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正文 第1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1节 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楔子.【死神碎碎念】 我是死神──如果照人类的说法是如此──不过如果要再说正确一点的话,应该说,我是个候补死神,也有别的家伙称候补死神为实习生,不过这真是大错特错,实习生是指尚在学习状态,只是练习出一些任务者。而候补死神呢,就是已从学校毕业,不过没被死神就业协会分配到任务的毕业生。 没被分配到任务和阶级的情况有三种,第一种是能力太高,尚在分析当中;第二种是毕业考时测验没有通过;至於第三种,就是家境清寒,付不起毕业考之後进入死神公会的考试了。不过第三种的情况比较少见,死神公会会提供家境清寒的死神补助津贴,是非常好的福利。 而我呢,我是非常可耻的毕业考考试没有通过。 自毕业以来已过了一百二十二天,我每天都在等著死神就业协会的来函通知,只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那薄薄的纸张却始终没有出现。我想,要是就业协会再不来通知的话,我就只能参加称为「候补死神万岁万岁殴耶」的这种诡异地下组织了。 不过,不行,参加那种组织简直是要让我的家族蒙羞!尤其是我那任职於死神最高公会的父亲一定会被嘲笑!这怎麽可以?太羞耻了!参加那种光看名字就觉得很可笑的团体我还不如一头撞死比较快! 况且死神没工作就不能称之为死神了,我骄傲於自己出身的死神世家,骄傲家族内每个人奉行的工作,成为一个称职的死神一直是我最大的梦想!想想,带领人类远离人间界,这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这是一项神圣的工作!这得要有高超的技术才能顺利的将灵魂带离人间,要是一个步骤没做好,灵魂不晓得飘到哪去那就麻烦了。 就不知道人类干麻把死神形容的那麽可怕?我们可是在做著很神圣的好事哩!况且我们根本就不会拿镰刀把你一刀从头部劈下去,要真劈下去绝对不会是灵魂跑出来,而是脑浆跑了出来。 死神可是个个温柔又可爱,绝对比人类形容的什麽天使要来的可爱多了,像我那死神老爸,他就是个热爱人类服饰中、那种华丽的夏威夷衬衫的爱好者啊!多麽可爱多麽活泼多麽热情啊!死神一个个忠於自己的工作,对这份工作抱持著相当大的热情,不过近年来人类的死亡有减少的现象,这对死神来说实在是个打击,因为这代表著──工作的减少、死神职位的减少、无聊的机会增多、失业率增加。因此,除了越来越多人另寻他职外,更多死神混到人间界去游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若正巧遇到要死要死的人类就拉他一把,让他早日离开这个残破的身躯。 而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得替自己谋生,不能老仰赖死神老爸的资助过日子,我要自立自强!我要提高自己的实力!我要让死神就业协会巴不得赶快录取我这名优秀的候补死神!届时,就是我一展长才的时候了。 背起我死神学校的书包──黑色,上头还有几个爱心形状的包包──我决定,我要到远方去修行,我要增广我的见闻、补充我的知识,然後再回到这块土地。我相信我做得到,因为我是流著优秀血统的死神! 我想,要成为一个称职的死神,要能够带领人类的灵魂离开人间,首先就是要了解人类这种生物,所以,我必须到人类生存的地方去才行。 前後思考之後,我决定先到死神旅游协会要几份资料,研读了几天,大致上可以了解人类的生存模式了──说真的,我真後悔以前在上人类研究课程的时候没好好注意听,毕竟,人类真的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他们拥有丰富的想像力,想出了一堆神话有的没的,还真让他们蒙中了个死神──虽然我们跟他们描写的是有些不一样,且我们也不叫自己死神,不过无所谓的,称呼如何其实不重要。 反覆看了几遍之後,我决定再到死神旅游协会去办个人间旅游证明证件,好在人间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寻求设在人间的死神人类分局的协助。死神的管理制度做的十分的好,福利制度也不逊色於人间,所以生在死神界著实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要去哪都被办的妥妥贴贴。除此之外,死神的阶级制度也十分严格,为了避免那种灵魂被带到别的地方的事情发生,死神最高公会设置了一套升级模式,分别负责简单、有点难度、难、中高难度、高级难度、最高级难度以及死神顶呱呱难度,能负责到最後一项的死神非得要是经验丰富、法力高强的优秀死神,目前死神界能负责到这一项的只有十五位死神,他们皆是死神界中的传奇。 有些死神不属於这制度之内,他们不用去引导灵魂,因为他们是在死神界的各种机关内服务,这里边的死神通常都是头脑十分发达,但是在实际运作上却显得有些笨拙的家伙,但是还是有少数例外,像要在死神就业协会的高层工作,就必须具备武力高强这项条件,而想要在死神最高公会的高层内任职,你就得要是精英分子。也因此,死神最高公会的高层内,多是已退休或者是受伤不再去引导灵魂的优秀死神,甚少有年轻死神的出现。 而我那优秀的老爸,便是死神最高公会的高层之一。我以我这老爸为荣,但也对自己没有被死神就业协会给通知道而感到羞耻。 不过没关系,等我经过一番历练之後,我必能在众多死神当中脱颖而出,成为闪亮亮的新星。 跨出我的第一步── ──「靠!好痛!跌倒了!」 前途堪忧啊 第一章之一.死神编号登记处 设於人间界的死神旅游协会共有五个入口,一个在北极,一个在南极,其他三个会随机变动,且听说其中一个会以两秒的间隔变动一次。也就是说,当你前脚刚要踏进去,就会发现入口又不见了。 也因此,没什麽人想自讨苦吃去找那三个疑似旅游协会太无聊而做的入口。 他踏入了北极的入口,整整花了约莫人间界的一小时在北极找这个入口,然後又花一个小时对付入口前的北极熊,整个人差点虚脱掉。 好运的是,这个时候正值旅游淡季,鲜少死神来人间乱晃,也因此,整个旅游协会里空荡荡的,不用排队也不用费神去想从哪个方位插队不会被发现──只不过,有些异常闷热! 「抱歉,我们冷气坏了。」柜台後的漂亮死神小姐这麽说。 「不能修吗?」 「经费不够。」说著说著,还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现在正值经济不景气啊,人人赚的钱少,旅游协会的钱当然也没多到哪去。」 「这样啊这里真是好热。」他以手做上下扇动姿势。 「你可以到右後方那里买扇子,一个十元。」 「好可怕啊,旅游协会穷到连这种钱都要赚。」 「不买拉倒。」 然後,就是这样,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扇子。 「右边,那个入口,是登记处,去吧。」柜台小姐拿了十块就连忙想赶他走,人间界部门的人就是这麽现实!「还杵在哪干麻啊?还是你想买第二把扇子?」 「不了,你刚没告诉我扇子上面有破洞!」他被骗了。 「经济不景气嘛。」 「」 厚,真是吼,继续跟这个小姐讲话他会活活被气死。 不再理会这个态度很恶劣的小姐,他来到登记处前,等那扇很慢很慢的自动门滑开──接著,就在他终於开到有半个人大的大小之後,竟然就停住了。 他愕然。「这是怎样?」 「自动门坏了!」在远远那头的柜台小姐难得好心的为他解答。 「怎麽会穷成这样?」侧著身挤过去,还好他身材还不算臃肿,勉强可以蠕动过关。 进入登记处,映入眼底的便是两个登记窗口,一个写新生,第二个写老朋友。窗口後坐著一个身穿黑衣的伯伯,有些微秃,事实上,死神也是会秃头的。另外,他也注意到了地板上一堆坑坑洞洞,他还得小心越过,否则整个人摔下去就不好玩了。真是危险,他想。 「新生跟老朋友?」 秃头死神轻咳几声。「没见过你,你到新生这个窗口来。」 「叫什麽名字啊?」推了推眼镜,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电脑上,手指停滞不动,像在等他的答案。 「哈答答米达卢耶卢耶.xd。」 「xd家族的人?这个家族不错,你爸在死神最高公会工作对吧?你爸很有名,英雄一个。」 「是啊。」 「那,你的名字太长了,不适用於人间界哪」他搔搔下巴,很困扰的样子。他什麽都会,但就是个取名智障唉唉,讲来还真可悲。 「你要给我改什麽名字啊?」他对名字是没什麽概念也没感觉,毕竟就算名字再怎麽难听,那个闪亮耀眼的xd姓氏还是会盖过一切的,只是第一回可以拥有人间界的名字,让他有些小兴奋。 「欸,咳嗯。」怎样也不可以给他知道自己不会取名字!秃头死神的眼神开始乱瞄,现在这个时候,看到什麽就替他取什麽名字吧。 「嗯?」 「哎、你不要吵嘛,我想想啊!」 表情开始很扭曲就说嘛,取名字这种事真不是死神能干的! 忽然,他眼尖的瞄到电脑上一个酷似眼前这年轻人的姓氏,但其实要真说像也不太像,这种名字最好最棒了! 他装模作样的啊了声。「就叫xp吧!这名字很棒吧?」 「欸、ㄎㄟ、思、批?这名字好吗?不会太长吗?」他一脸疑惑。听说这人间界的名字都不会太长,这样不晓得好是不好 「很好很好,没有比这个更好更符合你的名字了!你看你那麽帅呀,就是要找一个能跟你这帅帅的气质相称的名字嘛!对不?那xp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啦!你要是怕太长的话,那就改个念法吧?插披如何?还可以简称小披。」老实说,他能这麽机智这麽聪明又这麽幸运的找到这个名字,自个儿还真的有些小得意。 小披?「好吧,xp就xp吧。」点头。 「我看看啊你想要去什麽样的国家?」 「我不晓得,我对人间界没概念的。」 「好吧好吧,那就──」滑鼠一按。「随机选取吧。」 「哪,它让我到哪个国家去呀?」 「唔,等等,它还在跑──非洲?哎,不对不对,刚小小当机了下,继续跑了你瞧!我看看啊台什麽?这是哪里?」秃头死神眯著眼,观察地图上出现的小小区域。「怎麽这麽小?这地方可以住人吗?」 「怎麽回事啊?」 「唔,没,总之,你先去看看吧,如果不喜欢在来更改就行。」 「那我到底要去哪里啊?」 「台湾,一个奇怪的国家,有些像我今天早上吃的蕃薯」 「这地方好吗?」像蕃薯的国家? 「我不晓得,我说啦,你不喜欢可以回来换。」手指开始飞快的舞动於键盘上。「你要什麽身分哪?上班族、无业游民、学生,大概是这三类可以让你选。」 「学生好了。」其他两个他著实是有些陌生。 「好好好,那,国中、高中、大学?」 「你看我要去哪个好?」 「随机选取吧。」 「唔,好。」 「那你要去台湾的哪边啊?北、中、南?」 「你看我要去哪里好?」 「还是随机选取吧。」 「唔,好。」 「你要不要设定自己的人缘指数啊?」 「这能随机选取吗?」 「他怎样都会给你零的,相信我。」 「那算了,一百如何?」 「你如果不想到时候被烦死你就选吧。」 「八十吧。」 「可以,异性缘?」 「──我可以要吸引美女的异性缘100%吗?」 「你作梦去吧你。」 「拿去吧,」秃头死神递上一张识别证。「这就是你的旅游护照啦!可要好好收著别搞丢啦,这很重要的,没了这张你就可以不用回来死神界了我告诉你。」 他点点头。「实在是麻烦你了。」 「不会,对啦!你的编号要好好记的,否则有些机关不给你进啊。」 「我晓得。」握著识别证,他慎重的点点头。 「那好,大概都设定好了啊,这小圆盘你带著,这是导游器,你按下那黄黄的按钮变会出现小精灵,他会帮你解惑,还有,每个小精灵都有他的脾气,可别惹恼了人家」 「我倒是不晓得还有这种东西」皱眉,他对这小圆盘感到新奇。 「这小精灵只是暂时帮你而已,毕竟你是xd家族的人,待遇还是会有不同,过些时间,便会有导航者找上你」 「咦咦?不需要这样吧?我只是来人间界玩──」 「啧啧,别闹了,你可是xd家族的人啊!好啦好啦!不跟你多说了,祝你在人间界玩的愉快啊!」语毕,手往不知什麽时候冒出来的垂绳一拉。「祝你玩的愉快!xd家族的少爷。」 接著,在他脚下的那块地板,开始亀裂破碎 他瞪大眼。「不会吧──?你要我这样直接掉──」 他终於知道为什麽地板上会那麽多坑坑洞洞了 第一章之二.死神观光客 来人间界,也有好几天的时间了。他很顺利的混进一间高中内就读、很顺利地交到了几个好友,很顺利地被取笑xp这个名字取笑到现在。有什麽好笑的?有什麽好笑的?笑什麽!那个秃头死神明明就跟他说这个名字赞到一个不行,有什麽好笑的?啊?有什麽好笑的! 偶尔板起脸孔,以严厉的眼神、凶狠的气势威胁这群死凡人别笑了,再笑他就要展现他死神的功力──不管会不会触犯到死神法律──硬是带走这几个死老百姓。 只是他说完之後,他们就笑的更厉害了。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啊?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哈哈哈哈好好笑好好笑」 这几个死凡人真是气死他了。如果撇去这些不谈的话,他在这里的生活过得还满惬意的,他也挺满意人间界的脚步。只不过,他始终不懂这个导游器是怎样使用。 来了人间界也有好几天了,按了黄色小按钮也按了好几天了,小精灵很有个性的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前几天他仔细地研读过保固单之後,以严肃的态度拨了通电话给制造厂商。 因为死神电信死都不肯给通话纪录,因此以下还原可能会有些小错误、也可能有些小加油添醋。各位就凑合著看吧。 小披:「啊,你好,我想要问一下那个──」 对方:「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1」,要问有关於产品的相关问题请按「2」,要问的问题关於产品的话,请按「3」。重复。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 小披:「原来如此,这三个有差啊。」点头。「我对这方面的知识果然还是太贫乏了吗」 对方:「当然啊,这三个有差。」 小披:「唔喔!你不是录音的吗?」 对方:「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1」,要问有关於产品的相关问题请按「2」,要问的问题关於产品的话,请按「3」。重复。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 小披:「原来如此,这招是装死吗?」 对方:「当然不是。」 小披:「唔喔!你又回答我问题了!」 对方:「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1」,要问有关於产品的相关问题请按「2』,要问的问题关於产品的话,请按「3』。重复。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 小披:「我应该要按哪一个?」 对方:「按「4」。」 小披:「没有这个选项啊!」 对方:「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1」,要问有关於产品的相关问题请按「2」,要问的问题关於产品的话,请按「3」。重复。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 小披:「好奸诈!不想回答就装死!」 对方:「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1」,要问有关於产品的相关问题请按「2」,要问的问题关於产品的话,请按「3」。重复。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 於是,两个人持续十分无意义的对话许久後,xp终於按下了「4」。 对方:「很抱歉,你按错了,我们的选项只有一到三。」 小披:「你刚刚明明叫我按「4」的!」 对方:「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1」,要问有关於产品的相关问题请按「2」,要问的问题关於产品的话,请按「3」。重复。要询问产品问题请按」 在几秒後,小披突然发觉自己做的事很愚蠢、打的电话很愚蠢、电话那头的服务人员也很愚蠢──不,他根本是神经病。 这样根本没完没了。於是,他起了挂电话的念头。 对方:「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想要挂电话!」 小披:「对!我想要挂电话!」 对方:「你根本什麽都没问到!你是打电话来乱的吗?!」 小披:「来乱的人是你!」 这如果是网路用语的话,在小披最後一句话後面,应该会加上两个让这句话看起来更有威力的字,叫做翻桌。 让我们重新来看一遍。 对方:「你根本什麽都没问到!你是打电话来乱的吗?!」 小披:「来乱的人是你!」(翻桌) ──很抱歉,以上这几句是废话,我只是想让我广大的读者群们更了解小披的愤怒罢了,谁能了解我这番苦心哪很抱歉,这句可以自动省略没关系。 小披忍无可忍,用力挂上电话,双眼充血,额际青筋也爆出一两条。疯了!这世界疯了吗?!啊? 恶狠狠地盯著拿在手上的小圆盘──那个号称是导游的机器──他第一次起了噬血的念头。这东西根本没用!煮来吃了吧!煮来吃了吧! 於是,他将小圆盘丢进油锅,炸成美丽的黄金色後,以怨恨的笑容,阴森的口气说了声:「别怪我,这是你的命。」後,随即用力地咬上一口。 食用过後的状态是,断了两颗门牙。 这应该就叫做,无语问苍天吧!哈哈、哈哈哈 「最新版导游器功能项目:一、导游。二、聊天。三、解闷。四、食用。请小心服用,千万不能拿来油炸」 来人间界也有好几天了,如果除去那些杂七杂八扰人的问题,事实上,他过得还真是不错呢!这样得生活,比在死神界念书时来的好多了。只是有奇怪的导游器、奇怪的死凡人、奇怪的客服电话罢了。老实说,也没有什麽大不了嘛!毕竟,这就是人生哪 「你又在看那本书啦小披?」小披来人间界的第一个好友──阿强以诡异的眼神谯著他,嘴角微微扭曲,彷佛他在看那本书是某种罪恶,或者说,是某种程度的可笑。 「唔,对啊。我虽然不是太能了解作者到底是想说什麽,不过,我可以感觉的到,作者一定是个很开朗很幽默的人。」 「作者是一个有病的人才对吧。」嘴角又抽搐了几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些什麽,他开心地拍拍小披的肩膀。「欸,今天带你去看电影。」其实小披长得很好看,说不定还可以随便打扮打扮当成正妹女朋友带出去,呵呵呵呜啊啊啊啊他这是什麽变态想法啊啊啊-- 「啊?电影?」不是没看过电影,但是看的次数少之又少,对这东西还真是陌生。「什麽电影?」 「惊悚片吧我妹给我的票,」看著手上那两张票,他叹气。「她说很好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很凄凉惊悚片!惊悚片耶!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要跟亲亲女友去看才对吗?然後等女友害怕地尖叫,他再拍拍自己宽厚的肩膀,深情地抱住女友,说:「别怕,有我在。」 但是他却沦落到得邀男人去看惊悚片,是怎样?小披尖叫他也要抱住他说别害怕吗?噢!不!他是男人!是男人!就算长得很好看也是男人!他不能如此禽兽不如啊啊啊啊-- 不晓得表面平静的阿强内心正波涛汹涌著,他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不过看这电影的名字,还真不像惊悚片,倒像是鬼片那类的。不过,身为一个死神,怎麽会怕鬼呢?真是开玩笑! 於是,这个错误就这样种下了。事後的阿强,十分後悔自己竟然带小披去看电影。 事情是这样的。 电影开演之後,一个个角色被杀死,而,只要有一个角色倒下,阿强就得马上拉住小披,避免他冲到大萤光幕前。 「你在做什麽?坐下!」 「我要去救他啊!」这是身为死神的使命感! 「这只是电影!」 「啊,对喔。」於是又傻傻地坐回来。过一会,他又很紧张的对阿强说:「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们死!」 「小披,我知道你心肠好,但问题就出在,这是电影啊!」到底要他讲几次啊? 「你不该带我来看惊悚片的」 「我也很後悔」 於是,两人沉默。 接著,此类状况一直不停的循环、循环。 看著大萤幕上的人一个又一个死去,小披莫名感到烦躁。事实上他在死神学院的功课也不算不好,甚至在某些科目上的表现,是十分优秀十分顶尖的。但问题出就出在,毕业前的牵引考试上。 牵引一个灵魂,必须不顾他们的哀嚎,等他们死去後,将灵魂带往负责管辖此区域的冥府。在那种过程,必须有足够的铁石心肠。 那次的考试,一个人必须牵引三个灵魂。前两个,小披表现的都还不错,问题就出在,那第三个灵魂 「哥哥,你是死神吗?」 很少有还没死去就能看见隐身的死神的人,小披略感诧异。「是。」 「要带走我吗?」 「是。」 小女孩点头,将眼睛闭上,没再多问。 抵不住好奇,小披问:「你不害怕吗?」 小女孩,轻轻地点了头。 「没有想过,不要死吗?」 她又点了头。那小小的身躯趟在纯白的病床上,显得很是无助。 「那如果我能让你不要死呢?」一时冲动,这句话就溜出口了。 小女孩还没回答,四周骤然风起,死神考试协会的考官现身,宣布了他这次考试失败,并强制带走了小女孩。 小披看著那已无生命迹象的躯壳,垂下头。这般仁慈,自然是不好父亲知道了,不晓得会怎麽想。 偌大白色病房,那小小的灵魂,曾经受个於此处。轻叹。 「小披?」电影结束,散场了,阿强这才摇了摇後半部分一直在发呆的小披。 「啊?」 「电影结束了。」 「喔,是喔。结局怎样?」揉过眼睛,他随口问问。 「还能怎样?大拯救、大和平,众人性命无虑。」手插进口袋,耸肩,在小披前头走出放映厅。 「是吗?」大和平啊。 翌日。 阿强书包滑落,半边脸严重抽搐。「你又在看那本书了」 「我在这本书里面学会了许多道理。」 「学会个头!」他爆发了!他终於爆发了!抢过那本封面有个怪老头在笑的书,他指著封面。「你到底去哪里买的啊?死神与注生娘娘的对话语录?!」 「这是畅销书欸」是第一天来人界的时候买的。花了他两百五十块。 「畅销个头!你看看这一则!注生娘娘说:「我送来生命,你却带走生命,我们两个一点都不和。」,死神说:「不,你送来我送走,如此才能有循环啊。」,注生娘娘说:「所以?」,死神说:「我们是最佳拍档。」,注生娘娘说:「击掌!」啪!你从哪里学到了道理啊?」 「我相信作者这麽写必定有他的用意。」昂首。 「这个作者根本是神经病!」怒骂。 死神观光的第十五天,依然没有任何长进。 第一章之三.死神导游器 那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就在小披放下「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准备去弄个晚餐给自己吃时,导游器在他起身的瞬间打开了。他回过头,满脸错愕地看著那一边喘气一边爬出来的黄色小精灵。大概就只有一个拇指大。 「x的咧差点挂点。」黄色小精灵骂著粗话,扬起一对在他脸上算很大的眼睛,紧紧地瞪著小披。「看x小?还不奉茶给你阿祖喝?」 小披眨眨眼,有点不太敢相信他想像中可爱又天真无邪的小精灵会自称阿祖。「你你是小精灵?」 「啊不然我是你娘逆?」小精灵用力地关上导游器的盖子,有点泄愤的意味。随即,跃上导游器顶端,凉凉地给自己扇风。「x的咧上次竟然还想把我吃掉,你阿祖揍死你跟你讲!」小小的拳头凌空挥了挥,没什麽威胁力。 小披还是很不敢置信。自己开了那麽久都打不开的导游器,就在几乎已经放弃打开时自己蹦出了个会骂脏话的小精灵。怎麽想都很诡异。「你怎麽跑出来了?」 「我再待在里面会被你吃掉啦!」他指了指导游器。「结果这个盖子怎麽也打不开,害我差点死在里面。而且粮食也不够──叫你奉茶是没听到秀?」大眼睛又是一瞪,拳头又凌空挥了挥。依然没有什麽威胁力。 小披稍楞,赶紧拿起杯子要去装水。只是装到一半想了想实在不对,他那只有拇指大的身体应该喝不完马克杯容量的水,於是又去换了瓶盖来装。 只是脏话小精灵似乎不怎麽了解他的苦心。看著摆在自己眼前的瓶盖,他很有个性地皱起眉头。「你给我瓶盖是看不起我是吧?」 「没有啊,我想说,你可能喝不完」耸肩,他拿起马克杯跟小精灵比了比。那马克杯甚至比小精灵高上两三倍。 「x的咧!你摆明就是看不起我!给我换那个杯子!」 稍扬眉,虽然还是很怀疑,不过他还是给他换上了那个高上他两三倍的马克杯。只见这个比马克杯矮上两三倍的小精灵,握著吸管,以不正常的速度解决掉大概也重上他两三倍的水。 「真厉害!」他看的目瞪口呆,这里面的水,就是他也要喝上两三回才喝的完。 「哼,你以为小精灵是假的?」黄色小精灵勾起帅气的微笑,打了个帅气的嗝。「我叫做明,你可以喊我小明没关系。」他这个精灵呵,很随和的啦。 「小明?」这个名字意外的耳熟。似乎在很多地方都听过像是昨天那个连续剧里的小孩,就叫做小明。像昨天那个电视剧里小孩的阿公,也叫小明,像昨天那个电视剧里阿公的爸爸,也叫小明(注:这一家人都叫小明 by认真写下注的作者) 「黑啦,叫什麽名字?」 「哈答答米达卢耶卢耶.xd。」 「不错,肯让我自愿当起称职导游的死神,也要有点名气才行,我听过你爸的名字,xd,你爸穿起夏威夷装真是吓死人的好看!」语毕,骂了声脏话後猛笑。 「啊,谢谢。」这应该是称赞吧?想他老爸在死神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帅哥啊。摸摸自己的脸,就不知道有没有遗传到老爸良好的基因。感觉他的女孩缘很普普啊。死神界的女生眼光都比较高吗? 「不过人有点笨就对了。」小精灵看看自己的指甲──大概只有几个小沙粒这麽大,尔後以不屑的眼神瞧了小披几眼。「怎麽想来人间界?」 「唔,应该说,我是想来磨练磨练自己。」搔搔太阳穴,明说著自己是候补死神还是有些丢脸。毕竟不是什麽光耀门楣的事情啊 「唷,磨练?考试没通过?」见小披点头,他随後将视线落到放在椅子上的「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表情扭曲了几秒,没针对这本书发表不满。「那你打算磨练几年啊?」 「啊?我也不太清楚能什麽时候拿到死神就业协会的通知书,就什麽时候回去吧。」其实他也没做什麽规划,只是一股脑儿地来到了人间。似乎是抱著,走一步算一步的心理吧。他的步调太过悠閒。老爸说,他如果不是有人紧逼著,死神学院大概要花上比别人多上一倍的时间才能毕业。想想,老爸说得也对,自己是那种只会想想,但实际要去做却很笨拙的人。 「哼,」小精灵的表情更加不屑。「你以为死神好当啊?你这麽温吞想当死神?下辈子吧!」 「唔,我知道。」小精灵讲话毒归毒,但是一针见血。这就是他的缺点、他的坏毛病,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去改而已。 「想不想当称职的死神?想不想让你爸骄傲?想不想让人竖起大拇指,说:「xd家族的那个某某某真是有前途」?想不想啊?」一手撑著下巴,他眼往上眺地看著他。 连考虑也不考虑,他猛点头。「想啊!」谁不想当个有用的人?如果能当英雄,谁肯放弃这个机会?就算真的有人肯,他也绝对不是肯的那个。 「那我可以帮你事成,好处可别忘了我那份啊」眨眨眼,他谄媚地笑著。 小披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麽讲的好像不法交易,不过没多想,还是猛点头。「绝对啊!」 「那就好啦,明天你放学之後,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小精灵这麽说。 「见识啥?」 「最近死神监狱的头号罪犯逃出来了,公会派出了首席死神追拿。就在这附近活动,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麽叫做真正的死神。」小精灵笑了,像是长辈看著晚辈的那种笑。不过如果说仔细点,应该是,长辈看著没见过世面的晚辈的那种笑。 感觉不太好。 但是小披不介意,小明丢下的这个炸弹更是吸引他:「死神首席死神?」他猛然抽了口气,只见小精灵嘴边的微笑更加诡谲。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首席死神只有二十几岁,是震惊死神界的天才死神。不过像是所有顶尖人物,他神秘的程度也是死神界首屈一指。不过,似乎是只出现於中的美型男子。至於首席死神叫什麽名字嘛之前好像有听人家讲过,不过他真得不是记名字的料啊。 至於那位头号罪犯,似乎也是个狠角色。当初和首席死神是同期毕业,也是让死神界大感震惊的死神。与首席死神一起进了顶尖死神级,於几个月後叛变,一举杀了好几位也是公会的成员。瞬间,死神顶呱呱只剩下十七名。他犯下了重罪。首席死神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将他追拿到案,而在这过程中,又死了两名死神。顶尖死神级成员减少自十五名。 两年後,也就是最近,头号罪犯逃了,在死神界自然不是新闻。死神最高公会这次不惜下注,一举派出十五名顶尖级死神,以及其他尚在评估中、等待编入最为顶尖组的六名死神,外加死神公会高层八名。 这阵容之庞大,百年来难得一见。也可以看出,这头号罪犯的价值可高了。 一边听著台上的老师讲课,台下的小披则苦思那个头号罪犯到底叫做什麽名字,总觉得自己对他非常有印象到底是谁呢?这记忆力真是唉。 隔壁的阿强看他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偷偷地递来了张纸条。 「你怎样了?便秘了喔? by阿强」 瞪了阿强一眼,他摇摇头,将纸条递了回来。 「我前几天才吃泻药,怎麽可能便秘? by小披」 「侯!你果然有便秘到! by担忧小披便秘太久变成便秘人的阿强」 「闭嘴啦 by小披」 「还是你终於开窍,发觉那本死神与注生娘娘很白烂? by高兴小披终於长大了的阿强」 「不,我昨天又发现了那本语录的精典所在。 by小披」 「孩子,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啊 by感叹小披原来还没长大的阿强」 小披看著纸条,陷入一阵沉思,几分钟後才拿起笔不晓得写了什麽,又过了几分钟後,纸条才传到阿强手中。 「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第八章二十四节。 注生娘娘:「算算,我们两个也对话了这麽久了啊。」 死神:「是啊。」 注生娘娘:「我们也说出了不少经典名句啊。」 死神:「(感叹)是啊。」 注生娘娘:「但是销售量不是很好。」 死神:「是啊」 注生娘娘:「伟人在大家还没发现出他的伟大之处时,总是被嘲笑的。」 死神:「是啊!」 注生娘娘:「所以我们两个还是?」 死神:「最佳拍档啊!」 注生娘娘:「击掌!」 啪! 我从这段中,领悟到了不少道理。 by小披」 阿强紧捏著拳头,手臂上还爆出青筋。 「姓x的,不要逼我骂脏话 by完全感受不出小披领悟出什麽道理且快要变身成大魔王的阿强」 这句话的後面,还画了个比中指著大魔王。唔,注生娘娘说得果然没错。伟人在大家还没发现出他的伟大之处时,总是被嘲笑的的啊 第二章之一.死神追缉令 「该死,这附近没有任何死神?」声音很模糊,一旁还衬著打斗的声音。 「回报,正在搜寻。」 「快点!这家伙已经杀了好几个死神了!」声音明显惊恐。 「回报,发现死神气息,不过是个後补死神。」 「管他是什麽?带来就对了!」 「回报,了解。」 喀擦,通讯中断,刚按下中断讯息的死神,下一秒,连震惊都来不及,头便与身体分离,远远的被扫向暗夜的另一头。 血,四溅。 阿强有些受不了小披。真的不是他在说,有时候看著他,看著看著竟然有种喷鼻血的冲动。尤其是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每每让他猛喷鼻血,差点失血过多。应该说,这家伙是可爱清秀型的,一头蓬松的头发,带了点淡淡的褐色,据说是天生的。一张白净的脸蛋,眼睛不算大,算是适中,但就是给人一种诡异的纯真感。尤其是笑起来,嘴边那浅浅的酒窝,又害他喷了一大缸的鼻血。 x拎杯就要被你害到变成ㄍㄟ`了啦! 小披身高大概一七零出头,不算太高。上回不小心瞄到了老妹在看的──封面有两个男生抱在一起的那种──上头有专有名词介绍,好死不死的,「受」这个字老是在他看见小披时跃入脑海,然後激起一阵翻腾。受受受受受受受── 「x!再这样下去就完蛋了!」难保哪天自己不会做出很禽兽的事情来! 正拿起书包要同阿强一起回去的小披,因为他突然爆出的怒吼而有点小小惊到。「阿强?」 听见小披带有迟疑的呼唤,阿强惊愕地回过头,瞪大双眼,双脚不受控制地後退。「不不要靠近我我爱的是正妹、我爱的是正妹」嘴里缓缓呢喃,似乎还有要飙泪的倾向。 「啊?」 「我、我自己回家就好!我、我、我!对,我爱的是正妹!我爱的是正妹!我才不爱男人──!」 小披很错愕。错愕地看著阿强後退、错愕地看著阿强泪奔、错愕地看著阿强泪奔到走廊尽头还撞到墙。 一切都,是这麽的错愕啊。 「阿强怎麽了?」他问,问得是躺在书包里的小精灵。 「他正陷入天人交战。」 「为什麽?」 小精灵叹了口气,没回答他这个儿童似乎不太宜的问题。「乖,孩子,你很快就会有一个男朋友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2节 「啊?」皱眉。「我不喜欢有男朋友。」 「孩子啊」 「啊?」 「你真是个笨蛋。」凉凉地说著,小精灵紧压住窃笑的音调。 「唔喔,我又是笨蛋啦?」走出校门,他笑说。他租的小公寓离学校不远,只要走个五分钟就可以回到家。只是今天不会回去小公寓。今天要去见识大场面。「往哪走?」 「右边。对了,我收到情报,昨天头号罪犯又杀了几个死神。」 「那麽厉害?这次的阵容不是很庞大吗?」 「哼,除了首席死神外,其他死神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如果说精确点,他的能力,可能还要再超过首席死神哪」 「这麽强,你见过他啦?」 「哼,怎麽可能?这些都是搜集来的资料。是不知道有没有夸大,不过,就算现在是说首席死神比他强上一些,他依然是个很传奇的罪犯。」 点头。「我大概能了解了。」 「很好。我们要去埋伏,等到晚上,死神才会开始行动。」 即使躲在几百公尺後的废弃屋旁,小披仍能感到那股临场的震撼力。他吞了口口水。这才是,真正的死神。战斗派死神。 就在离自己有点距离的上空,大约有十来个死神环绕成一个半圆,其中一个似乎是队长,扬著手中的长剑──一把隐隐泛著蓝光的剑,剑柄上,刻著在死神界甚至比xd家族还要有名的家族图腾,图腾整体以黑色构成,龙飞凤舞地在剑柄上画下诡异的图形,拿著泛蓝光的剑、且上头刻著图腾的死神,在死神界也是大有名气。他是被誉为十年来,最强的战斗系死神──阿里阿里巴巴巴。站在半圆阵形的前头。与他们对峙的,是一名戴著白色口罩、上头洒著血色图案的死神,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及肩,参差不齐。那双带有血色的眼微眯,像是在笑。 这是一场谈判。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麽,不过依这场面,小披大概也能猜的到大概的对话。总之,应该就是死神这边要头号罪犯投降,头号罪犯则当队长的话是在放屁。 最後,头号罪犯大笑,耸耸肩、摊摊手,给了队长一个:「为什麽不呢?」的表情。就这动作,宣告了谈判破裂,死神这方先亮起武器,半圆阵形瞬间立即散开,几个手拿长弓的死神飞上更高空、五个手持长剑等近身武器的死神上前厮杀,四个手拿黑色本子、清一色眼睛皆绑上绷带的死神则退居後位,而队长──阿里阿里巴巴巴,则跟著眼睛绑著绷带的死神,移至後位,长剑举於额前,与鼻尖只差了几公分的距离,他眼睛紧眯,左手持剑柄、右手扶剑身。 小明愣了愣。「那队长在做什麽?怎麽会跑到後头了?」 「唔喔,那是一种阵形,队长在後面辅助专门战斗的死神,让队友能无後顾之忧的尽情厮杀。」 「不过,队长不出去杀的话,这样士气不是会大减吗?」 小披笑了。「小明,如果就在你差点要被杀死时,後方传来一道蓝光,打偏了敌人的攻击,你会不会觉得受到鼓舞了呢?只要做一些简单的防御,其他的,後面自然有人会帮你,这样不是很轻松吗?」 「或、或许吧。不过老实说,我刚刚还没想到你会回答呢!你看起来挺笨的。」 「什麽话?我也是有读过书的好吗。」而且除了实际操作,其他科的成绩还算中上呢。 「头号罪犯怎麽都不动?」 「你在忽略我的那句话吗?」 上方,几个专司战斗的死神猛命砍著这唯一的敌人,尽管头号罪犯有防御,但仍被砍出了许多伤痕。他完全不做攻击。他的眼,紧紧盯著,在最後位的队长。 「叫衣飒出来。」他说。又被砍出了伤痕,他依然不为所动。「叫衣飒出来。」语气隐约隐含著一股怒气。 「我来对付你就足够了。」 冷笑。「凭你?告诉你,我不想跟你打,叫衣飒出来。」 「我说了,我来对付你就足够了。」 「如果你还是这麽坚持的话,我会杀光这里所有的死神。」 「那也要看你做不做得到。」他对自己,抱持著很大的信心。即使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也要说服自己能够打赢他。在战役当中,畏惧与自卑才是最大的敌人。 「自不量力。」语毕,他手一伸,掐住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死神的脖子,队长大惊,射来一道蓝光,却被他的另一手给挡下,这回,没留下半点伤。「所以我说,你们是自不量力。」手指稍一使力,那死神的脖子骤断,头与身子分开,只剩下一些骨头以及血管还黏在一起,只是尽管是这样,也足够他死了。 他的手上满是血。 这举动有些骇到死神群,只是怎麽说也是训练有素的战斗死神,只呆愣了几秒便回复过来。移到上空的死神弓箭手,率先一连射出两三支箭。他脚步稍移,避过两支,另一支则紧紧抓住,手在空中画了个弧,以凝结的气做为弓,朝著队长射去。 此箭若是射的准,有射中要害的话,队长不出三分钟便会断气。只是,箭避开了要害,看来是他刻意做的。 「我说,叫衣飒出来。我无意跟你们打,你们这些人,我大概出个几招就能杀光你们。」 「别傻了」按著伤口,队长大笑。「我说过,我会打赢你。」 瞬间,眼上绑著绷带的死神齐颂咒语,队长则移至最前头,方才负责战斗的死神则退至队长後方两三公尺,专司辅助。 「你还太弱了。」他这麽说,反手蕴出光球,一掌打在队长身上。 队长即时避开,光球只擦过身子,但还是有一些融进了体内。他迅舞长剑,在空中画出图腾,顺著气打过,正面迎向头号罪犯。头号罪犯轻滑出脚步,右手轻抚过具体似的剑气,化解掉一半,另一半,则由左手负责推回去给队长。他三两下、像在跟娃儿玩一般,还了他这招。 「你!」足尖轻点,跃起,他近身与头号罪犯交战。看著队长俯冲过来,他轻笑,左手运气,造出剑,就如同刚刚造出弓一般。队长迎著他就是一刺,他将剑身打横,挡下这一击,随後压低身子,将剑扫去,即使队长即时退开两三公分,仍是被画下血痕。这剑是气做的,从气具体化的地方看来这剑退两三公分便能挡掉,但剑周围紧紧贴著的光,则是必须比预估的还要再退两公分才能闪过。 「我如何?」反身,贴近队长,手腕一个一转,绕到队长背後又是一扫。「队长,你太弱了,我只要认真给你一刀──咳!」头号罪犯瞪大眼,一手摸著颈部,不敢相信自己竟吐出一滩黑血。他看著後头那些念著咒语的死神,有些明白了。 「哼,号称死神界最强的战斗系死神也需要这些辅助?」语气的温度下降几分。对他来说,忽略掉其他死神,是他的失误。既然是失误,对他这个被誉为天才的死神族人来说,就不该犯第二次。 「队长,」擦去血渍,他笑。「我不想跟你玩了,再说一次,叫衣飒出来。」 「不。」 「那领死吧。」 看著电视上正播放著的a片──是他感到最骄傲最经典的那片──阿强陷入痴呆状态。他竟然,没有喷鼻血。摸了摸鼻子,他的表情很茫然、很茫然。 「我真的,变成x星球的人了吗?」望著窗外那唯一一颗的星星,可能是幻觉吧,总觉得那颗星星似乎窃笑了一下? 腥风血雨。 就在阿强还对著星星傻笑的时候,传奇的头号罪犯一转眼已经杀了好几个死神──队长是其中之一。看著剩馀的死神,他笑。四名弓箭手剩下一名,五名咒术死神(缠著绷带那几个)剩下两名、辅助战斗的死神则全数阵亡。 咒术死神努力牵制住他,一连使出须花废许多精力的咒语,即使如此,仍然无法对他造成严重伤害。 他就像是个杀红了眼的杀人武器,下手绝不留情。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咒术死神又死了一个。 弓箭手往後飞,画出格空通讯的结界,连给就在附近不远的同伴。每次出任务,除了主战斗的几个,还会有一个是负责躲在附近,随时待命。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回报,听到了。」 「快派帮手来!快点!」 「回报,这附近没有战斗死神,要是联络比较远的死神,可能要花费一些时间。」 「花费一些时间?该死,这附近没有任何死神?」不是战斗派死神也行!只要是死神就行! 「回报,正在搜寻。」 「快点!这家伙已经杀了好几个死神了!」声音明显惊恐。 「回报,发现死神气息,不过是个後补死神。」 「管他是什麽?带来就对了!」 「回报,了解。」 匆忙结束通讯,弓箭手才抬起头,甚至连吃惊都来不及,头到脖子便被以完整且俐落的手法切下,远远地,扫向暗夜的那头。 只剩下一名咒术死神努力地对抗。 小披和小明看的目瞪口呆,心脏狂跳。要是、要是被他发现自己躲在这里看的话,小命应该保不住吧? 他全身僵硬,冷汗直流,猛地,手臂被使劲地往後一扯,他本能地低叫了声,转过头。 是个眼睛上缠著绷带的死神,身上没伤。应该是待命死神。 「你是死神吧?」 「唔,我、我是!」 「那好,走!」拖著小披,他就要往上飞。 「走?走去哪?!」 「战斗!你没看到大家都死了吗?快啊!趁著现在那个咒术死神还没死,我们赶快过去,应该还可以拖延个一下。」 「哇哇哇!怎麽可能打的过?」 「为什麽不可能!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里面就有提到:「自信就是力量啊!」」 「你也有看啊?!」 「有!我还买到第五集了。第一章十五节超赞的!死神:「对於这些,我们看到的太多,了解的太少。」,注生娘娘:「是啊,就像我昨天去买的那碗泡面,看到了包装盒上写有好多料,结果打开却好少。」,死神:「接的好!」,注生娘娘:「所以?」,死神:「我们是最佳拍档!」,注生娘娘:「击掌!」,啪!」 「可恶,好羡慕!我买不到第五集!」 「哼哼,你如果跟我去打那个大魔王,我就借你看第五集!」 「好!那我们走吧!」 小明错愕,紧咬住小披的衣摆。「不准去!」这小子的脑里都装了些什麽啊?!岩浆吗? 「我们快去!」 「好!我们走!」 「不准去!」 「我们快去!」 「好!我们走!」 「不准去!」 「去哪啊?」身後,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五公分的地方,传来了一道充满笑眯眯的声音,回过头一看,那人头发参差不齐、有一双血红的眼。血红的眼也跟著笑眯眯,只可惜戴著口罩,没法看见是否真的在笑。 待命死神首先回过头,倒抽了口气。小精灵第二个回过头,也倒抽了口气。小披第三个回过头,咦了声。 头号罪犯眨眨眼,依然笑眯眯。「哎呀呀!好可爱的小女孩!」他对著小披这麽说。「小妹妹,大哥哥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型的喔!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披的脸扭曲了几秒。「不,我是男生。」 「哈哈哈,好啦好啦,你是男生喔!」很明显的,这家伙只是想要敷衍过去,他手举起扇了扇。「你叫什麽名字啊?」 「哈答答米达卢耶卢耶.x──」 小精灵大惊,捏了下他。「你说出真名了!」 「咦咦?不能说出真名吗?」 头号罪犯哦了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这是真名啊!」 「」回过头,他看著小明。「小明!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 「喔哦!这只叫小明啊,哈哈。」 「」小精灵回过头,看著小披。「你在报复我。」 「我没有!」 头号罪犯视线在两人之间调来调去,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笑,你们好好笑。你是xd家族的?」 「唔」他紧张地瞄了瞄小明,考虑要不要说真话。 头号罪犯又是大笑。「那就是了,你真可爱,这样吧,」他看向待命死神。「你去跟衣飒说,xd家族的继承人被我强行掳走了,他再不来,可爱的xd妹妹就要死了喔。」 第二章之二.死神界传奇(一),首席死神 搭、搭、搭 偌大的会议室,简单俐落的黑白色系,充满压迫感的深黑色会议桌,坐满了高高矮矮,约三十个身穿黑色西装的死神。他们大多是死神最高公会高层,唯独坐在最左的年轻男人不属於这个团体,而是在实质权力上,更胜死神最高公会的组织。 搭、搭、搭 充满灰色色调的讨论,彷佛吐出的每一口气皆是混浊的深灰色。这场会议进行已久,他们为了一个决定的意见不同而相持不下。 搭、搭、搭 「昨天晚上,我们又死了好几个战斗系死神,这次连阿里阿里巴巴巴都死了,除了你以外,已经没有人可以制止他这种疯狂的杀穆。」坐在最右端的死神开口,一个年纪约是四、五六十岁的女人,全身散发著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死神最高公会现任理事长。 她说,对著位於最右端的年轻男人说。这男人的能力,远远凌驾於公会中任何功力高强的高层之上,几近毁灭似的力量,若他要与死神界为敌,恐怕死神界也只有投降的份。但除了他,还有另一个天才型人物,能力甚至高於这个男人。两个命中注定相克的天才。 男人冷笑。 搭、搭、搭 「若是所有高层出动,还怕拿不下他吗?」男人笑。「你们不过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罢了。」 高层们倒抽一口气,原本便略为紧张的气氛,更是逼近爆发程度。 「你这是什麽话?要你去拿下「那家伙」,你推三阻四的算什麽?你不是这个追缉队的大队长吗?属下死了一半,队长竟然连出现都没出现,你以为你顶著首席死神的光环就能为所欲为吗?!」理事长说。个性一向没太大起伏的她难得动了怒,这个将近一天一夜的会议也将她的精神逼到最紧绷的状态。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想跟他面对面交锋,顶下这大队长的位置时也早已说明白,我只负责策略,不负责战斗。别想像之前那样硬逼我出面,我已不是那个刚出死神学院的新人,别以为硬逼我有效。」顿了顿,他又接著展开最灿烂的笑容。「还有,这次死了那麽多死神,为什麽你知道吗?我亲爱的理事长。」 搭、搭、搭 见没人答话,他摊摊手,就当他们希望他说下去。 「因为你们口中那个最强的战斗系死神,擅自改变我的策略,时机未到就抢著去杀比他强上一千──噢不,或许是上万的死神,真是个智障。」他在智障那两个字稍微放轻,配合著嘴边淡淡的笑容,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碰! 深黑色的大门被撞开,跌进个眼上缠著绷带的死神。他看起来颇为狼狈,在一贯整齐的会议室中格外显眼。 「队长、大、大队长」他喘了几口气。「我找了你好久,都、都连络不到、不到你於是擅自跑来、我听说、听说你在这、这开会」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喘气,甚至喘好几次便咳起嗽来,几滴汗水滴在深黑色的地毯上。 男人拧起眉,似乎有些小小的不悦。「什麽事?」 「那天晚上阿里阿里巴巴巴小队长与阿滚标大人──噢不、头号罪犯的战斗,隶属阿里阿里巴巴巴小队长的队友们全灭,只剩下我──」 「这我知道。」眉与眉之间的皱折更深。他没耐性听著早就听过的事。尤其是让自己厌恶至极的事。 「不,後来,头号罪犯掳走了xd家族的小姐」 原本坐在理事长左侧,一直没发表意见的男人诧异地转过身,他看来约莫三十至四十的年纪,但依照惯例,坐离理事长越近则地位越高,因此以地位的高低来说,他应该是要再大一点的年纪才对。此人长相十分俊美,要不是认识他的人,恐怕真要以为这人真的只有三十好几而已。随著此人的动作,其馀的死神也跟著将诧异的眼神投射到他身上。 「不对吧,」男人──诺靡亚.xd挑眉。「我们家族这一代,没有小姐啊」说到这个他就沮丧,他一直好想要一个可以穿粉红色洋装的女儿啊不过也幸好他这儿子天生可爱,小时候强迫他穿几件也是可以的不对,离题了,xd家族一脉单传,他只有个儿子,什麽时候多了女儿的? 「咦?」绑著绷带的死神脸转向诺靡亚,绷带後的眼似乎也跟著蒙上一层深深的疑惑。「难道是少爷吗?我只听见他说,他叫做哈答答米达卢耶卢耶。」会叫小姐,也是因为後来头号罪犯说他是小姐 「啊,那是我儿子没错。」诺靡亚眨眨眼。「我儿子怎麽会被掳走了?」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他这儿子啊,天生反应就慢,在某些方面也笨的可以,说不定被掳走了还会傻傻跟人家吃泡面,被人一把从後面给勒死还以为是自己吃泡面噎死的。 「x、xd大人,阿滚标大人──不对,头号罪犯说,希望、希望大队长能亲自出来,在大队长出面之前,xd少爷就──就──呃,暂时寄放在他那边。」他可没胆说出那句胆大包天的话啊 诺靡亚又是眨眨眼,似乎愣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似在认真思考些什麽。 原本做於最左侧的死神起身,款步走到匆忙来通报的死神面前,手贴上他的额顶,闭上眼,丝毫没经过别人同意便开始拿取记忆。 「你去跟衣飒说,xd家族的继承人被我强行掳走了,他再不来,可爱的xd妹妹就要死了喔。」 「废物。」睁开眼的前一秒,他吐出这句话,没稍缓就将手拿开。这对他来说当然没事,但刚刚大脑一阵翻腾的死神可有事了,他手一拿开,他便软软地倒下。 他臭著一张脸回到座位,理事长像是无可奈何了,终於宣布散会。 整个会议室,只剩下昏过去的待命死神,以及愣在自己世界中的诺靡亚,加上脸臭的可怕的男人。 诺靡亚稍垂眼,笑容一闪而过随即敛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望向坐在另一端的男人,咽了几口口水润润乾涩紧绷的喉咙。 「衣飒」他唤。 男人没回应,只是将眼神移向他。 「无论如何,可以拜托你帮忙吗?」 就算是呆如小披,也了解这种情况很不对劲。 是的,非常不对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在昨晚被绑架了──而且还是被当作女生绑走──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被绑架之後的生活,绝对不可能太过舒适太过美好,噢,是的,这是一般人都该有的常识。那麽 「啧啧,」头号罪犯──似乎叫做阿滚标的样子──正上下打量著他,不时发出赞叹的啧啧声。「小披弟,你真是好可爱啊啊啊!姐姐、不对,哥哥我好想抱紧你啊啊-─」阿滚标眼角泛著泪光,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比出大拇指。 「你真是个有前途的孩子!」阿滚标如是说。 「不,头号罪犯,我想你搞错了,我现在是──」他困扰著想脱掉身上这件看起来闻起来摸起来都很新的衣服,总觉得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 「噢──我可爱的小披,」他一手按住他肩膀,眼神异常认真,表情更是深情款款(?)。「叫我阿滚标,叫我阿、滚、标。」 「阿滚标?不,我认为这──」这是重点?这是重点吗?不对啊啊啊!他现在是被绑架啊啊啊!先生!你到底有没有自觉你是个绑人的罪犯啊?一个罪犯是不会带著自己的人质去逛街买衣服--还买了好几袋--甚至刚刚还去百货公司地下街点了一堆东西吃这个完全没有嫌犯自觉的人竟然还说没有关系你尽量吃你尽量吃你尽量吃没有尽量你尽量吃你尽量吃你尽量吃他到底是不是被绑架了他好混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抱著头,对著不知道为什麽要搞到很华美的天花板无声呐喊,表情呈现狰狞状态。如果有词可以形容如果有词可以形容 像是看穿他满脸的疑问,阿滚标很好心的给了解答:「你是一整个囧rz。」 小披大惊。「那是什麽?!」 「网路用法。」摊手。 「网路?」 「唔,对、就是网路」 「那是什麽?」 「嗯网子做的路?」 「好谜样」 「是啊,我是看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学来的,人类真的很奇妙呢。」说著说著,他竟然从口袋中掏出一本缩小版的死神与注生娘娘,封面依然是诡异的老头。「我翻翻喔,噢,死神与注生娘娘第第六集十五章八十八节──」 「等等!」小披按住他的手,一脸不敢置信。「你为什麽会有第六集?」不是昨天才刚出第五集吗?作者写稿速度是光速吗?好谜样稿纸前、疯狂写稿狂人、一分钟一万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人?」 「啊?什麽高人?唔这个第六集,是人家送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有要含混过去就算了的嫌疑。「你就别问了吧,你看看这里,好经典哩。」递过死神与注生娘娘,这次有要扯开话题的嫌疑。 如果是正常人,有点脑袋的人,是不会这麽轻易就放过这个看起来闻起来摸起来都很可疑的人的只可惜小披虽然是个正常人,也是个有脑袋的人,但是却是个笨蛋的单纯人。 「喔哦哦!我看看──」上当。 死神与注生娘娘第第六集十五章八十八节。 死神:我最近正在学一项新东西,叫做网路。 注生娘娘:现在才学?你逊掉了,我还会上xxn说! 死神:什麽?!那是什麽?xxn? 注生娘娘:可以聊天的东西。 死神:聊天?跟电脑聊天吗? 注生娘娘:不,你知道的,有一种东西叫做网路交友── 死神:什麽?跟电脑交朋友吗?怎麽交朋友?为什麽要跟电脑交朋友?跟电脑交朋友很好玩吗?到底是怎麽用的?为什麽电脑可以交朋友?到底是为什麽? 注生娘娘:导演,换角吧!换角吧! 死神:不!你要先告诉我为什麽可以跟电脑交朋友! 注生娘娘:你知道囧rz是什麽吗? 死神:噢,我知道我知道,之前有在网页上看到。 注生娘娘:那你一定知道殴死是什麽(折手指) 作者小注:此篇篇名为「战斗模式的注生娘娘,奔驰吧,娘娘!」谢谢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好奇怪」小披皱眉。 「啊?什麽好奇怪?」他还满喜欢这篇的说,尤其是很诡异的篇名那里,真是令他爱不释手啊哪里奇怪了? 「他没有击掌!」他指著书,一脸不敢相信的愤怒状态。那是他每看必笑的笑点所在啊!现在笑点没了他看此书的意义到底是到底是到底是──? 「唔,你知道的,人总是要改变,一成不变会让人绝得厌烦啊!」 「是这样吗?」 「是啊!」 「好吧」叹口气,他很顺手的将死神与注生娘娘放进口袋里,阿滚标看来也没反对的样子,只是将视线多停留在小披口袋上两秒而已。「接下来你还要去哪里?」 「我们去──等等!」阿滚标双眼发亮,以一种看起来很变态的眼神投往不知道为什麽会出现在百货公司二楼的海产店,接著,以一种异常轻柔的脚步移动到目的地。「好可爱!」 「什麽东西?」 阿滚标指著那坐在水族箱石头上的螃蟹──用一种:我要定你了──的眼神。「真是有个性!眼神有像到我!」 「啊?你想要再吃吗?」刚刚吃很多了吧?这家伙真会吃。 「不,我要养。」 「什麽?」 「我要养这只螃蟹!」 小披愕然。果然天才的思考方式跟常人还是不一样的是吗? 阿滚标喜欢可爱的东西、喜欢有风格的东西、也喜欢不同於常人的东西。比如说衣飒──有风格的「东西」,比如说小披──可爱的「东西」,又比如说这只螃蟹──不同於常人的「东西」。 在那一大群的螃蟹群里,这只螃蟹便特别显眼,怎麽说呢?或许是因为它是橘色的对,它真的是橘色的。 通常只有煮熟之後的螃蟹才会橘色,但它不同,在那一大群黑漆漆的螃蟹之中,它就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这般的耀眼。甚至,它是以诡异的翘二郎腿姿势坐在石头上的。真的是很谜样。 所以它才会被阿滚标看上,所以才会成为阿滚标的最新玩具。 将细绳的彼端绑上螃蟹,阿滚标再抓起这一端的细绳,一人一蟹大摇大摆地走在百货公司中,引来不少侧目。 就算是小披这种人,也会感到丢脸。 「阿滚标,螃蟹是拿来吃的」 「宠物是拿来养的,不是吃的。」 「可是它是螃──」 「对了,」阿滚标赫然回过头,那只跟著大摇大摆的螃蟹也跟著回过头。「你知道螃蟹要吃什麽吗?」 「啊?沙子?」 「」他沉思了会,看向螃蟹。「你吃沙子吗?」 「不,我想它听不──」 就在小披打算将这只诡异的螃蟹否定到底之时,螃蟹它缓缓地──摇头了。 「啊、你不吃吗?」 「不它应该」小披的视线黏在螃蟹身上,久久无法拔开,因为它点头了。 「那你吃什麽?」 「不它或许」小披看著螃蟹,越来越觉得这是一场梦,是幻觉是幻觉是幻觉只因为它它竟缓缓地举起它那橘红色的双鳌,指向不知道为什麽会出现在服装区里的牛排馆。 「喔哦!原来螃蟹喜欢吃牛排!」 「不,我想螃蟹应该不会喜欢螃蟹或许不,螃蟹喜欢吃牛排」 这个世界乱了!这个世界真的乱了!呜呜啊啊──为什麽螃蟹会喜欢吃牛排啊啊啊── 第二章之三.死神界传奇(二),高手的样子 ──「无论如何,可以拜托你帮忙吗?」 快步走过死神学院牵引楼那长长的灰黑色走廊,那头美丽的黑蓝色头发随风扬起,在空中形成毫无规则的弧度,却又另有一番美感。毕业好几年了,但再度踏进只有学院高年级能进入的牵引楼,却已不是新鲜事。 死神学院牵引四楼,拥有设备完善且资料齐全的档案室、资料室、实验室、牵引室,以及他今天的目的地──姆撒法室。姆撒法室总共有五间,极少人能够进入,除了最高工会高层以及死神顶呱呱之外,唯有当高年级上到相关课程时,由师长带入。姆撒法室到处充斥的术法、密语、密咒、秘密档案与和这里很不搭调的高科技机械。 自楼梯步行上四楼,他在黑灰色走廊倒数第二间教室停下,顿了顿。 「我是衣飒,老师?」 教室前那层黑雾自动散开,一阵属於大自然的味道飘散出来,和外头一片灰蒙蒙的空气产生强烈冲击。戴著眼镜身穿白袍的诺靡亚一脸歉意地出现,不晓得为什麽赔了几个不是之後,又匆匆地将衣飒拉入姆撒法室。 「花了一些时间把这里变成山坡,」诺靡亚说。「上一名使用者似乎很崇尚黑暗,把设定改成骷髅山,唔你知道的,我闻到血味会受不了。」他傻笑。诺靡亚除了担任死神最高工会的文部高层之外,也兼职死神学院高年级导师──这是比较之前的事了,目前他只担任牵引科教师,牵引科节数十分少,或许是因为牵引课必须用到姆撒法室的关系,但即使牵引课少的可怜,它依旧是十分重要的科目。(小披就是因为在节数本就很少的牵引课上打瞌睡,实际操作成绩才会烂到让诺靡亚羞愧的程度。) 衣飒颔首,视线在不远处的野餐餐巾上停留许久,随後看向几个没被吃完的饭团。即使他什麽也没表示,诺靡亚也懂得尴尬一下。 「呃,你知道,我设定很久,肚子饿了所以──」 「您找我来是?」很明显的,他不想在这里耗太久,最好是越快进入正题越好,他没那麽大的耐性。 「呃、啊!这里,这是我昨天在这里找到然後整理出来的,这几天阿滚标的动态,我想这对你应该很有用,所以──」 「什麽意思?」他声音沉了沉,又问:「什麽意思?」 「唔,是这样的,我想麻烦你去找阿滚标」 「最高公会要你来的?我以为我已经讲的够清楚够明白,大队长的头衔是你们硬推给我的,我至多只替你们做到想战略,至於亲自与他对峙,很抱歉,我不要。老师,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样,那我想我们的会面可以到此结束了。」 「别这样衣飒」他叹口气。「不是最高公会要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找你来,我是真的希望你能」 衣飒冷笑。「你担心你儿子?我还以为你跟那家伙感情很要好很清楚他的个性。」这个人不乱杀人的,更何况是恩师的孩子? 「老实说,我并没有,我没有担心小哈──的确,我很清楚阿滚标是个怎麽样的人,毕竟我教他教了那麽多年哪」 「那你还找我做什麽?」皱眉,不耐烦指数极速上升。 「拜托你去找阿滚标──」 「我说过我不──」 「衣飒!」他吼,很难得的暴怒,即使衣飒认识了这位老师这麽多年的时间,见他生气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又或者说,他根本想不起他是否曾经生气过。诺靡亚顺了几口气,努力地将怒气压下。「请注意你说话的口气,还有,我不记得我曾经教过你怎麽打断人说话。了解吗?」 「」闭眼,他别过头。 「说话。」 「是,老师。」 「抱歉,我浮躁了点我要你去找阿滚标,目的跟阿滚标一样。」 衣飒一震,黑眸瞪大。 「我知道那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首席死神大人。」进专属办公室前,守卫微微鞠躬,向衣飒表达敬意。他没回应,迳自步入那米白色的空间。这里本来是阿滚标的,首席死神这个位置,本来是阿滚标的,而这一系列的米白,也是他亲手布置。衣飒没去动过它,又或者说,除非是必要,否则他极少回来这里──这个曾经属於「那个人」的地方。 有一个月多没回来了,米白没染上一丝灰尘,被整理的极好。 若非是今天非得要拿几样东西,否则他也不会才离开一个月多就回来。在黑色柜子前停下,他一一拿出那出任务时的标准配备。镶著银边的黑色外袍,唯一的扣子上刻的是首席死神的徽章、仅仅是被他披在肩上的围巾──虽说是围巾,材质却很不一样,不似人间卖的那种毛线织的围巾,而是一种看似极薄、但却十分保暖的布料,戴上标上编号的银戒指,这是通过各机关时的「身分证」。 凝视著那黑到发亮的柜子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嘿,你好,我叫做阿滚标。」 那是初升上市立某高中的事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名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变态。 死神界只是分支於天界的一块领土,面积不大,甚至跟其他界系来比,实在是小的可怜。死神界最大的行政单位是剌巴,一剌巴内又分三个市,市在下去是小剌巴。全死神界只有三个剌巴,首都设在与天界贸易州(注)相连接的普拉拉剌巴上,死神最高公会也位於此处。而每个市当中,会分支出好几个小剌巴,类似於人间界的乡镇单位,一个剌巴至少会有一间死神初级学校,是给五到十歳学童就读,而五岁以下的学童上的是死神最基本学校,通常是私立的。 一个市当中,至少会有一间中级学校以及中高级学校,分别是十一到十五岁和十五到十八岁。最後,一个剌巴最少会有两间死神学院──也就是最高等学院,必须就读五年,若是毕业之後死神最高公会审核通过,便会在一个月内发送就业通知──没有就业通知也是可以找工作,只是少了最高公会这层担保,会难找一些,但就是绝对不可能进最高公会工作就是了。有些人会选择於三个月後到最高公会接受第二次测验,有些人则乾脆另谋他职。(最高公会的就业通知是利於去报考行政机关时能够较轻松过关,不与求职其他行业冲突。) 初进最高公会的死神大多会在去进修,一边读书一边工作,所以一开始会累一些,只是最高公会的职务仍然是让人趋之若鹜。 总之,他初次遇见这家伙,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在那个大到让人讨厌的白色教室里。 「你们那麽早就认识啦?」小披有些惊讶。虽然这个话题是阿滚标自顾自地提起、他原本也不太想多做回应的,但听到这个部分,还是忍不住感到讶异。这两个人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啊,认识那麽久没拿刀互砍实在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啊 「是啊,」阿滚标笑,而且还是恶心的怀念似笑容。「衣飒这孩子从小就很漂亮很可爱,害我忍不住想逗逗他呢!」捧著脸,这次还用上回味似的表情。 「我可以理解为什麽首席死神大人这麽讨厌你了」一定是因为这家伙的变态个性作祟 看向小披,他呆了半晌,随後,才缓缓微笑。「是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也不错吧? 脸庞尚带了点稚气的衣飒正眼迎向眼前这人,他认识他,这家伙常上报,自小就被封为天才。但可笑的是,儿子是天才,老爸却是个不切实际的笨蛋,成天只会游山玩水,一事无成。这在死神界里常被当作茶馀饭後话题来嘲笑。 十五岁的阿滚标长相清秀,眉宇间透露著即将到来的不凡──或者说,是慢慢显现出来的不凡。一双漂亮的杏眼在尾角稍微上扬,杏眼中带了点凤眼的韵味,火红的颜色则将其点缀的更是美丽。只是似乎是从小习惯就不是太好,这时头发就有乱翘、打结,而主人却毫不费心去整理的现象。十五岁的阿滚标身高约是一七二左右,在这群身高平均都在一七零左右的学生之间,并无显的特别突出。 但或许是天生的气势,即使是穿著黑衣隐入人群,他仍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衣飒最讨厌这种人。天生的天才。 「你是衣飒吧?我听说过你,你是全国中等技能测验的第一名。」他说,那双红色的杏眼微眯,是笑的关系。 「嗯,我是。」这人似乎没去参加?听人家说的。顺便听入了一些不太顺耳的话。比方说「要是阿滚标在,衣飒怎麽可能拿第一?」之类的,虽然他不是太在意,但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就是。 他是靠努力而来的天才,阿滚标却从未经过什麽努力。甚至 「你不太喜欢说话啊?」维持著一贯的笑脸,他跟著衣飒走至教室後头。「你的头发很漂亮呢!留长一定很好看吧?」 「不关你的事。」 「怎麽这麽说呢?好朋友应该要互相关心啊你知道,我是一个善良的好朋友,所以我会提醒你,有这头漂亮的头发应该要留长才对,是很漂亮的黑蓝色呢!」 「」这人很厚脸皮。这是在不太甘愿的情况下与阿滚标交谈之後的感想,似乎从那时候开始,阿滚标在衣飒心里便留下了一道无可抹灭的痕迹:这人很烦人、厚脸皮、话很多、似乎还对自己有不良的企图 是个危险人物,他日必成变态。 投以极度厌恶以及不耐烦的一眼,他很尽力的想表现出自己不悦的一面,只可惜某人不知道是脸皮太厚还是神经真的那麽大条,就是完全没法在这时与衣飒心灵相同,然後识相地离开。 「哎、衣飒,你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ㄏ 阿滚标摸摸新长出来的胡子,满脸无辜。「我很忙啊哎、你也知道天才嘛!何必太在乎这类事情?」他笑,有点自讽意味。 「跟你摆在同一等级实在是很丢脸」 「你这麽说我好心痛啊!亏人家还那麽喜欢你,小衣衣你这个负心──痛啊啊啊啊啊!」恶人有恶报,嘴贱有嘴贱的报应,小朋友千万不要学习。「衣飒!你对我做了什麽!好痛啊啊──」 「恶咒。」 「你这个大恶魔!你的良心在哪?你怎麽能对亲亲好友做这种过分的啊──痛痛痛痛痛!你又对我下咒!」他气愤地瞪向衣飒,满脸难得的杀气。 毫不在意他的恶意指控,他将视线飘向别处,当在旁边气的跳脚的阿滚标是透明人。 「我们来比赛吧。」 「恶魔!负心汉!汉奸!贼人!笨蛋!恶魔──啊?」 「我们来比赛,」他说。「看谁能在这一小时内,最先准确无误的引走灵魂吧。」 「咳嗯,」听到这哩,小披又有话要说了。「这样是犯法的吧?这样是犯、法的没错吧?」 「是犯法的阿,」阿滚标。「但我们还是玩了。」 「唔,那最後呢?谁赢?」 「唔,衣飒,衣飒赢了。」 小披:「为什麽?」