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完结+番外》 正文 第1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1节 书名:相亲 作者:执白不直白 文案: 【txt见微博:执白不直白1】 大龄傲娇青年俞然被老妈骗去相亲,却没想到初次相亲的对象颜值声音身材职业都甚合他意。他还在想着该怎么委婉表达自己“觉得对方还可以,不过还要继续考察”的想法的时候,对方却说:两人性格不合,没必要再联系了。 俞然只好默默惋惜,然后故作淡然地说:没事,性格不合嘛。结果半年后的第二次相亲,俞然懵逼了:怎么又是你?一句话简介:先相亲再恋爱也不一定是按部就班的套路爱情。 主cp:袁誓(军人)x俞然(审计)副cp:郑阎(警察)x姜运文(教师) 番外cp:凌延x凌旭(穿越修真界变成剑修腰部挂件) 【注:现代架空背景,同性可结婚,但不生子。】微博艾迪:执白不直白1这边有发在长佩的其他文什么的,欢迎来玩(づ ●─● )づ 内容标签:制服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俞然,袁誓 ┃ 配角:姜运文,郑阎,凌旭 ┃ 其它:军人,审计,日常 ☆、第一章 相亲(一修) 第一章我说相亲就相亲 “相亲?你真去?” 看着微信聊天界面上姜运文发过来的信息,俞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既然隔着网络,那么何必羞涩。于是他手指轻敲键盘,神色坦然地打了一行字: “对啊,这不我妈逼我去的嘛。” 当然,他发这行字的时候,明显是选择性的失忆了:“逼”这个词根本无从谈起。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二十分钟。 今天是国庆放假第一天,俞然因为难得休息,本想睡到自然醒,但是头天跟姜运文约好了看9点的阅兵式直播,这才挣扎着爬起来。 直播从8点就开始,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现场花絮,他正好趁这会儿洗漱吃饭,再在他爸妈回来之前赶紧解决掉厨房堆积的碗筷,免得到时候耳朵又遭到一顿□□。 等他收拾好一切,把自己瘫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就听见门锁响了——这是出门买菜的二老回家了。 俞正清进屋瞄了眼电视,就径直去了卧室,打开电视看起阅兵式来——要说他们这对父子也是挺好玩的:明明俩人看的一样的东西,但是当爹的往往坚持认为儿子太幼稚,跟自己不在一个层次,非要分开来看。俞然倒是无所谓,也乐的轻松,不用看个电视还听父亲在旁边说教。 孟青早就习惯了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直接忽视了这一幕,转身去厨房检查俞然的“任务完成情况”。 等她看到水槽里被水泡着的碗时,瞬间火大,到客厅把躺在沙发上的俞然揪起来:“早上叫你起床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怎么答应的?不是说了洗碗之后把水槽清理了吗?这一堆东西就扔这儿了,怎么,还想让我给你洗啊?” 俞然被这一连串杀伤力极大的问句镇住,恍然道:“哎呀,妈,您看我这记性!我刚刚正收拾来着,没想到被同事电话打断了,就忘了——您别着急,我马上去!” 这个小插曲一过,俞然甩着没擦干的手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孟青这次没吱声,在边上坐着织毛衣,只偶尔瞄一眼儿子。 很快三军仪仗队出来了。俞然此刻微信都顾不上聊,身体前倾,眼睛锁定屏幕,快速扫描入镜军官的样貌。 等仪仗队走过了,才意犹未尽地放松姿态,随口道:“哎,要是咱们家住□□附近多好。” 孟青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忍不住冷冷吐槽:“咱家就是住□□城楼上也看不了,你觉得咱们普通百姓没有邀请函能进去吗?” 俞然心塞地看了眼他妈:妈,打人不打脸,聊天不补刀。 大概是察觉到儿子眼神中的幽怨,孟青生硬地转移话题:“当初你高考完不是想当兵吗,要不是体能那关被刷下来了,今天你搞不好也在电视上呢。” 俞然越发心塞:“妈,您别补刀了行吗?” 孟青看儿子被打击到,兴致一来,道:“诶,当初如雨不说给你介绍个军官吗?你怎么没去啊。” 俞然连着被他妈故意打击,心里的郁闷都露在了脸上,颇烦躁地道:“我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表姐又没带个照片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清楚就跑那么远去看嘛!” 孟青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白了俞然一眼:“说得像是给了你照片,你就有胆子去看一样……你那胆呢,比耗子的大不了多少,我是你亲妈,还不清楚吗?” 俞然被他妈这话一激,当即拍了下沙发,坐正了:“嘿,您还别说,我把话就放这儿了,要是您能给我介绍来一个颜值高的兵哥哥,我肯定去相亲。” 孟青爽快拍板:“行!” 看着母亲和善的微笑,俞然突然觉得自己落入了圈套。 “怎么不说话了?” 姜运文看他好几分钟没回复,忍不住发了条信息。 俞然刚从回忆里出来,看到姜运文的气泡框,忙回道: “刚去上了个厕所。” 姜运文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继续道: “好吧,继续刚刚的话题。你真的决定去相亲了?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过坚决不相亲来着?” 俞然因为姜运文揭底的行为老脸一红: “不是说了是我妈逼着我去的嘛,咱们为人子女的总得孝顺吧。” 姜运文深深了解俞然的傲娇属性,毕竟两人从游戏到现实认识好几年,他早发现:像俞然这样死要面子的傲娇,如果一件事总是含含糊糊说不明白,那多半有问题——还是面子问题。于是他扶了扶自己度数不高常做装饰的眼镜,敲了行字: “行,那我等你消息(づ ̄3 ̄)づ。” 作者有话要说:  918一修 ☆、第二章 凌旭(一修) 结束一天的查账,俞然神色疲惫地登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身累是次要的,心累在于白天工作上遇到的问题:财务思路不清楚,账乱做,导致自己对账对了半天也没凑出正确的数来,白白浪费半天时间……不过干了审计这一行,遇到的奇葩账是数都数不过来,也不差这一天的。 往常他照例是要找姜运文吐槽一番发泄一下,可自从年初对方跟个醋坛子警察结婚,自己主动找对方聊天的频率已经低了不少——毕竟破坏人家夫夫生活和睦是要遭嫌弃的。想到这里,作为一只有自知之明的单身狗,俞然退出了微信界面,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工作的事放到脑后,俞然又想到了明天的烦心事:相亲。 说起来,华国早在5年前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这对于一个内敛中庸的国家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大胆的尝试。虽然至今仍然有很多激进分子反对,但总的来说,在这个经济文化都相当发达的国家里,人们对同性结合的接受度已经很高了,又因为全国范围内人们对同性婚姻包容度的提高,就算是相亲,也有婚恋机构组织针对同性的相亲会。 不过,就算有这么个背景条件在,作为一个明天就要经父母介绍去跟男性相亲的男人,俞然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 当然,他心情不佳的原因不是相亲本身,而是在于——明天是难得的周末明明可以不用早起!可现在他竟然要放弃睡懒觉的机会一大早跑出去! 而且孟表姐发过来的那张一脸迷彩油漆的照片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好吗?! 一想到这儿,俞然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万一对方颜值低于自己能接受的底线怎么办? 没想到吃晚饭时,孟青仿佛有了预知能力似的,特意对他道:“你明天会去相亲吧?” 俞然嘴里还嚼着东西,听这话一时心虚,嘴里的饭菜匆匆一咽就想否认,这一着急立马就被呛着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孟青看好戏似的盯着他,没什么动作;还是旁边的俞正清看儿子咳的太凄惨,递给他一杯水。虽然做出了关心的动作,但为了维护自己的严父形象,俞正清嘴里道:“吃饭着什么急?谁还能跟你抢不成?” 俞然顾不上跟他爸解释,缓下来就道:“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去!您看我像爱反悔的人吗?” 孟青还没说话,刚刚好不容易慈父一把却被冷落的俞正清不开心了,冷冷道:“从小你就没什么恒心,更别说临阵脱逃的次数有多少了。” 俞然被他爸这话一噎,傲娇症又要发作,但是等他看到对面父亲的冷脸,瞬间怂了,只好一边默默扒饭,一边嘀嘀咕咕:您这就是老观念,总翻老皇历算什么呀…… 时间一晃,又该熄灯睡觉了。俞然虽然这几天表现出的都是对相亲没感觉,也不愿意去的样子,但是经过二老这么一激,他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心说是不是得好好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尴尬——毕竟中间人是表姐,要是最后对方先嫌弃自己,这才是丢面子丢到“姥姥家”。 不像俞然这晚的辗转反侧,袁誓作为参与相亲的另一方,睡得那叫一个踏实:毕竟他是代人相亲,第二天只需要走走过场,看看对方各方面素养如何,然后报告给那个在相亲前一天被召回的苦逼就行——反正他也没觉得凭着一次相亲就能相上未来的伴侣,自己受人所托,赶鸭子上架,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 相亲定在一环边上的一家咖啡馆,约定的时间是11点整。这时间和地点是孟如雨经过充分考虑过后定下的。11点这个时间很取巧:要是聊得不行,随便咖啡馆吃点就撤;聊得可以,就转战附近的餐厅。 至于咖啡馆呢,孟如雨是考虑到俩人没见过面,去哪儿吃饭都略显尴尬,所以特意在网上看了好多点评,才发现的这家环境和氛围都很不错的店——这样就算尴尬了,好歹能跟安静的环境气氛契合,不显得突兀。 俞然想着时间尚且充裕,干脆提前出门,顺便去市中心充个交通卡。原本不必多此一举,可秦市的交通卡系统太操蛋,公交地铁一卡通只能在固定的地铁线路沿线充值,他平时上班又不走那条线。万万没想到,等他到地方了,发现充卡点又特么网络故障了。俞然低声骂了句“操”,然后不甘不愿地走了,还没坐地铁——他卡里钱不够了,又嫌排队买票人太多,便上了地面,寻找公交线路。 秦市这几年修路修桥修地铁,地面跟遭了难一样到处是坑洞。俞然本以为这个点应该不至于太堵,但他毕竟是小瞧了这个城市里的人口数量。等他一路上被自行车超车数次,最后离咖啡馆还有两站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抬腕看一眼表,这时才发现他已经迟到七分钟了。 车内乘客看着外面的路况都有些躁动,司机估计也觉察到了,便转过头来道:“有着急下车的吗?要是在附近的话现在下了得了!我估计你们要是下去走路还快点。” 听司机这么一说,好些乘客都骚动起来,等司机把后车门一打开,就有好几个乘客下去。俞然一想,自己这都迟到了,赶紧地吧,跑一段儿,免得人家久等。 他跟着人群下车,心里忐忑,又抱着点侥幸心理:说不定人家还没到呢。 等他气喘吁吁地到了咖啡馆,拉开门看到尽里头那一桌,绿植旁边背对自己,坐得端正的西服男人,突然有点怯场。 得,这下尴尬了。 俞然一边平息呼吸,一边往那边走。 刚刚他还宽慰自己,说不定对方也要晚到一会儿,但是看男人手边搁着的两杯茶水,显然是坐了有一会儿了。他终于没好意思再磨蹭,快走两步到了男人对面,然后问道:“请问是凌旭凌先生吗?我是俞然。” 袁誓抬头看了眼对方,听他口中称呼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微微颔首:“对,我是凌旭。俞先生你好,请坐吧。” 俞然也不客气,直接落座,抽空一瞄手表,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饶是脸皮再厚也有点臊得慌,饱含歉意道:“刚刚路上有点堵车,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袁誓心里有些不满,也觉得俞然的道歉太过敷衍,但他面上倒是不显,摇摇头:“没关系,秦市的交通确实有点糟糕,可以理解。” 听他这话,俞然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面带感激地点了点头。 既然要继续聊下去,总不好两人这么干坐着,于是袁誓叫来服务生,问他要点什么饮料或者点心。俞然懒得看菜单,直接对服务生道:“请给我一杯美式去冰。” 服务员一离开,又安静了下来,气氛稍显尴尬。 俞然脑子转得飞,考虑接下来要用什么话开场,但是俩人毕竟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要找一个共同话题,确实有些困难,于是他只好道:“凌先生,我们之前已经通过中间人相互了解过,但是纸上的东西毕竟显得疏远,不如我们交流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对方的信息,相互熟悉一下,您看怎么样?” 袁誓略一迟疑,然后点点头:还好昨天凌旭拜托自己代他相亲时有给资料,虽然当时没放在心上,只大致浏览,但好在记得。 俞然见对方同意,话题可以照此顺利进行,稍微松了口气:“您是南市人,今年二十九,身高一米七八,爱好军事和体育,目前在c军区,对吧?” 袁誓点点头,配合着道:“俞先生是秦市本地人,25岁,身高一米七三,爱好游戏和动漫,目前从事审计工作。” 看到对方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爱好游戏和动漫的事实,俞然突然觉得有点尴尬:搞不好对方要嫌弃自己吧?都怪表姐乱填什么资料啊,也不跟自己确定一下。 不得不说俞然这种莫名的直觉触及到了真相:袁誓确实觉得对面这人有点幼稚,都25岁的人了,爱好还是动漫游戏,怎么看怎么像不求上进的样子。 他这么想其实带了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刚刚俞然的迟到触到了他的原则,过后再看对方,就哪儿哪儿都不像话。 但是俞然对“凌旭”的印象呢,其实还不错:虽然对方看起来一脸严肃,但是颜值蛮高,声音也不错,除了因为日晒,皮肤显得黑一点以外相当完美。这跟表姐发的那张黑漆漆的照片可完全是两个模样。 于是他存了点亲近对方的念头,下意识地想拉进彼此距离,心想就算不相亲成功,能认识这么个朋友也是不错的,便略一思索,道:“凌先生一般都在部队里,很少出来吧?听说当兵的都是这样,不自由。” 袁誓点点头:“对,除了出差和放假,一般都在部队里。”当然,这是凌旭的情况,自己又不一样了,出来的机会更多一些——当然,这点没必要告诉俞然。 俞然点点头,突然想到些什么,兴致勃勃地问:“今年阅兵你有参加吗?” 袁誓愣了下,然后点点头:“参加了。” 俞然不知自己是否看错,总觉得对方回答时有些犹豫。 不得不说他又不小心真相了:袁誓其实没有参加阅兵,可凌旭是去了的,所以他回答这个问题才有些犹豫——要是说“没有”吧,不符合凌旭的人设;说“有”吧,万一俞然兴致一来,要问自己细节,那就只能瞎编了。 话刚一说完,袁誓就有点忐忑,一边回忆之前看到的阅兵相关的新闻,一边等着俞然问自己准备阅兵式的细节。没想到俞然却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没再说话。袁誓不知道他刚刚的问话只是一时兴起,而且阅兵式的准备环节在国庆前夕的电视上三天两头的播,看来看去都差不多意思,这才懒得问。 ☆、第三章 相亲失败(一修) 这场相亲下来,两人聊得不算热络,但总算没冷场。俞然之前从没相亲过,就算是这次也是被孟青半逼迫才来的,从没主动查过这方面的信息,更没有经验,所以他也不清楚两人相得如何——当然就他个人来说,对“凌旭”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从咖啡馆道别,俞然自己坐公交车去了另一个充卡点,一边排队,一边打开微信准备跟姜运文“汇报”情况。 没想到微信一打开,就看到好几条未读,分别来自他妈和表姐。俞然点开大致看了眼,发现两人说的大同小异,都在问他相亲情况。便挨个回复: “还行吧,比想象的好点。” 回完他也没再管那两人的反应——毕竟这时候自己态度要是不够高冷的话,肯定要被她们嘲讽的。 稍一思索措辞,他又给姜运文发了一段: “我相亲相完了,聊得还不错。而且那人长得还可以,就是话少点。” 姜运文这会儿正给便宜儿子辅导功课,听到手机提示声响,划拉开锁屏看到这扑面而来的傲娇气息忍不住笑了。俩人相识多年,他完全可以代入对方的情绪,自动把内容翻译成准确的含义:相亲结果超棒!对方超帅!面瘫好萌的! 郑文研看见他乐,一时间也好奇起来,悄悄靠过来瞄手机屏幕,看到微信界面的“俞然”,问:“二爸爸,‘俞然’是上次给我带小蛋糕的那个叔叔吧?”姜运文点点头,然后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佯怒道:“不是说了别叫我二爸爸吗!”郑文研无辜地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继续低头写作业,心道:明明是老郑让我叫你二爸爸的啊。 看到郑文研认真写作业,姜运文才给俞然回复: “从你嘴里都能说出‘不错’来,这么说那人还可以啊!有照片没?给我看看呗~” 俞然扁扁嘴,没反驳,直接从手机里调了张照片发过去。很快收到姜运文的回复: “这不就一个背影吗?还这么模糊,你也不想想就你这手抖拍照技术能让我看出个什么来→_→” 俞然发完照片过后,手里还在打字,想解释来着,但是看到姜运文的吐槽,他傲娇症又发作了,全选删除,然后重新敲了一段过去: “重点是气质好吧!”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偷拍的这张图糊得跟案发现场监控似的,看不出个鸟来,反驳得相当没有底气。 而姜运文看到这回复直接扶额: “皇上,气质这东西也看脸,光看背影领会气质,臣妾做不到啊。” 俞然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敲了好几句话都觉得不太合适,都删掉了,而这时候姜运文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有正脸照没?求围观o(n_n)o~~” 俞然想了想,把之前孟表姐发给自己那张满脸黑漆漆的照片转发给了姜运文。 姜运文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正在喝水,点开大图一口水喷到了郑文研的作业本上,呛得不住咳嗽。小孩儿顾不上擦本子,赶紧给他递了张纸,还贴心地给他拍背。姜运文好容易缓下来,摸摸郑文研的头,道了谢。等收拾完桌面,才顾上回复俞然: “这还不及那张背影呢,跟难民似的。” 俞然有点郁闷,发了个对手指的表情过去。 姜运文担心他不开心,违心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五官貌似还可以。” 俞然一下子乐了,回道: “对吧对吧对吧。” 只是还没收到姜运文的回复,却突然接到了孟青的电话。 “喂,妈,怎么,有事啊?” 孟青为儿子的智商感到拙计:“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去相亲了啊?现在在哪儿呢?都完事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俞然对母亲的“连续问句攻击”从来都无计可施,还好这时候队伍已经排到他了,充值人员的问话声拯救了他,俞然忙道:“妈,我这儿充卡呢!等我回家再聊!”然后挂断了电话。等把一卡通和钱一齐递给了工作人员,俞然轻呼了一口气。 充完卡,俞然抽空看了眼手机,看到姜运文问他在干嘛,就回他说在充交通卡。 姜运文愣了愣: “诶,他没送你回家吗?” 刚刚旁边人挺多,顾着走路俞然没来得及看手机,等坐上回家的地铁,他才顾上看,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回复得很快: “没,才刚见面就让人送,不合适。” 姜运文这时候的心情大概跟刚刚的孟青有些接近,他叹了口气,然后慢慢打字: “你们是在相亲,又不是谈工作,有什么不合适的。按你说聊得还不错,就更应该送了啊,他提出送你了没?” 俞然摸着下巴仔细回忆了下,发了个摇头表情。 姜运文又叹了口气,发了个摸头表情,然后打字: “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毕竟我也没相过亲,有些事可能想当然了。” 俞然总觉得姜运文这句话含义有点深,但也没细想。反而是重点放到了姜运文没相亲这点上。他想到了一件事情,赶紧追问细节: “对了,你以前跟郑阎还没结婚的时候,不是有次生气了决定听父母的要去相亲来着?怎么后来没见你提过?” 姜运文想到幼稚病时期的往事老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 “郑小研找我问作业了我撤了啊灰灰~(づ ̄3 ̄)づ” 旁边安静背锅的郑文研突然觉得身上一抖,有点纳闷:今天也不冷啊…… 又回到俞然这边。因为绕了一圈去充卡,回家有点晚。途中他妈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这相当不对劲。俞然有点忐忑,当然他也没敢打电话回去。 快到家前,想到进门后就要面临的“三堂会审”,俞然一时有点心虚,在小区门口晃悠了半天都没进去,要不是门卫认识他,都要把他当成可疑人物了。 在小区门口的椅子上蹲了半天,腿都麻了。心说在外面这么晃悠也不是事儿,又想起家里的醋瓶里只剩一点醋,就去了小区旁边连锁超市。等他结完账出来,正好撞上舅妈李娴。想到自己今天这相亲对象还是表姐介绍的,不管舅舅舅妈有没有参与,俞然心里都有点尴尬,可俩人就离着这么两步的距离,避而不见总不太好,于是他故作淡然地打了声招呼:“舅妈你也来买东西啊?” 李娴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自己女儿给俞然介绍相亲对象这事儿,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然来给家里买醋啊?懂事儿了!” 俞然听她这话有点不对味儿:自己给家里买的醋不说百八十瓶也有二三十瓶了,这“懂事儿”是怎么一说啊? 既然搞不懂,他也就含糊着应了,然后道:“那舅妈我先回去了。” 听李娴应了一声,俞然从一边绕了绕,拎着醋瓶往家走。 一回到家,果然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爸妈自然不用提,问题是舅舅一家都在是怎么个节奏?俞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姐姐、姐夫、舅舅和自己快两岁的小侄女儿齐小晗,手里的醋瓶都忘了放下。他想他现在明白舅妈那句意味不明的表扬是怎么回事了:她明明很懂嘛! 小女孩儿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看到自己小表叔来了,眼睛一亮登登登跑了过去:“兰(然)兰(然)~” 俞然把手里的醋瓶放到饭厅餐桌上,一把抱起小侄女儿,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蛋,蹭得小姑娘咯咯直乐。 跟客厅里的客人挨个打了招呼,俞然这才抱着侄女儿往沙发上坐。 看到主角出现,孟如雨第一个表露了自己的好奇心:“然然,看你微信回我的,今天相亲相得还不错?” 俞然腹诽:明明我说的是“还行”好吗,怎么一个个都说还不错…… 当然他也就是在心里这么吐槽,明面上还是端着姿态道:“恩,还可以吧。” 孟如雨跟自己姑妈一对视,同时点了点头:有戏。 众人正想问问细节,这时候却响起了敲门声。俞然把侄女儿往表姐怀里一放,逃也似的跑去开门。一看门外是提着菜的舅妈,俞然一下子蔫吧了:敌方队伍又壮大了。 不同于这边情况的热烈,袁誓那边的氛围要轻松得多。 终于得空的凌旭给自己的代相亲小伙伴袁誓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四儿,情况怎么样啊?” 袁誓皱了皱眉头:“你还想不想听结果了?” 凌旭赶忙赔笑:“嘿嘿,我下次肯定不这么叫了!一时忘了嘛,您大人大量!多多担待!” 袁誓这才老大不情愿地开口:“那个俞然不够成熟。” 凌旭听他这个评价略惊讶:“不够成熟?怎么个意思?” 袁誓懒得跟他说细节,直接下了结论:“总之跟你不太合适。” 凌旭应了一声,心里有了结果——估计今后自己跟那个俞然是没可能发展了。他还是蛮相信自己这个兄弟的判断的,既然他说了跟自己不合适,那么肯定有一定道理。 得出了结论,凌旭心情一轻松,就想八卦一下细节,却被一个电话打断了,只好跟袁誓道:“我接个电话……谢了啊老袁!” 电话是俞然的姐夫齐熠受众人之托才打过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问问凌旭在相亲过后有什么想法。 两人寒暄了半天,齐熠才说到正题。 其实凌旭一看到来电显示就明白对方这通电话的来意了,他本人没参与相亲,这会儿只好委婉地说自己跟对方不太合得来。 听到这结果,齐熠有点尴尬,只好道:“感情的事,确实没法勉强,都可以理解的……旭啊,我这儿突然有事,咱下次有空再聊吧!” ☆、第四章 这t就很尴尬了(一修) 其他人看齐熠打着电话突然表情变得有点微妙,最后收尾也莫名其妙,俱是不明所以。 俞然当然是最想知道情况的,但是这孩子傲娇啊,好面子,就只眼巴巴地看着姐夫,等他给出答案。 齐熠作为第一个知道“不幸”消息的人,稍微有那么点心虚。他坐回沙发,看了眼自己媳妇,撞上她好奇得有些着急的目光,又转向了俞然,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凌旭说,他觉得你们两个人不太合适……” 俞然脸上一僵:这几个意思? 看这情形,孟青有点着急了,她坐的位置离齐熠有点远,差点站起来:“小齐啊,你说清楚,它怎么就不合适了?” 孟如雨比她还着急,抓着自己丈夫胳膊摇了摇:“你快说啊……” 齐熠赶紧安抚媳妇,接着才含糊其辞道:“他说两个人性格不太合适,今后相处起来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李娴柔柔插话:“性格是可以磨合的嘛。你战友有没有意向跟我们然然下次再聊聊啊?” 孟青也附和着点点头。 齐熠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想不到怎么把谎话扯圆,便愣了愣。 还是俞正清皱着眉头发话为他解了围:“你们真听不出来啊?人家那摆明是不乐意继续谈了。再说我儿子又不是找不到对象,何必上赶着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这么大一片森林,非找那颗歪脖子树啊?”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眼俞然,看他呆愣的样子一时有点恨铁不成钢,所以说到“热脸贴冷屁股”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量,意在警醒这个在他眼里看来已经掉进坑里的儿子。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这句话说得有道理,俞然心里想的虽然离俞正清说的“非找那棵歪脖子树”差了点距离,可脑子里除了猜测为什么,还是有点舍不得“凌旭”这棵树的:毕竟像他这样颜值高声音赞的属于稀缺资源。 不过,刨除这些因素以外,这个结果实在让他有点尴尬:你说这t算怎么回事儿?难道当初两个人聊得不是很愉快吗? 倘若他脸皮足够厚的话,是绝对会要了电话号码亲自问问对方的——什么?你说为什么竟然没留对方电话?呵呵,要不是为了矜持,连微信微博qq都来一套好吗,更别说什么电话号码了。 其余家人看见俞然愣在那里,再联系俞正清刚刚说的话,下意识觉得他是在为错过这个人而心塞不已。又知道这孩子脸皮薄,要是有人一说他,搞不好直接翻脸。便都统一了态度,对这事情的结果闭口不谈。尤其是孟青,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强行咽了下去,勉强调整情绪问俞然:“儿子,今晚上想吃什么啊?” 俞然无奈地看了眼他妈,心道这关怀也来得也太明显了点:“妈,现在才3点。” 孟青看了眼挂钟,底气不足道:“这不是为了提前准备嘛,要是你想吃包子那现在不就得准备了吗?” 孟如雨连忙捧场道:“对对对,小姑,咱晚上吃包子吧!顺便做点花卷,小晗可爱吃您做的果酱花卷了!” 她怀里的齐小晗听到“果酱花卷”几个字笑得眉眼弯弯:“发(花)短(卷)……” 因为齐小晗的童言稚语,屋子里的气氛这才算缓和了过来。见几个大人都开始逗小孩玩,不再纠结刚刚的事情,俞然总算不必在“装忧郁”还是“装洒脱”之间纠结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疙瘩:这t真是很尴尬啊。 等吃过晚饭,送走了舅舅一家,俞然以为自己总算能舒口气。但一看到孟青欲言又止的样子,那口气就不上不下地堵在了喉咙里,他忙道:“妈!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点工作没处理,我进屋了!”说罢也不管他妈的反应,跟屁股着火似的,窜进自己屋里,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要搁以前,孟青这唠叨的瘾一上来,那肯定得推开门进去继续“教育”儿子的,但毕竟今天不一样:儿子都受到感情上的打击了,自己还是忍忍吧。 可孟青又是憋不住话的人,心想没法找儿子,那只好找老公了。 俞正清刚才像是专注于报纸之上,但他其实耳朵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所以孟青刚一转头,他就装作恰好站起来的样子,道:“今晚上吃得太饱,我出去散会儿步!” 也是俞正清演技太拙劣,让孟青把他的那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语气里的怒火有点藏不住:“俞正清你干嘛呀?至少帮我收拾下厨房吧?” 俞正清有点无辜:“昨天我才收拾过了,今天不该我啊……” 孟青气得手指在空中指了好几下:“行啊俞正清,那你就逛去吧!”她说完转身进了厨房,把门一摔,门框上的玻璃都震得晃荡。 俞正清见势只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屋——这会儿老婆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造次。 俞然在他屋里听到摔门声,有点不明所以,不过他爸妈有事没事吵这么一架,也习惯了,所以他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打开微信,给姜运文留了个言: “有空么?听我树洞一会儿。” 这周末郑阎难得休息,就想着要不跟家里人出去玩会儿。姜运文自然没有意见,儿子郑文研更是两只小手一举,欢呼着扑到父亲怀里。于是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想到三个人出去玩了一天,有俩都是瘫着回来的:郑文研是小孩子,体力不行可以理解,但是姜运文也累得跟狗一样就让郑阎有些费解了。 他摸摸下巴,看着自己伴侣,道:“不应该呀,我记着你体能还可以嘛……” 姜运文翻了个白眼:“呵呵……”你可拉几把倒吧,昨晚上谁他妈缠着老子做到大半夜的,又是哪个傻逼非让我一早起来做便当的?呵呵,感情让老子做的事你都特么忘了?!要不是为了给孩子树立榜样老子骂不死你! 郑阎作为领悟力超强的老刑警,从这个“呵呵”里听出了很多含义,他觉得背上有点凉。 正好这会儿手机连上了wifi,姜运文的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手机屏一亮,郑阎就瞄到了联系人是俞然。他有点不高兴:虽然明知道这俩是“闺蜜”,但是他还是不高兴。 姜运文这会儿正生气呢,看郑阎表情不对,他脑内灵光一闪,索性给俞然拨了个语音通话:我气不死你。 俞然接到语音通话请求还愣了愣,接通后第一句就是:“咋啦,你们家那位不在啊?”毕竟一般来说他俩都不语音的,就是防止姜运文家的那个醋坛子生气。 姜运文瞄了一眼脸色已经有点不对的郑阎,一下消了气,他也没诚心想自作死地火上浇油,便见好就收,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然后问俞然:“你咋了?要树洞什么?” 听姜运文这么一问,俞然就没继续刚刚的话题,然后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跟姜运文说了一遍。 听到俞然有点切齿地说出对方竟然没看上他的时候,姜运文差点没笑出声——好在他作为挚友的节操尚存,制止了自己这个落井下石的行为。 郑阎虽然对伴侣大晚上还跟别的男人聊天相当不满,但也没做出打断别人谈话的不礼貌行为。他看儿子已经累得要在沙发上睡着,便过去拉他起来送去浴室洗漱——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又听俞然讲了他家下午发生的尴尬事,姜运文轻咳一声防止自己笑出来,然后才道:“所以说,你还是对人家有想法的吧?要不然也不会把最应该吐槽的凌旭略过了。” 俞然不自在地道:“人家又没嫌弃我不好,只是说性格不合……” 姜运文闻言扶额:“‘性格不合’这个理由鬼才信……讲真,按你以往的性格,要是你不喜欢这个人,不喷死他才怪了,怎么可能像现在似的还给他找理由……” 俞然被他一语道破了心思,反而理直气壮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颜控声控军装控,现在有这么一个高配版在面前经过——虽然是错过了,但是舍不得也很正常吧!” 姜运文满头黑线:“差点忘了,在颜值面前你的傲娇原则都可以往后搁……更何况人家还那么给面子没有直接说嫌弃你→_→。” 俞然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你就不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姜运文冷哼一声,接着看见郑阎带着儿子从浴室出来,自己也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隔了一会儿才半是感慨地道:“哎——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找着中意的对象啊……” “随缘吧……”俞然也跟着叹了口气,好半晌才又加了一句,“反正不能将就。” 好友这回答实在不够靠谱,姜运文忍不住告诫他:“话可别说太死。” 郑阎之前还生气来着,刚看孩子睡着,出来看见姜运文挂了语音通话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时间有点不落忍,便转身回房间拿了两人的换洗衣服出来,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姜运文困顿着点了点头,然后从郑阎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第五章 二次相亲策划中(一修) 审计这行业下半年的忙季基本从10月左右就开始了。俞然上次相亲在11月份,因为结果比较尴尬,之后家里人倒是再没跟他提过这件事,至于国庆那天跟母亲那个不太正式的“赌约”,似乎也在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碌工作中被遗忘了。 由于南方没有供暖,冬天的空气中都泛着凉意,俞然又陷入了每天早上都要与被窝做艰苦斗争的生活。 这天他照常作为“特困生”洗漱完毕,热了牛奶面包坐到桌上吃早饭,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元旦,放假。 他这会儿总算明白爸妈出门前看自己眼神为什么如此奇异了。 看破不说破,俞家二老笑而不语。 难得放假,等元旦一过又要忙上一段时间,这几天的回笼觉便显得越发可贵。吃过早饭俞然刚准备遵从内心回归被窝。 孟青却叫住了他:“等会儿,然然,我有事跟你说。” 俞然有点纳闷地转过头来,打了个哈欠,不过倒是很听话地走到了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孟青这时对俞正清使了个眼色,对方只好拿着还没看完的报纸往屋里走。 俞然现在处于即将进入睡眠的状态,脑子不大好使,倒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想着赶紧听完训话然后回到自己温暖柔软的被窝里,争取再做个好梦。 听见俞正清关门的声音,孟青才往沙发那边走过去,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俞然勉强睁着眼,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料想中的训话。 孟青纠结了半天,才道:“那个,然然啊,你还想相亲吗?” 听到“相亲”二字,俞然清醒了些:“啊?” 孟青点了点头:“我是想,这一过完年你都快26了,也到了该着急的时候……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相亲,你能带一个朋友回来也是好的呀。” 听他妈说完这段话,俞然总算是彻底清醒了。无奈地看了眼母亲,他道:“妈,您也太着急了,现在好多人三四十还没对象呢……况且我找的男的,就算晚婚也不像女孩儿还得担心生育问题……哎!哎!妈您别生气!”他这话刚说一半就发现他妈脸色不对了,便赶紧安慰,免得挨骂。 孟青脸色仍然不大好:“你这孩子,哪那么多歪理!” 俞然正色道:“我说的是实话,哪是歪理,而且要是您真担心孩子问题,再等几年,等我30了不就能领养了!” 孟青心知今天这事聊不下去了,她心里憋气,遂道:“行行行,你有的是道理,我也懒得管你了。”说罢就自己打开电视,不再理俞然。 俞然只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往屋里走。担心他妈因为自己跑了越发生气,走之前还特意打了声招呼:“妈,我回屋补觉去了。”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这话放俞家,连隔夜都不必——到了午饭时间孟青就消气了。虽然她脸上表情还是不大好,不过俞然一看到午饭都是自己爱吃的,也就明白了母亲在服软,便颠颠跑去厨房拿了碗,一边给二老盛饭,一边笑嘻嘻地道:“妈您做饭辛苦啦!” 孟青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个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不过俞然心里想的跟他在父母面前表现出来的“无所谓”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结婚他是不着急,但是对于未来的伴侣,他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元旦过后新一年的忙季就开始了,较之放假以前还要忙上一倍不止。俞然他们事务所今年承接的业务相当多,除了过年那几天以外,1到4月份的时间表差不多都排满了——好几个业务还是全国各地到处跑的。办公室几个人聊到这个话题,有个前辈苦中作乐道:“这下好了,公费旅游。” 大概人一忙起来,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俞然还没顾得上放假倒计时,就发现已经要放春节。除夕头一天,事务所的几人工作效率都相当高——都想赶着早点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好按时下班;他们boss李正也相当仁慈,没再给几人加额外的任务,所以俞然才得以早早地回到家里。 俞家一般的习惯是在除夕中午请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亲戚来聚一聚,今年也不例外。俞然舅舅一家人都过来了,但是其他亲戚在隔壁市,赶不过来。人不多,所以就决定自家人在家里聊聊天,简单吃个饭。 年底的饭桌上最不缺的当然是“催婚”话题,隔了好几个月,他们终于能把俞然的相亲事件再次委婉提起。一众长辈本以为这个话题要继续下去会比较困难,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俞然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听他们讲话,一点异议没提。 俞然为什么没反对呢?一是因为上次相亲对象质量比较高,让他自己对相亲有了些兴趣;二是他刚听几个家长提到了未来几天走亲访友的计划,不太想跟着去,便想干脆借着相亲这个由头,都不去了。至于相亲结果嘛,再说吧。 见俞然一点头,其他几个人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 孟如雨笑道:“然然啊,上次是个意外,咱就不提了!姐这次再让你姐夫给你介绍个更好的!”说完她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齐熠。 齐熠很有眼力见地附和着点头:“对对,这次姐夫给你介绍个上尉,比凌旭级别高!这几天刚好放假,我让他过来秦市,你看怎么样?” 俞然点了点头,道:“行。姐夫你们安排吧,我无所谓。爸,妈,那这几天我就不去走亲戚了。” 俞父俞母都没注意到相亲和不走亲戚之间是否有必然联系,一看儿子同意,立马答应了。 俞然忍不住把左手放到桌下,伸出拇指给自己点了个赞。 齐熠做事历来是行动派,饭后他就立马去了阳台给他战友打电话,一开始电话没有接通,不过隔了一会儿被对方拨了回来,看来刚刚是那边有事。 不过齐熠虽然是行动派,可这会儿该委婉还是委婉得来:“老袁啊,你这几天有空吧?” 那边的袁誓显然对他这个套路很熟悉,直接道:“有事儿吧?” 齐熠被揭穿之后脸都没红一下,大大方方道:“嗯,就是想请你过来秦市玩会儿。” 袁誓眉头习惯性地拧起:“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齐熠一嗦牙花,决定直入主题:“嗨,就是想让你帮个忙,跟我弟相个亲……” 袁誓不置可否,反而问道:“你不是独生子女吗?” 齐熠为对方的重点一头黑线,不过他立马调整了情绪:“就是我媳妇儿的堂弟……你倒是给个准信儿吧,能不能来?” 袁誓一想既然上次都代凌旭相亲了,也不差这次,都是战友,帮个忙没什么,况且春节自己要回去x市看看母亲,那儿离秦市也不远,遂道:“来。初三吧,我初二到秦市先歇一晚。” 齐熠得到对方的肯定回复心情大好:“好好好,没问题!你先休息好,再过来不迟!” 眼看事情解决,齐熠就准备道别了,却听袁誓突然道:“先说明白,就是走个过场,结果怎么样可说不好。” 齐熠正准备问“走过场”是怎么个意思,又听袁誓道:“具体联络方式和地点待会儿发给我,有事,先挂了。”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忙音,齐熠愣在了原地:他这是给了肯定回复吧?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家里几人见到齐熠表情怪异地从阳台回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孟青试探着问道:“小齐啊,你战友怎么说的?” 齐熠仍然是那副微妙的表情,迟疑道:“他说来,不过……” 孟如雨看齐熠“不过”了半天都没后续,忙问道:“不过什么?” 齐熠只好道:“不过他说结果说不好。” 孟如雨舒了口气:“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相亲的结果当然说不好,你这战友说话够谨慎的。” 李娴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小齐这战友说话这么谨慎小心,应该为人很可靠吧?” 齐熠虽然不知道丈母娘这个推论是从何得出的,但是一联想到袁誓的为人,肯定道:“对,他人品不错。”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2节 李娴和孟青对视一眼,都笑着点了点头。这事儿一定下来了,旁边几个围观的人也算是舒了口气。 受氛围感染,俞然也心情舒畅,抱着小侄女儿,拿遥控器调到动画频道,陪她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918一修到第五章 ☆、第六章 实力懵逼(一修) 因为相亲,俞然躲过了新年的走亲访友,也躲过了熊孩子,然而并没有躲过发压岁钱这个环节——俞父俞母既然去了就还是得给。他倒是想装傻躲过去,但是脸皮没那么厚,没法在他妈的嫌弃目光中安然度日,所以年初二他就老老实实上交了两千块钱,说是“填补亏空”。至于是填谁补谁,从孟青满意的笑容中就能看出来了。 初三相亲,俞然这次没想怎么准备——主要是刚“上供”完毕,手头有点拮据。他答应相亲的时候表现得倒是挺好,相当积极热情,但是事实上,连相亲对象的照片都没找齐熠要;说来也奇怪,齐熠也没主动给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想到上次跟凌旭相亲前收到的那张满脸迷彩漆的照片,俞然倒是无所谓了——要是照片都是这个模式的,根本没什么意义。 要说齐熠为什么没给照片,也跟袁誓有点关系。 当天晚上看到齐熠给他发的相亲对象资料,袁誓是有一点懵逼的。不过淡定如他,内心那一点点微妙的小波澜也就晃悠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然后他思考了大约两分钟,得出了结论:第一,相亲还是得去,不能反悔,毕竟说到做到是人生信条,至于到时候怎么办,随机应变吧;第二,自己的照片是不能让对方提前看到的,要不然真是有点尴尬;第三,当面道歉。 不要问袁誓是用什么逻辑和脑回路得出这几个结论的,袁上尉表示:这么多年来,以诚实守信为荣的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局面,有一点懵逼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以诚实守信为荣的袁上尉,最终决定先解决个人资料中的照片问题。 齐熠刚给他发完俞然的资料,没多会儿就来问他要东西了——毕竟袁誓是现役军人,有些信息能不能给,得本人说了算。 要说啊,齐熠这个电话来的真是挺巧,正好是在袁誓做了决定之后,正好又给了他一点启发:反正对方都退役了好几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工作,干脆就这么办……于是他跟齐熠说,自己的照片不太适合通过网络发送。 袁誓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又经不起推敲。但是备不住齐熠能脑补啊,他立刻就明白了,连声道:“明白明白,我知道分寸。” 袁誓“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其实他在心里擦了把汗:还好当初跟齐熠不是一个连队的,没有集体照…… 他正庆幸着呢,没想到被齐熠的突然开口打断了:“那什么,你看过资料觉得我弟怎么样?” 倒不是齐熠八卦,实在是因为他肩负着姑妈和老婆的期盼,不得不问。 而袁誓呢,本身因为撒谎就有点心虚,所以没像以前那样先嫌弃对方过于八卦再直接忽略这个问题,而是道:“嗯,还可以吧。” 齐熠因为难得这么八卦有点臊得慌,再加上他跟俞然的亲属关系,让他看俞然都带了滤镜,觉得自家人值得夸,谁都能说俞然一声好。倒是没想过这位战友为何一反常态地轻易夸起人来。 不得不说,人要是有了尴尬的自觉,有时候也可以避免更多尴尬。 跟袁誓把相亲地点定在了一家茶餐厅,又确定好时间,齐熠才挂了电话,跟旁边支棱着耳朵听了半晌情况的老婆汇报情况。 孟如雨一听完,立刻在专门为了俞然的第二次相亲建的微信群里进行了转播: “齐熠他战友说看了然然资料觉得还不错!” 她这话直接把其他人从潜水状态炸出来了,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搭配着中老年表情包,当事人俞然表示实在没眼看。 从那天确定了相亲时间地点后,俞然在家玩了两天游戏,玩得叫一个昏天黑地,接着就这么迎来了第二次相亲,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并不,头天晚上这孩子玩游戏玩到凌晨一点竞技场关门,几乎忘了这件事,要不是他妈把他从床上挖起来,估计得睡到下午去。 看见俞然穿着短款的黑色带帽羽绒服从他屋里睡眼惺忪地出来,孟青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穿我上次给你买的那身灰色大衣?那个比你身上这个好看吧。” 俞然尽量忽视他妈嫌弃的眼神,无奈道:“妈,今天才两度,还有风,穿那件大衣也太冷了吧?”当然,他还有几句话没敢说出来:难道自己还得为了相亲特意打扮打扮吗? 即便听了他的解释,孟青的眉头还是没舒展开:“你那件牛角扣的加绒棉服呢?” 俞然叹气:“您前天刚洗完,还潮乎的呢……其他的您也甭问了,都旧了……” 孟青斜乜他一眼:“哟,你这意思是哭穷呢?怨我昨天收了你两千块钱?” 俞然赶紧摇头表明立场以防她又开始翻旧账:“没有没有!我交钱都是应该的,不能老让您破费啊!” 孟青这才勉强放过他,道:“赶紧洗漱完,出来吃饭。” 俞正清作为每天装束都是由老婆亲自挑选的男人,并没有参与以上讨论,只是默不作声地喝着刚打的豆浆。 虽然孟青相当嫌弃俞然这身装扮,但是临出门还是给他递了条格子围巾,也没说什么注意别冻着之类的话:有时候家长的关爱就是这么口嫌体正直。 俞然其实是不太喜欢去外面吃饭的,出来就是一身饭味儿经久不散,这也是他没穿大衣的原因之一——羊毛太吸味了。当然他没敢跟他妈这么说,要是说了,得到的肯定就是一双白眼,以及一句“说得跟你自己洗衣服似的,还不是我给你送洗”。 大年初三,街上的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毕竟难得放假,很多人都回了老家。不过餐饮行业倒是依然红火,一路上经过过很多饭馆餐厅,里面都坐了不少人;一些生意格外红火的,外面甚至排了长队。俞然不由得庆幸:还好订的地方不是在市中心,而且提前预定了,要不然万一聊得不怎么样,俩人还没排队走到屋里就散场了,多尴尬。 这次俞然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提前出门,踩着点到的地方。等到了门口,他特意翻开手机记事本确认了位置号码,才问过服务生,由对方领了过去。 这次对方没有背对着他坐着,因此俞然一转过拐角就看见那里坐着一个“熟人”。俞然也说不清楚他看到对方之后是什么心情,好奇?紧张?被欺骗后的愤怒?亦或是都有…… 服务生送他到了地方,笑意盈盈地询问二人要不要点餐。 俞然脸上没什么表情,袁誓也照样是往常那副面瘫脸,但他看到俞然没什么反应,也有点心虚,遂道:“先来两杯招牌奶茶吧,待会儿再点。” 服务生刚走,俞然也酝酿好了情绪,他笑道:“怎么称呼?‘凌旭’,还是‘袁誓’?” 连俞然自己都不太能确定他现在这不是嘲讽,对面的袁誓就更不确定了。 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袁誓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心理准备;他也设想过两人会面后的很多种情况,甚至想过了如果对方转头就走的话自己该怎么应对,倒是没想过对方能这么“镇定”地笑着嘲讽,所以他有点无措,最后只好道:“抱歉,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袁誓,上次是……” 俞然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上次是个误会’是不是?我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站不住脚,你觉得呢?”俞然当然知道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不过他现在确实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上次为什么自称“凌旭”?又为什么两次相亲用不同的身份……总结起来倒是一个问题:这t是几个意思? 袁誓作为过错方,没立场说什么让对方暂时冷静的话,只能等对方没有继续开口了,才道:“抱歉,上次事出有因,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但是请相信我是来认真道歉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观察俞然的表情。 