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阿sir》 正文 第1节 再见阿sir 作者:野火小僧 第1节 书名:再见阿sir 作者:野火小僧 文案: 我住在一个挺大的沿海城市,别猜了,不是你想的那个。反正我发出来也不打算告诉你真实的地名。我是个出租车司机。这天我开着车在路上拉活儿。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你说现在的警察都他妈不是东西。报了警有什么用,妈的,一群披着狗皮不干人事儿。我哥都给人捅了,他们他妈都不管。真是还不如养条狗来个人还知道汪汪两声呢。” 说气愤了,瞅前边乱插队的一个小丰田喊:“你他妈瞎啊!”把烟灰弹在窗外,回头发现后面仨人表情很难看。 妈的,不会是条子吧。 心虚的问了一句:“您哥仨去哪儿?” 短头发的那个没看我,看窗外说:“狗窝。”我一头没撞死在方向盘上。“啥劳您驾再说一遍。”“公安局。” 嗯,很好,我淡定的把刹车踩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我闯进来啊…… 大哥我错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要你钱了还不行吗。这哥们说不行,啊?还要我怎么样啊?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胜 ┃ 配角:云豹 ┃ 其它:警察,的哥 ☆、这是个故事 我住在一个挺大的沿海城市,别猜了,不是你想的那个。反正我发出来也不能告诉你真实的地名。我是个出租车司机。这天我开着车在路上拉活儿。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陈儿,别上中环啊,堵着呢。”老刘在对讲里来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已经晚了,过了这个红灯不能挑头,抓着对讲机一顿吼:“操,你咋早不说,我都拐上中环了。” “操,我哪知道你小鳖崽子开那么快,今儿拉了几个?” “别提了,我就拉一个去二中的,三个都是滴滴打车的短途的,妈的,有一个,听声音我以为林志玲呢,到了一看他妈的林志炫!男的!”我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根烟,车里没客。 忘了说,我叫陈胜,今年二十四。对,就是大楚兴陈胜王的那个陈胜。别人都还读书的年纪,我去当了兵,汽车兵,四年。转业回来跟我一个部队上的大哥干汽修,车是自己的,晚上包出去,我只开白班。 刚抽了一口,路边有仨人招手。我一看仨大老爷们,长得都挺高挺膀的,有点紧张。不是没被抢过。上晚班的是三十七八一个哥们,姓秦,家里有个学美术的女儿上初中,两个月前在周村特荒凉的地方给人抢了,连手机都没了。几个人都是半大小子,上来就捅肚子,还好秦哥练过点,身板硬,还能撑着把车开到医院。妈的报了警警察说是流窜犯案,让我们等信儿。 操,想起来就有气。 这几个人上来没走两步就堵在中环上了。前边一长溜。我把掐了的烟又拿出来,问了问后座:“我抽一根。”有个头发挺短的,贴头皮那种的短,点了点头。我从镜子看了他一眼,好像他是个头儿,那两个人都听他的。 三个大男人都坐后座,也挺不常见的。挤得慌不挤得慌啊。 秦哥的闺女画了一小张画儿贴在仪表盘旁边。画的就是她爹,挺像的,眉毛眼睛。秦哥经常跟我炫耀他闺女。 看着这画我就来气,“你说现在的警察都他妈不是东西。报了警有什么用,妈的,一群披着狗皮不干人事儿。我哥都给人捅了,他们他妈都不管。真是还不如养条狗来个人还知道汪汪两声呢。” 说气愤了,瞅前边乱插队的一个小丰田喊:“你他妈瞎啊!”把烟灰弹在窗外,回头发现后面仨人表情很难看。 妈的,不会是条子吧。 心虚的问了一句:“您哥仨去哪儿?” 短头发的那个没看我,看窗外说:“狗窝。” 我一头没撞死在方向盘上。“啥劳您驾再说一遍。”“公安局。” 嗯,很好,我淡定的把刹车踩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我闯进来啊…… 前面的车一点点蠕动,我滑过去跟上。一路沉默,他仨也不说话。 我发誓我这辈子就没接过这么让人憋屈的活儿! 我能去死一会儿吗!啊!? 烟就一直叼在嘴上,过滤嘴纸都叫我含泡了,烟灰掉了一裤子。 时间真漫长啊,中间还夹杂着各种滴滴打车的客户和机械的女声:“前方,统一中路,到少年路,时间,五分钟后……”老刘还问我,“怎么不说话,陈儿?死啦?死也吱一声,陈儿?陈胜!陈胜你他妈装什么死。” 人家本来还不知道我叫啥名儿呢,这下好了……老刘,你真是我亲老伙计。嫡亲的。 谢天谢地,好不容易跟着蜗牛一样的车队走到了公安局前面的路,眼看到了,我赶紧说:“我说话说错了,哥几个别见怪,这趟我不要钱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那个短头发的说:“没事儿。该给钱给钱。”临下车非塞给我一张五十。我找钱的时候他又把一张名片摁在我手里,“你哥们的事儿,到时候找我。”说完下车关门,走了。 没……没找你钱呢。 我低头看了名片,市刑警大队,云豹。名儿挺奇怪的,像武侠里小帮派掌门的名字。 我一条头迈出去喊了一声:“哎,云豹。”他在公安局门口的台阶上回头。“没找钱呢。”我喊。他挥了挥手,可能是太远了听不清楚,只咧开嘴朝我笑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爱的狐狐和我亲爱的瑶瑶,你们是这本书最初的读者。么么哒 ☆、再也不上夜班了 秦哥住院我看过两回。一回给送了两千块钱。一回去看了看,拎了一箱牛奶两斤苹果。秦哥伤不重,但也缝了二十几针,住一个半月的院。 今天拉了一个去医院的座。我一看脸色就不对,脸煞白。也不知道是胃病还是晕车,我看他有点要吐的意思,赶紧扔给他一个塑料袋:“要吐吐袋里啊,要不然这车都没法坐。” 这人哆哆嗦嗦接了,果然吐了。我把车窗都摇下来,那味儿还是很浓郁。 到了医院这人都虚了,手里还攥着塑料袋呢,也挺不容易。下车都得我搀着。“得了给我吧。”我接过来拿另外一个塑料袋包了扔了。“用不用我送你去挂号啊?”那个人摆摆手,这人看着挺有修养的,婉言拒绝了,但是他根本走不了那么远。我还是搀着他去门诊,末了千恩万谢的。挺不错的人。 正好第三医院就是秦哥住院的地儿。出来我就去门口超市买了点东西上去看看。 嫂子没在。丹丹在旁边看书。“秦哥。”我把东西放在旁边病床上。“那是人家的床,你拿到窗台去。”秦哥看我来了精神好像不错。 三人间住了两人,人还不是很多。另外一个是个小小子,下巴缝了针。 “丹丹,你妈呢?”丹丹可有意思了,我总逗她玩。丹丹抬头白了我一眼:“回家做饭去了。” “你怎么不做饭给你爸吃?”丹丹头也不抬:“我抢我妈的活儿干嘛,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干。”秦哥媳妇娘家挺有钱的,她也不干活,就在家带孩子。秦哥等于是倒插门,他媳妇和他可巧都姓秦,连房子都是老丈人买的。 秦哥支使她给我洗个苹果,老大不情愿的去了。“我每天白天得睡觉,她上学走了,下班回来,她还睡着,这孩子跟我实在不亲。” “大了就好了。现在她青春期,闹呢。”秦哥以前没说过,可能人受伤了就比较脆弱吧。 “现在晚班谁开呢?”“没人开,就空着。”秦哥听了有点惋惜:“都是钱呐。”我忽然心里一动,“哥,要不然等你好了咱俩换换,我开夜班你开白班。” 秦哥有点感激的推脱,“那哪行,你的车。”“我光棍一个,你出点啥事,全家都担心。这样你上班时间能规律点,还能送丹丹上下学什么的。”秦哥明显被打动了。于是换班就这样在我一时冲动和有点助人为乐的心里推动下说定了。 开晚班第一天,我他妈就后悔了。 什么叫圣母啊,我就是传说中的圣母啊。有苦自己吃,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啊。马达开晚班真他妈什么事儿都能遇上啊。 有四个人两对儿来打车的,上了车就他们抱着脖子啃啊,啃完了就完了吧,他妈的还交换了妞儿接着啃。操真是闪瞎我的眼。还有大姑娘晚上出来瞎溜达的,穿个白裙子脸白的跟鬼似的,吓死哥了。问去哪儿居然还去火葬场,魂儿都给我吓飞了。我关车门就要走,那姑娘还喊呢:“你敢不拉我我要告你拒载!”妈的,拒载就拒载吧,这么吓人谁他妈敢拉我喊谁爷爷。 马上后半夜了,白天睡得多,晚上也不困。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开近了一看卧槽一身血。前面好几个出租都没拉。那人刚开始还站着,后来就坐在道边,眼看要倒。 妈的,我就是心软。 一咬牙,停车。我下车把这个人搀到车上去,小子真沉,像喝醉的人一样,不随着人使劲,一个劲儿往下坠。好不容易给扔到后座。 也不用问去哪儿了,反正得去医院。晚上路上没人,我油门一踩到底就没松。这人穿了个白衬衫,现在都是血红的了,从肚子一道斜口子直开到胸上,皮肉外翻非常恐怖。 好不容易跟护士把他弄手术床上,我坐在走廊里发现一手都是血。都是他的血。身上也是,新买的七匹狼t恤算是废了。我在洗手间洗了洗手。衣服上搓了搓,没洗掉。 给他垫了手术费,怕他跑了,所以我还得守着他。护士找过了,他身上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横竖都得等他醒了。 这个人洗干净了,露出眉眼,长得挺帅,但也没到明星的水平,不知怎么我瞅着有点眼熟。仔细看,除了这几个月头发长长了点,不就是那个警察叔叔吗。那个谁,对,云豹。我当面骂他那个。 卧槽,这么巧。 我掏了掏,没找到他给我的名片,大概是在车里吧。出去在车上找,果然找到了。给他的办公室座机挂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就挂了。 车里都是他的血,这得洗多少遍才能洗掉呢。我本来洗的挺干净的手上又沾上血了。我回到医院走廊等着,过了二十来分钟,上来几个人,咣咣就给我摁地上了,就要上铐子。卧槽我咋这么倒霉。“冤枉啊!”我在走廊里哀嚎,来往的人都看我。 有个脸色苍白的人示意他们松开我。我起来一看,是我早上拉的那个胃病的人。我肩膀都叫他们掰断了,我揉着肩膀没给好脸色。“你们干嘛呀,调查清楚再摁人好不好。”他看着还是病怏怏的样子,过来跟我说不好意思,他们是警局的,这几个小伙子看我一身血以为我是打伤云豹的人有点激动让我谅解一下云云。 反正医药费给我报销了就行。那个人笑了,笑得挺惨,嘴唇都是白的。“白天的事儿还没谢谢你呢,医药费肯定不能欠你的。”我问他还好吧,他看了看其他警员,悄声让我不要把上医院的事情告诉他们。我点了点头。 “谢谢你啊。顺便,还想麻烦你一趟。” ☆、阿姨您也是搞刑侦的啊 我手里拎了半只烧鸭,站在云豹家门口的台阶上。 我伸手机械的按了门铃。 那个苍白面孔的人是云豹的上司,让我叫他峰哥。他顺便还拜托了我一件事,去给云豹妈妈报个平安。报个屁平安,就是糊弄老太太,撒个谎。他说他们这些人他妈妈早都认识了,只要他们露面基本云豹就是受伤住院无疑了,所以让我去。 云豹的妈妈是个容长脸面的中年妇女,一看就是有知识的那种。 “阿姨我是云豹的朋友。”然后我就被一股不可抗力拉进了屋。“阿姨我还啥也没说呢。阿姨你给我的啥?”阿姨身手也很矫健啊。 我被按在一张椅子上,围着一张圆桌……剥毛豆。 阿姨手脚非常麻利,手一捋就能同时下来两个,她那个盆小半个盆地都已经铺满了毛豆,而我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因为我手滑影响我作业,手上有油,我手上为啥有油?哦我带了半只烧鸭。 “啊!”我叫出来。阿姨吓了一小跳:“你咋了?”“阿姨我带来的烧鸭呢?”阿姨嗔怪我大惊小怪:“那不在那边呢。”我一看嗯果然在玄关的柜子上放着呢。嗯,安心了。 剥了半天,一拍脑门,忘了来干啥的了!“阿姨我是来告诉你云豹这两个月有任务,不回家了!”阿姨催促我说:“别废话,快剥毛豆。”“哦。”我拿抹布蹭了蹭手,油蹭干净了,剥得明显快多了。阿姨轻描淡写问了一句看了我一眼:“云豹是不是又受伤了?”卧槽,吓得我毛豆都掉了,阿姨你是搞情报工作的啊?“没有没有,就是出任务。真的。”我说得特别诚恳。阿姨仿佛没看出端倪,马上慈祥的招待我:“你叫啥名儿?今晚在这儿吃饭吧。”我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晚上吃了一肚子毛豆炖牛肉和小白菜土豆丝汤,还被逼着打包带走了一份。阿姨说着:“哎呀反正我们老两口也吃不完呢。”拿了一个双层的保温饭盒给我装上了。 对,云豹他爸也在。吃饭全程没说一句话。反倒是阿姨没有停过一句:“哎呀你姓陈呀,我娘家也姓陈。”“干什么工作?”“开出租累不累呀?”“这么大了有没有对象啊?”……阿姨你…… 说的我都没法吃饭了……老爷子咳嗽了一声。阿姨撇了撇嘴不说了。阿弥陀佛。 拎着双层饭盒走出云豹家,手上沉甸甸的。估计阿姨早都知道她儿子才不是什么出任务不回家呢。既然食君之饭,还是忠君之事吧。 云豹看见我拎着饭盒来了就知道事情败露了。黑着脸不说话。他右手动不了,我给他打开,一样样摆在小饭桌上。“我妈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他才问,语气相当不客气。哎我这个暴脾气。我也没好气:“让我剥毛豆。没说啥。”他看来对他家里人的行事作风还是很了解,没吭声。 就在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可以打完收工的时候,云豹忽然说:“谢谢你。”还算有点眼力价。然后他看着眼前的饭,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帮你叫护士吧。”按了铃护士来了看了一眼点滴,说:“可以吃饭了。少盐少油就行。”我看了一眼饭,护士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眼神里分明“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这点小事都做不了”的鄙夷。 操,我还不信了。我一屁股坐在他病床上。护士这时候叫起来:“别坐床上容易细菌感染。”我又扎针一样弹起来,拖了凳子过来,用勺子盛了一勺汤直接灌云豹嘴里。云豹烫得够呛。光瞪眼也没直说。 “哦,您多担待。”我毫不客气的又灌下一勺。“陈胜,你丫故意的吧你!”“没有啊,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故意的了。要不然我给你吹吹。”我作势要吹,云豹赶紧喊“别别别你别恶心我了。放一会儿吧,我等会儿再喝。” 放下碗,我又坐回来,小护士已经走了,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帮我把窗帘拉开吧。” 我走过去拉窗帘。已经是晚上了。窗外就是大街,车水马龙的。 “谢谢你啊。”我说。云豹奇怪,“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好好谢你就让你去帮我跟我妈撒谎。你谢我干什么。” 我看着窗外车灯串成一条长龙,轻声嘀咕,“我很久都没吃过家里做的饭了。都快忘了,有家是什么味儿了。” “什么?” “没啥。” ☆、他哭了 电话响。“嘛呀?” 我一看,妈的才四点,不知道我有起床气啊。不接。 电话好死不死的还在响。忍住气接了。“没活儿吧,来我家楼下一趟。” 云豹? 我看了看通话界面,显示的云豹的名字。我记得我分明没存过啊。“云豹?”我问。 “嗯。”那边传来云豹很清醒的声音,以前没注意,他声音倒挺好听的。我脑子还处在蒙圈的状态,“过去要二十分钟啊。”“没事儿。” 最近汽修厂事儿多,我也不上晚班了。大哥这两天总是不在厂里,我得看着点,我要是不去,大哥也不在家,那帮猴崽子能把厂子拆了。昨晚回来睡得也不晚,但就是困。拿钥匙坐在车上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为啥就听他的?我又不是他家司机。 起都起来了。操,我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应承了,总不能食言吧。非常不情愿的发动车,路上的人不是一般的少。 以前跑夜路也经常这个点回来,倒没注意这个点清洁工就出来工作了。橘黄色的身影非常显眼,都是年龄挺大的人。 云豹家的小区不是市里最好的那种,但是在老城区。