四个人去吃了一顿火锅。 因为赛中被欧隽坤臭骂了一顿,孟维心里很是难过,只觉得胃口极差,随便夹了几筷子就低头玩手机了。 老妈见他这样,忍不住说他:“流了那么多汗,费了那么多劲,不多吃饭补充营养,要是头晕怎么办?” 孟维回道:“男人哪里那么娇气。” 欧隽坤只当他是空气,除了照常嬉笑着和孟爸孟妈聊天,也没别的话同他讲。 之后欧隽坤被孟维带去医院做了检查,好在脚踝问题不大,疼个两天好好休息也就没事了。 回到家后,孟维收到了陆浩勋的短信:其实今天你是故意放水的吧?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希望下次我们能真正较量一次。 孟维则回复: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比一场。 这条短信刚发出去,欧隽坤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孟维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今天的比赛算是让他看到了以前从未发现的欧隽坤的另一面——他的狠绝和侵略性。 “你打算气到什么时候?”欧隽坤走到他面前问他。 孟维没看他,幽幽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害怕。” “什么意思?” “你对别人太狠了,狠到让我感到害怕。”再联想起从前欧隽坤在追他,玩他,吊他的时候耍过的种种手段,就觉得害怕,“其实我一直都挺怕你,你今天会这样狠绝地打比赛,我不知道以后如果我招你恨了,会不会也被这样对待。” “我真的不懂你这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让你感到害怕?这种话简直莫名其妙,就因为那个姓陆的你就能发散出这么多有的没的?” “不单单是陆浩勋,还有思思,业余比赛而已,你至于打得那么狠吗?明知道对方一个是水平很一般的女孩子,另一个还在生病发着低烧,这样打球很不公平,和他们死磕也没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拼,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拿下比赛就好,毕竟大家都是熟人啊,何必把比分弄那么难看? 欧隽坤的脸色并不好看,沉声说:“陆浩勋他撑不住可以申请退赛,没人逼着他非打不可,病没好全乎就是自己上赶着来找虐的,我为什么要让着他?他自己都不同情自己,我为什么要同情他?这破比赛再业余也是竞技比赛,我不全力以赴地跟他打,就是对他的不尊重。” 孟维只觉得他这话里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我忘了,其实你一直对别人就挺冷漠,逼自己的同时也喜欢逼别人。我相信如果换一个人和我搭档的话,那个人一定不会如你这样一味地下狠手不留情面。” 是的,无论是侯成杰还是小麦,他们都不会这么狠。 “比如谁?那个姓陆的吗?你要是心疼他你就直说呀,甭跟我拐弯抹角地扣帽子,没错,我做事就是这样,外人怎么着和我无关,也从不和外人讲情面。”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能不能别专扯陆浩勋进来?” 欧隽坤步步紧逼,“半决赛的时候,一样打得对方狼狈不堪,你当时怎么没说我心狠啊?好嘛,现在到了最关键的决赛了,你就上赶着心软了。不是因为那个姓陆的还会是谁?我叫你不要放水,你还非要给他放水,生怕他输得太惨没面子,心疼到这份儿上,快和他女朋友一个阵营了吧?我之前一再给你机会让你自己坦白和他的事,可你一次次地不肯说,今天,咱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讲你和他的事?” 第五卷 第三十五章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3节 听到欧隽坤这样说,孟维登时就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都知道了?” 欧隽坤看着他说:“是的,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所以你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打算藏到什么时候才肯说。” 孟维心里一沉,苦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面前特别可笑?” 原来这么久以来他都像一个走错剧场的悲剧演员,在荒诞剧的舞台上演绎着一出悲剧故事而不自知,台下的观众明明知道,却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装作不知,甚至不无讽刺地给予掌声与喝彩。 “不仅可笑,简直愚蠢至极。”欧隽坤毫不留情地说。 孟维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原本是有打算最近挑一个合适的气氛和欧隽坤谈起,只是苦于不知道怎么去开口。可是既然欧隽坤早就知道还装不知道,他突然觉得根本没有说的必要了,“我和他的事在如此聪明的你面前,根本幼稚、荒谬得不足一提。反正在你面前,我已经是愚蠢至极的小丑,我实在怕多说一个字都会侮辱你的智商。” “呵,你不是一直都在侮辱我的智商么?”欧隽坤依旧是冷冷地笑着摇头,说:“所以你到现在还惦记着他?” “你怎么能这样想!”孟维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把过去的自己从头到尾的解剖开来给你看才叫对你忠心不二?是的,我喜欢过他,十五年,那是我这27年中压抑最深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可当我有一天发现我可以看淡他,并且他再也不会左右我的情绪时,我知道我终于可以忘了他,放下他并开始全新的生活,既然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很满足,为什么还要再提过去?那种暧昧、暗恋的滋味煎熬了我十五年,我根本不想去回味。就这样放在一边,直到彻底无关紧要了,不是很好?” 欧隽坤仍旧紧紧看住他说:“你这是在逃避,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放下那个人。如果你真的看淡了,就会毫不在意地提起,就像我一样,我根本不在乎你问我的前任,我会记得多少说多少。知道么?‘记得过去’并没什么值得懊恼的,但是不能坦然面对过去才是真的没有放下。” 孟维苦涩地摇摇头,“欧隽坤,我发现我们的思维方式真的很不同。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服从于你的一套理论?你的想法你的处事原则适用你自己,但不一定适用于别人。我觉得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式放置我的过去,我觉得我现在就很好,不想按照你规定的条条框框改变自己。我之前也没有急着问过你的前任啊,因为我觉得说与不说那是你的自由,你想说,我就乖乖听着,你不想说,我也绝对不会逼你去分享,虽然我也十分好奇,可我就是不想为难你,也不想让你感到任何的不自在。我爱你,所以我尊重你,以你的感受为先,其次才是我自己的诉求,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因为我的好奇和私心有任何的不痛快,难道这样也错吗?为什么想被同样地对待就这么难?是,你可以说我不够主动,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时间久了你或许会嫌我温吞,觉得我这个人很没劲,可我从来都是这样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以前都能包容,现在却非要逼我按你的思路去改变自己?” 欧隽坤沉默了一瞬,“听着,我不想逼你,可我总感到不安。陆浩勋生病那天,他一个电话就能把你轻易叫去,你知道你当时走得有多急吗?你什么作料都没放就把那道鱼香肉丝盛出来放桌上了叫我‘先吃晚饭’,那是我吃过的最‘没滋味’的晚饭。” 孟维惊诧了一下,他只记得那天事出突然又紧急,其他的细节完全忽略了,“可是那天他高烧烧得糊里糊涂的很严重的样子啊,又一个人住——” “烧得稀里糊涂的还知道打电话,还是给你打电话,楼上楼下住的邻居呢?办公室里的同事呢?他的人缘得差到什么地步以至于就地都找不到一个能带他去医院的?你从这里打的过去要将近半个小时,他这病入膏肓的还真是糊涂到舍近求远了。” 孟维越听欧隽坤的分析越发懵,懵懵然之后是隐隐感到忐忑,“所以你什么意思?” “他不是直的。” 孟维觉得这消息过于轰炸,“怎么可能……” “我跟你说过,只要是同类人,我能看出来。” 孟维无奈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欧隽坤,我知道你一直在防备他,但你这是吃醋了,他是有女朋友的。” 欧隽坤笑道:“你也有过女朋友啊,可你还不一样是个双?” “他说过他恶心同性恋。” “他不这样说,你会放心和他往来?” “……” 潜意识告诉孟维,欧隽坤看人不会看错,可明显欧隽坤把陆浩勋当情敌了,放大他的威胁性也不是说不通。毕竟陆浩勋并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过分或明显让人生疑的举动。 整个人看起来,一不娘炮,二没像欧隽坤这样注重外表修饰面容和着装,平时不苟言笑,气场很是学术风范,俨然就是寻常大学老师的模样,也就看球的时候会激动一下罢了。 他正思索着,却听欧隽坤问他:“假如他回过头来追你,你是不是就跟他跑了?” “怎么可能?!”孟维只觉得身子发软,这种假设题简直无稽之谈,“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 哪知欧隽坤依然咄咄逼人,“我只要你一个回答,‘是’?还是‘不是’?” 孟维只觉得身子和心里都里外透着凉气,眼圈泛红一字一句无比艰难地说:“我说‘不是’,你就相信了吗?欧隽坤,我感到很难过,从你想好问我这个问题起,你其实就不信任我了。” “那我们不如分手吧。”欧隽坤垂下眼帘,沉默良久,最终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 孟维的胸口憋闷到了极致,感觉意识在不由自主地飘,难以置信地看向越发模糊的他:“你说什么?!” 欧隽坤则字字清晰地说:“我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一意孤行地强迫你和我在一起。明知道我们其实都没有准备好,明知道我根本给不了你未来,明知道你一直都在勉强自己,到头来还是硬要赖着你,拖着你,孟维……以后,我都不会再逼你了。”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颓然往下坠,在铺天盖地的黑暗向孟维袭来之前,他只希望自己所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第五卷 完】 【《日久见人心(45卷》中部 完】 《日久见人心【下部】第六卷 作者修改版v20》by嘉祥徽显 第六卷 第一章 这段关系,说开始的是这个人,说结束的也是这个人。 他无法抗拒对“开始”的憧憬,也无法扭转这“结束”的定局。 十一月的小雨,阴寒的天气。 欧隽坤搬走的那天,孟维的心也仿佛被搬空了一样。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心情,他的生活像是忽然间被抽去所有的色彩,变得枯燥、僵硬又迟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欧隽坤这三个字变成了一把利刃,只要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就会有一把无形的手握着利刃狠狠地刺在心上。 这心痛的感觉,如影随形,起床与入睡,冲澡与做饭,仿佛是永远无法结痂的伤口,永远敞开在空气之中,任凭这阴冷的天气腐蚀殆尽。 冰凉的手指触动雨伞的开关,那闷闷的“嘭”声响起,他也听到了一个叫做“空洞”的声音,那是发自心底的声音,带着讥笑的语气告诉他的主人,“嘿!行尸走肉!没错,说的就是你!” 轻飘飘地走在淅沥的小雨中,没有雨伞的遮蔽,反而让人变得清醒。 在机场送走去德国旅行的爸妈,转身的刹那,他觉得一身轻松,是的,他终于可以不用装笑了。 他要感谢欧隽坤,他终于丧失了再爱一个人的能力。 他知道他一直做得不够好,所以他们之间的那条爱情进度条终究没有能在欧隽坤的忍耐达到极限前加载到100。 只是欧隽坤再也不会在意,其实他努力的进度已经加载到了98。 还差2,只差2,他就打算把一切都整理清楚,从容地谈起过往。 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给他机会把故事补全。 他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让那个人相信自己的一字一句都出自真心。 他不打算那么快去回顾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因为那是他打算装订成册、用余生去反复回味的细节,那么早就开始复习,只怕余生会嫌太少、太少,不够看。 直到小麦打来电话跟他哭诉,他才想起来,“分手”这件小事,实在寻常不过。 未婚夫和她的闺蜜好上了,小麦在ktv里嚎啕大哭。 孟维给他递上纸巾,“我也失恋了,可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小麦止不住地抽噎,如梨花带雨,辨不清面容,“你们男的都不是好东西,失恋了却不会哭的更不是东西。”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你失恋了?你最近谈恋爱了?” “我不仅谈了,还是和男的谈的。”孟维平静地说道。 小麦瞬间止了哭,盯住他一瞬,说:“我觉得我可以指着你的狗血故事活了。” “不哭了?” 小麦清了清嗓子,说:“等会儿再哭,老娘现在哭累了。” 于是孟维出乎自己意料地用平静的语调讲起他和欧隽坤的缘起缘灭,讲到分手时小麦又开始忍不住哇哇大哭。 一口气点了一桌啤酒,两人边喝边飙歌。 艾薇儿的y happy endg最是发泄的利器,可是飙到第二段时孟维飙不下去了。 小麦微醺地拿麦克吼他:“为什么不唱了?” “我们虽然分手了,但我并不恨他。”歌词里充斥着的谴责情绪,他没办法放到欧隽坤身上。 唯有那几句反反复复的“so uy happy endg”最是符合心情。 唱到最后,两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小麦提议,“我们现在给前任发一条短信吧,发完就和过去诀别了。” 孟维醉得犯困,含糊问:“你打算发什么?” “对渣男当然是上诅咒了,‘你若不举,便是晴天。’,你觉得怎样?” “好!”孟维高高举起胳膊,竖起大拇指。 他听到小麦问自己:“那你呢?” “我想直接给他打个电话,他不接就算,他要是接了那再说吧。” 他稀里糊涂地想着,这应该是他们分手后,自己第一次骚扰欧隽坤,但必然也是最后一次,反正他是不会接的。 《水边的阿狄丽娜》响了10多秒始终无人接听。就在他决定挂机的时候,电话却忽然被接起了。 可是对方没有说话。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心跳也仿佛被瞬间冻结了一样。 酒喝高了,就连鼻音也跟着加重了几分,“一只小花狗,坐在大门口,两眼黑溜溜,想吃肉……骨头。” 当他匆忙间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已经被热泪打湿一片。 哭到喘不过气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到一起去了。 像是光怪陆离的宿醉惊梦,床前的白纱窗帘在微风中悄然拂动,柔然翻飞,恍惚间像是一个踟蹰的行人,在刺眼的阳光下徘徊复徘徊,又像是在刹那间交替的光影与黑影中孤独地走着钢丝。 整宿都没有关机,似乎他在默许自己等待什么,结果如料想那样,什么也没有等到。 当往昔的甜蜜开始发酵,他尝到了心酸的味道。 他原本打算把他们的过去收藏好,然而一场愁梦酒醒时,他改变了主意。 他感受到,他们的过去过于沉甸甸,根本背不动,背不动,如何往前走?所以他决定把该还的还回去,让一切重归应有的秩序。 爸妈从柏林开始,一路南下,已经玩到了巴伐利亚州,非常尽兴,在朋友圈里发了许多照片。孟维给每张都点了个赞,只是不发言。 好像,分手之后,他除了变得比从前更沉默,其实也还好。 或许是母子连心,老妈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变化,给他留言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依然还是不愿意说话,只是默默点了个赞。 接连三四天没有上微博,等再次打开页面时,几十条,十几条评论,一条私信。 这个纷扰的世界,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快乐与痛苦交替出现,从快乐到痛苦,从痛苦到快乐,之间的那段坡子叫做平淡。当你在痛苦中沉溺时,没有人会比自己更在意你是否过得好。人们会问候关心一下,接着依旧各寻各的轨道体味着各自的喜怒哀乐,轮回不绝。 和评论都是来自网友们的,谈论的或是些足球新闻、或是些有趣的视频、图片。 唯一的一条私信则来自陆浩勋,问他:你最近怎么了?好几天没发微博了。 他找了个借口,简单地回复道:工作忙。 或许出于好奇,又或是想给自己的不甘心再判个死刑,他点开了欧隽坤的僵尸小号页面。 原本“互相关注”的状态已经变成了“关注他”,原本就不多的微博,也删了个干净。 是的,所以他们的过去也被删了个干净。 既然欧隽坤如此,他又何必再继续坚持什么? 他又不是傻子。 他只是不配拥有爱情。 aloha终于获得了新人奖,孟维可以戴着工作证去现场观看颁奖典礼和演出。到了地方,他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在欧隽坤身后的第三排。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影影绰绰,忙忙碌碌。 印象中的自己一直安静地端坐着,看着舞台的方向,住在他余光角落中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依然是像任何时候那样把自己收拾得英俊潇洒,举止得体。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侧脸,而那个人也并不在意身后坐着谁谁谁。 欧可非演出完毕,坐到他身边的空椅上说:“你也不要感到难过,我哥他……其实还是适合一个人过。让他信任一个人,真的很难。其实你已经比我们都更近地走进他的心里,可是他太在乎了,越是在乎就越患得患失。”说完,一手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在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一直陪在他身边。我会一直铭记你对他的好。希望上帝保佑你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孟维缓缓转过头来看他,嗓子干涩,有些艰难地,但还是尽量微笑着说:“谢谢。” 两天后就要启程去米兰,他决定在离开之前,要把属于欧隽坤的东西都还给他,东西早就打包好,其实不多,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纸袋子就能装下。 他只是一直拖着,直到不能再拖,终于把躺在墙角的纸袋子拎走,搭乘地铁去欧隽坤家。 给他开门的却是个左耳戴着耳钉的男人,他虽看不清模样却觉得一定是个帅哥。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而按照以往的节奏,此时欧隽坤应该在主卧的卫生间里淋浴。 帅哥问他:“你哪位?” 他答着“户主的前男友。”便从容地擦过帅哥的肩膀,换了鞋子,步入屋内。 帅哥噗嗤一笑,跟在他身后说:“前男友?我还是他现任男友呢!” 孟维回过头来,对他淡然说:“他炮友我见得多了,你不过就是其中之一,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帅哥的脸登时就绿了,悻悻然磨蹭到主卧,隔着卫生间的拉门对欧隽坤说:“喂,你前任来找你了。” 欧隽坤沉沉的嗓音从满是水声的浴室里传来:“知道了。”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等了约摸二十来分钟后,欧隽坤才慢条斯理地从浴室里出来,此时头发早已吹干,身上则裹着钩白边的藏青色冬日睡袍,周身散发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阿玛尼的acqua di gio香水味,那是欧隽坤一直用惯了的,也是前不久他陪他逛街时新买的。 那前味中包含的甜蜜豆蔻和海藻味十分浓郁,中味和后味还不明显,如此一闻便知是刚刚才喷的。 孟维不得不佩服,欧隽坤做事总是这么认真,认真到连和不知名的炮友上床也要把自己收拾得这么精致到位。 欧隽坤比以往更帅,高大挺拔的身影让人看了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只见欧隽坤从容走到他面前,问他:“找我什么事?” 孟维便把大纸袋子递给他:“后天我就走了,今天是来还东西的,你看看还少什么?” 欧隽坤从纸袋子里一一掏出东西,把它们放在茶几上,有用纸盒子打包好的“小管家”,他从巴西出差回来带给孟维的地方特色工艺品,还有一个装满小饼干的收纳罐。 理到最后,欧隽坤的表情也越来越冰寒,他抚着眉头问孟维:“小管家和你家电器都解除配对了?” 孟维点头说:“是的,都解除配对了。” 是的,就像他们现在这样,解除配对了。 欧隽坤把玩着在圣保罗买的工艺品说:“不好意思,你给我买的几条领带不知道被我塞哪儿去了。” “没关系,不用还给我,反正那么贵的领带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正装与之相配,随便你怎么处置好了。” 就像他们一样,其实从来就不般配。 欧隽坤放下工艺品,又拿起装满饼干的收纳罐打量起来,“我记得我应该没送过你这个。” “那的确不是你送我的东西。”孟维顿了顿说,“你的生日快到了,那是我之前,我是说,是在我们分手之前,我做好的饼干。” 欧隽坤的喉结翻动了一下,说:“我告诉过你,我不过生日。” “我知道。那是……算了。”话到嘴边,只觉得赘述无益,反正今天就是来还东西的,“东西已经带到,你看着办吧。” 此时,一直在旁围观的耳钉帅哥对饼干好奇起来,从欧隽坤手中拿过罐子,叹道:“看起来做得不错啊,都和店里卖得差不多了,你不过生日的话,能给我尝一个不?” 欧隽坤看似轻松地说:“当然。” 心酸的滋味如此清晰。 孟维从耳钉帅哥手中将饼干罐恣意拿回身边,缓缓将盖子转开,举起收纳罐倒转过来,而后看着里面的饼干倾述倒出,零落洒落在地板上。 最后直到整个罐子被放空,他手一松,那收纳罐便重重滚落在地上。 空气忽然间像是被冻结似的,那样安静。 他说:“欧隽坤,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尽管把他们当垃圾扔掉,但请不要给别人。”他强忍下眼中的沸腾,“几个月前,你曾经跟我说过,叫我帮你保管好你的四合院,你说,‘或是拆了砸了也总好过被不相干的人糟蹋了’,此时此刻,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宁愿我的真心被你碾成齑粉,也不要别人触碰它一丝一毫。 欧隽坤站在原地,无声地望着他。 他明明看见欧隽坤的拳头紧紧握起又颓然松开。 后来他好像离开了欧隽坤家又好象变成了隐形人,而那个炮友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他来到客厅,看见欧隽坤坐在地上捡起一块小小的饼干出神地看着,上面标着一个日期。 不仅仅是那一块,所有的饼干都标着日期,按时间排列刚好是孟维去米兰和回国的这中间三个月。 一个月一种口味,依次是花生味、牛奶味和蓝莓味。 咬下一块饼干似是发现里面夹着一小块拼图。 上面写着一个英文字母。 所有的饼干对应的拼图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最后他拼出了一段话。 l is for the way you look at (l是你望着我的样子) o is for the only one i see (o 是我的眼中只有你) v is very, very extraordary (v 是感觉非常非常特别) e is eveha you adore(e是没人比我更爱你) 那是60年代的黑人爵士乐歌手nat kg le晚年的经典作品,他看见欧隽坤将那首歌找出来反复回味,不知不觉间,单曲循环到了黎明的微光时分。 &hat igive to youlove is ore than jt a ga for oo &ake y heart a break itlove was ade for and you孟维想起了几天前,自己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一边给坤哥烘培着小饼干,一边沉浸在轻松悠扬的爵士乐中。 & a break ittake y heart a break it可是那颗心,还是被那个人亲手摔碎了。 第六卷 第二章 临出发的前一天,忽然邀约变得多起来,有来自同事的韩国料理聚餐,有来自小麦和koka姐的农家乐一日游,以及陆浩勋发起的踢球约战。 最后,他推掉了同事和陆浩勋的邀请,而是选择和小麦他们一起去市郊散散心。 老公出差,koka姐于是亲自开车,小麦坐副驾,孟维感觉没什么胃口,只一个人窝在后排喝牛奶,出神地盯着窗外快速略过的深秋景色。 【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车载广播里传来的忧郁男声,孤独地演唱着,每一个音符都在敲打着他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后来在如此平静无波的音乐情绪中他小小地昏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时,眼角不知何时又留下了泪痕。 微寒天气,萧瑟秋风,吹在泪湿的眼角,只觉得冰得刺骨。 沉默多过欢笑,安静多过哀伤,失恋的第六天,他感觉不算太糟。 有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回忆起一些小小的片段。 他喜欢在那个人洗碗的时候,亲手把围裙在那个人腰后认真地扎成一道结,然后轻轻地环着那个人的腰说:“我给你做一辈子的饭,你给我洗一辈子的碗吧。”他记得那个时候,贴上那个人的背时总感觉暖暖的,隔着衣服的料子,带着让人心安的体温。 他不喜欢在外面和那个人有亲密的举动,他总怕招来周围异样的目光。可是为了补偿那个人,他还是会在穿过曲折的旧巷时,偷偷牵起那个人的手默默走上一段,直到再次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头,再不得已松开。 只是松开的时候,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总会依依不舍地摩挲而过。 【我曾拥有你 真叫我心酸】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感情激烈的男人。 和那个人总是炙热的情感比起来,他则相对安静,因而他给予那个人的爱也总是很安静。 安静地戴着耳机听着几十年前的jazz老歌,为他烘培不同口味的okie。 安静地早于闹铃醒来,而后睡眼惺忪地等待那个人从巴西打来的越洋电话。 他知道,他当然可以忘掉那个人啊。 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和用去一点点的决心。 其实真的很容易。 只是他不想。 他们的车已经在郊区的路上堵了20分钟了。 正是前后左右的司机不耐烦摁着喇叭的时候,孟维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stuart却告诉他,欧隽坤出车祸了。 他只觉得霎那之间昏天黑地,下一秒就打开车门逆着被堵的车龙艰难地往回跑。 小麦和koka下车大声喊他,他却没办法让自己停下飞奔的步伐,怕耽误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可是无论他多么想狂奔,腿总是很软很软,迈不动。当他终于努力走到一段开阔的路段时,迅速搭上一辆出租车,直往763医院方向进发。 坐在出租车里,他颤抖着手要打给欧隽坤,可是手抖得太厉害了,触屏触了许久都触不对。 《水边的阿狄丽娜》响了一遍又一遍,这次是真的没有再接听了。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明明记得他们分手后,欧隽坤还是愿意接他的电话,一直听完他借着酒劲傻不拉几地念叨着“一只小黑狗”的顺口溜。 可是他妈的欧隽坤现在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怎么可能出车祸? 车祸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车祸? 他不懂!他不懂!他一点都不懂! 终于到763了,他看见120急救车有衣上染着暗红鲜血的伤员被运送下来,冲近了一看,不是欧隽坤。 抢救室根本不让进,急诊门诊楼道里又挤满了很多人,焦躁不安,来来往往,有哭天抢地的家属,有在做身份核实的警察,只是每个人的面容像是从水里往岸上看一样,扭曲得辨不清楚。 他一直打着stuart的电话却没人接听,置身忙忙碌碌的医院,他感到无助万分。 跑去护士站问护士:“有没有听说一个叫欧隽坤的车祸伤员被送进来?”并告诉护士他名字的写法。 护士查了一下登记表说:“目前登记的没有这个人,不过车祸送来的那批里有三个身份不详的无名氏,一个肋骨多处骨折、右肝脏破裂的危重患者已经转普外了,另两个还在抢救室里。” 他告诉自己:“孟维你要镇静、你要镇静、你千万要镇静!欧隽坤会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stuart说欧隽坤在763,而已经核实身份的人中并没有他,那么他一定在这两个无名氏里。 可是stuart既然通知他来这里,那stuart必然已经在763了。可为什么还会有无名氏?难道他不应该帮欧隽坤登记一下信息吗?偏偏这时候打电话总是没人接,他简直要急疯了! 他听到护士对自己说:“要不你先登记一下你朋友的信息,等患者清醒了,好方便核实身份。” 于是孟维尽他所知,按照表格填写好了详细的信息,他又跑去普外的护士站问收治伤员的信息,岂料性别是女,稍稍松口气后又奔回急诊大厅,目不转睛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一番折腾后他已经是口干舌燥,加上没吃早饭,有些头晕目眩。 忽然间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医生向家属传来的确实抢救失败的消息,孟维只听见凄厉地哭喊声响起,家属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孟维被眼前这一悲情一幕感染得心中一阵发痛,越发心乱如麻。 欧隽坤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你是否还活着? 为什么会终有一天我连找都找不到你? 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当欧隽坤抑郁发作的时候曾经悲哀而绝望地同他讲道:“其实你真的不用可怜我,就算你现在留下来帮助我,照顾我,可我不确定也许几个月后或者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我还是会死在某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回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咬着手指恸哭难抑。 欧隽坤欧隽坤欧隽坤欧隽坤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你还记得我们在浮玉山求的红线吗? 我求的红线是“平安健康”,即使后来我们的红线都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了,可我相信你的平安健康就是我的平安健康,我的平安健康也必带给你平安健康! 我不许你有事! 一想到车祸中浑身鲜血淋漓的欧隽坤,他就伤心到了极致,哭到不住干呕,那种未知的恐惧失去的感觉简直要了他的命。 忽然间,一只手重重搭在他的肩上,接着他听到stuart对他说:“ng, are you ok?” 孟维喘了口气,抬头看他,却对上一双笑眯眯的蓝眼睛,stuart撅起嘴巴心疼似地掏出手帕给他擦脸,“别难过了,benson刚拍了片子没有骨折,杠杠滴~” 欧隽坤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从stuart身后缓缓走到他面前,笑得十分欠揍地把他拥进怀里,哄道:“宝贝儿咱不哭,不哭,你瞅瞅,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摔个跟头而已不要紧。” 孟维整个人都懵了,这回他总算看清了欧隽坤的脸庞,一下推开他看都不要看一眼,直直向一旁的stuart问道:“你不是说他车祸了吗?????” stuart眨巴眨巴着他那双蓝眼睛,依旧笑眯眯地解释道:“是的呀,他跟我学自行车结果下坡的时候摔了下来。” “自!行!车!?”孟维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中文老师是谁啊?这不是误人子弟吗?谁跟你说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叫‘车祸的’?????” stuart戳了戳欧隽坤的胳膊说:“benson说这种bicycle at在中文里也叫‘车祸’。” 孟维又是气又想笑,他恨恨地看向欧隽坤,沉声说:“欧总你过来。” 欧隽坤笑着走近他几步。 孟维也笑了一下,而后忽地黑下脸来抡起一拳,就往他下巴上招呼。 欧隽坤被他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摸着脸说:“哎呦我操,这回不会真脱臼了吧?” 孟维看到他这副德行就越发来气,上前抓着欧隽坤的领子又想再胖揍几下,堪堪被stuart从后面抱住,直劝道:“淡定!淡定!” 或许是之前哭狠了跑狠了,孟维折腾累了,结果这激动劲一过,脑子就晕晕乎乎起来,连看着眼前欧隽坤的笑容都有些像在做梦了,他有气无力地申斥道:“欧隽坤,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混蛋,我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上你这种乌龟王八蛋。” 这番话才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立时坠入深渊,四周漆黑一片。 渐渐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孟维闻到了一股子药水味,那是医院特有的气味。 这间急诊病房里就他这一床病人,周围异常安静,他缓缓地睁开眼,只见那外头的天早就乌黑了。 把头转到另一边,老爸正望着他,“可算睡饱啦?才抢救过来就又睡过去了,你说你这身体素质怎么差到这地步了?以前不还是踢球踢得神气活现的吗?打一场羽毛球反倒不行了?” 孟维大概是因为睡久了,脑子懵懵的,“你不是正在德国旅行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老爸先是愣了愣,而后调皮说:“是呀,我坐宇宙飞船回来的。” 老妈则笑嗔了一眼老爸,而后温柔关心孟维道:“睡这么久,头还晕吗?” 孟维摇摇头,只是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那滴注的10的葡萄糖溶液流到血管里还挺凉。 “欧隽坤呢?他人在哪里?他现在还好吗?” “他在外面打电话,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 “嗯?怎么会?你确定他没受伤?” 老妈很是不解道:“他不就是比赛的时候脚扭了一下么?你晚饭后不还带他来医院检查过?” 这回孟维可糊涂了,明明stuart跟他说欧隽坤出车祸了啊!于是又不甘心地问一遍:“那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老妈气道:“你这傻孩子活该!谁叫你打满五局后又没怎么吃晚饭?能不昏倒吗?幸好有小欧在,不然你一个人在家突然倒下来可怎么是好!” “啊?”孟维有点儿傻了,说:“我记得我是早饭没吃啊,koka姐给我买的面包我落她车上了。” “儿子你真是睡傻了吗?”老妈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打完球后咱们不是一起去吃的火锅吗?你一直蔫蔫儿地说没胃口,专挑金针菇吃。” 老爸则侧坐在他床边,接道:“说是一回家就晕过去了,小欧把你送医院抢救,又通知我们过来看你,我们没到之前也是他一直陪着你的。” 我勒个去啊…… 所以他刚才其实是在做梦??? what the fuck??????? 所以他在梦里昏倒其实是自己的潜意识? 不不不不,关键问题是他还真的昏倒过? 孟维下意识地想砸脑门,结果手臂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像个废物点心似地躺着。 他使劲想着,到底刚才脑子里乱七八糟梦到的场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欧隽坤有没有因为决赛放水的事情和他发生争执? 有没有和他提分手?! 他难道没失恋吗?! 欧隽坤没出车祸?! 第六卷 第三章 欧隽坤一通国际长途打完进来时,这500l的葡萄糖点滴也只剩最后不多的剂量了。 这时候孟维的力气可算是找回来些了,只是整个人还是有点儿软。他坐起身子和爸妈道别,看见欧隽坤一路把爸妈送出门,而后把门轻轻关上。 门被关上的霎那,孟维又开始毫无征兆地心悸了。 他抚着胸口感受着手心下面心脏急速跳动的情况持续了几秒,而后又缓缓趋于正常。 欧隽坤忽见他这样,便一下子坐在他床侧问道:“心跳又不正常了?” 孟维傻傻地盯着他,点了点头。 “我跟医生说了你的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病史了,他叫你继续坚持服药,然后每天多走动,慢跑。我平时加班没空管你,你就不能自觉点儿?你上班坐着,回家还坐着,参加个羽毛球赛除了周末跑去打一场高强度的外,平时也只是隔天才练一次,你说你这毛病能好得了?” 可是自从得了这病,孟维就觉得整个人变得懒怠起来,每天起床困难,上班也无精打采,他也想出去像从前那样踢球,可是一来欧隽坤不让,二来也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转念想起在梦里,当他知道欧隽坤出车祸了,他奔去医院在护士站登记信息的时候,他也是把欧隽坤的病史、过敏史详细填上了,没想到现实里欧隽坤也是这样为他做的。想到此处,心里暖暖地,确实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这次救我。” 欧隽坤噗嗤一笑,问他:“你怎么突然跟我生分起来了?”顿了顿又问他:“之前医生给你开的谷维素和心可舒你都吃完了吗?我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吃药了?医生有说要停药了吗?” “没……谷维素吃多了会变胖,所以就吃了半瓶。”得了,从前是他训斥欧隽坤随便停药,现在整个风水轮流转了。 欧隽坤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反正你本来就不瘦,也不在乎多这几两肉。” 孟维笑着使上力,却也只能软绵绵地打在他的肩膀上,欧隽坤笑着捉住他的手将它握住,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又抬眼看了下点滴,对他说:“马上挂完了就回家吧,再给你弄点儿吃的巩固一下。哦对了,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明儿好好休息一天。” 孟维扯出个笑脸,点点头:“嗯。” 欧隽坤待他还像以往一样,仿佛他之前依稀记得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离开医院坐到车上,孟维系上安全带问他:“我被抢救过来后就一直这么睡着?” “是啊,你还是老毛病,爱说梦话。” 孟维好奇问他:“我说什么了?” “这回不是什么炮手和弹幕了,而是我教你的那句顺口溜‘一只小花狗儿,坐在大门口儿,两眼黑溜溜,想吃肉骨头。”说到最后,脸色也越来越沉。 原来他在梦里还真说过这句顺口溜…… “欧隽坤。” “嗯?” “在我昏过去之前。”孟维顿了顿,微不可闻地问他:“你是不是对我说要……分手?” 发动汽车的手微微一滞,欧隽坤淡淡反问他:“怎么可能?” 虽然不希望是真的,可欧隽坤反常的举动还是验证了他的所思所想,“不,你一定是说过的。” “没有。”依旧是平静的语气。 “我不想你因为我刚刚昏倒了而可怜我怕我承受不了,我并非无力承受,而是我不甘心就这么分手。” “好吧,‘分手’的事我的确提过。”见他如此坚持,欧隽坤也不再瞒他了,“可当时你那状况真特么吓死我了,才说完你就倒下去了,我当时真以为这话又刺激得你心脏哪儿不对劲了。后来我问医生你这算是怎么回事,他说除了你低血糖的原因,也由于你这植物神经功能紊乱造成的情绪紧张。” 欧隽坤明明是很在乎他的,孟维痛苦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欧隽坤,我不想和你分开,分开越久我们就越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太多不确定因素了。”孟维沉默了一瞬,说:“我梦到你了,也梦到我们分手后的样子,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我不想真实地去经历一遍。我向你保证,以后都不和陆浩勋来往。” “我要的不是让你刻意地不和他往来,而是你能真正从容地面对他。真正放下一个人,你周围的人也会对此有所感知,我会感受得到我在你心中的绝对分量,绝对的位置,那种感觉叫做‘安心’。” “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你,我明明现在只喜欢你。” 欧隽坤有些神伤地望向他,叹了口气,却始终没有接话。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4节 孟维看他这样,心里也难过极了,实在没办法了,他只好鼓足勇气说:“三个月之内,在我回国之前,允许我追你,一直追到让你安心为止,好不好?” 欧隽坤只是转过头去专心开车。 “如果你不答应,那就表示你真的要关上那扇门了,真的要和我断个干干净净。”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只能接受,因为他不想真的招欧隽坤厌恶。 沉默许久的欧隽坤终于开口了,“好,我答应你,三个月为期。” “但是这期间你不可以约炮,不可以和别人暧昧,我始终享有追你的绝对优先权。” 欧隽坤听他这番霸道要求只是浅浅一笑,而后沉声说:“那你也不准和姓陆的再有什么暧昧。” “好,我答应你。” 孟维回到家后便吃上了欧隽坤为他做的营养晚餐,即使自己的心情和胃口一样糟糕,还是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把饭菜都吃了个精光。欧隽坤的手艺其实很好,只是这样难得吃一次他做的饭菜,两人却已经不再是恋人关系了,这种变化让孟维多少感到无比的失落,可是好在他还怀揣着希望,起码那扇门还在为他敞开着,他们之间并不那么绝望。 饭后回自己房间休息时,他还是心有余悸,生怕自己似梦非梦地分不清楚,便急急给小麦打了通电话,明知小麦尚且单身,可还是忍不住讲述了一下自己梦中的场景,让她帮助自己求证。 结果小麦直接冲他吼道:“老娘他妈的连个男人都没有,哪里来的未婚夫??做梦都不放过我,你还是不是人了???等等!你说你和欧隽坤分手了?卧槽你俩啥时候在一起的?????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啊不不不我是说你居然是个基佬????” 花去半个小时慌忙应付完小麦的八卦问题后,接着他又心有不甘地打给欧可非,“你有跟我说过你哥‘还是适合一个人过’这句话吗?” “他那么缺爱为什么要一个人过?你现在不是把他照顾得挺好吗?” 睡前的最后一通求证电话原本有一瞬想过要不要找陆浩勋求证,可最后还是打给了koka姐,“koka姐,我梦到你带我和小麦去农家乐了……” “孟小维,我最近怀孕反应这么激烈,根本都下不了楼啊,还开车去农家乐?而且我对乡土项目也不太感兴趣……” 问完一圈,孟维总算安心了,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确实是决赛当天无误。 爸妈根本连签证资料都没准备,哪能从德国回来看他呢? 可是夜里还是梦到了之前梦到的情节,只是这一次,所以的场景变成蒙太奇,化为快速略过的片段,然而心痛、失落和彷徨的感觉依然分外清晰,直吓得他夜半惊醒,深秋时节愣是出了一身的大汗。 当他下意识地摸到身边的位置发现空荡荡的一片,发觉此时此刻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是的,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急于把卧室的灯打开,那种似梦非梦的糟糕感觉又来了,只觉得脑子里千头万绪地缠绕在一起,惊慌失措之余他冲进了对面的客卧。 感谢一切,但他看见那个熟悉的侧卧身影时,他终于笃信几个小时前给他做营养晚饭的欧隽坤还在,更没有立即搬走。 孟维感到想念极了,爬上床去一把紧紧抱住欧隽坤。 他知道欧隽坤一旦与他分开睡,就很难入睡。果然,欧隽坤下意识地转过身来握着他的肩膀,生怕他哪里又不好了,忙关切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温热的手掌在孟维的肩背和脸上触及皆是冷汗,这意料之外的触感让人惊心不已,“怎么会出这么多汗?到底哪儿不好了一定要告诉我!” 在这更阑人静时分,那声音急切又轻柔,分明是他往日最是熟悉的关心,孟维只觉得心中的某个开关被一下子触发,他没有办法骗自己说并不难过,唯有更加拥紧欧隽坤,他才能让自己摆脱刚才噩梦的侵袭,转而趋于平静与安宁,“我刚才又梦到你了,还是之前的那场梦,它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你今晚一直在跟我说你梦到我了,你到底梦到我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欧隽坤问着,又拽了拽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 于是孟维将他所记得的把三段梦境叙述了一遍,叙述之余他也尽数把自己在梦境中的恐惧和伤心都告诉给了欧隽坤。 令欧隽坤始料未及的是,孟维在潜意识里是如此看重他们的感情,甚至已经到了‘由爱生怖’,恐惧失去的地步,而这种恐惧也让孟维夜半大汗淋漓,惊慌失措地跑来找到自己。 如此,再联想到孟维晕倒后自己当时万般心慌意乱的情形,他长舒一口气,叹道:“在抢救室里等你被救过来的过程非常煎熬,我也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即使理智告诉我你不会有大碍,可还是会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想,一度走在崩溃的边缘。那个时候我才体会到,所有的怨怼、猜疑、愤怒、不安在生死大事面前都是渺小、荒谬、苍白得不值一提,我感到自责、后悔,想着只要你醒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你还是坚持问我‘分手’的事情,我不习惯也不喜欢隐瞒,所以我承认我说过要‘分手’的话,但实际上,我真的无所谓了。”从比赛时就一直积压、膨胀的怒火都已经在等待他苏醒的过程中彻底消失了。“之所以在停车场里那样对你,也是想听一听你的态度,因为你当时的态度让我能感觉得到你开始认真地考虑一些事情,不再是得过且过。” 听完欧隽坤这一席肺腑之言,孟维觉得身心都暖和得多了,仿佛沉重的心门缓缓开启,那门后藏着的世界也不再讳莫如深,“当我在梦里担心你真的车祸时,我才知道我终究对你之前在梦里对我做的事恨不起来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在生死刹那,其他事都不值一提,只有你是唯一重要的存在。而梦里也没有陆浩勋什么事,现在想来,或许恰好证明他在我的潜意识里也早就淡出了,在你面前,他已经没有了可比性。我也早该跟你说我和他的事,如你所知的那样,我喜欢他很多年,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你的美好记忆占据着我的大脑,而同时关于他的那些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变得捕风捉影。当我想说的时候,也连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了。如果你还愿意听的话,我都可以讲给你。” 欧隽坤说:“以后再说他吧,今晚我只想和你谈我们之间的事。” 孟维应道:“好,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一次说个痛快。”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欧隽坤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今晚一直控制不了我自己、很不理智。我承认我誓要拿下决赛,但我也不否认我的确不想给他留一点面子。我知道我不该拿抑郁症给自己找借口,但是抑郁症这条黑狗,即使当它不再咬着我不放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虽然和你在一起时我感到快乐、满足、每一天都充满期待,可是只要陆浩勋一出现,我就会忍不住往最消极的方向想,那种抑郁、焦虑、不安的情绪就会再一次咬住我。谁没有个过去?我当年也是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从初恋的阴影走出来,何况你喜欢他那么多年,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努力为我改变,在他对我说出微词时你极力维护我,甚至直接向他出柜,而一直以来你明明是最避讳向别人说起……你陪他去看病的那晚,我一直在尝试控制住自己、抓住自己,幸好我做到了,不然那只黑狗就会再一次把我拽走。” 孟维越听越心惊,“我一直以为你这次好了,就不会再发了……” 欧隽坤摇摇头,无奈说:“假如这是我第一次发作,或许我还有信心觉得自己从此以后就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了。之前我就和你说过,这些年来,我都是治好了停药了之后的某一天因为压力过大或者其他说不清的原因突然爆发,而以后我也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再发作一次。你说我当初对你的表白如今看来很讽刺,我无话可说。因为当我感觉还好的时候,我的内心驱使我要和你在一起,可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又会忍不住消极地后悔,我的情绪总是会几天晴几天雨,反反复复地在‘分手’和‘继续’之间拉扯着,大多数时候我相信我们可以走得很远,可就是在那偶尔消极的时候,我就感到对不起你,明明是在拖累你,更觉得对不起你爸妈;还会感到不安,怕你受不了我,怕你心里始终放不下陆浩勋。” “所以,其实你并非很认真严肃地和我谈分手?” “是的,我失控了,当时的确有很多种方式,怎样都不会走到‘分手’的地步。” 孟维于心底松了一口气,在被子里握住他的手问:“所以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让你这么痛苦,我感到很抱歉……”欧隽坤摇摇头,轻轻说道:“今晚我一直没睡其实是在考虑我们那三个月的约定,以及到底要不要走下去,一想到我以后还会病情发作,我就觉得这对你很不公平。抑郁症毕竟不是咳嗽感冒,只要吃药睡觉就能好的。” “之前和你一起经历过,我知道该怎么办,我有心理准备。” 欧隽坤说话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可是我怕我病情发作的时候会误伤到你,那只叫做抑郁症的大黑狗,他会一直控制着我,让我不能正常地生活,不能正常地爱你。” “我不怕那只大黑狗,恐惧只会让我们变得无限渺小,而信任和爱会让我们变得比想象中的强大。假如我们始终打不死那只黑狗,那么我们就学会如何与他很好的相处,我会学着如何和你一起驯他,也会学着如何保护自己,我相信总有办法的。” 欧隽坤的眼中闪过一阵波澜,借着皎洁的月光凝望孟维许久,忽地深深吻在他的额头上,叹道:“其实我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就是没有足够地信任‘我们’。” 孟维眼里热热的,再一次说道:“所以‘我们’不要分开……” 欧隽坤微微笑着,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在新的一天到来之前,让我们一起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好。”孟维动情地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记热吻。 没有欲念的一个吻,却比任何时候都烙在彼此的心尖上。 晨光熹微,旭日冉冉。 再漫长绝望的黑夜终有消弭散尽的时刻。 第六卷 第四章 这次虽然已经不是孟维第一次出国了,可是一去就是三个月,和之前的短途出差比显然完全是两回事了。要带的东西太多,多到孟维都有些没头绪了,正当他苦思冥想着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时候,欧隽坤已经把打印好了的一本分类直观、条理清晰的小册子放到他眼前。 那是欧隽坤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抽空亲自整理的,小册子的内容从电器、服装、箱包、生活用品、药品、证件、书籍、文具、礼品到特别注意事项一应俱全,附页也有三大内容,首先是他亲自筛选的20句实用意大利语,考虑到孟维完全没有意大利语的底子,在每一句后对照了直观的英文释义和中文模拟发音。其次是中意对照的应急卡片,上面写着姓名、学校、年龄、国籍、紧急事件联系人电话,其上有他父母和欧隽坤自己的,也有便于医院急救时需要调查的基本信息,譬如血型、近期服药情况、过敏史等内容,这些都已经填写好只要剪下来贴身放着就好。最后则是米兰城内主要景点介绍、从spd出发去那些景点的最便捷交通方式、规划了几条完美的旅游线路和美事线路、spd附近的中餐馆,以及米兰周边城市都灵、博洛尼亚、佛罗伦萨的出行参考。 孟维津津有味地翻着这本小册子,心情大好,不经感叹,有个经验丰富、条理清楚的男友就是好啊。 欧隽坤见他对着册子傻笑,便又补充道:“意大利的电压230v,频率50hz,我这里有个现成的转换插头,你直接拿去用吧。” “嗯,谢谢啦!”如果欧隽坤不提醒一下,他还真忘了这个重要细节。 “记得准备些1欧、2欧的硬币,到机场时方便用投币行李车。身上现金别放太多,米兰中央火车站不要逗留太久,那边小偷很猖獗,假如你周末去周边城市玩,没有特别紧急的事宁愿在当地酒店住一晚也不要坐夜班火车往回赶,非坐不可的话身上也不要放超过50欧的现金,钱包和重要证件分开放。意大利火车交通很方便,赶早班总比熬夜班安全。” 孟维紧张道:“意大利这么不安全?” 欧隽坤挑眉说:“哪个城市都会有些地区存在治安问题,圣保罗比米兰乱得地方更多,我不是照样好好回来了?放心,spd附近是比较安全的,只要你平时上课和宿舍间两点一线,周末乖乖按照我给你整理的小册子吃喝玩乐就不会有事。” 好吧,即使欧隽坤这三个月不在他身边,就凭着这本小册子,孟维也能时刻感受到他和自己形影不离…… “我已经拜托在米兰的朋友stefano到时候帮忙照应你,生活上遇到些琐碎的问题或者周末想出去玩可以联系他。” 孟维笑问道:“这又是你的某个前炮友吗?” 欧隽坤佯装凶巴巴地捏了捏他的脸蛋说:“人家是直的,以前是sensato驻外的员工,三个孩子的爸爸,人很nice。” “哦……”孟维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笑。 “stefano会在中央火车站接你,他英语不错,只要你敢说,你们日常交流上应该没问题。到时候你就跟着他办一张ti电话卡,那是意大利最大的电信公司,信号比其他几家都好,就是上网资费按周计算,比国内的要贵一些。”虽然欧隽坤在孟维的影响下又玩微博又玩微信,不过他还是喜欢直接的电话、短信交流方式。 这大概算这个时髦男人唯一不时髦的地方吧……不过孟维倒不想强迫他赶上所谓的互联网时髦,反正他知道,任何时候,只要他找欧隽坤,总能找到他就对了。 孟维在出发去米兰前的最后一个公司活动就是出席aloha的新人奖颁奖典礼。aloha出道未及一年,却俨然成了国内的新锐男团,一举拿下最佳组合奖、最佳新人奖和最佳风尚偶像奖。 一路看着他们从挥洒汗水的练习生到如今登顶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偶像,孟维直叹人生境遇变迁的奇妙。 只是他这个staff还是原来的staff。 欧隽坤却不这么认为,望着舞台上秒杀无数菲林的aloha,说:“等你三个月后回来,你一定会有很多积极层面的变化。” “我也希望如此。”孟维从绚酷的舞台灯效中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笑说:“如果到时候我被意大利的公司看上了不肯回来了咋办?” 欧隽坤沉默了一瞬,耸了耸肩,笑看着他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孟维忙安慰他,赔笑说:“开玩笑啦,我肯定会回来的。” “我只希望我们之间多一些亲密,少一些防备。”欧隽坤把手覆在他放在腿上的手背上,“其实你这次去进修的事我早就从锦铭那里知道了,不管你之前是出于低调的习惯还是别的考虑一直瞒着我,从今以后我只希望能和你一起分享彼此的想法。如果到时候你觉得在米兰发展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有益,我也不会毫不讲理地绑着你,虽然我不可否认那样我会感到很难过。” 相比较于欧隽坤在他面前一贯的直率,孟维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暧昧的态度对他有些不公平,听到欧隽坤直言“难过”,自己也被感染得难过起来,“虽然在外我能开拓眼界学到很多,虽然我也想像你这样有一番自己的事业独当一面,但比起这些,我还是觉得‘家’在我心中的分量更重。我在外的时候一定会非常想爸妈、想你,即使有那个野心,也是待不长的。” 于是两个心照不宣的人默默在舞台灯光照射不到的观众席间紧紧牵起手来,如同在为一个无言的约定盖戳封缄。 aloha领奖表演完毕后跑来找孟维问好,欧可非虽然还是酷酷的样子,却不再如从前那样孩子气地对他恶语相向,反而因为他现在和欧隽坤的亲密关系,俨然把他当做自己的另一个亲哥哥。 邵霆铠越发队长范儿了,孟维和他聊起他爷爷的病情,虽然大家都知道阿尔茨海默病这种退行性疾病是不可逆的,可好在一直是很好的控制着,“因为不能停药,副作用就是爷爷越来越胖了……现在一切都好就是平时家人还是要看紧他,一不留神还是很容易跑出去,之前几次都顺利在一、两个小时内找到了,可是还是会担心以后跑远了找不回来。” 孟维低头叹道:“要是能在他身上放一个什么追踪定位的装置就好了……” “gprs定位手环可以实现。”欧隽坤说道,“目前普及性还不够,市面上的价格三五百不等。” 邵霆铠惊喜道:“还真有这种东西?太好了!那我给爷爷买一个。” 回到家,孟维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琢磨起这件事,“现在越来越多的老人患上老年痴呆症,可是并非所有的家庭都有条件花几百块买这样一个定位装置,又或者老年人不小心弄丢了,又得再好几百块来买,成本太高了。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呢,万一出个什么事就面临永远失散亲人的危险。” 欧隽坤从笔记本电脑面前抬起头来,“可以考虑做一个降本方案。市面上三五百的其实还包含了其他复杂功能,如果单纯做一个gprs定位的,倒可以便宜不少,如果我还在sensato的话,明年的公益项目就会把这个纳入其中,降本开发后和医院、社区合作免费发放几百只到患者家庭,但是我这小公司目前还不足以做这件事。” 孟维把行李箱拉上,放到墙边靠着,“我觉得这个设想很好,我们也可以初步做一个设计方案,以后总有条件实现的。” 欧隽坤望向他,笑说:“ok,你来做外观设计,刚好这次去spd选修工业设计,就当是活学活用。” 孟维走到他面前,分开腿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柔声答应说:“好呀,那你来负责技术开发和规划降低成本的方案。” “va bene(好的)!”欧隽坤说着放下手提电脑,仰起脖子与他温柔地拥吻在一起。 第六卷 第五章 出发去机场的那天下午,欧隽坤也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去了。 孟维看着两个人各自拖着的行李箱,有些失落地叹道:“你这一搬走,以后见面就不容易了。” 欧隽坤笑说:“这简单,一三五去我那儿,二四六来你这儿。” “这样不好吧,会被我妈发现的……”孟维油然生出玩地下游击战的情绪来。 欧隽坤把门锁好,揽着他的肩膀步下楼梯,“急什么?等你学成回来再说吧,我总有办法的。” 孟爸孟妈去德国的机票订的是下周三,倒是能赶在旅游之前送儿子上飞机。换好登机牌,爸妈又是盯着他一番嘱托,孟维与欧隽坤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便一掌拍在他肩上对爸妈说:“我不在的这三个月里,你们尽管拿他当儿子使唤好了,你们这‘干儿子’可不能白认呀。” 孟爸笑嗔他道:“说得像是我们平时把你当牛做马似的,你今天终于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孟维嘿嘿笑道:“被你看出来啦?” 孟妈则说:“小欧日理万机的,你就会给人家添麻烦。” “工作再忙也不及叔叔阿姨的事重要,阿姨也不必见外,这都是我这个干儿子的分内事。”欧隽坤说道。 孟妈只是笑看孟维一眼,不再多话。 欧隽坤看了眼时间,催促说:“时候差不多了,和叔叔阿姨抱一下就过安检吧。” “……”孟维平时和爸妈没有这么腻歪的动作,即使是当年高考上战场前也没抱过,好吧,临别抱一下似乎也是应该的。挨个儿抱过来,孟爸孟妈都有些尴尬地笑着,“好了好了,一路平安。” 抱完爸妈紧接着再看欧隽坤自然而然展开的双臂,孟维这才明白过来,欧隽坤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蹭点儿福利。 孟维微微一笑,和他最后拥抱,只是碍着爸妈在身侧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抱一下就分开了。 只是分开时做贼心虚似的瞥一眼老妈,她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大自然,孟维心里难免小小地咯噔一下。 倒是欧隽坤,依旧是一副敢做敢当、气定神闲的样子。 经过18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意大利当地时间早上7点10分,飞机平稳降落在米兰马尔彭萨机场。孟维一下飞机就给爸妈和欧隽坤分别发去短消息:“平安着陆”。 国内时间下午2点多,那是欧隽坤工作最忙的时间,即便如此他还是率先回复了一条言简意赅的短信:“好。” 在传送带旁等行李的时候收到爸妈的回复:“看好行李,注意安全。” 虽然都是简短的回话,对于远在异乡的旅人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仪式,那是一种叫做牵挂的神圣仪式。 按照欧隽坤帮助规划的路线图,他和同事小尚一起乘坐机场大巴到中央火车站,和stefano顺利会合后,又直接在中央火车站转乘绿线地铁直奔roolo站下车,孟维原本看网络地图时觉得spd七拐八绕的很难找,哪知一路跟着stefano才走了不到10分钟的路,就赫然看到了学校红色砖墙的现代建筑。 到了学校接待处办理了入学手续后,stefano便与他们道别,转而由公司安排的进修项目负责人带他们去租住的地方放行李收拾屋子,房东是fassi太太,一个寡居的70岁老人,会说些简单的英文,很是健谈,总是在呱啦呱啦地在庭院里和楼层间不停地介绍着。cg进修项目负责人和孟维、小尚他们同住在二层,三个人各占一个房间,一楼是起居室和公共厨房,fassi太太则独自住在三楼。 一切安顿完毕,孟维出于好奇和兴奋的心情,把周边的景色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往微博上放,还特意了欧隽坤的僵尸小号。不过欧隽坤这个“现充”永远不会第一时间上网回复他的。 于是很快,微博上的基友们三言两语地和他聊起来,中途,好几天没联系的陆浩勋也借机问他的近况。 想起欧隽坤被这条微博的话,底下的评论都会看到,于是只言简意赅地回答了陆浩勋,便下线了。 他可以保证自己不去主动联络陆浩勋,可他也做不到什么都不说就和陆浩勋忽然来个老死不相往来。他唯一祈祷的就是陆浩勋能渐渐感觉到自己对他的疏远,然后自然而然地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淡下去。 毕竟,即使他现在和陆浩勋再也没有了那种尴尬的气氛,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可说到底除了“足球”话题,他真的不知道和陆浩勋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相反,自己的诸多兴趣爱好譬如足球、动漫、游戏等等欧隽坤都不大了解,甚至于还各种觉得幼稚,即便如此他俩在一起却总有说不完的话。大到人生观,小到在菜场买东西砍价,动则一起搭档打羽毛球,静则不发一语的各自窝在沙发上干各自的事,只要在一起就不用绞尽脑汁地去想如何打破乏味。 他有时候想,即使不做恋人,他和欧隽坤应该也会是很好的朋友吧…… 不过他这个想法还是被欧隽坤果断否决了,“恋人是回不到朋友的,除非相爱的时候不够爱,或者有一个人在委屈自己、默默为另一方做出牺牲。放在我身上得再加一条,只要我有一天还对你有欲望,我们就不可能做朋友。” 相隔万里,朝夕不得触碰,欧隽坤对的他欲望也愈发强烈。 孟维很快发现phone sex这种耻度极高的方式已经不能满足欧隽坤了,又或者只要关于做爱,欧隽坤就总有他孟维不敢去想而他必然敢做的。 不可幸免地,他在欧隽坤的威逼利诱之下,终于在电脑上装了个skype,在和欧隽坤做了几次skype sex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学坏了。 脸红心跳依旧不减从前,只是一面嫌弃这样学坏了的自己,一面又越发享受其中。即使有7个小时的时差因素,即使相隔很远,可是这种远距离的恋爱并没有拉长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反,让他们显得更亲密了。 孟维不得不认命——好吧,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spd的三个月进修班和其他的本科、硕士班一样都实行小班教学,课程设置相当注重实践,理论很重要,但只占一小部分,且导师都是风趣幽默又开明的人,给你讲解理论却不强迫你去接受,任何疑问都可以提出,难得的全英文教学倒是完全打消了孟维在语言上的顾虑。这也不得不逼迫他从“只听不说”变成“又听又说”。来一趟意大利却大大提升了他的英文口语水平,这算不算是件有趣的事情? 注重实践教学的spd把孟维分配到了意大利著名食品品牌nutel的项目中,进修结业时得出几稿视觉广告设计方案,鉴于他还选修了工业设计课程,老师则把他分派到了微软的薄膜按键项目中,跟着一干研究生和微软团队一起参与项目开发,虽然选修项目无需交实质性的作业,可跟着世界一流公司团队了解消费电子行业,正是孟维从最最最开始就万分期待的。 只要想到能多多了解欧隽坤的工作,甚至于以后能在事业上替他分忧,孟维就觉得学起来特有干劲。 跟着项目团队跑动跑西后,孟维发现他现学的意大利语除了“ciao(hello)”和“grazie(thank you)”外,最实用的词其实是……sciopero 是的,罢工 = =||||| 他还没去过别的欧洲国家,没有可比性,可是天晓得意大利人怎么会那么喜欢闹罢工…… 坐火车遇罢工,坐地铁也遇罢工,好在他们业界良心,罢工会给出时间表,只是如果不留神就出行的,麻烦会很大。 来到米兰的第二个月,孟维在一次交通部门闹罢工中比预计的时间晚回到住所,半路被几个同学拐去吃了顿晚饭后,接着又被半拖半拽地去了一家有名的pub消遣。 那是他第一次去感受米兰的夜生活,这家pub比欧隽坤和朋友们开的酒吧比要……过于热闹了些,意大利男人帅得他无地自容,但是偏偏都很热情。 孟维夜里半醉着回到住所,不用过脑就能立刻反应过来国内的时间,睡前打开skype,欧隽坤在线,只是他正在办公室里用手提电脑看邮件。 孟维本意不想占用他的正经工作时间,只打算和他简短地聊几句就睡下。 倒是欧隽坤立刻反应过来他的异常作息:“怎么这么晚还在线?” 孟维酒劲仍在,傻笑道:“被同学拽去pub喝了些酒,成功被意大利帅哥搭讪了哈哈哈哈~看来我还是挺有魅力的嘿嘿嘿嘿~” 欧隽坤淡定道:“亚裔男人在洋人眼中太素了,他们只是对你礼貌客套而已。” “不不不,他们对我说ciao bello~那个bello难道不是帅哥的意思吗?” 欧隽坤停下手中动作,“嗯,bello的意思没错,但正常人不这么打招呼,这样说的人太轻浮了,以后那家pub你就别去了,嗯?” 孟维趴在床上敬了个礼,“遵命。”在床上翻了个身,孟维四仰八叉地对着天花板说:“可是你就很少说好听的话,总是在打击我……算了,没意思,拜拜啦!ciao!” “ore(see you,good bye y love)。” aore!他叫我aore!!!为什么这妖孽说意语时这样好听又深情!!!!!! 孟维在电脑前定住了两秒钟,而后抱着被子傻笑,笑着笑着便甜甜地睡着了。 第六卷 第六章 来到著名的美食王国自然是不能错过当地美食。 刚开始孟维出于好奇,跟着房东fassi太太去街角的bar体验意式早餐,那家bar是家族经营代代传承,虽看起来很不起眼,却到了早餐时间人满为患。1欧的espresso意式浓缩咖啡外加11欧的牛角面包便是典型早餐了。可是孟维过惯了国内的生活,那一小杯站着就能喝完的espresso实在不够喝呀,一块牛角面包也不够吃……后来不得不再掏几欧买了一大杯拿铁玛奇朵和2个甜甜圈,如此饿死鬼的样子还被fassi太太笑话了一番。可是他一面苦大仇深地啃着硬邦邦的面包,忍不住疯狂地想念着咸味的烧卖、包子、煎饼果子、虾饺以及热腾腾的云吞面……哪怕一晚血糯粥也是好的呀! 意大利人似乎是慢性子,点餐、结账都是不慌不忙的,刚开始孟维有些受不了他们慢吞吞的节奏,日子久了,去哪儿都这悠闲的节奏,他也就跟着享受这种闲适的生活方式。在异国学习生活,需要适应的东西还很多,早饭的量太少没什么油水还不够吃,到了晚饭还吃得迟,商场晚上7点就差不多关门了,餐馆晚间的营业时间短又打烊得早,好不容易挨着饭点了,对着菜单一阵茫然,恨不得每一样都来一份,但是又怕点错了——第一次听了同学的建议点了份米兰特色菜“risotto”,这是一种类似烩饭的食物,有火腿蘑菇做的,也有海鲜做的,味道足够让人回味无穷,可偏偏米饭的口感类似从前吃过的夹生饭,孟维用心地体会着美食的同时也总觉得怪怪的。中餐馆的确卖中餐,可是口味为了适应当地需求,已经被改良,吃着迎合西方人口味改良后的中餐,那他还不如—— 于是12月的某一天,他在skype上对欧隽坤说:“今天称了一下,我瘦了2斤……那啥……下个月我打算自己开伙了。” 欧隽坤简直服了他,“来意大利能饿瘦?你还真是少有的奇葩。” 孟维苦恼中,“那怎么办?菜单上的写的意大利语我又看不懂,同学觉得好吃的未必是我的菜啊……” “点餐是有讲究的,谁让你总不爱跟我出去吃?好吧,自己开伙也不错,不过如果你周末想改善一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尝试点‘piatto del giorno’,也就是每日特色菜,那一般是根据受欢迎程度推出的人气菜式。” 欧隽坤的提点果然奏效,平时孟维在租住的地方和小尚轮流烧饭吃,周末就随性去市区景点附近的餐馆就餐,午餐可以延迟到下午2点多,连吃饭都挺悠闲,除了跟着nutel做项目设计时感受到工作压力外,其实米兰的确是个适合度假的好地方。 米兰是典型的地中海式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十一二月份没有冷得很过分,气温最低的时候也能挂在零下1度的样子,有太阳的日子就格外的碧空如洗,灿烂的阳光也照得fassi太太养的猫儿慵懒地盘在窗台上接受大自然的温柔洗礼。 孟维把自己创作的土拨鼠先生和小鸟先生的卡通形象绘制在一张明信片大小的卡片上,那卡片上戴着礼貌、围着围巾的两只小动物手拉着手站着,笑得很是开心。 孟维把卡片随身带着,从duoo大教堂到广场北边的厄玛努埃尔二世拱廊,到斯卡拉歌剧院,再到卖geto冰激凌的小店铺门口,所有与景点的合影里都能找到土拨鼠先生和小鸟先生结伴的身影。 欧隽坤工作之余,抽空刷新微博,连续忙了几天许久不上了,打开一下看到了很多张由孟维他的景点照片,孟维自己则从来不出镜,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两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欧隽坤的僵尸小号把每一张照片都转发一次,再配上一颗跳动的爱心,而后把照片一张张保存起来,交给张凡用专门的相片纸打印出来,收集成册,又挑了最中意的一张搁在立式相框中,放在办公室的大桌子上。 那本特别的相册随着一天天过去的日子,由薄变厚,当他把相册在skype上展示给孟维看时,孟维很是惊喜。 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意都被那个人完完整整照单全收,并且很好的放置收藏。 仿佛他身在万里之外的所有想念都分毫不差地传达到了它应当归属的目的地。 所谓“心心相印”,大抵如此吧? 就像所有网恋的情侣那样,有喜悦的事情分享,必然也有糟心的事情忍不住倾诉。 一次,他在duoo广场上欣赏鸽子,却被卖鸽食的当地小贩强行塞进手里一堆鸽食,他还在想意大利人真热情时,一大堆鸽子已经扑棱着翅膀朝他凶残地扑了过来,眨眼功夫一手的鸽食都被吃了个精光,最终也由于语言不通,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愣是被对方小贩恶意敲诈去了20欧。 “唉……”孟维感到心里憋着股子气出不去,在skype这头嘟囔着说:“以后再也不去duoo广场了。” “是你爸妈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一没危机感、二太想当然。去景点那种人口混杂的地方当然要多提高些警惕了。”欧隽坤说。 “那个小贩和他的同伙围着我呱啦呱啦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当时真是吓死我了,以为我招惹上什么黑手党了。”即使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 “黑手党都忙着干‘大生意’,谁会惦记你这20欧的鸟食?下次遇到这种小混混就直接当街骂回去,这些人吃软不吃硬,我这就教你几句?” “比方说?”学习实用的“自卫”技能,孟维忽然来了兴趣。 “首先是常见的‘vaffanculo’。” “哇方故洛。”孟维照着念了一遍,好奇问:“啥意思?” 欧隽坤笑道:“我总想对你做的那件‘坏’事。” “……知道啦!”= =|||||||||“rda” “魅儿达?听起来不够爆发感。” “rda就是shit,攻击性一般,小朋友吵架喜欢这么骂。还有一种强力shit叫‘stronzo’,其实你之前一直跟我说的那个叫卡卡的球星,那发音和‘caa’很像,也是shit的意思。” 为什么意大利语里骂个shi都有这么多种……以及卡卡怎么会是……孟维瞬间被囧到了,有一种毁童年的感觉,“咳咳……欧总,我们还是谈一些小清新的话题吧……” 不过他终究只记住了那个据说是小朋友吵架会骂的rda,万一他跟人家意大利人吼vaffanculo(fuck you),人家却真的撅起屁股冲他吼“有种你来啊!”的话……咋办呀? 他也始终相信,自己提高警惕要比单纯爆粗管用得多,毕竟心里骂骂尚可,真骂出来他还是觉得挺不雅的,起码他家的家教是一直讲究言谈举止的。而欧隽坤偶尔爆粗透着股子男人味,却并不能说明放在他孟维自己身上也一定适用。 米兰是时尚之都,亦是足球之都,同城的国际米兰和ac米兰两个兄弟堪称欧洲足球的传统豪门,虽然近几年意甲示弱,可只要遇上这两支球队的主场比赛,依然是人气鼎盛,现场火爆。 然而本赛季ac米兰战绩欠佳,他抽空跟着同学去圣西罗的山顶座位围观了一场联赛主场,饶是他这个意大利语白丁也听懂了大片群情激奋的“vaffanculo xxx!!!”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时间,fassi太太早就开始了圣诞准备,孟维帮她拖回一颗圣诞树,和小尚一起爬上爬下的装点铃铛和其他各色各样的小配件。 到了中午,fassi太太亲自下厨给他们做意式午餐,虽然不及晚餐隆重,可在家里做菜孟维总算是能吃饱的。 孟维一边给fassi太太当助手,一边一直用平板挂着skype,欧隽坤上线后向他发起通话,孟维便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自己刚刚学做的美食:“欧隽坤你看!意大利人也吃饺子!你猜这叫什么?” “不知道,以前去都灵出差,倒是吃过一次皮埃蒙特大区常见的饺子‘agnolotti’。” “哈哈!居然有你不知道的!我来告诉你,这是米兰,伦巴第大区才有的饺子,他们的饺子馅里放好多东西,什么腊肠、葡萄干、苦杏仁、菠菜……” 欧隽坤笑问:“你喜欢吃吗?” “还行,吃几个没问题,不过我还是不太习惯奶酪的味道,诶……欧隽坤,你现在难道在我爸妈家?你后面的壁纸看着像我卧室里的……” 欧隽坤挑眉说:“就是在你家呀,最近你家电梯又坏了,帮你妈抱了50斤大米上来,这不?你爸就留我下来吃晚饭了。” 之前一遇到电梯坏了的时候,背大米上来不正是他自己以前专干的活儿吗?现在换成是欧隽坤帮自己来照顾爸妈,孟维觉得打心眼儿里很踏实,笑说:“谢谢,辛苦你了。” 欧隽坤白了他一眼,反问他:“说什么呢?见外了不是?” 孟维心里觉得甜,脸上依旧是憨憨的傻笑。 这时候小尚端着刚出炉的披萨从孟维身后路过,惊叫道:“哇,你朋友好帅的!”。 欧隽坤在对面则向小尚友好地挥挥手,笑得很讨喜,“hi~小尚~” 孟维颇有些得意,却听小尚惊讶道:“你朋友居然认识我?” 孟维笑道:“是呀,我跟他说起过你的。” “孟维说你是个女汉子。”欧隽坤在视频里坏笑着说。 小尚直抓狂,恨不得拿披萨盖孟维头上,“啊啊啊啊啊孟维你太过分了!在帅哥面前怎么着也要把我塑造的端静娴淑一些嘛!” 孟维笑着把她推到餐厅里去,“你都有老公了赶紧收收心吧,别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小尚被他推得只往前跑,不满地嚷嚷道:“喂喂喂,说得他好像是你的什么人似的。” 孟维眨巴眨巴眼睛说:“他是我的好朋友呀,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好吧?” “矮油,你这么帮他挡桃花,他女朋友肯定感谢死你了。” 孟维点点头:“那必须的。” 第六卷 第七章 所在地时差7个小时的两人各自用完餐后又重新回房上线,这回欧隽坤对他说:“你妈刚晚饭的时候问起我现在有没有谈对象。” 孟维愣了愣,问道:“那你怎么说呀?”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照实说‘有’呀。” “好险的样子……”孟维暗舒一口气。 “这还没完,还问我什么时候带给她看看。” 孟维被囧到了,问:“啊……那你怎么和她说的?” 欧隽坤神秘一笑,答道:“我就说,‘我对象特害羞,才交往没多久还不好意思见长辈。’” 孟维忙抗议道:“喂!我哪里害羞了!!!” 欧隽坤一摊手,说:“不然我就直接帮你出柜,你自己选一个吧。” “……” 周末的午休时间到了,孟维却越聊越起劲索性就不去睡了,趴在床上支起pad,和欧隽坤说起自己最近几天的求学经历,聊同学、聊导师、聊项目进度,欧隽坤都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发表些个人见解,给出处理建议。转而聊到家事时,欧隽坤则说近来得空就和孟爸在一起,周末要么去逛花鸟市场,要么就去票友戏院里粉墨登场与其他票友一起排戏,从《击鼓骂曹》到《甘露寺》,两人都过足了戏瘾,“阿姨虽然没阻止叔叔认我做干儿子,但她也没从自己的角度承认过我。她对我的态度很谨慎,总有客气的疏离感,我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一切等你回来再继续推进吧。” “嗯……还有一个半月就回来了。” 欧隽坤却说:“我后天会来都灵出差。” “都灵?!”那不是从米兰坐火车只要1个多小时就能到的城市? 欧隽坤微微笑道:“是的,有几款照明产品fiat很感兴趣,但是日程很紧,只待1天,第二天一早直飞马德里布置展会,3天后回国,圣诞节再飞b市见投资人。” 听他说起如此紧凑的日程安排,孟维很是心疼,“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拼了。”毕竟抑郁症也可能会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而发作…… 欧隽坤也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不拼不行啊,否则如何对得起当初离开sensato一心跟着我打拼的兄弟们呢?” 孟维盘腿坐起来,对着平板视频里的人说道:“这时候你就要学我老爸‘垂拱而治’了,既然跟随你出来的那几位也是大牛,不如放心让他们分担一些项目,不然你这样辛苦,我就要坐立不安了。” “放心,我有数。” 终于盼到欧隽坤抵达意大利的日子了,可是这天的行程安排是要被拉去nutel的产线做体验,全程都要跟着导师和项目经理跑,根本脱不开身,更不用说可以亲自去都灵的卡塞莱机场接机了…… 忙完了一天的课程设计后,孟维也接到了欧隽坤的电话:“会议结束了,这就来米兰找你吃晚饭。” 月余未见,如隔三秋,孟维原本以为欧隽坤此行日程这样紧张,见个面恐怕很难,哪知此时真有机会相会,心中难掩雀跃,“好呀!你打算怎么过来?我去哪里接你?” 欧隽坤沉吟道:“看来……只有做火车最便捷了。” 孟维说:“嗯,我之前有查过,最快的话,花20欧坐欧洲之星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或者10欧坐r车,就是稍微慢一点,不过你可以在车上稍作休整,我们吃晚饭不赶时间的,位子什么的我这就去安排。” “ok,我一会儿上网查一下余票。” 不一会儿欧隽坤便发来了车次等接站信息,孟维估算着时间在最钟意的餐馆订好位子,接着冲回租住的地方把自己里里外外用心收拾了一番,而后开开心心地坐上绿线地铁直奔中央火车站。 地铁才开出去两站路,他却接到欧隽坤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疲惫而愧疚,“孟维……对不起,我尝试了很多次,但我做不到,我就是克服不了……对不起……” 孟维听他在电话里这样说,心都揪起来了,忙问道:“没关系,你别急,告诉我,你现在还好吗?”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因为担心会抑郁发作,孟维总会在情况敏感的时候小心地询问他来确保他的精神状态稳定。 欧隽坤背过身去不看停靠在站台的火车,额头上还有冷汗流下。他闭上眼睛对孟维说:“我现在很好,只是一直不能坐火车,我努力了,可我就是做不到……我食言了,真的感到很抱歉。” 孟维忽然想到欧隽坤母亲当年过世的事,便试图让他镇定下来:“快别说傻话,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谁都有难以克服的事情。你在新门火车站旁找个咖啡馆先坐下来吧,我马上坐最快的车来都灵找你。” 欧隽坤扯出个笑脸说:“好。” 顺利赶上最近一班的欧洲之星,孟维原本兴奋的心情却也随着疾驰的列车变得忧心忡忡。他早该想到欧隽坤因为年少时母亲自杀的阴影而不能坐火车的,之前欧隽坤不就因为自己在地铁帮助救人的事而发作过一次?当时欧隽坤不知疲倦地在壁球馆里打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甚至于,这也就能很好理解为什么欧隽坤每次去s市宁愿自己开车好几个小时上高速也不肯坐相对便捷舒适的的高铁了,不是因为他想炫耀自己的车多牛多酷,而是实在是做不到接近火车、接近铁轨。 完全可以想象,只要他踏近一步,那种黑洞般的恐惧感一定时刻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一下火车,他原本是想直接奔欧隽坤所在的咖啡馆,哪知一出站就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欧隽坤罩着风衣的挺拔身影。 相隔不过五十米,隔着影影绰绰往来的旅客,他们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彼此。 一瞬间,孟维感到激动得想哭。 只是异国分开的第50天而已,却觉得思念被一分一秒拉伸得格外绵长。 两个人如同牵着线的两端,走向思念的中点,一毫一厘地收紧,直到清晰地看进彼此的眸湾之中,直到周遭世界渐渐归于宁静,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展开怀抱,紧紧拥在一起,孟维的下巴蹭着他的肩头,有些哽咽地说:“小鸟先生,我很想你。” 欧隽坤把他的脑袋摁在胸口处,揉着他的头发,温柔说:“我爱你,土拨鼠先生。” 全身像有麻麻的电流经过,孟维傻了一瞬,虽然被欧隽坤表白过,也时常会听到甜言蜜语,可是这还是第一次听他直接说出那三个字。他从前以为说这三个字是十分俗套的电视剧烂梗,可是真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在相逢的时刻对自己无比清晰地说出这三个字来时,还是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地被击中红心了,“我也爱你。”孟维笑着说道,对于这个朴实憨厚的年轻人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孟维脑子一转,又笑着补充道:“ti ao (i love you)。” “你还学了这句?”欧隽坤放开他惊喜道。 孟维笑嘻嘻地点点头,“专门为你学的,如果你刚才没说那句话的话,我可能只会一直在心里说,我怕我发音不准闹笑话。” 欧隽坤笑道:“你把ti ao的发音说得再扭曲我也不会笑你,要笑早就在你跟我反反复复学bu)的时候就笑了,你出错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可爱。” “好吧……”孟维笑弯了眼,“那你听听我这句说得怎么样?no, non ho un nonno” 欧隽坤听完忍不住笑了,说:“还学了绕口令?不错,要不要再学一句稍微难一点儿的?” 孟维被他夸得自信上来了,于是洗耳恭听:“你赶紧说吧。” 欧隽坤清了清嗓子,说:“sotto porta di un pazzo,povero e pazzo date un pezzo di pane, a quel povero pazzo der the door of a buildg, there is a p a pie t)” “……”到底是在说绕口令,欧隽坤的语速陡然变得好快,听来简直和唱威尔第的歌剧无异,孟维不得不败下阵来,一把拉起他的手往车站外拖,“好吧,我们还是先去喂饱自己再唱歌吧。” 欧隽坤微笑着任由他牵着手大步离去。 这大晚上的,孟维以为在自己不大熟悉的城市里找靠谱的餐馆会是件头疼的事情,可是他忘了,欧隽坤永远不会让焦头烂额的尴尬状况发生,就在他等孟维来都灵的这段时间里,他搞定了餐馆的预定。 离新门火车站不远,有一座瓦伦蒂诺城堡,建在风光旖旎的波河岸边,左岸一路沿着波河开设了许多风格各异的餐馆。 富饶的波河平原成为了孕育都灵自然风光的天然沃土,在灯火通明的餐馆用餐同时还能欣赏冬日夜幕下静谧流淌着的清澈波河。 就着沿岸餐厅的灯光远眺,茂密植被的尽头是隐约可见的鼓包状的小山轮廓,据说山顶的修道院建筑则是在都灵城观看日出的上佳去处。 这次欧隽坤特地为他点了都灵的饺子“agnolotti”,那是一个看上去金灿灿的方块形饺子,因为面粉里掺了鸡蛋,皮软而香,里面的馅儿则是奶酪和肉的搭配,和他在fassi太太家吃到的饺子不同,这家餐馆做的奶酪味道并没有过于浓郁,口感刚刚好,孟维狼吞虎咽地把盘子里的饺子都吃了个精光,欧隽坤不停给他递水,生怕他噎着。 而之后上的巴洛罗红烧牛肉中的西红柿肉汤口感醇厚,带着腊肉、胡萝卜、罗勒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香料味,令人食后回味无穷。 西方人的开放式餐厅和国内的私密包厢设置不同,所以用餐时要注意交谈的分贝和行为举止。两个人都很默契地轻声交谈,欧隽坤比起在国内,现在则是难得地收敛正经。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用眼神无声的交流。 仿佛于无声中,都是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只有你的甜蜜气氛。 摇曳的烛光,叮咛的杯盏,交谈时在餐桌上相握的手,即使是在12月的冬夜,依然能感觉到那荡漾在胸臆间的柔情般的温暖。 在陌生的国度,在充斥着古老巴洛克建筑的亚平宁半岛的北方城市,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旁若无人且亲密地走在一起。 庄严却又极具运动感染力的巴洛克建筑包裹着圣卡洛广场,中间那尊著名的铜马雕像昂扬地矗立着。 孟维牵起欧隽坤有些被冻冷的手揣进自己的外衣口袋取暖,欧隽坤笑着握紧他的手,跟随着他的步伐在深夜的广场上悠然前行。 没有了白日里热闹的游人纷扰,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俩人,欧隽坤为他讲述着这座旧时是意大利王国首都的城市掌故,从著名的耶稣裹尸布到圣乔瓦尼巴蒂斯塔教堂,从阿涅利家族的兴衰荣辱到孟菲拉多的葡萄园,他都一一仔细聆听,相聚匆匆,唯有尽量拖延时间,多多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 欧隽坤与他说话间呵出的白雾,在昏黄的街灯映照之下被飘散的濛濛细雨轻轻地笼住,这里的地中海式气候让湿冷渐渐侵袭,可是紧紧挨着的两颗心却是暖暖的。 只愿圣卡洛广场上的红色地砖一直铺陈绵延。 一起手牵着手,走到时间的尽头。 第六卷 第八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孟维看了眼时间,现在得赶夜车回去,“明天早上7点要和大家一起在中央火车站集结去博洛尼亚大学参加交流活动。”孟维很抱歉地望着他说,“所以我现在必须回米兰了。” 欧隽坤沉默了一瞬,蹙眉说:“我之前和你说过,夜班车不安全,而且这时候你回米兰,地铁早关了,到你住的地方打车起码得20欧,不划算。” 孟维有些被冻红的脸蛋渐渐浮上笑意,“好吧,其实……我也不想回去,只是想让你留我。”大不了明天起个大早直接坐上去博洛尼亚的高速列车,在火车站和同学们碰面。 “嗬,合着刚才我要是不留你,你也就真回去了?”欧隽坤问道。 孟维摇摇头,笑说:“我会假装回火车站,然后再去酒店突袭你。” “你小子啊……”欧隽坤捧起他红通通的脸说:“这想法真实施起来还挺刺激,我喜欢。” 大半夜的在异国,路上行人不多,他们就这么无所顾忌地一路牵着手回酒店。 房间的门才关上,他俩便在无声的对视后,既兴奋又欢喜地亲了起来。 一面急着帮对方解开大衣,扯掉围巾,一面又上瘾似地缠绵在一起。欧隽坤把孟维压在门上又咬又亲,极具野性和占有欲,仿佛孟维全身上下的每一寸从来都只归他欧隽坤一个人所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燥热与澎湃的激情如同两股浪潮汹涌地撞击拍打。孟维虽然被他吻得有些晕乎乎的,可还是本能使劲将他往自己身上扣,手掌渴望般地攀爬在欧隽坤的后背,手指一路从腰窝向上,在隔着衣料的背肌上使劲抓过、摸过,感受着那真实、结实、可靠的温热触感。 隔着裤子,两人的下体也在有意地撞击、摩擦着。 想你,就连身体都无法掩饰它这些天来炙热的期盼。 欧隽坤空出手来解他的皮带,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你今天穿这么多,扒起来一定费老鼻子劲了。” 孟维笑弯了眼,伸手松他脖子上的领带,说:“我就知道你当时装孙子势必有鬼。” “我人生的三大任务就是工作、耍帅、干你。”说道这里,欧隽坤的手一下探入孟维的平角裤里握住了要害。 “唔~”孟维被他这么一激,敏感地抖了一下,猛地抱住他便又是一阵索吻。 正在情浓时分,欧隽坤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俩默契地选择无视,可是亲热了一会儿,手机依然不依不饶地想着。欧隽坤没辙,颇觉扫兴,捡起扔在地上的大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此时国内同事已经上班了,正是打来电话汇报国内项目进度的,便对孟维说:“你先去洗吧,我接个工作电话。” 孟维深知他工作很忙,如今是自己运营一家公司,即使规模远不及sensato,却是要直接对自己、对属下这么多人负责,压力自然不小。所以凡是涉及公事,孟维从来都乖乖配合欧隽坤,并不难为他。捡起地上散落的围巾、外套在衣架上摆放好,他便在欧隽坤讲电话的声音中步入浴室。 一通澡洗完后,他出来时欧隽坤的电话还没打完,还在和一个叫chris的下属讨论报价的事情,一直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后来干脆打开手提看起了邮件。已经是凌晨2点半,3个半小时后他就必须起床去赶从都灵开往博洛尼亚的早班火车。这个交流课程无论如何是不能缺席的,所以今晚的狂欢……大概也只能告一段落了…… 带着难掩的失落心情,孟维设好闹钟,于迷迷糊糊间最终跌入睡眠的怀抱。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5节 等欧隽坤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已经是国内时间上午10点多了,紧急回复了两封报价邮件,起身看见裹在被窝里熟睡中的孟维,欧隽坤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进浴室。 都灵的冬夜,细雨绵绵。 睡梦中的某人翻了个身,被子刚好挡住了口鼻,只留毛茸茸的脑袋在外。 欧隽坤躺下没多久尚未入睡,见状便帮他把被子往下稍稍拉一拉,以便他正常呼吸。 孟维又不安地动了几下,欧隽坤见他表情痛苦,似是困在噩梦之中。最终,他难过地流下眼泪,喑哑呓语道:“欧隽坤我们不要分手……不要分手……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欧隽坤只觉得胸口发闷,贴过去轻轻地环住他,听着轻叩窗户的雨声渐渐入眠。 第二日早上孟维在手机闹铃声中醒来,拥被呆坐了一会儿,情绪还未从梦境中抽托出来。之前的那场梦太过真实太过深刻,以至于来意大利后偶尔还会梦到一些碎片剧情,每每从梦中醒来都心有余悸。 好在这次醒来,欧隽坤就真真切切地躺在身边,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欣慰。 有时候,人就是能这么容易得到满足。 欧隽坤也坐了起来,微笑着跟他用意语打招呼:“buongi, y love)” 孟维一听就忍不住笑了,眯起眼睛在他唇上亲了一记,回他道:“bu)” 两人在床上嬉闹了一会儿后才依依不舍地从各自两边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孟维临时出来住没带剃须刀,便顺手借用欧隽坤的。 自从上半年发生自残事件后,孟维出于对欧隽坤的安全考虑,软磨硬泡让他弃用多年的刮胡刀,而改用现在的电动剃须刀。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gay了。”欧隽坤看着镜子里的孟维,意味深长地笑说。 “为什么这么说?”孟维停了剃须动作,从镜子里有些不解地看向欧隽坤。 欧隽坤肯定说:“有,对外表越来越在意了,会抹发胶、用香水、下巴收拾得这么光溜溜,以前对我的保养品都不屑碰的,刚才见你倒是用得很顺手。” “好久没见你了,总是要好好收拾一下的呀。不过我没用香水,大概是被那些女同学熏到了,班上有个土耳其的妹子,还有个法国妹子喜欢用浓烈的香水。昨天和她们一起小组活动了一天,不香才怪呢。” “来意大利见到这么多美女,可把你乐坏了吧?” 孟维噗嗤笑说:“还行还行,看多了就还好。不过欧洲女孩确实好看,感觉街上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模特样子,大双眼皮,长睫毛,大长腿而且很随和热情。” “那么今天去博洛尼亚也是和那两个妞儿一起?” “对呀,这三个月都和她们一组,同期的男人不多,所以我还算是很抢手呢。”孟维笑说到一半发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忙改口说:“嗯,我是说,因为在设计行业,男设计师的想法往往比女设计师的更特别,所以大家都希望我加入他们的小组,带给他们不一样的思路。” 欧隽坤在水池边,支起身子慢悠悠地笑问道:“会不会有一种……小猫儿掉进鱼舱里的感觉?” “别乱讲啦……我和她们就是同个组一起做课题。” 欧隽坤的眼神中有些不易察觉的落寞,“看你这么开心,大概还是和女人在一起更自在些。” 孟维把剃须刀放回原处,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啊干嘛老跟我说这些?” 欧隽坤说:“字面意思。” “欧隽坤,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动不动就吃飞醋……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国外吗?