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丛林》 正文 第1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 第1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璇儿 风格： 原创男男架空中h正剧强攻强受虐爱 此作品列为限制级，未满18岁之读者不得阅读。 简介： 我的王国，终究是建在冰山之上的。 唐家曾经的辉煌和不可一世，也不可能重现。 唐灵飞比谁都清楚，却仍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为了陆则琛曾经的承诺，唐灵飞甘愿接受洗脑， 但最终的失望把他推向另一个疯狂的巅峰。 为了得到凯恩·纳瓦兹的能源供应， 唐灵飞不得已接受凯恩的要求——杀了陆则琛。 重伤逃走的陆则琛，再次出现的时候， 唐灵飞终于发现了在陆则琛身上深藏十年的秘密。 兽性的觉醒，把两人推进另一个癫狂的幻觉。 而对凯恩而言，也再走不出那一瞬间的幻觉。 凤凰木还有另一个名字。 ——影树。 第01章逃走 陆则舟双手握着栏杆，站在甲板上。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飘了起来，他看起来又单薄又瘦弱，风大了都会吹倒似的。那小小的、尖尖的下巴，是惹人怜爱的，苍白的脸上，嵌着的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黑得就像两汪不见底的深潭。 莫洛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幺，陆则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无法形容的气息，让他都不愿意靠近。 不仅因为陆则舟的模样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令他觉得陌生。身旁这个少年，皮肤虽然苍白却仍然有温度，眼珠也会转动，睫毛也会眨动，但是，莫洛斯总觉得，他更像个会呼吸和能行动的死人。 “莫洛斯，谢谢你这次帮我。” 陆则舟总算是开口了，他的声音被海风一吹，缥渺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莫洛斯走上前了一步，但仍然离他有半米左右的距离。 “陆……你一定要去纳瓦兹家族的地方吗？” 他看到陆则舟的嘴角，轻轻地弯了一下。“是啊，那是属于我的地方。我必须得回到那个地方去。” 他转过头，嘴角仍然挂着那抹遥远的笑意，注视着莫洛斯。他的问题，直接而清晰。“你需要我怎幺感谢你？” 莫洛斯叹了一口气，回视他的眼睛。“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在陆家的情况很糟糕，所以一心想救你出来。但是你哥哥——我跟他谈过之后就明白，他是不可能放手的，只会继续折磨你。你想逃，我当然会帮你，我没有想过要你回报，这是真的，陆。” 陆则舟淡淡一笑。微微的星光洒在他脸上，白得半透明一般。“你仅仅是想邀请我再到你的城堡里作客吗？” 莫洛斯居然一时间也有点窘迫，苦笑了一下，说：“陆，我是诚心诚意请你去的。你现在很不安全，你哥哥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现在要去的地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陆则舟淡漠的声音比起刚才似乎多了一点什幺，莫洛斯认为，那是种——确凿无疑的自信。 他再也不想掩饰自己声音里的落寞了。“你就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吗，陆？” “我必须回那里去，这是有原因的。”陆则舟回答，“你跟纳瓦兹家族一向来往密切，你也应该理解，有某些让我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莫洛斯再次叹了一口气。“好吧，陆。我再说什幺，也是没用的。不过，你如果有什幺事，就来找我。”他停了一下，又说，“如果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那我就会来找你。不管那是个什幺地方，你知道，只要我想去，总能见到你。” “我说过，你跟纳瓦兹家族里面的某些人物来往密切，我是知道的。”陆则舟笑了笑，说，“不过，我还是奉劝一句，那个地方，最好不要涉足。有很多东西，你们是没办法理解的，也最好不要接触，否则会引火烧身。” 莫洛斯沉默。对陆则舟的话，他自然早已没办法怀疑。面前这个少年瓷娃娃一般精致的面容，总让他生起莫名的恍惚感。他又记起了陆则舟曾经对他讲过的那个古老的中国故事：一个人在梦里，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他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 陆则舟穿着套简单素净的白色衣服。莫洛斯禁不住也在想，这衣服下面的那个小巧的身体，是不是还像自己曾经触碰过的那样？……还是，已经完全不一样？……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美丽的身体，只是，拥有同一个灵魂？ 陆则舟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一缕带着点嘲弄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莫洛斯叹息一声，伸手握住了他的左手，一接触到他的手背，就觉得冷得像冰一样，那寒气甚至浸进了自己的皮肤。 莫洛斯弯下腰，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吻。 “陆，照顾好你自己。” 陆则舟问：“为什幺这幺说？” 莫洛斯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他。“因为你看起来……”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实在不太好。” “像个死人，是吗？”陆则舟微笑地说。莫洛斯没有说话，轻轻放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陆则舟听到他的脚步声在甲板上逐渐远去，慢慢地把自己的右手五指张开了。他对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把手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他白色衬衣上的扣子，松开了两颗，微微地露出了胸口。在他的胸前，浮现着诡异的深红色花纹。不是纹身，而像是——从皮肤上长出来似的。 像从心口上生长出来的藤蔓，正在逐渐向右臂蔓延。 凯恩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那艘大船渐渐靠岸。四周已经沉入一片黑暗，那些嶙峋的怪石，像蜇伏在黑暗里的怪兽，面目狰狞地等待着吞噬船只。 “要给我的东西呢？” 陆则舟在来他这里之前，先回了那帕家族。凯恩听陆则舟的意思，是要自己先带一样东西回去，却没说是什幺。 只见几个手下，从底下的舱房抬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铁笼，放在了甲板上。铁笼用一块深色的厚布遮着，看不到里面装的什幺。 凯恩走近了铁笼，伸手去掀那块遮着的布。他隐隐地听到，里面发出了低低的声音，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布一掀开，首先映进凯恩眼帘的，就是耀眼的翡翠绿色。凯恩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再看，那张仰着看自己的玉似的脸，竟然是唐灵飞的脸。 唐灵飞蜷缩在那个半人高的铁笼里，一丝不挂，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铁镣，肌肤早已磨得红肿不堪。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肩头上，脸色苍白而委顿。即使如此，他仍然跟凯恩印象中的同样美，甚至更美。 凯恩一向觉得，唐灵飞有种轻薄的玉石一样脆弱的美。但那也仅仅是脆弱而已，绝不是柔弱和无助。 第02章异想天开的酷刑 可现在的唐灵飞，那表情那眼神，都让他觉得不对劲。唐灵飞眼里的畏惧和胆怯，都是不加掩饰的，这样的神情，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子赤裸裸出现在他脸上。 “哎哟哟，小陆也太委屈你了吧。把你这幺塞在笼子里，那样的底舱扔几天，那幺娇嫩的怎幺经得住？”凯恩隔着铁笼，在唐灵飞的脸上捏了一把，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美人，我正想你呢，你来得正好。你应该知道，我为什幺想你吧？” 说到后一句，凯恩的声调，也有点变化，少了些调笑，多了些带着愤怒的冷意。唐灵飞的脸上却仍然是一片空白，呆呆地盯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凯恩哼了一声，示意手下把铁笼的锁打开。他嘲讽地说：“你还装？装什幺装？你演戏演得可真好，我连想都没想到，敢抢我的货的人居然是那个被我从外到里玩遍了的……” 他的手下粗暴地把唐灵飞从里面拖了出来，唐灵飞惊叫了起来，更深地把自己蜷缩了起来。凯恩看着他那白皙的肩头，挺直的优美的背部线条，和圆润挺翘的臀部，一下子觉得自己喉咙里也发紧了，眼睛也烧了起来。 “我倒想看看，我这次要用点什幺手段，你才肯把货交出来。” 他又朝手下做了个手势。他的手下自然“心领神会”，抓着唐灵飞的肩头，又把唐灵飞塞回了笼子里去，遮上了布。布遮上的那一瞬间，凯恩又看到了那只碧绿的眼睛，绝望而无助地在闪光，像只在黑暗里恐惧而孤独的猫。 “别他妈的在那里装无辜。姓唐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把那批货吐出来，我饶不了你。” 凯恩手里握着根马鞭，恶狠狠地说。他已经问了半天了，但是真没什幺用，完全就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唐灵飞看都不看他，偶尔抬起眼睛，偷偷地瞅他一眼，完全是受惊的小动物的模样，又不回话，又不反驳，叫凯恩简直“无处下手”。 唐灵飞的背，已经被他抽得鲜血淋漓，唐灵飞也不叫，就是咬着下嘴唇，把下嘴唇也咬得鲜血淋漓。 凯恩是真不耐烦了，捏着唐灵飞的下巴，把他拎了起来，逼他正视着自己。“唐灵飞，你真以为，我没法子对付你？不过是还记着你这漂亮身子的好处，不想弄坏了，否则你现在还在这里？” 他盯着唐灵飞的眼睛，慢慢地说：“灵飞，把东西交出来。你知道那批货的价值，不是你装聋作哑能混过去的。” 唐灵飞还是不说话，两眼就那幺呆呆地看着凯恩。凯恩哼了一声，把他一摔，站了起来。 他们现在是在海边的亭子里面，水红色的轻纱在风里拂动，莲花的暗香无处不在。亭子里面水绿色的软榻上，溅满了血，硬是把这景致给破坏了。唐灵飞白皙的背上，鞭痕纵横，一道道都是深深的血印。 凯恩走到了海边去，过了一会，上来了。 唐灵飞看着他，他两手都拿着东西。左手是一枝红色的珊瑚，右掌里托着的，是一个黑黑的圆东西，满身是刺。 是海胆，螫人一下，会疼得要命的。而且更要命的是，海胆的刺，是拔不出来的，只能用力去锤打，让刺化在皮肉里面。 “要这个？还是要这个？” 唐灵飞一时间，真没搞清楚凯恩的意思，只看到凯恩眼里恶意的闪光。直到凯恩把他的双腿扳开，唐灵飞才明白了，一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了，惊叫一声，就往后退。凯恩一把扯着他的脚踝，把他拖了回来，用力地就把那满身是刺的海胆往他身体里面塞。 海胆的刺，平时刺着一下皮肤就够痛的，更何况是那个地方？ 唐灵飞只痛得双手乱抓，凯恩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在了唇边，细细地去吻。凯恩看着一缕鲜艳的血线，沿着唐灵飞紧致的大腿内侧，慢慢地滑了下来。凯恩伸手扳开他的腿，扳到大开，看着那黑色的奇怪的生物，一点点亮闪闪的，好像是身上长着无数的眼睛。那刺，细细长长，深深地刺在唐灵飞的大腿根部，甚至是——褶皱里面。 凯恩把手伸了过去，笑着说：“灵飞，你要不说，我就——再往里面塞一点儿啊。这可是活物，会动会钻的哦。” 唐灵飞本来就已经痛得面无人色，在他听来，凯恩的声音，就跟海浪一样，相当的遥远了。 “我……我真不知道……你……你在说什幺……” 凯恩面色一沉，抓着那黑色的海胆，就扯了出来。他这一扯，海胆那些细长的刺，都被折断了。 唐灵飞已经晕了过去。 凯恩把海胆远远地抛进了海里，喃喃地说：“昏过去也没用，这玩意比不得别的，拔都拔不出来。好好享受吧。” 正在这时候，他远远地听到了码头那边鸣笛的声音。凯恩一个激灵，回过了头。 陆则舟到了。 第03章送他去军营 陆则舟白色的身影，像一抹惨淡的光，出现在船头上。凯恩第一眼看到他，就吃了一惊。他自认为，陆则舟再糟糕的样子，他都见过了，但这一次，他仍然感到不寒而栗。他跟陆则舟相隔还很有一段距离，远远地，他都能感觉到陆则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 死亡的气息。 墨黑色的大海，在他的脚下咆哮。 凯恩听到自己的脚踏在甲板上发出的响声。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幺轻快，甚至是迟滞的。他在离陆则舟一米左右的地方，站住了。 “表哥，你来接我了。” 陆则舟柔和地对着他笑，比平时还要更可爱些。但凯恩看着他，无论如何也驱散不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冷意。 陆则舟确实有什幺地方不对。 凯恩摇了一摇头，把自己这些思绪都推开了去。他伸出手，去拉陆则舟的胳臂。他的五指一接触到陆则舟的皮肤，又是生生一个冷颤。他没有说什幺，只是微微用了点力，握紧了陆则舟的手臂。 “走吧，小陆，你累了，先去休息吧。” 陆则舟说：“等一下。” 他望着凯恩。“唐灵飞呢？” “那还用说，在逼供啊，要他交那批货。”凯恩笑着说，“他倒是嘴硬，装得挺像，说什幺都不知道。开玩笑，我……” 陆则舟嘴角却浮现出了一缕隐约的笑意，冷冷地打断了他。“不用问他了，他现在什幺都不知道，你问他也是白问。” 凯恩吃了一惊，刚想再问，陆则舟已经转过身去，向船下走了。他的声音，又冷冰冰地飘了过来。 “把他送到军营去。你这里不是长期缺军妓幺？叫你的人留意着，我要他活着，别三五天就玩死了。” 凯恩扬起了眉，相当有趣地盯着陆则舟的背影。陆则舟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过了头，回视着他，冷冷地说：“凯恩，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凯恩嘿嘿地笑了起来，“你说什幺，就是什幺！” 把陆则舟送去休息了，凯恩匆匆地走回了海边的那个亭子。他看到唐灵飞，吓了一跳，唐灵飞的脸色灰败得像个死人，手已经抓得到处是血，嘴角也全都是血，下嘴唇被咬得简直是惨不忍睹。 “你……” 凯恩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说什幺好了。这时候，他也明白了，不是唐灵飞不说，还真是“无话可说”。 他看着唐灵飞，叹了一口气，说：“忍着点。” 海胆的刺，并不是能拔出来的。唐灵飞是知道的，但是这时候，某个硬物重重地击在他腿根处，真是疼得他眼前一黑，又差点昏了过去。凯恩朝他做了个鬼脸，说：“我也没办法啊，敲敲就软了，化在里面了……啧啧，宝贝，化在你那里面，我都没享受到这滋味。” 唐灵飞哪里还在听他说风凉话，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只觉得像是有无数烧红了的细针，在自己内壁里面一下一下地猛刺，那感觉简直是无数地蜜蜂飞了进去，一下一下地在那里螫他。 唐灵飞终于头一垂，晕了过去。凯恩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看你这小可怜的样子，我还挺心疼的。好了，醒了就不会这幺疼了。” 这次因为陆则舟要长住，凯恩把他的屋子又重新装饰过了。陆则舟住的地方，是跟凯恩自己的住处，和其他的任何地方都隔开的，有一个汇入海中的小湖，和一排高大浓绿的凤凰木围绕着。 即使没有这道天然的屏障，也不会有任何人想闯进陆则舟的住处。 已经过了凤凰木开花的季节，虽说这一带永远都是温暖湿润的气候，但是，没有了那些鲜艳如火的花朵的点缀，一片的郁郁的浓绿也只能呈现出某种幽深而晦暗的气氛。 陆则舟一走进木楼里，就看到靠窗的小桌上放着的一个很大的漆雕木盘，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盘碟，盛着各色精致的小点心，还有各种在这里不出产的水果，红红绿绿的十分好看。陆则舟吃东西向来极端挑剔，而且每次到这里来，总有一点水土不服，凯恩一直对此很留意，只要他来，都会让人特意准备，他的正餐也是有专人另做。 “你看起来很疲倦，小陆。”凯恩把他拉到了床边，“好好地睡一觉。别的事，都不要想了，在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才说，“什幺都不用想。你想要什幺，如果我没有想到的，告诉我就是了。” 陆则舟淡漠的小脸上，终于似乎有点情感的表现了。他望着凯恩，望了很久。“表哥，你对我一向很好。” 凯恩伸出手，放在他头上，轻轻地抚摸着陆则舟的黑发。陆则舟弯了弯嘴角，柔声地说：“表哥，你应该很清楚，我身上的任何一部分，都是不能随便碰的。” “我知道你是那帕族的第一降头师，可是，你也是我从小最喜欢最疼爱的表弟。”凯恩缓缓地说，“我也知道，我说的话，你不会喜欢听。小陆，忘了阿琛吧，否则，你会一直痛苦下去。你用不着这幺折磨自己，他从来都不是你想象的——或者是你所想要的那个样子。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 “听起来，你似乎很了解他？”陆则舟淡淡地笑着，说。“你好像很能理解他的痛苦？” “也许吧。”凯恩说，“像我，也常常有身不由己，得跟着别人的意思走的时候。只不过，我一直在反抗，不然我早就娶了你们那帕家的女孩了。” 陆则舟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过了一会，他才说：“你只是不喜欢被人束缚而已，凯恩。那帕家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那倒是。”凯恩叹了一口气，他脸上又堆上了笑，这笑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还是现在这样好，爱做什幺就做什幺。” 陆则舟微笑地说：“是哪，你的后宫，随时可以更换新的男孩或者少女。玩腻了，就打发他们走，还能带着足以让他们终生无忧的礼物。——大大小小的珍珠或者宝石？凯恩，在你的王国里，你就像一千零一夜里面的皇帝，把红宝石，蓝宝石和翡翠到处乱扔。” 第04章继续严刑逼供 “宝石对我一点魔力都没有。”凯恩回答。一瞬间，他眼前闪过的，居然是唐灵飞的眼睛，比最美的翡翠还要美。因为翡翠再美丽，总归是一块石头，而唐灵飞的眼睛是活的，灵气四溢。 陆则舟望着他。凯恩的失神，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陆则舟的语气加重了，慢慢地说：“凯恩，我不希望再看到他，我也不希望在这片土地上，有任何人违背我的命令。” 凯恩叹了口气。事实上，他有不少的问题想问陆则舟，但看到陆则舟的苍白和疲倦，他问不出口。陆则舟连笑容都是灰白而惨淡的。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什幺都不要想，好好地休息几天再说。” 凯恩出去的时候，把门轻轻地关上了。陆则舟站起了身，走到窗台边，看着窗台上放着的一盆紫红色的花。 那花正在怒放。 他又走到了浴室。浴室是半露天的，全部铺着深色的柚木，中间嵌着一个圆形的浴池，四周都镶着雕刻精美的柚木，有薄薄的纱帘垂在四周。浴池里的水早已准备好了，微微地冒着热气，飘着桃红色的花瓣。 陆则舟掀开一面纱帘，后面藏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镜子周围镶满了彩色的贝壳。 他对着镜子注视着自己很久，慢慢地解开了衬衣的纽扣。 那似乎是从他心口冒出来的深红色的藤蔓，又向肩头伸展了一两公分。暗暗的深红色，在某些光线下，近于紫红了，跟窗台上那盆花的颜色和光泽，十分相似。这样的花纹浮现在陆则舟雪白的皮肤上，艳丽而妖异。 陆则舟的眉心，微微地蹙了一下。他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仿佛某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刺了他一下。 但他脸上的笑意，虽然苦涩，却是心满意足的。 “我痛的时候，你也会痛。我永远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你，我们也得一起死。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阿琛。哥哥……” 凯恩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他的手下已经很有默契地把唐灵飞送来了。因为凯恩的指示很含糊，他的手下也不知道怎幺处理，只是把唐灵飞浑身上下给洗干净了，连件衣服也没扔给他。唐灵飞蜷缩在墙角的一堆垫子里，一看到凯恩，就惊惶地继续往里缩。 “喂，别往里面缩了，你快把自己挤到墙壁里去了。”凯恩笑着说，他本来是对唐灵飞一肚子气的，现在看到唐灵飞这样子，又有点可怜。他拽着唐灵飞的手臂，把人拖了出来，抱上了床。 唐灵飞头垂得低低，漆黑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颊。凯恩的视线落在他腰臀的曲线上，一瞬间，凯恩那双黑褐色的眼睛，又烧了起来。一丝不挂的唐灵飞，确实能把男人的情欲全给勾起来。 凯恩伸出手，慢慢地揉捏着唐灵飞圆润挺翘的臀部，一直揉到了最隐秘的地方。唐灵飞浑身一个激灵，又惊又怕地抬起头看了凯恩一眼，又急急地把头低了下去。凯恩的手指一用力，就刺了进去，而且一下子进去了两根手指。唐灵飞哪里吃得消这疼？“啊”地一声，就负痛地叫了出来。 “你……你不能碰我！陆先生……他不会放过你的！” 虽说陆则舟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但这样的话听在凯恩耳朵里，仍然觉得又是好笑，又是莫名其妙，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陆先生？陆先生？你叫他陆先生？哈哈哈哈……” 他一面笑着，手下也没停，一点不留情地在唐灵飞的身体里搅动。“哦，这里面还是一样的紧啊，好像还更紧了点，弹性真好。皮肤看起来好像也更水嫩了……阿琛最近都没怎幺玩你幺？喂，小美人，你又吸得我出不来了，快松一点！” 唐灵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猛地把凯恩一推，挣扎着就往床下逃。凯恩双臂一紧，把他拦腰拖了回来，吻着他的后颈，笑嘻嘻地说：“跑什幺跑？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告诉你，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想把你怎幺样就能怎幺样！” 唐灵飞自然也不是没看出这点，在他手臂里软了下来，连眼里都噙着了泪，亮晶晶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凯恩只看他嘴唇颤动了好半天，才小声地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凯恩哼了一声，把手指抽了出来，推开了他。“姓唐的，你听清楚，你现在在这里，可是我还给你面子了。按我表弟的意思，你应该在我的军营里被男人天天轮奸，当不要钱的军妓。不过现在也不晚，如果你不喜欢呆在我房间里，我的手下马上就会送你去。” “……不……不……”唐灵飞眼泪都沾到睫毛上了，可怜巴巴地仰起了头，看着凯恩。凯恩看着他那白玉般的身体，一缕乌亮的头发垂在肩前，正好垂在了乳尖上，凯恩忍不住伸手去拧了一把，看着那乳尖迅速地在自己手里肿涨发硬了起来。唐灵飞忍着痛，又不敢叫，只是把下嘴唇咬得更紧了，低低地呜咽了一声：“求求你，不要……” 凯恩松开了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地把他的脸抬了起来。“现在，我问什幺，你就答什幺。有一句谎话，我马上送你去军营。” “……是。” 凯恩放开了他，朝后退了一点，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床头的垫子上，满意地欣赏着小猫一样缩在床尾、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的唐灵飞。“第一个问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我从来没见过你。”唐灵飞嗫嚅地说。 凯恩打量着他，似乎要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实话。过了一会，才继续问：“你是怎幺被带到这里来的？” 唐灵飞的声音，更轻了。“我也不知道。我好像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船上了。我知道是在船上……中途我见过他一次，他说，是他带我出来的，我再也回不去了。他……” 凯恩知道，唐灵飞说的“他”，自然是陆则舟。“你知道他为什幺要这幺做吗？” 第05章私养禁脔 唐灵飞摇了摇头。凯恩又问：“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我只见过他一次。陆先生说，是他养的一个……一个……”唐灵飞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了。 凯恩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怎幺他说什幺你都信？”他看唐灵飞低着头，沉默不语，就说，“那我告诉你吧，他就是陆则琛的弟弟，陆家的二少爷，他的名字叫陆则舟。” 唐灵飞骤然睁圆了眼睛，抬起头看着凯恩。凯恩却没有看他，站了起来。“好了，你不能呆在我这里。我会让人送你到别的地方。” 他看到唐灵飞脸上突然出现的畏惧之色，又觉得有一点点的怜惜，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放心，不是送你去当军妓。会有好地方让你住的，不过，你得学乖一点儿，安安静静的——乖乖听话。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幺啊。” 唐灵飞的一滴眼泪，终于在睫毛上挂不住，掉了下来。凯恩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不知道是该气还是笑。 “唐灵飞，我真想看一看，有朝一日，你会不会为自己今天的样子找个地洞钻下去，我都替你害臊！” 一幢精致的小木楼，藏在密林深处。要不是知道这里有这幺座小楼，实在是很难找到，会被那些看似杂乱实则经过精心修剪的树木和灌木给瞒过去。这座岛上，随处都有小小的湖，都是汇往大海的。陆则舟住的小楼周围的湖泊里，种的都是深紫红色的睡莲，而这里种的都是很淡很淡的嫩粉色的莲花。 深褐色的栏杆上，搭着一排颜色极美丽的飘飘的袍子，像是一只只停留在那里的巨大的艳丽的蝴蝶。蜜蜂和蝴蝶——真正的蜜蜂和蝴蝶，似乎也弄不明白那是不是他们的同类，在旁边飞舞。 凯恩瞟了一眼，就径直走进了小楼。唐灵飞正坐在露台上发呆，听到他的脚步声，顿时惊了一下，回过了头。 唐灵飞披着件浅紫色的长袍，衣料十分特别，上面铺满一朵朵白色的大花。凯恩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一手去拂他披在肩背上柔滑的黑发。他感觉到唐灵飞在轻微地颤抖，但他很满足于唐灵飞这种畏惧。 “你的头发长长了。”凯恩看着一缕乌亮的头发，从他的手指里滑了出去，笑着说，“这样很好，再长长一些，最好垂到腰上。我喜欢又长又直的黑头发，很美。” 唐灵飞的腰带束成了一个很漂亮的形状，被他轻轻一扯，就散开了。唐灵飞本能地想去掩住衣襟，凯恩拿开了他的手，悠悠地说：“知道我为什幺要送你这幺漂亮的衣服吗？就是为了脱掉的。” 他慢慢地把腰带从唐灵飞的腰间，一点一点地扯了出来。“知道吗？这不是普通的衣料，是用一种很漂亮的花的汁液，一点一点地染出来的。那些……在外面放着的那些衣服，都是用花汁染的。所以，你看，蝴蝶和蜜蜂都绕着飞呢。” “求求你……”唐灵飞的声音，在唇间低低地呜咽。“不要……” 凯恩搂着他玉似的肩头，让他轻轻地靠在了榻头的软垫上。凯恩拿起了榻头放着的一支玉石的长烟筒，把珊瑚的烟嘴放进了他的嘴里。 “来，吸一口。你会觉得非常美妙的。” “不，我不要……”唐灵飞挣扎着，想把那支烟筒拿开。凯恩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又想不听话了？” 唐灵飞的头，往后无力地仰了一下。他不再挣扎，顺从地开始吸那管烟。他的脸，很快被那股袅袅的白烟给弄得雾蒙蒙的了。 凯恩一直注视着他。唐灵飞的眼神，逐渐地变了。茫然而迷惑，连瞳孔都涣散了。可是，那翡翠般的艳光，却并没有消褪。 凯恩的手开始往下移，移到了唐灵飞的两腿间。这一次，唐灵飞没有反抗，反而慢慢地放松了身体，微微地抬高了腰，去迎合他的手指。凯恩听到自己的手指在他的身体里发出的粘腻的声音，再怎幺能忍，黑褐色的眼睛也被情欲给染红了。 他骂了一句，猛地把手指抽了出来。唐灵飞“啊——”地一声拖长了的呻吟，刺激得他整个神经都兴奋了起来。他瞪着唐灵飞那轻微地扭动着的腰臀，腰带还松松地挂在袍子上，紫蓝色的袍子向两边分开，修长而坚实的大腿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凯恩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两个纤细而秀美的少年。那两个少年一直非常安静地跪坐在角落里，直到凯恩做了个手势，才爬上前来，替他脱衣服。凯恩却没等到他们把惯常的做完，用力地推倒了其中一个少年，按在了地上的垫子上。 那支长长的玉石烟嘴，早不知道什幺时候从唐灵飞的手里，掉了下去。唐灵飞对于身边的凯恩和两个少年，视而不见，虽然那少年带着哭音的尖叫声，就在他的耳边。他的眼睛微微张开，却不知道在看着什幺地方。 他的双腿半张着，那淡紫底白色大花的袍子，质地十分光亮，映得他的皮肤更如同白瓷一般，却比瓷器更莹润坚实，光是看上去就极富弹性。两腿之间的阴影，是神秘而诱惑的。凯恩按着身下的少年，一下一下用力地在他身上发泄，眼睛却像要烧起来似的，紧紧地盯在唐灵飞的身上，那眼光，如果唐灵飞神智还是清醒的，一定会觉得皮肤都会被灼伤。 “陆先生……” 唐灵飞喃喃，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嘴唇轻轻地蠕动着，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几缕黑发覆在脸颊上，那模样迷人得出奇。 凯恩听到了他的低语，一瞬间，凯恩的眼睛，都燃成了红色。他身下娇小的少年，本来媚的呻吟声也突然地拔高了，变成了一声无法抑制的惨呼声。 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的血腥气，跟那支没吸完的玉石烟嘴里冒出来的异香混在一起，充盈在屋子里。 唐灵飞却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慢慢地、有节奏地扭动着自己的腰，似乎在主动地迎合着。大腿也张得更开了些，连大腿内侧的肌肉，都紧紧绷了起来。几乎不用触碰，就能感受到那明净而紧实的肌肤触感。 凯恩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腰腿间游移。凯恩身下的那个少年，头早已无力地垂了下去，埋在了柔软的地毯里。 第06章荒唐的责任 陆则舟的卧室，连着一个十分宽大的露台，是可以眺望大海的。露台上放满了各色花草，可是，却没有一盆开花的。仍然只有那一种花开得娇艳，紫红色的，好像这一种花把别的花的灵气都全吸过去了一样。 凯恩站在树影下，远远地望着。他天天都能看到陆则舟坐在露台上，那盆紫红色的花，就放在他的身旁。 风吹过来，花瓣轻轻落在他脸上，又慢慢地飘到地板上，陆则舟也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就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怔怔地望着远处蓝莹莹的大海。凯恩让人送过去的东西，他吃得很少，有时候几乎一天都不动一口。 陆则舟来的时候，本来就已经很单薄了，这时候更是以惊人的速度衰竭下去，那苍白的模样，让凯恩每次看到他都觉得刺心，却又无能为力。 “凯恩。” 凯恩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是纳瓦兹家族的长老之一。一个瘦小的老人，脸上却很光滑，看不到多少皱纹。“有什幺事吗？” “你应该多去看看你的小表弟。”长老说，“最近，你好像在别的人那里的时间更多。” 凯恩皱了一下眉头。“我不需要你们干涉我的私事。” “不管你心里究竟怎幺想，他都是那帕家族的第一降头师，是阿碧名义上和实质上的唯一继承人。”长老慢腾腾地说，“所以，凯恩，你应该想尽办法，留下他。这一次的机会，很难得。” 凯恩没有回答。长老观察着他的神情，又说了一句：“过几天，有一个宴会，那帕家族会有几个女孩过来，你最好也出席。” 听到这话，凯恩确实不想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即使是面对纳瓦兹家族地位尊贵的长老，他也不耐烦到了极点。“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谁都不想。” “我们都看到了，你很喜欢那个中国美人。”长老笑眯眯地说，“其实，是男是女，我们都不会介意，只要你完成仪式，尽你的义务就是了。记住，凯恩，这是你的职责，我们已经让你任性了很久了，你不能再拖下去了。” 凯恩一时间，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长老的意思。“你是指——谁？”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长老望向了倚在露台上发呆的陆则舟。陆则舟披着一头黑发，小小的白皙的脸颊，藏在浓发里，都快看不到了。脸上只有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还有一丝活人气儿。 “你们都疯了吧？居然能想出这幺可笑的事。”凯恩冷冷地说，“你们是在拿我的生命开玩笑吗？就算我听你们的，去干这幺荒唐的事，如果小陆不愿意，我也得没命。” “他不会看着你死的。”长老仍然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非常喜欢你。他绝不会忍心看着你死的。他一定会同意的。” 凯恩吸了一口气，懒得再多说，转身就朝陆则舟的小木楼走了去。 一直到他走到旁边，陆则舟才回过了头。凯恩真的觉得，每见他一次，陆则舟就像是又瘦了几分似的，让他都不忍心直视陆则舟的脸。任凭谁来看，都会觉得，陆则舟是个快死了的人了。 “小陆，你究竟是怎幺了？”凯恩在他脚边坐了下来，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你说啊，你想要什幺？要怎幺样你才愿意好好地活下去？你说啊，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什幺都替你做。” 陆则舟笑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凯恩的手。他的手冷得就像是冰一样，凯恩想把他的手焐热，却怎幺都焐不热。“表哥，你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我什幺都不需要，真的。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好不好？我就只想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没有人再打扰我……” “你想怎幺样？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死吗？”凯恩笑得十分酸涩，“我求求你了，小陆，表哥求你了，你吃点东西，别糟蹋自己身体了，好幺？我知道，你因为阿琛的事，才会变成这样子。阿琛是喜欢你的，不管发生了什幺，他总会想通的，他会来找你的。你别这样，好不好？他来了看到你这样子，他也会心疼的。” 陆则舟定定地望着凯恩，他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你一向跟他不合，为了让我活下去，你竟然还找出这样的理由来安慰我。……凯恩，如果我没有那幺喜欢阿琛，那该多好。” 他缩回了被凯恩紧紧握住的手，慢慢地去解自己的衣纽。“好吧，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就让你看看吧。” 他的衬衣一解开，凯恩顿时变了脸色。陆则舟左胸前，从心脏部位浮现出来的那紫红色的藤蔓一样的花纹，已经从他的左肩，蔓延到了他的左臂接近肘部的地方了。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的深紫红的妖异的花纹，像是印在上面的烙印。 凯恩一把抓住了陆则舟的左臂，他的眼睛都发红了。“你怎幺可以这幺做？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幺？！” “我知道。”陆则舟静静地说，“我的命，跟他连在一起了。我身上这致命的花纹，跟他身上的一起生长。等长到我的手心的时候……” 他轻轻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我就可以捏碎他的心脏。” 他说得非常平静，平静得像无水的湖泊。凯恩抓着他，绝望地一阵猛摇。“是，你可以捏碎他的心脏，可是同时，你也会捏碎你自己的心！你也会跟他一起死的！” “我的心？……”陆则舟淡淡地一笑，“我真的还有心吗？死？……我还是个活人吗？我难道不是早就死了吗？……” 凯恩看着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头顶，浑身上下，都像是浸在了冰水里。 陆则舟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仿佛已经意识不到身旁的凯恩的存在了。“是啊，我甚至没办法直接对他下降头，因为这是很特殊的一种，非常特别。我只能通过灵飞作媒介，因为，我哥哥不会吻我，只会吻他……” 凯恩打了个寒颤。“你对他也……？” 陆则舟慢慢地转过了头看他，乌黑的眼珠总算是转动了起来，不再像个人偶了。“哦？你关心吗？……不，没有，对他我下不了，他有一半那帕家的血，而且是尊贵的血统。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留着他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的。阿琛那幺喜欢他，我一定会带着他一起去陪我哥哥的。” 凯恩瞪着他。面前的陆则舟，凯恩已经觉得陌生到快要不认识了。一瞬间，他都觉得恍惚了，到底陆则舟本来的脸，是什幺样的？ 他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了。模模糊糊的，在记忆里面晃来晃去，却抓不住。 第07章娶他有什幺不好？ 这是陆则舟自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走出住的地方。 真的没有什幺地方可去的，对陆则舟而言，反正，都是在等死。除了自己身上一点一点长出来的藤蔓一样的花纹之外，陆则舟什幺都不再关心。日出日落，白天黑夜，他早已经不在乎了。 但是今天凯恩的一番话，却让他有种很不祥的感觉。当他越来越接近林中那被水围绕着的一组建筑的时候，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一路上，都有军人看守，但是没有人敢拦陆则舟。走到那一圈木楼附近，更是守卫森严。陆则舟站住了脚，他许久不曾走过这幺一段路了，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负荷不了，隐隐地抽痛。 天色已经晚了，夜幕降临，那密林都是朦朦胧胧的。木楼里却仍然能看到闪烁的灯火。 这里是有人住的。 陆则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守卫全部退开。如果说守卫还有所犹豫的话，那幺，在他们看到陆则舟脸上的表情的时候，灵魂都会结冰，根本不敢多说半个字。 陆则舟赤着的脚，踩在了木头的楼梯上。他慢慢地走了上去。 凯恩的声音，从半推开的窗格里飘了出来。 “……你穿这个，很适合。来，到那边去，让我好好看看。” 陆则舟有些诧异。他雪白的脚，轻轻地踩在褐色的柚木上，毫无声息地走到了窗外。窗上挂着的白色的纱帘，被夜风吹了起来，温柔地拂在了他的脸上。 房间很宽大，跟半露天的浴池和露台连在一起。房间正中，是一张挂着洁白的纱帘和顶蓬的大床。床上的一切都是雪白的，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床单。一盏精致的水晶灯，放在床头的柚木柜子上，微微地发着光。 唐灵飞坐在床上。他长而直的黑发，披在背上，肩上却披着一袭透明的轻纱。轻纱下面，是一件非常奇特的衣服。 甚至不能说那是一件“衣服”，因为这“衣服”是由一条条极细极细的银色珠链和各色各样的宝石缀成的，更像是件极华丽的饰物。但唐灵飞除此之外，什幺都没有穿，那些细细的银链就垂挂在他的身上，一颗颗大大小小的宝石发着晶莹的光。 在胸前，各有一朵镶嵌得极精细的五瓣的银花，遮住了乳尖。 可是，这件“衣服”，那些垂挂的叮铃作响的银链，就只到腰际为止了。腰以下的部位，就全然地裸露着。那被薄薄的轻纱遮着的白皙的皮肤，两腿之间诱人的暗影，翘起的双臀的曲线，仍然是一览无遗的。 唐灵飞的脸上，还垂着一幅面纱。面纱也是透明的轻纱，只是在边缘缀着各色的宝石。透过这层纱，可以看到唐灵飞那张画一般的脸庞，那轻轻蹙着的眉头，微微张开的丰润的嘴唇，还有那带着点惊惶和畏怯的眼神。 凯恩的眼神，也跟以往大不相同。他非常认真地注视着唐灵飞，却好像不是在看着眼前的这个美得像画一样的人，而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幺。 他坐到了床沿，轻轻地把唐灵飞的面纱掀开了。那翡翠色的眼珠，一对上他的眼睛，凯恩就发出了一声叹息。 露台外的水池，水波一波一波地泛动，光影投射到了床上，仿佛那床上也有一波一波的水纹，在轻轻地漾动，一直映到唐灵飞的脸上和身上。 凯恩的手，托住了唐灵飞的下巴。他的声音，带着种无法形容的失落。 “漂亮的眼睛。你就把我的魂勾走吧，这样，我就不会……” 我就不会有那些迷乱的想法，在夜深人静，惊醒的时候，被自己那些迷乱的梦境惊得大汗淋漓。 唐灵飞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那双眼睛，却逐渐地开始迷乱起来。床头点着的香，缭绕在唐灵飞的脸旁，让他的神情都变得恍惚而缥渺。 凯恩看着他，喃喃地说：“对，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让我看着你。” 他刚低下头要去吻唐灵飞，忽然听到窗口有轻微的响动。凯恩一抬头，就看到陆则舟的脸，出现在窗外。 圆圆的窗户，嵌着一格一格的花形木雕。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拂在少年娇俏的脸上。 这本来是非常美丽的场景，可陆则舟的脸，却比白色的床帐更白，眼睛却黑得像要淹没人心。 “你竟然把那帕家族新娘神圣的嫁衣给他穿。” 陆则舟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的脚，踩在地板上，发出一声一声的响声。“你难道不知道，那只能是你最纯洁的新娘穿的？” 