那里原来公务员知识分子什么的家属楼居多,很多人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比好些住别墅的人有钱多了。 云豹穿着一身黑,黑夹克黑牛仔裤,插着兜站在他家小区门口。早晨的雾气还没散,看得人模模糊糊的。他从雾气里面晃过来。 上车还是坐在后座。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爱坐副驾。“去哪儿?”我看了看镜子里他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去西山。” 我忽然就明白了。 西山那一片最出名的是墓地啊。一路上他也没说话。我调了调广播,也没什么好听的,这个点新闻都没出来,兹拉兹拉的。干脆关了。 云豹把头靠在靠背上,好像睡着了。 快到了的时候他又坐直了,可能一直没睡,偏着头看窗外。到地方了我锁了车,跟他一起下车,他也没阻拦。 他在一个很新的幕前点了两根烟,抽了一根,另外一根点着了抽了一口放在墓碑上。抽完了这一根,墓碑上的那一根早都熄了。重新点上,放在墓碑上。 一阵凉风忽来,我裹了裹自己的外套。云豹忽然蹲下了,风把烟吹掉了,他去捡。烟掉在土里,捡起来的时候也捡起了不少泥土。然后突然的,他把脸埋在手里,开始哭。手里还夹着那根沾满泥土的烟。 墓地就是让人哭的地方,我也没咋劝。看他哭得久了,腿可能麻了,过去把他搀起来,“好了好了。”烟都被他攥得不成形了。对待哭的人,人们总是温柔的。我替他拍了拍裤子,“行了,咱回去吧。” “等一会儿吧。”云豹重新蹲下,把烟在地上埋了。“行。”我就陪着他站着。他面对着墓碑,我退回我原来站的地方。从我站的地方,看不见墓碑上的字。 当出租车司机有一条很重要,不要好奇。 但是回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其实我猜测大概是他们警队的牺牲的同志之类。云豹却告诉我不要问,“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我虽然窝火,但是知道是自己多事,也没什么怨言。 一路无话。回去才六点半。 回去的路上,我才想起来,烈士应该都是葬在烈士陵园的。 操,好奇死我了。 ☆、趁人之危 晚上跑夜路。刚过九点,路边上喝酒吃烧烤的人还很多。一般这样的喝高了只能打车,活儿多。 我刚停车准备下来买包烟,有五六个彪形大汉打远处过来,其中一个就小跑着向我冲过来。兔子一样一跳一跳的。 近了看见是云豹。他冲后面几个哥们一挥手:“你们去吧我回家了。”那几个有骂他的功夫也就走过去了。 云豹微微的喘着,“有活儿吗?”我锁车往便利店走,他也就跟着,“我先买包烟。”他摸了摸口袋,“我也没了。” “来包阳光。”老板瞅了我一眼,回身去拿烟。“你也抽利群阳光?”云豹问了我一句,跟老板说,“两包。”老板把回身把我的娇子阳光扔回去,拿了两包利群阳光。 云豹麻利的甩出一张百元大钞结了账。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问一问你能死啊,你以为谁都像你抽35块钱一包的烟啊。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弱弱的说,“老板,我要的是娇子阳光……”妈的老子又没做错!为啥像办错事儿似的!老板没好气的扔回给我,我掏了7块钱。云豹愣在原地,“还有这烟?”大哥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万恶的资产阶级派来□□我等劳动人民的。 我呵呵一笑。 “你尝尝?”我撕开包装敲了一根出来,还没递出去,云豹就从我手上叼走了。嘴在我手指上擦了一下,我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但是总有沾着东西的错觉。 “出去抽!我们店不让抽烟!”老板开始无情赶人。云豹一边往外走一边点烟。 妈的我也想抽35块钱的烟你咋不给我一根啊。我只好自己又拿了一根,还没点,云豹皱着眉头“噗”把手里的烟塞到我嘴里了。我忙用手拿住,“卧槽你吓爹一跳。”“你那个烟不好,抽的嗓子干。以后别抽了,抽我这个吧。”云豹把一盒烟扔给我。我用俩手腕夹着接住了。 “习惯了。”我扔回给他。他单手抓住。我叫好的吹了一声口哨。 开门上车。“去哪儿?”云豹还是照样坐在后座,“去大青地吧。”大青地,吃海鲜杠杠的。“你就自己去啊?”“啊。”我边打方向便问:“自己喝酒多闷啊。”“那你陪我喝呗。”云豹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不开车了?陪你喝酒?”我只一笑而已。 然而半个小时后,云豹给我满上了……椰汁。 车停在不远的地方,我和云豹坐在临海的大伞下面,人已经不是很多了,伞下面挂着彩色小灯泡,估计下不下雨这个伞都在外面放着不收。 云豹拿冒泡的啤酒杯子轻轻碰了我的椰汁杯子,“叮”一声。“你干了我随意。”我说。云豹咧嘴笑,真干了。我本来就不是很喜欢椰汁,小时候我觉得是石灰水,只抿了一口。我跟云豹说了,云豹笑得不行,“那时候椰汁可贵了。真能闹你。还石灰水呢。” “拉倒吧你一个资产阶级还说啥椰汁贵。”我撇嘴。“冤枉我就是个穷公务员,你看我钱包!”说着伸腿掏裤兜。说是钱包,其实是个金属的夹子,我拉这么多客人,没见过几个用这样钱包的。就夹了两三张大钞和几张一块的。我过去看了一眼,同意道,“是真穷。”“是吧。”云豹满意的收回去。 当然我也没傻到真信。 “你以前是陆军的?”一盘烤扇贝上来,云豹问我。“是,不过我是汽车兵。”我小心的用筷子夹着一个蘸芥末,不能蘸多。“我以前是空军的。”“卧槽这么厉害。”“这个直接用手就行了。”我放下了筷子用手,“你开过飞机?”“那可不,战斗机。”云豹非常得意的做了一个开飞机的姿势。“操,开战斗机!”诓我呢哥们儿。 他卧床期间我几乎天天晚上带他妈妈给他做的饭给他。但是他那一个月没有今天讲的话多。竟然主动找我出去喝酒,他闲的了还是怎么的?眼看着云豹五瓶啤酒下肚,就有点意识不清了,凳子挪过来,酒气都喷在我脸上了,喝多了。 果然喝多了酒他就没绷住,告诉我今天他们抓住了一个跟了很久的犯罪分子。多的没说,就说本来今天大家一起是去喝庆功酒的。 那你跑这儿跟我喝个屁。 云豹的脸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有点不一样,像看戏一样。忽然就想趁人之危问下,“云豹,你那天让我拉你去西山,你是去看的谁?”云豹的眼睛眯了一下,稍微远一点看我,带着醉酒的人的神情,“你……你打听这个干嘛?”“不说算了。”“我……我看的是……呃……”云豹响亮的打了个嗝。 喝差不多了,我还得送你回家,下次再也不拉你了。“算了,我送你回家。”果然,喝的意识不清了。我把他的胳膊绕在我脖子上,跟上一回不同,还能跟着人走,显得没那么沉。“送你回家啊。这顿饭我先请了,你醒了别不认账啊。”“我不回家!”他开始反抗,那么大的人在我怀里拱来拱去还拿脚踹我,“不回家!”云豹死活不走,就要坐在地上。“好好好,不回家。”我好不容易把他拉起来。 不过也真够呛,累得我一身汗。连拖带抱地给云大爷弄到后座上躺着,他忽然抓着我的领子,在我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啾!”然后又撒手倒下去了。 妈个鸡!我着你惹你了!我擦了擦脸,都是口水!啊!你还睡!还睡!为啥我想趁他喝酒满足一下好奇心反而被这丫亲了!这像话吗,你说! 云豹紧闭着眼睛,咂了咂嘴,裹了裹自己的外套,浑然不觉地打起了呼噜。 ☆、毛毛 我腰酸背痛的从沙发上醒来,脖子那儿因为悬空着睡的,转都不能转。心情非常暴躁。 回头一看云豹像个猪一样睡在我的床上姿势非常舒适。次奥~昨晚一点点恻隐之心今天全都化作愤恨。操,凭什么老子要把我的床让给你睡老子自己睡沙发啊!昨晚上吐了两次都他妈谁给你收拾的啊!啊!还睡!我抓过沙发上的靠枕,啪就扔在云豹头上。 云豹是那种起床后清醒很慢的那种,一脸懵懂的看着我:“啊?”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完全不知道我刚刚虐待了他的头。我心情瞬间大好:“早上好啊。” “醒了?”我把毯子折好,放回柜里。云豹刚刚长长一点的头发又被他剪成了平头。“嗯。”他抓了抓头,一手扥着裤子起身去上厕所。半天才有水声儿。 我把床收拾了。当兵养成的习惯,凡事喜欢干净一点。我住的老楼是九几年的老式楼房,一厅一室,我自己住很够用。厨房和阳台连着,我在阳台上用泡沫箱子种了几根葱和香菜,用就拽两根。 但是要是留宿别人就不够住了。床虽然是一米八的,但是昨晚这哥们睡觉睡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他还高,臂展展开就是个猩猩,剩下的地方不能躺人,最多能躺个小娃娃,还能被他翻身压死。 昨晚他喝多了非攥着我的衣服不撒手,死活赖着不回家。再说我让他喝成这样也不好意思给送家去,给阿姨打了电话,还好阿姨没睡,听起来还是一贯的风格,“毛毛给你添麻烦了吧?他要是再乱喝酒你就揍他啊,甭给阿姨面子。” 噗,当时我就笑了,对,他小名儿叫毛毛。当时我就憋着啊肚子都要炸了,表面还是很淡定,“好好好阿姨我一定照顾好毛毛您别担心。哪能揍他呢。” 一米八八的大男人,叫毛毛。哈哈哈我后半辈子就指着这儿个笑话活了。我一米八五,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目测他有一米八八。但是哥们我从小小名儿大名儿都是陈胜,哪有毛毛这样的搞笑的小名儿,他还不如叫狗蛋呢哈哈。 他还不知道他妈已经把小名儿捅给我了,刷牙的时候我直笑。上完厕所他清醒了,“还有牙刷吗?”我左手在洗手台抽屉摸了摸,摸出一副旅店的一次性装扔给他。他接过来瞅了一眼,“你这儿也不常有人留宿吧?”“你咋知道?”我口里都是泡沫说话含含混混的。“你给我这个是零九年的。”我漱了漱口:“将就用吧。” 云豹,不,毛毛,洗漱也是很快的。上帝还是阿弥陀佛什么的可以作证,我忍了,可我没忍住。只要一想到就想笑。我笑着拿了钥匙就要送他走。他看我笑得不对劲:“你老笑我什么?”“没事儿,去警局还是回家?”我还是收不住笑意。他狐疑的看着我,摸了摸脸:“你在我脸上画啥了?”我忍不住噗声笑出来:“没有没有。”云豹摸了又摸,我忍着肚子都快笑爆了,一本正经的问他:“去哪儿。”“今天放假,攒了好久了。” “饿吗?”我还是出门了。“还行。”云豹表情淡定。说什么屁话我都听见你肚子响了。 我路上车开得非常舒畅,一个红灯也没有。很快到了孟嫂的早餐摊。 云豹非常眼尖,一眼看到孟嫂在煎水煎包。孟嫂是我原来一个姓孟的战友的老婆,战友没死在战场上,却在退伍之后一次见义勇为里被人用车撞死了。虽然追认为烈士,但是那点抚恤金很快就用完了,他媳妇就在这里开了个小摊。孟哥和嫂子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才八岁,买什么东西都是一式一样的两份,生活压力挺大的。我以前自己来,后来带着很多干出租的哥们都来,渐渐这里也挺有名气,这里除了早点,也有炒菜什么的了。 云豹一个人吃了八个水煎包,我吃了四个,喝了一碗绿豆粥。他正呼噜呼噜喝着粥,我看他吃饭的时候头上的短短的头发,嘴贱没憋住。 “毛毛?” 云豹一听,刷的抬头,眉毛都皱在一起:“你说啥?”“毛~毛。”云豹蹭就炸了,“你咋知道的!”“你火啥,坐下坐下。”这个早餐摊子都是司机,里里外外都是认识的人。我赶紧把云豹拽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圈,压低声音说:“是不是我妈跟你说的。”我用筷子尖挑起一个绿豆皮儿,“对呀,要不然还有谁,叫你,毛毛。”“你不能叫!”他咬牙切齿的说。“凭啥!”“你又不是我妈!”我看他被逼急了,笑得筷子都滑掉了。 啪,后背挨了一下子,把我吓的。回头一看是老刘,“操,你吓死爹了!”老刘长了个厨师脸吃的却是司机饭,那一双大掌,肉厚皮硬,堪比熊掌。卧槽拍的我后背火辣辣的。“吃饭呢。这是?”老刘问的是云豹。云豹气还没消:“朋友。”老刘准备的寒暄都没说,被他一脸冰霜挡回去了。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走了啊。车就停在对面。”“啊,走吧。”我一挥手。老刘还没转身,又说,“哦,刚才我从从三环来,好像有什么人被捅了,那边都拉上警戒线了,不让过了。” 云豹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虚惊一场 云豹一路脸很黑。我觉得这几个捅人的家伙可能和上次捅秦哥的人有关系。我把想法问了问云豹,他除了叫我一会儿别下车之外没说别的话,但是我感觉意思是往这个方向想的。我车开得飞快。到的时候,已经拉起来警戒线。我看着他下车,在车里等着。 高架桥下面,停着几辆警车。几个警察好像已经做完了调查,零零散散的站着。一辆出租车四个门都开着,好像里面没有人。没看见血,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旁边就是原来的第二化工厂,现在废弃了。来往也没有多少车。 云豹跟几个警察说了什么,好像很暴躁的样子,手来回挥了挥,冲一个警察吼了两句。他气呼呼的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又走了两步,然后往化工厂里跑。 他干嘛? 我下车跟过去,被警察拦住了,我说,“我是云豹的朋友。”那人上下打量我一眼,“那也不能进去。”“那你帮我看看他刚才蹲在地上看的什么行吗?”那个警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还是过去看了一眼,“地上就一滩血……等等,卧槽不对啊,这血他妈不对啊。”他非常着急的掏出对讲机:“头!头!被害人的钥匙还在他身上,他们没走远!按出血量看他们可能没走远!” 这里除了化工厂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卧槽!你疯了!你他妈又没带枪! 没想太多我就往化工厂里跑。后面警察喊我也没管。 外面天光很亮,一进到厂里面眼前就黑了。我适应了一会儿,发现这比想象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建筑废料和不知哪里来的生活垃圾,可能有流浪汉在这里生活过。 我贴着墙走,很快摸清了这个建筑的构造。云豹如果是冲着可能存在的凶手去的,他只能是跟随着凶手隐藏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这个建筑是典型的混凝土结构现代工厂,每个房间都是平均大小,只有每层的控制室小些,而且在每一层的拐角处。如果我是凶手,我会选择躲在这里。 一楼没有控制室,我从楼梯摸上二楼。脚尖碰到了小石头。 一股力量从后背冲来,我下意识就用肘击,同时肩膀也被抓住,脚下就踢了出去。 “操,怎么是你。”我一回头,发现是云豹。他几乎和我同时发现,松了手:“你进来干什么?”云豹腿上已经挨了我一脚,然而我的胳膊也不是很好过。我揉着肩说,“我就进来看看。”云豹皱着眉小声道:“快出去,万一嫌疑人还没走呢。” 楼上,我们的头顶,忽然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云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点点头。他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就慢慢从楼梯走上三楼。楼梯上一点光线都没有。 我脚下一顿,鞋子和水泥台阶磕了一下。云豹走在我旁边,下意识在我往他那边倾的时候抓住了我的手腕。他手和我的手差不多大,但是体温比我高。“没事儿吧?你夜盲?”我当兵的时候没有这个毛病,我摇头,“没有。” 出了楼梯,他还是没松手。他眼睛在看着前面,我不自在的动了动手腕,他才发现,松手了。“小心点,站我后面。”我比他慢半步,跟在他后面。 三楼的控制室地上堆了一堆染血的棉布,都是一条一条的衣服撕的。云豹上去摸了摸,转过来扫视着四周,“血还是湿的。”那边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云豹上去就追:“别跑!警察!站住!”我也跟在后面追。三楼最尽头有个窗户开着,我没看到人影,就看到云豹在窗边准备翻下去。 “三楼下去,你想摔断腿啊。”我还没拦住,云豹就已经跳下去了。我伏在窗台一看,二楼有个突出的水泥台支了出来,云豹跳下去刚好跳到台子上。我也翻过来一跳,右腿着地的时候狠狠疼了一下,疼痛蹭的一声窜上脑子。操,老毛病又犯了。我跺了跺脚,追过去,云豹已经没影了。水泥台上有几滴血。 我从二楼跳到一楼,有几个警务人员也在那里,云豹摁着一个身上很脏个子不高的人,他的头发都一缕一缕黏在一起,看起来像流浪汉,他腿上有血。警察正在给他上铐子,准备他带回去审问。“怎么?就一个?”我问。云豹回头,他刚刚把那个人摁在地上,还在喘粗气。“这个人搞不好是目击者。”他看了我腿一眼,“你腿怎么了?”我活动了一下腿,“没事儿,刚才楼道里黑,我绊了一下。”不知道为啥我就没说真话。 “你夜盲吗?”云豹笑着说。“你才夜盲呢。”什么玩意儿?“我要夜盲部队能要我吗?”云豹忽然拽着我把我拉到楼里面,“你看这是几?”他晃得老快了,谁能看清。“好像是个二。”他忽然把脸凑近,都快贴到我脸上了,“那能看清我的脸吗?”哦,看来蒙对了,一般人都爱出剪刀。他略高于我的体温一下子贴上来,我有点不自在,就后退了一步,“这么近谁都看不清。”没想到他又上前了一步,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来是真夜盲。”“卧槽你以为我是瞎子啊。”我一急,用脑门一撞。我的铁头在部队里的时候都是有名的。吃了我这一脑门,没人能…… 卧槽!脑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脑壳感觉都脱离我的怀抱了,哦次奥,好晕! 云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卧槽好像没啥事儿。他看我捂着脑门,向我一伸手,我以为他要还手,下意识缩了缩。 他把我的手拨开,揉了揉我脑门前的头发。忽然我一阵感动,哥们居然以德报怨真是好人啊。然后他在我头上拍了拍,好像小时候拍皮球似的,然后大手一伸,一推。啪。我就被他推了个趔趄。“嗯,还有重心不稳的病。”他淡淡的说,就往外走。 云豹你大爷! ☆、大哥 我电话的一号键是大哥。 我用的就是诺基亚的老款直板手机,有时候没锁键盘,碰到了,就能拨出去。比方说今天,我没意识到拨出去了,手机在兜里吱吱叫,我一看,是大哥打过来,“你有啥事儿?”大哥打过来反而张口问我啥事儿。我还奇怪呢,反应过来,“哦,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我说一般你也不给我打电话。你那破手机早该换了。今天厂里包饺子,羊肉馅的。来吗?”“来来来。”我挂了电话就往汽修厂拐。 说是汽修厂,其实修车的就七个人,但是活儿确实挺多。大哥以前部队里的兄弟们都在这儿洗车修车,固定客户还是很稳定的。洗车打蜡换个刹车片什么的谁都能弄,但是修车就得有真本事。我的本事就是大哥在部队的时候教的。 我去的时候,大哥正弯着腰在捣鼓引擎。“哥。”大哥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旁边一个工人看我来了赶紧拽住我,“陈哥,这个您搭把手,我急着上厕所。”我一看,大概是汽缸垫坏了,跟着火花塞和火花线都得换。“行,你去吧,这活儿可不便宜。” 没有14的线,只能用16的,等拿回件换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大哥抽着烟看着我洗手,忽然说,“你这么爱干净的人,让你做这个是不是委屈了?” 洗手间是汽修厂最窄的地方,也是唯一能抽烟的地方。大哥靠在门边上,我都过不去。大哥把我的毛巾递给我。干完活洗手要洗很多遍,但是指甲缝里的机油还是很难洗掉,以前我非得拿小刷子都刷干净了才用手吃饭,现在没那么矫情了,“我都习惯了。” 大哥没有我高,但是当兵多年让他习惯了站得笔直,衬衫下面都是隆起的肌肉,看着你的时候有一股威压。他不笑的时候,是很恐怖的。 “饺子都快凉了。再不来吃那帮小兔崽子都抢光了。”大哥看我磨磨蹭蹭的擦手,催促道。我其实是不想和他一起走,故意慢慢的。 “就来。”我更慢的擦着。 大哥一向待我很好。我知道。但是大哥对我越好,我越来的少。 当年我刚退伍的时候,就跟着大哥一起干汽修,那时候才三个人,活儿很少。我白天开半天车,下午在店里修车,大哥又是老板又是修车师傅,还得出去跑货拉单子。一天只有晚上这顿能正儿八经吃顿饭,吃碗馄饨都算是改善伙食。大哥有一天晚上喝多了,拉着我,像醉了又像没醉,说,小胜,你信我,我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当然说我信我信。大哥说,你不信,你骗我。说着拉着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你摸摸,这里全是你,全是你…… 我感觉整个人在半空里转了一转。我慌了。我只能抽回手逃了。 他心里多苦啊。我刚入伍那会儿,真拿他当亲哥。仗着全连我最小,经常不听话。不论我怎么闹,他都能忍,就是不忍了,骂完我还不忘抚慰两句。那会儿只知道大哥对我好,他凶我也不怕,变着法欺负他,为了找点存在感。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时候存的这个心。 奶奶走的时候我高二。我上学晚,高二就十八了,没继续念,就参了军。除了奶奶,就是大哥。大哥拉着我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我怕……很多很多的事情。我逃了。第二天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哥不知道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感觉我在远着他了,也不主动找我。 我们就纯谈生意,一句旁的话不说。每天睁眼起来忙,睡着了也不踏实,心里都是那点生意。这么着干了两年,原来的店也有了起色,雇了几个师傅和一些打工的,我和大哥的来往看着好像多了,其实我去店里的时候,他总能找点借口不在。 “要蒜吗?”大哥往我碟子里扔了一瓣蒜。扒好了的。我抓起来,咬了一小口。大哥在喝饺子汤,氤氲的雾气像是白发一样围绕在他的鬓角。 算来大哥已经三十了。“哥你什么时候结婚?”大哥拿汤的碗震了震,我侧过头去不看他。我知道他家一直在给他张罗相亲的事儿。 “快了。”他重新把脸埋进碗里。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他妈真是个混蛋。这时候我的电话震起来。又是云豹,“快来局里,抓住的那人我们审了,有线索了。”我跳起来,“哥我先走了。”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就走。 云豹这个家伙有时候还挺有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终于上线 ☆、其实? 我赶到警局,门口就是我上次在现场见过的那个警员,我上去递烟跟他打招呼,他认出了我:“云豹的朋友?”“您好记性。”他说完没接我的烟,推开了我的手。“刚戒了。”我这包还是云豹给我的呢,我自己都没舍得抽,正好你不抽我收起来了。 “戒了好。”我说着环顾警察局。警局里倒是来过好几次,没好好看过。我记得一次是失主丢了东西非说在我车上,拉我到警察局来了。还有一次是更奇葩,两口子在车上打架,本来要去民政局,打着打着男的急眼了,非让我拐上警察局。他俩本来去民政局还是去办结婚的。 我转着圈看,警察局也不过就是个小破办公室。肩上忽然多出一只大手,“找我呢?”云豹以我的肩膀为圆心,他的胳膊为半径,转了个圈转到我面前。“你谁啊我找你。”我这么一说,云豹俩手捧住我的头,“你失忆了?你身体怎么那么差呢,夜盲不算还失忆了?”我要不是当着旁边警察的面,早他妈踹死他了。 我正暗中使劲,那边有个看起来比云豹老成比云豹善良的老警察叫云豹:“你俩别闹了。赶紧过来审人。”云豹就放开我跑了。什么叫你俩闹,谁闹了你看不出来吗,啊,说的好像认识我似的,不知道见外一下啊。一点都不善良。 云豹进了审讯室,我是没资格进去的,我就坐在外面等着。警察局人来人往,能看到不少平常看不见的人事物。 眼前多了一瓶水,看手就知道是云豹。我本来不觉得渴,但水瓶触手沉甸甸冰凉凉的,让人不由得就想喝。接过来就喝了,“谢了。”云豹自己也拧开一瓶伸开腿坐在我身边,“今晚没有任务,你等我一会儿,下班一块儿去喝酒吧。”我做了个开车动作,示意我不能喝酒。“我喝,你吃菜还不行吗。我请。”“那敢情好。”我索性就坐着等他下班,有人请吃饭那必须去。 我感觉我快成了他的司机了,尤其是他每次还坐在后面。“老板,去哪?”云豹笑了,“随便吧。捡贵的来。”他的皮肤挺黑的,不知道是不是晒得,我看他爸妈都挺白。一张嘴都是森森然大白牙,确实很像豹子之类的大型猫科动物。“案子还没破你还有心情吃饭。” “案子审出眉目了。这不是为了你吗,我还没正经请你吃过饭。”云豹回答的我莫名其妙,跟我为什么就得正经吃饭了,不是朋友吗。“你救我一命,当我报恩总行了吧。”云豹有点嬉皮笑脸的。我忽然心里很烦躁,“你老拿这个说事儿就没意思了。”我冷冷的回答。妈的,突然堵得慌,不由得把话往狠里说了,“你要报恩,干脆现在就下车,我不跟你在一起还少摊上点事儿呢。”云豹在后面看不见我的脸,听我这么说,也是下不来台,直接开门走了。 妈的。 云豹走了半天,我也没走。车子也没熄火,一直嗡嗡嗡叫着,索性我就拔了钥匙,出来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妈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们唧唧的了。 一根烟还没抽完,前边来打车的,“走吗?中山路。”我把烟掐了,“走。”我把烟放进烟盒里,正往外掏钥匙,头脑勺上“梆”一声,是从骨头传过来的声音,两边耳朵都“嗡”的一声,我还没等感觉过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卧槽真他妈疼!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医院了。我躺在医院走廊过道一张临时床上,头特别疼,炸裂一样疼。我摸了摸,疼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已经用纱布包得和包子一样了。最近也不知道是流感还是怎么着,住院的人特别多,啊,那就把我放在走廊就完了? 卧槽真凄凉。我下床找我的鞋,一低头,血好像都往头顶上涌一样,我的脑袋现在可能就像个装豆腐脑的盆子吧,咣里咣当的响。我赶紧抬头,闭上眼,让血往下走一走。嗓子眼儿里还有点甜腥味儿。操,老子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我就这么梗着脖子眼看着天,用脚在地下划拉鞋,没划拉到,脚腕忽然被人握住了,我稍微平视着,垂眼看到云豹正蹲在地上给我穿鞋。我脚挣了挣,没挣开。丫握得太死了,估计我脚腕子能青一圈。 “别乱动。”云豹硬把我的脚塞到鞋里,给我系上鞋带。长这么大没人给我系过鞋带。奶奶可能给我系过吧,我太小不记得了。那时候好像都穿没有鞋带的鞋,一粘一撕那种。 云豹站起来,他站着我坐着,比我高半个身子,“我折回去就看见你趴那,一头血。你的车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回来,过两天吧。”“医药费多少?我有医保卡。”我摸摸裤兜,哦凑,小瘪三把我的钱包也偷走了。“下次吧。”你又折回来干什么,谁让你回来的。那种烦躁的感觉又来了,“行了,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扯平了,你不用再管我了。”我催着他快走。 云豹也不走,就站着。我不敢看他,因为我知道他肯定在看我。我侧着头看着走廊里走得很急的护士。“我走了。”云豹走过了一小会儿,又回来了,“我走了,你拿什么住院?你身上有钱吗?”次奥我忘了这事儿,“没有。”我回答的很干脆。云豹很无奈,抓了抓头,像责怪小孩子一样哄我,“你别闹。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你这个脑震荡可能得住院观察两天。” 云豹不知道走了后门还是什么的,居然给我弄到了病房,还弄了个轮椅推着我,整的跟真的似的。 我倒是第一次坐轮椅。没有想象那么舒服,就是个椅子,靠背底下那块还是空的,有点不得劲。云豹把我推进电梯。电梯门关上了,也就我们两个人。我试了试轮椅的把手,轮子稍微滚动了一两厘米,上手挺容易的,“行了,我自己能行,你走吧。”云豹叹了口气,双手按到我的肩上,“之前我说的报恩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其实是……” 电梯门这时候开了。有几个病号在门口等着上楼。 “其实什么?” “算了,没什么。” ☆、图我这个 就在医院待了五天,还是云豹非要我住的,我就可以出院了。其实除了点外伤和一点脑震荡外没啥严重的。我的主治大夫都说了,还是年轻人好,恢复的快。 云豹几乎天天来。还带了阿姨做的病号饭,山药排骨汤,火腿四季豆和凉拌的清蒸茄子,最底下是掺了高粱米的饭。他就光看着我吃,自己不动手。阿姨拌的茄子里没搁香菜,我吃不惯那个味儿,不知道阿姨是怎么知道的。去云豹家吃饭的时候,自然不好挑挑拣拣的,我都稍微吃了一点儿,但是跟云豹在外面吃饭,我好像都挑出来了。云豹还嘲笑过我。 我抬头看看云豹,他坐在我的床旁边,手肘搁在小饭桌上,也在看我。我忽然有点忍受不了这样的视线接触,就移开了眼。“我发现咱俩好像经常一起吃饭,是吧。”我低头扒拉饭,其实已经饱了,纯属没话找话。云豹想了想,“没有一百也有□□十,早饭还没算。”“咱俩就一起吃过一顿早饭。”云豹忽然凑上来,“要不今晚我还去你家睡,明早一起吃饭?”他凑得太近,我忽然心里突突的,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只好伸手在他肩头推了一下。 卧槽这个时候不说话妈的就是默认了啊。旁边人看起来绝对是打情骂俏啊。嗯?什么打情骂俏,我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把自己都带入什么角色了。现在的电视剧都不教人点好的。不过好在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都出去吃饭了。 “额,咳咳。我看了单子,住院这几天花不少钱呢。反正我有医保,不用担心。等我回家就还你钱,我们就两清了。”我把饭盒盖儿扣上,赶紧找点什么话搪塞过去。云豹好像有点微微生气了,刚刚一脸的不要脸,现在有那么点挂不住,他慢慢站起来,沉默着。“你怎么老提钱?我要是图你的钱我至于吗!”云豹忽然爆发,话很凶,脸上都是火气。我脑子一热,嘴硬顶了回去,“那你图我什么?”“我能图你什么!”“你什么也不图你老跟着我干什么!”“我他妈图你的人行不行!” 啥?我蒙圈在原地。云豹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喊了什么,也楞在那儿了。 “呵呵,哥们你冷静点,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还是你想倒卖人体器官啊?”我第一反应是赶紧说点烂话搪塞过去。云豹“嗤”笑了,嘟囔着,“亏你想得出来……”说着捧住我的脸,把他的嘴凑在我嘴上。 等等,这他妈是在亲我吧! 我他妈被男人亲了! 我反应了一会儿……卧槽舌头不要伸进来啊!我打算用俩手从里面把他的手格开,但是越使劲他越用力的捧着我的头,而且这舌头是尼玛下了药吗,一会儿舔一会儿裹的,尝起来有淡淡的烟草香…… 猛地发现我好像在享受了。卧槽陈胜你清醒点!我连忙把自己叫醒。 我费了死劲才推开他,云豹微微喘着,眼里有点类似于……兽性?的东西,嘴唇红红的,盯着我,“我就是图你这个,你明白吗?” 妈个蛋这不就是我拿你当哥们你他妈却想上我吗。我的烂话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就这个啊,你要是缺爱,哥们满足你,来,亲一个。”我说着不要脸的把脸送过去。云豹好像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捂住了眼睛,“你咋这么不要脸。”