他还以为会是阿滚标,毕竟整个故事听下来,似乎是阿滚标比较厉害的样子。 「唔,论天份,我比他高出许多,但若是论果断果决,即使是那时期的衣飒,仍不逊於任何资历十分高的死神哪」 阿强好几天没见到小披了,或者说,是好几天没见到「真正的小披」了。他知道这个每天来上学的小披不是小披,至少真正的小披就不会说这种话── 「x!死神与注生娘娘真是有够哔──(消音)的!厚,看了就让我哔──(消音)!啧!」 咬到一半的面包自嘴中掉落,阿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小披」,愣愣地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小披」也跟著呆了下,随後堆起笑容──虽然是有些恐怖的笑容──「嗯?我是小披啊。」 「不,你不是」 「我是。别傻了,你以为你在拍什麽片?小披就是小披,还会换人吗?」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3节 「唔,可是──」 「我还可以背死神与注生娘娘给你听,比如说让我最xx──噢不,最喜欢的第四集五章六十六节,「注生娘娘:人心就像那脆弱的玻璃,一摔即碎。死神:人心就如那脆弱的纸钞,一花即没。注生娘娘:接得好,大侠好文采!死神:哪里,娘娘您过奖了注生娘娘:能做出如此绝妙的对联,我们两个真是──?死神:最佳拍档!注生娘娘:击掌!」老实说,这两句哪里是对联了?这个作者脑子是有哔──(消音)吗!」 「」这人不是小披!不是不是不是!呜呜呜呜真正的小披才不会骂出这种可怕的话来!小披怎麽可能知道对联需要怎样的条件──? 「人类就是喜欢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像我们高贵的精灵族就不会──」 面包第二度掉下,这次阿强的惊讶更甚前者。「你说什麽?」 终於结束吃了好久的午餐──整顿里还包括了下午茶──阿滚标满足地牵起螃蟹(暂名:英明伟大聪明睿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阿滚标大人的螃蟹,简称阿滚标大人的螃蟹),他昨天去买了钓鱼线,据他说钓鱼线比较好用的样子。 即使感到很丢脸、即使对这个在午餐中吃完自己的还嫌不够硬是跟他抢食物的螃蟹有所不满,小披还是硬著头皮跟上去。 「你接下来要去哪?」 「我要去帮我的宠物买衣服。」他这麽说,说的理直气壮还兴致勃勃,而这个过度配合的螃蟹也跟著挥起大鳌,兴致勃勃的。 「」小披正在认真考虑,阿滚标要是替螃蟹套上小洋装逛大街,他会非常愿意冒著被杀的危险逃走,死在别人手上也比丢脸而死好。 突然,阿滚标停下脚步,视线定格在一旁的电视墙上。 「请帮您的宠物注射疫苗,爱护宠物大家一起来嘿唷嘿唷宠物委员会,关心您!」美丽的广告小姐脸上扬著十分灿烂的笑容,以最做作的声音说完这段话。 小披有很不好的预感。缓缓的,他缓缓的看向阿滚标、阿滚标也缓缓的,缓缓的看向小披 刹那间,风云变色,一道极度不祥的雷劈落。 「我的宠物啊!我们走!」他气势磅礴的一吼。 「噢不──我就知道!阿滚标你不准去!你的宠物是螃蟹你要怎麽帮他注射疫苗啊啊啊啊──!」他是要带螃蟹去气死医生吗?! 「侯侯侯侯侯!你不要阻止我!为了我可爱的宠物健康著想,我要带他去注射疫苗!」 「问题是他是螃蟹啊啊啊!」 「侯侯侯侯侯!疫苗!我来了!殴衣殴衣唷──!」 「你以为你是泰山吗笨蛋!--不要踩上石头!你是什麽做得啊!」 「我的子民啊!跟我走!」 「丢脸死了停下来!」 两人就这麽以极度引人注目的方式在街上拉拉扯扯,阿滚标更是不时发出诡异的怪声当作娱乐,不久,甚至有人拿起手机替两人拍照 「哼。」一声冷笑,冻及四周,轻易地让吵闹的两人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处── 衣飒将长发绑起,束成马尾,身上穿著一般学生出门时穿著的衬衫,倚在柱子边,表情看来十分不屑。 「--你还是一样不可取啊,阿滚标。」 (注:天界贸易州为天界大陆上一块专门处理贸易的州级行政区,各个国家(如死神界)都会将要出口的东西运到那哩,并在其中一块地建设成自己国家的建筑风格,并在入口处标明是哪一国,以及里面卖了些什麽东西,这在地域广大的天界来说是十分方便的制度。) 第三章之一.死神界传奇(三),命定 东方神只殿。 来到那充满中国味的巨大城门前,xd爸──诺靡亚,没多做停留,才刚想快速通过,便被不远处正在下棋的守门人唤住(守门人是轮班制,除非特殊节日或时间,否则不会派出一整列的兵将驻守城门,事实上也实在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这次的守门人是两个穿著中国古代服饰,一副仙风道骨样的老仙。 「死神界的诺靡亚?」蓝色布杉的老仙说。「好久不见啦,来洽公啊?」 他点头。「是啊,今天轮到您俩值班?辛苦了,为何不分个特别守门的小组?」 「哎、还不就那回事儿,」穿著白色书生服的老仙刚下好一步棋,也跟著回过头来与诺靡亚攀谈。「省钱嘛,听说最近死神界也很缺钱?」 「唔,是有这麽回事。」 「也试试看这麽做吧?请个小组多浪费钱。」 「呵,」他笑。「我会向上头提议。」 「对啦听说死神界闹大事了?那两只小娃,似乎还卷进了你的宝贝儿子?」蓝色布杉老仙问,哈了声,吃了白色书生样的老仙一只棋,得意洋洋的。 「哼,老头,你真傻啦?」白色书生样的老仙似乎不甘就这麽给吃了只棋,讲话刻薄刻薄的。「叫人小娃?人家早就不是小娃啦!能力比你高上十万千万都不足为奇呢。」 「唔到底还是小娃不是」 诺靡亚眨眨眼。「消息这麽灵通?死神界与东方神只殿距离很远吧?怎麽会传到这儿来啦?」两者之间不晓得隔了多少神界呢! 「嘿,可不是麽?我还知道他们闹到东方人界去了呢!这阿滚标小子可真有胆,到人间界去大出风头──嘿等等!我还没移!你瞧,我手还没放,你不准动棋!」 白色书生样的老仙冷哼了声,似是对这没什麽品的对手感到不太开心。 诺靡亚很是惊讶。「谁给你们带来消息的?」 「哎、还不就是「他」吗?前些日子他突然跑来,吓了我们一跳呢,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在遇见这到处漂泊的家伙了。」 「「他」?难不成是?」 「就是就是!」白色书生样老仙恶狠狠的吃了对手只棋,刻意在木制棋盘敲了个大声响。「否则还有谁呀?那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到处漂泊,但似乎又年轻了几分?实在是怀疑他是吃了些什麽东西呀对啦,中央之都的努比阿哈要我见到你时问问你,有没有竞选下次总理的意愿?中央很看好你呢」 蓝色布杉老仙厌烦的啧了声。「这中央真是有够烦,诺靡亚不是拒绝他们好几次了吗?怎麽还不死心哪?」 「你懂些什麽呀你?人才就不该被埋没在小地方!诺靡亚,我支持去当总理!造福人民啊!」 诺靡亚好笑的摇摇头,没续著这话题,向他们道别後便直直往城内走去。 蓝色布杉老仙叹道:「老实说,中央之都会想要诺靡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能力佳个性好、温文儒雅进退得宜,且门下名徒不下数百人,想衣飒和阿滚标便是出自他一手栽培啊只可惜一人偏离正道,一人性格古怪。」 「你懂些什麽呀你?啧。」 他好笑道:「是是是,我不懂,只是呢」他轻移一棋。「老头啊,这是你今天第三十二回输我棋啦。」 听阿强如此问,「小披」愣了愣,笑道。「嗯?说什麽?我没说什麽啊。」这谎说的面不改色,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阿强,你最近的状况颇令人担心哪」 「可、可是」是这样吗?或许吧,他最近的确是有些不正常。他懊恼地拾起面包,用力地咬了一口。「可能吧,我甚至疯到以为你会是什麽精灵什麽的,我甚至疯到以为小披会换人。」 「乖,有药医的。」 「唔可能是太久没有女朋友了,精神很紧绷。」 「」「小披」窃笑,才刚想著要用怎样的话来刺激他时,一股带著刺麻的热流窜进他的太阳穴,不到几秒,他便被打回原形。「怎麽回事!」小明讶异地看著自己熟悉的身子,没理会吓到快中风的阿强,只顾著四处张望。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己能力不足而发生的事,毕竟他当小精灵当了那麽多年,怎麽说等级都是中上程度,不可能出现只有新手会犯的错误。 这麽说来,就是外来因素了。必定是有十分强大的能量来到这附近的区域,且能量体毫无掩饰的打算,才会打乱他运作平稳的术法。刚刚那股刺麻感,他在死神界也有感受过一次那次,是首席死神出现在活动大会的时候。 首席死神? 「──啊!」 那天小披被掳走之後,就剩他跟待命死神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现、现在怎麽办?」待命死神首先打破沉默,从他那猛流的冷汗中不难发现他紧张的要死。大概是初出茅庐不久的死神。 虽然自己也很紧张,但瞧见眼前这吓到快尿裤子的家伙,他不免有些同情。「别怕了,你就照他的指示,去报告给上层听。」 「那那那──那你呢?」想到自己得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天到晩都黑衣黑裤的高层,他的意愿不怎麽高。「你、你不陪我去吗?」 小明耸耸肩。「真是抱歉啊,他没委托这种任务给我,而且我的工作就是待在人间界,替来到死神界的死神介绍各地风景民情,回死神界去我不习惯。」这当然是藉口,他也没什麽意愿去面对那些好像每天都很紧绷的高层。 「怎、怎麽可以这样?」 「何况呢,我也有事情要忙,」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小明一个晃身,嘴里迅速地念过某种语言之後,竟变成了刚被掳走的小披。「我还得代替这家伙到学校去哩,你当小精灵那麽好当啊?当小精灵我容易麽我?」捡起小披随身携带、方才被带走时掉落的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他叉腰,满脸扛起重责大任的样子。 於是,事情就变这样了,距离小披被绑架的那天,也已经数过一个礼拜又三分之一,死神界那里一直都没传来消息,他几乎要以为那待命死神没胆回去见高层,夹著尾巴逃走了。 只是没想到才刚这麽想,便感受到首席死神那毫无掩饰──又或许他已经有掩饰过了──的气。既然首席死神在附近,那小披必定也在这不远吧? 脑中迅速把目前的情形转过一遍,小明立刻运起更强大的术法变回小披,连午餐也没拿便冲了出去。 「欸、等等──!小披──噢不,小精灵?喂!」见「小披」迅速的跑离花圃区,阿强一时也著急,胡乱抓了块面包便跟了出去。现在到底是他在作梦还是? 「哎呀──」身材曼妙的黑发女子自那薄纱帘子後走来,手还没来的及拨开薄纱,甜腻的声音便先一步到达大厅。「诺靡亚?好久不见啦。」她说。身子终於完整的出现於帘前。她是个东方模样的女子,长相美艳,身上的衣物十分贴身,设计这套衣服的人也将华美丝绸裁剪的恰到好处,完全就是量身为她订做。 东方神只界有名的女医官,洛梓。 「洛梓,」他微笑。「好久不见。」 她眨眨美丽的眸。「怎麽想到要来看我?你终於改变心意,要让我当你孩子的娘啦?我可是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来洽公,顺道来你这看看」 洛梓嘟起嘴,装出很不满的样子。「是唷,反正我永远都只是顺道,洛梓没人爱,死神界大才子对我没兴趣!」 要是初识洛梓的人大概会被她这话给搞的左右为难,可诺靡亚可不是第一天认识这美艳的女人,自然晓得她是在开玩笑,也不是真的喜欢他。「那麽,我是特地来看你,顺道来洽公的,这麽说你满意了吗?」 像是哄小孩似的,洛梓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才是人说的话嘛!好吧,说吧,你除了「专程」来看我之外,还要「顺道」跟我拿什麽东西啊?」 诺靡亚笑。她果然明白他的目的。「我要几份蚕绳,这东西不好找,只好跟你要了。」 「是唷,说得可真委屈,哼,」一边抱怨,她一边走到药材房去拿取蚕绳,没花多少时间,她的身影又出现在大厅上。「诺!给你,蚕绳。」 他点头,接过。「谢谢你,洛梓。」语毕,还赠送美男子专属的笑容一枚。 「少来,别以为对我笑就有用,下次绝对不给你药材了,没良心的家伙。」 诺靡亚倒是没被她给威胁到,洛梓每回都说不给药材了,到头来他来要还是回给一大把,只是为了预防她真的狠下心,他只好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洛梓──我亲爱的洛梓──,你不给我,我要找谁要去呢?」 「啊啊啊!又是可怜攻势!你这卑鄙的死神!」 「洛梓──?」 「烦死啦!不知道不知道!」 诺靡亚灿笑,知道自己得逞了。「洛梓美女的心地果然善良。」 「是啊,我最善良了,不像你──拿著蚕绳要去绑谁啊?」 蚕绳号称是这世界上最坚强的绳子,若是被这绑上,恐怕拿钜子来都钜不掉,非得由上绑的那个人来松绑才行。 「唔我没有要去绑谁,只是拿来捆一些文件而已。」 「是唷是唷──谁信你,」冷哼了声,她不忘警告:「这蚕绳我放很久了,到时解不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知道了。」反正到时如果解不开,再带来给洛梓松绑就行了。他是这麽想的。 「你终於来了啊,衣飒。」阿滚标笑说,两人对峙的场面有如武侠当中,那高手与高手交手的情节,看得小披是胆战心惊──当然,如果阿滚标不要一只手还牵著螃蟹就更完美了。 瞪了他一会,衣飒将视线挪到小披身上。「我只是来带他走,你的任性举动替不少人惹了麻烦。」 瞧见衣飒的样貌,小披心里暗觉不可思议,这人简直美到没天理,尤其是站在阿滚标身边,更能突显出他的美貌啊! 刚这麽想著,阿滚标便脸色不太好地回过头来。「喂喂,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阿,真是没礼貌!我要打扮起来也是很不错的」 小披耸耸肩,很有自知之明的退到一旁。「你们该不会想在这里打架吧?」他看看四周,人来人往的,甚至已经有些人开始注意他们了。 「打?」衣飒双手环胸,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我只是要来带你回去,至於这家伙」缓缓地,他挑起一道眉,不屑之意表露无疑。 「行啊!」他伸出手。「把东西交出来吧,我想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把东西交出来。那样东西。」 听见这话,原本閒适的表情竟渗入了些许的杀意。「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如果你要继续这样多管閒事,当你那高尚的圣人,我会不惜一切杀了你!」 「我实在很不愿意用这件事情压你──但我想或许你应该知道当初我为什麽会入狱──」 「所以我说那是你多管閒事!」他吼,俊美的脸庞蒙上了层狰狞。「我根本没要你这麽做!一切都是你──都是你自己!不管如何,我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能这样做!这是违反──」 「违反天道!我知道,违反天道!你不要老是用那种前辈的语气训我!你什麽都不是你懂吗?之於我,你什麽都不是!」 小披拍拍胸口,不太明白这两个人怎麽就这样吵起来了,而且还是那以冷静闻名的首席死神先抓狂。这样等一下会出人命吧小披眼尖的瞧见首席死神那紧握的右拳隐隐泛出蓝光 「我知道我什麽都不是,甚至你讨厌我,我也知道,但是我更知道的是,你这麽做很自私!也会害到──」 「你闭嘴!」那蓝光突然扩大,突地就往小披射来── 阿滚标迅速冲到小披身前,左手手心向前,右手手被紧贴左手手被,金黄色的锁链迅速扩散开来,或许是因为衣飒出手的太突然,阿滚标的防御又设的太匆忙,锁链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克制住那可以在短时间杀死一个人的蓝色光芒。 阿滚标也因那蓝光的强烈撞击,用来顶住那强大力量的右脚竟向後移了几分。 「你疯了!怎麽可以在这里出手!」 「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什麽事情都做的出来──包括杀了你亲爱老师的儿子也一样,我「什麽事情」都做的出来!」原本梳的整齐的发散了些发丝下来,他颈项边的红色标志也在这时隐隐发光 「你施了契约」阿滚标瞪大眼。「你怎麽可以订下契约!你怎麽可以!我以为你只是去拿到那样东西而已──」 「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他按住红色标志,「把老师的儿子给我,我不想在跟你争这些,这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麽做,得到了什麽好处?没有,你什麽好处都没得到,你应该很聪明的才对」 「我就是不够聪明,当初才会认识你这种人。」 阿滚标冷笑。「小披啊,帮我照顾好我家螃蟹,」 「啊、啊?」他这才发现紧紧靠在自己身边发抖的螃蟹--跟方才那一副众生皆在它脚下的气势完全不同──看来也贪生怕死得很。 巨镰自他手中伸出,就跟人间的传说中那披著黑色长袍、手持染血的巨镰一样他们想像中的死神。 「我去去就来。」 衣飒,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看待,但又有何用呢?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我们命定的,只能当敌人。 当小明匆匆赶到现场时,只见小披猛在绕圈圈,像在观察什麽东西似的,神色还有些慌张。 「小披!」 「小明?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瞧瞧这结界是怎麽回事?要怎麽打开?」他朝他招招手,指著面前的那团空气。 小明表情扭曲了会。「该不会是首席死神下的结界吧?那种高强的结界我是看不到的,话说你怎麽会看到?」 「嗯?或许是因为我是死神?」他手深入那团空气,开始胡乱搅和。「他们两个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选了个空旷原野去打架也说不定」 「两个?阿滚标大人──不对,头号罪犯跟首席死神大人?」他搔搔下巴。「难怪刚刚有一股很大的气流。」 「我还满担心阿滚标的,他刚刚甚至有些敌不过那道蓝色光呢」闭上眼,他再次踏起圆圈。「应该会有个地方能够打开才对」不管是多强的结界都会有薄弱的地方,只要找到那处在加以破坏,便能踏入结界。 「阿滚标?唔喔你跟他这麽好啦?」 「也不是这麽说,但他人挺好的,虽然个性古怪而且他也看死神与注生娘娘,说到这个,我的那几本你没给我丢掉吧?」 「啧,一本也没丢。」 「那就好,」他点点头,眉头紧皱。「似乎在这里。」 「你找到了?」 「我不太确定,这里的气很乱,但不能说是薄弱。」 「破坏看看?」 他点头。嘴里喃喃念著咒语。小明侧耳倾听。「不会吧,你念治愈咒?」 「我比较高段的就这个而已嘛,」白色粒子散出,环住结界,小明也因这些白色小颗粒而逐渐能看出结界的模样。一个很大的不规则体,很大很大。「嗯唔!」他脸色惨白,冷汗自额际滑下。 「小披?」 「我没事,」他摇头。「帮我看好那只螃蟹」 「你为什麽会有这种东西啊」 「那是──唔!」没来的急回答,他又不舒服的皱了下眉,脸色甚至开始接近死灰。「真、真糟糕」 「喂、小披?」随意给螃蟹设了个笼子,小明紧张的凑上前。「你没事吧?别勉强比较好吧?」 「我可以,」他睁开眼。「他们打得太激烈,波及到我。这样而已。」 「这样还而已──?」 「好啦,我要进去了。」 「喂!不准不准!你不许给我进去!要是躺著出来怎麽──」 「好了啦小明,你当我真这麽脆弱啊。怎麽说,我都是我爸的儿子,流著xd家族血脉的死神啊」 「就是这样才不能让你进去啊啊!」 小明差那麽几步就能抓到小披的头发,只可惜小披的速度比他更快,人早已整个没入结界之中了。 「小披!」 「对不起、对不起、请借过一下──」阿强硬是拨开那围观很久竟然没被发现的人群,气喘吁吁地看向那对著自己两只小手发呆的小明。「小精灵?怎麽回事,好多人」 「x!」他突然暴怒,面色狰狞。「哈答答米达卢耶卢耶.xd!你有种就不要给我回来!不然我一定踹爆──不对!你一定要给我回来!不然我一定会被xd家族踹爆屁股!听到没有啊啊啊啊啊──!」 阿强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吓的倒退几步,轻拍了拍胸口。「哈答答米达卢耶卢耶?」 「你来啦,」他的面色还是很狰狞,活像杀了几百个人似的。「那是小披的本名。」 「好长的名字,小披是外国人吗?」不会吧,看起来很像亚洲人啊。 「不是外国人,是死神。」他心不在焉的回话,脑海中正计画著等小披回来之後要怎麽干掉他,或者是,等小披回不来的时候,他的逃亡路线该往哪里设才好。 「呃,以克斯q私密(注)?你刚刚说什麽?」他一手摆在耳旁,一副就是:「我刚刚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的样子。 (注:exce ,抱歉,这孩子英文不太好所以英文听起来很诡异,还请各位多多包含。) 「不是外国人。」乾脆到冥府去好了,虽然他不是太喜欢冥府的气氛── 「不不不,再下一句是?」 「是死神。」那里太疯狂了,真的是太疯狂了,他上次去心脏病差点发作。 「死神?呃,我想,或许你是说食神?」这他还稍微可以接受,或许小披在烹饪方面非常厉害也说不定。 「死神。」那,乾脆逃到死神监狱去好了,至少也比被xd家族追杀好多了。 「唔喔,食神是吗?我了解了。」呵呵呵!这个小精灵发音真是不标准呢!呵呵呵! 「你可不可以闭嘴──唔阿阿阿阿阿阿阿──」小明尖叫,逃走之馀还不忘带走螃蟹。 「啊?什──」阿强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身後便突然窜出一道火舌,充满恶意的扑向他。跟著,他连惊叫都来不及,身後又扑来一大片的水,迅速的灭掉那可怕的大火,紧接著的,是白色颗粒。 小披跳出结界,惊讶的看著倒地不起的阿强。 「你怎麽会在这里?」那两个家伙在里面打的无法无天,他只好到处乱躲,顺便给予救援。只是这两个人越来越嚣张,法术甚至开始出现连环技这种鬼东西,震的结界剧烈晃动,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结界毁了,正好阿滚标又施火术,猛烈的火焰就这麽窜出了结界 「小披?」噢,他的背好痛,他是不是快死了?呜! 小披皱眉,对著阿强施起他最得意的治愈术。「小明?螃蟹还好吧?」被煮熟就完蛋了。 「还好好的,只是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是被烧红的还是本来就是红的」小明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著螃蟹,螃蟹则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著结界。红烧烤螃蟹、红烧烤螃蟹 眼角瞄到那亮眼的白色颗粒,背忽然就不痛了,阿强扬起充满泪水的笑容。「小披,就是食神的绝招吗?」 「啊?食神?」他看向小明。「你跟他说了些什麽?」 小明耸肩。「不,你应该要问他误会了些什麽──小披小心!」 到底还是受过训练的死神,小披在小明还没出声提醒的时候,便已迅速的滚向一旁,但可惜,他忘了还有个倒在地上含著泪微笑的阿强。 那道雷,就这麽活生生的,活生生的,砸在阿强的背上。 「阿强──!」 这两人打的浑然忘我,最後,衣飒砸下一道雷,雷冲向阿滚标,也冲向在结界外的阿强。阿滚标因结界外小披的叫喊而呆愣了下,错过了闪躲的时间,给雷扫到了不少。而结界外的阿强就更不用说了。 起先被火烧到没事是因为後头又紧接著水,小披又紧急来救援,而现在来了道雷,可没什麽东西可以替他减弱伤势。 他还记得,国中老师曾经这麽说过:「被雷打道的机率呢,是少之又少,小之又小,所以你们今天下午回去应该是不会因为这场大雷雨而被雷打到的,你们大可放心,明天还是能见到帅气的老师我。」 老师阿强、阿强真的被雷打到了 干 「阿强!」小披冲到阿强身旁,检视他那微弱的气息。「你放心!我马上帮你埋起来!」 「埋?不」 「不用客气了!我马上帮你埋起来,哪里有土?快点!土呢?」 「小披不埋」呜,妈,你儿子的寿命就到今天了,原谅我不能好好孝顺你,床底下那些漫画就让你收去吧,算是儿子小小的心意 阿滚标按著猛流出鲜血的那只手,痛苦的跪在地上,血与土混在一起,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那双鞋子出现在他眼前。 「我早说过,不要你多管閒事。」 「哈、要、要不是刚刚分神,我不会输你。」 他眼神骤然变冷。「省省吧,就算方才你没分心,你依然会败在我手下。」他举起剑。「送你最後一刀。」 「你当真要杀了我?」 「你是个阻碍。」 「好吧,」他闭上眼。「杀吧,我只能期待你杀了我之後的罪恶感能让你不要继续做那件事。」 「笑话,」握住剑柄的左手放开,那把剑笔直落下── 剑梢在阿滚标上方几公分处停下。「别再多管閒事。」 衣飒走了,他知道,在那句话落下之际,他便离开了。 身子一个不稳,他跌到地上。那块沾满了血迹的大地。 第三章之二.死神公会,密令 方走进死神最高公会,小披就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不是感觉到杀意的那种不自在,而是被众人盯著的不自在。他当然知道他们不是盯著自己,而是盯著身後的阿滚标,但光是感到他们的目光皆往这个方向投射,就很不舒服。 他加快脚步,身後那家伙却悠閒的很。 好不容易走到比较少人走动的走廊,小披往後一瞪。「你干麻走那麽慢?你不觉得有一堆人在看你吗?」 「我知道啊。」又蒙上那个不知道有什麽实用效果的口罩,小披只能从那对弯起的眼睛辨认出他正笑著。「怎麽了?」 「很奇怪、很丢脸、很尴尬、很不知所措,请你任选一个情绪好吗?!」不管怎样都好,就是不要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眨眨眼。「我都不觉得啊,我觉得很有趣。」 「是喔」嘴角微微抽搐。「原来你的志向是当动物园里的猴子」 「你很在意他们看我吗?」暧昧地凑近。「我都不知道你占有欲那麽--唔喔!痛啊啊啊啊啊--!」抱著被狠狠挥拳的鼻管,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正忙著抖掉鸡皮疙瘩的小披。「你竟然敢打头号罪犯你不知道我生性最噬血的吗?」 「那正好,来决一胜负吧。」嘴角抽搐角度更大,他卷起袖子,颇有一拼的气势。 嘀咕几声。「你爸是什麽人物,我哪敢动你啊」 「是喔,不知道之前绑架我的人是谁喔?」 「不知道啊!你问我我怎麽知道!」 「混帐」 「谁?」他往後一探。「没有喔,混帐没有在这里啊,小披你眼睛真差。」 「」他快被他惹到要变成「噬血的人了」。啧啧,记得在前几集他的个性很好的啊,都怪被这家伙惹成这样。 那天之後,衣飒失踪,诺靡亚运用特权将阿滚标从狱里假释出来,虽说有诺靡亚的人格保证,但大多数人还是对阿滚标保持畏惧的态度。毕竟在他们眼里,阿滚标是杀了上百个死神的凶手。 只是诺靡亚大人德高望重又神通广大,阿滚标被编回了死神最高公会,直接听命於诺靡亚。(毕竟要大家同意让他回去做首席死神实在是太难为人家了) 虽然职位一下被降了好几级,但阿滚标这种人(这种人?)应该是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情的。小披这麽想。至少他没看到阿滚标出现失望的表情。 甫步入诺靡亚的专属办公室,便是熟悉的夏天海边景色,诺靡亚大人正忙著调整太阳的位置(因为已经进入中午,太阳如果还斜一边会很奇怪 by诺靡亚.xd),瞧见来人,连忙堆起笑容。 「午安啊,阿滚标,还有我可爱的小哈。」(注:诺靡亚叫的是小披的原名) 「午安啊老师。」抓出不晓得藏在哪里的螃蟹。「介意我让我家宠物到沙滩上玩玩吗?」 「当然不介意,这是你的宠物?」 「是啊。」 诺靡亚一脸希奇地抓抓螃蟹的大螯。「阿滚标,你家宠物长得真可爱,是章鱼吗?」 小披嘴角抽搐了下。「爸」 「不,老师,它是螃蟹。」阿滚标正色道。 「阿滚标,」叹。「老师没有教过你,不可以跟老师顶嘴吗?」他一脸无奈的拍拍阿滚标的肩膀,推起眼镜,满脸的失望。 「是的,老师,它是章鱼没错。」 无奈的沧桑感瞬间消失,俊美的脸庞堆起满满的笑容。「哦!我就说嘛!」 小披呆愣。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向跟著自己呆头呆脑的爸爸,竟是如此卑鄙之人! 「啊、小哈!」笨蛋爸爸一把将碍眼的阿滚标推走,很是兴奋的抱住宝贝儿子。「你要去人间界怎麽都没有跟爸爸说呢?爸爸可以帮你弄到特权啊!」脸颊靠著脸颊蹭蹭。啊、他可爱的小哈脸颊还是这麽软,好可爱啊!就是可惜了不是女孩啧! 「我要去磨练啊」况且光是报出自己的姓,就够多特权了,哪还需要爹出场? 「啊?磨练?!」他惊叫,拉开小披,紧紧抓住儿子瘦弱的肩膀。「什麽磨练?你要当肌肉男吗?」(这是笨蛋xd爸的单向思考) 「不是啦」怎麽他跟老爸说话每次都很无力?「我不是有留信吗?」 「啊?信?」眨眼,眨眼。 「对,信。」 眨眼,眨眼。 登! 「啊,是指那张纸吗?我因为太过激动,就把他给撕了。」诺靡亚如是说。还笑得很灿烂。 小披第n次出现弑父的念头。 诺靡亚.xd,在家母的期望下,很早便结婚了,娶了个贤淑的女人。当然,这个贤淑的女人是家母挑的。简单来说,贤淑的女人家世显赫,是足以匹配xd家族的名门,且长相也不错,又乖巧有礼,是标准婆婆喜欢的那型。 「诺靡亚,你觉得轻云怎麽样?」拿著贤淑的女人--陆轻云的照片,诺靡亚娘笑著问。 方满十六岁的诺靡亚没多看,只是听母亲叙述这女孩有多好多好,也就胡乱点头。啊,反正,娶谁应该都差不多吧!而且这麽乖巧,应该很不错才是 --只是他错了,陆轻云乖巧的一面完全是伪装出来的。 真实的陆轻云是:霸道、大姐头个性、动不动就把脚跨到椅子上,头仰四十五度角,斜睨著他,完完全全将诺靡亚当作是门下小弟,就连新婚第一天,被强的也是诺靡亚。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事後,陆轻云的态度。 当时他十分委屈的缩在床边,毕竟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不希望新婚第一天竟然是被新娘推倒,然後狂扒衣服最让他在意的事,这麽漂亮的女孩,个性竟然可以ox(注意,这是想不到形容词)到这种地步。 「欸!这样应该就会怀孕了吧!」陆轻云用脚尖踢踢在床边蜷成一团的他。啧,男人竟然这麽好推倒阿,害她事前还这麽紧张。 「唔应该吧。」总觉得这种时候怀孕的人应该是他。 「嘶,那就好啦!以後我就打我的天下,你过你的生活!你没意见吧?」 「唔好。」他哪敢有意见啊?有意见会被揍吧。 「嘶,好啦,接下来就等小孩出生了。」 「唔嗯。」 「你要小孩吗?」 「唔唔!」听到这句话,他快速地转过身看著丈夫不,是妻子。「可、可以要吗?」 「你想要就给你吧,你知道的,要打天下带著个孩子不太方便,当然啦!他如果跟在我身边,我可以把他培养承接我天下的人才!」 「」噢,是黑道大哥吗? 「怎样?」 「我、我养吧。」 在见识过这麽可怕的女人之後,他便一直深深期待著,生出来的,会是个乖巧有礼又可爱的女儿。最重要的,他好羡慕那些能给女儿穿上小洋装的爸爸啊啊! 当他初见到小披的时候,高兴到都要哭了。 「老、老婆!是、是可爱的女儿耶!」老天爷听见他的祷告了吗? 躺在床上的轻云不屑地一笑。「看清楚,你女儿带把。」 「啊?」他还反应不太过来。「为什麽女儿会带把呢?」 早就了解自己嫁的家伙有多笨了,陆轻云没多讶异,反而给他非常灿烂的一抹笑容。「当然是因为,你的女儿,是儿子啊!」 这也就是为什麽小披在九岁以前一直被当女儿养的原因。笨爸爸想要女儿、笨爸爸想要女儿、笨爸爸想要女儿 小披也曾经问过老爸,既然这麽想要一个女儿,干麻不去央求妈给一个呢? 诺靡亚深深地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妈打天下去了,我去找她,她会生气的!」而且陆大小姐不准他红杏出墙 「妈妈为什麽要去打天下呢?」 「当然是为了让你当上黑道少主啊。」 「我要当扫帚啊?」为什麽呢? 「不是扫帚,是少主。」 「喔,扫帚啊?」 於是,笨爸爸跟笨儿子,就这麽相依为命度过了好些年。妈妈依旧在打天下。经过了那麽多年,笨爸爸也比较不笨了,至少他已经晋级到只有看到儿子会变笨的等级了,可喜可贺。 本来,妈妈会定期寄赡养费回来的,只是近几年开始不寄了。儿子问过老爸为什麽,笨爸爸想了想,回答:「如果不是忘了、厌烦了,就可能是战死了吧?」反正就算陆轻云死了,也没什麽太大的影响不是他冷血,而是她没在他的生命里留下太多波澜(诺靡亚注:谁叫她一直在打天下呢?) 「爸爸,那这样的话,你就能红杏出墙了吧?」 「啊?老实说,这个辞是给女人用的。」他想纠正儿子很久了。 「没关系阿,反正爸爸跟女人一样漂亮。」 「啊、是吗?谢谢」 这对父子啊,你们偏离主题了啦! 小披跟老师长得很像,只是老师比较成熟一点,而且头发是长的,这样而已。这是阿滚标观察已久後的结论。事实上,这对父子一直在閒话家常,於是乎,他只好拿出死神与注生娘娘细读。 小披只是瞄了一眼阿滚标。这回他看到阿滚标又有比市面上多一集的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已经不会再惊讶了,该怎麽说呢应该是,当一个人已经被吓到好几次之後,就会见怪不怪了。 死神与注生娘娘第三十集。事的,时光匆匆,转瞬,这本莫名其妙的语录也出版到第三十集了,销售量不特别好,但是一直拥有著一披忠实的读者。这回封面上,还签了个歪七扭八的名。诺靡亚瞄了那签名一眼。 「进入正题吧。」 终於进入正题了。 「衣飒阿滚标应该知道他要做什麽才是,」揉揉眉心。「当然啦,我一点都不怪你竟然打输了衣飒,一点都不怪你喔阿滚标,你不用太在意,真的。虽然我有点讶异你的实力竟然退化了,但是我一点也不怪你。」还附赠舒舒服服温煦笑容一抹。 「谢谢老师。」这明明就是在怪他啊啊啊!「你让他来找我,应该是那件事情吧?」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小披老师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自信。 「啊,是啊。」 「老师也是故意要让他逃走的吧?」而且衣飒本人,应该也是打算藉著这次的任务逃走,他怎麽可能真的是为了救老师的儿子呢? 「是啊。」笑。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4节 「为什麽?」这点他就真得不懂了,如果老师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理当就不该这麽做才对。老师应该知道,衣飒要做的事情,是违反规则的。违反了这个大游戏的规则。 偏头想想。「应该说我想看他会做到怎样的地步。」这回已经不是笨爸爸角色了,他眼底蒙上一层灰。「我想看被原谅太久的他,会做到怎麽样的地步。」 小披听的雾煞煞,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了解就算开口问也不会有人回答,乾脆就很顺手地拿走阿滚标手上的死神与注生娘娘。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去找衣飒。」打开电脑,他调出阿强的资料。手指在滑鼠上轻敲几下,连阿强尿床几次都给找了出来。他在出生与死亡那处反白。「衣飒逃走的这件是暂时是被高层压下来的,啊不过高层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随便带过了,你倒是不用担心。衣飒我会安排。你现在要找的,是这个人。」游标停在阿强姓名那处。 又说:「这人挺倒楣的,阳寿未尽就被你们给害死了。台湾属於东方冥府的管辖,所以呢既然我找不到衣飒算帐,就只好找你了。」他推推眼镜。「你跟小哈到东方冥府界去,带回这个人,否则一个好端端的人到了冥府,绝对会引起各方人士的关注,我可不希望到时闹大了,衣飒的事情也被一件一件给揭出来,你应该晓得吧?」 「唔,我是知道,可是--」顿。「就算到冥府,管辖冥府的大人也不一定会放人,毕竟人死了都死了,除非有人跟冥府大人有交情,且又会又会返生术」 小披奇怪地看了阿滚标一眼。不知道怎地,阿滚标越说越心虚,老爸则笑的越来越开心。 诺靡亚开心地大笑。「看你的反应,应该已经知道要找谁了吧?」 「噢,老师,这太为难我了吧?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人是找出来的嘛,就交给你啦。啊,给个线索,到协会去问问看秘书长吧?」 「为什麽是我」他哭丧著一张脸。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人哪!老师好过分,明明就是老师自己要见 「阿滚标同学还有问题吗?」他笑吟吟地问。滑鼠绕了几圈,他将视窗关上,露出小游戏的画面。由此可见这个家伙还满閒的。 阿滚标叹口气,认命的将口罩戴正,顺道从口袋摸出墨镜。「我知道了。」 小披一脸茫然。「找谁?」 「找」诺靡亚指向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写这本书的人。」 小披没有想到,从来都没有想到,他跟这个协会真的这麽有缘。 进到候补死神喔耶喔耶总部,他又想起自己的成绩不合格,没被死神公会发就业通知的事情。这里是许多候补死神(就是没被发到就业通知单的死神)的去处,本就是为了这些成绩不好的人而创。协会会定期举办活动,而且每次都弄到很盛大,提供就业谘询、提供补习(下次考试用),不少原本是候补死神的家伙,加入後也颇有一番作为。 小披抵死不参加的原因是:xd家族从来没必要参加这种东西,次之是因为,这个协会的家伙不晓得为什麽都很热情。 而且热情过了头,非常容易起哄。 从刚刚踏入公司到现在,他们已经不知道被多少张友善的脸孔询问要做什麽、然後一群人涌上把他们带到下一个楼层。 终於,费尽千辛万苦,他们来到了顶楼。 「这里的人好可怕。」 阿滚标同意。「所以我才讨厌回来这里。」 啊?回来? 纵然有深深的疑惑,小披还是没问出口,只是憋著。跟著阿滚标来到执行长办公室,阿滚标轻敲门板。 门旁边的小型萤幕自动打开,出现一张很严肃的脸。「请问是?」 「啊、」小披挤到小萤幕前。「我们是爸--最高公会诺靡亚介绍来的,我们--」 「米兹,开门。」阿滚标不耐烦地说。他真的很不耐烦,从刚刚到现在不知道皱几次眉头了。 小披目瞪口呆地看向阿滚标,又紧张兮兮地趴回小萤幕前。「抱歉抱歉,他不是故意的!」 小萤幕上严肃的脸只是挑眉,随後,看来十分坚固的两扇大门往内打开,小披继续目瞪口呆。 阿滚标率先走入。里面的空间大概是四十几坪的大小而已,地上铺著绒毛地毯,深墨绿色的。房间是长方形状,如果从门进入那边来看的话,门一打开,对面的墙壁也嵌著一扇门,左边是普通的墙壁,右边则是一大扇的落地窗。那很大的办公桌就放在右边的落地窗前,窗被帘子给拉上了,挡住那强烈的光线。那严肃的人就坐在办公桌後,一见阿滚标,立刻必恭必敬地站起。 「少爷好。」 一整个执行长室,其实是切割成两部分的。前面四十几坪的小块长方形,是秘书长室,再打开阿滚标跟小披走入的那扇门对面的那扇,就是约莫有六、七十坪的执行长室。 而接待室,则设在下面的那个楼层。 眼前这个鞠躬的人叫做米兹,是候补死神(下略)的聪明秘书长,几乎什麽大小事都是他在处理(也实在是因为这个执行长自己四处乱跑,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的秘书),算是候补死神(下略)的元老。他始终效忠著自己的主子,即使是个到处乱跑的家伙。他梳著一头整齐的短发,戴了副细金框眼镜,一年四季的面无表情。 小披嘴张的老大。少少少少少少少少少少少爷──? 阿滚标手插著腰,直视米兹。「我老爸呢?」 「少爷来得很不巧,总裁不在。」 「嗤,他哪天在了?我是问你他在哪。」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晓得,但是」他打开电脑萤幕,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动。「照我的推算,应该是在--」 瞄了眼小披。「少爷的朋友吗?」 「嗯,是啊。」 「xd家族的人,」这句话应该是自言自语。「真有缘哪,总裁跟诺靡亚.xd大人是熟识吧?」 「这种事你比我清楚吧?」这两个人是出了名的好友啊。 轻笑。「请坐吧,」他对小披说。「对了,少爷,总裁要我拿这个给您。」他从抽屉里拿出包裹,阿滚标看了看那个形状,又用手秤秤重量,大概也知道是什麽东西了。 他把包裹丢给小披。「给你。」 即使狐疑,他仍旧将之打开。这一开可不得了,他眼瞪的更大。 --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第三十一集。 他用近乎膜拜的神情打开第一页。第一章节。 死神:「在我们死神界里,有一种一年一次的大会,那天会举办许多活动。上回,我就在大会上啃了五个大西瓜,赢回了最佳死神金西瓜奖(心)。」 注生娘娘:「那个啊,我参加过。」 死神:「哦?你赢回了什麽吗?」 注生娘娘:「我没有赢得这麽大的奖项。要抱金西瓜回家一定很重吧?」 死神:「是也还好,因为是塑胶的,你知道,大会真的很穷,是塑胶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上面那层金色的漆竟然还会掉!一个好好的金西瓜怎麽会变成这样?西瓜都不西瓜了嘛!」 注生娘娘:「这就是你不懂了,以後参加活动,要参加对。」 死神:「哦?」 注生娘娘:「像我参加的就很实用阿!而且是我的专长项目喔!」 死神:「你的专长项目?」 注生娘娘:「是阿是阿,而且看我的名字就可以知道是什麽了。」 死神:「嗯保母大赛吗?」 注生娘娘:「你真的很笨耶。当然是--」 死神:「当然是?」 注生娘娘:「凌波舞阿阿阿!(羞)」 死神:「你的名字里哪里看的出凌波舞啦!(翻桌)」 结束。小披满足地叹息。真的是好好看阿,这则故事又给了他许多的启发 他翻回封面,发现封面上多了一行之前不曾印上的字:东方与西方的极致融合,死神与注生娘娘,震撼古今的世纪哲理! 啊,这标题下得真好。 才刚这麽想著,他就被连人带书的拖起。「咦咦?要走了?」 「对。」拖拖拖。 「知道在哪里了?」 「知道了。」拖拖拖。 「在哪里?」 「东方冥府。」拖拖拖。 「喔,真巧耶!」 「是很巧啊」拖进电梯,他按下一楼的键。「不晓得螃蟹在老师那里好不好。」离开死神最高公会後,就把螃蟹给丢在那里了。毕竟去东方冥府还带著个螃蟹,实在太过不像样了这样。不过,他是假藉关心之名行转移话题之实。 但是很不巧的,小披总会在不该想起事情的时候想起事情。 他拉拉阿滚标的衣角。 「喂,原来死神与注生娘娘的作者,是你爸爸啊?」 第三章之三.死神东方冥游.二位一体的夥伴 意识一直处於混沌的状态。即使走在热闹的街头,四周的人也像空气一般,到底是他们不存在於这个世界,还是他不存在於这个世界呢?记忆很努力的让几个画面闪过,只是始终连不成一条线。 他,究竟是怎麽了? 啪! 「噢!好痛!」抱住头,他杀气腾腾地找寻偷袭自己的混帐。「是谁!」看我的血滴子-- 「新来的!还不快上车!」 啊? 在他眼前,出现一名老者,老者身穿西装,一脸厉色。「大家都上车了就你还没上车!想跑去哪啊?!」 「啊?」上车? 「快走啊!」 老者扯住他,硬是将他拉往一台不知何时出现的公车不,说公车似乎有点不妥,这个造型他曾经在某个卡通看过 这个造型 啊,他想起来了,就是龙猫里面那台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啥。 他缓缓看向老者。「请问,您是龙猫吗?」他满脸严肃,非常认真地问。 「我是冥界特快车a-orz号龙猫造型的司机。」说到这个头衔,他脸上不免闪过骄傲。 「喔,是龙猫啊。」 「是司机。」 「喔,那龙猫,我们要去哪里呢?」 「是司机我们要去东方冥府。」 「咦咦?!为什麽我要去冥府?」冥府耶!为什麽他要去冥府?好可怕光听名字就觉得好可怕的地方他为什麽要去?况况况况况且!那里不是ㄙv人才能去的地方吗?! 死人耶!他又不-- 等等 压住胸口,他瞪大眼细细回想。 让我们回顾一下。「那道雷,就这麽活生生的,活生生的,砸在阿强的背上 」。回顾完毕。(阿强:喂喂!为什麽一个悲伤的回顾画面竟然这麽短啊?!) 是的,阿强阿强阿强他是阿强,他想起来了,他死了。他竟然呜!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呜啊啊啊!我才十几岁人生才进行不到一半我还没有交过女朋友我还没有献出我的第一次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还要娶妻生子我还要传宗接代我还想要看正妹阿小披啊啊啊--!求你了龙猫大人我上有高堂下有还没出生的儿女你真忍心让我就这麽跟你去了吗你看著我的眼睛是多麽纯真无邪啊啊啊你看著我你摸著你的lp说啊你怎麽狠得下心啊!」抓著司机大人的裤管,他哭的很凄惨很凄惨,鼻涕眼泪直下(还很顺道的葛在司机的裤子上),他声声控诉。他不要死啊啊 司机大人有那麽一刻的错愕,随即板起脸孔,厉声道:「此事由不得你!来人,拖上车!」 「呜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我啊啊啊--冥府有没有正妹阿龙猫大人?」 司机大人额继爆出青筋,举起长腿用力一踹! 「敖呜--!」 「你长得不太像死神呢。」阿滚标蹲在桌子上,对正翻著新生入学手册的衣飒这麽说。他歪著头,漂亮的血红双眼眨了眨。「哪,你混哪里的血?」 尚是一头短发的衣飒只是瞥了他一眼,一脸不耐地换了个方位坐。 「欸,你不要这样嘛,说啊说啊,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混哪里的血?」见他面朝窗户而坐,他赶紧踩上另一个人的桌子蹲下。「大家都是朋友了,干麻这麽见外?」 谁跟你是朋友? 撇撇嘴,他这回换面向门而坐;阿滚标又完全不顾其他的同学心情,大剌剌地踩上别人家的桌子。 「小衣衣?」 「死神和人类。」闷闷地,吐出这句,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楚。 「欸?」 「没听到就算了。」阖上书,他走出教室,只是那个从开学以来就一直烦他的家伙不肯让他清静些,也亦步亦趋地跟了出来。 「原来是死神跟人类的混血啊!难怪这麽漂亮。」顿了顿。问:「你双亲哪个是死神?」 「你在做身家大调查吗?」 「别这样,这是为我们的友谊铺路啊!」 翻白眼,他乾脆身影一晃,直接高速挪移走。这家伙真得不是普通的烦人耶。 其实他这一晃也不晓得会挪移到哪里去。他的确从小就有高过於人的天赋,但是学魔法是最近的事情,就算已经抓到怎麽施展法术,却不甚熟练。眼睛张开时,入眼的是一片海洋。 「死神界也有海洋?」 「那是假的啦。」 吓! 他回过身,就见到那一双红眼笑眯著,而拥有红眼的主人正凉凉地跟他打招呼。「小衣衣你真得很厉害耶,我差点就追不到你了。」 算了。他突然很挫败。垂下肩膀,他乾脆席地而坐,也懒得赶他了。「这海是假的?」 「这是幻影,你要是想试试的话,从这里踩下去,就是人间界了。」 「人间啊」 「是啊。哪,人间好玩吗?你是在哪里长大的吧?」 他稍垂眼,风吹过他的发,惹起一阵发乱。「不晓得。」 「欸?」 「说了我不知道!」想的话,会想哭吧?毕竟他是硬被带来死神界的。想的话,只是太多留恋而已。 那头默然,久久:「喔。」 难得的体贴,他决定闭嘴一次。不管怎麽说,都是为了往後的友情铺路嘛! 「首席死神大人是人类跟死神的混血?」真是个大八卦啊!恐怕连那些後援队都不知道吧? 小披趴在旅馆的木桌上,一边喀著瓜子,一边听阿滚标说往事。这里是冥界,大名鼎鼎威震四方的东方冥府。老实说初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错愕,这个冥府人潮汹涌四处开满了商店,人间界比起来还要逊色一些,媲美天界贸易州的盛况。路上的人们个个打扮新潮,还不时穿插一些表演的舞者成群结队舞过街头。 要说这是个全年无休的嘉年华盛会,也不会太过分。像小披现在位於的这条街,高楼林立,高楼的底层开满了一间间的名牌专店,店外也摆了些小摊,几个小丑牵著气球走过,四处分发糖果,穿梭在人海之中,等到一定时间,分散在各地的小丑会一齐放开手中的气球,那时,缤纷满天。 不过,这是外城。整个东方冥府是五角形构造,最外面是外城,也就是供游客休息与购物的地方,而内城则是亡者区。为了有效保护亡者,外城的人除非有通行证,否则一率不能进到内城。这是规定。不过虽然鲜少人进入过内城,但是看内城那高高耸立的云霄飞车跟摩天轮,还有放的不比外城少的气球,以及一到晚上就放个不停的烟火 啧,冥府都不冥府了。 而他们现在的位置,则是在外城的一间小茶馆。看著外面又晃过的大型玩偶,阿滚标点头。「很惊讶吗?衣飒本来就长得不太像死神。」漂亮到不可方物啊。 「也是啦,」不过其实阿滚标你也长得不太像吧,红色眼睛,你是突变吗?「对了,我们没有通行证耶。」刚刚才知道原来进内城要通行证。 「是呀!」灿烂的笑容。 小披也跟著露出微笑。「那我们现在要怎麽办.呢?」 「我也,不知道.耶!」 啪搭! 筷子寿终正寝。小披一脸狰狞,头歪四十五度抓起阿滚标的衣襟。「你说什麽」 「欸,捏?」其实小披挺适合当反派角色的。这是不知死活的阿滚标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嘴型开始扭曲。「你不是刚刚还一直跟我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会想办法吗?啊?!说谎的小孩拿不到圣诞老人的臭袜子喔--」眼往上挑,他半张脸猛抽搐。 不,其实他不怎麽想拿到那种东西-- 「别这样嘛,还是有办法的呀。」 「哦--?」 「欸,比如说,跟孟婆决斗。」 「听说东方冥府,从外城要进去内城,如果没有通行证的话,要过三关喔。」阿滚标看著杂志,随口说出杂志上的内容。 「哪三关?」衣飒也拿著一本杂志,一手持著果汁。 悠閒的午後,难得的假日,两人正挤在阿滚标小小的房间里,努力浪费阿滚标家中的电费。冷气开的最强,电风扇也开到最强,两人懒到自动忘掉有能让温度降低的能力。 阳光从窗帘缝隙暖暖地晒进来,洒了点滴的亮光。衣飒就坐在那少许的阳光之中,而阿滚标则贯彻他懒人的个性,乾脆就赖在床上不起来。 「第一关是孟婆,第二关是牛头马面,第三关是」 「嗯?」 「喔哦,最重要的人。」 「幻影吧。」 「嗯嗯,幻影没错。」喝了口果汁。 「喔。」喝了口果汁。 沉默。沉默。沉默。 「哪,要不要去玩看看?」 也忘了是谁先提起这个糟糕的提议的。反正就是,有人提了之後,两人换上衣服就直奔东方冥府。真是年少轻狂啊 「喔,真怀念。」那女人坐在油桶上,一脸笑咪咪地看著他。「好久没看到这麽漂亮的长发了,真是让我怀念我那远在天边的丈夫啊。」 衣飒眯起眼,打量这无声无息出现的女人。「东方神只殿的?」 女人摇头。 「哪?」 「我只是个平凡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不过我还在烦恼帮派的名字」抠抠太阳穴,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姑且就叫他天下第一大帮派吧?」 挑眉。有点烂的谎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大笑。「你带著那颗灵魂蛋,要去哪里呀?」 东方神只殿,医官住所。诺靡亚正翻著医书,一边喝著洛梓泡的茶。洛梓:「结果你没给他们通行证啊。」 「我忘记了。」他拍拍顺便就带了出来的螃蟹。「如何?可爱吧,是阿滚标的宠物喔。嘿嘿,阿滚标如果死了,我就顺理成章拿走啦。」 「你这什麽老师啊?」 「好老师。」 默。「话又说回来,那个当初承诺过要去找衣飒的人,怎麽会跑到这来?」 「让他消遥一阵子嘛,反正也不是我要去抓。」 「欸?」 「上次跟你借的那些绳子,是要给阿滚标的。不过也要他能活著出来啦。」虽然说这种话有点不太负责任,但是衣飒实在不是他擒的住的啊。 「那你为什麽不把任务对换一下,换你去找阎王?」死神界鼎鼎有名的诺靡亚大人亲自出马,还怕他阎王不放人?就算真不放人,色诱计也挺有用就是了。 「不成。」 「咦?」 他掏出皮夹,拿出里头一张照片。照片中,有男有女,显然是聚餐时拍的。「你看。」 「哦,这是以前的照片了嘛,你带学生出去玩的时候。」 「你看看谁不见了?」 「阿滚标跟衣飒?」一起不见? 笑笑,他收回照片。「那两个人啊,一直都是二位一体的不是吗?分开的话,其实谁都不好受吧?」 洛梓看著他,久久不语。二位一体啊。这麽说的话,眼前这个人,不是也曾经跟那个人是有名的夥伴吗?那麽,诺靡亚,分开之後,你是不是也不好受呢?自从那年分开之後。 那又为什麽,要强迫自己忘记他? 看著他渐渐平淡,却总是摸不透心情的笑容,她突然想起几年前的对话: 「为什麽明明不想分开,却要分开呢?」 他只是用一贯的笑容回答:「真要说的话,就是不肯放弃土地的树,跟老鹰的关系吧?」 「咦?」 「如果树一直在这里,总有一天老鹰会归巢。」 而你,就甘愿做那颗,千等万等的树。 「唷,好久不见啊阿滚标!」孟婆站在通往内城的护城河大桥上,威风凛凛地插著腰。「你又来增加败绩啦?」 小披一脸错愕。从刚刚阿滚标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就错愕到现在了。是了是了,进内城要过两关(後来牛头马面就废掉了),而第一关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婆。也就是说 --孟婆是武将吗? 冷汗涔涔啊。 「哈哈哈,东方冥府不济到守门员老是得让一个年过千岁的老太婆来守吗?」阿滚标站在另一头,指著孟婆的脸狂笑。 孟婆也不甘示弱地冷笑回去:「就不晓得是谁打了好几年还是打不过一个老太婆。」 「别傻啦,我以往只是看在你很老的份上,不过今天怎麽都要进内城,所以这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话是这麽说,可是阿滚标兄,你干麻人家一靠近你就退後? 「那就来吧--欸,等等,」她看看四周。「你那个二位一体的夥伴呢?那个漂亮的长发男孩,在哪里在哪里?老太婆我没兴趣对著不是美男的家伙(注:阿滚标)打架!」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边打边看美男啊!结果咧?这不是美男嘛! 「别担心,我这回有一个更强的夥伴!」硬是把小披拖出来。「你不要看他这样,他是死神界第一帅哥诺靡亚的儿子喔!」 「咦?」小披乾笑。「强?你在说我吗?」不要开玩笑了吧这位太太 「哦,这回更清秀耶,」孟婆开心地大笑。「好,这样就打得下去了,来吧阿滚标。」 「欸,等等,老实说我不怎麽会打--」 「来吧。」阿滚标冷笑,狂风骤起,那根难得出现的大镰刀由黑色粒子具结成体,上头还有些许血污。好像,很认真的样子。也对,就算阿滚标是天才,光靠那几年的修行怎麽可能赢得过身经百战的孟婆?况且人家孟婆也有几千岁了。 「这样吧,看在你那个夥伴没来的份上,你只要能伤的到我,就算你赢。」孟婆这麽说,嘴角扬著骄傲的笑容。 阿咧,这也太嚣张了吧? 小披识相地滚到一边去观战。 这种骄傲,如果毁掉会很有趣吧?阿滚标猛然瞪大眼,原本血红的眼更是血色到混浊。「天才跟凡人,还是会有差距的」 冷哼。「别傻了。」 话尚未落,阿滚标便已出手。他的镰刀并非实体,是呈现气体的灵状,他执起尖锐的镰刀迅速往孟婆一砍,岂料後者比他更快,早在他出手前就已跃上天,在地面说完话的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而出现的残影。阿滚标一愣,随即旋过身,惊险地挡过孟婆甩来的红光。 因阻挡而产生的後座力让他连连後退,鞋跟在地面上摩擦出不小的痕迹。一笑,阿滚标身影一晃,下一晃,出现在半空中。握住镰刀的左手反过,镰刀迅速变成长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贴紧剑身。长剑泛出蓝光,下一瞬,他将剑锋对准孟婆,和著剑气的蓝光射出,范围不大却足以致命。一切行动一气喝成,动作迅速到几乎看不出他的动作。 孟婆跳起,虽然阿滚标很不想承认,但她看起来的确很悠閒。孟婆朝他大笑几声,迅速执起鞭往他甩来,一下抽一下,迅速且确实,随著鞭所到之处,孟婆也渐渐朝阿滚标接近。见她逼近,他只好退後。这种左闪右闪的状态,更是让他使不出招数来。 突地,鞭中窜出一把剑,忙著闪快鞭的阿滚标根本毫无察觉,那长剑穿透,等阿滚标及时闪开时,剑已刺穿他的长杉。瞪大眼,他感到不可思议。 没停下攻势,孟婆扔掉长鞭,迅速挪移到他身後,朝还在震惊的阿滚标重重一踹,踹至地面。碰的一声,尘土飞扬。 「咳」他挣扎著想要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他真的太大意了。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人能够伤到他,除了那个人以外 之前跟孟婆比试,虽然总是居下风,但还不曾被伤过。这是他第一次,被除了衣飒以外的人所伤。 犀利的剑锋底住他後颈。孟婆俯视著正痛苦不已的阿滚标:「或许论起实力,我输了你一大截。但是你知道吗?衣飒在的时候,你可以放心的进攻,反正後头有人替你顶著,所以你们两个组合起来,简直是天下无敌。 两人都是顶尖,一守一攻,简直成了最强劲的保护网。结果呢?守的那方,就算脱离进攻的那方依然能够善守善攻,而你,却早已彻底遗忘何谓守,你只是一个劲儿的进攻。所以变成这样,」脚尖轻踹。「伤痕累累。你这样,还配当天才吗?」冷笑。 「闭嘴」的确,他总是只攻不守,所以若是敌人来几个比较出奇不意的攻击,即便他靠著反应快闪过了,却也得受上些皮肉伤。那麽,几个皮肉伤累积下来,可是非常巨大的消耗。 「没有他,就真得差这麽多吗?是你真的资质这麽差,还是你习惯有他在的地方,早就没办法脱离了?」想念有那个人的战场,身体早就习惯,当自己进攻时,那人会在身後默默防守 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保护对方的那人,却发现根本错得离谱。 「怎样?还爬的起来吗?」 「我当然--咳、咳!」骨头都不晓得碎几根了。 「你如果跟我认输,我倒可以考虑帮你医治医--」眼前白光倏起,孟婆震惊得後退一大步。阿滚标的身体完全被白光覆罩,几秒之後才恢复原状。那个始终没帮忙在旁边啃瓜子纳凉的小披完全不顾孟婆的惊讶,只是一个劲儿的替阿滚标诊疗。 「虽然我不会打架,但是我的治愈术很强。」他解释。 阿滚标苦笑:「所以你就有恃无恐的等我快死再出来解救我?」 「反正死不了。我刚看到死神与注生娘娘的一段话,还挺有用的。 死神&注生娘娘:「在故事结束之前,擅自说结束是非常窝囊的一件事情。」难得很有哲理耶。」拍拍已愈合的伤口。「阿滚标,你的故事结束了吗?」 默然。当然还没有吧? 他还在等他回来。继续当那个二位一体的夥伴。 「为什麽会打不赢啊?」 「不可能真得有这麽强吧」 那,这回就由他来,代替两个人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大笑。「你带著那颗灵魂蛋,要去哪里呀?」 听此言,衣飒瞬间杀气毕露。「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我真的是平凡人,况且,我对你手上那颗蛋没兴趣。我比较有兴趣的是,刚刚接到一个消息难得的,有人硬闯内城喔。」 「那关我什麽事?」 「当然有关啊。」她一手撑著头。「那个人叫做阿滚标。」 第四章之一.死神东方冥游,最重要的人 「你疯了,你杀了他们?你竟然开启回魂术!」 长长的走廊,灯光忽明忽暗,阿滚标紧紧抓住满身血渍的衣飒,一脸震惊。「你怎麽可以做这种事情?你明明知道这是会被处以死刑的!」 别过脸,他甩开阿滚标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关你的事。」 「什麽叫做不关我的事?我也会担心啊!杀了那些个死神是没关系,几个小惩罚也就算了,但是你开启回魂术是天地不容啊!我要你马上结束!」 「结束什麽?」眯起眼。「你又懂些什麽了?像你这种人怎麽可能会懂?他们为了不让我回去人间界,杀了我妈妈,我来到这里,唯一支撑我继续留在这里的动力,就是他们承诺过我的等我一毕业就马上让我回去。结果呢?他们杀了我妈--!」怒吼,声音在窄窄的走廊上穿梭,回响。 小时候没有爸爸,身边就只有妈妈!他们将他强行带走,明明承诺过--承诺过等他毕业就让他回来的--他也--他也跟妈妈保证,他一定会回来,不会丢下妈妈一个人 结果 他彷佛可以看到,母亲在绝望中死去却不忘为他祈祷的景象。哀伤。那天他回到家中,就是母亲一刀被砍落的画面,血四溅,喷洒。他们甚至,将灵魂切半,他们连灵魂都不肯让她活下去! 他像发了疯似的杀了那些死神,满脸的泪,他捡起灵魂碎片。无论如何,他都承诺过,要保护妈妈。他绝对要让她复生。即使 只是在那一刻,脑海中闪过那人伤心的眼神。仅此一瞬。 沉默。 喘气。阿滚标将额头靠上他的肩膀。「我不会让你死。」说罢,转身离去。 回魂术是罪大恶极的术法,一施展,恶气必定弥漫上天,要盖过此种现象,就必须要比它更恶。 更恶。 那就是-- 诛杀万人。 玩乐。 玩乐。 玩乐。 猛然一回神,才发觉自己已经玩了两三天有。实在是太罪恶了。抓著帽子上垂下的两片狗耳朵,阿强陷入不明所以的罪恶浓雾当中。不知道,妈怎麽了?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死了? 该不会已经下葬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然、然後他会被虫子啃咬,他的俊脸(?)会面目全非!这样的话,他复活还有望吗? 他应该要烦恼这件事情的,但是冥府实在是 他这几天实在是过的太罪恶了。在一片懊恼之下,他缓步走到小桥边,凭栏叹息。不知道,人间那边怎麽了。依然抓著狗耳朵,依然皱著眉,依然的愁云惨雾啊 依然的,依然的。虽然冥府很好玩,可是他想回去啊。 赫! 该该该该该该不会-- 他成了路边的弃尸?请大家想像一下这个画面,一个被雷打到全身焦黑的家伙一脸凄凉地躺在路边,风吹雨打,雨打风吹,终於成了一堆的灰 啊啊啊啊他不要这麽不明不白啊啊啊--至少、至少他也想要有个神主牌子,三餐有人供拜然後对著他英俊的遗照掉个一两滴眼泪,诸如此类的,也死得比较有尊严呀。或许还可以找一个美女小姐冥婚。 重点是,他还是处男。(重点?) 「唉。」仰望星辰,他很应景地忧郁了几下。「算了。」其实这里正妹也不少,虽然不能碰,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 就在阿强边哭边大笑的同时,在他的背後,出现了一双眼睛。一双,火红色的眼睛。 「我还以为是谁呢,竟然敢踏进我的地盘。」那人笑笑。「原来是我的媳妇儿的朋友啊。」 赫! 阿强旋过身,才发现身後不知什麽时候出现了个人。「你」眯起眼,他瞧仔细这人。他不是灵魂。这是阿强的第一个想法。如果是鬼魂的话,身体边缘应该会散发银白色的光,而眼前这家伙却跟实体一样。「你不是灵魂?」 「我又还没死怎麽会是灵魂呢?」他往前跨出一步,走到明显的光源处去。他有一双火红的眼睛,及肩打层次的黑色头发,看不太出年纪,但是如果把脸上那些胡渣给剃一剃,肯定会年轻不少。他一手拿扇,身穿古代素袍。 古、古人?难不成是前辈? 不对啊古人怎麽会还没死? 「哪,」递过一本书。「看在你是我媳妇儿的好朋友的份上,这本书可以免费赠与你。」 「咦?」拆开包装,赫然是小披常常拿在手里的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虽然是很诡异的封面,但此时看来却格外亲切。阿强擦擦眼泪,翻开第一页。小披,如果我还能够回到人间的话,绝对不会再说这是一本诡异的书了,它实在是一本亲切的好书啊这位太太! 男人也跟著倚著栏杆,甩开扇面。「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是啊。啊,对了,请问你是?」 「我是我媳妇儿的公公。」依然看著星星。 「呃,你的媳妇是?」 「你的朋友。」 「不,我很确定我不认识你的媳妇!」认真。天地良心啊,他阿强活了那麽久,女性朋友屈指可数,要是真有这麽一个人他怎麽会想不起来?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5节 「咦?那就不是媳妇了啊」说著,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酒。「喝吧?」 「唔。」他接过。「那请问你的名字是?」 「那还是小衣衣吧,儿子的交友情况这麽复杂该怎麽办呢。呵呵。」 默然。「原来如此,您叫做小衣衣是吗?」老妈有说过,不可以随便怀疑别人的名字。 「不过话说好久没去看看他了呢。」 「欸?看谁?」 一阵沉默。 没办法,阿强只好低头翻阅死神与注生娘娘语录。本来只是想说无聊翻翻,没想到竟然在目录里看到令自己非常震惊的东西。 --「死而复生」。 太、太刚好了!迅速的翻翻翻,总算翻到那令自己兴奋不已的页数。 死神:「你知道人死怎麽复生吗?」 注生娘娘:「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死神:「哦,那要怎麽做呢?」 注生娘娘:「首先,必须准备一条鱼。」 死神:「一条鱼。」 注生娘娘:「然後把他放回河里。」 死神:「放回河里。」 注生娘娘:「双手拍两下,喊:「新年快乐」。」 死神:「新年快乐。」 注生娘娘:「就没了。」 死神:「咦?这样就没了?」 注生娘娘:「是啊。」 死神:「这麽简单那死神还要干什麽活?」 注生娘娘:「当然是假的。」 死神:「哈哈哈娘娘你真是太幽默啦!」 注生娘娘:「哪里哪里,击掌!」 啪! 死神&注生娘娘:「哈、哈、哈、哈!」(动感超人姿势) 电视机前的你,被骗了吗?真是个小笨蛋呢! 「」 捏紧,他怒吼一声就要将这本很智障的书丢进河里,一脚跨上栏杆,他右手猛转圈,准备将这本书丢到宇宙的尽头去-- 会相信这本书的他真是个大白痴! 就在书要离手的同时、的同时! 「眷尹大人。」这道丝毫不关自己的事的声音就响起了。「阎王大人请您速速到内城城门去。」 啊啊啊啊既然不关他的事他干麻停下来啊啊啊! 摇扇,他一脸笑意。「喔,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令公子来访。」来人依然必恭必敬的维持著九十度鞠躬。 「哎哎、非得去吗?」真是麻烦呢。 「大、大人?」 「知道了,我会去的。」让来人退下去之後,他状似自语地开口:「反正也不是来找我的吧,那个不孝子。」 血红的眼飘向阿强。「哪,你跟我去吧?」 「咦?咦!可以吗?」 「大概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 眷尹只是笑。「我们去看好戏吧。听说孟大姐自动让路了呢。」 内城与外城的时间是完全不同的。就像现在,外城是白天,内城则是暗夜。刚步出内城,阿强就被刺眼的阳光照地张不开眼。他以手遮阳。 「我们要去哪里呢?」 「没有哪里啊,就在这儿。」 「这儿?」 「看看前面吧。」扇面一合,他指向前方。 「--小披?!」 只见城门的巨型广场前,原本铺平的瓷砖地满目疮痍,而小披正跪坐著替阿滚标治疗。阿滚标在几分钟前解决掉了孟婆,用两个人的力量。试著,去感受在背後守住的衣飒的心情。 当然,虽说是干掉,也只是让孟婆的脸扫出一丝血痕而已。