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爱丽丝的冒险》 正文 第1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第1节 书名: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文案: 突发奇想想要填某个脑洞,但构思稍微庞大了一点。主线人物为有栖川有栖的和相关电视剧混合设定后的人物,ooc是免不了的,cp倾向也是不明的。背景是黑色小本本的电视剧、动漫、电影、音乐剧的混搭产物,似乎更加不靠谱了。由于玩梗玩的太嗨乱入了很多人和作品,也许我应该搞个注释。总之误入者请愉快的享受天雷的轰炸吧。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有栖川有栖 ┃ 配角:夜神月,火村英生 ┃ 其它: ☆、开端 我本以为那会是寻常的一天。 不,现在想起来,在那之前早就存在许多征兆了。但那时,从新干线上下来,搭乘电车慢吞吞的去往火村英生的寓所的我,还完全没能意识到我的人生将发生何等的巨变。 我是有栖川有栖,职业是推理家,被我戏称为临床犯罪学者的火村英生是我的大学同窗。作为英都大学社会学系主攻犯罪学的准教授,火村曾经以田野调查的名义协助警方解决过许多事件,而我常年作为他的搭档陪同左右,我们自从英都大学毕业后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火村于我是独一无二的挚友。从前我常常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介绍火村和我。然而,自那一天起,我再也无法如此肯定的对别人这么说了。这一切的发生不能怨火村,那个糟糕的种子一开始便是由我种下的,它悄悄蛰伏了十几年,终于自那一天开始,在外界变化的刺激下,渐渐抽出了黢黑的新芽。 但是那天的我,还在浑然不觉的向着火村位于京都北白川的寓所前行。 那天我并不如往常一样心情愉悦,反而有些不安。前一段时间报纸上的新闻影响到了我的情绪。社会版面上,铺天盖地的基拉再现的消息让人根本无法无视。基拉似乎是十几年前的一个专门以谋杀狱中和逍遥法外的犯罪者为乐的杀人犯的代称,这个杀人犯的作案范围遍及整个世界,而且让几乎所有死者都以心脏麻痹的方式死亡,最终,他为日本警方所击毙。作为侦探家,我也曾经试图了解那个轰动全世界事件却糊里糊涂的走向结局的事件,但关于那个事件的资料着实太少,偶尔查到一点资料,其中对基拉的身份,杀人的手法,事件解决的方式等最为重要的内容也都语焉不详,加上我更偏好本格推理,火村也对于我的努力采取了有点类似于嘲讽的态度,最终,这种尝试就无疾而终了。这些就是那时的我对于基拉事件的全部知识了。 而在那天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基拉再现了。 世界各地监狱中又开始不断出现因心脏麻痹而死的犯罪者,世界又一次陷入了恐慌和崇拜。听说日本以及许多国家已经成立了专门的基拉事件调查部门,但目前似乎仍然毫无头绪。 对于上一次事件,我基本没有印象,但这一次事件所造成的热潮,我却能够切身的感受到。 “正如耶稣基督一样,神复活了。” 某个网站的标题是这样写的。而街头巷尾也突如其来的涌现了大批的基拉崇拜者,他们穿着黑色的袍子,手里执着蜡烛,成群结队的□□,宛如某些新兴宗教团体。 我对当年的基拉事件有这样大的影响力感到非常惊讶。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基拉事件其实与我仍旧没有太大的关联。毕竟如果基拉是一个,或一群以消灭罪恶为人生的终极目标的人的话,我不记得自己曾犯过什么罪,因此也就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杀人狂干掉。 我担心的是火村的处境。 最近一段时间,大约正是从基拉再现那时开始,火村就变得有些行踪不定。他向英都大学请了长假,理由是需要参加一项国际性质的田野调查。我当时奇怪过英都大学校董会怎么能够容忍这样不严肃的请假理由,但假居然很顺利的批下来了。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开玩笑说火村的学生们一定对于他这个不敬业的导师感到头疼极了,火村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回嘴,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其实火村虽然对于学生要求的略微严格了一些,却也算是英都社会学系的一位人气副教授,就算请假次数频繁了一些,大概学生们也不会太过生气,只会有‘啊,这位帅气的老师这学期没有开课,不能去蹭课了’之类的心里活动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处于假期的火村似乎反而比工作时过得更加繁忙了,时绘婆婆在电话里告诉我,火村经常早出晚归,而且莫名其妙的对于自己的行踪讳莫如深。而我也能感受到,尽管往常出现事件时火村总会在第一时间找我一起参与调查,但这次,他似乎希望尽量的将我排斥在最近正在处理的事件之外,既然他不愿透露一点关于他在处理的事件的信息,我出于对于他的私人空间的尊重,也很难为此向他发问。 但最近关于基拉事件的传言甚嚣尘上,联想到火村的这些表现,我不由得有些担心。 担心火村参与到了这个事件之中,却由于某些无关紧要的原因不愿意让我们知道。火村与警方的联系一向很密切,所以日本警方拜托他参与基拉事件的处理,是很有可能的。 我记得很清楚,上一次的基拉事件似乎有不少警员殉职,可见那个基拉应该是一个相当凶残的危险分子吧。所以,火村这次的“田野调查”,恐怕不会有多么安全。这大概就是最近每一次我询问他假期在做些什么,他都找些话掩饰过去的原因吧。 他很可能出于正义感放任自己暴露于某种危险之中,却不愿意让身边的人牵扯进去。我能够理解火村的想法,也一定会支持他的做法,但还是决计不能接受作为他的好友的自己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危机,却什么都不知道这种状态。 所以我打电话给火村,要求和他做一次严肃的深谈,虽然我们两个人之间其实一般都严肃不起来,但这一次毕竟涉及到了火村的生命安全,我觉得还是应该了解一下实情,否则一定会担心到晚上失眠的。至少,要让火村知道,我不怕危险,而且尽管在这方面能力不算太高,却也愿意向他提供任何他需要的帮助,所以,他不需要因为担心我而向我隐瞒他在做的事。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随意的猜想,也许火村真的只是忙于某项学术活动,不过根据我对火村的了解,我还是觉得自己这次的猜测应该没错。所以还是找他求证一下好了。 胡思乱想之际,我来到了火村寓所的门口。时绘婆婆前几天回家乡度假了,果然,给我开门的是火村。 “咦,瓜太郎他们呢?” “啊,最近没时间照看他们,就拜托度假的时绘婆婆带它们一起去了。”火村随意的挠着头发,说道。 火村家里养着三只猫,我以前也曾经描述过它们。火村一直很疼爱这三个小家伙,现在他却忙得连猫都需要托给别人照看,实在是非常反常,于是我说: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不是最近正在忙着构思你那个江神系列的第五部长篇作品吗?怎么突然有时间过来?” “因为有比这更要紧的事情啊,笨蛋。” 我不禁对于他试图转移话题的行为感到有点生气。 “我总是在想,你不会是参与那个基拉事件的调查了吧。” 本来正在摆咖啡杯的火村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然后更加随意的说: “呀,有栖,你知道了呀。” “其实本来也想走之前去找一趟你,后天开始我就要搬进某个类似调查分部的地方了,那里恐怕会禁止使用一些用于联系外界的工具,电话,聊天软件一类的东西,应该都不能用。所以,如果找不到我,不要以为我是被绑架了什么的。还有,关于我参与这次的事件的事情,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可涉及我的生命安全啊。”火村说。 这段话包含的信息量让我消化了半晌。 “所以你就这样承认自己参与调查基拉事件了,火村?” “我相信你,有栖,我知道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他的态度似乎变得严肃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讲,我当然不会说出去。”我回答。 “这就足够了。”他说。 “火村”,我追问,“我这样做就能保证你的安全吗?我真的不需要——” 刚想问他我是不是还能帮他些什么,他就立刻说 “有栖,答应我,要装作你对于这件事一无所知的样子,事实上也千万不要试图去了解这个事件。这就是你所能做出的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他无意识似的用手指捻着带歪了的领带,表情严肃的几乎有点不像他了。 面对这样的状况,我只有点了头。 我相信火村。尽管他现在是一副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的样子,但他这样说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如果硬要帮忙,说不定反而让他真的陷入什么危及生命的麻烦当中。 至少,能够见到他,能够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我的心就算放下了一半,当然,另一半仍旧因为他的安全状况而悬着,而且估计还会悬很久。但既然这是火村的选择,我也只能接受和尽力支持他了。 “另外有栖,最近你可能会受到警方的跟踪保护。这是由于我参与了基拉事件的调查的关系,所以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你,也不要害怕。他们是出于善意。” “嗯。”我答应道。虽然总觉得听上去自己的人身自由好像受到了侵犯,不过考虑到我和火村的关系,警方这样做也是出于好意的。 “最后,如果有陌生人特意来对你说关于基拉事件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要相信,不论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也不要碰任何他们给你的东西。这一点比之前所说的所有事情都重要。有栖,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这话听上去简直像是把我当作幼儿园里的小孩子了。可看着火村郑重的神情,我只能闷闷的回答“知道了。” 听到我的回答,火村似乎松了一口气。 “有栖,现在情况特殊,要保护好自己。” 我又最后问了一遍:“这次真的不需要我吗?” “这次是个例外。参与事件的人越少,最后反而越容易解决。所以不要参与进来。也不要担心。” 火村说。我只好说:“那你一定要小心。” “你不要太担心。调查总部里有上次事件解决时留下的资料,足以让我们解决这次的事件。” 这次校董事会给我的假期很长,等基拉事件解决完,我们说不定还有时间一起去哪里度个假呢。火村那时那样玩笑似的说,仿佛故意要冲散刚刚的话题的严肃性。 但是尽管全心全意相信着火村,我还是出于好奇忍不住打岔问道:“火村,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参与这次关于基拉事件的调查呢?” 是因为基拉事件是个很离奇的事件,所以引发了火村的兴趣吗?我当时是这个意思,因为我知道火村一向比较青睐于那些引起他的兴趣的事件。但火村听过之后,却似乎愣了一下。这种态度于他是非常少见的。 “这个啊”,他停顿了一下,说:“等度假的时候再告诉你好了。” 我气得用沙发上的抱枕撞了他一下,他笑了起来,我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以有栖川老师,这段时间里,你可要抓紧时间把你那个大学生破案的故事写出来才好,否则度假的时候还要忙着赶稿可就无法好好欣赏风景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想。” 至于我,既然答应了你一起去度假,就一定会平安的回来履行承诺的,所以不要担心我。我知道火村的潜台词其实是这样的。所以尽管仍旧担忧着他,我还是回答“好”。 “那么现在呢?” “现在?” “你不是已经过来了吗,去哪里吃晚饭?” 刚刚谈论的话题过于沉重,我差点都忘了晚饭的事了。 “你说呢?” 我们最后就在附近一家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不过我必须承认,那天即使在吃东西的时候,我都不免紧绷着精神。我总是担心会从哪里冒出一个凶徒,拿着一把手枪指着我们俩,因此去餐馆和回去的路上,有时会无意识的挥舞着拳头作出要开全武行的架势。不过火村倒是十分坦然的样子。他甚至还在共进晚餐的时候与我聊了我那时正在构思的新。 “布局和诡计都已经想的差不多了,唯一的问题是侦探本人了。” “你说的是你那位江神学长?” “不是我,是那位有栖的江神学长。” 写时,我总喜欢把自己带入助手的角色,正如在生活中,我很愿意作为助手帮助火村解决事件一样。因此,我所写的第一个系列,里面那位侦探的助手与我同名。 “我记得那位有栖似乎正在写一部关于临床犯罪学者的故事呢。” “是啊,这样设定比较有趣嘛。”虽然这种有趣也许只有我们两个人和警方那几位熟人能体会的到。 江神二郎系列是我在读大学时就开始构思的作品。我那时偶尔会梦到一个穿着白衬衫,头发略微有点长,看上去很聪明的青年。我当时想:这样的青年如果写出来会很有趣吧。于是就真的动笔开始写了。 事实上,也是托江神二郎的福,我才会在大二那年认识了冒冒失失的在我趁上课时间写之际偷看我的,之后还堂而皇之的过来搭讪的火村。所以,我对这个系列的感情要比其他作品深一些。不过,由于一直觉得自己在写这个系列时把握不好塑造人物的力度,我经常隔好几年才写一部关于江神二郎的新作。搞得有的读者都吐槽说“等江神二郎毕业的时候估计我的孩子都要上大学了”。 不过这次,江神系列已经写到第五部了,也是该做个了结的时候了。但问题是—— “我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把江神二郎写死的问题。” 火村抬起头,审视着我的脸。 “我本来以为你是在犯愁让那个叫有马麻里亚的女孩选择谁的问题呢。” “拜托,这根本不重要吧。我写的又不是言情。” “可青春和爱情本来就是那个系列的卖点之一吧。” “我的是想靠逻辑取胜的,是逻辑!” 我赌气喝掉了整整一杯啤酒。懒得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我拉回了话题。 “我在之前的作品里写过江神学长被人诅咒活不过三十岁这种话,所以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我——不想让江神二郎死去。 “你的不是靠逻辑取胜嘛。如果不想写死那个人,你就合逻辑的让他打破诅咒好了。” 诅咒这种东西本来就与逻辑相背离的嘛。火村说。 可是——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不想让江神二郎死掉,可是——” 可是我却控制不住写下那种谶言一样的话,仿佛在提醒自己,你最后总是要杀死他的。 “我总觉得,江神二郎就应该在三十岁之前死去。” 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从未仔细想过这件事,但即使想了也得不出答案。总不能因为无法控制住自己杀掉自己在中写掉的人物而去看心理医生吧。 “可是我真的一点也不希望江神二郎死去。我非常喜欢他。” 非常喜欢这个在大学时代存在于我的梦境中的,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虽然跟火村熟悉之后,我就不怎么再做这样的梦了,但我始终对这个在梦境中勾勒出的青年的形象有着很强烈的感情。我甚至还曾以火村为原型创作过一个人物,让他与江神一同破案呢。 “可我却又想用自己的键盘抹杀掉他。” “对于虚拟人物,你也不必那么在意吧。” 火村掏出香烟,点燃它放进嘴里。我也问他要了一只烟。 “也许写到水到渠成的地方,怎样拯救你笔下的侦探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说的也是。” 火村正忙着解决危险的事件,我却还在担心自己里的人物的生死,未免也太轻重不分了点。 那天,我又在火村家住了一晚。不同以往的是,我睡得并不太好,其实自从开始怀疑火村参与了基拉事件的调查,加上创作遇到了瓶颈,我的睡眠质量就有所下滑,坐实了这件事后,那天我更加因此而辗转反侧了。 我总觉得半睡半醒之际,曾看到火村穿着睡衣站在我的床边,低头盯着我。 神色似乎是极其担心的样子。 不过,我又没把自己卷进什么危险的事情,他担心什么嘛。 担心的人明明是我啊。 所以这样的场景一定是我梦见的吧。 我又翻了个身,终于彻底进入了梦乡。 梦里,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衬衫的江神二郎也在用那样担忧的神情,低头盯着我。 第二天早晨,我就启程回大阪去了。 “你一定要小心。”我叮嘱火村。 “放心吧。” 火村回答。他知道我的话里既有让他小心基拉的意思,也包含另一重意思。 要小心曾存在于他心中的某种念头。他知道我一直在担心他再次产生那种念头,所以特地用了非常具有安抚意味的语调来回应我。 紧接着他却又反过来叮嘱我。 “你一定要牢记你答应过我的几件事。” “放心啦。”我是不会拖火村的后腿的。于是我们就这样分开了。 如果我知道之后会发生那么多事情,那天一定会和火村好好的道个别的。而现在,我却不知道我是否还拥有再次见到火村的机会。 那一天,正是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文笔能跟上脑洞该有多好啊。 ☆、开端2 没过几天,我就与第一位负责跟踪我的那位刑警有了正面接触。火村要是知道,应该会觉得很无奈吧。 其实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并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大阪府的警察有太多是火村和我的老相识了,就算我没有过人的记忆力,做不到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对应着叫出来,可陪着火村调查过百余个案发现场之后,如果还不能从相貌上辨认出这些刑警来,那么我也太迟钝了。于是,在火村搬进基拉事件位于日本的调查分部之后的第三天,我终于忍无可忍的走过去,跟那个冒着大风鬼鬼祟祟坐在墙角跟踪我的刑警打了个招呼,顺便请他一起去喝了咖啡。似乎把他吓得够呛。然而其实我只是觉得他的工作太辛苦,想要慰劳他一下而已,毕竟也是点头之交啊。 那位刑事当时说他姓木下,但我对于这个姓氏没有什么印象。回过头来想,一定是有人叮嘱过他不要在这种非常时期随意说出自己的姓名吧。 结果第二天,那位刑事就没有再跟踪我了,我当时猜想自己的做法可能无意间打乱了警方的布置,为此感到非常抱歉。 之后,我发现,负责执行火村所谓的跟踪保护工作的人换成了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他每天以不紧不慢的步子跟随在我的身后,跟着我去编辑部,跟着我去便利店,跟着我去公园散步,比起警察,我觉得的他的做法好像更像跟踪狂一点。不过偶尔转过头去看到他,又觉得长着那样一张老实人的脸,果然还是警察啊。只是这次不论他工作的多么辛苦,我都不敢再过去找他聊天了。 就像火村说的,我越将自己牵扯进去,他们似乎就越难办。所以还是装作没看见好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周多的时间。 打破这种平静的,是一个另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看到那个包裹时,我完全不明其就。寄件人姓名那一栏填写的是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收件人却写的明明白白就是我(我想全日本应该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叫有栖川有栖了吧),地址也是分毫不差。该不会是什么里面装着炸弹的邮件吧,要不要去问一问船曳警部最近有没有什么通过给人寄快递来引发爆炸事件的恐怖团伙呢。正在胡思乱想着,那位跟踪狂先生却第一次向着我走过来了。 “请问您是有栖川先生吧?” 他的话让我和送快递的那个年轻人都觉得很意外。 “是,请问您是?” “我是东京警视厅的间宫俊介,打扰您了,不过这个包裹可以让我先检查一下吗?” 他掏出证件给我们看了看,征得我的同意,然后就动手翻看起包裹来了。 东京警视厅? 就算基拉事件是世界性的事件,也不至于连保护和监督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侦探家都需要出动东京警视厅的刑警先生吧。 不过这到底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才造成的结果。看来自己真的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想到这里我脸都有点红了。 刑警先生检查完了包裹的表面,然后示意我签收。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寄给我的,里面不会有炸弹什么的吧。” 他又审视了一下包裹,问:“有栖川先生能允许我来拆这个包裹吗?” “当然,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啊,万一里面有炸弹——” 他摇摇头,抬眼示意我安心,然后快速的拆开了包裹。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套看上去颇为精致的黑色西装。 “欸?” 我和他同时发出了声音,然后他抬头问我:“有栖川先生确实没有定制过这样的衣服吗?” “绝对不可能啊。”我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订购这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东西。 他仔细的翻看了那件西服,终于看到夹在西服口袋上的一张卡片。 “呀,这好像是您的读者送您的礼物呀。” “咦?” “您看看吧。” “现在的读者都这么有钱吗?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全国知名的大作家呀。”我忍不住吐槽起来,刑警先生似乎也觉得有些可疑了,于是他又问。 “不好意思,虽然这样做好像有点失礼啊,但是我可不可以把这张纸条暂且带回去呢?” “可以的。”我说。 他把纸条放进了自己的西裤口袋里,然后有点腼腆的对我笑了。 “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这话明明该由我说才比较正常吧。我只好给他鞠了一躬。虽然火村说让我什么都不问,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为什么东京警视厅的警察会跑到大阪来跟踪我啊?” 他低下头,似乎觉得十分尴尬。 “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的刑警能够知道的啦。不过接到这种任务就需要一丝不苟的完成,保护全体市民不是我们分内的事吗。” 虽然依旧什么都没搞懂,但是我还是很敬佩他的工作态度的,于是我们就这样分手了。 要是当时那位刑警先生知道内情的话,要是他检查的再细致一点的话就好了。我有时会情不自禁的这样去幻想。可事实上我知道,我既然种下了种子,便自然要品尝它所带来的苦果,后来的发生的那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会发生的。 我把包裹和西服带回了家中,然后准备把它暂且挂到衣架上。就在碰到那套西服的纸质垫肩的那一瞬间—— 我体会到了人类所能想象出来的最恐怖的感觉。 ☆、草薙君的乱入 平成三十八年3月2日的黄昏,渐渐弱下来的橙色夕阳一如既往的把东京市内远远近近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的玻璃墙照成五光十色的样子。而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草薙俊平警部补正是在这时终于通过了十几重安全检查,进入了其中某座大楼的内部,在这之前,他不得不在这尚未彻底回暖的季节把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衣服全都脱了一遍。跟随带领他的刑警在曲曲折折的走廊上前行的时候,他把外套搭在胳膊上,又整理了刚刚安检时弄乱了的领带和衬衣,总算在见到日本基拉调查分部临时指挥官之前勉强把自己的着装调整到了还算正常的状态。 结果,他发现指挥官的打扮似乎也并没有显得多么得体,大概也是进门时被那繁琐的安全系统搞的吧。虽然听说十几年前的基拉事件曾导致过不少刑警死亡,之前也听说自己执行的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切身的体会到到基拉事件给予日本警方的压力。之前执行任务失败所造成的愧疚感,在这一刻又一次涌上他的心头。 这次就算被降职成小区片警自己也绝无怨言,只盼没有给调查的展开带来太大的麻烦吧。 眼前的调查总部大厅里除了指挥官之外也不过只有八位调查人员,不过设备却看上去似乎很先进,液晶荧幕下全是各种花花绿绿的按钮,让草薙情不自禁的怀疑调查分部中的这些人是否真的明白这些按钮都是用来做什么的。联想一下刚刚见识过的简直不把人剥光誓不罢休的安保系统,可见日本警视厅这次真的在这个事件上投入不小。 听说现在的调查分部是以几十年前那次基拉事件设在日本的调查总部大楼为基础改建而成的。 草薙依稀记得十几年前的基拉事件调查总部就设在日本,那时他还不过是帝都大学社会学部一个普通的学生,似乎也只是刚刚在羽毛球队与后来成为他的老友的汤川结识。想到这里,即使是他,也难免有物是人非之感。 不过他也没有多少时间感慨。调查分部的总指挥官示意他坐下,然后便单刀直入: “草薙警部补,请尽可能详细的向我们陈述一遍你的跟踪对象行踪脱离你的掌控的全过程。” “前天——”草薙回忆道。 那是自己的跟踪对象——居住于大阪夕阳丘的作家有栖川有栖君收到粉丝寄送的包裹后的第二天早上,有栖川君突然在出门时叫住了他。 “草薙刑事?” “嗳?” 他当时着实吓了一跳。 上司间宫曾经着意叮嘱过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只能用化名。所以—— “您是怎么——”他刚想问对方是怎么知晓自己的真实姓名的,面前的青年却垂下了头。 这位昨天看上去还一派天真的家,似乎在一日一夜之间,情绪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眼睛周边红肿了一圈,似乎刚刚哭过一场,浓重的眼袋让人一眼就看出面色显得很苍白,原本刮的干干净净的胡茬也有重新冒头的架势。 “我明白了。” 草薙听到他用极其标准的东京口音回答,宛如土生土长的东京人。 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这有点不对,不,可以说非常不对。 什么事情会使人一夜之间产生如此的转变呢?说是蜕变都不为过吧。 昨天除了珀友社的片桐编辑曾经打电话来催稿之外,就只有与有栖川有栖同为作家的加治干城君曾给他打过电话了。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加治君在打完那个电话一天后,也就是从现在数前天晚上,在静冈卧轨自杀了。 “有栖川,请问昨天发生过什么吗?”他当时这样问有栖川先生,而对方只是摇了摇头,推说自己只是赶稿赶到太晚睡眠不足。 “草薙君喜欢读推理吗?” “哈?” 没想到青年突然问了他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不,不怎么看?” “嗯,看到你就想起来一位我非常尊敬的作家,他笔下的侦探就是一位姓鬼贯警部,他在东京破过不少案件呢。对了,那恋爱呢?” “更不怎么看了。” “真可惜,我认识一位名叫龙胆红一的作家,如果你家有位喜欢他的婆婆,可以帮你要到签名的。正好我这里有一本,送给你吧。” 家嘴里说着开玩笑似的话,可草薙觉得他的情绪没怎么好转,但他却真的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硬塞给他。草薙疑惑的接过来,对方此时却又说:“抱歉打扰你了,请回到你的岗位上吧。” 草薙手里拿着一本,抱着满心的疑惑,准备离开一点距离就用警员天线将跟踪对象的异状通报给上司,结果就在转身的那一瞬。 “我被击昏了。”他极其愧疚的低下头,“真是对不住。” 这确实是自己判断错误导致的失误。谁能想到那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推理家不知在哪里学过格斗技巧呢? 草薙并不打算将自己的错误怪到任何旁人的头上 然而,用眼角的余光,他却看见基拉调查分部的指挥官似乎狠狠的横了某个调查人员一眼,而后者正无意识的用手指磨搓着嘴唇,对此几乎视而不见。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是近一个小时后,虽然立刻通知了大阪警方,但有栖川君已经消失无踪了。翻看他送我的,里面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东京警视厅最近一次侦查到他的行踪,是在东京目黑区一家仙贝店门前的监控录像中。之前他应当是乘坐去往东京的…” “这也就是说他现在很可能在东京吧!要不要全城搜查?!” 一位短发的调查官急切的说道。 “不行,他看得见草薙君的名字。这一来事情彻底变得危险而棘手了。”指挥官说。 看得见? 草薙疑惑的望向指挥官,对方却故意移开了视线。只见他似乎想要掏出自己的警员天线,就在此时,另一位调查官突然插话。 “宇生田君,有可能的话请您务必调取前天和昨天碑文谷一带所有案件的存档,我愿意负责调查。” 他的嗓音坚定而浑厚,但凭直觉来说的话,草薙觉得那人的态度似乎显得焦急。 “请问日村君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怀疑有栖通过这位草薙君为我们留下了某个信息。” 对方对于自己的跟踪对象的称呼方式印证了草薙的猜想。应该是那位家的朋友一类的人吧。 草薙抬起头,直视着对方。那是一位看面貌与自己年纪相近,头发中却混杂着不少白发的高个子男人,如果自己没看错,那么他就是之前那位接受了指挥官一记眼刀的人吧。 “是那本吗?”他问道。 “那位名叫龙胆红一的作家我恰好也有过一面之缘,那位作家就住在东京目黑区碑文谷。那次与他一同去拜访那位作家的时候,我对他说过想为家里的婆婆要那位作家的签名,不过最终并没有那样做就是了。” 这样讲好像确实有点道理。当时他就觉得家送书时的态度未免有些突兀。但也许那位作家想以传递给他的是其他的信息呢?毕竟,一本所能指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还有,我想,他在对话中向你提到鬼贯警部,这也很可能是在暗示碑文谷这个地点。鬼贯警部系列是有栖非常喜欢的系列推理作品,而其中他最为喜欢的一部——” “我记得,叫碑文谷事件!” 先前那位短发大眼睛,看上去很显年轻的调查官一声惊呼。 听上去似乎也是那位家的旧识啊。 指挥官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但被称为日村君的人已经抓准机会趁热打铁说道:“我说过有栖很可能是被强迫的。” 指挥官沉默着转头注视他,最终低下头,从口袋中掏出了警员天线。然而他刚刚按下开启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对讲机里清晰的传来声音。 “通知基拉事件调查分部,昨日于东京目黑区碑文谷圆融寺旁被带回警署的可疑人员,已确定为前日杀死警员后逃亡的代号为i的嫌疑人。听到请回答。” 一瞬间,调查分部的空气沉闷的宛如盛夏。 草薙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间置身于暴风雨来临之前乌云密布的大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看小草和火村副教授对话。 我是大学老师。 我还以为大学老师都是像汤川那个样子呢。 我是研究社会学的。 正巧,我也是学社会学出身的。 你喜欢猫吗。 特别喜欢。 我也是,每次看见流浪猫总忍不住想捡回家里啊。 嗯嗯,赞同。 最终,他们共同建立了东京京都流浪猫关爱协会。 ☆、神户君跟着乱入了 就职于东京警察厅的神户尊警视正通过重重安检进入由于基拉事件重现而临时成立的日本基拉事件调查分部所在的大厦时,已是3月3日清晨。 神户警视正那天的穿着仍如以往每一个因为睡过头而迟到的早晨一样,黑色的西服敞着口,紫色衬衫的领口随意的露在外面,而且连领带都没有打。结果负责引导他通过安检的那位先生只看了一眼他凌乱的大开着的衬衫襟口,就礼貌的冲他一笑,然后把他自己本来戴的很正的领带从西装外套里扯出来拉向一旁。这种举动让神户尊不禁觉得有些不爽。后来他才从别人那里得知,那位先生一直都习惯以这样的方式打领带,要不是为了迎接作为警界高层的他,所有人都必须整理仪容,那位先生根本不可能会把领带打那么紧。 对于东京警察厅派遣在警界高层中最无足轻重的他参与基拉事件调查的原因,神户尊心知肚明。 基拉事件 ——太过危险了。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基拉到底是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做到在世界范围内随意杀人的,但根据他所能接触到的情报,至少在上次事件中,所谓的基拉并不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所以他以此推定基拉应该掌握着某种武器。 那绝对是一种比他所熟知的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更为可怕的武器。 很明显,他作为以保护国家安全为职责的东京警察厅的代表进入本来几乎完全由警视厅所掌握的基拉事件调查分部这个事实,极有可能代表着,基拉事件已经与由警察厅专门负责处理的公共安全事件联系在一起了。 试想,如果某个极端组织掌握了基拉所掌握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话——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与他们抗衡呢? 所以,他所要完成的任务,应该就是阻止某些极端组织获得基拉所拥有的那种力量,或者从某些组织那里夺回那种力量。考虑到基拉所拥有的那种武器的可怕程度以及极端分子的凶残程度,这可以说是一项真正的与死神为伴的任务。搞不好的话,殉职都是很有可能的。 因此实际上,他这次算是成了警察厅抛出来的牺牲品。 难怪大河内听说这个消息后激动的非要找自己的那位直属上司理论;难怪昨晚一起喝酒,大河内喝的晕头转向,竟伏在桌子上哭了出来。神户本来还以为大河内春树监察官除了面瘫之外根本不会做出任何表情呢。 然而,这项任务虽然危险,却总需要有人来完成。 以保护市民为职责的警察,不就是应该赌上性命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吗? 神户尊一直这样坚信着。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发现了以上的事实而退缩。 就算最终失败了,也不过就是殉职罢了。如果运气好活下来,说不定还能被降职调回特命科呢。 昨天还拜托老搭档杉下右京帮自己查清了一点事情。还是与他一起调查案件比较愉快啊。 这么想着,他悄悄的翘了翘嘴角,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不过如果真的发展到那种情势,恐怕特命科也不会存在了,估计日本乃至全世界的国家制度都会崩溃吧。所以还是好好干吧。 走过曲折的走廊的时候,他一边还在想: 一会儿进入调查总部,就要开始用化名了。该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想好了,就叫大河内右京好了。 “上个月28日在神保町一带发生的公共安全事件吗?” 神户尊完全没想到,刚刚履行完简单的入职手续,基拉事件调查分部的指挥官就要求他将自己带在身边的材料立刻交给他,然后就对他不管不问,直接研究起案件资料来。 难道那次事件真的与基拉事件有什么联系吗? 否则模木君为什么这样急呢? 他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位化名为宇生田一郎的中年警视,爆发出一阵腹诽的冲动。 面对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却偏要用陌生的名字相互称呼,不管怎样都相当奇怪吧。 就神户所知,模木想要了解其详情的是一场相当奇怪的事故。 事情的起因是,2月28日深夜的东京街头,一辆蓝色面包车被路边的交警以超速的理由拦下的时候,车中的人开枪击伤了交警。警视厅得到消息,立即出动警力,及时将嫌疑人追上抓获。 此时警视厅仍旧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伤害事件,然而当搜查一课发现击伤刑警的人的身份的时候,立刻就将那些人移送警察厅了。 那些人竟然是地下反抗组织的成员。 是什么原因,让这群极端组织的成员突然集体出动,三更半夜出现在东京街头,像一群好惹事的学生一样疯狂飙车呢? 警察厅很快就发现,案情陷入了胶着。不论如何讯问,被抓获的嫌疑人始终对于他们在街头上演飙车游戏的原因保持沉默。而警方通过调查监控所掌握的情况也不过如下:以这辆车为代表,那天夜里,东京不少街道都出现了类似的超速行驶的车辆,统共至少有□□辆,而且根据路口的监控显示,这些车辆在行驶路线上,都似乎在向着同一条路线靠近——从目黑区碑文谷一带驶向旧神田区神保町的路线。 所有的车辆,在到达神保町一带时,都可疑的消失在了监控录像之中。 正是根据这个现象,神户发现了一些端倪。 同一天深夜,一辆疑似为红色的本田恰好出现在了自目黑区碑文谷一带到神保町所有的监控录像之中,车速同样极快。而且似乎,这辆车看上去很有可能被其中至少三辆面包车尾随。 神户随手调查了一下那辆车的牌照,立刻发现,这辆车属于东京地方检察院的一位检察官,名字叫魅上照,而那位检察官在3月1日早晨,并没有按时上班。 会不会,昨夜上演的飙车大戏,其实是追车大戏呢? 产生这种想法后,神户尊立即拜托正在特命科喝茶的杉下右京帮助他调查那位无故失联的检察官的信息。果不其然,那位检察官在工作中似乎曾与地下反抗组织的成员有过关联。 很可能那位魅上检察官遭到极端分子的报复了吧,那样他可就真的危险了。 神户尊立刻将这个发现报告给了上峰。 然而昨天,神户却得知,警方已经找到了那位检察官,他似乎在碑文谷圆融寺一带受到了攻击,车辆也被人抢走。 这样一来,自己的假设就完全落空了。 还没来得及为此感到沮丧,他就得到了自己被派遣到基拉事件调查分部的消息,于是这个案子便被他暂时抛在脑后。 现在看来,这个事件似乎远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倚靠在墙上胡思乱想之际,神户注意到,模木似乎已经有所行动了。 “请求东京警视厅配合,对旧神田区神保町一带进行盘查,搜寻代号为y的嫌疑人的行踪。” 果然是追车啊。看来自己错的还不是那么离谱。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第2节 神户看见模木完造气势满满的站起身,环视了除他之外所有的调查官,然后义正言辞的说: “我们也去。” 此时,他终于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 “不好意思,”他熟练的在脸上调整出一个面具般的笑容,问道:“模…宇生田君,那么我的任务是什么呢?” 除了杉下右京外,他似乎还从没被人如此彻底的无视过呢。 模木完造终于意识到了他的疏忽,他略带歉意的望了他一眼,然后说。 “您当然也一起去。” 随即他转向一位长着天真的大眼睛的短发调查官。 “请在路上向大河内君介绍目前基拉事件的调查状况。” 那位明明是个大叔却看上去就很不靠谱的调查官对他咧嘴一笑,让神户尊无端的感到有点头疼。但是理智还是使他战胜了心中微妙的不信任感。 “请多多指教。”他彬彬有礼的鞠躬。 作者有话要说:  神户狐狸如果见到电视剧中的火村,估计第一句话会是 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不过火村老师长得与之前绑架过我的绑架犯,真的是非常神似啊。 ☆、蔷薇十字侦探的忧郁 “呕呕,你认识那天晚上闯进来的那个杀过人的家伙!” 那位刚刚还懒散的倒在沙发椅上的老人,忽如其来的跳起来大叫,似乎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愉悦。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模木完造的心还是一下子提了起来。 眼前的老人明显知道些什么。 模木完造以视线在老人轮廓优雅宛如希腊雕塑的脸庞、梳的颇有些桀骜的胡子和上身那仿佛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飞行员服一样的上衣,还有仿佛夏威夷岛上的渔夫一样短裤上摇摆不定了一刻左右。 最终,他认命的低下了头。 “对于杀人犯的事,樐窘蛳壬煞袼档南晗敢恍┠兀俊? 他其实更想用“明确”这个词替换掉“详细”,然而考虑到来之前某位已退休的警界老前辈的告诫,他决定干脆放弃挣扎好了。 “也就是说,在2月28日那天,你们竟然失去了对于前任第一基拉行踪的掌控!” 神户尊的口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匆匆造访过神保町的几户书店和住宅,他便与化名为山田调查官回到警车上,一边听山田为他介绍着案情,一边等待排查行动的彻底结束。 然而山田所说的真相却彻底摧毁了神户既有的世界观。 死神、笔记、通过相貌和姓名杀人,犯下罪行的偶像女歌手、检察官和普普通通的学生。 这真的就是当年轰动全国乃至世界的基拉事件的真相吗? 