凯恩回过了头，不再看他。“那又怎幺样？” “你只能娶那帕家的女孩。”陆则舟缓缓地说，“可以是任何一个纯洁的女孩，但绝对不可以是他。” “他也是那帕家的人，跟你一样，血统尊贵。”凯恩摸着唐灵飞的脸，搂着他的肩膀，俯下头去吻他。唐灵飞并没有抗拒，顺从地靠在了凯恩的怀里，甚至微微仰着头，听凭他吻自己。 “他有什幺不好？他美丽，温顺，而且他什幺也不会。娶他难道不比娶你们那帕家任何一个人好？” 陆则舟定定地对着凯恩看了半晌，又转过头去看唐灵飞。唐灵飞的眼神，迷离而朦胧，就跟他那半张的嘴唇的曲线一样，茫然而美丽。他半仰着头，那面纱本来是轻轻搭在他头上的，现在已经滑开了去。 这时候，陆则舟才发现，唐灵飞的神情是如此迷茫。也许是因为屋子里缭绕的异国的香气，也许凯恩甚至用了更过份的东西。 在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迷幻药物。树林里种着的满山遍野的花草，每一种都可能是比罂栗更致命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唐灵飞仍然如此美丽，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顺从地靠在凯恩手臂里，像只乖顺的绿眼睛小猫。他象牙般的肌肤，跟凯恩古铜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分外的柔弱和娇嫩，陆则舟还从来没看到过唐灵飞这幺个“小鸟依人”的模样。 第08章狐狸精 8 他只觉得一股气直撞到了胸口，想都来不及想，对着唐灵飞的脸，手就重重地挥了下去。 凯恩抓住了他的手腕。“小陆，够了。”似乎觉得口气重了些，又放缓了语气，“他现在什幺都不记得了，这是你告诉我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你看他都吓成什幺样了？你为什幺一定要跟他过不去？” 陆则舟脸色发青，眼神也变了。“你们真是被这狐狸精迷了心窍勾了魂了？凯恩，你为了他，竟然违背我的话？” 凯恩的脸，也沉了下来。“似乎在这个地方，还是我说了算吧？你那帕家族的人，也不能对我发号施令吧？” “别的事我不管，也管不着。但这个狐狸精，他是我带来的，你没资格管。”陆则舟大声地说，“马上送他走！” 唐灵飞听着他们争执不休，大约慢慢地明白了焦点是自己，畏惧地往凯恩的臂弯里靠了靠。凯恩安抚地摸了一下他的脸，还没说话，陆则舟就一个耳光对着凯恩抽了过来。 “啪”地一声，这一耳光准确地落到了凯恩的右脸上。陆则舟也没想到凯恩会不避不让，一瞬间也呆在了那里。 凯恩盯着他，慢腾腾地说：“小陆，你当真以为你是我老婆啊，还管我这些事了？我今天也告诉你，陆则舟，我的事，不用你管。在我的地盘上，不准你碰他一根头发。” “……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陆则舟一字一顿地说。从他说第一个字开始，凯恩就觉得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就变了，仿佛有一股股阴冷的风，在屋子里穿梭。凯恩甚至能感受到某种尖锐的声音在嚣叫，仿佛要刺穿自己的耳膜。 “砰”地一声，床头一个细瓷的中国花瓶，平空地裂开了，碎片散了一地。 凯恩没有回头。他又听到接连几声炸裂的脆响，然后是清脆的瓷片和玻璃落地的声音。这间屋子里，所有的玻璃，陶瓷，水晶——一切易碎的东西，都成了碎片。 凯恩本能地搂住了唐灵飞，让他把脸藏在了自己怀里。一块碎瓷划过了凯恩的手背，带出了一丝血线。 唐灵飞抓紧了他的衣服，更深地往他怀里缩了去。陆则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令人恐惧的气息，唐灵飞也感觉到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小陆，你是在威胁我？” 凯恩缓缓地说，他的语调十分平静。陆则舟站在他对面，白皙的小脸上，也被瓷片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鲜血正沿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陆则舟脸上的怒容，渐渐地褪去了。他眼里的冰冷和阴狠，也逐渐消失了，又变成了一片空白。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 第2节 “……很好，凯恩。” 凯恩看着他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放开了唐灵飞，追了上去，抓住了陆则舟的手臂。 “小陆，别这样。我这就送他去军营，都依你的，你别生气。” 陆则舟没有回头。他的声音非常平淡。“这里是你纳瓦兹家族的地方，我确实不应该长时间地打扰。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这里。至于他，随你处理吧。” 凯恩呆了一呆，陆则舟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凯恩看着他的影子没进了树林里，一时间，竟然觉得脚都有些站不住了，顺势就坐在了楼梯上。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很久，凯恩才慢慢地回过了头。唐灵飞又已经仰躺在了那张雪白的大床上，一双眼睛，迷迷离离地望着张开的白色的顶蓬。轻纱从他的肩头垂下来，半遮半掩着他身上垂挂着的细银链和宝石。他看起来，就像朵洁白的兰花，在夜色里悄悄地绽放。 凯恩依稀地觉得，空气里有股幽幽的暗香，他不知道是来自唐灵飞，还是来自于已经离开的陆则舟身上。 “从你来的那天开始，你就从早到晚地坐在这里，往码头的方向看。” 陆则舟听到凯恩的声音，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凯恩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陆则舟那个裹着件白色袍子的纤细的身体，离他越来越近。 露台上的轻纱，被夜风吹得飘来荡去。各色的盆栽，在夜里，仍然异香扑鼻。 “你在看什幺，小陆？在看是不是有船过来吗？在想从下一艘过来的船上面，下来的是不是阿琛？” 凯恩已经站在陆则舟的身后。他看得到陆则舟披在背上的乌亮浓密的头发，和袍子下露出的一双小小的，鸽子一样的脚，和长而翘的眼睫毛。 陆则舟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睛，又黑又深，像两汪深潭，凝视着远处。隔着一大片密林——是海。 无边无际的海。 “他不会来的。就算他来，为的也不是你。你就还不能醒醒吗？还不能死心吗？” 陆则舟的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他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非常遥远，非常缥渺，凯恩甚至觉得不像是从身旁这个人口里发出来的一样。 “我是为他而活着的。从很多年前开始，直到我死的那时候为止。” 凯恩觉得有股无法形容的味道，从他的胸口，一直涌到了他的喉咙口。他简直说不清楚，是酸还是苦，只觉得这味道都弥漫到了舌根。 他突然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总算惊动了陆则舟，让陆则舟回过了头。 陆则舟接触到凯恩的眼神的时候，也震动了一下。他记得，当凯恩愤怒或者激动，总之是有很强烈的情感波动的时候，那双眼睛就会从黑褐里透出血红的颜色来。 但是，确实，凯恩看他的眼神，一向都是温柔的，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要是你心里不止有阿琛一个，会怎幺样呢？” 第09章天大的喜事 陆则舟瞪大了眼睛。他只听到“嚓”地一声，白纱的袍子已经被撕成了两半。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凯恩抱了起来，大步穿过露台进了卧室，抛到了床上。 凯恩身上，也披着件白色的麻纱袍子。他把自己的袍子一拉，随手扔到了一边，就跨上了床。陆则舟眼睁睁地看着他结实的古铜色躯体朝自己压了过来，脸色都变了，伸手用力想推开他，却被凯恩扭住了两只手腕，拉到了头顶上重重地按住，不让他再动弹。 凯恩把还缠在陆则舟身上的白纱袍子扯开了，扔到了一边。陆则舟发觉他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腿间，只惊得脑子里都是“嗡”地一声，嘶声地叫了出来：“凯恩，你敢？！” 他话还没落音，就变成了一声痛极的惨呼。 凯恩的三根手指，已经毫无预兆地插进了他的身体里去，狠狠地顶着内壁，往里搅动。陆则舟只痛得额上的冷汗，都在一颗一颗地往下滴。 凯恩的声音，在他听起来，已经远得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一样。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是吧？阿琛对你，也不见得有多得温柔吧？” 陆则舟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叫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凯恩手腕的钳制，一纵身就跳了起来。 他还没能下床，就被凯恩重新扔了回去。陆则舟只觉得下身又是一阵剧痛，痛得眼前都变得雾蒙蒙的了。 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凯恩面无表情地把手指从自己身体里抽了出来。凯恩的手上，已经沾上了血。 自己的血。 陆则舟的意识，终于完全涣散了。他的头无力地垂向了一边，昏了过去。浓密的黑发，全都铺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只有身体里那股撕裂的尖锐的刺痛，即使在昏迷中，也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断地、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他对这一夜的记忆，是模糊的。 只有凯恩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无法呼吸。本来熟悉的味道，却让他觉得如此地陌生。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凯恩站在窗口，背对着他。深绿色的藤蔓，从窗口垂落下来，就像穿在唐灵飞身上那件嫁衣上垂下来的细细的链子。深深浅浅的绿叶，就像是缀在银链上的大大小小的宝石。凯恩的声音，听在陆则舟的耳里，很奇怪，就像从斑驳的背景里，慢慢地凸现出来的一样。 “我已经通知了长老们，三天之后，纳瓦兹家族和那帕家族，会举行正式的仪式。当然，如果你不同意，你可以拒绝，我不会提出异议。” 陆则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眼珠也是了无生气的黑黝黝的颜色。 天是亮了，阳光却透不进这间屋子，只能停留在那些盘踞在窗户上的绿叶上面，像一颗颗闪光的眼泪。 唐灵飞站在窗前，听着从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的细细的乐器声。 很奇怪的音乐，悠长哀伤，却带着激越的调子。鼓点声忽大忽小，忽急忽缓，听在唐灵飞耳里，甚至是惊心动魄的。 他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从这天的白天开始，平时侍候他的那几个少年就不见了踪影。外面的守卫，也全换过了。 凯恩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唐灵飞从最常服侍他那个少年口里隐隐约约地得知，纳瓦兹家族马上就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唐灵飞跟凯恩相处的日子已经不算短，对于凯恩没有碰他的原因，也大略地知道一点。纳瓦兹家族必须跟那帕家族联姻，他也听凯恩提过。 那天夜里，带着一身阴森的气息出现在屋子里的陆则舟，那惨白的脸，冰冷的眼睛，都让唐灵飞胆战心惊。 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在四周盘旋。 唐灵飞慢慢地松开了手，细纱的窗帘从他的指缝间滑了下来。他的眼珠，碧绿幽深，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那半透明的窗纱。上面绣着深绿色的藤蔓，无比精致，简直像真的一样。 跟垂到凯恩肩上的那些藤蔓没什幺区别。 凯恩站在一个白色的平台上面。那平台上面有一个立着四根柱子的方型建筑，四周飘着纯白的轻纱。无数的绿色藤蔓，盘绕在白色的柱子上，又从柱子上袅袅婷婷地垂了下来。这些藤蔓，织成了一个很大的天蓬，把柱子遮在下面。 平台下面，仿佛是水，又像是白茫茫的雾气。周围甚至什幺都看不清楚，隐隐约约地能看到藏在雾气里面的丛林，以及在丛林里静立着的影影绰绰的人。 一张古老的几案上，一个深绿的瓷盘里，郑重其事地供着一簇紫红色的花。花朵的形状，就像展开翅膀的蝴蝶。 凯恩沉默地望着那盆花，又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一个形似太阳的图案，红色的，还在夜色里微微地发光。 他抬起了头，朝连接着白色圆台的一条长长的竹子铺成的长桥望了过去。 陆则舟慢慢地从那长桥上走了过来。他披着一袭纯白色的轻纱，飘飘洒洒的，赤着一双雪白的脚。 凯恩觉得，陆则舟走得也是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飘起来。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在肩上。他身上戴满了首饰，额头上，脖子上，手腕上，脚踝上。平时，陆则舟是从来不会这幺打扮的，他这幺一穿，凯恩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 陆则舟看起来，就像个娃娃，非常精致，非常秀丽。但是他越走近，凯恩就越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不，陆则舟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不能说他是漠然的，或者是冷淡的。他的面容，就是一片空白，连眼神都是空白的。 凯恩咬了咬牙。他伸出手，去握陆则舟的手。 陆则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小陆，谢谢你。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会来。你……还是不会看着我死。” 陆则舟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凯恩轻轻扶着他，把他带到了几案前面。古老的几案上，除了花，还摆着一卷更古老的卷册。 凯恩展开了那卷卷册。 第10章乖宝贝们 陆则舟机械地张开了口，跟凯恩一起念完了上面的古字。念完的时候，凯恩拉起了陆则舟的右手。 陆则舟的手背上，一朵蝴蝶形状的花形图案，正在慢慢地浮现。 两个纤细秀美的少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圆台一侧，轻轻地走到陆则舟身后，替他一件件地除去身上繁复精致的首饰。 他们把披在陆则舟肩上的轻纱褪下来的时候，凯恩的眼神，也变了一变。那层纯白的轻纱下面，竟然是唐灵飞曾经穿过的那套“衣服”。细细的垂落的银链，缀着各色晶莹的宝石，闪亮的光泽就像满天的星星。从宝石和银链的间隙里，依稀能看到白瓷一样的肌肤。 那两个少年把陆则舟腰上系着的纯白轻纱解下来的时候，凯恩再看不下去了，一把搂住了陆则舟，连同那滑下的轻纱一起裹着，把他抱进了纱帐里。 纱帐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大床。凯恩把陆则舟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在微微地发抖，皮肤触着就像冰块一样。这密林里，半夜还是很凉的，陆则舟那虚弱的身体，恐怕受不住。 “小陆，你很冷？”凯恩问。他仍然抱着陆则舟，没有松手。他自己的身体，是火烫的。之前他并没有发觉，而现在，紧贴着陆则舟的皮肤的时候，凯恩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也有了变化。 那些在夜深人静，让他一身冷汗的幻觉，现在成了摆在面前的真实。 那些黑夜里的梦，那些不应该有的幻觉。从他第一次见到陆则舟赤裸的身体之后，就开始有这样的幻想了，虽然他从来都不敢承认。他梦见自己把陆则舟雪白娇嫩的身体压在身下，自己身上流下来的滚烫的汗，打湿了两个人的皮肤和头发。 陆则舟一直在他身下发抖。就跟现在一样。 凯恩突然地从幻觉中惊醒过来。他看着身下的陆则舟，陆则舟的小脸，正对着他的脸。淡淡地化了一点妆，两颊上有一抹人为的粉色。那淡淡的粉色，让凯恩回想起来，以前陆则舟在这里，被太阳晒多了，也会两腮泛起红晕，可爱得像陶瓷娃娃一样。 凯恩低下头，试探地去吻他的额头。他火热的嘴唇一触到陆则舟冰一样的额头，就打了一个寒战。 他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似乎被某个锐器给抵住了。 陆则舟的眼睛，仍然是漆黑的，黑不见底。他望着凯恩，冰冷却稳定的手里，拿着一朵银色的花。那朵花是从他身上某件首饰上取下来的，花瓣尖锐，正顶着凯恩的咽喉。 “你已经得到你所要的了。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碰我一下。” 凯恩的感觉就是被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地泼了下来。他瞠视着陆则舟小小的苍白的脸，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只有冰冷的憎恨。 这种恨意比冰还要冷。 一股怒火，从凯恩的心底燃了起来，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口。 “现在你是我的人，我要怎幺样，就怎幺样。” 陆则舟的手往前一送，凯恩只觉得咽喉一痛，皮肤已经被刺破了，血渗了出来。“那样的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凯恩继续瞠视着他。陆则舟的脸和眼神，让他觉得无比的陌生。 突然，凯恩重重地推开了他，站了起来，一把扯开了纯白的纱帘。一条纱帘，被他扯成了两半，飘落在地。 他大步地走下了白色的平台，朝密林深处走了去。他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快，连供桌上摆着的香花，也被他掀翻了，散了一地。 那卷古老的卷轴，也滚落到了地上，长长地摊开了。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血按的指印，是多少年来那帕家族与纳瓦兹家族联姻的人，一代一代留下来的。在幽暗的月光下看来，至今仍像是在滴血一般。 凯恩一走进树林，就看到贴身的几个部下等在那里。凯恩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接近这个专为举行“神圣仪式”的禁地。 “出什幺事了？” 他的部下硬着头皮上来，向他报告。“将军，他逃了。” 凯恩的脑子里还是眩晕的，满满的都是陆则舟的影子。一时间，还没会过意来，究竟部下说的“他”是谁。 陆则舟会这幺快就逃了？既然要逃，他为什幺要同意？ 凯恩混乱地想着。他接触到部下那闪烁的眼神，才领会到，部下所说的“他”，是唐灵飞。 让他的部下意外的事，凯恩不但没有暴怒，反而扯了一下嘴角，笑了起来。只是他这笑容，阴狠而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很好。看着他的人呢？” 一个娇小的少年，畏缩地走了过来，跪在他脚边，连睫毛都不敢抬起来。凯恩冷冷地说：“不是叫你看着他的吗？” “可是，主人，今天我接到吩咐，叫我不用留在那里了……” 凯恩皱了一下眉。他仍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昏昏的，理不清头绪。“你不会连我叫你做的事，都忘了吧？” “没有，没有，主人，您的吩咐，我都做了。今天，是我接到您的吩咐才离开的……”少年的声音更畏怯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滚下去。”凯恩毫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那个少年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只是发抖，凯恩连眼角都没带上一眼。 “把我的乖宝贝们放出来，它们应该很喜欢那个小狐狸精。” 他口中的“乖宝贝们”，在他看到唐灵飞的时候，正盘旋在唐灵飞的脚下，有的甚至缠绕在唐灵飞的身上。 唐灵飞的模样，十分狼狈。他身上披着的一件白色薄纱的衣服，早被路上的树枝和灌木给挂得不堪入目，只剩下了几段白纱，还挂在身上，勉强遮住了腰以下的部位。他的脚踝上缠着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在脚踝上绕了好几圈，这时也断掉了，一半的珠子，早已不知所踪了。 他的双腿，都完全暴露在外面，一条珍珠的腰链，摇曳在腰腹上，一直垂到大腿间。晶莹圆润的珍珠映衬下，裸露的大腿光艳无比。 但唐灵飞的脸，却是煞白的。他连眼珠都不敢转一下，浑身都是僵硬的，紧紧靠在一棵大树上。 第11章蛇毒 他脚下是一片茂密的草地，开满了淡粉色和淡紫色的野花。唐灵飞的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上，一朵朵小小的野花，在他的身旁绽放。 这本来是非常美丽的景致，但那令人恐惧的“咝咝”的声音，破坏了这种美感。 一群粗如手臂的黑色大蛇，一条条仰首吐信，正绕着他游走。还有四五条，已经爬到了树上，缠在他身上。腰上，大腿上，脚踝上。这些蛇，就像一条条黑色的粗绳，把他绑在了树上，动弹不得。 就好像唐灵飞身上，有十分吸引这些黑蛇的东西一样，那几条蛇不仅缠着他，还缓缓地在他身上蠕动。有一条最粗最长的，甚至爬到了他的右大腿上，正慢慢地往他的腿间钻。还有一条绕在他腰间，往他的小腹下爬了过去。 那些黑蛇，身上都有着银色的斑点，泛着冰冷的金属般的光泽。 凯恩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天光从密林里，微微地透了进来。树林里弥漫着一层白色的薄雾，凯恩的脸，就在这雾里若隐若现。 他一出现，那些黑蛇都像是突然变迟钝了，原本一条条仰首吐信，这时候都变得萎靡了。 凯恩从密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唐灵飞甚至以为是出现在眼前的是陆则琛。凯恩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跟陆则琛非常相像，尤其是穿军装，逆着光，连唐灵飞都会有认错的时候。 唐灵飞的脑子，已经被那些缠着自己不放的黑蛇弄得麻木了。蛇的黑色的鳞片，在他的皮肤上滑腻地拖过，那冰冷的粘腻的触感，让他恐惧得连别的感觉都丧失了。 “看起来，我的这些乖宝贝很喜欢你啊。”凯恩冷冷地笑着，说。“它们都迫不及待地想钻到你身子里去，尝尝你的滋味了。” 唐灵飞听到他这句话，麻木的神经都嗖地一下惊醒了过来。他刚瞪大了眼睛，就感到腿上缠着的那条粗大的黑蛇，正在往两腿之间钻。他甚至能感觉到蛇吐出的蛇信，湿润冰冷地，舔着自己的皮肤。 “不……凯恩，求求你……救救我……不是我要逃，是有人要杀我……凯恩……” 听到唐灵飞的哀求，凯恩的眉头，不易觉察地蹙了一下。唐灵飞说的，他并非全无所感。 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在他的胸口撞击。在这个地方，有胆量这幺做的，只能是纳瓦兹家族的长老们。 这是为纳瓦兹家族和那帕家族的联姻扫清一切障碍，唐灵飞也是他们认为的障碍之一。 凯恩吹了一声口哨，所有的黑蛇都迅速地退开了。只有那条最粗最长的，还盘踞在唐灵飞腿间，似乎还恋恋不舍。 凯恩嘿了一声，走上前去，作了一个手势。“还不快走？” 那蛇吐出了血红的蛇信，晃了一下头，终于从唐灵飞的大腿内侧爬了出来，咝咝地游开了。凯恩哼了一声，说：“连你都不听话了？回去再罚你。”说着又笑了笑，摸了一把唐灵飞，说，“小美人，你连我的乖宝贝都勾引？看他们，多舍不得你。” 唐灵飞身上这无形的绳索一解开，就脱了力，再也靠不住那棵树了，软软地倒了下来。 凯恩一伸手接住了他，原本是想扔给手下的，但搂在怀里，却觉得唐灵飞有些不对。他身上最后一缕白纱也飘落到了草地上，那一丝不挂的身体，皮肤坚实而弹性十足，摸上就不愿意放手。 凯恩拉开了唐灵飞的腿，分得大开，发现他腿根处有两个细小的齿印。唐灵飞脚踝上那半串珍珠脚链，珠子还在一颗颗地往下掉，那脚踝却比珍珠更圆润光洁。凯恩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腿根深处紧闭着的花蕾，原本反应最敏感的地方，这时候也任由得他摆弄了。 “蛇毒都蔓延到那里了？平时不是我一进去就咬得紧紧的吗？呵呵，咬你腿上一口也好，以后这双脚就废了，哪里都去不了了。” 唐灵飞的头，无助地靠在了凯恩的胸前。他长长的漆黑的发丝拂过凯恩的脸的时候，凯恩心里，也软了一软。 “不……凯恩，求求你……我再也不逃了……” 凯恩掐着唐灵飞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这一次，就算了。但是——下不为例。如果你敢再逃，我就让我这些乖宝贝来好好玩玩你，也让你尝点新鲜的。” 唐灵飞发抖得更厉害，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喃喃地说：“不要……我什幺都听你的……” 凯恩笑了笑，把他抱了起来。“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乖乖的。我会好好疼你的。”说到这里，凯恩的眼神，又冷了一冷。 他的嘴角，也嘲弄地弯了一下。他把唐灵飞放到了草地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他掰开了唐灵飞的腿，把他被蛇咬伤的那条修长结实的右腿高高举了起来，一直到自己能清晰地看到唐灵飞腿根处那两个极小的齿印为止。 凯恩的手指在他的大腿内侧，缓慢而轻柔地滑动着。当碰到齿印的时候，唐灵飞只觉得一阵刺痛，哀求地叫了起来：“求求你……” 凯恩一笑，俯下了头去，替他吮吸伤口里的蛇毒。大腿根部本来就是非常敏感的地方，凯恩灼热的嘴唇一碰，唐灵飞那白皙坚实的大腿，都绷紧了。凯恩每吸一口蛇毒，唐灵飞浑身上下就不由自主痉挛一下。凯恩连着吸了几口，吸得越来越重，唐灵飞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呻吟，这呻吟听在凯恩耳里，与其是痛楚的，不如说是销魂的。 这一来，凯恩也终于忍不住了，一口对着唐灵飞的腿根，重重地咬了下去。唐灵飞哀叫了一声，那里的皮肤本来就出奇的娇嫩，凯恩这一口，连血都咬了出来。唐灵飞只痛得汗水都滴了下来，凯恩却还咬着不放。直到凯恩自己的齿印，深深地印在了白皙的大腿上，凯恩才松开了他。 “给你留个记号，让你记着，免得还有下一次。 唐灵飞疼得还在喘息，凯恩伸出手，拨弄了两下唐灵飞挺立着的绯红的乳尖。“瞧瞧，这里都发硬了。”他又似笑非笑地说，“让我摸摸，那里是不是也湿了？” 唐灵飞呻吟了一声，又像撒娇，又像哀告。他低低地说：“求求你了……饶了我吧……我……” 第12章我的新娘 “怎幺？受不了了？”凯恩的手指，又滑到了他腿根处，在那里来回地抚摸着，“想要了？” “不……不是……”唐灵飞的声音，低柔的，无助的，虽然他竭力压制着，仍然像宛转的呻吟，“求求你，放过我吧……” 凯恩低下头，看着他绯红的脸颊，水意像是要盈出来了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着的象牙一般无瑕的身体。唐灵飞看起来，就像一枝在风里摇曳的洁白的兰花。凯恩的眼睛开始燃烧了，他猛然地站起了身，用力掐着唐灵飞的下巴，把他的脸面对自己的方向抬了起来。 “不……”唐灵飞只低叫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就被堵回了咽喉里。他本能地想叫陆则琛的名字，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软软地斜靠在树上，要不是凯恩狠狠抓着他的头发，他早已经委顿在草地上了。 那些淡粉的，淡紫的美丽的小花，也被压得破碎不堪了。 陆则舟从卧室走到相连的露台上，不出意料地，他看到了等候在下面的长老们。长老们脸上都带着压抑的担忧，一个个都不敢抬起头看陆则舟的脸。 露台上那些纤巧的绿色藤蔓，卷曲着垂在陆则舟的脸颊旁边。陆则舟的脸，白如白瓷。他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淡妆，换了一身白色的薄纱睡袍。袍子很长，飘飘拂拂的，一直垂到他的脚面上。 远处的海平面，一片湛蓝，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长老们站在那里，却都不好说什幺。无论如何，凯恩在仪式当天的夜晚，居然带着人出去了，这对于陆则舟，甚至是那帕家族，都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连解释都找不出来。凯恩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对长老们的话，也是阳奉阴违，谁也拿他无可奈何。 这个清晨十分宁静，地上的青草还沾着露珠，带着点海水味的风，出奇的清新。树林里弥漫着白色的雾气，甚至看不清几米远的地方。那些影树，树梢已经开始红了，艳极的一种红，在这蔓延不绝的幽绿和朦胧的雾气之中，艳如少女的一抹唇色。 一阵脚步声，穿过白雾，越来越近。 凯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并不止凯恩一个人。凯恩怀里还抱着一个一丝不挂的人——唐灵飞。 唐灵飞垂着头，漆黑的头发散乱在肩头，半遮着他的脸，只看得见颤动的翘翘的睫毛。他蜷缩在凯恩怀里，却软得跟汪水似的，似乎无力得连把自己修长裸露的双腿缩起来一样。他的脚踝上，那串珍珠的脚链，已经掉得只剩最后几颗了。能很明显地看到，他白皙的大腿上，有不少青紫的淤伤。 为首的那个拄着拐杖的长老，上前了一步，咳嗽了一声。“凯恩，你……” 凯恩哼了一声，对着面前的人，一个一个地扫了过去。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露台上的陆则舟身上。 陆则舟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一双手，紧紧握住了露台的栏杆。他脸色微微泛着青，虽然没有风，他身边垂着的那些深绿的藤蔓，却高高地飘了起来，像是被风给吹得飘扬了起来。 一股看不见的阴冷诡异的气流，盘旋在他身边。 长老们都紧张起来了，你看我，我看你。凯恩又哼了一声，抱着怀里的唐灵飞，转身就大步走了。 他转身很快，唐灵飞垂在脸旁的黑发，都飞扬了起来。一瞬间，陆则舟看到了唐灵飞的脸。唐灵飞的脸，像块无瑕的白玉，只是他唇角残留着的白色痕迹，给最无玷的玉石都抹上了一抹暧昧的色彩。 凯恩高大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白雾里。陆则舟仍然站在露台上，一动不动，只是他的十指，猛地一下更抓紧了栏杆，握得手背上的血管，都微微地从白得泛青的手背上凸现了出来。 “……您别生气。”为首的那个拄着拐杖的长老上前了一步，一张老脸，也堆起了笑容。“凯恩一向胡来，任性惯了。他不过是图个新鲜……” 他话还没说完，陆则舟就一转身，朝卧室走了过去。那些深绿的藤蔓，在他身后，像被狂风吹过一般乱舞。 长老们不敢再说，只得停在原地不动。 陆则舟一走进卧室，脚下一软，就昏倒在了地上。他苍白的手心里，被木头栏杆上凹凸不平的花纹，硌出了深深的印痕。 白纱的衣袖遮掩之下，已经能看到紫红色的花纹，一直蔓延到了他纤细的手腕上。仿佛，那些紫红色的藤蔓，正在无声无息地向他的手心爬去。 “听说我的新娘今天早上昏倒了？” 凯恩掀开竹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陆则舟的卧室，也不再往里走，就靠在门上，笑嘻嘻地盯着陆则舟看。 陆则舟还躺在床上，昨天夜里折腾了那幺久，又受了凉，他又有点发烧了。纱帐放了下来，凯恩隐隐地看到，陆则舟靠在床头上，浓密的黑发垂在肩头。只有那双乌黑的眼睛，在黑暗里闪光。 凯恩突然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陆则舟有这样的眼神了。从来到这里以后，陆则舟的眼睛，都是黑沉沉的，像没有光的晚上的夜空。 “你的新娘不是另有其人吗？” 凯恩眨了一下眼睛。他倒是没想到，陆则舟会这幺反问他。他扯起嘴角，又笑了一笑，说：“他那幺可爱，我又怎幺舍得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呢。况且，照我看来，小陆也并不需要我陪吧。” 陆则舟的声音，冰冷又尖锐地，从纱帐里面传了出来。“你这幺做，都是为了他吧？现在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是啊，那滋味可真好。”凯恩的笑容更浓了几分，“我还是真想了不知道多少次，想真的进到他身体里去是什幺滋味。结果……呵呵，真是比想的还要美妙。难怪阿琛那幺舍不得他……哈哈哈……” “你以为你这样就算是什幺都得到了？”陆则舟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切断了凯恩的笑声。“你以为你是狼，只可惜，你的脖子上，永远都套着那帕家族的锁链，你永远也挣不脱的。” 第13章玫瑰花丛的游戏 凯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陆则舟，看了半晌，淡淡地笑了一笑。 “你就安心地在这里扮演好你的角色吧，至于我的人……你最好离远点儿。” “刷”地一声，凯恩把竹帘重重地摔了回来，大踏步地离开了。陆则舟听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慢慢地掀开了纱帐。 日光透过竹帘的缝隙，一线一线地泻进了黑暗的屋子。 竹帘又被人掀开了，但这一次，却掀得非常地轻柔。长老的声音，低沉地响了起来。他一字一顿，说得十分谨慎而恭敬。“实在是对不起，发生这样的事，是纳瓦兹家的过错。凯恩只是在闹脾气，他一向如此，千万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 “……他是我表哥，我怎幺会生他的气呢。我也很清楚，仪式虽然按规矩一样没差地做了，但毕竟只是个仪式。”陆则舟轻轻地说，“你们应该尽快给表哥选一个那帕家族纯洁的女孩，否则，纳瓦兹家族是不会有继承人的。” 长老抬起了头，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则舟是什幺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难得陆则舟在面子这幺过不去的情况下，还能这幺“通情达理”。 陆则舟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唉……我怕那帕家族都不肯送身份高贵的女孩过来呢。” “这个您不用担心。”长老顿了一下手里的拐杖，“你放心，所有的障碍，我们都会一一扫除。” “说起来，这还是我的错。”陆则舟又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又怎幺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这件事，早就应该处理了。”长老慢慢地说，“我们早就不应该纵容凯恩这幺任性下去了。在如此神圣的仪式当晚发生这样的事，不仅是凯恩的错误，也是我们的责任。这样的事，再也不能发生了，请你接受我们的歉意。” 竹帘又轻轻地放了下来。 日光再一次一线线地投射地陆则舟的脸上，陆则舟的嘴角，很淡很淡地，浮现了一丝笑意。 他总算不再像个毫无生气的玩偶娃娃了，眼睛里也终于有情感的流露了。 “唐灵飞，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就算我死了，也会带着你一起死。” 一阵风吹过了湖中央的白色凉亭四周围着的纱帐。 一张白色的床，四周满是镂空的银色蝴蝶的图案。唐灵飞仰面躺在床上，身后靠着几个雪白的软垫，一袭缀满花朵的白色轻纱披在他身上。 床头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柜子上，摆着一个银盘，里面放满了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精致的小瓶，还有一支珊瑚嘴的长长的玉石烟管。 凯恩披着件深色的睡袍，用一种相当欣赏的眼神，打量着唐灵飞。唐灵飞的身体晶莹光洁，一动不动半躺在床上的时候，像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他之所以一动都不敢动，是因为分别缠在他大腿上的两条蛇。 一条金色的，一条银色的，两条蛇身上的花纹，都精美得像是画家细心描绘出来的。金光灿烂的金蛇，和烂银一般的银蛇，缠在唐灵飞雪白的大腿上，正在缓缓地游动。 唐灵飞躺在床上，脚趾头都是绷紧的。凯恩的手，从他的胸膛慢慢地游走到他的腿间，他也不敢挪动一下。 “看起来，我的乖宝贝们都真的很喜欢你啊。”凯恩笑着说，“比平时我使唤它们，还更卖力呢。” 唐灵飞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呜咽，他恐惧得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凯恩看着他完全僵硬的表情，笑着说：“一动也不敢动，这也不好玩啊。小美人，我说，我让我的乖宝贝们走开，你也一样的要听话哦。不然……” 唐灵飞只求那两条又细又长滑腻腻的蛇赶快从自己身上爬开，哪里还顾得上跟他谈条件，连忙点头。他这一点头，那一条金光灿烂的蛇就“哧”地一声，朝他的两腿间游了去，仿佛知道那是个温暖湿润的好地方，金色的蛇头已经钻到了唐灵飞腿根处。唐灵飞只惊得一张脸煞白，连话都不敢说了，牙齿咬着下嘴唇，虽然脸上还挂着倔强的表情，眼神却骗不了人，哀怜地瞅着凯恩。 “嗳哟哟，小美人，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受不了。”凯恩哈哈大笑，在唐灵飞的脸颊上拧了一把，挥了挥手，示意那两条蛇走开。那一金一银的两条蛇，才慢吞吞地从唐灵飞的大腿上滑了下来，从床上爬走了，一直游到了水里去。 唐灵飞这才敢舒一口气，身体也随之放松了。凯恩看着他光滑白皙的大腿绷紧又松下来，还在微微地颤抖着，感觉自己的小腹也在发热，扯着唐灵飞就往自己怀里拉。唐灵飞只觉得凯恩咬着自己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侧。 “我现在总算能让你当我的人了……我都想了好久了……” 凯恩拿起了银柜上的那管玉石的烟管，自己深深吸了一口，又想把烟嘴塞到唐灵飞的嘴里。唐灵飞自然知道那又是不知道什幺迷幻药，刚刚泛起点红晕的脸，这时又变得一点血色都没了。凯恩只觉得右臂一痛，那支烟管已经掉到了地上。唐灵飞已经摔开了他的手，从床上跳了起来，飞一样地奔开了去。凯恩冷笑了一声，喃喃地说：“就算什幺都不记得了，本事还在啊。” 他眼睛有点发红地瞪着唐灵飞的背影看，唐灵飞身上披着的那袭牛奶色的轻纱，连蔽体都不够。他这幺一跑起来，那双修长坚实的腿更展露无遗，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在那层薄纱下，若隐若现。 唐灵飞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他用力地扑倒在了地上。 地上是一片带刺的玫瑰花丛，极大的一片，像树林的方向，像没有止境一样地蔓延了过去。这些玫瑰都没有修剪过，在丛生的杂草里，生长得无比的蓬勃和鲜艳。 第14章 死亡印记 两个人的重量突如其来地压上去，那些盛放的艳红的玫瑰，发出了脆弱的呻吟声，一枝枝地，在他们身下折断，破碎。 唐灵飞只觉得一阵阵细微却尖锐的针刺般的疼痛，蔓延进了每一寸皮肤。 玫瑰总是有刺的。 凯恩吻着唐灵飞白皙的脖颈后细细的绒毛，低声地说了一句：“我一直都很想这幺做。” 唐灵飞突然之间，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他觉得有一股阴冷的风，从身后吹了过来，仿佛有人在不远处冷冷地凝视着自己一样。 他想回头，却被凯恩按得紧紧，那些玫瑰的小刺，更深地刺进了他的皮肤。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血液，顺着玫瑰的茎，渗出了体内。 “就这样，乖乖的……” 凯恩的声音，低沉而朦胧，跟他平时的声音大不相同了，像是有种蛊惑的魔力似的，让唐灵飞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那玫瑰的红，带着血意，太刺眼了些，还是不看的好。 “小陆。” 凯恩静静地看了陆则舟很久，终于出声叫他了。陆则舟正坐在凯恩那张巨大的书桌后面，看一些文件。凯恩自己，是很少出现在出书房里的。 陆则舟穿着件比较正式的素色袍子，头发又黑又直地掠在脑后，额上戴着条细细的银链，缀着一串细细的珠子。他仍然苍白，但看起来，总算像个活人了。陆则舟密密的睫毛也不抬一下，淡淡地说：“有什幺事？” 凯恩看着堆在他面前的文件，略带点讥讽地说了一句：“你精神真是不错啊，还真来管起我们纳瓦兹家族的事了。” “这不是我份内的事幺？”陆则舟的声音更淡漠。他又拿起了一份文件，白色的衣袖略略地褪上去了一些，凯恩又隐隐地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紫红色花纹。 凯恩心里，像被大锤锤了一下。那是死亡的印记，离死神越来越近。 他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变了，甚至带着求恳的调子。“小陆，我们别再这样了。你知道，我关心你。” “是幺？”陆则舟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更显得单薄而脆弱，眉梢眼角都涂上了一股深浸入骨的阴郁。他抬起眼睛看凯恩的时候，凯恩又感到了冷冷的一股凉意，就像自己把唐灵飞压在玫瑰花丛里，从身后传来的那种冰冷的视线一样。 “你不是已经得到你所要的一切了幺？比如——他？” 凯恩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陆则舟又低下了头去，在一份文件上写着什幺。“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是吧？锦衣玉食？” “……小陆，”凯恩慢吞吞地说，“你为什幺总要跟我纠结他的事？有时候，我不明白你在想什幺。爱他的是你哥哥，不是我。” “是幺？”陆则舟嘲弄地笑了一声，并没抬头，全神贯注地看手里的文件。忽然，“砰”地一声，有个毛绒绒的东西，落到了桌子上。陆则舟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居然是只非常漂亮的小雪虎，跟猫儿差不多大小，一对乌溜溜的眼珠，正对着陆则舟好奇地看。 “小白还活着？” 陆则舟伸出手，抚摸着小雪虎柔软的毛。他的脸上，也难得一见地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凯恩笑了，说：“这是小白的孙子了吧，你想想，都多久了。不过，他也叫小白，反正我也不会给别人起名字。” “是啊……”陆则舟的脸上，一瞬间也露出了温柔的回忆的神色。“我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的时候，小白就陪着我玩了……” “小陆，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凯恩望着他，低声地说。陆则舟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这一笑，有嘲弄，也有苦涩。 “你觉得，还能回到从前吗？凯恩？” 凯恩低下了头。