他又不是超级赛亚人,领悟一下就会爆发的那种最重要的是他不是肌肉男。(不对,这是重点吗?) 阿强感动到心一揪一揪的,正想奔向前去来个大相认,就被拉住了後领。 「有结界喔,碰到会被电到,他们也看不到里边来。坐下好好观赏吧,还有一关。等他们过了吧?」 「这、这样啊。」点头,他跟著眷尹率性地坐下。「不过话说回来,您是小披的爸爸吗?」刚刚听到令公子这种东西了。 「另外一个。」 「被治疗的那个?」 点头。 「那,您不出去救他吗?」 「不需要。」 「咦?那,我要怎麽称呼您呢?」 眷尹好笑地看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师父吧?」 「啊?」 接下来就没对话了。他们专注地看著广场上的两人。原本倒在地上喘气的人猛然站了起来,起先还有些摇摇晃晃,过了会儿就跟一般人没两样了。最重要的是,他有著一双跟身边人一模一样的血红色双眼。 眷尹氏,阿滚标。 虽然现在介绍有点迟,但是各位就将就将就吧。 「所以接下来是第二关了吧?」阿滚标扭扭腰,做起简单的热身运动。 「应该是吧,该不会等等我也要下去打?」小披皱眉。他最讨厌打架了最重要的是,他不怎麽会打架就是了。 「那是当然,想进去内城的人都要打。」不知道什麽时候又出现的孟婆这麽回答。 沉默。 沉默。 阿滚标突然将小披拉走,语重心长地看著眼前一脸无辜的他。「小披,你老实告诉我,你会战斗吗?」为什麽看起来超级不可靠的样子? 「啊?」他翻翻白眼。「我很早就跟你们说过我不会打架啦。」这些人要他说几次啊? 阿滚标猛然倒抽一口气,满脸不敢相信地倒在栏杆边。过了许久,似乎心情平静了些,他才缓缓开口:「孟婆姐姐」 「怎麽啦阿滚标小弟?」 「两场都让我打吧。」他双眼空洞无神,偶尔凄笑几声。这样说不定还有胜算的多。 「小弟,不是大姐我不帮你啊,两场都让你打怎麽行呢?想进去就是要打,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人生 呵呵呵。 瞪大眼,他突然当场扒开上衣。「我愿意以身相许--」 孟婆眼神突地一冷,一脚踩上阿滚标的胸膛。「少来了吧你,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老爹爹都还没出生呢!」 喔唷! 看得正高兴就讲到自己,眷尹先生嘴边的笑容僵了下,随即恢复正常。老实说那句老爹爹让燃起了他心底某种名为不爽的情绪 阿滚标抓紧孟婆的腿,死缠著不放开。这种时候就算要讲面子尊严丢到地上踩一百遍外加涂上几层狗屎,都是值得的!此是若成,他的忍辱将让後世赞扬千秋万代啊啊! 太伟大了,眷尹氏(注:到第四章才出现的姓,且刚出场的前几章还只用头号罪犯这种可笑的代号随便带过,真是可悲的命运),阿滚标! 「大姐啊啊啊--」 「唉呀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事儿怎麽来找我说?这是规矩啊。」 「不要这样嘛--」 「好了好了,你要哭就等到内城後找阎王哭去吧。」 「大姐--」 「你--」 小披叹口气,拍拍长裤。「我来吧。」 「大--咦?你不是说你不会打架?」 「看你这样哀求实在是有够难看,」他随後将阿滚标拖离孟婆的大腿。「就来试试看xd这个血统呢,到底有多大的潜力吧。」 事实上,阿滚标不太相信血统这种东西。就算是平庸的血统百年也会出一个天才,就算是优秀的血统百年也会出几个笨蛋,这是不变的道理。 所以在他走进其中一个黑色漩涡时,还是十分担心小披的。 那两个黑色漩涡在孟婆的施法下突然出下,硬是在早已残破不堪的广场上又开了两个大洞,宛如洒了两把带了紫色的墨汁。事实上就是开一个空间让人进去而已,这个洞本身是没什麽稀奇,厉害的是里头施下的强大咒语。 一走进去,就要跟自己最在意的人战斗。 自己最在意的人到底是谁呢? 小披在走进去时还是这麽想著的。如果没有最在意的人的话,那这场比赛就不成立了吧? 最在意的人。该不会是爸爸吧? 自己最在意的人啊。 阿滚标嗤笑。不用走进去,他就知道会出现谁了。所以当那个有著一头黑蓝色长发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根本就一点都不值得惊讶吧。 果然是你啊。 「如果打败了孟婆跟牛头马面的话,第三关就是跟最在意的人决斗耶。」 「喔。」 「小衣衣最在意的人是谁咧?」 「没有吧。所以这场战斗不战而胜。」 「阿阿真好啊,我可能要跟小衣衣战斗呢。」 「」 即使经过了这麽多年,他还是想跟他说,当年他说的那句话不是开玩笑。而是把衣飒当作,很重要的朋友才会那样吧。 「我一直很想知道,出现在你面前的人会是谁。」 虽然已经比过无数次了,但是这次是绝对要赢的一次。怎麽可以输给幻影。怎麽可以输给这种根本不是你的东西。 深吸口气,他摆出备战姿势。 冷瞪著眼前的女人,他问:「那又与我何事?」 女人跳下油桶,笑咪咪地在他身边绕个几圈。「人家可是嚷著,要用两个人的力量下去打喔。喔,对了,刚刚又传来消息说,打赢了。」 「所以呢?」 她叹,一手拍上衣飒的肩。「我无意跟天界合作,也无意跟他们作对,我只是单纯喜欢你这家伙,且我老公应该会要我好好照顾你吧?哪,不如投靠我吧?」 「首席死神--噢不,」她掩嘴一笑。「失礼了。应该是,前首席死神大人,衣飒?」 她话还没说完,衣飒早已快速出掌,她则不急不徐地闪过。「这样不好喔,灵力正在大失吧?抱著那颗灵魂蛋,必须早晚都给它灵气吧?这样的话,如果还一个人在人间游荡,那是必死无疑?瞧瞧你刚刚那掌,有首席死神大人的样子吗?」 「你究竟要做什麽?」 「跟我回家吧,」她凑近。「我是想这麽做的。私藏罪犯这种事情。」 几道红光放出,在黑色漩涡中炸出一个又一个的巨大涟漪。阿滚标腾跃空中,施展火术。当然这种东西对「衣飒」没用的,他知道。因为那家伙恰好最拿手的是水术。 果然才这麽自嘲著,一片大水霍然出现,火马上被盖过。这就叫做相克吧,真糟糕。嘴角一牵,他招出长剑。 引大雷。 雷打在水上,迅速传播,整片黑色漩涡中可站之处全给带电的水给覆盖住,这时候就得看谁飞的够久。 「连这种小技俩都看不出来,你果真不是衣飒啊」 对於一个幻影来说,在地上走总比在天上飞来得容易多。幻影的维持总需要较多的灵气,光是那些术法就不晓得要多少灵气才够施展,如果现在又硬逼他得在空中飞,那灵气就消耗的更快了。 然後他就慢慢的玩持久战。 收雷。他身旁凝聚出几个发著小电的金球,跟著他冲到「衣飒」身边。他不招剑,只靠出掌出脚。而幻影衣飒则招剑,光要应付那些金球就要不少力气,在加上阿滚标不是说顶快却招招命中的拳脚功夫,好几次险些跌入大水中。 幻影只会放术,不懂收术。 「唷喔,」他吹了个口哨。「比想像中的简单嘛。」 简单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其实他现在可以随便放个术法让他跌入大水中的,只是太久没见到衣飒这家伙了,有点想玩玩。 某一瞬,他接触到了「衣飒」的眼。 讨人厌的空洞。 果然替代品还是--还是-- 轰! 漂亮的回旋踢,他将「衣飒」踢往水的上方几公尺处,然後 「大水起。」他这麽呼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发无伤地走出,引来不知何时早已聚集在广场旁的观众们的喝采。他开心地朝大家挥挥手。 如果那几声阿滚标叔叔可以改成阿滚标哥哥就更好了 胡乱嘟嚷著,眼角瞥到另一个黑色漩涡,他这才想起小披也进去了。「欸!我可以进去看看吗?」他朝坐在一旁的孟婆大喊。他可是很担心小披的,况且小披要是有点小皮肉伤老师都会要他的命。 然後老爸会坐在一旁看老师如何取他的命,再适时地给予鼓励。 真是狼狈为奸啊。 「师父,你儿子出来了。」阿强这麽说。 「我看见了。」 「你儿子挺优秀的喔,很快就出来了。」 「还可以啦」顿了顿。「不过我比较担心另一个。」 「小披吗?」 「喔,你们都喊他小披?我比较习惯叫他小哈。」 「喔,对了,这个比赛有危险性吗?」 「有吧。」 「会死人吗?」 「会吧。」 「」沉默几秒。「阿阿阿我要去救小披啊啊啊啊啊--!」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啊,阿强小朋友。 「他死了不就可以跟你作伴了吗?」 「咦?喔,对喔?--啊啊不对啦我早晚要返阳间的说--!」 眷尹大笑。「这麽肯定?」 「嗯阿,这是给处男的保障。」 什麽跟什麽啊你 「总之,他不会死的。」 「为什麽?」 「有两种说法,一个好听一个不好听,你要听哪种?」 「都听行不行?」 「行啊。先说好听一点的,就是xd家族人人优秀;难听一点的,就是没人敢让xd家族绝後。这样清楚了吧?」 「咦?欸?怎麽感觉好像,就算小披是靠自己打赢,也会被人当作是「不敢让xd家族绝後」的感觉?」 眯眼,他笑而不答。 那就是无法被肯定吧。 「不是对我期望过高,就是对我根本没有期望。」那个人这麽笑著说。「真是极端到让人好难以接受啊。」 会是谁呢会是谁呢。他在黑色漩涡中等了许久。 也想看看,到底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谁。就在自己这麽想的时候,那头的空中黑影出现,断断续续。 最重要的人。? 第四章之二.死神东方冥游,不一样的治愈术 小披绝对不承认--死都不承认--自己最重要的人竟然是长这个样子的。紧张的情绪咧?那种严肃的气氛咧?都跑到哪去啦? 初看到眼前这人时,小披简直快要晕倒。 他的脸蛋跟身材是老爸诺靡亚,眼睛则是阿滚标的血红,背後背著小精灵小明的翅膀,手上还拿了一本死神与注生娘娘。这也就算了,有阿滚标的眼睛这种东西也就算了! 「为什麽会有那只恶霸螃蟹的脚?为什麽啊!」他可不可以直接自我了断? 螃蟹的脚就长在头上。只是小披似乎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综合出的最在意的人里,完全没有阿强的影子。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绝对是系统错误!系统错误!重来一次啦妈阿」 於是,「不明生物体」的脸上出现了个妈字。大概是刚刚喊妈阿的关系。 「我不管啦,这种东西怎麽可能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明生物体」那双阿滚标的眼睛动了动,扯出阿滚标似的笑容。「小披宝贝你在说什麽?我当然是你最重要的人啊!害羞了吗?真是可爱呢!」 「」 「噢,小哈,你不爱爸爸了吗?」阿滚标的眼睛挤出几滴泪,这次是诺靡亚的表情。「爸爸最爱的就是你啦,你说这种话让爸爸我好伤心唷唷。」以袖子擦去泪珠,一瞬间,表情转化成邪恶小精灵小明:「死小孩你以为我想当你最重要的人啊?鬼啦再回去多修行几年吧!我呸呸呸!」 「」这种情节,好像电影上那种基因突变的人。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小披小心,要攻击了喔。」这是阿滚标的声音。 还沉浸在「怎麽会这样难道其实我也是个奇怪的人吗不会吧该不会都是被阿滚标传染的对一定就是他他真是罪恶的根源哪」这类把错误全推给别人的自怨自艾之中的小披,耳朵才刚接收到这句话,甚至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突然就感到腹部一阵疼痛,瞬间被轰到了几尺之外。 「啊」真暴力。因为面对的是那麽多熟悉的人,竟让他忘记自己还在战斗当中。「不过就算记得也没什麽用吧,哈哈。」 见鬼了,他要怎麽打? 虽然刚刚很豁达的跟阿滚标说要测试看看xd家族这个姓氏的潜力有多强,可是从小到大只有神乎其技的治愈类术法以及防御术法让自己勉强通过学校考试,但是这种体质出社会充其量也只能当一个救援队员--也就是閒閒在背後没事的那种人--而已,什麽攻击性魔法啦格斗技啦,哈哈哈,他没有一次及格过的呢!真是令人得意。 哈哈、哈哈哈。 「可恶,早知道小时候就听老师的话了。」呜呜,老师我知道错了。 「第二招喔。」 「欸?」 右手高举过头,凝聚大地力量,掌心出现黑雾往下压-- 阿阿阿阿鬼啦!为什麽不明生物体会使出老爸的绝技之一啊?会死人啦! 他迅速跳起身,转身拔腿就跑。这种可怕的绝技,之前老爸有示范过一次给他看,要是释放全身的力量,打至地面,甚至可以一裂千里。 轰地一声,地表快速往两旁裂开,直追小披脚步而来,不过似乎因为是仿冒品的关系,裂痕只持续了几尺就停下。 「哈、吓死我了,」这样真的会死人吧?「会乖乖让你打的是笨蛋。」合掌,他反覆做了几个手势,几条藤蔓迅速从地表生长至空中,彷佛小披四周的空气是实体般的攀上,勾勒出一个基本的圆球架构,空系部份,则流动著淡金色的光芒。 对擅长防御的他来说,要临时使出一个高阶防护术法并不是什麽多难的事情。但是重点是,他总不能一直待在里面吧? 就算--就算外面那个不明生物体真的打不破他设下的防御圈,累死在外面然後他赢了,这样被迎接出去也一点都不光荣啦!而且感觉超像搞笑情节的! 但是他会的也只有防御跟治疗,总不能猛替敌方治疗吧?是怎样?还是乾脆做一个防御圈把那家伙锁在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不行太窝囊啦太窝囊啦!那是下下策!下下策! 「怎麽啦你这个大孬种!o你x的喵!哈哈哈!出来啊!怕了吧?你这个(消音)的(消音),有种就出来(消音)我的(消音)啊!哈哈哈哈哈!」 邪恶小精灵小明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脸上明显带著鄙夷的表情。 「可恶」虽然你是冒牌货,可是小明你真是太邪恶了!邪恶!竟然会这种低级又下流的辞汇! 不行,这样早晚不是被杀就是是以很奇怪的方式赢过这个不明生物体。 有没有那种主角潜力突然被激发其实主角是天才的情节出现啊?呜 --事实上是有的。 当小披万念俱灰正准备使出那个下下策的时候,他从口袋中找到了这张很陈年的纸条。顺带一提,小披没有整理口袋的习惯,这大概是几年前放在口袋里的东西,一直没拿出来。但是那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应该在为什麽不是很帅气的爆发出潜能,而是这种作弊式的小抄咧?」他自语,瞪著这张很明显是一种叫做随堂测验纸的东西。「「治愈术用少则是恢复体力以及快速疗伤的神圣魔法,但是如果用过量,将会产生副作用。轻则呕吐,重则神智不清,扰乱思绪,甚至施法者可以藉此进入被施法者的脑海中」」 「啊,这个是很久以前老爸写给我的嘛。」没想到他竟然还放在口袋。果然平常不整理口袋是一件好行为!值得嘉奖、值得嘉奖。 「那」 他看向外头那个变来变去自言自语的家伙。「唔,你就当我第一个实验者吧。」 「我还以为你会反抗。」打开房门,陆轻云领著衣飒进到特别为他整理出来的房间。「没想到这麽好说话。你不怕我跟死神界同夥?」 「如果你是同夥,我可以马上杀了你。」他淡淡地说,边审视这个新房间。几乎都是用木头制成的,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小木屋吧?独立的一栋房子,只有一层楼高,窗户半开著,风吹进时顺手撩起了白色窗帘,照了一室明亮。窗边摆了个以木头为骨架,配上白色床垫、床套的单人床,给人甚是清爽的感觉。他不讨厌这个房间,甚至对受人恩惠这点来说,这算是很高级的享受了。 「是是是,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吧?没休息的身子可赢不了我喔,前首席死神大人。」又说:「我出去替你张罗吃的,你趁这个时间洗个澡如何?」 「嗯。」不只是现在自己的状况根本杀不了人,更重要的是这女人给他的感觉不带恶意,所以他没摆出多少防卫姿态。 「那我先走了。」 「那个,等等」 「嗯?」 「阿滚标他他的夥伴赢了吗?」结果还是问了。从刚刚在路上就很烦恼要不要问的问题。 「还没,」她给他一个意味颇深的笑容。「但是如果赢了的话,可就成了史上第一次让东方冥府大开内城的贵客罗。想不想去看?」 「没兴趣。」冷然地抛下这句,他捞起床边早就替他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走入浴室。只是身体太过故意的僵直。 「唷唷,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孩子啊。」一点都不可爱,本来还想带他去来个赚人热泪的大相认呢。想说如果拍到那个画面,大概能赚到不少钱吧,呵呵呵。 他很在意。莫名其妙的很在意。他大可以采取一笑置之的态度,是谁要跟他一起去打开冥府大门,都无所谓不是吗? 不必因为是约定就这麽挂心的,他一向不是这种人。 小时後小披曾经烦恼过,自己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儿子这个问题。毕竟在其他人的口中他可以得知,爸爸是个无论在武技或者是防御修行都十分深厚的人,在死神界也算是德高望重了。 但是这样的爸爸,却生出了他这麽一个不成才的儿子。 「xd先生,小哈在学校的分数又不及格了喔。」小时候对电话的记忆,就是每个老师都会打电话来家里像爸爸告状。而且内容不外乎是成绩不好或者是请爸爸多加训练他之类的。 诺靡亚按著话筒,一面道歉一面下意识地鞠躬。「抱歉真的很谢谢老师的关心,啊,是,是。不过小哈的体质不太适合练武,不知道老师能不能宽松一点?是、是,谢谢老师。」 然後他会看见,前一刻还满脸歉意的爸爸,一挂上电话後立即换上满脸笑容,往自己奔过来。「不要管奇怪的老师,不会武技的小哈也很可爱啊!爸爸可以保护你。」好害羞好害羞喔。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自己十一岁的时候,那通与往常不同的电话打来时才停止。 「小哈很有潜力,他的治愈术比其他同学要高好几阶,而今天是第一天教这类的术法。」 他终於勉强成了一个符合「真不愧是诺靡亚的儿子」的这种标准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湛的治愈术。只可惜就算在这块领域是个天才,但在以战斗技巧为主的死神界来说,学治愈术不管学到多高阶,出社会以後也只能当个後援部队,因此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项才能而像阿滚标那样闻名於死神界。他只是一个:「xd家族的後代」,如此而已。 爸爸不断的训练他这方面的魔法,从基层、中级,一直练到最高级,除了训练他,自己也去寻找了许多有关这方面的书籍,并定时整理资料给他。而那张放在口袋中的那张纸条,就是爸爸临时抄给他的一小段重点。 「这一段话必须要牢牢记住。」爸爸是这麽说的。 而现在,也终於能够派上用场了。 他在深呼吸过後吐气。闭上眼,凝聚精神,将意志集中於眉心,手指交错而掌心向上,他缓缓跪下。 「用最真诚的心祈祷,你将会为眼前的这人落泪。」诺靡亚对当时还小小年纪的小披这麽说。 治愈术事实上非常自虐。必须让自己充满悲伤,为别人落泪,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小披念著祈祷文,声音细小却十分庄重。跪著的那方土地突然浮现花纹,是法阵。不规则形状的法阵微泛蓝光,忽明忽暗 「哭不出来怎麽办?」他问爸爸。 「唔,你就想想自己最悲伤的事情吧?」 我为你而感到悲哀。 眼泪流出,伴随著低垂的角度,垂直滴落至泛著蓝光的阵中。瞬间,蓝光冲天而起,顶端部分成了纯洁无暇的白色光芒。 大批大批的能量强行灌入敌方的体内,原本该是温暖的温度因大量输入而太过灼热,烫热感直冲脑部,就像是有人硬是闯进了他的脑海中似的。 「你输了。」脑海中出现这句话。是小披的声音,他利用治愈术进入了他的脑海中。「已经没有办法再获胜了。杀了自己吧,杀了自己。」 「咦?」 「你已经输了,趁现在杀了自己,一切就结束了。」 「我」 下不了手,甚至是逼别人动手也没办法,小披是死撑著让自己说出这些洗脑的话的。无能为力感。因为如此而感到更剧烈的伤悲。 力量更是强大,不停的撞击著巨大黑色漩涡的墙,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激烈晃动。而他却没办法停下来。 「快点我叫你快点杀掉自己--!」 轰! 小披进入的那个黑色漩涡,就这麽硬生生的在广场上的众人面前炸开,炸出一片强大的蓝光。四周顿时强光一片,几乎睁不开眼。阿滚标一手遮於眼睛上方,一手握剑砍去被炸得四处飞的石片。 「小披!」他努力前进,却屡屡被强风震得往後退好几步。「小披!可恶。」他打横剑身,逼出劲风。劲风自小而大,慢慢的扩大、扩大,并吞掉一部分的蓝光,成了能与蓝光相抗衡的力量。 「可恶」紧握住剑柄的手渗出血丝,他再次用力往前一推,蓝光又被吞掉一些。「糟糕,得走险」 他快速扔掉长剑,不再以剑身做为缓冲,而是亲自以肉身上阵。他左手与右手平举,直接以手操纵那道劲风。 「青雷!」跟著这声大喊而出的,是一条条粗而长的雷,它们迅速交错冲出,缠上了蓝光,成了蓝光成长的束缚力。「疾光!」趁著青雷压抑住蓝光的期间,他又迅速施展出另一个术法。劲风做为肉盾,青雷当束缚,最後以同样强大的疾光做为进攻。 一片光芒,终於,风止。 他成功的将蓝光打散。睁眼,四周皆破碎石瓦。完蛋了,这下不知道要赔多少钱不,不对,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小披?小披?小披你在哪里?小披--?」 「在这,笨儿子。」 「耶--?老爸!」 只见眷尹抱著全身血痕的小披(还是公主式抱法),挂著一脸跟阿滚标相去无几的笑容站在他眼前不远,身边则跟著看小披这样看到快哭出来的阿强小朋友。 「小披不会死吧?」呜呜,如果小披死了那都是他害的。 「死了不就能跟你作伴了?」 「我不承认我是死人啦!」 阿滚标有几秒的错愕,随即从眷尹手中抢过小披。「你不要乱碰啦!他可是诺靡亚老师的儿子!的儿子!不是你这种到处游荡的游民可以碰的!」 「喔唷,我搭档的儿子是谁我绝对比你清楚啦你这个臭小子,哼哼,亏我给你生得这副美貌,个性到底像谁啊?为什麽个性就是没有遗传到你优秀的爹爹我呢?」真是个令人伤脑筋的孩子哀叹。 「遗传到你才悲哀啦!」 青筋一枚。他折了折手指。「那麽你是准备打架罗?」 「也没什麽不可以。」我们父子俩就在这里了断吧。放下小披,他摆出战斗姿势。 眷尹跟阿滚标同时挥出长剑,同时俯冲--真不愧是父子--就在即将发生家庭悲剧的同时-- 的同时-- 「眷尹大人,眷尹公子,以及xd少爷与这位阿强先生,」是冥府中负责传递讯息的鬼差。「阎王殿下有请。」 「耶?阎王?」 「是的。」 「咳!」眷尹整了整衣冠,甩开扇子率先跟著鬼差步入内城大门。 阿滚标见老爸走了,这才连忙抱起依旧昏迷的小披小跑步跟上,最後垫底的是阿强。 他们,打开内城大门了。 「真是自虐的方式啊,」到阎王殿的路上,眷尹随口这麽提著。「他竟然会教他儿子这麽自虐的东西。」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6节 「凝聚悲伤、凝聚悲伤,为他人而落泪。这是治疗系术法运作的最根本方式,虽说是根本,要是能技巧的运用,就能爆发出像刚刚他使出的术法那样的力量。真是强大,真不愧流有xd家族的血液啊」 「这样啊不过,小披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噗。」他以扇掩嘴,忍笑而肩膀抖动。「他爸也看不出来是高手啊。」一副柔顺的好好先生样,谁看得出来啊?想当初自己还被他吓一大跳呢。 竟然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的人啊。那时候有点深受打击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会帮我们吧?」阿滚标说。「是诺靡亚老师要我们来找你的,只有你会回魂,而且不晓得为什麽你跟阎王交情很好。」 「该用到美色的时候总要用的嘛。」 「怎麽?你压过了?」 「阿滚标小朋友,你的思想真肮脏。」他怎麽会生出这种儿子,果然教育方针还是出了问题吗? 「哪里,爸爸你也不差啊。」 反正你们两父子半斤八两啦。 阿强:「嗯,我可以请问一下吗?」 「恩哼,请便。」 「你们啊是人类吗?」人类都会发出那种修修修的魔法吗?是人类吗?难不成自己其实也会那种修修修的魔法? 「不是人类。」 「耶?」 「是死神。」阿滚标认真地回答。 「」妈啊,他觉得他要晕倒了,他这个一直想要复活的凡人竟然不知死活的跟死神走在一起。 「我们会把你送回人间的。」 「欸?」 「我和小披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 到了阎王殿之後,他们停止交谈,像阎王行过最敬礼,跪在地上不敢起。 阎王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跪於殿上的几个人(包括昏迷的小披)。阎王有一双漂亮的黑色双眸,以及长及腰的黑色长发,唇微勾,颇有黑暗地王的气魄。 「爸,我後悔了。你没压他。」大概压也压不倒。 「呵呵呵呵」 阎王:「把xd少爷带到房间去休息,」待仆人将小披抱走之後,他这才缓缓地自王位走下,来到三人面前。「我知道你们的来意,诺靡亚也跟我说过了。这事情当然好办,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你们也知道,要是每个都来跟我冥府要人,事情可不太好你们了解吗?」 眷尹抢先在阿滚标反驳之前发言:「大人所言甚是。」 微笑,他点头赞许眷尹的回答。「所以,我希望来个对等交换。」 「大人请说,某等将尽力而为。」 「我希望死神界下达通缉令--噢不,我希望整个天界都能下通缉令。」 眷尹扬眉。「大人要通缉的对象是?」 「--你们死神界的天才首席死神,衣飒。」 衣飒为了保护那个灵魂,曾潜入冥府偷走东方冥府世世代代珍藏著的灵魂容器,此容器置在冥府中心位置,镇压著冥府阴晦之气,而容器被偷,则冥府一度倾斜,幸而有阎王以力量代为支撑,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冥府曾经有派密使至死神界找衣飒谈过,岂知他不但不从,且还杀了那时去的几个密使。这件事使得阎王大怒,却也不敢对死神界出手,毕竟死神界比东方冥府强大太多。 而衣飒手中的那些灵魂碎片,也该是要回归冥府的。死亡者与出生者维持著一定的数量,整个冥府的运作才会平衡,多一个少一个都将惹起大麻烦,而衣飒私自藏起灵魂碎片,又盗走灵魂容器,最整个冥府内部造成极为巨大的影响。 最让冥府无法忍受的是,衣飒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无论如何,一定要发通缉令,一定要发出。」 阿滚标咬牙。「但是有必要整个天界都发出通缉令吗?那简直就是要置他於死地!」 阎王挑眉,看向阿滚标。「我听说过,你跟衣飒的感情不错,但是今天我才真正了解到,对於一个背叛者还能这麽替他说话,的确是感人肺俯的友情?」嗤笑。「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拒绝,只是这家伙就得永远留在这了。那个xd少爷,绝对不会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对吧?」 「你在威胁--」 「阿滚标!坐好!」眷尹低叱。「不准在阎王面前无礼。」 阿强怯怯地看向那几个气氛严肃的人,始终不敢开口说话。 「那,你们冥府就可以无故绑住一个阳寿未尽的人?!」 「正好也可以弥补衣飒造成的冥府不平衡,况且,这人可不是我们强迫抓来的,他可是你们不顾其他人在场疯狂打斗的被害者喔。如何?想想吧?」又说:「是要他还是要衣飒?」 事实上这题很好选择。不管怎麽看,衣飒都比阿强有价值多了。但是当初也是因为自己,阿强才会来到冥府的,他无法就这麽丢下阿强不管。 「无法选择?」轻笑。「没有关系,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选择。请在太阳初出时给予我答覆。」 月桥上,月亮洒下光辉,点点滴滴。月桥下,流水淙淙,细而棉长。眷尹立於月桥上,阿滚标靠著栏杆而坐,就在眷尹身边。 「他老早会被下通缉令的,不管阎王有没有要求。只要他擅自回魂,天界就会视他为敌。」眷尹。 「我可以阻止他。」他一直都是秉持著这麽一个信念的。所以才会为了掩盖他的罪行而诛杀万人,所以才会为了他,被当成罪犯。 「哦?那麽过去你曾经成功了?」 「没有。但是我或许差一点就成功了,我不想前功尽弃。」 「真是浪漫的想法啊,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我一直都在想,他为什麽总是不放弃。恢复他妈妈的灵魂,有这麽重要吗?那对他来说这麽多年,他都可以熬过来了。」 「是因为抱著希望或者信念生存吧。」眷尹说。「他是死神与人类混血的孩子,且从小在人间界长大,理所当然当初被带回死神界的时候是很不甘心的。他一直相信著,等到毕业就可以回到人间界,然後跟妈妈住在一起。因为怕比别人晚毕业,所以他比谁都要努力,成了别人眼中的「天才」。 但是谁肯放天才走?於是死神界高层偷偷派人前去杀了他母亲,就在衣飒回人间界的那一天。那些人在他面前,亲手毁了他这些年支撑下去的「希望」。那就是总有一天可以回到人间界,跟母亲一起生活。而後几年之所以可以撑,他是在等待时机,等待那个可以让母亲复活的机会 他一直一直,都是抱著这样的信念活过来的,你要他如何放弃呢?阿滚标,就算他十分喜欢你好了,他也不会因为你而放弃这麽坚固的信念的。这份坚持,他持了将近有十年的时间,绝对不会因为你而改变的。简单来说,阿滚标,你对他的关怀,总是自作多情。」 稍愣,他随即笑开。「唷,说得真犀利啊。可是要是他我是说,要是衣飒是诺靡亚老师,你会怎麽做?」 「这个啊我会相信他一定逃得过。」眷尹这麽说著,嘴角含著笑。 第五章之一.死神导航者&宣战 该怎麽说才好呢唔唔,就像一场梦一样吧?虽然说这麽形容很老套、很没创意,但是除了这麽说他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词语了。啊,顺便一提,他是阿强。是的,他是终於回到人间的阿强,就在阿滚标语阎王下协定的那一瞬间,眼前几道光闪过,视线再度清楚时人已经在自家床上了,旁边还摆著那天出门前随手放著的「老爷与丫环的禁忌之恋」,而且明显已经逾期。 窗外几只小鸟飞过。 「真是和平的太不正常了。」看著这副景象,他真的很难确定自己曾经游过冥府。这个人间界真的是和平的太不正常了,天界闹的沸沸汤汤,这里倒是很悠哉的按照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到底该怎麽说呢 这应该是 「啊,该上课了。」 其实他不是那种会费心烦恼一件事情的人,所以在冥府的日子才会过得如此舒适又自在,理所当然,他也不是很在意冥府跟人间之间的差异。总之怎样都好,怎样都好。 只是有点在意,小披现在不晓得在做什麽?怎麽说他们也当了将近一个学期的同学。 踏进浴室後,他仔细的端详自己。这是这篇故事进行到第五章六万多个字的第一次,终於要介绍到这个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其实也没有那麽不重要的角色。阿强的长相其实不丑,但很可惜就是搭不上帅字边,就算他学阿滚标把自己弄得一团乱再回来弄整齐还是没办法变好看,但是这人很会打扮自己,就是那种出门不花半小时整理仪容不甘心的人种。他发色挑染成褐黄,头发偏长,发尾部分及肩,五官的话,就是一双单眼皮的眼睛,以及直挺的鼻梁,也没什麽好说的。但这人就是能把自己打扮的很花俏,也算是厉害了。 虽然如此,还是过著十六年来没有交过女朋友的生活。 在头发上涂涂抹抹、这边抓抓那边弄弄的,弄好之後也差不多是半小时之後了,这时候我们的阿强小朋友终於甘心的换上制服,背起绿色小书包踏出家门。又是美好的一天。 这种生活真难跟之前的遭遇连串呢,这样子的自己是不是悠閒的太过分了? 反正人生就是这样嘛,也没什麽好计较的对吧? 「抱歉,请问?」 才刚踏出家门没几步,花俏的阿强小朋友突然被喊住,而且光听这声音判断,大概是一种叫做女生的生物体。他心下一惊。 噢噢,多甜美的声音啊!这种细腻而不粘稠的声音,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av系女声吗?噢! 神啊,祢真是太赞了。这是不是叫做,补偿呢? 呵呵呵--不,阿强,你不要想的太美了,你的人生没有这麽好运,你别忘了,你是出门十次六次会踩到狗屎的那种人,别妄想这个av系的女声长的会有多好看,这就跟0204小姐通常不会是正妹的原理一样,对对对,别有太大期待,别有太大期待 深呼吸一口气,花俏的阿强小朋友挂上号称最忧郁也最阳光的微笑转过身。「是的?」 「那个,请问,你知道胜利高中怎麽走吗?我第一天来,可能迷路了。」 「啊,啊,啊」 神啊,祢真是太赞了。眼前的女孩,完完整整没有任何可供置疑之地的,是个大正妹。 不过其实说正也有点不太妥当,应该说是,非常可爱。对,就是「啊啊这个女生好可爱唷」的这种感觉--白皙的小脸上镶著一双漂亮的大眼,鼻子虽不挺,但小小的塌鼻却使这张脸又添增了几分可爱感,唇不自觉的噘起,上头还闪耀著像水一样的光泽,厚重的前发盖过眉毛,长发则规规矩矩的绑成两只辫子垂在身後,娇小的身材配上高中女生的制服喔喔,阿强,你真是太幸福啦! 这就跟终於踩完了六次大便,接下来四次不会再这麽衰的感觉一样。简直一齐补足了他十六年来的缺憾与怨恨啊! 「喔,正好,我就是那里的学生!」手抹过脸,换上另一副灿烂耀眼的笑容。「我可以带你去。」 「啊,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好了!」小正妹松了口气,夸张的往前躬身。「真的是非常谢谢你!」 「哪里哪里。」哈哈哈哈,快来吧快来吧,少女的爱慕光芒真是令人通体舒畅啊!哈哈哈!「你是转学生吧?」 「啊,是的。」 「哦,是从什麽地方转过来的呢?」前辈有说过,这种时候不管多无聊的话题都要拿出来聊才行。 「哦,天界。」 「抱歉?」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些什麽?天什麽之类的? 「新竹。」 「耶?」怎麽感觉跟刚刚听到的有点不太一样? 「新竹,」正妹又说了一次,这是语气比上次肯定的多。「贡丸与米粉之乡,新竹。」 「喔,那是个好地方。」虽然他一次都没去过--不,他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第一次听到的是什麽。「你刚刚说天--」 「啊,好可爱的蚂蚁。」转学生正妹小姐露出了彷佛受到莫大感动的表情,泛著泪、含著笑,欣慰地看著从脚边经过的无辜蚂蚁。 阿强也跟著受到强烈的感动。怎麽会有如此善良、如此可爱的女孩?是了,他怎麽能认为这样的女孩会说出「天界」这种异世界的名词?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真是邪恶!太邪恶啦!请处罚他吧天父!他愿意脱光衣服面向太阳大笑三声以示悔改啊! 「我、我也觉得它很可爱!」阿强小朋友红著脸这麽说。他感到有种初恋的感觉呢心中甜孜孜的,好害羞,就像小学第一次遇到自己喜欢的女生,不顾生命也要上前去掀她的裙子的那种感觉一样,他感到自己的春天来临了! 正妹同学转过头来,嫣然一笑。「你也这麽觉得吗?你一定是个好人!」 「没有啦,也没有这麽好啦。」哈哈哈,好害羞。这种感觉就像是掀了裙子之後被追著打,也会觉得像是在海边奔跑并且说:「哈哈哈,来追我啊」「啊!我抓到你了!」的这种感觉一样。所以这种时候就算被发卡也不算什麽了! 「不,从刚刚我就一直觉得你有种熟悉的气息呢?」 「欸?不不不,我不是新竹人。」 「我是说,你身上有地狱的味道。」 「」 「对,不会错的,」正妹同学猛然抓起他的制服狂嗅,接著一脸严肃的抬起头来,看向不知道是该享受还是该错愕的阿强同学。「你,去过地狱吧?」 战备会议。 虽然说是战备会议,但整场会议一点紧张感都没有。阿滚标坐在黑色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置於桌面,臭著脸度过整场根本不像会议的会议。小而明亮的房间只摆著几具沙发以及一台电视,这次的会议中只出现三位大队长以及被强迫出席的医疗团团长小披(xd.哈达达米达鲁耶鲁耶)。 小披偷瞄了瞄阿滚标,且在阿滚标每次要抓狂骂人前踹他的右脚以示警告。另外两位大队长一位也是天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位是天界中央派出的战术精英--马达尔,另一位则是风靡了整个天界的精灵王之子--伊斯札。 事实上小披认为这根本是一场美形会议。当然如果去除掉阿滚标就更具说服力了--这家伙又换回那副八百年没洗澡的肮脏样。那位战术精英马达尔先生顶著一头短发,规规矩矩的往後梳,并以发胶定型,鼻梁上顶著聪明人专用的金框眼镜,光看就觉得是个严肃的家伙,一定跟阿滚标合不来(但事实上阿滚标平常时候最喜欢欺负这种人);另一位精灵王子则是全天界的偶像,据死忠fans表示:「王子殿下的容貌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英俊啊!」只是阿滚标可能不这麽认为就是了,因为他从头到尾看都不看那位王子殿下一眼。精灵王子肤色白里透红,配上金黄色的发更凸显他的尊贵气息,他随手将发扎成马尾,估计放下来大概只有及肩的长度。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 小披是很想这样说啦,只是怕说出来阿滚标先生会气到翻桌,然後大喊:「在我心目中我们家的小衣衣才是最漂亮的!」之类的蠢话,为了避免被发现常跟自己混在一块的阿滚标是这种笨蛋,而让自己也背负污名,他决定不这麽说了。 气氛十分凝结。 虽然说是战备会议,但小披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是在练习怎麽把小房间冷冻起来。他想他必须说一些话才行。 「欸,那个」 「我们不能伤到人间,」就在这时候,一板一眼的马达尔先生说话了。显然他也是在等人开头。「天界曾经定下协定,不能伤到人间。」 王子殿下将前发往後梳,翻了个大白眼。「这麽宣战根本是在无理取闹。打仗?哪里打?人间战场?我们根本不能伤害人间界,分拨出这麽庞大的军力本质上就是虚张声势,那些人也没什麽心想打那家伙--」 「衣飒。」阿滚标先生冷冷地开口了。这是他在这场会议中的第一句话。 「什麽?」 「他叫做衣飒。」 哇哇哇阿滚标你在挑起什麽诡异的气氛啊?室内的气温更低了啦,你们该不会想在这里打起来吧? 小披踢了踢阿滚标的脚,要他安分一点。 王子殿下扬起眉,倒是没想跟他起争执。他耸耸肩。「好吧--衣飒先生。是我无礼了。总之我认为这次的战争根本是虚张声势,应付阎王的罢了,派遣那麽多军队是要往哪里打?衣飒先生总不会笨到出来迎战吧?所以这场战斗根本就是个笑话。」 「但我们还是必须去打,」马达尔先生顿了顿,偏头看向依然一脸臭脸的阿滚标。「眷尹氏先生有什麽想法没有?」 「一点想法都没有。」 「」马达尔先生不满地眯起眼,一手靠上下颚。「请容我说一句,曾有耳闻眷尹氏先生与衣飒先生的交情甚好,您会有什麽情绪化的反应,我都是能够理解的,死神界之前多乱我都可以不管,但是,请您了解我的习惯,只要是放到我手上来的事情,我是没有理由让它不成功的。也就是说,我无论如何都会活擒目标。」 闻此言,阿滚标终於抬起眸,直直地看向马达尔。 小披不安的挪了挪身子,并以担忧的眼神看著阿滚标。忽然,阿滚标挂上微笑。 「当然,我也能够了解你的立场。」收起靠在桌子上的长腿,他双手插入口袋,站起身。「我出去走走,你们慢聊。小披,你不用跟过来。」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平静无波,但他们能从阿滚标甩门甩的多大力判断这家伙的怒气--那扇门大概快坏了。 这家伙真是的 「真是粗暴的家伙,」王子殿下看著自己完美的手指,发出这样的感叹。「你呢?医疗团长?」 「耶?我?我怎麽了?」 「你有什麽看法?」 「呃」一点看法都没有。但总不能这样说吧,说不定以後死神界会被传为是:「没有礼貌的民族」。他绞尽脑汁,终於挤出些东西。「那就,游击战吧?潜入人间之类的」 对不起,老师,我以前上战术指导训练课程的时候,不该老是睡觉惹您生气的,哈达达米达鲁耶鲁耶知错了。 「你要这麽庞大的军队全部潜入人间?」王子殿下嗤笑。「而且就为了抓一个人?」 「呃,不是的!可以分类啊,什麽搜查队之类的。」 「」马达尔先生终於被吸引,将目光转向坐立不安的小披。 「你是xd家族的对吧?诺靡亚大人的儿子?」他问。 「是的,我是。」这个问题不晓得被问多少遍了。 得到答案後,马达尔先生终於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你的父亲是位值得尊敬的人。」 「谢谢。」你要是知道他平常的样子就不会这麽说了。小披在心里这麽嘀咕。 「你的方法不是不可行,但还是有些肤浅。请让我再仔细想想,好吗?」 「啊!好的。」 马达尔先生这回的微笑更是温柔。「你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谢谢」马达尔先生你的眼神好热烈啊啊!可以不要这样看著他吗?那种神圣的眼神彷佛要将他刺穿出两个洞啊!而且刚刚那个什麽计画根本就是胡乱掰的,您没必要为了「我是xd家族的人」而强迫自己去采用啊! 「很快的我就会将报告打好,请您将这点转告眷尹氏先生。」 「我会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马达尔先生起身向在场的二位鞠躬,正欲离去,传讯者突然撞开门,一脸惊慌地递上信封。 「对不起,请原谅小的的无礼,但这件事情真的十分紧急,小的不得不--」 马达尔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在意,接著将他挥退。他打开信封,里头只有一张白纸,以及一手潇洒的字体。 他挑眉。 「你身上有地狱味道。」 突然被一个才刚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女孩这样说,阿强感到有些适应不良。之後他的反应就是逃走,远远的甩掉那位诡异的小姐。 真糟糕,他都忘了自己说要带路。 他一边这麽懊恼著,一边咬著笔思考那位同学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能够看出这种东西?若是真的,那她到底是谁?经历过太多,他都要神经质的怀疑自己身边全都是深藏不露的天界人士了。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他也想要弄清楚某些事情。像是自己被莫名其妙带到冥府又回来,用的是什麽条件去交换?毕竟起死回生不是这麽简单的事情吧? 然後就像所有一样,事情就是那麽巧的,自己又遇上她了。 「大号外大号外!有转学生进来了!我们班有转学生进来了!」 阿强被这则讯息吸引到,下意识地抬头。这一看可不得了,班长身後跟著的不就是他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位少女吗? 他被吓的倒抽了口气。希望与真的发生还是不同的,再看到她,他突然有股想逃跑的冲动。 「你好啊。」正妹同学站在他面前,甜甜地笑著。「你就是早上那位,逃跑的同学吧?」 「啊啊」他无力地趴下,双手抱著头。「对对就是我,但是我不是什麽从地狱回来的,我跟地狱没有关系。」 「才怪,」正妹同学擅自坐上他的桌面。「我感觉到了,你曾经去过那种地方。而且,你身上有我正在找的人的气味。」 「什麽气味啊」又不是狗,你闻的这麽仔细做什麽? 「哈达达米达鲁耶鲁耶.xd,人间界化名「xp」,又叫「小披」,对吧?」 阿强惊愕地睁大眼。「你」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现在非常困扰呢!」她看看四周,随即拉起阿强奔出教室。「我们找其他地方谈。」 「欸!现在是早自修耶!」 「顶楼好了。」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呜,他比较喜欢温柔和顺的女生啦 到了顶楼後,正妹同学又神经兮兮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後才放心的将顶楼的门锁上,并一把将阿强推至墙边。「我现在要说的是很严肃的事情。」 「嗯,从你的表情看的出来。」 「我叫做蜜拉。」 「很可爱的名字。」 「我是死神旅游协会派来的人。专门辅佐初到人间界的死神,前几个月刚从死神导游训练学院毕业出来,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哈达达米达鲁耶鲁耶。」 「耶?」 「但是!但是!但是!」正妹同学突然面色狰狞,一脸几乎要抓狂的神色。「你知道吗?就在我快快乐乐的要接下第一个任务的时候--你知道的,我是个热中於导游事业的青春洋溢之可爱少女!就在我要来到人间界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吗?」 她阴沉地逼近,脸部因为背光而一片黑。「我竟然迷路了,你知道吗?我竟然迷路了!我就在人间界迷路了好几个月!这样子的我是会被革职的啊啊啊」她突然又哀伤地蹲下。「到底该怎麽办,该怎麽办?」 「那个--」 「顺便一提,我的正式职称叫做导航者。在导航者尚未出现之前,他应该是带著一个精灵吧?不晓得是哪位精灵,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我说啊--」看她这副样子也挺可怜的。阿强跟著蹲下,手才刚要拍上她的背以表友善之意,突然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你要吓死人啊! 「他到底在哪里?你说啊!他到底在哪里!」 「我怎麽会知道啊!你不要撕我的衣服!救命啊啊!不要撕我衣服!」 「我不管啦,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欸,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啦!」 「不要无理取闹,我真的不知道--说了不要脱我衣服!这是我唯一的一件制服啊啊--」 十六岁的人生,阿强终於体会到,并非是正妹就是美好,并非被正妹脱衣服就是享受,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这样恐怖的生物存在的。 好不容易蜜拉终於平息下来,两人占据门边的两面墙。蜜拉一脸哀伤,阿强小朋友则是满脸死灰,嘴里不停喃喃念著:「妈,儿子守住贞操了」 「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蜜拉双脚曲起,小脸埋在腿上,闷闷地问。「我真的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瞥了她一眼。「大概回天界去了吧。」 「啊」真是糟透了。 「那你打算怎麽办?回去吗?」 「怎麽可能?我已经没有脸回去了。」 「那就留在人间界吗?」 「应该吧。」 「那你在人间的生活就交给我吧?」阿强有股想要打自己的冲动。这是什麽话啊?活像告白似的! 「咦?」 「我我我我是说!如果有遇见小披,我也可以告诉你。」 蜜拉笑出声。「你真的是个好人耶!」 他,阿强,今天第二次被发卡,而且来自同一个人。呜,这次没有在海边奔跑的浪漫感了啦 「怎麽了?」王子殿下问。 马达尔浮起别有意味的笑容。「这下有趣了,这场战,不再是天界的家家酒了?」语毕,他将白纸放到桌上供两人观看。 「吓--」小披第一个发出声音,接著是王子殿下错愕的表情出现。 纸上头写著: 致亲亲爱爱天界诸位大将军们: 衣飒现在在我们的庇荫之下,本人对衣飒十分中意,甚至想让他当我女婿。所以,既然天界向我未来的女婿宣战,我们人间代表理所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管。因此我--谨代表人间第一大帮派(尚未定名)向天界宣战。敬祝 安好 陆轻云 「不是吧」小披突然感到头痛了起来。这不就是自己那个甚少出现,就算出现也瞬间就不见的那位母亲吗?她怎麽会扯进来这件事情里面? 还有什麽女婿啊?据他所知,母亲之後也没有再生下妹妹吧?那麽所谓的当女婿该不会跟自己有关系吧天啊,好可怕,他是男人哪! 王子殿下也扬起笑容,这抹笑要是给那些後援队看见,包准晕死一大票人。「真是有趣,向天界宣战啊。」 「这总比只打一个人有趣多了,」马达尔先生这麽说。「真不愧是诺靡亚大人的妻子,做事总是令人惊讶。」 「您晓得她?」这让小披有些吃惊。 「作风特异的陆小姐在天界颇有名,她在前几年去除掉天界居民的身分,毅然决然的到人间去,至今仍让人津津乐道。」 原来不只老爸,连母亲都这麽有名啊身为人子,这些都不知道实在是太丢脸了。 「哦,真是有趣。」王子殿下朝著小披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你生长在一个很有趣的家庭啊。」 「哈哈」 这下子事情真的闹更大了。 第五章之二.战争(上) 最後马达尔先生做出的策划,老实说简单到让小披有点讶异。他以为会是那种自己看都看不懂的策略。然而马达尔先生只是简单地做了一点概括而已。 原本庞大的军队在马达尔先生的删删减减之下,仅馀一万多人,伊斯札统领其中一千人,最为前锋军队,前锋军队中又分出两百人作为探查军。阿滚标则统领六千人做为主攻军,伊斯札的一千人当然抵抗不了多久,因此只要探查军一发现敌人就立刻通知主军,估计那一千精英大概可以抵抗上几个小时,在拖延的这段时间要让六千主军同时到达是有点困难的,因此必须分为三千人、三千人地行动。马达尔先生则是统领三千人当後军,原则上是不出动的,但是在必要时候,三千人会全数归於伊斯札与阿滚标。马达尔先生实则为军师。 「这样不会太少吗?」小披战战兢兢地发出疑问。「我是说我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不要紧的。」马达尔先生看著文件,一边修改作战方针。 小披:「我还是觉得太过冒险了。」 马达尔先生停下不停删改的手,富饶兴味地看往阿滚标。「主帅,您会觉得太少吗?」 「六千人够了。」 「嗯,主帅都这麽说了。」他向小披耸耸肩。 喂喂喂,你们什麽时候变成一夥的我怎麽不知道?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这些人是太有自信还是根本就无心作战? 虽然他也不想要什麽战争啦 「至於医疗团长你呢,」马达尔。「就跟在主帅旁边吧。」 「那其他人呢?」 「我会分拨你的部下三百人到伊斯札的军队去,一百人留做後备,你控制的则有六百人。够了。」说完他皱起眉头,似是不满意的在文件上画下一笔。「我看前锋还是分医疗团四百人好了,毕竟前锋垮光後面也没得打了。」然後一面喃喃地说著:「就这样决定吧!」一面自己下决策。 伊斯札站起,朝马达尔挥了挥手。「那麽我先领两百人下去啦,一瞬间有一千人涌进人间界也太夸张了。」 「嗯,麻烦您了。」 「那我先走了。」 「那个,伊斯札殿下,请留步。」马达尔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声留人。他自抽屉中拿出一颗红色的大宝石。「请您带著这个去吧。」 「有什麽用意吗?」伊斯札一脸感兴趣地接过。 马达尔先生微笑。「不,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还有,您还是带著一千人下去吧?」 「哦?」 「请您这麽做。」 伊斯札扬眉,随後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是,是,我了解了。」 伊斯札王子走了之後,整间房间内就只剩下马达尔先生的笔尖在纸上刷刷写过的声音。小披看向阿滚标,低声问:「这样子好吗?」 「嗯?」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要跟衣飒打吧?」 「唷,小披小亲亲小可爱,我当然要认真的跟他打啦,否则要是我不慎被他给打死了你不就要守寡了吗?真是个小笨蛋耶--」 「算了,算我看错你,以为你最近终於比较正经了。」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叹气。 「哎,不要这样嘛,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开这种风趣--好吧,低级的玩笑,不要生气嘛?」 看起来像是好的差不多了--甚至过好。小披这麽想。自从接到母亲的宣战函之後,阿滚标的心情就好多了,也不再成天摆臭脸,刚刚甚至能若无其事的跟伊斯札下棋。他是脑部受到严重创伤还是人格已经扭曲了?一天之内怎麽能改变的这麽大? 「做什麽用那种诡异可怕的眼神看著我?」阿滚标就算脸皮再厚,这麽被盯著看还是会感到些许尴尬--尤其对象又是长的不比女孩子逊色的小披。他不自在的将屁股往後挪几格。 「你到底打算怎麽办?」小披难得的逼近。那时候阿滚标沉痛的表情他是不会看错的,但为什麽现在却一副轻松? 他是担心,阿滚标是在逞强可恶可恶,他难得关心人,这家伙却老是在开玩笑? 「也没怎麽办,就打罗?」他耸耸肩。 「就打?你舍得打?」 「反正现在他不是孤立无援了。」 「所以你就打算打他?」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默契,」阿滚标笑。「既然他已经不是一个人,我就要全力以赴,我会抓到他的--我要亲手抓到他,绝对不能让他落入其他人的手中,要这样,我才能够才能够」才能够保证他性命的安全,落入其他人手中只是让衣飒去送死而已。 况且,他必须要在他铸下不可原谅之大错的时候阻止他。 既然已经势均力敌,那就没什麽好顾忌的了。「他也不希望我让他吧?衣飒一直是一个自尊心非常强烈的人。」阿滚标说。 「你们这些天才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耶,既然是重要的人,为什麽要彼此争战呢?」 「只有这样子,我才能够阻止他啊。」 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著他成为千古罪人。成为毁灭这个世界的钥匙。 就在阿滚标与小披沉默了许久之後,空气突然爆裂开来,传来伊斯札的声音。 「马达尔!你在吗?」 马达尔先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那一小块因隔空传送声音而略显模糊混乱的空气。「我在,怎麽了吗?」 「情况非常不好,我们遭到袭击了!」 「哦?怎麽回事?」马达尔先生看起来倒是异常冷静,嘴边还带著笑。 「我们现在在离天界不远的地方,才刚出天界结界区,就遭到敌方袭击,估计三千人!敌方动作显然有经过训练,不逊於天界军!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被击溃!请速速派援军支援!」伊斯札王子的声音难得少了那抹与生据来的高贵气息,而是充满了急喘与短促,可见状态真的十分危急。 如果是在备战状态的话,伊斯札的一千军没道理打输人间的三千军--毕竟再怎麽说伊斯札王子都是顶尖的统领者,但一下子遭受袭击,阵型大乱,自是无法一下子进入稳定的战斗模式,这段慌乱的时间是敌方最占优势的时候。 马达尔先生低笑。「我知道了,我会尽速过去的,还有,王子,必要的时候请拿出红宝石。」 没时间给伊斯札发问,他匆匆的答好之後就关掉隔空传音魔法。 室内恢复死寂。阿滚标站起。「那麽我下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军师大人提出这麽诱人的邀请,当然好。」 阿滚标瞬间进入备战状态,身上隐隐约约散发著杀气。「那麽我们走吧?马达尔大人。」 「好的。」马达尔先生微笑。是一抹十分诡谲的笑容。「医官也跟著来吧?」 「喔,好!」小披小跑步跟上他们。这两个人,为什麽是这副悠閒的样子啊?阿滚标这种死人个性他是可以理解,但是一向严肃严谨的马达尔先生竟然到了这个关头还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那个,马达尔先生,您都不紧张吗?」 「嗯?紧张?我觉得还好啊,事实上我更希望是这个样子,我一直反覆推测著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们的奇袭是我认为机率最小的一点,也是我最希望的一点啊啊,是的,既然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最後几乎是进入自言自语的状态了。 算了,他无法了解这些大人物的想法。反正他看起来有对策的样子 阿滚标只领了两千人下去,因为是在离天界不远的地方,因此很快就赶到了。这时候的一千军几乎只剩下大约一半的人数。伊斯札则是硬撑全局。见了这等惨况,小披立刻左手平举,往上挥动半个圆,画出一道绿色的光,瞬间,绿光渐渐强大,并扩散出去,准确地包围住每个负伤的士兵。 支援的赶到使得士气大振,阿滚标下令瞬间更换阵型,自己亲自统领一千人,其馀一千人则分散成一队五百人的小队,个别左右飞去夹击。待敌方大乱,阿滚标这才挥动自己的一千人上前攻击。 阿滚标绕於每个敌人之间,快速且准确的挥著剑,剑身发出的银白光芒混著鲜血闪耀著,几滴污血染到他的军服上头。 这让他更是兴奋。 他的打斗方法与衣飒不同,衣飒非常厌恶沾上血,他则毫不理会那些朝自己喷来的红色液体--甚至可以说是喜爱的。 这样子就更是有趣。 几个隶於阿滚标的属下飞窜至上空,联合布下一个极大型的魔法阵,洒网似的往下头抛去。阿滚标军皆灵敏的闪躲开来,大多数的敌人因这出奇不意的攻击而被电死在魔法阵之中。 阿滚标运起灵气,灌於剑身,朝敌人狠狠砍去--疾风在空中发出极大的声响,爆裂似的延续了好几呎,敌军逃脱出魔法阵的人大多被此刃给劈中,身体撕裂成两半,肝胆全流了出来,死像极为凄惨。 其馀的部下则是继续以普通剑术砍杀剩馀的敌人,虽说只是普通剑术,但也招招毙命,有些人更是从怀中掏出晶石,往敌人掷去--晶石在投掷者的咒语之下生长出紫色的藤蔓,缠绕上敌人的脖子,并将之扭断,甚至深入敌人的体内,将五脏六腑全都给翻了开来。 一群敌军看准目标,往阿滚标冲来,四面夹击,阿滚标的副官放出水术,直接腰斩掉其中一面的敌人,让阿滚标更能顺利的从中脱逃,但是阿滚标没移动脚步,只是将剑下方插去--原本无实际形体的空气突然变成像是实质的地板那般,以剑插落的地方为中心点,朝四周龟裂开来画出时空的裂痕。站在阿滚标附近的那些敌人瞬间坠入黑暗的洞穴之中,不久,空气恢复即原状。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7节 这种彷佛妖术的法术使敌方士气完全溃散,再加上对方早已跟伊斯札军缠斗多时,气力也耗费的差不多,因此根本无力对抗阿滚标的军队。判断情势之後,马达尔先生瞬间挪移到阿滚标身旁。 「好了,主帅,您可以停手了。」 阿滚标只是看了看马达尔,没说什麽,手一挥下令不再屠杀,敌军虽是困惑,也还是把握这个时机逃跑。 「伊斯札!丢出红宝石!」 身负重伤的伊斯札虽是不解,仍从怀中掏出稍早马达尔给他的红宝石,往空中一丢-- 红宝石的光芒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更璀璨的红色光辉,马达尔先生迅速念了咒语,将咒语发出的白光射向红色宝石。登时,红光大增,马达尔专心地操控著咒语,将白色光芒化作操控宝石魔力的能量,让红色的光芒交缠著白色的咒语,直直击向敌军。 什麽事都没发生,敌人也逃了。 「成功了。」马达尔先生这麽说。 阿滚标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杀气已全然消失。「好啦,这是怎麽回事?军师大人有什麽计画?」 小披尚未从震惊中回复。他实在很想问,刚刚那些人掉入黑暗之中後,会去哪里?该不会就一辈子被困在那里吧?真是残忍的术法。但是现在的状况没时间让他去问那些,他赶紧给伊斯札进行医疗。 蓝光在他手中扩散开来,形成球体,一点一滴的没入伊斯札的体内,这才让伊斯札感觉好一点。 「别急,请看看这个吧?」马达尔先生在空中画出一个半透明的追踪器,只见上头有好几个红点,并标明了所在位置。「这是刚刚被红宝石的光芒触及皮肤的那些人,他们身上皆被做上标记,放他们走,也是为了呵呵,真是令人开心的战役,竟然走了这条我最想要却也最不看好会发生的路」 看来马达尔先生设想了许多地方,也是因为想到可能会被袭击,因而将红宝石先交给伊斯札,又请伊斯札带领一千军下来。不过,马达尔先生只要扯到战事就会变的特别开心呢,是他的错觉吗? 「那现在要追去吗?」伊斯札问。 「不必,」马达尔先生收起追踪器。「伊斯札殿下,您还是先带著剩馀的人到人间界去吧,接下来,我想看看他们的动向。」 「好。」 马达尔轻笑。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回应呢? 轻云一边咬著指头,一边皱著眉看著呈上来的报告。呈报告的人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得意部下,阿免。 阿免问:「老大,怎麽办?我们已经被杀很多人了!没想到那个阿滚标还真厉害!他妈的!一出手就杀了好多人欸!」 轻云依然皱著眉,衣飒则站在轻云身旁,一同看著报告。 「哦」然後发出了这样无意义的单音节。「我就说吧,要你别这麽急。」 「我陆大姐怎麽可能坐以待毙!直接攻击才是我的独特风格!」 「但是死了很多人。」他毫不留情地说。 「啧,啧,可恶」她跟部下的感情一向很深厚,想著这次死掉的人不久前才老大老大的叫她呢,可恶,这样想就觉得很难过。 「是我太过大意了。」好不容易,她终於承认自己的不是。她待部下如同家人啊,怎麽可能他们死她却毫无感觉呢? 「这下,你打算怎麽办?」 轻云指著「部份逃脱的部下被红光扫到」的这一行,偏头看了看衣飒。「你认为这是什麽?」 「我想,应该是某种追踪魔法,以前捕捉逃犯的时候也是用这种红宝石。」 「唷,放长线钓大鱼啊?」 「你要怎麽应付?杀了那些带有红光的人?」 「怎麽可能?」她沉吟。「虽然这样很对不起他们,但也只能这样做了」 「什麽?」 「我要将计就计。」 钓大鱼是吧? 当晚阿滚标统领的六千大军嚣张的进入人间界。其目的当然是找寻早上那些被红光扫到的人,并且更进一步的捣毁敌方总部。要是事情真的可以这麽简单就好了。阿滚标这麽想。 小披则跟在他身边,并带了三百个医官。 只是当他们以追踪器搜寻时,却发现红点正一群一群的聚集在他们附近不远的地方,每一群大概有二十人,并围成了六角形的阵型,围绕住大军。 「哦」这下子就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才好了。阿滚标低笑。「小披,你领著其他人从我所说的地方离去,记住,动作要快一点。」 「是那件事情吗?」 「对,就是那件事,」他看起来很开心似的。「总之你快照著做吧,我会先帮你们隐藏气息之後再让你们出去。」 他不由得回想起今天稍早的事情。 「我想过好几种可能,其中之一是,他们会杀了那些被红光扫射到的人。」马达尔先生说。 「那该怎麽办?」 「不,这点是可以不用担心,因为陆小姐不是会杀害部下的人,但是如果杀了其实也不要紧,我们还有精锐的伊斯札军。所以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什麽可能?」 马达尔先生推了推眼镜。「他们会将计就计。」 「什麽意思?」 「我在想他们会将带有红光的人分散开来,使我军无法辨认到底该往哪里走,最糟的情况是:他们将会将我军包围。」 「那该怎麽做?」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等状况,麻烦请您将全军撤离,然後您」 待所有人都已经撤离,阿滚标这才走出主将帐营。脚尖一点,他轻盈地跃上半空中,混入有如墨汁般浓稠的夜色。身後,不知不觉的跟上了百来个黑衣战士 一百多个个军士以及阿滚标正位於六角阵型的中央,一个个皆伫立不动。晚风清冷,混杂了些许诡异的气息。 妖媚月色盪漾,宛如水中月映天。 忽然,一直低著头让浏海盖住大半面容的阿滚标笑了,他跨步前往六角形的其中一角。 「幸运的话,主军就在後方。」 「然後呢?」 「我想他们会趁你应付六角魔法阵而慌乱的时候,突然主军压境,我想这时候也会带上衣飒,到时候可不好对付了。」 「所以呢?」 「所以我要您使出绝对性毁灭的法术,使出足以将这个世界轰炸掉的术法。只要您身後跟著将士,他们就绝对想像不到您会使出这种等同於同归於尽的法术。」 他手一扬,身後的黑衣战士们以如同鬼魅般的速度飞窜向六个角落,阿滚标则趁他们分心的这段时间,双手逐渐酝酿出极大的能量,最後能量扩散到全身,不停地扩大、扩大 终於,这股力量终於不再满足於阿滚标的身体,如同猛兽般的爆发开来--如同在黑夜中投掷一枚能量强大的炸弹,直直炸往空中,整个大地因这个爆炸而剧烈晃动,爆炸声响大的震耳欲聋。 就在这股强大的能量向外扩散又扩散,几乎要延伸到有人类的地方时,小披快速地念起咒语,强烈的蓝色光芒迅速扩大且包围住那股毁灭性的能量,阿滚标则趁蓝光尚未将整个能量包围住之时迅速往上飞去,终於在他飞超出蓝光范围时,最後一点未被包覆住的能量也终於被蓝光给覆上。 能量在蓝光的包围下一次次的爆炸,被包围在里头,带有追踪器的敌军也全数被歼灭。全部包裹住的范围大概是个十几公里的圆。 一部份埋伏在附近的敌军也被蓝光给包围住,因而全数阵亡,但显然对方有考虑到这一点,因此主军是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一见阿滚标爆发出这样的能量,立即撤退。 阿滚标才刚窜升到蓝光以上,立刻从往其中一个方向射出银针。银针尾巴曳著红光,直直往阿滚标看中的目标飞去。伊斯札代领了七八个人,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追往阿滚标指引的地方--敌方主军的撤退之处。 伊斯札所领的军队本就不是专司战斗,而是进行探查与追踪,因此在速度的要求是无庸置疑的,此时甚至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而前前後後才不到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阿滚标见他们已经追上,这才放心的往下坠。 小披眼明手快的以魔法接住他,并快速地奔到他身边。只消看一眼,小披就几乎要痛哭失声。 阿滚标全身沐著血--而且是他自己的血。 「您必须以法术,幻化出百来个士兵,使他们不会怀疑,且又不会因等等要发生的事情消耗兵力。这您做得到吗?」 阿滚标点头。「这点小法术当然是可以。」 「但是您得保证,分出这些精神,您还能够将全身的能量爆发出来。」镜片後的眼,认真而严肃的直视阿滚标。 这点小事当然是难不倒他的。「可以,我可以在瞬间将他们收回。」 「好,再来就是,您将这些能量爆发出来,如果闪躲不及,您将会有生命危险。」 「这我知道。」若连这点基本心理准备都没有,那也不配当军人了。 马达尔先生点头。「既然一切您都能了解了,那麽请放手去做吧。」 第五章之二.战争(下) 阿滚标疑惑地看看四周。他回到了死神界的边陲,那个彷佛无人管的边界。好几年前这里是这样的--鲜花绿地,儿童嬉闹声不绝於耳,蓝天白云,这里彷佛无忧无虑。这里虽是个被放弃的地带,却总是充满著欢乐。 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这里。 这里是孤儿院,是集中悲剧家庭孩子的场所。因为父亲放任他的关系,因此他能够时常来这里走动,这些小孩也认他为大哥。不管有事无事,他都会过来看看。 总是带著十分轻松的心情过来的。 唯有最後一次例外。他心头猛然一跳。那天吹起的风,强烈的厉害,山坡上头设置的风车转动的迅速,彷佛知道风雨欲来。