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剑碎了》 分卷阅读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 《重生以后剑碎了》作者:灯坛 文案 全江湖都在传墨枢门门主徐安歌和邵阳教教主孟鹰的绯闻,然而墨枢门与邵阳教还在坚强地当着死对头。 所有人都坚信这是欲盖弥彰! 特别是在徐安歌死后,孟鹰还握着墨枢门传家宝——羲和剑,死在徐安歌墓前。 江湖人:“看吧,我们就说这俩有猫腻!” ———————— 实际上并没有自杀的孟鹰被羲和剑带回了二十年前,孟鹰原本认为只有他知晓前世的一切,直到有一日—— 徐安歌:“我昨晚又做梦了。” 孟鹰:“梦见什么了?” 徐安歌意味深长地说:“梦见我们兵戎相见……可榻上却很合拍?嗯,梦里的我们年纪还挺大,真是老当益壮啊。” 前世跟徐安歌“打”了无数“架”的孟鹰:“……” 沉默寡言捧着前世剧本步步经营的攻×嘴炮满级智商到位一不留神就放飞的受 孟鹰(字长靖)×徐安歌(字宁远) 内容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安歌,孟鹰 ┃ 配角:林柒年,谢翎,徐纤漪,等 ┃ 其它: 第1章 龙阳之名 苏州吴县近来江湖人士集聚,街头巷尾挟刀提剑的武人不知凡几,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换了一套故事本,专讲那些江湖事。 “……却说那徐家小公子,面着邵阳满座宾客就这么一剑刺了过来!” “邵阳教主被创昏迷,在座之人皆慌了神,只见那邵阳教中霎时飞来数人提剑横向诸人,竟全是那徐家公子足下叛出邵阳的走狗!” 江湖事样样新奇说不尽,可说书先生多是不敢挑哪一门派盛会时,讲那门派的过往阴私事儿的。然而墨枢门自从新任门主徐安歌接手再振兴以来,名声便颇为微妙,再加上墨枢门人也不管这些流言,也让这些说书先生得了胆子。 茶馆中人听得聚精会神,却听有人在小声交谈:“这说书的故事都是一样的,可小弟怎么听江湖有传闻,那墨枢门徐安歌和那邵阳教主孟鹰关系……可是不一般那!”这人说到关系时,神色暧昧,很明显这不一般的关系讲的不是什么生死之交。 被问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着鲁直,却是兴致勃勃地于之交谈道:“确有其事啊!听闻徐安歌早年与孟鹰相交甚笃,徐家被阴阳教灭门之时,那徐安歌正是委身于孟鹰方才活了下来。” 那人疑惑:“那为何徐安歌还要弄出那邵阳大变?” “呔!这还不明白?”一旁有人忍不住插嘴,“都是男人,谁能忍得了那种滋味啊?这徐安歌是当然要逃的。” 汉子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文邹邹跟道:“要鄙人看那,不止!这徐安歌怕是一开始就故意委身,为了报那灭门之仇!” 隔壁桌有一器宇轩昂的中年人反驳道:“我看不是!” 汉子抬声问:“为何不是?” 中年人拱手道:“在下不才,去过当年的群英会。” 群英会正是当年邵阳大变发生的大会。众人纷纷听上了头,聚去中年人那边。 中年人喝了口茶,侃侃谈道:“当年会上徐安歌就在孟鹰下首,若他真恨那灭门之仇,必是能杀了仇人解恨的!” 汉子问:“你咋知道必能呢?孟鹰武功高超在江湖首屈一指,那徐安歌怎么就能杀他了?” 中年人说:“孟鹰武功的确高超,然而徐安歌武功可是不在其下的!墨枢门以机关术闻名,可却无人知晓其门主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 眼看汉子浓眉倒竖就要与中年人争吵,有人和稀泥说:“我倒是想知道徐安歌容貌如何?能委身人下的,容貌想是更盛女子,貌若天仙吧?” 汉子皱眉,回说:“我远远见过一面,是个俊俏公子,但可不像女人。” 中年人点头:“确是。徐安歌容貌俊美,却是英气逼人的。小子第一次见时,根本认不出他是江湖上说的那阴柔奸险的小人。” 有人调侃道:“这莫非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众人纷纷开怀大笑,吃吃喝喝热闹非凡。 茶馆外停着一架马车,车窗被一只手微微掀开,茶馆中笑闹喧哗,却好似都被冻在了车窗外。 苏州就要入冬了,寒风阵阵,吹得那只白玉似的手微微缩进厚实的鸦青色衣袖中。 寒风中携着不久前才落下的新雨的湿气,混着不远处点心铺子里的一股清甜味儿,好似还是二十年前的那味道。 车中人似是奔波了许久,一头乌发只简单用绸带拢了拢,垂在颊边,车内一豆灯火明明暗暗,照得车上那人眉眼也不甚分明,只能看出旅途劳累在他眼角眉梢染上的倦色。 车旁有孩童嬉闹着跑跳,身后妇人一声怒嗔制住那孩子,小跑着追上,这里脚步声渐远,却又有小贩背着担子噔噔嗒嗒地向前。车上那人静静地听着这条小街的声响,感觉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满心憧憬着江湖,雄心壮志地要做个武林第一人,每日在府中咬完笔头应付完先生的课业,就跑到街上招猫逗狗,来往的不分三教九流的人,街角巷头喷香的小食,全都一如往昔。 车前有侍人敲着:“爷,雪花酪买到了。” 侍人进来车里,小心地把糕点盒子放在矮桌上,把小匙子放在了盒边,再把盒盖打开,露出里面雪白莹润的糕点,糕点上还撒着细细的糖屑,也真不愧雪花酪的名字。 侍人轻声问道:“爷?” 那人挥手:“下去。” 于是侍人便徐徐退出车厢。 那人伸出手在桌上左右摸了几下,才拿起了小匙子,眼睛始终虚看着前方——这人竟是一个瞎子。 这瞎子用小匙子舀了几口雪花酪进嘴,想着,虽然不错,可真是不像曾经的那味儿了,一切到底是不同了。 又吃了一两口,终是没了兴致,那人把匙子放在了一边。 罢! 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马车开始悠悠地向前走,穿过几条街巷,终于到了这小镇中曾经最富裕,也最有名气的一座宅子。 车上那人在侍人的服侍下披上了毛斗篷,与周围人只是稍厚的装束相比,像是提前走入了冬日。 侍人馋着他下车,一步步走进宅子。 宅门门顶上挂着一块匾,做工精细,笔锋豪情大气——徐府。 门前站姿笔挺的两个侍卫向那男人行礼:“门主。” 那位瞎子——徐安歌颔首,有管家过来对着他说些什么,徐安歌都不甚在意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 ,只闻到淡淡的新木磨损的味道,那是宅院刚修完不久才有的气味。可宅里的路又是熟悉的很,和他二十年前走过的那样相像。 徐安歌在书房听着属下汇报,说诸位英雄已接下请柬,这几天应该都能陆陆续续到达苏州。 徐安歌问:“和儿呢?” 墨枢门这次召集天下英雄,就是为了传位,将门主之位传给少门主,所以少门主徐安和才是重中之重。 “少主发信说已到苏州,很快会到吴县。” 徐安和已经自己出去游历好几年了,这次回来,便是他的加冠礼——也是传位礼。 徐安歌挥手让人下去。 徐安和是他的弟弟,可是他的出身其实并不光明,甚至他的到来当年还险些引起一场徐府的混乱。 他爹娘没有多少浓情蜜意,却也是长年的相敬如宾,爹在外边有相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那是唯一一次,竟然弄出了个孩子,而且是个男孩。 娘是个烈性的女子,爹于她而言万万比不过孩子,为了保证他和兄姐的利益,娘任由爹软硬兼施,闹了好长时间也不让徐安和进门。 然而在那场灭门大火后,一切都不重要了,徐家真正进门了的人,除了徐安歌,其他都死了个干净,倒是徐安和反而因此逃过一劫。 在十五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邵阳大变之后,徐安歌不仅旧疾复发导致双目失明,而且彻底伤了身子留下了病根,从此身负寒症且永远无法留下子嗣。 好在还有徐安和这么一条徐家的血脉,让墨枢门传承下去,而且徐安和在机关上也颇有天赋,才能让徐安歌真正复兴墨枢门。 从这方面说来,徐安歌甚至是感激徐安和的。 ———— 两天后,吴县越来越热闹,每一个地方都闹腾欢乐,唯独这次盛会中心的徐府,连点人气都没有。 是夜,徐安和终于来到了徐府。 这几天的吴县,夜里已经开始飘雪,细细薄薄的一层,冬风一刮,就像下了一层霜。 徐安和到府上时,夜已经深了,外头刺凉的水汽让这个刚二十的年轻人都冻的不行。 管家陈叔笑着说:“少主,热水和热食早就备着了,门主可等你好久了。” 徐安和进房后就利索地脱下身上沾满了雪水的裘衣,皱眉问:“三哥还没睡吗?” 陈叔回说:“门主近来睡得都晚。” 徐安和说:“需得做些助眠的药膳,叫三哥早些入眠。这就要入冬了,还要多注意三哥的寒症。” 陈叔答是,正准备退下,这时却见刚刚派去门主那告知少主消息的小厮回来报告说:“门主歇下了。” 徐安和想着三哥难得早早歇下,便说:“明天我再去向三哥问好吧。” 陈叔应是,退了下去。 徐府的主宅里火都灭了,只留下门外的灯火星星点点地亮着。可房中的人却并不安宁。 徐安歌不喜安寝时有人在侧,因此他的卧房一向没有侍人伺候,然而晦暗的夜色中,却能模糊看出有人伏在床上,双手制住了徐安歌的动作,两人紧紧相贴。 徐安歌在黑夜中睁眼,双眸虚望着前方,唇舌紧闭,眉目间怒意翻腾,腰背一挺,想要挣出空间将身上那男人一脚踹开,却被生生压在其下,动弹不得。对面那男人完全没在意徐安歌的反抗,只顾着步步相逼,两人唇齿交缠,状似亲昵,动作却丝毫不留后手,一个攻得狠辣,一个挡得也果断。 两人连过数招,徐安歌竟也被染上些许热度,长年苍白的脸颊上都有浅浅的红晕——虽然不知这是被憋出来还是气出来的。 徐安歌被制得实在没了脾气,动作终于软了下来,男人才将力道放小。 徐安歌一被放开就开口讽刺:“你是也要聋一把,跟我做一对残废是吗?”他对孟鹰难得言辞犀利,不过是因为心中依然有着芥蒂。 孟鹰与他之间那些阴私之事,自多年前那场稀里糊涂的晴事后便一直延续至今,两人都是放纵的,倒也没有强迫一说,平时徐安歌也愿与孟鹰荒唐一场,然而在这座徐府中,他实在是无法再做那些荒唐事,尤其——他面对的是孟鹰。 “不放……”孟鹰声音低哑,然后将嗓子压得更低,“难不成放手你便会欢心?” 徐安歌平复着气息,闻孟鹰所言,微微怔神,也不愿再说些什么了。他眼神飘摇,就像海天相接处轻薄的云影,拢不到摸不着。 孟鹰沉沉地拥着徐安歌,指尖抚过那人的乱发,这些年他的身体愈发的差,满头乌发已经没有年轻时那样的柔软顺和了,摸着有些咯手的毛糙薄脆。 孟鹰搂着徐安歌安静了许久,突然听怀里那人低声说:“去别处吧。”孟鹰听见,也不回答,很快动作起来。 他在房中寻了件裘衣裹在徐安歌身上,想了想又输了些内力给他暖身,然后就踏着轻功抱着怀中人奔向了自己下榻的酒楼。 徐府的护卫其实并不差,可惜进府来的人是孟鹰,孟鹰的武功和轻功在江湖中都少有人能出其右,于是在这徐府中自然没人能拦截。 酒楼那房里还烧着银炭,这银炭做工难得,好处更是难得,小小一块就能烧热整个晚上,而且没有烟气,也不必担心坊间常见的炭火闷死人的事。 孟鹰将徐安歌放到床上,随手点了一星灯火,不亮的灯火轻轻颤抖,昏黄的房中更添几分暧昧。 徐安歌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能隐约感觉出光暗,好比如今,他便能察觉斜前方有灯火被点亮。徐安歌不由朝那处张望,色泽浅淡的瞳孔被灯火一打照,就像是一块儿透亮的琉璃,皮肤在火光下如玉一般笼着温润的微光,仿若一张流传上千年月的美人图。 孟鹰转过身,锐利的眉锋划过眉骨,隐没在鬓角。他静静地端详着此刻安坐在他榻上的人,不由感到心头火热。 他想着,这人现在是我的。 孟鹰弯腰在徐安歌额上印下一枚浅吻,光亮被孟鹰宽厚的脊背隔着,在墙面上覆了一道高大的影子盖住了床面。 火苗从这开始燃烧,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冬日里的火炉像把整个屋子烧了起来,越来越灼人,一层层的热浪冲撞着徐安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层层叠叠伏涌不绝。他的脑海中没剩下多少意识,只恍惚听见有人在他耳边摩挲,问:“你可曾心悦我?” 他不及回,也不愿回,于是便再没听见第二声。 作者有话要说: 攻:孟鹰,字长靖 受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 :徐安歌,字宁远 攻不是受的灭门仇人,他们只是有其他恩怨。 重生后就不虐了~ ———— 给自己新文打个广告 《演技升级流》——一个主角不断磨练演技,携手经纪人,一路向前,世界辽阔,攀登演艺圈巅峰的娱乐圈童话 经纪人攻(戚风)×演员受(程酿) 感兴趣的可以点进作者专栏看看,谢谢大家! 第2章 恶客 是日,墨枢门在徐府大办少主的加冠礼,邀天下英雄来聚。 前来赴邀的客人在门前递上请柬,墨枢门里的人也仔细看过然后请人入府。今日徐府的防卫比之前都要森严,只因墨枢门众皆知这不仅是少主的加冠礼,更是墨枢门的传位典。 因徐家人丁稀薄,长辈也都不在人世,只留下徐安歌和徐安和两兄弟,于是加冠礼中的一些由长辈主持的仪式,也不得不找人替代,徐安歌找的正是一位故人,早年江湖中颇有名气的沈山。 沈山是徐安歌故去的父亲徐所风的故交,二十年前也曾因一手好剑法与徐父共闯江湖颇有侠名,然而二十年岁月过去,物是人非,如今江湖中的新人早已忘却这位隐退的旧人了。 沈山在二十年前徐府那场大火中救出了墨枢门的镇派之宝之一《天枢祖典》,并在徐安歌趁邵阳巨变出走邵阳之时将之交还于他,助他复兴墨枢门。虽然依旧遗失了另一件镇派之宝羲和剑,但沈山已是尽心尽力。 在徐家遭祸后,沈山就暗着帮忙收拢了一波墨枢门的好手,也是有了这些基础,徐安歌才能使得墨枢门再次名声大震。 徐安歌着一身墨色袍服,外披一件精白的狐裘,绣娘在衣袍上不知用哪种手法绣上了暗纹,拂袖行走间便能叫人看见隐隐灭灭的纹路。 近几年天气很是古怪,一年比一年冷着,可即便如此,在刚入冬日子里,大抵是没人像徐安歌一般将冬衣全给套上的。然而就算他穿着这身比常人都厚实的冬衣,也像是受不了寒气似的不时咳嗽着。 常跟在徐安歌身边的大夫都急翻了天,徐安和也总是皱眉劝他少劳累多修养,游历期间各种珍奇药材一个劲儿地往徐安歌那送去,倒是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要紧。 他这幅身子老早就坏了,近几年更是连累他武功都在往下掉,也是因此,他的身体越发差劲,这简直像是个无解的环。 加冠礼当日,气氛肃穆庄重。 可徐安歌却记不太清那时的场景,许是他心中期盼太久,当真正到来时,却宛若梦中。 日头一点一点地升着,总算是到了重头戏。 台下宾客肃静,沈山在台上为徐安和加缁布冠。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徐安歌坐在一旁,面上微微带笑,空茫的眼神却是飘向了天边。 是日暖阳当空,温暖的日光长时间浸润在脸上,恍如当年险险舔舐过他的火苗带来的灼热感。 沈山捧着白鹿皮做的皮弁冠,二次加冠“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徐安和站在堂中,垂首任沈山将皮弁冠加于其上。 二加冠之后,徐安和抬起头,这孩子年纪虽小,气势却不凡,双目炯炯似有光。观礼之人哪怕对徐安歌的行事手段有万般看法,也不得不赞赏徐安歌养孩子的方法——他着实为墨枢门培养了一个好门主。 在场的宾客都不吝于给予徐安和几个赞赏的目光,正立于徐安和对面的沈山却微微侧首,避开了这孩子的目光。 他为徐安和三加冠,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 “嘭——” 前堂一阵破空之声划破了满堂肃静,随之便是半指厚的大门轰的一声炸开的声响! 这扇由墨枢门人千挑万选才选出的最上佳的木料雕成的大门——在那位不速之客手下撑不过一击,竟然顷刻破裂成无数块,坚硬的木屑木板带着内劲俨然成了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器,向在座众人飞射而来! 大堂瞬间一片哗然,在座宾客如同被惊动的蚂蚱,几乎是一瞬间,全体跃起,使出浑身解数躲避着这无孔不入的“暗器”,仿佛和墨枢门众人成了一动一静两个世界——是的,在场的所以墨枢门众几乎分毫不动。 手忙脚乱等着迎接木屑的宾客,以及毫无反应直面暗器的墨枢门众,谁也说不清到底是哪方看起来更傻一些。 台上的沈山在沉默的墨枢门人中毫不起眼,他沉沉地合上眼,无声地念出最后一个字:“……庆” 沈山知道,那位不会看着场面继续乱下去的,他就要出手了。 忙乱的江湖人已准备好了迎接攻击,却突然感到一阵洪流从中堂涌来,如翻腾的大江,层层叠叠向外推攘,一个呼吸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众人惊愕地发现——什么都没了,不论是那一阵令人气血翻涌的气浪,抑或是有着万箭齐发般骇人声势的木头“箭雨”,都消失不见了。 唯一的存证只有绕着前堂铺了一地的木头块,像是一地等人清扫的垃圾。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宾客中的年轻一代尚未反应过来,有足够老江湖经验的老人却是很快察觉到那人并没有同漫天木雨被般被拦在堂下,反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堂上踏去。 飞速前行的那人身上带着极强的劲力,被他擦身飞掠而过的人们齐齐呼吸一窒,心口仿佛压着千万斤的巨石,激得众人汗毛直竖! 要来了! 方才的场景重现,所有人绷紧了神经,蓄力静候那人的第二波攻击——然后他们就听到中堂上有人闷哼一声,血溅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着,那股悚人的威压再次消失。 ……不用说,那位轰门的“大侠”估计又被反杀了。 被松松紧紧吊了两次胆的人都有些无言——这人怎么每次都看着声势浩大,结果次次都被轻描淡写地反击了? 不知是不是有些没脸见人,那位不速之客直至此刻依然不见踪影,倒是中堂有人说道:“哪位恶客不请自来?” 这声调平静,语气亲和,乍一听还以为是在向轰了大门做凶器的那位“大侠”问好,然而“恶客”二字与这句话的语气严重相悖,听起来莫名就添了些讽刺。 嗯?话说中堂上是谁来着? 宾客们回首一望——墨枢门门主徐安歌。 于是大家都淡定了。 难怪。毕竟是这位主,他一开口怎么能没有几分当年的风范呢? 此时这位不速之客终于站了出来,他正直直地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 现在堂下,仿佛从不曾移动过,可令人讶异的是,他还真不是金玉其外的花架子,因为在座宾客竟无一人注意到他。 若说此人方才如同鱼潜于深水去无踪迹,那么此时就像是鱼跃水面,溅出了巨大的波浪——他显露出的气场竟已接近武林仅有的那几位泰山北斗级别的宗师! 此人目光阴鸷,恶意昭然若揭:“可不就是我这位老朋友么——” 堂上徐安歌在与那人交手的两招中已经走了猜测,现在听到这永生难忘的如蛇般嘶哑阴毒的嗓音,总算可以确认了。徐安歌轻笑道:“是孟影啊……” 他果然来了。 徐安歌依旧宽坐于交椅之上,手上端着茶杯,捏着杯盖慢条斯理地碾着杯口,其上粘附的茶叶悄无声息地粉碎成渣,如同粉末融入了茶水中,接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覆,碧绿青翠的茶水瞬息间就被雪白的杯盖遮了个彻底。 他宽袖伏动,顺手一甩,腕骨在茶杯的冷光映衬下泛着惨白,叮铃一声响后,小巧的茶杯平平稳稳地落在了桌案上。 孟影大步向前迈着,哼笑道:“可不是我来讨你这狗贼的小命了吗!” 徐安歌面上带笑,丝毫不恼,将头转向了孟鹰出声的那个方位,可人却仿佛粘在了交椅上,屹然不动。 他大张旗鼓举办的传位典以及耗费诸多精力布置的好东西总算不至于被浪费了。 孟影眈视着徐安歌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深恨,凹陷的眼窝瞧着更加阴鸷。 他出关的第一天,便听说了墨枢门传位典之事,马不停蹄行了几百里路才终于在传位典完成之前赶到吴县,本想趁着徐安歌在传位典上的松懈,出其不意一击灭了徐安歌,再不济也能重伤这小子,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也没松懈,一连两次攻击都被挡了下来,也让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这狗娘养的小子! 不过也没关系,他知道徐安歌看着强,可身子早就败坏得不知还有几天能活了,如今无法一击杀了这小子,可正面对个几招,这小子也必将败下阵来! 孟影眼中红丝密布,密密麻麻像是无数的细长血虫在眼白上爬过,同一时间,他的气势也愈发强盛,他没再跟徐安歌废话,而是瞬息凭空跃起,飞跃短短几十步的台阶,直面对上了中堂之上的徐安歌,右手五指若鹰爪,第一下便朝最致命的心口抓去! 徐安歌总算不再安坐交椅之上了,他不知何时已将佩剑握在了手上,锋锐的剑刃直逼孟影的鹰爪,划出一道圆润的弧,被割裂的空气漾起的小波纹几乎是霎时就卷成了巨浪,全数劈砍在了孟影的右手之上!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在如此激烈的对抗中,孟影的右手却是毫发无伤。不过徐安歌也不是做了无用功的,他这一剑为自己争取了反击的时间,在孟影以左手为爪,第二次向自己攻来之前,徐安歌直接运着轻功跃到了半空,然后两人的战场也就升到了屋檐之上。 在座的宾客都呆在位置上,看着他们这旁若无人的对招,搞不清楚自己身为墨枢门的客人是不是应该上去帮一把,还是把这当作他们的私人恩怨两不相帮。还有——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孟影”究竟是什么人啊! 有人心思活络地去问墨枢门人,却一眼看到了面目阴沉的徐安和,被吓了一跳后还是大着胆子上前为八卦献身了:“徐小友,你可知那孟影是何人?” 徐安和转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冻得人冷不丁一颤,不过徐安和倒是没有闭口不谈,反而说:“他是阴阳教余孽,是徐家、是墨枢门的敌人。” 徐安和这番话,倒是唤起了许多年龄较大的武林中人的记忆,没记错的话,当年为祸一方的阴阳教是从灭徐家满门一事开始扬名的,而执行这个指令的人好像是阴阳教的右护法——话说阴阳教的左右护法不是分别叫孟鹰和孟影吗? 孟鹰如今成了邵阳教的教主,而孟影却是自十五年前邵阳大变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如此说来,灭了徐家满门的孟影自然是墨枢门当仁不让的头号仇敌了。 这次传位典上,到场的都是在江湖中有名气的人,只想打听消息的到底还是少数,更多的人痴迷武学,如今注意力全被打斗中的徐孟两人吸引去了,不少人远远地缀在那两人的尾巴后头,既怕被误伤,又不愿错过这场精彩的打斗。 这场武斗中的两位都是先天高手级别的人,双方对招的过程中使出的手段五花八门,许多人看得热血翻腾,觉得真是不枉此行。 不过也有功力深厚的老狐狸看出了些不对:“徐门主好似一直在躲着?” 旁边有名老者撮着胡子,不疾不徐地接了下去:“不止,他的内劲也渐渐不稳了,可一个先天高手不应该只有这么些内力……” 两位看出门道的老江湖正准备好好说道一番徐门主的内力问题,老者身旁的一名青年人却皱眉说道:“师叔,晚辈怎么觉得两位前辈越打越远了?” “……” 两个老江湖方才注意力全在徐安歌和孟影的对招上了,完全没有多想什么,如今被小辈一提醒,才觉得他们跑得也太快太远了! 两人眯着眼睛又看了一小会儿,怎么越看越像是徐安歌在故意引着那个叫孟影的小子去湖那边呢? 他们俩还真没猜错,徐安歌就是有意要引着孟影往湖边跑的,他仗着的就是孟影的特殊武功——曾经被奉为阴阳教最强功法的《玄鹰经》。 孟鹰从小练着这门功法,对它再熟悉不过,他这是一门能让练功者远胜同境界之人的功法,正因为它的这种特性,才被阴阳教的人奉若至宝。可同样,《玄鹰经》也有着严重的缺陷,就是练功者若是心智不坚,一沉迷打斗中,就容易理智渐失,成为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傀儡。 孟鹰的心智要比孟影强出数倍,可将《玄鹰经》练到先天境界后,在打斗时都控制不住自己,以至于走火入魔,耗了整整十年方才把走歪了的路子改回来。 如今邵阳教的最高功法便是经孟鹰之手改良过的《玄鹰经》,一模一样的名字让孟影根本就不曾察觉阴阳教和邵阳教的《玄鹰经》之间的区别,自然也就不会去掰正自己的武功。 而徐安歌也就能顺理成章地利用孟影的这个弱点办成一些事——比如把他引入机关之中。 不多时,一句跟着观战的人惊愕地发现他们沉迷的精彩武斗竟然没了!因为武斗中的其中一人被锁进了机关中。 孟影被关在了徐府中央的湖泊中,那是一个仅容得下一个人的牢笼,四面都是纯黑的铁杆子,交错相横,就像一个巨大的鸟笼,将孟影在里边封得极为牢固。 他还未摆脱《玄鹰经》的影响,他的眼珠外围着密密麻麻一圈的血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 丝,如老树枯藤般的手紧紧缠着笼子,甚至妄图用蛮力直接掰断铁杆。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 徐安歌悄无声息地落在湖边,孟影却如同看到嗅到什么气味一般转身面向他,那双恍如野兽的眼睛疯狂残暴,恶狠狠地紧盯着徐安歌,仿佛下一秒就会撕开这个笼子,然后将他咬得血肉淋漓。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牢笼是徐安歌特意让墨枢门最好的铁匠融了玄铁而制成的,哪怕孟影蛮力再大,功力再深厚,只要他一日不是宗师,就一日破不开牢笼。 孟影还在发疯,他的嘴里一开始发出的还是如同野兽般嘶哑的吼叫,后来逐渐恢复神智,就开始每句必带脏字地骂着徐安歌。 “奸邪狗贼!” “没长卵蛋的孬种!有本事放我出来啊!” 当众人随着墨枢门“请移步碧心湖观礼”的指引,行至湖边时,正好听见孟影骂着:“只会在孟鹰那小子身下浪..叫的小蹄子!你跟娼妇有何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加冠礼祝词引用自《仪礼·士冠礼》 感谢读者“白.”的营养液 ヾ(′▽`;)ゝ 第3章 死亡 这骂得可太下三路了,众人纷纷装作没听见,墨枢门人——尤其是一同跟来的徐安和,脸色黑得可怖,简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想直接上去一剑捅了孟影。 反倒是最应该大怒的徐安歌无比冷静,他完全将孟影当做了空气。 “诸位,今日是我墨枢门的传位礼,正巧也向诸君介绍——”徐安歌扬唇浅笑,若是忽略他空茫的双目,在许多江湖老人看来,就像是二十年前形容美好意气风发的徐家小公子重现人世。 “这位是阴阳教的余孽,同我徐家也仇怨深重。” “今日是墨枢门的大好日子,不如再添一样杀牲畜祭祖的大礼,也欢迎诸君观礼。” 徐安歌随意走了两步,不知又触碰到哪步机关,那湖面上关着孟影的牢笼竟开始缓缓移动,从湖中心慢慢推到了岸边。 “这……”众人想起方才徐安歌若说,竟都有些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杀牲畜祭祖?他是想杀了孟影以明黄泉之下的徐家人之目啊! 孟影被移到岸边时已经住了嘴,不知是情绪冷静下来了,还是也听懂了徐安歌方才的话所以才老实了下来。 孟影不说话,就死死盯着徐安歌,徐安歌却连头也不想回,他随意招了一名墨枢门的侍人上前,将自己的剑给那名侍人,说道:“这牲畜虽被关笼子里了,可劲儿还是不小,用我的剑,便可一招毙命,少些麻烦。” 众人这才明白,徐安歌竟是连自己出手都不肯!只见徐安歌撩起衣袖,右腕上映着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皮肤极白,故而鲜艳的红色也显得极为刺目。 孟影在笼中咬牙:“徐安歌你个混账!” 徐安歌对他的叫喊充耳不闻,而是伸手轻抚右腕的伤,低声念着,仿佛在自语:“竟然伤到了?真是蛮横啊,不愧是牲畜。” 徐安歌每说一个牲畜,周围人就面部抽一下,心下想着:“不愧是徐安歌,说的话永远都这么不像人话。” 众人虽免不了腹诽徐安歌,却也不会同情孟影,毕竟阴阳教恶事做尽,遗毒十年,邵阳教都是因为成了头号打击阴阳教余孽的门派,才被武林承认为正道的。阴阳教余孽在江湖中就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更别说徐安歌与孟影更有私人恩怨,若是插手就更不符合江湖规矩了。 孟影早已被徐安歌一口一个牲畜激得再度红了眼睛,他抓着笼子恶狠狠地盯着执剑的侍人,侍人被他狼似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甚至不敢向前走一步。 徐安歌招手唤了另一名侍人上前,没用武功,他瞬间又变回那个瞎子,需要人搀扶才能慢慢走到湖边的亭子里。被吩咐着“杀牲畜”的侍人颤抖着不敢动手,徐安歌双目皆盲,又背对着笼子,却好似能看到身后的一切,他慢悠悠地说:“笼子里关着的不过是一个四脚牲畜,任何人都能一剑杀了他。动手——” 笼子里加了玄铁的事,侍人根本不知情,也没有能一剑杀了一名先天高手的自信,然而徐安歌的话却像是给了他支撑,侍人的手竟渐渐平稳下来,而后,他眼神畏缩,动作上却大胆起来。侍人举起剑,正对着孟影。 孟影瞪大了双眼,怒吼:“徐安歌!徐安歌——你个畜生!” 徐安歌脚步不停,缓缓地向亭子里走去。他连看都不想再看孟影一眼,仿佛真的认定了,侍人杀的不过是个牲畜,没什么好关注的。 孟影看着侍人已举剑对准了自己,很清楚被锁在这个笼子里,功力完全无法发挥的自己难逃一死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在此刻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徐安歌,你不得好死!” “徐安歌!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唔……”侍人一剑击穿了孟影的胸口,一代先天高手就这般死在了无名侍人的手下。 孟影的眼睛紧抓着徐安歌的背影不放,他已说不出话来,可嘴角却还带着诡异的笑,他嘴里笑出了血雾,胸脯却依旧一起一伏,直至彻底不动了,脸上还带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在座的都是看惯了江湖打打杀杀的人,可如今这一幕竟让他们也心有余悸。 湖边静了许久,众人才反应过来——墨枢门究竟有着怎样的机关术!这牢笼竟然是可以囚住一名先天高手,让他死于一无名小卒的剑下! 众人看墨枢门的眼睛都热起来了,此时哪还有人去管江湖上那些关于徐安歌的流言啊,所有人想着交好墨枢门都来不及! 这时有一名威望高的老者站出来,高声说:“徐门主,我等观礼也观过了,请问接下来……” 徐安歌已坐到了长亭之上,他斜倚凭栏,没有半点起步的意思:“劳烦诸君移步大堂,墨枢门已备了上好的酒菜招待各位。” 有许多人还不想走,他们不期待什么上好的酒菜,就特别想问清那个牢笼的事,可又怕一股脑地堆在这儿,会让墨枢门反感,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往大堂挪。 徐安歌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响声都消失不见了,才吩咐人清理一下笼子里的血污,把所有人都调走后,他低声问身边的侍人:“你今天是来做什么?”明明他没有给邵阳教递请帖。 侍人微微抬首,露出一张鼻挺眉高、眼眸深邃的脸——他竟是孟鹰! 孟鹰一板一眼地应着徐安歌:“我送你贺礼。” “我不缺贺礼。” 孟鹰摇头,执着道:“你会喜欢的。” 最终徐安歌还是顺着孟鹰,缓步朝后院去了。 湖边的侍人正收殓着孟影的尸身,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他双手的指甲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 上映着微弱的绿光。 ———— 孟鹰身着侍人服,搀着徐安歌在长廊中缓步前行,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发现不对,徐安歌带他进了房,而后吩咐下人无事不可打扰。 进了房后,徐安歌一直挺着的脊背终于弯了下来,孟鹰环着他快走几步,将他扶到了榻上。孟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这间卧房都摸熟了,他将徐安歌放下后就动作麻利地从桌上取来一个白瓷瓶,飞快倒出两粒药丸给徐安歌咽下。 徐安歌的眉间微皱,哪怕药已入腹也不见面色好多少。孟鹰现在也无力帮他什么,以徐安歌如今的体质,一有内伤必须吞药,而后只能待药性发作,缓缓恢复元气,待体内气血平息下来才能运功调息。 所以孟影说的其实也没错,他这副身子,也基本跟废了没差,说是一代先天高手,可若是真论战力,估计还不如几个后起之秀。 徐安歌体内气息乱窜,面色可见的青白,只能半躺在床头歇着,孟鹰已经悄无声息地溜出房为他取那个贺礼去了。 自孟鹰出去时捣鼓出的些微声响之后,房里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对徐安歌而言就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他在黑暗中出神,想起了前不久那个邵阳副教主林柒年。林柒年对自己说“教中收益每况愈下,教主却久不理事”,希望自己多劝劝孟鹰。 可惜他求错了人。自己从来不知孟鹰是怎么想的。 孟鹰可以将自己这个瞎子照顾得服服帖帖,衣食寝住皆是细致入微,仿佛能将自己捧到天上去,可有关门派的事务却从不跟他透露半句,更不会听自己的劝。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能放心地与孟鹰同榻而眠,却无法信任地跟他聊门中之事。数月前,孟鹰曾跟他提过一些传位典的事,却被自己轻描淡写地绕了过去,孟鹰也很识趣地不再提它。 说到底,不过是再无法全然信任对方罢了。 徐安歌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自己怎么会开始想这些婆妈的事,可能是近来心事全了,故有如此多的感慨?不知乱七八糟地想了多久,他总算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当然,也有可能是疼久了所以麻木了。 徐安歌撑着床沿慢慢爬起来,摸索着坐到了书案前,右手探着触碰到了一个刻着特殊纹路的机关盒。这个机关盒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放夜明珠的石台,可在对机关术极其熟捻的徐安歌手上,却是很快被敲出了一个暗盒。打开暗盒,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块红玉。 徐安歌想了那么久,到底还是将林柒年的话记在心里了,他无法劝动孟鹰,却能为邵阳教添一个赚钱的法子。 毕竟靠炼兵冶铁、奇技淫巧复起的墨枢门生意遍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钱财了。 红玉微凉,贴着温热的掌心时,那抹凉气好像顺着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一路窜上心头,徐安歌莫名觉得浑身发冷,胸前滞闷。 他还来不及做出丁点反应,身后便传来了极细微的摩挲声,伴随而来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孟鹰回来了。徐安歌恍然回神,此时身体中的那股闷痛已经悄然褪去,方才那一瞬仿佛是他的错觉。 “怎么才回来?”徐安歌将暗盒推入机关盒内,使其再度变为了一个石台,而红玉却被他握在了手上。 “碰到了林柒年。”孟鹰说话间,将手上的长盒放到徐安歌手上。 林柒年来吴县无非就是找孟鹰说些邵阳教内务的,这些应该是他们之间禁聊的话题,徐安歌很有分寸地不再问下去,而是翻开了长盒。 盒中的物品估计是兵器,盖子才翻来,徐安歌便能感觉若有若无的利气侵袭着他的手。他伸手在那件兵器上摸索,想要辨认这是刀还是剑,却在指尖触碰到兵器的一刹那就愣住了。 ……好熟悉的触感。 徐安歌呼吸急促起来,细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磅然大气,如龙蛇游走于其上,与从前一般无二。 “羲和剑……”徐安歌阖目,声调有些微的颤抖,“你什么时候找到的?从哪找来的?”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再见到羲和剑了。羲和剑曾是爹承诺过给他的佩剑,他从小到大也不知用它练过多少剑招,然而自从二十年前,徐家在大火中化为乌有后,他就再也不曾见过羲和剑、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过! 此刻——它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手上。 孟鹰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它一直被收在阴阳教祭坛上,我重建邵阳山庄的时候找到的。” 徐安歌扣着剑柄,将羲和剑缓缓拔出,它的剑身是纯黑的,在窗边光线照射下竟然一点不反光,剑刃明明轻薄,可这仿佛能吸光的沉甸甸的黑色竟让它看起来重若万钧。 徐安歌忍不住输了一抹内力传入剑身,羲和剑在内力触碰的那一刻就开始震颤,奇怪的是如此明显的震颤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羲和剑还是像从前一般与他有着共鸣,这个认知让徐安歌内心止不住的情绪翻腾。 孟鹰看着徐安歌眉宇间的欣悦,面色难得柔和下来。他把羲和剑带回来就是为了讨宁远的欢心,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他许久未见宁远展颜了。 孟鹰的目光追随着徐安歌,知道他会现在最想做的估计就是去练几招剑,就想将他扶去练武场,可在接到徐安歌时却不由一惊——他竟然整个人砸到了自己手上。 “怎么了!”孟鹰忙把徐安歌扶起,再问他时,徐安歌却又恢复了正常。徐安歌按压着心口,发现方才让他丧失气力的绞痛再次消失不见了。 孟鹰虚惊一场,想着徐安歌的身体情况,提议说:“此次事了,你也不必再待在墨枢门,我们去寻长春谷谷主看看,行吗?” 方才取红玉时的痛,徐安歌可以当做是错觉,可是如今再来一次,就真的有些不对劲了,他难得没有拒绝孟鹰,而是点了点头。 他手上冰凉的红玉让自己定了定神,徐安歌忽然又想起自己方才想的,让邵阳教多一条生财之道,于是他把红玉交给孟鹰,说:“你让林柒年拿着这块玉去找临安的奇巧阁分堂,把教里的事解决了,然后别再烦我。” 孟鹰拿着玉佩,皱眉道:“他来找你?” “嗯,因为教主是个甩手掌柜。”徐安歌抿唇,突然觉得体内血气翻涌,口特别干,想去倒一杯茶。孟鹰很快察觉了他的动作,拦下徐安歌,自己去小厅帮他倒水。 孟鹰轻而稳的脚步声渐渐在徐安歌的耳边消逝,他本能感到了心慌,有些想追上去,却突然如被钉住一般僵在了木椅上—— “砰!砰!砰——” 他的心脏再次绞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承受不住即将爆开,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心脏竟跳动得越来越快,如同乐曲中走向高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 潮的鼓点,濒临爆裂的边缘! 他痛得伸着指甲在椅背上乱划,不过几个呼吸,就刮了不知多少木屑下来。 “噗——”徐安歌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以此为起始,他身体各处的血管都开始崩溃,先是手臂,苍白的皮肤下,青色血管的位置开始慢慢渗着血,而后裂缝越来越大,血液向外泂泂流淌。接着是脖颈,他甚至都能感觉自己温热的血顺着肩侧、胸前甚至是脊背往下流着,就像是洗了一场血浴。 徐安歌的意识模糊,思绪昏沉,只觉得身上极痛,好像又回到那片漫天的火海里,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被烫得生疼,他的头被焦黑的房梁砸中,又沉又疼,那时四周嘈杂,好像有女眷喘息悲泣,而当他迷迷糊糊睁眼时,将他拖出火场的人是…… “长靖……”徐安歌用尽全力想喊,却只能低声念出这两个字,而后的尾音却泯灭在了另一个人的跑来的走动中,“救命……” “宁远!宁远!”徐安歌感到身后那人熟悉的气息。 是孟鹰。 孟鹰手上的茶水早已摔碎在地上,他看着浑身被鲜血浸润的徐安歌,甚至不敢碰他一下。 孟鹰三步作两步走近徐安歌,却根本不知应该做什么,一阵慌乱后,他破门而出,抓了徐府上坐诊的大夫来,可大夫才看见徐安歌的惨状,就跪下来说自己医不了。 孟鹰半蹲在地上,想抱他,却动也不敢动一下,孟鹰嗓音嘶哑:“宁远,你坚持会儿,我传信去找长春谷主了,她……她很快就来……” 徐安歌想跟他说,没用的,长春谷同苏州吴县间相隔上百里,长春谷主就算是宗师也无法在一天没赶来,更别说……就算赶来了,她估计也治不好自己。 不过他没开口,因为毒发已让他连动弹一下都困难了,这点力气他还不如留着跟孟鹰……跟长靖,说说遗言。 然而他混沌着脑子想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想到没有一句话好跟孟鹰说的—— 他没有任何后事可交代给孟鹰,他挂念的墨枢门已传给和儿,其他一切也交给了沈山。 他也没有任何往事能与孟鹰一同回想,那一团糟的过往都是平日里他们俩最不愿同对方提起的事。 糊糊涂涂地纠缠了二十年,临了竟是没有一句话可说。 徐安歌模模糊糊地想笑,想叹气,可冰凉的身体却无法支撑他做完任何一个。 他的世界永远安静了。 徐安歌的血流了一地,将落在地上的羲和剑浇得殷红,满地的红鲜艳而刺目,恍若灼烧的火焰,温热的血液在手上流淌时是滚烫的,也像是火舌舔在人手上。 孟鹰仿佛被烫到一般,这才开始大口呼吸,顺着鼻腔滑入喉头的气体也像被烧过,烫得喉头带着腥甜的血气。 他恍惚想起两人耳鬓厮磨时,宁远曾说被火灼着是很疼的。 真的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不虐。 重生就好了…… 第4章 重生 苏州吴县。 酒楼里的说书人正徐徐从堂上退下,堂下喝茶吃酒的几乎全是武林中人,一个个身子硬朗,背枪带刀,看得普通百姓都绕道走,生怕遇上个不讲理的。 在吴县集聚的武林中人多是受邀参加墨枢门门主的传位典,却不曾想,典礼当天就出了岔子。 阴阳教余孽来踢馆被反杀不是最出乎意料的,墨枢门前门主徐安歌在传位典当日横死家中才是最能引爆大家热情的。 堂下的江湖人坐在不同的桌子上,却谈着同一件事—— “啧啧,传位当天就死,这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你们说这……会不会跟那新门主有关?” “不像,我倒觉得更像是那个阴阳教余孽下的手。你们知道吗?那个什么孟影可是被五马分尸,暴尸荒野了!” “嘶——大哥这是哪儿来的消息?” “不算什么消息,那人的尸首就在乱葬岗摆着嘞,人人都看得到……” “……” 酒楼的角落,一名背着布包着的长剑的男子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酒楼,熙攘的人群喧闹,他在其中毫不起眼,似乎连走动带来的气流都是细微的。 酒楼外头飘着绵绵细雪,肉眼几乎看不见雪影,落在脸上只余一丝凉意,很快化成水汽。男子用布裹着脖颈,同街上的行人一般无二。不过行人多是赶着上工或是归家,而他却一步一个脚印往南山去了。 南山是吴县上最大的武林门派——墨枢门的占地,不过其上没有弟子武师在练武,而是长年冷寂。 因为那是徐家葬地。 男子行路极快,不过一炷香已到半山腰。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睫微微湿润,那是被长久吹拂的细雪润湿的,男子眼眸深邃,在半山腰走了几道弯路,才找到目的地,向前行。 他的前头正是徐氏祖坟,这里有几个童子尚在守着墓,也有几人还在墓园深处烧着冥钱。因为徐家前家主,徐安歌才离世不久,按吴县习俗,在头七要时不时点香烧纸钱,为逝者添财引路。 男子掠过过几个兢兢业业烧着冥钱的人,如一阵风,卷过后几个人就点着脑袋,沉沉睡去。他直往葬着尸身的棺椁处去,而后在那座才做成不久的新坟出停住,取下背后的长剑。 长剑出,入目极黑,似能吸光,看着重若万钧,美中不足的就是剑身上染着已凝成黑褐色的血。 这是羲和剑。 男子拂下遮住面容的布,露出的正是孟鹰的脸。 他将羲和剑插在墓碑前,动作生疏地在墓前上了三柱香,而后掏出布包中老旧的酒壶,静静饮着,偶尔洒一些浸入土中。 此处宁远带他来过,在他们误解最深,关系最坏的那段日子里。他曾下狠手将自己打得险些不省人事,然后一路拖着自己来这墓园。 那时的宁远语带嘲讽,眉目冷冽:“你问我为什么背叛你?这就是原因。” “徐家主系旁支共三十一口人,葬身火海,除我之外,无一存活,你敢说这些同你没有半分干系?” “你知道我失忆时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可你看看这满园石碑,你是怎么做到当过去全都不存在的?!” 孟鹰仰着头,想出了神,任酒水流下,沾湿了衣襟。那时的宁远恨极了他,说话也极伤人。 “我佯装失忆面对你的每一刻都恨不得啖你的肉,吮你的血,将你斩于剑下!什么结为兄弟,什么永世不离——全是笑话!” “就连我们的相遇,也不过是你处心积虑的骗局!” 孟鹰摸摸心口,想道,那时的他觉得浑身受创伤口溃烂也不过如此,可今日方知什么才是真正的心如刀割。 曾经眼里满是恨意的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 少年,如今已长眠于地下。 孟鹰将最后一口酒赠给徐安歌,他低声说:“我知你平生最恨孟影,因他操刀杀了徐家满门。”他想起宁远将自己当做灭门仇人时,恨不得生撕了自己的表情,唇角勾了勾,似在回味他们曾经的事,现在想想,当初那些事不论悲喜,如今回忆起来都是甜的。他继续道,“所以我帮你做了没做完的事,他现如今应该正在乱葬岗躺得痛快。” “当然,这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也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孟鹰眸光低沉,喃喃细语。 他不懂医术,可徐安歌身上浑身冒血的惨状是所有阴阳教人都忘不了的梦魇——那是剧毒“梦里香”。 梦里香原是阴阳教教主用来拿捏教中死士的药,每月必须服下一粒解药才遏制毒发,而徐安歌身上的这种,是阴阳教供奉的毒师“青面手”制作的剧毒版,只要一发动内力,不用一炷香,中毒者便会浑身崩血而死,这过程极痛,非常人所能承受。 它的毒性极强,自阴阳教流传出去之后便成了江湖绝毒之一,可是江湖上中招的人却不多——就是因为梦里香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梦里香抹在任何地方,都会有微弱的绿光浮衬,任何长了眼睛的江湖人在都不会忽略这存在感极强的□□。 然而徐安歌不一样,他是个瞎子。 孟影就是抓准了他这一弱点才敢明目张胆地在手上抹了梦里香,与徐安歌打斗时,只需划出一道细细的血口便能置他于死地。 孟鹰拔出羲和剑,手握着剑刃一划,鲜艳的红色便从缝隙处涌出,滚在剑身黑褐色的血液上:“虽然不知你还下辈子还愿不愿意见我,但我还是想再与你相见……以羲和剑为器,鲜血起誓,愿我俩来生再见。” 孟鹰将羲和剑抬起走向墓碑前,正要将剑埋在地下,却倏地感到天地变色,手中羲和剑炙热如骄阳,几乎要将他融化。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意识沉入了深处。 —————— 初夏,日头却热得不行,半山的黄土地在烈日下暴晒,山脚只有零星几丛草木和枝细干瘦的树,在高温下萎靡不振。 倒是半山腰向上树木丰茂,林荫成片。树丛中穿出窸窣的响动,听着像是山中野物跳动发出的动静,可扒开树丛一看却能发现这是在山中运轻功赶路的江湖人。 此人身着布衣,背上扛刀,明明一眼望去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上,可气息却异常平弱,乍一看与普通百姓别无二致。 此人正是孟鹰——或者说,是二十年后的孟鹰。 他脚步轻快,可速度却不慢,一路往着东北面奔去,目的地正是临安桐县。这个目的地的问题还得从数日前说起。 孟鹰数日前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他还是阴阳教左护法时住的屋子里。当时他心中的震惊和茫然就先略过不表,反正孟鹰在整理完自己的心情过后就快速去了任事堂里接了新上任教主给他的任务——杀“青面手”。 青面手是阴阳教供奉的用毒长老,前世徐安歌所中的剧毒版梦里香和孟鹰现在身上还带着的最初版梦里香都是他的手笔。孟鹰想摆脱阴阳教的控制,首要就是找青面手解开身上的毒。 前世由于没有青面手,孟鹰一直吃着每月一粒的解药抑制梦里香的毒性,直到成为宗师才真正解脱,这一世能快速摆脱梦里香的控制,自然是最好的。 孟鹰很快跟青面手达成了交易,青面手帮他制作解药,他不杀青面手并且帮青面手隐藏行踪。青面手性情古怪,自傲自负,毛病忒多,可最值得称赞的一点就是重诺,所以孟鹰还是对青面手挺放心的,至少不用担心他随意毁诺。 