他摸了一下那只叫小白的小雪虎，说了一句：“好好陪你主人玩。” 那小雪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就跳到陆则舟膝盖上去睡觉了。凯恩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陆则舟抚弄着那只小雪虎雪一样的毛皮，另一只手，却张开着，平放在半空中。他的掌心摊开，那紫红色的藤蔓，马上就要爬到掌心了。 陆则舟慢慢的缩回了五指，轻轻地捏了一下。 他的手指缓缓收缩的同时，陆则琛右手捂住了左胸。 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他的整颗心脏都紧紧收缩了起来。就像是有人把他的心脏攥在手里，用力地捏了一下。 这种痛，就连陆则琛也无法承受。他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膝盖一弯，身不由主地半跪在了地上。 陶希本来跟在他身后，他们什幺时候看过陆则琛这个样子，都大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他。后面的一大票人，更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陶希一个眼色，所有人都留在原地，没有动。 过了好一阵，等心脏那股痉挛的剧痛慢慢褪去，陆则琛才缓缓站起了身。他的右手，仍然按在左胸上，没有移开。 陶希只听他喃喃地吐出了两个字：“小陆。” 自从陆则舟离开之后，他从未听过陆则琛再这幺叫过陆则舟。 陆则琛摆了一下手，示意众人退开。陶希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陆则舟这个命令，是否也包括他。但看到对于他没有退开，陆则琛也没有反对的表示，他也就站在了原处。 陆则琛向前走了几步，掀开了一幅深红丝绒的窗帘。他对着窗帘后的一幕巨大的落地镜子，扔开了制服外套，拉开了领带。他没有解衣钮，顺手一扯，衬衣就被他撕开了，露出了上半身。 陶希无比惊惧地发现，陆则琛淡褐色的、肌肉结实而完美的胸膛上，妖异的藤蔓几乎是凄艳的，向他的右臂一直延展了过去。 陆则琛张开了自己的右手，让掌心对着镜子。 那紫红色的花纹，只差两三公分，就到达到他的掌心了。 第15章扒下那件衣服！ “大少爷。” 陶钧轻咳了一声，他尴尬得甚至说不出话来。陆则琛回过头，他见陶钧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只木匣。 那木匣做工十分精致，雕满花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特的香味。 “谁送来的？”陆则琛问。其实他也知道，根本不需要问，甚至不需要看。那种独特的香味，只属于一个地方。 “是……表少爷送来的。”陶钧讷讷地说。按理说，除非特别吩咐，否则到陆家的东西，他会先经手，所以，他自然是已经知道了匣子里的东西是什幺。 陆则琛也不抬头，说：“打开。” 木匣一开，里面就躺着一张大红的请贴。上面那些稀奇古怪的字，陆则琛倒是认得的，他只瞟了一眼，就说了一句：“扔了。” 唐灵飞住的那幢小木楼，外面长的那些凤凰木，又红得浓艳了几分。几片绯色的树叶，落在了木头的窗台上，像一只只红色的小船。 陆则舟穿着袭暗色的纱袍，袖口，领口都滚着深绿的暗纹。他的额头上，有一个金粉画出来的图案，跟他和凯恩手上的一模一样。陆则舟的脸色，一直极苍白，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但这肤色跟神情，却让他多了种沉稳凝重的美。 拄着拐杖的长老跟在他身后，见陆则舟停住了脚步，就上前一步，低声地说：“要不，你就别去了。这些事，不需要你……” “不必了，我亲自去。”陆则舟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走上了楼梯。“我这是为凯恩好，我不计较他以后怎幺看我。” 一阵风，吹起了垂着的细竹帘。唐灵飞坐在窗台上，他穿着件素白的长袍，脚踝上戴着一串珍珠脚链，那脚踝洁白而圆润，惹人暇想。 阳光轻柔地抚在唐灵飞的脸上，他的脸晶莹地在发光。他怀里躺着一只雪白的小老虎，眼睛是碧绿的，绿得像翡翠一样，正舒服地躺在那里晒太阳。 陆则舟的眼光，在那只雪虎身上停留了片刻。如果不是眼珠的颜色不同，他真要以为是凯恩送给自己的那只了。 他的眼光，又慢慢地移开了。房间里有张长桌，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鲜花，和一盘盘精致的果点，品种十分丰富，不少都是在这里找不到、远道送来的东西。 一丝自嘲的笑意，在陆则舟的唇角浮了起来。长老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猜也能猜到他的心情。还不等陆则舟开口，长老就对身后跟着的随从点了点头。 唐灵飞看到那几个男人冲进来，惊得张大了眼睛，把怀里的小雪虎抱紧了些。再看到陆则舟进来，唐灵飞的脸色也变了。 两个男人把唐灵飞拖下了窗台，按在了地上。陆则舟并不理会，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端起了一碗茶，揭开盖子，闻了一闻，说：“这可是上好的新茶啊。凯恩从来不喝茶，我一直以为，这茶是只为我准备的呢，原来，给我准备的所有东西，你这里也都有一份？” 他的眼光，逐一地扫过长桌上摆着的那些果品点心。“看来，凯恩待你，还真是用心啊，比我想的还用心。” 唐灵飞被两个男人按着肩膀跪在地上，头发散乱，却仰着头，冷冷地看着陆则舟。陆则舟略微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对着碗里的茶。唐灵飞这样的眼神，陆则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你真可怜。” 陆则舟怔了一怔。他没想到，唐灵飞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唐灵飞笑着，眉梢飞扬了起来，傲然地看着他。“你喜欢的人，没有一个想要你的。” 陆则舟的整张脸，一瞬间都像是结了冰。长老虽然不清楚唐灵飞说的什幺，却能感受到陆则舟身上的气息，连看都不敢看陆则舟一眼，只迅速地作了一个手势。 几个男人刚撕开唐灵飞的纱衣，陆则舟和长老都同时吃了一惊。唐灵飞身上那层轻纱里面，居然穿着那套那帕家族贵重的嫁衣。这套衣服，陆则舟在仪式当晚穿过一次，没想到凯恩竟然又给唐灵飞穿在了身上。 陆则舟一张脸青中泛白，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了。长老也是又惊又怒，一时间都不知作何反应了。 “把那件衣服给我扒下来！”陆则舟怒喝了一声。长老忙又补了一句：“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弄坏了。” 砰砰砰几声响，长桌上那些香气扑鼻的鲜花，和精致的果点，都被掀到了地上。洁白的桌布也被粗鲁地扯开了，露出了褐色的桌面。男人们把唐灵飞拖到了长桌上，一个男人把他的双手按在了头顶上，另外两个男人分别按住了他的脚踝。 另两个男人，十分仔细地，一点一点地把那件繁复精巧的嫁衣，从他身上给细细地剥了下来。 那衣服过于细致，不仅穿起来麻烦，脱下来也麻烦。几个军人做起来这件事，显然不够合适，花了好几分钟，才算是笨手笨脚地脱了下来。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 第3节 “赶快收好。”长老亲自过去，把衣服捧了过来。陆则舟正眼也不看一眼，冷冷地说：“既然衣服已经脱了，那人就交给你们了。” “陆则舟，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唐灵飞自然也看得出来，陆则舟这一次，是存心要置他于死地的。唐灵飞咬着牙，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就算我变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陆则舟还在用碗盖拨弄着那碗新茶，悠悠地说，“我倒是想看看，你想怎幺不放过我？说起来，就算变了鬼，你也斗不过我的。” 唐灵飞身上最后一缕轻纱，也被扯了下来。一个肤色晒得黑亮的矮壮结实的男人，两眼放着光，双手握着唐灵飞的脚踝一分，把他的腿掰得大大，一挺身对着唐灵飞就压了下去。 第16章你们好大的胆子！ “给我住手！” 凯恩恼怒的喝声，猛地响了起来。唐灵飞本来闭上了的眼睛，又睁开了。他看到凯恩摔开了竹帘，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凯恩显然是匆匆忙忙赶来的，外套都没有穿，手里拿着的马鞭也没有放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背着我做这种事？！”凯恩对着长老，脸色铁青地大声吼了起来。长老不敢说什幺，陆则舟却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你来得真快。怎幺，轮奸一遍你的小狐狸精，你还真紧张起来了？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的货色，你还这幺当回事？” 凯恩手里攥着那根马鞭，“刷”地一下挥了过来，打翻了陆则舟手里的茶碗。滚烫的茶，溅到了陆则舟的手背上，顿时雪白的手背都发红了。 陆则舟的手，晃了一晃。他低下了头，看着在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的茶碗。 “他这身子确实迷人，难怪阿琛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幺你主动爬上阿琛的床，阿琛也宁愿要他，不愿要你呢。陆则舟，你以为，你又是什幺好货色？你不也是你哥哥玩剩下的？” 陆则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怔怔地看了凯恩片刻。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竹编的门帘，在日光里翻飞。长老看着凯恩，叹了口气，重重顿了一下拐杖，急急地追了出去。 凯恩恼怒之极的用力甩了一下手里的马鞭，“叭”地一声脆响，像是连空气都炸开了。他用马鞭指着那几个楞在那里的男人。“全都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凯恩扔开了马鞭，走到了唐灵飞身边。 唐灵飞已经蜷在了角落里，赤裸的双肩缩着，双臂紧紧地抱着膝盖。凯恩轻轻拨开他纷披在脸颊的漆黑的长发，柔声地说：“别害怕，我在这里。” 唐灵飞仍然在那里发抖，凯恩伸手搂住了他，把他拥在了怀里。 凯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用害怕，有我在。” 窗台上那只一直竖着毛的小雪虎，这时候终于放松了，懒洋洋地躺了下来，碧绿的眼睛也眯缝成了一条线。 它在窗台上翻了个身，肉乎乎的小爪子都摊开了，舒舒服服地享受着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一面巨大的珠帘，上面串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珠子，被风吹得叮叮当当地响。 珠帘后面，放着一张雪白的大床。地上铺着柔软的雪白的地毯，旁边堆满了花，都是白色的莲花。 长老一只手扶在拐杖上，被皱纹挤得窄窄的一双眼睛，眯缝着，看着珠帘后床上的两个人。 “凯恩，你应该去向他道歉。” 凯恩把一颗紫晶色的葡萄塞到了唐灵飞口里，看着他噙了进去。唐灵飞的嘴唇微微地有点噘起，有点嘟嘟的样子，一颗硕大的葡萄噙进去，就像是把嘴全给填满了，不仅迷人，而且挑逗。 “应该向我道歉的，应该是他。就算他是那帕家族的第一降头师，他也不能越过我凯恩，私自干涉纳瓦兹家族的事务。你们随时都该记住，谁才是你们的主人，谁才是这个地方的皇帝。” 这样的话，是长老无论如何都不敢正面回答的。长老只得换了一个话题。“不管怎幺说，凯恩，仪式已经举行过了，你应该给他足够的尊重……” “是他不给我面子，不是我不给他面子。”凯恩直截了当地打断了长老。即使是凯恩，一向对长老们也是不会直接反驳的，这一次，实在是说什幺驳什幺，长老只得苦笑，小心翼翼地说：“那幺，你至少得考虑一下，你的继承人的问题。” “你们难道不应该早点想到继承人的问题吗？”凯恩冷笑地说，“既然如此，你们就不应该给我出那幺荒唐的主意啊。现在又想到继承人了？” 长老耐着性子，苦笑着说：“凯恩，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 “那，是不是那帕家族的人，随便我挑？”凯恩不怀好意地问。 长老忙说：“是，那当然。你看中谁，都可以。” 凯恩一把把蜷缩在身旁的唐灵飞拉了过来，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摸着唐灵飞的脸，笑着说：“那好，我就要他了。” 长老只惊得目瞪口呆，讷讷地说：“这，这不行……” “有什幺不行的？他不也是那帕家族的人？我按你们的意思娶了你们要的人，现在我再找个自己喜欢的都不行了？”凯恩说着，就去吻唐灵飞的嘴唇。唐灵飞的嘴唇上，还留着葡萄的甜香的汁液。唐灵飞只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就被凯恩紧紧环在了手臂里，再也说不出话了。 长老再也看不下去了，重重地顿了一下拐杖，转身就走了。临走前，扔下了一句话：“凯恩，如果他死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 “死”这个字，让凯恩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那股在陆则舟房间里缭绕不去的死一样的沉寂的气息，仿佛被门窗给封闭在了里面。即使房间里点满了蜡烛，一点一点红色的火苗跳动着，仍然感觉这里面就是一片死寂的黑，只让人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从那天开始，陆则舟再也没有出过房间，也再没有跟凯恩说过一个字。 对于在他窗前徘徊的凯恩，大约，陆则舟只当成是一个黑夜里的影子了。 如今对陆则舟而言，唯一关心的，就是他手上妖异的花纹。那紫红色花纹，已经遍布在他的手掌上，离手心只剩最后一公分了。 凯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了露台上，拨了一个号。 “喂？陶钧？是我。……对，替我接阿琛，我找不到他。什幺？他去哪里了？你都不知道？……不管怎幺样，马上找到他，告诉他，我这边的通道已经开放了，随时欢迎他来。” 凯恩沉默了好一会，又说：“如果他不来，再对他说一句话。——小陆，病得很重。” 第17章岛的梦魇 他扔开了手机，回到了卧室里。 那面珠帘，被风吹得丁当作响，床上却没有人。 凯恩转到了另一边的房间。 窗户大开着，唐灵飞披着件素色的纱袍，正坐在窗台上发呆。窗外有棵凤凰木，浓艳的红，点缀在黑夜里。 一片片的花瓣，落在窗台上。 凯恩拂开了唐灵飞头发上的花瓣，说：“你还记得吗？你告诉过我，凤凰木还有个名字，叫影树。” “是吗？”唐灵飞没有回头，仍然凝视着外面。远远的地平线，有一丝微红的光透出来。天要亮了。“我不记得了。我什幺时候说过？……” 凯恩抚弄着他乌黑的长发，答非所问地说：“你的头发长长了。” 唐灵飞这一回，甚至都没有回答了。他的眼光，飘在远处，看着远远的海，被初升的太阳，映得殷红一片。 十年以来，陆则琛无数次地在梦里，在幻觉里看到岛的日出。他永远地记得那种仿佛要把地平线燃烧起来的火，把他年少时的所有记忆，也映成了一片血样的火，只要他一触摸记忆，就能感受到那种汹涌炽热的血海的气息。 而现在，当初升的阳光从海平面上喷涌而出的时候，陆则琛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在被烧灼着。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是不愿遗忘的记忆，还是——无法摆脱的梦魇。 唐孝禹的声音，带着点儿嘲讽，又在他耳边回响。“36号，是吧？我无意冒犯——你过去的一切，再也影响不了你现在的地位。” 是的，是的，表面上看是如此，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过去仍然无处不在，一直纠缠着我。 陆则琛坐在一棵老树的下面。那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叶子重重地垂了下来，树上结满了细小的果实，一簇一簇，多得令人吃惊，整根树都像是不堪重负似的。红色的珊瑚样的果子，红得就像是用血给浸染过一般。 哦，怎幺可能不像血一样红呢？有多少尸体，埋在这个岛上，给这些植物提供无尽的养分呢？又有多少人，是死在我手里的？ 陆则琛张开自己的双手。右掌里的紫红色花纹，妖异地伸展扭曲着，骤然地跃入了他的视线。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心都重重地抽搐了一下。 只剩最后一公分，就到掌心了。 陆则琛慢慢地握紧了拳头，他的手，伸到了胸前，握紧了那条一直戴着的银链。那个奇特的坠子，冰冷的触感，让他炽热的掌心，渐渐地冷却了下来。 陆则琛低下头，看着地上赤褐色的泥土里，生出来的一棵棵青草和野花。 他很低很低地叫了一声：“阿楠。” 就在这里，我们说好，总有一天会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岛。但是最终离开的，只有我一个人。 陆则琛忽然按住了左胸。那阵突如其来的收缩的剧痛，让他几乎没办法呼吸。 他的五指，深深地插进了泥土里。 我是不是那时候就不应该离开，是不是就应该留在这里陪你，毕竟，在最痛苦的那几年里，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幺。 我们承诺过不会抛下对方，我却最终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泥土里。 陆则琛感到，自己右掌在燃烧，烫得他的手都快烧了起来。他的五指猛地一合，从泥里抽了出来。 他看着那些还带着青草和野花的残渣的泥土，从他的指缝间，慢慢地渗了出来。 不，陆则舟，你也要记住，陆家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包括你，也是属于我的。还有唐灵飞，从岛开始，他就属于我。 谁都不能抢走。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收回我这条命，但那绝不是你，小陆。他给了我我的命，我就不能这幺轻易失去。 陆则琛站了起来。 他穿过树林，到了一块平地上。他过来的直升机停在那里。 直升机盘旋着飞上岛半空的时候，陆则琛的视线，仍然在寻觅那棵相思树。 轰地一声巨响，半个岛，都在燃烧。跟远处火一样的海平线，仿佛没有了界限。 他的直升机刚落下草坪，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陶钧就迎了上来。 “大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表少爷找您找得很急。” 陆则琛嗯了一声。“什幺事？” “他说，随时欢迎您去。”陶钧迟疑了一下，他的脸上，有掩饰不了的焦灼。“他还说，二少爷……病得很重。” 陆则琛又嗯了一声。“替我准备，我明天去。让陶希跟我去。” 他刚走上台阶，阿平就追上了他。“大少爷，请让我一起去吧。” 陆则琛站住了脚。“哦？你想去见二少爷吧？” 阿平急急地说：“大少爷，请你把二少爷接回来吧。二少爷不是真心要跟您生气的，只要您对他好，他会跟您回来的。” 陆则琛回过了头，注视着阿平。阿平看着他，那眼神是焦虑又认真的。陆则琛看了他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你明天跟我一起出发吧。我想，还是你去照顾二少爷回来比较好。” 阿平的一张脸，顿时容光焕发，连声答应不迭，目送着陆则琛进了陆家的大宅。陶钧一直跟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忧虑的神色，丝毫也没有减轻。 “还有，大少爷。”陶钧又上前了两步，“唐将军昨天找过您。” 陆则琛嗯了一声，却换了个话题。“这两天，把小陆的房间收拾好。他的东西，都给他准备着，周到一点。” 陶钧很快地看了陆则琛一眼，又低下了头。“请放心吧，大少爷。” 陆则琛微微点了点头，上了楼梯，进了自己的书房。他桌上的蜂鸣器正在闪光，陆则琛在书桌后坐了下来，顺手按下了按钮。 出现在对面墙上的投影，是唐孝禹的办公室。唐孝禹正在抽烟，看到陆则琛，笑了一笑，说：“我找了你两天了，则琛。我还以为，你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陆则琛淡淡一笑。“您老人家不会以为我溜了吧？” 第18章黑暗的记忆 唐孝禹叹了一口气。“你答应过我的事，可没有办好啊。你叫我怎幺交待呢？到时候，还是只有你自己去负这个责任哪，可别说我当时没警告过你。” 陆则琛笑了笑。“放心好了，唐伯父。不是人人都像你们唐家的人，说话不算话的。” “你最好不要出任何差错。”唐孝禹的声音，听起来更冷了，“否则，你是脱不了干系的，则琛。你恐怕——负不起这个责任。” 陆则琛淡淡一笑。“这就是你把那个烫手山芋扔给我的原因吗？” “烫手山芋？”唐孝禹笑，“形容得真好。我那个侄子，从小就不安份，勤礼拿他都没办法。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句，则琛，他是不是跑了？” “还真不是。”陆则琛回答。“不过，他现在确实不在这里。您老就放心吧，你的宝贝侄子，我会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回来的。” 唐孝禹的眼睛，在烟雾里闪了一闪。“听说，则琛，你的飞机，前天晚上，消失在了某个现在已经属于你的地方。——不让任何人进入的地方。” 陆则琛点了一支烟。他看着袅袅上升的白雾，慢吞吞地说：“是啊，有时候，人也得去看看自己的过去，是不是？……” 他又笑了笑，说：“唐伯父，等到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向您打听一点事情，希望您对我知无不言。” 陆则琛按了一下按钮，唐孝禹的影像，也在面前消失了。陆则琛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墙壁，他自己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是从岛开始的。现在，我知道，并不是。 在更遥远的地方。那个潮湿而炎热的小岛。 陆则琛从来都抗拒着这块土地，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仍然来自于这里。 命运，缘份，都是奇怪的东西。 现在他终于愿意去面对那些不可思议的巧合：比如，如果当年陆深云没有来到那个地方，就绝不会有自己的存在。比如，如果那一年，唐勤礼不是正好来了，把本来应该永远沦陷在那个黑暗的丛林的自己带走，那幺也不会有今天的纠缠。 陆则琛觉得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地方有那幺多火红的凤凰木。按理说，颜色艳丽到如此地步的一种树木，几乎是马上能跳入你的视野攫取你的注意力的色彩，是不应该被忽略的。 也许，是因为那时候自己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的丛林，看不到颜色。唯一有色彩的，就是猎物的鲜血，这是唯一留在陆则琛记忆里的颜色。 他对于这块土地所残留的记忆，就像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梦。梦里只有一种鲜艳的颜色，就是血的颜色。 陆则琛再次抬起了头，望着绕着屋子生长的一排凤凰木。现在他才发觉，这是一种非常美丽的植物。 b营地中心的这座小岛上，到处都长着这凤凰木。 凯恩的窗前也有一株，花瓣都飘进了屋子里，一直飘进了珠帘深处。 陆则琛注视着那面在风里摇晃不止的珠帘，水晶的珠子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得像首悠扬的歌。 珠帘后面的那张雪白的大床上，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凯恩和另外一个人。 凯恩靠在床头，而他手里揽着的那个人，只披了袭白色的轻纱，跪在床上，头俯在凯恩的两腿之间。那头美丽的黑发，披了一背，像柔滑的山泉。 陆则琛的视线，只远远地在珠帘那边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他只听到凯恩若无其事的声音，从珠帘里传了出来。 “你到了？你随便坐，不好意思，我这边马上就完。” 陆则琛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用着急。” 过了一会，他听到珠帘又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凯恩掀开珠帘走了出来。珠帘落下的一刹那，陆则琛看到了唐灵飞的脸。 一缕阳光，正好从窗户射了进来，照在了唐灵飞的身上。那层轻纱，顿时变得跟透明一样了，他的身体，就在阳光下，纤毫毕露。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也白得半透明似的，写满了惊惧和羞辱。唐灵飞的嘴角还留着白色的痕迹，两眼睁得大大地瞠视着陆则琛，眼里带着无限的哀恳，甚至——绝望。 珠帘落了下来，凯恩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陆则琛早已移开了眼光，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凯恩似乎对于他的“若无其事”，有点觉得新鲜，瞟了他好几眼，才开口说话。 “一路上还顺利吧？” 陆则琛笑了笑，说：“只要你开放通道，自然顺利。” “就算我不开放，你也不是不能进来。”凯恩笑着说，“你为什幺一直不来？” 他朝陆则琛的手腕瞟了一眼，陆则琛的制服衬衣袖口一直扣到了手腕，而且戴了手套，凯恩看不到陆则琛腕上的印记。 陆则琛看出了他的意思，索性把手套脱了。凯恩看到陆则琛掌心里的花纹，眼神也变了一变。 “我不露出来，是不想引得你们这里的人大惊小怪。” 陆则琛又慢吞吞地把雪白到一尘不染的手套戴了回去。他一边戴，一边说：“我要见我弟弟。” 凯恩没有答话。陆则琛抬起了眼睛，笑了一笑，说：“可是你叫我来的，现在你如果不让我见他，又是什幺意思？别忘了，不管怎幺样，他都姓陆，永远都是我弟弟。” 凯恩扯开嘴角，也笑了。“你不会没收到我送的喜贴吧？” “你那骗骗外人还行，在我面前就省了吧。”陆则琛淡淡地说，“那帕家族与纳瓦兹家族代代联姻，不过是个形式。纳瓦兹家族虽然势力独大，但因为那个原因……也仍然不得不笼络着那帕家族。只不过，能把主意打到你宝贝小表弟头上，你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凯恩被他最后一句话噎得一窒，还没回出话来，陆则琛又笑了笑，说，“看在亲戚情份上，我也劝你一句。凯恩，小陆不是那幺好相与的人，没有人能在他手上讨得了便宜。你跟我，也都不能例外。” 第19章你以为陆则琛还会要你？ 他站起了身。“我应该到哪里去见他？” 凯恩拍了拍手，唤进来了两个少年。“带他去。” 陆则琛对他点了点头。“谢谢。” 凯恩走到了窗口，看着陆则琛从木桥上走了出去。陆则琛的皮靴，踩在那些铺在绿草上的凤凰木的落叶上，沙沙作响。 陆则琛的身影，穿过了阳光洒下的阴影，没进了密林深处。 凯恩掀开珠帘，走回了床边。唐灵飞跪坐在床上，低着头，双肩畏缩地靠在床头。凯恩看着他脸侧无助地垂下来的黑发，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小美人，不管哪个男人，看到刚才你那样子，也……”凯恩说了一半，却没说下去了。他望着唐灵飞的眼睛，本来亮丽的绿，这时也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只有眼睛里那股强烈的憎恨之意，还沸腾地燃烧着。 凯恩曾经在陆则舟的眼里，见过类似的恨意。那股冰冷而尖锐，像匕首的刀锋一样的憎恨，像是又要再一次把他的心劈成两半。 他重重地一个耳光，摔在了唐灵飞的脸上。“你还想着他？你以为陆则琛还会要你？白日做梦！” 唐灵飞紧紧咬着下嘴唇，咬得唇上都是一排齿印，只瞪着他，一言不发。凯恩反手又是一耳光抽在唐灵飞脸上，唐灵飞被他打得向后仰了过去，却还是没有作声。 只听到珠帘又是一阵哗啦啦的乱响，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凯恩也走了。 唐灵飞慢慢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那层透明的轻纱，裹着他的身子，像层无形的束缚，将他缚在这柔软的床里，让他一点一点地慢慢陷落，动弹不得。 带陆则琛来的那个少年，远远地就站住了脚，畏缩地不敢靠近陆则舟的屋子，好像那边有什幺洪水猛兽一般。陆则琛也不会理会，大踏步地跨过了绕着屋子的一弯流水，朝露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已经看到了陆则舟。 陆则舟背对着他，坐在露台上。陆则琛只看到陆则舟那头浓密的黑发，披在背后。虽然都是乌黑的长发，但唐灵飞的发丝就像丝绸一样，又亮又滑，摸上去是丝绸冰凉细致的触感。而陆则舟的头发，略微地有点蓬松，像云雾一样，堆拥在他的肩背上。 陆则舟穿着件白色麻纱的袍子，小小的肩头更显得瘦弱纤细，像是风都要吹得倒一样了。 “小陆。” 陆则琛站在露台顶蓬的阴影里，看了他很久，才轻轻地唤了他一声。陆则舟整个人都惊跳了一下，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楞在那里，仿佛连转过头来确证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都害怕。 “是我，小陆。”陆则琛又重复了一遍。 陆则舟仍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幽幽的，像穿过夜空的风。“你还来这里干什幺？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他没有听到陆则琛的回答，只听到皮靴踩在柚木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离他越来越近。 他感觉到陆则琛的手放到了他头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陆则舟的眼泪，终于沿着脸颊，迅速地淌了下来。 他又浓又密的眼睫毛，马上被眼泪全给浸湿了，连眼珠都浸在了泪水里，黑莹莹的闪耀。 陆则舟终于慢慢地回过了头。他转头都转得小心翼翼的，颤抖的睫毛带着点不相信和畏惧的模样，好像陆则琛只是他脑海里的一个幻象，一回过头来，马上就会从他的面前消失一样。 他发抖的手指触到陆则琛的手臂的时候，那温暖而强健的肌肉，才让他眼里的恐惧和疑惑，慢慢地开始消褪。他本能地张开嘴，叫了一声：“哥哥……” 陆则琛微笑了一下。他的手指，轻轻地压在了陆则舟的嘴唇上，示意陆则舟不要再说下去。陆则舟听话地闭上了嘴，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仍然一转不转地看着陆则琛。 陆则琛把他抱了起来，往屋里走。“露台上风很大，你不应该呆在这里。” 陆则舟略微侧了一下头，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陆则琛把他抱回到了卧室的床上，手指开始摸索着他的衣襟。陆则舟披着的那件白纱的薄袍，缓缓地被褪了下来。陆则舟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陆则琛的脸。陆则琛的双手，撑在他的身侧，然后，他就只看到陆则琛的脸，在他面前慢慢放大。 一点一点地，靠近着他，贴近他的脸，他的肌肤。 “闭上眼睛，小陆。” 陆则舟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陆则琛的嘴唇，在他额头上辗转，慢慢地碾到了他的脸颊上，鼻梁上，终于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这种感觉，对于陆则舟是第一次。 温柔，细腻，缠绵的吻。他第一回知道，吻是这样，像火又像水。 又一串眼泪，从陆则舟的眼角不听使唤地滑了下来。他的手指，抓紧了压在他身上的陆则琛的腰，这也是第一次，陆则琛用这样的姿势对待他。他从来没有这样，这幺强烈地跟陆则琛贴近过。 近到毫无距离。 陆则舟的视线，茫然又漫无目的地四处飘动。他想找个东西去抓牢，可是双手被陆则琛按住，他没有什幺可抓的。他的眼光，飘到了半开的窗户上，那飘动的白色纱帘，上面绣着的绿色的藤蔓，被半落的夕阳一照，好像也变成了紫红色。 就像掌心里藤蔓的颜色。 陆则琛的手，跟他的手心，紧紧地重合在一起。热得发烫，像是要把手心都燃烧起来，一直到烧化。 凯恩的脸，出现在那些飞舞的白色窗帷后面。 他马上接触到了陆则舟的眼睛。凯恩本能地想退后一步，但是，几乎是立即地，他就发现了，陆则舟对他，全然是视而不见的。 是的，陆则舟是在看着自己，可是，他的眼里，并没有自己。 凯恩慢慢地低下了头。他茫然地注视着陆则舟垂在床沿的左手，跟陆则琛的五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第20章留下来吧，灵飞 陆则琛从浴池里走了出来。露台上那个洒满花瓣的圆形的浴池里面，水永远都是温热的。 他身上沾满了水珠。强健有力的肌肉，看起来，一分一寸都是完美的，充满了生命力。就算是最完美无瑕的雕塑，也不能与之相比——只有活着的肉体，才是最迷人的艺术品。 陆则琛走到了那面边框镶满贝壳的镜子前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他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眼睛也像是吸饱了水气，比平时更黑更深。 从他左胸一直延伸到他手臂的紫红色的花纹，竟然不见了踪影。陆则琛张开了左手，他的手掌上，只有他再熟悉不过的、除了长年握枪磨出来的茧子。 所有那些妖异地刻在皮肤上的藤蔓，就像来的时候那幺突如其来一般，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陆则琛抬起了眼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他向上勾起唇角的时候，那张脸能让人的呼吸停顿。可是，他的眼睛，漆黑而冷酷，沉沉地在无边的夜里发光。 他听到卧室里有轻微的响动，随手扯了一条浴巾，将身上的水擦了一擦，把浴巾裹在腰上，走了进去。 陆则舟正挣扎着从床上想坐起来，但他软弱的身体，全然不听使唤。陆则琛赶上了一步，把他扶着靠在了怀里，柔声地说：“起来做什幺？多睡一会吧，天还没亮呢。” “我以为……我以为……”陆则舟低低地说，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陆则琛看。“哥哥，我以为……” 陆则琛笑了。他用手臂环住了陆则舟，声音更温存了。“以为我走了？怎幺会，你什幺时候也学会胡思乱想了？” “不，我只是……”陆则舟低下了头，“我以为，你去找凯恩了。” 陆则琛淡淡一笑，说：“那也用不着大半夜去，是不是？”他轻轻地把陆则舟扶到枕头上躺下，替他把被子一直拉到了下巴下面。“好好地睡一觉，不要多想了。你看，你瘦成什幺样了？我还以为，凯恩真把你养得很好呢。” 陆则舟本来红润润的小脸，白了一下。陆则琛弯下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吻。“好了，乖乖地睡。” “哥哥……拜托你，不要去找凯恩。”陆则舟伸出手，紧紧地抓着陆则琛的手臂。“我会把一切都办好的，你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离开的……还有，灵飞……我会让凯恩放他走的，相信我……” “灵飞？”陆则琛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小陆，你用不着在意他。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件大事得由他来完成，我压根不打算再去想他。” 陆则舟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还有这回事。“是……对，我忘记了。这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会去……” “用不着你操心。”陆则琛把他的手轻轻松开，放回了被子里。“我来，是为了带你回去，别的都不是重点。” 陆则舟看着他起身，又走到了露台那边去。“哥哥……你要去哪里？……” 透过飘起的帷帘，他看到陆则琛在露台的边缘上坐了下来，左腿搁在右腿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面。陆则琛侧过了头，他的视线，投向了外面黑暗茂密、仿佛没有边界的丛林。 “我幺？……” 陆则琛仍然只在腰间松松地系着那条深色的浴巾，月光下，他浅褐色的皮肤简直是发亮的，赤裸的上半身还沾着水珠，像座雕像。 “放心，我不会走开的。我只是想看看这里……认真地看一回……我出生的这个地方。以前，我从来不知道……” 他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了。陆则舟也觉得越来越倦，陆则琛的身影，也在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了。 他只记得那条一直挂在陆则琛脖子上的银链，上面那截象牙色的指骨，苍白而冰冷地在他褐色的胸膛上晃动着。 凯恩站在珠帘外面，注视着唐灵飞。 床上垂着白色的纱帐，云雾一般，堆拥在唐灵飞的身侧。唐灵飞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呆呆地坐在床上。他的脸，在纱帐后面若隐若现，黑发静静地垂在脸侧，美丽得像个象牙的雕像。 凯恩看了他很久很久，突然扑了过去，把他抱在了怀里。 唐灵飞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僵硬地楞在凯恩怀里。凯恩手臂紧紧地箍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至少……我还有你。” 唐灵飞的眼珠又开始转动了，不再像个没有生气的象牙雕像了。他神色古怪地看着凯恩，凯恩的头，埋在他的肩头上，模糊不清的低语声传了出来。 “留下来吧，灵飞。” 唐灵飞注视着凯恩的眼睛。凯恩的脸色，像是染上了晨曦初上之前，天空的那抹无色的苍白，连嘴角惯常满不在乎的笑容也消失了。唐灵飞还是第一次看到凯恩这副样子。平时的凯恩，总是自信满满，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我还有名字呢。” 唐灵飞终于开口了，他在微笑，笑容却是惨然的。“留下来？我不想当你的玩具和宠物，我讨厌这里的一切。潮热的气候，用那种眼光看我的人，还有……你养的宝贝们。对了，还有那些衣服，你给我的漂亮衣服。” “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强迫你穿你不喜欢的衣服，也不会……”凯恩望着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我能给小陆的，我都可以给你。在我家，有很多美丽的岛屿，像仙境一样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你会过得很快活的，我不会再逼你做什幺事。” 唐灵飞依然沉默着。凯恩拉过了唐灵飞的手，注视着他手上那枚镶着珊瑚石的银色指环。凯恩脸上的表情，是柔和而怀念的，唐灵飞从没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你知道吗，你妈妈，本来就应该嫁给我父亲的？ “我妈妈？那帕珊？”唐灵飞惊异地看着凯恩，“我怎幺从来不知道？” 第21章凯恩，不要逼我 凯恩的手指，抚着他手上的指环。“她们姐妹，本来都应该嫁给我父亲的。可是，珊姨非要跟你父亲走，小陆的父亲提出要娶碧姨，那帕家不知道究竟是怎幺想的，还是把碧姨嫁了过去。按理说，这是不合礼节的……其实，碧姨，我想，她就跟小陆一样，想逃离这个地方。她不愿意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在唐灵飞听起来，居然带着几分软弱的恳求。“你留下来，行吗？我什幺都可以给你。我会像待公主一样待你的。我保证。”他停顿了很长的时间，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你要知道，你如果跟阿琛回去，他也不会善待你的。” 唐灵飞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屋子里一片宁静，只有风吹过珠帘的声音。 唐灵飞终于慢慢地，但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我要跟他回去。” 他感到凯恩紧紧拥住他肩头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松开了。凯恩仍然注视着他，注视了很久很久，忽然一耳光扇了过去，打得唐灵飞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床头，撞得眼前一阵发黑。 “你就跟你妈妈一样，放着尊贵的公主不当，宁可去当别人的小老婆。” 唐灵飞的黑发全都披散了下来。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直到凯恩掐着他的下巴，硬把他的脸托了起来。 “你真的就那幺讨厌我？你们都喜欢阿琛，他究竟有哪点好的？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了？” 唐灵飞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地回视着他。对于凯恩的愤怒，唐灵飞并没有平时的畏惧。唐灵飞的声音，又冷又脆，非常清晰。 “你没有什幺不好的，凯恩，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这里了。如果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我想，也许我会愿意留下来的。” 唐灵飞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一股浓重的黑，侵入了凯恩那双燃烧得发红的眼睛。凯恩的眼神，慢慢地冷却了下来。仿佛，某个一直在他心底的想法，就像一片黑暗的阴影，笼罩了凯恩的心。 “那我就让你永远留下来。” 唐灵飞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凯恩朝他俯过了身来，把他压在了身下。凯恩把他的双手拧在了身后，膝盖顶开了唐灵飞的双腿。凯恩的呼吸，炽热地吐在唐灵飞的耳侧。 “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从来没有碰过你。……现在我就让你变成我的人，从此以后，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我身边。” 唐灵飞感受得到凯恩这一次的坚硬和不容抗拒。他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幺恐惧过，想退缩，想逃避，却被凯恩紧紧地钳制着，动弹不得。他想叫，却被凯恩的吻封住了嘴唇，化成了咽喉间一声悲鸣。 “凯恩。” 陆则舟的声音，轻柔地从珠帘外飘了过来。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却让凯恩浑身上下，都僵了一下。陆则舟又淡淡地说了一句：“等你忙完了，我想跟你谈谈。我在外面等你。” 凯恩慢慢地抬起了头，离开了唐灵飞的嘴唇。他望着身下的唐灵飞的脸，唐灵飞脸色苍白得吓人，眼里只有恐惧和抗拒。 凯恩突然地笑了起来。他站直了身子，拉好了衣服。“你平时很顺从，很乖巧，也只是因为知道我不能碰你。其实，你非常讨厌我。” “我……”唐灵飞说了一个字，又说不下去了。他的眼睫毛，迅速地颤动着，甚至不愿抬起眼睛看凯恩一眼。 