他看见几年前的自己冷著一张脸从山坡那头走来,眼神满是坚决。 「我不会让你死。」 那句话,不是随口说说的。阿滚标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情,而且,非常清楚。 他心头一慌,快步追上多年前的自己。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这件事情了,他用尽一切将这件事情埋入回忆的最深处,尽力的让它沉淀沉淀那股讨人厌的罪恶感。 当初的决心,幻化成接下来想起就会痛苦得不能自己的梦魇。 或许就因为如此,当他看到衣飒还是如此坚决时,才会这麽的生气。虽然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跟在「阿滚标」後头,他可以感觉到「他」散发出的冷然气息,以及那完全把自己冰冻起来的情绪。唯有这样才能不後悔。 衣飒用的回魂术--虽然尚未完全执行,但是光是不让灵魂回到冥府,并擅自制作灵魂蛋这件事情,就已经是件重大的逆天行为。这种法术是罪恶的、违背天理的、不可饶恕的,因此再慢一点,黑暗的气息就会弥漫天际,到时候衣飒必定被追杀,轻则无期徒刑,重则死刑--且是受凌虐而死。背天。 因此他决定自己来担。他要帮他担。 每年人间如果有战争,天界的上空就会黑气弥漫,这是恶念的关系,诛杀千人万人的的恶念,灵魂的哀嚎。 因此,他必须更快一点的让上空变黑,变得混浊,到时候即使因为衣飒而有的黑气卷上天也不会被发现。 --他决定采取最快的方法。 也是让事後的自己最後悔的方法。 「阿滚标大哥!」红罗。最常跟阿滚标腻在一起的少年,常说等自己大一点,等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就要跟著阿滚标到死神界的市中心去读书。那几年阿滚标刚当上首席死神,因为公务繁忙的关系,很久没有回到孤儿院去看看了,因此那天阿滚标还没进到孤儿院,听闻消息的红罗立刻就跑了出来。 即使因为「自己」的脸低垂著而看不到表情,阿滚标也能想起当初痛苦的心情。五脏六腑全缴在一起,恶心感冲上喉咙,混著咸咸的泪水味。 「对不起」他听见「自己」这麽说。 「什--」 红罗甚至一句话都还没问完,喉咙就被刺穿,鲜血从巨大的孔中流了出来,甚至可以看见里头的骨头与血管的跳动。 尚未断气,红罗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大哥--浑身散发杀气的大哥。他想发出声音,但无奈声带已被毁坏,只能发出恶心的咕噜声。他的眼神像在问为什麽,又像在说这不是大哥。 那种眼神,让「阿滚标」感到非常烦躁。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自私的想逃避罪恶感,无法忍受红罗那双太过清澈的眼睛。 我为了什麽要做这麽多?为了什麽要替衣飒做这种事情?为了什麽要杀这些人-- 思绪混乱,他无法克制的伸出手,挖出红罗的眼球--眼球混著血,瞳孔极剧烈缩小,血和神经缠上了他的手指,他厌恶的将之揉碎。 --就在那一刻,真正成为死神。 「不要啊--!」阿滚标大叫。即使知道这样是没用的,那个人是听不到的 他很害怕。 非常非常害怕。不要了,不想要再失去什麽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一无所有无法再忍受--重要的人死去了。他用无数次的伤心祭奠红罗的灵魂,献上最纯洁的白色花朵 几乎要昏厥,他亲眼看著自己血屠万人。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悲哀,那时候的自己是用多悲哀多伤心的感情杀死一个个无辜的儿童,他可以感觉到当时的自己如何在内心天人交战,然後将衣飒站立的天秤加上一些重量让他倾斜-- 原来当时的自己哭了,哭得很惨很惨。 领著七、八个人上前追主军的伊斯扎终於在几十里外停下脚步。他拿出探测器,确定附近没有任何敌人存在。 「溜得真快。」他说。「路尔,你带著三个人到那边去看看有没有敌人留下来的痕迹。」 路尔是伊斯扎的副官,留了一头蓝色混白金色的短发,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很吊儿郎当,但是在工作的时候却出奇的心细--这也是为什麽伊斯札引荐他当自己副官的原因,事实上在还没有成立军队的时候,路尔就一直是伊斯札的下属,两人默契甚好。 路尔做了个不太标准的敬礼,咧了个大大的露齿笑。「遵命,伊斯札队长!」 伊斯札投去责怪的眼神。「现在正在工作当中,别不正经的。」 「是、是!」即使这麽说,语气还是很随便。他手一挥,招来了三个人,接著就隐入西边丛林。伊斯札则是带著剩下的人到其他地方看看。 路尔低头边看著探测器边走,偶尔抬起头观察星星的位置,接著吩咐一个人到石头边看看,带些泥土回去。 「还有你呀,看看那边有没有脚印,对对,就是那边!」 「回报路尔副队长,这里什麽都没有。」 「看仔细点再回答我!」 「是!」 他满意的点头之後,回过身想往另一处去看看。方才去挖些泥土的士兵迅速将泥土分袋装好,出声道:「副队长,这边的泥土都采集好了!」 路尔不晓得在看些什麽,没注意到他的叫唤。 「副队长?副队长?」士兵皱眉,见路尔没听见,这才走到他身边去,伸手想拍-- 路尔迅速转身,过分用力的抓住士兵想触摸自己的手,眼里隐隐渗出杀意。「你做什麽?」 「副、副队长?我、我我只是叫你,可是你没听到」天啊,吓死他了,平常副队长可不会有这种表情。 像是在那一瞬间醒了过来,他杀意褪去,从错愕变成抱歉。「我太过专心在注意星象了,我专心的时候有人想碰我我就会这样,不好意思。」 「不,副队长别这麽说,是我无礼--那个,请问,观察星象?」 「嗯,稍微会一点,还有观察空气动的气流,我猜测敌军会不会是走西北西的方向」到最後语气几乎变成了自语,他若有所思地抚著下颚,一双眼不时朝西北西方向看去。 「那要去报告队长吗?」 他微笑。「不用了,这只是我的粗浅猜测而已。敌军应该是没有在这附近,我们撤吧。」 待阿滚标转醒时,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医疗棚子内,一旁是满脸忧心的小披。 「小咳、咳!」喉咙乾燥的一出声就惹来剧烈疼痛,阿滚标打赌等等绝对会咳出一大滩的血。 小披回过头,这才发现阿滚标醒了。他紧张替他拍胸顺顺气,接著拿出棉花棒润湿阿滚标的嘴唇。 「你今天晚上还不能喝水,话也尽量少,你现在这副身子根本是破铜烂铁。」 「咳、咳咳咳!」他挥手示意自己了解了,一边将上半身探出床边,吐出污血。就说吧,预测真是准。 顺道咳出惹人作呕的腥甜味,他疲倦地点点头。可恶,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严重。 小披怒瞪著他。「真是玩命的举动啊?要是再慢一点你大老爷连骨灰都不剩了,我只知道你会这麽做没想到会玩这麽大--你是主帅耶!主帅无力出战是要怎麽提振军心?」 阿滚标无力的左右瞄啊瞄的,然後将视线停在刚进棚子的马达尔,像在说:你找他问去。 马达尔接收到这个讯号,只是淡淡地说:「可以清地雷、扰空气中的气流、如果幸运还可以直接炸掉主军,很方便。」 「所以说阿滚标是清道夫吗?」细长的眉一个挑起,从小披抽搐的嘴角可以看出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他是知道他们想做什麽,但是他们明明再三跟自己保证过会没事的啊!现在变成这样半死不活的,谁要来负责? 马达尔耸肩。「他们在我们行进的路线埋了地雷,然後大规模爆炸可以惹乱空气中的气流--飞行的气流,身为天界的士兵,即使人间的气流不稳依旧可以飞行,但是我看对方的兵应该都是人类,受过飞行训练的人类,如果轨道被弄乱要飞可不太容易了,我是这麽想的。」 「但是阿滚标变成这样要怎麽上战场?」 「战事不会太快爆发,最快大概一个月後吧--医官,我想信以你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内应该是可以治好他吧?」 小披不太愉快的别开脸。「我可不能肯定我会不会把他医死。」 马达尔回以微笑:「那就麻烦你尽力了。」 帘子又被掀了开来,这回是伊斯札跟路尔。马达尔问:「如何?」 「没收获,」伊斯札倒头躺在阿滚标旁的空床上。「累死了,什麽也没找到,泥土采集也没有检验出什麽,连脚印都查不出一个」 「气流呢?」 「没有被穿过的痕迹。」他边叹气边捶著自个儿的肩膀。「快累死我了」 路尔扬起不正经的笑容。「要不要我替你按摩啊队长?」 「你去死。」 「嘻嘻,别这样,我技术很好。」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伊斯札准确的拿了枕头就砸往路尔,明明是可以躲开的东西,路尔却乖乖的站著让他砸。「哎呀哎呀好痛!可爱的小披医生我要治疗--」 「都叫你滚出去了!」伊斯札拿了另外一个枕头又砸了过去。 路尔被砸第二次之後,才识相的离开帐棚--再待在那里下一个砸过来的就不只是枕头了。 小披很无言。总觉得路尔跟阿滚标的个性真是有得拼,只是阿滚标还会收敛,路尔则是不顾一切下流到底的类型。互动方式也跟阿滚标跟衣飒在一起的时候很像--虽然小披没看过,但是听阿滚标的叙述,大概也知道是什麽情形。只不过如果是衣飒的话,第一次飞过去的绝对是刀而不是枕头,也不会这麽用力的说滚出去,而是冷冷地说出一个「滚」字。 他瞄向阿滚标,发现阿滚标正对著路尔离去的地方投以同病相怜的目光。 伊斯札:「那接下来该怎麽办?」 「暂时先不要有动作吧,我们先防卫,然後,伊斯札你的部队记得每天都要出去作搜查,一有状况就立刻回报,每天都要交报告给我,混入人类社会也没有关系。」 「哦。」伊斯札懒懒地答应。「那明天。」 马达尔:「半小时後。」 「啧,知道了!」 马达尔吩咐阿滚标好好休息之後,就扛著睡著的伊斯札出了帐棚,剩下阿滚标跟小披。小披将冰凉的药膏抹在阿滚标的太阳穴旁,让他能舒服点,稍後又轻按住他的喉咙,注入沁凉的术法。 几分钟後,小披缩回手。「可以说话了,但是别说太多,会又咳血。」 阿滚标试咳几声。「嘿?可以了耶。」 「那当然。」他的治愈术可是一等一的耶! 视线盯著小披打转,他突然笑了。「欸,我刚刚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你跟衣飒的恩爱回忆录?」 「听起来真不错,」他说。「但很可惜不是那种事情。」 「哦,真难得你想说别的事情。」 「我的话题一直都绕著衣飒吗?」 小披点头,给了他一个「你现在才发现喔?」的眼神。「就算不是也是在说你的自恋实录。」 「哈哈,今天真的不一样。」 「你要说什麽?」 「我对小披的暗恋日记。」羞。 「」越来越觉得跟路尔很像了,这家伙。还好自己不像伊斯札这麽火爆,不然扔过去的可能是药瓶。「你不说我就要走了。」 「嗳,等等等等,要说了要说了,」他辛苦地坐起--只是这麽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惹得他满头大汗。「你应该没有去过边界那边的孤儿院吧?那种被放弃的地带。」 事实上,那里的孤儿院里都是那种双亲犯下罪恶的刑责,然後双双逝去,或是背负著很糟糕的名声的,因此这里的孤儿院比市内的孤儿院刻苦许多。他们被放逐边境,被市中心的死神们称之为:「恶鬼的孩子」,因此一般是禁止小孩前往的。 小披点头。「没什麽机会过去,也一直被告诫不要过去。」 「果然。嗯,老实说我常去那里,也认识了很多人」他挥挥手,示意小披坐下。待他一坐,阿滚标立刻将额头往他肩上靠。闷闷的继续说:「我很喜欢那里,在那里我不是天才,只是个「大哥」。」 「然後呢?」 「然後我很喜欢红罗--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我把他当弟弟来疼,尽力的教他很多很多的东西 可是,最後竟然是我这个「大哥」亲手杀了他,我刺穿的他的喉咙,亲手捏碎了他的眼珠子,然後放一把火烧了他从小长大的家。孤儿院里面估计没有千人也有百人,我靠这些人的灵魂,让黑气弥漫天,为了是救衣飒 其实我可以直接炸掉市中心的,但是我选择了孤儿院,因为我的自私那里是被放弃的地方,毁了那里,也没有人会说什麽。的确没有人说什麽,而我真正被撤去首席死神这个职位的,是因为我杀了几百个死神--那些孤儿的命没人要理。而我成了杀人凶手,杀了我最心爱的弟弟。」 好一阵子的沉默,小披开口:「我觉得你真是个智障。」 「嗯?」 「很自私,很愚蠢,很智障。你为了一个衣飒,杀了这麽多人,那些人是给你们玩弄於股掌的玩具吗?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情吧,你这样就像是跟b跟a吵架结果c被杀死一样,我看不见什麽伟大的情操,我只看见你的愚蠢。」字字犀利,小披骂人时可说是毫不留情。 「我知道」 小披叹气。很沉重的气息。「他到底是给你放了什麽药,让你愿意为他做这麽多?」 为他杀了自己视如亲人的人,为他成为千古罪人。 阿滚标轻笑,带了点自嘲的哀戚。 连连几天传回来的情报,都表示出敌人的军队有可能在北方。路尔摊开地图,用红笔在上头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这里跟这里,我军都有探查到敌人的踪迹,这几天下来,我觉得资料已经非常充足了,要直捣黄龙不是问题--但是我还是觉得要再探查一下,不要操之过急。」 马达尔点头,问道:「这里大概是什麽位置?」 「北部山区,靠近城市,虽然不远但是也有一段距离在。」路尔报告。 伊斯札双手环胸,漂亮的双眸死盯著地图。「我看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城市里设总部,我们乾脆今天就出动吧?」 「不好吧队长--」路尔惊讶地大叫。「这样仓卒可以吗?」 「就是有你这种不成材的家伙仓卒才会输,本王子跟你这种人不一样。」 「知道了王子殿下您美丽高贵又有智慧呀呀。」 马达尔倒是同意方才路尔的见解:「不要仓卒出动,再多调查一下吧,路尔,你负责领军。」 伊斯札明显的不悦。「马达尔,我才是搜查队的队长。」 「别生气,这叫做杀鸡焉用牛刀。」马达尔整了整资料,然後将地图收起来。「更何况,我怕你一出去就激动的杀到别人总部去了。」 「我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我是说我担心。」 路尔一见气氛逐渐火爆,只好陪著笑脸打哈哈。「好了好了,别吵了,我出去就是了--别生气啊王子殿下,只是这个月我带兵去搜查而已嘛,你不要太敏感。」 冷哼一声,伊斯札优雅的旋身坐到沙发上。 马达尔:「你出去吧,路尔。」 「嘿嘿,了解啦!」 朝两人挥挥手,他退出帐棚外,招呼十来个弟兄往北方飞去。 一边飞行著,他顺手招来了些风跟在身边,说是这样比较凉快。其他队员对这副队长的无厘头行动也已经习惯了,假装没看到继续做侦查的行动。 「副队长,这里侦探到有魔法的气息。」 路尔:「全部都纪录下来,不用跟我报告了。」 交代完之後,他一个人入更深的山区内探查。百般无聊的走著,他顺手拿起小石头到处扔。突然一个黑影闪出,路尔邪魅一笑。以比对方更快的速度接近,他紧握住刚刚拿来游戏的石头,精准的往对方腹部刺去。低头,他在他耳边说了些话。 对方听了脸色丕变,死命的想站起,却被路尔的脚尖给抵住下腹部。 「嗳,给你五分钟发送求救讯息,如何?」 对方看起来有几分犹豫,最後还是朝天际发送求救讯号--这动作引来路尔的嗤笑。「顺道一提,在他们赶来之前你就死了。」 打昏对方,他扛著他来到众队友前。「看来是对方的巡逻队那些的,我们快撤,等等对方可能会有援兵过来,就凭我们打不赢那庞大的人群,带著这只先回去吧。」 士兵们低头齐答:「是,副队长!」 既然已经确定了敌方在哪,阿滚标又好了差不多,也就没有继续等下去的必要了。在那名俘虏口中问清楚敌方主军的位置,又让精锐的探查部队到该处确定过後,确定他所言非假,将近一个月的等待终於有了收获,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马达尔迅速的规划好行军路线,尽量绕过都市而行,这种时候最好用的还是空中飞行部队,因此在该部队中派出了不少人数。空中部队当作前锋,由伊斯札领军,阿滚标则是主军,在空中部队出动二分之一之後陆续进入山区,小披则是跟在阿滚标的身边,医官们主要都在阿滚标那军,其次是在伊斯札军,马达尔则是镇压在主部,随时监控两军交战的情形。 伊斯札军的进入出奇的顺利,对方似乎没有料到天界军会这麽快又进攻,有些慌了手脚,但是随即整理好阵形准备迎战,但是这对於伊斯札军的进入丝毫没照成阻碍,精锐的伊军迅速潜入,从伊斯札传来的急令中可以知道他们已经接近敌方主营,没有特别地难以前进。 马达尔一声令下,阿滚标统领的部队也进入山区了。主军又分三军,正统的左中右改成了前中後,前军先进入,而阿滚标则镇压著中军。 阿滚标眯起眼,飞窜上空中,俯视前方状况,接到马达尔的命令後,他挥手要前军进入战场。 前军才刚行走到一半,爆炸声陆续传出。阿滚标大惊。「地雷!」他连忙传急令回去给马达尔:「马达尔,这里有地雷!」 他立刻先自行下令止住军队的进行。 马达尔的声音从空中出现:「绕道,我估计就算你把地雷炸光了後面也会有伏兵,不用做这种无谓的损失。」 绕道? 阿滚标挑眉。「传令下去,马达尔说绕道。」事实上,他更希望传来的命令是杀进去,绕道这种做法不是他的风格。但是既然军师这麽说了他也不能有异议,要知道,在行军的时候要是出现意见不符的状况,这个军队可是要涣散的。上对下的指令,下只能接受,有异议与怀疑是绝对不行的,则所谓:「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只是他比较怀疑的是,人类的军队为什麽能在这麽短暂的时间内埋好伏兵跟炸弹,彷佛老早就预测到他们会来似的。 带著军队绕道而行,马达尔又传来指令:遇到伏兵就绕道,尽量不要正面对决,我们的目的是潜入敌方阵营。 小披疑惑道:「不能从空中吗?」 「这麽大批军队从空中也未免太显眼,且,现在一到空中,我们就真正成为对方的狙击物了。」 「喔。」就说军人真是麻烦。 事实上军队的行进是迅速的,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小披侧眼看了看阿滚标,越来越觉得奇怪。阿滚标是个军人,秉持著绝对服上的态度,自然是不会有这种感觉,但是身为一般人的小披觉得这场战争可吊轨的很。 迎战那些伏兵不是不能的,用法术把地雷炸光也十分方便,到底为什麽不能进入主战区?马达尔怎麽可能没有想到这些? 到底是他的设想更远,还是他根本没有心要打这场战? 「阿滚标,真的还要继续绕吗?」 「继续。」 「可是--」不经意的瞄向前方,小披瞪大眼,大喊:「阿滚标,退!快退!」 「什麽?」 「那里是结界!」只是已经来不及了,结界迅速扩大包围住了阿滚标的大半军队,将之困於结界中。 「可恶!」阿滚标低咒。这场战役,对方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伊斯札很快的发现後头完全没有援军,只有五千人的飞行部队尽管一时占了上风,但对方可是有更多的兵等在前方,慢慢磨慢慢磨,早晚也要将他的五千兵给杀光光。 他燃起兵符,隔空传话:「怎麽回事?阿滚标呢?」 「外面有地雷,有伏兵,我让他绕道而行了。」 「不行绕了!我的五千兵根本没办法与之对抗!」 「我尽量不想让主军受到创伤,我想我估计错误了,对方是有准备的,这时候攻进去,只是损失更惨重而已。」 「那你要如何?看我的前锋部队全数阵亡?」 「我起兵。」 结束通话,马达尔挥大军而起。马达尔的部队专司魔法战役,因此能够全队隔空挪移到对方阵营之中,前後只要几秒的时间,也难怪被安排当作後援部队。马达尔的兵一到情势立刻逆转,魔法法术满天飞,对方给逼得只好往後撤退。 「阿滚标还在外围吗?」伊斯札问。 「不晓得,从刚刚开始就连络不到他。」 伊斯札聪慧的眼里闪过几丝怀疑。「为什麽敌方会知道我们要出兵?」 马达尔微笑,扬手斩出一条巨大裂缝,敌军不少人皆因此而死。「可能是,有内奸吧。」 不知不觉,竟然被引入了城市,阿滚标大概能猜出敌方想干些什麽。他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的部队,剩下的人通通被阻隔在结界外无法进入,而他们一踏进城市立刻又被下了另一道结界,根本就是强迫进入对方设置好的战区。 「他们想占地利。」阿滚标说。 可恶,真的被设下圈套了! 又无法传急令给马达尔,现在可说是完全受制於对方!在这里,他能够完全放手去打吗? 「阿滚标?」 现在马达尔不在,他是主帅。不能坐以待毙,只好打了。 「我没事。」 他传令下去,部队四散进入城市中,在尽量不伤害人类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真到紧要关头再杀没关系。一声令下,仅馀不到一万人的部队立刻四散开来 「这次你倒是安排的很漂亮。」衣飒临著风,观望大楼底下阿滚标军队的情形。「我比较介意的是,那个马达尔真这麽好骗?」 「这我就不知道了。」轻云轻笑,一双媚眼眨呀眨的。「好啦,前首席死神大人,我们是不是该有所动作了?」 战役,现在才真正开始。 阿滚标护著小披,尽量不让他受到敌人的攻击。方才敌人一瞬间突然涌出,更让他相信对方绝对是准备的比他们更完善、计谋更深沉的。 他眼中神采一黯。 「藤蔓!」小披紧急招来藤蔓结成防护罩,这才免去了敌方的大型魔法攻击。「你怎麽在愰神?」 「抱歉,谢谢。」阿滚标重振精神,举起长剑。「即使这样,还是要赢吧?」 「耶?」 「即使不想要再失去最重要的人」 「你--」 「跟好我!」阿滚标飞窜上天,以魔法砍杀出好几条血河。 街上行人尖叫四窜,身上沾满了血迹。一块块的尸体从天上降下,有天军也有人类军,有如人间地狱。战场。一个人界的军火武器猛然轰来,炸灭了一大群的天界兵士。 那些人间界的武器本是伤不了天界的兵士的,但上头全部上了魔法,靠著爆炸力的摩擦,魔法快速膨胀,形成绝佳的杀人武器。 但以肉搏战而言,还是天界军占优势。兵士们一个个释放出强大的攻击魔法,炸毁了人类的法术也毁了无数的建筑物。高楼开始倒塌,无辜的人类四处逃窜。 地狱。人类想像中的那种地狱,正真真切切的呈现在眼前。 阿滚标横劈剑风,杀去一群想扑上来的混帐。「雷电!」砰!一道璀璨的大雷立刻由天际降下,狠狠地砸往地面。天色骤黑,阴风惨惨,大雨无法控制的降下。 再一次:「雷电!」 电透过雨水传到了每一处,电死了敌方士兵也电死了无数无辜的人类。他持著剑砍杀敌人,所到之处全是尸横遍野,剑身总是准确无误的插入对方的心脏,不让对方有多活一秒的机会。 医官们窜上天,以小披为首齐声背诵著祝福咒语。这是一个相当诡异的场面。上头金光闪烁,宛如和详的天使之画,下头却鲜血四溅,无论是天界会人间界,皆将自己度之生死之外,拼了命的砍杀。人间界的手段极为惨忍,他们的士兵擅长将剑直接往对方发旋处插去,让脑浆四溅。 一部份的天军到市中央去,才刚进入,埋伏在高楼上的狙击手立刻开枪射击--子弹上头也施有魔法,约五百的人数立刻所剩无几。 阿滚标将剑朝天举直,口中念念有词:「伟大的自然之神啊,我无意侵害您的领域,但今为正义而不得不战,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他全身散发白光,连眼神也变得与以往不一样了。发丝扬起,他血红色的眼愈发腥红,彷佛真是一潭化不开的血水 剑一斩落,立刻分出数道白光斩往狙击手的位置,敌方一命呜呼。 「真是造孽。」轻云说。她始终立於高楼之上俯看敌情,见阿滚标竟然招来了自然精灵,扬起了满富兴味的笑容。她手指一个绕圆,竟也发出不逊於阿滚标的白光。「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一个弹指,属於轻云的白光迅速窜下高楼,缚住阿滚标的身体。看见有人用了跟自己一样的术法,阿滚标的第一直觉就是衣飒。 他往高楼看去,一个失神。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8节 颈後抵著冰凉的剑锋。 「你看哪里?」是衣飒的声音。 「」阿滚标闭起眼,为自己又一次的失误感到可耻。迅速回转过身,他毫不犹豫的握住对方的长剑。 对方也没有抽回剑的意思。 衣飒:「真是好久不见,你这个主帅做的如何?还惬意吗?」 「你要是肯乖乖的让我逮捕归案,就挺惬意的。」 他嗤笑。「那你可能得去作梦才梦得到了。」 「我想也是。」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间出手的。剑光闪烁,交手之间虽表面看不出胜负,但衣飒确确实实感觉到了--阿滚标并没有很认真在打。 「你在顾忌什麽?」 「我从没有什麽好去顾忌的。」 「你说谎。」 衣飒迅速後退,手中的长剑幻化成为线条优美的长弓,手一拉一放之间,致命的箭准确的射向阿滚标。 那是一种绝望的情感,促使阿滚标不闪也不躲。 在上头念著祝福咒语大幅度治愈士兵的小披见状,一个尖叫,没有太多思考就将未节制的治愈咒砸在阿滚标与衣飒之间,箭穿过白光,立刻变为灰烬。或许是一天下来消耗太多经历的关系,使出这个咒语後,小披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直直的朝地面坠下-- 轰隆! 轰隆! 雷电交加,地板竟也起了剧烈晃动,无数的建筑物倒塌,前仆後继的倒在人类与军士的身上,无论敌我。 轰隆! 结界被炸出了一个洞,接著,这个洞开始无限制的扩大--结界终於完全被炸开--是追著敌人到来的伊斯札军以及马达尔军。 是援军! 众将士们皆精神一振。 马达尔军队由马达尔为首,以天空为地板,迅速的画出一座巨大的魔法阵,高举权杖,马达尔用力往下一挥。 金色的光芒从天际打下,引起连连的爆炸。城市笼罩在金光当中, 黑气,悄悄的,弥漫上天 衣飒即使替自己上了层防御,因此在这片金光当中行走还不是问题。他看见不远处有黑影落下,基於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心态,他迅速地抱住了那人,将他纳入自己的防御里头。 先暂时撤退吧。他想。 反正天界不久後就会自动撤兵了。 轻云在一瞬间替我方队员全上了防御。她悠悠哉哉的等金光消失,期待对方看见我方队员丝毫没有受到伤害的惊讶神情。 但是她失望了。 马达尔的表情只是更加严肃,而伊斯札则是满脸的愤怒。 啧,真不好玩。 衣飒未踩出任何脚步声的从轻云身後出现。「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杀那些人类。」 「我可没杀他们啊,屠杀的不是天军吗?」 「我以为你至少会保护他们。」 「拜托,我可不是慈善家。」 「你一点都不难过?」 轻云扬眉。「战争如果没有死人的话,就不要做战争了--这是天界做的选择。」 黑气渐渐扩大,轻云轻笑。「好了,等天界无条件的撤兵吧。」 果然不久後,天界的兵就完全撤出战场,徒留一地的尸骸。天界曾经立下誓约,决不侵犯人间界,而这次大规模的战争行动无非是在跟那条不可违抗之最高条约做面对面的冲突。 那是他们跟远古的「神」--真正的「神」的约定-- 而他们正在打破那条约定。 伤害人间,是大罪。要是惹起天怒,世界就可以在一夕之间毁灭。天界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不是说了吗?强龙不压地头蛇。」轻云说。天界会撤兵绝非慈悲呀「喔,对了,我从刚刚就一直很在意:你手上抱著的人到底是谁?」 经轻云这麽一提醒衣飒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个人。他低头观看这个自己一时冲动而救了的家伙。「大概是什麽小士--」 衣飒感到全身僵硬。 老天,他到底干了什麽事? 瞪著手中的人,他差点失态的尖叫出声。 轻云回过头,「你说什--赫!」也跟著瞪大双眼。不过她很快就恢复神态,轻咳了两声:「我说啊,我之前说要让你当我女婿的事情你当真了吗?真的这麽积极啊--竟然直接把我儿子给带了回来。」 第五章之三.休兵 「呵,前首席死神大人,你直盯著我儿子干啥?怎麽?很可爱吧?喜欢了?那就带回家吧?」轻云凉凉的说,一手撑著脸,一手握著柠檬茶里的吸管做搅拌动作。一双桃花媚眼眯起。 衣飒用「你很无聊」的眼神瞪了她一会,才道:「他很像老师。」说完,视线又稍在那躺在床上昏睡的家伙身上停留。 轻云翻了个大白眼。「废话麽?他可是那家伙的种。」 衣飒难得地笑了:「我问你,你从刚刚就在烦躁什麽?」 轻云也回以迷死人不偿命地微笑。「你多心了。」 「谁料想得到,巾帼不让须眉的陆轻云,竟是栽在自己儿子身上。」 「你今天话很多。」微笑。 衣飒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淡淡的看了小披一眼,转身离开房间。他走了後,轻云迅速收回笑容,看著小披的眼神,竟满是冷淡。 头痛欲裂。我悠悠转醒,这是输入脑海中的第一个知觉。不是吧,我确定我没喝酒啊! 揉了揉後脑,我凭著直觉第一个喊出:「阿滚标,你是不是偷偷揍我?」 不是吧,怎麽狠毒。 怎料回应的是一室的沉默。我这才睁开眼,将这个地方瞧了仔细。这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窗明几净,离我不远处还有个可以往外看去的落地窗。地板是木头铺成的,纯白的床巾落到了木头上,别有一番风情。 我睁大了眼。这儿是哪里? 我可不记得总部有这麽舒适的地方,我对人间总部的印象就是军人和帐篷。落地窗没关,风吹进来,将那及地的纯白帘子给吹起,惹得我的视线往那看去。外头种了几棵树木,小石铺在地上,成了走道,走道蔓延,往那直线看去,不远处竟是一座小池。我真傻了。 这地方也未免太过美丽? 再往远一点看去,是一道矮墙,矮墙遮不住什麽东西,因此那一片大草原立即映入我眼底。美不胜收。 我又回顾这间房,这房间大归大,却只摆了张对我来说过大的纯白棉床,以及一台电视,再多,就没了。 好啦,那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探出房门,小小声的喊著阿滚标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不在这里,这家伙的气息一向很明目张胆,这麽寻不著半分的,他人绝对不在这里。这下好了,连他都不在,那我到底在哪里? 推开木制的门後,外头赫然是一条同样是木头铺的窄廊,就像在电视上会看到的那种日式建筑一样,窄廊外头也是庭院,只是这窄廊很长很长,还会转个弯绕个路,分叉成两条,从这里望过去,巨大庭院的那头也交错著窄廊。庭院内种满了树,多种品种的树林立庭中,不很茂密,这里一群那里一群,有的弯弯曲曲独自一人,树叶纷飞,伴著地上的鲜花摇摆,煞是漂亮。 「天啊」 好壮观的建筑,占地肯定不少。 我下了这麽个结论後,目瞪口呆的继续走,每走一处就停下来赞叹个几分钟。某些地方,在这个建筑的某些地方,竟看得到浓浓的中国风,主人似乎是借日本建筑的一点点底,来建造广大的中国宫廷。 走到某一处,廊子突然给上了围栏,我按耐不住好奇往栏杆外一瞧,竟有条潺潺流水的小溪! 我吃惊地看著在小溪中悠游地鱼儿。我到底来到了个什麽样的地方啊 就在我打算继续我的冒险旅途的时候,身後那道冷冷的声音让我狠狠地打了个颤。 衣飒:「你在干麽?」 我迅速回过身,後背紧贴住栏杆。 我不是第一次见过衣飒。之前见过几次,不是距离太远,就是他根本没什麽理会我,这是他第一次这麽专注地瞧著我,而且还有慢慢靠近的趋势。 我终於了解阿滚标为什麽这麽爱他了──衣飒无疑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唉,阿滚标我就知道你这人,只要是美人你男女通吃。 好啦,我才不是阿滚标那种变态。 蓦地,衣飒扬起一边嘴角,漂亮的眼微微眯起,带了几分邪魅。「活的就是这个样子。」 「什麽?」 「没事,」表情又恢复淡然。他去演京剧肯定会大红特红。「跟我来。」 「咦?」 「你要不跟来,继续晃下去也肯定会迷路。跟不跟?」 「哎、你急什麽?跟!」 他满意地点头,然後迳自向前走。我小跑步跟上,看了看他的侧脸,这才想起事情不大对。 「我为什麽在这里?」 他回以我一个不想说话的表情。 啧,我说这人是怎麽回事 「你成天脸紧绷成那样不会累吗?」像刚刚那样笑多好? 他又不回答我。 我撇了撇嘴,这才又问:「阿滚标呢?」 他停下脚步,阴狠狠地瞪向我。我往後退了几步,这才想起我干麻怕他,又往前站了几格。「怎样?」 衣飒:「死了。」 我愣了愣,道:「你骗我。」 他扯开笑容。「知道就好。」 啧,幼稚。 左弯右拐之後,我们走入了一间比刚刚那间房间小上许多的房间。虽说是小上许多,但是也没多小,就一般标准来说是大了。里头也不像是大房间一样的空荡荡,挤满了沙发、电视之类的家庭用品,看来是热闹多了。 其实我比较在意的是刚刚那种路他到底是怎麽记下来的。原来人家说天才与凡人不同就是这麽回事儿。 刚刚在路上他问我怎麽不追问他自己怎麽在这里,我学他摆了张臭脸和冰冷冷的语气说:「问了你会回答麽?」 他愣,竟然笑了开来。倾城美人一笑的後遗症就是我头晕了下。 糟糕,阿滚标肯定嫉妒死我了。 小房间内坐了个人,我看著那背影,熟悉感让我的脸抽搐了下。 突然想到,衣飒正在「敌方」的阵营中,而这个「敌方」的大头头,就是我娘、我妈、我母亲大人──陆轻云。 她正巧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见我,那双美丽的眸子夸张地弯了起来,嘴角也往上勾起。她从沙发上站起,一个回身、一个夸张地惊呼,就往我奔来。「小披──」 疑惑个那麽一两秒。我一直以为小披是新认识我的人这麽叫的,我母亲理当是喊我小哈。甩甩头,我赶去那想法。 叫什麽都好,反正我跟她不亲。 我料是闪不掉,也就乖乖地等著让她抱,反正老爸也常这样,早习惯了。岂料她中途突然改了个姿势,缓冲了劲力,只是牵起我的手放到脸颊边蹭啊蹭的。「小披啊──好多年没有看见你了,你真是愈发可爱了呢!」 不知怎地,有点小小的不舒服。 她蹭完了之後,推了推一旁的衣飒,塞给他一大捆钞票。「带我儿子玩去,快走快走,帮他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嗳,愣著干麽?快去啊!」 衣飒的眼底硬是染上了嘲讽。收下了钱,他一把牵过我就往外走去。我不禁回头看了看她。 她靠著沙发的椅背滑落,头垂下,前发遮住了眼睛,却隐隐约约能渐红唇扬起。 是放心了的微笑。 衣飒:「伤心吗?」 「什麽?」 他笑著摇头。「没什麽。」又说:「一会儿我再跟你说明前因後果。」 到了市区,我们走入了一家速食店,点了餐之後就坐到二楼可以看到楼下车水马龙的落地窗旁。 衣飒所谓的「说明前因後果」是要说明我为什麽会在这里的事情。我也大略了解了七八分。总之就是我被他救了,人界与天界两败俱伤,天界碍於当初签下的合约──「决不侵犯人间」而紧急退出人间界,撤回了天庭。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阿滚标他们回到天界去了?」 「嗯。」一阵长长的解释过後又恢复到以往的沉默。 我问:「这事会不会太奇怪?活像串通好的。」 「什麽?」 「马达尔先生不可能这麽笨,落入这种明显的陷阱。」 衣飒横了我一眼。「我跟他不熟。」 「你不知道,马达尔先生很厉害的,他是天界最聪明的人之一。」 「这我知道,我只是跟他不熟。」 「喔。」也对,堂堂一个死神界的天才,怎麽可能没听过马达尔先生。「那你们什麽时候送我回去?」 他放下手中的饮料,用薯条指了指我。「你是笨蛋麽?」 「什麽?」喂,这阵子我聪明了很多,别说我笨。 「你现在是人质。」他眯了眯眼,一口咬下薯条。 美人就是美人,连吃薯条也很漂亮──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我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思议。「我?人质?我是人质?」 「嗯。」他又一脸漠然地将视线投到了落地窗外。 我惊愕地倾身向前。「战争不是结束了麽?为什麽要我当人质?」 他一脸明白写著「别问我,本大爷今天说了很多话很累」。 我颓废又丧气的坐回椅子上。「也就是说我不能回天界去了?」 早知道小时候要学好,搞得现在连传输术都不会,而且这趟是跟著阿滚标下来的,身上根本没有带经过死神观光局需要的身份证。 「这麽想回去?」 「也不是,其实人间界有趣得多。」 衣飒:「那不就得了?」 「不是这样的!」 他直接用眼神问我为什麽。我说这人不喜欢说话的习惯竟让他练成了一身用眼神就能说话的好功夫。 「我有点儿担心阿滚飙的伤。」 刚说完,我狠狠地愣住。如果──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这家伙刚刚很幼稚的「哼」了声。 就是「哼!」的这样一声。 不是吧,大人,您冷淡沉稳的形象快破灭了啊!是阿滚标老说你好处还是他根本不知道你是什麽个个性? 我低声问:「你就这麽讨厌他?」好歹人家对你也是用情至深──不对,人家对你的友谊也是惊心动魄,你就这麽好意思这样对待他? 「」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他突然指了指楼下。「你朋友。」 「喂,别闹了,我在这里哪有什麽朋友你不要扯开话题──」我随意往落地窗外一看,就这麽一看,我整个人贴上了落地窗,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阿强!」 「我就说吧。」衣飒一手撑著脸颊,歪著脸看我。「我骗你做什麽?」 我简直不敢相信。好几个月没有见到阿强了,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他。有些高兴也有些害怕,就怕他忘了自己。 不过,「你怎麽知道阿强是我朋友?」 他耸耸肩。「猜的。」 骗鬼啊。 「你该不会偷偷注意我吧?」 他给了我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唔,不问就不问,凶什麽。 又往阿强那儿看去,就见他拉了一旁状似他朋友的家伙,还有另外一个很可爱的女孩走往这间速食店。女孩看起来脸有些臭,似乎不太满意站在阿强身旁的那个新面孔。 啧,挺行的嘛,阿强你还是把得到这麽高级的女孩啊!所以说相信自己万能嘛! 我偷偷窃笑了下。 「笑什麽?」 我瞪了那美得过份的家伙一眼。「传言中您不是沉默寡言的麽?」 他又幼稚的哼了声。 过没多久,就看见阿强跟他那两个朋友缓缓走上二楼,我心跳的更快了──这就跟以前还在读书时,放了学看见同学总是左闪右闪的心态是一样的。其实还挺期待他发现我的,说不定他会夸我经过战争的洗涤之後变得有男子气概得多。 唉,以前的我还是太笨了,现在想起来真有些丢脸。 「是麽?你有变聪明过?看你这副德性真想看看你以前是什麽蠢样。」衣飒大人又开口了。 「喂!不要胡乱听别人内心的自言自语!」 他耸耸肩,凉凉地指了指看向我们这头、目瞪口呆的阿强。 我尴尬地笑笑,朝阿强挥了挥手。 他好像快哭了。看起来是这样,实际的行动也是如此。一旁的男人体贴的接过他手中的餐盘,才刚接过,阿强就飞也似的奔向我。 当然是一边洒著泪。 「小披──!」 真是好啊,千里认亲,感人! 我道:「好久不见啊,阿强。」 他一把紧紧地抱住我,鼻涕啊眼泪啊的,全往我身上抹去。「小披!我好想你啊!这麽多个月不见你,我想都想死了!」 「我也很想你。」 「真的吗?噢小披我真的是太感动了,刚刚、刚刚我还很害怕你会不会忘了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我怎麽可能会忘了你呢?」胡说什麽,虽然我平常朋友少是少了点,但是不怎麽会忘记朋友的。 「小披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喂,这话就过分了点儿。 我推开他,指了指他身後的那两个朋友。男的气定神闲的笑著,女的则身体直发抖,抖到我都要头昏眼花了。 她突然一个奔向前,推开阿强,咚的一声下跪。 「导、导航员蜜拉见过首席死神大人、xd少爷。」 我一愣,指了指蜜拉,看向阿强。「这怎麽回事?」 总之,这个蜜拉就是原本要来领航我的导航员,没想到竟然在半路迷了路,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才莫名奇妙地出现在阿强面前,然後莫名奇妙的成了阿强的同学,最近似乎有点儿暧昧的迹象。 哦,要交就快交吧,阿强你也单身够久,怪可怜的。 蜜拉羞愧地低下头。 「嗳,没关系,我不介意,只是」我不怀好意地朝衣飒笑笑。「她喊你首席死神大人呢。」 又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无趣。要是阿滚标,一定会大笑著站起来喊说:「哈哈哈哈让万人来崇拜我吧──!」,虽然丢脸但是也挺有趣的。 我馀光瞄到了阿强身後的男人,才想到还有这个人在。「这位是?」 阿强:「哦!他是新转来的,叫做恒更,林恒更。」 林恒更笑著朝我们点了点头,满脸的斯文。 不知怎地,看著他的脸总让我觉得怪怪的,有点不舒服,偏头看向衣飒,发现他也看著那位林同学。 眉头紧皱。 林恒更回以疑问的微笑。 我清了清喉咙。指指旁边的座位。「坐吧。做什麽站著呢?」 蜜拉选了个离衣飒比较近的地方坐下,一脸娇羞地瞄瞄他。衣飒很没风度冷瞪回去──只是我说时下的年轻女孩是怎样?瞧这冷瞪也可以脸红成这样,要是我就拿薯条砸他了。 ──当然碍於他很强,我没敢这麽做。阿滚标的话我就敢,因为那家伙不会打我,但我不确定衣飒会不会。 接著阿强就跟我閒话家常,说些这阵子以来班上发生的事情。然後说到了这个林恒更真是个神人,一转来就登上校排第一名,招摇得很。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很奇怪,却有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我又看了衣飒几眼,挤眉弄眼地想学他用眼神说话,跟他传递点我觉得林恒更诡异的心情。 岂料他竟然拿薯条塞进我嘴巴里,问道:「想吃啊?」 娘的!我会被这家伙气死! 愤恨地瞪他一眼,我扯下嘴巴里的薯条啃著。 然後又听到那人的轻笑声。 我倏地抬头。「笑什麽?」 他又恢复冷淡的表情,摇头。 喂!这人怎麽回事?有毛病啊! 转过头,就见阿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跟衣飒的互动,我对他傻笑一阵。 他大概不太能适应衣飒的变脸戏码。 阿强突然凑近我,低声问:「小披,原本那个呢?」 「哪个?」 「红色眼睛的那个。」 「哦他,回去了。」 「回去了?」 「嗯。」 见我模糊回答,他也就没多问,只是视线还黏在我身上。 老实说阿滚标那个家伙不在身边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叹气。 「小披被掳走了?」阿滚标一拳打在墙壁上。他前不久才刚醒来,本来天医看他那伤势,判定就是快也要躺上一两个礼拜才醒得过来,没想到这家伙像只不死蟑螂一样,天医话才刚讲完他就转醒了,让天医当场丢足了面子。当时马达尔只是对著天医温柔地笑笑:「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这家伙本来就异於常人。」 马达尔答:「别急,不会有什麽问题的。」 「你又知道了?」 「她毕竟是他的生母。」 阿滚标冷笑。「你以为亲人真有保障?」 「难道你连衣飒也不信了?」 阿滚标一愣,困窘地别开头。 「我知道你有多急,但是现在先缓缓吧?」马达尔叹,拿过文件,摊开。「你们两个看看,天界在我们还没回来以前就召开紧急会议了,大概就是这次破坏人间的事情,一些检讨。我看八成就是停战。其实这样也好」 冷著脸许久的伊斯札终於忍不住,双掌拍向桌面。阴森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什麽?」 「这就是你替著人间做事的目的?休兵?」他越说越生气,最後一掌扫落了桌面上的文件。白纸纷飞。 阿滚标眯起眼。「什麽?」 「哦,」马达尔推了推眼镜。「既然王子殿下已经认定我就是内奸,我又能说些什麽呢?」 「马达尔!你最好给我认真点面对我的问题!我问你,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策划不会赢的战争?」伊斯札气得发抖。他这辈子,这辈子从来没有感觉到这种羞辱的感觉,从小到大他就是天才,精灵界的典范、楷模、崇拜,吃败仗他可以接受,但他无法接受蓄意的败仗! 马达尔闭上眼,又睁开时,满脸无奈。「是又如何呢?王子?」 「真的是你!所以你才让阿滚标费尽全身的力气去送死,第二次进攻的时候也不让阿滚标来援救我,就这麽看他走入陷阱,然後最後,明明不用用到这麽大规模的魔法阵,你也故意用了!为的就是让天界休兵?」 「王子果然聪明。」他赞许地笑笑。 阿滚标感到一阵阴冷。「所以从一开始开始,你就」 「阿滚标大人,您也生气麽?」马达尔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最不想要这场战争的人呢。」 阿滚标抓起马达尔的领子。「我是不想要战争,但不代表我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做人的傀儡!」 马达尔眼底的温度骤然下降。他拍掉扯住自己领子的手。「你应该学会礼貌。」 「我问你,小披的事情,也是你策划的?」 马达尔低笑。「阿滚标大人还真是高估我了。」又道:「等等还要开会,两位不先去准备准备吗?」 伊斯札瞪他一眼,怒气冲冲地准备离去──手才刚握上门把,身後又传来马达尔的声音:「伊斯札王子,希望你可以了解:我没有这麽厉害。」 皱眉,考虑了会,他转过身。「你究竟要说什麽?」 「要没人帮忙,我大概也做不起来。」 「你到底要说什麽?」 他两手交握,撑著下巴,镜片闪过几丝光芒。「殿下,传回来的情报全部都是假的,所以我们走的路线也是假情报。」 伊斯札面色惨白,手微微颤抖。「我听不懂你说什麽。」 马达尔微笑。「你不觉得那个人变得有点奇怪吗?多琢磨琢磨我的话吧。」 碰! 伊斯札粗鲁地打开门,心慌地逃走。 一切都是假的,他绝对不会被动摇。 绝对。 第六章之一.战後检讨 黑气蔓延的速度比他们想像的都还要来得快上许多,人类的肉眼自是看不到的,但天界却看的一清二楚。那黑中卷著惨青的颜色从遥远那头席卷而来,卷上浮云,卷上星辰,卷上蔚蓝的天,最终将日月无光。 风雨欲来,惹得人心惶惶。 「那个」 终於有一道声音划破天界高层会议的静默,不安的众人皆抬起头,看向发声的来源──天界中央灵术研究院院长,枣修。 他胆怯地瞄了瞄总理,待总理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说後,他才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根、根据报告显示,黑气已经明显增加许多,如如果,在半年内没没有办法处理,将、将会酿成大大祸」 众人不耐地窃窃私语。他们需要的不是这种早就有了的资料。 他愈说愈小声,最後乾脆将文件拿起来遮住脸,才又开口:「还有还有一件事情」 坐在天界最高总理身旁的诺靡亚微笑:「各位,稍安勿躁吧?」 总理揉揉眉心,一脸同感地点头。「很吵」 「谢、谢谢,」院长收紧拿著文件的手,感激的直鞠躬。「还有一件事情,是有关於,契约的事情」 这会,不只声音没了,连气息也给屏住。众人视线皆集中在枣修身上。一瞬间成为焦点,他有些扭捏的紧捏文件,放开又捏,捏了又放。 天界总理再也受不了了,他紧皱黑眉,银色眸上扬,冷瞪著嗯嗯啊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枣修。「院长,你是要自个儿出声还是要我帮你?」 枣修手中的文件一个没抓稳,竟掉到了毛地毯上,他连连说了几声抱歉,边抖著边要去捡,无奈勾了半天勾不著。总理额角的青筋跳动。 诺靡亚微笑,指尖一绕,文件周围突然泛著温和的黄色光芒,温顺的自己飞入枣修手中。诺靡亚:「阿成,你吓著人家了。」 总理气急:「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我觉得挺亲切的啊,这可是我替你取的,你不喜欢?」 「我有名有姓的──」明明紫尘这麽好听的名字他不叫,偏偏要取什麽阿成,说是谐音又说不知道哪回去了人间界看了部奇怪的乡土剧後就决定这样叫他了。 真是亲切。他一直都是这样说的。 副总理还安慰他说还好他看的不是另外一部,否则现在他可能是叫做飞龙。 诺靡亚歪著头笑:「不喜欢?」 他沮丧地趴到桌上,一手抓著头。闷道:「随你吧。」反正再怎麽阻止你还是会叫,反正天界只要是在中央行政中心上班的几乎也都知道了,反正这麽多人也就你敢这样叫反正随便你了。 诺靡亚满意地拍拍他的头,总理一手挥掉。满脸通红。诺靡亚吼不得,他只好转移怒气:「枣修你说是不说啊!」 这一吼让不知所措的枣修院长险些又掉了文件,他努力镇定心神,清了清喉咙:「关於契约研究院已经研究出来,契约已经崩毁,呃现在是无法肯定会发生什麽事情,但可以知道的事,那个当年被封印住的墓穴,有了裂痕」 有些人倒抽了口气,有些人则没什麽反应。当然,天界与神签下契约,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真正记载详细情形的文件也早已失传,只知道,只要破坏合约,天界有可能在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枣修见大家不怎麽了解的样子,只好开口解释:「呃其实是这样的虽生在天界,虽然有人类没有的能力,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不是人类口中所说的神。充其量只是天界的居民。真正的神其实原本是跟我们共存的,有阶级制度,也有他的宫殿,可是有天神说他要走了,天神怕他一走我们就会欺压人类──传说中他很喜欢人类,说那个笨笨蠢蠢的样子」後面消音略过,反正这个天神说出来的话不怎麽好听就是了:「所以跟我们订下契约,他在人间设下非常稳固的结界,天界人士可以自由出入,可是就是不能伤害人间,当伤害到一个定值的时候,结界就会崩裂,然後大量黑气释放,卷上天,这时候,那个「被封印住的东西」就会苏醒呃,就是那个墓穴里的东西。」 众人是有听没有懂,只隐约知道这事态不小。 「墓穴里头的是什麽?」 枣修摇头。「神自是没说的,很有可能是什麽怪物、诅咒,也有可能後来就再也没见到神了,有些人说,里头的很有可能就是神。」 众人窃窃低语。活在这个时代,其实就是相信那种事情,也会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就像是知道不久就要世界末日了,可是当你看见这世界的平静,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又突然觉得那根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跟自己无关。 矛盾。 这个天界,是由好几个种族组成的,又或者说是好几个派系。各个种族皆居住在不同的大陆上,且拥有自己的领导人,比方说死神界,就有死神界理事长。而为了种族与种族之间的和平,各族又特别空出一块中央大陆,执行管理各族的事务,并推举出一位贤能的长官当作天界总理,而紫尘就是几年前被推举出来的,做得颇得人心。 冥府基本上不归天界管辖,是一块特殊的土地,且阎王手上操著生杀大权,要是灵魂的出入不均了,这个世界天秤就会倒塌,因此天界也得让冥府三分。 所以当初冥府要求追杀衣飒时,紫尘才会认真考虑,本想回绝的,只是死神界的总理却早他一步答应,并散布假消息,各界一一响应,他也就不得不点头答应。 他很愤怒,也很沮丧。倒也不是为了衣飒,而是他知道这绝对会伤了人间界,岂料其他人根本不听。 诺靡亚只说没事,笑著安慰他。 一切我会负责。 你负责?你要怎麽负责? 你别管,说了我负责。这仗还是要打的,但是摊子我收。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9节 诺靡亚,你只是灵力强了点,你要怎麽收摊子?你要对抗的是契约。 没事的,我可以负责。 总理用眼角馀光扫了总是眯著眼笑的诺靡亚,心理叨念著: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你怎麽收摊?少逞强了,开口求我说不定我会帮你一些 诺靡亚见他看自己,偏著头用眼神询问。被发现自个儿偷看人家了,他先是瞪大眼,然後满脸通红地说了声没事,硬是装作没看人家,只是不小心看了。只是不小心。 诺靡亚低声对他说:「阿成,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已经有妻室了。」 一惊。「神经病谁喜欢你啦啦啦──!」就不小心大喊出来了。 众高层面色错愕地看著从位置上跳起来的总理。紫尘也一脸错愕,诺靡亚则是笑得满是幸灾乐祸。 可恶这个王八蛋 他红著脸拉回椅子坐下,狠瞪大家一回。「看什麽!议事!」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看刚刚枣修让人发下来的文件,视线却老是不自觉的瞄到一身杀气的总理上去。恰好这时议事厅的大门开了,走进马达尔等人,这才让焦点从失态的总理身上转移。 马达尔行了个九十度的礼。「抱歉,我们来晚了。」 後头面色阴沉的伊斯札和阿滚标,伊斯札怎麽说也是受过好教育的王子,即使心情不好也鞠了个漂亮的躬,阿滚标就没这麽客气了,随意点点头就往自己座位走去,一双长腿还翘上议事桌。 总理看看诺靡亚,见他还是笑笑的,没纠正阿滚标什麽,於是自己也就不纠正了。 当作没看到就好。 马达尔脸上挂著适当有礼的微笑,走到他的座位上坐下。怎麽说他在天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於是座位安排在副总理右侧,副总理坐在总理旁,总理右边则是诺靡亚。 越是受人敬重的人,位置越靠近总理。阿滚标则是坐在末端,伊斯札因为是王子,於是坐在中间位置。 马达尔对那两个人的怨气视而不见,专注地看著自己那份文件。「现在谈到契约的事情了吗?」 副总理点点头。副总理年纪明显比总理老上许多,他有著一头灰白的短发,连鬓发都是白的,表情也不似总理那样杀气腾腾,总是一脸温和,却又和满脸笑容的诺靡亚不一样,他给人的感觉是更亲切的,完全没有长官的样子,就像家中的老爸爸一样。 副总理叫做安龄。是东方神只殿的人,总理则是高贵的灵界贵族。 「正巧说到封印的事情。」 就是这麽简短的叙述,凭马达尔的头脑转一转也晓得发生什麽事情。他若有所思地点头,低吟:「真是糟糕啊」 诺靡亚脚跟一使力,朝地一碰,像个顽皮的学生似的使力利用椅子上的滑轮朝马达尔滑去。他滑到他身後,靠在他耳边低声不晓得说了什麽,马达尔笑笑,然後他又滑了回来。 总理古怪地看著诺靡亚。「你跟他说了什麽?」 「说你刚刚的蠢事。」 又是一惊。「马达尔你迅速忘掉!」然後又不小心吼了出来。 马达尔捂住嘴,头别到一旁去低笑,肩膀不停抖动。诺靡亚还是一脸幸灾乐祸。大家的目光又聚到跳起来的总理身上,咱伟大总理又再一次发现自己被耍了。 他气得青筋猛跳,指著诺靡亚的手抖个不停,最後气得用力甩下手,耍孩子性的抿嘴坐下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独自气闷。 无奈身处暴风中心的副总理揉揉太阳穴,隐去一声轻叹。「枣修院长,那照你这麽说,是封印已经被解除了?」 又被唱到名的枣修惊得猛一抬头,估计後颈的骨头断了几根。「啊!因为有裂缝,所,所以应该是。」 马达尔眯眼。「哦?应该?」他长指轻敲桌面,指甲敲击到硬物,发出喀喀的声响,这种气氛让枣修更是紧张。 人人都知道的,马达尔先生讲求速率讲求精确,一工作起来就是六亲不认。而他现在的样子,确确实实就是他工作起来的模样。能够一瞬间进入这种状态,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个位置来的人。 枣修咽了口口水。 马达尔依旧眯著眼,单手拿起文件,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枣修。「应该啊」突然一个冷笑,他将纸张撕成两半,残纸丢还给枣修。「我要看到的不是「应该」,调查清楚再来见我,我这阵子都在侦查科。」 马达尔先生身份特殊,他不属於任何一个部门,是直接在总理底下做事,偶尔会到其他部门去帮忙,这阵子因为黑气的关系,於是会到侦查科去待上一整天。 枣修尴尬著一张脸,捡起纸张,低声道:「是、是的,马达尔先生。」 副总理叹了口气,实在很想说说这个严肃的年轻人两句。人家怎麽说也是长辈小尔啊你这样做就不对啦 可是还是没胆说出口,工作起来的马达尔就是总理他都骂。 紫尘也是摸摸鼻子,没说什麽。诺靡亚:「你别这麽凶,短期之间也不能调查出什麽,这些数据已经很有用了,是不是?」他冲著总理笑。 紫尘牵动嘴角,僵硬地点头,然後快速闭上眼,就怕看到马达尔瞪他,可他又不能不点,诺靡亚这家伙也很可怕。 可恶,他还是总理麽? 诺靡亚挥挥手,要枣修坐下,然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要助理发下去,马达尔也跟著发出自己的报告。 报告上头写著大大的几个字:战後检讨与过失。 文件上也写著几个字:战後总结。 诺靡亚大概写出这次战争的损失,以及支出,其实挺短,特别长的一段是写人间的伤亡,说已经第一时间派了救援下去人间界,会以法术救出所有等待救援的人类,而死亡部份,已经派人去跟阎王做了协调,让他提早让一些灵魂投胎转世,阎王也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很快就答应了。 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也暂且补足了不足。 马达尔的报告就长很多,是关於战时的策略与疏忽,以及战时所发生的情况,甚至画出人间的地图来。 他一个弹指,灯瞬间全灭,他走到一只白色屏幕前方,小声念了几个字,屏幕上突然浮现报告内容,本来静置於报告上的图画突然活灵活现地动了起来。 马达尔先生的报告清晰又简单明了,底下的高层边做著笔记边点头。全部说明完之後,他顿了顿,又说:「还有,这件事情可能大家都知道了诺靡亚大人的儿子哈达达米达鲁耶鲁耶,在追查之下,确定是被对方给带走了。」 他从来不会报告不确定的事情,因此这件事肯定是确定之後他才敢说出口。也是这样,从他口中说出口的事总是令人胆颤心惊。xd家族的人被掳走了,还是诺靡亚大人最宝贝的儿子。 他们闭上眼,准备迎接诺靡亚大人炸翻整栋大楼。 岂料过了许久仍没有动静,也没有惊人的脏话,开始有人想睁开眼睛看看动静,第一个睁开眼的是闪远远的总理紫尘。他诧异地看著一脸平静的诺靡亚,嘴开了又阖许久,才终於发出声音:「你不生气?」通常遇到他儿子的事情,他都会激动到炸毁建筑物的,他家里以及中央大楼就修补过好几次。 他还记得好久之前诺靡亚知道他儿子离家出走後的情况唔,想起那画面,他不禁一阵恶寒。 那时候他正在洗澡,突然空气爆裂开来,出现诺靡亚哭花的脸。他赶紧拉过浴巾,红了一张脸,颤抖著缩到浴室一角。抖音到:「你你你──你做什麽呀你!」 就非得挑这个时间吗? 诺靡亚连抽了好几个气,秀气漂亮的脸全皱在一块儿。「阿成──」 「别叫我那个名字──好好你说你说,别瞪我嘛。」 诺靡亚又是抽气,眼泪又掉了好几滴去。「我现在过去你家好不好?」 「什麽──!」他惊叫,声音在浴室里头回盪不去。「你你你──你等会,现在不准过来!」 那头的诺靡亚一副没听见他说什麽的样子,抽抽咽咽了好一会,就擦擦眼泪说了声:「那我过去了」,然後消失在画面的那端。 空间也跟著缩小,恢复原状。紫尘松了口气,以为他听进自己的话了,於是安心地挤了泡沫往自己身上头上都抹去。 敲门声也在这时候想起。 敲哪里的门?这位小姐这位先生你也未免太没慧根问这种问题,敲得当然是浴室的门。是的,诺靡亚这没礼貌的小孩略过别人家的大门不理,瞬间移动直接进了人家的卧房。他真该庆幸他没有直接挪移到浴室来。 诺靡亚硬是把他从浴室拖出来,连让他冲个水都不肯就抱住他猛哭。 「好啦好啦,怎麽啦?」全身上下都是泡沫你也抱? 「阿成──我儿子不见了──」 他眼角突地一跳,算算位置,竟是在凶。他暗叫不好。「怎地好端端的不见了呢?」原是想不著痕迹地推开他逃命去,却发现这家伙将他抱得死紧压根推不开。 「阿成怎麽办我没有儿子我活不下去我乾脆去死算了啊──」 「嗳,你别想不开啊,要不我帮你找嘛?总会找到的。」 「哇啊我不管我不管,我没有儿子我一秒都活不下去啦乾脆让我死了算了──!」 「我不是说了我帮你找吗?」他拍拍诺靡亚,一双眼瞄著窗户评估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诺靡亚哭喊:「我不管,阿成你都不了解我有多痛苦,你没有儿子你不能了解啊!」 「是是是」谁像你这家伙才多大就有小孩了。 突然,抱住自己的人不哭也不闹了,只是安静地抱著他,肩膀一抽一抽的。见他这柔顺的样子,他竟也没敢不对,直觉就要推开他看看他的表情。「怎麽了?」 诺靡亚眼神灰蒙茫然,还流动著不自然的蓝色光芒,嘴里念念有词。他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推了他几下。「诺靡亚?你怎麽了?」 他没反应,还是那个样子,然後嘴里念念有词。突然紫尘大惊,想起他这是什麽状态,但是想逃也来不及了。 一阵白光起,他悲伤地流下眼泪。 再见了,大家。在天国的妈妈,儿子就要来看你了。 天界总理,紫尘大人的住宅,在那一瞬间被法术夷为平地。 还好自己有感应到攻击法术就自动出现防护结界的能力,不然自己现在肯定不是坐在这里。 就是经历过这种恐怖的事情,所以他才会第一个闪这麽远。 诺靡亚见众人皆惊讶地瞪大眼,好像他听见这消息没杀人简直可以列入十大神秘事件一样,令人匪夷所思,而他只是淡淡地笑了。 「那孩子跟著母亲身旁我不一定放心,但跟在衣飒身边我肯定安心。」 总理:「你是不是说反了?」 他摇头:「哪里说反?」 总理抹去额头的那一层汗,挥挥手,挪回椅子。「算了,你们师生到底都在做什麽我也搞不懂,从以前就觉得你们诡异。」 诺靡亚:「没要紧,不怪你不懂,这的确和智商有关。」柔声。 总理狠瞪了他一眼,闷闷地瞥向始终没被影响到,刚刚那种危急画面眼睛也没闭、只是站在那儿的马达尔。道:「你继续说。」 马达尔鞠躬。「是,最後一件事情」他环顾整个议事厅内的人,然後微笑。 大家都以为他会一开口就批评众高层的不是,於是战战兢兢地坐直身子,没想到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鞠躬道歉:「在下办事不力,给各位添麻烦了。」 众高层倒抽了口气,几个人赶紧冲到他面前将他扶直,哀号道:「马达尔先生您别这样,您朝我们鞠躬是折煞我们啊」要知道马达尔先生德高望重宛如神只一般,要神向凡人鞠躬道歉实在是大不敬啊大不敬。 总理咕哝了几句,类似:「他倒比我更像总理」之类的话,诺靡亚看了总理一眼,低笑。 见那群人的态度,伊斯札心里就升起怒火。明明是个伪善的家伙,凭甚麽大家就这麽尊敬他? 明明 明明他也承认了自己的罪刑的,为什麽就是不敢在大家面前说清楚?这麽四两拨千斤的就要敷衍过这些事实吗? 伊斯札冷哼了声,拍桌而起。「我看,」他刻意提高音量,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看向高贵美丽的伊斯札。「你不只是办事不力。」 马达尔先生扬眉,轻轻地哦了声,嘴边还含著微笑。 伊斯札紧握拳头,字字句句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我们会输,是你一手策划的!人间死伤惨重,也是你故意的!你根本就是间谍!」他存著满满的报复心态喊出来,就是要大家知道──马达尔不是什麽好人。 於是他也故意忽略掉马达尔今天的那句话,那句让他深感不安,深感背叛的话。从他说出口的那刻,他就晓得他指的是谁。 却不敢去承认,也不敢去面对。 他甚至连去看他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马达尔说的话,仔细想想,几乎每个时间点上都跟那人相连。他就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却不肯相信是谁将他推入了这谷底。 全身发冷。 高层们自然是不肯相信,几个坐在伊斯札身边的高层们急著想拉他坐下。「殿下,这话不能乱说的,肯定是你哪里误会了,马达尔先生为我们尽心尽力,他绝不是间谍的,您快坐下吧」 伊斯札甩开他们的手。「放开我!」他直直瞪向马达尔,道:「你为什麽不把跟我说得也对他们说呢?你害怕了?不想高高在上的马达尔沦为阶下囚?你为了打这场原本就不打算赢的仗,策划了多少?你说啊!」 他有一身的骄傲。之前就说过了,他可以接受失败,却无法接受蓄意的失败。 马达尔正在擅自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还、还跟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他听都不想听的话 阿滚标只是静静地听著,没什麽反应。从刚刚就是这样,愤怒过後,他就一直是这样失神。思绪像是飞到很远的地方去,然後停留在那里不肯离去。像是想到了谁,然後不肯走。 其实心底还是有一点感谢马达尔的。这样卑鄙的心情,真不该出现在一个军人身上。他自嘲。 马达尔闭眼又开,表情很无奈。他看向诺靡亚。「这该怎麽办啊诺靡亚大人?」 总理又咕哝了几句,类似:「好啊竟然直接跳过我去问诺靡亚了到底谁是总理啊」之类的话。 诺靡亚一手撑著头,颇富兴味地看向气到发抖的伊斯札,然後又看向马达尔。突然笑了,不是平常的那种微笑,而是足以媚惑众生的绝美笑容,幸好灯还暗著,替他挡去了不少威力。 他执起自己的长发,无聊地把玩著。 道:「那麽,既然人家都这麽说了我们也不好没有处置,就委屈你先到牢里蹲几天如何?」 有几个人正要求情,马达尔先生却耸耸肩,说道:「那也只好这样了。」 诺靡亚看向总理,总理自然的也想看向副总理,却赫然惊觉自己才是正主儿,轻咳了几声:「那个叫几个警察过来。」 「可是总理──」这是求情者一号。 「嗳,别问我。」 「诺靡亚大人──」求情者二号很明显知道谁才幕後黑手。 「问总理。」 「总──」 「警察来了没有啊慢吞吞的。」总理怒道。 「诺──」 诺靡亚悠悠哉哉地喝了口茶。「你才刚叫呢,你要人家用飞的不成?」 「一群笨蛋,连飞都不会吗?」他不耐烦的双手环胸。 「人家是警察不是鸟。」 「你也会飞,我也会,可是咱也不是鸟。」 「我们是警察吗?」 「不是。」他乖乖摇头。 诺靡亚笑道:「所以你要是继续讨论这种没建设性的话题我就打你。」细嫩的手也浮上青筋,可见他现在火气多大就好。紫尘怎麽说也没笨成那样,自然是闭嘴了。 不久後警察来了,诺靡亚朝他们交代几句後,马达尔被铐上手铐带走,只是铐上手铐的动作慢的像调情似的,带走的手劲也轻的可怕。真是可怕的差别待遇。 走过伊斯札身边时,马达尔刻意放慢脚步,靠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然後扬著诡谲的笑容走人,伊斯札则是脸色突然惨白,面色恐惧。突然,眼前一片黑,然後盖过意识。 马达尔临走前的笑容还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 第六章之二.再见 後来,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担忧的「殿下」,然後好几个人往他拥来,之後就不晓得了,只知道他全身发凉。 再恢复神智已经不晓得多久以後了,虽然头痛欲裂,但意识却异常清楚,甚至看摆设就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中央行政中心大楼内,大概是最高几个楼层的临时休息卧室吧。 他坐到床边缘,两手捂住脸。按照礼貌,他应该是要醒了之後就立刻去道谢,毕竟人家还替他准备了房间,安置好他,但不晓得为什麽,就是有股很深很深的无力感,哪儿都不想去。 