俞然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呵呵,这么没诚意,我看你待会儿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袁誓也明白自己这个道歉太没说服力,不过他也没办法,凌旭那事情,要是跟俞然说了实情,未免影响凌旭跟齐熠的感情——他也是才知道上次的相亲是齐熠介绍的,黑锅能自己一个人背就背了,要是拉着凌旭下水,俞然却没接受道歉,就得不偿失了。 俞然不傻,对方比起上次相亲,说的话多了不少,他一冷静下来,便知道这是“事出有因”。大概这就是朋友义气?俞然低声嗤笑。 袁誓确实因为“朋友义气”有所顾忌,但他看到俞然的表情,便明白对方确实是不相信的,他本来不太善于处理这类事情,可脸皮也没厚到能无视对方心情的程度,所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俞然拿起刚刚服务生送过来的奶茶,茶匙在杯子里搅了几圈,端起来喝了口。他被奶茶烫了下,不由得皱眉,“嘶”地吸了口气,道:“你放心,我还没幼稚到要去告状……你要是不相信也没办法,反正我现在还坐在这儿,就是听解释的。你继续说。” 袁誓在心里揣度了下对方说这话的诚意,跟他对视了一眼,最后才简明扼要道:“上次凌旭本人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来的,中间有些细节没必要提,就不说了……至于这次,我接到齐熠的电话时,不知道相亲对象还是你……就答应了,后来想着干脆将错就错过来跟你道歉。”他说得断断续续,也因为心虚有点忐忑,时不时看眼俞然表情。 俞然端起杯子,吹了吹,又喝了口,咂摸下滋味,然后食指敲敲杯壁道:“你道歉的诚意就是讲了半天才说到正题,和这杯奶茶?”俞然当然没有原谅对方的意思,不过有句万恶的话叫什么来着?“来都来了”。既然都来了,不吃对方一顿,心里怎么过的去? 袁誓闻言一愣,很上道地叫来了服务生,然后把菜单递给了俞然。 仿佛刚刚的尴尬氛围没产生过似的,俞然很自如地问袁誓有没有忌口和偏好,见袁誓摇头,他才哗哗翻页,不停报菜名。 俞然表现得这么淡定,主要还是为了维持自己“占理”的优势。他心想,既然对方都道歉了,干脆给他个台阶,这样对方一心虚,势必是要做出补偿的,比如这顿饭钱。 袁誓搞不清楚他的套路,只是看着俞然。从旁人角度来看,他倒是有点呆愣的样子。 一顿饭吃得俞然还算满意:他把之前快要喷薄而出的洪荒之力都用食物压了回去。慢条斯理地每道菜都尝了点,好吃的再多夹两筷子,根本是全程忽视了对面的人。到后来甚至有点撑。最后端过来袁誓叫服务生加的一壶荞麦茶,豪爽地倒在碗里,一气儿喝了下去,才把刚刚即将涌出的饱嗝悄悄压了回去。 俞然抽了张纸巾随便擦了擦嘴,然后整理下衣服,得体地微笑道:“我吃好了,再见。” 说罢不等袁誓回应,就闲庭信步一般走了出去——反正在他看来,袁誓也不会叫住自己。 留下袁誓一个人看着满桌剩下大半的饭菜,叹了口气。他又吃了两筷子,最后倒了杯茶,端着杯子也不喝,像是在思考。隔了会儿,他才轻呼一口气,叫来服务生结账。 因为是中午,出了太阳,还算暖和,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袁誓决定去x市墓园看看母亲。临走前,他不知怎么想的,转头看了眼茶餐厅,心里不大确定:这事算是了了? ☆、第七章 不必再见(一修) 俞然刚刚走得是潇洒,心里的窝火却一点没少,他现在是没心情去挤公交地铁,干脆叫了个出租——反正准备的饭钱还没用。上车跟师傅说了目的地,他就登上微信噼里啪啦打字跟姜运文吐槽: “我今天不是去相亲了么?到地方之后你猜我看到谁了?呵呵,就是上次嫌弃我性格不合那个!当时老子就懵逼了,差点没冲过去拎着他领子问他这是几个意思!” 姜运文这会儿估计没在线,所以没来得及回。 俞然心里的怒火仍然烧的旺盛,继续噼里啪啦打字,他分心一想,还好家里那几位正忙着走亲戚,不然要是这会儿问自己,呵呵,那可能要食言把真相捅出来了。 “妈的,老子还没问话呢,他倒是开口道歉了,这尼玛差点没把我憋死!还有,那个傻逼道歉也一点诚意都没有,竟然只准备给我喝杯奶茶!呵呵,还好本人审计当了这么多年,跟那帮财务斗智斗勇,什么风雨没经过?当场我就迅速冷静下来了!心想,就算老子大人有大量,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吧?然后嘛,我翻菜单把想吃的都点了一遍!我看服务员上菜完了之后,那傻逼当场就楞了,心里那叫一个爽!” 俞然把自己的“壮举”捋了一遍,又在心里夸了一遍自己的智慧,总算好受了些;不过他突然又觉得有点可惜:妈的,早知道该定在高档餐厅,不坑死那傻逼小爷我不姓俞! 可惜姜运文还是没回复。 俞然呢,刚刚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文字,怒火发泄完毕也冷静了下来。因为有晕车体质,他就没再等对方消息,关了手机屏幕,闭目养神。 隔了不知多长时间,手机震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是姜运文还是家里人发来的消息。他这会儿胸闷气短也没顾上搭理。直到下了车,仍然有点不舒服,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解锁手机屏幕,查看消息。 果然是姜运文发来的,他还接连发了好几条: “卧槽?那人是图什么啊?不是上次说了跟你性格不合吗,这次换另一个身份难道是对你欲擒故纵想引起你的注意?” 紧跟其后的是一个猥琐微笑的兔子表情。 大概是看俞然没回复,姜运文又发了一条: “好吧,我脑洞太大……你生气啦?” “抱歉啊(配图:委屈对手指表情)” 这会儿俞然早气过了,只是还在晕车的余韵里,没状态详聊,只好勉强发了条语音: “我没生气,就是有点晕车,待会儿再聊。” 这次对方回复很快,一张狂点头的兔子傻乎乎的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俞然这会儿不知道父母回家没,所以也不知道要不要马上回去。他现在不太想应付家长,担心自己一时冲动把真相说出来了:毕竟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既然跟袁誓说了不告状,就得信守承诺——虽然他个人是很想把真相捅出来让表姐夫糊对方一脸,不过中午刚被一顿饭喂饱的良知制止了他的这一举动。 俞然这么仔细一考虑,脑子就清醒了很多,为了让自己更加冷静地思考,他转身去超市买了根冰棍,边吃边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他先敲了敲门,然后嗷地喊了一嗓子“妈!”。听屋里没动静,他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没回来。 在玄关处蹬掉鞋子,俞然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完整地伸了个懒腰:“哎,累死我了!” 眯了一会儿,状态好了很多。俞然这才拿过手机跟姜运文继续聊天: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他说上次是代替朋友过来的,这次是来道歉的→_→你信吗?我反正不信。” 姜运文隔了一会儿回复道: “那你要怎么跟家里人说?我觉得凭他这个行为,你完全应该告诉你姐夫啊,既然是战友还这么过分就有点没道理了。” 俞然叹了口气,拿手指有气无力地戳键盘: “但是我答应他不告状了,咱得说到做到啊……” 姜运文扶额,恨铁不成钢地发了条语音过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说好的傲娇呢?” 俞然拒绝思考这个问题,发了个躺平的表情,然后说:“我去睡会儿,吃饱了有点困。” 姜运文看到好友的回复有些无语: “去吧。每次遇到问题都转移话题→_→。” 俞然假装没看出嫌弃来,走进卧室扔手机躺平盖被子一气呵成。 他最后是被肚子疼疼醒的。 大概是中午吃太多,后来坐出租车晕车过后还吃冰棍闹的。俞然跑了好几趟厕所才算明白过来,顺便又理直气壮地给袁誓扔了口黑锅:要不是他最后点的那壶苦荞茶,自己也不会吃这么撑! 眼看都一下午了,他爸妈还没回来。俞然跑厕所已经有点崩溃了,不得已之下只好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有气无力地问:“妈,咱家治肚子疼的药搁哪儿的啊?” 孟青一听这可不得了,着急道:“怎么了?好好的出去一趟怎么还肚子疼了?你看看家里橱柜,那有个白色箱子,里面好像还有两瓶藿香正气液,要是没找到的话你自己坚持一下,去小区外面诊所取点药吧……” 俞然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挪到橱柜,跟着电话里的指示找药。看到藿香正气液还剩一瓶,松了口气:“妈,我找到药了……对了,您跟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青本来是计划跟俞正清在那家亲戚那儿呆一晚的,毕竟两家人好久没见,盛情难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儿子,就接到这么个消息,当即做了新的决定:“你爸在这儿待一晚上,我待会儿就回来。你自己倒点热水把药吃了啊,要是不舒服就去床上躺着,别又着凉了……” 听到母上大人还要继续关怀,俞然赶紧道:“行,妈,您路上注意安全,我去吃药了,挂了啊!” 要说俞然这肚子疼,也是他自作自受:中午他置气点了将近十个菜,即便是每个菜都只动两三筷子,也撑得够呛,何况他并不止吃两三筷子;还有后来回家那根冰棍,大概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袁誓这会儿已经到了隔壁x市的公墓。 他每年都来这儿看一眼,每次过来的心情都一样低落。这次他带来了一束白色满天星,放在墓碑前,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湿巾,慢慢擦拭墓碑。等做完清扫工作,抬头盯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时,眼睛里已经有些湿润:“妈,这两天放假,我过来看你一眼。” 他看着照片上母亲温婉瘦削的模样,知道母亲与外表不符的要强性格,心知她肯定看不得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开口讲述自己这半年来的生活,就像是母亲仍在倾听一样。 虽然部队生活千篇一律,他也例行公事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他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最近的两次“相亲”事件说了出来。 说完他仿若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妈,我也不知道当初给凌旭帮的那个忙对不对……看那小孩儿似乎挺生气的……” 隔了会儿,他叹了口气:“哎,反正今后不见面了,希望他信守诺言,不要告状才好……” 说完这句话,袁誓把另外两束菊花拾起来,转身往公墓的另一边走——那里还有另外两个墓碑等着他去打扫呢。 俞然这会儿正躺床上玩着游戏呢,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把放电脑的床上书桌放到边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找空调遥控器:“不至于吧,就是没开空调而已,不能这么快就感冒了吧……” 袁誓的忧心实在多余了,因为俞然并没有告状——他因为肚子疼成了病患,孟青根本顾不上问他相亲结果。俞然看她这么关心自己,心念一动,干脆把锅甩给肚子疼,说自己因为袁誓点的菜肚子疼所以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要是平时,孟青是肯定要跟俞然讲讲道理,教育他一顿让他不要太主观用事,但是这时候看儿子一脸煞白躺在床上,也心疼自己孩子,就没多说什么。之后又跟齐熠委婉转述,说俞然觉得跟对方性格不合,可以不用再发展了。 齐熠听到这消息也是愣了愣,跟孟如雨转述过后,把消息告诉了袁誓。 袁誓接到电话是有点忐忑的,他对俞然印象不算好,也不知道对方是否遵守承诺。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结果,他终于松了口气,跟齐熠说:“没事,性格不合确实不适合再发展。” 这桩相亲显然是失败了,齐熠只好意思着劝慰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第八章 你说不见就不见?(一修) 新年一过,俞然又开始了忙得昏天黑地的生活。除了本市和邻近省市以外,好几个项目还得往全国跑。要不是还有淡季的长假可盼,他可真是要辞职不干了。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太忙,他妈倒是没再跟他提过相亲的事情。 四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在y省紧邻边境的一个景区边上的特色织品厂。 有个投资商看好边境景区这个市场,要给这个工厂投资,老板经过一个熟人的介绍,找上了俞然他们所。因为要审三年报告,又紧挨着五一,时间紧张,所以全组出动,连boss也跟着来了。尽管大部分战斗力都在这儿,他们每天也忙得死去活来:账务太繁杂,让他们几个人头疼得不得了。每天加班加点地干活,才总算是赶在五一前做完了。 俞然他们几个这会儿恨不得订上当天的飞机票飞回家,睡他个昏天黑地。boss却转告了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说织品厂老板特意请他们一行人去附近景区玩,看看山和水,烤个烧烤什么的。俞然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不过boss却说:“我已经替你们答应了。总之既然今天事情已经弄完,大家待会儿回去就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老板他带着厂里的管理层过来,咱们一块儿上山去玩。”他说完也不管手下人的表情,背着手走了,徒留一群只剩血皮的苦逼审计东倒西歪地躺在各自的椅子上,内心悲伤地啜泣。 第二天一早,俞然就被boss的电话吵醒了,等他接完电话,抬腕看了眼手表,才八点。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同屋的同事王谦打了一整夜呼噜,吵得他几乎没睡着过,只好玩了一晚上手机;好不容易快早上的时候呼噜声停止了,心想总算能睡个好觉,没想到才刚入梦就被电话吵醒了,要不是看到电话联系人显示是boss,俞然肯定要骂声艹。 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稍微清醒一点,没想到真正唤醒他的,是手机低电量的提示声,俞然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艹”:明明记得昨天关机前充了电的,结果现在一看插座,呵呵,原来昨晚上只插了b接口,忘记插座那头了。俞然看着“b”几个字,顿时觉得这是对自己嘲讽。 这会儿王谦正好吃完早饭回来了,看他还坐在床上发愣,好心提醒他:“小俞啊,李总说了,让我们马上出发。”俞然应了声,看着只有11的电量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说:算了,反正不用打电话,用另一个备用手机吧。 织品厂老板今天带了几个管理来,加上俞然他们几个,一辆普通的车肯定是坐不下的,所以老板特意租了辆大巴,装上了烧烤的器材,拉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山玩去了。 看着连绵的山明明没多远,可真要开过去仍然花了不少时间。 老板没带他们去附近人多的景区路线,而是走的另一边:据说是靠近以前的战场雷区,所以那边去的游客不多。又因为路是通往附近驻扎部队的,路修得平坦,倒也不算太难走。 最后他们到了一座不算太高却可以纵览附近风景的小山上。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老板才带着一行人拎着烧烤器材和原料往崖边走——那儿比较平缓,东西能摆的开。 俞然他们本来有点担心在这边烧烤会不会引起山火什么的,老板却拍着胸口保证没事,俞然他们才总算放下心来。 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太累都想回家,这样的一餐确实有趣:四月的y省温度怡人,这里已经漫山遍野都是各色花草,山岭都被青翠的植被覆盖,有薄雾在山间缭绕,他们坐在崖边瞭望对面开阔的景色,就像是在观看一副巨大的全息画卷。对于这群天天在高楼之间穿梭的审计来说,确实很久没有这么亲近过大自然了。就好像美景真的能让人卸下疲惫一般,几个人到后来吃得确实很开心——以至于下山的路上,他们都撑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俞然因为没来得及吃早饭就上山,中午这顿就忍不住多吃了点,因为这个原因,他又有点晕车了。趁着途中司机停车下去撒尿,他也出去透了透气。俞然有点爱拍风景的习惯,他估计这车还得停好一会儿,忍不住就朝外面多走了几步,等他照够了照片回头一看,这下傻了眼:车呢? 他反应过来,立刻准备给同事和boss打电话,但是一看手机,懵逼了:妈的竟然忘了这手机没卡! 这可怎么办呢? 俞然焦虑地来回走了好几圈,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腰出现了他们那辆大巴。他脑子里灵光一现:要不然抄近路吧!反正车还没走远,自己走直线肯定能追上走盘山公路的客车。不然等他们发现自己走丢了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也是太着急了脑子不大好使,没想到他要是站在原地等,就算花点时间,也更稳妥。毕竟这边深山老林的,走无人涉足的小路指不定会遇上什么猛兽。 俞然没走多远就发现了自己的失策。眼看那边的大巴越开越远,自己走的这个路也崎岖不平的。他一边走,一边着急地寻找大巴的影子,没想到一脚踩空,不小心从陡坡上滚了下去! 他倒是难得冷静地在翻滚的过程中想起用双手抱紧了头,免得伤到脑袋。 万幸的是这陡坡不算太高,俞然躺着缓了一会儿,勉强能动弹。他费力地坐起来,检查了下身上的伤势,大概是疼痛感太明显,他脑子终于开始正常运转:现在应该走回公路上,方便同事们来找。可惜这里一眼望过去都是树和丛生的杂草,看不到公路在哪里。他只好顺着这边稍微平缓一点没有树木的地方往下走,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走到底下的公路上。 俞然的胆子本来就不是很大,一路走,一路听见偶尔几声凄厉的鸟叫声,越发胆怯。又好死不死想起在来的路上,老板给他们介绍说这附近以前是雷区,更是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走着走着,俞然感觉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坚硬的圆形物体,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划过了n部军旅剧抗战剧警匪剧,心里一震,一身冷汗都下来了:卧槽,这……这不会……是……雷……吧…… 他没敢再动,全身因为太过紧张甚至止不住小幅度颤抖了起来:怎么办?我真要挂在这儿了? 再回到俞然他们同事那边。他们一行人实在太累,烧烤过后又吃得太饱,都困得不行,所以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俞然没回来。过了半个小时,俞然座位旁边的同事因为车子颠簸醒了过来,一看俞然不在,四下看了车里都没有发现俞然的身影,才赶紧告诉了后排睡得正香的李正。李正一听,这还了得?立马跑到车子前面,跟老板说丢了个人,让司机赶紧掉头回去找。车上的人因为这动静都清醒了过来,一时间有点骚动。李正稳定下车上人的情绪,赶紧拿出手机给俞然打电话。可这山上根本没什么信号,电话完全拨不出去,就算想报警也没办法,这才再次着急起来。 大巴自掉头开始一直开到了烧烤的地方,都没人没看到俞然的身影。这下所有人都着急起来,纷纷下了车,一行人一边沿着公路走,一边喊俞然的名字,就这样又找了半个多钟头,还是没有听到响应。 看这群审计他们急的要命,织品厂老板也出了一身汗:上山的建议是他提的,人也是他带出来的,这出事了也是他的责任啊!他拿着手机焦急地翻电话簿,突然有了办法,懊恼地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边有驻军!让他们帮我们找人啊!” 李正一愣:“这,能行吗?不先报个警?” 织品厂老板有点激动:“当然行啊!反正咱们电话也打不通,要报警得下山找有信号的地方了,到时候又是两个多小时,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再说,他们部队里的人对这边熟,找起人来应该方便很多!” 李正只犹豫了一瞬,立刻拍板:“行!不过章老板,咱们怎么找部队帮忙啊?” 那个大巴司机一听到这里,突然插话道:“你说这边的xxxx部队吧?我之前送市里的中学生去那里参观过一次,认识路,我带你们去吧!” 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一行人乘着大巴车到了部队基地门口。 他们当然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因此一群人都下了车。李正拿出自己的证件,试图跟门口的守卫讲述情况。用了差不多10来分钟,对方才决定通报给上头领导。 听过几人的描述,基地副司令陆卫国皱起了眉头:那附近似乎是以前的废弃雷场……虽然几年前工兵训练都在那儿进行的,现在应该比较安全,但是考虑到附近都是陡坡,有可能因为泥石流等因素,把其他地方的地雷送到那里。经过仔细考虑,陆副司令决定派工兵连的一个排过去看看,然后让织品厂和审计这一群人先在部队营区等待。 袁誓刚接到上头的命令,就立刻准备齐了东西,带着手下的一排往指定地点去。 命令只说让他们去以前的雷场找一个走丢的游客,没说细节,所以一排长有点纳闷:“游客怎么走到雷区了?” 袁誓瞪他一眼:“叽歪什么?” 一排长赶紧闭嘴。 一路搜寻,都没有什么发现。袁誓拎着军工匕首和探针,一路走一路看,却只看到零星几个地雷残骸,看来这附近的雷场确实已经相当干净。他正拨着树枝往前走,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同行的士兵喊了一声:“袁教官!那边有人!” 袁誓闻声小跑过去,很快看到陡坡下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只不过那人背对着他们,像个雕像一样,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袁誓试着喊了一声:“喂!” 那人却突然喊道:“别过来!我踩到地雷了!” 袁誓一行人俱是一惊。 几个装备齐全的士兵刚想上前,袁誓却拦住了他们,自己拿过了工具箱,慢慢走了过去。 袁誓半蹲着,用军工匕首小心拨开这人脚边的泥土。看到这人腿抖得不像样,担心对方坚持不住,便问:“还站得住吗?” 这人似乎图为被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身体都僵硬了,此时无法动弹,也没开口说话。 袁誓之前没顾上看他长什么样子,这会儿听对方没反应,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纳闷:怎么是他? 不过袁誓也只是念头一转,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拨开泥土。他看到俞然的腿抖得更厉害了,心知对方坚持的时间太长,估计已经到了极限。他转头看了眼附近紧张候命的众人,道:“一排长,过来扶着他。” 一排长闻声连忙道:“是!”接着放下手上的工具,小心地走了过来,扶住了俞然。 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拨开,袁誓终于看到了地雷的大体形态。仔细确认了半天,他松了口气:“没事,这雷只有壳子……” 俞然站得已经有点懵了,脑子不大好用:“啊?” 一排长看他还傻乎乎地站着,忍不住拍他肩膀提醒:“诶!诶!没事了!” 俞然这才像是被赦免了死刑一样,放心地往边上挪动——只不过他保持一个动作太久,一时间眼黑腿软,直愣愣地往正准备站起来的袁誓身上砸了下去。 一排长的手还伸在空中,看着差点站起身的教官被面前这人砸倒在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危机解除,后面等候的众人也放下心来,纷纷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假装没看见教官出丑的那幕。 ☆、第九章 改观(一修) 俞然倒下去的那瞬间还残留了一丝意识,感觉自己好像撞在什么东西上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等他从部队医务室的病床上醒过来,还是有点懵逼的。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上了,衣服倒还是之前那件脏兮兮的衬衣,这会儿正盖在身上。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叫人来,医务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俞然转头看过去,原来是boss。 “小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俞然摇摇头,一边挣扎着坐起来:“没事,就是身上有点疼。” 看见他要起身,刚跟着李正一块儿进来的军医走了过来,一边扶着他一边道:“之前包扎的时候大致检查了下,骨头上应该没问题,就只有一些擦伤和皮肤破损。刚刚也已经给你打过破伤风针了……要是还不放心的话,下山之后可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俞然点了点头,然后费劲地把腿从床上放下来。他这会儿脑子总算运转正常了,道:“谢谢医生。能不能请问一下,是谁救的我?” 军医扶扶眼镜,笑眯眯道:“你的救命恩人刚去找首长汇报情况了,估计待会儿过来吧。” 俞然点点头,坐在床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那个,医生,我在这儿会不会打扰您工作?要不我去外面等吧。” 军医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背对他坐到旁边写字台边的椅子上:“打扰倒是不打扰……不过随你吧,要是觉得身体没问题,又因为躺久了憋屈得慌,想出去转转也行。” 俞然应了一声。看了看墙上挂钟,已经6点,便问一边站着的李正:“boss,其他人呢?” 李正叹气道:“之前你一直都没醒,我就让他们都先下山了。” 俞然点点头,想试着站起来,走几步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问题。李正忙过来扶着他。没想到两人刚走出门口,俞然就看到几步外走过来一个熟人:“袁誓?”他怎么在这儿? 袁誓点点头,然后走近两步,停了下来,问他:“伤口怎么样了?下午只看到你突然昏倒,送回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身上有没有伤。” 俞然此刻算是确定了对方就是军医口中的“救命恩人”。一时间内心的情绪相当复杂,最后才憋出几个字:“没事,谢谢你!”不过再多的感谢,他这会儿是暂时说不出口了:这尼玛上次才不欢而散,这次再见面,对方竟然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个转变不要太突然好吗! 旁边的李正纳了闷:听口气,应该是这位救的小俞吧,怎么看着这俩人之间氛围这么微妙,便看向来人的方向,问:“小俞啊,你跟这位认识啊?” 俞然点点头:“见过几面,算认识吧。” 他这会儿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尽量平静地问boss:“boss,咱要不趁着天还没黑,赶紧下山吧,在人家部队呆久了也不方便……” 李正愣了愣:“行,不过他们把车都开走了……” 俞然听到这儿,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温度计,能感觉到热度一点点从脖子涨到耳朵上,眼看就要红到脸上了。 袁誓仿佛察觉到他的尴尬似的,突然开口:“这样吧,我去借个车,送你们下山。”他也看出来俞然的别扭了,心想,再不做出点行动,这场面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就算是看在之前对方保守自己代凌旭相亲事件秘密的份上吧。 直到坐到军用吉普的后座上,俞然还是有点状况外:我啥时候同意上车的? 春末的黑夜来得都相对晚一些,尽管已经六点,还是能看清路况——也给了俞然一直扭着脖子看“风景”的借口。这会儿他浑身都疼,倒是不晕车了,不过一路上也不知道聊什么,干脆假装半睡半醒地看风景顺便思考人生。 袁誓一直不怎么说话地专注开车,在李正眼里简直高冷面瘫得一笔。他发自内心地不想跟这种冷面神交流——平时工作遇到这种不好交流的人多了,休息时间更不想折磨自己。但是对方毕竟救了自己部下,而被救的那个人还那么不知礼,自己作为领导于情于理都该说点什么。 “这位兵哥,贵姓啊?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李正,正确的正,是俞然的上司。”说到这儿他指了指旁边神游的某人,然后看向车内后视镜,试图跟对方对视,“这次多谢你救了我下属,要不待会儿跟我们吃个便饭吧?聊表谢意。” 袁誓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李正身体微前倾的诚恳模样,重新目视前方,道:“免贵姓袁,单名一个誓言的誓字……对我们军人来说救人是天职,不用客气。”他话到一半略略停顿了下,也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所以听起来稍微有点奇怪。 俞然这会儿走神走回来了,刚好听到后半句,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 李正双手正交叉放在膝盖上,听到对方理由不是太充分的婉拒,绞了绞指头,笑了:“吃个饭而已……虽说是有‘不拿人民一针一线’的规定,不过你跟俞然既然都是熟人,朋友间吃个饭应该没关系吧?”他说完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旁边因为思考自己为毛不舒服的俞然,以为对方是在持续神游,相当的恨铁不成钢:这时候了竟然还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人家是救的你还是救的我啊?要不是看在咱俩共事几年的份上,我才懒得圆场…… 袁誓没说话。他想着既然俞然在这儿,便不好当面否认两人不是熟人和朋友的关系,也没法跟李正解释两人只是相亲认识的,况且这中间还有一些好不容易解开的误会,只好沉默不语。 李正当然不知道袁誓心里的想法,直觉对方只是古板地恪守规定,就懒得再次邀请,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袁先生参军几年了啊?” 袁誓不是很喜欢回答这些琐碎的问题,碍于礼节道:“差不多十年,算上军校生活的话。” 李正一听到“军校”二字来了兴趣,大抵多数男性都对军队充满向往——他也是其中之一,当初要不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达标,估计也要报考军校了。于是他难得忽略了自己平时聊天恪守的界限,问道:“军校生活很枯燥吧?听说你们训练跟部队差不多?” 俞然从刚刚刚回神后就一直默默关注这边的对话,听到李正的提问,他也支起了耳朵来,想听听面瘫的袁誓的人生经历。 因为这些问题并不涉及机密,所以袁誓直接实话实说:“还行,除了课程就是训练。训练的强度比部队的要求是要低一些,不过每学期的假期都要加训。” 悄悄旁听的俞然表示这个回答让他并不是很满意:说好的充满血泪的军旅回忆自述呢? 李正却饶有兴趣地继续询问:“那你们训些什么科目啊……啊,对了,听说军校女孩子很少?”他刚问完科目,然后反应过来也许这个不适合深聊,才故意加大音量换了个话题。 虽然李正的本意是好的,想着大部分男性都对女性话题感兴趣才故意这么问,但是他毕竟不知道袁誓的性向是属于另一种婚姻法里的,因此场面的尴尬一时间有点控制不住。连俞然都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boss你的聊天技能是不是在今天暂时冷却了? 袁誓只敷衍地应了一声,便专注开车,不再说话。 李正没想到自己想跟一个人聊会儿天竟然失败了,作为纵横商场多年的老审计,他并不想承认自己选错了话题。只好掏出电量不多的手机,玩他这几天都没来得及玩的游戏。 车里只能听到偶尔一声ga over的提示声和他随之而起的叹气。总之但凡有个尴尬癌晚期的人在这儿待着,都要受不了选择跳车自尽。 俞然这会儿完全顾不上感受尴尬的氛围,他现在才好不容易用自己低速运转的脑子捋清楚今天的经历,心道:这尼玛也太巧了吧?wtf!表姐夫也没说过他是在这个地方服役啊……要是早知道——呵呵就算能早知道也想不到自己会踩雷还想不到对方是拆雷的更想不到自己瞎担心了半天险些以为自己要挂掉肾上腺素直接飚到爆表结果被人家冷冷淡淡地告知这雷是个壳子不会炸(手动再见)……而且对方的淡定态度为毛这么让人不爽? 俞然差点习惯性炸毛,不过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把重点回归到“对方作为一个曾经的过错方,竟然见证了自己那么尴尬的场面”上来,忍不住在内心哀嚎:这他妈,老子要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想到这儿,俞然就有种要跳车自尽的冲动——不过冲动这种东西就是一小会儿,马上他就怂怂地弯腰把头埋进放在膝盖上的胳膊里,把存在感放到最低。 李正还以为他身上伤口裂了,便放下手上玩着的游戏,关切道:“小俞你身上疼啊?” 袁誓听到这儿,也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不过俞然那个姿势太扭曲,自己也看不清楚。 俞然刚从回忆中出来,耳朵和脸都通红,他摇摇头,继续保持埋头姿势瓮声瓮气地道:“没事,我就是坐久了不太舒服换个姿势。” 袁誓听完这个解释只觉得有趣,嘴角弯了弯。不过表面上该有的关心还是不能少,便道:“要是疼得厉害就带你们回营区……放心吧,这种特殊状况应该能允许住宿的。”他本来没想说后两句话,不过一想到俞然之前要求下山时尴尬的样子,联系之前两次见面对方表现出来的要面子形象,他直觉出对方的脸皮薄,就顺嘴解释了。 俞然没听出来袁誓这话哪里不对,不过就是因为太妥帖了,他一想到之前两人间的龃龉,总觉得身上哪哪儿都不对劲。这会儿他脸上的热度都消散了,心里头也没刚刚别扭,心道:既然对方都救自己一命了,要不然之前自己被骗的事就彻底勾销?虽然之前那顿饭也让自己气消的差不多了吧,但毕竟这次被救才能算是一个完美理由对不对? 嗯,就当给他一个面子。 心里一想通,俞然就不别扭了,坐正了再继续扭头看风景——主要是往前看也没啥好看的。 因为是下山,又顾忌着车里的“伤患”,袁誓开得并不快,所以差不多花了两个多小时才送俞然他们到了住的宾馆。 俞然下车后鼓起勇气抛开别扭的心情跟袁誓告别:“谢谢啊,还麻烦你送我们一趟……” 他看到袁誓愣了一下,说:“不客气。”然后下车了。 俞然呆了呆:“不用麻烦送我们上去了……”你先回去吧……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对方锁了车。 李正也道:“那什么,袁先生你直接回去吧,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能上去。” 三个人之间气氛一时间显得有点沉寂。 袁誓拿着车钥匙顿了一会儿,道:“刚好我明早去市里办点事,也去这儿订间房。” 好他妈尴尬!俞然和李正在心里同时呐喊道。 ☆、第十章 当初是你要分开(一修) 对于刚刚的尴尬画面,俞然并不是很想回顾。 所以他干巴巴地问了句:“那什么,你去市里干嘛?”其实他没有探听机密的意图,只是随口一问,要不然再这么沉默下去,面子实在是有点绷不住。 还好这不是什么机密,所以袁誓随意道:“明天去市里买点东西,给附近希望小学送去。” 李正好奇道:“你们还负责给希望小学送温暖啊?” 袁誓点点头:“嗯,是这几年才有的互助项目。” 俞然纳闷了:“你不是什么教官吗,原来职责里还包含了这些?” 袁誓瞥了他一眼,心道:我的职责里也没包含救人。 看见俞然仍然等着自己的答案,他才道:“我经常能出来,领导就让我顺路办了。免得他们老想借机在外晃荡。” 俞然抓住了关键词:经常能出来。 经过这几次见面,他感觉袁誓应该不是会开玩笑逗乐的人,这么说,他是真的可以经常到外面来。直觉这个信息有用,俞然便下意识记住了。 李正没忘之前说的吃顿便饭,这下更是有了理由。 这会儿都到地方了,再推辞也没意思,袁誓这么一想,便爽快同意了。 结账的时候,俞然才想起钱包在房间里。刚刚才说了请客,结果只好麻烦李正掏钱,这脸打得有点疼。 而袁誓确实如他所说的,没想过送他们上去。跟他们道别之后就坦坦荡荡地拿着房卡上楼,留下两人在原地对视一眼,无奈叹气:确实不好交流。 俞然带着一身的伤回到房间,同事王谦听见响动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看他,伸过手想扶他一下,又担心碰着伤口,只好停在半空,关切道:“小俞你没事吧?怎么没去医院待着啊?这样回来能行吗?” 俞然连忙摇头:“没事,王哥,就是一点小伤,医生都说了没事我才回来的。” 王谦还有点不放心,看俞然一身衣服脏兮兮的,问他:“你换洗衣服放哪儿了?用不用帮你拿?” 俞然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吧,行李箱里面有几件衣服没洗,留着准备带回去的,您待会儿不一定分得清。”说完他往自己床铺那边走了过去,费了点劲从箱子里拿衣服出来,然后背对着王谦换上了。 那边的王谦刚刚虽然被俞然拒绝了帮忙,不过一直都关注着他,看到俞然一身纱布还拿着洗漱用具准备往浴室去,忍不住道:“俞啊,你这伤不能沾水吧?” 俞然把手里提着的毛巾举高了一点,对他道:“对,不能沾水,不过我是拿毛巾擦擦,应该没问题。” 王谦担心他待会儿伤势加重,还想说点什么,俞然却笑着道:“王哥您放心吧,我这还没到伤残程度呢。” 既然本人都这么开口了,王谦只好道:“那行,要是有够不到的地方可以叫我帮忙。” 俞然当然是微笑着点点头:“好的,到时候再叫您。”不过他这话也就是客套,真到那时候他也不会喊对方来帮忙:毕竟两人性向不同,这些不必要的尴尬,能避免还是要避免才好。 俞然在浴室一边放水试温度,一边回顾白天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睡过一觉,总觉得像是做了场过程惊悚结局奇葩的噩梦一样,不过袁誓的形象却莫名其妙地在他脑海里变得清晰了起来。现在对方不在身边,他也不尴尬了,能淡定回顾两人几次相遇的经历。总结一下,似乎都有点戏剧性。 等他洗漱完,再处理了身上能看到的脏污,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不像刚醒过来看到身上都脏兮兮的时候那么浑身不自在:虽然军医给他清洗了伤口,但是除了伤口边上,其他地方还留下些泥土痕迹。现在洗干净了,他心里也舒爽多了,只想赶紧躺床上睡会儿,明天就飞回家。 只可惜王谦的热情关怀让他这个计划破了产。 王谦见俞然从浴室出来,就开始跟他聊天:“俞啊,你刚刚伤口没沾上水吧?” 俞然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应该没有,刚刚挺小心的。” 王谦点点头,道:“那就好……对了,我跟你说过我弟的事没?” 俞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那个在当兵的弟弟吧?好像以前听你提过。” 王谦点点头:“对,他在警卫连,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年纪比你小点……你别嫌我今天烦啊,我就是想起我弟了。他在部队经常受伤,每次回家都看到他身上多了几道伤痕,我平时跟他离得远从没赶上过关心,今天看到你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俞然听懂了,忙道:“嗨,我哪能嫌你烦呢,你别多想,我就是伤口疼,可能脸上表情不太好,别误会!” 王谦摸了摸自己头发,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俞然顺着他话头道:“王哥,你弟弟在哪个军区啊?” 王谦思考了下,不确定道:“好像是b军区吧?我也搞不太清楚咱们国家军区怎么划分的,就记得他是在b市,好像说是给周司令还是邹司令的,当警卫……” 跟王谦聊了会儿他兄弟的事情,俞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王谦正好看了眼时间,道:“都十点了,咱们还得赶明早上的飞机呢,小俞你受伤了得早点休息,咱们早点睡吧!” 俞然还没反应过来,呐呐道:“哦,行!” 第二天一早,俞然就醒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太累,他这一晚睡得很沉。心情很好地收拾完东西,准备去一楼大厅吃早饭。当他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该去跟袁誓打声招呼——经过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心理建设,他对袁誓的印象好了很多——毕竟是救命恩人嘛。于是凭着印象里的对方房号找了过去。 到了地方敲完门,隔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响动。俞然正忐忑是否敲错房门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房间里住的确实是袁誓。 他今天因为出门办事,所以换了身休闲的打扮,也许刚刚正在换衣服,衬衣扣子还没来得及扣上,衣领大大敞开,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和一身腱子肉——俞然没敢细看,悄悄别开了头。袁誓倒是不介意,大大剌剌地站在那里,身高和职业优势在此刻显现出来:就算是随便穿件便宜衬衫都颇有气场,不像别的人,衬衫这样穿的话怎么看都流里流气。俞然心里一阵感慨:果然颜值决定一切。 袁誓站的地方离俞然有一步的距离,他稍微低着头问:“有事吗?” 俞然这会儿有点局促:这个距离太近了,自己几乎能触到对方的吐息……他强作镇定道:“没事,我就是来问下,要不要一块儿吃饭……” 袁誓没想到对方来意这么简单,因此他愣了下,才回答道:“我吃过了。” 俞然呆了呆,道:“那行,那我下去吃饭……”说完他就转了身往楼下走。 袁誓看他走了,正准备关门回去收拾东西,结果听到门口又有脚步声,只不过这次有点急。 “那个,袁誓,我待会儿就不上来了,要回秦市。”俞然刚刚准备下楼,然后想起来这件事,连忙掉头回来,还好对方没来得及关门,自己才抓住了门把手,一股脑说完,也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说完他才有点后悔:自己这个道别说的,好像有点暧昧。 袁誓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他点点头:“嗯。” 俞然还在纠结地等袁誓回答,没想到对方就回了这一个字。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却没有轻易放弃搭话:“你待会儿要去希望小学吧?”虽然这个问题自己已经有答案,但是并不妨碍他以此为契机搭话。 袁誓点头:“对,待会儿我去市里买东西,之后去小学。” 俞然只好道:“这样啊。” 袁誓抬腕给他看了眼时间:“你待会儿要回秦市吧?早点准备出发。” 俞然愣了:这是在赶我走的意思? 他其实误会了,袁誓刚刚那话完全没有赶他的意思,只是怕他时间来不及,才善意的提醒。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3节 不清楚真相,以为自己被嫌弃的俞然只好勉强道:“好吧,那再见。”要不是看在你是恩人的份上,自己才不会腆着脸过来好吗。 他此时只顾着暗自腹诽,倒是忘了之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想的对方的好了。 袁誓关上门之后摇了摇头。如果他面前有块镜子,定然要诧异自己脸上竟然带了点笑意。 ☆、第十一章 现在你又要回来(一修) 飞机落地,刚上登机桥,俞然就打开了手机——倒不是因为网瘾犯了,只是他刚刚在飞机上突然想到了一点事情,又不好跟旁边同事聊,憋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现在落地能找姜运文这个心灵树洞聊会儿了,当然要急切一点。 可惜事不遂人愿。 这句话现在特别契合俞然的心境——上个月忙得昏天黑地,竟然忘了提前充话费,而今天五一,月初月租一扣,他直接被停机了。 还好有同事可以求援,要不然昨天装比请了晚饭导致身上没零钱,准备用支付宝和哔哔打车的他简直要哭一会儿。 “那个,boss……嘿嘿,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打车?”俞然讨好地冲着李正道。 李正看到俞然这个姿态有点嫌弃,按他以往的脾气,估计就是甩给俞然20让他“自己公交转地铁,不用还了”;但是俞然现在是伤患,李正想了想,还是用自己的良知把之前的想法揉吧揉吧扔了,再从钱夹里掏了一张一百给他:“你们家离这儿也就一小时车程,一百够了……”嗯,碍于boss的身份,他忍下了催对方尽早还钱的欲望。 俞然借到钱乐呵呵地道了声谢,然后跟同事们告辞,拉着箱子往出租那边走。 他现在是浑身的伤痛加上一直有的晕车毛病,整个人都不太好——要不是因为身上的伤,他更愿意去挤地铁。 本想着好好眯会儿,坚持一下就到家了。没想到司机大哥还挺健谈,一上绕城高速就说:“今天机场好多出租罢工了你看见了吗?” 俞然含糊地应了一声:“恩,出租是挺少的……”要不是自己机智地一眼发现了路边刚来的这辆车,也要在那边排队等着了。 “最近这几天秦市闹得挺厉害的,你刚回来吧?没关注吗?”司机大哥问了好几个问题,却没有让俞然回答的意思,继续道,“也是,看你这脸色估计在外面出差累的都不行了,肯定没关注……哎,我们出租这么辛苦,天天挣的钱没涨,份子钱倒是一直在涨,这不就闹罢工了嘛……” 听到这儿,俞然摸着兜里仅有的一百块钱心里一惊,弱弱插话:“师傅,你打表了的吧?咱们是按表走的没错吧?” 司机没想到俞然这么问,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表:“打了啊……”说完他看了眼车内后视镜,一跟俞然对视上,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哦”了一声:“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说说!放心!肯定是按平时收费来的,不诳你!” 俞然还是不太放心:艾玛,我对机场这条路不怎么熟啊,绕路骗我咋办?我就只有100块! 司机大哥也很心塞:“你别不信我啊!” 又开了一会儿,司机大哥叹了口气:“哎!本来还想等咱们多聊会儿再说的……跟你直说吧,我今天没跟着他们罢工是为了给我女儿找对象,我老婆说了,‘你少跑一天就错过了多少未来的女婿候选人’,这才出来的……”说完他拿了张小卡片——跟名片似的,不过上面印了彩色头像——从隔断空隙塞给俞然。 俞然接过来一看,有点懵逼:这是传说中的相亲个人资料吗? 只见卡片上印着一张姑娘的彩照,相当清晰,旁边是姓名、年龄、学历、工作、好恶等等信息,能看出来制作者挺用心的,这张名片大小的卡片上,几乎都是干货。 俞然看到后视镜里司机大哥尴尬地笑了下,然后道:“哎,这是我老婆印的,我都没敢跟我女儿说……她还让我每天至少发5张出去……” 俞然拿着小卡片,有点不知所措:“这……” 司机大哥维持着刚刚的表情,看到俞然的反应,有点心塞道:“那什么,帅哥,你要是不感兴趣的话就算了……” 看到对方没提要收回,俞然本想递还卡片的手只好缩了回去,胡乱点了点头,没说话。虽然他觉得对方的行为不大恰当,但是自认没多管闲事到教育人家家长的程度:别人家的事情,最后还是只能关着门在家解决。现在想想,自己父母还挺好的。 恩,之前的相亲也不错。 司机大哥估计因为刚刚介绍女儿失败受到一点打击,之后除了跟俞然确定路线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外,基本全程安静。俞然终于得以安稳的闭目养神。 确实如司机所说的,没有坑他,一百块花出去了,还收回来了零钱。俞然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拿着零钱和那张卡片,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心情复杂:好想找姜运文槽一下。 拖着行李箱往单元楼走,俞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钥匙跟备用手机都掉在山里了。手机丢了虽然心疼,好在有卡的那张还在,对日常生活没多大影响;但是钥匙不在了,这就很悲伤了:这个点爸妈很可能不在家! 因为自己两支手机外形差不多,他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钥匙跟手机都丢了一个的事实。 付了出租车钱之后,俞然没剩多少钱,担心有意外情况,就没舍得花钱充话费,便用小区超市的付费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当他得知二老都在家,这才松了口气:舅舅一家出门旅游了,要是爸妈不在,自己身上这点钱都不够去茶馆坐会儿的。 进了单元门,俞然在电梯门口整了整衣服,确认纱布没有露出来,这才按了电梯按钮。 按往常出差情况来看,他妈一般会先表达一下对儿子离家好几天都没回来的思念情绪:“哦,你回来了。”然后他爸会说:“带特产了没?” 恩,这次果然还是一样的情形。俞然料对了。还好织品厂老板送了他们一人一幅布画,他才可以完美交差。 孟青大略看了眼,颔首:“这次带的东西还行,刚好我们卧室缺个挂画,我拿过去了。” 孟青这话完全听不出商量语气,当然,俞然也不敢有所反对,只谄媚地笑笑:“嘿嘿,妈,这就是给您买的。” 还好爸妈没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俞然偷偷舒了口气,然后拖着行李箱进了屋。 一连上wifi,他整个人重新焕发了生机——晕车后遗症也不明显了,胳膊腿好像也不疼了。 之前下飞机发的那条消息旁的小圆圈终于缓慢地转动起来,然后成功发送了出去: “我在y省出差竟然遇到了袁誓,他还救了我一命。” “卧槽求深8!”姜运文从这句话里脑补了一千字剧情。 俞然简要讲了自己昨天的经历,尽量削减自己吓得差点崩溃的情节内容,把重点放在了“竟然是袁誓救了自己”这点上。至于伤情,因为自己受伤不太严重,他没提。最后还感慨了下刚刚在出租车上的奇妙经历。 姜运文回复很快,也很简洁有力:一张猥琐偷笑表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显然,某人拉不下脸讲的某些情节,姜运文已经全部脑补了出来:包括某人的丢脸程度和对袁誓的奇妙情感。 嗯,不得不说姜运文是俞然死党,看透了他的心,连俞然自己都没好意思想太深的都脑补到了:他确实对袁誓有好感,但是程度不深,他保证。 至于这个保证力度嘛,不言中,不言中。 俞然想了半天,打了好几行反驳的话,突然发现人家姜运文也没有直说什么,只是发了个表情而已。他只好全选文字删除,另外发了个无关的卖萌图片,准备蒙混过去。 “你准备怎么办?关于袁誓。”姜运文认为自己作为好友,有时候还是很有必要戳穿对方那层脆弱的伪装气泡。 俞然还没想好,姜运文接着又发了条消息: “听你的转述,人家袁誓颜正声美有人品,你要是不抓紧,万一再遇到个跟刚刚出租车大哥似的强烈推销自家儿子女儿的,跟人家搭上了,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俞然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没说:他觉得姜运文这段话很有道理,就没顾得上反驳说“自己并没有对袁誓有意思”。 不过他这反应在姜运文看来,显然是默认了。 俞然最后自暴自弃地发了条语音:“那我也没办法,隔了大半个中国,他还在部队,我咋过去啊?” 