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宫深[上部完]》 正文 第1节 欲乱宫深[上部完] 作者:锁骨疼 第1节 书名:欲乱宫深 作者:锁骨疼 通知:温馨上部完结。下面的文案是总文案。 声明:细致大纲已定,前不虐、后不坑。 前主感情,前半部轻松温馨,欢迎乱入。 后主宫斗,不排除互攻、虐身虐心情节。 文案:一个皇位、一对兄弟、一段爱情。 另:此文同《谁家天下》无关、独立文。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宏情,宏奕 ┃ 配角:皇上、皇后、各皇子、各福晋、各奴才、各大臣 ┃ 其它:兄弟,夺嫡,宫斗,腹黑,虐恋 ================== ☆、第 1 章 时是盛夏,帝王红的宫门却总像是能盖得过浓浓热气,阴森了墙边红芍。 身姿纤细的背影本在铜镜前整理妆容,却突然打了个冷颤。 “玉儿,去把我的裘衣拿来。”对着铜镜吩咐着下人,咳了一声,气息似乎有些病态的微弱。 “娘娘,现在可是……”被唤玉儿的婢女刚想提醒此正直夏日,但见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明显的抖了一下,立即乖乖闭了嘴,碎步退下,拿了裘衣。 “娘娘,裘衣拿来了。”玉儿边说边将手里的裘衣披在了那纤瘦的身子上,声音满是小心翼翼,“娘娘……玉儿给您再擦一点扑粉吧。” “怎么,还不够么?”瘦弱身影终于不再看镜子,抬起头偏着,问,“刚才不是擦了好多了么……” “可娘娘的脸色还是太过苍白,等会儿皇上来了……”玉儿照实说着,在看到本无什么情绪是凤目忽的闪了一下,马上跪下认错,“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玉儿说错话了,玉儿知错了……娘娘……” 磕头声一声接着一声,年轻的额头开始慢慢红肿起来,但求饶好像并无什么用处。好半响,才有了空灵一声。 “起来吧。”声音里有些无奈,仔细听好像还有颤抖,“你说,我被皇上惩罚求饶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你这副狼狈相?” 玉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发髻与眉眼交界处都渗出了一层缜密的汗,磕磕绊绊的解释着:“倾妃娘娘乃凤体娇身,奴婢怎么敢和娘娘相提并论……娘娘就是狼狈相也是惹人怜爱,万福齐天的尊贵之躯,娘娘……” “行了行了,别左一个尊躯右一个凤体的了……听着烦。”倾妃摆了摆手,像是有些厌倦,“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恐怕这整个皇宫上下早就在心里下了定位了吧……” 站起身子,走到了红扇门前望了望,声音若有似无:“就连你们这些下人,不也是面前娘娘、娘娘的叫个亲切,背后叫的……恐怕早就难听得不像话了吧……” 玉儿一听,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娘娘多虑了……娘娘就是给玉儿一百个胆子玉儿也不敢对娘娘有不敬之想啊……”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我这病怏怏的身子,就算抹尽了胭脂,也还是个不入眼的……”说罢,退了裘衣,倚着床头坐下,见玉儿退了去,又呢喃,“这世事万物,本就没有能完全遮盖住的,总有一天,伏在下面的,都会爬上来。” 想到这里,倾妃突然就笑了,笑得比无病之人更妖娆,忘了忘天,看时辰,该来的人也该来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就听见外面太监传话。 倾妃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见到踏进阁里的金黄龙靴,便立刻乖巧的屈膝,跪安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你身子还病着,马马虎虎行个安就行了,不必跪着。”说话的男子峻拔刚毅,眉宇间有着不言而喻的贵气,丝毫不愧九五之尊这四个字。 跪着的倾妃被话柔了心窝,心道这一见到是不如想象中尴尬冷清。可被唤皇后的端庄女子听见刚才皇上的一番话,却明显有一丝僵硬,但很快摆出一脸关切:“妹妹快快起来,皇上说的对,妹妹身子还虚,不能再着了这地上的湿气。” 说罢还伸手去扶,这倒使刚想自己站起身的倾妃僵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强装无事:“多谢姐姐。” “妹妹见外了,快坐下罢。”边说边用眼睛打量着眼前人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看你们姐妹二人这般亲密,我也就少了些心烦。”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皇上突然淡淡开口,扶了龙袍下摆,坐下,“这些天边疆一直动乱不安,捷报虽多,但也说明战乱连连,扰得朕不能安心……朕倒是希望看到你们和和睦睦的样子。”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帮上什么忙,真是没用……”皇后动情地说着,竟还有些哭腔。 “哎,非也非也。”沉稳的声音有了些带着倦怠的感慨,“你能让这后宫安安宁宁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皇上沉了沉气,随手拿起了桌上摆着的杯子,嗅了嗅:“浮香?” 瞬间屋子里没了声音,只有刚才的语音似乎还在萦绕,好一会儿,见没人答话,倾妃这才意识到刚才那话是在问自己,忙道:“是。” “呵……”沉稳的声音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一些其他情绪,似怀念:“这整个皇宫里,也就你和宏情爱喝这东西。” “……”倾妃一听,竟不知如何答话,大概是好久没见到这个万福齐天的尊贵主儿紧张的没了词儿,又好像是确实无话可说,总之就哑在了那里。 皇上见对方没回话的意思,剑眉微拢:“怎么,不爱同朕说话?还是——没话可说?” “臣妾不敢。”倾妃一震,像是心事被看穿的孩子,急忙澄清,却不料被误会了意思。 “不敢同朕说话?”说着看似生气的话,眉心却反倒舒展开来,闭了下眼睛又睁开 “倒也是,当年的事情你是还忌惮在心吧……” “皇上误会了臣妾的意思……臣妾不是不敢同皇上说话……而是……”开口急着解释,却发现竟然没了词,总不能说确实是无话可说吧…… “宏情呢?”皇上好似也不想为难于谁,顺着心情换了话题,“他不知朕今天来这么?” “大概是太师傅教课久了,迟了回来的时辰……”说这话时,倾妃有些没底气,但她的声音本来就是病怏怏的娇弱,让人听不出来。 “呵,那这么说来,他是变乖了,从来只会逃课的人也会乖乖的任凭延堂?”轻笑了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真心感触,“看来是长大了,朕是不是也应该好好重新给他定个位?” 明知道皇上口中的定位二字,并非是定太子皇位之意,但这句还是让一旁一直笑容可亲、乖巧倾听状的皇后感到莫名危机,抓着帕巾的手竟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屋子里一瞬间静得茫然,却刚好清晰了门外匆忙的脚步声。 “娘亲——”隔着门还未见人影,还未退尽的少年音就传了进来,“看看我给娘亲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少年声音本是十分愉悦,却不巧,在踏进屋子的刹那,闭上了唇。 “小情,快来拜见你父皇。”倾妃见自家儿子脸上满是黑道子,头发上还有几根野草,咬了咬下唇,这哪里是去学习了的模样。 少年踌躇了一下,像是在执扭什么。和皇上一模一样的眉眼透着几许不情不愿。 “宏情,刚才皇上还说你长大了,懂事了,怎么一进来连个礼也不行?”一直沉默的皇后好似抓住了什么机会,弯着嘴角,“呵,我看皇上说得甚是,真的是应该重新审视重新定位了呢……” 此话一出,最先皱眉的却是说话人。皇后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换回和蔼可亲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咒怨,她对倾妃向来可以忍住、可以装得和和睦睦,但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二皇子,她就总忍不住脱了皮相,恶言恶语一番,最好再引得同上次一样皮开肉绽的惩罚、最好。 少年深望了话里有话的女人一眼,眼里盛满的竟是不屑。视而不见那眸子里的三分怒。又偏头看了一眼一脸担心的娘亲,不露声色的咬了咬牙,跪下。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福。” “咳咳……”见少年并没有再继续开口的意思,皇后拿着茶盖的手故意磨了杯口几下。 屋子里的气氛不免有些冷了起来,少年却笑了:“小情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早上也都跪过了。”皇上挥了挥手,不怒也不喜,“听倾妃说,你最近学习上很用心,可有此事?” “回父皇,儿臣没有认真学习,而是去后山捉了鸟雀。”宏情说得诚恳流利,却无丝毫做错事的忌惮,“父皇一定又是想惩罚儿臣吧,那就请惩罚吧,儿臣甘愿受罚。” “砰”的一声,皇上的手拍在了红漆木桌上,震颤的却除了桌子还有屋子里的另两人。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两个女人同时发声,只是一个真心一个假意。 “你这是什么态度,罚与不罚朕还用你来教不臣!不学习还说得理直气壮,这就是甘心受罚的态度?”本就为近来的国事烦恼着,肚子里的火气正旺,又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哪里禁得住这一气,“不过,今天就算你不说,朕也要罚你,来人啊,将二皇子带到静心斋去,面壁思过几天……不,直到知错了方可出来。所有人不能见,吃住从简!要是敢偷跑去玩,不用怜悯,直接打断了腿送到早朝大殿上去……谁要是知情不报或是私下动容,自己剁了手脚。” 倾妃一僵,哪个母亲不知儿,她知这闭关静思的惩罚要比大骂恨上一百倍。他这儿子打不怕疼不怕,就是受不了被束着,防不过就买通看守的侍卫出去转上几圈……皇上毫不留情的提到断腿……这么一想,便禁不住想开口求情:“皇上……” “求情者也一律送到里面!”不待倾妃说完便厉喝一声,打断,“若谁想与二皇子做个伴,开口无妨。” 看来,这次皇上是真生气了……倾妃乖乖的闭了嘴巴。并不是怕什么,而是深知若是他们母子二人今日一同被关……抬眼扫了一眼正似冷笑的皇后……那可就不是断腿那么简单了。 见屋子里的再无人言语,皇上这才满意,冷哼一声,对着门外摆手:“黄公公,起驾回宫。” “是。”黄公公小跑进来,冷汗已是一身,小心翼翼的扯着嗓子,“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院子里的人都跟着跪别,直到皇上走远了,才敢喘一声粗气儿。 “二皇子,请吧。”见眼前的人没有动作,刚才接到吩咐的侍卫只好硬着头皮提醒。 宏情不屑地瞪了一眼提醒的侍卫,抬脚就要往外走。却被倾妃喊住了—— “等等,小情,听我交代几句。” 宏情停了步子,拐了回来,耷拉着脑袋:“娘亲。” “你记着,进去了就乖乖的呆着,掂算着时间够了,就去给你父皇认个错,可别想着往外跑,知道么?” 倾妃好声好气交待着,但看起来并无作用,看了看不远处的侍卫们,又压低了语气:“你要是逃了或是犯了里面的规矩,那就是帮了皇后的忙。她啊,巴不得将我们母子的腿都打断了,再断了脖子……” 宏情听着,这才抬头看了看母亲的脸,隔了一会儿道:“儿臣知道了,娘亲放心。儿臣不在娘亲身边,娘亲也要多加小心,按时服药吃饭……照顾好自己才对……” “娘知道,去吧,别让侍卫们等久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上。出了凝华宫要绕几个长廊才到静心斋。宏情边走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眉头松了又紧。 盛夏的皇宫甬道,还是颇为好看的。沿着荷塘便可看见各色的鱼儿有得自在。抬头看了看与自己同行的几个侍卫,不禁暗自抱怨起来。一个心烦,便用脚踢了一枚石子,想让石子滚进荷塘,吓吓那些逍遥快活的鱼儿。 石子咕噜咕噜的滚动,却不想还未近荷塘,便被一双白锦鞋子拦了去路。 白锦鞋上面是一段刺绣精致的下摆,不难看出里面藏了一双长腿。看到腰带处的挂饰时,宏情就不想再看下去了,回身对带路的侍卫们嚷嚷:“要关的又不是你们,你们走得这么慢干什么!快走快走。” 侍卫们有点诧异,刚才还吩咐说慢行慢行,现在又吵着快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不得宠被惩罚那也是个皇子,不敢多言语,加快了带路的脚步。却又被另一个声音唤得停了步子—— “小情,见了哥哥,也不知大声招呼?”说话的便是刚才刚巧拦住石子的人,虽然也是少年音,但却有种不言而喻的威严。 “快走快走啊,停下来干什么!”宏情叫嚣着。伸手推了几下侍卫,却无果。反倒是那些侍卫们都停了身子行着礼。毕恭毕敬道: “大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匆匆忙忙的,这是去哪啊?” 廊边的柳树不偏不倚的垂这影子,刚好挡了半面侧脸,让人来不及看见说话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带头儿的侍卫张川赶忙应着,陪着一脸谄笑:“回大皇子,皇上有旨……” “我问你了?”不待侍卫说完,就被打断。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调,却让人问而生畏。 张川马上闭了嘴,头压得更低,生怕再哪句话不对,招惹了这个小祖宗……这个大皇子宏奕可是皇后之子、皇上最宠爱的大儿子啊……说不定将来就是个准太子呢……才想着就自己掌了个嘴巴:“大皇子没问小的,小的多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白色锦鞋迈着步子,在宏情身边停下,丝毫不理会侍卫的掌嘴声。只是单手揉了揉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少年,声音柔和不少:“小情,你告诉皇兄。” 哪知兄弟间宠溺的动作,却激起了宏情的反感。躲过伸过来的手,抬眼:“我不是小孩子了。” “呵,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小孩子。”宏奕不怒反笑,收了手臂,定定的看着眼前人。 “你只比我大一年,说我是小孩子,那你不也一样?”宏情也毫不闪躲的直视对方,他有一双和倾妃一样的妖娆凤目,却锋芒了太多,藏不住眼底的傲慢。“少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管这管那,我去哪里,难不成还须向你汇报不成?” “我大你一年是哥哥,大你一天也是哥哥,你这一口一句‘你’字的叫着,是不是有失……” “体统对吗?”宏情打断对方的话,自顾自接着,“满皇宫里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词,不跪礼有失体统,跪了礼不拂袖子就站起身又有失体统!大声说话有失体统,不说话有失体统,就连说自己想说的话也有失体统……难道非要按照别人的意思去做事才算成了体统?”宏情说得激动,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气呼呼的喘着粗气。 这情形倒是让一直盯着对方看的宏奕大笑起来:“既然弟弟不爱叫哥哥,那便不叫,不必因此动了肝火……哈哈……” 笑声很是爽朗,其中还似有点孩子气的调皮,仿佛能透过长廊,直传最远的华堂,再打碎了里面的璞玉,折回来。 宏情听着,不禁皱了皱眉头,又是这种笑声……每次说到最后他都会发出这种颇为调侃的笑声,就像……就像一个被宠物的滑稽姿态逗笑了的主人……真难听! 恨不得赶紧捂着耳朵离这个人要多远有多远,宏情死命的推了一把带头的侍卫,责怪着:“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带我去静心斋,父皇不是让你们把我关进那里么,你们慢吞吞的小心父皇取了你们的脑袋!” “是……”张川点头应着,其实谁也不想耽误皇上的旨意啊,巴不得赶紧交差,撒手走人,但偷扫一眼笑容满面的大皇子,心想这大皇子可正说得起兴,要是就这么打断的话岂不是……想着想着步子就僵在那里,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静心斋?父皇让你们把二皇子送到静心斋?”宏奕坚毅的眉眼挑了挑,瞬间又摊开,对着几个侍卫挥手,“那便去吧……你叫什么名字? 张川见一根葱白食指指着自己的额头,脑袋翁了一下,心凉了半截儿——这在宫里当差的被君主帝王们亲自指着问名字,不是要加官进爵受重用,就是美人得了君王心……自己一个小侍卫头领,肯定不是受重用的人选,又不是美人,动不了君心,难不成大皇子还在忌讳刚才自己插嘴的那件事么……想着连嘴角都抖了起来,心惊胆战地回着话:小的、小的张川。” “张川……恩,张川你记得,二皇子始终是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气归气,罚归罚,气消了要是发现瘦了伤了,嘴上不说,心里也疼……”宏奕笑笑,边说边走到张川身边,压低了声音,“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该明白了吧?” 声音太小,以至于另外几个小侍卫也难听见,离两人有一段距离的宏情就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张川马屁精似的答着话:“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大皇子放心,放心……” 凤目不耐烦的白了一眼,抬起步子,走在前头。 宏奕本还想多交代几声,但看见自己弟弟已经走远了几步,便也作罢,对着侍卫们挥挥手:“好了,你们也跟上去吧。” 几个侍卫点头哈腰的行了礼,在转身离开时都暗自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追上的张川在后面喊着,态度颇为热情:“二皇子您不认路,还是小的带路吧,这边这边……” 脚步声沿着长廊散去,别进一条崎岖小路,大概是因为静心斋本就是供那些犯了错的皇家子弟反省之地,不能太近喧闹,路才建的异常狭窄。两边布着颀长的野草,竟有半人多高,夏日里本就虫鸟繁多,走过时,那沿途的蛐蛐声可谓是不绝于耳。 宏情撇了撇嘴巴,心里埋怨起来,这是什么破路,若是稍不小心就能被伸出来的枯草树藤绊上一跤。 张川在宫里已经呆了不下几十年,早就懂得看人脸色了,瞥见少年一脸不悦的样子,好心的说了几句:“二皇子别急,前面那园子就是静心园,静心园再往里走几步,就是静心斋了……” “那就快点,你们走前面,把草踩低了。” 话一落,几个年轻从侍不多时日的侍卫有点不情愿,暗自嘀咕这都要被关进去了,还摆什么尊贵谱。 但带头的侍卫却板起了脸:“愣什么神儿,二皇子的吩咐没听见么,快把草踩低了再让皇子走过去!” 年轻的侍卫互望了一眼,眼睛里全是惊讶,但自家头儿都发话了,再不情愿也都耐着性子照做了。 张川想着大皇子耳边交代的话,禁不住偷瞄了一眼二皇子的侧脸,感觉少年的脸色像是稍稍舒展了点,这才敢伸手扶了扶早就渗出冷汗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额 这章可能错字多,因为写的很匆忙没重读~~明天考试! ☆、第 4 章 静心园是个异常冷清的地方,拱形的缘边石门上尽是雕工不算精细的佛经神像图,大概是年头儿太久了,都有些模糊不清。 张川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带着动了盛怒的皇家子弟来这里了,不过那千百个不情愿的脸倒是都一个模子。 开了正对面的木门,张川又把一串钥匙挂回腰间:“二皇子,这就是你要住的地方。” 宏情拧着鼻子,一脸厌恶地用右手扇了扇开门时腾起的灰,指着里面的床榻:“你确定这是要我睡的地方?” “这……”张川支吾着,用手扶了扶床上扑的薄薄一层的垫子, “这确实太硬,容易伤到二皇子的身子……不过……皇上下的规矩,来这里的不管是谁,都要从简,就连您这身贵气的衣服,等会儿恐怕也要换下来……” “什么?”宏情声音提高了八度,对着张川瞪眼睛,“连衣服都要换?我不换……” “本来按规矩是应该换的……不过……二皇子您不用换了。”张川见听话之人嘴角弯了弯,也陪着笑,继续解释,“大皇子刚才交代了,说是二皇子从小到大就只穿玉锦,穿别的料子就会痒,怕再起什么红疙瘩,就不用换了。” 本就不深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可以看见腮处的咬肌明显的动了一下。宏情咬牙,又是大皇子……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就连最严厉的父皇都对他百般宠爱,自己一开口却总是被闻而不效,甚至招来祸患……他就不明白,大皇子是皇子,这二皇子就不是皇子了么! “你出去,滚出去!”张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臂推出了门外。 “都给我滚出去——”门砰的一声被阂上,惊走了几只红雀。 张川被这突然而来的转变弄得一愣,趴在门边喊着,还想试探着问几句:“二皇子二皇子……” “闭嘴。” 张川也没再问,其实,他心里巴不得赶紧走。痛快地对手下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便都退了出去。 窗外的树影随着风摇摆啊摇啊,晃得人更心烦。宏情竟就在那张硬硬的床榻上,坐了一个下午。 期间有人来送过饭送过水,也都无一例外地被挡在了门外。后来下人们索性也都不再来送,整个园子又都恢复了寂静的状态。 半响一声夜鸟惊叫,静心斋的门又再次被敲响。 “……”宏情对着门瞪了一眼,心道不知又是哪个讨人厌的送水送饭的,翻了身子,不想去理。 叩叩叩。 门又响了几声。 “我说了我不吃!滚下去!” 叩叩叩。依旧不怕死的响着,好像非要等人开了门才算罢休。 宏情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前,边走边嚷着:“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还未说完的话被咽了回去。 “怎么是你?” 宏奕笑笑,丝毫不介意对方脸上的不悦,挑了挑修长的眉毛:“听说弟弟拒绝了所有送饭的下人,是打算不吃不喝以示抗议吗?” 宏情白了一眼:“呵,那你来这里是打算摆出兄长的威严提父皇教训我一番么?” “我只是怕弟弟饿坏了,亲自端了饭菜来……”宏奕抬了抬端在手上的饭菜,“弟弟该不会让我一直这样站在外面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已经是不请自入,踱到矮小的木桌前,将饭菜托盘放下,换上了十七岁孩子应有的少年气抱怨:“刚刚被父皇叫去看那些什么兵法历法,就已经站了好久了,再加上陪着去骑园狩猎……好累……唔,这床榻怎么这么硬……” 宏情望了那未经允许就自顾自做到床边的身影一眼……自己不比他矮,也不比他小多少,同为皇子同是儿臣……就连衣服都是同种布料同种剪裁,可为什么他就可以逍遥自在,恃着父皇宠爱还一脸委屈的抱怨,而自己却要呆在这个鬼都不爱来的破屋子里,哪里也去不了! “是啊,床太硬了,劝你还是别坐了……”宏情冷冷地接着话,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讽刺,“免得,伤了大皇子尊贵的身子,父皇又给我罪加一等。” 沿着床边有节奏的敲打的手指,突然不再动。身子也站了起来,走近冷言相向的弟弟身边,直视:“小情。” 宏情的身子颤了一下,不再对着那双和父皇一模一样的眉眼,想桌边退了几步。 “我说过,少这样叫我。” “我也告诉过弟弟,要叫我哥哥,不是‘你’更不是什么‘大皇子’。” “你……”宏情被他说的哑言,索性闭了嘴巴,就着桌边的椅子坐下。不再说话,想着这人过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也会自觉无趣,早点离开得罢。 谁知盘错了算盘…… 宏奕在旁边的座位坐下,递了碗筷在宏情面前,故意无视对方的怒气:“弟弟还是吃点吧。饿坏了伤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冷冷的看着递过来的碗筷,宏情丝毫不动,反而一脸厌恶。 “还是,弟弟在等我像小时候那样喂着才吃?”宏奕说的很轻,笑得却浓。 暗淡的目光猛然闪了一下——小时候……宏情在心中跟着呢喃……明明才相隔几年的时间,却恍如隔世之久……小时候小时候……恐怕不是从哪个具体的年龄而开始渐远的……而是自从被关宗人府的那年开始吧。什么小情,什么哥哥,都变成了让人恶心的字眼! 一同入狱,可为什么你就可以被释,而我与母亲……却暗无天日了一整年……这一整年的牢狱……你去了哪里,口口声声说会陪着我的……我的哥哥。 “少在这里恶心了……”抬臂挥开伸过来的碗,回忆与烧瓷都碎了一地。 碗上的一对红鲤戏珠的图案硬生生被打碎,身子端成两半,仔细看竟能看到星点血色。 “小情!”宏奕抓着被碎片划出一道血痕的细嫩右手,分不清是疼爱还是责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就算是气也不用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鲜红的口子摊在手指和掌心的交界处,嚣张得像一个笑得吱牙咧嘴妖怪。 心像是被什么拧了一下:“这么深,怕是要留疤吧……” “留疤?”宏情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笑得讽刺,撩开右臂的袖子,洁白的手臂上一条紫红疤痕暴露在空气中,“我的身上可是早就留满了疤痕,我怕什么?” 宏奕看着,忍不住将半挽起的袖子全部挽起,整个右臂……整个右臂上都是疤痕……它们像刀子,刺了人的眼,也扎进人的心。 “不……不是真的……不……” “不信吗?”宏情偏了偏脖子,拉开了胸前衣襟,锁骨之下的身子,也都是一道道暗色的於痕,伸手握住对面人的手,牵引着手掌随便贴上一道疤痕—— “这样信了吗?我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这一声“哥哥”,一声久违了的、做梦也想听见的哥哥……不知为何,竟然在入耳时让人莫名恐惧起来。 宏奕下意识的转移了视线,又或是逃避直射而来的视线……低头瞧着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稳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但疤痕凸起的棱角,却十分清晰的印在食指指腹上,随着摩挲的加重与指纹交合,那种沟壑般的触感是让人无法逃避的…… 是十指连心的原因么?宏奕咬唇,为什么只是这样轻轻碰着,竟觉自己心里也跟着疼了起来。 “哥哥,哥哥……我的宏奕哥哥。”宏情继续一声一声的叫着已经多年未曾提及的称呼,语气里混合了太多情绪,压得空气都显得沉闷,“哥哥不是一直想听我这样叫吗?为何现在连应一声都不敢?” 话音刚落,宏奕便开始不停的摇头,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否定什么……嘴张了又合,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哥哥,抬起头,看看我啊,看看这些理应也有你一半的伤痕,全部印在我身子上的模样。” 步子向前一步,更加逼近那颤抖的身子,伸手托起那一直低着的头,强迫其视线与自己平行,指腹在那细皮嫩肉的下颌上轻轻磨着,眼神迷离,甚至连神智都有些涣散:“那天哥哥被带去单独审问,临别时还说要我等哥哥回来再一同睡……可是为什么我等了哥哥好久,却等来的只有这些伤痕和哥哥被释的消息,哥哥,宏奕哥哥,你去哪了,又都说了什么……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说到最后,语调已经是竭尽绝望的低吼,话语间那刻意加重的一声又一声的“哥哥”,更是叫得咬牙切齿。 烛光不合时宜的闪烁了一下。宏情的眼睛闭了又张开。 终于把憋在心里已久的话问了出来,为何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畅快之感,反而心中更加难受。原来,亲自揭开心里的伤疤远比揭开身上的伤疤要疼的多。想着,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起来。 “唔……”宏奕的下颌被捏得生疼,而且越来越疼,仿佛左右两边的颌骨棱角都要被并到了一起。眼前开始有点泛起模糊,但是泪水还是冷汗,他现在分不清楚。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犀利的凤眸直直望进那因湿润而显得雾蒙蒙的双眼,“告诉我一切,让我知道全部,让我能彻彻底底的讨厌你……” 彻彻底底的讨厌……不……宏奕在心里否定,挣开下颌上的力道,拼命地摇着头,双手激动地抓着弟弟的肩膀:“不,不要厌恶……小情,哥哥错了……你能原谅哥哥一次吗?” “我的原谅可以给任何人,只是无法给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宏奕哥哥。”宏情面无表情的接着话,他向来不爱说谎,喜欢直言,而刚才那句话,也不是故意说来吓唬对方的。 不知为何,在他的心里,他可以原谅父皇,可以原谅皇后,但就是无法原谅眼前的这个哥哥。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他不知道。 “……”宏奕突然哑言,抓着肩膀的手也跟着没了力气,沿着满是伤痕的身子滑了下来,乖乖地垂在身侧——也对,宏奕苦笑,就算他原谅了,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连蛐蛐声都有片刻的停息。仿佛也在跟着默认,有一些伤害,从不伤人皮肉,但却是真正的一辈子无法抹掉的。 “我不求你的原谅。”安静过后,宏奕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不减坚定,“但求让我弥补。” “哈哈哈哈……”宏情肆无忌惮的笑着,让人觉得整个屋子都在摇晃,“弥补?你当这是欠了的钱,付了原额再付息,就能两清了?” “我知道弥补也许没什么用处,但如果不弥补,我会疯掉的,小情,我不知道他们竟然会下这么狠的手……娘亲答应过我的……” “那就从还伤疤开始吧……”宏情不耐烦的打断,声音里带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阴森,拾起地上的一片碎瓷片,用袖子拭了拭灰尘,在烛火上烧了烧。“我身上的三十二道伤痕,哥哥现在拿回一半怎么样?” 宏奕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笑盈盈说着这种恐怖的话的弟弟,也猜到了他下一步的举动是什么,但却一点抗拒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来吧。”宏奕咬着牙闭上眼,就像对方刚才说的那样,这些伤本来就应该有他一半,他应该拿回来……伸出的右臂,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因紧张而暴起的血管。 “宗人府里的那些人给我施刑时,可没准我闭着眼睛……就算是疼的昏了过去,也要用冷水泼醒了才肯继续。”玩味地摇了摇手中的瓷片,抻着声音,“所以,你依旧觉得你有闭眼睛的资格吗?” 卷睫微颤,然后猛然睁开,一双如水横波的眼睛望了望近在咫尺的脸,最终定定地看向了自己被抓起的右臂。 宏情勾唇,这个只要开口便可呼风唤雨的大皇子……此时,正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若是被父皇看见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这样被自己最讨厌的儿子摆布,不知,会不会气昏过去…… 才想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意涌上心头,毫不客气地将手上的瓷片用力一划。 洁白无暇的肌肤被碎瓷片硬生生地划开,分成两半,中间迸出的血液如一道决堤的鲜红河流,漫过了雪白的堤岸,扩散了大半手臂。 “呃……”被剧烈的疼痛战栗了整个身子,却没想到要喊疼。……小情,他最疼爱的弟弟,身上就是这样被著满伤痕的么,当年他还那么小……三十二道……他是怎么承受住的…… 心里的痛你身上的痛剧烈千倍万倍,宏奕开口,唤着:“小情,小情,对不起,对不起……” 你也有今天吗,哥哥,永远都被人宠着护着的宏奕哥哥……即使被这样残忍的对待也依旧狼狈的对我道歉,求我原谅…… “别急着道歉,我的哥哥,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呢,离十六道,差得远了。” 本就小得拥挤的屋子,此时竟有了回音般的幻觉,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不断反复地窜进宏奕的耳朵。 刚开始吗,宏奕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欣慰的笑了……那就继续下去,让我知道你当年到底有多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纠结攻受问题,恩……大家想看谁做攻呢? 每三天一更新哦,虽然很慢,但会坚持更的。 ☆、第 6 章 狰狞的鲜活伤口,开始遍布整个右臂,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血液独有的腥腻味道。 “为什么不喊疼?”当划到第五道口子时,宏情再也忍不住开口。 “因为我想……弟弟当年也……一定没有过喊疼。”若是有一丝求饶,也不会弄得满身是伤吧……宏奕重重的喘着气,本来很短的一句话,却因钻心的疼痛而断成三段才说完。 “你……”宏情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用眼睛在那已经可以用近乎惨白来形容的面庞上来回扫视—— 那已经渗满了缜密细汗的额头,那咬牙忍痛而略显突起的太阳穴,那被咬到通红的下唇,更是似乎就要滴出血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大皇子。 “别咬……”不知是怜悯还是心疼,宏情竟然鬼使神差的用四指指背沿着那光洁的侧脸轻扫,最后拇指指腹覆上那红肿的下唇,向下用力,将那可怜兮兮的下唇瓣从牙齿下解救出来。 大概是咬的力度太大,在唇齿分离的一瞬间,竟猛地渗出了一道鲜血。沾满了整个拇指,余下的顺着皮肤留到下巴。 宏情抬手,用沾满血的手指攀上那吹弹可破的脸颊,用力,写出一道直直的红印子。 “摆出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是知道我会心软吗?知道我无法真的对哥哥发狠吗……” 两张有几分相像的脸此时只隔一拳距离,四目相对。话说完时,两人心都不禁一颤—— 是的,即便是恨即便是怨,但是还是会心疼。就像明明知道这个人做了假供词,却还是在被翻案获释后总想着见见他,即使见面时总会装出满不在乎甚至厌烦的模样,但偷偷用余光审视那容颜上的一颦一笑有多少次,只有他自己知道。 宏奕更是没有想到弟弟会这么说,他以为在对方心里,自己早已是罪不可赦,恨不得抽了筋拔了皮,不会有一丝怜悯。 一种喜悦促使他不自觉地绽出一个单薄的微笑,像是绝望中突然找到一丝想希望的蛾儿,鼓起勇气拥抱住身前的人:“小情……” 大概是突如其来的拥抱太过温暖,亦或是这声小情叫得太动听……总之宏情竟然也没有推开。 两个一样年轻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那是两颗鲜活的心,两颗好久没有这样的靠近过的心。它们像两颗火团,燥热了原本就很闷热的盛夏。随着时间的流逝,竟越发紧张起来——心跳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快,似乎要盖过那屋外那一声一声高音的蛐蛐叫。 宏奕轻轻地把头深埋进了弟弟的颈窝,像是回到了亲昵的小时候,不停的叫着叫着:“小情,小情……” “哥哥……”似乎被此时此刻过于温馨的气氛渲染了,宏情张了张嘴,竟然也孩子气的回了一声,还用力的回抱了一下。 宏奕被叫得又是一震,突然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用手轻轻捧住弟弟的脸,声音异常小心:“忘了吧,小情,忘了吧,忘了那些可怕的事情,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好不好?” 不知是被冰凉的手掌弄得有些清醒,还是别的原因,话音一落,刚刚还孩子气的脸上又瞬间变了颜色。 “如果哥哥能忘,我就能忘。”宏情拉下脸庞是双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你忘得了吗?哥哥……” 宏奕被问的哑了声音。心里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力——是啊,忘不了的。 “你走吧……现在就从这屋子里出去,马上出去。”声音顿了顿,又补上,“以后也不要来了,父皇说了,静心期间不许任何人来见……还有……回去叫个太医,包好伤口……” 边说边将人推出了屋子,关上了门,任凭敲破也再没有打开。半响,静心园里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宏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静心园回到寝宫的。一路上都没什么意识可言。直到被一声尖锐的女声换回了神志。 “你这是怎么了!”皇后一进奕宁宫就被自家儿子右臂上的血渍吓的惊呼出声,那整个袖子都是鲜红的血水。 “哦,娘亲不必惊慌,儿臣只是去见了宏情。” 皇后本想高喊传御医来看,但听见宏情儿子时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先教训了儿子一番:“你父皇说了不准任何人去见,你还去,疯了吗?” “娘亲……” “下次不要再去了,不对,是没有下次!记住了吗?”见自家儿子目光有些从未有过的犀利,又软下了语气,“乖孩子,听娘亲的话。” “儿臣……儿臣恐怕不敢再听娘亲的话了。” “什么?!”皇后拍了身边的桌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娘亲,我今日看见了宏情身上的伤。” 瞬间一向颇为强势的皇后竟然哑言,脸上有些尴尬。 “儿臣想,如果当时没有听信娘亲的话,也许就不现在这个样子。” 知道儿子所指的是什么,叹了口气,又恢复了镇定:“你这是什么意思,娘亲当年所作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娘亲答应儿臣,说是不会让宏情母子在狱中受苦。” “娘亲是说过,可是当时是救你心切……”皇后难得吞吞吐吐的解释,“再说,那宗人府里的事儿,又岂是娘亲一个妇道人家差得了手的…… “是吗?娘亲既然能为我创造免罪的本事,难道却被这点小事为难?”宏奕也难得继续不依不饶的问着。 皇后有点紧张起来,自家儿子何时用过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被诘问得心里一虚,但还硬着头皮:“这不是什么小事,你想想,若不是当年按我的意思去做,受伤的就不只是宏情了,连你的身子上也都得是伤,怎么,若是那样你就心里舒服了?” 是啊,若是那样,恐怕心里真的会比现在舒服。 但话终究没有被说出来,埋在肚子里,自己痛着。 她是他的娘亲,那样做也是为了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或者保住自己的性命……自己没理由去恨吧……要怪,就怪自己还不够强大,强大到既能保护自己、保护娘亲,又能保护弟弟…… 那就变强大吧,宏奕对自己说。 十七岁的这一天,他突然想再快些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随着文章进度,主角们性格也许会有很大的转变。 