其实也没想些什麽,只是放任脑袋一片空白,就这麽坐著。 如果什麽都不去想的话,就不会心烦,也不会难过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房门被试探性地轻敲几下,然後没等他回应就推开。大概是以为他还在睡,所以当路尔看见伊斯札坐在床边,还淡淡地瞥他一眼时,反应才这麽夸张。 他後退一步,嘴张得老大。「啊对、对不起殿下,我以为你还在睡就」接著迅速跨出门外,说了声「我重来一次」就要把门关上。 伊斯札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道:「进来吧,别玩了。」 「嗳?」刚要关上门的路尔像是被他的反应微微惊吓到。要是平常的殿下肯定大吼大叫要他重来一次,殿下是非常注重礼节的,只是今天似乎反常了。路尔甩甩头,一脚跨进卧室内,小心翼翼地观察伊斯札的反应。「殿下?你不舒服?我听说你晕倒了,所以来看你。」 伊斯札是背对他的,所以路尔必须将上身倾斜一点才能看得见他的脸。伊斯札面无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绪。 於是他又喊了声:「殿下?」 伊斯札这才缓缓挑起眉,偏过头来朝他温柔一笑。眼儿都弯起来了。「路尔」 「咦?」 「我们去逛逛。」 「啊?可是你身体──」 他坐起身,懒洋洋地扒过发,扬眸,浓密的睫毛随著这个动作而跟著上扬,媚态万千。「我哪里这麽虚弱了?只是这几日比较疲劳所以才昏倒,」他伸出右手,道:「楞在那干麽?拉我起来。」 「咦?喔!」 路尔的手牵上他的,黝黑与白皙形成强烈对比,他稍一施力,就将彷佛全身都给放软的伊斯札给拉起。伊斯札一开始没站稳,还多往前多踩了几步。 路尔笑:「殿下,你怎麽突然肯让我这样吃豆腐了?」 「反正以後也不会有了。」边说著,他随意将头发束成马尾就往外头走去。 路尔赶紧小跑步跟上,脸上那抹讨人厌的玩世不恭笑容越扩越大,都要裂到耳朵边了。「殿下你的手真得很细很好摸欸。」说完赶紧後退几步,紧闭双眼,赶快做好保护头顶的姿势。 「哦。」 咦。 张开眼,就发现伊斯札竟没停下来要砸他,只是迳自走远。他又再一次小跑步跟上。「殿下,你不打我?」 「干嘛打你?」 「你以前都会打我的。」 「为什麽?」 「啊?」 「你赞美我,我为什麽要打你?」 「」路尔满脸担忧。「殿下,你生病了吗?」 「你才被虐狂。」 路尔突然笑了。「这样好啊殿下,你不打我的话,那就骂我吧,我比较习惯。」 伊斯札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他就呆样的嘿嘿傻笑。 本来路尔要带伊斯札到天界贸易州去的,毕竟要说热闹,那儿绝对是第一。但伊斯札却摇头,说是懒得浪费灵力去这麽远的地方。路尔说:那用我的灵力就好。 伊斯札只是淡笑,抓住他的衣袖,又摇头。 那抹笑轻得让人难过。 後来他们决定在中央大陆的市中心看看逛逛就好,这里虽说不及天界贸易州这麽热闹,但要是没要找什麽太特别的东西、就纯粹只是逛逛而已的话,这里倒是也挺不错的。 进入市区之後,路尔拉著伊斯札到处乱跑,先是到这摊去吃什麽,又到那家店去看些什麽,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眼睛还会不时往长得比较漂亮的年轻女孩瞄去,然後在伊斯札瞪他时一脸正经地说:「这些女孩长得真难看还是我家王子漂亮。」 听到这话伊斯札会笑,却还是那种令人心疼的笑容。 後来路尔皱眉,也不顾礼节双手一伸就贴住伊斯札的脸颊往外一拉。伊斯札气得拨开他的手,顺道往他鼠蹊踹了一脚。 「哎呀王子殿下你打我做什麽──」还踹!男人被踹到这里很痛的啊殿下! 「我没杀了你就不错了。」 路尔:「殿下,你这话不能这麽说,我刚捏你是因为你笑得让我难受。」 「怎麽?难看你不要看啊!」狠瞪。 「嗳,不是难看,是你的笑容凄绝。」 伊斯札狠狠一愣,然後又瞪他一眼。「神经病,凄绝个鬼。」 「殿下还是像这样有精神比较好嘛,属下就这样时时刻刻激怒你,如何?」 「我说你这人真是变态。」 「为了王子殿下就是要我变态我也愿意啊!当然如果王子殿下愿意让我以身相──」许。 後一个字没敢说出来,因为伊斯札手上正酝酿著庞大的光球,准备他一说完就砸来。 伊斯札:「你一天不说话好像会死一样,从以前就是──」突然不说了,愤怒的脸也渐渐回覆平淡。 路尔笑,双手插在口袋里头。「怎麽啦?殿下,怎麽突然不说了?」 伊斯札垂下浓密而亮的睫毛,掩去复杂的情绪。「没什麽。」 从以前就是。 从以前。 「路尔,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路尔看著天上,歪著头想了想。「你多大我多大咱就认识多少年。」 「喔这麽久了。」 「是啊,嗳,这应该就是青梅竹马吧?人家说青梅竹马嘛後头也要加个两小无猜,以後殿下你就嫁给我吧!」 他眯起眼开心地说完,张开双手准备迎接感人的拥抱,岂料过了许久却只抱到一团空气,睁开眼,眼前哪里有人?伊斯札早就走到很远的那头去了。 他摸摸鼻子,穿越过人群,这才赶上伊斯札。 「殿下,你要走干麽不告诉我?」 他瞥了他一眼,只淡道:「那你要走有告诉我麽?」 声音很轻很小声,几乎要淹没在吵杂的人群中,但路尔听到了,他呆楞,还没法反应过来。伊斯札说了声没什麽,说自己大概是睡晕了,然後牵著他的手逛到别地方去。 手握得很紧很紧。 路尔闹不起来了,就任他拉著,一双黑眸紧紧盯著他的背影,无限深沈。然後闭眼,又睁开。 笑容也随之浮现。他问道:「殿下,你还要去逛什麽?」 他侧过头。「衣服、包包、鞋子,还有一些发饰。」 「殿下,您是女人麽?」 「男人不能穿衣服不能拿包包不能穿鞋子麽?我头发长买发饰不可以碍著你了是不是?」回眸一瞪,又是精神饱满的连环骂。路尔吓得後退几步,连连道歉:「不,当然行,当然行,殿下您就是去买胸罩我都没敢反对。」 伊斯札气得瞪了他许久说不出话来,最後只好闷闷地挤出一句:「就说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怎麽吐出象牙?好厉害,那是世界奇观!」 伊斯札又踹了他一脚。 後来路尔不得已只好陪他去看衣服看包包看鞋子,伊斯札问他哪件好,他说每件都不好,然後拉著他到另外一家去,说刚刚那家不符合殿下的气质。然後伊斯札笑得很开心。 他问他蓝色跟绿色哪件好,路尔说蓝色好,尤其是深蓝色,因为伊斯札喜欢这个颜色。然後他又笑。他问鞋子是朴素点的好还是高贵点的好,路尔说他高贵的鞋子太多了,买双朴素的好看。买包包的时候,他问他是大的好还是小一点的好?路尔说不必买了。 「为什麽不必买了?」 「回家我做给你就是了!」 伊斯札也笑,然後说「你做的东西能看麽?只比狗啃的好一些」。 路尔是这麽也乐。「至少比狗啃的好,我看殿下你做的东西大概连狗都不忍看。」 「什麽?」伊斯札笑眯眯地问。 「──不忍看是因为太漂亮太神圣了一只狗哪里看得起。」 「脑筋不错,转得挺快。」 「哪里,小的只是据实以告。」 後来伊斯札说想去湖边,於是就把手上那些大包小包的交给整个市区商圈的管理员,拉了路尔的手就用瞬间挪移。 才一眨眼时间,黑暗一瞬过後映入眼底的就是一片波光粼粼。这片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怎麽规矩的圆四周种满了郁郁树林,就只有一条小泥路通往这处湖,小泥路也遍布杂草,怕是很久没有人来了。时值傍晚,夕阳暧昧的光洒了整片湖,橘红橘红,洒尽无限伤心血。 伊斯札就这麽坐在小湖旁,绿草上。望著湖面无语。路尔从远处搬来了个大石头,拍掉上面的脏污,对他说殿下草地上脏你坐这里吧。伊斯札漂亮的眼全染上了夕阳馀晖,却添不起丝毫生气。在逛街时的样子全不见了,坐在这里的王子殿下彷佛一只空壳。 他摇头,说不坐。 「你这样会弄脏的,殿下,这样你高贵漂亮的衣服可要报销了啊,你不是最讨厌沾到泥土吗?」他像哄小孩一样地说,还圈著脚蹲在伊斯札旁边,一手拍著大石。 这句话惹得伊斯札笑了。「好了,也够了。」 「啊?」 「你说我平常对路尔是什麽样子的?」 路尔一愣,然後会意过来,笑。「记忆中,很凶,很喜欢打人,很霸道,但是有的时候却又待人很好,哪里伤了会赶紧替他叫医生,但是事後却又会打他的头说怎麽这麽笨?活这麽大了还会出伤?」 伊斯札还是笑,但是像要哭了,眼眶红红的。 「这麽不好?」 路尔缓缓摇头,黑眸微眯。「你什麽时候发现的?」 「我很笨,马达尔跟我说我才发现的。」他站起身,拍掉黏在身上的杂草,「路尔」见他站起了,也跟著站起,视线相对。 伊斯札笑得很凄美,眼泪在夕阳的照射下滑落,宛如一滴鲜艳的橘红色鲜血。 「──他什麽时候死的?」 「路尔」的外表渐渐模糊,最後显露出一张陌生男子的脸。他道:「几个月前,你让他跟你兵分两路去搜查的时候,我就趁著夜暗杀了他,我修炼的法术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将死者的记忆输入自己的脑袋,然後完完全全变成那个人。」 他据实以告。声音也不是路尔的声音了,这声音冷淡得令人心寒。 伊斯札轻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好。」 他忍住涌上喉咙的酸涩,眼睛紧闭著。「他──他死前有没有想说什麽?」 「太快,根本来不及。」 「那在这之前呢?你说他的记忆你全知道了。」 他想了想,然後说:「你们似乎约说战争完要去哪里玩,路途上他还想先买点东西给你。」考虑了下,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殿下喜欢人类做的东西,虽然作工不是特别细致精巧,但是很特别,跟天界就是不一样,下回我要是带些特别的给他,他说不定会高兴到亲我,那我就赚到了。」 他笑著抹泪。「白痴」 你就脑袋里不停想这些吧,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这样的人还让我为你哭。 你不是应该要来跟我道歉才对吗? 就像以前一样,我生气,然後你道歉。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他打笑著跟他说:「殿下,我在人间界找到了些话,挺适合你跟我的?」他问:「什麽话?」,「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笑嘻嘻的,一副献宝样,「你是智障吗?那是情诗欸!」 想著就不由得笑了,还笑出声。那个弧度就一直在脸上,没褪去。「最後一个问题。」 「嗯。」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男人低头,看著夕阳拖著自己的影子,拖了很长很长。「怎麽可能?」 就是因为路尔心中强烈的牵绊,促使他即使战争结束了还是留下来,因为那种牵绊,扯得他心里总是抽痛。 酸进了骨子里,然後难过到就要魂飞魄散。 天空变成紫色的了,很阴郁。 「好,」伊斯札抬起头,表情瞬间漠然。缓缓平举起手,一条直线的光闪入曲起的虎口,然後成了一把精致的弯弓。他右手朝天一绕,凭空抓了把箭,然後套上弓弦。 他眯眼。「让你多活了些时候,该是去死了。」 乃敢与君绝。 男人闭起眼,竟不闪也不躲。 乃敢与君绝。 男人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木牌,丢给伊斯札。「对你有用。」 手放,箭出。 一片银光照大地。 再醒,惊觉故人已不再,却,难忘当时醉几重。 「那你要走时有告诉我麽?」 木牌上头,刻了个陆字。 他冷冷地握紧。 「这是什麽?」我满脸扭曲,扯在套在自己身上──大概已经快一年没有碰的制服。衣飒那家伙冷冷地撇我一眼,又继续用他的神功告诉我:你眼瞎了自己不会看吗? 嗳,这位兄弟你这样就不对了。 「我是问你穿这要干嘛!」 他冷哼一声。跟他在一起也要一个月了,当然听得出来这个臭脾气的在想些什麽。 反正就是「连话都说不好你活在这世界上真是浪费米粮」之类的。 「按!」不骂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啊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 也就这种时候这家伙耳朵这麽敏锐会理人,他原本转过身去套制服,一听我骂就马上转回头瞪我。「你说什麽?」 我满脸无辜。「按电铃。」 他眯起眼,左手熟练地扣上制服扣子,右手伸长往我脸上用力一捏── 哇按!痛啊你这个── 他面色狰狞,用更用力地转。「我讨厌听到脏话。」 我痛到都快飙泪了。用力想把他扯开。「唔──我知道了啦──很痛欸!」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这个死神!你这个死神啊啊你不是人 他扬起过份漂亮的眉。「你在耍什麽智障?」 「你不要又到处乱看别人在想什麽!」 「我想看吗?小心我把你丢到台湾海峡去。」 我呆楞。「那是哪里?」 他整张脸差点抽筋。「算了,我不跟你说话了。」 我就说天才都这麽难相处的。性格一个比一个古怪看了就讨厌要跟这家伙在一起还不如看阿滚标耍幼稚,啊啊说到阿滚标,那家伙竟然也没有来找我,他还有良心麽他?他的良心被狗叼了是不是? 我替他这麽担心他竟然在死神界吃好穿好!(谜:不事实上这是你自己的幻想) 还有那个平常说爱我的老爸 这种时候你们人都上哪去啦!根本没人爱我! 衣飒又冷冷看我一眼。「你又在干麽了?」 突然想笑。「我在演人间的乡土剧,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很好笑对不对?」 他转过头不看我。「没看到。」 「要你看就不看,不要你看就什麽都看。」我小声咕哝。他怕是听见了,只是不想理我。待他给自己上了领带,我这才拉拉他的手,问:「你还没回答我呢,咱俩穿制服做什麽?」 衣飒:「你母亲」 「她怎麽了?」 「说接下来都把你交给我,要我好好锻鍊你,省得她看著一个窝囊儿子丢脸丢到天去了。」当然最後一句是他自己加的。 通常很难听的话都是他自己加的。 但我也不想跟他计较,瞪著眼睛等下文。然後,他勾起嘴角一笑,拿了另一副领带帮我打上。我打了个寒颤,他这人表现的越温柔等等要说出来的话肯定越毒。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10节 「我看你这家伙,没什麽脑袋,要锻鍊身体,还不如先锻鍊你的智商。」 「喂」 这位先生你这样说就有所偏差啦,任何人在你高贵的眼里都是毫无智商的好吗? 他拍拍我脸颊。「所以我们就去学校吧,噗,瞧你这没脑袋的表情。」 「你一天讲话不难听会死吗?」我都被你气无奈了。 一天不欺负人你会难过你会抽搐会中风是不是? 又恢复面无表情,他扔给我一只书包,自己也背上一个後,开了门就走,我赶紧抓稳後跟上。我说这人做事都不先通知一声的,想了什麽就行动,以为人人都像他脚这麽长啊? 当初真该叫老爸当掉他的。 我抬头看他。「喂,那你入学手续都办好了麽?」 「好几天前。」 「喔。」 他是说好几天前就办好了。如果不是在骂人,说再少话他都嫌多。 「那,」我又问。「我们跟阿强同校嘛,那我们哪一班?」 「嗯,同班。」 喔,他是说跟阿强同班。突然,我察觉不对劲。 又抓了他的袖子,我问:「你是故意的?」 「什麽?」 「因为林恒更吧,你是故意的。」看著那张漂亮过头的脸,我认真地说。 要我再笨,也猜得出跟林恒更有关系。那天一直到要走了,这小子的视线还是黏著人家不放,他不丢脸我都丢脸了。 他终於看向我,然後,一双眼笑得很漂亮。 ──「原来你还是有脑汁的嘛。」 「拜托你赞美别人也好听点!」我这麽吼。 快出大门前,我又问:「那,你看出什麽没有?」 「哦」 「如何?」 「什麽也没看出来。」他老大很乾脆地坦承。我嘲笑他,他也不在意,只是瞪了我几眼。突然他转了个弯,拐向车棚。我问:「你要干嘛?」他亮出钥匙,然後蹲下去开了台脚踏车的锁。 这脚踏车看来不新,老实说还挺旧,上头的漆都掉了,而且还是古老的淑女车款式。之前也没看过这里有脚踏车。「你找来的?」 他点头。「偷的。」 「偷的──!」我後退一步。这家伙竟然用这麽平静的表情说出这种骇人的两个字! 「嗯,那天顺便偷了一台,反正也很旧。」 「重点不是新旧好不好」你这是偷窃是要被关的啊少爷。 他瞄我一眼。「干麽?又不是没偷过。」 喀擦一声,锁开了。他将大锁扔进前面有些破烂的篮子里,然後迳自坐上去。 我皱眉。「你就偷一台?」 「偷两台我良心不安。」 放屁,我看你就是抢银行你这样过得心安理得。「那我怎麽办?」 「坐上来。」 「啊?」 「坐上来,不然用走的。」 我看了看後座,又看了看他。有些扭捏。「欸,不好吧?咱为什麽不瞬间移动过去就好?」反正你老大什麽没有灵力最多。 衣飒:「不要,我要这样过去。」还幼稚地拉了拉前面非常古老的铃铛。 「嗳」 他眯起眼。「不坐我就走人了。」 「欸,喂,」我有些古怪地看著那个後座。「你知道,两个大男人的」不好看嘛。 啧。 他突然阴沉著张脸,铃铛被更用力的叮叮当当。「你跟阿滚标还不是两个大男人?还不是一天到晚搂搂抱抱的?」 妈啦我快哭了!「谁跟你说这种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的啊!」 「不坐我要走了。」 「喂」我困难地看了眼那台脚踏车。「不然,我载你吧。」 咱伟大的前首席死神大人歪著头想了想,最後咧开笑容同意。 「好啊,反正你看起来很胖,我骑一定很累。」 然後这家伙就潇洒地下了车,跨上後座,朝著我笑咪咪地拍拍椅垫。「快骑吧。」 我突然後悔了。 我干麽要做这种苦差事啊 第六章之三.林恒更 因为住在比较郊区的地方,必须要骑一段路才能到市区。其中又是绕山路又是走田间小路的,我看光这趟路程就要一个多小时。早知道就让他载了,累死我。 「骑快点,要迟到了。」他老大悠哉悠哉地喊著,还伸出高贵的手往我腰际一捏。我吃痛,手没握稳,脚踏车狠狠地往旁边歪了下。幸好他脚即时往地面一点,否则我们两个现在一定是坐在水稻上面。 不能回头瞪他,我只能喘著气吼:「我很累,你别闹了!」 他哼了声。「这种体力你也在用?下来!我骑!」 「不要!」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有骨气的!要是现在下来怕不被他嘲笑一辈子? 他静默半晌,然後开口:「好吧,累死吧你。你要是停下来休息我就把你踹去插秧。」 我後悔了。 我干嘛呀我? 「老大,你这麽坚持的话我想还是给你骑好了。」 他没说话,我只听到冷哼一声。 没人像他这麽难伺候的,真想揍,可是我不敢揍他也揍不过他。这种时候就会怀念阿滚标了噢,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他只有被人打被人扁的作用,其实他人很好的。 不晓得他伤势怎样了,死了没有。 衣飒突然从我後脑袋打下去,脚踏车又是一个不稳。我揉揉後脑杓,终於受不住停下车来瞪他。「你是暴力狂麽?」 「骑车就骑车不要想东想西的!」 「能骑就好了嘛你管我想什麽!」 他瞪我,瞪我!他竟然敢瞪我!打完我之後又瞪我!你不要以为我比你弱了那麽一点好吧不只一点,是很多──就不敢发脾气! 我:「要决斗吗?」 他先是一愣,然後冷冷地笑出声来:「凭你?」 「你不要想鄙视我!」 他下了车,我也跟著把脚踏车停好下车,虽然他用身高鄙视我,但是我敢说我就是抬头瞪他气势都比他强。他伸出手来,我才刚要施护罩,他就快速地打掉我的手势,然後一把把我拎起来,丢到後座。我一开始没坐稳,摇摇晃晃的险些跌倒。 「你干嘛?」皱眉,我又想爬下来,他却一手按住我的头不让我动,然後踢了脚踏车的停车杆,跨上前座。我推了推他:「不是要决斗吗?」他踩下踏板,一边凉凉地回我话:「我怕刚出手你就死了。」 喂,你别太过分了你。 不过我也没继续跟他争,毕竟不用自己骑累得要命还要被嫌,我何乐而不为?拐了几个弯,我们离开稻田边,骑入一条两旁林荫,刻意铺的石板小路上。风迎面追来,带了点稻草的味道。清清爽爽,太阳还未探头,只露出一点光芒,不冷不热,很是舒服。 ──要是没有他那头碍眼的长发就好了。我满是怒气的把那老是飞到我脸上的头发弄开,最後乾脆一把抓住。「你就不能剪短麽?都要当学生了还留一头长发干麽?」 「不想剪。」 「那我帮你困在後面。」 「不要。」 「它一直飞到我脸上很碍眼欸!」 「要不你下去用走的。」 「你一个大男人的留长发干什麽?」 「你爹也长发。」 「」算了,争不过。我从口袋摸出一条橡皮筋,谁管他要不要,头发扯过来就绑住。他像是不太满意的摸摸头顶,道:「没梳平。」我真是败给他,翻了个大白眼,我说:「老大你发质很好,随便抓抓也很漂亮。」 「废话。」 真想打你! 「你想对那个林恒更怎麽做?」 「没想。」 「你还是个首席死神麽?」 「早就不是了。」 我狠狠地拉了下他的头发。 其实我交过一个女朋友,是我在学时一个同学的妹妹,那时候我只有十六岁。她长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脸也小小的,头发是烫卷的黑发。很文静很乖,我们交往了快一年多我却只有摸过她的手抱过她的肩。光是这样两个人就会脸红得像是被火烫过似的。 虽然进展只有这样,但小小年纪也纯情的以为以後大概就能这样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但是我们分手了。 原因很可笑。现在说起来都会让我有种想抹脖子自杀的冲动。 万分怨恨地,我瞪向被一群青春洋溢美丽的高中女生环绕的衣飒,阿强也万分怨恨地瞪著那个方向。第一天来上学,受到的待遇完全不同。想我当初刚转到这个班的时候,哪里有这样的盛况,顶多偶尔几个女生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其他走过来的都是爱慕我的男生。 对,想到就恨。 为什麽衣飒那个看起来美到不男不女的家伙会这麽受女生欢迎──?我本来还期待著他到学校之後会被一堆男生围绕,然後我就边邪笑著边走入人群解救他,然後享受他虽然不甘愿可是却不得不感恩的视线。 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强:「小、小披,你冒火了。」 「真是可恨,太可恨了」我伏在桌上,黑气在我身旁盘旋不去,双肩不住颤抖。满脑子都是怨恨。 为什麽那种人可以?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我明明比别人都还要认真!比别人都还要拚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比别人还歹命? 隐隐约约,我听到做我斜前方的他啧了一声。 很不耐烦地啧了声。 不耐烦个鬼啊你在不耐烦什麽你有什麽好不耐烦的你有什麽资格啊你说啊!受女生欢迎的鬼退散!退散! 我瞪他,他眯眼回瞪我。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站在他身旁的那些女生大概是被他那种女王的气息吓到了,自动让出一条大道。他举步走向我,我则警戒地後退。 「干、干麽?」我往阿强靠去。 「对、对啊,你要干嘛?」阿强也往我靠来。 他走到我桌前,又故技重施抓起我的後衣领往前拉,我脚底一个离地,他竟然就这样把我给抓了起来,然後重重放下,一双手迅速压住我的头阻止我坐回椅子上。 「你要干嘛啦!」 他一只手揽过我的肩膀,硬是让我跌到他怀中。都是骨头,痛的要死。我才刚要抬头骂他,他竟然就用了那个古今中外几乎所有所有漫画所有连续剧都用过的技俩── 「他是我女朋友。」 利用这句话退散所有苍蝇。 利用这句话。 嗯。 ! 我迅速抬起头,那群愣住的女生也一致的往後踩了一步然後发出抽气声。 阿强也很配合地跌下椅子,正在看漫画的蜜拉手中的漫画掉了,那个一直很用功读书的林恒更微微笑了一下。 良久。 「干!你是神经病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句话是我吼的。 就是这个事件让我想到几年前那段令人想来就心揪的恋情。那是我们交往满一年的纪念日,我开心约她到小咖啡厅吃饭,然後送她她一直很想要的娃娃。她很开心地收下,然後我们两个人到处逛到处玩。 那时候的我想:好呀,今天至少要接吻。 最後小俩口逛累了,时间也已经傍晚,我们手牵著手晃啊晃,晃到了小公园。我鼓起勇气,朝著夕阳,缓缓接近她,她也缓缓闭上眼。 就在唇与唇之间相隔不到几公分的距离,暗自心跳加速。 然後一旁的阿婆毁了一这一切。 阿婆:「哎唷!」 错愕,我跟她迅速分开,红著脸一致看向那个没事来捣乱的阿婆。 阿婆不好意思地笑笑。「啊不好意思捏!」 她最先醒过来,摇头,乖巧地回:「不、不会。」 阿婆笑咪咪地问:「小妹妹,这是你男朋友是不是?」 她羞红了点,点头。 阿婆又呵呵笑了几声,然後说出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说出的话── 「你男朋友长得比你还可爱捏!」 你男朋友长得比你还可爱你男朋友长得比你还可爱你男朋友长得比你还可爱你男朋友长得比你还可爱你男朋友长得比你还可爱 她僵了我也僵了,阿婆就这样潇洒地扔下一句话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却丢下了炸弹。 她说她要跟我分手。 我问她为什麽。她说这事关一个女人的尊严。我说就因为我可爱吗?这张脸?就足够让你不爱我了? 她冷冷地,说了声对。 从那天起我开始怨恨长得太过漂亮的爹,生出了这样的我。我的恋情,就在无聊阿婆的一句话中毁了。 灰飞烟灭。 是说出去都会笑死人的分手故事。 所以,我宁可告诉众人我没交过女朋友,受过的耻笑也不会比说出这样分手情节的多。 「干!你是神经病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回他大概也觉得自己是过份在先,没有纠正我的脏话,只是淡淡的将脸别开。 你这个厚脸皮的王八蛋! 我指著他,不住颤抖:「而而而而且!什麽叫做我是你女朋友?怎麽说你这种不男不女的长发妖怪才应该是女角吧!」 他扬眉,拉扯我左边的脸颊。我以为他要开口讽刺我,没想到他老大拉爽了就走人,完全不理会已经响的钟声。我指著他的手抖得更厉害,扁嘴,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阿强拍拍我的肩。「小披,没想到你喜欢的是那个类型。我还以为是上次那个红眼的,如果是这个的话,唉,那我也没办法争了。」 争个鬼。 我很想这样骂,可是却被衣飒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就这麽保持著这个姿势到老师走进来。连鬓发都白了的老师轻推老花眼镜,将我看个仔细之後才开口:「这不是小披同学麽?你站著干嘛?」 我没回答,也回答不出来。阿强则负起帮我跟老师道歉的重责大任,然後帮我把我平举的手拉下,再将我塞进座位中。他低喊:「小披!回神啊!」 我脑筋还是一片空白,只闪过几个恶狠的脏话。後来阿强好像无奈地回座位去了,老师又推推老花眼镜,问:「那个空位谁的?」 其他同学答是衣飒,老师有见过我是因为我去年还在这个班上,但他没见过衣飒,许是把他当成无时无刻不翘课的学生了。他点头,问谁愿意去寻他回来。 全班一片安静,你看我我看你。 「那就让班──」 「老师,」 不冷不热不高不低,温文儒雅的声音出现,在一片安静的气氛中。人头一个接一个,看向那人。他缓缓举手。 斯文的脸浮上微笑。 「老师,让我去吧。」 我这才回过神,反应过来。 ──那人是林恒更。 老师挥挥手,让他出去了。我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 遥远而熟悉,遥远而熟悉。彷佛是血液中所记忆的,又好似是最近才见过的。忽远忽近。 他经过我身边时,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拉住他的衣服,问他是谁。但我还是止住了这冲动。 我一直以为他没注意到我,却不经意地对上他看向我的视线。 一贯的温文儒雅,却参杂了些许戏谑与诡谲。 甫踏出教室的林恒更卸下万年不灭的斯文有礼面貌,难得地挂上了愉快的表情与笑容。前几天因为刚处理完「那件事情」让他心情有点沮丧,但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会转来班上,让他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 这样他就不必去找他们了。 他停下脚步,偏头思考以衣飒的行径会跑去哪里窝著,首先想到的是最容易藏人的厕所,後来想想不对,以衣飒的个性不会让自己这麽委屈去蹲厕所,後来想到顶楼,可是顶楼上面全是积水,除非衣飒改性了否则绝不会去那里。 那倒底是在哪里呢 乾净、舒服、上课时间不怎麽有人会去的地方。 而且他也不怕人发现,最常做的就是嚣张至极的行为。 他豁然开朗,抚手一笑。念了咒文,他瞬间移动到行政大楼穿堂。 果然在穿堂看见坐在楼梯的衣飒,发丝扬起,在空中带出一抹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蓝黑光泽。林恒更微笑,小声地说了声:「好像遇见故人」之後,在衣飒身旁坐下。 他说:「老师在找你。」 衣飒似乎是在他坐下的同时才发现有人出现。他先是诧异地瞪大眼,然後缓缓眯起。自从五岁之後,任何人要靠近他他都能清楚晓得,且不必看就能分析出来者的身高体重以及来意。 就算是走路轻到没有声音,他也能从气息中感觉出来。阿滚标的步伐就是没声音的,但是他气息却清楚到让人鄙视的地步;诺靡亚老师走路也是没有声音,但是他有一种特有的气息,淡淡的,却很清晰。 所以他能够从气息中慢慢抓住对方的步伐轻重,然後分析出各种精确的数值。可是他连这人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你是谁?」 「嗯?衣飒同学还没记住我吗?我们之前也有见过一次面,我是林恒更,你的同班同学。」他指了指自己,又念了次林恒更。「双木林,恒久的恒,更替的更。」 他沉声道:「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聪明的林同学难得反应不过来,无辜地眨眨眼,反问:「不然你是问哪个?」 没理会他的装疯卖傻,他扯住林恒更的领子,迳自问:「你是天界的人?」 林同学又是无辜地眨眼,几秒後才灵光一闪的豁然开朗,击掌,他长长地啊了声。「──衣飒同学喜欢奇幻这类的东西?正巧我家中有几套收藏,你知道奇幻大师──」 「我在问你话!」 林恒更张著的嘴还没闭就被打断话,他先是张嘴停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阖上,顺道牵出一抹涵义众多的微笑。诡谲而邪魅──但也只有那一瞬,斯文的表情自动回到脸上,他像是受到严重惊吓,夸张地掩嘴抽气。 「衣、衣飒同学生气了吗?」皱眉,原本的惊愕慢慢转换成懊恼的自责。「我惹衣飒同学不高兴了吗?」 知道自己再怎麽问也不会问出什麽之後,他冷著一张脸扔下林恒更,转身走人。 林恒更在他背後高声问:「衣飒同学要回去上课了吗?」 他没回话。 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那人又笑了。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容。 「你真的跟你祖先很像呢。」 低喃。 轻得让人听不出语意的声音,衣飒却能清楚听出、分辨出来。他倏地回头。「你说什麽?」 那人又是一脸无辜。 「我问说你是不是要回去上课了。」 马达尔靠在一片银白的监牢角落,轻轻地闭著眼。这是他「入狱」的第五天,估计那个人也要来了。总是精算著数字的脑袋自动算出现在的时间,以及太阳移动的位置。 正午,差不多是时候了。 果然不久就听见远处有脚步声踩在金属走廊上的声音,冰冷果决,几个狱警将需要输入密码的金属门旋开,必恭必敬地朝他喊了几声。 马达尔掀开一只眼,果然看见狱警身後一脸别扭的伊斯札。他将笑意隐去,故意一脸正经地问:「怎麽了吗?」 狱警:「您已经获得足够证据,非嫌疑犯,可以出狱了。」 马达尔又认真地询问:「我不必经过什麽法律程序,直接就可以出去了吗?」 狱警被他这麽一问,尴尬地看向身後的伊斯札。吞吞吐吐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个呃、那个」 伊斯札不耐地出声:「叫你出来就出来。」 马达尔虽是一脸疑惑,却还是似懂非懂地点头。「我了解了。」 他缓缓爬起,踏出牢房时狱警替他靠上门,他就这麽走在伊斯札後面。上到一楼时,伊斯札走别条路走了,狱警则领著他去换衣服。换回自己习惯的西装,他突然感到一阵亲切。 扯扯领带,他轻笑了几声。 走出监狱大门时外头停了辆高级车辆,司机开了门下来招呼他,并替马达尔开启後座的门。马达尔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後坐入。 一切都很完美,就像他想的那个样子。 司机是总理派来的,所以车子的行驶的道路是直接通往中央行政大楼。一路上还算是顺畅,於是当他重新回到总理室报到时,也不过花了半小时的时间而已。 紫尘丢了块木牌给他,一脸倦容地脱下眼镜。「昨天伊斯札拿来的。」 古色古香的中国风木牌,雕功精细,边线的雕刻如云,婉转流畅。中间,刻了一个大大的陆字。 「就是这块木头证明了你的清白,」总理大人打了个大哈欠。「你不在这几日我累死了,你最好赶快回到工作岗位去。」 马达尔应了声,身子却直直立在那没动,一只手不停把玩著木牌。 紫尘抬眼,抱怨四地开口:「我就不晓得你跟诺靡亚在搞什麽,分明就不用入狱的小事,干嘛就非得把自己送进去不可。马达尔,你很想体验一次吗?我都不晓得你有这麽个癖好。」 他当然晓得他只是在开玩笑,所以他也没发怒,就只是淡笑而已。 紫尘等许久没等到他回应,不耐地挥手。「得了,你到我助理室去吧,那里有很多文件需要你看。」 「现在吗?」 「不然你要什麽时候?」 「晚点吧,总理,请让我请半天假。」 「真难得工作狂想要请假。你要去哪里?」 「诺靡亚先生那里。」 紫尘撇撇嘴,咕哝几声之後就挥手让他离去。大概是在说:「反正你们就神秘兮兮的干什麽事都不问我吧,我习惯了」之类的话。马达尔当作没听到,道谢之後就自行离去。 「真是越来越神秘了。」他轻哼了声。 好些日子的空閒,让阿滚标感到越来越无聊。起初他还会为马达尔先生所做的事情愤怒,後来想想还是算了,因为他又想到几个月前的那场梦。那场自己杀了几千人的梦。 受欺骗也好,别再失去什麽就好了。 偶尔他也会想去人间看看,顺便去找找小披,可是诺靡亚老师说伤还没好,他还得再躺上一个礼拜。 依他看他根本就不需要休息,伤明明都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还休息个鬼。 可是碍於老师的殷切关怀──这是诺靡亚自己说的,如果要他自己来想词的话,绝对脱不了淫威这类的──他不得已只好再让自己忍耐个一个礼拜。 他无聊地逗弄著养在老师这里养了许久的螃蟹。这半年来他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回来看它。瞧这只螃蟹过得也挺惬意的,长大了不少。小披的小精灵则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那天他刚踏进老师在死神公会的办公室时,小精灵就立刻冲了过来,缠著他问东问西,螃蟹则戴著墨镜躺在沙滩上对著假太阳猛晒。 听说它没事就做这种活动,难怪看起来稍微黑了一点。 小精灵问够了之後,对他说希望阿滚标能去人界的时候带他一起去,他很久没看到小披了。阿滚标点头答好。 看到螃蟹就会想到自己跟小披刚认识的时候,他不禁低笑出声。 那时候的自己在干嘛呢?是个逃犯,还费尽心思的要引诱衣飒出来,因为自己一步都踏不进天界,唯有用这种激烈的方法才有可能引出他来。也不晓得现在他还有没有在用那个危险的法术了。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一瞬间老了许多。 果然还是装疯卖傻比较容易吧。 昨天老爸又寄了最新的死神与注生娘娘来了,其中有一则是这样写的: 死神:娘娘,你知道为什麽人类会在明明不高兴的时候却强装微笑吗? 注生娘娘:因为便秘吧。 死神:很有意思的答案,但是错了。 注生娘娘:哦? 死神:因为害怕得罪别人嘛。 注生娘娘:喔。好没有意思的答案。 死神:是这样没错,但是 注生娘娘:嗯? 死神:其实大家都只是挑比较轻松的路走而已。 装疯卖傻,远比想得太多太远来得简单多了。 也轻松多了。 第七章之一.黑叶红花 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阿强小朋友也不是非常清楚,你如果硬要他解释给你听的话,他应该会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误,而我们生活在错误之中。」乍听之下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其实也没有这麽严重,一切都是他夸张了。 是说那天咱们可爱的阿强小朋友羞红著一张脸,怯怯地对小披说:「小披小披,下、下次我们一起、一起出去、呜、呜安玩吧。」好羞好羞,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约会呀? 因为阿强小朋友的关系所以叙述方式改成第三人称,但是因为他其实没有这麽重要,所以还是改回小披的第一人称吧。 阿强对我提出这个要求时,我正翻开课本的第一页,想了想,还未开口旁边就有人插话。蜜拉:「什麽什麽?你们要出去玩吗?小披少爷,也让我跟去吧!让我照顾你!」 我隐隐约约听见阿强骂了一声干,但很模糊,不是太清楚。我又正要开口答话,旁边又有人抢著要说了。这人是林恒更。万年温文儒雅的好学生林恒更同学推推他的眼镜,讨人厌的斯文脸笑眯眯的。道:「你们要出去玩吗?正好,我对这附近也还不是很熟,请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骗鬼啊你,之前还亲眼见你拐了好几个弯然後走进一个不是熟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有的小杂货店,我看你熟到连哪个方位有几朵花你都晓得。 我又试图要开口,岂料又有个不识相的家伙抢先我一步。此人就是一直坐在旁边假寐的衣飒。衣飒:「我也一起去。」 你们! 你们把我当什麽了啊哈?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你们插话我还混得下去吗?气死我了!我拿起课本成纸卷指著衣飒,一脸阴沉。「你,你去要干麽?」 不要以为我不会记仇,上次那件事──那件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这个家伙害我注定这些年交不到女朋友了啦混帐!啊啊啊现在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投来关爱的眼光,更甚者还会擦擦眼泪拍我的肩膀说:「噢小披同学没想到你的另一半是这麽优秀的人那麽我也不好意思跟他抢了祝你们幸福。」 幸福个鬼啊!不要以为没有桌子我就不能翻!看我翻死你这个王八蛋── 剧目击者表示,当时小披同学噢,就是我,已经成青面獠牙,若非可怜的阿强同学为国捐驱,以自己的肉体护住小披同学噢,就是我,以防发生悲剧,否则现在那不知死活随便开口的同学现在可能已成死尸。 到时候我就上头条了。标题大概是这麽下的:某高中某二年级x班男同学a以翻桌的绝技灵活运用在人体身上,造成某同学b脊椎断裂受伤送医不治血流成河,并在医院中开辟出一条小溪,这即著名的八一二事件,我们可以看到如今这条河依然缓缓地流,时间的河慢慢流啊! 然後新闻上就会播放出我的眼睛被打上马赛克的照片,右手还比了个胜利手势。新闻主播指著我的照片,并请命理大师详做介绍。命理大师:「你看看这个天庭的地方黑雾环绕,俨然有暴戾之气,我想,不出几年他将会犯下更大的案子还有这个胜利的v,虽然看似天真无邪但是配上你看看这有点弯曲的中指,显然就是个作奸犯科的好料子!造孽啊造孽他真是一个被恶魔选中的孩子。」 从此电视新闻只要提起我,就会说我是:「被选中的少年」,总有一天会跟某魔王做决斗而决斗中只能留下一个人因为一山不容二虎,故事的结尾总是要有人死才能让人心生感慨并永世流传。 好悲伤的故事 就在我擦泪的瞬间,才发现地点场景已经全然不同,我现在正站在自家面前,身旁跟著阿强等人。不是吧!你们竟然趁我脑海中的剧情正在发展的时候就这样扯了我光明正大的翘课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林恒更你呢?你不是传说中的好学生吗?全校的老师都一致公认你以後最是有出息啊!这样的你翘课是可以的吗?还有,你们哪里不好翘课干嘛来我家啊! 衣飒对著我露出同情的表情。 「喂,你干嘛那个表情!」他踏入屋子里,我也没空招呼他们进门,大跨几个步就跟上衣飒。衣飒:「那真是一个很愚蠢又悲伤的故事。」 「什──吼!你又偷看我在想什麽!变态!」 他耸耸肩。 後面的阿强跟蜜拉赞叹了几声:「这间房子真大」,而咱的林恒更同学依然一脸笑眯眯得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衣飒就带著他们一步一步的介绍。老实说,虽然我住在这里,但是对这个地方还不是很熟,主要是因为占地实在太广,走廊又九弯十八拐的,除非有衣飒带路,不然我不敢乱闯。我才不想发生在自宅中迷路的蠢事。 阿强:「这件屋子很大欸,哈哈,好像会出现动物的感觉。」 衣飒楞了楞,点头。「有是有,你们要看?」 我用鄙视的眼神看著衣飒。「少装了,你自以为很幽默吗?」 他没回答我话,只悠悠哉哉地晃到某房间前,将门一拉开── 一群非洲象在大草原上奔过。 「为什麽我们家会有非洲草原非洲象啊啊啊啊啊!」我崩溃了。 後来阿强只是拍拍我的肩跟我说了声:「小披你家真得很大欸,还阔及非洲呢!」林恒更则一脸啧啧称奇,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真的大象呢。」蜜拉的反应同林恒更。 喂,我说你们这群家伙,就不能正常点吗?这种事怎麽想都很不正常吧! 阿强拉著我说要到别处去逛逛,就留衣飒跟林恒更在那里。衣飒快速地绘制一张地图给我们,还标明了某处有恐龙出没请小心。 「为什麽这里会有恐龙」我好想哭。 「哇!好棒!真不愧是小披。」阿强小朋友如此赞叹著。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11节 「这是该赞叹的事情吗!」不要逼我发怒! 我一脸看起来就是那种家中就算养了恐龙也不奇怪的人吗! 待那群碍事的人(衣飒擅自定义)走了之後,咱美人衣飒才缓缓吐出口气,挑眉看向林恒更:「你──」 「可以带我四处去逛逛吗?」林恒更同学用那张斯文白净的脸笑著说。 衣飒顿了顿,想想也好,操之过急也问不出什麽。转过身,他要林恒更跟上来。「既然想逛逛为何不跟著小披他们?」 「我怕迷路,因为衣飒同学好像比较熟悉这里的样子,让你带我想比较安全一些。」 衣飒哦了声,又问:「你想逛哪?」 林恒更小朋友秉持著幼稚园老师的谆谆教诲,满脸都是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想去你房间。」 衣飒差点撞到前方的柱子。 轻咳两声。 「干麽去我房间?」 「我想多多认识衣飒同学。」 衣飒这回真得撞到柱子了。 回过头,恶狠狠地瞪过无辜的林恒更小朋友,粗里粗气地喊了声走吧,然後用很不优雅的姿势走动──简单来说就是严重外八字。 林恒更同学就是觉得奇怪也不敢随便开口纠正。可能可能衣飒同学原本走路就是这个样子吧,唉,那他平常在众人面前走得这麽优雅,不就难为他了吗?好可怜的哪。 衣飒呆楞,回过头警告:「不要擅自猜测那种奇怪的事情。」 其实林恒更同学说要去他房间这种话,照理来说是正常的,他也不会做出这麽奇怪的举动。但不巧就在某个变态也曾说过这样子的话,想当年 那个炎炎夏日 年轻气盛的两人就在── 衣飒又一次撞到柱子。 「衣飒同学,」林恒更小朋友很严肃地开口了。「你这样常常撞到东西不行喔,是不是小脑有问题?」 衣飒很想骂脏话,可是由於他的角色是属於优雅王子类型的,所以骂脏话不是他可以说出的台词,因此省去。衣飒同学不必举手发言,人物是没有人权的。(菸) 於是基於剧情需要衣飒只好把脏话吞回去。「没事。」 其实还不是那个变态害的? 都是个那死变态。 想当年那个炎炎夏日两人走在街上,手还牵著手──噢对不起,描述到别对情侣去了──咳,两人的手当然没有牵著,阿滚标的头发依然乱到不是人可以到达的境界,此等杂乱的程度已然进入出神入化无人能与之相较的等级,即使拿来十罐发胶也抹不平,众人皆为之惊叹。 衣飒同学戴了顶帽子,长发束成马尾,勾住帽子後头的透气孔拉出,很懒的固定法。他稍微拉开帽子的前沿,拿掉帽子後又戴上。光洁的额头微微冒出汗珠。两人身上都还穿著学校制服,俨然一副翘课的模样。对,是翘课,哪个学生会大中午的穿著校服在街上乱晃?很明显的就是翘课。 胸前衬衫微开,人手一杯饮料,两人就这麽窝在店门前纳凉。 衣飒:「接下来要干麽?」 阿滚标:「你没想好吗?」 摇头。 阿滚标:「身为一个天才死神,翘课之前就应该想好等等要怎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学校、躲避教官、翻出校门,还有翻出校门之後要干嘛。」才十几岁看起来就非常大叔的阿滚标说得头头是道。然後,随手将喝空的饮料瓶往垃圾桶一扔,刷克!篮外空心!阿滚标选手零分,外加制造垃圾,真是一个造孽的人。 阿滚标骂了声脏话,手指一绕,画出红光,垃圾自动落入垃圾桶中。 衣飒同学默然,然後很幼稚地用瞬间移动把垃圾移到垃圾筒里。是的,这孩子从小就这麽幼稚,您晓得的,幼稚不是一天造成的,孩子的学习不能等。 阿滚标大叔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瞪了衣飒美人之後,心下决定下次一定要用高速挪移把垃圾放进去。 阿滚标:「欸,那个」 「嗯?」 「去你家吧。」 衣飒淡淡地瞥他一眼。「去我家干麽?」 「我想去你房间。」 「干麽去我房间?」 「我想多认识认识衣飒同学嘛·」 衣飒喷饮料了。阿滚标用神爱世人的眼神看著衣飒,道:「不行喔,你这样王子的形象会破灭啦。」 「什麽王子?」 「你在学校的後援会。」 衣飒咕哝了几声,大概是在说无聊之类的。後来,阿滚标去了他房间,那是他第一次去他房间,衣飒说去泡个茶来,一回来就看阿滚标鬼鬼祟祟的不晓得在干麽。他阴沉道:「你在干嘛?」 阿滚标笑笑。「没有,没什麽。」 「是吗?」 「是啊是啊。」这头点得可用力了。 後来他发现自己的内裤少了几件,原来是阿滚标拿去卖给後援会了,一件标价五千,被後援会摆在供桌上供奉著。阿滚标因此请假了一个礼拜,据说是手断掉脚折到身上有多处瘀青。 总而言之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件事情在衣飒小小的心灵上留下不小的创伤。因此当林恒更进到他房间时他还下意识的注意他有没有偷走自己的什麽衣物,後来想想才释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阿滚标那麽变态的。 林恒更像是觉得很新奇似的,到处都要摸摸看看。衣飒坐在一旁冷眼瞧他用膜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书桌,然後用膜拜的眼神看向床铺。 「我可以躺躺看吗?」他用膜拜的口气这麽说。 你当你是来看展览的是不是? 「」 林恒更小朋友眨眨眼,秉持著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问:「我可以、躺躺看吗?」 「你家没床?」 「因为衣飒同学的床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您是一来到我家就变弱智了是吗?「随便你。」 林恒更同学一脸兴奋的躺上去,还在上头滚来滚去。衣飒同学都要石化了。他真不愿意承认这种看起来一副停留在小班时代的人其实很强只是深藏不露。「你这是故意的吗?」 「什麽?」 「让我放松戒心。」 林恒更轻笑。「我没有这麽想过喔,衣飒啊,从以前,我就特别喜欢你祖先」 衣飒一个冷瞪过去,纤细的手指朝他晃晃。「既然不要说出全情,就不要老是泄漏这个泄漏那个的。」 「啊啊我还以为你会问呢,」林恒更脱下眼镜,从床铺上坐起,两脚相叠,他一手撑在床铺,一手靠在膝盖上。「这样也好,省事。你的灵魂蛋放哪里了?」 衣飒眯起眼。「你──」 「我现在很需要你那颗灵魂蛋,就只差一点了,」他看看天际,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到底要干麽?」 林恒更微微一笑。「衣飒,你看过,黑叶红花吗?」 「什麽黑叶红花?」 「那是一种,令人几乎要窒息的色彩,堕落的鲜红花朵。」 衣飒皱眉,感到有几分晕眩,眼前林恒更的笑容越来越诡谲,视线也开始晃盪、模糊,就像是被洒上涟漪的水面。他摇摇头、又摇摇头。许久,眼前的景物又开始清晰,但自己却身处在树林里头。 高大的深蓝色巨木,长满了黑色的树叶,叶丛里有一点一点的鲜红,宛如欲滴的鲜血。衣飒抬头,漫天红花飞落,成圈状旋转。他伸手欲接,甚至以为碰触到皮肤的会是冰凉而黏稠的液体。 但那是一朵朵的花,红到令人胆颤心惊的颜色。 鲜血的颜色。 绽放。 从一片黑暗中绽放出的红花,只染上了罪恶。他却为这样的堕落而著迷,望著,久久不能自拔。 「很美丽吧,」林恒更的声音从背後出现,他下巴轻轻靠上衣飒的肩,双手从背後环著。「这就是黑叶红花。孕育著天界罪恶的地方。红花增加了,你瞧,这是战争所留下的结果。」 黑叶红花。 林恒更又说:「终有一天红花蔽天,我等的就是那个时候。我晓得你现在徬徨了,不晓得该不该使用灵魂蛋。但我希望你用。唯有你亲手摘下的红花,才是最鲜红、最美艳的血红色。」 他执起花朵,放在掌心,捏碎。 流出暗红的鲜血。 「衣飒,你知道这些是什麽吗?这些全部都是,人类的血。」 红花蔽天。 鲜血漫布天际。这是一个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地带,一个储存罪恶的场所。浓浓的,血腥的味道。 林恒更苍白的手攀上衣飒的脸,缓缓盖住他已然失神的双眼。「记住,你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你所需要做的事情。」 黑蓝色的长发飞舞,卷著黑叶,卷著红花。林恒更从背後环住失神的衣飒,双手覆上他的眼,嘴里念念有词。 黑叶红花,记住这让你心慑的一幕。 马达尔先生找到诺靡亚时,他才刚演讲完,於是两人乾脆就在大学的餐厅内用餐。这间大学的设备很好,餐厅方面也非常舒适,最重要的是──有提供长官用餐室,隐密又安静,不怕被人打扰。 马达尔先是跟诺靡亚聊了几个学术性的问题,然後拿出有关黑气的资料递给诺靡亚,提出自己的分析。 「现在黑气暂时是稳定下来了,停留在边界地带,但要是失控就不好,於是我想再增派几个专门研究黑气的术士」 诺靡亚看著资料,点点头。「那麽就麻烦你了。」 马达尔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先生,您真的能够阻止黑气吗?」 「嗯?」 「当初您要我提出这样作战计画的要求时,曾说过黑气没关系,你会负责。」那时候诺靡亚找上他,说是要他打一场不会赢的仗,於是他照著诺靡亚的策划下去进行,的确战争停了,但也连带著引起黑气。 诺靡亚推推眼镜,嗯了声。「马达尔,你先别急,黑气的事我当然有办法。你这场战争打得很漂亮,果然交给你没错。」 「其实,要不是中途路尔被杀,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现在想想真是一个巧合。」他这麽说完,诺靡亚笑了几声。马达尔又继续说:「不过我一开始还在想到底是谁这麽唆使他的,今天才终於真相大白。」 「哦?」 马达尔将紫尘交给他的木牌放到桌上,以食指与中指压住,推往前。「这是今天总理给我的。」 诺靡亚把玩著木牌,若有所思。「「陆」啊」 马达尔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道:「是啊,没想到尊夫人如此心狠手辣。」 「什麽「尊夫人」?」诺靡亚将木牌扔回桌上。「我们很早就没有瓜葛了。」 「实在非常抱歉。」马达尔小幅度的鞠躬。 诺靡亚挥挥手,表示不介意。「你啊,要多注意注意伊斯札我想他这几天可能会溜到人间界去啊,不必了。」 马达尔:「先生有什麽想法吗?」 诺靡亚笑。「我是想,阿滚标那孩子也无聊够久了,让他活动活动吧。」 第七章之二.阿滚标大叔重出江湖 伊斯札冷冷地看著门口的那人,才刚要将门用力甩上,对方就早他一步踏进屋内。 噢,是的,各位朋友们,这就是好久不见的阿滚标叔叔,以令人怀念的造型──血腥口罩、左手牵著以细线绑住的螃蟹、身旁还飞了个小精灵隆重登场。阿滚标抓了抓已经很乱的头发,整张脸上唯一没被口罩遮到的血红色眼睛笑眯成一条直线。 「午安啊伊斯札王子殿下,真不愧是王子,你家真大耶!」 咱家的伊斯札王子殿下表情明显不悦,白皙的额角爆出青筋。他沉著声音问道:「你来我家干麽?」 自从「路尔」死了之後,他就甚少出门,也不太会有人来找他,刚刚听见门铃声,才想著是谁,一开门竟然就是一身怪异造型的阿滚标。这家伙也挺怪,记得没多久以前见到他还是一脸阴沉样,活像家中死了人,但现在看起来到是挺阳光普照的,满脸讨人厌的痴傻笑容。 不自觉的将他跟某人重叠,伊斯札稍稍紧握拳头,呼了口气。阿滚标啧啧两声,说了句伊斯札殿下您实在是没有做功课,然後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中央前几天寄给我的,您应该也收到了才是。」 接过文件,详阅之後,他才隐约想起不久前自己丢掉的那一堆垃圾──似乎这封紧急文书也在里头。他沉默几秒,将文件丢还给阿滚标。「没兴趣,我一个人行动就可以。」 中央交代下来,怀疑陆轻云意图将天界的秘密泄漏给人类,且正秘密运作著让黑气扩散的力量,故派伊斯札及阿滚标下人间调查,期间只需将消息传回天界,除非必要否则无须亲自往返。 伊斯札知道,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他不愿意是以这种彷若工作的方式,况且,私怨自己解决就行,他不想牵扯到别人。 尤其是还要带上个这麽有那人影子的阿滚标。 阿滚标又轻啧几声。「殿下,这您就不懂了,两个人一起做才能更有效率啊!」这时伊斯札冷著一张脸往里头走,阿滚标也边碎碎念著边跟去。「要知道啊殿下,人事群居的动物嘛,你瞧人不管干什麽都得两个人,比方说骑协力脚踏车啦之类的,两个人轻松嘛,欸,殿下──」 他突然停下脚步,问道:「螃蟹是见面礼吗?」 「啊?」 「我说,那只。」下巴轻抬,指指满脸嚣张的螃蟹。 阿滚标倏然瞪大眼,螃蟹也在瞬间跳起爬到阿滚标身上,不停抖啊抖的。阿滚标往後退了两步。「殿下,我知道最近的事情让您不是很爽快,可是殿下,您怎能如此嗜血想要杀了我的宝贝宠物啊啊──」 伊斯札明显楞了下,然後以非常怀疑的眼神看著那只红彤彤的螃蟹,大概想说出什麽难听的评语,想想还是算了。视线带向那个正在古董家具旁边乱飞,一脸啧啧称奇的小精灵小明。问:「这只呢?又是什麽?」 被点到名的小明羞答答的飞到伊斯札面前,福身。「草民是小精灵,早就仰慕王子您许久了,想我大精灵界能够有王子如此英明的王储真是精灵界的光荣。」他刚刚就一直希望伊斯札注意到他了,岂料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正没趣地乱晃就被点到名,稍稍心喜了下。 只要是精灵,无人不爱戴完美的伊斯札王子。 阿滚标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发出惊讶的哦哦声。「对喔对喔我怎麽没想到!他是精灵你也是精灵欸小明!」然後视线在两人中间移来移去,渐渐的,露出疑惑的眼神。「那伊斯札,你的原形该不会是这个样子吧」会有多少少女心破碎啊 伊斯札白皙的面容上浮上阴险的惨青,细长的眉毛扬起。「你这个没常识的家伙滚出我家。」 说著就优雅地旋身入卧室,理都不理会被他冷青面容吓在那的阿滚标。 许久後阿滚标才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说错话了?」 小明:「我真不想相信你曾经是首席死神。」你是靠关系的吧阿滚标? 虽然是很无关系,但是为了凑字数我们可以加一下这个不出现也没什麽关系出现了反而很占空间的联想。 阿滚标是一个中年失意的上班族,总是一头乱发与满脸胡渣,放班时分总是不能准时下班,非得要拖到八九点才回得了家。但是对他来说什麽时候回去家中都是没有差别的,反正他没有妻子没有小孩,生活就是上班、被上司骂、降职、睡觉、然後无限回绕 想他当初虽没多得意,但也是个小经理,岂料世事难料 某天回家的途中,他见路边一流浪汉老伯颇是可怜,几番挣扎之下,还是掏出了身上剩馀的半个馒头,递给老伯。老伯感动了,虽然只是半个馒头(还已经硬掉),但眼前这年轻人的爱心就如一条温暖的河流缓缓流进他的心房。 啊,是了,老伯心想:「活了六十年嘿!俺终於找到俺的真命天子啦嘿!」是的,老伯是真心真意地爱上了他咳呃不,老伯心想:「真是一个相当有爱心的年轻人,老夫我就赏他几个好运吧!」 於是老伯旋身而起,身穿仙女装,问了:「年轻人,你掉的是我右手这颗金馒头,还是我左手这颗银馒头呢?」 中年失意的阿滚标上班族叔叔眨眨眼,正想开口说是金馒头,老伯又说话了:「噢!瞧你这老实样,老夫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这样吧!我手上这颗金馒头跟银馒头,统统送给你!」 於是,老伯走了,留下了阿滚标跟他手上的两颗金银馒头。 他陷入长长的沉思。 最後他还是决定将金银馒头拿去卖,边走边看著那馒头上饱和的光泽,即使在黑夜之中也散发出无限光芒。拿到珠宝店去,老板看著那两颗馒头许久,东翻西翻,啧啧称奇。 「此乃旷世奇品也。」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麽老板要说文言文,但是阿滚标还是很高兴地领了给百万回家,一瞬间成了百万富翁。又许久,突然有人来信道:「察先生曾将二颗金银馒头卖入珠宝店,此金银馒头其实是眷尹氏家族之镇宝,拥有此宝的人,即是眷尹氏家族的後代,且可栽培为首席死神候选。因此,先生,周二请到中央来。」 阿滚标偏头想了想。 没想到那个老伯其实是小偷偷了人家的两颗馒头藏在胸怀中,因为被追杀来不及去当掉所以流落街头啊 真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 得到此结论後,阿滚标决定在周二前去赴约。此故事即为首席死神阿滚标被隐藏起来的黑幕也是为什麽阿滚标看起来比他爸还要老的真实原因。 死神编号,全文完。 好悲伤的结局,一堆伏笔都还没完成。 所以这个故事继续下去。 阿滚标看著小精灵写出来的,突然有一股淡淡的哀伤在心中。反正他就只能生存在这种世界中就对了。 小精灵在末尾处签了个凌乱的签名,回头看阿滚标:「如何?这故事不错吧?金斧头银斧头的续篇。」 不晓得为什麽,他心中五味杂陈。抿著唇没说话,他眼眶含泪的看著那张草稿。其实他本来也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的啊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样 才这麽想著,闪亮亮的伊斯札殿下就穿著浴袍出现,金黄色的半长发还挂著水珠,一颗颗顺著发丝滑落,饱和的水滴落在半敞的肩上与胸膛,顺著完美的线条滑落,将原本就白皙得健康的肤色衬的更水嫩诱人。 阿滚标张大了嘴,小精灵也张大了嘴,螃蟹也张大了嘴。 果然人家会有後援会还是要有给把刷子,美色果真是倾城倾国啊! 伊斯札湛蓝的瞳眸缓缓眯起,脸微偏,以一种王族的高傲语气问著:「你还在这里干麽?」还擅自拿他的纸拿他的笔。 「呃,」被美色迷惑的阿滚标大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好看向小精灵,小精灵也被美色诱惑到说不出话来,只好硬著头皮说:「写。」 伊斯札挑眉,走近,彷佛玉做的手拿起那张白纸,细细阅读。「金馒头银馒头好像在哪里听过」 「禀告王子殿下,是金斧头跟银斧头。」 「哦,就是那个女神说:「你掉得是我左手这把金斧头、还是我右手这把银斧头,亦或是,我头上这把铁斧头?」那个?」他点点头。「那个我知道。」 你知道个鬼你所知道的金斧头银斧头根本就是严重错误的版本啊啊── 但是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阿滚标跟小精灵真得不忍心告诉他:孩子,你是去哪听来的笑话? 不过伊斯札殿下的美色真得是让阿滚标大叔心痒难耐,很想嘴贱多说个几句,比方说──「唷,殿下你的皮肤真好真细致我可以摸一下吗?」 小精灵惊愕地回过头看他,伊斯札也停下重复扫描草稿的动作,瞪向他,阿滚标则意识到自己才刚想著就已经说出口,突然有一股夺门而出的冲动。 想当年,他跟衣飒说这句话的时候,被打的多惨现在只要想起就忍不住阵阵发抖。那简直就是校园暴力啊啊! 「呃不,殿下,我什麽也没说,您别在意。」双手摆在胸前猛挥,昔日衣飒如何揍他的画面再度浮现 伊斯札看了他许久,然後回过头对小明说:「茶,厨房。」 「呃,倒茶给您喝吗?」 「嗯。」 小精灵乖乖地飞去倒了,伊斯札这又看向阿滚标,然後回过身在沙发坐下,长腿交叠。「要一起行动可以,明天开始。」 「喔哦,殿下您想通了啊!」 「嗯。」伊斯札拿起遥控器,正欲按下,阿滚标嘴贱的毛病又犯了── 「那殿下,我可以摸您的皮肤了吗?」 遥控器正中阿滚标的额心。 「嗷呜──!」啊痛! 可喜可贺,殿下人还不错,要是衣飒可能是直接亮出长剑杀他。区区遥控器,不算什麽的,他早就被打习惯了哼哼。 林恒更他们离开之後,衣飒还是维持著失神的状态,双眼空洞。小披将手横在他眼前挥了挥。「喂,你没事吧?」 衣飒扫了他一眼,摇头,回过身往房间走去。小披赶紧跟上。「你去哪里呀?可是你要先带我回我房间啊!我一个人走不回去的。」 衣飒没说话,依然是面无表情,可拳头却握个死紧。小披再笨也看得出来事情不对,眯起眼,他一手拉著衣飒的衣角,强迫他停下。「你怎麽了?」 「没事。」 黑叶红花。 眼前的黑色叶片,还是,不停地落下 带点疑惑地看向眼前的小披,黑叶红花的背景,血红色的鲜花落到了小披肩头,他伸出手欲将之拂去,却在手指碰触到他肩上时,一切幻觉均消去。衣飒有些吃惊,眼神这才清澈起来,像是从梦中醒来似的。 「你干嘛?」 看来不摸这家伙幻觉不会消失。大概是因为小披身上有很强的治愈魔法的关系。他想了想,於是牵起小披的手。得不到答案的小披很火大,但稍微察觉出了些端倪,於是偏头问道:「你被施法了?」 衣飒:「嗯。」 「谁?林恒更?」 「废话,你是猪麽?」 「说话就不能好听点麽,你这还对得起你娘给你生得这副好皮相?造孽啊。」说完,见衣飒还是那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就特想打人,但他还是将怒意忍下,好声好气地说:「另外一只手给我,我帮你破解。」 衣飒嗤笑。「凭你啊?」人家林恒更可不是什麽简单货色,这麽容易破解他还用混麽他? 小披不理他,迳自拉过他另一只手牵住,又握紧方才被牵住的那一只手,四手二双交握,紧紧扣住,低头,喃喃念著咒语。绿色的光芒从牵住的部份飘出,彷佛夏夜的萤火虫,外头一层朦胧的绿光照住里圈的重绿色,绿光愈来愈多,最後淡蓝色的雾气,以条状蛇行绕住衣飒全身,衣飒闭起眼,感觉到全身冰凉,但非阴冷。 隐藏在脑海中的黑叶红花渐渐撤去,成为一团白光,然後骤然爆裂,不剩一丝一毫的尘烟。 清除完毕。 衣飒的身子险些软下,小披赶紧架住他,又以手掌贴住他的额头,灌入温暖的精神恢复术,一道道的热气打入衣飒体内,活络了经脉,并活化生命之气,衣飒这才不那麽觉得四肢无力。 灌输完毕後,小披将他拖到大柱子旁靠著,大概半个小时过後,衣飒才缓缓睁开眼睛。小披笑眯眯地问:「如何?很不错吧?我在这方面的术法等级可是高到要你喊我爹啊。」 被选上医官可不是靠关系哪。 虽然很不想承认,衣飒还是点了头。「还不错。」 「你应该还是会记得他跟你说什麽,但是不会一直被反覆提示。那种术法的邪就邪在他会将要你记住的东西停留在你眼前,让你不得不去做。」小披突然伸出手撑开衣飒的眼睛。「不过呢,他这法施得强,你得每天给我清除才行,否则又会回来。」 「每天?」啧,麻烦。 「这攸关您的性命啊前首席死神大人。」小披满脸认真。「所以衣飒公子,我累了,你可以带我回房了?」 衣飒也很认真地皱起眉头说:「你在这方面就不能长进一些吗?」 「我後悔了,我干嘛救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一个晚上,阿滚标的任务就是战战兢兢地坐在王子殿下身边,供他使唤。其实伊斯札也没这麽要求他,只是他自然散发出来的气质就让人想这麽做。伊斯札睨了他一眼,问:「你干嘛坐的这麽挺直?」 「我怕我脊椎侧弯。」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这麽拘谨。」 「我怕我脊椎侧弯。」 「」食指不耐地轻敲著沙发,他拉拉嘴角扯扯眉毛的,很是不自在。「你,这样我觉得怪。」 以前都是路尔跟在他身边,路尔会欠揍的他跟他玩笑,他已经习惯,如果在家时,不是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就是有一个路尔在旁边说低级的黄色笑话。 他知道他不该把所有人都想成必须是那样,他也不喜欢这种随时有人可以代替路尔的感觉,但他就是对这种过度拘谨的态度感到不舒服。 他又不吃人的。 「殿下是指,草民可以乱来没有关系罗?」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差不多,但不是完全。 可惜阿滚标大叔天生语言障碍自然理解错误了,他所谓的「乱来」就是「可以胡作非为」。他迅速将屁股挪移到伊斯札旁边,然後执起他的手。 啊啊──果然是神仙般的触感啊── 伊斯札怒著一张脸瞪向他。「你在干嘛?」 「实现我乱来的心愿,实在是太好摸了」以後一定要生一个粉嫩嫩的娃娃。「殿下我真後悔前些日子因为跟小披混在一起没跟你混熟,要不然我一定会早些发现你漂亮的皮肤,喔喔,军服真是埋没了您。」 「」抽回手,他还厌恶地拍了几下。「我终於知道为什麽你会被说是变态了。」 打击。「殿下!我只是懂得欣赏美而已!」冤枉啊!「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将我给丑化了!」 来不及了阿滚标,你的形象已经被固定了。 不理他,伊斯札在桌上抽来一张白纸,迅速在上头画好路线图,然後丢给阿滚标。「就照这样进行,一天之内拿下陆轻云。」 阿滚标先是一愣,而後才说:「殿下,一天之内是不可能的。」 「那要你何用?」 「喂」 「我先说好,我没笨到不知道中央派你来是什麽意思,他们根本不想要杀了陆轻云,只是编个罪名套住她,好以这个理由派你来监视我,是不是?」 阿滚标嘴巴开开阖阖好几次,才支支吾吾地吐出一句:「嗯呃王子殿下英明。」 「嗤,先是派人封锁我从天界下去人界的通道,这回又是派人来监视我,好个了不起的中央行政中心。」点了根菸,他在烟雾中皱起眉。「你的职务是不让我离开天界吧?」 「对。」 「即使带著我玩遍天界全洲也不让我下人间就是了,啧,我问你,你这人甘心被困在天界?」 菸头被反向,他以尾部指指阿滚标。 阿滚标露出灿烂的笑容,站起,拔出短剑在空中划下一痕,然後半身探入那被割出的空间之中,拖出一箱行李。 「当然不啊,殿下,我等你问等很久了,因为我被禁言,这下秘密由你自动说出口,约束魔法就等於没有效力,所以,这下子我们可以远走高飞了。」他笑咪咪地说。 第七章之三.钥匙 唔。 嗯总觉得有人一直瞪著自己。睡个觉都不安宁,唔唔,好痛苦,不要瞪了,哪个缺德的连让我好好睡上一觉都不肯?秉持著怎麽也得看看杀父仇人到底是生得什麽样子的信念,我硬是撑开沈重的眼皮。