姜运文同样没啥办法,只好发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 五一整个假期,俞然除了偷偷去医院上药之外,就没出过门,在家呢就是窝在房间玩游戏;要不是姜运文知道他受伤,强行劝(杀)下线,估计要连着在电脑前面坐上一整天不止。 收假第一天,俞然还没从五一的轻松气氛中缓过来,工作效率极低,一上午都没做什么事,李正看不过去了,干脆派他临时出去办事。俞然这才恢复点状态。 返程途中,经过他们事务所附近的一个广场,边上有几个挂着证件,穿着文化衫的大学生在派发传单,说支援山区希望小学,希望大家捐书捐物或者捐钱。要是搁在以前,俞然肯定以为这是一群骗子,然后不予理会。 不过这倒是启发了他:前两天纠结的问题似乎能解决了。 他接过传单,状似随意地问:“你们捐书是往哪儿捐的?” 那个大学生指了指宣传单的下方小字,说:“我们捐到q省。” 噫,跟y省根本不是一个方向啊。 俞然一嗦牙花,问:“你们还在其它省份捐吗?比如说y省?” 大学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这么问,迟疑道:“应该没有了,我们这个项目是跟q省某希望小学对口的,只在他们那儿开展。” 俞然真诚道:“真的不能捐到其它地方的小学吗?我对y省很有感情的。” 大学生有点为难,心说还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人,最后道:“这样吧,您先等等,我去问问我们负责人。” 过了两三分钟,那个大学生跑去找了不远处一个戴眼镜的学生,两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大学生跑了回来,对俞然道:“抱歉啊,我们社长说要是跟我们学校没有对口协议的话,就不能捐,因为要捐东西需要跟上头办手续,很麻烦的。” 俞然点点头:“麻烦你了,那我捐五十吧,支持一下你们。” 回到办公室,俞然偷偷摸鱼,用微信跟姜运文说了这个事情,表示很遗憾,说貌似唯一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 隔了会儿打开锁屏,果然姜运文已经回复了。 “那你问老板能不能用公司名义捐赠吧,我记得用集体名义会方便很多。” 俞然看了眼boss办公室,貌似没有突然出来的迹象,便快速打字: “不行,因为这部分钱不能税前扣除。” 姜运文有点懵逼: “啊?啥?” 俞然继续打字: “因为公司纳税是按照净利润,也就是‘收入减去成本’来计算的,而没有通过慈善机构的钱不能算作成本,因此这部分捐赠的钱公司算是白花了,合伙人也不会同意的。” 姜运文重新读了一遍,才看明白这说的是捐钱的事情,迟疑着发了一条消息: “那你个人捐献,用公司名义呢?” “╮(╯▽╰)╭这样好像显得就我一个有爱心似的,其他老板看到怎么想?” 姜运文觉得对方说得好有道理: “→_→好像很有道理,要不这样吧:我支援你一点,你再跟其他人拉拉赞助,咱们自己去看看能不能行——不过我是不保证对方学校会接受……” 虽然姜运文这个提议并不具备可操作性,俞然还是向他道谢,发了个鞠躬表情。他现在突然想清楚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直线不走,非要绕路呢?自己费半天劲捐书就是为了能跟袁誓搭上话,既然这个方法使用起来困难,不如调换思维,直接跟袁誓说自己要捐书,让他给自己想办法不就得了——反正最终的目标就是跟他联系。 ☆、第十二章 阶段性胜利(一修) 俞然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却略显困难。 首先,他并没有袁誓的电话号码。 一想到上次相亲结束就删了对方号码这一茬,俞然心里就有点塞塞的:为什么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呢? 不过电话删都删了,也记不住,看来只有场外求助了——还是给表姐夫打个电话请求援助吧。这么想着,他便起身往厕所去——在办公室打私人电话终归不太好。 齐熠在会议过后看到俞然的未接电话有点莫名,随手拨了回去:“喂,俞然,有什么事吗?” 俞然刚刚没拨通电话,现在隔了半个钟头接起,之前那点勇气已经消退了一些,因此难得忸怩:“那个,齐哥,你知道袁誓的电话吧?” 齐熠还是不在状态,有点茫然:“啊?知道,怎么啦?” 俞然清咳一声:“那什么……就是吧……就是有个事儿想请他帮个忙,能不能麻烦你给个联系方式?之前忘了记他的电话……” 齐熠对俞然上次在y省的惊险经历一无所知,也不清楚俞然对袁誓从陌路到生出一些好感的曲折心路历程,所以他并不知道俞然话里的纠结是从何而来。所以他没多想,很快从通讯录找到袁誓的电话,给俞然发了过去。 发完电话号码,齐熠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因为忙着工作,没来得及细想,暂时把它抛到脑后,准备晚上回去跟孟如雨商量。 俞然拿到号码之后,复制到了拨号界面,但是播出按钮久久没按下。他站在洗手池前,保持这个举着手机发呆的动作,身边人都来往了几波,他还没做出决定。直到一个同事半开玩笑地对他说:“小俞,干嘛呢?玩手机也没必要跑厕所来啊,反正boss平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俞然才像是被惊醒似的放下手机,勉强想了个理由道:“我就是出来走走,活动活动……坐久了腰酸背痛的……” 同事附和道:“对啊,咱们这工作一忙起来就坐一整天,也就上厕所走动一下……” 俞然点点头,然后道:“秦哥,那我先回去继续工作。” 话是那么说,不过也就是个借口:真回到座位了,哪有心思工作啊。 一边叹息自己的不争气,一边努力认真工作的俞然,今天的生活也相当充(疲)实(惫)。 再说到齐熠,他下班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来白天那茬,便对一旁的妻子道:“诶,今天俞然给我打电话了,你猜他找我干嘛?” 孟如雨看他一副“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他找你干嘛?我又没在你电话里安监控。” 齐熠被这话噎了一把,总算不卖关子了,直接道:“他找我问袁誓的电话号码!” 孟如雨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的袁誓是上次跟然然相亲那个军官吧?” 齐熠点点头。 孟如雨跟他对视一眼,然后乐了:“这么说,然然是看上他了?” 齐熠这下有点犹豫:“这我就不清楚了……俞然原话是说有事请对方帮忙,但是忘了对方号码,让我给他个电话……” 孟如雨摸摸下巴,沉吟片刻,道:“你还记得你们聊天内容吗?复述一下我听听。” 齐熠别的不敢说,记忆力确实是挺好的,所以他把俞然跟自己白天的几句简单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孟如雨听完一拍巴掌,道:“妥了!” 她这个反应让齐熠有点摸不着头脑。 孟如雨含笑解释道:“然然有个毛病,当他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说话老是带个话把,‘那个’‘那个’的。你看他跟你就说了两句话,都带了这个词,很明显,他这是羞涩了。” 齐熠反驳道:“说不定只是因为求对方帮忙不好意思了呢?毕竟之前俩人相过亲,最后不欢而散了。” 孟如雨一脸“你这就不明白了吧”的表情看着他,道:“按照然然的性格,要是跟一个人闹了尴尬,之后肯定不可能找对方帮忙的。所以啊,很明显,有——问——题——” 听着孟如雨最后拉长语调说的几个字,齐熠也深以为然。他摸摸下巴,道:“你说,我要不要助攻一下?” 孟如雨看了他一眼:“你可别弄巧成拙了啊,然然脸皮薄,你说多了,反而出错怎么办?我看啊,咱们还是装作不知情吧,静观其变。” 既然老婆大人都指示了,齐熠也没理由没事找事,便把这事情搁了下来,不再关注。 俞然晚上回到家,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吃饭的时候难得地安静了一回。俞父俞母对视一眼:有问题!俩人用眼神交流半天,最后俞正清投降似的叹了口气,开口对俞然道:“然然,你今天有心事啊?” 俞然拿筷子的手顿了下,把即将伸到嘴里的吃的搁回碗里,故作自然道:“没,就是这两天工作有点烦,我在想明天怎么继续处理工作呢。” 俞正清虽然觉得实际情况可能并非如此,但是俞然一副不愿提的样子,那就只好算了。于是他道:“工作重要是重要,也要注意身体。” 俞然点点头:“谢谢爸。来,您吃这排骨,好吃!”说着,他有点不舍地从碗里把刚刚自己夹到的最后一块排骨夹给了他爸。 俞正清还是蛮感动的,并没有拒绝。 旁边的孟青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总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哼哼唧唧道:“你这小子,借花献佛这招用得倒是熟练。” 俞然忙夹了块排骨汤里的山药给他妈,谄媚道:“嘿嘿,妈,您做饭辛苦!吃这个,补身体!” 孟青虽然对他这模样不太满意,但还是勉强接受了。 为了让母上大人息怒,俞然饭后主动请缨去厨房洗碗,顺便还拿了墩布把厨房和客厅都收拾了一遍。等忙完这些,他才回到了房间里。 掏出手机,俞然还是没下定决心打电话。最后他总算给自己找了个继续拖延的理由:这会儿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方不方便,还是等下次再说吧! 这么一想,他心情舒爽了很多。又登上了游戏,准备再浪一会儿。刚上线,姜运文就看到他了,给他发了密聊:“捐书那个事你搞定了没?” 俞然老实道:“还没。” 姜运文有点心累:“怎么这种时候你还犯拖延症啊?” 俞然尽力解释:“那什么,给他打电话的话,要是他不方便怎么办?” 姜运文无奈道:“电话不方便,那发短信啊!你是不是傻?” 俞然有点委屈:我这不是还没准备好吗?不过他这话没敢跟姜运文说,所以只好沉默着发了个_(:3ゝ∠)_表情。 姜运文心知好友的傲娇基本跟他的拖延是对应的,干脆让他上yy,准备给他好好开导开导。 俞然挣扎了会儿,老老实实登上yy,认真聆听姜老师的教诲。 姜运文给他讲了半天事情的严重性、必要性、紧迫性…… 听得俞然心塞塞的:我也知道啊,但就是没做好准备嘛…… 姜运文游戏里常年是助攻的辅助,现实中是学生的人生导师,这个时候两种职业病一犯,又本着对好友负责的原则,冷酷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袁誓发短信!” 俞然只好道:“好的……” 过了会儿他弱弱道:“发短信的话,该怎么说啊?” 姜运文无奈扶额,但又知道对方看不到,只好说:“这种事情当然要你自己走出第一步,别人没法代劳。” 俞然心很塞,道:“行,那我先下线,考虑考虑措辞。” 姜运文深沉道:“祝你好运!” 关了电脑,俞然又纠结了半天,50字的短信打了又删,折腾好几遍,最后发了看起来最正常最不显暧昧的一条信息过去: “你好,我是俞然。自从听说基地附近有个希望小学,我就想为那儿的孩子们做点什么。不知能否提供一些建议?” 俞然按了发送键,看着小圆圈转完,变成已发送状态,便有点焦急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按道理,这段时间他可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不过他这会儿心里根本静不下去:别说做其他事了,就是玩游戏也有点兴致缺缺,做起日常来总是突然看一眼手机,导致他好几次都在轻功的途中摔死,装备耐久都少了好些。 大概在发出短信的半小时之后,才终于有了回音: “有时间的话,可以来这儿当志愿者。” 俞然一看到左手边的手机屏幕上出现这句话,游戏也顾不上玩了,站在牛车经过的路上也不管了,被红名砍也无所谓了,迅速拿起手机回复: “不过我对那个学校不太熟,不知道去那里当志愿者有什么要求,能不能麻烦你提供一些信息呢?” 这次袁誓回复得很快: “好,有空我会发图片给你,现在熄灯了,不方便。” 虽然袁誓的回复看起来是不温不火甚至带着点距离的,但是俞然这个乐观主义者已经很满足: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最后一步还会远吗? 他简单发了个“那麻烦你了”之后,就立刻给姜运文汇报了情况,告诉组织自己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姜运文鼓励道:干得不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第十三章 新开端新进展 俞然刚刚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之后就忍不住一直回味:我怎么这么机智!我怎么就这么聪明!艾玛好想找人分享一下!但是这种心情跟谁说貌似都不合适…… 狂喜和小小的郁闷在心里不断交错着,最后的结果就是——俞然忍不住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滚起来,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嘿嘿嘿。 他这副傻样要是叫姜运文看见了,肯定要吐槽一番:当初谁说我一谈恋爱就变傻逼来着?你t这还没谈上就变傻逼了! 俞然这晚的辗转反侧睡熟了笑醒自是不必再提,就算是之后忙碌的半个月,他每天上班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当然并不是因为那晚的几句话效果有这么持久,只是他后来借此机会跟袁誓又联系了几次,所以心情指数才能维持相当高的水平。 五月下旬,把零散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俞然他们事务所正式进入淡季,开始了一年难得的长假。 长假干什么?以前俞然肯定是歇会儿玩会儿,玩会儿再歇会儿,这么随随便便就度过了;可现在不同了,既然某些计划已经制定了,不实施的话,那也太对不起自己躁动好久的内心了吧? 虽然因为拖延症,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的感情进展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最重要的步骤要是再拖延下去,自己就真的无药可救了。嗯?你问什么步骤啊?嘘,不要污,他说的只是见面而已嘛。 俞然现在跟袁誓已经熟了一些,这“一些”体现在哪里呢?也就是他们把常用的联系方式都交换了一遍,平常的联系途径从短信变成了微信了。区别么,按照俞然自己的想法,就是“短信这个方式太严肃正式了,换成微信感觉距离近了很多”。事实上两者是没差的,毕竟袁誓由于职业并不能经常及时回复;短信也好,微信也罢,通常俞然发完都得等着。 这大半个月以来,俞然控制着自己主动联系对方的次数——每周一两次,努力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除了希望小学的话题,袁誓回复的时候都有点兴致缺缺似的。俞然也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这就是事实。好在他还算是一只乐观积极向上的好青年,这点小问题,当它们处于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追求别人这个背景下,都是可以努力克服的。 在机场等待行李传送的时候,俞然再次肯定了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算是给自己打气——毕竟上次是一时冲动才让袁誓来接机,临了了他还是有点羞涩忐忑的:万一人家只是因为自己过来当志愿者才勉强答应的,那作为抱着不良企图过来的自己势必会有点内疚和心塞。 他这会儿其实蛮纠结的:一边坚定了使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也要接近对方的心,一边又担心对方因为自己的不良企图而反感。 其实这么看来,他是真对袁誓有点意思了;要不然按他以前的性格,哪用顾及这么多。 俞然拎着行李往出口走,还没来得及把脑子里那点纠结的线头理顺,就出了出口看到了袁誓。 南方人普遍身高数值不高,袁誓一米八四的个子在外面接机的人群中就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这也是俞然一眼看到他的原因之一。大概是因为办的私事,不方便穿得太招摇,袁誓穿的只是作训服,而且肩章臂章还都撕了。俞然不晓得部队里对着装的规定,也不晓得袁誓这么穿合不合规矩,只是简单的觉得:妈的,真t帅! 平常也见过一些把部队迷彩服当工作服穿的工人,不过那些人怎么看也就那样;像袁誓这样的,没把它穿出修理工气质的,还是少见——至少在俞然看来,是头一个。 他还没来得及调整表情,不晓得该微笑呢还是淡定地面瘫,感觉自己脸部肌肉都不听使唤了似的。见袁誓冲他招了招手,就僵着脖子点点头,然后冲那边走过去了。 两人只来得及简单地问了声好,然后袁誓帮他拨开旁边酒店旅游等等强行拉客的黄牛们,顺手提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步伐不算快地在前面给俞然带路。 大概因为y省真的是旅游大省,所以尽管这不是假期,这一路过来到袁誓停车的路上都有好些黄牛不停问要不要住宿旅游坐车。俞然平常最是不胜其烦,现在有袁誓在前面开路,一张冷脸一摆,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因此清净了。 等上了车,俞然刚刚稍微冷静点的小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两人独处!还隔这么近!妈呀! 他不知道袁誓有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并不是很正常的心态,紧张羞涩小尴尬……这些情绪已然把他脑子都占满了,导致他到目前为止,连一句恰当的开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袁誓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紧张,顺口问道“待会儿是先带你去小学看看,还是先把行李都放好了再去?” 俞然勉强让自己脑子的想法都消停一点,思考过后道:“先把行李放了吧,再去买点东西给孩子们送去……” 俞然这句话回的有点慢,袁誓也不着急,等他说完了才道:“好。行李放了先去吃个饭,待会儿且得忙呢。” 俞然这会儿并不是很明白袁誓说的“且得忙”是怎么个意思,只是应了声“好”。停顿了会儿,道:“待会儿吃什么?”实在不是因为他太馋,只是想找个话题聊下去缓解尴尬而已,真的。 袁誓抽空看了他一眼,道:“今天时间比较紧,随便吃点将就一下,行吗?” 俞然本身对这些问题并不是很在意,况且为了保持自己在对方面前的良好形象,他哪有说“不”的,便爽快答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暗示,总觉得今天袁誓对自己的态度略好啊。 不得不承认,俞然今天的直觉确实相当准。至于原因呢,袁誓表示:既然人家带着爱心来的,就对他好点儿吧,毕竟前两天学校的新教学楼刚竣工,过去了估计够他辛苦一阵。 正如同袁誓之前所说的,他们这顿饭只能算是“将就”。y省的菜普遍偏辣,并不是很合俞然口味,况且他们又是在镇上一个小饭馆吃的,卫生条件不是很好,俞然这人稍微有点“洁癖”——又不像那些真洁癖是爱收拾的那种,他这说白了就是有点小作——所以胃口就更不好了,勉强吃了点菜,喝了两碗薄粥。 袁誓见他这样“客气”,提醒了句:“多吃点,下午会很忙。” 俞然听袁誓到现在为止已经说了两次“忙”,不过他对此仍然没什么概念,以为袁誓是在关心自己,自从他感觉到对方今天良好的态度,心情就一直蛮好,便道:“没关系,我不太饿。” 袁誓见他“一派天真”地这样说,也没再多嘴,只是心道:待会儿你要饿了,可找不到东西给你。 饭钱当然是袁誓付的,毕竟他这次是东道主。至于俞然这次完全没争着付钱,又是另一个原因了:他现在心里美得冒泡,单方面觉得这是个约会,心想,既然是约会,便没有自己付钱的道理。 他这个脑回路正常人是闹不懂,就算是自诩为他的解语花的姜运文遇到这种情况估计也猜不出来;也幸好如此,这心思他只要照常闷在心里,便招不到别人的嫌弃。 吃过饭,稍事休息,俞然去旁边一个小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坐上车跟袁誓吐槽道:“怎么小地方的东西卖得比城里还贵?这一瓶冰川时代竟然卖三块五!对了,你要冰的还是常温的?”他说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把袋子递给袁誓,让他自己选。 袁誓道了声谢,随手拿了一瓶。俞然也把剩下的那瓶冰的矿泉水拿起来拧开灌了一口。袁誓看了会儿标签,道:“冰山时代。” 俞然喝完水随手拿手背擦了下嘴,乍听到袁誓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嗯?” 见俞然呆呆的样子,袁誓干脆指着瓶标上的字给他看。 俞然愣了下,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那瓶,骂道:“艹,山寨的还卖这么贵!”这山寨的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他说着就要下车去找小店老板理论,结果忘了自己系着安全带,这一起身,没起得来。刚刚那点一时冲动也被这一插曲打断了,俞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呐呐道:“那什么,时间有点晚了,我们还是先去小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然然最近的尴尬癌变成愚蠢症了_(:3ゝ∠)_ 说明一下,袁誓身高184!之前第一次相亲说的178是资料上凌旭的身高 ☆、第十四章 间接性接吻(一修) 俞然刚刚的蠢样让他自己想起来都恨不得给袁誓一巴掌,最好是给他抽失忆了。不过人家袁誓还是面无表情的老样子,也看不出有没有嘲笑自己,最重要的是:一巴掌能不能把对方打失忆?这说不准;可这巴掌打不打得上,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要问他上述想法是基于哪个逻辑,俞然会翻个白眼告诉你:打自己不疼啊?你傻不傻? 袁誓来接俞然,当然不像他之前在车上客套的那样什么都没准备。之前俞然问过他什么时候过来好,而之所以定下了今天这个日子,他是考虑到今天正好要去市里采购东西给小学送去才这么决定的。由于这个原因,俞然并不用再跑一趟给孩子们准备东西。而俞然刚刚闹了尴尬过后,借口说时间很赶,袁誓也不揭穿他:既然不用买东西,哪里赶时间?不过这几次相处下来,他算是明白了:俞然的脸皮就像是纸做的,一戳就破;他这人还死要面子,谁戳跟谁急。 虽说是不揭穿他,但袁誓也存了点看戏的念头。这么一来,袁誓这张面瘫脸倒是派上了用场:既给足了俞然面子,又不妨碍他光明正大地观察对方——因为他这模样实在太正直了,别人根本不会多想。 俞然没觉察到这点,他只觉得车里安静,但是看袁誓的表情又看不出来什么;刚把自己想打对方一顿的不切实际想法并着尴尬都抛到脑后,现在没了旁的干扰,又开始关注起了袁誓的颜值。 这都见了好几面了,从对方还是“凌旭”时看到他的怦然心动,到现在只是纯欣赏,俞然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有进步! 于是车内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奇异的场面:袁誓光明正大地趁着转弯换方向不经意地瞄一眼俞然;俞然呢技术差点,半眯着眼装睡,偷偷看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袁誓当然是把对方的小动作都收入眼里了,他仍然不戳穿,只是好笑:这么大人了倒跟个小孩子似的…… 袁誓内心只顾着感慨,竟忘了自己也是这么做的;若俞然是小孩子,那他也半斤八两。 俞然本来只是装睡,不过这县城往小学开的路弯道略多,竟给他颠得困了;只是他就算心再大,也没法在这一个接一个急弯中睡得着,只好又睁眼,勉强跟袁誓找点话题聊聊,算是醒神。 “那个希望小学建在哪儿的?”俞然刚说完这话就愣了下,感觉自己这话问得略傻:就算袁誓说了在哪个山上,自己也不清楚具体位置啊。 袁誓回答得倒是很稳妥,显然是照顾到了他的智商:“不远,还有20来分钟就到了。” 没想到袁誓竟然听出来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俞然点点头,顺势道:“我看这边跟上次去基地的路不太一样,那你平常从基地去小学应该要绕一段吧?” 袁誓没直接回答,却道:“平常走路去,翻个山头就到了,比开车快。” 他这话听着是回答了自己问题,不过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呢?走路比开车还快?俞然应了一声暗忖道。 袁誓见俞然没什么反应,短暂地转头瞥了眼对方,看见俞然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问题的样子,他忍不住歪了歪左边唇角:蠢货。 俞然瞄了眼袁誓,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便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接着问道:“待会儿能路过商店吗?我给孩子们买点东西……之前都忘了。” 袁誓心道:等你想起这茬来,黄花菜都凉了。不过他嘴上的态度倒是温和:“这边没什么商店,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之前就准备好了,都在后备箱里。” 俞然心里一边吐槽自己做事太不靠谱,一边赞叹袁誓做事到位,所以顿了一下才忙道谢。 袁誓这次难得当着他面笑了笑:“客气什么?你这是‘一颗红心,助人为乐’,我这也是举手之劳。” 俞然听到袁誓特意提了点音量说的八个字,想起来是之前自己跟袁誓说到想来这边希望小学捐书,突然脑子一抽有点想顺势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才抖的这么个机灵。 当时袁誓没什么反应,自己就跳过这个话题了,没想到竟然记到现在……俞然一时不知道是该羞呢还是喜,反正脸上热度是涨了点。他为缓解一下脸上的热度,想按下车窗,然后发现按不动——似乎是被锁了。俞然悄悄收回手,没想到车窗这会儿缓缓降了下来。他下意识往袁誓那边看了眼,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右手握方向盘,便明白了刚刚车窗是对方按下去的。这下,就算车外有风吹进来,俞然脸上的热度还是蹭蹭涨了几度。 一个人是否容易被打动,其实主要在他自身:一旦他对某人有意思了,对方做点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是非常动人。就比如刚刚开窗那件事吧,其实要是别人做了,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但是这个别人一旦是“袁誓”,这意义又不一样了;俞然就想,袁誓这么做是不是对自己也有那么点意思啊? 不得不说,俞然最近脑洞是越来越大了,当然这也跟他自己陷入了单方面热恋中有一定的关系;而袁誓那边在他看来又是欲拒还迎的,更是无形中鼓励了他这种行为。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便也很快到了目的地。俞然听到说下车,还愣了下,转头问袁誓:“是这儿吗?” 他之前没见过学校照片,对地方不熟也是应该的。袁誓很宽容的点了点头。 袁誓不知道俞然之所以那么问,并不是单纯走程序确认一下。毕竟这儿就一座房子,只要袁誓不是傻得带错路,那么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学校。他只是惊讶:说好的破破烂烂漏风漏雨的房子呢?怎么是一排崭新的小平房? 他这下疑惑得算是到了点子上。这希望小学是最近才修好的,旧址在不远的山头上。这两年号召修路村村通,路通了,房子就好修了,所以上头拨款顺便把学校重新修了一所,方便附近十几个村的学生。也因为前些日子才修好,最近刚装修得差不多,学生还没搬过来,所以房子外面和屋里都堆着材料,显得有点乱。 俞然路上光顾着羞涩了,他不了解学校情况,没想到问这个,袁誓也没主动提。俞然这下才想起来问,袁誓就简要地给他介绍了一下。说到最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了一句:“那将来就辛苦你了。” 俞然:“???” 袁誓却不再说话,只带着他往一排平房最中间对着旗杆的那屋走。袁誓走得快其实是有原因的,一想到俞然接下来的生活跟他预想中的差距,再一脑补俞然到时候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脸色,怎么想怎么有意思,怕自己绷不住表情,便刻意走在前面,挡住了俞然视线。 袁誓走到正中间的房间前,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确定屋里有人后,才走到门口敲了敲半掩的房门。很快屋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请进!” 两人应声进屋,俞然就见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长相敦厚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袁教官!今天来这么早啊?”他的普通话带着点口音,语速很快,说完才看到袁誓身后的俞然,“这是?” 袁誓侧身看了眼俞然,然后给两人介绍道:“这是我上次跟您说的,秦市过来帮忙的俞然……这是希望小学的负责人,张校长。” 俞然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校长您好,我是俞然,您叫我小俞就行。” 张校长也伸出手回握:“你好你好!” 说完侧身引着两人去待客的椅子上坐着,一边去拿杯子水壶,一边道:“之前听袁教官说,有个年轻人要过来小学帮忙,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你们也看到了,这边都乱糟糟的……哎,学校的东西还没搬过来,拿不出什么招待的东西,连茶叶也没有,实在是招待不周!” 俞然接过张校长递过来的水杯,谢过后,道:“您太客气,我这趟来得也匆忙,没给孩子们和老师们准备东西,只随便买了点。”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完这句话,引得袁誓看了他一眼。 张校长没注意到俩人间的这点小动作,又给袁誓倒了杯水,道:“嗨,你是来帮忙的,我们哪有要你带东西的道理……袁教官也是,之前那个‘军校帮扶计划’也是你促成的,还每次收你给的东西,我们啊,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袁誓难得笑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不用这样客气。” 开水挺烫的,俞然本来在小口嘬饮,听着俩人聊天,没想到袁誓突然这么一笑,他一不小心喝了一大口,烫的不行,想吐出来又惯性地想咽下去,差点呛住,又是烫又是咳,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他这动作幅度实在太大,把旁边俩人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张校长忙道:“没事吧小俞?我这糊涂了,忘了叮嘱你这是刚烧的热水……哎,我这边也没有凉水,这怎么办呢?” 袁誓听张校长说没有凉水,赶紧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从车上拿了之前的“冰山时代”过来,递给俞然。 俞然缓了缓,喝了一大口矿泉水,跟袁誓道了谢,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就买了两瓶水,自己那瓶早喝完了,那这瓶是? 袁誓把水递给俞然之后,就继续跟张校长聊学校的事情。没注意到俞然现在有点怪异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然然越来蠢,哈哈哈 大家要是喜欢这篇文的话请多收藏评论呀么么哒?(°?‵?′??) ☆、第十五章 支教(一修) 经过下午的短暂交流,俞然终于明白了自己未来一个多月在这里要做些什么。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帮忙搬学校。 搬学校呢,不只是“搬”这个过程,还包括了“搬”之前的准备,也就是说他得帮着张校长和另外几个老师把新学校粉刷装修,然后帮着把以前学校的一些设施搬过来。 张校长说完,俞然还没什么实际感:他没做过这些事情,凭想象感觉花不了多长时间,似乎也不怎么困难。所以他当场就答应了,积极道:“那校长,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张校长没想到他这么积极,愣了下,才道:“不着急,等我们把材料都归置归置,明后天开始,好吧?” 俞然点点头:能多休息一会儿,他当然是愿意的。 旁边的袁誓见俞然完全不明白事情的困难程度,轻声叹了口气,然后对张校长道:“校长,学校这边缺多少人手,可以跟我说,我们基地肯定支持你们工作。” 虽然出于客套想拒绝,但是张校长想想这个工程量,还是点了点头:“行!那到时候麻烦你们了!”拨款只有那么点,为了装修质量,材料都买的比较好的,所以人工费用就只有不断压缩,最后只能自给自足。要不是袁誓提出可以提供帮助,就算学校这几个老骨头加上新来的这个小哥累死累活地干活,也要花不少时间。这季节正当雨季,早点把新学校装修好,也免得孩子们再在旧教室里淋雨。 袁誓本身不着急回基地,留在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俞然一直是状况外的样子,出于对他负责的目的,只好帮他多问几句:“张校长,我记得学校这边好像没有多余的宿舍的,是吗?” 经过袁誓这一问,俞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住宿问题,忙也看向张校长。 张校长笑了下,道:“这些我们当然都安排好了,虽然说小俞今天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全部准备好……不过房间和被褥都是有的,打扫打扫,铺上被褥就可以住了。” 俞然忙道谢:“谢谢您!” 张校长又道:“这样吧,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刚好现在天色还早,可以收拾收拾。” 说完,张校长带他们沿着田间小路走了十来分钟,到了一栋有点年份的两层小楼房门口。一边从兜里掏出钥匙来一边道:“这所房子是搬去城里的一家人留下的,说是不回来了……我们老师都在村里住,有自己的房子,不过都离以前学校离得远,为了方便老师们午休,村里就把这所靠近学校的房子暂时借给我们了……这里正好也离新学校近,所以你放心住吧!之前这房子有点破,后来几个老师一起动手把坏掉的门窗都修了修,也经常收拾屋子,所以房子看起来不怎么破,里面的家具也都是好的……待会儿我从家给你拿两床被子过来,就能住了。” 带着二人走到二楼,张校长又带着他们走到尽头第三间房间,推开门道:“小俞啊,你今后就住这儿,可以吧?” 俞然看了看屋里,有床,有木桌,有把椅子,东西算是都齐全了,于是点点头:“行!麻烦您了!” 张校长有点抱歉地又转过头对他道:“这屋好久没住人了,待会儿我给你找个水桶抹布,还得辛苦你自己打扫打扫。” 俞然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又得麻烦您了!” 张校长把钥匙分了一把给俞然,然后从一楼的小厨房找了两个白铁皮水桶和抹布,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道:“屋里没水了,这房子也没电,抽水机很多年没用了,估计都坏了……到时候你要是用水的话,还要辛苦你去附近的井里提水,那个井呢待会儿我带你去看吧……” 听完这段话,俞然才明白了形式有多严峻:这里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嘛……他想到这里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只礼貌性地回应了一声。 张校长说完就走到屋里去给俞然找挑水用的扁担和绳子,所以屋里现在只剩俞然和袁誓两人。 袁誓看着俞然又开始愣神,这次忍不住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呢?干活吧。” 饶是袁誓的动作已经放轻,俞然突然被他拍的这一下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还是吓得一激灵:“干嘛?” 袁誓没回答,只提过他手里的水桶,举在他面前。俞然反应了过来。 这时张校长拿着两副扁担和绳子出来,然后道:“小俞,你把桶给我吧,我教你怎么挽绳子,到时候等你自己担水了,还是要用这个办法。” 俞然闻言把地上的一只水桶递了过去,然后把袁誓手里的那只也拿了过去,递给了张校长。 张校长两手抓着绳子,变换了个手势,一挽就把绳子套上了扁担,再次重复,把扁担的另一头也挂上了绳子。俞然还没看明白,就见张校长用了差不多的手势把水桶挂在了一头的绳子上,大概是为了让俞然知道怎么拆卸,又在绳子上摸索了会儿,解了下来。 觉得自己示范得很清楚了,张校长直接把扁担和绳子交给俞然:“小俞你试一下嘛。” 俞然刚刚根本都没看明白,这下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不过试了好几次都没顺利把绳子绑在水桶上。 张校长哈哈一笑:“哎,差点忘了,你是城里娃,没做过农活,算了,我今天就不教你了,我们先把水挑回来。” 他这么一笑,俞然反倒不好意思了,耳朵有点发烫,摸了摸脑袋。 袁誓看他这样,心里又叹了口气:他这究竟是来支教的还是来忆苦思甜的? 张校长笑完,把绳子都系好,递给俞然,然后把另一副已经系好桶和绳子的扁担放到了肩上:“小俞,你看我怎么挑的,学一下。” 俞然比照着张校长的姿势,蹲下去把扁担放在肩上。这会儿桶里没水,肩上没什么重量,倒是不觉得有多困难。俞然甚至拒绝了袁誓替他挑水桶的帮助,道:“没事,这不难。” 但是等他跟着张校长去井里打了水上来,往肩上一放扁担想站起来的时候,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卧槽这么沉! 袁誓摇摇头,颇为无奈道:“今天赶时间,我帮你挑。” 张校长因为常做农活,挑个水对他来说相当轻松,所以他已经走在了很前面。既然旁边已经没有外人,挑水这工作他又确实在短时间内无法胜任,俞然便难得没有傲娇,而是道了声谢,接着站到一边,给袁誓挪地方。 挑这两桶水,对袁誓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搁上肩轻轻松松往回走。俞然作为弱鸡陪衬,只好迈着小媳妇似的步伐跟在他后面,空着手往回走。 虽然在准备工作这一环节有点小失误,也闹了点尴尬,不过俞然已经自动删除了这段记忆,并且重置系统,成功步入了扫地擦地擦桌子的新阶段——他这次终于能一脸坦然地拒绝袁誓的帮助。袁誓呢也没坚持,他这会儿因为闲着,干脆去车里把俞然的行李都搬了过来。 因为五月底的天气已经相当温暖,所以俞然准备的都是夏装,只拎着个小箱子就来了。袁誓刚接到他的时候看见他带这么点东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应该算是自己的失误,没告诉他山里的晚上冷?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4节 想到这里,袁誓已经走了大半路又折了回去:刚刚张校长去给俞然拿被子了,也许该告诉他要拿厚一点的。 俞然忙活了大半天,才总算把那张积灰很久的床架子擦干净。六月初的气温本来就有点高,他忙活这半天,出了不少汗,随手蹭在手背上,一手的灰也因此抹在了脸上。 因为张校长去忙其他事了,所以只有袁誓抱着棉被和箱子过来。他一进屋就看见俞然正背对着门口,撅着屁股擦床柱子,姿势比较扭曲。俞然听见响动,回头看了眼,看到袁誓抱着一堆东西,找不到放的地方。俞然这才想起桌子还没擦,忙道:“等会儿等会儿!麻烦你再抱一会儿,我先把桌子擦干净!” 手忙脚乱地把桌面大致处理了下,多年的尘埃都被他拂开,一时间屋里有点呛人。袁誓看着他这毛手毛脚的样子,有些无奈:“擦擦脸吧。” 俞然听他这话说得突然,有点不明白:“怎么了?” 袁誓手上不得空,没办法给他指出来,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脸上沾了灰。” 俞然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拿另一只手背蹭了蹭,结果还是没蹭干净。袁誓这次没再出言提醒,只是眼神还忍不住偶尔往他脸上脏的地方瞥一眼。 俞然脸上一红,心里偷乐:嘿嘿嘿,小爷的颜值果然还是蛮高的。 袁誓不知道是自己感觉出了问题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俞然突然变得怪怪的。比如:他说话不再对着自己,像是故意回避自己眼神;擦桌子擦地的动作也有点别扭…… 要是俞然听到了袁誓的心里话,估计要吐血冷静一下:exce ?哪里奇怪啦!我这不是为了给你留下好印象吗! 袁誓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心想自己站在那儿闲着,光看俞然收拾也不是那么回事。便干脆去了楼下把厨房里的水缸收拾干净了,又重新挑了几挑水回来,把水缸灌满。 俞然收拾完屋子,拎着脏水桶到楼下,正好看到袁誓把水往水缸倒的一幕,对方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跟平时干干爽爽的样子有点不一样。 就算是普通朋友,这么帮自己忙都会让他有点触动;尤其自己还对这人有想法,这光环和滤镜一加上,简直不得了,艾玛要感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919一修 ☆、第十六章 少见多怪(一修) 袁誓出于责任心,下午特意留了下来,帮俞然处理一些住宿相关的问题。 不过时间这只小妖精,从来都是不遂人愿的:你想它快的时候,它比散步的蜗牛还慢三分,让你发疯;你想它慢的时候,它跟火箭上天似的,一下子就窜得看不见了……俞然这会儿就觉得时间过得真他妈快:感觉两人相处还没多长时间,天就要黑了。 袁誓当然是不可能留下来的。所幸俞然心里的那辆小火车还没开到这段路,所以对于袁誓的离开也并没有特别遗憾——只是有点可惜,还没来得及在对方面前多多展现自己的帅气身姿。 张校长倒是留了袁誓吃饭,不过袁誓推辞说天黑了返程的路不好走,便只好放他离开了。 等袁誓走了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俞然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虽然下午有袁誓的帮忙,但是俞然作为一个弱鸡,除了工作,倒是从来没这么累过,因此当他搁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酸爽:腰酸背痛脖子僵,这些症状全都齐了。 俞然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赶紧又弯下腰,让背后这条生锈锁链似的脊椎缓上一缓。等他缓得差不多,能自如地站起身的时候,就听到楼下张校长在叫他:“小俞啊!下来吃饭了!” 俞然走到阳台,看见底下张校长正仰着头等他回应,忙答应了一声,接着噔噔跑下楼,去屋后拿水瓢舀了点水冲了冲手,才锁了门跟着去吃饭。 张校长已经跟俞然介绍过学校的情况,说学校里还有两个男老师,一个姓韩,四十来岁;一个姓高,五十来岁。因为今天不上课,所以那两个老师都没来学校,俞然也没真正见到这二人。不过这会儿张校长带他走了十来分钟,到了一个有点年份的两层小楼,倒是看到了。 屋里有三个中年男人,一个瘦高个,带了副样式土气的眼镜,板着脸,法令纹很深;一个矮点,秃顶,笑得和善;另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件没版没型的白衬衣,扎到腰里磨损得有些严重的皮带里。 张校长挨个给俞然介绍,说分别是高老师、韩老师和李书记,最后特意提到这顿饭也是李书记张罗的。俞然一边听张校长介绍,一边跟这几位挨个握手打招呼,过后又对李书记道了谢。 李书记作为主人,招呼几人落座之后,自己起身去屋里端菜。他刚走进里屋,就出来了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扎着蓝布围裙,端了两盘小菜出来,笑呵呵地招呼几人吃饭。她看到俞然,问了一句:“年轻娃,是来我们这儿当老师的噶?” 俞然听她说的方言,花了几秒钟时间才理解,笑着点头:“对,我来这里当老师。” 李书记这会儿从屋里走出来了,看到妻子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他们介绍,忙补救道:“俞老师,这是我屋里人,姓王,你喊‘王嬢’(王姨)嘛……这是小俞,来我们这儿当志愿者的。” 俞然试着学了学,用不太标准的y省方言喊了一声“王嬢”,他这怪模怪样的腔调把其他几个本地人都招笑了,俞然不太好意思地也跟着干笑。李书记也看出来他的窘迫,笑罢忙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招呼他吃菜。 几位老师和村里的书记对俞然的态度都相当好,一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好客,二呢俞然是来这里当志愿者的,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了。俞然本身没对饮食报多大期待,不过这顿饭实际上真的不错,菜色也是悉心准备的:几道肉菜,扎扎实实装了好几盆,用的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原材料。加上王姨手艺也不错,所以俞然吃得相当满足。只是农家养的猪肉太肥,他猛地一下吃了好几大片肥肉,最后竟然有点腻了。 一群中年男人为主的饭桌,酒和闲聊是少不了的,俞然推辞不过,也喝了不少。这种散装白酒度数其实蛮高的,俞然喝完就有点晕晕乎乎的。他实在很想找个床铺躺倒就睡,不过那群老师喝得有点高了就开始天南海北地闲侃,时不时还问问他的看法,俞然只好勉强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回话。 王姨早就吃好了,也就没再陪这群酒鬼吃饭,下了桌,去厨房烧洗澡水。她心细,早看出来那年轻老师已经累得不行了。又听张校长说他现在自己住在老房子那边,估计烧水也不太方便,就自作主张去烧了锅水,看那几个人还在“发酒疯”,就走到俞然身边对他说:“俞老师,你等下在我们家洗澡哈!我水都烧好了!” 俞然没想到王姨会这么热情。说是邀请,实际上用的是陈述语气,让人无法拒绝。不过他本来收拾屋子收了一下午,一身灰,确实很想洗个热水澡;之前还在愁回去怎么自己烧火热水,现在王姨给他递来了机会,抛开那些客套和礼节,他于情于理都不该推辞!人家那么淳朴热情地邀请,自己怎么能端着礼节呢! 不过他还是客套道:“这样是不是太麻烦您了……” 王姨人也耿直,没看出来俞然那点弯弯绕的心思,道:“哪有这回事呢,烧锅水哪儿算麻烦嘛……对了,你有么得衣服啊?要是么得就穿你李叔的衣服嘛!” 俞然听这么长一段方言还是有点费劲,捋了一会儿才捋清楚,忙道:“我带了衣服的,等会儿去拿过来就行,不麻烦您!” 那几个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俞然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回去拿了衣服过来洗澡。等王姨带自己走进这个挨着猪圈的“浴室”,俞然突然觉得有点心塞:里面也就不到两平米,正中间一条二十公分宽,五十公分长的沟,底下是倾斜的石板,通向旁边猪圈底下的粪坑,至于洗澡呢,用的是一个装过漆的白色塑料桶,里面一个水瓢,桶里有王姨给他倒好的热水。王姨走之前特意问他水温是不是合适,要不要再给他兑水。俞然伸手试了下温度,刚刚好,就谢过王姨,关上了老旧的木门。 俞然不是矫情的人,他关上门之后只在心里感叹了下,就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挂到王姨说的门后的钉子上。脱光衣服,伴着旁边大猪小猪哼哼唧唧的声音,俞然蹲着拿水瓢往身上泼水,还挺乐观:就当体验生活吧。 先不说俞然这边因为洗澡这件事,心情是如何波澜起伏。那边的袁誓开车回到基地,正好是食堂开饭的时间。他因为身份特殊,不用跟小兵们一样集体用餐,而是自己打了饭,端回了宿舍。 部队里的娱乐方式很匮乏,所以有偷偷用手机的,检查的人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袁誓自己级别在那里,手机这个东西管得倒是不严了,不过也不常用。他之前跟俞然联系得少也有这个原因。不过今天,他端着饭回宿舍的路上,以为按照俞然以往性格,自己走之后说不定会发个消息,讲点无关紧要却又似乎很必要的话题,比如问问自己吃了没。 可是回到寝室,打开手机,却没有收到意料中的消息。袁誓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者说,是不适应。 像平常回寝室一样,袁誓从书桌上拿了收音机,随便调了个频道,然后吃饭。收拾了饭盒,他看了眼时间,离熄灯还很早;按他平常的作息,这会儿去洗漱,回来看会儿书,等熄灯了也该睡觉了。不过今天俞然没发微信,总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感觉就像有个事情没完成似的,像他这样的轻微强迫症患者,实在有点受不了。 袁誓的宿舍是单间,配套倒是齐全,有浴室,阳台还可以当厨房。所以他调整了下心情,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水声很快哗哗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会儿他在浴室,没看到书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俞然虽然不矫情,但是他确实是第一次见这种跟猪圈搭配的浴室,怎么说都有点新奇,所以一回到住处,就忍不住掏出手机,想找个人聊一聊。他本想找姜运文的,但是想到对方的反应无非是惊讶之后再表示深刻的同情,便放弃了——他今天实在累的有点懒得扮委屈,也懒得解释自己难得出现的没有抱怨的良好心态。又一想,既然自己都为了追爱来了这边,这些所见所闻是多好的沟通桥梁,不聊聊不是浪费么?这么一想,就完美地说服了自己,便打开微信,跟袁誓发了条消息。内容很简单,就是表达一下自己今天涨了见识,感觉乡村生活挺有趣。 俞然等回复等了半天,他也是太累了,都顾不上择床,就那么睡着了。 袁誓从浴室出来,顺手打开了手机锁屏,刚好看到俞然的微信消息: “今天涨见识了,农村里的浴室竟然跟猪圈配套【猪头】。” 袁誓想了想,俞然见到这样的浴室是个什么表情,但是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却没有对方遇到类似情况的样子,也更是想象不出来。所以他难得恶趣味地没有顺着对方回话,只回复了几个字: “少见多怪。” 他以为按照俞然的性格会立刻反驳,所以饶有兴味地等了会儿。不过今天实在反常,直到熄灯,也没等到俞然的回复。袁誓想到白天对方忙活了一下午,心下了然:这是累得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呀么么哒 ☆、第十七章 装修(一修) 俞然头天晚上因为太累,在等袁誓回复的过程中就昏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觉得胳膊底下有点硌得慌,他半梦半醒间心里有点烦躁,就随手把那东西扒拉到边上去,结果听到“咣当”一声,反而把他自己吓醒了。 等他反应过来那噪音的来源是自己手机,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把它从地上捞了起来,拿手擦了擦屏幕上沾的灰,检查了一会儿发现屏没碎,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要是按平时的习惯,俞然肯定要再躺回去睡个回笼觉,不过现在情况毕竟不同:自己来时说得好好的,跑大老远就是为了当志愿者的,要是实习期间表现得太差简直就像是主动把脸伸到对方手边让别人打,还怎么有脸再在袁誓面前晃。 他把这些利害关系都捋明白了,闭着眼坐在床上放空了会儿,总算脱离了困倦。然后下床穿衣,推门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呼吸了一口乡村特有的略带湿润的清新空气,最后抬手看了眼时间,没想到才七点,便忍不住感慨:好久没起这么早了。 