可是我们已经每天都在保持联系了,甚至于比在国内的时候联系得更多。” 欧隽坤悄悄瞥他一眼,而后淡定展开热毛巾擦脸,但就是不说话。 “你一直不说话,是因为也知道自己理亏了是不是?说句‘对不起’,我就不跟你计较。” 欧隽坤则是一脸的不合作,反而还理直气壮道:“i won’t say i’ sorry i jt care for you so uch” 放屁!说句“对不起”有这么难么?分明是在以爱的名义无理取闹…… 欧隽坤的大少爷犟脾气上来也够呛的,如果他要是再跟欧隽坤这么待下去,他自己只会真的生气,回套间换好衣服、鞋子,他打算心平气和地再问一遍欧隽坤:“我要来不及了,赶紧去吃早饭吧?” “现在不饿,一会儿会叫service送上来。” “好!”孟维感到很失落,回头向那个照着镜子扬起下巴淡定比领带的男人说了声:“我走了,祝你工作顺利。”后便开门快步离去。 接下来几天,两人进入冷战状态,谁也不想先低头。 赶在圣诞到来之前,孟维连续忙了三天三夜,总算在deadle之前提交了参加波兰华沙国际双年展的参赛作品,灵感则来自于正在给nutel做的项目,学习生活忙碌而充实。 这边欧隽坤的日子似乎过得也逍遥,认证的大号最近反常地各种po帅照,简直臭美到了极致,粉丝天天按10万单位的速度猛涨,评论更是少爷少奶奶们的怀春诗会。 这还没完,欧隽坤时不时夹在点评财经新闻的微博中发一条“近来太忙,已经落下我仁好几场比赛了,惭愧惭愧。”这样装x爆表的微博。 孟维对着电脑只有“呵呵”了,打开电视直播你他喵的连拜仁应该往哪个方向进攻都不知道,还成天“我仁”“我仁”的叫……脸皮能再厚一点么? 孟维看到评论里四方跪舔抚摸抱抱的,简直憋到内伤,最后不得不转发他的微博并发出一打鄙视的表情。 两天后,孟维收到欧隽坤的评论——一个吝啬又猥琐的挖鼻表情。 第六卷 第九章 意大利时间平安夜那天的下午,孟维看见欧隽坤在微博的大号上发了条微博:欧隽坤v:祝大家圣诞快乐[害羞][挤眼][爱你] 坐在圣诞树下的地毯上,孟维给欧隽坤发了条语音微信:“圣诞快乐。” 半个小时后,欧隽坤才回了句高贵冷艳的“哦。” 孟维:[拜拜] 欧隽坤:[打哈欠] 孟维:[怒骂] 欧隽坤:[左哼哼][右哼哼] 孟维:[呵呵][懒得理你] 无聊到长草的两个冷战中的大男人居然也能玩表情游戏玩那么久,等退出程序跟着fassi太太准备晚餐时他越发觉得欧隽坤有时候简直幼稚得要死,这次还死要面子就是不肯主动认错,也不知道这厮打算为了这点破事死扛到什么时候。 到了午夜12点整,手机提示进来一条短信,竟然是陆浩勋发来的,踩着准时准点:“圣诞快乐!” 孟维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一瞬,回复道:“谢谢,圣诞快乐。” 现在可是国内时间早上7点整,陆浩勋大概才起床吧?就连最近都不怎么来往的老同学陆浩勋都发短信问候了,欧隽坤居然一点表示也没有。 “呵呵,你等着。”孟维已经开始在心里磨刀霍霍了。 结果这问候还没完,孟维登陆微博时看到陆浩勋几个小时前给他发的私信:“明年1月底我会去亚琛理工大学学术交流一礼拜,到时候就跟你一个时区了,呵呵。” 孟维回复道:“德国?不错,我还没机会去他德呢。” 很快陆浩勋回复道:“你应该没问题啊,现在就可以去,刚好圣诞假期嘛。” “呃……还要申请签证的吧?”孟维问。 陆浩勋解释道:“意大利是申根协议国,你凭借意大利的签证可以很自由地去德国。” “真的????”孟维自从来意大利几乎就是两点一线地学习、睡觉、学习,周末画完图做完方案能去学校附近的公园转悠一圈实属幸运,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事……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距离“朝圣”之路是这样近,原来根本没设想的那么复杂! “嗯。不过现在冬歇期,你去德国也没球看,不如等我过来的时候一起去慕尼黑看拜仁?我查了一下2月2日第19轮是拜仁主场,上一轮是客场,所以这是你回国之前唯一能在安联看的主场球。” 这个行程安排实在让人心驰神往,孟维难掩激动,而且错过这场,以后也很难有机会来德国……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去,至少不能和陆浩勋一起去,那样的话只怕在欧隽坤面前百口莫辩。 孟维握着手机琢磨了一下,回复道:“临近回国的那段时间spd的各种考核会很集中,估计是没时间吧……” “可惜了。” “唉……” 孟维辗转反侧,多少有些不甘心。 想去安联球场啊,当然想去了,想去疯了好吗?多怪自己之前太傻浪费太多机会,只一味的学习学习再学习,完全忘了去研究从意大利去德国的可能性,居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从11月底等到整个12月几次去主场看球的机会! 这下可好,现在是德甲冬歇期,回国之前唯一能看的那场球还不能和陆浩勋结伴去。 叫欧隽坤一起去?他那么忙,哪里有时间…… 自己去?不如勾搭一个微博上的时差党基友来得靠谱…… 虽说意大利人不过boxg day,不过他们也给那天取了个“santo stefano”的节日名。米兰作为国际大都市,有些风俗习惯还是会渐渐贴近英美的,于是在那天,ontenapoleone大街和二世拱廊那边开启奢侈品“大甩卖”活动,孟维身为资深死宅,自然是没兴趣跟着小尚去买那些诸如驴牌那样的浮云商品。 放假嘛,最让人感到幸福的事自然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中午亲自下厨照着fassi太太教他的方法烤出浓郁可口的玛格丽特披萨,又从冰箱里取出昨天做好没吃完的榛子巧克力蛋糕作为餐后甜点,现榨的橙汁喝起来很实在而纯粹,一顿饭吃得也挺有滋有味的,边吃边刷微信和微博,欧隽坤啥表示也没有。 很好,很好,果然带种。 饭后和fassi太太养的喵星人度过美好恬静的一小时,接着他回房间打开电脑给nutel项目画草稿图。 喵星人喜欢温暖,爬到他肩膀上又干脆趴在键盘上,毛茸茸的尾巴时不时地扫在他的数位板上。孟维实在不忍心赶走这么美丽温驯的动物,只好把数位板往旁边稍稍挪动,继续专心画图。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沉,他听到外头有执着的敲门声,这动静也把熟睡中的喵星人吵醒,伸出爪子洗了把脸,又伸了个懒腰,而后从电脑键盘上身手矫捷地跳下来。 孟维起身出去开门,刚想吐槽几句疯狂扫货一整天的小尚,却见欧隽坤风尘仆仆地站在他面前,笑得很欠揍:“e stai? (hello beauty, how are you?)” “va(卧)ffan(草)cu(泥)lo(马)!”孟维饱含深情地问候道。 “我坐了17个小时的飞机赶来看你,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你摸着良心说你忍心这样伤害我吗?”欧隽坤伸手挡住门,理直气壮地耍起无赖来。 孟维忍住笑,抵在门框上问他:“你是谁啊?” 欧隽坤一脸“我日~”的表情,而后笑着斯文道:“我是你亲爱的,你的心肝儿大宝贝。” “卧槽!你恶不恶心啊?” “好,说正经的,我是你男朋友。” “哦是么?我男朋友可忙了,忙着跟微博粉丝打情骂俏,才没功夫翻我牌子呢,更不会千里迢迢特地跑来找我。” “他知错啦,这不给您负荆请罪来了?” 孟维忍住笑,冷冷道:“一个星期了才知道错啊?反射弧可绕地球三圈。” “宝贝儿你能让你男友先进来喝杯水再开纪律检查会吗?他一下飞机就往你这儿赶,现在是又累又渴,就不可怜一下他么?” 孟维翻了个白眼,说:“又来这招,黔驴技穷了吗?” 果然是吃硬不吃软,欧隽坤颇有深意地摇了摇头,而后霸道地扳过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下去。 边亲边环着他往里走,而后转手把身后的大门关上,“我就说吧,只要我一亲你,你立马就能老实。” 孟维被他这通突然“袭击”弄得大脑一片空白,心跳骤然扑通扑通地加速,好久没这样兴奋的感觉了,虽然很是喜欢这种意外之吻,还是觉得不能便宜了他,“欧隽坤,你少得意,喝完水赶紧滚蛋。” “恐怕没那么容易。”欧隽坤放下水杯,又贴上来,隔着尼龙裤抚摸着他的屁股说:“不占足便宜,老子是不会走的。” 孟维被他这么一摸有些吃不消,忙摁住他捣乱的手说:“哦,你这么急着过来就是为了跟我打一炮?” 欧隽坤倒是来劲了,“只要你想,把我榨干了也行,反正我这次给公司上下放了大假,1月7号才上班。” “哦。”孟维摸着下巴说:“我不想,我还有好几张图没画好,很忙的,你自己对着镜子撸吧。”说完掉头就进自己房间。 欧隽坤没接他这话,而是一路尾随他进了卧室,又顺手把门关上,“报个价呗,我买你的时间。” 哎呦,鸡屎蚊子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赚大钱的机会怎可错过!!于是——“1分钟100欧,严禁讨价还价,现金支付。”顿了顿,孟维补充道:“现在。” “宝贝儿,你可别坐地起价呀。” 孟维坐回电脑前,懒懒地回头看他一眼,“爱买不买。” “买买买!”某土豪斩钉截铁地说。 孟维见他从大衣里掏出钱包来,打开看的刹那微微蹙了下眉头,依次数出三张绿的,一张橘的,两张灰的。 欧隽坤干咳了几声,又摸遍身上口袋,最后加上零零碎碎的硬币,现金总计3852欧。 “哈哈哈哈哈哈~~”孟维忍不住笑了,“加上前戏4分钟都不够,你是力争做一回秒射男吗?” 欧隽坤清了清嗓子不说话。 “欧总啊欧总,你居然也有今天。”孟维笑得直不起腰来。 “意大利小偷的业务水平这么高,谁特么吃饱了撑着会揣那么多大钞在身上?” “好吧,那就先收个定金。”孟维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仅有的现金全数收入口袋。 “得。”欧隽坤颇为无奈道:“这回是真被你榨干了。” 孟维笑问:“你打算在哪做?反正这里是不行,这是人家的房子。” 欧隽坤把皮夹放好,“跟我去酒店,房间已经开好,咱说走就走。” “现在不行哦,我图还没画好。” “那就画我身上呗,蘸着nutel边画边舔,食色俱全。”欧隽坤调笑说。 “滚蛋!再乱讲我要揍你了。” 欧隽坤却抓住他作势挥舞的爪子,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孟维被他这么抱着,心里头也是痒痒地,忍不住压抑已久的冲动,抬起头来就亲上欧隽坤干燥的双唇,直吻得自己两腿发软站不住脚才罢休。 欧隽坤揉着他柔软的头发,轻声问道:“不生我气了?” 孟维则笑嘻嘻着望向他漂亮的眼睛,摇了摇头,“我一见你就消气了。” 两人腻歪间,小尚已经背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回来了,果然忘带钥匙,只一个劲的摁门铃。 孟维无奈下楼给他开门,欧隽坤也跟在他身侧。小尚一眼就认出了视频里见过的欧隽坤,惊讶地笑道:“帅哥你怎么来意大利了?” 这时候欧隽坤又恢复了人五人六的模样,和孟维一起帮她把一堆购物袋提进客厅,“我这次是来看我对象。” 孟维紧张得瞬间挺直了腰板。 “啊,你女朋友也在米兰?” 欧隽坤瞄了眼孟维,“嗯。” “真是模范男友,大过节的特地跑来给女朋友惊喜。”小尚自是星星眼。 “那是啊!”欧隽坤笑瞄了一眼孟维,叹道:“可人家就是不领情,真把我愁死了。” 孟维有心噎他:“你还真是屎壳郎打哈欠——张得开臭嘴。” 小尚被他俩你来我往的互呛弄得一头雾水,刚要让孟维给八卦些细节,此时fassi太太也回来了。 她身后还跟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意大利棕发男人。胡形修得很别致,穿着打扮极有品味,成熟中不乏性感,脸庞更是帅到让人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一屋子的人忽然安静下来,只有fassi太太热情地介绍说这是她许久未见的外甥alex,从美国远道而来趁着圣诞假期特来探望她的。 “ciao!”孟维和alex互相握手问好。 轮到欧隽坤时,孟维发现他们笑着对视了一会儿,握手说“ciao”,而后拥抱在一起。 那是一种生疏又似乎曾经习惯的动作。 他们交谈间说着他听不懂的意大利语,alex帅得令人眩晕,欧隽坤的笑容很是迷人。 他忽然间觉得心情有点儿糟糕。 就像此刻窗外暗沉的天色。 第六卷 第十章 fassi太太原本就十分好客,经由外甥alex介绍,立刻就热情周到地招待起欧隽坤。 瞎子都能感受到这个帅到天怒人怨的alex和欧隽坤是怎样的熟人,熟到孟维觉得自己在他们之间根本插不上话。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以话唠著称的意大利人和欧隽坤没完没了地攀谈,勾肩搭背地笑得开怀。 从美国回来的意大利人,长相又完全符合欧隽坤的审美,这人是个什么来头,答案昭然若揭。 当着现任的面和前任保持着亲密无间的重逢姿态?是哦,从15岁就开始的恋情,即使分手了,到底也会有些不同了。 孟维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够好看。可惜,他看不出欧隽坤有哪怕有一点顾惜他感受的样子,依旧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见帅哥就两眼发直。假如不是中间隔着个太平洋,旧情重燃完全指日可待。 欧隽坤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alex,我以前在美帝时的朋友。” “朋友”?这么暧昧的叫法。 前任的出现并没有给他带来真正意义上的不痛快,而是欧隽坤的态度让他感到哪里都不对劲。再这样待下去只怕喘不过气来,孟维决定在告辞之前转向alex,对他挤了个笑容,尝试用蹩脚的意大利语说:“失陪了,我必须去帮fassi太太准备晚餐了。” alex对他的手艺表示出很大的好奇心,以至于当沙拉、浓汤、意面、匹萨依次端上来时,更是大赞原汁原味,至于加餐的中式拔丝南瓜更是向一干意大利人展现了某种新奇的吃法。 而相反地,孟维只是吃了几口,就觉得毫无胃口,对面alex和欧隽坤的叙旧依然没完没了地继续着。 对比之下,他觉得自己输alex很多,别的不说,只一个长相,如此平凡的自己简直相形见绌,他甚至于觉得alex和欧隽坤在一起的画面非常的和谐。 假如是别的什么炮友跳出来和他抢欧隽坤,他有十足的把握把他们一个个踢出门外,可如果那个人换成是眼前的alex,并且是欧隽坤在遇上自己之前唯一爱过的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戏的。 欧隽坤在餐桌对面唤起他的注意:“我希望你不要介意,alex和我很多年没见了,他又是个话唠……” 孟维觉得身子有些冷,停下切鳕鱼的动作,“我为什么要介意?久别重逢是命运之神的浪漫安排。” 欧隽坤闻出了话中酸味,“我想你是误会了,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清楚。” 一旁的小尚握着刀叉,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呃……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孟维不再多话,给自己倒上红酒,一饮而尽。 晚餐后,孟维还是像往常那样帮fassi太太洗碗,只是这一次洗完碗便径直上楼关门躺下。 他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个遇到不愉快总想着缩进壳里的人,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这德性了,除非有人要出手砸烂他的壳。 这时候欧隽坤上楼来,敲开他的门:“alex不是我前任,他只是我的好朋友。他也曾是我的医生,救命恩人,当年自杀被送入医院时他就是那个为我实施急救的医生,也正是他最先怀疑我患上抑郁症,重度抑郁接受治疗的那几年,也是他一直给予帮助,要不是因为他话唠,住院治疗期间的无聊和无望就会轻易杀死我。” 孟维登时傻住,竟然是自摆乌龙,“刚才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想多了。” 欧隽坤说:“也是我不好,一开始没说清楚。” “好啦,既然都互相道歉了,两个小朋友也赶快握握手吧!记住,和好一定要趁早哦!”不知何时,小尚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 话已至此,“两个小朋友”只好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地握手言和。 孟维转向一旁的alex,诚恳说:“i sci, alex (i’ really sorry, alex)! ” “ dosen’t atter)。”alex说着,笑着展开手臂,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后来孟维把他们送出门,临了,alex用英语与他交谈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benson,看见他现在的状态不错,我为他感到高兴。作为伴侣,长期陪伴左右,也很容易被患者的负面情绪所影响,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今晚你们之间的误会冲突也反应出了这一问题:当你发现自己变得容易猜疑、消极和沮丧的时候,要让自己适当的放缓节奏,放松心情,不要让自己也陷进漩涡之中,更要为自己撑起一把保护伞:当你们遇到困境的时候,要从容冷静,避免正面冲突,患者需要心理干预,陪伴者也同样需要组成小组互相分享与交流,我不知道中国是否有这样的帮助小组,或许你可以通过互联网找到相同经历的人,互相给予善意的支持。” 孟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受到欧隽坤的影响,心理和情绪控制上也会出现一些问题,“alex你可以确定吗?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今天的误会还有这个层面的因素。” “我不是心理医生,这只是我的一个大胆猜想,但是从我接触过的一些陪伴者的情况来看,他们或多或少存在这方面的困扰。benson告诉我你说过一些很忧伤的梦话,这些都是潜意识的反映。他说你以前很少说梦话,即使说过也是动画片的台词,而最近的梦话都反映出你的担忧和焦虑。” 孟维有些诧异地看向欧隽坤,欧隽坤则抿嘴冲他点了点头。 alex再次与孟维拥抱道别,悄悄笑对他说:“千万不要轻易怀疑自己的魅力,我们每个人都是上帝创造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孟维被这句话深受启发,感到十分鼓舞,“grazie ille (thank you very uch)!” “prego(you’re wele)” 欧隽坤则对孟维说:“晚安。” “喂!”孟维立刻叫住他,“你……现在对我说‘晚安’是不是早了点?” alex莫名看向他俩,欧隽坤则耸了耸肩,“那你觉得什么时候说最合适?” 孟维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你的现金可都在我身上呢。” “哦。” “……”孟维磨蹭到他面前说:“不打算邀请我去你房间么?” 欧隽坤拿他的话反噎他:“唉,四分钟都不够,我可不想做秒射男。” 这俨然成了嫖客和b的对话了,这是要当街讨价还价吗?幸好alex不懂中文,他要是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一定囧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进入退款流程吧。钱包拿来,我都给你装回去。” 欧隽坤依他意思掏出钱包,孟维淡定地接过来,满意地看着钱包里整齐码着的诸多信用卡及房卡。 孟维掏出现金一张一张数给他看,一分不差地帮他把钱都给他装回去,只是合上钱包却耍赖不还了,直接揣自己兜儿里,冲他摆摆手:“欧隽坤,晚安啦,路上小心。” 欧隽坤哭笑不得,“防得住意大利的小偷却防不住你这一贯老实的,这回算我轻敌了。”说着便几步跑回来,牵起他的手往酒店方向走去。 第六卷 第十一章 当2014年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孟维含着巧克力榛子棒打开手机上的微信图标,系统提示老妈刚发给他一条时下很火的图片——马上有对象。 “哈哈,谢谢老妈,祝你和爸身体健康。”孟维对着图片傻乐一会儿,嘴里的巧克力发甜。此时此刻他很想告诉亲爱的妈妈:“我现在正和我‘对象’跨年呢。” 都灵标志性建筑安托内利尖塔周围的上空演绎着璀璨炫丽的焰火,将城市中心大大小小的红色巴洛克屋顶照得明艳动人,在多姿多彩的焰火之下则是鼓动人心的欢乐海洋。 圣卡罗广场上的音乐舞蹈游行队伍从晚上10点半开始直至现在达到高潮。市民与游客们在布列塔尼的笛声、鼓声与礼炮声中载歌载舞。孟维和欧隽坤被狂欢的人群包裹着,感受着这座北方工业城市丝毫不输南方的热情。 在欧隽坤的影响下,孟维也渐渐的爱上了这座城市,他虽不及罗马有着悠久沉淀的厚重历史,没有米兰的时尚华丽,也没有佛罗伦萨的文艺清新,它所有的是严谨、有序、温和与优雅,像一个端庄的皇室贵妇,背靠白雪皑皑、绵延起伏的阿尔卑斯山脉,任由脚下温柔恬静的波河多情地流淌,孜孜不倦地哺育着两岸富饶的平原。 狂欢的人群渐渐散去,然而焰火晚会才刚刚开始。 紧接着,巴洛克风格的广场上响起了约翰施特劳斯根据奥芬巴赫的原曲改编的《奥菲斯四对舞曲》,在古典的宫廷舞曲声中,一对、两对、三对、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进来。 原来,这是庆典主办方设计好的“快闪”环节,孟维看着觉得心痒,站在围观的游客人群里跃跃欲试。那舞步简洁并不花哨,节奏还很好找,兴起之下便拉起欧隽坤从游客群中轻巧地钻了出来,步入圣卡罗广场中心。 约摸四十对参与者面对面站成四排。随着悠扬欢快的舞曲节奏,孟维和欧隽坤各自出列,手挽着手与身后的两排舞者交叉换位,而后站毕,欢乐的男男女女们含笑模仿着古老的宫廷礼节,互相轻轻屈膝颔首示意。 又是一轮斜切换位,孟维和欧隽坤再次面对面牵起手来,在俏皮美妙的音乐声中注视着彼此的脸庞,原地转圈,分散归队,绅士般地颔首示意。 队列始终在变化着,无论换位的舞伴变换成怎样陌生的面孔,他们总会留意对方所在的位置,然后期待着下一轮换位时的重逢,肆无忌惮地用眼神调情。 头顶上空时不时的有璀璨礼花升空,一朵接一朵,争相开放。 直到不得不换舞伴时孟维会偷偷使坏,假装若无其事地搔撩一下欧隽坤敏感的手心,等到再次换位时转圈时,欧隽坤则报复性地快速摸一把他肉肉的屁股。 中途的一小段小提琴拨弦和灵动的木盒打击乐交替上演,他们的舞步也变得越发热情洋溢起来。参与跳舞的人们也越来越多,到后来从最初的四十对发展为一百对。 大家都沉浸在盛大欢腾的管弦乐海洋之中,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夜,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也能被暂时唤醒,直到舞曲的最后一段连续的重复快板,不断拔高狂欢的主题,恨不得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跟着它们的主人跳动、奔跑、沉醉在极致的欢愉之中。 最终,在定音鼓的快速敲击收尾音中,参加四对舞狂欢的人群终于尽兴而归。 一曲舞罢,周身出了一层温热的薄汗,身心由内到外都是暖暖的。 孟维拨开他汗湿在额头上的碎发,笑问他:“喜欢和我一起跳舞吗?” 欧隽坤啄了一下他的唇说:“喜欢!” 孟维的眼睛笑成月牙儿,“开心不开心?” “废话,当然开心!”欧隽坤对着他耳朵大声说道。 孟维用温暖的手心箍住他冻得冰凉的脸问:“新年的愿望是什么?” “你许的愿望都成真。” 孟维觉得很感动,笑道:“你已经知道我的愿望了吗?” 欧隽坤胸有成竹地说:“你的愿望里必然有我的那一份。” “好吧,你又赢了……”孟维接着说,“我的愿望是:所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健康快乐。” “傻小子,你怎么能把自己给忘了呢?”欧隽坤狠狠揉他的头发说道,“看来我得追加一条愿望,嗯,这么说吧,那就愿我的土拨鼠先生吃饱睡香没烦恼。” 孟维哈哈大笑,“这还不够!”狮子大开口道:“我还要升职!还要加薪!还要买车!还要八块腹肌!”如今六块腹肌的目标已经初步达成,八块腹肌指日可待! “好好好好,上帝佛祖真神施魏因施泰格都来保佑你梦想成真。” 孟维大为满意,新年的吉利彩头可算讨了个够! 这边欧隽坤倒是急着跟他收租子了:“现在是新年第一天了,该是让你爱的人快乐的时候了。”说着便把他往回酒店的方向拐带。 淋浴出来后,欧隽坤便把房间里的灯全都给关上了。 两人从前做“运动”一直都没关过灯,这回孟维不免好奇起来:“为什么要关灯?” 欧隽坤走近他,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笑着轻说:“怕你害羞呗。” 孟维笑推了他一把,“切~~少来!” “因为这次我想开着窗帘做一次。”言罢,欧隽坤一把拉开落地窗帘,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眼前立时展现出俯瞰都灵市中心夜景的画面,安托内利尖塔矗立在中间,白色安静的街灯,节日气氛的霓虹灯,质朴砖红的屋顶,以及远处的若隐若现辉煌壮丽的阿尔卑斯山脉。 孟维被眼前充满震慑力的美景惊呆了,原来站在高楼上俯瞰都灵全景竟是这样壮观,令人内心澎湃。 两人站在窗前,裸着上身抱在一起忘情地接吻,即使有互相传递的体温,还是觉得有些冷,孟维只好把空调再调高几度,欧隽坤则倒了些白葡萄酒,各自饮下暖身。 隔着围在腰际的白色大浴巾,耐心地抚弄包裹着彼此腿间的敏感处,紧张中包含着满心的期待。 “看来等你回去了,得恶补这些天落下没吃的小饼干。”孟维的手滑入欧隽坤的浴巾内,轻柔游走在他的皮肤上。 “我来找你之前就已经全部吃光了。”欧隽坤轻喘着说: “l is for the way you look at ” 葡萄酒香萦绕于鼻,于黑暗之中,借着窗外的天色与雪山顶上白雪的反射,孟维看见一双眸子闪烁着迷人的光泽,着了魔似的,他轻轻地,顺着那个人的句子,说:“o is for the only one i see” 室温渐渐升上来,紧紧相拥的年轻身体被浓情蜜意层层包裹着。 欧隽坤手上稍稍用力便将孟维围在腰际的白色大浴巾抽散开来。颓然滑落的浴巾有些凌乱地埋住孟维的脚背,接着另一双脚踏了上来,它们的主人用指尖轻轻撩起孟维的下巴,继续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着他柔软的双唇。 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在缤纷闪烁的城市夜景之上,两团黑色剪影的头颈缠绵地交叠在一起,一遍遍、不知疲倦地温柔爱抚,彼此像是在用虔诚的念力精心雕琢着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艺术品。 优美有力的脖颈线条在深蓝夜幕之下辗转摇曳出属于他们的曼妙舞姿,激烈翻动的喉结于不断急促的喘息呻吟之中诉说着他们深层而无尽的渴望。 想你、想你、想要更多…… 快些……慢些……不……再快些吧…… 不行了……求你了哥……嗯……嗯……不要停……再深一点…… 似乎已经到达可承受的极致,可又觉得远远不够。 “孟维,看我,看着我的眼睛……”他听到欧隽坤在喘息着轻唤他。 身体被折到羞耻的角度,缱绻的情欲将脸庞层染上惊心的绯红,他的手从欧隽坤汗湿的背上滑到脸上,描摹着那时刻都在摄人心魂的美好轮廓。在那熠熠闪动的眼眸于静谧的冬夜里起伏着绵绵的情愫。 欧隽坤腰间抽送的速度渐渐放缓,转而变得温柔且细腻,手指拨弄着孟维散在眉头上汗湿的碎发,低低地问道:“你在我眼里看见了什么?” “嗯~~”随着身上人进出自己那处的频率,孟维喉间不自禁地脱出一丝销魂蚀骨的呻吟,“你的眼里有我,还有我的天堂。”说着孟维急急在黑暗中摸到欧隽坤的手,紧紧抓住扣在一起。 欧隽坤握起他的右手翻覆过来贴着自己汗湿的腹部,任由他一点一点向上滑动。 下身承受着的攻势又渐渐凶猛起来,孟维又是皱眉又是想笑,掌心恣意顺着欧隽坤紧实的肌肉皮肤调皮地游走,摸到胸肌时,他坏心思般地打着圈儿揉捏着欧隽坤胸前一点,直惹得他叹息不已。 欧隽坤受此刺激,胸膛起伏愈加厉害,直接钳住他的手覆在心脏跳动的地方。 忙于“耕耘”中的身体愈发显得精壮,热汗顺着肌肤的纹理簌簌而下,孟维感受着手掌之下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又将另一手覆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彼此一起跳动的心率。 “欧隽坤。” “嗯?” “欧隽坤。” “怎么了?” “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从认识你第一天起,你跟我说话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就没想过腻歪一次?哪怕只在床上叫也成。” “可我就是喜欢叫你的名字,总觉得没有比你的名字……嗯……更好听的了……嗯嗯嗯……”孟维咬着唇呻吟着,他挣扎着坐起来,抱住欧隽坤的身子迎上去亲吻,两人交合之处也愈发深入,欧隽坤伸展开腿,身子稍向后倾,一臂撑在身后,又一手扶住孟维的腰身,继续使出强健的腰力顶弄他。 孟维坐在他胯上被他顶得不免又是一串娇喘悠然飘出喉头,迷离着一双眼睛对他说:“我……自慰高潮的时候……都是叫着你的名字……” 孟维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精虫上脑了,居然不经脑子就说了这么一句特不知道害臊的话,交代完就想立马重启系统,清空!清空! 可是欧隽坤不肯饶他,就是喜欢他不知害臊老实交代的小模样儿,只要转瞬想起一向老实乖巧的土拨鼠先生躺在床上一边探入自己的规规矩矩的平角内裤中抛开羞耻心上下套弄着分身,一边闭着眼睛颤抖着睫毛、咬唇隐忍,直至喊着他欧隽坤的名字达到高潮、虚脱、瘫软、喘息、流汗…… 此时此刻他只想干哭他的土拨鼠先生。 结果欧隽坤才开始发起几个来回的猛烈进攻,孟维便顶不住攻势,直接被操射了…… 如此,孟维更是觉得脸红了,只怪自己太不中用了…… 欧隽坤则坏笑着调戏他几句,而后加紧抽插的动作,最后从柔嫩的甬道中退出,释放在孟维因粗重呼吸而起伏的腹肌上。 两人收拾了一番靠在一起躺下,稍事平复后,有一搭每一搭的聊天,谈起陆浩勋时,孟维感叹说:“或许我以前对他的那种喜欢其实只是‘崇拜’吧,他的数学那么好,我一直都把他当偶像。那个时候只要他哪怕主动对我问好一句、关心一下,我都觉得是一种荣幸,一种动力,足够我开心一礼拜。” 欧隽坤有些不屑道:“就因为他数学好,你就能喜欢他了?” “嗯,可能那时候还有别的原因,只是我现在记不太清了。”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数学也不赖?”欧隽坤问道。 孟维有些意外道:“我知道你思维方式是挺理性的……” 欧隽坤说:“我一搞软件出身的,你觉得我数学能差到哪儿去?不然你以为我在对足球一窍不通的情况下,怎么瞎猫撞上死耗子似地猜对足彩?好运固然是有,可风险概率分析的功夫也没少下。” “欧隽坤,你真的很棒。”孟维叹了口气,轻轻说:“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大学以前做过的最风光的班级职务不过是语文课代表和劳动委员,上了大学一直是保姆似的副班长,参加设计比赛永远是二等奖,从来都是躲在冠军的阴影之下。假如不是因为侯承杰结婚都请了我们,我大概是真没有这份福气和你在一起。” “你把我吹捧得这么高,那你说道说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所谓‘配得上’我的是否会‘受得了’我这种脑子不正常的?我很清楚我现在是找人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不是玩企业并购、谈论资产重组。这么些年我是见惯了勾心斗角的,所以遇到你这种心思纯净的人,每当睡在你身边我就觉得特放松、特踏实、特舒心,这就是我一直向往的‘家’。”欧隽坤更清楚,孟维对他的付出从来不计回报,更是从没占过他一分便宜。即使孟维的收入比起自己少很多,却在这次意大利之行期间,量力替他买单,小到一杯新鲜出炉的热巧克力,大到一顿丰盛的晚餐,极尽作为男友的自觉与体贴。 这个被动又多少有些含蓄的男人虽然在工作上时常绽放设计灵感,得到主管赏识,可在面对感情时总是木讷于借物传情。所以早前孟维刷掉自己一个月工资买给他的那些领带和小配件,欧隽坤都十分小心地收着,轻易不拿出来穿戴。 这个小男友对他的爱一直是默默又小心地渗透着。他的孟维从不喜欢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他们的爱究竟有多炙热,只会将自己专注的眼神放在那个人身上,感受着他的感受,虽然有时他有些迟钝的反应会让那个人很是无奈甚至感到受伤…… 可是,这就是生活,因为总不够完满,才会让人欲罢不能、欲语还休。 孟维温柔地亲吻没诚想竟再次燃起了欧隽坤的欲望,不过这回孟维直接被欧隽坤摁在了巨大的落地窗上。 因为室内外温差的缘故,孟维的侧脸和胸腹、腿间都沾了玻璃上附着的冰凉水雾,整个人被贴了上去,触及到的凛人温度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多少感到有些不放心:“欧隽坤,你确定这样不被人看到吗?” 欧隽坤噬咬着他的耳朵说:“我确定,狂欢的人早回去睡觉了,这么高的楼,里面黑外面亮,我们在暗处谁也看不到。” 又是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汹涌,被弄花了的窗玻璃水雾又被新呼出来的热气所覆盖,孟维被干得腿发软四处找可以抓的东西,可是欧隽坤的欲望一拱一拱的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就是要把他操弄得一副失措可怜的模样才肯罢休。 沾上水雾的玻璃十分湿滑,孟维两手撑在玻璃上,印出无数凌乱的手印,更是随着身后欧隽坤抽动的频率挣扎着于无意间画出了长长的水雾痕迹,他感到紧张、刺激又难以言说的羞耻。 远处都灵尖塔上的彩灯依旧肃穆般夺目,城市的清冷夜景在他眼前快速摇晃出令人心醉的样子。 这一次,他在欧隽坤的手中释放出来,接着,力气所剩无多的他完全听从欧隽坤的摆弄又转移阵地。孟维乖乖分开腿来坐在桌上任由欧隽坤扶着他绵软的腰做最后的冲刺。 和喜欢的人做疯狂的事。 或许,这就是爱吧。 第六卷 第十二章 新年一过来,spd就恢复上课了。 孟维没了整天整天的时间陪欧隽坤玩,自己也觉挺遗憾。欧隽坤有一回在中餐馆跟他吃午饭时半开玩笑说,你要不翘半天课得了? 孟维挣扎了一下还是没答应,从前上大学时除了生病外,他愣是没翘过一堂课,虽然学分绩点不是系里最高的,可他绝对是各科老师最喜欢的乖学生。如今好不容易被选入spd进修,每一节课,每一次见习,每一回参展都是十分珍贵的机会,他实在舍不得缺席。 为了弥补欧隽坤,他都保证每天准点结束当日日程,准时赴约。 适逢周末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回到都灵。清晨在薄雾的笼罩中来到米兰中央火车站,特地买两张最低价的r车票,坐上2个多小时的慢车,慢慢悠悠地晃到都灵。沿途那富饶的波河平原风光尽收眼底,远处意法交界处的绵绵雪山雄壮地威严矗立。 圣瓦伦迪诺城堡旁的法国梧桐林荫道下曾经留下过他们的足迹,枯黄的落叶如同厚重的毯子铺满道路,孟维喜欢牵着欧隽坤的手,调皮地踢着层层相叠的落叶慢慢踱步前行,一阵寒风扫过,抬头一看便见更多的枯叶欲坠非坠似地摇曳在干涩的枝头,一番挣扎过后翩然落下。 落下时,堪堪沾在欧隽坤一早打理得很是骚包的头发上,样子十分滑稽。孟维反应机敏,用手机拍下欧隽坤出糗的样子,笑得前仰后。直急得臭美大王欧隽坤欺身上来,誓要夺走手机删除黑历史。 孟维个头虽不及他,可身手很是敏捷,几下扭动逃离欧隽坤的控制不说还捞起厚厚一叠落叶往欧隽坤身上扑了个劈头盖脸。 这回欧隽坤整个人都石化在飘散的细碎枯叶堆中了,那表情活像个吸血鬼。 欧隽坤对外貌和形象的执着简直让孟维抓狂——这个男人可以陪着他坐最便宜的火车,吃最实惠的晚餐,却在经过罗马大街两边奢侈品商店时,脚下像灌了铅似的难以迈步离开。 明明他钟爱的名牌衣服挂满了衣柜,可只要让他出来逛街就会变身八爪鱼,见一件就要拿一件……没完没了。 家里囤的很多大牌衣服其实穿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频繁地购置新衣实在是浪费。实在没办法,孟维只好陪着他逛,欧隽坤每拿起一件钟意的,他就啧啧摇头净说反话,起先欧隽坤还自信满满地试穿、买单,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到后来直到孟维从单纯的持反对意见进化成毒舌点评后,欧隽坤终于被他捣乱到不得不收手了。 “欧隽坤,你已经很帅了,干嘛非得把自己打扮得那么骚包,又想招蜂引蝶了?”孟维帮他分担了几袋子的重量,颇有些不满道。 欧隽坤睨了他一眼,说:“我是靠脸吃饭的偶像派呀,不把客户迷地五迷三道的怎么能忽悠到新项目呢?”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6节 孟维颇为怜悯地叹道:“唉,要不以后还是我养你吧,省得你在外面出卖色相来挣血汗钱。” “那敢情好啊,可我总觉得我还是会忍不住买东西的,就怕你养不起我到时候跟我闹离婚。” 孟维笑道:“欧隽坤你还别说,如果你是女的,我早就不陪你玩了,像你这样的败家媳妇我可不敢要,诶,不对,首先我妈这关你就过不了,勤俭持家是我们家的祖训。” 即使孟维家的条件在n市还不错,可说到底这家底也是靠稳健的投资和勤俭的态度省出来的。 欧隽坤记起孟维每次洗菜的时候就是按照他老妈教的方法,打一盆水先淘大米,再用淘过大米的水按照备洗菜的干净程度排序,从最干净的洗到最脏的,如此再换水漂洗到干净,便是最经济实惠的。 晚饭后的残羹直接倒了可惜,会带给小区里的流浪猫狗供它们填饱肚子。 至于到了晚上,更是不开无人灯,随手关灯已成习惯。 早在整个社会掀起“光盘运动”之前,孟维一家在外面就餐一直遵循着“吃多少点多少,吃不完兜着走”的原则。 孟维想起老爸平时信奉的 “万物皆有灵”的说法,一方面要他学会善待一草一木邻里亲友外,另一方面还要时刻对大自然抱有敬意、对于其无私给予人类资源的行为要心存感激。 所有的东西都物尽其用,不铺张不浪费,如此于茫茫天地之间,问心无愧。 自从孟维把老妈的家训搬出来之后,欧隽坤倒是收敛了不少。当然,在米兰和都灵这样的摩登都市,只要出门就有刷卡的冲动,因此孟维不容商榷地暂时接管欧隽坤的信用卡,只留一点现金给欧隽坤当零用,如果这都不起作用,那下一步孟维就打算磨刀霍霍以备给他剁手了。 欧隽坤终于敢坐火车了,这是这些天来最让孟维感到成就感的事,虽然欧隽坤依然不能独自面对进站、出站的火车,可只要孟维在他身边,他就可以慢慢镇定下来。 孟维从没想过一定要让他克服内心的恐惧,只是无论是从米兰到都灵,还是从佛罗伦萨到比萨,做火车始终是既便捷又浪漫的出行方式。最初的几次不得已失败告终,欧隽坤对不得不变更的行程感到抱歉,可是为了去都灵跨年,欧隽坤还是执意拉上孟维再尝试一次,他抓着孟维的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紧,孟维被骨节硌得发疼,却也知道他的决心,所以一直默默忍着,揽过他的背,又不断摩挲着他侧脸,一遍遍柔声告诉他:“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欧隽坤你一定能做到的,等克服了就会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欧隽坤好几次不敢去看火车,背过身来颓然扶住墙,十分懊恼这样狼狈怯懦的自己。每当这时,孟维什么也不说,而是陪在他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静待他再次鼓起勇气。 如此反复几次后,当欧隽坤终于做到了,望着窗外略过的田园风景,他很是感慨地说:“这么多年……可算翻篇了。” 孟维笑说:“我很高兴,见证了这一伟大时刻。” 欧隽坤心情不错,捏了捏他的鼻子说:“我也很高兴,你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预订你的余生都陪在我身边。” 孟维则拿下他的大手,玩他的手指,脸上笑得腼腆:“即日起,土拨鼠先生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预订,因为他从来都是小鸟先生的专属订制。”顿了顿他补充道:“但不接受退货,否则土拨鼠先生会一根一根揪光小鸟先生的羽毛,让他再也别想卖弄风骚招蜂引蝶。” “拉钩?”欧隽坤说话间两人的小指缠绵地勾在一起。 “盖戳。”孟维笑着竖起拇指与欧隽坤的使劲贴住。 第六卷 第十三章 欧隽坤的元旦假期即将结束,孟维把暂时代为保管的信用卡还给了他。 看他收敛的这些天表现不错,孟维权当奖励似地对他大加宽赦,毕竟欧隽坤现在除了臭美外并无其他不良嗜好,这也是他唯一明显的缺点吧…… 欧隽坤回国前又是一番缠着孟维要去扫货,孟维无奈只好耐心地陪着,帮着拎购物袋,那感觉和以前陪女朋友逛街也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女人的衣服、配饰花样太多,挑挑配配太杀时间。而男人的服饰、单品相对简约、类似,也不用像从前担心女朋友似的那样担心欧隽坤穿得太短、太暴露然后大家闹个不愉快。 在意大利待这么久,欧隽坤觉得自然是要带些礼物给孟维爸妈的,原本打算挑珠宝首饰和箱包,被孟维劝下:“太贵重,我妈是肯定不会收的。以她现在对你的观望态度,你最好低调一点……” “送香水怎么样?”欧隽坤在路过杜嘉班纳的店铺时问道。 孟维笑道:“我长这么大唯一见过她用的类似香水的东西是six god,夏天驱蚊时才用的。” 至于米兰特产的奶酪,都灵特产的巧克力爸妈都不大吃得惯…… 孟维想了许久,说:“现在是冬天嘛,不如买一条围巾给我妈,她要是喜欢肯定会存到过年时戴上。至于我爸,他那么喜欢种花养草,不如给他带去意大利的花种好了。” 如此,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跑去dh劳伦斯笔下那“如花的托斯卡纳”。 当然,时值隆冬,游人无法看到壮观的花海。 坐在徐行的火车上,他们只好自娱自乐地背诵起劳伦斯那篇散文的倒数两段名句:“for y part, if the sun always she, and always will shie of illions of clouds of words the suh is sunny and there is he su is id ge of the tg is utterly free, fedy the sun always shi is our fault if ;039;t thk so (而对于我来说,尽管众说纷纭,但太阳总是光芒四射,并将继续光芒四射;在阳光下,即使死亡也充满阳光。阳光是没有尽头的。这就是为什么托斯卡纳的春天与我没有丝毫悲伤的感觉。太阳总是在照耀,如果我们不这样想,那就是我们的错。 ) ” 欧隽坤会背dh劳伦斯的散文孟维觉得并不奇怪,只是孟维自己当年会背这篇纯粹是为了应付六级考试的,担心自己现编不出好句子来,于是精挑细选背了十个不同题材的短篇外加一百多条名人名言,最后写作文的时候来个物尽其用。中学时还算不错的英语底子加上如今用心的考试准备,原本只是想着考过500就当完成任务,结果却超额考过633分,一下子成了系里的励志哥。 在冬日和煦的阳光中,回味着远去青葱的学生时代,dh劳伦斯的这篇有关阳光的赞美让他颇为感动,眼睛里热热的,他收回眺望远山的视线,看向欧隽坤,“大三的时候在自习楼晨读,一边朗诵着这段,一边总在想,我的阳光究竟在哪里……”喃喃地笑问道:“欧隽坤,你是我的阳光吗?” 欧隽坤温柔地将他的脑袋靠向自己的肩头说:“只要我们一直依靠着彼此,阳光就在彼此的眼中。” 孟维心满意足地笑了,“嗯。” 沉默了一瞬,欧隽坤又将劳伦斯的一句原话念了遍:“ the suh is sunny(在阳光下,即使死亡也充满阳光。)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读来却有不同的感慨,你在单纯地憧憬你的阳光,而我当时却拿着alex送我的书躺在病床上想:要是能死在美好的阳光下该多好。” “我会努力不让你再产生这种念头。”孟维有些心疼地说道。 “傻瓜,这‘念头’由不得你我,我们能做的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孟维握紧了他的手,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呀,如果那朵乌云终究躲不过的话,不如在每一个晴天都尽情地沉浸在欢乐中。 珍惜当下,珍惜彼此。 于是他们在文艺复兴之城佛罗伦萨轻松自在地游览了一天,从百花大教堂出来,再在乌菲齐美术馆打发一下午的时间,孟维挽着欧隽坤在拉斐尔、伦勃朗、丁托列托和鲁本斯那一幅又一幅精美的传世之作之前,为他生动讲解画作背后的故事,带他细细品味每一个笔触、生动的笔法和鲜明的画风。 他们最终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向当地的花农买来雏菊、海芋、紫罗兰、玫瑰、香石竹和米奠萨的种子。 晚上回到米兰帮着欧隽坤整理行李时,孟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把我想送给爸妈的东西都告诉你了,到时候我送什么给他们呀!” 欧隽坤说:“那我就跟他们说这是你送他们的,我给先带回来了。” 孟维忽闪着睫毛,看向他,“那你的那份怎么办呢?” 欧隽坤语态轻松,“给岳父岳母送礼,以后有得是机会。” 孟维开心地笑了,牵起欧隽坤的手,将自己温润的唇贴在他的手背上,像只猫咪似的温柔地蹭着。 欧隽坤这次从意大利回国时的行李多出来不少东西,能托运的托运,按规定不能随身上飞机的就改走国际快递以欧隽坤公司的名义报关,孟维帮着填快递单、填申报表、出示情况说明,俨然成了欧隽坤的小秘书。 送走欧隽坤这尊大佛,孟维总算能全身心地投入课程设计,准备各项总结报告和presentation。 很快,老妈在微信上晒出了收到的礼物,分明是十分喜欢的样子,孟维忍不住告诉她:“其实这围巾是欧隽坤挑中的。” 等了一会儿,老妈只回复道:“知道了。” 这么一来孟维心里就有些没底了,当初老妈对欧隽坤一直挺客气甚至一度也挺热心过,怎么现在反而是冷淡起来……难道真的是因为看出了什么端倪来,而这恰恰就是她对他们俩在一起的态度? 又过了两天,老妈在微信上跟他聊天时又将相亲的事提上日程,说她同事有个条件很不错的侄女想介绍给他,等孟维一回国就可以约个时间见一见。 老妈的那条语音微信,孟维听完就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个不太好的信号。 “你之前给明星做助理的时候工作忙没时间谈恋爱,妈都知道,所以后来也没再推你出去相亲,现在你换了个岗位,工作稳定、清闲,忙完了羽毛球赛和进修,总归是能空闲下来相亲了吧?过完年就28了,谈恋爱少说得要个两年时间才好谈婚论嫁吧?就算现在一谈一个准,结婚也30了,要是这相亲又几经波折,你到底打算让爸妈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岁数大了可带不动孙子。” 孟维酝酿了一下,回复说:“妈,我……现在有对象了。” 他胆战心惊地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老妈的文字回复:“什么时候的事?能给妈看一下那姑娘的照片吗?” “没多久,等我回国了再跟你说。” “为什么非要等回国?就让爸妈看一下人家长什么模样又不难。” “现在正处着呢,等我觉得合适的时候再跟你们介绍。”孟维已经觉得手心冒汗了。 “儿子。”老妈发了条音频过来,“你现在这个年纪谈恋爱不再是玩玩、打发寂寞用的,说白了就是奔着结婚去,妈提醒你不要浪费时间做没指望的事情。” 不要浪费时间做没指望的事…… 最难过的时刻就是像现在这样,和妈妈隔着窗户纸互相试探,孟维没有十足地把握去面对捅破窗户纸的后果,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地把这个状态再往后拖一拖,尽量地抓紧做些铺垫和缓冲。 他把他的想法和欧隽坤分享,告诉他自己现在的无助和担忧。 欧隽坤在skype那头问他:“你有多爱你爸妈?” “非常爱,没他们就没有我。” “如果你爱他们就不要欺骗他们,告诉他们你最真实的自己。只要你自己做好准备,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奉陪到底。” 孟维正如去年和欧隽坤商量出柜时那样,这次和欧隽坤在意大利过新年并没有刻意隐瞒爸妈,始终对欧隽坤和父母这边都示以坦荡的态度。 “我现在最怕的是我爸妈不能接受,我妈已经在暗示我她不同意我们的事……” “这是两个问题,需要各个击破,所以我们要分开来看。首先,关于出柜,你只是在向他们陈述一个事实,不管他们接受与否,这就是一个连上帝都无法改变的客观事实。打个比方,你父母一直知道你吃饭用右手,而这次你只是告诉他们你的左手一样可以灵活地用筷子夹菜,而我也并非让你对父母撒谎说‘我的右手废了、现在只能用左手吃饭’,所以我们向他们出柜只是告诉他们真实的自己,这是一次没有隐瞒,没有欺骗的交谈,道理就是这样简单。其次,关于父母是否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不急在一朝一夕。就我的分析来看,你父母那样爱你又不是腐朽老顽固,如果非要列举出一个他们不同意的理由,就是担心你不够幸福,只要接下来让他们看到你过得很幸福,他们自然会慢慢接受。” 听欧隽坤如此冷静分析,孟维感觉轻松许多,对父母亲的负罪感也少了几分,“欧隽坤,假如不是因为你,我一定不会有那样的勇气。” 欧隽坤心中一动,“我知道你一直很勇敢,但我从不介意你变得更勇敢一些。”顿了顿挑眉道,“为了我们。” 说话间孟维已经在纸上画出一幅简笔卡通画来,他笑眯眯地将这副小画展示到摄像头前给欧隽坤看,画上的土拨鼠先生和小鸟先生穿着拜仁的正红色主场球衣球裤手拉着手站在一起,而它们空出的手都在比着胜利的v字,底下一排拜仁的热血精神logo,力透纸背:ia san ia!(e are!) 第六卷 第十四章 几场大雪之后,终于到了进修期最后也是最忙的时期。 孟维在图书馆查找资料的当口儿却意外收到了陆浩勋的微信。 【陆浩勋:我到亚琛了。】 【陆浩勋:决定去看拜仁吗?要赶紧订票了。】【孟维:我这次就不去了。】 【陆浩勋:为什么?这次多好的机会】 【孟维:快结业了,忙得脱不开身。】 【陆浩勋:你前天的微博还发了张去滑雪的照片……】【孟维:……】 【孟维:bardonehia离米兰不远,前天是周末,半天时间就能玩个痛快外加往返,如果去看拜仁,少说要一天的时间,搞不好还要在慕尼黑过夜……第二天上午就是最后的presentation,我总不能毫无准备地就上台啊……】【陆浩勋:进修而已,你也太认真了。】 【孟维:这次不能去看拜仁我很难过,但是在spd这三个月我学到了很多,而且这也是我这次出国的首要任务。慕尼黑、安联,我这辈子一定会去的,只是时间问题。】【陆浩勋:这次学术交流有两个选择,一是去老美的普林斯顿,二是来德国亚琛。】聊天气泡跳出时,孟维盯着屏幕愣了一下。 【陆浩勋:我选亚琛,是想着和你一起在欧洲现场看球,你不一定会陪我去伯纳乌,但我可以陪你看拜仁。】【陆浩勋:欧他再怎么装到底是个球盲,他肯定不会陪你看球的。】不可否认,陆浩勋说的是事实,欧隽坤虽然也愿意去了解有关足球的话题,但他的兴趣终究不在这里,不能陪他去看拜仁也确实是因为工作太忙,休假一结束就又开始不停地国内国外地出差…… 【孟维:其实他陪不陪我看球,我真心无所谓,只要他不反对就行啊。】对话就此结束,陆浩勋忽然没了下文。 孟维对这种节奏早就习惯,陆浩勋心里到底想说什么他是从来都没看明白过。 陆浩勋就这样消失了,到了第四天夜里,孟维等到设计稿渲染出来后打着哈欠关机睡觉,这回微信又提示来信了。 这个时间点国内还是大清早,无论是欧隽坤还是老妈都不会给他发消息,只可能是在意大利的中国同学了。 结果事实证明消息并非来自同学,却是沉默了好几天的陆浩勋。 【陆浩勋:为什么不理我?】 【陆浩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两句话发得十分无厘头,孟维很是纳闷,到底谁不理谁了?明明前天不回复我就下线的人是你陆浩勋啊! 【孟维:不懂你想说什么……我要睡了,晚安!】这条文字信息才发出去没多久,陆浩勋就直接给他打电话来了,大晚上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来吓得孟维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那手机如同烫手山芋似的。 孟维皱了皱眉,如临大敌,挣扎了一瞬还是接了,他听到陆浩勋说话时带着沉沉的醉意,“为什么羽毛球赛之后你就忽然不理我了?我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孟维翻了个身,叹道:“我没有不理你啊,我现在不正和你说话吗?” “我给你微博评论你要么应付了事要么干脆不回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说当时正是因为他,欧隽坤和自己大吵一架差一点就分手了?孟维被他缠得头疼,“在意大利这三个月我都没怎么上过围脖,很多朋友的评论我都没及时回复。” 陆浩勋根本不理他的话,而是径自说:“是欧隽坤叫你这样的吧?” 孟维十分无奈,“他没有叫我这样,陆浩勋你别再多想了,赶紧睡觉吧。”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不再主动联系陆浩勋,那么时间一长大家自然能慢慢淡下来,可他到底忘了陆浩勋和小时候一样,一直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这些细微的变化他分明都存在心里。 陆浩勋沉默了许久,说道:“孟维,思思和我分手了,这几天心情差到极点,你陪我说说话吧,现在这个点我也只能和你说上话。” 孟维对他遭遇的感情变故有一瞬的惊讶,可是到底不想与他再在深夜交谈,只好说:“你们的事我很遗憾,但……对不起,我不太懂怎么安慰人……” “你就没安慰过欧隽坤?” “啊?呃……安慰过啊……” 电话那头传来醉酒的腔调,陆浩勋吃吃笑道:“那你把我当成他……不就行了?” “……”孟维握着手机沉默了两秒钟,说:“对不起,我要挂了。” 果断挂了电话、关机、重新躺下。 他忍不住回想起欧隽坤对他说过的话——“同类人,我能看出来。” 难以言说地,他感到害怕,又感到震惊,更多的还是不敢相信。 陆浩勋难道真的是…… 如果真的是,那么他们之间的那些暧昧的过往或许真的不是捕风捉影? “可是那又怎样?”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过去的已经过去,死去的已经死去。 陆浩勋,我们不曾为我们的过去正名,那么以后也请各自走好各自的路。 从明媚的冬日阳光中醒来,再次打开手机,进来陆浩勋发的一条道歉短信:“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如果有什么胡言乱语的地方,万望见谅。” 孟维耸耸肩,好吧,这才是陆浩勋正常的节奏,看来昨晚真是酒后妄言了。 或许分手的打击确实不小吧?孟维斟酌了一下,还是简单地回复道:“没事。” 吃早饭的时候回想起彻夜梦到的与欧隽坤归国重逢后的甜蜜画面,孟维又兴致勃勃地打开手机给欧隽坤发去语音留言:“当当当~回国倒计时第十天。” 欧隽坤虽然忙碌于下午的工作中,可也一直兼顾着手机,尽量给他及时回复:“静候孟大师学成归来。” 孟维回复道:“今天做结业presentation,校长会来围观,快告诉我怎样才能不!紧!张!” “把台下坐着的都当成大白菜和腌萝卜。” “可是这些大白菜会盯着我看,我最怕被盯着看了。” “你得这么想,他们盯着你看是因为你帅到惨绝人寰坐怀必乱,其实你说什么他们压根儿不过脑子。” “你给你们公司的人开会时也是这么想的吗 = =” “宝贝儿你可真是锦心绣肠冰雪聪明。” “我男友上辈子一定是朵被自己帅死的水仙花……” 到了结业典礼那天,孟维和其他来spd同期进修的同学一起接受了校长先生亲自颁发的证书,因为孟维小组在最后的presentation中拿了最高分,全组的4名成员都挨个被大家抱起欢呼着抛向空中,大家也以这样的庆祝方式为长达3个月的异国求学经历画上句号。 在典礼后的鸡尾酒会中,孟维收到了来自nutel猎头的邀请函,并表示愿意支付他离开现东家时必要的违约金。在三个月的合作期内,项目经理对他做事认真的态度和出色的表现很是满意,十分诚恳地表达了想把他留在身边并正式纳入自己的团队的意愿。 孟维感到受宠若惊,也为自己努力的成果感到骄傲。在意大利的这三个月他已经很好地融入当地生活,正如欧隽坤之前玩笑说的那样,“意大利就是欧洲的中国。”,很多观念、处事方式和国内很是相似,加上这三个月在nutel项目中,他也了解到他们的企业文化,熟悉了他们的工作流程和节奏,加入其中应该是很愉快的选择。 可是,他还是婉言谢绝了。 一来cg免费送他来学习,他不能捡了高枝就飞走,这样实在对不起辜锦铭对他的信任;二来,他越发觉得,工作机会再宝贵,也不及欧隽坤对他的意义深重。 他知道,只要他不断努力实践和学习、不断地积累工作经验,事业上总会芝麻开花节节高。 可是欧隽坤…… 那是他用尽一生的好运才可换来的人啊。 他现在只想插上翅膀飞回欧隽坤的身边,他想和这个男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协助他在事业上开辟疆土。他从来就不喜欢做尽出风头的男主角,只要他生命中的男主角一直光芒四射便足够了。 孟维告诉欧隽坤自己回国的时间比告诉父母的时间要早一天,这样他就有多出一天的时间和欧隽坤腻在一起,然后第二天再直接去爸妈家报到同样给他们惊喜,而且也不用让他们大老远地跑机场一趟——两全其美! 第六卷 第十五章 或许是新年的愿望开始兑现了,孟维发觉回国后自己就好事不断,先是去年投稿的参加波兰华沙国际双年展的作品拿了银奖,接着因为部门副主管的突然离职,他便被提拔补缺儿,一跃成了cg的中层,大家叫他的方式也从“小孟”、“老孟”、“大维维”变成了“孟部长”。 一开始他总不好意思被这么改口称呼,总觉得自己资历太浅实在担不起,被那些美女同事们笑盈盈地叫一次就肌肉紧张一下,狂咽口水。到后来几个case做下来,自己也越发自信和有底气了,虽然肩上的责任变得更加重大,可他也渐渐体会到了一个好处——他终于渐渐赶上欧隽坤的步伐了。 话说人生赢家的路线是什么来着?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如今升值加薪都一步步实现了,迎娶白富美的任务渐渐挠起了他的心窝。 然而,他的水仙花“白富美”可没那么容易“娶”到手,首先的一大任务就是要把自己的硬件条件装备起来——攒了那么久,观望了那么久,他总算可以用自己的钱考虑买辆性能可靠的车了。和欧隽坤在一起时他就一直考虑给自己买辆车,这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依附于欧隽坤,尤其当陆浩勋误以为他开欧隽坤的宾利慕尚俨然是小白脸傍大款后,他就越发觉得买车的紧迫性。 小白领工作几年而已,存款是有限的,何况其中一部分还在还未来的婚房房贷,他也不好意思张口向爸妈要额外补助,且他挑车的眼光也并非如欧隽坤那样往奢华抢眼的路线走,他只想买辆性价比高且特别有家庭氛围的小车。 这段时间欧隽坤刚好忙fiat的项目,听了他的想法后,帮他拿了个主意,“你看‘菲亚特500’怎么样?” 提起菲亚特,孟维便想起了都灵,想起了他们在都灵热热闹闹又浪漫甜蜜的跨年之夜,想起他们手牵着手在波河左岸踩着皑皑积雪悠闲的散步闲话,想起了夜幕之下的安托内利尖塔矗立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沉静模样。 那是欧隽坤最喜欢的欧洲城市,也是装满了他们美好回忆的城市,更是他们修补伤痕的温馨之所。 当做是一个美好的纪念,他果断选择了菲亚特的家用小车。 结果车提回来,欧隽坤却比他还喜欢,如同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接连几天上班都霸占他的车开去公司,体验得不亦乐乎。两人上班地点又完全相反,孟维也不想跟他换豪车开,不得不在买了车后还天天挤地铁上班。 不过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看见欧隽坤每天开开心心上班,他也甘之如饴。 自从回国后,老妈对他查岗查得严起来,他是既不敢肥着胆子搬去欧隽坤那里,也不敢频繁留欧隽坤在自己家过夜。因此两人电话和网络联系变得频繁,偶尔下班后见一次面吃顿饭都觉得像是地下党接头。 虽然腻在一起的机会变少,心却被装得满满。 不知道是出于母子间的默契,老妈再没提要看他对象照片的事,而是抓紧给他相亲。他三番四次都想开口和老妈和盘托出,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只好将计就计地去相亲,每次相亲都跟欧隽坤报备,然后无一例外地向相亲对象说:“回去向领导汇报时请记得给我发好人卡。” 没看上他的姑娘自然给他发好人卡,看上他的姑娘也有不甘心,自从见面之后还会发短信嘘寒问暖,不得已,他只好主动给人家发好人卡。 欧隽坤也没闲着,尽在一边替他出馊主意,可劲儿地添乱。 年味将近,孟家开始筹备过新年,去农贸市场和大超市屯年货时,孟维的小车可算派上用场。到了举家团圆的日子,孟家和亲戚之间走动自然热闹非凡,只是这么一来欧隽坤就形单影只了,欧隽坤虽云淡风轻得很,可孟维到底心疼他有家不能回,于是向爸妈提议让欧隽坤也和他们一起过大年。孟爸爸自然乐意和干儿子谈天说地、对戏下棋,只是孟妈妈看在老伴儿的面子上不反对就是了。 年三十儿这天,孟维把老妈从厨房里支出去,和欧隽坤一唱一和地做起了年夜饭,一个配菜,一个主勺,商量着火候,掂量着咸度。厨房的门坏了关不上,欧隽坤也乖乖装起孙子,不敢当着孟家父母的面干出什么让孟维脸红的事来。倒是孟维看着欧隽坤系着围裙的别扭样子,忍不住傻笑,可是傻笑之余还是会被他冷峻严肃的大厨模样狠狠地杀到,只觉得越看越帅,大脑都不能正常运转,只恨不得“扑倒他!扑倒他!” 孟爸自在电视机前一面剥着花生,一面笑谈自己的两个儿子能干,孟妈则在一边默默地拌起自家做的什锦菜。 好在饭桌上就着愈发浓郁的年味儿,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互相干杯敬酒。 吉祥如意的话自然是车轱辘似地来回说,欧隽坤也是没羞没臊地一味奉承孟妈孟爸,什么“永驻青春”、“永浴爱河”都从他嘴里蹦出来了,孟妈原本还有些拘着家长范儿,到后来没绷住还是被他逗笑了。 轮到孟妈对孟维说祝福的话,气氛变得微妙,“儿子,妈现在就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今年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如果只是老妈这样说,尚在意料之中,可是没成想一向不过问他婚恋问题的老爸也接着举杯说道:“是啊,今年争取带个女朋友回来吧,你妈现在为你谈对象的事都愁到晚上失眠,如果不喜欢相亲,你自己先找一个也行的。我跟你妈说过很多次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但是消极应付也要不得。” 老妈这次没用平时常说的“对象”而是明明确确的说“女朋友”……从前虽然也会提相亲、交朋友却一直没严肃地放到台面上来说,发展到现在竟然到了夜不成寐的地步,孟维登时感到了沉重的愧疚感。 大节下的,他不想把气氛弄得难堪,便勉强赔笑道:“嗯嗯,今年我会加油的。”再看欧隽坤,风度依旧,云淡风轻。 话音刚落,外头响起了一串热热闹闹的爆竹声,礼花也在窗外绽放,如此可算把个中尴尬拖进了节日的欢喜气氛中。到了春晚快开始的时候,孟维帮着爸妈收拾好桌椅,打扫好地面便和欧隽坤一起告辞。孟妈把这几日赶做好的包子、烧卖打包好分别送给他们以备过年7天在家当干粮,并嘱咐孟维年初一同去外婆家拜年的活动安排。 孟维原本想着年三十儿老妈未必会查岗,便寻思着上欧隽坤的车去他家过夜,哪知老妈一直送到楼下大有非看着他们各自上车离开才肯放心。 于是孟维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自己的车,和欧隽坤一前一后驶离爸妈所在的小区。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人都是扎堆似地聚集在广场上点炮仗、赏烟花,路边的行道树被彩灯装点的绚丽多彩,大红的灯笼排排高挂。 然而喧闹是别人的,和自己无关。 他一路无言地开着小车跟在欧隽坤的宾利后面,之后欧隽坤与他心照不宣地将车停在他家小区的路道边等他把车停好再上自己的车一起离开。 “孟维,以前以为我可以狠下心来不管不顾地自私一回,可是看到阿姨今天看你的眼神,我一下子就特怀念那种感觉,你知道吗?每当我小时候调皮捣蛋被我爸摁住揍的时候,我妈也是那样又温柔又揪心地看着我。”欧隽坤把握着方向盘,幽幽地看着前方。 孟维听他这番话只觉得心里头堵得不是滋味,“我不想让我爸妈伤心,也不想让你感到不安。有时候我总妄想着我有个双胞胎弟弟该多好,一个替我孝顺我爸妈做一个满足他们心愿的儿子,一个只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简简单单地过日子。” “我不想逼你,我知道你的处境有多难,但我就是没办法放开你。”欧隽坤沉默了一瞬说道,“叔叔阿姨或许会因为这件事难过一阵子或者几年,但你始终明白他们是爱着你并将一直爱着你,所以你们终究不会失去彼此。可是我……”说道这里,他轻且柔地叹道:“只有你。” 这句话,简直能要去孟维的半条命。 车停路边,孟维将欧隽坤抱进怀里,两个飘零的心灵紧挨着彼此,互相取暖。 孟维含着眼里的酸涩不住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我答应过你‘哪儿有土拨鼠先生,哪儿就是小鸟先生的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你,一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 沉浸在爆竹声中的不眠之夜,两人笑闹着互换了送给彼此的红包。欧隽坤原本不想看春晚,奈何孟维喜欢在微博上和基友们边看边吐槽,手机和电视更是交替着使用不离手,见状欧隽坤只好躺在他腿上自在养神,时不时地听他念几句网友的神吐槽,另一边,对电视上正演着的节目则睁一眼闭一眼、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唯一让他提起精气神的则是制作精良的《同光十三绝》,节目组快餐似的把花旦青衣老生溜了一圈让他很不过瘾,跟着于魁智唱完《定军山》,欧隽坤便缠着孟维关电视洗洗睡觉。 两人摸黑亲热一阵后便贴在一起入睡,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外头难免又是一波炮竹大军来袭。 欧隽坤忽然间被噪声惊醒,直到重新翻身抱住孟维才安心睡下。 孟维在他怀中舒舒服服地蹭了几下,啧吧啧吧嘴,于朦胧间说着含糊地梦话:“哎呀,根本欲罢不能嘛……” 欧隽坤被他这番无厘头的话吵醒,眯着眼睛悄声问道:“这回应该不是梦到开高达了吧?” “小鸟啊你要乖乖的本少爷才会娶你。” 这回欧隽坤学聪明了,第二天直接把手机录音放给他听,孟维听完晕头转向,简直怀疑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欧隽坤玩心不减,还把这段录音设成了早上的闹铃音。只要想到欧隽坤每天听着这段傻气爆棚的铃声起床,孟维就觉得囧到不行。 过年的一项重要活动便是走亲访友,孟维以往还有机会和同学朋友出去聚会,今年接连好几天都被老妈安排个满档,只有晚上偷偷溜去欧隽坤那里腻歪一下,刚开始还担心老妈突然电话查岗,到后来直接关机。反正横竖都是决定要出柜的,藏着掖着没意思。再说,毕竟是大过年的,开心最重要。 这晚他俩一起在浴缸里泡澡,人手一杯红酒,悠闲随意。孟维把欧隽坤家的旋转led灯稍微改造了一下,做了点小设计——在原有的led灯上手工diy了一个旋转星空的灯罩,浴室灯一关,那一蓝一白的led灯便把旋转着的星空投射放大到墙面上,缓缓围着他俩转动。 一时间仿佛置身在浩瀚星空之下,浴室里热气沈腾,烟雾袅娜,实在是难得的浪漫体验。 孟维在热水中移动身子,调皮地笑着翻身骑跨在欧隽坤的腰上,环着他的脖子细致温柔地吻在他的唇上,用灵巧的舌头勾勒描摹出他诱人的唇形。欧隽坤将手中的红酒缓缓、缓缓沿着他项背的曲线倾倒下来,又吮又舔那些流经孟维身上的甜涩酒液,直吮得孟维舒服地呻吟不断、叹息阵阵。 那红色的酒液缓缓流下,最终汇聚到他胸上的一点凸起上,欧隽坤一路沿着流经的路线从锁骨到胸肌都舔舐干净,直至一口含住胸前可人儿的圆粒,坏心思地舔弄噬咬,“嗯~”惹得孟维不自禁地将手插入他打湿的发中使劲搓揉。 后来转战到柔软温暖的大床上,孟维一心要好好服侍他一回,便扶着欧隽坤的硬挺慢慢往下坐,岂料头一回靠自己硬生生地坐下去是那样难,有些无奈又有几分难为情,因为欧隽坤的那活儿确实粗大,尤其因为体位的原因,进入越发有些难度。他略显痛苦地屈成虾米状、弓着腰背往下坐,期间因为甬道发胀得难受,吞吞吐吐反复数次才最终适应扩张的变化,最终交合在一起。越是欢喜便越放得开,两人手掌相抵、十指交扣,一上一下,一个送腰,一个扭胯,配合十分默契又煽情,后来索性脸贴脸、面对面地抱坐在一起,卿卿我我,交颈缠绵,直至筋疲力尽才肯罢休。 是夜送财神,到点了,外头便又是一阵喧天爆竹,再美再沉的梦也会被打破。 只是这一次搅醒他们的不仅是火树银花,还有夜半急促响起的手机铃声,欧可非在电话那头有些失魂落魄,语无伦次,“哥!你现在快来医院!爸突然中风了,他们一直在抢救,我怕,我怕他这次……要不行了……怎么办?哥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你马上就过来好吗?” 第六卷 第十六章 “我现在就过来。”欧隽坤一面下床换衣服,一面夹着手机问欧可非:“现在身边几个人?已经通知了哪些人?” 欧可非答:“因为事出突然,现在就我、司机、我妈在医院,除了你还没通知其他人。” “知道了。”欧隽坤接着说:“别害怕也别着急,爸中风的事先别惊动其他人,有新情况立刻告诉我。” “嗯!”欧可非在电话那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欧邦曜到底是个大企业老板、极具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一旦出现病危抢救的情况必然招来媒体蜂拥而至,到时候情况就会变得十分混乱、难以控制。 孟维见欧隽坤急忙换衣服出门,自己也完全没了睡意,担心他情绪受影响开车不安全,便主动请缨送他去医院。 “谢谢。”欧隽坤于急忙之中扣着他的后脑勺匆匆在唇上碰了一下便拉起他一起出发。 在车上,欧隽坤的电话就没停过,车才开出去没多久就接到欧可非的电话说医院刚下了第二封病危通知,欧父的病情急剧恶化。欧隽坤依旧沉着地告诉他:“好好守着爸,你妈容易激动,一定要看好她,我十分钟后就到。” 这种情形之下欧隽坤越是冷静,孟维就越是担心,犹豫地望向他好几回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欧隽坤像是读出了他的心思似的,说:“我没事,只是很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不至于吧,你爸他一定会没事的……”孟维试图安慰他。 欧隽坤微微皱着眉头说:“他一直都有心血管的毛病,中风并不意外,这次能救回来固然好,救不回来的话后面一堆事有得忙了。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孟维,我需要你的支持。”言罢,欧隽坤将手沉沉覆在孟维的手背上。 这是欧隽坤第一次清晰地告诉他自己对他的诉求,孟维感受到手心传来的重托,干脆答道:“嗯!放心吧。” 接着欧隽坤继续往外拨电话,这次直接打给欧家惯用的刘律师,“老爷子立过遗嘱么?” 刘律师答:“他一直觉得自己身子骨硬朗,上周末还叫我打过两小时的高尔夫。遗嘱?至少没找我商量过,怎么大过年的忽然问起这个了?” “老爷子快不行了,你现在就来763吧。” 抵达医院之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则是打给卫诺东,“借我几个人挡记者,再派些人堵住沈立杉,至少今晚我不想在763看见他。” 这是孟维头一次听说沈立杉这个名字,但之前倒是听说sensato有个姓沈的cto在欧隽坤被他父亲逐出家门剥夺他在sensato职权后,被任命为执行副总并排挤走了欧隽坤的亲信。这几个月来,孟维刷微博时也对sensato的境况有所耳闻,有传闻说欧邦曜重用沈立杉、甚至要认其作干儿子。 那时候他觉得反正欧隽坤已经把自己的小公司运作的风生水起,对sensato应该再不会上心,可现在看来,欧隽坤分明是一直都关注着sensato的动向,连欧邦曜病危之际,考虑最多的便是如何稳定过度、继承家业。 当他们到达医院时,抢救仍在进行中,欧可非的妈妈早已哭脱了力靠在欧可非的肩上,见是欧隽坤来了,像是稍稍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嗯。”欧隽坤向他们走过去颔首示意,又顺便将身后的孟维介绍给她:“这是我男友,孟维。” 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在朋友圈里公开,可在家人面前欧隽坤如此正式的介绍他,实属第一次,孟维有一瞬的讶然,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与欧可非他们礼貌地问候一番。 抢救室按例不让家属进去,但孟维知道,欧隽坤虽未多言,却始终在门口来回踱步,难掩揪心。 欧隽坤见情形越发不容乐观,又拨通了远在b市和欧洲的伯父、叔父的电话,向他们告知情况。 很快,卫诺东赶到,欧隽坤与他手下的人打招呼并安排他们坐在一边待命。而后,果不其然,欧邦曜突然病危的消息终究是走漏了,原本病患出入并不多的的凌晨时分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张望、探听,更有人架起相机远远地用长焦炮筒瞄准正在低低啜泣的欧可非的妈妈,孟维见状便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不让记者的镜头捕捉到家属憔悴的面容。卫诺东的人得了眼色便起身一字排开,俨然划出一些空间让欧家的人能不受打扰地等待抢救结果。 刘律师赶到没多久,医院便宣布欧邦曜因抢救无效而过世,欧可非的妈妈一时难以承受,当即晕了过去,医护人员又不得不开展新一轮的抢救。欧可非情绪十分激动,哭得眼睛红肿,孟维被周遭的情绪感染得也很难过,用力拥住欧可非,带他去欧隽坤临时包下的病房暂时休息。 “欧总怎么会突然去世的?死于什么急病?临终有说了什么?” “您知道sensato以后由谁来继承?” “这件事后欧隽坤你还会重回sensato吗?” “欧总去世对sensato是否有灾难性的影响吗?sensato中高层会再次出现大地震吗?” &o由谁来接手?沈立杉?欧隽坤?还是欧可非?” “财产分配如何?有遗嘱吗?遗嘱是怎么写的?” “欧可非还会参加明天的国内巡演吗?” 闪光灯不断,记者越聚越多都争先恐后地要拍独家画面、向他们发出诸多问题,场面开始变得喧哗而混乱。欧隽坤向记者阐明今晚谢绝一切采访的强硬态度,并表示允许他们报道几天后的追悼仪式,稍后sensato会出通告。大部分记者被劝退离开,仍然有若干家媒体为了抢素材还是不依不饶往里冲,欧隽坤不得不直言:“我对媒体的态度一贯是以礼相待,凡是不识趣的只好先礼后兵。都说人活一张脸,凡是给理不讲理的,给脸不要脸的那就甭怪我不讲情面了。” 此话一出,卫诺东手下的人便和医院保安一起合力把大吵大嚷的几名记者架了出去,其中不乏激烈反抗、控诉欧隽坤“暴行”的。还未及喊出几嗓子,那被反剪在身后的肘腕关节便一气吃痛,直疼得他们失了声。 原先蜂拥而来的记者总算是被清理出去,可是麻烦只是暂告一段落,因为这边开始料理后事,还有更多琐碎的问题要处理和应对。一时间孟维觉得再多的人手都嫌不够。明明是凌晨时分,每个人都被分派了任务,火急火燎的忙活起来丝毫不觉得困意。 欧可非的妈妈并无大碍,苏醒过来后便由家里的保姆陪着暂时在病房里歇着,完全不能指望她这时候强撑着身体帮上什么忙。卫诺东与欧隽坤商议后联系了相关人员先去欧宅紧急布置灵堂、购置所需物品。负责照顾欧邦曜起居的两个家庭男护被一通电话叫来帮着欧隽坤、欧可非兄弟俩为父亲做最后的清理和整理工作。 医院很快开具了死亡证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抬着担架抵达到临时包下的病房外。 刘律师对欧隽坤小声说道:“和医生核实过了,你父亲送来时意识就不清醒,到最后也没能留一个字,看来遗产分配的细节只好由你们家里内部协商了。” 欧隽坤沉吟道:“知道了,但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言罢揽过刘律师郑重地与他握手,“谢谢你今晚能赶来,事出突然,这大过年的着实给你添麻烦了。” 刘律师忙摆手说:“快别跟我见外,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先抽根烟,等送走你爸爸我再回去。” “好。”说着欧隽坤便推门进了临时包下的病房。 孟维早已打好一盆热水放在床边,欧可非则与家庭男护一起为安详躺着的欧邦耀解开睡袍,动作轻且快地更衣。 欧隽坤几乎是在终于看见父亲的刹那,眼泪夺眶而出,他一手紧紧握住床头的栏杆,一手揪着胸口难过地弯下腰去。 在场的孟维、欧可非和男护们具是一惊,孟维跨过水盆来到他身边,捧起他的脸,无比担忧地问他:“怎么了?”他有些不太明白,欧隽坤在被赶出家门后就与父亲不再往来,言谈之中分明是恨大过一切,且今晚欧隽坤一直都还情绪稳定,甚至无比冷静地安排各方事务,为何忽然间就不行了?莫非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又诱发抑郁了?欧家才遭如此变故,如果全家都指望着的他忽然间因为病情复发而挺不住,不说以后sensato会怎样,只怕连欧邦曜的后事都难以安排得稳妥。 可是欧隽坤哭得越发痛心,哀声难抑。孟维便将他扶起安置在一边的陪护椅上,将他环在身前,不住地抚摸着他,小声地安慰。 过了一会儿孟维听到欧隽坤在他怀中闷闷地抽泣道:“他最后穿的是我买给他的睡袍……我买给他的睡袍……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 说到这里,欧可非的眼里又浮上了一波热泪:“爸虽然从来不说,可我知道自从把你赶走后他就一直后悔,今年冬天他都一直穿着这身睡袍。” 第六卷 第十七章 原以为铁了心老死不相往来的父子俩,到底是亲情维系,血浓于水。 孟维感受着他的心痛,自己也忍不住眼眶泛红,“现在你知道了,你爸爸也一样是爱你的,只是他不擅于表达。” “孟维……我不恨他了,我一点都不恨他了,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他是我爸,他是我的爸爸。孟维,我以后再也、再也见不到他了……你明白吗?我再也、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热泪滚落,孟维闭上眼睛抱着他说:“我明白,我都明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样快的走了未尝不是种福气,欧隽坤你要坚强起来,节哀顺变。”欧隽坤在他怀中点了点头,渐渐缓了过来。两人静静相拥休息了片刻,孟维接着轻轻问道:“你现在行吗?要不要过去帮可非他们一下?” 只是欧可非和男护帮忙打理到底人手紧张,欧隽坤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便加入他们,于是几个人开始默契的分工。孟维倒也不怕什么,更不忌讳什么,只是到底碍着自己是外人,不便直接做这些亲近的事,于是只替他们打热水、倒污水,又将男护刚刚从欧宅带来的新衣一件件取出、解扣、展开递到他们手中,最后将换下的衣服叠放好打包。 只是在收睡袍的时候,孟维注意到口袋里有东西,隔着意料摸起来好像是个信封。按照本地习俗,这些旧衣服最后都很可能跟着一起烧掉,他担心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到时候大家整理遗物时会遗漏,便当即告诉欧隽坤和欧可非自己的这一发现,欧隽坤正握着老父渐渐褪去体温的手闭目伤怀,唯有欧可非帮父亲穿戴整齐后,尚有多余的精神凑过来看情况。 将对折的信封展开再打开后,他们发现里面有一张信纸。 用遒劲有力的行草写了六七行字,最后则是欧邦曜的亲笔签名、印章和对应起草的日期——2013年11月20日。 这些行草字体于欧可非而言完全是天书,他现在虽然能渐渐把中文说利索了,可是识字尚且停留在规规矩矩的楷书阶段,稍微潦草的就没了办法。 倒是孟维幼时练过几年书法,识得这些内容,略略扫过一眼,他瞬间意识到了这张纸非同寻常的重要性,斟酌了一下,他说:“这可能是你们父亲写的遗嘱。” 欧隽坤闻言抬起头来,从孟维手中接过那张纸仔细通读一遍,又打开病房门找来正在外面等候着的家庭刘律师进行确认,结果无论从形式还是实质要件来说这篇遗嘱都是有效力的,虽然财产分配的细则并非公平,可是宣读完毕后,这篇遗嘱所涉及到的财产继承人——欧隽坤及欧可非母子都无异议。 简而言之,自遗嘱生效起,欧隽坤便是sensato集团及欧邦曜名下的其他实业的主人,而因为欧邦曜当年与继妻签有约定在先,欧可非母子则只继承欧邦曜名下的部分房产和汽车。 欧邦曜突然离世后所涉及的第一桩棘手大事可算在第一时间内尘埃落定。目送父亲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担架抬走,欧隽坤回到车上这才对孟维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心细,只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孟维轻拍他的背当做慰藉,半晌又问道:“你是怕可非他们在分家产的时候和你有分歧?” “不全是这样。”欧隽坤说:“虽然我知道他们一直对我和我妈有愧疚,未必在这件事上敢和我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要真到那个地步,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必不会让出sensato分毫。因为那是我十多年的心血,现在这世上除了我谁都没资格驾驭它。” 孟维问:“所以你真正担心的……难道是别人?” “最怕的是有外人抢先出示了所谓遗嘱,在今天之前我曾有疑虑,担心老爷子被下面的人蒙住做出什么糊涂事来。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多虑了,外人终究是外人,老爷子认他做干儿子无非是气我始终不肯向他低头。” 孟维这下可算明白过来,所以欧隽坤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卫诺东帮他挡住沈立杉连夜来医院,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有利时机,在这件事上,谁先占得先机,谁便占得上风。且说到底,欧邦曜的离世毕竟是欧家私事,于情于理今晚这样做并无过分之处。 想到这里,孟维不禁叹道:“你们所谓豪门之家就是这样麻烦,这遗嘱的重要性简直和古时候的皇帝遗诏差不了多少……” 欧隽坤不免自嘲道:“是啊,说来我还是连夜星驰,于灵前即位的。”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了,外头的爆竹声早已消停,冬夜重归平静。 然而市郊的欧家三层别墅却灯火通明,卫诺东安排的人到底是n市治丧行业里最好的——灵堂的布置、用材一律考究,等他们到家时一切就位,直接上香、叩首、烧钱,而后宣告启用,开始服丧。 卫诺东与欧隽坤商讨了明天要办的诸多事项,成立了治丧小组,将能用的亲信、朋友都囊括在内,名单中所列的每个人都有明确分工,各司其职。休息片刻后,卫诺东将他接到的最新消息告诉欧隽坤:“这人我是给你堵住了,虽没跟他废话,但他已经猜出来路了。他说等天一亮肯定会过来一趟,叫嚣着说要给你好看。” “来吊唁的,我肯定敞开大门以礼相待,要是存心闹事的,到时候是横着出去还是爬着出去由他自己挑。” 原本收拾遗物的任务交给女眷去办,可是欧可非的妈妈经此变故,从医院出来后就疲累虚弱,只好卧床休息,全部放手给佣人整理又恐怕有遗漏。欧隽坤和欧可非兄弟俩便轮流上楼主导佣人整理遗物,孟维则主动请缨在一旁帮着他们查看、盘点。 前半夜尚能硬撑,到了后半夜就浑身发酸,熬夜到底痛苦,尤其年纪越往30飘就越吃不消。欧隽坤好几次劝孟维去睡觉,反倒是被他坚持劝去睡下,“你是长子,接连三天都有得你应酬了,你才是最该去休息的那位。” 欧隽坤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勉强一笑,依旧是难掩倦容。孟维碍着欧可非在旁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捉住欧隽坤的手,把他赶去睡觉。 这一幕欧可非看得真切,一面检查着父亲旧时所传的军装上的口袋,一面愁苦道:“看来我是该找个贴心的女朋友了。” 欧隽坤听他这样说,便转过身来颇有深意地看向孟维,嘴里却说着回答欧可非的话:“即便是女朋友,人也未必做到这份上。欧可非,找对象这件事急不来,记住,宁缺毋滥。” 孟维蹲在地板上忙活着,听到欧隽坤这样说,虽觉得熬夜疲劳,心里却是发甜的。 时钟指到四点半,欧隽坤也不敢睡太沉,怕到早上难起,便去楼下的沙发上将就着眯两个钟头。 等到外头天大亮了,孟维不知不觉间硬是熬了个大通宵过来,这回熬过了头,反倒头脑异常清醒。早饭时大家都没什么胃口,欧隽坤被孟维叫起来,心情沉郁,食欲不振,在孟维苦劝之下才凑合喝下小半碗燕麦粥,而后就开始按照昨晚整理好的名单,依次打电话通告父亲过世的消息。 也有已经从报纸和电视上听说消息的政界、商界、慈善界人士主动电话联系甚至早早将花篮送达。欧宅自早上8时起,庭院里往来停靠的各色车辆就络绎不绝,叔父已经从b市赶来,伯父也已从欧洲出发,陆陆续续地其他需要通知的亲戚都抵达欧宅。 迎来送往的接待任务是烦劳的,欧隽坤这一次不同以往,没有花功夫打理自己的形象,一夜过来也任由胡茬冒出,显而易见的容貌憔悴。 为了让熬了通宵的孟维能好好休息,欧隽坤减免了分配给他的任务,只让他和亲信张凡一起管理治丧期间的收支账目。 对于媒体的各种疑问,欧隽坤也和刘律师逐条商议完毕后,集中交由后者、同时也是欧家一贯对外的发言人以欧邦曜遗孀及几两个儿子的名义代为对外发布。 欧可非在娱乐圈的朋友以及公司的高层也前来拜访,外围又被各家粉丝堵了个水泄不通。 &o的中高层相约来吊唁的时候,别墅区的路上已经堵了一刻钟。 正躺在楼上客卧抓紧时间补眠的孟维却被老爸的电话吵醒,原来爸妈不仅从电视新闻上看到也从欧隽坤的口中得知了欧隽坤父亲过世的消息,现在打电话给孟维是商量送花篮和上门慰问的事情。 自事发起他便如同陀螺似的连轴转,整夜没睡实在累得够呛,之前完全忘了和自己爸妈商议这件事,不管老妈对欧隽坤是个什么态度,起码老爸是认他做干儿子的。孟维对老爸照实交代:“我现在就在欧隽坤家,给他帮忙来的。” 孟爸说:“这是应该的。既然你去给他们家帮忙了,那我马上跟你妈说,今天你就不用去小舅家聚会了。哦对了,小欧他爸爸社会地位很高,他现在肯定是忙着接待重要客人,我们现在去可能不合适,你得空问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来拜访比较合适?” “好!我去问问他。”孟维答道。 讲完一通电话后俨然没了睡意,孟维穿好衣服下楼看见欧隽坤依旧是带着欧可非忙于接待客人,不停的致谢、鞠躬、磕头,忙到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虽说他和欧隽坤的关系已经得到欧家承认,可欧隽坤并没有对外公开出柜,他在这种场合是不能表现得太过亲近,虽然有心帮欧隽坤分忧,可当下只能和张凡坐在一边归纳客人送来的礼金,远远地看着他。 沈立杉来吊唁的时候,进门就哭天抢地的,简直比死了亲爹还痛心。 欧可非对他这副做戏的模样嗤之以鼻,眼不见心不烦,索性跑去厨房跟佣人要些吃的赶紧垫垫肚子,欧隽坤则在一旁镇定敛容,陪他磕头还礼。 沈立杉起身走到欧隽坤面前说:“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事想和你谈。” 欧隽坤也从垫子上起身,告诉他:“抱歉,今天来客很多,我恐怕不便闲谈。”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7节 沈立杉却说:“我是顾及你那点面子才和你这样说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欧隽坤应尽的礼数已毕,便全然不理他,只叫佣人把回礼递给他,引导送客。 “欧隽坤,昨晚派人堵我不让我去医院,说白了就是你做贼心虚吧?听说欧总临终都没给你留句话?真可怜,他宁愿给我留遗嘱也不屑给你这个大孝子。” 欧隽坤早有预料他会搬出另一封所谓遗嘱,便问道:“既然如此就请出示一下我父亲留给你的遗嘱。” “他给我的是口头遗嘱,但是我有证人。” “哦?”欧隽坤感兴趣道:“敢问是哪位?” 沈立杉朝同来的sensato几位高层使了使眼色,欧隽坤见状了然于心,眼波流转间只是往这几个人中间扫视了一番,结果所有人都被这不怒自威的气场唬得装起孙子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欧隽坤摇摇头,走近他们诚恳说道:“你们当中有看着我一路成长的,被我尊为‘伯父’、“叔父”已有三十余年;你们当中也有跟着我摸爬滚打十余年的,我一概视作同袍兄弟。扪心自问,我欧隽坤从未亏待过谁,至于从今往后依然无需赘言,必当慎始敬终。可如今家父溘然长逝,尚未入土为安,竟有人急于星火在灵前喧闹,觊觎先祖先父宵衣旰食三十年之心血,指责我身为人子人兄的孝悌之情。既然你们都在,不妨当我先父灵位之前表态,凡是想让我这欧家家业顷刻之间改朝换代、易姓为沈的,尽管大步站出来。” 第六卷 第十八章 孟维听到这里,担心事出突然,恐欧隽坤来不及应对,便赶紧联系了刘律师让他把遗嘱的内容再当众正式公布一下。哪知刘律师掐了烟,不紧不慢地说:“放心,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欧总是想先当众试探人心,而后拿出铁证来,这样他以后重回公司的路子就会铺得更加顺理成章。而反之,如果先出示遗嘱,虽然能以理服人,可难保有阳奉阴违的人混杂在里面,只有在这种看似不利于欧总的局面下逼着他们先掂量着站队,那些留下的人才是心甘情愿为他工作的人。” 如此前后联系起来,孟维算是弄明白了,欧隽坤这一夜之间除了安排料理后事等诸多琐碎细节外,还要为今后入主sensato做长远打算,为了计划顺利实施,他从昨晚起一直压着遗嘱对外秘而不宣,就是等着沈立杉来上门闹事,欧老先生才去世,欧隽坤于情来说并不适合立即当众主动谈起重归sensato和相应的遗产继承问题,这样放着沈立杉来闹,倒可以借机顺水推舟,对比之下谁深明大义,谁利欲熏心倒是格外分明,而沈立杉在众人面前是既不占理又亏心。 再看大堂之内,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等了许久除了有人窃窃交谈外并不见有人站出来,沈立杉的脸色则是愈发难看,脸色煞白。 欧隽坤见时机成熟,便叫刘律师带着父亲的亲笔遗嘱过来,当众宣读并做出了相应的解释。 沈立杉如今是既找不来见证人,又无法证明这个口头遗嘱是在怎样的情急之下所立的,彻底陷入了尴尬境地,又因为欧隽坤手握其父亲笔起草、署名和立书日期的书面遗嘱,他这一厢情愿想浑水摸鱼的口头遗嘱只能宣告无效。 &o的几位元老级股东、副总见形势明了,都出面力挺欧隽坤为sensato新一届的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而沈立杉只得灰头土脸地悄然退离。 一块沉沉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孟维着实为他捏一把汗。 与公司的人客套寒暄一番后,欧隽坤找来欧可非暂时替他顶着接待客人,自己则回房间休息片刻。孟维跟着他进了房间,才关上门便被欧隽坤从身后抱住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觉得身上传来的力道沉重。 “沈立杉一开始质问我的时候,其实我心里一直在叫不妙。”欧隽坤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说道,“即使我手握遗嘱,可我还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确信他所谓的口头遗嘱是真是假。老爷子当初是那样绝情地把我赶走,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倘若那个时候没有你一直拽着我不放,是不是我就真的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孤独地死去?而现在当我终于可以百分之百确信老爷子心里从来没外人的地儿时,我反而更加难受,为什么……为什么直到他永远离开我了,我才知道他心里其实是一直有我的……” 孟维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而后转身环住他,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完满才叫人生,这是生活的常态。你父亲虽然不在了,可他也用另一种方式补偿了你。即使你现在才知道他对你的爱也不算迟,相信只要你父亲在天上看到你把他留下的家业用心经营、不断壮大,一定会称心如意不留遗憾。你要相信,此时此刻,你们父子的心意是相通的。” “谢谢你,孟维。” 欧隽坤有些哽咽地说道:“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孟维看着他发红的眼圈,只觉得心尖疼,努力笑道:“傻瓜,干嘛跟我见外啦?” “不,这件事你一定要接受我的谢意。现在在我心里,sensato和你对我来说一样重要,sensato是我活着的使命,你是我活着的动力。我依然感觉后怕,如果你那天没有发现这份遗嘱而是让这些衣服全部烧掉的话,今天沈立杉就真的很可能找来同谋依仗着口头遗嘱对老爷子的家产重新洗牌,届时我这个近一年没有在父亲身边尽孝的弃子将会处在非常不利的境地,可能连欧可非他们也同样不能如愿继承遗产。” 孟维知道遗嘱的重要性,可没想到这重要性远超自己昨晚的估计,迟疑了一瞬,缓缓笑问:“这么说,我还算是……头号功臣了?” “当然。” 孟维微笑着负手问道:“那我能提个要求吗?” 欧隽坤道:“尽管说。” 饱含温情地抚着这个男人脸颊,孟维对他说道:“我知道在你心中公司很重要,你接下来回公司后也肯定会更忙。可我就是私心希望你以后尽量少出差少应酬,我可以保证上班的时候不占用你的时间,可是下班后你的时间必须交给我。” 欧隽坤冲他点头微笑道:“我答应你。” 孟维满意地展开笑容,在他唇上迅速地啄了一下以示奖励。 他们在床上相拥着仅仅躺了十分钟后便又重新投入接待客人的繁忙琐事中。 下午4点以后来客比高峰期少了不少,孟爸孟妈这才按照约好的时间登门吊唁、送上署名的花篮。孟爸拉着欧隽坤说了好些话,到了孟妈时,一改除夕夜时较为疏离的态度,却对欧隽坤温言说:“这几天不容易,一有机会你就抓紧时间休息,别太辛苦自己。唉,你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以后心里有苦不妨多找我们说说。” 晚饭过后,欧隽坤约见的sensato高层便陆陆续续抵达,虽然恢复上班是年初八,可欧隽坤已经等不及到那一天才开始接手公司。离开sensato大半年,很多内外信息他都处于滞后状态,唯有现在就开始投身进去恶补资料、邮件,跟进最新进展,他才能以最佳的状态重掌这家庞大的公司。 欧宅内有专门的大会议室,欧隽坤主导的第一次高层会议持续了2个钟头,等散会时,孟维意外地发现人群中竟还有沈立杉的身影。 等到公司的人都离开欧宅后,孟维去二楼书房找到正在伏案看合同资料的欧隽坤,“那个人都明着跟你对立了,怎么这次开会还有他参加?” 欧隽坤把看完的合同和企划书整理到一边,说道:“在我离开公司的这段时间,他掌握了大量商业机密,也只有他这个前执行副总最了解公司的情况,所以眼下的过渡期我必须先招安他。这人在公司资历深,自恃太高又极爱面子,只要找个台阶下,他必然不会轻易离开公司。所谓‘卸磨杀驴’,只有半哄半推地把他身上的磨卸下来,过段时间才好大刀阔斧地办他。” 孟维有些不解地问他:“呃……你还想怎么办他?等你把公司稳定过度后,让他直接走人就是了。” 欧隽坤笑道:“唉……他今天这么让我没面子,像我这样睚眦必报的男人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共事这么多年来,他和他那拨儿人利用职务之便牟取的多少好处我心里都有数,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又变本加厉地干了什么好事,接下来自然会有人跟我慢慢抖落出来。说来可惜啊,他老老实实地干他cto的活儿多好啊,偏偏在不擅长的领域上赶着卖蠢。” 好吧,大公司内部水深,他还是不要过问为妙,经此一事,孟维总结出一个简单的道理:对于偶像派欧先生来说,最能哄他开心的是夸他长得帅,最容易触他霉头的就是驳他的面子。 这晚守灵,欧隽坤作为长子是必须熬过去的,每隔半小时上香的事孟维这个外人不便来做,欧可非是既伤心又累身,欧隽坤看不下他强撑的样子,索性打发他去睡一觉,自己则带上文件资料守在灵堂,一面抓紧时间恶补公务,一面适时上香。孟维陪在他身边,一面往火盆里放金银元宝,一面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各自小时候和父母相处的点滴回忆。 欧隽坤十分羡慕孟维从小到大很少被爸妈打屁股的经历,可是孟维也一再强调,自己生来就是个乖孩子,做了错事爸妈给讲道理,就立刻听话。 “但是,我也干过一件让我妈气得牙痒痒可就是没办法揍我的事。”孟维说道,“大概4岁或者5岁的时候?我妈给我织了件毛线衣。我小时对什么都好奇,看见她用几根针和一团线就做出东西来觉得好玩,结果趁她去做饭的时候把针拔了,拽着一头毛线特没心没肺地把一件快织好的毛线衣拆得满地都是,结果还把自己裹进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妈过来叫我吃饭时的崩溃表情。后来她还把我的壮举告诉了我爸,结果我爸笑得比我还没心没肺,逮住我拍了张照。” 欧隽坤被他的糗事逗笑了,又问道:“阿姨呢?就这么放过你了?” “等我长大了才知道其实她不擅长打毛线,那件毛线衣也是她断断续续利用下班时间打了两个月的成果,她当时被我这通捣乱弄得挺受伤,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累觉不爱’,所以那年冬天我只能穿外婆打给我的毛线衣,不过第二年冬天她又给我打了围巾和一双小手套。” “我妈也给我织过小手套,不过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干不来这些活儿,那手套织得一边大、一边小,只试戴过一次,她就给收进箱底了。她这辈子织过最好的毛线就是给我爸的围巾,昨晚给我爸收拾遗物的时候,我还看见它在他枕头底下躺得好好的……”说到这里,欧隽坤长长地叹了口气,根本没办法再说下去。 第六卷 第十九章 聊到后半夜,孟维才从欧隽坤口中得知,其实他父亲的暴戾脾气并非从一开始便有的,而是自从欧隽坤的妈妈去世后,才性情大变,或许是因为无颜面对发妻留下的儿子,才将年少的儿子狠心丢去国外放养,疏于人情的他只知道通过粗暴的金钱方式来为自己赎罪。只是这个父亲一着错则步步错,让这个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欧可非的妈妈从第三者的身份被扶正后也未能如愿得到她想要的生活,除了衣食无忧,也彻底没了所谓爱情,在丈夫的冷眼对待下,看着欧可非长大变成唯一的指望。