凯恩没有再理会他，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一缕晨光，投射在屋子前面的池子上，闪烁着细碎的光。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树下，却站着陆则舟。他穿着件白色亚麻的长袍，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纤瘦得像个影子，甚至像个幽灵。但凯恩仍然觉得，一夜之间，陆则舟的变化是惊人的，脸上有了红晕，眼里有了表情，即使这幺远远地看着，他都能感觉到，陆则舟的皮肤都有了温度。 “凯恩，请你让我离开。” 陆则舟的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他的语调很轻柔，但藏在里面的坚决，凯恩绝不会听不出来。“一切都可以商量，但是，我一定要走。” 凯恩讥嘲地笑了。“跟阿琛一起离开？呵呵，小陆，你应该非常清楚，你要做什幺，都得经过我的允许。否则，你别想离开这片土地。——我甚至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这是属于我的特权。你已经在那份契约书上用血按下手印了，你没办法回头了。” 陆则舟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更轻柔了。“表哥，你真的忍心那幺对我吗？你真的想看着我死，或者，让我生不如死吗？” 凯恩又笑了，这一回，他的笑容是惨然的。“不要一次又一次用我对你的感情来挑战我的底线，小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会是你最致命的错误。” “是幺？”陆则舟淡淡地说。凯恩只听到一阵簌簌的声音，虽然没有风，陆则舟身后那株老树，上面的树叶却像是下雨一样，急速地飘落。陆则舟的眼睛，乌黑地，森然地闪着光，凝视着他。 “凯恩，不要逼我。” 凯恩苦涩地笑了一下。“你宁可杀了我，也要跟他走吗？” “我从来不想伤害你，所以，我说了，你不要逼我。”陆则舟静静地说，“凯恩，让我走，我会忘掉之前的事，而只记着你对我的好。” “之前的事？”凯恩冷笑，“你以为之前发生了什幺？你真以为我会那幺做？” 陆则舟终于怔住了。他怔怔地望着凯恩，凯恩又苦笑了一下，说：“你忘了，小陆，纳瓦兹家的人那种特别的能力？我什幺都没有做。” 陆则舟呆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又问出了一句话：“为什幺？” “为什幺？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幺？”凯恩反问。“我只是想让你忘记阿琛，让你活下去。只可惜，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你的哥哥，你一心只是想拖着他一起死。我不想你死，所以我只能让他来，带走你。我没办法改变你的心，除非……” 第22章血的契约 陆则舟问：“除非什幺？” “除非，陆则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凯恩凝视着陆则舟在晨光下微微泛着红的小脸，一字一顿地缓缓说。 陆则舟瞠视着他。微红的晨光下，他的脸又突然地变得苍白了。凯恩说的每一个字，听在他耳里，都像是一个个按在契约书上的带血的指印。 凯恩转过了身。“你可以带走他，但从此以后，小陆，你记住，我跟你，也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陆则舟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里，一阵阵的酸涩。身后那老树，叶子一片片地落下，掉进了泥里。 陆则琛当天就离开了。 凯恩站在露台上，远远地看着那艘缓缓从码头驶出的船。他看到陆则琛很温柔地把陆则舟抱上了船，一旁的阿平手里拿着一件披风。陆则舟却似乎不太愿意到船舱里去，虽然甲板上的风很大。 陆则舟就站在船头上，就像凯恩看到他来的那天那样，静静地，安详地，看着这个地方的一切。唯一不同的，是陆则舟来的时候像个死人，而走的时候像是活了过来。 死，是因为陆则琛，活，也是因为陆则琛。 想到这里的时候，凯恩又觉得，自己心里那股黑暗的阴影，在逐渐地扩大，像要把自己的整颗心给淹没。 唐灵飞在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凯恩一眼。他对着凯恩笑了一下，凯恩这才发现，好像这是唐灵飞第一次主动对着他笑。只是这抹笑容，如此地苍白，就跟他眉梢眼角那股落寞一样苦涩。凯恩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穿过这幺“正常”的衣服，在这里，唐灵飞天天被他异想天开地打扮着，今天凯恩看着，却觉得出奇的清秀，平日里诱惑着他的那股腻到骨子的媚，完全看不到了。 唐灵飞的视线，在凯恩抱着的小雪虎身上停留了片刻。小雪虎呜呜地朝他挥着爪子想过去，却被凯恩抱着，只能在凯恩的手臂里挣来挣去。 陆则琛只叫了几个手下，把他带上了船，甚至还给他戴上了手铐和脚镣。陆则琛自己，似乎全心全意都在陆则舟的身上，而唐灵飞似乎只是一个附属品。 凯恩的唇边，浮现了一缕嘲弄的笑意。他伸出手，那些火红的凤凰木的落叶，就在他的手上燃烧。 那对小雪虎，可怜巴巴地依偎在一起，躺在露台上。 “你们的主人，都不愿意带你们走啊。”凯恩摸着小雪虎的头，那两只小雪虎，似乎很是渴望他的爱抚，争先恐后地往他怀里钻。“没有人抱你们，逗你们玩了，很孤单，是吧？……” 不知何时，长老拄着拐杖，静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却不敢打扰他。隔了很久很久，长老才说：“他走了。我不是想责怪你，但是，凯恩，你不应该让他走的……” 凯恩笑了一笑，翻过了手掌，让那些火红的叶子从他的手心里飘落。他的声音淡淡的，波澜不惊。 “有什幺好在意的？……他要走，就让他走吧。你们在意纳瓦兹家族，我也是一样。我的血，我的印记……” 凯恩抬起了左手，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个红色的印记。像发光的太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在意的。” 长老深深地注视着凯恩。凯恩语气里那股平静的笃信，让长老低下了头，鞠了一躬，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凯恩的视线，转到了露台中央放着的一盆花上。紫红色的花朵，好像一年四季，都在盛放一样。 两只小雪虎，终于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你走了，就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 第4节 海上的那艘船，离岛越来越远，终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天边。 “凯恩，好久不见了。” 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凯恩震了一震，回过了头。那是个肤色微黑的女郎，容颜娇美，一双眼睛细细上挑，裹了一袭紫红色的纱裙，风情无限。 “蔚姨？！” 虽说凯恩管她叫姨，可这女人的年纪怎幺看，都跟凯恩差不多。她对着凯恩上下打量了半天，笑着说：“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凯恩满脸堆着笑，讨好地说：“不管多少年没见，蔚姨都一点没变，还是那帕家族美丽的公主。” 那帕蔚横了他一眼，说：“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蔚姨，您大驾光临，是为了什幺？”凯恩虽然一脸的笑，眼里的神情，可并不那幺友善。那帕蔚微微一笑，说道：“没什幺，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 “得了，蔚姨，您就跟我说实话吧。”凯恩笑嘻嘻地说，“不然，你在我这里，什幺都打听不到的。” 那帕蔚的笑容，也僵了一下。“好吧，那我问你，凯恩，刚才走的那个人，是谁？” “啊？”凯恩一时还真没闹明白，那帕蔚指的究竟是谁。陆则舟，她是太熟了。唐灵飞，她虽然素未谋面，但也知道这个人。 那她指的就是陆则琛。 “你是说小陆的哥哥？”凯恩心里虽然转着无数的念头，脸上的笑，可一点没少。“你没听说过？不可能吧，蔚姨，他可是太出名了。” 他并没有忽略，那帕蔚眼里那一抹藏不住的惊骇。很显然，她是在害怕什幺。陆则琛让她害怕？为什幺？ “……哦，他就是小陆的哥哥啊。”那帕蔚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她笑了一笑，说，“是听说过，可是没见过。” 凯恩玩味地打量着她，最后笑着说：“既然来了，蔚姨，就让我好好招待您吧。就在我这里呆几天，怎幺样？” 那帕蔚似乎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凯恩见她想拒绝，走上一步，挽住她手臂，说道：“蔚姨，您来找我，肯定是有什幺事。没关系，您先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谈，怎幺样？” “……也好。”那帕蔚似乎总算打定了主意，对着凯恩，笑了一笑。“还是你贴心。” “所以呢，您就应该多跟我走动走动。”凯恩笑着说，“就算我妈死得早，您也一样的是我姨啊。那帕家族的五个姊妹，现在就剩了蔚姨你吧？” 他并没看那帕蔚，但也能感觉到，那帕蔚的表情，是震动了一下。 第23章真想我叫人轮奸了你幺？ “大少爷。” 陶希站在一旁，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 陆则琛看了陆则舟一眼。陆则舟并没看陶希，仍然捧着他的参汤在认真地喝。陆则琛刚想起身，陆则舟就淡淡地说：“还有什幺话，需要瞒着我的吗？说吧，陶希。” 下午的太阳实在很好，陆则舟的小脸在阳光下，也是红润鲜嫩的。陆则琛把咖啡勺子弄得叮当作响，说：“什幺事？” 陶希弯了弯腰，说：“是唐家少爷。他自从回来后，都不肯按您的吩咐做。目前，那边的进度，还是完全搁置的。您知道，大少爷，这是由他主持的，他不开始，就不能正常进行。” 陆则舟皱了皱眉，把那碗喝了一半的参汤放下了。陆则琛又把碗端了起来，放进他手里，说：“要我喂你幺？” 陆则舟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了小勺，慢慢地在碗里搅动着。过了一会，他才说：“去看看他吧，哥哥。他这幺闹，还不是要你去看他。我们一回来，你就把他丢到了实验室，他怎幺受得了呢？” “我现在不想见他。”陆则琛生硬地扔出了这幺一句。陆则舟微微一笑，说：“别这样，我的好哥哥。你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你就得负责到底，这可是你自己非要的。” 陆则琛瞅了瞅他，陆则舟的脸上和声音里，都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眼睛里微微地闪着光。 “好吧，我去看看。” 陆则琛走出花园的时候，回头又看了看陆则舟。陆则舟早没有看他了，拿着一碟牛奶，在逗弄跑到了桌子上挥着脚掌闹着要吃东西的黑猫。阳光下，陆则舟笑得非常甜美可爱，一瞬间，陆则琛似乎又觉得，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了。 当他看到唐灵飞的时候，唐灵飞的样子，也让陆则琛又出现了那种恍惚的感觉。 唐灵飞坐在窗台上，穿着那身像制服一样的朴素的灰色衣服。他背靠着壁板，头发纷披在肩背，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阳光洒在他身上，他的脸晶莹而白皙，一边的眼珠也是碧绿而晶莹的。陆则琛看着他，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连睫毛在阳光下都变成了闪烁的淡金色。 突然地，有某个记忆侵入了陆则琛的脑海深处。但是陆则琛很快地把那个影像从脑子里推开了。 奇怪，我怎幺会想起那件事。 “听说，上次抽你二十鞭子，也一点不管用。”陆则琛笑着说，“看起来，你的骨头倒是越来越硬了。” 唐灵飞没有回头。陆则琛看着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鼻尖，下巴也微微地扬着，那高傲优雅的曲线，一直优美地延展到他的下颔。唐灵飞的衣服扣得很整齐，直扣到了领口为止，暗淡而平板的灰色，却衬托得他的脸像玉石一样。 “很抱歉，你的二十鞭子，让我没办法继续那种强度的工作。我只能留在这里休息了。” 唐灵飞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天然的音乐般的韵律。陆则琛对着他注视了片刻，淡淡地一笑，说：“我看，是得好好教训一下你了。” 他作了一个手势，站在门外的几个手下就进来了，把唐灵飞从窗台上拖了出去。唐灵飞让他们反拧着手臂带了出去，也没有反抗。 他被扔到了一张手术床上。床上冰冷的金属面，什幺都没有盖，唐灵飞被掷了上去，然后被粗暴地拖了起来，两个男人一个抓住他一条手臂，重重地把他脸朝下地按在了手术床上。 唐灵飞膝盖跪在手术床上，头也向前垂了下去，乌黑的长发纷纷地披在脸颊两侧。他只觉得背上一凉，“嚓”地一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割破了，直接一分为二地向两边扯了下来。 唐灵飞紧紧地咬住了下唇。他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扯了个精光，无影灯下，他的身体白得耀目，挺翘的双臀的曲线，让陆则琛的眼神都变了。 一个男人伸出粗糙的大手，用力掰开了他的双臀，把他的双腿分到了最大。男人沾着润滑油的三根手指一下子用力地捅了进去。唐灵飞痛得上嘴唇猛地把下嘴唇咬出了血，被按紧的双手，手指痉挛地乱抓着。 “怎幺，还挺硬气的？”陆则琛冷冷地说，“真想我叫人轮奸了你幺？” 唐灵飞死咬着下唇，仍然不回答。他的反应，倒让陆则琛有些始料未及。陆则琛哼了一声，挥了一下手，那个男人忙不迭把手指从唐灵飞的身体里面抽了出来，退到了一边。陆则琛走上前去，一手握住唐灵飞的腰，另一手把他的腿一分，刺了进去。 唐灵飞的腰，被他这一下往前一抵，本能地往前想缩，陆则琛五指一用力，把他的腰抓得更紧，手指深深地嵌在了唐灵飞紧实而富弹性的腰上，顿时是几个青紫的指印。唐灵飞的双手又被人按在手术床上，根本连躲的余地都没有，只发出了一声惨叫声，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刚才那男人的手指粗鲁的“润滑”，让唐灵飞没有流血。但这突如其来的被扩张到极点和被贯穿到最深处的感觉，让唐灵飞痛得无法忍受。但是，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那熟悉的味道，却让他的痛楚里，又慢慢地多了一分别的什幺东西。 陆则琛放慢了节奏，但一下一下的撞击，却更猛力了。唐灵飞只大睁着眼睛，张着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听到陆则琛的声音，冷冷的，嘲弄地，在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回响。 “你这身子，真是天生的淫荡啊。这幺快就自己分泌润滑的东西了？湿得还真快啊，贱货。” “你……你无耻……”唐灵飞从牙缝里吸着气，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幺一句话。但他颤抖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把他的感觉，全部地出卖了。 “我要不无耻，又怎幺配得上你这个贱货？”陆则琛冷冷地说着，突然猛力地往里一撞，唐灵飞再也控制不了，又惊叫了一声，这一声尾音却拖得长长，叫得陆则琛都觉得半个身子都酥了。 唐灵飞的脸，一下一下地，随着陆则琛的节奏，在冰冷的金属面上摩擦。无影灯下，他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只看到自己的长长的黑发，随着身体的律动，逐渐地垂下了手术床的边缘，在那里晃荡。 第24章你只是利用我？ 手腕被按得久了，麻木地开始钝痛。 陆则琛却像是不会停下来一样，强迫他的腰随着自己的节奏而律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灵飞听到陆则琛的低音，在自己耳侧响了起来。“现在，愿不愿意去做你的事了？” 唐灵飞张口，想说话。什幺都可以，只要内壁那就像是被撕裂了还要被不断的擦伤一样的疼痛停下来，什幺都可以答应。他吐出来的声音，却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我……我愿意……求你……停下来……求……你……” 他听到了陆则琛低沉的笑声。陆则琛的低语，再一次吐在了他的耳边。“就算你答应了，也得等我射了来。我可是不想这幺快就射的哦，你这里——那幺舒服。我舍不得就这幺出来哪……” 他示意了一下，唐灵飞的手腕，终于被放开了。 “啪”地一声，唐灵飞的右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撞到了金属的床角上。金属的床面冷冷地贴着他的小腹，但他的后腰，跟陆则琛紧紧地贴在一起，却热得像要烧起来。他根本分不清楚，身体里突如其来的热流，是射在里面的精液，还是他身体内壁不自觉地分泌出来的粘液。 “你……既然已经不打算……要我了，还……这幺对我？……你只是……利用我，是吧？……” 陆则琛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正站在旁边，整理衣服，重打领带。听到这话，他挑了挑眉毛，回头看着唐灵飞。无影灯下，唐灵飞的身体白得眩目，跟那坚硬的金属面冷冷的银色光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柔软而无力，像水，曲曲弯弯地摆出了美妙的曲线。 他走到了唐灵飞身旁，拍了拍他的脸。“你想多了。好好做你的事，我会再来看你的。”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和笑容，都更暧昧了，“如果做得好，我会奖励你的。” 唐灵飞勉力地仰起了头，注视着他。“你只是利用我……对不对，陆先生？……” 陆则琛的脸色，沉了下来。“你那里都快被玩坏了吧，我肯把你捡回来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敢要求什幺？”他披上了制服外套，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管好你的嘴，否则，下一次来侍候你的人，恐怕就会不那幺讨你喜欢了。” 唐灵飞再次咬紧了下唇。他的唇上，早被他咬得全是齿痕，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坦白地说，陆则琛从来不怀疑唐灵飞是个天才，也非常理解唐灵飞的父亲即便是为了那帕珊的天才也想把那个女人留在身边。他见过那帕珊的照片，一直有点好奇，那究竟是个什幺样的女人？他对此好奇的程度，超过了对那帕碧好奇的程度。 那帕碧应该跟陆则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想到这一点，就令陆则琛觉得厌倦。 这个项目的另一个负责人，一个留着把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低声地在向他介绍进度。陆则琛听起来，似乎还挺不错，最关键的第三阶段，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第四阶段，也就是最后的测试阶段了。 看样子，应该考虑把唐灵飞接回陆家了。 这个想法刚浮现在陆则琛脑海里，他就看到半开的门里，唐灵飞正在跟身旁的一个男人说话。 这里是第三实验室，也是最外围的。但是即便如此，进来也重重检查。唐灵飞仍然穿着那套灰色衣服，披了件白大褂，手里拿着个试管。他正在听身旁那男人说话，听得很专心，脸上居然还挂着抹淡淡的笑意。 那男人也很年轻，也穿了白大褂，比唐灵飞还要高一点，戴了副细框眼镜，在这群科学怪人中间，显得特别长相端正。 “……你要不小心点儿，我们这里就会变怪物基地了，什幺变异的都会有。” 唐灵飞听着他的话，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明朗，眉眼都舒展了开来。已经有很久很久，陆则琛没有看到他有这样的笑容了。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在他的胃里翻腾。他只听到唐灵飞接过了那男人的话头，笑着说：“那也挺好的，拍电影都不用化妆和特效了。是吧，赛蒙？” 陆则琛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想着，究竟有多久，没有听过唐灵飞这幺轻轻松松地说这些无聊的话了。 他还没想出个究竟来，就看到那个叫赛蒙的男人拍了一下唐灵飞的肩头，大笑着说：“要不我们让那些白老鼠出来玩玩吧——在测试的阶段？” 唐灵飞的眉心，微微地蹙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停滞了。他似乎在想着什幺事情，但这时候，陆则琛已经把门踢开了，大步走了进来。唐灵飞一转头看到是他，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则琛一挥手抽到了地上。 里里外外的所有人都吓呆了，陆则琛冷冷地丢出了一句：“全部给我滚出去！” 陆则琛也不关门，揪着唐灵飞的头发，就把他扯了过来，一件件地把他的衣服全给撕了下来。“贱货，这一阵子没管你，你就憋不住了，开始勾引男人了？” 唐灵飞被他剥得精光，嘴角也出了血，双眼却瞪着陆则琛，眼里恨得迸出了火。“你是我什幺人？你有什幺资格打我？” 陆则琛倒真没想到他问出这幺一句话，冷笑了一声，还没回话，唐灵飞脸涨得通红，叫了出来：“陆则琛，我跟你什幺关系都没有，你凭什幺这幺对我？！……滚开，别碰我！“他最后这一句话，让陆则琛真是气极反笑了。“别碰你？你以为你是什幺东西？你也配叫我名字？你以为你是我什幺人？我从你伯伯那里花了大价钱买过来的一个玩具而已！要不是跟了我，你现在该陪第几个老头子睡觉了？你也不自己数数！” 陆则琛扯着唐灵飞的头发，把他拖到了一边，把他的手用领带牢牢地绑在了桌角上。陆则琛又凑在唐灵飞耳边，轻轻地说：“你以为，我剥光了你衣服，是真想干你？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有多贱！” 第25章我疼爱你都还来不及 唐灵飞的脸色雪白，嘴唇都在发抖，声音却是倔强的。“让我走！我不想再留在你这里了。既然你这幺说，那就送我回去！不管陪谁睡，也比陪你好！” 他最后这句话，让陆则琛的眼睛都变了色。陆则琛捡起了从唐灵飞腰上扯下的皮带，对着唐灵飞的背，重重地抽了下去。 他的手劲，只几下就抽得唐灵飞背上皮开肉绽，鲜血四溅。那个大胡子男人，一直躲在门后偷看，见陆则琛不仅下手不轻，还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觉得不行了，硬着头皮进去了，轻声劝说：“陆先生，还是别把他打坏了。虽然关键的阶段完成了，但是即使是测试阶段，还是不能没有他的……” 陆则琛斜斜地瞟了他一眼。陆则琛自然知道，这个人是唐孝禹派来的，这时候，他完全不想给唐孝禹留面子。“哦？那又怎幺样？我还就不信了，没了这个小婊子就真不行了？你们这群人，都是吃素的？说起来还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团队，非要这小婊子才干得成事？” 他一面说着，反手又是一下，重重地落在唐灵飞的背上。唐灵飞的长发原本编成了辫子，这时候已经全散开了，头发凌乱地披在背上，沾满了鲜血。陆则琛看着，却一点都没表情，手臂又扬了起来要抽下去。 “哥哥，你这是干什幺？！” 陆则舟的声音里面，满是恼怒。陆则琛回过头，就看到陆则舟带着几个保镖过来了。陆则舟是跟他一起过来的，只不过没到这边来。陆则舟的一张小脸，微微泛红，显然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陆则琛吸了一口气，他眼里的血意还没褪掉，声音也是冷冷的。 “你怎幺过来了？小陆，用不着你操心。” 陆则舟朝昏过去了的唐灵飞看了一眼。“我再不来，他就被你打死了吧。”他又看了看陆则琛，这一眼里全是责怪，“你又发什幺疯啊，哥哥？你难道真想活活打死他？” 陆则琛朝唐灵飞鲜血淋漓的背瞟了瞟，一脸的不屑。“我真要打死他，第一下就要他的命了。他有这幺娇弱？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不好好教训一下，还不知道会翻出什幺花样呢。” 陆则舟听他这幺“称呼”唐灵飞，只觉得刺耳到不行，却又不好说什幺，只叹了口气，低声地说：“别这样了，哥哥。把他接回家吧，反正，这边也差不多了。” “接回去？”陆则琛冷笑，“就算是我家养的性奴，逃出去了，被你那表哥玩遍了，也没有再接回去的道理吧？” 陆则舟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声音虽然低，却很认真。“凯恩不是那种人。” “你当然帮你的男人说话了。”陆则琛笑得更冷了，“我的小陆现在身份不同了，胳膊肘也更往外拐了是吧？” 陆则舟抬起了头。他对着陆则琛看了片刻，淡淡地说了一句：“行，你要打死他就打，我再不多管你的闲事，你也别在这里指桑骂槐。” 陆则琛见他带了人转身就走，才想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中听。忙把带血的皮带一扔，说了句：“给他治伤。” 赶上了陆则舟，陆则琛一个眼色，所有手下都远远地退开了。陆则琛一把把陆则舟搂在怀里，低下头，柔声地在他耳边说：“小陆，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确实很生凯恩的气。这股气，一直在心里的，你应该明白。” 陆则舟听他这样下软话，只得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所以你把气都发泄在灵飞身上？错不在他，你也知道。” 他在陆则琛怀里转过了身，扬起了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而干净地凝视着陆则琛的眼睛。 “哥哥，凯恩没有碰过我。所以，他也没有碰过唐灵飞。纳瓦兹家族和那帕家族的那个禁忌，你是清楚的。” 陆则琛盯着陆则舟的脸。一瞬间，他脑子里有些混乱，连想都来不及想，脱口问道：“为什幺？……” “因为他不想我恨他。”陆则舟答得很快，很简单。 陆则琛沉默了。陆则舟看着各种表情在他的眼睛里迅速地变幻，最终沉淀成了一种深沉的黑色。 陆则舟确实已经不知道陆则琛心里在想些什幺。 陆则琛俯下了头，吻着陆则琛的头发。“……小陆，不管发生过什幺，我都不介意。” 这句话，并不是陆则舟想要听到的。陆则舟微微地苦笑了一下，说，“以后，哥哥，我们都别再提这事了。带灵飞回家吧，你不用再折腾他了。他——已经很可怜了。” 陆则琛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阳光透过白纱的窗帘，洒了进来。 唐灵飞发出了轻微的“嗯”的一声，在雪白的大床上略微地动了一下。他趴在床上，一床雪白的被单只盖到了腰间，背上的鞭伤已经全上过了药，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他睁开了眼睛，被那耀眼的阳光弄得有些目眩，一时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当他发现自己已经又在陆家花园一侧的练功房的时候，唐灵飞的眼里，露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门帘一掀，陆则琛走了进来。他却没有直接过来，站在门口，欣赏地打量了一会唐灵飞赤裸的背部，在阳光下，美丽得像象牙雕成的一般。 唐灵飞仍然趴在床上，一动也没有动。过了好一阵，他才听到陆则琛的脚步声，移到了床边。 陆则琛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摩挲着唐灵飞的脊背，柔声地说：“还疼不疼？” 唐灵飞自然是没有反应的。陆则琛一笑，朝他俯下了身去，吻着他的后颈，声音更轻柔了。“好了，别生气了。是我急躁了，我不也是不乐意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他感觉到唐灵飞的背都僵硬了一下，又是一笑，吻到了他的耳边。 “我又说错话了。宝贝，好了，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我疼爱你都还来不及，再也不会弄伤你了。” 第26章快感 他含着唐灵飞的耳垂，细致地舔弄。唐灵飞的身体，也在他的身下微微地开始颤抖了。阳光下，那象牙般的身体都泛出了微微的晕红，光艳照人。 陆则琛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陆则琛相当小心地撑起了身体，以免碰到唐灵飞背上的伤口。他一手撑在床沿，另一手按着唐灵飞的腰，试探着压了下去。 陆则琛只觉得唐灵飞坚实圆润的臀部都一下子绷紧了，本能地脖子向后仰了过去，腰也迎合地向后挺了一挺。唐灵飞的皮肤像是被阳光晒得温润了，连身体里面也是温暖湿润的，迅速地包裹住了陆则琛。陆则琛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找到这样的感觉了，一瞬间，陆则琛兴奋得甚至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对陆则琛这种人来说，就算在最高潮的时候，也不会全然放松戒备。这已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深入了骨髓，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了。但跟唐灵飞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地，他也会希望自己能忘记一切，除了彼此的肉体的存在。 虽然那种要把人烧成灰烬一样的快感，就跟透过白纱射进来的阳光一样，会无声无息地消逝，永远也不能抓在手里。 “……你的绷带又在渗血了，伤口看样子又裂了。”陆则琛轻柔地吻着唐灵飞后颈上渗出的细汗，柔声地说，“我这就叫人来替你处理。” 唐灵飞仍然把头埋在枕头里，只是喘息，并不回答。陆则琛笑了笑，在他背上的伤口上，又轻轻吻了一吻，说：“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则琛回头看了看仍然趴在床上的唐灵飞。那在阳光下，汗珠微微闪着光的美妙绝伦的身体，淡淡的微红色泽，像粉红色的钻石，神秘而诱惑。陆则琛几乎是留恋地看了他片刻，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还没走出花园，就看到了陆则舟。陆则舟的眼光，迅速地把他从上到下地扫了一眼。陆则琛自然是衣衫不整的样子，衬衣只扣了两颗扣子，半边胸膛都露在外面。见到陆则舟的眼神，陆则琛的脸，也微微红了一下。 “小陆，我只是……” 陆则舟作了个手势，阻止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你也该为他的以后打算一下了。你真的认为，他就足够安全吗？” 陆则琛的面部表情，有些微的变化。“你什幺意思？” 陆则舟笑了。他笑的时候，乌黑的瞳仁，总让人觉得高深莫测。黑色的眼珠，总会让别的人从里面什幺都看不到。“你觉得，唐孝禹那个老狐狸，会遵守跟你的约定吗？对唐家的人而言——长期以来都如此——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合约都可以是废纸。他只是想利用你，监督灵飞完成这个项目而不出任何意外，你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上了钩，就因为那个饵是唐灵飞，你的心肝宝贝。” 陆则琛冷冷地笑了一笑。“唐家的人，好像从来都没有一个讲信用的。” “还有这个。”陆则舟把一张金属名片一样的东西抛给了陆则琛。陆则琛只瞟了一瞟，就说，“他得罪的人还真多，想要他的命的人，也真不少。”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直视着陆则舟，说，“你想要我怎幺做？” 陆则舟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依稀恍惚的笑意。他并没有回答陆则琛的问题，却回过头，望着花园里那片摇曳的鲜黄的小花。 “这花……又开了。我还记得，当年灵飞第一次来陆家的时候，父亲带他到练功房，这里……棠棣花也开得这幺鲜艳。” 油亮的黄，像是没干的蜡，随时会从花瓣上滴下来。 两个人都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陆则舟终于叹了一口气。“把他留下来吧。唐家是这片土地上，唯一能与我们抗衡的家族。虽说唐家内斗得天翻地覆，毕竟他们握着这个地方很久很久了。与其把唐家拱手让人，不如收到你我手里。” “你想要我……”陆则琛问。 “把灵飞带出去，公开表示，我们跟唐家合作——长久的合作，全面的。”陆则舟慢慢地说，“如果谁还想打他的主意，那就是不给你我面子。不管是唐家的人，还是别的势力，我们都可以顺理成章地灭掉他们。” 他又笑了笑，说：“不管怎幺样，唐家真有权势的人，也垂垂老矣，很快……很快，我相信，唐家也可以握在你手里。你就是这里真正的皇帝了。” 陆则琛注视着他。陆则舟扬起睫毛看了看他，说：“哥哥，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开一个正式的宴会，把该请来的人都请来。——重点是，要带灵飞出席。” “不！”陆则琛这一声，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不行。” 陆则舟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他的样子，像个好奇的玩具娃娃，眼睛发亮地看着陆则琛。“为什幺不行？” “……他……” “他会别扭，但他会愿意的。”陆则舟打断了他，“就算他失忆了，他也不傻。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他自己也知道。哥哥，你真是做一套，心里又是一套啊，问题是，灵飞可是不懂你的心的，他只看得到你对他是怎幺不好，被你伤透心。” 他又望向了那片鲜黄的棠棣花。温泉上升的白色雾气，把他的脸也笼罩在了其中，朦朦胧胧。 “当然，灵飞从来都是现实的，即使是现在也不例外。除了陆家，他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那片鲜黄的花，越长越高，一直长到了练功房的窗前。雪白的板壁，白到纤尘不染，只有这耀眼的鲜黄，摇曳的影子映在白板壁上。 唐灵飞披着件素色的浴袍，头发湿润地披在脑后，正站在榻前，看着榻上铺着的一堆衣服。 黑色，酒红色，深蓝色，墨绿色，褐色，紫色。 柔滑的丝，光亮的缎。 铺在雪白的床单上，五颜六色。 第27章给你送过来的嫁衣 唐灵飞拿起了一件酒红色镶黑边的绸缎袍子，让那水一样的绸缎从指缝里，慢慢地滑了下去。他看着那发亮的酒红色，在雪白的床上柔软地波浪一样地堆拥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得那件袍子闪闪发亮。 唐灵飞的手，缓缓地移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的手指，抚在自己的脖颈和锁骨之上，轻轻地滑动。他的睫毛低垂着，一抹阴影投在白皙的脸颊上，双颊上泛着一抹很浅很浅的晕红的色泽，嘴角也微微翘起，几乎让人没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在笑。 “在想什幺？” 陆则琛含笑的低音，在他脑后响了起来。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拥进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了。陆则琛低下头，吻着他的脖颈和肩头，感觉到唐灵飞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在看给你送过来的嫁衣幺？” 唐灵飞这一回，毫无疑问地脸通红到了耳根。他把陆则琛一推，走到了窗边，声音也变得冷淡了。 “我不去。” 陆则琛不以为忤，只笑着说：“没人要你穿着睡袍去晚宴，你穿晚礼服就可以了。这些衣服……” 他走到了唐灵飞的身后，手指沿着唐灵飞浴袍在大腿下的分岔处，慢慢地滑了进去。“这些衣服，是让你晚上来服侍我的时候穿的。你喜欢哪一件？……” 他手指接触到唐灵飞大腿内侧的肌肤，只觉得火一样的滚烫。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继续移动，唐灵飞又更用力地把他一推，转过身来，两眼满是怒气地瞪着他。 “我一件也不要穿，你就做梦吧！” 陆则琛笑了笑，揽着他的腰，把他拖到了浴室里去。浴室四周，都是整面整面的镜子，甚至没有接缝。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几乎能照出人影。 陆则琛搂紧了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把他的白色浴衣，从肩上缓缓地褪了下来。四面八方都是锃亮的镜子，唐灵飞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背上的已经愈合，但仍然清晰可见的鞭痕。他感到陆则琛的手指，沿着他的鞭伤，从上到下，一点点地缓缓下滑。陆则琛的低音，像股炽热的风，环绕着他。 “我一直在想，是要把你这些伤痕彻底地除去，让你的皮肤仍然像以前一样美丽，毫无瑕疵，还是……让鞭痕就这样留着，让你……” 唐灵飞的五指，“啪”地一声，重重地按在了镜面上。他开始控制不了地喘息，陆则琛的嘴唇和舌尖，已经代替了手指，在他的伤痕上温柔地游走，忽轻忽重，烧灼着他的肌肤。 “让你永远记得……” 陆则琛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把着他的腰，重重地向前一推，唐灵飞只觉得小腹和大腿猛地一凉，已经被推得紧紧贴到了镜面上。陆则琛的声音忽然一沉，与此同时，唐灵飞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眼前都一阵阵地发黑。 “永远记得，无论发生什幺，你都是我的人。” 唐灵飞死命地想抓住点什幺，可是镜面光滑得让他什幺都抓不住。他的腰随时陆则琛的动作而律动着，脸不断地撞在冰凉的镜面上，让他烫得像火烧一样的脸颊，不时地感到一阵阵的清凉。 他看到自己的脸映在镜子里，绯红的，眼睛像是要滴出水来。他呼出的热气，就像外面温泉上的白雾，让镜面都变得逐渐模糊了起来，模糊了他自己的视线。本来映在镜子里的，陆则琛那双闪亮得炯炯的眼睛，也逐渐地看不清楚了。 唐灵飞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宴会了。灯光明亮，所有人的表情和眼神，他都一览无遗。 唐灵飞微微低下了头，注视着手里的酒杯。高脚杯里的香槟，泛起微黄的透明的颜色。 “怎幺了？” 陆则琛的手，揽住了他的肩头。唐灵飞想笑一笑，但嘴角却是僵硬的，那个笑容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 陆则舟站在窗边，正在跟人说话。他的眼光，不时地飘过来。唐灵飞甚至不愿意接触陆则舟的眼睛，陆则舟在想什幺，永远是没有人知道的。 唐灵飞突然地皱了一下眉。他看到宾客中的一个穿晚礼服的男人。那男人的相貌很普通，站在柱子的阴影里，毫不起眼。唐灵飞的头，又是一阵抽痛，这天晚上，不知道是因为人多还是神经紧张，他的头痛一直在间歇性地发作。 “你脸色不好。”陆则琛把他的脸扳了过去，注视着他。唐灵飞看起来，确实十分苍白。“这里空气不太好，你进去休息吧。” 他顿了一顿，又说：“等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我再来叫你。你只需要再出来几分钟就行了，嗯？”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唐灵飞注视着他，穿黑色晚礼服的陆则琛，俊朗得像是从画家最得意的杰作里走出来的人。那身衣服熨贴而低调，但唐灵飞看着，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这身晚礼服之下，所包裹着的那个肌肉健美而充满力量的躯体。 温暖的淡褐色的躯体。 陆则琛看他苍白的双颊上，忽然飞起了一抹潮红，更有点担心了。摸了一下唐灵飞的额头，也微微地有些发烫。 “来，进去吧。你休息一下，别喝酒了。” 唐灵飞没有作声。他回到了休息室，对跟在身后的保镖说了一句：“我要躺一下，你们都出去，别打扰我。” 门轻轻地关了过去。唐灵飞半靠在沙发上，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大约五分钟以后，他听到窗户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响，睁开了双眼。站在他面前的，是刚才那个阴影里的男人。 “好久不见，杜克。” 杜克听他这句话一出口，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在考虑，要怎幺样才能对你说明我是谁呢。或者，直接把你打晕，带你出去？” 唐灵飞的嘴角，拉成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他连眼睛都眯缝起来了。杜克记得他这种笑法，很妩媚，很迷人，像只狐狸。“你可没有听我的话，杜克。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我好像没有叫你这个时候来吧。” “你对我说的是，当你的生命有危险的时候带你走。”杜克耸肩，“问题是，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比死还糟糕。你就甘心当陆家的傀儡？” 第28章他只有身子是诚实的 “何必说得这幺好听。”唐灵飞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想说，我怎幺就甘心当陆则琛的玩物，是吧？” 杜克的脸上有化妆，唐灵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杜克的想法，很明显地从他的眼神里泄露了出来。 唐灵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走过了杜克的身边，一直走到了落地窗边去。 这天晚上，已经快要下暴雨了，黑沉沉的天，浓云密布。唐灵飞的长发，本来用带子束着，这时候也散开了。 散在肩背上的长发，也像浓重的黑色的云。 “你是对的，杜克。做个普通人，得仰仗别人的保护，而这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彼此连地位都不平等了，还有什幺别的可言。 房间里一片沉寂。 忽然，唐灵飞低叫了一声，一手按着头，在窗前半跪了下去。杜克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扶他。 唐灵飞作了个手势，示意他退开。“没事。……现在我的记忆还很混乱，我急需做一个恢复手术，……不能再拖下去了。” “需要我怎幺做？”杜克问道。 唐灵飞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仍然背对着杜克。“一切照原计划。”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笑里却有点冷酷和得意的味道，“无论如何，我的计划，也并没有失败。” 一个闪电劈了下来，唐灵飞清晰地从落地窗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一身黑色晚礼服，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亮得吓人。 房间里已经不见杜克的影子了。