俞然保持着良好的心情下楼洗漱,不过刚一碰到凉了一夜的水,他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下刚刚脑子不清楚没想起来的事情也想明白了:他好像忘了件事。 等他整理好自己,才噔噔跑上楼,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了微信。 刚刚上楼的途中,他设想了很多种袁誓回复的可能,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句“少见多怪”。就好像霎时间被这条消息兜头浇了一瓢凉水,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要是你正心情好好地走在路上呢,突然冒出个人兜头浇一盆凉水,搁谁身上不生气?俞然当然也生气。盛怒之下他很想噼里啪啦骂上袁誓一顿:你他妈不知道我喜欢你也就算了,还他妈有优越感了! 不过俞然毕竟是个社会人了,工作了这么些年,也明白,要是这么莽撞,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换来之后的后悔,怎么想都不值当。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克制住冲动把气愤得手抖打下的一长串文字全选删掉,费了多大的劲。 自从俞然发现自己对袁誓有好感,他脑子里好像就少了根弦,如今袁誓这盆凉水泼过来,这么巧,就把他那根失联多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那根弦送了回来。俞然觉得这时候自己很冷静,他甚至很清醒地知道要是自己现在找袁誓理论,肯定控制不了心里的怒火,到时候吵起来不说,问题也没法解决。所以他给姜运文打了个电话。关键时刻,他总算是想起被自己忽视了好几天的好友来了。 俞然刚准备拨电话的时候,理智终于回笼了,他突然想了起来:今天工作日,姜运文应该在上班,不一定能接到电话。 这么一想,他又调出微信界面,做了个深呼吸,尽量控制自己心平气和地打字——主要是这会儿再不能心平气和的话,蠢蠢欲动的狂躁会让他想摔了手机。 “小俞,出来吃饭咯——” 俞然一条信息还没编辑完,就听见李书记在喊自己吃饭。 说来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自己以前那点依靠燃气灶和电磁炉才能实现的煮饭技能,放到烧柴火灶的农村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昨晚上跟几个老师聊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几人商量了下,决定暂时让俞然在李书记家搭个伙。俞然倒是想拒绝,但是他实在没底气——要是拒绝了,难不成要喝风么?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便说要付伙食费。谁料他这话一说出口,最先拉下脸的倒是王姨,她用别扭的普通话对俞然道:“俞老师你硬是把自己当外人咯,你是来我们这凼支教的,哪好意思要你的饭钱喃?不就是加双筷子的事嘛!”另外几位也是连连附和,到最后俞然只好道了谢,接受了她的好意。 既然李书记都亲自来叫他吃饭了,再磨蹭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俞然连忙答应了一声:“马上来!”然后锁了屏,把手机揣到了兜里。李书记这一嗓子完全是强力打岔,俞然刚刚喷薄的怒气像是被放气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来。 早饭很简单,一锅熬得粘稠的绿豆大米粥,一碟自家做的红豆腐,一碟撒了辣椒面的咸菜。这种吃法对俞然来说还挺新鲜,所以在王姨还担心他是否不习惯口味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碗里的粥,准备添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化悲愤为食量”。他这一腔郁闷因为打岔被憋了回去,总得找个方式发泄一下。 早饭过后,俞然去找了张校长,问他学校里有什么安排。 “这样吧,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学校清点一下材料。”张校长思考片刻这样道。 其实说清点,差不多也就是给那些东西归个类,然后挪挪地方,总之是个体力活。俞然这长期缺乏运动的小身板,没一会儿就呼哧喘气满头汗了,倒是人家张校长,五十来岁了,干半天活都不带喘的。 张校长看俞然那样子也不是个干活的料,便让他去边上歇会儿。俞然也是累得狠了,他现在别说装比硬撑了,就是早上那件事情都没力气再思考。 不过有人却不让他歇着。 手机震动,来了消息。俞然费劲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想到是姜运文。他之前的消息没发过去,结果现在姜运文正巧发消息过来问他最近进度如何。 俞然实在没法厚着脸皮当着干活的张校长玩手机,便跟校长说自己出去打个电话,然后拎着手机走到了外面。 既然姜运文这是有空了,自己也累得不想打字,便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 “哟,您这大忙人终于有空联系我了啊!”姜运文习惯性地先来了一句调侃。他说这句话主要也是有点不满俞然见色忘友的无耻行径。可俞然实在没力气多话,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一句权当回应。 姜运文一听这语气,明显有事啊,连忙道:“咋啦咋啦?有情况?” 俞然继续要死不活地道:“哼……有个屁情况……” 姜运文纳闷道:“不是,你这咋了?怎么说话一股子被上了的味道……” 俞然长长叹了口气。 姜运文有点着急了,俞然虽然叹气却没反驳,便发挥了下自己的脑补能力:“不是,你这叹气听着像是失身又伤心的意思啊!” 俞然又叹了口气,他倒是很想还嘴,不过实在太累,便直接揭示答案道:“你猜对了一半,是伤心。” 姜运文越发好奇:“说说,你怎么就伤心了?” 俞然三言两语把早上那事情前因后果开端发展□□都说了个明白,最后道:“你说他这什么意思?他咋就这么有优越感呢?”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精神好像也回来了不少,所以说到这句话,语气有点激动。 姜运文作为一个教师,对事物进行理性的分析是他的习惯性行为。所以他暂时安抚了俞然,然后飞快地思考了起来。 回忆了一遍俞然以前跟自己说过的有关袁誓的片段,刨去外貌等外在条件,拼凑起来的袁誓的形象就是:严肃、有度。他认为袁誓不可能用“少见多怪”来这么直白地讽刺俞然,哪怕对方真对俞然不满意,估计也会相对委婉地告诉他,给他留面子。 这么考虑过后,姜运文思考了下措辞,道:“我听你转述过袁誓跟你以前相处的一些事情,感觉他不是这种随便讽刺人的人。何况他不是说话少又不爱用表情嘛,你知道的,网络上聊天,不用表情又没在语境里的语言很容易产生误会的……” 俞然之前盛怒之下还没想过这种可能,现在姜运文这么一点拨,他之前坚定地要跟对方划清界限拉黑再不联系的心也有点动摇了:“那,他这话还能有什么含义呢?” 姜运文试探着说:“会不会只是觉得你挺——萌的?” “啥?” 姜运文也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有点二,咳了声,老实换回本想说的词:“就是他可能觉得你犯蠢挺好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姜运文解锁“袁誓の解语花”称号!姜运文不想跟作者说话并把这个称号砸到了作者脸上_(:3ゝ∠)_ 这章久等了 ☆、第十八章 揶揄(一修) 姜运文的解释实在有点站不住脚,好在俞然也没把它当真。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点启发:任何没有经过调查研究就得出的结论都是不靠谱的,自己在这儿瞎猜还不如当面问本人。但是问题又出现了:先不说这个事情适不适合直接问,就算是问了,就一定能得到答案么?俞然陷入了思考。 姜运文听那边没了动静,估摸着对方又是在习惯性走神。不过他一想,这个问题本身就要靠俞然本人解决,自己作为外人只能提供建议,帮不了大忙;刚好这会儿有学生送了收齐的作业来,得忙起来了,便跟俞然说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俞然刚刚一思考就思考得有点远,中间顺口跟姜运文告了别,等他想起来才发现对方电话早挂了。对方这会儿正忙着,再打电话显然不合适;要是直接向袁誓询问,就更不合适了。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解决办法,干脆把这事儿先搁到边上去,回了屋里干活——他都闲了好长时间了,总不能让人家校长一个人忙着吧。 张校长看到俞然回来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柔弱了点,不过肯努力,是个好孩子。 等俞然忙完这一天,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晚上在李书记家吃饭也是昏昏沉沉的,中间还要应付来自王姨的关怀,颇费心力。好不容易回到住处躺下来,两对眼皮都好像不同磁极的磁铁,一扯开就黏上了。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今天有件事没做完:找袁誓。 他因为太累,脑子昏沉沉的,把白天的犹豫都忘到脑后了,直接给袁誓发了消息: “怎么就叫‘少见多怪’了?你说明白点!” 一发完他的眼皮终于坚持不住完全合上了,脑子也几乎停止转动,秒睡前模模糊糊还想着:没发出去吧? 他倒是睡着了,可问题就这么留给了袁誓。 袁誓回到宿舍,先从茶几上拿了手机,结果刚打开流量开关,就收到了这条消息,他看了完全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儿前因后果,自己昨天怎么说的来着? 也没说什么啊。 还有,俞然这句话怎么有股子藏不住的火药味儿? 思前想后,自己也没有得罪对方的地方,这个问题实在有点无解。 袁誓这就是典型的当局者迷,他自认昨天说的“少见多怪”没什么问题,便觉得俞然是因为自己得罪他或者干脆是因为其他事情生气,借这个话头发泄怒火。不得不说他有点想多了。 袁誓思考了两三分钟都没有结果,试探着回复道: “在学校待得怎么样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回复很妥当:万一俞然是因为其他事情迁怒,这样的问法可以给俞然一个台阶,让他借这个台阶告诉自己原因,避免了因为自己的随意揣测导致对方更加生气的情况。 不过他发完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回复。袁誓难得有点疑惑:这是真生气了?不应该啊…… 先不管袁誓头天晚上的困惑,俞然第二天早上顺手按掉手机闹钟才想起自己睡前的那个问题:昨天到底有没有发出那条微信消息? 他仰面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查看。看到未关的数据流量就有了点不妙的感觉,不死心地打开微信,先是看到了袁誓发过来的消息,还挺开心:袁誓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但是往上再一看自己发出的那条,俞然手一松,手机砸到了脸上。 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习惯怎么老改不了?! 他昨晚睡了个好觉,心情已经没有前一天那么烦躁,再加上袁誓这句似乎是关心的问话,昨天的别扭像是一下子被拧了回来——整个人都平顺得很。 说白了,主要还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才只一句话就那么让人在意。 不过他心情恢复平稳,倒是没急着马上回复——要不显得自己多稳不住呢。 昨天累了一天,今天起来还是腰酸背痛的,穿衣服的时候就觉出来了——胳膊都不大抬得起来。虽说是存了帮忙的心,但是有心无力啊。所以俞然洗漱完往李书记家走时,就稍微有那么点心虚:待会儿还得去学校帮忙吗…… 俞然心虚什么呢?无非是吃人嘴短。他倒是想偷懒,可天天吃人家的饭,还不好好用心,实在太不像话了。 他正在发愁呢,可一到李书记家,倒是从李书记那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张校长说他要去趟县城体检,特意带话说今天别去学校了。 俞然听到这消息,心头一乐,不过嘴上倒是把场面话说足了:“那这样耽误装修进度吗?要不我先把活接着干,您看行吗?” 李书记摆摆手:“不差这两天,俞老师你先歇会儿吧……或者我带你去老学校看看娃娃们,你看要得不?” 俞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自己说坑里了:他对熊孩子们还是比较拒绝的,所以并不是很想这么早跟他们见面。不过这纠结在脸上倒是不显,笑道:“跟孩子们见面不着急……您家里有什么活干么?我来帮您!” 李书记没想到俞然这么勤奋,也想起前几天自己提的要教他挑水这茬,干脆答应了:“行!既然小俞这么积极,我还是要配合一下。等下吃完饭我要去地里淋粪,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哦!” 俞然万万没想到接下来是这么一个坑。他刚刚说得太绝,搞得现在一点退路没有,只好笑着答应了。 饭桌上李书记特意夸奖了俞然的勤奋,俞然心里明白这夸奖自己实在担不起,只好笑笑,又喝了两大碗粥。 苦笑着咽下悲伤。 考虑到俞然弱鸡的体格,李书记委婉地拒绝了俞然挑粪的请求,对他说:“我担粪是锻炼身体,又没几挑,几下就挑完了!你看下学到就行了!到时候你屋头那缸水用完了还要靠你自己!” 俞然刚刚确实是逞强,他自己半桶水都挑的晃荡,这一挑满桶的粪到时候不说洒自己一身的结果又多糟糕;就是没洒身上,全洒地上了也是给李书记添乱。 所以最后俞然拎着个粪勺,听王姨嘱咐,换了李书记平常干农活的衣服鞋子,跟在李书记身后,去了地里。 李书记要浇的地在一个陡坡上,边沿差不多与地面垂直,从底下盘绕上来一条小路通到地里。李书记先给俞然做了个示范,跟他讲了要领,又看俞然自己试了下,还像模像样的,便放下心来。为了省时间,李书记没在旁边监督,又拿起扁担,准备回家再挑粪过来。 这块地虽然在山坡上,面积可不小。俞然浇完两桶,正好赶上李书记又挑了粪过来。一开始俞然对这活还挺新奇,所以效率还蛮高。不过再浇完两桶,他那阵新奇感过去了,只对着一垄垄的菜地,枯燥地重复动作,一下子觉出累来。身边又没个说话的人,实在有点无聊。 俞然的手表手机都放在住处,没带出来,只见日头高升不知时间几何,心里有点不大踏实。 李书记又担了一挑粪过来,看俞然动作有点慢,问他:“小俞啊,你累了吧?要不我来淋嘛!” 俞然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您回去继续忙其他事吧!这里交给我!” 李书记犹豫了下,倒是答应了,不过他不大放心地又问了句:“小俞你会担了吗?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俞然点点头:“我会了!您放心回去吧!” 李书记这才放心地离开。 俞然又浇了几垄地,才算看到了曙光:就剩最边上的两垄了。他擦了把汗,深深呼出一口气,把剩的一桶粪搁到了靠边的地方,然后拎着还剩一半的那个桶到另一头去浇。 还剩最后一垄!加油! 俞然挺开心地给自己打气,然后快走了几步,没想到不小心踩到一个砖疙瘩,脚下一崴,一掌把粪桶拍倒了,差点没把头扎到刚刚还剩四分之一的桶里。他还没庆幸完,就听到有人一声惊呼。 俞然连忙爬起来一看。 卧槽!这下完了! 袁誓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心里难得骂了句脏。 wtf! 俞然看着帽檐上一半都湿了的袁誓和他黑炭似的脸色,瞬间觉得自己可以一头扎粪桶里了。不过粪桶没扶起来,他这个想法看来实现的可能并不是很高。 袁誓现在有点暴躁。他把帽子一薅,感觉自己头上还剩着点湿漉漉的感觉。至于这东西是什么,闻着味儿也猜出来了。 俞然这会儿还懵着,智商完全下线。看到袁誓摘了帽子,露出被帽子箍出一个圈的头发,竟然还有点想笑。 他这要笑不笑的样子看在袁誓眼里,就是明显的揶揄。袁誓更生气了,恶狠狠地盯着罪魁祸首:还敢笑!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袁誓获得被淋粑粑的初体验! 感谢来自sallra和葬音_饭团纸_vicky两个小伙伴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好久没更新了_(:3ゝ∠)_这几天有点卡文所以攒够3k比较费劲,sorry! ☆、第十九章 亲近(一修) 俞然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赶紧把表情调整成严肃模样,紧张道:“你没事吧?” 袁誓虽然被浇了一头脏东西,不过万幸的是大部分都被帽檐挡住了,衣服上只沾了几滴,没连成片,他此时把帽子一摘,身上根本看不出多明显的痕迹。从客观的角度来说,算没事;不过,任谁被人泼一头大粪心情都不会好,而袁誓就算克制力再强也只是个凡人,所以他语气不善地冷哼了一声:“有事!” 俞然没想到对方回答这么直接,他愣了下然后尴尬地摸摸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底下……不然你待会儿回去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吧!” 说得就像你知道有人在就不会犯蠢了一样。袁誓没应声。不过俞然都诚恳道了歉也给出了补偿方案,自己除了帽子也没有其他损失,再计较就显得自己太没气量,所以只瞥了他一眼,算是勉强接受了道歉。 刚刚的一场危机算是暂时被化解了。俞然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转头看了眼地里,发现刚刚踢倒桶的同时,剩下的几颗菜也都浇完了,他干脆捡起倒在地上的桶,准备挑着回去。不过他技术不熟练,挽了半天绳子都没套上扁担。袁誓在边上抄着手等了半天,忍不住道:“我来吧。”然后两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扁担,三两下挽好绳子挑起了桶。 俞然没想到袁誓态度转变得这么快,道谢过后迟疑着问他:“咱们现在回去吧?”袁誓把脏帽子卡在一头的绳子上,淡淡道:“回,顺便把衣服洗了。”说完袁誓挑着桶沿着小路往回走,俞然延后两步,跟在他身后,心道:这儿也没个洗衣机,待会儿回去得手洗吧? 这时候他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你说这有天理没天理?你自己没声没响过来撞了一身粑粑,结果我还成了罪魁祸首,要承担洗粑粑衣服的责任…… 袁誓把桶送回了李书记家,等他把桶放到屋里,出来之后却发现俞然已经端着个蓝白花纹的塑料盆,里头放着洗衣粉肥皂和一个刷子,站在门口等他。 袁誓其实没想让俞然给他洗衣服,刚刚回来说的那句也只是调侃。所以看到俞然这么积极响应,他还有点意外。 俞然看袁誓立在那儿不说话,不知道他什么想法,所以试探着问:“走吗?” 袁誓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迟疑,这次干脆点头:“走吧。” 他抬腿要下台阶,没想到俞然却对他伸手:“把帽子给我吧,我放盆里。” 袁誓没推让:“好。”然后把帽子递到了俞然手里。他递的时候顺手调转了方向,把干净的那面朝向了俞然。 俞然当然注意到了这个贴心的小细节,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拍。 不过当他绷着表情,把帽子一搁到端在胸前的盆里,就被那上面传出来的味道砸碎了刚冒出来的粉红小泡泡:额,还是快去洗了吧。 村里没通自来水,一般人家都是用的公用水井里的水——前两天张校长带俞然去的那口井就是其中之一——就算是条件好的,也只是自家挖了水井再用水泵抽水。总的来说,这样的水用来洗衣服实在算奢侈,因而村里人一直以来都在村里的一方堰塘洗衣服。俞然刚来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当时王姨看他犹豫,热情地说让她洗,俞然承情不了,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之后才试着习惯。 这会儿已经将近中午,又是六月,太阳有点晒,村里人洗衣为了避开正午的太阳,通常是天不亮就出门,早早洗完就回去了,所以当俞然袁誓二人到了堰塘,边上的洗衣石都空了出来。 俞然穿的还是干农活的衣服:一条裤脚边都磨损的西裤,一件在胸口以上有两颗扣子的有领短袖,这衣服有些年份,样式过时不说,胸口以上的扣子早就掉了,又不大合身,松松垮垮的。 俞然脱了李书记的解放胶鞋下水,面朝着袁誓这边,他弯腰把木盆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岸边的干净石头上,然后拿空的盆子往浸在水里的石头上泼水,好把石头洗干净。 袁誓个子本身很高,这会儿又站在离俞然有点距离的台阶上,俞然弯腰数次,袁誓几乎透过他的领口看到了水面。 咳。袁誓不大自在地转开了头:看不出来,他身上还挺白…… 洗个帽子费不了多少时间。俞然把石头洗干净,往盆里装了水,兑好了洗衣粉,帽子泡到里面才想起来点什么,抬头问道:“帽子洗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你这样直接回去会不会违纪啊?” 袁誓刚刚还在假装看风景,俞然这么一问他才转回头,想明白俞然的意思,他心里好笑,心道:要是没有弄脏也犯不着洗啊……所以嘴上半开玩笑道:“那怎么办?我出门只带了一个帽子,喏,就在水里泡着。” 俞然听这话像是埋怨的意思,毕竟对方表情没多大变化;可是袁誓难得说几个长句子,还有那个扬下巴的“喏”,怎么看怎么奇怪。这么一来他反而弄不明白了,脑子里模模糊糊闪过一个想法: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袁誓特喜欢看俞然每次傻愣的样子,每次把俞然逗得愣在那里,他心里就涌上一股说不明白的成就感,这时候也是,他最后忍不住笑了。 俞然看到袁誓一笑,心里总算确定对方是在玩笑,反应过来难免有些羞恼,所以他哼了一声,弯腰把帽子从满是泡泡的盆子里捞出来,使劲刷起来。 他弯腰刷帽子,头顶发旋冲着袁誓,有那么点生闷气的意思。袁誓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只是没出声。俞然刷洗半晌,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那句“少见多怪”,他想到这儿,猛地抬头,害得袁誓笑容僵了僵。 俞然看着袁誓表情怪异地愣在那里,有点复仇成功似的暗爽,他趁着这个爽劲,抛出了那个问题:“前两天你也是在开玩笑吧?” “嗯?”袁誓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俞然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耐着性子解释:“就是那天那句‘少见多怪’。” 袁誓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直接问别人是不是开玩笑的问法,而且那个话题还过去了好几天。那天因为俞然没有回复而产生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一时怔愣,呐呐点头:“是啊……” 俞然得到这个答案,心里也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说开心呢,想到头天自己因为他这句话心情一天都不大畅快,心里便忍不住别扭;说不开心吧,想到对方都能跟自己开玩笑了,是否意味着俩人亲近了些呢?想到这儿,心里又忍不住涌上来一点让自己都有点恶心的甜蜜感。 俞然这会儿的表情要笑不笑的,倒是跟袁誓刚刚僵住的笑容有点相得益彰似的惨不忍睹。 帽子洗完湿淋淋的,虽然因为俞然拿手拧干,有点皱皱巴巴的模样,但是洗衣粉味儿把之前的脏污气掩盖了,倒是比最初半干不干的时候看着顺眼一些。 俞然一只手捡起端着装帽子和洗衣粉之类的盆,另一只手拎着鞋上了岸。袁誓看他拿不过来,伸过手找他要盆:“给我吧。” 俞然没动,不放心似的说:“湿的戴在头上会风湿的……我妈说的。”他觉得自己这句话的关心太露骨,特意又加了一句。 袁誓觉得好笑:“我不戴,你把盆给我,我拿。” 俞然明白过来自己又犯傻了,绷着个脸,好歹没露出羞恼的表情。 回到李书记家,正好赶上李书记和王姨二人忙完农活到家,他们见到袁誓,极热情地留他下来吃饭。袁誓以条例为由不住推辞,可李书记他们的热情让袁誓险些招架不住——他向来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场面,脸上难得有点懊恼地看向俞然。 俞然一方面惊奇袁誓脸上出现了这种表情,一方面也接收到了对方的求救信息。只好心里对李书记和王姨说了声抱歉,然后一本正经道:“李叔,王姨,袁教官他来是找张校长说学校装修的事的,张校长不在,他本来马上要回去的,是我刚刚厚着脸皮叫他过来喝水,他才来的,要不然他早就回去了。” 李书记他们也不是不通事例,既然袁誓有事要忙也就不再挽留。俞然见有效果,悄悄对袁誓睐了下眼睛,没想到李书记道:“那小袁,我送送你吧!” 虽说目的达成,但是俞然没料到接下来是这么发展:他可没打算赶袁誓走啊,难得见一面……这么一想,他连忙道:“李叔,你们忙完农活都累了,还是我去送他吧!” 李书记和王姨还有犹豫,袁誓此时附和了一句:“对,不麻烦您,您就歇着吧!” 见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李书记只好同意。王姨还有点失落:“哎,吃杯茶再走嘛……” 袁誓当然没接话,只是不住道谢,然后道了别,逃也似的走了。 至于俞然,他刚刚说的只是托辞,当然没想直接把对方送走,而是遵从内心指示,把对方带去了自己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新啦_(:3ゝ∠)_这几天都在写作业,宝宝心里苦…… ☆、第二十章 心情(一修) 中午稍微有点热,俞然住的房子虽然通了电,但也就只有他住的那个房间有一盏15瓦的节能灯,其他电器是一应没有,所以他看着袁誓额上汗珠和一身迷彩作训服只好抱歉道:“屋里没风扇,要是热了就把外套脱了吧,反正这里没外人,军容不整也没人来管。”他说完才发现“外人”二字有点歧义,身上不大自在,便招呼袁誓在屋里随便坐,然后自己拎着湿帽子,上楼去找衣架,好趁着太阳晒会儿——也暂时通过离开来调整今天有点躁动的心情。 袁誓倒没觉得俞然说话哪里不对,看他噔噔上了楼,自己也客气,找了张条凳安然落座。他环视一圈屋子,发现比他前两天来的时候要干净了一些,也有了点人气。不过很显然,打扫的人并不是那么勤快:屋里也就只有凳面和桌面是干净的,那些框架之间还有沾了灰的蜘蛛网;因为以前没人住,地面灰尘积得有点厚,打扫的人只粗粗扫了扫,墙边灰尘里还留着深深的笤帚印。 俞然很快从楼上下来,帽子已经被他晾在了二楼阳台,手里换成了两个杯子——这也是屋里仅有的两个茶具,他还蛮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带了两个杯子,不然只能拿漱口杯待客多尴尬。 嗯,其实现在也挺尴尬的:俞然不会用柴灶,所以屋里没有热水,平时他自己喝的都是缸里的井水。 袁誓看着俞然从楼上拿下来两个杯子去了厨房,结果还没隔一会儿,表情有点微妙地从屋里探头对自己道:“没水了……” 袁誓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没事,我不渴。” 俞然表情更微妙了,憋了两三秒才把真心话说出口:“我不会挑水,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说到后来俞然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耻,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含混过去的。 袁誓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硬要用一个词语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活久见(我怎么就能遇上这么个憨货哟)”吧。 虽然这么想,袁誓还是任劳任怨地挑了几挑水回来,把厨房里的水缸灌满了。本来刚过来那会儿还不大热,现在经过这一番劳作,反而出了一身薄汗,他随手把扣子解开,敞着怀,里头的t恤都被汗微微打湿,洇出几片深色。 俞然挺不好意思的:让客人累半天,最后只能让人家喝凉水——这水还是人家刚打回来的。看着袁誓出了一头汗,俞然除了说让对方要是热了就脱衣服以外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了。不过这话之前还已经说过一遍,此时再重复,除了显得自己话多以外真的没什么意义。 他这屋里没什么好待客的东西,也没有电视放着当背景音。此刻只能相对干坐着,并不是那么好打发时间。虽说真人在面前的感觉比较好,不过他却突然有点怀念之前俩人隔空借着微信联系的时候,不用考虑用什么姿态,不用考虑用什么表情,就算是说错了大不了厚着脸皮撤回嘛。 袁誓喝了半杯凉水,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一串,凉快多了。他刚把杯子搁回桌子上,就看到俞然有点发愁地冲着自己发呆。这时候要是不说句话,估计冷场还要持续一会儿。 “这几天在这边住的习惯么?” 袁誓陡然而出的一句话把俞然小小的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在心里吐槽这句话跟某天的微信消息相似度有多高,道:“还行吧,李书记、王姨还有校长他们都挺照顾我的。” “东西吃得惯吗?这里不比秦市,王姨他们平时忙农活,估计饮食上也不会太细致。” “挺好!纯天然绿色食品,在家还吃不到呢,特别是王姨做的梅菜炒肉,特别好吃!”俞然想起昨天桌上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用两个“特别”,也忘了要在袁誓面前要矜持。 袁誓看他一副馋样,险些失笑:“那我要羡慕你了。” 俞然有点懵:“啊,羡慕什么?” 袁誓似是惋惜一般,道:“我吃不到王姨做的饭啊……” 俞然明白了,同情地看向他:“心疼,毕竟‘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袁誓看俞然这个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同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接了句话:“还好,有人民群众‘心疼’我们。”说到那个词,他还刻意加重了语调。 俞然点点头,看着袁誓眼里含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平时网上用惯的“心疼”说出来的感觉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等等,他这是在撩吧? 哎哟卧槽被撩了竟然! 可喜可贺,俞然今天被撩数次终于第一次反应过来。 脸皮是越撩越厚的。要是再往前倒一个月,袁誓跟他开玩笑,俞然肯定要脸红心跳好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淡定面对了——这就是耐受度的提升。 俞然脸皮厚了,胆子也大了点,试图撩回去:“是啊,人民官兵爱人民,人民群众都拥军嘛。” 袁誓失笑:现在都敢跟自己插科打诨了,有进步! 俞然看到自己的话还是蛮有效果,心里涌上一股成就感。 袁誓抽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他不用吃饭,可俞然要去李书记家吃啊,便道:“你去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俞然心里一阵惋惜,很想回答自己“不饿”来着,不过嘴上却道:“那你慢走,就不送了。” 袁誓点点头,道:“麻烦你上楼一趟,把我的帽子带下来。” 俞然才想起帽子那茬,一拍脑袋:“哎!我差点忘了!等会儿啊。”说完立马上楼,把帽子拿了下来。 把帽子递给袁誓,俞然不大好意思地道:“帽子还没干呢……” 袁誓接过来,摇头:“没事。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俞然点点头,摸摸自己脑袋:“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不周,抱歉啦!” 袁誓本来要走的,听到他这么说,突然停了下来,俞然不明所以地走到他旁边,然后头就被摸了。 胡噜了一圈俞然的头毛,袁誓把湿帽子顺手扣到头上。正了正帽子,迈腿走了。 俞然被袁誓刚刚那个非套路的动作弄得有点懵,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锁上门,往书记家走。 袁誓刚刚顺手把帽子扣头上了,实际上帽子还是湿的,又被太阳晒得有点热,戴在头上并不是很舒服。所以等他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把帽子扔在挡风玻璃前了——这地方好晒太阳。 等他回到基地,帽子还没干透,只好将就戴上,再把衣服扣好,再把车开进了大门。 刚从车上下来,他突然听到有人叫住了他。 “同志您好!请您出示证件,并按规定整理军容!” 袁誓有点无奈地转过头,心道:没这么点背吧……不过还是按照指示把证件拿给他看了,又把帽子调整了下。纠察对着他和照片看了好几遍,才敬了礼把证件还给他,然后道:“同志,你也是个老兵了,更要做好带头作用!不要对自己太放松,军容军纪一定要符合规定!” 袁誓点点头,立正并腿,回了个礼:“是!” 纠察最后道:“念在你的情节不太严重,就不记过了,但是这次事件我会告诉你们领导。所以请你回去之后,马上写一份检讨交过去。” 纠察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眼袁誓,道:“你是去‘军民一家亲’(帮着做农活)啦?身上一股味儿……” 袁誓想想白天遭遇,笑笑:“对,军民一家亲。” 督查咋舌:“啧啧,不错不错。”然后才拿着本子离开。 【小剧场: 后来袁誓俞然俩人在一块儿了,聊起往事,俞然提起袁誓那天的虎摸,感叹道:“要不是那次你突然胡噜我头发,我都以为自己一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袁誓一脸茫然,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因为你摸头的动作跟爱国(基地的一只军犬)太像了,我忍了好几天都没忍住,最后终于摸了你的头。哎,爱国都不让我摸它。 当然以上心理活动袁誓并没有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章~求评论和收藏~ ☆、第二十一章 学校(一修) 俞然的心情实在太好,以至于在吃饭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王姨有点好奇:这娃是咋了?遇见什么好事了?不过等她询问,俞然却说只是刚刚看了一个笑话。再问他是什么笑话,俞然一摸头,傻呵呵道,忘了。 王姨这几天跟俞然相处下来,发现这孩子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哪里像是来乡村支教的有志青年,根本就是个傻孩子。 下午俞然想帮李书记他们再干点活,不过王姨却说下午太晒,就算是他们一般也要等五六点凉快的时候再去,俞然就只好不大心安地歇着了。 他来这几天都没下雨,总的来说天气不算凉快,住处又没有电扇,热得很,只好每天下午都腆着脸呆在李书记家蹭风扇。跟往常一样,他把手机和充电器拿过来充上电——他住的地方插线板都是坏的,用不了。 堂屋里有一台厚重的二十四寸彩电,看样式至少是十年前的,曲面玻璃屏,厚厚的机身,上面盖着挡灰的蓝花布。李书记平时没公务也没农活的时候就待在屋里看抗战片,今天也是一样。 俞然实在看不进去这种偶像片似的抗战剧。小白脸男主角不管打仗还是救人还是从煤堆爬出来,脸都是干干净净的;女主尽管一身大花棉袄,扎俩麻花辫尽力扮丑,但是那个车座子下巴、烟熏妆还有玻尿酸打多的僵尸脸到底哪儿符合“二花”这个名字? 他要是在家肯定可劲吐槽,不过这是在别人家,只好忍住,然后打开微信跟姜运文吐槽了一番神剧。 “确实,现在的电视剧都很假。” 看见对方回复得这么快,俞然吐槽的兴致起来,把几年前看过的一个主角是弓箭世家的神经病抗战剧吐槽了一番: “……他就拉弓跟军官对峙,俩人进行了一段关于‘我的箭快’‘我的枪快’的傻逼对话,然后军官就他妈胆怯地撤了卧槽你说这是不有病?妈的两米都没有的地方你拉弓能有枪威力大大清还会完吗?”[注1] “对话确实挺有病。不过你说的这个剧我没看过,单单凭你转述内容不好判断情况。要是这个用弓箭的人相当厉害,确实可能威胁到拿枪的人。还有就是清兵的弓箭手素质良莠不齐,清军败退是否因为弓箭比枪弱目前还是存疑的。”[注2] “exce ?老姜你啥时候成了军事迷了?” 袁誓愣了一下,“老姜”? 俞然看对方半天没回复,心道多半又是去上课了,往上倒了下想看自己刚刚发的那段话回顾一下,结果这一倒就发现问题了。 妈的智障。发错屏了。 王姨一看这孩子手机玩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给自己一巴掌,心道:现在的手机害人啊,这孩子平时好好的,被手机害得傻了。 俞然背后一凉,却并不知道这阵凉意是因为王姨怜悯的眼神。 知道对面的是袁誓,俞然又回顾了下刚刚的对话,不由得心累:先不说要不要为对方的冷漠回复心塞一会儿,单单从聊天内容来看自己好像是被对方打脸了啊! 要是对面的是别人,俞然还能瞎扯淡枪的优势baba好把自己面子圆回来,不过很明显这个区域的话题是袁誓擅长的,他这半瓶子水,要是乱晃荡的话,就好比把脸伸到对方最顺手的地方,说“打吧,随意”。 脸够肿了,还是珍视点好。 俞然安慰自己刚刚啥都没发生,转而问袁誓怎么下午有时候上网。 袁誓也没纠结刚刚的话题,如实道,他刚回寝室,这才有空。 俞然突然很好奇: “对了,我一直想问,不是说部队管手机很严么?” 他发出去的一瞬间,收到了袁誓同时发出的消息: “我出门办点事,晚上聊。” 俞然只好止了话头,说了声好。 他不知道,袁誓是出门去交检查了,关于军容不整的。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5节 下午五六点钟,俞然帮着李书记去地里薅草,正好看到张校长过来,就远远地朝他打了声招呼。 张校长闻声看过来,惊讶道:“小俞你在这儿啊!那正好了,我也不用去家里找你了!” 俞然闻言纳闷道:“您找我什么事儿?” 张校长步伐矫健,跨过几个土埂,到了离俞然两步远的地方,才道:“是这样的,下午袁教官来学校了吧?就是来跟我们确认学校装修时间的。头两天我不是让他问他们领导了嘛,刚得到批复说可以派几个兵过来帮忙。我刚刚回来接到消息,跟他们领导说好了,明天就开工,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明天也过来帮忙好吧?” 张校长一席话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俞然都有点接不住,最后那个问句问得他好笑:难道我还能拒绝吗?不过他倒是绷住了表情,严肃正经地点头:“我当然去。” 张校长得到准信,放下心来,说自家有事,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俞然这天过得也算波澜起伏,等睡前一刷手机,突然发现袁誓之前给他发了个消息。 “还好,不怎么严,偷偷用。”[注3] 俞然往前倒了下记录,乐了:看来袁誓也没有那么严肃正经嘛。 第二天俞然又起了个大早,并且很心累:自己这个弱鸡体质又要接受挑战了。 他去李书记家吃了饭,本以为自己到学校很早了,袁誓他们还要开车过来估计还在路上,结果出乎他意料地,刚走近学校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看来人家早就来了。 望了眼水泥操场边上,没有车,俞然这下明白了:原来是抄近路过来的,怪不得这么早。 既然别人都开始忙碌了,自己也不能闲着不是。俞然调整心态,先去办公室找张校长,准备问问自己要干点什么活。他都做好了干重活的准备,结果张校长摘了老花镜,笑呵呵地说:“小俞啊,你去叫你王姨烧点开水,然后辛苦你给袁教官他们送下开水,再找点汗巾过来!”真好,有人帮忙跑腿,自己也能歇会儿算算账。 俞然这一上午忙前忙后地跑腿,快要累成狗,一会儿这边叫他递个料,一会儿那边叫他递个毛巾。这帮当兵的一开始还挺客气,不过后来跟俞然熟络了,就不再讲究虚礼。所以俞然就这样听着一声声“俞然,帮忙xxxx一下,谢啦!”在几个房间认命地来回跑。 也许是因为他体质差,也跑得比较多,汗水把t恤都打湿了。袁誓在梯子上正瓦片,往下一瞥刚好看到掀衣服擦汗的俞然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腰,心道:果然缺乏运动。 有了一群当兵的帮忙,效率确实很高,中午张校长视察成果时,忍不住称赞道:“要是按照这个进度下午,估计一周不到就能装修好了。” 俞然闻言腿一软:“按照这个进度”……就是说自己还得这么跑腿一周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省略部分是情节介绍。 注2:这段是为了说明袁誓比较爱好军事,主要是为了打脸然然设置的剧情,不要深究,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跟我单独讨论。 注3:袁誓是尉官,不怎么管手机了,不过平时出操之类的肯定不能用的,就是闲暇时间自己可以用。之所以这么给俞然发消息,是他懒得解释啦,这样说比较方便易理解。】 ☆、第二十二章 抱怨(一修) 哲学上关于运动和静止有一个很著名的论题: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河流是运动的,每一刻都不一样。 当俞然再次错屏,把发给母上大人的抱怨支教生活太苦的消息发给了袁誓,并且发现自己手抖把“撤回”点成了“删除”时,突然想到了高中政治课本上的这段内容。 这t咋能又发错了呢?!!! 话说俞然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周,学校终于装修完毕;在这个星期里他天天太阳底下跑腿,足足黑了两个色号。晚上闲下来忍不住拍照给他妈发微信抱怨,想刷刷同情度。 万万没想到因为太累眼花又t错屏了。 还t无法撤回。 俞然抱头把自己砸到床上,只想一个人静静。然后他就听到了现在最不想听到的手机提示音。 “嗯,没怎么黑。” 很显然袁誓忽视了他的抱怨,只关注到了他的僵尸脸自拍。 俞然心想,自己还可以怎么抢救一下?抱头翻滚五六圈依然未果,而那边的袁誓好像在等他回复一样,并没有马上说下一句。 “我发错窗口了,不好意思。”抢救不了,面对现实吧。俞然面瘫着脸发了这么一行字。 袁誓还以为按照俞然以前的脾性,肯定要说点什么插科打诨的话含混过去,没想到对方这次这么快就认了输,奇怪了……而且这语气,怎么感觉不大高兴呢? 俞然确实挺不高兴的,虽说跟袁誓刚刚的话没多大关系,不过他这两天的尴尬还都是因为袁誓;丢脸对于一个傲娇综合征患者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何况还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连续丢脸两次,他不生气谁生气?只不过气的是自己罢了。 妈了个鸡,怎么就这么手癌脑残? 从刚刚那句不算解释的话过后,俞然就没再说点什么:一是他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二是他现在困得要死懒得动脑子——反正丢脸不止一次,破罐子破摔吧。 他这么一想,直接发了一句: “我睡了,明天再说吧。” 俞然发完这句第二天清醒了过来必定肠子都要悔青的一句话就关机睡了,留下袁誓在那儿摸着下巴琢磨:这什么情况?吃错药啦? 袁誓眼里的俞然就是偶尔惹急了才呲牙的软萌小兔子,自从救过他以后可没对自己这么冷漠过。 俞然此刻睡得正香,并没想到自己犯困之下的做出的这个举动,竟然让袁誓稍微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俞然被闹钟吵醒,随手关掉之后,突然坐了起来:哎呀卧槽昨晚上睡前自己给袁誓发了什么来着? 妈的智障。俞然看到微信界面自己发出的最后消息,忍不住捂脸。 说起来昨天学校装修完毕,暂时也住不得人,还在通风晾着,所以俞然自然而然地就又闲着了。他这一闲着不要紧,只是吧,人一闲就容易多想,一早上就在那儿琢磨:昨天自己那句话实在说得有点没水平,像是跟对方生气了似的,袁誓不会介意吧? 他在地里帮着李书记家薅草,一边发着呆,发觉手里摸不到草了,才发现自己把那块儿拔秃了;再一看地上堆着的“杂草”里面好几颗小青菜,俞然不大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把它们捡起来:今中午请王姨做青菜汤好了。 昨晚袁誓在思考,俞然是不是真生气:毕竟从最初俩人相识开始,印象中这孩子就是个脸皮薄的性子。大概是自己昨天调侃的那句“没黑”惹到他了? 其实袁誓猜的不能算错,俞然之所以尴尬,就是因为他的那句调侃:要是他装作不知情,估计俞然脸红一会儿这事情就过去了;但是袁誓不仅没有假装没看见,还特意“正经”地回答,让这件事的印象在俞然脑子里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下去。 只不过俞然那句“我睡了”实在说得不妥——简直是自己把顺着往上爬的绳子砍断了,还给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儿。他目前的状态就是一边坐地上摸着屁股心疼自己,一边还揣测对方会不会对自己砍绳子的行为不高兴。 总的来说这俩人关注的点就大不一样嘛。 袁誓这两天稍微有点忙碌。倒不是因为部队的事,毕竟和平年代,他又不是什么特殊部队,每天除了固定科目以外基本闲着,所以才常常有时间往外跑。学校那边的装修事宜虽然已经全面结束,但是因为赵政委一开始就让他负责了学校相关的事情,所以在考虑着,到时候学生们搬进新教学楼,是不是得配合学校那边搞个仪式。 把这个想法跟赵扬说了,得到同意过后,袁誓为了这件事,问了几个相熟的班长,准备跟他们“借”几个人,到时候去学校那边表演个军体拳什么的,看着也好看。 他这两天就在忙这个事情,所以暂时把俞然那边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回复搁到了一边。 俞然对此不知情,所以只好一边忐忑地猜测,一边借机再冷静冷静。 这两天学校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闲的很,除去偶尔帮李书记做做农活以外,抽空去看了眼旧校舍里上课的学生。看到他们个个都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不由感慨:自己真是老了。 张校长从他旁边经过,撇嘴小声道:“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说自己老了,那我们这些老骨头岂不是早该进土里头?” 俞然没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语被人听到,吓了一跳,虽说知道张校长这是玩笑话,还是连忙解释:“您哪儿老了,年轻着呢!我就是说着玩的,您别当真!” 张校长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转而朝教室里努努嘴:“不进去看下?” 俞然摆手:“不用不用,我在这儿看看就行了。”自己实在不太擅长应付孩子。 他们俩的对话声音稍微有点大,屋里已经有几个孩子转头朝这窗户看了过来,俞然和张校长连忙“落荒而逃”。 走到离教室有二十来米的地方,张校长才道:“小俞你在这儿待了快半个月了吧,习惯吗?我们这里不比城里,什么都没有,委屈你了。” “嗨,这样挺好的,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您言重了……不说别的,单单是‘安静’这点就比城里好多了,天天能睡个安稳觉,挺好的。” 俞然的话虽然不知几分真假,张书记倒是挺满意,不过他其实还想说一件事:“那个,小俞,你有什么文艺方面的特长不?” 俞然一愣:“怎么了?” 张书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等几天新教学楼晾得差不多了,该让学生们搬进去了,这事你知道吧?” 俞然点点头。 张书记又道:“新学校落成这事对我们这儿来说意义挺大的,毕竟这么多年了,孩子们终于有个像模像样的学校,挺不容易的;然后我们跟袁教官商量了下,寻思搞个仪式,准备点节目,到时候弄得热闹点……只不过我们几个老家伙什么都不会,就想问问你会不会唱歌跳舞什么的,教教孩子们,弄个节目出来,帮我们这个忙。” 张书记前面这一大段话把意义说得那么严重,俞然也不好推辞,便只好赶鸭子上架地答应道:“帮忙没问题,不过我唱歌也就不跑调的水平,估计教学生够呛……” 见俞然答应了,张校长忙道:“没事没事,会唱就行!哎,小俞,太谢谢你了!”说完他拉过俞然的手,握着使劲摇了摇。 俞然没见过这种阵仗,望着张校长的感激目光,一时间觉得责任重大,有点头疼。 很显然,俞然又被坑了。等他从那种“重任在身”的使命感中脱离出来,一想到自己要面对一大堆孩子,身上不由得一抖。 十来分钟过后,张校长拿着一把铜铃铛打了下课铃。孩子们从教室一窝蜂似的跑了出来,虽说只有三个班,加起来就七十来号人,硬是跑出了影视剧里千军万马的阵仗。俞然站在土操场边上,望着对面涌过来的小学生,有点怵头:我得教他们唱歌? 那边的张校长拿着大喇叭站在红旗杆下让孩子们集合,一个个都赶紧把自己的铁环呀毽子呀跳绳收了起来,颠颠地跑到了旗杆那边去,又闹了小半天才勉强站成一个方块儿。 俞然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还觉得挺好玩,没想到张校长又用大喇叭喊道:“小俞老师,你也过来一下!” 俞然被点名,看到很多学生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张校长那边,朝他们勉强笑了笑:“你们好。” 学生们非常热情,声音参差不齐地大声回答他:“老师好!”震得俞然耳朵嗡地一声响。 张校长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对学生道:“这个呢,就是来支教的小俞老师,等两天学校修好了他要带你们去那边唱歌的,你们要听他的话啊……” “校长,支教是什么啊?”有个小女孩儿举手。 张校长话还没说完,被噎了回去,道:“说了你也不明白,王小花,你莫插嘴!” “哦。”王小花放下手,撇撇嘴。引起其他学生哄笑。 刚刚说到哪儿来着?张校长被学生这么一打岔忘了,他这一停顿,底下又开始嗡嗡嗡地小声说话,赶紧大声道:“安静!现在请小俞老师讲话。” 俞然没料到自己还有讲话的任务,脑子飞快转动,勉强编了几句应付的场面话:“各位同学好,跟大家第一次见面,互相都不熟悉,希望在将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张校长这会儿也想起来自己刚刚想讲什么,接话道:“听到没有,要跟老师好生相处,不要调皮!还有,我们等几天要出个唱歌的节目,有哪些娃娃想主动参加的?” 他这话一说完,学生堆里刷刷举起好多手来,俞然粗粗一看,差不多三分之二都举手了。 张校长还挺满意,点点头:“好,等下这些娃娃到我办公室来登记一下名字,其他人解散,去耍你们的。” 俞然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根本就没想好唱歌节目怎么出,现在就把人定下来了,万一遇到五音不全不会唱的怎么办?是不是得筛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和评论呀(  ̄3)(e ̄ ) ☆、第二十三章 留下(一修) 统计下来有四十多个学生主动要求参加节目,俞然只觉头大;趁放学时间把学生们集合了一下,让他们各自试着唱两句自己会的歌,筛掉了五音不全的学生,再好言安慰送走他们,总算心里踏实了点——剩下的好歹不跑调,这下压力小多了。 “今天先到这里吧,你们都先回家,再把校长给你们准备的通知单拿回去,跟家长说之后一周都要晚放学半个钟头。” “俞老师再见!” “恩,再见,你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啊!” 送走一帮学生,俞然舒了口气:今天是暂时把人选定下来了,待会儿回去还得考虑考虑给他们排什么歌,不然时间太紧,来不及。 再说袁誓那边,同样担着准备节目的任务,他比俞然可轻松多了;就算是新兵最起码都待了一年,那些队列动作不说,就是基本的军体拳匕首操也都是熟练的,只需要稍微排个队形,编点额外的花样——而这些并不费什么时间。 