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那时的基拉事件调查总部终于将三个基拉一网打尽,然而,由于那附带着神秘力量的笔记已在火中彻底焚毁,警方已没有任何证据指控这三个人。 另一方面,那三个人也因为笔记的毁灭而失去了关于□□的记忆,那个基拉事件的始作俑者,则甚至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他忘记了关于笔记乃至关于自己的一切。 对于不能□□,也不能放纵的三人,警方唯有以监控的方式密切掌握他们的动向。 然而十几年过去,三个失去笔记的人一直生活得波澜不惊,天长日久,警察厅和警视厅也难免对他们放松了警惕。 毕竟,参加过上次基拉事件的处理的人,都必须承认,真正邪恶的也许并不是这些笔记的持有者。 也许那笔记才是邪恶的源头。 但是,在神户尊眼中,不论如何,那些人也是前任基拉。 就算依据现存的日本法律可能难以找到合适的条文制裁这些人,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是杀人凶手,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基拉事件调查分部居然会对于这种危险人物疏忽大意,未免太缺乏责任感了。 “这次的事情发生后,对于弥海砂小姐的监控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我想她那里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山田有些羞赧的垂着视线说道,似乎也觉得这是他们巨大的工作失误。 “可根据您的描述,我想我似乎可以认为,现在在逃的那位应该是他们中最难应付的那个人吧。” 那个警官的儿子。一个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却在上次基拉事件中将警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大学生。 那个人当年不过是个学生,现在却已经是社会人了,大概会更加难以对付吧。 “这的确是我们的错误。但是——大河内君知道,对于目前世界上出现的在押犯人和之前逃避法律制裁的恶人的死亡事件,之前美国那边已有某位自称基拉的人通过网络宣布他将为之负责。那么您可以猜想一下,为什么日本还要建立基拉调查分部呢?” “是因为担心那人其实是伪装成美国人的日本人吗?” “大河内君的说法也并非不可能,但事实上,这是因为…” 因为日本出现了比之更为凶残的基拉。松田桃太咬着牙齿说道, “设于英国的调查总部认为,之前日本突然出现的诅咒杀人事件,与笔记有关。这次出现的笔记恐怕依然不只一本。” 神户尊从报纸上读到过近期那一连串离奇的事件。 受害者往往是儿童或少年,当然也有少数成年人。 被害者或他们的亲属在案发之前两个星期内会收到恐吓信,犯罪者在信中诅咒被害人会在某日因某原因而死。然后要求对方必须交给勒索者一笔现金,才能消除灾祸。 罔顾恐吓信的警告的人,无一例外的按照诅咒所说的方式死去。 警方自然认为这一系列的死亡都是人为的谋杀。但是那些受害者的死因千奇百怪,至少被大风吹到海里淹死,摔进动物园里的狮虎笼中被咬死,这怎么也不像是人类所能轻易完成的谋杀。 不过如果作案者手中掌握着那个笔记的话,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调查分部之前一直致力于锁定诅咒杀人案件的嫌疑人,没想到这一头还没有太多眉目的时候然又出现了这种事。还好,目前看来,月这次应该并没有试图故意和我们作对。” “月?” 神户敏感的发现了对方在称呼上的异常。 “啊,月的父亲是我最为尊敬的前辈,月本人当时也算是我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松田的语气中带上了尊敬的意味,“就算他错得再厉害,一想到夜神前辈,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谅解他了。尽管夜神前辈的去世和月脱不了干系,妆裕小姐也因此一直不能对这件事释怀,可我们都知道,夜神前辈也一定不会希望我们因为他而仇恨他的儿子。何况,虽然这样说不太合适,但是在没有拿到那本笔记之前,月其实也曾是个很好的人。” “那么,你就是通过这一点确定前第一基拉对警方没有敌意吗?” 山田调查官不自然的搔了搔头发,说道:“至少,之前监视他的那位警部补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而且他还给我们留下了方便追踪他的信息呢。我想,经过了这么多年,就算真正再次回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月也不会做那种幼稚的举动了吧。所以依我看这次他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才不得不从警察的监控中逃走,要是那个魅上照肯开口说清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这件事说不准早解决了。” “木场修那个大笨蛋的手下们还真是麻烦呐。” 老人不屑的撇撇嘴:“这不是很明显的嘛,那个家伙不知道怎么惹上了□□烦,不知怎么就逃进了我这里。原因当然是笔记啊。” 模木猛得抬起了头。 “笔记?” “你不是明明知道吗?就是那个黑色的像笔记本一样的东西。他跟我说有人要夺走那个东西,用它来把政府里那群无用的笨蛋杀光。之前有个穿着西服的家伙手里拿着那个东西,被他打晕过去了。” “樐窘蛳壬保d就暝炱礁戳艘幌虑樾鳎实馈扒胛时始堑氖拢悄歉龃橙肽淖∷娜烁嫠吣穆穑俊? “这么明显的事,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我可是侦探啊。老人把视线转向天花板,看上去很是悠闲。 模木完造的嘴角僵硬了起来。他又一次偷偷看了一眼楼下的老仆人递给他的樐窘蛳壬拿? 樐窘虿仆诺那叭紊绯ぁ獦木津礼二郎,绝对没错吧。 在他的认知中,樐窘虿仆诺那叭紊绯ご勇睦峡词歉龅湫偷纳缁峋1k錾碜跃苫寮彝ィ┑酃笱xㄑp勘弦担罄醇坛屑乙担胨盖滓谎谏探缫彩歉龊舴缁接甑娜宋铮淙惶邓昵崾彼坪跞肥底龉恍┞移甙嗽愕闹耙担趺聪耄疾挥Ω檬茄矍罢飧鲅影 ? “啊,木场修跟你说过不少关于我的坏话,连那个小芥子也加入了吗?阿宙,你不要管他们说过什么了,赶紧切入重点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人的记忆和认知方式,绝对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也许这种对于日常的超越,就是天才的标识吗? 无端的想起自己见过的某位天才,模木完造感到了一点黯然的情味。 “请问那个闯入这里的人之后去哪里了呢?” “我把第二天早晨去巴黎的机票和小玲的旧衣服送给他了,于是他就走了。” “巴黎?!” “本来就不想去巴黎看什么展会,机票送给他也算帮我解决问题啦。” “还有小玲…” “就是我孙女玲果啊。” “哈?” 模木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 “您为什么要将您的孙女玲果小姐的衣服送给那个人呢?” 樐窘蚶先似奈鹊目戳怂谎? “他不是正在被追杀嘛,我当然让他穿玲果的衣服出去了,否则怎么去机场呢。” 他似乎拥有着自己独有的一套逻辑,这种逻辑如此直接,以致于一切的常识,在他这里都成为了废话。 “所以说,我是否可以将您的话理解为,您帮助闯入您房间的人潜逃去了国外,地点是法国巴黎?” 而且居然还让他打扮成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模木不由得想象了一下那个他曾经非常熟悉的少年穿女装的样子。那似乎是个相当奇怪的画面。 “阿一,你居然才听明白,真是太迟钝了,不愧是木场修那个笨蛋的朋友。” 樐窘蚶穸煽隙u乃怠?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不是在日本被人追杀又不愿意找警方帮忙嘛,所以想保住性命就只有去国外躲起来呐。” “您不是明知他很可疑吗?” “我只是侦探,只负责指出凶手就好了,抓凶手的不应该是你们这些警察吗?而且,他不是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吗?本来就只是被死神附身了吧。如果他不是正在被追杀,我倒想叫他去找一趟京极,驱魔应该是祈祷师的工作。” 他那个样子有点像小关那只往生了的猴子,京极看到也会很怀念吧。樐窘蛉缡撬怠? 听到这里,模木觉得他似乎能够理解樐窘蛉绱诵惺露恕? 然而仍旧有个问题,他必须弄清楚。 “对于您所说的死神,您又了解多少呢?” “你不是也知道吗?不过不是你见过的那个黑色长翅膀的怪物,这个翅膀是棕色的。见到它我才知道三个月前我家里莫名其妙多出的那本笔记也是这种妖怪乱扔的呢。” 模木的气势一下子峻烈了起来。 “您…还见到过另一本笔记?” “没错,上面写了不少无用的东西,都是讲如何用笔记杀人,对了,居然还有用了笔记就拥有死神的力量之类的废话呢。” “那么樐窘蛳壬侨绾未砟潜颈始堑模俊? “扔到楼下的回收处了啊,那天正好回收废纸呀。” 樐窘蚶穸擅恍拿环蔚幕卮稹? 模木立刻记下了这条信息。 这样一来,诅咒杀人事件,似乎也开始有拨云见日的征兆了。 “对了,阿宙,你认识那个人吧。就是那个看上去就邋遢,没什么干劲的家伙。他和昨天那个叫伊登还是夜人的家伙关系很好呢,那个小家伙昨天还拜托我帮他向那个邋遢鬼传话呢。真是失礼,我明明是侦探,传话不应该找邮差吗?” “抱歉,不过请您一定要告诉我,那个人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他不会再用笔记做什么了,拿着笔记也是迫不得已,还有他希望那个人暂时先不要去找他。就是这样了。” 听到这样的话,模木皱了皱本来就紧绷的眉头,但紧接着又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非常感谢您,樐窘蛳壬峁┑那榭龆晕颐欠浅s屑壑怠!? “喏,我就知道是这样。” “还有——” 模木郑重的说:“樐窘蛳壬肥凳且晃豢删吹娜恕1暇梗蠖嗍硕嘉薹n茏∧潜颈始堑挠栈蟆!? 因为笔记而家破人亡的例子不就正是在他眼前发生的吗? “你说那个年轻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奴仆总是想用什么手段成为神。我本来就是神,当然就不需要那种低级的东西了。” 樐窘蚶穸苫卮鸬溃路鹨磺卸际抢硭比弧? 模木完造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淡定的把腿翘到沙发上,当着他的面…呼呼大睡了起来。 “依我看,山田君其实仍旧很喜欢那个叫月的基拉吧。” 神户尊说。 他能感受到,尽管已经有所克制,这位调查官仍旧对于旧友抱着某种类似于怜惜的态度。 “工作的时候不能被私人感情所影响,我知道的。不过大河内君应该明白吧。” 那种朋友突然变成自己所不认识的怪物的感觉吗? 神户尊试着想了一下那种感受,确实不怎么舒服。 “虽然他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行,但是…要是见过他你就明白了。再说,我可不是受影响最大的人呐,喏,你看跟模木君一起回来的那位老师,他才真的是在这件事上受到了私人感情上的冲击呢。”山田说着,抬眼看向窗外。 透过侧窗的玻璃,神户尊望见,穿着高领风衣的高大男子迈着平稳的步子向警车走来。 他看上去坚定而沉着。 但神户尊察觉的到。 男子安定的表情中,笼罩着一层微妙的阴影。 ☆、歌剧院广场的重逢 三月的巴黎仍旧没有脱去寒冷而阴郁的冬季的阴影,虽然西风已经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但一旦到了黄昏时分,料峭的风仍会透过摇摆不定的行道树,袭向街头蹦蹦跳跳的男孩,骑着单车的女学生和牵着金色毛发的大型犬的老妇人。 春天就要要来了。 和所有同龄的巴黎女孩一样,我喜欢春天。不论冬季是如何的漫长,西风总会将春天带回给我们。大街小巷被微风、阳光和鸢尾的香气所统治,卢森堡公园的大喷泉涌出清澈的泉水,这就是巴黎最美丽的五月。 而三月,正如同晚秋时节忽而而来的细雨,是五月之歌那最为令人捉摸不定的序曲。在这时而凄冷,时而又透出一丝春之生意的时候,人大概最容易感到莫名的孤独和无聊吧,可是真正想要与谁见一面的时候,却又不知该期待着说些什么好。 最终我还是打电话找了驱。接电话的老婆婆嘟嘟囔囔的把电话转给了他,我便约他半个小时后在歌剧院门前见面。相比于那些在迪斯科舞厅里认识的浮华少年,他大概是这个季节里我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谈话对象了吧。我们可以一起在香榭丽舍大街和塞纳河畔消磨时间直到深夜,顺便聊一会儿最近让爸爸忙得焦头烂额的那些事情。就算什么都不讲,和他呆在一起总好过一个人闷在家里喝咖啡读。 刚刚走出巴黎歌剧院广场的地铁出站口,我便被一群才从机场巴士上下来的游人挤到了一边。这让我感到非常生气。正想要抗议几句,却听到一位不小心用旅行包撞到我的人小声用日语向我道歉。 在巴黎,听到日语的几率可并不是那么大呀。我边想边抬起了头,却因为看清了眼前的男人的面容而感到了讶异。 “有栖君?” “欸?” 把自己瘦小的身体罩在巨大的呢绒外套里,穿着有点脏的牛仔裤的男人抬起了他那张白净的东方人的脸孔。 “我是娜迪亚,你不记得了吗?” 我换成日语问他。狭长而精巧的眼脸似乎有点慌张的闪动了一下,他用一种小猫在试探主人是否愿意给他食物一般含混的语气问道:“娜迪亚莫格尔小姐?” “啊,果然还记得我呀,喜欢消失的爱丽丝。” 我这样向他打趣。几年前我在日本与他一起卷入了某个如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故事一样的事件当中,那时在山庄中他莫名其妙的失踪让我们奇怪了好一阵,好在事情最终圆满解决。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个开朗而天真的家,虽然算不上什么绝顶的美少年,却绝对是个可爱的相处对象。然而这次重逢,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对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看上去精神状态似乎不怎么好。 “你是来旅行的?从戴高乐机场到这边来的吧。” “啊,是的。” 他下意识的磨搓着细长的手指,这似乎显示出他现在正处于一种相当紧张的心理状态。 “没有同伴吗?” “嗯。” 记得他似乎并不懂法语,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巴黎来呢?疑惑渐渐在心底升起,好奇心让我进一步追问。 “你这次是来巴黎寻找创作灵感吗?” “嘛,算是吧。”他低下那小鸟一样的头颅,用显得有些过于纤细的声音回答。听起来似乎口音也有着奇特的转变呀。我觉得他好似盼着我马上放过他让他告退,但我那旺盛的好奇心实在不允许我如此轻易的放弃对疑问的追寻。 看上去他的旅行包也不是多么沉重。我想纵使不情愿,他应该不会太介意我继续盘问吧。大不了一会儿我帮助他把行李送到酒店就好了。 “不会法语又没有同伴,爱丽丝真的不要紧吗?”我故意用俏皮的语气试探道。 “大概,不要紧吧。娜迪亚小姐,很抱歉…” “我这里也认识一个日本青年呢,就是跟你提到过的那个人。他现在就在歌剧院那边等我。要不要我拜托驱给你做个向导?” “啊啊,真的不必了。”有栖川君坚定的回答,紧接着便说:“不好意思,娜迪亚小姐,我还在赶时间,要先走了。” 他一定是在隐藏着些什么,我这样判断。警督之女对于一切麻烦都想要涉足的特性在我身上又一次集中爆发了起来。我急忙拉住他的胳膊,问道:“需不需我送你去宾馆,你好像对巴黎完全不熟悉啊。” “不不,不用麻烦了。我…” “娜迪亚!” 背后突然传来阴郁而深沉的声音,意外的没有往日那么呆板和毫无起伏。 我在心里悄悄埋怨驱打断了我的侦探游戏。可是从转过头,眼光落在站在面前的日本青年端正的脸庞的那一刻起,胸中的不满就突然神奇的蒸发掉了。 青年细长的额发,在还略微有些凌厉的早春之风中如塞纳河畔初生的青草一般轻柔的摆动着,他的脸上忧郁的神情,仿佛要融进昏黄的街灯影里,成为一幅红磨坊式的风情画中带有不和谐的超脱意味的一部分。 虽然驱说过,他讨厌哥特式的建筑,可是他这幅样子,实在与圣母院那在夜空中高耸的灰色塔尖相衬极了。 我这样胡思乱想着,甚至没有注意到有栖已经悄悄的把手抽回去,打算趁机告辞了。然而这次是驱没有放过他。 “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他大踏步的走向有栖的位置,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面对着他。 “驱,你这是做什么?” 我急忙挽住他的臂膀。虽然这次看到了对于驱而言极为罕见的生动表情,对我来说其实还是非常意外的收获,我也不能说对于他采取的这种举动完全不感到有趣,但不论怎么说我也不能放任他继续对我印象很好的那个日本人散发这样危险的气息了。歌剧院广场前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了我们,这实在让人觉得相当尴尬,我不禁真的有点生他的气了。 “你这样做有些太过分了。” 驱那激动的语气此时似乎缓和了一点,但我能感受到,他仍旧维持着相当警惕的态度。我不禁疑惑的望向有栖,却看见他似乎也同我一样,处于既有些恐惧,又完全不知就里的状态。 “你接近娜迪亚的目的是什么?” 身边的青年用僵硬的语气讯问着他的同乡。我感到有些对不起因为我的多事而莫名其妙遭到这样无礼的对待的有栖,急忙解释说:“有栖是我在日本认识的朋友,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你不要——” “我说的并不是他。” 驱用毫无感情的声线打断了我的辩解。而有栖倒吸了一口气,似乎…陷入了一种破釜沉舟式的绝望之中。 “您——看的到。” 他没头没脑的说,我急忙问他:“看的到什么?” 有栖没有回答,但驱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当然看得到。thorez,好久不见。” 我所熟识的青年,面对着一无所有的空气,语调冰冷的说,仿佛他是一个冷酷而铁血的审判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还是模仿不来笠井洁那细腻的堪比言情的文风。那个传说中的暴风雪山庄接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翻译过来啊。 ☆、偶遇 虽然托娜迪亚小姐的福,对法语一窍不通的我很快就在巴黎找到了合适的住处,但不得不说,见到娜迪亚小姐曾在几年前那次事件中向我提到过许多次的那位矢吹驱君的时候,我体会到了自恢复那些让我不愿相信也几乎无法相信的记忆以来前所未有的慌乱感。 那个人用冷静到近乎残忍的声音,向纠缠在我身边的死神发问。 “你来这里,是出于什么目的?” 唿扇着棕色的翅膀,双眼突出的死神咧开大嘴,发出桀桀的怪笑,仿佛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幽默, “那么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呆在这里的呀,yabuki。不都是为了好玩嘛,不要那么暴躁呐。” “你接近娜迪亚的目的是什么?” 他那审判者一般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我竟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明明是这个小丫头自己过来嘁嘁喳喳,怪我们干什么,对吧,基拉先生?” 听了这话,青年的神色有所缓和,可我却仍旧没有从他的问话所带来的恐怖深渊中顺利爬出来。 这个人…能看得到。 他是谁? 娜迪亚小姐气鼓鼓的抓着自己这位同伴的手,似乎在用带有点撒娇意味的声调批评他。但青年却仍旧不带任何感□□彩的以他那大而黑的眼眸盯着本当在常人眼中是一团空气的死神。我心中掠过一阵恐慌,不顾一切的脱口而出:“您看得到。” 他当然看得到啦。死神聒噪道:“我的同事嘛,虽然看上去稍微比我像人类了那么一点…”说完又诡异的笑了起来。 死神的同事? 那也就是说—— 娜迪亚小姐仍旧瞪着美丽的双眼,仿佛在期待我们中某个人给她一个解释。我听见她用日语小声问我看见什么,然而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像这种时刻说什么都不合适吧。 此时面前的青年却回应了我的话。 “当然看得到。thorez,好久不见。” 他用平静却颇带威胁口气的低沉声音说道。 居然是死神啊。 确认了眼前青年的身份,我反而感觉心中安定了一点。旁人也许会因为见到死神而感到恐惧吧,但我见过的死神实在太多,相较而言,这位简直是看上去最正常的一个了。事实上,刚刚我害怕的是他之所以能够看到死神,是由于他与目前处于我手中的那本笔记有过什么关联。若是逃到法国还会碰到与魅上或者那个试图抢夺笔记的地下组织有联系的人,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但现在看来,这次被认出来其实只是个意外而已。 于是我稍微不那么担忧了。 但此时,一种完全与面前微妙的场面无关的想法却在我内心深处狂躁的嘶吼。 原来死神其实不都是像硫克和最近对我纠缠不休的thorez那个鬼样子啊。 为什么我遇到的死神都长得特别抽象啊! 突如其来产生了一种想吐槽的感觉。一定是因为我在大阪生活太久的缘故! “哈哈,好久不见,看上去你之前过得相当不错嘛,跟这个小丫头。” 名叫thorez的死神用通红的大眼坏心的盯着娜迪亚小姐。“不过,这可不怨我呦。我本来可没有想要破坏你的甜蜜生活的意图。这可是她自己搞成这样的,当然这样也确实蛮有趣就是了。” 长得像一个普通的东方青年的死神紧抿住了嘴唇,久久的沉默。他下意识的抬起手,以手指摆弄起了垂落在额头前的刘海,完全不理会嘟着嘴用我听不懂的法语急躁的询问着他些什么的娜迪亚小姐。 突然,他把脸转向我。 “你还没有找住处吧。” 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住蒙马特街的话应该不介意吧,离这里很近,而且很安全。”他又说。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事实上我对于巴黎的一切都一无所知。面前的青年转向娜迪亚小姐,用依然显得十分呆板的声音说道:“你这位朋友同意了,我们帮他把行李送到那边吧。” “驱?” 娜迪亚小姐半抬着头,疑惑的盯着青年的眼睛。悬浮在我身边的死神不怀好意的窃笑了起来。 “我之后会和你解释的。” 像青年一样的死神不容拒绝的说。娜迪亚小姐看起来非常失望,但还是认命的抓起我的旅行包右边的带子。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急忙说。她却不管不顾的同我走在一起,一看就是正在生着闷气。 “真过分,又瞒着我些什么呀。”她小声用日语对我抱怨。我却仍旧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好。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天天徘徊着一个真真正正的死神啊。 “yabuki,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没有别的办法就干脆孤注一掷吗?有点像是赌博呢。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thorez毫无责任感的在我身边喋喋不休。 赌博? 我猛得意识到,也许我的出现,给这位长了一张帅气的青年脸的死神带来了某些麻烦。可到底是什么麻烦,我现在却完全搞不清楚。 毕竟,那个在日本追逐了我一整晚的组织应该还没有足够的势力将魔爪伸向法国吧。而且,是死神的话,应该也不会害怕一个人间一个小小的极端组织啊。 但是,刚刚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才让这位青年作出这种让thorez觉得惊讶并有趣的决定。虽然我还没能弄清… 要是是火村的话,应该能马上弄清楚的吧。 如果火村在就好了。 突然而至的想法使我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 这是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以现在这样的状态出现在火村面前。 一开始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火村面前的。我本来应该和那本笔记一起…以最为痛苦的方式消失在橙色的夕阳一般的火焰之中,那是最适合于我的结果。 可实际上,我却因为某些我自己都搞不清的原因活了下来,然后就搅乱了火村的人生。 那样的生活本来就——不是我应得的。然而,它却如此深刻的影响了我的一切,以致我好像已经有些无法自拔了。很可能火村也是这样吧。 火村一定很担心我,我知道他一定会担心我,但是—— 这样的我却已经再没有可能,更没有资格对他作出任何回应了。 而现在,我很可能又以某种方式搅乱了娜迪亚小姐的生活。 愧疚感又一次袭上我的心头。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理会身边那个仍旧不停碎碎念以把人烦死为终极目标的死神。 另一位对thorez不理不睬的先生,正默默的走在我们的前方,留给我们他细长的背影。 总觉得,在幽暗的街灯的映照下,他的身影似乎显得——沉重而孤独。 ☆、圣米歇尔广场的鸽子 圣米歇尔大道的午后一如既往的喧嚣。以往上过利维耶尔教授的课程,我总是会沿着这条古老的街道缓缓独行,在拉丁区那家我最爱的咖啡厅享受过蛋糕和甜点,再坐上地铁回拉马克街。不过今天,身边既然多了有栖,我还是决定带着他到圣米歇尔广场的那家著名的“花神”咖啡店去共进午餐,毕竟,之前为了安慰他的情绪,我承诺过在他呆在巴黎的这段时间中,带他把巴黎的大街小巷好好逛一逛。 此时,这位忧虑的日本人正迈着细碎的步子,默不作声的跟随在我身后。悄然而至的微风吹乱了他的短发,但他对此毫不在意。尽管行走于拉丁区林立的石制建筑之间,他却似乎无心观赏。他仍旧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我不知道,他是不肯自拔,还是根本不愿自拔。 我得承认,在驱位于蒙特利街的住所里,了解到面前这位男人之前的经历和近来的遭遇时,我不免为之大惊失色。而随后,亲眼见到了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其存在的诡异事物,这甚至使我在对于世界的看法方面都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动摇。 原来世界上,真正存在着我所无法了解到的神秘事物,而驱却一直都能“看得到”。难怪他会如此沉迷于那种我从来都无法彻底理解的东方式的神秘主义了。 那天,我们三个人挤在驱那间狭小的屋子里,听有栖像一个迷路的少年一般,把他所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 我很好奇驱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让有栖开口说出这一切的,如果我曾经历过这种事,大概会把所有的回忆锁进内心中最不容易触碰到的地方,永远不去开封。不过,驱确实拥有这种让你把最不想说出口的秘密说出来的能力,盯着他那张平静的脸,你总会产生某种莫名的想宣泄情绪的冲动,这也许是因为,他总会让你产生一种想要去信任他的感觉吧。 有栖用他不太富有表现力,却充满真诚意味的声音,向我们讲述他是如何在十四年前成为了一个期望以某种笔记的力量处决逃脱法网的罪人从而维护正义的施暴者,又如何出于某些原因失去了关于此的一切记忆。最近,他因为某个名叫魅上照的人的安排重拾了记忆,却也因此使自己深陷无穷无尽的苦恼与麻烦之中。 “我想说服他的,结果失败了。” 他用看似平静的如同白开水一样的声音叙述着:“他用笔记控制了无辜的旁人,让对方通过电话通知我去东京找他,希望我能够重新开始进行十四年前那种力图创造无犯罪的理想世界的行为。他甚至把跟踪我的警察的姓名都查清并告诉了我,然而…我自己已经无法认同那种行为了。” “于是我按他的要求去东京找到他,告诉他我现在觉得这样的做法根本不可能从根源上解决掉犯罪,十四年前我们的行为已经失控了,我不希望再失控一次,也不希望他在这方面走的更远。结果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就孤注一掷的把存在这样一种能够杀人的笔记的事情通知了那个在日本算是赫赫有名的地下反抗组织,应该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吧。在我印象里,每过一段时间总有属于那个组织的成员在犯罪新闻中出现。他们对于政府来说大概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存在吧。” “我只好动用武力把他击昏,抢走了属于他的笔记,然后开着他的车逃走了,因为不管怎么说,那种危险的东西落到这种为了政治目的不惜一切的组织中都太可怕了,我无法坐视不管。他招惹到的那些人很快就追上来了,我总算找到一个机会把车丢在路边,翻进了身边某个看上去荒废了很久的大楼。嘛,没想到里面还住着人,虽然我到最后也没听明白对方到底是谁。那位先生是个和善却神秘的人,简直像是能够通灵一样。他了解到我的遭遇,又听说我随身带着护照,居然送给了我一张从羽田机场到巴黎的机票,甚至还给我出了个如何成功躲避那个组织的成员顺利到达机场的方法,虽然那个办法稍微奇怪了一些。” 他讲到这里,略显羞涩的垂下了眼眸,完全不像一个如同他自己描述的那样冷酷而精明的杀人者。 “在机场费好大劲找到车站,坐上电车,下车之后不久就遇到娜迪亚小姐了。对了,这个死神也是在我抢走笔记的时候非要跟着我的,明明我根本就不算是这本笔记的持有者啊,可他偏偏说我比较有意思,怎么赶都赶不走。” 有栖嘟囔着指向床旁边大开着的窗子。我看着窗外闪烁着点点繁星的冰冷夜空,陷入了疑惑。此时,有栖和驱似乎悄悄的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然后,有栖便从旅行包中掏出了一个黑色封皮上面写着题为“death note”烫金文字的笔记本。 “娜迪亚小姐,请你触碰一下本子。” 我用手指肚在笔记本的封皮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划。 “娜迪亚,转过头来,别害怕。” 驱用他细长的手指抓住了我的t裇衫的衣袖,我屏住呼吸,缓缓的转过身。 如同被猎人打死的野雉一般的棕色尖毛凌乱的覆盖着露着白色骨质的羽翼。 仿佛大学生物实验室中灭绝动物的标本一样惨然的眼睛。 像蝙蝠侠中涂着满嘴艳红的唇膏的小丑一样的血盆大口。 我甚至看得到里面泛着黄色的牙齿。 死神—— 用长长的指爪扒着驱那在冬天也从不关闭的百叶窗的快要朽坏的木制框架。 它把头探进来。 正玩味的看着我。 一想到那一幕,即使是身处在人声鼎沸的圣米歇尔大道之上,水晶般的阳光正尽情的照耀在路旁高大的十字建筑上的天使雕塑和我的身上,身旁还陪伴着有栖,我也忍不住又偷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驱想出了办法,用几大桶冰激凌让那个可厌的怪物同意呆在旅店的房间里,不来打扰我和有栖。 有栖似乎是发觉了我的失态,把他那小鹿似的眼神转到我的身上。 “听课听的都犯困啦,我们一会儿一起去喝杯咖啡,那可是萨特最喜欢的咖啡厅哟。” 我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实在不想让他发现我居然会有这样胆小的一面。 面前的男人乖顺的点了点头。看他圆润的脸庞上天真的神态,我简直不能相信他居然是一个年过三旬,还曾经自诩为基拉的男人。 对于当年的基拉事件,我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那时候,我还是个十几岁的懵懂少女,爸爸每天回家都会一边啜饮着我为他调制的红茶,一边抱怨监狱中的囚犯又死去了几个一类的事,而我则喜欢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为这种情况的出现编造几个异想天开的理由,惹得爸爸哈哈大笑。但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真正见到那个亲手裁决了他所厌恶的罪人的人,更不可能想象到,对方竟是如此一个全身上下不带半丝杀戮之气的人。 就像驱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吧。路西法,是玻璃的天使。在这个世界上,正因为他们是天使,才会堕入地狱。 他们…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对于我在知晓了他的经历之后仍然愿意做他的朋友的事,有栖似乎感到非常震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我想他本来以为,知晓他曾做过什么事的人,都会厌恶甚至憎恨他吧。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就算所有人都想要避开他,我也不可能这样做。 因为在他单薄而有点不知所措的身影中,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遗留的残像。 那是一个我永远不可能忘怀的人。 同样的天真,同样的对正义有着孩子气的信念,同样的——如同冰冷坚硬却易碎的路西法,被恶灵附身,然后无望的向着地狱的深处下坠,让无情的毒焰将自己吞噬。 我记得他温暖的嘴唇,温柔的话语,他说他爱我。可我却不能够在他坠入深渊的时候抓住他。 这也许是我最不愿被人触及的错误,但它却又时时刻刻以它的存在提醒我自己有多么无能为力。 现在,另一个与他相似的人彷徨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不试着帮他一把呢?) 转眼间,圣米歇尔教堂古雅的石制屋顶已经出现在了我们视线所能触及的范围之中。新雪般的云朵围绕着塔上的十字架,映在晴朗的天空之上,如同米开朗基罗天堂题材的油画的背景。唿哨而过的灰鸽子,则给这圣洁的场面增添了些许生动的情调。我拍了一下有栖的肩膀,正打算把著名的圣米歇尔广场的大喷泉指给他看,却一下子看见某个金色头发的青年小跑着向我靠近,还夸张的招着手。 是迈克尔·沃尔夫。 迈克尔是我在开学之初去圣日耳曼后街的迪斯科舞厅时认识的美国青年。他是斯坦福大学物理学系的研究生,随着学校组织的参观交流团到巴黎大学访学。他长着瘦削而白皙的面孔,胡子刮的很干净,身材中等,舞跳的也差强人意。比起那些粗俗的砸着酒杯的家伙,他可要好太多了。 所以他想要吻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不过这段关系大概也仅止于此了。 “莫格尔,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陪朋友逛逛巴黎,顺便去喝点儿什么。”我用英语回答他道。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第3节 有栖这次似乎听懂了我所说的话的意思,他用并不纯熟的英语向迈克尔问好。对方则笑着敬了个礼。 “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你怎么不领着我也逛逛巴黎?” “这个嘛,大概是因为你舞跳的太烂,吻技也不够好吧。” 我半开玩笑的揶揄他。 “这可不是短时间能提高的玩意儿。莫格尔,找个时间也带我去看看塞纳河的夜景如何?” “这就要看你下回表现怎样啦。” 我随口敷衍了他几句,答应下次碰到他会请他去酒吧喝一杯苦艾酒,便扯着有栖顺利地摆脱了他。 令我惊讶的是,此时有栖却先是东张西望了一下,之后小声问我:“娜迪亚小姐,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的。从前见过一两次,其实不算有什么深交呢。” 他大概是听到我们讨论亲吻的话题就误会了吧。看着眼前男人惊讶的表情,我不由得玩心大起。 “像我这样单身的巴黎姑娘,每个都有几个这样的情人呀。否则漫长的寒夜也显得太冷清了。” 我故意用挑逗的语气说道。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他那本来在过往回忆的煎熬下显得有点苍白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 真是太可爱了。我满足的在心中悄悄喟叹了一声,正打算岔开话题,却没想到他惊诧的说:“娜迪亚小姐居然是单身的吗?” “我还以为娜迪亚小姐正在和矢吹君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呐。” 清冽的泉水不断从恶龙的嘴中涌出,飞沫触碰到执剑的圣米歇尔所在的石壁上,和着街头流浪乐师手中曼陀林柔婉的乐动,发出叮咚的轻响。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脑补eno桑、神户和遇到急事的矢吹小哥开着车在马路上遇上了的话,谁会先撞到路边的树上。果然还是eno桑吧,毕竟其他俩人至少是能够用正常的方式开车的。 ☆、文化差异 刚说出那句听上去很像质问的话,我就开始后悔了。 其实,我只是想要让娜迪亚小姐稍微顾虑一下矢吹君的感受而已。 那天,我在娜迪亚小姐和矢吹君的面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最近的经历讲了出来。然而为娜迪亚小姐所不知道的是,之前矢吹君已经找过我了。他拜托我一定不要对娜迪亚小姐说出他是死神之类的话。 “这件事请不要让娜迪亚知道。请告诉她,我只是一个天生拥有死神之眼能够看到死神的人类而已。之前曾因为偶然的机缘见过thorez。” 他这样恳切的说道,虽然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我之前听说过世界上真的存在着生来就有死神之眼的普通人类,所以这个谎言编造的倒也不是毫无根据。但真正向娜迪亚小姐说谎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点心存愧疚。幸好最近我发现,原来自己也曾经是拥有着能拿奥斯卡奖一样的演技的男人啊。 “作为交换——”他随意的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了一个大号的黑色笔记本。也只有真正的死神会以这样随随便便的态度对待笔记了吧。他示意我触碰一下面前的笔记。 “这样一来,我就怎样都无法在你面前隐藏自己的行踪了。”他说道。 “请问,矢吹君是死神的话,不应该只有触碰过笔记的人才能看得到你吗?”我忍不住问他,他把大得有点吓人的黑眼睛转向我,说:“虽然我从来都很难认同逻辑推理是得出结果的唯一途径,但是这里你确实犯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你试图从‘持有者可以认出笔记原本持有者死神的样子和声音’推导出‘只有持有者才能认出笔记原本持有者的死神的样子和声音’,而这种推论在逻辑上是错误的。” 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啊。难道有时在想问题时缺乏逻辑就是我当年没有通过公务员考试的原因吗? “死神可以让任何人看到他的任何样子。不过,他们并不经常愿意这样做。” “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不屑吧。矢吹君简单的回答,根本没有给我反驳的余地。 “还有一个问题——” 我用相对郑重的语气问:“我和娜迪亚小姐的偶遇是不是…影响到你们了?” 不论怎样想,眼前这位死神刚刚见到我和thorez时的态度,都太不自然了些,让人不能不产生怀疑。 矢吹君沉默了片刻,然后蹙了蹙眉,说。 “也许。” “真是太抱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必须留下来才有可能补救。我并不是在责怪你,也不能说极其确定是你影响到了娜迪亚,但是与你的偶遇确实很可能对娜迪亚产生了某种影响,而且想要消除这种影响恐怕不易。” thorez又在无节制的大笑了,好像对于我们的苦恼感到很愉快。 “那么,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就像你本来打算的那样行动。我会在旁边观察你的出现对娜迪亚到底产生了什么影响,虽然娜迪亚听到大概会生气,但这件事我也希望她不要知道,请你严守秘密。” 结果就是,不论和娜迪亚小姐一起走到哪里,身后三十步之内一定会漂浮着一个面部呆滞的白色死神。矢吹君相当有风度的与我们保持了一点距离,而且一直试着只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我们这边,他大概也觉得跟得太近会非常像偷窥狂吧。但这着实还是相当尴尬啊。 面对这种诡异的情景,唯一能安慰我的,也许只有终于看到了作为死神的矢吹君褪去伪装之后与硫克他们相似的样子。 果然死神其实长得都是相当抽象的啊。 我渐渐有些明白他不愿让娜迪亚小姐知道关于他的身份的真相的原因了。 可是,娜迪亚小姐却看不到身后的矢吹君。所以,尽管我觉得面前的场面相当不舒服,她却浑然不觉。 她甚至还当着矢吹君的面与那个说英语的男孩调情。我开始有些担心她这样的举动会影响她和矢吹君的关系了,所以才会忍不住想要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她。 没想到娜迪亚小姐好像被我的问题吓了一跳。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说:“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呀。” 难道真的是文化差异的问题吗?这不是非常明显嘛。 “因为你跟我说过啊,你每周都至少会去矢吹君家里一趟,矢吹君每周也至少会去你家一趟。你早就带他见过你父亲了,你父亲很欣赏他,经常邀请他到你家里吃饭。你们每星期都有好几天会在塞纳河畔一起散步聊天,聊到凌晨一两点都是常态。这样不是非常明显吗?” 娜迪亚小姐又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干脆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有栖,我记得几年前你跟我说过你有一位对变态性癖颇有研究的朋友,是这样吧?” 