说到底,他们都不得不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年轻时犯下的错误。 葬礼那天,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在过去的48小时里欧隽坤只睡了不到6个小时,虽然五官依旧俊朗,可由内到外透着难以言说的憔悴和疲惫。告别大厅外排起了长龙,虽然欧父生前把自己的家庭和感情经营得一塌糊涂,可对外他仍是个德高望重的大企业家,各界领导、友人、生意伙伴可谓给足了最后的面子。 孟维全程站在欧隽坤身后,这让欧隽坤感到有所依靠。在欧隽坤站累的时候可以靠着他一下,劳心劳累了数天后,任何可以休息的机会都让他渴望至极。 追思会后,孟维抽空去了趟洗手间,小解时发觉身边站着的男人时不时地盯着自己打量,他被盯得有些不子自在,便转头看回去,结果此人不是别人却是沈立杉。 沈立杉收回目光,又若无其事地看着眼前的墙面,说:“前天看到你就觉得面生,怎么称呼啊?” “我叫孟维。” “哦,benson的朋友?” “嗯。” 沈立杉忽然笑道:“没想到他还有像你这样正经的朋友,怪新鲜的。” 孟维决定保持沉默,不再搭理他。 “啧啧。”沈立杉见状摇摇头,把裤门拉上,“看你这清纯的小模样我都不忍心告诉你真相,但是不说又觉得特昧良心。你这朋友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这年头同性恋得艾滋病不要太多哦,我看你像正经人家的孩子,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沈立杉的话虽然句句戳他,可孟维丝毫不为所动,因为他和欧隽坤每次做爱都习惯用保护措施,不仅每年专项体检两次,更重要的是,自从经历了上次的alex乌龙事件后,他更加相信欧隽坤对他的忠诚度。 取到比料想中要沉甸的骨灰盒后,孟维为欧隽坤撑起黑伞揽着他护送上车,驶向公墓。 在路上,欧隽坤紧紧地抱着父亲的骨灰盒沉默良久,半晌,他轻轻叹道:“人活一世,再多风光,再多恩怨,到头来不过化成一捧灰,一捧无声无息的灰烬。我爸走了,还有我和欧可非给他捧骨灰。哪天我走了,又是谁给我捧骨灰呢?” 孟维知道他受到从前抑郁症的影响,情绪很容易往消极的一端滑,可到底听了这样的话,心里不大好受,便努力笑说:“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只要想着每天能吃饱睡暖如何活得精彩就行啊,身后的事嘛,自有各自的福分。” “我就想求个踏实。我总觉得我很可能还是会走在你前头的,答应我,到时候由你来捧我的骨灰盒。” 孟维亲了亲他的太阳穴,说:“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首先你得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爱惜自己。今天是你父亲在世的尽头,却也是你崭新人生的开端,小鸟先生再也不是那晚风吹雨打后垂死挣扎的小鸟,如今他羽翼丰满,将会翱翔天际实现他的抱负。” 欧隽坤转头脉脉看着他,点了点头。 忙完欧父后事,欧隽坤可谓身心俱疲。 虽然家里只是少了一个人,可欧隽坤却觉得宅院变得空荡荡的寥落,走在楼道间、经过各个房间,只觉得完全没了主心骨。 多呆一秒都容易触景伤情,更怕抑郁的情绪随时降临。 孟维怕他愈发陷入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脱离,便开车将他带离伤心地,驶向他欧隽坤自己的公寓。 一路上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欧隽坤竟然因为劳累过度而沉沉昏睡过去,孟维虽多有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叫醒,揽着他回到家里,彻彻底底洗了把澡,可算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 两人这一睡,便睡足了10个小时,孟维醒来时却发现体质一向极好的欧隽坤发着低烧,家里自然如从前那样是不备退烧药的。孟维只好换好衣服连夜去药店买来退烧药,扶他吃下。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的守候过后,欧隽坤终于退烧了,发出一身汗后,一身轻松。 如同凄风苦雨后的焕然重生一样,感谢太阳照常升起,感谢彼此依旧拥有着最真挚的彼此。 “欧隽坤。” “嗯?” “你并非只拥有我,你依然拥有你的爸爸和妈妈,他们只是化作每晚的星星,一直守候在你的身边,保佑着你,一直、一直保佑着你。” 第六卷 第二十章 孟维节后第一天上班打开微博,“欧隽坤执掌sensato”的话题就被刷到了榜首。或许是sensato的公关团队有意放料,欧隽坤的图片原本在网上就有被粉丝挖掘上传过一些,而现在更多的帅图则被有计划地释出。原本欧邦曜去世,欧隽坤上任的新闻应该由财经板块报道,可因为他的各种优越的硬件配置竟也招来娱乐记者蜂拥而上。一周不到的时间内,他的粉丝涨过百万,话题不减。被奉为新一届男神的同时,也有小道消息或捕风捉影或欲语还休地传他是gay。 欧隽坤相关的微博在孟维的首页飘了一个星期,而现实里,他也一个星期没有看到欧隽坤了。新任总裁忙到连上网刷一下微博的功夫都没有,最近的一条微博还停留在除夕夜吐槽雷人法棍魔术。孟维在微信上给他留言,他要么过个把小时回复要么言简意赅地回复。孟维知道他才接受这么大一家公司,白天必然很忙,所以忍着不打电话骚扰他,到了晚上估摸着要下班时问他一起吃饭的事却总是遇到欧隽坤加班。 周末终于不用上班了,可是欧隽坤的时间全被安排成和各大公司老总、机关领导的聚会应酬。他俩独处的时候只有暂时手机关机才能不被打断。 以前欧隽坤还是自己小公司的老板时,孟维习惯了等他回家一起吃饭,而现在偶尔晚上去欧隽坤的公寓住一晚,等到快睡觉时才等到一身酒气的总裁先生。虽然欧隽坤酒量一直很好,回家时头脑尚是清醒,可是洗完澡就累到直接倒头就睡了。 孟维关上灯躺在他身边无可奈何地想着,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多少天了?是否以后就一直这节奏了? 有一回,欧隽坤瞧出了他的心思,便在被子里摸到他的手,交握在一起,安慰说:“生意场上的长辈们都得伺候好了以后的路才好走。sorry……挺过这阵子就好了。” “嗯。”孟维捏了捏他的手,说:“下次尽量少喝点吧,三十好几的人了,在外面自己的身体自己要懂得爱惜。” 那之后的人脉人情应酬渐渐少了一些,虽然偶尔还会带着酒气回来,可是回家之后,工作还是占据了他除了睡觉以外的绝大多数时间。 孟维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疼,有意想带他出去散步、骑车,却总是听他说:“等我把这封邮件看完。”而往往等他终于离开手提或平板时,又到了不得不睡觉的时候。匆匆相聚两三个小时,一觉醒来又各自开始忙碌的一天。 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远在欧洲大陆的拜仁慕尼黑却已经提前夺得了联赛冠军。孟维一觉醒来心情大好,追着欧隽坤念叨道:“今晚我们吃顿好的,行不?” 欧隽坤把无线耳机转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看着一堆要签署的文件、票据里对他说:“又不是拿世界杯,至于兴奋成这样吗?” “欧隽坤,我给你科普过很多次,fifa世界杯是国家队才能拿的荣誉……” “对不起宝贝儿我给忘了,那……你家拜仁能拿的最高荣誉是什么?” “欧冠吧,今年瓜帅剑指卫冕。” “那就等他们拿了欧冠再说吧。” 孟维在电话那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欧隽坤忙赔不是说:“真的很对不住,我这两天事情特别多,压根没工夫约会,你要是等我吃饭,菜都够热好几趟了。” 过去的两个月里,刨去欧隽坤出差不在身边,除却用手互相解决外,他们只正经做过一次。虽然孟维一直觉得自己对上床的要求不是那么的强烈,可这与他们之前的频率比,简直处于直线下降的趋势。 虽然前后落差让人不可能不在意,可只要想到欧隽坤才接手公司,里里外外都不容易,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总归能慢慢走上正轨。 这段时间孟维一个人的自由时间变得多起来,也有足够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出柜这件事总归是个心病,早点向家里坦白,自己也能早松口气,反正早晚都得伸脖子拉一刀,长痛不如短痛。越这样想就越坚定,于是他挑了个机会对欧隽坤说:“我想我做好准备了,能陪我一起回家跟爸妈说说我们的事吗?” “好啊,什么时候上你们家呢?” 孟维问:“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这几天都有事儿,你看本周五晚上怎么样?”欧隽坤在电话那头问道。 孟维笑道:“没问题,那我就这么跟我爸妈说了。” 忐忑又期待地盼到了周五,孟维一下班就开着自己的菲亚特500去爸妈家报到。 一进门那紧张的感觉忽然就上来了,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他特别勤快地帮着老妈择菜、洗菜。老爸跑来厨房围观,问:“你和小欧好久没一起来吃饭了,今天到底什么好日子啊?” “呃……”孟维舔了舔干涩的唇,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就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老妈择菜的手一滞,笑容也渐渐褪去,孟维瞥见老妈这反应,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孟维跑去阳台张望了许久,始终不见欧隽坤的车开进小区,期间老爸也跑来问他情况,他早就习惯了欧隽坤时不时地加班,再等等也没什么说法。 如愿等来了欧隽坤的电话,却是对他说抱歉的。 “孟维,对不起我爽约了,才开完会出来,就临时被几位爷叫去应酬……咱们改天成不?” “欧隽坤,我们明明说好的……”孟维一下子就沉默了,过半晌说:“你说过只要我自己想通了、准备好了,你任何时候都能奉陪到底。” 欧隽坤说:“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但今天就是不凑巧,这几位爷各个都有来头,我今晚要是不卖个面子伺候好了,以后难说生意上会不会有点小麻烦。” “行啊,你忙你的去吧。”是啊,怎么给忘了呢?反正sensato永远排在他前面。 挂了电话转身回屋,却见老妈堪堪站在门口望着他,问道:“小欧应该是不来了吧?” 孟维心里一突,使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嗯,他今晚有事走不开。” 老妈不再看他,转身往客厅方向走:“那就赶紧进屋吃饭吧,菜要凉了。” “嗯。”孟维跟在她身后,心情有些复杂。 吃晚饭的时候,老妈把他最爱吃的栗子鸡推到他面前:“知道你们两都喜欢,怕你们争起来,特地烧了两碗。” “谢谢妈。”虽说是自己最爱吃的菜,可今晚嚼在嘴里,却不是滋味。 上一次他们在这个家里抢着吃栗子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只记得那时候欧隽坤和他还会甜蜜地斗嘴,那时候欧隽坤还故意骗他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而实际上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迟钝的自己。 而现在,欧隽坤已经是sensato的总裁,是真正意义上的“欧总”,每日应酬于衣香鬓影之间,所交际的都是身家上亿的企业家,他们之间不仅仅是见面的机会变少了,就是见面聊着聊着就会聊到融资、收购与投资,这些话题对他来说是既遥远又无趣。 其实他们之间的差距一直存在,只是现在越来越明显罢了。 他正兀自出神时,却听见老妈漫不经心地说道:“儿子你要记住妈一句话,找女朋友不能找条件太好的,只有找门当户对才能幸福。” 第六卷 第二十一章 那晚过了12点,孟维住处的房门还是被欧隽坤连夜敲开了。孟维见他特地大半夜的忙完了工作登门道歉,即使心里之前多有郁闷,只在见到欧隽坤的那一刻起,还是什么样的气都消了,两人又和从前那样聊了会儿闲话才肯相拥睡下。 然而夜里,欧隽坤失眠了,服了安眠药也不见起色,孟维感觉他夜里好几次起来,不是去厨房喝水就是去洗手间待很久,第二天天一亮,又匆匆离开,话也不多,孟维有些心忧,给他连打几个电话也不接,几乎是一夜间又变回冷淡的样子,他担心欧隽坤是不是因为压力大又诱发了抑郁症,想见一面却总是被拒,正当他感万分不安的时候,欧隽坤又主动给他打电话道歉,言语之间又是精神焕发,时不时的对他调笑两句,只说自己还是很忙,这些天来实在委屈他了云云。孟维总是对他心软,只要他态度低下来,孟维便什么气也发不了,只觉得心疼。 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并没有停止,好像时间一长,两人都从不习惯变成了习惯,欧隽坤也不再专门为爽约的行为而专程上门来哄他开心,一句“sorry,等我闲下来就来找你。”渐渐成了口头禅。最开始孟维还能记清他们一周有几天没见面,到现在变成起码每两三天一通电话还能找到对方就算安慰了。 而相约出柜的事看似遥遥无期,孟维也越来越没那个底气和家里说。说什么?说他和欧隽坤互相喜欢,正在交往中,希望得到父母祝福?且不说老妈特别在意的“门当户对”,就说他们现在有多幸福、感情有多稳定都是个大问号。结果他在梦中梦到老妈冲他冷不丁地问道:“你确定你们是在谈对象吗?你们多久约会一次?”时自己竟是哑口无言。 于是孟维忍了这么久终于决定在欧隽坤从b市出差回来时跟他谈一下自己的感受:“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像在谈恋爱。” 欧隽坤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怎么又来了?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忙完这阵子就好。” “你从2月初说到现在,‘这阵子’到底是到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一个更准确的时间吗?在那个日期之前,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同一个问题。”他怕他们以后就这样无止尽地耗下去,一直耗到感情彻底转淡,比起去年大吵一架说分就分,他更怕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让激情消退,转为陌路。 欧隽坤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顿了顿,回道:“现在是拨乱反正收拾沈立杉的关键时期,具体的日期给不了,但是一定不出半个月。” “好,我记下了。” 欧隽坤合上手提电脑,多少带些火气:“你干嘛非要这么较真呢?以前不是挺体贴懂事的吗?而且你也一直知道,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公司过渡好。” 孟维心里觉得难过,迎上他的眸子,苦笑说:“对,是我不好,不该在你日理万机的时候惹你烦心。” 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接下来或许是继续各忙各的又或许就是在单纯地借机冷战。 反正孟维大概是清楚的,欧隽坤的倔脾气一上来就专爱冷战,孟维也觉得自己更没必要再去粘他,反正见面也聊不了几句,因为欧隽坤的眼里只有sensato。 只有工作。 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也恐怕都不想见他吧? 后来孟维给自己总结出一条原因,他之所以觉得失落是因为自己不知不觉间早已把太多的心思放在欧隽坤身上,而自己明明有很多有趣、有意义的事可以做——踢球、看球、看动漫、打游戏和同事出去ktv等等等等。 没错,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就不会太在意欧隽坤已经多少天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周末晚上难得想起来去看一次中超,和拜仁球迷会的朋友相约去给顺天队助威,近两个赛季的中超是办得越发火爆,连顺天队这样的第二梯队的球队,上座率都能场场破两万。 票价30也不贵,虽然坐在山顶上,可好在全局球路、战术都能一览无余。比赛中途跑了趟厕所,在小卖部买水时巧遇陆浩勋,打过招呼后得知他和思思就坐在自己隔壁看台。 孟维笑说:“跟思思和好了?恭喜恭喜。” 陆浩勋也笑了笑,说:“嗯,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多难以调和的矛盾,分了都挺煎熬的,于是就又在一起了。” “挺好,你们俩是从小学开始的缘分,这次在一起就别闹了啊,话说……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孟维笑问道。 陆浩勋看了他一眼,而后垂下眼说:“明年吧,打算明年她生日的时候扯证。” “真好。”孟维十分羡慕,也不禁感叹道:“我认识的同龄人里基本上这两年都把婚事给办了。” “你呢?”陆浩勋问他:“你跟了他,是不是就不打算结婚了?” 孟维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嗯。” “他现在对你还好吗?” “很好啊。”说完这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撒谎,心上像是被针刺一般。 “孟维,你自己要想清楚了……不要一时冲动做一辈子后悔的事……”陆浩勋望着他欲言又止。 孟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他和欧隽坤的现状,眼里明明有些发酸,可还是装作无事那样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谢谢关心。” 下半场开始后,顺天和客场作战的亨达都迎来了得分的小高潮,孟维和朋友们在人声鼎沸的球场热热闹闹的看球,虽然观众里混入了不少伪球迷,仅仅会因为主队触球就激动得大喊大叫,孟维还是很欢乐地边和球友吐槽比赛边吐槽身边这些时不时犯二的伪球迷。 赛后散场出来也快22点了,大家肚子都有些饿,于是相约着跑去烧烤一条街,从头吃到尾。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好容易在这偏僻的地界打到的车也只好先送同行的几个女球迷回家。最后和三五个朋友一起步行半小时,又累又渴地晃回家。 自家所在的老小区楼道里没灯,轻微夜盲的他习惯性掏出手机照明时才发现手机早没电自动关机了。借着月光摸黑到家,欧隽坤正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他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欧隽坤却已经先向他发难了:“大半夜的你上哪儿去了?” 孟维换上拖鞋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下,“去奥体看中超。” “看足球为什么关机?”欧隽坤接着问。 “你打我电话的?”孟维说,“哦,现场太吵没听见,后来大概是没电了,就自动关机了吧。” “我今天难得准时下班没应酬就赶紧来找你,结果一晚上都找不到你人,今晚跑去看足球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孟维听他这吃了火药的语气,心里也很是不爽,把水杯往桌上一放,忍不住反问他:“我告诉你你会在乎吗?这么多天你有问过我都干了些什么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忙什么呢?我现在如你所愿不给你添乱了,还不够体贴吗?” 欧隽坤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他说:“孟维,我不想我们一见面就为了这点破事儿吵架,没意思。” “好啊,那我们就不为这点‘破事儿’吵架,我闭嘴。”说这句话时他只觉得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欧隽坤却看似很不满意,倒抽一口气,接着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又来跟我玩消极抵抗?” 孟维知道这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是好话,索性不接他的话茬,从卧室抽屉里拿了衣服说道:“我累了,先去洗个澡。” 结果欧隽坤拽住他吻了上来,吻得很使劲完全弄疼了他,不一会儿嘴唇就被咬破了,孟维很是恼火,挣扎着推开他说:“欧隽坤你发什么疯?别碰我!!!” 欧隽坤根本不把他的怒气当回事,而是继续压上来把他摁在墙上又摸又亲,咬着他的耳朵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甩我脸色看,什么‘需要我的时候不在身边’,说白了就是饥渴,是啊,好久不做了,也确实憋得你难受,那今晚咱就做个够,我看你到时候还老实不老实。” 孟维使劲推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就愿意跟你做?!” “这不明摆着的么?有本事你就继续装,继续蹬啊!”欧隽坤箍住他的脑袋冷冷笑说。 结果一个使劲亲一个拼命躲,亲了许久,欧隽坤摸到他下边的时候居然是软的,“你他妈的以前亲几下就能硬的!” “欧隽坤,我不想做,现在很累,更没心情。”孟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气得有些发抖。 “你不是挺想我的吗?怎么就不想跟我做了?我还真不信你不想跟我做,除非你吃过野食了。”欧隽坤说着便用蛮力将他推倒在床上,欺身上来。 孟维被他重重摔在床上,皱着眉头本能地挣扎着要爬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压上来要强行侵犯自己的欧隽坤,两臂被他钳住越过头顶死死摁在床上,身上的衬衫也被他狠狠扯开,膝盖更是被他压住,硌得生疼。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他一下子感到陌生,感到可怕,孟维睁着一双绝望又空洞的眼睛,含泪冲他喊道:“你变了,欧隽坤,你不是我认识的欧隽坤!我的欧隽坤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变成这样?就因为你当上总裁就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 第六卷 第二十二章 欧隽坤看着他湿润颤动的眸子,忽然间表情痛苦又忧伤地看向他,手上钳制的力道也颓然放松,一下趴倒在他身上抱着他低低地哭起来,哭得肩膀颤抖:“孟维,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 从暴躁急怒到心潮低落,欧隽坤今晚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孟维越想越觉得忐忑,一个糟糕的念头从眼前一闪而过。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还是让你失望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什么都做不了,只会一直拖累你。” 如同晴天霹雳,孟维彻底被这一幕惊呆了,怔怔地躺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手抚在欧隽坤的背上,自己衣服的胸前也早已打湿一片,他有些泄气地想着,最怕来的还是来了——可怕的抑郁症…… 欧隽坤又犯病了。 当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心疼地抱着这个无助的男人,眼泪又忍不住滑落眼眶。 唉,他们的乌云还是没顶而来,将他们团团困住。 孟维尝试着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和身体让他镇定下来,仔细回想起以前医生给过的小方法,将欧隽坤哄起来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坐在一起慢慢地交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好的?” 欧隽坤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的阴影里,整个人看似苍老了许多:“大概是两个月前,我骗了你,我就是个骗子,每天都在撒谎。” “你骗我什么了?”孟维难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原来,孟维打电话叫他陪自己回家谈出柜的那天,欧隽坤在开完一场内部会议后就忽然什么事都干不了,什么事都不想干,“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借口一整天都没去公司上班,躲在家里找药吃然后睡了整整一天,我知道我没脸见你了,所以我只有不要脸地骗你说我很忙,骗完你我就恨死我自己了,我觉得自己很恶心很龌龊很肮脏。根本出不了门,更不能去见你也不能让你看到我这种鬼样子,我一直想着最好一辈子都不见你,这样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听完他的倾诉,孟维大致心里有数了,同时又不解地问道:“可是那天晚上你来找我道歉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很失望,如果我不去见你就会彻底失去你,那就真的完了。吃了药睡一觉起来后我又感觉好了,就赶紧来找你。” 但是他睡到半夜的时候,药物副作用上来了,欧隽坤不得不一趟趟跑去厨房找水喝,折腾了一宿怕再待下去露馅儿,于是早上一起来他就找了借口急赶急地离开了。孟维只当他是一心牵挂公司,便没去追问。 “我其实根本就给不了你承诺,给不了你幸福,我一直都在欺骗你,骗你说我很好我很正常,其实我就是个废物,永远好不了。我只会把公司搞砸,把我们的未来搞砸,让所有人对我失望透顶。” 抑郁心境让欧隽坤对工作的兴趣和期待度一下子降低很多,反应也变得迟缓,每天像是被很重很重的东西拖着、压着,每天无论做什么事,步子都是沉重的,效率也是迟缓低下的。 虽然每天断断续续尚能坚持工作一段时间,可是随时随地可能爆发的崩溃感还是会不打一声招呼就固执地找上门来。 在他做不到的时候,他只能推给助手和几个副总来帮着打理,细节没耐心过问,只将工作内容简略到最后的拍板和签署。好在这些人都是自己多年来的得力心腹不曾有过闪失,而其余的时间他只有找借口躲在家里毫无规律地一睡睡上十几个小时,或者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胡思乱想。 孟维用热水整了把毛巾给他擦脸,“欧隽坤,我们以前约定过的,任何时候当你感觉变得糟糕,就要立刻告诉我,瞒着我并不会让你的状况变好啊,而且我是你男友,我对你的健康状况也有知情权。” 欧隽坤将热毛巾遮在脸上,无比沮丧地说道:“可是我怕你失望,更怕你为我的事感到难过。” “我当然难过啊,可 ‘难过’之后要想办法努力改善现状。从我们决定在一起那天起,你也好,我也好,都不再是一个人,再小的喜悦乘以2就是双倍,再大的痛苦除以2就能分摊一半。” 孟维尝试着给欧隽坤炖上心灵鸡汤,与他说一些充满希望的话,虽然让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可更进一步的乐观效果却不十分明显。他的大脑由于神经递质的缺陷,依旧执拗地让他被抑郁的心境紧紧拥抱着,仿佛无望、无力、自暴自弃对他有着疯狂的吸引力,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 不管欧隽坤再次发作的消息有多坏,日子总是要继续下去。因为面临着夜里糟糕的睡眠问题,目睹欧隽坤服下适量的安眠药后,孟维便叫他留在自己家里过夜。或许是因为话说开了,没有卡在心里的难堪隐秘,这一次躺在孟维身边让他感到十分安心,原本如前些天以来一贯艰难的漫漫长夜也能让他起了片刻的睡意。 正值新旧季节交替,最是精神类疾病被唤醒的高发期。从医生那里得到的结果也是乐观的,这次被诊断为轻度抑郁发作,用药的剂量也被重新评估,从前参加的心理疏导自然必不可少。 回到家里,他告诉欧隽坤:“我一直会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欧隽坤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到了下午看了一会儿电视后,就又突然蜷曲在沙发上情绪低落,孟维问他,可他就是说不出什么让他伤心欲绝的具体理由,任何时候、任何事似乎都能让他不受控制地陷入悲哀的境地。 发病的时候不受理智控制,完全像换了一个人,让人难以相处,多狠心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孟维有时候能忍,尽量在欧隽坤变得激动的时候和他保持距离,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一百次一千次地告诉自己,这是他大脑失控,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可当受了太多委屈时,孟维也会难过,也会和他吵,可往往吵过之后,欧隽坤就会陷入可怕的安静,陷入深深的自责,负罪感也会时不时地加深。 有一回孟维实在受不住被猜疑被挑剔的委屈,还是和他大吵了一架,发泄是发泄了,可当晚跑回自家躺在床上还是难过到了极致,闷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那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觉得最灰暗的一天,仿佛所有努力都会瞬间被击得粉碎,前路也一下子断在脚下。 看不到光明的未来,他感到无助和彷徨。 可是老妈的一通聊家常的电话又让他瞬间想起一件事,除夕那日欧隽坤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无比清晰:“而我,却只有你。” 他依然记得欧隽坤脉脉、深深望着他的样子,那样的让人心疼,那样的让人确信,欧隽坤的眼里除了他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一花一草。而窗外的绚烂绽放的烟花,欢乐汇聚的人海也与他豪不相干。 那是对一生一世的渴望,那是对携手相伴的期许。 这条灿烂又曲折的道路是自己走的,这个坚强又脆弱的男人也是他自己选的。他一直是个胆小鬼,从来不敢轻易给别人什么郑重的承诺,然而和欧隽坤有过太多的约定,他们之间的羁绊是那样深、那样沉,哪怕现在就彻底离开这个浑身颓废的男人,大概体内的一半的灵魂也会即刻枯死。 他想到了年初和欧隽坤坐在开往佛罗伦萨的火车上背诵过的《托斯卡纳的春天》,相约要做彼此阳光的两人……牵手走在都灵冬日细雨中的圣卡罗广场上的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在人生的道路上,一个成年人每做一个决定都要对这个决定负责,对自己负责,不可以后悔,不可以倒退,不怨天不尤人。 一个人的肉体是这世界上最不堪一击的存在,可是他的精神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咬牙扛过去,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说好了不可以放手,再苦再累也不能放手。 那是他花光毕生幸运才可遇见的人,他曾经那样美好,那样温柔又那样强大。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抛下他就这样一走了之?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看着他被那片乌云带走?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欧隽坤后来打的赶来,愣是在他家门口裹着大衣枯坐了半宿。 那个一直以英俊潇洒示人的欧隽坤,那个有着一身最美羽毛的小鸟先生,此时此刻却不修边幅地坐在他家门口,只是为了恳请他的原谅,根本不敢敲他的家门,怕这扇门永远地关上,他忧伤而内疚地说着:“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宁愿死,也不想那样对你,可我就是没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孟维,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不要对我不理不睬……” 孟维被他弄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叹了口气把他拉回家里,带他洗了把脸,又将剃须刀递给他。 对着镜子里面貌又焕然一新的欧隽坤,他摇摇头笑道:“你刚才那个样子就像那只小花狗。” 欧隽坤半知半解地望向他。 “一只小花狗儿,坐在大门口儿,两眼黑溜溜,想吃肉骨头。” 那是他们重新面对旧病复发后,第一次会心地大笑。 孟维也给alex的facebook留言告诉他欧隽坤的近况,以及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而alex的回复也将“家属互助小组”的提议再次放上桌面来。这些烦恼他不方便和身边的朋友讲,只有面对特定的人群才能敞开心扉,互相鼓励。 而压力和疲劳会助长这只黑狗的身躯,让他恣意长大。所以孟维吩咐张凡在公司的时候多多提醒欧隽坤,工作上的事只要量力而行,傍晚时则由自己去公司亲自接他回来,不是很重要的应酬则以身体疲劳为由一概推掉。 周末的时候和他去公园爬山,去江边跑步,去球馆打网球,雨天的时候则一起在家做饼干、烤披萨,虽然欧隽坤积极参加这些活动,可奈何病情不稳定,有时候很配合,有时候又十分懈怠。好在趋势一直在转好,欧隽坤慢慢地能一点一点地坚持下来了。 孟维又重新恢复了小鸟先生和土拨鼠先生的漫画,一天一张四格,记录康复期的每一天。 欧隽坤则收到孟维送的笔记本,用孟维教给他的方式,根据自己每天的心情和状态画上15个土拨鼠先生的简笔画笑脸。 5个笑眯眼的土拨鼠先生代表着“特别高兴”,空白的那一页则表示“我很难过”。 最开始的那段日子,笔记本上的笑脸数量时有起伏,可当日子一天天过去,从春天走到夏天,5个笑脸越来越多的时候,孟维终于对着被没有绘画天赋的某人那手残的微笑作品笑到眼眶湿热:“欧隽坤……我们做到了,欧隽坤,你真棒!”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腻歪着蹭来蹭去,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两个十足的傻瓜。 第六卷 第二十三章 因为欧隽坤复发的病情,两人都被折腾得挺惨。经历了前前后后12周的治疗期,欧隽坤因为药物副作用体重增加了几斤,每天早上起来对着穿衣镜都拉长了脸,越看越嫌弃发胖的自己,如同美国队长照镜子照出个绿巨人,哀嚎不已;孟维则因为前阵子跟着照顾他,受苦受累地瘦掉不少,爸妈那边他也不大敢去,怕去了被问出什么麻烦事来。 慢慢地减少药量的同时,欧隽坤的精神状态也渐渐好起来,而由于复发的病情,医生建议他要再持续服药一段时间,根据实际情况,或许是几个月,几年,又或者以后都要和药物相伴了。 不知不觉间包揽了孟维一直干的买菜和做饭的活儿,每天下班前他都会让孟维点菜,“烹炸煎煮、西式、中式任君挑选。”,选择多起来,人就有些无所适从了,俨然成了孟维每天甜蜜的负担。而欧隽坤这人吧,平时是不怎么下厨房,可真要正经八百地烧起菜来,就是大厨级别的,只说除夕晚上给烧的一桌子家宴就足以收服了孟爸这位大食客,以至于后来时不时地总念叨几句。 除了下厨亲手做羹汤外,欧隽坤在健身房里待的时间也比日常要久。公司已经平稳过渡步上正轨,再也不用如接手公司初期那样昏天黑地地忙碌。底下任务分配妥当了,他自然也就能保证早些回家。 孟维依旧开着自己的小车上下班,有时候顺道也会带几个同事一起,两三个常搭他车的都是同龄的女同事,大家叽叽喳喳地日常聊老公、聊小孩,孟维一直被她们笑称为“妇女之友”,这欢笑多了,人也能从之前的阴霾中走出来,重新变得活力四射。 孟维每天回家一进门就会看见他在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被他忽然间这么殷勤地伺候着,起初还有些不大习惯,看他忙活的同时自己也闲不住,洗了手撸起袖子就要来帮他,可三番五次地全被欧隽坤推回卧室,被一下子摁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听他发号施令似地说:“专心看你的动画片,好了自然会来叫你。” 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咯。_v某水仙花一心想要控制体重保持身材,所以吃晚饭的时候只吃定量的蔬菜沙拉和养肌肉必备的牛肉,分量都不大,孟维一个人吃着好几样菜觉得怪浪费的,而且吃饭这回事吧,得是吃得人越多,才越吃越香,所以他在对欧隽坤哼哼唧唧了几次后,欧隽坤终于投降,不得已破坏一下当天的热量摄入计划,陪他规规矩矩地吃饭,而第二天中午则只好在健身房里多下些功夫了。 孟维觉得这原先的“败家媳妇儿”忽然间这样贤惠起来必定是心血来潮,有一回吃饭的时候没忍住,就问他:“是不是等我又胖回去了,你就不给我做饭了?” “只要我不出差不加班不应酬,往后咱家晚饭都归我管。”欧隽坤打包票似地说。 孟维忍不住笑了,“这么好?” 欧隽坤说:“当然,不过你怎么着也得陪我洗个碗意思意思吧?” 一起久了,孟维自然知道他话里那点意思,“什么陪你洗个碗意思意思?要我来洗碗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白白享受你的服务啦。” 病情恢复情况乐观,药物治疗暂告一段落,心理咨询还是会每周一次。之前发病时的沮丧和焦虑感已经远离,但要彻底走出来尚需一段时日,虽然欧隽坤现在还是没能明显恢复到以前对外在事物的强烈兴趣,可是已经能感知和表达他的快乐和喜悦。 孟维想起欧隽坤因盛怒之下的臆想而要强迫他的那次,其实不仅自己那晚没有勃起,就连欧隽坤口口声声说要把他如何如何时,其实亲了许久欧隽坤也没有硬起来。到后来彼此把话说开后才知道是又犯病了,便都没再提上床的事,一来病情所致毫无性趣,二来两人被旧病折腾得都挺愁苦,没氛围更没心情。 这一次孟维有了去年发作后的经验,也不再如上次那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逼他怎样,依旧对他摆出足够多的耐心和温柔。 慢慢地,从被拒之千里之外到互相试着抚摸、拥抱和亲吻,一点一点找回熟悉的安全感,也不一定非要做到最后一步,心理上的满足总归大过一切,毕竟日子还长着呢,一切总会好起来。 如今的晚饭一概是在孟维家吃,这之后一起看看电视新闻,然后出门去江边散步聊天。孟维虽然舍不得却也不敢频繁让欧隽坤留宿,自己更不能随意让自己这小窝变空巢,一周一次的欢爱频率两人也都挺满意。 日子过得虽平淡,可对于从无尽的煎熬中爬出来的两人却是弥足宝贵的安宁。若说有让人不大舒服的地方就是有一回孟维晚上送欧隽坤下楼回家,听到几声相机快门声。因为以前给aloha做助理,这声音完全是再熟悉不过的,半分不会听错,可这里是老小区,四下里光线不足,大晚上的邻居们要么家里蹲要么都已经出去消夏了,如此,又不确定一定就是从楼下发出的。他问欧隽坤:“听到快门的声音没?”,欧隽坤也警觉地点头称是。 接下来两天,欧隽坤都跟他说好了没来吃晚饭,而之前听到的快门声便也再没响起。如此,孟维猜测大概只是巧合吧,这年头爱自拍他拍的人多了去了,兴许是晚上在在家窗前拍月亮或者拍城市夜景呢? 天气转热,巴西世界杯也办得如火如荼。 欧隽坤现在的足球觉悟倒是进步不少,只是他不甘心做一个月的“足球鳏夫”,接连几夜醒来摸身边摸不着人,光看见孟维要么独个儿就着啤酒啃下泡椒凤爪,在客厅又刷微博又盯直播忙得不亦乐乎,要么直接去酒吧跟一帮球迷胡混。 于是以休年假的借口,直接拉上孟维坐上飞往h岛的航班。 一直到坐在航班上孟维还在问他跑去那么南边的岛上有啥好玩的?他对摘椰子和爬五z山都没兴趣啊,关键是他还不会游泳,专门跑海边暴晒的吗?他宁愿在家、在公司蹭空调,白天刷刷微博看赛后段子,晚上打打游戏然后早早睡一觉再起来看球。欧隽坤倒是神秘兮兮地,只跟他说:“带你玩点儿新鲜的项目。” 可是他这心里不大踏实——这种事先没筹划说走就走的旅行,花钱可没个数啊,前阵子买车已经耗费他大部分积蓄,再跟欧隽坤出来一趟,恐怕要捉襟见肘了。 结果一住酒店就傻眼,欧隽坤给订了一豪华酒店。 孟维环顾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厅,觉得根本没必要这样大手笔地花钱。 欧隽坤把太阳镜拿下来,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这是sensato投资的酒店。” “所以……可以免费住?” “你想付房费的话也成啊,对咱家来说,无非是把左边裤兜儿里的钱放进右边裤兜儿里来。” 孟维笑着合上钱包收进裤兜里,说:“那我要把左边裤兜缝起来。” “这么抠门呀?” “我要是不省着点花,以后娶不起你可怎么办?” 欧隽坤则笑着摇头说:“记住我是hubby,你是wifey,这样你就不用愁了。” 孟维哭笑不得,急道:“不行!我也是hubby!” “好,你也是hubby。”欧隽坤一面哄着他,一面把一张房卡递到他面前,孟维刚要接过去,欧隽坤却中途收回去说:“先生,请投币一元。” 孟维被他逗笑了,重新掏出钱包来,刚凑巧翻出一枚一元硬币又果断给放了回去,转而使坏把面值一角的硬币一枚接一枚地堆在欧隽坤的手心里。 第六卷 第二十四章 欧先生名下的酒店自然渗透进了欧先生的享受理念,所以孟先生这一晚睡得极其舒服、舒服到连德国队小组赛最后一轮的直播都错过了,而第二日醒来,酒店的早餐也让人超出想象的满意。 这一日便是欧隽坤说好了带他来玩所谓“新鲜项目”的日子。 他们来到了一片海域,和游客聚集的沙滩不同,这里是港口,一眼望去停泊了很多白色的私人豪华游艇和大大小小的帆船。 欧隽坤吹着海风对他说:“朋友弄的一个帆船俱乐部最近有活动,这两年发展得挺好,我去年没来成,今年带你来刺激一回,这玩意儿可是极限运动啊,比足球带劲。” “好啊,既然你这样隆重推荐,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孟维在江边城市长大,可没机会看大海,更不用说接触这种只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游艇和帆船,脑子里一时间完全没有概念,只觉得挺厉害。 而欧隽坤口中所说的帆船和孟维印象中的还不是一回事,他脑海里的“帆船”严格来说其实是“帆板”,一个人站在一块插着帆布的板子上,海里来浪里去,而眼前或停靠或颠簸在海面上的是下面带舱的帆船。 直到上了欧隽坤朋友的帆船,下到舱里一看,果真是大开眼界,别有洞天。 舱里有卧室、厨房、餐厅、卫生间,而沙发、水池、橱柜、冰箱、微波炉更是一应俱全,且都是高品质的装潢和专业配置。 “benson,接着!”他们刚要扶着木质楼梯回到甲板上,欧隽坤的朋友就扔给他们一管专业防晒霜,笑着催促道:“赶紧抹上,等人到齐了就出海啦。” 欧隽坤一接一个准,在船舱里拉起孟维的胳膊帮他仔仔细细地抹防晒霜,孟维好奇注意到了那防晒指数,不禁叹道:“好……夸张!!!” “不仅不夸张而且还得抹两遍才管用,往后每一小时补一次。一会儿出海,大家就都是船员,得听船长的一块儿跟甲板上待着,晒黑算轻的,晒伤了可有得你嗷嗷叫。” 关于极限运动,孟维可是一窍不通,甚至于在海上坐船的经历也是只此一次,“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喜欢帆船?” 欧隽坤见给他抹得差不多了,便转而在自己脸上抹起防晒霜,“我是挺喜欢,但算不得行家,也就不好意思跟你提这个。毕竟隔得远,除了赞助些年费支持一下俱乐部和推广活动,其实平时就挺忙的也没什么功夫来玩,玩这个是挺刺激,但是也够累人,这次要不是因为想给你惊喜,我倒未必会特地跑来晒一圈。” 孟维问道:“哦,原来你们是办了个俱乐部?难怪规模看起来挺大。” “是呀,这项活动在国外发展得很成熟,国内目前还在初级阶段,甲板上那几位发烧友一直业余做这项体育推广,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参与进来,而且门槛也不是很高,并非大家印象中的富人运动。” “所谓门槛不高是说如果我没有帆船也能参与进来?” “对,交个年费支持一下俱乐部的定期活动经费就成。” 孟维好奇问:“那年费是多少?”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8节 “那倒不贵。”欧隽坤说。 “不贵是多少?” “一年也就小几万吧。” “哦……”孟维有点被这个数目惊倒了,一时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欧隽坤见他忽然陷入了沉默,便解释道:“一艘像样的德国进口汉斯帆船少说也要三、四十万,平时维护保养都很烧钱,开一家这种二十船规模的俱乐部,一个会员收小几万倒还合理。何况俱乐部的发起人都是企业老板,花业余时间普及项目,保证每分钱都用在实处,年底出报表和明细。” 孟维知道他解释得的确是合理,但这和他概念中的“并非富人的运动”还是很不同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所以你这次带我来上船,是不是意味着已经帮我交了年费?” 欧隽坤耸了耸肩,笑说:“一张门票而已,你不必在意。我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以后你都可以和我一起随时来玩儿。” 开船后孟维才深切体会到海上风浪的威力,一行七个船员在甲板上各司其职协助船长扬帆出海,船身也跟着海浪不断摇晃,越是开到大海深处在甲板和船舱里越是无法站住脚跟,大家便或坐或躺在甲板上享受着日光浴,悠闲地聊天。 “借风”是帆船航行的关键。 为了让帆船在风浪中跑得更快,船员们迅速降下主帆,启用备用的前三角帆,于是船开始在风浪中以12节的航速高速航行。 很明显,同来的户外运动爱好者包括欧隽坤在内都是有经验的,对船体的倾斜、颠簸和摇摆都十分适应,知道如何在甲板上支撑身体,虽然欧隽坤一直在教孟维诸多小窍门,可他还是在甲板上坐看海面起伏约摸半个小时后出现了越发严重的晕船反应——面色苍白,闻着海腥味就犯恶心。 他深知晕船在这些户外运动老手们来看是个必经的过程,算不得大事,何况船上还有比自己年纪小的女船员,他更不想示弱,虽然感到很不舒服,可也不想让大家为了他而调头靠岸。晕船时最好能闭目仰卧,可是随着风浪的变化和帆向的调整,有时候船体倾斜得很厉害,倾斜到船舷完全擦着海水航行,欧隽坤下到舱里在急救箱里试图为他找到一些茶苯海明片,奈何只剩下最后一片,服下等起效起码要一个小时,而且按照不同体质,50g的药量未必顶用。 湛蓝的天空,纯白的团云,银光闪闪的海面,成群飞窜的海鱼和忽高忽低自由翱翔的海鸥构成了空阔的壮丽景致,可是在下到底舱跑了三趟卫生间呕吐后,孟维是再美的景色也没心情欣赏了。确切地说,当知道欧隽坤瞒着他替他交了价格不菲的会费后,他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以至于欧隽坤关切地问他身体状况时,他也不大想开口多说,整个人也越发蔫蔫儿地犯懒。果然如欧隽坤所说,这些船员们虽然看起来只着普普通通的红色会服、各色花样的大裤衩,佩戴遮光太阳镜,可当风浪平稳的时候听他们聊船聊海聊生意时才发觉其实各个都是身价不菲的企业家。sensato正计划着在2016年在纳斯达克上市,欧隽坤便和他们交流经验,讨论的都是些诸如“ipo定价区间”、“ads”和“瑞银”等孟维完全门外汉的话题,谈到钱的话题,也是以美金为货币单位。 孟维越发觉得自己和欧隽坤朋友圈的距离很大,从前以为和他的兄弟卫诺东交得上朋友便觉得自己和这些有钱人并无天差地别,和欧隽坤在一起只是谈情说爱柴米油盐也始终融洽,可现在想来卫诺东只是一贯的亲和,知道和不同的对象说不同的话题,而欧隽坤的世界,他工作、生活的真实面貌其实都是自己没有办法涉足的,对待奢侈品的不同消费态度可见一斑。 以前他还天真地想着自己在设计方面精益求精一些,就能在事业上给予欧隽坤支持,可他忘了,这对于从前只管新品开发的副总欧隽坤来说尚有用处,而对于当今坐上第一笔交椅的欧隽坤,掌握着sensato宏观发展战略的欧隽坤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实际意义。好几次欧隽坤靠过来搭着他的肩膀问他感觉是否好些,他只讷讷地点点头,而后闷闷不乐地看向别处。 快到中午的时候风速变小,航速减缓,颠簸也不再那么剧烈,正是诸位酷爱极限运动刺激性的船员们发愁的时候,欧隽坤便趁机和船长商量着在7节的微风条件下启用引擎迎风开14节的全速航速,目的是为了提前到达目的地小岛停泊、吃午饭,好让孟维提前结束某种意义上的海上“折磨”。 好在下船后孟维如同被重新注入生机,气色回暖,可即便如此,精神状态依旧不好。欧隽坤和朋友们道别后便带他在度假区开了间房,让他好好休息。 一小觉醒来,窗外的世界晴一阵雨一阵。 补充完欧隽坤特地叫上来的美食能量后,他拿起手机给欧隽坤的银行账户转了一笔钱。 惨淡的账户余额则残酷地告诉他——只剩几个月的油钱了。他是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期待下个月的工资赶紧入账。 这时候欧隽坤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放在床头柜上手机显示的短信提示后,眉头不自禁地微微皱了起来:“你非要跟我算这么清楚么?” 孟维笑说:“一起出来玩,当然是要一起分担花费了,何况数目确实不小。” 欧隽坤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柔声说:“这次是我请你出来玩,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何况显而易见的是我失策了,甚至做了一件错事,没想到让你这样受罪,就凭这一点,我更不能收下了。” “欧隽坤,你并没有错。”孟维轻轻握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你想让我接触新鲜事物,而我也的确通过今天的出海对这个运动项目加深了解,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体验,和你一起参加这项运动我感到很幸运。唯一的遗憾是……我似乎不太适合这项运动,或许还是足球和羽毛球更适合我吧。” “我本来是又打算买一艘船来玩。”欧隽坤无奈地挑眉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你确定?”孟维讶然问道。 欧隽坤冲他点了点头,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说:“你小子整天就想着替我省钱,现在弄得我刷卡前都要激烈地思想斗争一下才敢下手,就怕你知道了跟我念经。” “我是想替你省钱,可我也知道你确实喜欢这项运动,喜欢就买吧,我保证这次不念经。” 欧隽坤抿着唇,摇头道:“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一年到头的工作上的事儿挺多,也没什么时间来玩这个,买来就是浪费,要是租出去反倒成全别人,那这船买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孟维觉得他说得挺对,对于这个能省下几十、甚至上百万的决定表示十分赞成。 回想起今日和富人们一起玩耍的尴尬,孟维忍不住会想起以后也许还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便对欧隽坤说:“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欧隽坤看着他,下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指尖,“嗯,什么事?” “以后,只要一起出来玩,我希望你能提前和我合计一下。坦白说,我消费水平不能和你比,我喜欢你为我带来的惊喜,你为我买的礼物我都爱不释手,可我也不想总是看你为我掏钱,就算你美其名曰‘请我’、‘给我惊喜’,一次两次倒没什么,可次数多了……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嗯,说真的,我不喜欢那种总是‘被买单’的感觉。但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放弃那些你喜欢的聚会和娱乐项目,任何时候只要你喜欢,如果我没办法陪你一起的话,你可以直接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玩,但我们之间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 虽然他总是乐观地想象着他们的未来,可如果有一天还是敌不过“门当户对”的金科玉律,因为经济原因而出现分歧的话,那一定是十分头疼的。 想着老妈的那句话,他这样默默地望着欧隽坤,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欧隽坤皱眉思考了一瞬,而后温柔笑说:“我答应你,我们一起找那个平衡点。” 第六卷 第二十五章 帆船活动之后,为期五天的沙滩、椰子树与大海为主题的度假生活惬意、悠闲,孟维跟着欧隽坤在大海里学游泳,自由泳似乎挺难掌握,他后来凑合速成了蛙泳,虽说他的泳姿看起来没有欧隽坤游的帅气、标准,可起码当他被欧隽坤扔进海里时还能靠自己蹬出海面来,扑棱着游一小段。旱鸭子学游泳的初期总归是呆头呆脑的还多少有些怯水,为此他的屁股没少挨过欧隽坤的“揍”,不过学游泳时自然而然的身体接触,又不自觉地让两人增进了美妙的亲密感。 等到拖着行李箱从n市机场出来时孟维很快感受到了放假后遗症的威力,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一经假期放松,整个人都像团面糊糊,彻底散了架。而欧隽坤则继续留在机场等着和同事会和,大约三个小时之后再度起飞前往纽约去谈sensato上市的事情。孟维看他也很疲劳的样子,便问他:“这次为什么要把行程安排得这么赶?早知道你这么忙,我们昨天就该回来的,起码你可以多休息一天再搭长途飞机。” 欧隽坤露出有些疲乏地笑容,胳膊交搭在行李车的扶手上玩笑说:“嘿,我说你小子还真难伺候。这回和你多呆一天又不乐意了?” 孟维被他逗笑了,伸手推他脑门,说:“我乐意呀,可我也不想你这么辛苦。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提前告诉我一下吧。” “就知道你会疼人。” 孟维就着在h岛度假时买的大草帽,将两人的半张侧脸挡在来往的旅客之外,飞速且轻柔地在他唇上偷袭一吻,两人的唇分开时,他见欧隽坤完全意外的怔愣样,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欧隽坤只笑看着他,酝酿了半天才顾左右而言他:“这草帽不错,要不是怕压坏发型,我当时也该买一顶。” 孟维悄悄附在他耳边问他:“欧隽坤,你有没有再一次爱上我的感觉?” “这可是高级机密,无可奉告。” 孟维分明觉得欧隽坤此时此刻那模样分明是有些害羞的!!!不然他东看西看地转移视线干什么?大魔王欧隽坤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孟维忽然间觉得自己在欧隽坤这个小媳妇儿面前立马变得形象魁梧高大起来,他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毫无察觉的样子,淡淡说:“哦,知道了,那祝你此行一切顺利。拜拜!” “拜拜。”临了,欧隽坤还不忘看着他,肉麻兮兮地来一句:“iss you already” 就为了这一句话,孟维险些横尸机场了。 回家这一路,他也时不时地傻笑着回味了一路,欧隽坤刚才和他道别的样子简直迷死人,更不用说那句杀伤力爆表的“iss you already”了…… 被自己的男朋友萌到大晚上的睡不着觉是要闹哪样啊!!!!!! (╯‵□′)╯︵┻━┻ 怒斥!!!!!!!!!!!!! 孟维度假完毕回办公室上班,而15个小时后,欧隽坤的飞机也平安着陆在纽约肯尼迪机场,两人互通短信报平安,开始了两地黑白颠倒的忙碌生活。 出来玩了五天,邮箱里积压了不少邮件,即使工作状态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他也要强迫自己先不去上网,而是全力以赴批阅cg内部的日常“奏折”。 两个小时之后,积压的邮件处理了一半,手边的白开水见了底,他便起身去茶水间倒水。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几个女同事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女人一旦八卦起来语气就会变得特别奇怪,孟维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也无意于偷听,怎奈那些对话中时不时会蹦出“孟部长”,“孟维”这些词眼,他便忽然间在意起来。 大家见他进来了,便默契地噤了声,纷纷溜出房间,唯有小尚路过他身边时迟疑了一下,问他:“呃……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孟维不解地问她,但隐隐觉得应当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尚压低声音对他说:“你今早没刷微博?好吧……有个博主爆料po了你和欧隽坤的好多照片,说他是gay,你是他男友什么的……不过,那个博主不是我,我也没告诉过别人你们的关系。她们刚才讨论的时候我也只是听着,没插嘴。” 孟维一下就懵了,赶忙回到办公室上网。 可是除了几个在现实里认识他的网友私信问他怎么回事外,首页好友们除了两个转发围观了那条微博外,其他人看起来还是如往常那样没什么大的波澜。 孟维见此,稍稍松了口气,见小尚跟过来看情况便随口问她,同事们都是什么反应?小尚则说:“有的信,有的不信,大家只是看热闹。信的人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娱乐公司出个gay不稀奇,不信的则觉得你一直看上去挺直男的,不过她们也开玩笑说你和欧总看上去气场挺和得来。”说到这里,小尚忍不住笑了。 “你觉得我们合不来么?”孟维干咳几声,随口问她。 小尚笑说:“当然合得来了,我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唉,不过说正经的,这件事会不会闹大?你得罪谁了吗?就算欧总微博粉丝多,跟着偷拍几张也不奇怪,可这位博主发的图都很清楚啊,一看就是拿着单反有意偷拍的。” 再点开那9张照片仔细来看,偷拍地点基本上不是欧隽坤家车库就是自己家楼下,主题大致是他搂着欧隽坤从车上下来,或者和他并肩散步,从服装来看刚好是横跨了欧隽坤旧病复发和康复的那三个月。两人的五官的清晰可辨,然而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和欧隽坤在外面一向还算把握分寸,并没被拍到什么起腻、暧昧的举动,如果纯粹把两人关系往哥们儿方向看,则这些照片里的动作实属正常,这也好理解为什么有些同事没当回事的原因。 正愁苦着不知祸福时他收到了小麦的微信,依旧是没心没肺地说:“哈哈哈哈哈继上次地铁救人后你再一次成网络红人了!!!下次也带我出镜吧亲!!!!” “小麦你能严肃点吗?我都要被迫出柜了= =” “还好吧……就那个微博自己蹦跶罢了,娱乐网站的蓝v们都没当回事啊。不过你家这位真心很帅啊,我觉得这组照片可以取名为《男神和他的软萌小伙伴》。” “怎么说得跟欧隽坤在遛狗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你是萨摩耶啦 萌萌哒~” “喂……” 他本来还想打电话找欧隽坤紧急商量这件事,结果看大家对这件事都是这种轻松娱乐的态度,也就不上心了,结果欧隽坤反而在美国大半夜的时候给他来了通电话:“有人在网上晒我新鲜出炉的帅照,你居然都不通知我一声。” “欧隽坤你心态可真好。”孟维无奈地说,“你别告诉我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是前天知道这件事的,怕你知道了闹心就先私下解决了。不过当时爆料人是直接找娱乐周刊兜售照片,当晚辜锦铭的朋友就把消息透露给我们。那些照片都没什么爆点,连牵手都没有,娱乐周刊对此兴趣缺缺。后来保险起见,我们又跟媒体打过招呼,所以就算有人在网上放料,只要没有影响力的媒体跟着炒作,这把火点着了也烧不久。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防不住他找人在网上发图。” 孟维想起从前给aloha做助理时曾经听过负责宣传的同事说过,一个新闻热点的出现往往热度只会保持在一周左右,过了一周就会被新出的热点覆盖,特别重大的事件热度也只会多延长半个月,那之后的关注曲线就会迅速下滑。 “那……你清楚这件事是谁干的吗?” “沈立杉,我刚才就是被他一通嘚瑟电话吵醒的。”欧隽坤说道:“看来我当初只是让他在业界混不下去着实是太便宜他了。他担任da给竞争对手出售技术图纸和侵吞项目经费的事,咱们新账旧账一笔算。” 第六卷 第二十六章 这条偷拍微博在网上被转发了24小时后却被欧隽坤的铁杆粉丝们以“不实消息”举报了,微博管理员受理了此事并给出了相应的处罚。这之后虽然幕后之人又发动了其他新注册的小号用更难看的文案去爆料,终究过了那股子新鲜劲,转发也寥寥,最终没成气候。 网络闹剧暂告一段落的同时,孟维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叫他下班后回家吃晚饭。 老爸平时很少上网,完全不知道他和欧隽坤被偷拍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只跟他聊工作、聊电视上放的实事新闻,父子二人畅所欲言,依旧相处融洽。老妈这边似有心事,只一味地向他推销菜肴,催他不要只顾着说话,多夹菜吃。 饭后,老妈一面打发老爸去洗碗,一面则把孟维叫进他自己的卧室,关起门来谈心。 孟维一看这架势就觉得要出大事了,虽说老妈没开微博,也难说这照片是不是流到微信上去了……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老妈一上来就给他来了个“炮二平五”,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小欧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只想听你说实话。” 孟维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收紧,那感觉活像自己小时候考试考砸了,苦心把卷子藏起来结果还是被老妈发现一样,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于是他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说:“妈,其实我不想瞒你,前阵子就想跟你说了。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没错,欧隽坤就是我对象,我的男朋友。” 老妈一听他这样说,登时就无奈且长地“唉”叹了一声便流下了眼泪。 记忆里的妈妈一直是个活泼爱笑的女人,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哭过,如此一来把孟维吓得魂飞魄散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手忙脚乱地想安慰老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弄得自己也心里不好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屁股坐到老妈身边,轻轻地环着她说:“妈,你别哭啊,不哭好不好?你哪怕说我一句也好……” 老妈收拾了一下情绪,抬起头来接过他手里的纸巾盒,边擦眼泪边问他:“你从小到大都和别的男孩一样,调皮起来更是个小霸王,绝对不是什么娘娘腔,再说大学里不还谈过一个女朋友吗?怎么忽然就成了同性恋?那只能说明是小欧把你带坏的。” 孟维看着老妈的侧脸说:“我以前确实是喜欢过女孩的,大学时的女朋友也谈了两年,但我也不是一下子就喜欢上同性的,其实相比较异性,我更容易对同性有感觉,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我同桌喜欢了很多年,我一直没敢让你知道这件事……而欧隽坤……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老妈闻言,转脸对他说:“小欧那样的条件和样貌,谁见了都难说不会喜欢。我也看出来你是喜欢他的,否则不会和他这么亲近,可我觉得你是把这种好感的喜欢和谈对象的那种喜欢搞混了。儿子啊,我知道现在同性恋不稀奇,美剧里也演,演谢尔顿的那个演员也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我觉得他是个勇敢的小伙子。可这事放在我身上,换做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儿子,我根本没办法接受。我就想让你自己再好好、仔仔细细地去想一想,会不会是自己什么地方弄错了?其实你是把他当朋友的那种喜欢?” 孟维肯定地说:“妈,我对他那种喜欢不是像朋友那样的喜欢,我就是想天天和他在一起,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老妈看住他,默默地摇摇头,半晌依旧坚持道:“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妈……你让我怎么说才好……”孟维有些着急,又有些尴尬,“我和他现在是正式交往的关系,是情侣,情侣会做的事我们都做过,这样说,你……你明白吗?”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地,孟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气氛陡然陷入诡异的尴尬,老妈沉默了许久,这让他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他亲过?” “嗯……”孟维有些窘迫地点点头,“而且不止一次。” 老妈那表情活像要背过气似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问道:“那还有比亲过更进一步的事吗?” 孟维隐隐觉得耳朵开始发烫了,接连咽下几口唾沫,谨慎说:“有。” 老妈应该不会再问下去了吧?她应该是明白了吧?再问下去他只怕要跳起来撞墙了!!!! “你和小欧,你们俩……谁做男的谁做女的?” 孟维起初没明白过来老妈这话的意思,皱着眉头苦想了三秒钟突然脸唰的就红了,“妈,你能不能别问了……算我求你了……” 老妈无奈地苦笑,说:“我一个老女人都没怎么,你个大小伙儿害什么臊?” 孟维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明明是像你们这样彪悍的老女人才仗着城墙脸、八卦心,才问出这样吊炸天的问题吧!!!!!!!! “我就说么,你去年夏天为什么好端端地跑来问我补肾的事,看来你们那时候就已经……”老妈干咳了一声接着说:“就已经在一起了?” 去年夏天?那说的不就是欧隽坤去年发病期间吗?那时候欧隽坤由于病情影响暂时面临勃起障碍、性欲低下,他当时也挺着急,一度旁敲侧击地问过老妈这方面的食疗问题,可他忘了她一直是个过耳又过心的人,一直记到现在…… 基本情况交代得差不多了,似乎老妈在出柜这件事上并没有很强硬地抵制?这让孟维瞬间燃起了希望,按奈下内心的喜悦,忙问道:“妈,所以你……是不是同意我和欧隽坤的事了?” 结果老妈一句话又把他给噎了回去:“我什么时候说同意了?” 啥?!孟维一下就定住了。 老妈接着说道:“既然你能喜欢女孩子,说明你也能正常去结婚。男的和男的在我们中国的法律上是不被承认的,能有什么好结果?妈不图你这辈子大富大贵,就希望咱们普通人能有普通人的福气,不要大道不走非走小路,更不想看到你以后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地过日子。再往后想,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不要孩子了?老了谁给你们养老?就算你说以后领养孩子吧,可终究不是亲骨肉,心里头总有隔阂。” 孟维原本以为向家里出柜了,肩上的大石头、心里的负罪感可以卸下大半,总算可以透口气了,可是老妈的这番话他根本无力反驳。他是个只活在当下的人,对未来有憧憬却不敢想太多,越想太多就越觉得摆在他和欧隽坤前面的分明是个死胡同,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现实,唯有这样他才能坚定地和欧隽坤交往。可如今老妈把这些犀利的话题明晃晃地摆给他看,他是想逃却无处可逃。况且老妈的话都着眼于他自己的幸福,处处为他的将来打算,叫他不忍辩驳。 见他愁闷着说不出话来,老妈又补充道:“我刚才说的是第一点,第二点是你和小欧,你们两门不当,户不对。即使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看都觉得是最好的,但我们不能否认,小欧的条件确实更好,妈怕你在他面前始终低一头,以后会吃亏的。收入差距摆在这里不说,还很容易被说成是吃他软饭的,再说,越是像他这样条件出众的,越容易变心。” 这“门当户对”的理论着实戳到了他的死穴,因为连他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在意这个问题。沉寂了一瞬,他只能跟老妈确定一件事:“在一段感情里变心不变心的问题太过绝对,现在即便是结婚的夫妻还有很多离婚的呢。妈,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和欧隽坤这次都很认真,他更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我们最开始交往的时候他就很明确地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孝顺你和爸,我在国外的那三个月他也一直替我照顾你们,这些你们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妈当然知道他也是个好孩子,但你毕竟是我儿子,你现在说要和另一个男的过下半辈子,这样没着没落的生活,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而且话说回来,你这事更不能跟你爸讲,他心脏不好,别把他气到哪里才好。”说道这里,老妈又是一声叹息,眼圈又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女人的眼泪果真是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尤其是当这个女人还是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 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和家人起过争执,父母对他的教育方式也以说理为先,棍棒次之。他有心说服老妈,奈何老妈立场坚定的同时,态度却如同柔软的棉花,让人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只能这样僵持着。可是他终究不死心,“我好好跟我爸说总行吧?他都认欧隽坤做干儿子了,也挺喜欢他,应该不难接受我们的事。” “不行!你这孩子不能这么自私,把你爸气出个好歹来也叫‘孝顺’吗?孟维!”老妈连名带姓地叫他,“你今年28了,你爸你妈也快60了,真的耗不起,你回去就和小欧说清楚,只管说是我坚决不同意的,他不服气就让他来找我好了,我帮你回绝他,他条件好,再找一个也不难。” 孟维听了这话就有些急了,说:“爸心脏不好,我保证不和他说就是了。但是妈……我不能和欧隽坤分,我真的很喜欢他,除了他我谁都不会娶的,我这辈子始终是你们的儿子,就算你气我这次不听话,打我骂我我都认。但是欧隽坤,他爸妈都不在了,他现在只有我,我不能这样生生和他断了,因为我们已经像家人那样相依相靠。” “舍不得他那你就去和他过吧,我和你爸也不稀罕你口头上讲的那点孝顺。”说到这里,老妈又止不住伤心落泪。 孟维发誓,他这辈子最见不得哭的人就是自己的父母,哪怕看一眼他们伤心的样子,都觉得凄苦虐心到了极致,人生道路行至此处,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进退不是,恨不得将自己一剖为二,一半交代给欧隽坤,一半交代给父母,也好两厢都不辜负。 使劲抹了把脸,孟维轻声说:“妈,你别难过了,再给我些时间吧。” 他将卧室门打开准备走出来时却迎面撞上老爸,四目相对,父子俩都是一惊。 不知道老爸是不是站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孟维迟疑问:“爸……你——” 老爸此时却含笑说:“我来叫你妈去洗澡的,再晚些水压就小了,我们家这老热水器不容易打着火。” “哦……”孟维答应着转头对坐在床边的老妈说:“妈快去洗澡吧,时候也不早了。” “知道了。”老妈应声道。 换鞋出门的时候,老爸随口跟他说:“最近几个月水压都挺小的,查了管道也没看出问题来,要不你下次来时顺便去店里买个加压泵装上吧。” 孟维点头说:“嗯,好。” 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孟维接到了欧隽坤的电话,后者正坐在肯尼迪机场等待回国的航班。 孟维把今天出柜的事情告诉了欧隽坤,欧隽坤听他录播的全程始终不发一语,仔细又耐心地听到最后,而后得出结论:“你妈的那些问题,归根结底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好。” “我知道我妈对我很好,可我也受不了她这么逼我做出选择。” 欧隽坤说:“这事儿急不来,从现在开始,咱们正式转入‘持久战’。你放心,我不会跑去找你妈谈人生的,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一场议会辩论,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你光空口无凭地跟她说咱俩爱得死去活来天翻地覆海枯石烂的那根本没用。知道么?你得秀给她看,刺激她的感官,给她整点儿感性认识,她不是加你微信么?你就天天给她发照片报告她咱俩都干了些什么。” “我妈本来就不同意我们的事,她在看照片什么的会不会更生气?”孟维问道。 “啧,你好歹是她唯一的儿子啊,她再烦你也不会把你拉黑的,顶多就是好些天装作不理你呗。但我保证,她肯定是一面嫌你烦,一面好奇你明天又会发什么破玩意儿骚扰她。秀恩爱这事儿吧,就该只秀给父母看,你发给亲戚、朋友、同学,人家说为你感到高兴什么的其实都是扯淡,根本没几个祝福是走心的,能不背地里说风凉话就不错了。可是这普天之下,但凡真心爱儿子的父母都对儿子秀恩爱的事儿喜闻乐见。” 第六卷 第二十七章 孟维平时一向低调,对秀恩爱这件事呢总归有点不大习惯,尤其是秀给自己老妈看的,心里头就更没谱了。刚开始发出两人一起的各种生活照,那心情就像自己涂完了一张考卷等待老师下红笔批改,往往老师批改的结果会比自己预期的要差一些。事实证明,老妈对他每天的“骚扰”完全熟视无睹,照单全收却是冷处理,好话就别想了,可连骂都懒得骂。 欧隽坤听完他的反馈后反而说:“这样挺好,你就一直发下去,目的是在于帮她养成关注儿子恋爱生活的良好习惯。” “喂……”= = 自从向老妈出柜后,孟维如释重负,也觉得不用有意躲躲藏藏,而是主动留欧隽坤时常在自己的小窝过夜。正是仲夏时节,欧隽坤依旧履行之前的承诺每天早起弄早饭。 开了一夜的空调到早上就被关掉,即使开窗通晨风换气,室内温度还是会随着日头的逐渐升高而升高,身上也渐渐冒出汗来,欧隽坤索性裸着上身,只着孟维的一条洗得泛白的旧沙滩裤在厨房里忙碌。半小时后孟维被闹铃吵醒,睡眼惺忪地飘去洗手间刷牙冲澡,出来时路过厨房一看欧隽坤在厨房里这副认真投入的模样,登时就觉得特别男人味,睡虫瞬间被赶了精光。拿来干毛巾帮他擦擦汗,擦干净了又环着他的腰如同一只向主人发嗲的萨摩耶,欧隽坤被他这样缠着自然高兴,把他捞到身侧跟他玩亲亲。 孟维顺便从不同角度拍了些欧隽坤做早饭的照片,准备交出今天的第一份作业,不过这回欧隽坤可不答应了,说:“干嘛干嘛?等我穿好衣服你再拍。” 孟维问他:“现在知道装正经啦?” 欧隽坤还就一本正经地说:“在女同志面前当然要注意形象了,没得让阿姨觉得我在你家多不守规矩,这样社会影响不好。” “真是虚伪到令人发指……”孟维忍不住笑,这家伙平时对自己耍流氓时怎么不注意影响了?到底拿他没辙,等他穿好衣服出来,理了理发型,又重拍了一张,这回欧隽坤依旧不改臭美本质,亲自摆弄修图软件,从烂大街的美图秀秀到清新格调的snapseed,手机里装了不下六种app…… 孟维被他弄得有点儿受不了了,说:“欧隽坤你已经够帅了,别穷折腾了行么?要不是因为我确信你是个带把的,我真觉得我旁边站着是‘欧小姐’。” 如假包换的欧先生横了他一眼,厚着脸皮居高临下地说:“这叫锦上添花精益求精懂不懂?再说了,你知道这看脸的社会有多残酷么?你家太后为什么不拉黑你?你看你要是找一歪瓜裂枣,看她到时候拉不拉黑你?” 孟维不甘示弱,“可劲臭美吧你!我妈不拉黑我是因为看在她宝贝儿子喜欢你的份上,我当初看上你也还真不是因为你生得什么好皮囊。” “那你看上我什么了?” “哦……也就床上还行吧。” 欧隽坤毫不留情地批判道:“没想到你也这么庸俗。” 孟维憋笑说:“唉,看脸的就不叫庸俗了?” “这叫相由心生,我整个人由内而外最精华的元素和气质都体现在脸上了,透过对这张脸的欣赏,你能感悟到很多深层次的哲学思想和最核心的价值观。” “胡!扯!淡!” “有种你下次跟我上床时别看我脸啊?” 孟维一脸无所谓:“不看就不看呗,关了灯还不都一样。” “嘿!你小子还真来劲了,那我顺便告诉你,到时候你也别想亲嘴儿。” “次奥,不能接吻那还能叫做爱吗?” 欧隽坤振振有词道:“你可别忘了,嘴也是脸的重要组成部分,你把我这张帅脸都否决了,作为五官的杰出代表,你说它还能便宜你么?” 孟维睨了他一眼,说:“你以前不是挺在乎人家评价你x能力的么?怎么现在反而更在乎脸了呢?” 欧隽坤听他这话立马就笑了,说:“都把你艹射好几回了,你说我还需证明能力么?” 孟维一下就被他这话给噎住了,直闹得脸通红。 早饭喝五谷粥,配以蛋饼和包子。做蛋饼是欧隽坤最拿手的,他从盘子里卷好一张,体贴地喂到孟维嘴边,孟维觉得他此举想必是摇尾巴讨好自己的,便开开心心地握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蛋饼,岂料欧隽坤等他咬完这一口后便立即收回手,自顾自地一口接一口地把剩下的蛋饼全部吃光光。 孟维分明吃得意犹未尽,欧隽坤居然连渣都不给他剩,就连盘子里也空空如也。被抢了食的土拨鼠先生无比怨念地盯着大快朵颐地小鸟先生,只觉得又被他给耍了,又是气又想笑,可到底憋住了。孟维正馋着那个味道,挂念得不行,跑去厨房四下里看看、找找,急问他:“你刚才不是做了很多吗?都放哪里了?” “今早的份额吃完了,其余的那些搁冰箱里晚上下班回来再吃。” 孟维委屈地说:“可是我明明只吃了一口。” “喜欢吗?”欧隽坤笑问他。 孟维说:“废话,当然喜欢啦!不然我会跟你要更多吗?” “哦,喜欢做饼的大厨吗?” 孟维闻言,笑弯了眼,好吧,就算为了美食也要说:“可喜欢了!” 欧隽坤接着问他:“有没有被大厨英俊的脸庞所迷倒?say yes我就特许你吃。” 孟维心中os了一串“呵呵呵呵呵呵呵~”后说:“欧隽坤你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小男人。” 欧隽坤耍起无赖来,“没错儿,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呢,说我不帅的我就一直记恨着。” “我就不说,我就偏——不——说——”孟维挪到冰箱旁边,在与欧隽坤的争夺战中,采用暴力手段一举霸占蛋饼,并成功带去公司,自己吃饱之余也分了一些给好奇围过来的女同事们尝尝鲜。 孟维对着便当盒以及同事们伸过来的v字手,拍了张照发给老妈,接着发了条文字描述:【欧隽坤做的饼子超级好吃 在我们单位也大受追捧 嘿嘿】老妈依旧没有回复,孟维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坚信她一直都会收看就对了。 开完部门早会,孟维从洗手间出来,他想了想还是要发短信骚扰一下欧隽坤,顺便哄一哄小鸟先生早上受伤的老心灵。 孟维:【哥~~~~~~~~~~~】 欧隽坤:【发春了?】 孟维:【滚!!!!!!!】 孟维:【蛋饼被我吃差不多了 强烈要求晚饭的时候再做一些(敲碗!】欧隽坤:【呵呵。】 孟维知道,上班时间的欧总一向回复简练,可即便如此,那股子冷艳的气场还是能透过屏幕感染周身,孟维在看到那俩字儿时不禁打了个激灵。 孟维:【跪求不要这么高冷啊(正太眼抱大腿蹭~ 你说过要把我养胖回去的 现在还差2斤呢!!你怎么能半途而废背信弃义呢!!】欧隽坤:【我只给土拨鼠做饭,不给白眼狼做饭。】孟维:【嗷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错了还不行么 你很帅很帅 多看一眼都能让我窒息tat】欧隽坤:【乖,香一个】 孟维:【>3】 想着晚饭又有着落了,孟维的工作干劲一下子就被充得满满的,一口气审核完了三十多张设计稿,在接待完营销部的同事后,当他觉得口渴时水杯已经见底了。说来那个太空杯的杯身上还是他自己设计订制的土拨鼠先生和小鸟先生漫画形象,欧隽坤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在办公桌上,虽然他刚拿到手时直叹幼稚,说和sensato严肃的商务办公环境不搭,弄得孟维有些闷闷不乐,可第二天一早他还是偷偷把杯子带去了公司。孟维察觉后也不拆穿他,只是自己偷着乐。 午饭时间,部门里很多不出去吃饭的同事都会提前几分钟去茶水间热午餐。人聚得多起来,难免话题就多。这回因为是非上班时间,大家聊天八卦家长里短的也不再刻意压低声音,反正气氛所致,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最是寻常不过。 “就算孟部长不是弯的、和sensato的老总也不是一对,但他们肯定关系很铁。这也就好理解为什么他在我们公司那么吃香了。”一头大波浪卷发的美女同事靠在咖啡机旁的出柜上和大家说道:“你们不知道吧?那我就爆个料,辜总和sensato的那位老总关系特别要好,十多年的交情。辜总看在那位老总的面子上,自然处处给孟部长开绿灯。”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孟维空降我们部门之前不是一直在娱乐部那边给aloha做助理吗?我听一直给aloha化妆的闺蜜说,辜总去年曾经给孟维放过一个月还不知道是两个月的带薪年假。” “天呐!两个月的带薪年假?谁不知道辜总是出了名的对休假吝啬?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年纪轻轻就这么依赖关系给自己寻方便,说实话我挺不喜欢这样的人,女孩子占便宜就算了,怎么一个大男人也……真是……” “真要算起来还不止这些呢,你们想啊,他怎么会好端端地从娱乐部调到我们设计部?虽然不可否认他是挺有才华,可我们设计部当时也不缺人啊,明摆着就是走后门硬塞进来的。你们以为陈部长当时为什么会辞职?就是因为跟辜总在进修名额上闹分歧,她性子直,咽不下这口气。陈部长当时坚持我们按资历的传统选拔,辜总非要打破传统按业绩,这不明摆着让小孟跳到你们几个前面去spd吗?陈部长这么一走倒好,小孟直接捡了个大漏子,去米兰镀金3个月回来再有辜总扶持,直接轻轻松松就升官了。” “是哦,去年8月底到的我们部门,六个月后就当上了副部长,我们这里又不是没有211,985,海龟背景的,哪一个不都干了至少2年,孟维倒好,有后台的嫡系到底不是我们能比的。” “孟部长和辜总平时并没什么私交吧?所以还真可能是因为他和sensato的老总关系特殊啊……越分析越觉得这不是朋友福利了,分明是傍上小开吃软饭的节奏啊……” 孟维靠在墙上,由惊转怒,由怒转悲,一股子气憋在胸臆之中,眼圈渐渐泛红,热热地似要上涌。 摩挲着手中的太空杯,看着上面笑得无邪的两只小动物,每看一眼,都觉得心上像被扎了针一样难过。 第六卷 第二十八章 午饭简直味同嚼蜡。下午办公照旧,待人接物尚能扯出笑脸,可是关上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却觉得心情十分灰暗。 下班的时候有两个女同事照旧来搭他的顺风车,一位是好友小尚,另一位则是中午在茶水间说他闲话的大波浪卷美女。美女一坐上他的车就跟没事人似地吐槽聊天,时不时地嘴巴甜甜地叫他“孟部长”打探他的看法,随着大家话题的推进,时而欢声笑语时而撒娇卖萌,分明和中午在人后闲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大波浪卷的美女同事下车后,孟维又开了一段路送小尚回家,在心里憋闷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问道:“去年去spd的进修名单是不是本不该有我?” 小尚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来,转头望他一眼,犹豫道:“嗯,我们过去这十年都是按进公司的资历排的,按照每两年选两人进修的说法,你要再等个4年才有机会。不过……呃……”小尚补充道:“去年我们这届不是改革了吗?按工作成绩来排先后。” 那时候他才到设计部3个月,对部门的规矩还没摸透,当时接到通知说可以提交去米兰的申请只一味的高兴,熟不知那时候自己就稀里糊涂地得罪了同部门的前辈同事,“陈部长当时离职真的是因为和辜总在选拔意见上不合?” 小尚尴尬地笑笑说:“我也是听说啦,你不要介意哈。陈部长好像是因为辜总钦点你的原因才和他闹翻的,我们公司什么都很摩登,唯独特别讲究论资排辈,你以前在艺人部待过应该知道晚出道的艺人见到前辈艺人都得讲规矩讲礼貌。到了我们设计部也是,因为薪酬高待遇好,想进来不容易,跳槽的就更少,大家都很讲辈分先后,你才来没多久就赶上进修项目,又直接把老资格的员工挤出名单,他们大概就恨上你了呗,就算你和欧总的事没被人放到网上,有些人自从你当上副部长后,对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这次让她们抓到了把柄。不过孟维啊,进修的事我必须得感谢你,要不是沾了你的光,我也得老老实实等4年才能去米兰呢。” 孟维无奈地笑了笑,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但是自从调到设计部以来,我就没想过要占谁的便宜,或是借谁的东风,除了工作场合,我也没有和辜总有过交集,我更没有向欧隽坤要求过什么。但很遗憾,还是被大家误会了。” 小尚安慰他说:“我当然相信你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啦,唉,其实背后嚼舌根的也只是几个而已,大家对你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你进修的时候那股子认真劲我一直当偶像膜拜呢,要是换别人来米兰,估计就是吃喝玩乐混三个月罢了,反正公司费用全包嘛。”顿了顿,她说道:“不过说句实话,你和辜总、欧总的关系摆在那里,就算你努力十分,别人也很可能只看到三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眼红的人见谁都容易眼红,不去在意他们就好。” 虽然和小尚聊天后心情舒畅了一些,可到底背后中伤自己的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只觉得心里头哇凉哇凉的。 最让他感到难过的是,明明大家平时看起来都很和和气气,他也十分自信自己和人相处的分寸,一直欣慰于自己不曾得罪于人,更有着很好的人缘,而像今天这样的残酷现实摆在面前,从某种程度上颠覆了他此前对自我能力的认知。 因为和欧隽坤的关系,即使自己再努力十分,到头来别人也只看到三分,那剩下的七分是什么?是倚仗?是特权?抑或是……“吃软饭”? 毋庸置疑,这些词眼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欧隽坤今天工作有点忙,比平时迟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家。 孟维在等待的时候也没闲着,煮上粥的同时,又顺手帮欧隽坤把需要用到的食材都准备好了放在一边,一切就位只等大厨动手。 蛋饼做好后,欧隽坤又把刚从超市买来的新鲜小黄鱼给咔嚓了,一条接一条地裹上面糊就下锅炸,噼里啪啦金灿灿的油滴在锅里欢乐地跳跃着,一时间厨房里鱼香四溢。 两个人的小世界,两个人的小甜蜜,于寻常之中透着股子安逸。 可只要有一桩心事横在胸臆,再轻逸的翅膀也带不动沉重的心。 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今天其他同事也好,小尚也好都不同程度地暗指他在cg的工作是始终有人从旁介入的。 饭后去江边散步,在绿柳成荫的江岸边,他酝酿了许久终是开口:“为什么我会突然从艺人部调到设计部?” 欧隽坤的步伐渐渐放缓,笑问他:“你自己的工作当然你自己最清楚了,干嘛问我?” “欧隽坤,你说过,你不喜欢撒谎,你也不会对我撒谎。” “我没有对你撒谎,如果你非要追究起来,这只能算是隐瞒。”欧隽坤说。 孟维叹了口气又问:“所以你承认我工作调动的事就是你的意思了?” 欧隽坤这回说得干脆:“对,是我叫辜锦铭把你调过去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吃苦。那几个月我把你折腾惨了,我心里一直特别愧疚,况且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回去继续跟着那些小艺人东跑西跑吃饭没个正点,睡也睡不好,你这样性格也不适合在娱乐圈待着,我一直知道你天天看那个白姐的脸色并不好受。再说了,你不是挺喜欢平面设计吗?把你送回去干老本行不也称心如意?” 孟维说:“我记得辜总当时找我谈话的时候,说:‘我很欣赏你的才华。’” “他当时不这么跟你说,你会立马开开心心地跑去设计部吗?” 江风吹得他心里发凉,“所以……在你们眼里,我的能力其实算不得什么?” 欧隽坤噗嗤笑了,看着他说:“你说你都已经有了这么一份好工作了,还计较什么‘能力’啊?钱够用,假够休,压力又不大,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还当自个儿是那诗歌里走出来的少年?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孟维说:“如果没有遇见你,‘能力’和‘才能’就是我吃饭的家伙,好工作也要靠自己争取。” 欧隽坤索性就跟他说开了:“你现在愁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是我欧隽坤的人,你觉得我会亏待了你?没错,我是答应过你和你一起找我们之间的‘平衡点’,但是我也真的不想看到你每次都跟我把钱分那么清楚。你总是让我觉得你非要跟我独立开来,其实我真的巴不得你来蹭我便宜,对我多一些依赖。孟维,咱家真的不缺钱,也不需要你拼死拼活的去工作,你只管每天开开心心上班享受生活就成。这几年我已经让你受够了罪,我不能、也不可以让你为了生活操心劳累。” 孟维在朦胧的月色中望着他,感到有些无力,“我一直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不是傻子、不是白眼狼,可我也要我自己的价值,我不想因为和你在一起就慢慢地成了你的附属品。我不想我走到哪里都被人打上你的标签,不想被人说成是依靠你的关系上位,更不想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而现在,因为你轻而易举地背着我替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吃软饭’的事算是坐实了。” 说出口的是这样一些话,而其实脑子里总是盘旋着的担忧则是——欧隽坤,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失去你的光环,我又该如何?如果不始终保持着自己在工作上的独立,不能始终保持和不断优化自己的价值,以后的人生又该如何规划? 欧隽坤接着他的话说:“但事实上你并没有跟我要过什么好处,只是我心甘情愿地想帮你。” “可结果都一样,别人看到的就是这些。” “你为什么非要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 “如果我们交换一下,让你站在我的角度,只怕以你的性格会更受不了。”孟维耸肩。 欧隽坤却不耐烦地说:“错,我要是孟维,我就欣然接受欧隽坤对我的好,每天开开心心上班,平平安安回家。” 孟维无奈地笑了笑,说:“只怕去米兰的事也是你跟辜总说的。” “这事儿你还真就是冤枉好人了。”欧隽坤说道:“你去米兰进修的事儿,我一开始还真不同意,但辜锦铭是我哥们儿,他知道你是我男友,在工作上照顾一下帮个小忙也挺正常。” 也就是说,辜锦铭还真的为了照顾他这个所谓的“欧隽坤的男友”,特地破了公司这么多年的惯例? 孟维再不与他冗谈,反正欧隽坤这脾气在这里,两人现在都说服不了彼此。 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后,孟维向上级领导递交了辞呈,又继续干了一个月后等一切工作都安排妥当,便正式离开cg——这个他两年前曾经无比憧憬的地方。 他一直让辜锦铭帮自己瞒着欧隽坤,直到正式离职的那天,欧隽坤如他意料中地那样地很不高兴,“你知不知道你特幼稚特傻逼?” 孟维关了灯,躺下说:“欧隽坤,我感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但如果我丢掉了自我价值,习惯了在你的保护下生活、工作,你终有一天会厌倦那样不思进取的我,而我也只会更不能忍受那样的自己。” “好、好、好。”欧隽坤连说了三个好后告诉他:“如果你非不肯接受我为你安排得舒舒服服的生活,非要跑出去受罪自讨苦吃,非要在我面前展现得多么牛逼闪闪,行,那老子就陪你玩儿。”说着,就上手扒他内裤。 孟维被他一手摸到腰窝痒到不行,又是踹又是蹬地警告他:“别闹,我明天有三场面试呢!你就不能等几天啊!” “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维不可一日不日。” 孟维被他这番耍流氓给气笑了,在他怀里扭动着试图挣脱开,坚持说:“好哥哥,我真的不想啊,以前你每回遇上大事我都不烦你的,这次你也要难得配合一下嘛。” 欧隽坤原本就没当真要做,只存心逗他,见他严肃的瘪嘴模样,便笑着松开他些,说:“让我亲一下,就放过你。” “那好吧。” 第六卷 第二十九章 尚未正式从cg离职时孟维便收到多家猎头和公司的邀请,其中包括去年在意大利时就与他接洽过的nutel。 nutel对他执着追求的诚意让孟维十分受宠若惊,无论从工作方式、福利待遇、休假以及岗位来说,很显然都是他目前的最佳去处,然而当得知国内的工作地点仅在s市时,他在辗转反侧了一晚后还是婉拒了nutel。 那之后的一周内他几乎每天至少有两家面试要跑,有些公司因为薪酬、休假、岗位的原因未能和他达成共识,而另外几家一上来就对他十分客气,有的是一去就由副总接待,有的则是连hr的影子都没有直接和老总谈人生,而这些公司虽然给他开出了十分优越的条件,可无不例外地都提到了欧隽坤的名字。 各种版本的“听说你和sensato的欧总是熟人?”一遍又一遍地轰炸他的耳朵。 在生活中,欧隽坤是他最亲密的爱人,可是在职场上,他恨不得躲那三个字越远越好。 和这些公司客气拜拜后,站在秋日午后的街头上,孟维越发坚定了要保持事业独立的决心。欧隽坤每天下班后都会笑眯眯地问他战况如何,孟维也总是如他所愿地说:“工作确实不好找。” 欧隽坤十分惋惜地啧啧感叹,“唉,早知如此,就该乖乖听我的吧?” “不,给我一百次机会我还是会离开cg的。我知道我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挣到你挣的那么多钱,但我只需要知道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哪怕吃不上豪华大餐,只是在街上买两个包子一碗面,吃下肚子都是踏踏实实问心无愧。” 欧隽坤说:“有骨气。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好啊。”孟维一口答应道。 又过了一个星期,他终于在高科技工业园区里找到了他的下一站——“博泰锐宜”,一家拥有多年消费电子产品设计开发经验的企业,规模虽然不及sensato,但也是一家无论从体系到内外资源都十分成熟的企业。n市刚成立的分公司正是招兵买马急需人才的时候,他一来便被顺利敲定为r≈d部的外观设计总监。 分公司的这位老板名叫沈元,其实是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斯文眼镜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总觉得对方眼熟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直到共事三天后才终于想起来,哦,原来两人去年曾一起在地铁救过人,直叹人生何处不相逢。 分公司才开始运作,接手的项目并不多,反而招新成了孟维上任总监以来的第一个差事,最初的一个月工作很是轻松,r≈d是个大部门,也是技术流公司“博泰锐宜”的主打部门,由于产品是消费电子,工科生扎堆,放眼望去都是各类技术宅男,这和cg满是女人的工作环境完全不同,孟维这回倒有些如鱼得水的心情,完全不用像从前那样像在女同事面前太过在意、小心,和一帮爷们一起共事,大大咧咧直来直去,各种方便,虽然对于管理层的要求是天天穿西装,好在打领带与否并不作要求,严肃之余却也很轻松随意,正是孟维中意的企业气氛。 再加上不堵车的时候开车只需半小时就能到家,工作生活两不误,倒真应了欧隽坤那句“开开心心上班,平平安安回家”了。 欧隽坤起先听他这么快就说自己找到东家了还不大相信,三番四次问他找的是哪家,考虑到现在成了同行,孟维便有意对他保持神秘,笑说:“等我过了试用期再告诉你。” “信不信不出一礼拜,我就能把你从新地洞里提溜出来?”欧隽坤靠在床头一边用笔记本看邮件,一边问他。 “我信啊,您多有能耐了。” 当时孟维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结果真的不出三天,他就被拖进了一封邮件的抄送名单中。 新项目启动邮件的发件人是老板沈元,而收件人列表里则是一水儿的 “” 紧接着,沈元牵头开了个内部项目会议,大意是sensato正在和其他几个公司竞争给葡萄牙的公司供电视机机顶盒,这就找上他们公司做配套遥控器。遥控器要设计成人和儿童两个版本,其中儿童版还需要设计包装盒。