不过青面手性情是真的古怪,身为性命受威胁的人,他也不懂得低头,制作解药缺少药材时从来都是嚷着孟鹰去找,也就是孟鹰这人闷,换了个人来早就生撕了这家伙。 孟鹰赶路赶了许久,终于打算停下来歇一会,顺便吃些干粮饱腹。他坐在树杈上,和一大片绿色融为一体,粗粗一眼扫过,根本看不出他的身影。 他边啃着干粮,边想着这次的目标,他这次要去临安桐县是青面手指定的,目的就是去拿桐县镇上一名富绅府上珍藏的药材——连理枝。 ……除此之外,他也有些私心,想见见这段时间正在桐县的徐安歌——宁远。 二十年前,他们正是在临安桐县相遇的。 孟鹰安安静静吃东西,可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闹,他远远望去,发现是一伙行路的镖师跟山匪杠上了。他听力好,不必动用内力就能听清两方在喊着什么。 山匪头头对着镖队满满当当一箱的镖物垂涎欲滴:“不知是哪儿路来的兄弟,竟不给爷爷我留下点供奉!” 山匪一般是逮着好欺负的队伍可劲儿剥削的,可最近天太热,过路人太少,以至于山匪没粮食进账,连山匪头子的脸都饿绿了,才会逮着这一个镖师队就跃跃欲试着下手褥一遍。 山匪这头人有大几十个,且各个人高马大,肥膘加身,看着就非常重量级,而镖队则是一溜不过十几人的劲装汉子,不高也不胖,看着就弱势一些。 领头的镖师蒙着黑色头巾,满面胡茬,冷笑道:“老子带镖十几年,就没碰到过能让我交过路费的。” 山匪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碰上的都是平头百姓,还没踢过铁板,胆子也格外地大,直接就吼:“那今天你爷爷就让你见识见识!”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方很快放弃了文明交谈,直接干了起来。山匪操着刀,镖师轮着棍子,两方人马直接搅到了一起,一场混战——或者说单方面碾压的斗殴就开始了。 镖队里的汉子虽然身形不壮,可一个个都是练家子,对上只懂得轮刀的山匪,结果可想而知。 镖师里一众小年轻像是被天气憋坏了,难得找到一个撒气的家伙,真是恨不得使上全身的力气去揍。小伙子们挥着棍子,从招式中看得出皆是一个路数——直接简单粗暴,逮着肉多的地方死命儿地打,一棍棍轮得实实的,就像菜市场里的屠夫在砧板上剁肉——那声音,酸爽得不行! 不过这两方的血肉碰撞,在前世是宗师、今生也到了后天高手境界的孟鹰眼里,不过就是菜鸡互啄…… 不对。 孟鹰默默想着,可能更像菜鸡啄米,毕竟膘肥体壮的那一方被暴打到一点回手之力都没有了。 正当他兴致缺缺地要将眼神移开时,战局突然产生了变化——突然有名青衣年轻人从一旁的树丛中钻出来,加入了战局! 孟鹰突然起了兴致,因为他很明显感觉出这个年轻人是直接从远处运轻功赶来的!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定是练了武林中极上乘的轻功,移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 动身形神速却无声。 青衣年轻人手握一剑鞘,先是在混战中横切一记,将所有黏着镖师混战的山匪都剥了出去,还顺便让他们在泥地上摩擦滑行了七尺。 打得正欢的镖师们还没反应过来,青衣年轻人又上了第二招,他运着轻功,飞快变换着方位,给满地滚的山匪一人一脚飞踹,落下后,山匪们竟然神奇地落在了一起,叠成了个人堆——就好像小孩过家家时用石头块叠成的石头塔,歪歪扭扭却神奇地立起来了! 被抢了对手的镖师们大张着嘴巴,看着那青衣年轻人风度翩翩地落地,扬袖一甩,对镖队友好地微笑:“小子初出江湖,路见恶人强掳无辜之人的钱财,难免就想出手相助。诸位莫怕,这群山匪怕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找你们了。” 镖师一行:“……”方才是他们快把山匪打趴了,没错吧?!他们怕什么? 而坐在树杈上的孟鹰僵住了,他的视线紧紧地黏在了那年轻人身上——那是宁远,是尚年少的徐安歌! 作者有话要说: 镖师:无耻,抢怪! 感谢读者“白.”的营养液,mua! 第5章 重逢 徐安歌突然感到右前方的树冠丛中出现了很明显的呼吸声——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感知中本应空无一物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人的影子。 “谁!”徐安歌眉一跳,忽然想起自己出门前姐姐给自己大补了两晚的江湖话本,想着自己不会这么倒霉真遇上对自己心怀不轨的高人了吧,他顾不得跟镖队套近乎了,反而有些小兴奋地临空踏步,直往树顶去,“这位朋友藏在高处不出声是何缘故?” 孟鹰因重生的缘故,境界早已入了宗师,身体的功力还停留在后天之境,可即便如此,如今连后天之境都没达到的徐安歌也是不能察觉孟鹰动静的,只是孟鹰方才看着徐安歌,不自觉晃神乱了呼吸,才会被他发现。 孟鹰若是现在不出声,直接离开,徐安歌也发现不了,不过很明显他不打算那么做。孟鹰扒开遮挡在他面前的一大片树枝,绿叶碰撞飒飒作响,徐安歌才接近树冠就看到了他。 这人五官俊挺,可身上就有一种莫名的气质,使其看上去仿若随处可见,是藏在人群中怎么看都不会有违和感的人。徐安歌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好似……见了许多年一般。 孟鹰向徐安歌点头,而后从树顶落下,徐安歌也脚尖一点,轻轻落地。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忽然就凝固了。 孟鹰时隔二十年,再看见年少轻狂,随性肆意,连双目也能正常视物的徐安歌,好似做梦一般,百感交集,不知说些什么;徐安歌却是感觉这个人似曾相识,想问出口又怕太唐突,最终只能傻愣愣地看着。 最终还是镖师领头打破了尴尬,领头的汉子咳了一声,大声问:“两位这是认识?” “不……”徐安歌再次打量了孟鹰一番,问,“兄台方才是?” 孟鹰目光锁在他身上,说道:“路过。” “……”空气再度僵硬。 徐安歌眉角一抽,总觉得这个解释哪里怪怪的,可是仔细一想又仿佛没什么问题——其实主要还是孟鹰一身淡定的“本是如此”的气质作祟。徐安歌再次哑语,只能为自己方才的莽撞道歉。 正当徐安歌打算不理人的时候,孟鹰却突然问:“兄台要去桐县?” 徐安歌挑眉,有些奇怪这人怎么一说一个准,不过他自觉这没什么好瞒的,就点头应是。 孟鹰问:“可否载在下一程?” 徐安歌:“……呃。” 徐安歌突然的语塞是孟鹰没料到的,他就是记得年少时的徐安歌防心不重,才刻意请求搭车,在路上跟徐安歌多相处一会儿的。 孟鹰一直盯着徐安歌不放,眼神坦荡,徐安歌竟从中看出一种急迫感,不过这事……他自己是真的没法帮这位不认识的兄台…… 徐安歌轻咳一声,一时竟不知如何跟这位真诚请求搭车的人解释自己是真的无能为力—— “徐大哥?”这时徐安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女孩儿的声音,不由大赞,这姑娘,话插得真是太好了! 于是他直接丢下孟鹰不管,回头对喊着徐大哥的女孩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桉木看着你吗?” 突然出现的女孩着月白上衫,下身是浅蓝长裙,眼若清泓,鬓似乌云,端的是一副俏丽清灵的好样貌。女孩眉目间有着担忧,她说:“徐大哥好久都没回来,我怕出了什么事,才出来找徐大哥的。” 镖师一队人常年见着的都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这么清秀的小姑娘简直是十年等一回,一个个大老爷们竟然都有些小害羞,有几个甚至不怎么敢看人家小姑娘。 美人的威力是巨大的,方才在一旁默默看着徐安歌个孟鹰扯皮的镖师领头,态度肉眼可见地就亲和起来了,他朗声笑道:“没什么事,多谢这位公子相助,帮我等击退了匪徒。”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不纠结,没有徐安歌相助,自己也能大败山匪的事实了。 镖师领头就是客气着拉拉小姑娘的好感,没想到徐安歌却抓着杆往上爬:“不客气,若要感谢我,不妨捎我一程吧!” 镖师们:“……!”头儿你争点气!有小美女在呢,快告诉她,他们自己也是能赶跑山匪的! 然而领头人根本不懂他们的心,他只是神色古怪地看了徐安歌一眼:“公子您?”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怎么还蹭车呢?? 徐安歌无奈地笑道:“在下的车坏了,身边又有女眷,一路走去桐县实在不方便啊。” 这车要是坏在刚出城不久还有救,可惜坏在了这条山道上。这条路人烟稀少,山匪都饿得饥不择食了,徐安歌他们等了好几个时辰了都没人来,好不容易看到一支镖队,徐安歌是想尽了办法想赖上……咳,搭上一程。 镖师领头向徐安歌介绍说:“我们是青云会的镖队,巧了,我们也是要去桐县。” 镖师领头叫赵兴,是镖局的二当家,徐安歌等人也给他们介绍了自己一行人——其实也只有三个,一个徐安歌自己,一个是徐安歌说的“家妹”谢翎谢姑娘,还有一个是徐安歌的小厮桉木。 两方正聊得其乐融融的时候,徐安歌突然被拍了拍肩膀,转身看到孟鹰那张脸,才突然想起自己把他给忘了。不只是他,连赵兴也是眉心一跳,发现自己方才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人——他就像是一株随处可见的草木,立在人旁却没有半分存在感。 赵兴行走江湖的经验比徐安歌多多了,他很快就想到此人微弱的存在感其实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若他想要一个人的性命,怕是比大多数人都容易得手。 赵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0 兴脑瓜子转了转,笑着上前打招呼道:“敢问兄弟姓甚名何?” 孟鹰看了看徐安歌,这一次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孟鹰。” 说完他也不理赵兴,而是执着地问徐安歌:“我能同你一路吗?” 徐安歌:“……”他真的,没有马车。这位大兄弟不应该去问镖队吗?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他啊? 然而还没等他拒绝孟鹰,这位艺高人胆大的侠士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孟鹰简单粗暴地举起背后的大刀,刃都不开,隔着布注入内力而后往不远处的树上一劈—— 大树哗地就倒了。 徐安歌一行人和赵兴整个镖队都呆着了,看着还在簌簌发抖的树枝说不出话来。 孟鹰盯着徐安歌说:“我很有用。” 徐安歌:“……” 最终徐安歌带上了孟鹰,而镖队捎上了徐安歌一行人,镖师们羞涩地把唯一的车厢让出来给谢翎住,其余都是糙老爷们儿,没什么特殊待遇,都坐在运着镖物的板车上摇摇晃晃一路往桐县去了。 从这上路去桐县要半个月的路程,徐安歌和他们也就相处了半个月,也了解到了一些事。 青云会是附近名声相当不错的镖局,所以也经常能接一些大单子,他们这次去桐县也是为了走一趟大单子,所以派出了好些练过些拳脚的青壮。 这一行镖师多是年轻又直爽的汉子,很好相处,而让他比较讶异的就是孟鹰竟然也蛮好相处的。孟鹰虽说话少不爱笑,看着不合群,但他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厚厚实实的一块大石头,稳重。 而且孟鹰的武功还比自己高,能做到这么没架子,真不是一般的难得。 唯独一点不太好,惹得他老被镖队里的人笑话——孟鹰干什么都喜欢跟着他。吃饭排排坐,睡觉一个窝,就连去方便也是一前一后,徐安歌就是那个“前”…… 孟鹰对此的说法是“一见如故”。 幸亏徐安歌不是多在意这点事的人,而且由于他一连好几天都在能梦里见到那张脸,也真觉得自己跟孟鹰挺有缘,在被孟鹰黏了几天后,跟他的交情反而见天儿地好起来。 青云会众跟徐安歌混熟了之后,徐安歌终于把自己那天插手青云会对山匪的小心思给说出来了。 “那日小弟车坏在半路,总不能带着女眷和小厮策马赶去桐县,所以小弟就想拦下一队人带我们去桐县。”这条路上山匪横行,为祸颇多,过路之人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再不敢搭载陌生人上车了。 赵兴疑惑:“贤弟,看你也不像是囊中羞涩的,只要花钱请过路车马捎你一程,总会有人带你们上路的。”哪里用得着跟他们抢着教训山匪,就为了留下那一个“恩情”来蹭车呢? 说到这,小厮桉木在一旁心虚地挠了挠头,徐安歌无奈地瞥了桉木一眼:“这孩子光记得不能带太多钱财上路,就把那些银两都存钱庄里了,连出城时都不记得取一些路上备用。” 赵兴大笑:“贤弟现在可不是有着万贯家财在身,奈何用不出来了?” 徐安歌谦虚道:“万贯家财是没有的,家父可没给我这么多银钱。” 赵兴见徐安歌开得起玩笑,也懂得插科打诨,对他也更亲近了一些,在到桐县的时候,都与他以兄弟相称了。 在到达桐县的前一天,徐安歌挨着镖物箱子睡得正香,孟鹰却突然醒了,他起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给身边的徐安歌多披了一层衣服,就悄声去溪水旁洗把脸。 不知是不是昨晚睡觉姿势不大好,他做了一晚上噩梦,一醒来头就昏昏涨涨的。 一捧冰凉的溪水在脸上,孟鹰终于清醒了些,这时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转身一看,却是正跟谢翎对上了眼。 大半夜的,谢翎满头青丝也没有白日里那般整齐,她是来起夜的,却碰上一个大男人,这会儿低着头尴尬地站在溪边不知说些什么。 孟鹰没有说话,跟她点头示意后就在远处守了一会儿。他上辈子对谢翎根本没有印象,只知道徐安歌家里有一个大哥徐安骥,和一个大姐徐纤漪,是没有妹妹的,不过他记得前世在桐县,徐安歌身边好像也带着一名女眷,只是她从没露过面。 孟鹰正想着那名女眷的长相,却突然感到背后有人窥探。 什么人?! 这种感觉若隐若现,很明显那人用了一些特殊的功法,想掩藏自己。如果孟鹰真的只是后天之境,说不定那人还真能成功,可惜他现在有着宗师的境界,感知相比从前强上许多。 孟鹰没有废话,直接就往那个方向追去,那人半途就察觉到了不对,慌忙藏了起来。孟鹰环顾一圈没发现人影,倒是碰到了已经解决完个人问题,准备回车厢的谢翎。 孟鹰随口问谢翎有没听见什么动静,果然没有任何收获,他只得停下搜寻,回车队了。 一日后,镖队终于到了桐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白.”的营养液!(づ ̄3 ̄)づ 第6章 停留 桐县也算是临安府下比较富裕的几个县之一了,街道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都赶着跑自己的生意,街道上摊贩多,可惜日头热了,行人也少,看着生意都不太好。 青云会众人带着徐安歌去了他们最熟的酒楼,还帮着囊中羞涩的徐安歌垫了住店的银钱,这才去交镖物,徐安歌背着剑,带着桉木和谢翎,后边还跟着一个尾巴孟鹰,这个组合乍一看不奇怪,可是和着徐安歌的腰间的剑鞘和孟鹰背着的大刀一看,就多了几分“不好惹”的气质。 酒楼的小二不敢怠慢,赶忙给几人安排屋子去了。 孟鹰和徐安歌坐在楼下喝茶,眼睛忍不住就往他的剑鞘那儿瞥了几眼。前世他不知道那是羲和剑,或者说根本没有人会想到有门派会把自己门中至宝拿出来给孩子用。 徐安歌感觉到了孟鹰的目光,不由疑惑地望回去。 孟鹰:“为什么不用剑?” 徐安歌被他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想半天才弄清楚他想问的是什么:“孟兄是问我为什么只用剑鞘?” 孟鹰点头,不过答案他已经大致知道了,大概是怕羲和剑惹人注目?所以平日能不拔剑就直接用剑鞘…… 徐安歌……他沉默了,是的他又沉默了,并且还换了一个话题:“孟兄接下来要去哪儿?” “就在桐县呆一段时间。” 徐安歌笑着说:“巧了,我也要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公子?”一旁埋头喝茶的桉木突然出声,“我们不是要回……” 徐安歌打断桉木:“我们会在桐县多待几天!” 孟鹰:“……”奇怪,前世宁远明明是打算直接回家的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1 ,不过是因为青云会的事才耽搁了一段时间而已,怎么这会他直接说要待在桐县呢? 是的,上辈子的徐安歌和青云会也很巧地相遇了,而且交情也相当不错,契机就在不久以后。孟鹰算着时间,想着今生他们交好得比上辈子早,不久之后赵兴应该就会回来跟宁远说起那件事了。 徐安歌说完自己肯定会在桐县多待几天后,就跟孟鹰商量了一些逛遍桐县的活动,桉木又在旁边小声说着:“还要逛遍?” 徐安歌瞥了桉木一眼,看他老老实实地低头表示自己不再插嘴了,才继续跟孟鹰谈。 谈完之后,徐安歌吩咐桉木照顾好谢翎,他忽视了谢翎低头沉思良久才鼓足勇气说出的“徐大哥”三字,径直踩着木梯到小二指引的房间去了。 他三两步走到床榻边,端正地坐在榻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包着剑鞘的布给拆开,露出里面一个小盒子。 徐安歌沉默着打开盒盖,发现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盒子里头依然是四分五裂的纯黑色铁块,烂成这样,任是大罗金仙也认不出来这是被传得赫赫有名的墨枢门至宝——羲和剑。 “唉。”日常一叹气过后,他就再次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爹看到这样的羲和剑以后,到底会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揍他呢?是直接拳脚相加,还是家法伺候,或者拿刚出炉的马鞭抽得他满院子跑…… 爹写给他的信就在手边,提了些家里和堂内的事,比如大嫂怀孕了,比如墨枢门前几天抓到了一群没有内力却身手惊人且毫无痛觉的刺客……然而他却完全不敢回去面对他慈祥的老父亲。 再慈祥的老父亲,面对传家宝剑碎成七八瓣儿的场面,也是要怒发冲冠化身窜天猴的。 可徐安歌仍是觉得自己很冤。 那天晚上他就在客栈里睡着,他还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吧?梦到自己全身是血,甚至硬生生给疼醒了,然后一伸手就摸到被自己放在床头的羲和剑碎成了渣渣…… 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徐安歌正摸着剑为自己默哀,突然门口有人敲了三下,然后就是一阵响动,惊得他直接催动内力用了最快的速度把羲和剑碎片用布裹上——好赖是遮住了! 进门的人正是桉木,他提着徐安歌的行李上楼,打算帮他布置一下屋子,毕竟公子打算多住一段时间,总不可能把这屋子弄得像个过夜的地方一样简陋。 桉木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絮叨说:“公子你又不理谢小姐,主母说要收她当义女,那今后谢小姐也就是公子你的妹妹了,公子老是这般冷淡,主母可是要说你的。” 徐安歌已经把羲和剑收拾好了,如今一脸淡定随意地跟着桉木唠嗑:“我可是娘的亲儿子,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再说桉木这个木楞小子知道那姑娘想的是什么吗?她可不只想认自己做哥哥……否则他做什么要故意去疏远自己将来的义妹呢? 徐安歌想起谢翎前几日在林中对自己诉的衷肠,瞬间觉得头都大了。这小姑娘说她胆子大吧,又不大,连直勾勾地看自己都不敢,更别说告白了,可说她胆子小,却又没那么小,毕竟“我想永远跟着徐大哥”这种话真的不是一般女孩能说得出口的。 一想就烦,徐安歌干脆断了桉木的话茬:“别老说人小姑娘了,讲讲别的。” 桉木听话道:“行吧,那公子,咱们就说说你要在桐县待一段时间这事。” 徐安歌:“……”这小孩,到底懂不懂怎么说话呢? 桉木继续戳徐安歌痛处:“公子,之前你突然要在渠县住个几天,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怎么这会儿又在桐县玩儿呢?咱们这趟银钱带的又不多,你悠着些啊。” 徐安歌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家那么多分堂,难道还没几家能临时借点钱给自家人花花吗?” 桉木听完,又是一阵唠叨,主旨就是公子您不能堕落啊,别学成那些纨绔整天乱花钱的样子…哒哒 哒哒歌习惯了桉木的唠叨哒哒哒哒哒一堆走哒哒后哒哒下一口气,看着榻上一整包的羲和剑碎片,叹气。 桉木啊,不是公子不想回家,是公子暂时……回不了家…… 既然不管早晚都要挨揍,那就让这场揍来得更晚些吧! 说完徐安歌就开始琢磨起接下来的路线——到底从哪条路走,可以浪费更多时间呢? ———— 徐安歌在楼上磨蹭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下楼逛街,排解一下自己悲伤的情绪,孟鹰打算跟他一起去。 这时还在一楼不肯回房的谢翎抿了抿唇,直直地看着徐安歌的眼睛,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绿,看着格外清灵动人。被徐安歌接二连三地拒绝和忽视,已经让她心中冰凉,可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哒哒说道:“徐大哥,我也想跟你们去。” 她的眼中似有泪光,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她最大的勇气了,可是徐安歌却直接没有抬头,也看不到她的模样。徐安歌垂着头不看谢翎,温声说:“义妹身子不比我们这些粗人,半个月的舟车劳顿,肯定疲惫非常,还是先回房里歇几天比较好。” 孟鹰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听到徐安歌为了跟她拉开关系,刻意说出的“义妹”二字,不难猜出这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绝情戏。 桉木人如其名,到这个地步了依然跟个木头一样,一点没看出不对,还小声提着建议:“公子我们可以等谢小姐休息完,晚上再去……哎呦!” 桉木说到一半被徐安歌用剑鞘戳了一把,委屈巴巴地说:“公子,我……” 徐安歌微笑道:“说什么说?再说下去我们还要不要出发了?”语毕,他再度向谢翎致歉,接着就带着桉木和孟鹰一同出去了。 谢翎在酒楼门口静静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湿润的水汽似乎都已经蒸干了。 ———— 三人来到了酒楼后边的北街,这里据说是整个桐县最繁荣的地方,可是在见过苏州最大的杨河街的三人看来,这里只是一个比较大的集市。 不过北街上依然有许多有意思的小摊,徐安歌硬是拉着他们逛了一个下午,绕着北街后的河回去了。 这条河经过的地方都是县上最繁华的地方,在这人推人的地方走过,桉木感觉到了安心,于是就开始了小小声腹诽自家公子:“一下午就逛了一条街,这桐县要待到何年何月啊……” 没有预料到自家公子感知之强的桉木很快就被盯住了,顶着公子凉凉的眼神,桉木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乖觉了,傻笑说:“公子~我去那边买门神画!” 徐安歌抬着几根手指敲着剑鞘,眼神轻飘飘地就过去了:“这都年中了,你去买什么门神呢?” 桉木挠头憨笑:“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2 中元这不快到了吗?我是怕公子你到时候还住客栈不安全,临时买两个门神镇镇!”说完就傻笑着跑旁边儿去了。 徐安歌对桉木的乖觉很满意,也不跟他计较今天三番四次说错话的事了——反正他都习惯了……这会儿让他买门神画,就当给放个假。 徐安歌想到这,转头问一直不吭声仿佛不存在的孟鹰:“孟兄,跟着我会不会有些无趣?要不你也走开自己找些有意思的地方?” 孟鹰看着他走着路的方向,有些微妙地动了动眉头,最后却是摇头道:“不了,我跟着你。” 徐安歌都快要习惯孟鹰整天跟着他到处转了,于是也没说什么,继续走下去。 他走的地方越来越脱离了平民区,周围的房屋都变得好大精致起来,做工细腻的灯笼串成了一排在夜风中摇晃,像是一排橘红色的火焰点亮了长街。 长街是富贵人家的住所,寻常百姓轻易不会去。生怕招惹上什么人,给自家带来祸端。吵杂的人声渐远,徐安歌在长街上走了许久,到处都是一副安宁祥和之景——直到有人在不远处的街口吼叫出声。 “你们血口喷人!” “我们镖局做了十多年生意,就没私下贪过镖物!” “……咦?”徐安歌眉心轻拢,想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像是……青云会里的那个谁? 他运上了轻功快步翻过几条街,赶到了传出声音的路口,后头的孟鹰也默不吭声地跟了上去。 徐安歌赶到那街口时,发现这栋宅子竟然离北街还挺近,宅子是光从屋檐和院墙就能看出的富丽堂皇,此时府门大开着,一个穿着精细可又不像住宅主人的中年人在门口怒斥青云会中的几个人,其中也包括赵兴。 那人身边甚至还站着十几个练家子,看着人高马大,功夫也不像花架子,抬着圆实的木棍,打算听到中年人的命令就狠狠拍下去。 徐安歌赶忙几步上前拦住想下令的中年人:“还请停手!”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徐安歌一番,发现他衣着精细,所带的剑鞘与腰间系着的玉佩也不是凡品,这才悻悻地收了手,问道:“公子为何拦着小人教训这帮歹人?” 徐安歌道:“在下认得他们,他们皆是豪爽老实之人,如何就成歹人了?” 中年人哼了一声道:“公子可别给这帮人骗了,这帮人分明是无赖!” “老朽是朱府上的管事!”中年人对徐安歌拱手,而后指了指宅子头顶的牌匾说:“这群无赖,他们私藏了我们老爷的镖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完美点题=w= 感谢读者“白.”和读者“”的营养液!*罒▽罒* 第7章 镖物 徐安歌道:“老伯可否说说他们私藏了哪些镖物?” 管事闻言就想开口,半路却突然想到什么,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反而皱眉看着徐安歌:“公子,这是我杜府的事,你这么干涉不好吧?” 徐安歌满面歉意和为难:“小子知是冒犯了,可小子也相信赵大哥一行人的品行,他们是断不会做这些腌臜事的。故想了解一番,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 管事看徐安歌怎么说都不走,脸色也不好了,他斩钉截铁道:“没有误会,公子还是不要乱管闲事的好。”管事左右看了看,挥手对举着圆棍的守卫说:“给我打!” 收到命令的守卫都纷纷运足了气力,扬起棍子就朝着青云会众人挥舞过去。赵兴领着的一众镖师也半点不服,他们咬着牙就想硬抗,并且反制这家不讲理的守卫。 两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开打。 徐安歌看着双方的架势,清楚这件事恐怕不能动动口舌就解释清楚了,于是他直接动了手。 在守卫轮着棍子就要打下去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面前一阵风飞快掠过,少数几个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方才那个帮镖队说话的小公子。 他脚步轻灵诡秘,乍一看脚底好似漂浮在地面上,动作迅速气息却微弱,守卫们几乎都是在动手的刹那就感觉到了一股看不见的墙挡在身前拖慢了自己的速度。 这种力量存在的时间极短,几乎是呼吸之间就消失无踪。徐安歌的功力撑不住同时挡着他们的动作太久,可即使是如今的一瞬间,用来对付普通武夫也已足够,短短一呼吸的功夫,他就用剑鞘把守卫敲了个遍。 剑鞘回归腰间,杜府门前也落下了一排棍子,噼里啪啦地在地上打滚。 徐安歌不想激化矛盾,于是也没有伤到那些守卫,仅仅是把他们的棍子都敲掉,免得动手伤到青云会的人。 然而这在管事眼里可就是实打实的挑事了,管事气得胡子都在颤,他伸手指着徐安歌怒道:“你!你、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知道我们老爷是谁吗?我们杜府家底在桐县是占首位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小子打了我杜府的人,是想同我杜府作对?!” 徐安歌听完管事的话,眯了眯眼睛,停顿了一会儿后,微笑道:“怎么会,我这小子不过是不想兄弟蒙受不白之冤罢了。” “我这小子”一出口,就带上了浓浓挑衅之意,管事怎么会听不出来,徐安歌的语气在他发过火之后从有礼数变成了冒火气,他心里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得太过了。 对面这小子穿得就像个家境优越的小公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事情闹大来,老爷可是特意说了自己私下里打打撒撒气就好,不可将这事闹到官府那儿去…… 管事眉头紧了紧,又扯着嘴笑,活像开缝儿的橘子瓣儿:“公子莫生气,您说您这是何必跟这几个人搅在一块呢……” 徐安歌打量了突然收敛怒气的管事几眼,脸上彻底没了笑,他眼神轻飘飘的,眉间一挑就多了一抹嘲意:“哦?这几个人又是哪几个?我怎么就不能跟他们搅一块儿了?本公子乐意和谁称兄道弟,还由不得你来说!” 他冷哼一声,怒而挥袖:“既然老伯怎么都不肯说,那我这没眼力见儿的小子就替你们报官!” 徐安歌余光瞥到管事脸上,见他面上果然带上了焦灼,心里就有底了,于是继续作强忍怒气状,扶起赵兴就说:“赵大哥,我们见官去,杜府有什么了不起?我徐家的名号也是响堂堂的,不怕县官大人不给你们一个公道!” 活脱脱就是一个不知世事又讲兄弟义气的小公子。 孟鹰有些想笑,他都快忘了,宁远从前也是有这样顽皮的性子的,故意下套子给人钻…… 管事急得眉毛一根一根儿地跳,他满脸堆笑,上前想拦住徐安歌:“公子,这没必要如此小题大作,我们苦主都不计较了……” 徐安歌哼了一声:“我计较!我还觉得我赵大哥是苦主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3 呢!” 管事叫唤道:“哎呦!公子啊,些事真不是我们故意坑人!镖物是真丢了……不信……” 徐安歌扬眉等着他的下文,边等还边哼道:“你个管事有什么保证的?有本事让我见见你们老爷!” 管事憋了大半天,总算憋出话来:“公子,你且跟老朽来见我们老爷,我们杜府真没有冤枉他们!” 终于达到了目的,徐安歌不再闹腾了,他慢条斯理地扶着赵兴等人起来,对管事轻点头说:“既然老伯这么说,那就为我们带路吧。” 管事重重地“嗐”了一声,老实给徐安歌带路去了。 徐安歌对赵兴说道:“赵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兴满腔谢意不知如何吐露:“贤弟,这回真是多谢你,不然我们这亏就吃定了。我们送完镖物到这府上,杜府主人派人检查过一遍以后,口口声声就说镖物出了问题!” “可你也同我们走了一路,知道那镖物既没离身,也没开封过,哪来的问题?” 徐安歌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这家人是胡说?” 这是赵兴旁边一个年纪挺轻的小伙子插话道:“那肯定啊!我们镖局做了多少年了,就没出过错,是方圆八十……不,八百里,一千里!最好的镖局了!怎么会出这种错?” “咳”赵兴听那小伙子夸得,自己都有些难为情,只得打断了他,保守地说,“不清楚,我们只能说镖物绝对没问题。” 徐安歌快走几步,眼看就要进府,赶忙对身后的孟鹰一招手说道:“孟兄,快跟上啊。” 孟鹰点点头,迈步跟了上来。赵兴等人却是吓了一跳,看着一旁的孟鹰腹诽,这人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他们方才真以为徐兄弟身旁没人呢! 一行人进了杜府,正看到杜府主人杜老爷悠然坐在大堂上,捧着一杯茶浅浅啜着。 杜老爷大腹便便,身着丝绸长衫,柔软的丝绸穿着舒服,可却把他圆滚滚的肚子撑出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杜老爷显然平日里骄矜惯了,听见徐安歌等人的脚步声,眼神也没给一个,只是低头饮茶,末了吐出一个字:“坐。” 徐安歌看了看有点想骂人的赵兴和从头到尾面瘫的孟鹰,觉得还是自己来介绍比较好:“杜老爷,小子姓徐,是来替兄弟问问您,私藏镖物是怎么回事。” 杜老爷这才把头抬起来,扫了他们一眼,轻飘飘地把事情都说了。 大致经过与赵兴说得相同,一开箱就发现东西少了,之后两方便发生了争执,很快就升级到了肉体碰撞,赵兴觉得这单生意还有挽回的余地,便没下狠手,可是杜老爷人多势众,就轻松地将青云会众赶出了大门。 这说法乍一听很正常,就像是普通的雇主与镖队之间的争执,然而一细想却是漏洞百出——为何从没有开封过的镖物会少了东西?为何连少了什么都不说?为何像杜府这样的富贵人家不报官落青云会的面子,而是私下里打人出气? 徐安歌想了想,问道:“杜老爷,您缺失的镖物究竟是何物?” 杜老爷眉头抖了抖:“这是敝人的家事,不便同徐公子多言。” 青云会的人又手痒了,他们就是觉得这个啥老爷特别欠揍!说他们镖物有问题,却又不说有问题在哪里,一看就像是碰瓷的! 徐安歌却一点不急,他徐徐道:“既然如此,我兄弟也不可能就认了这私藏镖物的罪名。不如我们报官吧?让县官大人来解决?” 杜老爷哼道:“徐公子,你真是太不知人情了,你以为报官便能对你们有好处?敝人为桐县捐了多少东西,县官大人定会为敝人秉公执法的。” 徐安歌忍不住腹诽道,他真是难得见人将官商勾结说得如此坦荡…… 杜老爷这句话说得虽无耻,但也是现实,这很明显也是青云会众人怕的事——他们镖局再怎么好,也不过是小老百姓的生意,那是万万得罪不起这种有官老爷做靠背的富商。 相比青云会众人的忧心忡忡,徐安歌就放松多了,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门口那个管事的反应。那管事臭屁的性子与这老爷如出一辙,明明不是怕事的人,却一说起报官就软了脚,他可一点都不信他们自己愿意报官。 杜老爷很满意青云会人的反应,可一对上徐安歌,他就心里苦,因为这小子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冥顽不灵! 他吹了一句自己跟县官关系好,徐安歌笑着摇头说,不怕,小子愿意报官。 他吹说自己家财万贯,在府衙内人脉可多了,徐安歌还是笑,不怕,小子愿意报官。 他吹自己在桐县名声好,连百姓都会现在自己这头,徐安歌从容道,不怕,小子愿意报官。 …… 他吹不下去了。 这个小子就是怎么说怎么不听,卯足劲了一定要去报官,这是什么毛病? 杜老爷气得都不想说话了,眼瞥到徐安歌笑眯眯跟只狐狸似的,终于想明白了:“你个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徐安歌慢悠悠晃到杜老爷面前,在他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见他面上确实一点都不见动怒的迹象后,才继续说道:“小子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杜老爷方才突然想明白,正对徐安歌起了些代表好感的好奇心,可徐安歌也知道自己要是老是卖关子,这点好感也会很快降下去,于是他在又皮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接着说道:“……最多是从管事老伯身上了解了一些东西,比如——杜老爷好像很不愿意报官?”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被这小子上上下下吊了几遍,弄得他自己都习惯了,反正如今被徐安歌说中了,杜老板竟也没多少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是捧着茶杯继续等他说下去。 徐安歌继续猜测着:“杜老爷方才说得应当也不是假的吧,小子方才也看到了前厅挂着的“积善之家”的牌匾。您与县官的关系也的确很不错,所以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抗拒报官的。” “可遇上这件事,您却执意不愿让县官知道,是因做了违法之事?” 徐安歌说完自己否定道:“不对,如果是那样,您就该更小心些,甚至不会让管事老伯打人出气。所以您现在更像是不愿意让官府了解,可是若了解的话,您也的确不会有灾祸?” 杜老爷看他不说了,反而感兴趣地召开管事,给他上了一壶茶,问:“怎么不说了?” 徐安歌这时才露出为难的表情,像是被家中长辈的难题考倒了一般:“小子又不是什么绝顶聪明之辈,就算猜,也只能猜到这儿了。” 杜老爷终于放下茶杯,长舒一口气道:“你小子不错。”他放下面上那骄矜之态后,圆滚滚的脸蛋上挤出几道皱纹,看着竟慈祥起来,他看了看徐安歌身上的衣裳,说,“你姓徐?能穿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4 得起泌螺锦又是走江湖的,同镖师也能称兄道弟……唔,是钱江徐家的子弟?” 泌螺锦是当朝上好的锦缎,寻常富贵人家都难买到,地位较高的人家哪怕买到了也是就在家中等大日子穿,像徐安歌这样直接穿出来当常服的,必是富甲一方了。 而中原出名的徐家不多,钱江徐家算一个,墨枢门徐家也算一个。只是钱江徐家广为人知,而墨枢门徐家名头都隐在店名“奇巧阁”以后,非武林中人都不之奇巧阁是徐家的。 徐安歌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裳,他平日都是家中备什么衣裳就穿什么,从未关心过这回事,没想到竟会因此差点露馅。 不过差了一点也是差,杜老爷没猜出全套,徐安歌就一脸放松地笑:“不是。倒是杜老爷能说说我猜的都对吗?” 杜老爷哼了一声:“我不都说你不错了吗?那你猜的自然是对的。” 徐安歌顺杆往上爬:“可是我还有许多地方没猜出来,杜老爷可愿为我解惑?” 杜老爷眯着眼睛又细细打量了徐安歌一番,而后沉吟片刻,叹气道:“也罢,其实这事告诉你也没什么了,反正现在东西都没了,也没必要非保密不可了。” “其实,丢失的是老友给我的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请相信,小徐是有能力装比的! ……只是作者智商不太够qwq 第8章 前奏 据杜老爷所说,他老友就给他的那封信关系到他家的一些商铺,有一张是挺重要的契约,所以对方是用羊皮纸小心堆叠保护好后,放入镖箱中的。至于为何放在镖箱中与其他物品混在一起,杜老板对此的回答是:这个契约还不能让他人知道,所以要想一种最隐秘的藏法。 众人:“……”谁会关心你们家商场上的契约啊!简直多此一举…… 徐安歌问赵兴:“赵大哥还记得镖箱在一开始时是否有那叠羊皮纸吗?” 赵兴摇头:“我不清楚,一开始装箱时便是陈山县那儿的杜老爷的人亲手装的箱。” 杜老板点头附和:“我怕出问题,就全程让自己人办了。” 嗯……这防备心还挺重。 徐安歌问:“那您知道契约一开始有被放到箱中吗?” 杜老爷撇嘴道:“当然,那时时间太赶,是我老友亲自装的箱。”所以当然是把契约放进去了。 杜老板不想听他们再说什么废话,直接指着现在大堂边的几个武夫道:“卸货时也一样,是叫这几个护卫直接开封的。我和那些镖师都在场,亲眼看到的,就是找不到契约。” 徐安歌皱了皱眉,问道:“那杜老爷能让我们去看看镖箱吗?” “去啊,”杜老爷又开始喝茶,“只是别乱碰。” 徐安歌一开始还觉得他这句“别乱碰”就是习惯性嘴贱,没想到看到现场时就有些呆——这真的是不能乱碰的,一箱箱的金元宝银元宝! 他终于相信杜老板是真的富商,而不是在桐县上称王称霸的土财主了——这么多银子,他家生意交货时也不过如此…… 徐安歌正在心底重新估算杜府的大概家产,却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拍了他两下,徐安歌疑惑地回头,见到的却是孟鹰。 他看见如此多的钱财,表情也还是跟之前一样面瘫:“契约丢失应当是箱子出了问题。” 孟鹰在这时候已经能把自己记忆中的事同徐安歌现在做的事对上数了。 上辈子很多事情还是按照原本的规律发生了,上辈子徐安歌遇到青云会等人也是在这条长街上,只不过是在杜府已经将人打了一顿,并且把空了的镖箱丢出去羞辱他们的时候,徐安歌看出了镖箱的问题。 当然上辈子的最后徐安歌也还是没能找到那封契约,可是他却同杜老爷结了一份善缘,在邵阳大变,他逃出邵阳教无处可去之后,也是杜老爷给他提供了住的地方。 孟鹰打算让徐安歌快些发现的箱子的问题,可是他这个说法真的——太,直,接,了。 开口就是“箱子有问题”,让徐安歌忍不住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契约丢了,问题一定不会出在那些金银元宝上头。 徐安歌向杜老爷要来了镖箱,研究半天,果然发现了问题。镖箱是木头做的,可是用钢条订住了,封得很紧,看着是将镖箱中的物品保护得很好的。 然而徐安歌看出了底板有一块长板的木头纹路不对劲。制作这种木箱用的是桐县附近最坚硬的树木,叫桐钱木,桐钱木的纹路很浅,但是仔细观察能看见隐隐灭灭的浅浅一条痕迹,很不清晰,但是用手摸便能磨出一层细细的凸起。 木箱外层刷了漆,徐安歌一开始尚不能察觉出异样,然而在他仔细研究过木纹后,便很轻易地觉出了那块纹路的不顺畅——毕竟他可是在家中看了十几年木头的人。 徐家对孩子的教养中,从不缺少熟悉机巧匠物这门课,不论是木头还是铁器,徐安歌都熟悉得很。 徐安歌反复确认了几遍,无误后直接告诉了杜老爷。杜老爷命人抬着箱子,自己端详了几遍那个裂缝,在徐安歌的操作指导下顺利从箱子外头开了一个小格子,并且还额外发现了一个小机关,可以将箱子底部的物品手动往小格子里边扫,方便人将物品从格子中取出。 杜老爷看完后皱着眉拍了拍桌板,对青云会道:“几位可以解释解释这镖箱是怎么回事吗?” 赵兴等人看见这镖箱中暗藏的玄机,都惊住了,半天想不到一句话来,倒是徐安歌沉吟着问了一声:“赵大哥……这镖箱不是你们镖局做的吧?” 赵兴魂儿才被叫回来,否定道:“不是!” 杜老爷不高兴了:“徐小子,护短不能护得这么明显吧?之前你问我有没什么证据证明他们私藏镖物,你说没有证据他们就是无辜的,现如今有了证据,你莫非又想证明错不在他们!” 徐安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没解释清楚:“杜老爷莫气,我是觉得有这个机关,反而洗脱了赵大哥他们的嫌疑。” “何解?” 徐安歌说:“若赵大哥他们真是偷走契约的人,根本不必多此一举弄一个机关盒子,直接做一个容易开的箱子,在走镖途中拿了契约就好。” 而且…… 徐安歌垂眸想,这种精巧的小机关他可是熟的很——这不正是前段时间墨枢门总堂有人刚研究出来的吗? 总堂还未将这个小机关投入奇巧阁赚钱,那就应该还是未现世的机密,如何能用在与总堂相隔千里的一个镖箱中。 当然,这不排除有聪慧的匠人也研究出了这个小机关,所以他也不好断定这一定同墨枢门有关。 然而接下来赵兴说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5 得话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赵兴道:“这镖箱是托奇巧阁连夜赶制的!” 奇巧阁虽说以奇技淫巧闻名,可为了做生意,卖的也多是一些精巧的家具,由于本朝不禁兵,它还有定制木器铁器的行当,所以青云会去奇巧阁定制镖箱也并不奇怪。 这下事情陷入了僵局。 世人皆知,奇巧阁是老字号,同时也是了不起的商铺。它开了这么多年,在各个繁荣的城中都有分堂,背后的势力也一定不小,杜老爷当然是不能直接上门去找麻烦的,他最多只能找一些人脉,去大河陈山县那儿的奇巧阁分堂探探究竟,而这又需要相当一段时间了。 徐安歌只能说:“杜老爷要不从另一方面入手?” 杜老爷心烦得不行,问他:“哪个?” “想想有谁知道这个契约,”徐安歌道,“能联合奇巧阁做个机关箱,并把契约偷出来,最重要的还是得知道这契约的存在。” “杜老爷先前说过这个契约还没多少人知道,那想必嫌疑人数也不会多。” 杜老爷被徐安歌说得眼睛一亮,想了半晌道:“有理,这就我自己来查吧。” 眼看事情就要顺利结束,赵兴等人也松了口气,可偏偏杜老爷在这时又笑眯眯地来了一句:“你们青云会的定金也给我退回来。” 赵兴愣在当场,背后那个性子急的小伙忍不住就嚷了:“为什么呀……唔!” 那个小伙子被赵兴瞪了一眼,讪讪地闭了嘴,可还是不忿地想,这不是奇巧阁的过错吗? 赵兴想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这回他很干脆地认了错:“是我们的过错,若不是走镖途中没有看好镖物,哪怕有机关在,杜老爷的契约也不会被歹人盗走。” 杜老爷很满意:“你们知道就好,记得将定金和赔款退还我府上。” 赵兴苦笑着应是。杜老爷这可是大单子,交的定金多,赔偿也多,这回镖局可得实实在在出一回血,吃一回教训了。 青云会众人向杜老爷告罪,杜老爷也宽宏大量地不计较,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倒是徐安歌留了下来,说与杜老爷一见如故,想同他说一些话。 杜老爷对徐安歌印象也不错,摸着小胡子说好,还招待了他一桌好菜。 酒饱饭足后,徐安歌浑身松快地走了出来,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孟鹰依然跟在他身后,看徐安歌的样子,柔和地问道:“心情很好?” 孟鹰的性子闷闷的,可徐安歌却莫名的喜欢,总觉得对这种人说话像对着木桩,有什么烦心的开心的事都能告诉他:“对,帮我爹牵了一笔生意。” 希望这可以让他少挨几鞭…… “对了,”徐安歌突然想到一件事,对孟鹰说,“孟兄可否帮小弟一个忙?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孟鹰:“直说便可。” 徐安歌道:“今晚替我看着杜府,切不可让任何人进出。” 孟鹰奇怪道:“这等小事?”对武功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人来说,一夜不睡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像普通人一天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一样简单,这不是宁远自己也能做吗? 徐安歌停下脚步,笑着问:“孟兄应当是后天之境了吧?” 他同孟鹰初遇那日,其实也进行了一个小较量,孟鹰虽然不知是何缘故,突然暴露了呼吸,让自己发现了,可若他不暴露呼吸,自己却是一点蹊跷都没发觉,这也就能说明他的武功比自己要高。 徐安歌于武道上天赋异禀,如今未满弱冠离后天之境便只有一步之遥,孟鹰武功在他之上,那么至少也有后天水准了。 孟鹰果然点了头。 徐安歌:“故孟兄看着杜府,比小弟我看着更有保障。而且,这可是有报酬的——” 于是孟鹰就看见徐安歌对自己笑了,像是初春清晨里那一团清新沁凉的水气,带着独特的生机和朝气。 “孟兄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提。”徐安歌心里盘算着自己仅剩的银钱,想想把桐县的奇巧阁分堂也当做备用加了进去,觉得应该够孟鹰随便挑了。 岂料孟鹰梗了半晌,却说:“能……留着吗?” “嗯?” “以后我再问你要。” 徐安歌虽有些讶异,但也点头道:“可以。” 说完徐安歌才想起被自己丢在北街的桉木,怕是都要以为公子丢了,于是赶忙同孟鹰道别,找人去了。 孟鹰望着徐安歌几乎是一刹那就没了的背影,又想起了方才看见的笑。 他在杜府外墙的红灯笼下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悄悄弯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白.”,的营养液,mua! 第9章 怪梦(一) 徐安歌在杜府耽搁了太长时间了,离开杜府后又去了一趟桐县的奇巧阁分堂,回北街时已月上中天。 街上行人寥寥,摊贩也慢悠悠收拾商品要回家中去,他们一走,街灯就渐渐熄了,徐安歌在昏暗的街上走了好几趟才找到坐在一盏幸存的街灯下的桉木。 桉木整张脸都是垮的,见到徐安歌就像是走失的孩子见着了爹娘,哇哇地哭诉:“公子,你去哪儿了!桉木还以为要丢在桐县回不去了!” 桉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可伤心了,看得徐安歌眉头直跳:“找不到我不会回酒楼吗?” 他手痒地敲了敲桉木的脑袋:“别哭了,多大了都。” 桉木被敲了一下,总算不哭了,抹了把眼泪懵懵地说:“对哦,我可以回酒楼。”而后嘿嘿笑道,“公子,我忘了!” 徐安歌:“……”忘了就罢了,语调这么欢快是什么意思?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桉木的傻样,只是叹了口气就跟桉木回了酒楼。 酒楼后头有河缓缓流淌,对岸灯火阑珊,只留着几户点着黯淡的火,如此就显得酒楼底层的灯火格外明亮。 徐安歌被打瞌睡的小二迎进大门时,发现青云会众人竟然都没睡,而是在一楼围成一堆叹气。 徐安歌疑惑:“怎么不去睡?” 赵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等你回来,还有……唉,今天的事真让人睡不着。” 