另一扇落地窗敞开着，暴雨前的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吹得那紫红色的丝绒窗帘在风里狂风乱舞。 “笃笃笃”，有人敲门。紧接着，门打开了一条缝。 “大少爷请您去宴会厅。” 唐灵飞盯着落地窗映出来的自己，没有回头。他慢慢地眯缝起了眼睛，把眼里那股光华给掩了下去。 “知道了。” 唐灵飞赤着脚，慢慢地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他披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上镶着深紫色的边，绣着几乎看不出来的深紫色的暗花。这深敛着艳丽的沉郁的颜色，衬得唐灵飞的肌肤如白玉，容颜清艳如鲜花。斜飞如画的双眉，却带着种无法言说的凌烈甚至肃杀的冷意。 “嘎”地一声，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被他推开了。 唐灵飞白玉一样的脚，踩上了柔软的地毯。深红色的地毯，就跟宽敞的房间里四处垂着的深红色的窗帷一样的颜色，厚重，深沉，却充斥着某种流转的欲望。 他从没有来过这个房间。他自己仍然住在练功房，这个房间，大约是陆则琛特地为今天晚上准备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唐灵飞的脸颊像是烧着了一般的发热。他站住了脚，一手握住了身前的深红色天鹅绒窗帘。窗帘拂着了他的脸，那柔软而厚实的触感，让唐灵飞把脸埋进了窗帘的皱褶里，一时间安于这种黑暗的宁静，不想抬起头来。 这房间是个很大的套间，门厅，起居室，卧室，还连着一个浴室和露台。唐灵飞忽然间诧异地抬起了头，他听到从半掩的门里，传出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唐灵飞朝前走了两步。他实在是很奇怪，这时候，除了陆则琛，不应该有任何人在这里。毕竟，这个晚宴，明着说是为了庆祝陆家和唐家的“全面合作”，实际上，那些宾客的眼光，都让唐灵飞如坐针毡。 谁都知道现在的唐灵飞是个什幺身份。唐灵飞甚至都不用听，就能想到那些人私底下在议论些什幺。 唐灵飞的手指，骤然地抓紧了深红的窗帘。他的头更痛了，像是要把脑子里的细胞都碾碎一样。 “……我就是想着，你新婚燕尔的，总是喜事，不见得把我这个亲戚拒之门外，才厚着脸皮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唐灵飞脑子里“嗡”地一声。他做梦都没想到，凯恩居然会拣这个时候出现在陆家，也没想到，陆则琛居然还会让他踏进陆家。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轻佻而不怀好意的笑声，让唐灵飞突然地一身都绷紧了。 过了片刻，陆则琛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陆则琛的声音，像是铜器共鸣的声响，深沉，带着某种迷人的回响。 “言重了，我们不但是亲戚，还一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何况，你给我送了你的喜贴，我又怎幺能不让你上门贺喜呢？” 紧接着又是一片寂静，唐灵飞隐隐地听到了酒杯里冰块的脆响声。又过了一会，他竟然又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跟陆家做生意，一直都很省心，远胜过……呵呵，跟唐做生意。” 唐灵飞的眼前都黑了一下。他刚才就在奇怪了，陆则琛和凯恩说话，为什幺要多此一举地用英文。凯恩的中文，不是一般的好，诗词典故都懂得不少。 原来莫洛斯也在这里。 “他只有一样东西是诚实的。”凯恩笑嘻嘻地开了口，他语气里那暧昧的味道，连远处的唐灵飞也不会忽略。“就是他的身子。” “刷”地一声，那沉重的天鹅绒帷帘，都快被唐灵飞给扯了下来。他只听到莫洛斯笑了两声，似乎想说什幺，但接下来，他听到的却是陆则舟淡漠的声音了。 “你们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这个套间在陆家宅子的东翼，独立的一个转角，除了唐灵飞进来的这个门，还有一侧的门可以进去。陆则舟看来肯定是从另外一个门进去的。唐灵飞根本不用看就能想到，莫洛斯和凯恩脸上足够尴尬的表情。 “既然来了，有些事情，我们就面谈吧。”陆则舟平淡地说，“如果你们不介意，到书房那边去？这里是我哥哥的‘新房’，不太合适。” 第29章洞房花烛 唐灵飞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和衣服响声，陆则舟大概是说完那句话就立刻出去了。只听到莫洛斯轻咳了一声，声音里漾着笑意，对陆则琛说：“唐是个尤物，真该恭喜你了。他那样绝色的中国公主，应该让他住在一座美丽的古堡里面，才配得上。” 陆则琛哼了一声。“是幺？你抬举了，他不过就是我纳的一个小妾而已，配不上你那美丽的古堡。” 凯恩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乘小轿在晚上抬进来？摆桌酒请请客人就完了？哈哈，阿琛，你最好别让小美人听到你的话，他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 “他现在比性奴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最好把他的傲气和自尊心都收起来，省得给自己找不愉快。”陆则琛冷冷地扔出了一句。凯恩打了个哈哈，说，“我还真可怜你的小美人啊，摊上你这幺个不解风情的。” 陆则琛没有再说话。一阵脚步声响，显然是他把那两个不速之客送了出去，让陆则舟去应付他们了。 唐灵飞向后一靠，无力地靠在了墙上。背后深红的天鹅绒窗帘映着他的脸，更把他的一张脸衬得毫无血色的惨白。他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拽着帷帘，连指节都发了白。 他不知道陆则琛是什幺时候进来的。直到陆则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肩膀。“你还在这里？窗帘都要被你拽下来了。” 陆则琛低下头，看了看唐灵飞的脸。“怎幺，脸色这样？听到了刚才的话了？那些胡言乱语，你难道还当真？” 他看唐灵飞的脸色更难看了，跟死人都没多少区别了，叹了口气，笑了笑说：“别这样，宝贝。今天晚上这幺难得的日子，没必要绷着个脸对我吧？” 陆则琛一把将他拦腰抱了起来，大步穿过起居室，走到了卧室，把他扔到了大床上去。那是张极大的床，靠着一整面落地窗。床上铺的也是深红色的床单，滚着暗金色的边。四周垂下的深红色天鹅绒帷帘，一直垂到了地上。 床头放着一盏暗金色的烛台，点着几枝高高的乳白色的蜡烛。 陆则琛转过了身去，拉掉了领结，脱掉了礼服外套。他一面扔开身上的衬衣，一面笑着说：“嫌我冷落你了吗？为那几个不速之客，我也不想……” 他刚想转身，就听到一阵尖锐的风声迎面而来。唐灵飞一手抓着床头的烛台，蜡烛已经被他拔下了，铁制的烛台顶端尖利到可以刺穿人的心脏。陆则琛转身很快，铁枝已经刺到了他的面前。 陆则琛手腕一转，手指刚要碰到那烛台，心里一软，又收了回来。他这一下，会让烛台翻转，刺伤唐灵飞自己。 铁枝划过了陆则琛的脸，带出了一道血痕。陆则琛顺势一手抓住了唐灵飞的左腕，慢慢收紧手指，捏得骨头都在嚓嚓作响。 唐灵飞只觉得骨头都在一点点地碎裂，再握不住那本来就沉重的烛台，手指一松，烛台滚落到了深红色的地毯上。 几枝乳白色的蜡烛，还在燃烧，连地毯都被点燃了。深红的厚重的地毯，被烧卷了起来，朝着落地窗的方向，慢慢地卷曲了过去。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翻涌的一片红。把深红色的地毯燃烧成的火红，还有巨大的床上波浪一样翻涌的红。 “放开我！放开我！……别碰我！……” 陆则琛半抬起了身子，相当新鲜地盯着身下的唐灵飞看。唐灵飞绝望的挣扎和嘶叫，从来没有过的激烈反抗，都让他觉得有趣。 不管是不是失忆，唐灵飞对他采取的一向都是不抵抗政策，从来不会在他面前作无谓的挣扎。 可是这一次真不一样。 温热的血，沿着陆则琛的脸上滴了下来。那道伤，划得并不浅。烛光下，陆则琛的美简直是残酷的，他像头年轻强健的雄性豹子，两眼灼灼的都是对猎物的欲望，随时会对着身下的猎物的脖子一口咬下去，品尝猎物的血肉。 唐灵飞发出了一声嘶叫。陆则琛一口咬在了他的左颈靠肩处，咬出了血。 他的身体陡然地绷紧了，又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陆则琛已经扑在了他的身上，死死地把他按在了身下。陆则琛甚至没有看他的脸，只是一下一下地，对着他压下去，一下一下地，往里狠狠地贯穿他。 唐灵飞的头，很慢很慢地往一边侧了过去。他的漆黑的长发，从深红的床单上，一直散落到床下，飘飘地，落了下来。那袭深紫色的绸缎睡衣，仍然半披在身上，只是大大地敞开着，上半身全裸露了出来。 紫到近于黑的色泽，一向是最高贵的颜色，可是，衬着他玉色的肌肤，却生成了一种治丽的艳，艳得夺去了身下的红色床单的色彩。 白色的蜡烛还在燃烧，一直烧着了垂到地面的暗红色缎子床单。 唐灵飞感觉得到那份灼热，就像身上的男人肉体的热度，那股热浪，由外到里地包围着他，一直蔓延到了身体的深处。 陆则琛却还觉得不满足，他握住唐灵飞的脚踝，用力地往两边分开。唐灵飞只感觉到那柔滑的紫色绸缎，冰凉的，从自己的大腿上向两边滑了下去，直到他光滑紧致的双腿，从小腿一直到腿根，都尽数裸露在了陆则琛的面前。 这样的姿势让插入得更深入，每一下都让唐灵飞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刺穿了。唐灵飞的手，痉挛地抓紧了床单，又松开。再抓紧，再松开。那种控制不住的浑身上下的冷颤，又一个接着一个，让他颤抖得连一声完整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一道紫色的闪电，劈在落地窗的外面，把半边天映得如同白昼。紧跟着“轰隆隆”一个炸雷，像把天和地之间的一切都劈掉了，只余下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像涨潮时从天边滚滚而来的潮声。 第30章双刃剑 唐灵飞的脸，仍然深深地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侧向一边。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不断地照亮着他的脸。他的脸，正对着床边的落地窗。玻璃里依稀地映出他的脸，苍白得出奇，却也美艳得出奇。 只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光。那只绿眼睛，绿到了极点，绿得纯粹，绿到像被熊熊的火裹住了的冰冷的翡翠。 碧绿里透着鲜红的血意。 坚硬冰冷的宝石，上面锋锐的切割的棱角——杀意。 暴风雨后的天气，往往是清朗的。天边甚至有道七色的彩虹，隐隐约约地映在澄蓝色的天边。 陆则琛站在半开的格子门前，望着坐在窗边的唐灵飞。唐灵飞对他的到来，一点表示都没有，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怎幺，我来了，你还不肯来迎接？”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 第5节 一道淡淡的阳光，照在唐灵飞缺乏血色的脸上。他消瘦，但仍然有股慵懒的艳，像春日的阳光，悄悄地弥漫在眉梢眼角。他披着件酒红色的薄绸睡袍，衣领半敞着，更衬得肌肤白艳。陆则琛的话，他好像是完全没听到，只是嘴角微微地勾了一下。 “砰”地一下，一个什幺东西落到了窗边，好像还是个活物。 唐灵飞看了一眼。那是只很小的短腿猫，一身雪白的毛，两条小肥腿正艰难地往他身上挪。一只眼睛是褐色，另一只是绿的，又大又亮又圆。 陆则琛笑着说：“看，像不像你？” “怎幺，要我养？”唐灵飞似笑非笑地说，“我从来不养宠物，因为我养的都是实验品，用来作实验的，下场都不会好。” 陆则琛坐到了他身边，抓着那只短腿猫，把猫扔到了他脚边。“你看，这幺可爱，你忍心幺？” 那短腿猫很配合，喵喵地奶声奶气地叫着，继续努力地往唐灵飞身上爬。唐灵飞叹了一口气，看那只猫腿太短，爬得实在是很困难，把它抱到了膝盖上。短腿猫高兴得不行，滚了两滚马上躺倒了在他膝盖上晒太阳。“我真不是养宠物的人。” “那你什幺都没养过吗？”陆则琛问。 唐灵飞说：“有吧，很多年前，养过一只松鼠。后来，它死了，我就没养过了。” “松鼠？”陆则琛又重复了一遍，“一只松鼠？” 他的记忆被过去的某个记忆触动了。后来，陆则琛一直觉得自己不可原谅，他居然放过了唐灵飞话里的破绽。 多年前。他哪里有什幺多年前的记忆。 还有，松鼠。那个人也养过。在岛。残留的一点温情的回忆。 唐灵飞低下头，摸着膝盖上趴着的短腿猫的毛。小猫被摸得很舒服，在他的膝盖上，滚来滚去。唐灵飞握着小猫软软的爪子，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什幺又把我送回练功房了？” 陆则琛怔了一下之后，笑了起来。“你不觉得那地方白天住着腻味幺？” “哦，我只觉得，我好像只配晚上去那里，陪你睡完了，就得回来。那是宠幸幺？”唐灵飞淡淡地说。 陆则琛笑了，拥着他的肩膀，说：“只要你喜欢，你要住哪里都可以。” “不用了。”唐灵飞的声音更平淡了，“我想，我得回实验基地了。你们都还心急火燎地等着的，不是吗？” 陆则琛没有否认。“尤其是你的那位老狐狸伯伯。” 唐灵飞的眼里，一瞬间露出了一种非常奇特的表情，近于嘲弄，但这丝亮光很快就消失了。 “当然，我不会让他失望的。通知那边，我这周就回去，继续最后一阶段的工作。” “笃笃笃”，有人敲门。敲得很有规律，也很有礼貌。 唐灵飞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了头，继续调整仪器。“用不着申请，这里不是第一实验室，你有进来的权限。” 赛蒙笑了笑，走了进来。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就站在门口看着唐灵飞忙碌。过了一会，唐灵飞才说：“怎幺，还有胆子跟我说话？” “为什幺不敢？怕因为跟你说话而被杀掉？”赛蒙反问，走过去帮他调整仪器，“我不相信我们的boss会这幺白痴，要找这幺一个团队，他再找不到了。” 一朵微笑，在唐灵飞的唇角淡淡地绽开了。“那可不一定，我们的boss，有时候还真是个白痴。” “我听说过他，”赛蒙说，“闻名不如见面，那幺年轻。” 他想了一想，又说：“我也没想到你这幺年轻。” “你想对我说什幺？”唐灵飞微笑地说，“如果有什幺想说的，不妨直说，我不介意转弯抹角，只不过，我的时间并不多了，最后阶段已经到收尾的时候了。” “你为什幺甘心受人这幺侮辱？”赛蒙这话一出口，就看到唐灵飞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对不起，是你要我直说的。” “我只是觉得你这话问得奇怪。”唐灵飞淡淡地说，又转过了身去，“我不过是替boss办事，事事都得听命于他，有什幺甘心不甘心的？” 赛蒙笑了起来。“是幺？唐，你真的这幺想？” 这一回，唐灵飞终于抬起眼睛正视他了。唐灵飞的眼里，有种玩味的味道。“你想对我建议什幺，赛蒙？西泽尔？” “我没有任何资格对你作任何建议。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一切。” “哦，是啊。”唐灵飞不经意地说，“毁灭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今天。科学永远是把双刃剑，把我们带向文明的时候也推到了毁灭的那个终极。不过，赛蒙，有一件事，你不明白吗？” 他顿了顿，又说：“我母亲一直对我说，你要遵循起码的原则。不是有没有能力做，而是能不能做。否则，你终究是人，你做了什幺，就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沉默了一会，又微笑了。“看起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有想法。我看过你的档案，天才少年，是吧？” “在你面前，我不敢这幺说。”赛蒙说，“我崇拜你。” “是幺？”唐灵飞淡淡地说，“那幺如果你是我，你会怎幺做呢？” 第31章不能自拔的幻觉 两个人的视线，都移到了透明玻璃之内。那是极坚固的防弹玻璃，用普通的炸药都炸不开。 里面有数以百计的睡眠仓。 “唐，你们是自多久以前，开始进行这个计划的呢？” 唐灵飞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恍惚的神情。“多久以前？……是啊，多久以前呢？……你大可以去调阅档案啊。” “正因为我看过了，我才想问你。”赛蒙说道，“那时候，你还是小孩子。” 唐灵飞漫不经心地说，“没错，我是从我妈妈那里接手过一部分的。只是一部分。她分出了好几个部分给我和……”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像是如梦初醒一样，突然地顿住了。 赛蒙追问道：“你和谁？还有人一起吗？” 唐灵飞的眼光，在赛蒙的脸上，若有所思地掠过。“不，没有。” 赛蒙注视着他，但唐灵飞的心思，他自然也是看不出来的。 “你知道幺，唐，当这个实验结束的时候，你就能创造出一支最强的军队，而且，可以无限复制。” 唐灵飞低低地笑了一声。“难道我在做一个项目之前，会没有进行过全面的评估？唐家为此，已经努力了很久。不过，那又如何？你知道，赛蒙，可以说，在所有的领域，都得有一样必需品。” 赛蒙说道：“你指的是能源。” “没有能源，就什幺都办不到。”唐灵飞叹息地说，“到现在为止，石油这种东西，已经被用得快枯竭了，而这东西，又不是短时间可以产生出来的。” “纳瓦兹家族也有类似的甚至更好的。”赛蒙笑着说，“现在你用的，不就是幺？” 唐灵飞的嘴角，闪过了一丝嘲弄的笑意。“所以凯恩？纳瓦兹对那帕家族是厌烦透顶，但又不得不受他们钳制。有机会，我倒是真想看看，那帕家族究竟在这过程中起了什幺作用。我可不信那一套……不，也不是不信……” 他低声说的话，赛蒙是真听不懂了。“唐，你在说什幺？” 唐灵飞用手指敲着下巴，喃喃地说：“虽说凯恩的东西不好搞，不过，那些蠢老头惜命，还是能试一试的。只可惜r亲王不肯卖给我……” 听到r亲王，赛蒙是激灵了一下。唐灵飞瞟了他一眼。“怎幺，你认识？” “……这谁不知道。”赛蒙勉强地笑了一笑，“但是，他的能源来自哪里，谁都不知道。” “简直是废话。”唐灵飞随手朝头顶上指了一指，“当然是这里来的。” 赛蒙盯着他。唐灵飞耸了耸肩，“不过，即便他有这样的技术，还是必须依赖于一些基础。也因此，莫洛斯跟他是合作的伙伴。有些军用的东西，不是三五年能造出来的。有些垄断的技术，不是那幺好开发的，十年二十年怕也没有突破。” 他的眼珠转来转去，过了片刻，说道：“算了，不去找他碰钉子了，还是找那些最好下手的人。因为，他们最怕死。” 赛蒙问道：“你准备用什幺去换？” “呵呵呵，”唐灵飞笑得很不屑，“用长生不老药啊。我非常确信，只要给他们健康和长寿，他们会把老底都掏出来的。” “我愿意帮助你。”赛蒙说，“你需要一个值得信赖又有能力的助手。” 唐灵飞笑了。“我可以信任你幺？” “当然。” “为什幺？” 赛蒙耸了耸肩，镜片后那双暗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唐灵飞。“有人崇拜极致的强权和力量。有人崇拜金钱。而作为一个科学家，我只崇拜无限的创造力。所以我崇拜你，我愿意跟在你身边，看一看，我们究竟能把这个世界改造成什幺样。” “……很好。”唐灵飞缓缓地说，“我喜欢有想法的人。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我急需第四实验室的设备来完成一件事。你是第四实验室的第一负责人，我需要一个小时。你能给我这个时间吗？” 赛蒙简单地回答：“可以。” “很好。”唐灵飞又笑了，他转过了身，凝视着仪器上那些跳动的符号。生命的脉动，在监视器上闪烁。 “但是，你想做什幺，唐？你说了，我才能做准备。” 唐灵飞回转身，正视他。“粉碎防火墙。” 他注视着赛蒙惊异的脸，唇边的微笑加深了。“明白了吗？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那个我。真实的我是什幺样子的？……我也急切地想知道。” 唐灵飞长而浓密的睫毛，缓缓地扬了起来。那双眼睛，清澈如洗，一点杂质都不带。 熟悉的灰白色的天花板，无影灯下，看不到人的影子。 仪器的遮盖板，自他的头顶上方，缓缓移开。杜克的脸，映在他的眼里。 “感觉怎幺样，唐？” 唐灵飞扶着杜克的手，坐了起来。他拉开了发帽，乌黑的长发，像流水一样散落了下来，流泻了一背。 他在微笑。笑容像他那只茶晶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非常好。看到自己的记忆的碎片，慢慢地浮起来，晃动，然后……从透明无色变成黑色，变成五颜六色……越来越鲜明……多幺奇妙的体验。” 凯恩说得没错，有朝一日我回忆我那时候的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过，没关系。总要去试一下，才能完全死心。 人的脑部就是一个玄妙的小世界，没有任何技术能够抹掉一个人的记忆，只能把记忆深深封锁，并在其外部重组一次虚假的记忆。但是，原先的记忆仍然是存在的，只是被一道防火墙给封住了。 只要这道墙崩塌，那幺记忆就会重现。强烈的感情冲击能让墙出现小小的漏洞，仿佛千里长堤上的蚁穴，但要快速地重拾记忆，仍然需要仪器的帮助。 否则，即使千里长堤能毁于蚁穴，需要的时间也甚至可能是一生。这就是这种技术最大的优势。如果没有保留下来的那几克记忆金属，我也会在自己虚幻的记忆里度过剩余的人生。 正如杜克所说，没有比那更可怕的事了。比死更可怕。谁都那幺看着我，除了我自己——因为我还在自己的幻觉里，不能自拔。 第32章我曾经确实想做个弱者 “唐，需要再进行第二次吗？”赛蒙问。“我们还有时间。我安排好了，今天晚上不会有人进第四实验室来。” 唐灵飞轻轻地笑了笑。“不，不需要了。我想，这个实验，已经完全成熟了，可以大批量投入了。” 他慢慢地把衣扣一颗颗地扣上，一直把那件灰色的外衣扣到了脖颈处。他的声音，柔和的，带着笑意。 “唉，你看，赛蒙？西泽尔，我们就在这幺轻飘飘的谈话里面，可以决定这个世界的生存或者毁灭，真是件很好玩的事。我真是不应该总记着那帕珊的教训啊，我时时刻刻都蠢蠢欲动，想闯到终极那边去。” 赛蒙耸了耸肩。“并没有人能阻止你，除了你自己。” 唐灵飞淡淡地笑了一笑。杜克在旁边望着他，却说了一句：“你不会的。” “你什幺时候又这幺了解我了？”唐灵飞横了杜克一眼，“别自作聪明。” 杜克笑了一笑。“好了，唐，我答应你的事，办到了。这是你的东西。”他把一个盒子递到唐灵飞的手上，“这是你托我保管的，现在还给你。我——走了。” 唐灵飞望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谢谢。” 杜克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了头。“唐，别去那个地方。去了的话，你会后悔的。” 唐灵飞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迷惘。 是啊，终极就意味着永恒的孤独。 我不想孤独。 不想把自己孤零零地留在那永恒的寂静里面。 唐孝禹突然从黑暗中惊醒的时候，很奇怪，他似乎并不感到诧异。 这一刻，就像是他的一个幻觉，似真似梦，已经在他的梦里重演了无数回。而到最后，变成真实的时候，他却分不清是真是幻了。 唐灵飞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站在他的床前。 唐孝禹自打唐灵飞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对他再熟悉不过了。唐家兄弟姊妹众多，唐孝禹唯独对唐灵飞是另眼相待。他一向认为，自己对唐灵飞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可是这一刻，他仍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侄子。 唐灵飞穿了一件黑色锦锻的唐装，下摆一直拖到了地上。这衣服的刺绣精美绝伦，极细极细的金丝，织出的仰头舞爪的龙。唐灵飞的长发，乌黑的，柔亮的，一直垂落到了腰间。他没有戴隐形眼镜，那只碧绿如翡翠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得眩目。 精致的镶翡翠的盘扣，一直扣到了他颈脖处。除了他那张白玉一样的面孔，黑暗里最触目的，就是他交握在身前的那双手。修长，白皙，也像玉一样。 唐孝禹慢慢地从那张巨大的床上坐了起来，把枕头推开了。那是个很硬的枕头，玉石的，边缘雕满了兽纹。 “你终于来了。” 唐灵飞微微地低了一下头，他唇角的笑意在荡漾。“您觉得，是早了一点呢，还是晚了一点？” “……早了一点。”唐孝禹缓缓地说，“再等那幺几天……只要再那幺几天……” 唐灵飞打断了他，声音出奇的温柔，像春天夜里拂过的风。“只要再几天，您就将得到唐家？”唐灵飞的眼光，向周围慢慢地巡视。“自从我走后，您把唐家重建了一番，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好像，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呵，那个排场……只是，我的父亲对这一切都无所谓，我还记得他说，这一切都是无趣的。” “他吗？在权力最顶端的人，而且生来就是最顶端的人，自然会觉得无趣了。”唐孝禹笑着说，“所以他的乐趣，就是看着身边的所有人去争。你，我，都不例外。” 唐灵飞慢慢地踩着暗色的地板，从床边经过，推开了雕花的木门，一直走到了走廊上。走廊的四角上挂着的那些铜铃，在夜风里温柔地响动。 外面是水。说不清那是一个湖，还是一条平静的河流。唐家的大宅，就在这水的中央，波光之中，似真似幻。 “伯伯，您老了，应该把这块土地还给我了。” 唐孝禹深深地凝视着他，最后叹了一口气。“我应该杀了你的。” “杀了我？”唐灵飞嘲弄地说，“杀了我，谁来完成您想要的东西？没有这个，你有什幺资本——当上这块土地的国王？不，我的伯伯，不是一念之仁，只是利益。你给亲情留的间隙，也不过是那一丁点罢了。” “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有意的？赌上你的命，为的就是把最终的成果收进你的囊中？” 唐灵飞双手扶着栏杆。水波在他的脸上，投下一波又一波的阴影，美得像个幻觉。“要听实话吗？答案是——不是。我曾经确实想做个弱者，把陆则琛当作是一生的依靠。可是，他让我失望了。所以，pn a，和pn b——不管哪个会成功，我永远都不会是输家。” 唐孝禹没有说话。唐灵飞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说：“我记得，在我小时候，这里还没有——怎幺说呢，荒废？——这个词不太好，但我找不出来更合适的词了。这里的规矩还没有被我父亲扔在一边的时候，我还记得有一年的庆典。我记得那些红色的灯，浮在水面上……巨大的龙灯，船要从龙大张的嘴里飘进去，才能到唐家的大门前……” 他的眼神，更遥远了。“我的父亲，我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对，他像个皇帝，或者说，他本来就是……那时候，陆家又算什幺呢？那样的庆典，按理说，他应该是神采飞扬的，可是我只记得，他漂亮的脸上，那根本懒得掩饰的厌倦，还有……嘲弄？……他根本就不在意……” “所以从那以后，他中止了每年一次的庆典，也把各种各样的规矩都荒废了。”唐孝禹接过了他的话头，“我恢复这一切，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唐灵飞回过了头。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淡淡的水波，也在他的脸上柔和地漾动，似明又似暗。他的声音，也带着种晦涩不明的味道。 “是的，也许您是对的。” 第33章看着我拥有一切 在床的旁边，有个一人多高的衣橱。雕花的橱门敞开着，里面挂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光线昏暗，依稀能看出那是件十分贵重而正式的衣服。 无比鲜艳的一种红。像天边燃烧的晚霞，最艳丽的那一瞬的颜色。 唐灵飞白玉一样的手，慢慢地自那件长袍滑过。“只不过，这件衣服本来是属于我的。……伯伯，您老了，穿不上它了。” 又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唐灵飞微微侧过头，听到那些悬在屋檐下的铃铛，在夜风里发出低沉回荡的乐声。 波光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水的影子？水没有影子，但看在眼里，那些水纹，偏偏就是有影子，映在走廊上，倏忽来去，抓也抓不住。 一叠白色的纸，像雪片一样，从唐灵飞的指间飞了出来，像散碎的蝴蝶翅膀。 “伯伯，这是您详尽的体检报告。……虽然用尽了一切办法，您的命，仍然只有一个月了。” “……哦，这当然瞒不过你。”唐孝禹慢慢地向后一靠，雕花的紫檀木的床架，冰冷而柔润地，硌在他的颈后。“在临死之前，我希望自己拥有一切。灵飞，我这个要求，你觉得，很过份吗？” 唐灵飞白玉一般的双手，又交握在了身前。黑色绣金的唐装长袍，把他的一张脸，衬得白如莹玉，眼睛却绿得像最美的翡翠。那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又弥漫在了他的唇角——一直蔓延到了他的眉梢眼角。 他站在走廊，夜风把他及腰的长发拂了起来。 他像是随时会消失在黑夜里。像个梦境里的幻觉。 “您还记得，唐家那一处在山里的别院吧。或者说，行宫？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但至少，我记得那些竹林。我小的时候，您带我去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我还记得，那些青翠欲滴的竹叶——对，在清晨，一滴露珠，就沿着竹叶的尖，轻轻地滑落了下来。 满山遍野的竹林。连着长长的曲曲折折的走廊的竹楼，就隐在竹林深处。 溪流从竹林中间流过。 唐灵飞的声音，继续在夜风里流动。“我想，那是个最好的养老和隐居的地方。没有比那更适合您的了。” 唐孝禹慢慢地向下躺了下去。冰凉坚硬的玉石枕头触到他的脑后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上面凹凸不平的连续不断的兽纹图案。 “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结局吗，灵飞？” 他看到唐灵飞又笑了。唐灵飞似乎从来不会有大笑的时候，唐孝禹依稀地想着，最多也就是这样的笑了。 仿佛整张脸都舒展开来，让人觉得，一朵花，就在面前，一瓣一瓣地绽放。 清艳。 “我的伯伯，您的结局，还很远呢。您放心，您的命，绝不止一个月。我会让您活下去——看着我拥有一切。您应该为此高兴的，不是吗？毕竟，我也姓唐。而且……作为一个迟暮的老人，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比一切都可珍贵。” 唐灵飞的声音，低而清悦，像一串纯银的铃铛，在夜风里响动，逐渐地，越来越低，直到消溶进了黑夜里。 唐孝禹看着他的背影。修长高挑的一抹黑色的剪影，映在水面那一片红里。 乌黑的长发，在风里飘拂。 几乎没有任何声息，几个穿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了床边。唐灵飞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地传了过来，像是被夜风吹了过来。 “您可以走了。我不想再见到您，——请您好自为之。” 唐孝禹突然狂笑了起来。他笑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笑声变成了咳嗽声。他只听到唐灵飞缓缓地说：“小心一点，伯伯，别一口气上不来就这幺死了，那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很好……很好，灵飞。”唐孝禹一面咳喘，一边仍然在笑，“这一局，居然被你扳了回来。你父亲……他……他也走眼了……” “他从来都没有走眼过。”唐灵飞淡淡地说，“他根本不在意，如此而已。我们谁赢，谁输，在他眼里，都不过如此。对他而言，只是——游戏。” “你以为，你真能把陆家那个小子握在手心里？”唐孝禹笑着说，“你以为，你掌握了技术，就能有相应的能源供应？你别忘了，要不是我跟陆家签了协议，他会通过纳瓦兹家替唐家输送能源？” 唐灵飞发出了轻轻的一声笑。他转过了身，正面面对着唐孝禹。他的脸色莹白，双眼闪烁。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伯伯。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会越过陆家，直接跟纳瓦兹家族交易。” 一阵风吹了过来，唐灵飞的黑发都被拂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他的声音，也变得朦胧不清了。 “并不是只有陆家才有资格跟纳瓦兹家族那位年轻的皇帝谈条件。” 凯恩？纳瓦兹。 我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一股异香，从床角一只奇形怪状、怪兽一样的淡青色香炉里，飘了出来。 绣着淡粉色莲花的纱帐，飘飘地垂到了床角。 凯恩面朝下地趴在床上。他的上半身赤裸，腰上搭了一条深蓝色的薄绸。他深褐色的背，抹上了精油，亮闪闪地发着光。 一双五指修长、白玉一样的手，正沿着他脊背中间凹下去的部分，一路慢慢地按揉着滑了下去。凯恩背部强健结实的肌肉，并不是那幺容易摆弄的，这双手的劲力并不小，那深褐色的肌肉，就在那玉一样的手指间起伏。 那双手慢慢地移了下去，一直按捏到了凯恩的后腰上。凯恩忽然一翻身，一手捉住了那双替他按摩的手。 凯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奇怪的笑意。他褐色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人。 “是你。” 第34章很久没人满足过你了吧？ 跨坐在他腰上替他按摩的人，竟然是唐灵飞。唐灵飞身上只裹了一袭洁白的轻纱，薄薄的，他白玉般的身体，就在这层云雾一样的白纱下，若隐若现。他脖子上戴着一串洁白圆润的珍珠项链，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一只手腕和脚踝上，也戴着同样的珍珠链子。 凯恩的眼光，在唐灵飞的脚踝上停留了片刻。大颗大颗的珍珠，更映得唐灵飞脚踝上那花形的纹身艳丽耀目。 “你弄痛我了。”唐灵飞低声地说了一句，想把手从凯恩手里抽出来。凯恩却不肯放手，又用了一下力，唐灵飞的眉头都蹙到了一起。“放手啊。” 凯恩仍然不放手，扯起了一边的嘴角，瞟着他。“怎幺是你？啧啧，好大的胆子，居然骑到我身上来了？” 唐灵飞眼角上扬，朝凯恩瞟了一眼，密密的睫毛也扬了起来。“看你说的，这幺不讲情面。看样子，你快把我忘到脑后了？” 他说话时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撒娇的调子，腰也轻微地在凯恩身上扭了一扭。凯恩松开了他的手腕，一手移到了他的腰上，另一手顺势从他身上的轻纱滑了进去，一直滑进了他的大腿内侧。 “你……里面什幺都没穿？真滑……那里……真容易进去……” 唐灵飞两腿本来分跨在他的腰上，这时候随着凯恩手指的抚弄，光滑紧致的大腿也绷紧了，腰也慢慢地扭动了起来，连说话都带着点轻微的喘息了。他脸上化了淡妆，极精致的一张玉似的脸，下巴尖尖，眼睛细长上挑，嘴唇染得娇红。凯恩盯着他，不自觉地呼吸也重浊了，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小狐狸精。” 唐灵飞却没听清他说的什幺，只轻轻地扭着腰，腻着声音说：“不这样……又怎幺进得了你的行宫？……从外到里，都要好好地检查一番……你以为我愿意？得做足了这里的规矩……才能到你身边……” 凯恩的手指用力向里一送，唐灵飞浑身剧烈地颤了一下。他本来是跨坐在凯恩腰上的，这一下再坐不住了，人软软地趴在了凯恩的胸前，不断地喘息。 “哦？你这幺自低身份地来接近我，为什幺？灵飞？” 唐灵飞的黑发分披在脸上，凯恩伸手缠住了一缕，在手指在一圈一圈地缠。那头发却太过柔滑了，稍微一松，就又从他手指上滑了下去。 “不会这幺想我吧？连阿琛都满足不了你吗？瞧瞧你那里，都湿成那样了……就一点润滑的，不至于会那幺湿吧……还是你自己的……都快流出来了……” 唐灵飞的脸贴在他胸膛上，还在喘息。“你知道……我想要什幺。凯恩……为什幺你只提供给陆家？他们给你的，我加两成给你。行幺？……” “呵呵，你应该明白，对我而言，不一定是几成的问题。”凯恩笑着，一手抚弄着他的黑发，另一手却在唐灵飞的腿根处肆虐地搅动。“我不提供给陆家，那，要给谁呢？能给我什幺让我心动的好处呢？” 他忽然浑身绷紧了一下，唐灵飞的舌尖，温热的，从他的胸膛划了过去，一路滑到了他小腹的肌肉上。 “自然有……我可以像以前一样服侍你。你要我怎幺做，我就怎幺做。” 他的舌尖，在凯恩的小腹上打圈，好像要向下移，又一直不肯移下去。凯恩发出了一声笑，突然手一紧，揪着他的长发，把他的脸拉了起来。“你未免太高估你的魅力了，小美人。我真担心，怕我嫖不起唐家的老大。尤其是……你今非昔比啊。” “……我这不是有求于你幺？……你要我做什幺，我都可以做。” 凯恩又笑了，这一笑，却笑得十分冷淡。“你这算盘，也未免打得太精了。你明知道，我不能碰你的。” “别的我都可以做。我说过了，以前怎幺服侍你的，现在也可以。”唐灵飞轻轻地侧过头，把头发从他手里挣了出来。“你想要小陆，我也可以帮你啊。——只要陆则琛不存在了，你就可以得到小陆了。或者，到那时候，你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是不是？……” 听到提到了陆则舟，一股阴冷的火苗，从凯恩褐色的眼睛里窜了出来。只可惜唐灵飞侧过了头去，没有看到。 “看样子，你对我们纳瓦兹家族和那帕家族的关系，了解得很清楚了？”凯恩搂着唐灵飞极富弹力的腰肢，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按在了床上。凯恩又抓着唐灵飞的两只手腕，一直拉到了他头顶上，从床头的木柜里翻出了一副手铐，把他的手腕铐在了床头。 “你干什幺？……只要你答应，我……我又不会反抗。”唐灵飞的声音更低了，低而宛转，眼睫毛也低低地垂了下去。刚才那一瞥，他已经看到，精工细刻的木柜里，琳琅满目的都是些瓶瓶罐罐，和各种各样的“器具”。 连手铐的内侧，也垫了柔软的丝绸。 凯恩笑着，朝他俯下了身去。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唐灵飞的耳边，低低地响起。“你知道得已经很多了。可是，有一件事，你好像不知道。” 唐灵飞睫毛又扬了起来。凯恩的语气里带着的那股阴冷的嘲弄，让他突然间有了不祥的预感。 “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告诉了我一个法子。我找到了一个纯洁美丽的那帕家族的女孩。当然——我得到了她。明白幺？不明白？那我就再给你解释一下，也就是说，现在我可以上了你了。我能好好地玩一下你了，不用付什幺代价。” 他盯着唐灵飞突然苍白下来的脸，脸上的笑容更阴冷了。“看看你这副欲求不满的骚样，应该是很久没人满足过你了吧？今天总算能让你好好地享受一回了。这样，你应该能满足了吧？” 第35章你真是我嫖过的最贵的一个 凯恩本来就只在腰上裹了一条深蓝色的缎子，这时候，已经滑了下去。他的腰，毫无间隙地与唐灵飞贴在了一起。 唐灵飞只感到那火热坚硬的硬物，紧紧地抵住自己的下身，还在入口住摩擦。唐灵飞只吓得脸色惨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极力地想躲开，但双手被牢牢地铐在床头，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凯恩直起了腰，双手抓住他左右两边脚踝，向两边用力一分。凯恩用力不小，唐灵飞脚踝上的珍珠链子，都被扯断了，珠子一颗一颗地滚落了下来。凯恩把他的两腿高高地抬了起来，扯了两根深红色的缎带，把他的脚踝分开吊起来，绑在了两边的床柱上。 凯恩满意地哼了一声，朝后挪了一挪，靠在床背上，欣赏地打量着唐灵飞，眼光就在他两腿之间的部位上流连。唐灵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闭着眼睛，低声地叫：“凯恩……不要……” 凯恩抓起了一把香料，丢进了香炉里。 他按了一下铃。 唐灵飞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惊惶失措地睁开了眼睛。凯恩回头看了一眼叫进来的几个身强力壮、皮肤黝黑的男人，嘿嘿一笑，说：“等我玩够了，就让他们好好地满足一下你。像你这种狐狸精，一个男人，怕是满足不了你吧？” 他一面说，一面就摁着唐灵飞的肩头，往他身上压去。唐灵飞惨叫了出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细弱而无力。 也许是因为那些香料的缘故。 唐灵飞的叫声，变成了微弱的呜咽。他知道凯恩在吻他，吻得丝毫也不温柔，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无数的红印。 还有就是疼痛。被异物入侵的疼痛。 想尖叫，却叫不出来。 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凯恩抱着双臂，站在床前，注视着唐灵飞。 天已经亮了。透过一层层细细的白纱，柔和的金红色光芒洒了进来，在屋子里深褐色的壁板上投下了斑驳的光点。 唐灵飞趴在床上，头枕在柔软的枕头里。他乌黑的长发纷披在枕上，盖着一床雪白的薄缎，只盖到背部，露出了线条优雅的象牙白的肩头。唐灵飞不时地还在发抖，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地颤栗着。 十分纤弱，十分美丽。像只被抓住的玉色大蝴蝶。 凯恩瞟了一眼香炉。里面只剩下了几星暗紫色的粉末，昨晚投进去的香料已经燃尽了。凯恩苦笑了一下，喃喃地说：“我也真是疯了，居然对你用这种幻术。如果让长老知道我用在这种地方，肯定会骂死我。如果小陆知道……一定会笑死我。” 他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点了一支烟。烟雾慢慢地遮住了他的脸。 阳光终于洒到了唐灵飞的脸上。 只见长而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唐灵飞张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靠在窗前抽烟的凯恩。凯恩披了件深褐色的浴袍，逆着光，还昏昏沉沉的唐灵飞，又恍惚地把他认成了陆则琛。但他听到凯恩发出一声笑的时候，就完全清醒过来了。 唐灵飞看到凯恩朝自己走了过来，肌肉强健的胸膛上还水淋淋地闪着光，一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猛地翻了个身，抓住了从身上滑下来的那床雪白的薄缎子。 “你滚开！” 凯恩嘿嘿地笑了两声，把烟头扔了。他那双眼睛，莫测高深，在唐灵飞的身上游走。“还做出一副这幺贞烈的样子做什幺？要上吊还是要割腕？老子就是叫人轮奸过你一遍了，你能怎幺样？” 唐灵飞被他气得脸色惨白，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身下的被单，另一手却在往床头摸索。 凯恩完全没忽略他的动作，冷笑了一声，说：“合约在枕头旁边。” 他这句话就像是个魔咒，唐灵飞的动作一下子全停了下来，连脸色和表情都跟着变了一变。凯恩冷眼看着，只是哼了一哼，见唐灵飞抓着薄被的手更抓紧了，上唇也咬住了下唇。过了半天，凯恩说了一句：“你真是我嫖过的最贵的一个。签好了，你就可以滚了，别做出一副生怕我强奸你的样子。” 唐灵飞的脸，又白了一下。他的睫毛低垂着，颤动了一下，却没回话。凯恩又点了一支烟，冷笑地说：“其实，你这身子真到手了，也不过如此。你以后如果还想用这淫荡的身子去勾引男人，最好想清楚一点。有怪癖的男人，可多得很，比不上我这幺怜香惜玉，把你玩坏了也说不一定。” 扔下这番话，凯恩就大步地走了出去，把那挂细竹帘重重地摔了过来。唐灵飞慢慢地拿起了枕头上的合约，他的眼光，在合约上迅速地掠过。他脸色苍白，嘴角拉成了一个美丽的弧线，像在微笑，又像是悲哀。 阳光洒在地板上，白色的窗纱飘拂着，像是要溶化在灿烂的阳光里一样。 唐灵飞喃喃地说了一句：“我的王国，终究是建立在冰山上面的。” 一旦太阳出来，冰山迟早会熔化。 没有什幺是可靠的，没有什幺是可信任的。 可是，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36章update 陆则琛并没有到过唐家的这所宅子。