俞然这时候又想起好基友姜运文了,毕竟他在学校当老师,应该熟悉学校各种活动该排的节目。 姜运文听完俞然电话里说了来龙去脉,想到自己这朋友历来都是不大喜欢小孩子的,现在摊上这么个活,也是可怜,便笑道:“你也是蛮拼的。” 俞然郁闷道:“光拼有什么用啊?我这一点头绪也没有,想拼都拼不起来。你倒是帮我想个招啊?” 姜运文戏谑道:“哟,你这是求我帮忙的意思么,这态度我怎么没听出来啊?” 俞然冷漠脸:“姜哥哥,麻烦你帮个忙——这样行吧?赶紧说吧,我这还着急呢……” 姜运文听着他那声“姜哥哥”也是有点瘆得慌,便咳嗽一声,如此这般地给他递了个法子。 姜运文说的这个办法称不上什么妙计,不过是帮俞然解决了曲目问题而已,还骗了俞然一声哥,着实不亏。 俞然一头黑线:“你确定是这两首歌?” 姜运文肯定道:“你放心,这是我们学校每次搞什么活动都必选的曲目,相信我,没问题。” 挂了电话,俞然打开流量开关,心疼地用4g流量下载歌曲:《相亲相爱》和《感恩的心》。 俞然对这两首歌还有点印象,只不过歌词记不清楚,下载下来一听,再联想了一下一群小萝卜头一脸正经地唱《相亲相爱》,旁边一群当兵的在那儿站得端端正正地看着,等他们唱完了还得哗哗鼓掌……突然被这画面雷了一下。 果然自己还是不太喜欢这种集体节目。俞然扶额。 这时候他也没得挑了,只好暂时把自己喜好抛到一边——总不能让小孩儿唱民谣吧? 不过仔细看了歌词,第一首对孩子们来说估计有点难,还是《感恩的心》比较好记一点。 虽说一晚上才只确定了一个节目,不过俞然的心也宽:大不了再让学生们给袁誓他们写几句话挨个送一下,走了这个流程,也可以多占点时间嘛。 俞然想到袁誓负责基地那边的节目,心想两个人也算是难兄难弟,干脆问问他那边情况如何——这完全是一个很好的聊天的借口。考虑到本月手机流量余量不多,俞然试着打了个电话,心想要是接了就接了,没空不接那就只好算了。 听完一首《y省欢迎你》,俞然心道估计对方不得空,刚想从耳朵上拿下来挂掉,那边却接通了。 他只好愣愣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袁誓不明所以:“晚上好,有事么?”他确实想不到俞然晚上要给自己打电话。刚刚才解散了表演节目的队伍,就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等自己走远一点把手机掏出来,看到屏幕还有点诧异。 俞然咳嗽一声:“那什么,我记得你是负责基地出的节目的吧?想问问你进度怎么样了,我这边负责学校的节目,现在才刚有点头绪。” 袁誓不大明白俞然问自己这边节目干嘛,照实道:“刚把人员确定下来,排练了几遍……这是张校长让你问的?” 俞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忙解释:“没有没有,我自己好奇而已……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跟部队合作节目呢,以前像军训什么的,都是教官训练我们,最后表演也是给他们和领导看的,我还没亲眼看过一群军人表演节目,所以比较好奇。” 袁誓牵起嘴角: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俞然又道:“冒昧问一句,你们准备的是合唱么?要是合唱的话就跟我撞车了。” 袁誓“嗯”了一声,然后听到俞然有点惊讶地“呀”了一声,才道:“不是合唱。部队都一群破锣嗓子,唱歌不好听,还都是大嗓门,没准备让他们献丑。” 俞然松了口气,小声道:“那还好……” 袁誓把他这句话听在耳朵里,越发觉得俞然有点傻乎乎的:瞧他关注的都是什么点。 俞然没再深究节目的问题,话头一转,笑道:“刚刚你半天没接电话,我还说自己这电话打得唐突,正要挂的时候被你接了起来,有点巧啊……你们该熄灯了吧?” 袁誓应了一声:“快了……刚刚我才解散队伍,没来得及马上接。” 俞然听着他后头这句突兀加上的解释,愣了下道:“没事,我也没等多久。”心里却是疑惑:按袁誓以前习惯绝对是不解释的吧。 他还没疑惑完,袁誓又道:“大晚上不睡?” 又恢复了说话简要一句一句蹦出来的习惯。 俞然咳嗽一声:“那什么,我这儿也没什么娱乐项目……那天你来也看见了,唯一的电器就是电灯,太无聊了。” 俞然这句话是解释不睡的原因——无聊,不过他这个逻辑照常人来说是有点奇怪的,毕竟没什么玩的看的,无聊了就睡呗。 显然袁誓的思维频道跟俞然对不上,想得有点深,道:“无聊了就找我聊?” 俞然下意识应了声:“嗯哪,那感情好。”说完才回过味来对方这是个问句不是个陈述句啊!一不小心说出真实想法的俞然小盆友懊恼地用食指掐了拇指一下。 袁誓看不到对方的小动作,不过从那边骤然安静来看,恩,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无声轻笑着抬腕看了眼手表,该回寝室了,便道:“早点睡吧,时间不早了。” 俞然“哦”了一声,尽量用淡定语气道:“晚安。” 袁誓出于礼貌,也回了一句,接着等对方挂断电话。 俞然回味着刚刚袁誓的那句“晚安”,躺倒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嘿嘿嘿,声音太好听。 几天下来,俞然把《感恩的心》教的有模有样,短暂相处过后也跟这群孩子有了些感情,心道:其实小孩子也没那么烦嘛…… 他这话跟姜运文一说,获得白眼一双和一句不屑的话:“你这才呆几天啊,等你呆久了就明白小孩子熊起来什么情况了,到时候够你受的。” 俞然没姜运文这么多年教师经验,当然没他那么深的体验,不过心里却做了个决定:大概还可以在这儿多待段时间? 转眼教室就晾得没了味。当初校长特意买的好材料,据说刷完当天可以住人的那种,为了安全又多晾了几天,现在终于可以让学生老师们正式用上这几间新教室。本来张校长还想联系袁誓,问他能不能派几个人过来搬桌椅,不过学生们听到马上可以搬教室的消息情绪都相当高昂,说要自己搬。张校长犹豫了下,拍板同意了:学生们这么积极,总不能打击他们吧? 东西都搬进新教室了,校长特意放了一天假,说让学生们再练练第二天的活动节目,课暂时就不上了。 俞然撇嘴:您这假跟没放有什么差别? 虽然心里那么想,可他还是认认真真地给学生们彩排了好几遍,免得第二天闹尴尬。 彩排完送走学生们,又跟校长和老师们稍微布置了下场地;毛笔字啊粉笔画俞然都帮不上忙,不过是帮着跑跑腿——反正这个他擅长。 第二天早上,俞然踩着点去学校门口准备再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没想到袁誓他们早到了,只见操场上乌泱泱一群“迷彩服”,气场很盛。 俞然一眼就看到了袁誓,倒不是什么玄妙的王八之气或者神一般的第六感,只是因为袁誓是唯一一个站到校长身边的当兵的,正常人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吧。 俞然走过去跟袁誓打了声招呼,没想到“迷彩服”里也好几个人叫他的名字,俞然有点懵,使劲辨认才从一群穿迷彩服的人堆里认出来那几个人正是上次来学校帮着装修的,就朝他们微笑了下,招了招手。 这种仪式的流程大略就是先把人都等齐了,然后领导讲话,再派学生代表讲话——他们这儿还得加个袁誓作为基地代表讲话,接着才表演节目,最后领导总结。 张校长讲话没什么官腔,连稿子都没拿,俞然怀疑他是现场临时想的。他大略讲了下办这个学校多不容易,又按习惯先一通感谢,感谢完俞然和基地配合扶持,又顺道谢了下俞然,俞然听得有点脸热:自己根本没帮上大忙嘛。 袁誓讲话跟他为人一样毫不拖泥带水,几句话就说完了,大略就是配合学校工作是他们的义务和责任如何如何。 学生讲话环节听得俞然连连笑着摇头:这小孩儿,学校长的官腔学得倒好,小大人似的。 袁誓跟部队里的在一块儿,只是单独站在前面的,他隔着小萝卜头们往另一边的俞然那儿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俞然自己在那儿傻乐。 俞然担心有了对比就有伤害,之前特意跟校长说了要在袁誓他们之前表演,张校长同意了,所以等学生讲话完毕,他就带着参加合唱的小孩儿们排好队,开始唱歌。 一个童声合唱,还是几天速成的,效果要多惊艳当然是不可能,充其量算是过得去,不过观众都挺配合,纷纷鼓掌。 等孩子们下场,袁誓先立正冲着校长他们一敬礼,道:“军体拳和匕首操汇报表演开始。”接着向后转,一声清亮的口哨,“迷彩服”们有序地从中间分开,各自转向两边。袁誓又一声口哨,他们正步走着分散成一个长方形的队伍。再一声口哨,除了第一排,其他人都背向观众,下一个口哨声之后按照刚刚的形式,正步走分散开来,自动面向观众,所有人至此组成一个各自距离两臂的大正方形。 小孩儿们哪见过这个阵仗,俱是小声地惊叹。俞然却不以为意:我们军训时候也这样啊…… 然后见袁誓放下口哨,大声道:“军体拳准备!” 回应他的是所有人洪亮整齐的一声“喝!”,以及整齐划一的拳法。 俞然点点头:是比我们大学和高中军训那会儿的速成版帅多了。 后来的匕首操部分,听袁誓哨声指挥,所有人一声“杀!”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光斑,学生们都惊讶地“哇”了起来,俞然也受到触动,偷偷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嘿嘿嘿,反正我不外传,拍照应该没问题吧? 匕首操跟打军体拳那会儿还不一样,袁誓估计彩排过,他们打的时候并没有一套连续打完,而是听着哨声,一声哨音一个动作,有一列一列地逐个做动作,有分成几个方块地按逆时针或者顺时针顺序做动作……总的来说:花样繁多,而且很帅! 过程中俞然拍了好些张照片,最后袁誓整好队转身,刚好瞥见他还没放下的手和手机,遂短暂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俞然把手机揣兜里,想到刚刚袁誓的眼神心里忐忑,以为自己要被警告,没想到直到学生们给那群“迷彩服”送过赠言,仪式结束,也没等到对方来找自己麻烦,这才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潜水的小伙伴请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3)(e ̄ ) ☆、第二十四章 告白(一修) 晚上俞然躺床上翻手机相册,手指搁在屏幕上,来来回回地看,尤其是最后一张,自己被抓包之时匆忙按下的,有点失焦,却那么巧地刚好照到了袁誓的正脸。照片上的袁誓正好看向镜头,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的样子。俞然越看越觉得自己颜控的内心获得了巨大满足,抱着手机打了个滚:“嘿嘿嘿。” 他这一个滚还没翻完整,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俞然以为是袁誓,立马坐了起来,有点小激动地点开微信,却发现是他妈。 “啥时候回啊?” 俞然看到这几个字,瞬间萎靡: “妈,我不还有假期么,您别管了。” 孟青看到他这回复顿时不乐意了,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铃声还没响,屏幕刚显示来电界面俞然就赶紧接起来,谄媚道:“那什么,皇额娘您得空给儿子我打电话了呀?您和父皇都吃了么?” 孟青并没有因为他装乖而改变态度,保持冷漠道:“这都快半夜了,你问我吃了没?” “嘿嘿,科学家都说少吃多餐嘛,适当吃点夜宵也好的呀!您要不去吃点夜宵嘛,长夜漫漫饿着多不好!” 孟青懒得听他耍贫嘴,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俞然不大自在地道:“我这儿不是有事么,您别担心我……” 孟青哼了一声:“谁担心你呀,我是觉得好不容易等到你放假能帮我分担点家务,结果你倒好,跑出去逍遥,十天半个月也没往家来个电话,自己玩得还开心吧?” 俞然没傻到觉得孟青最后那是个正常的问句,凭借他跟母上大人多年相处经验,那句话很明显是讽刺呀!当即道:“哎呀,妈,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要不是来这边支教的话肯定在家帮您干家务的。这不是没办法嘛,为了祖国基础教育建设,您儿子——我,毅然决定置家庭于后,放教育为先,奉献自己……” “得得得,别瞎编了,别人不知道你,你妈我还不知道啊?就你,跟你爸一样看到家里醋瓶子倒了都懒得扶的,能这么高尚?蒙谁呢?”孟青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俞然的话。 旁边坐着看电视的俞正清偷听了半耳朵,刚好听到醋瓶子那段,深深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 那边的俞然听完他妈这几句话不大自在地干笑了几声。 孟青又道:“我听说,你是追逐真爱去了?” 俞然这会儿要是坐板凳上,听到这话能把自己摔一跟头。这么一想赶紧背靠墙坐稳了,干笑道:“呵呵呵,妈您听哪儿说的啊?”他这话问完心里也差不多有点底,多半就是孟表姐了。哎,自己还没打算跟家里交代呢,这下可好。 孟青没直接回答,道:“之前相亲两次都没见有什么效果,怎么这次突然冒了个真爱出来?要我说你这就是想在外面撒欢似的玩呢,赶紧回来!” 俞然没想到他妈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却又绕回了开头的话题。想放心下来吧,却还提着:他这是被孟青说中了,真想追逐真爱呢;要是现在回去,不说前功尽弃,至少缺了点锦上添花的机会。便试探着问:“那个,妈,我还没支教完呢,要不然等两天支教结束了再回去?” 孟青这次态度缓和了一些,道:“行,早回来就好。” 虽说孟青态度缓和,不过结果还是没怎么改变,本想再多拖个半个月,可这“早回来”一提,最多也就能待一周了,俞然听着这话心里也有点不大爽快,便恹恹道:“恩,我尽早回来,您早睡吧,我明天还早起呢,晚安。” 孟青听着那边电话挂断的声音,看了眼旁边的丈夫,指指手机:“哪,这就是你儿子,最近出去玩了大半个月,心是越来越野了,还给我撒气呢。” 俞正清看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便道:“嗨,他都这么大人了,你天天管他,有点小情绪也可以理解嘛……喝水喝水!”他说完把手边的茶杯给妻子递过去。 孟青抬手推开了:“谁要喝你的,我自己有杯子。” 俞正清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扁扁嘴,收回杯子自顾自地看新闻。 再说俞然那边,被老妈催着回家,不太开心;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故意不告诉家里才造成这样的情况,就更不开心了。 说白了,他现在纯属跟自己较劲呢。 又一想到老妈跟他说的什么“追逐真爱”,也不知道是真有人这么跟她说,还是她自己瞎编的。心好累,然而并不想跟家里坦白:毕竟自己这还没彻底追上呢,提前说了多尴尬。 袁誓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按着他平时的作息习惯开始做睡前的两百个俯卧撑,还没做完,搁在一边放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显示出一条消息。 “在吗?” “那什么,我严肃地问个问题啊。” 紧随其后又发过来一条。 袁誓不明所以地抿嘴,单手继续做未完成的俯卧撑,另一只手打字: “问吧。” 可是下一条消息隔了好一会儿才发过来: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前两次相亲的结果是否照旧呢?” 俞然删删改改发出这句话,心里忐忑。 袁誓看着手机屏,俯卧撑也不做了,站起来拿湿毛巾擦了把脸,立在那里,心里有点不平静,也不知是俯卧撑做的,还是因为这句话。 手指搁在虚拟键盘上好一会儿也没打出字来,直到屏幕黑暗,像是无声的催促一般,他才按了解锁,打了几个字,按下发送。没想到两人同时发出了消息。 “不好意思,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吧。” “我好像有点反悔了。” 俞然刚刚心里波澜起伏,可等待了一分多钟,只好垂头丧气地接受了“对方对自己没意思的事实”,发出了那句话,万万没想到袁誓同时发了消息过来。俞然看见这句话,仿佛醍醐灌顶,情商上线,点击刚刚发的那条,“撤回”。然后迅速截图,点击图片发送,又添了一句: “我截图了,撤回没用!” 看着界面上并排的几行字,俞然嘿嘿傻乐。 难得看到俞然智商上线,尽管袁誓没想过撤回,也附和了一句:“机智如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标题!b袁誓回答得也很委婉哦,这是个小伏笔(づ ●─● )づ ☆、第二十五章 习惯(一修) 袁誓那句夸奖让俞然的心情好上加好,一直到睡前,他只要回想起来都能咧着嘴傻乐;考虑到跟谁分享都不适合,他干脆捧着手机放着歌跟着哼哼,愉悦的心情这样持续发酵,最后不由自主笑出声来,纯然是个“痴汉”。得亏这里没旁人,要不然别人准以为他抽风。 袁誓早睡了,就在夸完俞然不久。作息时间规律,在袁誓这里是件雷打不动的事情,就算是经历了被告白事件也是如此。他继续把两百个俯卧撑做完——刚刚忘了数,干脆重新做了一遍。洗漱过后,又恢复成冷静面瘫袁教官的模样。 嗯,就是心跳有点不大冷静,估计是俯卧撑做的。 老师学生们搬进了新校舍,都挺开心,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老师生病了。 学校里有三个班,只三个老师。因为是包班制度,一个人要教一个班,一整天都在上课,要是有一个老师生病了,另两个老师都得搁下自己班上的事情来管他的班,根本忙不过来。晚上校长跟俞然说了下情况,他听了没犹豫,爽快答应了:虽然自己对于带孩子没什么信心,压力也大,但是来这儿都大半个月了,这两天又闲着,再找任何借口说不去都挺不好意思的。 就这样,俞然接受了人生中的一次挑战:给二十多个二年级学生上课,包班,上一周。 俞然当时答应得爽快,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之后自己打脸,给姜运文打电话求助更爽快。对方听完他的描述,怜悯道:“自求多福吧,隔着一千多公里,我也帮不了你。” 俞然瞬间懵逼:“你就不能远程指导一下?” 姜运文反问道:“你让我怎么帮?二十多个孩子就有二十多种问题,难不成咱俩随时开着视频通话好让我给你指导?” 俞然丧气道:“那咋办啊,我明天就上讲台了……” 姜运文安慰道:“放宽心,都是些小萝卜头,你要是说错了也没人指出来嘲笑你,别紧张;还有就是保持平常心,拿出你平时跟我耍贫嘴的能力,准能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唬住了学生,他们自然就对你恭敬了。” 俞然听着他后头这句安慰更像是借机嘲讽,心累道:“哎,我这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忐忑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打起精神上了讲台。 因为张校长一开始就跟学生们说过新老师来代课,所以学生们没有像俞然想象中那样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几天前教他们合唱也算是做了个铺垫,学生们都认识他了。虽然自己还对不上号,不过好多学生也让他眼熟,总归比两边都全然陌生要好得多。这么一想,他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些,微笑道:“大家好,因为你们王老师生病了,所以这周我来给你们上课。” 学生们很大声地回应:“老师好!” 然后有几个学生举起手。 俞然随意点了一个,问:“你有什么事么?” 那学生道:“俞老师,我们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呀?” 俞然放缓语气,尽量温柔地道:“王老师生病啦,等两天病好了才回来。” 那学生“哦”了一声,自己坐下了。 也许是新鲜感使然,很多学生也举手向他提问,问他家住哪儿,是哪里人,多大年纪……尽像是查户口的阵仗。一开始还举手提问,后来都炸了锅似的直接问起来。俞然脑袋都要炸了,当即大声呵斥:“安静!” 得亏是只有二十多个学生,听了俞然一声吼,便统统安静下来。 看着学生们安安分分的样子,俞然觉得自己似乎get到了“教师生涯”的一个必备技能:狮吼功。 前半节课尽在提问当中度过了,俞然作为教育界的“新鲜人”,难免有点心虚,便让学生拿出课本,带他们读书。 课间张校长出于关心过来问他要不要帮忙,俞然摆摆手:“不用不用,您忙您的。”我就不信自己带不了这二十来个小萝卜头! 张校长有点犹豫,但是考虑到自己还有个班,也撒不开手,便只好同意,只是不放心道:“俞老师你要是有事就随时来隔壁教室找我。” “好的,谢谢您!” 下午放学,送走了学生,俞然的脸耷拉了下来,他现在是嗓子也哑了,腰板也僵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到自己早上说出口的话,他追悔莫及:我高估自己了,我悔过。 本来以为教书蛮简单,不就是带他们读读书,教教算式嘛,没想到真的上手了才发现:自己想象中的带读书教算式根本不好使。教的无聊先不说,因为自己讲得太快,学生没懂,时间也没用多少,剩下大把空余时间只好不断重复。 总结这一天的情况下来,俞然挺沮丧的,晚上去李书记家蹭饭的兴致也没那么高,就是看着自己碗里最喜欢的梅菜炒肉也只恹恹地扒拉了几口。 这大半个月俞然经常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低落,问他也只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王姨对此是见怪不怪了,这次就没管他。俞然也得以一个人安静地思考人生。 昨儿个刚跟袁誓挑明,现在放着新鲜出炉的恋爱对象不用实在浪费,所以俞然回到自己屋就立马上线联系对方,并诉苦。 袁誓看着他这么快转换角色,一时间还不大适应:没记错的话昨天以前还是委婉含蓄的风格? 虽然心里那么想,不过他也配合,及时安抚并顺毛网络那端的某人: “没事,反正就只一周,坚持一下。小孩儿都欺生,多吓两天他们就安分了。相信自己。” 袁誓的顺毛顺得恰到好处,不枉费他觊觎基地的爱国这么多年,顺毛的动作在内心演练了无数回,此刻就算是放到某大型动物身上,仍然相当顺利。 俞然的内心因此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觉腰不酸了腿不僵了嗓子也不疼了,再让他教一周也——就还是需要点心理建设。 再纠结也还是得坚持小一周的时间,这是无法逃避的。俞然只好叹口气把这问题暂时搁到了一边,看了眼袁誓刚刚的回复,转而把关注点放到了另一处: “诶,你怎么这么清楚?说得好像经历过一样。” 袁誓看到这句话,手指头在屏幕上一滞,隔了会儿才打字: “前几年我也教过他们。一开始学生是有点不好管,之后就好了。” 俞然脑补了一下比现在要脸嫩一些的袁誓在教室里被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喳喳吵得头晕的样子,乐了: “哈哈哈哈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好。” 发现自己随手打了哈哈哈还发了出去,俞然本想撤回来着,但是一想今时不同往日,心里有了底气,就放弃了撤回的动作。 袁誓有点小尴尬,摸摸鼻子,发了条语音:“笑什么。” 俞然点开语音听了,乐得更欢:明明听着是冷静得要死的语气,然而完全掩盖不了尴尬好吗! 不过他没敢发语音回去,怕暴露了自己未止的笑意,毕竟现在两人关系尚在转换期,不能太猖狂,便打字: “顺手顺手,别误会,我没笑。” 袁誓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免得给自己找尴尬,转而问: “你在y省还要待多久?我记得上次你说待到7月,是吗?” 俞然没想到袁誓提到这个话题,想到自己只能再待一周,突然有点小悲伤。想了想措辞,尽量简要地说明了情况,把自己还能待一周的悲痛事实告诉了对方。 袁誓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没料到得到的是这个消息;他心里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只是一想到不能隔三差五当面逗逗对方,就感觉生活里差了点什么东西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稍微有点起色,马上就要把他们分开,并不是为了虐,只是为了过渡~毕竟不能老撒糖,太甜了容易齁着。 ☆、第二十六章 送别(一修) 那晚跟袁誓透露了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对方的反应让俞然看不大明白:似乎是放在了心上,又似乎不怎么在意,倒好像这个话题成了他提起的一样。他不是神算子,隔着网络凭着界面上的只言片语,推辞不出袁誓的想法,只是觉得原本和睦的氛围有点淡了,心里不是很痛快。 俞然这却是误会了袁誓:袁誓本就不是很擅长处理离别的场面,又觉得还有再见的时候,所以没说什么“舍不得”之类的“无用场面话”——而他这没说什么,在俞然看来就是坐实了“不在意”几个字,难免有点气闷。 这个小小的误会,小到让袁誓都没察觉出来,却在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点点隔阂,隔阂就体现在后来几天俞然都没主动找他说过话。这让他有点不大适应,研究了半天聊天记录也没想出来是为什么——往常的敏锐洞察力似乎在此刻失了效用。 直到俞然要走的那天,袁誓才跟基地请了假出来,说去送送他——当然是提前告知了的,俞然也答应了。 刚好班上的老师病好了回来了,俞然走的事情就没跟班里的学生说:他以为学生们忙着上课应该不知道自己要走,准备在周六一早就悄悄离开,也免得再面对眼泪纷飞的离别场面。没想到学生们心思敏锐,早在他头两天上下课给他们拍照的时候就觉察到了。后来问了他们老师,确定了这个消息,便在周六一早自发地来了学校等着他——这是坐车离开的必经之路,俞然肯定要经过这里的。 于是俞然拎着行李,辞别了李书记两口子,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袁誓站在吉普车旁边,半倚着车门,抄着手站着,他面前一堆学生,也在那里等着,就像是知道他要离开一样。 俞然看到一群学生涌了过来,有点头疼,虽然这一个月跟他们相处下来,对学生已经不像最初来的时候那么排斥,但是面对这么多孩子舍不得的眼神,他又开始怵头;看着旁边抄着手站着的袁誓,俞然赶紧把那点不自在抛到一边,免得让他看笑话,于是放下了行李,温温和和道:“你们是来送老师的么?” 没想到他这一句话惹了祸: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学生回应了,剩下的要么瘪着嘴一副难过的样子,要么干脆眼泪啪嗒啪嗒涌了出来,脸上皱成一团。 要么说俞然怕小孩子呢,面对一群小孩的哭泣,作为一个大人来说实在太难办。他连忙安抚,没想到一点效果也无,便有点手足无措。突然有个学生问:“俞老师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俞然想:这我哪知道啊,谁说得准。不过看着几个孩子都支楞着耳朵满怀期待地等着回答,只好撒了个不算恶意的谎言:“有空的话就过来吧,老师平时也有工作的,比较忙。” 他这含含糊糊的回答让学生不是很满意,但是他们毕竟年纪小,想了想这句话也没哪里不对,心里的石头都放了下去。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好了很多,只有那几个皱着眉毛抹泪的暂时还止不住哭泣。 俞然看到场面得到控制,想了想,道:“今天各位同学来送老师,我很开心,谢谢大家。前两天没跟大家说,就是怕大家不开心,没想到你们这么聪明,知道老师今天要走,还过来送我。老师也没有别的话要送给你们,只希望你们好好学习,还有就是学会面对‘离别’……” 讲到这里,俞然瞥见袁誓饶有兴味的眼神,又看见学生们有点茫然的样子,顿了顿:“你们今后的生活中会遇到很多场分离,很多时候不得不学会坦然面对,学会微笑着告别,不要因为分离太过悲伤。”讲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见学生们还是懵懵懂懂,俞然叹了口气:哎,讲这么多他们估计也不大听得明白,这些孩子还是太小了。 不出所料地,有几个学生呐呐开口:“老师,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俞然正想解释,突然袁誓开口替他道:“你们俞老师的意思就是,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场面,大家不要太悲伤。” 俞然默:真是简单粗暴的回答,本来还想文艺一下来着,都不给我个机会。 接收到俞然有点怨念的一个眼神,袁誓心情愉悦。 从学校到县城,再到市里的机场要花大半天时间,俞然前两天因为误会对袁誓有点冷淡,但是这时候对方来送他,心里那点别扭也就消散了,所以他这一路有意识地说话活跃气氛,总算不尴尬。不过他没注意,今天袁誓回应得也很积极;再说要不是袁誓配合,这大半天车程光是找话题都够他愁的。 “你大概什么时候再放假?到时候可以来秦市玩。”俞然这句话脱口而出,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想着既然俩人是朋友,邀请对方过来玩是理所应当。不过却忽略了他和袁誓目前还未明朗但是有有点暧昧的关系;这话一说出来,有那么点舍不得和过于期待的意思。 袁誓听他这句话,愣了下,花了点时间反应:他倒是大方。 这个“大方”不是跟小家子气相对的那个意思,袁誓是没想到俞然这么淡定地把自己的舍不得说出了口,让他对两人之间的问题避无可避。 “大概九、十月份左右吧,要放长假的话。” 俞然点点头,道:“那你可别等国庆过来,秦市是旅游城市,到时候到处都是人脑袋,没什么好看的。” 自从那天那个不像样的告白之后,俞然就自然切换成朋友聊天模式,不像以前说话之前想半天,字字句句都斟酌。他这样自然流畅地转换了模式,让还没大适应的袁誓有点刮目相看,也试着跟上他的节奏:“行,来之前我肯定先跟你咨询。” 俞然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毕竟在秦市长了二十多年,别说做咨询,就是当导游也不在话下。”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6节 袁誓跟着笑笑:“那太好了。” 俞然点头,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道:“不用太客气,到时候我请你吃饭,你负责付钱,就算报答我了。” 袁誓没想到两个人能就这件没影的事情能聊半天,这还是他人生中的初体验。 ☆、第二十七章 暂别(一修) 到了机场,俞然突然有点不舍得;明明之前一路上都好好的,可现在要下车拎箱子滚蛋了,那种不忍分开的情绪突然在脑子里翻滚起来,心里空落落的,但是他又不是那种敢把“舍不得”这几个字说出口来的性格……种种情绪纠结在脸上,引得锁了车的袁誓看他一眼之后道:“你要上厕所么?” 好不容易酝酿一点悲伤的情绪,被袁誓这句话打散得只剩一丝丝还顽固地留在脑海,剩余的空隙都被无奈填满,俞然扁扁嘴:“不上。” 袁誓这才后知后觉对方刚刚的表情并不是那个意思,按他以往的习惯,这时候就不搭话了;不过今天一别,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多说两句也没什么,便道:“你假期还没结束,回家之后有什么安排?” 俞然扶着行李箱把手,懒懒散散地道:“哪有什么安排,就宅家玩儿呗,好不容易歇会儿,出去折腾自己干嘛……再说现在又是雨季了,好些地方大暴雨,淋点雨倒是不怕,就怕困山上下不来了。” “也对,安全第一。”袁誓附和着点头,伸手想接过他的行李箱,“我来吧。” 对方没放手,袁誓只好作罢,有点不甘心似的抿了抿嘴。 俞然乜他一眼,心道:开玩笑,就这么个小箱子还给你拎,真当我是柔弱的小姑娘了? 袁誓接收到俞然的眼神,不明所以之下有点无辜,看了他一眼。 俞然被这一眼戳到,很想问问袁誓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俩人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性格不一样那种,这样他就能确定来的这个是不是本人了。 当然,以上内容仅仅停留在脑洞阶段,就被袁誓虽然不明白实际情况但是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目光打到夭折。 俞然清咳一声,拎着箱子撤了,边走边道:“那什么,我刚看了眼时间好像有点赶,咱们还是先走吧。” 袁誓眼里看得分明:对方从下车就一直没看过手机或者手表,很明显这句话是用来转移话题的。 虽然袁誓根本没把这句话当真,不过他略微有点好奇,刚刚俞然突然急着离开还故意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是在掩饰什么呢? 眼看俞然拎着箱子走了好远,袁誓才抬脚跟上,顺便把刚刚的问题抛到了一边:算了,无非是小事。 俞然虽然快走了几步,但是没一会儿就慢了下来:他担心真把袁誓给落下了,又不好意思回头等,就只好慢慢悠悠走着,希望对方赶紧跟上。 不过这个计划还没实行几分钟,他就开始反悔:怎么还没脚步声呢? 这么一想,也不再装淡定矜持,赶紧转头,没想到目光恰好撞上了赶过来的袁誓,心里的小痴汉一惊,接着嘿嘿笑起来:艾玛…… 他还没开口,袁誓就抢先道:“不着急,时间还早。” 俞然一听这话,想到刚刚自己的那个拙劣借口,有点脸热。他因为心虚,眼神飘忽,自然也没看到袁誓说完这句话之后嘴角向上弯了弯。 从取票到安检口的距离实在有点短,感觉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到了,俞然有点郁闷:上次怎么觉得要走好半天呢?他还特意没去办托运,在机器上取的票,就是为了多跟袁誓待会儿,万万没想到还是没多拖延多少时间。走到安检口前隔离带围成的z形区域,俞然停下了脚步,他觉得这时候应该说几句话,可他人生中实在没有过面对这种情形的经验,只好干巴巴地道:“就送到这里吧,我走了。” 袁誓点点头:“好,慢走,一路顺风……到家了发个消息。”他说完一路顺风看见俞然有点沮丧的表情,又忍不住加了最末一句,接着俞然脸上的表情一下就生动了起来——嘴角上扬眼睛眯起,被顺毛得相当愉悦。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了,俞然就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然后转身拖着他的小箱子尽量迈着自然的步伐走进了安检区。 袁誓看着俞然走路有点僵硬的姿态,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一千多公里,眼见云层从起飞时的厚密到途中的稀薄,到最后云都消散了,天空澄碧湛蓝,盯着看久了甚至有点晃眼。俞然现在心情非常好,比他从小小的窗口看到的天空还要澄澈。若不是飞机上不能使用手机,他肯定要打开相机功能照上一张照片,再配个文字发朋友圈记录一下。 一个人的旅途尽管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也不免无聊,俞然看窗外的山川河流看够了,只好拿出飞机上放的杂志打发时间。厚厚一本多半都是广告,无聊得不出所料,只不过再翻几页竟看到了征兵宣传拉页,俞然提起了兴致。 内容当然是积极向上的,语言也极具感染力。俞然心想,要再早几年,自己看到这个说不定就去好好锻炼身体然后报考军校了。其实想想,军队对很多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咳,当然,军人也是,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同意那场相亲了。 俞然这次回家特意给二老带了y省的特产——前几天他特意咨询了袁誓,今天又厚着脸皮让他开车带自己去买的——一天之内人肉带回,比顺丰都快。 孟青总算没再嫌弃他,满意地玉手一挥:“想吃啥我给你做!” 俞然非常感动然后说:“妈我这一路怪累的,想吃点清淡的,您给我做个红枣银耳莲子羹就行了。” 孟青嫌弃道:“滚蛋,要吃自己做去,你咋这么麻烦!” 俞然表示自己很委屈。 俞正清早看惯这对母子的交流方式,为免惹祸上身,立刻转向背对这对母子的另一边,表示事不关己。 孟青嘴上嫌弃把儿子嫌弃得不得了,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但是等俞然翻箱倒柜找食材的时候又看不过去了,走过去推开他:“添什么乱,自己玩儿去,我来!” 俞然只好默默滚回沙发上,坐在那儿还能听见他妈继续唠叨:“东西都翻的乱糟糟的,麻烦死了……” 俞然跟他爸对视一眼,相当无奈,俞正清看了眼厨房,转过来小声对儿子道:“跟你说了你妈更年期,别招她,你看她又开始叨叨了……” 得亏厨房里传来水龙头哗哗放水的声音,要不然凭着孟青的耳力,这对父子的耳朵免不了一顿蹂躏。 饭桌上俞然再次受到“盘问”——这都快成了他每次出远门回来的惯例了,问问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啊遇见什么事啊……倒不是真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只是之前放不下家长姿态去问他,现在回来了,问一问也算略表心意——说白了也就是不好直接说出口的关心罢了。 俞然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当然袁誓的事情被他刻意带过了。他这态度当然免不了受到一顿批评,不过这家人向来是口不对心,时不时来点小争执反倒是他家特有的相处模式,要都是互相客客气气的,估计他们自己都要觉得不对劲了。 晚上躺在床上,俞然才觉出旅途的疲倦来,他本想直接睡过去,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连忙翻身去拿了手机过来,开机连wifi登微信一气呵成,然后给袁誓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平安到家。 本以为袁誓已经睡了,没想到他立刻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平安到家就好,早点休息。” 俞然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要搁以前袁誓老早就睡了,现在这样秒回,让俞然忍不住要开始脑补:莫非他一直等我消息么? 不得不说俞然的猜测是很正确的,虽然知道俞然这趟行程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直到对方发来报平安的消息他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十八章 暴雨(一修) 由于睡前跟袁誓聊了会儿,估计到12点多俞然才终于睡着。紧闭的窗外偶尔传来水滴打在防盗窗外雨棚上的声音,在这样的背景音下他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俞然就被冻醒了,迷迷瞪瞪拉过早被他踢到边上的被子把全身盖得严严实实,才恍惚想起来昨晚确实听见了下雨的声音。 这个回笼觉一睡,就到了8点多。 孟青体谅他昨天刚回家难免有点累,所以忍到八点半才把他喊醒。俞然还不大清醒,半眯着眼洗漱,坐到饭桌上,听见电视机的早间新闻,终于清醒过来,转头问他妈:“妈,昨晚下了暴雨吧?” 孟青不明所以,点点头:“对啊,那么大声音你没听到啊?” 俞然没跟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拿着饭碗随便夹了点小菜坐到沙发上去了,也不管他妈在那边唠叨什么吃饭要好好吃,他看着新闻说南方普降暴雨,皱起了眉头。 秦市这地方平常一年到头降不了几回雨,今年的气候好像格外怪异,俞然问过他爸才知道他不在的这个月,秦市隔三差五地下雨,跟疯了似的。昨晚的雨也是如此,下了一整晚不说,直到现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俞然还在休假,倒是不用烦心上班路上淋得一身水的问题;不过他看到新闻说南方有洪涝灾害的趋势,联想到了往年部队官兵抢险救灾的消息,总有点放心不下:不知道袁誓会不会参加抢险救灾呢…… 俞然心里提着块石头,饭也就随便扒了几口,借口进屋有事,悄悄把门锁起来,然后给袁誓发了条消息——不过他直觉自己直接问不是那么合适,最后还是没按下发送,只把草稿存在那里,转而向情感专家姜运文求助了起来。 姜运文看到他发过来的话,觉得自己这朋友现在真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以前不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想问什么问什么的吗?什么时候肯像现在这样动脑子考虑“直接问对方是不是不大好”过。 还没感慨完,又看到俞然那边发了条消息过来: “他不是军人么,就感觉直接问他这样的问题不大合适,毕竟这些也算是他职责所在。” 姜运文噗嗤乐了:你倒是看得明白。 正好昨天学校放假,他也不用着急上班,心情非常愉快,索性坐到客厅沙发上,安静地当一个知心老师,倾听某个初次接触恋爱的菜鸟的小烦恼。 俞然自己说了半天,说完看到姜运文偶尔几句“嗯”、“是呢”、“大概吧”的回复,就觉得对方似乎特别敷衍,一下子丧了气: “你是不烦我了?哎我也觉得自己现在絮絮叨叨跟老太太似的特别烦人,算了我自己去静静吧……” 发完这条消息,也不等姜运文回复,他就关了手机,打开游戏,上线做起任务来。 只是没想到玩个游戏也不安生。 好长时间没上线,俞然那个号上的装备都落后了好多,大早上没有竞技场,他只好去打大战,可他除了一身回归号的增益buff以外,没有任何优势,又因为长得比较丑(俞然这号刀疤脸背着幺蛾子翅膀还有个大光头),副本门口被人多次拒绝入队,俞然只好下线登上自己萌萌的双马尾萝莉号,随便去看看风景。 没过一会儿,姜运文上线了,私聊他:讲道理,你想问什么就去问本人呗,别自己蹲角落瞎想,还拉着我这样的吃瓜群众一起遭罪笨猪笨猪。 俞然愤愤回复:是朋友就别bb刀刀! 姜运文显然没把他这话当回事:别炸毛,请你吃雪糕雪糕冷静一下。 俞然:你走鄙视鄙视。 经过姜运文这么一出插科打诨,俞然心里也明白了:自己瞎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东西来,要真是担心袁誓,等两天看看天气,要是持续恶化,再问也不迟,现在刚下一点雨就想这么多,似乎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秦市的雨下了一天多一点就停了,街上的行人收起了雨伞,烈日重新光顾秦市的天空,望着窗外的骄阳,俞然心里仍然不大放心。 孟青虽然历来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是“见儿嫌”,但这次俞然毕竟刚回来,就难得宽容地纵容他不出门,整天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她自觉已经相当宽宏大量,但是没想到自己这熊儿子反而天天愁眉苦脸的,像是自己对他苛刻了一样。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老耷拉个脸?实话跟妈说,是不是你们老板把你辞了?要真是这样你就赶紧再去找工作,别成天苦着脸在我面前招人烦。”孟青本想表达关心一二,但是话一出口,不自觉地就夹枪带棒起来。 俞然这次没跟她嬉皮笑脸,无奈道:“妈,你想什么呢……我没被辞。” 听了他这句解释,孟青带着扫视了一眼自己儿子,疑惑着开口:“没被辞,那你这两天怎么这么低落?” “啊?”自己心情不好有这么明显吗? “啊什么啊,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左边脸上一个‘不开心’,右边脸上一个‘别理我’……要不是工作上的事,难道还是感情上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俞然目前还没有跟爸妈坦白的想法,此时被问到,只好含糊带过:“没事,我就是刚回来有点水土不服……” 孟青听他这话也是哭笑不得:“你在秦市待了了快三十年了,还能水土不服?行行行,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哎,真是儿大不由娘……” 俞然没顾上反驳其他,愣愣道:“妈,哪有三十年,我还小呢,才二十六不到好不好……” 孟青本来要出门的,听他这话转身回来,白他一眼:“二十六还小呢?你爸二十六的时候你都能打酱油了,鉴于你这性向呢我就不求你给我抱亲孙子了,但是你的结婚证什么时候能带回来给我看看啊?” 俞然遭到连击,血条刷刷掉了一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边旁观的父亲,然而对方摇摇头表示帮不了忙。 好在孟青也没打算跟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深究,她还忙着出门逛街呢,哪有闲心浪费时间在自己家这熊孩子身上。 恭恭敬敬地把二老送出门,俞然终于松了口气。 他哪是不想把结婚证带回来啊,问题是现在另一个人都没搞到手,怎么结婚? 俞然这点小惆怅谁也不知道,包括姜运文,在他面前,俞然也表现得是要把对方抓到手才罢休的气魄——尽管偶尔有点小幽怨,总的来说还是对结局蛮自信的,事实上呢,俞然在爱情上毕竟是个初哥,说不怕怎么可能?只不过他心里的低落情绪好像都被这场暴雨引了出来,现在不仅仅担心袁誓的安全,也有点担心自己这样有点自私的感情还算不算最初以为的爱。 他没主动找袁誓,就是存了点暂时逃避的想法,没想到,袁誓却先找上了他。 下午六点多,俞家二老还没回来,俞然刚接了他妈电话去淘了米泡上,就又接到了袁誓的电话。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俞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接听,茫然道:“喂?” “吃了么?” “还没呢,我爸妈没回来,还没做饭。怎么了?有事么?”俞然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这语气会不会显得冷漠了点? 袁誓似乎没在意这个,道:“这两天看新闻了吧?南方暴雨。” 俞然“嗯”了一声。 袁誓又道:“你们那边下雨了吗?” 俞然现在还不大清楚袁誓打电话过来是什么目的,总不可能是闲的无事来寒暄的吧?这么一想,回答得也慢了,老老实实地道:“下了一场暴雨,昨晚上下到今天下午四点多才刚刚停,后来又出太阳了,还挺晒。你问秦市的天气,是要过来?”不然他实在想不出来袁誓特意打个电话问天气是要干嘛。 袁誓也没猜到他会想到那儿,语气里含着点不大明显的无奈:“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俞然“哦”了一声,暂时找不到什么话说。 俩人都沉默了好几秒,袁誓才突然道:“等两天我可能要跟部队一起去抢险。” “啊?!”俞然惊讶着开口,“真去啊?” 袁誓听出了听筒里传出的惊讶,却不可能想到俞然的惊讶是由于自己的话应验了他白天的猜测,以为对方仅仅是在担心,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些,安抚道:“放心吧,没事的。” 俞然嗫嚅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注意安全!” 袁誓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边的声音有点沙哑,鼻音太重,遂答应道:“会的,别担心。”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俞然调整好状态,语气如常:“今天怎么不发微信?不怕被逮住用手机?” 袁誓没直接回答他,只是“嗯”了一声,道:“没流量了。” 俞然“噗嗤”一乐。 挂断电话,通话界面自动跳回通话记录,看着最上面的那个名字,袁誓眼里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其实刚刚他撒谎了。为什么要打电话呢?大概是怕对方担心吧。有些情绪的传递非要亲口说不可,而微信无论如何都有延时,说一遍,对方点开听又要多花一倍时间,总觉得两个人的对话被那个界面隔开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要通过事件进行升华╮(╯_╰)╭ ☆、第二十九章 洪水(一修) 俞家二老差不多晚上七点半才回来。之前俞然因为放心不下某人,中午没吃多少,也一直没觉着饿,等他打完电话,心情一放松,饥饿就像开闸的洪水,一瞬间涌了过来;所以等俞孟二人推门进屋,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儿子饿瘫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孟青扁扁嘴,倒是难得没说什么——毕竟是她临结账前又在超市里多转了两圈,不小心忘了时间惹的祸,自觉理亏的她把购物袋里的小蛋糕拿出来递给沙发上快要挂掉的倒霉儿子,又拎着其中一个袋子里的菜转身进了厨房。 俞然吃着太后娘娘的赏赐,看见俞正清调台道新闻频道,又是洪水。 “爸,今年南方的洪水不会比去年还严重吧?我白天看新闻说这几天都连着下雨,像是比去年还下得勤了。” “年年洪水年年看海,至于严重不严重还要看最后的损失统计……不过,不管怎么说,江南地区的人是又遭罪了。” “是啊,不过等两天部队去支援应该就好了吧,只要救出人来,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俞正清点点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转过来看向自己儿子:“你今年对这事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有认识的人在那边?” 俞然侧着切小蛋糕的叉子一滑,含糊道:“差不多吧……” 俞正清倒是没寻根究底,随口道:“你要是关心朋友,不如直接打电话问,看新闻也不一定能报道到那儿去。” 俞然点点头应下了,心里却是哀叹一声:您想的跟我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俞正清这话说的是“关心对方,就要让对方知道”,可俞然的关心却不能让对方知道,要不然对方分心了出什么问题,那样的后果他是不敢想的。 明明是甜腻的黑森林蛋糕,俞然却觉得自己吃出了苦味,又甜又苦,奶油也腻得很。勉强把它吃完了,将包装纸和塑料叉子扔进了垃圾桶里,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灌下满满一杯水,这才把嘴里那股恶心感咽下去。明明刚刚还饿得要死,这会儿反而不饿了。 要不是孟青催着吃饭,他都要躲进屋里,蒙头睡上一觉,来缓解这种心里没着没落,腹内晃晃荡荡的焦虑了。 明明才分别一天,俞然就已经开始没头脑地想象再也见不到面的可能。 袁誓可没有时间来想这些儿女情长。 之前给俞然的电话确实是他私心,不过上头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临行前跟家人联系联系当然可以,毕竟他们马上就要开拔,毕竟,和平年代部队伤亡最大的,除了演练也就是这些意外情况了。 而这个电话之后,他不止要收拾行囊,也要配合几个班长,领着他平时教的那几个班,登车前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y省下着小雨,天已经将黑未黑,某部队官兵自接到上面指令起,在两小时内组织好人员,奔赴隔壁j省,进行抗洪抢险。不算短的路程里,军人们都闭目养神,尽量争取时间休息——因为只要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迎接他们的就是长时间的高强度抢险作业,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给他们恢复精力。 “小袁,等到了j省,你跟着我,就别上一线了。” 袁誓想起临出发前赵政委特意找到自己说的这句话,皱起了眉头:袁征现在怎么想起我来了? 按道理袁誓也该跟他的战友一样抓紧时间休息,但是赵政委的话就像是平静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小石子,尽管声势不大,却足以打破这分寂静。袁誓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就算是这些年去给母亲扫墓,也尽量让自己遗忘了他。像现在这样从别人口中隐隐约约传过来他的意思,让袁誓觉得有点新鲜:这是终于想起自己这个被抛弃的儿子了?不应该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 说起来袁征给他的印象已经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因为对方离开得太决绝,这背影消失得比想象中的还快。 