她说的是火村。然而我记得自己当时明明列举了一大堆火村的优点和他擅长的领域的。没想到娜迪亚小姐竟然只记住了这听起来最奇怪的一条。 “是啊。” “你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吧。” “是——不过——” “你是不是每周至少会去他家里一趟,他每周也至少会去你家里一趟?是不是你对他的家庭状况乃至他养的宠物都了如指掌,连他的住所的房东婆婆都很欣赏你?”你们是不是经常住在彼此那里开着灯聊天直到凌晨一两点都不睡?“ 好像从前确实是这样的。如果不是… “所以你们也在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我竟无言以对。 事实上,说到这里,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暗淡起来,无力再与娜迪亚小姐继续辩论下去了。 虽然不是在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但我和火村的关系,确实早就超乎普通友人了吧。这是一段多么令我感到快乐的情谊。但现在,我却没有资格再去拥有它了。 明明知道这样做是最合理的做法,但是每每想到这点,心里还是会觉得很难受,好像一下子吞掉了一块烧热的烙铁似的灼人。 娜迪亚小姐的态度渐渐也平静下来了。我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快到咖啡厅的时候,她突然用极小的声音郑重的对我说:“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说,惹你伤心啦。” 其实我并没有怨她,我不该把自己的行为导致的结果归咎于任何人,而且她也并不是故意这样讲的。 从几年前刚认识她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娜迪亚小姐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 她有的地方——非常像妆裕。 我很感谢她没有因为我过去做过的事而感到厌恶。但是妆裕——大概永远不会原谅我了吧。 娜迪亚小姐又闷声说:“我和驱只是朋友。” “我明白啦。”我回答 “因为他根本就讨厌女人。”她突然又说。 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说法。我回想了一下死神先生之前对于娜迪亚小姐的态度。怎么看都不是讨厌她的样子啊。 “他跟我说一切异性恋都是恋母情结。” 娜迪亚小姐气鼓鼓的说。 “哈?” 不论如何,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不过矢吹君的话—— 我不禁想起自己之前问他为什么要选择以日本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结果他用呆板的声音向我科普了一个小时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与死亡的关系以及人们对之进行过的种种哲学阐释,从《叶隐闻书》到新渡户稻造对武士道的误读,再到三岛由纪夫,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日本人。像这样的人,说出什么话都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论对他暗送秋波也好,态度忽明忽暗变化不定也好,用比较引人遐想的语言逗弄他也好,就算故意靠到他肩膀上,他都无动于衷。” 所以,娜迪亚小姐是把这些方式都在矢吹君身上试验了一遍吗? “就连请他一起看电影,他看得时候都故意摆出一副真无聊的样子,简直太惹人生气啦。” “是什么电影呢?”我猜想可能娜迪亚小姐选择的是一部只有年轻女孩子才喜欢的电影吧。 “就是法日合拍的那部《感官世界》呀。” 她无辜的说。我觉得头脑一阵晕眩。 那个电影我看过的。就是因为大四时为了找寻创作灵感到火村的公寓和他一起看了这部讲述著名的阿部定事件的电影,听他全程以冷峻的态度评析里面种种劲爆的画面所反映的心理状态,我才发觉他对于变态性癖有多深的了解的。 那个电影——好像是位列全球十大禁片的行列吧。 这一刻我对于距我们四十步的死神君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同情之感。 “虽然我不太懂得爱情到底该是怎样的,不过这与躺在一个温柔的男人怀里安稳的睡着也没有多大差别吧。” 也许这真的是文化的差异吧,她的观念与我这个把青春和爱情作为的第二卖点的日本家理解的爱情可完全不同呐。 她又说:“驱就像是司汤达笔下的人物,他喜欢的是那种本质性、简明的东西,把自己局限于主观世界之内,将世界上其他所有东西都视为多余的部分。然而,正是因为日常的存在,世界才成其为世界啊,想要突破自我的世界的局限,唯一的途径大概就是回到生活世界。可我想他永远不会明白这点。” 我做不了于连的玛蒂尔德,至于德瑞纳夫人就更靠不上边啦,又为什么要爱这种比起做人更想做一棵树的人啊。她略带讽刺的这样说着。 但我还是觉得,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只是因为失望吧。 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望了一眼死神先生。他——居然已经不在那里了。 ☆、拉马克街的夜雾 走出地铁站,我拎着米色的手提包往拉马克街走去。寒冷的风吹乱了我的长发和系在脖子上的蓝丝巾。深夜的小巷幽深而寂静,只有忽闪着的街灯以不稳定的光亮照映着我的脸,顺便将我宽大的浅灰色风衣衣摆的影子投射的很长很长。远处,教堂的尖顶在黑暗中静默着,那是蒙马特公墓的方向。 我的思绪仍旧停留在对于昨天遇到的事的思考之中。 “之前那一阵子,我一直为我写得系列应该怎样结局头疼不已。朋友开玩笑说我发愁的是中的女主角该和哪个人在一起的事。嘛,虽然我当时说这并不太要紧,但其实还真有点为此感到心烦呢。” 这家名叫“花神”的波西米亚风格的咖啡厅内总低回着某种适合于玄思和艺术的气氛。也许正是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邻桌的几个男人正小声谈论着蒂利希,而有栖则向我说起关于的事情来。 “你说的一定是之前你送给我的那本里的那个女孩吧。我记得她叫有马麻里亚,名字相当奇怪呢。” 读那本时,我倒不太很喜欢有栖笔下那个姑娘。她显得面目模糊,似乎成天放任自己沉溺在奇特的矫情之中。于是我把这样的看法告诉了有栖 “写她的时候我其实投入了相当多情感。虽然效果不佳,但是在塑造人物的方面确实尽力啦。在写到那个与我同名的学生的时候,我则会把自己代入那个人,替他编造一段惊险的经历。当然,那时我不知道自己经历的事比在里写的东西还严重得多。” 有栖低下纤小的头颅,安静的啜饮了一小口开胃酒。 “我想要把他们写成一对快乐的学生情侣,但是写着写着却发现好像有点不太对啦。麻里亚开始和我笔下的侦探一起冒险,一起寻找凶手,一起哼喜欢的音乐,甚至互相倾吐深藏的秘密。气氛怎么看都很像恋爱。所以我才会超级头疼该怎么处理才好。结果麻里亚因为在情感上摇摆不定受了不少非难啊。” 我倒是一向认为,任何姑娘都不可能不为有男人为她倾倒这一点而感到高兴。至少我自己就非常享受几个青年因为我而争风吃醋的感觉,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故意挽起哪个美青年的胳膊在驱的面前晃过,调皮的想要看他会不会嫉妒。虽然近年来这种幼稚的心绪有所收敛,但仍旧会为别人对我的魅力的赞美而得意。这样想一下的话,似乎也就不那么讨厌麻里亚了。 “那么最后你怎么办了呀?”我饶有兴趣的问他,他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我大概也不会再有精力写出那个系列的结局了吧,其实大纲都列好了啊。不过实际上,虽然我在这里为了怎么往下写而烦的不行,但如果真的让麻里亚来选择,果然她还是会选江神吧——就是那个侦探,虽然她也很喜欢有栖就是了。” “这样一来你可是让自己在里失恋了啊。” “不不,那个大学生和我本人还是有差异的。不过,想到自己可能会依照麻里亚的心愿让那个孩子再次失恋,还真是觉得蛮对不起他。但我还是觉得麻里亚想要选择的人不是他。” 因为江神才是她全心信任并想要去了解的人啊,这样的感情才是情人之间的感情啊,而那个孩子更像她的同龄玩伴一点吧。有栖这样说着,咬了一小口巧克力面包,不小心在脸颊上粘上了巧克力酱。他急忙用餐巾擦拭干净,并羞涩的冲我一笑。 “陷入恋爱的时候也许根本就不会想对方是不是符合自己的理想,一开始可能以为只是意外而来的短暂缘分,但糊里糊涂的经过多年相处之后,却怎么样都不想和对方分开了,然后就会觉得,也许真是是命中注定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呐。” 我清楚的知晓,有栖可是个年过三旬的单身男人啊。可看他怀念的神色,却又好像是在思念某个特定的对象。隐隐约约的怀疑涌上我的心头,但我明白自己不应该问这一类问题。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这样的程度。 “啊啊,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啦,娜迪亚小姐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 他小心翼翼的说,大概是想起了刚刚在来路上我们之间气氛不怎么融洽的那段对话,担心我觉得他的观念太陈腐吧。实际上我也只是不快于他说话太直白,加上想起驱多年来暧昧不明的态度,那时才忍不住会语带讥讽。 “你的观点听起来暗中和《会饮》里的阿里斯多芬的看法有点类似。虽然在自己的作品中阿里斯多芬似乎一直倾向于用一种反讽式的态度对待哲学和道德家式的悲剧,但柏拉图却偏偏把他描绘成了一个充满诗性的真正诗人,远过于阿加松的陈词滥调。他用一种神话式的样态呈现给我们一个非常有趣的爱情图景。整全的人由于力量庞大而被神用利剑劈开,从而成为两个人,他们在这世界上悲伤的寻觅着自己失去的另一半,一旦寻到了就绝不放手,因为他们重新获得了整全的生命。当然,阿里斯多芬的说辞是带有很强烈的肉体意味的,你的想法却相当精神化,却又完全不同于柏拉图化的苏格拉底的说辞中那种在所爱之人身上看到美的本质,以爱作为阶梯通过类似于信仰的东西得到向着永恒的超越之类的东西。所以那种偏向精神上的恋情的倾向也许是你受东方文化影响很深的标识吧。” 看到有栖似懂非懂的样子,我心情大好。平日讨论案情总要忍受驱那长篇大论的哲学讲义,却又老是无法驳倒他的论点。其实不论利维耶尔教授有多喜欢驱,作为跟随着他主攻现象学的学生,我其实还是个不错的哲学研究者。 “我这样说只是因为想起了一点事情呢。有自己的事情也有别人的事情呢。之前曾在编辑部认识过一位侦探界的前辈,他写过很多极富创造力的作品,是非常优秀的家。那个人有个朋友,据说是专职侦探。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失礼,但听那位前辈的说法,他的朋友是个相当差劲的人,总是用尽一切手段欺压他,搞得他每天都无数次想把他谋杀掉。要不是因为对方会给他带来灵感,他早就这么做了。” 他们的关系听起来真的相当糟糕。有栖说道,他那缺乏修饰和表现力的语调奇特的有着某种吸引力,使我全神贯注的听了下去。 “可是有一天,那位前辈正在与编辑讨论新稿的事时,警察找到了他。后来我们才知道,他那位朋友被谋杀了,据说身首异处,死状相当惨烈。结果那位前辈在辨认尸体的时候就差点精神崩溃。之后他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到界,但却再也不肯写推理了。所以我后来想,他当年之所以那样说自己的那位朋友,也许只是因为不好意思开口承认自己有多么在意对方罢了。所以有什么事情果然还是应该坦诚的说出来吧。” 总觉得有栖的感慨意有所指,不过因为担心再次刺激到他的隐痛,我也就放弃了反驳他的大好机会。不论如何,被一个失恋过好多次的男人教导爱情方面的常识,实在是太反讽了点。就算是出于善意,我也非常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何况,横贯在我和驱之间的巨大阴影,即使说出来也没人能帮我们解决。于是我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可过了不久,有栖却又对我说。 “娜迪亚小姐已经快要从大学里毕业了吧。有没有想过毕业后成为一个家呢?” “这个嘛,还没决定下来呢。” 事实上,虽然之前也曾经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记录过某些经历过的案件的来龙去脉,但我确实没有想过从事写作,相比之下,还是想要做更有挑战性的工作。毕业后我打算先花一段时间去专门的学校进修日语,虽然之前拜托驱为我做了多年的日语家教,但是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方面受一点更为专业的教育,不仅是为了求职的方便,更是为了…想要多了解一点驱那奇特的思维方式和个性的来源。 “抱歉,刚刚我其实是想,要是可以把之前那本的大纲拜托给谁就好啦。毕竟,就算是我无法在给这个系列写好结局,也许还会有人让这个故事成为一个未完的故事呢。” “有栖…”我试图开口说写什么以缓解面前仿佛要凝固了的气氛。没想到却是有栖先微笑了起来,然后对我说: “读大学时一时兴起,把江神前辈设定成了我的母校哲学系的本科生,但我对哲学几乎一窍不通,结果完全没有体现出这种设定呢,这点让读者们吐槽了很久。” 娜迪亚小姐的话,一定知道喜欢哲学的人是什么样子,如果那个系列的结局篇还有机会写成,一定会向你求教的。有栖以柔和的语气安静的说。 “好啊。”我故意使用了明快的声音,仿佛在逃避这个话题的沉重性。 之后,我陪对于巴黎依旧毫不熟悉的有栖回到住所。开启木制的房门的那一刻,那个被驱称呼为thorez的死神居然嬉笑着飞过来打招呼,我勉勉强强的向他挥了下手,见到他那一刻身体周围瞬间产生的寒意却一点儿也没散去。 “小丫头似乎非常讨厌我呐。”它令人恶心的舔着血红的嘴唇说道:“是不是很想知道杀掉我的办法啊?” 听到这里,有栖的眼睛突然警惕的一瞪,他望向死神,似乎是想要警告对方。 “爱上少女的死神,如果用笔记写下将要杀害对方的人的姓名,可是会化为沙尘的呀。” 有栖的眼神更加游移不定了。而我则并不打算让thorez主导这场对话。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终于忍耐不住,用混杂了讽刺和轻蔑的口吻说。有栖仍旧十分不安,而死神则自顾自的笑着坐到了窗台上。 完全不明白,我看上去难道很像一个喜欢在它这种比骷髅好不到哪里去的怪物身上寻求安慰的女人吗?我愤怒的斜了thorez一眼,然后便与有栖道了别。虽然有栖是个可爱的人,但我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再与那个怪物相处了。 可是,昨天的两段对话却缠绕在我头脑中久久不去。直觉告诉我,其中每一段似乎都蕴含着某些深意,但我一时半时却无法琢磨透彻。还是等明天日语课的时候问问驱吧。 几乎正是在下了这样的决心的那一刻,头发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捉住。我吃痛的叫出声,却惊惧的发现自己被捂住了嘴巴。挣扎之际,有人扯住缠绕在我脖子上的丝巾,将之用力勒紧。 我就此失去了知觉。 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被蒙上双眼,双手和双腿也被紧紧的绑缚在某个类似于椅子的东西上。 这是——怎么了?我惊恐的挣扎,眼前一派黑暗,仿佛陷入了提瑞西阿斯的世界之中。但令我更感惊慌的是另一个事实。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昭示着房间里不只一人。 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打开了我的脑洞的麻神强行植入。他家那位侦探是真的很差劲,有栖只是因为火村太正常才不能体会他的某位同行各种被欺压的心境。而我,也终于在模仿笠井洁的文风上放弃了挣扎,ooc就ooc吧,反正本来就设定的这么扯。最后,其实明明觉得原作里麻里亚喜欢的还是有栖,但写出来却又成了她喜欢江神了。算了无所谓反正对她无感。 ☆、万能手表 眼罩紧紧的勒在眼睛上,手和腿也被绑得无法动弹,实在是很难受。这让我想起多年前在□□室里呆的那段日子。后来和火村一起勘察现场的时候,也有过差点被违法的新兴教团绑架的经历,正是这段经历催生了我创作江神系列的第四部长篇的灵感,最后我还凭借那本书得了金阿罗奖,虽然火村说“也许评委也曾吃过哪个新兴教团的苦头,才会因为同病相怜颁发给你这个安慰奖吧”——其实才不是这样——但之前他也很真诚的向我道了喜,我知道他真心为我感到高兴。可惜从那之后,我却更加感到这个系列的展开已经超出我的控制了。 虽然在这逃跑一般的路途中,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该把火村也拉下水,但到了紧急关头,还是会第一个想到他。看来自己平日无形中还是对火村过于依赖了点。 不过现在,果然还是应该依靠自己先想办法搞清楚状况。 单纯听呼吸声的话,房间里应当不只我一个人,还应该再有两三个人吧。是绑架吗?可是绑架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家似乎没有什么用。该不会是为了笔记吧。 想到这点,我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难道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地下反抗组织吗?虽然听说世界上许多地下反抗组织都互通有无,但我祖国的那个,好像没有到那种世界级的程度吧,记得一群六七十年代的激进派学生组织起来的团体呢。但是这种趁别人出门买便当时依仗人多实施绑架的做法还是很像是恐怖组织呐。 正在我犹疑不定之际,耳边响起了男声,听起来好像是个相当年轻的人。 那个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在说着些什么。我突然很懊恼自己缺乏火村那种对于语言的丰富知识。但紧接着响起的女声却让我一惊。那是娜迪亚小姐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用日语询问,回答我的却又是一长串乱七八糟的单词的组合,应该是法语吧。娜迪亚小姐似乎大着胆子同他说了点什么,然后,她便用日语对我说:“有栖,不要担心,他要求我把他们所说的东西翻译给你听。他不懂日语。他说他认为我们两人中的某个跟death note有某种联系,要求我们坦诚回答。我就默认你也不承认这一点了。现在,随便用日语说点什么。” 后面几句话一听就知道是她自己加上去的。语言上的差异反而成了比莫尔斯电码还管用的传信工具,这让我感到相当庆幸。我急忙问: “娜迪亚小姐,你还好吗?” 娜迪亚小姐又跟说法语的男人对话了几句,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但听起来基本上还能保持冷静,之后,她回答我:“我没事,下次抓紧时间说点更有价值的东西。我告诉他说我们对他所说的东西一无所知,他说这是不可能的,要求我们说实话,说点什么,我会替你回答他。” “他们怎么会知道death note的。” 她又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长串东西,那男人又叽里咕噜的说起胡话来了。 “我怎么会知道。有栖,他问我们对于基拉的看法,我怀疑他不是法国人,口音不对。说点有价值的东西。” “请暂时在语言上不要惹怒他。” 娜迪亚小姐似乎与对方谈论起这个问题来了。可我却一句都听不懂。 我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按照矢吹君的说法,我的到来影响到了娜迪亚小姐的生活状态,也许指的就是会发生这件事吧。可见,这些人应该是通过某种途径得知我这里有一本笔记。但是这样的话,娜迪亚小姐又为什么会被波及呢。 另一方面,以矢吹君对于娜迪亚小姐的关心程度,怎么会放任娜迪亚小姐被绑架呢?当然,因为蒙着眼,就算他在我也看不到,但是他甚至没有出声与我们进行交流,实在很奇怪。既然早就发现了端倪,他就没有制定什么针对这件事的计划吗? 难道他是报警去了?娜迪亚小姐的父亲好像就是警察呢。 是的,与…我的父亲一样。 娜迪亚小姐的父亲大概早就发现她没有回家了,一定正在到处找她吧。可惜现在我们都被眼罩蒙着眼,无法对于所处什么地方进行判断,虽然我对巴黎一无所知,但娜迪亚小姐还是很有可能推断出这些信息的。 “我没惹怒他,结果这个家伙要求我们加入他们的行列。看来是团伙。凭你对这种人的了解,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娜迪亚小姐用尽量显得不那么害怕的声音向我求助。 “先问问他成为基拉的意义到底何在,希望他能说服我们,请尽量用哲学讨论与他拖延时间。” 这一招还是我从这几天与娜迪亚小姐以及矢吹驱君的相处中思考得来的。没有比哲学探讨更能耽误时间的了,而娜迪亚小姐应该非常擅长这一点。 娜迪亚小姐果然用法语与对方滔滔不绝的讲起什么来了。就我本人对于愿意成为基拉的人的了解,每一个有理想的基拉都绝不可能放过把自己的理想传递给世人的机会,这可能也是一种略显幼稚的表现吧。所以这样子应该能拖延一会儿。 我趁机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的因果关联。 矢吹君刚看见我和thorez,就知道我们弄乱了娜迪亚小姐的人生。既然他是死神,他所能看到的关于人的信息就是名字和寿命了。姓名变换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那么,莫非,我的到来所造成的系列事件影响到了娜迪亚小姐的寿命长短吗? 虽然只是推论,但是想到这种可能还是觉得吓了一跳。 向我们问话的男人不知道是我还是娜迪亚小姐与笔记有关联,那就说明他一定是看到了我和她在一起,手中拿着笔记或者背后跟着thorez的样子吧。可是这是如何做到的呢?我们根本不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掏出笔记或讨论任何关于笔记的话题,相信娜迪亚小姐和矢吹君也不会把笔记的事情到处宣扬,所以看到笔记这一条否决。但另一方面,即使是拥有死神之眼的人也不可能看到别人的死神呐。不,上次矢吹君要求我撒谎说先天拥有死神之眼的人能够看到死神,相信他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死神之眼,所以也许对方真的是交换了死神之眼或先天具备死神之眼的人。不,不对,就算是能够看到死神,但thorez除了在我刚到巴黎时跟随着我们一起从地铁站去到我的暂住地之外就不曾跟随过我们,可那次矢吹君也呆在我们身边,虽然不知道他在拥有死神之眼的人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但按照娜迪亚小姐转述,他们应当完全不知道矢吹君的存在。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也许是在之后几天娜迪亚小姐和我一同出门时,那个人看到了我们背后的矢吹君。 这个男人不是法国人,而之前与我们打过招呼的外国人只有那个叫迈克尔沃尔夫的美国人了。可这个男人明显不是那个男孩。不过既然是组织的话,也许那个美国人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也说不准。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比如偶然在广场上走过并看到我们的人之类的。但是能够这么快就查清娜迪亚小姐的居住地点和生活轨迹从而成功实施绑架,果然还是应当至少是她的熟人吧。当时矢吹君突然离开,也许就是因为看见那人背后的死神了吧。但是这样一来,他又为什么没有告诉娜迪亚小姐或者我他看出来那个青年学生是个危险人物的事呢。 另外,我的推论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要是果真是某个拥有死神之眼的人看见了矢吹君跟在我们后面的情景,那他就必然会同时知道娜迪亚小姐和我都不是笔记持有者,因为他可以看到我们的寿命。也许矢吹君只是路过而已。那么绑架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又为何非要我们交出笔记或者假如他们制裁恶人的行列呢。 我拼命在脑子里搜刮关于笔记的知识,却仍旧一头雾水,糟糕了,推理彻底陷入了泥沼。不过我转念一想,就算现在推理出真相,恐怕也无补于面前的状况吧。所以,还是启动第二方案吧。 在娜迪亚小姐拼命拖延时间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转了转手腕。 还好,没有聪明到把我手腕上的机械表也摘掉啊。机械表的表针,可是能够做不少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逻辑请不要深究,我脑子已坏 ☆、布洛涅森林的星辰 “这是一个缺乏实质上的正义的世界,莫格尔小姐,我们可以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警察机构也许确实在努力查清案件,司法机构中也可能有真的存在不少试图还无辜者清白的人。但是仍有大量的事件永远得不到确定的结果,仍有数以千计的人逃脱法网,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当前的制度是腐朽的,而基拉就是要以一种全新的制度代替这种不能真正保护弱者的过时的东西。所以我不明白令你产生疑问的是什么。” 这个人…难道没有发现这是彻底的极权主义吗? 我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对他大吼大叫的冲动,可惜现在不行。我不能这么快就结束这场对话,我必须要尽量在这个话题上拖延时间,否则谁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令人无法容忍之事。 不论是爸爸还是驱,随便什么人,赶快发现状况不对吧,这样下去真的坚持不了多久。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可是,你们又用什么样的手段确保自己的做法必然是正义的呢?这样无人能够监督的‘正义’真是正义的吗?或者说,你们怎么能够确定自己所履行的价值标准就是所谓的‘正义’呢?” 我以沙哑的声音提问。被丝巾狠狠勒过的脖颈处依然火辣辣的疼痛着,估计留下了很难看的勒痕吧,想到这点真让人恨不得有能力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以现象学为研究方向的我,却为了拖延时间彻底抛弃了大陆哲学的传统,跟对方讨论起了经验论笼罩之下的政治哲学话题,真是略显讽刺呢。 对方似乎被绕晕了,他用略显粗暴的口气说:“看看这个世界,你会发现一切形而上的探讨都是废话。” 这样的法语口音,着实有点像美国人的美式发音。难道… 我想起了近来到巴黎大学访学的斯坦福大学物理系的学生团体。我记得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新闻,现在那位在世界范围内对犯人进行处刑的基拉应该正是一个美国人。 如果真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和有栖呢? 虽然最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些美国学生,但是他们不可能从有栖的外表上看出他与□□之间的联系的。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呢? “但是,基拉不正是靠着某种对于正义的信念来进行处决罪人的工作吗?如果无法将这种信念传递给他人,又怎么谈得上改变世界呢?另外,如果你自己都无法证明你所从事的事情所依据的信念的正当性,那么你将以什么样的东西支持自己一直这样走下去呢?” 不,其实即使所秉持的观念是正当的,作为一个深受天主教影响的基督徒,我也无法接受这种做法。 “如果你所理解的正义只是一种观念,而不是一种应当现实化的理想的话,那么你当然什么都不懂。而像你种人,也配不上这种伟大的事业。事实上,你自己不是也感受的到吗,基拉的出现是所有弱者和无辜者的福音?他们不再受到有权有势的人的欺凌,他们多么愿意受到一个强大的神明的保护。” 如果在这种时候对他提一提自由意志,恐怕会彻底激怒他吧。但是人民的确不是应受到某个个体随意摆布的物件,他们拥有选择的权力,而一旦存在一只有形的手肆意摆弄他们的生活,即使他们因此得以拥有更强的安全感,他们也会因此配不上称为拥有独立主体性的人。在基拉的眼中,人民也许不过是一群安逸的生活着的奴仆。当然,做一个随时可能受到犯罪的威胁的个体还是做一个生死存亡完全受人摆布却生活安定的奴隶更好一些,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因人而异。 “我并没有否认这样的做法能够有助于降低犯罪率,看到这样的结果我甚至感到很高兴。但是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这真的是正当的吗?即使是秉持着一种你认为正当的观念,就有权利杀死罪人吗?” “观念的杀人”这个短语在我的脑海中久久回旋不去。驱曾经用思想试验的方法向我解释过这个概念:一个彻底的反人类中心主义者如果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就很可能会因为认为人类的存在破坏了生态环境而选择毁灭全人类。如果我们否认他的这种做法的合理性,那就等于否认了一切以不论美好还是邪恶的观念为指导而杀人的行为的合理性。因为,我们可以用什么样的标准,来判定自己所秉持的观念在普遍的意义上是正当的呢?纳粹分子也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呢。 就算是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赞同,也不能不考虑那百分之一的人的看法。何况,基拉所谓的制度本就不是建立在同意的基础之上的。那时完完全全依靠力量来控制世界的恐怖统治。这样的统治根本称不上一种能够稳定的延续下去制度,它甚至比现行制度更加容易腐化,也更加不可信赖。 我想到了驱曾向我提到过的某个东方哲人的格言,虽然记不太清,但就我理解,应当就是在描述这样一种状态吧。这也许是东方文化或者浪漫主义思潮中的一种余音,却绝非我所能接受。 “那个日本人呢?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男人用浑浊而略带恶意的声音问。 “我猜想大概他与我观点一样。您是否需要我替您问他?” “那就问吧。” “有栖,他问你是否认为秉持着一种正当的观念就有权利用自己的手段杀死罪人。” “我——不确定,但这是相当危险的想法,和我当年一模一样。我怀疑他们中的哪个人有眼睛。娜迪亚小姐有办法让他们把我们的眼罩摘下来吗?这很重要。” 有眼睛?我想有栖指的应该是死神之眼吧。至于摘下眼罩… “在这一点上他的态度不是相当确定。” 如果假装被说服,愿意成为基拉,从而骗对方给我们摘下眼罩,这样可行吗?不,万一他们要求我先在那种杀人笔记的某一页上写下某个人的名字再给我松开眼罩,那样我岂不是就成为了杀人凶手了吗?所以,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眼前这个相对危险的办法了,我决心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先生,我能够判断出来,你不是法国人,我想你应当是美国人吧。迈克尔也是你们其中的一员对吗?” 我能感觉到,有寒冷而潮湿的风从某个缝隙吹入屋内,吹向我的脸颊和衣服,冰冷的如同封冻之后的塞纳河水面。没有人做声。 我努力抑制住内心深处的颤栗感,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真的是新闻中所说的基拉,还是某个该死的怀疑我们和基拉事件有关联的fbi一类的国家机构,但是不论如何,我已经认出你们了,如果你们真正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想要我们加入你们,我要求你们现在必须摘掉我们两个人的眼罩,这代表着基本的信任,否则我可能会理解为你们只是一群想要诱捕基拉但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反正这样做对你们没什么损害,即使我或者他不答应你们的请求,也不会有机会把关于你们的信息传递出去,因为你们根本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这里,不是吗?” 说这段话时,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之中迅猛的律动。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什么漏洞,但至少有可能产生一定的效果吧。 可是,这样…真的好可怕。 万一他们直接杀掉我们呢?说这种话还是太冲动了。但话已出口,我也只能硬生生的端起架子撑住。 下面,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半晌之后,有人摘去了我的眼罩,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我便感到额头正中央触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金头发,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的人,正是前几天见过的沃尔夫,他的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的额头。 我们所处的房间不大,大约只有看上去向是个废旧的单人卧室。房间里除沃尔夫之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熟,应当也是从斯坦福大学过来访学的留学生,另一个却不曾见过了。这两个人腰间也别着枪匣似的东西。其中某个人应当就是刚刚问话的男人吧。 “莫格尔,你有相当不赖的洞察力。”沃尔夫傲慢而带有一两点自得意味的说。冰冷的枪口在我的额头上 “多谢你的夸奖了。”我用相对镇定的语气说,努力压制着心中始终平复不下去的恐怖狂澜。 从洞开的窗口能看到窗外松树粗大的枝干和苍翠的松针。繁星点点映在松树纤细的针形叶之上,显得分外冷寂。我似乎已经猜测到我和有栖身在何处了。巴黎附近只有布洛涅森林中有这样的参天大树。我们身处的所在,大概应该是某个被守林人废弃的哨所吧。能看的见树梢,说明我们所处的应该不是这栋房屋的底层,看来如果要逃跑的话,想要逃到屋外夺走沃尔夫和他的同伙的车开回市内还是有一点难度的,至少跳窗是行不通的。 有栖的眼罩也被粗暴的扯了下来,他晃了晃小巧的头上的短发,眯起眼睛,似乎还在适应屋里的亮度。 “现在,你不能再以这种方式拒绝我们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就痛快的回话吧。” 没有退路了,该怎么办呢。 正在恐慌之际,旁边却突然传来了有栖坚定的声音。 “娜迪亚小姐,请你说你愿意答应他们,并且愿意证明自己的诚意,然后告诉他们我还在犹豫,告诉他们我听得懂英语,你希望他们能自己上阵劝服我。等我开始行动,你一定要当心。” 有栖想要做什么?我不得而知,但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做法。然而我也不愿意让那群人继续掌握主动权了。所以我便如同有栖所说回应了对方,与此同时,却悄悄的绷紧了自己的神经。 “我愿意答应你们的要求。也愿意以你们要求的方式表现出诚意。但我的日本朋友却仍在犹豫,他刚刚告诉我他知道你们会说英语,问你们为什么不用英语直接同他对话。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劝服他。”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沃尔夫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向我走来,不认识的男子解开我右手的束缚,掏出枪指着我的后背,沃尔夫则手中拿着与有栖那本几乎称得上是同款的黑色封皮的笔记,翻开某一页,同时拿出一张照片,要求我用笔写上照片上的那个名字。另一个我只看着有些面熟的男子则走向有栖,他掏出□□,大概是打算用威胁的方式逼他就范。 握紧沃尔夫给我的钢笔,我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不,一个基督徒即使受到死亡的威胁也不应该出于自保而成为杀人犯。但在这样的情势下,我却别无选择,只有放慢写字母的速度。 我从未如此感谢字母文字给我带来的便利。 有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论他在打算些什么,也不论后果如何,但愿一切快快到来。 刹那间,我听见背后传来爆裂的声音和某人的惨呼。 之前用枪指向我的美国人就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向前栽倒。似乎有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染湿了我的上衣和丝巾。顾不上弄清发生了什么,我趁机猛一挣扎,摆脱了迈克尔的束缚,顺便把和左手捆绑在一起的椅子整个的砸在他的头顶上。上帝保佑,看见他额头流血的样子,我感到心情大为舒畅。 而不知何时解开了自己的双手束缚的有栖,此时正在与那个本该用□□指着他的家伙奋力缠斗着,目前尚处于上风,他冲我大喊:“快跑!” 趁迈克尔尚未反应过来,我夺过重伤倒在我身边的人手中的枪,然后狂奔着冲出房门。 但愿这房子里哪处有尚未坏掉的通讯设施。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不问剧情逻辑在哪儿,只是为了满足洒狗血的欲望强行把反派智商调低了而已。我真的…愧对那些年看过的推理。模仿笠井洁文风的尝试持续失败中。 ☆、警官之子 我曾多次在自己的中描写过ec推研协会的少年少女们在某些特定场合通过大闹一场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情节,火村经常会笑写出这样热血的情节的我太过幼稚,但我还是认为写这样的剧情相当有趣,因而乐此不疲。每次写出这一类的情节,即使是平日懒散的我,也会产生出一种重回青春时代的错觉 不过,当自己切身体会到大闹一场的感觉时,心中的恐惧其实是远大于兴奋的。毕竟,对方可是掌握着能够一击制命的武器笔记啊。好在娜迪亚小姐已经趁机把迈克尔的笔记夹在胳膊底下带出去了,但愿她一定要像麻里亚在我上一本长篇中那样一样善于逃跑,最好能找到可以用来报警的通讯工具,这样我们才有可能会平安无恙的离开这个看起来也不算荒废已久的房子。 之前被我开枪击伤腰部要害部位的人倒在地上,已经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昏迷,铁定无力用笔记干掉我们,威胁一解除;那个叫迈克尔沃尔夫美国人看到娜迪亚小姐带走了笔记便立刻追了出去,我想那应该是他带在身上的唯一来自笔记的残片,威胁二解除。现在只要拖住眼前这个高大的美国人就好了,至少枪是绝对不能让他夺走的。 幸好只有一个敌人,要是三个人一起上,就算是整个英都大学推研社的少年们全部穿越过来帮忙,我恐怕也招架不住。娜迪亚小姐的行动无形之中为我减轻了负担,只是她现在的状态该是非常危险吧,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真不明白这种时候,矢吹君到底去哪里了。 即便只剩下了一个对手,我还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如果面前摆着一面镜子,我能看到的自己的脸绝对是肿得像个包裹了三文鱼片的饭团似的。左手手腕被不自然的扭曲成奇怪的样子,疼的要命,而右手则在刚刚解开背后的绳索的过程中擦伤了。虽然以前经常为了编造关于捆绑的诡计在家里拿自己做实验,因此了解到了解开绑缚的种种办法,这次也是因为这点才能够成功脱困,但被别人绑起来时想解开绳索确实不那么容易。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完全顾不上这点了,再不做点什么,真得会要么被那些人拉下水,要么被杀掉的。 另外,凭我的直觉来说,好像除了一直在说话的那个人之外,其他两个人对于把我们拉下水也并不那么热心,否则早就该在娜迪亚小姐辨认出他们之后换用英语劝说我了吧。 总觉得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也在拖延时间似的。可我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原因。事实上,当眼前存在着一个比我高了半个身子的庞然大物,而且他还在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实在没有太多时间供我思考清楚这些人的行事准则。 毕竟已经从事脑力劳动这么多年了,虽然身体算不上虚弱,但也不比少年时代能用网球打爆铁丝网的魄力了…日本中学网球界的暴力,在世界范围内之也是有目共睹的,而我可是拿过全国中学网球赛冠军的男人啊。如果早点想起来这件事,就不会在大学时火村想找我打网球时那么犹豫以致错失机会了,虽然火村这方面的技术也不赖,但说不定还是我更胜一筹呐,至少也能够打一场痛快淋漓的友谊赛吧。可现在,荒废了这么多年,再加上平日熬夜赶稿对身体状况的损害,我确实已经回不到当年的身体状态了。而对手又长得这么高大——不行,现在不能这样想,要是连士气都没有的话铁定会输掉,还会连累娜迪亚小姐的,矮小的倭建命不是就打败过两个巨人吗——虽然他打败敌人的方式好像不是太光彩,但这个事例还是激励了我不懈的与对方周旋。 然而,不久我就被对方一个过肩摔摔到墙边。膝盖立刻如同骨折般刺痛了起来。