b市的总部离n市太远,有着诸多不便,这才找到博泰在n市新开的分公司,由于量产需求很是诱人,一旦拿下便是销往巴西和阿联酋的大单子,于是项目经理就由沈元自己亲自出马,而孟维则负责把关包装盒及遥控器的外观设计。 孟维把新项目相关的邮件仔细看了几遍,又在邮件地址栏里翻了翻,倒是没看到任何和欧隽坤能挂上关系的可疑邮箱地址。兀自琢磨了一下还是在午饭的时候给欧隽坤打了个电话过去:“好吧,算你厉害,还是被你找到了。” 欧隽坤反倒一头雾水地问他:“我找着什么了?” 孟维不禁翻了个大白眼,问他:“装什么大头蒜?当然是找到我啊,你不是说,不出一礼拜就能把我揪出来吗?” 欧隽坤诚恳说:“还真没,我当时就逗你玩儿呢。你一条线索都不肯给我,我总不能天天跟踪你去哪儿上班吧?怎么着?有情况?” “你们公司找我们做葡萄牙的遥控器项目。” “哦~~原来你跑博泰去了啊,还真想跟我同行呢?这可有意思了。”欧隽坤又忍不住笑道:“没想到,我家项目经理倒比我先找着你了。” 孟维知道他平时总爱耍小心思,便又问他:“你真没演戏给我看呢?” 欧隽坤有些受挫地问他:“干嘛干嘛?连你亲爱的话都不信了?” 孟维被他肉麻得忍不住笑了,故意说:“偏、不、信。” “说正经的呢,你去问你们老板吧,你还没去博泰的时候两边就开始谈报价了。” 吃饱喝足,孟维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趴在办公桌上闭着眼睛对他说:“好吧……喂,你接下来可别给我捣乱哦,这可是我来博泰后的第一个正式项目。” 只听欧隽坤解释道:“我有专门负责新品开发的副总管这一块,还真用不着我操心。你也别盼着能看到我,真要找着我了,就说明这项目摊上麻烦了。” “谁盼着你啦,就知道臭美。” “哦,那今晚就不来给你做饭了。” 孟维软声撒娇说:“嗯~不要这样嘛,我的胃一天离了你就会想你呢。” 欧隽坤问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客户公司老总真的好吗?” 孟维笑说:“有本事就快拿出你傲人的自制力呀!” “唉……”欧隽坤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的自制力都被你偷吃了,你说怎么办?” “那就帮你保管一辈子咯。” 项目启动以后,小纸盒的设计在经历了五稿的修改后总算定稿并交由印刷供应商打样。孟维亲自出面设计的遥控器的外观效果图也得到sensato的认可,于是接下来,他便和博泰的结构工程师同事一起商讨内部结构的细节设计。这时候sensato提出要参考市面上的另一种遥控器,去掉电池盖顶端突出来的小舌头卡扣机关,让电池盖的外观看起来只是个椭圆形,总之要越简约越好。 考虑到一旦少掉这个小结构,电池盖的开启力和闭合力都会受到影响,甚至导致遥控器无法通过跌落测试。为此,孟维向sensato提出风险提醒,不建议去掉这个结构,但是sensato的项目经理chris在邮件中强调,“作为竞标样品,外观是第一位的,结构的问题请你们尽力解决。” 一周之后,制作精致的无功能模型被chris带去里斯本提交,与其他竞争对手的样品放在一起参加遴选。 在忐忑地等待了两天后,chris终于从里斯本发来邮件,大意是说项目拿下了。 这也意味着孟维所在的博泰n市分公司运作的第一个项目正在接近拿下一张年产100万只遥控器的订单。当然,在此之前,他们仍然需要按照客户的新要求调整3d图,并正式开模、送功能样品。 无论是根据毕业以来的工作经验,还是spd的项目实习经验,孟维很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29节 正式开模之前,sensato也发来了价格不菲的模具订单,同时两家正式缔结项目合作协议,按照sensato的规矩,要对博泰分公司做一次全方位的审核,sensato开发副总、质量经理、项目经理都会来。 审核日,孟维大早起来洗漱完毕后就对着镜子穿衬衫、试领带,条纹领带是他的最爱,换了三四条后便找到了最满意的那条。欧隽坤睡眼惺忪地站在他身后,歪着脑袋瞅了瞅镜子里的他,而后便直接动手扒掉他才打好的领带,转而拉开抽屉,帮他打上拉尔夫劳伦的小狗印花领带。 “喂,别乱来。”那条领带正是他去年买给欧隽坤的。 欧隽坤却坚持给他打领带,像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似的笑说:“啧啧,这样多可爱呀。” 孟维握住他的手说:“今天你家n多个经理要来,打这么休闲的领带不好吧……” “嘘——”欧隽坤伸出一指掩住他的嘴,神秘说:“听我的错不了。” 第六卷 第三十章 孟维思想斗争了一路,到了办公室终究是把脖子上的领带取了下来。他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只是灰衬衫外罩黑西服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妥。 欧隽坤之前上班时明明打过几次这条领带,如果今天自己系着去见sensato的人,难保对方几位经理不会联想,甚至怀疑他和自家老总的关系。当初离开cg就是抱着保持工作的独立性、坚决不借欧隽坤东风的决心,假如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在欧隽坤的部下面前摊开两人的关系,让人生疑,岂不是心思都白费了? 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sensato的一部商务车和一部高级轿车堪堪停在博泰的办公楼下。商务车上下来的是质量经理,项目经理chris和其他部门的审核代表。 之前的一个多月里孟维一直和chris邮件往来,彼此并没在现实里见过,如今这一碰面才知道对方实际上是个令人瞩目的大帅哥,唯一遗憾的是气场有些生人勿近。 只是商务车上下来的人们并不急着和博泰的人寒暄,而是将目光锁定在后面那辆高级轿车上,都在等待开门下客。 那位开发副总打开右边车门的同时,左边的车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 孟维站在大理石的台阶上简直瞪傻眼了。 我去…… 欧隽坤怎么也跑来了啊????孟维回过头来看沈元,后者也是一脸意外。 再看这妖孽打的领带还是深蓝地米黄色狗骨头印花的,简直比早上坚持要他打的那条同色小狗印花领带更二……不过因为这妖孽整个人站出来就十足的boss派头,即使领带选得诙谐休闲了些,周遭的人也只把关注点统统聚焦到他引以为傲的脸上,而不会有空吐槽他这微妙的着装心思。 孟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衬衣领口,对欧隽坤今早让他打小狗领带的用意也恍然大悟——七分暗爽,三分无语。不过到底没让欧隽坤的小心思得逞,孟维感到有些抱歉又有些小期待。 抱歉是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直视欧隽坤杀人的目光,期待则是因为一想到和男友在职场不期而遇,这心里呀多少有些说不清的欢跃。 沈元笑说:“没想到欧总今天居然亲自大驾光临,我们公司才开张没多久,家具味还没散呢,生怕有个照顾不周。” 欧隽坤和他握手笑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今天就跟过来凑个热闹,感受一下新兴企业的蓬勃生机。” 孟维排在沈元后面跟欧隽坤握手寒暄,笑得难免有点尴尬,出乎意料的是欧隽坤只是保持职业笑容,举止也规规矩矩的。 后来进了会议室十来个人互换名片时,孟维才知道欧隽坤刚才那笑其实是笑里藏刀。 欧隽坤看着他的名片,字正腔圆地念了遍他的名字:“孟——维——” “嗯?”孟维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我看你挺眼熟的,咱们以前是不是跟哪儿见过啊?”欧隽坤看似苦思冥想地问他。 此时在场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孟维,被十几双眼睛盯得血压徒增,孟维觉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儿。呃……这是要跟他装不熟的节奏么?“不是吧……我觉得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哦~我知道了。”欧隽坤像是在脑海中搜索到关键线索似地说。 孟维像只猫头鹰似的瞬间瞪圆了眼,这孙子又抽什么风 = =|||||“是我记错了,咱是没见过。”欧隽坤陪着不是,十分诚意地笑说。 孟维在心里暗自长舒一口气,要不是顾着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恨不得翻过会议室的大长桌,对着妖孽暴击三回合! 后来一大帮人到了质量部进行审核时,chris刚好走在孟维身侧,似是无意地淡淡说道:“我倒觉得你和欧总的绯闻对象看起来挺像。” 孟维闻言有一瞬间的石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平时不关注八卦新闻,但如果是绯闻对象的话应该是什么美女明星吧?我自认为还是挺阳刚的长相。” chris似是轻蔑地笑了声,不再多言。 人群从一个实验室转向另一个实验室,慢慢地打乱了队伍顺序。到了按键力测试仪器面前大家围成一圈,sensato的质量经理提出各种疑问,博泰的质量经理则一一作答。欧隽坤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挪到了人群外围,站在了孟维的身后。 “你们测试按键力的触头直径是多少?”孟维听到紧贴着他站着的欧隽坤一本正经地发出疑问。 博泰的质量经理回答道:“常用的是4毫米。” “嗯。测试按键力时需要专门制作固定夹具吗?如何保持遥控器主体在测量时不会出摆动的情况?”欧隽坤正经提问的同时,垂在身侧的手却慢慢靠近孟维背在身后的手。 “不需要专门制作夹具,通常测试员会在遥控器下方垫一块平板,并在测试过程中手动配合固定。”质量经理讲解的同时,孟维感到欧隽坤的食指正悄悄地一下、一下地划过他手心的软肉,直搔得他手心发痒,孟维努力咬唇尽量忍住不由自主的甜蜜笑意,一把握紧他调皮的食指不让他乱动,结果欧隽坤使力抽出食指,又和其他指头一起搔他的手背,嘴上却继续道貌岸然地对质量经理说道:“可否现场演示一下如何测量按键力?顺便,我想看一下回弹力曲线。” “好的。”于是博泰这边安排了实验员,取出示例遥控器放在机器上进行测试,机器触头在任意按键上落下并按下大约2秒后,电脑屏幕上开始显示数据和包含按键力、回弹力信息的曲线图。 欧隽坤稍稍闹孟维几下便不再乱摸手背,只与他的手缠在一起,拉到自己身后负手握住。 孟维觉得这样当众腻歪实在太大胆了,便挣扎了几下脱离他的控制,堪堪拽回自己手时,欧隽坤却忽然叫他:“孟总监?” 这一声叫出,瞬间换来大家对孟维的注意,孟维有些紧张地僵在原地,“嗯?” “这次定义的按键力是多少来着?”欧隽坤淡定问道。 “嗯……”孟维清了清嗓子说,“270gf±20。” 欧隽坤又问道:“有信心满足客户的这一要求吗?” “有信心。” 欧隽坤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不错,我很满意。” 第六卷 第三十一章 &o派来的审核人员细致地对实验器械、操作工序等进行拍照并继续转战其他部门,针对专业项目进行问询,孟维管辖的工业设计部还算顺利地完成审核,刚要跟随大部队去另一栋楼的研发中心便接到欧隽坤发给他的一条手机短信,“跟我来。” 孟维不明所以,抬头在人群中找欧隽坤的身影,只见他在大部队的前面正和沈元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商业合作上的事呢,可是不一会儿,他便看见欧隽坤对沈元说话的口型似是在打招呼说去一下洗手间,让大家先去研发部,不必等他。 洗手间?所以欧隽坤刚才发给他短信的意思是……叫他跟着去洗手间吗? 孟维不敢想下去,因为无论怎么想都不是纯洁的答案。 这种场合跑出去偷偷摸摸干“坏”事,借他十个胆也不敢……默默地把手机放回西装内袋里,权当装作没看见欧隽坤的短信,孟维快步跟上大部队往楼下走。 下楼的时候手机又急吼吼地震动起来,孟维只好放慢下楼的脚步看短信,这回还是欧隽坤发来的:“听话。” 孟维终究拿他没办法,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折回三楼的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会自动关上,进去之后他发现除了欧隽坤就没别人了。不过即便如此,孟维还是尽量压低声音和他说话:“欧隽坤你别闹了行不行?” 欧隽坤不理他说的,只是眼神慵懒地扫视他,修长干净的食指指腹蹭着他的脸颊、下巴、喉结,而后按在他的衬衣领口上,再从上往下慢慢滑行,“我早上给你打的领带呢?” “放在办公室了。” “你这么干的时候,知不知道我会生气?”欧隽坤一脸很受伤地问他。 孟维看着他,只好老实说:“知道的,可我不想造成你部下对我的误会,我们在工作上还是要分清。” 结果欧隽坤特妖孽的来一句:“宝贝儿你穿成这样一本正经地跟我讲原则,我还真有点儿吃不消。” 孟维听他这语气,看他这模样儿就真有点吃不消了,勾下他的脖子就和他辗转热吻了一番,两人吻得都有点儿喘,孟维稍稍放开他些,微笑问他:“这下可算吃够能消停了吧?” 欧隽坤不急着回答他,而是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裆下放,“我觉得你刚才那几下可给我惹出‘大’事儿了。” 孟维的手心被迫覆在欧隽坤裆下撑起来的小帐篷上,脸上一下热了起来,捧着他的脸,忍不住笑说:“还好,冷静一下就变‘小’事了。” 欧隽坤被他这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给惹着了,把他圈在怀里张口就追咬他的耳朵,将耳廓叼在齿间厮磨,以示惩戒。 孟维的耳廓被他磨得发痒,又有欧隽坤的热气频频叹出,直搔得他领口露出的半截脖子感觉酥麻,此时顾及随时有人进来,正是又急又怕又喜欢,那脸上也红扑扑的滚烫,只好连连低声求他停下。 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这裉节上,外头响起了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欧隽坤听到动静便放开他,两人匆匆对视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前后脚从洗手间走出。 来人却是博泰质量部新来的检验员,面无表情地与他们擦家而过,推门进去解手。欧隽坤洗手动作快,就先走一步,孟维有意拖后便稍稍多洗了一会儿手。 走到研发部楼下,却见chris倚着大理石墙面颇有些雅痞风范地吞云吐雾。孟维想起博泰规定不可在办公区抽烟,想必他是烟瘾犯了,专程出来抽两口的。 chris见他来了,吐了口烟气随口说道:“孟总监今天忙前忙后的也怪不容易的。” 孟维觉着他这话里似乎有话,可从他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愣了一下微笑说:“哦,还好啦,倒是你们,今天要出来做一整天的审核工作,才是真的辛苦。” chris没接他的话,在灭烟用的碎白石子上扭了扭烟头,笑着摇摇头说:“孟总监,你说我该不该提醒你一下呢?” “嗯?”孟维上台阶的脚步顿了顿,不明就里地转脸看他。 “你是不是有颗衬衣扣子忘扣了?” 孟维闻言下意识地低头摸衬衫,其他的扣子都完好,唯独第三颗扣子松了开来,动作稍大时则能隐隐露出胸前的一小块皮肤。 他记得早上出来迎接sensato时自己反复照了照镜子没发现形象上的纰漏,莫非是刚才和欧隽坤在洗手间里偷情时因为闹在一起,不小心绷开来的? “谢谢提醒。”想到这里,他忽地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匆匆扣好扣子继续赶路。 岂料chris再次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大步抢在他之前走上台阶,穿过一楼大厅往研发部走去。 欧隽坤在博泰没呆到中午就先回sensato处理其他事务了,孟维想,这家伙刚来时跟沈元说的那话还真不假,的确是跟过来凑个热闹,把他约到洗手间里偷个情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走人,当老总当到他这份儿上还真是风流快活凸╭(╯╰)╮凸博泰毕竟是个成熟的企业,各项管理体制、质量体系都十分健全、规范,设施设备也很先进,能顶得住sensato的审核完全意料之中,只是目前n市新开的分公司面临的一突出问题就是管理层的人力资源还不够充足,而别家公司最担心的工程师资源博泰偏偏攥得满满的。 向总部借人吧,偏偏总部一个萝卜一个坑,那些中、高管完全分身乏术,且请佛容易送佛难,万一人家在分公司干得风生水起地把他这个下派的总经理直接给拱了,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于是沈元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物色项目经理,可是这年头好的项目经理就是个好的奶妈,且不说要把客户伺候得妥妥当当,还要和内部各个相关部门打好关系,当然这两条是最基本的,而真正让沈元觉得头疼的是,让他满意的项目经理必须是软件、结构、工艺各方面都要懂一点才行。那些外行的,才毕业的通通不中用,与其花费时间慢慢调教,还不如自己亲自上阵。 偏偏新项目纷至沓来,慢慢地他也招架不住,于是一顿大餐招待完sensato的人并把这些祖宗送走后,他便和孟维提议说,让他先担起的项目经理:“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现在人手紧张,也就你和负责日韩市场的老白各方面都比较有经验资质,的事……公司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工资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按岗位标准来提,项目跑起来后,年底分红也只可能多不可能少的。” 孟维虽感肩上责任重压,可他清楚,一旦拿下这个项目顺利投产,他在博泰的脚跟也算站稳了,何况沈元这个老板挺好说话,谈薪水也很大方,孟维欣然接受他的认命,决心要有一番作为。 他前脚进了自家大门,欧隽坤后脚也跟了进来,两人加完班回来也过了晚上9点钟了。 欧隽坤上楼的时候早就把西装脱了搭在臂弯上,进门见孟维挂好西装正要松开衬衫扣子便忽然来了兴致,走到他跟前叫住他:“别急着脱。” 孟维闻言停了动作,问他:“你想干嘛啦?” 结果这妖孽又想起一出来,非要叫他把包里的小狗刺绣领带拿出来系上。 孟维拿他没办法,经不住笑着摇摇头,这孙子怎么就这么“记仇”呢?一旦存了什么心思他是不达目的就决不罢休。 最终遂了欧隽坤的心愿,两人系着情侣领带,整理好衬衫,靠在沙发里凑在一起亲密地合影,接着又把两人的领带凑在一起用微距模式拍刺绣纹饰的特写,最后照片则被打包发给了孟妈。 正当孟维觉得欧隽坤玩够了的时候,欧隽坤又把他勾过去细腻地吻他,手在他结实的肩头上煽情地抚摸着,然后顺着手臂一直摸到手腕,直至握住他手里的手机,一把丢到沙发上。 孟维被他撩拨得来了感觉,勾住欧隽坤的脖子和他噬吻得更加深入、激烈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贲张。欧隽坤更是急到不行,咬着他的锁骨喘息说:“知不知道你今天穿成这样真的很要命?嗯?” “我……今天看上去真的很帅吗?”孟维被他闹得脸红,禁不住笑起来。 欧隽坤停下来说,认真说:“嗯,仅次于我。” 孟维笑到不行,“一分钟不自恋一下,你就不叫欧隽坤。”说着没好气地揍他一下,可是脑中不自禁闪过chris的模样,便忍不住问他:“那你觉得chris帅不?” 欧隽坤把他的手放到唇边流连着亲了亲,说:“帅啊,不帅我干嘛招他进来?” “欧隽坤!”孟维听了多少有点不高兴,问道:“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 “我是喜欢看帅哥,但这不代表‘有意思’。” 孟维向他亮起下巴,说:“我才不信呢。” 欧隽坤拍了拍他的脸说:“我五年前招的他,那时候我管项目经理,我招项目经理有个重要标准就是‘长得帅’,所以我们公司站出来的项目经理都不是凡人级别的,光想想都觉得倍儿有面子。不过我招帅哥给我做项目经理不是为了放着看的,我可没那么俗气,而是有更高级别的诉求。” 孟维抛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说:“我想我大概知道你这所谓的高级别诉求是什么了。” “哦?说来听听呢?”欧隽坤挑眉道。 孟维清了清嗓子说:“你是想每天上班和他们比比看到底谁更帅。” 欧隽坤望着他,笑说:“没错。” 孟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的不想认识这朵水仙花啊!!!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你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 = ” “那咱们接下来就做点儿有趣的事吧。”欧隽坤说着便拦腰把他扛起来往卧室里走。 孟维被他这次突然袭击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搂紧欧隽坤的脖子,挣扎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那啥,欧隽坤倒也不是个夯货肯定摔不着自己,便任由欧隽坤把自己放到床上。 欧隽坤因为使了不少力气,脸有点儿涨红,稍稍喘了口气说:“小东西,分量倒不少,看来明天得给你减点儿草料了。” 孟维躺在床上气鼓鼓地踹他一脚,说:“滚蛋!你才吃草料呢!” 哪知欧隽坤却扶着腰有些吃劲地躺下说:“哎呦……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本来还想跟小年轻玩玩浪漫,结果倒把老腰给闪了。” “啊?严不严重啊?要不要马上去医院?”孟维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紧张地摸在他的腰上问道。 结果欧隽坤捉住他的手,只见轻松一个翻身就又把他给压了回去,那双明眸里尽是吃人魔王般的坏笑。 第六卷 第三十二章 他被欧隽坤压回去的时候,也被自己的小狗刺绣领带盖住了小半张脸,两人见状都不约而同地笑开了。 笑过之后孟维,伸手轻轻揉他的腰,关切问道:“你的腰真的没事?” “逗你呢,哪儿能这么容易伤着呢?”欧隽坤帮他把领带拨开来,好好地放回他胸前,抢在他发作之前赶忙问他好:“唉,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玩呢?” 他仰起头来,亲了一下欧隽坤说:“先把领带解了吧,勒得难受。” “好,就听你的。”欧隽坤说着,便把自己的领带给解了扔在一边,接着又帮孟维把领带稍稍松了松,但就是死活不给他解开。孟维被他这坏样气笑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就爱磨我!”说着只好自己动手解领带。可是欧隽坤就是不许,摁住他的两手放在身侧,亲了亲他的唇说:“别摘下来,摘下可就不好玩了。” 接下来是解扣子,这妖孽也不许孟维自己解,而是由他自己慢慢慢慢地用食指指腹沿着孟维的额头、鼻梁一路沿着中轴线摸下来,到了嘴唇处,轻声诱他说:“张嘴。” 孟维被他这一路摸下来搔得敏感的皮肤微微发痒,微笑着听话就要含他的食指,结果欧隽坤堪堪抽回手,转而送上自己的唇,将柔软的舌头探入他口中,两人又浓情蜜意似地深吻了一番。正是吻到忘情的时候,欧隽坤又忽地离开他的唇,直勾得孟维潮红满面,不由自主地勾起下巴渴求地望向他。 欧隽坤又低头惹了他几次,但就是故意闹着他偏不给亲,孟维被他闹急了,便干脆扭头装睡不看他。欧隽坤则使坏在他耳边吹气,孟维被他折磨得痒到受不了了,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不得已转过脸来重新看他。欧隽坤这才称心如意地将手滑到他的深灰色衬衣扣子上,动作极是缓慢地一颗接一颗十分耐心地解开。 仿佛存心要磨他性子,欧隽坤用了许久才把他的扣子都解开,接着低头咬住对襟的一边,帮他把衬衣掀开挂在臂膀上,露出他大片美好的身子,接着又从脖子开始如同享用饕餮盛宴似地席卷着往下亲吻,直吻得孟维小腹经不住刺激地轻颤。 他揉着欧隽坤的头发,感受着在自己两腿之间起伏忙碌的脑袋,快感恣意弥漫全身,舒服得不像话。欧隽坤帮孟维咬了一会儿后又扶着他的手,叫他自己继续套弄。 而接下来,欧隽坤则衣冠整整地撑头侧躺在他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衣衫凌乱的孟维一面笑骂他变态,一面皱着眉头红着脸蛋地自慰。 孟维这边手上正忙着,深灰色的衬衫则大大敞开在两边身侧,随着呼吸频率的加快,胸肌和腹肌起伏得越发剧烈而撩人。欧隽坤见状终是按耐不住,一面将他揽起狂热地亲吻,一面又反复大力抚摩他光洁柔滑的身子,最后覆到他的手上,换作自己亲自来挊那坚挺。 拉下欧隽坤的裤门,孟维将手探入他的内裤,掏出已经有些硬度的那活儿,也帮他抚摩套弄起来,最终都释放在对方的手里。 休息片刻后,欧隽坤总算帮他把领带扯了下来,可这回又直接将他两手捉住捆了起来。 孟维知道这种情况下反抗肯定是无果的,只好跟他商量说:“可以稍微绑松一点吗?好像有点手麻。” 欧隽坤给他调整了一下,问:“这样行吗?” “嗯,再松点。” “这样?” “唔……再松一点点……” “还要松?嫌紧连大腿一起绑喽,老子正好也能省不少事儿。” 一想到那个淫靡的画面,孟维简直要抓狂了,“欧隽坤你个死变态!” “诶~我最喜欢听你叫我变态了。”欧隽坤甘之如饴,很是厚脸皮地照单全收。 这还没完,死变态还把他自己那条领带拉过来又把孟维的眼睛给蒙上了。 “别把我眼睛蒙上啊,到底想干嘛?” 欧隽坤委屈说:“是你说上床的时候不屑看我的脸的。” 卧槽……孟维这回可算反应过来,欧隽坤这混蛋不是一般的记仇。 不过再怎么回头也晚了,欧隽坤有意要欺负他,就这么一点一点儿地把他拐上贼船来磨他。 只见欧隽坤上半身的那件名牌白衬衫还扣得一丝不苟,裤子也只是褪到臀下,再看孟维,不仅被他扒得衣衫大敞露出整片肩膀和胸腹,下身更是春光乍泄一览无余。 孟维被蒙上眼睛看不到这光景,可哪怕随便脑补一下都觉得羞耻到爆表,脸简直红得能滴出血来。 目睹这番景象的某禽兽自然是被撩拨得兽性大发,各种两人平时最喜欢的体位都尝试了一番,干到激烈处,孟维整个人的身子跟着他抽插的频率剧烈地晃动,身下的床也吱呀作响,有一回干得太猛了,孟维的脑袋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床板,孟维登时嗷嗷疼得苦笑不已。 欧隽坤见状赶紧停下动作,一把扯掉罩在他眼上和绑在手上的领带束缚,给他的脑袋又吹又揉的,如同抱着心肝儿宝贝似地抱着他好一通柔声细语地哄,孟维被他这股子紧张劲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也如打翻了蜜罐似的发甜,感觉没那么疼了便叫他继续。 欧隽坤便将他翻转过来,趴在他的背上轻柔地吻他的颈子、肩胛和脊背,最终两人在缠绵温柔的爱意律动中攀向妙境。 第六卷 第三十三章 经过50天的开模周期,t1样品正式出炉。 由于博泰是二级供应商,不可直接联络,双方之间有任何信息往来都只能通过sensato,这一整机供应商。当孟维从chris那里接收到客户对t1样品的反馈后,面对着多达20条的改进项目还是有些受挫。虽然其中有些问题在寄出样品时心里有数且已经发给供应商去修改,可其他细节上的要求则反映出这家葡萄牙客户对于的挑剔。 chris的要求无疑也是严格的,考虑到在欧洲,和他们有冬令时8个小时的时差,chris规定,他当天转发给博泰的邮件,必须当天有回复,即使当天不能给出结论和答案也要说明何时能给出回复,否则就会用邮件反复催促,甚至用电话轰炸的策略。他对项目进度的把握也十分严苛,稍有推迟就会用邮件罗列出项目时间表,并指明博泰拖延进度的责任,“现在是11月,我们sensato的机顶盒也在同步开发中,第一批量产的etd预计明年3月中旬,你们的遥控器必须最迟3月初交货到工厂,否则我们要面临15的penalty,而这笔罚款只能完全由你们博泰承担。” 在其他客户的项目较为宽松地进展时,孟维却要天天顶着sensato的压力,精神上感到很是疲劳。每天到了办公室打开邮箱,最怕看到的就是从sato发来的邮件。他和欧隽坤约定在先,为了保持工作的独立性,不受私人情感影响,自项目启动后,他不会主动和欧隽坤谈任何关于项目的细节,欧隽坤要想了解项目进度只可以从正常消息渠道——他的下属处获知。 两个星期之后,t2样品寄出。无论从软件端还是硬件端都有了全面改善,至少从博泰的角度来看,样品即使存在不足,也很接近最终产品了。 然而客户的要求永远是最高的。虽然需要改进的地方从20条降为12条,可这其中依然有新的问题冒出。提到电池盖的开启力和闭合力太轻,等样品寄到里斯本时,都有不同程度的打开情况。 在项目碰头会上,孟维告诉chris:“这个风险我们曾经在送deo的时候提醒过,客户要求的这个结构设计存在漏洞,开启力轻是必然的。” “孟总监,客户要的就是这个设计概念,假如不是他们添加了这个概念,他们恐怕未必会看上你们原来的设计。且拿给你们参照的遥控器就是这个结构,人家的遥控器能通过跌落测试,我们的就没有道理做不到,至于如何实现,那是你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因为你们是最专业的,不是吗?”chris轻松笑道。 说来都是“你们”,可是孟维很清楚这个“你们”其实可以简化成“你”,因为最初的设计就是来源于他自己。 开完会出来,孟维坐在办公室里郁闷了好一会儿,在职场上混了这么些年,做设计行业的人,什么样不可理喻的客户都见过,可是像chris这样各种含沙射影分明针对他本人的,却属第一次,孟维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开罪了chris,只觉得为了这个命题费脑,索性不去联想,或许chris的风格就是这样,撇开他高人一等的态度,他的工作效率很高,工作能力也确实很强,欧隽坤当年选中他自然不光光因为长相出众。 t3样品是经过修模的,送样周期比单纯的外观改善的那种要多了将近20天,这比预定的项目计划又迟了大半个月。chris为此很是不满,“孟总监,你们又比原定计划迟了,我现在对这个项目真的很担心。” 孟维心里在说,如果一开始采纳我的建议不去动电池盖结构,那么我们的时间是完全充裕的,不过到了嘴边,他还是想息事宁人,因为chris根本不会理睬的,于是他说道:“要想达到客户预期的效果,结构上必须做调整,修模是必然,而修模周期包含了固定工序,说是20天就是20天,工人可以连夜加班,但不会快到哪里去,质量和速度二者不可得兼。” chris笑问他:“孟总监,您跟我说这么多……是把我当外行了?” “当然不是。”孟维说,“当你对现状不满的时候,我有义务给出相应的解释,让你知道我们并没有在拖延进度。” “但是客户没有那么多耐心,这已经是第三次送样了,如果还出一堆问题,后面真的很难收拾。”chris揉着太阳穴,徐徐提醒道。 设计开发阶段,送三、四次样品才确认量产也不稀奇,只是诚如chris所说,客户的耐心是有限的,越是拖到后面迟迟不过关,一旦到了争分夺秒投放市场占领先机的时候,对合作三方来说都是种煎熬。 然而t3样品的反馈让人非常无力。 依然抱怨说电池盖太松,并表示很是失望。 孟维对此非常惊讶和意外,毕竟样品转交给sensato之前,他都是一件件经手过的,“太松”是个什么概念?难道客户和他的用户体验相差这样大吗? 孟维把上次送样剩下来的同批次样品都拿到办公室来,一个、一个地试,并拿去质量部进行实验,最终拿到的实验数据和客户提供的实验数据的确相处悬殊,也就是说自己手边的样品测试数据是非常接近客户的定义。 见鬼! chris这次难得口下留情没有落井下石。孟维稍稍松口气的同时,却不知这件事也惊动了欧隽坤。 下班回到家里,他陷在沙发里正是一脑门子的官司,欧隽坤在厨房里忙活得差不多了,解开围裙,来到他身边坐下,看了会儿电视新闻,开口问他:“的电池盖是怎么回事?” 孟维十分头疼,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找不到根本原因,目前只能按照上次的同等状态再一次送样。” 欧隽坤说:“我今天看了一下项目计划,时间很紧,只剩一个半月就要出货,加上量产的备料和装配周期,实际上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你确定按照上次的状态再送一次不会有问题?dhl送里斯本,加上进出口清关,少说也要4个工作日,拿到手后验证再反馈,一切顺利倒好,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恐怕就要浪费一周时间。” 孟维肯定地说:“我坚信结构和工艺上没有任何问题,有实验数据支撑,t3样品的电池盖开启力完全符合客户规格书的要求。” 欧隽坤揽着他说:“可是客户那边反馈的结果就是不合格,咱们得认事实。” “那我问你,实验数据、我和我们工程师的实际手感,就应该被忽视吗?这样一味听客户的被牵着鼻子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欧隽坤温言哄他说:“宝贝儿,咱自信呢是件好事,但是自信的同时也要顾及一下实际情况,实际情况就是客户不满意t3,而咱们的项目时间又非常的紧张,如果没有100的把握,在这种情况下,咱们还是退一步按客户的要求来试一试,哪怕按照他们的要求试过了还是有问题,起码呢,咱们还有个说辞,否则出了问题,咱只能自己背。” 孟维知道他说得都是站在管理层的角度,对项目全局的经验之谈,可是站在技术层面,他便是无法忽视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现在模具已经调到了最佳状态,你知道的,哪怕结构上微调一丝一毫,手感都会很不一样,我现在难办的是明明原本就是对的,非要继续改,只怕偏离要求原来越远,这才是真的白白浪费时间。” 吃晚饭的时候,欧隽坤问他:“你这次真的很有把握?” 孟维咽下一口菜,说:“是的,我非常、非常地确信。”言罢又补充道:“至少,我确信t3在我手上的时候是肯定符合客户要求的。” 欧隽坤夹菜的手一滞,问他:“你是想说,senasato没替你们保管好t3样品?” 孟维垂眼捣着碗中的饭粒说:“我不想针对你们公司,但这件事真的很多地方都说不通。”毕竟样品都是交给sensato寄出的,就算物流公司再野蛮装卸,也不至于完全改变结构性能。 欧隽坤安抚道:“知道了,假如真是我们管理上有失误,我会向澄清的。” 如此,两人便默默达成共识。这边孟维坚持自己的判断,再送一次同等模具状态的样品,而欧隽坤第二日一到公司便直接一通电话叫来chris,“你去写封邮件,叫今天寄回上次送的t3样品用于我方验证。”末末了补充道:“直接寄给我。” chris神色稍变,而后笑说:“欧总,这种小项目不值得让你亲自劳神,虽然博泰那边的表现有待提高,可我有把握搞定这个项目。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肯定不会让叫失望。” 欧隽坤闻言,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说:“你是这一批里最聪明。只要不犯浑,当然不会让我失望。” chris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隔着一张桌的距离无声地看着他,可我就是忍不住要犯浑。 第六卷 第三十四章 三天后,孟维顶着各方压力做出的决定终于有了乐观回应——对实际上和t3同等状态的t4样品的电池盖开启力和闭合力给出了确认。 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孟维的心情畅快不已。而同时欧隽坤也收到了从葡萄牙寄回的t3样品,乍一看来和t4无差,只是开启力和闭合力虽然不够紧,但也并没有客户反馈的“too loose”那么夸张,从模穴号和其他细节来看也确实是t3批次的,并没有弄混或者调包。 孟维下班回家后,欧隽坤便把样品递给他看,孟维一面反复试手感,观察配合结构,一面愁眉紧锁,始终没有头绪。 难不成要变无头公案了? 带着这个疑问,孟维心事重重地吃着晚饭,低头没吃下几口饭,隐隐就从手指上散出一股子熟悉的气味,那气味非常淡,如果不在意他,未必察觉得到,他把手指凑近了鼻子闻了闻,竟有股子工业用油的气味。 可是他这两天都没有去过工厂,一直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审核设计稿和敲击键盘回复邮件,怎么会沾染上工业用油的气味?无意中瞥见在茶几上散落的电池盖,他瞬间恍然大悟。 快速扒拉了最后几口饭,他走回沙发旁拿起电池盖,在内侧的边缘一圈用指腹使劲摩挲几下,又在遥控器的塑料下盖的配合处重复了同样的动作,凑近鼻子闻了又闻。 油迹早已挥发得差不多了,可是淡淡的气味尚在,孟维大胆猜想,之所以没有提到上过油,很可能因为样品本身就是被人用微量的油进行小心擦拭处理的。 孟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了个八九不离十,到最后他只有无奈地笑笑,也不知道是莫名其妙被人算计了,还是真有好事之人画蛇添足。 好在,随着真相浮出水面,这些天来受到的种种质疑和委屈都统统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虽然过程曲折,可起码客户对他的技术还是最终给予了肯定。 欧隽坤问他有何发现,他站在水池边洗完手说:“看样子是被上过油了。摩擦力变小,开启力自然也小了。” 欧隽坤闻言,微微蹙眉,放下电池盖说:“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孟维擦擦手,转身对他微笑说:“其实我现在气已经消了大半,只剩个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如果是针对我的,那我以后多加反省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好开罪了哪位,可我最担心的是,如果这次是你们内部有商业间谍纯捣乱,你还真有必要肃清一下队伍了。” 欧隽坤沉吟说:“如果是商业间谍,只会对核心项目下手,这个项目本身利润空间不大,开发周期又长,这种程度的捣乱,对方赚不到什么实际便宜。” “所以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孟维巴巴地看着他问道。 欧隽坤轻轻点了点头,“嗯。” 第二天,欧隽坤把寄回的样品带回公司,随手将几只电池盖扔在会议室长桌上,有意敲山震虎地说道:“谁干的?自己说。千万别等我来找你,那样就难看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陷入了微妙的气氛,许久没人敢发一语。 终于,负责新品开发的副总止了咳嗽,不紧不慢地发问道:“chris?这项目是你带的,你在寄出之前知道样品有被处理过吗?” chris只道:“我并不知情。”顿了顿,又补充道:“样品是博泰的孟维给我的,他在这领域可是专业的,既然他觉得没问题,我又怎么好随便质疑画蛇添足呢?” 此时,与会的sensato结构工程师则犹豫着开口道:“嗯……当时……chris看了样品后有问过我‘电池盖是不是紧了?’,我拿去检查了一下,确实觉得紧,就建议博泰对电池盖内圈做个抛光处理,但是孟总监态度坚决不肯接受建议。我当时虽然觉得他年纪轻轻不听劝让人不爽,可还是想保证送样质量节省项目时间,就私下稍微处理了一下,可能车间工人拿捏不准,操作不当……” 欧隽坤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转头问右手边的cto说:“诶?你们技术中心什么时候出了个‘私下处理’的规矩?你新给改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cto只好赔笑道:“当然不是。” 欧隽坤提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末儿,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可好呢?” cto清了清嗓子,对那位结构工程师说:“一线工厂最近画图缺人手,下周一你就直接去那边报到吧。” 去工厂画图,工作环境没有在总公司舒服不说,工资还减了一半,那人刚要张口为自己求情,欧隽坤却不慌不忙地摆手说:“真的,我觉得像你领导这么温柔可亲的已经不多了,你既然经验这么丰富,一线工厂正是你施展才华的好地方,总比下个月合同一到期就直接跟咱分手要好上许多吧?” 结构工程师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悻悻然接受被调职的现实。 会议结束之时,大家纷纷起身离席,欧隽坤却没有起来的意思,而是撑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将椅子推回远处的男人:“chris,你留一下。” 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其他人都撤了个干净,偌大的会议室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欧隽坤走到chris面前,意有所指,“你现在本事既然这么大,我看我这儿也快容不下你了。” chris险些被他的笑容闪晕,只得垂下眼,镇静说:“欧总……我不大明白您什么意思。” 欧隽坤说:“甭跟我打哈哈,如果换做是别人,我早就让他卷铺盖儿滚蛋了。” 闻言,chris抬起头来,笑问他:“所以说,你对我终究是特别的?” “在你导演这出戏之前,你帮我拿下过很多项目,甚至于在我当初被扫地出门时,也一直跟着我甘愿从小公司做起,我一直很感谢你,更器重你。这次在会上没拿你问罪也只是最后一次给你特殊待遇。你为了私人恩怨拿我的生意开刀,就是背叛我对你的信任,背叛你自己一直以来的职业操守。而这些正是我最忌讳的,也是我当初带你时给你上的第一条规矩。” chris有些心情复杂地看向欧隽坤说:“假如是我犯的错误,我认。但是这件事就像那个人刚才在会议上他自己说的那样,我本人没有直接参与破坏样品,我唯一能认的就是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失察’责任,我并没有背叛过你对我的信任。” “chris,怎么现在和你说话越来越费劲了呢?”欧隽坤打断他,轻轻地在chris的肩头上掸了掸细小的灰尘,说:“假如你心里藏着一个秘密,那么我的建议是——就让他烂在里面,不要放它出来作怪,不要让它扰乱你的理智。” chris倔强地偏过头去,然而眼里尽是黯淡的神情,“我也觉得和欧总说话越来越费劲了……我心里没有什么秘密。” 欧隽坤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说:“项目投产后,你把手头上的事情交接好就去s市的分公司带项目部。” chris难过地看向他:“就这件事而言你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我不想离开总部,benson……这么多年了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情。” “当你有意诱导别人对样品做出多余的处理时,当你把有问题的样品包起来寄给客户时,当我三天前第一次问起这件事而你却假装不知情时,你就该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明知故犯’就是在试我的底线,就凭这一条,你让我如何容你在身边?” chris忍不住苦笑,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着眼于公司利益和他自己的态度,却始终只字不提另一个人,如此爱护备至,相较于现在咎由自取的自己,实在是有天壤之别。有些人无论如何鞠躬尽瘁掏心挖肺,到头来顶多是他在事业上的得力助手。而有些人,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取他所有毋庸置疑的偏心。 孟维从欧隽坤处得知了sensato内部就这件事的处罚决定,破坏样品状态的工程师下放工厂;至于对整个事件负有失察责任的chris,在项目关闭后将会调离总部。 因为之前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孟维心里没数,不过既然欧隽坤强调说是sensato公司按规章处置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何况sensato方面也由开发副总亲自出面和沈元澄清事实,毫无疑问,这回孟维一肚子冤枉气可算是出了个干净。 眼看着样品确认得差不多了,离原计划的正式量产时间也不远的时候,却又追加了一条改善计划——遥控器的下盖、电池盖的皮纹不够细腻。可是客户的规格书上写的定义就是个笼统的“fiure”,至于细腻到何种程度全凭手感。 于是孟维要求chris帮忙向客户要一些参考样品,参考这些材料的皮纹来修模,才有修改的方向。 而参考样品正是博泰以前做过的aanda遥控器。于是孟维找来当时负责aanda遥控器的结构、模具工程师一起拿捏程度,用当时的规范来调整现有的。可是当客户收到样品后,依然觉得不够细腻。 客户没有更多量化的依据,仅凭抽象的“手感”作为要求,这边博泰在做调整时,难度如同盲人摸象。 而且糟糕的是,abs皮纹不过关,样品就始终不能确认,而同时sensato的机顶盒已经研发成功并开始进入备料周期,如果遥控器再不跟上的话,博泰将面临来自sensato和的双方压力,因为耽误出货的大笔罚金也在所难免。 沈元最近几天有些着急,倒没给孟维施压,反而替他出气说,目前窘迫的境地全因提出的设计变更所致,责任不应该由博泰来扛。孟维上班的心情也跟上坟似的,频繁跑去模具厂和供应商做试验打样品,回家后沾染了一身的机油、煤油和钢铁味。 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味道不大好闻,通常一回家就躲开欧隽坤先跑去洗澡、洗衣服。 也有躲不开的时候,欧隽坤被他这种古怪的行为吊起了好奇心,见他一进门就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结果孟维就看到一身阿玛尼香水味的欧隽坤却被自己的糟糕气味熏得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来。 孟维有些尴尬地推开他些说:“不好闻吧?对不起,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可是欧隽坤还是把他捞回来抱住,在他身上深吸一口说:“嗯,我喜欢,这才够男人味儿。” 孟维听了挺感动,眼里又有点点发酸,“还好你不嫌弃我。” “我怎会嫌弃你呢?”欧隽坤揉着他的头发笑说:“小鸟先生每天的乐趣就是站在树枝上看土拨鼠先生乐此不疲地在土洞间钻来钻去。” 孟维忍不住笑了,说:“我哪里乐此不疲了,每天都要累成狗了。” 欧隽坤有意逗他:“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工作。” 孟维搂着他的腰,笑看着他说:“是呀,虽然这个项目做得辛苦,可我会坚持下去的。” “很好,祝你好运。如果有难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孟维说:“我会尽量不去打扰你的。” “但是我不介意你现在先打扰我一下。”欧隽坤说着已经把他外套上的拉链拉了下来,色眯眯地看着他,“已经有好几天没一起洗澡了吧?” 孟维当然知道他接下来想做什么,笑着乖乖把外套脱下。 “洗完澡”出来,或许是做得有些激烈、体能消耗太大,欧隽坤走路时腿都有点儿发软的样子,不过还是碍于面子强撑着当个没事人。孟维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出来,笑到不行,不过还是很体贴地揽下了做晚饭的活儿。 欧隽坤靠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接了通越洋电话后走到厨房对孟维说:“的人说,为了彻底解决皮纹的事,他们要派人亲自跑一趟了。” 孟维正在翻炒的手一滞,顿觉鸭梨山大。 第六卷 第三十六章 这次是真的急了。 3天后从里斯本派来的产品经理tiago经过长途飞行后落地n市,上午在酒店办理完入住后来不及倒时差就马不停蹄地直接杀到sensato。 孟维接了通知,早早地带着博泰的模具工程师和新打的试验样品在sensato专门为这个项目划定的会议室里静候最终客户大驾。 客户在摸了摸新出炉的遥控器塑料下盖和电池盖后依然嫌不够细腻,并且抱怨说:“我们强调过很多次,其实这个事情非常简单,你们只要把之前做在aanda遥控器上的皮纹完全重现在我们的遥控器就行。我就不明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就是做不好?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是不能理解的?我们真的是没有时间了!” 客户的口音并不那么重,说得很慢很清晰,孟维能听得懂他讲的英文,可是从spd回来后口语几乎荒废了半年,一时间语感找不好,又因为涉及到专业术语怕表达不到位,便下意识地转向欧隽坤寻求翻译帮忙。 欧隽坤这次只是象征性地迎接客户,原计划是在这边会议室里顶多呆一刻钟,而后还有其他重要安排。忽然听他突然向自己耐心讲解起工艺原理并示意翻译时,目光定住,稍稍诧异地看向孟维。 “……aanda当时用的就是这种电火花放电工艺,22号纹样,而不是在表面做化学腐蚀处理……”孟维说着说着察觉出欧隽坤眼中的异样,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平时习惯使然,如今在职场上,自己的身份是供应商方面的项目经理,而他则是自己的客户公司老板,就算要寻求翻译帮助也应该是找与自己对口的chris。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尴尬不已,可刚要说一声抱歉并转向chris时,欧隽坤却已经开口帮他十分流利地做起了英语口译。 客户派来的产品经理tiago则完全将注意力放在倾听欧隽坤翻译的内容上,除了身体在转向欧隽坤时,那态度不自禁地严肃、恭敬、认真起来外,倒是没表现出意外的神情。 孟维为欧隽坤的及时相助心存感激,而且这让他觉得欧隽坤简直比往日更帅了。 两人十分默契地一个讲解原理,一个做同声翻译,除此并无多余的交流。 不知不觉间和tiago的激烈探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而这期间欧隽坤也让张凡调整了一下工作日程,尽量多争取了些时间。 可即便如此,作为偌大一家公司的ceo,他的时间终究是比其他人要来得宝贵,如果说别人谈一个小时产生的经济效益是100块,那么欧隽坤在他应有的工作日程中哪怕只谈一分钟,其产生的经济效益恐怕是100块的好几次幂。想到这里,孟维觉得过意不去,又见张凡时不时地在欧隽坤的耳边小声催促或递纸条提醒,于是便当着众人面客气向欧隽坤说,“欧总你也挺忙的,这边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和chris吧。” 欧隽坤看样子是真的忙,并没和他推三阻四假客气,答应着他的提议便和tiago寒暄告辞,大步流星地前往另一间会议室。 孟维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向他提出这个台阶下,他会不会就一直在这里帮他翻译下去……这家伙明明那么忙,却不忍心直言拒绝自己的请求,望着欧隽坤渐渐消失在走道上的挺拔背影,他瞬间被这种润物细无声地照顾所感动。 欧隽坤这一走,会议室里立马就走掉一大波随同人员,只余下五、六个和这个项目有紧密关系的成员。既然欧隽坤走了,自己就得靠自己和客户沟通了。 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上次样品被破坏事件后,他在面对chris时总没有之前的百分百信任,更谈不上亲近。刚才欧隽坤在这里时已经帮自己翻译了很多内容,一些专业术语他也默默记下,虽然到目前为止除了刚见面握手时的 you外,还没正经和tiago用英文交流过。 可是人的潜力很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而且他还把自己记得的葡萄牙语派上了用场,几句简单的交流后也博得了tiago的好感,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起来。 后来他转用英文交流时,才说了没几句就看到chris一脸轻蔑、嘲笑的样子,甚至于还小声与身边的同事学期他刚才说得不准确的表达句式。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口音和欧隽坤的比根本和“地道”这个词不沾边,保险起见,语法和表达方式都选用了最简单和直接的,更谈不上更高要求的修辞性。 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可真当自己的口语被人不留情面地嘲笑时,还是觉得挫败,更多的是觉得尴尬。好在tiago对他并不地道的口音和并不什么流畅的表达丝毫不在意,一抓住他要表达的重点后,便很快进入状态,和他无障碍地进行沟通。 也因为双方都是工艺和设计方面的内行,很多门道只有他俩能津津有味、旁若无人地探讨,而chris渐渐被排除在外,听到最后脸色也变得漠然,孟维几次不经意间和他的眼神交汇,看到的也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chris最后有些不悦,开口用中文问他:“孟总监就不打算跟咱们解释一下吗?你们讨论得这么专业,总要照顾一下我们这些非专业的吧?” 孟维也意识到这样不大好,便向项目团队解释了一下自己和客户讨论的看法,以及初步达成的改善方案。 chris听后有些讶然,冷笑道:“你们博泰都可以不经过sensato而直接和客户谈到最后一步了?” 孟维忙说:“这倒没有,sensato方面如果有想法尽可以提出来,大家继续讨论。” chris转头和同事小声交谈了一下而后正色说:“孟总监的方案很好,我们没有异议。” “……”孟维若有若无地觉得自己被他耍了,早知道无异议,就不要绕着圈的跟人说话啊,害得他提心吊胆地生怕又稀里糊涂地得罪了sensato的哪位工程师。 tiago由于是一大早来的n市,到了中午时分,时差反应比较强烈,虽然强撑着开会可到底影响注意力的集中,于是chris很是殷勤地劝客户早些回酒店歇息倒好时差,明天再来继续详谈。 送走客户后,孟维又接到chris给他的任务——整理今天的会议纪要,“今天几乎都是你在和客户讨论,现场数你最清楚细节,我们做整理恐怕有遗漏的内容。” 孟维虽然下午要赶去外地的模具厂督促修样,多一条任务总归多一桩事来烦心,可chris虽然对自己或许算不上友好,但是就工作本身而言,这条要求尚且合理。 在匆匆赶往外地的路上,他这才有空看一眼手机,欧隽坤给他发了条短信,大意是今天下午会大幅度降温,他办公室里有厚外套,让孟维取来备在身边。可是这条短信已经是半个小时前发给他的,他纵使想加衣服也来不及了。 哪知到站的时候从高铁车厢里一出来,就感受到了风云突变的威力——车内外竟然相差10度之多,还伴着阴冷的降雨。 孟维哆哆嗦嗦地出站,随行的一位同事也嗷嗷喊冷,孟维更是没顶住这寒气连打了三个喷嚏。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0节 模具厂的办公室里开了空调,回暖了一会儿,他又不得不跑去加工机器那边现场看参数设置、同师傅们探讨工艺改善。于冷热交替间,他喉咙开始发炎、疼痛。 撑到回家后他便彻彻底底地病倒了。当欧隽坤得知他因为太挂心项目的事而没及时看自己让他加衣的短信提醒,也就没忍心骂他笨蛋。 孟维耳根落得清静,安心钻进被窝里昏睡。 之前买的退烧药还剩一些,这次倒又派上了用场,吃下去发汗,欧隽坤几次把他扶起来灌水喝,顺便吻吻他的额头。 孟维只觉得他的双唇发凉,糊涂中问他:“我现在一定是蓬头垢面的,有什么好亲的……” 欧隽坤帮他掖好被子,看似嫌弃地说:“是没什么好亲的,我这是在帮你试体温。” 孟维知道他是死鸭子嘴硬,不过脑子里又懵懵懂懂地顺着他的话回想起:“哦,对的,好像我很小的时候我妈也这么做过,她说这个比体温计还准。” 欧隽坤闻言,笑说:“可巧了,我小时候我妈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她还说‘亲一亲额头,就会好得快’。” 孟维忍不住微笑,虚弱说道:“可是我去年发烧和前年发烧的时候,你没亲我。” “那时候我又不是你男友,这特殊待遇我只给我宝贝儿留着。” 孟维听着他这番柔声细语,感觉病瞬间好了大半。 第六卷 第三十七章 孟维才睡下没多久,放在外面餐桌上的手机却响了,他烧得有气无力的嫌吵,便下意识地往被窝里躲了躲。欧隽坤拿起电话一看却是孟妈,犹豫了一秒,还是果断接了起来,压低声音往阳台上走。 “阿姨好,我是欧隽坤。”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好……”孟妈一听是欧隽坤,有些意外又有些局促地愣了一下,说:“哦……是小欧啊。” 欧隽坤答:“嗯,是我。阿姨您是要找孟维吗?待会儿他睡醒了,我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孟妈问:“他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他有点儿发热,刚吃了药睡下了。” 孟妈在电话那头叹道:“我就知道这孩子这个天肯定要犯死相,都这么大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整天稀里糊涂的……我刚要提醒他降温了明天要多加几件衣服,结果就生病了。” 欧隽坤说:“阿姨您甭怪他,这次是我没提醒到位。” 孟妈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妨事,你自己也要注意保暖。” “知道了,谢谢阿姨,您和叔叔也要适时添衣,多多保重。” 孟妈抱着电话总想说问点什么,斟酌了一番,只问他:“你们现在是天天都住一起吗?” “是的,有时候上我那儿,有时候在他这儿。”依旧是波澜不惊、沉着冷静的语调。 孟妈那边又是一通安静后,问:“我一直忘了问维维,你们已经……谈了多久了?” 欧隽坤不假思索道:“到这个月,我们刚好认识两年半,谈了一年半。” 孟妈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虚36了吧?” “是的。” “都说三十而立,到了你这个岁数,对待感情和生活的态度应该要比二十来岁的时候更要明确坚定。” 欧隽坤说:“我同意您的观点。其实我对我人生的每一步规划都很明确,也很清楚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最合适。到了我这个年纪,最想要的是一个安定的家。孟维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有了一个‘小家’,而现在,只要得到叔叔阿姨的首肯,我们这个‘小家’就能变成一个‘大家’。” 孟妈原本想再试着劝几句,可面对欧隽坤这绵里藏针的态度,他也找不到可反驳的地方,几番酝酿着想开口,终究是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欧隽坤耐心等她接话或发问,可最后只听她匆匆话别,挂了电话。 后来,欧隽坤从阳台回到客厅放下孟维的手机,而此时,自己的手心里早已出了层温热的薄汗。 孟维这一觉睡得绵长无梦,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因为睡太饱而自然醒了。欧隽坤向来浅眠又因为照顾了他一整晚,身边人稍一动静,他即刻醒了。睡眼惺忪地抱住孟维,吻在他的额头上试体温,可算是降下热度了。 两人抱在一起继续赖在床上闲聊,欧隽坤把昨晚接了他妈妈电话的始末告诉了他,孟维此时正握着手机玩微信,看见老妈前一晚留言的“最近怎么不发图了?”这才明白个来龙去脉。 从第一次用微信“秀恩爱”开始,已经持续了半年,这期间去爸妈那里或是平常电话联系,都不曾听到老妈主动提起过微信上的事,对“小欧”有关的话题三缄其口,更是从不在微信上有任何回应,结果这几天因为自己工作上忙得焦头烂额忘了发文字和图片向老妈“早请示晚汇报”,反倒是让她在意起来。 想到这里,孟维莫名觉得高兴,这恰恰说明老妈一直是在关注他俩的生活点滴,虽然现在依旧不曾支持鼓励,可起码是默许的态度,这比起半年前自己出柜时她伤心欲绝的情况,似乎又小小地进了一步。 欧隽坤冲完澡时孟维还披着被子刷微博。 孟维见他出来了,便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他坐到床边来。 当得知孟维其实是要揽着他拍几张照片发给老妈时,欧隽坤却皱着眉头一万个不配合:“不能让你妈看到我刚起床的样子,起码也得等我把头发吹顺了再说。” 孟维彻底笑倒,抱着他的胳膊嘟哝着说:“我病还没好全乎呢,你就不能多顺着我一点吗?” 欧隽坤有点受不了他这么软声软语地发嗲,于是两人讨价还价了一下,换了个角度拍照——孟维靠在欧隽坤肩上,欧隽坤则在画面中只露出下半张脸,这样,睡成鸡窝的发型可避免入镜。隆冬的晨光不足,室内的氛围显得暧昧而亲密。 所配的文字则是:“终于退烧了,那谁也鞍前马后地照顾我一宿,辛苦啦~” 孟维穿好衣服起床时忽然收到了老妈的回信,激动地睁大眼睛,把回复读了三遍才敢确信。 老妈回复的是:“拍照片也不好好拍,就剩半张脸算什么意思?” 孟维笑着跑去厨房找欧隽坤给他晒老妈的新鲜回复,“你说,我要不要跟我妈说实话呢?就说你特别臭美?” 欧隽坤放下切开的鲜橙子,擦了擦手,就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挑眉说:“你得说,这叫艺术,讲究的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境界。” 孟维点了点头,坏笑着按下了语音键回复道:“欧隽坤不许我说实话,他让我告诉你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艺术境界。” 孟妈回了条语音过来:“那实话是什么?” 此时,欧隽坤不失时机地摁下机器榨起了鲜橙汁,结果孟维的回复全被机器的噪音掩盖了。 他本想躲到别的房间继续说欧隽坤坏话,结果欧隽坤得了闲便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给拦路绑架回厨房,又仗着身强力壮把某病号的手机给没收了,“我跟你明说喽,我这人还就特别记仇,你再说我一句坏话试试?我非弄死你不可!” 孟维在他怀里挣扎着笑说:“下次我就偷偷跟我妈说。” 欧隽坤笑里藏刀,掏出他的手机举过头顶,倚着身高优势嘚瑟地看他:“你行啊,那我现在就拿你的号跟你妈说咱俩谁上谁下,我觉得她对这个问题一定特别好奇。” 要死了!!孟维被他这话吓一跳,脸涨得通红地狠狠揍他一拳吼道:“你个贱人!不许胡来!” 欧隽坤嗷嗷叫着,报复似地一把勾过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如同一个拿着冰糖葫芦哄孩子的怪叔叔,“你保证乖乖的,我就不胡来。” 孟维刚要发话顶回去,可刚才吼得厉害,结果一个没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欧隽坤见他咳得厉害,也没心思闹他了,当即发还手机,轻拍着他的背说:“得了得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好好一会儿,孟维总算咳消停了,坐在餐桌上玩转着手机,笑着给老妈发语音消息,缓缓说道:“实话就是:他总是担心你嫌他不够帅。” 这回老妈回了条文字:“我倒希望他长相普通些。” 嗯?孟维对着这句话琢磨了一会儿,是说欧隽坤长得太帅反而让老妈觉得没安全感? 想到这里,孟维在心里附议老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担心顶着这张脸的欧隽坤容易招蜂引蝶? 不知道为啥,脑海里忽然闪现出chris的身影,同样是帅哥,和欧隽坤在工作上朝夕相处5年,虽然他辨别不出chris是否是gay,可假如他真是gay,好像喜欢欧隽坤也不稀奇吧?这也就好解释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招惹他,却总是和他气场不和…… 这时候欧隽坤把早餐弄得差不多了,盘盘碗碗地挨个儿端上来,忙活间随口问他:“阿姨回复什么了?” “哦……”孟维觉得还是别照实说好了,免得他不高兴,便说:“她说你已经很帅了,在她面前不用太拘束。” 欧隽坤摆弄筷子的手一滞,跟他说:“这话听着怎么倒像是你说话的味道?” “有吗?”孟维做贼心虚起来,这家伙也太犀利了吧?当真是不好骗……= =||||“有。”欧隽坤笑说:“你妈要是真这么说了,咱俩就可以直接去注册结婚了。” 孟维冷不丁地听他说起结婚的事,小心脏于是就欢快地扑腾扑腾起来。 结婚…… 原来他和欧隽坤可以走到结婚的地步? 虽然一直想着要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可是“结婚”这个词他还真没有想到过,总觉得离他好远好远…… 欧隽坤见他只顾着傻乐,便坐到他身边,耐心问他一遍:“所以你妈刚才说了什么?” 一句话瞬间把他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拉回现实,整个人忽然冷静下来。 和欧隽坤认识这么久,他其实很清楚,若想瞒过欧隽坤这个人精,成功的概率不会高过1,于是只好把手机推到欧隽坤面前,说:“你……自己看吧。” 他本以为欧隽坤看了会不高兴,结果过目一番后他只是说道:“嗯,这才是你妈该有的反应。”接着又拍了拍他的头顶,语重心长地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孟维说:“要努力的同志是你,多多表现忠贞,少花心思在脸上,只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风流招人,我妈大概是能真的放心。” 欧隽坤摸着下巴,说:“也行啊,那我就去整一个沧桑大胡子。” 孟维急得拍桌子抗议,“不行!你要是留大胡子我就不跟你亲热了。”那得多邋遢多扎人啊! 欧隽坤得意地笑了,转而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摊手说:“所以……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孟维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叹道:“唉,还是保持现状吧。” 欧隽坤接着趁热打铁地说:“所以你以后不许说我臭美,你看看,我一不在乎形象你就立马嫌弃我了。” 孟维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拿起玻璃杯连喝几口酸甜的鲜榨橙汁。 烧是退下了,可总忍不住咳嗽,上午去sensato的路上,孟维自己开着车也几乎咳了一路。 到了会议室,chris已经从酒店把客户接来坐定,见他进来了就问:“昨天的会议纪要整理好了吗?” 孟维这才反应过来,昨晚烧了一宿,回家后啥事儿也没干成:“哦!!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chris瞅了他一眼说:“如果你不想做当时就该直接告诉我,我另外找人来整理。答应了却做不到岂不是耽误大家工作进度?客户刚还说今天开会之前要做review,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交代?” 孟维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咳嗽了几下,说:“对不起,我昨晚上发烧了,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好。” chris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问他:“那你现在好点没?” 孟维说:“没大毛病了,就是咳嗽。” “算了,你还是歇着吧,我来整理。”chris说着便自顾自地坐下,打开新邮件页面开始噼里啪啦地飞速码字。 孟维感到有些意外,原来chris也不是那么难搞的人……虽然对他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但这次确实是在帮自己分忧…… 一个上午都在讨论工艺改进和力学结构的问题,孟维咳得厉害,和客户说不上几句囫囵话全靠chris帮着翻译。到了中午的时候,chris要带项目组出去用餐,孟维有点头昏脑涨还怕冷,就懒在会议室里一个人吃sensato提供的工作餐。 午饭才扒拉了两口,眼前的桌上就多出了刚从药店买来的消炎药和止咳糖浆,欧隽坤一拉椅子坐到他身边,“吃完饭记得吃药,止咳糖浆按剂量喝,不许贪嘴,这玩意儿喝多了会上瘾。” 孟维嘻嘻笑道:“知道啦,谢谢欧总。” 欧隽坤用指背蹭他耳朵和脖子的交界处,柔声说:“孟总监客气了。” 孟维被他蹭得发痒,笑着躲开些,说:“办公场所,你注意收敛一点……” “可这儿是我的地盘。”欧隽坤有些慵懒地撑头看向他,大有“我爱怎么撒野就怎么撒野。”的意思。 孟维狠狠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然后低头继续细嚼慢咽地夹菜吃饭。 欧隽坤见他这样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乖乖吃饭的正经模样越发觉得可口,便说:“好好好,你吃你的,大不了我这回只用眼睛把你扒光。” 孟维放下筷子,问他:“那你想不想现在做?” 欧隽坤登时两眼放光,说:“我操,你特么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孟维点点头,淡定说:“嗯,除非这次让我做1。” 欧隽坤清了清嗓子,笑说:“咱还是接着吃饭吧。” 第六卷 第三十八章 孟维吃了药便有些犯困,欧隽坤轻轻揉着他的头发说:“去我办公室眯会儿吧,里面有个卧室,床和家里的一样。”偶尔加班到很晚的时候,他也会直接睡在公司。 孟维半张脸枕着自己的胳膊说:“我凑合在这里趴一下吧,反正还有一小时不到就要开工了。” 欧隽坤其实清楚他心中的顾虑,倒也没再坚持,而是把空调调到睡眠模式,回了趟楼上自己的办公室给他拿了条薄毯盖上,因为没有午睡习惯,只坐在他身边继续专注地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的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动静和欧隽坤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 只要不说梦话,孟维睡觉的时候总是很老实,连呼吸也十分轻柔。平时躺在床上从来不踢被子也不踹人,就像他整个人一样,总是很安静,也如同他给人的印象那样,总是安分守己地做自己,不轻易去打扰别人。 欧隽坤当初并不习惯和他人同床,可是和孟维同睡的次数多了,渐渐发觉这个床伴不仅在那件事上十分乖巧听话,就连完事后睡觉时也十分让人省心,而且他入睡时安且沉,让原本难以入睡的人感受到了一份安宁,渐渐的睡眠质量也跟着改善。如今见他趴在桌子上午睡,一旦找到舒服的姿势便不再动来动去,欧隽坤就觉得有他在身边心里就特别踏实,连轴转地工作也不会让他感受到疲惫。 两人在一起久了,除了身体上的交流可以增进亲密和依赖外,就是像现在这样单纯地处在一起,也让心窝涨满了甜蜜。 欧隽坤处理了一部分公务后,拿起孟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把玩,可这回屏保不再是滑动解锁,需要输入密码才行。 他原本就是闲着没事便随意输入了一下孟维自己的生日,结果显示密码错误。 他不自禁地挑眉,这情况有些意外但不至于让他感到奇怪,这次他又试了试孟维爸妈的生日,依然不对。 接着又兴致勃勃地试了自己的生日。 可还是显示错误,这让他多少有点儿失望,纤长的手指也无意地轻敲在皮质座椅的把手上。 他微微皱起眉头,光标在ac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着,终于还是打开了微博,轻易搜索到一个主页。 欧隽坤扫了一眼基本资料里的数字。 他本想尝试输入这串数字,终究是在落指触碰的刹那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回原处。 chris带着客户进来的时候,只有孟维一人在会议室里,正趴在桌上熟睡可是盖在孟维身上的薄毯却是十分令他熟悉的。 熟悉得刺眼。 那是他自打进入sensato就时常看到欧总在办公室里休息时用的毯子。这个英俊的男人虽然换新衣服换得比谁都勤,可日常贴身之物都十分恋旧,即使早已洗得发白,也依然用到现在,从来不借旁人用过。 再看桌上,多出来的药瓶和药盒……这一切都在明白地告诉他另一男人中午来过这里的痕迹。 离下午的上班时间还有一刻钟,chris决定出去抽根烟提一提神。 无人的吸烟通道里,他靠着墙壁颓丧又无力。 五年的暗恋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他知道他这辈子必然是不可能等到欧隽坤回应什么了。 原本做好了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感情浪费时间的充分准备,反正只要还能天天看到他就心满意足,甚至于就这样一直陪他耗下去也无所谓。 可到头来,他像是闯入了禁区,在通往那个人身边触手可及的距离之间却铺满了叫做“多余”的破裂瓦砾。 每迈出一步,都是血肉模糊,自作自受。 既然那个人的爱惜和心疼自始至终都不属于自己,不如就此停下脚步,自己爱惜自己。 没过多久,在经历颇多曲折后,项目终于顺利拿下。 孟维凭此项目在博泰站稳了脚跟。再加上新的项目经理就位,他终于不用再辛苦客串,而是专心全权管理起博泰的平面设计和工业设计方案,到底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工作做得十分舒心,加班也是偶尔为之。那之后或许是欧隽坤授意的,sensato便没再找过博泰的分公司谈更多的项目。 第一批量产顺利出货后,chris的工作也交接完毕,没有接受调令而是直接向上司提出辞呈,最终报批到欧隽坤那里时,钢笔在人事部的文件上敲击了三下。 对于chris的离职,欧隽坤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觉得十分可惜,半开玩笑地对chris说道:“我好不容易把你调教得有模有样,转眼你却要去为别家的老板出力了。” chris面上则是一派淡然,“我以后还是会继续做p,不过你放心,我会远离消费电子行业。”这也意味着以后在职场上,不再会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我曾说过你是那一批里最聪明勤奋的。现在,我依然替你完好保留这句话。”欧隽坤笑着同他握手,并展臂送上最后一次拥抱,“祝前程似锦。” 再次分开时,chris早已红了眼圈,强笑道:“谢谢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包容和照顾。” 欧隽坤冲他笑了笑,低头用钢笔签署了“同意”意见,并从抽屉里取出他额外写就的亲笔推荐信,递给chris:“用不用随你高兴,希望你未来的老板不会轻易错失了你。” chris从他手上拿回辞职的手续文件,笑说:“谢谢欧总关照。” 第六卷 第三十九章 平淡的日子过去没多久,孟妈却在一个周末早上对他的小窝来了一次突然袭击。 说“突然袭击”似乎又重了些,总之是没事先打个招呼就直接拿了钥匙开门进来了。那天一大早,欧隽坤刚从欧洲出差回来,加上中途在法兰克福转机,折腾了将近21个小时没睡,累得沾床就迷糊过去了,孟维想着反正是周末不如陪他一起多睡一会儿。 其实他回笼觉睡到9点就觉得头晕了,只好靠在床头抱着手机又刷了1个多小时的微博,倒也挺开心。突然间听到开门的动静,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要知道,他现在和欧隽坤可都是裸睡状态,被子也乱七八糟地盖在身上。两人在家睡觉自然不会去关卧室门,结果这画面就被老妈撞了个真切。 孟维当时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简直没脸见老妈了! 然而不幸中的万幸是——欧隽坤出的这趟差着实累惨了,眼下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眼下要说尴尬,也只是自己尴尬…… 孟妈诧异地看向同床共枕的他们,这视觉刺激可不小,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似的,过好一会儿才恢复淡定,动作有些僵硬地拎着几袋子菜去厨房了。 孟维这回是说什么也不能再赖床了,赶紧蹑手蹑脚地起来,顺手关上卧室的门,跑去卫生间洗洗刷刷了一番蹦到老妈面前。 他也一时找不到话开头,只能装傻充愣。原来老妈今天和老爸没商量好,两人都从外面买了菜回来,只好过来一趟把多的菜送给儿子。 孟妈一面洗茄子,一面问他:“我看你们俩都没吃早饭吧?没人管就知道瞎混日子了。” 孟维挠头老实说:“嗯,周末无所谓啦,可以吃早午饭的。” 孟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年轻的时候生活就不规律,以后有的是罪受!”这通教育一开闸就没完没了了。孟维知道刚才闯祸了,也不敢再惹老妈不高兴,除了解释欧隽坤为什么会睡懒觉外,只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各种奉迎。 老妈倒也没再说欧隽坤的不好,只自己絮絮叨叨了一会儿便够了,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说:“就算你现在和他处对象也没道理动不动就往家里带,被街坊邻居看到了,影响不好。” 孟维一听这话突然就像得了特赦令似地心情大大地明媚起来,忙问道:“那我去他那里总行吧?他家小区没什么熟人。” “也不行,你就是现在和一个姑娘谈对象我也不会允许你住人家家。” 孟维这回又有点懵了,问道:“所以你到底是同意我们在一起?还是不同意?” “我从来就没同意过。” 孟维感到特别泄气又难过,跟在老妈身后说:“你明明不排斥欧隽坤的,而且这半年来你不也看到我们处得挺好?” 老妈帮他把菜洗好就准备回去了,临出门时跟他说:“是,我本来是不讨厌他,但是他把你拐去做同性恋,我始终没办法接受。我之所以一直没让你当即和他断了,也是因为我下不了这个狠心怕你受不了。但是维维,你到底不是像他那样的同性恋,你也是可以和女孩子谈恋爱的对不对?我寻思了好几天,觉得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整理一下感情,你自己和他和平分手。相亲对象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好女孩还是很多的。” 问题好似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他只感到无力,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唯有一再重复自己的立场:“这辈子我只认他一个。” “好,那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像小欧那样的‘同性恋’?只要你说你就是个只喜欢男孩的同性恋,对女孩完全没兴趣,完全不能结婚生小孩,妈以后也就不管你了。” 孟维想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个问题呢?” 孟妈急道:“我不甘心啊,我特地上网查了一下,你这种情况叫做‘双性恋’,不是没办法结婚生孩子。” 孟维叹了口气,垂目低声道:“妈,你就当我是同性恋吧。” “你怎么可以撒谎!”孟妈的眼泪一下子就泛上来了,伤心欲绝地念叨着:“你明明不是……你明明不是啊,你这孩子为什么就这么傻呢?为什么就铁了心地要跟他呢?” 孟维看见老妈哭了,自己也难受极了,一把抱住她说:“妈……我不想对不起你们,可我也没办法。” 孟妈呜咽了一会儿,推开他说:“我以后都不会管你了,你要和他在一起就找他去吧。”说着就拿了自己的包开门往外走。 孟维上前要留下她,可老妈去意已决,根本不理他。 孟维没办法,只好拿了车钥匙,奔下楼去开车把老妈送回家。 在车上,老妈和他一直处于冷战状态,任凭他说什么,老妈都不回应。一直赌气到家,好似真的从此对他不管不理了。 返程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糟心,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迈向六旬的父母,边开车边忍不住默默流泪,抬手擦了下眼睛,他接到欧隽坤的电话问他去哪儿了,怎么一觉醒来不见人影了。 孟维带着哭腔回他:“我把我妈气跑了,她再也不要我了,我真是太没用了。”接着絮絮和他讲了早上的事情。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柔声说:“好好开车,咱们回来再说。” “嗯。”孟维答应着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欧隽坤什么也没说只将他拉进怀里抱住,过了一会儿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拿来热毛巾帮他擦脸,且缓缓说道:“你妈说的那都是气话,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不会当真跟你断绝关系的,老来还指望你给他们养老呢,你说是不是?反正啊,我还是那句话,咱出柜打的是持久战,得慢慢来。她到底是上了岁数,没那么多精力耗下去,时不时地闹一下情绪都在情理之中。你可以陪他哭,跟着哄她甚至赔不是,但就有一条得坚守——立场绝对不能动摇。” 孟维听了他的话,觉得心里舒坦多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复又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 欧隽坤把毛巾放到一边,同样紧紧环住他,抬起头将下巴搁在他头顶上,沉吟说:“咱们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生活,该干嘛还干嘛。而且你妈这次的态度和之前的态度比又进了一步,之前是默许我们往来但始终没说同意;这次虽然还是没有同意,可她暂时不会逼你相亲,暂时也不管咱们了。放养状态不也挺好?就算她哪天回过神来忽然又管起你了,首先她还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呢,你说是不?” 不过老妈对他的冷战并非一朝一夕,第二天当他照常往微信里发图文时,老妈直接回复说:“以后都不要发了,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是不会看的。” 孟维把手机放回桌上,一顿早餐吃得味同嚼蜡。 欧隽坤见他郁郁寡欢的样子,便说:“那这段时间先不发吧,缓一缓再说。她正在气头上,咱们别急着招惹她。” 孟维心里觉苦,汤勺在燕麦粥里无意识地搅动,“我妈平时虽然总爱念叨我,可我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这么狠心过,我怕以后就一直这样了……” 欧隽坤故意逗他笑,“咱妈不疼咱,咱就去找咱爸撒欢呗,没事儿带他出去爬山啊下棋啊唱戏什么的,东边不亮西边亮,只要始终和父母那边保持联络就有机会冰释僵局。” 孟维一听,果真笑了。欧隽坤可算放下心来,又接着说:“不过,咱先别急着跟咱爸出柜,他的态度我还真有点拿不准……不过他既然是一家之主,拿下他,你妈那边也指日可待了。” 于是周末的时候,孟维叫上欧隽坤一起回家陪老爸下棋,老妈则是躲进里屋看了一下午的美剧。 果然在老爸这边,一切照旧,又因为他一直挺欣赏欧隽坤,不管是聊天还是下棋都十分投缘投趣。 孟维忍不住想,假如这个社会不歧视那些不结婚的人该多好,如果以后的日子就像现在这样过,似乎也并不那么坏。 转眼到了劳动节假期,许久没见的侯承杰叫他们一起回s市聚会。 侯承杰的闺女如今1周岁了,夫妻俩难得要过回二人世界,便把女儿暂时丢给孩子的爷爷奶奶那边带着。侯承杰的媳妇知道孟维和欧隽坤是一对,受侯承杰的影响,她倒是一贯的客气招待。在家用完午饭后,夫妻俩提议下午去ktv唱歌,因为是要好的朋友开的,包厢倒无需预订。 欧隽坤原先倒不大乐意去,因为他只会唱几首90年代流行过的粤语歌,而当今红红火火的华语流行歌曲他都欣赏不来,会唱的英文歌呢国内ktv相对落后,收录得也不全……可是架不住孟维的高涨热情,便被半拖半拽地弄过去,只是三令五申自己只管听着,不管唱,非要唱也只唱京剧。孟维完全能想象得出欧隽坤要是真跑去唱京剧了,估计在朋友中看着很喜感。 同被约过去的还有另外三对情侣,都是侯承杰那边的,孟维只认识其中一对——陆浩勋和瞿思思。陆浩勋进来的时候还帮着瞿思思拎包,落座后也挺体贴地把她宽下小西装外套,两人眼神交汇中自是恩爱甜蜜。 唱罢三巡,侯承杰看大家不唱歌的都在玩手机玩微信的玩微信,刷豆瓣的刷豆瓣,挺没劲的。便拿着话筒招呼大家说不如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大学毕业以后就基本不玩这游戏了,孟维觉得还挺怀念的,于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侯承杰,于是接二连三地大家纷纷举手赞成。 瞿思思是一贯的会玩且放得开,题目基本都是她来想,她自己答不上来也认罚了几杯啤酒。后来完了三圈下来,她有些微醺了。 轮到陆浩勋玩的时候,瞿思思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问他:“除了我之外,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 第六卷 第四十章 包厢里立刻响起了哄笑声,孟维见大家都笑了也跟着干笑了几声。 在大家都以为陆浩勋可以轻松选择“真心话”时,他却沉默了一瞬,而后淡定选择了“大冒险”。 瞿思思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醉笑,眼底却泛起一丝淡淡失神。 孟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揣测其中意味,此时手背上传来一阵温暖,原来是欧隽坤的手轻轻握住他撑在沙发的手。孟维侧头看向欧隽坤,可是后者并没有看着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机翻看邮件。 虽然他不明白欧隽坤为什么会这样做,可他知道,感受着欧隽坤的体温,他的心能够安定下来,也瞬间停止了胡思乱想。 “大冒险”抽到的是一口气喝掉三听啤酒。 陆浩勋酒量虽然很一般,不过三听啤酒尚能应付下来。喝完后,轮到他来转空瓶子找下一个玩家。 这一次缓缓转停的瓶口指向了孟维。 陆浩勋在对面幽幽地望着他,或许是酒劲上来觉着热,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你的初恋发生在什么时候?” 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孟维始料未及地感到窘迫。 自己曾经暗恋的初恋对象此时此刻却在问自己的初恋发生在什么时候…… 他早就打算把这件事深埋到底,坚决不让陆浩勋知道。 即使他现在和陆浩勋极少往来,可当面说出来,难免惹人疑虑……何况这里还有曾经的老同学瞿思思,女人要是好奇起来,追着他八卦,他可实在应付不过来。 于是孟维也学着陆浩勋刚才的对策,选择了“大冒险”。 可这一次他很不走运,抽到的游戏是:“和点你的人交换内衣。” 展开纸条的时候,孟维觉得尴尬极了,在大家再三逼问之下,他说出了游戏要求,结果包厢里又是一阵起哄笑闹,也有有良心的向他和陆浩勋投以同情的目光。 其中一个朋友憋笑说:“不许敷衍我们,等会儿我们是要检查的!” 孟维尴尬地笑说:“可不可以换个外套就行了?换内衣……很麻烦的。” “难得出来玩一次,配合一下嘛!” “就是就是!愿赌服输嘛!而且俩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 孟维心里有些着急,不经意间瞥向陆浩勋,他也正皱着眉头微锁,状似发愁。 这时候侯承杰站起来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别起哄了,他们换好后,由我来检查。” 孟维看是侯承杰发话,便安下心来,有他在应该能开个后门通融一下。 欧隽坤坐在他身边一直没有发话,只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总让人感到一股子寒气。 愿赌服输,他和陆浩勋最终还是一前一后去了洗手间。 找了个隔间,将门反锁。 狭小的空间挤下两个男人确实有些勉强。 孟维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可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而陆浩勋是一贯的内向,等他热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原本就是接近立夏的时节,身上的衣服并不多,外套和牛仔裤脱下后,孟维的内衣只剩下白色的工字背心和白色的平角内裤。 陆浩勋的内衣则是一件字母t恤和黑色三角内裤。 两人脱到这里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孟维两手握着内裤的边边,却怎么也无法往下拉。 终于,煎熬了一会儿,他问陆浩勋:“要不我们就换一下衣服吧,换内裤怪别扭的……出来的时候跟侯承杰说一声,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 陆浩勋白净的脸上有些红晕,也不敢看他,只低着头整理脱下来的外裤,说:“嗯,就听你的。” 孟维点了点头,爽快地脱下了工字背心,露出肌肉匀称的上半身。 陆浩勋将自己的t恤脱下和他互换时,匆匆瞥了一眼他的身体,收回目光随口说道:“身材不错,还记得你小时候瘦弱得像只白斩鸡。” 孟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我是受到欧隽坤的影响,他很喜欢健身。” “哦……”陆浩勋应了声,便没了下文。 交换内衣完毕,孟维出来时和等在外面的侯承杰说:“老侯,我们没换内裤应该不要紧吧?拜托你这次帮忙作弊一下。” 侯承杰点头说:“好的,当然没问题。” 哪知到了包间,还真有好事地跳出来逗他们,把孟维吓得一身冷汗。 好在侯承杰涉险掀了一角孟维身上的t恤衫,事情才算蒙混过去。 回n市的高速路上,欧隽坤一直沉默着开车,久违的低气压再次充满整个车厢。 孟维最怕他这样,总让人不寒而栗,忍不住担心地问他:“生气啦?” “没有。” 这样的回答搭配着欧隽坤此刻冷淡的表情,分明是互相矛盾的。 孟维试图解释说:“刚才抽中那个游戏,我也很意外。我后来只跟他换了内衣,内裤没换。” “算你聪明。”欧隽坤终是惜字如金地说。 进了家门,孟维放下背包刚想窝进沙发里小小休息一下,却被欧隽坤拖起来直往浴室里塞,“先去洗个澡。” 欧隽坤的手在拉下他外套拉链时却停住了,盯着他的胸口问:“没跟他把内衣换回来么?” 孟维颔首看着身上的体恤衫,这才猛然想起来,ktv散场的时候光顾着各种热情道别,却忘了再回洗手间和陆浩勋把衣服换回来。 孟维只好认命地点点头说:“嗯,当时忘了。”说着便将提t恤自行脱下,打算扔进一旁的洗衣篮中。 可是欧隽坤却半道将那件t恤拦下,扔进了卫生纸篓里。 见他如此幼稚无理的行为,孟维很是诧异:“你这样做,未免过分了吧?好端端的衣服干嘛就这样扔了?” “不扔了,难不成你还想留做纪念?”欧隽坤即刻反问他。 孟维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打算洗一洗,下次还给他。” “合着你还打算专门为了换衣服再约他一次?” 孟维听了这话,明知道他是醋了,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那我快递给他总行吧?” 这回欧隽坤没再接话,而是开始沉默着脱自己的衣服。 孟维比他脱得快,先试了水温开始洗澡,接着欧隽坤也走到花洒下面,从他身后紧贴着他抱住。 孟维心中感到委屈,不想这时候同他亲近,扭了下身子试图挣脱开他。 可是越是挣脱,欧隽坤的手臂就收得越紧,轻柔地吻在他被打湿的脖子后面,反复低沉地说:“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宝贝儿别不理我。” 孟维最是受不了他来这一套,很是心痒地决定原谅他这次,“你以后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休了你。” 欧隽坤轻轻地笑了一下,又咬住他的耳垂说:“我只是不想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第六卷 第四十一章 又是一个周末的早上,孟维的手机提示进来一条微信。 好不容易从欧隽坤没完没了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孟维气若游丝地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竟然是老妈! 冷战了一个月之后,老妈终于主动联系他了,惊喜之余却看到留言: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和你妈说话了? 孟维在心里咆哮道:“明明是我怎么找你你都不理我好不好!!!!!”当然他也是这么回复的。 孟妈:【你才找过我几次啊?】 孟维:【没有七次也有六次。】 孟妈:【你觉得这算有诚意吗?】 孟维:【我想天天找你啊,可你不让我烦你。】孟妈:【哦,我说你烦你就真觉得我烦你了?】孟维无语,老妈耍起赖来也是根本不讲理啊!老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孟妈:【你到底是我儿子,我凶你也是因为在乎你。】孟维:【囧rz】 嗯,照着逻辑,如果打我也是因为爱得深沉咯。 孟妈:【什么意思?】 孟维:【女王陛下我给您跪下了。】 孟妈:【跪倒不至于让你跪,下午回来帮妈收拾屋子,你爸跟老同学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孟维:【哦,原来您是来抓壮丁的。】 孟妈:【知道就好。】 孟维:【那个……我能带他来么?】 对面回复的速度明显放慢,“不行。” 孟维虽然对老妈这个答案有所准备,可当真看到老妈还是这个态度时,到底还是失落,好不容看着关系有所缓和,结果在接受欧隽坤这件事上依然原地踏步走。 欧隽坤冲了澡回来看他还拿着手机玩,便扑到他身上,压着他眯着眼睛问:“背着我网恋呢?” 孟维被他整个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说:“别闹,和我妈聊天呢。” 欧隽坤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诧,接着又浮上一层笑意,问他:“咱妈说什么了?” 孟维嘿嘿笑了,说:“也没什么,就是愿意搭理我了,下午叫我回家帮他干家务活。” 欧隽坤沉吟道:“嗯,还有么?” 孟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有些为难地说:“就这些了……对不起,我这次还是没成功说服我妈。” 欧隽坤笑吟吟地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说:“没事儿,我有得是耐心。” 孟维心中油然生出愧疚的情绪,越看他这样淡然越觉得心疼,勾住他的脖子便迎上去热烈地亲吻,边吻边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两人亲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地硬了,孟维主动在枕头底下摸新套套的时候却被欧隽坤捉住手温柔地阻止了,只听他说:“刚才已经做过了,这次就别做了,做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这番话孟维听来很是感动,感动得心脏扑腾扑腾地狂跳。 虽然欧隽坤的欲望一直很强,没事总缠着他,动不动在他耳边开黄腔,可该理智克制的时候,他也能做的很好。 欧隽坤见他只是咬着唇深深地望着自己并不说话,便补充道:“该不会是又觉得我不够喜欢你了?我恨不得天天要你,可是理想和现实总归是不同的,人要懂得自律,否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能忍下来,就好匀给以后更多的日子。” 孟维红了脸,忍不住笑道:“说得好像你就没禽兽过似的。”找一个年长自己的成熟男友,确实有诸多好处。在自己冲动随性的时候,他总能耐心地告诉你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孟维承认自己的泪点低,真是差点要被他感动哭了,“唉,我觉得我彻底栽你手里了,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傻小子!”欧隽坤捏了捏他的脸蛋开怀地笑了,拉起他说:“快起床吧,哥哥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午餐去吃了墨西哥料理,虽然火辣辣地点着了嘴巴,又一路烧到胃里去,到底对于爱吃辣的孟维来说很是过瘾。酒足饭饱又去大型购物中心随便逛逛,孟维虽然依然不能大胆地和他牵手,可和他走在一起逛街,比一年前坦然了许多。不过欧隽坤的老毛病一直没改,看到帅哥就会忍不住用目光对人家来回扫射,孟维走在他身边多少有些吃味,可只要他倒数着“5、4、3、2、1。”时,欧隽坤总会把时间掐得准准地抢在最后一秒被点到时,堪堪收回目光放回到孟维身上,笑叹道:“看来看去唯有你最合我心意。”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1节 孟维听了有几分得意,可是下一秒欧隽坤又蔫儿坏地打量着他,补充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没我帅。” 岂可修!孟维恨不得糊他一脸冰激凌。 到了和孟妈约定的时间,欧隽坤便开车将孟维送回他父母家去。 两人约定了晚上来接的时间后便分头行动。 孟维原以为老妈许久不和自己说话,一定各种温柔话家常,哪知一进门就被塞进手里一个大拖把,催促他赶紧干活儿。 辛辛苦苦忙了几个小时,把被单床单都洗了,把冬天的大件也抽干空气放进柜子里。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地主家做工的长工,除了能喝口大麦茶解渴,便没有特殊待遇,就连想吃颗桃子也得自己刷刷洗洗。 吃完水果后,老妈还跟他清算,说:“今天被你吃了1个苹果、3颗桃子、半个香瓜。下次来的时候记得都给我补上。” 孟维哭笑不得:“你还是我亲妈么?这才一个月不说话,怎么就对你儿子这么吝啬了呢!” 孟妈坐在饭桌旁,一面拨百合,一面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翅膀长硬了,铁了心地要跟人跑了,你爸妈凭什么还伺候你白吃白喝?” 孟维说:“我没有和他跑,我这不是给你们找了个儿媳妇么?我明明是把人往家里带,想让他成我们家的人。” “那是儿媳妇吗?有1米88的儿媳妇吗?我跟儿媳妇说话还要梗着脖子,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孟维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不是平视的……” 孟妈瞥了他一眼,又叹道:“可是没想到啊,小欧那样看起来很爷们的人……唉……你收敛点,别压坏人家。” “啊?