不过,依旧纠结攻受问题,如果是互攻的话,大家看法如何? ☆、第 7 章 皇后传来太医,面色凝重地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臂慢慢变得干净,心中大概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心道那个宏情,果然不能轻看。 宏奕看着娘亲连连警告太医不要对外声张,又看看自己被包扎得牢牢固固的右臂,突然觉得好累。 跪了安,便回了自己房间,缩在被子里。 是夜,他做了个梦,梦里回到很久以前—— “哥哥,哥哥,宏奕哥哥——” “哎哎哎。”宠溺的应着声,用手在那小巧的鼻子上捏了捏,“怎么了,小情?”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欲乱宫深[上部完] 作者:锁骨疼 第2节 “宏悦那丫头刚才竟然说哥哥你是她的,宏奕哥哥你说,你是谁的!你最疼谁!” “宏悦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这么称呼……” “我不管我不管,哥哥,你说啊你说啊!哥哥是谁的?” 宏奕眼睛转了转,不假思索:“哥哥是父皇的,是娘亲的。” “不对不对!” “哦?那小情说哥哥应该是谁的?” “哥哥是小情的,哥哥是小情一个人的!” “哈哈哈……”宏奕听着,不禁笑出声,但看着眼前的弟弟正摆出一副小大人儿似的严肃神情看着自己,也宠溺地帮着肯定,“好好好,我是小情的。” “那以后哥哥不许在理宏悦!”声音顿了顿,又霸道的扬起,“不对,就连宏衍和宏杰他们也不许理,哥哥只许跟小情一个人玩!” “……” “好不好嘛,好不好……”撒娇。 “好好,哥哥以后谁都不理,只理小情一个人。” “那个哥哥亲我一口。” 宏奕脸红不动。 “那我亲哥哥一口,嘻嘻。” …… “孩子,听娘亲的话,就说那本册子是宏情的,知道吗?” “可是,那本册子不是宏情的,是我们俩在房子里玩时,在床垫下发现的,宏情说不是他的,他也没看过,我们靠在一起研究了半天呢……” “不,不是你们一起发现的,是宏情的,你也没翻开看,都是宏情怂恿你看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这样诬陷宏情,会害了宏情的?” “可是如果不这么说,就保不住你啊……”“你要是不这么说,那娘亲现在去撞死在墙上……反正没了你,我也活不了多久……” “娘亲别这样……儿臣……答应娘亲……” …… “哥哥看看我啊,看看我身上的伤……” “这三十二道伤,理应有一半是哥哥的才对……” “哥哥,你去了哪里……小情等了你好久……” 血淋淋的鞭子,冷冰冰的铁链,被血肉模糊的皮肉,怨恨万分的脸……全部都不断向他压过来…… 梦境开始模糊起来,床铺也跟着不停的摇晃,直到碰到了受伤的右臂,宏奕才猛地总床上坐起来。抱着被角,开始发抖。 看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才知道是做梦……可是怎么那么真实……将脸埋到双膝间……小情,小情……哥哥对不起你…… 美好的月圆之夜,有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个大好的天儿,但张川却一脸苦相,在静心斋里来来回回地走。 “头儿,看样子病得不轻,烧得厉害,要不要传太医?”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儿望了望屋子里昏迷不轻的人,趴着张川的耳朵。 “传太医?”张川正心烦着,一听这话立刻狠狠地拍了靠过来的头一下,“你看哪个进了静心斋的,还能受太医的待遇?我要招来,就是坏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皇上那还不要了我的脑袋……你存心害我呢啊?” “哪敢呐……”小跟班儿脸都吓绿了,诚恳道,“要不,就给皇上吱个气儿,说是二皇子病了,兴许皇上心疼儿子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皇上知道了二皇子进来才一天功夫就病了,那不也得龙颜大怒……” “那头儿您说该怎么招……” 张川眉毛拧了又拧,在皇宫里做事就这样,只要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倒霉的永远是他们这些无辜的奴才们。 正纠结着,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张稚嫩的脸探了进来。 张川一看,竟是大皇子身边的贴身小太监,忙问:“小德子,你怎么来了?” “大皇子有命,吩咐我来给二皇子带些换洗的衣服。” 张川一听“大皇子”三个字,眼珠转了几圈,脸上有了点笑容,“衣服就放屋里吧,但……老张还得多麻烦小兄弟一件事。” “什么事?” “托公公给大皇子带个话,说是二皇子病得厉害,正昏迷不醒呢。” “怎么弄的啊……”小德子有点慌,将带来的衣服丢到床上,就急忙往回赶。跑到奕宁宫时已经喘到不行。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一路上连着跘了好几跟头,最后跌进奕宁宫。 “怎么了?慌张成这样。” 听到这话时,宏奕正在书房里写太师傅留下的卷子,漫不经心的问。 “刚才按主子的吩咐去给二皇子送换洗的衣服,结果……管事儿的说二皇子正病得厉害,昏迷不醒呢!” 话才落,就见毛笔打翻了墨盘,大片大片的墨水全扑在了宣纸上,再野心勃勃地顺着纸边缘滴到鞋子上,白锦布变成了黑锦布。 “那你不先去叫太医,跑来这里!”几乎是大吼,“愣在这干什么,快去传太医,带到静心斋来!” “可是……主子……祖宗的规矩,静心斋不可……”小德子一紧张就会结巴,但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下自家主子。谁料话没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反了,小德子,你是在教训我吗?!” 从未见平日里温温和和的主子,这样生气……小德子一抖,原来不发威的老虎突然发起威来,才最吓人。急忙摇着头小声道:“小的不敢……” “那就快去传,误了宏情的病,本皇子那你是问!” “主子息怒,小德子这就去传……”连忙叩了几首,逃命般的跑了出去。 宏奕本来想等太医来了一同去,但小德子走后才发现他真的是一刻钟都不能等,鞋子也没换,就疾步朝静心斋方向走去。 一定是昨天看伤疤时着了凉,再加上本就一肚子心火……宏奕越想越心疼,越心疼就走得越快,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人。 “哎?皇兄?这么匆忙,是去哪儿啊?”一个顽皮的声音跳到耳朵里,正是四皇子宏衍。 “是宏衍啊……为兄……有些要事而已。”匆忙地答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继续走。 “哼。”见身影渐远,刚才还天真无邪的少年嘴里,竟发出了一声阴森的冷哼。 作者有话要说:  唔,写的好乱,疯掉。。不过大概第8章以后就好了。。。 ☆、第 8 章 本就是盛夏时节,气温热得紧,再加上走的太赶,等到静心斋,宏奕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但他好像丝毫不介意,进了园子就急忙询问:“二皇子怎么样了?” “回大皇子,昨天二皇子一天未进食,送被子褥子的奴才也全都被挡在了门外……今儿早上就病了,身上烧得厉害,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眼见大皇子的脸上愈来愈阴沉,张川说话是声音也越来越小,“现在……正昏迷不醒呢。” 宏奕光听着就是一肚子火,竟一反常态,抬手就挥了张川一个嘴巴:“我告诉你要好好照看二皇子,你说你明白、明白,你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 众人都从来没见过动了大怒的大皇子,更是没见过大皇子动手打人的模样,今日一见,还真跟皇上发起怒来一样暴烈。各个都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张川又脸火辣辣的,却不敢伸手去揉,反而连磕响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若是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真的该死了!”挥了袖子,面无表情却比发怒更可怕,“都给我在园子里跪着,二皇子不醒,谁都别想起来。” 进了屋子,发现床上的人此时已经缩成了一团,脸被烧得红扑扑的。宏奕伸手去探额头,手指便被烫的缩了回来。 心疼地将人拦在了怀里,抱着,好像感觉到热气,怀里的人竟迷糊中将头向里靠了靠。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娘亲也不能死……不能死……” “我要等到父皇查明真相……我要听哥哥亲口跟我说清一切……” 昏迷中的宏情似乎回到了被关宗人府的那一年,好冷好冷,就像被冷水泼醒时的冰冷,身子抑制不住的打着哆嗦。 宏奕知道弟弟呢喃的是什么,忍不住将抱着身子的手又紧了紧:“小情你醒醒……” “大皇子……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小德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可是他不肯进来,说是进了着静心斋就是犯了规矩……” “哪门子规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规矩规矩的没完。”宏奕红着眼睛,指着小德子的鼻子,“你去告诉他,他今天不进来就是抗旨不尊,本皇子下令斩了他的头!” 小德子摸了一把冷汗,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好一会儿又进来,舌头都打了结似的结巴:“回回回……回主子……李太医他还是不肯进,还说他是为了大皇子好……要医就把二皇子太到园子外面,他在外面候着。” “好大的胆子!”虽然这么说,但宏奕还是抱起了房里的人儿,出了静心园。现在可是救人要紧。 才一拐角,就见到一身太医服的背影,宏奕不耐烦道:“现在不是在静心园范围内,李太医现在可以看病了吧?” 叫李太医的人回了身子,他是宫内最好的太医,却不是什么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而是一个不出二十的俊俏青年。见大皇子一脸愤怒的瞪着自己,也毫不慌张。只是笑了笑,开始把脉。 不到片刻—— “大皇子不必紧张,二皇子只是发了高烧,多服些发汗的药汤便可……”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了纸笔写了个单子,递给一旁的小德子,“去抓药,熬成水给二皇子服下,每日三次,饭后半时辰。” “快去罢……”宏奕对小德子挥了挥手,发现刚开了方子就一副要走模样的人,“等等,李太医……就这样?” “不然大皇子觉得还应怎样?”李御反问,话中的意思很明显。 “可是他都昏迷不醒了……而且还一直发抖。” “依脉相来看,二皇子的病就是普通的发烧,但为何会一直发抖,小臣不才。”李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又绕有意味的补充,“小臣实在是只会看病,不会医心。” 宏奕冷眼盯着这个不必自己大多少的男子,若有所思。 “若是大皇子无别的事,那小臣就退下了。”随意的笑了一下,不等对方回答就朝外走,声音远远的传来,“贵妃娘娘还等小臣去开养颜的方子。” 宏奕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人,仿佛此人和宫中的其他人有些不同气质……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 将人抱回了静心斋,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手碰到那硬硬的木板,还是觉得太硬了。 “张川——” 张川被叫得后背直发麻,但还是洪亮的应了声:“小的在,大皇子请吩咐……” “去找管住行的张公公,拿几床柔软的被褥来。” “小的这就去……”张川暗松了一口气,起身就要往外赶。 “等等……”宏奕又叫住他,“再去倾妃娘娘那里取些浮香,叫人泡好了送过来。” “是。”张川应着,又怕还有什么事没吩咐完,便低着头候了一会儿。 “还愣在着做什么,这没你的事儿了,把门带上,去置办吧。” “那小的去了……” 房间里瞬间又只剩下兄弟两个人,宏奕这才发现刚刚抱弟弟时右臂使了力,白色的纱布上又出现了几抹艳红。 想收回手臂,却被昏迷中是人儿死命抓了回去。 “哥哥,不要丢下小情一个人,这里的人都好可怕啊,哥哥你快回来。” 红扑扑的小脸皱成团,看得宏奕心里一震痉挛——这个人……究竟在里面受了多少苦……这个弟弟曾经那样的依赖他、信任他,他却亲手将一切断送。 任凭本就很疼的右臂被抓得更疼,也不再抽回,只是用空着的左手扶上那红红的脸颊。发烧的炙热沿着掌心传达到心里,那种热度,不是让人舒服的温暖,而是让人煎熬的灼痛。 就像是那种请君入瓮的极刑,心被慢慢烧开了锅。 小情,从今天起,哥哥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 仿佛听见了那心中的承诺一般,红扑扑的脸上绽出了一朵笑颜,随即又嘟起小嘴儿:“哼,哥哥是我的,才不和你们玩。” 宏奕将着画面全部尽收眼底,已经十六岁的男孩儿像幼年一样嘟嘴撒娇,竟也别有一番滋味。 鬼使神差地,竟低头吻上了那嘟起的樱唇,徐徐研磨。 突起的凉风打翻了青草叶,也陡然清醒了宏奕的心神……天,他居然吻了他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我觉得他们不小了吧。。。 ☆、第 9 章 床上的人本就发烧呼吸困难,哪里还能禁住亲吻。虽然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对呼吸不畅之感却反应强烈。闷闷的哼唧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嘴唇微张,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宏奕本就为刚才自己亲吻弟弟的举动感到万分羞愧,见床上的人突然发出的一系列举动,以为是自己的“劣行”被发现了,急忙用还空着的手捂上自己的嘴,全然忘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教诲。 但床上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醒来,他只是放开了一直紧抓着不放的白纱布手臂,转而抓向自己脖颈处的衣领儿,胡乱地向下拉了拉,又大喘了几口气,才肯重新安稳起来。 大概是脸太红晕的原因,露出的那一节儿颈项越发显得雪白。 宏奕看着,心中又是一阵莫名悸动。手就这么不知不觉的伸了过去,在碰触的一刹那,只觉一条火龙沿手指攀上,点燃了全身,再烧到心里。 这一切的莫名反应都让宏奕感到有羞耻又不安,狠狠地甩了几下脑袋……他在干什么,居然在吻了弟弟后,又对弟弟有更不堪的念头…… 极力克制住再望一眼的念头,匆匆地将滑落了一半的被子狠狠地向上一拉,盖住那片洁白。起身,走到门边,他想他现在需要出去让凉风吹吹才好。 可手才触上门,门就被更大的外力给推开了。 探进来的是一张十分小心翼翼的脸,谄笑道:“大皇子,按您的吩咐,我把该带的都带来了……大皇子,你怎么满头是汗,是不是不舒服?” “天太热罢了……”匆匆抹了一把,又倒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振作了情绪,“我吩咐的都置办好了?” 张川暗暗抬了眼皮,瞧见大皇子的脸色已经不如刚才那般沉暗了,拭去汗的脸上反而有点红扑扑的,大概是消了气,面色也跟着红润吧……这么一想,胆子也大了起来。 “大皇子,这是上好的丝被,这是泡好的浮香,还有,这是小的擅作主张命人烧的香炉,里面烧的是有轻神功效草药,放在屋子里闻着清香,也许能让二皇子能早点醒过来……” 听到这里宏奕不禁抬眼皮扫了一眼一脸讨好相的张川,心想这个笨奴才总算是办对了一件事。接过香炉,先抱在自己怀里嗅了嗅,淡淡的青草香果真让那些肮脏的反应平静不少。 “现在是几时了?”不经意间瞥见了屋外已经当中的太阳,宏奕这才想起自己昨日还答应母后一起用膳。 “回大皇子,午时三刻。” “去把那些拿来的被褥铺好,别让二皇子的病再重了,等他一醒,立刻去奕宁宫传报,记住了?” 张川狗腿道:“小的牢记小的牢记。” 又吩咐了几句,便匆匆向坤宁宫赶去。 皇后居所,坤宁宫。 踏进厅堂时,那一桌丰盛的饭菜连动都没有动过,端庄的女子虽然一脸和蔼,可屋子里的气氛却还是有些压抑。 “娘亲……”宏奕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儿臣有事,误了时辰。” “为娘这等得可是菜都凉了……”也不说生硬的责怪话,只是抬手划了划茶杯的盖子,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什么事让你忙成这样?竟连用膳的时辰都忘了。” “儿臣去看了宏情。”宏奕倒是毫不相瞒,皇宫之大,无不耳目,想必娘亲早已知道了,却还是开口问着,只不过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罢了。 皇后似乎很满意儿子的诚实,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略微严肃了些:“我不是说过,没事就不要去看他,你父皇有命……” “娘亲吃一碗银耳绿豆羹吧,凉了也不怕,反而消暑清火气。”似乎有意打断了对方的话,边说边盛了一碗凉羹,恭敬地递到皇后面前。 皇后庄严的脸上有了些许色变,这个孩子,如今已经敢公然打断她的话了…… 定定地看了送过来的碗几秒,牵唇一笑,接过碗筷,面上尽是和颜悦色:“还是奕儿知我心,娘亲这心里确实有团火气,需要消一消。” 宏奕依旧不接话,自顾自地为自己也盛了一碗。玉勺在碗里轻轻搅拌,浅浅地品了一口。 “娘亲可觉这羹很是有趣?”没头没脑地飞来一句,倒像是个乖孩子在跟娘亲拉家常。 “倒不觉的。” “娘亲可否注意过,每次上的绿豆银耳羹,都是银耳多,绿豆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绿豆本就味道特殊,且重,而银耳却几近无什么味道,当然要少放绿豆而多放银耳,否则太重的绿豆味儿,恐怕会让人才下咽便皱眉。” “那为何不干脆都放银耳,不放绿豆来得轻巧?” “那不就成了无味的银耳羹了,勾不起人的食欲……”皇后大概被问有些烦了,有端出母仪天下的气势,苦口婆心道,“奕儿,不是为娘说你,你是堂堂大皇子,有心思应该多放在军法国学之上,而不是这些无用的炊灶之事……” “儿臣倒是觉得这炊灶之事有用得紧。”宏奕又摇了摇碗里的勺子,对皇后笑笑,“娘亲,听孩儿给你讲个故事。” “哦?” “有个小厨师,被传羹饮做得最好,便被一家退役将军招进府中,点名要做一道银耳绿豆羹。小厨师并没有做过这道羹饮,于是第一次做这道菜时,因绿豆放多了而被大打板子。拖着疼痛的身体回到家,看到了厨房的米袋里还剩大半的绿豆时,一个恼火,就推到了米袋,所有的绿豆都撒了出来……”宏奕顿了顿,又喝了一小口碗里的凉羹,才继续道,“但冷静下来后,他又绝心有余悸,一个舍不得,便又将撒了的绿豆全捡了起来,洗净晒干装回了袋子……第二次,主人又叫他做到凉羹,因为上次的忌讳,他在一大锅银耳里只放了几粒绿豆羹,结果索然无味,又被打板子……” 皇后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故事并不感兴趣,又不好打断,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第三次他请教了几位有经验的师傅,加了适量的绿豆,做出来的羹水大得主人喜爱,并要一个时辰内做好几十人份,赏给正军部下们品尝。厨师抹了抹汗,心道还好那天没把绿豆都扔掉,要不然,做不出来岂不又要被打板子……”讲完后宏奕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娘亲觉得如何?” “奕儿不妨直说。”皇后半合上眉眼接着话,心中却已有了是三分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写压倒性缠绵的,但是还是纠结攻受问题,待我考虑考虑再写。。囧 还有1号的更文会在2号更,大家多等一天吧,现实有事,大过年的。。以后正常。 ☆、第 10 章 “这小小的绿豆,多了让人生蹙,少了却又不行,而有些人或事物又何尝不是如此?”抬眼对上自己母亲的眸子,“我想,得饶人处且饶人,说不定,哪天绕过的,就变成了成大局的关键之笔。” “本宫好像突然明白了,奕儿突然对娘亲将这个故事……”话到一半转成笑语,“是在教为娘如何为人处事吗?” “儿臣不敢。”宏情离开桌旁,扣了个首,“只是太师傅说过,人人为师,师为人人,吸不足而足,方足以。” 皇后握住瓷碗的手明显紧了紧,像是在压抑什么一般:“看来奕儿的课业,是没白听……” 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七年的儿子,居然开始教育起自己来。而且,还是为了那女人的混蛋儿子……皇后心中不禁冷笑——好一个“人人为师,师为人人,吸不足而足,方足以”,只是,奕儿啊奕儿,不要觉得懂得几个道理,就来教育起长辈来,毕竟,你要学得还多着呢。 想到这里,放开了手里紧攥的瓷碗,目光落在那碗颜色好看的银耳绿豆——不如日后娘亲再教你,这汤羹既然如此麻烦,不如打碎了不吃,永不上餐桌,才更轻巧…… 心里冷哼了一声,优雅地用帕巾拭了拭嘴角:“天气太热,属实让人难有胃口……这凉羹固然很是讨喜。” 说着便徐徐地站起身子,旁边的小太监赶忙过来搭手。 “奕儿要是委实喜欢吃,娘亲自然不会抢过饭碗拦着,只是——这东西太凉,多食难免伤胃。”用手揉了揉额头,“娘亲有些倦怠,就先回居寝休息了。 宏奕看着端庄的身影被小太监搀扶着消失在厅堂里,知道这是动了凤怒的意思,对着手里的银耳绿豆苦笑,便也不多做逗留,离开了坤宁宫。 而已经回到居寝的皇后却是一个笑都扯不出来,中午的膳未进多少,倒是越发觉得堵起来。 见宏奕离开后,就再也抑制不住,发盘上那象征皇后至高无上地位的玉板似乎都跟着颤了起来。 “小福子——” “小的在!”长相清秀的小公公碎步跑进来,声音也颇为清秀,“皇后娘娘吉祥。” “小福子啊……”雍容华贵的脸上多几许谨慎,声音也特意压了几低,“我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得好?” 小福子脑袋里的齿轮一顿乱转,几秒领会了寓意,急忙道:“皇后娘娘放心,小的这几天每天都在御膳房守着,大皇子的饭菜一做好,第一道汤菜准经我手才能送到。” “每天都是都去那里守着……”秀挺的眉挑了挑,“会不会太过引人注意了?” “这点皇后娘娘尽管放心。”说到这小福子立即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御膳房的人都忙着各个宫寝的膳食,再加上本来这传菜的事就是归奴才掌管,没人会察觉其中怪异。” “恩……那就好,若是被发现——”手中的小扇停了挥舞,“你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吧?”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继续挑主子爱听的话说着,“皇后娘娘放心,小的用的是上好的药粉,无色无味,而且,药量都很小,就连亲自食用的大皇子都不会察觉丝毫不对。” “药量少?那会不会没什么效果?” “皇后娘娘不用担心,这药是分七日用尽,虽然慢,但不会伤身,而且,到了今天刚好七日,效果恐怕还要比一下子就服了整小瓶还要强烈……” “莫要有什么差池就好,你下去吧……”顿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又摆了回来,“等等,顺便去把芮溪小主叫来。” “是。”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个礼,才低着腰退了出去。 不到片刻,才关上的门就又被敲响,一声娇嫩的女音也跟着在门外响起:“皇后娘娘。” “进来。” “是。”般的玉手推开了门,踏进来的是一个年纪尚轻的美丽女子。 此女便是芮溪,是准噶尔部归顺时献来的美女,如何被封了小主身份,这其中倒还有段巧事。 芮溪被献来时正赶上大皇子宏奕十六岁生辰,而在皇家,十六岁便算成人,可按自己的意向处理任何事情,但也需在生日那天经房事才算完了成人礼。 于是,按照历代的传统,在生辰之前的几个月,管这差事的秀官儿们便开始为大皇子挑选美人佳丽,筛后留下的皆让画师画了像,承到大皇子面前。哪知这英气俊朗的大皇子却仿佛对此事毫无兴趣,一一否决不说,还嚷着说这种事情理应是情投意合彼此对了眼才是,岂能随便弄几张画像就了不少美人画像选一个草草了事。直到生晨那天也没个定择,害得管着差事的秀官儿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误了礼,项上人头不保啊! 典礼那天皇后知道了此事,大发雷霆,而芮溪按理算算在异国,那也是个公主的身份,长得标致,年纪又与宏奕相仿,就被选中了,放到了大皇子的寝宫。 大皇子虽然仍一肚子不满,但总是识大体的,不吵不嚷地回了奕宁宫。时候有人说那晚根本就没行房事,还有人说奕宁宫的灯倒可是熄得很早,没准儿急着人生行乐呢。 不过传言各异,且各都有几分道理。但最后,芮溪反而被封了个公主,居月华宫。 这偌大的奕宁宫里,依旧无妃。 长得清秀可人,又不失异域的妖娆……皇后自进来就开始打量进来之人,边打量边在心中称赞,可惜这么个美人,怎么就抓不住自己儿子的心呢。 “芮溪啊……可知我叫你来所为何事?” “芮溪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提点。” “近些天可曾见过宏奕?” 还拈着手帕的手紧了紧,照实说着:“大皇子一项忙着学文习武,月华宫与奕宁宫又相隔甚远,无缘几眼。” “呵,他要是整天忙着学文习武我也就放心了……”最要命的是每天为那个宏情忙得不亦乐乎。后半句皇后埋在肚子里,并没说出来,只是淡淡地转了话题,“最近宏奕有点焦躁,你们总算年龄相仿,我会安排你们今晚一起用膳,地点就在月华宫,你们多谈谈,若是宏奕醉了,便不用派人送回,就在你那住下也好……记住了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芮溪当然明白,点了点头,脸上红了红。 “恩,记住了就下去吧。”皇后也站起身子,往床榻走去。 芮溪行礼退到门边,还未踏出去,便又见屋里响起:“想当大皇妃,凡事就要机灵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奕宁宫内 回了奕宁宫,宏奕的椅子还没坐热,就先招来了小德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来传二皇子的消息?” 小德子头摇得跟拨浪鼓:“没没没没有。” “没有便没有,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宏奕早就知道小德子一紧张就磕巴的毛病,不过只才被问了一句,自己刚才也是一脸和颜悦色,这样便紧张,也未免太不合情里了吧。 “不不不是……我我我……主子……” “有什么话说便是,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完还故意摆出威严吓唬了一句,“再吭吭唧唧,就罚你一天不准进食。” 小德子急得脸都红了,喘了半天气,才平静下来:“那个……小德子紧张是因为主子你一提到关于二皇子的事,就变得……” “说。” “变得特别凶……” “噗。”宏奕听完忍不住笑出来,看了一眼脸都急红了的人,“就因为这?没出息。” “恩!”看见自家主子笑了,小德子也松了口气,心道正常状态的主子又回来了,不禁亲近了许多,忍不住也孩子气的埋怨了句,“主子还笑话小德子……主子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早晨在静心斋里发脾气的样子,弄得小德子都不敢提二皇子的事了……” “你就是狡辩,明明就是没出息……”宏奕依旧笑着,觉得逗人挺好玩的,打算继续挖苦几句,却看见了对方一脸委屈,又不忍起来,安慰道,“你呀,进宫就开始服侍我,十多年了吧,怎么还不知道我的脾气,该说的你就说,我何时为难过你?” 主子您今早让我去请太医到静心斋这件事就够为难我的了……小德子在心里念叨着,却不敢说出来,只是露出一脸感动,小心翼翼地接着话:“那……主子,小德子有事要禀报。” “恩,但说无妨。” “小的已经按李太医开的方子抓好了药,也按主子您的旨意煎好了……”顿了一下,有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不过二皇子一直昏迷不醒,无法喝药,李太医说,要是烧一直不退,又不喝药,恐怕病情会严重,到时再烧了五脏六腑,就不是普通发烧那么简单了……” “什么!”宏奕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 这一站,倒是把小德子吓得普通跪在了地上:“小的想想想尽了办法,连连连用草尾管的办法都用了,可药还是都都都……溢了出来……” “起来,谁叫你跪了……”宏奕稍稍平稳了一下情绪,抬了抬手示意,“药呢?” “放在静心斋了,小的吩咐静心斋那边看着了,只要二皇子醒了,就能服用……”还没说完,就见自家主子往外走,“主子主子,您这又……” “我过去看看,你不用跟着。” 小德子其实也猜到了,只不过想起皇后娘娘昨天交待的让自己多看着点小主子,立即又冒死的补了句:“主子……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让我多提醒您几句,说是……圣旨莫违啊。” 迈出的脚步又停下,回头望一眼,道:“你是我的奴才还是皇后娘娘的奴才?” “小的当然是大皇子您的奴才。”急忙回着话,便闭上嘴巴,不再吭声了。 “知道就好。按理说十六那年我便成年,便可以按自己的意向断事。”声音开始锋利起来,“我可以去看望宏情,也可以换个随身太监。” 小德子毕竟年纪不大,只有十五岁,一听这狠话,立即腿软,孩子气的哭腔都带了出来:“小德子对主子忠心耿耿啊,就算是听了皇后娘娘的话,那也是因为那些话是护着主子的……小德子再也不敢了……主子不要把小德子赶走……” 宏奕其实也就是想吓吓他,好让他知道到底谁的话最该听,毕竟从小就跟着自己,赶走也委实舍不得,再加上看那一双单眼皮的兔眼都要渗出泪来,语气软了些:“怎么又跪下了?说几句就跪,还哭了,真是越说你还越没出息了,快给我起来。” 谁知道这句软话反而激得跪在地上的小人儿哭得更厉害了,语气更加无助:“呜……主子不要把小德子赶走……小德子再也不惹主子生气了……” 宏奕被他哭得有点心疼,走过去想对自家兄弟一样,疼爱的抹了一把泪痕满满的脸:“好了,不赶你走便是,起来吧,难不成还让本皇子亲自扶你起来?” “小德子不敢!”噌的一下站起身,忍住了抽泣,憋得小脸通红,“谢主子开恩。” “好了,下去吧,去把脸洗了再见人,跟个小猴似的。”宏奕在那稚嫩的脸上捏了捏,才转身出了屋子。 刚过午时不久,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还未行一半路,便出了许多汗。 用手擦了一把,宏奕有点奇怪,今日倒不如昨日热,怎么就还没到地方,就出了一身汗呢。 待到了地方,更是连口都渴了起来。 张川一直坐守在园子里的破旧石椅上,一见大皇子的身影,便如火烧屁股般立刻从石椅上窜起来:“大皇子吉祥。” “二皇子还没醒来吗?” “还未醒……”明明是实话实说,声音却说得极小,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也不再问话,径直走到了屋子里。屋子里除了些好闻的青草香炉味,还夹杂了大量的苦涩的中药气味儿,大概是从桌上的那个小药壶里散出来的。 宏奕被药味儿刺激得皱了皱眉,但还是走过去拿起药壶,倒了药在碗里,又顺手拈了个草尾管儿,端着走到床头坐下。 “小情醒醒。”轻叫了一声,想把还昏迷的人叫醒。 床上的人似乎并不配合,仰躺的身子丝毫没动一下。回应的只有时轻时重的呼吸声。 用手碰了碰那光洁的额头,还是同早上一样温度,丝毫没有降下多少,眉头拧了又拧,忍不住用手轻轻摇了摇床上的安稳的身子:“小情醒醒,醒醒,先起来把药喝了。” 可能是被摇晃的不舒服,床上的人这回倒是动了动,不过却只是动了眉头,便又安稳下来,没有丝毫醒来的意思。 用草尾管儿吸了些药,掰开那微张的小嘴,吹气,汤药倒是顺着细管儿流到红通通的嘴里,却又马上从嘴角溢了出来,流进衣领子。 宏奕急忙用手去劫住那滚动的汤药,却在触碰到那细嫩的皮肤时,身子一颤,打翻了瓷碗。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我考虑好了。。。 ☆、第 12 章 怎么会这样! 宏奕心中简直快要羞红了脸,自己怎么有对弟弟有了异样的反应。 本就觉得比往常燥热的身子在触碰的那一瞬间更显不安分起来,惹得身子主人的呼吸都跟着紊乱起来……那流进白色脖颈里的汤药,会是什么味道……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也开始抖了起来,猛地站起身来,伸手去拿小桌旁的香炉,可吸了几口,却发现根本没什么用,难道是房里的药味儿太浓盖过了这醒神的香草气吗……还是燥热的傍晚让人有了这些奇怪的反应……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了,如何才能平复体内乱窜的欲望才是当务之急。 想着,便推开门,也许还是出去透透气比较好,不见床上那惹人的模样就好了。 可白锦鞋刚踏道门槛,便听床上的人有了些许声音。 “水……” 虽然气息微弱,但宏奕还是听清了对方的要求,也忘了什么透气的事儿,急忙几个大步又迈回桌边,重新倒了一碗汤药,凑到半醒的人嘴边。 “小情,你醒了吗?”尽量不去看那半敞衣襟,盯着床的边缘,“把这个喝了吧。” 宏情试图用力地张开眼睛,但还是没什么力气,只知半开半合的眼皮下出现了一个碗,抬手去抓,却怎么抓也抓不到。 “小情,在这里,拿住。”宏奕见状也知道弟弟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拉过那只摇来摇去的手,引他握住碗底,可他的手一松,那只手也跟着送劲,根本托不住碗。 不过床上的人虽然身上没力气,嘴里却一声又一声叫着:“来人啊……水……好渴……来人……” “小情、小情……”用手摇了摇对方的肩膀,但无用。 看着弟弟痛苦的表情,也顾不得什么呼之欲出的欲望了,宏奕最终深吸一口气,将床上的人抱坐起来,让他的后脑枕在自己的肩膀。 “小情,来,哥哥帮你端着,你张开嘴巴就好。” “哥哥?”宏情呢喃,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背后的胸膛好舒服,倒是像小时自己总赖着的怀抱,“哥哥……” 宏奕听在耳里,甜在心上。摸了摸还高温的脸蛋,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是哥哥,小情听话,不是还吵着渴了吗,喝吧。” 可宏情才喝了一口开始咳起来,不过这一呛倒是清醒不少,睁眼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影:“咳咳……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苦死了……” 不满入嘴的浓重草药味儿,红红面庞上蹙起两垄眉,嘴巴也嘟了起来。 “这是治高烧的汤药,李太医说了,要是烧不退就危险了……”宠爱的拍了拍弟弟的背,继续哄着,“所有就算苦也要喝啊,这样小情的病才能好起来。” “不要……我不喝……”眼见那只苦苦的药碗又要凑过来,立刻死死地闭上了嘴巴,眼睛大正的看着对方,像是在警告,但又更像是在无声的撒娇。 宏奕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病状的他少了平日里的嚣张霸道,多了份孩子气,很乖的窝在自己的怀里,不会吵着说“不要叫小情不需要管教”之类的话,甚至还会困惑的努努嘴,叫人怎不喜爱……有什么东西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凌乱的心就着那一身热血,竟一个低头便吻了下去。 “唔……”宏情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此时所经历的一切,想喊却无奈被封住唇,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想要将头偏到一旁,可又偏偏被一双有力的手生生扳回。 手的主人一边吻着那香软的唇瓣,一边定定的看着怀里的人,此时对方惊恐的模样让他清楚的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吻他的弟弟,流着同样血液的弟弟……可他停不下来,甚至……想加深、不断加深…… 于是只想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洪水猛兽,以从未有过的气势索取着,仿佛此刻才是一个兄长,威严着,不容反抗。 “你……唔……”虽然并不讨厌这个激烈的吻,甚至还有些喜欢……但被压着的宏情觉得自己就快喘不过气了,想反抗推开对方,却苦病得浑身无力,只好在那放肆入侵的舌头上一咬。 “啊……” “呼……”这招果然管用,趁着对方叫疼的空挡,宏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还不忘断断续续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很明显的,这不是兄弟之间的玩笑或是友谊之吻,两人心里都清楚的很。所以随着这问一出口,气氛便很自然的开始尴尬起来。 “我……”宏奕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出自己今天一整天来的奇怪反应……对着自己的弟弟起欲望这些事么……他怎么开得了口。 可有些事不说不代表不被发现,被这一惊清醒不少的宏情知道顶在自己腰部的那硬硬的东西代表什么。 他的哥哥、他从小就很依赖很喜欢的哥哥、曾把他丢在牢狱里不管不顾的哥哥……如今对着他徒生欲望……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腰部的坚硬没有软下去的迹象……宏情笑笑,依旧舒舒服服地躺在结实的怀里,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眸子里却有了和平时一样犀利的调笑意味:“皇兄不会是整日忙着学习,压抑太久无处发泄吧?” 宏奕一惊——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被说得脸红了又红,脖子都热了起来,更不敢再乱动,好半响才道出一句:“小情……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对不起……”听到这一句宏情便开始笑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还发着烧所有没多少力气可使,才一会便停了下来,喘着,“这句话最没用了……你看……你说了它也不会软下去……哈哈……” 似乎察觉到对方的异样情绪,宏奕心疼的叫着:“小情……”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欲乱宫深[上部完] 作者:锁骨疼 第3节 “别用这样的语气叫我……不论是内疚还是怜悯我都不需要。”宏情用力撑起身子,面对面与他平视。 这张脸有难得的慌张与窘迫,宏情笑笑,用眼睛从头扫视着对方,然后在那鼓起的地方停下。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在弟弟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宏奕只觉身子里的火蛇又是一阵乱窜。开口时嗓子竟也哑了起来:“游戏?” “小时候的游戏啊。”将身子向前凑了凑,贴着耳朵,“哥哥是我的新娘子。” 那是小时候玩腻了男孩子的游戏,才跟着几个妹妹玩的办家家……宏情那时候便总让他当新娘,把几个妹妹赶到一旁去做仆人。 