对于一个面目模糊的陌生人,就算他曾做过抛弃妻子的恶事而自己是这被抛弃的人,说恨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对一个“陌生人”,只需要冷漠就好。 不过袁誓难得有点失算,就算他把这件事深深放在心底角落,不去翻阅不去触碰,但当它无意间被别人翻腾出来的时候,那陈年的灰烬飘散在空气中,让他闻见了,也有点呛得慌。而这股“呛”味儿,足以让袁誓睡不好这个质量本就不高的觉。 凌晨五点,天刚亮,追着他们下了一晚的小雨还是不见停,车队沿着盘山的老旧公路小心翼翼地绕着弯,生怕一个打滑就坠入汹涌的江水里。袁誓他们坐在车厢里,看不到两边,只能借着晨光从车尾看到慢慢后退的公路,随着车子的转弯晃悠着身体,耳朵里听到江水的咆哮,神经开始绷紧。 车队突然慢慢停了下来,听说是前面有塌方,把路给阻断了。赵政委下车去看了看情况,发现并不是很严重,便指挥第一辆军用卡车里的工兵下车排除障碍,很快,道路恢复了通畅。车队又重新开始移动,只是这次比之前还要慢一些——毕竟塌方的情况已经出现过一次,万一刹不住车撞上前面的落石,铁定就是车坠人亡。死对于这群人来说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腔热血还没用到该用的地方,就白白浪费了。 车越往前开,速度越慢——这次不再只是为了安全,而是因为塌方太严重,车确实走不过去了。赵政委这次没再轻易做决定,而是联系了j省驻军,询问他们的情况。当他得知情况紧急人手不够之后,思索片刻,决定弃车,带队轻装前进——目的地只剩五公里,排除路障太费时间精力,干脆弃车步行。 队伍里没有埋怨,所有人都沉默着有序前进,仿佛这次只是平常的一次越野——只不过所有人都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这群年轻的军人不过才参军一年,很多人脸庞都尚且稚嫩,却已经将家国天下放在前头,置自身性命于后。 明明有三百多人的队伍,结果除了脚步声和雨衣的摩擦声以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赵政委走着走着看了眼队伍,赞许地点点头:今年的兵不错,虽然才当了一年,但是已经有个兵样了。 袁誓也在队伍里,听着奔腾的江水声,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赵政委看他低着头走路,不由得想起昨天袁副军长[注]给自己打的电话了,心里叹了口气:副军长托的事情看来是办不好了…… 因为路不大好走,五公里大约行进了一个半小时,他们终于顺利跟j省驻军部队和民兵队伍汇合了。两边进行了简单交流之后,袁誓他们接替了对方队伍开始用碎石筑堤——当地的军人已经持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实在是疲惫不堪了,现在终于可以暂时歇息一会儿。 “老袁!”袁誓正走着路,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听到那人刻意压低音量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晚上几乎没睡,精神有点不大好。 来者看到袁誓一脸惊诧的模样也有点意外:“我没想到你也来了……还这么不经吓。”后半句话被他咽了下去似的,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 “嗯。凌旭你也在?”袁誓看着对方脸色疲惫浑身泥泞的模样,可以想象昨晚这里的军人们进行了怎样一番紧急抢救工作。 凌旭点点头,看到边上用眼神警告自己的两杠一星,仓促跟袁誓道了别,快步跟上队伍休息去了。 赵政委当然也没闲着,四处察看水势,并跟j省这边的军官沟通抢险方案,等他稍微有空闲找找袁誓的身影,发现对方已经跟其他人一起搬石子袋,无奈地摇摇头。j省的这位军官看他这般动作,也深有同感地摇头,叹气道:“这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 赵政委只好附和着点头,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袁副军长,不是我没有对这事上心,实在是灾区无后方,哪里都是前线,我就是想让袁誓歇着,也没法这么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袁征,也就是袁誓他亲爹职位是b军区副军长。之前俞然同事王谦说的“楚司令”就是他老丈人,因为袁征跟他丈人和现在的妻子是住一起的(之后会提到)。】 ☆、第三十章 友人(一修) 第三十章友人(一修) 绵绵的细雨终于停了,乌云消散,日头高照,抢险救灾的战士们身上的雨水很快被蒸发干净,又重新被汗水打湿,深灰绿的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他们年轻而充满力量的轮廓。阳光愈发猛烈,热得让人心慌,上身被晒得生疼,站在水里又凉得让人发抖,但是没人抱怨,他们只是有序地传递着碎石袋,就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中间轮换着休息了几拨,补充完能量和水分,所有人又开始继续工作。一直忙碌到当天晚上,这处缺口才被堵上,他们终于能稍微放下心来,转而去其他缺口。 抗洪抢险的临时指挥部里,赵政委跟几个指挥官一起讨论抢险情况,当听到这附近还有几百户人家没有来得及抢救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咱们的战士加起来有一千多吧,目前的问题就是冲锋舟太少,所以人多也没多大用……孙团长,你们能多调一点冲锋舟过来吗?” 孙团长也很为难:“东西是有……不过你们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道路不通,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不过我们已跟上面申请了,如果条件允许,会有军用运输机运送冲锋舟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赵政委松了口气,道:“那就放心了,只要冲锋舟到了,施救效率会高很多。现在我们条件不允许,只有尽力而为……各位,咱们还得加把劲啊。” 孙团长对此表示认同,又添了一句:“对了,我们千万要记得跟底下的战士们重申安全问题。” 远在秦市的俞然看到晚间新闻里洪水肆虐一片汪洋的画面,唏嘘不已的同时,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他想起头天晚上袁誓打的电话,说的是要再等两天才去,心里稍安:这里面应该没他。 俞正清这两天看儿子是越看越不对劲:之前没见他天天守着电视看新闻呢,什么时候他这么关注灾情了?一向没心没肺的儿子突然这么忧国忧民,真让人有点不大适应。 “今天不玩游戏了?你不是等几天要上班了吗,好好玩会儿,不然到时候就没机会了。” 俞然没听出来他爸话里有哪里不对,无奈道:“爸,我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我都二十多了还沉迷游戏……现在我不玩游戏了怎么还挨说呢……” 俞正清闻言不大高兴:“说你怎么了?说你是关心你,我是你爸,还不能说你了怎么的?” 俞然不晓得自己亲爹什么时候跟他夫人学会了这套“伦理三连击”,只知道凭借经验,这时候自己要是提出任何反对意见都会挨揍,干脆服输认怂:“嘿嘿,爸,您别生气,我刚刚态度不好,给您认错,我现在立马滚回卧室,不跟您抢电视了!” 孟青这个点在她屋里练瑜伽,没看到客厅里的这幕,要不然俞然铁定逃不了一顿唠叨。 俞然回到屋里,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给袁誓发了条消息,却一直到睡前都没收到回复,默默安慰自己:大概是忙吧,没看到。 袁誓确实很忙。从前天晚上出发一直到今天早上,休息的时间不足八个小时,通讯工具根本没带走,也更谈不上回复了。 经过昨夜的紧急抢修,又有一处缺口被填上。朝阳初生,水流也缓和了许多,一群累了一整晚的军人随意地把自己扔在碎石地上,睁着眼睛看着太阳一点点跳上天空,霞光万丈,此时此刻,竟觉出一种意外的美感。 没多久,他们简单迅速地解决了压缩饼干和矿泉水组成的早餐,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螺旋桨转动产生的巨大轰鸣声,和渐渐变大的黑点——运输机来了。 昨晚他们开辟了一片比较平整的地面,方便飞机降落,此时这块地终于派上了用场。 指挥着战士们卸下运输机上的冲锋舟,赵政委脸上有着止不住的笑意:太好了,这下帮了大忙! 等装载的冲锋舟和一些食品饮水都被卸下来,运输机又匆匆离开——它忙着进行下一个任务,根本没时间歇息。 如今冲锋舟足有五十多艘,搜救群众的行动可以进行得更加顺利了。救灾临指们早已商量好了方案,决定派遣两百多名军官士兵穿着救生衣,乘着冲锋舟去进行搜救。 袁誓跟凌旭很巧地被分到了同一艘船上,两人一见面互相拍了下肩膀,没有多话——这时候并不适合叙旧。 一艘艘冲锋舟陆续离开岸边,向着仿佛无边的“汪洋”出发,预备着随时朝着有人困住的地方停靠。若是从天上往下看,这些冲锋舟就像是一片片有着橙色斑点的叶片,搭载着希望,飘向远方。 搜救行动进行得不算顺利,冲锋舟在水面上行驶,稍不注意就会撞上底下被淹没的房屋或者树木;而水面尽管看似平静,底下却是暗潮汹涌,所以参与搜救的战士们都是加倍小心,生怕翻船之后掉入旋涡里。 船上的四个人都立着耳朵仔细听哪里有人呼救,不多久,就听见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大声呼喊,顺着声音过去,看到一处被水淹得只剩屋顶不足一米的房子上瘫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已经筋疲力尽了。 另外两个战士控制着船,袁誓和凌旭两人一起把那个中年男子救到船上,给他喝了水,又让他吃了一些食物。中年男人沙哑着声音道了谢。 一个战士问他:“大哥,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中年男人摇摇头。 问清他家里没有其他人遇险,袁誓他们本想请这人指指路带他们去附近的建筑群,可是如今水面浑浊,又深,根本看不到地面,这一方案显然没有实施的可能。不过他们也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继续搜寻——这样效率要高一些,多次往返实在太浪费时间。 冲锋舟又在附近转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收获,只好把获救的这个中年男人先送回指挥部去接受检查治疗。 中年人恢复了一些体力,问:“几位解放军小哥,你们之前来的路上有看到其他人吗?” 几人都摇头。 中年人很失落,近乎自言自语地道:“哎,难道他们都不在了啊……” 凌旭看他难过,心里不落忍,劝道:“也不一定。有可能他们抱着水面的漂浮物飘到其他地方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其他战士把他们救了回去。” 中年人点点头,脸色好了些。 把中年男人送回指挥部,几人重新出发,这次很顺利,才离岸没多久就救回了困在房顶上的一家三口。 数次往返,救到人的时间不等,不过每次救到遇险者,几个人都很有成就感,也很激动——而正是这样的情感支撑着他们,在不吃不喝不休息的情况下都坚持了一整天。 冲锋舟将要再次离岸了,这次几个人脸上都露出点疲惫来——他们实在要到极限了。不过其他人忙着筑堤也没有休息,一时间找不到人换岗,凌旭便想了个主意:让另外两个战友先歇会儿,自己和袁誓去救人,下次再换他们去。 也许是遇险的人已经被救得差不多,这次他们离岸两个多小时都没有见到人影也没听到有人呼救。凌旭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干脆找袁誓聊天——他实在是累极了,要是再不找点事情集中下注意力真要昏睡过去。 可是该说点什么呢?自从自己来了c军区,俩人平时几乎没什么联系;也就上次那个相亲事件,麻烦他帮了个忙。 凌旭想到这儿,干脆起了话头:“老袁,你还跟那个张然联系么?” “张然?”袁誓有点纳闷。 凌旭挠挠头:“就那个……跟你相亲那个!你不是上次帮我相亲了嘛!现在还跟他联系没?” 袁誓愣了下,不知为何,没说实话,只含糊道:“没联系了,上次相亲之后就没联系了。”他突然不大好意思,感觉自己好像撬了好友墙角似的——尽管事实并非如此,可他怕麻烦,这事情又说来话长,他懒得多解释,干脆就不说了。 凌旭也没在意好友话里不自然的重复,他本来就是随便找个话题聊聊,不过他又想起一个问题来:“对了,你今年要是再不升职,该退伍了吧?” 袁誓抿抿嘴,点头:“对,合约期快满了。” 凌旭咋舌:“你这么淡定?我记得咱俩在军校的时候,你可是说的要一辈子当军人的,现在把这话当个屁一样放了,明显不是你风格。” 袁誓有些无奈,道:“我倒想当一辈子兵,可条件不允许。” 凌旭点点头:“也对,你那排雷教官说到底不是个正经职位,要升也没地方升……” 说完两人一阵沉默。又隔了一会儿,凌旭重新开口:“要不然你去找你老子吧,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不过为了梦想,该低头也要低头……哎,别别别,你别这么看我,当我没说行吧!”看见袁誓的脸上一沉,凌旭赶紧停止作死行为,心道:艾玛,差点忘了袁征的事不能提。 虽说话题进行得不是很顺利,但是效果是显著的,凌旭现在精神好多了,看见前面漂浮的木板上有个人挂在那儿,连忙操作冲锋舟靠了过去。 “大姐,你没事吧?”凌旭一边扶着她上船一边问。 那女人似乎已经被水泡得昏了,有人救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跟一条死鱼一样被袁誓和凌旭拉上了冲锋舟。等她清醒过来,摸了一把身上的衣服,突然疯了似的大哭道:“我的存折!我的项链!我的戒指!” 凌旭递过水和食物,安抚道:“大姐,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保住命最重要……” 那女人这会儿似乎冷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也不接他手里的食物,看得凌旭都有点瘆得慌。 直到袁誓操作着冲锋舟往回走,她才动了起来——站起来歇斯底里地朝着凌旭大喊:“谁让你救我的!你赔我钱!”然后使劲一推凌旭。没想到她没把凌旭推下船,自己反而因为浑身脱力落进水里。袁誓和凌旭都没料到这个变故,俩人下意识地都跳下水里去救那女人,没想到那女人挣扎得厉害,等袁誓把她推上了冲锋舟,才发现凌旭已经没了身影。 袁誓一怔,忙大喊一声:“凌旭!” 可是夕阳如血,洒在恢复平静的浑浊水面上,没有一点回应的声音。 袁誓这时候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他麻木地爬上冲锋舟,也没理那昏过去的女人。 冲锋舟在原地停了好久,才慢慢地离去,水面上随之漾起一串波纹,最后归于平静。 【题外话:其实凌旭的出场也就是为了这幕退场,哎。不过别担心,我稍微剧透一下:凌旭会因此重生到修真界,变成八岁小豆丁,在修真界某大能沐浴的灵池出现,邂逅一段师徒情,然后这个故事会在番外里写,大概cp就是面瘫高冷大能师父攻x惹祸精内心糙汉子徒弟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致敬所有在抗洪抢险中遇难的军人们。 顺便谴责文中那女人代表的所有自己作死拉着无辜好心人陪葬的傻逼,文里凌旭遇难是因为被那个女人一脚蹬进水中暗流。妈的我好生气,前几天看新闻说有个女的酒醉之后跳河自杀数次,结果好几个人为了救她都死了,她还活着,妈的这种人太可气了卧槽。 ☆、第三十一章 打击(一修) 袁誓一个人把冲锋舟开了回去。见他下船,之前同船的两个战友连忙迎了上来,扶过了昏睡着的中年女人。一人问道:“凌旭呢?” 袁誓抿紧了唇,他此刻全身都是僵硬的,身体紧绷,额头上鼓起青筋,咬紧的牙齿咯咯作响。 另一人察觉出来袁誓情绪不大正常,奇怪道:“凌旭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难道是跟其他人一块儿的吗?” 袁誓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遇难了。”他说完这句话就像是被一张砂纸擦过喉咙,血肉都被磨掉了一层,疼得厉害。 另外两人也沉默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中年女人被救之后醒了过来,闭口不提是谁救了她。赵政委得知这一消息,气得把跟了自己好几年的茶杯都摔了,破口大骂:“他妈的!我们的兵救了人死了,竟然连句感谢都得不到!妈的!”他此刻竟恨极自己以往没多学几句骂人的话,不然也不会气急之下找不到话说。他在帐篷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想转身回去喝口茶冷静一下,却发现茶杯已经被自己摔了。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干脆把自己摔到了椅子上。抬头发现袁誓还立在那里,赵政委尽量平稳呼吸,道:“那个兵是你朋友吧?你放心,我会跟他们领导联系,给他请功,再看能不能让记者把他的事迹好好写一写……” 袁誓面上没什么表情,干巴巴地道:“谢谢政委。” 赵政委没对他的态度有什么不满,反而相当理解,他神情略显疲惫,道:“你先回去吧,跟别人换个岗,歇一下,明天还要继续抢险,别太累了。” 看见袁誓离开,赵政委在椅子上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附近的帐篷,找抗洪抢险的另外几个指挥,讨论凌旭遇难的后续处理问题。 袁誓回到临时搭建的休息场所,心里有些难过。他本身的性格并不招人喜欢,所以也没什么朋友,只有凌旭是从军校认识之后还一直联系的,而这唯一的朋友在他面前永远离开,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他现在只要闭上眼睛,总觉得能听到凌旭在喊“救命”。每次回想起来都越发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不这样的话,自己唯一的朋友也不会死……可是又一想,就算知道结果,按照两人的性格,都会选择救人的——因为他们是军人,只要穿着这身衣服,就必须把自己放在最后。所以袁誓长长叹了口气,无比内疚:如果早一点发现的话,有没有可能挽回呢? 袁誓昨晚几乎一夜无眠,千里之外的俞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一晚上做了无数个梦,梦里的他一会儿被水淹,一会儿被丧尸追,一会儿跟人吵架,一会儿哭得死去活来……累得要死。早上起来对镜子一看,发现自己眼下一片青黑;刷牙的时候一抬手,只觉得浑身都疼,这一觉睡下来还不如不睡。 秦市已经放晴,又开启了“铁板烧”模式,外面大太阳,晒得很,所以一家人都没出门,窝在客厅沙发上吹着空调看电视。电视遥控器被家里地位最高的孟青占领了,重放最近的狗血电视剧。俞正清坐在沙发中间,抱着平板看他的谍战片。俞然自己拿着手机刷微博。刷了半天,手指停在屏幕上,点开了一则新闻。 里面讲的是一个军人在救人过程中遇难,之后的内容大概就是表扬和鼓励他人学习。俞然看着配图里的一张证件照,觉得有点熟悉:凌旭这名字在哪里看到过…… 因为这个熟悉的名字,俞然此刻又开始不安起来。他给袁誓打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尽管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不过不拨这个电话,总感觉心里发慌似的。这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并没有缓解内心的烦躁,俞然只好跟爸妈说了声,然后自己钻去屋里,把门合上了。 开机登录游戏,俞然把刀疤脸的幺蛾子和尚号拿出来,去了主城广场,随便找了个小号插旗。对面的小号确实是新手,俞然脱了好几件装备,血量比他还低却还是完虐了他,最后小号哭唧唧地发了个qwq表情,再也不接受切磋请求。 俞然平时对这种欺负菜鸟的行为还是蛮唾弃的,不过他自己装备落后了很多,又不怎么上线,跟高手打纯属自虐——他今天心情不好,没那么好的心态爬起来再来,就只好欺负一下新手缓和心情。给刚刚的小号发了个颜文字的“加油”,俞然对这种虐菜的行为也失去了兴趣,随便飞去一个低级副本,挂机烧点卡。 副本里的风景仿佛永远都定格在同一刻:天空湛碧如洗,白云如练,就连偶尔掠过的飞鸟都是一个模式,无限循环。 幺蛾子和尚已经在做待机动作,偶尔挥挥棍子,探头往往远方,本来还算正常的动作,因为这身不伦不类的滑稽装扮,显得格外搞笑。 俞然翻翻商城,看到还有些通宝,闲的无聊,干脆去捏了个脸。只是等他即将按下确认支付的时候,一看这张脸,竟跟袁誓有几分相似。倒不知是他无意间捏出来对方的模样,还是生生把这张脸看出了相似来。 他最后还是确认支付了,又买了一身黑色劲装,一顶白发和一个黑色斗笠,最后卸下了幺蛾子翅膀的挂件,俨然一只妖僧。操作着焕然一新的角色到处飞去截了好几十张图,又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俞然扔下鼠标,闭目倒在椅子上,后背被木椅的横栏硌得不大舒服,便又侧了侧身。 忽然听到游戏里密聊的滴滴声,睁眼一看,是姜运文。 “又在玩游戏?你去问了么?” 乍一看这话有点没头没脑,不过上次的话题也没过多久,所以俞然还记得前情,便敲字: “问了,他给我打的电话,说等两天去救灾的一线,让我别担心。” 这个结果确实没出姜运文的预料,因此,他对自己好友此刻的心情有些担忧起来。 “你别太担心,你家那位肯定没事的,你想,你这辈子一次‘再来一瓶’都没中过,幸运值都存着呢,这会儿正是它起作用的时候笨猪。” “鄙视那就借你吉言了。” “笨猪不客气。” 姜运文发完这句话,心里还是不大放心,又敲了行字: “你要有啥想不开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反正假期了,随时有空。” 俞然看到对方发来的这行字,心里一暖,随手回复了个“好”。 之后接到了姜运文的组队邀请,队伍里还有一个人,是郑阎。 考虑到打字太累,姜运文干脆叫俞然上了yy。 进频道前俞然瞄了眼人数,显示只有一个,便明白对面这俩又在共用yy了,简直虐狗。 果不其然,那边有两个人的声音。姜运文的声音要大点,郑阎的声音要小一些——估计是离话筒更远。 俞然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你把我叫过来是准备虐狗么?” 姜运文一本正经道:“并没有好吗!我这是准备给你开导啊,要知道本宝宝的心理咨询师证书都拿到了,给你免费咨询还是看在咱俩关系好的份上!” 俞然撇撇嘴:“那我谢谢你了。顺便麻烦你这么大人了别张口闭口自称‘本宝宝’,我听着都瘆得慌,不晓得你家那位听到了什么心情。” 姜运文闻声一乐,转头问那边的郑阎:“你什么心情?” 郑阎躺床上捧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做日常,一边挂着耳机听这俩人在yy瞎侃,当然也听到刚刚的话了,坏笑着看向姜运文:“我的心情啊?开心啊,又白捡一个儿子还不开心么。” 姜运文看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容,突然想到昨晚两人床笫间的对话,闻言变了脸:“儿子你大爷!叫爸爸!” 郑阎刚刚说的话从话筒传过来的声音不大,不过亏得姜运文的麦质量好,俞然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又听到姜运文的反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两口子,真是…… 其实姜运文刚刚也不是特别生气,就是觉得自己在家里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心里不大舒服;按他以前脾气估计就白对方一眼,不过这两年被郑阎养的傲娇了,说话也就百无禁忌起来。 郑阎看自家老婆大人好像真生气了,任务也不做了,扔下电脑,一个鲤鱼打挺蹦到姜运文面前,狠狠亲了他一口,撒娇道:“运文,我错了,你别生气~” 噫,俞然听着实况转播,被对方话尾的小波浪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那边待会儿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干脆借口自己有事,退了yy——虽然他想留下来听听,不过晓得姜运文脸皮薄,还是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复习呀在复习,所以更新频率很低otz猛虎落地跪求原谅 ☆、第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一修) 原以为树洞之后可以让自己心情好点,没想到还没步入正题就因为对方的无形虐狗而败退,俞然非常心塞。 话说他都回家都好几天了,还没能跟他妈坐下来好好聊会儿天,所以今天看他又是长吁短叹愁眉苦脸的样子,孟青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在y省处上对象了?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就差没把‘相思’写脸上了。” 俞然一惊,总觉得他妈知道真相了,是在试探他:“表姐告诉你的?” 孟青也一惊:“怎么?这是真的?” 俞然看他妈反应,感觉哪里不对,迟疑着问:“不是孟表姐告诉你的么?” 孟青也被他搞糊涂了:“如雨告诉我什么了?她没跟我说什么啊……你们到底在瞒我什么?” 俞然醒过味儿来了,他妈刚刚是在诈他呢。只是他自己心里还在发愁:话里的主角都生死未卜,他哪儿能做好告诉家长的准备,便打个哈哈准备含混过去:“没事儿,没事儿……” 如果说孟青一开始问的时候觉得这事情存在的可能性只有一半,那么现在看俞然含含混混的样子,她觉得这事情就是实打实地有了,风目微合,气场瞬间两米八:“呵呵,说实话。” 俞然瞬间一个腿软,把盘着坐沙发上的腿放回地面,委屈道:“妈,您不知道呵呵不能随便说么……” “呵呵。” 俞然赶紧端正姿态,双膝并拢,手放膝盖上——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只是真到要交代的时候,他还真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孟青看他又在沉默,寻思这货是在消极抵抗呢,得敲打敲打才行,便张口道:“你知道警局墙上的八个大字是啥么?” 俞然本来还在捋思路,被他妈这岔开的话题搞得得有点懵:“爱岗敬业认真工作?” 孟青一哼,对儿子的智商表示遗憾,怜悯地揭晓答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啊?” 孟青恨铁不成钢:“啊什么啊?还不从~实~招~来~”由于她平常还爱听点京剧,一边还来了句颇标准的戏腔,边把沙发边上织毛衣的棒针捡了起来在手里摩挲着。 俞然还记得那根棒针,小时候挨揍太多,打折了它的小伙伴,现在就剩它了,不由得身上一抖,忙一口气道:“妈有话好好说美女动口不动手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捋捋吧!” 孟青咳嗽一声,坐好了:“行,你捋吧。” 俞然刚喘一口气,就听她妈加了句话:“那你可快点。”害得他差点没口水倒灌呛进气管。 把事情掐头去尾中间再看情况省略,俞然跟他妈说两人之前见过,是表姐夫介绍的那次相亲——至于之前那次乌龙就被他刻意忽视了,怕他妈对袁誓印象不好。孟青听了点点头,问他,之前两人不是说互相都没看上么?俞然一声咳嗽忽略这个问题,讲了被对方救助然后自己去y省支教的事情,总之细节尽量模糊,只讲了个大概。 好在孟青不是特别八卦,她关注点也奇怪:“那刚刚我问你,你怎么以为是如雨告诉我的?” 俞然不大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表姐夫不是跟袁誓认识么,我就以为表姐夫知道呢,这样表姐不就也该知道么。” 孟青点点头:“也对……不过你姐还真是,怎么能帮你瞒着我呢?”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7节 俞然弱弱道:“小时候我给她背锅那么多次,现在帮我瞒一下又怎么了……” 孟青白他一眼:“瞧你这小气样儿,到底跟谁学的?” 俞正清当天跟朋友喝茶回来,感觉屋里氛围格外地好,还有点纳闷,开口问吧,俩人都不搭理他,只好哀叹一声自己在家的地位,也不求什么真相了。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每次欺负老爹(公)都这么让人愉悦。 孟青当然跟他讲了儿子谈了恋爱的事情,惊得俞正清眼睛睁得老大,不过这又是后话了。 时间过得很快,南方肆虐的洪水渐渐安静下来,再不复拥有最初那样令人心悸的威力。抢险抗洪工作也已经进行到尾声,之后就是灾民安置和赔偿的事情——而这些就轮不上袁誓他们管了——持续大半个月的高强度劳作对于他们来说终于得以结束。 但是袁誓还得忙一段时间——他得去处理凌旭的事情。 “请假倒是不麻烦,我给你批个条子就是……”赵政委看着对面黑瘦了好多的袁誓,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但是这个结果毕竟不是你造成的,不要太过自责……” 看袁誓低着头不说话,赵政委又道:“这样吧,我跟他们领导商量一下,看看凌旭的追悼会能不能让你帮着一起操办。” 袁誓这才看向赵政委,点了点头:“那麻烦您了。” 事情已经谈妥,赵政委便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离开,不过在袁誓快要走出帐篷的时候,赵政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叫住了他:“等等!还有个事情忘说了。” 袁誓转过头来,不明所以:“您还有什么吩咐?” 赵政委略一犹豫,才道:“前几天我跟凌旭他们领导商量过了,决定给他请功,上头得知了这个情况就派了军报的记者过来,说要做个简单采访。到时候记者到了,你也配合一下,毕竟你……之前跟他是同学嘛。”担心袁誓听到后自责,话说到最后他硬是转了个弯,才没把那句伤人的“毕竟你在现场”说出来。 袁誓看到赵政委变得有些怪异的表情,心里明白了几分,不过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周围的战士们已经在整装准备返回基地,袁誓却因为心里有事,走得慢吞吞的,像是舍不得离开一样;前段时间因为忙着救灾,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件事,但是等回到基地,就避无可避了——他必须要面对目前对此事仍然一无所知的俞然。 这几天不再下雨,趁着天气还算好,附近公路的山体滑坡路段的障碍已经被清理干净,又重新加固了,所以在返程的时候,他们不必再像来时一样徒步那么长时间。 车队在盘山公路缓缓爬动,天又下起了小雨,仿佛跟来时一模一样,只是江水不再咆哮——这只巨兽在吞噬了数条鲜活的生命之后终于安分了;而车队里的战士也都沉默着,来时满满当当的军用卡车如今已经有人缺席。 回到基地,袁誓收拾了行李,又把本来干净的房间重新整理了一遍,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把走之前扔在桌上的手机充上电,重新开机。不出所料地,收件箱和微信都有数条来自俞然的未读信息。 他却犹豫了起来,过了好久,才逐个打开查看。 消息的内容大同小异,多数都是关心的话语;只是发送的频率从最初的每天三四条,到后来三四天才一条,以及最后的这条信息,是隔了三天后的今天早晨刚发的,上面写着“如果平安回来的话,回个消息”。 看到这句话,袁誓心里有些触动:毕竟他才是最无辜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么想着,他终于决定给俞然打了个电话——没记错的话,他现在还没上班,应该是有空的。 等待通话的“嘟”声响了好久,久到袁誓都要以为对方是故意没接了;直到温柔的女声提醒“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袁誓才挂了机,重新拨打了一遍——这次没隔一会儿就被接起来了,那边的俞然语气有点惊喜:“你活着回来啦?” 袁誓笑笑:“嗯,还好命大。” 之前俞然刚洗完澡,正用吹风机吹头发,隐隐约约听到那边手机铃声,还以为是错觉;不过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关了吹风过去看了一眼:竟然是袁誓。激动之下便有了刚刚那句开场白,等袁誓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俞然才觉出自己刚刚说话的不妥来,忙补救道:“刚刚是口误了,千万别在意!对了,这次抗洪行动之后你们得放假吧?要不来秦市玩会儿?”他确实有点想念对方了,才着急忙慌地提起这个话题。 袁誓这次却沉默了。就在俞然以为对方生气而内心忐忑的时候,袁誓终于开口:“没关系……不过我们不放假,所以,可能没办法去秦市。” 俞然愣了下,刚刚还兴致盎然的他仿佛被泼了一瓢冷水,心情瞬间低落,不过也晓得对方职业特殊,没那么多节假日,勉强笑道:“那好吧,等你有空过来玩。” “嗯。” 俞然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今天袁誓的态度不大对——虽然以往他也是这样不爱开口的样子,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所以他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伤着哪里了?” 袁誓这次也是有些迟疑,像是在走神一样:“不,没有受伤。只是,有点累而已。” 俞然闻言忙关心道:“没受伤就好!你累了就歇会儿吧,我们有时间再聊。” 挂断电话,袁誓仿佛真的很累一样,沉重地舒了口气。 凌旭是孤儿,而且这次情况特殊,打捞队根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所以追悼会举办得很迅速,也很简单。到场的有他的战友,和军校的几个同学,还有一些领导。一群军人都沉默着,当他们得知凌旭的死因和受到的对待,心里都不落忍:有什么比死不得其所还要让人感到悲哀呢? 军报派了一个年轻的女记者过来,前两天在跟其他人进行采访,今天终于找到了袁誓。 当袁誓到了约定地点,看着桌对面陌生而熟悉的脸庞时,皱起了眉头。 不待他开口,女记者笑着对他伸出右手:“哥,我是映雪,初次见面,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新了!抱歉抱歉!最近一直在复习,本来更新的频率就不高了,然后头两天还停电,我这破电脑又必须插电才能用所以今天才攒够一掌otz 对了这个新出场的妹子算是反派吧,不过故事主线是温馨轻松的所以也不至于出现斗反派的剧情(好吧,其实是作者脑子不好使,不喜欢写太费脑子的),所以摸摸头,莫慌! 最后求收藏评论和花花!爱你们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生变(一修) 刚刚伸出的手落了空,袁映雪倒没有因此有什么不满,反而顺势端起她面前放得有些温热的茶水抿了一口,笑道:“刚刚你还没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饮料,就没有点,不知道你想喝点什么?” 袁誓摇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带笑,越发地像袁征——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对方的样子,没想到只是见到他女儿,就又勾起了尘封二十多年的回忆。 袁映雪一边转着杯子,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观察对面坐着的跟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从眉眼看,跟父亲还真的很像;只是表情太冷硬,这样一来就不大像了。 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袁映雪清咳一声道:“我这次来,不只是为了凌旭的事情——当然,采访我们还是要做的,就要麻烦你配合一下了。”她见袁誓没有亲近的意图,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把“哥”放在嘴边——说实话她本来也不想,只是有事求人,总得说点好话,不过没料到对方并不领情罢了。 袁誓没什么表情地点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袁映雪本想把采访放在后面,但现在袁誓已经主动提出,她只好掏出录音笔,开始采访,循例问道:“当时大概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听说他是在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落入水中的。” 袁誓眉头再次拧紧。他并不是很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因为他根本没见到凌旭怎么落水——也正是如此,才错过了救起对方的机会。 对方的表情实在太过复杂,袁映雪根本无法猜测对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好试探着道:“要是实在记不起来细节,只讲个大概也可以的。” 这次袁誓终于开口:“当时我们救了一个中年女人,她发疯想把凌旭推到水里,结果自己掉了下去;我跟凌旭跳下去救她,凌旭就再没上来。” 袁映雪点点头,继续问:“那个女人是有精神问题么?为什么想把凌旭推到水里?” 袁誓搁在桌下的左手紧了紧,抿了抿嘴:“那个女人说是凌旭害她没了财物。” 袁映雪有些费解:“你们不是去救人的么?难道说凌旭真是拿了她的东西?” 袁誓看了她一眼,压着怒火道:“怎么可能拿她东西!是那女人家里被淹了,发疯让救她的凌旭赔钱。” 袁映雪听着只觉得不可理喻:“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别人救了她还被这样对待?” 袁誓这会儿也调整了心情,淡淡道:“谁知道呢,不管她是真疯假疯,反正凌旭是因为她才死的。” 袁映雪想起采访当时现场指挥时得到的消息,说那个获救的中年女人甚至没有承认凌旭救过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沉默着关了录音笔,喝了口茶——她只是旁观者,再义愤填膺也无法跟当时在场的袁誓一样感同身受,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袁映雪玩着手指,一边思考该怎么开口说另一件事。不过她还没想出开场白,就听袁誓道:“你刚刚说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凌旭的事情,这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找我叙旧的吧?我们可没什么交情。” 不怪袁誓这话太难听,实在是袁映雪的到访太过突然,让人想起一句俗语来——黄鼠狼给鸡拜年。 袁映雪听见这话心里当然不大舒服,只是她早过了轻易发火的年纪,倒是不至于现在跟对方翻脸,于是笑了笑:“叙旧确实谈不上。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吧,这次我是特意跟上头要求过来采访的,为的是跟你见一面,顺便告诉你一些事情。” 袁誓眉头一拧:“什么事?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我去见袁征,是不可能的。” 袁映雪笑出声:“我倒要真心诚意地叫你一声‘哥’了,要不然怎么我们这么有默契……我过来就是告诉你,我爸确实打算等些日子把你叫去b军区——而我却不希望这样。” 听她这么一说,袁誓反而纳闷了:“什么意思?” 袁映雪握着茶杯的手指随意地抬起落下,敲敲杯壁,面上的笑容沉了下去:“你要是去了b军区就挡了我的路了。” 见袁誓不明所以,她又扯起了嘴角:“我外公是b军区司令,等两年该退了,不过他目前却没有打算把位置传给我爸……这样说你明白么?” 袁誓心念一转:“这就是袁征要让我去b军区的目的?” “聪明人。不过,我爸的算盘也许打错了,就算有你的助力,我外公也不一定会改变主意。”更何况,这个“助力”愿不愿意当助力,还不一定呢。 “而你要是过去,会妨碍我未婚夫的升迁。这下你明白我的来意了吧?” 袁誓讥诮一笑:“显而易见。” 袁映雪不理会对方的嘲讽,摩挲着茶杯,淡淡道:“我的意思传达到了,你先考虑吧,做了决定可以联系我。”说完她从手包里拿出名片,放到了袁誓面前。然后收起录音笔,给袁誓叫了一杯白开,付款之后向他告辞了。 袁映雪的愤然离席是在袁誓的意料之中的——袁征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有多少耐心,就算她这次“屈尊”过来不也是有利所图么?真是蛇鼠一窝。 不怪袁誓想法刻薄,实在是袁征当年做的事情太可恶,可恶到永远没有洗白可能。 当年他为了前程,不惜抛弃重病的发妻关锦斓和不足十岁的袁誓,娶了当时还是b军区副司令的邹淮海女儿邹荃,此后二十余年对袁誓母子再不过问;若不是年迈的外公外婆抚养,袁誓说不定已经成了游迹于野的孤魂。想到外公外婆,袁誓心情更加低落——二老因为独女早逝,身体一直不大好,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先生,您的白开水。” 袁誓的回忆被服务员的话打断了,他沉默着盯着那杯水,然后站起来离开了——一口也没动。 n军区之行让袁誓心情极度糟糕,糟糕到让他忽略了俞然每天发过来的消息——本来想跟他谈谈,却这样拖了下去。 不知为何,本来很简单的几句话,却说不出口,而这也是他一直拖下去的另一个原因。 自从几天前的那个电话过后,俞然再没跟袁誓联系上,发出的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回音。他虽然心里忐忑,但已不像前几天那样失魂落魄——毕竟对方刚刚平安回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点忐忑倒是来的无端,不知在预示些什么。俞然最终因为这点奇怪的心悸没敢打出电话,只守着没有回信的消息,隔一会儿看看手机。 把凌旭的事情处理完毕后,袁誓买了当晚回程的卧铺,不凑巧买到了中铺的位置,上车之后只好委委屈屈地蜷在床铺上,根本伸展不开身体:坐着高度不够,腰挺不直;躺着长度勉强,脚伸不直。正是这样憋屈的姿势和陌生旅途上无人打扰的环境让他终于沉下心来思考人生:他最近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太纷杂,日子过得又太忙碌,一直没来得及停下来好好理清思路——或者说,有些事情他还不愿意想。 火车穿过一座座山丘,隧道或长或短,信号时有时无,袁誓便无心玩什么手机,只看着隧道明明灭灭的灯光从没合拢的蓝色窗帘缝隙映在床铺的壁板上,图案变化得似乎很有点艺术味道。灯光的忽现忽失,让短暂的黑暗愈发可贵;这跟灯光捉迷藏似的黑暗,也让袁誓心绪渐稳,他终于看了眼呼吸灯闪烁的手机,点开了那些消息。 俞然说: “最近怎么样?还是很忙?” “你不会又出任务了吧?” “喂,人在吗?在的话吱一声!” “好吧,看来你又忙起来了,那等你不忙了记得回我。” …… “怎么还在忙→_→。” “对了,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那什么,我把咱俩的事告诉我妈了,额,过程就不说了,反正她现在挺期待跟你见面的……” “嘿嘿,虽然你之前没明确表示接受我的表白,但是你也没明确拒绝,所以我就当你默认了……” …… 袁誓想,大概是时候摊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这波刀子只划个痕迹,不出血,很快就甜!虐部分不展开,袁征那边糟心的一家子不会是袁誓和俞然的绊脚石的(相信作者并不会这么狗血!)。最近复习效率超低(扶我起来我还能学!),所以没好意思在书都没看几页的情况下写,大家久等啦!鞠躬! ☆、第三十四章 摊牌(一修) 心里那块石头落下了,袁誓终于得以在晨光熹微之前短暂而安稳地睡了片刻。 火车穿山越岭,随着目的地越近,袁誓的心也越发平静。 回到宿舍,他环视整洁的房间,表情晦暗:倘若袁映雪的话是真的,那么b市这一趟就势必要去了。 坐在他的单人床上,握着手机,袁誓手指触动屏幕,点亮了又等着它灭掉:本以为下定了决心,临了却又开始忐忑。 后来好不容易打开微信界面,他输了一行字,即将按下发送时,突然一顿,退了出去,转而按下了昨晚看了很多遍的那个电话号码。 “起了么?” “嗯……”俞然刚被电话吵醒,人还混沌着,勉强应了一声。 “要不再睡会儿?”想到接下来的话题,袁誓有点犹豫。 “……嗯……等等……嗯?有什么事么?”俞然终于打起一点精神,挣扎着爬起来,去接了点凉水泼在脸上,才清醒了。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跟自己聊了好几句的是袁誓,突然直愣愣地道:“你回来啦?” “……嗯。” 俞然想起点什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那天跟你说的事,你没生气吧,就是我跟我妈说的那个……” “没生气,没事。” 俞然对着镜子随手抓了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心里忐忑:“那就是说,你默认我们在一起了么?” 袁誓抿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俞然从短暂的静默中隐隐察觉到什么,他没敢向对方确认,打个哈哈道:“那什么,你吃饭了没?” 袁誓没有回答他,自顾自道:“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需要好好谈谈。” 俞然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妙。 袁誓思忖片刻才道:“短时间内我们可能不能在一起。” 俞然愣了下:“嗯,是啊,离得太远,不容易见面。” 袁誓又抿唇:我想说的不是这意思。 他以往都是直言直语,像今天这样说话含含糊糊的情况实在少见。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不知怎么刚刚说成这样子。 他直觉再这样拖延下去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而且俞然才是深陷的那个人,要为他好更该早说才对。 这么一想,袁誓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我想我们可能不大合适,今后少联系吧……” 俞然被他这话说懵了:“exce ?你演电视剧呢?不是,讲讲道理,两个月前你要这么说我就认了,现在这样搞你在逗我么?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坐下来谈么?” “……那你坐下,我们再聊。” 俞然这么多年来是第二次被拒绝——上一次被拒绝也是因为袁誓,想到自己努力这么久得到的竟然是同样的结果,他心里不由得憋了口气。心想既然话都说开了,就没必要费心再在袁誓面前装乖,便冷声道:“等我洗漱完再聊。” 袁誓万万没想到,自己脑子里演练多次,忐忑好多天才定决心的摊牌竟然打开了这样的局面,愣愣应了声,真开始老老实实等他洗漱。 俞然从冰箱拿了袋切片面包,倒了一碗牛奶,端到自己屋里,这才从桌上拿起手机,叹气道:“看在我追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好歹给我个有点说服力的理由,行吧?” 袁誓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俞然也不急,他开了外放后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慢慢地仔细地拆面包袋。 等他把面包叼到嘴里,听见袁誓说:“我也不知道。” 俞然咬了口面包,疑惑地眨眨眼。听到袁誓似乎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有说服力。” 俞然听得一头雾水,把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干脆道:“你先说,我听听。” 因为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所以袁誓考虑了片刻,才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凌旭?” 俞然秉承着对双方负责任的态度认真地想了想,方道:“这名字挺熟的,前几天还在哪儿看到过……好像是看新闻的时候看到的。” 听到俞然的回答,袁誓沉默了一瞬,然后替他把这话补充完整:“是不是在前段时间j省洪水的新闻里?他遇难了。凌旭是我朋友,也是去年十一月原本该跟你相亲的那个人。” 这几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俞然听完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最后他挑了句最稳妥的回答对方:“节哀。” 说完他刚通过面包牛奶补充了能量的大脑开始正常地运转起来:去年十一月的相亲?也就是跟袁誓的初次见面了。记得当初自己因为被“凌旭”嫌弃,还记恨了对方好长时间;不过除了相亲资料上的那张看不清脸的照片以外,自己跟凌旭本人也没什么交集,袁誓突然提到他干嘛? 正当俞然疑惑着,就听见袁誓语气有些低落地道:“他这次遇难我难辞其咎,要不是我发现太晚,应该能救他的……” 俞然抿唇,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袁誓接着道:“这次我在救灾现场遇到他,他还问过你的事情,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我俩的情况,他就遇难了……” 俞然听到这里终于想明白袁誓提到凌旭是为了什么,冷静地道:“你先等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能不能容我插句话?” 袁誓一愣,道:“你说。” 俞然轻呼一口气:“凌旭的事情,我没在现场,本来是没立场说什么的。但既然你的‘理由’是他,也算跟我有点关系,那么现在我可以说句话了吧?” 袁誓点点头:“嗯。” 也不知是同意俞然说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俞然叹气道:“死者为尊,不好冒犯,那我说话委婉点吧。如果你的理由是对凌旭有歉意,我只能认了;毕竟我不可能让你忘了他,而且离开的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这是留下的人永远做不到的……你喜欢他这个理由,很合理。” 袁誓听他刚刚那番话,越听越觉得奇怪,直到俞然抛出最后的结论,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地复杂:“你是这么想的?” 俞然有些无奈:“不然呢?识时务是我最大的优点。” 袁誓这才发现自己跟对方这场谈话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颇苦恼地扶了扶额头:“不是……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 俞然有点懵:“啊?” 袁誓叹气:“我从没说过自己喜欢凌旭。” 俞然更懵:“不是吗?”明明你每句话的意思都组成了“喜欢凌旭”和“对不起凌旭”好吗? 袁誓摇头:“不是。” 俞然一时间觉得脑子不大够用了:“你不喜欢他,那你说这么半天,是干嘛的?我怎么不知道有种习俗是‘兄弟不在了,就不谈恋爱’了?” 袁誓听着他这句话皱了皱眉。 俞然努力冷静下来,接着道:“你能不能复述一下你们怎么谈论‘我俩的事情’的?” 袁誓抿唇,慢慢回忆了那段对话,跟俞然重复了一遍。 俞然听完懵了:这跟我俩要分手有毛关系啊?人家凌旭就是随口一问好吗,你不要自责到分手好不好? 俞然在脑子里咆哮了一分钟,才尽量冷静道:“我觉得你可能对爱情有点误会。我问你,你觉得我怎么样?从未来伴侣这个角度来说的话。” 袁誓认真考虑了,才慢慢道:“挺好的,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是我的理想型。” 俞然听到他后面这半句话心里有点不爽,克制了下情绪继续道:“谢谢你对我的肯定。我再问你,你对爱情怎么看的?觉得在爱情里面什么最重要?简单说两句就行。” 袁誓这次回答得更慢,足过了一分钟才道:“爱情里面最重要的是责任,双方都要对对方负责。” 俞然笑了:“所以你的负责就是趁着我还没深陷赶紧跟我分手么?” 袁誓没回答。 