“腿该不会断了吧”我不由得担心起来,随即那人便扑了上来,我总算及时的放了一枪,正中对方的右臂,听到那个人大声惨叫,我反而更觉恐慌了。 不行,必须与他离开一段距离才能发挥枪的效用,刚刚跟他缠斗时枪已经走火过不知几次了,也没有时间查看里面到底还剩了多少子弹,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才行。我忍住剧痛以单脚支撑着自己向屋脚奋力一跃,总算拉开了距离。冷风在我头顶呼呼的吹着,连握枪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那个人没有追过来,他只是把手伸向向怀里掏摸着什么。我立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但愿我的枪法够好。嗯,要相信自己的枪法。虽然火村常吐槽我枪法不够好,不是一个合格的助手,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一定可以的。 毕竟,我是警官的儿子啊。虽然这一点是最近才想起来的,而且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加对不起父亲。但是,如果父亲能够知道我在用他教过我的东西对抗他所反对的东西,也许会稍微感到释然一点吧。 那人已经掏出了白纸一样的东西,没有时间了。 我下定了决心。 随着枪口冒出的火光,那个人摔到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而我的后背则在后坐力的冲击下直接撞上了墙壁,真够疼的。 这应该算是打中了吧。 我扶着墙壁缓缓移动过去,从他的手中抢过纸片,又从之前被我打上的人口袋里翻出了同样的东西。要是身边有打火机的话,我估计立刻就会将这些东西烧得干干净净。 枪伤在右胸,对方似乎伤的很重,估计这样一来是没有反抗能力了。但愿我刚刚的做法可以算在正当防卫的范畴里。 胃部难受的厉害。这不只是因为刚刚在打斗之中被正正的砸中了胃部,更是因为… 看着这样的他们,让我不能控制的想起曾经的自己。 这些人有点像青年时代的我的弱化版,让我感受到一种可怕的熟悉感,说不清是厌恶还是痛苦,只知道真希望这些人,还有这样的场景,永远不再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不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逃避现实呢?所以我那一枪才瞄得特别准? 这就像那时我从家中拿走护照一样。即使那天成功劝服了魅上,我其实也早就决定了要像现在这样离开日本,只不过去得不一定是法国就是了。不是因为担心受到惩罚,只是因为…想要逃离自己不愿意承认的过去而已。 这实在是…过于懦弱的做法。 然而现在不是自我谴责的合适时间。我用袖子擦了擦粘在头顶上的血,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引得我低声痛呼了一声。不过头脑却由此清醒了些。要赶快找到娜迪亚小姐,不会说法语的我,就算抢到了通讯工具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现在的情况得赶紧联系警方和医院才行。而且娜迪亚小姐现在的处境还很危险。因此虽然□□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我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个让我觉得极其不舒服的房间。 想起之前自己的猜测,我更加担心起了娜迪亚小姐的处境了。扶着墙忍痛站起来,我倾听着动静,小心翼翼的向房门口移动。 门外总算没人。由于没有开灯,四周一片黑暗。我磕磕绊绊的穿过走廊,拱着身子慢慢靠近楼梯。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像火村家的小次郎,不过小次郎现在一定正蹲在房东婆婆的膝盖上享受猫粮吧。而火村的话,也许正在到处找我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会产生微微的刺痛感。 楼梯上看似也没有人,但我能听见,从楼梯下面传过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定是哪个人在动。 我屏住呼吸,艰难的俯身趴在楼梯栏杆的间隙向下面窥探。 金色的头发一闪而过,是那个叫迈克尔沃尔夫的美国人! 幸好,看方向他是想要去往一楼,这样就不那么容易看到我了。 娜迪亚小姐现在在那里呢?会不会已经被他抓到了?不,如果她被抓到了的话,那么迈克尔必然已经得到了笔记,我现在也就不可能还好好的呆在这里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了。 我匍匐在楼梯上小心翼翼的向下面移动,爬到转角处时,总算看见了对方的全身。 他的周身,围绕着冰冷的空气和从一楼的窗子里透进来的淡淡月光。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中好像少了些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那应该是某种能够解答我之前思考过程中感受到的大部分疑点的东西。 借着月光,眯起眼睛来,我终于看见了站在一楼的娜迪亚小姐。她把靠近我这边的裤腿撸到了膝盖附近,该不会她的腿部也受了伤吧? 美国人用枪口指着她。 而她的身边,则默默的伫立着伸展着羽翼的白色死神。 就在看到这奇异的对峙画面的那一刻,我突然间觉得…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要说:  求无视逻辑上的问题,我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智商完全hold不住斗智这种设定。但是坑都开了就尽量圆吧。 ☆、路西法的长夜 从破旧的楼梯上一脚踏空摔下去时,我从心底恶狠狠的诅咒了脚上那双该死的高跟鞋。本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然而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冥冥之中托了一下,总算相对平安的着地。可惜左脚还是在踏空的那一刻就扭到了一边。 发疯似的奔跑过后,突然间运动停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肋骨下猛烈的跳动,头不禁有些昏昏沉沉,汗水也不断地从脸颊两侧滑下来,滴落到地板上,真是狼狈极了。笔记还死死的夹在我的腋下,但封皮已被奔跑所带来的汗水浸得皱巴巴的,笔也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丢掉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第4节 迈克尔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听上去离我越来越近了。之前趁机向背后开了一枪,可能是擦伤了他的某个部位,延缓了他的行动,但他还是持续朝着我所在的方位慢慢靠近。毕竟,就像有栖对我讲到过那样,笔记本几乎等同于基拉的生命,他们就算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不会放弃笔记的力量的。迈克尔大概正提心吊胆的担心着我会用笔记直接把他杀掉吧,可我既没有这样做所需的书写工具,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这种邪恶的力量,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触碰。 脚踝的酸疼让我一时间难以站起身来,只能暂时保持着双手撑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的姿态。可是如果再不逃开,那么就不得不与迈克尔正面对决了,我可绝不是他的对手。正当我打算不论如何也要挣扎着爬起来时,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掉落到了我的膝上。 好像是…又一本笔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惊讶的抬起头,却看到一个白色巨怪站在我的身边,无言的收拢被羽毛覆盖的双翼,冷漠的盯着我。 如果不是脚部仍然随便一活动便抽搐的痛着,我恐怕会立即转头逃走吧。 是…和那个缠着有栖不放的怪物一样的东西吧。我想要问他想要做什么,可张开嘴之后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难道是我要死去了吗?爸爸会多伤心啊。想起爸爸,想起十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呆在里面惬意的看的温暖的卧室,我的鼻子猛然一酸。 白色的死神默默地从连反抗的心思都完全消失了的我手中拿回了他的笔记本。我那时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直到他用一个词汇让我吃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那一刻。 “娜迪亚。” 他像往常每个日语课后的黄昏时分,在新桥和西奈岛附近散步时常常做的那样,用缺乏抑扬的声调念出了我的名字。耳边的声音如此熟悉,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力,心中也瞬间五味杂陈。 “驱?” 我试探着问。他冲我点了点他骨质嶙峋的头颅。然后伸出类似手掌的肢体部位,跟几年前我们在圣米歇尔后街初遇那时一样,如同捡起一支铅笔,将我从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轻轻拉起来。 我想在这一刻我应该有好多问题问他,比如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之前去哪里了,警察知道有栖和我在这里吗… 可是,真正被我问出来的问题却是“你长了翅膀?” 驱似乎完全没有料想到我的反应,借着月光,我看见他不很明显耸了一下本该是眉毛的地方,然后用极其复杂的目光审视着我。 这的确是个傻透了的问题,可我只不过是把自己最真实的第一感想在那一刻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了而已。驱一定暗暗的在心里嘲笑我吧。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分外懊恼。 这一定是因为之前太过紧张,现在却一下子松懈下来,连头脑都放空了的关系。在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惊惧之感便随着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一扫而空。驱在这里的话,眼前的一切危险就一定都能够完美的化解,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我已经习惯了这一点,也无条件的相信着这一点。 “有栖还在楼上。” 终于缓过神来,我急忙把目前的事态告知于他,他却对此不置可否。 “早就知道是你和死神有关联!” 突然听到有人在用英语对我声嘶力竭的大吼。 似乎正是在我们说话之际,迈克尔已经在台阶上面站定,用他手中的小型枪指着我了。没有即刻开枪的原因,是因为看到了死神吗?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拉住了驱的翅膀上的羽毛。 驱偏过头,平静的盯着我的脸,然后不知从那里变出来一支笔,自顾自的提起它来向他手中的笔记上落去。 他想要做什么? 正是在这一刻,我记起了thorez说过的话。 我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隐藏的含义。 甚至在产生下一个念头之前,我便无意识得想要跳起来夺过驱手中的笔记本,但这样莽撞的举动却被他极为巧妙的避开了。该死,他的动作为什么要这么灵巧,我又为什么要扭伤脚呢? 在完成他可能已经早已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后,他最终还是把笔记交给了我,然后用少见的柔和目光望着我,似乎是想要告诉我之后一切都会变好。 然而这样的话他从来都不会直接说出来。我们从来都不会对彼此直白的说出这种话。 况且,就算说出来又怎样呢? 一切根本不会变好的。 我瘫坐到地上,呆滞的看着笔记本上熟悉的名字。 是40s,还是30s呢? 我只知道,也许这一次我就要失去他了,而这个可能即将成为事实的情况,让我陷入了比之前更强烈的恐惧之中,其中还混杂着如同死亡一般的绝望感。 苍白的月亮透过破窗望着我们。我抬起头,望向他骷髅似的脸和巨大的羽翼,恍惚间见到的却是那时候在大学古老的圆形讲堂中,总是坐在我的正对面,脸颊上浮现起神秘的微笑似的阴影,以手支颐心不在焉的听利维耶尔教授讲课的东方青年。 为什么那时,我偏偏要追上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狗血剧一般的画风,一定是被笠井洁家这对一个傲娇一个闷骚的家伙说情人不是情人说朋友不是朋友而且两个人都变着花样作却又死活不分开的奇葩画风给虐的,才一写到他们俩就变身少女漫…总觉得他们俩最后到底会不会在一起才是这个系列最大的谜团。 ☆、真实 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把上了夹板的腿晾在白床单上。刚被送过来时,身上的伤口就被小心的包扎过了,虽然还是会感受到阵阵疼痛,但已经较之前轻得多。相较于我而言,娜迪亚小姐的运气要好一些,她只是被子弹擦伤了左肩,脚上的扭伤虽然厉害,但过几天就会彻底痊愈。 我现在感到身体疲惫不堪却又睡意全无,只想尽快向娜迪亚小姐解释清之前发生的事情,彻底打消掉她的担忧。 毕竟,夜不成眠的人,只要我一个就够了。 “我当时突然发现,迈克尔莫格尔和他的同伙们身边居然没有死神。死神一般会在人类捡到□□39天之内出现在使用笔记的人类面前,纠缠他们直到死亡,这些人持有笔记的时间肯定远远超过39天,这点我从新闻报道中早就知道了。而且,迈克尔很可能具有死神之眼,这我刚才解释过的,虽然死神之眼有可能是天生的,但更有可能是他见过死神并与之作了交易,所以不论怎么想,触碰到了他们所使用的笔记本,却看不到死神,怎么说都是不合理的。” “死神不在他们身边的理由是什么呢?因为我不是笔记的持有者,thorez才会那么容易同意不跟在我后面,但这些人中绝对有某个是那本笔记的持有者,否则他们所有人手中拿到的都应当是笔记的残片,而不是带有封皮的那部分。那么死神不呆在笔记持有者身边的可能性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原来拥有这本笔记的那个死神已经不存在了。就是在那一刻我开始猜想,他们可能像我们俩一样掌握了杀死死神的方法。” “所以有栖就因此知道,他们针对的对象实际上并不是我们两个,而是驱吗?” “其实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我觉得这个猜想可以把之前遇到的所有怪事串联起来。其实也不能说他们针对的就不是我们两个人。绑架我们的动机可能也就在于此吧:这个自称为新任基拉的团体发现了我们两人中某个人可能受到某个死神的密切关注。试想一下,假如娜迪亚小姐是基拉的话,突然发现某个你不太了解的对象与死神扯上了联系,说不定那一天死神就会有可能送给他一本笔记,那么你会不会很担心呢?” “大概是会的。毕竟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啊。万一对方是反基拉派,说不定会引发一场混战呢。” “所以不如先下手为强,想办法把可疑的对象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如果不行就干脆杀掉,但杀掉的话又可能会惹怒死神,那样的话,最好先抛出某个牺牲品来,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就让死神为了保护它所在意的对象而被迫使用笔记,将它先行消灭,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想,之前问话时,迈克尔一声不吭,却让别人不停发问,就是打了这样的主意吧。另外,我当时感觉到问话的人似乎也有想要拖延时间的嫌疑,我想大概他可能完全不了解剩下两个人尤其是他们中的首领人物的想法吧,甚至还抱着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真的引来死神的企图。当然,这也只是我对犯罪心理的一种妄想罢了。” “真不愧是推理家啊。” 我很想调侃她一句,可仍旧无法打起精神来。 “总算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次真的为难你了。谢谢你,有栖。” 娜迪亚小姐反常的垂下头,似乎是感到有些羞赧。 “没事的。” 我又撒了谎。 怎么可能没事呢。对我来说,也许这其实就是不可挽回的后果呢。 自从最近在魅上的设计之下恢复了记忆之后,我一直试图逃避这样的事实,那就是我居然是火村最讨厌的犯罪者中的一员,甚至作出了比一般犯罪者更不可原谅的事情…就算并非亲自动手,但父亲事实上是被我杀死的。我不想接受这些过往,可另一方面,尽管我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作品不怎么畅销,过着平静而时有波澜的日子的家——我喜爱这样的生活,但是在发现之前的一切其实是建立在完全虚假的基础之上后,我再也不可能回到那种生活了。 那种感觉就像楚门的世界里的男主角,不论之前的生活有多安宁和幸福,都不可能了解真相后回到那种被设置的人生中去了。那样还不如接受自己是一个犯罪者。 因此我试图逃走,试图装作这种记忆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装作自己能够平静的接受自己做过的一切,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比那时成熟的多,就算再一次拿到这本不详的笔记,也不会像上一次那样深陷其中了,仿佛这样割断过去的自我和现在的自我之间的关联后,过去所做过的全部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但是… 自从我用指甲盖沾着血将迈克尔沃尔夫的名字写在之前搜出来的笔记残片上那一刻起,我便再也不能用这种虚伪的说辞蒙蔽自己了。 面对类似的情况时,我作出的选择仍旧和十几年前一样。 也许我根本没有真正的改变过。 “至少thorez以后不会缠着你了,你也不用因为担心突然又得了健忘症而把纸片藏在手表贴近皮肤的那一面好贴身携带啦,那样一定很不舒服吧。” 娜迪亚小姐似乎试图用明快的语言让我打起精神来。 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开心,她不可能明白为什么我在我们俩逃过一劫后反而沮丧起来。 那次我从罪犯手中救下爸爸后,妆裕也是这样开心的,说着那个人是活该之类的话。 她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正如娜迪亚小姐不了解,又一次掌握在我手中的这种力量到底有多可怕。 但是我不想破坏掉她愉快的心情,因而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向她点点头。 “不过,矢吹君这样行动的意义,我可就不明白啦。他应该早就发现端倪了才对。娜迪亚小姐倒可以去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呐。” “好呀。你累了吧?如果不累的话干脆叫他过来这边说给我们听好了。” 我告诉她现在自己并不想睡,她轻快的说了一声,等着哟,就拄起莫格尔警督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给她的一条拐杖磕磕绊绊的出了房门。之前莫格尔警督已经来看望过我们,还非常客气的感谢我保护了他的女儿,他是个很和善的中年人。虽然听娜迪亚小姐说起过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但是有这样疼爱她的父亲,娜迪亚小姐确实是个很幸福的女人呢。 在今天早一些时候,我还看见她哭泣着搂住死神的手臂,用我无法理解的语言心碎的一遍遍的说着什么。 而现在,她的背影纤细而修长,栗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肩上,虽然步履有点艰难,但我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洋溢的欢乐。 大概就是眼前强烈的反差,才会让我产生如此的感受吧——我明白自己不该再次使用笔记。可我并不因此感到后悔。 即使在陪同火村跑了无数次案发现场,见过千千万万的犯罪者,对于罪恶的理解早已不同以往的今日,在内心某个部位,我还是那个会为了保护某个人而不惜杀掉另一个人的幼稚男孩。 那个用笔记杀人无数的少您不是什么由我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他就是我。 这提醒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在找任何借口,去无视过去的自己了。 我必须去面对那些我记得或仍旧记不起来的真相。我必须去面对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逻辑已经完全无药医了。总算再有一章就能结束这部分了。要是我还有力气往下写,下面绝对要回到古典推理的模式,已经受不了斗智的设定了。 ☆、蒙苏利公园被打断的清晨 “所谓的‘世界’归根到底是个体的世界,个体身边正在进行的事件构成了他的生命,而这种正在进行的事件其实大多是遵照因果律来展开的。虽然将一切事件的产生与发展都归因于某种因果律是明显不正确的,但世界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一种类似于因果律的逻辑所掌控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看似由因果律所决定的结果事件看作一种在本被我们视为原因的条件有极大的概率会发生的事件,这样的视角似乎与现代逻辑学的精神更为相符一点。但是,在宏观的世界中,‘有极大概率’会发生其实与‘一定’会发生几乎可以被视为等同。在死神之眼的视角下,每个人的生命数字都时常会变动,如果需要举例来阐明的话,我可以举一个常年吸烟者的例子,他的寿命在他的烟龄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显著的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其实也是遵从因果律的结果。当一个事件在因果律的支配下展开并走向因果律决定的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时候,任何深入这个事件的人都无法以因果律来改变其终局。” “这就是为什么我发现有栖川君的与娜迪亚的偶遇影响到了娜迪亚的寿命数字后决定让一切按照其本来的状态自然发展,甚至要求有栖川君采取他在这种状况下按照自己可能采取的方式来行动,我们其他人也采取符合自己的行为方式的做法。这就是为了让由于因果律的作用而产生的事件正常的发生,然后才能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以从本质上就超越因果律限制的事物打破既定的结局。超越因果律限制的力量指的就是死神的力量了,笔记也罢,作为死神所具备的其他能力也罢,它们遵循的都是死神界的规章,而非因果律。我本来计划自己来使用这种力量扭转这个事件的发展倾向,甚至都事先确定过那个美国人身边所有人的名字,但是有栖川君阴差阳错的最终代替我完成了这个任务。当然事实上,我也可以在事件尚未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之前就用笔记的力量将它从中斩断,但是我无法锁定到底那个人才是眼前的事件走向结束的最终助推力,我已经将自己卷入了事件,所以无法以旁观的态度来观察到未来的凶手会是谁,如果真要这样做,那就会变成大范围的杀戮了。毕竟现在我们所处于其中的场域不是死神界,而是人类社会,人类社会的存在本身就暗示着所谓的社会契约的存在,任何人只有在遵循契约的前提下才能被认可为社会的成员。所以以人类的身份身处人类社会的我不认为自己应该违反这样的契约。以上就是我行动的动机了。” 自从那个涉及到我的事件以混乱但尚可算是圆满的方式解决之后,我一直在思考驱那天在克劳德伯纳德对我和有栖两个人所说的那段话中所包含的种种含义。其中似乎有些地方让我感到忧心忡忡,但我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他进一步探讨这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 今天,在日语课结束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邀请驱陪我出去走走。虽然脚踝事实上仍旧不太方便,但是我还是觉得,在散步的时光中不着痕迹的向他发问要比在我家的客厅惬意的品尝着咖啡和香草茶时突兀提出这个话题简单多了。 至少,三月的微风在轻柔的拂过我们的头发时,会无声的鼓励我这样做。 “驱,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让我来写迈克尔的名字呢?” 他用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黑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问我:“你觉得有栖川君在为了保护我们被迫使用了那本笔记之后,心情如何呢?” “我实在不明白,虽然那种东西确实是邪恶的,但无论如何,在那时的情形下,有栖的做法应该是正义的吧。如果他不那样做的话…” 想一想有栖没有这样做的话现在可能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甚至只是回想一下当时我的心情,我都会感觉如坠冰窟。 “如果你是这样想,那么那个想要绑架和杀害你们的人之前的做法也是正义的。想一下他们的做法,也许他们救下了更多本该死去的人。” “但是…”我不甘心的咬住了嘴唇:”他救了我们。”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对他说如果日后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求助,请尽管来找我们。 “而迈克尔沃尔夫他们,自从将笔记作为保护自己的工具,为此肆意的支配无辜的人的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是正义的了。” 我气冲冲的小声嚷着,一边试图加快脚步,结果差点因为忘记了脚上的扭伤而再一次摔到,幸好在脚下一滑的那一刻,我及时抓住了驱的手臂。他蹙着眉,露出了相当无奈的神色。 “娜迪亚,你的想法实在是又冲动又不成熟。你真的愿意在自己死后成为天堂和地狱都拒之于门外的彻底虚无吗?” “我…” 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而他则露出那种如同高更笔下的毛利族青年一般的笑容,继续说到:“你不会愿意的,而有栖川君对于笔记的拒斥态度则是出于…” 大概就是在那电光火石般的一瞬,也许只是出于一种反驳的本能,那句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比起看着你在面前消失,我宁可化为虚无。” “一种对于自己重新为死神的力量所控制的恐惧…” 他那一直以来缺乏生动的表情的脸庞上那双总让我觉得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在那一刻好像泛起了微澜。似乎是出于惯性,他还是说完了之前在说的句子,但我觉得,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那句话上,因为我看到他如同往常思考问题时习惯的那样,下意识的用手指绕起了额前纤细黑软的刘海。 他似乎…在努力的揣测我那句话的含义。 事实上,我也同样被自己的直白的说辞吓了一跳。 也许我可以说点别的把刚才贸然说出口的话混过去,比如问问他其他那些让我感到疑惑的问题,就像是,为什么你不担心迈克尔会在因果律发生作用之前就率先使用笔记杀死有栖和我呢?或者我还可以提出其他的话题,比如,有栖执意不肯呆在这里,说自己要去英国解决一些事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甚至,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就此沉默下来,我知道他会像是和我约定好了一样也陷入沉默之中,然后等到下次见面时,我们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我真能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在他在我面前毫无顾忌的表现出那种病态的对于死亡的渴望之后? 那同样是发生在那家医院中的对话,那段对话的开端甚至可以说相当好笑。 有栖十分困惑的听完了驱的哲学讲义以及混在哲学讨论中的对于自己的行为的解释,然后就其唯一听懂了的那一部分提出了他的问题。 “那么,矢吹君为什么要以人类的身份处于人类社会中呢?” 我记得有位死神告诉我,死神是不能随意离开死神界的。他用清朗的声音彬彬有礼的问道。 “这其实是一项公务。死神大王似乎看中了我对于哲学的兴趣,希望我能够从人类社会中寻求到某种合适的观念带回死神界,这样他就能通过思想改造的方式帮助那些整天不务正业到处乱扔笔记本的死神端正工作态度,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了。” 我看到有栖的嘴夸张的在听到这种话的那一刻张大了几倍。自我们逃离布洛涅森林里的那幢房屋之后,他第一次露出如此开朗的表情。 我莫名的直觉到,他一定是在脑内异想天开的编造出了某些奇特的画面。 但是驱之后的发言却让我之前还兴奋着的情绪悄悄的低落了下来。 “但是来到这里后我很快就发现这种想法似乎十分荒谬。因为事实上,人类同死神一样,不具有超越他们自身之外的生存意义。” “此岸存在的,彼岸也同样存在。此岸不存在的,则在任何一处都不存在。” 我又一次想起,相识那天他回答利维耶尔教授的那句话,而驱则继续用他那沉闷的语调徐徐的说:“唯一能够赋予人类的生命某些意义的东西恰恰是他们自身,而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他们面对死亡而生,死亡作为不可避免的终局,迫使他们让短暂的生命变成拥有永恒的意义的东西。但死神却可以选择永生,所以他们无法赋予自己的生存状态某种意义,也许只有在死去的那一刻,死神才能体会到虚无之外的东西。 “所以我肩负的任务,也许根本不可能完成。甚至,即使是我也根本不可能理解生存的意义,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我感受到自己曾经是存在的。” 他用听起来有些苦恼的腔调这样说。 那一刻我甚至产生了怀疑,他…真的在为这次意外的获救感到高兴吗?或许,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借口。他是不是,本来是想要通过这个方式,去拥抱他能令他获得生之意义的死亡呢? 那样的话,被留下的我又算什么呢? 不安如同那次事件后阴魂不散的后遗症似得,又一次攫取了我的心。 我…难道真的要等到失去他的一刻,再把想要对他说的话说出来吗? “你记得在面对着迈克尔沃尔夫的时候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娜迪亚…” “我对你说‘不要离开我’。” 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句子说的断断续续的呢,我从心底嫌弃自己的无用。明明更夸张的句子都同别人说过很多遍,怎么这次却抑制不住心里的紧张感了呢。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一定要坚持说下去。 “可是你当时没有作出回应。我希望你现在告诉我,你答应我的请求了吗?” 说完这句话简直用尽了我全部的勇气。如果不是高大的栗树上栖息的鸟雀们欢快的歌声分散了我一点点注意力,我也许根本没有力量说完这些话。还是把一切交给本能比较好办。 其实这些话似乎,完全仍旧没有触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图的核心。可是这对我却已经是极限了。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就会变得胆怯呢?发现这点,我简直都有些沮丧了,可心里却还是忐忑不安的期待他将要给我的答案。 “这个问题,我想我现在还无法回答你。” 听到驱那如平常一样呆板的声音时,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也许,我还是不应该问这种问题吧。我原本不应该—— 然而他的声音却又一次打乱了我的颓然的思考。 “娜迪亚,我们都不清楚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不能这么随意的向你承诺‘我不会离开’之类的事,但是——” 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去了什么样的地方,只要你仍旧想要见我,就一定能找到我。” 这样可以吗?他轻声问我。 这样,是不是就够了呢?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今年五月就是我们相识五周年的纪念日,我们可以找家餐厅大吃一顿,爸爸最近又遇到了不少麻烦的案件,我们可以一起帮他解决。日语虽然已经打算找专业的教师教我了,但驱不是还会别的语言吗?梵语我也可以学学看呢,还有别的国家那些奇怪的语言,免得要是哪天他消失去了那个国家,明明想去见他却因为语言障碍去不了,那我可就太亏了。 至少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不过,看着他端正的脸上少有的温和表情,我还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 “那么就说定了。不过要确定约定达成,好像需要某个仪式呢。” “难道你认为我会违约吗?” “不,但是这是非常重要的约定,所以必须要以什么东西来证明它即刻生效才行。” 我觉得自己简直有些胡搅蛮缠了,但是如果不步步紧逼,那么他最后绝对不会同意——像现在这样闭上眼睛站在我面前的。 所以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突然间我自己反而不知所措了。 不,我并不是嫌他的嘴唇不好看,但是刚开始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要不然还是随便亲一下他的脸颊就好了,但是他都已经闭上眼睛了,这样反而更尴尬吧。都怪驱,谁叫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表情里偏要有点视死如归的悲壮感,这才会让我觉得紧张,甚至感受到了一点像背着爸爸搞了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的负罪感。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再过一会儿,他一定会反悔的。 连三月的风,都在微笑着催促我呢。我终于在带着初生的青草的芳香的空气中深呼吸,努力克制着不规律的撞击着我的胸口的心跳,闭上双眼,然后—— “小姐!” 是让保罗。 他庞大的身躯旁边还站着个中等身材的东方男人。 “我找了你好半天呢,啊,驱君也在这里,那就更好啦。这位日本先生有事要找你们问。对了小姐,晚上你爸爸说要请我去中央市场吃生蚝,你们两个也一起去吧?” 后来我才了解到,那位英俊的东方男人就是有栖曾经像我提到过的那位朋友。他是来找他的。这的确是更加重要的事情。明明看面部显得很年轻,我却在他的短发间零零星星看到不少白发。是因为太担心有栖了吗? 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的话,有栖对于这位先生的意义,绝不会小于驱对于我的意义吧。 所以尽管所知有限,我还是很高兴能够帮到他。 但我得承认,在了解到他们想要问的事情与有栖有关之前,我心中仅剩的想法——的确只有一点。 真想立刻把让保罗这个迟钝的家伙关进动物园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副教授只是少白头而已。这部分总算结束了,简直太拖,私设遍地,全程精分,而且逻辑都喂猫了。不知道歇几天后我还会不会想起来写英国的部分。总之还是先回顾一下bb杀人事件和l改变世界再往下编比较好。这里把现象学换成了莱布尼茨、海德格尔以及我自己的瞎扯,真是对不住原著里这两只现象学狂魔对于胡塞尔的热爱,真相是我搞不懂胡塞尔在讲什么。愿我认识的那位上课讲过莱布尼茨并热爱京极夏彦的老师永远见不到我在这里的胡扯。 ☆、噩梦 “又见面了,有栖川老师。” 面前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向我打了招呼。 “江神二郎?” 这位来自我的的主人公挠了挠他略微有些凌乱的长头发,然后十分有礼貌的问我介不介意他抽支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他高兴的拿出了口袋里的烟盒。 “上次见到您还是好几天前。” “啊啊,是的。在那之前好多年都没见了呀。” “的确如此。有栖川老师平日应该很忙吧。” “是啊。”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坐在大学校园里的草坪上,三月初开的单樱在微风中摇曳着,摇落的花瓣如同雪花般在空中旋舞。这里应该就是我们共同的母校英都吧,可是眼前的景致与我每次去学校教研室找火村时所看到的却好像微妙的有些不同,让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老师最近有没有想好怎样来写结局呢?” “抱歉,我还是没有太多头绪呢。而且最近我有其他事务缠身——” 最近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没有心力去花时间完成这个系列的最后一部。是什么事情来着? “是这样啊。” 他满是寂寞的说,然后突然问:“老师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第一次吗?我忍不住望着天空中某个不可知的点发起呆来。 “是在大学一年级的暑假吧。那时我正一个人在长野县那边旅行,第一次在梦里见到了你,之后在大二那年初次写时就把你写进里了。” “我记得似乎那时候有栖川老师构思出的设定与后来很多地方相当不同吧。” 他居然也望向了天空,漫无目的的盯着飘游不定的浮云发起呆来。 “欸?似乎真是这样啊!刚开始,你还有时会因为社员不听话而发脾气呢,现在可是完全的绅士了。爱吸烟的设定一开始还不存在,认识火村之后才加上了这个设定。有一阵子我差点以为喜欢穿白衬衫的设定也是在认识火村后加上的,毕竟他超级喜欢白色,不过后来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了吧。” “嗯。” “还有,哲学系学生的设定让我头疼了好久,一开始是为了处女作里需要科普的常识的需要才这样写的,后来却发现越写越没有啰啰嗦嗦的哲学家气质啦。但是爱读《鲁拜集》的设定是怎么回事呢…” “对了,我记得有读者甚至说,老师作品中主人公的性格一直在奇妙的变化着呢。” 他微笑着插嘴说道。 “这点确实相当对不住你啦。” 我愧疚的说道:“每当写到下一本书的时候,就会想‘咦,之前所写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呢?’,然后就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能凭借模糊的印象来塑造人物,这才搞的你有时脾气暴躁,有时又特别温柔,有时候很坚强,有时候又很脆弱。大部分时候像个大学生,小部分时候却像个真正的成年人,甚至比一般的成年人还要老成的多。最后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用自己的打字机抹杀掉你的存在,真是太抱歉了。” “这也许是因为有栖川老师从来都没能真正理解我?不过无论如何,老师无须为此自责,相互理解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吧。” 虽然他十分平静的说着这种话,但我还是感觉自己无形之间受到了委婉的批评。 “不过老师真的仍然想不起为什么想要杀掉自己的主人公吗?” “这个——” 我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是因为不小心把江神设定成了比自己的代言人有栖更加帅气的美男子所以嫉妒心爆发了吗?应该不是这样浅薄的理由吧。 “那么老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不可以从这个系列的开端开始回忆呢?说不定能找到答案吧。” 江神系列的开端吗?我皱起眉头极力的在浑浑噩噩的回忆中搜索。 “似乎是有栖在大学社团的招新热潮中晕头转向时,突然撞到了对面的学长,捡起了他掉在地上的?” “确实是相当不错的相遇方式啊。” 他用带有赞许意味的声音说:“是大学校园里很常见的相遇方式。不过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以其他很多方式相遇吧。” 是啊。