可是……宏奕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此时听着……竟有着一种异样的魔力,让人越发……兴奋起来。 “小情……” “娘子喂我吃药吧。”一声娘子叫着,好不生涩,拿起被冷落在床角的药碗,递了过去,动作利落的倒是一点都不像个病人。 宏奕不动,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他知道这一动,也许将会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 “不想玩吗?”见对方坐在那里丝毫不动,递过去的手便要收回来。 “不……”就在抽回的那一刻,宏奕急忙拉住了,接过那个温热的碗,送到对方嘴边。 “我不要这样喂,我要的是……”宏情笑了笑,伸出手去却不是接碗,而是覆上对方的手,随着手臂下滑到袖子里,本以为会是光滑的肌肤,却碰到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这时才想自己那天残忍的行为,顿时语塞。 也忘记了两人之间还有个盛得满满的药碗,就将人狠狠地揽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头灵巧地钻进对方的颈窝,颤抖道:“哥哥。” 药碗里的药撒了两人一身,两身同样的精致衣装,瞬间潮湿起来,好像连这心也湿哒哒的。 “小情你……”宏奕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想要挣开这个拥抱,“都湿了……快起来……” 宏情不动,只是手在那厚白纱布上加力:“哥哥你怪我吗?” “哥哥怎么会怪你……”想都没想便答了话,但微热的水汽已经变凉,让人不舒服,“都湿了,你本来就病着,不能再着凉了……” “那干脆就不要穿得好。”眼底划过了些皎洁,说罢便作势去拉对方的衣襟儿,却被拦了去。 “小情……”宏奕对弟弟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弄得有些茫然,伸手将那只不安分的手紧紧锁进自己手中,“你……觉得哥哥恶心吗……” 对自己弟弟有欲望的哥哥,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倒不觉的,反倒是有些惊讶……”一向沉稳的哥哥居然这样反正失控,宏情照实说着,手用力向下划着,反客为主的,牵引着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一同堕入燥热不安的深渊。 “唔……小情……” 双眼睁得大大的惊呼着,男性象征被自己的弟弟握在手里,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宏奕说不出来,他想逃,但更想更深入的体会…… 于是那双本意阻拦的手,就那样轻轻握着对方的,不推进,也不抽回,比弟弟稍稍白皙一点的手指随着那有节奏的晃动而不停的颤抖,惹人想再次出声。 “你的脸好红啊,哥哥。”宏情扯着笑容将对方的窘态尽收眼底,忍不住出口再调侃几句,“还这样软绵绵的靠在我的怀里,到底是我是病人,还是哥哥是病人?” “你……”宏奕开口,却羞得不知下话,反射性地想抽回身子,却又被死死抱住。 “别动。”趴在耳朵的低声细语,却更像是压抑的警告,宏情将鼻翼深埋在近处的发丝上用力呼吸,“哥哥的香气倒是比什么药都来得神清气爽。” 不知是不是这话说得太动情了,还是体内的欲望太过壮大,已经呼之欲出,总之话音刚落,宏奕便浑身抖了起来,下身更想是随风晃动的熊熊火种,不停迎风颤抖、跳跃、最后终于释放,消逝。 “啊……” 白灼的液体如好不容易才得之欲出的久封之泉,喷射。 “天……”宏奕气喘吁吁地低头扫视,他居然将自己的液体射满了弟弟的手掌……“快快擦干净……” 宏情晃了晃沾满湿湿粘腻的手,眼睛半眯着:“啧啧,这么多……大哥果然是大哥啊,就连这种事情都当仁不让的排在前头……” “呃……不是的……”已经又一次欲望发泄的宏奕倒是清醒了不少,此时此刻听见弟弟这种露骨的话语简直就想找个地缝将自己塞进去。 “不是?不是什么?” 宏情笑笑,潮湿的手覆上那细腻的耳朵,再顺着下颚的弧度划到嘴边,轻拈。 那是刚才沾满了自己液体的手,此时此刻竟然覆在自己的唇上……宏奕下意识地低头想躲开,却刚巧装上对方的胸膛,被药浸湿的衣襟,凉了脸颊,却冷不了心中的紊乱。 兄长害羞的有趣的动作让宏情心情大好,推了推怀里的人:“哥哥,别躲,看着我。” 不料反倒让宏奕将头低得更低,往里钻了钻。 “有那么可羞的么?”宏情笑出声,“别告诉我哥哥从来没有用手这样弄过?” “可那是我自己的手……”小声地呢喃着,话语吐完却觉得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也没什么害臊的,男孩子之间这样的游戏多了,哥哥比我大一岁,都没体验过吗,看来真的是父皇的好儿子。”说着,便用手抬起那深埋的下巴,仔细打量起这乖巧的脸庞,“你说,父皇知道了,会不会责怪我教坏了你?” “明明是我先……先有了那些龌龊的反应……”定了定神,对上那双犀利的凤眼,“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经常做这种……这种游戏吗?” “呵呵,没有,同几个哥哥们无聊时试过几次而已。”挑挑眼睛,“大哥一向老实本分,学业为主,我们可不敢邀你一起玩。” “哦……这样……”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起来,不知道是在计较着什么,宏情闭眼,也对,这个弟弟早已经不是那个只缠着自己一个人的小孩了,他有自己的空间,不再与这个大哥分享,甚至是刻意的去……排除。 察觉到兄长突如其来的异样安静,宏情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漫不经心地问着:“在想什么?” 两兄弟依偎着,盖一床被,一起呼吸,气氛变得难得的温馨。 “没什么,只是有点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这章是我临睡前才想起来明天要更文,急忙昏昏迷迷码的,读起来可能会很烂,下一章我一定多下一点功夫! 还有,内容方面我本来想写架空的,但是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清朝的事了,可是皇子已经打出来了,换不了阿哥了,大家知道就好,是清宫的事情,皇子=阿哥~~ 再补句,这文慢热,勾心斗角会有,筋骨白肉会有,有甜蜜也有决裂,总之我慢慢更,大家慢慢看吧(今天我话肿么这么多。。。) ☆、第 14 章 “倦了?”宏情将头枕在手臂上,闻言便偏过头看兄长。 从秀美小溪般蜿蜒的耳廓,到紧闭时异常缜密的卷睫,再上抬一眼,便看清了那两弯形状极好的眉毛……他在皱眉——虽然只像疲倦的孩子一样温顺的躺着,可宏情还是能感觉到那个人的不悦,害人想去惩罚地在那眉心上重重一按。 沉了沉呼吸,一个不忍,侧身,伸手将人拦在怀里,额头抵住那精致的耳朵,对肩膀吐气:“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宏奕被耳边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反射性地耸了耸肩膀,低声着,“没怎么,都说是累了……” “胡说,明明是不高兴了,到底在想什么?”前半句的语气还似撒娇,可后半句明显有了压迫感,“告诉我。” 一直很安静的身子忽然一颤,心也跟着停跳了半拍,宏奕偏头,杏眼大睁地看着对方——为什么……明明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有意压抑……这个人,怎么就轻易的看出了他的情绪。 “快告诉我,不然的话……”不乖的手指如弹琴弦一般,沿着怀里的身子一路轻点,胸前、肋骨、小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情……”惊慌失措地抓住那不住下滑的手,“快停下……” “那你就乖乖告诉我。” 我在计较你和别人玩这种……游戏,却不跟我一起……宏奕脸红……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一个哥哥居然因为弟弟不同自己玩充满□意味的游戏就生了闷气……真是丢人……可是又无法否认心中确实是这样的想法……要怎么办…… 宏奕开口,半张的嘴巴却吐不出半个字,反而在弟弟的注视下,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 “其实……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眸子里较刚才的调皮多了几分更闪亮的情绪,“哥哥是嫌刚才的不够,所以气了。” “才不是……唔……”本来理直气壮的反驳顷刻间变成了克制不住的哽咽。 宏情满意地看着对方脸上惊慌的神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研磨那支坚硬,渗着笑意地问:“我猜对了,不是吗?” “你碰之前明明是软的……”只说一半便闭了嘴。 慌张中说出的话总是诚实的,可却又是如此地教人羞愧。 “哥哥的意思是说……是我让哥哥这样的?”宏情咬着话不放,还故意加深分析,“只被碰一下,哥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我耿直乖巧的哥哥,这才是真的你吗?” 此话一落,宏奕竟莫名其妙的有了些许想流泪的冲动。可他没有,只是轻咬着牙,推开半压着自己的人,坐起身子,对着窗子:“也许吧,居然对自己的弟弟有反应,还不知羞的想要更多。” “又怎么了?”宏情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点局促。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后伸臂绕上对方的腰,“随便一句玩笑话……你在以为什么……哥哥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挑情啊?” “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对啊,一碰就这样……甚至刚才在你未醒时就对你……” “嘘。”环绕的手臂紧了紧,侧脸靠在对方的背上,嗅兄长的温暖。“哥哥不用内疚,我倒是……喜欢哥哥这样……只要一碰就紧张起来,这样的感觉很安心……” 那是一种可以掌控的安全感,或松开或紧握,每一次触动都会牵引着这个人的情绪……只要一只手就能牢牢掌握住这个人的悲喜,真的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你在胡说些什么……”并不知道弟弟心中所想,宏奕只觉得刚才那露骨又□的话又是对方口中所谓的挑情话,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我在说,我喜欢哥哥这样,这样在意我的一举一动,这样无力的软在我的怀里,我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你的每一寸,感受你的心跳和呼吸,甚至是你惊慌时眼里闪的晶莹。我希望哥哥一直这样,再也没有丢弃与伤害,就这样一直乖巧的呆在我的怀里,哪里也不去……”因为,我喜欢哥哥。 最后那句最重要的话却没有说出口,浮在胸腔里打转。 是害怕吗?还是羞耻?宏情凝眉,不,他清楚的知道都不是……但究竟是为什么,他却也说不清。 即使他清楚的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深深喜欢着这个人,从儿时到现在……可话就是卡在嗓子眼儿,咳都咳不出来……几番沉默后只能换了几个字,小心问着:“你懂我的意思吗?哥哥。” 你懂吗?哥哥……宏奕在心里呢喃,紧接着问自己……也许刚才那些话来得太突然,他只觉脑袋里突然一下子涌进了太多陌生、甚至让人羞愧的想法与情绪,它们让人惊讶也让人害怕,它们像凶猛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冲刷着原本清晰的思维,磨损了完好的表面,只留下大片大片的混沌。 懂吗?宏奕眼睛漫无目的地望向正前方的那扇窗子,窗外妖娆的柳条嚣张的摇着,更添阵晕眩与困惑。 半响,对着窗户摇头,怕对方误会为他在断然否定,又急忙补了句:“不知道。” 等了半天却等来一句不知道,宏情气愤又无奈,伸脖子在那洁白的后颈项一咬,深深的,重重的。 “啊……你干什么啊……快别咬了,疼……” 宏情并没马上松口,只是轻了力气,换为半添半咬的厮磨,直到感觉怀里的人在打哆嗦,才算罢休。 “以后我都会乖乖地叫你哥哥的。”舒舒服服的舒了口气,语气也软软柔柔的,可动作行径永远都不像个乖巧的弟弟,霸道地扳过对方的脸,与之四目相对,“我们像以前一样。” 宏奕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试图平静,可却怎么也静不下——就在几天前他求着弟弟问回到从前好不好,答案还是冷冰冰的否定,现在居然主动这样说…… “哥哥不愿吗?” “不,我当然愿意像以前一样……唔……” 更多的解释都被缝在了两张同样温热的口腔中,宏情动情的吻着,并不断加深。后脑上手掌的温度滚烫了宏奕的神志,也烧开了心跳,竟也开始回应起来。 而此时的吻,再没有掺杂任何药效的催化,它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哥哥要说话算话,我不叫了,你动吧。”宏情捡到便宜当然不能轻易放过,装傻充愣还不忘胁迫,“堂堂大清朝的大皇子,以后也许就是一国之君,总不能出尔反尔吧?父皇还总所要我多向大哥学习呢……” “我……” “大哥要为我树立榜样才行。”深知自家兄长的个性,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一口气说下来,“好了,就动动嘛,我都帮哥哥弄过了,哥哥若是实在害羞,我闭上眼便是。” 说完倒是真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意还没淡去,看起来真像个爱撒娇的孩子。 宏奕被刚才那番话弄得实在是骑虎难下,只好咬了咬牙,动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眼皮下的凤目里藏着笑,他仔细地体会着兄长的动作,其实,那动作比起自己,还是生涩不少,有时甚至只勾欲望不能安抚,但宏情却就是在这种笨拙的服务下迸出了液体,大股大股的,泛着波涛。 倾泻后的宏情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心里想的还是真的说了出来,只有模模糊糊一句:“哥哥,我喜欢你。” 正擦拭着满手白浆的宏奕瞬间没了动作,他回头望着还闭着眼睛的弟弟,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中,好像什么话也没有说过——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不对,就算是没有听错,那又怎样,弟弟喜欢哥哥也是正常的,兄弟本来就该相亲相爱…… 可是,为什么,越想越心虚? “小情……你刚刚说什么?”想了一会儿,宏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闻言宏情这才睁开眼:“我有说话?” “呃……没……没什么……”果然是自己听错了。 难道……看着兄长支支吾吾的反应,宏情有点清醒了起来,难道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在心里说的,而是说了出来?那他的心里会怎么想?是喜悦还是烦恼亦或是恶心? 宏情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打量着对面人的神情,越看心里越没底,有点心慌起来,可冷静一会后又很想揍自己一顿——自己向来有话就说,直来直去,连父皇都敢顶撞,何时这样犹犹豫豫过? 这样一想,便也没了顾虑,反正“横竖一死”——若是说了,对方欢喜脸红,那当然最好不过;但若是说了,对方不语或是闪躲逃避,按他的性格来推断,倒也不是没有机会;若是说了之后,对方厌恶的离开……那、那也无妨,大不了将这个人绑了,天天锁在自己身边,管他喜不喜欢,反正是认定便不会放手。 “你还是穿好衣服……盖上被子吧……病还未……唔……” 宏情对着那吵闹的小嘴狠狠咬下去,然后面对面正色:“我刚才说,我喜欢哥哥。” “……”那就是说自己刚才没有听错……可是……尽量轻松语气,“哥哥知道,我也很喜欢小情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傻。” 一句话落,两人无言。 房间里除了中草药味和□气息外,仿佛还多了一些别的,是什么呢?也许是太多情绪的混合—— 你知道我再说说什么,别装傻——弟弟的话说破了自己的心思,宏奕有些窘迫,有些无力,可是为什么心跳得异常激烈? 宏情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可片刻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等待是最傻的事情——为不确定的东西心甘情愿执着,他向来不喜欢做这种蠢事情,但他现在却正在做。 ………… 一片大段的安静之下是两颗波涛起伏的心,他们都想开口,却又都希望对方能先开口。 “小情,我……” “哥哥,我……” 最巧不过,同时开口,但听见对方的声音后,又默契地同时改口。 “呃……你先说……” “你说……” 紧接下来的便是同时闭口,好像一切都事先商量好一半。但两人终究未能如愿,屋子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这不算僵局的僵局—— “主子——主子——主子——”小德子急促的叫声突然从外面传进来,脚步声也沙沙渐近,细听好像就要到了门口。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真不知是帮了忙还是搅了局! “别……别进来!”宏奕下意识地惊呼,手像碰了烫手砂锅般抽回,慌张地推开身旁的人,双手飞快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与兄长的慌慌张张不同,弟弟表现得十分淡定,只是稍稍顺手理了理衣襟,动作里还透着不情不愿,将头靠在枕上,半合着眼睛看自家兄长手忙脚乱的模样,竟也越看越专注起来。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一举一动都能牵住他的心……微微凝眉,无果,却异常甜蜜起来——其实这种感觉也不赖,不是吗?只是……这来搅局的人,真是改好好惩罚一番才对。 不知屋子里的骚动,小德子只是被那一声叫喊给吓得愣在门口,额头上的汗都望了擦一把,既怕误了大事又怕主子生气,只能弱声弱气地试探着:“……主子……刚才月华宫的小公公……” “进来说吧。”没说完便被屋里的声音打断。 宏奕将自己打理好,又深吸了几口气,等外面的人推门进来,早已恢复了平日里大皇子的气势。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德子焦急的脸露了出来,向前两步,跪下:“主子,刚才月华宫的小公公来传话,说是今晚酉时,月华宫设宴请主子前去赏月谈心。” “月华宫?”宏奕皱眉,“也好……” 才想说让小德子通报一声,说知道了,便感到手臂被身后的人狠狠捏了一把,望了一眼床上的人,那人便开始咳起来,一声比一声厉害。 虽然这弟弟刚才的行为已经完全不像个病人,而这一声声的干咳声也有点假模假样,但还是忍不住心疼,也会担心对方万一晚上再病发…… 收了收眼,对小德子改口:“传话过去,说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前去。” “这……”这样不好吧……小德子把后面的话咽回嗓子眼儿,毕竟不久前自家小主子那番教训还是记忆犹新的,“是,奴才这就去传……” 作者有话要说:  来搅局的小德子。。。我替大家恨他一恨。。。 ☆、第 17 章 小德子一听赶忙起身,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可还没出这院子,便见到了更让他胆战心惊地场面,迈出去的步子又折了回来,连滚带爬地往屋子里钻,边跑边小声提醒着屋里的人:“主子主子不好了,皇后娘娘来了……” “娘亲?”宏奕示意跑进来的小德子站在一边候着,将床上人身上的被子又拉了拉,深吸一口气,等待着那尊贵地刺凤绣鞋踏进来。 因为是静心斋,所以并没有“皇后娘娘驾到”的高声通报。高贵的女人身影只是缓缓地投在院子里,在几个奴才的陪伴下,迈着端庄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屋子走近。 宏奕再看见那身影入院的一刻便起身去屋外相迎,其实这样做除了因为这是基本礼仪外,更是因为他心中有些担心,担心被娘亲发现些什么,毕竟,他清楚,他的娘亲不是一般的女子,再加上一句知子莫若母……也许屋内不容被别人发现的异样,可能轻而易举地就被娘亲看透……所以还是能拦在外面就拦在外面得好。 这样一想,宏奕不禁有些难过……躲躲闪闪、畏畏惧惧……真的就像……做贼了一般…… 哎,在心中轻叹一声……也怪不得别人,谁让自己与弟弟做了这种不堪的事情……可是真的错了吗?如果是两情相悦的彼此喜欢,做出这种事情……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等等!两情相悦?彼此喜欢?宏奕差点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天,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 “咳……”也许是见自家儿子一直跪在地上不语,尊贵的女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儿臣见过娘亲……”听到轻咳的声音宏奕才回过神儿来,抬头看一眼直直树立如一把高傲利剑般的女子,不禁心中更加紊乱,“娘亲……娘亲怎么会来这……” “起来吧。”女子抻着声音,待对方站起身来时,又不经意地眉眼一挑,“怎么,这里为娘不能来吗?” “没有,儿臣并不是这般意思,只是……”宏奕知道对方这样说也许是因为今天中午的气还没消,于是恭敬着,“这里老旧不堪,蚊虫又多,儿臣怕娘亲……” 可惜好听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尖细的女音劫了过去:“说得好,这里老就不堪,蚊虫又多……可是有人就偏要一天跑一次还嫌不够。” “娘亲……”宏情将头低了低,“二弟害了恶寒,儿臣是担心弟弟的病情加重……” 大风袭来,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女子的眼睛眯起来,半响,开口:“恩,兄弟之间互相照应也好,只是不要被这些琐事弄得不知轻重才好。” 宏奕猛地抬头,他知道刚才的那番话,是娘亲为他找的台阶,可不加深究……而且这般好心……一定不无原因……在心中琢磨几秒,便有了答案。 “呵呵,娘亲提醒得是……”宏奕抬头,尽量笑得平常态,“儿臣正要去月华宫赴宴,便迎来了娘亲。” “哦?那就好,为娘还怕奕宁宫的奴才们办事拖拉,没能及时地将话传到,现在看来,是我太过担心了。”女人慈祥地说着,眼底却并不如声音那般清晰。 宏奕听着,心里一紧,顺着话茬转移着话题:“那娘亲既然来了,不如同儿臣一起去月华宫坐坐如何?” “不了”女人语气和气,但却拒绝地干净,“为娘还要去储秀宫看看习盈娘娘。” “哦,既然这样,那儿臣就不强求了……”抬手在额头抹了一把,装作擦汗的样子,却在空挡向屋子里撇了一眼。 那个弟弟脾气不好,刚才被打断……想必心情更是很差,再加上他和娘亲向来关系紧张……越想越不应该让两人照面。 这么一想,别急忙再添一句:“储秀宫和月华宫有一半路程顺路,若是娘亲不介意,不如儿臣陪娘亲走一段吧。” 女人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想得什么,怕是不想他们再起争执吧……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但她的目的暂且算是达成了,别的也就先不去追究,反正屋子里那个人她也是万分不想见到。 轻道一句,不露声色:“也好。” 宏奕一听算是松了口气,临出园时还不忘回头对小德子使了个眼色,才同一行人等出了静心园。 小德子本打算跟上去的,但看到小主子那眼色后便留了下来,待脚步声远了,小心翼翼地溜进屋子,有点结巴:“那个……奴才小德子给二皇子请安。大皇子说他先离开一会儿,让二皇子喝了药好好养病。” 宏情闻言剑眉垄出两道弯:“那他去哪了?” 小德子平时就听闻这个二皇子的脾气,那可是当今万岁爷都干顶撞的主儿,眼见面对面地对着自己皱眉,怒颜向向,更是心里发毛:“回回回二皇子,主子去去去去了月华宫。” 话一入耳,宏情差点掀了床头的药壶:“你再说一遍!” 小德子只觉今天算是他进宫以来最倒霉的一天了,刚被大皇子骂完又被二皇子凶,自己真是无辜死了……可腿还是一软,跪在地上哆嗦:“二皇子息怒,奴才不知哪句话惹了您……二皇子息怒……奴才错了……” 满心怒气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太监——真是可恶,这个人嘴里说出的就没有什么好事,刚才还跑进来坏了好事……还问我是你说的哪句话惹了我?你哪剧话都在惹我!这么一想,便把气火都算在了小奴才的头上。 “你叫小德子是吧?” “是……”怎么头皮发麻? “你不是我哥身边的随身太监吗,怎么不跟去?” “是大皇子特意交代小的留下的……” “哦……那你去再给我盛碗药吧。” “是是是。” 急忙小跑到床头的桌子前,倒了小半碗,恭恭敬敬地双手送上。 “我没力气,你过来。”宏情特意提高了声音。 小德子一抖,碗里的药差点洒出来,按理说奴才给主子端茶喂药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可为什么他现在不只是头皮发麻,连整个身子都发毛了……总觉得不对劲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了,因为今天更完这文就要听更很久了,因为我开学了,我还报了考研班,以后不只周一至周五要上课,周六周日也要听课,还有各种考试和补习等着我。 大家解除收藏吧,今年一整年我都要奋斗考研,现实最大嘛,希望大家能理解我,恕我死罪…… 最后祝大家学业有成、工作顺利、天天嗨皮……还是那句话,真的对不起了,鞠躬。也许这文要等很久很久以后我再来填了。 ☆、第 18 章 外面的光线渐渐暗沉,星星点点的投进盛满药的碗里,竟也闪着晶亮的光,小德子揉揉眼睛,忘了擦去鬓角的汗。 大概是太暗的光线容易让人不安,亦或是这些年当奴才的经历让他对小主子们的任何一点神态都过于敏感,总之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这气氛这阵势……小德子越想越觉得不安。 抬头望一眼,其实本就是只想偷瞄一眼对方的神情,也好再细细揣摩一下这位小祖宗的心思,没想到这一抬头,偏偏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对方那双犀利的眸子。这一对,看得小德子反射性地一抖,活脱像那怕水的鸟儿慌张地抖着那浸水的羽翅。 宏情虽然心情很不舒服,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看见对方有趣的反映倒是有些想笑了,不过,想必是想要些更有趣的,索性硬生生地板起脸,佯装愤怒:“靠近点啊!” 这一吼,听得小德子连咽了几口唾沫,颈子往后靠了靠,待回过神来,又不得不毕恭毕敬地向前凑了凑。心道是这回总该行了吧…… “叫你往前你反倒躲远,你平时就是这么伺候你家主子的吗?”说着说着,怕是还嫌不够,又扬扬声音,加了一句,“还是,我这个二皇子地位不如大皇子尊贵,使唤不动你这个小奴才?” “奴才冤枉啊……就是给小德子几百个胆子,小德子也不敢这么想啊……”越想越委屈,于是越说越激动,汤药险些洒了半碗出去,“呀……” “你想再让我着凉,烧一番不成?”宏情一边扑棱着右手臂上滚落的水珠一边没好气的说着,他向来不是很喜欢中药的味道,看来这衣服,是要换了。 “二皇子息怒二皇子息怒……” 慌乱之中总是来不及夹带多余情绪的,所以刚才的那些恐惧不安等诸如此类,都被小德子抛在了脑后,一个箭步,想凑上去用袖子帮着拭干上面的水渍。可谁知,这冲得太急,绊到了床沿,居然整个身子都扑到了对方的身上。 “二皇子……小的是无心的……”小德子急忙撑起身子,对着近在眼前的刺绣锦衣道歉,“小的再去填些……” “不用了。”头顶传来宏情简短的词句,“我现在更需要的是……” 声音说道一半便没了,小德子还以为是自己耳朵不灵敏,没听清,想再询问一番,却不想手背上覆上了另一双手。那修长且细嫩无暇的手,明显跟下人们的粗糙形成鲜明的对比……不是二皇子的还能是谁的…… 这……小德子在心中泛起了一层沙子,哎妈呦,这金贵的小祖宗抓我的手干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个……二皇子……有什么吩咐您说便是……”意思是您别抓我啊……直说就行。 其实宏情的想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刚才自家哥哥那双手只别别扭扭地帮他泄了一次火气,可他现在可是正值青春年少、精气神儿正旺的时候,那身子里的一团,哪里是这一次变能浇灭得干净的,刚才被对方软软的身子一压,更是该抬头的东西都抬了起来。 “二皇子……”小德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傻乎乎的在心里嘀咕着,这小祖宗不放手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声都不吭啊…… “呵,这便是我的吩咐……”说罢,便抓着那双手一路向下,但眼看这就要到了那尴尬的位置时,却又一个急促的停顿,再听“啪”的一声,小德子的手就被甩了出去。 “哎呦……”这一甩来得太突然,弄得小德子根本没什么准备,力量全都被吃到了手臂上,边揉着肩膀啊啊的喊疼边暗暗咒骂着对方抽什么疯…… “滚下去。”这一声,倒不像刚刚那些佯装出来的愤怒,反倒真的是冷的骇人。 小德子早就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地方,一听这话,立即像得了恩旨一般,忙到一声“嗻”,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直到听到那阖门的吱呀声,宏情才狠狠抽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他满脑子都是他的哥哥,那个笨手笨脚的哥哥! 可是,又是为什么,即便是这般笨手笨脚……却也只愿意让他触碰! 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已经近黑了,窗外若隐若现的月亮将这火热的夏夜冷却了不少,宏情看得有些失神,却在低头间探出一抹苦笑,那个人,此时已经在月华宫了吧…… 模糊间缩回被子里,思绪总是在安静的时候会异常繁茂,只要一颗小种子扎进去瞬间就能开出一篇深草丛。宏情想了很多,从那个哥哥到月华宫的芮溪、又从娘亲,到父皇,再到那个皇后娘娘……还有那模糊的一群奴才们的嘴脸、那曾经总是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总之烦躁不堪,但最后却又回到了哥哥身上,那个人的笑容、还有窘迫的神情……当然还有那平日里总是一脸正经又严肃的大皇子模样…… 呵,他那些窘迫的神情和烧红的脸,也只有自己曾看过吧,这样一想,便也没由来的满足起来。宏情抹了抹自己明显弯起的眼角,轻叹,难道自己果然是个没追求没志向的人吗……怎么这点小事就能轻易让他血液里都泛起甜蜜。 可是……不够的……不够的。 他知道,容易满足却不代表能一直满足,他想要的远比这些多得多。 想到这里,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被子,有那个人的味道呢。 而这气味,他不想让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嗅到一丝一毫,当然包括那个众人口中的准皇妃,芮溪……若是……若是叫他知道有自己以外的人嗅到了,保不住不去割了那厮的鼻子。 想到这里,宏情不尽一惊……难道对他的独占欲,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么。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这句刚刚不由自主说出来的话再次融进宏情的耳朵和心上……回到和儿时一样……即使他想,我想……但其他人呢……尤其是那个皇后娘娘,怕是巴不得他们俩不和吧。 而以前的入狱、今日的月华宫之请……也定和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想到入狱,宏情禁不住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几年的狱中生活虽吞噬着他的皮肉,却让他的心骨迅速成长、坚固,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利用甚至牺牲却不知其中的小孩子了。谁若再来招惹他,必然反击。 可以容忍被针对,却决不允许被阻拦,尤其是那些企图把那个人从他身边拉走的人。 思绪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宏情翻身,吹灭了桌子上那盏图案颇为好看的宫灯。 黑暗之中的凤眸抖了抖,呵,明晃晃的能照亮整间屋子的东西又怎样,还不是一下子就灭了去……这宫里啊,最弱不禁风的就是局势,有利的或不利的,都只需几丝风吹草动,便能逆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我来诈尸般的更新一章。 ☆、第 19 章 月华宫?夜 “大皇子,你看今晚这月可真好看。”芮溪边笑盈盈地说着,边理了理发梢的碎发。 是啊,其实今夜的月色还是颇为喜人的,不过……宏奕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美人,再看了眼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抬起的筷子却又落回了碗沿。 这般美好的景致,怎么心里反倒是不太舒服,那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以他的性格,恐怕早就在心里将他这个哥哥狠狠数落一番有一番了吧…… 一旁的芮溪将对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本来被皇后娘娘那番交待就弄得很紧张,此刻又见对方料了筷子,更是有点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大皇子?大皇子?怎么撂下了筷子?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只是……”宏奕摇摇头,满脑子里想得都是宏情,只怕这一开口也是宏情,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得好,“没什么,心烦罢了。” “那不如畅饮几杯?”芮溪说的淡然,心理却抖得很,又想起皇后娘娘的声音……一咬牙,也不等对方同意,便遣来了身旁待命的奴才,“去,将最好最沉的藤酒拿来。” “嗻……” 这小奴才行得也快,就像事先交代好似的,一溜烟的就没了影子,等宏奕回过神儿来想再推脱,已经来不及了。 也罢,宏情心中叹了口气,他倒是好久没有畅饮了。若是畅饮一番,能消了体内乱窜的热气,倒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可这酒本就是最乱人心智的东西,素来只能添乱,又怎会清人心神。 才几杯下肚,宏奕便觉体内的热气只聚不减,和着烦躁往头脑里乱窜,恍惚间甚至觉得连眼睛都模糊起来,看不清对面的人脸。 “大皇子?”芮溪也察觉了对方的异样,她深知对方虽不是酒量过劲之人,可只饮一两杯就醉成这样,也不像是他的作风……难道……想起皇后莫名的召见和嘱咐,心里便有了些数。 若是……芮溪低头想想,若是趁这个机会,行了好事,倒也不错…… “大皇子……你喝多了,不如,芮溪扶您回房休息吧……” “都是我不好……”宏奕迷糊中不知道又忆起了什么,趴在桌上伸出手臂,不停地在空中乱抓着。 “大皇子……大皇子……”芮溪深吸口气,壮了胆子,“来人啊,扶大皇子去休息——” “嗻——”几个奴才小步跑了过来,可才抬了人又为难起来,“主子,是送回奕宁宫还是?” “送到我的寝宫。” 闻言,问话的奴才再不敢多说一句,同几个小的将人抬了下去。 不用片刻,芮溪也跟着进了房间,遣退了下人,自顾自地站在粉床边凝视床上红脸了的男孩……不,此时的酒气和身上的隆起,便是男人了吧……芮溪想着,禁不住也羞红了脸。 “大皇子……”芮溪半俯下身子,在耳边轻轻地叫着,“若是醒来……万不要怪我……我之于你,并不只有权位,还有一个女子对男子的喜欢……” 说完便倾身覆上那红唇。 宏奕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软软的,抬眼,看见的是宏情坏坏的笑容,他害羞的想偏过脸,想埋怨他下午时分才这样过,怎么还没太入深夜就有这般胡来,可张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想推搡,却软了骨头,力气全无。而且,最羞耻的是,他的身子也开始强烈地反应起来……下午那种煞人的感觉又再次席卷过来…… 何时,身子已经变得如此□?只要一个热吻几下触碰,便难耐起来吗…… “不可以……再乱来……”宏奕带着最后一份理智轻声吐出细微的话语,可对方只是僵了一下身子,便毫无停意,继续动着,甚至去推他的衣裳。 “只这一晚……大皇子……宏奕……” “怎么不叫我哥哥了?你不是说过,以后依旧叫我哥哥吗?”宏奕只听到有人念自己的全名,有些不服气,“若不喊哥哥,就踢你下去……” 芮溪倒吸一口气,心中尽是困惑,与他连面都未曾照过几次,又何时答应过他喊他哥哥?不过,为了顺利行事,芮溪还是喊了几声:“哥哥……哥哥……好哥哥……” 听对方叫喊得如此痛快,宏奕反倒是有些奇怪,这倔强的脾气,难道不是要与他嬉闹或是理论一番,再喊这声哥哥吗?今日怎么反倒是乖顺起来? 再次努力地睁开眼,想看看自家弟弟乖顺起来的模样,却不巧看见了对方白皙的胳膊——洁白无瑕的胳膊。 不!这不是宏情的胳膊……没有一丝的伤痕……那又是谁的…… “你是谁……” 芮溪听得有些发愣,难不成对方一直把自己当成别人吗……那喊他为哥哥的女人究竟是谁……一股女人的嫉妒心油然而生,声音也有些冷漠:“大皇子,我是芮溪啊,不然您以为我是谁?” “芮溪……”宏奕这次有些清醒,对啊……刚才是来赴她的宴……这是月华宫……怎会有宏情呢……可是刚才自己明明看到的是宏情……难不成真的是酒醉后看到的总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心中所想……是啊,这个弟弟,不知何时已经这个人已经如此的印在心里了,任何时候都会想起他……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大皇子……我……”芮溪叫着,并不想半途而废,“大皇子,今夜就让芮溪服侍您吧……” “不……芮溪……” “您的身子都热成这样了……若是不……” “别靠过来……芮溪……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若是你我今日真的发生了什么……你想要的也不会按部就班的落到你的手里,相反,还会越远……” “那若是……这之中根本没有什么阴谋计划,只是一个女人想要服侍心爱的男人呢?也……不行吗……” “这种事,从来不是一厢情愿的,不是吗……我想你懂我的意思,芮溪……” 芮溪的身子彻底僵住,不是她懂得太多,而是她还没有想其他宫中女子那般娴熟,只为了权势就好,管他什么请与爱。 “那……大皇子今日就在这里好好休息,芮溪去别的厢房去睡……先退下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渐远的不只是脚步声,似乎还有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文了,最近日更或隔日更,目前先填这个坑,喜欢就大胆收藏吧 ☆、第 20 章 “哎,听说没?