俞然又道:“刚刚我说的话可能有点问题,容我补充一下前提条件;假定咱们之前是在谈恋爱,所以你才做出的这个‘负责’的分手决定的,对么?” 袁誓很想回答“不是假定,我们之前是在谈恋爱”,但是想想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真没有哪里像是谈恋爱的,甚至自己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俞然的告白,更没有哪里能体现自己的“负责”。当他觉察到这一点,突然有些茫然:原来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做到,这么看来,自己跟袁征也是一丘之貉。 俞然听着那边的沉默,也不知对方现在怎么想的;此时他突然有点恼怒,便把潜藏在自己内心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最烦你的就是这点,有什么话都不说出来,非得等别人猜;得亏我机智,才猜出来点儿,要换个人看你不把对方憋死。” 他说完这串话,听见袁誓那边还是没什么回应,才后知后觉地想: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过了? 然后他听见袁誓说:“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再考虑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袁誓的爱情观受到了冲击,俞然因为怒火难得主动的问话引起了袁誓的思考,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爱情观似乎也不是那么正确,所以他开始反思了。 ☆、第三十五章 考虑(一修) 袁誓的考虑时间有多久?俞然没有把握,可他当时还是很干脆答应了下来,不过挂了电话过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干脆洒脱只是一种错觉——心跳像是终于从束缚中解放出来,失常地跳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了些。 在三伏天早晨向阳的桌上放了半小时,牛奶温热了,面包也因为从冰箱拿出来之后的水汽变得软塌塌的,俞然吃完这顿糟糕的早餐,收拾了屋子,顿时无所事事起来;他倒是想做些什么,但是早上被袁誓那个糟心的电话叫醒,心里实在不得劲,只好把自己摊平在沙发上思考人生爱情和未来。 俞家二老一早就出门晨练去了——孟青负责晨练,俞正清负责围观,俩人如往常一般把儿子扔在家里自生自灭,当然也没预见到自己回家会看见沙发上有一张生无可恋的人形肉饼。 俞正清挂着耳机听相声,感觉到老婆拍了自己几下才反应过来,摘下耳机问:“怎么了?” 孟青眼神示意了下客厅里沙发的方向,轻声道:“我们是不是回来太晚了?儿子都饿得瘫在沙发上了。” 俞正清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今天就下了三局棋,没用多少时间……” 孟青乜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叫你,你还要跟李老头多下两局吧?” 俞正清咳嗽一声,摸摸脑袋转移话题:“不说了不说了,你快去做饭吧,然然该饿坏了。” 孟青对他伸手,眼神不善:“菜!不给我怎么做饭?” 俞然被一袋面包填饱了肚子,当然也吃不下他妈刚熬的热粥,而他的拒绝在孟青眼里看来,更是心情不好的铁证。前两天才谈过人生,所以她对俞然的感情状况也有些了解,联系前段时间袁誓去抗洪期间他心情也不怎么好的情况来看,孟青大胆猜测:“是不是又跟袁誓有关系?” 俞正清刚才从孟青哪儿知道这件事,所以也不算惊奇,慢条斯理地夹起自家做的小咸菜,喝了口粥。 俞然咋舌:“这是心有灵犀级别了吧?” 孟青哼了声:“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吗?说吧,这次怎么回事?” 俞然哀嚎一声脑袋扎进沙发靠垫里,传出来的声音闷沉沉的:“他要跟我分手……” “?!”孟青这下是真的惊呆了,“之前你不是说还好好的么?怎么回事?他外面有人?嘿!过年那会儿你表姐夫不是说这人很靠谱么?怎么还来这出?” 俞然忙从沙发上爬起来,哭笑不得地打断他妈越来越跑偏的联想:“您想得也太远了,不是这么回事!” 孟青失语:“额……” 看见母上大人一脸好奇,俞然只好把自己心里那条好不容易被他自己摸索着缝上的伤口拆线给她看:“哎,我跟您直说吧,去年11月份那会儿跟我相亲的也是他,他是代替他朋友来的,结果这次他朋友在抗洪过程中遇难了,还是当着他的面——您看,这种情况实在复杂了点,我一时半会儿也跟您讲不清楚……” 看孟青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俞正清这会儿也不喝粥了,搁下碗替她问道:“之前那次相亲那边不是说没看上么?那那个小伙子跟你俩的感情不也没什么关系么?” 俞然揪了把刘海,惆怅道:“我也这么觉得的。不过听他的意思,显然是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哎……” 孟青难得温情地摸了把他的头发:“别揪了,待会儿年纪轻轻就给我揪成了个秃头儿子,我怎么带你出门。” 俞然怨念地看向他妈:“您不带这样的,我这正惆怅着呢,这个话题转移得并不成功好吗!” 听他这话,孟青表情严肃了起来,好像刚刚那个嘲讽儿子的人不是自己一样,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要是对他还放不下就别装什么洒脱,不然那边考虑来考虑去不给你结果或者干脆不搭理你了怎么办?” 俞然有点丧气:“我当然放不下了,可那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就怕我俩跟同极磁铁似的,我往前走一步,他往后退两步,这样两个人不就越来越远了。” 孟青拍了下他脑袋,朝俞正清努努嘴:“让你爸给你传授点人生经验。” 俞正清终于从餐桌走了过来,坐到俞然旁边,俨然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他见孟青走向餐桌,显然是要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子的意思,便对俞然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怎么追你妈的吗?” 俞然斜眼看他:“您没说,我妈说您死缠烂打才追上她的。” 俞正清咳嗽一声,但考虑到话题的另一个主人公就在不远处,也不敢吹牛撒谎,只好道:“你要这么想,也差不多吧。不过你想,当初你妈是这片少有的几个文化水平高还长得好看的姑娘,要不多花点功夫,没点毅力怎么追得上?” 俞然点头:“恩,有道理。”反正好看是重点对吧?看来我这颜控是遗传您啊。 俞正清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高音量总结道:“总之,你得把握住主动的机会!你以为你走一步对方退两步,你让他退,我就不信退到墙角了你还追不上他!” 俞然深以为然地点头:“有道理。”原来您是把我妈怼到墙角才追上的,啧啧,太奔放了。 俞然这边被父母开解得想通了,心情也好了很多——没办法,他不快点调整好心情,接下来的硬仗该怎么打? 看他脸色好了许多,孟青唤他:“然然,吃饭吧。” 俞然眉毛都耷拉下来:“妈,我真的饱了……” 孟青眉一皱:“就吃点面包管什么用?外面做的面包,一小团面发出来一大块,你吃一包不就相当于只吃了个馒头吗?快过来吃,新鲜买的南瓜,很甜的。” 俞然无奈地用眼神向他爸求助,俞正清却别开了脸,淡定道:“去吃吧,我刚吃过了就不跟你一起了。” 俞然怨念地坐到饭桌前,筷子挟了块南瓜到嘴里,对他妈点点头:“很甜。” 俞然心里是澄透了,可袁誓那边却还在迷茫着——他这边没人指点迷津,只好一遍遍咀嚼着之前俞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想,可脑子的想法却像是纠结的线团,越着急越捋不开。他想:看来这个“考虑”大概要持续一段时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呼一口浊气,舒展一下因为坐了一早上没换姿势而僵硬的身体,就收到了俞然的信息。 “你好好考虑,我会等消息的(__)。” 最后的颜表情,表露出了信息发送者的情绪。袁誓似乎被感染了一样,提提嘴角,凑出一张不标准的笑脸。 他像是被这条信息安抚了一般,刚刚那些纷乱的线团都被他抛到了脑后,最后他伸了个懒腰,关节咯咯作响。 那就好好考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走的温情路线,顺便心疼一下袁誓:看俞然感情上遇到问题了还有祖传傲娇的老妈和闷骚的老爹安慰,袁誓那里谁都没有;两个人的命运啊心态啊都不同,爱情观也不同,因此两个人要磨合这么长时间真不是我的错是吧是吧(很认真的解释为啥写了十万字还没在一起)?不过是时候让他们在一起啦(赶紧写完我好写凌旭那边的修□□哈哈哈)!b求个评论啊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北上(一修) 俞然自从被父母安抚过后,再不像之前那样焦虑,也不急着马上得到结果,所以没再像前几天那样每天发消息给袁誓平添压力,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刚收到boss消息说等几天就要上班,所以他想,熬过这两三天之后的等待也没那么难。 姜运文也在准备开学的事宜,又是新学年,免不了要给学生开个班会勉励一二,他正在写那天的讲话内容,没想到好些日子没联系的俞然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上线打本不?” 姜运文瞄了一眼自己才写一百来字的本子,很想拒绝。不过又看到了俞然的第二条消息。 “内心惆怅急需安慰嘤嘤嘤!” 看到这条消息,姜运文立刻打开了电脑——虽然他对俞然这种抽风的语气承受不来,但是对让他惆怅的原因还是蛮感兴趣的:这也就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请说给我听”的恶劣趣味了。 “怎么了?鄙视鄙视” 俞然正登录着他装扮一新一头白发戴着斗笠的妖僧号发呆来着,突然听到密聊的提示音,切换聊天界面就看到姜运文发过来这么一条消息。 自己跟袁誓的事情是说来话长,又暂时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想着没必要再复述一遍让对方操心,俞然便随意地岔开了话题道:“好久没上线了,大腿带我飞!欣喜欣喜” 姜运文看他这回复也明白对方要么是真不想提,要么就是懒得说;反正都上线了,陪他玩会儿就玩会儿吧,这么想着他就没再追问。 一边组了俞然,姜运文一边操纵着角色往他在的地图飞过去。说起来,现在俞然找他的频率真的降低了不少,而最近这大半年,俞然找自己聊天的话题似乎都是围绕着袁誓在走——姜运文想到这里蓦然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心情非常地复杂,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盯着过地图的动画,姜运文突然脑子里跟过了高级弹幕似的弹出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儿大不由娘。他一拍手: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越想越觉得这句话实在有点逗,姜运文笑出了声。 他这响动来得突然,把昨晚加了夜班的郑阎给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抓了抓脑袋,从床上坐起来问他:“怎么啦?” 姜运文看见郑阎头发上支愣了几缕不安分的呆毛,更是乐不可支,手不小心拍到了鼠标,按了自动走路,往悬崖边上走了去。他这边侧对着电脑屏幕还没发现,只顾着盯着还不大清醒的郑阎脑袋上的呆毛傻乐,然后他听到了密聊的提示音,收了笑容转身一看屏幕:正在倒数复活时间。 “虽然说咱俩很久没见面了,你也不用激动到在大轻功的时候摔死吧?” 姜运文扁了扁嘴,没好反驳——他这自动走路摔死跟大轻功的时候摔死也没差了。 俞然虽然说的是抱姜运文的大腿让他带自己飞,不过也就是叫他跟自己去几个低级副本刷刷挂件罢了,他自己就是个“非洲人”,从来没单刷出挂件,也就是蹭着姜运文的运气出过几个;刷挂件这种事情最消磨时间了,这才厚着脸皮把对方叫上线的。 姜运文跟着跑了两遍,俞然只是一股脑往前走忙着刷怪摸尸体,没跟他聊几句话,他也乐得清闲,点了自动跟随,伏案继续写讲话稿。 等郑阎回笼觉睡够了爬起来洗漱时,姜运文才想起来抬头看了眼屏幕:自己的号在一个小山包下原地踏步,而俞然已经从这里往地图里一个玩家经常截图的地点去了。 他看见密聊框里新增了两句发送时间间隔约有十来分钟的话: “懒得刷挂件了,我去看会儿风景,你要过来么?” “我自己玩吧,你下线得了,免得白烧点卡。” 姜运文连忙发了俩“可怜”的表情试图挽回,俞然这次回得很快: “你有事就忙去吧,反正也不需要蹭你的运气刷挂件了。尴尬尴尬” 姜运文这次直接跟他道了别,也下线了——当然他并不是舍不得那点儿点卡钱,只是郑阎还没吃早饭,刚好关了电脑去给他煮碗面。 俞然全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又被无形虐了狗,他正一边开了网页看游戏贴吧上的风景100处,一边截图玩——讲道理他以前是个成日混迹战场的竞技场的pvp,现在这么有情调地独自截图,真是想都没想过。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谈了这个恋爱才让他这么有文艺气息的。 事实上袁誓对他的影响何止这一点呢?俞然自己也发现了,以前他有事没事就找姜运文聊天,俩人一度是那种看见哪儿有个段子都要分享一起哈哈哈的好基友,现在自己除了涉及到袁誓的问题要找他开解以外,竟然找不回当初那种无话不谈的氛围了。 他叹了口气:要是这把压错,真是亏大发啦。 袁誓这几天清闲得很——似乎从抗洪回来他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只是那会儿他心情低落又复杂,还没察觉到;现在事情解决大半,心情舒缓许多,便发现了这点不对劲。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不免要猜测:难道是因为凌旭的事情,上面正在考虑该怎么处置自己?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这个猜测方向是错的。 袁誓刚被一通电话叫去了政委办公室,到进门,他甚至想好了可能接受哪些处分。看到赵政委脸色晦暗不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袁誓几乎落实了猜测,道:“有事您直说吧。” 赵扬这才道:“从你毕业分配过来,在咱们军区也待了将近十年,对吧?” 袁誓听他这话觉得不像是要教育人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便含含糊糊地点头:“是。” 赵扬双手搁在桌上,手指交叉着对握,冲他道:“前两天,b军区的袁副军长向我们提出要调一个人过去,你猜是谁?” 赵扬这句话一问,袁誓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不过他的猜想还没被确认,便只迟疑了一瞬,然后摇摇头。 赵扬想从他一贯缺少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最后失望地发现袁誓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才终于给他道破了真相:“他说,要调你过去。说什么b军区正好准备组建一个专门的拆弹小分队,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然后点名让你过去。 “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跟陆副司令收了这张调令。虽然出于私心,我是不希望我们的拆弹精英被挖去别的部队的;但毕竟我们要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不能影响你的前途——按那边的承诺,到时你的军衔不变,不过职位相当于从现在提升了两级……” 袁誓沉默半晌,才开口:“政委,您说的袁副军长叫什么?” 赵扬听他这话,脸色怪异,惊讶道:“你不知道么?难道他不是你的……?” 袁誓打断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叫什么?” 赵扬一时间没发现袁誓的打断有什么不对,照实道:“好像叫袁征吧。” 袁誓心里一震,只是面上不显,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最后他做了决定:“政委,我想请假几天,去b军区看看。” 赵扬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多半这个兵留不住了。 袁誓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承诺道:“您放心,我这次过去,就是让袁副军长打消这个念头。” 赵扬看他一眼,终于点头:“好,我给你放五天假。” 从赵政委那里拿到了袁征打过来的电话号码,袁誓花了一下午时间考虑,然后订了第二天的车票去b市。由于将近开学,车票紧俏,袁誓还算运气好,一刷新就订到了一张不知被谁抛掉的硬座票。临到登车,他自己轻装简行,在一群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堆里显得相当另类。 “不好意思!没撞着你吧?”一个声音清脆的女生揽着一黑一粉两个“肇事”的行李箱冲着坐椅上的袁誓抱歉道。 袁誓摇摇头,把腿往边上挪了挪,让她过去。 刚刚那个不大不小的插曲本来没在袁誓心里留下多少印象,没想到上了车,巧合地发现那个女生就隔了张小桌坐在他对面,只是这次旁边多了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眼镜男生,似乎是她男友。 大概是袁誓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太明显,俩人除了刚上车客套性地搭话过后,再没尝试跟他聊天;不过那俩人只是不跟袁誓说话,互相却没消停过,袁誓便全程体会到了什么叫“虐狗”——说起来,这个词还是俞然教他的。 他们在车上的十来个小时里,女生一路上除了休息,几乎话没断过;男生似乎看起来有点无可奈何的厌烦感,却依然耐心地陪她说话。从旁人角度来看,这二人不可谓不聒噪,但是平心而论,两人之间的那种氛围是相当融洽的。 袁誓不知怎么想到了以前跟俞然一起相处的场景,细细翻阅记忆,发现俞然那么一个活泼的人,在自己面前似乎从未做出这副招人厌的聒噪样:他每次安静的时候,总是不大自在;总是因此努力活跃气氛,也常常失败;就算偶尔任性一次,别别扭扭的,像个小孩一样……细细数来,俞然真不是个招人厌的人,然而自己却总是拒绝他,似乎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去b军区找袁征,也算是袁誓踏出来的很重要的一步,当然这也跟他的感情线发展有些关系;现在的袁誓,对部队的留恋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深了。 ☆、第三十七章 和袁征的交锋 动车在崇山峻岭之间穿行,短短十来个小时便穿越了大半个中国,旁边的乘客换了好几个,对面的那对年轻情侣也早就下了车,只有袁誓从头到尾坐在坐上,除了短暂地闭目养神外几乎全程盯着旁边窗户——他倒不是沉迷于窗外变换的景色,只是心绪纷繁,盯着窗户发呆而已。 说实话,这次北上之行并非袁誓本意:他跟袁征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并且不想调和的地步,让他主动到袁征面前去实在是为难他自己;可他又不能不去,这固然跟袁映雪之前的谈话和袁征仗势欺人的调令有关,但更为重要的是,时隔二十来年,有些问题也到了应该解决的时候——这次b市之行就是最好的时机。 除了多年前到b市公干以外,他已经很久没再来过这个历史悠久的千年古都。只是出站口的景象倒是与多年前一样——每有一群旅客从出站口出来,都必然会被一堆人追着问要不要住店打车周边旅游——这倒让他觉得平添了一分熟悉感。虽然袁誓依然是被忽略的那个。也许是他此刻表情实在怕人,又或者是他手里的□□产生了些许威慑力,总之他轻轻松松地出了车站那边区域。 b市的交通向来以全国最拥堵闻名,所以之前他看见地铁入口排成s型的队伍就选择了上地面乘坐公交车。车子摇摇晃晃走了四十来分钟,便到了招待所。袁誓选择这个靠近市中心的招待所当然有他的考虑:这里离袁征所在的军区大院只有步行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距离。 从赵政委那里要来的电话袁誓已经背熟了,只是临到了b市他才拨了过去。 “你好,我找袁副军长。” “袁副军长现在不在,请问您是?” “麻烦你告诉袁副军长,说我叫袁誓,他就明白了。” “好的,您稍等,我会转告给袁副军长,到时再联系您。” “嗯。” 袁誓挂了电话,坐在招待所房间的椅子上,等待得有点焦虑。 直到他都觉得有点不耐烦了,铃声才终于响起来。不过袁誓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却不着急接听了。 铃声响了第二遍,他才接了起来,没说话。 袁征的声音有点粗粝,尽管有所掩饰,语气里仍然带着点习以为常的高高在上:“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袁誓觉得好笑,没应声: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前几天你打了电话过来,我能知道你的号码? “我跟陆卫国和赵扬说了,把你调过来,等你到了b军区,待遇提升两级,到时候咱们父子……”说到这里,袁征也觉得这话太违心,咳嗽了一声,重新道,“到时候你就在我手下干吧,不会亏待你的。” 听袁誓还是没做声,袁征心里也打鼓,这么多年不见,他对长子的了解只局限在前几天刚让人送来的几张写了对方成长经历的薄薄a4纸上,根本无从猜测对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然后他听到袁誓道:“有时间出来面谈吧。” 这并不是个问句,袁征也明白,他看了眼近日的安排,道:“就在明后天,地点你定还是我定?” 袁誓道:“那就明天早上十点,你来武警招待所旁边的饭馆。” 袁征有事求人,自然没有异议。不过他还记得此刻自己该做出一副慈父模样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准备再说点什么,不过他话还没酝酿出来,就听见袁誓说:“我去吃饭,挂了。” 袁誓这电话挂得干脆利落,连一句客套话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袁征听着听筒里的嘟声,有点恼火。他直觉袁誓这番来b市的目的也许不是自己所愿,不过又很快把这点不妙的想法压了下去,转而宽慰自己:血浓于水,自己只要态度摆对了,他总不会不认这个父亲吧?至于那些该帮的忙,他肯定也是要帮的。 事实上袁征想得太乐观了。所谓的“血浓于水”,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大清早亡了,那些落后的不合理的社会潜规则,放现在还能那么管用么?毕竟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抛弃者回头,也不是任何人都值得在做错事之后被原谅。“血浓于水”是建立在情感之上的,当亲情被现实磨得一点不剩,再浓的热血都要凝成衣服上的一滩被人厌弃的血渍——怎么都洗不净,最后只好忍痛把衣服扔掉。 不到十点,袁誓就坐在招待所隔壁的这家面馆里了。这个时间不是饭点,没几个人,袁誓刚进来,一眼就看店里的老板、厨师、服务员都坐在靠里的桌子上择菜。看见有客人来,老板把手在身上褪色大半印着“金宫鸡精”的围裙上擦了擦,过来问他:“您吃点什么?” 袁誓摇头,说自己等人,老板便领他坐在进屋靠里的位置,再从收银台拿了杯子和茶壶,给他斟了水,才坐了回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8节 那杯子沿上残缺而斑驳,缺口上又有使用时间过长而产生的痕迹,所以袁誓只转着杯子发呆,并没有动它。 袁征比约定的十点钟来得晚了一些。这些年他都是车进车出,少有走到招待所这边的时候,这次考虑到会面的隐秘,就自己走了过来,没想到几年没来,这边的一些小巷有了许多变化,一条旧路被堵,他只好绕了一圈才过来。等他走到面馆门口,看见唯一的客人,稍微愣了愣神。 “袁誓?”袁征的语气有点不确定。 闻声,袁誓的目光才从茶杯上移开,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又漫不经心地移开了。 权当袁誓默认了,袁征便自觉地进店落座。只是他坐下来的时候看着布满经年油迹的木桌子皱了皱眉头,本想搁在桌上的手也垂了下去。 袁誓指了指粘在桌面的菜单:“你吃什么?” 袁征随口说:“不必。”这种地方的东西,不吃也罢。 袁誓有些不耐烦,执着地重复:“吃点什么?” 袁征这才只好点了道菜。 刚刚的这段“交流”,让袁征心里有些没底:他想展露出慈父该有的形象,而袁誓这态度,让他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变。 “这些年,是我亏待你了。你有怨气也是应该的……”他说到这里,发现看袁誓一直没有看向自己,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好继续道,“是我对不起你。” 袁誓仍然没有做声,手里温热的茶杯早就凉了,他还是摩挲着,就好像手里这只杯子是个什么新鲜玩意。 袁征神色没多大变化,仍然是刚刚那副“回头父亲”的慈祥模样,就好像没看到袁誓的这些行为一样:“锦澜她,现在过得好吗?” 袁誓的表情这才有些变化,只是眼神有些冰冷:“托您的福,母亲十五年前就去世了。” 袁征这么多年混迹官场,以为自己早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没想到被自己亲生儿子的这句话戳了个对穿,脸上再绷不住,铁青着,一时失了言语。他之前只扫了一眼袁誓的资料,并没有看到这一点,对此完全没有准备。他也问不出口“她是为什么去世的”,因为他心里早有答案:关锦澜当年在生袁誓的时候伤了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一些,又被离婚打击。她的离世多半是伤心过度,沉疴宿疾复发造成的。 袁誓看他这副模样,尤觉不足,声音平稳地继续道:“我如今三十。在我七岁那年你便抛弃了我们母子,而后再不过问,现在问,是不是晚了点?”他声音平稳,但是心里的怒气仍然旺盛,一时间也忘记了控制情绪,一个“你”字,便暴露了他控制不住的怒火。 袁征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想说“我有苦衷”,这也是他一早便想好的借口,只是此刻他喉舌都失去控制,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 “袁映雪今年二十一还是二十二?或者年纪还要更大?她现在过得不错,看来b市的气候要比z市养人……” 袁誓还没说完,袁征便铁青着脸打断了:“你怎么知道映雪的?” 袁誓看他一眼,声音很淡:“她主动过来认亲,我们就认识了。” 袁征当然不相信他口里的“认亲”,也知道袁誓这句话真假参半,只是往“真”的方向一想,他脸上表情就更加怪异:映雪找他干什么? 看着袁征的表情,袁誓明白b市之行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之前因为回忆起往事而产生的怒火消退了些,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您不用费心让我来b市了,您知道,就算让我过来了,也没什么用。” 袁征听到他这句话再也沉不住气了:“你……你……” 袁誓看见服务员端了菜过来,便从筷兜里拿了双筷子,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仿佛对面没有坐着这么个人,也再不理会他。 袁征此刻终于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铁脚的凳子在瓷砖地上划出难听的声音,转身离开了面馆。 袁誓这才看着刚被服务员端过来的鸡蛋鸡肉盖浇饭,嘴角讥诮地牵了牵。 作者有话要说:  好,怼完袁征了。这部分没想写太多,所以差不多就只有这两千字。也许有同学期待多怼渣爹,让你们失望了抱歉otz,因为袁誓隔了个军区,官职又大不过袁征,也不会罔顾法律去杀他啊什么的,在他的身份,能做的最大报复也就是口头上逞逞英雄了。虽然袁誓这次口头怼渣爹没有对他造成啥实际上的伤害,不过渣爹一开始就没对自己能劝成功袁誓有多大信心,他的想法只是说把袁誓调过来,自己演演戏,让别人以为他们关系好然后对自己的势力有益处,然后袁誓这次让他知道就算调成功了袁誓也不会配合,所以才离开的,也不会继续尝试了,毕竟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袁誓也就是个棋子。之后袁映雪也不会来找袁誓了,所以后面没她什么戏份。然后她今后会跟袁征出现利益上的分歧,会闹挺大的,最后会带过说一下这俩人的悲剧结局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天道好轮回的结局)。然后,他不是请假五天嘛!会飞一趟秦市嘻嘻。 ps:你们注意到最后那个“鸡蛋鸡肉盖浇饭”了么,日本那边叫“亲子饭”,袁征没吃成,也就是它的意义所在了。 ☆、第三十八章 秦市之行(一修) 袁誓没有在b市多待,也没有立刻赶回y省,他想自己大约是被某种即将明了的情绪所控制,不然怎么会订了当天晚上去往秦市的飞机票? 飞机从起飞到降落不过一个半小时,这期间如果闭目养神不过一睁眼时间。飞机在天空盘旋等着降落,夜幕下的秦市华灯万盏,明明灭灭,灯光把整个城市都映得明亮了许多。纵然清楚星空下每一个城市的夜晚都没什么区别,但是当广播里响起空姐带着点不明显的秦市口音的温柔女声时,袁誓心里仍然无法自控地隐隐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是养育了俞然的地方。 就算是夜幕四合气温骤降的八月底,秦市机场出口外也等着一大群揽客的的士司机或者是当地的酒店或者旅行团。秦市民风彪悍,袁誓前两次来也都见识过了,只是没想到阔别数月,场面仍然与之前相同——就算他一身的“生人勿近”都昭然若揭,仍然挡不住面前递过来的一张张传单。 袁誓不胜烦扰,迈着大步快走,竟意外地有种“落荒而逃”的窘迫。当他好不容易坐上出租车,心里才松了口气。 刚刚习惯性地想去驾驶座又止步退回,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让心情放松下来的他想起了上次在y省机场接俞然的那一天来。当初还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俞然上车时那种不自然的安静乖巧,大概是在害羞? 似乎从雷场那意外的救与被救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淡季的休假结束,俞然重新步入了忙碌的工作轨迹。小两个月的长假让他整个人都懒散了,重新上班的第一天他习惯性按掉了闹钟,半小时后诈尸一般跳了起来。 孟青看他手忙脚乱的从屋里冲出来洗漱,头发乱糟糟地拎着包就要出门,忙捡了把梳子递给他:“急什么啊,头发都没打理好。” 俞然接过梳子在脑袋上随便扒拉了几下又搁在了玄关的鞋柜顶上:“妈,我先走了!昨天出门忘充一卡通了,现在得早点去排队买地铁票!” 孟青嘴里提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头发后面没梳到呢…… 就看到俞然已经冲出去摔上了门。 李正在两天前接到来自财政局的检查通知,便立即给底下几个审计群发了消息,让他们提前上班。因为通知得突然,所里像俞然这样忘记上班时间的不止一个,所以俞然还算幸运,迟到也有人作伴。 按照财政局下发通知上的时间,就在四天之后,俞然他们审计事务所就要迎来临检。检查的重点是一些电子表格和风控表格,时间很紧张,李正倒是不慌不忙,还让几个员工先整理纸质底稿。俞然听到这不由得腹诽:纸质底稿,一天能理四份出来就不错了。其他人没吱声,俞然当然也没出这个头,他又不傻,活是大家干,完不成任务大不了一起背锅。 散会过后,李正忙他自己的去了,其他人也开始分工准备各干各的。王谦提议说:“这样吧,你们从上往下,我(按列表顺序)从下往上……”另一个跟俞然差不多年纪的同事笑他:“王哥就是喜欢在下面。”看其他人表情都很自然,只有俞然忍不住想扶额:你们直男的世界我不懂。 迎接检查的工作虽然冗杂,李正也没有变态到剥夺他们的休息时间,所以中午的时候俞然照常出门觅食。没想到,这时他收到了一条来自袁誓的消息。 “我在秦市,要见个面吗?” 收到消息,俞然摸着下巴回想了半天,都没有印象自己什么时候叫了袁誓来秦市。两分钟后他给了自己一嘴巴:想这干嘛,既然都来了,该见就见呗! 这么一想,他立马拨回了电话。 对方电话接得很快,俞然忍不住弯弯眼角,颇有点自得地想:这是一直在等回复吗? 他心里笑开了花,话里倒是不显:“来秦市旅游啊?找我当导游吗?” 袁誓听他这话突然想起俞然之前也邀请过自己来秦市,第一次是送他去机场那天,第二次就在不久之前。只是对方第一次邀请时,自己回答得客套,只说可能要去,没给准信;第二次呢,因为凌旭的事情根本没心情回答他。 袁誓突然开始嫌恶自己记性太好,不然,他便能因为遗忘而心安理得,不至于对俞然太愧疚。 袁誓走神产生的沉默让俞然收起了笑容。只是不等他从失落中抽出心绪来圆场,就听见袁誓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对方的声音和语气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低沉,不过这句话的内容却让俞然心情乍好,所以他有些掩饰不住雀跃地应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住哪儿啊——额,我是说我们定个地方见面,这样比较方便。” 袁誓起初并没想过要在秦市多逗留,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他自己不得不承认的逃避心理,只是不知刚才怎么鬼使神差地就应下了,现在听俞然这话的语气,便知没了转圜余地,于是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待会儿我发给你……” “行!”刚答应,俞然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情,不免有点沮丧,“对了,你要在秦市待几天?这两天我们公司好像刚好有点忙,可能要等我忙过了才能陪你……” 见对方仍是这副马虎的样子,袁誓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竟有种“本该如此”的笃定感:他就该是这种无忧无虑的模样。 这次袁誓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嘴上的话也没因此出口得太慢:“没关系,我待不了几天,自己随便转转也好。” 听他这话,俞然心里暗暗叫苦:你倒是没关系了大方了我有关系啊好不容易隔得近点不见面不是可惜浪费了么! 袁誓想起来点什么,问:“你已经上班了?” 俞然应了声:“对,等两天财政局要过来检查,所以提前上班了。” 袁誓“嗯”了声:“那应该挺忙的。” 见对方这么配合,俞然忍不住要诉苦:“对啊,检查真的很烦,查不了什么东西,费时间还折腾人。本来我还能再休息一周的,要不是这个破检查,怎么会提前上班!” 袁誓也深有同感地附和:“我也烦检查。” 俞然竖起耳朵准备听对方说点什么被折磨的往事,好让自己开心一下,没料到袁誓就说了这么一句,再没后续,不免有点惊讶:“这就完了?” “嗯?” 俞然忙转移话题:“没事没事。对了,要不你明天来xx广场吧,就在我们公司附近,这边有个蛮好吃的火锅,我记得你挺喜欢吃辣?听我从s省来的同事说那里的味道还算正宗。” 袁誓愣了下,倒是没拒绝这个邀约:“好。那明天见,待会儿你把地址和碰面时间发给我。” 俞然应道:“行。对了,你吃饭了么?” 袁誓看了眼手表,道:“还没,正准备去。有什么推荐的菜吗?” 俞然掰着手指头数了几道当地的特色菜,最后补充了一句:“反正,你看哪个餐馆里坐的人多就去那儿吃,肯定没大错。” 袁誓笑笑:“好。” 俞然听他说了这个“好”,不知道为什么也傻呵呵地跟着笑,笑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大街上,便又正了正色。 袁誓不知道他这边的小动作,关心道:“你也去吃饭吧,时间不早了。” 俞然这一夜是怎样辗转反侧,袁誓都无从所知,不过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俩算是步调相同——他也难得的失眠了。袁誓不得不承认对于明天的会面是有些紧张的,至于那一点点的期待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俞然上班好几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一是他自己不爱挑选这个过程,二呢是钱都差不多花游戏上了,没存下多少;别人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是“衣到穿时不够多”。本来他对于外在形象不是很在意,觉得干净大方就可以了,不过现在嘛情况又不一样了,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这话也有些片面:谁不想在重视的人面前表现得好一些呢?在这一点上是不分性别的。 所以俞然看着衣柜一堆短t长t卫衣牛仔裤,忍不住扶额:以往没觉得,现在看来,怎么看怎么像大学生的装扮嘛。 当然他的这点惆怅最后还是“任它去”了,毕竟这大晚上的来不及,明天去买又太赶——虽然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他突然生出的一股“哼,为什么要为见他特意买衣服,娘们儿唧唧的”傲娇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发现更新太慢,导致文里的时间都跟现实同步了_(:3ゝ∠)_ ☆、第三十九章 措手不及(一修) 事务所的众人这两天因为即将到来的临检忙得昏天黑地,俞然想到中午要去摸鱼,不免生出点愧疚感,所以做事更不敢分心——好为可能发生的下午迟到做点弥补。 看他这样努力工作,偶有怨念的其他人觉得稀奇:小俞这是要奋发向上了?又一想,平时最爱摸鱼的俞然都在认真工作,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所以李正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舒展筋骨时看见这么一幕,忍不住大力夸奖了众人:“大家有这股劲头很好!继续保持!” 俞然当然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有了这样的结果。 昨天那通电话基本就约好了碰面的时间地点,所以俞然上午没有特意发消息提醒。不过他还没下班,就收到了袁誓的短消息。 “我查了下,那家店很火,要排队。不然你先上班,我去排着吧。” 俞然没想到袁誓对吃饭这么认真,心说反正他是客,都依他吧。 俞然这倒是误会了袁誓。袁誓对口腹之欲并不是很看重,他以为昨天俞然特意提起这家店是因为自己想吃,所以才这么问了句。 当俞然下班走到广场边,看见街对面火锅店外排的长队时,有点惊讶。他不常吃辣,往常同事去这里吃饭他通常都谢绝了,只听说这里人气很旺,没想到亲眼看见才知道同事所言非虚。 火锅店的装潢很有点中式复古的味道,店面在二楼,屋檐挂了一排排瘦高的红灯笼,正门修了条跟走廊平行的石板阶梯,有点像古装剧里的客栈。食客们在外面排队,就顺着阶梯一侧一级一级地坐了下来。俞然一步步往上走,努力在里面寻找袁誓的身影,直到走上二楼走廊都没看到人,便给他拨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我到了,没看到你啊。” 袁誓下意识看了眼窗外,隔着绿植的空隙,正巧看到俞然的背影,便道:“你转身,我在盆栽后面。” 俞然闻言乖乖转身,正好对上袁誓的眼神。大概是俩人确实太久没见,俞然发现自己看到他竟然有点羞涩,连忙慌乱地点点头以掩饰自己的心情:“行,那我进来找你。” 那人依然是挨着绿植,依然坐的端正,这场景实在是有点熟悉,只不过俞然一时想不起来。等他走到袁誓对面,看见袁誓从菜单上抬头,突然想起来:哦,原来是那次相亲。 “到了?吃点什么?” 俞然还在走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噢,随便点吧。” 袁誓点头,又问:“有没有忌口?” 俞然摇头:“都可以。” 袁誓又点头:“多荤?” 俞然一愣:“额,嗯。” 俞然实在有点不在状态,这不怪他,今天这家店的装修风格跟过年相亲那家茶餐厅实在有点接近,点餐的对话也跟那天如出一辙,只不过与上次俩人之间的气氛完全不同。等服务员端了锅底和菜过来,俞然才反应过来刚刚袁誓问的是什么。 他记得没跟袁誓说过自己不吃辣,也没说自己爱吃肉啊。 袁誓看他仍然傻呆呆地坐在那里,便用筷子把插了吸管的豆奶递给他:“不合口味?我记得你不吃辣,所以点的鸳鸯锅,这样应该能吃吧?” “没有不合口味……”俞然摇摇头,有点纳闷:“我好像没跟你说我口味吧?” 袁誓看他一眼,继续把油碟递给他:“你微信的个性签名记得么?” 俞然愣了下,他一般不去看主页,早忘了写的什么。 袁誓见他这个表情,有些无奈:“讨厌吃辣的肉食动物。” 俞然呆了呆:“咦?”说完他反应过来,自己的个性签名好像真是那个。想通了原因不免有些失落:还以为袁誓在短短几次共同吃饭的过程中关注到的呢…… 袁誓不知他怎么又一副失落的模样,调大了火力,提醒他:“吃什么自己涮。” “嗯。” 俞然不常吃火锅,每次去他老怕东西熟不了,等菜下锅眼巴巴地盯着,看别人夹了吃才动筷子。袁誓当然也发现了,所以后来叫服务员多拿了双筷子,好给俞然夹菜。 俞然被伺候得相当好,嘴几乎没停过。看袁誓那边的红汤有点眼馋,便伸了筷子捞了个牛百叶。 热!辣!滚!烫! 他突然想起某广场神曲里的这段歌词来。 没想到味道真的不错。 后来又夹了几筷子。等他歇下来,嘴里那股辣味就慢慢窜了上来,有点刹不住车。 看俞然眼泪汪汪的样子,袁誓赶紧把自己面前未动的茶水递给他,又叫了服务员加两瓶饮料。 等俞然用纸巾擦了即将涌出的眼泪,再不敢尝试红汤那锅的菜了。 袁誓轻笑:“缺点锻炼啊。” 最末的语气词像是喟叹似的从他嘴里拐了个弯出来就消散在空气中,像是在人心口用羽毛尖挠痒痒。 俩人基本只顾着吃菜,没说几句话。俞然却觉得很满足。他想起以前在哪儿看过一个什么约会指南,里面有一条说“千万不要去火锅店,因为你们吃火锅根本顾不上交流”,突然觉得它简直没道理:就算不说话,也有其他交流的方式嘛,就比如今天,赚了很多关怀! 火锅这东西,饱腹感来得很慢,等俞然觉得饱了,一摸肚子,几乎滚圆。满足地长叹一声,道:“咱们再歇会儿吧。” 袁誓看了眼腕表,道:“上班来得及吗?” 俞然掏出手机解锁,上面赫然显示着一点钟,突然觉得心好累,不过他立马调整了表情,违心道:“没事,我们下午的班比较晚,老板也比较和善。”对不起boss我今天一定最后离开办公室! 袁誓点点头:“行,那坐会儿。” 等袁誓真如他所愿了,俞然才觉出局促来;他实在很想问对方上次考虑得怎么样,不过临到该说出口,又怂了。 他手搁在腿上,坐的规规矩矩,像个安静听课的学生。突然摸到裤兜里一个硬盒,他想了下,掏了出来:“吃糖吗?” 袁誓点点头,倒了两颗出来,又递了回来。 俩人嘴里含着清口糖,都没有试图暖场。大约是灯光太暖,氛围有点懒洋洋的。 俞然收回盒子时看到上面的名字,突然灵光一现,道:“在这儿坐着也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俩大男人在步行街并肩走着,又不买东西,实在有点傻,步行街又是那种典型的城市中心商业区的模样,没什么好介绍的,俞然干脆把袁誓带去了附近的一个寺庙边上。这才总算看到了点城市的特色来。 当然,俞然的目的不是这么简单的当导游,自从刚刚灵光一现过后,他脑子里就在飞速旋转着怎么达成目的,现在时机到了。 “你看这面墙,据说有三百年历史了。” 袁誓依言转头。 俞然迅速垫脚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 袁誓有点懵。等他看到俞然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时,突然没了计较的念头。 俞然看他不像生气,终于壮起胆子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他一手插裤兜,摸着那盒“清嘴”有点小紧张。 袁誓终于露出今天见面一来第一个表达到位的笑容,装腔作势地反问他:“你猜?” “咦?” 袁誓却不回答他,右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往前走。 俞然愣了下,看着对方背在后面的左手比的那个手势,笑了:真闷骚。 作者有话要说:  袁誓终于答应啦~~~ 俞然的经历告诉我们:如果事情一直进度迟缓,也许可以尝试一下使用绝招,搞不好就突然成功了呢? —— 谢谢shily的地雷!爱你! ☆、第四十章 日有所思(一修) 俞然这天早上起得太晚,去到教室一看都没几个位置了;这节微观经济学,大教室,作为一门适宜睡觉的大课,往往后排先被占领完毕,来得晚的只有往前坐。俞然看见袁誓在倒数几排占了座,正朝他招手。他心里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几步快走,安安静静地坐到袁誓身边。 讲台上教授已经开讲,俞然正从包里掏书本出来,突然感觉到袁誓拍了拍他肩膀,轻声对他说:“我给你带了小蛋糕,吃吗?”俞然心里又是一阵悸动,还没说话,抬眼看到袁誓眼睛亮亮的望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只好收下,就见袁誓特别温柔地笑了笑。 俞然被袁誓的笑容弄得脸红心跳,为避免失态,只好转头看黑板;没想到教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物理题,全班懵逼。俞然冥思苦想半天,都想不出结果,正想问袁誓,突然闹钟响了。 梦里袁誓的笑容实在太暖,俞然沉浸在里头,一时半会儿都不想回到现实,所以又倒回床上,试图续梦,然后失败了。 等他好不容易接受梦醒的事实,叹了口气:昨天才知道袁誓在秦市只待得了一天,哎,可惜了,好不容易有点进度,还想趁热打铁来着。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半。这时候的袁誓应该登上火车了。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回味梦里的情节,可惜梦醒过后,那些情景都好像蒙了一层薄雾,不那么分明,俞然叹了口气:要不说梦是反的呢,目前哪儿看到梦里这版本的袁誓出现过呢? 他又一想,都说梦是潜意识的反映,这么说来,自己莫非很希望袁誓是这样的大暖男? 袁誓这趟火车到达y省的时间在最后一天晚上,票是早买好的——他本以为在秦市只用待一天,便买了这趟慢车,消磨最后两天假;退是可以退,不过他想,既然决定在一起,该省一点是一点。 因为这样的原因,俞然的新计划刚提出就夭折了:前一天他还兴致勃勃地问袁誓第二天中午去哪儿,得知对方要立刻返程,那股失望直接从脸上溢了出来;要是让他晓得袁誓那奇怪的省钱想法,估计“失望”要等比兑换成“狂躁”了。 按照普通的恋爱套路,告白成功之后就该是甜甜蜜蜜的恋爱生活,可袁俞二人显然是另类:刚确定关系就开始异地恋。 俞然顾不上感叹——他这几天还被临检折磨着,哪有空伤春怀秋;而袁誓,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中,看似最淡然和被动,可他每次做决定时,心里的纠结不比俞然要少,这次当然也一样:b市之行和秦市的意外“惊喜”让他之前的一些规划不得不重新考虑。只是好不容易抬起手,要落子时,又有些犹豫。 怀着这样纠结的情绪,他在轰隆作响的火车上入梦了。 袁誓看到自己在军校的林荫大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四周的建筑也好,行人也好都看不分明,这让他心情有些烦躁。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 “老袁!” 袁誓纳闷地转身,心想,是谁? 他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些面熟,不过梦里的他思维好像迟钝了很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这个人。 那少年当然也发现了他的迟疑,有些着急地道:“我凌旭啊!你忘了?” 袁誓看着这个衣着怪异的少年,更加不解:“凌旭?”自己似乎并没有见过这个年龄的凌旭。 凌旭旁边沉默的男人这时开口道:“快点,时间不够了。” 凌旭听他这句话更加着急,抓着他宽大的袖子对他道:“凌延,凌老大,帮帮忙,坚持一下,再给我一点时间。” 袁誓看着这两个穿着宽大衣袍的人,只觉得怪异,又听那个少年自称是“凌旭”,思量再三,才开口:“凌旭在我面前落水的,你不是他。” 凌旭听他这句话,瞬间抓狂,几步冲过来抓着袁誓肩膀狂摇:“四儿!我就是凌旭,你相信我!我没死,只不过穿越到修□□了——你别这个表情!哎!怎么能让你相信我呢!——你记不记得有次野外生存训练,咱俩一组,午饭全是烤虫子,然后我说不饿那次?那天是我负责找食材,本来找到野果的,但是都被我吃了,我故意把虫子留给你的,因为那玩意儿太恶心了……” 袁誓一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仍然觉得这些事情难以置信,理性让他相信这些都是自己在梦里的想象,不过最后还是问了句:“你在那边还好吗?” 凌旭咧嘴一笑:“放心吧,还行!我跟你说,别多想,当时那事情不怪你!” 袁誓沉默着没有说话。 凌延此刻又催促了一声。凌旭慌忙对好友道别:“那我回去了!这次花了很多功夫才进到你梦里的,今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那再会吧!” 袁誓这次终于受了点触动似的道:“我跟俞然在一起了,抱歉!” 凌旭的身影跟旁边的凌延不知什么原因都慢慢变淡了,在消失前,听到袁誓的话,凌旭一愣,然后笑着用力挥手:“恭喜!再见!” 袁誓是被换票的乘务员摇醒的。他一边把证件交给乘务员,一边回忆之前的梦境。这梦太过离奇,让他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几乎都要相信了,他想,大约是日有所思,才为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不过他复又微笑起来,终于想通了似的,舒了口气:要是当时自己把事情告诉了他,按对方的性格,也会像梦里一样笑着恭喜吧。 袁誓在回到基地之后,立刻递交了转业申请。 赵扬接到申请十分不解:“你不是说去b市跟袁副司令面谈吗?这就是你们面谈的结果?” 袁誓摇头,道:“不,只是我合约期刚好要满了。” 赵扬一嗦牙花,拿着申请书敲了敲桌子:“那不还有大半个月吗?就这么迫不及待?” 袁誓沉默了下,终于开口:“我想在国庆求婚,最好能在过年之前把婚礼举办了。” 赵扬听他这话相当惊讶:“你啥时候有的对象?效率很高嘛!” 袁誓脸上难得露出点羞赧之色,沉默着没有开口。 赵扬做出一副不大好办的神色,最后自己绷不住笑了:“算了。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 袁誓终于笑了笑,脚跟一靠立正敬礼一气呵成:“谢政委!” 当天晚上,接受临检结束的俞然躺在床上给新鲜出炉的男友袁誓发微信诉苦,本以为消息要跟往常一样延迟半天才收得到回复,没想到对方收到消息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吓得他连忙坐了起身:“喂?” “在家呢?” “嗯。你今天不训练?这么早就在玩手机?” “嗯。你呢?工作忙完了?” “对啊,这几天忙成狗,终于完事儿了,要再这样忙几天我肯定辞职!” “你不是说boss很好?” “人好有屁用,事多才烦人!再这么烦我几次,我让他之前刷的好感度直接归零!” 俞然刚吐槽完,听见对方一声轻笑,就像那天梦里的一样,瞬间心情好了不止一点。然后他听见袁誓带笑道:“行,到时候跳槽。” 啥时候袁誓这么上道了!俞然很惊讶,小声感叹了句:“卧槽。” 袁誓望着窗外,天空隐约有星辰闪耀,他没理会俞然的奇怪反应,道:“明天是晴天,天气很好。” “嗯?” “我看了手机黄历,上面说,适合提亲。” “诶!!!卧槽你说啥?!!!” 