啊???压坏?”孟维有点儿懵,可是转念一想,登时脸红了起来,窘迫之余又觉得好笑,心想这回总算在老妈那里占了欧隽坤的便宜,便清了清嗓子大方道:“嗯,我以后会多多小心的。” 再抬头瞥向老妈,这老佛爷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也要注意安全措施。” “嗯,我们……一直都……用那个的。”孟维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那就好!我在网上看到几篇文章,虽然男的不会怀孕生孩子,但是有措施是应该的。不管你以后是回过神来找个女孩结婚,还是继续跟他好一阵子,都要考虑到这个问题。” 孟维心里直打哆嗦,生怕老妈看到那些重口味的同志图文,“您还在网上看到什么了啊……” 孟妈低眉专心拨百合,“也没看什么,瞎逛的。” “哦……” 第六卷 第四十二章 快晚饭的时候,孟维想着差不多该回去了。 孟妈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问他:“不留下吃晚饭么?” “我和他说好了回去一起吃。”说完这句孟维立马就觉得不妥了,忙又改口:“他一会儿来接我回去,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叫他一起留下吃晚饭?” 可是孟妈给出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眼见欧隽坤的车开进小区,孟维只好收拾东西准备下楼,这时候老妈从厨房拎出一个保温桶说:“顺便把这个也带回去吧,里面是海鲜粥。” 孟维伸出双手稳稳妥妥地接过来,立时展开笑颜,问道:“这是给我准备的?那我们晚上就不用另外烧饭了。” 老妈一脸嫌弃地说他:“这可是给你吃的,我可不保证两个人的话够不够。” 虽然老妈嘴上依旧不松口,可是孟维分明是感到了寒冰在融化啊……想到这里,就觉得头顶正是艳阳高照。 回到车上,孟维把装着海鲜粥的保温桶递到欧隽坤面前,笑嘻嘻地说:“妈给我们做吃的了,开心吗?”那“我们”二字发音尤为加重。 欧隽坤旋开盖子一看分明装得满满的热乎乎地直冒气。凑近了闻一闻,他陶醉道:“真香,看来‘理藩院尚书’今天下午真是不虚此行。” “那还用说?”孟维笑道:“我不仅见缝插针地说你的好,还要看紧了老佛爷的眼色把握好分寸,我容易么我?我还跟她说你是我媳妇,结果我妈来了句,‘看不出来啊,小欧那么爷们的人,你可别压坏人家。’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欧隽坤把盖子盖紧,塞还给他:“反了天了,竟敢在丈母娘跟前造我的谣,回去就家法伺候。” “哪里来的家法?那是我家,我才是户主好不好?”孟维笑道。 欧隽坤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说:“嘿,谁跟你说今晚是去你家了?” 上了贼船只能任贼掌舵,孟维气结。 车开到半路时,孟维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孟维掏出手机解锁时,欧隽坤有意无意地看见他十分熟练地输入一串密码,只是输入的动作太快,他没看清楚,又想起前些日子试他密码好几次都没过的事来,不觉微微蹙眉。 短信是陆浩勋发来的:“谢谢你,衣服已经收到了。”说的是两人之前真心话大冒险时互换衣服的事情,孟维后来把洗干净的t恤杉用快递寄还给他。 孟维想着一桩事情总算了结,便回复道:“不客气。” 可是陆浩勋的衣服是给他寄回去了,自己的那件却一直没有被寄还的苗头。 孟维有些忍不住想,那间白色纯棉工字背心倒不值钱,不会真被陆浩勋处理了吧?单纯为要回这么一件贴身内衣而跟陆浩勋提起,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也罢也罢,爱寄不寄随他去好了,如果陆浩勋不给他寄回来,只当自己和这件背心缘浅,唉,明明才穿过两次而已,还挺新的呢…… 没过多久,孟维的手机又收到一封短信,这次是x大拜仁球迷会的会长发来的,跟他说,下一个月x大要和cg明星队来一场慈善足球赛,鉴于孟维一直和x大校队一起踢球,又是强力外援,说什么这次也要拉上他。 孟维一看要踢足球,而且是和自己的老东家cg队踢,登时就来了精神,这事不提倒罢,当看到对方明星队里有aloha里几个弟弟们的名字,就不再多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事儿得跟欧隽坤保密。 要知道,欧隽坤是最反对他踢足球的,情侣间的关心会让人觉得甜蜜,可关心过头就变成了没必要的担心,踢足球哪有不磕磕碰碰、考验心肺功能的?但也不能因噎废食。何况自己都踢了那么多年的足球了,真正快乐的时候也是在足球场上挥洒汗水,团队协作一起进球。 欧隽坤见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频繁地密码解锁,终于忍不住直言问他:“你手机密码设的是什么?我之前试过你生日和我生日都没进去。” 孟维倒也无心瞒他,“哦,840801。” 可以肯定这串数字和他们的任何一个纪念日都没关系,欧隽坤到底没琢磨出个名堂来,又问他:“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你傻呀!猪总的生日呀!” 欧隽坤的额头差点儿没磕到方向盘上,无奈道:“哎呦我操,我特么真是服了您老人家了。” 孟维不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我银行卡密码也是这个。” 欧隽坤有些无力吐槽,“你爱他真是爱的深沉。” “我都把这么多密码告诉你了,你说我到底爱谁更深沉?” 欧隽坤说:“为了进一步表达你的爱意,从现在起把密码都改我生日。” “你这是赤裸裸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孟维白了他一眼:“他是我足球本命懂吗?本命!” “什么意思?听起来倒挺严重的。” 孟维看他愁眉不展认真思考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说:“本命就是我心肝儿大宝贝!谁要是敢说他一句不好,我就立刻拍扁他!” 欧隽坤扶额叹道:“完了完了,我这男友地位也岌岌可危了。” 只是在欧隽坤家洗个澡的功夫,等孟维擦着头发走出来、拿起放在吧台上的手机时,他惊讶地发现他已经不能给自己的手机解锁了!!!! 晕死…… 猪总的生日“840801”试了两次都不对,他认命地试了试欧隽坤的生日,结果妥妥儿进去了。 再看欧隽坤,一脸淡定地窝在沙发里玩平板,脸不红心不跳,明明干了“坏事”却像个没事人。 孟维握着手机,实在哭笑不得。 这个在别人面前看似成熟稳重的三十来岁的男人在私底下却会时不时做出一些幼稚到死的事情。 这让孟维想起小区里那些走两步就抬腿撒尿划地盘的狗狗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自己想要的事物据为己有。 “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不是打算把我所有密码都换成你生日啊?”孟维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问道。 欧隽坤放下平板,倒是认真思考起来:“都设我生日呢未免太好猜不够安全,不如设成第一次见面的日期,交往的日期,或者还可以考虑……”他说道这里,淫笑道:“第一次‘合二为一’的日期。” 孟维闻言,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捞起一个抱枕使劲砸过去,欧隽坤仿佛吃定了他会这样的反应,轻松一把挡开,隔空给他来了一记飞吻。 第一次“合二为一”的日期,三年前的世界末日…… 以为会是如这厮所说的最后一次疯狂,哪里知道命运的齿轮从此加速转动。 他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并不是世界末日那晚答应和这个男人一起寻求刺激,而是很多过日日夜夜后,终于决定放弃自己既定的人生,选择顶着巨大的压力和他走在一起。 第六卷 第四十三章 欧隽坤家的大电视自然是sensato出品的,目前还处在内侧阶段——4k分辨率的电视、全方位无死角的ble遥控器、内置机顶盒,友好的操作界面,多个视频应用可供选择。 孟维在琳琅满目的节目中一眼扫到去年大热的迪士尼动画片《冰雪奇缘》。 在意大利上映的时候他在忙着做设计项目,回国后大热时又遇上欧隽坤的父亲去世,没过多久又逢欧隽坤陷入抑郁心境,如此这般折腾也就没想起来去网上看这部片子。 虽然艾尔莎和安娜的人设乍一看不是他喜欢的风格,可是影评那么高,又有红极一时的“let it go”主题曲助阵,自然不可再错过了。 孟维从冰箱里搜刮了一堆好吃好喝地堆到茶几上,又十分热情地给欧隽坤安利起这部动画片如何如何值得一看。 哪知他难得滔滔不绝了一番后,欧隽坤却是兴趣缺缺、甚至一脸嫌弃地说:“动画片只有小孩儿才会看,哦对了,这回你不能说‘这不叫动画片’了吧?” 孟维噎住一瞬,“你也不过是个巨型小孩子罢了,明明骨子里幼稚死了还要装大人。”说着便点了播放,戴上3d眼镜进入观看动画的状态。 欧隽坤不为所动,狡辩道:“我那是大智若愚,假如天天以大叔心态和你朝夕相对,如何才能陪你这个小孩儿开心玩耍呢?” 孟维气鼓鼓地反问他:“那你现在为什么就不能陪我玩耍呢?” “这种动画片纯真美好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一直歌颂善良和正直哄小孩儿惩恶扬善,这不是分分钟都在戳我等坏人的脊梁骨么?万一我一个不小心爱上了某个反派大帅哥,到时候跟你掐起来伤了感情你说值不值?” “爱看不看。”孟维扭头不再和他废话。 因为他忽然想起去年和欧隽坤一起看「世界一初恋」时被他从头到尾超级ky的毒舌点评大倒胃口的惨痛经历,想必这次强留他下来,也是自找膈应。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他一马。 于是欧隽坤去了二楼书房忙他生意上的事,孟维则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看起了3d动画片。 孟维越想越觉得不开心,热恋的时候,欧隽坤尚能为他主动了解足球常识,耐心陪他看比赛看动漫,甚至打几轮游戏。现在倒好,这么快就到老夫老夫的阶段了,原形越发暴露个彻底。 不仅以安全为理由三令五申禁止他踢足球,叫他一起打游戏吧却总是要看工作邮件,叫他一起看动漫吧,又会被吐槽幼稚。 欧隽坤家里的各类游戏机一应俱全,可他几乎不玩。孟维一开始觉得他这是土豪装x,后来因为项目隔三差五往sensato跑,才知道原来他买这些都是为了研究新品开发,结构件早被他拆了个七零八落,元器件、布线图也被他研究个透。 于是,游戏机之于孟维这样的死宅来说就是消遣娱乐的法宝,而之于欧隽坤来说就是项目,就是市场,就是商机,最终都会化为软妹币和美金。 所以,细细想来,他和欧隽坤对于生活的诉求层次其实很不一样。 可即使这样,他们也能在一起,孟维越想越觉得是种奇迹。 会不会,真的如老妈一直担心的那样,未来的某一天他和欧隽坤会因为门不当户不对、物质和理念的差距而最终分道扬镳? 大晚上的,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呆着,很容易莫名伤感,胡思乱想啊…… 唉,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不去想,它就会不存在的。 电视上的动画片剧情放到安娜公主和汉斯王子在艾尔莎女王的加冕晚会上一见钟情,对唱着“love is an open door”。 孟维低落的情绪渐渐被甜蜜的对唱歌曲冲淡了几分。 因为觉得好听,他又倒回去重放了三遍,音量也故意调大了几格,就是想在欧总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这首歌给他的洗脑程度反而比之后艾尔莎女王在雪山上霸气十足的“let it go”还高,以至于整部动画片都放完了,他刷牙洗脸时还在哼着副歌部分。 孟维看了眼挂钟,正是睡觉的时候,便上楼去书房催欧隽坤收工早早休息。 欧隽坤从电脑前抬头,笑问他:“动画片放完了?好看么?” 孟维靠在门上说:“放完了,很精彩,真不愧是奥斯卡获奖作品。” “嗯,你满意就好。” 孟维微笑问他:“你不打算看一遍么?我不介意陪你再看一遍的。” “下次有空再说吧。” “哦……”孟维有些垂头丧气,欧隽坤这样说分明就是不感兴趣,转念又对他念叨一遍:“不早了,下楼睡觉吧。” 欧隽坤的注意力又回到电脑前,对他说:“你先睡,我马上过来。” 于是孟维有些闷闷不乐地下楼回房睡觉,才躺下没多久,第四代测试版的小管家就悄悄溜到他的床下。表示工作状态的绿色led等亮起,开启了语音放送,流利地对他说起了英文:“exbsp;sir,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 “嗯????”孟维被这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住,兀地从床上坐起,对着地板上的小管家大眼瞪小眼。 结果小管家自顾自地问道:“ i jt say sothg crazy? ” “好啊……随便你啊……”孟维不知道小管家这又是哪根线搭错了,大晚上地抽起风来,姑且顺着他的话回答一下好了。 结果这小管家不认他回复的话,而是继续重复刚才的问题。 孟维似乎明白过来,这小管家大概只认英文语音,好吧,于是他试着说:“yes, you ……i like gs……” 这回总算答对了,小管家便换了个问题继续问他:“will you arry ?” 孟维被他逗笑了,说:“youake a guess” 不过显然,这句话和他刚开始回答的中文一样都不在程序设定之内,因为小管家接下来只会重复问这一句“will you arry ?” 孟维这才反应过来,小管家从刚开始问他gs到现在的will you arry 似乎是《冰雪奇缘》里汉斯王子和安娜公主在唱完“love is an open door”之后说的台词。 《冰雪奇缘》?!所以这必然不是小管家自设程序,而是被欧隽坤刚刚才设置的! 所以这混蛋其实刚才在书房里一直都暗戳戳地竖着耳朵听动画片台词??? 说好的幼稚呢?说好的只有小孩儿才看动画片呢?欧叔叔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高冷的灵魂呢!!!! 等等!!这货为什么要和他演这段台词?莫非……真的是在……求婚吗? 见鬼!哪有人在睡前求婚的?还不是本人当面求婚!! 一定是在耍他吧耍他吧耍他吧,嗯,一定是的! 好吧,可是他不敢否认,听到这句话时,他还是难掩小小的惊喜的…… 于是孟维按照印象中的台词,回答道: “ i say sothg even crazier? ”顿了顿,有些腼腆地笑说:“yes!” 小管家得到了正确回答后,原地掉了个头后直往门外跑,孟维下了床一路追它到客厅,却见欧隽坤悠闲地坐在楼梯上,正翻看手里的一个遥控器。 孟维正沉浸在被意外求婚的喜悦中,见到他也忍不住带笑。 欧隽坤收了小管家,却淡定说道:“这个蓝牙低功耗遥控器不错吧?不仅可以及时双向语音传输,还能全方位无死角遥控所有家电。” “哦,所以你是拿我做产品测试?”孟维明明知道他是故意使坏,到底有些不高兴。 欧隽坤不答只笑,按了一下遥控器按钮,于是小管家酷酷地说道:“thank you for your operatio ti” “呵呵。”孟维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今晚分床睡!” 欧隽坤起身拉住他,将他压在墙上色眯眯地:“你在老佛爷面前造我谣的新账,咱今晚是不是该算个清楚呢?” “想得美!你刚才耍我的事已经冲抵了。” 欧隽坤跟他先礼后兵完了之后直接吧唧一口亲上来说:“谁说我耍你了?求婚这么重大的事总要彩排一下吧?” “好啊,你这人就喜欢耍我!”孟维狠心骂他,结果却没绷住笑。 欧隽坤趁他放松警惕的当口儿,压向他,使劲亲在两片唇瓣和脖子上,两手更是使劲一扯,将他的睡衣生生扒成两半边,大大地敞着狼藉地挂在孟维的臂弯上。 孟维被他吻得浑身酥麻,喘着气说:“不要在这里做,回床上去好不好?” 欧隽坤正急色得很,“不好,我一秒钟也不想停。” 第六卷 第四十四章 欧隽坤想赶在客户夏休之前把一些事情打包处理完,因此他迎来了出国出差的高峰期。才从欧洲回来没两天又要去巴西的马瑙斯待半个月。 值得庆幸的是——慈善赛的时候欧隽坤不在国内,所以孟维可以愉快地参加比赛,欧隽坤想管也管不着啦。 还是如从前一样,由于黑白颠倒的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他们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通话,互相报告、分享各自每天遇到的事情,性致正浓的时候,顺便做一场phone sex或者ca sex。 由于phone sex只是听听声音说些十八禁的调情话,孟维尚能陪他玩。可换成用视频的,面对电脑屏幕看着对方真实的脸和身体,孟维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往往还没怎么开始,他就觉得脸上发烧,心跳加速,总觉得自己在干坏事,必须确保窗帘都拉上了,窗户都关严了才肯开始。 之前在意大利进修的时候有尝试过几次,不过那时候他只是照着欧隽坤要求的做些动作,看着欧隽坤在那边打飞机,自己并不挊,毕竟对他来说实在有些耻度爆表了。 如今跟着欧隽坤久了,也渐渐能放得开。他会主动展开诱惑直播宽衣解带的过程,按照欧隽坤的要求调整摄像头特写身体的某个部位,有时候是脸,有时候是胸肌腹肌,有时候是腿间那活儿,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看脸。欧隽坤还喜欢看他含住手指的样子,孟维一开始没明白其中意思,忽闪着睫毛,懵懵懂懂地照着欧隽坤的意思,含住食指尖继而慢慢放进嘴里,他只觉得有些别扭又有些奇怪,这撩骚的动作怎么好像以前在爱情动作片里看见女优做过……结果欧隽坤在那边套弄的速度跟着加剧起来,有些喑哑地告诉他:“这会让我觉得你在帮我做blow job。” 说起用咬的,孟维心理上总过不了这一关,或许他的确不是纯gay吧,对那活儿不迷恋,虽然现在能接受被进入身体,却不能接受含住它甚至去舔,总觉得有些恶心。 即使欧隽坤全身上下每个部位他都十分喜欢,唯独不能满足男友的这个需求,总感到有些愧疚。欧隽坤曾帮他口过几次,那爽到飞起的感觉他至今难忘,然而换做自己,无数次打心眼儿里想尝试突破,然而无数次地败下阵来。 欧隽坤见他在视频里展露出为难之色,便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做blow job,让我想象一下就好。” 孟维觉得这样的欧隽坤特别温暖,低声说:“嗯……那个……我真的很抱歉,其实我真的很想让你也爽到。” 欧隽坤抽了纸巾,一面擦着一面笑他道:“你看你又犯二了。记住,你只可以在做错事的时候向我道歉。” 孟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然而对于他的耐心和体贴,心存感激。 于是下一次ca sex的时候,孟维在镜头前变出了一根粗长的香蕉,故意在摄像头前对欧隽坤表演极具诱惑的“吃香蕉”,结果反倒把欧隽坤逗得前仰后合,他自己也嘿嘿地笑红了脸。 两人笑过之后,孟维小声问他:“我这样是不是太傻了?” 欧隽坤一贯地毒舌点评:“是挺傻的,傻得冒泡。” 孟维苦笑了一下,趴在桌上难堪道:“难怪你光顾着笑却没感觉。” “谁说我没感觉了?”欧隽坤笑说:“你刚才那样儿比香蕉还可口,光用手已经不够了,我现在只想把你压住了使劲亲。” “那就来吧。”孟维笑弯了眼,说着便自觉地解开了睡衣扣子。 由于以特聘外援的身份参加了x大代表队,孟维每天下班后都多了1个小时的练球时间。也因为多以拜仁球迷为班底,慈善赛时x大的球衣就定为拜仁经典的红色主场球衣。孟维特别宝贝这些年来收藏的正品球衣,所以练球的时候只穿极品泰版的球衣充数,打算到正赛的时候再身披施魏因施泰格的正式战袍出战。 偶像是猪总,毫无疑问,他在场上踢的位置也是中场,组织型后腰,进攻防守两不误,俨然是球队的核心人物。 和x大的队友们合练了一个星期后,孟维慢慢找回了体能和之前的球感,传球成功率越来越高,塞球的精度也渐渐回到从前的水平,来自队友的夸赞和肯定让他这几天感觉特别棒,每天都乐呵呵的。 他也总是忍不住感叹,果然只有在踢足球的时候,他才能找到最快乐、自在的自己。 这一日傍晚,折返跑了一段时间后,孟维正是气喘吁吁,在场边替补席上的队友冲他喊道:“孟维!你手机响了!” 于是他小跑到场边从背包里翻出手机,一看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欧隽坤打来的。 可是这和他们约定通话的时间不符,现在是巴西当地时间大清早呢。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欧隽坤又给他打过来了,这回他不敢懈怠,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赶紧就接起来。 结果欧隽坤一上来就问他:“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孟维还在调整呼吸,说:“对不起……手机没放身上……你怎么现在打电话来了?”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说道:“一觉醒来忽然想你了。” “吓死我了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孟维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说他。 欧隽坤的声音听起来却不满意,更谈不上高兴,只问他:“你怎么一直在大喘气?这个点你不是该吃晚饭么?” “我刚在跑步,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孟维解释道。 欧隽坤接着问道:“跑步?手机不放在身上,那你搁哪儿?不怕被人偷了么?” “有朋友帮看着。” “怎么会突然决定出来跑步了?是哪位朋友把你这个宅男说动了?回头我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孟维被问住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背着他去踢足球会不会死很惨……难道这么快就在一个查岗电话中暴露了么…… 欧隽坤等了片刻没听到他回答,又问道:“怎么不说了?现在和谁在一起?” 孟维咬了咬唇,说:“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那要看是什么事。” 于是孟维把自己参加慈善赛的事情说了一下,“所以刚才是在练折返跑,场边替补席有队友帮看着东西。”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说:“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不去踢足球的,我这一走你狐狸尾巴就急着露出来了,是么?” “可是欧隽坤,我踢足球碍着你什么事呢?你为什么非要提这种霸道要求?” 欧隽坤说:“踢足球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弄个骨折拉伤,心脏负荷也很大,你忘了你心悸的毛病没好全乎了?打完羽毛球你都能晕倒,谁能说踢足球不会有更大的危险?” “我们都是业余水平,没有那么大的运动量,慈善赛又不会多较真的。而且我现在在做体能恢复训练,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 欧隽坤显然不理睬他的话,只坚持说:“我不希望我在国外出差的时候你出现任何不好的状况。” “欧隽坤,踢球真的没什么,你不要把足球想得多危险,这么些年我妈都不管我的。” “你妈还有你爸,我只有你。” 这是欧隽坤第二次对他说这样的话了,他觉得他在这句话之前彻底败了、败了,可是他依然抑制不住的苦恼和无奈:“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重了?我不是玻璃人,踢球这么多年,我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欧隽坤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反正你就是不听话是么?你不乖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 孟维被他这种态度惹得有些不爽,“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过顺从了,所以你觉得我什么都必须听你的才行?我已经为了你很久不去踢球,不去酒吧看球,疏远了很多朋友。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踢了十几年的足球,是足球陪着我挨过最难过的日子,你总是放大足球的危险性,其实是因为你不懂足球。以前我以为你很懂我,其实你并不那么懂我。我不指望你陪我看球踢球甚至爱上这个运动,但请不要阻止我,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 “足球陪你挨过最难过的日子。”欧隽坤却在电话那头玩味地冷笑道。 孟维有些不明白他重复这句是想表达什么,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两人都没有心思再把电话讲下去,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让步,硬要争辩下去不过是大吵一架,没意思! 一通电话打完,他也没了心情继续折返跑,而是拖起一网子足球往球门方向去,以射点球的方式发泄郁闷。 踢到第七个球的时候,有个人抢于他之前势大力沉地将球蹴进球门。 第六卷 第四十五章 借着球场的灯光,当那个人向他转过身时,他才看出来人竟是陆浩勋。 “你不是在s市么?”孟维对于他的现身有些意外。 陆浩勋走近他,温润地笑说:“这不是学校放暑假了么?就回来找思思了。” 孟维也微笑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你跟我说你俩是今年领证。” “嗯,就是下个月。”陆浩勋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这次回来还有个任务,你猜是什么?” 他哪能猜得到了……孟维有些囧,挠挠头随口说:“总不会是来参加慈善赛的吧?” 陆浩勋望着他笑答:“没错,我今天是来跟队长报到的,踢右边锋。” “那你岂不是要听我指挥了?”孟维惊讶道。 “是啊,这次总算和你一起踢球了,到现在还没试过你的水平。” “我想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吧……”孟维在陆浩勋的帮助下把地上散落的足球重新装进大网中,准备拖着往回走,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孟维问他:“你这次来踢球,思思同意么?” “她不仅同意还很支持,我已经成功把她改造为皇马球迷了,周末联赛的时候都陪着我看球。” 孟维羡慕不已,淡淡说:“真好。” “怎么?他不支持你么?”陆浩勋接着问道。 “嗯……”孟维安静了片刻说:“刚才为了踢球的事闹了些不愉快。” 陆浩勋帮他拖着球袋,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平时在其他方面也对你很强势吧?” “有一点儿吧……”其实欧隽坤一直都挺强势的,不是么? 陆浩勋说道:“其实说来也不奇怪,他一个大公司老板,平时习惯了驾驭员工,仗着事业有成又样貌很好,总归能生出优越感来。” 孟维知他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可也怕他对欧隽坤的误会加深,便道:“其实也还好,人总归是有些脾气的。我俩也不常吵架,这种小事过几天冷静一下就好了。” 陆浩勋点点头,不再说话。 孟维把车在小区里停好准备上楼的时候,碰到了刚刚开车过来的张凡,此君是特地来给他送东西的——厚厚一叠球票,竟然是cg明星队和x大的慈善赛的门票。 张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欧总昨天让我把票给您送来,赠票挺多的,可以邀请朋友们来看。他说想给您个惊喜特地嘱咐我来之前不要和你通报一声。可偏偏我这两天事情特别多就给耽误了,实在不好意思。” 孟维拿了票一看,这才知道sensato是这场慈善赛的赞助商…… 欧隽坤本意是打算让他去现场看球,而他自己的理想却是亲自上场踢球。 回到家里,他洗了个澡,理了理情绪,决定在skype上叫欧隽坤谈谈,可是欧隽坤不在线。于是他发了条微信给他:我才收到票,谢谢你的礼物。刚才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情绪有些激动,很抱歉。我知道你很在乎我,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但是,我还是会去踢球的,也希望你能理解。 1分钟后,欧隽坤回复道:“对你就得来直接的,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就告诉我陆某人这次是不是也来踢球?” 孟维这才明白过来,其实欧隽坤前面和他说了那么多无非是顾左右而言他地找借口,什么关心他受伤晕倒,什么危险不危险,都是借口。 其实真正原因只有一个,提起踢足球,欧隽坤就只会想到他和陆浩勋会怎样,于是他干脆回复道:“是的,你满意了?” 紧接着欧隽坤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我现在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坚定去踢足球,孟维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有预感。” “你预感什么呢?预感我背着你和他发生什么吗?他下个月就要和思思领证了!我拜托你,不要因为自己是gay,所以看谁都是gay好吗?” 欧隽坤笑问他:“你忘了他上次在ktv里问你的问题了吗?” 孟维不进感叹——天啊,欧隽坤你是有多在意?连我自己都要忘了那件事……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他那时候喝多了,何况思思在他之前也问了一些很疯的问题。即使是后来去洗手间换内衣,他一直都没什么过分的表现。” 欧隽坤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孟维不禁苦笑道:“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即使我现在就跟你说我不去踢球,只要以后任何一件事情牵扯到陆浩勋,你就会一直怀疑,不是我放不下他,而是你总是介意。” 欧隽坤并不承认他的介意,而是以要开会为由,挂了电话。 原来是指望能当天和好,结果反而事情越说越麻烦。 难道陆浩勋真的对自己有过什么异样的感情吗?可是思前想后,哪怕把古早的那些记忆碎片拉出来看,也都是暧昧不明的。 每当他觉得陆浩勋走近自己时,那个人又会瞬间远离,捉摸不透。 自从各自都有男女朋友后,陆浩勋唯一一次失态是他在意大利的时候,醉酒后给他胡言乱语地打电话,可那次是陆浩勋刚刚失恋,喝高了难免神志不清,何况第二天他就立刻澄清并道歉了。 而现在和自己同代表x大踢球也十分合理,一来他是x大的老师,二来他读书时也是足球健将。 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头绪,当他冷静下来时,他只知道他和欧隽坤之间不可以再有更多的误会。上一次分手的创伤还隐隐作痛,现在又是异国异地,这种事情拖下去,只怕愈发不利。 他能做的不过是发条短信澄清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也只有发短信才能让他无论上网与否都能第一时间看到,“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来踢球,没有刻意隐瞒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只有你。” 第二天一觉醒来后,他的手机收到欧隽坤回复的短信:“u ’t believe how sorry i a…i dido hurt u y sweet hubby, i love u,ost ardently” 发出这条短信对于大洋彼岸的欧隽坤来说并不容易。 在反反复复的自责和不可抑止地钻牛角尖中,煎熬挣扎了几个小时。 抑郁症那噬人心志的黑洞虽然闭合、远离,然而它留下的乌云却总在转角处时隐时现。 第六卷 第四十六章 孟维抱着手机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他的短信,又脑补了一下他在打这些字时纠结、自责的样子,孟维除了心疼,还觉得,只要这个人想要,自己什么都可以给他。 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孟维忽然后知后觉了一件事,那个家伙虽然现在有同事陪伴在南半球出差,可从他往日对自己的依赖程度来看,异地这样久,距离又这样远(坐飞机加上转机还要将近两天的时间)。难免会生出许多不安、焦虑和寂寞,确实也如他讲的那样,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也无法第一时间赶回身边,加之多年饱受抑郁症煎熬,即使现在从理论上讲是不用吃药了,可到底还是比普通人敏感,甚至偶尔会不可理喻地往钻牛角尖里钻。这次争吵大概也是因为欧隽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担心太多,关心则乱吧? 唉,陆浩勋这个心结,终究是摆在那里,不是视而不见和逃避就能淡化的。 或许真的只有等他结婚安顿下来,两边才能尘埃落定吧? 曾经是那样好奇那样在意陆浩勋对自己的看法,而现在,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知道了。 不是不好奇,而是只有不去往那个方向想,生活就会很简单。 他是个简单的人,太复杂太纠葛的事,他会转不过弯来,更怕手足无措,稀里糊涂把事情搞砸。 “进球后,你喜欢什么样的庆祝动作?”陆浩勋的一句问话把他的思绪瞬间拉回了球员通道内。 到了正式比赛的这天下午,奥体中心体育场人满为患。因为有cg家族的人气艺人参赛,球票都被各家粉丝抢购一空,上座率甚至完胜中超联赛顺天打亨达的单场记录。 孟维一面扭了扭脖子稍作热身,一面答道:“估计是狂奔一段再和队友拥抱吧?那你呢?” “你知道我偶像是怎么庆祝的。”陆浩勋冲他笑了笑。 孟维说:“劳尔?著名的亲吻戒指。” “嗯。”陆浩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订婚戒指。 孟维嘿嘿笑说:“你今天是誓要进球了?看来状态不错啊!” “只要有你在场上,我就能拿出最好的状态。” 孟维琢磨着这话有点不大对劲,笑得有些尴尬。 或许就连陆浩勋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找了个借口蹲下身子紧了紧鞋带。 这时候身穿曼城球衣的欧可非从更衣室里晃出来,先是偷偷靠近,接着猛地一下跳到孟维背上亲热地同他笑说:“嫂子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陆浩勋匆匆瞥了一眼欧可非,不禁蹙起眉头。 孟维见欧可非突然这么一闹,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喂!”忙挣脱开他,顾着周围这么多人,面红耳赤地低声斥道:“别瞎说。” 欧可非依旧是嬉皮笑脸地贴过来跟他勾肩搭背地说:“可惜我哥现在出差,看不到你这么帅的样子!” “他又不喜欢看我踢球,帅不帅又怎样?”提起欧隽坤这个球盲对自己踢球的事完全不支持,孟维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失望的…… 欧可非反而神秘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呢?有时候说出来的未必是真心话。” “但愿如此吧……”其实心里还是很期待欧隽坤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就算不为他加油鼓劲,只要认真地坐在看台上,目光追随着自己也好啊…… 陆浩勋进球后想亲吻戒指献给瞿思思,自己又何尝不想将进球献给欧隽坤? 就算欧隽坤那个球盲未必体会得到其中意义,对牛弹琴他也认了,借着进球的机会传达一下心意,自high一下总行吧? 和欧可非闲扯过后,许久不见的邵霆铠、陆浩源、晏旸和丛熙也凑过来和他热情地打招呼。 转眼间,距离上一次看他们拿新人奖已经过去快两年的时间,aloha再也不是新锐偶像,而是处于快速上升期的亚洲小天团,很短的时间内就让cg赚得满盆满钵,不仅顺利打入jpop市场,还一举拿下ori专辑榜周冠。模样也不再是当年的弟弟们了,各个都意气风发,站出来尽是一水儿的男神范儿。 终于到了比赛双方进场的时刻了,音乐响起时,全场爆发出刺耳的粉丝尖叫声。 直到双方球员在裁判的带领下在柔软的草皮上一字排开面对主席台听赛事主委会报幕,孟维才无比惊喜地发现欧隽坤竟然就坐在对面不远处的主席台上!而且是以sensato ceo的身份,西装笔挺地潇洒落座。 他不得不承认,看到这样在芸芸众人面前帅瞎狗眼的欧隽坤,自己倍感自豪。 等等!!!!!!!! 卧槽这货居然提前回来了????? “岂可修!!老子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是几个意思啊!!!!!!!”孟维脑海中自动刷过一长串弹幕,“难道真的要看老子踢球?九十分钟!!突然好紧张怎么办!!!!!!!!腿打软怎么办!!!!!好想上厕所怎么办!!!!!!!!” 可是为什么欧隽坤这个贱人一直只知道对着摄像机镜头挂着装x的微笑,就是死活不看他呢!!!!!!!!! 好吧,不看就不看,大不了回家关起门来保证不打你!!!! 这时候拿着话筒的主持人一面在和体育场内的回声抗争,一面试图清晰地播报道:“今天的这场慈善赛除了将募集到的共计二百七十五万人民币的门票捐给救助家庭外,本赛事的赞助商sensato集团也将面向全国公开免费发放5000只公益gprs定位手环,给家中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和智障儿童佩戴,感应亲情,关爱家庭,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sensato集团以及欧总为公益事业做出的努力。” 孟维这才反应过来,那个gprs手环正是自己去年从spd回来后设计的外观,当时只听欧隽坤说有这个慈善计划,却没想到他还真的做到了,且数量也从原来的几百只提升到了5000只,由于本身的软件配置采用多功能,这5000只的免费发放可谓是大手笔了。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和欧隽坤合作开发产品,但这一次的意义非同一般。 两个人怀揣着共同的爱心,为5000个家庭带来小小的方便,这样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是前所未有的。 孟维都觉得自己要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被感动到了,眼睛热热的,腿都有些站不稳了。 接着是欧隽坤对着话筒发表一些场面上的话,各种装x有木有!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有木有!对摄像镜头一个劲的放电有!木!有! 节操呢?节操呢???? 就在孟维眼前的视野被他脑内自带的厚实弹幕挡得看不清欧隽坤时,他忽然听到欧隽坤在致辞里提到了他的名字,直吓得他浑身一凛,立刻站成了一名挺拔的红领巾。 “最后,还要向博泰锐宜的孟维总监对本慈善项目的鼎力支持致意最真挚的感谢。” 孟维猛地倒吸一口气,低声嘀咕道:“烦不烦呐,不客气啦不客气……” 可他哪里知道摄像机镜头唰地一下就对准了他,比赛用的led大屏幕上登时就挂上了他的直播镜头。 要不要在全场50,000多人面前把他挂墙头啊!!!!!!!!!!!!!! 简直要暴走了好吗????? 虽然镜头只定格了10秒钟,孟维俨然觉得脸要笑到抽搐了。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2节 好在欧隽坤对他的“折磨”随着比赛的拉开序幕而告一段落。 等到掷硬币挑边的时候,欧隽坤不知道咋地,脱了西装外套,溜到了cg的替补席上和领队辜锦铭坐到了一起。 哥俩儿凑一起嘻嘻哈哈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反正就是没看一眼他就对了。 孟维想,各玩各的也好,自己尚能放开了踢。 反正欧隽坤就是个球盲,还是不要太难为他了╮(╯_╰)╭ 第六卷 第四十七章 后来队友一个大范围的转移,球开大了——直接出了边线。 孟维小跑到边线处接过球童回掷的足球。助跑需要一段距离,他不得不退到了欧隽坤所在的替补席附近,既然欧隽坤不看他,他也赌气似地不看欧隽坤,只专注于比赛。 正当孟维将球高举过头、扫视队友的站位就要投掷出去的时候,他的屁股上忽然被球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 回头一看,欧隽坤正优哉游哉地靠坐在雨棚下,仰视着他说:“往东边挪一挪,你挡着我看帅哥了。” “找死啊你?!”孟维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知道东边是哪边!” “嘘——”欧隽坤笑望着他说:“没看我和老辜坐一块儿么?我今天和他是一伙儿的,你要是冲撞了我,他们是不是该给你发张黄牌什么的啊?” 孟维对他这种故意跟他对着干的欠揍行为哭笑不得,可想着比赛要紧,他可不是像欧隽坤这样没节操的人,于是转头瞄准队友站位就把球砸了出去。 因为大家都是业余选手,加上cg明星队里的艺人们各个都身价不菲且自带彪悍的粉丝,孟维和他们过招的时候也不敢动真格,当年和欧可非在机场发生的意外事件至今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把cg的艺人磕着碰着,否则他就只能竖着上场,横着下场了。 然而他自己脚底下有数,并不代表对方就懂得怎么合理避让,事实上,越是不会踢的,下脚越没个轻重。 孟维在一次边路带球突破时被cg的一个艺人放铲,踹到了小腿肉,疼得他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表情狰狞地捂着小腿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踢伤他的cg艺人一个劲的道歉,陆浩勋也从右路奔过半场来到他身边,蹲下来一面关切地问他情况怎样,一面急急招呼队医抬担架。接着裁判赶来后问询了几句也向场边做出了抬担架的手势。 他被担架抬下场边后,欧隽坤已经黑着一张脸等在那里了,陆浩勋把他送到场边后不期然撞上欧隽坤犀利的目光,表情僵硬了一瞬便闷头折回去继续投入比赛。 欧隽坤自然是不客气地数落孟维:“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非把腿弄折了才称心如意?” 孟维坐起来,抱着腿,皱着眉头说:“这种小磕小碰的算不得什么。” “还嘴硬呢?” 孟维撇撇嘴说:“我自己心里有数。”现在的确是没刚才那么疼了。 x大的队医专注地检查了一下,对蹲守在旁的领队和主教练说:“没伤到骨头,不过疼肯定是会疼一会儿的。”领队又询问了孟维自己的想法,“是干脆换下场来休息呢?还是坚持一下继续打完比赛?” 孟维自然选择站起来,喷些冰雾镇痛重新上场。 欧隽坤也不管周围的工作人员,只拽住他严厉说:“给我忧着点儿,别特么瞎逞强。” 孟维倒没见他对自己说话语气这样凶过,有那么一瞬间被他吓住,愣了起码两秒钟,“才踢了10分钟不到就下场,我这两个星期的辛苦岂不是打水漂了?何况场上也需要我,我……想继续踢球。”顿了顿,孟维拉低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今天我一定要为我喜欢的人进球。” 欧隽坤看着这个冲着自己没心没肺呵呵笑的傻小子,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喷了冰雾咬牙上场,痛感没有刚开始挨踢的那下子厉害了,但是隐隐的酸疼感几乎持续了整场比赛。 后来的后来,有一次孟维想起球赛这天的事,便问起欧隽坤——是否专程为了看他踢球而提前坐上两天长途飞机连时差都来不及倒过来就直奔球场?欧隽坤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承认,而是说:“那天朝廷台有电视直播啊,我杀回来就能上电视,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你说这主意多美!” 孟维冲他翻了个教科书式的白眼,默默地转过脸去,心中咆哮道:美你奶奶个腿儿!!!!!!!!!!!!(╯‵□′)╯︵┻━┻在那场球之前,孟维一直觉得欧隽坤是个球盲,好吧,顶多算一个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具备一些些足球常识的“球盲”。 可是那天他大意了。他竟然忘了,这厮还是个特不要脸特不讲理特带种的流氓! 是的,当球盲和流氓的属性激烈碰撞后,就氧化还原反应为足、球、流、氓。 话说那天的比赛,x大这边脚风一直挺顺,本来么,到底是真球迷组成的联队,要比那些闹着玩的明星艺人强很多。所以孟维重返场上归位后,就十分顺利地发动了几波进攻。 x大这边的控球率一度高达88比12,那画面简直太美,连孟维都要被自己和队友们的出色发挥陶醉了。 心里面有那么一点小得意是自然的,不过他很快告诫自己不要轻敌,不要大意! 控球率和传接球配合上占尽了优势,于是乎进球来得也水到渠成。 上半场进行到第23分钟,x大进球了,得分手是场上队长,陆浩勋在禁区前沿的分球助攻。 陆浩勋看到队长开张了,想取得进球的心情也越发急迫起来,注意力集中,跑位也十分卖力。仅仅两分钟后,孟维在中圈发起了一记精准的长传越过cg中场几名队员,这回换做场上队长非常漂亮利落的卸下球来,直塞给陆浩勋,后者堪堪杀到,用内脚背推射,轻松入网,比分刷新为20。 陆浩勋进球后,一面向瞿思思所在的看台奔跑,一面亲吻着订婚戒指,球衣在风中翩翩翻动,十分帅气。 瞿思思非常惊喜地捂住嘴巴,在起哄的球迷簇拥下,超级感动地望向他。 孟维和队友们跑到角球区站在陆浩勋身后看热闹,只觉得现实里看这种庆祝动作也觉得诗意、浪漫得不像话…… 也不知道上天能否也给他一个机会,把进球献给那个谁谁谁。 虽然他现在手指上空空的没个戒指,也不大好意思在几万人面前做出这么诗意般的动作,可他总有他自己的方式,一个只有他和那个人才懂的方式。 可越是期待进球,反而进球的机会一直只能远远地徘徊。 他后来又助攻或间接助攻了两名队友,在上半场结束时比分已经被刷到了40。 中场休息的时候,x大的主教练接到赞助商和主办方的暗示,大意是:慈善赛的下半场就随便踢踢,别欺负人家不懂球的,适时睁一眼闭一眼地送对方一分,给辜老板卖个人情,也好哄哄粉丝开心。 结果下半场一上来,他们就给cg的明星队送了一分,现场的粉丝们煎熬得太久,终于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孟维想,送分任务已经达成,老子还得进个球呢! 可这回他还是错过了几次单刀机会,反而因为拿球位置不舒服,被迫助攻了陆浩勋。 这么一来,陆浩勋单场来了个梅开二度不说,还意外得了孟维的助攻。 结果孟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浩勋一个大拥抱结结实实地扑住了。 是的,他被扑住了,还因为力道太大,愣是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儿没被他压倒在草皮上。 有点儿懵,他和陆浩勋还从来没有拥抱过。 他知道陆浩勋一场进两球的愿望达成了,是该激动,可他就是没料到陆浩勋激动得有些过了。 不仅抱得久,还抱得紧,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完全把他整个人都死死圈进怀里,以至于队友们杀过来要抱他的时候,都站在一边不知道该不该扑上去。 孟维想推开他,大热天的踢球,两人都是汗唧唧热腾腾的,抱久了怪难受的。 可就在他准备提醒陆浩勋抱够了赶紧回去开球时,陆浩勋忽然在他耳边说:“孟维,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么?” 孟维傻住。 接着心中似有万千羊驼开着摩托车向他杀来。 又来了,又来了,这么多年了,总是喜欢跟他说这种容易让人想歪的话。 之前是在特别好友的描述里写“他的小猪和我的劳尔”,现在又冒出这么一句…… “对不起,我……不知道。”孟维莫名被他这话弄得有点儿烦,推开他说:“我们接着踢球吧,大家还等着呢。” 然后,他看到陆浩勋的眼圈在刺眼的阳光下微微泛红。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看不明白了…… 如果陆浩勋是真的喜欢着自己,可他为什么会把第一个进球献给瞿思思,而且还亲吻戒指,搞得那么浪漫? 可如果陆浩勋只是把自己当同学当兄弟,为什么和他讲的那些话都透着股子耐人寻味呢? 但愿,但愿只是他自己想多了,他可不想让瞿思思难堪…… 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乱想了一通,下意识地在替补席上搜寻欧隽坤的身影,可巧和他投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瞬的对视后,欧隽坤连喝了几口矿泉水,而后捏着瓶子,埋头盯着眼前的草皮愣神。 次奥……完了完了完了,欧隽坤这大醋坛子又开始自我发酵了! 面子上虽然看不出生气……可草皮明明是要被他盯出洞的节奏啊……好家伙!那浑身的煞气! 孟维想上前哄他几句,可是他不敢,欧隽坤现在这种疑似生气的样子简直让他腿软。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努力进球了,毕竟海口是夸下了,做不到简直是自己打脸,那样的话,这场球踢完他真的会死很惨的…… 几番卖力过后,他的运动战死活打不开局面,在一次前场带球途中被对方野蛮侵犯后,他得到了一次大禁半弧外围不远处的任意球机会。 位置有些正,距离球门有些近,右小腿肌肉还在隐隐作痛,这次他只好换左脚开踢了。 他只希望这一刻,施魏因施泰格能灵魂附体,赐予他无尽的力量,空投几卡车的狗屎运。 在场粉丝的倒喝彩声集中轰炸,现学现卖的机智少年们唱起了“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试图以此唱衰他的任意球。 万众瞩目之下,他居然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巨鼓。 冷静的助跑,果断的起脚,恰好的力度。 这脚任意球带着众人屏住的呼吸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急速下坠,钻进球门死角。 球进了! 技惊四座。 是的,他的任意球直接破门了,以施魏因施泰格的方式进球了。 孟维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只花了不到03秒的时间转身启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向场边,展开双臂s起小鸟飞翔的姿态,而后狂喜着以一记酣畅淋漓的滑跪庆祝冲到了距离欧隽坤仅有5米远的草皮上。 他们旁若无人地、无声地对视。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锁在了外面。 那一瞬间,他分明见到欧隽坤惊呆了的神情。 他发誓,他爱死了欧隽坤此时此刻盯住自己的模样,那种自己被惊艳被欣赏被自豪的感觉,是他一直渴求的。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被随后赶来的队友们群起扑倒在草皮上,活像一丛被收割机碾压过的麦子。 最先将他扑倒的是陆浩勋。 意料之外地竟然比他自己还激动:“居然任意球直接破门!真是神了!” 后来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被陆浩勋也压得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索性队友们还算有人性,很快便撤回自己的位置准备重新开球。 他感觉事情又被突如其来的干涉而搅乱了,心情差到极点,陆浩勋从他身上爬起来并要拉他一把时,他拒绝了。 他是真的有些不爽了。 队友们不知道他和欧隽坤的关系,难道陆浩勋不清楚吗?明明知道自己是奔向欧隽坤展示庆祝动作,却要带头来扑倒他。 欧隽坤将喝光的空瓶子盖紧、放好。 悠悠然起身踱到场边待命的第四官员身边,随口闲聊似地问道:“如果想让一个人从场上下来,是不是要给他发一张红牌?” “应该是吧……”这位第四官员分明是底气不足。 欧隽坤笑了,说:“你不是裁判么?怎么说起来这么没底气?” 第四官员不好意思地笑说:“不好意思啊欧总,我是刚才被他们临时找来的,原先的裁判拉肚子去医院了,他们说只要我按要求输入数字,举牌子换人就行了。” “哦……”欧隽坤看了他一眼,商量说:“嘿,能帮我换个人么?” “这样不好吧……是不是要先问一问人家教练的意思?” 欧隽坤一副‘放心,我比你懂’的样子点点头说:“我的意思就是教练的意思。” 被临时抓来的第四官员正在犹豫要不要输入换人号码之时,x大的领队凑过来好奇问:“之前一直听说欧总是拜仁铁杆球迷,不知您和裁判探讨了这么久,有何高见?” “陆老师进球得分劳苦功高,也该换他下来休息了。” 领队扫了眼替补席,为难说:“这种非正式比赛我们本来就没多少替补,前面已经用掉两个换人名额,现在也无人可换了。” 欧隽坤指了指替补守门员说:“那儿不是还有一位么?” “一方场上不能有两个守门员……” 欧隽坤挑眉道:“你也可以让他不戴手套踢前锋。” “……” 于是下半场进行到第65分钟时,第四官员囧着脸举牌换人。 陆浩勋一脸不悦地和同样搞不清状况的替补守门员击掌下场。 第六卷 第四十八章 x大代表队迫于某球(liu)霸(ang)赞助商老总的淫威,做出了(也许是)史无前例的奇葩换人决定,而这一奇葩换人也瞬间被刷上了微博话题榜,成了当天的热点3。 欧隽坤称心如意地捣乱完后,闲庭信步回替补席,深藏功与名。 在场上的孟维以为自己眼瘸了,瞪着换人灯牌起码5秒钟后慢慢扫射到欧隽坤的身上。 欧隽坤刚好也看向他,一脸的“没错,警察叔叔,坏人就是我。”的超拽欠揍表情。 孟维已经在场上跑了一个多小时,正是快到体能极限的时候,叉着腰无力地苦笑摇头,这样的混世大魔王他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欧隽坤不敢做的……otz后来,整场比赛最终以25收官,欧可非在终场之前捡了个踢点球的大便宜,为cg艺人队挽回些许颜面。 终场哨响时孟维已经累成狗,回更衣室里匆匆洗浴换上便服,等到后来被欧隽坤拖上车时,已经成了任人摆布的玩偶了。 欧隽坤对他则是一脸嫌弃,说:“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就该先把你换下来。” “别,你不知道,累归累,可是累到极致的时候说睡就能睡着……多好……”孟维说话间就要耷拉下脑袋迷糊过去了。 欧隽坤看着前方路况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住他下巴,严肃说:“不许睡,回家还有大事儿要干呢。” “啊?”孟维听他这语气不妙,一下子就醒了三分,坐正了问:“什么大事?” 欧隽坤坏笑着瞥他一眼,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十分销魂地慢慢说道:“sexual terurse” 又是满脑子黄毒!!这回孟维决定装傻,说:“我英语不好,等我回家查了字典再说。” 欧隽坤倒也不戳穿他,而是说:“好。” 然后,这厮一路上都挺规规矩矩专心开车,可是一到家,门一关,就一秒变吸血鬼了。 孟维被他摁在门板上照着脖子又咬又亲,完了之后还使劲摸他屁股。孟维有点儿受不了他这样,被咬得发痒,笑个不停,说:“哥哥饶了我吧,我真的好想睡觉啊,晚上再做不行吗?” 欧隽坤可算放开他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朝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先去洗澡。” 孟维困得要死,恨不得马上趴在床上,于是解释说:“我才在更衣室洗过了。” 欧隽坤无赖道:“你在路上已经被雾霾污染了,我刚亲了一嘴灰。” 孟维冲他皱了皱鼻子,梦游般地飘进浴室。 洗澡也是力气活啊,尤其是对于困成狗的人来说,分分钟都是负担,结果洗了一半,欧隽坤赤条条地走进来和他挤在一个花洒下面。赤裸相见,孟维被他时不时地诸如亲一亲、摸一摸的揩油也是没办法的事,结果这厮洗着洗着,手就非常不老实地钻到了他后面,借着淋浴头帮他做起了清洗和扩张。 孟维实在又困又累,没力气挣扎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然后他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欧隽坤执意让他再洗一次澡其实是想让他累上加累,彻底沦为被他摆弄的……玩具么? 本以为在浴室里做一次就能心满意足地倒下睡觉,哪晓得折磨才刚刚开始…… 他不得不佩服欧隽坤的旺盛精力,话说他才爬回床上趴好,欧隽坤就真从他的书柜里挖出了一本砖头级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辞典》,四平八稳地放到他光裸的背上,并且提出了变态要求——要他查那个十分黄暴的词。 孟维别过头去埋在枕头里表示抗议,欧隽坤便骑到他腰上,揉他屁股威胁他不查就强暴了他。 孟维简直要哭了好么?这男人坐了长途飞机回来出席了一下午的活动居然到现在还这么亢奋,简直天理不容! 但在踢了一场90分钟比赛后,现在体能上实在不是这妖孽的对手啊,只好乖乖把辞典打开,查到定义。 欧隽坤的手在他背上挑拨抚摸着,沉声问:“宝贝儿念出来。” 孟维困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强撑着嘟哝道:“the physical activity of sex, ually desg a aan puttg his penis side of a——啊——嗷——”他还没念完,欧隽坤的“penis”就直接插进来了。 孟维随着他律动的节奏嗯嗯嗯地哼道:“你……嗯……你耍赖皮!” “哪儿耍赖皮了,分明是听了你的召唤,恭敬不如从命。”说得堂而皇之。 孟维认栽,只好妥协道:“那这次稍微慢一点、温柔一点好不好?” “这样?”欧隽坤调整了抽送的频率,精壮的身子紧紧包着他的身子,贴在他耳边说。 “嗯。”这节奏刚刚好,或许是顶到了妙处,孟维只觉得舒服极了,便回过头来和他接吻。 两人很默契地张嘴探入舌吻,吮吸彼此的气息,加上清爽沐浴液的香气和彼此淡淡的体味,一时间柔情蜜意发酵,浓得化不开。 可是这样的体位没坚持多久,孟维就有些难受地往上弓了弓腰,欧隽坤问他:“怎么了?” 孟维红着脸说:“嗯……jj被压到了……” “你个二货,不早说?”欧隽坤一面轻声斥他,一面抓来两个枕头垫在他肚子下面,“这样ok?” 孟维埋头说:“嗯,舒服多了。” 欧隽坤依他所求磨了许久,终究按耐不住欲望,慢慢加快了抽插的频率,扫了眼辞典,随口问道“什么叫sex appeal?” 孟维只好照着辞典又认真地读了一遍:“the quality of……嗯嗯嗯……beg……嗯…… attra a sexual >  灵活的手钻到孟维的胸前,撩拨他胸前敏感的肌肤,“我是否吸引到你呢?” “简直是……致命诱惑好吗?” “什么时候小嘴变这么甜了?嗯?”欧隽坤说着又恶意满满地顶弄他。 孟维完全吃不消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忍不住放声叫出来,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只敢羞耻地闷哼。 欧隽坤十分得意地看着他被自己蹂躏的样子,稍稍停下一会儿,低下头来调笑说:“now i’ kissg your sexy back”热且湿濡的舌尖划过他的背脊,有些痒痒的,很是酥麻。 孟维被他这番巡礼激得身子忍不住颤抖,就在这时孟维看见词典上一个叫做“sex aniac”的词忍不住笑出来,“a person who wants to have sex ore often than is noral and who thks about it all the ti哈哈哈哈这分明说的就是你!” “you naughty bitch”欧隽坤咒骂着将他手臂反剪到身后,又将辞典啪地重重合上,狠声说:“既然都被你下定义了,自然不能叫你失望。”摁住他的肩膀便是一顿猛插。 这一刻,孟维只怪自己嘴贱,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算了…… 正是干柴烈火之时,躺在一边一直不出声的手机却忽然响了,孟维瞥了眼屏幕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那是老妈的电话。 艹艹艹 接?不接?接?不接? 正当他脑内大作战时,欧隽坤直接帮他滑动接听,递到他面前。 第六卷 第四十九章 卧槽都到这节骨眼了,欧隽坤这贱人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啊!!! 孟维使劲挣扎可到底力气不够,最后实在没辙,只好一咬牙把电话接起来,一上来就主动说:“喂,妈?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下给你打回去!!!” 就在他做好了挂电话的准备时,电话那头纳闷道:“你不是已经踢完比赛了吗?在忙什么?” 这!声!音! 孟维某个地方登时就吓软了好吗!!!! 居然是老爸拿着老妈的手机打给他的!!!! “爸……爸爸!?”孟维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头了,而就在同时,他也感到欧隽坤慢慢停下了在他身上耕耘的动作,卧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了。 老爸则在电话那边又问了一遍:“你忙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没忙什么……我在……做按摩……”孟维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撒了个谎。 “按摩?是比赛累坏了吧?”老爸慢悠悠地问他,就跟领导亲切慰问似的:“下午有事没去看成比赛,你们踢得还好吧?” “还好,52赢了,我进了一个任意球。”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流…… 孟爸才夸了几句,欧隽坤就贴住孟维脸,笑着挤到手机前,对着电话打招呼:“干爹好!” 孟爸一听就乐呵呵地问他:“哟,小欧也在啊?你们俩一起去做的按摩?” 欧隽坤跟孟爸说话的语气甭提多亲切温和了,那感觉就跟上邻居家借根葱似的,“没,我在给孟维按摩呢,他今天踢球时把小腿肌肉踢伤了,一直喊疼来着。” 孟维不得不佩服啊,这妖孽虽然一直说痛恨撒谎,可真到了要撒谎的时候,真是张嘴就来不带彩排的,整个语速行云流水,逻辑上也说得合情合理,脸不红心也不跳…… 孟爸特别感慨地说:“你这么照顾孟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要是有个亲哥哥,怕是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欧隽坤嬉皮笑脸地和孟爸闲扯了两句便帮他挂了电话。 这回欧隽坤可再也忍耐不住了,如同饿狼扑食。孟维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一通摁住猛干,呼吸急促得觉得随时都会死掉了一样,身下的床也跟着剧烈摇晃,吱吱呀呀和肉体的啪啪声交织在一起。 可是就在他们即将攀向高潮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回还是显示老妈来电。 孟维简直要疯掉了!!!!!! 欧隽坤干得投入不想说话,被一直在唱歌的电话吵得有些烦,便干脆帮他接了,直接贴到他耳边。 孟维正是满头大汗,被迫接过电话咬牙问:“我的亲爸爸您这次又是怎么了?” 这回却是换回老妈来和他讲电话:“这是你亲妈!交代你亲爸的事一条没说就挂电话还得害得让我重打一遍。”于是自顾自地吧啦吧啦说起夫妇俩明天出发去九寨沟旅行的事。 孟维憋红了脸,罩住手机话筒孔生怕老妈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生疑,只仔细听她并逐条交代道:“家里的花花草草你记得照顾浇水,这几天天气不大好,好几件衣服一直没得干,遇上晴天就赶紧拿出去晒,我在网上买了东西,总共四个包裹,帮我收一下。” “嗯……嗯……”终究是没忍住呻吟。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在蹲坑吧?拉肚子了?” 孟维正是有苦说不出,却听见电话那头老爸的声音远远响起:“他今天踢球把肌肉踢伤了,小欧在给他做按摩。” 可是老妈到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即使听了老爸的话,还是带些狐疑地语气反问他:“真是在做按摩?” 或许是在老妈面前实在没那个底气撒谎,孟维“嗯”了一声便手贱挂了电话。 哦尼玛,挂完电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不等于是惹老妈想歪吗???? 可现在正是某个“sex aniac”干劲十足的时候。他只感到颈子和背肌被欧隽坤狂热地噬咬着,接着把自己整个人翻转过来面朝着他。 欧隽坤将他两条腿高高架起,此时埋在他体内的分身猛然以他难以承受的频率快速抽动,同时又握住孟维的分身不住地抚摸套弄,不过片刻,身体一阵剧烈颤动后,欧隽坤的分身退出他的身体,抽掉套子便有白色的液体汩汩喷薄射出。 完事后,孟维除了觉得虚脱外,还觉得情绪低落。 都说母子连心,现在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老妈大概猜到什么了,他整个已经羞耻到想着不如一头闷死自己算了,更不想理欧隽坤这个罪魁祸首! 欧隽坤知他生气了,便笑着去捏他鼻子。 孟维没好脸色的叫他滚,他便愈发缠人地追着他吻个没完没了,又使出撒娇的本领,仗着手长腿长,将他当做抱枕似地包在怀里夹在腿间,期间还不住地挠他痒痒肉,最后孟维只得哭笑不得求饶,方才和好。 第二天,也就是周日一大早,孟维便开车上爸妈家报到,自觉要把他们送去机场。 欧隽坤依旧没脸没皮地非要赖上他,虽然不敢对孟妈特别亲近,却很是热情地帮他们把行李装进后备箱。就连开车的活儿他也主动从孟维手中揽过来。 孟维觉得老妈看自己的眼神满是鄙夷,时不时微不可闻的摇头叹气,大有“竖子不可教也”的意味。 每到这时候,他就不敢直视太后娘娘透着老谋深算的眼睛。 老爸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合着李胜素专辑里的《穆桂英挂帅》中“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的刀马旦唱段与欧隽坤一起有滋有味地吟唱,好不自在,这曲子十分亢奋提神,用来做出游的背景音乐确实十分助兴。 只是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一直反串女角唱腔…… 实在要命啊…… 第一次坐欧隽坤掌舵的车,在快到机场时孟爸大赞他车技好,开车开得稳稳妥妥的,不抢红灯,打弯流畅,就是刹车也刹得舒服,哪怕一路睡过来到机场也不会忽然惊醒,“车品如人品,小欧是个好同志。” 孟维窝在后座里,无意间瞥过后视镜,和欧隽坤贼亮贼亮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他忍不住对某影帝做了个鬼脸,掏出手机播放起了蕾哈娜的take a bow 于是,只听那戏谑洒脱的r≈b女声唱道: ohh, how about a round of appe? &and‘ ovation? 第六卷 五十章 孟维最近发现,欧隽坤没事总喜欢揉他头发。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这动作挺腻歪,可是到底受用呀,偶尔这样呢心里滋味还是很美的。 现在两人一起久了,欧隽坤俨然养成了习惯,不仅仅是甜甜蜜蜜气氛好的时候揉他头发,就连两人晚上挨在沙发上各自抱着电脑和平板做事时,欧隽坤也要下意识地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好几次孟维以为他有事找自己说,可是转过脸来看他,却发现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工作邮件,压根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啊! 这让孟维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像小麦说的那样——俨然是欧隽坤养的陪伴犬,主人高兴了摸一下,主人无聊了也要摸一下。 有一回他忍不住好奇心,就问他:“唉,你为什么老喜欢摸我头发?” 欧隽坤依旧专注地看着一份即将要签署的nda,随口说:“你头发软,好摸。” 孟维对这个残酷的真相有些不满意,泄气似地说:“所以你摸我头发仅仅因为手感好?”而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不然呢?”陪伴犬的主人十分高冷地反问他。 孟维有些气馁,这么快就进入老夫老夫期了么?上帝待他为何如此残酷…… 于是在对着游戏里的boss快速释放了一串酷炫技能后,他冷酷地对欧隽坤撂下一句:“收回特权,以后不许动不动就摸我头发。” 欧隽坤将手提电脑放在腿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回复邮件,“是谁说头发软的人心肠也软?我看你就是个典型特例。” 孟维撇撇嘴,不服气地咕哝道:“心肠软并不代表好欺负。” 欧隽坤蛮不讲理地说:“难道不喜欢被我欺负么?” 孟维又是气又想笑,“你现在除了仗着我脾气好可劲欺负我,你还有哪点像刚开始谈时候的热乎劲了?好久都不说好听的话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那么那么地……喜欢我。” 这回欧隽坤可算从工作状态脱离出来,转脸看着他,定定地说道:“孟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次奥!孟维被他这么突然间正经八百的样子唬住了,那严肃劲就跟托付终身似的……孟维顿觉责任重大,眨巴眨巴眼睛默默看着他,一时间接不上合适的话来,脸上又莫名其妙的憋红了。 欧隽坤见他这样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上手对他的头发又是一通乱揉,“你说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没用?给你说好听的吧,偏偏你又是这种傻不愣登的反应。” 孟维打开他的手说:“什么小孩小孩的别瞎叫,你以为你是我爸啊!” 欧隽坤用和蔼可亲的语气接道:“唉~儿子乖。” 孟维横了他一眼,却笑说:“烦不烦?别蹬鼻子上脸哦。” 欧隽坤含笑望着他,将电脑放到边上,拉起他的手说:“和比自己小7岁的弟弟谈恋爱,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么?你比我年轻,总想着浪漫、激情的东西这是理所应当的,但这些对于到了我这年纪的人来说是充分条件,而非必要条件,所以我总是要变着法儿地陪你玩、尽可能地逗你开心,可稍有懈怠就会像今天这样收到抗议书。” 孟维从未想过,一向在两人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游刃有余的欧隽坤也有他的苦恼,很是惊讶,也为自己感到赧颜:“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添这样的烦恼……” “你看你又开始冒傻气了不是?不要轻易对我说sorry,对我来说,这个词很重。”欧隽坤被他这个主动认错的乖学生样逗笑了,说:“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个期限,只靠浪漫和激情维系的,期限往往很短,不过几周几月或一、两年,而想让这个期限变成一辈子的,则需要一个必要条件——‘陪伴左右’,看似枯燥的重复,其实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最美妙的意义。” 孟维听了颇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心里头还有些触动,于是扑倒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柔声说:“那我以后都不计较你揉我头发的事了,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以后你想摸就摸吧。” 欧隽坤的唇碰了碰他的唇,又十分亲昵熟练地揉着他的头发,说:“嗯,真乖。” 孟维原本觉得这一幕挺温情的,可当他发现欧隽坤后来重新拿回笔记本淡定看工作邮件时,嘴角上翘的弧度分明透着得逞后的狡黠啊有木有! 次奥,他感觉他这次好像又稀里糊涂地中了欧隽坤的圈套了…… 临下班还有1小时,孟总监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在团购网站上闲逛起来,看看有什么实惠的餐厅活动。 一个不留神,他瞥到了电影团购活动,这才猛然想起来,他和欧隽坤认识3年,交往2年,至今他们还没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奔三的人了,不比怀春少年,可是一般情侣必须做的事,他总觉得还是应该经历一下才算圆满。 可问题是,女人们是每个月都要来大姨妈,人家欧总呢是每个月都要出差,一出差呢,很多活动都不能愉快的走起,只能推迟或提前。之前有一次,孟总监心血来潮想看个电影,可还没说出口呢,就发现撞了欧总的出差档期。然后好不容易盼到他不出差了,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去健身房和周末出去打网球外,几乎就是在家歇着,反正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约自己出去看一场电影。 这回孟维想趁着欧隽坤在家,赶紧就去把看电影的任务刷了,虽然这个任务做完了要费点钱,可是涨经验值啊,以后说起来也有了一起看电影的美好回忆,多嗲! 于是他火速在微信上叫欧隽坤谈下班后看电影的事。 孟维:坤哥。 孟维:今天能准时下班吗_ 一向在工作时间回复龟速的欧隽坤居然很快就给出反馈了。 欧隽坤:能。 孟维:下班去看场电影吧? 欧隽坤:咱家不是有一套影院?还不过瘾? 孟维:当然不一样,还是大荧幕带感! 欧隽坤:那可是我们公司今年的主推产品,你这么评价我可寒心了。 孟维:没这意思啦,就是想感受一下影院气氛嘛[嘿嘿] 欧隽坤:又要看动画片? 孟维:你别老把我想这么幼稚嘛 = =||||||欧隽坤:终于承认看动画片幼稚了? 孟维:什么啊!!!(╯‵□′)╯︵┻━┻孟维:我就是想含你看个电影,随便啥片子都行的! 孟维:囧 打错了… 欧隽坤:原来是想含我啊 [坏笑] 孟维:我就是想和你看个电影,无所谓什么片子啦! 孟维:不许瞎想!!打错字了而已!!和你和你和你和你!!!睁大你的狗眼!! 孟维:怎么不说话了? 孟维:生气了? 欧隽坤:在开会。 孟维:啊?不早说_(:3)∠)_ 欧隽坤:宝贝儿有要事商议,为夫岂能鞋带? 孟维:鞋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自摆乌龙! 孟维:算啦,不打扰你了,专心开会吧 ╭(╯3╰)╮欧隽坤:thx 被欧隽坤开会的事一打岔,孟维就暂时忘了看电影的事了。 等到下班的时候,却准时接到欧隽坤打给他的电话说:“7点一刻,xx影城见。”由于两人上班的地点在影城的东西两头,只好各自开车过去会和。 孟维听他这么一说可高兴啦,忙激动说:“谁先到谁买票!” 欧隽坤却淡定说:“已经买好了。”然后说了个爱情文艺片的名字。 汗,这家伙的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 孟维不免可惜道:“你动作也太快了吧,我还打算用团购券呢!” “今天周五,看电影的人肯定多。等你到那儿再买,指不定得等几个钟头呢。” 孟维觉得他考虑挺周到,就屁颠屁颠地答应他说的时间会面,接着收拾好东西立刻下班。 结果下班高峰期,路上堵成一条长龙。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孟维心里有些着急,给欧隽坤打电话汇报路况,说照这个堵法恐怕要迟到了,特别抱歉。 欧隽坤安慰他说:“别急,我也在路上堵着呢,好好开车别超速也别抢红灯。” 孟维听他这番话心里踏实多了,于是回归平静,耐心等车队龟速挪动。 可他终究不想第一次约好看电影就迟到,那感觉就像当年高考绝对不能迟到似的,一旦得了抄近路的机会就果断变更行车路线。 好不容易在6点半的时候赶到影城,可是转念一想两人晚饭还没吃呢,便又折到旁边的大型购物广场排队买热狗带走。果然如欧隽坤所说这一天出来逛的人太多,等他终于拿到外带的热狗时已经7点20分了,还是迟到了啊……他边跑边给欧隽坤打电话说,自己1分钟后就到,别着急。 欧隽坤则在电话里悠闲说:“我不急,我跟这儿等着呢。” 火速奔去影城大厅,却见欧隽坤坐在等候区里老神在在地喝卡布奇诺咖啡。 孟维看到他既不催自己也不骂自己,特别感动。 拉起他就要去检票,结果欧隽坤只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回沙发卡座里坐好,说:“电影7点55才开场呢,先坐着歇会儿。” 孟维纳闷说:“你不是跟我说七点一刻的电影吗?我应该没记错吧?”说着转头去看场次灯牌,见鬼了,确实是7点55开场……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3节 欧隽坤赔笑着对他说:“我跟你说时间的时候故意把时间提前了,这不考虑堵车么?而且你又是个这么事儿的人,总归会有各种意料之外的状况绊着你。你看我就是给你提前到七点一刻,你还是照样七点二十才到。” “我哪里事儿了?我今天会迟到是因为中途跑去买晚饭了,我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看电影吧?”孟维十分委屈地把食品袋往欧隽坤那边推了推。 欧隽坤打开塑料袋,闻了闻香味,依旧微笑着对他说:“你人可以先过来,影城这边也卖吃的。” 孟维说:“可是这里贵很多啊,不划算。” “好吧,这次是我不对,不该那样说你,还有半个钟头,咱们感觉解决晚饭吧。”欧隽坤说着就拨开了包装袋,津津有味地开动起来了。 孟维望向他轻轻叹了口气,笑说:“好。” 第六卷 第五十一章 简单的晚餐吃完后,孟维又去买了看电影必备单品——爆米花。欧隽坤从来不喝碳酸饮料,于是孟维给自己买了瓶可乐的同时也给他带了瓶矿泉水。 哪知转身时却碰到了一对熟人,陆浩勋一手拎包,一手牵着瞿思思,两人很是悠闲的样子,看来是吃过晚饭后慢慢晃过来的。 四个人相互打招呼时,陆浩勋看起来有些冷淡,和前些日子球场上激情四射的样子比起来,又判若两人,而且除了打招呼就没再看欧隽坤一眼。孟维想,上次欧隽坤在球赛上干预换人的事,陆浩勋应该是很不高兴的吧?既然那件事后大家都没再提起过,不如就当没发生过吧…… 虽然他们看的电影不同,可放映的时间挨得很近,当思思知道孟维和欧隽坤是来看爱情文艺片的,便看似无意地打趣道:“你们两个之前是打球、逛街,唱k,现在连看电影都是一起的,这么要好,该不会是……一对吧?” 孟维被她这句调侃问得瞬间尴尬起来,周围人来人往的,他实在没那个胆子当众出柜啊……而且欧隽坤这只开屏的孔雀走哪儿都吸引路人眼球,他这一张口,必然成焦点…… “囡囡,你是微博上的那些段子看多了吧?”这时候在旁一直沉默的陆浩勋却帮他说道:“孟维一直就是文艺卦的,以前读书时写的影评还经常登报。他喜欢看电影,自然是要找朋友一起来了。” 孟维闻言有些诧异,影评登报的那几年自己在上高中,那时候两人早就是不同学校了,陆浩勋却会知道这件事……不过,兴许是他们家恰巧订阅了那份报纸罢…… “嗯,我业余爱好之一是看电影。”孟维对思思尴尬笑说:“今天刚好欧隽坤有时间,就叫他一起来了。”说完,有些感激地望向陆浩勋,后者只是抿嘴淡淡笑了一下。 刚才欧隽坤一直保持风度和微笑,没有插话,孟维为此暗松口气,还好他这次愿意配合自己装一回直男…… 瞿思思又接着笑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一起玩呢?恐怕平时没少被你爸妈念经吧?” 孟维不知道今晚瞿思思是怎么了,虽然看起来笑吟吟的很是温柔,可问出来的话却句句让他难以招架,若是调侃吧,听起来总让人觉得被戳到什么敏感的地方,只好说:“嗯……这种事情还得看缘分,宁缺毋滥吧。” “你缺吗?” 可他没想到,欧隽坤忽然笑问他这么一句。 孟维又难免紧张起来,转头看向欧隽坤,对上他满是戏谑的眸子,咬牙说:“……不缺。” 一旁的陆浩勋感到有些不自在,撂下一句“我去买些饮料。”便大步走开。 瞿思思目送他离开,转过脸来继续问孟维,很是八卦的样子:“哦?看来是有暧昧对象了?” 孟维一时想不到更好的选项,便只好点头说:“嗯,是有一个。” 欧隽坤却望着他,接着暗中调戏道:“何止是暧昧?” 瞿思思笑望向欧隽坤说:“看来欧总是个知情人?” 欧隽坤含笑点头,故作神秘道:“略知一二。” 孟维站在他身边,只觉得后背上直冒汗,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被某人玩死了。 今晚还能不能开开心心看电影了╰_╯ 陆浩勋买了饮料回来,瞿思思便迫不及待地挽住他笑说:“你看我厉害不厉害?愣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套出了八卦猛料!” 陆浩勋不以为意,瞥了一眼孟维,随口问她:“你问到什么了?” “孟维正和一个女生暧昧着呢!” 目光飘向孟维和欧隽坤,陆浩勋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瞿思思反问他。 陆浩勋被问住了,耸了耸肩道:“我随口说的。” 欧隽坤看了眼手表对他们说:“时候不早了,我和孟维该去检票了。”说着便向二人道别。 孟维听到这话,瞬间如释重负。 “那,拜拜啦~”说着从兜里掏出电影票就要分够欧隽坤,哪知他手伸到半路却被欧隽坤自然而然地牵了起来,又十分淡定从容地带着他往检票口方向走去。 这一瞬间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两个大男人在影院里牵手走路,这画面怎么这么清奇…… 他不确定有多少路人注意到了,但是身后的瞿思思和陆浩勋登时就没了声音。 欧隽坤牵着他的手,那样温暖而有力。 孟维忍不住小声对他说:“会被人看到的,这样……不好……” “i do”欧隽坤头也不回地说。 孟维原本还因为尴尬尝试挣扎几下,可在听到这句话后,他便放弃了抵抗。 他终究是不忍心在欧隽坤主动牵他的时候做出让这个男人失望的事,他也明白欧隽坤是想以这种方式宣誓主权。 及至到了检票口检票的时候,欧隽坤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孟维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更不敢直视工作人员飘来的火辣辣的目光,于是不自禁地低着头任由他继续牵着,直到进了放映厅。 虽然因为紧张和尴尬,心脏砰砰狂跳,可却觉得莫名感动。 于大庭广众之下,坚定地牵着他手的勇气,让他觉得眼睛热热的。 那颗为这个男人跳动着的心,也是热热的。 孟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位子在“山顶”上。 而且等到最后电影快开场了那一排也只有他俩,孟维问他:“明明前面几排也有几个连票空位呀……” 欧隽坤把两人的手机都调成静音后说:“这儿清净。” 好吧,大概欧隽坤想享受不被打扰的二人世界?孟维这么猜着,心里头觉得挺美。接着转念一想,其实坐在山顶没人的座位也有个大好处,不用为左邻右舍的进进出出的观众让道,就是中途出去上个洗手间什么的也来去自由。 可是欧隽坤落座后,便陷入了低气压状态。 孟维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刚才和思思聊天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欧隽坤依旧笑着说:“遇到这种情况,你不一直都喜欢装直男么?” 孟维知道,他这样分明还是不高兴的,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告诉思思我和你的关系,而是我和陆浩勋都知道她这人……守不住秘密,一旦被她知道我喜欢男生,就意味着全班同学甚至当年隔壁班的校友都会知道了,老同学们都在这一个城市里,圈子就这么大……我承认我怂,可我也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隐私。” 欧隽坤看着他,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知道了。那刚才牵手的事……” “牵手的事,既然发生了就算了,你想牵就牵吧。”孟维忙打断他,抓住他揉自己头发的手,反手牵住,说:“我喜欢和你牵手,喜欢被你牵着,你刚才把我牵走的样子很帅很爷儿们。” 孟维发现欧隽坤一听这番话,眼睛登时就明亮起来了,眸子里尽是绵绵的笑意,说:“要不是你‘怂’,我现在就想亲你。” 孟维被他这话闹得耳朵发烫。 此时电影还未开映,灯光大亮,室内通明,孟维扫了一眼回来笑说:“我确实怂了,可你不许嫌我。” “我不嫌你,我可以等你。” 孟维原先以为他不过是说句玩笑,哪里知道,欧隽坤真的等了十多分钟,就在灯光全灭开始放映电影的刹那,忽然间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吻。 也是一个安静之吻,静得纯粹,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虽然只是唇与唇之间轻轻的触碰,轻轻的下压,却仿佛在那瞬间柔柔地压在了心房之上。 他瞬间想到了差不多3年前在东京的那个初雪夜,欧隽坤也是以这样类似的吻把他弄懵。 “初雪的时候,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彼时,这个男人还不是他喜欢的人,而现在,兜兜转转的命运却使得这个男人占据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 当然,更是他一心一意喜欢的人。 他想,虽然他们的幸福不能被法律承认,不能自由自在,不能无所顾忌,虽然他们只能偷偷地在暗处接吻。 可这就是幸福,他要得并不多,一个愿意耐心等他十分钟的男人,他知足了。 欧隽坤却悄悄同他说:“十分钟算得了什么?当我向你表明心意之前,我就做好了等你一辈子的准备。我当时说,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你留在身边,而其实你若真不答应我,我也不会再逼你,而是等你,或许终有一天等来的只是你和一个女人去结婚生子的结局,可我不在乎,就像《等待戈多》那样,没有特定的故事结尾,无条件地等你,是我唯一需要做的事。” 孟维发誓,他差点就把持不住而在座位上嚎啕大哭了。 可是他到底忍住了,只是笑着,笑中又含着泪:“欧隽坤你今天的台词说得这么抢戏,我还看个屁电影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人特别讨厌!” 欧隽坤笑着伸手把他脸上的热流拭去,说:“是你非要来影院感受气氛的,那就随你的意思吧,毕竟在家里确实没这气氛。” 孟维没好气地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便坐正了身子抱着爆米花看电影。 哪知欧隽坤又贴到他耳边调笑说:“不‘含’我看电影么?” 孟维差点儿当场喷血,导演这画风特么不对啊!!!! 编剧呢!!编剧呢!!!我们去天台好好谈一谈人生行不行!!!! 怎么就眨眼从狗血纯爱风转为情色19禁呢!!!!!制片方同意吗?观众同意吗???(╯‵□′)╯︵┻━┻其实欧隽坤你得的不是抑郁症而是精神分裂症吧!!!!! 于是孟维在刷过脑内弹幕后,学着欧隽坤往日对他说话的语气说:“欧隽坤,你要乖哦。”然后往他嘴里塞爆米花。 欧隽坤被他喂了几口,可算老实了,但是隔三差五地还是会来骚扰他一下。 弄得他最后直到电影散场其实都没怎么搞清楚这电影演的到底是个啥…… 满脑子都只剩下欧隽坤和他的吻,对他说过的情话,以及各种19禁调情骚扰…… 然后,他发誓,他再也不要把欧隽坤拖来电影院了。 第六卷 第五十二章 孟维爸妈在外旅行十分舒心自在,每天都会在朋友圈里发旅行照片。照片里的孟妈打着遮阳伞、架着黑超墨镜,孟爸则戴着大草帽,背着登山包,老两口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翻到最新的一组照片,他们还起了个大早裹着厚厚的外套在山顶上等日出,看那云雾缭绕之中的旭日东升。 孟妈在微信上回复他道:“你别每次光顾着给我点赞呀,你也发张照片看看呢?” 孟维:你又不爱看噜。[汗] 孟妈: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爱看了?我不看我儿子还看谁? 孟维:你还有一个选项b,看你儿媳←_← 孟妈:我对他不感兴趣。 孟妈:但如果你非要捎上他,我可以勉为其难看一眼。 孟维:他很帅的诶。 孟妈:不关我事。 孟妈:吸引不了我们老太婆。 孟妈:不要发那些亲来亲去的照片,也不嫌腻歪。 孟维:哪有那么夸张……顶多发过亲脸照。 孟妈:那也不行,两个男的这样太奇怪了。 孟维:以后看多了你也就见怪不怪了_ 孟妈:别得意,你爸这关还没过呢。 孟维:诶????所以你已经同意了吗? 孟妈:想得美! 得,攻坚战第n次告衰。 孟维耷拉着脑袋把手机收好,开门进屋。走到阳台一看——哦!那画面太美,简直要醉了…… 就因为连续两天加班忘了过来爸妈这里把花盆搬进屋,就在夏日高温的暴晒之下萎掉了两盆花。 那可是老爸最喜欢的茉莉小主和凤仙小主,临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好生照看的宝贝花草愣是被他这个败家子断送了性命。老爸回来要是知道这个人间惨剧,一定会把他就地活埋,再在上面无情地种上一林子向日葵! 救是救不回来了,给老爸汇报实情?对不起,他可耻地怂了。 于是孟维看着这两盆花,抱臂哀叹了三声后给欧隽坤打电话求(撒)救(娇):“好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欧隽坤当时刚下班,正在超市里买菜,丝瓜挑到一半,一听他闯祸了就先替他爸爸把他毫不留情地数落了一顿。 次奥!孟维怒摔电话,“别以为我爸认你做干儿子,你就能跃到我头上当监国太子!!!” 紧接着,监国太子打来电话,先头给了一棒子,现在接着给他揉三揉,“我这是爱之深,责之切。这事儿本就是你渎职造成的,不说你几句,你能保证以后不犯同类错吗?我是你哥,也自然担起了教育你终身的义务。何况咱连心连着心,你被伤到心肝儿,我也五内俱焚。” 起先孟维还无力反驳,结果越是说到后面这人就越发不正经起来,“每天不被你恶心几回,这日子过得反倒不正常了!”╭(╯╰)╮欧隽坤就在电话那头得意地笑,拎了菜去结算的时候正经说:“明天周六,去花鸟市场转转,看能不能弄两盆长得像的先糊弄过去。” 这主意孟维不是没想过,可叹欧隽坤在花草这方面其实还不如他自己懂呢,也罢,也罢,就当是碰运气了,总比等着老爸回来直接给他个末日审判要好。 周六这天他们起了个大早,花鸟市场里人头攒动,而且多以鹤发苍苍的老年人为主,反倒是他俩年轻人挤在里面十分抢眼。 这天运气确实不错,还真被孟维找到了开得正好的茉莉花和凤仙花。 把两位新小主请回家来还没完,移了花盆后,欧隽坤又叫他找来修剪工具,照着原先萎掉的两盆花,尽量把姿态修得近似,这也是防着孟爸到时候眼尖看出什么端倪来。 两人忙活完了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孟维想,在父母家总归自己才是正牌地主爷,不能亏待了媳妇儿,于是撸起袖子豪气冲天地去下厨。 大夏天的,饶是客厅里开了空调,厨房里一开火还是热得人汗流浃背。 菜炒了一半,他索性把t恤脱了,只着牛仔及膝短裤、系上围裙,热热闹闹、忘情投入地翻炒。 欧隽坤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倚着厨房门看他——渗着细汗的柔滑皮肤,坠着晶莹水珠的发尖,随着翻炒动作而变得撩人的紧实肌肉……还有被牛仔裤包裹着的翘起的小屁股。 孟维回过头来找胡椒粉的时候,正对上欧隽坤视奸他的目光,火辣辣的堪比呛人的胡椒粉。 尤其是那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嘴角还牵出一丝邪魅的意味来。 孟维在心里大叫不妙,这大淫魔又开始脑内小电影了,吓得他钻进屋里又找了件干净的大t恤套上。 欧隽坤被他这个惊弓之鸟的样子逗笑了,孟维面子上挂不住,随手抄起一把拖把硬是塞给他,正色道:“你是不是太闲啦?那就拖地去,拖不干净不给饭吃。” 欧隽坤爽快地接下任务,但也厚着脸皮提了附加条件:“亲一下就去拖。” 孟维拿他没辙,便两臂环着他的脖子飞快地在唇上吻了一记。 两人稍稍分开后,欧隽坤却意犹未尽,纤长的食指在他的唇上流连摩挲,调笑道:“真软,这会儿亲上瘾了怎么办?” 孟维被他缠得有些哭笑不得,一心念着炉子上爆炒的菜,可不想陪他继续胡闹下去,最后只得往他嘴里塞了一大片牛肉,才算打发了去。 欧隽坤弯腰在客厅拖地的时候,孟维掏出手机偷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老妈:这是咱们屯新雇的长工,请地主婆查收。 孟妈:你这孩子瞎胡闹!怎么能指使人家干活呢? 孟维:他乐意呀。 孟妈:他还真是宠你啊,唉! 孟维:其实,他是真的真的对我很好,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孟妈:随你便吧,我在这边玩得不错,懒得烦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孟维:= = 于是吃饭的时候,孟维把他和老妈近期聊天的情况分享给欧隽坤。 欧隽坤认真地看下来说:“咱妈现在是放弃抵抗了,现在就看咱爸的了。” 孟维被他毫不见外张口就来的“咱爸”、“咱妈”给逗笑了,咽下一口饭说:“可是我爸这关怎么过呢?直接跟他说?还是让我妈帮着说话?” 欧隽坤却冷静道:“现在指望你妈还太乐观了点儿,她现在顶多算中立派,不再拉着你哭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而且你妈逢大事实际上都是看你爸眼色行事的,即使她到时候肯帮咱们说话,未必不会在你爸的态度影响下来个转向。现在只能继续保持‘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保持现状,稳住已经得手的局势才是关键。” 第六卷 第五十三章 夏日的午后,正是毒日当头,人还特容易犯懒。 欧隽坤把碗洗好放进碗橱,折回客厅找孟维时才发觉这家伙早就飘回自己的卧室睡午觉去了。 一张单人床给两个大男人睡明显是挤了,孟维正困得紧,懒得睁眼,只撅起嘴巴嘟哝道:“这位大哥,真的要和我挤么?要不我让让你?我去睡我爸妈房间?” 欧隽坤却不依他,“饭要抢的才鲜香,床要挤的才算舒服。” “歪理邪说!”孟维虽然噗嗤着笑骂了他一句,而后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有年头的老芭蕉扇,慢悠悠地摇啊摇,给两人降温驱暑。 一面吹着空调,一面扇着风,只觉得沁凉扑面。慢慢地,孟维倒也不嫌他先头把自己挤出一身薄汗了。 孟维和他老爸都爱看书、藏书,即使孟妈跟着后头收拾,可难保四处散落几本旧书本。虽然孟维这间卧室已经被孟妈收拾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可到底家里的书本太多,床头后面摆着的一张靠墙的桌子上也堆了好几摞书本。 欧隽坤没有午睡习惯,此时精神尤好,便随意伸手从书堆里抽书来看,其中不乏一些设计年鉴、创意构造,更有典章古籍。再后来他碰巧抽出了一个笔记本来。 封面是猫猫狗狗在游乐园玩耍的卡通画,拿在手中快速拨过页面,入眼的尽是些歪歪倒倒的幼稚字体。 欧隽坤握着笔记本,悄声问他:“睡着了吗?” 孟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喉头懒懒地哼叽道:“睡着了。” 欧隽坤见状忍不住轻轻一笑说:“我好像挖到了个宝藏。” 孟维皱了皱鼻子,决心不理会他的骚扰,继续努力睡觉。 过了一会儿,欧隽坤柔柔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嗯,你好好睡吧,我先看一会儿你小时候的日记。” 卧槽!!!!!!!!!!人干事?????!!!!!!! 孟维瞬间就像被通了电似地把眼睁开,翻过身来就要和他抢。 欧隽坤把日记本转移到靠外的一只手上,愣是不让他够着,嘴里说的却十分体贴:“宝贝儿乖啊,赶紧睡吧,再不睡可就难睡着了。” “你给我!这是我的!”孟维有些急,非要抢回来不可,拽他胳膊没用,索性骑到他腰上,一番争抢后,他终究如愿拿回本子,可人也被欧隽坤压在了身下。 气喘吁吁地对视着,这大热天的随便一闹也容易出一身汗。 原本就穿得薄,刚才一通打闹,下面的某处正处于半待命的状态,可他不想这时候擦枪走火,因为天热,他懒,懒得做某运动…… 欧隽坤近在咫尺的脸正向他压迫着,定定地看进他的眸子,轻轻笑问他:“你紧张什么?” “废话!换我偷看你日记,你就能大方了?” 欧隽坤收起笑容,却说:“我这不是逗你么。” 孟维总觉得他这态度实则半真半假,便安抚似地搂住他脖子,在唇上亲了一下说:“偷看是不可以的哦,但是我不介意两个人一起看。”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得同意我保留快速翻过的权利!” “附议。”如同得了蜜饯,欧隽坤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接着就趁机吃他豆腐,双唇在他的脖子上流连了一番,真真儿是两个福利都不肯耽误。 孟维被他招惹得险些把持不住,可想着好多年未曾读以前的日记了,隐隐还有些好奇。 他叫欧隽坤乖乖同他并肩躺好,自己则举着日记本慢慢翻开,看到日记本上的日期,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本是他小学六年级开始写的日记。 1998年11月22日 星期天 晴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人们都赶着去摸福利彩票。到了体育场,遍地都是被刮开的彩票,有的人很沮丧,有的人很高兴。陆浩勋带我去摸彩票,围着操场转了好几圈,就是拿不定主意,最后我决定念“拣肥拣瘦,拣到一块大肥肉,大肥肉就是她!”