比如说上关于刑侦学的公共选修课时恰好坐在一起,参加联谊活动时聊起了推理,在图书馆里看中了同一本书然后争了起来——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江神和有栖这样可能以各种各样相逢的,虽然世界上有无数种让两个人相逢的方式,但有些人却只能以某种特定的方式相遇,不论这是不是他们所期望的方式。” “你说是这样吧,月君?” 我猛得转头,却看到之前本该是江神二郎的位置上,竟然坐着那个人。 “我刚刚有说过自己是江神二郎吗?” 他以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惊慌的我,神态中却带有着某种比瑞士军刀还要犀利的东西。他手中的烟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就不见了。 “其实月君一直在困惑不是吗?你在疑惑着,我对你说你是我第一个朋友的话,到底是真的呢,还是骗人的呢?你不知道我的态度到底有几分是真诚的,也不知道我表现出来的个性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就像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江神二郎到底该是怎样的人,是温柔呢,还是暴躁呢?他对待犯罪者的态度,为什么一时十分严厉,一时又非常软弱呢?也许是出于某种目的,你很想知道这些,却怎样都无法确定下来自己该相信些什么。” “你在创作他的时候模模糊糊想起来的人,是我,对吗?”他不容置疑却十分残忍的说。 “虽然设定到最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是你构想出的江神二郎却还是带有我的影子,你从灵魂的深处拼命想要摆脱这种阴影,所以才试图用让你能够全心全意信赖的对象的特质把一开始带给你灵感的原型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尽可能彻底的抹去,最终甚至想要将江神二郎的存在也彻底抹杀,就像毫不犹豫的杀死我一样。 我的推理正确吗,月君?他蹲坐在网球场旁边的草坪上,圆睁着无神的大眼睛,问道。 不过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要紧了。 因为你永远都找不到一个能告诉你答案的人。 这些疑惑将永远纠缠着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就像从前我对你提到过的那首诗里所说的那样: 留下了不解之谜和满怀遗憾,然后,勉强踏上那黑暗的征途。 就像我一样。 这感觉怎样呢,月君? 我——大口的喘息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噩梦中醒来,我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把冷水狠狠得扑到自己脸上,总算清醒了点。真没想到,现在被噩梦所苦的人,已不再是火村,而变成了我啊。 窗外是英国乡村特有的诗意景象,大片的牧场生着绿油油的草苗,一群绵羊正在安安静静的享受着美餐。可惜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英国的,否则我一定会抽时间去伦敦仰望福尔摩斯的遗迹,再去德文郡和牛津找寻我所喜爱的女家们的故居的,至少也可以去坎特伯雷市中心,瞻仰一下无数先贤用瑰丽的语言赞叹过的大教堂。 但现在我却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我真的那么在意梦中提到的那些事吗? 也许真是这样,否则非要在腿伤未愈的情况下到英国来是为了什么呢。 之前被迫呆在巴黎那家医院里的那几天中,已经计划的差不多了。现在,我只需要根据在手机上标注好的位置按图索骥——就能在这附近找到那家神秘却闻名遐迩的孤儿院了吧。经过几天前发生在巴黎的事件之后,我已经不能够从心理上否认自己的过去了。那么,就彻底的将过去的事了结掉吧。 一边想着这些,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扭开门—— 火村站在门外,保持着一种正要敲门的不自然的姿势,用令人看不透的眼神盯着我。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打了几个转,在看到我还凄惨的扎着绷带的腿的那一刻皱了皱眉头,然后似乎试图用眼神示意我些什么,见我自顾自的发愣,他终于忍不住终于发了话。 “有栖,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知道不论我多想拦住他,他肯定还是会想办法找我的。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来了,更没想到,见到我时他的第一句话居然带着久违了的日常感。 简直就像是十几年前和之前一周多时间里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大逃杀,决定以后再也不黑藤原龙也的颜值了,他18岁时的长相完全hold住17岁的月。感觉日本这两只真人版的月一个没赶上颜值巅峰,一个被编剧坑了,都好可惜,搞得最后我最认可的真人版月居然是那个演唱力爆表的韩国小哥。还有,江神学长的白衬衫设定其实参考的是漫画版,原著有没有想不起来了,倒是副教授好像是真·白色控。 ☆、谈话 “刚刚从火车站出来坐巴士到这里,这一路相当辛苦呢。” 火村把背后背着的行李包随便一丢,把西服搭在靠背上,自己则斜着身体靠到沙发上,随手点起一只骆驼牌香烟。真是完全没有一点学者的样子呀。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问过你之前跟你一起被恐怖分子绑架的法国姑娘,她说你到英国去了,我立刻就大体上知道你要去的是哪里了。然后就是很常见的调查你到达英国时乘坐的火车车次以及其他使用过的交通工具…” “好啦,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我无精打采的说:“你还是找过来了呀。” “我只是担心你这个半吊子家被坏人拐卖了。”火村无情的说。 “明明每次一块儿旅行的时候负责做计划的都是我啊,要拐卖也是你先中招才对吧。” 下意识的回嘴时,我自己大吃一惊。居然自己在这种状况下还有心情跟火村斗嘴,也实在是太幼稚了点。但火村却说着“这样想之前的旅行居然没出过什么大状况倒够幸运的”之类的话,慢慢的在空气中吐出几个烟圈。 不行,对话如果以这样奇怪的节奏进行下去,就是再讲上几年也触及不到核心问题的。 “我带走了魅上的笔记。” “啊,我们知道。” 他继续以无关紧要的语气回答着我。 “不要紧吗?” “当时模木警视确实有点想要干脆动用行政力量把你带回来,但你虽然持有笔记却并没有用它来对付我们,所以他认为不能把你逼得太紧;想要依法行事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因为你除了袭警也没有犯什么实质性的罪行,而如果要以袭警罪逮捕你的话,他首先必须向你的书迷们解释警方为什么要无理由的派人监视一个无辜的家的生活,现在可不是昭和时代了。” “所以,他们是想让你把我带回去?” “差不多吧。” “我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 “我知道。” 火村甚至没有问我还有什么事要处理。 “火村,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有栖?” “对于我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该不会你一开始就是警方派遣过来——” 说不上是突然警惕了起来,事实上面对着几乎填补了我自大学二年级到现在半数的空余时间的友人,我也不可能一下子抱有什么警惕的态度,反正,最好的一面也罢,最糟糕的一面也罢,都被他看了个遍。但是因为某种理由,我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结果火村用近乎怜悯的表情看着我,慢慢的说道:“有栖,你之前到底看了多少异想天开的啊。” 这根本不是想象力旺盛的问题啊,明明是电影似的的情节突然就发生到我自己身上了。 “我的名字确实如你所知道的那样叫火村英生,职业是英都大学社会学部的副教授,不是什么秘密警察一类的拉风人物,关于你过去的事我确实知道不少,但纯粹是因为偶然。能在大二时认识你,我觉得非常幸运,就是这样了。” “难道你完全不介意吗,我之前可是——” 在我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的时候,他却接起了话头。 “有栖,如果换做是你,有一天我突然告诉你我曾经杀过很多人之类的话,你会对我说什么呢?” “大概是——我陪你去自首之类的吧。”我说。火村的意思是他也会这样对待我吧。 “你会因为我在你没有参与的过去做过的事情而厌恶我吗?” 这应该就是他坚持着喊我有栖而不是以夜神或者月之类方式称呼我的原因了。 “我明白了。但是…” 我问道:“你明明知道这些我最近才想起来的事,怎么不把它们告诉我呢?” 我其实大致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但还是想要问他。果然,他平静的回答: “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很想劝你立刻把笔记处理掉,忘掉你最近想起来的所有东西,这样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把现在的情况当作是一次普通的旅行,但是你是不会同意的,否则你也就不会来坎特伯雷了。” “那既然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就不该简简单单的当它根本没存在过。” “要是我早几天来就好了。” 他搔了搔生着不少白发的头,说道:“要是在法国就追上了你,你还有可能会答应我立刻放弃笔记和记忆吧。” “这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等到你处理完你想要处理的事情,就和我一起回日本吧” “好的。” 我小声说道。火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如果你不想放弃记忆和笔记的话,也许会面临终身禁锢,所以有栖,在我们回日本前,要想清楚怎样选择呀。” “按照火村的看法,我不是应该受到惩罚吗?” “惩罚是为了什么呢?” 他反问我。 “不是为了赎罪吗?” “有栖,你自己不是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吗?惩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杜绝犯罪,将犯罪者与人群隔离,直到他们不再有犯罪的能力和企图为止,如果犯罪者执迷不悟,那就只能用死刑处置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无辜之人的安全。但是有栖——” 他用平稳的语调说:“我们都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任何犯罪的意图了。” 火村知道我最近在巴黎做了什么吗?我不清楚,也不知该如何向他启齿,最终只得说:“但这些年里我并没有发生那么深刻的改变,我还是我,在面临过去面临的事情时,我或许还是会选择杀人。” “没关系,你不会这样做。” 火村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道:“我就在这里。你要是真的想要走上老路,我会阻止你。” 他的语气中有赌上一切似的决心:“如果你想要再次成为犯人处决者,就必须要第一个杀掉我,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做。” 因为… 因为我们是朋友吗? 我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难忍的恐慌感。 “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做些什么。” 我小声的自言自语。 “看来我倒是比你更了解你呀,有栖。”他随意的说道。 “如果,火村,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想放弃记忆的话,你会怎么看?” 火村叹了口气,说:“那就只能每年去探监了吧。也许会想想有什么办法帮你减一些刑期,这样会让我相当为难。但是有栖,如果你确实不想改变主意的话——” 我还是会等你的。他相当郑重的说。 真没想到会变成这种肉麻的场面。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第5节 “谢谢,火村。” 无论怎样,虽然并不想让火村牵扯到我自己惹下的事情之间,但是见到他我却还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可笑,但好像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到明明回不去了的日常生活中去似的。 “一会儿要不要我陪你去华米兹之家?” “不必了,我——” 我正想说这种事情我还是应该自己去做的,没想到这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粗暴的敲门声。 谁啊?火村坐起身来,而我则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警察打扮的英国男人。而我的房门对面的房间门口已经上了封锁现场的黄线。 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推理家出门旅行最容易碰上案件了吗? 想了一下自己的英语水平,又看了看已经站起来的火村,我松了口气,他在这里总算不用担心因为语言障碍被当作凶手抓起来之类的事情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不用在娜迪亚和有栖之间精分了真是太棒了,不知道爱丽丝君是怎样在麻里亚和学生有栖间顺利精分的,太折磨人了。然而之后的案件该怎么办呢?完全没有头绪啊,果然还是适合写写秀恩爱就算了。不过写这玩意的时候开了一堆脑洞,比如樐窘虬萃兴锸来娜龊19痈鏊壳В热缣来g鲜σ蛭诤k当坏魅ト毡厩诺毖膊榈男〔莺图雍馗愕揭黄鹑チ硕艏被毓热缡跃宰约旱谋史o锇鏊啃唇裣盗械墓适陆峁蠓萶oc之类的,还是很满足的。 ☆、平凡的馆 发生在房间对面的事件似乎与我们两人没太大关系,警官亮出身份之后只是照例询问了一下诸如我们两人的身份,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动静之类的问题,又要求我们暂时不要离开这家旅社,之后便放过了我们。我重新关上门,回到床边,而火村则转向我。 “要不要去看看对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平时的我,听了这话肯定会跃跃欲试吧。但现在实在不是让自己牵扯进无关的案件的时候啊。 “还是算了。”我最终沮丧的说。 “那么当前好像就变得有点无聊了啊。” “我倒巴不得一直这样无聊下去呢,火村。”我说着话低下了头:“来这边你一路也很辛苦吧。” “的确有些。从巴黎先到加来,然后坐火车通过海底隧道到达多佛,进而再去往坎特伯雷,从火车站出来,还要坐巴士才能找到这里,我当时真庆幸那个传说中的华米兹之家的所在地离多佛比较近,要是在苏格兰的话会更辛苦吧。” “所以你就像风一样的赶来了。” “当然。” “我来的时候坐的是计程车。” “那样确实轻松一些吧。不过坐了巴士反而让我得到了相当有趣的收获呢。你应该不知道你所居住的旅社的历史吧。” “确实,当时匆匆忙忙的预定了离目的地最近的旅社,其他的就没有管了。” “我也是在巴士上向邻座的老先生问路,他先问了我的国籍,然后问我是不是因为这座旅社与日本的渊源才选择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居住,这时我才知道这家旅社竟然还是由一位日本建筑师设计建造的。” 然而这家名叫六月之雨(ra june)的旅社看起来完全没有日本味道啊。我回忆了一下入住时环顾这栋房子时的观感,记得除了外墙上乱七八糟的装饰了不少凸起的小天使浮雕,使得整幢楼房带有一点后现代主义的特性之外,这房子完全是一派维多利亚时代的欧式风格,市内的装潢和家具安排更是完全不含有任何日式的元素。 “完全看不出啊。” “没错,但那位先生说确是如此。这房子是十几年前才建起来的,那位日本建筑师把某个日本诗人的诗歌作为创作理念建设了这栋作为旅社的房屋,连旅社的名字都是由他起的,这栋房子因而在周围小有名气呢。” “六月之雨吗?”我习惯性的在脑子里把日本的诗人们回想了一遍,但一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据说,这栋房子外墙上某处写着一些日本文字,进屋前我没来得及找,本想找到你之后有空去找那几个字,不知是平假名,还是片假名,也不清楚它们会不会暗示了这位建筑师的某些设计理念啊,比如他当时脑子里想到的诗歌。” 火村知道我从来都拒绝不了文字游戏。他说这些,也许是希望我被文字之谜牵引思绪之后,能暂时忘记残酷的现实吧。实际上,我确实不由自主的被谜题吸引了一部分注意。 可惜现在恐怕不方便立刻出门研究房屋外墙上是不是真的有字迹,所以线索实在是太有限了。 “那位老先生说过这位建筑师叫什么名字嘛?” 如果知道建造房屋的建筑师是何人,用网络搜索一下,应该会更容易缩小范围。 “这个我倒是在进门时随口问过旅社的前台——” 我万万没有想到,火村竟然说出了一个听起来十分熟悉的名字。 “他说那位建筑师似乎名叫中村青司。” 那一瞬,火村的身影与某位曾跟我提到过这个名字的界前辈那瘦高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有栖川君,虽然这样说可能听起来有点迷信,不过我建议,如果你偶然碰见了的话,还是最好别离那个人所建造的奇形怪状的房子太近啊。” “恐怕我得跟之前来的那几位警官反应一些情况了。” “难道你听说过这位建筑师?” “听一位笔名叫鹿谷门实的前辈家谈起过。对了,那位前辈当时曾想在北白川买房子定居,为了解那附近的情况跟我聊起来,结果才扯到了中村青司。早知道这个旅社是中村青司的作品,我觉得自己宁可露宿街头也不会住到这里的。” “这是怎么回事?” “鹿谷前辈说,他花了很多年时间研究这位名叫中村青司的建筑家的作品,发现这个人建造的房子都像是被诅咒过一样,里面总会发生血腥的谋杀案,他的责任编辑甚至有一次差点在其中一栋房子里被谋杀了。” 但鹿谷老师当时明明告诉过我,中村青司的作品从外表上看一般就相当诡异,比如房子外面树立着巨大的钟表柱,或者看起来像一个巨型的迷宫,全部都属于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完全不想住进去的那种房子。这幢屋子相比之下也太正常了点啊。 “所以说,我们是住进了都市传说里的凶宅之中吗?” “这倒没那么严重,之前发生在世界各地由中村青司所建造的房屋中的案件都是真真切切有凶手存在的谋杀案,不是什么幽灵杀人之类的灵异事件。” 我想起,那时鹿谷拿起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微微露出被烟曛的发黄的牙齿,然后说道:“如果你将来不得不进入那种房子做什么事,千万谨记,中村青司设计的建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也许利用来逃生啊。” “那就是,他所设计的建筑在某个部位一定会存在着一条密道。” 我当时虽然已经被他讲的那些恐怖一般的故事骇的不轻,但作为本格的拥护者,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仍旧是:这位建筑设计师一定很讨厌读关于密室和不可能犯罪的吧。 但是如果在这样存在密道的房子里作下什么案件,警方却又不知道房子里存在通向外界的密道,那么来自外部的凶手说不定就会以此逃过法律的制裁了。所以这种情况还是应该反应给警方吧。我把这样的意见说给火村听,他虽然看上去不怎么相信,却还是赞同了。 “那么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吧,顺便还可以要求出去看一看房间外墙上的字迹。” “好吧。”我点点头,没想到这时候房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比上一次还粗暴,我刚打开门,还没有说什么,对方就随随便便的亮了一下警徽,推开我闯了进来,我趔趄了一下,总算站稳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火村以相当标准的英语问他们,视线却盯在那些人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罩上,对方什么都没说,直接开始翻箱倒柜。 带着面罩的话,难道是为了防备基拉吗?是为了防备我吗? “请问你们是英国基拉事件调查总部的调查官吗?”我问道,结果好几个人一下子停下了动作,用颇具威胁意味的眼神看向我,仿佛是在掂量我的抗击打能力。 “我来自日本的基拉事件调查分部。”这时火村接上了话,然后似乎掏出了某种证件递给其中的某人,总算缓解了眼前的气氛。 “请问您到英国有何贵干?”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看不清面孔警官问火村。 “请问你们的指挥官是否也到这里了呢?”他平静的说道:“我今天本来需要带这位有栖川君去见一下调查总部的指挥官n君,不过被不知什么案件暂时绊在了这里,之前已经提交过申请,她似乎也同意了,这点你们可以向她求证。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今天原本的约定不要作废才好。” 火村早就知道我打算做什么,甚至还为此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吗?我有些佩服他的先见之明。不过——他刚刚的话似乎也暴露了些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认识n的?如果不是见过面,单凭华米兹之家出来的天才儿童们从变声器中传出的声音,恐怕很难判断出n是一个女人。但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不能立刻询问火村,于是我把这个问题暂时放到了一边。 之前问话的警官出门去了,其他几个人则留在这里,也许是为了监视我们。不一会儿,头发花白的男警官回到房间里,很礼貌的请我们下楼去,说指挥官就在楼下的车上等着我们。 就要见到了。 一想到要见到那个当年的小女孩,我就会感到某种诡异的紧张感,这也许是由于那年我被她揭穿并几乎因此丧命。那之前在我的设计之下,被她当作亲人一样对待的那个人悲惨的死去了,而我甚至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因此她也许到现在还对我充满怨恨吧。 我心中的感受是如此复杂,以致于真正看到那个银发姑娘用毫无波澜的眼神盯着我时,甚至都顾不上注意她带在脸上的粉红色火男面具看起来有多奇怪。之前极力的想要找到她和那时总在他们左右徘徊的像管家一样的老人,想要问他们许多事。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我却发现自己其实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中村青司成功植入,其实我只是最近又想起了已经扔下多年的馆系列,情节都忘得差不多了。 ☆、歉意 火村向代号为n的银发女人打了招呼,然而不论是他还是我都很清楚,女人的注意力自我出现在她视线内那一刻起便不曾偏移到别人身上。事实上,我也与她相同。 “我现在能否去楼上帮助总部的调查官调查现场呢?或许能帮上忙。你们单独交谈也更方便些吧。” 火村彬彬有礼的问带着奇怪的日式面具的女人,而n则微微颔首,于是他留给我一个说不上是鼓励还是安慰性质的眼神便告退了。只剩我们二人默默相对。 良久,n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不再是我印象中小姑娘的那种轻巧的嗓音了,也不是另一个人格爆发时那种男性化的声音。现在的她用一种成熟而冷漠的声音对我说: “好久不见,基拉。” 她故意将基拉这个词的发音咬得很重,仿佛是有心要提醒我自己曾经的身份。我无法用语言应对她这种漠然中带有敌视意味的态度,只能鞠躬示意自己承认了这个曾经的身份的存在。 “你想怎么用你手里那本笔记?” 她没有趁此刻挖掘过往,反而问了相当现实的问题。这给了我在她的厌恶中喘息的机会,我回答说:“我不想继续使用它…” “这样你就可以继续以记忆缺失为理由毫无负罪感的逍遥法外了呐。” 她的话中充满了讽刺气息。 “但我也并不想失去关于笔记的记忆。” “所以基拉穿越国境线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决定接受惩罚了?”她冷冷一哂:“我对这不感兴趣。” “不是,我其实——” 其实若再来一次,也许我还是会那么做,这才是最让我自己感到可怕的地方。 “——我是希望你能告诉我,在你向众人揭穿一切的那天,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在关于笔记的记忆的终结之处,只有一片灼热的火焰。为什么我没有在那场火灾之中与笔记一同消失呢?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日本警方是如何解释你身上的枪伤和烧伤的,我并不清楚。” 事实上这点我倒是很清楚,在再次触碰到笔记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大一那年不慎卷入了一起骚乱,结果受了重伤住进医院。正是从在医院中醒来后,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才在诱导之下渐渐的相信自己真的是一个有着古怪名字的普通大学生。 “但是有一点我确实很清楚。十五年前,基拉调查总部被迫让你以全新的身份在警方的监管之下生活的原因,是因为夜神小姐得知真相后说她再也不愿看见你了。” 妆裕她…果然… “至于你为什么逃过了那场火灾,去问陪你来的那个人吧。” 她指的是火村。火村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呢? “事实上,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宁可来找我询问这些问题,却不愿去问日本那几位警官先生呢。是因为不敢面对作为夜神警官前任同事的他们吧。毕竟,夜神警官是因为基拉的存在而殉职的,他确实是位令人钦佩的男人。” 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我怯于面对的东西。尽管看上去情绪没什么波动,但我还是感受到了她在刺痛我的时候语气中包含的某种快意。在这样的情态下,辩解是不可能的,而反驳则是完全无意义吧。 然而,我还是必须要对她说—— “我确实尚没有勇气去面对父亲的旧友们——” “但是来到这里,我实际上还有另一个目的。” 我向她低下头:“之前使用笔记时给你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虽然说什么无补于事,但我还是要说,我非常抱歉。” 银发的女人沉默了半晌。之后,我终于听到火男的面具之下传来一声冷笑。 “我不需要罪犯的歉意,l更不需要。” “他直到死去都在追捕你这个在他心目中罪不可赦的杀人犯,没有他的努力,我也不可能成功的完成最后的推理拼图,所以如果死后有知,在我揭穿你的那一刻,他就该释然了。任何一个侦探在追捕凶手时,都是抱着丧命的觉悟来维护正义,l明白他的职责,在他短暂的生命中的一切行动,都以守护正义作为唯一的目的,这就是他令人尊敬的地方。你是否悔改与他无关,他所在意的只是真相而已。” “实际上,我并不是彻底的感觉自己应该‘悔改’,其实我仍旧不能确定自己之前的行为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是错误的。但是,无论l到底如何看待我,我还是要说,在十五年前因为放弃笔记而失忆的时光中,我确实是认真的将他视为朋友的,甚至即使是在恢复记忆之后,那种希望他看见没有任何犯罪的世界的愿望也不曾消失——” “那又怎么样?你打算重操旧业,基拉?” “我绝不会这样做,我只是想要说,令现在的我真正感到自己那时一定是犯了错误的事情其实是,那时我利用笔记杀死的不仅仅是犯罪者,还有很多是我珍视的人…” 父亲,还有l。 “以此而论,使用笔记的我的确是相当危险的人物,我之所以不愿意再使用笔记,是因为,我不愿意再为了某种观念性的东西去伤害自己在意的人了。为了在这方面犯下的罪责,我想我必须接受处罚,也必须为此道歉。” “似乎我刚刚已经向你明确的提示过了啊,就我了解,l根本不会关心你——” “我知道,但不管十五年前l到底怎样想,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因为即使在杀死他的前一刻,对于在他的意识中不知是否真的存在过的那段友谊,我也是真诚的。而令我感到不寒而栗的正是我竟然会用那本笔记去杀害自己真正在乎过的人。我相信理想,却以理想为名与理想背道而驰。这种情况就是在巴黎那家医院养伤时里娜迪亚小姐跟我提到过的‘观念的杀人’吧。 “所以你其实只是想要凭借轻如鸿毛的歉意来寻求自己的安心吗?” 她咄咄逼人的追问,而我知道这又是一个无法作答的问题。 因为我清楚,他们都已经在漆黑的墓穴中长眠,即使我再怎么道歉,他们也无法接受了。 留在世上介意这种事情的,只是我。所以我就希望能够找到因为他们的死亡受到伤害最深的人表达歉意。然而妆裕不会原谅我,也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够替父亲接受我的悔恨和道歉。至于l—— “我不会替l接受你浅薄的歉意,然而使用过笔记的人将徘徊于天堂与地狱之间,你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至于你今后想要赎罪还是怎样的,只要不是再行凶杀人,那就与我无关。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希望今天之后再也不要看见你。” 我永远无法得到那个答案,也事实上无法将自己的歉疚传递给任何人。这是我明明早已看穿,却还是必须在作出尝试后才能接受的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n采用日剧设定,是个妹子,但l的话还是会尽量设成靠近原著的个性。如果ooc了算我控场技术太差。还有这里的剧情仅针对剧版月,原著月真心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二次杀害 “有栖,帮我扶一下椅子。” 一瘸一拐艰难的回到二楼,我来到案发现场,发现火村果然在这里。他站在不知从哪里搬过来的椅子上,左手拿着手电筒,正在努力窥视天花板上一个小小的洞。 我的到来使几位正在勘测现场的警官一时间停止工作望向我,但火村既然正在急切的召唤我,我便向其他人点头示意,然后走过去帮他把椅子扶稳。 “死者正是坐在在我现在站的位置上被害。他被发现时后背插着一把水果刀,刀刺得很深。” “那个洞是干什么的” 我记得很清楚,自己的房间天花板上似乎也在相似的位置存在着孔洞。 “旅社最近曾对房间进行过改造,从这里卸下了旧灯,一直没来得及将洞口用水泥糊上。如果我没看错,那么透过这个洞口所看见的夹层应该通向临屋。” 他说着从椅子上跳下来,顺手摘下手上的黑绢手套扔给我。 “那个夹层绝对不是密道一类的东西,里面空间相当窄,大概只有10岁以下的儿童能钻的进去,而房间天花板上的洞口也太小,至多只能把头伸进去而已,这点你可以放心了。” 他并没有问我刚才的对话是否成功,当下我也不太想与他谈论这些事。于是我问:“基拉调查总部都出面了,难道死者与那个东西有观吗?” “是的。事实上,死者名叫罗杰道尔,是伦敦一家颇有影响力的跨国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最近一段时间英国一些商界人士由于可疑的原因而死去,其中不少人是这位先生的工作上的竞争对手。设于英国的调查总部早已怀疑这些案件与笔记的力量有关,调查之后基本已经锁定这个人是笔记的持有者。” “什么?” 我之前曾在报纸上看到过,在北欧国家瑞典境内,最近似乎出现了一系列死亡事件,很多人离奇的死于心脏麻痹,但诸多死者之间似乎不存在什么关联,舆论已经普遍认为这些事件跟基拉有关,为此甚至展开了对于神是否走向了堕落的讨论。但我完全没有想到,英国境内居然也隐藏着一个拥有笔记的力量的人。 “然而这个嫌疑人被杀了,笔记也遍寻不得。是基拉调查总部误判还是笔记被人偷走,他们正在调查。事实上我们刚刚发现,死者在自己的笔记本——不是那个笔记本——里写下了瑞典的乌普萨拉大学的地址,想一想最近瑞典那边的情况,他与笔记存在联系的可能性很大。看来本部的调查官们要在找笔记的问题上忙一阵子了。 不过对于我来说,我现在倒是更关心这个人奇特的死因啊。火村这样说着,挠了挠头。 “欸?不是你刚刚说他被刺了一刀?” “问题在于,根据司法检验的结果,这位名叫罗杰道尔的男性死者在被刀子刺中之前,已经因为心脏麻痹死去至少一个小时了。而且,他之前没有心脏病史,其死因与笔记的受害人又高度一致,让人不得不怀疑某个已经掌握了笔记力量的人之前杀害了他。但是这样刀子的出现就很奇特了。” 这确实有些离奇。既然已经杀死了对方,又向对方身上插刀子做什么呢。 “死亡时间大致在昨晚7点到8点之间,当时他应该正在使用电脑审批一份重要的文件,而刀子是在8点之后刺入他的身体的。更奇特的是,自昨晚6点到今早8点保洁员发现死者的尸体这段时间,监控显示,根本无人从走廊进入死者的房间,不论是居住于旅社内部的人,还是旅社的服务人员,根本每人靠近过道尔房间的大门。” “死者不知什么原因遭到了二次杀害,而且凶手是在没通过房门的情况下进入房间使刀子插入对方的身体的,当然也可能他使用了物理机关。” “没错。”火村赞许的看着我,我突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你认为凶手对天花板上的洞作了手脚吗?” “很有可能。我刚才看到积满灰尘的天花板夹层的木制底板上面有一道看上去很新的划痕,有栖,你有想到什么吗?” “暂时没有。” “果然你还是对文字之谜比较有兴趣吧。喏,跟我来。” 火村拉着我离开了凶案现场,这好像使得那些英国的警官先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大概认为火村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毫无保留的向我这个外人介绍调查情况的做法是很不谨慎的吧。 “从你的房间的窗子伸出头去就可以看到三楼窗台上的字迹了。喏,快看吧。” 我把头探出窗户,看向楼上,越过挡在额头上的天使的翅膀,正上方视线触及之处果然存在着两个因为风化已经显得发黑且有些模糊不清的阴刻大字。啊,不是假名,是汉字啊 菖蒲…? 难道是那首诗歌吗? “火村,我记得自己曾经读过一首题名是六月の雨,而且文字中提到过菖蒲的诗,是一位近代的大诗人所作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反正那行带有菖蒲两字的诗句我是记得的。 “菖蒲のいろのみどりいろ。” 可是在这种地方写这些诗句有什么意义呢,搞不懂。 也许这句诗歌中包含了你说的那位恐怖的建筑师的什么美好回忆呢。火村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当然,也说不定他是在暗示自己把自己在每一栋屋子里都会造的那个密道筑到那里去了。最擅长解决文字谜题的有栖川老师,能不能帮我找找这个答案呢? “那我再去楼下看一看吧。” 尽管腿伤未愈,但我并不想坐在房间里。毕竟,如果选择了不放弃自己的记忆,那么以后我大概有的是时间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发呆。 那样选的话,火村会很不开心吧。他之所以试图用谜题吸引我的注意力,甚至要求我帮他解谜,其实是想要提醒我,如果放弃记忆,我还能过上如同原来一样轻松简单的生活。 他甚至可能是想要告诉我,没有我这个整天和他斗嘴的助手,他的推理都会不完整的。 然而,我还是希望作为真实的自己而生存下去,即使这样会很痛苦,但我无法更接受建立在虚假的基础上的幸福。 所以我其实已经下了决心,虽然那样真的有点对不起火村,但我不打算再次忘记那些我本应该记住的痛苦回忆,我愿意为了自己的错误和它导致的后果受到惩罚。 那么,今天的事件,也许就是我最后一次作为火村的助手和他一起参与调查的事件了吧。 我现在甚至不想像n引导我去做的那样向火村追问往事。今天的我不想做任何会违逆他的心愿的事情。因为这对于我来说,它也许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我无聊而漫长的余生中不断拿出来回味的最后的美好回忆了吧。 而对于火村—— 他总会走出来吧。然后,他还会有其他快乐的回忆,只不过那时,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懒得写,就先这样吧 ☆、菖蒲 菖蒲のいろの ,みどりいろ 我坐在这座为一名神秘的建筑师所建造的名叫六月之雨的建筑物前绿茵的草坪之上,手中拿着纸笔,一边观察着这座绿树掩映中的古怪房屋,一边随手在刚刚从旅馆的记事簿上撕下来的白纸上一遍一遍的写着这个也许暗藏了什么神秘信息的句子。 坐在这儿,我正好能够看见三楼位于我的房间正上方的那个房间外壁上写的那两个汉字。到目前为止我仍旧想不明白这位名叫中村青司的建筑师为什么要在那个地方写这样子的东西。如果他真是想通过这两个字暗示他自己喜爱的诗歌,那么把它们写到旅社的正面字迹才会更容易被人看到啊。写在这里的话,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就很难注意到吧。 菖蒲的绿色… 我望着眼前绿茸茸的的草坪和“绿色之雨”周边几棵梧桐树尚不茂密的翠绿树盖,发起了呆。 啊啊,要是旅社没有因为那几棵树的树枝快要伸到窗子里面去了而砍掉了靠近房子的几条粗壮的树枝的话,那几棵树该长得更匀称更好看一些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发现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不可能完成火村交给我的“赶紧把文字之谜解开“的任务,于是费力的站起身来,绕着这巨大的房子散起了步。 真是相当大的房子,有点像英国电影里面贵族家的庄园呢。但是贵族怎么也不可能在自己家的外墙上装点这么多天使浮雕啊。幸好中村青司以房屋一层的玻璃窗户为界,只在其上方的外墙上装饰了浮雕。如果一层的墙上也雕着浮雕,那么保不定会有那种像蝙蝠侠一样身手敏捷的人物踩着雕塑爬上房顶呢,实在是非常危险。 这些浮雕… 我磕磕绊绊的走到“六月之雨”的墙根,看了看一层的窗户上沿到地面的高度。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个高度确实有点太高了,所以外界的人到底不可能从这里顺着浮雕爬到楼顶。 中村青司设计这些浮雕的时候也想到过这一点吗?我不禁猜想了起来,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揣度一个传说中有点疯疯癫癫的家伙的想法的企图实在是太不可行了。虽然在别人看来,我这样的人肯定存在着疯狂的一面,但再怎样我也不可能疯到在世界各地到处建凶宅。不知道这位中村君在生活中受过什么打击,才会产生鹿谷老师告诉过我的这些近乎狂想的设计理念呐。 一会儿还是在去旅舍内试着跟店主谈一谈吧,也许能获得什么额外的信息。我一边想,一边缓缓朝旅社的正面走过去。这栋房屋的后门一直锁着,而我又不会什么穿墙术,肯定不能从那里进去。不过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未解之谜,连死神我都见过好几个,所以即使这次的凶手真的是通过穿墙术进入道尔先生的房间把他杀死的,我大概也不会太讶异吧,倒是火村如果遇到这种事,说不定会觉得相当崩溃。但是不论怎么想,明明死者已经被笔记所杀,又要向他身上插上水果刀,如果做这两件事的是一个人的话,凶手实在是不可理喻。所以,很可能向死者的后背刺入小刀的和用笔记加害与他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不知道是哪个人拿走了他的笔记呢? 不知不觉已走近旅社的大门,一抬眼,我看见一个颇为熟悉的佝偻身影。 西装革履执事打扮的老人正仔细的整理着提在他手上的篮子里的食物,虽然他带着面罩,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记得十几年前,他也时常把各种精致的食物和甜品送到调查总部,看着大家,尤其是化名为龙崎的l小心品尝他手制的美食时,他会露出带相当慈祥的笑容。 虽然n已离开,但还有不少调查官正在案发现场忙于工作,连午饭都没时间吃,他大概是来给这些人送饭的吧。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应该已年近七旬的老人抬起来头。他的神色在看到我的脸的时候突然变得有点僵硬,然而仅仅只在一瞬之后,他的态度就缓和了下来。 “好久不见,夜神君” 他像过去一样颇有风度的主动向我问好,而我则真正因为他的做法陷入了无措。 “渡先生,您现在可好?” 我迟疑着问他。 “承蒙您询问,一切都好。” 他有点公式化的回答道。 “我——今天上午见到了n,本来还想去见渡先生一面的。” 我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像是陈述事实,又像是隐匿某些真实的心理活动。 “啊,我知道。尼亚那孩子大概是情绪略微有些激动,忘记关掉与我联系的天线了。” 我们的对话,他已经全部听到了。 “听尼亚告诉我,夜神君现在在帮助一位相当不错的年轻人调查各种案件啊?” 没想到在我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老人却主动问起了我的状况。他语气很平和,仿佛我只是他旧日认识的普通后辈一般,这种态度反而让我更加措手不及。 如果他像n那样,用锋利的语言将心中的恨意义无反顾的刺向我,也许我反而会觉得更好受一些。 “是的。” “这样很好。” 