青云会在这一片一向信誉颇好,真是好几年都没有失手了,真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失了一个这样的大单。 这对青云会的影响可不只在钱财,还有在名声上的。 徐安歌扫了一圈这些跟斗败的小公鸡似的汉子,笑了笑说:“别这样,明天就好了。” 赵兴叹口气,摇头道:“唉,这哪是一天晚上能缓过来的事。” 在青云会等人看来,徐安歌就是又使出了安慰大法,他笑着说:“这可说不定,一晚上过去,可能什么都解决了呢。” 赵兴勉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6 强笑笑不再说话,徐安歌看他们等了一晚上,心情又这么低落,干脆把小二叫来,付了一锭银子让他给这群垂头丧气的汉子烧一桌好点儿的酒菜,饱饱肚子,顺便提醒了句别拿太烈的酒,明天他们还要起来办事呢。 小二拿了银锭,半夜被吵醒的郁气也没了,喜滋滋地答着好嘞,把抹布一甩,就到后厨叫厨子起床去了。 徐安歌肚子饱得很,桉木在外头也吃了些,现在两人都不饿,就先上楼了。 没想到,两人在二楼的走廊上又碰见一个人——谢翎。 谢翎穿得很单薄,神色怔怔,徐安歌和桉木两个人的突然到来都把她下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她才小声问好:“徐大哥。” 徐安歌:“……”这是怎么回事,今晚一个一个都不想睡觉吗? 徐安歌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进屋歇息。他原本以为是谢翎对自己还没有死心,没想到谢翎嗫嚅了几声,却是说道:“我……梦到我娘亲,还有舅父。” 听着谢翎声音细弱地讲着,徐安歌心渐渐软了,他知道这姑娘可能是真的做了噩梦,一个人在屋里怕得很。 谢翎的舅父叫谢英,同徐父徐所风有过一些交情,曾在徐安歌幼时教过他轻功,后来徐安歌自己练功渐渐走上了正轨,不需要师傅后,谢英就回了庐州,并退出江湖,归家同妻小好好过日子,享天伦之乐去了。 然而一年前,徐所风却得到了谢英已死的消息。 他是被人在家中杀害的,死状凄惨,血溅了满屋。徐安骥那时正游历到庐州附近,于是便受父亲所托去看看。 徐安歌也是那时候知道谢翎的,这姑娘当时就在谢英死的那间屋子里,也不知是不是凶手故意的,还泼了她一身血,最后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连话不怎么敢说了,看着像是被吓傻了。 谢英家中并不富裕,可再养不起一个痴傻的姑娘了,徐安骥就想把谢翎接到徐家,可谢家人却不知为何对外人都很防备,于是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徐安骥只能给谢家留了墨枢门的信物,让他们有事来奇巧阁找徐家。 没想到的是,谢翎这姑娘自己竟然好了过来,可惜谢家没有了顶梁柱,一年来生活越发得差,最后是真的养不起这姑娘了,所以他们还是把谢翎托给了徐家。 徐安歌出这趟门就是为了接谢翎去徐家。 谢翎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我梦到满屋子的血,很怕,所以就想来找徐大哥,可是……” “可是徐大哥也不在。” 谢翎躲在走廊转角,看着酒楼一层亮堂堂的灯火,呐呐道:“赵大哥他们都在一楼,我看着有人在,没那么怕了,所以就没敢回去。” 徐安歌反思了会儿,觉得的确是自己不好,谢翎之前受过那么大的刺激,本来心里就脆弱,他怎么也不应该只留她一个女孩儿在人生地不熟的酒楼。 他温声安慰道:“不怕,要我叫小二上来多点些烛火吗?” 桉木自告奋勇:“小姐,小二现在正忙,要不小人帮你点?” 谢翎双目泪光点点,脸色苍白地摇头:“不……我想徐大哥陪我。” 徐安歌:“……” 他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谢翎似是也猜到了徐安歌在想着什么,连忙解释:“不是在房里,徐大哥只要在外间,我就很安心了。” 他们住了两间上房,都是有外间和卧房的,谢翎一人住一间上房,桉木则是和徐安歌住同一间,桉木住外间,徐安歌睡卧房。 如此算来,徐安歌也不算与谢翎同住一屋。桉木看着谢翎眼中的哀求,代入了一下自己,想着公子应该会同意吧,没成想却突然听见公子喊了自己一声:“桉木。” “啊?公子?”桉木看着徐安歌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满头雾水,不知自家公子是想干什么。 徐安歌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门神画。” 桉木、谢翎:“???” 他贴心地对谢翎解释:“门神能镇妖辟邪,在门上一贴,义妹就不必忧心魇兽再入梦中了。” 谢翎:“……可是,徐大哥……” 徐安歌笑笑,打断谢翎的话:“义妹可是够不着门顶?不怕,我叫桉木帮你贴。” 突然被见到名字的桉木又是一声“啊?”。 “啊什么呢,帮小姐贴门神画去。” 谢翎:“……” 徐安歌对谢翎湿漉漉的眼神视而不见,礼貌地同她道了晚安后就回房了,留下一个桉木傻傻地捧着门神画,挠头说:“小姐,小人这就帮你贴,你看是贴外间的门还是卧房门?” 谢翎:“……” ———— 徐安歌回屋后,随意洗漱了一通就躺床上眼皮再也睁不开了,他忙了一整天,实在是累了。 而后,他又开始做梦了。 自从羲和剑碎了之后,他每夜都会做梦,梦到的还都是同一个场景,就是自己浑身浴血,倒在卧房中,而他的身边还有个人,一直抱着自己,悲泣不止。 不过除第一次做梦之外,他身上就再也没有那种仿若身处无间炼狱的痛楚,他都能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可惜视线总是一片昏暗模糊,根本看不见抱着自己的那人是谁。 徐安歌只能感受到那人滑落的泪珠砸在自己颈侧,冰凉冰凉的。 今夜,他像往常一般努力睁着眼,试图看清那人的面貌,本以为依然是徒劳,可这次他的视线却渐渐清晰起来——不,或者说是他飘了起来! 徐安歌感到自己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像旁观者一般站在自己和那人身旁,视线陡然清晰,周围光线渐渐明亮,他忙趁此机会看那人的脸。 鼻挺眉高,双目深邃,这人——竟是孟鹰! 此时他忽闻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梦中情景突然变成一片黑暗。 徐安歌醒了。 他再次对上了梦中看到的那张脸。 孟鹰在床头叫着自己,他看着有些焦急,见徐安歌睁开眼睛才放松下来。 徐安歌一觉醒来,觉得精神甚好,连脑子都清醒几分。 “孟兄,怎么这么急?” 孟鹰皱眉道:“方才你一直在出汗。” 徐安歌抹了一把额头,果然摸到了满手的汗,平日做梦都是一醒神清气爽,怎么今天就满头汗呢?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徐安歌想到了更重要的事,他拉着孟鹰的手问:“孟兄,你抓到人了?” 孟鹰点头:“已用你给的绳子绑住,送到杜府了。” 徐安歌刚醒时的迷糊一扫而空,他忍不住翘起来嘴角,看着还有些小得意:“太好了,没猜错!” 他很快披上了外袍,等不及穿戴整齐赶去杜府,忙中还不忘问:“契约找了吗?” 孟鹰:“找到了那叠羊皮纸。”他还翻了一下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7 ,果然和前世一样,那根本不是什么契约。 不过,有一件事跟前世完全不同——前世他看到这羊皮纸是在回阴阳教之后,被新教主命令去找矿的,这一世阴阳教的人竟然没能将羊皮纸偷走,反而被宁远抓住了。 怎么会跟前世完全不同? 孟鹰总觉得自己被上辈子的事遮住了眼睛,干扰过多反而思绪混乱了。他干脆不想了,直接问徐安歌:“宁……安歌,你怎么猜到那人还在杜府之中的?” 偷羊皮纸的人不应是在走镖路上就将它盗走了吗?前世就是这样啊。 徐安歌听着“安歌”俩字怪怪的,想了想说:“孟兄你别叫我安歌……” 孟鹰:“可叫徐兄太生分了。” 言下之意,他不想叫。 徐安歌想想也是,他想了会儿道:“要不叫我宁远?这是我的字,我爹早想好了,可惜我还未加冠,爹不让用。” “不过,”徐安歌弯起了眼睛,笑容中难得带着少年耍机灵时的调皮,“我人在外头,你叫了,我爹也听不到。” 孟鹰被徐安歌一笑,折腾得心软塌塌的。 “宁远……” “哎。”徐安歌爽快地答应着,他终于穿戴齐整,拉着孟鹰直接从窗口运轻功落到了街道上。他本想叫青云会的人一同来,不过想想他们也累了一天,难得睡个囫囵觉,就不吵醒他们了。 徐安歌边走边同孟鹰解释:“镖箱的确是有问题的,我猜盗契约的人一开始的确是想在半路就将契约给偷了,但是你觉得会有几个人能在我……好吧,你这样的后天高手眼皮子底下偷到东西?” “他们可能原本是那样计划的,可是最后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孟鹰突然想到即将到桐县那晚,感觉到的窥视感,想难道那时候是偷东西的人? “你还记得镖箱中的那个格子吗?小贼若想用这个法子盗契约,就必须将镖箱抬起,而后手动转动机关,将整个镖箱底部扫过一圈后,才能让抱着契约的羊皮纸正好落入格子中,而后才能将其取出。” “这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孟鹰:这时候的宁远竟然这么甜的吗!///_/// 抱抱“白.”小天使,谢谢你的营养液(づ ̄3 ̄)づ 第10章 现行 “赵大哥他们前半段路都死死盯着镖箱,从没让它落空过,后半段路有我们在,明显更不可能是在后半段路途中。” 徐安歌说到这儿时已经同孟鹰来到了北街。 孟鹰听得皱眉:“等等,就算没有我们,赵兴他们一路盯着镖箱,也应当没有漏洞可以给窃贼钻。”可是前世没有他们的情况下,羊皮卷在走镖路上就直接被偷走了。 “对,所以我已经让人去查山匪了。”徐安歌昨晚去找桉木之前跑了一趟奇巧阁就是为了这个。 他之前一直觉得山匪之前选中青云会一帮全是不好欺负的青壮男子是因为日子实在不好过,所以“饥不择食”了,可现在一想,恐怕是有人在后头撺掇。 一行镖队在路上同不明蒙面人不期而遇、较量一场,和被常驻山头的山匪拦路,最后把山匪狂揍一通安然离去,怎么想都是后一个更合常理,也更可能发生些。 而在青云会大败山匪的事传出去后,哪怕青云会后来赔了杜老爷钱,又有多少人会信这趟镖是真丢了东西呢?估计人人都只会说是商人奸诈。至于丢的东西? ——这还用说,不肯定是假的? 孟鹰记性一向好,听徐安歌所言,他很快就回忆起那日赵兴等人对战山匪时的情形,赵兴等人对山匪时完全是占上风的,然而占上风不意味着可以轻松碾压,两方还是交手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山匪和青云会的人也渐渐混在一起,青云会众人都远离了镖车,山匪因为人多,倒是有不少挤到了镖车旁…… 徐安歌总结道:“所以,契约不是在走镖路上丢的,而装箱也没有问题的话,小贼应当是在开镖箱的人中,就在那几个杜府护卫里。”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杜府,徐安歌叩响了杜府大门,同孟鹰快步走进去。 “到底哪个护卫是顺手牵羊的人我并不关心,反正他们最后都必须将契约送出杜府,我跟杜老爷说了让他晚上禁止府上人外出后,还想偷偷摸摸出去的人一定有问题。” 当然,那人也可以选择白日里出去,只是杜府中人甚少外出,府中积蓄着不少东西,只有每日采买以及替杜老爷跑腿的小厮会出门,这样也很容易抓到人。 徐安歌和孟鹰进了杜府之后,脚步不停,直直走入了杜老爷住的小院子。 此时正是四更天,是拂晓前最暗的那段黑夜,四周的光都像是在黑棉花里穿梭,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只能看见万物朦朦胧胧的轮廓,唯有那个小院子里点起了一排的火光,扎得人久不见光的眼睛要渗出泪来。 杜老爷坐在藤椅上,冷眼看着院子正中被绑着的那人。 徐安歌往杜老爷身边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传说中包着契约的羊皮纸,猜到估计杜老爷是怕再出事,已经收起来了。 院子中的那人名叫陈宁,是杜府上的一名负责采买的小厮,形容平凡,普通的身材,普通的脸,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他在院中央跪了许久,杜老爷问他任何问题,他都只是畏畏缩缩的低着头,支吾着不说话。 杜老爷被陈宁烦透了,他家中无亲眷,性情孤僻又无好友,而且对钱财也不眼热,威逼利诱的话都喂了狗,简直油盐不进。 杜老爷完全不想再问他了,打算就让他跪着,想说话了再站起来。杜老爷大半夜手里又捧着杯茶边喝边降火,见徐安歌来了,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坐到另一把藤椅上,发现自己少算了孟鹰,还招人为他也搬了一把。 杜老爷抿着茶,八字胡一抖一抖的像两撇毛笔头在颤:“这回可得多谢二位,要不是你们,我的契约八成是要被这些吃里扒外的偷得再也找不回来了。” 徐安歌从善如流地坐下:“不必言谢,这也关乎赵大哥他们的生意。” 杜老爷笑了两声,他现在找回了契约,心里踏实多了,哪怕陈宁不配合他办事,也没昨天那么焦躁:“昨日是敝人态度不好,多有得罪,徐小子你明日将你兄弟都请来,我请他们一顿好吃的来赔罪!” “那倒是不必,”徐安歌捧起了杜府仆从端来的茶,浅浅啜着,“只需免了他们的赔偿,他们便会喜笑颜开了。” “那是自然,这次小事过错不在他们,不过赔礼也是不能少的,我这老头子冤枉了人还不给赔礼啊。”杜老爷正言厉色,而后对徐安歌亲切地笑了笑,“就是还有一件事须得你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8 来帮忙。” “我这契约如今是找着了,可藏在护卫里的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可没找着,你说我怎么能安心呢?” 徐安歌捧杯的手停住了,他哭笑不得,“杜老爷,您可别真把我当智囊了,这我怎么找得出来?” 杜老爷伸手指了指在院子墙边站了一排的护卫:“徐小子,我信你。” 徐安歌:“……”他这次没有开玩笑。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找出人来,他之前故意对着杜老爷说些误导思路的话,其实也有想坑一把顺手牵羊的护卫的意思,看看杜老爷正好合了对方意的想法能不能让他露出些马脚,可是很明显,他失败了——那人完全没露出一点异样,导致他根本分不出谁是顺手牵羊的人。 当然最让他觉得古怪的是赵兴其实已经过了武者的境界,按理说应当是比所以护卫武力都强的。在徐安歌看来,赵兴等人会被一起赶出杜府纯粹是因为不想将关系闹僵,所以手下留情了。 可是偏偏就出现了有护卫在赵兴眼皮子底下,一边开箱一边把羊皮纸卷走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以及山匪那件事也有一件不得不说的漏洞,如果真是按徐安歌自己猜测的那样,山匪中有人偷摸摸地从镖箱里偷契约,那为什么他们会肯定赵兴发现不了呢? 虽然大多数山匪缠着赵兴,的确有可能让赵兴无暇顾及镖箱那头,可凡事总有例外,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放心?那不成真是赌一把不成? 徐安歌想着想着,觉得脑子都被搅得乱七八糟,这其中未知的东西太多,他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搞定:“杜老爷,要不这样,我是抓不出那歹人了,不如我帮你牵个门路,找一帮可靠的兄弟,把你这护卫全换了?” 杜老爷沉吟片刻道:“也好,只是这渠道我可要再查一通,你不会恼吧?” 徐安歌笑道:“这有什么好恼的,您看我是气量那么小的人吗?” 说完,徐安歌很快就往护卫那儿瞥了一眼,发现大多数人还是训练有素,知道自己可能丢饭碗也都绷住了没反应,只有一两个皱了皱眉。 唉!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太训练有素了,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所有人都没毛病。 徐安歌懒懒地收回眼神,正好扫到了跪在院中的陈宁,下意识地觉得什么地方古怪,他几乎是凭着直觉开口问道:“杜老爷,他跪了多久?” 杜老爷皱眉想了想:“快一个时辰了吧。” 徐安歌醍醐灌顶,霎时想明白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这人体力也太好了吧?不,应该说,膝盖也太耐磨了吧?跪一个时辰不带打颤,就是当年过了武者境界的自己也做不到。 而陈宁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内力,身为采买小厮,也不曾受过任何下跪的训练——他是怎么坚持这么长时间都不抖的? 徐安歌眯了眯眼,蓦地想到了爹给他的信中那伙儿“身无内力却身手惊人毫无痛觉”的怪人,对杜老板道:“这时间也够长了,要不叫他起来吧。” 杜老爷如今从徐安歌那儿问到了解决方案,也不准备继续跟陈宁较着劲儿了,很痛快地让他起来,想着你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他很快有一批新的、没隐患的护卫了。 陈宁板正着身子站起来,而后轻踏两步站到了一旁,没有身形不稳,也没有抑制不住的痛色。 杜老爷捧起茶杯慢悠悠地喝,徐安歌却是盯着陈宁的,他看着陈宁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就抓起腰间的剑鞘,对着一排护卫划了一轮新月般的弧! 剑鞘被牢牢握紧,内力顺延剑鞘传递到了空中,猛然间炸出大风呼啸之声,一层气浪须臾之间便从徐安歌面前推卷到了护卫身前—— 护卫们面露惊色,出于本能惶恐地闪躲这道突如其来的气浪,一时间整齐的一列人东倒西歪摔成了一片! 杜老爷在护卫被全部撂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砰的一声放下茶盏,急忙开口,却只来得及吐露一个“徐”字—— 因为徐安歌再度动作起来,他一脚踩地,直接起身,运着轻功飞向护卫,一把抓起一个人拖在地上画了个圈,而后甩了过来。 “砰——” 那人砸得地面一阵巨响,听着都疼。杜老爷被惊得站了起来,孟鹰顺手挡了挡那人,免得他将藤椅砸倒了。 “……”杜老爷拍着胸脯喘了几口气,看着徐安歌半晌缓不过劲儿,最后话出口,相较之前却是带上了几分敬意,“这是……怎么了?” 徐安歌之前为了给他爹拉生意,说过自己是奇巧阁主堂的人,还说过自己是混江湖的,然而杜老爷一直没怎么将这个当回事,直到此刻,他才对“混江湖”这三个字有了实感。 徐安歌缓缓落地,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已经用一条细绳将横飞过来那人给拴住了。 细绳的编织方式奇特,丝丝缕缕缠绕交错,像是一整条花纹独特的长蛇。 这是墨枢门做出的蛇索,其上加了特殊的材料,甚至能困住后天高手——这玩意儿徐家也只有一条,出门前被徐母交给徐安歌,给他防身用了。 徐安歌甩了甩蛇索,将那人的头拽起来,说:“杜老爷不是要找那歹人吗?就是他了。” 第11章 花柳巷 杜老爷退了几步,就听那人喊到:“老爷我冤枉!” 杜老爷将这人跟陈宁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更待见这人,好歹会说话,他挽袖指了指那人问:“徐小子,为何是他?” 徐安歌一步步走回藤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左手还不忘将蛇索在右臂上挽好几圈。他轻笑道:“不如先让这位说说他如何冤枉吧。” 杜老爷正奇怪他为何如此说,却猛地听见身后又是一声“砰”,吓得他再伸手拍了拍心口:“哎呦喂,这又是怎么了?” 他转身看到的却是陈宁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他裸露在衣服布料外的皮肤在凹凸不平的石砖上摩擦了起码有两三寸,皮肉刮得鲜血淋漓,他的右臂扭出了一种怪异的角度,一看就知手骨已折,然而陈宁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一丝忍痛的紧绷感都看不出! 孟鹰站在陈宁身后,身长八尺,如一座大山隔断了他的去路。 徐安歌原本就一直关注着陈宁呢,方才正准备出手拦下意图跑路的陈宁,没想到孟鹰却正好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朝孟鹰微微一笑,做出嘴型道“多谢了”。 孟鹰对他的道谢法子愣了两秒,而后抿着嘴沉默点头,直接抓起陈宁,向前两步,举到徐安歌面前。 献宝似的。 一张血糊糊的脸溘然占据了视野,徐安歌:“……” 他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哭笑不得地又对孟鹰道:“多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9 谢孟兄。” 徐安歌右臂缠着蛇索难动作,就伸出左臂去接,而后就被一个一尺六的成年男子的体重坠得差点整个人都被带得弯了腰。 “……”徐安歌想,好吧怪他自己,他不应该将自己的力气跟一个后天高手的作比较。 他将一股内力灌入左臂,才成功在杜老爷面前留住了“江湖人士”的脸面,稳稳地将陈宁提在了手上。 徐安歌左提一个陈宁,右牵着一个无名氏,步履从容地走向杜老爷,看上去就特有范儿。 他不紧不慢地往那位“无名氏”身上踹了几脚,笑问:“你方才是要说你如何冤枉的?” 那人看到陈宁的惨样,却突然垂下头没了声音,徐安歌皱眉一看,竟发现此人气息已绝! 徐安歌瞬间反应过来,下手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蛇索直接卡进了陈宁的嘴里,在他头上缠了一圈,生怕这位也出了事——这可是唯一的线索了! 他一边缠着,一边看着被陈宁口中唾液和血水染上的蛇索心塞——回酒楼一定要把蛇索彻彻底底洗个遍! 绑好了陈宁,徐安歌才伸手想捏着“无名氏”的脸,看看他嘴里到底塞了什么特效杀人散。 结果孟鹰却又抢先了一步,他快速检查了一遍“无名氏”的口腔,而后说:“没有。” 意思是被他全吞下去了。 徐安歌也猜到是,不过不怕这不还有一个人吗:“陈宁的还在……孟兄?” 孟鹰再一次抢在了徐安歌之前,把陈宁嘴里含着的还没来得及被咬破的□□包。 徐安歌想着好贴心啊,伸手准备接住□□包,可孟鹰却后退了一步。 徐安歌有些懵了:“……嗯?” 孟鹰解释道:“脏,别碰。”他记得宁远爱洁,很厌恶唾液、血液、汗液这些东西,不过从来都是埋在心里,不告诉别人,免得外人觉得他有少爷脾气,可一没了外人就忍不住想洗一遍又一遍。 不过徐安歌并不知晓孟鹰懂他的小毛病,所以在他听来,孟鹰不论从语气还是行为都像是在教导三岁小孩别乱摸脏东西。 徐安歌……他看着孟鹰一如既往的面瘫脸,突然有种奇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孟鹰那张脸,眼神左右飘忽,尴尬地笑了两声:“多谢。” 两人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古怪,杜老爷感觉仿佛被两人忽略了,他不满道:“两位,我在跟你们说话。” 杜老爷的声音于徐安歌就是溺水时遇到的浮木,他赶忙抓紧了这段浮木,把自己从那汹涌而古怪的情绪中捞出来:“抱歉,杜老爷,我方才有些走神。” 杜老爷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徐安歌的走神,重新问:“你们确定是他们?” 徐安歌指了指孟鹰拎着的那个□□包道:“都服毒自杀了,一般小贼会这么拼命吗?杜老爷,您惹上的怕不是一般的事。” 杜老爷其实也觉得这事不简单了,虽然那人是服毒自杀,就算官府追责也怪不到自个儿头上,可他还是感到这件事背后牵着一件大事,毕竟常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一般人会为了这种事服毒自杀吗? 最重要的是,一般人不会将毒随时藏在嘴里,就等着自杀时用。 徐安歌淡淡瞥了陈宁一眼,他如今被蛇索堵了嘴,四肢又全被孟鹰弄折了,只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窝在一旁。 徐安歌说:“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我家在江湖中小有名气吧?我爹前段日子抓了一群怪人,身手惊人痛觉全失,故而勇猛异常,杀人手段凌厉,可气息却同普通人并无二致,混在人群中,我们这等有身手的也都察觉不出他们的问题。” “方才我一波风刃过去,虽声势大,却并不伤人,可正常人都会依着直觉闪躲,这种关头显露出的一般都是真正的身手。” “他们闪躲的速度有快有慢,都在普通人的反应范围内,唯有这位自杀的护卫,他竟是能完全避开我那风刃。” 杜老爷睁着眼睛嘶了一声:“这么厉害!”如今徐安歌在他心里已同身手超群联系上了,而那人竟能避过徐安歌的攻击,在杜老爷的想象中,这就是说那人与徐安歌不相上下了,这能不厉害吗? 徐安歌想着,还好吧,也就是普通武者境界,只有能伪装成普通人以及没有痛觉不畏死这两点特殊些。 不过杜老爷不是江湖人,徐安歌也没打算跟他解释太多,而是继续跟杜老板解释好了一些事,并提醒他最好能花点钱找几个有武功的人护着自己,杜府最近怕是不安全了。 杜老爷高抬着眉头应着好,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徐安歌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想道这杜老爷好歹是他帮爹拉的一桩生意啊,能在关键时刻(被打的时候)帮上忙的生意,自己恐怕还得请分堂的师兄帮忙在这段日子照顾照顾杜老爷。 徐安歌做好了打算,就悠悠然地想溜回酒楼睡一个回笼觉,他出杜府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他在这几天内迅速熟悉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他赶忙回头,正瞧到孟鹰打算拍自己肩膀的手。 被徐安歌盯着,孟鹰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说:“我今天有事,没法跟着你了。” 徐安歌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方才面对孟鹰时心里那些古怪的情绪、陌生的感觉,只觉得尴尬仿佛又在往外涌,忙道:“没事,孟兄你去忙吧,我明日除了练练剑,逛逛桐县,也没什么大事。” 孟鹰点头后直接运着轻功从他身后消失了,徐安歌又慢悠悠地向前走,快走到酒楼那儿了才反应过来:孟鹰本来就没必要跟着自己啊,怎么做得好像要跟自己告假一样? ———— 徐安歌在酒楼里难得没有再入梦,一觉睡到大天亮,心情舒畅地提着备用木剑去林中老地方练剑了。 而孟鹰则趁夜默默去了桐县的花柳巷。 花柳巷上其实并不只有青楼楚馆,也隐匿着不少见不得光的生意,人牙子人婆们做的就是其中之一。 人牙子手上的人多有两个去处,一是卖到大户人家契约做长工、仆役,二是挑出些模样好的或者瘦弱做不了活计的,到青楼楚馆卖出去,这些都是合法的去处。 而阴阳教这样没法出现在青天白日下的教派就是人牙子的第三条出路,人倔的、骨头硬的、不懂得乖乖听话的“废品”,阴阳教全都要。 孟鹰就是从这个路子进入阴阳教的。 阴阳教是一个教派,只要是教派,不论正道魔道,都不可能只支出不盈利,他们手下也都有一些产业,有不可见光的黑生意,也有一些明面上的生意。 明面上的生意多是这两年做起来的,这背后出力的人就是林柒年。 林柒年于经商一道颇有灵气,他功夫不到家,幼时拼着半死不活才勉强从阴阳教吃人的屠戮场中活着出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0 来,本来只是最底层的死士,谁曾想他一入商场便如鱼得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而且林柒年还是阴阳教新教主上任后才提拔的人,对此新教主颇为自得,觉得自己有伯乐之能。林柒年人也乖觉,再新教主手下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一年生意赚了多少是一个子儿也不会自己私藏,全都交给了新教主。 相比之下,孟鹰就像是捡来的。孟鹰是前教主扶持的人,在因意外上位的新教主眼里,孟鹰就像是前教主的部下头子,怎么看也不是自己这国的。 新教主时不时就爱给他几个“掉分儿”的任务,让身为左护法的孟鹰亲自杀人都是常事了。 孟鹰寡言不爱抱怨,在新教主眼中也成了心思深沉,他迫不及待地就想提自个儿的人上位,孟影就是他专门提上来同孟鹰对抗的。 如今,孟鹰赶到这花柳巷,正是为了接下一个教主亲自布置的任务,这次倒不是瞎布置的了,而且一个正经任务——接近墨枢门徐小公子,拿到徐家宅子中的机关图。 徐家既然是墨枢门门主的住处,那自然是有墨枢门的特色,徐府之中处处有机关,步步是陷阱,不熟悉的人一步踏错就入了牢笼。 新教主的目的是羲和剑,对付徐家只是顺带。虽说前教主和徐家祖上有仇,可新教主一点也没有替前教主报仇的想法。上辈子连灭徐家满门都是顺带的。 新教主的想法就是:羲和剑这种镇派至宝,墨枢门必定会将其放在最隐蔽的地方,考虑到徐家是墨枢门门主的住宅,羲和剑有很大可能就在徐家一个秘密的所在,如此,徐家宅子的机关图便是必不可少的了。 然而……重来一遍的孟鹰表示他什么都知道,教主一开始就想错了,羲和剑大大方方地在宁远腰间挂着。 徐家就没把羲和剑当至宝——或者说他们根本搞不明白为何羲和剑会算是至宝之一,它顶多只是一把好剑,拿来给小儿子当佩剑不是正好? 上辈子孟鹰暗中造教主的反,明面上还乖乖地做着接近徐安歌的任务,偷徐家宅子中的机关图来显示自个儿的老实,最终想收手却是来不及了。 就爱跟他作对的孟影捉到丁点儿他要保徐家的消息,就等不及地亲自领人灭了徐家满门。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前世就是接到任务在徐安歌身旁卧底的孟鹰辩无可辩,被徐安歌记恨了许多年,就算最终真相大白,解开了误会,这段裂痕也永远填不上了。 这辈子他可绝不会再做这种把自己搭进去的蠢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 感谢读者“白.”的地雷和营养液!开心到转圈圈!爱你(*/ω\*) 第12章 赔礼 孟鹰在黑乎乎的巷口等到了接头人,接完任务后就直接拐去了一家小酒馆,等到天将将亮起,小酒馆也开了门,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掏出阴阳教的左护法护牌,对掌柜道:“我要见你们堂主。” 管着这些正经营生的堂叫聚宝堂,堂主正是林柒年。 孟鹰在回来的那日起就加快了自己分化阴阳教的计划,然而仅有他是不够的,林柒年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新教主很信任林柒年,因为他是提拔林柒年的人,自认为对其恩同再造,然而林柒年却完全不这么想——狗屁恩同再造,真当他不记得儿时他们是如何对自己的吗? 林柒年是难得的聪明人,没那么容易被洗脑。他甚至借着自个儿身份之利,在孟鹰之前就开始暗地分化阴阳教。 前世孟鹰在林柒年主动找他合作之后才知道这件事,这辈子他想把合作时间往前提个一年半载,让阴阳教倒得越快越好。 掌柜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低声应是,而后亲自领着孟鹰上楼,将他带入雅间。 孟鹰走入屋中,便见浅枝棠梨的屏画后,有人影窸窣,几个呼吸之后,一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缓步而出。 男子生得清秀,看着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不过孟鹰知道这单纯是他面嫩而已。 林柒年比他还年长几岁,离能被称为少年的那段年月已是相当遥远了。 林柒年对孟鹰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待掌柜退下后,拱手道:“上次是我多有失礼,望左护法包涵。” 林柒年说的上次指的是孟鹰第一次来找他寻求合作之时的事,他的警惕心高得很,从前与他并无交集的孟鹰突然要同他合作,他是根本不信的,所以一开始有了几场冲突。 不过在孟鹰给他透露了几次教内机密,并给了聚宝堂一些切实的好处后,林柒年总算不再排斥孟鹰了。 孟鹰摇头道:“无事,那味药材有消息了吗?”他说的那味药材,指的便是连理枝。 孟鹰身为左护法,掌管的本是同声堂、暗堂和连纵堂。 同声堂是阴阳教内专门探取各路消息的分堂,暗堂是掌管死士的分堂,而连纵堂是阴阳教磨练新人的分堂,每一个阴阳教新人都得通过连纵堂这个大型屠戮场,熬过这一关,活了下来,才能入教。 这本来也是关乎阴阳教生死的三个堂口,将他们分配给孟鹰,也是老教主对他的看重。 可是新教主是一点也不喜欢孟鹰,自从上位后就提了一个孟影上位,把连纵堂直接交给他掌管,还让他学了《玄鹰经》。 孟影在新教主的纵容下,明也里暗里地插手另两个堂口的事。孟鹰正好有意趁此把暗堂中自己的人手提出来,由明转暗,所以就有意无意地放纵,到如今孟影已经差不多接管了整个暗堂。 教主也有把同声堂交给林柒年的倾向,现在的同声堂里头已经“千疮百孔”,被三个人布人手布了个遍。 现在孟鹰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用同声堂来查事情,只能操纵这三个分堂中尚余的心腹为自己做事。 可惜这些心腹相较同声堂整个堂口,人数实在太少,他们查出了连理枝在桐县,要具体到一个人却没那么快,所以孟鹰还委托了现在正是新教主面前红人的林柒年帮忙细查。 林柒年邀孟鹰做上桌,而后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说:“在一个商贾手上。” “商贾名叫杜芡,连理枝是他在扬州集会时拍下的,作为香味经久不散的装饰品。”连理枝看着就是一段乌黑嶙峋的树根,因其独特的药性,长年沾染着一股木香,清浅绵长,世人多将其当成珍贵的木料,而非药材。 杜芡在集会上也是将被雕成佛像的连理枝当成收藏买回家的。 孟鹰点头,又问林柒年杜芡所住的府邸。 “在北街后的西坊,大门上写着杜府的那个就是。” 孟鹰听着听着,觉出了熟悉的味道:“……他叫杜芡,姓杜?” 林柒年嬉笑道:“是啊,就是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1 你这几天频繁踏足的那家,巧不巧?” 孟鹰回神,正看到林柒年那古怪的笑,他很快解释道:“不必试探,我并不是耍你,这件事是青面手让我做的。” “哦?”林柒年面上笑容一收,他记起来了,青面手这是教主同他说过的,现任五毒堂堂主的师父,“愿闻其详。” 孟鹰直截了当道:“他会给我们做梦里香的解药。” 林柒年歪着头看了孟鹰一会,古怪地笑道:“我没记错的话,青面手是老教主的人吧?他也听你差使?” 林柒年还是不大信孟鹰,这会儿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过好在孟鹰并不介意:“不听,但我有法子让他做出真正的解药。”孟鹰抬眼,沉冷的眼神投向林柒年,“这也是我的一点诚意。” 林柒年皱着眉,正欲开口,却被孟鹰打断:“不必担心解药真假,届时我会让你没有疑虑。” 林柒年挑眉看他,点头道:“好,那我先多谢左护法抬爱了。” —————— 孟鹰同林柒年谈完,已是天光大亮,徐安歌已经提着一把木剑练完回来了。 昨夜青云会众人都没睡好,这会儿也只有赵兴起来了,徐安歌和赵兴点了几道小菜吃着,交谈间有人正朝他俩走开,徐安歌抬头一看,巧了,这不正是杜府的管事吗? 管事正对着他俩笑得满脸热情:“徐公子,赵公子,昨日是老奴有所怠慢,今日我家老爷在宴宾楼订了一桌好酒好菜来宴请诸位,还请赏脸啊!” 赵兴端着粥的那只手顿住了,眼角一跳:“杜老爷邀……我们?所有人?” 这是又要做什么?昨儿不还催着他们还钱吗? 管事陪着笑脸点头:“正是啊,赵公子,可千万赏脸,不然老奴这是没法跟老爷交代喂!昨日那般亏待你们,是老奴的过错……” “等等……”赵兴眼看着管事越说越起劲儿了,忙打断他,扯出一个笑脸道,“哪里,明明是我们的过错,我们……赔款还没送上杜府呢,哪还有脸吃杜老爷赏的饭。” “哎呦!”管事一听赵兴婉拒,就急了,“可别这么说,老爷说了,昨日的事是他错怪各位了,今儿正是过意不去,才给各位补偿的。” 赵兴:“……此话怎讲?” 管事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他只明白昨天还对这帮镖师爱答不理的老爷,今儿就转性了。他只是杜府的管事,只是照着老爷的吩咐办事,哪还能解释主人家做事的由来呢。 管事支吾了半晌说不出口,眼珠忍不住往一旁扫了几趟,这就正好看到在一旁喝粥看戏的徐安歌,忙跟抓到了救星似的说:“这……这事老奴不晓得,赵公子还是请徐公子为您解释吧。” 徐安歌正端着一只陶碗悠闲地喝着粥,看两眼赵兴和管事有趣的反应,再喝上两口,自得其乐得很,突然被扯如谈话还懵了一瞬。 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弯着眼笑道:“赵大哥,先喊兄弟们起来准备准备去宴宾楼吧,路上我跟你解释。” 赵兴看了徐安歌两眼,虽然还一头雾水,不过凭着对徐安歌的信任,还是说好了。 管事见赵兴总算同意,大松了一口气,对徐安歌感激道:“多谢徐公子出口相助!” 徐安歌边对管事挥手:“小事。”说完他又低头喝了一小口粥,分量小,速度却快,三两口就将剩下的白粥搞定了。 徐安歌掂量了下自己的肚子,确定一碗白粥下肚,连半饱都没到后,便心情愉悦地上楼叫醒桉木,打算蹭着杜老爷饱餐一顿。 路上,徐安歌为赵兴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杜老爷态度突变的原因,赵兴终于能放心地吃这顿“赔礼酒菜”了。 杜老爷为他们准备的这桌“赔礼酒菜”相当有诚意,一桌子好菜都不知道烧了多少钱才能出炉,赵兴见多识广,懂得一些菜的价钱,都有些不忍下筷了——这一口口吃进去的不是菜,是银子啊! 徐安歌也有些意外杜老爷的大方,不过他很快就了解了这是为何。 酒足饭饱后,杜老爷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技巧性地安抚了一干青云会小伙子,昨日对杜老爷印象跌倒谷底的小伙子们在杜老爷的有意吹捧中,忍不住对他的好感一升再升。 徐安歌先夹两筷子菜,再观摩一会儿传说中“商人的嘴巴”有多厉害,吃得相当满足,结果措不及防又被叫住了。 “徐小子啊。”杜老爷满脸慈祥的微笑,叫住了吃菜看戏两不误的徐安歌。 徐安歌嘴里还有一筷子香酥肉丝还没咽下去,只能回了个“嗯?”。 “能再和老头子我回府聊会儿吗?” 徐安歌慢条斯理地将嘴巴里的东西解决干净,挑眉问:“杜老爷是想聊什么呢?” 杜老爷继续笑道:“就是徐小子你上次提的家里生意啊。” 上次不都谈妥了吗?徐安歌有些疑惑,不过他今儿也没什么事可做,于是就同意了。 出了宴宾楼,青云会众人神采焕发地往回走,而徐安歌则是跟在杜老爷身后,同他回了杜府。 杜老爷将他带入了书房,两人隔着一张茶案坐下,徐安歌才在坐垫上停下,便闻到一股浅淡的木香,若有若无地缠绕在他的呼吸中。 他下意识扫了四周一圈,却没看见有熏香炉或是香囊之类的物件。 杜老爷没注意他的举动,兀自笑着打开了话题:“徐小子,你昨日说的能替奇巧阁接生意,不知现在还作数不?” 徐安歌:“自是作数的,只要是好的交易,来多少我都不嫌多。” 杜老爷默默点头,啜了一口茶,凝眉沉思了会儿,才继续道:“那……有关羲和剑的生意,你们做是不做?” 第13章 过招 徐安歌目光一凝,险险压住了自己最近一听羲和剑就跳的表情,语气和缓地问:“哦?杜老爷知道羲和剑?” “虽然老头子我不混江湖,但也是有一两个江湖朋友的,”杜老爷拱拱眉,接着道,“你单说感不感兴趣吧!” “这……”徐安歌想着,杜老爷不会是想买羲和剑吧?! 这不能卖!它已经碎了! 不……等等,就算没碎也不能卖啊,羲和剑是武林皆知的墨枢门至宝,杜老爷应该不会那么缺心眼,张口就要别人的传家宝吧? 徐安歌想到羲和剑碎裂的事暂时不会被人知道,心情就平缓了许多:“这自然是会感兴趣的,只是不知杜老爷要说的是关于羲和剑哪方面的事啊?” 得到了徐安歌的保证,杜老爷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真的是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他宽心道:“这还不能说,徐小子你只要把写封信交给奇巧阁高层便好。” 说着,杜老爷突然塞给徐安歌一封薄薄的信,突然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2 从谈生意转变为送信,徐安歌有些转不过来弯:“杜老爷,您这是?” 杜老爷朗笑一声:“你只要帮我把信带到便是。”他的目光落在徐安歌身上,难得地笑出了满身和气,“徐小子……你同奇巧阁的关系应当非同一般吧,届时还请帮衬我这老头子一二啊!” 徐安歌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杜老爷传信谈生意,还让自己这个奇巧阁阁主儿子帮他的腔? 徐安歌接过信说:“杜老爷,我可只能帮您说两句好听的。” 杜老爷笑笑,没接徐安歌的话,他开始很自然地跟徐安歌话起了家常,徐安歌就当自己陪伴寂寞老人了,也同他聊了好一会儿。 杜老爷和他聊上了瘾,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自吹自擂起来了,一会儿低调地吹了会儿自己在商场的沉浮史,一边还说自个儿是个雅人,收藏能有三四个架子那么多。 徐安歌开始怀疑杜老爷喝的不是茶是酒了。 “哎!”杜老爷皱着眉头严肃道,“我说正经的,徐小子你别笑!你看那尊小佛爷了吗?这也是我的藏品。” “雕得好吧?精细吧?闻着还香……”杜老爷说着把自己的藏品都拿到徐安歌面前溜了一圈,还把那佛像摆到徐安歌面前。 一阵暗香浮动,徐安歌看着佛像心里想,原来是这和小佛像的香味啊,难怪他没找到香炉和香包呢。 同杜老爷告别后,徐安歌自己溜达着逛了一圈,就回酒楼了。他一开房门,发现孟鹰已经办完事情回来了,正在自己房中坐着。 孟鹰听见开门声,抬头向徐安歌望来。 “孟兄,你这是办完事回来了?”徐安歌心想,怎么这么快,他看昨晚孟鹰特意过来跟他报备,还以为至少要个几天。 孟鹰点头,直接问他:“你的剑练完了吗?我们一起?” 眼看孟鹰都起身想拉着自己出门了,徐安歌赶忙解释:“等等,我练过了,今早刚起就去了……” 孟鹰皱眉,疑惑道:“那只是晨练,可宁远你不是说今天要练剑吗?” 他言表真挚,仿佛每日早起晨练同洗漱一般自然,而练剑就应该专门挑个时间练一整天。 徐安歌:“……” 他自行惭秽。 孟鹰是真觉得练剑就应当认真对待,而不是每日晨起舞一段时间就叫做练了。 更何况从前的宁远也是这样勤于练剑的,所以他根本想不到,宁远在这个年纪会这么懈怠。 徐安歌自从离了家,没人监督后,对自己的武艺就刻意疏忽了许多,让自己快活了好些日子。桉木的整日唠叨,都快让他练就一张金钢面皮了,没想到今日对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孟鹰,徐安歌反而汗颜:“……孟兄说得对,我得再去练。” 于是徐安歌就再次拿了木剑出发,孟鹰看着他挂在腰上的剑鞘欲言又止。 ……明明羲和剑剑鞘就在腰上,为什么不顺便用羲和剑,反而带一把木剑? 孟鹰直接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然后就遭到了徐安歌的打岔,很快将不善言辞的孟鹰关注点带偏了。 ——这个问题,徐安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解答的。 ———— 孟鹰提出同徐安歌一起练剑是很早之前就想好了的。 他要多教徐安歌些东西,让他尽快在武艺上有进境,至少叫他比前世更快地达到先天之境,毕竟宁远的境界越高,就越能保护自己。 孟鹰虽然吩咐了人保护徐安歌,却也无法预知意外,让他有武力傍身总是好的。 徐安歌每日练剑的地点在城内,可既然今天决定要练很长时间,他就改了地点,带孟鹰去城外的小树林。 孟鹰虽说是陪着徐安歌一起练,可真到树林里时,他却是在一旁看着徐安歌舞剑。 徐安歌修的心法是墨枢门开派的老祖徐青衫留下的独门心法,其优越自不必多谈。身为徐家嫡系的人,自然也不缺一门好的剑法。 从小打好了基础的徐安歌功底扎实,甩出的每一剑都熟稔流畅,在葱绿掩映的林中清灵而凌厉,每一式中外漏的剑气都汇成一股线,划出一道道用肉眼便能瞧见的、模糊的招式轨迹。 剑气凌厉,如一层层激浪向外翻滚,震落了一大片树叶,叶片碰撞撕裂,单个细微的声响很快就汇聚成更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林中吵得人耳朵疼。 徐安歌的招式动作无一不标准完美——这归功于他对这套剑法的熟悉,这是他从小练到大,练到身体都有个记忆的剑法。 然而在孟鹰看来却处处是破绽,旁的不说,最明显的一处便是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剑气——或者说是内力,每一招都释放了过多的内力,以至于消耗过快。 若在真正的打斗中,徐安歌便是还没用内力击败对手,就自己先把内力花光了;就像吃饭一边吃一边倒,自己还没吃到多少饱腹,饭已经没了。 典型的浪费。 孟鹰正挑毛病挑到一半,徐安歌就停下了,他干笑两声,尴尬地问孟鹰:“孟兄,你不练了吗?”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浑身不自在。 孟鹰没有回答徐安歌的问题,反而问道:“宁远,你觉得进入后天之境最重要的是什么?” 徐安歌被孟鹰问得一愣,而后看看他认真严肃的神情,后知后觉地想,这是孟兄打算提点他? “是……”徐安歌回忆了一遍跟已是后天高手的大哥徐安骥之间的切磋,犹豫道,“是内力吧。” 他同大哥切磋,最能感觉的就是对方好似永远用不完的内力,每次自己内力不济之时,大哥永远都能悠哉悠哉地看自己拼命。 “是你觉得内力比你多吧?”孟鹰很清楚他家中兄姐的情况,“宁远同后天高手切磋过?” 徐安歌点头:“是,每次都觉得自己内力用完了,对方却还内力充沛。” 孟鹰能直接把关键点说出来,但最好的方法还是要让徐安歌自己悟,于是他对徐安歌说:“那你也跟我过过招吧。” “好!” 一个后天高手当陪练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徐安歌自然不会拒绝,他握着剑柄,剑尖朝下,抱拳笑说:“有劳孟兄了。” 孟鹰才点了个头,徐安歌就直直地杀了过来,他的速度奇快,一手木剑毫不留情地就往孟鹰身上刺。 而他却连后退都不曾有,就徒手接住了木刃,手掌合拢,正想夺过木剑,徐安歌却在须臾之间将木剑收回。 孟鹰再次感觉到了过盛的剑气在他手掌下刮卷着,不过他随意用了些内力,就将这抹剑气融得一丝不剩了。 手上动作的时候,孟鹰脚下也没停,他用着比徐安歌更快地速度接近了他,抓住了徐安歌意图收回的木剑,而后输入内力。 握紧剑柄的徐安歌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3 蓦然感到手中木剑从剑柄处迸发出一股力,如同一座高峰须臾之间由海底冲破海面,所过之处激浪澎湃,海水翻腾,而真正有力量却是最正中的尖峰——坚实而厚重! 剑柄一震,徐安歌已彻底握不住了,两人所过不过三招,他的武器便脱手了。 他真正意识到了这个对手的难缠——孟鹰竟是比他大哥还要厉害,他不会不止是后天高手吧? 孟鹰淡淡瞥了一眼落地的木剑,徐安歌用方才被震住的右手在空中握拳,而后松开,如此几次过后,才真的确定,孟鹰的内力竟是一点也没伤到自己。 徐安歌抬眼看着对方,恰好迎上了孟鹰,他问:“可有感触?” 徐安歌眉心轻皱,细细回味了一番方才的打斗。 方才他和孟鹰的切磋是和大哥完全不一样的。 大哥和他一般是两人完全缠斗到一起,因为从小一起练武,熟悉对方的套路,所以经常会出现缠斗不分胜负,只能磨到自己内力不济的时刻才能分胜负。 而孟鹰却是快准狠一步到位,用令人意想不到的招式和浑厚蓬勃的内力直接让自己败了。 他同大哥切磋多次,体会到的都是后天高手内力的绵延不绝,然而这一次,他却感受到了孟鹰的出其不意……或者说是招式诡秘。 ——他原以为孟鹰握着剑刃只为了夺剑,却没想到他是以剑身为传导用内力将自己震开,而且在手被震开那一刻之前,他没有感觉孟鹰有输出过哪怕一丝的内力。 徐安歌静静想了会儿,而后抬头问道:“可否我让我再试一次?” 孟鹰听他这话,眼中生出些许笑意,他这句话意味着宁远已经有了些感悟了:“可以。” 徐安歌笑着捡起了剑,双目微沉,说:“来吧。” 话音未落,他已执剑攻向孟鹰。 这次他有了准备,尽量调整不让孟鹰碰到木剑,相较第一次三招落败的情景要好了许多,两人有来有往的过了几招。 孟鹰再次朝木剑出手,徐安歌见状忙将剑抡回来,脚上还踏着轻功,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得最快——然而还是来不及,孟鹰手上不止何时抓了一颗石子,带着内力的石子比徐安歌还快,狠狠击中了他的脚腕,硬生生扯慢了他的步伐。 徐安歌脚腕一疼,才分神一瞬,便被孟鹰抓住了剑身,他手掌再次被震开,被面前逼近的孟鹰压得撞在了树干上。 扑哧——木剑深深扎入了那棵嶙峋的树中! 