。于是我们来到一个穿红衣服的阿姨面前,随手拿了五张,一刮,什么都没有! 最后,咱们也加入了“沮丧”的行列中。 欧隽坤听他念完这篇后,笑道:“居然一上来就是和我情敌约会的戏份,这刺激可不小,你先让我缓一缓。” “什么呀,你别瞎说……那时候我们是很好的同桌小伙伴。” 欧隽坤没接话,只是侧头瞥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把他往怀里搂了搂,接着问道:“既然是陆老师带你出来的,怎么后来反而是你来占据主动?” 孟维说:“他小时候性格内向,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不知所措了。” 过了会儿,欧隽坤笑问他:“加入‘沮丧行列’后呢?你们又干什么去了?” “我怎么知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大概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唉,小学生约会就是纯洁啊。” 孟维叹了口气,把日记本合上,有些赌气似地放到身侧说:“欧隽坤,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念日记咯?” “so ahead”欧隽坤闭上眼睛慵懒道。 见他老实了,孟维便重新握起日记本,接着念道:1998年11月23日 雾阴 星期一 已经是7:37了,爸妈还是没有回来。打电话来说,他们都要加班。我好饿,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我只好用老办法来安慰自己了——自言自语。 念到这篇时,先不说欧隽坤,就是孟维自己也乐了。 欧隽坤笑过之后,说:“宝贝儿你小时候怎么这么可怜?饿肚子却只能自言自语。” “所以我后来学会做饭了呀。” 嗯,吃货是第一生产力! 1998年12月3日 星期四 晴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劳动课上,同学们互相品尝自己做的素什锦。陆浩勋做得最好吃,就是盐好像多放了一点。杨老师还尝了我做的火腿拌肉松哩! 欧隽坤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哼着点评道:“盐放多了还最好吃?” “嗯……”孟维想了想,轻轻道:“用现在的话说,小时候的他就是我男神,自然觉得做什么都好吃了。” “那你现在的男神是谁?”欧隽坤挑眉问。 孟维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猪总了,他是我十来年的偶像,我觉得他什么都好。” 欧隽坤沉默了一瞬,接着又自信道:“他可没我帅。” “不,我觉得猪总还是很帅的,你们各有各的帅法。” “他比我矮。” 好吧,这条孟维无法反驳,只得忍不住笑说:“那也没用,谁让你是后来的呢?” “你等着。”欧隽坤说:“很快我就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孟维当时对此战书嗤之以鼻,居然对这种事情较上劲了,某人有时候幼稚起来真是让人无力吐槽= = 1998年12月31日 星期四 雾阳。 下午游园活动后学校宣布了第二届艺术节的获奖情况。我是高年级组美术比赛二等奖,领到了一本米老鼠封面的笔记本和奖状。我们六(3)班共有3个人获奖:书法组一等奖陆浩勋(我的同桌很厉害吧?)、美术组二等奖孟维(我)、美术组三等奖瞿思思。 拿到奖状我很高兴,以为妈妈会开心,可是妈妈不但不夸我还逼我去写数学作业,还说我数学不好,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气极了才写日记的。 我打电话给陆浩勋问他几道数学题的答案,他不给我,我很生气,觉得他不够兄弟。后来他又打来电话说他会教我做题目,帮我把数学成绩搞上去。 是我错怪他了,我很幸运能遇到他这样的同桌,我想哭。 孟维念完后,自己陷入了沉默,即使事情过去这么久,当年老妈对他拿美术奖状完全不屑的样子清晰可见,而陆浩勋对他说的安慰话,也如雪中送炭。 他到现在也弄不清具体从哪个瞬间开始喜欢上陆浩勋的,只记得,这次,当他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他觉得陆浩勋特别温暖。 念到前几段时欧隽坤还笑了几声,直到念到最后一段的时候,他便渐渐没了笑意,沉默了一会儿,说:“下一篇。” 1998年4月3日 星期五 小雨 今天我带了乒乓球拍去学校,打算课间的时候找陆浩勋去下面的水泥台上打球。可是他一直和女生们一起踢毽子,追着瞿思思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他们玩得很开心。 上课的时候,我告诉陆浩勋,同学们都在悄悄说你喜欢瞿思思,副班长喜欢班长,你们天生一对。 陆浩勋生气了,后来一直不和我说话。他明明就是喜欢瞿思思,为什么不承认? 我以后再也不玩乒乓球了,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孟维知道欧隽坤面子上看似不在乎,其实如果让他频繁看到自己的日记里都是陆浩勋,必然不会开心。 他沉默着扫视完这篇后,决定跳过。 恰巧这时候欧隽坤似是乏了,便叫他合上日记本,两人搂在一起继续之前未睡成的午觉。 “孟维。”欧隽坤轻轻唤他名字。 孟维稍稍抬头看他,“嗯?” “以后你日记里的男主角只可以是我,明白么?” 搂着他的手臂又缩紧了几分,孟维除了觉得身上炙热的似要发汗,就连眼皮上也是炙热的。 第六卷 第五十四章 还有两天孟爸孟妈就要返程啦,孟维几乎天天和爸妈联系,了解他们在外是否安全,玩得是否开心。老爸倒不是个爱牢骚的人,从来只记得开心的事情;老妈则爱絮絮叨叨地说些不顺心的事,和他讲完一大通后心情倒也好了不少,最后似是在安慰自己说,这些经验教训应该好好总结,下次出来玩就能避免同样的问题再次发生。 孟维:有我在呢,你们下次旅游的时候不用愁这些,我保证把你们伺候得舒舒服服。 孟妈:那可不一定,你现在天天想着谈恋爱,哪里肯愿意舍得扔下他跟我们老人家消磨时间。 孟维:我下次叫上欧隽坤,我们四人一起旅行好不好? 孟妈:假如你只把他当普通朋友,我就没问题。 孟维:可是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孟妈:维维,这些天我仔细想了很多,如果你非要说你喜欢男的,好,我没办法扭过你,也只能认了。但是他条件太好,我怕你以后被他欺负。 孟维:都是男人,谁也不吃亏。他要是敢欺负我,我也可以揍他啊! 孟维:而且,他是个很理智理性的人,一直很会为别人着想的,你看你其实就不讨厌他吧? 孟妈:说这么多也没用,只要你爸坚决反对,你们的事还是成不了。 孟维:要不,等你们回来,我就跟爸谈谈? 孟妈:都说了你爸心脏不好! 孟妈:你非要和他说也必须我在场。你爸要是因为这事而有什么好歹,你和他就彻底别想有戏了。 顾念着老爸的身体,孟维确实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爸天生乐观,即使上了岁数得了冠心病,可依然坚持适当的参加各种体力脑力活动,不知他身体状况的人,见他红光满面的总夸他精神好身体棒,他也从来乐呵呵地回应却绝口不提实情。 然而老爸性格再开朗,到底是五十年代生人,本本份份度过了大半个世纪的人生,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不打算结婚给他抱孙子,这刺激简直是颠覆性的…… 欧隽坤听了他的想法后却说:“既然你妈保守表态表示能接受你目前的状态,则目前敌我形势演变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确实是摊牌的好机会。现在,你妈肯起到润滑剂的作用,则潜在的出柜摩擦会和缓许多。继续压着不说,只怕贻误时机;说了倒有50的胜算。” 孟维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这次,我希望你和我一起说。” “我马上就安排下去,这两个月的档期都留给你。不过今晚我要临时加个班,你不会介意吧?” 有欧隽坤这句话,孟维可算注入信心,于是嘻嘻笑说:“我不介意,可你忙工作的时候也不能饿着自己。” “你也是,打游戏别太入迷。” “好,知道啦。”孟维在电话那头吐了吐舌头,男人打游戏哪有不入迷的?打到正high的时候谁要是敢打断简直可以在现实里跟你上演boss战好么! “乖,如果想我了,可以允许你一个人自言自语。” “喂……你真的好烦啊……”自从上次给他读了自己的日记,这个梗就被他一直记着,没事就要拿出来溜溜,从此他在欧隽坤面前又被加深了二货的印象…… 为了防止欧隽坤回来抓他把柄拿出哥哥的款儿来训他,孟维下班后第一件事不是跑去电脑前打游戏看新番,而是先老老实实地把晚饭解决了。 新番不长,二十来分钟就追完了,咬完熟肉意犹未尽于是又跑去弹幕网站看了一遍吐槽。 看时间还早,就接着昨天的存档,把掌机上的恋爱养成系某游戏接着玩下去,他以前不屑玩这类游戏,可是偶然的机会掉坑后,发现游戏里的妹子好萌好萌啊。现实里和欧隽坤谈恋爱都是被他推着往前跑,这种和妹子谈恋爱的游戏可以自己通过不同选项占据主动,打通自己想要的good endg。 原本只是聚精会神地陷入游戏剧情中。可忽然间!他感到整栋楼剧烈地震动摇摆了一下,整个人没反应过来,愣是握着掌机愣了三秒钟,卧槽!地震了么!!!! 接连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堪堪从楼下三楼传来,哗啦啦玻璃落地的破碎声惊得他浑身一颤,此起彼伏的狗吠声更是不绝于耳。 赶忙打开窗户往楼下看个究竟,岂料三楼的阳台窜出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呛人的黑烟更是弥漫着往上飘。 所以是煤……煤气爆炸? 孟维赶忙掏出手机,无比热心地给119报警,然后被告知已经受理,请耐心等待。 趴在阳台又看了会儿动静,发现楼下小区里聚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五楼的大妈在底下吼他:“孟维你怎么还不下来?!”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邻居们都已经跑下楼了。 但是真的有这么严重么?当孟维反应过来情况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时,登时吓得腿软,匆匆抱起一堆东西就开门往楼下冲。 可是老小区的楼道里堆积了杂物,此时已被三楼窜出的火苗点着了,从三楼通到楼下的楼梯俨然成了火海,大热天的又熏又烫,冲过去的难度不亚于马戏团里钻火圈的狮子…… 见如此光景,孟维整个人都懵了。 欧隽坤的车开不进小区了,老远就看见119的红色消防车停在院子门口。 不远处的楼道和一家居民住宅里火光高窜,浓烟弥漫。 事发楼栋下面聚集了乌压压的一堆围观居民,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讨论火情的,有讨论起火原因的,有讨论伤亡情况的。 欧隽坤见出事楼栋正是孟维家所在,便急忙拨打他的手机。 他妈的偏偏这时候无人接听! 又打了六、七通,永远是一样的结果! 他在人海中焦急地呼喊着孟维的名字,一直没有得到期盼中的回应。 他始终未看大火中的楼房,他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哪儿的证据,可他坚信他要找的人此刻一定不在火海之中。 挤开人群企图找遍所有角落,终于在一颗高大的松树下发现了孟维。 抱着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水泥花坛上打着掌机,时不时地抬头遥望救火现场。 被游戏机led屏反射的脸上尽是脏兮兮的黑炭,体恤衫也是蹭得一团黑。 他走到孟维面前时,孟维很是惊喜地望向他说:“幸好你回来得迟!刚才爆炸的时候简直跟做梦似的,太不可思议了!这种事居然也被我遇到了!现在想想还蛮吓人的!” 欧隽坤见他没心没肺地八卦起感想来,便气不打一处来:“我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 孟维把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抱歉笑说:“呃……没带在身上。” “你有功夫把笔记本电脑游戏机和移动硬盘都抱下来了居然不带手机?!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找你找得快疯了?!你他妈的脑子里究竟怎么想的?” “移动硬盘里有我存的游戏动漫和球赛录像,我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以后想重新下载都未必能找到资源……刚才也是太匆忙了,我顾不上拿手机啊!反正我还可以借个电话打给你的。” 欧隽坤气得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那你打给我了吗?” “没……”孟维有点被他发飙的阴森样子吓到了,“对对对不起我忘了!想着反正现在又没事,等你回来就行了啊……”观察了一会儿欧隽坤,见没立即骂他,便低下头去悄悄且迅速地摁了一个游戏选项。 欧隽坤冷着脸把psp夺过来,一看游戏里尽是些大眼睛大胸的动漫小妞儿,直接不保存就给他退出、关机了。 “喂大哥……我好不容打到这里要留档收cg的!”结果孟维被他横了眼,这回事真的大气都不敢出了,只好认怂,嘀咕说:“算了,大不了重打一遍。” 欧隽坤则是一脸不悦,坐在他身边陷入可怕的沉默。 孟维戳戳他,“对不起啊坤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一定不玩游戏。” 某人依旧目不斜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你继续骂我吧。”孟维垂头丧气地说。 欧隽坤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他腿上放的笔记本说:“移动硬盘体积小,随手抓下来贴身拿着也就算了,我就是想不通这种紧急时刻你居然还要把笔记本电脑这么重的东西扛下来,你是打算psp玩腻了,再来一场dota还是lol啊?” “啊?”孟维赶忙推说:“当然不是!因为笔记本里有——”说到这里,孟维卡在当中,不知该说不该说。 “笔记本里有什么?” 孟维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抬眼看他,近乎微不可闻地说:“有你的照片,我这几年偷拍的……一直忘了拷贝出来。” 欧隽坤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止了气,一层笑意渐渐浮了上来。 第六卷 第五十五章 孟维知道某个自恋狂现在一定很得意……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4节 当然,这种事一旦承认了,自己也很糗啊。 暗戳戳地偷拍了他两、三年,现在却因为自己一时嘴贱被当事人发现了,那感觉就像做了坏事被抓包还当堂说秃噜了嘴供认不讳似的。 欧隽坤笑着转脸问他:“都拍了什么呀?给我瞅瞅。” “不给。”孟维抱紧了笔记本,一脸严阵以待,光是想想那些照片就鼻血不止,哪能被当事人看到呢!看了一定说他闷骚装正经。 好吧,他其实是有点点闷骚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小东西。”欧隽坤试图捉住他胳膊说:“看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占了我不少便宜。” 孟维扭了扭身子要躲开他,调皮道:“你是我男友,我拍你也是我应得的福利。” 联想起刚刚死里逃生,欧隽坤这回打算纵容他的小任性,只笑着捏了捏他被烟熏得黑黝黝的脸,可算放过他:“不过你可别传网上去,连网盘备份也不行,我的私照只能给你一个人看。” 孟维得了蜜糖,自然开心,嘿嘿笑说:“知道啦,我都给文件夹加密的。” “就你那点水平,加密也是可以被破译的,信不信我现在就破了密码?” 孟维惊道:“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很不安全?” “你别忘了我是搞软件出身的。”欧隽坤说道:“最好呢,上我那儿用相片纸打印出来,装订成书,收在家里,做世间孤本。” 孟维刚听着,觉得是好主意,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那你不就都知道我拍了些什么吗?不行!” 欧隽坤被他这一愣一愣的模样逗笑了,说:“我保证不看。” “才不信呢……” 欧隽坤笑着眯眼看他,接着说:“鉴于你瞒着我干了这么一桩坏事,从今天起这电脑就被视为绝密电脑由我代为保管,需要用电脑时需向我打申请。” 好吧,他还是有点意外的,没想到某自恋狂说到底却是个注重隐私,十分谨慎的人,“我以为你那么臭美,巴不得大家都来看你的照片。” “我是实力派偶像,无需靠艳照门上位。” “……”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战,三楼住户家的明火总算被扑灭,火警继续给房子冲水降温。 欧隽坤先前见到孟维时就发现他身上汗唧唧的不说还蹭了烟熏的炭灰,再看围观在侧的邻居们,几乎都穿戴完好,没见着像他这么狼狈的。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货下楼迟了被困在了着了火的楼道里,恰巧这时候楼上也下来两个和他情况类似的住户,于是孟维招呼他们去自己家用大桶、脸盆来接水灭火。 “楼道里的火主要是四楼三楼之间,我们用几桶水浇下去就灭了大半,但是那烟实在太呛人了,我就又跑回去弄了些湿毛巾,一人发一团,捂着口鼻往楼下逃,幸好火警来得快,跑到一半遇到他们保驾护航,这才算安全撤离。” 欧隽坤听他徐徐说来之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只忍不住说他:“下次遇到这种事可别再犯傻了,第一时间逃命要紧。不知道火灾现场遇难的人多数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先中毒窒息的么?你这次是命大,遇上楼道火势能控制,要是没那么幸运,逞能灭火的时候就已经被浓烟熏死过去。” 孟维听他这么一说,登时也后怕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从t恤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红线坠子,亮给欧隽坤说:“这次多亏了这条红线保佑我,当时求的是‘健康平安’,你还记得吗?就是在浮玉山的时候。” 欧隽坤伸手摸了摸那个红线坠子,又瞅了眼他说:“或许我们的红线真是弄混了,你戴的这条八成是我求的那条。” “又瞎说。”孟维睨了他一眼,说:“我明明记得你这土豪财迷,当时求的不是‘招财进宝’就是‘恭喜发财’之类的,还是你亲手用毛笔写下的。” 欧隽坤挑眉道:“如果我说我求的那条在当时不便写下来呢?至少当时不想被你看到。” “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 “我求的是……”说到此处,欧隽坤含笑神秘地附在他耳边说:“我爱的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孟维的脖子被他喷出的热气惹得发痒,下意识地笑着躲了躲,努力淡定了一会儿说:“其实我那条也不是只为自己求的,当时想着‘保佑我的家人平安健康’。所以……现在……这个家人自然也包含你啦。” 两人互看了彼此一眼,含笑紧紧挨着肩膀靠坐在一起。 后来火灭了,孟维回屋时听到聚在一起还未离开的左邻右舍说306里有个邻居在大火中遇难了,也有人说当时屋子里并没有人。 孟维听大妈大爷们各个描述得仿佛直播还原的现场,可他自己回想了一下,306的老住户已经搬走,现在住的是临时的租客,平时很少在白天碰面,自己对306现在住户的情况知道得很少。 回到满地是水的楼道里,处处还能闻到火灾后现场的古怪气味,惊魂才定,欧隽坤也看出他有些顾虑的样子,便说:“要不今晚就去我那儿吧。” 孟维捂着口鼻点点头,上楼把自家天然气总闸关闭又将门窗关好。 下楼的时候他看到306里有若干个警察和两个法医在工作中,孟维呆瞪了眼杵在楼道里,欧隽坤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催促下楼,孟维哦了一声,抱着他的电子产品家当木木地坐上欧隽坤的车。 车开出小区,拐上大马路,孟维看着夜幕下的路灯忧虑道:“我刚才看到法医了,不会真的死人了吧?” 欧隽坤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说:“毕竟火势那么凶猛又是天然气爆炸引发的,若真有人不幸遇难,我们就为他和他的家人祈祷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到了欧隽坤的公寓,孟维认真地洗了把澡,而后站在落地窗边和老妈闲聊,提到晚上突发火灾的事,毫不意外地,老妈也把他骂了一顿,直叹:“你爸你妈都是聪明人,怎么偏偏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 孟维撇撇嘴不服气,说:“这种事我从来没遇到过,哪里知道这火灾会蔓延到楼道里……”接着又东扯西扯了些爸妈旅游的琐事。 老妈倒是对他的胆小很是清楚,琢磨了一会儿岔开话题说道:“发生这种事,估计你也不敢睡老房子了吧?今晚去我们房子里睡?” “没……我在欧隽坤这里。” “唉,你这孩子真是没羞没臊的。”老妈在电话那头忍不住说他,“你要是个女孩,动不动住男方家里,我早就不认你了。” “妈!你小声点,被我爸听到不好……”孟维捏着手机紧张道。 孟妈说:“你爸出门会老朋友去了。” 孟维转身坐回床上,心里只觉得暖,“谢谢妈。” 孟妈倒不领他这句,犹豫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小声说:“你暂时住他那里可以,但是……年轻人虽然血气方刚,可也要懂得节制。” 听到老妈这么来一句,孟维瞪圆了眼睛,尴尬地咽了口口水,说:“妈,你……你想什么呀……” “总之,你要管好自己,我可不想再听你问起补肾补腰的菜怎么做了。”老妈这种严肃正经的语气是要怎样啦!!! 救命啊qaq 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为什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会的!”孟维深吸一口气,努力淡定道:“我们那方面是很科学合理的!”一周一到两次的频率应该不算荒淫无度……吧?虽然偶尔、时不时、情非得已(咦?)、身不由己(你确定?)地……“加班”,也是在双方平等、自愿、互利互惠、合作共赢的基础上实现的,嗯。 孟妈聊着聊着也睁不动眼睛了,说:“反正该说的都说到了,我要睡觉去了,儿子你也赶紧去睡吧。” “嗯,晚安!”孟维总算松了口气,丢开手机,手心里出了层汗。 欧隽坤从书房下来,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拉上,接着十分轻松随意地把自己扒了个干净。 完美身材在眼前晃悠,孟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口干舌燥,险些把持不住。 熟悉流程的他当然知道这妖孽接下来要干啥了,想起老妈刚才的一通教育,总觉得无形之中,老妈在千里之外装了个监控探头,监督起他们的卧室运动。 想想就……好心虚啊…… 孟维像往常一样脱了居家t恤,只着一条平角内裤上了床,商量说:“亲一亲就好,今晚不做好不好?我刚被太后批评教育了,兴致不是很高……” 欧隽坤笑着拉着他的手往身下挪去,“可是我的小兄弟现在‘性致’正好,亲一亲就会立正站好。” 那小兄弟处在半硬不硬的状态,孟维忍不住拨弄了一下,对着他的分身吹了个口哨说:“同志们稍息!原地解散!” 欧隽坤被他逗笑了,反握住他调皮的手,翻身将他压住,亲了亲他的唇说:“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要你。” 和他眯成好看弧线的眼睛对视着,孟维只觉得小心脏都要扑通一下蹦出来了,欧隽坤这副模样真真是要命啊……可是他必须把持住!这次也要铁血纯爷们儿一回! 于是他狠狠心,坚定不移地闭上眼睛,歪过脑袋装睡。 意外的是,欧隽坤倒也不恼,似是识趣地从他身上下来,关灯睡觉。 黑暗中,他听到欧隽坤摆弄中央空调的动静。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五分钟后,他感到了充满恶意的寒冷。 “欧隽坤,空调打太冷了吧?” “我快热死了。” “但是,真的很冷啊……” “冷了就盖被子。” 于是孟维摸黑从橱柜里搬来一床被子给自己盖好。 欧隽坤不满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不打算分一半给我么?” 孟维冷哼道:“你又不怕冷咯。” “给我搭着肚子总行吧?” “好吧……喏,给你。” 十分钟后…… 特么感觉更冷了啊,一床被子也不够御寒了!!!! 于是孟维默默地又多分了些被子给欧隽坤,盖住他的上半身。 然后噔噔噔又跑下床去拖另一床被子过来盖好。 又过了五分钟,他冻得睡不着觉,索性在被子里紧紧抱住欧隽坤,贴在他身上取暖。 欧隽坤耐心地看着猎物一点一点自觉进网,见时机成熟便一把收网将他纳入怀中,一面不加商量地将手滑入他的内裤中,一面翻身罩在被子里将他压在身下可劲儿地亲,“宝贝儿,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大灰狼吃大餐了。” 孟维这才明白他的坏心思,只苦笑不迭。 而身下也脱离理智,早已可耻地硬了…… “那你这次温柔一点好不?” “我哪次不温柔了?嗯?” “还有脸说……”o(︶︿︶)o 忙活了半宿,可算能睡觉了,然而周末的懒觉还未达到饱和,孟维就被手机吵醒了。 欧隽坤听他恭恭敬敬地回了电话愁眉不展,便问他怎么了? “警察叔叔找我喝茶。” 第六卷 第五十六章 大家原以为楼下的天然气爆炸失火只是个意外事故,而在结合尸检结果和刑警的探访、调查,最终出人意料地被定性为了“案件”。 这回警察问的问题也更有针对性,最特别的问题是问孟维最近一次见到306的住户是什么时候。一听这问题孟维就觉得奇怪,火灾是昨晚发生的,既然306的住户死在火灾中,那说明他当天肯定在屋子里啦。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在警察面前他还是不敢随便吐槽的,于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平时就很少和那个租客碰面,一两个月才会看到一次,最近的话大概是两、三天前的样子吧?看到她傍晚买菜回家。” 侦查人员希望他能再给出具体时间,究竟是三天前还是两天前。孟维有些苦恼,过去几天除了上班、打游戏就是和欧隽坤在一起,其他路人甲乙丙丁的日常情况他真的不是十分过心的,因为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 可是这三天前还是两天前的信息似乎很关键的样子。他记不清细节也不敢乱讲。好在调查人员没再追问他,向他道谢后就去询问其他邻居了。 最后邻居们凑到一起八卦时,都赫然发现一个新情况,凡是最近看到过这个306租客的,都是两天前的事了。306对门的邻居更是十分确信地说,这两天都没怎么听到306开门关门的动静。 孟维听到大爷大妈绘声绘色地讨论后,登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 而一周后,孟维在当地报纸上一则简讯中看到的警方情况通报也验证了这一猜想。 案情很快告破,306的租客是在火灾事发前两天在激烈争执中被人扼死在家中。两天后,犯罪嫌疑人再次潜入306中,想伪造被害人因天然气爆炸而意外遇害的假象。三楼与四楼通道间着火也并非巧合,因为犯罪嫌疑人正是住孟维对门405的外地租客,试图一把火烧了他作案当天上下楼间行动的蛛丝马迹。案子细节没有更多披露,不过光是已经公开的部分就让孟维觉得后怕不已。 居然自己楼下也曾发生过命案?这个邻居遇害两天无人察觉?更可怕的是凶手就住自己对门? 恐怕要不是这个在他看来愚蠢的凶手多此一举地弄出天然气爆炸来,本案或许还要再过个把天等腐臭味散出来才东窗事发。 呃……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是打算过几天现场打扫差不多了再回去住,可一周之间,原本寻常的火灾事故现场却变成了复杂的人命案发地,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回去住了。何况这栋楼的老邻居们在这两年里也搬出去了大半,现在住那里的都是背景不清的外地租客。 欧隽坤出于对他个人安全的考虑,也强烈建议他搬去自己那里长住。可是爸妈旅游回来知道这起案件后,坚定地要求他搬回来和他们住,老妈先前是知道他住欧隽坤那里的,老爸虽然还不知他搬去欧隽坤那儿,可态度却是不容商议的:“孟维你这就搬回来住,老房子过两个月再租出去。” 作为一家之主,老爸的话他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说搬回来就搬回来吧,反正现在工作时间也规律,倒不比前几年给cg做艺人助理那样时常夜里着家打扰爸妈休息。 可这么一来,他就别想时常和欧隽坤腻在一起了,和爸妈住就意味着晚上有门禁,没特殊情况,他是不可能在欧隽坤那里过夜。 所谓,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从前在老妈的默许和自己有独立住处的便利下,早就习惯了天天和欧隽坤在一起的生活,现在每天见面时中间必须过爸妈这两尊门神,真是各种不方便。 晚饭更是没理由天天都不在家吃,欧隽坤作为sensato的老板虽然上班时间自由,可是孟维这个替人打工的上下班时间固定,五六点钟下班后的约会时间如果不能一起吃饭的话,还能干什么呢?饿着肚子散步、逛街? 欧隽坤原本就黏他黏得紧,是那种睡到半夜伸手摸不到他就会立即惊醒的人,现在被勒令分开来住,只有周末的白天能相聚相亲,刚开始的几天尚能一切正常能忍则忍,一两周后,不说欧隽坤了,就是孟维自己也十分渴求更多独处的机会。 他被欧隽坤几次提到找父亲出柜的事,可当真每天和老爸起居吃饭时,他开不了口。 更不敢想象把欧隽坤带回家里专程谈这件事的后果,潜意识里总觉得出柜这件事对老爸来说冲击很大。 理想中的构思总是轻而易举,然而现实中的执行却多有顾虑。 老爸又定期去医院开那些治疗心血管方面的药了,吃早饭的时候,他赫然看到老爸端着白米粥的手上越发清晰的老人斑,心里登时就不是个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幸福和老爸的健康长寿比,完全是次要的。父亲,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是在他成长过程中默默坚强用脊背承载了很多苦恼和压力的男人,是和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现实来说,乐观地估计,爸妈或许还能再活三十来年,可他和欧隽坤能一起走更长更久么? 假如到时候老爸执意要他去结婚……一想到这样一个假设,他就在深夜时分躺在床上难受得想哭。 这时候欧隽坤却给他发了条手机短信:“睡了没?” 是心有灵犀么?就在他想起欧隽坤的时候,这个人就立刻找他了。 “还没,睡不着。”他在屏幕上触下回复。 很快欧隽坤回复道:“我也睡不着,就是想你。” “我也想你啊 哥。” 这条短信才发出去没多久,欧隽坤就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好在他最近手机设置的是震动模式,倒不会吵着爸妈休息。 “宝贝儿,咱聊会儿吧。” 可是,在这虫鸣四起的夏夜里,当欧隽坤低沉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时,不知道哪个脆弱的神经被瞬间触到,他眼眶一下就湿了,怕爸妈听到,只好死死捂着嘴巴很没用地哭了起来。 欧隽坤听他不说话只是闷着声音呜呜地哭,便柔声问他:“怎么了?嗯?” 伤心的人往往在落泪的时候最经不得这样的温柔关心,欧隽坤不说倒还好,只这一句他就更难过了。 他没办法答话,只是继续哭,后来终于能接上气了,便带着哭腔低声说:“我怕……我怕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个没用的胆小鬼。”说着这番话时,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大晚上的,人容易感伤,多想想哥平时待你的好就不难过了。” 孟维拿身上的老头儿衫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越是想着你对我的好,我就越觉得亏欠。” “别犯傻,都是心甘情愿做的事,你我之间没有亏欠。” 好像类似的话,他从前也对欧隽坤说过。两人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间,连说的话都有了类似的味道。 或许欧隽坤对他说的话起了魔力,聊着聊着,心情又重新平复下来,他也不再想那些令人忧虑的话题,未来的事还未到来,何必想那么远呢? 临挂断电话时,欧隽坤问他能不能再给他唱一遍《海岛冰轮初转腾》,他要录下来,失眠的时候听。 这曲子他倒是曾唱过一遍给欧隽坤听,那是在大约两年前的浮玉山,那晚他们晚归未能搭上回市里的渡轮,只好在寺庙里借宿一宿。 那一晚也是欧隽坤第一次同他讲起自己记忆深处最痛的往事。 也是第一次,他发觉欧隽坤并非别人口中、眼中不可一世无所挂怀的“欧总”,他明明有他的脆弱和不安,只是都被他闭口不提,刻意深埋罢了。 想到这里,孟维轻轻说:“让我唱可以啊,不过你也没必要录下来吧,等以后又能住一起了,你想什么时候听,我都现场给你哼一哼。” 欧隽坤轻轻笑了,耍赖说:“你刚哭过一场,再开嗓子必然有不同寻常的湿润韵味。” “乱讲!”孟维骂归骂,到底是乖乖遂他心愿,轻轻柔柔地唱完整曲。 欧隽坤满意得了录音,便同他互道晚安。 孟维先头哭过,又陪他聊了许多话,挂了电话便很快入睡了。 而欧隽坤反复听着他唱的曲子,直到天亮也未曾入眠。 第六卷 第五十七章 隔天快下班的时候,孟维给欧隽坤打了通电话问他今晚能否准时下班,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和老爸讲出柜的事了,老妈那边也打好招呼,不好说一定能帮上多大忙吧,起码关键时刻能稳住局面。 欧隽坤自是爽快答应了,而这次他再没失约。 两人前后到达孟家小区里,孟维被欧隽坤一通电话叫到他车上副驾位置上,之前早已对着镜子理过发型,整过皮带和白色短袖衬衫的领口,不过他到底不放心,还是盯着孟维问:“唉,你觉得怎么样?” 孟维望着他,学着电视上的烂俗广告语笑说:“你本来就很美~”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帅了,我是想让你看看这打扮是不是特有诚意?” 孟维笑说:“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别是紧张了吧?” 结果欧隽坤倒是把话推回给他:“你不紧张,我就不紧张。” 孟维则说:“有你在,我就不紧张。” 欧隽坤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只是这次揉得有些久,过了一会儿才说:“上楼吧。” “嗯!” 一顿家常晚饭吃得如寻常一样,就着电视新闻,一家子边吃边聊几句。 饭后,孟维和欧隽坤主动请缨,洗碗的洗碗,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 孟妈见他们忙完了,便把切好的饭后水果端上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孟爸正在准时准点地收看养生节目,坐在沙发上随手用牙签戳了一片苹果吃起来,按平时的起居规律。养生节目放完,他就该下楼散步去了。 “老孟,俩孩子今天和你有事要说。”孟妈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口说。 “嗯?”孟爸咽下苹果,转脸看他们,说:“讲事情干嘛都站着,又不是学生见校长。”因为心脏不好的缘故,气虚,孟爸说话总是轻轻的,嗓门没见大过。 孟维转脸和欧隽坤对视了一眼,便默默牵起他的手往老爸对面的沙发走去,胳膊挨着胳膊地坐下,孟妈此时也转到老爸身侧坐好。 孟爸的视线在落到他俩紧扣的十指时,温和的笑容渐渐放平缓地松弛下来。 孟维把他们交握的手往大腿上挪了挪,又将另一边手覆在上面,定定地看着老爸说:“爸,我今天想和你说两件事。” 孟爸用遥控器将电视机音量调小,说:“嗯,你说吧。” 于是孟维便壮了胆子继续说道:“第一件事,是这几年你们给我安排了相亲,我都没怎么去,去了也没下文,是因为现在,比起女人,我更喜欢男人。” 老爸的反应没有他想象中的激烈,低头沉默了许久,而后说:“第二件事呢?” 孟维的心跳渐渐加速起来,而与欧隽坤交握的手也彼此捏紧了些,“第二件事,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和欧隽坤在一起了。”说道这里,他咬了下唇,忐忑说:“在一起快两年了,我们不是故意瞒你这么久,其实从一开始就想和你说,但是总觉得各方面条件都不是很适合说。” 孟爸喝茶的手微微发抖,可好在稳妥地把茶杯放回了茶几,声音依旧是轻轻的,“以前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有些奇怪,不过既然你今天都把话说清楚了,我也就明白了。孟维,你要讲的都讲完了,那我也有话要说。” “嗯。”孟维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爸,只听后者接着说道:“我的儿子我清楚,不可能是同性恋。孟维,你自己可以回屋看看,你墙上挂的那些海报,贴的贴纸除了足球明星就都是漂亮小姑娘的卡通画,你以前也谈过两年女朋友,突然间因为小欧就喜欢男的了,这说不通;我虽然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提倡搞同性恋。小欧,如果你是的,我不干预也不反对,你可以正常找对象谈朋友,甚至带回来给我看,你爸妈都不在了,我和你阿姨可以帮你把把关。谁都可以,但对象就不能是孟维。人都有私心,我毕竟养他二十几年,他更是我唯一的儿子,所以在这件事上只好我对不住你了。” 孟维不甘心似地说:“我不是遇到欧隽坤才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小学的时候我就——” “小学生能懂什么?”孟爸突然厉声打断道,顿了顿,微微喘了口气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的原则就是这样。孟维,你先回你自己屋待着。” 孟维不肯撒手回屋,而是用眼神看着欧隽坤: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欧隽坤松开他的手,对他轻轻说:“乖,听你爸的话,先回屋。” 孟妈见状则皱起眉头,用眼神对儿子施压:“孟、维。” 孟维没办法,只好和欧隽坤松开手,耷拉着脑袋回房了。 欧隽坤也没有再留下的意思,而是微笑和孟维父母告辞,才转身换鞋,只听闷且沉的“唝咚——”一声,毫无征兆地,前一秒还挥手送别的孟爸此时此刻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在医院抢救室外等待的过程是无比煎熬的。 虽然在送上120急救车前,孟妈已经找到了硝酸甘油给孟爸舌下含服,可是到了医院后看着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的医护人员身影,孟维只觉得天昏地暗,万分愧疚。 老妈自是个坚强的女人,没有孟维想象中的悲痛欲绝,而是一直握紧拳头等在外面,来回踱步。 抢救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传出什么乐观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还的沙漏眼看着就要流失殆尽。孟维隐约间觉得这场景和去年春节时欧隽坤丧父有几分想象,想到这里便更觉恐惧和懊恼。 他蜷缩着坐在医院的塑料排凳上,即使不信教,此时此刻也病急乱投医地、无比虔诚地祷告,内心默念着:求仁慈的上帝保佑我爸爸平安度过这次劫难,我要他活着,哪怕折我十年寿辰也好,如果十年不够,二十年也好,尽管拿去,我妈不能没有我爸,我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我爸离开我。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我爸最重要!我一定要我爸活过来!活下来! 一遍一遍在心中重复着念想,眼泪不自禁地流得满脸都是。 一直严肃沉默的欧隽坤见他这样,缓缓将他抱住,紧紧地抱住:“你爸不会有事的,你是个有福的人,你忘了你求的红线了吗?你的家人都会平安健康的。” 孟维止不住想起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的各种关怀慈爱。 那个在他调皮拆掉妈妈织的毛线后依然笑嘻嘻给他拍照片纪念的父亲。 那个在欧隽坤病重期间,亲自将充满生机的薄荷草交到他手上的父亲。 那个在他加班到很迟很迟饿得胃疼时亲自为他下热汤面条的父亲。 那个总是京剧昆曲咿咿呀呀哼不离口的父亲。 那个养育了他二十九年的父亲。 以前念书的时候,他记得妈总说:“你爸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天塌下来他也不能倒。” 可是从来的一家之主,却在有朝一日说不行就不行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抱着欧隽坤,痛苦地抓着他背上的衬衫,含泪啜泣说:“我不能没有爸,这辈子我是他儿子,下辈子我还要做他儿子,这辈子除了你,他就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男人。” 欧隽坤被他用力抓得背上生疼,然而终究比不过心疼,只揉着他的头发,柔声说:“我懂,我都明白,你是个好儿子,我们都要做好儿子,咱爸吉人自有天相,再等等就会有好消息。” 第六卷 第五十八章 这席话才说出没多久,抢救室里便传来了吉报——孟爸被抢救过来了,目下已脱离生命危险,即刻转入内科病房看护。 说来还是那枚硝酸甘油片为与死神赛跑赢得了筹码。 孟爸在病房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握着孟维的手,虚弱地看着他,半晌才说:“你一直都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我就是舍不得你。” 只这一句,孟维才擦干的脸瞬间又湿了,紧紧握住爸爸的手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听你的,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欧隽坤抓在病床钢管上的手,颓然松开,如同槁木一般,垂死于身侧。 孟爸绵长地叹了口气,隐隐含泪,闭目休养。 孟妈见此情景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将欧隽坤带出病房外,找了个无人安静的角落说:“我们家就是个普通人家,经不起大风大浪,要的只是个平淡生活不求大富大贵。我知道我儿子一心向着你,你也对我们家一直很好。但有些事,心理上能接受是一回事,行动上能做是另一回事。我和孟维他爸对同性恋的事看得开,但不代表就能接受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你这样优秀,以后总能遇到个合适的对象。我从前一直没认你做干儿子,也是觉得你只是想打我儿子主意,认识你久了,也越发清楚你的为人,你确实是个好孩子,你如果不嫌我说这事迟,我以后就是你干妈,我们家也还是你的家,但只求你把孟维当个弟弟看待,不要再去想别的。” 欧隽坤却展开他惯有的迷人微笑,说:“阿姨,我明白的,您放心。” “对不住了,真是对不住了。”孟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抱歉说。 目送着孟妈离开,返回看护病房,欧隽坤也决定乘坐电梯离开医院。 在停车场取车,刚开出十几米远便接到孟维的电话。 他像从前那样接起来,孟维在那头焦急问他,许是之前一直在哭,鼻音很重,“你人呢?现在在哪里?” “在停车场,正往医院大门口开。” “停下等我行吗?我有话对你说。” “好。”欧隽坤答应着把车停下,等了大约5分钟,孟维气喘吁吁地跑上他的车,将车门关好。 上车后,他除了慢慢停下喘气,却磨蹭着迟迟没有说话。 欧隽坤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将水递给他。 孟维无声地接过来,连喝了好几口,最终将瓶子紧紧旋好,捏在手里。 沉默了许久,直到他把瓶子捏得劈啪作响,他终于十分艰难地开口说话,音色沉沉的,闷闷的:“欧隽坤……对不起。” 欧隽坤却笑了,说:“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长记性?你这次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亏欠我什么,不要再对我说sorry了。” 孟维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我答应我爸了,所以……”说到这里,他忽然低下头,一滴滚烫的泪珠啪地砸了下来,“请你忘了我吧……我是个孬种……我不配你对我的好。”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爱的人,我爱的这个人是个孝顺孩子。我也一直认为做人的第一桩要事就是孝顺,而后才能做自己。可惜我父母缘薄,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当你爸在抢救室里被抢救的时候,我非常懂你当时的心情,因为当初我家老子撒手人寰的时候,我也恨不得把我这条命都赔给他,我当初那样恨他尚且如此,更不必说你父亲一直待你这样好了。” “我今天很少说话,是因为我从我们刚开始决定在一起时我就有预感,早晚会有这一天。我总是表现得对你出柜的事很有把握,可是我怎么会有十足的把握?我终究不是上帝。因为我很清楚,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到今天为止,我一共偷了六百八十二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倒计时,我讨厌和你吵架虽然我又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最坏处想,可是吵架只会浪费原本就有限的日子。” 听到这里,孟维已经看不清欧隽坤的脸了,他只知道自己哭到胃疼。 “但是我不后悔这两年来我们一起做出的努力。”欧隽坤接着说:“我感谢你为我变得勇敢,这让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或者说这三年,我赚到了,值了。孟维,我请你不要再自责了,更不要怨恨你爸妈,我们没能在一起,没能走到最后,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事实上我们已经‘尽人事’了,只是因为我欧隽坤福薄,没那个命。” 孟维很是担心地看向他:“你不要想不开,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而再有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饶了我自己。” 欧隽坤依旧轻松笑说,可眼圈明明已经红了:“你放心,孟维,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以后我只会更加珍惜地活着,我有多爱你,我就会有多顾惜这条命。” 他们终究都不愿说出残酷的两个字。 仿佛那两个字一旦说出口,就像被彻底判了死刑一样,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虽然,现在也没有。 待到平静的时候,也是该道别的时候。 欧隽坤问他:“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几句意大利语吗?” 孟维含泪点点头,沙哑道:“都没忘。” 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却听欧隽坤笑说了句:“ore!” 孟维回首看他,站在空荡荡的停车上,十分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ore!” 那笑脸真挚且动人,却也令人瞬间心碎不已。 你好,我的爱情。 再见,我的爱情。 长空雁雁儿飞 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那是他第一次哄着自己在失眠夜里入睡时唱的曲调。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录给自己的曲调。 往后的日子明明那样长,却仿佛只剩下黑夜值得期待。 月色照入床头,枕巾已然湿了一半。 第六卷 第五十九章 自从那晚道别后,他们再没联系过。 白天照旧上班,和同事照旧说笑,下班后,孟维会去医院和老妈换班,夜里在医院病房陪着老爸。医院陪床条件一般,同病房的病人睡眠习惯不好,吵得人整宿难安,睡不着便只有背着老爸偷偷翻看手机里存着的那些和欧隽坤往昔的甜蜜对话,直到看得眼睛困涩了,发疼了,他才肯睡。 往往是才闭眼一、两个小时,天就大亮了。 不过夏天么,天亮得早也是自然啊。 如此几天下来,他竟然憔悴清减了不少,瘦到连体重机都不敢上。 老妈看着心疼,说:“刚给你爸煮了鸡汤,你也跟着多喝些吧。” 他怕老妈忧心,便扯了个笑脸安慰说:“等爸病好了,我这边生活起居一恢复正常,自然就会胖回去啦。” 孟爸坐在床上听儿子这样说着,望着医院花园里开得正好的荷花,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孟爸住在医院里稳定病情的这几天,欧隽坤只要没被工作绊住,几乎天天都会抽空来探望,来之前必和孟妈对好时间,有意和孟维错开,且和孟家父母简单闲聊几句,每次只停留20分钟。 那晚巨变过后,孟家父母倒是一如之前和他说话中透露的态度,还是把他当个干儿子,甚至孟妈对他还格外亲近几分。 可欧隽坤也清楚,这只是变相补偿,自己终究不是孟家的儿子,等到孟维父亲病情稳定康复回家,他这个不相干的外人以后也再没理由和孟家继续往来了。 两人就这样错开了几天后,或许是谁有意或许仅仅是天意,在孟维生日这天,欧隽坤离开病房的时候恰巧和他在走廊里打了个照面。 孟维总是假想着会在医院里再次遇到欧隽坤,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每天都来探望自己的父亲。 可是真到了不期而遇,他还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在他狼狈不堪的时候,欧隽坤永远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他和欧隽坤比起来,原本就不帅,如今分开了,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过得有多不如意? 只是这样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着,他都没由来地觉得心痛,好像从胸腔里长出了什么利器,一直、一直戳着他的心窝。 欧隽坤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永远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有派头、有风度,任何时候都能引人回眸。 孟维为他感到高兴,这说明他现在一切都好,没有因为他们的分开而陷入消极。 他忍不住想起欧隽坤答应他的话:“我有多爱你,我就有多在乎这条命。” 爱自己,爱生活,爱这条命。 眼底泛起热潮,“所以他是爱我的。”孟维这样想。 “分开后的第四天,他心里依然有我。” 这样想着,他总算感到了放心。 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欧隽坤的脚步停顿下来,对他说:“生日快乐。” 没有礼物,没有触碰,没有亲吻。 仅仅是沉沉的、听不出太多情绪起伏的四个字,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 听进耳朵里,他发现,这是前所未有的珍贵。 这注定会是他一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次生日。 他抬起头,对上欧隽坤好看的眸子,说:“谢谢,你也要快乐。” “嗯。” 欧隽坤抬脚离开的一霎,孟维眼底的沸腾还是涌了上来。 站在原地,他硬生生地把那股子酸涩憋了回去,可他忍不住告诉自己。 这很可能真的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对话了。 明天,爸就会出院,那个人也将不会再出现。 没过几天,孟维下班回家时在楼下看到了张凡的车。 从后备箱里取出了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箱包。 无需赘言,他已经想起来,自己之前在欧隽坤那里还有一些衣服和物件。如今分开了,欧隽坤都帮他亲手收拾好了还回来,也是必要步骤。 他不是没抱什么希望,可是当他回去把这些箱包都打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惊喜。 欧隽坤从来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他们的分开是一个既定事实,这个男人不可能再为他做多余煽情的事情,更不可能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男人是这样的理性,明明最受伤害的是他,可他连分开都是这样冷静。 他的冷静和理性像一面严丝合缝的高墙,让人找不到任何钻入的空挡,除非他愿意为你留一扇门。 孟维知道自己做不到他那样的理性和冷静,但起码可以伪装一段时间。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连伪装都是那样勉强到随时都会被自己撕开。 老板沈元的生日趴上,他喝高了,大晚上地稀里糊涂地跑去欧隽坤家。 可是第一道门上的密码锁被换了,原本是欧隽坤母亲的生日,如今他从自己的生日试到欧隽坤的生日,再乱七八糟地输入两人有关的数字,都没能进去。 他忍不住笑了,原来一切真的结束了。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5节 手机没电了,他原本也不想打欧隽坤的电话,只是管不住自己两条腿,非要再来故地重游。 困意袭来,他索性就在门口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靠坐在墙边的他被张凡叫醒,“欧总叫我送你回家。” 他愣愣地盯着张凡许久,却什么也问不出口。 回家之后,除了老妈生气地问他“一晚上跑哪里去了?”外,老爸意外地没有话同他说。 但是他就是知道老爸必然清楚他消失一晚是因为什么。 他不想引起老爸的误会,他怕老爸误会欧隽坤再来招惹他,便急着去老爸面前澄清说:“是我自己喝多了跑去找他,他始终没有见我。” “他早上给我发过短信了,可他说的话和你的相反。”老爸吃下药丸后对他轻轻地说。 “嗯?什么意思?”孟维听到这里莫名觉得不安。 老爸看了他一会儿,解释道:“他说他昨晚喝大了,硬拉着你留下照顾他,并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任性,叫我不要怪你。” 孟维无奈地将脸埋在手心中,有些难过又有些感动,“那……你信谁的话呢?” “信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回家了。”老爸深看他一眼,如是说。 自己告别了恋爱生活,并不代表别人的也一样凄凄惨惨。 小学同学刘晓羽在领证的前一天举办了单身趴替,孟维原本和他并不熟,只是在逛街的时候巧遇其他几个同学,就被稀里糊涂地拉过去跟着吃吃喝喝地庆祝了。 在ktv包间里,他遇到了陆浩勋,算上时间陆浩勋应该领证了吧,可是这次同学聚会却没见瞿思思的身影。 当他问起陆浩勋结婚的事,旁边立马有同学拉住他,附在他耳边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和思思的事已经……唉,家里不同意。” 音乐声太吵,孟维也只好跟同学咬着耳朵说:“怎么会?我记得之前他还和思思爸妈一起参加羽毛球赛的。” “老陆家条件很差的,而且他才开始工作,所有存款七七八八加起来只够房子首付,思思父母要求必须全款买房才肯领证,按揭的不算。后来好容易谈让步了,又在聘礼上闹翻。” 唉……这种事换到孟维自己身上倒是不用愁,家里现成的婚房摆在那里,可偏偏陆浩勋家的条件一向如此……确实是硬伤。 从前自己在大学里谈对象,都没到愁结婚细节的地步,工作后参加婚礼也只看到光鲜美满的一面,从没想到论起结婚来是这样麻烦,即使双方父母对儿女都满意了,仅仅是聘礼不够多也能彻底闹掰。 换到陆浩勋同他在沙发上坐一起时,倒是意外地给他个新解释:“彩礼的事只是个导火索。其实我和思思自从第一次分手后,隔阂就一直在,归根到底,是我不好,没能一心一意地待她。” 孟维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为什么不是一心一意地对待她?” 陆浩勋噤了声,转过头去拿起茶几上的啤酒杯全数饮下。 孟维盯着他一会儿,却没能等来下文。 想起自己俨然和欧隽坤天各一方,好似一台大戏要落幕,登时惆怅不已,感慨万分。 借着老同学们难得聚在一起,又有两杯啤酒下肚,他终于鼓起勇气问起陆浩勋一个悬而未决了十几年的陈年往事:“你高一的时候有没有给我寄过信或者贺卡之类的东西?” “信?”陆浩勋却是一脸不解地望向他,“没有,难道你收到过吗?” “你确定?”孟维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陆浩勋肯定说:“我确定,我长这么大除了小学的时候杨老师教我们写信封格式外,就再没有碰过信封和邮票了。” “那……你和李斌是同班同学吗?”当初是李斌告诉他班上有封退信是原本寄给他的。 陆浩勋皱着眉头使劲回想了一下,说:“李斌?他好像是我隔壁班的。” 孟维的肩膀颓然松弛了下来,呆呆地望着ktv闪烁的大屏幕。 所以当初那个从来没有收到的信只是一个误会吗? 他用整整十几年的时间痴痴守候的不过是一个误会? 心坎上的一道痂,顷刻之间,云淡风轻地被证实为一个误会。 到头来,只是一个误会吗? 他觉得天意弄人,荒谬可笑。 可是,假如不是这封信的误会,他怕是早就能放下陆浩勋了。 初中毕业以后,再也不给他一点痴念,那之后的许多年,没有了这些问号,生活必然是另一幅模样。 那晚,他只觉得解脱,释怀。 其他同学喝得四仰八叉要死要活的,倒是他异常的清醒。 陆浩勋或许是还未从婚事告吹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喝得烂醉如泥。 散场的时候,刘小羽和他打的负责把陆浩勋送回酒店房间。 才把他拖到房间门口时,刘晓羽接了未婚妻的电话,那头正娇嗔着发号施令。 刘晓羽领命不敢懈怠,便把陆浩勋托付给孟维,让他后续帮他收拾一下便急急走了。 孟维无奈地摇摇头,村他一句“‘气管炎’。”便也只好一人使力把陆浩勋弄上床。 哪知陆浩勋酒劲上来胃里难受,跌跌撞撞地就奔去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孟维没辙,只好等他吐完了,喂他喝水,又给他用毛巾大致擦了擦脸。 好容易再次架回床上,调好枕头给陆浩勋枕上时,却赫然看见那枕头带出了件贴身衣服,跟着直觉,他把衣服抽出来一看,不是别的,竟是自己劳动节假期在s市ktv里和陆浩勋互换的那件工字背心。 陆浩勋一直没还给他,这会儿来n市也没提换衣服的事,只是这么随身带着。 孟维一时有些愣神,不知道该不该把衣服带回去。 脑子里有些乱,不,是越来越乱。 他是越来越弄不明白陆浩勋对他是个什么想法。 弄不明白,索性不想,也不打算管那件衣服了,只给他调好空调温度,盖上被子就打算走人。 不知道是自己动静弄大了还是怎么回事,他刚离开床边要走时,陆浩勋却忽然抓住他的手,似是有话要说。 从前和欧隽坤牵手多了,他现在对男人之间的牵手敏感了几分,总觉得这动作说不出来的暧昧。于是用另一只手抹开陆浩勋的手,给他重新放回身侧。 “孟维。”哪知这次陆浩勋执意要拉他,不让他走。 孟维瞧着这气氛不太对劲,便说:“陆浩勋,你别闹了,赶紧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哪知当他走到玄关处准备开门的时候,陆浩勋却从身后扑了上来,一下用力地抱住他。 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身后的男人,满腔醉意中夹杂着压抑已久的痛楚,痴痴地笑着:“小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想,你要是个女孩该多好……” 第六卷 第六十章 “这么些年我一直想像现在这样抱着你,可是我做不到,更不敢,直到听你说你也喜欢足球时,我简直高兴坏了,总是盼着和你踢球,因为只有进球后,才能光明正大地抱住你。” 曾经,这一幕是他连做梦的时候都不可能梦到的画面,这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如今,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此时此刻的他,除了刚开始有过一瞬震惊,接下来便只有麻木了。 太迟了,一切早就该在高一那年的秋天结束了,不是么? 他们或许曾有缘相遇,可时间永远不对——我暗恋你的时候,你摇摆不定,忽冷忽热;你终于勇敢面对,而我早已心有所属,甚至心如死灰。 面无表情地扯开陆浩勋抱着他的手臂,他有些疲惫地说:“陆浩勋,晚安了。” 说完这句,孟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接到了陆浩勋的电话,他以为陆浩勋还是会像前几次那样,在莽撞之后向他澄清向他道歉,所以他出于避免尴尬,直接抢先说:“你昨晚喝多了,你放心,我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 陆浩勋这次却出他意料地承认昨晚发生的“意外”:“我昨天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当那天在电影院里看到欧隽坤带走时,我终于明白了这么些年来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那一瞬间不是生气,不是烦躁,而是彻底失去后才后知后觉的痛苦。” “陆浩勋……”孟维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回应。” “我知道,和他比起来,我永远没有机会。昨晚和你说这些,也是为了圆梦,不说会憋闷一辈子,说出来,我也得了解脱。被你拒绝是意料之中,而且我也没打算走这条路。” 孟维沉默了片刻,问他:“那你以后还会谈个对象,结婚生孩子么?” “为什么不?我又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过你一个男人。” 孟维握着手机,一时语塞。 两头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了,片刻后,陆浩勋开口问他:“我心里,现在只剩最后一个疑问,不管你回答什么,我以后都会死心的。” “你问吧。” “喜欢过我么?” 孟维犹豫了一下,如释重负地回答说:“喜欢过,从我们还是同桌的时候开始。” 陆浩勋忽然笑道:“所以你的初恋是我?所以你之前在医院里跟我说你要感谢的那个男孩也是我,对不对?” “是的。”孟维轻轻地说。 陆浩勋笑到流泪:“有你这句就够了。”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还能回到小时候,我希望我能早点明白,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你了。”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如果”是留给心存遗憾的人的一粒迷幻药。 幻想的剧情再美好,终有烟消云散的时刻。 人这一辈子,由着自己的真心努力爱过最想爱的那个人,便没有遗憾。 在一起的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每一个带着欧隽坤烙印的日子都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犹记得第一次亲吻时,他滚烫柔软的双唇。 开往佛罗伦萨的慢车上,一起背诵的《托斯卡纳的春天》。 跨年午夜,巨大的落地窗前,两颗脑袋交叠缠绵时留下的静谧剪影。 都灵冬夜,圣卡罗广场的街灯下,他眨着明亮的眼睛,说笑间呵出的团团白雾。 一起做过的丰盛晚餐,一起读过的年少日记,一起看过的爱情电影…… 太多太多,叫他怎么数的过来? 若说遗憾,大概是从前没能多撒娇叫他几声“哥”来讨他欢心吧。 当然,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一个月后,他跟着沈元去了趟,在那里参加行业展会。 他的老板沈元是个擅长把一切高大上的事物说成土得掉渣的奇葩——会把欧洲某大公司的问询处说成“传达室”,把去参展说成“摆地摊”。 毕竟是同行,博泰“摆地摊”的时候自然也会看到sensato的展区。 目光时不时地飘向那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sensato的欧总并没有出现,从始至终都只有开发副总和工程师站台、和客户闲聊。 直到参展的最后一天,在他的期盼如同死灰的时候,他终是等来了欧隽坤。 只是隔着若干个展区和攒动的人群,视角极为有限地看着他,那股子想念,满涨得险些溢出胸膛。 他只觉得自己这过去的半个月里一直在苟延残喘,而现在,哪怕多看那个人一眼,都仿佛是吸进救命的氧气,拼拼凑凑勉强再多活几天。 其实,他每天活得很好,因为三餐照常,夜能安寝。 只是他好像真的快要死了,壳子里的灵魂每分每秒在抽离。 不知道爱,不知道痛,像天边挂着的云团,飘飘忽忽,干干净净,轻轻盈盈,了无挂碍。 除了拼了命地工作、加班,他不知道他还能干什么能让自己感到充实。 爸妈大概也看出了他情绪低落,这一个月来也没给他提相亲的事。 对此,他心存感激。 他想,在他彻底从欧隽坤那里毕业之前,开始的任何一段新恋情都是种要命的折磨。 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何苦? 博泰为最后一天安排了庆功趴替,可他没有参加,而是叫上一辆的士,一路跟着欧隽坤回到他住的酒店。 直到跟到酒店房门口,看着欧隽坤回房间休息,他才突然明白,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孟维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可他就是没办法,他只是管不住自己的腿,更管不住自己的心。 这是分手后的三十一天里,他离那个人最近的一次——在异国的酒店房间外。 隔着一堵墙,或者是一扇门。 他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敲了欧隽坤的房门。 他没有想过后果,他没有想好具体该说些什么主题什么重点。 只是忍不住,只是忍不住。 他保证!他发誓!这一定是最后、最后一次见那个人一面,他只是想再叫一次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他曾经熟悉了千次、万次的名字。 想再问那个人一声:“你好吗?” 可是当那扇门真的被打开时,当他对上欧隽坤平静的目光时,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 “对不起。”到头来,他也只能对欧隽坤说出这三个字,而后转身落荒而逃。 可是跑出去没多远,他又重新折回来,他看见欧隽坤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门把手,而眼中也尽是黯淡无光。 大脑来不及思考,他只知道自己接下来紧紧、紧紧地抱住欧隽坤,而后疯了似地吻他,滚烫的泪淌了一脸,也蹭到了欧隽坤的脸上和胸前的衬衫上,湿透了一大片。 他不敢去看欧隽坤的眼睛,他只知道闭着眼睛喘着,吻着,咬着,哭着,绝望着,颤抖着,一路从玄关退到床上。 他只知道欧隽坤自始至终没有回应他的吻,也自始至终没有推开他半分。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简直泣不成声,“我只想死在你手里……欧隽坤……欧隽坤,让我现在就死在你手里好不好?” 欧隽坤的星眸闪动,只是无比疼惜地看住他,却没有说话。 旧的泪痕尚未干去,新的泪痕又冲刷下来,他颤抖着手,努力含笑着急急解开自己的衣服,而后勾下欧隽坤的脖子,和他的额头紧紧相抵,“哥,干我,快,就现在。” 四目相对,近在毫厘,欧隽坤喘着粗气,语气却十分冷静:“孟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难道忘了吗?” 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折磨,慌乱又凄凉,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哀求说:“我没忘,你就当我不是孟维,你可以盖住我的脸,蒙住我的脸,不去看我的脸,忘掉我是谁,忘掉孟维是谁,我只求你弄死我,只有死了我才能忘掉你,我才不那么难过。” 欧隽坤不忍看他的眼睛,忽的用滚烫的手掌遮了上去,孟维感到黑暗间有一股热流渐渐靠近自己,喷在唇畔,心跳也呼之欲出。 可是顷刻之间,眼前重见光明,欧隽坤已从他的身上起来,沉沉的嗓音响起,“我们不可以再发生关系,听话,不要让叔叔阿姨失望。” 而后欧隽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又重开了一间房独自过夜。 留他一人躺在陌生国度的陌生大床上,闻着那个人留下的体味。 去盥洗室洗了把脸,孟维重归平静,重归麻木,在梦里,他一遍遍地清晰地告诉化为死灰的自己:再见,土拨鼠先生。 再见,小鸟先生。 第六卷 第六十一章 从回来后,孟维病了一场。 算不上什么大毛病,无非是差旅劳顿外加感冒高烧。 他这人平时特有朝气,可一旦病了就成了羊羔。从前和欧隽坤在一起时,喜欢趁着生病的时候缠着他要这要那的,欧隽坤知道他是趁着生病一气儿撒娇,面子上嫌弃归嫌弃,可到底都能一一兑现了。 现如今不比从前,他敷着冷毛巾躺在床上,蔫蔫儿地只能求着妈妈给他炖容易消化的粳米粥搭配榨菜干。 自从在的酒店被欧隽坤冷静地拒绝后,他彻底想明白了。 孟维,你是条汉子,不能跟电视剧里头演的那些娇小姐似的!啊呸呸呸这什么破比喻…… 总之!他知道,他在自控能力方面不及欧隽坤,可男人总是有骨气的,怎么能任性地作践自己后又去作践别人呢? “孟维,是你自己让欧隽坤忘了你的,再这么招惹下去,不矫情吗?”,烧得糊涂的时候,他扪心自问着这么一句话,转念又想:“他可以忘了我,但不能让他讨厌我。” 想不被讨厌,只有彻底管住自己。 老爸这阵子是缓过来了,各项指标稳定下来,气色也红润了。 只是他自己,这感冒缠缠绵绵了足足一个月才彻底滚蛋。 每当他咳嗽个没完,连饭都吃不下几口时,老妈看着他心疼,老爸唯有叹气摇头。 咳喘平复后,他扯了个笑脸,轻松说:“咳嗽有个好啊,我现在都不用去健身腹肌都能继续保持。” 老妈没好气地看他,说:“真不知道健身有什么好,无非是多长几块鼓鼓的肌肉,还不如跟着我去跳广场舞来得舒经活络,快活赛神仙。” 孟维嘴巴一松,便说:“好啊好啊,下次跟你去长长见识。” 老妈说:“这可是你说的,和我一起跳舞的几个阿姨认识不少人,帮你介绍个靠谱的对象也是上下嘴皮动动的小事。” 孟维一听这话,登时就垮了,沉默了一瞬,干巴巴地笑说:“好啊。” 真的好吗?他问自己。 分手两个月了,他的手机一直没有因为欧隽坤而震动过。 有时候,他会突然想狠下心来换个新号码,这样就永远不用担心第一时间错过欧隽坤发给他的任何东西。 因为,再也没这个必要了。 然后一觉醒来,他又觉得后悔。 重新通知其他朋友同事自己的新号码很麻烦的好吗?别特么闲的蛋疼! 所以,他后来还是用着旧手机,用着旧号码。 和欧隽坤往来的旧短信也始终没删。 因为他懒啊,懒到动动手指头都觉得会耗费全身的力气。 微博荒废了两个月,他今天实在闲的无聊便又上去了一趟,鼠标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点开那个账号。 没别的,他只是有点儿怕那个小小的双向箭头变成“关注他”或者“已关注”。 真当他鼓起勇气从指缝里偷瞄到欧隽坤僵尸小号的页面,他以为他在做梦。 双向箭头居然还在,虽然一样停更了很久。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反正欧隽坤这个现充,根本就没时间刷微博啊,连他那个加v的大号,也只是一个星期刷一条的节奏啊。 这边微博的事还没琢磨透呢,手机响了,欧可非在电话那头好死不死地叫他“嫂子~” 草泥马!孟维瞬间炸毛:“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嫂子!我是男的!我是男的!!!” 吼完,他忽然回过神来,不不不对不对不对,最大的槽点不是这个,而是——“我已经和你哥分手了,你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欧可非像是没听进去他的话,反而还笑了,“吵架啦?” 孟维说:“是。”然后摇摇头说:“不对,这件事挺复杂的。” 可是欧可非还是调皮地笑,就跟街头看热闹的似的:“我懂,谈恋爱的哪有不吵架的。我昨天刚从首尔回来,给你带了点好吃的东西,已经让我哥带给你了,回头你一看到就能消气啦。” “他不可能带给我东西了,我已经一个月没见他了。” 欧可非可算回过神来:“看来这次冷战规模够大的!你不肯见他,难道让他睡沙发么?” 卧槽……孟维决定放弃和这个中文水平严重不及格的abc废话了,“我跟你哥分手了。”这句言简意赅的话,车轱辘来回解释这孩子愣是没弄明白! 他觉得他的人生好悲剧,连分手都要跟人重复说好几遍……完了之后人家还不懂!还不懂!!!!还他妈不懂!!!!!!(╯‵□′)╯︵┻━┻可是活见鬼了,吃完午饭回办公室的时候,他赫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同城加急快递包裹。 寄件人:sensato集团前台。 打开来看,除了韩国食品外,没别的了。 所以欧隽坤和欧可非这算几个意思? 从欧可非的反应看,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他哥和自己分手的事。 那么反过来说,是欧隽坤没跟欧可非提他们已经分手的事? 孟维没死心,下班回家吃过晚饭,他躺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又去探了探卫诺东、stuart甚至是侯成杰的口风。 无一例外,他们都不知道他和欧隽坤分手的事。 而且,相反,他们还觉得欧隽坤和他正如胶似漆,因为最近两个月他们叫欧隽坤出去玩,他都回绝了,借口永远是:1忙;2陪孟维。 当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孟维莫名觉得感动,眼泪全往肚子里流。 想着,“欧隽坤你果然是个混蛋啊,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对你兄弟们撒谎,让我怎么办才好?” 楼下的桂花盛开,花香四溢的时候,适逢孟爸过生日。 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生日,孟家三口商量决定在家过,也不打算请其他亲戚来聚,就在家里面随便吃吃喝喝倒也舒服自在。于是孟维大早陪老妈去菜市场买了不少好菜回来,比平时多烧三、四盘美味当做庆贺。 买菜回来后就是洗菜、择菜、配菜,看起来挺简单的事,孟维在厨房里一门心思忙活起来竟也需要几个小时的功夫,等到午餐时挨个儿把菜肴端上来,别提多令人垂涎三尺了。 碗筷摆好,该倒上饮料了,结果他看见老爸去拿啤酒瓶时,打开的柜子里还多出来一盒包装精美的红酒。 明明昨天还没看到呢,他一时挡不住好奇心,便凑近了把玩。 欧隽坤爱品酒藏酒只不酗酒,和他待久了也学了些鉴赏的手段,结果孟维发现手头的这瓶酒是用美露黑葡萄酿制的、素有无冕之王之称的派翠斯堡葡萄酒,再看葡萄的收获年,也够分量的。 而他手上的这瓶已经不是贵不贵的问题了,而是在国内压根买不到。 这么一想,他心里便有数了。 老爸见他握着酒瓶兀自发呆的样子,便说:“小欧上午来过,这是他送的贺礼。” 而且是执意送礼,客套寒暄几句就匆匆走了。 孟维知道,老爸虽然也会喝酒,但这瓶酒的来头他是绝对搞不清楚的。也不知道欧隽坤是怎么苦口婆心地把“vertu”愣是说成“步话机”的,老爸竟然就稀里糊涂收下了。 从前就告诉过欧隽坤很多次,在他爸妈面前要管住大方出手的习惯,去年在意大利买的围巾算是他自己严格把关后的产物,现在他一不提醒,欧隽坤就又挥手送了个大礼。 如果告诉老爸实情?他是决计要退回去的,这样欧隽坤一定很受伤,看来只好帮瞒着了。 唉……欧隽坤前有瞒着好哥们儿他们分手的消息,现在他父亲过生日,欧隽坤还记得这样清楚,甚至亲自跑一趟来送礼。孟维这心里头,真是五味杂陈。 结果一顿饭也吃得魂不守舍的。 好几次,老爸故意放下酒杯的时候磕出大动静来,把正在出神的他吓一大跳。 抬眼看老爸,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话比开饭前少了许多。 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容易瞎想,所谓瞎想就是会忍不住想他们以前的事。每次边回忆边回味时就觉得自己特没出息,晚饭后老妈和老爸打招呼说出去跳舞,孟维听到卧室外面的动静便打开门叫住老妈说:“你等等,我也出去。” “真打算跟我去跳舞?” “嗯。”出去热闹热闹就不会总胡思乱想。 结果到了广场上,还真是太平盛世的景象,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都用统一的服装武装起来,清一色的白手套也戴上,那阵仗,好家伙,还真像那么回事! 曾经红极一时的《江南style》和《小苹果》已经逐步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当季流行的节奏感强烈的音乐,更是不亚于年轻人在pub里蹦的带感。 舞蹈动作确实也不难,孟维就跟着老妈舞弄了几下,便很好地融入行走、转弯的大部队。 活动活动颈椎,拉拉筋似乎对于办公室里的电脑狗来说还挺健康有益? 大脑放空着和大部队边走边跳,走到一半身后被人拍了一下,他整个人僵了起码3秒钟,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哈哈哈哈哈哈孟维还真是你啊!要不要这么认真啊!”直到小麦欢快的声音传入耳朵,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转过身来。 好吧,这丫头也是被爹妈拽过来跳舞的,不过她跳得实在敷衍,心思都在刷微博聊微信上。敌不过小麦的请求,他被拽到一边凉亭里和她聊东聊西。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认识的女孩们都喜欢把他当闺蜜,从前和小麦一起玩时还会时刻提醒自己男女有别,对女孩子要保持礼貌距离,不能太亲近了引误会,现在倒好,小麦根本就不把他当男生,什么男男bl十八禁张口就来,听得他特难为情,除了一个劲地尴尬傻笑就是无奈的摇头,“小麦你一个姑娘家的这么重口味,哪里有男人敢要你?” “我无所谓啊,现在就是无爱无欲,特别超脱。谈恋爱有什么好?一个人的时间很充裕,想干嘛就干嘛,我何苦再找个男的占用我每天下班后本就有限的时间啊?而且谈恋爱成本很高的,我宁愿把钱全砸我爱豆的演唱会上!” 孟维摇摇头,说:“等你到我这尴尬的年纪就知道,有个伴是多么重要了。” 小麦望着他,抱歉说:“呃……对不起,我是不是提你伤心事了?” “……”孟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事不是你不提,它就不难过的。” 真是……说好了出来散心是为了不胡思乱想的,怎么又扯回原点了?他使劲摇了摇头,随便拾起本命的话题,和小麦聊到明天aloha参演的某电视剧在朱雀湖取景的事。 反正明天休息没事干,不如陪小麦去朱雀胡散散心,顺便围观一下aloha那几个小子,欧可非前阵子送了他好东西,他总是要当面谢一谢的。 小麦提前开溜后,孟妈那边的舞也跳完了,笑嘻嘻地走到凉亭这儿来找他,目光瞄向小麦的背影,问他:“那个姑娘你认识啊?” “是啊,朋友。”孟维顿了顿又立即解释道:“只是朋友!” 孟妈无奈一笑:“我就说嘛,你哪能这么快就缓过神来。” “您又知道了……”孟维瞥了老妈一眼,装作没事儿人。 孟妈一屁股坐他旁边,用肩膀拱了拱他说:“我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他今天就送了一瓶酒来,你整个人立刻就死气沉沉的了。” 瞬间又想起欧隽坤在的酒店里对他说的话了,心里莫名发酸。他转脸看着老妈说:“妈,你也别担心,既然答应爸了,我就会努力忘了他。” 孟妈挽着他的手说:“其实你爸也不是诚心要拆散你们,毕竟他也不忍心看你一直这样打不起精神来。你要知道,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容易,你们年轻人能接受得来的新事物,我们接受起来没这么快。越是亲近的人说话越难好听,可我们说的都是经验之谈,看不得自己儿子以后走这条路受苦。等以后你组建自己家庭有了孩子,就会觉得当初父母都是为你着想。” “妈,你说这些,是要打算给我相亲了么?” 孟妈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去相亲也是应付罢了。我是想啊,再等一阵子等你自己觉得行了,再安排。” 老妈这样说已经够体贴了,不是么?且欧隽坤已经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等到放下他后,自己也要好好规划人生了,毕竟自己29了,再拖下去,爸妈也等不起。 回到家洗洗漱漱就想早早睡觉了,依然是辗转反侧难入眠,无聊之下打开微博想刷到犯困为止。 哪知才刷过几条,却见欧隽坤那个长草的僵尸小号居然发声了。 一向极重隐私从不开定位的他,这次发的微博居然带了地点定位,显示的是xx路,孟维一看到这地点就惊得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这条路就在他晚上跟着老妈跳舞的广场旁边…… 再看微博内容:to where you are, a breath away is not far 不过是寻常简短的一句歌词,他却盯着屏幕,眼睛无论如何也眨眼不动,只觉得这么多天的努力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了。 fly up to where you are &ari wish upon tonight to see you sile if only for awhile to kherea breath away's not farto where you are “欧隽坤,我已经死在你手里了。” 他在满天星星的夜里这样认命地想。 第六卷 第六十二章 孟维和小麦到朱雀湖的时间还挺早,小麦说她对湖水过敏不敢玩划船玩,于是两人在堤岸上寻了租车的地方,一人一辆,环湖,在成片的树荫下骑行。 他想起某年初夏时节,他曾和欧隽坤同骑一辆双人自行车游遍朱雀湖,遇到上坡的路段,欧隽坤只知道偷懒,愣是把他累得大汗淋漓。 那时候湖边的荷花开得正好,鲜绿的荷叶也欣欣向荣,可眼下已经到了秋天,荷花早就枯萎,残留成片的白藕“生机红绿清澄里,不待风来香满池。” 那年夏天是他头一次知道欧隽坤不会骑自行车,他也记得欧隽坤玩笑说可以骑三轮车。 他记得那时候他为此笑得肆无忌惮,然后被欧隽坤惩罚性地当众亲了脸。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只是欲语还休地暧昧着,小心翼翼地玩着猜心的游戏。 那时候欧隽坤还在病中,艰难地恢复着。 那时候的欧隽坤尤其脆弱,完全是个流离失所的孩子,那样的没有安全感。 他记得欧隽坤避开人群把他带到一颗大树后面,很不讲理地对他要求说:“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不可以分心,不可以想别人。” 明明那时候彼此都偷偷地喜欢着彼此,却因为各自的顾虑,不敢轻易敞开心扉。 他忍不住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早知道他们注定劳燕分飞,他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就鼓起勇气、死乞白赖地对他告白。 多一天,是一天。 因为这样的话,沙漏漏到尽头的日子就会再往后拖几天。 他不是不敢抗争命运,只是不敢与父亲抗争。站在天平的两端,同样是他爱如骨髓的人,割舍其一,总是一样的为难。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八九,如果都能得偿所愿,便不是凡间。 只要知道曾经付出真心去爱,曾经真真切切拥有,便无怨无悔。 骑行的终点是一家茶社,此时剧组已经在附近布景了。 孟维将自行车停好,无意中抬头打量这间造型古色古香的茶社,却见辜锦铭和欧隽坤正在二楼的露台上喝茶聊天。 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他便将目光堪堪收了回来。 虽然是一瞬间,可余光告诉他,欧隽坤同样看了他一眼,而后从容谈笑风生。 自从回来并从缠绵的病势中走出来后,现在的他在面对欧隽坤时不再如受了魔障一般想望想念想见得心痛。即使昨晚刚刚被他大大刺激了一把,可心态渐渐变得平和,起码面子上能做到平和。 平和过后,更多的是一种对于现实的无可奈何。 没有办法再走近一步,那么就努力不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没有自己在身边,他现在过得一样潇洒,这也正是自己所期待的。 从此以后,既然无法参与你的幸福,那么就让我见证你一切顺遂吧。 不过多时,粉丝越聚越多。等到aloha的保姆车开进来的时候,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 他已经离开这个圈子两年有余,而粉丝们追星的狂热劲头似乎有增无减。 好在他从前是aloha的助理,带着小麦刷脸进现场倒不是什么难事。一直凶他的白姐如今已经跳槽去了别的娱乐公司,温柔可亲的joanna还在负责艺人管理。 欧可非他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繁冗的戏服已经换好,见孟维来了便和他热情打了招呼,又大方给小麦签名合影,惹来周边围观粉丝垂涎。 有些粉丝一旦近距离见到偶像就完全处于兴奋崩溃的边缘,有些则被挤到后面极不甘心。如此前扑后推的,场面一下就失控了。 剧组原只是划定了范围指望着粉丝们能自觉围观,哪知aloha当红的五个成员都齐齐亮相时,冲击力是剧组始料未及的。 安保没就位,挡也挡不住。孟维试图护着欧可非他们,不被粉丝们伸来的手抓伤,期间他还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耳刮子,正是郁闷的时候,又是一波拥挤,欧可非脚下踩滑了鹅卵石子,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跌入湖中。 世界登时安静了。 大家都愣了足足三秒钟,而后爆发出一阵鼎沸人声。 有尖叫的,有哭闹的,有奔走喊着救人的。 孟维见他掉入河中吃了一惊,可下意识想到欧可非善识水性,生命危险倒是没有,便想着和在场的工作人员一起拿竹竿给他抓住,好齐力拽他上来。 然而此时欧可非却惊恐地在湖里挣扎,怎么看都不是能轻松游上来的。 孟维猛然间注意到他这一身吃水的戏服不仅碍手碍脚,更是会让他身子一个劲的往下沉。 他紧张地四下里张望,两岸的人们都是一脸干着急,大概是急傻了反应不过来,始终未见有人入水。 见此情景,孟维也顾及不了更多了,迅速脱掉上衣、解开腰带拽掉牛仔裤,一个纵身就跃到湖里。 初秋天气,湖水微凉,等入水后,他浑身受了一通好大的刺激。可好在欧隽坤曾在海边教他学过几天游泳,姿势不够优美,却能保命。 这之前他没尝试过在水里救过人,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欧可非在水里直往下沉。 好在欧可非落水的地方不在湖心,只是那一身戏服缠在了荷藕堆里。 孟维一手抱着他的腰身鼓励他一起蹬腿,另一手则拼命划拉。有惊无险地把欧可非带出危险地带,见他最后靠自己划完最后三四米的距离。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6节 孟维紧跟在后面,眼看着就要靠岸了,腿脚却被错综生长的水草缠住,而且怎么抖都抖不开,反而越着急动弹,缠得就越紧越乱。很快他也失了游泳的节奏,手和腿变得不协调起来。整个人溺在水里,想挣扎去软绵绵地怎样都使不上力气,抓什么也抓不住。 他惊恐绝望地沉入水底,四周的淤泥被搅动起来看不真切,世界于他也瞬间隔离在外,仿佛声音都被削弱,甚至消失。 耳朵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只觉得疼,似乎无意间灌进去好多水,根本无法呼吸。 猛然间沉沉地扎进来一个人,带动了湖里更多的气泡和淤泥。一个有力的手臂将他使劲往上带,稀里糊涂间,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地时候,他又被这个人猛地带出湖面来。 死里逃生,重见天日,他只知道不停地抹掉头上脸上的湖水,大口大口地呼吸、咳水。 等他终于能视物时,他回过头来看清了救他的人的脸——欧隽坤。 他的手臂正从孟维背后穿过,紧紧环扣着孟维的胸脯。 欧隽坤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只沉默着要带他往岸边游,可是孟维脚脖子依然动不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告诉欧隽坤:“我的脚被缠住了,我根本游不动。”欧隽坤听他说完,依旧无言,即刻深吸一口气一头潜到水下。 接着,他感到缠在腿脚上的水草被人剥离开来,虽然解开的过程两分钟不到,可于他而言却是每秒都在无比煎熬。 这个男人完全是在冒着生命危险为他憋气潜水。期间他还不能随便动弹,只能尽力浮在湖面,心急如焚地等待欧隽坤重新浮上来的那一刻。 第六卷 第六十三章 当欧隽坤将缠在他腿脚上的水草去除并安全浮出水面时,孟维简直欣喜若狂,真恨不得一下子紧紧抱住他。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也不可以。 周围都是人,那么多相机,那么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他不能做这种惹人非议的事情。 而且欧隽坤也一定还会像上次那样把他推开,所以他不可以再搅乱欧隽坤的心绪。 欧隽坤明明也在努力地把他放下,他怎么可以再做出这种招惹欧隽坤的事来? 可他终究是没忍住,一瞬不瞬地盯住欧隽坤看,看他俊朗的侧脸,看他浓密的睫毛,看他挺直的鼻梁。 距离上一次在见面,又过去了一个月。 可是思念无时无刻不在疯长,距离这样近,他只觉得胸臆之中涨得满满的情绪——酸涩、痛苦和无尽的愧疚与歉意,仿佛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他根本没有办法转移视线,一个呼吸的距离如果都没有资格去触碰,那么他宁愿呼吸就此被这个人带走。 他笃定欧隽坤知道自己一直在看着他,可真当等来欧隽坤的一瞬回眸时,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垂下头去,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欧隽坤轻轻环着他的手臂,装作专心地往回游。 最终,在cg和剧组工作人员的合力帮助下,他们都顺利游到岸边安全地带并被拉上岸边。欧可非已经脱去湿透的戏服,整个人裹在大毛巾里还不忘给他俩送来毛巾披着,小麦也从joanna手中取来两杯热奶给他们喝下暖身。 cg安排的保安们已经就位,他们这才能远离围观人群,被辜锦铭带入十几米开外的茶楼包厢里稍事休息。 此刻惊魂初定,孟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间茶楼是辜锦铭的产业,且也注意到欧隽坤下水时一定十分情急,连衣服裤子都没来得及脱。自己下水时好歹还脱了衣着,此时擦擦身子,尚有干衣服可换。可一向极重仪表的欧隽坤这会儿却狼狈得连衣服都没得换。 辜锦铭同欧隽坤耳语几句后便关门出去,包厢里便只剩下他俩,气氛有些过于沉默。 孟维默默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和身子,欧隽坤则解开湿透的衣服和长裤,仔细擦拭。 孟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物,想了想,便捧起来放到欧隽坤身侧的竹椅上。 欧隽坤看到他的衣物时,手上擦拭的动作一滞,问他:“你自己怎么办?” 孟维愣了愣,说:“我可以先披着毛巾等小麦帮我去买,反正出了朱雀门几步路的距离就有超市和商场。” 欧隽坤正背对着他,嘴角微难察觉得噙了笑意,却是对他装作淡然地说:“不用这么麻烦,你还是赶紧把衣服穿上吧。辜锦铭已经去我车上拿备用的运动服了。” “哦。”孟维平静地答道。 也是,欧隽坤做事条理清楚,遇事总能提前想好对策,这种让自己陷入尴尬的事情急之下发生一次,必不会发生第二次。况且他骨架比自己的大,腿比自己的长,屁股又比自己的翘,这衣服穿上身紧绷绷的不好看,而且也不舒服。 刻意疏远的气氛总是难熬,孟维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尴尬,便加快动作穿戴好衣裤。 当他拿上要换回去的毛巾准备开门告辞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欧隽坤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如果能预知以后会遇到如今天这样的情况,我当初就不会教你游泳,一定不会给你冒这个险的可能。” 孟维放在门上的手兀的顿住,只盯着门上的竹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我要感谢你教我游泳,否则今天可非就有危险了。” “他是我弟弟,我当然会护他周全。” “如果你今天不在场呢?”孟维反问道。 欧隽坤却不容置喙地说:“没有‘如果’,事实就是我今天在场,只是这次让你抢先了一步。” 孟维态度肯定地说:“没错,他是你弟弟,可这些年来我也早把他当成是我弟弟了。” 欧隽坤此时依旧背对着他,得知他心中牵挂如初,便满意地微笑,而后沉声说:“谢谢。” 孟维并没打算因为今天救欧可非一事能从他那里换来什么,可真当欧隽坤用清清淡淡的“谢谢”二字表态时,他只觉得疏离、生分。 可是转念一想,那么孟维你究竟想要他怎样的态度呢?愈发亲近还是难舍难分? 其实就这句“谢谢。”也很好啊,知足吧。 正当他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欧隽坤终于转过身来,走近他身后,问他:“我昨晚开车路过阿姨常去跳舞的广场,看到你心情不错的样子,又是跟着人群跳舞又是和小麦亲热地聊天。你说,离我恭喜你新婚如意的日子是不是不远了?” 孟维恍然明白过来,欧隽坤昨晚在微博上发那句话原来是误会吃醋了,他便立即解释道:“小麦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们一直不来电,纯粹是好朋友而已。”说出来又觉得多余,何必特意向欧隽坤解释这些? 沉默了一会儿,孟维轻声说:“倘若我以后结婚了,你也不必特地祝贺什么,你能放下我追求你真正的幸福,就是给我最好的贺礼。” “可如果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觉得幸福呢?” 第六卷 第六十四章 语气说不清是深情、撒娇还是哀怨……总之,孟维觉得:卧槽完蛋了完蛋了,要彻底跪给这祖宗了!!!!!! 更是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恰当。 孟维懵在当场足足五秒钟,下一秒他真恨不得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转身抱住欧隽坤。 然而还未及行动,门外却传来了叩击声,是辜锦铭拿了衣服回来了。 孟维有些慌忙地理了一下情绪,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缓缓把门打开。 辜锦铭进来又随手关上门,十分淡定地扫了二人一眼,将从欧隽坤车上拿来的运动服递给他,说:“刚刚接到不少电视台、网站的采访邀约,要孟维去谈谈刚才下水救可非的事。” 欧隽坤一面穿衣服,一面瞥了眼孟维,说:“他自己决定。” 孟维讶然,而后说:“我看还是不必了吧。”如今已经不是娱乐圈人,实在不想再出风头了。 呃,等等,孟维后知后觉地想:记者要采访我的事,辜总应该先问我的意思啊,干嘛反过来先问欧隽坤,这是把他当我“经纪人”还是“监护人”啊?! 辜锦铭听了他的答复,点头说:“嗯,这种歌迷骚乱引起的意外事件,公司一贯的做法也是倾向于冷处理。” 如此,两边达成共识,也就迅速推掉了娱记邀约。 顿了顿,辜锦铭接着对欧隽坤说:“张凡刚给我打电话找你,说你手机打不通?” 欧隽坤把放在湿衣服堆里的手机掏出来,试了几次无法开机,叹了口气说:“进水坏掉了,他找我什么事?” “他找你的事和我接下来要讲的是一回事,本市的民生频道和省里的财经频道还是想采访一下你俩,他们说采访不提aloha,只想宣扬一下见义勇为的行为。” 省里的财经频道八成是奔着欧隽坤这个sensato老总去的,至于本市民生频道台嘛,这种晚上9点以后的催眠节目受众都是中老年人,n市平时杂七杂八的家长里短,突发奇闻都有被涉猎。孟维有些犹豫,如果上民生频道吧,没啥关注度和轰动性,不过老爸老妈倒是有可能在睡前瞅两眼…… 被他们看到欧隽坤下水救他们儿子么…… 这…… 正当他反复琢磨可行性的时候,欧隽坤却已经果断拿好了主意:“帮我推掉财经频道,就接民生频道的邀约。” 孟维对他的这个决定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欧隽坤这么臭美,上次足球赛就是因为谈了央视来转播而特地提前回来参加开幕式的,而现在居然推掉省里的台,转战收视率很低的地方台节目…… 可是转念一想,虽说老爸不接受他和欧隽坤在一起,可这次欧隽坤冒险救自己这种事即使自己不方便开口主动和父母说,但一旦上了电视,也算是为欧隽坤正面宣传了一下,至于父母那边会怎么想,总归……不至无动于衷吧?他还是打心眼里希望父母眼里的欧隽坤是加分甚至是满分的状态。虽然不知道欧隽坤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可起码这个决定看起来是有益无害的。 