袁誓不再逗他,语气难得温柔:“然然,等几天带我去你家下聘吧,正好跟岳父岳母认识一下。” 不是,我说,你这程序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俞然一脸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  把所有问题都想通之后,袁誓由闷骚变成了明骚,傲娇俞然也把持不住,变成了懵逼俞然。 相亲终于成功,所以正文也就完结啦~感谢大家追文到现在,爱你们么么哒! 在之后更新番外的同时我会修改前面的正文,等所有都写完之后会放出txt,大家要是喜欢的话到时候可以下载!后面番外会写结婚和结婚之后的事情,所以不可描述也会跟上的(老地方,微博见!艾迪:执白不直白1 ) ☆、凌旭番外:被传说中无情无欲的剑修当成了随身挂件怎么破?(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一个悲剧。 凌旭记得自己是在抗洪抢险的过程中被救的人一脚踹进了旋涡,随之而来的是呛水,肺部疼痛,水不断撞击着自己的耳膜,之后他在这种濒死的巨大恐慌中丧失了意识。 然后他挂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生前闲的没事瞎想过那么多种死后的情况如今一个都没应验。凌旭看着自己被白布缠成馒头状的左手,有点惆怅还有点懵。 等他捋了捋“重生”之后的这半个小时的经历,更加惆怅:我这是穿越到修□□来了?刚刚那个面瘫长发男是说自己是剑修对吧?剑修是修□□的对吧?等等这特么是我没睡醒还是真穿越啊? 当他看着身处的陈设简单但是仍不掩古色古香的屋子和自己这身不知什么料子做的衣服,撑着下巴很认真的考虑了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很快他知道了结果。 刚刚他习惯性地用左手撑的下巴,现在伤口裂了,真他妈疼。 大概是穿越到了新的身体里,当兵多年练就的对疼痛的耐受度好像一下子降到了零,凌旭龇牙咧嘴地甩着手在屋里绕着圈走来走去,希望找点药来缓解一下疼痛——面瘫男人刚刚走之前说过屋里有药来着。 凌旭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面瘫男人强行把他带到这里,不晓得是什么意图不说,既然他说了屋里有药又不准自己离开,那自己找点药擦手总不出格——至于把屋子弄乱了这些小问题,抱歉并不在凌旭这个受害者的考虑范围之内。 御剑去往主峰议事厅找掌门段天明商议事情的凌延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洞府已经被他刚带回的“麻烦”翻得一团糟,不过他就算知道也顾不上这点小问题——因为前些天掌门给自己算的那卦竟真的应验了:今天他确实有一劫,本命剑“霜风”竟然跟一个不知来历突然出现的半大少年滴血认主成功。 须知在修真界,人数少而精的剑修们均是证的无情无欲剑道,要说有什么是他们所执念的,那便是他们的本命剑了:既然是“本命”剑,便意味着剑只能有一主,而剑修此生也只有这唯一的本命剑。凌延之所以一反常态地把旁人带去凌云峰内平时只允许自己一人出入的住处,还非常不厚道地用禁制这种平时不屑用的招数阻了对方的出路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需要先确定自己的剑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决定放不放对方走。 段天明被师弟一张传讯符从校习场召唤到议事厅,还有点不明所以,等凌延把自己本命剑从识海唤出来给他看上面两条交缠的纹路时,愣了下:“师弟,你给霜风新锻的花纹不错哈!” 凌延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着痕迹地抽了抽,道:“霜风认主了。” 段天明一拍手:“我说怎么记得之前霜风只有一条纹路来着!哎你们剑修的事情我真不大清楚哈哈……哈……” 他看到凌延又黑了几分的脸色,放弃了继续干笑暖场的想法,做出一副一本正经地皱眉思索的模样,道:“剑修的剑是只能认一个主人吧?认主之后剑上会出现特别的纹路……但是霜风上出现了两条……就是说,霜风认了两个主人?!” 凌延看段天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点点头。 段天明拂了拂白花花的胡子,认真地皱起了眉:“这倒是闻所未闻了……不说《三界典录》、《修真大典》、《修真志异》这些书上没记载过,就连《修真界八卦录》和《修真大能回忆录》上也没听说过啊……” 凌延听着段天明列举的这些闲书嘴角一抽,道:“怎么办?” 段天明早习惯自己师弟掐头去尾说重点的说话方式,这次也精确地抓到了他的要点,摇头道:“不知道。” 看着凌延把剑收回识海撩袍转身要走,段天明忙抬手叫住他:“师弟等等!要不容我去藏书阁查查书?你暂且把霜风的另一个主人看好,等我查到资料立刻传讯给你。” 凌延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谢师兄。” 段天明呵呵一笑:“你别唬我,谢师弟前两天刚出门平妖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然让他知道藏的酒被自己喝光了肯定要大发雷霆。 凌延嘴角又抽了抽,直接走了。 等凌延回到洞府看见屋内乱糟糟的样子,心情不可谓不郁闷,只是他素来好涵养,挥袖念个诀把东西归置好,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不过也许刚刚霜风被他从识海放出来唤醒了,此时在识海里竟不大安分地发出铮鸣。凌延按按额头,示意它安静会儿,不料霜风竟一反常态地不听话起来,声音更响,竟是想从识海直接跳出来。 凌延对霜风向来爱护,此时见它反常的行为,就像是自己养了个不听话的顽童一样,只好半是头疼也半是纵容地放了它出来。不成想霜风竟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往床榻的方向飞了过去,然后停了下来,“刷——”地落在床上。 “卧槽!”凌旭被霜风从睡梦中砸醒过来。 他刚在梦里回放了今天的遭遇,看到自己变回了少年身形,身上穿着已经褴褛而不合体的救生衣,醒过来发现左手手掌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再下意识地往边上一看,就看到那个面瘫的长发男人裸着上身(裸没裸下半身他也不知道,雾太浓)正好朝自己看过来,表情复杂——就好像现在一样。 这下他彻底清醒了。 “叫什么名字?”凌延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面朝床榻道。 凌旭略一考虑,发现自己现在的状况真的比较复杂而且显然不适合说真话,便装傻道:“大哥哥,我好像醒过来就忘记了很多事情……”他喊完“大哥哥”把自己恶心得一个激灵:妈的要不是形势比人强老子才不这么委屈自己。 凌延皱了皱眉还以为自己听错。 没想到这次凝神细听声音更明显了。 “妈的这个面瘫什么意思到底相不相信我啊?” 他一听到声音就看向对方,却看到少年的脸上仍是无辜而温和的模样,声音却仍在继续着。 “妈的我好慌啊卧槽。” 凌延察觉到声音是从识海传出来的,眉一挑:有点意思。 也不管刚刚对方说的话,只道:“我名凌延,今后你就在此住下。” 果然识海里又传出来同样一个声音:“啥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欢脱画风的修真界~ 本来之前准备写长篇,但是脑洞太多写不完,所以放在番外啦 ☆、空章 本章发失误了,所以空着 ☆、凌旭番外:p2 不知道为什么,凌旭觉得凌延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很多。明明初见面时对方还是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样子,现在却有事没事过来这屋里给自己送点东西,还一脸深沉的坐在那儿,不晓得搞什么鬼。 前两天对方走之前扔下一堆书籍,说是让他了解修真界的常识。凌旭一边点头道谢,一边暗自腹诽:修真界的字我他妈根本不认识好吗! 凌延听到他的心声皱了皱眉,从储物戒里拿了瓶药丸出来,道:“我观你周身灵气不足,应当不是修真人士;但若想在残剑门立足,没有修为是不行的。这瓶筑基丹拿去吃了,可至筑基阶段。” 凌旭一脸懵逼:喂,等等,谁说要在你们这儿待着了?不要自说自话好吗! 凌延急着去藏书阁翻看典籍,也不与他多谈,道:“我在你身上设了禁制,等你筑基成功方可解除。” 凌旭这下没忍住,问道:“什么禁制?”要命不? 凌延本不欲搭理他,听见他心声,才耐心解释:“放心,没有性命之忧。” 他说得不明不白,就这么御剑离开了,留下凌旭一个人懵逼在原地,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问题,当即哀嚎道:“大哥!你还没说哪儿有吃的呢!” 凌旭之前在屋里翻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些药膏药丸以外根本没有可以入口的东西。他想翻翻书打发时间,却发现书上的字果然一个都不认识。 =口=读了十几年书,一朝穿越就他妈成了文盲了。 他思考了半天,终于决定把凌延交给自己的那瓶药吃了。虽然担心对方要害自己,但是他现在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甚至连这个门都出不去,就算对方真要杀自己,他还真想不出来可以怎么反抗,只好吃了颗筑基丹,妄图填填肚子。 嗯,甜的。 他还在纳闷刚刚凌延说的那个禁制是什么,没想到被一阵腹痛打断了思路。 =口=卧槽,这种快要喷薄而出的shi意是怎么回事? 这阵腹痛来得突然,凌旭瞬间就跪地上了。等他好不容易缓解了疼痛,才想起以前在哪本修真上看到的“洗精伐髓”来。 只不过他现在顾不上回忆细节,亟待解决的问题是去哪儿释放自我。 凌旭跪在地上,脑子转得飞快。他刚刚在屋里转了一圈都没看见哪里有茅厕,又出不了门,忍不住绝望地想,难不成自己才刚刚重生,就要在被shi憋死和被屋主打死两种死法里二选一么? 凌延这时已经到了藏经阁,他闭目以神识在经卷中游走,寻找相关典籍。遗憾的是,在翻看了数千本典籍之后,他依然一无所获。凌延正准备继续查看,突然觉察到刚被收进识海里的霜风一阵震颤,就跟之前一样;凌延忍不住猜测,莫非又跟捡来的那个小子有关?正好藏经阁这边没有进展,过去看一眼也无妨。 等他御剑回到凌云峰,看到屋内凌旭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样子,还没来得及问询,霜风震颤得更厉害了,凌延奇异地发现已是半仙之体的自己竟然无端一阵腹痛。他倒是忍得住,还记着先把闹腾的霜风从识海放出来;凌旭就不是那么好受了,憋shi的痛苦,经历过的都懂。 霜风一被放出识海,又跟之前一样奔着凌旭去了,只不过这次它像是能体会到他心情一样,轻轻地落到了他身边。 凌延眼尖地发现霜风身上新生的纹路一阵淡淡的光华闪烁,像是流光一样,然后他再次听到了凌旭的心声:我他妈要憋死了草草草!!!!!! 凌延脸上神色莫测,最后忍不住开口:“险些忘了你还是凡人之躯……你如今筑基成功,已经突破了屋内的禁制,若是要出恭,可去附近门外弟子住所的风波阁。” 凌旭也顾不上跟他撕逼,瞬间弹起来朝屋外冲去。 凌延好人做到底,提醒了句:“小心台阶。”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扑通一声,随之而起的是一声哀嚎:“我艹!” 凌延的云水居修得比较奇葩,屋内地面高于屋外地面,门槛紧挨着二十来公分的台阶,刚刚凌旭一冲出去就直接一脚踏空摔了个倒栽葱。 凌旭手上伤势越发惨重,不过他也顾不上手了,先去解决重要问题才是硬道理。 凌延坐在屋内竹椅上,开始整理思路。刚刚那小子摔倒,自己身上一阵疼痛,包括之前的腹痛也是如此……这是为何?还有对方的心声,时而能听见,时而听不见……种种情况都透着股怪异。 凌旭解决完个人问题,整个人都身心舒畅了。临走前他顺手把凌延扔给他书带了一本出来,正要撕两张使用时,惊讶的发现之前还看不懂的文字突然变得能理解了:他现在好像脑内自带了翻译,那些天书一般的文字直接转化成了中文,印进了脑海里。凌旭翻了几页发现都是如此,不由得万分惊讶。 等他拎着书回到屋内,发现凌延坐在竹椅上,右手的小臂倚在扶手上,一脸深沉。凌旭单手拿着书本,掂了掂,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这书有点问题。刚刚我还不认识,现在上面的字都认识了,怎么回事?”经过刚刚的惨烈事件,他算是明白了,有什么事不开口问的话,受苦的还是自己。 凌延被他打断思绪,也没恼,道:“这书是修士所用,刚刚你筑基成功,自然能看懂了。” 凌旭点点头,把书随手扔到凌延手边上的桌子上,隔着木桌在他旁边的竹椅上坐了下来,诚恳道:“大哥,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也懒得装□□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凌延理了理宽大的袖子,转头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又是这个话题?凌旭很郁闷。 凌延当然听到了他内心对这个话题的拒绝,也不继续开口,就那么看着他,等他自己回答。 凌旭无奈道:“凌旭。”真不懂修真界的人的脑回路,非要问名字干嘛,难道我告诉你真名还能知道我是穿越来的? 凌延点点头,掐指一算,又皱起了眉头。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但是凌旭刚刚的问题还没得到解答,因此他又问了一遍。 凌延选择性地回答道:“你来历可疑,我作为残剑门长老,需要调查清楚你的身份,所以才把你带了过来。”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9节 凌旭心情复杂:这个答案我给满分,我t确实是可疑人物啊! 凌延听着他的心里话,手指下意识敲了敲竹椅扶手:这人来历可疑,从名字推算不出任何线索,说话也古怪,种种迹象都看不出他来意如何。如果不是能确定他没有真气,这个人,真的不能留。 霜风这时候被他放在袖子里,凌延注意到,这次霜风不再像之前两次铮鸣不已,只是偶尔颤动一下,至于颤动的次数……凌延忍不住又皱了皱眉:似乎跟这小子有关……只要他心里嘀咕,霜风就像是在回应他似的轻颤。更让他懊恼的是,若不是他收拢了袖口做了结界,霜风又要冲出来了。 也不知是否跟霜风二次认主有关。凌延眉头紧锁:五十年前自己祭炼霜风那天,也不曾见过它这般异动。 既然他跟霜风有响应,那便暂且留他一命吧。 凌旭在床上葛优瘫着恶补修真界常识。手上拿的正是前两天被他用了几张的那几本书,只是现在上面天书一般的文字因为那颗“筑基丹”变得易读了,在这个没有网络的世界,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他现在有人供吃供住还不用天天早起跑操,简直称得上惬意。 得知凌延口中的残剑门是修真界第一剑修门派,而凌延是残剑门教习长老之后,凌旭一下子坐正了:卧槽这么叼? 他忍不住摸了摸发凉的后颈,觉得自己作为“可疑人物”能活到今天真是蛮幸运的。而且对方作为这么牛逼的人物还给自己供吃供住——虽然只是手一挥甩了几瓶辟谷丹再用术法在隔壁建了座小木屋,出人意料的平易近人。 而他口中平易近人的凌延,正跟残剑门的掌门段天明和刚回门派的外门长老谢天青商讨要事。 “嘿嘿,谢师弟,你说什么呢,我作为掌门怎么可能拿你的酒呢?” 谢天青十分无语:“师兄,走之前我刚设了禁制,酒窖只有我们三人能进。凌师弟从不饮酒,所以……” 段天明抚了把胡子,咳嗽道:“咳,师弟,现在商议凌师弟本命剑异动要紧。” 听见这句话,谢天青不再揪着酒的事情不放,疑惑地看向凌延:“对了,之前你们在传讯符里说得含糊,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凌延简要讲述了这两天霜风的异常,从霜风意外认主到自己能听见凌旭的心声。 谢天青摸摸下巴,道:“记得以前在哪本典籍看到过这种情况的记载……”说完他闭目在识海翻捡置于其中的各类文字,过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有了结果。 他把相关的文字导入玉简,刻了两份,分发给了二人。 凌延和段天明拿过玉简,用神识阅读。越往后翻凌延脸色越发暗了起来。段天明读完玉简中的内容,迟疑道:“那么,凌师弟跟那个小兄弟因为霜风的二次认主,成了两个人的本命剑……也就是说,要是他死了,凌师弟也将陨落?” 谢天青点了点头:“对,这本书最后记载道‘命剑认主,生死与共’。” 段天明拍拍凌延肩膀,严肃道:“师弟,看来你今后需要多多照看这位凌旭小兄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定成为凌延的随身挂件了,那么离双修还远吗~ ☆、凌旭番外:p3 凌旭番外:被传说中无情无欲的剑修当成了随身挂件怎么破?(p3) 凌延自从得知自己跟凌旭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心情就格外复杂。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决定——没有挥剑砍了对方。不然他修行近七十年,却因为这么一个错误决定身死道消,想想就很不甘心啊。 凌旭对他的心路历程当然一无所知,不过惊讶地发现这两天面瘫脸除了一脸复杂地观察自己以外,竟然开始给自己安利修真了。 “修真界一向奉行强者为尊,你若想在修真界安然行走,只有筑基期的修为是不行的。” “so?” “?” “凌长老,您看我这么不求上进,根本就不适合呆在残剑门,不如发发慈悲放我下山……”凌旭循循善诱道。 凌延闻言皱眉打断道:“不行!” 凌旭懵了:“为啥?” 凌延当然不会告知他跟自己现在“同生共死”的情况,便随口道:“我们怀疑你来残剑门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要观察你一段时间。”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凌旭他还真解释不了自己怎么跑到残剑门的。不过仍然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反击道:“凌长老既然觉得我居心不良,又何必劝我修行呢?若我果真居心不良,等我实力强大了不是更会对残剑门不利?” 凌延冷哼一声:“我残剑门还会怕你一个吃药才筑基的普通人不成?” 凌旭机智地把对方口中的“普通人”换成了“废柴”。顿时觉得这逻辑没毛病。 =口=不是很懂你们修真界的人。 “好吧。”反正我要不修炼也下不了山,这世界又没什么娱乐活动,那就配合你们修真界的神经病玩玩吧。 但是,我去四堂三峰的时候,这位面瘫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跟着我?凌旭惆怅地想。 他一身靛蓝色外门弟子服饰,在白衣飘飘的内门弟子中显得异常突兀,而造成这一切的则是边上站着的某个传说中“常年深居简出不过问门派事务”的长老。 这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两个时辰以前。 凌旭那时刚领了衣服和令牌,正按照执事堂今日发布的门派任务做事,今日的单人任务是给灵草园的灵草浇灵泉,所以凌旭在执事堂领了指路引和灵泉用的水桶等工具便往灵泉走去。他本来以为挑个水还是很简单的,自己也以前干过这活,万万没想到修真界的水也闹幺蛾子。 =口=妈的这也太沉了! 他想起自己之前看的修真界常识,上面写了灵泉营养丰富,万万没想到这营养还t是浓缩的,密度高到惊人。 这些任务按道理都是外门弟子足以完成的,而外门弟子的最低的修为是炼气期;凌旭作为筑基期修为还感觉费劲主要是因为他此刻不能熟练运用体内的修为。所以他勉强挑水的后果就是从崖边灵泉往回走的时候差点摔下山去。要不是凌延此刻因为霜风的反常敏锐发现这一情况而及时赶到,凌旭就不只是挂在桥边,而是粉身碎骨。 经历这一险境,凌延算是明白了:他要是不把这小子放到身边,结果就是自己随时可能给对方陪葬。 凌延心情复杂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便破例让凌旭跟着内门弟子学习,自己也时刻跟着他走,免得他什么时候又出危险。 凌旭对此当然一无所知,他只是很心塞:把自己掳过来的蛇精病突然变成了救命恩人,自己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霜风刚从识海里拿出来便缩成寸长的小剑,没再收回去,凌延此刻看着它有些纳闷:怎么这次不发光了? 修真界的人寿命普遍很长,而修行又是一件漫无目的又寂寞的道路,所以人们日常还是蛮喜欢八卦的。残剑门众弟子对于这个从天而降(各种意义上)的新师弟十分好奇。 “不知师弟是来自哪个修真世家的?” 凌旭看着这个身高还不及自己的十一二岁的小孩儿,对他这油滑的腔调分外不适应。 见凌旭不愿开口,他又道:“听说你是凌长老带进来的?可凌长老是孤儿,在山外没有家人啊……” 凌旭怕他再继续纠缠,脑内灵光一现,故作深沉道:“我姓凌。” 那少年眼睛顿时睁得溜圆,看向刚走远的凌延背影,联系他这几天时常出现在试炼堂的反常举动,惊讶地“啊”了一声,怕被其他人听见,又忙捂住嘴:原来是凌长老的私生子……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凌延最近要准备再次祭炼霜风,没时间天天跟在凌旭后头跑,便抽空做了个傀儡,分了自己一成修为在上面,好照看他,在他闭关这些天,万万没想到因为傀儡的寸步不离导致残剑门内流言四起。 “噗——咳咳!你说凌延养了个私生子?”段天明一口茶水喝一半听到这句话喷了出来。 执事堂堂主秦宿报告完这个消息也是忍俊不禁:“不知那群孩子们怎么想的,难道因为凌旭也姓凌就这么猜测?” 段天明闻言忍不住发散思维:“也许这就是原因?”因为同姓所以霜风认主? “掌门,您说的什么原因?”秦宿闻言相当好奇。 段天明打个哈哈:“我是说可能正是因为都姓凌,那群小崽子们才这般猜测的。” 他没想把霜风认主凌旭的事情公之于众,否则可能给凌延招来杀身之祸。 凌延祭炼霜风之前,特意把凌旭也带了去。凌旭自然好奇: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凌延都拿他当犯人一样随时盯着,现在这是要带他放风去? 等他看到山洞的时候突然不大拿得准,门口一人高的巨石上两个大字在脑海里被自动翻译出来:剑庐。 不过来剑庐干嘛? 霜风闪烁,凌延再次听到了凌旭的心声,他皱眉思考了片刻,道:“站住。” 凌旭不解。 凌延一跃跃出十来步远,发现此刻听不到凌旭的心声,便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再次听了清楚。 他是不是智障啊?又抽风了?凌旭看着对方一脸疑惑地想。 虽然不懂“智障”“抽风”什么意思,但是凌延也不傻,直觉不是好话,当下黑了脸。 “走吧。”说完他转身往剑庐内走去。 凌旭一脸迷茫:不是很懂你们修真人士。 走过两边插满各色长剑短剑的长长的通道,终于来到两扇紧闭的大门前。凌延手一抬两扇门便向两边缓缓分开。凌旭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察觉到一阵热浪迎面而来。 凌延倒像是没觉察到似的,藏蓝身影在热浪中纹丝不动。只苦了凌旭,他现在感觉像是在站在烤箱里,整个人都要被烤晕了。凌延被霜风一提醒才转过头来,无奈地凝结真气,给他扔了个阻隔热浪的罩子。 凌旭瞬间感觉活了过来。戳了戳面前这个肥皂泡一样的真气罩子,非常崇拜地看向了凌延:厉害了我的哥! 凌延轻咳一声。对凌旭这种突然产生的崇敬感还有点不大适应。 不过很快,等他反应过来这里是祭炼剑的地方的时候,突然有点虚:“凌长老,你带我来这儿干嘛?”不会是祭剑吧别吓我…… 凌延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带你来祭剑。” 凌旭有点慌:wtf大哥,我第二辈子才活一个多月就这样让我go die真的好吗? 凌延把他这句话听得七七八八,差不多能猜出来什么意思,心里好笑,不过也没跟他解释,只道:“过来。” 凌旭有些迟疑,倒是很听话往前走,并且同时发现罩子没有因为他往前撞过去而破掉,而是跟随着他往前移动。 霜风此刻重新被凌延放了出来,恢复了原本的大小。凌延对他道:“抬手。” 凌旭这次没纠结,果断抬手:早死早超生,早死早穿越吧。 没想到凌延只是把他左手牵了过来,在他食指上划了个口子。 凌旭一脸懵逼地看着凌延又在自己左手食指划了下,霜风突然光芒大盛。然后凌延把霜风放进了炼剑炉,掐诀封炉。 凌旭全程懵逼,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食指上竟然有两个口子,现在已经结痂愈合,只剩两条白痕。他回忆了下,想起刚刚看到凌延手上也有两道口,且两人的伤处一模一样。觉得这事情透着股怪异。 “契成。” 凌旭脑海里突然出现这么两个字。他问凌延:“这怎么回事。”凭直觉,他猜凌延一定知道什么。 凌延看了他一眼,道:“这是同心契。” wtf! “你说的这是道侣之间结的那个‘同心契’????” 凌延没否认。 凌旭实力懵逼:“大哥,你这干啥啊这是?” 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虽然咱俩性向对口,但是这样强行签订契约是不是不符合基本法? 同心契固非凌延所愿,但同心契的另一个功能是他现在非常需要的,那就是“订结同心契的道侣双方可以在其中一方遇到危险状况时传送到他身边”。对于“道侣”这种名义,凌延并不在意,所以把同心契当成传送符使用便相当适宜了。 “但是我在意啊!”凌旭听完对方毫无感情的转述相当郁闷:我t穿到修真界了还想找个合心意的道侣的好吗!同心契这种东西虽然程序简单但是t不能撤销啊大哥!人权呢人权呢! 看到凌延冷冷扫过来的一眼,凌旭瞬间识时务地乖巧站好:好吧,修真界的弱鸡没有谈人权的资格。 “好,我就不追究同心契的事情了,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凌延听过他的描述非常不解,既然来到修真界了好好活着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回原世界呢?况且还不能真正回到那个世界,只能进入对自己有执念的人的梦境里。 不过这同心契是自己不占理,便帮他这个忙也无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契约(滑稽) ☆、袁俞的婚后生活(一) 1.结婚准备 结婚的相关事宜俞然都没怎么操心,就算是为此得了几天难得的假期,他也没打算把时间全部耗费在上头。他的消极怠工自然招致了母上大人的反感,要搁以前,他耳朵早挨拧了,可现在袁誓在这儿,孟青碍于儿婿情面便只唠叨了几句。 袁誓看着俞然躺在沙发上一脸“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只想躺到地老天荒”的表情,只觉得好笑:以前没确定关系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赖呢?不过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说的却是维护的话:“阿姨,最近要到年底了俞然工作也忙,就让他歇会儿吧,婚礼的事情您放心交给我。” 俞母心想:这结婚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呢?便委婉道:“这,那你多辛苦啊……” 袁誓还没说什么,俞然自己坐了起来:“哎,妈您就交给他吧,他当过兵,这点累没问题。” 孟青看着自己还在状况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忍才好歹没说什么不适宜的话出来。 袁誓这会儿也看出来情况不对了,他简单推测了下俞母的心情,道:“这样吧阿姨,您把跑腿的活都交给我,就像俞然说的,我一粗人不怕累;再有就是我对结婚也没经验,到时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得麻烦您指点一二。” 听袁誓这句话,孟青才放下心来,语气也缓和了些:“这有什么麻烦的,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了,说什么两家话……还有,小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该改口了吧?” 袁誓这次格外机敏,温温柔柔地喊了声“妈”。 见母上大人哼着小曲进屋做饭,俞然伸手给袁誓点了个赞:“nice!” 这会儿屋里没旁人,俞母刚进厨房做饭了,俞父一大早就出门去公园下象棋了,袁誓看着恢复葛优瘫姿态的俞然,眼神幽深,道:“然然,你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俞然一脸懵逼:“啥?” 袁誓咳嗽一声,难得局促:“咱们都扯证了,现在你是不是该改口叫我‘老公’了?” 俞然难得机敏,迅速接嘴:“诶!” 袁誓也不理会他这会儿嘴上占便宜的举动,弯腰屈指在俞然额头敲了敲,笑道:“等几天你就知道该怎么喊了。” 2新房 俞然当然没把袁誓那天说的“等几天”当回事,心说他现在就呆在自己家,难道还敢当着二老造次,毁了一直以来乖巧的形象么?只是有点纳闷:他这几天老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听他说是在准备婚礼,不过婚期还有小半个月,酒店婚宴婚庆礼仪也都早订好了,按理说也没其他要紧事,哪里至于这么早出晚归的。 没想到等他临时假期快结束的时候,袁誓给了他回答。 那天早上吃过饭,袁誓说:“爸妈,我今天带然然出去办个事,可能晚点回来,也可能晚上不回来了,不用等我们。” 俞然愣了,看向他,眼神示意对方:什么节奏?没提前告诉我啊! 袁誓伸手按住他,继续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就在市里,很安全。” 孟青和俞正清当然没有异议,对这个儿婿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俞然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牵着出了门,进电梯前他作为弱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今天可能有事,便弱弱举手妄图遁走:“我钱包没带,回去拿一下。” 袁誓从兜里掏出自己钱包,在他眼前晃晃:“没事,我带了。” 俞然只好闭嘴。 俩人进了车库,车是前些日子刚买的,一辆黑色自由光,俞父俞母给付的钱,说是给他们俩人的新婚礼物。袁誓当时收这礼物收得爽快,俞然当时看他这样心里还不大舒服来着,虽然这事他很快就忘了。 没想到袁誓开车走了两公里,突然停在了路边。俞然挺茫然:“来这边干嘛?” 袁誓从钱包里拿了把钥匙出来,对俞然道:“伸手。” 俞然还茫然着,袁誓索性拉过他的手,把东西放到他手里,然后牵着他往小区里走。 沿着蜿蜒的仿古石板路绕过两栋楼,袁誓指着尽里面的公寓楼道:“走吧,在这边。” 俞然心里隐隐有了推测,但是没开口。 最后从电梯上楼,见袁誓走到一户门口,对他道:“来,开门。” 俞然这才想起钥匙在自己手里,忙上前开门,不过他也许是因为心情太激动,有点手抖,一时间打不开门。他还在哆哆嗦嗦拧钥匙,突然手上一热——袁誓把手覆了上来,帮他拧开了门。 俞然正想进门,突然被袁誓闪身挡住了,他有点纳闷,抬头看向对方:“怎么?” 袁誓这时背光,俞然看不清楚他脸上表情,要不然就能看出他目光闪烁,有点扭捏。 袁誓道:“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俞然扁扁嘴:“没事,你放心吧,我不挑。” 袁誓抿唇犹豫了片刻,这才放行。 这小区已经开盘了十年,俞然几乎是看着它修起来的,他明白刚刚袁誓拦他估计就是为了这个——担心自己嫌这里太旧,所以他也做好了看到一团脏乱差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要干净得多。 上一个房主的东西已经搬得一空,俞然站在玻璃门隔断往里粗粗一望,能明显地看到墙上的一些家具痕迹,还有小孩子用彩笔乱画的不知名图案和天花板的几盏蒙灰的玻璃灯昭告着这里曾经的人气。屋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俞然想起来前两天总看到袁誓一到家就洗澡换衣服,还以为对方照例去锻炼了,此时心里才澄明:原来如此。 袁誓带着他在屋里转了转,介绍这里的三室一厅两卫,最后带他去了厨房,歉意道:“厨房比较小。不过这附近只有这个小区的绿化车库还有户型和面积相对比较好……时间太赶,没办法,你家这边的新小区都太贵了,这里算是相对最合适的……”才一百万……这句话还没出口,袁誓被俞然突然按下他头的举动打断了。 俞然本想蜻蜓点水地碰一下,没料到袁誓反应更快,直接揽过他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停下的时候俞然有点喘,脸热发红。 袁誓揽着他没放手,在他耳边道:“感动啦?有没有奖励?” 俞然挣开他手,白了一眼,袁誓仍然笑得无害:“如家汉庭新七天?或者我们去个星级的?” 俞然晚上躺在酒店床铺上,听着水声,很心塞:妈的,当时怎么就没禁住激将法答应了呢? 他算是明白早上袁誓说的那几句话什么意思了。 下午对方拉着自己逛街,还以为这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这是早做好了在外过夜的准备! 他不是纯真小白花,小黄书高中就开始看,手部运动也早就做过,至于某v嘛一直没找到资源也不敢随便下载,倒是没见识过……简而言之,他对于这项床上运动虽然不了解,但是唯一清楚的就是它的后果:痛! 所以他很慌:这时候后悔还来得及吗? 袁誓这时候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了。很好,他这装扮很清凉。俞然看着他浴巾裹了一半,上半身空无一衣的状态,心跳加速——一部分原因是被帅的一部分原因是被吓的。 俞然咽了口唾沫:“我现在去洗澡?” 袁誓终于符合人设地一挑眉:“之后去也可以。” 俞然一抖:算了,我还是去洗吧。 俞然在浴室忐忑地洗澡,为即将面临的险境做最后准备,看不到袁誓正一脸严肃地翻手机截图的“资料”。 这俩原来是初哥撞一块了。先为不知情的俞然的某个不可言说的部分默哀几秒钟。 俞然从浴室出来,看见袁誓在玩手机,心说对方心还挺宽,顺道唾弃忐忑不已的自己:瞧你紧张的样子,看看人家! 俩人一对视,安静了几秒钟,袁誓淡定地锁屏,把手机扔到一边。在脑海里演练了几遍步骤后,像每个胸有成竹上考场的学霸一样淡然地安慰旁边的“学渣”:“别紧张。” 有句话说得好,君子坦蛋蛋,小人才藏唧唧呢。俞然这么安慰自己。顺便掀开了睡袍,视死如归一挺脖子:“动手吧。” “噗。”袁誓没忍住破了功,抬眼看他,眼里都是笑意,“都说让你少看抗战剧了。” 被他这么一笑,俞然紧绷的情绪也缓解了许多,埋怨道:“现在电视剧能看的不就只有抗战剧了么,都市剧狗血、玄幻剧狗血、古装剧狗血……连所谓历史剧都狗血得要命……” 眼看他还要喋喋不休下去,袁誓终于做出了行动——拉过他的胳膊把他摔到床上,然后翻身凑上去用嘴堵住他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荤菜部分还在写,到时候会放微博,你们懂得。 艾迪:执白不直白1 今天睡了,晚安~ ☆、袁俞婚后生活(二) 3.工作 袁誓从那次电话里跟俞然玩笑似的说出“提亲”之后,沉寂了好一段时间——倒不是说联系不上,只是每次聊起来都好像已经忘记那个“玩笑”一样。俞然是既失落又气恼,等他要爆发的时候,终于接到了对方的电话,说现在自己成了失业青年,滞留秦市机场,迫切需要救助。 等两人见面详谈,俞然才知道对方已经退伍,“失业”一说倒是不假。他心想对方怕是因为工作这事忙得忘了,这么暗自说服了自己,也渐渐消了气。没想到袁誓得寸进尺要求收留,又一脸坦然的样子,丝毫不提前几天说的话。俞然心里郁闷:也不知他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等见了俞家二老,俞然这才发现这家伙有两副面孔;以前以为最多当着外人面瘫高冷,在自己面前闷骚腹黑,没想到见到自己爸妈,袁誓竟然出乎意料地卖起乖来。俞然心情还是比较复杂。 他们家房子买的早,所以还挺大,三室一厅,剩了个房间是书房,现在收拾出来正好给袁誓住。袁誓自是感激不已,朝着俞家二老好话说了一堆,把孟青哄得喜笑颜开,俞正清也跟着笑呵呵的。 袁誓刚来在家窝了几天,只是电话不断,不知忙些什么;后来终于脸上见了些喜色,天天往外跑,回来一脸疲惫的样子。俞然问他,他说是忙工作。具体的却没怎么透露。 几个月后,袁誓终于把事业做出点成效,也借着这个由头给俞家三人各送了份礼物——他也是没办法,房租积了仨月都没给出去。 饭间俞父问到工作,袁誓才难以启齿似的终于开口:“跟以前的战友合伙开了个网店。卖些食品。” 他也没办法,之前在军校和部队的那点东西在外面真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对口工作。后来听说秦市周边有几个战友合伙开了个网店,他才通过注资成了新加入的合伙人。 等结婚之后俞然才知道,袁誓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开口提这件事,主要原因是几个人里就他长得好,所以被逼无奈成了网店新的形象代言人,网店商品详情页几乎都是他捧着什么生态枸杞和银耳照相,怎么看都尴尬得要死。 网店经营不温不火,不过度过最初那段尴尬期时间下来还是有些收入。因为袁誓是“大股东”,负责出钱,所以也受到了一些优待——平时需要全国各地跑去找原材料的事情都不怎么轮得上他。又幸亏他们几个之前职业有优势,认识各地战友一大堆,所以哪里有什么没太被开发的特产几个人也算门清了。有了货源,网店在前几年又积攒了一定信誉,袁誓从加入后算起,每个月收入也还算可观。有了收入,才有了后来偷摸付了“新房”首付这么一出。 4.孩子 俩人结婚之后还算幸福,没什么波澜,也少有争执,两个人都是对婚姻负责的人,所以也没发生什么狗血剧情。若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也就只有跟俞家二老见面时,被俞母怨念地传达自己想要个孙子或者孙女的想法吧。 不过由于同性婚姻法的完善,c国慢慢出现了很多同性结合成的家庭,由于大家都明白的原因,全国各地都出现了更多想要□□的家庭,因此“领养难”的现象越发严重了。 俞然因为工作原因,除了淡季都是早出晚归,他个人也不是很喜欢小孩,所以也没有领养的意愿。至于袁誓,他一边参与着网店经营,一边也想遵循自己的想法找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工作,比如说开一个保镖学校或者散打培训班之类的。全款一百三十万的房贷还剩下大半,总得努力一点。 总的来说,这俩人都忙于工作,没有让家庭加入新成员的意愿。 不过他们也没愁多久,因为家里唯一执着于这件事的孟青已经被另一件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广场舞。 俞袁二人总算舒了口气。 5.俱往矣 袁誓平常工作时间比较弹性,所以两个人比起来,倒是俞然更忙碌一些。因为某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房子装修好散掉味道,就搬了进去。因为这个小区跟家里离了一段距离,除了俞父俞母偶尔散步过来帮忙收拾屋子,或者两人去那边拜访,就算是彻彻底底的二人世界。也正是如此,两个厨艺弱的人生活起来,吃饭就成了最郁闷的事情。心疼某人日渐消瘦的脸庞和越来越没肉感的身形(这是重点),袁誓终于做出卸载外卖软件,自己学厨的决定。当然,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野外生存训练中给自己弄吃的算是必要环节。抱着这样的想法,袁誓开始了自信满满的家庭煮夫生活。 不过俞然却不是很给面子。 你这也就是弄熟不糊而已吧!还不如外卖好吃呢! 袁誓很受打击,但他从来都是求胜心超强的人,自此之后他的所有移动电子设备都下载了某个近几年很火的料理菜谱软件,每天雷打不动准时收看几个料理节目。 还别说,他这么一努力过后,菜色是好了不少。只是按照菜谱精确到个位的食材克数进行操作,味道虽然不错,俞然也果断进行了夸奖,却觉得总是少了点家常味道——也就是自己舌头喜欢的味道。 有天晚饭,袁誓照例要从打开电视的默认频道调到美食节目,可经过新闻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据悉,某军区副军长袁征被举报贪污受贿数千万元,现事件正在查明中,此人已被拘留。” 这则快讯时间实在太短,在半个小时的新闻节目中只有这么简单一句话。不过袁誓却看得分明,新闻的配图正是袁征的证件照。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畅快么?或者释然? 俞然看他表情僵硬,盯着电视出神的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拍拍他肩膀,问:“怎么了?” 袁誓抿唇,道:“听我讲个故事吧。” 俞然一怔,想起结婚前自己知晓对方是孤儿便没有再过问,此刻他直觉对方将要讲述的故事,或许正与它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袁誓俞然的番外应该就这样了,把之前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所以就写到这里吧。袁征不是个东西,我也蛮喜欢天道好轮回,所以他后来被人举报被抓了。袁映雪不算大恶,在上一辈的三个人的纠葛中她不是参与者,对袁誓有利用,也没做出实际上的伤害,总而言之,她不是个好人,但是她出什么事袁誓都不会是获益者,所以略过了。 _(:3ゝ∠)_婚后生活很平淡,没有大富大贵,没有大风大浪,他们很幸福,大家放心。 ☆、姜运文的恋爱罗曼史 1.初遇 姜运文大学期间学的汉语言文学,不过工作实在不好找,没办法去考了个教师证,一击即中,应聘上了一所小学——也是该着他运气好,正好这学校8个老师怀孕,陆陆续续修产假,代课老师都忙不过来了,所以他这一来就被招上了。实际上呢,姜运文的教育学和心理学都是临考硬背的,实际教学经验基本没有,大概是他太有天赋,在网上刷了一个月教学视频,试讲课的时候虽然挺多缺憾,但也还是像模像样的。学校领导看他是个男的,在现在教师应聘男女性别比一比几十的情况下,讨论过后收了他:教学经验这种东西不是一来就有的,但是男老师可不容易遇上啊! 姜运文这说是实习,实际上干的活跟班主任一样:虽然有代课老师协助他进行工作交接,不过未来他就得带这个班,所以他现在还是得成天跟学生待一块儿,好跟学生的互相熟悉。 他这算是赶鸭子上架,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安慰自己:大不了到时候有问题就厚着脸皮问同办公室的同事嘛。 没想到刚实习就遇上了让他头疼的问题:学生们都是欺生的,他作为新来的老师,面相又和善,根本镇不住场,除了那几个乖孩子,没几个听他话的。第一天上岗下来,头都要炸了。虚心跟办公室老师请教了经验,终于得到一个良策:要凶! 他有点怀疑,太凶了对孩子是不是不太好,会造成心理阴影什么的。那老师白了他一眼:你今天倒是温柔了,他们听你的吗?现在的孩子呀都不是什么善茬,欺软怕硬的。 姜运文把这话放在心里,第二天扮演了一整天的黑面神。果然,熊孩子们安静了很多。 一个星期下来,他把这班上的学生认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刚把学生认熟,就出了大事:俩学生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孩子叫郑周,父母离异,所以这孩子一直比较内向,没想到今天竟然跟人打架了。姜运文有点费解。 俩小孩站在他面前,另一个小孩王博宇耳朵到脸那儿一条两公分长的血痕,不过倒是不深,只比破皮严重一点。像这种事,他最初刚到学校遇到的时候吓了老大一跳,赶紧给家长打电话,结果家长还一脸嫌弃,说这么点小事就请家长,也难怪了,是新老师。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姜运文这次长了心眼:既然情况不算特别严重,只要能调解好,能不请家长就不请。 王博宇仍然在抽噎着抹眼泪,而肇事者郑周还是气鼓鼓地。他脸上倒是没什么伤。 姜运文尽量平心静气,问他俩怎么回事:“王博宇,你脸上的是郑周打的吗?” 王博宇点点头,抹了把眼泪:“老师他挠我!” 郑周立马反驳:“老师他先打我的!” 王博宇:“我没打你!你先踹我的!” 姜运文头又要炸了,喝道:“安静!一个个说!” 俩小孩儿都不说话了,姜运文想着郑周一直比较沉稳,便让他先说。 郑周:“他说我没妈妈!” 姜运文:对啊,你爸妈离婚了。不过他嘴上却维持公正道:“这是他不对,但是你因为这个打他了么?” 郑周不说话了,显然是默认。 姜运文调解道:“王博宇,你先说人家没有妈妈,你是不是不对?” 王博宇这会儿哭得差不多了,点了点头。 姜运文又问郑周:“郑周,对方说你,你应该打他吗?” 郑周没动静。姜运文又耐心地问了一遍,郑周还是不说话。姜运文当他是默认了,道:“行了,你俩互相道个歉吧。” 郑周突然道:“老师我不给他道歉!” 姜运文感觉自己头皮开始跳了,忙了一天本来就暴躁,现在还出这幺蛾子,于是他道:“好,你不道歉是吧,让你家长来。” 郑阎接到儿子电话的时候有点懵逼:妈的这么多年了自己这还是除了送儿子上学以外去学校的第一次。以前家长会都是周雯去的,这学期离了婚,就只有自己去了。 郑阎想到要去学校头都要大了:好不容易警校毕业再不用上学,这下倒好,又得去见老师了。 2.有想法 郑阎虽然对于被请家长这事情相当无奈,可爸妈因为自己跟周雯离婚的事情还在跟自己赌气,这学校还真是不去不行了。他一边考虑怎么在大家都忙得天天在警局过夜的情况下不要脸地提出请假要求,一边心塞地想:离婚这事能怪我么?周雯自己天天怨妇一样吵吵说什么当初嫁我瞎了眼,还说什么为了我放弃了初恋,结果现在人家又有钱还单身……本来就是父母之命的婚姻,她不满意,那就放她走,这能怪我么? 不提请假成功这过程多么惨烈,总之目的算是达成了。郑阎得以在第二天下午到达学校,并接受老师的批评。 另一个孩子的父母都来了,对方衣着得体,一看家境就不差;而郑阎呢,开着警局的车,因为最近忙于破案,穿着一周没洗浑身烟味的警服——这可是五月份——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眼底青黑就这么来了学校。 大概是他这形象怎么看怎么不像人民公仆,倒像是个社会流氓,反而显得很有威慑力的样子——流氓不可怕,警察不可怕,这俩一合体,就有点……嗯,大家懂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另一方家长也不追究,只说是小孩子打闹,这位家长作为警察挺忙的,也就不耽误他工夫了。 事情这么顺利就得以解决,姜运文送走两家人后松了口气。 今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还刮着大风,姜运文快速收拾完东西就奔去车棚取车,没想到雨还是急切地落了下来。 他骑着车不好打伞,书包还是帆布的,又担心书包里的资料被打湿,只好把伞稍微撑开一点盖在车篮里,勉强挡挡。 学校门口还有些高年级的家长开着车准备接孩子,所以街道有点拥堵。郑阎虽然开着警车,也只能勉强在里面挪一挪,十来分钟还没开出100米去。 他现在烟瘾犯了,又不想在孩子面前抽。看着外面的雨已经越来越大了,他有点急躁地扶着方向盘,一边四处瞎看,寻找突破口。 儿子郑周却突然叫他:“爸爸,我看见姜老师了,我们送他回家吧!” 郑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糊弄道:“你爹我开的公家车,要是被弄湿了会挨揍的。” 郑周委屈道:“好吧…” 之后倒是乖巧的没有再开口。 郑阎视力很好。看着那个初次见面的温柔青年狼狈地在雨里穿行,衣服因为被打湿贴在身上,显出单薄的身形来。 他不得不承认,作为双的自己有一点心动。 不过他又懊恼地想:大概是旷得太久了吧。 3动脑筋 郑阎自觉不是有节操的人,可自从跟周雯结婚,就没再在外面胡混,离婚离了俩月,加上离婚前那段时间忙忙碌碌,他禁欲了差不多一个季度。那次请家长发现自己对那老师有意思,不过他当时也就是过过眼瘾和脑补瘾——毕竟他作为学生家长要真是跟老师好上了容易被传闲话。于是那场相逢便被他扔到了脑后。 在自己忙碌工作的间隙,把儿子“洗脑”得不去想周雯实在费了他一把劲。等二老气再消了,郑阎终于松了口气。 再得知那老师的消息是从饭桌上,儿子郑周谈起学校的事情,说姜老师因为妈妈生重病,请了好几天假,在办公室听到其他老师说他到处借钱治病。 郑阎筷子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他:“儿子,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郑周老老实实回答:“还行吧。” 郑阎却摇摇头道:“只是‘还行’可不行,我儿子一定要考全班第一才行。” 郑周呆了呆:“啊?” 郑阎笑笑:“我记得你语文不太好,要不要请姜老师给你补补课啊?” 4乘人之危 郑阎承认,自己趁着人家老师经济出现困难的时候提出补课确实是出于不良意图。不过他不还没做什么禽兽举动么,目前停在的阶段呢还是助人为乐呢。 姜运文其实没打算答应,毕竟有规定,在职教师不准私下补课。但是吧,郑周这孩子是班上男生里颜值最高的,自己作为萌娃控怎么可以拒绝他的请求! 补课是每个周六的晚上。之所以定在这个时间,郑阎是这么说的:“平时老师太忙,所以挨着工作日的时候就不麻烦您,再有就是从我自己工作时间来看,想监督孩子学习,只有晚上才有空。” 他这理论似乎没什么问题。姜运文也就这么接受了。虽然苦恼晚上回家不大好办,但郑阎拍胸口保证自己晚上绝对把老师安全送回家,他道过谢也放下心来。 5日久生情 姜运文必须承认,自己学生的父亲捯饬干净之后还是蛮帅的,职业又是自己痴汉的警察,稍微有点动心也可以理解的,对吧? 母亲的病已经过了最艰难的阶段,后续治疗需要持续投入金钱,自己还没转正,工资实在太低,要没有这份兼职,光是付住院费和护工费就要让他的资金陷入赤字。如今眼看母亲气色越发好起来,姜运文心情也好了很多。伴随这种心情产生的还有对郑阎的感激之情。若说世间有什么最让人感动的事情,无非是雪中送炭。 6“英雄救汉” 有次补完课郑阎还没回来,姜运文跟郑家二老道完别,拎着电脑准备走回家。这时候已经要到十点,社区公交早停运了,郑阎家离自己家走路要走四十分钟,所以急着回家的姜运文走得有些快。 这段时间这条街路灯坏了,有点黑,空旷的街道突然响起一阵摩托车声音。姜运文有点慌:卧槽这是前两天城市新闻说的摩托车抢劫团伙吗! 他这么一想,脚步越发快了起来,又不敢跑,怕打草惊蛇。 没想到摩托车经过他时停了下来。 “姜老师。” 姜运文从摩托车打出的车灯勉强分辨出这是郑阎,舒了口气,语气中带了点埋怨:“是你啊。” 郑阎不知自己落了埋怨,拍拍后座,说:“我送你回家吧。” 7乘胜追击 光是每个星期家庭补课时的接触已经无法满足郑阎躁动的内心,他为了跟姜运文多相处,只要有空就往儿子学校跑,美其名曰是对儿子的关心。虽然老师一般都很忙,他自己去那儿也就是在边上等着。不过越这么看,他越觉得姜运文简直完美。对学生有耐心,就算是批评也会顾及孩子的情绪,做事认真负责有条理——虽然因为这些原因导致他自己累得要命。 还有最重要的,郑阎越看姜运文,越觉得他长得合心意。 于是他有天从一个家里开餐厅的同事手里讨了两张优惠券,跟姜运文说自己中奖了,找不到人一起去,只好来麻烦下姜老师。 姜运文直觉哪里不对,不过因为对方的职业,对他没什么设防,也猜不到对方这是有预谋的突然袭击,便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姜运文发现不对劲了,附近就他们坐的这桌是这粉红的桌布粉红的椅子,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 郑阎佯作惊讶地拍了下脑门,道:“哎,差点忘了,这是情侣餐。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你不介意吧?” 姜运文这下终于想明白是哪里不对了。综合这段时间郑阎各种理由的接近,他大胆地进行了假设,犹疑着问他:“你在追我?” 郑阎咧嘴一笑,露出八颗上牙,道:“你猜。” 8被骗了 姜运文回想起两人确定关系前的这些事情,心里觉得怪怪的。反手给了旁边坐着的郑阎一巴掌,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追我的?” 郑阎被一掌打在背上,有点疼。但是他不太想进行这个尴尬的话题,便准备含混过去。 姜运文还要给他一掌,突然卧室门一开,郑文研——曾经的郑周——对两个父亲道:“两个爸爸,我屋里空调坏了。” 姜运文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推了推郑阎:“去吧,给你儿子看看去。” 郑阎顿做委屈状:“那不也是你儿子吗……” 姜运文瞪了他一眼:“你要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全部完结啦~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 第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