在黑暗中眨了几次,又眨了几次,视线对焦之後,首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双黑得发亮的瞳眸。 「暗!」 我迅速撑大眼想要爬起,只见那对眼睛上头的眉毛不耐烦地皱起,一掌打在我嘴上。他沙哑地警告:「闭嘴。」 我这才会意过来他是谁。嘴角抽动几下,我扬声道:「唷喔,前首席死神大人好兴致,半夜睡不著赏月麽?还赏到我床上来了。」 他像是想回嘴骂我,却虚弱地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斗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微弱的月色照在逼近完美的脸上,竟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我试探性地触摸他的额头──果然是满手的冰冷。心下一惊,我赶紧爬起,将他推到一旁躺著,乱七八糟地将所有棉被都盖到他身上。 「吓死人了,你这是什麽体温?撑著点别死啊!」慌张的又从衣橱中挖出好几件厚重的大棉袄放到他身上,活像堆小山似的。感觉到窗外吹来的冷风,又赶紧将窗子拉小,只留几条小缝。 打开暖气,调整好温度後,我又去探探他的体温。已经没有方才那麽严重,却依然不是正常人的温度。他两道秀气的眉毛纠缠在一起,貌似十分痛苦,我替他揉揉太阳穴,缓和头痛。突然发觉手腹所经之处气息起伏不正常,我顿了顿,食指与中指并拢,移向他颈边与手腕处。 脉动过快,且气十分浮动。我心下一惊,探过几个穴道,果真这气又冲又猛,要再这麽下去,肯定要不了几个时辰五脏六腑就要给冲破,到时就麻烦了。恐怕是林恒更对他施的咒不比一般幻术,而是只要试图反抗,则内气将暴起、逆流、在体内相撞,最後五脏六腑俱坏,很凶猛的术法。就不知解法是什麽,现在背著衣飒去跟人要命也来不及了,只得现在先缓缓这危急的状况。 可这下我真慌了,还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学的大多都是普通魔法,这东方的武术这类的就少教了,只有几堂课稍微有说。学校曾经有专门为此学开过几门课,幸好那时因为学分不够硬是填了些许,虽然因为实在太冷门,一个学期後就给删了,可多多少少还是有学到一些皮毛,可这些皮毛到底能不能救得了人就难说了。抱持著姑且一试的想法,我一把拉起衣飒,自己也坐上床畔,让已经无法靠自己力气坐直的衣飒靠在肩膀上,确定勉强还不至於滑下去之後,我左手按在他头顶,先弄点治愈术缓缓他的不适。 温和的绿光一点一点出现,灌入他体内,此为温润之气,目的在缓和血流速度与疼痛,我试图将此气灌入脉络,以缓和暴虐的真气。闭上眼冥想,脑海中浮现突暴的气,我又搜寻了些许,才找到渗入体内的绿光,绿光只依附在脉络外,并未真正进入脉络内,也只是强固住脉络的稳固而已。 我收劲,稍喘,又以一手按住头顶,一手压住他右侧太阳穴,默念咒文。此气无形,没有任何颜色,却是治愈术中的高等术法,用於非常紧急的状况,但若是没有拿捏好则会造成严重伤害,於是我能用则不用。能感觉得到温热的气体旋入他体内,多馀的气溢出,包覆住他全身,藉以逼出汗水。冥想,部份气已融入脉络,但原本的气实在是太强,根本缓不住这势。若是继续这麽下去,当气更加凶猛,十二筋脉中的气制不住时,会十分糟糕。 我又收劲,这回二手按住他背部。我不会武术那套灌自己的真气给对方,只能用治愈术与之抗衡,可这回我不直接弄那些能感觉的到、有实质的气体,而是灌入热力,闭上眼睛,以冥想方式窥探他体内真气,并以热力控止,并加以扭转。这术法要施展更是不容易,得要有绝对的专注与手法,幸好我有治愈术的底,当初学这个的时候才没这麽辛苦。 我努力缓下那些在脉络、经别中的暴气,使之不会以这种形式流入十二经脉中,又打入治愈术,环绕於穴道之中。人体主要是十二经脉为主干,旁枝分出十二经别,又分出网状的十五脉络,这脉络呢又以穴道与经脉连结,因此穴道可说是一个转接的地方,要是这几处有稳住,缓和下气之後,在经脉里面我就不必费这麽大功夫。 在中国,普通人就是十二经脉,修行者又有奇经八脉,并不是说普通人没有而修行者平白无故多出几条经脉来,而是普通没练功的人不会用到奇筋八脉,唯有修行者会用到。奇筋八脉又分几许,若是点通奇筋八脉,则先行督脉为宜,後才通任脉接冲脉。我考虑是不是要替他开,毕竟照这冲劲下去,势必是强行打通奇筋八脉,这劲对一个根本没有中国武学底子的人来说太危险,还不如由我亲自替他引。 可这又有疑虑,我对这方面并不是很了解,要是引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於是我在这上面犹豫不决,只能持续以治愈术与能量制住其。即使我在这方面拿手,但一直这麽不间断的灌入术法还是会累,不晓得这麽过了多久,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缓缓减弱,虽然他的内气已被我制住不少,但再这麽下去恐怕会又起作乱,到时候恐怕我就得坐视他吐血而死。 突然我想起妈也在这栋房子里面,於是我尽量分出神来传送讯息给她,期待没有弱到到半路就消失。分出神来做其他事情是很累人的,一瞬间我的精力又花费掉不少,四肢渐渐虚软。隐隐约约感觉到日光射入房内,许是清晨了。 我竟然就这麽不断施展治愈术施展了一整个晚上,我看要是今天过後我还能活,也得修养上好些日子。 不行,法力真得要乾竭了,於是我心下一凛,收回双手,手掌反转几圈,两手等高,平举於胸前,深呼吸,手心向上高起;吐气,手掌朝下压下,专注的感觉自己体内真气的运行,感觉到内气聚集於掌时,我使劲往衣飒背後一拍,强行灌入我的真气。 我似乎听见房门开了,但不是很清楚,脑海渐渐模糊,能听度也减低,最後只听见嗡嗡翁的吵杂声。我被别人强行收劲推开,凭藉著仅存的辨识力,我晓得那是母亲,知道她来後,我才放心的全身松懈,昏睡过去。 醒来後已经是正午的事情了。我依然全身无力,虚著一双眼看看四周,视线落到在一旁的母亲跟衣飒。她以很严肃的神情替衣飒把脉,突然,漂亮的杏眼换成瞪向我。 她看起来确实是气极。「你以为自己有几两重?我晓得你治愈术是顶尖,但你以为光是这样就能灌输内力给别人?你就那点真气也想分给人家?怕别人还没受用到你就先死了!」 我眨眨眼,没有力气回话。她说得刻薄,但不晓得为什麽,我并不觉得难堪,只觉她这是在关心我,多少有点窝心。 把脉过後,她走到我身边,换替我治疗。一定程度之後她问我能说话没有?我试著发音,行。她点点头,交代几句就出门去了。 半晌後我才意会起她要我能出声是要我给自己弄治愈术。救人落到这狼狈地步的我还真是头一遭。叹了口气,我试著弄最低等级的治愈术,毕竟半夜确实是因为法力枯竭加上彻夜未眠而晕倒,现在不晓得还使不使的出来。反覆深呼吸好几次,微乎其微的光芒才渐渐从指尖浮现,我让它们略过胸前,直接到达四肢与脊椎腰部。手脚冰冰凉凉,确定脚能动之後,我才将术法收起。这只是暂时应付而已,为的是要能坐起。 我有些吃力的撑起腰,一手抵住床,光是这一个起身就花了我好几分钟。坐在床上,我大力地喘著。回头看向躺在一旁的衣飒,他眉头间的皱摺已经消失,许是身体舒服许多。我试著伸出手探测他的体温,果然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温度。 早知道一开始就叫母亲来了,搞得连我也半死不活,还是为了救这个老是说话讽刺我的家伙,啧。 我果然是郎金贺吗?我坐在床上呆滞了好一阵子。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穿著白内衣黑短裤和蓝白夹角拖鞋,走到乡民活动中心,一群婆婆婶婶冲著我喊:「唷!郎金贺先生!今天也这麽早啊!」我笑著回答:「哪里哪里,因为我是郎金贺嘛,要拯救世界的啊。」 好谜样的人生。 我又呆滞了许久,一只眼瞄向衣飒,看他睡得安稳我就有气,想踹他两脚又没办法,张开嘴仰头看向天花板。苍天啊,苍天,善良的人就要被这麽欺负麽?苍天啊,苍天。 啊对了今天是假日,不用上课。 猛然想起这点我就安心了,既然是假日我就能睡到天荒地老。多亏了地心引力,躺下我就没花多少时间,只是那一下重力加速度撞下去头有点晕而已。 我稍微睡个几个钟头就好,等等醒来还要去找那个姓林的算帐 外头下起了大雨。 丝绸般的云缠绕在一块,一倾墨汁染黑了整片天,又浓又重的灰。起初雨只是滴滴答答的下,浅色的木头窄廊上只溅入了些许的雨滴,啪的一声在咖啡色上画了个淡色的圆,宛如一幅过於小心的泼墨画。 随著那滴滴答答而来的是倾盆大雨,伴随著恼人雨声的是亮了整片天的闪电,以及迟了几秒的雷声。雷直直的在天的那边直窜入地面,以几秒的时间建造了旷世的擎天大柱,一瞬间将天与地连结。 漆黑的房内因几道闪电而亮了片刻,也将那无声出现的第三人照个仔细。林恒更先是看著外头的大雨无声叹息,而後才将视线幽幽地转向躺在床上熟睡的二人。缓步步至床边,扬眉。 「哎呀呀,下手还是太重了吗?」真糟糕,他可没有夺命的意思啊。看来这次是多亏了小披?真不愧是诺靡亚的儿子。 这麽想著,他就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容。 闭上眼,双手等高举起,手掌朝上,他默念著咒文。一阵柔风在卧房内卷起,带过无限生机,倏地,淡金色的光芒充斥整间房间,而後,金光逐渐缩小、缩小,直至范围集中在熟睡的二人身上。不久,粉红色彩带的光辉自地面升起,顺著半圆形的金光罩环不停环绕,又卷起蓝色的彩带,两者交缠,绕著护罩,互缠著上升,在碰触到天花板的那一刻,迸出数条烈金色的光芒,罩在金光外,顺著那半圆形的弧度,钢条似的伫立著。 外头的雨稍歇。 林恒更收起摊开的手掌,一个使劲握紧。 金色钢条瞬间成灰,灰飞,在空气中散乱成无数个金色粒子,飘盪,最後,烟尽。 他呼出口气,给小披施过睡眠咒後,拉了张椅子坐在一旁,静待衣飒的清醒。 又是一个闪电,这回雷声未至,不晓得在多少里外停止了。 衣飒浓密的眼帘轻颤,一个睁眼又阖上,开开阖阖许久才适应从梦中回到现实的违和感。皱眉,许是还在回想发生了什麽事。 「醒了啊?比我想像的快多了。」 衣飒皱眉,视线缓缓移向林恒更,太久没说话,刚开口时还有些小沙哑:「你又来干什麽?」 「别这麽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我承认我做的有点过火了。」 衣飒别开脸,神情淡漠。「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我早说了,我要你打开那个东西,衣飒,只缺那一点黑气,我要你亲手将他送上天。」他手指抚上衣飒的颊,指尖传来的温度竟是无尽的冰冷,他眼帘低垂,催眠似地说道:「别人送上来的我都不要,衣飒,就是要你亲手葬下的罪孽才是最为甜美,前人已经为你铺好路,就等你成为那把钥匙。这可是当初伟大的神,赋予下来的任务啊。」 又道:「你也很恨这个天界吧?那种恨与报复的心态,是自一出生就刻画在鲜血里的啊你母亲的事不用担心,我自会替你解决,你不用烦恼她复生後会遭遇的痛苦,这一切我会了结。你只需要照著我的话做,记住,衣飒,是我命令你成为钥匙的。」 开与关的,重要关键。 这就是所谓的逃犯吧。坐在人间的简餐店里头,伊斯札这麽想著。 想他,伊斯札,精灵界高贵的王子,被神化到彷佛不用吃饭上厕所,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是镶金的,简直比神还神。而今,世事难料,竟然成了逃犯。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12节 逃犯啊 他看著自己的双手,陷入长长的沉思。 对面的阿滚标,散乱著头发,满脸脏污,张开血盆大口大吃特吃、大吃特吃,看了就直想揍。到底该不该揍呢?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右手已经自动自发地拿起筷子,一个手劲弹出,正中阿滚标的额头。 「嗷呜──」 正吸著面条的阿滚标连人带椅朝後仰去,碰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可见这劲力多大,真不愧是伊斯札王子,可敬可敬。 阿滚标痛苦地爬起,一首扶著额头,满脸哭样:「我的头骨碎掉了」他发誓他刚刚真得听见了「喀──唰」的声音。 没理会他没什麽笑点的玩笑,伊斯札优雅的以纸巾擦嘴,淡淡地道:「吃饱了就走。」 「不是吧王子?你这麽急干什麽?我们可以用餐後的时间聊聊天啊,聊聊心事啊,或者你对我这人的看法如何──」 「很糟糕。」 阿滚标的笑容僵了片刻,胡乱舞动的双手渐渐放下,他将自己缩成一团,落寞地道:「喔。」反正没人想跟我做心灵上的交谈,大家都以为我只是一个变态不过没关系,俗话说的好,阿滚标这人就跟蟑螂一样打也打不死,我们可以请昔日的一位友人作证── 你说阿滚标像什麽呢?是的,我们请到了衣x先生为我们解答,衣x先生,您认为是? 衣x:「死变态?蟑螂?」 喔是了,正确解答。有过惨痛经验的衣x同学当然明白,因此问这种问题问谁都不准就他最清楚。既然是此种不明不白的生物,那麽阿滚标当然不会轻易就放弃与王子殿下做心灵上沟通的机会。他又开口了:「其实王子殿下,你也不用太在意变成逃犯这种事情,想阿滚标哥哥我也做了不少年的罪犯,其实习惯就好。」他以过来人的语气试图打开话题,丝毫没发现当罪犯这种事情习惯了颇怪。 伊斯札挑眉,双手环胸,一脸好笑地问:「你还当过罪犯啊?难怪我看你这脸就晓得不是什麽好东西啊。」 「因为太帅,祸害嘛。」他得意地嘿嘿笑,伊斯札又升起了想揍人的念头。 阿滚标的第二次倒下,这回掷来的是汤匙。 他痛苦地爬起,嘴里不忘赞美伊斯札丢人真是准确,是不是以前受过了专业的丢人训练之类的。 没理他,伊斯札瞄向外头转晴的天空,是一片淡淡的青色,因为黄昏的关系,也渗入了些许的橘红,一丝一丝的,宛如在清水中散开的颜料,边如棉絮。突然想起那天杀掉那个人的时候,身後的景色也类似这般。食指轻敲,闭上眼,呼了口气,道:「走吧,我不想拖太久。」 「你要杀了陆轻云?」 「那是必然的。」 杀了她之後,就回到精灵界去。 这次的战争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自己不该允诺的。如果当初不逞强,现在应该还会是在精灵界的故乡,在那个华丽的宫廷之中,身旁的那个人不断吵杂,说些无聊的笑话,却也是一种生活。 不是他刻意去悲伤,只是很多时候,很多场景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就像老者喜欢缅怀过去。现在他只想要赶快了结那些事情,那些纷纷扰扰。 对面的阿滚标没有站起,只是在得到他答案之後叹了口气。伊斯札瞪向他,命令道:「你还坐在那边干什麽?」 「我是想啊,为什麽你们都喜欢自作聪明?」 「什麽?」 「你们啊,你们这些人。」他没看著伊斯札,视线只在桌边游移。「总是自以为是地说要报仇。我大概知道你的情形,还有路尔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很悲痛,你想给路尔一个交代,杀了那个主使者。可是你不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一点吗?」 他眯起眼,神情很不悦。「你又懂些什麽了?」 「对,你们都喜欢说这句话。说好听点,路尔会希望他亲爱的王子殿下去杀人?说难听一点,你也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私欲而已,只是为自己失去路尔而伤心,你又知道路尔真的想报仇了?你问过他了?大人您很厉害您通灵啊?」 「你别在那里乱说──」 「反正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愤怒而已!」 刷! 清水自阿滚标的发间滑落,滴滴答答,在桌面上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滩。伊斯札抿著唇,难得红了眼睛。阿滚标轻轻地闭上眼,不去看伊人泪水滑落,以叹息似的语气道:「殿下,那些真的都只是你自己的悲痛而已」 第八章之一.不甘心 室内孤寂,时钟指针走动的喀答声清楚的吓人,每一下都在房内打起波涛骇浪,震摇著未眠人反覆不定的心。伊斯札睁著的双眸直直盯著头顶那盏昏黄的睡灯,偶尔眼前暗黑,是闭上眼後的风景。他紧紧抿著唇,每一下明眸的开阖都是几分忧伤的发泄。 是颦眉蹙额,清秀的脸上多少哀戚。当月往西偏动的那刻,他毅然决然地站起,踌躇换上坚决,步出房门,稍微在阿滚标门前停留了几刻,叹气,又是举步。 就让今晚将一切都解决吧。 其实就是自私也好,就是自己的哀伤也好,就是一切都为了自己也好,他也是如此的悲伤啊!没有人可以了解他痛彻心扉的心情,以及那几乎要撕裂自身的悔恨。 悔恨到几欲自残,悔恨到变得可怕,连自己都会心生畏惧。 所以,不管是为了谁,他都无法继续承受下去。但求解脱,如此而已。他步伐坚定,一下一下,全是拿决心在踩,必须要拿更大更大的仇恨淹没自我,才能让走在这段路上的自己不怯弱回头。 就让今晚将一切解决。 待外头的脚步声消失,阿滚标才缓缓睁开双眼,瞳眸对上皎洁的月色,映出两潭浓稠的血湖。 悠悠喟叹。 大概是月亮的迷咒吧,他竟傻到以为自己还会哭泣,以为肌肤传来的冰凉是因为眼泪的冲洗。 就算是哭,又要为谁而哭呢 陆轻云立於庭院之中。今晚风甚大,被狂风吹鼓的宽松袖口卷起落叶飞扬,渐长的短发也顺著这势,随风骤起。闭眼,似是不为这狂乱之景所动。有人闯进宅里了,还带了明显的杀意冲著自己而来。 她不想逃,也不愿意主动迎敌,於是她立於此,静待那人的到来。如此毫不隐藏,甚至是张扬的杀意,究竟是因为什麽而引起的呢?如果只是普通的暗杀她决不会放在眼底,来几个死几个而已。 但是 低垂且贴服著眼下的睫蓦忽间刷起一道圆弧而起,撑开一双美丽的杏眼。侧身,她反手直接迎上自身後砍来的长剑,以巧劲避开利刃,横挡刀身。银色的剑身在黑夜中与月光呼应,散发著如同月晕般冷白色的光辉。 二人皆伫立不动,唯有视线相交。藉著细微的月色与刀光,轻云勉强辨识出来者何人,原本沈静的瞳眸有那麽一瞬的晃动,随即敛起。她施力一推,打掉抵住自己的剑,并借劲後退。 有点迟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精灵界的?」 伊斯札本也没期望刚刚那操之过急的一刀伤的了陆轻云,因此没太惊讶。没回答,几番吐气後,他踩步、半旋身逼近她,又是挥刀,轻云侧过脸,手抚上长剑,顺著直线握住刀柄,长纸几个推、点,伊斯札竟就拿不住剑,手一个放松,剑落下。轻云见机,左膝稍屈,右腿一个扫过,瞬间将长剑踢往阴暗的树荫底下。 伊斯札满脸不敢置信。「你!」 「心浮气躁、气息过乱、杀意不坚,就是你有过人武技,也赢不了我,更何况是如此拙劣的剑术?」 紧咬著唇,他心下一凛,硬是压住那一瞬间的慌乱。右脚跟稍挪往後头,左手平举、右手由上往後画过一圈回到前方,瞬间弓箭现影,散发著夺目的金光。剑术他不敢说,但射箭他绝不可能失手。 轻云没躲,只以呢喃般音调自语:「果然是精灵界王子啊伊斯札吗?」 思考之间,金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疾而来,陆轻云轻且缓地摇头,无奈。闭上双眼,双手反转而正推出,彷佛在空气中挤压出一道铜墙铁壁,就在双手与箭之间,流动著水状的空气。运气,右手在透明的墙上画弧,手掌所到之地全残留了青蓝色的馀光,而覆盖住的右手掌间的蓝色光芒则越来越大,刺眼而炫目蓝光从指缝间迸出,时机一到,她用力睁开双眼,右手也在瞬间覆住停留在原处的左手,又是使劲一推── 金箭以反方向迅速推回伊斯札面前,并佐以更剧烈的速度,冲击,然後爆炸。 伊斯札瞪著眼,竟是反应不过。他可以闪,他闪的掉,但是眼前金光一片,轰隆作响,一瞬间全成了空白。 自己置身於那个空白的地带,还是直直的看著前方,惊讶过度地睁著蓝眸。该躲什麽呢?眼前明明什麽也没有不是吗? 这些天下来,我找的到底是什麽呢?我恨的是什麽?既然眼前是一片空白,既然一切都是虚无 那又到底为什麽悲伤。 ──「殿下,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眼一闭,原本承睫在上的泪珠,瞬间坠落。 那里是一片空白,但心犹伤悲。 轻云步至昏睡而去的伊斯札身边,百味杂陈。一般的暗杀者她不介意,这人惹她注意的原因,或许在他的杀意起伏不定,偶尔有一股很强烈的悲恸袭来,让人无法忽视。 他是以用仇恨淹没自己以换取杀人的决心,又或者该说是解决一切的决心。但是这伴随而来的,是难以承受,以及崩溃。 「否则你又岂会只有如此?」兴叹一许。 屈膝,她将手平举至他额头上空不远处,指尖抚琴般滑动,牵出记忆。首先迎面而来的是说不清的凄楚,以及浓浓的黑雾。手指的拨动加速,不久後浓雾退去,出现第一个画面。 她又是摇首。 抽回手,蹲在他身边,她轻轻说道:「我不想解释太多,但我不是唆使者。我想你的迟疑,有部份原因也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个底了,是麽?」 回到饭店时尚未天明,犹是一片深蓝。伊斯札跌跌撞撞地返回房间,脑海中反反覆覆回荡的全是陆轻云的那句话。 是了,其实他心中也有个底,这整件事情的主使者根本不是她。可是 才刚要打开房门,却发觉自己前方挡著个人。他抬头,对上的是阿滚标的眼睛。昏黄的灯光下,他看不太清楚他眼里出现的情绪,但似是不舍。 「殿下」 「你哭过了?」 「嗯,或许吧。」他自己也搞不懂是不是泪,还是只是幻觉。伊斯札伸手,抚上阿滚标的脸颊,愁眉。道:「哭什麽?」 想了些时候,他缓缓摇头。「不晓得。」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了,他就学会只替别人悲伤。或许是他屠杀了几千名孩童之後,那外来的强烈悲痛朝他袭来,於是他学会流泪,为的却从来不是自己。 当初自己亲手杀了弟弟,捏碎了那双唇睫无暇的眼睛。 因为无法忍受那眼神,恐惧与不敢置信。 於是就一直为别人而痛吧,最後淹没自己的感官,淹没自己的心酸,淹没一切,只为了别人而恸。 同情吗?伊斯札在心中轻喃,只是到底他还是没问,只是在得到回答之後露出微笑,然後环住他,紧抱。不为什麽,只是很累。 很累,如此而已。 「主谋不是陆轻云,她说的,其实我也隐隐约约有所感觉。」 阿滚标有几分吃惊,但未作声,沉默等待下文。伊斯札:「我想,真的就跟你说的一样吧,那些都只是自己的悲痛而已。我无法承受,懊悔、恨意、思念、难过,这几个月来不停纠缠著我,我只希望尽快找到一个出口,不管是谁都好,让我杀了他,让我泄忿,不管是谁都好。 让我将他当成万恶之首,避开自己的责任,将所有过错转移到他身上,我就不必承受那麽多的重量。」 是很自私。 只要一个劲的将错全归咎於某人身上,而自己就将获得解脱。因为太重,因为没有那个勇气去承接,因为怯弱,因为不勇敢,因为很自私很自私很自私。 他已经没办法再花时间去找出真正的凶手,而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一个真正的凶手。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自己完全怪罪的人。 「那,你杀了她了?」 低笑。「白痴啊」 他皱眉,满脸无辜。「殿下,我很认真在给你抱、很认真在听你诉苦,结果我竟然被骂白痴?」 「对,白痴,你到底有没有慧根啊?你真的有认真在听我说什麽吗?死老百姓。」 「」 又是一声叹。「天明後我就走,我要回精灵界去。」 「不报仇了?」 「那些都无所谓了阿滚标,我真的很累了,真的真的很累,你懂吗?我忍得好痛苦,真的好累」 怀中的殿下肩膀抖动,不时传来压抑的哭声。 阿滚标手扶著额,别开脸。 假装不晓得他在哭,假装衣服上的水痕只是淋了一场凄雨,假装两人最後的时刻还是在谈笑风生,假装什麽也不知道。 殿下,我已经忘了你的悲伤,也请你忘掉那些过往,才不会心伤。 最後,假装从现在到分离,自己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离愁。 静待。 而天色渐渐亮起。 这几天马达尔都窝在天界图书馆中翻阅著资料,尤其是那些古籍,期待找到抑制黑气的方法。他首先是在普通古籍区翻找,几乎将每天每夜都花在图书馆里。他单手抱著五六本字典般厚的资料,另一手抽出更多的书叠上,接著费尽的将所有挑选出来的书籍全搬到阅览桌去。 这些天就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 抽出其中一本褐红色的书籍,书皮上还以烫金字体写著「东方神纸殿药草植物本」。虽说似乎没什麽用处,但他想,东方神只殿本身就是一个与外界较无接触的地方,说不定查阅相关的文献能发现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一页一页翻阅,并将自己认为是重点的文句抄写自笔记本,翻阅的速度很快,因为几乎没什麽他需要的东西,忽然,他手一顿,页数停留在一百三十六,标题大大地打著蚕绳二字。 蚕绳,拥有绝佳的韧度,可用来捆绑易损或难以用普通麻绳捆绑的物品。传说,终有一天黑气将覆盖大地,开启者招来毁灭,而此蚕绳则可用来捆绑开启者,霎时绿气环身,有阻止的功效。 介绍就到这里。马达尔反覆看了好几遍。这资料说明的很不完确,但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只是,开启者是什麽呢? 从封印中出来的人吗?那又是谁?还是说,根本那个封印只是幌子,真正的那个人一直 脑海不断转著各种可能性,他迅速书写下来,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或许他该考虑回去时打一篇报告,没将手提电脑带来真是失算了。 肩膀突然有被人搭上的感觉,他偏头,是满脸笑咪咪的诺靡亚。 「寻你寻不著,找阿成问,才知道你这两天都到图书馆来了。」视线扫过桌上那一堆书,又道:「挺认真的,是在找对抗黑气的方法麽?」 马达尔点头。「是的,刚有新发现您就来了,是这个。」他将书往右边挪一 些,好让诺靡亚看清楚。看仔细後,诺靡亚挑眉:「蚕绳啊。」 马达尔:「您对东方神只殿的东西似乎比较熟悉,不晓得了不了解这个呢?」 他放开搭在马达尔肩上的手,抽了张椅子坐下。「这东西极少,只有东方神只殿那边有,且那边的产量也很少,前几年我还会过去拿一些回来用,只可惜用完就丢了,据说他们那边也没了。」 「真的没有了吗?」 他貌似很困扰。「嗯我会过去问问看。但马达尔,你要知道,东方神只殿一向跟外面比较没有交流,东西很难要到的,尤其如果是数量极少的东西,我想就是连副总理去拿也不见得成。」 「是吗那就伤脑筋了。本来还以为有一线希望」 「马达尔,你别急,事情一定可以控制的,我也会尽我所能。」重拍几下马达尔的背,他站起:「我先去东方神只殿了,期望可以带回来好消息。」 「谢谢大人。」 诺靡尔笑笑,转身离去。在他背身之後,马达尔旋即皱起眉。总觉得哪里怪异,又没抓准那个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第八章之二.眷尹氏眷尹 虽说久闻东方神只殿大名,但实际来访却是第一次。东方神只殿甚少与外界交流,若不是他们主动欢迎,或是有人介绍,要踏入这道雄伟的城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马达尔驻足在城门面,仔细回想有关这里的一些资料,以及要离开时总理交代的事情。 前两天诺靡亚大人回来了,带来的当然不是好消息,蚕绳有是有,但是数量大减,每年几百条的产量早在几年前降至不到百条,今年的状况更是惨不忍睹,因此蚕绳不再外借,就是诺靡亚也无能为力。他多少有些灰心,毕竟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此断了,且图书馆内的藏书也无更详细记载,摇头叹气好几天之後,副总理看不过去,终於给了建议。 因为副总理安龄出身自东方神只殿,虽说还是要不到蚕绳这种贵重的物品,但是却另有其他想法。 「东方神只殿保存的文献甚多,且因不常与外界联络,未曾遭受修改,我想,你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副总理说。「我可以将你弄进去,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得靠你自己努力了,看看殿里的长老愿不愿意开放文献区给你进去。」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也是一个办法。马达尔点点头,表示愿意去试试。 「那好,我会再替你安排,你先回去整理东西吧?」 「嗯,谢谢副总理,那我先走了。」语毕,正欲道别离去,他顿了顿脚步,回过头:「对了,副总理,我去东方神只殿这件事情还麻烦您帮我保密,就说我上贸易洲去监督流程就行了。」 安龄扬眉。「总理那边呢?」 「也请不要。」 夸张的耸肩,他提著嘴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麻烦您了。」 隐约可听见安龄喃喃念些什麽,没太清楚,马达尔为确认,问道:「您刚刚说了些什麽吗?」 安龄淡然一笑。「我是说,你这个到处找图书馆的样子,就跟当年的诺靡亚一样呢。」 「哦是麽。」 说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其实也只是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而已。无由来的就是想瞒著他,想提防他,什麽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心底就是觉得怪异。整过仪容,他往前走近,向城门外看守的老仙打过招呼,并表明来意後才被放行。 过程中还被称赞了两句。 无莫乎「久仰大名」、「我们十分仰慕你」之类的话,看来这里也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麽不友善,只是不常跟别人接触而已,这让他放了点心,祈祷等等要见的长老也能是如此。 进了城门後有童子引路,马达尔是个细心的人,自然会留意身边景观,且如果长老的个性喜欢夸耀自家乡,那麽若他能轻易举出东方神只殿内美丽的风景、一路上的奇景,肯定会被大大加分不少,因此在未来之前他也做过些许功课,虽然不很丰富,但也足以应付应付了。 脚下踩著的是石片铺的地,紧密而贴合,只略露出几条隙缝,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据童子说,这里尚未完全入城,只是外围,附近坐落了几间旅站,说是给旅人休憩用的。这里就像是一片广场,广大而辽阔的广场,不少庭园造景,再往前走一些,会发现原本圆形的广场渐渐往内缩去,便是一条大道。大道笔直,路中还栽了一整排的巨树,遮蔽了整片天,光只於叶间缝隙穿透,聚沙似的撒几盘在石铺地板上。若是此时抬头往上看,便是一片青苍色伴随著几抹晕开来的光点,被人涂抹似的散在叶上。偶有逼近黑的墨色,恰到好处的点缀在或高或低处。 大道旁是沿路栽种的碎花,不特别豔丽,只是几处洁白几处粉红,含羞带怯貌,带笑垂头。 「这里的花是特别栽种的?」马达尔随口问。见这花种的无规则性,几株小花看似因大树遮了大部分阳光而显得纤细不堪一折,但这景象却奇异的婉约柔和。 童子应答:「前些年几个旅人随手撒下的,长老见没不好,於是也没除去。」 「哦挺好看。」马达尔说。这回童子只是笑。 走不久,前方又是一道城门,这道门外就不只站了两名老翁,而是十来个看来年轻力壮的男孩,穿著军袍,蹲的蹲站的站,看来这份差事实在无聊。几个男孩见了他赶紧站起,吐掉嘴里的乾草,大开城门迎他入内。 「恭迎马达尔大人。」 马达尔挑眉,表情有些莞尔。几个五官尚嫌青涩的大男孩一板一眼起来,还真有几分架式。马达尔回以礼貌的点头。童子引了他走向不远方的马车,说是城大,得搭马车。 马达尔没异议,光是走方才那一段就很可观了,何况是城内。马车没拐弯或什麽,只直走。童子跟著马夫坐在外头,马达尔閒著无聊,拉开帘子望外看,沿路民坊,他想起曾见书上写过,这叫做棋盘式建筑,延续人间大隋时代的风格,又有市坊分离,果不见多久,就经两处特热闹的大街,但也只能匆匆一瞥。途中还经一处小桥流水,他颇有兴趣的盯著瞧。 终於马车缓下,顿了顿後才停止。童子跳下车,替他掀开帘子,他向童子道了谢下车,映入眼帘的是比刚刚更加雄伟的城门。跟人间不一样的是,没有重兵驻守,看来是居民可任意进出。 童子说,方才那驶过的大道,喊做「朱雀门大街」,现下要踏入的则是「承天门大街」,再望内走入承天门,便是宫城,长老仙人就在里头,为示礼貌,童子建议别搭车,问马达尔意下如何。 马达尔点头。没什麽不好,慢慢走总会走到,听说东方人很喜欢考验诚意这种东西,或许这也是一项考验吧。 终於见到长老是许久後的事了,毕竟还在宫殿中九弯十八拐的,浪费掉不少时间。但宫殿建筑是很艺术的,他也就自得其乐地欣赏起来。後来入了大殿,童子恭敬退下,偌大的殿上只剩他一人伫立。 多少有些疑惑,但他没太慌张,只是站在原处打量这雄伟的构造。没太久,一名老者自殿旁走来,没有蹒跚的步伐,全身自然散发著自信与庄严。老者那被岁月霜雪覆盖的长发绑起,剑眉刚毅,深邃的瞳眸象徵智慧,时间在他肌肤上画下爪痕,却更衬托出他全身的气质──睿智与公正。 睿月长老,今年第三百零六岁,是所有长老中最年轻也最有威望的人物。马达尔在心中默念这串资料。睿月长老不难认,於是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他鞠躬,道:「晚辈马达尔见过睿月长老。」 睿月挥挥手,示意他坐下。几名侍女端了壶茶来,又恭恭敬敬地退下。直至殿内无人,他才开口:「安龄跟我说明过状况了。」 马达尔未答话,只静待下文。 「你应该晓得,本界对外的状况」 「是的,我晓得。」 「嗯。我可以告诉你,本界有许多你们未曾看过、未曾被修改的资料,那些东西十分秘密的,看过的人,也只有我们这些长老。因此要借给你,还是有几分困难在。」 马达尔静默几分,抚摸杯缘的手顿了顿,将之搁下。「晚辈晓得,这件事不容易,但晚辈愿意一试,於是晚辈来到了这里,既来之,晚辈绝对是抱持著十二万分的诚心。想必长老一定知道天界发生了什麽事情,望长廊朝外眺望,东方神只殿美丽的青空边际也缠上黑云,不消几日,黑气蔽天,此等场景,绝非众人所希望,晚辈只是想找出方法,还望长老成全。」 睿月好笑的扬眉,上文不接下文地回道:「马达尔吗?时有所闻。天界论你是,聪明、理性、认真於一身,简直成了完人。今日一见,倒是不觉有什麽稀奇,只一年轻人而已。我说这话不为挑衅,只是单纯抒发感想,还请你见谅。」马达尔摇头表示不介意後,他又道:「你方才急了。马达尔,万事总是急不得,愈急,你愈是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是给你再多的东西,也是空坠十里迷雾。切记。」 他满脸疑惑,但直觉告诉他,现下睿月告诉他的东西绝对有所用意,於是就算不懂其意为何,也依然将此话记在心中。 睿月长老:「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线索,本界不需要,黑气蔽天什麽的,我们也不畏惧,对我们来说,那就像是知道答案的猜谜游戏,没什麽大不了,因此你拿这个要胁我,实在是毫无作用啊」闭眼摇首。「这件事情,你就是什麽也不做也能解决的,就算如此,你依然要寻求解决之道?」 「晚辈无知,许多事情都不了解,但是如今天界动盪,人心惶惶,晚辈自认身为天界居民,对天界还有一份责任在。长老不让晚辈详知全情,又如何要晚辈不急呢?」 睿月深沉著一双眼看向满脸坚定的马达尔,又是一声看尽世间的无奈轻笑。回忆,随手拾之皆是满把,以前有许多年轻人也有此种热血,对国家的抱负,尤其其中有几个人让他印象更是深刻,谈笑之间皆是热忱。许多年前曾有个年轻人用同样的表情,对著他谈未来,时而笑时而严肃,笑时,那双血红色的双眸会因笑意而眯起,这些景象犹如昨日,清晰不似早已相隔几十馀年。 後来年轻人看破一切,於是放下所有,游历四方。 当初放下的,不管是财富、才情、抱负还是什麽,都是因为太严重的失望吧 为了什麽如此失望,睿月心中也有个底,只是他不去寻、不去问,因为自己也早早做了觉悟,这就是先知道谜底的悲哀──想阻止却无法阻止,无能为力之下,只能安慰自己是个局外人。 而今,你会再度出现吧?当你已经够成熟,足以面对一切的这个时候。 「长老?」 回过神,他为自己的失态而笑。「抱歉。年轻人,告诉我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晚辈知道的不多,只於近日找到了蚕绳的资料。」 「哦?」他提高音量,似是给激起了兴趣似的又问:「那资料说了什麽?」 「嗯说得不多,大抵是说,可用来阻止开启者,但老实说,晚辈不是很了解开启者的意思。」马达尔说。 睿月轻抚下颚,表情古怪。「那真是错的离谱啊。」尔後,像是想起什麽好笑的关键字,迳自咯咯笑起。 「长老?」 「咳、没什麽。跟我说说你们怎麽说黑气的事吧。」 「嗯我们所能知道的也是从传说而来,大概是当黑气出现,被封印住的「东西」将再出现,然後世界毁灭。」 马达尔是认真说的,所以他不明白有什麽可以让睿月笑成那副德性,但有求於人,他也不好发问。 「只能说那小子厉害」擦拭过因大笑而跑出的泪,他又问:「那你晓得什麽是钥匙吗?」 「晚辈不甚了解。」 「哦,你有没有听说过,开启者与封印者的故事?一个是招来厄运,一个是结束厄运,正巧是两个家族的命运,有没有听说过?」 马达尔认真思考,片刻後瞪大眼,频频点头,顿了顿,又迟疑地开口:「两大家族我是不知道,我只知其一。记得很久以前,还小的时候,似乎有听长辈们谈论过。」 这麽久以前的事情也难为你还能想起来了。「哦,那现在的版本是说,封印的东西罗?」 「现在的版本?嗯,封印,没有错。」 「封印那个就别理他了吧,你还记得家族那件事情吗?」 「约略记得,那大概是我初中时听长辈们说的,说是禾杉麦尔家族象徵著开启厄运,名曰开启者,也间接代表著厄运,那时候的长辈们为了防止某件事情发生──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黑气──而屠杀了禾杉麦尔家族。」因为父亲位居高官於是马达尔才知道这些事情,当初不懂事,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但如今想想,简直荒谬至极。 「哦」 见长老没什麽反应,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有什麽问题吗?」 睿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迳自喝起茶来。安静蔓延了许久。 「长老?」 「忘记那些吧马达尔。」长老说。「忘记旧有的观念与记忆,才能接纳新的东西,慢点、多思考点、多往外退些,退至局外,你才能看清全局。」 皱眉。「晚辈不是很懂。」 「抛弃旧有的东西,我才能够给你新的东西。总是平视著局盘而不抬起头,你是不会知道这盘棋的走向的。」 「是。」 「又记住,钥匙能开能关,并非只能择其一。」 「是。」 睿月满意地微笑。「好,我愿意给你史册,但是你必须暂时留在这里。」 陆轻云踌躇了好些日子,终於在今天下定决心。交代一声自己出去了,去哪里没说,只说很快回来,手下虽是二丈金刚摸不著头绪,但也没多问,反正老大的私事不是自己管得起的。 行囊没带多少,只拿了一些钱跟食物,这不是一趟远行,只是抵不过心中的那份不安与责任,必须去见那人的一趟极短旅程。说完之後,自己也就不必替他们操心了,又能退回局外。 其实还是有点傻。 她大可以什麽都不说,冷眼看那人的所有动作,只是熬不过良心的谴责,她选择再短暂踏入这滩浑水。 应该很快就会退回来了吧。她这麽想。复杂,当初就是因为天界太复杂,才选择来到人间界的啊,又或许该说哪里都好,只要不在那个肮脏的世界里。 这只会是一场短暂的旅程。 目的地,名为东方冥府。 当有人通知他陆轻云来访时(据说是因为跟孟婆交情不错,特例开放入城),当下他是惊讶的,就是现在,他也极不敢相信。惊讶在他没想到陆轻云会继跟天界宣战後又踏入天界的领地,尤其会来找他。 眷尹氏眷尹在下人的带领下穿越绵长的长廊,来到会客厅。沿路他都是一脸呆楞,频频向下人确认:「你确定那真的是陆轻云吗?」终於到下人回答烦了,横了他一眼後才闭嘴。 看来没错,陆轻云,诺靡亚的老婆,来找自己了。 感觉还是很不真实。 当初轻云是如何离开天界,那绝望的背影,他不是没有看过,就是因为看过,才会这麽不敢置信──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当初多少也是抱持著那样的心情离开,才能如此感同身受。 依稀还记得那日轻云离开之後,隔了几个月两人偶然相见,那时她说的话,多麽震撼他心。 强而有力到让他以为她真得不会再回来了,不会管这些与那些。 纷纷扰扰。 下人推开会客厅的大门,并在眷尹踏入里头时将门关上,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陆轻云坐於椅上,美目半垂,专心地感受入口茶香,察觉有人来了,这才放下瓷杯,整袖站起。 轻云:「好久不见。」 又是呆楞许久,眷尹才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头,道:「是啊、是啊,是好久不见。」摸摸脸摸摸袖子又摸摸头发,他没一刻自在,毛毛躁躁,与平时那副游戏人间潇洒一生的样貌简直是大相迳庭。最後,他摸了张椅子坐下,随意挥挥手,示意陆轻云也坐,别站著。 她觉得好笑。「你干麽那副模样?」 「身体痒。」 「那真是糟糕。」 「我说,你突然来访,吓到我了,我小心脏负荷不了,你看我都给吓到连那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的优点都不见了。」抓抓这抓抓那,感觉到处都怪,都得抓上个一抓才行。 陆轻云:「也不是我爱来,是最近发生一些事情原本我不想管的,可是那人真得做过火了,身为知情者,总觉得不做点什麽,心里不踏实。」 「哦,你遇到什麽了?」 「前些天,精灵界的王子来找过我,说想杀我,乱七八糟说了些什麽,不是很清楚,後来调出他的记忆,才晓得他有个好朋友被杀了,可是他不晓得,还以为身边的那个朋友「是原本的」,过了些时间才知道那人根本不是本来那人,自己被骗了,於是就解决掉那人,然後跑来找我。」 眷尹又是一阵胡乱点头。「喔喔喔喔,那真是曲折离奇。他找你做什麽?」 「说是他解决那人前,那人丢出了一块令牌,上面刻了我的姓氏,於是他就寻仇寻到这来了。」她无奈地摆手。 这下眷尹才停下那胡乱摸的手,抬头看向轻云,怔然。「你做的?」 「谁有空去做那种事情?八成是有人栽赃给我,想说运气好的话可以顺势解决掉我吧。」 「唔,你惹仇家了,哪个?」 她皮笑肉不笑,表情不屑。「多少年来我惹的仇家不少,但能弄到精灵界王子的还有谁?」 听至此,眷尹表情明显僵硬了片刻。他动动嘴唇,低声回了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轻云又道:「眷尹,这件事我是不想沾了,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沾,唯一可以阻止他的,不就只有你而已吗?我晓得你我离开天界的理由虽相似,但并不全然一样,但是事至如今,是要选择死一人还是死全部,就看你的决定了。别忘了,你的儿子也卷入这场事件当中,他会找谁开刀?你心里很明白。」 眷尹别过头,眉头交缠。「你来找我就说这个?」 「我只是来提醒你:这世界上杀得了他的人,只有你。」 他苦笑。 若真杀的得,十几年前就杀了,又岂会拖至今? 就是因为自己下不了手,也无法认同对方的理念,才会仓皇地逃出天界啊 第八章之三.悖逆天道 「你也很恨这个天界吧?那种恨与报复的心态,是自一出生就刻画在鲜血里的啊」 最近衣飒变得很奇怪,平常跟他在一块,总不免聊个几句,他衣飒大人最爱干的事就是在每次聊天的过程中讽刺人家两句,那双黑得乱七八糟的媚眼会微微眯起,带点得意的神色──简直幼稚至极,可他衣飒大人觉得有趣就有趣吧。 而近日的情况是:每回聊不到两句他就要恍神,再不然,就是全程回的话都是单音节,一个讽刺的音都没溜出来过,不说话的时候,就是若有所思地瞪著地板。诸如此类,全都入了我的眼里。 这小子还当我没瞧见眼瞎了呢,哼哼,我只是装作没看到,暗中观察得那真叫作仔细透彻。 因为伤的关系,这个半月估计是去不了学校了,除非我复原速度异於常人,又衣飒突然觉悟到更深一层自我治愈术,受到法术之导师(虽然不晓得是谁)的感召,那麽或许有那麽点可能,可惜在这两者皆不成立的状态下,我俩就只能窝在家里继续无聊对看──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有时间好好盯著衣飒。 那日子时,我尚未入寝,无聊探探衣飒房里的气,感觉有些古怪,於是我翻身而起,蹑手蹑脚地踏过走廊,再轻手轻脚地停在衣飒房门前,隐约听见里面有翻动东西的声音,我屏气,手一个翻转握住门把往左一拉唰一声打开房门。 能力尚未恢复的衣飒这才发现我,那张近日总是毫无表情的脸庞这才出现惊讶的面容,黑眸瞪开。 我看到他怀中抱著个东西,椭圆形状的,在月色下隐隐散发著淡黄色的光晕,白色的外壳,硬是烙上了数行看不懂的古文字,估计是咒文。 虽然我没亲眼看过,但脑子转一转,也大概晓得那是什麽东西。阿滚标曾跟我提过,衣飒打算让母亲复活一事。 世上极恶,悖逆天道,死人复生。 我愣怔,久不能一语。 衣飒满脸防备。「滚。」说著就有些困难地站起,蹒跚著脚步推开落地窗,一脚踏入外头的草皮。我这才回过神,赶忙跑至他身边,问道:「你要干什麽?」 他没看我一眼,迳自走到草皮中央,一手抚上蛋壳顶端,闭眼,默念咒文,瞬间阴风起,冰冷中带著阴惨。 我心下一惊,操起手势,几个比划,食指与中指并拢,一个撇动,以气拍掉了衣飒的手,灵魂蛋掉落,滚了好几圈。他怒然,吼道:「你干什麽!」 这事不是闹著玩,我自然也不会像平时那样顺著他发脾气,晓得他未完全复原,说不准现在还比我弱上一截,我几个跨步向前,手一扬就朝他挥了一巴掌。 「我干什麽?这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干嘛随便发神经又想来干这件事情!」 因那一掌而偏过脸,他狠狠瞪我,怒意却掩不过月色下他惨白的面容,何等憔悴,目中甚至有水光闪烁。 月色隐晦。 我晓得他不会是因为那一掌而哭,或许是勾起了什麽样的回忆,而我化成了谁。他长发飘逸,一身的素白,连面容也是死灰,在惨惨阴风中,宛如随时会化为一缕清烟。 我竟起了几分不舍。 「不要阻止我。」他开口。「你可以当作什麽也不知道。」 「为什麽要打开灵魂蛋?」 他默然。 我很想哭,莫名的,但泪水没出现半滴,只是一湖沈重水潭,轻轻晃盪著涟漪。 若是眼前有落花,说不准我会放声大哭吧。 「我问你!为什麽打开灵魂蛋!」我大吼,双手扯上他衣襟。「你不晓得黑气吗?你晓不晓得你这一开会害死多少人!你──」我突然瞪大眼,领悟到了什麽,缓下语气问:「林恒更要你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他苦笑。「他没暗示我,我也会做。」虽然曾经犹豫过,是林恒更的话又让他想起了自己该做什麽,血海深仇,刻划在血液里的,就是他想忘也不能忘。从一出生就不停地被暗示,「自己所该做的事情」。 我叹气。「你就这麽深爱你母亲?」 他像是打定主意什麽都不说了,只紧抿著唇。 眼前浮现一个景象,在几年前,在那个灯光忽明忽暗的长廊,带著长发的男人步过,後头的男人追上,一把扳过长发男人的肩膀。 神色紧张地说了些什麽,而长发男人依旧表情淡然。 灯光忽明忽暗。 後者下了个决定,一个往後是非对错全都颠倒的决定。 这麽多年来,一直都是阿滚标苦苦哀求著,并且牺牲。我突然为他感到很不值,一股愤怒窜起,我又是挥了他一巴掌,这回他没承受住,跌倒在地。 你负了阿滚标多少。 「说话!混帐!」 你漠视他为你心疼的神色多久。 「你说不说话!」 你到底有没有看过他谈及你时神采飞扬的神色!他为你承受这麽多,没一次恨你过! 「衣飒!」 唯一流露别样情绪的,是隐隐的心酸。 ──那是所有人用一辈子也换不来的感情。 「说话!」 他闭起眼,任由我叫嚣。 我晓得这个场景会让他想起什麽。 当初那个法庭、当初的一切,以及那个甚至下跪求他的人。 在那个月夜之下而我,变成了什麽人。我晓得,当初是阿滚标让他犹豫的。 「你这样怎麽对得起阿滚标!」忍了许久,我终於还是喊出这句。我看见他的表情一瞬间出现了变化,像是心虚涌上。 并非没有感觉,而是不得不将之压下,也因此而负了谁。 其实一直感到很抱歉。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13节 翻动书页的手顿了顿,停下。马达尔若有所思地看著标题,然後拿出笔电快速敲上,接著又往後翻了一点。 马达尔这几天都待在一间小房间中翻阅长老给的资料,房间外有结界层层布下,是他要求长老这麽做的,目的是阻断试图寻找他人的法术。 这些天他的收获不少,照著睿月长老说的方式下去做,将一切放空,将自己曾经认定的资料忘却,才能够吸收完全不同的讯息。起初他有些不能适应,看著与自己记忆完全不同的资料,总是试图想替自己所知道的说些什麽,但最终还是强压了下来。 他适应力极强,大概一天过後他就能够抛弃旧有观念,果然这麽读起来轻松许多,尤其局外人的身份更让他能够比较两者,并挑出其中一者的错误之处。 从资料中他知道了自己先前所知道的,基本是对的,不过也只有那个根就是了。 简直就像是以原脚本又写出的另一篇荒唐故事。 他的认知中,禾杉麦尔等於厄运,是生来开启黑气的家族──其实这在记载中,是神的旨意,是能够让世界重新再来的钥匙,可天界害怕重新再来过的世界会让自己消失,於是用了仅两天的时间,屠杀了禾杉麦尔家族,上至老人下至幼儿,全躺於血泊之中。 但这与资料有所不同。 照长老给他的资料,这世界上有两把钥匙,一把开启一把关闭,禾杉麦尔家族的使命是在开启者开启後关闭。 那麽,必定是有人陷害禾杉麦尔家族,将是非颠倒,甚至神通广大地窜改了天界所有书籍,唯独漏了这里,大概是算准了东方神只基本不喜欢管世事,几百年来也只出了一个安龄副总理,又,史册是在长老手上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拿到。 可惜百密也有一疏啊 这麽看来,禾杉麦尔家族著实亡得冤枉,他曾听老一辈的人谈论过,禾杉麦尔源於死神界,是一大族,而今,晓得禾杉麦尔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记得他们家族有好几处雄伟的城堡,想大概是被毁了吧?成了废墟之类的。 人类东方的中国有一首诗挺适合拿来形容,虽然他不是完全了解其中的意思,大概是: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感慨啊这麽想想,陷害的那人真是十恶不赦,这麽个一场屠杀,估计也有几百条生命丧生吧? 他喟叹,心头却隐隐不安。 掌管关闭的禾杉麦尔家族已经亡了,是否象徵著没有一丝希望?难道自己就只能坐看天界毁灭吗? 当初诺靡亚大人说的「有办法」,到底是什麽办法?他想不透,也看不出诺靡亚有什麽动作,只能一日一日等待,然後隐忍,最後他终於受不了了,才会决定自力救济。 诺靡亚的态度让他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可看在曾经尊敬过这人,且又是早自己好几年的前辈的分上,他才没有将不满暴发出来,可心头说实话,早已累积了许许多多的怨气。 思绪紊乱,带了一点惭愧。 或许伊斯札恨他是对的吧?虽然他并非杀了路尔的凶手。 是非对错皆已颠倒,他也不敢完全相信「路尔是被陆轻云杀死的」这件事情是真,又像是,什麽都不能相信了。 连那人也是,无法相信。 他翻回前头,看著书页上的粗黑大标题,凝思。 ──上头写著:「开启者,xd家族」。 那日初晨伊斯札即离去,带著不多的行李给阿滚标告辞,笑得柔和。林恒更站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望著那方。 那人的笑容似乎写著释然。 他喉咙一紧,回忆起什麽,有点难过。只是不晓得这难过是那个叫做路尔的男人留下来的,还是那几个月中自己与他相处时留下来的。 他甚至不晓得自己为什麽要特地跑来,只为了见他最後一面,他弄不清楚这种疼惜、悲伤的情绪,到底是来自於自己还是路尔。 只知道自己很舍不得那人。 以後不会再见面了吧?等一切落幕之後也就是到时自己还活著,然而杀了伊斯札最挚爱的路尔的自己,又有什麽脸再出现呢? 自己对他的那种感情,叫做怜悯与心疼吧?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纸,考虑许久,终於写下几个字,并施展魔法传送到伊斯札的行李中。 他知道自己这麽做对伊斯札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但他只是单纯地想传递祝福,虽然只有一张白纸,四个字「祝你幸福」。 如果说资格是那几个月的相伴,不晓得够不够? 他淡然笑开,带了点那日黄昏,湖面映上的橘红悲伤之感。 那天,天空是阴郁悲凄的淡紫色。 再三考虑之下,眷尹还是来了。那日轻云来找过他之後,他尚在犹豫,直到阎王请他过去谈谈才真正下定决心,重新踏入这场浑水。 阎王没有说太多什麽,只简单说了几句。「我也有错」以及 「眷尹,这里终究不是你想待的地方吧?你还有想做的事吧?还有」他顿了顿,神情柔和。「还有想见的人对吧?」 他只笑,隔天留了信之後就离开了,第一站还不是那十多年未回去的天界,而是人间界,他得去告诉阿滚标一些事情,顺便在这缓冲的时间内,坚定自己的决心。 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反反覆覆拿捏不稳,最後只能仓皇逃跑。 必须要下定决心,而自他踏出东方冥府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允许自己又退回壳中。 没花多少时间就寻到阿滚标,他一个人坐在咖啡店内,小木桌上只放了一杯咖啡,百般无聊的拿著杂志随手翻翻,咖啡倒是至头至尾没喝上一口,摆明来混时间的。眷尹微笑,爱恶作剧的天性又跑了出来,就见他悄声靠近阿滚标,隐住气,靠在他耳边,娇声娇气地柔唤:「这位先生,一个人吗?」 阿滚标瞪大眼,按住耳朵满脸通红地回过身,还撞到了桌缘,咖啡溅出几滴。眷尹抬起两边嘴角,猫似的笑。道:「想不到我们家标儿楞是纯情的呢。」 阿滚标反应过来,双眉皱起,低喊:「你就不能每次出现都正常点吗?」怕眷尹这副样子太显眼,他赶忙将他拉到另一边的椅子坐好,才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你来干什麽?阎王终於赶你出来了?」扬眉。 他不屑地低哼。「你当你爹我行情跟你一样啊?瞧瞧你那副模样再看看爹我,这才叫做绝代美男子,懂不懂?」亮出手臂,他满脸陶醉。「你有这麽细致光滑的皮肤吗儿子?」 臭老头 心虚的摸摸手,真是天杀的粗糙,再扯扯头发,真是天杀的又乱又杂又分岔,反观父亲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他突然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当爸爸 之前老爹剪的发型很愚蠢,发尾齐平,长度莫约在耳朵中间部份,前发旁分略盖住眼,一副学生样貌,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年龄值得考究的四十岁(甚至五十岁)以上男子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可最过份的是那只该死的老头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二十几岁(十几?)的少年啊! 反观时常被叫大叔的自己 最近大概是觉醒了,於是老爹又弄了个跟小披相似的头,一双凤眼满带桃花,皮肤白得简直不像人,又穿了年轻人的衣服,摆明了他就是要装年轻,还略略抓发呢这老头。 「儿子别难过,虽然你长的没我好看,可要是把自己弄乾净,应该还是像人的,嗳,别气,我都有关心你呢,」探了探口袋,拿出一张仔细折叠好的图片。「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你之前要出兵时穿军服的样貌,噢,你看看,弄清爽一点不就年轻多了吗?爸爸我好担心哪天会被当成你弟弟啊。」叹。 嘴角抽搐。 那些说他个性讨厌的人请看看!请看看!比起老爹,他的个性太正常了好不好! 忍。「你到底来干嘛的?」 「我来看看你呀,我是爹嘛,自古以来都是要这样的,」他想了想,突然比手画脚起来:「一个老爹爹倚著拐杖从乡村走到京城,脚步蹒跚,手里捏著饭团,舍不得吃,就为给在京城当官的儿子吃。啊啊好感人,这就叫做「悔叫夫婿觅封侯」啊!」 阿滚标很想拿些什麽砸过去,瞬间後悔刚刚自己为什麽不选牛排馆,正好拿刀子丢过去杀人灭口。 噢不,那叫大义灭亲。 捏紧拳头。「拜托你不要污辱这麽感人的例子,还有,你的诗句不该用在这种地方!」 「怎麽会用错地方呢?」他一手支著下颚,笑盈盈的。「我爱你啊阿滚标。」 「你快点滚」 面对老爹他总是很暴躁,那种感觉就像是笨蛋遇到比自己更笨的人一样,会觉得自己在一瞬间清醒,不再是笨蛋了。 不过也只限於面对比自己更笨的笨蛋的时候就是了。 「我等等要去天界呢。」 「哦,真难得啊。」不耐。 扬眉,他突然一把抓起阿滚标动都没动的咖啡咕噜咕噜一口喝光,然後优雅地拿起纸巾擦擦嘴,道:「真香。」彷佛刚刚那种没品味的举动是被鬼附身似的。 阿滚标这回换额头暴筋。「你还当自己喝白开水呢。」就是白开水也没人这麽喝的。 「我口渴嘛。」 会渴就少说点话。但他没说出来。「要去天界就快去吧。」 「正要去,走之前顺便把今天的重点说一说。」 「哦,你的重点还是顺便的呢。」 没在意儿子的冷嘲热讽,就当他小孩子脾气没计较,反正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刚刚废话是说够多了。 「阿滚标,我是来提醒你,以後不管多久以後,我也无法保证时间,但是,不管任何时候,要是有人跟你说要你的血,千万不能给他。」 「啊?」 「别傻成那样子,总之就是这样,不能给,千万不能给,再危急都不能给,懂不懂?」 「啊」 他表情一瞬间严肃。「答应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要死了,也不能给血,一滴都不行。」 他一头雾水,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第九章之一.多年 「就是你最好的朋友要死了,也不能给血,一滴都不行。」 呆坐在空地上,阿滚标抬头望天,茫然。 几个小时前老头走了,不该死的是就算他叫他老头那个老头看起来还是比他年轻许多,天知道那家伙几岁了?据说大学的时候还被留级许久,所以才会跟诺靡亚大人同年毕业,丢脸,难怪会创立那种乱七八糟的社团。 噢不,现在问题是那句话,一扯到年龄的问题他就会稍微激动一点。他在空地上坐了很久,思考那句话思考了很久,还是不明白老头的意思是什麽,但基於老头认真警告的话通常都有他的用意,他也就不敢轻易忽视之。 就算好朋友要死了吗? 他努力回想自己有什麽好朋友。 衣飒 阿滚标大叔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然後迅速以手蒙著脸趴在地上害羞喘气,接著害羞的小小声说:「是爱──哈哈哈。」 路过的太太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好,是爱x,剔除,不算入好朋友,老爹没有说爱x要死不能给血。 小披 阿滚标大叔脑海中接著闪过这两个字,面容呆滞了下,随手摘下一旁的小花。「朋友、爱、朋友、爱、朋友、爱」 路过的小朋友看了他一眼,拉拉妈妈的袖子:「妈妈你看,那边有奇怪的大叔。」妈妈:「嘘!乖!不要靠近他!最近很多这种变态。」 阿滚标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这位母亲伤人的发言,又或许是他已经练到耳朵能够自动过滤这类话语的地步了。 真糟糕,除此之外还有好朋友吗?现在想想才发现自己的人缘还真的很差啊 啊,不知道伊斯札殿下算不算? 不过毕竟人家是殿下,擅自定义为好朋友似乎有点不礼貌(虽然抱都抱过了),於是,身为死神界出身的天界好公民,阿滚标决定联络上伊斯札殿下问问。通讯魔法打开,画面先是一片模糊,然後出现天界大陆、精灵界、皇宫,通讯魔法还在寻找伊斯札王子躲哪里去了。 「哇靠,这是什麽速度已经回皇宫了啊?」 果然人家王子就是不一样,速度特别快,等等要好好称赞他,殿下喜欢被人称赞,虽然他的表情没一次开心过。 上次他称赞王子吃饭真是有够慢,够贵族!然後就被瞪了,殿下还冷冷地吐出「白痴」两个字。 他只是想找些话说,汗。 通讯魔法锁定目标,闯入某门,然後将房间中纤细的人儿瞬间放大。阿滚标这个通讯魔法比较高级,除了可以找到人外,上面还会出现这个人的姓名资料以及正在做的动作,动作会显示在右上角,只见那里闪著几个字:「伊斯札王子殿下。动作:更衣中。」 阿滚标倒抽了一口气,正想关掉,通讯魔法就被殿下发现了。殿下美目中的情绪那叫一个怒,雪白的肌肤上瞬间爆出两条青筋。 「混帐!」 碰! 通讯魔法爆炸了。 在被轰炸的那一瞬间空白中,阿滚标在飘飘然时想起以前小披无意间跟他提过的一个人间笑话,是这样的:「有一天小明对小美说:「小美,你真是漂亮到爆了」,然後小美就爆炸了。」 小披笑的忒大声,这孩子似乎总有莫名其妙的笑点,比方说他看老头的那本书会笑。 被炸飞的阿滚标在恢复意识後又滚回原来的地方,识相的等了会,才又重新开启通讯魔法。伊斯札殿下像是猜到他会再来,已经坐在那张华丽到根本不像椅子的椅子上等待,那双腿优雅地交叠,金发披散,襟口微微敞开,露出那片像是这辈子都待在有人工太阳温室内的皮肤。 老实说,那身暗红色还滚金边的长袍配上那个肌肤,真是漂亮。 伊斯札那双蓝色的双眼缓缓眯起,睫毛长到不像话。「干嘛?」表情很不悦,大概在不爽自己几个小时前还趴在这家伙胸膛前哭。 「呃、其实也没什麽啦,」阿滚标看看伊斯札殿下的房间摆设。「你房间真大啊哈哈。」 「」 「咳、我不是专程来说这个的。今天我遇到老头──我爸,他跟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我必须要跟你确认一件事。」 「嗯?」 阿滚标左看看又看看,突然觉得开口问这种问题其实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觉得我们两个啊,咳、算不算」 伊斯札王子的神色越来越不悦。「快说。」 喔,好。 阿滚标疑似有天生的奴性,接收到这句话之後反射性地快速念出问题:「你觉得我们两个算不算朋友?」 伊斯札殿下先是一愣,然後脸渐渐泛红。尴尬地扔下一句「你是白痴啊」,然後又让通讯魔法爆炸。 阿滚标在那被炸飞的空白瞬间深深感到疑惑。 「你是白痴啊」的含意在哪里? 恢复意识後的阿滚标了解到再去找伊斯札殿下一次只是又被炸飞一次而已,算了,可是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他身边还有什麽疑似朋友的生物了。人缘真差啊。 不,应该说他的朋友不少,学生时代,不是他吹牛,那真叫全校都是他的朋友,走到哪都会有人喊一声:「唷!阿滚标!早啊!」或者是:「阿滚标学长,早安·」之类的,下课时分总会跟一群死党围在特定桌子旁边看写真集,聊些低级笑话,或是去打球。 可是毕业後那些朋友都不晓得哪里去了,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又或者应该说,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的身边只剩下衣飒。 围在身边的朋友瞬间化为烟雾,当灯亮起,身旁只剩下一个人。或许他早有警觉。 他不是一个可以享受寂寞的人,他需要有人在身边,於是他努力去交朋友,身边总是围著一大群人,但其实他是知道的,这些人不会永远都在,在某一个时间点他们将会全部消失,於是他必须很狠抓住一个人──就是灯亮起後还在的那个人。 那麽究竟是谁需要谁,又或者是谁利用谁呢? 小披曾经问过,他难道不会恨衣飒吗? 老实说,真的从来没有过。因为他知道当所有事物都是虚假时,唯一的真实是谁。 如此而已。 「就是你最好的朋友要死了,也不能给血,一滴都不行。」 怎麽可能。 又想起老头的那句话,他突然心惊。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等,必须赶紧找到衣飒。 否则就晚了。 离夜晚,只剩下不到十个小时。 时间不多了。 衣飒抬头看看天际,终於下定决心。他站起,迅速来到小披身边,一个手刀落下,小披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小披的眼一瞬间放大,然後缓缓垂下。 「对不起,我有我的命运」 不只是,因为母亲的。 他接住小披缓缓倒下的身躯。「那只是我执行任务的藉口罢了。」 因为他不能让阿滚标知道。 月色隐晦,藏入云里,又现出身影,柔和的月光印上他的脸庞,竟有几分阴惨。他双眼充血,声音极为压抑。 「还有,杀了母亲的人,是我。」 没有什麽所谓的复仇。打从出生开始,他就注定含血,遇见阿滚标之後他有犹豫过,但他还是做了,那年回到人间界,他就杀了母亲,然後骗阿滚标,是死神界的人下的手。 一切都是骗局。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麽多爱母亲。 因为那个人说这是他的命运。 而他将阿滚标彻底蒙在鼓里。 抱起灵魂蛋,他纵身往黑夜一跃,身影晃盪,最後逐渐消失於大庭园之中。轻云靠著窗子缓缓滑下,一声轻叹。 「小披啊你爸爸告诉你的事情,全都是假的。」 当初她就是受不了,才会逃出天界。什麽扩大事业版图呢?她嗤笑。手中的香菸还点燃著,她却没碰上一口,只让它这麽烧尽,卷著白色烟雾,缓缓飘向天际,正好卷上天际一闪而过的黑影,黑影随意往地面一瞥,与轻云的视线对上。 轻云微笑,其中有点无奈。 那黑影有著一对血红瞳眸。 「诺靡亚大人,眷尹先生来了,要排掉其他预约吗?」 好。 他闭眼,又睁开之时,那人已立在眼前,不管内心怎麽翻腾,他仍然扬起十几年来不曾变过的笑容。那人称之为,虚伪,的笑容。 眷尹摘下帽子,躬身。「好久不见,诺靡亚大人。」 交握靠在下颚上的手稍握紧。「嗯,好久不见。」 「我只是来说一些话,很快就走。」他将高帽重新戴上。「很抱歉如果有打扰到你的时间──」 「不会。」回答得太快,他瞬间有点窘迫,轻咳了几声。 真糟糕啊,都几岁人了,心情竟然还可以紊乱成这副德性。当初放狠话说要是他离开天界两人就永远断绝关系的人是谁啊 「是麽。」他淡淡一笑,头稍偏,额前的发随之晃动。「大人,该收手了。」 「你又要来跟我讲那套吗,还真是讲不腻啊」 「我大概听过一些,那个叫做路尔的人,是你杀的吧?」眷尹。诺靡亚低笑,从刚刚开始,他的状态就十分紧绷,像是在忍些什麽,道:「你别太看得起我了,那是巧合,」 对上他的眼,嫣然一笑。「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巧合,原本只是将希望寄托在马达尔身上,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林恒更你晓得他是谁吗?」 对於眷尹,他能够尽情说出他的诡计,因为那是在十几年就已经写好的剧本,如今,他只是将它实现。 眷尹没有答话,脸微微侧著,看不清楚帽沿下那双血红色的眼写著什麽。但诺靡亚知道,打从很久以前他就看过──眷尹对这样的他很厌恶,很厌恶──可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想说、想做。 「他是被黑气引出来的被封印者喔,我见过他几次,他原本就不在墓中的,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不断在这个世界转生,跟灵魂转世不同,是以记忆进行转世,用记忆存活,黑气出现後,就能化成真实形体。