老人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愧疚感使我在这一瞬间脱口而出: “渡先生,我很抱歉。” “夜神君。” 他用老年人回忆往事时那种迟缓而平淡的语调说道:“那个孩子从前就跟我说起过,他觉得你非常适合做侦探类的工作。他当时的确希望,假如你没有参与到那件事情当中的话,在那次事件后你能成为他的助手帮助他处理案件。他甚至计划过如果自己死去,你也许还可以代替他陪尼亚一起作为世界第一侦探破案,尽管他自己也坦言这种想法在概率上是有点荒谬的。夜神君,我确实为你现在的生活状态感到高兴,我想这样的想法应该是符合l的心愿的,因为他在世时确实十分关心你。” “尼亚说他和她一样不需要你的歉意,但就我照顾了那个孩子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来说的话——” 渡先生抬起眼睛看着我,温和的说:“我想l如果知道你这样想,应该会感到高兴吧。” 因为这样一来他会认为自己终于还是赢过了你,也因为他会为自己看作是朋友的人能在认识到错误后选择一种适合他的方式来生活而高兴。他这样说道。 “渡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我知道,虽然他以英国绅士的平静外表隐匿了内心激动的情绪,但他应该也是像尼亚那样恨过我的吧。毕竟,就像尼亚将l当作兄长一样,对渡先生来说,那个人就像是他的孩子吧。 “你知道l为什么会如此坚持他所认定的正义是必胜的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我从来都不能彻底的了解那个谜一样的人。 “因为他一直认为,尽管法律也许并不完善,但仍旧没有任何东西比现存的正义更加温柔。比起残酷的绝对正义,他宁可选择和维护这种不完善的状况。” 那个孩子从来都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希望夜神君带着因误解他的性情而难以消除掉的罪恶感而离开这里,而我也不愿夜神君对他的人格有所误解。渡先生用淡淡的语气解释道。 “我明白了。”我这样告诉他,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他恐怕现在必须上楼去了。 我向他道了别。他转过身向旅社敞开的大门走去。 “渡先生。” 我不由自主的出声叫住他,他站住身子,微微偏过头,似乎在等待我的下一句话。 您恨我吗? 这句话在脑海中嗡嗡的回响。 还是说基督徒的精神和宽厚的个性让您不屑于去仇恨呢? 这句话在我嘴边呼之欲出。 但我却只能深深的鞠躬,然后对他说:“谢谢您。” 他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点了下头,然后慢慢的上楼梯去了。我带着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我拖着迟缓的步子向旅社内移动,这是,一个急匆匆行走着的女人挎着包,狠狠的撞到了我尚未痊愈的腿上,我无意识的拉住她的袖子,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光滑的东西,结果没有抓稳,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她匆匆从我身边小跑而过,没有道歉。 事实上,即使她道了歉,那时候我大概绝不会注意的到。 因为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黑色羽毛所彻底控制。 我呆呆的看着黑色的死神跟在女人身后一路快飞,突然回过头来向我诡异的咧开血盆大口,不怀好意的发笑,继而和女人一起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宛如白夜之中展翅滑翔的蝙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tv版太大手,居然具象化了那些年让我花痴了很久的大学时代的白衬衫副教授,搞得我一下子都没有写同人的动力了。关于那首六月之雨,喜欢绫辻行人的话应该能猜出来那首诗是谁写的吧,为了减少剧透就不说是谁了。 ☆、腐国 “之前听说您非常喜爱飞机模型,在这次陪同道尔先生出差时也携带了航模准备在旅社前的草坪上试飞,请问您愿意让我看一下那个东西吗?” 穿着一身正装,看上去有些拘谨的朱利安斯托特慎重的点了点头,从背包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然后将之打开,拿出航模递给眼前的日本人。 “真是相当漂亮。” 火村英生审视着手中的飞机模型,把模型翻转过来又转回去,然后有意无意的说道:“机翼处似乎在什么地方刮擦到了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控制上出现了失误,让航模碰到了某种东西吧。” 罗杰道尔的这位秘书不太自然的笑着说。 看到对方的表情,火村英生悄悄的与身边那位头发略有些发灰的中年调查官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很抱歉,斯托特先生,我想请您再陈述一下你昨晚7点到8点之间的行动。” 中年调查官简短的询问。 “我一直呆在屋子里处理业务上的事务,没有出过门,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听说住在隔壁的道尔先生被杀了。” “道尔先生也有这种在晚饭后处理文件的习惯吧。” “是的,他同我一样认为这是一种促进良好消化的方式。” “听上去可不太健康。” 火村说着走到书桌附近,拿起短短的网线插头把玩起来。而与他一唱一和的中年调查官则用锋利的目光盯着秘书。 “斯托特先生,您就是那个使用某种方式将水果刀刺入道尔先生的后背的人吧。” 他严肃的说道。 “先生,我必须说你的说法是彻头彻尾的污蔑,虽然我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我也确实没有到过道尔先生的房间。” “但是,斯托特先生,你可以利用上帝的锤子。” 火村英生说道。他试图用这种意象表达出隐喻的意味,结果,当发现身边的调查官和对面的嫌疑人都用不解的眼光看着自己时,他只能悄悄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非常想念自家那位刚离开了一小会儿的对侦探如数家珍的搭档。 “我想要说的是,您是利用重力将水果刀刺入伏在案上的道尔先生的后背的。” 灰发调查官终于又一次跟上了他的思路。 “斯托特先生,我希望这您能明确的回答,这架航模是不是狭小的天花板夹层之间飞行的时候碰伤的?当然,我也可以将您的航模交给科学调查组,这样真相大概很快就能确定下来了。” “您把刀子卡在航模的轮子中间,然后把航模通过你房间天花板上的洞口放进夹层之中,用遥控器控制它滑行到道尔先生房间的洞口处,再控制航模飞起来,把刀子直线甩进道尔先生的房间,恰好刺中正在工作的道尔先生的身体,这是你的计划吧。很不巧,夹层底板的灰尘上似乎留下了轮子划过的痕迹,而你的航模的机翼也在夹板上碰下了划痕。” “道尔先生有在晚饭后工作的习惯,作为他的秘书,你对于这点想必比一般人更清楚,而工作时道尔先生必然会用到计算机和网络,这家旅社提供的网络线路太短,所以想要工作,他只能坐在书桌前方,也就是天花板上的洞口的正下方。这样,你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相当大了。” 火村英生说完这些话,满意的看到斯托特的脸色先是变的苍白,又变得通红。 “斯托特先生,道尔的妻子告诉我们,道尔最近曾遇到好几次颇有危险性的事故,这让他觉得战战兢兢,所以出差时特地选择了相对偏僻的旅社,而且之前替他预定房间的人也是您。我们在道尔先生的房间里发现了窃听器,这也是您的杰作吧。” 看着满脸冷汗的斯托特,调查官用相对听起来温和一些的声音说:“你运气非常好,道尔在刀子落下了之前就死了,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以毁坏遗体罪起诉你。” “英格兰人大概比世界上一半以上国家的公民都更加重视对隐私权的保护,早上要求搜查,结果被他恶狠狠的拒绝了。现在拿住了那个混蛋的把柄,总算是可以立刻取得调查令搜索他的房间了,那段他窃听到的音频资料对于确定笔记所在的位置该有很大的价值吧。” “说起来,g先生在今天早晨闯进我们的房间的时候,似乎没出示搜查令啊。” 听出来火村的调侃中带有的谴责意味,化名为g的调查官尴尬的笑了笑。 “非常抱歉,当时我们的确违反了点法规,不过请您一定要相信,这可绝不是因为种族歧视,这之中的原因只是我们急着完成工作以便早点享受午餐。从调查开始的第一天起,我们的午餐就一直相当丰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大概午餐已经送到三楼的餐厅了吧。” “没关系。” “与日村先生的合作相当愉快。事实上,您有些地方有点像我的一位朋友。但您比他更有绅士风度了。” “我也非常高兴得到机会向您学习。您的朋友也是日本人吗?” 火村随口问道。 “不,是土生土长的英格兰人。他相当聪明,应该说像任何一个天才一样聪明,而且以侦探作为职业,平日帮了我不少忙,虽然也没少给我添乱。本来我曾想推荐他来一起参与基拉事件的调查,可惜他哥哥不同意。” “他哥哥?” “他的哥哥总是担心他会遇到危险。所以一切关于这次事件的情况,他哥哥干脆什么都不告诉他,甚至要求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对此讳莫如深。不过我这位朋友最近相当忙碌,大概也没有时间对这档子事产生兴趣。实际上,他最近找到了新的乐趣。” 看着调查官神采飞扬的样子,火村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很期待自己能够接上他的话头。 “我很好奇您的朋友在推理之外的兴趣。” “他最近和伦敦孤儿院里的一群孩子打的火热,甚至还认养了其中一个。我那朋友大概算是不婚主义者,时常嘲笑那些把脖颈伸进婚姻的套锁里的人。上次他哥哥拿这件事问他,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比起与哪个女人生育出一个像你一样在饮食上贪得无厌的龋齿症和肥胖症患者,我宁愿收养个稍微懂点节制的孩子。’结果他哥哥简直要被他气得发狂了。” g先生说着笑了起来:“不过我得承认,他挑选的小男孩确实是个聪慧有礼的好孩子,虽然那孩子像任何一个名叫彼得的男孩一样聒噪,而且才五岁似乎就成了女性主义的狂热支持者。” 听到这里,火村的思绪渐渐跑到了正陪着房东婆婆度假的三只猫身上。不知道瓜和桃子是不是又把地毯抓得满是爪印了呢?小次郎会不会因为想念他和有栖的怀抱而闷闷不乐呢。 回到日本之前,再劝劝有栖吧。不过如果有栖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即使是他,也劝不住。 到底,该怎么办呢。 “对了,日村先生,您的伴侣跟基拉事件有关吗?” g先生充满好奇意味的话语瞬间打碎了火村的沉思。 “伴侣?您说的是有栖?” “你们不是一对儿吗?” g先生的黑眼睛里又一次露出了尴尬的色彩。 “非常抱歉,您知道,我实在是经常见到和听说像你们这样的——” 火村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对方产生这种误解的根源。上午这群人进入有栖与他两个人身处的房间时,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而且有栖之前睡觉时把被褥踢的乱七八糟,起床后又忘了叠起来,看到这样的场面,对于英国人而言,似乎的确很难不产生那种联想。 “有栖川和我们目前调查的事件没有关系。” 火村坚定的说道。沉默了几秒,他又说: “我们不是一对儿,至少现在还不是,至于将来——” 我现在也无法肯定会怎样——他心里有些彷徨的对自己说。 g先生以一种非常理解的眼神看着他,点了点头,仿佛是想要给他打气。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楼下似乎传来了喧嚣之声。 火村一怔,随即快步向楼梯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简直太烂,植入也很不理想,主要是看了一阵福学家的脑洞后被毁灭了三观,什么福尔摩斯和华生生了温西勋爵,福尔摩斯和艾琳生了尼禄沃尔夫,这么编是想把福尔摩斯玩坏成渣男还是种马啊。 ☆、决定 “总是这样磕磕碰碰的,老师平日拿到的稿费够交医疗费吗?” 检查着我腿上已经呈现出散开迹象的绷带,火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熟练的把它们扎紧。 “竟然没喊疼啊,有栖。”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第6节 “嗯。” “只是出去散个步居然就可巧不巧碰上了盗走笔记的人,你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呐。” “我没事。” 只不过是想用谜题让我打起精神来,没想到却造成了这样的后果,火村看上去有点内疚。对他来说,也许从我开始一步步找回自己的过去的那一天起,事情就已经失去了控制。 “抱歉,我本该早些解开那个文字之谜。” 火村一边说着,一边把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薄薄的毯子丢到我头上,虽然三月的英国气候已经回暖,但我还是把毯子铺开,裹到了自己身上。 “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早一点看见旅社刚建成时的全景照,很可能立刻就明白了。” “嗯。” 虽说是如此,但事实上,直到我无意间被那个女人撞到,意外的发现她是笔记的持有者,然后弄清了她居住的那个房间的位置之后,火村和我才开始触碰到到中村青司设置的文字密码的含义和密道的门径。 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所居住的地方,恰好就是三楼那个窗台下方写着菖蒲二字的房间。 “利用外墙上的天使浮雕和靠近房屋外墙的大树枝干构建起室外的密道,那个建筑师确实很有创意。” 火村用他浑厚的男中音发出赞扬似的喟叹。我也跟着点了点头。 以菖蒲二字所在的位置为起点,然后按照假名の的书写方式,先以位于左下方的浮雕的翅膀作为立足点,然后抓住上方的浮雕攀爬上房檐,之后以房檐为起点再向右下方移动,之后又向左,一个完美的の就这样为人书写而成了。 之后便是い,先向下攀爬两个天使浮雕的距离到达从屋内数大约是二层地面的位置,然后顺着拐角爬到房子的另一侧,再向下拐一点。 之后便是ろ,踩着浮雕迈到房间旁边大树那根触及房屋外墙的树枝上,以向上翻转90度的方式在大树上攀爬,到从自己开始处于的那根树枝向下数三根树枝的位置,再次回到房屋外墙的天使浮雕上,用身体画出半个の字,便再次回到树上,踩着大树的枝干把剩下半个假名写完,这样就顺利的到达了地面。 会建设起这样奇特的密道的中村青司肯定是个生性浪漫的人,至少一定很喜欢这首诗歌。只可惜,他所煞费苦心建造起来的密道,却因为不明就离的旅社所有者砍伐掉梧桐树靠近房屋外墙的枝干的行动而被破坏掉了。但即使没有树枝的帮助,只要体力足够好,从三楼的起点以这样的路径爬到二楼死者居所的窗户边还是完全没有问题。 那女人就是先用自己的笔记杀死对方,然后从这条空中之路爬到死者的房间,偷走对方的笔记的吧。 “我只记得她藏在黑色面纱之下的那双橙黄色的眼睛。” 我说道。尽管上一刻我们还在说着密道的事,但火村立刻就跟上了我的思路。 “没有看清她的容貌不是你的错,有栖。” “火村,她就是那个瑞典人吧。那个像新闻里说的那样利用笔记的力量随便杀人的混蛋。” 考虑到在死者房间中发现的笔记本上写了关于瑞典某所大学的地址这个信息,很可能这两个笔记的持有者之间起了内讧,在死者几乎要查实凶手的身份的时候,凶手查清了死者的身份,找准机会靠近他,捷足先登将他杀死,然后夺走了他的笔记吧。 听到我这样说,火村皱起了挺拔的眉毛。 “只能说有这种可能。不过有栖,虽然我也很希望留在这里帮助弄清楚那女人的身份,但总指挥官已经要求我尽快带你回到日本了。遗憾肯定是免不了的,但相信以调查总部的能力,最终一定能锁定那女人的身份。” “不论怎么说,那样使用笔记的力量都不可原谅。” “确实。但有栖,我们现在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如果我早一点作出反应,也许你们就能追上他了。是我太自私——” 我一时不慎便说出了自己的真是想法,果不其然,火村看向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锐利。 “自私?你在说什么呢,有栖。” “我的意思是,我太迟钝了,才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叫人拦住他。” 火村依旧以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幸好之前我已经重新发掘起了自己曾经具备的精湛演技,虽然没有彻底打消他的疑问,但总算勉强过关。 “有栖,你没发现自己最近总爱把身边出现的一切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吗?这可非常不像你平日随随便便的作风,片桐君要是知道你突然这么有责任心肯定会很高兴吧。你的腿本来就受了伤,再突然被撞翻在地,又猛然间看到死神,受到这一系列刺激后一时难以作出反应再正常不过了。你是个普通人类,不是特摄剧里飞来飞去的超级英雄。” “我知道。” 可我刚刚是撒了谎。 在再次看见硫克的那一刻,我就立刻明白自己应该赶快叫人抓住那个女人。可我没有,因为在看见硫克那惨白的眼珠转向我的时候,我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死神会纠缠着每一个笔记持有者,直到它们将持有者的名字写到自己的笔记本上,看着他痛苦的死去的那一刻为止。我不知道硫克有没有认出我,按理来讲,他能够看到我的名字,但我不知道,现在他在我头顶上看到的名字到底是夜神月,还是有栖川有栖。 但我清楚,只要他与我进一步接触,就算我的名字在他眼中已经彻底改变,他大概也能够很快确认我的身份。 然后呢,是再一次诱惑我拿起笔记?还是直接把作为失败者的我写到他的笔记本上,满意的看着我在他眼前抽搐着死去的样子? 不论是想象出来的哪种结果,都让我在那一刹那感到如坠冰窟。于是我怀着对于死亡突如其来产生的恐惧,呆呆的看着他们绝尘而去。 然而仅仅在几分钟之后,我便猛醒过来,并且意识到,自我放任那个疯狂的杀手带着杀人凶器从我面前安然离开的那一刻起,她所杀害的每一个无辜之人的鲜血,都将同样染红我的手。 我曾为了创造没有犯罪的新世界而使自己的双手沾满犯人乃至我珍视的人的鲜血,而现在,我却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而放走了一个最该被制裁的恶人,这着实很是荒唐。也许,对生命的贪恋超越了对身边的人的感情,才是我当时能够狠下心肠痛下杀手的原因。 父亲如果知道这一点,会怎样看这样罪孽深重的儿子呢?不,在最后的一刻,他其实已经明白了吧,那时他心里一定很难受。而我却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了自己无法利用笔记的力量建立新世界的真正原因。 至少在选择旁观的这一刻,自私之心控制了我。以制止犯罪为借口牺牲掉亲人和朋友,却不能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制止那个疯子无差别的杀害更多无辜之人的我辜负了曾经的理想,也辜负了因我而死去的那些我在意过的人。 我必须弥补,哪怕是用性命也好,必须得弥补这个错误,至少这个错误还能够弥补,而其他大部分错误已经永远没有弥补的可能了。 心中有个声音在这样说。 可同时,另一种声音也开始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忘记这一切。这样就可以做回那个快乐的家,不存在不得不背负的过往罪孽,也没有曾经让我浑身沾满无形的血迹的理想,有的只是有趣的事业,好脾气的编辑,爽朗的朋友们,还有想要一直像现在这样互相扶持着走下去的火村。 透过将卧室和浴室隔开的毛玻璃,我能影影绰绰的看见火村高大的身影。他似乎正粗鲁的把之前在便利店买来的苹果倒进洗手池的水中乱搅一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像平日在家中一样,把削好的苹果片摆放在塑料盘上让我陪他一起吃。我过去常常嘲笑他是个相当不称职的新婚妻子,结果每次他都是一副你行那就你来做的样子,于是为了偷懒我只好接受现实。 这样的身影,让我想起来十几年来我们斗过的无数次嘴,互相开过的无数没品的笑话。我不知不觉的笑了笑,眼前却又麻烦的起了点水气。 即使不考虑其他任何人,仅只是想想火村——我也该下定决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密道的问题参考(毁灭)了哪本某个浪漫的诡计,看过那书的人都懂,其实之前那个鬼扯的诡计也参考了高木彬光某作和切斯特顿某作。在剧情逻辑上我已彻底弃疗,最近事情比较多也顾不上管文章的逻辑,所以狗血爱情故事的即视感好像越来越强了,真是——所以如果真有人在看这玩意,不负责任的拜托自行脑补动机。终于要写到瑞典部分了。 ☆、初逢 “听到他用自私来形容自己,我本来应该立刻猜到他那时到底想的是什么。” 那个拿着介绍信到这边来的男人用浑厚的声音自责的说道。尽管已是3月,北欧的气候却仍如同深冬,连乌普拉斯大教堂的雪也不曾彻底化掉,因此,在他身披寒风来到我的实验室之后,我的助手替他泡了热乎乎的红茶。他在问候过我们二人之后,便立刻提出希望我能够帮助他联系寻找他的朋友。费了不少努力,我才让他像现在这样,暂时抑制住焦急的心情,坐在这里向我倾吐关于他朋友的情况。 介绍这位来自日本,自称名叫日村晶的年轻人来到乌普拉斯大学我的实验室的人是几年前我曾经帮助治疗过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那位患者曾具有两种人格。我们用心理疗法,终于帮助她将这两个人格渐渐融合。治疗结束后她恢复的很不错,不久便回到了英国,据说现在从事着非常有意义的工作。在那次治疗的过程中,我与那位患者的家属建立了友谊。这次,正是那位姓渡的先生执笔,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位不懂得瑞典语却不得不到瑞典来寻找失踪的朋友的小伙子拜托给我。 “我们准备启程返回日本的前一晚,我看到他看着手机上那条关于生活在瑞典的无差别杀人狂疑似又犯下新案件的新闻,脸色变得极其糟糕,便猜到他在为自己没有拦住那个逃离现场的女人而感到自责。可当时我错误的认为我们很快就能回到日本,而且他又同意了之前我向他提出的希求,一切肯定可以回到正轨,就自以为是的没有采取积极措施改变他的想法,只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力。结果他悄悄在我的茶杯里放了他平日用于治疗失眠的安眠药,留下字条说他必须去瑞典,然后就此消失。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啊。” 年轻人的声音中包含着深重的忧心和关切之情,他的这种态度和他所叙述的事件的过程,让我一时不免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日村君所说的那位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很重要。” 坐在实验室的扶手椅上的日村垂下了头,似乎试图控制自己的某种情绪。 “你的朋友,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继续追问。在作出某种行动之前,我倾向于多掌握一些信息进行筛选,作出合理的判断,然后才能以此取得最佳的效果。 “怎么说呢。” 日村君将手指抵在了下嘴唇上,应当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是一个从任何意义上而言都对我很重要的人吧。”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场面真是相当狼狈。那时候我还是英都大学的学生,某天去东京旅行,不小心迷了路,结果走到了废旧的港区附近,正在这时,我看到某个仓库里冒出了烟雾,大概是起火了,糟糕的是起火的仓库关闭的窗户上趴着一只被困住的猫咪,如果没人帮帮它,在那样的火势下它一定会被烧焦。仓库前倒有不少围观的人,但没人敢靠近起火的房子。那时候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出于义愤,就为了那只猫咪砸破了玻璃闯了进去,结果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见到了他。他当时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身上沾满了血迹,情况紧急到围拢过来的火焰似乎马上就会把他吞噬掉。其实那时进入火场的我也被烟呛到几乎窒息,但是我还是不可能扔下他自己逃走,因为看到他的第一刻,我就忍不住想,虽然那边那只黑色的小家伙终于逃出去了,但这里还有一个需要帮助的小家伙啊。他那时的样子真有点像一只被车轮轧伤的白色小猫,被世界所抛弃,无助的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死亡,除了我之外,无人能将他从这样的境遇中拯救出来,这让我不禁产生了想要赌上性命去施以援手的想法。御手洗君,您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吗?” 这种感觉我明白。在年轻时代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那时我还是个无所事事的颓唐青年。在见面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本来无聊的世界变成了另外的样子,看着对方无依无靠的身影就会胸口发热,甚至希望以性命去保护对方。那真是令人痛苦,却也令人愿意以一生去追念的时光。 看到我点了点头,他继续用看似沉稳实则饱含感情的声音说: “我不愿欺瞒您。事实上,看到您颇具洞察力的眼神,我就知道许多事情瞒不过您的眼睛,但是由于涉及到保密的协定,请原谅我不能把真相悉数告知于您。我只能对您说,我那次不怎么慎重的行动使得我卷入了一件在当时影响很大的事件,我因此了解到了某个被各国政府讳莫如深的事件的真相。我的友人在那个事件中占了不怎么好的一席之地。实际上,他杀了人,尽管我可以保证,他绝不是出于私欲作出这种事,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维护自己认定的正义而已。得知真相的时候,我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您知道,我在大学中拥有教职,以研究犯罪学为业。读大学时,我每天都会在课上课下接触无数犯罪事件的卷宗。天长日久,在看到卷宗中那些为了一己私利而铤而走险的杀人者,我开始觉得‘要是这样的蛀虫能被清除就好了,这样无辜的人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证,世界也会变得更美好吧’,甚至产生了如果有机会真想用某种手段清除掉这些多余的罪人的念头,现在看来这种想法确实很幼稚,但这是我当时思想的真实写照。而另一方面,我所了解到的那个事件的真相,却似乎是在告诉我,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可即使在了解到这一点后,我心中仍有不服输的地方,摆在我面前的大量犯罪事件冲击着我的神经,于是我开始认为,如果一个真正拥有纯洁的理想和坚定的信念的人拥有清除掉恶人的力量,他还是可以用它帮助世界变得更好的。” “那个事件发生一年后,在大学的阶梯教室里第二次见到他时,您恐怕很难想象我感受到的错愕和惊喜。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可他却因为警方的安排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对于这个与我有相同的理念的男人感到极大的兴趣,于是抓住机会,终于跟他搭上了话头。我想知道,是什么使得这个人违背了自己的初衷,而我是否并不拥有使得他违背初衷的人性上的弱点。” “然而,在与他的接触中,我发现那年陷入到无度的杀戮中的他,正是我想象中那种可以成为完美的制裁者的心灵纯洁、充满理想主义且有坚定的信念的人。在生活中他充满奇思妙想,对于正义也有着坚定的执着,如果不是生命中出了不幸的意外,他本该与罪恶无缘。” “应该说,正是由于认识了这样的他,我才得到机会发现,虽然神常常在屏幕前打盹,但这样还是好过由个人来决定人的生死,因为人不是全知全能的,即使拥有纯洁的灵魂和坚定的信念并且以理想作为开端,一旦缺乏有力的监督,在制裁之时,他们还是无法彻底把握住制裁的尺度。如果不是因为了解到这一点,我说不定也会在那一天开始以私人手段消灭罪犯,从而走上与现在完全不同的道路,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拯救了我。即使只是为了感恩,我也应该为他建构起将他与痛苦的过去隔绝开的屏障。” “何况,本来就不是感恩。事实上,随着我对他的了解逐渐加深,不知何时,我发现自己被深深的吸引了。他独立,快乐,热爱自由,在有些地方很机敏,在另一些地方又相当迷糊,他的种种品性符合我所有的期望。我开始无法自拔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参与他的生活,也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参与我的人生,这个想法简直有点像隔着半公尺距离的依赖症一样,缺乏理性却在我脑中无法控制的疯长,于是我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了一些年。” 意外遇到想要共度人生的人,然后发现那个人的一切都与自己合拍,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在我走过的漫长人生中也曾经有过相似的相逢,我太过珍视那次的相遇,甚至愿意去忽略我们之间的巨大差异和事件背后的血痕。在世俗之人眼中,我们所得到结局大概并不圆满,有时我也不免会思考,人生如果能一次次重来,那么当时我会怎样选择,是否会减少一些遗憾。 即使我不后悔当年的决定,我也真切的为我们最终走向这样的人生轨迹而感到无比遗憾。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这对比我们幸运也比我们更加不幸的年轻人,即使不可能一起走向圆满的结局,至少也不要在余生中感受那些我曾用了半生一遍遍品尝和回味的遗憾。 “日村君,你是否曾试着把您这种感受告诉过您的朋友?” 我询问道。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呢?” “御手洗先生突然问到了让我难以启齿的问题。” 年轻人在我面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知道那些关于他的过去的事情,也许早就告诉他了吧。我从来都没有接受不了他那段制裁犯人的历史。然而多年来,我有时会莫名的产生一些无关紧要的担忧” 我察觉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类似于不安全感的东西。 “作为脑科学家,我必须指出,从你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你们之间一直隔着某种让你感到苦恼的东西吧。我希望你能把他说出来,因为我想我也许有办法帮你解决你的困扰。” “我知道,他之前曾认识过一个和我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的人,那个人应当是他过去相当重视的对象。意识到这一点后,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对于平日很喜欢的糖分产生了莫名的厌恶感,在穿着上也极力避免选用自己最喜爱的颜色,直到我觉得自己这种做法实在相当可笑才停止这种可笑的举动。” “很抱歉,我似乎把话题扯向了无关的方向。” “日村君,这其实不能够怨你。事实上,我刚刚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对你进行了某种催眠,真是相当对不住,请您原谅。” 之前一直言谈举止相当有礼的青年的态度一瞬间警惕了起来。然而在他开始责问我之前,我已经抢先说出了自他进门以来就想要找准时机对他说出的事情。 “推荐信上提到,您的朋友名叫有栖川有栖,不是吗?其实,昨天他也曾经坐在这间实验室的这个位置,与我进行了一些关于某些问题的对话呐,火村英生君。” ☆、占星 昨天傍晚时分,本来就阴沉沉的天空渐渐飘起了雨珠,不久雨势大了起来。讲完了课,我撑着雨伞向教工宿舍那边走去。就在路过图书馆时,我看见一个年纪在三十上下的东方青年独自在雨中徘徊。他没有打伞,蜷曲的黑色短发被雨淋得粘糊糊的贴在脸上,衣服也已经湿透。他那落魄的样子有点像教堂门前的流浪汉,可是观察他的衣着打扮之后,我又认为他更像是一位作家。 我走过去用日语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立刻用掺杂一点大阪腔的东京口音回答我说非常感谢。 于是我领他到了实验室避雨。不知不觉,我们攀谈了起来。我们互相作了自我介绍,他说他是日本人,为了消除掉自己犯下的某个错误的后果而来到瑞典。他不会讲瑞典语,在乌大校园里迷了路,又恰逢天上下起了雨,所以突然不知该怎样办了。 “是什么样的问题要解决呢?”我问他。年轻人搔了搔头发,然后笑着说,御手洗君不用担心,虽然不懂得瑞典语,但是该弥补的错误我已经弥补过了。 我立刻发现,尽管正微笑着,但那个青年实际上却是在试图用这种手段掩饰自己的真实的情绪。于是我对他说,我能看得出,他目前正被什么东西所困扰,如果他能够将困难说出来,我也许可以帮他。年轻人听了这话,郑重的向我道了谢,然后告诉我说他其实正被某种类似于疾病的东西所困扰,恐怕活不了几天了,但在面临不可避免的死亡的情况下,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因此才会彷徨无措。听了他的说法,我立刻问他是不是需要就医,但他制止了我急躁的询问,告诉我他所面临的状况是无解的。 火村君,请您暂时克制自己的情绪,我能够猜测到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您此刻内心的感受,但还是请您暂时以心平气和的态度听我把话说完,因为后面我将要传递给您的信息同样十分重要。 青年告诉我,他在年轻的时候犯了严重的错误,这些错误造成后果如此影响深远,以致祸延至今。他在几个小时前终于以自己的行动彻底的解决了自己的错误遗留的后果。从此他终于可以以剩余的人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但是正如我所说,即使在尽可能的减轻了自己的错误的后果之后,仍有一些事情让他无法释怀。 他告诉我,如我所猜想,他是一名家。他以去世的朋友为原型写作了一系列。关于这个系列的结局篇,他已经作好了提纲,却尚未彻底完成。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完成这个了,这让他感到很难过。我告诉他,我有一位家朋友,跟他一样以写侦探为业,虽然年事已高,但现在仍旧笔耕不辍,他听了这个消息,就表示想要把他写作的大纲托付给我,拜托我的朋友帮助他完成。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聊到了他的,也聊到了他所提到的那位去世的朋友。我通过一些方式帮助他对那个人的各个方面做了分析。 火村君,请你把你的生日告诉我。啊,是在4月份吗?是白羊座啊。您那位名叫有栖川有栖的朋友告诉我他出生在2月,星座是双鱼座。有栖川君那位去世的朋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位让你感到困扰的对象吧。有栖川君告诉我,他那位朋友出生在11月,他的本命星座应当是天蝎座。火村君,您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看到您质疑的样子,我就知道,您也许根本不相信占星这种听上去十分具有神秘主义色彩的方术,您大概是个理性派人士吧。然而,事实上,在现在社会中,人们已经被一种科学化的思维方式所彻底控制。您或许认为我这样一个研究脑医学的科学界人士不应该以这般尖锐的语气批判这种现象,但我的的确确认为彻底的科学主义无异于一种文化上的霸权主义。占星术的历史源远流长,其理论上的根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哲学之中,泰勒斯就曾仰望星空…啊,很抱歉,我似乎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提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便总想要多说一些关于它的背景知识,这是我多年来的难以纠正过来的习惯,请您海涵。事实上,尽管现在回到大学中担任教职进行科学研究,但年轻时我却曾是横滨市小有名气的占星术士,占星术甚至帮助我解决了一些对于我的人生产生极大影响的事件,而在那之后,年轻时的我对于占星结果的故意忽视也导致了我人生后期的一次重大的变故。我信赖占星术,而且尽管现在占星已经成为我的兴趣而非职业,我仍可以自豪的说自己在这方面算得上是专家。因此,我希望您能认真的思考下面我将告诉您的这些信息。它们实际上意味着,您和有栖川君那位去世的朋友在任何方面都没有相同之处,不论是个性方面,还是对于有栖川君个人的意义的方面。 首先,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天蝎座。天蝎座是一个擅长分析,喜欢追究事情本质的星座,生日位于这个区间的人往往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矛盾的心理。他们极端倔强,不能接受任何的失败,因而带有某种誓不回头的悲壮感。天蝎座的人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因而具有强烈的神秘感。他们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对于自己的决定十分坚决。火村君,你恐怕得承认,你的个性特点与这个星座的人并不非常相似吧。 下面,我将会介绍的则是有栖川君的星座。双鱼座浪漫而富于想象力,个性温和,品德高尚,十分重视精神上的追求,带有艺术家的特质,对于世界,他们的构想总会带有乌托邦式的色彩,他们在某些地方得过且过,但是在遇到困难和矛盾时却又格外不喜欢让步。请问我所说的这些特性,是否与有栖川君在您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十分相似呢? 在讨论星象时,我们常常会将天蝎座和双鱼座放在一起,这是因为,这两个星座同属水相星座,本命星座处于双鱼座的人往往喜爱幻想,拥有强大的创造力和相对温和的性格,而本命星座处于天蝎座的人则会有比较强盛的支配欲望,二者彼此互补,很容易就会存在致命的粘合力。不论是朋友,情人还是敌人,从接触的那一刻起,这两个星座的人就倾向于被彼此所吸引,甚至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这样的吸引力来自双方发自内心深处的冲动,几乎无人能够抗拒的了。许多星象学家因此会告诉你,这两个星座是天生的绝配。然而实际上,天蝎座和双鱼座之间存在的问题也并不小。天蝎座先天的代表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可喜爱幻象的双鱼座则不能接受这种莫测带给他的危险感,另外,天蝎座对于目标过于坚定的性格和双鱼座外柔内刚的特性碰撞在一起,也很容易造成关系的彻底崩毁。 但火村君却是白羊座呢。白羊座位于双鱼座的东面,守护星是火星,因而是一个富于勇气和行动力的星座。勇气和行动力这两点这点在火村君的身上体现的相当明显,应该说,您是很典型的白羊座男性。与天蝎座同样具有坚定的目标,愿意排除万难而达到目的,但火系星座的特性决定了您在关键时刻比天蝎座的人更懂得如何变通。直率,充满激情,做事当机立断,有时会与人发生争执,但却不会记仇,我想您恐怕无法否认,您确实具备这些特点吧。 我想,火村君大概不知道您所属于的白羊座和双鱼座的相遇代表着什么吧。 水相星座和火相星座,听起来不是十分和谐。确实,我必须告诉您,星座为白羊座的人与星座为双鱼座的人之间,的确不会存在天蝎座与双鱼座之间所存在的那种特殊的吸引力。 然而,您不需要为此失望,因为,白羊座和双鱼座的组合代表了一种比纠缠至死的羁绊更带有浪漫情调的意义。位于黄道十二宫的最后一宫的双鱼座和位于十二宫第一宫的白羊座的相逢,其所昭示的意义是星象学中新的周期的开始。 简而言之,白羊座和双鱼座的相遇,象征着重生。 有栖川君的星座位于星座轮回的结束,而火村君的星座恰好位于星盘的开始,这就是你们的星座在冥冥之中的相连。有趣的是,这一点也确确实实表现在了现实生活中您对于您的朋友的意义之上。有栖川君过往的经历似乎存在令他感到不堪回首之处,他甚至一度无望的走向了绝路,然而您的出现带给了他新的人生。我大胆的猜测,这一点对于他而言,恐怕比过往任何心有灵犀似的相互作用力,还要重要的多。 所以您本无须为此而感到困惑和难过。当然,我能明白,您现在心中所为之而难过的缘由可能源于另外的事,不过还有一个消息,我认为自己应该立即告知你。避雨时有栖川君并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手稿,他答应我等雨停之后他将回到他下榻之处整理手稿,然后拿着我用瑞典语为他写好的地址,去邮局将他的写作大纲寄到我的实验室。今天早晨我已经收到了他的信件,我会把带有邮戳的信封交给您。 啊,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当做的。我想,您在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恐怕也感到有些好笑吧,多年来,我常常以名称只是个代号为由搪塞自己的日本同乡,以便不将自己这尴尬的姓名告知于对方。