谁不要脸,谁刚才扑上来咬老子的嘴了? 这时候,邻床的大爷大妈回来了,云豹回头一瞅架势不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明天我再收拾你。”我连忙挥了一挥手,“噢,你说你要走啊,那不送了,慢走啊。” 大爷大妈也打招呼,“就走啊。吃过饭了吗?”云豹赶紧跟大爷大妈笑脸相迎,“吃过了吃过了。大爷大妈再见。”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走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再见阿sir 作者:野火小僧 第2节 大妈在我旁边的床边躺下来,跟我说,“你哥俩真不错,住院啊,还是得家里人来照应着,护工根本不上心,扫一下床,三块。”大妈向我控诉似的伸出三根手指。 “是,就是贵。”我微笑着回应大妈的总结性发言。大妈您真是神眼力价,咋看出我俩是哥俩的。这哥刚才,还干了啥,您是没看见呢。 “你还看电视不?我换台了。”大妈拿着遥控器问我。“您换吧,不碍事。”我翻身躺下,眯着眼。 耳边都是电视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嘴边还有点热热的。连带着身上也有点热,我在被窝里把外套脱了,光着膀子闭着眼,还是热。大妈贴心的看我睡午觉,把电视摁了静音。 忽然安静了。 我翻来覆去,皮肤摩擦着医院的被子,有一层加热层一样的热。我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嘴唇。云豹嘴唇的触感挥之不去,就像是时时刻刻贴着我嘴上一样。我用手背擦了擦,那触感还是在哪儿。软软的暖暖的…… 回味你妹呀!我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把大妈吓一跳,惊恐的看着我。 “有蚊子。”我讪笑着回应。 ☆、飞来横祸 我偷偷拿着住院单子去交钱。 秦哥来看我了,我借了他的手机给大哥打了电话。搬家的时候有三把钥匙,我也没人给,大哥帮我搬的家,就一直在他那儿。我让大哥帮我回家拿了我的存折,取了五千块钱。大哥问我咋了,我稍微讲了一下经过,大哥就简单说了一句,“你等着,我就来。”不到半个小时就拿着钱来了。 “你就告诉我为啥没有住院单子就不能办出院!”我跟收钱的会计说了半天,他愣是不让我办出院。“我难道还能没办过入院手续就躺在你们医院五六天吗!”这家伙听了我的话,抬了抬眼镜,“我可没说。”“那你就让我出院呗,结个账不就行了吗。”我放软了口气。“不行,这是规定。”规定规定!去你妈的规定!这孙子咋软硬不吃呢。 我只能又坐电梯回到病房。 卧槽,一进门我就惊呆了。 大哥和云豹!两个人凑在我病床的小饭桌上,在下棋!我退出门看了看门牌号,没错是我的病房。卧槽他俩是怎么跑一块儿开始下棋的! 隔壁床的大爷昨天拿来了象棋要和我下,但是我就是个臭棋篓子,就没下几盘。准是叫大哥这个棋迷看见棋盘了。他要是想下棋,谁都拦不住,就是没人自己都能和棋谱下一下午。那罪魁祸首大爷特意带上了花镜,正弯腰背着手看。看来云豹水平不低,起码不在大哥之下,大哥吃了他一卒一象,他吃了大哥两卒一马,局势很胶着。 大妈看我回来了,笑眯眯问我,“办好出院手续了?”这时候云豹和大哥才稍微抬了一下头,见是我,云豹都没转身,扬了扬手算打招呼。 额,你俩坐在我床上,我坐哪儿。你看是不是……我用眼神传递这条信息的时候,他俩已经飞快回过了头集中在棋盘上,然后……并没有人看我…… 次奥。那我就站着呗。我把手放在背后,也和大爷一样背着手,站着看。 我站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大哥将了云豹的军。云豹看了看自己无辜被吃的象,哇了一声,“照啊!我忘了你这一手!”然后两人叽里呱啦讨论起来,俨然多年好哥们。 嗯,本来嘛,也没啥。我瞎紧张啥。卧槽我为啥要紧张,我难道以为这是传说中的情情情……情敌见面?这都啥跟啥。 俩人下完了棋收拾的时候看见我在站着呢。“你干啥去了?”云豹站起来问我,他稍微往前一点就能撞到我的胸口,我往后退就要坐到大妈床上了,硬撑着没退。“我去办办办出院手续了。”我不知道为啥有点结巴。偷偷瞄了一眼云豹身后的大哥,他也看着我,脸上有点看不懂的表情。 “办好了?”我攥在手里的消费单子被云豹大手抽走,他低头看,“为什么不等我来办?”我想瞒着你赶紧跑了这种事儿怎么说?我一时无语。“我去办吧,你坐着。”云豹拿了我的单子扬长而去。 大哥也站起来,“我给你买了点东西,这两天没车,你也别着急,在家歇着吧。我走了。” 我送大哥到楼梯口。回来看见大哥给我买的东西。罐头,葡萄和黄桃的。我鼻子一下子酸了。 小时候最喜欢吃罐头,装肚子疼让奶奶给我买罐头。奶奶把黄桃罐头倒一半出来,放在小锅里煨,糖水变得像流动的黄金一样,屋子里都是甜甜的味道。用小勺挖着吃,最后一定要把碗舔干净。然后接下来的一天都在偷偷去吃一点剩下的半罐子,过不多会儿就没了。奶奶说,罐头呢。我说小猫吃了。奶奶皱起眼角的笑纹,还是只会说人话儿的猫呢…… “我们走吧。”云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我回过神,他拎着前两天拿来的夏凉被和我的换洗衣服,看起来出奇的居家。跟大爷大妈说了再见,他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车。 云豹还是坐后面,因为有东西,我也不想坐后面,就拎着罐头坐在了副驾。 好久没坐别人开的车了。 这副驾驶还挺干净。我职业习惯的去看司机的手刹,上面挂了一个虎眼石的串子。卧槽!?这熟悉的感觉?我赶紧看手套箱,卧槽果然有一个刮痕。卧槽这方向盘!卧槽这行车记录仪! 这他妈是我的车! 我赶紧看向司机。妈的我不认识,但是这车妥妥是我的没错!云豹坐了这么多次我的车但是丫还是不认识。车开出去一段儿了,我才看出来我也是个猪! “云豹!这他妈是我的车!”我喊。云豹从后座弹起来说,“什么?”我急了,冲司机喊,“卧槽!停车!”伸手去开门,已经锁上了。云豹一下反应过来,唰就掏出□□指着司机,“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干嘛呀咋了?”“我叫你停车!警察!”云豹喊。我就是知道他喊的不是我也给我吓一跳。吓人。 司机撇了撇嘴,靠边停车。云豹下车就开车门把司机拖了出来,给他摁在车门上,搜身。“车怎么来的?干什么的?手抱头别回头!我叫你别回头!” 这时候车后备箱自己开了,我在旁边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双手死死捂住我的嘴,鼻子和嘴上被狠命捂了一块湿哒哒的毛巾一样的东西,□□的味儿!他使劲按着我的嘴,逼着我用鼻子呼吸。我用脚往后踹,我这么高,没有踹不到的道理,但是那个人可能比我还高一些,他躲了,我没踹到。我想过肩摔他,抓他手臂能感觉出来都是肌肉,腰上被狠狠用膝盖顶了一下,顶得我眼冒金星。本来屏着呼吸因为这一下我不自觉的放松了呼吸,吸进了大口的□□。我被箍着,眼前一点一点模糊,眼看着后备箱里出来的人拿了一根钢棍,向云豹走过去! “云……豹!”我用最后一点意识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进展加快…… ☆、心动 全身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感觉心跳的突突的,我醒了,但是非常难受,头疼,像有一只手捏着我的脑仁,挤得慌。 我看了看周围。妈的,我在哪儿? 已经是晚上了,我所在的这个房间只有一扇小窗户,四壁都是毛坯,墙角堆了一堆纸箱和木板,窗户是几根铁栅栏,没有玻璃。感觉是常见的地下仓房。我的右脚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疼,我掀起裤腿一看,脚腕明显肿了,上面有一道很深的青色的压痕。操,我都能想象到,弄晕我那个人在搬运我的过程中肯定是用夹住我的脚了。这他妈得多大力气关门才能把脚夹成这样。我摸摸骨头断了没有,不好说,我以前踢足球这只脚断过,容易习惯性骨折。 我用一只脚撑着,跳到窗户下面。果然和窗户平齐的地方是地面。我看了看外面,没人。现在叫救命等于自寻死路。 云豹不在这里。他们可能杀了他吗? 我的心跳的更快了,我蹭着墙慢慢坐下来。不能,他是警察,杀一个警察要冒多大的险,他们不会那么轻易选择杀警察的。问题是这些人是什么人?显然他们和上次袭击我的人是一伙人。他们的无非这几个目的:一,以为我上次看到他们的长相了,要灭口我。但是我活到现在就说明他们还不是想把我杀了。二,报复身为警察的云豹。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云豹和我在一起应该是随机事件。除非他们跟踪我。我想到这不禁后脊背发凉。 他们第一次袭击我如果只是一次单纯的抢劫,那么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只是可能是目击者的我而冒险杀人。他们抢了我的钱包,我的驾照,他们知道我住在哪里。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住在哪一家医院。除非他们从云豹把我救到医院起就在跟踪我。 到底为了什么? 我他妈只是个开出租的! 我忽然想到,他们知道我住在哪里!大哥去过我家,他们要是想埋伏,为什么不直接埋伏在我家? 操!有可能他们并不是冲着我去的。一开始就是云豹!那天我是半道让云豹下车的,他还没走多远,我就被打了。他们可能把我当成了云豹,毕竟我们身高一样。 那为什么在云豹回来找我的时候没有再下手,非等到我出了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呢?有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云豹长什么样子,但是知道我们俩是一起出现的,而他们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只要我出现,排除掉我,那云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草草草!那云豹现在很可能凶多吉少!我的脑袋又疼,就好像四面的墙壁都向我压过来了一样。 我操!我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嘴里有点怪味。我拣了地下的木板,把里面穿的t恤脱下来,撕成条,把右脚简单固定。过程中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这帮人看来智商不是很高,关人也不选个没有工具的地方。地上又挺长的木棍,我拣了一长一短,把外套脱下来,四周看看没水,只能用土办法了,解开腰带尿在外套上。恶,这味儿。虽然是自己的,还是没办法愉快的用手去拧。我把棍拧上,把湿衣服搭在窗户的栏杆上,衣服还是热的。狠狠拧了几下,两根栏杆就向内弯曲了,换方向重复拧之后,就有了一个能通过我一米八八大个的洞。 因为脚的拖累,我半天才出得去。 一出来就滚在了草皮上。哦这种扎人的感觉真好,空气真新鲜。 借着月光,能看见这个建筑物的大致规模。是个三层别墅,带地下室。看外面感觉里面应该是有挺多房间,不知道云豹在哪里。 这地方真他妈荒凉。我拖着脚走了很久,才遇到一个加油站,加油站的小伙子吓了一跳,我光着膀子可能吓着他了。让他帮忙报了警,我又拖着脚回去了。 那帮人发现我没了,云豹就更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草,腿要是没事儿就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坏的,我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越想快越不得法。眼看着那别墅就在眼前了,但是我就是走不过去。 忽然听见一声枪响。 卧槽!他妈的! 云豹!你可不能出事!我□□操能不能走快点了这腿! 我一咬牙,用这只腿着地跑了起来,固定的木板因为运动的缘故飞了出去。卧槽真他妈疼,我的眼泪刷就出来了,但是还是不行,这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速度虽然快了,还是没有平时快。 我循着刚刚声音传出的地方找了过去,大门敞着。我没想太多,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拿在手里,就进去了。一楼灯都没亮。 二楼没人。我几步跨上楼梯。 三楼。“云豹!”我从楼梯上来,就看见云豹手里拿着枪倒在地上。我赶紧扑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云豹!”云豹还是有呼吸的,我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他身上有点不对,我碰到他的时候他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我把他的夹克解开,里面的白t恤一道一道都是血迹。我操,我一摸都是新鲜的血。出血点在哪儿?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他疼得直吸气。夹克是完好无损的,但是t恤后背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破损,卧槽,是鞭子抽的。那种鞭子,抽一下身上连肉都翻开了,能他妈不出血吗。出这么多血,身体都凉了。我把云豹侧着抱在怀里,企图用体温暖他。 忽然有动静,像是人声。我回头一看,周围大概五个人,不死也都是半残。其中有一个如果站起来能有两米。就是这个家伙吧。我草你妈!我从云豹手里拿过枪,云豹忽然用手指勾住了我的手腕,松松的根本没力气。“别。”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都是白的。 我本来眼睛都是泪,现在已经有些模糊了。“哭了?”云豹要给我抹泪,被我打回去了,“没哭,谁他妈哭了,我腿疼。”云豹躺在我大腿上,想起来,“腿咋了?”我给他摁回去,“没事。” “我报警了。一会儿就能有人来了。”我安慰着云豹。他身上的出血点浅的已经凝固了,深的还在流血。我不知道手应该放哪儿,帮他压着还是不要接触到伤口?快急哭了。云豹的侧脸靠在我的胳膊上,我感觉他笑了,“没事儿。”他反而安慰我,“你亲亲我就好了。”说话的时候蹭的我胳膊痒痒的。 卧槽看来是没啥事儿啊。这时候还想着流氓。我瞬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刚才出声那个人又哼唧了一声。“卧槽,你他妈能不能不出声!再吵崩了你啊!”我喊。 “能不能亲了。”云豹试了一点劲,把头抬起来。亲!我看着他的眼睛,真他妈的好看! 我低下头,亲吻在他的鼻梁上,吻过他血迹和汗味浓重的鼻尖,最后亲在他嘴上。 警笛声越来越近的响起来。云豹闭着眼睛,带着一抹笑意,慢慢的,从我怀里滑了下去。 ☆、傻瓜 “来了?”上次见过的看起来和善的老警察在云豹的病床前守着。云豹住院后警队的人来了一趟,见到了上次遇见的峰哥,打过了招呼就走了。我的腿还没好利索,虽然没有骨折,但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云豹比我严重多了。峰哥看我行动不便,派了他们队里的那个老警察来照顾云豹。 白天是老警察看着,晚上轮到我换班。说老,其实也不过是四十岁左右,但是他的鬓角两侧都是花白的。我知道了他姓闫,挺少见的,三横的闫。我没让老闫告诉云豹爸妈他又受伤住院了,自己每天从家里带饭给他。有时候老闫也一起吃,他们警察真的挺能吃的。 “你跟云豹挺熟?同学?”老闫第一次问我的时候倒没问我干什么,上来就问我和云豹的关系。我只好说,“我……认识他妈妈。”我也不算说谎是吧。“哦,他妈挺好的人。”老闫顺便告诉我,云豹的妈妈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大概是犯罪学这方面的,云豹的爸爸是市柔道队的教练,军队和警察局的好多人都跟云豹爸爸学过,在这一行业里相当有名。云豹从小就在警察圈里混,简直是天生的警察料子。