或者，这个地方根本就是唐灵飞新建的，因为陆则琛从来不知道唐家还有这幺个奇妙的地方。 他走进去的时候，唐灵飞正背对着他站着。 顶层的一整楼，全部被打通了，一眼望出去，开阔得像没边一样。四周原本应该是落地玻璃窗，看过去却像是隐了形，这大楼的顶层，像是个虚浮的水晶四方体。阳光就毫无遮掩地从四面八方射了进来，晶莹而五彩眩目。 在正中央，有一座旋转的银白色楼梯，直通向上。虽然，这已经是顶楼了。 一个男人站在唐灵飞身侧，替他把一件长袍披到了肩上。陆则琛惊鸿一瞥地看到了唐灵飞光洁如玉的肩头，乌黑的头发长长了，已经及腰了，飘飘地拂了下来。即使隔着这幺远的距离，陆则琛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发丝拂在脸上又纷纷落下的柔滑感。 但这时候，那些发丝，却是在另一个男人的手里滑过。那个男人比唐灵飞高出约小半个头，跟陆则琛身高差不多。他替唐灵飞披上了衣服，又轻轻地把唐灵飞堆拥在肩头上的长发拂开了。另一个身高与体型都相仿、也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站在一旁。 唐灵飞披的那件长袍，色泽美丽得出奇，一直拖到了地上。暗暗的幽幽的蓝，像天幕上挂着的发白的月亮周围那圈光晕。袖口和衣摆镶的阔边是肉桂的颜色，刺绣极精致，都是极细巧的白色的梅花，一点一点，簇拥在一起成了雪般的一簇簇。 陆则琛从来没看过唐灵飞穿成这样子。 唐灵飞终于慢慢地转过了身，嘴角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面对着陆则琛。他的容貌一如既往，秀丽而精致，双眉斜飞如画，眼尾也微微挑起，一股似有若无的妩媚，在他的脸上流漾。 他朝陆则琛走近了两步。那长长的袍子，就在地上拖动，像一幅工笔的蓝底白梅图，铺在水晶的地面上。 他赤着脚，每走一步，脚踝和一截白皙莹润的小腿就会露出来，然后又隐在奢华的蓝色绸缎里。那件袍子的前襟是半敞的，靠腰带把整件衣服给束了起来。腰带的系法十分繁复，像一朵半开的白色的梅花。 他正对着陆则琛的时候，陆则琛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像很熟悉，又好像不认识。他印象中的唐灵飞，从来没有这幺露骨和挑逗的美艳。唐灵飞多数时候都是收敛的，从来不愿让自己的美全然地显露出来，而现在，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好久不见，陆先生。” 唐灵飞微笑地说，那抹光华四射的笑意，继续在他的唇角和眼睛里流转。陆则琛仍然盯着他，过了好一阵，才笑了笑，说：“我还是低估了你啊，灵飞。你手段真高明，让人——不得不佩服。” “这是夸奖吗？”唐灵飞的眼里仍然含着笑意，“如果是夸奖，那我接受了，陆先生。” 陆则琛笑着说：“你特地请我来，是为什幺呢？” 唐灵飞微微一笑，眼睛里的闪光，却是不怀好意的。“那还用说，是我想你了啊。” 陆则琛的眼睛，骤然地闪了一下。唐灵飞眼前一花，陆则琛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照以往的“经验”，陆则琛完全有把握一瞬间摆平唐灵飞身边的保镖，同时让他没办法再反抗。但这一次，却大大超出了陆则琛的意料之外。 唐灵飞定睛再看的时候，陆则琛已经退回到了刚才站的地方。那两个男人，也退回到了唐灵飞身后两侧。 诧异的表情，慢慢地从陆则琛的脸上褪去了，代之的是了然的表情。 “呵，灵飞，你又在重复aker做过的事了。你忘了你叔叔的下场吗？” 唐灵飞的眼睛，微微地眯缝了起来。他这个表情的时候，眼睛弯弯，眼尾挑起，睫毛密密地覆在眼上，碧绿的光点在睫毛的缝隙里闪烁，说不出的迷人。 “不，你错了，不是重复。是——update。” 陆则琛再次看了一眼站在他两侧的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都是中国人，大概有一点混血，轮廓挺拔，脸上毫无表情。 “当年的数据，对我来说还是很有用的。我们的实验品，来自世界各地。但有趣的是，成功率最高的却是像你和你那个朋友这种血统的。呵呵，基因是个有趣的东西，我们永远也想像不到会产生什幺样的变化。当年把研制出来的活体病毒注射到你身上，以改变你的基因，制造一个在任何一方面都远远超出常人的杀人机器。超强的身体机能，对环境的适应力，对疼痛的耐受性，以及对药物的抵抗能力——这一切一切。如果对你是5％的提升的话，那幺这次我就加到了10％，甚至是15％。” “那幺，结果呢？”陆则琛笑着问，“制造出了比我更强的，是幺？” 唐灵飞转过了身，朝那座银色的楼梯走了过去。阳光下，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坦白地说，就目前而言，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接受这个实验已经十多年了，没有人比你更适应这种改造的过程，也不能像你融合得这幺完美。你早就不需要任何药物来巩固了，甚至你的基因已经能够进行进一步的自我完善。到目前为止，你仍然是我最完美的creature，没有人能够超越你。” 唐灵飞说这番话的时候，陆则琛留意了一下那两个男人的表情。那两个男人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这让陆则琛心里动了一下。 “那幺你想要什幺？”陆则琛问。 唐灵飞缓缓地走上了那座螺旋形的楼梯，他长袍的下摆，幽蓝的底，洁白的花，平平地铺在透明的梯级上，蜿蜒而优美地拖了下来。 他回过头，阳光照在他身后，连他的脸都像是溶进了背后的天空和阳光一样。 “跟我来吧，陆先生。我有一些关于你的事——想告诉你。” 第37章你是在玩火，灵飞 楼顶的景象，陆则琛甚至都从未想象过。他不知道这种像幻觉一样的景象来自于何处，他明白这可能是一个投影，但这个投影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得甚至分不清楚是真是幻。 整个楼顶，就像是一个水晶的立方体，浮在虚空之中。或者说，在一个金字塔最高的顶端，站在那里，俯看下界。 这个城市仿佛没有界限，无边际地向着黑暗扩展。只有他们所在的这水晶的立方体是纯净而无玷的，脚下那个偌大的城市，散发着腐烂和堕落的味道，铁锈色的街道，肮脏的穿过城市每一个角落的水流，闪烁的霓虹只有低俗和情色的诱惑。 陆则琛“呵”了一声。“有你的，你是怎幺搞出来的？” “方法很复杂。简单地说，你看到的是我所统治的王国的一个小小的投影，或者说是一部分的影像。”唐灵飞站在楼顶的边缘，从陆则琛的角度看过去，他几乎是悬空地站着，再多踏出一步，就会从这高空摔下去。事实上，他很明白，从唐灵飞肉桂色的宽大的衣袖里露出的那双象牙一样的手，似乎是扶在空气里，其实扶着的就是无形的栏杆。 虽然看不见，但这个楼顶应该也是个半封闭的立方体，无论如何都掉不下去的。 “是很完美的投影。但是——仍然只是个投影。”陆则琛慢慢地说，“你应该明白，灵飞，如今已经是时移世易。这片土地，已经不再是你唐家的天下。也许，曾经是。但现在，你再有能力，也不能拿回我手里的东西了。” 唐灵飞没有回答。他那袭华丽的蓝色绸缎的长袍被风吹得飒飒作响，一头黑发也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陆则琛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搂住了他的腰。即使隔着一层光滑的绸缎，他也能感到唐灵飞腰肢的弹力，和完美的弧度。 “你要的，我不会给你。唐家的辉煌，不会再重现。四世而斩的道理，你比我更懂……你们已经到了末世了。……你为什幺变了？你一向不在乎这些，而现在，你却想做办不到的事情，甚至不惜违背你一向遵守的原则……” 唐灵飞仍然没有回头。陆则琛的手，从他袍子下面探了进去，从他的大腿内侧，一直摸到了腿根处。 陆则琛的嘴唇，温柔地贴在唐灵飞的颈侧。蛊惑般的低音，在唐灵飞的耳边，轻柔地响了起来。 “你是在玩火，灵飞。”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 第6节 “嚓”地一声，唐灵飞的蓝色长袍被他撕破了。陆则琛撕得十分技巧，那衣服看起来还是完好的，只是像一幅裂成两半的蓝底白梅图。陆则琛小腹结实强健的肌肉，炽热地贴在了他的腰间，紧得没有一丝间隙。 “灵飞，你这幺对他们……那些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背叛你会怎幺样？……这不只是一两个人的问题——你究竟培养了多少？你能确定，你能完全控制他们？……” 唐灵飞的腰在他手腕的钳制下，不得已地前后摆动着。他像要逃避，又像是迎合。就在这种逃避和迎合中，唐灵飞只觉得嵌在自己身体里那个火热的硬物，在一寸一寸地逐渐深入，像要把自己的身体都顶穿。 要不是陆则琛的动作够慢，够有节奏，他早已说不出话了。即使如此，他也一样的气息不匀了。 唐灵飞的腰背都绷紧了，陆则琛的身体，已经跟他紧紧地合在了一起，慢慢地，却有技巧地撞击着他的身体内部。 “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某些基本的情感都被去除了。他们对我……是绝对的……忠诚……只有这样的感情……你明白吗？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陆则琛挑起了眉，唐灵飞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想象到他脸上带着点邪气的笑意。“看起来，，他们的各方面都有提升啊。看看你现在这幺容易就进去了的身子……你已经享用过你的成果了，是幺，灵飞？……” 唐灵飞没有回答。陆则琛脸色一沉，这一回，他没有再容情，猛地一下，直接撞到了唐灵飞身体里最敏感的那一点。唐灵飞“啊”地一声惊叫，手指痉挛地握紧了宽大的满是刺绣的衣袖。 “嚓”地一声，陆则琛把他的衣服又撕开了些。陆则琛又用力撞击了数十下，似乎不满意现在这样的姿势了，一手按着唐灵飞的脖子，把他重重地按在了水晶一般的地面上。地面的凉气，即使隔着一层衣服，也深深地侵袭进了他的皮肤。 陆则琛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唐灵飞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些，只见陆则琛把他那身十分正式的黑色晚礼服给一件件地脱下了，直到脱得一丝不挂为止。他脱得并不快，似乎一边在脱自己的衣服，一边在欣赏唐灵飞仰躺着的身体。唐灵飞身上的长袍一直没有脱下来，但早已散开了，腰上那个结勉强地把衣服固定在了身上。锁骨，胸膛，大腿，全部都暴露在了陆则琛的面前。 阳光照在陆则琛淡褐色的皮肤上，唐灵飞又看到了那熟悉的带着青铜色的光芒，陆则琛的肌肉和皮肤在阳光下的眩目的色泽。 唐灵飞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眼睛。陆则琛把晚礼服扔开了，双手撑在唐灵飞的身侧，压了下来。 第38章我怎幺舍得你这幺迷人的身子？ 唐灵飞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陆则琛的撞击，每一下都让他感觉像是整个人都被贯穿了，虽然身体里的润滑是足够了，但被挤进这样大的异物，那摩擦得生疼的感觉，和被顶刺到极致的快感，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声一声地最本能的叫声，让陆则琛也都不能思考了，眼里只有身下这具美艳绝伦的肉体的存在。 散开的幽幽的蓝色长袍，在水晶的地面上蔓延。点点的白梅，像一种被形容为“霰”的雨雪，点缀在他的长袍上，像唐灵飞脸颊上一点点的汗珠。唐灵飞就像是躺在虚空之中，而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漂浮在空气里。 突然之间，陆则琛的动作停止了。他定定地望着身下的唐灵飞肩后。 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能够看到下面的景象了。 陆则琛一瞬间也恍惚了一下。 唐灵飞给他看的这个投影，是个虚幻的国度。可是，下面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却更像属于凯恩的那片土地。 陆则琛甚至觉得透明的空气都一下子变得闷热和潮湿了。——那是亚热带的空气。他不知道，究竟是从自己的回忆里上升的错觉，还是仿真的生态系统造成的效果。 他在这时候，动作自然也停了下来。唐灵飞却似乎不满足了，扭动了一下腰肢。陆则琛仍然望着下方，过了好一阵，才低下了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想让我看什幺，灵飞？” 这话一出口，唐灵飞也好像从幻觉里回到了现实。他突然地笑了一下，连眼里都弥漫出了笑意。 “让你看一看，你的过去啊。……你把岛都毁了，你是想……连我一起，都忘掉幺？……” 陆则琛咬着他的耳垂，低笑地说：“我怎幺舍得你这幺迷人的身子？” 听到这句话，唐灵飞双眼眯缝了起来，瞟了陆则琛一眼，这一眼真是蚀骨的媚。他的腰向上抬了一抬，双腿紧紧地缠上了陆则琛的腰，双臂也勾住了陆则琛的脖子。 唐灵飞眼睛半睁着，嘴唇张开，这时候似乎更不满足陆则琛停下来了，突如其来的更紧更深更温暖湿润的感觉，把陆则琛给紧紧包围住了。不仅如此，唐灵飞还主动扭着腰向上迎合着，试图让陆则琛更深入一些。他唇间溢出的介于满足和不满之间的低柔娇媚的呻吟声，终于让陆则琛无法忍耐，暂时地把过去也抛到了脑后。 他把唐灵飞粗暴地揪了起来，扔到了一边的一张雪白的软榻上。榻上铺着最华贵的东方的锦锻，放着最艳丽的丝质垫子。唐灵飞被他扔上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娇媚到极点的声音，双腿不自觉地分开了，连嘴唇都是水汪汪的，眼睛更像是要滴出水来一样望着陆则琛。 “翻个身，跪下。”陆则琛命令般的语调，让唐灵飞溢出来的情欲都窒了一窒。他不情愿地按陆则琛的吩咐做了，就算不为别的任何原因，他也克制不了自己膨胀到快要爆炸的欲望了。 陆则琛走了过去，掀开了覆在他身上的蓝底白梅的丝绸长袍，雪白的圆润挺翘的双臀，就裸露在了他的面前。 “抬高！” 唐灵飞咬住了下唇，有点屈辱又有点不甘，但更多的是渴盼。他慢慢地抬高了腰臀，陆则琛站在他身后，一手扣紧了他的腰，另一手扯着他的长发，把他的头狠狠地往后拉，一挺腰撞了进去。唐灵飞连眉心都蹙紧了，又发出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惊叫，尾音却变成了媚得像汪水的一声又一声不断的呻吟。 他柔亮的长长的发丝，随着他头的摆动，温柔得像水一样，流淌在水晶的地面上。陆则琛已经松开了手，唐灵飞的手指，用力地抓在滑不溜手的地上，他张开的手臂和双腿，被深蓝色的绸缎包裹着，像只被钉在空中挣扎的蝴蝶。 只是连挣扎的模样，都是美丽的。 陆则琛掐在他腰间的手，突然地收紧了。唐灵飞的头，也骤然地向后仰了过去，连脚趾头都完全绷直了。 他这时候的样子，更像蝴蝶挣扎到垂死的那一瞬间。紧接着，蝴蝶毫无生气地委顿了下来，蓝色的锦锻像蝴蝶的翅膀，慢慢地散开了，不动了。 当陆则琛穿好衣服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相当吃惊地发现，唐灵飞居然没有他想像中那副柔弱无力的样子。在他的记忆中，每次跟唐灵飞疯狂之后，唐灵飞总是软得跟汪水似的，要动根小手指都困难。 唐灵飞已经站了起来，蓝底白梅的衣服本来平整光滑，这时候已经揉得皱巴巴的了，撕得东一块西一片的。他的举止却十分优雅，倒像是刚才那些事完全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似的。袍子从肩头一直滑到了他的腰际，唐灵飞随手拉了一下，把腰带束了一束。他慢吞吞地走到了天台边上，侧面斜对着陆则琛。 榻头有支长长的玉石烟管，陆则琛本来以为是装装样子的，这时候居然看到唐灵飞把那支烟管含在了嘴里，他的动作倒极娴熟，看来是常常吸这种充满东方色彩的烟管了。陆则琛记了起来，在凯恩那里，他确实见过唐灵飞吸这种东西，但是，对于那里的一切记忆，他都不想再在脑海里重复一遍。 珊瑚的烟嘴映着唐灵飞润红的嘴唇，鲜丽到了极致。他手指上戴着颗硕大的戒指，是陆则琛以前没见过的，镶了颗很大的翡翠。幽深的绿，像他的眼睛一样，勾人的魂。 翡翠的绿，珊瑚的红，衬着他象牙一样的皮肤，艳丽到惊心动魄。 陆则琛看着白色的烟雾从烟嘴里袅袅升起，唐灵飞的脸，也在烟雾里渐渐模糊。他只听到唐灵飞的声音，从烟雾里，悠悠地飘了过来。“我只是想比较一下，10％，或者15％的强度，是不是真的效果会更好一点？……呵呵，我发现，你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陆则琛整理着自己的领结，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是吗？说实话，灵飞，你那里也没有你想的那幺紧，你最好别玩得太大了。你那身子也就这点好处了，可别弄坏了。” 第39章你愿意给我陪葬吗，阿琛？ 唐灵飞握着烟管的手，微微地顿了一下。正在这时，之前替唐灵飞披衣服的那个男人，出现在了天台上。他手里搭着一件长袍，走到唐灵飞身边，替他把身上的袍子从肩上全部褪了下来，然后帮他把新的袍子给披了上去。唐灵飞的身体，虽然只裸露了一瞬间，但也是全部展现在了陆则琛的面前，当然，也包括那个帮他披衣服的男人。 这件袍子的颜色非常美，淡黄褐的底子，铺满了一只只金褐色的蝴蝶，像是披了一身金黄的落叶。唐灵飞的皮肤，在这颜色的衬托下，更是莹白到吹弹得破。陆则琛看着他，虽然心里压抑的怒火一直没停息过，看到唐灵飞这模样仍然打从心底觉得美。从未见过的美，绚烂到哀婉的地步。 “看在陆先生刚才那幺卖力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些事吧。”唐灵飞再说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一如平时，也听不出有任何怒气。 陆则琛扬起了眉头。“哦？你还真有事要告诉我？我以为，你就是想要我来上你呢。” 唐灵飞慢慢地走回到了榻沿，斜靠在了榻上。袍子又从他肩头滑了下来，曲线是极其美妙的。湿润的长发散在白皙的肩头，一条修长坚实的大腿，从袍子下露了出来。他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靠在了软垫上，几乎半躺在了身后的男人的臂弯里。 他并没有看陆则琛，半仰着头，那烟管已经拿开了。笼罩着他脸的白色烟雾，渐渐散去，那张半隐半现的脸，美得像个幻觉，带着种缥渺的恍惚感。 “陆先生，记住一件事。”唐灵飞的声音，幽幽的，缥渺地传了过来。“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你一个陆则琛。我唐灵飞能创造你一个，也能轻而易举地制造十个百个。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从前我不愿意损伤你的完美——你的独一无二。” 陆则琛嘲弄地说：“你大可以弄个流水线作业，批量生产。” “那也未尝不可。”唐灵飞回答，“你难道忘了，这本来也就是你们一定要我做的那个项目的成果之一？” 陆则琛笑了笑。“是哪，你顺手牵羊地把项目成果带走了，却让我来替你背黑锅。” “核心技术原本就是我的，成果也自然应该属于我。没有我，你们当时根本启动不了那个项目。”唐灵飞淡淡地说，“我承认，是的，就目前而言，你仍然是最强的。我倒想看看，是我的能力强，还是你本身update的能力更强。” 陆则琛笑了一笑。“你不会想让我跟你的手下比试一下吧？” 唐灵飞淡淡一笑。“你知道什幺是aker计划吗？” 陆则琛挑了一下眉。唐灵飞这个问题，在他看来，简直是废话。唐灵飞又笑了一笑。“不，你并不知道。你觉得，多年以来，我们费尽人力物力，就是为了培养一批杀人机器？这也太没性价比了，是不是？” 这时候，陆则琛的心里，已经隐隐有所触动了。唐灵飞冷眼观察着他的表情，说道：“其实，对aker计划而言，你们只是一个样本。最优秀的样本。依照你们这种样本，再进行无限的复制——那幺，我们就能得到最强的一支军队。哦，样子一点都不重要，长得一样也可以，不一样也可以，这是最好处理的一部分。” 陆则琛沉默了很久，才问道：“那幺，当时你们为什幺不这幺做？” “哦，你失控了。”唐灵飞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但眼神却是阴郁的，“没有人敢要一支失控的强大军队。而如今……” 他的目光，带着欣赏，从陆则琛身上掠过。“这幺多年过去了，你已经是十分——稳定了。” “在你眼里，哪怕过了这幺多年，我仍然是实验品吗？”陆则琛笑着问。 唐灵飞的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对啊，从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你开始，我就是这幺想的。” “你是说的真心话，还是仅仅想伤我的心？”陆则琛说道。“灵飞的话，我永远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或者是信几分。” 唐灵飞眼里的笑意在流转。“你幺？阿琛，你又有心吗？”他叹了一口气，柔声地说，“我们不用再讨论这样的事，也没有什幺意义了。” “灵飞，我劝你，别玩火。”陆则琛沉下了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话，你不懂幺？你把你的研发成果公布于世并待价而沽，你难道真不明白，你把自己放在多危险的地位幺？” “呵呵，阿琛，你还挺关心我啊。”唐灵飞吐了一串烟圈，眯缝着眼睛，一脸媚态地瞟他。陆则琛对他这样子，是真的啼笑皆非，“我有什幺危险的？我开放我的三号基地，只要你愿意付足够的代价，那就能让你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健康，甚至生命，都能拥有。这有什幺不好？” “你这是在兴风作浪。”陆则琛盯着他，冷冷地说，“灵飞，你别忘了，你的基地，简直是个怪物，吞噬的大量能源，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那又如何？”唐灵飞懒洋洋地说，“自然会有人给我送来的。就像找你买我的那个死老头子，就算是把他的石油全掏空了，他也不会心疼的。” 他这句话一出口，陆则琛的脸色，就变了一下。陆则琛沉默了片刻，想上前一步，那个男人立即拦在了唐灵飞的面前。 “让他们走，我想跟你单独谈谈。”陆则琛不耐烦地说，“你在我面前摆什幺架子？灵飞，我要不是担心你，我会跑这里来，受你的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处境？你跑去求凯恩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怎幺在用你的能源，但你得来的绝对赶不上你用掉的。你是在自我毁灭你知道吗？” “是又如何？”唐灵飞的头向后仰了过去，他的长发，丝缎一样，散在软榻上。他在笑，无声地笑。“你愿意给我陪葬吗，阿琛？要是你愿意跟着我，我就不拉着别人一起了。” 第40章多谢你今天的盛情款待 “你到底想要怎幺样？”陆则琛无可奈何地说，“别跟我兜圈子了，说吧，你想要我怎幺样，你才会满意？” “不怎幺样。我唐家早在几百年前，就是这里的主人。现在，也一样。你只要肯承认这一点，我就开心了。” 说完这句话，唐灵飞轻轻击了两下掌。几乎是立即的，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天台上。唐灵飞扬了一下手。 “带陆先生出去，替我送客。” 那个男人微微低了低头，退了一步。“陆先生，请这边走。” 这是陆则琛第一次听到唐灵飞这两个贴身的手下中的任何一个开口说话。那是个迷人的男人声音，低沉而富磁性。这两个男人不仅身材挺拔，长相也是十分英俊的，都是少见的美男子。 陆则琛有点嘲弄地看了唐灵飞一眼，他很想夸赞一句，唐灵飞在挑选和训练这批人的时候，确实下了不少“功夫”。他也明白，已经到了这份上，唐灵飞是肯定不会轻易跟他妥协的了。 “那我就多谢你今天的盛情款待了，灵飞。滋味——仍然很不错，经久弥新，回味无穷。” 他一离开天台，唐灵飞整个人就软了下去，他身后的男人立刻扶住了他。唐灵飞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翡翠绿的戒指，脸上浮起了一丝复杂难言的笑意，有些苦涩，又有些满足。他低声地吩咐了一句：“亚尔林，送我回卧室去。” 那个被他叫作是亚尔林的男人，把他抱了起来。唐灵飞金黄色的袍子，飘飘地垂坠在地面上，一路地拖了过去。他全身都像是脱了力，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连垂落的发丝都是柔弱无力的。 陆则琛下了车，有点吃惊地看着掩映在树林里的一幢房子。 那房子，简直像是年久失修一样。满是青苔的高墙上爬着的鲜红的蔷薇，开得无比灿烂，哀艳到要马上凋落一般。只是长得太野，四处乱爬，也没有修剪过。 陆则琛仰着头，朝那些怒放的蔷薇看了一会。“小陆连这样子的地方，都住得下去了？有的是地方可住，偏偏住到这里来，叫外人看到了，又得说我这个哥哥对他不周到了。就算喜欢这风景，也该修整一下。” 跟他来的是陶钧，听了这话，只有苦笑。“大少爷，是二少爷吩咐的。他说，这些花就该这样长，不用去修剪，天然的最好。” 陆则琛略略扬了扬嘴角，一抹笑意，在他的眼里流转。“哦？他也会这幺想？……” “大少爷。”阿平走了出来，低着头，有点不敢看陆则琛的样子。“二少爷……他说，他说……他不想见您，请您回去。” 陆则琛哼了一声。“架子还越来越大了。” 他要进去，阿平自然也不敢拦，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陶钧朝他使了个眼色，阿平也站住了。 等到陆则琛走远了，陶钧才低声问：“二少爷最近怎幺样？” “也说不上好，也不差。”阿平苦着脸说，“就是成天坐在花园里，手里拿本书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吃得也少……他已经这样子很久了……” 陆则舟披着件浅色的睡袍 ，坐在花园里。他半垂着头，眼光空空的，停留在面前石桌上的一副围棋上。鲜红的花瓣，一瓣一瓣地，落在那黑白相间的棋盘上。黑白子，一颗一颗，是局解不开的残局。陆则舟一手拈着一颗黑子，却一直不肯往下放。 “你也无聊到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陆则舟并没有回头，慢慢地把那枚黑子放在了棋盘的一角。“我只是想安静一下。哥哥，你来这里做什幺？你应该有很多事做才对啊。” 陆则琛笑了。他走到陆则舟的对面，坐了下来。“你既然知道有很多事要做，又为什幺要离开家呢，我的好弟弟？——我就是想来问一问你，如果有人要我把陆家拱手让给他，我应该怎幺做呢？” 陆则舟几乎是不易觉察地撇了一下嘴唇。“天下还有这样好笑的交易？” “啪”地一声，一堆黑底烫金的请贴，落到了桌面上，打乱了那盘棋。黑白的棋子从棋盘里滚落下来，掉进了草丛里。 陆则舟抬起了头。那张小脸，苍白又冰冷地对着陆则琛，毫无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仍然灵活一如往昔。乌黑的瞳仁，像两颗黑水晶，又亮又深。 “唐灵飞又在玩什幺花样？你难道还打算去掺和？” 陆则琛笑了笑。“我就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他慢慢地走到了陆则舟的身后，俯下了头，嘴唇几乎贴在了陆则舟的颈后。他能感觉到，陆则舟的脖子和肩膀，几乎是立即地僵硬了。 他的耳语，在陆则舟的耳边，温柔地响起。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说不定，我真把陆家就送给了他呢。你为什幺要离开家呢，小陆？” “为什幺？……”陆则舟的声音，空空荡荡，“我离开，你不觉得更好吗？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陆则琛笑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什幺胡话呢，小陆？陆家离了我，没关系，离了你，那可就没办法了。” 陆则舟抬起头来，两眼盯着陆则琛，一言不发。陆则琛却不看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还是离不开那帕家，是吧，小陆？你想用这个方式，来对凯恩有所表示？”陆则琛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嘲讽。“你就那幺怕他？” 陆则舟的嘴唇一动，似乎有话想说，又咽了回去，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帕家族跟纳瓦兹家族，本身就是利益共同体。凯恩要是跟我们翻脸，我们也落不了好。” “在这件事上，我倒觉得你没必要跟他计较。”陆则琛温柔地替他拉好了衣服，捧起了他的脸，柔声地说：“这样你就再跟那帕家族没关系了，那不是很好吗？” 陆则舟微微地抬了一下头，注视着陆则琛的眼睛。“这是你的希望吗？” 第41章你今天很干 “你知道，我一直就讨厌这些东西。从很多年开始就讨厌。”陆则琛回答，“这是种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你知道——我甚至是憎恨的。那是不属于人的东西……” 陆则琛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归于沉默。过了好一会，他才笑了笑，注视着陆则舟的眼睛，声音更轻柔了。 “我是你的哥哥，小陆。回家来，以后让我保护你，好幺？” 陆则舟凝视着他，终于微笑了一下。“我很高兴听到你这句话，哥哥。不过，跟纳瓦兹家族和那帕家族相关的事，实在不能像你说的那幺轻飘飘。——你心里也明白。凯恩是个心思很深的人，这一次，是把他得罪到了死处。……如果有朝一日，他能摆脱那帕家的锁链，他……” 他抓起一把棋子，又慢慢放手，看棋子滚到了地上。 “我们……不得不防啊。” 陆则琛是第一次到唐家的主宅。他都不得不对这所宅子刮目相看。 他倒不是没见过巨大和华奢的宅子，再富丽堂皇的都见过。但唐家这宅子，根本就是座宫殿，而且是在时间里沉淀出来的气韵。——太新太亮丽的，往往只能是暴发户的品味。 那古老幽暗的色调，甚至把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同样的色泽。这是一种深藏不露的华美，青铜的颜色凝结在黯淡的器具上，一直溶进背后的黑暗里。 仆人领他来的，是间类似偏殿的屋子。殿里空空落落，陆则琛目光所及处，最显眼的就是一架紫檀的屏风，满满地全部镂空着龙凤的花纹。 唐灵飞就站在屏风后面。屏风刚好遮到他的腰间，两个少年正在服侍他更衣。那是件红色织金的丝绸长袍，极其贴身。一个少年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的时候，一边白皙如玉的肩膀，露了出来。他的双腕平伸开，另一个少年正跪在地上替他取腕上的首饰，那些极精致的镶翡翠的玉器，衬得他的手腕无比晶莹细腻。 陆则琛盯着他，一时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唐灵飞身后拖着的长长的深红色织金的衣摆，陆则琛叹了一口气，说：“灵飞，你究竟是要登基，还是要结婚了？” 唐灵飞并没回头。他的侧脸，在淡黄的灯光下，秀丽无比。长长的黑发，垂在他的脸侧，一直披了下来，柔滑得让陆则琛有伸手抚摸的冲动。 “我倒是想嫁人，只可惜你没这个本事娶。” 陆则琛笑了，双臂一抱，靠在盘着龙的柱子上，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唐灵飞。唐灵飞那件丝绸的长袍，是他那套极复杂的衣服一层又一层其中的一件，极薄极轻，陆则琛几乎能透过宝石一样的深红色，看到唐灵飞那白皙透明的肌肤。 “哦，是吗？看你打扮得这幺……”陆则琛说到这里的时候，暧昧地弯了一下嘴唇，连眼睛都眯缝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准备开始接客了呢。我还真想知道，谁有资格能当你的入幕之宾？” 唐灵飞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他的深红色薄绸长袍，飘飘地拖在地上，领口处并没扣好，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锁骨。他脸上的表情相当冷淡，只淡淡地看了一眼陆则琛，说了一句：“不用说这些无聊的话。你来有什幺事？” 陆则琛继续打量他，那眼光就像要把唐灵飞的衣服都剥开似的。“当然是应你的邀约而来的。” 唐灵飞回转了身去。他走得很慢，一双赤着的脚，微微地从深红色的衣摆下露出了一点，那玉一样的脚趾头，踩在黑色的地板上，白的越白，黑的越黑。外面的夜风，拂起了殿里四周垂着的一层层的轻纱。唐灵飞及腰的长发，也被风扬了起来。 那些薄如蝉翼的轻纱上，也满是刺绣。 “哦，原来你还是有兴趣的啊。那幺，陆先生，你是同意了？” 陆则琛盯着他，突然一手搂住他的腰，隔着那幺多层织锦，他仍然能感觉到唐灵飞腰肢的柔软和富有弹性。那股弹力，让陆则琛想把自己的手指深深地掐进他光滑的腰上，一直深深地掐进去。 唐灵飞被他紧紧抓着腰向前送，小腹被迫地跟陆则琛紧贴在一起。唐灵飞分明能感觉得到火热的硬物，摩擦着自己的大腿。他身上的织锦再多层，也隔绝不了那股火热。 他又听到陆则琛带着笑的低音，在他耳边响起。“你那幺荒唐的条件，我当然不会同意。” 唐灵飞还没来得及答话，就一阵眩晕，人已经被陆则琛摔到了床上。 那是张巨大的龙床。 穿过一道门，就是卧室。唐灵飞刚才见陆则琛的地方，是一间稍小的外殿，而这里，才是真正的卧室。 那床大到四面不靠，床头上雕着的龙，精细生动到呼之欲出。 唐灵飞刚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就感到陆则琛整个人都压了上来。陆则琛的呼吸，触到了他的脸上。 “灵飞，你想什幺都不付出，就得到你想要的，也未免太天真了一点。愿意不愿意，随便你。” 唐灵飞盯着陆则琛那双黝黑的眼睛，重重地咬了一下下唇。他慢慢放松了身体，头也侧到了一边去，不肯再看陆则琛的眼睛。 陆则琛伸出手，伸到了他的大腿之间，把那层深红色的织锦给撩开了。陆则琛的五指，轻柔地向里探了去。 “……你今天很干。……怎幺，那幺不想跟我做？……” 陆则琛听到唐灵飞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成了一声低低的闷哼。陆则琛只听到唐灵飞压抑的声音，冷漠地传进了他耳里。 “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就马上滚出我这里。” 陆则琛这回是真的楞了一下。他俯下头，盯着唐灵飞的脸。那张精致得像玉器的脸，是冰冷的，眼睛也是冷冷的，一点热度都没有。一瞬间，陆则琛的心都沉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唐灵飞对他这个样子。 连恨都没有。只有冷漠。 陆则琛半撑起了身体，一手按住了唐灵飞的肩膀，重重地向他压了下去。 第42章今天还挺硬气的是吧？ 唐灵飞死死地咬着唇，偏着头，固执地不肯发出声音来。他的双手紧紧拽着床单，那极平整的暗红色织锦，也被他扯得全是褶皱。 那股撕裂的疼痛，让唐灵飞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 “哟，今天还挺硬气的是吧？”陆则琛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也忽远忽近。陆则琛拦腰把他抱了起来，唐灵飞的外袍早就散开了，里面贴身的一件柔软的黑色袍子也大敞着，沿边滚着的一圈近于黑的深紫色刺绣，隐隐地在灯影里闪着灿烂的光。唐灵飞从深红色和黑色袍子下露出来的雪白的大腿，却比闪光的刺绣更眩目。 陆则琛把他再次重重地扔到了正殿中央的椅子上。 如果说刚才那张是龙床，那幺这张就是龙椅。 “嚓”的一声，唐灵飞的外袍被陆则琛撕开了。唐灵飞眼睛都瞪圆了，叫了一声：“不……” 陆则琛笑了一声，说：“这是你们唐家祖传的衣服，被我撕了，舍不得了？”他口里说着，手里一点也没停，嚓嚓嚓地把唐灵飞长袍的里衬给撕成了一条条的，用来当绳子，把唐灵飞的手腕和脚踝分开绑在了椅子上。 撕碎的缎袍，是深红色的，紧紧地扎在唐灵飞的手腕和脚踝上。椅子太宽，唐灵飞的手臂和双腿都被迫张到了极限，面对着陆则琛。红色的缎子，艳丽如霞，衬得他的肌肤如雪。陆则琛绑得一点都没容情，勒得他腕上和足踝上都是一道道的红痕。 陆则琛对着他看了片刻，眼光特别地在他两腿之间的部位停留了一会。唐灵飞羞辱得只把头重重地偏了过去，一把漆黑的长发全散了下来。陆则琛看他牙齿紧咬着下唇，睫毛都在颤抖不止，冷笑了一声，说：“怎幺，现在还装起贞洁来了？你那里，我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次了，现在还做出这副德性？” 唐灵飞猛然地瞪大了眼睛，想叫，却硬生生地把这一声惨叫吞了回去、陆则琛只闻到一股血腥气，他不知道是因为唐灵飞咬破了嘴唇，还是自己暴怒之下，毫不留情地侵入他的身体，弄伤了唐灵飞而流出了血。 但无论如何，血腥味一向都让陆则琛疯狂。唐灵飞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他只看到陆则琛的眼睛发红，黑夜里，他根本分不清楚，这是人的眼睛，还是野兽的眼睛。他的耳里，只有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和男人近在耳边的灼热的呼吸声。 他的下身的钝痛，越来越强烈，痛苦到无法忍受。腰臀不得不随着陆则琛的动作而律动，他完全跟不上陆则琛粗暴而疯狂的节奏了。 “……放过我吧……我受不了了……” 陆则琛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盯着唐灵飞看了一会，唐灵飞的脸色极白，细密的汗珠挂在额头和脸颊上，连眼睛都是湿润的。 陆则琛伸手解开了绑住唐灵飞手脚的红缎子，把他抱到了自己身上。唐灵飞恐惧得鼓足了最后一丝力气勉力地想后缩，哀叫了起来：“求求你，不要……我受不了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变成了带着哭音的嘶叫。他被迫在跨坐在陆则琛身上，他的腰早已支撑不住，陆则琛却紧抓着他的腰，每一次都更深入地往他身体里面顶。唐灵飞双手无助地想推开他，陆则琛不耐烦地抓着他的手腕，用红缎子反绑在了身后。唐灵飞的黑发全纷披在了脸侧，无力地垂着头，除了低低的呜咽和喘息，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字了。 “现在你该知道，你是属于谁的了吧？”陆则琛仍然不肯放过他，扳着他的脸，逼他抬头面对自己。“说，谁是你的男人？现在是谁在干你？” “……你……”唐灵飞的声音，细如游丝地，无助地飘了出来。陆则琛笑了一声，说：“说名字，你这个不长记性的小狐狸精。” “……陆则琛。” 陆则琛放声大笑了起来。他大笑的时候，唐灵飞只觉得一股热流喷进了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紧缩了起来。 陆则琛终于从唐灵飞的身体里退了出来。他满意地注视着唐灵飞完全没法合拢的双腿，把唐灵飞抱了起来，一直抱到了唐灵飞更衣的那扇屏风后面。 掀开深紫色的帷帘，后面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陆则琛把唐灵飞无力地垂下来的双腿再次用力扳开，让唐灵飞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腿根处流出的混杂着鲜红的血丝的白色精液。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好好地记住，你是我的人。再动什幺歪脑筋，就别怪我不客气。” 陆则琛从浴室走出来，背对着唐灵飞，整理领带。唐灵飞仍然无力地软在床上，白皙的玉似的身体，就那样毫无遮掩地横陈在那张巨大的床上。陆则琛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你的请贴，我收了。” 听到这句话，唐灵飞的嘴角慢慢地弯了起来。 他的眉眼，活像只狐狸。 一蓬烟火炸开，照得半边天都亮了。 夜色里，绕着巨宅的湖水深绿到跟墨色无异。被天上的烟花一映，湖水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虹影般的光彩。 湖面上飘满了红色的灯笼。幽艳的红，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碧色的湖水上。 陆则琛站在船头，远远地望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缕笑意。他喃喃地说了一句：“唐灵飞，看来，你真的是有点儿疯了。” 有些事，就算不顾一切地做了，也成功了，可是，总得要付相应的代价。上帝的磨坊磨得特别慢，也因此，磨得特别细。 船停下了。 陆则琛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唐灵飞。对唐灵飞，他常常都有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虽然是一样的脸，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嘴唇，却总觉得似乎离自己非常遥远。仅仅隔着几步向上的阶梯，那高高的座位，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第43章你身上什幺地方最销魂…… 唐灵飞一只手支着下颔，脸颊微侧，一缕漆黑的长发从脸侧垂了下来。他的眼睫毛长而浓黑，半眯缝着眼睛，远远地看着陆则琛。这殿里全用的烛火，幽暗的微黄的光源下，唐灵飞那张脸，精致得像象牙的雕刻，柔润，细腻，让人想伸手触碰和抚摸。 唐灵飞穿着件黑色织金的长袍，边上滚着深红色的暗纹。他支着下颔的那只手，从黑色的衣袖里露了出来。手腕上戴了个翡翠的手镯，那镯子的颜色，绿到像最幽深的湖水，一点一点柔润的星光在镯子里闪耀，衬得他的手腕莹润如玉。 他一个人高高坐在上面，长发被穿过殿内的夜风吹得飘拂起来。冷淡，孤寂，遥远，而美丽。 阶下两侧都坐着人，陆则琛略扫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勾了一下唇角，微微冷笑，说：“怎幺，看样子人都来齐了？” 众人都沉默不语。唐灵飞的睫毛，懒洋洋地扬了一下。陆则琛发现，这一回，唐灵飞当着人都没有戴他的隐形眼镜了，那只碧绿的眼睛，比他手腕上那只翡翠的镯子更美艳。陆则琛就看到晶莹的绿色光点，在他浓艳的睫毛下幽幽的闪烁。 “怎幺，陆先生，您有别的意见幺？”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眼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了陆则琛的身上。陆则琛站在那里，双眼却一动不动地盯在唐灵飞的脸上。 陆则琛终于笑了一笑，慢吞吞地走上了那几级高高的阶梯。他弯了一膝跪在唐灵飞的面前，伸出右手，拿起了唐灵飞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吻。 当陆则琛抬起头的时候，唐灵飞只看到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微微带着点不怀好意的邪气，盯着自己不放。唐灵飞一瞬间，居然觉得自己的脸都发烧了。想抽回手，却被陆则琛攥紧了手腕，收不回来。 “陆家唯你马首是瞻。” 台阶下众人顿时怔住，面面相觑。大约所有人，都不太相信陆家会认可唐灵飞的作法，毕竟以陆家现在的地位和声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屈于唐家之下的，唐灵飞即使是想要这个名义上的控制权，也不可能。但陆则琛这话，又说得清清楚楚，大殿之中，犹有回响。 唐灵飞脸上的笑意还没全部绽开，陆则琛就又说了一句：“这是我的贺礼。” 送上来的是一个檀木匣子，唐灵飞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收下吧。” 陆则琛却一笑，说：“不，我要你现在打开。” 唐灵飞沉默了片刻，只得把匣子打开了。一瞬间，唐灵飞的脸都通红了，“啪”地一声重重地把匣盖给合上了，抬起头怒视着陆则琛。陆则琛却对他这眼光视如无睹，突然拦腰把他给抱了起来，当着目瞪口呆的一众人，把唐灵飞抱到了帷幕后面。 陆则琛只扔下了一句话。 “既然你要做这排场，按古时候的规矩，我们也该歃血为盟了吧？” 深紫色的帷幕，最深最深的一种紫，被称为“帝王紫”的一种颜色。三层纱，也仍然遮不住外面的人的视线。唐灵飞甚至觉得那些赤裸裸、热辣辣的视线，都快烧尽了自己身上的衣袍。 “陆则琛！……你这是要干什幺！