不过他不是神,让我有点失望。」 「是吗」 「我的计画就快要完成了,眷尹,」他依然笑著,但角度却渐渐垂下,最後咬紧下唇。「怎麽庆祝?」 眷尹呼吐几次气,往後退了一步。「你太宠你儿子了,这不叫做爱,叫做病态,收手吧。」 「你在说什麽,我不是在救这个世界吗?我按照神的指示了啊!」 「够了,诺靡亚。」 「有什麽不好?很快一切都会结束。就算──就算没有你!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完成!你们一个个都走,我也可以完成,就算你背叛我──背叛我离开这里──丢我一个人──我也可以──也可以──」 「诺靡亚!」 诺靡亚伏在桌面,淡黄色的发丝落在桌上,覆盖住他。「我要杀了你。」 竟然抛下自己。 「你编造了许多谎言吧。」眷尹淡淡地说,眼帘低垂。「关於我的离开,与轻云的离开,我原本是什麽也不想管了,随著你去堕落,但是你实在做的太过火,连我儿子都牵入,还杀了一堆不相关的人。」 看著诺靡亚,他继续说:「轻云来找我谈,我才完整知道路尔的事情,他希望我来找你说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听的,要真肯听,当年我就不会走了。诺靡亚,我真希望,你还是十六岁之前的你。」 诺靡亚没答话,肩膀颤抖著,有几滴水珠落在桌面,融成一个圆。 他轻叹。「你听不下,我也不想说了,好自为之。」 又是一个躬身,他转身要走。诺靡亚迅速撑起身子,秀气的脸上满是慌张,他站起,慌乱之间弄倒了身旁的文件与筒子,他没去扶起,只快速跑出办公桌,在眷尹打开门的那一刻抵住门板。 低喘。 「等、等一下」 刚才那一瞬间,当年他离开的景象又覆盖上,让他很害怕。 这一离别,又会是几十年。 甚至永不再见。 「大人,还有事吗?」 「不要这样!」他一个侧身,身体挡在眷尹与门板之间,眼中还泛著泪。「不要这样」 「让开。」 「我拜托你不要这样!」 他低著头,前发盖过半张脸,双手撑开,坚决不放行。「眷尹」 眷尹皱眉,想伸手去伏他,但仍没有付诸行动。他道:「别哭了。」 撑著的双手渐渐滑下,然後攀上眷尹的手臂,最後环上他的颈,诺靡亚微微往前倾,抬起首,极为小心的吻上眷尹的唇瓣,试探了几次,然後真正贴上。眷尹没有反应,闭上眼,任他动作。 诺靡亚细细亲吻著,窗外阳光洒落,照亮他那一头及腰长发,几缕清风吹过,惹起发舞。颊边,还带著泪痕。 阿滚标循著衣飒离去的气息直追,最後终於在山区的某角落找到他。树林中有一块草皮空地,四周阴暗,连月光都透不进来,而那闪耀著的光芒,是正运转著的灵魂蛋。 一旁站著满脸倦容的衣飒,他手平举於灵魂但上空一两公尺处,见了阿滚标,没理会,口中继续喃喃念著咒文。 没时间了。 阿滚标想冲入阻止,却碰上一面墙。他抚上,是结界,而且不是普通的结界,似乎混合了防御魔法,使其更加稳固。他定下心,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里头的衣飒,一手撑著结界,念起咒文。 他要毁了这道结界。 被左手覆盖著的结界部份渐渐发出白光,不出几刻就破碎,但却又立即生出新的结界。他一惊,里头灵魂蛋已旋上空中,快速转动,出现裂痕。 阴风骤起。 支离破碎的灵魂。 被亲子夺去性命的母亲。 阴风卷起,带起整片树林摇晃,树叶纷飞,疾速,几群落叶自旋称涡,树林剧烈摇晃,云遮蔽了悲鸣了整个夜晚的月。 有雷,从天边窜出,直击此地。 阿滚标无论使出何种方法试图摧毁结界皆徒劳无功,雷惊起後,他才发现这个结界内外不只只有衣飒跟他自己,这个空间,充满了怨灵,支撑著这个大型结界。 「衣飒!你想杀了自己吗!」他激动地大吼。 因为不死,所以不灭。 衣飒终於往他的方向看去,予以一淡笑,然後昏厥。 灵魂蛋正式开启。 第九章之二.真相 诺靡亚探出舌尖,试图绕开眷尹的唇瓣,环著对方的手却被一把拉下,他有些尴尬,苦笑。「抱歉。」 终究两个人还是不同的线,会缠在一起,也终究会分开,最後就只是两条线而已。不自量力。他本来以为,分开了这麽久,说不定他对自己还是有感觉。就跟之前一样。 他撑起笑,但弧度却很微弱。「你走吧。」 「你这是在笑吗?」些微被前发遮著的眼眯起,红线两道。他收紧抓著诺靡亚手腕的手,往自己方向一拉,另一手拨开诺靡亚的发,不耐且粗鲁地吻下。诺靡亚瞪大眼,反射性想往後躲,却被紧紧抓住。 吻别人是一回事,被吻又是另一回事。他分不清楚眷尹对自己是什麽感觉,只知道他对现在的自己极其厌恶,感到肮脏。不是第一次做过了,他当然知道当眷尹这麽吻的时候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他想推开他的,因为眷尹说他讨厌他,为了那句讨厌,他差点就死在他面前。 他多想拿著刀在眷尹面前扬言自尽,但最後只能躲在墙後抱著短刀痛哭,而墙後眷尹离去。 眷尹一首捧著他的脸,另一手缓缓滑下,俐落地解开诺靡亚的长袍,长指探入,抚过久未触碰的肌肤。他退出探入诺靡亚嘴中的舌,额靠著额,他身体微微施力,让诺靡亚靠著门板。 诺靡亚双眼迷蒙,唇微开著,小小力喘息,每一下的吸气与吐气都像是勾引,他往上看向眷尹。「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眷尹没回话,一手横过遮著诺靡亚的眼,诺靡亚头微微仰起,眼前一片黑,许久,才缓缓在黑暗中闭上眼,睫毛划过眷尹的手心。眷尹轻轻舔吻诺靡亚的颈、然後一路往下,最後褪去後者的长袍,使之半挂在身上。 他将诺靡亚打横抱起,放置於办公桌上,靠在他耳边轻道:「我现在没那种耐性,抱歉。」 长袍滑落於地面,折成一个小滩。眷尹:「我知道你的办公桌都会放一些药膏吧?乖,在哪?」他声音低沉暗哑,靠在诺靡亚耳边低语,惹起後者微微瑟缩。别开头,他回:「右边桌上右边那个小柜子。」 他笑。柜子离他不远,手稍微伸出就能拿到,另一只手仍不甘心的赖在他身上,缓缓滑过他上半身的那两处敏感点。诺靡亚稍稍倒抽了口气,随即咬住下唇。 眷尹随意弄过药膏,一手撑起诺靡亚的腿,抹著药膏的手探入,似乎真没什麽耐心,快速抹几下之後就抽出,然後极不温柔地抵上,冲入。 「啊!」 诺靡亚仰起头,痛的秀眉紧皱。「痛,不要,你缓点!」 眷尹稍缓下,吻过他的唇。「诺靡亚」 「哈啊痛」 「诺靡亚,」他看著他。一头淡金色长发散在黑木桌面,雪白的肌肤与之成为强烈对比,他满脸媚色,轻轻哼吟。不断重复著身下的动作,由缓渐快,直到身下的人不再喊疼。「诺靡亚,告诉我,当初学长」 「嗯、什麽?」 他依然注视著他,眼神却沈痛无比。 「当初学长的整个家族,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诺靡亚瞬间全身僵硬,唇上血色尽失。 看到那抖大的标题时,一瞬间像是有什麽狠狠撞入马达尔的脑中,他知道自己抓到了关键。这个世界上有两把钥匙,一把开启一把关闭,其中以开启者所承受的痛苦最甚,严重者,更可能导致灵魂破碎,永远不得转世,相较於开启者,关闭这把钥匙简直太简单了,根本不必承受痛苦。 正常人都不会想当风险高的那把钥匙吧。 如果他大胆假设,当初毁了禾杉麦尔的是诺靡亚的家族,那麽极有可能是诺靡亚 不,他又为什麽要陷害他们呢?让他们灭族又有什麽意义?这麽一来,开启与关闭不就都会落到xd的身上了吗? 既然不肯,一定是找方法逃避才对。 况且他不认为以诺靡亚的法力,会畏惧开启时所要承受的痛苦。他又翻了几页,又以不同字体的标题写著xd家族族谱。看那分支,果然跟之前听说的一样,xd家族一直都是一脉单传。 视线落在最後的「哈达达米达鲁耶鲁耶」上,他正想笑,却在半途敛住笑容。 诺靡亚大人宠儿子,宠到无法无天。 对了,开启的命运应该会落在小披身上吧?如果说诺靡亚是不愿意小披的灵魂被撕裂呢?之前有听诺靡亚大人说过,小披从小身体就很差,练武什麽的都练不成,只能修治愈魔法。如果是这种体质的话,肯定不能担任这种要职吧? 因为不忍看儿子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注定死去,所以才试图逃避与转移? 捏著页角的手指稍稍用力,然後又放开。他试著以中立去看待这整件事情。 但是诬陷禾杉麦尔家族又能如何呢?那个关闭的「但是」如果说诺靡亚的目的是想要将「开启」的任务也转移到禾杉麦尔家族身上呢?这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同样都是自己的孩子,没有哪一位父母会接受这种提议 所以一怒之下就灭了禾杉麦尔家族? 至少也该留下孩子。 对了,孩子! 他迅速翻往前面的目录,查到禾杉麦尔之後开始往後翻,然後翻到族谱的部份。诺靡亚要是想转移,一定会留下孩子,一切都办妥後,再开始窜改天界的资料,资料图书馆吧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之前安灵副总理提议要帮助自己的画面,对话已经记不太起来了,只记得一小段。 最让他在意的那段。 ──「我是说,你这个到处找图书馆的样子,就跟当年的诺靡亚一样呢。」 他激动的全身颤抖。 诺靡亚,是什麽事情让你必须要到处寻找图书馆? 他直直盯著禾杉麦尔家族族谱的最後那一个名字,黑眸内充斥著不敢相信的震惊。 第四十七代──衣飒.禾杉麦尔。 「你终於看到那里啦?」黑漆漆的房中突然出现不同於马达尔身旁烛火的光亮,睿月长老出现在门口,「要你别开灯你就真不开呢。」碎碎念著什麽这年头没见过这麽老实的年轻人,然後边按下钮,瞬间灯火通明。 他吹熄手中的蜡烛,走近他身旁,视线停在最後一行上,别有深意地笑了。「震惊吧?这孩子在死神界真是轰轰烈烈呢。」 马达尔正襟危坐。「长老,有些地方我弄不是很懂。」 「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又撇了眼那本书,他食指一勾,书本阖上,接著飞入他怀中。「我再考虑要不要让你看过去。」 「好。」马达尔点头,脸上的从容已然退去,冷汗不停落下。「主谋是诺靡亚大人。」虽然心中早有定夺,但说出时仍有犹豫,或者该说是害怕与不敢置信。他对诺靡亚大人一直十分敬重,所以对这样的事情分外不能接受,更深一点,或许还有害怕自己污蔑了心中一直崇敬著的那个人。 睿月长老没说话,只以眼神暗示他继续说下去。马达尔深呼吸,如此呼吐了几次,却制不住不停颤抖著的手。「我想,禾杉麦尔之所以会被陷害,都是诺靡亚指使的,诺靡亚先是窜改资料,告诉所有人,开启者其实是一种招来厄运的东西,而开启者就是禾杉麦尔家族──想必那时候没有人注意这些,开启者与关闭者是谁,并没有人去注意,诺靡亚於是发出警告,若不杀了禾杉麦尔家族,黑气总有一天会被招来,而天界终将灭亡。 诺靡亚毁掉禾杉麦尔家族的用意,就是想要将开启者的命运转移到他们身上吧?为了避免阻扰,於是杀光所有人,只留下最後的孩子──衣飒──想必,他已经将厄运全转移到他身上了?所以衣飒才非要招来黑气不可,因为命运就背负在他身上,就算不想也没有办法逃避,诺靡亚大人要我做那些事情,是因为衣飒犹豫了吧? 为了使他赶快招来最後黑气,於是诺靡亚大人让战争促使生灵涂炭,果真如他所愿,黑气来了,衣飒迫於那股存在於体内的诅咒不得不画下最後一笔血腥。诺靡亚大人急,是怕拖越久就越多疑虑吧。」 睿月长老扬眉,表情看似十分玩味。「瞧你紧张成那样,真不愧是马达尔先生,大脑真是异於常人啊。」他缓步走向门口,停下:「诺靡亚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狡诈。你过来吧,我给你看看过去。」 「好。」 他们穿过几个传输点,然後到达另一座截然不同的宫殿。哥德式建筑,出现在满是中国风的建筑丛林中尤其突兀。淡黄色的建筑矗立於此,若以圆心点来看,半径三十尺内,再无其他摆设,甚至连连棉了整个宫殿的草地都在三十尺外停止生长,乾净俐落的边像是刻意被切过似的。 马达尔看出这座殿堂外有一层结界──其实这并不难发现,在草地被截掉那条圆弧线就立起了透明结界。结界表面不停流动著晶莹光辉,偶尔金偶尔蓝,偶尔七彩,就像是彩带,卷起,画过,若是抬起头仔细看,便会发现结界外牵起了许多的线,一支一支往外扩张延伸,探入天际,像是不停地接收著什麽。 睿月长老看了他一眼,道:「这是历史堂,天界的所有历史,都会被收入这里,还有,希望你别误会了,这种建筑不是我们建造的,一段时间历史堂就会自己变样子,有时候会是草屋,」又补充:「全世界最大的草屋。」 马达尔点头。「原来如此。」果然要补充这点啊,听说东方神只殿之所以不喜欢与外界来往,就是不希望所谓外国的东西过分污染了这里,而且非常高傲,是不会允许界内有不属於东方的东西存在的。不过既然是历史堂自己变成那样的,也只好认了吧。 睿月长老一手探入结界,似是读出了来者何人,结界瞬间化为水,探入的部份如水般被拨开,中间分了个大道。挺像摩西分开红海的。睿月踏入结界中,马达尔也跟著踏入,才刚进去,刚刚被分开的部份就渐渐融合起来,马达尔看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进入建筑内时发现一进去就是条走廊,走廊就半截旋於空中,像是跳水用的跳水板,但比那个大上许多,估计宽度有五十几个成年男人排排站这麽宽,长倒是没多长。往下眺望,竟然是一个一望无际的水池。 这种情形曾经在书上看过,比方说坐入某部车子,结果里面却像卧室这麽大。要做到是行的,但是必须要耗费巨大灵力,通常不会有人这麽无聊去干这种事情。而这个水池,说不定有一整个中央行政洲这麽大,或许更大些。睿月离开走廊往下飞去,马达尔也跟著施展飞行魔法往下飞,刚刚因为太高所以没看清楚,只觉得水面一个亮点一个亮点,原本以为那是水的光辉,近看了,才发现水池里压根不是水,而是一片夜空。 繁星点点布满整个空间,就像是从极高处俯瞰整片城市一般。睿月带著马达尔飞到中间地带,那里有一颗比一般看到的月大上几百倍的月亮,只是没有黑影子、黑坑,漂亮光滑的像是用画的。月亮有眼睛鼻子与嘴巴,眼睛闭著,长长的睫毛覆盖载蛋黄色表面上,感觉到有人接近了,才睁开眼睛。 「稀客啊,睿月长老。」 睿月:「起来,别装成月亮了。」 月亮眨眨眼,不悦道:「您又不是不晓得人型会损耗我多少力量,我可是要支撑整个历史堂的啊。」边念著,突然水面一阵搅动,原本黄澄澄的月亮水面卷起,像个小型的龙卷风那麽卷著,只是细些,不久,即成人型。 他身身著蛋黄色衣裳,不具体形容穿什麽衣服,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正不停的进行更换,就跟整座历史堂一样。一会西方一会东方,一会还有猫耳,最後他换高兴了,弄了个西方混东方。 睿月长老始终冷冷地看著他,这下才受不了开口:「别把我们伟大的服饰跟那种东西混在一起。」 他做了个鬼脸,然後全弄成东方。「只要你来我就不能穿别的,怪了,别的长老都没你这麽仇外。」接著看向马达尔,挑眉。「唷,这里不就一个外面来的吗?」 睿月长老:「中央来的,马达尔先生。」然後指著全身黄的东西,撇撇嘴说:「这个,就是照顾整个历史堂运作的不老妖怪,名字不一定,变来变去。」 「喂老头!我不是妖怪你要我说几遍!你这个混帐刻板的东方老人。」突然一个看向马达尔,表情之变化那叫一个迅速,从狰狞瞬间变成了和善。「我「今天」叫做泗水,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正转身要去找什麽的睿月长老听到之後又忍不住弯回来,指著泗水骂:「你别污辱了我大中国的泗水!妖孽!」 「老头你滚!」泗水尖叫。 马达尔冷汗涔涔,但仍努力挤出专业的笑容。「泗水先生?小姐?」 泗水楞了楞。「今天应该是小姐吧。」跟著掀开自己衣服一看,脸色一青,骂了声脏话,然後又变了一次,这回多了胸部。「今天是小姐。」她笑。 马达尔笑容僵硬的将视线稍停在那突然出现的胸部一会,接著凭著强大的理智与从小培养的礼貌才又将视线用力移开。他尴尬轻咳几声。「咳、那个,初次见面,泗水小姐。」 泗水嫣然一笑,像是十分欢乐,转了转变出几朵花,东接一个西接一朵,然後圈成一束递给马达尔:「我听说你们外面的喜欢送花。」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14节 睿月:「够了!泗水,不要调戏别人外面来的。给我们找资料。」 泗水狠狠瞪了睿月长老一眼。恨恨地低骂:「万年老处男,见不得别人好。」然後将花贴近马达尔的胸膛,融入,突然成了衣服的花样。马达尔看著身上的玫瑰花样,无语。 泗水:「好看吧!听说外面的喜欢送玫瑰花。」 睿月长老怒吼了:「不要变出外面的的花!」 泗水又一次恨恨瞪去。「这个仇外情节严重的死老头」手一翻,又掉下几朵大莲花,泗水得要两手捧住,她本来想照著刚刚贴玫瑰的方法下去贴莲花,才发现莲花太大了,贴不下,於是她将莲花捧给马达尔,并在他接下後拍拍肩膀道:「你就这样遮著吧,别让他看见玫瑰。」 什麽 马达尔觉得自己半边脸都在抽搐。泗水给完莲花之後,就顺著水面追上睿月,那速度比一架快艇还厉害,到了之後还在睿月身旁滑行几圈。「你要找什麽啊小月月?」笑得非常迷人,但是马达尔看到了,当她滑行到睿月身後的时候,表情那一瞬间就变得狰狞扭曲还用唇语说了个:「臭老头。」滑行到正面又瞬间变得甜美。 睿月挺直腰杆道:「诺靡亚那段。」 泗水想了想,问:「跟禾杉麦尔的那段?」睿月点头。泗水也跟著点头,表示了解,然後突然飞起,腾於半空之中,双手举於身体两侧形成九十度角,像是转芭蕾似的旋转,手渐渐收起,最後手指交缠高於头顶,转动更为迅速,裙襬飞扬,她不晓得何时把衣服换成了小洋装,裙襬还滚了大大的荷叶边。 突然整个水面在翻腾,一会冲起巨浪、一回出现巨大漩涡,冲出不少星星,最後,一个又大又饱满的大星星渐渐上升──就是画画时会画的那种形状的星星──大星星升到半路时水面就渐渐平稳下来了,滴著水的星星则继续缓缓上升,泗水没再继续转动,朝下方撑开双臂,然後一把将星星抱了个满怀。 那颗又大又胖的星星大概有泗水一半身体大,可她抱的似乎还不费力。泗水将星星往我们这里一丢,叉腰道:「小月月,在上头写上二七六六二零零零年诺靡亚和禾杉麦尔,就有了。」 真不愧是管理历史堂的,随便什麽日期都记的清清楚楚。佩服。 睿月长老点头,给大星星穿上线,然後拎在背後就走。「我借观望台一用。」 「随便你,你长老嘛。」泗水耸耸肩,又对马达尔挤挤眼弄弄眉的。「欢迎你下次再来,马达尔先生。」 马达尔微笑。「谢谢。」 跟著睿月长老往上飞,飞离了水池,又飞过刚刚进来的漂浮走廊,继续往上飞去,这里不只宽度够宽,连高度也高的慓悍。他们穿过重重云层,最後才终於看到另一个漂浮走廊,睿月率先踏上,马达尔次之。马达尔看看这四周,发现建筑样式与刚刚不同了,这回换成了罗马建筑,连漂浮走廊都是罗马式。马达尔往上一看,发觉上面还是看不到边,只看见重重的云层,身边也飘著云。 看出他的疑惑,睿月道:「这里没有界线,」又说:「就连下面的那个池子,都深不见底,可以探下去的,只是一般我们能踩在上面。」 「那再上面是什麽?」 睿月长老边踏入漂浮走廊接著的门边回答:「不知道。」 马达尔汗。不愧是长老,真够诚实。 踏入的是一个像罗马竞技场的空间,照样大到没道理。他们沿著观众席飞下,到达中央,中央圆形处的圆心有个小喷水池,水柱喷向高处,然後在最高点停止,往四周落下,水的中央自然形成一个凹洞,睿月长老将星星放到凹洞上,然後拉著马达尔迅速往後退,退到观众席。 「坐,马上就能看到了。」 「好。」 东方神只殿,真是无奇不有。马达尔暗暗下了这个结论。 原本到一个定点就开始落下的水渐渐越喷越高、越喷越高,突然一个冲劲,水柱冲向天,星星也跟著被冲向天,突然,整个罗马竞技场下雨了,是水柱在上端扩大所造成的大型降水,这水不似普通的水,还拌著星星的金黄色。 马达尔反射性地想遮雨,待雨落到身上,才发现原来不会湿了衣服,难怪看睿月长老那麽老神在在,真正八风吹不动的,原来是根本不会湿啊。 像是戏开演钱会出现的字幕,空中突然飘出几行字:二七六六二零零零年,死神界,诺靡亚.xd,虚辰.禾杉麦尔。 接著,四周暗下,正当马达尔感到疑惑想发文之际,中间圆形地带瞬间亮起,就像白天的那种光,而观众席,则是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马达尔了解了,在这段历史里面,他们是局外人。 圆形地带渐渐浮现景物,马达尔记性一向很好,立刻认出这是死神界里的最高学府,当初诺靡亚他们都是从这间大学里面出来的。不出多久,十几岁的诺靡亚就出现在画面中,真实的就跟到剧院看戏一样。 诺靡亚那时头发还没那麽长,只稍稍及肩,还用了线圈成个小马尾。他跑得急,小马尾也就跟著在後面晃。最後他追上个人,相貌稳重、一表人材,身高挺高,大概要一九零了,皮肤黝黑,弄了个特短的短发,标准稳重校队队长的样貌。这时画面定住,诺靡亚身旁浮现几个金字,写著他的名字,男人身旁也浮著几个金字,写著:「虚辰.禾杉麦尔」。 这个人就是衣飒的爸爸?感觉气质长相什麽的都颇不像的。马达尔想。衣飒比较斯文一点,虚辰先生就偏向稳重厚实。 两人交谈了什麽,没有声音浮现。睿月低声道:「这里没意义,不过还是可以看看,我调无声了。」 原来如此。 後来不断更换的画面都是这类和乐融融的画面。睿月长老突然穿插一句:「这时候小披已经出生了,衣飒也已经两三岁多。」 怎麽,敢情死神界的人都特别早生? 马达尔:「那阿滚标呢?」睿月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回答:「不晓得你知不知道,其实阿滚标小了他们几岁,只是天资聪颖跳级了,所以阿滚标比较小,他自己本人好像也不知道。」 「那真是让人惊讶呢。」 画面继续跳动。某个画面突然出现声音了。圆形里面,站著诺靡亚,一手抱著才几个月大的小披,而虚辰身边伴著太太,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另一手牵著尚小的衣飒。 衣飒揉揉大眼,可爱地打了个哈欠,粉嫩嫩的小脸往父亲的大手上蹭蹭,道:「爹地,我想睡觉。」 虚辰摸摸他的头,宠溺笑著:「乖,等等就回家了。」 後来他们又聊了先什麽,不甚重要的,不久虚辰携著一家人要走了,朝诺靡亚点点头。诺靡亚回以微笑,拍拍怀中的小披。 虚辰:「衣飒,跟诺靡亚叔叔说再见。」 衣飒又揉揉眼,弄了个飞吻。虚辰笑笑:「他妈咪教的。」少妇面带腼腆,虚辰搂了搂她的肩膀。 诺靡亚看著衣飒,温柔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虚辰道谢後就走了,身後诺靡亚的笑容却变得诡谲。「真的很可爱呢,只可惜」他摸摸怀中的小披,神色比方才更加温柔,却温柔地阴冷。「只可惜会成为牺牲品啊。」 看著那画面,马达尔不禁全身泛起鸡皮疙瘩。那感觉太恐怖、太阴惨,完全不若平常的诺靡亚大人。 又或许,是藏於虚伪笑容下的诺靡亚。 画面又一次转换,这次虚辰不见了,换成轻云。轻云往诺靡亚的方向砸去水瓶,尖叫道:「你绝对不可以那样做!」 诺靡亚满脸淡然,不耐的横手挡去迎面砸来的水瓶。「我自有想法,只是基於你是小哈的妈妈我才跟你说,其他的你都不用管。」轻云再次尖叫:「小哈有他自己的命运!他是那把钥匙,那又如何?我相信神不会这麽残忍要开启者去死!他会渡过难关!我宁愿他去面对,勇敢撑过,我也不要你去把这个命运转移到另一个孩子身上!你要以後得知实情的小哈该情何以堪?自己该承受的、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去承受!被强迫戴上的命运,那个孩子说不定真会死!」 诺靡亚半闭著眼,一手抚过另一手的手背。「就算衣飒死了也没关系,这样说吧,」诺靡亚笑,狞笑:「死几个都没有关系,我只要我的儿子安然无事。」 「你怎麽对得起虚辰学长?」 「很抱歉,他如何,都不关我的事。」那双眸子充满著冰冷、无情,以前所未有最不同的姿态降临在马达尔眼前,他要拚命压抑才能够止住颤抖。眼前这个人,比死神还要死神,根本无血无泪。 轻云抽气,接著不敢置信般地缓缓摇头。「诺靡亚,你真要做,我就从此离开天界。」 闻言,他扬起眉,缓缓站起往轻云的方向走去,在靠近轻云时偏过头,轻声道:「请便。」接著手插著口袋款步上楼。楼上刚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轻云就噗通一声跪下,放声大哭。 下一个画面出现的是诺靡亚跟虚辰两个人,诺靡亚笑著说话,虚辰原本平和的表情突然一变,转为怒意,看唇的变动大概是说不可能之类的。 睿月:「诺靡亚在跟虚辰说要将他儿子的命运转换到衣飒身上,虚辰哪里肯,接下来两个人就爆发了口角,」他看了马达尔一眼,「最精彩的是等等这句。」画面突然有声,诺靡亚满脸阴狠,道:「学长,你会後悔,你绝对会後悔。」 那种颤栗的感觉又回来,马达尔不自觉搓了搓手臂。 画面又转换了几次,无声,又一次转换中出现了眷尹跟诺靡亚,眷尹对著诺靡亚吼些什麽,诺靡亚表情微微一愣,然後面色张红著回吼,两人大概因为什麽而争执了,眷尹怒气冲冲的要走,诺靡亚两行泪突然滑下,一把抓住他。 这个画面依然没声。睿月解释:「争吵内容大概是诺靡亚跟眷尹说他的计画,以及他要怎麽转移,其实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每次说每次吵,每次吵眷尹都会走,这是唯一一次诺靡亚哭著挽留,是很精彩的东西,诺靡亚真的很奸诈,」睿月眨眨眼。「对了,顺带一提,这时候轻云已经走了。」 马达尔低声应了声,眼睛没离开中央圆形过。 画面越来越暧昧,越来越暧昧,最後两人竟然倒在地上就做起那档事来了,马达尔低咳,将视线别开。睿月长老呵呵笑道:「你知道在这时候外面发生了什麽事情吗?」 马达尔静默,摇头。 睿月长老:「外面,禾杉麦尔正遭到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长老的声音清晰无比,但听在马达尔耳里,却比恶魔的重低音还要混浊。他颤抖道:「难难道诺靡亚大人」 「对,他是故意的,故意绊住眷尹,所以才会哭。眷尹一不舍就不走了,」他说。「等他们做完之後,禾杉麦尔就会被那些听信诺靡亚胡言的高官杀尽。噢,当然,会留下可怜的衣飒与他的母亲。」 他又说:「诺靡亚早早就将衣飒和他的母亲安置好了,在禾杉麦尔夫人的眼中,诺靡亚就像救世主一样。诺靡亚在这之後还帮他们弄了个假身份,一个为了天界而殉职的士兵的家属,不知怎麽弄的也把姓氏这个部份弄掉,所以大家才会一直以为衣飒没有姓,其实错误大的很呢。几年以後,等衣飒十几岁之後,诺靡亚就会安排人将衣飒接回天界读书,一切完美无缺啊。」 画面突然停止,光源也消失了,整个罗马竞技场无限的黑暗之中。 「对了,刚刚我的随身资料中读取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拍拍手,中间圆形部份又亮开。「因为是近的时间,所以我可以直接抓几个有趣的过来,他们还不会被汇集成星星。」 画面中是诺靡亚压住门板,满脸哭容,求著眷尹不要这样,然後两人就跟之前的形式一样,接吻,然後褪去衣裳。马达尔认出那个地方,是诺靡亚在行政中央的办公室。他瞪大眼,有股不安。 「猜猜吧,」睿月道。「外面正发生什麽事情?」 马达尔缓缓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接受。 睿月的双眼骤冷,画面突然切换到外面的天空。 一片黑漆。 「黑气已经布满整片天空了,诺靡亚,这个人真的很狡诈。」他笑。 第九章之三.命运 滴答。 林恒更阖上手中书本,一手还覆盖著封面,转过头看向窗外,视线停留在黑气上头,皱紧眉,耐心等待最後一片蓝天被黑气吞噬。他叹气,将木椅稍稍往後挪移,这才起身。 「阿强。」他摇摇靠在床边昏睡过去的阿强,又摇摇,直到阿强睡眼惺忪地揉揉眼,他才接下:「接下来几天,都不要出去,记住没?」 「啊?」阿强怔楞,「为啥?哇靠,外面怎麽会黑成这样?你干嘛不开灯?」说著就拍拍裤子起身走至开关前,林恒更还来不及阻止,室内便瞬间通明。 阿强:「这样不是亮多了吗?干嘛弄那麽黑,你吓死人麽你──」回过身随意往地上一瞥就看见林恒更的影子,抬头瞪了林恒更两秒,又迅速低下头。「那啥」 林恒更关灯。「别开,黑气会往有灯光的地方蔓延,让那种气体进来就糟糕了。」阿强还看著地面,纵然已没有灯光映出影子,他还是继续看著,然後猛然回过头扯住林恒更的衣领:「你、连你都是?」 林恒更面无表情。「是什麽?」 「那个地方的人啊!噢!我怎麽四周都是这种人!天啊!」他大受打击,一手抚著额拍拍。「我还以为至少有你正常点──不、不对,你是什麽种族?」 「种族?」林恒更觉得好笑。「天人。怎麽这麽问?」 「我不是说这个!小披他们是死神我知道,但是他们没有翅膀,但是刚刚我看到了,你的影子连接出两个大翅膀出来,你是什麽?别告诉我这回来的是天使噢噢──」 林恒更还是觉得很好笑,这回还真没良心地笑出来了。「不是,我不是天使,翅膀只是方便我移动而已,并不是非要长在身上,你刚刚会看到影子上面长翅膀,是因为我现在需要,所以才会出现。」况且,若真是天使,他也不该只有两翼。 「那你是什麽?」他瞪著眼睛。 林恒更还是笑笑,认真想了下说:「嗯,我不知道。这样说吧,天界已经脱离以前的「神」很久了,大家都只是居民,没有神性,在伟大的真神走了之後,整个天界,就只剩下「天人」,甚至发展出现在这种制度。」 阿强:「然後呢?」其实他听不太懂。 看出他的一头雾水,林恒更又耐著性子解释了一次。「嗯,这样说吧,如果以你们信的「道教」来说,天庭上几乎都是神了,不管是以什麽教来看,天庭上一定会有一个以上的神,而现在的天界没有神,只有天人,因为「唯一的神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於是天界正式脱离神统治的世界,进入现在这种模式。」 喔,稍微了解了。「所以?」 「现在天界的人,因为脱离那种时代太久,根本没人见过神,甚至有人怀疑神的存在,但其实神是真的存在的。」 阿强扯著嘴笑笑。「那好,你怎麽知道的?」 「因为我比他们老上太多,」林恒更说,背後的羽翅渐渐展开。「在远古的那个时代,我就一直辅佐著神,跟我同一辈的全都不在了,而我则是受神的使命所托,永远不死。」黑色短发随著羽翼的伸展也渐渐变长,并水洒似的褪去黑色,换上散发著淡淡光芒的银白色,眼则是容纳千万个世纪的深蓝。 阿墙靠上墙,睁大著眼不敢置信。 林恒更:「很害怕吗?等一切过後,我就能脱离这种不死的身份了。」他微微泛著灵光的手抚上阿强的颊,表情认真。「跟你一样,会死的人,活个七八十岁。但前提是,我不会在这场变更中死去。」 阿强还没回过神,林恒更又说:「别踏出这间房间,从现在开始,人间沉睡,我可以施法让你清醒,睡著後的世界,会堕入永无止尽的恶梦,你不会喜欢那种感觉。」 「那你去哪里?」 「我的职责是让开启者开启世界的命运,并在开启後与世界融为一体,抵制开启者的力量,若是抵抗不过,我就会死,随著世界支离破碎。」但在这之前他想先去看看衣飒,然後接下来会发生的任何事,他都将袖手旁观。 这是神的旨意,任这世界去玩,他只需要做他该做的事。 他问过神,难道他不怕他贪生怕死,於是擅自去扭改这个世界的命运吗?神只笑了笑说:「等你活了这麽久之後,生已经不是最想要的东西了。」 就如祢麽? 活了数不清多少个日子,最後生已经毫无意义,死却成了最迫切的需要。但是 「不晓得为什麽,我没有那麽想死。」他笑。室内突然爆出万丈光芒,然後渐渐缩小,仅仅包围住整个小房子。「这下黑气就进不来,你也死不了,等等我会用幻术将外面的暗黑转变为晴空,让你心情好点,但是你跨不出去的。可能会有点无聊,但你忍忍,一下子就能过去,前些日子我替你添购了不少乾粮,饿了就去吃,嗯?」 「你是老妈子啊」 他又笑。「你床下不是不少那种书?还有未开封的,趁这几天看完吧。」 「看了还要自己来啊。」而且每次都虚脱,靠杯,一次就没力,每次都觉得自己很丢脸,人家o片里面的男主角都是x完之後还一条龙似活跳跳的,他却是一次完之後就倒在床上爬不起来。 干,等级果然差太多。 「反正杀时间嘛。」摸摸阿强的头,他慢慢往後退。「那我先走了。」然後,纵身往阳台外一跃,消失在黑夜之中,也在那一刹那,由室内所看出去的世界,成了一片晴空。 他走到窗边,往窗外探探,手伸到阳光下,却毫无暖意。「真的是假的啊」他可怜十六、七岁的青春,怎麽老是在经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呢。叹。 「电视也不能看了吧。」他回到床边,晃晃脑袋,睡去。 反正去过地狱之後,什麽都变成自然了。 林恒更穿梭在黑夜之间,全身散发著白色灵光,黑气会循著光源走,但却无法侵入他四周。在空中画过一道弧,他偶尔停下看看底下惊慌的世界,然後又继续飞行。目标离这里不远,他想比「那个人」更快到达。 他大概能知道那个人想做什麽,也知道他的企图,他是可以阻止的,但是他会照著当初神所交代的,任这个世界去玩。 诺靡亚,你妄想用一己之力主宰这整件事情,但是事情不可能永远如你所想的,我太早之前就警告过你了。别以为,一个才出生没一百年的天人能够控制命运。 毕竟那些是连我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啊我只是照著他的意思下去执行,执行,世界的命运,以及我的命运。 而一切都早已注定。 白光划过天际,众人仰望,那一现即逝的最後光芒。瞬间过後,世界又归回黑暗。 眷尹伏在诺靡亚身上,轻轻喘息。诺靡亚微微眯著眼,看向窗外,满意地微笑。他一手抚上眷尹的发,柔声道:「对,学长可以说是被我杀的,禾杉麦尔一族,可以说是毁在我手里。你还记得吧眷尹,在许久前也曾经像今天这样,你要走,我哭著挽留。」 眷尹放松的身体明显瞬间僵硬,紧绷。 「那晚过後,你连挽救都来不及,然後你愤然离开天界,背叛了我,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诺靡亚轻推开他,然後跟著靠上,笑得妖媚。「你很後悔吧,在那晚,以及今天。其实我可以不用这麽大费周章的,但是,我就是想让你再体会一次当年的懊悔,让你再体会一次,同样的方式,栽在我手中。」 「你又做了什麽」他的声音在颤抖,几乎无法忍受这隔了几十年又重现的欺骗。无法忍受已经不似从前的诺靡亚,也无法忍受永远无法狠下心的自己。甚至可以说是痛恨。 当初学长一家,那些灭亡,其实他都可以去阻止的吧,但他却栽在心软底下,栽在诺靡亚虚伪的眼泪底下。 「你不是很清楚吗?」诺靡亚的额抵著眷尹的,双手捧著他的颊。「外面已经被黑气覆盖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如何?眷尹,感觉如何?很恨我吧?想杀了我吧?」 一次一次的。 诺靡亚:「因为你说过你会一直陪我,我一直都相信你。」 一次一次的。 「但是眷尹,你却抛下了我,离开天界,接下来的日子,你没有一次回来过!我每次都告诉自己,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就原谅你!我就可以不生你的气!但是你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次也没有!一次也没有!」他尖锐的吼叫在沉闷的室内冲撞,撞击,伴随著累积了几十年的孤单。诺靡亚颤抖著身体,道:「这是你自己自找的眷尹,你自找的!」 一次一次的, 被绑住。被所谓的占有绑住。眷尹总感觉,有一条无形粗大的荆棘缠住自己,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无法将之解开,几乎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诺靡亚笑著将荆棘缠上自己的景象。 他早已遍体鳞伤,不管是哪一片肌肤皆流著血,只要一挣扎、试著逃跑,荆棘就会往自己体内插的更深,血流成河。 眼前是一片黑白,彷佛收讯不良的电视,一遍一遍的跳动著。沙沙。他面无表情的看著诺靡亚为自己缠上荆棘的表情。沙沙。眼前的他低笑。沙沙。他从远方看著自己,被高高缠於一株看不见的万年高树上头。 下不来,完全动弹不得。 血,一次一次的,流了又乾、乾了又流。 「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什麽,」眷尹抬眼,血红瞳眸直直看入诺靡亚眼中。「自找的是你,我很早就跟你说过,这样走下去,有一天你会灭亡,连你儿子都会恨你,是你给他贯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一个父亲杀了万人的罪名,终有一天他知道真相後,他会恨你。」 「他不会知道真相。」 「你骗人,」学著诺靡亚的弧度微笑,他最讨厌的那种,讽刺般的笑容。「你骗的了谁?最後你会毁灭,诺靡亚,你一定会,世界不会照著你的剧本走。」 妄想主宰世界者,最後将被世界反噬。 「我已经将所有事情导向我的轨道了,一切都来不及了眷尹。」 眷尹:「所以我说,你已经没有救了,而我也无药可救了,竟然会相信你,竟然还会再相信你。」他说得沈痛,笑得苦涩,推开诺靡亚,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装。「果然不该听话回来的,那麽,你也不用再大费周章,准备让我再崩溃一次。」 眷尹:「我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嘶吼哭叫,诺靡亚,我心灰意冷了,你知不知道?从头到尾,背叛了我们的,都是你。而我也不想要再去忍受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束缚,既然你已经让我失望,那我理所当然可以追求我的自由。」 太多年来,不管逃多远,身上的荆棘依然紧紧缠著,扯不开,放不下。 对,该死的放不下! 「因为诺靡亚,你已经没救了。」 啪! 狠狠的一巴掌括来,他被打偏了脸,再睁开眼,是诺靡亚带著眼泪愤怒的脸庞。「你以为、我这些年来,完完全全只是没有感情、没有任何感觉的执行我的计画吗?我多希望你回来!但是你从来没有过!所以我要恨你!我要彻彻底底地恨你!抛下我的人是你!眷尹!我好讨厌你!我好讨厌你!背叛的人才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你!」 他没回话,只静静地闭上眼。 总是替自己找活路的,可悲人类。那些都是你的自私而已吧诺靡亚,说什麽在一起什麽的,都是替自己找路、自己的自私而已。 你最害怕的,其实是发现自己的可耻。 是这样子的吧。 诺靡亚吸了几口气,终於平复,狠狠抹去因愤怒而流出的泪,他将自己恢复到最平常的样子。对著眷尹扯出笑容,他道:「事情就快结束了,我要去看最後的一幕,想阻止吗眷尹?」 「」抿紧唇,他别过脸。 「我可是会不小心杀了你儿子喔。」 闭上眼就什麽都看不到了,不去听,不去想,一切都还会在最初的样子,这些年来,他就是这麽麻痹自己的。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不管逃多久,狰狞过後的诺靡亚,还是会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诉说著最不初始的计画。 「眷尹,你永远赢不过我,」他穿上自己的长袍,将长发随意束成一束,散了些发在胸前。「就凭,你杀不了我来说。」 诺靡亚:「刚刚顺便在你身上下了咒,过太久的舒适日子,你倒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了啊?待我出去之後,你将会被送回人间,并且,接近不了天人,你也无法去提醒你儿子了。」 眷尹身子一震。「你别伤害阿滚标──」 「这就很难说了。就这样,再见,眷尹。」 像是被拔掉电源的电视,诺靡亚从室内消失,而他也跟著被强迫带离天界,眼前一片混沌,再睁眼时,已是宛如炼狱般的人间。 当林恒更赶至现场时,阿滚标正跌坐在一旁,满头大汗,似是冲不进结界内。他往衣飒方向一看,他全身四周皆旋著强烈阴风,阴风愈发浓厚,乍看之下宛如激烈运动的蚕蛹。 他收起翅膀,淡看了阿滚标一眼,然後接近结界,手切横,往结界表面一挥,原本坚固结界瞬间崩毁,在他手下,就好像不堪一击的劣等品。 「你,」他没看著阿滚标,只直直盯著正在阴风里痛苦挣扎的衣飒。「快点去将小披带来,我没有太多时间待在这里,快去。」 阿滚标诧异地看著被摧毁的结界,原本想冲进去,却因林恒更的话而停下动作。他一手捂著胸膛,一手支著地面,嘴角泛出污血。「你是谁?」 「有时间问我是谁的话还不如赶快去找医疗兵,快去吧,如果一切结束後我们还能活,那我再慢慢向你做自我介绍。快去,没时间了。」 阿滚标又看了衣飒一眼,好不容易才移开视线,撑起身子,他朝林恒更一个点头,接著勉强施展瞬间挪移,消失在这个空间内。林恒更在阿滚标走後才迈开脚步,直直往衣飒走去。 他挥开双手,黑得恶心的天突然裂开一道光,直冲下两人所站的位置,半径不到五尺的范围内,一切停止。衣飒虚弱地倒在地上,轻轻喘息,姣好的面容惨无血色。 「待会还会开始,这只是暂时停止部份时间,不能维持太久的。」林恒更说,深蓝色的瞳眸隐藏起所有情绪,只留下冰冷。「这些都只是刚开始而已,接下来,你将遭受前所未有的痛苦。」 衣飒苦笑,声音断断续续。「是是麽」 「你的老师不是什麽会帮助你的人,你也知道吧?」他说。衣飒点头,偶尔虚弱地闭上眼:「嗯。」 「我不能提示你什麽,但是请记得,一定不能求死。不管多痛苦,都不能有死的念头,记住,所有人与你同在,我也会帮你抵制这股力量。当开启者将世界的命运开启的同时,将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融合著世界的悲鸣,你或许会因为不能承受而在这过程中死去,但我会尽量帮你,但是,你若是求死,那一切就完了,懂吗?」 「嗯。」 「我是想,你是很容易求死的那种人,才特地来提醒你的。」他说。「你的朋友,将会为你而受到不幸,这时候你要是求死,一切就玩完了。」 衣飒费了一番劲才能抬头看向林恒更,好几次他低下头乾呕,又勉强撑起。「你、你是你是林恒更吧?」 他笑。「嗯。」 「然、然後呢?又是、又是谁?」 「古老以前,真神的辅佐。」他道,毫无避讳。「死神界两大元老家族,也是从神治时期那时候开始的,你的祖先、小披的,也曾跟我十分友好,你长得跟你祖先简直是一个样。对了,顺便跟你说吧。」他往光外的混乱世界瞄去。「反正似乎还有时间。」 衣飒没答话,又撑著地面乾呕,光内是一片温暖的世界,但他却觉体内有阴风乱窜,冷的直发抖。抓紧手臂,他牙关上下敲动,总觉得身体发冷到心脏都要停了,却死不了。 林恒更叹气,手掌置於衣飒头顶,灌入圣光。「这会让你好一点,但一样,撑不了多久,你得靠自己的意志,懂不?」一个使劲,圣光扩大,一点一滴完完全全包覆住衣飒。「神之所以会将这麽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们两个家族,就是因为你们是死神。」 「你知道吗衣飒,死神代表著结束,也代表著重生。」他眼神放柔,道:「所以神选择了你们两个家族,所以你必须要承担你的命运,所以请你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求死。」 一放弃,那麽就什麽都没了。 唯有努力到最後的人,才有机会获得胜利,半途放弃只能赢来唾弃。脑海中突然浮现在好久好久以前,父亲奋力抗敌,带著家族的战士一路且战且退的样貌。 其实他并没有看过,在那时候,他早已跟著母亲被送到人间界。但他心底总是存在著这个画面,在梦境中出现,他记得,他梦过好几次,而这回是第一次这麽真实的在现实中想起。 父亲身上染著血,举起长剑,一把挥下,追杀者的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恐惧的神色,在那突然打落的一道闪电下映出,风雨中父亲的身子昂然挺立,喘气连连,目光直视前方,身上血迹斑斑。 他非常清楚,再一下、只要再一下,父亲就会因太过劳累而倒下,就会因身上太多伤口而死亡,但一直到倒下之前,父亲的眼神都一直直视著前方,不曾垂下。 唯有不撑到最後一刻的人,才没有资格被称为胜利者。 这些他都能够深刻了解。他也知道,自己逃了太久,不愿意面对现实太久,明明他晓得 晓得诺靡亚,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衣飒?」 他努力微笑。「我尽量你走吧。」 「嗯。」 点头,他放开手,撤掉停止时间魔法,然後在瞬间展开双翼,避开旋起的阴风,又朝衣飒看了一眼,阴风中的他已然站起。他轻拍羽翅,冲上天际。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著,他只需要与世界融为一体,等待世界的命运,无论是好或是坏。 在飞至一定高度时,他单手高举,弯成握状,另一手档在胸前,他闭眼,低念咒语,模糊的光影渐渐在面前出现,穿过高举的手,形成剑柄,触碰挡在胸前的手,化成剑身。 长剑泛著强烈的圣光,金黄耀眼,在剑出现的那一刻,突然风雨俱停,一切的一切,变得缓慢而迟重。他倏地睁开眼,握紧剑柄,高高将之举起,然後带随著咒语,狠狠往下头扔去。 长剑强而有力地往下冲,最後停在下空没几尺处,像是插入了实体的地面,埋入、埋入,最後完整插入,只留下剑柄。突然,世界剧烈晃动,风雨又起,伴随著巨雷,撼动山河。被长剑刺入的面开始龟裂,先是细痕,紧接而来的,是长达好几里的巨大分裂,被切开的空间迸出火花,并迅速飞出金绳,缠住长剑,也往上紧紧缠住林恒更。他闭上眼。 他被缚於半空之中,长发轻轻晃动,他完全没有试图挣扎,只静静的让金绳蔓延过他的满一片肌肤。 就在此时,长剑再度爆发出金光,照耀天与地,巨大的翅膀从剑柄中迸发出,羽翼雪白,在空中轻轻摆著,散落的羽毛漫天飞舞,几乎要盖过整片天。 旋转,翻动,纯洁的羽毛还带著淡淡的光辉,就像是在黑夜下的一场雪,在那一瞬间世人获得救赎。 巨大翅膀又是几次拍动,由缓慢到激烈,最後竟成了浓雾,旋上天,紧紧包围住林恒更,椭圆状快速旋转,激出雷电,暴出蛇火,世界继续摇动。 许久,晃动停止,一切归回平静,椭圆成了半透明状,表面偶尔闪起光电,林恒更被绑於椭圆之中,缓缓转动,未被系起的长发随处飘晃。一片黑暗之中,唯有此处亮起。 ──与世界合为一体,这是祢给我的使命 「黑气已经布满整片天空了,诺靡亚,这个人真的很狡诈。」 睿月看著影像,满脸悠哉。马达尔楞了一会,迅速站起就要往外跑,睿月一把拉住他,啧了声。「嗳,你急什麽?你现在下去也无济於事,等会吧。」 马达尔挣脱开他,一向冷静的脸上满是惊慌,他皱眉,只差没有跪下哀求。「长老,拜托你,给我蚕绳,一份就够了,为了这个世界,给我蚕绳,拜托你!」 睿月被他惹得想笑,好久才忍住,扬眉,他翘起腿。「马达尔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蚕绳是干什麽用的?」 「约略知道一些,总之有益处──」 「完全没有。」他打断他的话,敛起笑。「诺靡亚曾跟洛梓拿过蚕绳,你以为他拿蚕绳要干麽?他早有准备了啊!他料准蚕绳即将短缺,到时要拿也拿不到,事先要了一些存著,他拿蚕绳可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什麽的。」 又说:「一般人都误解蚕绳的真正功用了,因为他们认为不会真的发生那种事情,於是不去探究,而诺靡亚知道。「蚕绳,拥有绝佳的韧度,可用来捆绑易损或难以用普通麻绳捆绑的物品。传说,终有一天黑气将覆盖大地,开启者招来毁灭,而此蚕绳则可用来捆绑开启者,霎时绿气环身,有阻止的功效」,如果我没猜错,你看到的应该是这段吧?」 「是的,没错」 「捆绑开启者之前还有个步骤,蚕绳必须要浸泡在开启者最在意的人血中,且这血,必须是那人体内血的三分之一才够,蚕绳也没有什麽阻止的功效,开启者在开启之中,会被迫承受无与伦比的痛苦,这时候,他会试图自救,施展治愈魔法,可是施展治愈魔法会浪费掉被世界吸取走的魔力,也为了不让他挣扎、让他动弹不得,蚕绳的功用,就是将开启者紧紧捆绑,说简单点,蚕绳非但不是救世界,还是一种折磨人的残忍工具。」 马达尔:「那」 「我想时间应该还够吧,」睿月晃晃脑袋。「接下来我全都不想管了,对了,别以为开启的过程中不会失败,或者应该说,失败的机率大得多,但是有个方法能够赢回这场仗,且绝对成功,也是唯有诺靡亚将游戏推到这一步才能玩的把戏,要是正常的开启,绝不能这麽做。想看看麽?」他眨眼。 「那当然。」 睿月凭空现出这几天以来马达尔努力翻看的书籍,动动手指,古书立刻飞入马达尔怀中。 「这种事我可告诉不了你,翻去最後一页,向古书祈祷,看他愿不愿意显现出来,让你看到吧。」 第十章之一.放血 瞬间挪移来到这里时,果然如自己想的,四处阴风,月隐去,完完全全被黑气吞噬,整片林被毁灭似的狂风侵袭,不可停止的疯狂,彷佛随时将出现古老的鬼魅,而人心颤栗。 他彷佛能看到最高处飘下血红色的花朵,在黑夜中,铺上一层堕落的晶泪,衬著黑叶的绝望,以最悲哀的姿态降临在这里,为今夜哀悼。红花无视於强风,无视於怨魂,在自己的舞台中独自凭吊。旋转的凄绝丧乐。 诺靡亚独自立於惨惨阴风之中,淡黄色的微卷发蕴著微微的白光,与一阵又一阵吹来的强风接不上节奏的轻轻晃动。他眼缓缓眯起,看清楚前方的人影,然後判断出是阿滚标跟小披。 阿滚标面色痛苦地在地上,一手还紧紧握著长剑,但鲜血早已顺著剑柄流出,污了沙土,小披盘著腿正坐在衣飒身边,衣飒身旁不停卷上的惨风刮伤他的肌肤,但他仍咬著牙,努力将双手探入强风之中,施打治愈术,双手血流不止。 看阿滚标那个样子,大概是被小披硬是下了防御罩,无法动作吧。诺靡亚想。 「小披,停止了,」阿滚标试图毁坏防护罩,无奈手完全无力举起,他难过地虚著眼,沙哑道:「小披,放手,你的手会废掉」 诺靡亚走近两步,突然感觉有其他人在,往林中暗处看去,知道是轻云,他扬起嘴角,笑,是带了点炫耀意味的笑容,黑影浑身一震,挣扎了会,然後消失。 还是选择逃走吗?诺靡亚想。也对,那个女人已经无法挽回什麽了,就像是眷尹无法阻止他那样,背叛自己的人,终将失败,陆轻云,不是非常厉害麽?怎麽碰上自己布的局,还是无能为力? 他觉得很开心,非常恶毒的开心。 紫尘那边他交代好了,说了要自己下来看看,要他先别派出人,所以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执行他想做的事情。很快的世界将不一样,因为他,诺靡亚。 他将以一种全新的姿态──神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们将知道,让世界重生的,是自己。年少时,知道家族的命运後,他就一直很想靠著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去扭曲神的旨意,直到小哈诞生後,他更确信了自己的这个目标。神是不可理喻的,凭何要他的家族背负著这种可悲的命运? 他要扭转它。 他有自信相信自己可以,他有绝对的力量,他是当世的天才──是阿滚标、衣飒那辈无法比拟的天才,他拥有法力,拥有智慧,拥有智谋。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参与他伟大的计画,他只选了陆轻云跟眷尹,但他们却一个一个背离自己而去,他不只一次感到强大的愤怒,於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写下的完美剧本。是的,他让一切都在自己手中提早发生了,他扭转了神所设下的一切,成了第二个神。 当年眷尹颤抖著肩膀,告诉他,诺靡亚,你已经病态了,你没救了,你无药可医。 但他不以为然,他始终相信,等世界因自己而改变之後,他们将会後悔莫及──後悔当初自己的愚蠢与无知。 扬起最适宜的微笑,他举步往前。 他将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以神的姿态降临。 刚撤去阿滚标身边的防护罩,阿滚标即讶异地回头:「老师?」诺靡亚微笑,以带著担忧的神色看向小披的方向,道:「行了,小哈。天界的人就快到了,你们不用担心。」 他抬起手,对著小披的方向画上几圈,接著往後一拉,小披立刻被扯出旋风外,阿滚标急忙接住。小披面色苍白,额角处泛起淡淡阴紫。阿滚标胸口一沉,一次一次抚过小披的额,抹去上头的冷汗。 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无措。即使是当初面不改色杀了几千士兵、即使是面对天界的指责、即使是自己的骄傲瞬间灰飞烟灭,他也不曾如此慌张过。就像被毫无预警的丢入流沙内,想抓住什麽支撑自己,却只能不断往下坠落。 他甚至说不出完整的言语,只重复著一样的动作,抚摸小披的脸颊,然後一次又一次反覆抱紧。「小披、小披」 整个世界都在摇动。 衣飒开启灵魂蛋的那一刻,他看见原本还缀著星的空瞬间黑去,不是夜晚的重蓝色,而是真正的、让人绝望的黑,他听见生灵哀号,他可以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慌乱,那种黑,就像是要卷上他的身,蒙住他的眼。衣飒在自己面前痛不欲生,那最後投来的视线,几乎让他濒临崩溃。 远方燃起了末日之火,以凶猛的姿态从世界的边际吞噬而来,末日之火,带著浓烈的血、混著邪魅的紫,参著黑暗的哀鸣,几度窜高,几度扑散,燃进了这个世界的生气, 围绕成一个大圆,用丧曲写下不存在的慈悲。 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大地龟裂,山河崩毁,大水势如破竹,冲坏陆地最後的防线,凶猛如虎,不带任何感情的冲刷去人类的文明,一切埋入深海,用永恒的冰冷来替代曾经繁华的面容。山石砸下,巨大的躯体在那一瞬间碎为飞灰。 鬼哭,地狱之门开启,群魂无依,众生亡群,灰紫色的碎片坠落,无声无息,後有大雷打下,连接天与地,冷蓝震撼了大地,析裂尚完整的地面,轰隆巨响,震耳欲聋,从深处闷出的巨响,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冥府丧祭的巨鼓上,震碎魂魄、崩离心神。 飞鸟无踪,禽畜无影,只有禽鸟悲鸣,尖锐刺心,声声惨悴兮。人影不见,文明曛然,只有远方窜起巨炎,而历史陨落。 群生视之世界,冥远暗沉,天际悲风又起,扰浊黑气,於那一重一轻的崩坏声中,我等能够闻之──远古神只的叹息,一声复一声,最後沉入沼泽般的浓雾里。 有如砸尽血泪的最後演出,费尽心思燃烧最後的绚丽,於是一幕落後一幕又起,自地心窜出的灼热岩浆以暴怒的气势覆去全城,千馀年前庞贝遭毁之姿再现,大地的鸣动掩没在罪恶之炎内。 整个是世界都在震动。 ──而我等站在末日的顶端。 阿滚标抱住小披,一次一次打颤,啜泣声将起,又给强硬忍住,他喉紧缩,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坚忍著不让一滴掉落。 任何一个人的离去,都是不行的。 都是不行的。 「老师」 诺靡亚沉著眼,笑容已掩去,他轻拍阿滚标的肩,道:「你先回天界去吧,我会将衣飒带回天界,那里有比较好的咒术师。」 「带回天界?」 「嗯,」他说。「天界会晚一点沦陷。放心,我会将一切抢救回来,不久之後,天明会到来。」 诺靡亚笑得很温柔。又道:「阿滚标,你要是真想救衣飒,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阿滚标没犹豫。「好。」诺靡亚说:「别这麽快答应,先听听也不迟。我能够暂且将衣飒身旁的阴风撤去,但不代表他就能减轻痛苦,这麽做只是方便蚕绳缠入,蚕绳可以抑制住开启者的痛苦,但是,要使蚕绳完全发挥效用,还需要他最重要的人的血。」 阿滚标苦笑。「老师不会是说我吧?那你是找错人了。」 「没有找错人,」他缓缓走近衣飒身边,袖袍鼓胀,发丝开始乱舞。「那个人是你,而我需要你的血,一半的血,你答应吗?一半的血,就算是死神,也有可能会死喔。」 阿滚标正要允下,脑海中又闪过父亲的话,又将话吞去。 不管是任何人要他的血,都不能够给。 都不能够给。 可是爸,他已经够不知所措了。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看著衣飒在自己面前痛苦,但自己却无能为力,就像这几年来一样,就算自己不停阻止、不停牺牲自我,也无法抹灭衣飒自杀式的行为,他总很想帮别人什麽,到头来就发现整个舞台上只有自己,而自己努力拉扯阻止的,只是一团空气罢了。 什麽也没做到,什麽也无法做到。 就这样看著最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痛苦,他却无能为力,那瞬间,巨大的阴冷袭上自己,深入骨髓,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吼尖叫,却还是阻止不了悲剧发生,全身皆颤抖不停,无法克制的使力,才能使自己不致魂飞魄散。 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离去,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无法阻止他们的痛苦。 他好难过,难过到撕心裂肺。 难过到哭不出声音,难过到无法形容,难过到在心中不断不断地重复著末日。大石重重压著肺,下一秒自己就会断绝生息。 他好难过。 伤口已经不算什麽,他只担心自己会因悲伤而喘不过气。 衣飒给他的最後一眼,哀伤而又平淡,蕴藏著万千的歉意,以及无法挽回的哀绝。没有啊衣飒,为什麽要道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从来都是我自己要付出的,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因为我无法失去任何一个人,你为什麽要道歉呢?恍然大悟你怀著如此歉意不知多久的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该死。 我不是要你难过啊。 真的,我不是要你难过。 你不要露出那种神情,我会舍不得。我真的,真的不是要让你难过 手足无措。 不知该如何是好。 重见衣飒,他才惊觉自己有多麽想他。 如此无能为力的自己,又怎麽能拒绝所有带著希望可能的要求?他收著拳头,闭上眼,带著无比的决心回答:「好。」 答应一切。 ──就如当初他的奋不顾身。 待小披醒来後,景色已不是悲风惨惨的树林,而是布置辉煌的神殿了。一般时候神殿是不对外开放的,据说这是神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但是真实性早已不能考证。啊,是天界了呢。他这麽想。 看向窗外,天界的天空,也是一片漆黑。不久,怒火也将从天界的边际燃烧起了吧?好混乱,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才不过多久,世界已不若从前。他想自己还不是很能了解衣飒的用意,他想自己还是不能原谅── 啊! 他迅速从床上翻身而起,快步走出一个篮球场大的房间,寻著人动的气息前进,穿过重重长廊。神殿内的装饰多神圣多庄严,他没有心思去看,只知道快步走著,最後开始狂奔。 不晓得在害怕什麽消失,恐惧不停窜升,他慌张地跑著,不敢停下休息,这种害怕下一秒就会见不到谁的感觉,他第一次有。忘记是谁说过的了,他看似傻,可却比谁都还冷血,看一切,都是淡然,「没有过喜欢的人吧?」似乎曾有人这麽问过他。 其实他并非刻意如此的,只是看待一切激不起什麽太大的激情,如斯而已。但是最近他有那麽点能体会了,原来世界不是只有自己而已。 而一体会,竟是惊天动地。 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於是碰到时会紧张,会不知该如何是好,然後才惊觉自己已经能够对自己以外的人产生激动,而不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故事,统统不是故事。 他才发现,原来那个人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过去的他是太淡然了,不管在待人或是处世上面,就算大声说话、就算大声笑,那也只是一时的而已,并没有打入心里激动的感觉。 如果没有下来人界的话,他永远都还是原本那个人吧?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颠覆太多。 其实,其实比起小哈,他更喜欢小披这麽名字,明明用的时间极短,但确实是这样的,感觉过去的小哈是一片空白,而小披是一个接应小哈的转捩点,就此新生。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15节 小披,小披。 神殿很大,他跑了许久才找到大殿,确认後才停下脚步,撑著膝盖喘气休息。但视线仍直直盯著前方。大殿是以白色与淡黄色组合而成的,占地有四五个学校那麽大,柱粗如千年树,上头纹著古老的文字,其他的装饰他是看不入脑子里了,只看著中间躺在冰床上的衣飒,以及在他身旁来回走动的人们。大多是一些专业人士与高层,有些之前有看过,他也在这些面孔中认出了父亲。 他刚想继续走,就看见斜方另一道大门开启,几个人推著一个桶子,不晓得是什麽。推车推移的声音激起容器内液体的晃动,啪答的声音在宽大无物的神殿内造成极大回响,小披以为是圣水之类的,突然就闻到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无由来的,他有非常不安的预感。 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他一把扯住正在发号施令的父亲,急问:「血哪里来的?」太不安,让他忘了礼貌,扯了人就切入重点。诺靡亚挑眉,没回他的话,只说了句「到旁边去坐著,很快好」。 他越不回答,他就越焦躁。小披:「不要!到底是怎麽回事?哪里来这麽多血?」 诺靡亚拿起递来的银盘上的精致蚕绳,无视於小披,开始念起咒语。随著他的诵读,蚕绳散发出粉红的光芒,又注入豔红的光球,转瞬间,轰然火起,燃烧了整条长绳,却神奇地避开诺靡亚手执之处。诺靡亚反手举起,接著指尖轻抬,剧烈燃烧的蚕绳便随著这个动作漂浮在空中,然後落入血筒内。圆形的容器内瞬间爆发起不自然的蓝色火焰,并散发出腐臭的尸味。 小披还是扯著诺靡亚,只因突然爆出的火焰而退了几步,很快又站回来。「你还没跟我说,这血是哪里来的?做什麽用的?」 诺靡亚这才正视小披,面无表情的冷然面容突然浮现温和的微笑,就如一直以来爱子的诺靡亚「父亲」。「当然是救人用的,小哈别担心,一旁坐去,衣飒很快没事情。」 小披还是瞪著他,手没动作,眉头紧紧纠起。「你跟我说真话。」 他还是笑。「什麽真话呢。小哈不相信爸爸了?是不是?」 小披咽了口唾沫,僵硬地回头看向面露痛苦却未睁开眼、彷佛正做著一场恶梦的衣飒,又看向那气味腐臭的血,坚决地说:「对,我不相信你。」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一个字一个字阴狠地重复:「我、不、相、信、你。」 再蠢,他都看得出事情正往什麽方向偏去。 他只是战斗能力不足,但对这种事情,他比谁都还要敏感。 诺靡亚的笑容敛了些,又很快撑起。「小哈,你这麽说让爸爸很伤心。」小披没理他,迳自问:「阿滚标呢?阿滚标上哪里去了?」 「现在他们倒是比爸爸重要了?」他轻轻地问,语气甚是温和,却很认真,语速因而缓慢。小披急道:「你扯到这些做什麽?我现在在问你,阿滚标人在哪里!」 诺靡亚注视他许久,才开口:「小披,你要知道,我为你制造的世界,真的是为了你。」 「你在说什麽──」 「小披,只有你不能背叛我。」他说。「绝对不行。」否则他的世界就要崩溃了,失去了最後一点的支撑,他真的会崩溃。他伸手想抱住小披,却被一手打掉。 「我现在只问你,阿滚标在哪里?」他看著父亲,眼微微眯起。 诺靡亚微笑,没再说什麽了,但却可看出嘴角的阴毒。他突然回过身,对众人道:「等火焰变成蓝色就将蚕绳拿出,系上。」接著挥袖离开。 小披瞪大双眼,急著想追上,无奈却使不上力气再奔跑。「爸!」 诺靡亚走没几步,就使用瞬间挪移离去,小披空望著空无一人的方向喘气,稍久才平息。他冷静地走到大桶边,声音却在颤抖:「你们老实跟我说,这是不是、是不是阿滚标的血?」 只有你不能背叛我。 快步走回中央专属办公室的路上,诺靡亚双手紧握成拳,眼直直看著地,没了从前的优雅从容,看来只有焦躁十分。他咬著下唇,几次放开,有几次压抑地咬上,直到舌尖嚐到血腥味,他才停止自虐般的举动,狠狠抹去那几条血丝。这个时间中央里几乎没有人了,走廊灯光昏沉,微弱的照在淡蓝色的毛融地毯上,少了平时的生气,多了几分末日的诡谲。 脚步踩在地毯上,几乎是没有声息的,更何况是他轻似猫的步伐,但现在的他却觉得吵,总觉得整个长廊上都回盪著自己的声音,以及无法掩饰的气息。一种无法言及的恐惧在身後跟著自己,亦步亦趋,彷佛只差几秒就会被掳住,紧张跟在心里跑著,梗在喉间,压在肺上头,於是步伐越踏越快,终於在忍不住想要奔跑时到达了办公室门口,他慌张著拿出钥匙打开,但手却抖的好几次对不准孔,反覆试了几次之後才终於打开房门。 他毫不犹豫的一踏入就关上,房门大力撞击的声音太过巨大,在这个空间中久久不能平复。诺靡亚沿著门板滑下,必须要紧咬著牙关,才能忍住牙上下打住的冲动,他紧紧环抱著自己,一次次抽气、吸气。 他在说什麽。 他想笑自己的,几岁人了,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娃儿,还那麽没安全感呢,当发现自己其实并非想像中的那麽好掌控时,他真的震惊了。 这麽多年来,眼泪哭尽又流、流了又尽,到最後最完美无破绽的诺靡亚,他以为自己是完全了,他可以不再在意背叛,他以为就算支持自己的人没剩下半个,他也能够处之泰然。 就像那时,可以撑著笑容面对眷尹,用尽一切就是为了要在他面前骄傲,让他看到最光耀的诺靡亚,让他知道就算自己根本不需要他,因为不想让自己狼狈不堪,因为他那支撑了自己数十年的骄傲。 他真的、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了,无血无泪、无情无欲,可以对一切毫不在乎的诺靡亚。可是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害怕孤单,他一直把小哈当作他的最後,他不能接受最後一个人也离去。 小哈已经是他的全部了,已经是他抛弃了一切之後的全部。 他抛弃了最初的自己,抛弃了妻子,抛弃了眷尹,已经没办法再接受有人离去了,所以他紧紧抓住小哈,就像死命要抓住最後一根的浮木。 他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其实他也知道。当初跟眷尹诉说自己的计画时,他是半开玩笑的,他没想到眷尹反应会这麽大,甚至当场甩了他一巴掌。 当时他的笑容僵在嘴边,然後又好不容易撑起,道:「干麽呢,我开玩笑的,你生气了?」他没有去遮掩因那掌而红起的肌肤,只是不断讨好的笑。他何曾对人这麽过了?百般讨好、战战兢兢,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毁坏了彼此的关系,开始懂得看别人的脸色笑,懂得看别人的脸色怒。 眷尹,你当这是谁教我的? 眷尹怒道:「这种事情,就是开玩笑也说不得,你以为你几岁?」诺靡亚楞了楞,又谄媚地笑:「知道了,你别生气。不说了。」 眷尹看了他一会,呼出口气。「我先回去了。」他急留:「不是要去吃东西吗?」 他说:「不吃了。」 诺靡亚微笑,苦涩的几乎撑不起嘴角。「嗯。」 的确,说出那种计画,他是过份了,他自己也知道,可是眷尹,就算不是开玩笑的好了,你这种人,又怎麽会知道受诅咒家族的人的心情?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随时有可能会死,你们这些不必受罪的人,又怎麽会晓得? 为什麽这麽倒楣的人就得我们不可?如果现在换成了是你,你能够不怨?为什麽别人就能平平顺顺的过,你不会不去想这个问题。 我也并非真要去做的,只是为什麽你不肯静下来听听,而是选择当场就挥了我一巴掌?你晓不晓得当时多少人在?你晓不晓得我有多难堪?没有一句道歉,而是马上转身就走,你要我情何以堪? 他不是──他不是一个那麽没有尊严的人哪! 之後他不再去提这件事情,一直到小哈的出生。看著这个婴儿,又会哭又会笑,长得白白胖胖的,咿咿呀呀地乱挥舞著小手,最後紧紧牵上他的衣袖,紧紧捏著。 