昨夜大皇子在月华宫住下,一夜未回……” 静心园里,一个浇花的小厮对着旁边的另一个小厮挑着眉毛,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话时的神情却偏是那嚼舌根的妇人模样。 “是吗……那可是好事近了?”另一个小厮忙跟着回应,“不对,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 “这宫中人多口杂,随便碰上几个熟识的小哥,就听了这番……你还别说,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恶狠狠地打断—— “你们在说什么?”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欲乱宫深[上部完] 作者:锁骨疼 第4节 声音陡然从两个小厮的后脖颈响起,吓得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二二二皇子?您怎么出来了……” 宏情理了理袖口,并不抬眼:“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出来?” “啊、不是……奴才的意思是外面风大……奴才哪敢……” 两个小厮被吓得一阵慌乱,拿水壶的那个一个手滑,浇花的瓷壶也碎了个彻底,碎片刚好钻进最先打开话匣的小厮的膝盖下,疼得他吱牙咧嘴的,想把膝盖朝外挪挪,却被制止—— “谁准你乱动的?”宏情此刻正是怒火中烧,眼见那锋利的碎瓷片□皮肉,也依旧未露丝毫怜悯,“就跪在那,差了一寸,你知道后果。” 那小厮果然不敢再乱动一寸,即便是这腿断了……也比性命不保要强。 “说,刚才你们议论的是什么?”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凤目半倪,“别让我再问第三遍。” “小的们是在说……说大皇子昨夜未回寝宫,而在月华宫住下了……”小厮并不知道这事情对宏情来说的严重性,反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在宫中,这十七岁的年龄,早该娶妃纳妾了,以前大皇子总是推脱,现在想通了,也该是件喜事……于是嘴上还故意填了几分喜气儿,讨好道,“这奕宁宫要填女眷,若是皇上知道了,想必也会喜从心来,到时候,二皇子您犯的这些小过错,说不定就被不计前嫌,就不用呆在这静心斋受苦了……” 小厮边说,边暗地里沾沾自喜着,心道自己这番话可是顺着这小主子说的好话,这回该消了怒气了吧,可却没看见对方更添阴森的神情。 “你是说,大皇子这个年纪,早该娶一两个妃子了是吧?” “是……” “我父皇要是知道了,也准会大喜,免了我的惩罚?” “是是是……” “你也认为我哥哥改娶亲是吗?” “是……”小厮搭着话,可却越答心里越没底起来。 “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李贵全……” “家里可有老母或妻儿?” “小的……还未娶亲,家里只有老母一人。” “好……那就去下惩院,找贵公公讨罚去,讨五十板子,不多不少,现在就去。” 小厮一听心全凉了,心想自己这又是哪句说错了……要挨着顿揍,忍不住求情:“二皇子……小的还要养家糊口……” “就因为念你上有老母,才只罚你五十板子,要不然,本皇子取你性命都不够畅快!” “谢……谢二皇子开恩……”小厮再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想站起来,腿却有点软,又跌坐回去。 宏情依旧冷眼:“怎么,我这个病了皇子,就不是皇子了?连惩罚一个下人的力度都没有了?” “不不不……小的这就去……” “你陪他去,数好板数,要是少了,为你是问。” “嗻——” 宏情看着蹒跚而散的人影,再次回了房间,因为在院子里面站了太久,屋子里的中药味反而显得太浓,让他一阵干呕。手扶着桌子,却一个恼火,掀了去。 “二皇子——怎么了这是……”张川听见屋子里的声响,急忙跑了进来,“哎呦喂……小祖宗……您没伤着吧?” “滚出去!” “呃……二皇子您有什么事儿跟小的说说……哪用的不顺心小的给您去换……您这样不说一声再受了伤……小的怎么跟大皇子交代啊……” “他?呵,你放心,他现在没心思管我……”宏情挥挥手,示意对方出去,“下去吧……” “二皇子……” “下去!” “嗻……” 张川退下了之后,左思右想还是不妥,上次大皇子可是说过,有什么事儿都要及时向奕宁宫汇报的……可听说大皇子昨夜没归自家寝宫,到现在也不知道在不在……算了,管他的,先通报了奕宁宫的小德子,再有事端也怪罪不到自己的头上…… 撩起裤腿,便往奕宁宫跑,就差一个弯道就到地儿的时候,却不巧在夹道撞见了四皇子宏衍。 “四皇子吉祥……” “恩,张叔何事这般匆忙?” 宏衍是有名的嘴甜讨人喜的小家伙,只比大皇子小一岁,同二皇子、三皇子也只是差在了月份前后,不同的是,他的性格比其他几位皇子都来得容易亲近,宫里上下不管官人还是下人,都被他叫得叔叔、婶娘、哥哥、姐姐的叫得亲切,再加上模样也和储秀宫的习盈娘娘长得一样乖巧,宫内上下也自然对他很是喜欢。 “二皇子病了,又闹脾气,我这正要去奕宁宫通报呢……” “哦?为何二哥病了,不去找太医看病,却先要往大哥那里通报?” “这啊……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大皇子交代下来的,况且那静心斋可不是太医能去的地方……上次的太医,还是大皇子叫来的呢,我们这些下人可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啊……” “大哥叫过太医到静心斋?” “是啊,就昨些日子……四皇子,要是没事老夫就先不多说,继续通报去了……” “恩好,张叔慢走。” “大哥和二哥……”宏衍边走边想着,这两人虽然小时候十分亲密,但经过几年前的那次案子,便很少说话来往,怎么今日却异常热络起来? 看来,这大皇子总往清心斋跑的消息倒也算不得夸张。 望了望天,时辰还早,刚过早朝,父皇应该没什么他事,不如,去坐上一坐。 想着,便朝乾清宫行去,只是心里怀揣着的不似脸上的笑容那般干净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或隔日更中…… ☆、第 21 章 张川同四皇子宏奕打过招呼后便继续往奕宁宫急行,而宏衍也按心中所打的小算盘,朝乾清宫方向走去。只有小德子一动不动地守在奕宁宫门口,顶着黑眼圈苦等主子回来。 可等了好半响,也没见个人影出现。最后终于算是听见了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便急忙往前屈迎,结果主子的身影没看见,却看见张川快步走来,一副急忙忙的样子。 “小公公——小公公——不得了了——”随着话音落下,人也到了小德子面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德子望一眼:“您这又是……” 张川夸张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浮汗:“二皇子又闹起了脾气,一大早就掀了桌子,碗筷碎了一地,又不让我们靠近……也不知道人伤到没有……” 小德子最近被弄得有点神经敏感,一听“二皇子”这三个字连哭的冲动都有了,空腔道:“哎呦喂……你们怎么又惹到那小祖宗了?!” “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张川也是一副哭丧相,眉毛鼻子都纠结成了一团,“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二皇子那脾气,谁没事敢去招惹他啊,躲都躲不及呢……” 小德子听着,人家说的也对……可是……想到自家主子每每听到二皇子时的神情,还是忍不住小声埋怨了句:“哎,等小主子回来了……我又得挨骂……” “啊?” “呃……没什么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其实张川倒也不想多问,这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啊,于是假意顺着:“那就再多麻烦小公公一次,快去通报大皇子一声吧……” “主子他……”主子现在不在啊……小德子想了想,这话还是先别多说得好,就随便搪塞着,“恩,知道了,你先回吧,我这就去报……” “成、成……”张川也见好就溜,又道了声谢,变离开了。 见张川退下了,估计该出了奕宁宫,小德子便赶紧一路小跑,走另一条路,朝月华宫方向,边走还边寻思,虽然一提和二皇子有关的事儿,主子就爱凶人,可这事儿啊,还是自己跑一趟比较好。 边想边行,便觉路程短了起来,再拐一个角,便见对面走来,小德子眯起眼睛,自己大量,这身形……这走路姿势……竟是自家主子! “主子主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扶着对方的胳膊,“昨晚一夜都没见着主子,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昨夜喝得太多,便就地住下……”宏奕也不停脚步,只是目视着前方,“你怎么来了?掐好了时辰在这迎我? 小德子这回的声音弱气了不少:“我……也不瞒主子,小德子是有事才来找主子的……” “说罢。” 深吸一口气,反正早晚都得说,闭上眼睛痛快一句:“二皇子那边又闹起来了……掀了桌子还不许人看……” 稳步前行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宏奕开口:“我去看看,你先回去。” 小德子一听,有点不甘心,最近主子是越来越不喜欢带着他了,难道我做错了什么?惹主子厌烦了?于是越想越紧张,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可怜兮兮滴仰头:“主子……让小德子陪您去吧?” 宏奕倒是没想太多,他只是觉得,最近几次,每次见到宏情,不论心还是神智,都会变得很乱,还会冒出很多奇怪的想法……人多了,只怕会更乱,于是依旧摆摆手:“不用了,你回去罢……” 小德子张张嘴巴,但也没说出来什么,最后只一句“嗻”便退下了。 从奕宁宫到静心斋,这段不算短的路早已被宏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用太多时辰,他便到了地方。 从园门朝里望去,只见里屋的门是半掩的,并没有全部阖紧,宏奕走过去,伸出手要推门,却又突然想到了昨日那场与自家弟弟撕磨的场面……今日不如昨日的混沌,而这种事情……在人清醒时想来……才更叫人脸红心跳…… 想着想着,便想抽回手,慌乱中却打翻了悬在门上的铜环。 “谁在外面?”被惊到的宏情十分不悦,快步走到门边,将门推开。 一瞬间没了木门的隔阂,兄弟两人正巧照面,鼻尖对鼻尖,呼吸间,热气流转。 “小情……”宏奕赶忙后退了两步,拉远两人的距离,心莫名地跳得更快,根本让人无法镇静下来,目光也开始闪烁逃脱。 “你躲什么?”宏情见到今早就为他填一肚子怒火的人此时居然还想躲他,一个用力,伸出手臂将人拉到怀里,低着眉眼,锐利的目光直直射进对方眼底,“怕我?还是……讨厌我?” “没有……”宏奕急忙摇头,接着便想推开对方的束缚,可无奈却怎么也挣不开,有一次清楚地察觉到,原来这个弟弟,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没有?那为何不看着我?”宏情抬起对方的下巴,用拇指摩挲,“是因为我不如那月华宫的女人看着舒服、抱着软吗?” 宏奕被说得又气又急,难得对弟弟瞪起眼睛来:“你……你在乱说什么!” “我说错了什么吗?”宏情挑挑眉毛,目光又落回对方脸上,似乎在等解释。 宏奕看着对方不屑的模样,也有些恼火起来,狠狠拍开对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故意招惹:“你没说错。” “你!” 宏情本来还想听哥哥解释一番,对他说那些流言都是乱传的,他根本没在那过夜,或者根本没发什么……可没想到听见的居然是这样的回答。 “你再说一遍?” “你明明听到了,说与不说,再无区别。” “这样冷漠的同我说话……也是那个女人教你的吗?恩?” “你别……”看着弟弟的表情,宏奕又忍不住想解释明白,可才开口却又被封了唇,“唔……” “别说……别告诉就是这样……我不要听!”唇齿相抵间,宏情狠狠咬住对方的唇,任凭血腥满口,一字一句,“你是我的,哥哥,我绝不允许别人来碰。”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或隔日更g……作者咳血中…… ☆、第 22 章 这一咬,便如同嵌进去了一般,好久才肯松口。 可才一低头,看到原来还粉红桃花般的唇瓣已变成染血的猩红,又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宏情稍稍定了定神,道:“哥哥……” 听见唤,宏奕也并没有抬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用手拭去了鲜血,有些严肃:“下次不要这样乱来,宫里人多口杂,若是刚才那幕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话落之间正巧有风吹过,一缕头发不巧贴到唇上的口子,宏情看的有点呆了,鬼使神差地伸手捏起那缕青丝,用舌尖轻舔。等感到对方明显的颤抖,才若无其事道:“不好吗?” 宏奕着实被这举动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才急忙将发丝拉回来,再理好,眼底有了些怒气:“刚告知于你道理,你怎么又这样……” 宏情看着对方慌张的申请,慢慢收回手,又执玩味的语气:“哥哥有何可担心的……就算被人看见了,也不会怪罪你这个大皇子……只会当是我这个劣性惯了的二皇子在教坏你,固然不会知晓是哥哥在引诱我。” “我……我何时引……引诱你了……”宏奕的脸上没由来的一热。 “哥哥刚才就在引诱我,现在也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一字一句说着,说到最后竟有些激动,,双手覆上对方的肩膀,再次忍不住吐露心声,“我喜欢哥哥,哥哥别再丢下我不管。” 宏奕听着不禁心中一紧——其实“丢下”二字早已成了宏奕的心病,每每听到从弟弟口中道出的“丢下”,心就会跟着莫名泛疼。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无意识地软了起来:“我哪有丢下不管……每次一听到你有事,我不都是马上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宏情倒是精明,也看出了对方的心软,挑准了时机撒娇:“你有,你昨天就丢下我去见那个女人……” “那是母后的意思,你当她为何会无缘无故来静心斋?”一听这件事,宏奕就气弟弟不问是非就误会自己,“我急忙去赴约,还不是怕你与母后照了面又事端……更何况,昨天我们那样……娘亲精明,进了屋子定会猜出什么……” “昨天我们哪样?又猜出什么?” “……”宏奕咬牙,抬头看见弟弟一脸笑意,更不知改接什么,平日里机灵反应处事不惊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我还以为哥哥忘了。”见对方迟迟不回答,宏情又忍不住挖苦,“可比月华宫中的来得销魂?” “你!你怎么……又提此事……”宏奕想想,还是觉得与他说明,“昨夜我只是在月华宫睡了一夜,并无他事发生,是你想得太不堪……” “是吗?”其实听到对方口中所说,宏情的心情已经好了大半,可还是忍不住想确认更多,“宫中上下,可不是这种传法……”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宏奕终于抬头,同弟弟直视:“你宁愿信传言不信我?” “我……” 宏奕有些赌气,也没再听下去的心思,打断道:“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昨日太师傅留的卷子还未写上几笔,再不去写,恐怕难以交代……你……也进去休息罢。” “等等……不许走——”宏情伸手拉住他,“生气了?” “没有。” “我也是太过在乎哥哥才会如此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许多很简单的事情只要重合到哥哥身上,就会变得复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哥哥你告诉我,为什么……” 宏奕静静听着,心都漏跳了半拍——这种心情……不正是自己经常会有的吗……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只要跟这个弟弟有关,就会特别重视,哪怕是备几件衣服,都要再三嘱咐小德子。 原来、弟弟也同他一样。 那反过来想……弟弟一口一句喜欢他喜欢他……自己有和弟弟同样的感觉,那是不是表明……自己也喜欢弟弟? “告诉我,哥哥……” “我……我不知道……” “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的,别再装糊涂……哥哥,说你喜欢我,哥哥。” “……”宏奕不语,并不是再装什么糊涂,就好像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念不出句子。 见对方迟迟不肯开口,宏情也急了:“哥哥若是不说,就别想离开……什么太师傅的卷子,就是父皇下了旨意传召哥哥,我也敢扣着人不放……” “你住口!”宏奕急忙捂住弟弟的嘴巴,“这般忤逆的话,你也敢乱说!” 宏奕拉开覆上来的手,一脸满不在乎:“我才不管那些,什么忤逆尊长,大逆不道,也只有哥哥这种听话的孩子才回去理,我这个坏孩子可从来不管这些,我现在在乎的只有哥哥心意。” “小情……” 宏情打断:“教训的话哥哥倒是说得痛快,说简简单单的喜欢二字,就这么难吗?还是……哥哥当真不喜欢我?” 看着弟弟脸上露出来的伤感,宏奕下意识的解释:“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不喜欢我?” 此话问完,就见宏奕的嘴巴张了又合,脸上绯红一半,脖颈也红了一半。 宏情这才突然想到他这个哥哥可是想来矜持惯了,喜欢二字虽简单,但说出口也不是那么简单,自己不也是为难过吗…… 于是挑挑眉毛,为对方铺着台阶:“哥哥若是说不出,只亲我一下也可。” 闻言,宏奕的脸更红晕,目光却不愿离开眼前的人——这双凤目里,何曾有过如此强烈的期待…… 终于,闭上眼睛,靠了过去。 树影随风乱摇着,遮住了大半,这吻,是深是浅,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乾清宫内 刚毅的龙袍穿在身上,正凝眉执笔批阅手中黄折子的正是当今皇上,大概是巧看到了不顺心的地方,十指与拇指交叠在眉心处压按。 这是门被轻轻敲了敲——“皇上,四皇子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额 我又来了…… 今天重读了一遍以前的章节,突然觉得二皇子和大皇子都被我写的有点人格分裂了……有木有……囧 ☆、第 23 章 “宏衍?”深埋的头抬了起来,也是无心再看下去,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红朱笔,“传进来吧。” “嗻——” 不到片刻,一颗乖巧的小脑袋就从门外探了进来,甜甜的叫了句:“父皇——” “宏衍啊,进来吧……”见对方有跪安的架势,又急忙摆手,“礼数就罢了,过来坐便是。” 宏衍急忙送上讨喜的笑脸:“儿臣谢过父皇~” “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父皇?” “儿臣可是每日都想来看父皇,只是怕父皇国事繁忙,不好打搅……” 皇上脸上的愁容有些消逝,宠爱的笑出声,终又是一个父亲模样:“哈哈,你这嘴吧……你娘亲最近如何?” “娘亲很好,只是总说,想念父皇。” “恩,今日委实忙了些,仔细算来,倒也是真有些时日没去储秀宫看看了……” 宏衍见状,猜想父皇心情还算不错,便趁机继续提议:“今日天气不错,父皇可愿和儿臣去娘亲那走走?” “也好。” 父子两人徐步走在后花园中,谈起了家常:“最近学业如何?” “儿臣不敢怠慢,上次被太师傅叫起来,和二哥比答题,结果输了一题,更是不敢再贪玩……”偷瞄一眼父皇,不露声色道,“不过说到二哥,儿臣倒是有几日未见过他了呢。” 皇上笑笑,不以为然:“那混账啊,前些日子有跟我顶撞,被我关进静心斋去了……” 宏衍不露神色:“其实二哥就是嘴上喜欢逞强罢了……心还是向着父皇的。” “这点父皇倒是知道……算来你们兄弟几个,倒数他和我小时候最像……不过,酒太烈太淡都不好……”说到这里停了停,像是在回想从前,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关他禁闭也只是想煞煞他的烈性,过几天也就放他出来了。” 宏奕听见到最后,心中有些不快,急忙又道:“父皇仁厚。若是放了二哥,大哥倒也能休息休息。” “这可和宏奕有关?” “最近在宫中游逛时,出来进去的总撞到大哥急急忙忙的往静心斋赶……问他他只说有急事,原来是因为二哥……”宏衍故意说得随意一些,让人想不到是刻意提起,“不过,也难怪大哥这般,他从小就最疼二哥……” 闻言,稳步前行的尊贵龙靴忽然停了。 宏衍忙装出一脸奇怪的样子,“父皇怎么不走了?” “你说宏奕常常去看宏情?” “是啊,听那边的看守说,有次二哥病了,还是大哥传了御医开了方子呢……”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大臂一挥:“来人啊,摆驾去奕宁宫!” 跟班儿的太监急忙扯着嗓子顺着喊:“起驾奕宁宫——” 也不再多等,皇上先大步走在了前面,怒气明显。 宏衍继续装着不懂,跟在后面问随从太监:“李公公,父皇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四皇子有所不知,皇上当天所下旨意,可是点明了任何人不许探望。” 宏衍这才作出恍然大悟状,又故意提高了声音:“那大哥不是违背了圣旨吗……” 随从的奴才不在说话,宏衍加快走了几步,跟着父皇假意求情:“父皇息怒,大哥可能也只是因为太念兄弟情谊,才一时……” “不用你求情,你也别跟着了,这事父皇自有定夺。” “那……儿臣恭送父皇……” 跪送,勾起的嘴角淹没在低头叩首的瞬间。 奕宁宫虽有一段路程,但不耐步急,一会儿工夫,一行人等便到了奕宁宫。 李公公有捏起嗓子:“皇上驾到——” 这一声驾到,和平时比起并无异样,音量也未有变数,可传到了小德子耳朵里,就险些振到了心窝子里—— 皇上怎么来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主子去静心斋的时候来……哎呦喂……这是澡的哪门子业啊…… “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 一路上太监宫女们跪安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而且越来越近,小德子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一横,往前迎了几步,跪在地中央:“奴才小德子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出了是平日里跟着宏奕的随身太监,让其平了身,又问:“你家主子呢?” “主子……主子他……” 小德子顿了顿,上嘴唇咬下嘴唇。这问他可不敢乱答啊……要因为老实交代主子去了静心斋……那就等于告诉皇上主子违背了圣旨……可若是老实乱搪塞……那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要杀头的!一边心系着主子,一边又不想小命不保……这……小德子欲哭无泪,这该叫他如何是好! “怎么不说话?” 旁边的李公公也跟着急了,心道这小子怎么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回,不要命了……怎么也是自己带过的人,于是急忙提醒:“小德子你愣在那作甚,皇上正问你话呢……” “回皇上……主子他去了……”小德子憋红了脸,下狠了心要先保主子,就说主子去了月华宫还未回来……可这“月华宫”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去—— “看你这般为难,难不成当真是去了静心斋吗?” 这话说的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淡淡的疑问,可给下人们的感觉确是压迫感极重,就像已经知道了答案,却偏要问上一问,看看对方怎么回答。 小德子也看出来这点,原来人家什么都知道了……再包庇也是无用,还不如求情来得实在,直起的身子又再次曲了起来,狠狠头也低得快贴在了地上:“皇上息怒,是因为二皇子病了,所以主子才去看望……” “那朕也应当去探望探望……去静心斋。” 李公公跟着擦汗:“起驾——” 小德子看着一群人走远……不知该不该跟去……才一起来,腿上一麻,又瘫回地上。可以想到主子,就又放心不下,拐着腿脚,从小路往静心斋走……这路可是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却多荆棘,每走都会划上几道口子。 可也顾不得别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平日里明明行几刻便到的小路,今儿怎么这么长!小德子便擦汗便跑着,好不容易跑到了静心园,刚想喘口气大喊,结果却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给惊得险些背过气去。 他他他、他的主子……在和另一个惹不起的小主子……亲……吻? 亲吻……是口对口的亲吻! 这……是自己花眼了吗……小德子揉揉眼,可眼前的景象并没消失,反倒更清晰起来。 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主子的脖颈,可却是平日里见过的红润,腰部也被二皇子的手臂揽着,软软的贴在对方身上……小德子越看越觉得羞人……也不敢再看下去。 这时风大过树叶沙沙作响,小德子却像做了贼似的惊得心猛地一跳。两条腿就定在那……一瞬间还想往回跑,可抬腿时才觉得不对——自己跑这么远划了那么多口子是为了什么!正事儿还没办呢!跑什么跑…… 可……要怎么开口? 若是开口打断,那就说明自己看到了两个小主子亲吻的样子……而这宫里一旦见了什么自己不该见的事情……那可就是小命不保……自家主子倒是不怕,可那个二皇子会使什么手段对自己……光想着就怕。小德子回想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儿,鼻子都酸了,心道这宫里最忌讳的事儿,怎么都被自己遇上了?! ……可是,若是不开口打断,那等会儿要皇上见到这幕……哎呦喂……眼睛眉皱成一团,简直不敢想啊! 左思右想一阵,最后怕了大腿——管他后果是什么,毒哑也好,打死也好,反正得先把皇上要来的消息和他们知会一声!自己的事儿以后在担心也成,要是没了主子,自己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这样想着便深吸一口气,终于壮着胆子:“主子主子,不好了!” 话音刚落,就见原还黏在一起的两个身子,迅速分开,就像绷到极限的绳子终于断了一般。 因为宏情的身子是正对着小德子的,所以小德子最先感觉到的便是一道凶狠的目光,紧接着才是自家主子脸红气喘的问问颤音—— “小、小德子……你怎么来了?什么不好了?” “主子!皇上知道了你抗旨探望二皇子的事儿了!正赶过来呢!” 宏奕也是一惊:“什么……怎么会……” “主子先别惊……刚才皇上问话时,我只是说因为二皇子病了您才会探望,别的什么都没说,等下皇上来了,你就说只来过这一次,一起总往这跑的事儿可莫不要说啊……还有御医的事儿……也别提……”小德子把一路上想了好几遍的话一口气说完,恐怕自己忘了哪句,想来想去,又补上句安抚的,“主子别太紧张,只探这一次,加上皇上一向疼主子,应该不会过分追究的……” 宏奕没再说什么,偏头看了看宏情的反应。 “父皇为何会来?”宏情并没有慌张,反而觉得蹊跷,父皇一向忙于国事,怎会突然来此? 小德子也跟着纳闷儿:“奴才不知啊……小德子本来在宫中等主子回来,可没想等来的却是……”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稀疏的脚步声,不用说也是皇上就要到了。小德子把满肚子的担心又咽了回去。急忙往杂草丛生的园角退了退,小声道:“皇上可不让我跟来……” 宏奕扫了一眼已经成了花脸的小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这小子为了偷偷报信儿,也定是走了小路,跌了不少跟头吧……目光下意识地一直盯着那小身躯,知道他身子完全缩进草丛里,才安心收回。 再回过头来,又不得不对自家弟弟交代几句:“等父皇来了,一切都由我说,你不许插嘴。” 宏情本就因为哥哥太过担心小德子而不悦,听了这种自作主张的话更是不情愿得紧。可才想反驳几句,就又被哥哥打断:“就算是父皇问你,要你说,也要一切以我说的为依,不可自己乱说,道出两种说法,记住没?” 宏情张了张嘴,终是合上。深望一眼眼前的人——刚才还脸红的小人儿,此刻俨然成了严肃的哥哥模样。交代时的严肃样子,倒是和父王有些相似……虽然父皇总是强调不会依照以往按长幼顺序立太子,可若是仔细想想,这宫中上下,最像太子料子的,又是谁? “小情!”宏奕见对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焦头烂额之间有些怒意,又张嘴想责备几句,可外面走进来的龙靴却不给他再多说的机会。 宏奕第一时间对自家弟弟使了个眼色,才恭敬跪礼:“儿臣见过父皇……” “儿臣给父皇请安。”宏情这次倒也乖乖跟着跪下,行礼。 进来的男人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穿同样皇子服饰的两个儿子,却半响没再开口。 “父皇……”宏奕察觉到气氛凝重,倒也不敢多嘴打开话题,可又怕宏情先开口,说出了错,只好冒险。 “父皇怎会来这里?”宏奕尽量把语气放轻松,就如同平时和父皇聊天时的语气。 “有人告知,静心斋里有人犯了错,便来看看……既然你们都在,那便也帮朕斟酌斟酌,该如何惩之……”皇上深深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不再多说,又回头对着身后的公公问道,“刚才让你去传的张川呢?来了没?” “回皇上,正在园外候着……” “带进来。” “嗻……” 话音才落,张川就战战兢兢地小步走了进来,走到两个皇子和皇上身边,跪下:“皇上万岁……大皇子吉祥……二皇子吉祥……” 皇上并没有让其平身,只是淡淡道:“可知朕传你过来所为何事?” 张川心都跟着冷汗,眼珠盯着地面小心道:“奴才愚昧……” “那朕便提醒与你”稍稍顿了顿,“朕问你,朕的旨意你可有牢记在心?” “奴才句句在心、字字在心……” “好一个句句在心,字字在心……”前半句说的和颜悦色,后半句突然换了神情,狠狠道,“来人,把他带到下惩院,重重的打!” “皇上饶命啊……奴才愚昧……不知哪句说得毛躁……” 张川急忙连哭带喊,一脸无辜地叫着。可跪在一旁的另外两个沉默的身躯,已心知肚明。 于是宏奕重重地再行一礼:“儿臣之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学校放假啦~~五一去玩,假期不会更新哟,祝大家长假愉快~咱先溜~ ☆、第 25 章 “知罪?”收了收脸上的怒色,英气的双眸先是扫了扫深跪在地的两个儿子,又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沉沉道,“何罪之有,倒是说来听听。” “儿臣不该违背圣旨,三番五次的来看小……来看弟弟。”说罢还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跪在身边的弟弟,实在是怕他由奈不住插起嘴来,不过看到他低着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总算半个安心。 可话音刚落,一直不露声色的皇上却狠狠甩了袖尾,一反刚才隐忍的架势:“恩,你竟尚记得圣旨?朕还以为你忘了。” “儿臣不敢……”宏奕边说着边将头扣在地上,不再做声。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算深知父皇的脾气,与其解释什么原因倒不如干净利落的认错更得父皇欢心。再加之……再加之也许在自己心里,本就没有把弟弟的病看成令他三番五次冒险探望的原因,即使他没生病,恐怕自己也会依旧如此罢。 “你不敢?朕看你是胆子更大吧!”皇上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厉色也加了几分。在原地转了身子,抬手指向异常乖巧默不作声的宏情,“你看看,你看看,他这身衣服是不是也是你拿来的?真是大胆,你倒是说说,这历代进清心斋的,哪有一个穿成这样的?你这不仅是违背朕的圣旨,还违背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宏奕依旧只是默默认错:“儿臣知错,恳请父皇责罚。” “当然要责罚!你身为大皇子,没有给弟弟们做好榜样,反而做了这样有为祖训的事,你让朕日后如何再在众皇子面前称赞你?” “父皇息怒,儿臣……”宏奕又扣了了首,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还有个声音跟他异口同声,收了话音,将没讲完的话吞回肚子,心却提到嗓子眼儿。 “父皇息怒,儿臣有话要说,父皇错了,事情并不如您所想……” 一直默默不语的宏情终于还是开了口,而这才一开口,便意指当今圣上错了。只见话音刚落,上到大皇子宏奕,下到陪侍的小太监,都心乱成了一团,额上一把冷汗。可皇上却并没动怒,反而是一副似乎早已料到的样子,只是静静看了一眼,道:“朕倒是很想听听,你能说出些什么。” 宏情先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哥哥,果不其然,那人正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还不停的使眼色,心里暗笑了笑,这个人,表现的这样明显,就不怕父皇发现加倍责罚于他?可想想心中又涌一阵暖意,如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已浑然忘我,便是最真诚不过的罢。 收起嘴角的浅笑,深吸一口气,抬头,仰视高高在上无人敢招惹的当今圣上,年轻的脸上却无一丝畏色:“儿臣记得,父皇小的时候就教导过儿臣,斩草要除根,纠错要就底。” 皇上听着,并无回应,只是静静等着下话。 宏情笑笑,继续道:“哥哥屡次来探望其实是因为儿臣的体制太差,生了重病,而这件衣服也是因为哥哥知道儿臣的皮肤天生敏感,穿其他不料会生红疹,才送的锦帛。若怪也应怪儿臣,要罚也要罚儿臣才对。”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泼皮。听完,皇上先在心里吐了一句。可脸上却并无得宽恕之意:“好,好一个兄弟情深,看来所传不假,朕的长次子真谓兄弟情真,只是……”皇上微叹一口气,似乎并不想就此了结,有意为难到底,“只是虽然兄弟情可贵,但凡事要学会恰到好处才对,不能因为感情用事,就屡次破了祖上的规矩……听传闻说,宏奕你还请李太医来过静心斋?可有此事?” “回父皇,却有此事。”一直深跪的宏奕正在担心弟弟把错都揽到自身而自己救不了他,一听到父皇提起自己的另一项罪行,反而不悲反喜,急忙顺着话道:“儿臣知道,儿臣知罪,儿臣屡次忽视祖训,呈请父皇重罚……可弟弟生病是自然所致,并不是他的错……” 一旁的宏情岂能不知道哥哥想把罪都揽到一人身上的心思,似乎也是死守到底:“父皇又错了。儿臣要说,当日哥哥是请了李太医过来,但是李太医并没有进入静心斋范围,而是在园外小路上就诊,所以哥哥并没有坏规矩……”说完还看向跪在一旁,脸色早已被吓得铁青的张川,“管事儿的张川当时也在场,他可以证明。” 张川本来还愣在刚才的惊诧中,又突然听见二皇子点到自己的名字,更是一头冷汗,可看着皇上同时偷过来的询问目光,又急忙照实点头:“是是是,当天李太医并没有进静心斋范围……” “好啊……”皇上看自己指出来的差错,都被这两个伶牙俐齿的儿子扳了回去,有些庆幸又有些担忧,他们在当下这种关头还不顾自己只顾对方,可见兄弟之间的情谊是真不假,可是相反一面,也表明兄弟情胜过父子情,这种小事上都这般兄弟联合,在这最忌讳拉帮结派的帝王家,不得不让他有些其他忧虑……再想得长远一些,倘若以后立其中一个为帝上倒是可互相扶持,治理国家,那若是立其他皇子为帝呢?两人中只要有一个不服,那必定会强强联手……虽然心目中宏奕是最好的人选,可,世事无常,作为一国之君,他不得不深思熟虑,目光长远,将所有结果都考虑周全…… 有的路,一定要封死,可有的路,又一定要留。皇上微微凝眉,自己的两个儿子正跪在自己面前,一个稳重,一个反骨,可都年纪尚轻……那就一条平路,先让他们自行走着,总有分岔的时候,到时再看也不迟,现在下定论,总是言之过早。 想着,皇上又淡淡松了一口气,可是一张口,似乎又立即想到了什么,眉头再次皱起。 换上刚才责罚的语气,故作严厉:“哼,即便是大错没有,那小错也是一堆,身为堂堂大皇子,就应该以身作责,我不惩罚你也难屏众口……” 作者有话要说:  额 我终于更新了。。收藏的亲们有没有被吓到 。 话说,被某血红刺激得来了点儿精神~明天还会更点儿哦~~ 让大家等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这章我真的不是故意卡在皇上没说完的话上的。。是字数问题呀,要不卡在这里,那这章就要4000字了 所以大家不要怪我话说一半啊、、 ☆、第 26 章 “即便是大错没有,那小错也是一堆,身为堂堂大皇子,就应该以身作责,朕不惩罚你也难屏众口……就罚你从即日起,像之前宏情一样,在静心斋里反省,得了朕的口谕,才算惩罚结束。” 宏奕知道这算是父亲绕过他们意思,可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事情结束的太过简单,并不见得是好事……可,又猜不到父皇真正的心思,只能乖乖领旨谢恩:“儿臣领旨,儿臣谢过父皇。” 和哥哥的担忧不同,宏情听到这个结果反而有点小欣喜,关静心斋?那是不是代表以后哥哥会和自己同吃同住?刚想偷笑,皇上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欢喜落空—— “宏情啊,你也在这思过了有几日了,虽然劣性未改,但也算是听话,没偷跑出去再惹什么乱子出来,朕就准你回凝华宫,回去后好好陪陪你娘亲,别总在宫里到处乱跑,还有,一定要专心跟着太傅上课读书,不可再逃,朕若有空,便会找谢太傅询问,知道了吗?” “儿臣知道了,可是……”宏情还想辩解什么。 “黄公公,现在几时?”皇上有意打断自家儿子还未讲完的话,回头询问跟着自己多年的近身太监黄公公。 “回皇上,还差一刻,便是午时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欲乱宫深[上部完] 作者:锁骨疼 第5节 “父皇,儿臣……” 黄公公毕竟是跟着皇上多年的侍从了,察言观色算是娴熟,平时皇上没有问时辰的习惯,今儿这个时候问起一定有所指示,再看看二皇子一个劲儿的想要再辩解什么,便马上领悟到皇上的意图,马上不露神色的补到:“皇上……恕奴才冒昧提一句,皇上您昨儿约好了今日午时与宝亲王一同饮茶……” 皇上这才接过话,对着俩个儿子摆摆手:“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朕还有约在身,你们俩个好自为之。”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宏奕行礼答话,可宏情却只扣了首,没说话。 也不知道皇上是没发现还是不想计较,并没追究,转过身向园外走。 走到跪在一旁的张川旁边,又突然停下:“这里交给你了,若朕没记错,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朕想你心知肚明,知情不报,报非所实,朕都不会再饶你。” 张川本以为皇上抬步就算完事大吉,可没想到又突然停在自己身边,这么近距离丢了一个骇人的警告,刚稳的心马上又跳得厉害,喘了几口粗气,才艰难道出句:“嗻……嗻!” 可张川的反应好像并没有让皇上十分满意,龙靴并没有动的意思,原地看向不远处的次子宏情,提高声音再次提点:“二皇子的病不是刚好转些吗,等会儿遣人送二皇子回宫,逗留太久,小心再染风寒。” 张川这才明白过来,皇上话中有话……心道自己真是被吓傻了还是就是傻子,这都没看出来,还要皇上亲自开口提示,边自我抱怨着,边结巴领命:“嗻……小的、小的、小的遵旨!” “恩。”这回皇上才又转了身子,对身边的随从们甩袖:“回宫。” 