“就是长得帅了点。”老闫笑说,“我们这一行,长得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老闫交代了两句就走了,今天他儿子从学校回家,他就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我自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把带来的洗好的柿子放在保鲜盒盖子上。 云豹因为背后有伤,后背不能着力,只能趴着睡。这样好像阻碍了他的呼吸,他睡觉的时候打呼噜,非常响。刚开始那个病房的病人都受不了了,我们只好换了单人的病房,单人的更加方便点。 云豹头三天都是合并感染而且发高烧,只亏了平时底子好才没啥大问题。他醒了之后就不怎么爱吃东西,又不能吃油腻的,我只能给他变着花样做蔬菜。 可能是我扣保鲜盒盖子的声音大,云豹醒了,偏过头看我。他眼睫毛特别长,眼睛颜色特别深,我是褐色,他就是完全看不到瞳孔的深黑。一眼望过去能把你吸进深渊里一样的黑。他抖了抖睫毛,“陈儿。几点了?”我看了看手表,“五点半了。饿么?”他摇摇头。我权当他饿了,打开饭盒的盖子,“我给你做了藕片排骨汤,蒜蓉油麦菜和西兰花炒胡萝卜……”云豹伸出手揪着我的裤兜。“不想吃。”“那也得起来吧。”云豹拽着我往他那儿去,分明在撒娇的语气,“亲十下才起。”我扶着额头,这个时不时撒娇的云豹是哪个版本啊?有bug啊,我申请售后啊,阿姨您能把毛毛升级好了再打包给我吗! “不亲。”我非常生硬的回答,同时把他的手拽掉。云豹稍微抬起一点的头又颓然把脸埋回枕头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唉,后背好疼啊。没人疼没人爱啊。”整的像我虐待他一样。“五下。”云豹在枕头里还价,“八下。”“七下!”“成交!”云豹马上从枕头里滚出来,俩手一撑,坐直了,闭着眼睛等我亲。 七下啊。我怎么感觉好像进了他的圈套。他像小孩儿一样仰着头,睫毛长长的,投下一片黑弧。我好像受到什么诱惑似的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触摸到他光裸的肩膀上。额头,眉毛,眉心,眼窝,鼻梁,鼻尖,绵密的吻从他的额头蔓延到嘴唇。云豹静静的坐着,在我亲到他的嘴唇的时候,忽然两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扣住了我的后脑,加重了这个吻。 吻他的时候我的脑子都缺氧了,这家伙技巧比我好多了,吻得我七荤八素的。而且这个吻相当□□,我上一次亲女孩子,还是在初中吧,尼玛就是蜻蜓点水的一亲。云豹发现我不专心,卷着我的舌头狠狠舔过我的舌根,我被刺激的一激灵,没有反应才怪。“唔……”我好不容易推开他,气喘吁吁的。云豹的手攀上来,揽着我的脖子,像对婴儿一样温柔的耳语:“陈儿。”湿热的舌头钻进我的耳朵舔了舔我的耳廓。 我身上热的很,像要炸了一样的通红发热,云豹还把我箍在他怀里。因为一直弓着腰,脖子有点酸痛,我舒展了一下,云豹一拉我的手臂,把我压倒在床上,开始啃我的嘴,又咬又亲。嗯这个位置不对啊为啥我在下面?卧槽我又带入什么角色了? “打住!”我伸手堵住云豹的嘴。云豹想也没想又亲在我的手心,手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我赶紧手指并拢,捏住云豹的嘴,把他的嘴捏成一个鸭子嘴。云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脸错愕还有点小气愤,“这时候你喊什么打住?”我从他的怀抱里一点一点挪走,重新站在地上,深呼吸,“呼。”自由了。 在云豹高压视线下我飞快拿出饭盒,“亲也亲了,起来吃饭吧。”我赶紧把话题转移,心口还在狂跳,拼命压着才没有窜出胸膛。云豹闷闷不乐的看我把吃饭的小桌子翻起来,拉的很长的脸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假装淡定的把他那一份饭推到他眼前。云豹一声也不吭闷头吃饭。“云豹?”我贱了吧唧的就想看看他生没生气,“生气了?”云豹狠填了一口白饭,“没有!”口气硬的能在地上戳出个洞来。腮帮子鼓得像新闻联播的康辉。我看了就想笑,故意使性子呢,毛毛哎。把我布给他的菜咬的嘎吱作响,好像咬的是我一样,拿无辜的西兰花撒气。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又把外套穿上了?本来是没穿的吧?”我忽然不知怎么,把这几天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云豹动作一滞,幽黑的大眼睛看向我,旋即又低下头扒饭,“怕你担心。”傻瓜,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去找你的?你怎么就敢那么赌我,赌我对你的心呢。 我自己可都不明白呢。起码,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啊。 我放下筷子,拉过云豹光秃秃的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傻瓜。”云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想要凑上来。我赶紧把他的头摁向饭盒,“吃饭!”云豹把脸埋在饭盒上面,刚开始还能用筷子夹两三粒米,后来肩膀一抖一抖的,筷子干脆都掉了。我以为他哭了,等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在笑。“臭小子!”我笑着捶他,他回捶我。 我的眼睛撞到他的视线,两个人都噗嗤一声笑了。 ☆、我还是警察呢 十四我还是警察呢 我第二次站在云豹家门口等。 不过这次心情不一样。 阿姨已经三次想把我拉进去了,“小陈,进来坐啊,云豹收拾东西得一会儿呢。”我还是站在门口没动,“阿姨,我在门口等就行。”云豹说了不让我进去。 “妈,我冬天穿的那件厚的很长的卡其色大衣呢?”云豹的声音传过来。阿姨嘟囔着往回走,“这孩子,一千回也不长记性。你不是说嫌它沾毛我给你放在一个装西服的袋子里面了吗?”“噢!”云豹家从门口到里面有一个长长的门廊,云豹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显得幽深,有一点失真。 最后云豹整理了一个后备箱的东西,后座还填的满满,他被挤得都没地方了,还是不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宁肯跟一卷被子挤在一起。 云豹说要出来住,离警局近一些,上班也方便,他妈妈在反对无效之后也同意了。我都还难以相信这件事居然进行得如此顺利的时候,云豹已经搬进了我的公寓。 中午有的时候他忙,我也忙,就不能一起吃饭。我还是和从前一样跟老刘他们一起吃,不过现在开的车不是原来那辆了,我和秦哥一人一半贷款买了一辆。老刘在我吃着吃着的时候突然神秘的凑过来,“搞对象啦?”我差点没噎死,“啥?”老刘一脸的过来人的表情,嘴角一抹坏笑,“别装了,还装。你都不拿镜子照照,你瞅瞅你那脸,自己都不知道呢吧,一脸损样。”“卧槽这也能看出来?”老刘相当得意,“那是。” 吃完饭,我特意在车里看了半天,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是我原来的配置啊,哪儿有暴露的痕迹?照完我冲镜子一笑,小伙儿倍帅!倍儿精神! 梆梆梆。 有人敲我的窗子。我回头一看,云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我窗边了,正弯着腰看我的笑话呢。 我笑着摇下车窗,“你咋来了?”云豹现在臭不要脸的技术一流:“想你呗。”“吃饭了吗?”我打车窗伸出手去,云豹就自然的握住,“吃了,休息的时候估计你在这边吃饭,溜过来看看你。”把我的手掌放在俩手里搓。天挺凉的了,眨眼就要十一月份了。“看完了?”我的俩只手都被云豹轮流搓的热乎了,我问。云豹笑眯眯的说,“没有。”“十二点半了。”云豹听这样才放开我的手,“那我回去了。”我跟他挥手道别,关上车窗。 后车门忽然一开,车子一沉,云豹走了两步又从后门进来了,在我脖子后面亲了一口,“晚上去大哥家吃饭啊。”没等我回答,就跑掉了。 和云豹在一起之后,因为云豹总去找大哥下棋,我和大哥的关系反倒近了。大哥从来没问过我俩怎么回事,怎么总一起来什么的,反正来了就来了,可能还乐得多一个人下棋呢。有时候我又感觉大哥是知道的,他原来的对我的那些关心现在都变成了对云豹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叮嘱。在大哥家我是不用做饭的,大哥会亲自下厨,总会让云豹打下手,我拿着遥控器在不停换台。“陈胜对芒果过敏,他怎么求都不能给他吃。”“他酒品可差了,喝多了也不老老实实的,就坐门口哭,拽屋里也爬出去坐那儿哭。不能让他喝酒。” 心里有点不好受。 吃饭还是和伙计们一起吃,云豹现在是厂里的大红人了,谁都认识。吃完饭有人要是喊“云大哥来一个!”云豹就能马上甩开膀子,用拉歌的架势唱一个张学友的歌。对,一个字一个字喊出来的《情网》,听完我能乐死。云豹在一群人中间,用歌神的pose,飞一个眼儿给我。 我能乐一年。 上完洗手间出来,大家伙儿都准备洗洗睡了。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本来应该在门口我的车那儿等我的云豹,坐在大哥的办公室的电脑前。荧光屏映着他的脸,显得有点诡谲。 云豹关了电脑,从房间里摸出来,还锁了门。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大哥办公室的钥匙。疑云忽然笼罩了我。 我径直走向我的车,打着火坐在车里等他。我忽然有点烦躁,点着烟狠狠抽了一口。云豹从远处走来,开车门坐到后座。车里没灯,看得见我的烟一亮一灭的,他凑过来,从我嘴上把烟抢过去自己抽了一口。 “大哥他……是不是喜欢过你?” 云豹忽然问我。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烟,“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刚刚看到,他电脑里有挺多,你,的照片。”我全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笑着说,“就为这?亏你还是警察呢。”云豹也跟着我笑了笑,“是,我还是警察呢。” 烟抽完了,我们之间一下子没有了光源。 云豹探身过来,用舌头撬开我的嘴唇,我回身揽住他的脖子回吻他。我们亲的太用力,都尝到了对方嘴里淡淡的血腥味。 ☆、爱 云豹今天追一个疑犯跑了一下午,回家累得跟狗一样,倒头就睡。夜里两点多醒了,说饿了,我光着膀子起来给他下面条吃。 以前我有很大的起床气,半夜谁给我整醒了就是召唤了地狱之神一样的效果。现在爬起来就往厨房走,晃晃悠悠的身子不听使唤,脑子却超级清醒。奶奶以前说,叫也叫不醒的叫钝根,一叫就醒的叫慧根。我以前可就没有这颗慧根呢。 云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等着,一颗脑袋露在外面。我下了一碗面,搁了一个鸡蛋,也不能吃太多,就给他放了一小捆面,我买的日式拉面,云豹爱吃的。 做好了端出来云豹伸手要接,我一瞪眼,他还算是机灵,滑下床坐到餐桌旁边。想在床上吃东西,就别想着再上去了。 云豹饿急眼了的,吃得哧溜哧溜的,我支着下巴看着他吃。吃完了还把汤都喝了,云豹才心满意足的抬头。看我看他,有点不好意思,“以后我买点泡面放冰箱了,饿了自己泡一包就行了。”“那哪行。”我好像生怕他夺走我照顾他的这点权力一样,心里非常抗拒,“不行,泡面吃一顿要三天才能消化那些防腐剂啊什么的,吃了没什么好处。” 本来面没下多,他又把汤喝了,现在撑得有点睡不着。我套上夹克,云豹惊恐的问,“干嘛?”我把滩成一只海星的云豹揪起来,“下去散步!”“三点了!”云豹在床上耍赖,“太晚了。”我死活把他撕起来,套上连帽卫衣,拉着他出门。 这么早起来散步,还真是头一回。天还是一片漆黑的,空气非常凉,鼻子一下子受不了冷空气的刺激,有点刺痛起来。我捂着鼻子走在前面,云豹闷闷不乐手插在兜里跟着后面。 过了一会儿身体适应了,身上有点暖和起来,云豹从后面赶上来,牵着我的手。可能是因为插在兜里的缘故,他的手非常暖。 “今天抓的那个疑犯,杀了好几个小姑娘,都是中学生,那个现场我去了都受不了。”其实是昨天了,云豹没有意识到,我也没提醒他,他很少跟我提起他的工作。他淡淡的讲述出来,我却觉得他的手渐渐变冷,我扣着他的手更紧了些。他感觉到了,一松一紧的握了我的手,算是回应。“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能把人命看得那么儿戏,说杀了就杀了。”云豹放慢了步伐,连同我的手一起揣在卫衣兜里。我只能紧紧的攥着他的手。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我以前的志愿其实不是当警察。”“是什么?”“画家。”云豹很认真的说。但是我见过他的画,超级幼稚像学前班儿童的涂鸦一样,“真的假的?”云豹见我不信,“真的。初中的时候。但是我初二就一米七五了,被挑去打篮球打到高考,我的业余时间都在练球,就没时间画画了。”云豹蛮遗憾的说。“我是高中才蹿起来的,算晚长了。”我想了想要是高中时代我就认识了云豹,会怎么样。可能……不过没有那么多可能了。 “你以前说过你高二就不念了,为什么不念完?”云豹问我。我把奶奶去世那一阵我到处借钱,学校医院两头跑,旷课太多最后就顺水推舟一样不念了的经过简单说了说。自己说的时候没什么,就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回头看云豹眼红红的,才感觉一阵委屈,云豹轻轻把我揽在怀里,拍着我的后背。我眼睛也湿润了,推开他,“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云豹使劲把我箍在他的怀里,我靠在他肩上,才第一次感觉到,除了奶奶,还有人爱我。 我不是孤儿,但却是没人要的孩子。我的父母还未成年就在一次冲动后有了我。生下我之后就把我送给了无子无女的奶奶,二人一拍两散,若干年后就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我的存在是他们人生之中的污点,也是不被承认的黑历史。从小我就知道那个谁谁是我爸爸,那个谁谁是我妈妈,但是他们不要我,没人要我。奶奶走了之后,这世上就是我孤零零一个人,毫无意义的活着。 我闻着云豹身上的味道,在他肩头狠狠的深呼吸不让自己哭出来,“我们回去吧。”“好。”云豹转身,依然紧紧握住我靠近他的那只手。 进门之后,我一直扣着云豹的手。云豹想要松手把衣服脱下来,我紧紧的抓着他不让他离开。我不敢松开,也不想松开,我需要抓住一个人,让我知道身边有人存在,有人无条件爱我。云豹回头看我,我感觉到自己握的时间太久了,松了手。云豹拉进了距离,张开手。 我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云豹的身上还有夜露的凉气,但是胸口薄薄的衣料透出的是滚烫的体温。他轻轻的吻落到我的脖子上,我发现他的拥抱比牵手更让我安心。随着他的吻越来越频繁的吻在我的嘴上、身上,我发现,原来我更加渴望得到他。完完全全的,身心交付。 我热得像火。云豹吻着我带着我走向床边,全身的重量压在我的胸口。我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也迫切的需要他。 我整个人像颠簸在风浪上的船,意识模糊不清,在带着震动的余波中一遍遍被推上浪尖又坠落,我只能听得自己血液在血管里的奔涌,和隐隐约约的,云豹轻声的“对不起,对不起……”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伸出手去,想抓住虚空中的声音,却抓不住,被紧接着涌来的浪潮推出去,推得很远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浑身的疼痛弄醒了。 已经是下午了。我动一动,那儿就像炸了一样超级疼。