他那时候想,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叫他一声爸爸吧。 那样子的时刻,会很幸福吧? 笨拙地学爬、笨拙地学说话,然後会走路了,然後这个孩子会走在自己面前。那是一种无法说清楚的父母看著孩子的感受,那种在那一刻发誓要保护他一辈子、不为人父母绝对感觉不出的心情。 这样的孩子却有可能面临不幸,这个打睁开眼就盯著他猛瞧,然後笑开的孩子,会在自己面前支离破碎,化为云烟。 光是想就让他血色尽失。 他还记得那时他或重或轻的捏著他的小手,说:「我会保护你,不让诅咒侵袭。」他是认真说的,真的。 甚至後来他後悔生下这个孩子,因为一生下他,所有的诅咒将转移到他身上,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去。 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就是那一代? 有没有可能,他会死在自己面前。 他想在那一刹那,过望的一切会瞬间裂为碎片,爆炸,纷飞,然後将回忆刺的面目全非。 他怎麽可能能接受那种事情,怎麽可能。 或许是学不会教训吧,他向眷尹诉苦,得来的却是满不信任的一句:「你该不会要用你之前说得那个了?拜托你,别老想那些。」他呆楞,笑:「我没想到那个。」眷尹:「是吗?」 怎麽回事呢。 在你眼里我就这麽著的? 眷尹,你真的有认真听我说话麽。那时候的你,有认真在乎过我的心情过吗? 最後当一切变成了赌气,他将一切的不合理化作合理,才又来指著他骂说,诺靡亚,你病态,他该如何反应? 眷尹,将我推上这一步的,要真说起来,也是你。 「这样的你又怎麽能够背叛我!」他怒吼,一把挥掉桌上的所有东西,文件啪啦啪啦地摔落在地面,愤怒吵闹过後又是一片沈寂。 不会有人应答,不会有人作声,也不会有人同情。 就如这几年来一人独行,不管怎麽大叫,不管怎麽吵闹,还是惹不来任何一个重要的人的回盼。 当一个孩子哭了许久要不到糖时,他就学会下次不再哭了。於是感情渐渐沈淀,激情渐渐隐藏在微笑的面具之後,他以为这样就是最完美的诺靡亚,却没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本事。 面具一直在裂开,因为一次一次的、孤单斧头的敲击。 吵闹过後的沈寂,失落。因为面具不够完美,所以有时候,眼泪还是会渗出的,只是已经不若年轻时的喧哗,学会无声的落泪。 时而徬徨,这样子的他,就是当初最渴望变成的麽?徬徨而後悔,後悔而悔恨,悔恨而怪罪。 错误的绷带将他层层绕紧,然後将之缠绕在欲断的十字架上。 为什麽总是他的错? 为什麽只有他需要负责? 而又为什麽,走在这条路上,猛然一回首,竟悲哀的发觉身後无人,唯有空荡荡的死寂。 他最害怕的孤单降临,连他的儿子都离去。 他苦涩的笑,想哭出声音,身体过於用力的颤抖,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伪装之後的身体。 嘶吼也已经没了意义之後,他该怎麽办呢?只剩下躯壳的自己他环抱,苦笑,低喃,哭泣。 他为自己造成世界的错误负责,怎麽就没有人来为世界造成他的错误负责?呜咽,回盪在室内,控诉。 现在的世界没有月光,没有人看得到他哭。这样子不是很好吗?不用去害怕自己的骄傲破损。 不是很好吗? 失神,然後又一次苦笑。 只有你不能背叛我,小哈,真的,我只剩下你了。 狂风卷起他乌黑的发丝,瞬间跃上地狱之火的光泽,又在瞬间完全溶於夜的漆黑内 。他能够听见远方有灵魂哀号,所踏之处有大地悲痛的隐隐颤抖,对於这些,他没有做出停下脚步观看的反应,只是紧抿著唇,血红的眼流转著怜悯与恻隐。 眷尹的动作极轻,像是怕自己的脚步毁坏些什麽似的放轻脚步,最後腾空跃起,从高处俯视世界,这一看,又是一个皱紧眉,担忧的视线由地面移至上空,他看向腾於世界最高处的亮点──唯一的光芒。 维持著整个世界的根源,在末日与世界融为一体,意识将与开启者同在──天神遗留给世界的最後恩惠,又是他残酷的证据。 那些早已被禁起或是销毁的神话中是那麽写的:「神告诉使者,千年後世界将因毁灭而重生,使者必须不老不死横跨千馀年的时间,在开启者造成世界动盪之时,与世界融为一体,以自身伟大力量牵制住很可能随时崩毁的世界,使之度过危机。这期间,使者的身将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有意识离开躯体,与开启者与结束者(又作重生者)同在。」 这是最原本的文献,是他在东方神只殿找到的,後来的文献全改成了:如果天人侵犯人类,世界将毁灭。事实上,那只是一个牵制住骄傲天人的方法,并使世界加快脚步毁灭再重生而已,就算不做这些,这一天照样会到来的。 谁晓得神在想什麽。 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关系,他在不久前感觉到阿滚标生命力微弱,他想用魔法侦测他的位置,却发现侦测魔法直通天际,又在碰到顶端时被打了回来。被带回天界,那遭遇什麽事情,也可想而知。 想也知道当初自己的阻止对那家伙的脑袋来说是没有效用的。 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陷入沉睡,进入在黎明前绝不会消失的梦魇之中。看看自己,活了这麽多年,纵然自己一身绝技又如何呢?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只能袖手旁观而已。虽然和阿滚标是父子,但事实上他常觉得两人不管在各方面都不太相像。 就从成绩这种小地方来说,他一向不太热衷於成绩的表现,因此延毕了不晓得多少年,还成为学院里的传奇──「校园七大不可思议.怎麽有人能延毕这麽久」,标题好像是这样吧,前些年还有看到,不可思议册子上头还有自己愚蠢的学生照,他一直很想像那些无聊的学生提议提议,要写是行,但不要贴那张照片。 至於阿滚标就不同了,别看平常他那个活像要混到死的死样子,在面对考试或是什麽方面,「不服输」这三个字就会自动跑出来跃到他脸上,尤其是衣飒出现之後,这一面表现的更明显。他必须要说,他对阿滚标的教育真的是采取完全放任态度的,谁知道他会养出一个天才,这种感觉就跟母鸡随便下蛋梅打算孵也没打算照顾结果却生出了一只黄金镶的小鸡一样不知道是要高兴还是要无言。 在对待人、对待事情也是有明显差异的。 就像今天阿滚标会为了衣飒放血,而他不见得会为了别人这麽牺牲,就像阿滚标总是有一股不晓得哪里来的为别人拚死拚活的热血,他却是个在受到严重打击之後就瞬间逃跑的混帐。 其实仔细想想,诺靡亚有些话是对的,又回想当初,他总会发觉自己当初对於诺靡亚提议──不管是开玩笑也好、认真也好──的冷漠,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时候是太过份了,诺靡亚说是他害的,其实也不会太超过。 的确有部份是这样,而他根本无法去反驳那些部份。 责怪别人时总是说的头头是道,冷静下来时,不小心触碰到自己犯错的那部份,又会为了避免痛苦而完全无视,或是找个藉口自圆其说。 那些他是懂的。 他实在没有阿滚标的那满腔热血,在诺靡亚做了那些事情之後的隔天,他便毅然决然离开天界,无视诺靡亚讽刺笑著的眼里忍了多少的泪水,无视他拿出短刀威胁,他还是决定离去。 他到现在还是不太能理清当初的那种心情。 是害怕、失望、愤怒还是什麽的,始终理不清。 不过他很确信自己无法原谅诺靡亚做了那些事情,也无法忍受冷静下来後发觉诺靡亚做的这些事情有绝大部分是因为自己时的难受,那种愧疚感。 但是要是阿滚标的话,大概会傻到继续陪在那人身边吧。就像现在对待衣飒,义无反顾的,又是顶罪又是放血。 再见诺靡亚,其实他心里某一处隐隐抽痛,然後发酸,最後化为苦涩涌上喉咙。在自己到处美其名旅游实际是没地方去也不想回去的期间,他不可能完全没接收到外界的消息,他当然有耳闻诺靡亚的成功、全天界对诺靡亚大人的赞颂,每每听见那些赞美──「诺靡亚大人多睿智多聪明」、「诺靡亚大人多漂亮」如何如何,他总会想起很久以前的诺靡亚。 还有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像阿滚标那样,为了别人而不顾一切。 再见诺靡亚时,其实他情绪很激动的。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所有一切消息也是来自天界的报纸,诺靡亚挺常出现在版面上的,常伴著马达尔或是总理上报,神情大多是眯著眼笑,却没以前那种天真开怀的感觉。 有一天他注意到那头本来直顺的淡黄及肩短发长了、还微微地卷起几浪不明显的弧度,他才惊觉时间流逝,过去有今日之间隔了多长的一段距离。那种明明联系著。却是微乎其微的感觉,老让他心底怪异──然後一直到了又见诺靡亚,他突然发现,诺靡亚在自己这几十年的生命中一直存在著,而自己对他来说却是一大片的空白。 原来那种怪异源自於,诺靡亚的时间在走,而他却停下了。 他突然想起诺靡亚说的,他杀不了他。 骄傲自负的神情里,其实烙著很深很深的──怕被反驳的恐惧吧? 他竟然隔了这麽一大片空白之後才惊醒,自己那一直以来想起诺靡亚就隐隐作痛的感觉,其实是不忍。 第十章之二.分离 他不晓得父亲是怎麽想的。小时候看著其他孩子在特定节日或是什麽对父母说:「妈妈我爱你」或是「爸爸我爱你」,他总疑惑,为什麽他们能笑得那麽甜说出那种话来?要他说「我爱你」事实并不难的,要真要求他说,他也能说出来,只是,他大概不能那麽由衷。 也并非他对父亲没有爱,他想,自己或许是少那麽点激情,总是父亲越来越热烈,他则越来越冷漠,就像自己退居到某个点,无法伸展自己的感情了。或许这就是他的个性吧?没有热情。 对於学业、对於交友、对於爱情,甚至於对於亲情方面,都是如此的,常常他在想,当初自己会那麽积极著下人间,要不是给自己的彻底失败找了个藉口逃走,就是被鬼打到。 然後来到了人间遇到阿强,遇到了小精灵,视野渐渐宽阔,他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天界、备受父爱的小哈,而是凡事都得自己负责的小披,到目前为止他想自己还没有太大的改变,然後一直到遇见了阿滚标。 一直是由别人口述或是从报纸上看见的传奇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承认自己有那麽点感到新奇,阿滚标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长相猥亵──虽然思想有点,嗯。但大致上是与他心目中的「罪犯」有相当的差距的。跟著阿滚标闯来闯去,看著阿滚标提及衣飒时的神情,听他们的故事,最後旁观阿滚标与衣飒的对峙。 他承认自己有那麽点嫉妒衣飒,能够被一个人那麽看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没有多少人可以一再被伤害却还是一如往昔,平常笑骂归笑骂,但其实他都看在眼底。所以那天他才会对衣飒动这麽大的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真正撩拨起,眼前的景物不停被泪水覆盖。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讨厌衣飒,而是他太替阿滚标不值。 「小哈」的事情他记不起多少了,倒是属於「小披」的记忆,所有往昔,皆历历在目。他没办法形容那是怎麽感觉,眼泪是酸涩的,太多来不及从眼中流出,只好拚命往体内流动,滑过喉咙,滑进五脏六腑里,甚至渗入血液,眼泪是酸辣的,一下一下,刺痛著左心。 他甚至是可以微笑的,但齿却紧紧咬著下唇,所以弧度肯定很微弱,眉是皱著的,而眼是红的。 阿滚标那家伙很自负,一举一动,都是天才的自傲,尤其是手中握著剑的时候,那是一种无人能敌的风采。血红色的眼像诅咒,他却能勾勒出只属於自身的风华。 跟著这种人很幸福,你能肯定他会不离不弃,自私一点来说,就是他永远不会先离开。 所以,他想他真得很喜欢阿滚标吧? 躺在平台上的人,血色尽失,他从来没见过阿滚标总很健康的肤色有这般苍白过,浓稠血色的眸不是睁著的,只有一扇黑影轻轻覆盖在眼下,连一丝颤动也无,唇没有任何弧度,没有撑起也没有落下,甚至连紧抿著也没有,唇色惨灰。 让他最难过的,是他连痛苦的神情都没有,就像死去了一般,就像再也醒不过来了一样。隐约有记忆,好几个钟头前自己拚命给衣飒施法,最後身体的痛已经麻痹,连念咒也是无意识的,就像大脑下达了一个指令就立即死去,他隐约能听到阿滚标叫他停了、别念了,但是他停止不了,只是不断的念著,血好像越流越多,要是那时睁开眼的话他说不定会昏倒吧?他能感觉到血顺著衣袖滑落,滴在裤管上,或渗入裤内、或流到地面,最後乾涸。 为了衣飒所以他这麽拚命,放不下的失不去的离不开的抛不了的拆不开的所有所有所不能够允许的。 那时的脑海中浮现衣飒的样子。 初次见面时,觉得这人看起来一整个有高手的气息,然後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发现跟这人比起来,阿滚标都叫做谦虚,而且这人特幼稚,会干言语讽刺──越喜欢他越爱骂──这种小男生才干的事,会跨上脚踏车两脚撑在地上翻个白眼一手还叮铃铃地转著铃铛,其实自恋的要死,绑个头发一定要绑到好,但是明明平常不喜欢整理还爱留个长头发,一整个就是幼稚幼稚讨人厌讨人厌。 然後自己蹲在衣飒面前,给不停冒冷汗的他打入治愈术,眼对著眼,那个画面清晰得很,其实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但想起就想哭,还有这人明明身体难过的要死,还爱嘴硬,秀丽的脸上一整个惨灰,然後自己运用起根本不熟悉的东方武学,才一个晚上就跟著衣飒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 那时候自己的信念,真的完全是想救这个人,想救衣飒,所以那个晚上也是一样的,他想救衣飒,这个人死不得,他这样跟自己说。 意识处在半昏迷状态,隐隐约约觉得父亲来了,还用魔法强制将自己拖离,感觉自己跌入谁的怀里,气息像是阿滚标的,感觉有人反覆念著自己的名字,慌乱又不知所措地抚过他的脸,指尖带了点微微的颤抖。 阿滚标叫他,反反覆覆的,一声又一声的小披。 一声又一声,没有确切对自己说什麽,但却悲伤的让人想哭。 失不去的。 离不开的。 抛不下的。 输不得的。 放不了的。 血还在流,混著阿滚标跟自己的,他想睁开眼,却全然无力,後来父亲说了些什麽他听不进去,意识混沌,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浑浊。 不能够被允许的。 比方说,离去那些的。 梦中的世界是一片荒芜,混著灰的白是天是地,世界之间自己一人独立,视线是沧灰的,他有些不安,四处张望。 他不晓得这里是哪里,被抛弃被遗忘被孤立的恐惧缓缓侵蚀他的知觉,灰白之中他以前所拥有的冷静全不见了,很害怕,这个世界太过巨大,巨大的灰白充满压迫感,紧紧压缩著他仅存的理智。 很想呼喊出什麽名字,他的唇微微开启,反覆开合几遍,才终於能喊出自己所想要念出的名字来。 「阿滚标?」他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四处张望。「阿滚标?爸?」 压迫感。 这个世界大到没有回音,是一片虚无。 他忍不住喉间一紧,紧张地喊:「爸──!衣飒?喂阿滚标!」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绕著他快速转动,轻轻低笑。 他忍不住拔腿跑起,白雪之间渺无人烟,寂静得恐怖。终於他好不容易在远方看见人影,没管是谁,他只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後一把拉住那人。那人回过头,血红色的眼闪著惊讶。「小披?」他说。 他忍不住失声大哭。 ──「跟著这种人很幸福,你能肯定他会不离不弃,自私一点来说,就是他永远不会先离开」。 所以,在那场彷佛走不出的梦境里,你才会是我寻到的第一人。私心希望著的,所谓的不离不弃。 能够体会这种感情之後,他真正无法了解自己的父亲。 这些都是他的学生,他怎麽下得了手? 他一手抚上阿滚标的颊,终於忍不住痛哭失声,眼泪不断地流,像是永远流不尽。他眯起眼,紧紧抿起双唇,白皙的拳头握紧,甚至捏出青筋。他忍无可忍地打上一旁的句柱,猛地回头大叫:「搞什麽!还不快治疗!楞在那里做什麽!非得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吗?你们是废物吗!快点动作!」气极,他的怒吼回盪在广大的神殿里头。 直到那群傻去的人有了反应,各自动作起,他才深呼吸口气,回过身,面无任何表情,眼底却承载著无数的悲痛。 悲痛至极。 他轻声问一旁的人,语气冷然。「总理什麽时候会来?」 「总理已经在路上了。」 「嗯,赶快准备好,我要施治愈术,你们在一旁辅助我。」冷淡的眼神扫过旁人,他一个字一个字说:「我要救活他们,要他们其中一个死了,我就让你们一起陪葬。」 黏稠的冰冷覆满全身,衣飒睁不开眼,看不清四周是什麽景色,闭著眼时感官更敏感,虽然已没有一开始那般痛不欲生,但这种从指尖开始入侵体内的阴冷,让他很不舒服。森寒,冷得恶心,又像拿著针缓缓挑开自己的指甲,又刺又麻,偶尔来一两阵强烈的剧痛,疼的让他想尖叫,却发觉自己出不了声。 阴湿,这个地方,就像是被遗弃的世界角落,连空气的抚触都让人感到绝望。或许醒不过来了,他突然有这种感觉。 或许真的醒不过来了。漫地铺撒著绝望。渐渐的他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袋昏沉,沉甸甸的,又有抽痛一下一下跳在太阳穴间,等到他想皱眉,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控制自身的能力,又细一回想,甚至快想不起自己是谁,又为何在此处。 像有灰雾盘据在自己脑海,思考不得。 突然一阵电流窜上他的四肢,起初只是微弱的酸麻,接著,剧烈的电击穿透他,他想做出什麽反应,却完全无法动弹,随著电流而来的,是万箭穿心的痛苦。突然脑中清澈了,却浮现一幅又一幅炼狱的画面。 他在炼狱中死了好几遍,受肢解、活食、割千刀,血留遍地,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痛与恐惧,但那些痛他都咬牙忍了下来,只发出细微的抽气声。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忍,就连那群不晓得是什麽生物的东西,在他断裂的手臂上洒上红蚁,他都紧紧咬著牙,任凭那群红色妖魔啃蚀过自己腐烂的身体,然後侵入眼窝。 他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他不晓得为什麽自己在这里,只感觉到很沉很重的绝望覆盖著自己,浓浓的悲哀让他麻木,渐渐的感觉不到感情,就只剩下生理上得痛觉了。如果只是身体的痛,他真的没关系的。 心麻了,想不起什麽了,也就恐惧不了什麽。 就是内心有某一处亟欲想起,也终究勾不起任何情绪上的波澜。他只那麽想著的:很快就结束了。但他不晓得结束的,是他自己,还是这个令他窒息的世界。 突然场景更换,炼狱的景象消失,眼前是一片都市丛林,而自己站在一大厦露出水泥表面的顶楼,天空是带了点灰的蓝,阴阴的,世界无声,只有他站立在大厦最高曾,俯望这个毫无人烟的世界。围墙不高,甚至可以说没有围墙,有的仅是矮矮的、围住整个表面的水泥突起而已。他四处环顾,没有风,没有阳光,云凝结在灰天之中,几枝小草长在墙缝里,颓败的没有一丝活泼气息,连绿也是灰黑的。 几滩积水散落在水塔下的阶梯旁,欲滴下的水停止在半空,没有丝毫光泽。他只是淡淡地看著,然後转开视线。踏出脚步,他来到边缘,俯瞰底下铺著石油的街道。街上停了一些车,住宅边也种植了花,却没看到人影。 就像进到了一个全世界的人全被抽空的世界,连时间也在这个地方被抽取开来。所以万物凝结。他垂睫,站上灰惨的阶,往下望。突然有风起,狂乱且粗暴的冲过他的身,撩起黑蓝色的发丝,长发飞扬,肆无忌惮地舞动著。 「衣飒」。 他睁大眼,摇头。不,没有,他没有想想起来,他不想想起来。 「某些,最绝望的事情、最害怕的」。 这句突如其来窜入脑中的话让他皱眉。最绝望的事情──?不、他不是很懂。 身後突然传来脚步声,是鞋底偶尔摩擦著水泥地的声音,细细碎碎。他倏然回过头,黑蓝长发在旋身时抛起美丽的弧度,成了风中的深蓝柳枝,飞扬,在瞬间稀疏的遮蔽了眼前的视线。 待细柳渐渐散去,眼前的画面,缓慢褪出一高瘦的身影。 那双朱红的眼微眯。 有人回报,总理在几分钟之後就会到达神殿。小披应了声,接著吩咐众人将阿滚标跟衣飒移近,好让他缩短施法距离。神殿是很适合施法的地方,无论是在磁场或是灵气上面,都能使魔法发挥到近乎完美的效果。他命人取来神殿内供奉的圣水,才刚一拿过,就毫不客气的在阿滚标及衣飒身旁迅速洒了一圈。 旁人有人惊呼。圣水不是供奉几天就能被称之为圣水的,起码也要在每日的念咒之下摆上一整年,更珍贵者,是要几十年馀,而刚刚的圣水虽不是特高级品,但被那麽毫不在意的洒在地上,看了多少有些心疼。 小披正要抛出魔法,一旁一位男子便出声打断:「小少爷,诺靡亚大人交代过,要给衣飒先生系上浸过血的蚕绳。」小披没看他一眼:「什麽用处的?」男子:「给开启者安定用的,现在还好,等等他的身体肯定会不堪负荷。」小披又问:「哪里来的?」男人:「是诺靡亚大人给的。」小披楞,才终於看向他,瞧仔细了之後,竟拉出一抹笑:「你是我父亲的秘书吧?」之前见过几次,爸都随处乱跑,基本身边是不常带著秘书的,因此秘书总是留在死神公会里工作。 那人鞠躬。「是的。」小披笑:「我不信任你。」 连自己的父亲都信任不了了,他又该怎麽去信任父亲的下属呢?直觉告诉他蚕绳缠不得,不是什麽好东西。况且,他也不是没长耳朵没在注意天界消息的,蚕绳今年来严重缺产,东方神只殿那里都自给不足了,怎麽可能还给父亲一条?这种事情怎麽想怎麽奇怪,除非父亲是很久之前去要的,但既然是之前要的,又为何要保存至今?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早就料到一切似的。 那人给小披回的话愣住,然後反应过来,没答话,只低著头退下。 小披抛出一颗散发著淡淡橙黄色的魔法球,使之上升到最高空,定住,橙黄圆体开始分裂出其他球状魔法。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以高速繁殖的速度在空中连成一圆列,中间镂空。小披合掌,低垂著脸开始念咒,前发盖住了他半边的脸,只隐约可从细碎发间处得知他是闭著眼的。低沉模糊的咒语从他口中逸出,忽高忽低,忽轻忽重,几乎成了一种神秘而不可解的旋律。圆球随著咒,开始轻微的上下摆动,突然带著强烈光芒的金色微粒倾泄而出,像滑过圆弧体似的掉落,密密麻麻呈椭圆半空体遮过阿滚标与衣飒,粒子与粒子间空隙极小,使人全然无法窥知里面的事物。 金色粒子在接触到地面时瞬间液化,融入地底,渗透出巨大的魔法阵,几乎包围了有两棒球场大的神殿。众人惊叹,皆不可置信地看著脚下,散发著金与白的光芒窜升,几乎有半身那麽高,这种光芒是无法直视的,但若是硬要低下头看,还是勉强可见将光底下藏著的、细密精巧的几何图纹,或圈或矩的延展,如同裂缝似的蔓延到那头,最後在边缘紧密地环成一圈。 小披睁眼,收住咒,给旁人使个眼色,要求他们环著圆形而坐,并念诵他方才交代下去的祈祷文。经文四起,小披手平举,一个游移,不停落下的粒子瞬间消失,只留一层淡金薄雾环绕著原本粒子滑过的地方。他双手平直举起,手心向上摊起,又将眼闭起。 风从魔法阵中升起,旋著柔和的曲线,卷起众人的发,如沐於春风之中,温柔而安祥,接著,风越旋越快,卷起彷佛雾一般实体化的低矮暴风,金光摇晃,最後竟如骨牌般迅速往中心倒去、又似波浪,一波一波涌进薄雾内,魔法阵的图形清晰了,竟是一半光魔法、一半暗咒文。 暗之咒文,也就是又称之为黑魔法的东西。黑魔法在天界已经很少人使用了,主要是因为光魔法已经发展到一个很完善的境界,而且,这个时代「以魔法决斗」这种事情简直是少之又少,自然一般人对魔法的需求就仅在「方便、简单」上,没有必要用到黑魔法的部份。 活了大半辈子才真正看过黑魔法的人,见到那歪曲却又富艺术感的邪魅字体,免不了倒抽几口气。最高阶级的治愈魔法不仅只有光的疗伤,也要有暗的迅速,融合两者达到合一,将爆发出最强大的治愈法术。 聚集到薄雾内的金光一冲而上,宛如湍急的飞瀑逆流往上冲去,那势震著整座神殿,明显能感觉到剧烈的摇晃,并有扩大的迹象。窗外的黑气也在同时卷起雷,是末日覆盖至天界了。 神殿上方卷著恶劣的飓风,并有烈火声迅速席卷而来,小披眉未皱一个,依然闭著眼专心念咒,终於感觉到什麽,他平举著的手猛然往上挥起,金光正式爆出神殿,还带著猛烈的黑火,在此际,天上的巨雷打下,与小披的术法碰上,交碰处燃成深绿颜色。 来了。 衣飒的嘴角出现血丝,小披刚想加强术法的强度,身後突有一蓝光闪过,趁著小披费神於与大雷缠斗之际,将蚕绳缠上衣飒的身。 衣飒身旁又出现在人间时卷著的那种阴风,凄厉的叫声瞬间响彻整个神殿。 小披瞪大眼,黑白分明的眼这回布满血丝,回头,竟是方才与自己交谈的秘书。他眯起眼:「你──」男人:「这是职责所在。」 他想这会是他最愤怒的一次──对待不熟的人最愤怒的一次。他头一次这麽痛恨一个人不听命於自己,平常时候他不会去在意一个人是否对自己服从,但这次他想他真的需要了。 他扯出狰狞地笑。「等这件事情结束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而且他是迫切需要。想杀了一个人的念头,首度如此强烈。 分神对男人下了禁锢魔法,男人一时之间慌了,想逃却没办法。小披没再理会他,操起咒语,加深黑魔法的强度,制衡不段要往下劈来的怒雷。 他无法确切形容现在自己是什麽感觉。愤怒与慌乱交织著,足以让他疯狂。他是失去理智的,不停的、毫无限制的使用魔法,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撑不住,但他还是使出全身的灵力支撑著整个治愈法阵。 光之魔法在这里是属於恢复以及医治,黑魔法加入後,则是加入战斗、防御的法术。他会用的战斗魔法只有黑魔法,并且还是融合了治愈术的黑魔法,但即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不能够完全去操控战斗系法术,所以即使瞬间爆发力强大,也很快就会弱下。 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停止,只要一松手,这两个就会死去。现在的他只有祈祷总理的到来,并且祈祷在他来之前,自己都不会先倒下。就算仅存意志力,不到自己灵力枯竭而死去,他想他不会停止。 因为,当人拥有了确切的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不会忘记很久很久以前父亲曾经告诉他的,用心去感觉悲伤、去怜悯,才能激发出更深一层的、最高境界的治愈术。就算那些悲伤,必须要摧残自己,也必须那麽做。 必须。 衣飒直视著「阿滚标」,禁不住地颤抖。他明白原因为何──那是,一直以来不断被自己所恐惧著的,害怕最後一人背离自己而去的情感。 瞬间他明白了这个静止世界所存在的意义,高楼、民房、渺无人烟,那是自己一直以来活著的那个世界,纵使再怎麽拥挤,还是只有自己一人独行。高楼代表著惧怕,而眼前这人,则代表著背叛。 他总是不断的将他推离,却又紧紧抓著对方。其实自己根本放不掉吧?说什麽不需要谁管,都是骗人的,他并没有强大到可以忽略那种孤寂的感受。想要有个人陪著自己,不离不弃,但同时他也知道这麽做太自私,所以用力将对方推开,然後惊觉自己什麽也放不下。 他用力扯出笑容,只脚不自觉地往後退了点。「阿滚标?」 这场剧,早已在他脑海中反覆模拟过不下百次。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淡笑著,朝他一步步靠近。 「不要这样。」压抑著想吼出的音调,他紧握双手,指节间都给捏出了红。「你不要这样。」 晕眩渐渐袭来,恶心感涌上,「阿滚标」踏过的地面渐渐扭曲变形,黑中揉出红,红中扯出黑。他不安地踏上水泥突起,不断小心瞥向身後。「他」还是不停靠近,终於将衣飒逼到最後能站立的极限。 「他」伸出手。 强烈的耳鸣冲击而来,伴随著恼人的嗡嗡声响,愈见扩大、扩大 「阿滚标!」他想大吼出这三个字,感觉声带振动了,但他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有那烦人的嗡嗡声响,以及混杂入的尖锐笑声。头好痛,就像所有东西都纠结在一起,用力揉捏、扯碎著。 好痛。 「阿滚标」的指尖碰触到他的肩窝,然後轻轻一个使力,他瞪大眼,瞳孔急遽缩小,唇为张,反覆开阖,但想说些什麽,他早忘记了。 他想说些什麽呢?不行,头好痛,他什麽也想不起来。 身体不断落下,四周扭曲,高楼成了峡谷的壁,而底下是烈焰。 高崖上那抹人影没有离去,只垂著头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坠落。 他绝望地闭上眼,眼前闪过许久以前的画面。场景是泛黄的,犹如他枯死的记忆。母亲的脸他记不起了,但那双温暖纤细的手抚过他额头的触感他却记得清楚,那是属於母亲的最後记忆。「衣飒,到了那边,要乖乖的哦。」母亲这麽说,在逐渐消失的画面当中,声音不断回绕。 他的确曾经对那群人杀了母亲的行径感到愤怒,但他也利用了母亲。在无数个日子里他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谁。 衣飒,母亲死的时候,你是什麽感觉呢? 是悲伤?震惊?恐惧?愤怒?还是如释重负呢? 对於母亲的记忆,真的越来越少了 但他想,他一定,曾经非常非常爱过母亲吧,在未来到天界之前,在未发生这麽多事情之前──在他还是「人类」之前。如果一开始不来这里就好了。或许自己心底是怎麽想的吧?或许他也想要那麽平平凡凡一生,当个人类就好。 如果自己能够一直在人间界,那麽现在的他会发生什麽事情呢?平凡上学、平凡交往,或是制造更多的平凡。 然而,在遇到阿滚标或是其他人的时候,你是什麽感觉呢?在天界一个人这麽多年,你是什麽感觉呢? 他并没有傻到察觉不出老师是怎样的人,但他却无法对老师存在著强烈的恨,开启者的事情,他将它当成命运,母亲的死,他也当成命运,这些经过时间的冲洗,他都能够释然,是的,因为他并没有那麽多的爱,纵使过去有,现在也没有了,他不晓得是不是老师下的法术,总之,他来到天界之後,对母亲的感情与记忆,就一点一点的流逝,最後残存的只剩下那挥散不了的温度,以及忆起时一点点的心痛。 如此而已。 所以几乎可以说他是孑然一身的在这个世界上,阿滚标替他背罪後、他成为首席死神後,就更有这种感觉──他与老师算是同类人。即使未曾提过,但他的确是这麽感觉的。 但他比老师好一点的地方在於,还有一个人陪著他,如果连那个人都走,他真的不明白自己还剩下什麽。 所以,害怕被背离的感受。 高崖上的人是他恐惧的具现,无数次他演练著的,那人如果一剑刺穿自己的身,如果那人对他说:「衣飒,我实在讨厌你」时他该如何反应,一次次他对著空气排演,要自己如果到那时,绝不能示弱。 如果不想受伤害,就得先伤害别人。他这麽告诉自己。 他总是能够轻易的看见眼前出现一小屋,地表延伸几尺後就被黑暗以不规则形状吞噬,小屋破败,隐隐约约传出稚嫩的童声。他推门而入,里头站著小小衣飒,小小衣飒坐在房屋的中央,软软的身子小小的手,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长长的头发短短的腿。小手抓著个镜子,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我讨厌你。」 「我不喜欢你。」 「我最讨厌你了。」 「你可不可以走开。」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你真的很烦耶看了讨厌。」 他莞尔,正想要走,细长的指刚碰上门板,身後就传来呜咽声。他愣怔,回头。 小衣飒咬著唇,大眼睛冒出水气,哑著细细的嗓音对著镜子问:「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好不好。 他无法动弹,只看著小衣飒哭泣,然後在下一刻夺门而出。 我说真的,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烈火如毒蛇,缠上他的四肢,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他咬著牙,额上冒出冷汗。毒焰啃咬过他的肌肤,刺痛著他的神经。突然场景又是扭曲,四周是荒芜,而他则处在一巨柱似的魔法流动之中。 恶心不断灌上,他想呕吐却乾咳不出东西,血液爆冲,如猛虎般撞回心脏处,肋骨舒展不开,稍一呼吸,就彷佛要碎裂。突然小腿像是被人用力捏断,还粗鲁地撕扯下来,关节扭了几遍才顺利断裂,大腿与小腿的血肉瞬间分离,他不敢往下看,但痛的刺激几乎要让他昏厥,才刚歇,又似有万蚁啃蚀著他的伤口,并有物体扭断他外露的骨。 他痛到想哭,却因胸腔尖锐的痛而不敢喊出。 魔法窜入他指尖,细蛇般扭动。 他还可以撑。他必须这麽不停告诉自己:他还可以撑。 痛楚一阵缓一阵急,他明白这些痛只是幻觉,只要放弃了,他就是宣告自己的失败。然後渐渐的有暖流灌入,是很熟悉的魔法,他下意识认定这是小披。那是一种不可名的感动,一种自己孤军奋斗许久後终於有人援助的开心,他觉得自己可以因为这个感动而战胜痛苦,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开始运用治愈术,才试著想施展,突然有东西紧紧束缚著自己,勒到他呼吸不过来。 动弹不得。 像是绳子,而绳上有魔法,一点一滴渗入他的皮肤,如毒液。这条绳子染过某些东西,除了魔法,还有其他的、让他异常感到伤心的物质。 无由来的难过,不断冒上胸口,比刚刚生理上的伤害都还要令他无法忍受,他几乎要不顾胸腔的疼痛而痛哭失声。 ──有人为他而面临死亡。 「衣飒,」 他楞。谁? 「我是林恒更,抱歉,我来晚了,诺靡亚下了一点结界。」 林恒更? 「对,我不是说了,我会陪著你吗?本来我应该更快一点来的,但是诺靡亚的法术不简单。」 「你身上现在缠著蚕绳,你应该有听过这个,而上面,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沾著阿滚标的血,三分之一的血,你现在是背著好几条命在拚,懂吗?」 ──他会死吗? 「你死他就会死,但你只要不放弃,我就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救你。」 是麽。 「你别担心,小披也正在救你。蚕绳是逆境,但也是转机,诺靡亚走的是险步,而成败与否,单看那个人愿不愿意付诸行动了。」 那个人? 「嗯,这我不好多说,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会陪著你,我绝不会让你死。」 「我会陪著你走下去。」 眷尹突然感觉到这个万物陷入沉睡的世界,竟还有生灵的气息。一时好奇,他循著感觉飞去,即发现一栋与其他楼房不同的建筑──并非外观上的不同,而是这栋屋子的二楼流动著魔法的气息,令黑气不得其门而入。基本黑气对他造成不了伤害,或许是因为他在冥府待久,且又给自己设了类似楼房外的魔法的关系,於是他能够在黑气中行走,但他想,一直这麽乱晃大概也撑不了多久,於是他决定进入设有魔法的楼房呢。 这种魔法比他的要强太多了。飞上二楼,他抚过术法的边缘,没受到阻碍,於是他直接穿入,然後一脚踩在和室般的木头地板上。才抬头,他就愣住了,然後颇为玩味的笑出声。 「唷。」 「干!」 正窝在棉被里看著a书的阿强在丝毫没察觉到有人入侵的情况下被吓到了被吓到了因为hp下降10个百分点而下意识的喊出不堪入耳的脏字。他慌张的把a书藏进裤子里掀开棉被心虚地吼:「不是啦妈,我是在看数理啦,吼,你又没敲门就──欸?」 不知怎麽的,看见阿强他就特别开心,学著他歪头,他也跟著他发出:「欸?」的声音。阿强:「不、不是吧。」眷尹:「什麽东西不是吧?」阿强:「你──」眷尹:「嗯嗯?」他笑眯了眼。 阿强吞了几口唾液,眉头纠结,慎重地开口:「你看起来有点眼熟耶。」 下一秒,少年惨烈的哀号充斥整个室内,因为场免太过血腥所以我们马赛克十秒後再重回现场。喀。 眷尹閒适地翻著阿强的a书,一边啧啧出声,身下霸占的是阿强的床。他斜卧在床上,只手撑著头。阿强揉揉被转红的耳朵,颇为憋屈地贵坐在光滑的木板上。 「师父,你怎麽来了?」 他食指与大拇指捏起书页,熟练且快速的翻完一本,又接过阿强双手奉上的下一本。「唔,这过程曲折离奇啊,你要听冗长版的、还是轻巧简易版的?」 「冗长的。」 「噢,那个啊──」 「嗯嗯嗯?」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灵异:《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 第16节 「我不想说。」 「干」 少年的惨叫再度充斥整个室内,接下来所为您呈现的画面依然是血腥画面马赛克十秒後的「战争後的和平」。 「继续问。」眷尹又换上第三本。 「师父,我要听轻巧简易版的。」另一只耳朵也红了。他委屈的两手一起揉。 「嗯哼,」他阖上书,以他真实年龄不可能办到的灵活度流畅地坐起,那动作就一灵巧可形容。「因为下略原因,所以我发现了你,就进来了。」 阿强默然。「──这也太轻巧简易了吧!」请问这解释到什麽了吗! 他对阿强眯眼笑笑,然後抓起书又趴回床上,顺便拉回棉被,舒适万分的左滚右滚最後选了个好位置定住。「你买很多这种书啊。」 「唔。」 「年轻人常看这东西不好,会长不大。」 「反正都看这麽多年了长不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啊啊不要捏我!」他快速蠕动屁股退至角落,那动作真叫一个迅雷,闭著眼静待几秒,发觉没攻击袭来,他怯怯地睁开一只眼。 眷尹没理会他,迳自离开床铺,看著外头被林恒更用幻象建立的世界,他伸手探探照入室内的阳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为此怅然所失。 「师父?」阿强放下抱住头顶的双手,细声呼唤。眷尹偏头,懒懒地睨他一眼,问:「是谁给你做这个结界的?」 「咦、啊,你说外面那个吗?唔,是林恒更做的。」 他挑眉。「哦。」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阿强突然陷入某种谜样的沉思里。啊啊,果然、果然他已经能够这麽自然的接受这种有超能力的家伙在身边来来去去的事情了吗?唔,这实在是──对他这个无神论者无超能力论者无魔法论者无异空间论者来说,这种事情简直跟扒光他的衣服要他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外星人一样没礼貌 但是事实就是他接受了,而且还接受得很自然──这点可以从他被林恒更狠狠shock到之後竟然可以舒适的窝在被窝里看a书里看出。 「徒弟。」 「去过一次地狱之後什麽都不一样了啊唔,你说什麽?」 「我说──」 「果然如果去过地狱的话」 「听我说话啊笨蛋!」 少年的哀号下略。 阿强缩回角落,没敢再多自言自语一句话。眷尹看了他一眼,叹,几步走近,伸出手用力弄乱阿强的头发。「发质好差。」 汗。「那真是对不起啊」老子发质差干你屁事! 「你觉得这世界怎样。」 「什麽怎样?」 「就外面那个。」他抬抬下巴。阿强顺著看去,呆。问:「那不是假的麽。」 「喔」 「师父,那个怎麽看都是假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他的语速缓下,像是一边问,一边回忆。 阿强皱眉。「不真实的东西终究不真实,没什麽好不知道的。」 伪装的真实,真实的伪装。 他看著自己投在木板上的影子,沉思。阿强又说:「唔,这样说吧,虚伪的东西装成真实,本质还是虚伪,而真实的东西伪装成虚伪,本质还是真实。」干,他真是太有文学涵养了 等等、这句话他该不会是从某本里面记忆下来的吧── 「哦。」他应,视线漂移到某个点,陷入回忆。 他小心地瞥眷尹一眼,见他没反应,才又放大胆继续说:「唔,如果其中一方一直伪装,看不过去的话,就去扯开就好了嘛。」 眷尹又看向他,停留许久。 被看得慌,他急忙道:「我什麽都没说──」 「帮我做一件事吧。」他突然开口。 「啊?」 眷尹笑。「我现在进不了天界。」 「然後?」 「你可以,因为你曾经去过冥府,拥有那种体质。」 阿强:「咳,所以?」眷尹:「我的意识会跟你上去,你幻化成我的样子,带著我的能力,变成部份的我。」 阿强要嘴里有水,绝对一口喷了。「你说什麽啊──」 「当然这部份我会帮你,这点小事对我来说不算什麽的。」 他抚额,突然觉得自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天界人士搞的头很晕。「呼,然後呢?」 眷尹的声音低且缓,脸上带著淡淡的笑容,阿强不晓得是不是他理解错了──那抹笑有点勉强。他说:「嗯,我要拜托你──当然我会帮你,你只需要带著我的能力上去,你会变成我,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然後,」 他顿了顿,喉咙有些乾涩,又道:「然後我要杀了诺靡亚。」 真实伪装的虚伪。 他一直都懂的,其实那个人始终没有变,是自己逃了,要是当初自己没有离开、没有背弃,现在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而命运行至此的代价是,他必须要去了结他。只有他可以,这他也懂,很久以前睿月长老就这麽跟他说过了。 诺靡亚如果逆转了世界,就是在走险棋,会大败也会大胜,而关键点就在他下不下得了手。睿月长老曾这麽问他:「眷尹,你离开天界後,将对天界的一切不闻不问,是麽?」 又问:「如果有一天,命运行至不可逆转的地步,你愿不愿意回来?」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杀了诺靡亚,你下不下得了手?」 不停进行逃避的他沉默了几十年,而今天知道自己真正要面对了。因为他不愿见到这个世界沦落至此,虚伪纵使与真实相像,也依然是伪装,就如刚刚探得的阳光,冰冰凉凉,刺的皮肤有些疼,他缩回手,阳光重新撒回窗台,却是银白的亮。 假的。 就如那个人,将自己武装了几十年,硬是将真实披上虚假,面具裂了又补,补了又裂。这些他又怎麽会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不愿意去面对自己逃离的那些、不愿意去面对自己明白却即将发生的那些,也不愿意去面对那个人的悲哀。 更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其实看著、读著对方消息,会感到心痛的自己。 ──「如果有一天必须杀了诺靡亚下不下得了手」、「行至不可逆转的地步愿不愿意回来」。还有,「眷尹,你还要逃避多久才会清醒。」 了断一切。 他沉了沉眼,习惯性地微笑──那是在几十年间不断看著报纸上的诺靡亚,不自觉学起的弧度。 ──他会去杀了他,然後 第十章之三.残缺的圆满 「杀了诺靡亚」。 马达尔捧著书的手微微不稳,必须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得以定下神来。知道主谋是谁是一回事,而确定要杀死主谋,又是另一回事了。诺靡亚大人对他来说,还是居於某种神圣不可侵犯的位置,是他一直很崇敬的一位大人。 花在破解书上封印魔法的时间并没有太久,许是有人刻意松懈了封印,让他能够很快取得最後的文字,又或者是他的焦急与真诚达到了某个能够破解魔法的点,总之,他几乎是在拿到书後几分便看到所有他所想要看见的文字──却也是他最不乐见的文字。 文书上是这麽记载的:「使用一己之力逆转命运者,将被命运所吞噬。开启者在开启的过程中,能够运用术法使自己脱离痛苦,但也很可能因而导致开启的失败,这绝对是「试图操控世界的人」所不乐见的事情,於是蚕绳能在此发挥很好的效用。蚕绳可以完全缚住开启者使其无法动作,因此蚕绳可以说是大胜的关键点,但也同时是一步十足的险棋──这里是指对「试图操控世界者」的险棋,但对於世界来说,是比原本更快速抵达「重生世界」的捷径,只需一个步骤即可。 即,杀了「试图操控世界者」。」 诺靡亚。 睿月转过手上的玉镯,道:「那麽,马达尔大人现在要怎麽做呢。」陷入震惊状态的马达尔像是因这句话而从混乱中惊醒,他慌乱地站起,厚重的书本不慎从他手上滑落,砸在地上。他赶忙拾起,匆匆道谢後就要走。 「马达尔大人,」睿月没有回头,只音量稍抬高了些。「你是要去哪里呢。」 他紧抿著唇,才终於勉强挤出几个字:「杀了他。」睿月笑:「你就是带一个军队去也灭不了他,你不了解麽?」马达尔:「不管如何都要一试,这是我对整个天界的交代,感谢长老这几天来的款待,我先走了。」 「我奉劝你别去搅局,诺靡亚只会愿意死在一个人手下,而那人绝非你,有时间去杀人,不如带著总理和术师去支援禾杉麦尔家族的後裔。在这场末日中,主角非你也非我。」 他踌躇片刻,然後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找总理。还有,长老,唯一能够了结的人是谁?」 睿月淡笑,摇头。 「这很难定义,所以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他是唯一能够的人,也是唯一不能够的人。对了,在离开东方神只殿之後,顺便打中央设下的,框设住整个天界的结界打开吧,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不管是以任何形式。 马达尔又点头,这次没再说一句话,低著头往出口快速跑去,整个罗马竞技场独留睿月一人,黑暗死寂,如同落了幕、换了场景的戏。宁静,沈寂,静待不属於自己的下一幕。 睿月靠在椅背上,闭眼,放松了这几天下来的紧绷。 从以前他就老觉得这座历史堂很讽刺。不断地接收这个世界的故事,容纳、容纳,旧的故事沉入底,新的故事也终会被压至底端,无止无尽。「过去」活在每个人的记忆里,却也同时死在历史堂的历史之海中。没有人闻问,就这麽静静地躺著。 会来观看过去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了。偶尔他会来,跟泗水要几个过去的胞囊,然後坐在这里看著,中央的圆环处亮起,只要他想有声音,就能让过去有声音,然後,这个胞囊的戏看完了,中央圆环处的灯熄灭。无声无息,没有掌声,没有喝采,没有人山人海的观众,没有人为了这能够不断重现却无法更改的历史哭泣欢笑或是其他。 观众只有他一人。 幕起幕落,尽是空虚。「过去」本不该怎麽记忆,但当过去实在太多,却只好这麽记忆。只是又有谁,会去回顾每一分每一秒呢? 即使我们都是「过去」与「现在」的演员。 历史堂,真的是一座讽刺。 那个人曾经那麽问他,猩红的眼有几分醉意。他问,长老,为什麽诺靡亚会做那种事情呢?况且他也不可能不知道的吧,只要用了蚕绳,不是大胜就是大败。 那时他没有回答,再怎麽回答都是徒然。 不愿听入的人,不管说了多少依然不愿听入。眷尹,你为什麽不愿用慈悲去看待呢?即使你明白他的难处他的原因,你依然不愿意去正式,你只想著要用厌恶来逃避,逃避自己对他的感情也逃避自己该付的责任,你凡事总是不愿两面都看。 如果我那麽猜测呢?虽然那真的都是他无根据的猜测而已── 「如果诺靡亚赌的,就是蚕绳的这点好处呢?没人去杀他的话,那麽他就会跟著这世界一起生,要是有人会去杀他,那麽,就能让这世界提早重生,就後者来说,世界顺利重生,简直是必然的。如果他赌的,就是这一点呢?」 那可是,没有人敢去尝试的啊。或许这些想法,只是不现实的一面,根本不存在的、完全是自己的妄想而已,但你也因此宽恕了他人、连带宽恕了自己,这不是很好吗? 眷尹,凡事单看你用什麽角度去理解而已。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啊 「师父,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吗?」阿强不安地扯扯衣服,一边用他所谓的「远端遥控心灵感应」跟远在人间界的师父对话。耳边传来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而且是爆吼:「都说了没问题你别问了笨蛋──!」 噢,又不是电话筒,还能拿远著听,他的耳朵痛死了。 「唔,不过师父,你真的有跟我上来吗?」「我的意识体跟你上去了,你可以理解成我在人间也在你身边。」「啊、在我身边喔干,师父,这样好像鬼耶。」 那边默。 阿强:「师父?你还活──醒著吗?」 「白痴!我揍死你他丫的小王八蛋!」「师父你真的很暴躁耶」「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我揍不到你,等你回来我就要你好看的。」「唔唔,前提也是我回不回的去吧?说不定你到时就只能去冥府找我了。」 那边自负地轻哼两声。「你那是说什麽鬼话呢,有我在你死的了麽。别看我这样,当初延毕只是我不想毕业而已,否则要我跳级著念有什麽问题?」 「师父你延毕过喔!」「不要只注意延毕两个字啊蠢货!」「连我妈都没有骂过我是蠢货──」「因为你蠢到连你妈都懒得骂!所以要交给师父骂!」 靠杯,算了! 「师父,我现在要怎麽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啊?」「你的记忆里面有,我把记忆都丢给你了,想一下「去天界行政中心」就行。」「哦──哦哦,想到了。师父,这样我还可以回想你的糗事啊之类的耶。」 眷尹嗤笑。「你回想啊,我就把你这里的身体脱光衣服然後丢到大街上去。」 硍,好心帮人家还要被威胁,真不爽。 几个钟头──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过了「几个钟头」这麽久,只是因为飞上天界,累的让他觉得已经过了「几个钟头」──之前,师父将他的灵魂导出来,然後赋予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假的的形体,看起来跟实体没什麽两样,他有问过师父,那干麽不要幻化他本身的肉体就好?师父只瞪了他一眼说:「那会被发现是假的,凡人就是这麽麻烦。」 哦。 总之,师父引出他的灵魂,赋予一个形体,幻化成一个跟实体几乎一模一样的「师父的身体」,然後还把自己的记忆全丢给他,包括师父的所有灵力。老实说,在看师父将灵力传输给他时那一整个面色苍白,嘴唇翻青紫,他都觉得师父好像会挂在自己面前一样,得到所谓的灵力後,师父要他试著施展几次,当然不可能控制得很好,但是师父说没有关系,反正到最後,几乎可以说是师父的意识体藉由他上去天界,怎麽运用灵力,师父自会有办法帮忙,他不用去担心。 「到时候,对峙的时候,你只需要在一旁看,当个旁观者就好,我会在这里操控我的意识,进入你的体内,这是上去天界的唯一办法了。」师父当时这麽说,但他没解释得很清楚,大抵好像是说,有人给师父下了咒,让他回不去。 唔,他想,估计就是师父要见的那个人下的吧,他可没神经粗成那样。 顺著「记忆」来到天界行政中心,他又问:「师父,就这麽大大方方进去吗?」「废话,你没看到门前连个鬼影都没有吗!这要偷偷摸摸的进去才是不简单。」「我刚刚没注意看嘛!这里很黑的──不过话说回来怎麽一个行政中心没半个人?」「许是都到开启者那里帮忙去了。」「那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没过去?」 眷尹真是怒了:「你当我不会感觉气息是不是!不然你以为我怎麽找到你的啊!」「师父你这话真是不对了,我只是个凡人而已啊!」「你们人间不是有一堆奇幻吗!」「干!」「你骂我脏话!」「不说了!」 气死他了。 那啥,现在就觉得所有他认识的天界人士里面,待他最好的就是林恒更了,还帮他弄了个贴心的大太阳挂在窗户外面,忒感人的。哪里像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当爷我背後没靠山就恣意欺负我呢,你们那行径简直是种族歧视!人间都提倡人人平等多少年了,你们还在阶级制度的封闭思想里呢! 干干干── 「骂脏话会阳痿。」眷尹说。 「我心里想也不行?话说回来,为什麽你听得到我心里的话啊!」这是侵犯人权!当他没读书麽?就是不提那些启蒙运动思想解放的大家,现在宪法也明文保障人民的自由权,任何人不能干涉他人自由的,就是个孩子也知道这些,而现在师父你做的事情就是窃听窃听── 「你当我喜欢听啊?现在你这种形体的,就是你想什麽我听得到。」阿强怒:「那你干麽不一开始跟我说?我还说话说的这麽辛苦。」眷尹:「啊,到了,就前面那间办公室。」阿强:「师父你不回答我是不是?」眷尹:「接下来换我了,你旁边看去。」 喂── 来不及抗议,就觉得有什麽东西猛然侵入自己脑袋,一下子撞来,让他有点不适。然後他感觉自己嘴动了,却不是他发出的声音:「抱歉,时间紧迫,所以我粗鲁了点。」 师父?啊、我不能说话了。 废话,主意识现在是我在操控。 那我在哪里?我还可以看到东西呢,就是不能说话。 你被挤到某个角落去了,哪是你的意识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了。 喂,师父,师父── 闭嘴,我会分神。接下来不管发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管,也不要出声,懂不?你这种凡人没办法将意识体停留在肉体外太久,所以我让你跟著我,也就是在这个肉体内,所以,你可别扯我後腿。 哦。 嗯。 师父,这挺好玩的,我感觉到你很紧张呢,里面究竟是什麽人? 跟你没关系。 还有一点悲伤呢。 说了你别讲话! 我只是想而已,你自己听到的。 想也不行。 靠,师父,你太专制了! 闭嘴。 真讨厌这种感觉,所有感情被活生生地摊出来研究似的。不过,也是在阿强说出他紧张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确在紧张,也是在他说他悲伤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很悲伤。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想开了,没想到还是下意识地去避开所有他所厌恶的情绪,不愿去理解,不愿去解剖那些感受。 突然有种白活了这些年的感觉。 他没敲门,使了魔法轻易将锁打开,里头只开著小灯,文件散落四处,像是给人乱扫下的,而过大的办公桌上,伏著个清瘦的身影。诺靡亚没睡,半睁著眼,门被打开的同时,他瞬间看向眷尹,像是现在才发现门外一直有人似的。 平常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怎麽回事?眷尹一楞,随即在地上发现不少空了的酒瓶,又看向诺靡亚,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还是能见他原本白皙的肌肤异常红,就是那种喝了久之後会呈现的晕红。 他皱眉。「这不是你一直想著要的、世界的结局麽?结果在这种时候你竟然喝酒?」 诺靡亚虚弱地坐起,身子晃了好几下。「你怎麽还会出现,我不是下了咒了?」一手按著额际两端,他拧著眉分别以顺时钟和逆时钟揉动。 「我没你想的那麽弱,破解了。」 他哼笑,眼还闭著,因喝酒而润红的面在额角冒出几颗汗珠。「当我傻子?我看不出来你是拿别人的肉体上来的?真是失算,我没想到人间界还有人醒著。」 有点尴尬,他乾咳几声。「你还在这里做什麽?」 「我才想问你又上来干什麽,」放下舒缓头疼的手,他直视眷尹。「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不是一刻都不想看到我?啊啊,我知道了。」 他扶著桌缘站起,脚步一歪一斜地来到他面前。「你要杀了我是不是?来啊。」 眷尹没动作,只是看著眼前又是笑又是痴傻似的诺靡亚,没作声。诺靡亚闭眼深吸口气,突然在睁眼的瞬间大喊:「你不是要杀我!你来啊!你下定决心了不是麽?都做个了断啊!」 睿月长老告诉他,这辈子,唯一能杀了诺靡亚的只有他,但是,唯一下不了手的也是他。从前他以为自己下不了手,是因为不再想管天界的事、他的事,而现在他有点懂了,自己之所以下不了手,是因为舍不得。 他怎麽舍得杀了他,他根本没有办法。 这个家伙,这些年一个人过一个人熬,纵然有再多不是,难道他都不会不舍?明明是个空有聪明生活上却十足少爷的家伙,遇到麻烦就扯著他寻帮忙,这些年是怎麽过的?还有人像他那麽任劳任怨的,带著他四处跑吗?还有人像他那麽笨,替这个家伙打杂东打杂西的吗? 真实伪装成虚伪,终究还是真实。而诺靡亚,不管伪装的再怎麽虚伪,还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他紧抿著唇,感觉难过的酸气不断从胸口涌出。 他在做什麽,他不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他了麽? 诺靡亚又开始轻笑,却笑得空虚,全然无一丝笑意,他後退几步,抚额,将脸别向一旁,坚决不看眷尹。「要杀就快点,还是眷尹氏大人舍不得杀了?还真好笑。」 隐约觉得不对劲。 「你怎麽这麽想要我杀你?」 「要杀就杀,否则滚,我不想见到你。」 注意到他唇色的不正常,他跨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诺靡亚的手腕。「你回答我的话。」诺靡亚:「你真的很烦,我就是见你杀不了我,挑衅你,你又能怎样?」 「你怪怪的,你不只喝了酒,对不对?」 「不关你的事。」别开脸,他满脸冷然。 他粗鲁地拧过诺靡亚的下鄂,细眼。「你服毒了是不是?」诺靡亚:「不关你的事!」「谁要你服毒的!你竟然想自杀!」 诺靡亚气愤地挥开他,步伐踉跄地後退。「还真好笑啊,当初恨不得我死、现在要来致我死的家伙,竟然关心我是不是要自杀了?眷尹大人,您真大爱啊!还是你喜欢激烈一点的、对方太柔顺的死让你不开心?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他想了很久。再活著,真的没意思,於是就拿出了自己准备很久的毒酒,一饮而尽,反正他已经让这世界变成这样、顺著他的意思走了,没什麽好遗憾的。他没有牵挂,也对这世界没有希望。 本来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等毒发作、然後死,谁知道这家伙突然闯进来,真扫兴真扫兴哈,哈哈 他跌坐到地上,长发纠结散乱,眷尹急忙上前一步,低垂著头,喉咙有些乾。他哑声道:「你猜对了,我杀不了你。而我的确是下过决心後才来的,现在我也必须要那麽做。」 「那就快点动手,碍眼。」 他沉默许久,才轻轻地问:「那你儿子呢?」 「我儿子不爱我了──」完全就像是个喝醉的人,一下大吼一下大笑,最後卧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长发覆盖著他的身。但诺靡亚晓得自己没醉,反而是可恨的清醒。「反正他也不爱我了──」 「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 「那你怎麽就对你儿子这麽没信心?你不是很爱他麽?」眷尹。诺靡亚大叫:「就是因为我看过那个眼神!我不想再看一次、我想逃避行不行!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人要我留著了,你别再问了可不可以!你真的很烦!我讨厌死你了!要杀要剐随便,快点!」 「你儿子绝对没有不爱你,只是他一时不懂得如何接受。」他声音不自觉放柔,很低,很沉。 「这瓶毒药我准备很久了,我老早就不想活了,这样的答案你满不满意?现在我的目的达成了,我想死了,你又阻挠我。」 「为什麽不想活?」 「你问太多了。」 「好,那我不问。」他呼出口气。 阿强,在我下一个动作之前,你念我在人间教你的那个咒语,就能回去。 咦?师父,你要干麽? 你不要管,照著我说得做就好。 咦! 不想死的话就照的我的话做──还有,谢谢你陪我来到这里。 咦── 眷尹:「诺靡亚,你布了大半辈子的局,甘愿那麽就死了麽?上次见面,你不还很慓悍?」 躺在地上的诺靡亚嗤笑,摇头。 「我想通了,我很累了可不可以?啧,都要死了还跟你那麽多废话,毒性怎麽还没发作完全」 阿强,我等等跨出一步,马上出去。 啊──? 他往前踏出。 「出去!」 轰── 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室内,阿强还没搞清楚状况,意识就给眷尹暴力弄出肉体,最後看见的,是燃尽一室的火光,猛烈的火四处窜升,血红之中,隐约可见两黑影在其中,其中一人紧紧抱住另一人。 ──我会杀了你,然後,我也会伴随著你离去。 对不起,迟了几十年,似乎真的太久 卷著大地的水与火退了,裂痕合起,绿树重生,万灵苏醒,黑气渐渐退了,纵然有总理带来的术师团帮助依然不敢松懈的小披终於晕去,并在昏厥前的一刹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分离悲伤。 「爸?」 他轻声唤,满是迟疑。泪水无由来的滑出,顺著脸颊,划下两道晶莹的线。黑暗之後是一个画面,父亲牵著还小的他的手,漫步在街道上。他问父亲所有他好奇的东西,父亲笑著一一回答。 那是他记忆中的父亲,一直陪在他身旁的。父亲总是那麽问,小哈,你爱不爱爸爸?他总可以轻易地敷衍著说:「喜欢、喜欢喜欢。」 画面又跳到几个钟头前与父亲争执的画面,然後父亲离去,进入到过去的他不可遏止的大哭,蹲在原地,不停地哭,因为他深深明白,这次父亲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过去画面一幕一幕闪,父亲抱他、教他写字,跌倒了,父亲会扶起他,拍拍他身上的泥沙,柔声说:「小哈乖,不要哭,爸爸不是在这里吗?等等擦药,好不好?」 泪水酸进最底层,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哭到没力气呼吸。 原本摸著过去的小哈,温柔安慰的父亲手突然一顿,接著看向原本应该试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方向──小披所在的位置,他收回手,缓缓站起,突然四周的事物皆不见了,就连年幼的小哈也消失,世界只剩下两盏灯光,照著他与父亲。父亲朝他走来,几步路之间,面容成熟至现在的样貌。 他垂著眉毛,看著蹲在地上不停哭著的小披,然後缓缓道: 「对不起。」 小披摇头。 「对不起,小哈,」诺靡亚跟著蹲下,白净的脸写著愧疚。「对不起。别哭了?」 「对不起,爸爸做了那些事情。」 「对不起,爸爸实在太胆小,所以爸爸不能陪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 小披摇头,然後一把扑上,抱住父亲,呜咽地哭出声。诺靡亚神情放柔,一手轻拍著小披的背。「对不起,小哈,你可能很厌恶我这个父亲。」 「我没有」 「对不起」 就算紧紧著唇,就算咬出血来,还是忍不了哭声,无法停止泪水地涌出。小披抽咽,乾脆放声真正哭喊出。 「乖,不要哭了。」 「爸」 「小哈,就算你再怎麽讨厌我,真的请你记得,爸爸很爱你,爸爸真的很爱你。」又顿了顿,低笑。「爸爸知道,要你真心说出喜欢我这种事情,还是太难了一点」 「没有!爸,没有敷衍、没有不真心,我、──」他抱的更紧了些,哭吼出来:「我真的很爱你,爸,我很爱你──」 诺靡亚微笑,眼中泛著微微的泪光。 「嗯。」 梦境消失。失去父亲,他内心刻出残缺,却圆满了这个世界 最终章.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他想总理应该是知道了这整件事情吧,招开会议时,一反常态的面色铁青。本来马达尔大人是坚持要治已死的父亲罪的,总理难得十足威严地否决马达尔大人的决定,坚持给父亲冠上为天界殉职的光荣名号,而马达尔先生也出奇的没有坚持。 於是,父亲的罪行没有被定下,那些都安安静静地放在他们心里,成了不愿被提起的一部分。虽然不愿意──但父亲的确用最後的生命替他成熟了感情,他明白,父亲已死,死在历史之中,却活在他心里。 後来总理迎接他接任父亲的职位,以及接手父亲在天界的事物,但必须先训练几年,总理问他愿不愿意担当这项大责任,如果训练期间表现不佳,他也不会客气,会直接请退他。他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虽然那多少会被说是「靠父亲而得来的荣耀」,但他不管,那些是他父亲的,他就会接手,不管多困难,这次他会自己担。 任何人都别想取代父亲。 後来当世界又平静、上轨了,众人似乎都已经忘记多年前的那场浩劫时,他曾经去过一次东方神只殿,要求带回历史堂内有关於父亲不名誉的那一部分。睿月长老问他,他认为他有什麽资格这样做? 他只回答:「我不愿意让它死在这里。」 睿月长老没再说什麽,笑笑後,就将纪录给了他。那些有关於父亲曾经活过的证据,他在看过一遍之後,就全数销毁,灰飞烟灭。 而这些将永远活在他的记忆中。 後来,阿滚标跟衣飒似乎误会化解了,双双婉拒再当首席死神的邀请,跑到人间鬼混去了,阿强也顺利回到人间,似乎跟林恒更混在一起,那个老不死的,抛弃一切变成凡人,最终也会死。小精灵跟螃蟹一直被留在死神公会的办公室里渡过那段黑暗时光,据说最後相处久了还摩擦出感情来,正在人间进行一场异种族之恋。 阿滚标跟伊斯札王子似乎处的不错,那天阿滚标跟他说,伊斯札王子似乎不要王位,果然几天後就传出伊斯札王子抛弃继承王位权力的消息。 大家好像都不怎麽留在天界了,来来去去。到最後,一直留在天界的反而成了他。那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他也真正接掌父亲的事物许多年,天界反对他的声音渐渐平息,最後成了拥戴,他笑,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偶尔他会掏出从前刚下人界时,那个秃头死神给他的编码笑,二五零四,一点都不特别的号码,但却造就了他特别过头的人生。常常他想,要是当初不下人间的话,会发生什麽事情? 父亲还会做那些动作吗?如果做了,或许他也没感觉吧?因为不曾遇见阿滚标、衣飒,还有很多人,所以,就算某天父亲跟他说:「儿子,我要为你杀一个人」,或许他除了瞬间的震惊外也不会有什麽情感产生。 他不会认识他们,他们的故事与他无关。只要这样想,就会觉得怅然所失,觉得有一点不平。但是,现在的生活又是他喜欢的了吗?镜子中的自己抽高了,面容成熟了,褐色短发褪淡,渐渐留长,最後到及腰的长度。 他们常说,他真的越来越像诺靡亚,听了之後他只是笑,没说什麽。或许他还是想留下一些父亲活过的证据,让别人别忘了他吧?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而阿滚标曾沈重的对他说,小披,你真的与从前不同了。听了只是淡淡伤感。什麽也回不去,也什麽都不想回去。 二五零四被他霸道地下禁,成了一个没有人能拥有的号码。然後最後,拥有这四个数字的,只剩下他总是随身携带的,当初下人界时的号码牌。 不怎麽有质感的铁片上刻著歪歪斜斜的几个字: 「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死神代表著死亡与重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种族。那天突然想起这句话,谁说得他忘了,但只要想著,就会感觉父亲在身边。 他拥有这些,然後,他想就够了。 当那些过去随风逝去,他还能够握有一块残缺而圆满的碎片,真的,就够了。 --全文完--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s 第1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