这两字一落,陪从们马上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不约而同的都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谨慎,一声大气儿不敢喘,连步子也比平时轻得多,生怕稍稍多发出个什么声响,招来皇上动怒,再定个什么“扰清心斋宁静”之类的罪名,那可就是小命不保啊。 轻稳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园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一直心里打着哆嗦的张川先伸了脖子向外望望,没望见什么人影,又担心地仔细侧了侧耳朵,总算是确定人已走远,这才猛地松了神经里绷着的弦儿,腿软地栽倒在地,虽然硬硬的石板地坐得屁股生疼,但却也踏实不少,想想刚才的生死一线,心道总算祖上积德,让他逃过这一劫,边舒着气儿,边不忘诚恳地把脑子里记得的家谱上的名字统统感谢一遍。 少了那刚才的小队人,园子里的地方总算宽松了不少,人心也跟着松快了一些。可轻松片刻过后,却又让人莫名的造作不安起来,今儿这事儿,真的就能像皇上的步子一样,说走就走远了吗?或许在别处可以,但皇宫不行。 在这莫大的宫中,错误永远是一辈子的事儿,即使被原谅过、也已经受过应有的惩罚,可说不定,在日后的哪一天、又被哪个人重新再挖出来,扣你个更大的罪名。 对于刚才的事儿,兄弟二人心中都各有了些想法,只是宏奕喜欢有了深思,而宏情却钟情浅尝。 “哥哥……”一阵寂静后,打破平静的终究还是宏情。他看着自父皇走后反倒神情更加凝重的哥哥,不禁心疼。抚起依旧跪着忘记站起来的哥哥,做到石凳上,“父皇的茶恐怕都喝一半了,你还傻跪着。” 明显玩笑的语气却没换来半点嬉笑,宏奕反而语气严肃:“你快点离开这吧,隔墙有耳,小心明日又来一罪,说你违背圣旨,逗留太久。” “再来一罪?”宏情反而不以为然,无所谓的模样地挑挑眉毛,“哈哈,那最好,再罚我关一次静心斋,我可巴不得……” “住口!”宏奕用手捂住说话人的嘴,语气既气愤又无奈,“你怎么总这样口无遮拦,刚才那番骇人的辩解也是这样,还好最后父皇已以有事为由堵了你的嘴,要不然,我还真怕你在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若是惹得父亲深究,你的罪名可就大了。” “哈哈,哥哥何以这样气愤?哈哈……”宏情装傻调笑,“骇人的解释?那是哪番解释?哥哥在说什么,弟弟实在糊涂。” “你少装糊涂,你刚才……”说道一半,话又咽了回去,宏奕扫了一眼已经调整过来的张川,毕竟有的话是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的。可碰巧,张川刚好也回头朝着边望过来,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宏奕也就顺着常理,对张川摆了摆手,“还愣在那做什么,父皇不是有话,让你早些送二皇子回宫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额 表示我忘记我说过要写清朝的事儿了,回翻的找那个公公是姓李还是姓黄的时候看见居然看到了乾清宫、、这才发现我原来有放话说要当清朝的事儿来写。。 但是 实在是隔了几个月了。。脑子不好的作者实在是已经忘了当时的构思和想法了,所以大家还是当架空来看吧 ,我也继续架空着来写…… 但声明啊,忘了旧的构思不代表没有新想法啊……保证此文坚决不坑,明天起稳定隔日更,起码保更半个月。我尽力贴大家包容个看。。 ☆、第 27 章 张川本来还坐在地上,一听这句,马上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小跑过去,自己正愁不好开口打断两人谈话呢,这一句,真是大救星啊! “是是是,小的这就送,这就送……”说罢就要伸手去搀二皇子的右臂。 “你敢!”宏情目光死死盯着伸过来的手,咬牙切齿地吐着话,“我跟哥哥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倒是送一个试试?信不信、本皇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哎呦喂!又来了……张川眉毛鼻子都哭丧成一团,急忙停了动作,伸出去的手就悬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刚才还将家谱上的列祖列宗都感激了一遍,这会儿又不禁咒骂起来,积德就积满啊,刚庆幸逃过了皇上那劫,这还没歇过神儿来呢,就又来了个小祖宗……这可是连皇上都敢顶撞的主儿,要他的小命,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可他委屈啊,他不过是奉命行事,得罪谁了啊……哎,也怪不得别人,谁让自己天生的奴才命,没处说理去……张川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没辙,最好憋屈着脸,可怜兮兮地看向大皇子,现在也只能向大皇子讨可怜了。 宏奕也觉得刚才宏情的话实在有些过了,哪里像个二皇子,活像个地痞流氓,跟上头说话没有臣子的谨慎,跟下面说话又没有主子的分寸,这样下去,早晚出事儿! 感觉到张川投过来的求救目光,宏奕偏头扫一眼身边的弟弟,竟然还是一脸无谓满不在乎的神情,亏自己为他提心吊胆、一颗心都系在他的安危上,私下里提醒过,明面上也教导过,可这个人自己不争气不懂事又有什么用呢! 越想越气,越气越急,终于所有的情绪在顷刻间一涌而出:“宏情!你刚说的叫什么话!那是一个皇子该说的吗?送你回宫不是张川的意思,也不是我的意思,那是父皇的旨意,你想造反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哥哥刚才……叫我什么?”宏情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叫自己……宏情? 此问一出,宏奕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叫直呼弟弟大名,可若不是又气极,谁又会愿意吼出这种生疏的称位。 “那样叫你怎么了,你若是再……”不看弟弟的表情,宏奕硬逼着自己继续放着狠话,“……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 空间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宏情紧紧抿着嘴唇,脸上不再是漫不经心,嘴里也吐不出一句顶撞或争辩。只是用双目死死的盯着着哥哥的眼睛,他想要知道这是不是哥哥的真心之言,竟说出不认二字。 宏奕也咬着牙撑着,佯装气愤不减,刚才那一吼明显对弟弟起到了作用,要是这时心软,岂不是功亏一篑。 可一开始宏奕还能勉强故作淡定的正视偷过来的锐利目光,可片刻就不由自主的开始闪躲,只怕再看对视下去,自己一定忍不住放软语气,说出几句安慰的话,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吓吓他,哪里会舍得不认他……可是,不行,不能说。 闪躲的目光最后只好又落到张川身上,宏奕尽量面无表情地把自家弟弟往外推到张川身边道,“张川,你别再那发愣了……送二皇子回宫吧,他刚才只是气话……” “这……”张川看了看一脸阴沉的二皇子,又看了看脸色也不是太好的大皇子,还是有些胆怯,正犹豫到底该怎么办时,局面终于有了好转。 只见宏情自己退了几步,对张川摆了个停的手势,随手整整衣襟道:“你只管留在这里照顾好我哥哥就行,凝华宫我自己能回,用不着你送。” “成成成,小的遵命。”张川连连点头,您说什么都成您说怎么就怎么…… “但是,咱们丑话先说在前,若是此后让我发现哥哥瘦了、病了,那就别怪本皇子真的不客气了。” “是是是……二皇子放心,就算您不提小的也会照顾好大皇子的,大皇子出了毛病,二皇子您绕我皇上也不绕我啊,这点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一定尽心尽力!” “哼!明白就好。否则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完宏情也不再废话,偏头又偷偷望了哥哥一眼,转身走出了静心园。 从静心斋到凝华宫并不是很远的路途,但却要经过奕宁宫正门,虽然那道门很宽很大,但从左门墙到右门墙,也最多不过二十几步罢了。可这二十几步,有人却走得特别慢。 这里,可是熟悉得很呢。宏情自笑,想想还没与哥哥把话说开的那些日子,就是还没被关静心斋的时候,他曾经多少次故意从这里经过,然后漫不经心地向里面瞟上几眼,虽然知道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中心处的大皇子寝宫,根本看不到他相见的那个身影,但却莫名的改不掉这个习惯。 然而最好笑的是,每每这样做之后的第二天,清晨去给父皇、皇后请安早拜的时候,他又马上换上一脸冷漠,故意对哥哥的关心、问话表现得不理不睬,甚至厌烦……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甘愿自我折磨了这么多年? 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个人曾抛弃过他、诬陷过他、给他带来过牢狱之灾、身心之痛,他告诉自己要恨这个人,绝不能原谅这个人,要让这个人后悔自责一辈子,或者也尝尝同样的皮肉之痛。 可直到几天前才知道,原来心中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念,都禁不住这个人的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已,就轻而易举的擦掉了他心中的所有仇恨。 刚刚他叫他的全名。 刚刚他说不认他。 刚刚他接近嘶吼的质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宏情皱皱眉头,这个人发起脾气来,还真的和父皇很像。 父皇对他吼得最多的,好像也是这句。 可平时都不痛不痒,为什么今天开始在意起来? 步子再次正速起来,慢慢渐行渐远。 半响,随风而过一声轻叹—— 是真的,逃不掉喽。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明天有事不能碰电脑 所以把应该明天更的文搬到今天贴了 明天就不贴了呀 后天再贴 说好的隔日嘛。。 还有 这个文的框架昨天咱已经全部写好了 章数都定下来了哦 所以大家放心看吧~这回绝对不会忘了。 最后呢 打个广告啊 喜欢看宫斗的亲一定要看咱这篇呀 后面有大量的宫斗戏份哦 虽然是第一次写这种戏码 但我有信心给力呀 第一次写夺嫡~第一次哦~敢不敢不怕死滴陪我看下去呀~批评支持都砸过来~ ☆、第 28 章 宏情走后不久,应付了几句,宏奕便将张川也遣了下去。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拐了直角,径直向里面的深草丛走去。 拨开最前面的几根高草,宏奕抬脚踢了踢那隐约间沾满尘土的深蓝太监服尾摆,收好愁绪玩笑道:“我父皇啊……恐怕已经跟宝叔饮完半盏茶了。” “主子……是主子”被踢的身子先明显地动了动几下,之后便是一阵细嫩的哀嚎,“哎呦……哎呦哎哟……” 宏奕拧拧眉毛:“怎么了还哎呦哎呦的,我还没用力……” “小德子知道主子没用力……”声音顿了顿,草丛又是一阵骚动,好一会儿,一顶歪歪的太监帽子才露了出来,小德子仰起灰尘与杂草兼备的小花脸,继续解释,“是小德子的腿不争气……趴麻了……动一下就浑身都跟蚂蚁咬似的。” “呵,麻得好。若你刚不喊疼,我还当你睡过去了。”宏奕嘴上数落着,可手却马上伸过去搀扶。 小德子见主子屈膝半蹲过来拉自己,明白主子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他还是极好的!欣喜之下一边傻呵呵地笑着重复说着“主子说的是”,一边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倒是很快忘了腿麻的事儿。 “还是呢?”宏奕拍拍他肩膀上的浮灰,“我说你麻的好,你还在那是是是的,我看你是趴傻了。” 小德子一听,急忙头摇得像拨浪鼓,十分认真道:“小德子没趴傻,本来就是主子说好就是好,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说你趴傻了,你还说你没趴傻?” “额……” “你啊……是真傻!”不过倒是够真心……宏奕想着,看了一眼脏兮兮的花脸,拿出一块手帕,“不过,今天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提前跑过来报信儿……” 小德子见主子居然拿自己的帕巾亲自给他这个做奴才的擦脸,感动又惶恐,以至于后面主子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去抢手帕,结巴道:“主主主主子、主子……小德子自自自自己、小德子自己来就行了……不敢劳烦主子……” “哈哈……”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结巴式回话,但宏奕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将帕子甩到小德子脸上:“依你。” “小德子谢主子……”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被笑得,竟然脸上烧了起来,擦拭间指尖碰了脸颊,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用手当小扇,忽扇忽扇地扇了起来。 宏奕看着小德子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额……很热……”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觉得热了?” “是啊……”继续扇。 宏奕不再多问,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小德子的脸看。 小德子被看得更热,忙打哈哈:“主主主主子……您怎么总盯着、盯着小德子……小德子哪不对吗……” “没有。”宏奕别开视线,“只是你这副狼狈样,让我想起了喜欢掏鸟蛋的二皇子。每次从树上下来,不是脸脏了,就是头上都是树叶。” “哦……”小德子这回不扇了,也不结巴了,低了低脑袋,眼睛看着脚尖道,“主子别拿小德子开心了,小德子奴才一个,二皇子尊贵龙子……倒是主子真心对二皇子好,不论什么都想到二皇子、也都想着二皇子……” “小德子,别乱讲、”宏奕打断。 小德子被吓了一跳,半天只吐出一个:“啊” 见小德子一脸迷茫地样子,宏奕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小德子傻头傻脑的想到哪句讲哪句,刚才那话里根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倒是自己多想了…… 稍稍汗颜了一下,宏奕开口:“啊什么啊,我是提醒你,等回去了,娘亲若是到奕宁宫找你问话,你可别乱说。” “这个主子放心,小德子虽然笨,但是在宫中,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小德子还是知道的。” “恩,那回吧,时间也不早了……”话落间又突然想起一句,“对了,二皇子的药方在你那吧,回头给凝华宫那头送去,既然他回宫了,这事儿就还是交给那边的人比较好……” “成,等小德子一回去就马上送过去……”顿了顿又迟疑喊了一句,“主子……” “说。” “二皇子他……刚生过病……怕染了主子,要不要小德子回去给主子拿床新的被褥来?” “你家主子是皇子不是公主,可没那么娇弱,” “那等下给主子拿个炉子熏熏蚊子……” “用不着。” “那主子想吃什么,小德子偷偷给您送来?” 宏奕摆手打断:“我什么都不需要,送着送那出来进去的,你是不是也想尝尝被皇上惩罚的滋味?” 小德子摇摇头,又咬咬嘴唇:“小德子是担心主子……小德子从小就跟着主子,主子到哪小德子就伺候到哪,可这回不知多久才能见着主子……” 宏奕见他几句下来眼底泛红,便别过头安慰:“父皇气消了,自然就好了……记住我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也不要来看望我,老老实实呆在奕宁宫打理就好。” “……是。” “还有,遇事灵活些,别委屈着自己。” “恩。” “那回去吧,我也累了。” “那……小德子回去了。” “恩。” 宏奕见瘦小的身影渐远,自己也转身回了静心斋的老屋子。 由于年久,门吱呀一声才阖上,惊走了不少飞鸟。 宏奕是连衣服都懒得褪去,就撤靴上了床,也不管是几时,就抓了被子胡乱盖上。 望着残旧的横木房梁,宏奕皱皱眉毛——左思右想,细细分析,父皇今天关他禁闭……这种既不过重又不过轻的惩罚,无非是想告诉他不要恃宠而骄,凡事都要有个度。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在“侍宠”,更别提“而骄”? 但“度”这个字……最近这几天里,好像真的有点过了。 担心过了、 关心过了、 甚至有些行径……也过了该有的界限。 相拥亲吻、互抚身体、耳边撕磨……这些再正常不过的情爱之事——一旦加上兄弟二字呢?岂能一样? 静、心、斋……宏奕透过小窗,刚巧能看见那褪色的匾额。这个充满一个人气息的屋子里,难道心真能像破旧木门一样,吱呀一声,断了所有念头? 这被这床这药……宏奕叹气,静心斋,此情此刻之于我,不过是一间让人们静下心来,默默怀念一个人的屋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小德子回去后,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没了主子交代这个交代那个,还真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就在厅堂里那么呆呆的站着,竟也到了晚上。 “德公公,昨天用完的白草刚刚已经叫人补上了,药是现在煎还是明儿煎?” “哎呦!瞧我这脑袋!” “公公您……” “不用煎了,今儿不用,明儿不用,以后也不用了。” “呃……是……”宫女似懂非懂回答,等想明白了,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小德子提了灯,揣着药方就出了奕宁宫,可思前想后,又把灯给吹了,放在一旁,只借月光碎步往凝华宫走。 可正行一半,就见远处有亮光照过来,细听听好像还有些稀疏的马蹄声,小德子定睛一看,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竟是皇后的宫车!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小德子眉毛鼻子皱成一团,眼看越来越近,脑袋一空,下意识地想躲开,可跑走已经晚了,而且这一跑还反倒容易引来观望。于是只好将腰弯得很低,头也直直向着地面,心存侥幸地祈祷着车里的人认不出自己。 可宫道虽宽,但平而冷清,又在夜晚的这个时辰,奴才们都应在各自职位照顾各自主子就寝,很少出来走动,所以小德子那一身太监服,还是过于显眼。 皇后娘娘是个眼尖心细女人,虽然是隔着一层细纱窗布,但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独特的浅蓝色,那是只有皇族内亲的贴身太监才能穿的浅蓝色宫服,这个时辰,哪家的贴身太监会在外面逛荡,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再半眯起双眼仔细的瞧了瞧,端庄的脸上紧了紧,对着驾车的奴才下令:“停下。” 这不偏不正的停在路上做什么……跟在外面的桂嬷嬷不懂了,小心试探主子的用意:“娘娘您这是?” 皇后掀起帘子,朝小德子放下忘了一眼,冷冷道:“看来,这奕宁宫我们也不用去了。” 桂嬷嬷忙顺着娘娘所示方向望去,有点惊讶:“啊,那不正是娘娘要找的小德子吗?这么晚了他不在奕宁宫守着,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 “这还得问他自己。” 桂嬷嬷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也不用主子开口,直接自行朝人影提着嗓子喊过去:“这不是德公公吗,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啊?这夜深光暗的,也没提盏灯,可别磕了碰了才好。” 小德子身子一僵,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都把大名叫出来了,怎么躲? 装出仔细打量的样子慢慢走近:“哎呀,是桂嬷嬷,不瞒您说,小的刚才贪嘴,多吃了几块打糕,这会儿撑得难受,又怕被小全子他们笑话,就跑到这里来转转……承蒙嬷嬷提醒了……您也小心着。” “呵,公公还真是孩子脾性……”桂嬷嬷倒是没多怀疑,忍不住笑道,“我不打紧,娘娘一路照着灯,哪能摔着。” “娘娘?”小德子继续厚着脸皮演戏,作势望了一眼嬷嬷身后的宫车,突然猛的一拍脑门,重重往地下一跪,“皇、皇后娘娘的……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奴才有眼无珠,竟没看清是娘娘的宫车,怠慢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呵……”皇后掀起帘子,语气倒是和蔼,“起来吧,天色太暗,看不清也属正常,你又不是故意怠慢本宫……这罚就免了。” “奴才谢娘娘……”小德子的脸色又白了几成,怎么总觉得刚才那句是话里有话呢?好不容易才站稳。 “不过话说回来,你贪吃的倒真是时候,本宫正要找你询问些事情,就在这儿看见你了,倒是不用再跑一段,省了不少精力。” “娘娘心宽仁厚,天地庇佑,诸事顺利是理所当然……”小德子恨不得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好词儿好话而都用上,竭力顺从,“娘娘尽管问,小德子知道的,一定决不隐瞒。” “你这嘴巴,倒是讨喜。”皇后笑笑,看似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才低声开口:“今天皇上在静心斋,都说了什么?” “回娘娘,这个小的委实不知……” “恩?”皇后挑眉,“难不成,你刚才说的都是哄我开心?你是大皇子的贴身太监,又听闻你近日来也没少望那园子里跑,你会不清楚?” 小德子再次跪下,头贴地面:“小德子不敢欺瞒娘娘,小德子说的句句真心!今儿皇上去的时候,特意点名不让奴才跟着……当时有不少宫女侍卫在场,娘娘问问便知奴才说的是真是假。” 皇后深看了一眼腃跪在地的瘦小身子,开始权衡其中真假。沉吟了许久,才轻轻抚了抚无名指上的翡翠玉甲:“呵,本宫就是问问,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娘娘的话句句重要,奴才不敢有一点马虎。” “本宫希望当真如此。” “……” “好了,本宫也不多为难于你,只是还想提醒你几句,虽然你主子暂时不在奕宁宫,但不代表日常琐活你就不用去做。你也知道,做奴才最忌讳的就是忘了自己的本分。什么事才是你该做的,什么事是你万不能做的,可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声音顿了顿,更加语重心长,“哎,当初奕儿哪怕稍稍听我一句劝,也不会落得被关禁闭。公公是个明白人,听主子的话是对的,可也不能因此害了你的主子,别忘了,他不但是你的主子,也是我的儿子,有哪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子女呢?” 小德子先直身,再屈拜,磕了重重一个响头:“奴才叩谢皇后娘娘提点。” 皇后没在多说什么,只是阖了帘子,淡淡道:“回慈宁宫吧。” “小德子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句喊得尤为响亮,可马车过后才发现喊的人已经虚汗满面,力气全无。 刚磕头的地方,竟是一道湿湿的汗印子。 小德子抹了一把额头,摆在他眼前是一个岔道,奕宁宫向左,凝华宫向右,只是脑子有点儿空,想不动该往哪儿走。 “什么人竟怎么坐在这?”一个声音在小德子耳边响起,“喲,是德公公啊,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坐地上啊?看您脸色不好,要不要派人送您回奕宁宫?” 是巡逻的小侍卫,小德子见他面熟……可具体名字又叫不上来,哑了半天,只问出了三个字:“奕宁宫?” 小侍卫挠了挠头:“是啊……您不是大皇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吗?” “是……”深吸了几口气,小德子对他笑了笑,“我没事儿,有点儿冷罢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谢谢你啊。” “哎。”小侍卫点头,把人扶起来,又继续巡逻去了。 小德子也转身往奕宁宫走去,摸了摸胸口处的薄纸,心道这药方啊……还是等明儿一早,内侍总管交代各宫事宜的时候,直接交给凝华宫的小顺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节日愉快 下章有宏情 还有其他皇子陆续出场 近几章都会有许多新角色登场 总之敬请期待哦 ☆、第 30 章 二皇子回来后的第二天,凝华宫的丫鬟玉儿第一次觉得叫二皇子起床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因为平日里最厌恶早起的二皇子,居然在她去叫之前,就已经是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了。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没有了每天叫起床时传出来的吼叫,没有了从屋子里飞出来的靴子…… 更奇怪的是,今天也不是早拜的日子……二皇子这样突然一反常态地早起,是不是病了? 一不小心就问出了口:“二皇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所以难受的睡不着了? 宏情白了一眼:“你这丫头,怎么一大早就咒我?” “呃……奴才知罪……”玉儿忙低头认错,心里也骂自己多嘴,可别省了叫起床是力气,又得了个惹主子生气的祸患,委实担不起也犯不着。 “那……二皇子……您要是没什么事儿……玉儿就去给娘娘煎药去了……” “恩,去吧。”宏情应允,随后又突然补了一句,“对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来叫我起床了。” 玉儿一听马上停了脚步:“啊?”有这好事儿? “啊什么?没听清吗?”宏情看着对方一脸掩不住的兴奋,语气不是很好。难道不用叫自己起床是这么让人高兴的事儿吗…… 玉儿也看出来主子又不高兴了,急忙摇头:“不不不,奴才听清了,奴才记住了!” “那去煎药吧。” “是!”玉儿也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向二皇子,“呃……二皇子……奴才有个小问题……” “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的说,你知道我最讨厌吞吞吐吐。” 玉儿一闭眼:“今天的早课您要去上吗?” “不然呢?在这跟你聊天吗?当然要去。” “呃……那玉儿这就去叫小顺子回来……” 宏情拧着眉头:“这又和小顺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每天都是小顺子去谢太傅那替皇子请假啊……谁知道您今天会去上课,保不准小顺子已经去请了…… “说啊。” “没什么……没什么关系……奴婢……去煎药了!” “喂!” “再不煎药,娘娘该急了——”玉儿搬出娘娘来开脱,就头也不回地往小顺子那跑去。 莫名其妙!宏情嘟囔了一句,也走出了凝华宫,直向太书苑。 太书苑本是历代太子读书的地方(本朝沿用的是皇太子制而非嫡长继承制和诏书制,即不是由正妻的长子继皇位也不是死后宣读诏书,而是由皇上生前就确立好的太子继承皇位),太师傅也应是太子的专属老师,但因当今皇上迟迟未立太子,所以,按惯例,所有皇子都由太师傅谢云在太书苑里统一授课。 太书苑的外匾上,书的只有一个大大的“勤”字,据说是开国的先祖所提,意思是希望在这里学习的太子皇子们能既勤学好问,又勤政爱民。 宏情就望着那块匾额,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这个字不是第一次看,但却是今日才有惭愧之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一句懂事,就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他的思想甚至生活习性。不过,想他这样一个连早起都千万不愿的人,还真是跟先祖遗训相差不只甚远。 “怎么不进去?” 身后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宏情回身微微颔首,恭敬道:“谢太傅早。” “恩。”被叫谢太傅的男子点头应允,后便不再说话,径直进了书苑。 此人名叫谢云,是皇上钦点的当朝太傅。虽然年岁已过不惑,可从背影来看,脊骨立得笔直,身子颀长硬朗,倒丝毫不逊年轻人。 宏情本以为对方会吃惊自己来上早课,或是询问几句,还在想如何应对,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笑着摇了摇头,也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只是才一进屋子,便引起一阵骚动。 宏情也早料到会如此,对一张张惊讶的脸直接视而不见,只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二哥!”才走一半就听一个可爱的童音突然响起,随后便是一个白色的小身影扑进宏情怀里。 “宏志……你可吓到我了!”宏情低头,把扑过来的小身影从身上扒开,拉起深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掌往座位上走,“我们回座位,不要耽误了太师傅讲课的时辰。” “恩!”小身影点点头,边走边仰着脖子往上看,眼睛眯成月牙,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小身影,正是皇上目前最小的儿子,十一皇子宏志,年仅六岁半。 按皇家惯例,皇子只要到了六岁,就要到书苑学习,所以虽然经书政论听得稀里糊涂半知半解,但宏志确实已经在这学习了半年多了! 上学堂虽然能懂得不少知识,可也是上了书苑之后,宏志就开始自认为自己是不讨喜的小孩了,因为他的哥哥们都不愿意跟他玩!只有二哥不时的会理理他,不嫌弃他小,还给他捉小鸟小兔子! 可实际的原因是——宏志与十皇子宏博都相差了三年之多,跟其他哥哥们更是相差多岁,由于年纪上的悬殊,再加上宏志平日不太爱讲话,这么小跑又跟不上,跳又怕摔到,确实也是无法玩到一块儿去。久而久之,宏志就认为自己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了。 至于宏情……因为翻案之后,他就跟所有兄弟们都潜意识地保持着距离,说自我保护也好,自卑自闭也罢,反正就是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地玩闹了。虽然表面上他仍然是那个敢想敢玩儿鬼主意多多的二哥,可若不是被吵着叫他带着去疯,他也绝不会主动跟他们接近。而且除了玩闹,就再也没任何交集,也不走动。时间一久,总找他玩的几个弟弟也便渐渐疏远起来。这样的结果宏情反倒觉得自在,无趣时经常跑到小时候经常爬的那棵树下,一个人坐着发呆,大概这也可以算是一个他喜欢逃课的主要原因。后来刚满六岁的宏志来了,矮矮瘦瘦的小人儿偏偏要坐最后排,每每宏情偏头看他,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牢狱之灾前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是至今为止最美好也是唯一美好的时光。偶尔会觉得孤单单坐在座位不说话的十一跟翻案后的自己很像,所以没事儿时就会带着他玩。 互相误会的两个人,一大一小,慢慢地竟也就成了一对古怪地忘年好友,宏志是宏情除宏情哥哥以外最愿意亲近的兄弟,宏情更是宏志心中唯一可以玩闹的哥哥。 这个二哥被关的这几天,可把小十一给闷坏了,所以刚才那一扑,实属真情流露,宏志根本激动的完全忘了这还是讲堂。 “呦呵,原来一向安安静静的十一弟也有这么活泼的时候……”一个稍微粗些的声音突然扬起,正是天生话多的三皇子宏杰,一向能插上话就绝不闲着,看见此景此景就马上开了话茬,“二哥居然也能来上早课,看来~今儿还真西出的太阳——奇事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新角色将陆续登场 故事才刚刚开始哦~ 感情戏大概再过两三章才会有哦 ☆、第 31 章 宏情笑笑,望进三弟的眼底,调侃道:“三弟说的意思是我不能来了?” “你绕了我吧,我哪敢啊!”宏杰还记得小时候因为跟二哥争大哥的奖励,不过一块小小的玉腰坠儿而已,就被二哥暴揍了一顿,那画面想来……现在都有点儿怕。再加上那投过来的眼事儿……赶忙胡乱找了理由解释,“还不是怪小顺子那狗奴才,刚才还来帮二哥来这请假,害我们以为二哥今天也不来呢。” “这也不能怪小顺子吧……”老七宏贞突然插了一句,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嚣张的二哥,敌意明显,“恐怕是养成习惯了吧……” 此话一出,有些人的心里已经开始偷笑了。 老三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心道七弟这话不仅给了我一个台阶下,还刚好能借此趁机嘲讽一下二哥,这武力不及,逞逞嘴上之快也行啊,忙道:“哈哈哈哈……是是是,七弟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回是再也忍不住笑,老八最先笑出声,接着便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书苑里顿时笑成一片。 年纪最小是十一一开始还奇怪为何哥哥们突然都笑了起来,仔细一想,才明白刚才那番对话的意思,七哥这不是在拐弯抹角的在说二哥常年不来早课嘛……二哥才被解禁大家都不说关心一下,还反而挖苦起二哥来,于是小嘴一撅气不过,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七哥来的次数也不算多呀……” 宏情拉了十一一把,心道原来刚才玉儿说去叫小顺子回来是这个意思……摇头笑了笑,一反平日里对老七“攻之必回”的态度,不露声色道:“是啊,有道理,看来我这个做哥哥的真要好好努力了,不能让弟弟们笑话才对。从今日起每日早课我都会来,下次弟弟们就不用大惊小怪了。” 这话一出,不可避免的,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时谢云敲了木桌:“各皇子们,上课的时辰到了。” 听到这句下面便都不在说话。父皇可是亲口警示他们,只要太师傅这句话一落,那便是课堂,再无皇子与大臣,只有学生与老师。凡事要听老师教导。 “今日我们继续学习论语。只是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下,前两节课我各讲了什么,可有人记得?” 下面倒是齐声而答:“记得——” “那先来说上一节……”谢云环视一周,最终看向第二排的宏杰,“三皇子。” 宏杰挠挠头道:“言多必失……三思后而再言行。” “恩。”谢云点点头,又问,“可记得其中的意思?” “……”宏杰大概猜出了太傅的用意,有点脸红,低声道,“意思是……话说得过多一定会出错,说与做之前应该仔细思考几番……” “恩,不错。”谢云让三皇子坐下,又继续提问,“那再前一节我讲的是什么?七皇子。” 宏贞看三哥被叫起来后,就已经猜到下一个被问的是自己,低头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也解释一下罢。” “是。是说见到好的人要想着向他看齐,见到不够好的人要先反省自己有没有跟他相似的毛病。” “恩,也不错……看来你们都学会了。”谢云笑笑,又问,“那我再问一个早些的问题,谁还记得以前讲过的‘吾日三省’。” 课堂里先是小声交流,而后大概交流无果,便变得静悄悄的,没人再举手回啊。 宏情看无人回答,又不想太师傅难看,于是站了起来:“宏情惭愧,没来听过几节太傅的早课,只是记得自己无事时曾读过一段提及‘吾日三省’的文字,若是说错了谢太傅可不要笑话我……” “说来听听。” “曾子曾曰:‘吾日三省。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正是这段,能否解释一下?” “我试试……曾子曾经说过:‘我每日都要自省三件事。替别人办事是不是尽心竭力了,跟朋友交往是不是诚信了,老师传授的知识是不是复习过了。” 听完谢云点点头,示意宏情坐下,自己踱到学生之中,语重心长:“凡事有因。其实为师今天不马上讲课而接连提问,也是有原因的。” 各皇子们也感到今天气氛不同往常,都做得笔直,不敢多言,静静候着老师的下话。 “前两个问题,是因为上课前发生的小事着实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讲过了上两节课,所以我问了三皇子和七皇子。他们两个的回答告诉我,我并没有漏讲,你们确实学过。然后我又让他们回答了其中的涵义,他们也都全部答对,证明你们不只学过,还都学会了。”说道这里,谢云顿了顿,“只是……学而不思则罔,你们只学会了,却没想过要将这些道理融入到现实中。” “最后问题里的三省,是我在刚开始上课时就提过的,第一节就讲它,正是想让你们早日学会一日三省。可没想到,我视为最首要的,你们却忘得最快。‘传不习乎’,哪怕这最后一省你们做到了,也不会把这节忘得如此彻底。”微微叹了口气,“二皇子虽然经常不来早课,但却知道‘吾日三省’这篇,而日日来此上课的,反而无一记得……学习乃学而习也。只学不习,倒还不如不学。不是吗?” 人人心里喊是,可却都不敢做声。书苑里的气氛从来没如此压抑过,有的皇子脸红反省,有的心里暗下决心日后要真正的学而习之,有的偷瞄老师,奇怪为何这番表情温润语气平滑的叙述,能让人感到别被大声怒斥还多一倍的惭愧自责。 “好了,不多说了。年纪大了,果然人也变罗嗦了不少。”谢云算足给各位皇子们反省的时间,估计差不多了,便用说笑调节了一下沉闷的气氛,“今天我们学论语子路中的为政思想,修己。子曰:修己而安百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不能正起身,如正人何……” 作者有话要说:  额 这章写了好多古文道理……亲们不会拍我吧…… 表示这是情节需要,下章不会了……其实这些道理挺好的有没有……好吧 我自pia ☆、第 32 章 政课理论虽然相比其他枯燥无味,但这节大家却都听的比平时更为认真。 谢云摇头,只怪自己忘了他们还是十多岁的孩子,总是要时不时的来一次教导才能真正学而习。只是,这种认真,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罢。 果不其然,他才一说下课,就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跑走了。边说边笑边大嚷,这学问课是记住了,礼仪课又都忘了个痛快。 谢云想想,又不禁笑起来,自己十多岁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只是万没想到自幼那么喜欢骑马涉猎的自己,现在却成了一个每日身居书屋的文师。 “谢太傅……” 谢云回身看见宏情,停了步子:“二皇子何事?” 宏情上前一步,躬身一礼:“今天的事宏情要多谢谢太傅……” “二皇子不必拘礼,下了课便你是皇子,我是微臣。”谢云急忙打断,伸手上前去扶,顿了顿又道,“我想二皇子恐怕误会了,今日我并没有帮谁责谁之意,只尽师责而已,这是为师育人的本分,无需言谢。” “可……” “若皇子无其他事,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好……” 谢云微微颔首,算作行礼,而后转身离开。