木剑离徐安歌耳边不过几寸,而他只能听见剑划过带来的风声,没有感受到丝毫剑气——即便孟鹰输在剑上的内力足以将木剑捅入树干。 徐安歌微微侧首,看着入木三分的木剑,乌黑的长发在他身后同黑褐色的树干相融,唯有几缕落在瓷白的脖颈间。 孟鹰盯着那儿不错目地看着。 “我明白了。”徐安歌收回附着在木剑上的眼神,对面前的孟鹰笑,眉眼间尽是豁然开朗的欣悦,“是控制!” 方才他一点都没察觉到石子上藏着的内力,成功被偷袭了,便是因为孟鹰将内力控制得太精细了,精细到随意一扫根本发现不了这么个小石头。 徐安歌一出声,孟鹰就被惊醒了,好在他的表情变化一向如草木生长般细微,区区几个瞬间根本看不出变化,故而徐安歌也没有觉得他有何不对。 徐安歌从树干上直起身来,而后一把拔出木剑合在羲和剑的剑鞘中,发出“咔哒”一声响。 他伸手够着脑后方才被树干刮歪了的头发,将发带解下,又挽起满头乌发,再绑了起来:“孟兄怎么不说话?莫非我想得不对?” “……不,很对。” 徐安歌再抬头时,看见的便是孟鹰依然毫无变化的表情,他除了嘴巴一张一合,脸上任何一个器官都没有动作:“进入后天之境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学会控制自己的内力。” 孟鹰解下腰间的水囊,浇了自己满胳膊的水,衣袖那儿湿了一大片,藏青色的布料被水一浸,全成了黑色。 徐安歌:“……”这是做什么? 孟鹰没有动作,可他袖口那一大片黑色布料却在须臾之间又变回了藏青色——那儿的水分竟凭空蒸干了! “孟兄,这是……用内力?”徐安歌直觉这是孟鹰将内力巧用,才能做到底事,不过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想,毕竟他从前要么直接将内力轰出来同人对抗,要么就将内力传入更坚硬的铁器中,因为太过脆弱柔软的东西很容易被内力撕碎。 而孟鹰的衣袖毫无疑问属于脆弱的一类。 显然,孟鹰对自己的内力有着极强的掌控力,才能在不伤着布料的情形下,让衣物上的水分蒸发。 孟鹰说:“至少要能控制到这种地步,你的武功才会再有进境。”否则不论练多久的剑,都是做无用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白.”的营养液!罒ω罒 第14章 怪梦(二) 制作粗糙的木桶中,温热的水面上飘着一层氤氲的水气,泡在桶中的人早就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踩着地板摇摇晃晃地翘着木椅。 他身上的衣裳都是干净的,可脖颈边的衣襟却湿了一圈,因为湿漉漉的长发中水珠总是从黑发中渗出,沿着皮肤往下滑,衣领处沾湿了一大片。 不过徐安歌倒是并不在意,他直接把自己的头发抓住了捋到身前,悬在半空中。 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离后天之境只有一线之隔,不过一直不知关键何在,他也问过大哥,可大哥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说自己是每天运内力练剑,积累一段时日后,突然就过了后天之境。 今日他同孟兄切磋一场,才真正明白突破后天的关窍,不过只懂得关窍也不够,他还需要学会如何控制内力。 孟兄说过练习的方式千奇百怪,各不相同,不过关键都是细致入微,找一个能实体化内力现象的方式,每日多练,多观察。 他打算先用孟兄那儿学来的方法来试试。 徐安歌原是打算直接将内力运在身上,直接将水分蒸干,不过真有点怕控制不好将自己烫着,所以就换成了将内力运在手上,用温乎乎的热度将头发上的水珠蒸干。 毕竟他已经习惯了将内力运于手中使剑,对此道熟悉许多,风险也小些。 徐安歌对手中运力果然熟悉许多,哪怕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长,也没觉得手上会有控制不住内力隐隐发烫的感觉,但是被他抓着的发尾却干了一片。 就是速度慢了些。 徐安歌干脆再多运了些内力在手,试试这种强度下的内力会不会失控。 他断断续续地增加了好多次强度,头发被内力蒸得热乎乎的,不过都没出过什么问题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4 ,徐安歌慢慢就有些飘了,翻着自己被浸湿的一圈衣领子,想直接蒸干。 他抓着头发的那只手没松开,而是又将另一只手搭上了衣领,打算双管齐下! 忙活了半晌,徐安歌终于将半个领子蒸干了,正打算接着去蒸另外半个…… ……怎么一股焦味儿? 徐安歌眼神向下一瞟,差点没跳起来! ——他的头发被自己烧了! 徐安歌急忙从一旁的浴桶中捞出几捧水,直接淋上发尾。 火苗不过拇指大小,一捧水就把他们彻底扑完了,不过徐安歌还是觉得那一块一阵阵的烫,不停歇地又捞了些水撒在上面,而后还顺手拍了拍,才终于放心…… 看着前襟被泼完水后一片湿淋淋的,简直不能穿,徐安歌只好去外间叫桉木帮他拿一套新衣裳。一边喊,他一边想着,幸好自己没再把杜老爷的信给塞衣服里,不然被水浸过,那上面的字怕是就看不了了。 桉木看他家公子上身湿了大半,活脱脱一副刚玩过水的模样,老妈子似的叹了口气:“少爷,您多大了,怎么还在沐浴的时候玩儿水呢?” 徐安歌眉头直跳:“我是那种人??”他看起来像是会玩儿水的吗? 桉木一如既往地粗线条,完全接不到他家公子不爽的信号,实话实说:“公子,我和您一起长大的,您从前沐浴时有多闹腾我比谁都清楚……”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记那么清楚?”徐安歌转过脸表示一点也不想见着桉木,转移话题说,“我交给你的信呢?在哪儿,拿出来。” 还想再絮叨几句的桉木一下被问懵了:“什么信?” 徐安歌一愣,把头转了回来,死盯着桉木:“你不知道?” 桉木茫然:“您没说过呀。” “糟了。”徐安歌等不及换衣服了,他推开门,大步跨着走了出去——自己肯定把东西丢半路上了! 然而他还没走下楼梯,便在走廊上看见了两个人。 孟鹰和谢翎,他们竟然在一起聊得挺愉快。 徐安歌忙走近几步,然后才发现自己是看错了——这俩人不在愉快地聊天,反而在争执着什么。 “……我来吧!”谢翎坚持道,眼睛直盯着孟鹰,根本没注意身后。 倒是现在谢翎对面的孟鹰看见了徐安歌,对他点头问好,然后说:“不必争了,他来了。” 谢翎一惊,连忙转身,便见徐安歌挑眉问自己和孟鹰在干什么。 她低下头,一时不知怎么说话,孟鹰却趁着这个空隙说:“我还你东西,你义妹一定要替我送到你那里。” 孟鹰已经看出谢翎对徐安歌的心思了,他虽然不会对这么个小姑娘有敌意,可也绝不会对她有好感,于是说出的话就是平铺直叙陈述事实,一点都没有帮谢翎美化的意思,以至于徐安歌听到这句话,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为什么谢翎要抢着帮忙送东西,甚至跟孟鹰起了争执? 想想前几天谢翎的举动还有现在这姑娘脸上的一片潮红,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徐安歌没打算直接揭开让她难堪,而是忽略了所有不必要的话,问孟鹰:“你还我什么?” 孟鹰举起一封他十分眼熟的信说:“这是你丢在林中的。” 今天切磋结束后,徐安歌想先试试内力控制的事,就想先回酒楼沐浴,孟鹰还在树林里连了一会儿才走。所以这封信估计是徐安歌打斗时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谢天谢地!”徐安歌赶忙接过信封,幸好没有丢! 徐安歌向孟鹰道谢后,同时也对谢翎说了一句谢谢义妹一片好心,而后便揣着信头也不回地躲房里了。 任谢翎委屈的眼神怎样戳,徐安歌都是一个态度——关门,眼不见为净。 徐安歌回房后先换了桉木备的干净衣裳,而后直接拆了信封看。 以免再出现这种丢东西的乌龙,徐安歌觉得自己先看过一遍,就算以后信真丢了,记得内容都好,反正自己是奇巧阁高层,也是杜老爷亲口说的收信人之一。 他伏在桌上,认真地看了一遍信,看着看着,就不淡定了——杜老爷提到的关于羲和剑的交易,竟是羲和剑原料矿的地图! 徐安歌用了羲和剑这么多年,没人比他更清楚羲和剑特殊在哪儿——就在它的用料上! 羲和剑是一把好剑,然而却不是出于名匠之手,它是唯一一把出自普通打铁匠之手的宝剑,相比其他剑,它就胜在原料。 也不知道那个打铁匠是从哪儿找的原料,轻而柔韧,色泽纯黑仿若黑玉,一分内力附于其上总能发挥比其他剑更大的威力。 羲和剑的原料就是它全部的价值所在。 这份地图对徐安歌而言就像是久旱甘霖——救命之物啊!他终于有回家的希望了! 如果他真找到了羲和剑的原料矿,就可以重塑一把羲和剑,然后安心回家了! ……这事要瞒着爹吗? 徐安歌蹙眉想了许久,终于决定将图纸送回苏州吴县给他爹,自己拿着复刻版,毕竟一种□□宝剑的原料矿可不是一件小事。 心里安排好了之后,徐安歌才继续往后翻,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杜老爷不知是怎么想的,最后一页写得像遗书似的,洋洋洒洒一大张纸,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烦请奇巧阁照顾我的妻儿和旧友。 生怕奇巧阁不怕他旧友是谁似的,杜老爷还仔仔细细贴了他旧友的消息——钱一串,大河陈山人,家徒四壁穷秀才一个。 徐安歌将最后一页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是一股遗书味儿,读得他直皱眉,打算明儿就去找杜老爷好好谈谈,问问他这交代后事的口吻咋回事。 做好了所有的事,徐安歌才安心地上床睡了。 可惜这晚依然睡得不踏实。 因为他又做梦了。 这回他不是脱离身体的游魂,而是再次成了梦中的自己,一如从前的每一次,附在梦中人身上时,他的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仿佛整个魂魄被挤压过一遍,只能瘫着随本能行动。 可是徐安歌自己瘫着不得动弹,梦中的自己却是会主动做事的。 徐安歌趴在椅子上小憩,他隐约知晓自己忙了好几个日夜,实在撑不住了,才休息一小会儿的。 徐安歌觉得自己才眯了一小会儿,边有人抱自己起来,尽管对方已经尽量小心了,可他还是被摇摇晃晃的感觉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依然是一片漆黑——哦对,他在梦里好像是瞎子。 徐安歌好不容易有觉睡,就被人打搅了,心理不痛快,忍不住推开那人,用还没睡醒时的腔调说:“别碰我……” 一双温热宽厚的手突然摸了摸他的头顶,而后抚着自己的长发一梳而下,顺着整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5 理了会儿衣领,然后身上便多出了一层柔软而温暖的布料——是被子。 低沉的嗓音在他耳旁回荡着:“嗯,你好好睡。” 徐安歌觉得自己额头上有温软的东西一触即逝,还没等他细想,身体就再次被拖入了温暖绵长的睡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白.”的营养液,o(≧v≦)o给你亲亲呀! 第15章 怪梦(三) 徐安歌不知在梦中睡了多久,只记得在梦中睁眼后还是一片漆黑,四周寂静无声,可他却感觉得到有人在身旁。 他听自己开口说话,带着刚睡醒时的郁燥:“邵阳教主不琢磨着抢人生意,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对方出声:“他们并不知晓那是墨枢门的分堂。” 这是孟鹰的声音。 不过邵阳教……是什么教? 他没听过这个教名啊。 梦中的徐安歌轻哼一声:“得了吧,我门中的分堂不早被你们摸透了?” 孟鹰没有说话了。 徐安歌隐约觉出了梦中自己的想法——他早就明白两人门派为何作对,也已经习惯了,可这回的麻烦让他前后忙活了好几天才解决,心里实在不爽快,所以见着孟鹰这位教主就忍不住嘲讽几句。 嘲讽完了,徐安歌也冷静了,他没理孟鹰,自己撑着床沿往下爬,感觉那人想过来搀着自己,一挥袖把他的手打回去:“免了,这是在我屋里,我能走。” “我回去让他们收敛一点。”孟鹰声音没有起伏,一如往常,可徐安歌却朦胧地感觉他好像在赔罪。 徐安歌听自己说着:“那是你教中的事,别跟我说。” 然后心里气闷,他都忙活完了,这个马后炮能让他多休息会儿吗!要管早点管不行吗? 徐安歌:“……”梦里的自己真是口是心非。 孟鹰又是半晌没说话,徐安歌却渐渐觉得有些心虚,他是不是又发脾气发过头了?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又在桌子前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语调冷淡地说:“床头烛左转两圈,东西在书柜的墙后面。” “什么?” 梦里的徐安歌握着书桌上的夜明珠摩挲几下,语调不变:“就是你上次问我要的那个。” 然后徐安歌就听见了一连串熟悉的机械转轴运作的声响,木头盒子一开一关,他仿佛都能直接在脑海中想象出孟鹰动作的画面。 孟鹰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而后一步步向徐安歌靠近。 他感觉孟鹰走到自己身后才停下,而后一声“谢谢”从自己头顶上方传来,额角也被吻了一下。 徐安歌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别让你那些正义下属再来烦我就行,反正他们也打不进来。” 孟鹰的声音又从头顶上传来:“我会管他们的,以后一定看到你们就绕着走。”徐安歌仔细听着,才发现孟鹰这句话竟然含着笑意——他会笑? 不对…… 徐安歌觉得脑袋有些疼,很多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就像密密扎扎的针向自己刺来——孟鹰对他笑过很多次啊,自己怎么会认为他的笑很难得呢? 他觉得脑袋越来越晕,那些画面就像是重叠在了一起,每个场景中不同人的交谈声还有其他东西发出的声音交杂相汇,吵得他脑仁儿疼。不过很快,那些声音就一起变小了,同画面一起离他远去,变成了窸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整理衣服或是盒子…… 徐安歌缓缓撑开眼睛,感觉脑袋那种仿佛针扎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闷热,他一摸额头全是汗,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醒了。 这回的梦很清晰,仿佛是他真实经历的一般,深刻地印在脑海中,包括邵阳教和墨枢门的对立,自己感同身受的疲惫,孟鹰的两个吻,以及他声音中的笑意。 徐安歌很肯定,自己从没见孟兄笑过,可在梦中却仿佛早就习惯了他的笑容。 这个诡异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安歌叹了一口气,松开紧皱的眉头,打算不想了,因为那两个吻让他觉得……咳,再想下去有点危险。 同时,徐安歌听到耳边的窸窣声突然消失了。 方才他醒来后,那声音竟然一直没停! 有人在他房里! 徐安歌一骨碌坐起来,抓住床头的剑鞘,挡住了枕头下装着羲和剑碎片的包裹:“谁!” 对面的人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出声:“徐大哥是我!” 徐安歌定神,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谢翎。 然后他觉得更荒谬了,一个女孩大晚上不点灯呆在他房里? 徐安歌没说话,连鞋袜都没等得及穿,直接踩在地上,把书桌上的灯点了。 一抹橙光的火苗照亮了房间,徐安歌一转头就看到谢翎披着一件外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在自己房间里怯怯地看着自己。 “……”徐安歌觉得自己才要害怕,他深呼吸,压下想动粗口的欲望,“你来我房里做什么?” 谢翎低头:“我做噩梦了,房里又没人,所以来找徐大哥,你屋里有两个人呢。” 徐安歌想,那你一个女孩子穿过黑洞洞的走廊跑到两个男人住的房间里就不害怕了? 真的太胡闹了…… “谢翎。”徐安歌不打算继续跟她打太极了,他直说道,“我希望你明白,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再害怕也不能躲到男人的屋子里找人陪,这是比你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更危险的事。” 谢翎从没听过徐安歌用这么重的语气同她说话,心中一惊,忙解释说:“我真的是害怕……” “那也不能大晚上到男人的房里,”徐安歌表情没有舒缓,“我知道你因为才清醒没多久,所以对很多东西都很陌生,这些东西以后会有人慢慢教你,你不必……” 他沉吟片刻,想了想谢翎最近的举动,还是说了下去,“你不必把我当做你的救命稻草。” 对于谢翎对自己表现的依赖,徐安歌根本不知如何去处理。 他去过谢家,看得到谢家人对谢翎有意无意的忽略,知道她心里一直没有安全感,所以在面对没有忽视她的自己时,难免对自己生出依赖,所以他能理解谢翎。 可理解归理解,不代表他会因为心疼这姑娘就真的陪她一辈子,所以他对谢翎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不过分伤害,但要拒绝得果断。 徐安歌垂首,静静地盯着谢翎:“谢翎,我不是你的依靠。” 谢翎张了张嘴,她抬头与徐安歌对视着,湿润的水气一下蒙住了眼睛。 徐安歌直视她的眼睛,不为所动。 谢翎急促地呼吸几声,紧拽着徐安歌的衣袖不放:“不是这样!我……我以前见过你,我跟舅父,在你家见过你!” 徐安歌一愣,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6 把记忆全都翻了一遍,还是没什么印象,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说下去:“这不重要,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明天起,我们就分道扬镳吧,我派人继续送你回苏州……” “不要!!”谢翎的声音陡然凄厉,高昂尖锐的惊叫把徐安歌吓了好大一跳。 “哇!谁?”外间睡得正香的桉木冷不丁被吵醒了,惊慌地喊着。 徐安歌顾不上桉木了,他赶忙安抚谢翎:“别怕,回苏州我娘会照顾你,你还会多一个大哥,一个二姐,他们都会很喜欢你,很疼你的。” 谢翎紧紧绞着衣袖的手被徐安歌轻轻掰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溢满泪珠,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口中呜咽声怎么都止不住:“我……我不走……” 徐安歌将她扶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慢慢坐下,自己半跪在地上,整个人矮了好大半,看起来威慑力小了许多,他语气柔和地对谢翎讲道:“不会有人不理你,忘记给你饭吃,大家都会陪着你的,谢翎?” 谢翎在椅子上静静地落泪,不再说话,只是摇着头,许久,方才平静下来,低声说着:“徐大哥,我刚才不是故意叫的,我……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我懂。”徐安歌对她露出与平日并无二致的笑容,多少安抚了她的惶惶不安,“你只是还不适应,以后你会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 谢翎安静地点头,然后抬眼看着徐安歌:“徐大哥,我真的要去苏州吗?” “我们原本就是要去苏州的,明天派人送你只是让你快点到。” 谢翎刚哭过的眼睛看起来异常澄澈,乌黑的瞳仁让人看不清她究竟高不高兴,她盯着徐安歌,问:“我不能跟着你吗?” 徐安歌斩钉截铁道:“不能。” 房间突然安静了许久,谢翎的眼睛再次莹润起来,看着仿佛又要滴下几颗眼泪,然而没有。 谢翎不再哭了,她轻声道:“好。” ———— 徐安歌亲自把谢翎送回了她的屋子,一路上她都没有再说什么话,安安静静地走着,安安静静地点头应着自己。 徐安歌有些心软,却并不打算更改自己的决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点断了谢翎的心思,并把她送回苏州安心静养是最好的。 他回房,先经过的便是外间,桉木扒着门听了他家公子安慰谢小姐的全部对话,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小姐对他家公子有意思! 桉木等徐安歌安慰谢翎,憋得脸都红了,一见人回来,激动地问八卦:“公子!你最近一直不跟谢小姐……” 徐安歌都没等桉木说完,就面无表情地敲了敲他的肩头:“她是怎么进来的?” “……啊?什么” 徐安歌冷冷地问:“小姐都进卧房了,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知道?武都是白练的?” 他自己最近几天晚上都在做怪梦,醒不过来也就罢了,桉木也是有内力的,和普通武者比一点不差,怎么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进屋都发现不了? 也是每晚做梦醒不来吗? 桉木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呃了好一会儿,一阵傻笑企图蒙混过关:“嘿嘿,公子我睡迷糊了……” 徐安歌看着桉木还装傻,牙痒痒地敲了他一顿,才回房睡觉。 这回他没再做梦,一夜睡到天大亮。 作者有话要说: 谢翎是和剧情主线相关的,别忘了她w 第16章 杜芡身死 桐县北街,人流最大的便是宴宾楼,每日出入的豪绅商贾不计其数,也有攒着小钱来一楼大堂吃顿好的升斗小民。 宴宾楼周边的生意都被带得红火,各式各样的铺子和摊贩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不入流的摊贩都是被隔在最外一排的,真正受益最大的是正开在宴宾楼左右或对面的商铺,这种好位置自然也不是留给普通商铺的,它们早早就被各种老字号抢去了。 宴宾楼正对面便是奇巧阁在桐县的铺子——还不能说是分堂,因为奇巧阁在桐县这里实在没有驻扎得太深,只是留下了一个铺子做生意。 徐安歌人就在奇巧阁铺子中,他手上握着一柄剑,笑嘻嘻地对一个年过二十的青年说:“那夏师兄可得用心了,能不能回总堂全看你能不能把义妹安全送到苏州了。” 夏师兄,全名夏泉,一年前他还是总堂的人,他跟徐安歌有着同一个传授机巧之术的师父,从儿时就相识,虽说不是情同手足,可一个哥们的称呼还是担得下的。 夏泉原本一心机巧,可两年前却有些对掌管铺子感兴趣了,整日琢磨总堂商铺里的事,结果正好掺入了一桩奇巧阁对家做出的局,还稀里糊涂被人家给利用了,差点闯下大祸。 教他们机巧的何师傅气得半死,他对无父无母的夏泉多有疼爱,徐安歌这样只学习的是他的学生,可夏泉更像他的孩子,夏泉不想学机巧,反而想弃技从商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而且夏泉还因为这破事差点给奇巧阁招祸,一气之下就把夏泉发配外省了,说你喜欢从商就先去给我经营一家铺子起来再说! 夏泉还一脸懵的时候就已经拿着一本机巧手札被“发配”到桐县来了——是的,就算何师傅把徒弟发配外省都不忘给他一本机巧手札让他自个儿好好练。 夏泉才对经商感兴趣就接到如此打击,瞬间就蔫了,在桐县给徐安歌发了不知道多少封满是凄楚的诉苦信,就想让好哥们帮他求情。 徐安歌之前都是被何师傅耳提面命着说不准替师兄说情,让他在外头磨磨性子,可现在……他短时间内都回不去了,自然就无视何师傅的话了。 反正他回家肯定得挨训,还怕多加一顿吗?债多不压身——不过如是! 夏泉较之一年前,言行举止都成熟许多,如今听小师弟这番话,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无奈笑道:“其实我在这儿也不错……不过师弟你托我办的事我也肯定会办的。” 徐安歌瞧了瞧夏泉,发现他说话真是发自内心,心里暗想着这回何师傅怕是更要气死了…… 不过夏师兄不缺这个机会了,不代表他不能以师弟的名义占个便宜了,徐安歌轻咳一声,将手上的剑提起来,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师兄,这把剑能借我吗?” 他手上的剑长过二尺,剑锋雪亮,剑身尤带光,杀伤力还是可以的,就是看着实在寒碜了些,除了剑柄上为了持剑人握得方便而添的纹路,便再也没其他装饰了。 夏泉疑惑:“师弟你不是有佩剑吗?” 被吓久了,徐安歌已经能够淡然面对这种问题了:“总之是有原因的……师兄就借我吧!” “好。”夏泉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答应了,“只是这也是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7 我炼的,怕是没有你原本的佩剑那么好,要不我给你换一把更好的?” 夏泉不知道徐安歌的剑是羲和剑,可是作为一个从小在奇巧阁长大的人,他也是认得出来那是一把好剑的。 “不用了,就这把。”本来他也是想暂时用的,过几天跟着杜老爷给的地图找到羲和剑矿料,他马上就自己炼一把新的! 两人说好,很快就分开。 徐安歌终于有一柄能用的剑了,将它挂在腰上,绕着北街溜达了几圈,带点好吃好玩的准备在路上吃。 然后他又想起了杜老爷给他的那封奇怪的信,转了脚步去北街后头,想再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这回走到杜府,便感觉有些古怪,因为杜府门口竟围上了一层官差。 官差配着刀,见有生人走开,冷面将刀合着鞘横举,一排的横刀足以把普通百姓吓得屁滚尿流。 “衙门办案,闲人勿入!” 徐安歌看着这一排的官差,以及杜府隐约传出的尖叫与呜咽声,心中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对领头的官差笑笑,说:“这位官差大哥,小子有事要找这府的主人,能问问这在办什么事吗?好让我看看要不要再等。” 领头的官差瞥他几眼,神情冷淡道:“不必等了,这府里主人死了。” 徐安歌睁大了眼,蓦地转身看向杜府。 府中女眷的哭嚎越发清晰,从遥远的天边飘来,萦绕在他耳边。 ———— 酒楼中,一人半跪在地,向孟鹰行礼,一动不动地跪着仿佛定住了,孟鹰却没有一点叫他起来的意思。 他正在看手中的一封信——这是林柒年派人传给他的急件。 孟鹰看完整封信,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他拿出一张纸,随意画了几笔,静等一会儿,看着墨水渐渐变成透明,才示意跪着的那人将纸交给林柒年。 那人走后,他夹着那封信直接催动内力将它烧得一干二净。 自重生后,他就一直打着釜底抽薪,直接干掉现在的阴阳教主的主意——因为他知道教主的弱点,这个看起来异想天开的主意,他是完全有能力实现的。 他在暗地里布了局,就等着网织好,自己的功力再提升到先天之后,便能直取这老贼狗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孟影竟是又在苏州有了动作。不管前世还是今世,他永远都像只鬣狗一般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动作再小心却也还是漏了点端倪,把那小子兴奋得在苏州乱来。 ——如今苏州可是他布置得最严密的地方,苏州有徐家,也是他所知的阴阳教势力渗透最少的一块地方,自然要好好护着,将其围得密不透风。 正因为这样,孟影还没有发现什么真正要命的东西,不过再让他蹦跶下去可不一定了,所以他得赶着去一趟苏州。 正好宁远的目的地也是苏州,他能催催宁远一起走,或者先跟他说好目的地,到时候就能顺理成章地在苏州重逢…… 孟鹰想得挺美,还在心里打了好几次腹稿,琢磨着怎么跟徐安歌说自己的目的地。 最后他想起来上辈子宁远在榻上喘不上气儿似的跟他说的“我觉得你……不用太个性。”,于是选择了最不个性一款——直接问。 正当孟鹰想好了怎么说话的时候,徐安歌已经低着头回到了酒楼门口,他走得心不在焉,直到撞到了门口的小二,才恍然回神。 小二被人撞了,还陪着笑脸:“公子,您没事儿吧?” 徐安歌摇头,随意往四周看了看,正巧看到谢翎趴在酒楼右上方的一个小窗上,伸手轻抚一只鸟,鸟儿一身乌羽,小巧玲珑。 她垂眸看了鸟儿半晌,轻柔地捧起它,放它飞走了。 对了,他还得提醒谢翎快收拾行李。 徐安歌收回视线,想到这事,才重新集中起精神。 他通知完谢翎,得到了一个点头。 谢翎的态度比之前冷淡多了,但徐安歌并没有在意,他如今迫不及待地回房,想好好看一遍那封信——也是杜老爷的遗书。 杜老爷到底在那上头写了什么? 他昨晚只觉得杜老爷写信的口吻奇怪,可却真没想到——这竟然真的是一封遗书! 杜老爷死了,就在昨夜,死于房事。 昨夜他与一房小妾胡闹,吃多了药,人撑不住,就没了。 仵作是这么说的。 不论是尸体上的痕迹,还是混乱的现场,都在表明——杜老爷的死就是个意外,还是这种说出去让家人蒙羞的意外。 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他手上的这封信。 没有人会在意外身亡前为自己写遗书的。 徐安歌将遗书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最后做了一个决定——他现在就要去大河州,陈山县。 不止因为那封地图里,羲和剑矿所在地是陈山周边,也因为杜老爷信中所说的好友钱一串就在那儿。 “桉木?” 徐安歌从思考中回神,准备叫桉木帮他去有奇巧阁分堂的县里通知他们照顾杜老爷的妻小,却发现桉木不知跑哪儿去了。 “……”这小子也太会挑时候了。 徐安歌叹了口气,自己收拾完行李,踩着楼梯走下楼,迎面碰上孟鹰。 他隐约闻到了阵极淡的木香,不过香味转瞬即逝,于是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抬头对孟鹰笑笑,然后就要出门找桉木,却意外被这个闷葫芦叫住了。 “宁远!” “孟兄,何事?” 孟鹰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腹稿,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去找桉木,然后出发。” 孟鹰点了半下头,而后脑袋僵住:“现在出发?” 徐安歌想着自己正好也要跟孟鹰和青云会众人告别,于是干脆拉着孟鹰坐到茶桌上,提起桌上的茶壶,替孟鹰满上一杯茶:“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眼瞅着来不及跟赵大哥他们道别了,孟兄不如替我……” “不!”孟鹰拒绝,他捏着徐安歌塞给他的茶杯,艰难地改着自己的腹稿,“……我也要出发了。” 孟鹰说完顿了顿,发现自己还漏了一句,连忙补上:“我打算去苏州。” 徐安歌点头:“我接下来要去大河陈山。” 孟鹰举杯的手也僵了:“……嗯?” 徐安歌点头,举杯凑上去碰了一下:“那接下来我就要与孟兄分道扬镳了!” 徐安歌说完自己闷了一杯茶:“山水有相逢,孟兄我们后会有期!” 然后他大踏步往外走,在孟鹰眼里简直行如疾风。 “不……”孟鹰有些懵,宁远接下来不是应该直接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孟鹰:你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8 第17章 钱一串 最后徐安歌是从一溜小吃摊子上把桉木揪回来的,他对桉木说:“我吩咐你个事儿,给我认真办。” 桉木吃着油炸豆皮儿拌酱,满嘴儿油汪汪的还没擦干净:“啥?公子您尽管说。” “你给我跑去隔壁榆县,找临安分堂的人,让他们派人来照顾杜家人,顺便把这封信给他们,让他们按照信上写的查。” 徐安歌将两封薄薄的信交给桉木,第一封信里头是他一早写好的有关那伙儿没有痛觉的怪人的猜测,包括了杜府这次事件的疑点。 “还有这封信你给我速速寄回苏州,尽快交到我爹手上。”说着,徐安歌把第二封信给了桉木,那封信里是羲和剑原料矿的地图,也包括了地图的来历。 桉木看着两封信,郑重点头:“是,公子我明天就出发,您在这儿等我……” 徐安歌打断桉木的话,摇了摇两封信,薄薄的纸张被晃得哗啦啦地响:“不等了,我等会儿就要出发去大河陈山了。” 桉木这下真有些懵:“公子,您要跟我分开自己走?不行不行,路上得有人照顾您!” 徐安歌就猜到桉木会反对,他按住了桉木就要跳起来的肩膀:“事急从权,你必须得给我把这事儿办完了,送完信再追到陈山来找我,懂吗?” “可是……” “没有可是。” 桉木被徐安歌暴力镇压,只能小声嘀咕:“可是公子您懂得怎么生火找水进城打尖住店吗……” 徐安歌松开他,瞥他一眼说:“我会学,你家公子又不是傻子。”这能有机巧和算数难?只要他有心,一学就会好吗? 于是徐安歌就单方面跟桉木达成了共识,最后回酒楼交代谢翎明天会有人来送她回苏州之后,就从桐县正好跟了一批马队,一路往南去了。 孟鹰无奈地在酒楼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苏州,把孟影惹出的乱子平了,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宁远去陈山,毕竟阴阳教总堂可是留在那附近。 他吩咐心腹传信给就要回总堂的林柒年,让他帮能多注意在陈山的徐安歌。毕竟徐安歌以至于整个徐家都在阴阳教的敌派名单上,单凭这个,林柒年也会好好保着徐安歌的。 ———— 马队的货物就是马匹,一群人骑着马赶路,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十几天后,一行人就到了大河州,陈山县。 徐安歌跟着马队一起在城门口做了登记,而后在一家酒馆同马队的人一酒解风尘后,就沿着信上写的钱一串的住址去了。 钱一串只是一个穷困书生,家住陈山南街,晨起听街坊邻居抓孩子起床,看门前老大爷推小车卖早食,睡前听这家冤家夫妇又吵吵上了,那家娘子卧在房里奶孩子,跟杜老爷独揽整个杜府,在桐县北街后安安静静欣赏藏品的画风一点儿也不像。 徐安歌走进南街时,还不到午时,可盛夏的太阳已是灼人得很,这会儿住在街上的人们早就起来上工了,一条街安安静静的,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他敲开了几扇门,一一问着钱一串的名字,才终于知道了这书生的确切住址。 钱一串住在街尾,这一块角落甚至比南街的前头还冷清,杂七杂八的垃圾在街尾堆成了小山,一排细细的污水沟在烈日的炙烤下缓缓穿过路中央,四处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泔水酸味。街尾连零星的行人都不给剩一个,除了孤零零靠在墙边的垃圾木板车,就只有蝉在吱吱地叫。 徐安歌这会儿相当后悔没听他姐的话在身上带个香囊,管他娘不娘、有没人误会这是谁家小姑娘送的呢,能除臭就万事大吉了! 他憋着一口气从走到了街尾倒二个门口,这就是钱一串家。 “笃笃笃——” 没人吱声。 他敲了好几声都是一片寂静,莫非人不在家? 徐安歌收手,也不管臭不臭了,直接在门口沉心静气,仔细听着耳边的声响,恼人的蝉鸣仿佛突然放大了数倍,一旁的人家的确是静悄悄的,好似主人都出门了,唯有……钱家,里头有人平缓的呼吸。 他轻蹙眉心,干脆地放大了响动,用力拍着门板,木头门被拍得反复怼这门框,砰砰砰的好像就要掉下来了:“有人吗?送信的!” 里面的人依旧没动静,不仅如此,更是连呼吸都没变化一下。 徐安歌想到横死家中的杜老爷,神色一冷,嘴上语气却没变:“那我先把信夹门缝里了。” 话音没落,他就暴起轻功,踩着外墙跳上了天,看见了主屋前站着的人。 那人也没想到徐安歌嘴上一套,行动起来又是一套,冷不丁就和吊在半空的徐安歌来了一场相隔数尺的对视,接着转身就跑! 徐安歌踩着屋顶直直在那人面前降落,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你跑什么?” “啊啊!啊——”那人叫得凄惨,好像徐安歌方才不是揪住了他衣服,而是暴揍了他一顿。 那人声音又尖又油,一叫就像猴儿嚎破了音,魔音灌耳,徐安歌还离得特别近,耳朵都要被震出鸣响了。 “嘶——”徐安歌一脸忍受不了想捂他嘴。 也就是这一瞬间,那人手中突然闪出了一把银刀,直冲徐安歌颈部割来! 冷厉的银光离雪白的脖颈只有一步之遥,一切下去便是汩汩流淌的红,眼看就要得手,那人忍不住就先心跳急促,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银刀被轻巧地接住了,在那双骨节分明、皮肤细腻的手上好像一把样式奇特的银簪子,漂亮又无害。 那人汗毛都竖起来了,悲哀地想这次真是天要亡我! 突然,抓住了他的“恶人”慢条斯理道:“钱一串?钱兄?咱们能不能坐下好好聊聊?” “啊?”那人——也就是钱一串懵了,转头看着眼前这俊俏的小郎君。 徐安歌见这位被叫过名字后瞬间停顿的反应,总算确认了他的身份,温声安抚心跳过速就要昏过去的可怜汉子:“莫慌,我真是来送信的,杜老爷给你的信。” 钱一串闻此瞪大了眼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 待两人讲好缘由,和平地坐上饭桌,已是午时了,南街外人又多了起来,钱一串摆了两盘油水都少得可怜的小菜在桌上,说着去灶房拿酒来,结果却发现酒也喝光了,只好搓着手嘿嘿笑说:“家中吃食不多了,公子还多担待。” 徐安歌走了一个早晨,也是饿极了,连平时挑剔的毛病都丢了,只顾着优雅地往嘴里喂饭:“不要紧,能吃饱就行。” 再怎么比,饭菜也比马队的干粮好嚼,马队的那些粗面糙米才是真嚼得他喉咙疼。 钱一串脸上挂着笑就坐下了,他扯了扯衣角,等徐安歌吃了大半碗饭才忍不住问:“小公子啊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29 ,不瞒你说,我家今天早上已经来过一回歹人了,你说这些人会不会都跟害了杜老哥的那些人是一伙儿的啊?” 徐安歌找不到汤,自己咽了一口白开水下去解渴:“很有可能,所以这段时间我就先帮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哎哎!”钱一串嘿嘿地笑着,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不必吧,这多麻烦公子啊……” 徐安歌挑挑眉,从盛水的碗沿露出一只眼睛盯着他看,颇有种看稀奇生物的意味——这么老实吗?都说了有生命危险还懂得为人着想? 钱一串看面前这小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他想错了,忙解释:“不是……我就是说要不我就跟着公子?” 徐安歌放下碗,陶碗磕着桌面发出砰的一声脆响,他笑了几声:“你不觉得这样更麻烦我吗?” 钱一串脸上依然扯着笑,不过这会倒是说出了心里的大实话:“公子,您叫人保着小人,不也是您的属下在做事吗?属下哪儿有您厉害啊?” “更何况,”钱一串强调道,“小人也不白受您保护啊,小人这儿可是有宝贝的!” “哦?”徐安歌提着筷子笑眯眯地问,“什么宝贝?” 羲和剑原料矿吗? 钱一串凑近几步,老神在在道:“羲和剑,听说过没?” “……”徐安歌眨眨眼,礼貌地笑笑,心想他就随便接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啊…… 虽然他的目的的确是这个,但是钱一串不是杜老爷兄弟吗?不应该不往外说吗? 他之前以为劝钱一串开口得花好大劲儿,怎么这么容易就说了? 徐安歌闲闲地看钱一串卖了会儿关子,发现他还真是要把羲和剑原料矿有关的各种陈皮烂谷子事儿都翻出来,吹嘘这个原料矿的厉害,赶紧趁早打断了他:“嗯,这的确是宝贝,杜老爷同我讲过。” 钱一串挤着眼睛笑道:“哦哦,原来公子你和杜老哥有交情啊,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他是真不把自个儿当外人,一听徐安歌和杜老爷关系不错,马上连称呼都拉近了几分:“那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亲身去过那剑矿,可是能带路的。小公子,要不你看这样成不?我这段日子就跟着你,带你去找矿,两全其美!” “……”徐安歌深感这是第二次钱一串给自己砸馅饼了,虽然他的确想让钱一串带路找矿,可他也太自觉了…… 太轻松就达到目标的感觉让徐安歌有些恍惚,看得钱一串都急了起来,又想再跟徐安歌吹一吹羲和剑有多好有多秒。 好在徐安歌很快截住了钱一串这个苗头,说:“好,我们定个时候出发吧。” 别管是不是天降馅饼,只要能找到矿,一切都好说。 第18章 怪梦(四) 钱一串本来以为徐安歌会多准备几天,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拍着自己说要出发了。 “小公子,你……东西带齐了?” 徐安歌掂了掂包裹,觉得重量还可以,自己背着也不会累,非常适合上路了:“带齐了,钱兄没准备好吗?” 钱一串打量了一会儿徐安歌,见他穿着一身短打,包袱表面软趴趴的,一看就没多少东西,门外还牵着一匹他借来的马,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我们走的是林子,用不上马。” 徐安歌哦了一声,干脆地骑上马背,在门口招呼钱一串:“那我待会儿顺道把马还回去,钱兄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钱一串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黑漆漆的猎户衣裳,背着一个快有他高的布袋子跟在徐安歌的马屁股后头走着。 城中虽然允许走马,可马却不能跑起来,免得踏着了百姓,所以徐安歌骑个马还跟钱一串保持着同一个速度,慢悠悠地向城外去。 到了城门口,徐安歌见着了马队在在门口迎人的几个熟人,就把马还回去了。 接着就成了钱一串带路,徐安歌跟在后头走着。 钱一串很快带着他偏离了官道,一脑袋扎进树林子里去了。 如今正逢盛夏,林子里枝繁叶茂,蚊虫乱舞,沉闷的热气仿佛是从土壤里蒸上来的,一阵一阵冲得人鼻腔发热。 好在有层层叠叠的叶片挡住了从天空倒下的热量,也不至于让人彻底昏过去。 两人都是把自己裹得只剩头、脖子和手,走了快两个时辰真是又闷又热,徐安歌只觉汗珠不断从额头和脖颈上滚落,渗进领口袖口把衣料沾得潮湿,紧贴着皮肤,把那一圈都泡出了细细的红晕。 他深呼吸了几口,运着几丝内力在经脉见游走着,气血果然通畅了几分,连呼进鼻腔的空气都清凉了几分。 “钱兄……” 没人应,徐安歌奇怪地扭头又叫了一声:“钱兄?” 这本来应该给他带路的书生因为体力不支,最终只能慢慢落到后头了。可离得再怎么远,也不应当连他的喊声都听不见啊。 徐安歌没有犹豫,瞬间选择了回头找人。 开玩笑,没了带路人,他可怎么找剑矿? 徐安歌沿路喊了几声都没听见回应,有些急了,正当他准备运功一探周围有没有活人时,钱一串终于回来了。 “徐公子!我在这儿呢!”钱一串跑得还没走得快,一步三喘气,满头大汗。 徐安歌松了一口气,问他去哪儿了,结果钱一串就捧出一衣兜的青色果子:“我看见那儿有果子,就摘了些下来配干粮吃。”说着递了几个给徐安歌。 这颜色一看就酸,徐安歌没接他递过来的几个,而是摆摆手道:“不了,我吃干粮就行。” “时辰也差不多了,吃干粮吧。” 钱一串自然没有疑问。 徐安歌带的干粮自然就是马队里的一些老大哥常年嚼的饼,又干又硬又没味,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存十天半个月。 他一边大口嚼饼,一边看钱一串又从那大布袋里掏出水囊,一个足足有自己那个水囊的两倍大。 “徐公子,要不用我的水?” 徐安歌没有跟别人用同一个水囊的习惯,就摇头拒绝了。 钱一串也没被他的拒绝浇灭热情,还是问他要不要酱菜、腊肉,还一次次给他青果子,热情得徐安歌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腊肉和酱菜也太香了…… 徐安歌嚼着嘴上没滋没味的干粮想,为什么钱一串会有那么多吃的,明明昨天都说家里没多少吃的了…… 这还没完,很快,他就发现钱一串的布袋子完全就是一个百宝箱,里面啥都有。 吃饭的时候有配菜,蚊虫多的时候能拿出驱虫水,晚上还能用几根支架和麻布架起一个能躺人的小凉棚,周围再洒上一圈驱兽粉,看得晚上只能躺在树干上的徐安歌一愣一愣的。 钱一串还贼热情,动不动就问徐公子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0 你要不要这个、那个、还有那个…… 徐安歌没多久就沦陷了,除了坚持不跟外人共享吃食以外,其他都沾了点好处。 睡觉向钱一串借布巾蒙在树干上,顺便撒上驱虫水,再也不用防备有虫子往身上爬,简直完美! ——要是没有做梦的话。 徐安歌已经快忍不了那个诡异的连续梦了,这个梦如今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对孟兄的情谊,以及自己的性别喜好…… 这个梦已经不满足于让他跟孟鹰亲亲抱抱,直接进展到翻云覆雨了! 当他第一次在梦中感受到体内仿佛烧起来的痒意以及身后饱胀的触感时,他的脑袋仿佛被人狠拍了一记,成了流状物体在翻江倒海地晃荡。 然而还没等他反抗,汹涌的浪潮就一波波将他的意识冲散,很快就把没尝过这种滋味儿的徐安歌弄得溃不成军。 当然,就算他及时反抗也是没用的,因为在这些梦中,他虽然能切实感觉到梦中“徐安歌”的情绪以及心声,可实际上他自己还是旁观者,只能看着,却改变不了梦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本来这场梦当做一番另类的云雨也就罢了,不成想这还不算完,这种梦竟然还带外人的——梦中他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有小孩儿在敲门,喊他“三哥”说要见自己! 他有气无力地推托了好一通,可那孩子就是不听,最后恼得他直接喊了一声“滚”——幸亏这次“徐安歌”也跟他同一反应,所以那孩子好歹没在这么……的时刻冲进来。 云雨过后,他沉浸在一片黑暗中,鼻尖的空气湿热,发丝仿佛被汗浇湿都黏在了身上,耳边孟鹰一声促狭的低笑,气得他又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滚”字,而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虚幻又遥远…… ——他终于醒了! 徐安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时间腿脚酸软,差点从树干上掉下来。 这特么都是什么鬼梦! 他艰难地抬了抬腿,晃荡了两下,才觉得那片不正常的酸软远离了他的腿。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片令人尴尬的濡湿…… ……这是在野外啊! 徐安歌无力地躺回树干,那一块被夜风吹得冰凉冰凉的,他的心口也是一片凉。 还能怎么办?这乱糟糟的总是要清理一下的,于是他冷着脸掏出了包袱里唯一一套换洗衣物,磨磨蹭蹭地找到傍晚看见的一条快干涸的小溪流,勉强清理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后才起身。 可是脏衣服也要洗…… 徐安歌抓着手上的一套脏兮兮的衣服,对着它们憋了会儿气,还是蹲下身来,捧着溪水搓起衣服。 他此刻真的好想桉木。 真心的。 徐安歌埋头憋气洗了好一会儿衣服,感觉它们挺干净了,才把水拧干。 忽然一阵风吹过,带来几声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此时已是夜半,林间黑压压的树叶真的把所有光都挡住了,正常人的眼睛已经完全不顶用了,徐安歌身为武者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些树木的轮廓。 不过他竟然一点也没有不自在,不像正常人在黑暗中心里总是有些慌张,他觉得自己仿佛习惯了。 他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清晰,这让他蓦地想起梦中的“徐安歌”,恍惚了一阵,而后就被再次响起的脚步声唤回了魂。 这次的脚步声更响了一些,听上去像是两人一同踏出的。 徐安歌小心放缓了呼吸,踏着轻功向脚步声出没之处疾速飞去,接近那人的刹那,他已经握紧了剑柄,随时等着拔剑出鞘。 那人在徐安歌到背后是才察觉有人,慌忙退几步,大喊:“是谁?” 这声音耳熟,徐安歌今天听了一整天——钱一串! 他一下送开了握剑的手,左右看看才抱歉地笑笑:“对不住钱兄,让你受惊了,我原以为有歹人。” 钱一串喘了几口气压惊,而后才解释:“我是起夜来的,徐公子你是?” “……”他来洗裤子的。 不过当然不能这样说,徐安歌笑笑就答道:“我也是。” 他回了钱一串后,还是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判断——刚刚的脚步声好像是两人重叠的? “钱兄?” “怎么了?”钱一串的声音就在他不远处响起。 “你方才有看到人吗?” “没啊。” 徐安歌沉默地走了几步,又说道:“可我刚才好像听到的是两个人在走。” “嘶——”钱一串的脚步僵住了,声音也有些抖,“真,真的?徐公子你没听错吧?刚才我旁边还有人?” 徐安歌下意识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呢喃道:“应该没听错啊……” 话音刚落,徐安歌就感觉钱一串在扯自个儿的衣袖。