于是就默认欧隽坤的决定,和他整理了一下仪表,便等着记者进来采访。 离开朱雀湖回到家里,一进门老妈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了,“头发怎么湿了?跑去澡堂洗澡了么?” 孟维说:“没,我下水救人了,后来又被救了。具体什么情况,你晚上看电视就知道了。” 孟妈惊讶了一瞬,转而笑道:“我儿子又上电视了?这是要出名了吗?” 孟维尴尬地咳了咳,说:“就那个民生频道啦,几句话而已,几分钟的镜头罢了……” “几分钟也不错了,都快赶上广告时长了!” “喂……”哪有这样夸人的……孟维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好容易满怀期待的等到晚饭时间,距离节目开播还有三个钟头,可是老妈因为把上电视当成一桩大事,愣是跑出去买了几样熟菜加餐。 老爸听了老妈的大肆宣传也对儿子在电视上的表现十分期待。 于是一家三口准时准点地坐在电视机前收看了当天的民生零距离节目。 轮到孟维出镜自述救人的画面,孟妈放下咬了一口的香瓜片,忍不住说:“维维你看起来太严肃了,怎么不笑一下?” 孟维说:“当时又是摄像机又是话筒又是节目组采编、实习记者站一圈,哪里还有心思笑啊。” 孟爸边看边说:“嗯,真不愧是我教育出来的儿子,见义勇为是个男子汉。” 孟维觉得这话挺受用,“嘿嘿”地开心地笑起来。 孟爸接着说:“但是,下水救人要量力而行,遇到大冷天或者水深的地方,你最好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必要时还是先报警。” 孟维知道父亲是出于对自己的爱重才会这样嘱咐,于是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接着新闻叙述到了孟维被欧隽坤救起的网友拍摄画面,直至欧隽坤出面接受采访,谈感想,孟家立即陷入了沉默。 孟维以为这种沉默是不好的苗头,当他带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像是期待高考成绩公布那样等待父母的点评时,情况却有了出人意料地转变。 欧隽坤为去除缠在他脚脖子上的水草而潜入湖水中长达2分多钟的事给他父母带了很大的撼动。 虽然欧隽坤在采访中说,自己从小就会游泳,在水下憋气7分钟不在话下。孟妈却感动不已,完全把欧隽坤当儿子救命恩人,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个不眠夜过后,孟爸在吃早饭的时候对孟妈说:“我们过两天请小欧来家里吃饭吧。” 孟维听到这句话后,拿筷子的手都有些发抖,可他在事态尚未明朗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只继续努力装作淡定地咬油条喝豆浆。 孟维下午跑了趟商场,照着欧隽坤原先进水坏掉的那台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手机赔给他。到了欧隽坤家门口时,那个改了密码的大门又如拦路虎般挡住了他的去路。 没办法,他只好把手机放在门口,并留了字条。这个高档小区住的都是有钱人,安保措施又极好,倒是不必担心手机被别人拿走。 晚上快要入睡的时候,他破天荒地收到了欧隽坤发给他的短信:新手机不错,谢谢。 虽然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可孟维看了还是很高兴的,对这7个字加2个标点符号反复看了很久,而后也装作冷淡地回复道:不客气。 可是接下来欧隽坤又发了条骂他的话:“你还是那么笨。” 孟维表示不服,也完全搞不清他指的是什么事,便回复道:我好像没惹你不开心吧? 接着,欧隽坤就没再回复他了。 不回复就不回复吧,反正他今天心情好,对这种小事懒得计较。 转眼又到了上班心情如上坟的周一,孟维才到办公室就被老板沈元叫去谈话。 他被告知,从下周开始去g市出差两个月,先是参加业内论坛,接着是体系内友情帮助g市新开的分公司招兵买马并临时帮助打理初期业务。这出差计划实在突然,因为孟维之前压根没听说过一点消息。他把心中的疑惑告诉沈元,然而沈元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并未作答。 g市和n市分属不同省份,坐飞机还要两个小时,坐高铁更久。而且既然是出差,中途回家的交通费是不可能报销的,且费用不低,如此,他这两个月倒是别想动不动就回家了……可是这么一来倒也自由,至少这两个月父母想给他安排相亲,也鞭长莫及。 这天在公司的事还没完,民生频道的“好市民”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紧接着找上门来,专程给他送来了见义勇为慰问奖——两桶食用油和一袋50kg的东北大米。 他欣然接受,和工作人员客套感谢了一番。 然后他盯着办公室里放着的这些奖品,便联想到欧隽坤应该也收到相同的东西,脑补了一下他总裁办公室里放着这些实惠奖品的画面,还挺有趣。 下班回家,他看到桌上放了好酒好菜,心中已是了然几分,刚要向老妈核实却听老爸咳嗽一声,说:“没你的菜,今晚你吃泡面。” 孟妈在一旁笑说:“别听你爸瞎说,妈给你另外准备好饭菜了,你晚饭自己在屋里吃吧,今晚你爸请小欧来做客有事情要说,你别出来就好。” “哦。”孟维还是忍不住和妈妈会心对笑。 欧隽坤晚上来的时候,居然真他得的油米奖品一起带来了,如此家里短期内是不缺油米了……咳咳…… 孟维原以为老爸这次请欧隽坤来是谈他儿子和欧隽坤的事,哪知全程除了真挚的感谢外就是其他杂七杂八的家常闲话,态度依旧一贯的让人琢磨不透。 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了?孟维在飞往g市的飞机上每每回想起当日从门缝里偷偷看来的画面,都忍不住垂头丧气。 到了外地,往家里打长途电话成本总是很高,老妈便叫他用微信保持联络。 有一天,孟妈在微信里同他说:小欧自从你走后就每天晚上找你爸下棋,两人也不说多余的话,也不知道光下棋究竟有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自他失恋后时常与他联络,时常听他倒苦水的小麦最近也是对他爱理不理的,聊天回复明显变慢了不说,还变成了话题终结者。 有一回孟维在外地倍感无聊又觉得被朋友抛弃很是难过,便问她:“我是不是太话唠了?” 这回小麦回复得勤,却说:“不是啦,是我的问题,呃……说起来好羞耻啊混蛋!” “你又怎么了?” “谈恋爱了嘿嘿。” “不是吧你!!!!你明明才跟我说你对恋爱没兴趣的啊(╯‵□′)╯︵┻━┻”最后一个单身的朋友也宣告脱单,他瞬间觉得这个冷血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啊尼玛! “你的土豪前男友给介绍的他公司的一个工程师,工科男,好呆萌啊(星星眼 完全我的菜!” “呵呵呵呵呵呵呵。”欧隽坤这个禽兽,都说好了和小麦只是朋友啊,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这个妹纸!!!! 第六卷 第六十五章 比起n市,g市的湿度大又闷热,即使晴天出去溜达一圈回来,衣服也黏在身上很不爽利。不过这不妨碍孟维在下班后出去觅食,除了品尝了这里的特色煲汤外,还会跟着当地的同事学做一些辣菜来除湿——将青椒剖开一道口子,接着把剁成肉酱、加上蒜蓉、调味料的猪肉塞进去,一根根炸成金黄马上出锅,摆盘上蒸锅蒸熟,出锅后方为“虎皮尖椒”。 这些日子孟维不便主动联系欧隽坤,只好托老妈在前线打探消息。代价就是时不时的要分享一下他在g市的生活,诸如散步看到的景色呀,下厨学做的当地菜肴呀。老妈倒不是想时时刻刻地拴着他,只是怕他在陌生的城市里凑合着照顾自己、随便吃喝。 似乎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直到大半个月后的某一次,当欧隽坤和孟爸下完棋从书房里出来时,孟妈看到两人的神色都不复以往轻松,孟爸尤其是神色凝重,似有心事。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欧隽坤便没有登门同孟爸下棋,孟妈觉得奇怪便向孟爸问起,孟爸只说欧隽坤这些天出差去了不在国内。 孟妈总觉得有蹊跷,原打算继续问下去,却见孟爸只是看着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孟妈想着孟爸心脏病好不容易才恢复得如今这程度,不敢逼急了他,忍一忍终是打住话头。 那几天孟维的心情如同g市连日的雷雨天气,整个人像是田野风雨中摇曳的稻子,随着风势雨势的变幻莫测,随时都可能因为遭受第二次打击而陷入低落的情绪。 凭着他对欧隽坤的了解,突然间他不去下棋了,一则必然是因为出差,另一则只怕是和父亲跟他的交谈内容有关。握住手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终是鼓足勇气给欧隽坤打了个电话。 “喂?”对方很果断地接起了他的电话。 和想象中尴尬的气氛不同,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登时有些发懵,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孟维么?怎么不说话?” “嗯……”孟维酝酿了一下情绪,问:“好久不见,你最近还是很忙吗?” 欧隽坤却轻轻笑了,反问他:“‘很忙’不好么?忙起来就不会那么想你了。” 孟维只觉得依旧分手状态的两人还说着这样暧昧的话实在让人难过,“你能不能别那样说……”“那么你专程打电话找我是想听我损你几句么?” 长途电话信号不太好,孟维努力贴紧了手机、竖起耳朵才听出了这段问话,顿了顿说:“不是,我就想问你,我听我妈说的,说你好几天没去找我爸下棋了,是因为最近出差吗?” “我这两天是在瑞典谈项目,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欧隽坤沉默了一瞬,正色说:“孟维,我有桩好事告诉你,但也有一桩坏事告诉你。” “你随便拣哪个顺口的先说吧,我不喜欢做二选一的题目。”这种玩心跳的东西,不如伸脖子一刀来得痛快。 于是欧隽坤接着就直接说:“你爸同意咱的事了。” 孟维足足呆了十秒钟。 提心吊胆了两年时间,到头来说搞定就搞定了? 他还是不敢相信地问欧隽坤:“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他就答应你了呢?” “你觉得很意外吗?实话说我没觉得,当你愿意接受民生频道采访时,我就知道有戏了。我说过,你爸妈是真心爱你在乎你的,他们不忍心看着儿子受罪、整天整天的不开心,当他们发现有个人愿意拿命换他们儿子的命时,他们更是无话可说了。这么多天我一直耐心等着、伺机行动,跟你爸博弈,说到底赌的就是他到底是自私地捆绑你,还是无私地去爱你。我这几个月来在他跟前装孙子屁都不敢放一个是因为他一直都是一家之主,而我的社会地位、我的财富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这时候不妥协让步,以后进了你家他也担心震不住我。所以出柜那天,他难得给你脸色看,说到底是向我示威。幸好你在你爸面前认怂,否则你一味向着我而跟你爸拗着干,咱俩就彻底没戏了。” 欧隽坤这前半句话,孟维完全明白,可是后半句里说的那些,他是完完全全从来没想过,此时此刻倍感惊讶。老爸这样一个看起来和颜悦色的人,虽然说起来是一家之主,可从来不摆谱呀,对老妈也很体贴,怎么会对欧隽坤这样防备? 欧隽坤回他说:“在你家接纳我之前,说到底我始终是个外人,虽然那时候认我做干儿子对我也很好,可前提是我不动他儿子的心思,而往后成了一家人,他才不至于防备我,怕我鼓动你翻了他的天。” 不管怎样,即使道路曲折,终是出柜成功了,可为什么老爸却没立即跟老妈通气呢?想到这里,孟维急问道:“那么你说的坏消息是什么?” “后来我又跟你爸讲我有抑郁症病史,而且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以后不再发作。” 孟维听他这样说险些背过气去,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这怎么能说呢!我爸哪里懂这个病是怎么回事,万一他往坏处想呢?” 欧隽坤只是冷静说:“我跟他大致讲了这个病,也说了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我想过最坏的结果,可好在他没有立刻回了我。” 孟维感到很无奈,“欧隽坤,你不该说的,我爸好不容易点头我们在一起,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是你父亲,他有权知道这件事,我不想、也不能欺骗他。我跟他说:‘虽然我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给你儿子一个健康的我,但我可以穷尽一切我所有的去对他好。’” 听到这里,孟维的眼圈又泛红了,想起他的隐忍,想起他的付出,孟维感到知足的同时又觉得亏欠:“欧隽坤,你确定……你确定我真的值得你为我这样吗?” 欧隽坤轻轻叹了口气,微笑说:“当我被抑郁症那条黑狗咬住的时候,当我觉得自己的存在之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当我看到你因为我而被折腾得寝食难安、一个月瘦掉十斤的时候,我也想问你,我是否值得你这样待我?” 第六卷 第六十六章 孟维抱着电话,长叹一口气,抹了把湿润的眼睛说:“欧隽坤,以后不许你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相信否极泰来,我爸既然没当面一口回绝你,说明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还是那句话,‘尽人事,而后听天命’,事情做到这份儿上了,我真是无怨无悔,就看咱到底有没有那个缘分走下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日子也确实委屈你了。” 被迫分手的这三个月来所受的煎熬不提也罢,现在提起来,孟维真想拽着他胳膊咬一口,“你明明相信出柜有转圜的余地,为什么还那么狠心?哦,不对,你是一面狠心推开我彻底断绝往来,一面又时不时出来吊着我,诚心让我生不如死。” 欧隽坤闻言,经不住笑了,说:“就是要让你难受啊,让你吃不着葡萄也狠不下心来砍倒葡萄架,这样我跟你爸耗着的时候就无后顾之忧了。你被我折腾得越惨,你爸妈才越心疼,你爸妈越心疼就越容易妥协。而且这种事一定要‘瞒天过海’,要是预先被你知道我的计划,你这心肠一软,这戏就假了。” 他居然就被表象迷惑住了!这家伙明明一直都是满肚子坏水啊!孟维又是气又是笑,终究不忍心责怪他,只嗔他句:“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你得保证!” 欧隽坤保证道:“过了这一关,再不会这样。折腾你,我又何尝好过到哪里去?只是光难过是不能改变你我命运的。而且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完成,你之前好比是象棋里守着自家残局的‘象’,且是被绊了象腿的‘象’,不好动弹,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你家光杆儿老头子露在外面就有危险。而我这时候就得来个‘马八进七’、‘卧槽叫将’,最后再多方见机配合,抓住时机,一举拿下你家老头子。” “欧隽坤,你这招‘卧槽马’看在家门口,又是抽车又是杀将的实在太狠,难怪我爸要防着你。” “我哪儿敢跟他老人家真这么对着干啊?所以我后来故意瞎了一步,干脆跟你爸和棋,大家都不失面子,往后也好和和气气。” 孟维哈哈笑道:“所以这次你也怂了,跟我爸坦白抑郁症的事之后就立刻逃出国出差避风头去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欧隽坤清了清嗓子,不情不愿地说:“你爸毕竟掌握咱俩生杀大权,在他面前怂一点儿也正和他心意不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主,得让他知道我在外头再牛逼,到他这里也得看他眼色做人,更不能不管不顾地拐了他儿子撒丫子就跑。” 不知不觉间,两个许久没有敞开心扉聊天的人一直聊到深夜。 这也是出柜以来,孟维睡得最沉、最踏实的一觉。 毕竟还没有得到来自父亲的最终拍案定论,复合的事情两人都不敢高调去提,有些事在没成之前,还是要一鼓作气,自从那晚交心相谈后,都依旧克制着少做联络,反正此刻心意相通,再忍耐一段时间也不为过。 晚饭过后,除了打打游戏就是去z江边散步,在同事的推荐下,孟维去过北京南路那边,夜灯江景都不错,也有几间小酒吧。口碑颇高的拾翠洲也是必去的景点。岛上有百余株古木,绿化极好,空气清新。又有诸多鸦片战争后留下的西方建筑,有仿哥特式、券廊式、新古典主义风格,甚至还有中西合璧的,这些都是在n市不曾见的。这一趟差是他出得最舒服的一次,工作强度尚可,又有游览休闲的好去处,简直让他产生错觉,仿佛是来度假的一样。 只是这样好的风景,却只有他一个人来玩,此时欧隽坤还在欧洲几国出差,和他也是6、7个小时的时差,时间和地理之间的错差,让他感到尤为寂寞和想念。 尤其是当看到成对的男女、男男情侣从他眼前走过的时候…… 凭栏俯瞰夜幕下的江景渔火,他忽然生出许多感慨来,把玩着手机给欧隽坤发了条微信:【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结果半小时后,浪漫细胞在等待中死光光了。 欧boss大概还在忙工作,没功夫搭理他这个小清新…… 这残酷的现实,他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是打开了错误的副本╮(╯﹏╰)╭接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天气突变下起了雷阵雨。孟维没辙,只好打车回公司宿舍洗洗睡了。 洗了个澡出来,他拿起手机总算看到欧隽坤回复他了。 欧隽坤:【靓仔,想约一个么?】 画风一下就从温庭筠转到兰陵笑笑生了…… 这回复超级煞风景有木有!!!孟维只想糊他一脸ky。 孟维:【约你个头!就不能假装一下文化人吗 = =】欧隽坤:【你发我的那首诗难道不是想我的意思?开skype交流一下?】孟维:【我只是想你这个人,不是身体好吗?】欧隽坤:【身体也是人的一部分。】 孟维:【再见!】 欧隽坤:【好,那我去约别人。】 孟维:【找死!】 孟维:【在开skype了。】 欧隽坤:【现在不行,马上要开会,等我4个小时ok?】孟维:【不ok,今晚好困的,我等不到0点。】孟维:【你已错过今天唯一机会,下次请摇号等候。】欧隽坤:【heartbroken】 孟维:【赏你一片口香糖。】 欧隽坤:【y ?】 孟维:【自嚼自粘,顾影自怜。】 欧隽坤:【土拨鼠先生学坏了。】 孟维:【那也是被小鸟先生带坏的。】 孟维发完这句,再追了句“晚安”就关灯睡觉了,一面困得要死,一面止不住傻乐。 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啊,连斗嘴都是这样有趣。 多么希望老爸能接受欧隽坤有抑郁症病史的事实,以后或许还是会辛苦,可是从此就是一家人一起去面对了。 那样的话,幸福不再是双倍,而会变成四倍。 一夜过来,雷雨演化成了雷暴天气,天上的雨哗啦啦地倾盆倒下,云层间更是电闪雷鸣,响彻乌泱泱的长空。 这样糟糕的天气又持续了三天,路面积水很深,车辆难以行驶,于是筹建中的分公司也暂时放了两天假,待到强对流天气转好后再恢复上班。 哪儿也不方便去,孟维在宿舍里宅了一天,晚上当他正在案头处理公事的时候却突然接了老爸的电话。 老妈刚刚在广场上跳广场舞时被突然冲出来的没栓绳子的拉布拉多成犬给撞到,受惊之余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说是摔了个盆骨骨折,要动手术放钢钉什么的。 孟维一听是盆骨骨折,吓了一大跳,赶忙跟分公司经理告了假就要回n市。 机票订了,却因为雷暴天气,一再延误。机场里聚集了很多或被延误或被取消的航班上的乘客。有些乘客对漫无目的的等待尤为暴躁,不仅大闹服务台还砸坏两台电脑,原本天气就糟糕,大家都很焦急,孟维觉得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只好转战去买高铁票,虽然要坐上5个小时才能到,可起码比无限延误的飞机强啊,可是高铁也暂停了,说是受到暴雨天气影响,高铁途经的地区有山洪危险。 这回孟维彻底傻眼,都赖这天气,有家不能回,偏偏老妈还要做手术、住院,这些事老爸一个人哪里能应付得来?亲戚原本就不多,一半又在外地,常来往的舅舅一家正出门旅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偏偏自己就这样被困在了外地。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欧隽坤,虽然他知道这当口儿找他总不合适,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好在欧隽坤第一时间接了电话,凑巧他刚下飞机回国,正在传送带边等行李。 孟维只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得不行。 欧隽坤听他介绍了情况,便在电话那头安慰他说:“放心,我这就去医院,你什么都别瞎想,乖乖等航空公司通知。” 第六卷 第六十七章 好不容易等来了合适的起飞条件,孟维赶上了第二天的早班飞机回n市。 孟妈的伤情没有最初判断的那样严重,孟爸特地请来自己的大学校友,也是省里最好的骨科专家来做伤情分析和主刀,手术还是要做的,关键在于术后恢复比之前预估的半年缩短到了3个月。 孟维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妈的手术已经顺利结束,被推回骨科病房时麻药的劲头还没下去,正安安稳稳地睡着。 一屋子都是男人,孟维立刻反应过来一件事,老妈现在的生活起居暂时不能自理,他和老爸现在不仅都要工作,请长假来日夜照料并非易事,而且按照老妈的骨折程度,即使两个人都来照顾也很吃力。所以不得不考虑起找护工的事来。然而欧隽坤早就先于他想到这一步,和欧可非的妈妈商量调来家庭护士充当护工,因为是多年熟识,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专业性方面都是让人一百个放心的。 紧接着欧隽坤又委托刘律师和肇事犬的主人协商赔偿的事,两次会见过后,狗主同意私了,但是家庭条件确实不宽裕,只能赔手术费用,再想拿出其他杂项费用恐怕有困难。孟家与欧隽坤商量后,决定不再追究其他赔偿,既然对方认错积极,又一再允诺以后出门遛狗必上狗链拴在手中,不再伤人,也就没必要把人逼到艰难的地步。 孟爸孟妈虽不想欠欧隽坤人情,可到底被他忙前忙后四方张罗的真诚热心打动,无论如何都不忍心拂他的好意。 术后大半个月,孟妈可以适应疼痛,在病床上坐上一段时间,每天下地尝试扶着病床栏杆小站一会儿、或是去走廊里扶着扶手走两步、乃至后来去医院花园里遛弯,虽然复建过程艰难,可在丈夫、儿子和欧隽坤合力帮助、鼓励下,每天都有少许进步。 这段时间欧隽坤把能推的商务应酬推掉,把出差计划择日延期,下午或者晚上总会过来报个道,陪孟妈闲聊几句,如今倒不似从前那样刻意和孟维错开时间,只是在孟妈孟爸面前知道收敛,俨然是个谦谦君子,进退有度。 这期间,孟维也被公司调回n市,恢复日常工作,他也乐于在父母面前帮欧隽坤树立根正苗红的光辉形象,极力配合他乘胜追击、好好表现一番。 他知道欧隽坤晚上多半会来看老妈,所以每天自己下班回家做晚饭送来时除了给老妈和护工准备外,还特意多一份给欧隽坤。 而欧隽坤总是把他自己的那份吃了个精光,就差用舔的了。 孟维每次从他那里收回饭盒都是偷偷地开心,这样小小的互动足够回味一整晚。 自回到n市再次相见后,两人都为现在的状态感到满足,一直默契地忍耐着。每天的交集也仅限于在孟妈的病房里,欧隽坤要走了,孟维也只在爸妈的注视下送他到病房门口,一个甜蜜的微笑,一句简单的“保重!”都是每天不可缺少的仪式。 毕竟曾经依依不舍互道“ore!”的两人如今又能再次平和地相见,已然是受了上天的眷顾。除了惜取眼前,一再忍耐,也不可以有更大的动作,否则数月来的努力都会顷刻付诸东流,而数月来忍受的煎熬也会变得很不值得。 欧家的护士到了下午4点钟就会被孟妈提前“赶”回家休息。虽然孟妈这伤情一个人在医院里过夜并无危险,可孟维始终不放心,更不想让身体才养好的父亲跟着操劳,自己就索性连日陪床,老妈术后初期因为疼痛,夜里总是忍不住哼哼,孟维为了转移她疼痛的注意力,就时常拉着她聊天。 入秋的蚊子十分狠毒,孟维又是个招蚊体质,即使点了蚊香也还难免一宿被叮两三个大包,几天下来,睡眠质量奇差,除了拿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他也不想为了这样的琐事而吵醒好不容易才能睡着的老妈,第二天醒来也懒着去提,一则,他知道老妈必然心疼;二则,如此一来,老妈会赶他回家。可他不忍心放老妈一人孤零零地在医院过夜,有些事,只能自己去做,而且乐观地想,咬咬牙总能过去。 有一天,关了灯才睡下,他听见老妈在暗夜里问他:“你还是喜欢他吗?” 孟维侧卧着安静了几秒钟,觉得自己的心事从来逃不出老妈的法眼,便诚实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他又猛然回过神来——黑暗中的老妈哪能看见自己呢?便咽了口咽口水用力地“嗯!”了一声。 “听你爸说,他还得过‘抑郁症’,说不定以后还会发作。抑郁症不是别的病,是精神上有问题,这个你也不在乎吗?” 孟维想了想,说:“要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可这几年我都陪他挨过、受过很多,对他这个病一直就有心理准备。而且,这病也不是绝症,即使以后难说不会再崩溃,可我和他都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他自从去年春天又发过一次后,就一直在医生指导下服药控制,确实比前几年的时候好很多。” “你这孩子,我现在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他听到老妈长且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来小欧这孩子没爹没妈的,又得了这样的病,也确实怪可怜的。” 孟维莫名被戳得有些难过,只缩进被子里,不再吭声。 “看在你这么执着对他的份儿上,我改天和你爸再说一说,能劝则再劝几句吧,只能说尽尽力。” 孟维听完,心里油然生出许多感激来,翻了个身朝老妈的方向,哽咽说:“谢谢妈妈。” 家教使然,和老妈言“谢”,从小到大原是最稀松平常的事了,可唯独这一次说完,他只觉得酸涩,酸涩而后发酵为心疼。 他很清楚,老妈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是经历过很多天的努力,明明从当初出柜时的痛心不已、难以置信到后来的一味逃避抗拒,再到现在的宽容、理解和推助,他知道老妈必然是走过了一段漫长且纠结的心路历程,为他这个儿子付出了很多、很多,一定多到超乎自己的想象。 朦朦胧胧噙着泪陷入睡眠时,他想,即使最后终究和欧隽坤因缘浅而诀别,自己也不能责怪爸妈。爸妈其实已经为他迈过了第一道最艰难的门槛,倘若无法在欧隽坤有抑郁症病史的问题上跨越过去,便是纯粹出于对自己的疼爱了,谁都有私心,何况父母对子女的私心更是充满了太多的无可奈何。 有这样的爸妈,他何其有幸?如果有来世,自己下辈子还想做他们的儿子。 第六卷 第六十八章 孟妈出院那天,孟爸包了个大红包给欧家的护士,以感谢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欧家护士推辞说,薪水是从欧家支领,这次是借来帮忙而已,不能收下。可是孟爸执意要塞给她,欧隽坤在旁使了个眼色给护士,后者才顺着孟爸的意思十分感激地收下。 在孟维看来,老爸此举虽然合理,却于欧隽坤的帮助来说,有见外之嫌。这让孟维隐隐觉得些许失望。 见大包小包的日常物品整理得差不多了,欧隽坤便开车将他们从医院送回家。 有孟爸在旁,欧隽坤开车的时候话比平常少了许多。后来他们一行四人在上行的电梯里几乎陷入沉默。孟妈偶尔同孟维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时,孟维因为情绪低落,也只是简单的回答,进入电梯后,那气氛愈发陷入尴尬。 到家后,父子俩将孟妈服侍躺回床上休息,接着孟维和欧隽坤打开包裹,将里面的衣物、杂物重新放好,忙活得差不多了,孟爸给欧隽坤沏了壶好茶,将棋盘再次摊开,说:“来,咱们再下一盘吧。” 孟维在旁看着,一个钟头过去了,眼睁睁见这盘新棋下到残局,或许是谁都没有更好的套路,便再次无奈和棋。 至此,果然如孟爸所说,只下这一盘。 收拾完棋子后,那气氛于欧隽坤而言怎样都不适合长留,他意识到孟爸的客气态度,心中已是有数,便从沙发扶手上取回黑色西服和孟爸作别,孟爸摆出笑脸与他握手说了许多感激帮忙的话,又塞给他一些提前备下的礼物便目送他离去。 孟维一直站在老爸旁边看着欧隽坤。他知道,他清楚,他明白,欧隽坤这一次离开他家,便是再难回来了。 也许以后,他就这样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欧隽坤只是最后深看他一眼,并没有说出“再见。”二字,勉强扯了个笑脸送他,而后转身离开。 看着欧隽坤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只觉得心痛不已,在眼前变得模糊之前,他任性地冲出了家门,猛地从欧隽坤身后狠狠地抱住他,死活不让他走。 他发觉开启唇齿竟然是这样艰难的事情,他感到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以及欧隽坤此时此刻僵硬的身躯。 良久,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憋出一个字:“哥……” 不要走……不要走…… 可是父亲此刻就站在他们身后,他不可以这样说。 半晌,他只是艰难、痛楚又压抑地一声声唤他,然而都喑哑在喉咙中听不真切,“哥……哥……” 最后一次这样叫他。 最后一次。 滚烫的泪水不断翻涌,打湿了欧隽坤背上的灰衬衫,晕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孟维颤抖着双唇张了张口,贴在欧隽坤的背上哽咽着说道:“我请你一定、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自己的幸福……你一直都值得更好的。我求你不要恨我爸,都是我不好,没能信守当初的承诺。假如恨我能减少一点你的痛苦的话……就请尽管恨我吧……我知道,我这辈子已经欠了你太多……假如还有下辈子……我也没别的可还,只好拿这命给你……” 听到这里,欧隽坤生生掰开他交握在自己身前的手,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看住他。脸上早已有热泪滑落,只是他自始至终都倔强地咬紧牙关,忍着不说一字,他只怕每说一个字,都会加重彼此的思念、不舍和痛楚。忽然间,他捧住孟维的脑袋,压在他头顶上重重、长长地落下一吻,而后一把狠心推开他大步离去。 孟维的身子颓然松懈栽坐在地上,狠狠咬住自己颤抖握紧的拳头,他根本哭不出声音,唯有大颗大颗、烫得吓人的泪珠大朵大朵地砸在地上。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欧隽坤因他流泪,那痛苦哀伤的样子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胸腔好似被生生撕开一样,让他没有办法呼吸。 老爸震惊于眼前发生的一幕,认命似的唉叹了一口气,即刻迈出门去叫住欧隽坤。 孟妈在里屋听到动静后也缓缓扶着墙壁走到家门口,见儿子坐在地上这样伤心透骨,做母亲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鼻头不由的一红,眼里泛起点点泪花。 孟爸这回是坚定地拽起欧隽坤的手臂使劲将他往回拉,对上孟妈心疼两个孩子的目光,用尽气力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你们这样认定彼此,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再做坚持,如果不顾你们的情分执意把你们拆散,反倒是在做一桩恶事。平生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不是多有出息,可他孝顺懂事,又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好孩子。见他难过了这么久都不能释怀,我心里也不好受。不得不承认我也的确是老了,人老了就容易心软,更是管不动这么多。”接着,对欧隽坤说:“以后就和孟维一起叫我爸爸。” 孟维胡乱擦了把脸,瞬间转悲为喜,急问道:“爸,你同意了?你真的同意了?” 欧隽坤倒是反应比他快,已经改口爽利地说:“谢谢爸爸!”。 新认的父子两相看一眼,便大力抱在一起。孟维见状自是喜上眉梢,如坠云端,红肿着眼睛上前同他们抱在一起。 孟妈破涕为笑,缓缓踱步,凑近了他们宠溺似地轻轻拍了拍孟维和欧隽坤的后背。 之后孟家便热热闹闹地筹备起了团圆宴来,三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成一团,只留孟妈倚在躺椅上笑看他们一起和乐融融的样子。 开席的时候,孟爸坐在习惯多年的主位对欧隽坤说:“你最令我尤为赞赏的就是做人诚实。明知道一旦把你抑郁症的事情说出来我就很难答应你们的事,可还是大大方方地给我交代清楚。就冲着这样端正的品行,我和孟维妈妈把孟维交给你也能安心。只是这条路你们自己选好了,就要认认真真的经营下去,一个快要到不惑之年,一个即将而立,对于男人来说,到了这个年纪就要慎重、坚定有担当。往后在一起的日子久了,难免有磕磕碰碰,我只要你们始终记得今天的你们,‘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 孟维对老爸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满心感激,一直都仔细地听着,用力点头。 欧隽坤向孟爸投来赞同的目光,含笑对孟爸说:“谢谢爸妈对我的信任,也谢谢爸爸对我们的忠告,我和孟维一定都铭记在心。今后也依旧不改初心,上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良心,和孟维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我知道你们对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的事总还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有不安和担忧也是常情,然而不管是男女还是男男,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相依相伴,其幸福与否归根结底还是取决于人本身的态度,未必和性别有关。就像爸刚才说的‘慎始而敬终’就是讲态度。孟维和我在这三年来经历了这样多的曲折后,还能心意相通,既是得上天眷顾、父母恩赐,也是因为我们彼此始终如一、认定彼此的态度。” 孟维听到这里很是感动,悄悄在桌下牵起他的手好与自己的十指紧紧相扣。 欧隽坤转脸注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焦灼相接,孟维更是经不住内心的甜蜜,向他展开久违灿烂的笑颜。 孟爸对欧隽坤的答复很是满意也十分赞赏,特地从柜子里翻出之前欧隽坤送他的葡萄佳酿,于是父子三人皆是兴致颇高的碰杯共饮,不过欧隽坤到底是自己开车来了,小啜一口便只好用清茶代替。 孟妈骨伤初愈不能饮酒,也只得以茶代酒,对欧隽坤说道:“既然是一家人了,你也不用太在意抑郁症的事,更不用你们两个小的勉强硬扛,开心或不开心的,尽管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委屈自己。” 欧隽坤含笑称谢,孟维则在一旁调皮笑道:“只要有爸妈的理解和支持,再难的事当然都不算事啦。” “油嘴滑舌。”孟妈噗嗤一笑,伸手便点他脑袋。 晚饭吃到一半,孟妈犹豫着又说起一桩事来,“总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和你们提一提。” 孟维听老妈这语气似要谈正事,便放下筷子看向她,只听老妈和老爸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说道:“相亲、结婚的事保证以后就不提了,可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话不多说,也请你看在爸妈之前这样替你着想的份上,圆我们这个心愿。” 爸妈的这一要求并不过分,而是合情合理,然而做起来却不易,一旦想到自己要和女人生孩子,就觉得欧隽坤很是受委屈,孟维抿起嘴巴有些不忍地看向欧隽坤,自己夹在当中也很是为难。 欧隽坤此刻的神色十分平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孩子的事情,我尊重你们的看法,也没有异议。这个问题我也曾考虑过,如果爸妈不介意孙子孙女是否有血缘关系的话,我们也可以领养孩子,或者在国外找一个代孕母亲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孟维对这个话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满是凌乱的头绪,倒是十分担心欧隽坤的心情会受此影响,毕竟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又要张罗孩子的事情,总归不是轻松能应对的,哪知欧隽坤只是含笑看他。 孟维被他这好看的笑容迷住了,正愣愣地盯着他出神,欧隽坤遂好笑地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好让他回神。 孟爸见状,默默低下头去扒拉下两口饭后说道:“今天也不急着拿定主意,只要你们都同意要孩子的事就好。” “嗯!”孟维使劲点头,如释重负。 晚饭后,欧隽坤该回去了,孟维一直送他到门口,磨蹭了一番后终是没忍住向老爸说:“我想送欧隽坤下楼。” “去吧。”正在手握遥控器看电视的孟爸瞥了他俩一眼,便轻松允了儿子的请求。 孟维如蒙大赦,心中雀跃,急急推着欧隽坤就要往外走。 在只有他俩的电梯里,两个人便急不可耐地抱在一起,呼吸着彼此身上的气息。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7节 那是久违的气息,直到电梯下到一层时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和邻居们打招呼。 孟维目送着欧隽坤取车,可他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拉了副驾的车门也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后,在密闭的只属于他俩的空间里,他心跳如鼓,“哥,我好想你。” 欧隽坤噗嗤笑了,得意问他:“那么这会儿你是想我这个人呢?还是身体?” 想起上次在g市给他发情诗的事,孟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说:“都想。” 欧隽坤心中一动,伸出手臂来揉他的头发,而后向下一路摸到他发烫的耳朵上,细腻温柔地捏起他的耳廓和耳垂,手指尖又有意无意地轻轻拂过他颈子上敏感的皮肤,直惹得孟维笑着喊痒。 欧隽坤佯装抱怨:“都说想了,怎么还这样不主动?” 孟维轻柔地抚上他此刻流连在自己耳朵颈子间的手,委屈说:“我怕你这次又要推开我。” “这次要是再推开你,我就不是男人了。”欧隽坤笑着说道。 第六卷 第六十九章 孟维听了也是一笑,侧身压过来,抚住他的头发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两个许久不曾亲密接触的人此时此刻都极为迫切地索求着彼此,孟维亲完他的脖子又亲他的下巴,缠绵地吮过他的舌尖,挑逗他的口腔内壁那敏感的神经,手心感受着欧隽坤腿间那活儿的微妙变化。 就在欧隽坤正在动情抚摸他时,孟维却缓缓离开他的唇,稍稍喘息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欧隽坤眯眼看他,“宝贝儿别闹。” 孟维却笑嘻嘻道:“爸才答应我们在一起,今天起码还得再装一装正经。” 所以刚才装可怜纯粹是为了勾他上钩?欧隽坤明白过来倒也不恼,而是抱着他的腰,抬头看他,笑问道:“土拨鼠先生什么时候变这么调皮了?嗯?” 孟维环住他的脖子,描摹着他的英气十足的眉型,笑弯了眼,“小鸟先生,喜欢我对你调皮么?” 欧隽坤迎上他柔软的唇,轻轻啜了一口说:“我不介意你再放荡些。” 这席话弄得孟维瞬间心神飘荡。 依依不舍地下了车把门关上,和欧隽坤挥手道别转身后,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跑了回来。 车玻璃缓缓落下,欧隽坤越过中控台向他倾身问道:“怎么了?东西落我车上了?” 孟维只是看着他摇摇头,思想激烈斗争后咬唇笑说:“我的魂被你勾走了,回来找你要回它。” 欧隽坤已是了然,笑问他:“刚才是谁说要装正经的?” 虽然孟维也料到他会这样说,可想起自己食言反悔的事,还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胳膊交叠着压在车窗上,低头轻说:“那……不想就算了。” 他这番掐头去尾的话大概此时也就欧隽坤知道究竟打的什么哑语,见他如此欲语还休的样子,怕再逗下去就真跑了,于是按下车门的自动开启按钮,于无声中邀他上车。 孟维含笑坐回车上,而后掏出手机,有些忐忑地和老爸说自己打算陪欧隽坤逛街,可能晚一点回来。 哪知老爸只简单回了句“知道了。”便轻易放行。 孟维无声地哈哈笑着挂了电话,正在缓缓吐气之时,欧隽坤也重新发动他那辆崭新的劳斯莱斯幻影,往小区大门方向开去,嘴上却不忘调戏他:“啧啧,咱家的乖孩子是越发不乖了,胆敢跟老爸扯谎。” 孟维急忙摇头,顿了顿心虚说:“我没说谎,本来就是要你带我去街上兜兜风……” 欧隽坤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挑眉道:“好,咱这就兜风去。” 待到车开到灯火通明的大马路上,孟维才想起欧隽坤换新车的事,明明几个月前在医院说分手的时候还是那辆开了两年多的慕尚,这次换成劳斯莱斯,必然要出大手笔。 欧隽坤留意着前方说道:“那辆宾利没停在车库里积灰而是转给朋友了,然后又加了些钱提的这辆幻影,怎么样?没奢侈浪费吧?” “可还是觉得可惜,为什么会想起来换车?那辆慕尚保养得挺好呀。” “车展的时候一见钟情不行么?” “可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呀。” 欧隽坤挑眉道:“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孟维不明所以地盯住他几秒,只好说:“好吧。” 市区逛得差不多了,孟维也发觉欧隽坤这是要往回开送他回家,独处的时光飞逝如梭,怎样都不过瘾,他这时候觉得很是舍不得,又是一番挣扎后,不得不坦白说:“其实,还是想……想和你那个,你要嘲笑我就笑吧,我的确跟我爸撒谎了……”顿了顿,他有些内疚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撒谎的人,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保证不这样了。” 哪知欧隽坤却噗嗤笑了,转头看他一眼,安慰说:“你是没撒谎,咱俩的确规规矩矩出来兜风逛街了,但是逛街之后又干什么事儿,咱爸可就管不着了。” 这逻辑一旦扭过来,孟维这心里登时就好过多了,忍不住在欧隽坤脸上飞速地亲了一口。 可是车停哪儿却成了个问题,第一次在车里尝试,孟维感到很刺激、抑制不住地期待,可也担心被人看见。欧隽坤照顾他的想法,便把它带回了自己的那处四合院。 两年没来,这度假山庄附近已经成功开发成了及商业和旅游业完美契合的地带。只是属于欧隽坤的那座四合院依然安静地隔绝在热闹繁华之外。 后院开了大门,没有前门的石阶和门槛,一路畅通开进了后花园。 欧隽坤将车熄火,劳斯莱斯配备的epb系统也完美地实现驻车制动。 四下里彻底安静下来,唯有虫鸣和风浮叶动声被反衬得那样清晰。 解开安全带,欧隽坤抚摸上他柔软发烫的耳垂,定定地看住他许久。喉结翻动了两下,忽然间扣住他的后脑勺狂风暴雨般地吻他,而这一吻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孟维欣喜极了,抱住他紧紧贴在他身上,手也如中了蛊惑似地在欧隽坤的衬衣上火热地游走,隔着轻薄的衣料不住煽情地抚摩他。 可是这车的中控台区域都是货真价实的实木、镀铬结构,动作稍微大些,就会不小心硌得骨头关节疼。 “去后座吧。” 孟维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无论欧隽坤说什么他都觉得“好!” 与相对紧凑的前排比起来,这款车的后座简直宽敞得不可思议,可以施展的空间完全绰绰有余,孟维对此感慨不已,欧隽坤则说:“后座不宽敞还不打算买呢。” “哦,这段时间你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小日子倒是挺滋润嘛!” 欧隽坤却说:“我当时是在考虑往后咱俩的可持续发展,以此来鼓舞我斗争到底的决心。” 孟维开心地笑了,膝盖抵着坐垫,分开两腿跨坐在他身体两侧,整个上半身压上来与他耳鬓厮磨,欧隽坤则坐在联排真皮椅子上稳稳抱住他,两人只要贴在一起就难免一番抵死缠绵。 孟维无意中瞥见欧隽坤将两组复古对开设计的车门玻璃各开了风口,便好奇问他:“你热啊?” 欧隽坤捏了捏他的鼻子说:“不这么做就会一氧化碳中毒,想第二天裸死车里上头条新闻么?” 孟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车内空气循环系统的原理,吐了吐舌头,嘿嘿笑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有几次都是开着空调小睡一下……” “那是你命大,以后在车里打盹要记得通风。” “嗯!” 欧隽坤则无奈地摇摇头:“你小子啊总归是傻人有傻福。” 孟维拧了下他的大腿肉,强烈抗议道:“不许说我傻!我只是偶尔犯糊涂。” 欧隽坤吃痛皱眉,只好投降道:“好,你不傻,你可机灵了。” 孟维很是满意地笑了,双手绕到欧隽坤的后腰上,把他的灰衬衫从腰间一点一点拽出来,而后探进衣服里面,直接摸他的后背。 “嗯……”欧隽坤被他摸得很是舒服,满足地叹息着,转而细密落雨般地吻在他的脖子和锁骨上,单手将他外套的拉链拉下来,孟维则乖乖地配合他把自己的外套脱去。 接着欧隽坤又掀开他长袖卫衣的下缘,很是耐心的舔吻他腰腹上的肌肉。孟维只觉得又痒又喜欢,忍不住呻吟着揉弄欧隽坤的头发,胯间也愈发频繁地扭动着,和欧隽坤的那处小帐篷亲密地相蹭。 随着一粒粒解开的衬衫扣子,孟维轻柔的吻也随即一个接一个地降临,沿着胸腹线,带着体温,充满挑逗。 车厢中响起了细小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他顺利解开了欧隽坤的皮腰带。隔着内裤柔软的布料,孟维温柔抚摩了一番逐渐坚挺起来的欲望,他在欧隽坤的唇上落下一吻后便从米色的真皮坐垫上滑下来,跪坐到欧隽坤脚下的羊毛毡子上。 这一举动完全出乎欧隽坤意料,孟维只无声地回望着他莞尔一笑,而后帮他褪下内裤,扶着欧隽坤火热的欲望缓缓地由下至上地舔了一下,“哥,我第一次帮你口,虽然不是太会这个,但我会尽量让你舒服的。” 轻抚着他的脸颊,欧隽坤对他柔声说:“宝贝儿,你怎样我都喜欢,可我也不想你勉强。” 孟维抬首,与他对望着笑说:“当然不是勉强,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可以试试的。” 欧隽坤对上他那在月色之下闪动的星眸,一时间胸中溢满万千叹息,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又吻,一面耐心教他技巧,一面感受他的真心实意。 心底的感动与肉体的欢愉相伴缠绵,挑人情欲,迷人心智。 似乎真当去舔弄的时候并没有孟维之前想象中的那样在心理上难以克服,虽然动作不免小心翼翼、生涩缓慢,生怕牙齿磕着碰着欧隽坤的“宝贝”,可吞吐之间每一次的亲密接触都能勾引欧隽坤敏感的神经。 然而到底是第一次,饶是孟维一直按欧隽坤教的去做,十足地卖力,纵是弄得两腮发酸也未能让欧隽坤达到极致的高潮,那感觉要有没有,要射不射,着实折磨得欧隽坤心痒难耐,也有几分哭笑不得。 孟维的失落溢于言表,欧隽坤见他认真和自己生气的样子不禁笑了,一面揉他头发一面安慰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下次再试也成,而且你这第一次就有这样的表现足够好了,哥给你打个85分怎么样?” 孟维笑着点点头,如同吃下一粒定心的糖果,心情登时明亮了几分。 他后来才知道欧隽坤在车上将所需“装备”统统齐备,从润滑液、消毒纸巾、安全套再到御寒的羊毛毯子、调整体位用的靠垫一应不愁,分明是早有“预谋”,时刻准备,伺机“开战”啊 = =+两人却也不急着做1,而是摸摸抱抱一会儿后释放在了彼此的手中,盖着毯子搂在一起小憩。不知道欧隽坤悄悄按了什么开关,“幻影”的顶棚上忽然绽放起许许多多的莹白色led小灯,如同满天星辰熠熠闪烁,近在咫尺,温馨动人,与车外的天幕交相辉映,融为一体。 孟维惊讶于眼前美丽的光影效果,啧啧感叹。 欧隽坤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颈窝,问他:“像不像去年过年时你在我家浴室里做的星空效果?” 孟维经他提醒,才恍然大悟说:“难怪!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喜欢么?” “当然喜欢!” “这些日子以来我睡眠一直不好,总觉得好不容易合眼了,天就亮了。去看车的时候人太累,在这里头坐了几分钟就睡着了,大概是占着车太久被销售经理嫌弃了,人又不好意思叫我,就把顶棚灯给打开了,梦醒瞬间看到这个星空,登时就清醒了。” 孟维听到这里,心中怦怦然,含笑问他:“于是你为了这个星空,心一横,牙一咬就果断买了这辆车?” “你以为我是跟你似的文艺小青年?”欧隽坤却阖目说道:“我只是相中了他家特有的自然吸气式60度v12的发动机,还有zf的6速自动变速器。” 孟维知道他是嘴硬,也不生他的气,而是往他怀里又靠了靠,一手攀着他的肩膀,巴巴儿地抬头望着他说:“我知道你是想我了,想我想得睡不着,你以前就这样过。我也是,无论走到哪里,看到什么,都能想起你,会去想你会说什么样的话,会有怎样的表情。” 欧隽坤与他对视一眼,带着温柔的微笑。 孟维明明知道答案,可还是想从他口中听到,轻轻地,孟维在他耳边呢喃着:“哥,说嘛,说你在我想着你的时候也一样在想着我。” 闪烁的莹白星辉之下,欧隽坤低头在他温润诱人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徐徐念起了一首诗歌,那眼神仿佛在回味很久很久以前的诸多瞬间:i wish i ber the first day,first hour, first ont if bright or di the season, it ight be sur ht isay so u slip away,so bld was i to see and foresee,so dull to ark the buddg of y treethat would not blosso yet for any a ay if only i uld rellect it, such a day of days! & e and go as traceless as a thaw of bygo seed to an so little, ant so uly now i uld recall that touch,first toud hand 那是克里斯蒂娜。罗塞蒂的《第一日》。 几乎沉醉在美好的氛围和他优美低沉的声线之中。 即使不用去明说“想念”,一起走过的灿烂夏天或是黯淡冬日都沁透了太多牵绊的细节。 叫人如何不去碰触? “你难道对我是一见钟情么?不是吧?你以前从来没提过。” 欧隽坤却讽他一句:“当然不是,一见钟情得看脸,你那时候有帅到那个地步么?” 孟维不满地拱了他一下,“滚!” 欧隽坤笑说:“虽然咱们的first day并不美妙,但在一起后的每一天都如这诗里的first day那样值得回味。” 孟维默默回味了一番这首诗,靠着他的肩头笑说:“我们的first day,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却对你做了件坏事。”想了想又纠正道:“不对,是你先对我做了件坏事,咱俩早扯平了!” “好,是我做恶人在先。你看看,那道疤痕还在,现在倒是淡了不少。或许这就是天意,你早早地在我脸上盖了个戳。应当感谢我们的first day,从此我们有了交集。” “嗯!”孟维用力点了点头,对他说:“感谢first day,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说罢,又重复念了一遍诗歌里的最后一行,“if only now i uld recall that touch,first toud hand” 温暖的毯子底下是渐渐找到彼此的双手,摸索着触碰在一起、继而相牵,十指交缠。 柔软的唇畔扬起醉人的笑意,炽热且战栗着缠绵在一起,无休无尽。 星空倒映在深邃的眸湾之中,月色抚上一侧脸颊,从眉端到鼻梁,一路蜿蜒到下巴的圆端,勾勒出撩人的轮廓线条,随着喉舌一再索取与探入的律动,时隐时现在魅人的阴影之中。 拨乱心跳节奏的沉吟声不绝于耳,粗重的呼吸透着诉说不尽的欲望。 驼色的毯子经受不住炽热的期许,从光洁结实的肩头滑落,万分不舍似地贴着曼妙的臀线。 不禁扭动的腰肢,弧度优美的颈背,诱人犯罪的锁骨,肌理匀称的胸膛,全都沁满湿滑的汗珠。 温度直线蹿升,一股由内而外膨胀的热意正不断蒸腾脱离身躯。 意迷情乱之时,他听到欧隽坤叹息说:“宝贝儿,我想要你。” 发烫的硬物早已顶在要害之处,不及多想,他只愿随着那句蛊惑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 一把握住欧隽坤撕开安全套的手,他望着这个男人说:“哥,我想和你更亲密些。” 欧隽坤的手明显一滞,使劲吻了他一下却是继续带套的动作。 他以为欧隽坤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次又有意按住他的手说:“我们已经这么好了,以后就不要这个了行不?” “乖,我已经习惯了。” 孟维抱着他,有些急道:“我相信你,我们不会有事的。” “宝贝儿我也相信你,但这不只是信任的事,我以前的生活方式你也是知道的,这是我一直觉得对你不那么公平的地方,我这么做只是想确保你不会有事,以前如此,以后也一样,我知道你很爱我可以丢掉原则,可在这方面,我希望你能更爱惜自己。”说着便叫他帮自己戴上。 孟维听他这番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挣扎一番后还是难得执拗地不听他的话,“你不要为你的过去而感到抱歉,那些我真的不在乎的。” 欧隽坤被他这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说别想那么多,就是戴个套而已,习惯了就没什么,别当个枷锁似的弄得多愁云惨雾似的。这玩意儿名堂又多,超薄,螺纹,浮点,变着法儿的玩不还挺有意思?” 孟维想了想,欧隽坤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 还没缓过神来呢,他就被欧隽坤推倒在米白色柔软的羊毛毡子上了,欧隽坤又就着手边拿来靠垫将他的腰身垫高些。孟维则很是“自觉”地打开双腿配合他调整合适的体位。 虽说孟维早已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了,可在喜欢的人面前做这件有些羞人的事时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也着实考验人的厚脸皮程度。 他只觉得在期待中的每秒钟,心跳都怦然不已。 好几个月不做了,那个地方总归是需要一个重新适应的过程,他自己知道,欧隽坤更是清楚。所以这次前戏足够耐心以缓解他肌肉紧绷的情况,手指的扩充润滑也十分细致。 可即便如此,欧隽坤扶着粗大的分身缓缓挤入他那敏感紧张的小穴时,他还是瞬间感受到了痛感,有那么十几秒钟时间,他几乎是头脑一片空白,自己原本一直硬着的分身也有疲软的趋势,有些无精打采地歪在了一边…… 下意识地咬紧牙关,过好一会儿才微微张开嘴缓缓舒了口气。 他这一系列紧张的反应,欧隽坤都看得真切,担心硬来的话他肯定受不住疼,便先退了出来。 “哥,我没事的,进来吧。”孟维眉头松弛下来,仰起脖子看他,轻轻唤了一句。 欧隽坤俯下身来,亲了下他的耳朵说:“宝贝儿你现在太紧了,我得让你稍微放松一下,不然一会儿咱俩都得痛。” 孟维被他的气息挠得发痒,笑说:“嗯。” 某人经验自是比自己丰富,任他摆弄总没错。 欧隽坤倒也不急,用沾着沁凉润滑液的三根手指又一次探入他那处轻轻按摩扩张。这一次试探着推入却顺利了许多,欧隽坤感受着被他柔嫩的内壁热情包裹的满足感,俯下身来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当作鼓励,顺便问他感觉如何。 他则眉头舒缓了几分,抓着欧隽坤有些汗湿而有力的胳膊说:“舒服,我喜欢。” 欧隽坤望着他此刻潮红的脸,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又顺势往下摸到手腕,与他十指相扣,“那我开始动了?” “嗯……”不自觉地,随着身体交合的律动,与欧隽坤相扣的手指又紧了紧,温暖的手心也贴在了一起。 灵魂深处的悸动渐渐被唤醒,直至被引燃。 两具光裸厮磨的精壮身体让整个车厢的温度直线窜升,沉吟与叹息声交叠,时而融合在一处,时而又竞相攀高。 逐渐放松的身体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孟维的手掌在欧隽坤赤裸的后背上和臀部不厌其烦地抚摩抓揉,暧昧显现的红痕于无声中诉尽缠绵的想念与无法填平的渴求。 欧隽坤的双臂勾着他的腿弯,整个人往他身上倾压过来,又从他脖子一路狠狠吻下,故意吮出朵朵、诱人遐想联翩的绯红吻痕。干燥发热的唇瓣巡游到结实的胸肌时,又腾出手来揉捻他的一边忘情挺立的小巧乳首,狡黠的指尖绕着乳晕打着圈儿,直惹得孟维的身子可怜地战栗,更是被他激得呻吟飘然出口,半哼半吟着挣扎扭动身子想避开这男人坏心思地骚扰,哪知越是扭捏躲闪越是激起欧隽坤欺负蹂躏的心思,困住他的手腕又将他大力摁住便是一顿销人心魂的猛插。 欧隽坤的小腹亲密磨蹭着他坚挺的分身,似是故意又似无意,他只觉得腿间那活儿烫到不行,经不住这样的勾引却不得的“酷刑”,不一会儿便流出少许前列腺液,自己握住发烫的那活儿却抹了一手,怎料从马眼也带出几丝温热滑腻的热液,沾湿了欧隽坤的小腹。 欧隽坤察觉出这抹情动作祟的滑腻耻液,便挤了些润滑液顺势握住他的坚挺快速地套弄起来,温柔包裹着那活儿的手掌让孟维觉得自己的小命都要被他夺去了,销魂蚀骨,痒痒的像是被毛绒绒的猫咪尾巴时不时地扫过。 随着欧隽坤愈发加快的套弄,他半开着迷离的双目望向男人,只得揪着一颗心,全身瘫软,任由欧隽坤摆布,那快感如海浪般一波高过一波地向他奔扑而来。 两人挥洒太多汗水的同时也口渴不已,然而喉咙再干也不忍停下一秒对彼此的贪欲和索求。 “嗯……嗯……哥,嗯,我想射了……” “吁……”欧隽坤干涩的嗓子勉强吞咽了几下唾液,半哑着嗓子轻说:“我也快了。” 这话一出,孟维的下身便感受到一轮更为生猛的抽插撞击,连整个车厢也被带动着微微晃动起来,眼前更是因为身子的剧烈晃动而看不清事物,只有顶棚的星空光晕浮现,辨不真切。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欧隽坤折腾散架了,心下有些慌乱地想去抓住斜刺里的真皮坐垫,或者抬臂握住车门把手好稳住自己,最后还是落入欧隽坤的手心里紧紧握住,交缠,直至攀到如幻的云端,彻底释放汩汩爱液。 如同干涸许久的草地涣然新生,得以滋润,愈发深刻的扎根,两心又坚定如一对磐石,不可转移。 靠坐在后排座位上,待到两人喘息稍定,孟维把脑袋搁在欧隽坤肩上,手臂则紧紧环抱在他的腰间,“哥,抱紧我。” 再紧都不嫌紧。 习惯性地揉着他柔软的头发,欧隽坤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起许久之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宝贝儿,咱要争气,咱要一直好下去。” 孟维闭着眼睛,用力地点头说:“嗯!” 第六卷 第七十章 自从得到父母的同意后,孟维和欧隽坤的交往就变得自由得多。一家四口时常聚在一起吃晚饭,聊天,日子过得再寻常温馨不过了。 复合后第一次去欧隽坤家玩的那天,他又被密码锁挡住了。 欧隽坤站在他身边完全没有输入密码的意思,而是悠闲自在地等他亲自来试。 孟维拱了他一下,问道:“密码到底是什么啊?” 欧隽坤不紧不慢,只是笑问他:“你都试过哪些?” 孟维急道:“所有我能想起来的生日、纪念日!我连欧可非的生日都试过了!就是没用!” “你简直可以把一卡车猪活活笨死。”欧隽坤忍无可忍:“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高’智商人才?” 孟维不服气地睨了他一眼说:“a物以类聚;b你瞎狗眼,你自己选一条吧!” “不,还有个c选项——我存心的,因为你这样的特好骗,只要给你设个套,你就乖乖往里钻。” 孟维不服,委屈地撅嘴说:“你真以为我这么好骗吗?我只是对你从来不设防罢了。” 欧隽坤无奈地笑了,揉了揉他的头顶,而后揭晓孟维好奇不已的那个特别密码,“其实很简单,你男神的生日。” 孟维一听,当即瞪大眼睛吼道:“居然是猪总的生日?!” 欧隽坤却倍感失望,捏住他的鼻子以示惩戒:“为什么你一听‘男神’这个词第一反应还是他?为什么你就没有哪怕01秒的可能性想起我?” 孟维一掌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我早跟你说过的啊,他本来就是我‘男神’,劝你放弃和他争男神,没悬念的。” “跟他争?我的档次是不是太低了些?”欧隽坤冷笑着摇摇头。 麻蛋!藐视猪总的话简直不能忍!“欧隽坤你最好别自信过头哦!”孟维瞥了他一眼,警告说。 “怎么?咱有点儿更高的自我要求还不行了?” 孟维一头雾水,“切,就爱乱讲。” 欧隽坤却笑看了他一眼,神秘道:“不用等太久,很快你就明白了。” 虽说他们如今在父母面前不用再遮遮掩掩彼此的关系,可父母总还是对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起过夜的事有些敏感。其实和出柜前夕的情况也差不多,不管是让欧隽坤留宿在自家还是自己晚上去欧隽坤那里,父母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可那诡异的气氛总让孟维开不了口,而且孟维心里也清楚,爸妈对同性恋这件事还是需要慢慢去适应的,即便假设自己是和一个女孩交往,父母也是不会同意婚前让女孩留宿自己家或者自己去女方家过夜的。 好在平时注意收敛些,到了周末时父母尚能睁一眼闭一眼。然而即便如此,他和欧隽坤都有些心痒。造成现在这情况的根本原因是,自己现在没有了独立的住处,没有独立的住处自然人身自由少了许多,于是他开始打算出去租房子住,谁知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欧隽坤后,欧隽坤却直接拉着他去自己郊外的别墅了。 开车在几个别墅楼盘兜了一圈回来,孟维觉得欧隽坤的富有程度有点夸张了啊…… 那么多各种户型的房子,要哪间简直就跟去饭馆里点菜似的随心所欲。麻蛋!这节奏不太对啊!怎么这种被土豪包养的感觉又来了? 欧隽坤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他:“看了一天,相中哪间了?” 孟维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说:“看着都很好,我有点选择恐惧了,这事吧……我觉得不急,我们回去再讨论讨论吧……” “就听你的,不过,可别让我等太久。”欧隽坤戴上太阳镜,说着便发动车子。 孟维想了想,又问他:“看起来别墅比住公寓更舒服啊,环境又优美,也清静,可为什么你一直都住公寓呢?” 欧隽坤瞥了他一眼,挑眉道:“别墅太空,一个人住太凄凉了。” 孟维忍不住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即使两个人住还是太空荡荡了,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 没想到欧隽坤接着来了句:“我这次是合计着把你爸妈也一起接过来,四个人住就不孤单了。” “诶~~~”孟维第一反应觉得很惊喜,可是转念一想,又不自禁的摇摇头说:“我爸妈在现在的房子里住得好好的,未必会答应吧?” 不,其实按照他对爸妈的了解,他们是必然不会来住的,顶多周末来玩。 欧隽坤却说:“不问一问,怎么知道会不会答应呢?” 结果问完后,爸妈的答复是:住惯了,不打算搬到别处,而且那几栋候选别墅太幽静太与世隔绝了,大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味道,连个小有规模的跳舞广场啊,热闹的菜场啊都没有,出门购物还得开车半小时,远比现在出门就有地铁、公交的小区不方便多了。 孟维私心其实也不想住进什么豪华私密别墅,还是倾向于有个自己做主的地盘,毕竟有个这样的土豪男友,同为男人的自尊心可不想经受分分钟的碾压。 正愁着呢,隔天下班一到家,老妈就十分豪爽地丢给他一串钥匙,说:“这是你婚房钥匙,这话说在前头,装修费你得自己搞定啊。现在‘儿媳’也有着落,你俩也确实不小了,是时候正经考虑过日子了。” 孟维登时就两眼放光,心中打起了欢乐的小花鼓。 爷爷临终前曾给过孟维、他唯一的孙子留下一笔不菲的结婚款子,孟维毕业工作以来又由老妈一直帮他保管并存着一笔钱,再加上父母的无私资助,这才有了自己现成的婚房,孟维一直感到自己很幸运,也十分感激这份来自长辈的疼爱。只是毕业这些年来一直没能带个姑娘回来,婚事总是遥遥无期,而婚房的钥匙便一直保管在老妈那里。 如今,经欧隽坤把房子的事情放在桌面上这么一提,老妈便顺水推舟地成全了他俩。孟维心里也清楚,家主是老爸,把婚房交接出来这样的大事,老妈必然是得了老爸的首肯…… 说来也蹊跷,自从婚房大权交出后,老爸老妈对他晚上在哪边过夜的事不再看得那样紧。当然,每周保证至少两晚在自家过夜就变为了不成文的规定。对于这个现状,不管是欧隽坤还是他自己都十分满意。 后来他带欧隽坤去看了他俩的新家,面积么虽然是比欧隽坤那套常住的公寓小了一半,可也有三室两厅的格局,采光很好,面积利用得也合理实用。孟维很有自信,凭着他和欧隽坤两人综合起来的品味,最后装修出来的成品必然不会让人失望。其中一室作为两人的主卧,一室留作父母偶尔来玩的客卧,最后一室则辟为他和欧隽坤共有的书房。 欧隽坤听了他的想法后,沉吟说:“以后有了baby怎么办?不考虑儿童房?” 孟维这才想起自己的疏忽,一直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倒是忘了这桩事来,便问他:“你真的能接受我爸妈的要求?” “不然呢?”欧隽坤反问他,“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有孩子也有孩子的好处,这样家庭氛围会很浓。你我共用一个代孕生子,就有了异卵双胞胎亲兄弟。” 孟维想了想,趴在阳台上扭头对欧隽坤笑说:“可那样的话,俩儿子就不一样帅了,你儿子肯定是一朵小水仙花。” 欧隽坤也看着他说:“那咱可以换过来,就说长得帅的是你的;另一个嘛就归我,儿子要是问起为什么没遗传我,我就说是因为他刚生出来时被他的土拨鼠老爸捏成了歪瓜裂枣。” 孟维不服气道:“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敢说我儿子丑啊!” 欧隽坤伸手揉他头发,笑说:“或许生了女儿,女版孟维会比女版欧隽坤漂亮呢?” 孟维觉得这话很受用,便使劲点头说:“嗯,这个还真说不定!不过这样说来,不如要对龙凤胎——儿子随你,女儿随我,儿女双全,承欢膝下!” 欧隽坤笑说:“等女儿长大来大姨妈了,你这个当爹的可得好好教女儿怎么用卫生用品。” 原来养个孩子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啊!怎么什么都要管!孟维此前可没想到过这个大难题,登时傻在当中,尴尬说:“呃……那样的话……还是交给你吧……反正你脸皮厚。” “你的女儿当然随你一样脸皮薄了,换我来教她,她肯定害羞。唉,看来到时候还是得麻烦咱妈了。” 孟维对此提议简直要起立鼓掌了,“对对对!好主意啊!我妈可喜欢女孩了,把女儿交给她唠叨,她肯定一百个开心!” 回程的路上,两人对养孩子的话题越聊越起劲,压根没当过爹的两个大男人此刻却好似育儿专家,对从孩子0岁开始直至成年可能遇到的问题,开展生动活泼的研讨会。 正在这时,孟维的手机响了,小麦以幸福小女人的姿态通知她自己下个月结婚的消息,新郎不是别人,正是欧隽坤给她介绍的那个工程师。 孟维祝福她的同时,也吃了一惊:“居然这么快!!!你确定你都准备好了要嫁人了?” 小麦嘻嘻笑说:“嗯哼,当你遇上对的人时,分分钟都想嫁给他,等不及要给他生猴子呀!” “好吧,你对你男人的爱真是火辣辣的直白……”孟维算是服了这个女汉子了,顿了顿又问道:“可是这么快就结婚,那饭店、婚庆等等等等都落实了吗?” 小麦在电话那头说:“我们两个都是简单的人,打算旅行结婚,仪式么就办一场简单环保的草坪婚礼。” “地点在哪里啊?” “问你男人,他应该已经收到请柬了。” 孟维回过头来问身边正在开车的欧隽坤:“你收到小麦的结婚请柬了吗?” “嗯,就在朱雀胡公园的绿地上。”欧隽坤旋即腾出一手,拉开一个小抽屉,把里面的请柬拿给他看。 孟维捂住电话轻轻说:“你比我先知道小麦结婚,为啥不立刻告诉我?” “这种喜事当然要等小麦妹妹亲口跟你说,你才会彻底死心啊。” “什么啊,早说八百遍了她只是我的好朋友,你说你烦不烦?” 欧隽坤笑了,说:“别急,这不逗你么?” 孟维横了他一眼,打开请柬一看,赫然写着:欧隽坤 孟维 夫夫。 孟维一看就不自禁地开心笑了,不过笑过后他还是认真地提出了质疑:“为什么不把我的名字放在前面?” 小麦在电话里调皮说:“这是cp命名的国际标准啊。” “别闹!”孟维不服,“我婚房都在装修了,现在是我娶!我娶欧隽坤好吗?” “哦?是吗?”小麦笑得狡诈,“那么那句‘我从来不在下面。’又是谁跟谁说过的话?” 孟维说不过她,只好乖乖闭嘴。 第六卷 第七十一章 紫罗兰色调的湖畔草坪婚礼现场回响起aloha的祝福声和用aapel多声部演绎的婚礼祝歌。 孟维知道aloha是小麦现在最喜欢的男团,为了能给她足够大的惊喜,特地联络aloha五子录制视频在婚礼现场放送。 一曲唱罢,小麦已经感动得差点哭花了妆容,新郎官则是宠溺地将她搂紧怀里,和伴娘一起给她擦泪,结果小麦被她老公笨拙关心的样子逗得破涕而笑。 孟维望着她幸福的样子,自己也觉得特别开心,开心之余又有点感慨,莫名有一种嫁女儿的心情…… 婚礼仪式的最后,他也如愿以偿地抢到了小麦抛出的手捧花。 层层叠叠复瓣状的洋桔梗花典雅明快、别致可爱,孟维凑近了嗅了嗅,又摘取一朵开得正好的送给欧隽坤。 欧隽坤接过花去转在指尖把玩,站在湖边大树下笑问他:“孟先生,您这是在求婚呢?还是借花献佛?” “那个,如果我说是求婚,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诚意了……?”孟维把花束举到面前,心虚得只敢从花朵间的缝隙中偷看欧隽坤的表情变化。 哪知欧隽坤到这时候还真不给他面子,直接说:“是啊,求婚怎么着也得买把新的吧?” 孟维耷拉下脑袋,说:“好吧,那我现在去买,你在这里等一下。” 才转身跑出去两步路,就被欧隽坤揪着领子拖了回来,接着是一番批评教育:“你说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做事一点计划性也没有,想出一茬儿是一茬儿。” “不不不!其实我一直想向你求婚的。可是现在积蓄都搭进新房装修里了,没钱买求婚戒指。你刚才突然问我是否在求婚,我也不想让你失望啊……”说到最后,孟维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视线从欧隽坤的脸上挪到手上的花束中。 欧隽坤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脸,含笑说:“只要向我求婚的那个人是你,我就永远不会失望。” 孟维一听这话就不自禁地喜上眉梢,抬头看了几次欧隽坤,可自己总没出息地忍不住笑场…… 他这心里是又着急又激动又紧张,不得已,他只好捧住两颊,使劲把脸捏得平整淡定了方才牵起欧隽坤的手说:“今天之所以会下定决心抢小麦的手捧花,是因为那花是洋桔梗,小麦说那是我们巨蟹座的守护花,把它送给你,是希望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我知道我不是个足够聪明的家伙,也不是一个擅于表达感情的人,不管是喜欢的、难过的还是开心的都只知道放在肚子里,因此没少惹出误会让你不开心,其实,我本心最怕伤害的人就是你……”有些难过地咬了咬唇,他接着说:“在经历了很多波折后,我现在越发深刻地体会到,在我未来的人生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你的缺席,一分一秒都不行。现在,只要你愿意做出这个重大而无悔的决定,孟维这唯一的一颗真诚不变的心也将永远、永远地属于欧隽坤。” 欧隽坤没有表现出激动,也没有如从前那样戏谑般的逗弄他,而是少有地、神情平和地注视着他,认真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静静地思考着,直到孟维话音落下,他才终于露出温柔的笑容,语气平缓而深沉地说:“我愿意。” 虽然在求婚之前,孟维总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担心欧隽坤会在求婚这件事上反悔或拒绝,可真当他向欧隽坤郑重其事地求婚时,他才发现,原来哪怕静默和等待的时间只有几秒钟,都会让人感到无比煎熬。 婚礼仪式已经散场,草坪上只剩下三三两两路过的游客,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眼中闪烁着的倒影,紧张且饱含期待地一点点靠近彼此的唇,而后旁若无人地、以一记绵长柔和的吻将此生最郑重的承诺封缄。 求婚的时候因为经济原因未能准备好戒指,这始终是孟维感到遗憾的地方,因为这和想象中的完美求婚还差那么一点点,总觉得亏待了欧隽坤。不过好在欧隽坤全然不在意这个,而是说:“我只想戴你设计的戒指,那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心意。” 孟维听他这番话,只觉得心里酿出了蜜,只一味地笑看着他,拉过他的手和自己的紧紧扣在一起。 翌日中午去爸妈那里吃饭,一进门,孟维就被老妈问道:“最近遇上什么喜事了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精神?” 孟维不得不叹服老妈作为女人的可怕直觉,便和爸妈说起自己已经向欧隽坤成功求婚的事。 老爸一听便起身去玄关换上鞋,说下楼多买几个熟菜来庆祝,老妈则连说三个“好”,接着急忙去里屋取出一个小盒,笑嘻嘻地让欧隽坤在沙发上落座,又将那小盒子递给他:“我听孟维说你生日快到了,喏,这是爸妈送你的小礼物,知道你好东西见多了肯定不缺那些高级货,就想着入冬的时候你好用上它,也算是我们对你的一点心意。” 欧隽坤对此颇感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一面道谢,一面将盒子打开——只见一对手工缝制的手套映入眼帘。 手套里外做了两层厚,里面和手最贴亲的地方缝的是厚实的绒布,手套的外层则用毛线针织,中间的夹层挤满了棉花。 欧隽坤记起自己童年时,母亲也曾为自己做过一对手套,可是母亲对针线活并不擅长,做得一只大,一只小。这件事他只在为父亲守灵的夜里和孟维聊起过,去没想他那时都把自己的话记在了心坎上。 此时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孟维,那双明亮的眼睛正忽闪着柔和的光。 孟妈见他在孟维的脸上和手套上来回兀自出神,便笑着催他:“来,快戴起来试试大小,看合适不合适?” 欧隽坤闻言,便取出一只套在手上,触手生温,只觉得温暖极了,大小更是意外得刚刚好。 孟维替坐在一边的老妈笑问他:“喜欢这个礼物吗?” 欧隽坤点点头,毋庸置疑答说:“当然喜欢。”顿了顿又接道:“我母亲去世后我就再没过过一次生日,所以这是我二十多年来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孟妈听他直言喜欢,便觉得高兴得不得了!想了一下,对他说道:“你和你父母的事,维维都和我说过一些。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总是提醒自己那些难过的事,就像下雨天背着包袱走路,越走越沉。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忘了你母亲,而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同作为父母的,对儿女都是用心良苦,说来说去都是希望孩子能过得称心如意。你母亲虽然走得早,可心意应该和我差不多。” 欧隽坤握着手套,几次抬头想说话却总是说不出口,孟维见他眼圈有些泛红,便环着他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对他说:“以后你的生日就和我们一起庆祝吧,往后还有更多的礼物等着你呢。我妈手巧针线活可厉害了,今年你生日给你织手套,明年端午还可以做香囊,我们家一年到头,我妈做的小玩意都收不完的。” 孟维原想着安慰他几句活跃一下气氛,哪知这话反倒触了欧隽坤心中柔软反将他抱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孟妈见状,不由地笑了,看了会儿电视又对欧隽坤说:“这手套也不是我一个人做起来的,布料是你爸帮着裁的,毛线是他挑的,主意也是他出的。我知道你多少有些怕他,其实他这人脾气也还好,只是不轻易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就说夏天我们去旅游的时候吧,当时托孟维照看的那盆茉莉和凤仙后来八成是晒死了又被你们换成新的了?老孟他回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原先的那盆,想着你们到底有心去补救,也就没再提这事。” 可想这边说曹操,曹操就到…… 孟爸拔下钥匙开门进来,向他们亮了亮几样熟菜,便招呼孟维过来装盘。 下午茶的时候,孟爸叫上欧隽坤和他一起去家里的露台上摘取薄荷叶来泡茶。 新鲜的薄荷叶泡茶,那气味比翻炒发酵过的自然清新,沁人心脾,孟维更是一片一片地取下叶子点缀在他亲手做的布丁蛋糕上。 爸妈虽然乐于品尝他在意大利进修期间学来的地道手艺,可到底不爱食太多甜食,便两人分享一小块。而孟维和欧隽坤则一人一块吃得有滋有味。 等到爸妈都去舅舅家串门了,孟维便去水池子边清洗做蛋糕用的那些器皿,欧隽坤则陪在他身边把玩着用剩下的一段段连叶薄荷枝。 器皿用具擦拭干净重新归位在碗橱的时候,欧隽坤却把手伸到他面前,缓缓摊开手心,“求婚戒指v111版。” 孟维拿起来一看就笑了,原来欧隽坤刚才无聊地站在他身边是在用薄荷草做戒指,手艺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虽然大是大了一点,可套在手指上的过程很是顺利。 “两年前,当你第一次带着爸种的那盆绿油油的薄荷到我家时,我就知道我终于看到了好好活着的希望。我也不会忘记我打电话跟你说薄荷死了的那个晚上我绝望得仿佛看见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色,可当看到你气喘吁吁地赶回来,着急地给它浇水,蹲在它面前一遍一遍祈求它再次活过来时的样子,我就知道我真的放不下你。” 孟维被他这句话戳到心房柔软处,安慰似地亲了亲他的唇,“再苦的日子都熬出头了,以后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而且从今往后不仅有我,还有爸妈。”孟维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抚摸着说:“欧隽坤,哪怕把过去一切清空,如果再次和你相遇,我还是会一样喜欢上你的。” 第六卷 第七十二章 欧隽坤生日的第二天是个灿烂的晴天。 那天一早,孟维随欧隽坤一起驱车前往郊外的安息之地为欧隽坤的父母扫墓。 孟维犹记得欧隽坤父亲去世的时候,他白天强打精神料理后事和处理公司过度事宜,到了晚上即使明明累到极致也依旧不肯睡下,只一直守着袅袅的香火和摇曳的烛台。欧隽坤明明恨他父亲二十多年,可真到了死别的这一日,他却说自己感到害怕,害怕自己再也记不得父亲的样貌,说来说去也都是父亲曾为他做过的点点滴滴的关心。所以当欧邦曜的遗嘱中写到不敢求与欧隽坤先母同穴,但求比其相邻时,欧隽坤叫人妥善安排也就并不那么让孟维感到意外了。 寒秋有暖阳为伴,便不觉得孤寂。 他们将落在墓碑上的枯叶一一耐心拂去,而后上香、献花、跪拜。 在镌着父母笑颜相片的两座石碑前,欧隽坤告慰说:“爸,妈。我今天带来见你们的这个男人叫孟维,是我认定一起过下半辈子的人,也是他和他的父母,重新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谢谢爸妈冥冥之中对我的守护,我才得以等到老天赐给我这样美好的人生。从今往后,我会倍加珍惜我和我爱的人,不负爸妈泉下所期。” 听他说完,孟维眼底已有泪花闪现,“爸,妈,我是孟维,以后的日子,请放心把你们的儿子交给我,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他、照顾他,不再让他感到孤单害怕。以后的路或许难免遇上坎坷波折,可我们一定会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坚定地走下去。” 等到孟维说完,欧隽坤长舒一口气,接着两人默契地重重磕下三个响头,而后手牵着手从碑前站起来。 一桩大事落成,两人也是感慨万千。 进入十二月便是博泰锐宜的周年庆,凡是在国外出差赶不回来参加总公司庆典的,一律获批在出差国额外多给三天带薪假期。 于是孟维在不莱梅完成了对客户公司的拜访任务后,就打算接下来三天都南下驻扎在慕尼黑,原本和他一起出差的沈元,此时已经和妻儿会面启程前往海德堡小镇度假;而欧隽坤现在却在波兰的戈茹夫考察代工厂的事。 时间很紧,这样公费旅游的机会又十分难得,于是孟维在和欧隽坤商量后决定自己先去慕尼黑边自助游边等欧隽坤。有了之前在意大利的生活经历,他现在在欧洲城市行走可不再感到心里没底,不管怎么说,英语在德国人中的普及度很高,交流起来不必像和意大利人那样连比划带猜的。 出了慕尼黑机场的t1航站楼没多远,他就惊喜地发现了拜仁设在机场的fan shop,他一见那红白相间的俱乐部传统标志性颜色就激动得两眼发直,朝圣心理油然而生。 由于之前答应了微博上球迷朋友们顺便代购球迷商品,于是他从背包里拿出记录的小本子,一条一条地对应着去大采购。 朋友们要的东西都采购得差不多了,现在轮到自己啦! 新房的装修还在进行中,每个月的工资都得省着花,可是看见fan shop中琳琅满目的商品,他就会忍不住想:这个大浴巾可以放浴室,那套笔记本、贴纸可以装饰在书房里,围裙买来做饭穿,钥匙圈也不错可以买一对,哎呀呀这包糖果也很好吃的样子!结果挑来挑去,拿起放下,最后杂七杂八小东西捧了一大堆,等到最终结算时,算上帮别人代买的球衣周边等等,信用卡被刷得险些超额。 他在微信上晒给欧隽坤战利品时,欧隽坤问他:“球衣呢?你自己不打算买一件新的穿穿?”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8节 “糟糕!忘了!”他这才被点醒,周边产品扫了一堆回来,倒是把最紧要的给扔脑后了,等他再折回去一看,不得了,一件球衣要7995欧!一条裤子3795欧! 这下倒好,卡是不敢再刷了,假如用身上不多的欧元现金付掉的话,出了机场就危险啦!他是那种一到陌生地方身上钱不带够就特别没安全感的人。 想到这迫在眉睫的经济危机,他只好向欧隽坤求救:“救命!我快破产啦!!!土豪大哥快来包养!!!!” 欧隽坤有些无可奈何地回复他说:“我说你小子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么?你是刘姥姥头回进城么?还是狗熊掰棒子?” “你别生气嘛,我这次就是……激动了……第一次看到这个fan shop,觉得像做梦!” “看到个杂货铺就激动成这样,要是去俱乐部走走见到你男神还不丢了魂儿?”欧隽坤对他的答案很是不屑, “再说了,才下飞机你着什么急?我就随便搜了一下,慕尼黑至少有5家拜仁专卖店,就不能等我来了,一起慢慢逛么?”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愿意陪我逛啊……” “都答应你来慕尼黑了,不陪你做这些事,那我还跑来干什么?你给我乖乖听好,我来慕尼黑之前,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酒店呆着等我来包养,别跟个没头苍蝇似地瞎转。” 从地铁站出来,孟维感受到了来自慕尼黑12月下旬的深深寒意。 温带大陆性气候条件的慕尼黑毗邻阿尔卑斯山脉,这里的冬天似乎比他曾经待过的米兰和都灵要冷上不少,原本这里降雨就多,到了冬天也是时常降雨多过白雪飘飘。他抵达慕尼黑的这一天中午刚好下过一场雨,室外湿冷湿冷的还夹杂着寒风,他紧了紧围巾拖着行李箱、背起出差必备的双肩包沿着老城区的马克西米利安大街一路留心寻找着欧隽坤提前预定的“凯宾斯基四季饭店”。 一路走过来,他发现这条街上有好多大牌奢侈品商店,而且各个都有大橱窗展示着闪瞎狗眼的高级定制,建筑风格统一、就连墙面都是近似的米色,看起来低调统一又掩藏着真实的奢华。 在这条街上的凯宾斯基四季饭店的外部装饰也不例外,若不是有大大的橱窗能看得到里面的酒店布局,以及门口垂挂的三面彩色旗帜,孟维恐怕就稀里糊涂地走过掉了…… 进去了才知道看起来这么古旧的酒店居然还是个五星级的,而这恐怕是他见过的最不像五星的五星酒店了——不似国内酒店那样把大堂空间做得夸张浪费,相反,四季酒店不大的厅中央放置很多供人休息的环形桌椅,此时正有几位游客坐着小声交谈。大厅的天花板也不见那些巨大繁复的水晶吊灯,取而代之的是环格状的彩色玻璃贴片,整个大厅被渲染出橘红色的柔光,照在人身上十分闲适。咖啡厅和大堂前后相连,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还能闻到飘来的小食香味。 孟维饿了,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叫…… 不过他还是使劲咽了咽口水,想着等欧隽坤晚上到了两人再一起吃顿饭。 这家古旧酒店的客房大部分都是一个年代的产物,只有个别几间刚刚完成翻新,而幸运的是欧隽坤订的这间小套房就是其中之一。 挑高的天花板扩大了空间延伸感,很有派头;休闲酒吧台分出了套房的层次感,睡眠区足够宽敞,床够大够柔软,浴室里更是配备了两个大水槽浴缸,几处圆形玻璃的完美设计频添了双人间的情调和空间的通透性,贵是毋庸置疑的贵,然而也换取了让人同等价值的舒心。 纵使孟维觉得住经济实惠的旅社也很好,可欧隽坤却有他的坚持——旅游的时候其他都可以凑合,唯有“吃”和“住”绝对不凑合,吃要吃得地道,住要住得惬意。出发前,秉承不同消费观的两人在辩上十几次后,孟维觉得特别累,最后彻底撂挑子投降。既然某土豪愿意买单,那就随他折腾去吧。 在国内养成的习惯——无聊的时候开电视,结果电视节目是付费收看的,而且价格不菲。 孟维对这些额外收费心里没底,而且随手翻了几下都是些德语台,听也听不懂最后干脆关掉电视开wifi上网,和老妈视频聊天报了平安后就脱了外套在床上滚来滚去地体会所谓土豪假期。 躺在床上东想西想着,一时间玩心大起,为自己的主意嘿嘿傻笑了很久,终于点开微信,给对方留言:我正在马克西米利安大街17号xxx房。 对方回复:嗯,在候机,4点50起飞,6点30到uc。 孟维:约不? 对方回复:吃错药了? 孟维:不约就算。 对方回复:条件报上来我看看啊。 孟维:你先! 对方回复:188/75/36/iionship孟维:你可是有对象的诶,没问题? 对方回复: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孟维:看来不是初犯啊!╭(╯╰)╮ 对方回复:是不是初犯一会儿不就知道了?我都交代了,你呢? 孟维:178/69/29/na 对方回复:是帅哥么? 孟维: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 对方回复:何以见得? 孟维:第六感咯 ╰( ̄▽ ̄)╮ 对方回复:等着。 第六卷 第七十三章 天色擦黑的时候,外面下起了一阵小雨。 而孟维一直等待的那个男人也如约而至,敲开了他的房门。 男人随身不过一个轻便的小拉杆行李箱,连服务生帮拿包的体贴服务都被婉言谢绝了。 呢子风衣外附着一层水珠,头发也湿了大半,孟维不免说他:“这下雨天的怎么不打伞?大冬天的要是淋雨着凉就麻烦了啊大哥。” 男人一面在他的帮助下脱去大衣,一面笑道:“这不急着来见你么?中途跑去买伞多耽误工夫。” 孟维听了这花言巧语自然心情愉快,帮他把风衣挂起来,又赶忙推男人去洗热水澡,而在另一边的浴室里,浴缸的水已经提前放好了。 男人被他推着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问他:“唉,慢着慢着,咱可得先说好了,这房钱谁付?aa还是怎么着?” 孟维给他打了个包票说:“不用你操心,我那个壕男友会买单的。” “哦,合着你也是出来偷腥的?刚怎么没交代清楚,还神神叨叨地不肯说。” 孟维瘪嘴,一脸鄙夷地说:“我还没嫌你老,你倒是先挑起我的刺来了!” “敢问你家那位多大岁数?”男问他。 孟维故意多瞅了他两眼,笑说:“他和你差不多大,我有时候管他叫‘叔叔’。” 男人贴近他,轻轻捏起他的下巴,调笑说:“我觉得我心态比他年轻,你叫我‘小鲜肉’,‘小情儿’什么的我也能接受。” 孟维感受到了来自对方放出的巨大物理伤害,整个人被雷得风中凌乱,苦着张脸说:“我现在要退货的话,来得及么……” 男人扯起一边嘴角轻轻地笑了,“no——fug——way”说着便一把抱住他往浴室里拖。 浴室的温度比外间要热上不少,湿漉漉的空气,迷梦般的可见度,两人边热烈迫切地接吻边帮着对方脱去碍事的衣服。 浸入热水之中,经历旅途后的懒散疲态尽显。 激情虽稍稍退却,然而温情却如袅娜散开的热气缓缓攀升。 孟维早就提前叫来一些水果布置在浴缸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一粒一粒剥了皮将葡萄喂进男人嘴里。 作为回报,男人会在吃下葡萄时在他唇上留下绵长一吻,又将切成半个的橙子捏在手中,将酸酸甜甜的汁液随心所欲地挤在孟维裸露在水面上的圆圆肩头,精致的锁骨和小小的乳晕上,而后再低头一一舔舐干净,灵巧的舌尖像跳着轻盈地芭蕾舞步,充满挑逗地触及他柔滑的肌肤之上。 孟维靠着浴缸的一边,枕着男人的手臂乖乖经受着男人的撩拨,激得身子不由地轻轻颤抖,又是喜欢又是羞赧,这般酷刑着实是种甜蜜的“煎熬”。 套房里萦绕着的巴赫《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第二乐章从容优美,细致细腻而又婉转如牧笛向晚的田间歌谣,亦是让人醉心于此,就连深深陷入柔软被褥中的缠绵起伏的精壮躯体也美好得不像话。 汗湿的手指插入同样汗湿的发梢间,又往下沿着汗湿的脖颈沿着蜿蜒有节的脊柱一路往下滑,最终攀上翘起的紧致臀瓣。随着下身被加快抽插侵入的频率,汗湿的手指也不自禁用力揉掐,留下暧昧的红色印记。 男人喘息着问他:“我和你男友,哪个更厉害?” 孟维的身子在男人的蹂躏之下剧烈地晃动着,感觉巴洛克的天花板画都瞬间花成了反复的洛可可式样,“嗯嗯嗯嗯嗯~~当然是我男友,无人可以替代。” “you stupid little at”男人颇有些得意,然而嘴上却不饶他,“男友无人替代?你还不是一样背着他在别的男人面前卖骚?” “老男人,请你闭嘴。” “… …” “次奥……欧隽坤!!!!你你你个王八蛋稍微轻点行么?我都快要被你搞死了!!” “搞死了就继续奸尸。” “… …” 人性何在……世界再见(;′??Д??`) 毕竟消耗了不少体力,两人后来拉了被子搂在一起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翌日清晨,窗外的世界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已经变得清新而愈发干净,最终他们在饥饿感的躁动下醒来,腻歪了一会儿,洗漱完毕便下楼用餐。 餐厅的自助菜式精美,有法式的、美式的亦有大开大合的巴伐利亚式,看了让人垂涎欲滴,胃口大开,也总算体现出了老五星级酒店应有的高质量服务水准。 然而用餐时隔壁桌的一家俄罗斯住客不仅大盘大盘地堆放自助菜肴很是铺张浪费,就连用餐时也很聒噪,孟维原本是专心用餐,可到底还是被这大动静坏了些心情,这让他明白件事,原来并非只有中国游客留下这种“光辉”记录,就连一贯被标榜模范的外国人也不例外呀。 欧隽坤喝了口牛奶说:“也不是所有俄罗斯人都这种表现,以我的经验来看,年轻这代还好,已经和西方文化很好融合,只是老一辈的会显得粗俗一些。咱们这些在国外行走的也不要因为国人在外的一些不良口碑而束手束脚地,其实只要入乡随俗、在公共场合放低分贝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孟维点头表示赞同,这下总算能安心把早餐吃完。 欧隽坤话虽如此,后来还是招来了餐厅经理投诉此事,同时投诉的还有隔壁两桌用餐者。虽然服务生去劝说了几次起色不大,餐厅经理还是对此事表示诚挚的歉意并向他们的房间各送去一瓶香槟。 孟维抱着没拆的香槟瓶子趴在床上笑说:“欧隽坤你怎么总有本事捞好处呢?以前和你买菜的时候,人家卖菜的总会白送你一把葱或者几个胡萝卜,现在你人跑到国外了随便跟餐厅领导告个状就能得到一瓶香槟酒的好处。” 欧隽坤发完一封工作邮件转头对他说:“这两件事性质不同,前者是因为我长得帅,人家看着喜欢,想送我什么也是盛情难却,而后者么我是正当维权,毕竟是他管理上的疏忽所致,香槟不过是种形式上的慰问,其实现在的香槟没几家酿得好喝的,就是喜庆场合摆谱儿用的。你要是喜欢喝,这瓶都归你了。” 孟维便是没想到格调素来很高的香槟酒其真相会是这样凶残…… “我才不一个人喝闷酒呢……”不过金灿灿的确实好看! 下了一夜的雨,室外降温不少。 孟维的第一反应是:“啊,得赶紧在箱子里找找暖和的衣服别一出去就冻傻了!” 而欧隽坤的反应却是:孟维,陪我买衣服去。 “大哥你怎么还要买啊!?人家家里装衣服的叫衣柜,你家里装衣服的叫房间!”孟维回头看了眼他的行李箱说:“我就不信你行李箱里找不出一件毛线衣加在里面。” 欧隽坤大方地把行李箱打开给他看:“我从波兰过来时为了轻便出行换成小行李箱,你看确实没有厚衣服可选。” 孟维看着他把他箱子里仅有的几套内衣裤和衬衫翻给自己看,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好呀欧隽坤,你就是故意提着小箱子来好让我陪你买衣服的是吧?” 欧隽坤轻轻地笑了,却说:“你要是非这么理解也行啊。” 孟维气结。 虽然有时候超级烦欧隽坤一个大老爷们儿那么爱打扮不停买新衣服臭美,可真到了他缠着自己的时候,孟维也只好遂了他的心愿,耐下性子陪他就近在马克西米利安大街上买衣服。 适逢圣诞打折季,即使这条街上充斥着高档名牌,可折后价格尚在孟维的接受底线。 亲自为欧隽坤挑中了一件毛线衣,结账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信用卡那点额度是不够刷的,便把身上唯一的一张500欧大钞递过去结账。 岂料对方美女微笑不接受。 不!接!受!? 孟维试着用英文和对方交谈,想问个明白,可对方只是略显尴尬地微笑。 难道慕尼黑这种土豪城市已经进化到连现金都被歧视的地步么!! 可是现金都不接受的话,他可怎么结账啊,本来已经摆出了给男友买单的豪爽架势,这下倒好,好丢脸…… 这时候欧隽坤走到他身边掏出了一张黑乎乎的信用卡,中间印着个状似士兵的复古头像,然后轻松结账。 孟维只好默默地把纸币收好,轻轻地有些犹豫地问欧隽坤:“难道我这张钱是假币?可这是我们公司财务部长交给我的呀,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你们财务把500欧给你时有叫你去破钱么?” “没有啊。因为他还另外给了我一些零钱,我当时觉得应该用不到这500欧。” 欧隽坤跟收银员要了一份蓝色的退税单后对他说:“慕尼黑这边的商店一般不收大钞,200欧和500欧的容易出假币。你这张是真的,但是他们没有用大钞的消费习惯而且也不愿承担假币风险。你们财务也是偷懒,500欧平时出差根本花不出去。” 孟维感到有些不安,拽着他的胳膊说:“呃……能给我些零钱不?我现在信用卡快刷爆了,现金就一张没人要的500欧,我要是一个不小心迷路了啊跟你走散了什么的不就完蛋了么……” 欧隽坤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从钱包里取出一些几十欧面值的零钱,又将方才的黑卡附卡给他,说:“拿着,密码是你我生日连号。” “dahank you)~”孟维拿着这张黑乎乎的信用卡看了看,问:“这个额度多少?我这次得小心着用。” 欧隽坤却只是微笑,说:“给你的现金够你这三天用了,这张卡放你这里就是防身用的,额度不重要。” 孟维亦是一笑,说:“嗯,有卡在身,就是图个放心。” 第六卷 第七十四章 欧隽坤换上新买的毛线衣又和他去其他商店闲逛,漫步于行道路上时,孟维总是下意识地走在外面一侧。 因为此时人在异国不怕遇到熟人,所以有时候会单臂轻轻地环着欧隽坤的腰,有时候会和他主动手拉手。 后来,他们在一家帽子专卖店里试了许久后,欧隽坤给自己和孟维各买了一顶黑色的巴伐利亚式样的复古礼帽,对着镜子,一高一矮的两人看起来颇为有趣。 欧隽坤把玩着帽子对他说:“再穿上背带裤,换件格子衬衫就可以参加啤酒节了。”孟维脑补了一下欧隽坤装扮成巴伐利亚当地风情的样子觉得莫名喜感,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念又想起了德国19世纪下半叶的著名肖像小画大师kolsriter曾经画过的一副巴伐利亚老人的肖像,那叼着烟斗的老人所戴的帽子也是像这样插着羽毛的巴伐利亚式样,“欧隽坤,等你老了,长出白头发白胡子时你就顺便s那个老头吧!我也来画一幅。” “s?”欧隽坤旋即问他。 “呃……”孟维忽然反应过来欧隽坤这个出土文物对二次元术语是不太懂的,便想了想说:“就是穿着打扮加上身形都要尽可能地像那个画上的老头,就好比是你把自己打扮成《龙凤呈祥》里的刘备!我这么解释能懂吗?我觉得我解释得挺详细的,嗯。” “……→_→”欧隽坤向他飘来个鄙夷的眼神,“再详细点儿就啰嗦了。” “我这不是怕你不容易懂嘛。” 欧隽坤说:“其实你说那个词儿时我已经明白个大概,问出口后就全明白了。” 孟维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耍我很好玩咯?” “只是在打赌,看你是笑话我土老冒然后打算得瑟一整天呢?还是会耐心细致地解释。” “那你赌的是什么?” “后者。”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孟维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 欧隽坤将购物袋换到另一手上,腾出一边手来一下握住他的拳头强行拉到身后不让他的手臂继续施暴,嘴上则颇为得意地说:“猜心很有意思,最喜欢猜你的心思了,百猜百中。” “怎么可能……你就吹吧!” 欧隽坤偷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你总是习惯于走到外面一侧,其实是想把我当女的来保护吧?” 