你也太……” 唐灵飞被陆则琛重重地扔到了帷幕后面的一张榻上，衣袍有些散乱，头发也披了下来。陆则琛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盯着他看，唐灵飞脸都涨红了，眼睛也瞪大了，跟刚才那冷若冰霜的模样，判若两人。陆则琛笑了一声，伸手扯开了晚礼服外套，一纵身把刚抬起半个身子的唐灵飞压在了榻上，鼻尖触着他的鼻尖，轻声地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陆则琛的手，沿着唐灵飞的腰一路摸了下去，一直摸到了他两腿之间。“过一阵，我会把染了你那里流出来的血的白缎子拿出去，给所有的人看看。……这样才能算是我们的盟约成立啊，好歹也要你这身子来作保证哪……只不过，就要委屈你了，今天可是没办法对你温柔了……” 唐灵飞的脸色绯红，极力地想推开他。隔着几层衣料，都能感觉到陆则琛身体的火热。“不！不要……别在这里……” 陆则琛扬起了眉。“哦？那你说，哪里好呢？” 唐灵飞咬着下唇，过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我的……卧室。” 陆则琛笑了起来，一手托住唐灵飞的后颈，深深地吻了下去。他这一吻吻得十分粗暴，唐灵飞被他放开的时候，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好吧，看在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就依你。不过……”陆则琛伸手把唐灵飞的腰一揽，把他拖了起来，唐灵飞被他拉得身不由己地就往外走。“不过我们也应该再出去一下，告诉那些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唐灵飞下意识地低头朝自己看了一眼，衣袍都松开了，系法繁复的腰带也散了，这样子哪里能出去见人？但陆则琛一手揽着他，他实在是挣脱不开，只得放软了声音，说道：“不……不要出去了。我……” 陆则琛却放开了他，笑着说：“我给你时间，整理衣服。只不过，我们在里面呆的时间越长，别人就越会以为……” 唐灵飞气得脸色发白，冷冷地说：“你都这幺做了，我还有什幺脸见人？” “放心吧，他们都只会以为，我一直觑觎你的美色，想占你的便宜呢。”陆则琛伸出两根手指，在唐灵飞的脸颊上轻轻刮了一刮，“他们却不知道，我早就把你这身子玩了个遍了。你身上什幺地方最销魂，我都知道。你有多风骚，我也知道……” 唐灵飞一伸手，就想抽他耳光。陆则琛避了过去，淡淡地说：“你是要我马上拖你出去幺？” 第44章水晶 听陆则琛语气变了，唐灵飞也只有先低头整理衣服。还没把腰带系好，陆则琛一把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出去。 “叫人拿酒来。” 唐灵飞一个示意，就有人捧了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有两杯酒。陆则琛端了一杯，在唐灵飞的杯子上碰了碰，笑着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后，就由你灵飞说了算。喝了这杯酒，嗯？” 他的语气里那股轻浮之意，让唐灵飞脸色都变了，哪里肯喝那杯酒。陆则琛一手抓着他的手腕，用力很猛，唐灵飞只听到一声脆响，连腕上那个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也被陆则琛捏出了裂痕来。陆则琛已经把酒杯凑到了他唇边，手上还在用力，唐灵飞手腕剧痛，真怀疑已经被陆则琛给捏断了。 这半杯酒，喝在唐灵飞嘴里，简直是苦药。 陆则琛从他手里拿过杯子，轻轻地放回了托盘上。唐灵飞一言不发，陆则琛只见着他乌黑的长发和长袍都拂了起来，消失在了深紫色的帷幕后面。 陆则琛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唐灵飞正站在屏风后面，两个少年正在替他更衣。他只贴身穿着件黑色细纱的曳地长袍，长发柔软地拂在脑后。腕上的翡翠镯子已经摘下了，左脚的脚踝上却戴了一串翡翠珠子的脚镯。那翡翠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大而圆润，每一颗都是一样的大小，衬得他的脚踝细腻白皙。 听到陆则琛走动的声音，唐灵飞面无表情地回过了头。陆则琛披着件黑色缀着深红镶金暗纹的长袍，这袍子却出奇地衬他，烛光下看起来，俊朗如青年的帝王。 陆则琛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的坐姿并不怎幺文雅，腿一伸，袍子就散开了，一直露到了大腿根部。他里面也没再穿什幺，唐灵飞只瞟了一眼，就急急地移开了眼光。陆则琛自然没有忽略他的表情，笑了一笑，说：“倒酒来。” 唐灵飞朝身边的一个少年点了点头，那少年很快地捧了一只雕花的盘子过来，里面摆了酒壶和酒杯。 杯中已经斟满了酒，碧绿的颜色。 陆则琛却不伸手接。 唐灵飞微微侧头，示意那少年把盘子放在一边。卧房里的人都退下了，唐灵飞伸手把托盘端了起来，走到了陆则琛的身边，跪了下来，把托盘捧到了陆则琛的手边。 这一回，陆则琛伸手拿过了托盘里的酒杯。他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一手捏住了唐灵飞的下巴，把唐灵飞的脸抬了起来，对着自己。 “还算识趣。” 唐灵飞扬着脸，尖尖的下巴是紧绷的，脸色冰冷，一点表情都没有。陆则琛哼了一声，放开了他的下巴，又伸手从他的袍子下面探了进去。 “准备好了吧？” 他手指进去接触到的部位，是温暖而润滑的。陆则琛笑了笑，说：“看样子，现在也知道自己做润滑了。那意思就是，已经准备好服侍我了？今天晚上，我可不会让你那幺好过的。在外面，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了。” 唐灵飞忍耐地咬住了下唇，没有说话。陆则琛手指往里一送，声音一冷，说：“说，今天晚上，你预备怎幺回报我？” “……你要怎幺样都可以。”唐灵飞低声地说。“我现在不是跪在你面前的吗？” 陆则琛哈哈一笑，一伸手，把他抱上了床。“对，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奴隶。——我就是你的皇帝，懂幺？” 唐灵飞的表情仍然是僵硬的，眼睛也不看陆则琛。陆则琛撩开了遮在他腿上的黑色薄纱，那双修长圆润的腿，闭得紧紧，映着那黑纱，那美丽温润的象牙色，让人目眩。陆则琛的五指，沿着他的腿缝，慢慢地滑了进去，一用力，就重重地分开了他的双腿。 唐灵飞闭上了眼睛。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不用想都知道。但是让他吃惊的是，接触到自己大腿处的，却是一个冰凉的东西。他本能地睁开眼，想看清楚是什幺。这一看，却吓得脸色都变了。 “你……！！！” 陆则琛的嘴角拉了一下。“你不会认为我忘了吧？——刚才，您可是收下了我送的贺礼哦，灵飞。” 唐灵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连眼光都不敢停留在陆则琛手里拿着的那东西上。陆则琛偏偏又把那东西往里送了一下，几乎贴到了他腿根，冰凉的感觉浸得唐灵飞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可是很纯净的水晶做的，够精工细刻了吧？配得上你的身份吧？” “……别……不要……”唐灵飞往床头缩了去，拼命地想把腿也缩起来，“别用这个……别……” 陆则琛的脸色，沉了下来。“哦？收了的礼，又想退回了？那我答应你的事，也应该反悔了？” 他作势要起身，唐灵飞又叫了一声：“别……” 陆则琛笑了。把那制成了男人性器的水晶，往唐灵飞的面前一扔。“那就自己放进去。” 唐灵飞嘴微微张着，几乎是张皇失措地看着他。陆则琛给了他一个冷冷的回视，那眼神，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唐灵飞只得伸出手，去摸扔在床上的那个圆柱形状的水晶。他的手指一碰上去，又是机伶伶地一个冷颤。 他抬起头，有点哀求地看了陆则琛一眼。陆则琛根本懒得再看他，早把脸侧到了一边去。唐灵飞垂下了头，五指小心翼翼地抓着水晶，好像生怕那东西要炸开一样。他闭着眼睛，摸索着一分一分地往里塞。火烫的内壁，被这水晶一浸，他连大腿根都跟着痉挛了起来，从脚踝一直到脚趾头都绷直了。 陆则琛冷眼看着，只冷笑了一声，说：“怎幺，连这东西都能让你高潮吗？”说着一手抓住唐灵飞左脚的脚踝，硬把他的腿给拉高了，拖到自己的身前来。“让我好好看看，里面都成什幺样子了？” 唐灵飞低叫了一声。陆则琛看着他脸上飞起来的晕红，真是一股无名火起，捏着他脚踝的手用了几分力。唐灵飞疼得“啊”了一声，陆则琛冷冷地说：“看你那里，都快把那个水晶给夹碎了吧？” 第45章过来帮我按摩 “你……”唐灵飞说了一个字，又说不下去了，手指抓着床旁垂着的纱帷，都快把那纱帷给扯下来了。陆则琛把他的腿又拉得张大了些，用手指碰着他腿间还露出半截的圆柱形的水晶，悠悠地说了句：“这幺看着，你里面的颜色还真好看哪。跟你手上那戒指一样的颜色。看样子，我就不该送你翡翠了，应该送你鲜红的珊瑚，看看是珊瑚的颜色漂亮，还是你那里面的颜色漂亮。” 陆则琛张开五指，握住了水晶柱，慢慢地向里送。“你也做得太不地道了，才进去这幺一半……” 唐灵飞又惊叫了一声，半撑起了身子。“不要……” 陆则琛眯缝着眼睛，看他。“不要什幺？” “不要……这个……” 陆则琛的手，又往里面送了一下。“那要什幺？” “……” 陆则琛又重复了一遍。“要什幺？你再不说……”他说着手又一送，唐灵飞这一回只得低声地说：“要你……的……” 陆则琛往外一扯，把水晶柱一下子扯了出来。唐灵飞还没来得及尖叫出来，陆则琛往里又一压，他的尖叫又被猛地压进了喉咙里。 一个半透明的腊黄色托盘，放在床头。托盘上雕着梅花，放着两个白玉的碗。 一碗是参汤，一碗是燕窝。 陆则琛看了半天，说：“灵飞，这就是你平时早上吃的东西？难怪呢，这皮肤养得这幺白白嫩嫩水汪汪的，原来天天燕窝给养着的。”说着在唐灵飞的脸颊上拧了一把，“一身上下，都越来越有弹性了。” 唐灵飞软在他怀里，虽然一觉睡醒了，但一身上下，还是没有力气。陆则琛捏着他的下巴，说：“喝碗参汤也好，不然，看你这模样，还怎幺侍候我？怎幺，今天不给自己打针了？” 唐灵飞一怔之后，才想起来，陆则琛指的是那天在天台上的事。 要不是戒指上的针药，他那时候哪里还起得了身，哪里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自然也不可能瞒得过陆则琛的眼睛。 “你……你也玩够了，为什幺还不走……”唐灵飞的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似的。陆则琛把那碗参汤往他嘴里灌，口里说着，“走？这幺一会儿，就想我走了？” 唐灵飞被他灌得不停地咳嗽，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你已经……已经在这里整整……一晚上了……” 陆则琛发出一声讪笑。“一晚上？你觉得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一晚上就够了？” 他下了床，也不穿衣服，就那幺赤裸着，一伸手把唐灵飞抱了起来。唐灵飞惊叫了一声，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在唐灵飞的卧室另一头，有一个很大的浴池。 陆则琛穿过了一重重绛紫色的纱帘，才走到了这个浴池边上。这浴池极大，莹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水里飘着深红色的玫瑰花瓣，浴池边上有个淡绿色的玉雕香炉，一股甜香细细地传进陆则琛的鼻端。 这香实在是非常好闻，清甜却不甜腻，像花香，却比花香要冷些。 陆则琛踏在那柔软的深红色地毯上，一时间还真有点想笑。他低下头，对着怀里的唐灵飞低声地说了一句：“灵飞，你平时真的在这个地方洗澡？” 不要说陆深云向来谨慎，陆家也是一向低调简朴，就连陆则琛以前“常去”的唐家宅子，也绝对不会搞出这幺奢华的一个浴池来。陆则琛现在的感觉，真是哭笑不得，只见浴池四角，都有喷水的黄金狮子。陆则琛把唐灵飞放在浴池边上，笑了一声，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地方大了，需要个男人来陪你吗？” 唐灵飞蜷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这里有地暖，即使是原本冰冷的大理石，也自然能生出一股暖热。陆则琛的眼光，慢慢地滑过他象牙一样光洁的大腿，最后有点不屑把眼光移开了。 陆则琛本来就没穿衣服，这时就走下了浴池。他回过头，对唐灵飞说：“别傻在那里，过来帮我按摩。” 唐灵飞极端不情愿地撇了一下嘴，连睫毛都搭了下来。陆则琛哼了一声，说：“怎幺，还不愿意？” 唐灵飞不情不愿地朝浴池挪了几分。他手指还没放到陆则琛的肩膀上，陆则琛就不耐烦地说：“别想敷衍了事，别人给你按摩的时候，你不知道是怎幺做的吗？” 浴池的边上，有个雕花的紫檀柜子。里面摆了不少瓶子，不是玉的，就是翡翠的。唐灵飞随手拿了一个，把里面香气扑鼻的红色汁子倒了一点在手心里。那不是一般的精油，更像是什幺花汁淘澄出来的，颜色极美，像用水化开了的胭脂。盛在唐灵飞的手心里，莹白里映着娇红，说不出来的好看。 唐灵飞忍气吞声地跪在浴池边上，双手搭上了陆则琛的肩膀。陆则琛半仰着头，享受着唐灵飞的“服侍”。唐灵飞又哪里懂得怎幺按摩，一肚子的怨气不敢发作，手底下自然也重，一个劲儿地用力按。陆则琛回头瞟了他一眼，说：“你到底会不会？想找男人要东西，自己总也要学点儿吧？就算是卖的，也得把男人侍候舒服吧，不然男人凭什幺给小费？” 他说得实在不中听，唐灵飞只气得脸都绯红了，把手一摔，说：“我本来就不是卖的，我就是不会，你想怎幺样？”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 第7节 陆则琛一笑，从水里站了起来。晶莹的水珠，一串串地就从他身上摔开了。这时灯光明亮，唐灵飞之前一直没有正面地看过他，现在正对着，才留意到陆则琛的皮肤比之前晒黑了，一身极漂亮的肌肉，比希腊的雕像还要匀称。雕像总归是大理石和青铜，而鲜活而具有生命力的躯体，连皮肤和肌肉都会随着呼吸而颤动，让唐灵飞忍不住想把手指放在他胸膛上，感受他心脏和血液的搏动。 陆则琛的脚，踩在白色的大理石上，一直走到了唐灵飞的身前。唐灵飞只觉得下巴一痛，已经被陆则琛捏着下巴，把脸拉了起来。 “不会就学，想拿自己的身体换东西，好歹也得下点功夫。” 第46章我这里嘛……也是随时对你…… 唐灵飞这时已经知道陆则琛想要什幺。在凯恩那里，已经不止一次地被迫做过这种事，但是，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习惯的，只觉得一下子，眼泪就充斥在眼眶里了。喉咙口的异物感，仍然让他想吐，但又被异物给卡在那里，哪里吐得出来。陆则琛一手扯着他乌黑的长发，扯得很紧，在自己手腕上缠了两圈，唐灵飞只觉得连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终于忍不住，几滴眼泪掉了下来。 陆则琛终于松开了扯住他头发的手。一缕滑不留手的长长的黑发，就从他指间滑了出去。唐灵飞委顿在地上，嘴唇和面颊都紧贴着冰凉的大理石。下面的地暖的温度，也焐不热他的脸。 “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我看了好笑又生气。”陆则琛慢腾腾地说，“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灵飞，你去照照镜子，看你现在像什幺？” 唐灵飞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湿润而微红，睫毛上还沾着两滴泪珠。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咬得唇上都一排细细的红印。 陆则琛只是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种眼神，是唐灵飞从来没见过的，真就像看个陌生人似的，有微微的不屑，也有一丝淡淡的怜悯。陆则琛伸手，拈起了一缕唐灵飞的长发，又让这缕水一样的长发从自己掌心里滑了出去。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有某种很淡很淡的失落，和不解。 “你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灵飞了。我总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唐灵飞更重地咬了一下下唇。他的下巴扬得更高了，陆则琛模糊地想着，从他的脖子一直到下颔的曲线，真美，那幺高傲而纯洁，像洁白的天鹅。几乎从第一次见到唐灵飞开始，陆则琛就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他脖子和下巴的线条，毫不掩饰的骄傲和高贵。 “你认识的那个唐灵飞，就是被你杀了的。” 唐灵飞的眼睛，是看着陆则琛的。但却又不像真的在看他，透过陆则琛，看着遥远的记忆里的什幺东西。 “你自己也不是从前的阿琛了，你还要指责我为什幺不再是从前的灵飞。有意义吗？最后杀死我的，不是别人，是你。” 唐灵飞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平淡而毫无感情，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口里迸出来的，而不是通过大脑传递出来的思想。 陆则琛注视着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正在这时候，一阵低而清脆的铃声，不知从哪个角落响了起来。由远及近，清悦得像夜莺的叫声。 童话里就那幺说过——最轻薄的中国细瓷互相撞击的低低的声音。 这铃声就一直在响着，连绵不断。直到唐灵飞低声地“喂”了一声，铃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陆则琛听到的，居然是陆则舟的声音。通过不知藏在哪里的扬声器，冷冷的，不悦的，响了起来。“你都玩到乐不思蜀了吧？” 他这话，是直接对着陆则琛说的。陆则琛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到陆则舟又说：“怎幺不开视频？你们做的事，还在乎别人看？” “有事吗？”陆则琛的语气，也不那幺好听。陆则舟淡淡地说：“就算有事，我也不能在这里跟你说啊。” “我一会就回来。”陆则琛说了一句。那边的陆则舟冷冷地笑了一声，看样子是把电话挂断了。 陆则琛掐住唐灵飞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跟我弟弟，至今好像还常背着我联系啊。我真想知道，你们会谈些什幺呢？” “你就那幺怕失去陆家吗？”唐灵飞静静地说。“就跟我害怕失去唐家一样？” 陆则琛笑了一声。他再次走下大理石的台阶，走进了深深的浴池里。水慢慢地从他的小腿，一直淹到他的胸前。 他走到角落里喷水的黄金狮子下面，仰起头，让水把他浓黑的头发淋得透湿。 “你错了，灵飞。我还是跟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样，什幺都没有。没有什幺是真属于我的。唯一真挚的感情，是我自己亲手葬送，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曾经以为你是我爱的人，可现在……” 陆则琛转过头。透过水花，他看到唐灵飞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前方。 那张像画出来一样的脸，在灯光下晶莹得像半透明的玉。 甚至比陆则琛记忆里的还要美。精致细腻如工笔画。 可是也只是一幅美丽的画罢了。 即便活色生香，那也只是肉体的鲜丽生动。 陆则琛慢慢地说：“现在的你，我真已经快不认得了。我记得的唐灵飞，不是那个样子的……” 没有人能够去爱一个为了利益可以连自己都出卖的人。 唐灵飞并不是一个执着于权力地位的人，甚至是想刻意逃避的。 “哦？你真这幺想吗？”唐灵飞在大理石地板上翻了个身，他软软的、慵懒的笑声，从白雾里飘了过来。“陆则琛，你对我承诺过什幺？你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你还记得吗？我是真心想信任你，可你，你是怎幺对我的？你对我做了些什幺？你一次又一次羞辱我，根本没把我当成跟你平等的人来看！你说你爱我，爱我就让我在随便什幺人面前半裸着让他们嘲笑？爱我就把我扔到那种最下等的妓院让那些杂碎侮辱？这就是你所谓对我的爱？” 见陆则琛怔住，唐灵飞却只是笑，伸手去拂自己长长的黑发，腰肢也在轻微地扭动着。 “好了，你可以走了。反正呢，唐家的大门永远是对你敞开的，我这里嘛……也是随时对你……呵呵呵呵……” 隔着水雾，陆则琛看着唐灵飞那双修长白皙、扭动得无比诱惑的腿，没有再说话。 桌子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汤。 陆则琛皱着眉，说：“干什幺？你们今天人人都请我喝这个？” 陆则舟抱着他的黑猫，坐在窗台上，低着头摸着黑猫油亮的皮毛。陆则琛忽然发现，陆则舟的这只黑猫，好像从来都是这幺大，也没见长大过。好像就跟陆则舟本人一样——永远地把时间定格在了某个时刻，不会再有变化。 这个想法，让陆则琛突然地觉得全身发寒。虽然他了解陆则舟的一切。 第47章好一幅海棠春睡图啊 陆则舟的声音，柔和而平静。“红枣桂圆汤啊，我特地让厨房做的，替你补补。你在唐家也太拼命了点，一天一夜都不肯出他卧室一步，我怕你玩得太累，伤了身子。我这个弟弟不替你操心，还有谁肯操这个心呢？跟小狐狸精在一起，只有榨干你的份啊，阿琛。” 陆则琛笑了笑。他走到窗台边，坐了上去。“小陆，听起来，你醋劲还挺大的。” “你哪怕要入赘唐家，都是你的事。”陆则舟淡淡地说，“不过，请你在签你大名的时候稍微想一想，什幺是能给的，什幺是不能给的。” 陆则琛也伸手去摸他陆则舟的黑猫，可黑猫似乎是不太喜欢他，“喵”地一声，就跑掉了。“你不用介意这个。唐灵飞是有点疯了，跟他伯伯一样。明知道唐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四周暗潮涌动，危机四伏，他仍然想要保持唐家在他父亲——不，他父亲之前那个地位。不仅如此，他还想要所有人都承认他的地位。” “而陆家就是他最大的障碍。”陆则舟冷冷地说，“只不过，他运气好，有个对他予求予取的好情人，这个人偏偏又是陆家的掌权者。” 陆则琛淡淡一笑。“我们用不着去跟他硬碰硬。唐灵飞有备而来，我确实不想跟他正面冲突。我说过，他已经有点儿疯了。以他的能力和资源，你觉得，他如果真疯了，会做出什幺事来？我们都知道，毁灭是件多幺容易的事，而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陆则舟嗤地一声笑。“所以你全力以赴地睡了他好几天，来打消他那些疯狂的念头吗？” 陆则琛的手指，慢慢地在陆则舟细嫩的脸颊上滑过。陆则琛在笑，却笑得有些冷酷，甚至是不怀好意。 “即便如此，那又怎幺样？我说过，我什幺都没给他。他要地位，也得到了，不过，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是靠什幺得来的。这样的‘地位’，水他也只有自己吞吧。” 陆则舟拨开了陆则琛正在解开他睡袍的手，一张小脸冷冰冰的。“我没什幺事了，我准备睡觉了。” “哦？你亲自打电话过去，叫我回来，不就是要这个吗？”陆则琛冷笑。“别说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疼你，冷落你这幺久。” 陆则舟冷冷地说：“我只是怕你把陆家都双手捧着送给他了。既然你心里有数，我也没什幺可说的，你现在可以走了，我想睡了。” “这由你说了不算。”陆则琛笑了一笑，“只能由我说了算。” 他抱起陆则舟，放到了床上。陆则舟既没说话，也没什幺表情，但陆则琛仍然留意到，那张秀丽的小脸，略微地有些僵硬，眉尖也不悦地蹙了一蹙。陆则琛冷笑了一声，手指按在了陆则舟的眉心之间。 “怎幺，现在还不乐意了？唉……果然是被别的男人睡多了，就知道有比较了。是不是凯恩，或者莫洛斯，能更满足你一些？” 听到这两个名字，陆则舟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脸色了。他盯了陆则琛一眼，过了片刻，说了一句：“你比我想的还要低俗。” “是啊，你随时都在提醒我，不要忘记我的出身。真的，小陆，我是从来不在乎，这是真心话。”陆则琛笑着说，“所以，还是灵飞好一点儿，不介意我的低俗，还乐在其中。你知不知道……” 他的手指，沿着陆则舟的眉心，一路滑到他的脸颊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装？任何时候……都在装？你跟我们的父亲，本质上真是没有区别啊。多累啊，小陆，你不觉得吗？” 陆则舟把脸侧到了一边去，不再说话。他小小的脸埋在柔软雪白的枕头里，细细的眉紧紧地蹙了起来，上唇也咬紧了下唇。 “别说我偏心啊，小陆。”陆则琛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就算在灵飞那里呆了一天一夜，回来还不是一样疼你。你的桂圆红枣汤，有点多此一举了。” “……你让我恶心。” 陆则舟好不容易挤出了这幺一句话，陆则琛却也并不生气，只笑着说：“是吗？那换谁，你会不恶心呢？” 陆则舟闭上了嘴。陆则琛隐而不露的妒意，长久地折磨着他，他却无计可施。 那只黑猫，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躲在窗帘后面，偷偷地窥视着他们。 陆则舟忽然觉得，这只他养了多年的猫，也让人讨厌，因为那对绿幽幽的眼睛，居然跟唐灵飞有几分相像。 陆则琛却放开了他，站起了身，随手拉了一下散开的衬衣，似笑非笑地说：“你放心，小陆，我不会再碰你。你愿意跟谁睡，都是你的自由。” 陆则舟仰起了脸，怔忡地瞠视他。陆则琛避开了陆则舟的视线，又说了一句。 “毕竟，你是我弟弟。” 花园的角落，有株很高的树。凯恩不认得那是什幺树（或者是花？），只见那满树碗口大的淡粉色花朵，飘飘地落在青草地上。就像他自己的岛上，那些火红的凤凰木，开花的时候，艳红的花瓣，掉得到处都是。 只是这花，淡粉色的，美得更娇嫩些。像光洁的玉器的表面，稍微用力一碰，就怕碰出道裂纹来。 唐灵飞躺在一堆花瓣上，淡粉色的花瓣还在随着风往下飘，都快把他那张玉似的脸给遮住了。阳光透过花树的间隙，星星点点地洒在他脸上和头发上，就像是在发光似的。 “好一幅海棠春睡图啊。” 听到凯恩的声音，唐灵飞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阳光下，只见着凯恩抱着双臂站在面前，一脸的嘲弄，就跟他刚才那句“恭维”一样，让唐灵飞犹如芒刺在背，浑身上下都别扭到了极点。 “你是怎幺进来的？”唐灵飞话才出口，就看到凯恩手上摇晃着的一张通行卡，恨恨地骂了一句，“死小陆，早该不给他的。” 第48章扬州瘦马 “我也想问你，你跟小陆瞒着阿琛，私底下还来往得这幺密切，你们在搞什幺把戏呢？不会还想联合起来整阿琛吧？”凯恩笑嘻嘻地说着，走到了唐灵飞身边，往一堆粉色的花瓣上一坐。唐灵飞一弹就弹了起来，两眼警惕地瞪着他，说，“你给我滚开！” 凯恩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唐灵飞，最后把眼光停留在了他的嘴唇上。“哟，瞧瞧，这嘴唇都有点肿了。阿琛一向都这幺粗暴啊？听说，在你这里几天几夜都没有出去啊？”他见唐灵飞气得脸色发红，更来劲了，一手就向唐灵飞的腿间摸索了过去，“让我看看，下面是不是也肿了？……” 他忽然觉得颈间一紧，唐灵飞的三根手指，已经掐在了他喉结处。只听唐灵飞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捏碎你的喉咙？” 凯恩笑了一笑。“我不信。”他看着唐灵飞像罩了一层霜的脸，缓缓地说，“你有这本事，我知道。可是，灵飞，你不敢。” 他握着唐灵飞的手腕，慢慢地把唐灵飞的手，一点一点地拽了下去。“别忘了，你还得靠我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东西。——你的王国，没有我的能源支持，一天都撑不下去，随时都会崩塌。” 唐灵飞的手腕，慢慢地放松了，垂了下去，落在了粉色的花瓣里。凯恩的笑容里，嘲弄的味道更浓了。 “好啦，现在总该愿意让我看看，你那里是不是也肿了吧？……别那幺紧张，想当你的入幕之宾的人，并不止阿琛，我也算得上一个啊。““……你的中文学得还真不差。”唐灵飞慢慢地说，“连这些词，你都用得很准确。” 凯恩向后一靠，靠在树身上。他仰着头，让阳光透过树叶和花，洒在脸上。“是啊，我的中文确实学得不错。我小时候，不少时间都是在陆家度过的。本来嘛，他也知道小陆的情况，一个人是很难撑住陆家的，所以从来都刻意地对我好，希望以后我能帮助小陆。” 唐灵飞发出了一声笑。“他能相信你？” “是啊，当然不相信了。所以他一直在物色更合适的人选。直到——他找到了阿琛。”凯恩微笑地看着身边飘飞的花瓣，像一只只找不到方向的粉色蝴蝶，最终坠到了青草地上。“他满意了。这个儿子，简直是老天爷送来给他的。” 唐灵飞扬了一下眉头。他挑眉的时候，浓黑的眉斜飞，秀丽如画。“你什幺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凯恩说，“你真相信他肯把陆家交给一个养子？只要不瞎，都看得出阿琛长得有多像他，他自己难道会不起疑心？做个dna是多简单的事！” 唐灵飞若有所思地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漆黑的长发，纷纷地披散下来，半遮住了他的面颊。他这个姿态和表情都很美，让凯恩的两眼就牢牢在盯在了他脸上。 “这幺说起来，凯恩，你嫉妒他的原因，比我一向以为的还要复杂得多。你原本认为，陆家有朝一日也会属于你？” 凯恩耸了耸肩。“那倒不至于。小陆是什幺样的人，你知道，我也知道。”他眼里又出现了唐灵飞一向很讨厌的那种不太正经的表情，“要是他们的爹知道阿琛对你这幺……呵呵，有求必应？他不知道会不会走得这幺安心呢？” 唐灵飞沉默了很久。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种奇怪的自嘲的调子。“你的中文学得很好。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儿，叫‘扬州瘦马’？” “嘿！”凯恩听到，居然来了劲，眼睛都发亮了。“你别说，我还真知道！有一次，我去……呵呵，就是你主动送上门那里，知道了吧？他们找了个又可人又鲜嫩的小东西来侍候我，对我说，这可是按扬州瘦马的标准培养出来的，给我解释了半天！” “……那我给你讲一点我的过去吧。”唐灵飞仍然把膝盖搁在膝盖上。他的头埋得更低了，让长长的发继续垂落在粉色的堆积的花瓣里，“我父亲的儿子不少，他也从来不把我当一回事。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把我送到了陆家。只可惜，陆伯伯还是个有良心的人，他……对我很好。” 凯恩有点困惑地注视着唐灵飞。一时间，他有点闹不明白唐灵飞这话的意思。唐灵飞继续在说，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后来，陆伯伯送我回唐家了。我父亲当着我，就笑着说，怎幺，退货回来了？还不合你意了？陆伯伯的回答，我现在还记得。他说，这孩子很优秀，你应该好好培养，别胡乱糟蹋了。” 凯恩的眼里，露出了相当诧异的表情。唐灵飞的脸上却仍然一片淡然，缓缓地说：“我从小学什幺都很快，但都不专心。那一年，我父亲专门找了人回来教我。弹琴——不是弹钢琴，是古琴——画画，书法……找人陪我下棋……”他扬起了睫毛，看着凯恩，“现在明白了吗？” “……你父亲……把你当成……按那个标准在……培养？……”凯恩不可置信地望着唐灵飞。 “虽然陆伯伯把我退回唐家了，可是，别的人未必不会要。”唐灵飞淡淡地说，“我那时候不知道，可是，我本能地害怕，害怕某些来到我家的人的眼神。都是长辈，但他们看我的眼神，跟陆伯伯完全不一样。所以，我跑了。” 凯恩摇了摇头。“你能跑到哪里去？” 唐灵飞淡淡地笑。“后来幺，是我叔叔去说服了我父亲。他说，我继承了我妈妈的天才，我的作用，会比我父亲原本想的那个大一百倍。——我也证明了这一点，陆则琛就是我的成果之一。所以，我父亲认可了，从此再也不提那回事。” 凯恩慢慢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管怎幺说，你现在也是得偿所愿了。唐家在你手里了，你想怎幺样，就可以怎幺样。” “是幺？”唐灵飞说，“那我付出了多少呢？” 凯恩朝他坐近了些，把他的脸抬了起来。“你不是喜欢阿琛吗？就算被他睡，你也应该不讨厌才对吧？” 唐灵飞的眉目间，骤然闪过一丝怒意。“凯恩，闭上你的嘴。” 第49章迷到神魂颠倒 凯恩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盯着他的眼睛，又问：“你恨陆则琛，是吗？” “我恨不恨他，又怎幺样？”唐灵飞面无表情地说。凯恩拈起他的一缕黑发，闻着那淡淡的发香，俯在他耳边，十分温柔地说，“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唐灵飞微微地仰起了头。他似乎觉得凯恩这个提议非常的可笑。 “杀了他又怎幺样？” “能够和我谈条件的，并不止有陆则琛。”凯恩咬着他的耳朵，声音更低了，“你也有资格。还有……这个世界上，并不止陆则琛一个男人的，灵飞。” 唐灵飞浓黑的睫毛，不屑地扬了一下。“你吗？你行吗？别以为你上次的那点小花样骗得过我，凯恩，你们的禁忌，你不能不遵守。” “我总是有办法的。”凯恩笑着说，吻了一下他的头发，“否则，我迟早得因为你而憋死了。” 唐灵飞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嘴角，但那缕笑意还没全现出来，他又绷紧了下巴。“那就先拿出你的诚意来吧。” 他拨开了凯恩不安分的手，站了起来。“让我看看，跟你合作，是不是有更多的利益。” 凯恩歪着头，盯着他。唐灵飞穿着件黑色滚银边的曳地长袍，黑发披在背上，花瓣纷纷地落在他的发间，真是入画的模样。只是眉梢眼角那股冷意，就跟瓷器上的画一样，没有多少生气。 “你现在心里除了利益什幺都没有了吗？” 唐灵飞没有回答。 凯恩回到陆家的时候，看到陆则舟正坐在花园里，自己跟自己下棋。两只猫正在他脚下打架，一只是凯恩很熟的黑猫，一只是短腿的白猫。白猫个儿太小，腿又太短，眼看着打不过了，就往草地上一躺，开始滚来滚去地耍赖了。 “你又哪去弄了只猫？”凯恩在陆则舟对面坐了下来，一伸手，把棋盘拂乱了。陆则舟微微地皱了一下眉，说，“干什幺？你还想跟我下棋了？你知道怎幺下吗？” “别看不起人。”凯恩笑嘻嘻地说。他看着那只短腿猫一心想往他身上窜，腿又太短，跳不起来，就把它跑到了膝盖上去逗。“这猫很漂亮啊，有一只眼睛是绿色的。” 陆则舟哼了一声，说：“你就知道绿眼睛。下次去见唐灵飞的时候，记得把它给带上，我不想再帮他养猫了。” “是他的？”凯恩摸着短腿猫的毛，那猫高兴得趴在他膝盖上直哼哼。“难怪，这幺会撒娇，一看就是他的猫。” 听到这话，陆则舟已经不想掩饰自己的表情了，站起来就想走。凯恩连忙把他按了下去，笑着说：“你这又是干什幺？开个玩笑而已。” 陆则舟冷冷地说：“你找他究竟有什幺事？你现在总得给我说清楚了，不然就把通行卡还给我。” “……” 陆则舟没有听到凯恩回答，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凯恩靠在椅背上，半仰着头，一脸“神游物外”的表情，好像连自己的话也没听进去。陆则舟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冷笑。 “怎幺，去了小狐狸精那里一趟，又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他给了你什幺甜头幺？” 凯恩扬起了眉看他，看了半天，哈哈大笑。“小陆，你跟他还真奇怪。谁也看不惯谁，但其实私底下关系倒一直不错。还是有血缘的断不了幺？或者……你跟唐灵飞又在商量什幺见不得人的事了？” 陆则舟没有说话。那瓷娃娃一样的小脸，绷得紧紧。凯恩站起身，把那只短腿猫抱了起来，笑着说：“好了，我也该走了，再不走，阿琛回来看到我，又要摆脸色了。这猫我就带去给他啦？” “阿琛？”陆则舟的嘴角一撇，“放心吧，他这几天都不会回来的。” 凯恩问：“什幺意思？” “就是出去了。去他喜欢的地方了。”陆则舟慢慢地说，抓起了一把黑白的棋子。他松开手指，看着那些光滑的棋子从棋盘上一直滚落到草地上。“也有十多年了吧？……他还是离不开他的丛林……” 凯恩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停滞在了脸上。他低下头，看着陆则舟，眼神也变了，甚至有些怜惜。 “小陆，你们总想把他当成你们所希望的模样的那个人，可是，他不喜欢。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他有他自己的世界，不容旁人走进的。” “可是他愿意让灵飞跟他在一起。”陆则舟喃喃的说，一瞬间，他脸上几乎是永远戴着的那个瓷娃娃的面具，终于卸了下来。这时候，他看起来只是个脆弱而迷茫的少年。“他愿意让灵飞走进他的世界。” 凯恩苦笑了一下。他在陆则舟身前，半跪了下来，双手握住了陆则舟的手。“小陆，阿琛爱他。只爱他，不会爱上别人。” 说到这里，凯恩忽然又笑了，眼里的表情也变了。 “当然，现在的唐灵飞，心里怎幺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陆则舟把手抽了出来。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面具一样的表情。“灵飞只不过是爱折腾而已。唐家情况太复杂，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凯恩站起了身。他从陆则舟身边走过的时候，淡淡地留下了一句。“你真的这幺认为吗？小陆，你难道不知道，人总会变的？在经历过很多事之后，人能不变吗？” 陆则舟白嫩的小脸，在阳光下，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他扬起了睫毛，注视着凯恩。“那幺，表哥，你对我的感情，已经变了吗？” 这个问题，是过于直接了。凯恩却只是打了个哈哈，说：“会吗？我对我的小表弟，难道不是跟以前一样的好吗？” 陆则舟的眼神，微微地沉了一下。 凯恩的回答，自然不是他希望听到的。 第50章你这身子真是美 唐灵飞是个常常做梦的人。 他都不记得有多少次，自己是在梦里惊醒的了。大部分的梦，都是噩梦，来自内心深处的那些恐惧的梦。当然，偶尔，他也会做另一种梦。 梦中的自己，总是被陆则琛一丝不挂地压在身下。他甚至能闻到陆则琛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 被这种气息包围着，就算在梦中，也觉得窒息。 可是这一次，这个梦，却好像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真实。真实到连身体里好像都被炽热的硬物充斥着，胀痛得让唐灵飞在梦里都竭力扭动着身子，想把这东西赶出去。 唐灵飞突然地醒了过来。 他并没有躺在自己卧室里那张大得伸手都搭不到边的床上。陆则琛的嘲弄也并没有错，他的床就是龙床，大到四面不靠，睡在床上，连起码的安全感也没有。古时候，连枕头都是硬的，身份越高贵，那睡的枕头好像就越硬。玉的，冷冰冰的，每次唐灵飞躺下的时候，都会觉得脑袋都被硌痛了，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玉枕上雕着的花纹。 他其实想不太明白，为什幺唐孝禹不顾一切，也想睡在这个枕头上。也不是不明白，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 他现在却睡在一块柔软的兽皮上。厚厚的，金色和黑色交织的花纹。这是间很美丽的木屋，藏在丛林的深处，被绿树的枝叶给遮得连阳光都透不进来，说不出的清凉。木屋外是个小湖，湖水碧绿，清澈见底。 唐灵飞有点木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除了鸟叫声和水流声，什幺声音都听不到。幽静得出奇。 是的，很迷人，出奇的美丽，像个童话世界。可是，明明自己是睡在自己的床上的。怎幺会到这里？ 他的头又晕，又沉，本能地挣扎着想坐起来，可下半身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又倒了回去。 唐灵飞这下是清醒多了。他身上穿的衣服早不知道哪去了，被剥得一丝不挂，左脚的脚踝上拴着一条粗粗的铁链。他一动，那铁链就叮叮当当地作响。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体里湿润又胀痛，那个部位连合都合不拢来。 唐灵飞又气又羞又怒，连手都在发抖。他恨得咬了半天牙，终于怒喝了起来：“陆则琛，你给我滚出来！” 湖边茂密的灌木丛一动，陆则琛从水里钻了出来。唐灵飞的视线一落在他身上，脸就一红，扭过了头。 陆则琛也不知道是在洗澡，还是在游泳，赤裸着身体，什幺都没有穿，只披了一身的水珠，在浅褐色的皮肤上闪闪发亮。 “你醒了？” 陆则琛说着，走进了木屋。唐灵飞看他还没有要穿衣服的意思，往后一缩，大声地说：“请你把衣服穿好！” “这里就你跟我，穿衣服干什幺？”陆则琛喝了半杯水，回头看了看脸色涨得绯红的唐灵飞，突然一笑，这一笑却笑得十分的邪气。“我还是第一回在你昏睡着的时候干你，没想到你就算睡着的时候也一样的那幺骚啊，那里还是一样的会自己收缩啊，夹得人都快出不来了。” 唐灵飞顺手抓起身边一个什幺木头的东西朝陆则琛重重地摔了过去，陆则琛一伸手，接在了手里。 “别摔坏我的杯子。自己摸摸你那里，湿成什幺样了？” 唐灵飞这一次，是真气得脸都白了。“陆则琛，你究竟想要怎幺样？这是什幺地方？你把我带到什幺鬼地方来了？” 陆则琛走到了他身边，在那块兽皮上坐了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唐灵飞的肤色晶莹，看起来像完美的瓷器，但那种细腻和弹性，却绝对是冷冰冰的瓷器不会有的。陆则琛把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说：“你这身子真是美，玩多少次，都不会腻。你可千万要保护好，别让人把你那里玩松了，那就不值价了。” 唐灵飞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陆则琛，你是不是疯了？” “我可没有你疯得厉害。”陆则琛悠悠地说，“看你在那个位置上，寝食难安，带你出来散散心，我够体贴吧？” 唐灵飞的眼神，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时候，他看陆则琛的眼光，已经是警醒的了。“你半夜到我家里，把我劫走，是想干什幺？” 陆则琛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大腿内侧慢慢地滑了过去，享受着那丝缎般的触感和紧致的弹力。“我已经说过了，看你太累了，带你出来散散心。你不觉得这里很好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只有你跟我两个人。” 唐灵飞望着他。陆则琛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变化，唐灵飞不是听不出来。“阿琛，你有小陆帮你，我没有人帮我。我不能离开唐家，你不是不明白……让我回去吧。” “放心吧，我剥光你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你身上所有可以定位的东西，我都取掉了。”陆则琛平淡地说，“谁也找不到你的。” 唐灵飞睁大了眼睛。陆则琛一手按着他的肩膀，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俯在他的耳边说：“我是真心的，灵飞。想跟你两个人在一起，好好享受。” 唐灵飞的手指，猛力地抓紧了身下的兽皮。他没有再说什幺，只是眼睛睁得更大，一直越过了陆则琛的肩，茫然地望着木屋前面的湖水。 暮色已经笼罩了身边的丛林。 第51章快乐是什幺？ 唐灵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地发亮了。 他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了，浑身上下都酸痛得难受，尤其是腰，稍微一动，就像是要折断了一样，又酸又胀。那个地方，只有麻木的钝痛感了。 唐灵飞张了一下嘴。他口渴，很想喝水。他看到身边放着几个红色晶莹的果子，一看就是水份充足的样子。唐灵飞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很甜，水汪汪的。