卧槽我没想到这么疼啊,腰以下的地方就像断了一样,卧槽疼哭我啊。云豹好像还给我洗了澡,操,那能不能顺便给我穿上内裤啊!我不习惯裸睡啊!我正打算移动一下根本无法移动的下半身,云豹突然出现在门边。 “醒了?”他看起来出奇的神清气爽。卧槽。我突然无名火起,裹紧了被子,朝他狠扔了一个枕头,“那不废话吗!看爷起来了还不赶紧过来服侍!”动作大了点,牵动下面更疼了。云豹在空中一抓,就抓到了枕头,见我皱眉,赶紧跑过来,狗腿的把枕头垫回我的脑后,“爷,你饿不饿?”“饿!我要吃油焖大虾!”云豹答应的特别痛快,“行!”“清蒸鳜鱼!”“好!”“南翔小笼包!”“没问题!”“还有!”云豹正准备起身,我叫住了他,“爷还要什么您吩咐。”“我……把我的内裤拿来。”我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云豹笑了,把我的脑袋揉成一个鸡窝。 “我爱你。” “啊?你说啥我没听清?”我明明听到了,就是忍不住想嘴贱。云豹抬手给我一个爆栗,打得我脑门超级疼。“听清了吗?”我捂着脑门大喊,“听清了听清了。”说完笑着转身去给我拿内裤。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满的。 ☆、失踪的少女 连着下了几场雨,一天比一天冷。 晚上云豹在街上发现了烤地瓜,欢天喜地的捂在夹克里带回来。拿出来尚有余温。我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有点困得迷迷糊糊的,云豹掰开一块儿,问我,“你不要?”“要!”谁说我不要了!立马清醒,接过来还热乎。 云豹身上还带着寒气,贴着我坐下,我自然而然的把肩膀的重心移到他身上,他腾出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在我露出的一截子腰上面用指腹摸摸蹭蹭。我很痒,用手背去扒拉他,“别动,我要吃东西。”他就放弃了我的腰,蹭到我脖子上,“有我好吃吗?”臭不要脸。我这时候要是说有他肯定抢我地瓜,说没有他肯定扑倒我。 我拿着地瓜停在空中,思考着怎么回答。云豹已经看出了我心里想什么,蹭过来用脑门贴着我的太阳穴,“我今天很累了。”“嗯?”我还是举着地瓜没动。“所以你就安心吃你的吧。”云豹噗的笑了,展开手把我抱在怀里,“我就抱你一会儿。”我我我啥也没想啊,冤枉啊别那看色狼的眼神看我啊。 我正腹诽着吃着地瓜,云豹挂在我身上像个大猩猩一样。 忽然他的铃声响起来,我刚想说这么晚了还有任务,我的电话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来。 云豹迅速弹起来,我放下地瓜磨磨唧唧的过去接电话。是秦哥,“你他妈怎么这么半天!”秦哥兜头就是一顿骂,“怎么了?”我倒也习惯了,不过看秦哥口气不太对,是真着急了,“咋了?”秦哥嗓子都沙哑了,“丹丹,丹丹不见了……” 我回头看向云豹,他也刚刚挂了电话,眼神里闪过一丝躲闪,拿了衣服要走。我感觉不对,拦住他,“是不是秦哥报案了?”他看着我,点了点头。“失踪多久了?”“二十四小时。”失踪人口立案会通知云豹吗?我忽然想起他说的那个杀害少女的凶手,“难道丹丹和你说的那几个小姑娘一样,被人害了?可是……那个人不是抓住了吗?”我隐隐觉得事情可能真的是这样,但是还想找点借口不往最坏的结果里想。云豹低头说,“不排除他有同伙的可能。”我往后退了两步,还是第一次在我身边人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抓过衣钩上的衣服,云豹跟上来。 我开车,云豹看我脸色很不好,安慰我说,“丹丹这件事可能和我那个案子没有关系,她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是多少?”“很大。”我想了想说,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好像好受了点。“但愿吧。” 我给秦哥打了电话,他在家,警局的人让他在家等电话,或许绑架勒索的人会有电话来。所以听出是我之后秦哥紧绷的心一下子松了,声音都颤抖了。 到了他家,有几个眼熟的警察在守着,嫂子已经哭倒了,在床上休息,秦哥眼里都是血丝,一宿没睡的样子。“哥。”秦哥看了看我又像没看见一样没打招呼,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双手不停的来回搓。“没事儿的,丹丹可能只是离家出走了。”“可能吗?”秦哥抬头问我,我看着他殷切的眼睛,“你放心,云豹一定能把丹丹找回来。” 云豹和同事们了解了情况,把我叫过去,“丹丹平时爱穿的外套不见了,还有他随身的物品也不见了。但是她身上没有多少钱。这孩子是那种没有打算就离家出走的吗?”我摇了摇头,“丹丹很聪明的,离家出走会带钱的。”云豹皱了皱眉,“那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就小了。” “嫂子,平时丹丹和谁来往比较多?”云豹的同事,一个女警在问丹丹的妈妈。嫂子哭的不行,说了几句就得擦擦眼泪,“就那几个同学,还有画室的孩子都比她小。”女警又问,“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嫂子想了想,想不起来。云豹忍不住插嘴,“她有没有某一天特别开心,有什么东西不让你们知道,还自己偷偷打扮了来着?”我明白了云豹的用意,他可能是把那个案子的细节拿出来了。嫂子想了半天,“哦,她每天上网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还不让我们看。” 我跟云豹对视了一眼,赶紧来到书房,丹丹的手机虽然不在,但是客户端会有记录。专业人员为我们破解了密码之后,在丹丹的特别分组里云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网名,点进去一看,果然丹丹失踪前的最后通话就是这家伙。 “操!”云豹丢了鼠标,马上打电话,“老闫,你和小赵四个人赶紧去金城大厦!金城大厦20层h!” 金城大厦是本市最高的建筑物,从写字间到大酒店什么都有,人流量也特别多,里面失踪一个两个人根本不会让人有任何察觉。我开的很快。云豹还没等车挺稳就跨了出来,我也下车跟上去,云豹跑着打电话,几乎是用吼的,“你们到了吗?怎么这么慢!我先上去了!”一回头发现我在呢,吼我,“你怎么跟过来了,回去!”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过来,云豹亮了证件,问他有没有20层h的钥匙,他用对讲机把钥匙调过来,我直接接了。云豹没有办法,只好说“一会儿你不能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嗯。”电梯一层层往上,中间没有人按停,很快就升到了二十层。 云豹把枪□□,拿在手里。走廊里很黑,没有灯。来的时候云豹已经看了消防疏通图,h座在右边。 他示意我站远点,自己先上去敲门,笃笃笃。 里面非常安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不是错了?”我用口型问他。他示意我把钥匙给他,我递给他,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你往后退。”云豹看着我后退到了走廊拐角,才拿钥匙开门。 门开了。 里面非常黑。云豹的脚下忽然出现一个黑影,超云豹猛扑过来。他整个人往前一倒,淹没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他有刀!”我听见里面尖锐的叫声,是丹丹! 我听到当啷一声刀掉在地上,同时也听到云豹和那个人摔倒在地,听到肌肉撞击地板的闷响。我扑进门在墙上摸索开关,“云豹!云豹!丹丹!丹丹?”丹丹听到我的声音,带了哭腔,“陈叔叔!”“丹丹!开关在哪儿?”丹丹向我这边尖声叫:“我不知道!他蒙着我的眼睛……”“丹丹,我就来,你别怕。”云豹和那个人撕扯的声音缠着一起,我分不出那个是他,不敢贸然行动,但是我眼前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在墙上摸索着。 我的手摸到了一个光滑的凸起的东西。找到了! 在光明的一瞬间,我的头受到了重重一击。我顿时头晕眼花,光线在我眼前散成无数小光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冰凉的匕首就抵在我的咽喉。 ☆、翻身农奴把歌唱 等我眼前恢复正常的时候,我的脖子被一个人勒着,匕首尖对着我的颈动脉,刀尖时不时擦过我的皮肤,引起周围皮肤一阵鸡皮疙瘩。“别动,小警察,不然你就光荣在这儿了。”勒着我的人在我耳边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镇定,似乎对一切胜券在握。 云豹脸上挂了彩,头上的血顺着额头流下,绕着眉骨流到鼻梁上,手里拿着枪对着我身后的歹徒。“放开他!他不是警察!”云豹喊道,“他不是你的目标!” 歹徒勒住我脖子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玻璃烟灰缸,抵在我的胸前。他刚刚就是用这个打了云豹之后又用来打我的后脑勺吧。“都一样。”歹徒歹徒的胸腔起伏了一下,笑了,“反正都是人。”操,脑袋好疼。后脑勺一定也挂彩了,一跳一跳的疼,还凉凉的。 我正想是不是像电视剧女主角一样喊“别管我,快杀了他”呢,歹徒说,别开枪,这么近,打死我不怕,打死他怎么办。”说着闹着玩一样把自己藏到我身后,“给我一辆车,停在楼下,我就放了他。”云豹染血的脸显得很凶悍,“你做梦。快放了他!”歹徒笑着把匕首往我的脖子里刺进了一点点,瞬间我就感觉到了疼痛,和血液顺着脖子流进衣服的感觉。 “你不答应我的要求也可以,我把他杀了,我也赚了。” 我看向云豹的眼睛。他的手很稳,他的眼睛没有在看我。他在瞄准。 “嘭。” 快准狠! 歹徒暴露在外面的右手胳膊被打中,刀一下子掉在地上。我脱离他的控制的那一刹那,我的后脑受到重重一击。 我勒个大槽。 失去意识前我脑海里最后一句话是,卧槽能不能别老打我后脑勺! 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过去了。 我估计我的头已经被打习惯了,来个人就他妈的打头,来个人就照后脑勺招呼,妈的我的脑袋是写了请朝这儿打吗?我摸了摸后脑勺,只是贴了一块纱布,看来伤不是很重。云豹不在。不知道他在哪儿。我穿鞋下床,走到走廊了,看见秦哥和云豹在说话。 “哎,你醒了。” 秦哥看见我,非常感激的俩手握住我的手,“让你遭罪了。”“没事儿没事儿。丹丹没事儿就好。”秦哥说已经训过她了。云豹说,“现在的孩子警惕性都太低了,那个歹徒在网上说两句他们就信了。”“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回去教育她。” 秦哥走了,云豹扳着我的头看了看。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我没事儿。”明明是我受伤了,却还要我安慰他。但是他脸色一直阴阴的,好像我得罪了他一样。 本来我要出院,他坚持要再多观察一天,自己掏的腰包让我住了蛮高级的单人病房。 自从跟云豹认识以来,医院简直成了第二个家,时不时就要在医院住。 进门云豹就落了锁,回身抱住我。 我忽然被他抱在怀里,浑身暖暖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儿,我都说了没事儿了。” “当时我要是不小心打伤你了怎么办。打死你了怎么办?啊?”他在我耳边说,又像是跟自己说。他好像还在自责,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难受的很吧。“我命大,打不死的,你看他们打我后脑勺多少次,搁一般人早打傻了,我不还好好的吗。”云豹在我耳边轻轻笑了,接着就吻上我的脖子。 我感觉脖子侧面落下火热热的一个吻,云豹的手也开始滑进衣服,处处点火。操,这还能忍?我用力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挤在墙上,亲他。 早说了我是学习型人才,虽然吻技一开始是落人下风,但是现在已经赶上了。我扫过他的上牙膛,用门牙轻轻揉搓他的嘴唇,顺势解开了他的外套扣子,我甩开他的外套。他今天穿了厚t恤里面还有一件衬衫。他抬起手配合我的动作脱掉t恤,我们的嘴不得不分离了短暂的几秒,随即又贴合到一起。我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在他有明显沟壑的腹肌上摸索。操手感太好了,怎么摸都摸不够。 “陈儿。”云豹带着略微的粗喘和一丝□□,在这种时候这样叫我,我愣是听声音就听硬了。“你想不想……”他说了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歪着头不看我,拉着我的手往他身后探。哦凑我又硬了几分。这意思老子今天可以在上面啊!翻身农奴把歌唱啊!本来我不是很介意谁在上在下这种事,男人之间,总要有一个在下面的,我都让着他。 说不介意是假的啊!谁他妈老想在下面啊! 我飞快解开皮带,也帮云豹解开。“宝贝你要不要转过去?”云豹在我的手碰到他的腰的时候都抖了,我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我一看准又心软。云豹从衣兜里掏出东西递给我,转过去趴在墙上,把脸埋在胳膊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感觉。 忽然就心软了,停下手上的动作。云豹的后背非常好看,肩宽腰细,流水一般的肌肉。我从后面搂住他的腰,环到前面来,云豹在我手里一抖。我吻他的脖子后面,他也总喜欢这么亲我。我手环着他的腰,磨蹭着他的腿间,忍不住就在他脖子后面留了吻痕。他可能太激动,不一会儿就交代在我手里了。我勾着他的脑袋亲他。“疼你就说。” 可能没有我当时那么疼,云豹松开了握拳的手,我才敢动。不过过了一会儿我就忘记要慢慢来这一回事儿了,只要让我一想到我在云豹身体里这件事情我就热血沸腾,更别提我在身体力行这件事了。所以有一段……我不记得我在干嘛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和云豹滚在床单上,依然保持着连接的姿势。他略一动我就能感知,这种肌肉传来的微妙感觉让我迅速重整旗鼓。 一共大概三回。我才彻底缴械投降。云豹被我操的有点眼神涣散了,他这种时候比平时温柔的样子更让我动心。我给他盖了被子,把他搂在怀里。两个人挤在床上,只能贴着睡。但是因为累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对不起我还做了一遍如上内容的春梦。 其实睡得并不舒服,床太小了,我们俩都很大个儿,睡到一半我醒了一回,云豹还在睡着,睫毛上好像挂了一滴泪。我用食指接住他那滴泪水,它从我指尖滑落了。 我爱你。我比爱自己更多的爱你。 你听不见,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听不见,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根本不爱自己,我只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双手合十祈祷能顺利过审 ☆、裂痕 我醒来的时候,云豹已经不在床上了,他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就不见了。接下来的整整一天,都没有露面。 秦哥给警局送了锦旗,让我陪着去。他正在和云豹的领导千恩万谢的时候,我发现了在角落点烟准备抽的云豹。他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我走过去他都没发现。 我看周围没有人,快速地在云豹脸上亲了一下。云豹诧异的抬头,继而由惊转怒,拿手背捂着脸,看四周没人注意才低声说,“你干嘛。”好歹他没有拿手擦了,只是捂着而已。 “一天没见你,想你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反正就这么从我嘴里溜出来了。