孟维没想到自己的默默用意还是被欧隽坤看在了眼里,登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嘴上却不忘调侃对方,“是啊,某个‘小鲜肉’,‘小情儿’跟朵娇花似的,要是不好好保护起来,我可怎么交代。” “既然如此,那‘小鲜肉’反倒却之不恭了。”欧隽坤笑说着便顺势把几个购物袋一并挂他手上,说:“拿着,我亲爱的小跟班儿。” 孟维哭笑不得,这要不是因为人在大街上,真恨不得狠狠踹他屁股! 慕尼黑就如整个德国在欧洲地理位置上的缩影,市内交通非常便利。不仅有常见的公交、地铁、出租车还有颇具年代感的有轨电车。 撇开这些常规交通工具,欧隽坤原本想多些出行自由地租车来开,可一打听价钱发现并不划算而且市中心找停车位完全要拼运气,最终两人还是搭上公交去了不远处的马丽恩广场。 慕尼黑市内的景点既分散,又集中。 分散是因为纵观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几乎每个区域都分布了景点,而所谓集中,是因为每个区域里的景点又是紧紧挨着的。 譬如老城区内的马丽恩广场,旁边就是新、旧市政厅、马克斯约瑟夫广场和昔日巴伐利亚君主的慕尼黑王宫。 马丽恩广场上耸立着的哥特式塔楼,雕花繁复而充斥着庄重的神秘感。 生动有趣的木偶时钟会在每天的11点整准时报时,形色各异的木偶们看起来应当是机械结构,出来上演着许多经典故事,有婚礼游行现场的重现,也有民众普天同庆的画面,看起来又滑稽又很是喜气洋洋。 16世纪的慕尼黑曾经发生过一场严重的瘟疫,死伤无数,人们纷纷背井离乡,在经历了这场劫难后这座曾经被中世纪的伟大统帅狮子亨利一手建立起来的古城一度面临荒芜。半个世纪后的威廉五世公爵为了重振城邦,与洛特林小姐结婚并筹划了隆重的游行活动,给这座残喘的城市点燃新生的希望之火。 孟维看着木偶们栩栩如生地重现了这场婚礼,也不免联想到了自己的婚礼。 他收回仰望塔楼的目光,转头问身旁的欧隽坤:“你不是猜我心思很厉害么,那我这次是真要看你本事了,你倒是说说看我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形式?”这个可是之前绝对没有讨论过的! “猜对有奖么?”欧隽坤只是不紧不慢地先问他要好处。 孟维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说:“猜对就给你一张‘温柔男友卡’,凭此卡可换得我一次‘服从’的机会。” “好。先给我10秒钟组织一下语言。” 孟维笑着追说:“要言简意赅,不得啰嗦!” 欧隽坤轻轻哼了一声,“多谢提醒。” 孟维心里头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虽然并不想送出所谓“温柔男友卡”成全欧隽坤那难以捉摸的坏心思,但打心眼里还是希望欧隽坤真的能猜中自己对婚礼的那点想法。 “简单、亲近。” 这就是十秒钟后欧隽坤说出的答案。 孟维愣了愣,说:“还真是言简意赅。” “看来我说对了?”欧隽坤问。 “我可没说你说对了啊,你先跟我讲讲这个‘简单’是什么意思啊?” 欧隽坤看着他笑说:“简单的意思就是说你头脑简单啊。”。 孟伟怒斥道:“滚!怎么这时候都不忘黑我!!” 欧隽坤无视他的抗议,紧接着说:“所以对你这种头脑简单的生物来说么,婚礼当然是越简单越好了。” 孟维小声嘀咕说:“我只是觉得看别人结婚的流程都挺复杂了,感觉太折腾了……” “嗯,所以你想把流程简化到交换戒指然后直接滚床单么?” 孟维恼羞得脸发红,“欧隽坤你脑子里除了装这些黄毒外就没别的了是吧?” 欧隽坤一本正经地问他:“怎么没有?我脑子里还会模拟和你实现这些黄毒画面。” aa ia!!这臭流氓真是够了啊!!!“公共场合你装一下正经人会死吗会死吗?” 欧隽坤随意扫了一眼周围远近的游人,说“洋鬼子听不懂我说什么。”顿了顿,说:“就算听懂又怎么了?” 孟维一脸崩溃,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那你把后面说的那个词也给解释一下好了。” “‘亲近’是因为你不喜欢热闹张扬,所以你只想在亲近的几位家人、朋友的祝福下完婚。” “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我大体上就是这意思了。” 孟维只好举手投降,“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提提你的意见,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得一起商量。” “我觉挺好,附议。” 欧隽坤这反应有些出他意料,毕竟按照欧隽坤以往那么善于规划的作风,怎么会愿意让婚礼那么随心所欲啊? 当他坐在巴伐利亚风味的餐厅里这样问欧隽坤时,欧隽坤在他对面翻着菜单只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反正办不办婚礼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一枚戒指或一纸契约都只是个形式,说明不了什么更决定不了未来的走向,顶多图个开心。喜欢折腾的就大操大办,不喜欢折腾的就直接拖着手过日子。” 孟维喝下一大口深金色的wei?bier啤酒,无奈笑说:“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有了种还没结婚就已经老夫老妻的感觉?” 这时候欧隽坤的视线从菜单转移到他脸上,反问了句:“难道不是么?” 孟维把大大的啤酒杯子略略推开,两臂交叠在桌上问:“欧隽坤,你是认真的么?” “不是你问我的么?” “我们才三年……”莫名有些情绪波动,孟维泄了气似地趴在木头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玻璃杯,“我总觉得我以后给不了你那么多新鲜感,其实我是个很无趣的人。以前我总觉得找一个我喜欢的人,然后和这个人结婚会是一件圆满的事,但你说得也对,结婚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个形式,所以我收回我之前的那些想法,不去谈论结婚的话题。我们以后还是男友关系,这样假如有一天……大家都不会觉得太有负担。” “孟维。”欧隽坤放下菜单却说:“相信我,你只是饿了。” 孟维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不是很有胃口。” 欧隽坤知他内心敏感,或许刚才的话经他那神奇的脑袋瓜又化学反应成了一些揪心的事来,于是深看了他一眼,而后拉起他的手臂就往餐厅后面的小花园里走去,在一排乏人问津的栗子树下,他回身轻轻抱住孟维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孟维听着他的柔声细语,心中柔软为之一动,零星闪烁的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欧隽坤,我喜欢你。” 欧隽坤扑哧笑了,一手抚摸着他软软茸茸的头发,“傻小孩儿,我知道。”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嗯,我一直知道。” “但是我很害怕我做得不够好,我这么无趣,万一你厌倦了怎么办?” 欧隽坤有些哭笑不得,“我可从来没说过你无聊,你有时候不也挺逗的么。而且未来的还没来,你提前操那八百年的心不累么?咱先把眼下的日子过美了成吗?你只要记住‘你现在的心态决定你未来的状态’,所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乐的乐,未来的日子就交给上帝他老人家操心去。” 孟维听他这样说,心里好过不少,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让你烦心。”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而后轻轻拢住欧隽坤的背,亲了亲他干燥的双唇只想讨好他。 “这才像话。”欧隽坤被他亲得很舒服,手臂也不自禁地把他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近了几分,吻着吻着又重新夺回了主动权,舌头探入孟维湿润温暖的口中与他深入缠绵。 肚子此时耐不住寂寞地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孟维被自己的身体警报逗笑了,稍稍推开他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欧隽坤,我想吃烤猪肘子和八字面包了。” 第六卷 第七十五章 比起擅长料理的中国人,法国人和意大利人,德国人能拿得出手的菜肴要稍逊一些。所谓“德国有三宝,香肠薯条和猪脚。”大抵可以概括了他们的代表性美食。除此以外,八字面包配以卡门贝干酪和其他食材做成的酱也不乏一种经典配餐。大口喝酒,大快朵颐,原来食物也能从侧面展现一个民族或者地区的传统特色和个性风貌。 从前孟维只知道一些亚洲国家盛产酸菜,却并不知道原来欧洲人也吃酸菜。当他的食物被端上来时,蔫黄色的酸菜、屎黄色的甜芥末酱、稀滩着的土豆泥和深棕色粗长的纽伦堡香肠组成了让人无法直视的画面,简直提神醒脑,周身为之一震。 不用照镜子孟维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出奇的精彩。现在年轻人吃饭都时兴拍照上传围脖和s,可这一次,他告诉自己:这位亲,如果你不想被网友排队点蜡烛的话,就闷头吃饭吧。 欧隽坤正坐他对面,一边噙着笑放下黑麦面包片,一边优雅从容地用刀叉配合切开了盘中品相干净的巴伐利亚白肠和烤鸭腿。 孟维看了看自己盘子里一滩无法言状的所谓食物,又看了看欧隽坤的,忽然间明白过来,欧隽坤就是故意给他点这种画面清奇的菜式……简直丧心病狂! 然而欧隽坤却只是笑着坚称这是为了让他品尝地道的巴伐利亚风味,而且保他终生难忘。 好吧,看在味道很正常的份儿上就不和这幼稚鬼计较了!不过酸菜有些吃不惯,最后都给欧隽坤处理去了。西餐用刀不及中餐筷子用得利索,孟维望着面前外表酥脆内里鲜嫩爽口的巴伐利亚肘子,一想到要在这不规则形状上一刀一刀地切下去就觉得心好累,这要是在家就直接抓起来啃了! 正当他巴巴儿盯着这道菜惘怅兮而私自怜时,欧隽坤停下进食的动作,问他:“不喜欢么?” “不是,我好想直接咬……切完这么一大个儿我大概也爱不动了。”这种时刻就好想念筷子啊……⊙︿⊙欧隽坤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面无表情地交换了一下两人的餐盘,将他的巴伐利亚猪肘动作轻快且耐心地分割成块,最后交换回去。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欧隽坤这个“熟练工”大大地感动了一番,简直是送佛送到西。 正当他笑嘻嘻地向欧隽坤道谢时,欧隽坤却来了句:“刚才看明白怎么切了?” 孟维叉到嘴边的肉块停在半空,一时间有点儿懵,说:“没……我以后在家炖肘子就用不到刀叉了呀。” 欧隽坤说:“孟总监,以后你被派出来工作的机会很多,不好好练刀叉,在客户面前岂不丢脸?” 好家伙!这是“欧总”一秒上身的节奏么! 然而孟维自有他避重就轻的办法,“我当然专点那些容易切的菜啦,一切带骨头的呀碎碎剌剌的都不碰。” “看来某人是没口福吃鱼了。” “啊?你还点了什么?” “原本想晚上带你去吃zu durnbr?u的红点鲑鱼。” 孟维急道:“嗷嗷嗷嗷带我去啊带我去!” 欧隽坤抬眼,说:“我干嘛要带一个笨孩子去?还想等我给他喂鱼吃?” “我跟你学用刀叉吃鱼好不好!我这次保证一学就会,名师出高徒嘛你懂的!” “哦。” 哦你个头! 下午闲适的时光则围绕着马丽恩广场周边的景点徜徉,慕尼黑国家剧场里的芭蕾舞演出精彩纷呈,而宫廷啤酒屋永远是四方游客汇集的热闹场所,而且就在不远处孟维意外发现了另一家拜仁球迷商店,他登时两眼放光,兴奋地拽起欧隽坤就往里走。在这里,孟维还发现了巴伐利亚传统的棕色皮裤背带裤和红白格子衬衫,不得不佩服拜仁商店太会做生意了,从婴儿到成年人,从浴室用品到床上用品,从运动服到民族服饰,几乎涵盖了所有你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方方面面,面对这样丧心病狂地“抢钱”商店,孟维只觉得心痒。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掂量着自己银行账上那点儿可怜的余额,他可不能过份超前消费,有些商品看看就好,即使有喜欢的,还是以后通过网购慢慢搬回家吧。 轻而易举地,他在这里也找到了时下打到一半赛程的1516赛季主场球衣,原想让欧隽坤也买一件,两人好一起情侣装穿着去安联看球。可是欧隽坤这个不识货的却觉得新赛季的球衣设计“太丑,还没前几年那个娘炮的大红色能看。” 孟维不服气说:“你多看几场球就觉得顺眼啦。”转瞬又想起以前他上欧隽坤家要回被他藏起来的球衣,那晚欧隽坤就是穿着1213赛季的红色球衣对他唱着《空城计》耍流氓,思绪来回现实,孟维不屑道:“说得好像你没穿过似的。” 欧隽坤反驳说:“然后就被你扒了,还不是因为连你自己看不下去了?” “少来,你这是篡改历史事实。” 欧隽坤冲他笑了笑,而后说:“你确定要自己买?明天我给你弄两件免费的全队签名球衣回来怎么样?” “嗯?”孟维不明所以,“你以为你这是在国内逛菜市场啊?以为大妈大婶还会像白送你大葱胡萝卜那样白送你球衣?” “哦,不要的话那我就当粉丝福利扔围脖里给他们转发抽奖去。”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那我能看到你是怎么弄到签名的吗?” “不行。” “别闹……你也就认得首发11人,其他替补你又认不全,怎么搞全队签名啊……” 欧隽坤望着他委屈道:“就这么不信你hubby的本事?” 孟维一听这词儿就嘿嘿笑了,松口说:“信!” “嗯,宝贝儿乖。” 虽然欧隽坤答应下来的事素来靠谱,可是这次他一再强调并非假手于朋友帮忙,而是全凭自己搞定签名球衣,这着实让孟维感到有些玄奇。第二日早早出发去往塞贝纳大街时,他也未见欧隽坤和昨天比有什么特别。 总不至于是空手套白狼吧?要想拿到签名球衣的前提是你总得手里头有件球衣吧?不然这事咋整!!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面前的方形建筑物的“f un”的招牌吸引过去。 这就是他多年以来魂牵梦绕的拜仁总部,那个他当初才毕业工作时一度奢望着攒钱朝圣的远方。虽然现在通过这些年来的努力奋斗在事业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张飞往慕尼黑的机票也不再是多么大的梦想,可这不变的初心依然激动地跳跃着,握着欧隽坤的手也不自禁地紧了紧。 十年,他几乎用掉十年的时间才终于走到这里,他走得很慢,却从来没有停下脚步。 而欧隽坤则是无奈地笑看他险些热泪盈眶的样子。 “有钱真好,可以去想去的地方,见到想见的人。” “有个有钱的男友也能帮你实现这一切。”欧隽坤笑说。 “但是用自己的钱,心里最踏实。现在回想起当时离开cg时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以及我找工作时你的那些暗中打击我的动作,其实你也是想激励我,帮我更坚定自己的选择吧?” 欧隽坤转过脸来,定定看住他,笑说:“我还以为你这小脑袋瓜儿不会想到这些。” “我不是笨蛋好吗?虽然也是过了很久才琢磨出来……”虽然以欧隽坤对自己的在意,就是真的养他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但孟维也深知,以欧隽坤的眼光,真正欣赏的是那个懂得自立的孟维,“就像我懒着去切那道猪肘时,虽然你什么都没说就立即帮我都弄好了,可你还是会教我以后自己学着去做。比起得到现成的关心,你尝试给我空间让我自己去摸索着进步更让我感动。” 你或许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一切,但你也会鼓励着我,督促我自己学着去想办法实现想要的。 欧隽坤帮他把围巾紧了紧,含笑说:“嗯,这也是我喜欢某人的地方。‘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我很小的时候外公就这样教我,当初某人果断拒绝我给他提供去慕尼黑的机票并坚持要靠自己时,我就觉得咱们是一路的。” 孟维也笑了,说:“嗯,虽说你是个壕,可胜在清新脱俗。” “何止清新脱俗?更是玉树临风,丰神俊秀。” 孟维满头黑线,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牛奶说:“你也就现在自恋个几年,等你变老头子了看你还好意思么……” 欧隽坤感慨说:“等我老了呀,也肯定是个有气质的老头儿。” 孟维想了想之前提到的那幅老头儿油画,换成欧隽坤的模样还挺赏心悦目的:“这个好,我喜欢有气质的老头子……我也要变有气质的老头子。” 欧隽坤勾着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热气一团一团地扑上来,“接下来几十年里,咱俩只要再不断继续‘深入’交流,大力‘推进’,贯彻‘到底’,气质么是可以互相交融的。” 孟维闻言“噗——”地一声猛喷了一口热牛奶出来,嘴上还沾了一圈儿白色的残液。 欧隽坤瞄了一眼腕表,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啧啧,这才几秒钟呀?” 孟维被他这落井下石的行为气得不行,抓起他的胳膊就埋头往他那件价格不菲的大衣袖子上使劲蹭了个干净,而后头也不回地背着他的双肩包往球队的训练场地跑去。 第六卷 第七十六章 塞贝纳大街51号简直是被土豪赞助商奥迪车承包了,不仅停车场上停了大几十辆奥迪,就连主席鲁梅尼格的座驾也没跳出奥迪的四个圈儿。要不是因为不远处就是全国顶尖水平的足球训练场,孟维简直以为自己来到了奥迪车展。 回过头来找欧隽坤,却见他黑着一张脸向自己走来,干嘛干嘛?这位爷是生气了吗…… 孟维也不敢乱跑了,定在原处等他走近。欧隽坤上来就仗着身高优势,轻轻松松搂住他的肩,把那沾了牛奶沫儿的袖子夸张地展示给他看,沉声说:“兔崽子,你这下可给我惹麻烦了。” 孟维隐隐觉得不妙,皱眉道:“你这衣服是有多精贵,这么容易就被腐蚀了吗?” 欧隽坤却问他:“你把我衣服弄脏了,我待会儿怎么去见合作方?” 孟维一面从背包里掏出纸巾试着帮他擦一擦,一面有些失望地说:“不是说好了这三天都陪我吗……再说了,你有计划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欧隽坤抬眸望了望四周环境,说:“刚好顺路,通不通知都一样,反正我同事已经把合同谈得差不多了,今天来主要是握个手,签个字,不用费多大功夫。” 虽然孟维想办法弥补这个过失,可到底还是留下了些许印迹。如果是换作他自己,大概就将就着穿着去见客户了,袖口能藏则藏着了。可欧隽坤偏偏不愿将就,而是叫孟维和他换外套,两人肩膀几乎同宽,衣服是欧隽坤帮他挑选的,加上孟维买外套从来都喜欢稍微买大一码,所以交换上身倒也看来自然得体。 孟维一直觉得欧隽坤哪儿哪儿都an,唯独在形象细节上的重视程度让旁观者不免为之抓狂,有时候他实在受不了这妖孽的zuo法儿,就会靠在穿衣镜面前讽他一句“娘炮”。 而欧隽坤则全然不当回事,反而理直气壮地说:“god is iails” 这年头连臭美都有黄金圣律般的理论基础作为支撑…… 而此时,训练场地上只看到二线队和青年队在做常规练习,而一线队,别说是首发的那些大爷们了,就连替补席上的“饮水机天团”也不见踪影,可是和旁边的土著球迷打听,今天的确是开放日,看来是来得太早了……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球迷们越聚越多的同时,孟维也在等待中看到了两辆向办公大楼驶去的高档奥迪车。他原以为是一线队球员或者哪个俱乐部管理层熟脸,结果远远望去,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几个中国人模样的人,再然后空车开向了停车场方向,四男两女的一行人在俱乐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又往他和欧隽坤站的训练场栏杆外的方向走来。 走近了一看,孟维登时傻眼,老熟人张凡自不必说,那几位sensato副总、总监和翻译小姐估计是来找欧隽坤会和,好一起去见所谓“合作方”的,可是旁边陪同着的那个洋大人难道不是拜仁的市场总监安德烈亚斯?容?? 所以……欧隽坤讲的“合作方”难道就是拜仁????? 卧槽,欧隽坤,你这么屌,老子以前怎么不知道 (⊙o⊙)… 居然暗度陈仓放大招!!!! 孟维完全惊呆,不知道该拿出怎样的表情,想笑却不敢太明显,只觉得脸都快在慕尼黑大冬天的摧残下抽搐了,和张凡打了个招呼后,他转头对上欧隽坤的职业微笑,听着眼前的欧总说:“先失陪一下,过会儿回来找你。” 孟维还未完全从这场“惊吓”中缓过神来,却被欢呼的人群往训练场方向推挤,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才发现人群正为刚刚出来热身的一线队球员沸腾,而孟维几乎是在眼睛瞄到施魏因施泰格的瞬间,他听到了来自心底的咆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basti!!!basti!!这可是货真价实的basti啊!!!!这可是有鼻子有眼会出气儿的史崴泥啊!!!!!!! 简!直!帅!炸!天! 孟维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的猪总大人和队短、队储一起慢跑、跳跃、折返、拉伸甚至喝水…… 胖乎乎的berni熊仔总是在他面前扭来扭去地和拜仁kids cb的小朋友们玩耍逗乐,存在感爆表。好几次扭着扭着就挡住了孟维的视线,孟维真恨不得把这磨人的胖妖精一下扑倒在地。 不过这磨人的胖妖精技能点简直逆天,不仅会签名,还会骑自行车和滑板,据说还有个兄弟会打篮球。现场的这位一下捧大脸,一下摸小朋友的头顶,把小朋友们哄得心花怒放,虽然现场的孩子很多,但各个都在他和另一名保安大叔的“引导”下十分守序。 训练即将结束的时候,在栏杆外围观的成年球迷们纷纷不约而同地往里面挤,大家都想索要签名。 可是碍于距离较远,最后都递给小朋友们让他们代为向球员们索要签名。 孟维因为听了欧隽坤的话,所以没准备球衣,不过既来之则不能空手而归,在看到拉菲尼亚,穆勒,莱万,博阿滕,拉姆和猪总三三两两向这边栏杆走来时,孟维决定把脖子上的红白色拜仁围巾绕下来递给前面的小朋友。 对德语一窍不通的他,慌乱之余,只知道向金发小朋友连比划带喊地毫无逻辑地重复着:“basti! basti! please! thank you! danke!” 眼看着心情不错的猪总越走越近,近到只剩下5米不到的距离,即使中间隔着不可逾越的护栏,孟维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这就是老子十年的偶像啊!~~~~(>_)~~~~老子的青春!~~~~(>_)~~~~ 喜欢你的时候老子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也是个奔三的男人了!~~~~(>_)~~~~妈的,想想都要被自己感动死了。~~~~(>_)~~~~金发小朋友也很给力,窜来窜去的不一会儿就帮他拿到了签名,笑嘻嘻地把他的围巾扔了回来。孟维兴奋不已,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巧克力当做谢礼扔给了热心帮忙的小朋友。 红光满面的猪总签名很耐心,时不时会和说德语的球迷交流几句,孟维以为自己会有一肚子话要跟他说,哪晓得有一天真到了自己偶像面前,纵使搜肠刮肚也憋不出什么话来。 只有站在推挤的人群里,一声不吭地追随着猪总移动的身影。 直到意识到猪总结束训练,渐渐远去时,孟维终于在他身后吼了句:“basti, basti, i love you!!!!!!!!!” 原本他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就跑,哪晓得周围人听了轰然一笑,孟维这才觉得难为情起来。 施魏因施泰格也听到,回头冲他灿烂地笑了笑,张嘴说了句什么,可叹人群笑声太大,实在没听清。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猪总有了短暂的交集。 今天来的这一趟也特么值了啊!!!! 就在他弯下腰哼着歌儿收拾背包的时候,后脑勺却忽然被人推了一把,起身回头一看却是欧隽坤挑眉学着他的语气说:“ohhhh~~basti,ohhhh~y dearest si,i love you~i love you so so ue too?” 欧隽坤模仿他的语调太夸张,好似孟维就是个对着施魏因施泰格眼冒红心的痴汉。孟维又是气又想笑,拿起背包就往他身上砸。两个人一个追着砸,一个举臂挡住作势反手拿下“凶器”,笑闹了一会儿后气喘吁吁地孟维被欧隽坤钳住手腕控制住,动弹不得,而后者则趁机笑他:“某人刚才真是要多蠢有多蠢。” “啊?你真的觉得吗?” “不然呢?”欧隽坤放开他的手腕,反问他。 “完了,完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啊!”孟维被迫回想起刚才被大家笑话的那一幕,看来是真的好丢脸啊……“我大老远来的很想和他说说话,可是大脑瞬间当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跟他说你多喜欢他又怎样?每天那么多人来看他,会记得你这份?倒不如装装矜持和风度,笑着祝他明天场上好运。这样你的心意带到了,人家猪总也喜闻乐见。” “不,我猪总人可好了,才不是你说的这样,而且他刚才冲我笑了,肯定心情很好。” 欧隽坤无奈地笑笑,帮他紧了紧围巾直叹道:“孟维啊,你可真是个太容易满足的人。” 孟维也是嘻嘻一笑,握紧欧隽坤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这样不好吗?知足者常乐呀。” 欧隽坤望着他灿烂的笑颜和说笑间呵出的团团白雾,肯定地说:“好,我可没说不好。其实有时候,我还有点儿羡慕你。” “你也不用羡慕我啦,你就是考虑太多,偶尔放松自己,简单地享受就好。我一直觉得一件事本质上说没有麻烦或简单的说法,而是你把他往复杂里去想他就是千头万绪的,往简单里去想就是抽丝剥茧顺其自然。” 欧隽坤望着他笑道:“我倒觉得既然你的世界那么人畜无害,不然以后你就负责把事情简单化看待,而我负责把事情统筹化解决。”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9节 孟维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说:“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啊,那以后就这样吧。” 回去的路上不见之前sensato的那些人,张凡已经和几位高层、翻译先行离开,而欧隽坤果真如之前所说握手、签字、拍照后就继续他们的旅程。 坐在穿越景点的电车上,孟维兴致勃勃地问起欧隽坤和拜仁究竟谈了什么合作,得到的答复却是:“自己上网看。” 孟维旋即抛给某人一个大白眼,掏出手机开微博,拜仁官方的新闻通稿发得及时,大意是来自中国的sensato group从今天起成为了拜仁的官方赞助商,双方签订了2年合约,拜仁俱乐部所有照明和小家电产品都选用sensato出品。而照片则是sensato group的ceo欧隽坤和拜仁慕尼黑俱乐部主席鲁梅尼格的官方握手照。 照片上的欧总笑得很矜持含蓄,从容不迫。 再抬头看眼前尾巴翘上天的小鸟先生,孟维只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鲁梅尼格先生,您已经被某人的外表蒙蔽了……请收下我三卡车蜡烛。 所有小家电都用sensato的东西,那岂不是连“看饮水机天团”看的饮水机都是sensato牌的? 孟维想到这里不禁笑喷。 欧隽坤看他一人笑得开心便问他笑什么,孟维只好跟他解释了一下“看饮水机”的梗,原本在球迷之间心照不宣的调侃梗,到了欧隽坤这个半道出家的伪球迷面前就越解释越没了趣味……关键是,欧隽坤听了,一点也没觉得有趣。 心好累 _(:3)∠)_ 不想和某人说话了。 这边欧隽坤见孟维被他打击掉积极性后爱搭不理地,便主动开口吊他胃口:“最后签字的时候,你猜我跟鲁梅尼格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孟维想了想,忽然惊道:“靠!你不会点我的名吧??” 欧隽坤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酒窝,说:“想太多。” 孟维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躲开他的手指调戏,“别废话,快说!!” “我跟他调侃说,这可是我买过的最贵的一单足彩。所以孟维啊……”欧隽坤无奈笑说:“拜仁接下来俩赛季得争气,要是踢得不好,你老公这单买卖可就赔钱了。” 孟维对上他无辜的眼神,笑到不行不行地,“拜仁当然会加油踢出好成绩的呀,这你尽管放心。如果接下来两个赛季成绩都很理想,你还会再买我仁的‘彩单’吗?” 欧隽坤看着窗外略过的巴洛克建筑风景,沉思了片刻说:“如果表现得好,那就准备长期包养,当然这也得结合某人积极主动的表现。” “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欧隽坤扭头看窗外街景,“好啊,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喂……我会积极表现啦……转过来嘛……” “现在就可以表现一下,看看诚意如何…” 靠……欧隽坤你上辈子是个折翼的磨坊吗?怎么这么会磨人…… 孟维偷眼看了看车上的乘客,再三确定没有亚洲人模样的在场,他便挽起欧隽坤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唤了句:“老公……你今天好帅……” 欧隽坤闻言,颇为满意地笑了,转过头来看他,却见他拿着折成方块的地图装作若无其事地往脸上扇风。 可是泛红的脸颊说明了一切。 成为拜仁赞助商的当晚,拜仁方面宴请sensato几位项目参与人共进晚餐,期间还会由拉姆代表全队列席。 孟维一听说这消息羡慕得直挠墙,即使不是自己天字一号本命,可能和队短共进晚餐,那种荣幸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啊! 欧隽坤看他这副哈喇子四流的狗腿样便同意带他一起去蹭饭。由于名额有限,孟维被欧隽坤安排顶替张凡列席,以欧隽坤第二秘书的身份。 可到了地方他不仅看到了萌萌哒的队短,还有!!!居然还有!!!!二八分头的猪总!!!!! 真是还没开瓶,就已经醉到心动过速了好吗???? 但是他就是这么怂,全程除了低头闷吃就是偷看斜对面的猪总。 原来偶像也是普通人,也会轻松地说笑、吃饭,虽然他不懂德语,可是猪总说德语时口齿清晰。后来讲英文时,虽然算不得流利,但是猪总用的语法规矩,用词简单,让人一听就明白。 真是又亲和又接地气,孟维咽下最后一块巴伐利亚白肠后默默表示,这顿饭后还能再爱五百年!!!!!!! 或许是心情大好,孟维在席间喝多了几杯红酒,意识尚为清醒,只是脚底下有点儿飘。 即将告别的时候,sensato的市场推广总监提出合影的要求,于是大家三三、两两一组,一拨接一拨地拍照。 最后,欧隽坤向小猪施魏因施泰格提出合影的请求,得到欣然同意后,他顺手拉上站在原地傻乐的孟维,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小猪身侧,这时候翻译小姐应欧隽坤提醒从包里取出一张用毛笔写在点金红纸上的卡片,交给小猪让他摆拍。 小猪看不懂中国方块字,正是一头雾水。 孟维好奇地站出队伍一看,嗬!好家伙!居然是“我的男神→” 而“男神”右边那个箭头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隽坤。 此时此刻,孟维胸中似有万匹草泥马狂奔压境。 卧槽!!!!!!欧隽坤你他喵的居然耍流氓耍到我偶像头上了!!!!!!!!! 简!直!不!能!忍! 然而此时欧隽坤却一脸淡定纯洁,公事公办。 小猪尴尬地笑问翻译小姐什么意思,翻译小姐偷瞄了一眼欧隽坤,而后说:“是中文里‘恭喜发财’的意思。” 孟维惊呆。⊙︿⊙ 欧隽坤这厮果然不是一般地记仇…… “ok,老子知道你很屌,但是咱们可以先出来谈一谈人生么?” “不可以。”欧隽坤干脆利落地轻声答复他,“现在正式启用温柔男友卡,shut up or die” “……” 虽然偶像君今晚吃了某大流氓的闷亏,但好在这照片只留给欧隽坤私藏,不会外传,否则……他一定会把欧隽坤从天台扔下去! 合照都能搞定,全队的签名球衣更是轻松兑现。 这过去的12个小时实在疯狂,圆满得像是插上翅膀要飞起来了。 孟维回到住处就屁颠屁颠地把那瓶香槟给开瓶了,淡金色的气泡葡萄酒喝得他肚子饱饱的,可是开心呀,就是喝成一个气球也无所谓! 结果等欧隽坤洗完澡出来,孟维已经把一整瓶香槟都咕咚咕咚灌下肚了。 或许是和之前喝的红酒混在一起度数变高,他整个人已经high过一轮,此刻正倒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地嘟哝着,似睡非睡。 欧隽坤见状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又蠢又滑稽,于是上了床压在他身上拍他的脸逗他:“这就醉了么?” “唔……重死了……” “快起来洗澡睡觉。” 结果某个喝醉的家伙却继续答非所问:“白肠必须是煮的才好吃。” 欧隽坤被他逗笑了,于是来了兴致,修长的手指戳着他滚烫的脸颊问:“do you love ?” 某人撇了撇嘴,闭着眼睛跟着他的语调笨拙地重复道:“do you love ?” 欧隽坤侧卧在他身侧,撑头看他,柔声说:“宝贝儿乖,说你爱我。” “宝贝ér……爱我。”由于是南方人,孟维学不会欧隽坤的儿化音,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欧隽坤轻轻笑着低头在他湿润的唇上印了一吻,而后用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笑问他:“你是蠢蛋吗?” 某人嘟哝道:“我是蠢蛋,蠢蛋是我……” 欧隽坤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多耐心,只想陪着这个醉鬼一直玩下去,“蠢蛋说,i love you” “i love you……” “听不清,aga” 某只蠢蛋皱了皱眉头说:“aga, aga i love you红星照我去战斗……” “……” 欧隽坤决定打住,再调戏下去半条命要笑死在床上了。 于是欧隽坤只好替他把衣服裤子去掉,找来热毛巾帮他擦脸,擦身子。 身体裸露在空气之中感受到了温差,加上热水的刺激,孟维渐渐苏醒过来,视线尚未来得及聚焦,“好累,梦里一直在说话说话说话……” “嗯。”男人低沉地答应了一声,手上则继续着擦拭的动作。 孟维脑子还有些发懵,支起身子睁着迷离的眼睛问他:“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难道你还有第二个男人?” “怎么可能……嗯,那个……我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欧隽坤想了想,说:“好像除了乱七八糟的话你就没说别的了。” “……”孟维使劲揉了揉眼睛,盯着欧隽坤许久,然后按住他忙碌的手。 两人于无声中对视了许久,而后,孟维一本正经地说:“i love you” 欧隽坤没想到他忽然要说这句,先是一愣,接着温柔笑说:“我想要再深情一点儿。” 孟维对上他的眸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脸腾的一下烧得更烫了。可是自己挖的坑也只好心甘情愿往里跳了,于是他破罐子破摔,两手攀上欧隽坤的脖子勾向自己,两人此刻的鼻尖近在毫厘,呼吸相拂,“i love you”轻轻浅浅的气息流转之间,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落在了欧隽坤的唇瓣上。 “i love you”接着是含住了他的喉结。 “i love you”湿濡的舌头舔吻在轮廓分明的锁骨上,“all i want is you……”孟维如水的眸子笑看着欧隽坤的眼波,仿佛那里正住着闪亮的星星。 欧隽坤轻喘了口气,抓起他的手往自己那被白色浴巾裹住的胯下摸去,低沉的嗓音诉说着他闯的祸,“honey, you really ake horny this ti” 事实证明,醉后撩骚的代价是无比惨痛的。 第二天醒来时孟维浑身上下像是被拆散了架似的,大幅的运动导致的肌肉乳酸沉淀,浑身又酸又痛,早上醒来后他根本下不了床o(>﹏)o他只记得昨晚他都栽在某个禽兽的手里了,只知道被他连哄带骗地翻来覆去折来折去地不断索取,房间里每个可以利用的场所都玩了一遍,某人对此的解释却是振振有词,“房费这么贵,当然要充分享受了,不然你以为老子的钱都是地上捡来的么?”。 一回想起这一夜纵欲,孟维就恨不得钻进被窝里永远别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简直想死…… 不幸中的万幸是,某禽兽在兽性大发之后还知道照顾他,早饭和午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按照原定计划,下午就要出发去安联球场了,可是以他现在这幅熊样,只能由欧隽坤开车送去了。 安联球场在老城区的东北方向,而且还离老城区距离挺远,孟维又在车上睡了一觉后,下车站定后总算是觉得稍微缓了过来。 可是安联球场实在太他喵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别说商店了(就是市区里,周末也几乎没商店开门),就是停车场都离球场好远。 于是孟维遥望着看似很近的那个白色圆形建筑物,一脸崩溃,好似要开始万里长征…… 虽然走路的时候臀肌和大腿肌肉还是酸酸的,可好在欧隽坤乐意让他靠着自己,两个人依偎着随着人流缓缓散步走到了球场近处。 标志性的巨大充气berni傻乐着坐在球场外喜迎四方球迷。 前来观赛的球迷们只要去viagogo换票处取票,而欧隽坤因为是赞助商,手握昨晚俱乐部给的通行证,如此确实免去了排队的痛苦。 来慕尼黑三天半了,比起在国内,孟维在慕尼黑市区和景点看到的人寥寥,结果今天跑来看球,好家伙!猛地发现来了好多好多球迷,大有全城出动的意思,那场面既壮观又热闹。 检票口设置了女士专用通道,非常人性化设计,颇有风度。欧隽坤看到一些坐轮椅来看球的球迷向孟维打趣道:“你要是不行,我就给你弄一轮椅推进去。” “我哪有那么弱?”孟维狠狠瞪了他一眼,“欧隽坤你别太得意,下回换我来做,弄不死你!” 欧隽坤耸了耸肩,则是一脸轻松不在意。 进去之后才知道为什么球场外看不到卖吃喝的摊子,因为俱乐部在里面设了个类似球迷之家的地方,有啤酒有热狗,当然还有香肠。 但是前提条件是必须主队球迷才有这福利:客队兄弟,对不住了,你就看我们吃吧! 孟维一身拜仁装备自然能进去坐坐,正当他担心欧隽坤进不来时,这厮解开大衣纽扣,向工作人员敞开领子,登时也露出了一身拜仁主场球衣。 孟维一看这情形就笑了,揶揄道:“诶?诶?是谁鄙视我仁球衣娘炮难看死活不肯穿的?” 欧隽坤又把大衣扭上,越过他的头顶看向点餐台,反而拿他的话噎他:“你不是说看多了就还行么?” “……”死傲娇!!承认我仁球衣好看会胖10斤吗!!! 球迷之家的点餐消费只认一张“arena card”,充值后才能凭此消费。他俩有官方发的通行证本可以免费获取一杯啤酒和一份热狗。然而遵照医嘱,由于欧隽坤还在服药控制病情,所以要格外注意控酒,尽量少喝或不喝。孟维在旁看得紧,许他买一杯啤酒两人share,浅尝辄止。 孟维想着难得来一次朝圣,很想留个纪念品,于是往里面充了5欧,买单后也没打算赎回余额,而是把这张“arena card”放进了钱包里珍藏起来。 俱乐部给安排的看台在二层,至于朝向嘛,按国内的说法就是“主席台”,台下就是主客替补席了。 这个区域的票都不对外销售,坐在这里的人不是球员家属就是赞助商、球队元老、其他贵宾之类的。很多人以前都只在新闻上看到过照片,真人站面前,孟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蜡像馆…… 很想上前搂着某某球员的娇妻、热辣女友合个影什么的,但是思想斗争了很久,还是远远欣赏一下就好……免得回头还要费力气哄某位醋厂厂长…… 还未开赛,大家都坐在包厢里休息聊天玩手机,欧隽坤被几个俱乐部官员认出来,于是几个人握着啤酒杯,轻松地站着聊天。孟维则走到包厢门口感受赛前紧张气氛,时不时地举起相机对着不断涌入球迷的主场东拍拍西拍拍。 两人各有各的事要做,互不打搅,也乐得自由。 球员们开始赛前热身时,孟维拉着欧隽坤坐到了外面的座位上,不远处俱乐部的吉祥物——某死胖子berni摇头晃脑地挺着个大肚子调戏小朋友,也时不时地和他的搭档先生对着摄像镜头卖萌。 等待开赛地过程既让人蠢蠢欲动又在音乐的调解下感到稍许舒缓。 翻动的队旗,统一的歌声,昂扬的斗志,坚定的决心。这就是魂牵梦绕十年有余的安联主场带给他的触动,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幸运之神太给面子,比赛正式开始后,拜仁没用多少时间就轻松地取得了领先。 就在一个角球即将开出的时候,孟维眼前一亮。 球场一圈的广告灯牌换场的时候,“sensato”那蓝底白字的led广告牌强势印入眼帘,大半圈的球场都被“sensato”包围了,还和奥迪、安联、阿迪、德国电信等大牌同列,那画面实在霸气威武! 果真是……赞助商了啊! 孟维无比骄傲自豪地望向身边的欧隽坤,忍不住狠狠搂住他的脖子,在现场吵杂的助威声中大声喊道:“欧隽坤,你真是太棒了!我相信以后sensato只会越来越好!” 欧隽坤含笑看他任由他搂着脖子,“开心么?” “当然开心了!这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 欧隽坤腾出一手探进大衣口袋里拿东西,“记住,和我在一块儿永远没有最幸福,只有更幸福。” 孟维的目光跟随着他的手进入口袋里,又从口袋里转移但眼前。 欧隽坤把拳头翻转,手掌摊开,打开一个精巧的天鹅丝绒包裹的盒子,一枚做工精致,设计简约的戒指完整地露出全貌来。 孟维一下就认出来,那正是自己亲自设计的薄荷草戒指,而欧隽坤居然瞒着他把这个设想变成了实物。孟维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光顾着指着欧隽坤傻乐,“卧槽,卧槽,不是吧你……” 欧隽坤先是看了看这枚戒指,接着又一瞬不瞬地盯住他问:“ i jt, say sothg crazy? ” 瞬间想起两人曾经相似的对话,彼时的玩笑居然转眼成真。孟维好笑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使劲把脸揉回平静的表情,“i love crazy” 欧隽坤眼中隐隐闪着泪光,语气却依然和缓,镇静,郑重:“will you arry ?” “ i say sothg even crazier? ”孟维默默含笑望着他,几乎是一瞬热泪盈眶,“yes!” 尾声 1)勇敢 周六一大早,孟维坐上了开往欧隽坤家的迎亲婚车。 大学毕业后的这七年来,孟维的室友们陆续早早地完成了终身大事,他们宿舍一共四人,他是第四个完婚,而日子就选在今天。 亲近的朋友们齐齐到场为他祝福。大学四年的室友们从接到请柬最初时的震惊到调侃再到满心祝福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去消化吸收。 孟维由衷地感谢他们对自己这一人生重大选择的理解和包容,也感到庆幸自己能遇上这样的一帮好兄弟们。 陆浩勋在得知他结婚的喜讯后执意要届时从德国回来为他做伴郎,“我听说每个人最多只可做三次伴郎,与其把这最后一次机会送给别人,不如亲眼看着你走向幸福。” 陆浩勋说,他已经放下了,只是还缺一个足够让他死心的结局,看到结局的那一刻,他才可以真正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他说,这就是他为当年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付出的代价。 他说,孟维,你值得被一个勇敢爱你的人守护一辈子。 2)重演 迎亲的时候,他又被欧隽坤压在身下做那个杀千刀的面对面俯卧撑了。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感到生气。虽然在众人的起哄下他的这张老脸依然难为情地红扑扑,可每当欧隽坤俯下身来时,他都会和眼前的这个英俊男人旁若无人地默契接吻。 3)喜红 四合院中,艳丽的茶花瓣瓣飘飞,如诗如画。 这是来自大自然的慷慨馈赠,装点着专属于他们的婚礼。 4)状元媒。二黄原板 百姓们闺房乐如花美眷,帝王家深宫怨似水流年。 幸喜得珍珠衫称心如愿,宋天子主婚姻此事成全。 但愿得令公令婆别无意见;但愿得杨六郎心如石坚;但愿得状元媒月老引线;但愿得八主贤王从中周旋。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姻眷,愿天下从此后国泰民安。 【20141002 全文于网络连载完结】本文有声读物、文章剧情配图、夫夫相性一百问,作者2万字后记、写作花絮及更多读者长评,后续番外等资源,请至晋江原创网本文页面或cp连载页面,也可关注新浪围脖 嘉祥徽显同时,新文《(现代耽美)月光族和他的户部尚书》正在晋江及cp连载中。 ☆、《日久见人心》有声读物其二、三 朗读by嘉祥徽显 【其一:第六卷意大利都灵之夜下载链接: t/rhxhswe 密码: niu1 】>西方古典风味 【其二:第四卷同游碧钰山链接:t/rhxhswr 密码: jssf 】>东方古典风味 【其三:第一卷 暗恋的故事(孟维和陆浩勋的少年故事)。链接:t8】>微虐心 ====================================== 我的微博:weibo/u/5290401814 【非私博,只更新和文有关的内容】 节后,我会更新后记;以后会不定期更新番外 想关注新坑的朋友们,请点击我的id到作者专栏,点击【收藏作者】 谢谢啦~~~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月光族和他的户部尚书》 文名:《月光族和他的户部尚书》 地址:xebookphpnovelid=2246386 【一句话文案:腹黑闷骚精英攻x欢脱逗逼少爷受学霸vs学渣月光族被调|教如何理财室友爱上我】 cp就一对,滕翊x白佳诚。(处|女攻x摩羯受) 和《日久》一样,主角iq eq都正常或偏高,不祸害社会,无qj\lj设定,攻是个理性学霸,受则逗比欢脱抗压。 总体来说是个养成系调|教(非h意义上的调|教)文+伪理财文。 学渣富二代少爷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花钱流水,从腐国吃喝玩乐混得文聘回国后安心继续当混吃等死的啃老“海带”。工作两年,一毛钱没存下来,月月精光。 这种不思进取的废柴态度让少爷他娘十分惶恐,于是将他踢出家门,哦不,交给少爷从小认识的隔壁家的精英学霸哥哥看管调|教。 少爷在亲哥亲娘和学霸的联合碾压和刺激之下,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从养成存钱习惯开始,摆脱月光族的头衔,一步一步学会理财。并在经济独立的同时也学会了其他技能,蜕变成了新好男人。 当然,与此同时,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学霸哥哥也坐享其成,收获了爱情和家庭,让这两个原本就是世交的家庭喜上加喜,皆大欢喜。 所以,此文和《日久见人心(又名:和抑郁症男友的日常)》一样,是篇会给你带来感动、温馨、正能量的故事,并且更加励志,嘻嘻。 tag:养成系、室友爱上我、暗恋\双向暗恋、暧昧、励志、上司vs下属、伪理财、学霸x学渣、直掰弯、将废柴少爷调|教成新好男人 雷提示:少爷初期是个恐同的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夫夫相性100问之88100 88,对您来说,作为“h的对象”的理想对象是? 孟维:他,技术好,也很体贴。 欧隽坤:某人。 89,现在的对方符合你的理想吗? 孟维:在遇到他之前,其实我的理想型基本上是怎样怎样的女生,对男生没有具体的概念。现在觉得他各方面都很出色,是我的理想,也是我努力成为的方向。 欧隽坤:我这人比较现实,不喜欢空想。觉得和他在一起有家的感觉,打心眼儿里踏实舒心,如果非要说理想的话,就是他了。 91,你怎么称呼对方? 孟维:欧隽坤,哥,坤哥,小鸟先生,开玩笑的时候会叫他“欧总”。 欧隽坤:宝贝儿,小东西,孟维,土拨鼠先生。 92,如果用动物来比喻,对方是什么动物呢? 孟维:开屏的白孔雀,或者高大的白马? 欧隽坤:犯二的时候像土拨鼠,吃东西的时候像花栗鼠,睡觉的时候像仓鼠,贼头贼脑的时候像老鼠。 孟维: ̄へ ̄ 93,您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 孟维:大二的时候。 欧隽坤:15岁。 孟维:你第一次和别人啪啪啪的时候,我才上二年级。 欧隽坤: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 孟维:经久考验。qaq 94,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孟维:不是,前女友。 欧隽坤:我现在的恋人那时候正深陷旷世数学难题:“商店里有4盒皮球,每盒6个。卖出20个,还剩多少个?”,脚趾头算上都不够他数的。 孟维:……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是? 孟维:他说他喜欢我勾引他,可那样的话我会死很惨的…… 欧隽坤:调戏他。 96,h时想些什么? 孟维:没工夫想东西啊,大脑一片空白。 欧隽坤:《论怎样操|射你的另一半》 孟维:友尽[再见]。 97,一晚h的次数是? 孟维:平时12次,周末、假期的时候会有34次。 欧隽坤:次数多并没什么可吹嘘的,我们更看中质量,宝贝儿你说呢? 孟维:嗯!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 孟维:都有,不过他脱衣服的速度好快啊…… 欧隽坤:其实衣服半脱不脱的也不错。 99,对您而言,h是? 孟维:和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 欧隽坤:最炙热最纯粹的精神交流方式。 孟维:精神交流? 欧隽坤:对我们来说。 100,最后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孟维:最怕这种归纳性的话了,好难啊!希望他遇事不要总是硬撑,不要总是给自己压力。还有还希望他不要把我看得太重了,我又不会突然撒丫子跑掉啦_ 欧隽坤:希望他能多给我一些耐心,很想和他一起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欧总小孟答读者提问 提问一: hi123zz: 问小鸟先生,真的是非常认真的在防范各种小麦姑娘么?(这算不算一个问题啊,但我感觉这飞醋吃的好萌啊,小鸟先森是有多宝贝土拨鼠呀!) 欧隽坤: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不是gay。而且某人不是个很会拒绝的人,真有女孩子对他有意思,他也不像我这样能狠下心来说清楚,只会一个人在那里纠结。我知道小麦拿他当朋友,所以像她这类女孩子,给她介绍一个优质男友,于她于我们都是件好事。 提问二: 吃瓜的青花鱼: 有小孩之后,欧总为小孩换尿布的技能会不会比孟维更娴熟?还有就是很想知道孟维三年偷拍的照片是什么,欧总之后真的不打算知道吗? (好吧其实很在意一想起就会让孟维流鼻血的照片~)但如果欧总要是不想透露那就算了……溜走 欧隽坤:1等以后有baby了才能知道,某人其实手很巧,而娴熟与否还得看谁干得多些,我俩现在工作都挺忙,可能带孩子的事还得烦劳爸妈。2已看过,某人很闷骚,顺便提醒小姑娘们,男人只分不正经和装正经,某人就是后者。 提问三: = = : 话说难道欧总没想过求婚咩? 欧隽坤:同样的台词求过两次,第一次半是认真,主要是想看他的反应。 提问四: 清潦: 1怎样设想自己向对方求婚的场景? 2如果用一种花形容对方,是什么花呢?为什么? 3你认为对方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欧隽坤:1在安联足球场,让他看到我们公司的广告牌,最好么他球队进球的时候。2对花没研究,他好像说过他星座花是洋桔梗,那应该适合他吧。3很多,比如坐在开往佛罗伦萨的慢车上和我一起背劳伦斯的散文。 提问五: 杨梅果冻: q1想问孟维在哪一时刻最大程度感受到欧总的……呃……sexual attra欧总呢? (啪啪啪以外) 孟维:去他们公司看到他和同事们开会办公的时候,就和平时看到的很不同,就是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一个人性、感与否和穿的多少没有必然关系。 欧隽坤:所以你硬了? 孟维:没有= =|||||就是心跳加速,觉得很自豪吧。我说过了哦,你也说说你自己的答案。 欧隽坤:面朝着我,跑一段路,然后跪在地上庆祝进球。 孟维:那个叫“滑跪庆祝” = =|||||| 欧隽坤:对,就是这个说法。 q2两个人最喜欢的几个外国城市是? 孟维:我去过的外国城市不多,觉得还是慕尼黑最好,说不清楚哪里好,反正它一直是我心中的圣地,因为拜仁嘛。 欧隽坤:太文艺或太商业化的我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喜欢现代秩序和底蕴并存的那类城市,比如都灵还有他说的慕尼黑。 提问六: suger糖: 请问小维,你对于反攻有什么想法吗?那么欧总,你对于反攻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呢? 孟维:反正就……慢慢来吧……他是没有反对。 欧隽坤:这件事情好商量,他最好先把体能练好。 提问七: 小米?:小维对结婚后的规划是怎样呢?工作和生活方面的?比如什么时候要宝宝(←歧义好大呀。。)有宝宝后是谁带呀,粑粑麻麻搬来一起住还是自己照顾还是请人呢 孟维: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压力还行,偶尔加班,偶尔出差。生活方面,相对来说因为我工作不那么忙,所以家里的事我打理得多一些。宝宝的事,我妈会念叨,我爸顺其自然。我和他的想法是觉得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可以再等两年,但是两年后他也奔四了,爸妈也奔六了,觉得有点纠结……有宝宝的话应该是搬过来一起住了,看到其他朋友同学生小孩,几乎是全家总动员,很辛苦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是长佩的读者提问。 ☆、后记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上) 从2013年9月下旬着手大纲,2013年10月5日在红jj开始连载,到2014年10月2日晚在长佩和绿晋江完结,历时1年。1年之于创作活跃的网络圈来说算不得什么可说道的,然于我自己而言则是一场艰苦的马拉松。 从更新速度来看,我不能说自己是一直跑到终点的,但即便是爬,我也爬到了终点线。我为坚持到底的自己感到高兴,也很想为自己鼓掌。魏征在《谏太宗十思疏》中说“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这句话我从我小学时第一次背起就深深记在心里,我只是个普通人,非重器之才,不敢说能一举写出优秀作品,那么就尽量鞭策自己,不求人前最好,但一定是有始有终,这样既不会辜负自己这一年的辛苦,更不会觉得亏欠于每一个真心相待的读者。 我能坚持下来的动力除了来自读者们的信任和鼓励外,还有源于自己的小小私心。一则是想把这些年来的一些感悟、所见所闻和憧憬以这个载体杂糅式的呈现出来,作为一个纪念册,多少年后可以翻出这本书回顾在这个年纪的自己的所思所想;二则是想带来一些正能量,在感染更多人的同时,也注入自己更多信心。 第二则中提到的正能量又包含了两个方面,首先是想唤起人们对抑郁症和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的了解、理解甚至关注。其次是鼓励身处逆境中的人们,用意志力和智慧让自己越来越好,走出阴影。而这两点正是我抛开萌攻受属性外,写这个故事最直接的原因和动力。 先说第一个方面“抑郁症和阿尔茨海默病”,我之前就透露过我的家族中有过亲人患有这两种病症,抑郁症对于病人本身的折磨,我们很难体会百分之一,但是作为照顾者、陪伴者因此受到的痛苦,如果没有类似经历,根本无法想象。这是对耐心、信任、爱心、责任的考验,毫不夸张地说,就是身心俱疲、心力交瘁。抑郁症病人在发病时展现出来的绝望、自暴自弃、焦虑时时刻刻感染、影响着周围的人,人说到底都是感情动物,外界信号的输入必然会造成心理上的投射,或许可以对外强颜欢笑,但是当你想起家里有着这么一位抑郁症患者要照料、要哄、要足够耐心地守护,而且你还不知道医生开的这些药吃下去到底有没有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起效,那种暗无天日的感觉真的很绝望,因为现实里有很多人吃了十几年的药都未能摆脱这条大黑狗。而个别病人还有暴躁的情况,这也会导致一些对陪伴者身体上的伤害,被打被推则是稀松平常。 所以,当我在一些论坛看帖子时,每当看到一些发言者明明对这个病症的实际情况知之甚少甚至歪解,就直接给人扣上“矫情”、“无病呻吟”、“赶时髦”的帽子,或是一些中二少女错误地将抑郁症当成是“狂霸酷炫拽”的病来装x格,就很想理论一番,然而这显然是徒劳,所以在构思这个的时候,我想以此为载体,在娱乐读者的同时,顺便让正在看这个故事的人对这个病有些相对正确的、初步的了解。而我也相信,每一个感动于欧总和小孟爱情的读者,也能体会出作为陪伴者“小孟”的辛酸和不易。 因此,写这个抑郁症故事的时候,不仅仅是写给对这个病不了解的路人看,更是给正在读这个故事的抑郁症患者、抑郁症患者的陪伴者以信心和力量,我想通过这个美满的爱情故事,告诉抑郁症患者,你们要相信自己的家人、朋友,更要相信自己可以遇到一个孟维这样的人,全心全意地爱你,陪着你,等你康复;同时我也想通过塑造孟维这个坚韧、踏实、充满责任感的男人给抑郁症陪伴者一个平行空间里的“伙伴”,让他们知道,他们并非孤军奋战,世上还有很多很多和他们遭遇类似的人,对自己的家人、朋友不离不弃。而我也坚信,现实世界里,这样有责任、默默付出、坚持守护的人只可能更多、更多。 如果说抑郁症还算是个和我们关系不大的病,那么阿尔茨海默病可以算得上每个家庭都要注意的。因为,我们的家里都有老人。文里用aloha队长家里的事讲这个病,欧总做慈善手环,一则是推动主线情节,二则也是想唤起大家的注意,多多关爱老人,多多陪伴老人,早早发现应对。 网络多以消遣娱乐调节心情为主,我写这个故事大体也有这个作用,但又不全是。因为我个人对中长篇的理解是,他必须是有精神内涵,可以是作者的价值观输出,可以是单纯符合时代精神,总之世俗植根于世俗必然反应生活百态,而生活百态的背后则是人们的精神活动和精神追求,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读者在看完《日久》后都告诉我,他们眼中的欧总和小孟仿佛是生活在我们世界里的活生生的人,正是因为他们有想法、有追求、有弱点、有缺点,有三观体系,他们才看起来那么真实。 欧总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很有原则,沉稳如山。凡是以理性为先,有长远规划,亦是个具备极强行动力和执行力的人,善于决断,更善于随机应变,以退为进,能屈能伸,这样的人不仅在我金手指之下让很多人为之迷倒,就连现实中的读者们也颇为赞赏。他的价值观体系我也不用赘述,想必读过故事的你们也能归纳出来;小孟看似心眼软、耳根软,柔如水,然而这股子柔软里却蕴含着刚毅,正是因为柔而随,才可以无论放在哪个环境里都能很好的适应,如同装入不同形状器皿的水那样,可方、可圆、可椭、可扁,却不会像是被硬塞进瓶子里的石块和钢板那样要惨痛地削掉自己,所以他看似随性,实则如水般灵动。 此二人身上都有我欣赏的诸多品质,所以近乎理想化地塑造了他们的同时,其实是想借此勉励自己,向他们看齐。而在这个故事写到尾声阶段的时候,我家中突遭变故,最开始的那几天茶饭不思,夜不成寐,感叹命运弄人。后来在红jj看到有读者写了大段话给我,大意是鼓励我,遇事时如欧总淡定从容,用智慧取胜,亦能如小孟那样坚韧坚强。这番话对我触动很大,也确实,加上我自身的心理调节,数月过后,时至今日算是能从容面对。我也告诉自己,不可再为这件事掉一滴眼泪,我要扛起自己的责任。 所以这个故事起于我的美好初衷和憧憬,见证且完结于我人生的重大拐点,不可不谓意义非凡。如今的我,亦如当初文里小孟的态度,不怨天、不尤人,会从昨天的遭遇和教训中汲取经验开拓未来之路,终能动心忍性,增益所不能。 【此为后记上部,下部将着重谈故事和角色本身】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中) 环境、性格与暗(初)恋 作为托马斯哈代的忠实读者,我很欣赏他的“环境与性格”。所以我坚信现实世界里的人的性格除了受到先天遗传基因的影响外,童年与成年后的成长、成熟的环境因素不容小觑,而其中影响最为深远的,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当属童年。 看完整篇文字的读者很清楚孟维在和欧总相爱之前,他和陆浩勋其实一直是双向暗恋,且也是彼此的初恋,可为什么两人互有好感,念念不忘却不能在一起?这就是“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他们表达爱意的方式,而结论是“失败”的。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40节 孟维的性格中最突出的元素是感性、顺从、柔而韧。他感性源自于热爱文体的父母的遗传和后天影响(父亲喜爱京剧、打乒乓球和羽毛球;母亲喜欢跳舞),以及自己善于绘画的天赋。他的顺从源自于他父母的相对强势(这个在任何一段他和父母的对手戏里都能看出来,父母让他走东,他是不敢走西。他唯一一次做出挣扎的是对母亲出柜时和出轨后的坚决态度,但那是他背后有个欧军师)。他的柔中带韧也能从他的父母身上找到影子。所以环境决定了,他不会是一个主动的人。在爱情中不能占据主动,那么暗恋就永远只能是暗恋,所以他生长的家庭环境决定了他对陆浩勋永远只能是暗恋。 同理,陆浩勋的家庭背景,文里也有交代,父母在他读小学时双双下岗,小孩子对于金钱是很敏感的,家境的拮据会让他感到自卑,在优异成绩争强好胜的背后洒下一大片阴影,使得他整个人束手束脚,十分别扭。 如果说学生时代他没有勇气向孟维告白的主要矛盾集中在家庭经济环境根源的话,那么成年之后,则更多的源自“世俗观念”,而“世俗观念”同样是一种舆论“环境”。由于少年时的自卑,饱受贫苦困扰,成年之后这种自卑他并没有很好地进行自我调节,即使是在得到“大学教师”这样一个很体面的社会地位时,依然在意“同性恋”这一禁忌话题,可见童年的负面影响之深远。 假如满分10分,孟维的别扭程度打6分,那么陆浩勋就能打9分之高。这样想爱却自卑、瞻前顾后的矛盾个性自然也促成了他对孟维的暗恋不到绝望到极致是不可能发泄出来。 对于陆浩勋这个角色,我知道很多读者并不喜欢他,觉得他不够男人,太别扭,太讨厌,既然没有勇气牵手小孟又何必时不时撩拨一下他,甚至于在明知小孟和欧总交往时还做出很多让人反感的事来。但我想说,我写陆浩勋这个人物,并没有带着批判的思想,喜欢或者讨厌是看官的权利,而我只有一个出发点——现实中存在这样一类人,或者你、我身上都会多多少少有“自卑”和“不够勇敢”的细胞在,我只是想实事求是地把这样一类人、这样一类现象再现进这个伪现实主义的故事里。存在即为合理,不管你是讨厌还是能体谅,这样的人,这样的现象自古有之。即使这种性格并不讨喜,但他们的主人依然要背负着他们生活,讲述着专属于他们的故事。 欧隽坤曾有过短暂的幸福童年,直到父亲出轨、母亲自杀、后妈上位、小小年纪被扔去国外。几乎人生中的几大悲,他都在12岁之前的数月间品尝了个遍。这种恶劣的家庭环境放在里似乎很夸张,但在现实里,有类似经历的人也并不稀奇,你会发现在你读小学、初中的时候,自己班上或者隔壁班上总会有一、两个同学父母离异,而他们多半不会那么活泼开朗。 以上分析的孟维和陆浩勋虽然家庭情况各不相同,但起码父母双全,区别只是愁钱和不愁钱,而正是因为父母双全,家教和亲情没有明显的短板,对于性格和人格的塑成不致产生过于消极的影响。而欧隽坤在家庭破碎的影响下,是极为可怜的。在现实中,遭遇如欧隽坤这样家庭的孩子要么离经叛道要么性格孤僻冷血。但是文中的欧隽坤在性格上除了有阴狠、决绝的一面,整体控制在一个理性的范围内。这其中除了作者手下留情外,也有一些逻辑上可循的根源,同样和环境密不可分。 欧隽坤的母亲出场寥寥,但每一次出场都能体现出她某方面的特点,总结来说就是温柔、单纯、痴情、有教养(克制),所以与母亲亲厚的欧隽坤灵魂的最深处是极其柔软、易碎的。因此他的心并不会冷掉,他依然会有对美好事物的憧憬,这是一种本能。一个心中包裹着爱的人,并不会那么容易把自己送上悬崖。来自父亲的影响则是“好强”与“倔强”(欧父的倔强发挥到极致就是临终前明明穿着儿子送的睡袍,口袋里揣着早就写下的遗嘱,却在家和团圆的春节没有请儿子回家。) 当一个人失去一切时,往往会走两条路,一条是终结之路,一条是重生之路。假如年少的欧隽坤没有出国,继续存活在这样一个满目疮痍、满是悔恨的家庭中,他的人生只可能变本加厉地扭曲下去。但也正是由于父亲的“倔强”和“悔恨”,他被送出了国外。面对崭新的生活环境,能够适应的则可获得重生。 而他不幸中的万幸是ho stay家庭是意大利裔。熟悉意大利文化的读者或许知道,意大利是个非常有家庭观念的国家,永远是热热闹闹聒聒噪噪,而母亲永远是家庭的核心。意大利男人平时说话没事就把“妈妈”挂嘴边,感叹词“aa ia!”更是常见于生活之中。一个极度缺失父爱、母爱和和睦家庭氛围的少年欧隽坤在这个新的异国家庭里得到了救赎。再然后15岁时的他也和这个大家庭里的意大利小哥日久生情,坠入爱河。 对于他的初恋,我没有用太多笔墨,主要是考虑到主角是个平凡的孟维,前任笔墨控制不好可能会夺取他本就不多的光环,再者也考虑到读者的感受。有些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只适合于活在我们的脑海之中,具象化后反而会幻灭。但即使如此,通过环境线索,也不难推测,欧隽坤的初恋只可能是甜蜜、纯粹和无忧的,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在那样一个从15岁到20出头年纪谈的恋爱,青涩却毫无保留。但也正是因为把所有的依赖和憧憬都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当他背叛你时,这个曾经的唯一的爱就会瞬间幻化成致命的毒药。 一面是为了他自己专程回国向严厉保守的父亲出柜却遭毒打,一面是回国疗伤时才知道男友的背叛。双重打击之下,所有曾经蛰伏的痛苦全部爆发出来,抑郁症从此上线,相伴多年。 所以欧隽坤在他和孟维做长期□的这个阶段,乃至后来目睹孟维为照顾自己受尽委屈却不离不弃的时候,这种暗恋是异常痛苦和煎熬的。 因为陆浩勋和孟维曾经的双向暗恋痛苦的仅仅是“他究竟喜不喜欢我?如果喜欢,那什么xxxx,如果不喜欢吧,又为什么xxxx?”,但他们没功夫去考虑“以后”,因为连对方的心意都没有了解,扯什么“以后”? 而欧隽坤始终是个有全局观的人,想得复杂而深远。摆在他面前的命题是四个: 第一、他明明念念不忘陆浩勋,为什么又要为我做这么多?是真傻瓜还是滥好人? 第二、我喜欢他,但爱情是bullshit。 第三、我喜欢他,但我不能喜欢他。他跟了我只有遭罪。如果我不捅破一切,他可以任何时候选择离开,过回他直男的生活。 第四、如果我们有可能在一起,那他必须出柜,从最开始就要说清楚,做不到就不要牵手。 以上命题的产生,其根源皆因成长环境引起。 他对安全感的缺失,对家庭和爱情的不信任源于父母的悲剧、自己初恋遭遇背叛的悲剧。 他痛恨父亲对家庭对爱情的“不负责”(第二卷里他曾和孟维讨论过这个话题),所以越是厌恶父亲做不到的,就越是会要求自己去做到,所以他对孟维有一种责任感,觉得自己抑郁症随时都会爆发,生死难卜,给不了承诺,不能率性而为拖累孟维。而同时,他也希望孟维对自己有“责任感”,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必须从最开始做好向家里出柜的打算,不出柜就没有未来,那么感情和时间都白白浪费,初恋之后的很多年里没有办法投入感情,一是他觉得自己活不久,二是因为他不想再在不靠谱的感情生活里做这样大的风险投资。 归根到底,他的这种暗恋,不是陆浩勋的“想爱不敢爱”,而是“想爱却不可以爱”。 透着一股子宿命的无力感。 而同一时期的孟维,感性的他,只会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一个非常纯粹且简单的问题上:“欧隽坤到底喜不喜欢我?” 但他还顾不上去思考未来(譬如出柜、譬如面对社会的压力)。 这就导致欧隽坤后来终于向他清清楚楚地表白时他反而茫然无措了,因为他只注重感情的输出与输入,却想都没想过“喜欢一个人”和“和他在一起后”是两个不同的命题,而这个命题欧隽坤早就替他想出一整套方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中续) 二、文中欧隽坤和孟维为了彼此做出的改变 前面有读者朋友在留言中提到过二人都为彼此做出过许多改变,而这些改变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也恰恰是我在后记里想总结的部分。 爱情让我们收获甜蜜和伴侣的同时,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我们也要为此付出一些改变。从哲学层面来说,这也是必然的一种现象,水止,即为腐臭死水,水行,即为源源活水,生机盎然。所以事物是运动、变化、发展的,一成不变的爱情首先就抵不过自然规律的侵蚀。 1孟维的改变 a“作”与“不作” 实际上是讲的“成熟”的蜕变。 孟维刚出场时的年龄是26岁,毕业4年,事业稳定的时期。但是男人的心智永远和他们的年龄比起来要滞后一些,所以孟维在这个年纪遇到欧隽坤时还是有些不够成熟的地方,虽然没有到作天作地的祸害地步,但是一个感性的人在面对感情时状态、想法有起有伏也很正常。所以我看到会有读者在评价本文时会说“不喜欢受,太作了。”但是我要说,站在作者的角度,我不会很在意我塑造角色的结果,因为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只要考虑角色做出一些行为的根本原因,主观原因、客观原因和直接原因。 其实与其说孟维“作”,不如更准确的说他“起伏”。一个从小成长在小康之家,几乎未经历什么挫折的人,在遇到欧隽坤这样的妖孽、人精时是很难招架得住的,他在文里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是处在一个被动的状态,被逼着做出反应,欧隽坤在第六卷之前,一直都是个我行我素,“没有他做不来,只有你想不到”的主儿,所以当和欧隽坤这样的高手过招,他会有感受到压力,更会因为内心自我认同不够清晰和干脆,长期处在一个内外交困的状态,所以表现出来的就是纠结和起伏。 但是我们在批判角色“作”的时也可扪心自问一下,在一段感情里,我们自己是否能做到完全不“作”?相反,这就是一个客观形态,不“作”何以有矛盾的产生?没有矛盾,何以有变化和发展?何以有关系的递进和转变?现实如此,只是我们“作”的程度和性质各不相同,以及被我们“作”的人的忍受度不同罢了。 孟维在他彻底认清自己内心并梳理好和陆浩勋、欧隽坤的关系之后,你会发现他渐渐的没有前五卷里那么“作”了,他变得更加的温柔、耐心和包容,偶尔在欧隽坤面前使个小性儿,却很少较真,因为那是情侣情趣,这实在太过正常。 但是他的“作”仅仅表现在和欧隽坤的关系里,他对家人、朋友、同事都是一个很值得信赖、温和的人。这说明一个问题,他在2629岁这段时间里,整个人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成熟过度的阶段,而他内心之中残存的青涩、不安和悸动则完全暴露在他喜欢的人面前。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们,大多数人的真性情、真脾气、真弱点只会原原本本地暴露在最为亲近不设防的人面前。而孟维,对和自己最为亲近的父母实际上有很多保留、掩饰和忍耐的东西(为了不让父母操心啊等等),但是在欧隽坤面前他,除了第一次分手前自己对陆浩勋的复杂情感外,他实际上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袒露在欧隽坤面前。 而巨蟹座的他,为欧隽坤做到这一步,就是真爱的表现【不信星座的可以跳过这句】。 孟维的成熟除了体现在对欧隽坤的感情处理上,还体现在工作上。 在这个故事里,他换了3份工作,对比他在三份工作中遇到挫折时的处理方法和态度,你会清晰地发现他逐渐成熟的变化过程。 而孟维的成熟变化,既有年龄、阅历的自然因素,也有受到欧隽坤的影响。 b在“性”问题上的变化过程 标题是《日久见人心》,主线脉络是“□变基友”。所以土拨鼠先生和小鸟先生是从“性”吸引/冲动,到“性”伴侣,再由“性”质变为“爱”的。 从发展脉络而言,全文共六卷。 第一卷是“性”吸引/冲动。(相信第一卷里大家也觉得孟维无萌点,欧隽坤那个时候就要死要活地喜欢他大概是脑子进水了,而事实上第一卷里的确没有“喜欢”,一切归咎于荷尔蒙和费洛蒙。) 第二卷骨折养伤期间是由“性”吸引/冲动转为“性”伴侣并萌发“爱”芽。 第三卷若即若离到孟维失恋宿醉,二人第二次上床,是由偶然“性”伴侣转为固定“性”伴侣,并滋生“爱”意。 第四卷开放式关系的固定炮|友+欧隽坤抑郁发作期间的相濡以沫共患难,则是超越了 “性”冲动、需求,加深且质变为“爱”情。但此时“性”与“爱”还不够协调,参见欧隽坤因为抑郁症发作期性`欲低下一度引发的信任危机。(当然也因为当时他们是双向暗恋中,心意不通产生的误会) 第五卷中“性”需求已经退为矛盾的次要方面,对于家庭和爱情的需求占据了矛盾的主要方面。直到互相表白在一起后,性与爱才找到了契合点,一直再不断优化,但是,直到卷尾依然没有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第六卷是从分手疗伤开始写,除了分手后的第一次真刀真枪的h(都灵跨年夜)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悲剧意味的迷恋、珍惜感外,后续的h(除了被迫分手后孟维在美国主动的那次)都是非常契合的身心投入的h。 孟维是个双性恋,但实际上把它从“直男”掰弯成bi的人不是陆浩勋,而是欧隽坤。 前文当他在cg面试时,辜总问过他是不是gay的问题。他当时的心理活动有交代过,他喜欢陆,但从来没有投射到生理反应。什么意思?就是柏拉图式的喜欢,光想、爱慕着陆,却从来没有因为想着陆而硬过,再直白一点,就是他对陆没有“性”冲动(估计很多读者没注意到吧?)。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他心里有座断背山,但没有迈到质变的地步。 孟维何时被掰弯的? 他和欧隽坤的第一次kiss。 那是他第一次和同性有亲密的“性”接触,且因为亲吻和爱`抚,他的身体发生了反应,有了“性”冲动。一则,欧隽坤的这个流氓举动点燃了他体内的引信;二则,欧隽坤经验丰富,撩拨人的本事自不必说。(不过大家现在看到全文完结了,知道欧隽坤段数一向很高,大□□等等,再回过头来看他俩的第一次kiss,你会发现,其实欧隽坤那时候已经很收敛、很收敛了,几乎在走清汤挂面的路线)。 这时候会有人问,可是孟维那时候脑子里想的是陆啊。可是你有在意过他想到的是他和陆的苦逼剧情么?他kiss的时候是哭了,但是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上面的脑子和下面的脑子是可以分开来思考的,嗯。总之,初kiss时,他的人生开始发生了变化,也正是因为这个质变,欧隽坤自那以后就开始放开胆子穷追猛打地~~~~~~调戏。 孟维一直为欧隽坤做0其实并非所愿,但是他从强烈提出要求,到二次提出要求得偿所愿却中途放弃再到后来不再计较,就是一个变化的过程,一个爱在不断渗透的过程。 做1\\\\0于他是心理快感大于生理快感。(文里不止一次提到过。) 此外,他对blow job的态度也在变化着,欧隽坤帮他口过,也表达过很想让孟维帮他口的意思,孟维一直无法克服心理上的抗拒,为什么?因为他不是gay,并且他直到第六卷车震的时候才为欧隽坤blow job(而欧隽坤,虽然只给他口过两次,那是因为他在h上傲娇,有自己的习惯、游戏规则),甚至于也很少帮欧隽坤撸。心理上对blow job一直有抗拒感。 简单粗暴地评判一个男人是gay还是直男,就是直男对女性的胸`部有着gay无法相提的兴趣度;而同时gay也有着比直男更n+ax级别的对二两君的兴趣。 但好在孟维愿意玩欧隽坤的二两君,只是,这就从“性”的层次出发证明他虽然能接受同性性`行为,但和纯gay有所不同。 但是他对异性的向往则很明确。 a看gv不会硬,但是看a|v能正常勃|起(锤子在第四卷里)。 b在欧隽坤第四卷发病期间看护的业余时间,孟维画过的动漫人物除了伊丽莎白那只长着腿毛的大白鸟外都是大波妹,他在高达里喜欢的女性角色拉克丝也不是平胸妹。 c和陆去酒吧看球时看到美女球迷就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觉得神清气爽。 而到了第六卷,随着两人越来越亲密,心结全部打开后。孟维也从一个偏向直男属性的bi渐渐被欧隽坤□□成了偏向gay属性的bi。 在视频sex时会玩吃香蕉这种情趣游戏,按照欧隽坤的意思把手放进嘴里(手是一种性暗示很强的身体部位)等等,直到,车震那晚,第一次尝试帮欧隽坤口,虽然技术谈不上、技巧有待加强,但这个行为是他心甘情愿的,饱含深情的回馈。 至此,他在性方面,已经彻底抛开自己的各种顾虑,只要欧隽坤高兴,欧隽坤喜欢,他都乐意配合。 c他对欧隽坤的依赖程度是不断加深的。 交往之前的就不多说了,明显是各玩各的,孟维甚至想躲欧隽坤还来不及。但是转折点也是第四卷的抑郁发作。 后来到了第五卷,随着正式交往,两人越发亲密。虽然交往初期还是以欧隽坤主动联系他为多,可欧隽坤一旦因为两人冷战而不找他了,他会觉得不安,也会主动电话服软、道歉。孟维对欧隽坤依赖性的第二次质变是在羽毛球赛后的分手梦境中。我就不在这里回顾了,实在太虐,不忍直视……也是这场以假乱真的梦,作为他的潜意识,提醒了自己,谁才是真爱,谁才是他不可以放手的人。当晚,两人躺在床上谈了一夜的话,火速复合。 出国之前,孟维为自己能进修感到高兴,丝毫没意识到三个月的异地恋,出国后,尤其是经历了惨痛的分手后,他做了一件让欧隽坤放心的事,有意疏远陆浩勋,连微博都很少上了。并且每天和欧隽坤保持联系,微信、电话、skype,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两人的一次远距离蜜月期,相较于第五卷刚交往时闪瞎狗眼的秀恩爱姿势,这个时期要稍显理性、克制、珍惜彼此和小心翼翼。 回国后,经历了欧隽坤父亲去世等等对于欧隽坤来说的人生转折的重大节点,信任加深,依赖加深,文里都有,这里就不引用了。 最为依赖的时期是被迫分手的前后,直到那场车震。 这场车震写得并非肉欲横流,或许喜欢吃肉的读者并不觉得过瘾,但这场车震明写啪啪啪,实写内心的缠绵和重逢后的倍加珍惜。 注意孟维的台词,很依赖、很依赖,害怕失去,感性如他,实际上是分分钟想哭的节奏。 d孟维还有很多变化,留给福尔摩斯们自行侦探。 2欧隽坤的改变 a常用车型的更替。 文中,欧隽坤刚出场时,由于童年阴影不敢坐高铁,所以他是开车去参加s市的表弟婚礼。 你可以说欧隽坤狂霸酷炫拽,但同时他也是个很理性、iq eq双高的人,知道什么场合应该开什么车,尤其是在表弟的婚礼上,他选择以黑色的奥迪a6l(市场价值40万55万)这种商务感很强的轿车出现在宾客面前,中规中矩,当然,不刷一下存在感他也不甘心,所以这算是一种体现品味和地位的低调炫。 所以孟维在第一场戏里对他的印象是,类似于“人中龙凤”,虽然没有具体感叹五官有多惊艳,气质有多出众,而是“在场的都被他比下去了。”这是一种综合性的印象。但那个时候欧隽坤并没有透露出他性格中的其他元素,所以乖乖仔孟维并不讨厌他,但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欧隽坤这种高帅富不在一个层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随着认识的不断深入,两人的接触变得频繁。于是欧隽坤的第二辆车也出现了——arctica supersport isr(市场价值560万左右,全球限量)。着重出场过两次,第一次是台风天欧隽坤主动提出让孟维请他吃饭(之前欠下的),第二次是他骨折养好去医院拆石膏后,两人道别各自上班,绝尘而去。 这是一款宾利欧陆的白色敞篷车,纯正赛车血统,讲究的是启动和加速,曾创造过3307k/h的冰上行驶最高纪录。那个时期欧隽坤喜欢跑车\\\\赛车系,骨子里有着张扬的个性,三十出头的男人其实心理并不够成熟,还是喜欢挑战、喜欢新鲜、喜欢刺激。 文中第三次提到他的车是在他被父亲逐出家门后抑郁崩溃、事业遭受低谷的时候,他向孟维交代后事,把车库里的跑车全部给欧可非,自己也变卖了剩余轿车,只留一辆商务轿车(2530万左右),为接下来带领旧部开公司,东山再起做打算。 实际上这一次抑郁崩溃对他的影响很大,让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彻底被这个世界抛弃,会有人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守着他,他也更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从那之后虽然他爱花大价钱收拾自己的购物习惯依然没变,但除此,他身上的物质性发生了方向性的转变,人也沉淀并收敛了。 他的第三辆着重提及的车,也是直接导致孟维情急之下直接向陆浩勋出柜的车——宾利慕尚 68t uller特别版(市场价值:600628万)。 买这辆车说明他被父亲逐出家门自立门户后的公司良性运作,并且收益看好,这是他从商能力的物质性体现;他也有他的骄傲,想向父亲展现自己的实力;同时这款车型不同于跑车,展现的是从容气度,这是欧隽坤从小k向创业成功人士形象转变的分水岭。 文中着重提及的第四辆车是他后来终于继承家业升级为sensato当家主人后购置的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版ewb(市场价值:接近800万)。此车气质卓尔不凡(现场看过真车后,你会心服口服),比慕尚又升了一个档次,更是在细节上下尽功夫,是真正意义上的boss级豪车,这一时期的欧隽坤经历了许多,也沉淀下来,行事更为稳重。(可惜在国内还是以乡镇土豪包养居多,真正与之相衬的寥寥) 当一个男人的选车品味从浮躁炫丽的跑车过渡到加长敦厚的车型时,也意味着他是一个想经营家庭的成熟男人了。 b对足球的态度转变 他们的缘分起于一场婚礼,而缘分的再续是因为足球。 如果不是因为侯成杰让欧隽坤给孟维带拜仁球衣,他俩很可能就不会再有交集了。欧隽坤虽然在第一卷里各种骚扰孟维,但实际上是一场“猫鼠游戏”,欧隽坤碍于孟维是表弟的死党,本没打算真要把他怎么样,纯粹是因为逗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注重的是追逐的过程,真到手了,看到孟维是因为陆浩源的原因而松口跟他上床,这让欧隽坤十分扫兴。 球衣暴露了欧隽坤是个彻头彻尾的“球盲”。第一次送球衣和被黑道的人误伤骨折之前,球衣或者足球对他来说只是个诱饵,除此以外,没有意义。 紧接着骨折养伤的同居时期,他第一次陪孟维看央视的德甲直播,本意是想看看孟维口中的帅哥顺便调戏孟维,问了很多问题,也闹了不少笑话,虽然依然球盲,但这是他第一次针对足球的主动攻势,是的,他开始尝试了解足球,了解孟维的世界。所以从这里开始,他对孟维不再是单纯的调戏取乐,而是想了解他这个人。 因为知道孟维喜欢足球,他也抓住了孟维的把柄,所以接下来的这一时期,他对足球的作用变得更加在意。 所以在第二卷末两人初`夜之后的早上,欧隽坤起了个大早,一方面是他睡眠不好,生物钟的缘故早早就醒,另一方面他起来也是顺便把孟维的球衣藏起来,有些孩子气地想留住两个人的羁绊,否则以他在初`夜之前答应孟维的那样,以后两人就彻底陌路了。 到了若即若离的第三卷,欧隽坤告诉孟维球衣丢了,想试探他的反应,孟维激动的反应有些把欧隽坤吓到,因为不是球迷,他无法理解这种朝圣的狂热和十年如一日的长情,虽然后来他成功把孟维骗上了门,也同时加深了解到,足球之于孟维有着非常刻骨铭心的意义。要想进入他的内心,要想博取他的好感,要想融入他的生活,足球,是一把利器。 到了第四卷抑郁爆发的那段时间,他的直觉以及孟维和陆浩勋约着去踢球的事让他进一步知道了孟维喜欢足球的根源,这让他越发在意足球之于孟维的意义。到了第五卷,陆浩勋终于出场了,两人在侯成杰家里踢实况的那种亲密感和默契感彻底把他隔绝在外,这也大大刺激了他必须尽快拿下孟维的决心。两人交往后,他会因为陆浩勋送孟维berni熊公仔而吃醋(实际上陆浩勋这个礼物送得不合常理,这的确是个男人讨好意中人的举动,很暧昧,因为berni熊公仔的目标市场就是小孩和女球迷),更会因为孟维崇拜陆浩勋买足彩的骄人成绩而风险投入与陆浩勋较劲。至此,他对于足球的了解、参与和渗透又深入了几分。去巴西出差,作为半球盲状态的欧隽坤,出于常识性的了解,回来时给孟维好心带了一件内马尔的巴西国家队战袍,他以为世界一流球队的一流球星战袍可以讨好孟维,就像孟维送陆浩勋卡卡的球衣一样。然而这一时期的他到底对足球还是处在浅层了解,作为拜仁和德国国家队的死忠球迷,得到和自己没啥关系的球星球衣其实是无关痛痒的(不过孟维对他的好意还是很感动的)。 到了第六卷中后期,欧隽坤因为抑郁症的影响内心缺乏安全感,会时不时地钻牛角尖,尤其是异地出差,再加上之前孟维羽毛球赛后的突然昏厥,都让他十分放心不下,所以他们围绕着参加足球比赛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他何尝不知道孟维喜欢足球,喜欢踢足球,只是他害怕人在万里之外的巴西,一旦孟维有个好歹不能第一时间回到身边。但他为了补偿孟维,还是预先准备给他惊喜,不仅赞助了慈善赛还给他准备了一叠门派让他邀朋友一起参加,只是阴差阳错,张凡没有第一时间给孟维。后来两人都冷静下来后,终于达成共识,孟维才能安心参加比赛。 比赛当天,欧隽坤又傲娇了一把,给孟维惊喜,到场观赛。做到这一步,可以说是整本书里他对足球态度转变的第一次质变。如果说之前的行为是讨好喜欢的人,为达目的步步为营,那么现在亲临现场观赛并耍流氓干预比赛,实际上是一种原发性的“支持”态度。这也让孟维心里发甜。 本文endg时的三场连环重头戏都和足球直接挂钩,先是欧隽坤陪孟维来拜仁总部,圆了孟维最初的梦想,接着给孟维惊喜,和拜仁签约做赞助商(赞助费用我没在文里透露,但是按市场行情粗略估算,签约两年,至少1千万欧元是肯定有的),最后在拜仁的主场allianz arena和孟维一起观赛,并在拜仁得分后掏出孟维设计的戒指,郑重求婚。 可以说至此,欧隽坤对足球态度的转变达到了极致的飞跃,尤其到了签约为赞助商的地步,不是单纯的行动,而是有投资,大投资,投资是有风险代价的。期间也有台词交代,他能认清拜仁一线队队员,假如不上心,对于球盲来说,是很难做到的。诸如此类的细节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而他对于足球态度转变的根源就是因为他对孟维感情逐步的加深。 c文里还有很多细节和线索展现欧隽坤前后的不同,相信细心的读者再第二遍、第三遍读起时也能发现蛛丝马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贴的这篇后记我写了五个多小时,本以为今天能完结掉后记,看来还得再拖一章。 下一次更新就是扫尾了,回答大家一些问题,吐槽写文时的花絮,整理之前零碎的投票,顺便把长评活动完结,颁奖。 ☆、后记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下)写作花絮 1文中的n市原型是南京,s市的原型是上海,g市是广州,拾翠洲的原型是广州“沙面”岛,但是这三个城市都经过了艺术加工,也不完全是现实里的这三座城市。 2文中n市的朱雀湖的环境是南京玄武湖、苏州金鸡湖和杭州西湖的结合体。 3文中第一卷里出现的商务会所佩斯卡pesca,也就是孟维和欧总初kiss的地方,名字出自意大利语,意为“桃子”。 4文中的男团组合aloha,可能出自拉丁语系,三个含义:你好,再见,我爱你。正好5个字母,代表5个成员。 5文中一笔带过的一个 dia出自葡萄牙语,意为“g”(比较元气满满哈~)。 6文中欧总的公司sensato,源自意大利语,意为英语中的sense,feel。 7第一卷里孟维留宿欧总家那晚是因为台风雨大,而在红晋江文库首发连载的时候,那场戏连载没过几天就在现实里的国内东南部地区遭遇了台风袭击。 8为什么孟维的动物形象是“土拨鼠”?因为土拨鼠胆小,敏感,爱钻地洞(逃避、疗伤),同时形象也很可爱,好比是欧总养的一个萌宠。 9为什么欧总的动物形象是“小鸟”?我没有具体说他是什么鸟,是因为欧总的多面性,他在孟维面前曾经是疗伤的绒毛未褪的幼鸟,后来事业壮蒸蒸日上,化身为野心勃勃的展翅雄鹰,骄傲自恋的时候又化身白孔雀。 10欧总从来只用一个牌子的香水——乔治阿玛尼。 11为什么作者非要写一个没什么用的男团aloha?答:a这是作者的恶趣味,就是想写,来咬我啊。b男团有作用,很大的作用,推动剧情发展。为什么?普通人和高帅富玩到一起是需要在同一个圈子或者至少有一些圈子交集,孟维和欧隽坤在婚礼结束后理论上是不会再有交集的,但是孟维进了娱乐圈,和欧隽坤的兄弟辜锦铭成为了上司下属,一举一动都会吹进欧隽坤的耳朵里。假如没去cg为aloha做助理,后面也就没那么多巧合了,最典型的就是陆浩源跑去欧总的酒吧当驻唱歌手。 12那封写给孟维的信到底源自哪里?答案就是“没有答案”。你可能会觉得十分失望,等了这么久却没有答案,是作者故弄玄虚。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封信的问题是我最初写大纲时就定下来的,生活中有太多遗憾尘封在岁月之中,一如我们年少时无疾而终的暗恋那样,并不是所有的暗恋都会有鼓足勇气告白的机会。这封信无从查证,可能是孟维的另一个不署名的爱慕者鼓足勇气写给孟维的,但肯定不是陆浩勋。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生活,有遗憾的往事也成全了另一种美。 13在写第五卷开头欧总和小孟在羽毛球馆相遇以及陆浩勋第一次正式正面出场那几场戏,作者我突发颈椎病,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恶心想吐,不能看电脑,在红晋江文库停更了差不多2天或者3天?很感谢读者们的祝福和鼓励。而后来写这几场戏时,我是十分艰难地完成的。把word字调到最大,靠在床上,写一行,仰一会儿脖子。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我都天天熏艾灸,烫烫的触感tat。 14抑郁症剧情,除了结合我和我家人对对抗抑郁症的亲身经历外,也结合了网络资信,综合呈现,不一定百分之百合理、科学,但我已经拿出了我的态度,我尽力了。 15文中欧总在第二卷为救小孟被黑道误伤骨折后去看医生时的那几句医嘱台词,几乎是现实里我的急诊科医生朋友的原话,当时我向他讨教这方面的问题。 16小孟后来患上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时接受的医生检查步骤及医嘱、用药等,75出自现实里的中医心脏内科老专家。 17分手梦境中,孟维得知欧总车祸去医院急诊科时的医院场景和相关流程的细节是我请教了我的护士朋友后才写成的。 18文中欧总父亲遗嘱相关的问题,除了我查阅资料外,也曾和法律界亲友大致聊起过。 19文中每当瓶颈的时候,是我的一位好友一直陪伴着,给我出谋划策。尤其是陆浩勋是否表白?何时表白?表白后的表现等等从写大纲时就困扰我的大问题,是我的这位朋友一直与我商讨,我才找到出口。顺便,整部里,最难搞的角色就是陆浩勋,我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怎么用最佳姿势处理这个让我头疼的人物。 20全文有三场戏,我发现欧总和孟维完全不受我控制。 就像是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灵魂和想法似的自主地做出一些动作和想法。第一次是孟维在第四卷里因为欧总误会自己和stuart勾搭上了而情急之下委屈表白。而实际上,我的大纲原本并没有让他在那场戏里表白,而是会再暧昧一段时间,可是那晚,孟维的情绪被装得满满的,完全不听我的,直接当着欧总的面发泄了出来。写完我就傻眼了,麻蛋,土拨鼠先生居然不听我的!!!!但是既然他表白后撒丫子躲回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了,那倒霉的作者只好出面收拾烂摊子了= =、、、、、 第二次是第五卷开头,欧总顺着孟维那句“欧隽坤,你喜欢过一个人吗?你根本不懂喜欢一个人是bbb”那句后的深情表白,但他就是提前说了,完全不按我的计划走,而且说得还让我心服口服也是醉了…… 第三次两人不受我控制,是第五卷末尾羽毛球决赛回来,欧总因为急怒和吃醋提出分手。同样的,我的大纲里并没有要他们在那里分手,而是只要他们吵一架、冷战,虐一阵子,出国后再慢慢疗伤、和好。可是,wtf,欧总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滑向了极端的一边。提出分手后,不仅孟维惊呆了,我也惊呆了,但我就是改不回来,因为欧总那个情绪摆在那里,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于是倒霉的作者我只能默默复制粘贴更新到小粉红。 而且,写完分手后的一整天,hjj的读者在文下炸开了锅激烈讨论的同时,其实我却沉浸在他俩分手的悲伤情绪中。真的很难过、很难过,简直特么的就像自己分手一样,心里难受死了。 21文里没有明写,只一笔带过,欧总的老生行当是师从谭派,所以他唱《定军山》是老谭家的味道,而非马连良、张克或于魁智老师们的风格。 22全文最难写的是第一卷的前1/3的内容,删删改改了十来遍,虽然到现在算是改成相对满意的程度,可还是不及后面,尤其是第五、六卷来得流畅。 23文里孟维告诉欧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哪个时间点喜欢上欧总的,就稀里糊涂地爱上了,其实吧,他自己糊涂不代表作者我糊涂,他俩对彼此心动的时间相差不大,日本之行有催化作用,回来后孟维帮欧隽坤改善产品外观两人打打闹闹后来他不小心扑倒欧总还咬了他下巴,嗯,就是从那个动作开始,发生了质变。 24写哭了的戏份。被迫分手后,孟维父亲被急救身死未卜时的心理戏+孟维和欧总在医院停车场分别时的对话。孟维妈妈骨折痊愈出院回家后,孟维从欧隽坤背后抱住他的那场戏。 25除了以上边写边哭的戏份,还有一些没哭,但是心塞的戏份,比如分手后的梦境,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个星期六,我循环了林宥嘉的《心酸》和《傻子》一整天,不是他的歌迷,但是他的歌都带点儿“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的颓废自虐的气质,特对我胃口,写虐文特适合听他的歌。 作者有话要说: ☆、《日久见人心》全文配乐歌曲原声大碟下载(雾 1 a i wanted you 对应第一卷:欧总和小孟在第一卷里初kiss时的配乐。 2宇多田ヒカル first love 对应第二卷:初恋曲,孟维送欧总去超市买菜的车上回忆大学寒假和陆浩勋在公交车上不期而遇的场景。 3《定军山这一封书信来得巧》 对应第二卷,欧总的胳膊好得差不多了,在孟维的帮助下拿下了一个重要case,回到家里心情愉悦地唱起。 两个版本,欧总师从谭家,当属谭派,所以提供了谭元寿老先生的版本,咬字唱腔比较古典。 另一个版本是于魁智老师的,唱腔较现代,有改良,两个版本各有千秋,供君挑选。 4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对应第三卷,欧总诱骗小孟上门拿回球衣,躺在床上改歌词,耍流氓。 5说谎林宥嘉 对应第三卷末尾,孟维得知陆浩勋有了女朋友等等,失恋痛哭时车载广播放的歌曲。 6贵妃醉酒海岛冰轮初转腾 对应第四卷,两人去浮钰山游玩留宿寺庙,欧总失眠,孟维清唱哄他入眠。 7沙家浜智斗 对应第四卷,孟维父子帮欧总对戏;以及欧总在sensato 30周年庆典上和名家演绎的经典段落。 8辛安驿见此人他生得十分俊雅 对应第五卷,欧总当着孟妈在时和小孟在洗碗时偷情,耍流氓调戏孟维。 9红娘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下 对应第五卷,欧总得知孟维要去意大利进修很不高兴,后来腻腻歪歪后,孟维在欧总洗碗的时候作大死反串红娘。 10傻子、心酸林宥嘉 对应第六卷,孟维在两人的分手梦境中的情绪配乐。 11l o v enat kg le 对应第六卷,孟维在做小饼干时的轻松爵士配乐。 12我愿意 ti sposero 演唱 _jovanotti (意大利语歌曲) 对应第六卷,在意大利时期,欧总和小孟欢快、甜蜜气氛的配乐。歌词大意甜蜜得闪瞎狗眼,可自行百度。 13巴赫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第2乐章从容的最慢板(certo for 2 viols d or, bwv 1o a non tanto) 对应第六卷,在意大利、德国期间所有浪漫气氛。 14田馥甄你就不要想起我 对应第六卷,陆浩勋趁着酒醉抱住孟维表白的剧情配乐。 15to where you are 对应第六卷,被迫分手后,欧总误以为孟维和小麦约会,当晚在围脖上发的歌词。 两个版本,josh groban是年轻版,新世纪古典唱腔,很有穿透力;richard arx是原曲作者,心理年龄和欧总相仿,比较缠绵。 16love u 2陈伟霆 对应第六卷,车震戏气氛配乐。 17bernie_song_拜仁吉祥物伯尼熊之歌(德语歌曲) 对应第六卷,两人在德国时,所有berni出镜时的背景音,是拜仁球迷特意为他们的吉祥物berni写的歌,是个洗脑歌哦xd。 18状元媒自那日与六郎阵前相见 对应大结局皆大欢喜的气氛,洞房花烛夜。 下载: 链接: panbaidu/s/1qwjkw1y 密码: 5qbh 这些京剧资源都是经典名家唱段,有些稍显冷门,倒不是那么容易搜集得到优质音频,比如《辛安驿见此人他生得十分俊雅》。 lz试听、筛选了很久,比如《沙家浜智斗》有很多很多版本,lz选取的是当初革、命样板戏时代舞台剧版的最初演绎的那几位老演员的唱段。 为了更好的欣赏体验,对于一些现场录制京剧版本《海岛冰轮初转腾》进行了渐入渐出的后期处理,隐去了首尾处观众的鼓掌叫好音。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txt下载(作者修改版ver 20) 全文txt,修改版v20 链接: panbaidu/s/1pjx7ek7 密码: 1p53 重看一遍的时候,搭配上面整理的ost配乐会比较带感,不信你们试试。 ps:可能啊,可能还是会有一些漏网的错别字,这个这个大家将就着吧,好心人可以再帮我提出来。 本作品由 dani 耽美啦txt下载网书友上传分享 本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请下载24小时内删除,喜欢该作品请支持作者购买正版 第4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