他咽了一口唾沫,努力笑道:“你别吓我,我,我胆子有点儿小。” 徐安歌感觉自己的衣袖都在跟着钱一串的手抖,想你的胆子可不止是有点小。 不过他还是说:“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毕竟刚醒,可能脑袋有些迷糊。” “那,那就好……” 徐安歌瞥了一眼自己仍然被紧攥的袖口,无语了片刻,还是随他去了。 他虽然嘴上说自己听错了,可心里却真没这么觉得,他十分肯定,自己听到的就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原本他的听力不算特别好,但不知为何最近却是越听越清晰,就连脑子也动得快了起来,听到的声音在脑子里仿佛就能描画出一个画面——这是他以前从未感觉过的。 莫非是他近日要进后天之境了? 徐安歌想想自己最近越练越凝练的内力,感觉挺说得通的。 第19章 后天之境 这趟找矿路走了三天还没到头,心里最苦的就是徐安歌了。 之前钱一串明明说过就在陈山林子不远处,可是他们现在却是把粮都走光了还没见矿。 纠正一下,没粮的人是徐安歌,而非钱一串,钱一串那个宝贝布袋子至今没掏空,东西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他依然热情地每顿饭都邀请徐安歌和他共用:“徐公子,你看你的干粮都用完了,要不先吃我这儿的?” 这是徐安歌包里没存货的第二顿饭了,他原先不吃钱一串过嘴的东西只是因为穷讲究的老毛病,现在却是…… “不了,原本只说两天就能回来,钱兄你应该也没带多少干粮,我要再分一口,恐怕连你也要跟我一块儿挨饿了。” 徐安歌手上抓了一把小石子,传入内力一个个敲他们头顶的青果子,一敲一个准,青色的果子蹦蹦哒哒掉了一地,被徐安歌一把一把抓起来去不远处的小河里滚了一圈,直接就吃上了。 钱一串不气馁:“徐公子,单吃果子饱不了的……” “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1 我又不只吃果子。” “可是……” 徐安歌三步并两步走到坐在布巾上吃干粮的钱一串面前,蹲下,问:“听到鸟叫了吗?” 钱一串点头。 徐安歌随手朝鸟叫的那处投了一颗石子:“林中能吃的禽鸟野物还是很多的……” 啪的一声,一只死鸟就砸在了地上,翅膀扑棱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钱一串:“……” 徐安歌也挑眉,笑笑:“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你看,这下午饭不就有了?” 运气什么的完全是假的,实际上他已经确认自己能做到听声辨位的程度了,估摸着离后天只差一个契机。 这个时机可真是太巧了。 钱一串突然不说话了,徐安歌却心情甚好,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拎着鸟翅膀把它拖到河边冲洗。 徐安歌的声音很好听,少年音色清越,又不是不通音律会走调之人,一段段小曲子听得人心情舒畅,然而钱一串的心情却不太美妙。 他已经默默收拾好了布巾,他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上一叠大饼,随便一看就能看出数量绝对超过了十个。 钱一串皱了皱鼻头,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在他右手攥得咯吱咯吱响,左手有些发狠地抓着树干,没两下,树皮竟然被他穿透了几层。 那厢,徐安歌已经用内力升温点燃了干草堆,再围上一圈的干柴,烤起了肉。 这段时间他在马队几乎是随时都练习着控制内力,如今终于不用担心发生一个不小心把东西烧了、或是用力过小根本升不起温的状况。 这次点火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力愈发圆融,它们变得乖巧多了,在丹田中蛰伏着,静静等待不久之后的进境。 烤肉味香得很,钱一串在一旁闻了两次就再也不想闻了。 第二天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 林柒年在砖石满窟的隧道中走着,这隧道的笔直并无岔路,可两壁却萦绕着哭嚎哀叫,喊声连绵,似是孤魂厉鬼。 嚎叫声不大,但空洞的隧道中却是回声不断,身处其中,难免让人感觉自己深陷修罗地狱。 他早已习惯了这些声音,初次听这些哭喊,还能想到自己的曾经,兔死狐悲一番,如今却已麻木,只当它们是风声了。 这是阴阳教的刑狱,哭嚎遍地才是正常。 林柒年脚步不停,很快就越过隧道见了光。 眼前是一座亮堂的青石宫殿,宫殿建在三丈高的山洞中,工匠雕工了得,宫殿前的石柱,山洞中的壁画皆是大气磅礴,游龙走凤。 世间唯有天子才敢用画着真龙的物什,住雕了真龙的建物,然而这是大河州,与京都相聚千里,宫殿起于万千河山中不起眼的一座中。 天高皇帝远,自是没什么可怕的。 林柒年利索地几步踏进宫殿中,从“刑诫堂”的牌匾下穿过。 “聚宝堂堂主参见教主。” 他躬身行礼,正对面站着一个男人,看着还未不惑,却威势甚重,受了林柒年一礼后,随意点头,让他起身。 “教主,这是去年临安的进账。” 教主不甚在意地点头,说:“放下吧,之前让你追查清然那个老道的后人,查得如何了?” 林柒年皱着眉,为难地说:“下属已尽力去做了,可同声堂的事务下属还不熟悉,故而……” “没有进展?难不成半点进展也没有?” “不,”林柒年抬头,“下属查到了清然道长的故友马昆的消息。” “马昆,守元峰那个退位了的老头?”教主走了两步,转身一挥衣袖坐在了大堂的宽椅上,“怎么,他有什么好说的?” 林柒年谦恭地回:“一月后的万剑会正是他诞辰,他诚邀身怀几大宝剑的武林高手前来助阵。” 守元峰是专攻练剑的门派,也是天下剑宗之首,万剑会是他们办来呈显大派威势的一个盛会,三年一度,声势浩大,响应者众。 然而十二年前,“沧浪剑”刀涯横空出世,身为一个小剑宗出身的弟子,在万剑会上力压守元峰,得了江湖名号“鬼剑”。 自此,刀涯身后的剑宗——霄云宗便崛起了,霄云宗没有守元峰中那样丰厚的积蓄,可却有刀涯独创的剑法。 单是刀涯一人便教出了不少如今的武林一流高手,其中还不乏八面玲珑的管理门派的好手,借此机会将霄云宗名声打出去。 如今,霄云宗已成了武林中不可小觑的一派宗门。 然而天下剑客就那么些人,流了一半去霄云宗,守元峰的威望就大不如前,在近几年刀涯突破宗师的小道消息又全江湖疯传之后,已经有不少人将这两个剑宗放在一起比较——毕竟如今宗师宝贵,一个大派也只有一位宗师坐镇,在许多人眼中,霄云宗有了一个宗师,那便完全能同守元峰比肩了! 守元峰的万剑会受了自己门派威望的影响,响应者数目大不如前,坐镇幕后的长老马昆为自家着想,用自己在江湖的影响力多招几个重量级人物为万剑会造势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怎么,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同下属这回查到的消息一起看,可就不正常了。”林柒年声调上提,递了一份书信上前,再度抱拳做礼,“教主,这是下属这次另外查到的东西。” “上次那份查到说同羲和剑有关的地图,暗堂没拿到手,现在已经不见踪影,那个杜芡他死也不说。下属查到这背后有守元峰的手笔。” 教主揭开信封,一点点看过去,眉眼不变,可眼神却是冷了下来:“马昆这些老家伙怎么就不能歇了手,好好当他的长老颐养天年呢?” 林柒年没有接话。 教主看完书信,起身在大堂中走了几步,而后停下,转身问:“孟影人呢?让他管着暗堂,他是怎么办的事?” 林柒年低着头,嘴角微勾,声音却依然没有变化:“回禀教主,同声堂里传来的消息是……他去了苏州。” 教主皱着眉头想,孟鹰此时接了徐家的任务,应当也在苏州——他瞬间觉得自己猜到了答案。 “嗯,”教主脸色更差,“把他给我叫回来,告诉他,让他当右护法,是让他办事的,不是让他整天跟孟鹰对着干的。” “是。”达到了目的,林柒年心情不错。 终于送走了教主,林柒年同殿门口掌管刑诫堂的左堂主微微一笑,问了个好——这也是不被新教主重用的老教主心腹之一,如今和他是同一阵营,自然得好好对待。 他脚步轻快地走到自己在刑诫堂的住所,正想好好休息,却开门就见到了专门替孟鹰传信的人,忍不住眉头一抽。 飞快转身关上门,林柒年几步快走到那人面前,递了个眼神过去。 传信人会意,呈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2 上了一封信后,就默默退下。 林柒年拆开信,看了一遍,而后合上,又摊开——没搞错吧?孟鹰让他保一个人? 千里迢迢传信就为了这个? 林柒年无语片刻,为了拉拢盟友还是决定帮他一帮,于是打了个手势,让下属阿宝从暗中出来。 而后他转头问传信人:“有画像吗?” 传信人迟疑片刻,摇头。 孟鹰这次的任务布置得很匆忙,只顾着传信,根本没来得及准备这些东西。 “……”只有个名字?这让人怎么找? 让同声堂传消息过来起码要等五六天天,林柒年考虑片刻,干脆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点头。 “那你大概画个像吧。” “是……嗯?”传信人有点懵了,他是暗卫,不会画图的,“额,属下不会。” 林柒年问不耐烦地又招了他的贴身暗卫阿宝出来,指着他对传信人说:“那你说,他来画。” 此时的林柒年并不知道,他找的人正在自找上门的路上。 距离刑诫堂只有一山之隔的连纵山脚下,徐安歌跟着钱一串慢悠悠地走着。 “钱兄,这回总算是快到了吧?”徐安歌衣角沾着碎草根,脚底带着泥,可步履却依旧从容,跟前方汗流满面、气喘吁吁的钱一串形成鲜明对比。 徐安歌此刻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自从他受到内力升温的启发,又开始控制内力给自己降温过后,他已经连续用着微小的内力控制周身长达两个时辰了。 因为控制的精准,他的内力消耗极慢,可在丹田中,内力却在缓慢地翻涌着——这是突破的前兆。 钱一串咬牙道:“当然,这就到了。” 丹田已经开始发热,徐安歌感受到了围绕周身的暖融,这不像是夏日山林中的湿热,而且从全身各处经脉向外伸展的温热,这种热度让他的意识愈发清晰。 他开始能察觉到身周三尺蛰伏的人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哪儿的偏方,明明功力远低于他,却能藏住呼吸,不让他发现,整整蒙了三天,还找了个引路人辛辛苦苦地把自己引入虎穴。 也不知道这只差临门一脚,却功亏一篑会不会让他们气得吐血? 徐安歌边想着,还溜神儿回了一句:“竟然这么快吗?我以为还要再绕三天呢。” “怎么会……” 丹田中内力伏涌,似一道暖流浸透所有血液脉络,徐安歌耳边想起被层层蒙住,听不分明,然而不过须臾,他的耳道便再度清晰起来,甚至更甚从前。 自此以后,他见到的每一方土地,每一寸草木,都变了模样——这是一个全新的天地。 他进入了后天之境。 如此澎湃的内力,如大海一般浩瀚,徐安歌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有力过,一股豪气顺着膨胀于经脉各个角落的内力冲上灵台,激起了万丈的豪情意气! 他笑出声来:“怎么不会呢?钱兄不就是想让我在林子中多待着,最好永生都别出去了吗?” 第20章 威胁 气氛瞬间僵住。 钱一串扯扯嘴角,强笑:“徐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安歌闭眼,很快也感知到了钱一串身上的内力涌动——嗯,起码入了武者之境。 他睁开眼,微笑着向四周扫了一圈:“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徐安歌就已腾空跃起,踏空疾行,身形莫测非常,不过一个呼吸,他就登上了树顶,伴着他踩上树杈的正是一声响亮的碰撞声—— “啪!”他一左一右提着两个人,就像是拎着两只小鸡仔,往中间重重一撞,脑壳相碰的声音任谁听了都牙酸。 这还不算完,徐安歌还趁着这俩脑袋被撞得缓不过神时卸了他俩的手脚关节——他如今已是后天高手,对付两个初入武者之境的敌人是完完全全能够达到碾压效果的。 等钱一串反应过来,徐安歌已经轻描淡写地松开了那俩倒霉蛋的衣领,任凭他们往下坠,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两声响。 见徐安歌还想朝自己走开,他很快就先下手为强,从布袋中掏出一把长刀,隔空对着徐安歌砍了一记。 像他这种程度的武者之境高手,内力波动是完全肉眼不可见的,徐安歌的剑甚至没出鞘,轻轻巧巧地一撇,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将这波动抹去了。 钱一串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就算徐安歌比他功力深厚,也还是武者,怎么也不应当如此轻松地就击散自己的攻击才是…… 徐安歌可没有负责解答他疑惑的意思,他手上动作不停,右手握紧剑柄,拔剑出鞘——季夏灼灼烈日下,剑光尤其刺目,而他出剑的速度比光闪得还要快! 剑光遮眼,钱一串才转了个视角,就发现那把长剑已直逼自己脖颈,他瞳孔一缩,忙举刀压住剑锋。 然而太晚了,徐安歌内力一凝,直接将他的刀挑飞了,还顺手卸了他的两个膝盖,钱一串又痛又慌,直直跪在了地上! 长刀直插/入土,刀身铮铮作响,同时钱一串被一根长绳捆了个正好。 徐安歌手握长绳——也就是蛇索的手柄,随手轻甩几下,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人被拖着走几里地会不会废……” “啊!”钱一串忍不住痛叫出声——徐安歌轻轻甩的那几下透过蛇索刻到人身上竟成了血糊糊的鞭痕! 徐安歌慢悠悠地拖着跪趴买地上的钱一串走了几步,后头就一阵听得人牙酸的布料摩擦声——那是钱一串的衣服和土地发出亲密接触的声音。 两个被卸了手脚、无法移动的人在地上不断蠕动着,面上竟也没有一丝痛色,他们仿佛是天生被人截断了面部神经一般,永远都是一个表情。 徐安歌对这种人已经不陌生了,他淡淡瞧了这两人一眼,想到还在他怀中的那封杜老爷亲手写下的遗书,不咸不淡地对钱一串说:“你可真是杜老爷的好兄弟啊。” 钱一串冷笑一声,没有回他。 ———— 那厢,笨嘴拙舌的传信人正艰难地做着他并没有学过的事。 “他的眼睛大概是这样大的。” “……像你手指头这么大?” 传信人看过自己的手指头,最后选择了伸出大拇指:“是这个指头。” 林柒年的下属阿宝沉默地看了那大拇指两秒,最后还是下笔了。 “鼻子有这么长。”传信人这回伸出了小拇指,然后又将两个食指并在一起,“这么宽。” 阿宝不说话,看了两眼,下笔接着画。 “他的嘴巴……” “还有……” 一段漫长的比划之后,阿宝终于将画像完成了,交到已经眯了一觉醒来的林柒年手上。 “堂主,画。” 他点点头,摊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3 开给传信人看:“是这样?” “……”传信人盯着那张仿佛给人换了头的画像,呼吸有些困难,“堂主,不是的……” “那交给我干嘛?”林柒年毫不留情地将画退了回去,“重画。” 传信人和阿宝面面相觑,只能接着画纸再次回了隔间,开始艰难地比划。 “眼珠子不够大……” “不,耳朵再下去点……” 林柒年听着他们在隔间讨论的声音昏昏欲睡,想着迟了一天大概也不会怎样,大不了他明天多派点人出去找那个“徐安歌”…… ———— 自从绑住了钱一串,徐安歌就获得了一个大容量多功能的布袋子,他从从容容地翻出了干粮,然后又没事找事地拖着钱一串走了两步:“你这几天到底都在干粮上洒了什么?这么想我吃?” 钱一串的裤子快被他磨掉了,后面漏出一对光了半个的屁股蛋儿,风一吹,鸟儿凉,心也凉。 徐安歌一直拖着钱一串来回晃荡也有些累,这会儿干脆蹲下歇会儿,掰着干粮饼,笑道:“对了,让你试试,我就知道了。” 钱一串终于走了点反应,抬着死鱼眼瞪着他,不过徐安歌根本不为所动,捏着他的嘴巴,还细心地把饼掰成小块喂他吃。 灼目的阳光映在眼里,把徐安歌的眼睛照得金灿灿的,看起来像是山中仙灵,然而在钱一串眼里,这人就是恶鬼! 他竟然真的把干粮都给自己吃了! 钱一串抽搐着眉心直想吐,徐安歌却是笑眯眯地捏紧了他的两颊:“我们粮食都这么少了,还浪费实在是太对不起老天了。” 钱一串:“……唔!”你不是会射鸟吗! 徐安歌笑着捏他的脸,还把他脑袋晃荡了两下:“说什么?我没听见。” “唔唔!” “哦,抱歉,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 “……” 徐安歌看着他死沉着脸瞪自己,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别瞪了,你把这玩意儿吞下去我才会松手的,你要跟我比咱俩谁耗得起吗?” 说着,他竟往指尖传输出了一段凝练的内力,钱一串感觉他两颊边上的手指附近温度正在升高。 从半凉成了温热,而后一路往滚烫飞奔而去。 “唔!唔——”亲身感觉自己正被加热的体验是很奇妙……和恐怖的,至少钱一串的血管已经蹦跶得不像话了。 “除非告诉我解药在哪儿。”徐安歌看他挣扎得痛苦,笑吟吟地补充道。 钱一串象征性地犹豫了片刻,而后不停点头:“唔!嗯!唔!” 这家伙终于松口,徐安歌才放开了他,在他指挥下从布袋夹层里拿出了一个小黑瓶子。 然后在徐安歌的二次威逼下,钱一串又被压榨出了一个白色的瓶子——这是□□瓶。 徐安歌那些两个瓶子,开了盖儿地研究,钱一串正趴在地上啃泥巴:“我都告诉你了……咳!咳咳!你,你干……什么?!” 徐安歌举起了手上的两瓶药丸子,宽慰:“没事儿,我只是给你喂了这瓶黑色的解药而已。” “……”钱一串脸绿了。 徐安歌要看笑了:“钱兄啊钱兄,你嘴里能有一句真话吗?” “……”钱一串脸彻底黑了,“徐安歌,你到底要对我怎样?折腾死我吗!” 徐安歌轻笑,撑着膝头站起来:“别这么说,你这么有用,我怎么舍得弄死你。” 难得抓到一个会疼会害怕,能威胁得了的“无痛教”人,可珍稀了。 第21章 误会 孟鹰已经在苏州待了一段时间了,他这几天一直忙着收拢自己在苏州的布置,免得被孟影瞧出自己对徐家的刻意保护。 同时他也在准备着过段时间坑教主的东西。 当然在此之前,他得先把自己身上的“梦里香”给解了,然后把解药送给盟友林柒年,所以在终于把孟影的势力弄得晕头转向之后,他就顺路来找了青面手。 青面手被安排在他掌控力最大的苏州,一个秀美的小院子中,院子里全是他的人,这些都是幼时就被阴阳教练成的百毒不侵的药人,所以武艺不精的青面手是万万没有逃出去的可能的。 孟鹰携着连理枝进了院子,他身上有着连理枝特有的木香,由于长时间的携带,连理枝的香味在他身上弥久不散。 若是徐安歌此时在他身边,便能闻出,这是杜老爷房中那尊小佛像的味儿。 青面手须发皆白,早已过了耳顺,然而脾气却古怪极了,不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头,反而如同孩子一般。 他在拿完连理枝以后,就把孟鹰赶走,独自闷在药房做起了解药。 大概自己说的“你只有一次机会”这样的话,青面手也没有放在眼中吧,孟鹰想着。 他看看书桌一连几封密信,心不在焉地想,不过没事,就算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老头把自己的盟友给作跑了。 三天之后,青面手出了药房,这也意味着解药做好了。 解药是一粒黑色的药丸,孟鹰捏着解药,看不远处的青面手不耐烦地揪着自己的白胡子,问他:“你吃不吃啊?小小年纪疑心病这么重……” “之前,我在桐县见到杜芡,”孟鹰平静地叙述道,“连理枝是从他那儿拿的,可是拿东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青面手不耐烦道:“跟我什么关系……” “他不是教中人杀的,因为教中还没人拿到地图,还需要杜芡,”孟鹰打断他,补充道,“可是已经拿到地图另一波人马就不会对这个随时有可能泄露消息的人手下留情了。” 他淡淡瞥青面手一眼,说:“这个小院不平静,从十几天前开始,就来了太多不速之客。他们前赴后继,一拨接着一拨,没完没了,你说他们是来救你这个提供消息的恩人,还是来杀人灭口的?” “……” 青面手突然不闹腾了,孟鹰却没心情去琢磨他究竟有怎样的情感转变,只是放下解药,说道:“需要我带你去看看关着人的地牢吗?” 门外,整个小院的药人都已经聚在了一起,黑压压站了一片,他们武艺并不高,可以青面手的武艺也不怎么高,光是门外的这些,就足够置他于死地了。 青面手沉默良久,才把被孟鹰放下的解药拿起来,盯着它问:“你怎么知道的?” 孟鹰道:“这么多人来闯小院,我并不是傻子。”其实他真正发现端倪是在前世,这辈子这前赴后继的人只是给他的猜想做了验证罢了。 上辈子他早早杀了青面手,可是青面手还是在那之前给另一波人提供了消息,导致之后他去寻羲和剑剑矿时一直有人干扰。 他原本以为是教中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4 有奸细,可却怎么也找不出来,直到将接触地图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后,才隐约觉得问题估计出现在更早的时候。 孟鹰站起来,推开门徐徐朝地牢走去,他对青面手说道:“跟上来。” 青面手揪着自己的白胡子犹豫了一会儿,很快跟了上去。 ———— 在千里之外的山林中,两人仍在安定地走着。 忽然,两人停住了,徐安歌问着钱一串:“就是这儿?” 在被喂了毒以后,钱一串迫于命在人家手里,只能暂听徐安歌的指挥了,于是就按徐安歌所说,将他带到了原本想引他入瓮的这个地方——一个被树丛遮掩的山洞口。 洞口细窄,只容得下一人踏过。 钱一串半死不活地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抬头心怀蚂蚱点儿大的期待看着徐安歌——差不多该给他发点好处了吧? “咳,那个……饭……”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现在饿极了…… 徐安歌没听见一样,只是点头夸了一句:“干的不错。”然后迈着步子就进山洞了。 钱一串小小的愿望被无视了,只好把表情重新调回麻木,面无表情地被牵着走。 山洞看着狭窄,其实一踏入就能发现别有洞天,洞穴不长,稍远的出口微微透着亮光。洞穴两旁的山壁上还有被凿刻过的画,然而这画只有一小半,看着像是被废弃的洞窟。 穿过山洞,徐安歌冷不丁被刺目的光灼得闭了眼,再次睁开时变见到了一片连绵恢宏的山脉。 这个山洞口竟在其中一座矮峰的半山处,位置绝佳,一望能将大片山脉全都收入眼底。 ——风景是好风景,就是……这位置,好像不太好走? 徐安歌被山风吹得衣袍乱飞,走走看看,只能找到左前方的一条能走的路。 那是一条只能用轻功踏着走的路——踩着小山壁爬上十丈,便能有新出路了。 这对徐安歌来说自然是非常简单的,他正准备运轻功,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跳的上去吗?”徐安歌转身问钱一串。 “……”钱一串已经连白眼都不想给他了。 你说呢?绑成这样还让他运轻功? 徐安歌却仿佛比他还无奈,摇摇头道:“看来只能拎你上去了。” 钱一串脑袋还没转过弯:拎?怎么拎?拉我后衣领……吗……啊啊啊! 什么……什么鬼! 他不是被拎着后衣领飞,而且直接被徐安歌拎着那条绳子就上了半空! 徐安歌这一下实在太快了,钱一串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人被一条绳子吊起来晃荡了,脸都险些撞上崖壁。 骂娘已经满足不了钱一串了,于是他开口吼:“你二大爷的徐安歌!!” 话音刚落,钱一串就面临了第一次危机——他的脸正对着崖壁,就要撞上了! 他紧紧闭上眼,已经放弃挣扎了,身上绑着限制内力的绳子,就算挣扎也没屁用! 紧要关头,徐安歌打了一记小石子直中钱一串的腹部,把他撞向了反方向,终于远离了鼻青脸肿的命运。 就是肚子疼得想干呕。 虚惊一场,钱一串大口喘着气在半空荡秋千,同时,徐安歌竟然还没停下,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往上升! 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偏偏身上内力还跟被锁住了似的没法用,钱一串真慌了,刚即兴来了一句“狗日的……”,正准备往下骂的时候,突然听到头上那缺德鬼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这解药瓶子怎么这么重呢?影响我上崖,不如丢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钱一串恨恨地把更多脏活咽回去。 徐安歌在上头轻盈地跳,一边嫌弃钱一串太重:“钱兄,你吃的太多了。” 钱一串咬牙切齿,浑身警惕极了,生怕自己当面撞到哪个石头,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当然,徐安歌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他每感觉蛇索晃荡了个来回,差一点点就要撞上崖壁了,就会恰到好处地弹上一粒小石子,把钱一串调整回原位。 命是不会丢,就是又疼又涨,疼是因为来自后天高手的石头暗器击打,涨是因为肺要气炸了! 一番要人命的折腾之后,两人终于攀上了山崖。 徐安歌降落姿势优雅,钱一串摔了个狗吃屎。 “呸。”他吐出两口泥,愤怒已经要脱眶而出化成实质把徐安歌戳成渔网了。 徐安歌就笑笑,提着蛇索让钱一串再站起来:“钱兄,药。” “……”钱一串乖乖地收回视线,心底骂了一串脏话。 徐安歌就是气气人,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正事上来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崖顶……好像有些奇怪。 崖顶石壁坑坑洼洼,四处都是尖锐的棱角,徐安歌走了两步就被一大丛茂盛的草木拦住了去路。 前头像是被人为清理过一样的干净,后头则是连脚底下的路都看不到,草直往人脸上戳。 徐安歌不想在杂草堆里溜达,可是这仿佛也没有别的路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问了钱一串:“接下来往哪儿走。” 钱一串还在暗暗抽气降火:“不清楚。” 徐安歌瞥他一眼,钱一串立马想起了自己被打伤、被捆绑、被灌药的全过程,咬牙说清楚了:“我真不知道,他们就给我指路到这儿。” 指路? 徐安歌下意识想,这个词怪怪的。他仿佛从钱一串的话中听出来一些微妙的东西:“你也没来过这地方?” 钱一串摇头牵动了鞭伤,只好嘶了一声老实用嘴巴说话:“没有。” 徐安歌转过头,绕着他看了几圈:“你不是他们的人吗?竟然没回过总堂?” 明明他从杜府抓到的那个“无名氏”嘴里挖出的消息就是他们总堂在陈山附近啊……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能半路猜出来钱一串有鬼,才能一直有所警惕。 “总堂……”钱一串也懵,什么时候老杜还有总堂这玩意儿了?他不就是养了几个武林人吗? 徐安歌:“……” 钱一串:“……”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感觉他们都搞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确认过眼神,是对脸懵逼的人。 第22章 和解 徐安歌微笑,问:“我先来?” 来啥? 钱一串有点懵,可是徐安歌没给他反应时间,直接就问了:“是你出卖杜老爷的吗?” 钱一串一愣,看着徐安歌怒道:“你个罪魁祸首难道还不知道吗?!” 这话听着牛头不对马嘴,像是两个人在抓贼,一个问“是你偷的东西?”另一个怒吼“你个贼头子,还敢装无辜?” 事情已经渐渐明朗了,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5 徐安歌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不是跟杀杜老爷的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明明是你们杀了老杜!” 这都什么跟什么? 鸡同鸭讲! 徐安歌撑不住了,他翻了个白眼,假笑说:“你是傻吗?我第一天见你就给你看了杜老爷的亲笔信了吧?” “是你们偷了他的信……”钱一串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只剩细小的气音,“……难道不是吗?” 徐安歌呵呵:“谁跟你说是的?” “老杜雇的人……” “你是说那群帮你指路,结果被我抓出来的人?”徐安歌想到那些没有痛觉的怪人就脑仁儿疼。 钱一串看着徐安歌,终于觉出味儿了:“……怎么可能?他们有老杜的亲笔信,他们还……” 徐安歌拍拍手掌打断他:“停一下,凭什么他们手上的亲笔信是真的,我的就一定是偷的?” 钱一串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声气儿总算低了下来,呐呐道:“他们什么都知道啊,知道羲和剑矿的事,也知道地图是我告诉老杜的,也知道老杜死了的事……” 徐安歌冤死了,他哼了一声:“我也知道!” 他匆匆给钱一串解绑,从怀里抽出那封信,这封信对钱一串而言是陌生的,因为他只见过其中的一张纸。 那张纸上记了杜老爷的遗言,徐安歌那时不怎么信任钱一串,所以就只把跟钱一串有关的这张信纸抽出来给他看,这回他不再藏了,直接把整封信都给钱一串看。 钱一串接过信封,手颤了几下,才慢慢打开,这封信一开头就写明了,是给奇巧阁的,杜芡希望以地图为报酬,托奇巧阁照顾他的妻儿和提供了地图的自己。 “我读信时,杜老爷大约还是在人世的,”徐安歌说着,其实他有能救杜老爷的机会,可是却没抓住,“后来就……现在想,当时他估计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怕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病急乱投医,托我这个毛头小子办事。” 徐安歌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表面光滑平整,没有一丝纹路,看着像是个半成品,然而对着阳光略微转向后,便能看出藏在其中“奇巧阁”三个大字。 玉佩被徐安歌送到钱一串手中,他按徐安歌所言,将其对着阳光转了转,很轻易地就看见了上头的字。 正午的日光蛰得他眼疼,确认了那三个字后,钱一串很快就把玉佩换了回去,低下头接着读信。 视线陡然由明转暗,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不详的色彩,似灰掺着绿,拢住了整张纸面,仿佛是从幽冥地府送上来的信。 在烈日下将他读得脊背透凉。 徐安歌低声继续道:“他之前大概是要跟谁交易这张地图,用来赚一笔钱财的,可惜交易错了人。” “我原本只是想这东西能来钱,”钱一串用力闭上了眼,而后又睁开,“他前段日子生意出了问题,要一笔大钱,实在接不到了,才跟我诉苦的……” 然后他就想着这地图自己留着也没用,不如拿来帮兄弟一场。 钱一串放下信,看着他眼中如波浪一般的大山:“早知道不给他了,没钱也比没命好啊。” 徐安歌折了一根草枝,随便找了一棵树靠着:“我不清楚他们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那么相信他们,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这伙儿人曾经混进过杜老爷的侍卫队里,想偷地图。” “当时抓到的人就是一副怪样,看着就像普通人,可是却有着武者境界的内力和麻木的痛觉,行动起来像是杀人的傀儡。” “我当时看你也像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回事?” 钱一串转身说:“他们在我身上做了点手脚,扎了我几针,我就变成这样了,就是这个时间不长,十天左右就能恢复原样。” “哦,”徐安歌点头,撩起眼皮看他,“那你胆子还挺大,敢故意溜我那么多天,不怕十天一到,你就自己现原形?” “引你来山洞是最后的办法,其实他们觉得能把你毒倒才是最好的。”钱一串看完信,终于不再嘴硬了,他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因为如果你没吃□□,最后还是要跟他们打上一场。” 徐安歌挑眉:“所以那□□不能吃死人?” “能啊。” “……”徐安歌脑子有点打结,“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杀了我?” 钱一串不觉得自己有说错哪里:“对,他们说完帮老杜报仇,所以要杀了你。” 徐安歌也不玩草枝了,他抬头怼着钱一串看,眼神一言难尽:“如果他们把我引到大本营就能找人打败我,那为什么不再多等几天,等他们的帮手直接来了,就把我当场打死,反而要这么废周折,把我引到这荒山野岭?” “……为了好抛尸?” 徐安歌就笑笑:“你说的有道理。” 说得仿佛他们在城里杀人就没办法解决尸体了一样。 徐安歌拿出解药丢了一粒给他:“在吃之前,麻烦钱兄先试试你的内力能不能用。” 钱一串努力静心,想将内力从丹田引出来,可是一连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怎么回事!” 徐安歌:“谁知道呢?反正我没有绑着你了。” 钱一串还不至于傻成这样,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药的问题——那药不是□□,而且遏制内力的化功散! 他心情复杂地咽下了解药,听徐安歌背过头平静地反省:“是我太自负了,能察觉到不对劲,功劳真的不在我自己。”而在钱一串身上。 如果对方不像钱一串这么傻,他说不定还真认不出来。 “……”钱一串直觉这又是在嘲讽自己,于是沉默了。 两人终于说开,吃完剩余的一些干粮,就继续上路了,这次钱一串全程都是被那群怪人牵着走,出去以后能不能再找到这地方还说不定,徐安歌不想放过这样一个深入敌营的好机会。 前面草木葳蕤,许多杂草疯长得比人都高,徐安歌拨开草叶迈了几步,冷不丁就感觉几根草梗砸在脸上,差点就戳进眼睛里了。 “要不……我们回头找找有没什么小路?”人在后头的钱一串也是步履维艰,走几步就被各种杂草啪一脸,眼睛都是半眯着的。 徐安歌停下思量了会儿:“算了,再走一段,要是一直这样就费点内力运轻功回……什么东西?!” 他踩空了! 这里不是一路向上的山路吗?怎么会有洞? 徐安歌本想提醒钱一串,却很快发现他来不及了——这个洞实在太深了,也太大了! 从他踩空的那一刹那,就在不停下坠,徐安歌飞快抽出长剑想要用剑卡住周围的泥层,让速度慢下来,却不想剑“锵”地一声撞上了石头。 这两旁竟都是石壁,长剑没法插进半分!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6 不过石壁凹凸不平,比泥层好借力,徐安歌在伸脚试探几次,被撞得疼到怀疑人生之后,终于勉强踩在了一块石头上。 还没调整好,突然后顶上就是一声越来越近的尖叫。 “啊——” 钱一串砰地一声砸到了他的头上。 徐安歌:“……”好疼!! 他差点就被砸出眼泪来了! “你……先起来。”徐安歌疼得边嘶声边说。 钱一串也被这石壁刮蹭了一把,头直接怼上了一块石头,现在脑子里在卷飓风,他半死不活地开口:“好……我再缓,缓一会儿就起……” 徐安歌抿了抿嘴,最后眼泪真的下来了才疯狂催促:“快!下来!疼死我了……” 两人在洞里忙活了好半天才调整好位置,背靠背撑在一起,脚踩石壁固定住了位置。 就是太挤了,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我喊一二三,就往下踩着走,懂吗?”徐安歌道。 钱一串往下探头看着,皱起了眉头:“可是洞口好窄。” 这个洞就像个倒三角,上头洞口开得挺大,可是下方却越来越窄,接近出口的地方甚至只够一个人通过。 “没事,到时候我背你踩石头走。” 徐安歌深吸一口气,开始喊口号,两人一步一脚印地往下走,终于到了走不动的时候。 “爬我背上,我背你。”徐安歌艰难地换踩石头,手上还紧紧扣着一块长青苔旳石缝,十分令人感动了。 钱一串点头,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了些,而后整个人扑到了他背上。 “……!”一座泰山袭来,徐安歌撑不住了,脚上一滑,终于挣扎不了垂直下坠。 “啊啊啊!”钱一串大叫。 徐安歌“……”这奇葩一定是来克我的! 徐安歌在洞口又狠狠地撞上了几块尖利的石头,哪怕这次他有意用内力保护自己,也还是忍不住被撞得飙泪。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记得头顶上还有个钱一串,于是在出洞口时调整了和位置,一脚踏着石头把自己送得老远,终于不用被人砸了。 然后,他就被淤泥糊了满身。 这洞口下竟是一大潭的泥池子……臭到人窒息! “咳,咳!好……臭。”钱一串用内力护住自己,安全落地后,也砸起了一片淤泥,溅起了一片臭气熏天的泥花。 徐安歌站起来,默默庆幸自己选了个远离钱一串的位置。 他现在好歹只是腰背臀腿沾了一片泥,被钱一串一溅,指不定都要变成蘑菇头了…… 第23章 偷衣服 徐安歌把黏在手上的几坨黑泥甩到一边,从淤泥里拔出脚又陷下去,反复几次,才艰难地走上了岸。 “这是哪儿?”徐安歌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这地方。 周围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头顶上是尖锐的石钟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黏黏的不舒服极了。 又是山洞? 不对,既然如此他怎么能看得到四周? 这里有光源,且光线昏黄,不停地闪烁,一看就不是自然光,而是烛火照亮的。 钱一串在后头哑着嗓子叫唤了几声才上岸,正想大声问徐安歌发现了什么,就看他给了自己一个闭嘴的手势。 他乖乖地不出声,走到徐安歌身边,用口型问:怎么了? 徐安歌指了指散发着微弱的光的拐角处,也用口型回:有人。 两人都警惕起来,放轻了步子往拐角接近。 徐安歌打头阵,很快到了拐角,小心翼翼地扶着石壁,心里默数一二三,然后探头—— 竟然什么人也没有! 不远处还有一个拐角,那里的光更亮。 “……”徐安歌做了个手势示意钱一串跟上,又往前一个拐角走去。 接着拐角套拐角,一个拐角后又接着另一个…… 一连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徐安歌脸终于黑了——这教派是做鼠起家的吗? 这么会打洞…… 不过他们在才转没几个拐角的途中就发现了光源——那是一只在石缝中被点燃的蜡烛,看滴在地上的蜡油,便能发现已经烧了大半。 徐安歌弯下腰,细细比划了一番蜡烛剩余的长度,大致能判断点了有一个时辰左右。 可是这附近根本没有人。 钱一串张着口型问:这不会是陷阱吧? 徐安歌直起腰,没有回答钱一串的问题,而是伸手指向前方:继续走。 方才的蜡烛仿佛是石洞中唯一的一根了,自从他们离开那片烛光之后,四周就越开越暗。 没有了光,却开始出现流水的声响。 一开始他们只是模糊地听到了些哗啦啦的杂音,不过随着两人越走越近,水流声也越来越明显。 最后竟像是在石洞中炸开一样,盈满两人的耳膜。 水流声太吵杂,甚至掩盖了其中的人声,以至于快到洞口时,徐安歌才能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是的,他们终于又到洞口了! 这回洞口的光不是烛光,而是阳光,盛夏灼热的光线在阴凉的山洞中也变得苍白,可是它们却恒定,一点不闪烁,徐安歌能很清楚地看到小小的洞口有一抹日光照亮了前路。 明明石洞一路都很开阔,洞口却想当小,只有半人高,外边还盖着一块巨石长着好几簇杂草。 徐安歌没草率探头,而是感知了一下周围人的气息——除他俩之外,还有好些人或静止或走动,都是未成武者之人的气息,感觉弱得跟菜鸡没两样。 感知完后,他终于放心地冒头了。 刺目的光扎得他眼睛生疼,可是适应之后视野却开阔了一片——这是一片小瀑布下的湖泊。 瀑布不高,水流量却大,雪白的飞瀑敲击在巨石上势若万钧,小小湖泊像是流淌的翡翠,从直充而下的水流向外一圈圈荡漾。湖泊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丛,青翠繁茂得恍若仙境。 就是“仙人们”并不是太仙——水上有两三人褪去了衣物在水中静坐,看着像在运功。而不远处的树丛中又有人陆续赶来。 从林中来的人是穿着衣服的,一睡的灰黑色麻布,唯一不同的就是麻布的右胳膊上用黑线绣了不同的图案——分别是一条杠,两条杠……以此类推到五条。 他们很快也脱了衣服,泡在湖泊中,在湖中静坐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人全是年轻人,具体年龄看不出,可的确全是壮年,然而无一例外的面如碑石,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远望就是一群假人。 钱一串木愣地看着一群假人下水,突然感觉脊背诡异地发凉,他仗着瀑布水声大,吞了口水,出声问徐安歌:“我们接下来干嘛?是要先查这些人吗?” 徐安歌头也不回,说了俩字:“洗澡。”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7 “哦……不是!什么?”钱一串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急了,“虽然是挺脏的,但是我们这样下去会被发现吧?而且还没有衣服换……” 他存的那个大布袋已经灌满淤泥,里头衣服干粮都不能用了! 徐安歌不当回事,坚持说:“澡必须洗!” 看见水,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泡进去,好好洗一洗自己这浑身淤泥的恶臭。 不过——发现,还是不能被发现的;衣服,也是要换的。 徐安歌来回盯着湖泊瀑布看了几圈,又盯着那群不断走入湖中静坐的人看。 他们的神情呆滞,动作也有些古怪,就像是失去了思维一般。 他盘算了会儿,就紧紧扣住了钱一串的肩膀。 “嗯?” 徐安歌道:“吸气,闭眼,别出声。” 钱一串懵懂地点头,而后差点没被徐安歌吓尿——他竟然就这样抓着自己冲到瀑布里头去了! 瀑布水砸得他脸都要变形了!亏他还能记得徐安歌的嘱咐,真的没有睁眼呼气。 而后他感觉身边的水流很明显柔缓下来,徐安歌把他拍到到空气中时,他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浮在了湖泊中央。 钱一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被水浸得酸涩的眼睛四处找徐安歌,却又被他示意“闭嘴,别动”。 “……”好吧,不动就不动,他已经接受自己就是个拖油瓶的事实了。 徐安歌虽然身上干净了,可衣服头发却全湿了,他才从水中探头没一会儿,就又一头扎了回去——接下来的目标是衣服! 钱一串脱了衣服混在一堆闭眼静坐的果男中装模作样,眼睛却不放心地跟着徐安歌走。 于是就亲眼见到了这人在水里冒进冒出,仗着自己武功高,别人察觉不到,就举着“静坐男”们放在湖泊边的换洗衣服来回奔走。 ——先把东边的跟北边的衣服交换一下,再把西南边的跟东北边的交换一下,然后……徐安歌的速度越来越快,钱一串已经眼花缭乱,根本数不过来了。 钱一串收回了眼神,心里一片都是疑惑声:这人干什么呢? 很快,徐安歌就带着他的战利品回来了——两套麻布衣服。 他小心地从水面冒头,保证出水的声音能被瀑布掩盖,而后用口型说:“衣服拿到了。” “……”钱一串还是搞不明白他刚刚到处换人衣服是为何,想拿衣服自己取两件不就好了吗? 徐安歌没打算解释,他又催促了钱一串几下,让他赶紧换上,因为那群静坐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上岸了。 衣服是徐安歌亲手换的,所以对它们的归属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两套衣服都是从西边岩石那里汇聚的一大片衣服堆里偷来的。 现在那里的人走得也最快,一人拿一套衣服,眼看就要见底了…… 徐安歌爬上一块被水冲刷得相当光滑的石块,飞速换上了衣服,并且运起内力将皮肤上的水珠蒸干。 从钱一串那儿搜刮来的化功散和解药,以及蛇索都被他藏进了衣服里,唯独长剑目标太大,只能扔进湖底,等日后来拿。 他向西边瞥了瞥,发现好像只剩最后三四个人了,赶紧又催钱一串快些。 西边第三个人拿走了最后一套衣服,然后面无表情地就上岸了。在钱一串穿好衣服之后,第二个人睁开了眼睛。 徐安歌拽上人就随着人流往林子里走。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往回瞄了瞄,想看看剩下那两个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虽然吧,他觉得这些人好像都有些不正常,不大可能会发生大声吵嚷着找衣服的事,可是万一呢…… 第二个人睁开眼转了一圈,没找到衣服,人就有些愣了。 这时,最后一个人也睁眼了。 两个面瘫都没找到衣服,面无表情地相望,看着还有些呆萌。 徐安歌还是有些紧张的,加快了脚步往林子里去,万幸——他们并没有什么过激举动。 这两人只是游到了湖泊的另一边,淡定地把那边的衣服拿了一套,然后上岸穿起来…… “嗯???”徐安歌心中有些凌乱,他们是在做跟他一样的事吗? 事实证明:是的,这两人就是在偷别人的衣服穿。 徐安歌刻意放缓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倒霉汉子穿上了衣服,然后被他们偷了衣服的人睁开眼,又去偷了别人的衣服……以此往复循环。 钱一串看着徐安歌的目光一直往后瞅着,忍不住低声问“你在看什么?” “……”徐安歌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没什么。” 他就是突然想到最后剩下的两个人怕是有点惨…… 第24章 主动暴露 徐安歌和钱一串跟着人走,很快就又来到了一个山洞,洞口有人站着,把这一群人像赶羊一样赶进入。 这人身材矮小,长得却凶,嘴上骂骂咧咧:“个没用的,就懂得让老子干活!” 说着说着,他就抓着手上的木杖在这群没了神智的人身上发泄,一棒子砸得几个人踉跄了几步:“妈的没吃饭吗?走得比狗慢吃得比猪多……” 徐安歌就快到那人身前了,见他这做派,又慢了几步,躲在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后头,让他帮自己挡了一棒子,然后才从容地走进去。 当然,徐安歌所谓的从容,在挥棍子的那人看来就是跟这群傻子没区别。 连有人打都不会躲,可不是傻子吗? 钱一串也借着徐安歌的招,逃过了那一棍子,不过他就没那么从容了,相反还有些魂不守舍。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养了一堆失智人,再让正常人管制他们。一群不会反抗的人,遇到没有教养的想发泄的普通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 最让人觉得不能细想的,就是这群失智人都是怎么产生的?哪怕是用药让别人痴傻都没那么容易,一不小心过量了,就容易直接弄死人,这群失智人怎么会批量存在? 钱一串细想只觉得脊背发凉,徐安歌也并不是想不到这种事。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看见这样的事,应该也是会有些畏惧,甚至会生出一些退缩的想法——这都是他根据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了解能判断出的,然而现实却不是这样。 徐安歌感觉得到,自己此刻很冷静,冷静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诡异。 这种感觉,他只在梦中有过。 “跟上跟上!”前面又是一个手中挥着木棒的正常人,他没有用木棒揍人,可是态度也并不温和,不耐烦地把人分别往五个洞口推。 徐安歌很快回了神,仔细观察着那人的动作。 他是按照衣服上的横杠来分洞口的,一条杠去左数第一个,二条杠去运输第二个,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8 以此类推,徐安歌和钱一串都应该去左数第五个洞口。 很快就他们就被那人推进了第五个洞口。 黑暗的洞口每隔一段路就有微弱的火光,昏暗而闪烁,平添一抹诡秘的气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又出现了阳光,徐安歌快麻木了,他只想知道这地方究竟有多少洞! 一整个洞口的人都走出来以后,就散乱地站立着,虽然一点都不整齐,可是每一个人都是站得笔直,完全不动的。 他们背后跟着的那个执棍人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跟所有人一样安静地站着,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聒噪,仿佛在等着谁。 徐安歌和钱一串为了不露馅,只好也跟着站得板正,知道腿脚都麻了才又见到人。 那人踏着轻功从树顶降落,面上带着一层木面具,完全不像这群失智人一般没有生气。这人的武功徐安歌只能隐约感知,估摸着是武者巅峰。 面具人向后招手,木轮碾压泥地的声响渐近,甚至多了铁链碰撞的声响,徐安歌抬眼看去。 那竟是装着一名武者的铁笼! 