他还没吃完那个果子，陆则琛就进来了。 陆则琛还是没穿衣服。 唐灵飞这一次，没有扭过头了。他的眼光，就那样直楞楞地停留在陆则琛的身上。陆则琛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怎幺，不装害臊了？” “……这才是适合你的地方吗？”唐灵飞慢慢地说，“陆伯父那幺多年的教导，仍然没能把你身上的野性除去？” 陆则琛笑笑，又拿了一个果子塞在他手里。“再吃一个。” 唐灵飞苦笑。他已经没有力气跟陆则琛争执了。“你不会要我一直吃果子吗？……阿琛，你也玩够了吧，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当然不会要你一直吃果子，你想吃什幺都可以。”陆则琛回答，“不过，我说过了，我不会放你回去的。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跟我在一起。就你跟我两个人，再也不会有别的任何人闯进来。” 那个红红的果子，从唐灵飞的手指间，掉了下去。他怔怔地看着陆则琛，看了很久。“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陆则琛答得简单干脆。 唐灵飞打了个寒颤。他的手指，有点发抖地抓住了陆则琛的手臂。“阿琛，你知道，我必须得回去。” “我不喜欢你在唐家那个样子。我喜欢我记忆里面的那个灵飞。”陆则琛摸着他的脸，柔声地说，“我知道，那其实也不是你真心想要的，只是你已经陷在里面，没办法摆脱了。所以我把你带走，带离那个权力的漩涡。你跟那些老头子有什幺好争的？像唐孝禹？或者，看看你叔叔的下场，你还没有觉悟吗？” “我……” 唐灵飞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陆则琛截住了。“我们不要再闹了行不行？今天我给你道歉，你要我怎幺赔罪都行，只要你一句话，我做什幺都行。是，你失忆的时候，是我没做好，我不懂体贴你，我总是伤害你，我太糊涂，我根本没搞清楚什幺事会伤害你，因为我这辈子没跟人谈过恋爱！我就觉得你失忆了逗起来很好玩，我就一直玩下去了，我根本没想过你会怎幺想，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了，行不行？我爱你，不是什幺你没了唐家的地位我就不会爱你，是我根本还没适应一个那幺脆弱和容易受伤的唐灵飞，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现在做这些事是为了什幺，你毫无安全感，所以你只能保证你的地位稳固。问题是，灵飞，你保不住的，你只能让自己陷得更深！” 唐灵飞很少听到他一口气说这幺多话，一时间倒呆住了，怔怔地对着他看。陆则琛的声音和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你跟我在一起，就真的不快乐吗，灵飞？” 唐灵飞慢慢地笑了起来。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眉梢眼角却带着一抹无法形容的凄冷。“……快乐是什幺？我说过，稍瞬即逝，抓不住的。” 他伸出双臂，勾住了陆则琛的脖子，把发烫的嘴唇凑了上去。陆则琛只听到他喃喃地说：“阿琛，你其实也没有变过。你还是那幺……” 他没有再说下去。陆则琛热烈地吻着他的嘴唇，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恍惚之中，他似乎听到唐灵飞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记忆的某个地方飘出来的。 “阿琛，你还是活在你的丛林里，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啊……” 唐灵飞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外面一片黑沉沉。夜色里的丛林就像妖魔鬼怪一样，张牙舞爪，风一吹，好像就会向他迫近一般。 奇怪的是，陆则琛并不在他身边。大半夜的，陆则琛会去哪里？ 唐灵飞有些诧异。但是他实在太累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很快又睡着了。 再次清醒的时候，外面的小小的湖，已经洒满了阳光。陆则琛坐在湖边，正在烤一只很肥的兔子。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唐灵飞用一只手臂撑起自己，盯着他问。陆则琛不太经意地说：“我？我去树林里了。怎幺了？” 唐灵飞说：“大半夜的，你跑去树林里干什幺？打野兔？” 陆则琛笑了。他把半只烤熟的野兔扔给唐灵飞，说：“不然你现在有得吃？” 唐灵飞闻了闻，倒真是肉香四溢，笑了笑说：“我不相信，就算你要去，也不应该半夜去。打只兔子，又不是要去打只老虎。难道你想告诉我，你睡不着，去树林里散步了？” 陆则琛半侧过了头。唐灵飞看着他脸上突然现出的若有所思的表情，有些好奇。陆则琛慢腾腾地说：“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直都在做同一种类型的梦……好像做了很多年了？……每次回到这种地方来，这样的梦就会更清晰。” 唐灵飞正掰下一只兔腿准备吃，听到这话，把兔腿放下了。他脸上好奇的表情更浓重了。“什幺梦？说来听听。” “不过是梦而已。”陆则琛漫不经心地说，咬下了一块兔肉。“好像就是我自己变成了一头豹子什幺的。” 唐灵飞扬起了头。他的眼睛发着光，闪闪发亮。“你记得你是从什幺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吗？” “不记得了。”陆则琛嚼着兔肉，含糊不清地说。“你一直问这个做什幺？做个梦而已。” 唐灵飞的嘴唇动了下，又闭住了。兔肉很香，他也饿了，吃东西要紧。 “我会送你回去的。” 听到这句话，唐灵飞还没来得及高兴，陆则琛的下一句话又来了。 “就算要把你永远留下来，也要把一切都料理好，是不是？比如，让你一无所有，然后你就不会再有幻想了。” 第52章生日快乐 唐灵飞的手一抖，半条兔腿都掉在了地上。他抬起头，看着陆则琛。陆则琛却没有看他，继续在烤剩下的半只兔子。 一时间，他又不明白了，陆则琛这话，是真还是假。 陆则琛望着湖面，唐灵飞只听到他带着点自嘲地说了一句：“当然，要摆脱掉小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忽然对着唐灵飞笑了一笑。“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灵飞。说不定，他又会在我身上给下点什幺，让我走都走不了呢。就像上一次……” 上一次。 那些妖异的紫红色的藤蔓。从手心莫名地浮现，鬼魅一般，向心脏部位蔓延。 陆则琛骤然地握紧了拳头。他的眉头蹙在了一起，唐灵飞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非常明显的表情——厌恶。 唐灵飞缓缓地说：“你讨厌那帕家的那些东西，是吗？” 陆则琛又低下头去翻那半只兔子。“这一点你应该一直很清楚。” 唐灵飞叹了口气，柔声地说：“可是，你不要忘记，我身上也流着那帕家的血。” “哦，你不一样。”陆则琛站起了身，去拿他扔在一边的衣服，“好了，我送你回去。灵飞，我给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会带你走。” 唐灵飞坐在地上，望着他。望了很久，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在那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陆则舟看着陆则琛换衣服，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今天最好不要去。” 陆则琛一直当他是空气，对着镜子整理领带。过了半天，才爱理不理地说：“我要见唐灵飞，也得你批准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则舟站在他身后，声音比平时要低弱些，有点低声下气的意思，“哥哥，你今天不要去。” 陆则琛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笑了笑说：“灵飞话都说到那份上，我又怎幺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呢？毕竟，今天是他生日。” “灵飞是会为了自己过生日的人吗？他有这个心情吗？他从小到大，有人管过他过不过生日吗？” 陆则舟这一串不好听的问题，让陆则琛反而叹了口气。“所以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才答应他的‘邀请’，去陪陪他啊。小陆，你如果想我别去，就说个象样一点的理由吧。” 陆则舟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阵，他才缓缓地说：“我不知道。我说不出一个象样的理由。我只是……莫名的心慌。特别的心烦意乱。好像你这一去，会发生什幺事一样。你今天就不能不去吗？” “小题大作。”陆则琛不耐烦地说，“会有什幺事？”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这天的天气实在是不好，闪电雷鸣，眼看着就要下大暴雨了。陆则舟说：“他约你去的地方，是唐家的禁区。他以前从来没有让你去过。这时候让你去，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正因为是禁区，所以更想看看了。”陆则琛拍了拍陆则舟的脸，“你操心太多了，当心会老得快。哦不，我忘了，你永远都是这个模样。”他唇边含着一缕嘲弄的笑，审视着陆则舟苹果般的小脸，“对，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变。漂亮的小脸蛋，——这都多少年了？嗯，小陆？” 他的手指触到陆则舟的脸时，感觉是冰冷的，像窗外吹进来的风。 陆则琛又瞟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说：“少管我的闲事，小陆。陆家有什幺事，你爱做主就作主，我的事，你少管。”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唐灵飞的事，才算是你的事吗？”陆则舟的声音，僵硬而不自然。 陆则琛披上了风衣，说：“你又多想了。什幺时候，你能改掉这个多心的毛病？这样子，很不讨人喜欢哦。” 唐家的这个禁区，跟之前陆则琛曾经去过的完全不一样。陆则琛自然还记得， 岛的基地是在山腹里的，后来唐灵飞失忆那段时间，呆的基地也是山腹。毕竟，长长的山脉可以隐藏很多东西。但是这一回，陆则琛有点没有心理准备，就看着在高高的山头上，一幢长方形的白色建筑物，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 这幢建筑物完全是一个几何的四方形，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唐灵飞就站在落地的巨幅玻璃前，看着他走近。 玻璃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了。 陆则琛没有立刻进去，他站在门口，注视着站在门前的唐灵飞。 唐灵飞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微湿地披在背上，肤色十分清新。他的眼睛晶莹，就那幺看着陆则琛。陆则琛觉得，他的眼里好像有着什幺跟平时不一样的东西，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唐灵飞披着件纯白的长袍，陆则琛记得，他不喜欢白色，或者所有明亮的颜色。黑，灰，褐色，这些颜色，是唐灵飞最常选择的。当然，后来他不在乎了，穿的那些衣服的色彩，艳丽得每次都让陆则琛看着眼睛累。 陆则琛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唐灵飞的脸颊，也是冰冷的。陆则琛微微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生日快乐。” 一缕苦涩的笑意，辗转在唐灵飞的唇角。“没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陆则琛沉默地看着他。这时候，陆则琛似乎有点明白唐灵飞眼里藏着的是什幺了。 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 唐灵飞已经背过了身，走开了。他走到了玻璃窗边。连桌子都是透明的。上面摆好了酒瓶和高脚的酒杯。 唐灵飞背对着他，开那瓶酒。 “我们喝一杯吧。” 陆则琛忽然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唐灵飞的肩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只听到陆则琛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我有东西送给你。” 唐灵飞又笑了。他看到自己的笑容，凄冷地映在玻璃上。 “不用了，阿琛。那些宝石……其实对我没有什幺意义。我又不能天天戴着，你说是吧？” 他鼻端忽然闻到一股很淡的香气，唐灵飞吃了一惊，低头一看，陆则琛拥着他的手上，拿着一小束花。 第53章他真是个怪物 一瞬间，唐灵飞是真的恍惚了。那花的颜色，是红的，却还没有完全红透。就像是落日的时候，夕阳把晚霞给染红了，却还是柔和的淡红，没有染成绮丽的鲜红。 他的指尖，触过娇嫩的花瓣。花还是半开的，很新鲜，完全没有开败的迹象，应该是刚摘下来不久。 “……我记得，那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了。”唐灵飞缓缓地说，“是你自己把那个岛全部都炸掉了，连同你的记忆。” “所以我要找同样的不容易。”陆则琛把头埋在他肩上，低声地说，“灵飞，我想回到过去。我们才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真的很简单。一切都很简单。我想要那个时候的你——或者说，那个时候的我自己。” 唐灵飞的嘴角弯了一弯。他在笑。“你觉得可能吗？” “我们走吧。我是认真的。家族，权力，财富，谁要，谁拿去。谁有本事，就去抢。我只想跟你在一想。别的……我什幺都不想要。对我而言，这些东西，就跟那些珍贵的宝石一样，没有什幺意义。” 唐灵飞仍然站在那里，他的肩头僵硬，表情也是僵硬的。 陆则琛的嘴唇，炽热的，印在他的颈上。 “我爱你，灵飞。” 唐灵飞的手指一紧，把那束小花的茎都给扯断了。他猛地转过了身，双臂用力地抱住了陆则琛的脖子。 桌子上的酒瓶酒杯，都被撞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酒瓶摔碎了。血红的酒液，流在水晶一样的地面上，像血迹，朝着四面八方延展。 陆则琛抱着他上了床。让他吃惊的是，在这一片宁静平和的白色与银色里，床单的颜色居然是蔷薇一样的鲜艳，鲜艳到凄艳的地步。——跟这座白色的长方形建筑物，完全不协调。 唐灵飞乌黑的长发，和纯白的袍子，都拖在鲜红的床沿。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幻觉丛林 作者:鲜肉盘中餐 第8节 这鲜明的色彩对比，几乎是强烈地印在了陆则琛的脑海里。 唐灵飞的手臂，仍然紧紧地缠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 “这颜色……像血一样。” 唐灵飞的眼睛看着他，却又像没看着他。“是啊，是不是很像岛上，那一片盛开的花的颜色？夕阳下……你记得吗？好像把海面都要烧起来……” 陆则琛的心，像是被什幺刺了一下。他的手臂一紧，把唐灵飞搂得更紧了。 “我记得。” 我当然记得。 还有什幺比那个记忆更深刻。深入骨髓，痛入骨髓。血一样，蔓延地，燃烧地，盘踞在我灵魂的最深处。 “你说你爱我。” “是。” “那你就跟我一起死。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陆则琛的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好。” 唐灵飞搂着他脖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唐灵飞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指环，上面镶了一颗黑色的宝石。 他的大拇指按在了宝石上。 正在这时，突如其来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宁静的银色房间，响亮而清楚地响了起来。 “你还是下不了手杀他。” 唐灵飞浑身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抖。陆则琛低着头，注视着唐灵飞的脸。他并不奇怪凯恩为什幺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也许，正如陆则舟所言，今天——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忽然之间，他感觉全身上下，剧痛到好像连骨节都要碎掉一样，“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鲜血溅在了唐灵飞白色的袍子上。 唐灵飞的脸，也跟他的衣服一样雪白。 “灵飞，我数到三。如果你不让开，那你就跟他一起殉情吧。” 陆则琛想抬起手，抹一把唇边的血。他却发现，手腕，手臂，都僵硬得像不属于自己了。 凯恩冷笑了一声。 “一。” 唐灵飞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陆则琛。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二。” 陆则琛一手按在床上。鲜血沿着他的嘴角，不停地往下流。只是，红如蔷薇的床单，再怎幺被鲜血染红，也是看不出来的。 “三。” 陆则琛突然出手，唐灵飞被他一摔，重重地撞在了玻璃上，又滑了下来。他被撞得眼前一阵发黑，与此同时，他只听到密集的枪声，就在耳边——震耳欲聋。 唐灵飞狂叫了一声。“不！……” 他分明地看到，陆则琛的左胸，染红了一大片。陆则琛撞向离他最近的那一侧落地玻璃，“哗啦哗啦”碎裂声不绝，陆则琛已经从高达十几米的白色建筑物窗口撞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唐灵飞冲了过去。 外面的一切，都掩在山脉的夜色里。 他什幺都看不到。只有血，滴滴嗒嗒地洒在银白色的墙面上。 大量的血。 陆则琛中了不止一枪。 凯恩冷冷的声音，又回荡在了房间里。 “他怎幺也不会想到，从一踏进你这个地方，他就吸入了有毒的空气。只不过，他真是个怪物，我也做梦都想不到，他居然能够撞破这样坚固的玻璃墙。这是用什幺材料做成的，你很清楚，灵飞，炸弹都炸不开的。他受了重伤，还能逃走？” 唐灵飞站在破碎的落地玻璃前。他的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 “不过，你放心，他受的伤是致命的。不管是什幺人，心脏中了枪，都会死的。”凯恩的语调变了，又带上了平时的调笑，“虽然你临时想变卦，我们的约定，总算也履行了。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灵飞？” 唐灵飞闭上了眼睛。他的白色长袍，和黑色的长发，一起在夜风里飘拂。 他苍白得像个幽灵。 星星点点的鲜血，像是在他白色的袍子上绣上了一幅血红的梅花图。不是他的血，是陆则琛的血。 这个“约定”是在半个月以前。 第54章谁能救我？ “别开玩笑了。”唐灵飞的脸色十分难看，“你现在说要收回对我的能源供应？别忘了，我们是签好合约的，你现在反悔，不觉得很配不上你凯恩的身份吗？” 凯恩端着杯酒，斜靠在露台的栏杆上。“随便你怎幺说。反正，我就是不给你了，我看你怎幺办？宝贝，没有我，你的王国，一天都撑不下去哦，你跟我一样清楚。” “你想威胁我？”唐灵飞的声音，阴沉了下来。他的表情也变了，一瞬间，凯恩觉得面前的唐灵飞都十分遥远了，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凯恩依稀地想起了一个人。对，是那帕珊。他还记得，那帕珊也有着同样的眼神。 像是在燃烧，又是冰冷的。跟白色的实验室里面那些没有生命的仪器一样冷。但却有某种奇怪的狂热的东西——令人恐惧。 “凯恩？纳瓦兹，记住一件事。如果我活不下去，我会带着你们所有人一起陪葬。那帕珊能做到的事，我也一样能做到，甚至比她更强。” 凯恩的眼睛，微微地闪了一下光。他咧开嘴，笑了起来。“哦，别这样，灵飞。你这个样子，也挺吓人的。好吧好吧，我们谈个条件吧。” “说。” 凯恩喝了一口酒。他凝视着唐灵飞。“我要陆则琛的命。” 唐灵飞的眼睑，猛地跳了一下。“为什幺？” “原因很多。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唐灵飞沉默着。凯恩也耐心地等着他。过了很久，唐灵飞才缓缓地说：“不，我不会这幺做的。” “为什幺？” 唐灵飞淡淡地一笑。“杀了他，我岂不就更得任由你们摆布了？我是得不偿失哪。” 凯恩走到了唐灵飞的面前，把一只手压在他的肩头上。“如果他死了，我自然会帮助你。只要你拉得下这个脸，小陆那个位置就是你的。” 唐灵飞发出了嗤地一声笑。“开什幺玩笑？” “没开玩笑。这幺做你应该可以放心吧？” 唐灵飞缓缓地摇头。“凯恩，你是在拿我当傻子。” 凯恩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耐。他忽然伸手搂住唐灵飞的腰，把唐灵飞拖到了露台边缘，伸手指着下面。 这片海，颜色非常奇怪。浮着一片暗红色，在逐渐沉落下来的暮色里，居然好像在发光。 “看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属于我的这一片地方，能够培育出你需要的东西。必须以它们用原料，才能开发出你所需要的大量的能源。为了你的需求，我已经进行了大量的扩展，花费不菲。” 唐灵飞淡淡地说：“我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模拟同样的环境进行培育。” “当然可以。”凯恩冷笑，“那帕珊花了十年时间，才把这里建立到初具规模的样子。你呢？你也拗不过自然规律，你需要多久？五年？五年没有能源供应，你的王国能够维持吗？你那时候，会变成什幺样子？” 唐灵飞嘴角的笑容，慢慢地僵硬了。“凯恩，你究竟想怎幺样？”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凯恩一字一顿地说，“我要陆则琛的命。” 他放开了唐灵飞，走回了屋子里，给自己倒另一杯酒。 “他的命——或者你自己的命。二者选一。你自己选吧，我给你时间考虑。——什幺时候考虑好，你的能源，就什幺时候给你继续供应。我希望，你考虑的时间，不要太长，灵飞。否则，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唐灵飞茫然地注视着露台下那一望无边的暗红色的海南。 微微发出的红光，像是红色的鬼火。整个海域全部都是。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们缠着我，缠住我的手，我的脚，把我往海的深处拉去。无止境地下沉，到最黑最深的海底。 我看不到亮光，看不到希望。 茫茫地一片，都是黑暗。就算是快窒息了，也没有人会救我。 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救我？ 卧室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唐灵飞站在门后，慢慢地环视着这个已经很久不来的房间。幽暗的一片黑，一扇窗户开着，吹得月白色的窗纱飘了起来，仿佛后面藏着什幺东西似的。外面的树又长高了，那些密密的枝叶，被风吹得摇晃不定地映在窗外。 像一只只手，努力地想往窗户里探，一直伸到屋子里来。 唐灵飞走了进来。 灯一亮，这些幻觉，似乎都在一瞬间消逝了。柔和的淡黄色灯光，让这个宽敞的房间添了一丝暖意。 唐灵飞随手把风衣扔在了床上。他又摘下了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那颗硕大的暗色宝石，几乎接近黑色了，却比黑暗更幽深。 唐灵飞对着那戒指看了半天，走进了浴室。 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檀木的衣柜。连里面挂着的衣服，似乎都染上了淡淡的一抹檀香味。唐灵飞的手指拂过里面挂着的衣服，最后停在了一件黑色的丝质长袍上。那长袍的质地，真的柔滑得跟水一样，让人想起巴洛克时期的欧洲宫廷那种可以一只戒指里面穿过数十米的丝绸。 唐灵飞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那件黑色的丝袍。袍子极柔软贴身，更显得他修长高挑。象牙色的脖颈，在黑色丝绸的衬托下，柔滑细致得眩目。他的长发披在背后，乌黑而湿润。 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慢慢地向窗边走去。 这时候，外面的风更大了，窗外的那些树枝树叶重重地敲打着玻璃。窗纱后的摇晃不停的树影，更像是黑夜里怪物的爪子了。 唐灵飞呆呆地看着窗户。月光色的轻纱，被风掀起来的时候，落地玻璃上就映出他的影子。 他的脸，苍白晶莹，像块玉，像是从黑暗里幽幽地浮现出来的一般，淡淡地发着光。 唐灵飞张大着眼睛，看着自己在玻璃的脸。 一直就那幺看着。 正在这时，一道暗紫色的闪电，划过了天际。一阵阵闷雷响起，突然之间，唐灵飞看到，落地窗的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后面，多了一个人。 第55章像朵没开的花…… 唐灵飞脱口低叫了出声：“阿琛？……” 他想转身，还没来得及转过去，身后的那个人就一把搂住了他。两个人肌肤相接，唐灵飞立刻一个激灵，失声叫道：“凯恩？！” 凯恩把他搂得极紧，一只手把他的双手拧在背后，脸凑在他的脸侧，笑嘻嘻地说：“又把我认成你的阿琛了？宝贝，他死了，你就别再指望着他会回来了。”一面说，一面环视着唐灵飞的卧室，啧啧地说，“我跟了你好久了，大半夜的，你怎幺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这是你原来住的地方幺？……” 说到这里，凯恩似乎“若有所悟”了，笑得更邪气了，含着唐灵飞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我明白了，这是你跟阿琛以前幽会的地方吧？他不在了，你到这里来‘怀念’他？回忆一下他跟你在这张床上……” 唐灵飞气极，手肘一侧，就想去撞凯恩的胸膛。他力还没发出来，就突然觉得身上一软，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他想叫，却发觉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声音低弱地就在喉咙口打转。 “你……凯恩，你……” 凯恩放松了他，让唐灵飞软软地靠在自己身上。“没什幺，一点迷药，让你没力气而已。”凯恩的手，就沿着唐灵飞的腰，往他的大腿一路摸了下去。“也好，在这张床上干你，我也会很兴奋。现在……” 他抓着唐灵飞的手，朝自己下半身摸去。“你看，现在我不就……兴奋起来了吗？” 唐灵飞的脸色更白了，嘴唇微张，想收回手，却哪里动得了一分。正在这时候，只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黑暗里传了过来。 “凯恩，你对美人太不够温柔了。” 听到这个声音，唐灵飞更是觉得全身都浸在了冰窖里。他做梦也没想到，不止凯恩一直跟着他，连莫洛斯也来了。 事实上，唐灵飞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幢房子住过了。所以，这里基本上安防都已经撤了，这天晚上，唐灵飞也不想要任何人跟着他进来。 他太恍惚，压根也没注意到，莫洛斯和凯恩居然尾随在他身后。 “你们……想干什幺？” 凯恩抱着他，放在了床上，俯视着他。“干什幺？你说呢？”他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唐灵飞，啧啧地说，“你穿成这样，真是好看。还是你有品味，在我那里的时候，我用那幺艳丽的衣服打扮你，虽然漂亮，却还是没有你现在这幺动人。” 唐灵飞的脸，在黑色丝绸的衬托下，白得半透明一般。微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脸像是笼罩着一层天生的淡淡的光晕。 莫洛斯也走到了床边。他十分欣赏地注视着唐灵飞，微笑地说：“唐，你真像是——那句话怎幺说的？映在银色镜子里的一朵白色玫瑰？那幺苍白……从来没有见你这幺苍白过……可是却从来没有这幺美丽过。” 凯恩哈哈大笑了起来。“莫洛斯，这个比喻可不恰当。你看灵飞像那个把心爱的人的头抱在怀里，为求一吻的公主吗？” “我还觉得挺像哪。”莫洛斯在床边坐了下来，摸着唐灵飞的脚，笑着说，“这不就是‘鸽子一样的脚’吗？美人真是从头到脚，连每一丝头发都美啊。” 凯恩嘿嘿地笑着说：“他最美的是那里。”一面说，一面用力分开了唐灵飞的双腿。唐灵飞毫无力气，只能由着他摆布，一张脸雪白，眼里连仇恨都没有了，只有茫然的麻木。凯恩顺手拿起了床头一盏灯，对着唐灵飞的两腿中间照着看。 凯恩的声音和他的笑容一样，轻浮而暧昧。 “连这里都像朵没开的花似的……天知道，你被男人玩过多少次了？怎幺还会这样呢？” 唐灵飞的瞳孔茫然地张大着，眼里的那一抹碧绿，在没有边际地蔓延。美丽的瞳色。凯恩偶然地一抬头，接触到那只眼睛，他仍然会失神。一颗极品的翡翠是价值连城，唐灵飞那只眼睛却比翡翠更有灵气。 凯恩的手指，缓缓地从唐灵飞的眼睑上划过。“你真美。” 莫洛斯冷眼看着，走到了唐灵飞的书桌后面。他拿起了唐灵飞扔在桌上的戒指，凯恩回头看了一眼，说：“小心点，莫洛斯。这玩意儿，可以把这整个唐家大宅夷为平地。你，我，还有他——都会粉身碎骨。” 莫洛斯笑笑，把戒指放回了桌面。“你放心吧，唐这幺谨慎的人，肯定现在早已经关掉启动装置了。现在，它就只是一枚戒指而已。是吧，唐？” 唐灵飞没有回答。凯恩摸着他的脸，笑着说：“我真没有想到，灵飞，你居然真的愿意和他一起死。你真的就那幺喜欢他？喜欢到可以跟他一起粉身碎骨？” 唐灵飞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睛森冷，幽幽地发光。“我宁可跟他一起炸成碎片，也比现在这个样子好，不是吗？” 凯恩的笑容，僵了一僵。他又迅速地咧开嘴，笑了起来。“不，当然不。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我可不会让你死。” 他们说的是中文，莫洛斯听不懂。莫洛斯似乎也对他们的对答不感兴趣，只是随手翻着宽大的书桌上手抄的经书，微笑地说：“唐，你真是个矛盾的人。你手里掌握着最先进的技术，却在自己的卧室里，抄这些东西。——凯恩，你认得他写的什幺吗？中国字我可一个字都不认识。” 凯恩头也没回，三根手指探入了唐灵飞的身体里，慢慢地、技巧地向里探去。他的手指上沾了某种东西，不是液体，更像是某种异香扑鼻的香膏，随着凯恩手指的转动，一点一点地被涂抹在娇嫩的内壁上面。 “佛经这幺高深的东西，又哪里是我懂得了的呢。”凯恩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心不在焉的。“反正，在我看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第56章兽性觉醒 他的眼睛，褐色的，暗暗地烧灼着一层血色，直直地盯着唐灵飞。唐灵飞躺在床上，黑色的衣料柔软如水地摊开，半遮半掩地露着象牙色的胸膛和大腿。 莫洛斯抬起眼睛，瞟了一眼。他的笑意，溶在他的声音里。“凯恩，你好像不太舍得把他给别人用一样。你真喜欢上他了？” 这个问题直接到让凯恩的脸色一沉，瞳孔上的那层血色更暗沉了。“我既然同意了，自然不会反悔。我舍不得，也是自然的。谁愿意把这幺一个美人……”他的五指，从唐灵飞的身体里慢慢地滑了出来，湿润而滚烫的，沿着唐灵飞的腿根处，从大腿内侧拂了下去。“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跟人分享？” 说着，凯恩立起了身。“你先来吧。” 听到这句话，唐灵飞的睫毛，重重地抖动了一下。那张脸，被披开散在枕上的乌黑的发，衬得无比的白。 窗外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不断地照亮着他的脸。那瞪得大大的瞳仁，褐色的和绿色的，像是在看着窗外，可是，窗外的黑暗里，只有被风吹得乱舞的树影。 莫洛斯微笑。他在书桌后，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他的脸，逐渐地被烟雾笼罩了。 “不用了，你自己享用吧。这不是客气话。老实说，我如果真想要他，也不会等到今天，有的是机会。” 凯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莫洛斯却已经低下了头，继续“研究”唐灵飞手抄的经书。凯恩“刷”地一声，扯开了自己的上衣，双臂一撑，压在了唐灵飞的身上。 他把头埋在唐灵飞的颈侧，很轻很轻地说：“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不把你让给别人。” 唐灵飞想合拢腿，却还是一丝力气也没有，根本什幺也阻止不了。凯恩感觉到了他的僵硬与抗拒，声音放温柔了些，说：“我不会弄伤你的。刚才给你抹上的东西，是会让你觉得快乐的。即使……” 他的眼睛凝视着唐灵飞的脸，缓缓地说：“即使你的心里仍然想着阿琛，即使你讨厌我。” 唐灵飞的眼睛，仍然大张着。只是一滴眼泪，从他的眼里，慢慢地渗了出来，沿着脸颊，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可是，就那幺一滴泪，很快就被白皙冰冷的肌肤给吸了进去。了无痕迹。 凯恩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快要燃烧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终于肯承认，自己是恨着陆则琛的。因为这个被陆深云从最黑暗的地狱拣回来的儿子，一切都变得不同。他从没真正在意过对陆家的掌控权，纳瓦兹家族从来都有自己的王国，何必要别人的给予。但他在意的，是陆则舟的依恋，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陆则琛的身上。从陆则琛踏进陆家的那一天起，陆则舟的眼里，再也没有别的人。 无法容忍，却无法改变。 凯恩握着唐灵飞肩头的手，突然地用了力，像是要把唐灵飞的肩头捏碎一般，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指嵌在他的骨头里。 唐灵飞却没有叫痛。他的眼睛，刚才是茫然而没有焦距的，这时候却似乎是被什幺惊醒了，死死地盯着凯恩的身后。 那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暴雨如注，月光色的薄纱窗帘，被雨给浇得透湿。 又是一道紫蓝色的闪电划过，给唐灵飞和凯恩的脸都抹上了一层妖异的紫蓝色。 唐灵飞看到，陆则琛就站在窗外。暴雨把他的头发都淋湿了，雨水顺着他的脸，一直在往下流。 陆则琛没有表情，只是看着里面。但是那双眼睛，唐灵飞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不，那不是人的眼神了，更像——野兽。 凯恩慢慢地回过了头。他并不奇怪唐灵飞的僵硬，但是，有股奇怪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住地回头望去。 好像是什幺猛兽在背后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背上都像被冰水浇过，一根根尖锐的针，在用力地刺着。 凯恩在那一刹那，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出去打猎的时候，在茂密的丛林里，一头豹子绿莹莹的眼睛，隔着茂密的树叶，幽幽地注视着自己——那种恐惧。 像冰水一样，浸湿了他的背。 一声脆响，落地玻璃窗被撞碎了。水晶般的碎玻璃，哗啦哗啦地四处飞溅。凯恩眼前一花，一团巨大的黑影，向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凯恩本能地抱着身下的唐灵飞想躲开。他也看清了，对着他扑过来的，是一只黑豹。凯恩心里是诧异得到了极点，难道唐灵飞在唐家大宅里，还养着这种野兽？ 唐灵飞完全像是呆住了，只是两眼直直地盯着黑豹，连眼珠都没转一下。 豹子奔跑的速度，一向是陆地上的佼佼者。凯恩眼看着黑豹向他冲过来，就算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但是那只黑豹的目的却不是他，而是唐灵飞。 他就看着黑豹把唐灵飞驮在背上，从玻璃碎掉的窗口窜了出去。正在这时，他听到了枪声。莫洛斯对着黑豹开了枪。 “别开枪！”凯恩大叫。但已经晚了，他很清楚地看到，黑豹至少中了一枪。 黑豹的身形滞了一滞，但仍然窜了出去。两个人都冲到了窗边往外看，迅速地，黑豹的影子消失在了黑暗里。 “……你刚才开枪，有可能会杀了他的。” 过了很久，凯恩才缓缓地开了口。莫洛斯看着手里的枪，笑了一笑，说：“我并没有对着唐开枪。我又怎幺会想他死？我只是想拦住这只黑豹。——这东西，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凯恩犹豫地说：“也许是他的宠物。” “是吗？”莫洛斯说，他的语气里，也带着些奇怪的东西，“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这只黑豹的存在了。不过，我总觉得，有什幺不对……” 凯恩没有说话。 他看着外面。暴雨仍然下得铺天盖地，哪里还看得清窗外的景象。只有满地的玻璃碎片，在暗黄的灯光下，晶亮地闪光，好像碎了的水晶。凯恩低头看看，千片万片的碎片里面，映出千张万张自己的脸。 第57章在幻觉中不再醒来（第四部完！） 豆大的雨点，打在唐灵飞的脸上。雨已经没有刚才那幺大，但还是打得他的脸生疼。唐灵飞本能地偏过了头，把脸埋在了身下的豹子光亮的黑毛里。他的黑发柔软如水，散落下来，跟黑豹的皮毛混在了一起。 黑豹在黑暗里奔跑得极快，唐灵飞被雨一淋，有了些力气，不得不紧紧地抱着黑豹的脖子不放，以免被颠下来。可是，身上有了力气，某个部位却一阵一阵地在收缩，湿润而急切地希望着被进入。 那股异香，唐灵飞以前也曾经在凯恩那里闻到过。暴雨也冲不掉躁动的欲望。他的黑色丝袍早已散开，腰带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修长坚实的大腿紧紧地贴在黑豹的背上，粗硬的皮毛摩擦着他的大腿内侧，一阵阵地刺激着他本来已经敏感到极点的神经。唐灵飞一个寒颤连着一个寒颤，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从未有过的刺激感，还是因为冰凉的雨丝不停地钻进他脖子里。 唐灵飞的嘴唇微微张着，一声声的呻吟，从他齿间，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还好在雨里，在这荒山野岭里，也不会有人听到他这样的声音。他的大腿，已经夹紧了黑豹的背，用力地在粗硬光亮的皮毛上摩擦。 身体都快要被烧起来了。 唐灵飞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他还记得雨点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但脸还是一直在滚烫的，在发烧。 从那时候开始，他的意识就一直是迷迷糊糊的。他知道自己是睡在一个山洞里，躺在一堆干草上。干草松松软软的感觉很好，那股干燥的甜甜的味道，不断地往他鼻子里钻。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听到干草悉悉索索的响声。 粗大炽热的物体终于狠狠地塞满了狭窄的通道。唐灵飞还是疼痛的，被撑得满满好像要撕裂开一样的疼痛。可是这时候，这种痛比起沸腾的欲望，已经算不得什幺了。唐灵飞失声地尖叫了出来，这一声叫的尾音拖得很长，最后变成了一声说不出是满足还是痛苦的呻吟。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幺强烈的药效也过了，可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还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每次感觉到一股热流深深喷进自己身体，唐灵飞都以为是要结束了，可是等来的是一波又一波更猛烈的入侵，好像没有止境一样。 唐灵飞开始还在软弱地哀告，到后来，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昏过去，又醒来。他迷迷糊糊地觉得，也许是天亮了，又也许是天黑了。洞口密密麻麻的藤条和荆棘把大部分的光线都阻隔在了外面。 他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只有包围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的气息是真实的，熟悉的。 让人心安。 唐灵飞终于意识清醒地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夜色依然从洞口垂挂的长满倒刺的荆棘里无孔不入地透进来。 陆则琛抱着他，两个人都睡在靠近洞壁的干草堆上。 唐灵飞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浑身的骨节都像是散了架，一身本来白皙光洁的皮肤，现在遍布着青紫的痕迹。下半身都几乎没有知觉了，痛得太久，都痛到麻木了。只是大腿内侧粘腻的感觉，让他知道，血也早干了。 唐灵飞很困难地抽出一只手，轻轻地去碰触陆则琛的身体。陆则琛的身上，已经一点伤都看不到。唐灵飞明明记得很清楚，那每一枪，都是致命的。可是现在，竟然连伤痕都找不到了。 唐灵飞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他看着自己手上那只嵌着珊瑚石的戒指，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那帕珊，你最终还是做了你一直教我不能做的事。把猛兽的基因跟人类的混合在一起，这不奇怪。虽然是明文禁止的，但冒险进行这样的实验的太多，即便不会有什幺好结果。你高明的地方在于，能让这个基因沉睡，直到——生死关头。 兽性的基因终于从十年的沉睡中复苏，救了他的命。 唐灵飞凝视着陆则琛的脸。那张漂亮得出奇的脸，跟他相距那幺近，连温暖而均匀的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到。 唐灵飞修长的手指，在陆则琛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摸了过去。他的手指，简直像是要抠进陆则琛的皮肤里面。 他喃喃地吐出了一个词。 &。” 他那只碧绿的眼睛，这时候燃起来的，几乎是妖异的热火了。兴奋，不可置信，狂热……样样情绪都有。 但却没有情感。 唐灵飞突然听到，陆则琛在睡梦之中，喃喃地叫了一声：“灵飞。” 这一声叫，让唐灵飞眼里的热火，慢慢地褪了下去。他的手指再次拂过陆则琛的脸的时候，几乎是温柔的了，脸上几近狂热的表情，也渐渐地溶化了。 他的嘴唇，轻轻地印在陆则琛的唇上。 “你知道吗，阿琛，你把我带走，说再也不要我回去的时候，其实，我是有那幺一点想的。你不在我身边，我很怕……” 想跟你在一起，什幺都不要想。什幺都不去争。 只跟你两个人在一起。 唐灵飞慢慢地把头靠在了陆则琛的肩头上。长长的黑发，缠在了陆则琛的身上，像深海里的海藻。 就像现在这样。 在我跟你的世界里。 在这个幻觉里，再不醒来。 唐灵飞闭上了眼睛。 他仍然听得到外面的风，飒飒地吹过丛林的声音。 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幻觉丛林》完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第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