但是,在听到您的朋友毫不做作的讲出他自己的姓名时,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在这个方面遇到了同病相怜之人。此外,他在某些地方,也让我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在日本认识的友人,所以我真心希望您能尽快找到有栖川君,弄清他的情况,然后和他一起困扰他的问题解决。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超出你们的能力范围因而只能听天由命的事情,但至少,这样做可以使得你们不留下更多遗憾。 话虽如此,我还是衷心的希望,您能如星盘上显示的那样,和你的友人共同迎来新的开始。 ☆、电话 三月的斯德哥尔摩到处仍旧被冰雪所覆盖,气候十分寒冷,难怪所有人都说北欧是圣诞老人的故乡。常年生活在亚热带,这次出门也因为仓促没有带冬衣的我,简直被冻得不愿意走出旅馆的门。总算,目前看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过,就算今后再出现什么新的问题,我好像也没能力再在这方面创造什么新的业绩了。 老实说,对于瑞典这个国度,我心中一直有一点微妙的排斥感。以往,火村和我在生活中一向心照不宣的对瑞典闭口不提,更不用说产生到这个遥远的国度旅行一类的打算了。这主要是因为每提到这个国家,我们总会回忆起过去经历过的某个结局颇为伤感的事件,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的一点原因。但我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机缘巧合之下真正来到这个国度,而且正是在这个陌生的北欧国家里将一切彻底结束。然而,我相当喜爱这个空旷而美丽的湖泊之国,把它作为这次逃亡的终点,其实也相当不错。只可惜现在不是十二月,看来我命中和身着白衣头戴花冠的圣露西亚无缘吧。 在偌大的校园中通过寻找死神找到那个持有笔记的女人,调查到她的名字,然后直接将她杀死。这样的过程花费了我不少时间。如果火村知道我做了什么,不知道他会怎么看这种做法呢?反正n不论出于什么样的考虑,都是肯定不会赞同的。然而这是解决这个杀人者最快且最有效的方式,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我的错误将会导致更多无辜者的死亡,我终究不能坐视不管。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对于自己的行为我竟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罪恶感。果真,数十年来我的变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不过这一点现在倒不那么让我感到恐惧了。也许心中出现这种奇特的轻松感是因为我心里清楚结束的时刻快要到了。 的大纲昨天就寄给了萍水相逢但待人十分亲切的御手洗君,他的友人是日本推理界赫赫有名的前辈家石冈老师,虽然我其实没读过这位前辈的作品,但听说他的作品一向十分畅销,我相信他一定能帮我写出最优秀的江神系列的结局。不论如何,我也算是省下了一桩心事。至于笔记,我则把它重重包裹后寄去了华米兹之家,相信n看到之后应该会大大的松一口气。事实上,解决掉这些事的我也同样大大的松了口气。 前天晚上遇到的御手洗君是个很奇妙的人物。乍和他交谈时,他向我讲了不少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但这其中不少话说到最后却好像暗藏玄机。明明一开始没有把自己的烦恼向他倾吐的意图,但他却似乎很快就洞察到了我烦恼着的事,甚至还主动提出帮助。他向我灌输了一大堆占星术方面的知识,最后的落脚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其实我过去那个朋友对我绝对是真诚的。他所说的与渡先生试图使我相信的东西完全相同。 虽然作为一个一生都致力于写作奎因式的推理的作家,我对于占星术这种东西其实不怎么感冒,但是御手洗君认真的态度却让我动容,我确信,他真的想要帮助我。 也许真的是因为御手洗君长篇大论的向我讲述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的原因,自从回忆起过去之后,前夜我头一次没有被噩梦惊醒,反而做了令我在梦境中感到相对安心的梦。醒来之后我怎么也想不起那个梦里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在那片模糊的影响中,记得稍微清晰点的,大概只剩下两个场景。一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被我杀死的龙崎和一个我以前从没见过的日本女孩一起躺在草坪上看星星,女孩指着他戴在腕上的手表问他为什么要戴这块坏掉的手表,他则拍拍手表的镜面说这是他一个朋友的遗物。如果我没看错,那块手表应该是当年我用来储藏笔记残片的那只。另一个场景,是爸爸打着伞,牵着妆裕,在漫天的大雪中缓缓向家中走去,而并没有早逝的母亲做好了饭菜,正等待着他们回家。 似乎在某一个我并不存在的世界之中,他们都过得很好。 虽然我知道这些场面只是自己的幻想,但在与御手洗君一番畅谈之后,我心里的确似乎稍微好受了点。可是,现在还有另一个相当麻烦的困难横在我的面前。该怎么跟火村解释我现在的处境呢? 这两天来,我几次拿起旅社的电话,但拨号之前又头疼起该怎么告诉他我前天干了什么。幸好已经把那本笔记寄出去了,否则如果让火村那家伙看到我把自己的大名堂堂正正的写了上去,他说不准会气得挥拳揍我一顿。虽然我也不是打不过他,但我腿上之前受的伤一直没好,而且用这种手段来交流感情实在太暴力了点。况且打到最后,万一战况太激烈,我们不得不相互扶着去斯德哥尔摩的医院里包扎,不仅耽误时间,光想办法和说着完全听不懂瑞典语的医生交流就够麻烦的。 但是拖到现在,我也差不多该打电话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毕竟现在23天已经减去了两天,只剩21天,没时间再拖稿了。至于说完之后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反正事实已经不可改变,就随它去好了。 然而,拨通了电话,听到火村用熟悉的东京腔调,连‘喂喂’都没有说就直接说“有栖?”的时候,我还是一下子失语了。过了好半天,我才憋出来一句:“火村,现在你在那里?” “是我该问你现在在哪里才对吧。” 如果是平日的话,这样放了他的鸽子,他早就大发雷霆了吧。但现在,他的声音中却没有愤怒,只有微不可察的颤抖。如果我听不出那点颤抖的意思,也许心里会好受些吧。 “之前的事很抱歉。我在斯德哥尔摩,住在市中心,你还在坎特伯雷吗?” “我刚从乌普萨拉市做火车到斯德哥尔摩,才出火车站。你的地址?” 我把旅馆的地址告诉了他,他说他这就乘电车来这边。 “刚刚在乌普萨拉大学见到了御手洗君。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他竟然认识御手洗君吗?不过这也难怪,他们两个人在某些地方还真有点相似。 但是这样一来,有些事情,他已经差不多猜得到了吧。 “等我到你那里,有栖,有些事你最好解释一下。” “对不起,火村。” 我终于还是没法无视掉火村声音中不同寻常的颤抖感。 火村似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不,现在的情况是我自己的错误导致的死局,本来跟火村就没有半点关系。我想要这么对火村说,却难以开口。这大概是因为我其实清楚火村声音中的颤抖代表的并不是自责。而是某些我们多年来因为太过安于现状而不曾相互挑明,今后就更没有机会挑明的东西。 “先挂了,我一会儿就到。” 他主动挂了电话,但愿不是因为想要立刻在电车里失声痛哭。幸好,以我对他的了解,火村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但我完全能感受到他现在的心情该是怎样,因为我现在也特别想无形象的拿着纸巾在洗手间里大哭一场,尽管现在我的心情明明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轻松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好多,写得也不理想,感觉好想改一改。 ☆、告别 “本来也不一定会变成这样,结果不小心被以前认识我的死神认出来了,而我们之间恰好有过如果我失败的话他就会把我的名字写到他自己的笔记上去的约定,于是他就履行了约定,我阻止不了他,只好抢先一步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设定成23天之后死亡,毕竟这样一来富余的时间还足够我干点别的,而且发现自己写上的名字没有发挥效力之后,硫克的表情还是很好看的。嘛,至少在硫克——就是那个死神——履行完我们之间的约定之后,应该不会再有死神缠着我不放了,所以剩下的日子我总算可以过得比较清净,说真的,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见死神这种东西了。” 火村一言不发的听着我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样沉闷的氛围过去在我们之间十分少见,现在却变成了我们相处时最常见的场面。这种状况相当糟糕,可却没办法改变。 “拜托,你至少也说点什么吧。” “为什么你不肯等调查总部行动呢?” 火村终于出了声,但气氛反而变得更加沉闷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的能力,教授。只不过…觉得我能早些阻止那个杀人犯。不论怎么说,用笔记的力量泄愤,这种做法实在是很肮脏。我也许能够比你们更早发现她的踪迹,因为我看得见硫克,但你们都不能。” “你本来可以不这样做的。” “我知道了,抱歉。” 屋子里又弥漫起一阵可怕的沉默。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输而已。” 我终于还是在火村面前低下了头,说出了心里话。 “我明白。” “总之,不论如何,我把笔记寄去了华米兹之家,这样一来他们不用再担心我会用笔记重新开始制裁,而我自己也不用担心这点了,虽然其实最近我已经不怎么担心自己会走上老路了,因为我发觉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你肯定可以阻止我,之前御手洗君也和我聊过这一类的话题。要是早一点发现这件事,也许我不会这么冲动的跑到瑞典来,不过事实上,我并没有后悔制裁了那个女人,她怎么想都是罪有应得,而更多的人会因此而得救,这就是一开始我拿起笔记时的初衷。” “嗯。” “虽然想起来死亡一天天逼近,有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但是总比被那个和我自己一起把我的人生搞的乱七八糟的家伙杀死要好一点。对吧,火村?” 我试图用听上去像调侃的语气来陈述这些绝望的事实,但这仍旧无助于减轻气氛的沉重。 “我会思念你的。” 突然,火村用压抑着的声音对我说:“将来的每一次实地考察,当我回过头却看不到你,我一定会非常想念你。” 这样的说辞让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但在我张口结舌之际,他却突然转换了话题。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总觉得这样的问话和现在的气氛有些挂不上钩啊。即使心情低沉到极点,我差点没忍住吐槽的冲动。 “嗯…的事情拜托给别人了,总算不用赶稿。最后这段时间…如果你们那边的调查官们不找麻烦的话,我就再多旅行一会儿吧,马来西亚去过好多次了,这次要不然去俄罗斯?正好回日本也比较方便。当然,最后几天肯定是要回大阪的,不过朋友们还是不要见面了,见到也只会搞得大家心情都很差,所以就在家里宅几天,多吃点天妇罗之类的东西,毕竟以后就没机会再吃了,对了,还要抓紧时间开着青鸟出去兜一兜风,差不多目前就想到这些了吧。” “有栖,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缺乏责任感。” 火村把手里的骆驼牌香烟放到嘴边,我决定不提醒他他忘记了点烟,如果说出来的话,现在看似稳定的情态大概马上就会变得无法控制了。 至少现在,我们俩都还能够披着理性的外衣好好的告别,要是这样的平衡被那一句话突然打破,那么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虽然大作家先生现在好像不需要创作灵感了,但不是本来约好了事情结束之后一起去度假吗?我的假期恰好没有用完,那就一起去吧。” “好。那我再计划一下行程。” “不过俄语可无法算在我精通的范畴之内。” “我也不精通。这样看来说不定我们会双双迷失在西伯利亚大雪原啊。” “听上去好像不错,有点像《隐花平原》里所说的那种样子。” “可不要这么说,临床犯罪学者将来还要大显神威智斗四十面相呢。” “四十面相还是让给明智先生吧。我想,我以后还是像蚯蚓一样缩在教研室里作研究,等着哪天升职作教授好了。” 我短促的笑了一声,然后我们又陷入了漫长的无言之中。 “有栖,你大概不知道,我来这里之前,之前跟你相谈甚欢的那位御手洗君都对我说了些什么。” 火村有些勉强的笑了笑,然后说:“他说我应该能够拯救你。可我觉得他的看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火村…”刚想要对这种说辞提出抗议,火村却接着话头说了下去:“他不明白我们都不需要谁去拯救,这种把公主从恶龙的嘴里救出来的戏码,实在完全不适合我们。” 他还真是了解我想要反驳的是什么。被他说中了想法,这我感受到了一种混杂着快慰和不服气的复杂感觉。 “有栖,我想我会用余生来后悔自己没有帮助到你,但是现在不论我如何将这种自责宣之于口,恐怕都无补于事。” 火村的话锋一转。似乎我们的话题又要触及到我们两人都不想现在就面对的现实了。不行,再顺着这样的话题说下去,场面一定会失控的。我正绞尽脑汁怎么转换话题,他却说了让我意料之外的东西。 “所以现在,我其实只想告诉你,能够和你相互陪伴着度过这么久,真是太好了。”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我已经习惯了因为自己遇到的事情诡谲莫测的展开而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但这次的失语却不是因为震惊。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因火村这么讲感到惊讶,因为我也早就想对他这样说了。然而,在我原本的预想中,这句话应当出现在我们俩变成了弯腰驼背的中老年人之后,也许哪天我们一起在酒馆里喝酒,突然借着酒劲这样大吼一声,然后隔天想起来觉得说出这种话非常羞耻,从那以后这句话就会成为终结我们的斗嘴的最佳利器。 不过既然这种场景已经注定只能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那么现在说出来也不算太奇怪。 其实我明白火村想要告诉我的肯定不止这些。但在这种情势下,也不可能再说出比这更进一步的东西了。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让我更加排斥二十几天后必然要面对的死亡与虚无的世界,并且让火村从这次事件的阴影中恢复过来所需的时间变得更长吧。 因此虽不免有点遗憾,我还是克制住一时的冲动,对他说: “难得的节奏一致。正好,我也这么觉得。” 这样就够了。 我转过头,看向被水雾遮盖的窗外,瑞典街头银装素裹的白蜡树高大的投影。 (几年前,正是在与瑞典有点联系的那个事件结束后,火村和我为了“为了保护心爱的人是否可以不择手段”而争论起来。我当然认为即使是为了心爱之人也不能做邪恶之事,火村却坚持说这种做法是可以接受的。在无果的辩论止息后,我们行走在积雪覆盖的白蜡树树林之中。经过良久的沉默,我突然听见火村似乎开口说了什么。可就在那一刻,一丛白雪恰好从树梢抖落到我们肩膀上,簌簌的声音掩盖了火村喃喃自语似的低沉声音。而我之前正沉浸在漫无边际的幻想之中,也就顺势错失了他的那句话。 “你刚才说什么?”我问他。他迟迟没有回答,最后终于说:“什么都没说。” “你刚才明明就在自言自语嘛。” 他仿佛苦笑了一下,然后说:“就不告诉你。” 那时听到他这么说,我犹豫了一下,最后便没有继续追问,而那之后我则为自己当时的迟疑后悔了很久。因为我知道,如果火村当时说的正是我后来所猜想到的东西的话,那么当时的我即使根本不清楚该怎么回应,听到的话在惊讶之余心中也会很高兴。但我却因为一时大意和懒惰永远错失了知晓火村那时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的机会。而火村在这之后,则一直在与我对话时避免提到瑞典。也许他以为我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根本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吧。 要是当时四周足够寂静,要是当时我全神贯注的听他讲话,是不是就能听到了呢。 虽然我和火村大体上都是理性派,但想起这件往事,我还是不由得感到,几年前在瑞典馆外的意外的错过,也许正在冥冥中预示了我们会在这个古老而冰冷的北欧国家最终失之交臂。也许这是命运对我们开得残酷的玩笑。) 我想象着今天之后的那些天,我们一起在与斯德哥尔摩同样白雪皑皑的莫斯科或圣彼得堡散步,参观克林姆林宫和红场,说不定还能去伏尔加河边找找有没有萤火虫。然后,我们会回到日本,等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我们也许会互相道别,给对方一个拥抱,然后在新干线的车站分别。 虽然这种像街边摊上卖的低俗爱情的情节一样的想象说出来一定会被火村嘲讽,甚至连自己这样随便想想都觉得好笑,但想到最后我还是有点鼻酸。这样大概是因为那些永远都没机会听到和说出口的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只剩一章就可以结局了,已被自己的狗血和ooc雷倒,简直愧对爱丽丝老师,以后再也不要写狗血剧了。 ☆、牢骚门诊 “您能否告诉我您的姓名的由来或者典故呢?” 看起来有点面生的病患急忙对我解释:“这就是我的真名。” “让您误会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并非质疑您姓名的真实性,只是一向认为了解关于某个人的姓名的掌故有助于我增进对本人的理解。让别人讲一讲自己姓名的由来,这是我诊治病人的传统,当然,如果您觉得介意…” “不不,其实我不介意。我只是习惯了被初次见面的人问‘这不是你的笔名吗’之类的问题,毕竟我的名字读起来确实有点奇怪呢,很多人说听起来像个美少女。为了这个名字,我身上闹出过不少乌龙。” 坐在桌子对面的男患者很开朗的笑了起来。刚进门时,这位名叫有栖川有栖的先生从外貌和穿着上就给了我一种他应当是个相当阳光的人的印象,而当他一开口,大阪人特有的热情腔调更加重了这种印象。这位先生的气质和整体上给予人的观感,与其他挂号到我的这里的病人颇为不同,不过这样倒是与我这间终年日照充足洒满阳光的诊疗室温暖的气氛颇为和谐。 毕竟,我所专任的门诊,是被同事们戏称为牢骚门诊的不明病症倾诉门诊。不少人认为这个门诊毫无存在意义,完全是为改善医患关系而建设的不需要任何硬性技术的废物部门。尽管我确实不擅长外科,但我自己并不这样看待牢骚门诊。不过我也得承认,一般而论,挂号来向我倾吐病痛的病患,不是说自己术后伤口一直发疼,就是说自己用完麻醉剂后时常头昏,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愁容满面。这些病人往往都有在生理或心理上凭一己之力无法消除的烦恼,他们会因此而郁郁寡欢。这种心理上的抑郁感,需要通过多次的倾吐才能渐渐消散,而我需要做的,就是通过倾听和语言上的引导帮助他们消除心理上的压力,最终以积极的状态返回社会。 然而,面前的有栖川先生,却并没有给人以心情抑郁的印象,他看上去身体健康,而且我甚至能感觉到某种近乎于快乐的气氛围绕在他身边。那么,他为什么要来这边呢?我心中不免产生了几分好奇。 “名字确实是有趣的符号,对于某个人开初的印象正是由名字带来的。和有栖川先生一样,从前我也曾因为名字的事情被人误解过。有在社交论坛上认识的朋友误以为我的名字叫田口公子,因而想当然的认为我是一位女性,想要把一位在东京警察厅的青年精英介绍给我当男友,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这么夸张的乌龙我倒没有遇到过啊。” 我们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之后,有栖川君努力收敛了一下笑容,用稍微严肃一点的口气对我说。 “大病之后,让我感到困扰的事情,其实跟我的名字也稍微有一点关系呢。” 他以手支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轻微的叹了口气。 “并不是我不想告诉田口医生关于我的名字的掌故,而是我已经记不得任何关于我的名字的来源的事情了。总觉得我这样独特的名字应该带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我却想不起来。” 是失忆症吗?我询问有栖川先生,他略有点沮丧的说:“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生了一场病,结果把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经历忘得干干净净,甚至许多过去的生活片段也变得极其模糊,真是太亏了。” 太亏了?我正在疑惑,有栖川先生已经滔滔不绝的解释起来了。 “我是个职业家,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一直很享受写作的感觉,而且很喜欢通过旅行为自己的作品找灵感。最近我出国旅行了一趟,花了不少钱,应该也看到了不少风景,可因为这场病,现在我对这段旅行能想起来的只剩下几个片段了。本来还以为能从这次旅行中为马上要开启的新连载找到灵感,这下子什么灵感都不可能找到了,我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去那几个国家旅行都想不起来。最可怕的是,在旅行的那段时间里,我的稿子居然一个字也没动。连载马上要开启了,我还一点思路都没有呢,到底该怎么应付片桐的催稿啊!” 他抓狂似的揉乱了自己的短发,然后继续沮丧的说:“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但即使只剩下了模模糊糊的印象,我也敢肯定之前那次旅行一定是一场跌宕起伏的冒险啊,总感觉里面还有枪战之类时髦的情节,记不起来真是太可惜了。” “听起来确实很可惜啊。”虽然出声附和,我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默想,不论怎么说,在这个法制社会里,枪战什么的大概也只可能这位想象力丰富的家做梦的产物吧,也许他是在旅行过程中去看了场谍战大片?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要说出自己的猜想比较好,因为我不太想刺激到他此时沮丧的情绪。 “所以说常年昼夜颠倒的赶稿真的有害健康啊。楼上我那位主治医生说,要不是我多年来作息不规律,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出现危险的心脏问题。他说后遗症没严重到在醒来之后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就不错了,不,经历过心脏骤停之后没有干脆醒不过来就不错了。不知道用医生的说法来暂时搪塞一下编辑有没有用,但是如果拖稿太久的话,即使是对片桐君那样的好人也会没法交待的。估计拖到最后只能先把之前写来练笔的江神系列的日常推理短篇集结成册应付一下了,虽然除了叙诡之外,我最讨厌写日常推理。唉,真是令人头疼。” “心脏出问题,确实容易影响到脑部的供血。我的一位朋友就是心脏问题上的大师,曾跟我讲过心脏出问题可能导致的种种后果,听上去实在是相当危险。不论如何,看到您现在这样生龙活虎,真是令我高兴。” 我由衷的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仿佛在担心自己的抱怨给我添了什么麻烦。事实上倾听他发牢骚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其实新连载的灵感倒在其次。真正让我觉得可惜的,是自己好像丢失了不少非常重要的回忆。这确实令人讨厌。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这种事情了,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症状比这次还要严重。怎么这种事情总是摊上我啊。说起来最近我接到一些人打来的电话和传来的信息,听他们的意思,我在旅行的过程里似乎确实经历了不少事情,可从他们的话里,我根本推断不出来到底我到底为什么会和他们一起做那些事情啊!要是我拥有江神二郎,啊,就是我里的侦探,那样的推理能力就好了。” 他看了看作好了倾听准备的我的面孔,把视线移向了窗外的樱花树上,皱着眉头说: “从病中恢复过来不久,我就接到了之前在日本认识的一个法国朋友的电话。我还能记起一点最近在她在巴黎附近带我观光的事情,但其他的就都记不得啦。她在电话里先是超紧张的问我感觉怎么样,听我说已经没事了之后不知为什么很开心的对我说了些奇怪的事情,听起来好像是关于橡皮擦?等我问她我是不是之前跟她讨论过利用橡皮擦来构建新里的诡计的主意的时候,她又突然说没想到我的后遗症这么严重,然后说我确实跟她讨论过我的的构思,但跟橡皮没有任何关系,其实我是之前拜托过她帮助我把我里的主人公打造的更像哲学家一点。的确,我之前是为了没法把我的主人公写得更像一个热爱哲学的人而感到苦恼,不过我真的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拜托别人帮我处理这种事情呢,我平日甚至都不会把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件写进里。实在搞不懂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啊,虽然娜迪亚小姐愿意帮我,我确实很高兴。”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件来自一位在我们推理界赫赫有名的老前辈,信封里附带着厚厚的打字稿和我到处找不到的大纲!他说我之前拜托朋友找到他,请他以自己的风格试着戏仿一下我的,他已经完成了这部作品,希望我能喜欢。确实,我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把之前列好的大纲寄给了某个人,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和这位前辈素昧平生,而且也不能用前辈的稿子来搪塞编辑啊。首先,原创本来就是作家应有的态度,其次,我们俩的写作风格也完全不同啊。看到那位前辈居然认认真真的写了那么厚厚的一摞,这让我觉得更加羞愧了,简直是莫名其妙给人家添了麻烦。没办法,只能致信道谢,等我赶完自己的手稿,想办法把那位老师的作品附在后面当特别篇好了。唉,这样搞不好特别篇反而比本篇更长啊。” 他絮絮叨叨的一口气吐槽了半天,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藤原护士倒给我们的白开水,抿了抿嘴唇,又说道: “当然,生这场病后也不是没有发生好事,之前在这里住院时,有个看上去十分面熟的读者姑娘听说我住院的消息,居然到医院来看望了我,虽然呆得时间很短,但给我带了一大捧花呢。只是我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难道是签售的时候吗?但是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就感到很高兴啊。” “另外,之前一直在苦恼自己之前写的系列的大结局该怎样写,结果出院后再想起来,却突然觉得完全不是问题了。本来一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应该在结局篇里把我写出来的侦探杀掉,现在想一想,觉得这种想法真是莫名其妙。就算不打算写下去了,让侦探出国才是一般而言最合理的结局方式啊。反正江神学长也曾经表露过想要出国的意思,我就打算这样做了。下了这个决心真是让人神清气爽,搞不清楚自己之前在这方面烦恼写什么。不过田口医生,刚刚说的这些拜托请帮我保密啊,否则肯定会影响销量的。” 虽然好像忘掉了很重要的事情,但幸好没有对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因此没必要觉得消沉,是这样吧,田口医生?”他这样问我 “您这种态度确实非常令人欣赏呢。” “本来是不想来这里挂号打扰您的,但朋友说还是应该找专业人士排遣一下情绪才行,结果就耽误了您相当长的时间啊。” “我很享受与有栖川先生聊天的过程。因为我能感到,您现在虽然还面临着种种烦恼,但其实过得很好吧。” 他好像有点羞赧的笑了起来,说:“还有一点让我觉得不爽的就是——我之前最好的朋友告诉我,在我记不起来的那段时间里,他向我告了白,而且我已经同意和他交往了。可我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啊,总觉得他通过这一点占了便宜呢。” 他所用的词是“他”而不是“她”,我立刻敏感的注意到了这点。不过作为医生,这样的状况我见过许多,早就习以为常,于是我坦然的说:“恭喜。” “谢谢您,田口医生。多蒙您照顾了。” 他起身告辞,离开了我的诊疗室。 四月的微风从敞开的窗口吹了进来,带来了淡淡的香气。候诊室里又一次空无一人,我回到诊疗室后面的休息室里,拜托藤原小姐给我泡一杯咖啡。耳畔是她唠唠叨叨畅谈着的家长里短,我拿着咖啡杯站起身,走到窗边,正看到有栖川先生在东城大学附属医院的樱花夹道上行走的身影。如果是三月的话,漫天飞舞宛如洪水的樱花之下,他轻快的身影应该会显得更加元气吧。 让病人在倾吐的过程中将负面的情绪自己揉成一团丢出身体外面,然后从牢骚门诊中毕业,而我只需要安静的倾听,看上去什么都没做,却又出人意料的有效。 这不正是我最喜爱的工作吗? 而病人们离开这里时变得轻松和充满活力的身影,就是对我的工作最大的肯定了吧。 看着他的背影,我暗自愉快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就这样快速的结(烂)尾了,田口公子其实玩了之前玩过的某橙光游戏里的一个梗,那游戏蛮有趣的。虽然私设遍地,好多地方没了下文,但是结尾了就好,主要是看到有人评论了之后不好意思弃掉了。也许哪天还会想起来写番外?总之,虽然ooc的不轻,但哪天又找不到粮时我还可以看自己写的渣文,这点还是不错的。(只但愿我那时不会恨不得干脆把它删除) ☆、跟原文无关的一点吐槽 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下自己。首先,没有成功植入犀川老师真是太遗憾了,虽然对萌绘大小姐无感但好喜欢犀川,甚至听说他后来渣了之后我仍然喜欢他,这可能是因为我站的cp是犀川老师和某位我同样很喜欢的凶手,读过原作的人应该明白某凶手是谁。其次,写到最后人物已经崩坏到我自己都不忍心看了,一写到火村和爱丽丝就想回归日常秀恩爱模式。这两个人根本就不适合虐,而原作那种被三次元原作者爱丽丝老师玩转的太纯熟的熟年夫妇画风以我微薄的笔力又根本写不出来,和电视剧的官方都太大手,让我不知该怎么办,其实果断看看原作就好,何必写同人折磨自己呢。第三,求厕所君和eno桑原谅我。我是真心爱你们的,可是个性真的把握不住。厕所君挂开的太大,而eno桑又是超越诺克斯十诫的大明神,真不是我能把握的了。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关于火村和爱丽丝的脑洞怎么开都会he,但厕所君和他的cp怎么开脑洞最后都是be,真是——太让人不爽了。第四,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写斗智和诡计,那超出了我智商的承受范围,所以发现居然有人在看的时候,我的内心其实是很恐慌的,作为冷cp的爱好者,我不过是想存放一点粮食准备过冬而已,所以如果有人看了我本来只是打算写给自己看的东西并感到了不适,真的非常抱歉。 写到后来,□□规则的设定已被我完全遗忘,在逻辑上我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真是伤感。不过还是很高兴自己能写出笠井洁的的同人,因为我真的很喜欢那对整天变着法子作的cp,然而他们的同人在p站上都是个位数。最后,如果有人看了这篇同人,觉得里面有些人物还挺可爱的的话,喜欢巴黎部分请看笠井洁的《再见天使》,喜欢瑞典部分请看岛田庄司的御手洗系列,占星异邦眩晕螺丝人都又很多亮点,喜欢鹿谷老师或中村青司——虽然他们根本没存在感——请看绫辻行人的馆系列,钟表馆还是不错的,其他馆我保留意见,小草和神户狐狸应该就不用安利了,蔷薇十字虽然被我写崩了,但我对京极夏彦才是真爱,除了阴摩罗鬼之瑕和涂佛之宴之外,百鬼夜行系列所有书都好棒,当然eno桑的主场是在百器徒然袋系列。爱丽丝老师的书的话,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江神学长,双头恶魔看上去唠叨,偏偏很对我的胃口,好想看江神二郎的洞察…关于最后的医生,那个系列我就不推荐了,那我其实不太喜欢,虽然田口公平医生很萌,但剧情不是我的菜。对了,我好像还植入了麦卡托?那个人请无视掉吧,我只是想感激一下麻耶同志的神展开带给我的灵感而已。 写到结局时,我突然恐慌的发现,写了半天,我的终极目的不过是想替江神学长拔掉死亡fg而已…这还真是真爱的力量啊。本来想在写江神学长和l的时候全程植入《鲁拜集》,最后也没成功。感觉l喜欢鲁拜集的私设还是有可能成立的,毕竟鲁拜集一开始火起来就是因为它的菲茨吉拉德的英译本。 最近太忙加上官方太甜,一直担心自己会写不下去,但想起来有人说每个同人都是一个平行世界。我觉得还是不应该让自己编出来的平行世界里的两个人停在尴尬的位置。不要问我最后为什么神展开出现了俄罗斯,本来在大纲里就没打算写俄罗斯,只是想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又不想大洒狗血,因为我自己忍受不了狗血,加上最近在上关于俄罗斯的课,就这样奔放了一下。其实本来有点想倒叙的写一下硫克是怎么认出月来的,其实本来我的设定是死神会看到被一个人认同的那个名字,之前爱丽丝认同的都是有栖的名字,但产生制裁他人的念头后,他认同了月的名字,于是就被认出来了,然而这段懒得写了。 最后,胡编乱造的时候其实用了很多bg,比如在听着韩国音乐剧版的death note主题曲写月的时候,一下子就会回忆起原著月狂拽酷霸炫的天才画风(洪光浩太赞了),然后觉得写剧版的同人真是对不起那些年以其实际行动鼓励了我努力学习不断进取的夜神同学,虽然剧版的月挺可爱,但编剧把他编得他缺乏矛盾点,他真心不是那些年让我想要弄清楚他究竟错在哪里最终差点因此走上政治哲学的不归路的那个夜神月,但是这样一个男孩子很容易就能和他的cp走向he,因为他比原著的月温柔太多了,这还是很令人欣慰。写法国妹纸和日本青年不作就不会死的爱情故事的时候听的主要是飞儿乐队的雨樱花,结果剧情一路朝着少女漫的不归路滑去。写厕所君相关的时候听的是突然好想你。关于他的占星情节纯粹是照百度胡编的,谁叫厕所君自己喜欢占星术呢,让我忍不住开了这种丧心病狂的恋爱占卜脑洞。厕所君部分编的很压抑,一方面是想要像老年厕所君的画风靠拢(虽然不太成功,我的真爱仍属于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占星术士)另一方面也是bg就用的太压抑,听着那首歌脑补厕所君的故事太合适了。至于火村和爱丽丝,我听的其实是私奔到月球…我到底是哪根筋出了差错才会想要试图虐他们俩啊,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巴黎篇—番外 接到那个从日本打来的越洋电话时,我正在圣日耳曼大街那家我最常去的名叫depart的咖啡厅里惬意的享受着下午茶,咖啡和红茶的香气飘满那狭小而温暖的屋子,带给我一种不知由来的的安全感。看到手机上显示出的来自异国的陌生号码,我在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有栖是不是有事需要找我,于是即刻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接起了电话。令我意外的是,从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全然陌生的嗓音。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娜迪亚莫格尔女士吗?” “您是谁?” 以为是接到了骚扰电话,我毫不客气的问道,然而对方温和到甚至显得有点缺乏自信的语气一下子抹平了我的怀疑。 “啊,打扰到您,真是非常抱歉。” 电话那头的男人的声音略显苍老,却仍旧显得十分儒雅。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是石冈和己,是一名以写作推理为业的家,最近他受朋友所托要替人完成一部,对方告诉他,如果写作中遇到哲学方面的困难,可以打电话来询问我,而且再三保证我的日语说得非常好。为了保证写作的效果,他不得不十分冒昧的打扰了我。 石冈先生的朋友是有栖川君吗?我满心疑惑的问他。对方用文静而有些过于纤细的声音告诉我,他确实是在帮助有栖完成那部有栖曾在离这儿不远的那家咖啡厅中向我提到过的。不过,直接拜托他的人并不是有栖,而是瑞典乌普萨拉大学一位名叫御手洗洁的教授。事实上他与有栖素未谋面。 正是在听到他说有栖拜托他完成自己的的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点不祥的预感。 不管是几年前初次见面时,还是最近与有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有栖对于作品的原创性那种近乎刻板的坚持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如果不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他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交给别人替写吧。想到这个层面,我立刻向电话那头那位文质彬彬的日本老先生要来了他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然后便急忙打电话到驱的住所,找他商量。驱也不觉得我是在大惊小怪,于是我们商定,我来联系之前曾到巴黎找过我们的那位火村先生,他则去联系那位听石冈先生的说法相当不好相处的乌大教授,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新桥见面交换信息。 发现火村君主动关闭了自己的通讯设施因此根本联系不上之后,我的忧虑感上升到了新的高度。火村君找到有栖了吗?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呢?我忍不住的推测起可能出现的各种糟糕的情况,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知悉有栖他们现在真实的情况,一时间感到不安极了。 因而,在匆匆忙忙赶到新桥桥头的立着的铜像那里,看见在夕阳中一如既往倚靠在桥的栏杆上等待着我的驱沉静而缺乏情绪上的波澜的脸庞的时候,我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我这边一无所获。驱,你那边怎么样?” “他居然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笔记上。” “你是说,有栖他…!”我的心霎时提了上去。幸好,在莫名的空落和伤感彻底席卷我的全身的前一秒,驱用他那缺乏抑扬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还好并不太晚。不出意外的话至少还有6天,这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 “使用笔记杀人,死亡时间最长可设置在23天之后,有栖川君就是这么做的。” 幸好有栖并不是想要自杀,他也确实不像是那种会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人。所以说,这些天里有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做呢。我微微的晃了晃头,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但仍旧如坠雾中。 何况—— “但即便这样,情况根本还是没变呀!” 我忍不住大声说:“有栖已经把自己名字写上去了,除非能擦——” 等一下,难道在死神的笔记本上写下的名字,也是可以被擦去的吗? 驱用他那大而黑的眼眸凝望着西岱岛上从暮色中渐渐显现出来的点点灯火,和被一群盘旋的灰鸽围绕的高耸的巴黎圣母院的塔尖,无声的点了点头。 “娜迪亚,半个月前你问过我,为什么当时我不担心那个人先用笔记杀死你和有栖川君。当时我并没有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答案。” “你是说,死神在拥有笔记的同时,还拥有配套的橡皮擦?” 我怀着希望和一点小小的惊讶试探的问他。 “嗯。” “真的吗?” “是的。” “所以有栖?” “御手洗君之前联系过位于英国的基拉事件调查总部,听说有栖川君已经将写有他的名字的那本笔记寄到了那边,我这几天会找机会把他的名字擦去。你不用担心。” 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之前悬着的心如此突然落回它本该处于的位置,反而让我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随之而来的,则是复苏的好奇心和调侃欲望。 “有这种东西存在的话,你们平日里不会成天玩写上哪个人的名字再擦掉的游戏吧。” “不,使用橡皮擦擦去人名还是会对被写入笔记的人产生某些副作用,所以死神一般不会做这种毫无责任感的游戏。”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第7节 “不过你无须担心。对有栖川君来说,受到那种副作用的影响也许反而对他更好。” 他大概是看见了我紧张起来的表情,平平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听他这样保证,我总算松了口气。 随即,之前潜藏在心底的另一种忧虑也浮上心头。 “驱,使用那种橡皮擦的话,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即使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四月的晴空和轻风已经涤去了那次可怕的绑架事件带给我的大部分阴影,我还是没能彻底的走出那天在布洛涅森林中那幢房屋里感受到过的绝望与恐慌的余韵。 如果会的话,让我来怎么样?我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小声的问他。 “不会。” 他转向我,沉声回答道,不知是不是我幻想的结果,我觉得他此时的神态似乎显得比平日更加认真,无论如何,这种事实或想象确实在无形之中施加给了我某种安定的力量。 “那就好。” 我小声嘟囔,而驱的脸上又浮现起独属于他的忧郁笑意。 “没有异议的话,我这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不过得等我送你回去之后。” “现在天还没有黑呢,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啦。” “莫格尔警督特地提醒过我,巴黎最近治安相当差。” 自上次的事件后,爸爸在每天晚上回家的时间上就变得格外严厉,这使我失去了不少乐趣,但这毕竟是爸爸关心我的方式,加上之前我确实因为回家太晚遇到过一些意外状况,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向爸爸抗议,所以只能暂时顺从他的要求。现在看来,爸爸不仅自己开始监督我回家的时间,居然还背着我向驱提出了与此相关的要求呢。 我只得带着半是愉快半是认命的心态随着驱走向不远处的地铁站,倾听着他用缺乏感情的声音向我说着今天认识的那位名字有点怪的日本裔脑科学教授是一位睿智的老人,并不像我说的那样不好相处,还有他对陪在有栖身边的那位姓火村的先生也产生了兴趣,因为听说那个人曾在偶然间触发了因果律支配下的小概率事件之类的事情,并不时向他提几个尖锐的问题,惹得他蹙眉思考。突如其来的白色地铁从我们眼前飞驰而过,带起一阵迅猛的风,我被风吹的站不稳,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而他也十分配合的挽紧了我。 这一刻,我心里最后的那点不情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我想,即使是最有趣的夜晚生活也不会比这一刻带给我更多的快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自己对笠井洁是真爱。其实有点想写这一对cp的无责任番外,写如果爱丽丝没有及时在笔记上写上绑架犯的名字那么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悲剧,不过虐总是不好的,所以还是甜甜蜜蜜顺便填坑吧。 ☆、日本篇番外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虽然确实是严重的失误,不过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只是暂时的降职处分,股长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调回搜查一课了。” 草薙俊平托着腮,半趴在帝都大学物理学院第十三研究室的桌子上,一边望着正谨慎的拿着勺子向脏兮兮的咖啡杯中加速溶咖啡粉的汤川一边说道。 “会犯这样的错误,真是个相当不称职的刑警啊。”汤川评论。 草薙接过对方手上那只他只看一眼就觉得眼熟的咖啡杯,突然间意外的发现,尽管在他的印象中,与汤川交往的过程中大半的记忆的内容都与羽毛球和第十三实验室中的咖啡杯关联在一起,但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一起喝咖啡的场面,对他而言似乎已成为某种带有一点陌生感的遥远回忆。 这也难怪,自从石神事件之后,这样的场面在他们两人之间便少见了起来,何况在今天之前,他至少已经有三年没有和汤川面对面相处了。三年前,似乎正是在这样一个樱花漫天的季节,汤川发给他一条怎么看语气上都冷冰冰的短信,紧接着便毫无留恋的去了美国,虽然过了没几个月,汤川便用邮件为他自己过于凌厉的说辞道了歉,但这件事毕竟又一次暴露出了他们两人在观念根深蒂固的差异。这种差异由来已久,它所导致的裂纹一时半刻难以弥补,再加上汤川三年来从未回过日本,他们也没有机会一起弥补友谊上的裂痕,因此,他们只能心照不宣的将他们的分歧搁置不提,平日偶尔用社交软件聊天时,也不再像过去那样谈及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信息,就这样客气而稍微有点疏远的交往了整整三年。 因此,当内海转告他汤川邀请他去研究室聊一聊的时候,他从心底感到既惊讶又忐忑。令他惊讶的是汤川竟然会一反常态的主动与他联系,而令他忐忑的则是,上次的事过去三年后的他们初次见面会不会演变成尴尬的场面。 马上就要与旧友久别重逢的事实带给他的忐忑感甚至到了他推开实验室大门的那一刻仍旧困扰着他,可此时发生的一桩意外彻底的终结了盘绕在他心头的犹疑。在他无意识将手扶到某个看上去像煤气灶的器械上时,那个他至今都说不上名字的器械突然发了疯似的转动起来,然后,他听到了刺耳的爆炸声和女学生的尖叫。 当顶着满头的白色泡沫的物理学者领着几个同样一身狼狈的学生从实验器材之间走到他面前时,他自己的外套也已经被泡沫和闻上去十分可疑的古怪液体弄的惨不忍睹。尽管汤川当时反常的没有直接出言讥讽,但他可以肯定的说,在汤川那灼人的眼神中只满满含着一句话。 你这个理科白痴。 他看得懂汤川此时的心情,他也明白汤川知道他看得懂。 于是他们突如其来的一起大笑了起来。在这一刻,一切关于过往事件的阴霾似乎都暂时散去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回日本啊。如果早点告诉我,我还可以去机场接你。结果你却只告诉了内海——” “我没有告诉内海。如果不是恰巧在街上碰到她被她叫住,我本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难道说——”草薙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想。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石神的葬礼。我得到通知,他被最近在世界上十分活跃、被新闻称作基拉的人杀死了。” “……”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草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盯着咖啡杯边缘的污渍,假装自己正在发呆。 “结果正打算回去时,又听说斯坦福那边我教过的学生在法国参与了某种犯罪行为。这种事对我来说真是逃都逃不掉啊。决定以物理学作为毕生的事业的时候,我可全然想不到,即使是混迹在完全理性的世界中的人的心中也免不了出现残酷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日本也好,在美国也罢,对我根本没有什么差别,这么一想,突然间就失去了回去美国那边的动力,于是我就开始考虑在东京再多留一段时间的事情了。正好在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我碰到了内海。” 汤川啜饮了一口咖啡,慢慢的说道。 “这种东西正常人类是不可能逃掉的,至少我这么觉得。” 虽然是相当缺乏说服力的看法,但草薙还是想要尽自己所能安慰好友。因为他忍不住觉得,汤川现下在心中产生苦闷有相当一部分是自己的责任。或许一开始自己就不该把汤川拉进刑侦这种充满犯罪者的恶念和混乱的善意的领域之中。毕竟,人性的善恶即使对于资深的社会学研究者而言也是永恒的难解之谜,把思考这种问题的责任强加给徜徉于存在着绝对的秩序的世界中的汤川,对汤川来说实在是过于痛苦了。 正在草薙开始在心里产生某种奇特的自责感的时候,汤川却突然接着说道: “听内海告诉我,你现在虽然降职成了巡查,却似乎在日本桥那边过得不错,遇上的几个案子也解决的相当漂亮啊。” “啊,确实是这样。其实这是因为——” “因为某位加贺君?内海说,每次你和她聊起那位加贺君都滔滔不绝。” 汤川的态度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点冷漠。草薙莫名其妙的感到,汤川似乎很在意自己会如何评价自己目前的搭档,而且他对于素未谋面的加贺刑事似乎抱有某些不太友好的情绪。 难道说,优秀的人彼此之间总会产生某种敌意吗? 但即便会引起汤川的不快,草薙的诚实本性也不能允许他为了不触犯朋友而抹黑自己的搭档,于是他理直气壮的说: “加贺君确实特别优秀啊。我在他身上可以说看到了刑警的能力所能达到的极限。每次和他一起处理案件,总感觉自己学到了新的东西。虽然说我们之间年龄相差不大,但我总忍不住想将他视为前辈。跟他搭档之后,我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即使是普通的刑警,只要有抽丝剥茧的思维能力和对于人心的成熟思考,也能够做到比我想象中更多的事,这简直让我对自己的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当然,加贺君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刑警…” “他还是个剑道高手,偶尔会指导你剑道。”汤川补充 “是啊。这是内海告诉你的吗?喂,汤川,一起你老是嘲笑我身为刑警却缺乏锻炼,但在加贺君的影响下,我现在经常锻炼,剑道和体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呢,你有空要不要试试看。” “我会考虑的。”汤川冷冰冰的回答。 “另外,有趣的是,加贺君人很亲切,还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很受女性的欢迎,但不知什么原因却还是单身,也许是因为平日工作繁忙吧。认识加贺君之后,我姐姐总是不嫌麻烦的想给他介绍女朋友,但每次都被他都很礼貌的拒绝掉了,她相当失望呢。” “内海也是这么说的。”汤川突兀的喃喃自语。草薙则回忆起了姐姐百合子拉着自己的现任搭档非要给他介绍相亲的场面,不禁失笑,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桌子对面的汤川捏紧了手中的杯柄。 “说起来,我今天正好顺道给加贺君捎了份鲷鱼烧。幸好刚刚举得够高,袋子上没粘上化学品。想到不久后就会调回本部,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日本桥呢。” “鲷鱼烧?” “啊,加贺君很喜欢那种零食,不过平日太忙,很少有时间排队去买…” “我也很喜欢。” “欸?” 自大学时代相识以来,草薙从来没记得汤川特别喜欢过哪种零食,但汤川现在却用十分坚决的口气不容置疑的对他说:“我也很喜欢鲷鱼烧。下次来这里给我捎一份吧。” 汤川是什么时候培养起了这种爱好呢?难道是因为在美国呆了三年,所以怀念家乡的饮食了吗?草薙挠了挠腮,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汤川。 “另外,草薙,什么时候把你的新搭档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听起来,他相当有趣。” 汤川居然主动要求认识加贺君,这可完全不像他平日的风格。草薙心中更增添了几分疑惑。他现在已经开始漫无边际的怀疑汤川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附了体。当然,这种缺乏科学精神的话要是说出来,恐怕会被汤川讥讽上半天吧。 随即他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出国的经历真的会对人的性格产生某些影响。本来还以为这样说的人是在夸夸其谈,现在看来也许所言不虚。还好,汤川的转变不是朝着更加奇怪的方向,否则可真的会变成科学怪人啦。 草薙愉快的想。这种愉快感一直持续到他又和汤川聊了小半天,然后拿着鲷鱼烧高高兴兴的回日本桥之后很久。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是,自己刚刚离开十三研究室不久后,物理学者便面色阴沉的拿起电话,拨通了熟悉的号码。当福山雅治的《最爱》彩铃响过一会儿后,电话中传来了内海沉静的声音。 “这里是内海熏。汤川老师最近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想谢谢你。下次和草薙一起去地下酒吧的时候,由我来请客吧。” 电话那端的女性似乎笑着说了些什么,物理学者静静的倾听了一会儿,十分严肃的回答道: “的确如此。我现在又一次确信,暂时留在日本的决定完全正确。”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汤川老师写进正文,后来觉得还是不要用灵异事件来毁灭他这个物理学家的三观比较好。所以就在这里随便一提好了。 ☆、瑞典篇番外 我抬头仰望阴云密布的天空,却看见江神学长的身影隐没在大树的树冠之下,几乎有些看不清了。 “喂,有栖,快上来!” 学长从容的向我喊道。然而几乎正在同时,本就阴沉的天空中闪过一道紫光。 “学长,快下来吧!”我也冲他喊道。空中猛地响起一声震天的巨雷,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快来吧,风景很好呐。再不上来,我就一个人走了!” 学长似乎仍旧气定神闲。真是疯了,彻底疯掉了,我为什么要加入一个全是疯子的社团啊。我惊恐的想道。用手摸了摸被已经飘飘扬扬的落下的瓢泼大雨打湿了的树干,我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立场。 学长已经疯了,我总不能跟着他一起发疯,可也绝对不能放任学长一个人待在树冠上头,否则万一一个闷雷落到树上,万一学长一个不小心滑下来该怎么办。我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了解决的方案。 “江神学长,你先待在那里,我去找梯子接你下来!” 但是,学长并没有回答,只见他扶着树枝,缓缓站起身来,只一转眼的工夫,就从树冠上消失了。 “江神学长!” 我大吼道。可是没有回应,我急忙飞奔着到树的另一侧,却仍看不到学长在树叶掩映中也显得很显眼的长发和衬衫。 “你在哪里!” 难道,学长因为脚底太滑,从树枝上摔下去了吗?不,不可能的,就算风雨雷电的声音再大,也不可能掩盖住一个人从树干落到地面上的声音,何况我也根本没有在地面上看到江神学长的影子。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从树的顶部消失?难道说… 我的脑海中,掠过了前几天听闻的食人树的传说。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吃人的树吗? 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 “江神学长!你在哪儿?” 我又一次徒劳的向天空喊道,可这可怖的巨木只是静静的立在风雨中,仿佛张着血盆大口,嘲笑着我的慌张。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又想起了那个一直如同巨石般压在推研会每个成员心头的可怕预言。明天就是江神学长的30周岁生日了,可那个预言说,他将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死去。难道那个诅咒应验了吗?学长是不是正被这个怪树咀嚼着,消化着呢?而这都是因为我吧,因为我没有听他的招呼上去帮忙? 泪水随着雨水一起在我的脸上滑下。我在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是呆呆的盯着空无一人的树梢。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学长一个人这样消失,我得想办法找到学长,哪怕要我一个人把这棵不祥的大树砍成碎片,也在所不惜。我终于擦擦眼泪,正准备转过头去找梯子和铲子,却听到学长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 “怎么了,有栖?” 我猛地转过头,看到江神学长手里举着一把破旧的雨伞,正站在我的背后。他的衬衫已经被雨水打湿了,黑色的长发也显得凌乱不堪。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却用一副没事人一样的态度,随随便便的用伞把我也罩在了淋不到雨的地方。一瞬间我真想狠狠的打他一拳,可他毕竟是学长,于是我只能很不争气的又一次擦了擦眼泪和雨水,然后不快的说道: “学长突然从树冠上消失,就不会想到这样会很让人担心吗?” “担心?不是你自己不肯上去的吗?” 没想到他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仿佛不肯在雷雨天气爬上一棵传说中的食人树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天上下着大雨,还有闪电,学长你是没有常识吗!” “有栖,这样缺乏尝试的勇气,也就是日本人的通病吧。事实上,如果你愿意观察一下电光闪过的时间,再听一下雷声,根据两者的时差测算一下,你就会发现那个闪电事实上离我们很远。而且,就算真的离得近,为了探索事件的真相,也应该无所畏惧的尝试一下。虽然有可能一下子丢掉性命,但那种几率毕竟是小的,但不经过观察,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发现事件的真相。不是有很多科学家愿意为了真理献身吗?富兰克林的闪电实验室每个日本的小学生都知晓的故事,可有几个人知道并愿意承认其背后的…” 我又一次确定了,加入推研会果真是我做过的最轻率的决定。 “学长,我现在真想和你绝交。” 学长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已经转移了话题。 “我刚刚可是看到了很关键的东西。” “这么说事情差不多要解决了吗。”听到这话,我眼前一亮,之前的负面情绪也一扫而空。 “嗯。”江神学长此时却又变得讳莫如深起来:“差不多了。” “我回来了。” 火村英生刚刚回到北白川的公寓中,就看见忙里偷闲过来小住几天的有栖坐在电脑前,用惊愕目光注视着屏幕,他周身奇怪的气氛甚至吓走了平日最喜爱到他身边求抱抱的小次郎。 “别告诉我你到了创作瓶颈期。我知道你平日在片桐面前自称遇到瓶颈,差不多全是因为不怎么缺钱又懒得动笔。” 他把西装外套随意的丢到沙发上,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说道。 “根本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江神二郎啦。” “江神二郎?” 火村问。他记得有栖明明之前已经把平日练笔用的日常推理当做正式稿交给片桐了,那么现在提起江神二郎—— 他走过去,看向电脑屏幕。 “这是你那位界前辈的作品?” “石冈老师确实是位很和善的老师,可是江神二郎才不会在暴雨天气要求他的学弟爬到树梢看什么线索的。就算真的迫不得已,他又怎么可能态度这么恶劣,他可是个绅士!另外江神学长突然不见了,有栖即使担心,第一反应也应该是喊望月、信长和麻里亚他们帮忙一起找学长嘛,其他几个人都到哪里去了。” 这根本就是平行世界里的江神和有栖啊。有栖评价道:“感情冲突写得这么激烈也似乎有点违和。毕竟他们只是一群没走出青春年代的大学生而已啊。” “而且,如果是有栖老师写得话,有栖也不会受一点惊吓就流眼泪,更不会后悔加入ec吧。” “那是自然。” 有栖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决定要帮助江神破案,总是抱怨只会给自己和他人带来困扰吧。” “然而,你其实只是把抱怨转化为了心里和嘴上的吐槽了吧。” 火村忍不住微笑了起来,有栖却认真的回答:“可是这样比起抱怨,就不容易让人感到不愉快了呢。我也不必担心你嫌我太烦,不肯在去案发现场时叫上我一起去增广见闻啊。” “这是你多年来和我一起穿梭在案发现场之间得到的经验?” “算是吧。” “看来还真是辛苦你了,有栖川老师。”火村随手拎起了趴在地上怯生生的望着他俩的小次郎,一边顺着毛,一边调侃道。 “今后也请多多关照了,教授”。有栖忍不住针锋相对的吐槽。 “你也是。”火村一边回答,一边愉快的想,相互关照绝对是必要的。 毕竟,今后他们将要一起卷进的麻烦,绝对不会比之前的少,不是吗? “江神学长!” “江神,你在哪儿!”信长学长一边围着树转圈,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着。我看到,麻里亚握着伞的手在发抖,便把手伸过去握住她的。 “别担心,麻里亚,我去找梯子,这就爬上树去看看情况,江神学长一定不会出事的。” “不,有栖,太危险了,我们去那边那幢房子的顶楼,从那边能看到树冠的全貌。” 虽然努力作出不害怕的样子,但麻里亚的声音却在微微发抖,事实上,我心里也有些害怕。雨下得越发急了,冰冷的雨点打在高耸而有点阴森的树上,愈发的带有惊悚的意味。如果是平时,我们几个人肯定不会像灵感者协会那群人似的被一棵树吓得手足无措,但偏偏明天就是江神学长的三十周岁生日了,而我们几个人都清楚那个困扰江神学长多年的诅咒的内容。虽然诅咒这种东西毕竟没有根据,江神学长自己表面上也似乎并不在意,但他内心深处恐怕也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吧。我们几个人也情不自禁为他感到忧心,因此在这段时间一直对他多加保护。没想到学长不打招呼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爬上这棵树,而且还在树冠处神秘失踪。这一下子就使得我们几个人都有些慌了手脚。 不过,学长总不可能是被树吃掉了,而他又不可能从其他地方离开这棵树,那么一定是树上有什么特殊的机关吧。我正准备找梯子和铲子爬上树去一探究竟时,麻里亚突然指着那边大喊。 “江神学长!” 我抬头向那边看过去,果然是学长。他正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旧的伞,顶着风向我们走过来,我们急忙围了上去,一时间抢起话来。 “江神,你这是故意要吓唬我们呀。”刚刚急得没打伞就跑出门来的望月学长挤到信长学长的伞下,用夸张的语调大声说。 “就是嘛,这可是雷雨天气。真是够危险的。”刚刚跑得太快,现在正用手指擦着头发上的汗水的信长学长也批评起江神学长来。 “一声不响就偷偷独自行动,瞒着我们几个,这可不像江神前辈一贯的风格啊。”连麻里亚都忍不住破天荒的声讨了学长。 “就算是为了线索,也不要这样冒险啊。还有,学长到底是怎么从树上下来的?”我终于抓住空隙加入了声讨和询问的阵营。 这时,我终于注意到,和刚刚在大雨中紧急搜索着他的身影的我们一样,江神学长现在的打扮也显得有点狼狈,他的衬衫已经湿透了,长发的末梢也滴着水珠,似乎刚刚被大雨狠狠的浇灌了好一会儿。 “抱歉,实在忍不住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又觉得这样做确实不很安全,于是就自己去试验了一下。幸好,这次试验收获不小。“江神学长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简直是拿人身安全在开玩笑啊,江神。”信长学长仍旧不打算放过他,江神学长只好作出了求饶的手势。 “就当是我在毕业前最后疯狂一回吧。让可爱的学弟学妹为我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不论如何,学长都应当说一声再去,我们可以帮忙啊。”我说道。江神学长笑了起来,说:“要是我说出来,你们非要替我去验证猜想,好像事情会变得更麻烦啊。有栖,你的好意我心领啦。为了赔礼道歉,一会儿回房间收拾一下,晚上我请客吃牛肉火锅吧。” “好啊,前辈。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刚刚到底想要验证什么呢。” 麻里亚轻快的问道。 “这个还是等吃火锅时说吧。” 江神学长一边用手指拭了拭滴水的黑发,一边说。 然而我们都等不及知晓这件事背后的奥秘,所以江神学长还是不得不立刻把他当时想要验证的东西以及这次事件的真相告知给我们几个。不过,那天晚上,他也确实如约请我们吃了热腾腾火锅。在雨中一番胡闹后,大家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凌冽的风声,一起围着明火之上的滚着乳白色的汤汁的锅子喝酒聊天,真是畅快极了。 现在,江神学长已经在异国的土地上生活,望月学长和织田学长也已经顺利毕业成为了社会人,我和麻里亚业已成为了ec里资历最老的前辈(虽然ec的会员数目仍旧是个位)。但是,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忆片段,却仍旧是我即将逝去的大学时光中最美好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写不出也剪不出御石来呢,明明是他们先的(不是白学家)。这章涉及的剧情模仿的是岛田庄司的黑暗坡食人树,事实上模仿的很不成功,我最不擅长模仿文风了,然而还是忍不住想要玩一下,于是最终还是放飞自我了。 ☆、日本篇番外2 “喂,一起去那个高中吧。” 与我因同行关系熟识起来的推理作家朝仓小夜子,在电话中邀请我这个籍籍无名的新人作家在暑期陪同她一起参加那个由英都大学附属高中推理社举办的读书交流会。 从资历上说,小夜子是早了我两年的前辈,个性豪爽,与传统的京都女性可颇为不同。果然,她毫不拐弯抹角的对我说:“最近你不是在构思新的青春系推理系列嘛,这可是个接触当今高中生的好机会啊。反正你平日也常来京都,这次正好叫上教授一起去喝酒吧。” 小夜子本人似乎也是第一次应邀参加并担任这一类读书会的校外指导,她对此很是兴奋,又突然想起我在上次一起吃烤肉时提到过自己产生了开启新系列的想法,就决定邀请我一起去找寻灵感了。恰好最近并没有稿件上的压力,在得知本次的阅读书目恰好是奎因的后,我就立刻答应了她。 然而,我却怎样都想象不到,几乎就在推开教室的门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一种“被震慑住”的奇妙感觉。而使我产生那种感受的始作俑者,却是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 这并不是由于那个少女相貌过于奇特,事实上,那位倚靠在讲台上,将如瀑的黑发简单的披散在背后,在我进门的那一刻一转头正对着我的女高中生,绝对是个标准的美少女。 然而,这张正对着我的略显稚嫩的脸庞之上,却偏偏显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严肃神情。 如果要用比喻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这个看上去就不超过17岁的少女,脸上竟然带着让人看见之后想要用同情的语调对她说:“十分遗憾,请您节哀”的表情。 这好像与普通人认知中的高中生形象不太一样。 环顾四周,我并没有见到小夜子的身影,却发现房间里到处散乱的摆放着白色的蜡烛。 难道是要通过蜡烛营造恐怖气氛,来增进阅读时的恐怖体验吗? 我正打算询问,耳边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正毫无顾忌的坐在课桌上的短发女生,一手指着我,一手捂着腹部,笑得几乎要跌下桌子来。坐在她旁边座位上的少年望着她,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那笑声的猛烈程度,让我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爆炸这个词汇。 这种“哇哈哈哈哈”式的笑声,听上去非常像是动作片里的奸角的大笑啊。 再说——我身上根本就没有笑点。 我就这样下意识的把这种想法说出了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样似乎有点不妥。 不过,比起我的态度,短发女生似乎更在意我的话语传递出的字面意思。 “您就是那个人啊——是那个人啊。这实在是——” 她用笑的筋疲力尽后有点气喘的声音说。 “说什么呀,玲果。你这样也太失礼了。” “闭嘴,辰哉。你还不明白吗?秋穗肯定已经明白了,你竟然看不出他是——咦?” 短发女生突然间停止了笑,紧紧盯着我的脸,眼中却露出了几分困惑。 “请问,樐窘蚓裁匆δ兀俊? 终于有第三个女孩以温和的语调打断了短发女孩的自说自话。又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少女,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毫不掩饰的好奇,这种好奇心甚至使得她整个脸庞都格外充满了光彩。 可是,我却清楚的看见,坐在她后排靠里的位置,之前一直懒洋洋的托着腮帮盯着窗外发呆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后似乎皱起了眉头,然后悄悄的把自己的座椅又往窗边移了移。 这种别来烦我的态度,未免也表现的太过分了点吧。 短发少女似乎打算说些什么,她身边的少年却抢先一步。 “玲果,你不要再——” “关口君,别说话。千反田君,你为什么想要知道玲果发笑的原因呢?” 靠在讲台边的女孩,以冷静的语调插嘴,她明明在与别人交谈,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打着转。 “大概是因为好奇吧。” “对这件事情的好奇与寻根究底能够给你带来什么呢?” “也许——能让我分享到引她发笑的独特的经历吧。” “我们常常认为‘笑’是一种普遍性的行为,而且将它与快乐的心情联系到一起。但事实上,如果仔细观察,笑却是一种纯粹个体性的行为。而且,如果将笑和喜剧的历史联系在一起来看,那么笑声甚至可以被理解为相当残酷的东西。千反田君,当你作为观众,在狂言中,听到穷苦的人尽情的戏弄富有的大名时,观众们爆发出笑声时,你认为他们是在为穷苦人的境遇得到改善而高兴,还是为大名的出丑而感到愉悦?” “嗯——我想,大概是后者吧。” “这样你就触碰到了笑声的本质。喜剧中的笑声并不是来源于善意和快乐,而是来源于对于大名受苦的幸灾乐祸。但是如果换位思考的话,如果你不是观众,而是那位大名,在这样的场合中,你还会哈哈大笑吗? 名叫千反田的少女摇了摇头。而被她称为中禅寺君的,始终带着有点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态的高中生说道:“这就是我说的笑声是个体化的行为的原因。即使分享出引发笑声的经历,但这种经历也许只对于发笑的个人是可笑的,对于其他人来说却不一定可笑,甚至说不定不堪回首。那么何必一定要将这些经历分享出来。” 总觉得这种说辞哪里有些不对,可我一时却又完全无法反驳,之前提问的少女也有些不太甘心的被她所说服,重新沉默下来。 ‘您也是来参加英都高中古籍社主办的夏夜百物语活动的吗?” 坐在短发少女旁边的高中男生满含歉意的问我。 古籍部?百物语? 我转过头,又看了看教室的门牌,然后又看了一眼手表。 糟糕了。因为走错教室而迟到这么久,被小夜子和火村知道了,绝对会嘲笑我一整晚的。而且看到满地的蜡烛,我却没有联想到百物语,火村如果知晓的话恐怕又要无情的嘲讽我的创作能力了。 可是,我实在没想到现代的高中生居然还会玩这种无比传统的游戏。而且还是在教室里。 匆匆的道了个歉,我十分尴尬的退出房间。 往正确的教室赶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男孩的名字我似乎曾有所耳闻。关口辰哉——好像是最近小有名气的轻作家啊。 居然是个高中生吗真是令人诧异。相比之下,我都已经是大叔了,却和他一样算作新进作家,总觉得相当微妙。 只不过是走错了一个教室,就遇到了严肃的就像宇宙即将发生第二次大爆炸,张开嘴却能说出滔滔不绝的诡辩高中生,明明还没有成年,却已经在轻界小有名气的高中生,和莫名其妙指着大叔哈哈大笑,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她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的高中生。如果在那里再多呆一会儿,说不定我会发现其他人也有什么奇妙的地方呢。 现代的高中生,实在已经超出我浅薄的理解力所能把握的范围。 百物语这种鬼气森森的游戏,倒确实很适合作为事件发生的背景 但是,如果在自己的作品里塑造这样一些高中生的形象,大概连片桐都会觉得过于脱离实际。 “多多接触现代的高中生,才能写出充满现实感的青春推理啊。” 回想起小夜子的劝告,我哑然失笑。 作者有话要说:  并没有读过魔女之夜的火祭,所以就借用了人物名字自行脑补了一下百鬼夜行系列孙世代的相处方式,肯定和原作不一样吧,真心好奇原作。不过,原作三人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东京,所以孙世代估计也在应该东京上学,而神山高中乱入的几位更是绝对不在京都上学,所以只能设置成英都举办的暑期活动了。英都的原型同志社大学就是有附属高中的所以这样编应该也不是那么那么离谱——吧。百物语就是边讲鬼故事边吹蜡烛讲满一百个就能召唤来真正的鬼的一种活动,应该还是比较著名的游戏。 ☆、法国篇的无责任番外 我躺坐在市民在塞纳河畔堆起的沙滩上享受着日光浴,随手抓起有点发烫的白沙,感受着它从指间滑下的触感。六月的天晴朗的如同塞纳河的颜色,而嵌印于其上的云又有点像是莫奈《撑洋伞的女人》中的样子,让人在见到它们的那一刻,很怀疑自己不是身处于车水马龙的大都市,而是在南法的某一个小村落之中。 记得几年前,我也曾经应朋友的邀约,去位于法国南部的清洁派圣地游玩过一趟。不得不说,埃斯克拉芒庄是个风景极为秀美的地方,但是对于我而言,在那里的经历确实不能说令人愉快。诚然,调查记录清洁派历史的文献给我带来了一些乐趣,但我又一次撞上了凶案,且又一次没能抓住作为总体的案件的关键突破口,因而与真相失之交臂,没能及时阻止事件的扩大化,且经过那个事件后,我与吉赛尔也疏远了起来。从这个角度来说,那大概算是一次失败的旅行。 事实上仔细想一下,这几年间,我确实很少留有什么真正愉快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因为好奇心旺盛而牵扯进了好几个事件,即使因此而失去了恋人,却仍旧不改对于推理的热诚,然而每次都因为只关注细枝末节功亏一篑,这样想一想,自己比起二十岁时,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进步。 应该说,除了学会日语之外,没有太大的进步。 之前一直在空闲时间向家庭教师学习这门语言,现在临近毕业,拥有了大把时间的我终于去正规的外语学校报了名,打算再提高一下自己的日语水平。当然,这样做的原因除此之外,还有相当令我困惑的另一件事。 我的日语教师失踪了。 采用失踪这种说法来形容这位先生,其实不够恰当。因为他不仅从我的生活中突如其来的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在我的脑海中也几乎留不下什么印象。如果不是备忘录上偶尔出现的“x日x时,矢吹驱”之类的字样,以及我无可置疑的拥有的日语知识,我几乎都要怀疑,这个谜一样的日语教师,是我在自己的脑内构建起的第二人格了。但如果他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么为什么我连他到底是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呢? 父亲和让保罗都告诉我,他们也不清楚我的日语家教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不曾见过他,只知道我每周都会去他那里上日语课而已。真是这样的话,既然我从来没有请他到过家里来,那么也许我们之间的私交并不密切。父亲和医院都说我只是因为之前的绑架事件受到了过大的刺激,所以产生了某些记忆上的混乱状态,之前和我一同被绑架的日本朋友也这样安慰我,这让我感到稍微轻松了一点。 可疑惑到底还是存在,而一旦存在问题,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我开始试图调查清楚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然而,那位教导了我四年的老师实在是太过神秘,在我试图搞清他的身份和地址的时候,却发现我竟然连和他的合照都找不到一张,这甚至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爸爸那里问不出新的东西,想要从日本友人那里获得一些线索,但不知为何,却又每每在拨号前冲动的把电话扔到一边。这大概是因为,心中似乎有某些相当微妙情绪引导着我,让我既迫切的渴望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又不知何故在偶然接近真相的时刻,突如其来感到难以抑制恐惧,甚至因此而畏缩不前吧。 好容易鼓起勇气拨了号,还是联系不到他,调查因此而彻底陷入了焦灼,我的心里充满着沮丧,却又莫名其妙的有点庆幸。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情绪,这使得我更加沮丧了。 老实说,除此之外,三月的那次事件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困扰,我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凶案,这次的事件只不过算是生活中的小插曲而已。我依然过得无忧无虑,除了利维耶尔教授的论文作业,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破坏我的心情。 但确实存在着那样的时刻。有时是在我沐浴着五月潮湿而可爱的西风,轻快的走在卢森堡公园的林荫道上的时候,有时是夜晚从学生区喧闹到令人恶心的舞厅出来,走在寂静的小巷的时候,或者在我趴在桥头,听巴黎圣母院的晚钟的时候,或在我爬上蒙马特高地,坐在圣心教堂的台阶前,看着恋人们手牵手走向爱墙的时候。就在这样的一刻,就只是那么一瞬间,某种说不清的失落感和痛感突然像流弹一样击中我的心,让我突如其来的打一个的战栗。在蒙马特高地的那一次,我甚至差点流起泪来。 那个曾经填补了我内心的失落的人,是那个凭空消失在我的记忆和生活中的日本人吗? 我的日语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也许他是个人过中年却仍旧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也许是个二十出头法文说得结结巴巴老实巴交的日本留学生,或者是个三十岁左右讲起话来滔滔不绝的烦人鬼。也许他对我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熟人,只能算是相互帮助练习语言的对象,目前我所产生的一切情绪都只是源自我自己胡思乱想,但不论结果,我总还是想要了解他。 最近,我常常感觉自己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也许我之所以想不起过去几年里有什么欢乐的时刻,那是因为我过去的欢乐是与这些被我抛之脑后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的吧。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我会偶尔感到若有所失。但是,每当想要解开这个秘密时,我又莫名的感到有些恐惧,这也许因为我是在担心这样做会破坏我现在平静的心理状态,使我不得不面对更糟的现实。 但我到底不会因此而彻底放弃解开我的日语老师失踪之谜的愿望。心理上的障碍总会被克服,而且也应该被克服。对我来说,谜题世界上永远是最有吸引力的东西,即使真相带来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结果,但总比欺骗要好得多。 也许再去一趟日本,能有助于我确定目标。我因此定下了去日本的毕业旅行。 既然怀疑自己丢失了什么,与其逃避,还不如努力去找回来。如果找不到,那就继续找好了。 在巴黎,在图宾根或是旺代也好,在喜马拉雅山上的神庙或者美索不达米亚的荒漠之中也罢,只要他仍然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流浪,那么我们总是可能在某处重逢。 就像之前残存在我指间的白沙,尽管现在它们正渐渐被西风带走,随着气流飞过地中海向着撒哈拉进发,但我们也许还是会在异国的某一片沙滩上再次相遇,尽管可能会与现在间隔漫长的距离和时光。 我始终这样相信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抽出时间庆祝笠井洁的《夏日启示录》翻译过来,然而用虐文庆祝确实有点违和。故事背景是加入有栖没有在笔记上写上法国篇的反派的名字会发生的事情。番外也都写完了,终于可以打上完结标签了,虽然文章ooc的要命且剧情一堆漏洞原创人物基本相当于道具但写得很开心,主要是把喜欢的推理基本上都拉出来玩了个遍就很满足了。【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 第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