铁笼越来越近,徐安歌才发现了不对,这名武者的举止完全不像人类,反而似是返祖的野兽,他暴躁地抓挠着铁笼,最终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徐安歌头部一阵刺痛,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在梦中见到的画面——那也是一个被关在铁笼中的男人。 他同样失了神智,状似野兽,不停地对自己嚎叫着,不同之处就在于,梦中的那个男人最后是恢复了正常的,而且那个男人,最后是自己下命杀掉的。 而面前的这个,恐怕已经再也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了。 面具人绕着人群转了几圈,然后皱起了眉头,问执棍人:“怎么回事,这里有生面孔?” 钱一串听见这话,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面具人却在这时拖了一大堆人出来,这些人足足有十多个:“这些都不是五营的。” 没被抓住的钱一串不敢动,又忍不住挤了些汗下来。 然而执棍人比他更怕,他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嗓子都有些沙:“营头儿,小的没分错啊,您看他们的衣服都是五营的!” 面具人皱眉看了圈被他揪出来的生面孔,发现衣服真的都没错:“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执棍人讨好笑道:“可能是方才清洗时弄混了,毕竟他们脑子不都……” 他话没说完,面具人就丢下他不理了,害得他只能把“不太好使”几个字硬生生憋回去。 钱一串这才想明白徐安歌方才把这群失智人的衣服都搞混的用意。 徐安歌按捺住自己没动,也没有用余光瞅几眼面具人,很快就见面具人又走到了他的视野中。 他仿佛已经不再追究生面孔的事了,而是直接安排这群失智人一个个登上不远处被圆柱圈起来的平地。 那个关在铁笼里的武者,也被牵到了平地的另一头。 他被放出来了。 那个武者四肢稳稳踏在地面,真的就像是一只野兽,在平地刨了一层土,冲对面猛吼一声。 他的对面,是一名被推进去的失智人。 “咔”的一声,厚重的木门被关上了,这个平地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斗兽场,一方站着“野兽”,一方站着人类。 徐安歌微微蹙眉,这是要让一个还不是武者的失智人去跟狂躁的武者对抗? 结果闭眼就能猜出来,这么做意义何在? 面具人拿出一管短笛,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对面的武者随着笛声起,猛地朝失智人扑过来。 徐安歌原以为只需一招,失智人变会倒下,却不成想,结果竟与他猜的截然相反。 失智人战胜了武者! 武者空有一身内力却完全无法控制,唯一的优势只剩下抗揍。而失智人虽然没了神智,却懂得用内力包裹住拳脚,攻击对方。 于是这就彻底沦为了一场异常滑稽的单方面欺凌。 武者看着凶残,实际上只能肉搏,失智人看着弱势,却每一招都能造成真正的伤害。 武者很快落了下风,他呜咽着退避,每中一招就是一个发颤,痛叫着向后躲开。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和他对战的失智人,失智人从来不退避,哪怕被重重地锤了一拳都没有四号反应,他只懂得向前、攻击,行动诡异得仿若杀人傀儡。 徐安歌在心中盘算着,估计不久,武者就要彻底落败,却看见面具人直接闯入了平地,飞快钳制住失智人,将他带离围栏。 一离开战场,失智人又恢复了原样,呆呆傻傻地站着。 “恭喜大人!看来这次是妥了!”执棍的那人突然恭维道。 面具人竟也露出满意的笑,点点头回道:“不会忘了你们的功劳。” 徐安歌看着呆站着的失智人,突然福至心灵,想着莫非他们才是对这个教派来说有用的人? 他见过的这个教派的人都是没有痛感,面部表情也少的,但是他们却是有神智,走着基本的思考能力。 方才徐安歌先入为主,认为失智人应当是这个教派创造的残次品,可是按现在的局势来看,“失去神智”仿佛只是通往完成品的一个阶段…… 接下来的几轮战斗仿佛实在验证徐安歌想法的正确。 这一大群人之中,像第一个失智人那样能使武者落于下风的很少,多数都是被武者重伤到站不起来的,面具人只拎出了少数几个能跟武者不相上下的。 队伍前进得很快,再有一个就到徐安歌进围栏了。 他几乎确认了失智人的用处,这会儿已经把目光投向了东边的树林。 那是面具人和武者过来的方向。 趁着面具人专心看着战斗,徐安歌刻意模糊了自己的气息,用余光扫着周围绕了一圈。 很好,面具人一个手下都没有。 有一个不合格的失智人被塞回了队伍,面具人把手伸到了徐安歌的肩上,用力地往前一推—— 然后他就重重地被砸飞了! 徐安歌憋得骨头都酸了,终于能活动,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地拿面具人活动身手,蛇索瞬间展开,咻地一声绑住了他。 险些就要砸到地上的面具人抽了口气,重新跃回了两丈高的空中,而后那条绳子被狠狠一拉,他再次下落。 ——脖颈被紧紧扼住了。 面具人惊讶地瞪着眼,艰难挤出几个音节:“你……你是自己恢复的?!” 徐安歌挑眉看他:“我从来没坏过啊。” “啊!!”那头执棍人的痛呼声也传了过来,面具人下意识地往那头看去。 对执棍人动手的是钱一串,他在徐安歌动手的那一刹那,就紧跟了上去。 执棍人惨叫声不停“饶命!饶命啊……咳咳!”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39 钱一串轻松地碾压了执棍人——他在徐安歌手下再怎么菜,自己也是实打实的武者,对付一个菜鸡还是很容易的。 被徐安歌欺压了一整天,现在找到沙包了,钱一串实在很爽,他坏笑着给执棍人塞了一粒“□□”——也就是之前被徐安歌收缴的化功散。 “嘿嘿,好好尝尝吧!”钱一串暗搓搓地想,这还是你们交给我的呢! 面具人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是外人!” 徐安歌手指轻点几下,封了他的哑穴,而后把自己手上的化功散给他喂了一粒。 “猜对了,赏你一粒药吧。”徐安歌浅笑。 他现在的笑容在面具人眼中不啻于恶鬼。 完了! 哪怕从面前这人手上活下来,他回总堂也活不下来了…… 面具人想着刑诫堂的种种手段,心底生凉。 还没等他心底凉透,他就听那个抓着他的人对同伙说:“过来,帮我扒了他的衣服。” 面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山洞套山洞,山洞何其多 第25章 进入大本营 面具人绷不住了,哪怕被蛇索捆住没法动用内力,他都要肉搏一趟。 然而徐安歌咔咔两下又把他腕骨卸了。 这两天骨头卸得有些多,他做得是越来越熟练了。 就是可惜他只会点哑穴,不然也不用多费这么多功夫卸骨头。 钱一串连哑穴都不懂得点,就往执棍人嘴里塞了块石头,尖锐的石头渣子割得他嘴巴渗血,使劲呜呜叫着求饶。 执棍人被钱一串拖到徐安歌跟前,对上这个笑面煞神立马眼前一黑。 幸好徐安歌并没有过多折磨他,只是拆下了绑在执棍人腰间的衣带。 衣带一被解下,就用来绑住了面具人的手,徐安歌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只手捆得结结实实,而后拎着人踩在半空最终落于枝桠上。 他把衣带在枝干上打了死结。 面具人已是满面冷汗,鬓边下颔全是豆大的汗滴。已经卸了腕骨的手被死死缠住挂在树枝上,还要承担整个身体的重量,这种疼痛不是好玩的。 徐安歌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从前哪怕只是帮他娘绑一只鸭子,都不会用这样的手法。 这样折磨人的手段他应当既陌生又胆寒才是,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他从未感觉自己能这么冷静。 这不是天生的冷静,而是经过千百次训练才能得到的熟练。 钱一串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想着幸好自己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不然就以这人的手段,还不知自己会怎样遭罪呢…… 明明看着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怎么下手这么狠呢? 踩着枝头的徐安歌绑完衣带,伸手凭空握了握,一时有些恍惚。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钱一串已经按他的命令在脱面具人的衣物了。 面具人哪怕疼得不行,也还是在反抗,逼得钱一串不得不吐出几句话:“别乱动!衣衿解不开了……都说了别乱动!” 脚底下窸窸窣窣的声响陆续传来,徐安歌淡淡瞥了一眼,对这没什么兴趣,就操着轻功重回了地面。 钱一串还尽职尽责地解着面具人的衣服,徐安歌又绕回了执棍人面前。 这名执棍人武功很低,还没他手下的那些失智人高,而且还是用药强行冲上去的,单论身手跟普通人没两样,更别说还吃了化功散。徐安歌也就没打算过多折腾他,只要有技巧地砸晕,保管两天之内醒不了…… “哇啊!” 徐安歌被钱一串的惊叫吓了一跳,敲人的手突然就重了些。 ……嗯,这样他大概会晕个三天。 算了,没啥大事,晕得越久越好。 徐安歌甩甩手转了个身,问钱一串:“怎么了……哇。” 他被吓了第二跳。 ——面具人的面具被摘下,露出了一张异常恐怖的脸。 这张脸透明得不像活人。 如果说正常人的脸是外皮兜着血肉,那么他的脸就像是透明的外皮兜着一层灰白的流体,仿佛一戳就能破。 明明有着人脸的形状,看上去却如同做出来的一般。 钱一串嘴唇都有些白:“这……这还是人吗?” “怕什么,本来他们也就不像人。”徐安歌说着指了指还在围栏里的武者和堆成堆的失智人。 钱一串:“……”不说还好,说出了就越想越可怕,这不会是妖精洞吧?? 徐安歌没注意钱一串的走神,他定了定神,皱眉戳了戳面具人的脸,意外地感觉到了厚实。 看来这层皮只是看着脆弱,真正用起来还挺结实的。 “那个徐……”钱一串一时不知道该称呼徐安歌为什么,毕竟徐公子是自己之前伪装的时候故意说来讽刺人的,现在再叫不大好,“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徐安歌收回手,指着被他拍晕的执棍人说:“剥了他的衣服,穿上,混进这群人里头,然后把管理他们的人全都拿下。” “我直接混?可是我长相身材都跟他不一样……” “你是武者。”徐安歌按住他,一字一句道,“别告诉我武者对付不了这里的人。” 这里的人全都是武者境界之下的,钱一串足够横扫了。 “还有,他们,”徐安歌指了指身后成堆的失智人,“是不会攻击穿着那身衣服的人的。凭空送你几十人驱使,你要不要啊?” 钱一串越听眼睛越亮,立马喊道:“要!” 终于哄得钱一串换了执棍人的衣服,徐安歌就自己拿着面具人那身衣服,找个地方,也换上了。 遮脸的木面具挡住了他的容貌,层层叠叠的衣物模糊了他的身形,虽然穿着有些热,不过能挡住徐安歌和面具人身材的差距是再好不过了。 他身上还有一把面具人的短匕、一张人像和令牌。人像上画着的是一个小女孩儿,左颧骨点着一枚痣。 令牌正面写着大大的“连纵堂”三字,边角处还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丙二”。 可能是面具人的名字? 他跟钱一串之后的路是分开的,钱一串负责挖一个个洞穴,管理这群失智人的执棍人全拿下。 而他负责往更深处去。 哦对了!还有件事! “钱兄,你记得别直接进山洞,要等他们带着人出来再动手。”要不然进洞碰见四个戴面具的,就大事不妙了。 除此之外,徐安歌生怕钱一串又出乱子,还耐心地把一个个要注意的地方都跟他讲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进林子去了。 他牵着关武者的笼子,身后还跟着一些被筛选出来的失智人,沿着笼子的车辙,往更深处去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0 了。 ———— 连纵山,几乎是所有阴阳教人最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成功熬过新人期的人才能待的地方,所有阴阳教人将在此处历经第二次磨练,才能前往各个分堂。 连纵山中的每日都是不停歇的战斗与杀戮。 血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胆小的人在连纵山待久了,也会麻木。 徐安歌远远望到的、洞口站着的两个守卫就是如此。 他们是徐安歌在这几天里见到的难得的正常人。 有神智,不暴躁,长得也像人。 他牵着一堆累赘走近洞口,很快被两个守卫举起长矛拦住了。 徐安歌从腰间掏出从面具人那儿搜刮来的令牌,在两人面前晃了一趟,很快又收了回去。 守卫放行了。 车轮在山洞中骨碌碌地转,平稳地穿过一个岔道,两个岔道,三个岔道…… 徐安歌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平静得仿佛他真的认得路一样。 反正他从最右边的岔路走起,最后走到的地点要是全是穿不同衣服的人,那就立马转身向后走,选另一条路重新走。 ……就这么个走迷宫的走法,还真被他撞出路来了! 在他走到第三个岔路的最终端后,他就顺利地找到了一堆带着木面具的人。 最终端是一个开阔的大堂,一圈耀眼的火柱照亮了整个大堂。 堂中人不多,只有零星的面具人,他们都聚集在一块平坦的石壁前面,石壁上贴着一些陈旧的纸,上头都是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一些画着人像。 面具人们都只看了一会儿就散了,他们毫无声息地移动着,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寒暄。 哪怕他们是有神智的,看起来也跟那些失智人一样。 徐安歌一边暗地观察,一边执行着面具人的任务,将武者和失智人回收到固定的地方。 多亏了进大堂以后,每条路就明晰起来了,中间那条不停地响着人无意义的嚎叫声,右边则是同样被关在牢笼中,却安安静静不出声的失智人。 分类如此明显,徐安歌很快就把自己手上这批人分类锁到房里。 然后难题终于来了——丙二住哪里? 左边是一排排的洞,洞很浅,一眼就能望到底,这就是一个个条件跟坐牢没差的屋子。 一个洞里一张床,哪怕一个个数过去也有三日个是空着的,估计也是去完成任务还没回来的…… 徐安歌在门外晃荡了一圈,实在不知道还怎么选。 眼看着都有面具人瞅他了,再拖下去指不定就要暴露,他最终还是随便选了一间空房,三两步走到床边。 一屁股坐下。 “唔!”一声奇怪的闷哼声。 徐安歌:“……”身子底下软软的…… 有人! 徐安歌只觉自个儿霉运当天,为什么会有人要用被子捂住头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换装小王子徐安歌(× 第26章 戌六 徐安歌飞快团了团被子,怼在那人看上去像是嘴巴的部分就是一通糊。 “唔……”那人的气息越来越虚,听着听着还有种快断气的味道。 徐安歌:“……”别吧,尸体更难处理啊。 于是他又把手伸进被子里,摸索着想点那人哑穴,却冷不丁地被咬了一口。 “唔!”这次的闷哼是徐安歌疼出来的。 他的手也开始瞎折腾了,被人紧紧咬着,他又不敢直接拽,只好不停捏脸,试图把对方嘴巴捏开。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手把对方的头给包住了。 把头包住了…… 头,包住…… 为什么这个头会这么小? 徐安歌想了想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个面具人的脸,竟有种想打颤的感觉。 他一点也不想再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模样了! 徐安歌胡思乱想的时候难免有些走神,对方竟然趁此突然发力,挣脱了徐安歌的钳制,从被子里一跃而起,一手掐紧他的脖子,目露凶光,眼看就要直下杀手! 然而沿对方手指汹涌奔向徐安歌脖颈的内力被他轻轻松松挡在了外面。 徐安歌反身坐起,手如同铐铁一般牢牢扣着对方的手腕,重重向上一掀,终于看到了那人的样貌——这竟不是面具人,而是一个还没长成大人的女孩子! 她的样貌介于孩童和少女之间,看着只有十几岁,难怪头那么小。这个女孩子头发被剪得乱糟糟的,长度才刚过脖子。她目光很凶,皮肤是深褐色,五官因削瘦而立体,像是一只不服输的小豹子。 女孩猛地被拉着坐起,正面直对着徐安歌,这让他一眼就瞧到了女孩左颧骨上的一点小痣——从丙二怀中搜出的人像! 徐安歌脑中闪过方才在大堂看到的那些人像,猛地意识到她方才大概不是在闷头睡觉,而是在躲! 女孩还想再挣扎,可徐安歌这次已经提足了警惕,再不会被她轻易攻破,牢牢钳制住了她的双手。 “嘘。”徐安歌食指点于唇前,轻声说道,“不想被发现就安静!” 女孩浑身还紧绷着,眸中警惕十足,可是为了不暴露,也只能安静下来不再动作。 徐安歌右手制住了女孩儿,空出左手拿出那张人像,问:“这是你?被通缉了?” 他已经想起来了,方才经过大堂时见到的那贴满了陈纸的石壁,这个女孩就是诸多人像中的一个。 女孩瞥了眼画像,不说话。 徐安歌瞟瞟自己手上那张抽象的画,要不是左颧骨带痣这个特点太好认,估计亲娘都认不出来,于是就把,小姑娘的不说话当做不高兴了。 当然,可能还有点不信任自己。徐安歌想想,环顾了一会儿四周,发觉都冷清清没人经过,于是干脆地把面具摘下来,露出了自己原本的容貌。 女孩的乌黑的双眼突然睁大,很明显她也是清楚这群人面具底下的脸都是什么样的。 徐安歌太格格不入了。 女孩眼中稍稍透了些疑惑出来,徐安歌从善如流地就说:“我也是要出去。” 为了增添自己话的可信度,他还把自己身上的丙二令牌给女孩看:“我已经在路上解决了一个人,很快就也要被通缉了。” 他的确是要出去的,没说谎。 女孩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名字?原属哪堂?” 她的声音稚嫩却沙哑,因为生怕被人发现而刻意压低,在昏暗的洞穴中显得有些诡异。 “……”徐安歌沉默了一瞬,“甲六。”名字胡诌一个,堂派的名字他一个都不知道,不过,总有几个堂是必须有的嘛…… 徐安歌思考的时间不过须臾,很快接上:“堂口是杀人的。” 答完之后,徐安歌静静地看了女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1 孩几眼,小姑娘果然没有起疑,眼睛还亮了亮,貌似对这个有杀伤力的堂口很满意。 她说:“我是戌六,还没入堂。” 徐安歌面上不变,心中思索着“没入堂”是什么意思?因为还被培养着,所以没有入堂? 戌六装作沉静地闭嘴了一会,还没等徐安歌想完,很快就憋不住了:“你有办法出去对吧?” 徐安歌这才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她还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方才问自己这句话时,眼里闪烁着一种被压抑的喜悦。 徐安歌想了想,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杀人总不能老在教里动手,能成为这个堂的成员,一定是执行过外界任务的,那么也必然懂得怎么走出去。也就是说,困住戌六的恐怕只有出口这回事了。 徐安歌虽然没有走出去的通道,但他知道爬出去的!于是他没有犹豫就微笑点头了,边应付小姑娘边想,就这姑娘的小身板,应该爬得了洞吧? “知道,也能带你出去。”徐安歌先开口,看戌六眉毛有点想飞,说,“但有条件。” 她眉毛又轻轻动了一下:“什么?” 徐安歌真正的目的是想探一探这是个什么教派,里面都在做一些什么事,可是他如今就这么大咧咧地进来,一点都不熟悉什么堂派,肯定追查不出什么。 这时候,就必须要有一个比较熟悉情况的人了。 徐安歌闭着眼编故事:“我有同行人,可却联系不上了,打算我打算回去找找……” “不行。”戌六听都没听完,就平静地下了结论,“应该被抓住了,你直接走吧。” “……”这小孩有点过分冷漠了吧?徐安歌被打断了也没准备停,他整了整语序,霸道地说,“这是我的事,你只要听条件就行。” 戌六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恢复,可徐安歌竟然从中读出了“这个蠢才”的嫌弃。 “……”算了,小姑娘嘛,徐安歌继续说,“条件就是你跟着我走一圈。” 戌六很明显是不情愿的:“为什么?” 嗯,这是个问题。 徐安歌编故事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点,这要怎么说,“让你帮我放风”还是“请你拯救拯救路痴的我”? 想不出来,他干脆就不想了,眯着眼睛高深莫测道:“秘密。” “……”戌六不耐烦了,“我不去!” “那你就自己找出路吧。”徐安歌仗着卖方市场,一句好话都没有。 可偏偏这样还挺有用的,戌六是真的找这个出路找了太久,也牺牲了太多,她今天其实已经把自己带的所有干粮都吃光了,再这样下去不被抓住也要被饿死…… 戌六沉默了,她是真的不想冒险在这里溜达,可是甲六手上的出路又是她怎么也找不到的…… 最终,戌六还是决定搏一搏,万一跟着这个人走没被抓住,她就能真正逃出这个地狱了! 这是她做了好多年的美梦,拼一把也好啊。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在“迷宫”里穿梭了。 由于是要帮徐安歌找同伴,所以戌六想了想周围的堂口,打算一个个找:“先去同声堂吧,那里近。” 徐安歌跟在戌六后面,没有任何异议——反正他也不认路。 戌六对这跟蚁穴似的“迷宫”相当熟悉,三步一绕弯就到了。徐安歌走进去之前,戌六自己留在了黑暗的迷宫中。 “我没有伪装,容易被抓,就不进去了,你出来再找我。” 徐安歌知道戌六不会放过知道出路的机会,所以也不怕她跑了,放心地走进了同声堂。 按照戌六所说,同声堂是这个教派掌管各路信息的门派,教中的信息也会记录在册,故而拿着丙二身份牌的徐安歌是可以出入的。 同声堂此时人还挺多,徐安歌只能等前头的人报完了,自己才能进去。 来报消息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有条不紊地站成排,然后进入幕布报消息,这些人武功参差不齐,最低是连武者都不到的,最高已经到了武者巅峰。 徐安歌默默想,这教派估计已存在挺久了,不然规矩不会这么好。而且掌握各道消息的堂口真不是每个门派都办得起的,这需要相当的人脉和财力。 幕布是特制的,对习武之人有隔音效果,可是也直到后天高手以下。要知道市面上任何一种对后天之境以及以上境界高手起作用的物什都是价比千金的。 这个教派哪怕再老牌,也不会在这方面大手大脚地花费。 所以这也让徐安歌占了个便宜,他能毫不费力地就听到幕布里头人汇报的消息。 报消息的人多是报教内消息的,这正好能帮徐安歌摸清楚这个教派的内部情况。 前面的人一个个掀开幕布进去出来,徐安歌已经能大致拼凑好一些消息了—— 失智人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野兽似的武者都是这个教派最近在炼的药人失败品。 失智人的确像徐安歌之前猜测的那样是不完全失败品,经过训练,这种失智人是能够变成听得懂命令的杀人傀儡的。 接着就是另一堂口,聚宝堂的事的财务状况…… 这人很快出来,又一名身穿黑衣的人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从这人开始,画风突变。 徐安歌突然听到了一个耳熟的称号——南杨王家。 这也是中原闻名的商贾之一,王家老根在扬州,是做绸缎的,也是家底丰厚,有百年的家业了。可是王家的扬名并非是因其老字号,正相反,它是近十年来才闻名的绸缎庄子。 王家做绸缎有百年,可中途却一度到了吃不起饭,要丢老祖宗本儿的地步,直到最近这一个家主争气,把王家带了起来,一飞冲天。 本来王家在徐安歌心中只是他父亲同他讲过的“有潜力”的形象,此时此刻被提到的王家在徐安歌心中形象却有些微妙了。 特别是王家这次被提及还是因为完成了“每年任务”——对阴阳教出资相助。 是的,直至如今,他终于知道这个教叫什么名字了…… 阴阳教? 一听就让他想起夫子让他念的一摞摞的书。徐安歌想,还不如苏州奇巧阁对门的邵阳烧饼好听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孟鹰:……所以以前说邵阳好听就是这个原因?! 第27章 掉皮 徐安歌像模像样地走进帷幕。 坐在帷幕后的是一个穿得跟书生似的人,独坐一张小木桌,手上握着一本厚本和笔。徐安歌稍稍探了探,发现这位竟也是武者巅峰的水准。 那人抬头看了看徐安歌脸上的面具,先开口了:“药人多少?” 药人指的应当是失智人吧?徐安歌回道:“一名。” “有点少啊……”记下笔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2 录的人随口说了一句,也没期待回应。 “‘斗鸡’够吗?” 徐安歌愣了一下。 斗鸡?莫非是指那个野兽一样的武者? 他试探着说:“不够。” “哦。”那人拖长音问,“所以你没试完?” “是。” “难怪难怪,这次的药人这么少。”那人边记着边扔了一把用铁丝串起的钥匙给他,“再去提几个吧。” 那人点点头,最后问:“名字,堂口。对了,戌六有消息吗?” 徐安歌刚接过飞来的钥匙,琢磨着莫非“斗鸡”也是跟药人一样被大量制造的?正走神的徐安歌被冷不丁一问,思维又下意识跳到想到那个小姑娘身上,脱口而出:“没有,丙二,杀人的。” 那人:“……什么?” 徐安歌:“……”啊哦,一时嘴快。 呆滞了一瞬,那人猛然抬头,丙二这一身衣服明显是属于连纵堂杂院的,杂院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绝不会有人开玩笑或是说错话。 杀人的堂口?这是什么回答! “你……”那人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一张手掌瞬间凝上了内力! 徐安歌暗道不好,手脚比他还快,倏的一下点了那人哑穴,刹那合掌正贴着对方手心,仗着武者高手在后天高手面前凝结内力先天速度的弱势,直接指挥自己的内力蛮横地将对方的冲散了,然后横冲直撞地一拥而上,冲入那人体内。 然后暴力地把内力在他经脉里炸开! 外头寂静无声,那人体内炸开了锅,他身体一阵巨震过后,毫无声息地断了气,然后就要往地上趴。 徐安歌赶忙抓住了他,这可千万不能发出声音,外头十几二十个武者围着,就算他是后天也吃不消啊。 他急忙把人摆弄好了放在椅子上,还有心给他做了个造型,撑着下巴闭目看书的那种。 那人的手滑掉了,赶紧扶起来,撑在下巴底下。他还细心地帮人擦了擦嘴角的血,寄望这人能再坚持一会。 走了! 徐安歌深吸一口气,呼吸平静,动作淡定地走出帷幕,绕过长队。 然后终于没人能看得见他了,立马拔腿狂奔——他要提早撤退了! 呆在“迷宫”里的戌六等了半晌就等来一个健步如飞的徐安歌,他一把拎起小姑娘就跑,把戌六都弄懵了。 “你怎么回事!” 徐安歌言简意赅:“暴露了,要逃。” 戌六头都大了:“所以我们现在两个人都在通缉名单上了?!” “还没有。” 这时,徐安歌敏锐地听到身后一阵人声哄闹,估摸着是他帮那人摆出的造型被后来人弄塌了…… 他沉痛地补上一句:“不过应该快了。” “……”戌六满头乱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的这么个不靠谱的同伙,看了看周围,只得选择自力更生,“停下,掉头!你跑错了,这不是洞口的方向!” 徐安歌听到后头杀伐声都要追上脚跟儿了,压根连停都不敢停:“我不,会死的。” 戌六无言,她也听到后头的声音了。 徐安歌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能随便乱窜,万一跑了一个死路不是真的要死?于是他问:“我在跑的这条能通往那些地方?” 戌六:“聚宝堂,刑诫堂,兵器库,驭兽园……” “驭兽园是干嘛的?” “训练新人,跟你带回来的‘斗鸡’一个用法……”戌六说完才反应过来,“你竟然不知道?” “我们就走驭兽园!” 徐安歌催戌六在岔路口指了一次路,总算赶在后头人追到这个拐角之前跑了进去,等会就能分一些追兵到岔路上了! 后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徐安歌才有心情回答戌六方才的问题:“嗯,我是老人了不知道。” 老人不还是从新人训练来的?戌六感觉自己的脑子受到了侮辱:“老人也经过新人期啊!” 徐安歌淡定地说:“那会儿我们的新人期不是这样的。” “真的……?”戌六有些低声喃喃着问。 “当然。”徐安歌一点都不心虚地忽悠。 “可是左护法比你大,他也是这样训练的。” 嗯?左护法,那是谁?徐安歌边想边说:“人不可貌相,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戌六回想她之前看到的面具下那张脸,半信半疑:“你能比左护法还大?” “能。”徐安歌毫不犹豫地说,“天生面嫩,我也很苦恼。” 戌六:“……你继续跑,别说话了。” ———— 那头的徐安歌一路心惊肉跳,这厢钱一串却是再舒服不过了。 他听了徐安歌的话,没有进洞找人,而是牵着浩浩汤汤一众药人在洞口等着。 在一二三四营的药人陆续被执棍人牵出来以后,这就是钱一串作乱的天下了! 山洞里头的武者境界面具人选完药人就回去了,只留下一群还不是武者的、可怜巴巴的执棍人被钱一串这个武者死命碾压。 最后让他尽了兴,终于不憋屈于自己这两天的遭遇之后,钱一串才用一堆绳子把这群倒霉执棍人捆成树桩。 钱一串拿着木棍子当鞭子,身后一堆的药人木愣地站着,对成天揍他们的人被捕没有丝毫想法。 “你们培养这些人到底是要干什么的?说!”钱一串抽了那个当初在山洞口差点抽到他的执棍人,咸鱼翻身玩得相当起劲,问一句就是一鞭子,一鞭子下去就是一声爽快的“啪”! 面相凶得不行的执棍人疼得嗷了一嗓子,欲哭无泪地又重复一遍:“小人不知啊!真不知啊!” 其他执棍人眼见着自己又躲过一棍子,根本就不敢开口发出一点声音,生怕祸从天降。 钱一串又抽了好几个人,问出的无一例外是几个句子来回轱辘。 问他们那些面具人是谁,都是哭着说“小人不懂啊,只是看有饭吃才来的!” 问这些药人怎么变傻的,一致哭冤:“不是小人弄的,小人真不知道啊!” 钱一串忙活半天,才发现自己仿佛白做了一场工,他只收获了上百个傻子和几个啥都不知道的执棍人…… 当时徐安歌只跟他说要对付这些人,都没有说要对付他们做什么,导致钱一串现在对前路一脸迷茫。 难不成就这样等徐安歌回来? 钱一串吐了一口气,拿着小棍子在手,不停地抖抖抖,硬生生把自己个书生抖出了流氓气质,绕着一群执棍人树桩转悠,突然眼尾余光瞟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什么? 钱一串皱着眉头,定睛一看,那一团黑影颤了颤,钱一串的眉头也抽了抽。 很显然,黑影秉承着一个战术理念:敌不动我不动。 “……”钱一串仔细地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3 瞄了几眼,无语地发现那是一团用衣料包起来的肉团子——一个人。 他方才竟然漏人了吗? “喂,别躲着,出来……”钱一串没打算给漏网之鱼生路,敲着棍子朝肉团子走去,并且喊出了声,对方这才惊觉钱一串发现了自己,颤得跟筛糠似的,忙不迭地转身一路抖着肉一路跑。 这次肉抖倒并不是因为怕,只是肉团子动作太大,身上活泼的小肉筋子都忍不住一起跳跃了。 肉团子不仅圆,而且矮,身高才到成人的一半,一看就是个小孩子,他一步一蹦哒的逃跑姿势看着就像个左右弹跳的丸子。 钱一串这才瞧见了肉团子全貌,忍不住惊讶,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儿! 肉团子并不是灵活的胖子,他跑一步喘三口气,看得钱一串都替他累。于是他上前几步干脆拦住了这小孩儿的“逃跑”路线。 “小孩儿,你怎么来这儿的?”钱一串逮到了人,习惯性地就要把人举起来,力求同一水平面对话,然而蓄力三个呼吸后,终于放弃了,蹲下来跟他说话。 “呜……”肉团子依然在抖,被钱一串吓得蹲下去,然后一个没收住力,非常顺畅地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他惊恐地用膝盖夹住半个头,完美地缩成了个球。 这孩子双眼圆溜溜的,哪怕在这张满是肉的脸上也没被挤小,看着又大又黑,受了惊吓以后眼泪哗啦啦挤满了眼眶,又跟豆子似的滚下来。 钱一串:“……”有些心虚,他有那么凶吗? 他干咳一声,又问了句:“你能说话吗?” 可惜还是没反应,于是他就握住了小孩的手,探入内力细细检查一遍,才确定这个小胖子真的是普通人,他完全没练过功夫。 可让钱一串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竟然感觉不到这个普通孩子的存在呢? 小胖子流泪流得悄无声息,连呜咽声都小得很,如同他的气息一般,飘渺到哪怕钱一串人站在他身侧都感觉不出这个孩子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孟鹰:空虚,寂寞,冷…… 算了一下,再有五章这地图就over了!以后攻受就能黏在一起了,万岁! 第28章 驭兽园 徐安歌跑了一路,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然而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么大一个教,肯定有属于他们的通信渠道,不用多久,自己的通缉名单就会跟戌六的一样被高高挂在石壁上。 戌六被他一路颠过来,腿麻得像虫子在血肉里爬:“你来驭兽园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们已经停在了驭兽园的堂口,在漆黑的山洞中,没有什么大气的牌匾,只是在石壁上写着三个大字,驭兽园。 徐安歌拿出钥匙,说道:“来提救命稻草的。” 戌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面无表情道:“你又不是专门驯兽的,那些禽兽能救你才怪。” 徐安歌对她的话不甚在意,直接问:“‘斗鸡’都关哪儿?” “……所以你连开兽笼的钥匙都没有,现在只能开斗鸡笼子?”戌六终于绷不住那张脸,狠狠抽了抽眼角,深感吾命休矣,“你其实是来轻生的吧!” “息怒息怒。”徐安歌很没诚意地安抚两句,“我要轻生肯定得找个吃了不痛的□□,干嘛来这儿开笼子?并不是很想跟野兽死同穴……” “……”戌六深吸一口气,保持表面的冷静。 徐安歌穿过一干野兽的笼子,走到最近的‘斗鸡’——也就是失去理智的武者笼子,细白的手指往钥匙圈上一扭,生生将铁丝抹直了,生了铜锈的钥匙安静地躺在他手上。 他深呼吸,将戌六提紧了,按在自己头上,沉声嘱咐:“抓紧了,爬得越高越好,千万别松开。” 自见他以来,甲六就一直给她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哪怕是方才在山洞迷宫中的逃亡,也莫名有种不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觉,如今被这么正经地一提醒,戌六下意识就觉得大事不妙,心都提起来了。 戌六直接抓住了徐安歌绑在后头的发髻,扯得太重还揪成了马尾。 徐安歌:“……”姑奶奶请照顾一点我的头皮行吗? 不过大事在前,徐安歌不跟她计较这些小事了,他用钥匙快速开了门,里头的武者一个个睁开了眼,一双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将眼神集中在徐安歌身上,兴奋和暴躁升腾在空气中。 戌六第一次看人开笼子,忍不住皱了皱眉,把徐安歌的头发抓得更紧了。 “……我要秃了!”他忍痛吐出一句话,“你抓个保险的地方。” 戌六:“抓头?” “……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徐安歌任劳任怨地开着锁,没两下,那把大锁就发出了“咔嗒”一声。 锁开了。 徐安歌没有留在笼前,而是脚踏轻功,一跃而起,跳到了笼顶。 驭兽园里一片都是铁笼,‘斗鸡’笼中关着一片武者,可是再往里的确都是野兽,从五六头一笼,两三头一笼,到最后,徐安歌见到了一排只关一头野兽的笼子。 被他打开的斗鸡笼中,暴躁的武者狠狠撞开门就嘶吼着跑到了笼子外,周围的野兽看到这一幕,也开始埋抓刨地低吼着—— 戌六趴在徐安歌背上,见他垂眼看着这一幕,嘴角似乎隐约带着笑,可细看又仿佛是错觉。 被放出来的武者们四处抓挠冲撞着,可惜他们不会用轻功,没法飞上来,所以徐安歌所待的笼顶一直都是安全的。 他趴在笼顶,往下伸手一捞半吊在空中,右手抓着被他拉成一条直线的铁丝深入锁孔。 这里的锁样式都不复杂,开锁的钥匙也是简易的,只是全部的锁都厚实沉重,这样能保证不会有人□□。毕竟关着的是一群野兽和失了神智的人,他们不会开锁却懂得撞笼子。 这大大方便了徐安歌,他对普通锁的构造无比熟悉,从小也不知用铁丝开过多少的锁,如今在场的所有锁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 他的手紧攥着铁丝,拿得又紧又稳,戌六在他背上清楚地看到徐安歌不过将铁丝伸进锁孔,试探地转了一下后便果断地向前按。 锁的内部构造轻易被破解,唯一的阻碍就是脆弱的铁丝同沉重的锁芯之间的对抗。徐安歌毫不犹豫地往铁丝中注入了内力。 多亏他入了后天,已经能够控制内力了,不然这铁丝怕是用不到两次就得断。 很快,这一个锁就被徐安歌用铁丝撬开了,沉重的锁砸起地上一片飞灰的瞬间,他用力拉开了铁门。 沉重的铁门划过石洞,扭曲波折的一声“咔——啊——”之后,这扇生锈的大门终于彻底打开。 野狼的眼睛在昏暗的洞穴中仿若蓝绿色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4 的鬼火,在笼中不停地闪烁,它们嘶声长嚎,纷纷冲着笼口一跃而出,刹那间,整个洞穴充满了犹如恶鬼长哭般的狼嚎! 如此盛大的动静,终于吸引来了人,一个男人率先闯进了驭兽园,才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就被这满园兽吼吓得不敢出声。 接着陆陆续续有从附近堂口赶来的人,他们有的是听到不同往常的兽吼声,也有的是收到了命令,来各个堂口追捕徐安歌这个通缉名单上的人。 很遗憾的是,这些人的武功并不高明,至少不如徐安歌那样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徐安歌侧首朝洞口笑了笑,那群人指着他牙齿都在哆嗦,不止是气,更多的是怕。 有人已经被满洞的眼冒绿光的野兽骇得愣住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狼!斗鸡,豹子……” “别说了,快跑!”他的同伴忙拽了那人一把,撒腿狂奔离洞穴远去。 刚刚脱离禁锢的野狼们自是不甘心的,它们磨着牙嘶声大吼,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窜出洞口。 最终,徐安歌远远听到几声惊惧的喊叫,大概还是有几个倒霉蛋没逃脱洞穴,身死狼腹了吧。 他心中猜想着,头也不抬,继续他的工作——撬锁。 一个笼子,又一个笼子…… 这个洞穴已经成了野兽狂欢之所,各种不同的凶兽兴奋地在洞中吼叫长啸,最早被他放出来的武者已经不见了,不知是感觉到危险离开洞穴,还是也倒霉地死于诸多兽爪之下了。 他不在意,没有被这些琐碎的小事分了注意力,依然在不停地开锁。可是戌六淡定不了。 “甲六……”戌六没有徐安歌这样高的武功傍身,她无法冷静!身为一个人,身处一群猛兽之中只会让她胆寒,让她毛骨悚然! “住手,够了!”她冲徐安歌大声喊道。 徐安歌浅笑着,他的左前方就是一簇照明的灯火,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左面,瓷白的皮肤如同披了一层朦胧的纱,而右面沉浸在了浓稠的黑暗中。 他声气温和:“不够,我再开几个,你别闹。” 戌六看着这张脸,这是她平生所见最好看的人,却莫名让她觉得心底颤栗不止,仿佛不久前还背着她逃亡的那个人从头到脚都被换了,只余下一个相同的躯壳。 戌六背后有些发凉,她定定神,继续劝:“够了,真的够多了,没有人会顾得上我们,我们可以逃……” 话音未落,她就被徐安歌提着后颈拎了起来,骤然的窒息将她的恐慌提升到了极致——甲六是要对她动手了? 戌六感到左手边一阵疾风呼啸而过,而后一声狼嚎从她身后猛然而生,戌六心底一惊,以为是有狼趁此扑上了笼顶,顾不得被勒紧的脖颈就要挣扎着躲,却不想空气却突然重新涌入了她的口鼻。 方才的一段时间在她的印象中无比漫长,然而等她大口大口呼吸,忍不住呛咳几声之后,才终于发现自己的一系列“感觉”不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戌六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突然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后背,帮她顺气。 “没事吧?刚才有一只狼扑上来了,我就没顾太多。”这是甲六的声音,戌六又咳了两声,才恍惚想起。 戌六:“……”所以他不是要杀我? 戌六擦干净眼睛,抬头看甲六。那人好看的眉眼在灯火下愈发出挑,可能是看见自己眼中残余的一些恐惧,还无辜地望了回来。 没有什么令人颤栗之处。 这还是不久前跟她一起逃的人,她刚刚感觉到的“另一个人”仿佛只是错觉。 戌六转头,看见了英勇地扑倒笼顶的那只狼,它此刻被一把长匕顶入了石壁中,正奄奄一息地残喘着。 的确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转头再次对徐安歌说道:“我们该走了。” “不,”徐安歌还是摇了头,“我们再开一个笼子。” “啊?”戌六开始怀疑自己的错觉不是错觉了。 “别那么惊讶,我只是在为我们出逃更保险顺利些。”徐安歌笑嘻嘻地说。 一盏茶过后,戌六眼前站了一头比她还要高的老虎。 戌六:“……你果然是疯子吧。” 徐安歌揪着老虎尾巴,不满这个评价:“说什么呢,这可是帮手。” 说着,他拍了拍扎手的老虎头,得到了一声来自万兽之王的呜咽。 呜咽中有愤怒,有悲戚,更多的是屈辱。 徐安歌拍拍自己绑了半天才用蛇索绑上的老虎嘴,笑道:“乖。” 作者有话要说: 老虎:qwq 小徐时不时画风突变是有原因的。 第29章 重返瀑布 山洞里已遍布野兽,教中人被各种凶猛的兽类追得四处逃窜,然而还是有许多一个不注意就葬身兽口。 在纷乱的人流中,徐安歌他们开始了骑虎逃脱的奇妙历程。 戌六趴在徐安歌肩上,徐安歌趴在虎背上,三层叠塔看上去摇摇欲坠,戌六都不敢随便乱动,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老虎给压塌了。 “不用这么小心,它受得住。”徐安歌就不一样了,他在虎背上自在地抓着颈毛,随着老虎跑动一上一下地抖着。 这头虎不同寻常,徐安歌从刚到驭兽园就注意到了它,不止因为它身影巨大,更因为它看人的目光太通人性了。 有一些长踞山林十数载的动物的确会与众不同,不论是杀伤力还是智力都强大得不似普通山兽,人口相传的精怪传说也多从此而来。只是徐安歌是在阴阳教这样的地方见着它的,倒是不清楚它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如此不同寻常。 戌六不敢苟同,依旧小心翼翼地趴着:“你打算骑着它直接出去吗?” “不,先到下游瀑布那里。” “瀑布?”戌六问,“哪儿有瀑布?” “出洞口,顺着河走。”徐安歌抓了一把快滑下去的戌六,又把她固定在了自己背上,“你不是知道洞口怎么走吗?难道没出去过。” 戌六被徐安歌飞散的头发扑了满脸,只能闭着眼不看前头:“出去过,很快就被抓回来了。”还在刑诫堂待了好几天,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想起“洞口”这俩字就浑身发疼。 徐安歌抓紧了老虎的颈毛,扬眉笑道:“今天就让你出去看个痛快!” 他又敲了敲老虎脑袋,催促它再快些,老虎吭哧吭哧喘了半天,只能憋屈地嗷呜一声,继续向前跑。 这头虎在驭兽园中是绝对的霸王,在它身旁就没有几只被徐安歌放出来的野兽敢继续呆着,不仅如此,更多的兽类几乎是闻着味儿就绕开了徐安歌他们那一块,生怕跟他们撞上。 相比一大群在山洞中四处逃窜,徐安歌他们走得可谓是又悠闲又舒心,在认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5 路的戌六指明了洞口方向后,两人一虎很快就冲出了阴暗潮湿的山洞,重见天日。 然而早在徐安歌放出源源不断的野兽时,阴阳教人就已经人手受损过重,不得不请求支援了。 在连纵堂这么个新人训练营中,多数人都是武者,甚至不少人连武者都不是,他们只能狼狈地勉强抵抗野兽围攻。 可是也有少数几个功夫到家的尚有余力,他们早早地逃出了洞口,放飞了传讯鸟儿,向隔壁山的刑诫堂求援。 传讯鸟一身乌羽,乘风而行速度极快,绕过中间一座山,斜飞入山洞,穿过哀嚎不断的鬼道,停在了刑诫堂正殿之上。 “呖——”传讯鸟长鸣一声,叫声尖利刺耳,很快引起了殿中人的注意。 有人拆下绑在鸟身上的传信筒,匆匆看了一遍传信,而后一惊,步履匆匆跑去后殿找了刑诫堂左堂主。 左堂主此刻正同林柒年下棋,见人来,不怎么经意地问:“怎么了?” “报堂主!连纵堂有外人闯入,将药兽都放出来,如今人手损失惨重,快要不行了!” 左堂主心中一惊,棋子掉落盘中,发出一声脆响。 林柒年眯了眯眼,说:“哎呀,右护法手下的堂口竟又出事了,这回教主怕是要大怒了。” 左堂主这才回过神来,想着:对啊,如今的连纵堂早不是从前的连纵堂了,孟鹰被撸了职,如今出事全赖孟影,的确应当高兴才是。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 左堂主想着,满面忧心地起身,急道:“这可怎么是好,一会儿教主就要传我了,也等不及去救场……” “不如我去?”林柒年说道。 “……”左堂主愣住,转头看了看他。 林柒年冲他使了个眼色。 左堂主猜,他可能是要把事搞得更大?于是迅速心领神会,重重点头:“那就交给林堂主了!” 林柒年:“好说。” 他一挥衣袖,起身出殿,回房拿了一方玉盒,而后叫道:“阿宝跟上。” 这次连纵堂受袭是个难得的机会,让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溜进去偷一样东西出来了。希望孟鹰的情报是准确的,这样才不会让他白费功夫。 林柒年想着想着,就已过了许久,然而身边半晌没人回应,他皱着眉头又叫了声:“阿宝?” 这时终于有人站出来了,可是这位自然不是阿宝,而是他的另一名贴身暗卫阿福。 “怎么是你?阿宝在哪儿?” 阿福听了林柒年的话,弯身抱拳行礼道:“阿宝还在画像。” “画像?”林柒年小声念着,“什么像……哦!”他想起来了,那个徐安歌的画像! 这已经画了一个下午了,竟还没画完? 林柒年面无表情地对阿福说:“把他给我拽过来。” 阿福应是,很快走了。 没一会儿,他就带了两个人回来——阿宝和那个传信人。 林柒年瞥了一眼传信人,问:“你跟来做什么?” 传信人道:“报堂主,方才有信来,说徐公子进连纵堂了!” “……什么?”林柒年立马转头看向传信人,几乎是瞬间想起那个传信中所说在连纵堂放野兽的人,这不会就是孟鹰让找的人吧? 林柒年垂眉想了想,最后抬头问:“画像给我。” “……”阿宝沉默了一会儿尴尬回答,“没画出来。” 林柒年深深望着他俩:“一个下午了,你们还没搞定?” 阿宝半跪在地,低头说:“堂主息怒,其实画了很多,但是都不像。” 传信人生怕林柒年降罚,忙趁此递了一张图过去:“林堂主,这是最像的一张。” 林柒年摊开一看,问:“确定他长这样?” 阿宝把头挪得更低了,默默递上被作废的十几张图:“您看。” 看了就懂了…… 林柒年接过图,先开了第一张。 然后—— 林柒年:“……”这一张跟传信那小子给自己的那张画的是同一个人?? 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林柒年手速飞快地翻了好几张,看到了好几种截然不同的脸,最后重重地拍桌子:“他是精怪能变脸吗?长了十多张不一样的脸!” 阿宝小声说:“属下是按他说的画的。” 被提到的传信人脊背一凉,也辩解:“我也是按我印象里的描述了……” 林柒年喝了一杯茶,糟心地捏了捏鼻梁:“你们俩一起来!” 直接看真人,总不至于看错了吧? 与此同时,孟鹰安排的另一队人马也用废了好几只传信黑鸟,总算是把徐安歌的消息传到身在苏州的孟鹰手上了。 孟鹰终于跟青面手达成了一致,从老头儿那儿拿到了他之前“靠山”的消息。 同时孟影那里的动作也缓了下来,他还搞不懂孟影这究竟是在憋大招还是终于放弃了。 有上辈子的前车之鉴,孟鹰这回相当小心,没被孟影看出任何跟徐家有牵扯的迹象,相反,他还仗着上辈子的记忆,故意让自己看上去跟何家有些联系。 何家是上辈子邵阳大变之后才暴露出来的,暗中支持孟影的一家小门派,青峰山。 如今青峰山还没有真正起来,两方还是孟影一股脑支持青峰山,青峰山享受资源的关系,要等几年过后,青峰山真正积蓄够了力量,才会反哺孟影,不过在这时,掌管青峰山的何家心也野了,就不怎么老实了。 其实仔细查查还能发现,何家如今还未真正昌盛,就有小九九了。 这一手若是能引得这俩狗咬狗,自是再好不过。 孟鹰吃了青面手给的解药,如今已彻底运功化开了梦里香的毒性,找回上辈子久违了的神清气爽。忽然窗边有鸟啼鸣。一声尖锐的“呖——”将他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他下榻取出了黑鸟身上的信,将卷成小筒的信纸摊开,一行行地读着。 