云豹用手肘顶着我跟我拉开了距离,皱眉说,“我这儿上班呢。”我感觉他可能被我上了有点闹别扭,就没再说话,嘿嘿笑了两声站在他旁边。云豹站了一会儿,我用手在背后勾他的手,被他甩开走掉了。 还是有一点小失落的。 秦哥当然不知道我和云豹住在一起。他坐在副驾,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小陈你和那个云警官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从和云豹住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想过这个问题,也知道秦哥一定会问的,倒是没怎么吃惊。我尽量把措辞整柔和点,别吓着秦哥,“就是……俩人搭伙过日子。”秦哥也可能在考虑措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啥,那算啥关系……”感觉他说也没说出来,咽又咽不下去的。我打了转向变道,回头发现他瞅了我一眼,“我挺好的,哥你不用担心我。”秦哥听我这么说也只能说,“我担心啥,我就是……哎,你自己拿主意吧。” 晚上回去,做了两个菜,在饭桌边等云豹回来,吃完饭能一起看前天下载的电影,我觉得我别无所求了。真的,我求的就是这么多,别的,我不敢想也没那个野心去想了,就这些够了,足够了。 云豹回来的很晚,我自己吃了一半菜,把另一半用保鲜膜盖了放进冰箱了,他还没回来。我看电影困了,自己实在支持不住睡了的时候,他回来了。 “回来了?”我支起身子问。“嗯。”云豹淡淡的换了衣服就上床了。他可能是累了。“吃饭了吗?”我随着他的动作躺下。“吃了。”云豹背对着我侧身躺着。我自然而然的像往常一样贴着他躺着,手环着他的腰。 云豹感觉到了我的触碰,把手覆在我的手上,慢慢把我的手推开了。 “怎么了?”我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问。云豹的后背都是僵硬的。 他不说话。我像往常一样把下巴贴着他的后背,他却越发僵直,推开了我。 他像铁一眼笔直黝黑的背影忽然耸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我们分手吧。” 我不知为何有一种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的感觉。“云豹?”云豹坐起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分手吧。”我知道他是认真的。这时候问为什么就太傻了。 “好。”我答得非常痛快,“但是你判我死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云豹咬着牙不说话。他妈的,我心头火气。 我拽过他狠狠吻他,手也精准的找到他那里,不用两三下就有了反应,云豹吃惊地推开我。我一擦嘴,“你告诉我,这他妈是什么!你骗自己有意思啊,分什么手?”云豹错愕的看着我,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只能低下头握拳狠狠捶了一下床,“操……” 我心软了,我他妈就是这么心软。我拉过他,把他的手抱在怀里,“我知道你不是跟我置气,你是认真的。总有个理由吧?是不是……是不是这次我受伤,你觉得是因为你,担心我才想分手,是因为不想我受伤?” 云豹看着我的眼睛,闪动了星光的眼睛。“是。”他的眉眼像融化了的春山一样,一下子柔和起来,“对,我怕你受伤,我们分手了,你就不会去危险的地方了。”假话。骗人。你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你就是找了个台阶下了。 我还是俯身吻住了他,“没事,我不会再冒险了。”云豹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力道大的要把我压进床垫子里去。我从他的怀抱里挣出来,扭着他的腰身把他重新摁倒,细细的亲吻他的喉结。云豹没再挣扎,由着我吻遍他的全身。 不管什么理由,最终你还是选择了我伸过去乞求你的那只手。我就可以不计前嫌,你回头,我还在那里。 只要你别放弃我。 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滚回来更新了。年关将至,感觉还是在2015年把该填的坑都填一填的好…… ☆、平淡而短暂 “云豹你不累吗?”云豹刚进门就把我摁在床上亲,解我的扣子。 “不累。”他头也不抬,已经在剥我的皮带。我哭笑不得,灶上还烧着水呢。 最近他回家就拉我上床,非常饥渴,像八百年没喝过水的猴儿一样,二话不说就操。以前没看出他这个属性啊。这两天警局是不是太闲得慌啊。但是完事儿了他就闷头睡,睡得很实,看着感觉他其实还是挺累的。 他睡了一个小时,我冲了个澡出来,他看我还没做饭,就说出去吃。我随便套了件厚外套,去楼下不远一个小餐馆,不用开车直接走着去。 云豹点了菜,干煸鸡块和溜肚片,都是荤菜,两个都辣。云豹尝了尝,自言自语,“这个怎么也是辣的,要不再点一个?”我没让,云豹就要了一碗水,把肚片放到水里过一下再夹给我,“成涮锅了。”我笑。我尝了尝鸡块挺甜的,“你爱吃我回去给你做。”云豹涮了一片青椒夹到我碗里,“这个不辣,挺甜的。”“嗯。” 我的牛仔裤上有几个破洞,云豹闲着的左手就伸过来,手指从破洞里钻进去,接触到大腿上的皮肤,指尖暖暖的。看他单用一只右手吃饭,“你像个印度人你造吗?”我笑。“为啥?”云豹正在扫荡鸡块。“印度人吃饭左手都不拿上来。”“为啥?”“你造印度人上厕所都不用纸吗?”“不知道。”“所以就……”我笑得贱贱的,云豹看我的眼神明白了,把手抽出来顺势在我脸上抹了一把,“就像这样?”操!我被丫耍了!我把饭都喷出来了要揍他,被他一把按住了,“吃饭吃饭啊。” 这家菜馆是东北老板开的,米饭不要钱,管够,我两碗也就够了,云豹可能因为老家是山东的缘故,吃面食吃一个馒头也就觉得饱了,吃米饭不管多少碗都觉得像没吃一样。一会儿下来已经吃了四碗。我放了筷子看着他吃。 最后结账的时候菜没花多少钱,饭倒是一共吃了八碗,老板开玩笑说,“以后米饭要收钱啦。你这么吃我们就被吃倒啦。”我把云豹推过去结账,“尽管要,没事儿,他有钱。”云豹回头瞪我一眼,小声说,“不过日子啦?你咋胳膊肘向外拐呢?”我转头一看老板分明听到了,在忍笑,瞬间觉得羞耻感爆棚,低头拿烟掩饰过去。 “陈儿。”云豹走着走着忽然叫我。“啊?”我瞅着前面路上掉着一种像橡子一样的圆圆的植物果实,来一段小助跑。云豹赶着跑上来别着我的手抢在我前面把那个小圆球踢跑了。“卧槽!你犯规!”丫我一个踢足球的还治不了你打篮球的了?我赶紧拦着他跑过去捡球,云豹赶上来铲走了,我上来就大脚丫子踩他,他穿的一脚蹬的那种鞋,不禁踩,“啊!你这不叫犯规啊?!”马上就投降了。我如愿以偿的踢到了小球。 云豹看我得意的样子,切了一声,“我那是让着你。”“有本事就比。”“比跑步?”“成!到路口那棵树!”说完我就跑。云豹晃了一下马上也跟过来,我无暇转头看他,只感觉他从我耳边刷就过去了,哎这孙子跑真快。云豹跑着跑着忽然停了,站在我路线的前面,转身对着我。我第一意识当然是躲了,他大手一捞,把我拦腰拦下。 我在他怀里还在喘,云豹也在我肩头边喘边笑。我可能也有一阵子没运动了,喘了半天。“早知道不跟你比了。”云豹笑得非常开心,“知道比不过我了?”“不是,刚吃完饭不应该剧烈运动。” 喘匀了慢慢的走,快到家了,云豹忽然蛮严肃的叫我,“陈儿。”“干啥?”我看向他,他的睫毛闪了闪,“没啥。”这分明吊我胃口嘛,“啥呀你赶紧说。”云豹抿着嘴不说话。“赶紧的,你咋磨磨唧唧的呢。”云豹笑了,重新看向我,把我的手一捻,“回家再来一次吧?”“啊?”啥?比赛吗?云豹看四周没人附身过来飞快伸出舌头在我耳朵上一舔,“我说这个。”电流蹿向我的四肢百骸。“卧槽你个流氓。”我撒腿就跑,云豹一追就追上了,感觉我小腿被抓住了,云豹一弯腰,轻松地把我扛了回家…… 啊救命啊~ ☆、我也是认真的 云豹这两天有点忙。案子的事他很少跟我说,不过也不像闹分手那次说的那么少,就是感觉他是真的很忙,没什么时间跟我在一起还挺愧疚的,回家事事都顺着我。我开车也没什么时间,最多能中午去找他吃饭。 “老闫,云豹呢?”我在警局了转了一圈,没找到他人。警局的人都看我面熟了,但还是就老闫能说的上话。老闫正拿一个保温杯接水喝,“哦,他们今天出一个任务。”“你咋不去?”我问老闫。他啜了一口水,“我在这儿看着……”说着看我一眼,不说了。 感觉事情有点不对,“你看着谁?”老闫眼神明显闪烁,“就看着家吗,不能都出去了不是?”我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警员们,这能叫都出去了? “老闫你说实话,云豹他们上哪儿去了?”看我脸色很不好,老闫放了杯子让我坐下,“没事儿,就是一个普通案子嘛,云豹他执行过多少次任务了不都没事儿吗。你慌啥。”嗯,说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拉倒吧你糊弄鬼呢。 我坐在老闫的位子上,插着兜,装作信了的样子。云豹两个月前送我的手机还在兜里,一款不是很贵的型号的智能机。但是当然比我之前用的诺基亚好,我拿出来玩三消,时不时拿眼睛盯着老闫。老闫搬了个凳子打算坐我旁边,过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我的手机,手机一摔,四散开来,连手机卡电池都甩出来了。 “哎呀,不好意思。”老闫满地帮我捡手机。我捡的时候也没注意,安装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卡上有一个金属片。监听器。我认识。 我故作淡定的捡起来问老闫,“这是什么?” 老闫瞟了一眼,“好像是……”“是什么?”我站起来把监听器扔在地上,拔腿就要走。 老闫一把捞住我的手肘。 “你上哪儿去?”老闫已经用面对犯人的语气跟我说话了。我甩开他,“我去找云豹问问。”“不行。”我还没走出去,老闫就喊,“小王!小刘!拦住他!”我回头一看,来了几个警察,上来就把我摁那儿了。 警察手劲儿真大,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给关进了拘留所。手机也给搜走了,驾照钥匙也没留给我。关了我一下午。 他们要是不关我,我一点疑心都没有。 真的。 现在他妈的用脚想都知道有问题。 我只能呆坐着,还好有个床,索性睡了。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门开了。云豹来接的我。 “手机。”我伸手。云豹递给我。“钥匙。”他从里兜里拿出来给我。我拉着脸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我的一号键还是大哥的号。 我开了机,长按一。没人接。大哥从来不关机,他这个号就我和几个师傅知道。“回家吧。”云豹揽着我的腰就要推着我往前走。我闪身让开了。“云豹,你说实话,你为什么监听我的电话?”我就站在拘留所的走廊里,云豹的脸都在阴影里。“我回去跟你说,好不好。”他不解释。 我也不是傻的,跟着大哥这么多年,我知道大哥的账有时候是对不上,亏空的地方莫名其妙就填上了,大哥不说,我也不问。 云豹第一次接近我的时候,也是我察觉出大哥有点不对的时候。之前我在医院给他每天带饭带了一个月,他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客气的话,没有请我吃过一次饭。偏偏是我觉得大哥可能干了犯法的事儿的时候,他请我出去吃饭。他又是个警察,我其实应该早就知道了的。我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你监听我,不是为了我吧?” 云豹不说话。事情看起来很明朗了。我手里攥着手机,手一点一点凉了。半个胳膊都凉了。 云豹用手来拉我,“你别这样。”我没让他拉。“大哥呢。”我问。云豹也不想再隐瞒了,松了手,他在打量我,“原来你都知道。”我忽然觉得他很陌生。“知道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你大哥被我抓了,你早就怀疑他的了对不对?”云豹反过来质问我。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再见阿sir 作者:野火小僧 第3节 对。我早就怀疑他了。我还能辩解什么。 “他犯的什么罪?”我问。云豹说,“走私。你们那家汽修店,其实是他洗钱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我拉过他的手,把手机放在他手里,“既然这样,你的任务也完成了。”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云豹从后面追上来,“你别闹,回去好好说不行吗。”我甩开他的手,“回哪儿去?你没必要再演戏了,人都抓了,任务完成了不是吗?”云豹的眼神忽然哀切起来,“这是两码事。”“为了破案你还真豁的出去啊,连和男人上床这种事儿你都干得出来。哦,我忘了,你还挺享受的。”我说着要下楼梯。 “陈胜!”云豹喊的声音很大,“你站住!”我下楼梯从来没下的这么快过。别追了。云豹的脚步声就在身后,我只想快点逃开他。 “陈胜!”云豹抢在我前面,拦住我。我推开他,“你还追我干什么?抓我回去审一审我是不是包庇犯?”拜托放开我。云豹喊:“你别闹了!你明知道这些跟你没关系!”“没关系?你抓了大哥你觉得跟我没有关系?”云豹气急败坏,“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听我说!”“你要查案,你要利用我,可能你云警官还有一点,哦,对了,你要睡我,好,于公于私你都做到了,你还拉着我干什么?”云豹的脸都变了颜色,“我要是只利用你查案,何苦做到这个地步?”我冷笑道:“是,谁让你做到这个地步的?是我吗?”“好,就算我一开始是利用你,后来我不是了,我认真了!” 我站直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认真了?你他妈现在告诉我你认真了?”我不受控制地尽我最大的可能、说最重的话来伤害他:“其实我想明白了云豹。到现在我才明白,直到你利用我抓了大哥我才明白,你只不过是大哥的代替品。我怕进一步发展会毁了和大哥的关系才找你的你明白了吗,你他妈有什么权利说你认真了!很抱歉,我没有!” 云豹惊讶的看着我。我拨开他跑了出去。他没追来。 操! 我回到车上,重重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很大一声。 “有病吧你。”路过一个人瞅了我一眼。“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那个人骂了一句有病,小跑着走了。 我他妈有病! 他明摆着是利用我!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认真的鬼话!我操!从一开始就他妈骗我!我眼眶酸酸的,头靠在方向盘上,眼泪一直在打转。 “师傅,少年宫走吗?”有人问。 我一抬头,那人看了我,要走。我附身过去把副驾的门打开了,“没事儿,走走走!” 回去的时候,云豹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房间一下子空了许多。我坐在沙发上,从裤兜里摸出烟。 烟是他给我买的。我把整盒烟都揉了。 眼泪忽然就抑制不住,从指缝往外流,堵都堵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心好酸…… ☆、云豹 陈胜说他跟我从来就没有认真过。 我没法反驳他。因为我一开始确实就是为了利用他。 可是后来我不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陈胜,我喜欢他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我怀里,喜欢他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我,喜欢摸着他的头发叫他陈儿。可是我怎么能跟他说!跟他说我一开始故意接近他,装醉亲他,刻意搞暧昧让他爱上我吗! 他一点都不设防,他干净得像白纸一样,我不应该骗他。