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宏情微微蹙眉,虽然平日里早课没去过几节,但正课还是听过些的,大致的印象就是一个性格和蔼博学多才的教书的,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皮相不错,不像教蒙古文字和兵法的老师们那般“奇人异相”。可今日看来,倒是对此人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人有点儿像……铜镜里的影像。透过他你能看清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你走远他也走远,你靠近他也靠近,但却永远都不能相通,永远隔着一块铜板。 就像刚才,他明明含蓄的帮自己解了围,但当自己跟他道谢、想接近他甚至结交他时,却又被他委婉地挡在了外面。 还挺有趣的,起码和宫中其他人不太一样。宏情笑笑,看来,日后天天上课这件事倒是没有想象中那般折磨人。 只可惜……哥哥不在。 宏情望了望静心斋的方向,路不远,走走便到。 一步、两步、可终是折了回来。如此几番,竟又到原点。 哎呦这个二皇子真是气死人了……一直在不远处抱着被子站着的小德子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他可是见二皇子有一会儿了,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要去静心斋看主子,可又突然拐了回来。他一想,也是,圣旨在上,耳目隔墙,不去也对,毕竟这宫中像主子那样的能有几个……可偏偏气愤不平时,这个二皇子又转身向静心斋走去……只是几步下来,又再折了回来!就这样五次三番,看的小德子真是又气又急,恨不得他不是奴才皇子也不是皇子,上前直接把一直憋着的话吐个痛快:您能不能别在那绕来绕去的,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您痛快点儿成吗……您不去我可还抱着被等着呢! 可奴才就是奴才,想说的话大多放在肚子里,不想说的话也要常挂嘴上……哎!小德子长叹一口气,能有啥脾气,这叫命。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欲乱宫深[上部完] 作者:锁骨疼 第6节 “谁?”宏情顺着叹气声望去,隐约看见高高被子后的脸,“小德子?” “哎,二皇子,奴才给二皇子请安,二皇子吉……啊!”小德子想行个屈膝礼,结果膝盖一弯被子就偏了,险些掉在地上,急忙重新调整了一下,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吉祥!二皇子吉祥……” 宏情打量了一番,猜到一半,指了指被子道:“这被子是要送到静心斋的?” “回二皇子,正要送去。”您要不挡着,早就送到了…… “张川让的?” “没,是小德子私做主张……” 宏情挑挑眉头,语气有点儿不是滋味:“你对你家主子还真是好啊,就不怕也被罚?” 小德子本来就对宏情解禁后对自家主子不闻不问的做法颇有不满,现在一听这样的质问,忍不住含蓄的为主子打抱不平:“恕小德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二皇子被关时虽然没有奴才送被送衣,但却有我家主子处处照料,不曾受苦。而今主子被罚,二皇子终日忙碌不曾露面,若奴才因怕责罚而不敢探望,那主子就真要受苦了。” “终日忙碌不曾露面……”宏情细细品读,然后勾勾嘴角,“说到最后,你倒不如直接指责我。” “奴才不敢。”小德子跪在地上,不忘把被子举得高高。 “起来吧,被角都脏了。” “奴才谢二皇子……” “免了,去送吧。”说罢,便跺着步子走远。 “嗻……”小德子道一声行别礼,却发现人已走远。眼见背影越来越淡……就这么轻易的被绕过,总觉得有点儿不踏实呢……下意识地弹弹被脚,却发现根本没脏……眉毛皱成一团儿,这二皇子……您该不会是秋后算账吧……可转而又想,许是自己说的句句在理,让他哑口无言了呢……不过知错要改,您怎么知错不改呢,自己都冒死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您怎么还是没伸手把被子抱走,说句“我来送”。 就这样一路纠结着到了静心斋门口,说明来以后,开门的张三并没多刁难他,毕竟二皇子刚病过,若是把大皇子也沾染了,他还想不想继续在这当差了。 里屋的门是敞开的,小德子手里又抱着被子,就正好连敲门也省了,直接进去就喊:“主子!” 宏奕本来正在翻一本不只是哪朝哪代受罚的皇子皇孙留下的破皮旧书,小德子突然来这么一嗓子,倒是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前一句是下意识,后一句却有些怒气,“我的话都白说了。” 小德子早就料到主子会动怒,忙笑脸讨好,去铺床:“我就只送被辱,帮主子铺完马上就走!绝不逗留!” 宏奕拿他没辙,也无心再多责备,好像所有脾气都在那天对宏情发完了,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小德子见没回应,回头一看主子眉头半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试探道:“主子在想什么?不如奴才边铺床边陪主子说说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9号要坐车回学校 9号不更 10号11号连更 然后两个人的感情戏大概在35、36张粗线 说不定会第一次定攻受哦 但是只是说不定先期待下吧 再次提醒一下啦 互攻敏感者慎入啊 因为作者是攻控 又两只都大爱 所以不能排除互攻情节呀 ☆、第 33 章 宏奕不说话,屋子里瞬间又变得静悄悄的,弄得小德子铺床的动作都放轻了许多。 好一会儿,才有声音—— “小情……二皇子的药方送了吧?他……”关于这个人,宏奕觉得自己想问的想知道的有很多很多,可偏偏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问起,最后竟只落为浅浅三字,“他可好?” 小德子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看看主子开口就是二皇子二皇子的,可那个二皇子呢……越想心里越替自家主子不值,带点儿不满道:“送了送了,主子您就放心吧,二皇子他可好了,好得不得了呢。” 宏奕觉得这话说得奇怪,有点儿担心:“这是什么语气……到底如何?” “哎呀,哪有什么语气……”小德子忙收了收情绪,“我这是为二皇子高兴啊,听说他今天起早去上了早课,宫里逢人都说二皇子这次终于被关懂事了。” “他去上早课?”宏奕也有点儿惊讶,有点怀疑,“你这都听谁说的?” “主子又不是不知,这宫里的事儿向来不都是这样,一桩小事儿都能传几百,何况二皇子改邪……咳、何况二皇子上早课这么大的事儿呢,恐怕早都众人皆知了。” “顽皮。”宏奕耳尖,还是听出了那没说完的词儿,数落了一句,又笑笑,“看来,是我过于担心了。这下也好,总归误打误撞,他竟听了进去。” “主子您说什么呢……小德子听得晕乎。” “没什么……病该痊愈了吧?” “主子放心,刚还和二皇子路上照面,我看二皇子面色红润,说话气稳,不知痊愈,还好得不得了呢……” 宏奕听着,终是没忍住笑,看了看问:“我说小德子,你今天是怎么了?语气怪怪的,是不是心里有事儿?跟我说说。” “主、主子多虑了……小德子哪会有什么心事……”小德子顿了顿,咬咬嘴唇道,“若是有,也是担心主子……主子心好,处处都为别人着想,可也应该多想想自己,宫里不比别处,不都是礼尚往来……不对,不是礼尚往来……应该是……哎呀,主子,奴才学的东西少,肚子里没几个词儿……总之就是这意思……” 宏奕蹙眉,将话整理了一下了,斟酌之后大概能猜个所以然,随即大笑起来,起身敲了一下太监帽下的脑袋:“你啊,还真是我的奴才,有的没的都爱担心一通……” “主子……”小德子挠头。 “我巴不得他不跟我‘礼尚往来’,他来这儿,我反倒高兴不起来。” “呃……”这还真是兄弟……说的话做的事儿都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想来想去,还是换个自己比较擅长的话题说吧—— “主子啊,您说这个是给您铺下面还是铺上面?” 别过小德子后,宏情并没有回凝华宫,而是去了小马场。 小马场不是平日里士兵将军演练的马场,而是上骑射课的马场,范围不如真正的马场大,但却与射场融在一起,各几段就会有一个靶子,方便教学和骑射练习。 “骑马能让人忘了烦恼,射箭能让他发泄痛快,有时候,你跑着跑着,就会想开很多事儿。” 耳边回想起骑射老师初次上课时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宏情翻身上马,狠踢了一下马肚子,瞬间尘土飞扬。 “跑不快?你就把前方想成你最想去的地方。瞄不准?你就把靶子当成困扰你的人或事儿。” 耳边再想起同样的声音,宏情稍稍减速,想去拿弓和箭。 “是不是在找这个?接着——”一个洪亮的男音想起。 宏情勒马回头,伸手接过丢过来的弓箭,对男子笑笑:“武一飞——武老师还真是不禁想。” 被叫武老师的男子拧拧眉毛:“什么意思?” 宏情笑笑,没再解释,踢踢马肚,继续扬长。 一箭、两箭、三箭……一旁观看的武一飞忍不住皱了皱眉,箭箭命中红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跑了多少圈,宏情才终于勒马停下。边将马拴回去边道:“今日怎么有空?” “不有空行吗?当今皇子要是在我这马场出了事儿,我这个小小的骑射老师,就是十条命也赔不起啊。” 宏情一听,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呵道:“少来。” “怎么样,我之前说的没错吧,几圈下来是不是舒服不少?” “身上舒服了,可心里……还有些堵。” “要不要说来听听,让英勇神武无所不能武老师给你开导开导?” “你能开导我?” “怎么说也是皇上钦点的骑射老师不是……” “可让我心烦的并不是骑射之事。” “你……”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丝毫没有一对师生该有的谦卑礼让。 “我说不过你……”武一飞拍拍对方的肩膀,“那二皇子您继续堵着……” “喂——”宏情见他要走,便在身后的石阶上坐下,又忙拍拍身边的空位,“英明神武的武老师,请坐。” 武一飞这才回了身,走过去坐下:“说吧。” “我……今天……非常羡慕一个人……” “谁啊?” “小……一个奴才。” “奴才?” 宏情点头:“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皇子当的很可怜?” “一个奴才有什么好羡慕的,奴才有的你这个皇子全有,你有的当奴才的可一样没有……” “很多东西,他能做我不能……”宏情打断,目视远方徐徐道,“因为他是奴才,他可以明目张胆的去给他送被子、因为他是奴才,他可以理所当然的对他好……因为他是奴才,皇上不会因为他而龙颜大怒、因为他是奴才,宫里不会有人处心积虑的针对他。” 听完武一飞忍不住小声嘟囔:“你这是羡慕奴才,还是羡慕某个人身边的奴才……” “你说什么?” “我说……你羡慕也没用,你就是皇子的命,他就是奴才的命,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坏,你就稳稳当当地当好你的二皇子吧。” 宏情白了白眼睛,就知道说了他也不会懂,抽一根竹箭在地上随意画着,不着边际的开口:“哥哥被关静心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武一飞文章后半部还有戏份。 然后,由于被通知上榜,所以由隔日更改为日更,107—1013期间日更不间断,喜欢就收藏吧~ 35或36开始会有肉哟~大家看文愉快。 ☆、第 34 章 “恩,皇宫上下都传开了。” “第二天了,也不知他怎么样……” “喂,你这小子今天搞什么名堂,突然这么多愁善感!” “刚才可是你说要听的,现在又嫌我……” “不是……”武一飞一脸不习惯的样子,“我的意思是说,想知道就直接去看啊,当着面问问不就知道了。跑到这里跟我空谈,可不像你一贯作风啊。” “老师没听过‘圣、旨、难、违’这四个字吗?” “听过是听过……”武一飞点点头,声音放低了些,“不过听别人说我信,听你说倒我想笑。” “喂,我没跟你说笑……”宏情皱了皱眉,“已经有一次了,再一次一定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我无所谓,可哥哥不行,我不能再让他因为我的肆意而行受到更大的苦了·。” “喲,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宏情不解:“什么谁告诉我的?”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啊,若无人告诉过你,你怎么突然这么懂得事理了? 宏情邪邪眼睛:“我在你们眼里当真很不懂事理吗?” 武一飞移了实现,咳了两声,不说话。 宏情也不再追问,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些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只是一直不在乎罢了, “那怎么突然开始在乎了? “我刚才说了,我可以,但哥……他要是……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什么可以、但是、算了,乱七八糟的……”武一飞想了一会儿,“不过我还就是听懂了……说来说去,不就是你们兄弟情深,你怕连累他嘛。” 兄弟情深……宏情揉揉太阳穴,“你啊,倒还不如不解释!” 武一飞见他好像真的有点儿生气了,反倒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我的记性差,有一件事我忘提醒你了。” “何事?” “七日之后,是宝亲王的生辰。” “我还当是什么事儿……这我知道,贺礼我都想好了。” “二皇子二皇子……您是当局者迷呢还是真糊涂了……”武一飞难得叫了两声正统称谓,“这个时候说这个,我当然不是在提醒您准备贺礼,我是说既然十日之后就是宝亲王的生辰,那就说明皇上也不是存心想关大皇子,只是平息众口罢了,你想想,皇子悉数到齐祝寿献礼,怎能偏偏少了大皇子?” “你……你怎么不早说!”宏情嘴上指责,心里却明朗了不少,扔了手中的竹箭,朝马场外走去。 武一飞也没拦着,只是自己跳上马背。扫一眼地上描画出的那个大大的奕字,摇了摇头……刚说他不懂?三十有六的人了,又不是几岁毛孩,叫他怎能不懂? 同样的心情,他也有过,再清楚不过……只是不说破罢了。 “驾——”大喝一声,沙尘飞扬,他知道,无论怎样回头,都不会再看见那个人了。 是夜,早早躺下的宏奕突然觉得门外有些不寻常的声响,开门一看,吓得险些叫了出来。 宏情感觉到屋里透出来的灯光,正好借着灯光纵身跳进了院子。 宏奕觉得有些头晕,白天不是才说过他懂事了?怎么夜晚就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来——堂堂皇子,居然翻墙而入。一气之下就要将门阖上。 宏情眼疾手快,用手撑开半个空隙:“哥哥当真不让我进去?” “你快回去。” “我不回,就坐在这儿让张川发现禀报父皇好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那也要哥哥在意才行。” 宏奕就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事已至此,与其让他在外面站着,还不如叫他进来。 犹豫再三,还是送了手,把门又开了些,让他进来。 宏情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走进去关上门,却发现哥哥的脸色并不好看。忙收了收脸上的笑,找话题:“哥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宏奕气愤中带着无奈:“亏我我今日还说你懂事了。” “我是来告诉哥哥好消息的。” “好消息?” “哥哥,七日后是宝叔叔的寿辰。” “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宏奕闭了闭眼睛,揉额,“怕是宫中上下已没有不知的了……” “哥哥忘了,按规矩各皇子、大臣要提前五日向礼部上交贺礼,并口述大概寓意和贺词,供正日礼部编排名单及宣读。所以哥哥最迟也是后天便会被解禁了。”宏情笑笑,“父皇早就算好,根本不是存心惩罚哥哥,只是对其他人做个交代罢了。” “我怎么没……”宏奕有些喜,但想想又觉得不妥,又将宏情往外推:“那你就更不应该来,我们不应该辜负父皇的良苦用心,受罚期已经如此短暂,还有什么理由来探望,前朝的太子咏颐,觉得惩罚过轻自发申请延长罚期,跟他比起来,我们真是……” “哥哥!”宏情忍不住打断,“那都是哪年哪月的事儿了,你还拿来比……” 自顾自地走到床边,跳了上去,无赖道:“不管,墙也翻了,来也来了,我说什么也不要回去。今晚跟哥哥一块睡咯。” 宏奕去拉他:“不行,快起来……” 宏情怕他再像上次一样发脾气,也难得妥协:“那我就呆一小会儿……” “不行。” “可我想哥哥了。” “不行……” “哥哥何时这样霸道了?我什么都能依哥哥,可惟独这件事不行,不是没试过不想,可脑子跟心都不服管,不听我的怎么办?” 宏奕是下意识说的,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再经弟弟一说,脸上竟莫名有些烧起来。低了低头掩饰,一时想不起刚才要说什么,只好胡乱的接着话:“脑子跟心都是你的,不听你的听谁的……” “我也奇怪呢,明明都是我的,怎么满满念的都是哥哥?”宏情振臂,趁哥哥失神时将人拉入怀中,又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双手在两边撑着上身,定定的看进身下人的眼睛,“弟弟愚钝,究竟是为何哥哥能否告诉我?” “你……”宏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弄得有些头脑空白,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这暧昧的姿势,忙想把人从身上推开,却根本使不上力。“让我起来……别胡闹……” 宏情边欣赏哥哥慌乱的模样,边将身子压低,在还有一指之隔时饶有意味地勾勾嘴角:“什么算是胡闹?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额 传说中的推倒? 情攻党们~我不会告诉你们我还没决定让谁先攻呢~ ☆、第 35 章 咫尺的距离,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迎面而来的热气让人莫名紧张起来。 “你……”这种气氛下,宏奕的开口显得有些艰难,垂在身侧的双手竟也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褥子,“快起来,压疼我了……” 虽然是紧紧贴着,可两臂一直在两边撑着,再重也绝不可能压到疼吧……宏情半眯起眼竟细细打量身下人的神情,却见对方先是呆呆地回视,可马上又忙把视线逃开,头偏向一边,直直地望着床沿。 明显是在说谎……宏情笑笑,活像猎物见了猎人,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想着,就伸手去抬那精致的下巴,硬是将那偏转的头掰了回来,深吸一口哥哥呼出来的热气道:“哥哥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只被猎人追赶的白兔,惹人怜爱……却也更添猎人将其生擒活捉的欲望。” 是的,他越想逃,他就越想跟紧,他越怕,他就越……得意?开心?……想到这里宏情又忍不住嘴角微动,看来,自己还真是块当猎人的料,而且还是个坏心眼儿的猎人。只是,白兔啊白兔,都说了要生擒活捉,不取性命,为何还想着逃跑? 宏奕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不过也并没可以躲着想过要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见到对方投过来的直直注视,他就没由来的心跳得厉害,若不偏头,两人近似无隙的距离,怕是连气都喘不过来。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调整好,一只手又将他带回原地,再次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睛,瞬间脑海有些放空,只知道弟弟嘴巴张张合合,但究竟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唯到后来有些清醒,可偏偏最后几字落在……的欲望…… 等等,欲望? 宏奕突然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了,这气氛、这情景、这个人、以及这双眸子里从压过来开始就一直闪着的晶亮……似曾相识……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人不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样饶有兴致地半勾嘴角、这样的……乱人心神? 乱人心神……是啊,自己不也曾在他生病昏迷时,俯身半压向这个人,落下慌乱的一吻吗? 只是一段半露的脖颈,就让他对弟弟有了欲望……一想到那天,宏奕就莫名惭愧,而如今,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人,只是位置倒过而已……这样的目光,是否自己于他也是一样?是不是代表等一下也会有两片柔软将要浅浅落到自己的唇边?想到这不禁脸上更热,食指不停的摩梭着被子来分散紧张感。 紧张……是的,仅仅是紧张而已,若非要说还有别的情绪,那就是惭愧。但绝没有丝毫的厌恶或恶心。甚至夹杂着害羞和期待吗?宏奕心里打了个哆嗦,这个人对于他有太大的蛊惑性,在他面前,被关的第一个晚上自己想的那些道理通通在不断下移,从最终要的第一位不断跌落,什么凡事有度、适可而止……通通坠到谷底,尽显苍白无力? 明知故犯,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为不懂事的词,他在做——他告诉弟弟要收敛、要懂事,可自己现在算什么呢,一个期待弟弟亲吻的哥哥吗? 真是个骇人的想法…… “哥哥?哥哥?”宏情察觉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适当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指腹扒了扒被咬得发白的下唇,“都不通血了,再咬就破了,想什么呢,又皱眉又咬唇的……” 说话间,宏奕松开了牙齿,可却没答话。只是眉头依然皱着,也不知到底听没听到。 “哥哥!”宏情忍不住再叫一声,只是这次声音里带了点儿怒气,同时又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那样紧密地被压着,身上载了一个活人啊,居然还能如此专心的发起呆来? 像个不甘心被忽视的孩子一样,故意将身子再次压低,并决定若是再叫两声还没回应,那就干脆吻下去好了。虽然很想再逗他一会儿,但也并不介意因此提前进程。 “哥哥?哥哥?” 每叫一声,就低一些,才被拉开的距离又回到间隔无几,最后更加紧张起来,只要再动一下,便是亲密无间。 已经叫了好几次了,都没反应,这可是你让我吻的,哥哥。 宏情为自己的私欲胡乱找了个借口,吸一口气就要吻下去。 可就在两抹朱红就要碰到时,身下人的眼睛猛地大睁开来,本来服帖地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抵上了还在不断下压的肩膀。 “才听到吗?”宏情抱怨着,随后将身子□,腾出来右手去抓正抵在自己右肩膀上的那只手,捏了捏那修长的中指,然后顺势下移,从手背到手腕,再到袖口处停顿,嘴角自然上扬,“可是,太迟了呀,哥哥……” “啊!”宏奕忍不住低叫了一声,他没想到弟弟的手最终竟会突然探进自己的袖子里,手掌温热可指尖却微凉,可不论是何种温度,都让所经之处发烫。 “别……”艰难的突出一个字,想要抽回手臂,可才松一点力气,就意识到如果抽回手这个人就会失去平衡□,那不就是真真正正地整个人压倒自己身上了……可若不抽回手,就要忍受这煞人的撕磨,这个人可根本没有主动抽出去的意思……想来想去,只好提醒道,“拿出去……” “好啊……”宏情痛快答应,同时暗自决定要抓住每个能够逗他的机会,难得把一双凤眼笑成月牙,有些无赖,“但哥哥先说说理由。” “理由?”宏奕反问,看着那双笑盈盈的双眼,突然觉得自己的惭愧和羞耻都是多余了——这个人的手正在他的胳膊上乱摸,让他拿回去,他还笑着耍赖,说要先说理由?感觉那越探越深的手,宏奕眼里透着无奈,这还需要理由? “是啊,今天谢师傅说,凡事有因,哥哥不说的话,那我可要说不抽回的理由了。” “……”宏奕知道这个弟弟一旦开口,自己绝对不会有说过他的时候,还是不要让他说什么理由了,说完肯定连自己也觉得应该不抽回了……想了想,开口,“你的手太凉了……” “凉吗?我看是哥哥身上太热了吧……”手掌继续若无其事的在质感细腻的皮肤上游走,“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热呢,哥哥?” 脸上似有若无的浅笑着,本是随便一问,因为心思可全系在那根胳膊滑嫩的触感上,可在看到哥哥那烧得更红的脸时,宏情突然换了想法——倒还真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额 我以为我会写到ooxx的 没想到写的太细了…… 但是这样也说明会有3~4章的h呀 。 敬请期待明天后天大后天吧…… ☆、第 36 章 为什么会这么热呢? “……”宏奕自问,却哑口无言,平日里不论是政论还是经文,不论是父皇还是太傅,一向对答如流的大皇子……此时无一句话辩驳,因为他也承认自己的身子正在莫名发热,不只身上,脸上也是越烧越热,若不是被压着,宏奕此刻真想去用盆子里的冷水在脸上拍拍。 “哥哥又沉默了……”宏情也不再追问,只是将嘴唇凑到那白皙的耳廓旁,深吸一口身下人颈间的香气,似玩笑似赞叹道,“真像白白的桂花糕……” “嘶……”耳边传来的湿热气息像蚂蚁爬,弄得他痒痒的,宏奕不禁倒吸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对方话里桂花糕的意思,反射性地将头下的枕头移开,向后仰,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偏偏那只调皮的手又出来捣乱,抽离了哥哥的袖子,却又覆上了哥哥的后脑,微微用力,显然是要将两人的距离扳回原点。 从脑后而来的掌间温度明明是让人安心的,可力度却让人更想闪躲,宏奕下意识地将头用力后仰,也不知道怎么,那只手越用力,他就越想逃。 如此几番,宏情率先妥协,松开了手又拧拧眉毛,低头奇怪道—— “哥哥到底是在别扭什么?” 宏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怕我?” 宏奕又立即摇头,再怎样自己也是哥哥,怕你做什么…… “那是讨厌我现在对你做的?”这问不同刚才,夹杂了明显的担心。 宏奕先是眉头半锁,而后又舒展开来,摇摇头。想想之前,更过分的都做过……若是厌恶,早就在那次说开了。 “那就好~”宏情见状总算松了口气,随即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那就好,不讨厌就好,至于喜不喜欢,习不习惯,这些都可以慢慢来,皇宫这么大,一辈子那么长,不是吗? 比如现在,就是很好的适应机会啊……宏情很自然地将自己今天所做的和以后所要做的通通归为“用心良苦”,然后掉转目标,回到哥哥的唇边,印了上去。 用力的,准确的,带着一点儿惩罚性的野蛮和霸道的侵略意味。 宏奕正在因为刚才弟弟的笑而失神,若不是嘴边突然多了贴上来的柔软,还想去拍拍他的头。那不是习惯性的勾勾嘴角,而是那种很明朗很明朗的笑容,却灿烂到让看见的人心酸……好像有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笑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是宫中唯一自由自在的时光,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不怕。而一旦长大,一旦懂事,有所在意就有所顾忌,也就变成了被束缚的鸟,绳子从后紧紧缠绕着翅膀,想飞远 ,就会疼。 想着想着竟然忘了反抗,当然更别提什么回应,宏情哀怨地从木头一样的身子上爬起来,脸色有点儿差,盯着木头人,开始思索这个人今天为什么总走神?问他问题不回答、亲他抱他也没反应……难不成真要一下子跳到最后一步,这个人才会护住重要部位对他说句“不要”? 越想越闷,正想问个明白,可却看见那个木头人终于闪了闪眼睛,认真地望向他说:“小情,叫我一声……” “叫什么?”宏情先是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句,可随后一想立刻挑了挑眉毛,不正经道,“娘子还是二福晋?” “亏你说得出来……”宏奕听完也再忍不住笑,他在那感慨时光飞逝人事易变,这个人却有心开这种玩笑,笑着补道,“当然是叫哥哥。” 宏情看着他笑,也跟着开心不少,决定暂时不计较刚才的事儿,也不逗他了,只顺从地叫了声:“哥—哥—” 就这一句哥哥,宏情却发现这个人笑得更开心了,于是忍不住凑过去跟他亲近,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了哥哥的下巴上,两张脸一竖一横连成一个好看的直角,放柔了语气,“怎么突然这样说?” “很多人和事都变了呀……不过你现在还是叫我哥哥,这样真好。你总说怕我再丢下你不管,其实我更害怕你不理我,当年的事你能原谅我我很高……唔……高兴……你干什么……唔……突然……咳咳……” 宏奕没想到话说到一半就又被吻,好不容易推开了,心想还有很重要的话没说完呢……刚说到你能原谅我我很高兴……但更内疚,希望……希望什么?……宏奕闭上眼睛用心的想,可不管怎样都再也记不起来——竟然被吻的脑子空空。 “谁让哥哥一直在说傻话……”宏情板起脸,“吻哥哥是要告诉哥哥,我现在叫的哥哥和以前的不一样!现在它只是一个习惯了的称谓而已,和其他弟弟口中的哥哥不一样!他们谁敢亲你一下试试!” “呃……小情……”宏奕听得有点儿发愣,想解释一下,但对方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只好继续听着。 “我没办法只把你当哥哥,我也不允许你只当我是弟弟,你说过喜欢我的,你忘了吗,哥哥!” 想想那天在树下……宏奕摇摇头。 “就算你不摇头你忘了也没关系,我记住就够了,我这辈子都会记着,反正……反正你承认过的就别再想反悔!” 我没想反悔……宏奕张张嘴,又被打断—— “还有我一点都不想原谅你,一点都不想!可偏偏恨不起来……明明错的是你,绝望的却是我,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让我跟着难过……”本来只是想警告哥哥不要只把他当弟弟看,可没想到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像山洪,一下子都顺势流了出来,想停却停不下来,最后竟然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索性回到小时候一样耍赖,把一切都推到哥哥身上,“总之都是哥哥的错!哥哥必须负责!” 宏奕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惹来这么多“错”……一时间也没来得及细想,只觉得最后的那段落回那个伤心的时点,那确实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的供词,弟弟也不会受那么多年的苦,他当然愿意担这个责…… “就算你不说,哥哥也会负责,我之前说过我会尽力补偿……” 宏奕说的很诚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比如……从开始到现在,明明被压的是他、被吻的是他,被吼的也是他……结果还落得个要负责。 “这可是哥哥自己说的。”宏情接话道。二皇子就是二皇子,委屈抱怨的时候也不忘抓住每个使坏的机会。明明心里笑的不行了还要装作不太情愿的样子,“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补偿有什么用……但能帮哥哥减少一些内疚感,我也不介意。” 说到最后,仰躺着的人居然还对他点头……宏情觉得自己憋笑快要憋到内伤了,摸了摸下巴有点儿像自言自语着,“那从哪开始呢?” 宏奕有点不懂了,从哪开始? “就从那天开始好了,我们把那天被打断的都补上……哎……哥哥……”说道一半,宏情突然变了脸,趴过去把眼睛弯成月牙,带点儿讨好,“不如我们把能做完的都做完吧?” 宏奕身子有点儿僵,什么叫“把那天的都补上”?什么叫“把能做完的都做完吧”? 若是换了平时,弟弟撒娇,他当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其实他是喜欢弟弟跟他撒娇的。可这次有点儿打退堂鼓……因为弟弟极少这样弯着眼睛笑,而这种笑远远比勾着嘴角更可怕。每次看到他这样笑,他就很自然地想起那些事……比如爬树、抓鸟、扯宝叔叔的胡子、把总缠着他的宏悦妹妹气哭……总之是都是些弟弟喜欢他不喜欢、弟弟想他不想或者弟弟擅长他不擅长的事儿,所以才会这样过分讨好,求他一起去疯。 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拿万年总攻的身份保证……下章一定进入正题,是的,进入,一定要进入! 这章写的甜了些,因为考虑到他们毕竟还16、7岁,虽然帝王家都早熟,但里还是愿意让他们能孩子一次就孩子一次吧。宫里这样腻在一起贴身又贴心的机会很少,我得帮他们充分利用一下! 37章 正思索时,门突然被风吹的咯吱一响,宏奕第一个反应便是想下床看看究竟,莫不要是看守的人发现了什么声响啊…… 宏情早就猜到这个一向谨慎的哥哥会有这种反应,抓住他撑臂起床的空挡,迅速地将自己的手臂揽住他的背,双手上抬,将他拥入自己的怀里。 宏奕只觉得身子突然又被困住,先是上抬,之后便重重前倾,还没待反应过来,已经栽倒在一堵硬实的胸膛上。 头上传来弟弟的声音:“这个时候,张川早就睡了。 “可还是去看看得好……” 宏奕也没多想话里的意思,一扭身,还想穿鞋下去看看。可身后人的手臂却锁得更紧了,不只与腰相缠,上身也随即贴了过来,那种力量,像是要比他嵌进身子里一样。 后背的左上方有什么东西在强烈的跳动……是弟弟的心脏。 闻言宏情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在触碰到哥哥腰侧的时候,呼吸凝重起来。 双手像着了魔一样自动下滑,沿着腰部,划到大腿,有若有似无地从两腿间掠过。惹得怀里的人反射性地收进双腿。稍稍迟疑了一下,也没再去试探,只是将手在腰部与大腿之间反复游走,就像在把玩一件爱不释手的宝贝,没有停下的意思。 “会……会痒……”宏奕出声,并伸手覆上弟弟的手,腰侧一向是他的敏感部位,每每碰到,都会觉得痒痒。 可宏情偏偏不听,也不愿去理,刚才触碰到哥哥的腿间之物,居然软得正常!难道刚才吻他亲他压他碰他,都没引起他一点点的反应吗?想着泯泯嘴,低头看一眼自己半立的下身,真不知道该怪这个人太慢热还是怪自己太急。 “小情……”宏奕不得不又叫了一声,因为他发现就算伸手去拦,这个弟弟也根本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带着他的手一起上下滑动。这情景让他没由来地有点儿羞,干脆把手抽了回来。 “怎么?”宏情懒懒地应了一声,只觉得哥哥躲痒的扭动让他是身子又自发燥作了不少,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但却也不至于沦为很差,可惟独对这个哥哥,确实完全无法抵抗。半抬头的下身又因为那一声带点儿求饶意味的“小情”难耐地跳了两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这样让他无法自控。 他对于他,永远是个例外。 “乖……别闹了……”宏奕终于忍不住回头,对身后的人道。 可四目相对,嘴巴果然又一次在劫难逃。 只是由于宏奕的脖子是向后扭着的状态,弟弟的一只手正放在他的前颈处拖着,迫使他根本不能反抗。因为一挣扎就会卡到喉结,泛起一阵干呕……几时被人如此死死压制过?宏奕闭起眼睛,只有他……其实,就算他不提起,他也知道,他与其他弟弟不一样。 没有一个弟弟能让他担心到不顾自己的安慰,没有一个弟弟能让他迁怒自己的娘亲……更没有一个弟弟能让一再违反父皇的旨意……想到这里,宏奕索性不再想着反抗。就像这个人说的那样,说过的喜欢就别想反悔,如此霸道之人,还不如就这样顺着他去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吻了……而且,不得不承认,他并不讨厌这种被亲吻的感觉。 “不许分心。”不知道哥哥又在乱想什么,宏情只觉得一肚子怨气——总是这样分心,身体会有反应才怪!亏自己还担心哥哥对他并不是那种喜欢,所以连起码的欲望都没有……想着就忍不住阖上牙齿,在那折磨人的唇心上落下惩罚性地一咬。 嘴上传来的疼痛不重,却也不轻,刚决定放弃抵抗的宏奕不得不再次扭动脖子,本以为还会被死死按住不放,可没想到那卡在嗓间的手竟然松开了。 惊诧地转过身去,于他相对而坐,却发现对方绷着脸,一副生气的模样。 “哥哥到底是喜不喜欢我!”宏情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怀疑了。 宏奕看着弟弟气呼呼的模样,突然觉得很有趣,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怎么又为这个生气?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宏奕睫毛微动,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 “我要你再说一次!”话语间好像真的火气不小,连句哥哥都没叫,直接命令起来。 宏奕听着,又看了看眼前那棱角分明的面庞,突然觉得有时候以貌取人的说法并不是完全错的,至少他这个弟弟的性格就和那直挺的鼻梁、深刻的下颌线一样,刚毅又霸道。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笑着回答:“喜欢。” 话音刚落,宏情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足以让他身心沸腾。不再有任何犹豫,也确实不想再等,拿下那覆上自己脸颊的手,反握扣住,一路向下压着,竟到了两腿之间。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欲乱宫深[上部完] 作者:锁骨疼 第7节 “小!小情……”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宏奕根本没料到弟弟会突然这样……触碰到那支滚烫,已是立起的状态,忍不住叫出声,意识到那是弟弟的分身,脸立即红了大半。 “哥哥……”宏情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只等不及细细觅食的狼,胡乱地扯松了亵裤的带子,将握着的手塞了进去,“哥哥动动……” 反射性地想抽回手,可却总被死死压住。由于没有了衣料的隔膜,宏奕能清楚地感觉到其上的温度,发热到不行……甚至有些湿腻。 “这次不会有人来打断的……哥哥……”宏情一手握着哥哥的手,在自己的下身律动,一只手从后绕住哥哥的头——这柔软的小东西,他尝不够。 这次的吻同上几次的都不同……宏奕觉得他的脑袋都快要运转不过来了……弟弟的舌头正轰炸着他的牙齿,不论他怎样死死抵住,那灵巧的舌头都依旧锲而不舍。恍惚间觉得腿间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住,一不留神,就被钻了空子,软软的舌就这么进了他的口腔。舌背被狠狠的舔舐和吸允着……只觉得一阵阵酥麻从舌底开始迅速外扩,像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身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浑身都跟着瘫软。 “哥哥自己动动……”宏情突然放开他的唇,亲了亲那红彤彤的脸颊,随后原本按着后脑的手向下探去,转而攻向哥哥的重要部位。