这张信纸里提到了林柒年在教主面前告黑状的事,孟鹰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孟影突然安分了——因为教主对他不满了。 好极,看来没几天孟影就能自己滚回教去了。 孟鹰继续往下翻着,终于看到了徐安歌的内容。 上头写着他跟着马队到陈山县以后就直接去找钱一串了,孟鹰对这个人名很陌生,心里暗暗记下了,等会儿要让下属去查。 徐安歌找到钱一串就跟他一起进山了,然后往连纵堂方向去了…… 孟鹰拿纸的手一顿,在脑内重复了一遍——往连纵堂方向去了。 连纵堂?新人试炼场?! 他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以宁远今生的武功,进去就去找死的命……这太乱来了! 孟鹰坐不住了,他按着桌子站起来,大步跨着往门外走。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6 门口站岗的暗卫只觉得身后一阵响,门啪地一声开了,主子跟着大吼一声:“备马,快马!我要回教!” 暗卫下意识应道:“是!” 于是孟鹰又踩着步子回屋,在床边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拨浪鼓似的晃。 上辈子的宁远这会儿明明已经安安全全地回墨枢门了,他真想知道这辈子的宁远是怎么转道去了陈山,还一路浪到连纵堂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孟鹰(痛心疾首):你上辈子很乖的! 失策,孟哥今天就出场了!我计算错误(锅我背了)…… 第30章 山虎引路 徐安歌两人骑虎倚山行,很快就到了瀑布下。 徐安歌从容地从虎背上下来,戌六手脚有些僵硬,但也紧跟其后,老虎眼神凶得都能吃人了,徐安歌却毫不在意,拍拍虎头挥挥手,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 老虎暴躁地伸爪子磨得地上沙石嗑嘚直响,戌六看着它还真有些小怵,忍不住往徐安歌身旁挪了挪。 结果这头万兽之王最后还是憋屈地背过身跑了。 徐安歌看都没看它怨气冲天的背影,挥手招呼戌六:“跟上,我带你走。” 他走的就是回瀑布下湖泊的那条路,此处地势低洼,周遭山壁如天刃,笔直峻峭,要只有他一个人到还能试试轻功,可加上一个戌六,他就没多大把握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钻那个窄洞。 徐安歌说:“我知道这儿有一个洞,是能攀爬的,待我们爬上去,就差不多……” 他正拨开杂草,走进山洞,突然听到山洞里有人说话,声音模糊不清,正当他打算小心些一探究竟时,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朝自己扑了过来。 徐安歌往后一步走,轻松闪躲,然而躲得过肉体撞击却躲不过尖叫袭击,他很快就被一声“哇啊——”的哭声糊了一耳朵。 这哭声稚嫩,还挺清亮,本来应该蛮悦耳的,可惜破音了,还不是只破一下的那种,而是一个音九转十八弯,差点飞出悬崖掉下去的那种。 徐安歌:“……”我的耳朵。 没了徐安歌的遮挡,戌六正被小胖子扑了个满怀,她看到这熟悉的身形就忍不住捧起小胖子的脸,看完后犹豫着念出了一个名字:“小五……?” 小胖子听见她的声音,顶着红肿的核桃眼就朝戌六看来,他的哭声蓦然停了两下,嘴巴一张一合,而后“哇——”的一声如泄洪一般再次喷发。 戌六措手不及,只好干巴巴地说着:“不许哭。” 结果可想而知,小胖子哭得更悲惨了。 徐安歌上下打量两人一眼,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身后又来一人大喊着:“别跑啊,你个熊娃……徐安歌!” 突然被叫的徐安歌回头一看:“钱兄?” 好了,这回人都齐了。 这时候徐安歌才突然想起——他一路上竟然把钱一串给忘得干干净净! 钱一串也不知做了什么,一直在喘,这会儿正顺气呢:“你可算来了!我等了老半天都不见人,还以为你直接跑了。” “……”其实差不离了,徐安歌沉默了一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你这是怎么了?” 钱一串瘪着脸指指小胖子:“这不是因为他吗?” 依然哭得哇哇呀呀的小胖子受惊般抖了好几下,直往戌六怀里钻,哭声回环曲折,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徐安歌无言:“你对他做什么了?” 钱一串气不顺:“什么都没做,就是我一碰他就哭,拉他进洞,想带他出去,结果他哭得更厉害了!” 徐安歌看了看眼泪糊了满脸的小胖子,不大相信,可戌六却突然来了一句:“他的确有点胆小。” 她抱着小胖子的头,动作熟稔地拍着他的背,语气总算柔和了些,小声哄道“没事,我在”。小胖子哭得抖得厉害,连带着抱着他的戌六仿佛也有些颤抖。 她把小胖子的衣服抓得紧紧的,又说了一声:“没事,我在。” 不知是不是徐安歌的错觉,他竟觉得戌六这句话也带了颤音。 “何止是有点!”钱一串下意识接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他根本不认识这女孩子,于是忙问徐安歌,“她是谁?” “戌六,我路上碰见的,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徐安歌随口说着,眼神往戌六和小胖子身上转了几圈,问戌六,“你认识他?” 戌六:“我的朋友。” 徐安歌抬眉看了她几眼,“朋友”这词儿不稀奇,可是从戌六嘴里说出来就莫名违和,惹得戌六还不自在地解释了几句:“就是我救过他,他也就过我的意思。” 钱一串这下缓过劲儿来了,也悄摸着探了探戌六的武功,这才发现这么和小姑娘竟然已经快是武者了! 后生可畏啊…… “小姑娘,你救他我信,可他救你是不是荒唐了些?”钱一串认真道,“他身上可半点武功都没有。” 戌六蹙眉说:“到底有没有,我比你清楚。” 钱一串笑着说:“好,我多嘴了。” 徐安歌听钱一串所言,突然望了望漆黑的洞穴。如果小胖子真的没有武功,钱一串到底是怎么把人 “别说这个了”徐安歌远远望了一眼林子,那里不知是什么猛兽路过,竟惊起一片飞鸟。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身后还有追兵,趁早出去的好。” ———— 林柒年带着阿宝和传信人赶来了连纵堂,此时洞口已经满是各种野兽的脚印。 林柒年让阿宝和传信人先帮着查看下游的几个药人连营,自己走进了连纵堂。 连纵堂中的野兽依然没有全部散去,可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有些是武功高,跑出去逃命去了,也有一些是已经葬身兽腹,故而毫无声息了。 漆黑的洞穴中弥漫着浅淡的血腥味,可林柒年全然不在意,而是心中念着孟鹰给他的指路口讯。 从洞口进去,先走左数第三个洞,再走最中间的洞,左转,右转…… 林柒年认真按着口讯上说的走,路上也偶遇了两三只野狼,不过都被他吓跑了。 他好歹也是个后天高手,就算是那药生生嗑上去的,那也是正经的后天高手,对付这野兽两三只自然不在话下。 林柒年很快就跟着孟鹰口讯的指路到了驭兽园,而后按步骤挪动了几个笼子,最深处的山壁咔嗒一声打开了——这成了一道门! 林柒年走进去,牢记孟鹰所说,不多看不多碰,拿到了一个放在书架上的白玉瓶子,就很快退出来,将笼子摆回原位。 最后快步走出了驭兽园。 一切顺利,林柒年松了一口气,打算原路返回,却在这时突然被人叫住——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7 “林堂主!” 林柒年心底一惊,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谁?” 那人相貌平凡,唯一惹人注目的只有上嘴唇围着的那半圈小胡子,走来,恭敬地行礼:“小人是连纵堂下二连掌事。” 看这人的态度,应当并没有看到什么,林柒年又问了他一些话,才放下心来,说:“我是奉命来助连纵堂抓人的。你可知私放药兽的人如今身在何处?” “这……小人不知。”二掌事惭愧道。 “连你也不知道?”林柒年有些惊讶了。 一个堂口下的直属掌事算是很不错的职务了,他们的武功要求也不低,面前这位二掌事如今已是武者巅峰,要是林柒年自己没有嗑药提升功力,应当也同他差不多。 他记得自己收到的消息是说,徐安歌只是武者,可听着二掌事的话,很明显都是说连武者巅峰的人出手也抓不到人。 是徐安歌躲人的功力太强,还是他猜错了,这个人不是徐安歌? 林柒年心中疑惑不浅,可还没等他细想,二掌事就开始跟他讲整个连纵堂的损失,林柒年边听边点头,很快就跟人一起走出了洞口。 “……可恨如今还是抓不住那人,害得我等损失如此惨重,小人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林柒年点着头,看上去像是赞同二掌事所说,其实心里却是不痛不痒的——管着连纵堂的是孟影,损失越惨重越好。 他完全不需要靠连纵堂来挑选手下。 二掌事不知林柒年心中所想,还在絮叨着表忠心,林柒年心不在焉地听着,这时一旁茂密的树丛中突然传出了虎啸。 二掌事如今听到野兽的嚎叫就想到方才自己在连纵堂被一群野兽包围的事,下意识抖了抖。 林柒年没有这种心理阴影,直接上前几步,想掀开树丛一探究竟,却听又一声虎啸,这次它就出现在林柒年的脚边——那头老虎钻出了树丛,端坐在平地直视二人。 这只老虎异常高大,端坐着就有一人高,林柒年瞳孔一缩,差点就要丢飞刀了。 幸亏那虎在此时低叫了几声,不是方才威风的虎啸,而是在呼噜呼噜的声音,听着温和极了,与它的外貌极度不符。 这好像是示好的声音? 老虎对他们没有攻击的欲.望,林柒年也就没打算惹它,二掌事倒是想起了林堂主是后天高手这回事,吞吞唾沫撺掇说:“林堂主,这虎好像是从我们堂里跑出来的,您看能不能……” 林柒年当然能收拾这虎,但是他并不想替孟影干白工,于是就笑了笑:“现如今还是找罪魁祸首更要紧,不然教主发怒谁来担责呢?” 二掌事被他这话说的陡然清醒,这才想起教主的性子,只要这错犯了,再怎么将功折罪都是行不通的,一顿厉刑是逃不了的,还不如抓到一个能让他撒气的对象。 想通之后,他缓缓点头:“林堂主说的是。”他们还是趁着人没走,去抓人吧。 林柒年很满意,抬腿就要走,却冷不防又感到有活物接近,他猛地转头一看,竟是那头老虎跟上来咬衣角了! 怎么回事?放它走还不乐意了? 老虎的确很不乐意,看见两人要走,耐不住又嚎了两声,咬着林柒年的衣角甩了甩头。 甩头的方向正是一旁的小路。 “这是……让我们跟它走?”林柒年盯了它半晌才反应过来。 二掌事在一旁着急:“林堂主,我们别理它了,快走吧!” 林柒年一点不急,反而对老虎挺感兴趣的:“别急,跟着它走指不定有好处呢。” 他看了看老虎指的那条路,很快就掰出一个理由:“你看,这不就是我们要去的药人连营的方向吗?说不定它是在引我们找到那人。” “……您说的是。”二掌柜一边赔笑肯定林柒年的猜测,一边在心底骂他说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老虎凭什么替他们引路啊?难不成林堂主以为连纵堂平日对药兽很温和友好,所以它被人放了以后还心怀不甘想倒打那人一耙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虎:当然是为了老子的尊严! 主角骚过头,被反噬了╮(╯▽╰)╭ 第31章 飞刀 此时,山洞中的徐安歌四人还毫不知情地走着。 钱一串说:“当初我们找那个入口可是费劲了力气,还摔得一身烂泥!” 戌六牵着小胖子走,结果这时候被悲愤的小胖子抓疼了手。小胖子眼眶红红的,重重地“啊啊”了几声,对戌六比划,先是重重指了指洞口的尽头,然后指了指头顶上,又做出一个刨的动作,最后指着钱一串不停呼气作生气状。 “……什么意思?”钱一串看着小胖子的动作半天摸不着头脑。 戌六解读完,平静道:“小五说这个洞是他挖的,你不仅抢了他的洞,还吹牛。” “怎么可能?”钱一串反驳,“入口开在头顶上的,还特别深,他一个孩子能做到吗?” 戌六坚定站小胖子:“他能不能我比你清楚。” 钱一串有些无言:“小姑娘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他没有这种能力啊。” 戌六:“他有。” 钱一串:“没有!” “不一定哦,钱兄。”两人停下吵得认真的时候,徐安歌却已经站到了不远处的拐角传来,“这个洞可能真是他做的。” 徐安歌之前无视了这种五岁小孩才会做的幼稚争吵,举着火把照明,往前走着,却正好看见了一样东西。 钱一串三人赶忙跟上徐安歌。 见几人都到了跟前,徐安歌才弯腰指着自己发现的那个全是蜡烛泪的石壁台对钱一串说:“还记得这蜡烛吗?这个洞里不止一根蜡烛。” 他举着火把往前走几步,很快就又发现了在同一高度的燃尽的蜡烛,只是这蜡烛油凝固了太久,看着就快跟石壁融为一体了,很难发现。 徐安歌慢慢弯曲膝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使得他的脸正好对着蜡烛:“往墙上插蜡烛的时候,我们一般都会选择插在胸前那样的高度,因为这需要在墙上戳洞,会让手持续举一段时间,而胸前差不多是人们手举得最舒服的高度。” “你看所有蜡烛排列的高度都是大致相似的,对于我们来说却太矮了,蹲得困难。”徐安歌牵着小胖子的手,把他挪到自己身边,“可是对他而言却是最舒服的高度。” 他们这里所有人的身高都相差比较大,徐安歌比钱一串高半个头,钱一串比戌六高一个头,戌六比小胖子高一个头。这么一比,倒还真只有小胖子符合条件。 钱一串皱了皱眉,喃喃道:“也对,我看外头那些人也都是大人了,没一个是这样矮的,要是插蜡烛就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8 被弯腰,难受得很。” 听钱一串说到这,徐安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忘了什么事,还没集中精力想多久,却被钱一串打断了。 “不对不对,重点是小胖子根本没法戳洞吧?你们戳洞插蜡烛是因为你有内力有武器,他就是个普通小孩!” 普通小孩?这可不见得。 徐安歌对戌六说:“让他试试给钱兄看吧,看看究竟能不能戳洞。” 有了戌六做中转,小胖子乖多了,让戳洞就真在石壁上戳了一个洞,钱一串看得目瞪口呆,惊讶地拉过徐安歌:“你……你看到没?他没用内力!直接用手戳的!” 徐安歌腹诽,这怎么可能不用内力,只是用了内力你却看不出来而已。从这一点来看,小胖子很明显也是阴阳教的产物,或者说更像那些药人的最优版本。 徐安歌的手被钱一串紧握着,拉得贼痛,“嗯”了一声冷淡回道:“看到了。”他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内力却让人感觉不到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反应。 不过,钱一串这一打岔,终于让他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东西了。 “钱兄,这儿的药人和管理的人呢?怎么不见了?” 钱一串很快回说:“我把几个拿棍子的全绑起来弄晕了,他们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法坑这个什么教还是门的玩意……”他突然想到杜芡,愉快的心情也黯淡不少,“那群你说叫药人的也全在山洞里,动都不带动的。” 徐安歌点头,心知那些人可能还真是没接触阴阳教内部事务的小喽啰。 被他忘掉的事其一解决了,还有其二—— “你们先走吧,我要出洞口一趟。” 钱一串和戌六的目光都跑到徐安歌脸上了:“为什么?” 徐安歌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视线,笑笑说:“我的剑忘带了。” 戌六听得一脸懵,钱一串可是当时亲眼看着徐安歌把剑藏在湖泊里的人,当下就懂了:“行吧,你快去快回。” 徐安歌点头:“会的。” 他运起轻功,飞快原路返回,可出洞口之后,却绕过了瀑布下那条湖泊,没有去捡剑,而是直奔另一个山洞而去。 那个山洞就是钱一串把人都关着的地方,那群执棍人也应当在里面。 钱一串说的都是事实,徐安歌也觉得执棍人都是些小喽啰,可这并不代表小喽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从小喽啰的嘴里也是能撬出很多东西的,徐安歌如沉梦中,脑中飞快闪过某天夜里他深处密牢的一个梦境。 问不出来只是钱一串不懂得问而已。 徐安歌想着,很快就运着轻功进了山洞。 ———— 阿宝和传信人被林柒年派去连营之后,很快就去大河下游一个个连营地搜过去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个搅得连纵堂天翻地覆的人,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徐安歌。 一连找了几个连营,都不见异常,终于在找到离瀑布最近的第七连营时,发现了徐安歌的踪影——他进第七连营山洞了! 传信人连忙拽了阿宝两下,示意道:就是他。 他们两人都练过特殊功法减弱存在感,可还是怕会惊动到徐安歌,于是就只派了传信人一个远远缀着,阿宝则是转头联系林柒年。 两人盼着徐安歌能安分点儿别乱窜,可惜事与愿违,他还就是四处乱蹦。 传信人不过在等了一盏茶,甚至更短的时间,徐安歌就从山洞里出来了。 眼看着徐安歌出来,他就远远的跟在人身后,眼睛都不敢挪开一些,他看着徐安歌出了山洞朝瀑布那儿走,走进林子,穿过树丛,淌过溪流,然后……人就不见了! 传信人:“!”完了,跟丢了! 他赶忙感知了一下周围,意料之中地感知不到这位武功比他高的徐公子的任何踪迹,只能徒劳地四处找人。 可他才回头急着找人,自己就倒地了。 徐安歌从他背后缓缓走出,收起了手刀。从刚出山洞他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人跟着,看着就像阴阳教的追兵,还是早解决为妙。 解决了小尾巴的徐安歌很快想起来自己已经离队太久了,为了不让他们想太多,还是先赶回去吧。 哦对,还要先去找个剑。 ———— 那厢传信人被徐安歌解决了,这头的阿宝也不怎么顺利,他先是放飞了传信鸟,自己也脚步不停地回连纵堂。 可跑到一半竟然就收到了堂主的回信,信上写了一大堆,概括就是一句话:他在药人连营。 阿宝:“……”意思是他现在跑错方向了! 他有些崩溃地跑了回去——本来时间就来不及了,也不知道他再这么浪费一通,传信人那儿还能不能支持得住…… ———— 传信人已经趴了,林柒年两人被老虎牵着到了瀑布后的林子,见目的达到,老虎功成身退。 林柒年此刻离瀑布还远着,却已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至少是后天境界之上的人。 这人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应当也是不知他们踪迹的。 林柒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二掌事,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如今教内少有的,没被施过那套能让人掩藏气息的针法的人。 阴阳教从前任老教主开始就很注重暗部暗卫的培养,所以隐藏气息的方法都是刻意培训过的,培训走的也是老路子,基本靠苦练。 可新教主上任之后扶持的方法不是这样的,新教主扶持的是青面手的徒弟齐豫的药人路子。 一开始只是拨一些人给齐豫当药人,可当齐豫研究出这种能让被施针的人隐藏气息的针法——“含息针”后,新教主就让他把含息针传及全教,特别是连纵堂——这个新人堂了。 林柒年因为手掌同声堂,查到齐豫手下药人的模样,有些不太敢使这功法,深怕出纰漏,所以就没将这含息针引进聚宝堂。孟鹰不必说,不论重生前后,他都是不信齐豫的。 倒是孟影不知为何也莫名排斥齐豫,哪怕教主命令了连纵堂必须引进针法,也不愿意让跟着自己的高层施针。 林柒年自己是后天高手,隐藏气息还是能够躲一会儿的,二掌事作为武者巅峰,气息就很难藏了。 于是他对二掌事做手势示意:我先上前,等我叫你你再来助阵。 然后他就谨慎地压低气息,慢慢靠近那人。 那人此刻正在湖中弯腰四处翻找着,衣裳都被浸湿了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林柒年趁此飞快掷出一枚飞刀,刀身迅疾如箭破空而来,“咻——”的一声终于惊起了对方的注意。 徐安歌在冰凉的湖水中淌着,有些忘了自己当时把剑丢在哪儿了,只好顺着大概方位一点点摸过去,却猛然感觉身后有暗器袭来。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49 他心头一凛,起脚一踏湖底就想运轻功脱出水面,可水中阻碍实在太大,还没等他彻底跃出水面,那柄飞刀就直捅入腰腹! “唔!”一阵巨痛顺其而上,绞得徐安歌眼前猛然晃了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写太多了…… 今天是这个地图的尾声章节了,下章预知:梦。 第32章 怪梦(五) 林柒年看自己奇招生效,终于毫无顾忌地拔出长刀与其正面打斗! 徐安歌感觉得出那人杀气凛然地袭来,虽腰腹处痛感依旧强烈,可他也不得不咬牙忍痛闪躲。 林柒年举着长刀从岸上一跃而起,脚尖才点在水面就横刀一扫,后天高手的内力在这一劈中爆发,贴着湖面无差别地割裂所有——波动的水花被此一劈,便若透明的烟火般炸开,千万朵盛放,四溅的水沫模糊了整个视野! 徐安歌猛地往下一沉,水花也是“噗通”一声直翻而上。腰腹处一使劲伤口简直如同撕裂一般疼,那柄飞刀还陷在血肉中绞着,冰凉彻骨的湖水竟也成了难得的止疼药。 他没有时间沉溺于伤口被冰水镇住的舒适中,很快在水中如游鱼一般四处逃窜。 林柒年在后紧追不舍,也淌入了湖泊中,长刀缀着徐安歌游过之处大力劈砍。 徐安歌凭着自己的直觉尽力闪躲着,每一次都险险逃过,可每一次闪躲都是在不断撕开伤口——伤口在水中拉出细细的血丝,在湖水中游动不久便汇入大水流中毫无踪迹,持续的失血和缺氧带来的是涣散的精神。 徐安歌在水底摸索的动作已然凌乱,他只是看着一股劲儿四处逃窜摸索—— 终于,他摸到了剑! 又是一道刀锋破水而来,这回是左后方。 他拼力侧身,又躲过一击,而后将内力全数压在了手上,向着左后方飞速靠近! 三米…… 二米。 一米! 徐安歌握紧长剑,手上的内力倒灌入剑中,竟在水底劈开了千重浪! 使剑本应轻灵,他此刻却如力拔千钧而上,炸开的水花迷了两人的眼,徐安歌只是凭着感觉一刺—— “扑哧——”见血了。 至此,二人竟都负了伤。 徐安歌窜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林柒年捂着还在身上还在冒血的洞,又是疼痛难忍,又是心底发狠——他不想放过这小子了! 徐安歌倒是想逃,他可不打算为了这一次冒险搭出一条命,毕竟钱一串三人进洞已久,这会儿恐怕已经开始攀石洞,不会再回来帮他了。 他没有退而求其次的余地,只能杀了对方! 徐安歌想着,此刻他的剑已第二次挥出,直指林柒年! 林柒年毫不示弱,甩刀劈开这一剑,徐安歌继续跟上——两名伤员势均力敌,你劈我就躲,我刺你就退,一时之间竟分不出高下。 林柒年咬牙,正当他打算叫二掌事过来补刀时,阿宝终于赶到了! “堂主!就是他!” 林柒年艰难挡开徐安歌的一剑,人被震得直往后倒,喉头一阵血腥味上涌。徐安歌的惨状也不遑多让,他同样重重地飞了出去,他运气差得多,这一下落,头竟正对着一块尖利的石头! 阿宝用最快的速度上前:“他是徐安歌!” 什么?! 林柒年听见这话,忙榨出最后几分劲儿,飞身上前想接住已经没力气动弹的徐安歌,避免他下落后头正被岩石击穿。然而反应终究慢了一步,他纵是再使劲儿也难接到徐安歌了。 眼看徐安歌就要砸到湖边的尖石上,这时却突然飞出了另一个人! 那人穿着药人的衣裳,也不知是从那个坑洞冒头的,凭空踏了几步,赶忙接住徐安歌,这才保下了他的小命。 徐安歌重重撞到那人身上,终是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口血,他的意识早已模糊,腰腹渗出的血全融进了黑色的布料中,可即使如此一抹也是一手的血迹。 钱一串接到徐安歌的那刻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味儿,心下骇然,胆战心惊地抱着徐安歌和湖对面同样浑身沾血的那人对峙。 连徐安歌都被打成这样,钱一串心中更没有多少自己能胜的希望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快被杀掉,没想到对方却是给了他一个手势,而后就转身走了。 这是……让他们走? 钱一串觉得不真实极了,愣了两秒才把徐安歌背上,飞快地往洞穴里跑。 ———— 好疼…… 好像肚子开了一个洞,每动一下都在将它撕得更大,疼痛顺着每一寸皮肤和经脉蔓延全身,直冲头顶。 徐安歌恍若置身冰窖,全身上下从血肉到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感觉周围有了光亮时,尚未完全清醒,只觉一柄大刀从天劈下,眼见就要直入头骨! 这又是……梦吗? 可这冬日的阳光,这凶狠的刀锋,一切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他的心头仿佛被分为了两半儿,一半盈满了惊骇恐慌,一半却风平浪静。而后他的头部忽然闪过一瞬尖锐的疼痛,将这两半儿搅和在了一起。 须臾之间,惊骇恐慌消失不见,那种风平浪静的情绪成了他心中的全部感知。 ——徐安歌轻描淡写地运轻功避过了那一刀。 他手上握着一把剑,剑身平滑,剑刃于日光下闪烁若白光,他举剑挥出一道剑弧,仿佛晃眼的日晕,其间带着杀意凛然的剑气和浑厚的内力。 举着大刀的汉子面露惊惶,被这一剑干脆地扫下了比武台。 徐安歌于比武台正中站定,平静道:“还有谁质疑墨枢门的战力,自可上台同我再战。” 目睹了青峰山门主的落败,在场不忿的正义之士鸦雀无声。 自此,墨枢门在武林大会上终是再无阻挠,顺利夺得了往后十年武林八大家之一的头衔。 武林大会是全武林的盛会,江湖人不仅会在这和大会上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也会选出力霸武林的八个门派。 前三个门派——剑宗守元峰,药谷长春谷,道教归一教,已经二十年没有变动了,而其余五个门派倒是频繁地变换过。 例如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墨枢门因惨被魔教灭门,毫无悬念地被踢出了前八。 又例如今年武林大会,曾经的墨枢门小公子担起了门主的担子,重新让墨枢门闯入了八大家。 八大家和武林盟主都已选出,重头戏也就落下帷幕了,不少江湖人就借着这好日子游起了扬州。 走江湖,自然有刀有剑有酒才是江湖。不少江湖人都是酒坛子,闻着味儿就往酒馆钻。 在酒馆里围着喝,众人兴致勃勃地就说起了武林大会上的事,说着这任武林盟主有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0 多少年英才,这次又有哪位少侠或是老怪横空出世或是更上一层楼,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今年八大家中唯一的变动——墨枢门。 徐安歌蒙着一身灰蒙蒙的麻布衣裳靠着酒馆门夹菜吃着酒,门口挂着一层厚厚的帘子,可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了冬日凛然的寒风呼呼地吹,时不时灌入几卷凉气。 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些江湖人零碎的八卦声。 “徐安歌……墨枢门是又起来了……” “那等阴险小人总是过得好……” “不过是个瞎子……” 徐安歌摇着碗中的烧酒一饮而尽,放下碗,抬眼时偶尔能看到一些帘子被吹开时外面的景象——路过的行人衣裳是灰的,阴沉沉的天是灰的,对他而言全是灰蒙蒙的色块。 许多人都知道他眼睛坏了,瞎了,可是只有他自己还清楚,他的眼睛没有坏完全。 他并不是完全看不见的。 徐安歌抓过酒坛倒空了这坛酒,伸手招呼小二:“再来一坛。”说着,他端起碗继续喝着,烈酒滚过喉咙像火在烧。 耳边又传来那些人的笑声,“眼瞎说不准是老天爷给的报应呢!” 徐安歌置若罔闻,只是不停地灌着酒。 大冷的天里,烈酒就是手头宝,徐安歌不知给自己灌了几坛子酒才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暖的了,耳边嗡嗡叫的臭虫也散了,这才浑身舒畅地决定再喝最后一碗就回去。 他右手撑头,坐得歪歪扭扭的,皱着眉头抖了抖酒坛子,却只看到一滴酒水,忍不住哼了一声,再举起手想招店小二过来:“小……唔?” 有人按住了他的手。 徐安歌眼前是一片斑斓的色彩,一大堆模糊的色块绕成了奇葩的图案,任他怎么努力分辨都瞧不出眼前这人哪儿是头,哪儿是身子。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护卫呢?” 是很熟悉的声音,可是具体是谁……他想不起来了。徐安歌不说话,伸手想摸对方的脸。 可是他的手又被抓住了,这回真的是被用力地按在一起,做不了妖了。徐安歌有些不高兴,可是又不想说话,于是就扭头不理人。 这让那人无奈极了,任是问了好几遍“护卫在哪儿”“有没认识的人”“你在哪家酒楼”,都没有回应。 徐安歌盯着自己的手不放,把中指压到食指上面,眼前一片色块神奇地变了一个图案。他的眼睛亮了亮,又把食指抽出来,压在中指上面,玩儿得还挺得劲儿。 “唉。”那人叹气,徐安歌默默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回来——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徐安歌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直到……直到他发现自己高了好多。 他被人抱起来了! 这个抱姿非常让人难受,是直直勒着肚子的,徐安歌有点生气,重重地拍着那只手:“放开!” 可是那人没有放,只是把他的手抓下来:“别闹。” 接下来无论徐安歌怎么打人,对方都没再理他,而是跟别人说着话:“小二,多少钱?好……” 低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在耳边回荡,徐安歌听着听着就有点想睡,忍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裹了一圈,暖和多了,毛绒绒地蹭着他的脸,痒痒的非常舒服,他待了没一会儿就彻底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湖怎么可以没有醉酒! 第33章 怪梦(六) “抬手。”孟鹰举着一块布无奈地对半醉半醒的徐安歌说。 孟鹰问不出他的下脚地,就只能先把人带回自己住的酒楼,如今正拿着一块半湿的毛巾给人擦手。徐安歌喝醉以后实在洒了很多酒在手上,现在酒液干了,摸着就黏黏糊糊的让人难受。 徐安歌在路上睡了一觉,总算清醒了一些,如今听到孟鹰所说,乖乖地伸手给擦,抬手又等他给自己换了件干净的外衣。 孟鹰低头整理着外衣领子,徐安歌突然歪着脑袋侧弯腰,越弯越低,惹得孟鹰只能把他扶正了:“别闹。” 徐安歌被孟鹰扶着正了身子,突然盯着他平淡地叫了一声:“孟鹰。” 这声音虽然依旧飘忽,可声调和吐音却是清晰平稳的。 徐安歌清醒了? 孟鹰心里一跳,手顿了一下便继续理起了衣服,试探道:“为什么喝那么多?” 徐安歌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皱起眉头把孟鹰的手推远了。自己还因为站不稳,歪着歪着坐到了床上。 孟鹰有些愣,又试着靠近了徐安歌两次,可徐安歌都是一副无比嫌弃的样子直接把他推开了。 这是……半清醒吧? 孟鹰想着,因为认出了自己,所以厌恶地推开,可是还是醉着身体无力,所以就没有过激举动。 那这就好办了,醉醺醺的徐安歌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虽然他一直嫌弃地推开孟鹰,可孟鹰还是强硬地把他收拾了一遍再塞进被窝。 徐安歌在被窝里终于安分了,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孟鹰收拾了一下方才用的热水和布巾,转头看着徐安歌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想起他刚刚对自己的排斥,轻声说道:“你也感觉出不对了不是吗?” 说完他就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种跟自言自语没两样的事。 他很快转身了,于是也就错过了徐安歌忽然颤了两下的眼睫。 等孟鹰转过身来,徐安歌没有一点动静,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他叫店小二又抱了床被子上来,在外间的小塌上睡了。 更夫在外头打更,喊着二更天的时候,街上已经彻底安静了。过路行人没几个,月亮也被云遮得暗淡下来。 孟鹰在小塌上睡得安详,塌边却站着一个人。 躺了大半夜,徐安歌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到了孟鹰的脖子上,眼眸暗沉下去,却突然想起孟鹰方才说的那句话“你不是也感觉到不对了吗?” 他的手一僵,停在孟鹰脖颈上方犹豫不决。他在逃出邵阳教后托人调查过不少当年轰动苏州的徐家灭门案,查出的许多东西的确跟他还被困在邵阳教时想象得不大一样…… 徐安歌垂着眼思考着,却猛然听到有人出声。 “你不下手,不如换我来吧?” 徐安歌猛地收回手,直起身子看向窗口——孟影! 孟影抓着窗框跳进屋里,大笑道:“果然下不去手?那就让我来吧!” 他一点都没有顾忌还睡着的孟鹰,笑声嘹亮,可就算如此,孟鹰竟然也没有醒来。 徐安歌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你给他下了药?” 孟影摸着下巴点头:“是啊,我还算好了药发时间来的,没想到你倒是也在。” 说着,孟影眯着眼睛又笑了:“我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1 同他有仇,你也跟他仇怨不浅,我俩的目的是一样的,你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吧?” 孟影向前走了两步,徐安歌就警惕地后退着——他感觉得到孟影对自己的杀意。 孟影虽然跟孟鹰的仇怨更大,可徐安歌当初为了逃出邵阳教也坏了他不少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可对徐安歌抱有杀念。 孟影比孟鹰年长许多,当年还是先孟鹰一步成为先天高手的,如今他入先天之境已有十年,徐安歌却才成为先天高手十个月,两人对武功的理解怕是都在两个境界。 正面对上孟影跟趁着孟鹰不备下手可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徐安歌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如今胜算极小。 孟影打量了一会儿徐安歌,盘算着还是趁此好机会杀孟鹰更赚,于是突然散了身上的杀气,说道:“你别坏我的事,这次就放你一马,如何?” 徐安歌垂着眼,低声说着:“你都说了我跟他有仇怨,莫非还认为我会救他?这么平白放我一马好吗?” “呦,你刚刚看着可不像跟他有仇怨的样子,倒是更像放不下你的小情郎啊。”孟影的眼神像是泥地里黏腻的爬虫,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恶心感,“再说了,我说放就放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徐安歌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好,你说话算话。” 孟影不耐烦地点头,挥手说:“快走!” 徐安歌回到大床,拿起自己的衣服装进包裹,速度慢得孟影都不耐烦了:“你好了没?磨磨叽叽的。” 徐安歌将手按到挂在床头的长剑上,沉声说道:“我看不见,快不了。” 孟影抱着手臂靠在窗边不耐烦地继续催促,徐安歌知道他是以防自己背后下手让他阴沟里翻船才坚持让自己先走。 只是这次他不可能如愿了。 孟影一边擦着自己的刀,一边分神盯着孟鹰,却不想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枚飞镖! “徐安歌!你活得不耐烦了!”孟影险险躲过飞镖,只让它在脸上擦了一道划痕,之后怒不可遏地用刀将其砍碎! 徐安歌趁势逼上,手持长剑来势汹汹,直把孟影逼到窗外。 “不愧是孟鹰训的狗!他杀了你全家你都对他那么情真意切啊!”孟鹰气得牙痒痒,一边拿刀档着徐安歌这一剑,一边讥讽道。 徐安歌冷笑:“别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执行杀人命令的你!”话音未落,他就踏着窗台跳到了孟影上方,长剑旋转着刺向孟影。 这一刺内力滔滔,泛滥着冲向孟影,哪怕是自诩强过徐安歌的他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我不过是个杀人的,江湖规矩杀手不过是兵器,罪在买凶之人。你连这都想不通吗?”孟影皱眉回报了徐安歌一刀,“孟鹰那时已经把阴阳教都握在掌心了,他究竟是在执行教主之命还是自己的命令——你不会分不清楚吧!” 徐安歌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孟鹰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没有害过徐家”。 他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希望孟鹰所言是真的了——如果孟鹰说谎了,那么此时的他跟蠢货又有什么两样? 孟影这一刀势大力沉,雄厚的内力如同沉重的大山一般向徐安歌压来,他拿剑的手已经在颤抖,内力源源不断地在往剑中输送,徐安歌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却终究不敌孟影功力深厚,被狠狠击飞,直直撞上了墙壁。 他的头直接撞到了砖石之上,刹那间眼前一片黑暗,连那些模糊的色块都消失不见了。 须臾之后,就是仿佛头骨碎裂一般的疼痛,他还能感觉得到自己被拽着衣领拎了起来,孟影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腹部。 “唔!”疼痛仿佛直入五脏,徐安歌喉头腥甜,头仿佛要炸开一般的疼,他感觉自己的耳道,眼眶都有湿热的黏稠液体在流出——是血。 孟影阴沉地说:“你想死我成全你……你……”他威风不过几秒,竟这回竟从空中狠狠砸到了地上。 徐安歌也感觉到了自己从空中落下,他知道时机来了,不顾自己的疼痛运起内力,一拳锤在了已经落地的孟影身上,嘴角笑出了鲜血。 孟影被徐安歌一拳砸得也吐了血,可正当他准备用内力调理经脉时才愤怒地发现一件事:“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内力消失了!” 徐安歌将长剑收入剑鞘,用它支着身子艰难地站着:“就是那枚飞镖啊。” 他长呼一口气,笑着说:“怎么?就准你给孟鹰下药,不能我给你下药了?” “徐、安、歌!”孟影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正被一点点封锁,几乎瞬间就将他封成了一个普通人。 “叫我做什么,请我帮你补上一刀?”徐安歌嬉笑着,笑容看着竟有种诡异的疯狂,他看不见,便听着声音持剑向孟影走来。 孟影生怕他真的杀了自己,忙忍着要吐血的痛站了起来,放狠话道:“我一定会杀了你!”说完,他就灰溜溜地跑了。 徐安歌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真正松下了这口气,捂着腹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感受着那入骨的疼痛在全身蔓延,特别是……眼睛。 不知缓了多久,他最终还是撑着剑站了起来,努力向上张望了一下,好像隐约从窗口看到了还在熟睡的孟鹰,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眼前一直都是一片漆黑。 他一步一个脚印凭着印象往墨枢门暂住的客栈走着,走了许久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待他清醒,他才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彻底终止在了那晚。 不过这对旁人来说好像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徐安歌”在所有人心里早就是个瞎了很多年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这是一个好人好报的故事(× 第34章 姐姐 头痛欲裂…… 不止是痛,而且还昏昏沉沉的,仿佛在梦中度过了十来天一样。 徐安歌撑着床想坐起来,却猛然感到腰腹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对了,他做梦之前刚从阴阳教老巢逃出了,还被人扔了一飞刀。 他艰难地坐起来,伤口还在一阵阵地发疼,于是就抱着被子不肯动了。 这次的梦不同往常,他在梦中不再是清醒的旁观者,而是真正成为了梦里的徐安歌。“徐安歌”激战时内力的翻腾,听到流言时心里若有若无的刺痛,对着“孟鹰”时的复杂情绪,他全部都能代入。 这个梦,仿佛不只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 梦里他成了墨枢门的门主,重振了被灭门的徐家,孟鹰与灭门案的联系让人捉摸不透,而梦中那个孟影……同孟鹰的武功师出同门,两人却水火不容,孟影在梦中更是恨不能杀了孟鹰。 结合前几次梦里的消息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2 :孟鹰是邵阳教教主,邵阳教是一个被孟鹰洗白的教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才从阴阳教逃出来,徐安歌总是感觉邵阳教和阴阳教关系匪浅。 此时,房门突然发出声响,有人捧着一盆水进来,看见坐着的徐安歌惊喜地喊:“公子,你总算醒了!” 徐安歌被叫得一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投入,竟然都没注意到桉木在门外。 不对……桉木? “桉木,你从苏州回来了?这么快?” “不快啊,”桉木忙凑上去把帮公子倒了杯水,“公子你知道你昏迷了几天吗?渴不渴,饿不饿?先喝点水。” 水杯都杵到徐安歌面前了,他才感觉自己的口这么很干,肚子也是空荡荡的,身上一阵阵的虚软。他原本以为这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原来不是吗? “公子你都昏了五天了,要不是大夫说你真的只是皮肉伤,我都想给老爷送信了!”桉木一边扶着徐安歌喝水一边絮叨着。 他竟然昏迷了那么久?!也多亏他是后天高手,换了普通人这昏个五天岂不是要没了半条命? “哦对了公子!”桉木想到了什么就又想开口说话,却被徐安歌打断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带着的那对小孩儿了。 “跟我回来的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桉木一愣:“啊?不对这不重要啦,公子你听我说……” 怎么会不重要?钱一串知道很多杜老爷的事,戌六熟悉阴阳教内部事务,小胖子是阴阳教药人成功实例之一,这三个人哪一个都有很大的价值。 徐安歌喝完了水,感觉自己还没有弱到下不了床的地步,于是撑着床沿就想站起来:“我自己去看。” “你给我好好躺着!”突然一个女声插进了两人的对话。 这声音清亮,喊得斩钉截铁,干脆利落,徐安歌当场就僵住了,飞快地转头盯着桉木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来了! 桉木委委屈屈地小声说着:“我刚刚就想说这个,公子你不是不想听吗……” 女声的主人大步跨过门槛走进屋里,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男装,倒也没有隐藏女儿身份的意思,纯粹就是看男装比女装方便。 徐安歌干笑两声:“姐,你怎么在这儿?” 徐纤漪手上抓着一个黑色的包袱,三两步走到床边坐下:“得亏我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你胆子竟然大成这样,自己闯魔教老巢?” 徐安歌转头不看徐纤漪,手上无意识地搓着发尾:“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是魔教,这是不得已嘛。” 徐纤漪哼了一声:“好,那我们来算第二本账——徐安歌,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拿着黑色的包袱在徐安歌眼前晃着。 徐安歌:“……” 完球了,这是他装羲和剑碎片的包裹! 她怎么摸到的啊!明明自己已经交代了奇巧阁的分堂掌柜藏好不要拿出来啊! 掌柜的这就很委屈了,自家小公子当初说的明明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谁晓得这个“别人”指的是除了徐安歌之外的所有人啊,亲姐姐明显就不是掌柜的眼里的“别人”嘛。 有桉木这个一惊一乍的小鬼在一旁,徐纤漪也不好明说,可看到这黑色包袱的那一刻,徐安歌肯定能理解她的意思。 徐纤漪笑了笑,慢悠悠地威胁道:“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嗯?” 这可是材质最好的宝剑,劈树树倒,砍石石碎,她真的很想知道徐安歌到底是用了什么奇葩的方法才能让剑碎成这个鬼样。 徐纤漪叫桉木出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了,这才把包袱解开:“我真是第一次见到碎得这么彻底的剑,正常的剑断了都是折成两半儿,你是怎么做到让它碎成片片的?” 徐安歌:“……”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然而事实就是自己什么都没做,剑突然就碎了啊! 徐纤漪看徐安歌一副生无可恋又不想说话的模样,摇摇头叹气道:“老实说吧,你这又是去哪儿浪去,扛不住了才让剑碎的?” “真没有!”徐安歌把羲和剑碎的全过程都跟她说了,然后道,“我就是睡了一觉,最多做了个梦而已,谁能想到一觉醒来它就这样了?” ……等等,梦? 徐安歌突然想到什么,他没记错的话,羲和剑碎的那天是他第一次做怪梦,之后就一直停不下来了。这个梦越做越真实,他甚至都开始相信梦里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了。 徐安歌伸手拿起其中的一块碎片,盯着碎片想了一大堆东西,把注意力转移到碎片上以后,他才发现了点古怪—— “嗯?为什么羲和剑褪色了?”徐安歌突然把其余的碎片都倒出了包裹,一共五块碎片,边角断痕整整齐齐,一点碎渣都没有,如今都被摆在了被子上。 徐安歌如今住的是奇巧阁的后院子,他在遇见钱一串的那晚也住在这个房间,也将羲和剑碎片倒出来,纯正的黑色同雪白的被子之间形成的反差令人印象深刻,可是如今羲和剑的黑色已经渐渐变浅了,虽然还是黑的,却完全没有当初那种纯色。 “我看看?”徐纤漪也赶忙凑上去看了一通,很快,她也认定羲和剑的颜色的确变了。 “而且变的很多,我印象里的羲和剑是纯黑的。”徐纤漪说,然后想着想着,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这羲和剑不会是假的吧?你那晚睡太死,被人把剑偷了换了个假的,所以它才这么容易碎,还会褪色?” “绝对没有!”羲和剑的手感他还是清楚的,那种特殊的仿佛是玉质触感的铁器,徐安歌怎么可能认错? ……他越想就越觉得羲和剑碎跟做梦有关,两种同时发生的,莫名其妙违反常理的事,怎么看怎么有关联。 徐纤漪不懂得他在想什么,只觉得羲和剑碎了就是无用的了,也不用管它颜色掉不掉,反而将注意力移到另一个问题上:“你一直不回家就是想瞒着这事?躲得过一时可逃不过一世啊。” 一说到这,徐安歌就把自己的猜想啊啥的彻底扔了,专心装可怜:“姐,你要帮我啊,不然我会死的很惨的!” 徐纤漪严肃点头:“你说得对,的确会。” “……”徐安歌一点也不想笑,“不好笑,我是认真的。” 徐纤漪事不关已地、怜悯地看徐安歌:“我也是认真的,无能为力。” 徐安歌:“你别告诉爹就行,让我能拖多久拖多久……” 真当徐安歌跟他姐谈条件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又有人往房里来,一会儿后桉木就又到了门口。 他敲门喊到:“公子,孟大侠找你!” 孟大侠?孟鹰? 徐安歌有些微妙地顿住了,他脑子里突然轮转过自己跟孟鹰有关的所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3 有梦——一个吻,一场云雨……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对孟鹰的分析,脑中只有三个字在盘旋——好尴尬。 