当他眯着眼睛叼着烟单手开车的时候,他一脸不情愿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他有多吸引人。我设了个局,结果把自己圈了进去。 他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头一次喜欢,就遇到了我这个混蛋。这个一开始就是利用他的骗子。 我想去追他,但是峰哥拦住了我,“让他先静一静。”我愣了,峰哥用这种安慰失恋的人的语气和我讨论陈胜?“峰哥你说什么?”峰哥知道自己说漏了,顿了顿说,“你和他的事儿我知道了。之前因为有利于查案就没干涉,现在案子也结了,别闹了,收收心好好工作。”峰哥的话几乎不容置疑。我看着这个将我一手带到现在的位置上的大哥,忽然明白了陈胜的心情。 当你崇敬的人让你失望时候的心情。 他觉得我利用陈胜查案是理所应当的,甚至玩弄了他的感情也是无伤大雅的,男人嘛,哪有谁欠谁的……我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峰哥,你不是这样教我的。”我要去追陈胜,被峰哥再一次叫住:“云豹!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们都是男人,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他说得很气愤,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的脸比以往更加苍白,忽然他上不来气地顿了一下,一口血喷在地上。 “峰哥!”我接住就要倒下的峰哥。他的血溅在我的鞋和裤子上。“峰哥!”我吓得只会叫他。 峰哥被送到医院,嫂子没来。我跟闫哥打听才知道说他们分居半年多了,闫哥也是因为丈母娘和峰哥家住一个楼这才知道的。 医生告诉我们,峰哥是胃癌。他自己早就知道了的。 峰哥抓着我的手。他的病和我的欺骗都像一层纸,一旦捅破了就显得特别显眼。他曾经的形象都是干练的健康的,我甚至都忽略了他脸上日渐消瘦日渐苍白的颜色。如今说破了,他的病容再也无法忽视,他变得瘦弱不堪,过去种种他手按着病灶、他脸上闪过痛苦的隐忍的神态都涌现出来。 我的谎言一旦戳破,我的种种掩饰、种种破绽在陈胜心里也是这样吧。我对他越好,说明我对他越愧疚,我心甘情愿让着他,是因为我心里亏欠他。他一定知道的,只是他没说。我不信他说得从没有认真过,他也不是真的对他大哥有什么,我知道。他恨我骗他、利用他。 峰哥说,有一个连他都很想去的进修机会,他想让我去。这一去可能就是三个月。峰哥说的时候,就好像在交代遗言,他从没有在我面前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他一向都是领导,一向都是不容有他,他这么恳切的问我,我怎么能拒绝他。 进修的日子就在明天,今晚我就得坐火车走。从医院回去我就把行李拿了回来。陈胜不在家。我在沙发上坐着等了他很久。他没回来。 也许,给他点时间静一静也好。 陈儿,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久觉得他们的感情太可惜了,还是换了云豹视角再继续下去。 ☆、最终章 最终章 沫沫两个小辫子来回飞舞,像小蝴蝶一样向我飞过来。把重心一下子扑在我腿上,扑了我一个趔趄。她这个年龄能把接她放学演成琼瑶狗血剧。 沫沫六岁。我三十二。和云豹分手那年,我未曾谋面的父亲和他的妻子出车祸意外过世了,留给我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妹妹,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别人都以为我们是父女,我也懒得解释,沫沫对此却很执着,总是叫我哥哥叫得很大声,生怕别人把她看小一辈。 “哥哥!”她的脸肉嘟嘟的,张嘴就能看见门牙那儿有个小豁。我捏她的脸,她马上变了脸撅嘴说我坏。我把她的脸放到手心里揉扁成一个包子,心情顿时开朗。小丫头打我的手,我才满意的停下来。 沫沫牵着我的手,用小皮鞋不时踢一下路上的橡子,“哥哥我们今天学古诗了。”她的手心爱出汗,像我。“背给我听听。” “杨华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我寄愁心…”丫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挤,突然停了下来。 “云自东!” “陈沫!” 沫沫和正前方一个小朋友打了个照面,两个都激动的喊出对方的名字,沫沫就要往前奔跑,被我死死拉住。 不是不让她去,只是看见了那孩子身后的男人。 云豹。 这么多年,云豹老了一点,还是平头,鬓角比以前长了一点。穿衣风格也不一样了,以前他更喜欢穿运动衫,没什么款式的。今天穿着一套西装,还打着领带,有点像个官儿。 他有点可笑的像每个政府官员一样,把衬衣的下摆塞在裤子里,腰上没有枪。 两个孩子拽着,距离就越来越近。沫沫松了我的手去和那孩子说话,云豹直直的看着我向我走过来。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能还是这样看我。 “陈胜。” “嗯。” 我没想到还能再听到他的声音,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激动,但是他的声音抖了。 沫沫和那男孩爆发出一阵尖笑,唧唧乱叫。 我看向那男孩,眉眼都像云豹,但白,看着更像云豹妈妈。噢原来云豹长得像他妈。“你儿子?”云豹听我问,“嗯”了一句。我料到的。“你闺女?”云豹问我。 我莫名就点头了。小丫头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啥。 云豹再没有话说,我们只能沉默。 “自东,走了。”过了半天,云豹才叫他儿子走。伸出右手打算和我握手,沫沫跑过来,头刚好推开了他伸出的手,给推回去了。否则我也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再见。”我只能招手致意。 “再见。” “云自东再见!”“陈沫再见。”两个小盆友手摆的像风扇一样快。 我木然的牵着沫沫往回走。 沫沫拽了拽我的手,“哥哥你怎么了?”“啊?没事儿啊?”“哥哥你哭了?”我揉了揉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流下来了,刚才就这副德行站着云豹面前吗?真丢脸。“我没哭。”我转过去用拳头抹掉泪。 小丫头敏锐的说,“哥哥你为什么不说我不是你的闺女?” “你就是我的闺女嘛。” “不行!我是你妹妹就是妹妹!” “好好好,跟我差二十六岁的妹妹!大妹妹!行了吧?”沫沫得意的抬着小下巴。 “哥哥你又哭了?” 没有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就是心有点难受,过会儿就好了。 “哥哥我腿疼。”她惯常使用的小伎俩,弯腰说腿疼。 我蹲下,她麻利的爬上我的背,两手勾着我的脖子。 柔软滑嫩的小手装作不经意的帮我擦了擦泪。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之后的今天看起来像少作一样。 写完很久了才更新,因为一直想给他们更好的结局,却一直不想动笔。 日后我会重新把这个再写一遍的。番外也是原来就写好的,一起放上来。 ☆、番外一 番外一 第一次见陈胜是在警局。 他其实不知道。当时秦哥的案子就是我们分局接手的,他像个愤青一样在警局里吵吵。我的顶头上司峰哥叫我去看看,我还没去呢,他拽着秦哥走了。 我从警局的窗子里看见他骂骂咧咧的上车。 怎么有人比我们干警察的还喜欢讲粗话呢。当时这样想。 第二次是坐他的车。骂了一路,他骂人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毕竟事出有因,我也没太计较。他也是傻,走这条路不是市政府就是公安局,去这两个地方的人无论谁都在他一棍子打死骂成狗的范围内。也不知道想想。忍不住回他了一句,暴露了身份。果然慌了。慌的时候像个高中生一样,我才注意到他年纪不大。只是个子高显得块儿大而已。 第三次是被他送去医院。看出来他是没啥心眼的人,莫名就挺放心让他去家里跟我妈报个平安,顺便撒个谎。可是这孩子不会撒谎,还是叫我妈看出来了。不过也不怪他,我妈已经百炼成钢多少年了。我在他手机里存了自己的号码,当时只是觉得知道一个值得信任的司机的电话总会有用的。 第四次见他,准确的说见到他的照片,是在局里开会的大屏幕上。陈胜,二十四岁,出租车司机,部队转业,和走私嫌疑犯于晨光有密切的联系。他那张脸放大在屏幕上,非常端正清秀。峰哥安排我去接近他,这才有了第五次的见面。 那个墓,是我在部队时候的战友。出来之后做的是卧底,牺牲之后一直没确认身份。那天早晨我才接到电话,他被追认为烈士了。直到他去世,我都以为他自甘堕落混成了走私犯。他坐车从来都只坐副驾驶。陈胜在旁边看着我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在他面前哭是可以的。就是觉得他能懂我。 峰哥派我去接近他,我问要做到什么程度。峰哥白了我一眼丢给我一句“到你俩能光屁股一起睡觉。”峰哥说话一向这样。说者无心,我听了还是有点心慌。我不是gay,男的女的都行吧,跟女的可能时间长点。陈胜趴在我病床旁边睡觉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点动心的。就装喝醉酒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对,是装的。越刻意接近他越觉得他可爱,越来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带着任务去接近他,什么时候是情不自禁的亲近他了。 他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心疼。他头朝下,血在他脑袋旁边洇成了一个血湖。我把他抱在怀里,心疼得难以自拔。他像女孩儿一样轻。想保护他。 喜欢他喜欢的不行,恨不得天天看见他。 但是这种喜欢没有一点□□,像初中生一样单纯的喜欢。 直到什么时候呢。一起吃饭吧,偏过头就能看见他的嘴一动一动的,他的嘴唇颜色非常艳,鬓角的地方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我狠狠的硬了。“要不我还去你家睡,明早一起吃早饭吧。”是真心的。他慌了。我懂,第一次喜欢男人的时候,我也慌过。他捂着嘴讲废话的样子真可爱。 我想我爱上他了。 我知道陈胜之前没喜欢过男人,得慢慢来。我有耐心。 那个时候想要是没有这个案子就好了。 陈胜拿他那大哥当亲人待,我想去取代他,让陈胜能依靠我。但我发现陈胜把对奶奶的感情投射到于晨光身上了。 要是他知道我接近他是为了抓住他视为亲人的大哥的把柄,会怎么想。 对不起。 但我是真的爱你的。 他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想要在他知道之前抽身出来,趁他还没陷得那么深。可是晚了,我自己都陷进去了,怎么抽得了身。他还是知道了。 他走了。 他说从没有认真过。我不信。但我没有勇气去找他,是我对不起他。 每天中午,再也没有人开着车,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叫我去吃饭了。 我开始抽他抽的烟,很呛人,但是多少能有点他的味道。 后来我结婚了,我以为我能借这个机会忘了他。但是我错了,我只是又多耽误了一个人。 不是说人一生要爱许多人吗。陈胜之后,我好像丧失了这种能力。混蛋,你要负责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还有一个番外 ☆、番外二 番外二 陈沫小朋友觉得同班的云自东小朋友非常可爱,他圆圆的脸,白白的,像个小馒头。她见到他的时候,他躲在他爸爸后面。“你妈妈呢?”陈沫小朋友知道小朋友应该有爸爸和妈妈的。云自东小朋友说,妈妈和其他叔叔走了。哦真可怜。陈沫小朋友觉得自己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是哥哥说他们在天上,谁都抢不走。况且哥哥比其他爸爸帅多了,还疼自己。从此陈沫小朋友就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云自东小朋友。 云豹看了只觉得好笑,开玩笑问陈沫小朋友是不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自家儿子说才不是呢,她是我老大,要罩着我。 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是陈胜的孩子。 云豹牵着自东走在回家的路上。“自东,刚才那个叔叔是你老大的爸爸吗?”自东摇头说,“不是,老大的爸爸妈妈都在天上,那个叔叔是老大的哥哥。” 云豹的心突然突突的跳起来。伸手拦车,自东问,“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打车啊?”“你今天去奶奶家。”“哦。” 把自东安在他奶奶家,云豹又打车去了陈胜家。谢天谢地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云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激动过。敲门等人来开的过程简直像地狱一样煎熬。“谁呀?”是陈胜!门开了,陈胜!云豹忍住了把他摁在地上的欲望,“你女儿呢?”陈胜皱了皱眉,“她去学游泳了。”说完打算把门关上,云豹从门缝里伸出一只鞋,硬挤了进来。“她根本就不是你女儿,你根本没结婚,对吧?”陈胜看着云豹激动的质问他,“是又怎样?”云豹看着陈胜淡然的脸,怎么能这么淡定!一把将陈胜抱在怀里。狠狠扣着陈胜的后脑,亲在他嘴唇上。陈胜激烈的反抗。两个人推搡着已经到了床边。云豹死死把陈胜箍在身下,“还装!我让你装!”手在他衣服底下游走。陈胜在云豹怀里,衣服已经在挣扎中掉落大半。 “啪。”陈胜反手给了云豹一个耳光。因为距离太近,并没有扇得很响。 云豹顾不得脸上疼,还是把自己贴近陈胜,在他耳边一声声说,“我错了,我错了。”陈胜叹了一口气,本来全力抵抗云豹的手放松了。云豹搂着他,把胸中积压的话都说了出来,陈胜静静的听。云豹说完,在陈胜嘴唇上亲了又亲,“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陈胜看着他,“你都结婚了。”云豹急急的说,“我以为我能找个人来忘掉你。我错了,我离婚了。”陈胜眼里的波澜让云豹有点看不懂,“你确定你不是因为离婚之后太孤单才想起我?确定你不是一时兴起?” 云豹忽然手一撑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也许我不值得你相信。你说得对,我怎么能知道我是不是一时兴起?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爱你。” 陈胜慢慢坐起来。“足够了。”云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有你这一句,够了。”陈胜忽然笑了,“不过,你都结过婚了,我也得结一次婚试试,不然不公平。”“你跟谁结婚?”云豹重新把陈胜推到在床上,舔他的耳朵,“嗯?除了我你还想和谁结婚?”手顺势扯掉他的裤子,把他攥着手里,惹得陈胜一阵战栗,但还是嘴硬,“你管呢,卧槽你松手。”云豹越动越快,陈胜也没那么嘴硬了。 陈沫小朋友觉得今天哥哥来接她的时候有点奇怪,而且是和云自东爸爸一起来的。哥哥说以后就能和云自东住在一起了,开心是开心,只是觉得哥哥走路有点怪怪的。哥哥的腿还好吗?稍微有点担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甜回来了…… 功德圆满。 我匿了。 本书籍由耽美啦网书友整理制作上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耽美啦txt下载网(dani) 第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