嘴角慢慢浮起惯性的笑容——果然,这次总算没白吻,总算是有些立起,声音魔魅地凑到哥哥耳边满意地低语:“原来哥哥也硬了啊……” “不要……”不要说……虽然弟弟并没说错,可自己的欲望从弟弟口中说出来,总让人一阵害臊。红着脸抬起尚空闲着的那只手去堵弟弟的嘴,却被吻住了手指。柔软的舌头灵巧地顺着食指轻舔,绕过缝隙,再到中指…… 宏奕看得脸红心跳,呆呆地看着,竟忘了抽回去。 “哥哥动动啊……”宏情发现哥哥呆呆的样子,脸红红地不动也不叫,虽然自己的欲望已是坚硬难耐,但还是不忘抓住机会使坏,用力在那硬硬的要处一捏,看见要惊叫的时候,又将嘴巴凑上去亲吻。 “唔……”宏奕本想发出的是一个惊讶的“啊”声,可无奈通通被封在口中,不得出来,只沦为闷闷的一声,听起来倒像含蓄的低吟。 “我知道哥哥叫的好听,但也不要叫的太大声……”宏情边说边舔舔嘴角,一副幸灾乐祸加意犹未尽的样子,然后突然发力,将哥哥的再次扑倒在床。 “小……”宏奕本来正想说些什么,可却突然觉得整个身子被人来了个大调转,等反应过来时,发现下身已经被脱得干净,伸手去遮,却被人从后扯住双腿,猛地一用力,就整个身子扑到了被子上,而弟弟的身子又再次从后面重重的压了上来,宏奕觉得有一双手在他一丝不挂的下身上肆意抚摸,声音颤抖道,“……小情……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哥哥,等下……你别叫太大声啊……”宏情突然小心翼翼地告诫着。 “?”宏奕回头,想问问是什么意思。可突然转为惊叫,“啊!你的手在干什么……快拿出……唔……唔唔……” 宏情不得不又再次封住他的嘴巴,虽然很想听哥哥叫,可是,在这里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引来别人得好……死都不怕,但就是不想再被打断了! ☆、第 38 章 所有的叫喊一下子都被含在了两人的口腔内,化成一声声闷闷的响。 宏奕痛得难受,只觉得那只探入的手指一直缓缓向里延伸,还不时地在内壁抠弄……疼痛感与胀裂感不断从下至上延至全身,是从未有过的折磨……很想大声叫出来,但却偏偏被死死封着唇喊不出任何声音,也试过强忍着剧痛不停扭动身体挣扎,可发现根本就是徒劳,弟弟没有一点儿放开他的意思,反而又慢慢进入了第二根…… “别……疼……”好不容易发觉弟弟有些松懈,宏奕急忙抓住机会喊了声疼……可还没等说完,对方的舌头就再次霸占了他的口腔,挤了进来,打碎完整的语句,吐出的只有含糊不清的词语,“小……唔情……” 宏情觉得自己是想要放哥哥呼吸的,可也不知为何,看到哥哥那双祈求的眼神,他就越发停不下来。不论身还是心,都像着了魔一般无法控制。 宏奕也察觉到此时的弟弟与以往不同,虽然他平时就很顽皮,可也不曾这样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只是现在的他根本无力思考原因为何,下身的刺痛不断上传径直冲进心脏,钻心的绞疼着……激烈的深吻让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起来,眼前的床、人、物都好像在不停晃动,连墙上的窗子都模糊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就要晕过去了,脑间片段似的空白……情急之下,只好重重咬了弟弟的舌头。 “嘶……”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宏情倒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松开口。 “别动……别在动了!”一获得自由,宏奕就马上喊出这句,之后才顾得上大口大口地换气—— 不论声音还是喘息起伏的肩膀,都抖得像垂死边缘的蜻蜓翅膀。 这情这景让宏情清醒不少,加上舌尖上的刺痛与血腥味道也浇灭了不少欲望,看着哥哥已经渗出缜密细汗的鬓角和渗着血的嘴角……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 “哥哥……”宏情怜爱又自责地抬起手,用手背擦去哥哥嘴角上的血迹,虽然明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可只要挂在哥哥嘴角,就让心跟着硬生生的疼。“对不起哥哥……我居然只顾着自己……” 宏情焦急的解释着,越回想刚才,越觉得惭愧得无地自容。下意识地想把手指从哥哥身体里抽回来,可才动一下,就又看到哥哥深深皱起的眉头。 “别动……”宏奕开口阻止,声音微弱得让人几乎听不见。 可宏情猜出了他的意思,只好僵着身子不动。于是一坐一趴的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这种尴尬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儿。 期间宏情看着哥哥由喘息到渐渐平静,觉得每一次肩膀的颤抖都让他自觉得无比悔恨。可……越喜欢的东西就越急着占为己有,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占有……也许其他东西尚能控制,但面对喜欢了这么久的哥哥,那一句喜欢的回应,让他如何能理智对待?虽然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哥哥,可仔细想来又觉得做都做了、疼也疼了,再说什么都是晚了……最后也还是把话揣回肚子里,混着内疚一起在体内翻江倒海。 “哥哥……”宏情无意识的叫着,仿佛这样叫着能安心些。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哥哥柔软的头发和好看的侧脸,本来整齐的束发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散乱,有几缕已经叛逆地钻了出来,匍匐在哥哥的肩膀上和侧脸旁,显得有些……狼籍。虽然看不到哥哥的正脸,但宏情猜他一定是在深咬着下唇。 有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仍旧还是除了呼吸声就再没有别的声响,这情境让宏情觉得十分不安,会不会这次真的把哥哥惹生气了? “哥哥,你说句话……别这样什么都不说……”这样安静得可怕。 回应他的是两声沉重的叹气,是那种既像是疲惫后的喘息又像是淡淡无奈的感慨叹气……听得宏情都再不敢大声说一句话,生怕吓到他,再动一下,惹得更痛。只好柔声细语着,“哥哥我知道错了……你说句话吧……骂我也好、或者哥哥把刚才的全部讨回去也行,我绝不喊疼……只是别这样什么都不说,别不理我……” 闻言宏奕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弟弟一眼,弟弟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眼睛里是那种很真诚但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情愫。这样一张歉意满满的脸,他能真心责怪吗?就像弟弟说的那样——偏偏恨不起来。 他知道这个弟弟一向爱玩爱闹,可也没料到会如此……本以为最多就是亲一亲,闹一闹,甚至像那次一样相互爱抚他都好,就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做到这里……虽然他对这种事情并不十分了解,但男女之事往往都是到了年龄不学自通,而且按宫中的规矩,16岁生晨那天不管是不是真正圆过房,对外他都是已经算是行过房事的人了……想想男男之间虽不同于男女,但已经做到这里,说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弟弟的意思根本不可能。 只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放下疼痛不说,这种事情一旦做了……那便是彻彻底底的违背伦理…… 宏奕很想问问弟弟是怎么想的,又或者,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些是违背伦理道德的行为……可张了嘴,又说不出口,终还是咽了回去。 “哥哥要说什么尽管说,骂我打我都行……”宏情一直盯着他,当然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更怕的是刚刚哥哥脸上的那一系列的神情变化让他的心越来越没底起来——为什么一直皱着眉头,而且越锁越深?是不是吓到他了?也对啊……一向循规蹈矩的哥哥对这种事应该不能马上接受才对吧……这样的哥哥能承认喜欢自己,就已经很难得了,可自己却毫不知足的索要更多……根本不给哥哥慢慢适应的机会……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已经引起哥哥的厌恶了呢? “算了……”看着弟弟焦急的模样,最终宏奕决定就此作罢,也实在怪不起这个弟弟。这是从小就养成的毛病,改不掉。就像上次对他发脾气自己不还是不安了好几天么…… 深吸一口气,决定释怀地宏奕想从床上爬起来,可身下的疼痛却提醒他弟弟的手指还仍在他的体内,身子一僵,有些尴尬……刚刚是自己叫他不要动的,那现在又该怎么说? 宏情看出了哥哥的意图,也猜出了他不好意思开口,于是自行地将手指往外挪了挪,可才一动就又感到哥哥的身子一阵颤抖。几番犹豫下,最终还是把另一只手伸向了哥哥的前方的两腿间,果然这个举动又惹得哥哥躲闪。 “我只是想帮哥哥减轻疼痛……你这样乱躲乱动,不是更疼?” 说罢便握着哥哥的前方律动,渐渐察觉哥哥也慢慢放松了些,身子不再像刚才那般紧紧绷着,这才敢把手指缓慢的向外抽,终于在哥哥瘫软下来时,手指也完全抽了出来。 宏奕看着浇灌在弟弟手上的液体,有些脸红,将头转过去,不敢直视。 “睡吧。”宏情突然柔声说道,拉过被子为他盖好,自己下了床,走到暗处的角落。 宏奕知道他去做什么,因为他曾碰过那只□……想叫他回床上解决,可又无法开口。只好翻过身,面向墙壁,静静的躺着。 半响,突然觉得有一只手臂从后绕上了他的腰,后颈也被浅浅的吻了一下……之后便再无声响。 只有他们两人渐渐匀称的呼吸声还在似有若无地暗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被写虐了?没有吧…… 只怪昨天收到系统短信,说咱的37章有不道德的色情内容,如果五天不修改就会被锁。于是这章就被咱改成了这个样子……这回应该不敏感了吧…… 虽然我觉得37这章并不算h,但真的有站内信警告哦…… 所以最后友情提示,收藏了却还没看37章的亲们,请抓紧时间……4天后可能被锁…… ☆、第 39 章 宏奕向来都不贪睡,平日里就爱早起。本以为一回身就能看见还在熟睡的脸颊,可睁眼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伸出手去摸了摸身边那块呈微微塌陷状的褥子,竟是冰冰凉凉,显然是走了很久了。 起身打开墙上的小窗,天色并不很亮,太阳也才探了眉眼而已。那……那个素来喜欢懒床是弟弟,为何如此出息?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却只告诉自己也许是怕被大亮时分,太惹人眼目吧。 无精打采地整理好衣服,穿鞋下了床。可才走到铜镜前,就不由停了脚步——桌上透白色灯布里的芯烛是昨晚张川新点上的,虽然睡的不早,但也不至于只剩指甲高度吧?记得弟弟爬上床前,确实屋子暗了,应该是吹过灯的……思索中又看到灯旁摊开的那本破旧的古书,书膛大开,其中几页竟已经被撕了下来,人为地折成各种形状,凌乱无序地堆在桌面上。 他……莫不是一夜没睡吧? 只怪昨夜睡得太死……弟弟的臂膀太过温暖,踏实地让他第一次成了个不称职的哥哥。 想到这里,再看看桌子上的方形纸包,也不管时辰尚早,宏奕突然向门外喊道:“张川——” 也许奴才永远比主子起得早,只见话音儿刚落,张川就已探进了半个身子:“大皇子?” “麻烦去帮我把这个烧水泡了……”宏奕拿那个纸包,递了过去,又顾及自己正在受罚,还特意用了客气词。 张川双手接过,也没犹豫,直接回话道:“成,我现在就让他们烧水去。” “恩。”宏奕点点头,不再说话。 张川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虽然是被罚,但这位准太子可不能怠慢,但也不能太过嘘寒问暖,免得又招闲言。退着身子从里面出来,关上门就对候着的手下扬扬脖:“去,把这个泡了,泡好了送到里面去。” “是!”被吩咐的年轻男子重重点头,接过那包东西就出了园子往下院行去。 下院是平日里宫女、太监们除了各自所侍的主宫外,走动最多的地方,总管教导、平时赏罚、衣食补贴,请假告病都是在这里进行。由于静心园里根本没有做饭烧水的伙房,平日里都要到这边打水行餐。所以静心斋的人要想烧水泡个茶煎个药的事儿都要往这里跑。 由于时间还尚早,屋里就只有几个做早活的丫鬟门在里面摘洗青菜。 男子先是探了个投头进去,扫了一眼,直奔其中一个背影跑了过去。 “雪言妹妹,雪言妹妹——” 被点儿了名的宫女先是一惊,回头一看是男子,便瞪了眉毛:“又是你?这次又想让我做什么?” “嘿嘿……张管吩咐,要把这个烧水泡好。” 雪言接过来放在一边,接着提了壶烧水,动作中带着点儿不情愿。 男子好像看出了什么,急忙讨好解释:“哎呀你看你,这又不是我让你做的,这个是张管吩咐的……” “张管点名叫我马雪言做了?屋子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丫鬟,每次都挑我使唤……”雪言依旧不回头,只顾拆着手里的纸包。 “我这不是想跟你说话嘛……”男子四处看了看,小声讲着。 雪言倒好像十分不待见他,听他这么说也丝毫没有什么好脸色,反而突然眉毛一拧,摔了手上拆开一半的纸包,力气大的让红色的花瓣状物体都撒出了几瓣。 男子急忙用手去捧,担心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可不是给我喝的……你胆子太大了……” “我看就是你想喝!”雪言回头瞪着眼睛,“你当我整日在这下院伙房呆着就什么不知道吗?二皇子都解禁了,你还让我泡什么浮香?别总找借口跑到这来,你不烦我还烦呢!” “浮香?”男子也愣了愣,因为宫里人都知道,浮香这东西并不珍贵,只有出身贫贱的请妃娘娘和他的儿子二皇子喜欢,其他宫里的娘娘皇子都没这爱好,甚至连稍有些地位的奴才总管都不爱碰着下品的东西。那大皇子怎么……男子有点儿不信,可拿起来自己一看,还真是……可能是……大皇子觉得剩下比较浪费? 可男子刚想解释什么就听见背后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接着就见刚才还绷着脸一脸不屑的雪言妹妹马上变得神色慌张……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回头一看,竟是下院的副总管——慈宁宫皇后娘娘的贴身太监,李德福。 “福公公早……”因为跟总管李公公同姓不好区分,所以下人们都称他为福公公。 “一大早的不好好各行其事,立在这里吵什么?”李德福看了两人一眼,说话间拿起旁边的盆摆到桌案前,“这菜可都摘好了?” 奴婢……奴婢这就去……”雪言忙道,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双手捧过公公手上的菜盆逃命似的跑回水盆边。 男子见都雪言找机会溜了,他留在这里岂不是找骂……于是也低着头往外走:“奴才也去忙……”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李德福对男子摆摆手:“慢着……若我没记错,你不是负责这里的奴才吧?” “回福公公……奴才是静心斋的杜明……” “静心斋的?那这么早跑到我下院这做什么?” “奴才……奴才是奉静心斋管事的吩咐帮大皇子来这泡点儿……茶……” “茶?”李德福吸吸鼻子,目光最终落在了浮香半散的面台,手指捻起一瓣仔细看了看,捏着细细的声音道,“恩,还真是好茶。” “……”男子也听出了话语里的暗讽,不敢多加言语。要知道说谎可是要受棍责的…… “大皇子让你泡茶,这水还没烧开呢,你急着往外走什么?”李德福放下手中的浮香叶,指尖在衣摆上蹭了蹭,像是十分嫌弃沾染气味似的。 “奴才是想……在外面候着,免得打扰这里的人做事……” “恩……”李德福点点头,下巴碰到脖子挤出肥肉,“要等就规规矩矩的在着等,免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福公公违抗大皇子的意思……” “是……” “干活的也都专心点儿,这里是伙房,不是嬉笑的庭院……”说着话时,李德福虽然是对着正在洗菜的雪言,可屋子里的其他丫鬟无不跟着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就在正当大家都做好了被大骂一顿的准备时,有个小奴才突然跑了进来,趴在李德福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谁知李德福听完倒没了声响,反倒神色有些凝重,最后竟只草草说了句“下不为例”便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日更了一周隔日更了半月,所以咱有点儿小累。明天再更一章,然后周一到周四暂停,周五或周六再更,如果下周有榜单就继续日更,没有的话……总之具体更新时间还有劳亲们请随时关注本文文案。 最后咱要吼一下~咱的文留言平分一直都是少的可怜,泪,所以希望走过路过的亲们能多多留言,你们的支持或批评才是咱每日对着电脑敲上千字的动力啊!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才能进步呀对不对。。至少让我改进自己,下次再写就不是冷评文了啊……冷评文真的很凄惨的。。 好吧无爱的吐槽到此结束,收藏的亲们咱几天后回见!敬礼~ ☆、第 40 章 李德福出了下院就往慈宁宫疾行,边走还边问身边的小随从:“怎么回事啊,这天才刚亮,娘娘怎么就急着昭我回去啊?” “张权儿不知啊……” “你一天都知道什么!亏我平时对你亲言亲授,到现在连个奴才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没学会……”李德福越走越急,说话也跟着气冲冲的带着气儿,直到到了慈宁宫门口,才突然停住,捏着食指在身边人的奴才帽上狠狠一点,“你呀,凡事都给我上点儿心吧!” “是……” “下去吧下去吧……”李德福叹了口气,把人遣了下去,有简单地理了理衣服,深吸一口气,敲了爬满凤凰图样的木门,“娘娘……” 屋子里紧接传出一句:“进来吧。” 李德福扯扯嘴角,带着一脸奴才笑进了屋子:“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 “好了好了,本宫不想听什么请安。若是这请安能真让本宫安心,也不会连睡都睡不好……”说完干叹一口气,对身边正在给自己梳妆的丫鬟道,“给本宫梳头时,是不是又掉了很多?” 梳头的丫鬟手一抖,把掉下的头发死死攥在手底,用另一在手里梳好的发辫遮掩着,笑着道:“娘娘的头发好着呢,梳的时候可顺当了……娘娘您多虑了。” “呵。”皇后轻轻一笑,铜镜里开起来有些无奈,“你们这些奴才啊,没一个跟我说真话的。” 梳头丫鬟一听越发紧张起来,打心底里祈祷菩萨保佑自己多福,可不要梳了十年头到头来落得个欺上的罪名……看看铜镜里女人的冷峻眼神,手心里的汗又不受控制地多起来,一折一挽间,手里的玉簪竟掉险些掉在地上。 “小福子,最近宫中对奕儿被罚的这件事,有什么言语?” “回娘娘……没什么言语……” “说。” “嗻……”李德福依旧笑着,心里却十分为难,看似自然的用眼睛瞄了瞄铜镜里人的表情,脑袋里迅速揣摩着这个尊贵的主子到底是真想听还是假想听,真想听又到底是想听哪一类,前思后想,终于在看准对方就要再次开口之前回了话,“这宫里人都说……说大皇子是心地善良、重情重义……” “恩。换成这个。”皇后的眉毛舒了舒,那过玉珠盒里的白翠发簪递给梳头丫鬟,有对着铜镜里的人影道,“继续说。” 李德福也算是跟皇后多年了,哪个表情,代表什么,他当然清清楚楚,刚才那舒展开的眉头,就说明他刚才没白费心思,总算猜对了主子的心思。其实,跟了娘娘这么多年他也发现主子好像特别不喜欢二皇子,诸多经验告诉他,主子心情不好时,问的话只要能跟二皇子扯上联系上,甭管有多大联系,只要变着法的说几句二皇子的不好,那就保管平安无事。今天这话问的,明显也是心中已有些想法,只不过要借他的嘴说出来罢了。想到这,李德福也没什么忌惮了,只是仍然一脸为难,先吞吞吐吐了一番,才道:“都说大皇子心地善良重情重义,要是二皇子没病,那也就没这事儿了……还说宫中像大皇子这样注重兄弟情义的不多了,今日是兄弟日后说不准就……” 李德福把“就”字拖得很长,然后便没了声响,话说到这里娘娘明白就已经够了,多说只有害绝无益。 皇后果然也没再追问,只是花指在发侧按了按,眼睛看着铜镜道:“好了?” “回娘娘,好了。”梳头丫鬟点头应着,但不敢多有动作,直到看皇后站起身走开了,才敢去收拾木桌上的发簪发梳,一样样小心的放在盒子里,阖上,这才算一颗心放回了肚子。 “叫丫鬟剥些桂圆来,本宫一会儿要亲自去厨房做些清粥。” “嗻……奴才这就去吩咐。”虽然不知道主子的用意,但还是没多问就乖乖下去交代了,皇后进厨房可不是什么小事,先得把厨房打理得干净些,别凌乱无章地脏了这尊贵的身子…… 里里外外折腾了一阵,桂圆也剥好了备在盘里,李德福几番确认没什么闪失,才敢把主子请进来,皇后先是看了一眼,对身边的丫鬟伸伸手,丫鬟忙把盘子递过去,过了一会儿,又把洗好的米到面前,于是几人忙前忙后,各打着各的下手,总算是平安无事的把这粥做好了。 又怕主子烫着,几个丫鬟又一个捧碗一个托盘,把粥盛了放好,交到主子手里。 皇后看了看粥的样子,随后对李德福招了手:“拿好,等会儿跟我到乾清宫去。” “嗻……”李德福应着,双手接过托盘,动作小心翼翼极为谨慎。虽然这粥的桂圆是丫鬟剥的,米是丫鬟掏的,水是小奴才打好倒在瓷盅里开火烧上的,可娘娘倒了米倒了桂圆进去,那就叫出自娘娘之手,磕了碰了可都得赔上人头不是…… “现在几时了?” 李德福推算这刚刚的时辰,再加上熬粥用掉的时辰,答道:“回娘娘,申时刚到。” “这粥竟做了这么久?” “是。”李德福依旧挂着奴才笑,心想这才哪到哪,一碗清粥而已,娘娘您平日里您吃的可是比这精细多了,时间更长。 “那皇上早朝也该下了……你跟我到乾清宫候着。”先是遣退了多余的陪同,然后徐徐迈出厨房。 李德福急忙跟上去,心想这一大早起来亲手做粥,又一大早给皇上送去,看来多半是为了大皇子的事儿,可一想想宝亲王的生辰就要到了,大皇子也关不了几天就能解禁,娘娘早不说情,非要这时去找皇上,到底为何? “走那么慢做什么?”皇后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回头看一眼,转过身继续走着,只是边走边开了口:“你想到的本宫当然也知道。只是皇上现在很需要一个人先开口提起这件事罢了。” 李德福这才恍然大悟,对啊,皇上即便已想放人,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弃了之前的意思,虽然宝亲王生辰时大皇子会被解禁这件事已经不言而喻,但总得有一个人要当众人面跟皇上提起,皇上这才好有个台阶不是…… 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红栏的长廊里,轻现一句“娘娘英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乾清宫的大殿上,一早就迎来了皇后,因为管事儿的贴身随皇上早朝去了,所以只有正管的小徒弟在打点。 “你无需这样劳烦,本宫只坐这里等皇上回来就好。”女人语气淡淡,却丝毫不容人拒绝。 “这……”小公公有些犹豫,还在揣摩皇后话里的真实意思。 李德福见他紧张的样子,倒是想起了自己刚入宫的那些时日,不由开口提点:“那你便下去吧。” 小公公看一眼李德福,知道是有意指点,于是才安心全身礼退。 可屋内并没安静多久,只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便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单凭其声便可知是皇上回来了,毕竟这种只有天子才有的稳健步调,可不是任谁都行得来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皇后见步入栏,便马上起身去迎,接着深深一跪,恭行大礼。 “起吧,大门时便听报皇后早访,朕倒是很想知道,是何事让你这个时辰便起身来此候着。” 闻言皇后也不慌不忙,只是转身端起了托盘上的玉瓷碗,轻放到皇上身前的角桌上:“听闻皇上近来终日处理国事,很少休息,臣妾担心皇上过于操劳……刚巧臣妾的妹妹进宫探望,送来了不少桂圆,嬷嬷说这安神去惫,就为皇上煮了安神汤送来……” 拿起桌上的瓷碗,品一小口,龙颜没了刚进来时的紧绷,倒也和悦了不少。但却始终没再尝第二口,只淡淡道:“恩,不错,皇后有心了。只是,依朕看来皇后此次到访的原因怕不只这么简单。” “皇上慧眼,真是不论何事都瞒不过皇上。其实臣妾前来确实还有其他事情,只是怕迁怒皇上……”皇后尽量让自己的欲言又止看起来出自内心,既犹豫又为难着,“不知该不该讲……” “说罢。” “再过几日便是宝亲王的生辰,明日便要报述贺礼、节目……所以臣妾恳请皇上绕过奕儿。” “其实皇后不提,朕也斟酌过此事。” “那臣妾便斗胆觐言,望皇上能尽早免了奕儿的责罚。” “可就怕罚时如此之短,众人不服啊。” “臣妾想说句妇人之见,奕儿是因为顾及兄弟情义才会如此,并非有意触犯皇上旨意,除非有人心怀不轨针对奕儿,不然人都有情,岂会因为同样重情重义而误犯的错误,而真心怪罪呢?”说完又怕迁惹圣怒,又再次补充,“臣妾说过,臣妾只是妇人之见,若是迁怒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闻言皇上并没说什么,表面看起来也并无什么动怒的迹象,只是稍稍的沉默就让人莫名压抑。 好半响,才终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近身道:“传朕的旨意,将大皇子解禁。” “嗻。”领旨的公公像是得了大赦一样,急忙碎步去传,脚步声得无影无踪,偌大的乾清宫瞬间寂静了不少。 皇后又看了身边的英气男人一眼,心中再生一念。迟疑了一下,又再开口:“皇上……臣妾其实还有一事……想求皇上……” “哦?”皇上这回才稍有惊意,“那不妨继续说来听听。” “宝亲王寿辰的半月后,便是二皇子宏情的十六岁生日。”看一眼皇上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才继续说着,“按规矩十六岁生日便要娶妃行成礼,可皇上也知道,奕儿与芮溪的事儿却迟迟都是毫无起色……虽说按长幼嫁娶已经在前朝被废,但若是弟弟完婚而哥哥却迟迟拖延,十七岁了还没有一个妃子,闲言总归是会有的。” “恩,说得有道理,可不知宏奕是何想法?” “他还如从前一样,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丝毫不知急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就算后宫不传言奕儿身藏晦病,臣妾都要担心他是否真的对这种事毫无兴趣了。” “那皇后的意思是?” “臣妾斗胆,肯请皇上能借宝亲王寿辰的良辰吉日,为奕儿赐婚。” “这……”皇上稍有迟疑,好像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不算明确的答话,“这事就先听着,朕还要再加斟酌一番。” “是。那臣妾便不再打扰,先行退了。”皇后微微颔首,见时机也差不多了,再多说恐怕只会惹来皇上的厌烦,于是屈膝行礼。 “恩,回吧。” 出了宫殿后,竟一路无话。李德福在主子身侧紧紧跟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直到出了整个乾清宫大院,才有声音再次响起:“小福子,月芙最近可否又惹什么事吗?” “回娘娘,月芙姑娘她……还算安稳。” “本宫要听实话。” “嗻……月芙姑娘前几天当着众秀女的面摔了秀宫的青瓷碗,还说……谁若是再针对她对她不服气,就和……瓷碗一样下场……” 步子突然停了下来:“简直荒唐。” “娘娘息怒……” “那你也应该告诉她们什么该讲出去什么不该讲出去了吧。” “娘娘放心,娘娘点名让奴才照顾提点的人,奴才哪里敢怠慢,当场的那些秀女若不是活腻了,定会守口如瓶。” “恩,那就好。”显然这个回答很令人满意,步子又再次动了起来,并边行便道,“不过月芙虽然任性,但却是个无什么心思的单纯丫头,你对她好,她也便对你好。不管是受我指点,还是你自行自愿,总归你是帮过她,等到成了正妃或是侧福,对你都是有利而无害。” “是。奴才一定尽心尽力。”李德福频频点头称是,到了岔路还弯腰做了请礼,让主子先行。 可主子却似乎不领情,反而拐向另一边。 李德福又不解起来,不由道:“娘娘这是要……” “再陪本宫去储秀宫走一趟,习盈娘娘再怀身孕,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无论如何也应该去道一声喜才是。” “娘娘真是德心仁厚,奴才都忘了这茬,竟想不起提醒……奴才罪该万死。” 李德福表面上急忙请罪,可心里却是叫苦。不是忘了提起,而是委实不敢提起啊……皇上本来就心向习盈娘娘,自从习盈娘娘再怀身孕,皇上更是一有时间就往储秀宫去,慈宁宫便更少来了。对他们这些嫡妃侧福的近身太监来说,宫中最可怕的不是朝政,而是后宫的变数。朝政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奴才来操心,战败战捷都跟他们扯不上一点儿关系,可,自家主子的一句话,就能成了他,也可要了他的性命。 一边忐忑地想着,一边等待着主子的反应,等主子责备,可主子好像根本没再接话的意思,只是挪着步子朝储秀宫走去。 见状李德福忙把才放松的弦儿又再次扯紧,虽然去完乾清又马上去储秀是在让人觉得不安,但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算刀山火海,你也得陪着去死。不然,就算活着也别想活安稳。 几番蜿蜒下来,三个古黄色的大字便映入视线。 皇后看着,同样的雕刻手法同样的色彩,怎会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  唔。说到做到,咱来更文了,榜单期间一周五更,今天是第一更。 留言还是没变 你们就欺负人吧~~~~(_)~~~~不要一霸打底好不好嘛~~ 其实我挺喜欢皇后的 。你们不要拍我。。于是我的本性是坏女人?呃,表示颤抖。 ☆、第 42 章 绣着金丝凤凰的绣鞋终于停了便没再迈进,没拐进去,身子就又回转:“罢了,回慈宁宫罢” 李德福扶了一把冒沿儿下的虚汗,答:“……嗻。” 两人还没走两步,就遇见了正面相向而来的三皇子宏杰。皇后的眼皮搭了搭,随后将眉头舒展开来,却没停下步子。 宏杰其实早早就见到皇后娘娘在自家娘亲的宫前站了许久,可又良久没能进去。正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就看见对方回过身子,一副摆驾回宫的样子。 这回正面相迎,可是必行大礼了,于是他正襟屈膝,恭敬请安:“宏杰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恩,起来吧……带我向你娘亲问好。”声音从他耳边掠过,可脚步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要完全走远时,又似有若无地补了一句,“三皇子若是有空的话,便去看看你大哥吧。” 宏杰也很奇怪为何皇后娘娘会在临行前说上这么一句,但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什么过深的原因,只当是想让自己去安慰一下哥哥吧。不过其实今日就算她不提,他自己也会去探望探望的,毕竟稍大的兄弟中,只有他们前四个兄弟年龄最近,相差无几,他跟老四从小便跟这大哥二哥玩在一起,虽然大部分时间总大哥被二哥霸着,但也确实对他们也不错,再加上哥哥又是第一次被父皇关禁闭,论情分,论情理,都应该去一趟,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这样一想,便在给娘亲请过安后,就朝奕宁宫行了去。 说道这奕宁宫,今天最高兴不过的便要属小德子了,一听到自家主子被解禁的消息后就急忙跑到静心斋外面候着,接主子回自己寝宫,出门前还特意嘱咐宫女们要将一切打理好。 宏奕看见那兴奋地跟个小猴子似的一直盯着他的脸上左看右看、嘘寒问暖的小人儿,总归忍不住笑了出来,玩笑道:“有什么好看的,昨日不是才见过,才隔了一天不到,若是能瘦那倒是奇了。” “嘿嘿,主子说的是、主子说的是……”小德子被主子这么一说,倒也觉得自己是惦记过了头,用手抚了抚脑袋,陪着傻笑。 两人一说一笑,便也很快到了奕宁宫,却看见到几个穿着有异的宫女陪从在门外站着。仔细一看,竟是三弟的贴身们,于是便开口问了小德子:“三皇子在里面?” 小德子一拍脑门:“瞧我这脑袋,竟光顾着问主子这问主子那……竟忘了同主子说这件事了……” 宏奕无奈一笑,摇摇头:“来了多久了?” 小德子回想一下:“不是很久,大概一刻钟的样子。” 宏奕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三弟会突然如此早就来访,但也更心生暖意,毕竟这从小玩到的大兄弟情谊弥足珍贵。 于是便笑着走了进去,没到正厅,就将声音扬起:“让三弟在这侯了这么久,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属有责啊。” 宏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恍惚间才觉这声音竟有几日未在书院出现了,此时一听,倒真亲近。而其实他也是喜欢同这个好性子的哥哥亲近的,可却总因为二哥而不敢过于亲近,今日没了忌惮,倒也放开了不少。于是早把太傅昨日的谨言慎行忘在了脑后,直接把心里想到的略带不甘的说了出来:“哎,大哥这是哪里的话,这么说可是见外了。大哥何时才能像待二哥一样亲近的带我们?” 宏奕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禁不住一热,忙掩饰着:“呵呵,三弟哪里的话,我对你们兄弟几个,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大哥也不用解释了,皇宫上下都知道你最疼二哥,不过,二哥确实也对大哥不错,这点我们比不得,只希望大哥别忘了还有我们这群弟弟就好。” “这是哪里的话,同是一起玩到大的,我怎会忘,只是你们都比小情懂事,惹不出来什么祸端,用不到我这个大哥天天耳提面命,而他的脾性三弟也应该知晓,三天两头大祸小祸不断……” “恩,这倒也是,还记得二哥从小就胆子大,拉着我们一起去趁宝叔睡觉时扯他的胡子,结果被父皇罚跪……哈哈,那时候倒是还在心里骂过二哥好几遍,现在想想,倒真是有趣极了。” 宏奕也顺着他的话回想到那些日子,笑得会心:“是啊,那个时候,确实有趣……” “其实,不瞒大哥说,那时我还特别怕二哥呢……不对,应该是现在也有点儿怕……” “怕他?”宏奕笑着询问,随后又无意思的帮着宏情说好话,“他就是小孩子性子,其实是心底不坏,若是真有什么心思,倒也不会不怕死的总惹祸了……我看是你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顿暴揍上……” “恩,这倒是,我一看见二哥对我瞪眼睛,我就忍不住想起……哎,不说了不说了……”宏杰夸张地叹了口气,又自顾自地再开一个话题,“不过,最近二哥好像突然转了性子似的,太傅都夸他好几次呢,上课答题的风范啊……倒是跟大哥有一拼呢。” “是吗,那总算是懂事了。” “恩,要说二哥认真起来,倒还真是……” 于是到底是一起玩大的兄弟,凡事一捅破了,话也便多了起来,有其是老三这话唠的性格,更是一句接一句地讲着,从小时到近期把之前想说却一直没机会说的心思通通说了一遍,宏奕倒是很喜欢倾听,点头应着,说道开心之时,还会听到几声孩子气的去却发自内心的单纯笑声。这情景,让人看了便会觉得温暖。 可有人却暗中转了步子,从这其乐融融的屋子里退了出去。 听到奕宁宫传来的暗报时,皇后正在慈宁宫正厅,喝着刚让丫鬟凉好的安神茶,可听传听了一半,便将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手边的桌上,茶杯盖子受外力跳转了好几圈,才“嗡”的一声停下,阖在杯口。 李德福见状,才稳下来的心就又再生忐忑,小心翼翼询问了一声:“娘娘……” “你回去吧。”皇后对前来传小话的奴才下令,见他走远,才道,“本宫让宏杰去看奕儿,本是想让他们兄弟二人趁此次机会重新叙叙兄弟旧情,你也知道,除了宏情以为,奕儿就跟老三老四玩得多……可你听听刚才那奴才传的话是怎么说的?话里话外竟没一句离了宏情……真是……苦了本宫一番心思!” “娘娘息怒……别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气坏了身子……” “小事?”本就在气头上的皇后正愁没处发火,一听刚才的话就忍不住提了嗓子。 李德福一听,知道自己一定是说错话了,于是连气都不敢大喘,把头压得低低,不敢再接话。 皇后看他一副知错的样子,声调也收了收,把手覆在刚才的茶杯边磨着:“你觉得这瓷碗小吗?可它却盛了能安本宫心神的方子。只不过……” 李德福点头称是,正在等着主子的下话,可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茶壶的盖子碎在了地上。 “谁拿错了盖子,去换一个新的来。” 李德福听着脚步渐远、正朝内寝居方向走去的背影,凝眉苦想主子这话里的意思,可却终究无果,只好让下人收拾了碎片,再按吩咐重拿了一个盖子扣上。 只是,总觉得,这宫里的日子啊,恐怕是越来越不好过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宏情 。。做标记,第二更。 ☆、第 43 章 这日的奕宁宫特别热闹,送走了三皇子宏杰后,便又迎来了四皇子宏衍。 可不得不说的是,在偌大的奕宁宫门外,却还远远站了另一人。 他似乎看起来一直处于犹豫不决的状态,即使是走到了门边,却还是一直在折来折去。 就连守门的小侍卫看了,也忍不住关切了一句:“二皇子,您怎么不进……主、主主子……主子在里面呢,四皇子也也也在……您……” 小侍卫年虽然纪不大,可却早早就自认为是一个小小的男子汉了,一向胆子不小,敢打敢拼,可今日却连说个话都结巴起来,真是私下汗颜,可投过来的目光却让他无法平常心态,虽然对方眼里明明没有什么动怒的情绪,但那微微锁眉的样子,就直叫人的心里发毛——该不会只这一句就得罪人了吧?可也没说什么忌讳的话啊……但谁不知这个二皇子的劣性子……于是就这样想着,越想越坏,越坏就越紧张,最后无力地把头地底下,不敢再看,暗地里还用脚背踢了踢另一只发抖的小腿,等待教训。 可好半响,却只迎来了一句带着笑意的言词—— “问的好。” 宏情本来一直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但在听到小侍卫的话后却突然想开…… 纵使这里曾经是噩梦的源头又怎样?自那次后再也未曾踏入的地方又如何? 如今所有的隔阂都已解除,还有什么可忌惮。 就像这个侍卫说的——怎么不进?想见的人就在里面,为何要迟迟犹豫不前? 虽说昨晚才曾见过,过得也算别扭,可就是……还是想见怎么办。 那个能一句话就让他睡得安稳,也可以一句话就让他彻夜无眠的人……真是磨人。 “四皇子在里面?” “是……” 看来论关切,他都已经输了时辰,教他怎能甘心再输了其他。 于是迈了步子,走了进去,回头不忘对那个小侍卫补了一句:“下次来时,再补你赏赐。” “呃……是……”小侍卫无意识地点频频点头,可却直到身影消失也还没能弄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就突然笑了,还赞他“问的好”还要补赏赐?问得好、问得好……他也没问什么啊。 宏情踏进正厅的时候,宏衍正在跟宏奕边笑边说着什么,许是说到了什么确实好玩的事情,宏奕也跟着笑得开心。 宏情看着,片刻的发愣,此时的哥哥脸上没有平时端出来的大皇子架势,笑得像个孩子,让他忍不住又想到了过于甜蜜的小时候,但下一刻,便又觉得刺眼起来—— 这个笑不是他挑起的,也不专属于他一个人。有人在同他分享。 想到这里,宏情便无意识地做了一个咬牙的动作,走近正聊得旁若无人的两个人面前,语气别扭:“聊什么聊得如此开心?四弟也说来让我这个二哥听听如何?” “二哥?二哥怎么……”宏衍吞吐着,话到嘴边脑袋一转,在期间加了“有空”二字,“二哥怎么有空来了。” 宏奕显然也有些惊讶,因为弟弟自那次事之后就再也没踏进过这个奕宁宫邸,于是也带着诧异斟酌言词:“小情你也……来了啊。” “看你们说的,就好像我不能来似的。”宏情的气还是没顺,自顾自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冷眼看着两个人,“怎么,刚还聊得开怀,我一来怎么就都没了声音,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二哥这叫什么话,弟弟巴不得你来呢,刚才正跟大哥说宝亲王生辰的贺礼之事,提到二哥时,便想起了二哥小时候带着我们到处作弄人的趣事,这才笑了开,我们处处想着二哥,二哥却还错怪于我们。”宏衍天生嘴甜得很,此时更是把他那“将坏说好、好说更好”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却又不露痕迹。 “是吗?”宏情随口问着,眼睛却看向哥哥,那人正以一副好哥哥的模样配合地点着头,没由来的又觉碍眼,“那你们继续,我也听听。” 气氛突然有点儿尴尬起来,宏衍虽然知道这个二哥对大哥一向是一抓到便霸着不放,对其他弟弟都有些排挤之感。但毕竟已有多年未见这种场面,今日看来,也觉得有些别扭,开口闭口,都不知道到底该再说什么,一想到反正说与不说都要惹来“怒视”,终归索性不说。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欲乱宫深[上部完] 作者:锁骨疼 第8节 于是这样一来,连向来嘴巧的宏衍都没了声音,本就尴尬的气氛又再添几分诡异。 宏奕看了一眼两个人——一个冷着眼睛不说话,一副生闷气冷言旁观到底的样子;一个嘴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犹犹豫豫最后也没个声响。无奈之下只好轻叹一口气,自己找了话茬:“对了,刚才不是说到贺礼吗?我要送浦阳草给宝叔,四弟要送南怀玉器,小情你要送什么?” 宏情听后,脸上终于有了些别的情绪,声音也扬了扬:“浦阳草?哥哥要送浦阳草?” “是啊,怎么了?”宏奕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这样吃惊,点点头道。 宏情用眼睛在他脸上扫了又扫,最后却只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哥哥想法新奇而已。”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想法。”宏奕顺着话茬继续说着,“虽然都是皇直亲,但宝叔跟父皇不一样,他常年不在宫中,经常戍守边关,是近两年才因病退的兵权,我就想以宝叔那种刚烈的性格,屈居宫中定让他觉得烦闷,这两年来他一定也很怀念那些金戈铁马的日子,宝叔的第一次大捷恰巧就在濮阳,我就想送一小盆给他。” 听完宏衍先忍不住沉默,望着宏奕称赞:“大哥的想法可真秒极了!要是大哥不解释,恐怕我就真要等到正式贺寿之时才知晓了。” “四弟见笑了……”宏奕摆摆手,又还惦记这另一边的人,便再问了一次,“小情,你还是没回答我到底要送什么呢。” 宏情这回倒是答得干脆:“不知道,还没想好呢。” “明天就要上报了,你怎么还没想好……” “没想好就是没想好,不如……” 宏奕正静静侧耳听着,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过这“不如……”什么倒是没听到,却觉得右臂上突然一紧。片头一看,竟是宏情拉着他的胳膊,正要往外走的样子。 “哎……这是要做什么……”反应过来后,宏奕手下一紧,脚下一沉。试图告诉对方“不管要做什么,四弟都还在这里呢,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宏情会意到哥哥的意思,也不想场面太过尴尬,于是偏头道:“去骑射场。四弟若是无事,也可以一起来。” 只是此话一落,就再也没停顿的意思,直接加大了力量将哥哥拉走。 宏奕被拉着一路走远,回过神时,发现竟已经出了奕宁宫的大门,瞬间清醒地一问:“突然要去骑射场做什么?” 宏情不回头,也没停步子,只是对着前方的空气答道:“哥哥开心过了头,忘了今日是双日。” “我知道今天是双日,下午有骑射课……只是……”宏奕望了望太阳,“现在时辰还早啊……” “要论早,我醒得可比哥哥早。” “……”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怎么好端端的要去猎场,又好端端的提起这件事来…… 只是脑袋一转就让步子下意识的慢了起来,紧接着右臂上的疼痛再次告诫他要加快速度。于是根本无法细细思考的宏奕,只好跟上弟弟的步调,往骑射场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做标记 第三更。 宏情为什么会惊奇哥哥要送濮阳草,又为什么去射猎场,用谢太傅的话说就是凡事有因。往下看吧 。。。。。。不要pia我酸溜溜的故弄玄虚嘛。。。我会知道的哦 、 ☆、第 4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不是伪更,是修了一下前三段的不通顺,但不影响剧情,无需重读。让亲回点实在不好意思。 还有就是说好的五更被我偷工减料成了四更……我会在下一次更新的时候补上。还是停更一周,然后隔周有榜单就会继续来日更或隔日更,如果没榜单就等待具体通知,会写在文案里。麻烦亲留意。不坑。 宏衍就是再无事可做,也不会在自顾自地跟去自讨没趣了。谁看不出二哥的意思,那句话邀请说得干脆,却显然不是真心。更何况来走动套近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在两个哥哥走后,便也就自行回去了。 而另一边……却是苦了宏奕。 因为一个是居寝,一个是练场,所以在设计严格的皇宫之中是不允许这样两处地方太过相近的,因此从奕宁宫到平时上课的骑射场之间是有一大段距离的。 虽然弟弟比他尚小一岁,但身高却已经与他相平,再加上不知为何这个人的步调里还带着不少的怒气,走得也显然比平时快了不少。 宏奕就跟在他的后面行着,手被牢牢握住,任凭怎样抽都抽不回。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步子追着步子。可无奈这一前一后,走快了怕踩到他,走慢了又怕胳膊会吃痛,慌忙间不论怎样谨慎还是出了差池——这一快一慢、一躲一闪间,竟就崴了脚踝。 “嘶……”宏奕倒吸一口气,脚踝处的痛感让他暂时无法动弹,身子霎时一停,惹得一直拉着他的宏情也跟着折了回来。 “怎么了?”宏情半转着身子询问,却正巧撞见哥哥吃痛地咬着下唇,模样有些可怜。 “没什么……”宏奕摇摇头,想装作没什么,可再试着抬脚时,却立即露出了马脚——一抬脚便疼,根本走不了。 “是崴到脚了吧?”宏情看了看有意隐瞒的哥哥,直接了当地帮他把事实说了出来,全转过身子,与他平视,故忍不住抱怨,“还说没什么……这种事情是能瞒得住的吗?还当我是好骗的小孩儿么,哥哥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宏奕本来还觉得有些汗颜,毕竟自己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刚学走路的孩子,竟然走着平路还崴了脚。可刚才弟弟的抱怨却让他忍不住回了嘴:“是你走得太快了,我怕踩到你又怕跟不上你,才会这样。” “那……那就直接实话实说嘛……”这话说的有点儿别扭,其实宏情更想说的是“谁叫你跟四弟说得那么畅快”,可开口间,一股深深的自责感却涌了上来,把这句话狠狠押回了心底,明明一个心的相对他好,结果却总因为自己一时的想法把他弄伤弄疼…… 略带愧疚地瞄了瞄哥哥的脸,在他的眼里,此时哥哥这个咬唇的动作已经不只是忍痛的表现了,反而更像是在默默承受委屈,于是心里一疼,抬手将哥哥慢慢扶到宫道两边的石阶上坐下。又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告诫着:“很疼是不是……以后都不许瞒我。” “可那是……”是怕你担心啊……后半句被宏奕憋在嘴里,然后化作叹息吐出去,只怕自己的这番心思是多余了——这个人除了抱怨以外,哪里还有别的话。于是这样一想,就直接抽回了被他扶着的手臂,“你要是有要事急事,那便自己去吧,不用再拖着我。” 宏情听出了语气里的别扭,于是继续厚脸皮地把那只刚抽回去的手再抓了回来,语意坚定道:“哥哥不去我也不去,反正我今天的本意就是来看哥哥的。” 只是,本来是句讨好的话,却被说得霸道,也就让又疼又气的宏奕根本没听出来一丝愧疚的意思,更是铁了心不愿理他:“我走得慢又追不上你,脑袋里又空空的没装东西,去了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拖累了你。你还是自己去罢。等下有人经过,我叫他扶我回去就好。” 宏情一听这话,反倒是笑了出来:“哥哥这是在撒娇吗?” “撒骄?”这两个字险些让他咬到舌头。 “是啊,哥哥刚才的话可是让我想起了那个还撒娇的宏悦。” 宏悦妹妹……宏奕念着,先是细细想了想,然后突然脸上泛起热来——宏悦那丫头确实是喜欢撒娇,又只爱跟哥哥们混在一起,玩男生们喜欢玩的东西,可由于是女生,跑跳毕竟不如男生,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太愿带她一起。而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半红着眼睛说着“那我不去了,反正去了也会连累你们,宏悦自己去玩”之类的讨人怜爱的话,结果大家一见她这样就都不忍,最终还是带上她一起……这番“事迹”到现在依旧还被直亲上下津津乐道呢。 可结果刚才……的话……好像真的同出一辙。 难道……在心底里,真的是在跟自己的弟弟撒娇? 宏奕被这样的想法弄得身子一僵,既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想起身就走,脚下的疼又害他不敢使力,偏头却见弟弟正一动不动地在盯着他看,走又走不了,推又推不掉,左右两难之下,只好把头底下,故作认真地揉着脚踝,也算趁机遮遮这发热的脸。 宏情当然知道哥哥的心思,就偏偏不想让他得逞,脸红的模样可是还没看够呢。于是也侧弯了身子跟哥哥平齐,可无奈哥哥的头低的太低,根本看不到脸上的神情,于是干脆就直接蹲在哥哥的脚边,头一扬,总算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哥哥在躲什么?”宏情脸上嵌着深深的笑,然后一脸认真,“我有没有告诉过哥哥,其实我最喜欢看这样的哥哥,没有一副好好皇子、好好哥哥的架子,就这样脸红红的特别好看。” “你……你乱说什么……”宏奕没气势的责怪着,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他又不是女孩子……可为什么越想脸上的热感就越强烈,好像从脸颊直直扩散到了后脖颈,在沿着后脊骨蔓延到身与心。到处都是热热的,让人羞得透不过气。 “我哪里乱说了,我说的都是心里想的。”宏情一边欣赏着那越来越红的脸颊,一边回应,可却发现哥哥抬起头,把脸偏向他视线的反方向,不让他再看,不过这个束发整齐的背影,也足够让他迷恋。 宏奕本想偏头望望远处的景象也许就能把这羞愧压回去,可笔直宫道的尽头确实一堵鹅黄宫墙。释放出去的情绪又在碰到墙壁的瞬间变本加厉地反弹回来,重重地敲在心上,久久不散。 清晰的心跳让他根本无法精力集中的远眺,一颗心全都系在身后的人身上,总觉得背后的那双眼,就要将他狠狠穿透似的,依旧烤人的热。 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如此慌张不知所措。虽然从小时候就很在意这个弟弟,可如今的这种被掌控感却与那时不一样……有的东西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变的……不清晰,却刻骨铭心。即使是模糊的,也霸道地霸占满整颗心脏,不留一点缝隙,全部都是层层叠叠的重影。 比清晰更让人无法忽略。是好是坏? 但很快,这正火速沦陷的思绪就被身后的一句询问打断:“要不然,我背着哥哥走如何?” “不用不用……”宏奕马上摇头,不论是按年纪按身份,都不应该……“我坐一会儿就……啊!” 可话没说完就觉脚下一轻,整个人都悬空起来。 ☆、第 45 章 “你……你这是做什么!”惊叫间,宏奕发现自己已经是趴在弟弟的背上了,原本害羞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慌张,反射性地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可却发现除了惹得脚踝处更加生疼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哥哥这样乱动,可只是会更痛哦。”宏情头也不回的警告着,走几步,又停下来。 双手上下抬了抬,像是在称重一般掂了掂背上的人儿,然后玩笑:“哥哥背起来可没有看起来的瘦啊。” “那就放我下去啊。” “不、放。”这句话说得十分轻佻,有故意耍无赖的味道。而在感觉背上的身子扔在不安乱动的时候,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把搭在身子两侧的两条小腿用手各自收紧,行径跟言词一样无赖有霸道。 “松开……”这下连疼都没机会了,腿被牢牢固定,竟动也动不了,真是今日不同往昔,论身形论力量,这个弟弟都已经比他更像个哥哥了。不经意间就吐出了一句:“你……何时已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的力气本就不小,这点……”说到这里,宏情突然侧过头,依旧是那轻勾嘴角的笑,“这点哥哥应该知晓吧,怎么还要问我?” 虽然宏奕是个“乖小孩”,却在对上那歪歪的嘴角时,立刻会意到了这话里的意思。一瞬间不知怎样接话,身子一僵,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正色道:“我在与你说正经事,不要又胡扯到别处了……快放我下去。” “正经事?那哥哥倒是说说,我刚才说的哪里不正经?”宏情依旧偏着头,并没有回头的意思,一副听不到答案就不回头也不走动的模样,“说吧,我听着。” “你……”宏奕被他弄得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用手把他的脑袋转过去,“你……不是要去骑射场吗?那就快看路,不许回头,不许看我。” 宏情听完心情大好,直视前方的眼睛里渗满了笑意,顿了顿,又故意夸张地叹气说得委屈:“哎,最近哥哥的脾气可是坏了不少,‘小情’哪去了,现在叫的多数是‘你你你’,还总对我凶。” “这……”宏奕被这话问得一僵,仔细想想倒是真的如此……可错在自己吗?若不是被气得,又怎会这样。“是你越发调皮了。” “哥哥教训的是——”宏情忍不住笑道,然后又迈着脚下的步子走起,“反正训都训了,再顺着哥哥的意思不是更吃亏,走咯,哥哥可要伏好。” “……”宏奕没再接话——既然他铁了心,那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皱了皱眉毛,略显僵硬地伏在了弟弟的背上,就任他去好了。 “哥哥难道不知道吗,被背着的人应该这样绕着起背人的脖子,否则就会……出很多意外。” “不会……哎!”宏奕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觉得身子一倾,险些从背上掉下来,害他情急之下,只好把手臂绕上弟弟的脖颈,这才知道刚才话里的意思。 “抓紧哦。” “你是故意的……” “既然知道我的意思,哥哥为什么还要抽回手。”质问的语气渐渐显得可怜,“哥哥很讨厌这样揽着我吗?” “不是……”宏奕摇头,实在是不忍心听到这样的语调,于是想要抽回的手臂没了动作,维持原状地在那脖颈上缠绕。 但不巧宏情是个不知道知足的孩子。想了一出竟又马上想出另一出:“听说今天是兵练,等下我们要先经过大围场……哥哥说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被弟弟背着去看兵练……简直丢死人了。 “哦,好吧,但是……” 但是什么?宏奕等着他的下话,虽然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哥哥要说一句喜欢我。” “啊?……”宏奕瞬间僵住。 “不说便去了,应该会很热闹的,我很想去看看……” “等、等等……” “恩?” “我喜欢……喜欢……你……” “哥哥。”宏情叫着偏过头去,当看到那双仓皇失措的眼睛后,忍不住在那未全合起的唇上轻轻的一啄。 “小……” “好啦,不闹哥哥了。”坏笑地舔舔自己的嘴唇,宏情打断哥哥的话,突然换上一脸正色,转过身去动了步子,“我们要在骑射课开始的前一个时辰到那里。” “哦……”宏奕下意识地应着,根本没听进去弟弟说了什么,一心都是惊吓。直到走出了十几步的距离,他才回过神来,轻轻碰了碰还湿润的嘴角,想起责备,“还好四下无人,若是被看到了,该怎么办?” 本来均匀的步子突然停了,略带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很怕?” 是吧,不然怎么心跳怎么这么激烈……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又问:“你不怕吗?” “我不怕。”宏情的眸子黯了黯,又随后补上,“但哥哥怕我就怕。” “啊?”宏奕听得凌乱,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啊…… “哎。哥哥越怕忌讳越多,我就越担心。”叹了口气,宏情继续大步前行,可问的问题却不如他的步伐一样洒脱,“如果有一天宫中上下都知道我与哥哥的事,哥哥会不会承受不住再把我丢下?”。 “……”所有人都知道……从来未曾想过。 但他知道发生后的结果,奴才们会指指点点,娘亲一定会先狠狠责骂再无力哭喊,父皇一定会摔了批奏的朱笔再掀了墨盘,说不定还会怒发冲冠下道大不逆杀无赦的旨意……即使自己的生命可以轻视,但这个污点却一定会被世人记在史卷上,让宏姓永远蒙羞…… “怎么不说话了,答案是‘会’对吧?” 宏奕摇头,却说不清自己的想法。 “不过没关系。”宏情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尽量轻松,“像现在这样就够了。” 气氛突发显得有点低沉,脚步声变得十分清晰。宏奕趴在弟弟的背上,感觉侧脸被慢慢温热,突然紧了紧揽在弟弟脖子上的手臂。 宏情感觉到这个微妙的细节,但却也没在说什么,依旧安静地走着。一路无话的情况下,路途总归略微显长。规矩的石路前还是无尽头的石路……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才变得宽阔起来,那个小小的带篱马场总算是露了头。 宏情加快了步子走到里面,在靠边的石阶前微微屈膝,把哥哥放了下来,然后自己去牵来马匹。 宏奕坐在石阶上摆摆手:“我的脚……恐怕踩不住鞍绳。” “我知道,哥哥看着便好。”宏情摸了摸牵来马儿的鬃毛,然后突然纵身一跃,跳上马背。“之前哥哥不是一直问我要送什么贺礼吗?这便是,哥哥帮我瞧瞧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五天的更文时间不太统一,可能会很早也可能会很晚。。但是每天晚上11点之前会更完的。第一天。 ☆、第 46 章 他的骑术本来就是兄弟中最优秀的,却不是中规中矩的按找教导来,但却显得更加自由。想到这里宏奕皱了皱眉,那种如同在辽阔草原上尽情扬鞭的自然洒脱,恐怕自己永远都达不到。 “哥哥看得不专心。”宏情在他面前勒了缰绳,。 “没有……”宏奕认真地摇摇头,“是你的骑术太好。” “好到让人无法专心?”宏情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纵身跃下走到他面前,“这是什么怪异的理由?” 宏奕一时不知怎样解释,就换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题:“这骑射表演虽好,也算投了宝叔的喜好,可毕竟是重要的寿辰,为什么不送一些能保存下的贺礼呢,能让宝叔没事时翻着看看,不是更好?” “能保存下来的都被哥哥送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宏奕还想再问个仔细,可念头却被一个底气十足的洪亮声音打断,“二皇子来得可真早。” 宏情望向声音的来源,勾起嘴角抱拳:“武一飞——” “恩?”武一飞眉毛竖起,做出夸张地狰狞状,显然不满意听到的称呼。 宏情笑笑:“我还没说完呢,武一飞——老师,一日不见,过得可好?” “谢二皇子关心,可谓是好得不得了啊。” “那何以说得这样咬牙切齿?” “你这小子,前几日还愁眉苦脸的向我诉苦,现在就又神采奕奕地跟我撒泼。”武一飞很自然地在他的脑袋上一拍,比起皇上的深沉,这个举动倒让人觉得更像个慈祥长者。 宏奕也被这种轻松的气氛感染着,一直笑看着他们相互调侃,直到安静之后才礼貌地点了点头道:“武老师。” 闻声武一飞低头,这才发现坐在附近台阶处的人竟是大皇子,由于还没到上课的时辰,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回了礼,然后又抹了把下巴,自顾自地点评,“恩,怪不得他来了精神。” “恩?”宏奕无意识地发出疑问的哼声。 “哎。大皇子不知,你被关的那几天,这小子可是比关了自己还难受……” “我想老师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好好准备一下一会儿的课程应该怎么讲。”宏情不等他说完就扬声打断,“上课的时辰可是马上就到了。” “恩,对对对,二皇子指点的是。”武一飞点头附和,随后却大笑起来。 “是什么事让老师如此开怀,学生也想听听。”徐徐走过来的正是老三,后面还跟着老七。 “也不是什么趣事……”见状武一飞摸了一把鼻子,暗暗绕过话题,“两位皇子今日也来得颇早啊。” 宏杰尴尬地指了指日头:“……老师,不早了,马上就要到上课的时辰了。” “啊,哈哈,老师年纪大了。” “……” 气氛尴尬地沉闷了一下,但很快被其他皇子的到来打破。 “一飞老师——”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是老十一。 “老师——”宏衍也恭敬地鞠了躬。 武一飞一一点头回礼,见人差不多了,就逐一差了人数,又看看时辰,终于换上了老师该有的沉稳模样,开始教学:“今儿学的是骑马跑射,会有一定难度和危险性……” “啊?” “不过我会尽量照看好各位……”又指了指其中两个人,“十一皇子和十皇子年纪尚小,坐到一旁观看就好。” “老师,哥哥他也不能参加,他刚崴了脚踝。” “刚被解禁就崴了脚踝,这也太不当心了……”虽然是关心的口吻,可每一句都是看着宏情说的,“下次可要小心,这次也坐着观看就好。” “多谢一飞老师。”宏奕礼貌地点点头。 “好了,先来讲要点。骑马我们已经交过了,大家也都熟悉,跑射我们也讲过,大家的成绩也都尚可。而骑马跑射要将两者结合,既要有速度,又要稳和准……” 一番讲解下来,武一飞又亲身演示了一下,小马场上喝彩声不断。之后便是各皇子们上马操练,武一飞对每个人进行指导,跑前跑后,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按惯例每人将所学内容演示一番,算作成绩。成绩用文字记录,备案,留作皇上查阅之用。 因为移动射猎本来就比较难,再加上要求在马上进行,更是不容易操作好,所以几场下来,除了早就学会的宏情表现不错,其他几人都不尽人意。 于是各皇子们便不依起来,小情绪也来了。武一飞只好一边安慰各皇子,一边鼓励他们要有信心,可都没见好,最后无奈之下只好以大皇子受伤不能测试为由,表示这次先不计成绩,下次再算。这才平静的下了课。 由于宏奕的伤势,宏情还是陪他留到了最后,等到人都散去了,宏情背过他弯起身子,把人又背了起来。 本来武一飞也已经走远了小半,可却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交代,于是又折了回去,也就刚好看见了这背负的场面。 “老师……”宏奕把头压得低低,小小地叫了一声。 “咳咳。”武一飞咳了一声,“我想起来一件事,刚才忘了说。” “那就说。”宏情咬牙。 “你要的濮阳草我给让人找到了,什么时候给你送去?” “濮阳草?”闻言倒是宏奕先有了反应。 “是啊,大皇子也想要?” “不是……” “我现在不需要了。”宏情有点不耐烦,“就放在你那养着吧。” “啊?……你就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吧。”三十多岁的武一飞再次夸张地卖老,最后又怕一起行路会害他们尴尬,只好又走进了马场,“你们先走,我把竹箭整理一下。” “好。”宏奕应着,暗暗舒了口气。 宏情倒是连应都没应声,就直接迈了步子。 “你原本也要送宝叔濮阳草吧?”走到一半时,宏奕终于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问。 “没有。” “……”宏奕对他的嘴硬表示沉默,但心里却有点感动,他是为了自己而换了要献的贺礼,忍不住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句,“小情。” 宏情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气挠得痒痒,身子一抖:“怎么?” “谢谢。” “我可不喜欢听哥哥说这句,哥哥不如说点我爱听的话来代替,或者,换个方式感谢也不错。” 不知为何在听到换个方式四个字时,宏奕只觉脸上一热,忍不住把脸埋进脖颈,响起闷闷一声:“快行路吧。” 气氛突然变得惹人偷笑,两个重叠的身影渐行渐远,在余辉的映射下,最终化成一个调皮的圆点…… 一切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在写流水账。。。但是。。我真的是快筋疲力竭了。。哪里凌乱了。。请原谅。。 ☆、第 47 章 小德子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自家主子正像个孩子似的覆在二皇子的背上,笑得特别特别甜,让看着的人都自然而然地跟着好心情。 小德子无意识地也跟着咧开了嘴角,可笑着笑着就自怨自艾起来——二皇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前几天不还是一副不闻不问不管不理的样子么……又或者,他就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任何人,包括自家的主子在内。总以为说说有趣的事儿就能让主子笑,主子笑了就代表主子开心,主子开心自己也跟着乐呵……可见到如今这笑,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开心。 不知道是该跟主子一起高兴,还是该为自己悲哀,反正就是有一种情绪卡在了脑袋中间,不浓不淡,却让人极不舒坦,一时间转不过弯儿。 “去传太医过来。”宏情把脚迈进门槛,一边慢慢将背上的人儿放到椅子上做好,一边对着小德子交代。 “哦……”小德子点点头,但却是无意识地反映,思维依旧还缠在那个疙瘩上,忽然皱眉,又忽然叹气。 宏情见状来了脾气,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正日围着哥哥身边转的什么贴身太监,虽然是个奴才,赖在哥哥身边的时间却比他长得多!正愁有气儿没借口呢,借这个机会当然能怪则怪,能吼则。于是一步步朝那块像被人定了脚的木头走了过去:“发什么愣呢?让你去叫太医过来,没听到么?还是我这个二皇子使唤不动你?” 宏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听他吩咐的样子,本来就嫉妒他能天天守在哥哥身边,被这样一看更是没由来地恼火,心道胆子大了是吧,于是眼睛一横:“发什么愣,还不快去叫太医来。” 听到头顶处传来的这一声后,小德子才彻底回过神儿来,不知何时二皇子已经站在他眼前了,没一寸的距离……这语气和表情都跟要吃人似的……赶忙一个哆嗦,后退几步:“是……不是,我这就去叫……我这就去叫……” 说完就要往外跑,样子倒更像是在逃难,可没跑几步,就被自家主子的声音拉了回来:“小德子,你回来,不过是崴了脚,还不需要竟动太医院。” “不行,去叫。”宏情又重复命令。 “这……”小德子后背符汗……这这这到底是去叫还是不去……无奈之下,只好像主子投出可怜兮兮地求助目光。 宏奕看了看那无助的模样,只好对着弟弟摆了摆手:“真的不需要竟动太医,若是被母后知道,又要被责备不小心,最近我被关得懒了,解释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就免吧。” 宏情顿了顿,却还是那句话:“不行。” 宏奕也依旧不甘心地劝解:“崴脚向来不是什么大伤,许是睡上一觉,第二天便好了。” “不行就是不行,太医亲口说的‘无碍’才是真的没事。” “你就听我……” 宏情打断:“哥哥是想再害我一夜无眠吗?” “……”听到这,宏奕就一下子软了阵脚。其实伤是大是小都不重要,但若影响了这个弟弟的心情,就总是不能不去重视,“那好吧,若是一定要传,就传上次给二皇子就诊的李太医吧,但记得到那里一定谨慎低调,不要惹人注意。” “是是是,那……我这就去了。”小德子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收到这两全其美的旨意,就急急忙忙地逃离了现场。 一路谨遵主子教会,小心翼翼不能声张,趁着没什么走动的时候,朝李太医走了过去。 “李……太……医……” 正在整理药方的李太医被这一声嘘唤弄得浑身都不自在,撂下毛笔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这不是奕宁宫的小德子吗?怎么叫的像是做贼……” “嘘……”小德子急忙把食指放到下唇,“主子伤了,太医快随我来。” 李太医看着那个蹑手蹑脚地瘦小背影忍不住皱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可否认的是,已经被他弄得跟着神经紧张起来了,于是,也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太医院是整个后院的最中心,为的就是让各宫都能即传即到,再加上奕宁宫靠近中心,所以根本没走几刻,二人便到了奕宁宫。 小德子先扒着门边往里望了望,道:“主子、二皇子……李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 小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李太医请了进去。 看一眼屋子里的情况,李太医一跪:“臣见过大皇子、二皇子。” 宏奕忙免礼:“太医无需多礼,上次静心斋的事我还没对李太医道声谢呢。” 李太医愣了一下:“大皇子言重了,臣并是帮大皇子,是帮自己。听说大皇子伤了,不知伤在哪里?” 宏奕也听出他在有意调转话题,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总是不想为难,于是抬了抬右脚:“刚才不小心,崴了脚踝。” “这……”这跟想象中的好像也太过大相径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守在他们身后的小德子,小孩竟然还是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站在他们身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这人只有一种表情,也难怪自己想得严重了。 “太医为何叹气?” “没什么……臣为大皇子探探伤实吧。” 宏奕点点头。右脚被人轻轻抓起,李太医帮他解下鞋子和亵袜,脚脖处一阵凉意。 李太医用左手将其拖住,右手徐徐向下,可就在要碰到那白皙的脚踝时,被一直沉默的二皇子制止了去:“等等。” 李太医停了动作回头:“二皇子有何吩咐?” “你……不能隔着衣物揉吗?” “……” “……” “……” 话一出口,屋子里瞬间变得沉寂——宏情在后悔说了出来,宏奕在觉得尴尬,而李太医却先觉得尴尬再觉得有趣,突然笑了起来。 宏情被他笑得莫名恼火,语气并不太好:“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有些不知如何回应。”说完稍稍收了笑容,认真讲解,“推拿之术向来需要摸筋探骨,如若隔了厚厚布料,只怕毫无效果,所以……这点恕在下不能从了……” 说罢手就落下,在白白的腿上灵动,动作温柔,却每一下都惹得宏奕咬牙忍痛。 终于在最后的种种一扭下,吃痛的叫声滑出了口:“嘶,啊疼……” 宏情看着忍不住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塞到哥哥手中,感觉哥哥重重地抓握后,便忍不住开口指责:“你轻点!” “二皇子有所不知,若不疼,就不好。”李太医听到责怪也不以为意,反而一边加重力道一边解释,然后食指拇指一扣,“这才好。” “啊……”宏奕被这一扣弄得满额冷汗,但在那钻心的一痛之后,却突然难得舒服起来,忍不住晃了晃重获自由的右脚,忍不住惊叹,“太医真是神医妙法。” “大皇子又严重了,这些手艺哪个大夫都会,能医心者才配得上神。”李太医摆摆手推谢,一字一句都是对着宏奕的眼睛,然后突然笑笑,起身看了看宏情,“恩,看来二皇子的病这回算是真的痊愈咯。” “你这是何意?不希望我痊愈不成?” “臣不敢,臣只是恭喜。”说完深深的行了一礼,然后又说着跟之前一样的告退词退了出去,“两位皇子若是没什么吩咐,臣就先行告退了,贵妃们还在等我那副养颜方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下章贺寿,人很全 貌似温馨前半部快要写完了。。。下章或者下下章。 ☆、第 48 章 两日之后,便到了宝亲王的寿辰。皇宫上下无不张灯结彩,歌舞齐名,各大臣百官,也是相继而来,按照礼部的要求,按官职和身份入座。还有边疆的各地异使也都前来代表本国送上献礼。一副欣欣向荣和和睦睦,好不热闹。 坐在台前正坐的皇上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弟弟一眼,难得露出些慈爱的笑容:“今天的气氛如何?四弟可还满意?” 宝亲王恭恭敬敬地点头,脸上没什么情绪,也没说喜满意与否,只是淡淡道:“皇兄费心了。” 拿茶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才又放到唇边喝了一口:“喜欢便好。” 这时礼部开始宣读各皇亲大臣外使的贺词和贺礼,按身份的顺序皇室近亲要排在第一位宣读,而身为皇嫡子的宏奕,自然是排在了晚辈中的第一位。 礼部刚读完宏奕的名字,传礼的奴才便拿了个小巧的青瓷碗大小的东西送到宏奕面前,宏奕接过走到寿星前面跪下:“宏奕给宝叔贺寿,宝叔福寿安康,特献上小礼一棵,望宝叔喜欢。” 宝亲王见到宏奕,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些笑容,声音徐徐道:“奕儿啊,人家别人的贺礼都论件,为何你却论棵?” “宝叔看了便知。”宏奕把手里的东西双手举过头顶。 宝亲王接过瓷碗看了看,声音突然显得有些不稳:“这是……濮阳草?” “正是。” 闻言宝亲王的手颤了颤,饱经战争风霜的侧脸变得不如刚才冷漠刚毅,变得柔和起来,眼角的细纹稍稍收紧,又散开。 “宝叔……不喜欢吗?” “喜欢。”将那株小小的青绿色植物拿到鼻翼前嗅了嗅,拉了多年弓箭的手轻轻碰了碰其中一颗枝叶,是少见的温柔,“喜欢啊,比之前所有的进献都喜欢,侄儿用心了。” “能让宝叔开心,侄儿很乐意。” “恩,你倒是懂事……就是不见我的侄媳。” “宝叔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侄儿还小……” “都十七了还小,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到处兴兵打仗了。” 宏奕有些尴尬,低了低头,却依旧没等到礼部宣旨让他退下,进行下一轮献礼。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而也正是在诧异的时候,一直没做声的皇上慢慢开了口:“四弟说得在理,宏奕啊,你确实成年已有一年(十六岁成人礼)之久,却迟迟不肯让芮溪入奕宁宫,倒是为何?” “儿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宝叔和父皇都已经提了自己年纪的事情,若再推脱说是由于年纪尚小,那岂不是否定了父皇和宝叔的看法么。 “朕看你也说不出什么理由。芮溪是个不错的女子……”皇上继续说着,“今日朕就借着这喜日,替她做了这个主,正式封妃赐婚与你,即日入住奕宁宫如何?” 宏奕身子一僵,只觉整个脑袋都空了起来,为什么父皇会突然在宝叔寿辰上提起婚事的事……反射性地看了看斜前方正准备下一个进献贺礼的宏情,他的脸上也有同样的不解,但同时又似多了几分怒意,身侧的拳头紧着,就如随时都可能冲上来似的。 见状宏奕竟也开始对父亲的旨意又了抵触的情绪,咬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静的气氛突然令场面变得尴尬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解围还是另有心事,总之一直端庄而坐的皇后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芮溪啊,你怎么还愣在这里,还不快快上前谢旨。” 芮溪这才反应过来皇后的意思,急忙走到皇上的面前,叩谢:“芮溪谢皇上成全。” 但皇上的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依旧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儿子,似乎再等他的回答。 皇后又马上对自家儿子使眼色:“奕儿,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场,还来了不少异域使节,倒也为你们填了不少福气,人家芮溪一个姑娘家都领了旨,你还在害羞什么。快谢过父皇。” 宏奕知道娘亲话里的意思,她是在故意强调文武百官都在,而且在还有很多外使也在的情况下,就更加不能拒绝圣旨,否则不只本土官员会拿此闲谈,外传出去更会成了那些小国的话柄。可……为什么还是不愿叩首谢恩呢?忍不住再偷望一眼弟弟所在的方向。 是在期望什么吗? “宏奕……”皇后的声音再次催促起来,甚至连在座的各个大臣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人一多便如炸了锅一般静不下来,更有舞者都开始偷懒,借着动作不停地向台下的看台偷看。 “哥哥。”耳边突然响起了宏情的声音。 宏奕这次不再遮掩,直起身子与他正视,但却在四目相对的时候,却见理应坐在后宫坐席上的倾妃娘娘突然走了出来,到弟弟身边停下不知说着什么,然后回身看向自己,一脸骇人的惨白。 看着那张惊慌的脸,宏奕突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不仅不想顺从圣旨,而且还在期望弟弟也能站出来跟他一起抗旨,一起承担。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宏奕自问着,但答案让他更加害怕。 是两个兄弟的……彼此喜欢吗? 不,如果抗旨,父皇问起理由,这样的交代只会害了芮溪害了自己,更会害了弟弟……甚至是娘亲、倾妃以及跟他们亲近的所有人。 倾妃娘娘一定也是看出了什么,所以一向乖巧的她才会如此有失礼教的从座位上离开。还有娘亲……也同样担心吧。 所有人都在想着保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一意孤行。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连累那么多人。 也许,娘亲说得对,有些菜品,注定不能端得上桌面。娶妃生子,在众人眼里,这才是合乎常理。 那么就狠一次心,彻底打碎吧,也只有这样才能不牵连任何人,才能一切都好。 于是,在最后一声击鼓停下的时候,宏奕重重地扣了首:“儿臣领旨。” ——上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这样完结会不会被拍……但是这文太冷了,我真的更得有点累了。而且本身的文设就是这样的。前半部的温馨部分已经完结。 很多设计好的但没写出来的剧情都会放到下部来写,跟文案上的一样,就是紧密的宫斗,会虐身虐心,宏情转变很大。第二部……视情况而定吧,如果有人表示期待下部,希望继续看的话,就会去开。 还有我要声明这个是架空文,只是半引用了清朝的名词,希望亲们不要较真哦。最后感谢围观,鞠躬。 【下载尽在书包 bookbao 】 第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