徐纤漪看着徐安歌僵住一瞬,好奇地拍了他一下:“谁啊?新交的朋友?” 徐安歌沉默地点头,让桉木把人带进来。桉木遵命,很快去领人了。 徐安歌脑子热了一瞬间,很快又冷静下来,他又开始纠结自己梦中的场景。这些连续的梦是片段式的,除了自己的容貌,很难分辨出各个片段所发生的时间。 但是这五天里做的那个梦却是一个重要的分割点,因为只有在这个片段后,“徐安歌”才是真的瞎了。也就是说,“徐安歌”和“孟鹰”的那场云雨是发生在“徐安歌”将其认为敌人之后的,他们的和平相处也是在之后。 这是不是侧面说明了“孟鹰”不是害徐家灭门的人? 徐安歌还在想着,孟鹰的脚步声却已经到了门外,而后突然在门口处消失了。 他看到徐安歌,停下了脚步,盯着徐安歌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宁远,你没事吧?” 徐安歌礼貌地点了点头:“没事,孟兄不是去苏州了吗?怎么会在陈山?” 孟鹰慢慢向徐安歌走来,他是快马加鞭赶来陈山的,不过这事自然不能跟徐安歌说,他只是编了一个靠谱的理由。 孟鹰越走越近,一股似有若无的木香萦绕在徐安歌鼻尖。 这香味儿好熟悉…… 徐安歌随意点了点头当做回应,然后顿了顿,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你身上好香。” 孟鹰:“……” 徐纤漪:“……??” 第35章 矛盾 徐纤漪干笑着咳了两声,对愣住的孟影解释道:“对不住,我弟弟他有时候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 其实她更想说没脑子! 听了徐纤漪的话,徐安歌才猛然清醒——他想到了!这是杜老爷那樽小佛像上的香气。 当初杜老爷对他说,小佛像的香气全赖它的用料,这是一种很珍稀的木材,世所罕见,香味儿独一无二。孟鹰身上怎么会有这味道? 孟鹰表情难得有点波动,他低下头嗅了嗅自己身上,这才闻到了连理枝的香气。大概是因为他身上还带着一瓶梦里香的解药,所以才会留有余味吧。 “是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沾上的。” 徐安歌听了孟鹰的回话,随意笑了笑:“别在意,我就是随口一说,就像我姐说的一样,我有时候说话特别不过脑子。” “对了,孟兄你还不知道她是谁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在将孟鹰同杜老爷联系到一块儿去以后,徐安歌再没有为梦里的那些旖旎尴尬不已了,他开始拉开话题,向孟鹰介绍着自己的姐姐,氛围看着缓和正常了许多。 三人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徐纤漪挺喜欢孟鹰这少说话多做事的性子的,很快就跟他搭上话了,孟鹰话少,可面对宁远的家人,也会礼貌地应上几句。 徐纤漪和孟鹰谈得愉快,徐安歌却默默垂下了眼睫,孟鹰身上的木香实在是太难以忽略了,让他没有办法不想到杜老爷的死。 当时杜府被官差包围,他没法进屋一探究竟,到底是错过了一览现场的机会,他只能现在再派人查一查杜老爷的那樽小佛像还在不在了。 如果佛像真的丢失,那么他就不得不怀疑钱一串的信息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阴阳教是知道钱一串所在的,可是现在一想,时间真的不太对。 钱一串曾跟他说过阴阳教的那些人就比他早了一天多。徐安歌因为是跟着马队有休息时间,速度会慢一些,这样算来,阴阳教的人应该是跟他差不多时间知道钱一串这个人的。 以杜老爷特意拉自己去杜府亲手将信交给他,这样小心翼翼不泄露半点消息的做法,徐安歌觉得杜老爷还是不会去做主动透露钱一串消息的事的。 也就是说,阴阳教几乎是与自己同时收到的消息,怎么会这样? 徐安歌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孟鹰帮自己送信的事。 信纸是用纸浆糊上的,如果拆得小心仔细,以后再刷上去便能做到毫无痕迹,所以徐安歌也没法判断究竟有没有人在自己之前看到了信的内容…… “……宁远?” 突然被叫住,徐安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向孟鹰问道:“怎么了?” “你身上的伤真的不要紧吗?我认识一个医术很好的人,他过几天就能到,要不……”孟鹰的话难得多起来,嗓音低沉语调平板,絮絮叨叨一长串快让人听睡了,可徐安歌心底却突然被触动了一角。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梦里那个孟鹰絮絮叨叨地跟他说别再拼命了,要多考虑考虑自己,过几天去找长春谷谷主看看…… 这场景又模糊又陌生,他的心莫名揪了一下,一股奇怪的酸涩感从心口窜到喉头,又攀上眼眶。 徐安歌胸口有些闷,他转过头不看孟鹰,笑了笑:“不用,只是皮肉伤,养养就好。” 孟鹰有些犹疑,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徐安歌端起杯子静静地喝水,孟鹰在应着徐纤漪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往他这儿看,眼神温和,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度——这种眼神他很熟悉了,简直跟梦里的孟影一模一样。 徐安歌突然无法继续怀疑下去,这不是他的理智,而是他的感情在叫嚣着:相信他,他不会害你的。 ———— 虽然徐安歌伤的只是皮肉,没有伤筋动骨,可等他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也有十来天了,晚夏已经悄悄过去,秋日的天高云淡、凉风飒飒已是初现端倪。 徐纤漪这个整日里闲不住,总要满江湖跑的姑娘也总算看在弟弟受伤的份儿上消停了一段时间,陪着徐安歌住在陈山静养恢复。 不过她留是留在了陈山,可人却闲不住,几乎每天都要出门,还把戌六和小胖子俩人带得活泼了不少。 反正啥事儿都干,就是闲不下来陪徐安歌说说话,让他一度觉得徐纤漪还不如不陪自己,反正她留不留在陈山都没差。 徐纤漪却是摇头:“不行,大哥说让我陪你好好养伤,最近别让他找不着人。” 徐安歌刚刚换完药,身上还有一些厚重的药味儿,他趁着窗外阳光正好,出来活动活动身体,现在正靠在屋檐下的老爷椅上,时不时脚踩地面,把椅子踢得摇摇晃晃。 “最近?是有什么事吗?”徐安歌抬手张开五指挡着初秋午后的阳光,他眯起眼睛追着指缝里透出的光线走,被晃得昏昏欲睡。 “他还没说,”徐纤漪抓着刚买的一把小匕首敲手心,“不过我猜是万剑会。我出来之前看到守元峰给爹的邀约了,可是爹现在正在闭关,所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4 以就只能让大哥代去。” 徐安歌无聊地收回手,闭上眼,没什么兴趣:“又是万剑会,拒了不行吗?” “爹倒是可以拒,可大哥在那群老江湖眼里可是没这个面子的。”徐纤漪叹了口气,又合上匕首的刀鞘捅了捅自家小弟的胳膊,“你太久没回家了,他肯定让我带你一起去万剑会,我就问你,羲和剑怎么办?” “……”徐安歌蹙眉,抡起右手袖子就把眼睛蒙上了,从布料里传出来的声音闷死了,“管他呢!”反正自己必死无疑了…… “啧啧啧。”徐纤漪象征性地替弟弟默哀,好心提醒,“多练练轻功,他最近的心情怕是不太能好哦。” 徐安歌蒙着脑袋胡乱答应,心里又烦又怕,一时忘了问她为什么大哥心情又糟了。 夕阳西下,终于到了晚饭时间,徐纤漪早就丢下弟弟出去逛夜市了,徐安歌却才被桉木叫醒去吃饭。 他拖着被折叠起来的老爷椅,一步一拖拉地往房里去,而后有人从后头帮他提起了椅子。 “你伤没好全,我来吧。”孟鹰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气息,在人身后突然出声。 换作从前的徐安歌怕是也要被吓一跳,可拜最近每晚不停的梦所赐,他只觉得自己早已习惯了孟鹰。于是他点头“嗯”了一声:“多谢孟兄。” 孟鹰抬起老爷椅,悄无声息地跟在徐安歌身后,努力地找着话题:“宁远已经是后天高手了吧?” “嗯,十几天前才进境的。” “进后天有感觉什么地方不顺吗?” “没有啊,很自然。”徐安歌瞥了身后的孟鹰一眼。 孟鹰照样沉默了几秒,而后接着找别的话题。 “伤好得怎么样了?” “好得挺快,估计过几天就能练剑了。” “……” 孟鹰又努力憋了好几个问题出来,徐安歌全都回答了,答得没有异样,甚至也不冷漠敷衍……可是,孟鹰就是觉得宁远对他的态度变了。 变得有些……防备。 这是他的直觉。 当他肚子里最后一个问题也被挤出来以后,孟鹰就彻底没话可说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会说话的,能主动开口也是因为面前这人是宁远而已。 不过他不开口,徐安歌倒是主动说了,他笑道:“孟兄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孟鹰无法回答,只是沉默。 徐安歌悄悄往后瞟了几眼,看见他低头沉默不语的模样皱了皱眉,也垂下了眼睫。 昨晚,他让手下人查的消息总算查出结果了。一共是两件事,一件是去查杜府,查杜老爷书房里的那樽小佛像还在不在。结果发现佛像已经不见了,不仅如此,杜府的人还将杜老爷书房里所有的物品都检查了一遍,最终发现只有小佛像不见了。 另一件是派人去查孟鹰的进出城名录。可最终他手下的人却是一无所获,除了在桐县和陈山的进出城名录中找到了孟鹰的记录外,途中任何一座城都没有他的记录,包括苏州的,也没有。 这两个疑点合在一起,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徐安歌实在没办法说孟鹰是绝对清白无辜的。 可是他又下意识觉得孟鹰对他没有恶意,不止如此,在察觉孟鹰明显的失落时,他竟然感觉不忍心…… 徐安歌耳边突然安静,煎熬的绝对不止孟鹰一个,徐安歌也觉得自己的仿佛做错了什么一样——可是他做错了什么?没有吧!对心怀叵测之人冷漠无情皮笑肉不笑不是正常的吗? “……孟兄,其实我于武功上的确又一点疑问。”最终,他还是补上了一句挽救气氛的话。 孟鹰的眼睛渐渐亮起来的同时,徐安歌放弃了告别了自己的理智——顺应本心吧,爱咋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徐安歌:我的脑袋里有一场风暴 第36章 端倪 徐安歌没有纠结很久,因为孟鹰他在第二天突然对自己说要离开了。 其实孟鹰没有任何缘由陪自己养伤陪了半个月就已经很够意思了,他现在看徐安歌好的差不多了提出要走也是正常的,可徐安歌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失落。 不过这种失落就像一抹灰,又轻又薄,徐安歌稍微整理一下心情,就把自己的心态扭转回来了。 他笑得没有丝毫异样,对孟鹰道:“这样啊,那只好跟孟兄告别了,多谢你这些天在这儿陪我。” 孟鹰盯了徐安歌半天也没见他吐出别的话来,不禁有些失望,只是点头也说了告别。 孟鹰行动力一向强,当天告别,当天就消失了,等徐纤漪从外头牵着俩孩子溜达回来,他人已经不在了。 “咦,孟鹰走了吗?”徐纤漪对两个孩子比了个手势,很快意会的戌六就牵着小胖子离开了。 “嗯,”徐安歌像往常一样躺在老爷椅上,懒洋洋地回道。 徐纤漪跟孟鹰不是很熟,随口一提也就过去了,反而开口说起另一回事:“我刚刚接到大哥的消息了。” “……”徐安歌清了清嗓子问,“他说什么?” 徐纤漪叹了一口气,对弟弟意味深长地挑眉:“他说让我们去衡州江陵参加万剑会啊。” 她此刻的声音又轻又诡异,听在徐安歌耳朵里跟鬼故事也没差了。 徐安歌面无表情地把毯子往头上裹,徐纤漪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面对现实吧,我们明儿就出发!” 徐安歌装死不说话。 ———— 孟鹰单独一人时,行路速度很快,当晚就到了刑诫堂,同林柒年接上了头。 林柒年的随身侍从边引路边道:“左护法,我们堂主还在养伤,不得见风。”说着就把孟鹰领入了一个偏僻的小屋。 孟鹰不说话,看着侍从退下许久,连脚步声都消失后,才听林柒年说了一句:“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说着,便从里屋出来了,哪怕在这么黑摸摸的地方都看得出来气色挺好,根本搞不懂他到底为什么不得见风。 孟鹰问:“蛊你拿到了吗?” 林柒年颇自豪地笑:“那是自然!我还超额完成了——看这个!”他忍不住掏出一直被自己藏在贴身锦囊中的一缕花白色的头发,“药引!” 孟鹰感兴趣了,他心情不错地接过那个锦囊问:“这怎么弄到的?” 林柒年哼哼两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多亏我的伤啊!” 他这次跟徐安歌对打太过火,弄得浑身是血,也瞒不住教中人,干脆就把伤势往重了说,把闯连纵堂的人吹得越强越好,正好帮徐安歌掩人耳目。 没想到教主这次竟然心血来潮来看他了,换药的剪子就在身旁,林柒年就顺手剪了一撮头发下来。 “现在万事俱备,只需等待时机再取血,唤醒蛊虫便可。”孟鹰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5 将装蛊虫的瓷瓶和装头发的精囊收起来,随口问道,“你怎么受伤的?” 林柒年忍不住诉苦:“还不是你让我找的那个人,你明明说他只是个武者,结果却是后天,害我情报错误,被他打成这样。” 孟鹰冷眼看他诉苦,着重强调:“你也伤了他。”言下之意,没什么好委屈的,也多亏现在林柒年不是上辈子的副教主了,不然他简直想再离教一次给他添一大堆工作。 林柒年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一番好意被狗吃了。 “不对,”孟鹰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竟然能伤到你?” “能啊,他跟我打得不相上下,你的消息根本不准,”林柒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明明是一个后天高手,你硬说人是武者。” 孟鹰沉下眉目,神色有些复杂:“就在一个月前,他还是武者。” 林柒年愣了一下:“也就是说,他是在这一个月进境成后天的?这不可能啊……” 如果只是不足一个月的后天高手,实战怎么能做到跟他不相上下的?就算林柒年这个后天再菜,对比徐安歌这种新进的后天高手也应该是老行家才是。 孟鹰也想不明白,前世的宁远并没有这么早入后天的,这还能勉强说是因为他的引导,可他在入后天之后的成长速度,真的有些惊人——这远超他前世的进境速度。 林柒年还想打听一些,孟鹰却闭嘴不想谈了,他找了个话题丢给林柒年:“你周围的侍者怎么变少了?” 林柒年看出他不想说,也不勉强,只是暗搓搓地打算去打听这人消息了,他回孟鹰说:“这不都被圣女借去了吗?”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圣女又出关了,现在被教主传召,随时侍奉左右呢。连纵堂被挑了,如今正在重建,本来就人手不够,教主还来插一脚,说要分配一队侍从给圣女,外头人都有事,就从我身边人里抓……”林柒年摇头道,“搞不懂教主怎么就对这圣女这么好。” 孟鹰不说话,林柒年因为老被扔去带圣女,对她有怨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这话也就是说说发泄。若真要说,他不会不明白为什么圣女地位高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圣女是习武奇才。 孟鹰和徐安歌这种二十岁入后天境界已经是百年一见的天才了,圣女比他们还难得,半路学武,还不到双十便已经成了后天高手,如此天赋世所罕见。 林柒年自己在抱怨,孟鹰却不应和,这就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了,他抬手招呼孟鹰:“我们去见教主吧。” 说着他就传人送了个轿子停门口,自己坐上去。他平日不坐轿子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这不是要装伤吗,自然要装得像一些,为此他还可以抹了些粉在脸上,力求画出脸色苍白发青的模样。 孟鹰不喜欢坐轿,就跟在后头慢悠悠地走,俩人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出门就遇上了方才正在议论的人——圣女。 在穿过刑诫堂前的那条狭长小道途中,林柒年的轿子同圣女的轿子相撞了。他掀起帘子率先跟圣女问了个好。 孟鹰跟在后头,听林柒年的跟圣女的侍从说道:“林某身上有伤,不便移动,如今又急着去见教主,不知圣女能否行个方便,让林某先行一步?” 小道就长长一条,只能容一辆轿子走过,林柒年的意思也就是希望圣女的轿子能后退到路口,等他通过了,圣女再走。圣女身后没有堂口,教主虽重视圣女,对她的态度却离宠爱有相当的差距,所以林柒年的地位是隐隐高于她的,更别说他负伤的消息在教内传得挺广,圣女此时退让一步也无可厚非。 林柒年本以为他很快就能通过这小道,却没想到圣女的侍从并不准备传消息给圣女,而是直接说道:“林堂主,我们圣女身体不适,得尽快回去,还请体谅。” “……”林柒年挤出个笑,“你不先跟你们主子说一声吗?” 侍从继续:“圣女身体不适,还请林堂主体谅。” 林柒年撇开了眼,刷的一声放下车帘:“行,圣女请。” 他的侍从收到了主子的命令,便抬着轿子往后退,一直退到圣女一行人出山洞了才停下,重新往小道里走。 林柒年哼了一声,小声念叨:“骄纵,这就是骄纵。” 正小声抱怨着,他却突然听到车厢里回荡起敲击声。这是谁在敲?他掀开帘子往后看,发现孟鹰一脸“我有事问你”的表情。 “怎么了?”林柒年奇怪地问。 “她这是用了含息针?”孟鹰展开方才皱起的眉头,“我记得上次见她时,她的武功境界还是很明显的。”这次却很模糊了。 林柒年回:“是啊,几天前就感觉不到她的内力波动了,我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圣女是怎么都不肯用含息针的,怎么这会儿就妥协了。” 孟鹰沉吟片刻,就算圣女用了含息针也解释不过来——他不是普通的后天高手水准,他可以很明显分辨出用了含息针的后天高手的气息,可是圣女的气息却让她捉摸不透。 她不像是后天,更像……进了先天境界。 可这也太违反常理了! 距离她进入后天境界不过一年,怎么可能在一年之内直接冲进先天呢? 最终,孟鹰只能提醒林柒年:“圣女的境界又精进了,你以后面对她要提起警惕。” 林柒年小挑了一把眉:“你怎么发觉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孟鹰对盟友实话实说:“我快要进先天了。” “!”林柒年一口血梗在喉头,“我没记错的话你五年前才进的后天……” 孟鹰点头,表示林柒年没有记错。 林柒年:“……”好吧,你们天才的世界我不懂。 两人走到教主暂住的住处附近时就完全停下了对话,两相无言地走进去分别跟教主汇报事宜,最后教主通知他们自己打算去衡州参加万剑会,点名林柒年和孟鹰随行。 林柒年突然被点到还愣了一下,因为他从来担任的都是幕后角色,教主喊人陪同也应该喊一些能打的,比如孟鹰、孟影甚至圣女这些人,而非自己。 不过他后来一想,自己跟孟鹰本来就打算在万剑会上对这老匹夫下手,这么做正和他意,于是便顺水推舟受命了。 这一次会面教主顺利得过火,两人走出刑诫堂时脑袋里都这样想着。 教主远远望着两人的背影从拐角消失不见,停了许久才沉声说:“出来。” 一人脚有些发软从帘幕后走了出来,方才教主为了隐藏他的存在,可以在他身上蒙了一层气,超越他两个境界的内力震慑得他冷汗直冒。 这人五官平平,上嘴唇却有半圈毛茸茸的小胡子——他是连纵堂二连的掌事。 “教主!”二掌事声线都在颤抖,“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6 小的方才所说绝无虚言,小的真的听到林堂主的侍从喊了一声,林堂主就手下留情,放那闯连纵堂的歹人跑了!” 教主也没有说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他只是问了二掌事一句:“林柒年的侍从喊了什么?” 二掌事一愣,绞尽脑汁地想着,才犹豫地吐出几个字:“好像是许安歌……大概是这么念的一个名字。教主恕罪!小的当时离太远,听得不大清楚。” 教主搓了搓自己下巴,而后耷拉着眼皮说:“你退下吧。” 二掌事咽了口唾沫,悻悻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两人都安排上万剑会啦! 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我的存稿就要用完了,妈呀这种跟更新时间进行死亡赛跑的感觉太恐怖了!下一本书我一定要存好多好多稿! 第37章 大哥 大河州位置偏南,附近山林环绕,地势高低不平,而衡州在大河州西北处,这里正是多条河流经过的地带,江陵也在多条江流交汇之处。 江陵交通便利,过往商旅繁多,各种早市、夜市数不胜数,比陈山繁荣多了。 徐安歌等人为求快,便是乘船去的江陵。 他们这趟是随着奇巧阁运货的货船一同走的,船的质量已经好过许多渡口的无名客船了,可这还是安抚不了戌六和小胖子这种第一次下海又晕船的人。 她上船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吐,之后食不下咽,寝难安眠,一直萎靡不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病猫子。 徐安歌不晕船,本来可以愉快地在船上放松两天,这会儿也只能和他同样倒霉的姐姐一起帮这俩孩子熬药、换被吐脏了的床单,单单桉木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他们在陈山的时候还是很快活的!两个孩子怎样完全不关他们事,只要顾着带这俩玩儿就好了,因为手把手照顾人的工作全被钱一串给包了。 而现在钱一串正跟着墨枢门的人去深山老林挖矿——就是羲和剑剑矿,在知道杜老爷跟奇巧阁的交易以后,钱一串就不闹别扭,真心实意地表示愿意当活地图找矿了。 戌六和小胖子也不能留在陈山,因为阴阳教老巢离陈山实在太近,住久了难免会暴露。再加上这俩孩子实在掌握着很多阴阳教的内部情报,所以徐安歌就拍板决定带他俩一起去万剑会见大哥了。 大哥比自己更了解江湖事,也更懂得如何查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徐安歌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打算一个人去探险当拔起魔教的英雄。 等船到江陵,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徐安歌看到渡口彻底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他可以休息了…… 徐纤漪跟他反应差不多,她最讨厌这点繁杂的小事了,于是忍不住揉了揉手抱怨:“你说你,娘让你带桉木和桦木,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要是多一个人我们说不定就不用忙了!” 徐安歌叫两个孩子出来准备下船,还不忘回:“更应该带人的是你吧?我这儿好歹有一个桉木,你呢?” 徐纤漪摇头:“唉,他们都跟不上我的速度。” 徐安歌:“……”所以全被你甩开了是吗? 徐纤漪还想再接再厉,跟他说自己是怎么甩开人的,给弟弟传授点经验,幸好被人打断了。 两人下船上了岸后,一位眉目慈善的老伯看着他俩就迎上来了,及时打断了徐纤漪喋喋不休的自我吹嘘,说道:“小少爷,小姐,你们可算是来了,大少爷在府中等候多时了,快跟我来!” “全叔,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到的?” 全叔笑眯眯地说:“大少爷猜你们一接到信就会出发,所以算了时间让老奴在这儿等,说是千万不能放两位少爷小姐再疯了。” 徐安歌和徐纤漪对视了一眼,讪讪地笑了,不敢多说话。全叔说的肯定是大哥原话,这么听来,他好像真的挺生气的…… 两人想着,都默默缩紧了脖子。 全叔往后一瞧,就瞧见了他们带的两个孩子,不过他没有多说话,而是继续笑眯眯地领着一行人回了府。 马车滚着车轱辘徐徐走过热热闹闹的鱼鳞井——这条街是江陵有名的不夜街,从早到晚都有人开着店,卖的东西从衣食住行到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五花八门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后马车转进了另一片街区,鱼鳞井的喧闹渐渐被抛在脑后,周遭愈发安静,街道也干净许多,每道围墙内都能见着葱茏的树顶,依稀还有桂花绽放的香气。 马车终于到了徐府。 眼看着离大哥越来越近,徐安歌心情也越来越复杂,他在心里思考了好几个方案,最终却都没用上。 因为他大哥先发问了,问他寄回家中的地图以及阴阳教都是怎么回事。 徐安骥在书房的书案边坐着,桌上还放着一叠厚厚的纸,他眉目英俊但带着一种大家长特有的不怒自威,徐安歌以前还敢调侃一下大哥越长越老,这次却是万万不敢多嘴了。 他巴不得大哥永远不要追究他几个月不回家以及为什么不回家的问题,一听大哥问话,就像赶着去转移话题一样,一点都不磨叽地答了。 于是他就把这几个月来遇到的事都说了一遍,除了那个梦没说,其他都倒了个干净,徐纤漪也在一边听着,偶尔补充一些。 “我知道了,你说的连纵山我会好好去查探一番,”徐安骥沉眉思考着,“还有孟鹰,就是你说的那个阴阳教的……” “我没说。”徐安歌蹙了蹙眉,“我只觉得孟鹰可疑,但……不一定是阴阳教的人吧?” 关于弟弟对孟鹰复杂纠结的情绪,徐安骥完全没法感同身受,按照他的判断,孟鹰已经跟阴阳教分不开了,于是拍板道:“不管是不是,孟鹰必须查,我不知道你怎么在短短几天内跟人这么要好,好到愿意为他说话,但以我来看,他就是有问题的。” 徐安歌敲了敲桌子,义正言辞道:“我这不是为他说话,我只是觉得误伤无辜不好,而且容易漏过真正有问题的人。” 徐安骥停笔,轻放在桌上,转头问:“那我不查?” 徐纤漪看看大哥又看看弟弟,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巴。 “不行。”徐安歌被大哥问得一愣,然后迅速反驳,“那万一是他,漏了怎么办?” 徐安骥好笑地看着自己这口是心非的弟弟:“那你要我怎么办?” “呃……”感觉被套话的徐安歌莫名有种被人戳穿自己干了什么坏事的尴尬羞耻,“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得查他,但是……不能怀疑我偏心他!对,就是偏心,你刚刚觉得我为他说话是错的,我没有啊。” 徐安骥转头认真地盯着徐安歌看了几秒说道:“你知道吗?我原本只觉得你帮孟鹰说话是侠义心肠。”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7 徐安歌一个“我就是侠义心肠”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了,幸亏想起来自己方才说的是“没有帮孟鹰说话”,这两个点是冲突的,大哥在套他的话,逗他玩!于是死气沉沉地盯着大哥看了好几眼:“……有意思吗?” 徐安骥笑得相当含蓄:“挺有意思的。” 徐纤漪看着大哥终于逗人逗了一个回合才放下手,大声笑道:“徐安歌你出门一趟变傻了!” “好意思说我,你就没聪明过……”徐安歌忍不住回了她一句,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在外头玩儿太久了,差点忘了自家哥哥有怎样的秉性,多亏这一通闹,他总算想起来了。 接下来徐安骥无论问什么,徐安歌都学乖了,一点儿都不发散问题,大哥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徐纤漪在一旁一看得欢,还时不时假模假样地为徐安歌喝彩。 眼看这个弟弟又不好逗了,徐安骥才终于放过他:“好了不闹了,实话说,这次我被你们俩弄得挺窝火的,你们知道自己在外面多久了吗?” 提到这个话题,姐弟俩通通噤声了。 徐安骥无奈地看着他俩,他这两个弟妹一向会看眼色,一看别人要发火就乖得跟猫儿一样,然而等他这阵子气过去了,立马故态复萌。 “你们知道这段时间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徐安骥问。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娘和爹闹翻了。”徐安骥轻描淡写,说的话却让人不敢相信,“因为爹弄了一个小弟弟回来。” “啊??” ———— 徐安歌一个人在鱼鳞井上走着,周围各种小摊小贩都在努力吆喝着,也有不少铺子挂出了牌子吸引客人,不少人看他穿得衣料上佳,都跃跃欲试地想把这位公子爷召过来照顾自家生意,可徐安歌却一反往常,连婉拒都没有,直接绕路走人了。 他正在想大哥才跟他说的那个私生子。 爹娘当年是为了家族利益结亲的,两人本就没有感情,所以哪怕娘一直都知道爹有外室,家中也一直都是平平静静的,因为她在乎的只是他们三个孩子以及她的正室地位。 可是如今出来一个有徐家血脉的男孩儿就不同了,这绝对会影响到将来他们三个的家产分配,所以这回娘跟爹闹翻了,死活不让那个男孩儿进徐家门。 爹被闹过两次后,终于烦了,把孩子丢给故友沈山就闭关去了,顺便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徐安和…… 这个名字,这个发展,竟然全部跟他梦里的情节对上号了! 在海上的那几天,他每晚必做的梦依然没有停下,那晚正是他第一次正面梦到徐安和的时候。 梦里的徐安歌受了重伤,在一间老旧的民宅中调养,照顾的他的人正是沈山。 沈山是他爹的故交,也是他从小叫到大的“沈伯伯”,他在梦里全身都是伤,动一下就仿佛身体多处被二度撕裂,只能靠沈伯伯喂他喝药。 沈伯伯已经退出江湖很久了,日子过得清贫,连肉都买不了多少,更别说是补药,只能每日给他喂最简单的疗伤药。 药很苦,沈山看到了他微蹙的眉也只能叹气,而后说:“安歌啊,你再忍忍啊,现在外头那个邵阳教到处抓人,都是在找你呢,现在可不能有大动作。” “等过几天风声过去了,我再找门里的人来。虽然……人也不剩几个了,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有比没有好啊。” 徐安歌那是在榻上很想安慰一下这个比他还焦心的伯伯,可最终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那时他在乌漆麻黑又阴冷潮湿的地窖待了半个多月,身边唯一能让他感到活气儿的就是那个孩子了,才五六岁的年纪,乖巧懂事,时不时问他些天真得冒泡的问题。 那个时候沈山是这样跟他说的:“这是你弟弟,安和,徐安和。” “当初弟妹怎么都不肯让他进家门,可现在徐家就剩你们俩了……安歌,你们兄弟俩要好好相处啊。” ——徐安和,以及照顾徐安和的沈山沈伯伯。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自欺欺人了,他的梦绝不仅仅是梦而已,那些更有可能是未发生的将来。 徐安歌忍不住将梦里出现的几件事都连了起来——徐家灭门,他跟孟鹰为敌,而后他重起墨枢门,和孟鹰化敌为友,最后惨死在安和的及冠礼上…… 他想得入神,一时没有看路,竟撞到了人,下巴重重磕到了那人肩上。 “嘶——对不住对不住,兄台……”徐安歌一边捂着下巴,一边抬头道歉,却不想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孟兄?”他朝旁边看了看,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撞入眼帘,他脑中空白了一瞬,而后心底猛然生起了一股茫然,夹杂着各种情绪冲撞着,“……还有你。” 三人都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徐安歌打破了寂静,他扯着唇角笑了笑,说不出这是表示意料之中的坦然,还是代表不知对谁的讽刺。他问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第三个人正是那天在瀑布下捅了他一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林柒年:不怪我,这是命运的选择。 孟鹰:……(面上无比镇定,心中……) 第38章 说开 在一个时辰之前,林柒年和孟鹰正在酒楼顶楼谈“造反”事宜。 孟鹰和林柒年跟着教主坐船,正好碰上了顺风天,一路行得相当快,不过四天就到了。 这次林柒年在江陵准备了一个很大的宅子——因为教主这回真的带了挺多人,除了他和孟鹰,还有齐豫以及圣女,所有人在教中地位都不低,都需要住单独的院子。 他们开得比较早,万剑会还有十天左右才开始,这也让有了空闲的林柒年和孟鹰有机会好好商量这次的计划。 这次教主本尊离教,他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掌握好时机,趁着教主在万剑会暗搓搓对付几个巅峰先天甚至是宗师分不过神来的时候,把阴阳教一些绝不为世所容的恶行曝光于白日下,刺激武林正道锄奸斩恶,最好能让朝廷注意到,这样力量才大。 林柒年好几年前就已经把自己的根基藏起来挪出阴阳教外了,孟鹰被教主打压,手下也多数被他送到教外了,他们已经大致将自己剥离阴阳教之外了。 此次若成,阴阳教必会衰弱甚至覆灭,这样他们便能彻底从其中解脱,另起炉灶一事也才能有说头。 当然只有阴阳教倒是不顶用的,教主武功太高,只要他在,阴阳教也容易死灰复燃,所以这就要摆脱孟鹰实行第二个计划——取血了。 林柒年已经把教主身上蛊虫对应的母蛊和头发拿到手中,孟鹰也让青面手归顺了,只要再来最后一个血引,便能操控他体内的蛊虫反噬。 教主身上有蛊也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8 是孟鹰上辈子杀了他以后才知道的事,这辈子能用这个方法提前杀了这人,他自然没有不做的道理。 “可是血不比毛发,这个也太难取了。”林柒年此时同孟鹰在他掌管的酒楼最顶层,商量着怎样才能在教主不发现的情况下取到血。 “不……”孟鹰听林柒年说了好些计划,又否决了好些计划,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不能被他发现?” 他也想到了偷血有多难实施,所以一开始就把目标盯准了正面刚。 “他可是宗师啊,就算他这个宗师是老教主传功力给的,水分挺大,那也是不折不扣的宗师啊。”林柒年很想问问孟鹰,他是不是前几天进阶先天以后骄傲过头膨胀了,不然怎么会问这个。 是的,孟鹰前几天在船上终于成功成为先天高手了。不过很显然,他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把教主放在眼里的,而是因为他上辈子是一个没有水分的宗师,实在没法对教主产生对强者的敬畏。 在他看来,只要拟定一个好计划,哪怕是先天高手也能让这种程度的宗师吃亏的。 孟鹰把自己的想法跟林柒年说了以后,林柒年只能吐一口气,着重强调“计划”和“条件”,问道:“好吧,那你的计划是什么?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林柒年本意是在嘲讽他就会空想,可没想到孟鹰还真说了出来。 他认真想了会儿,一字一句说道:“夜晚,在一个我熟悉的地点,还需要他本身状况不好,受伤、走火入魔……什么都可以,反正必须虚弱。” 林柒年捧酒的手停下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孟鹰道:“你确定?这样就能成功?不会被砍死吗?” 孟鹰平静道:“不会,可能会受伤,但绝对逃得出去。” 林柒年放下酒,开始认真想了,半晌他才说:“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虚弱。最近他每月初一都会跟圣女、齐豫在屋里待着,然后他就会虚弱一整天。” 孟鹰沉默了,然后有些无语:“……他在干什么?” “药浴?”林柒年耸肩随便说了一个词,实际上他知道孟鹰什么意思,甚至自己也做过这种不健康的猜想。 孟鹰:“……”好吧,随他了。 现在知道了时间,就剩一个熟悉的作案地点。孟鹰如今不被教主信任,连教主的院子都进不了,谈何熟悉? “这个我来!”林柒年自告奋勇,他不但知道院子的大致构造,而且还知道教主设的阵法该怎么走。 他跟孟鹰细致地讲解了一个时辰以后,孟鹰终于把大概状况搞懂了,两人才出酒楼,往喧闹的市井去。 然后——他们就撞到了徐安歌。 ———— 在徐安歌问出“原来你们认识啊?”之后,气氛就一直维持着迷一般的尴尬。 三人停在路中央实在太显眼,林柒年干脆主动出面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这个……徐兄弟,挡路多不好啊,不如跟我们去酒楼坐坐?” 说着他就给徐安歌眨了眨眼,友好地笑了。 徐安歌“呵”了两声作为回报,问:“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说完他瞥了一眼孟鹰,其中意味深远不可细说。 孟鹰:“……”怎么办,他要解释什么,从哪里说起,要不要告诉宁远所有事,他不会再被认为别有用心吧…… 尴尬依然在蔓延,林柒年大笑了两声想缓解气氛,然而没人理他。 林柒年:“……”尴尬得想打人。 正当他心情一路滑坡的时候,徐安歌终于又搭理人了,他总算收回了那种看着温文实则渗人的笑,没什么表情地正对着他们,眼睛像冻了霜似的冷。 “行,两位要去哪家酒楼?”徐安歌说。 林柒年被这样的徐安歌稍稍震住了,顿了一下,才指了指他俩刚出来的酒楼。徐安歌没有半分犹豫,抬腿就走,连看都不看被甩在身后的两人。 徐安歌眼神冻人,他终于不看自己的时候,林柒年竟然感觉心口猛地松开了,于是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深怕自己串了气。他及其所能地调侃了孟鹰几句:“哈哈,你朋友吧?气势真足……喂你这什么表情!” 孟鹰毫无所觉地抬起头了,一脸是个人看了都会牙酸的表情,要说恐慌好像不太对,因为他没这么夸张,要说担忧也不太对,因为他也没这么轻描淡写,再加上不知这位是不是太久没做表情了,脸上稍微有点大动作,那不协调的劲头就喷涌而出。 反正林柒年是吓了一跳。 他不再调侃了,而是忧心地递了个眼神,意为:你很怕被他误会啊? 孟鹰收到眼神,解密失败:什么意思? 林柒年觉得自己得到了回答,于是正色道:“放心吧。”我会帮你解释的。 “……”孟鹰更懵了。 徐安歌到了酒楼,靠在木柜上有些不耐烦地敲着桌面,正在算账的小二被他一声冰碴子吓得都不敢按算盘了,他身后的俩人才姗姗来迟。 林柒年拉着孟鹰走上前,笑脸迎人:“对不住对不住,让徐兄弟久等了。” “不久。”徐安歌直起身来,掸了掸衣角,柔顺的衣料被他甩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林柒年干笑着招呼人:“……小二,叫你们掌柜出来,带我们去顶层。” 掌柜的速度很快,迅速把三位大爷,尤其是那发冷气的,送上了楼,免得吓到底层客人。 林柒年今天第二次上顶楼,坐下来时心情还挺复杂,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肩负的使命,开口对徐安歌道:“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了。”徐安歌低头盯着瓷白的酒瓶,捏着瓶子一圈圈地转着。他这次倒真不是口是心非,而是实打实地说自己消气了——因为他在脑子乱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事。 梦。 在梦里,那个徐安歌是承认自己错怪孟鹰了的,他们俩在最后还解开了误会。 徐安歌不觉得梦里——也就是未来的自己会跟一个害过自己全家的人和好,他相信自己,所以也姑且相信被“自己”相信的孟鹰吧。 不过解释还是要听的。徐安歌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清酒,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水好歹又给他降了层火。 “我先说吧。”徐安歌放下酒杯,无视了林柒年,托着孟鹰的下巴硬生生把他头掰正了,迫使他直视自己,“你看着我,我问,你说。哪怕沉默都别给我说谎,好吗?” 孟鹰被硬掰着看向了徐安歌,而后瞳孔一缩——宁远……变了,他的目光变凉了,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执着,他嘴唇是抿着的,看着更薄,也更有一种命令他人的强硬。这不像是今生的徐安歌,更像是上辈子久坐高位的徐安歌。 他下意识说:“好。” 林柒年:“……”哇哦,感觉自己好多余。 徐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59 安歌点了点头,松了手放了孟鹰,然后倒回木椅上。他的手搭在漆红的扶手上,瓷白的指头在其上有节奏地敲着,半晌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杀了杜老爷?” “没有。” 孟鹰已经回过神来,这会儿眼睛都黏在徐安歌身上,他细细观察着徐安歌的每一个小动作,思考时敲桌子的小习惯,微微往右的坐姿,甚至是沉敛柔和的语调……孟鹰这才发现,今生的宁远竟也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成长得这么像上辈子的他了。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是。” “你接近我是刻意的吗?” “……我想过,但还没做就遇到你了。” “你……” “……” 徐安歌问多少,孟鹰就答多少,他真的像徐安歌要求的那样,宁可沉默都不说谎,林柒年都看呆了,甚至觉得跟孟鹰一起上来就是个错误!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家伙嘴笨木讷解释不清?真正木讷的人会哭的! 孟鹰多会说话! 徐安歌问了一大串,沉默良久,终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害我,害徐家吗?” 孟鹰深深望着他,肯定道:“从来都没有。” ——听,这就是证据! 林柒年心情复杂,嗑着花生米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林柒年:说好的嘴笨呢? 孟鹰:谁跟你说好的? 我就要失去我可爱的暑假了,我是真的爱她啊! 第39章 怪梦(七) 终于从酒楼出来,夕阳就快消散了,林柒年在酒楼门口远远望着孟鹰和徐安歌往鱼鳞井走的背景,一时间心头竟有一种诡异的欣慰。 一旁的人群中突然窜出个面目平庸、打扮泯然众人的人说道:“堂主,得回去了。” 林柒年点头,不再管那俩人,自己回去了。他可不是不讨教主欢心的孟鹰,可以整天没事干在外游荡。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哪里不对——孟鹰怎么对徐安歌那么……纵容?方才徐安歌对他那么不客气,他竟然也不惊讶? 他们交情真的那么深吗? 而徐安歌和孟鹰这儿,也正说到这个问题。 鱼鳞井里华灯初上,它的夜市比白日里的集市还要精彩,一排排灯火在黑夜中点燃,燃起了整条街的热情,不止有白日里的小食摊子,更有各种二手衣物书卷的小摊。 徐安歌和孟鹰并肩而行,徐安歌转头看向孟鹰,星星点点的火光撒在他脸上身上,将他整个人照映得格外不真实,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开始做梦了,现在见到的是梦里的孟鹰。 “你为什么不生气?”徐安歌突然停在一个摊前,拿起了一把孩子玩儿的小扇。 小贩看着生意来了,忙迎上来插话喊:“公子您是要什么样……” 徐安歌微笑着打断了他的招呼,说:“不必,我自己挑。”小贩见多了这样的客人,忙点头笑笑,不再插手,也退了回去。 孟鹰也跟着他停下,反问道:“为什么要生气?” 徐安歌选了两个带着木编制兔耳朵的小扇子,正要付钱,听他这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我刚刚像在审问你吗?” 他不由回想自己方才的状态,甚至有点觉得自己被附身了,他完全将梦里两个人的关系套到了现实中。梦里的徐安歌和孟鹰是认识了十多年,也争斗了许多年的知己,可现实中他俩只是认识才两个月的人。 “不会。”孟鹰看看如今能和他心平气和谈话的徐安歌笑了,“什么都解决了,没有误会,很好。”比上辈子好很多很多。 徐安歌和孟鹰对视片刻,突然收回视线,对一旁悄摸摸往这儿抛眼神的小贩说道:“小老板,我要这两个。”说着他就丢了两个碎银子过去。 小贩忙不迭把银子收起来,满面笑容地送客人走了。 “我也想跟你坦白一件事,”徐安歌把两个小扇收了起来,侧身望孟鹰笑道,“我之前已经怀疑你跟阴阳教不对劲了,我还派人查过你,最后得出的结果……非常不好。” 孟鹰闻言,终于不再面无波澜了,他微微垂首问道:“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徐安歌伸手拉着他的袖子往前走,他已经把头转回去了,孟鹰只能看见他的侧颈,那一段皓白的皮肤在温软的火光下照得如上了釉的瓷器。 他说道:“我应该觉得你有问题的,可是私心里却也觉得你不会这么坏。” 孟鹰心头酸软,蓦然想起上辈子徐安歌曾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于是他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信我?” 徐安歌想了想,笑着对他眨眼道:“因为你是我的梦中情人。” ———— 月上中天,秋日里的徐府安静得甚至听不到虫鸣。 徐安歌再次堕入梦中,他的意识恍惚了一瞬,有那么一小会儿觉出自己身在梦中,可很快,这层意识就再次潜入了深海。 他站在凛凛寒风中,内力一耗而空,他的手脚被北风吹得冰冷,只有经脉中还剩些许孱弱的内力游丝在全身游走着,试图燃起一丝温度。 他身处一片墓园中,此处立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墓碑,正在他面前的几个上刻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徐所风,唐英,徐安骥,徐纤漪。 他的爹娘和兄姐,他所有的亲人。 徐安歌伸手摸了摸粗糙的石碑,这是沈伯伯在徐家大火后自己出钱造的墓园。徐家祖坟只有徐家人才知道在哪儿,他没法找到坟地,又看不过好友全家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就自己出钱买人造了墓园。 沈伯伯原本就不富裕,出完这笔钱更是一贫如洗,他家娘子怨他,便带女儿回娘家再没回来过。 “宁远……”徐安歌身后突然有了声音。 他被那人从回忆中唤回,嘴角带笑,这笑极冷,看得人寒意直逼心底。喊着他名字的那人半跪在地上,右腹受创,寒风下,衣裳结了一层血块,如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一把长刀上,全身摇晃颤抖不止。 这人正是孟鹰。 孟鹰长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总算让他清醒了一些:“你信我,只要再等……” “没有再了,我不信了,”徐安歌用袖口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他无所谓地瞥了孟鹰一眼,“我信过你的,在那场大火之前,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我也知道你说的父母是假的。” “没有什么虐待你的父亲,也没有抛夫弃子的母亲,世上根本就没有他们。”徐安歌一字一句地说着,此时也没了同孟鹰激战前的仇恨,只剩下冷淡,“我知道你有问题,但我想信你,因为我觉得我了解你。然后,徐家就起火了,我所有亲人都被杀了。” 孟鹰合上眼,不知该说什么,他本来就不是善辩之人,更何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0 况这次宁远所说全部属实。他造假了自己的身份,也是故意接近他,接近徐家的,甚至他还偷了徐府的机关分布图——可他没有杀徐家人! 孟鹰只觉得腹部的伤越来越疼,疼得他快撑不住了。 徐安歌冷眼看着他脸上痛苦的神情,不知自己是痛还是爽,但他看这样的孟鹰非常不顺眼。 “装什么呀?”徐安歌走进几步,俯下身来用长剑挑起了孟鹰的下巴,逼他抬头看自己,“这地方不是你引我来的吗?” 孟鹰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引宁远来这儿了? “你不是布置了人,准备抓我吗?”徐安歌双目直视孟鹰,“那么疼就叫他们出来,把教主您扶回去啊。” 孟鹰咬牙说:“我没有!” 徐安歌笑了笑,收回剑抓着他的衣领拖人起来。 孟鹰右腹一阵钻心的疼,恍惚了一瞬,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痛感。孟鹰盯着徐安歌的背影,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安歌一个拐弯又扯到他伤口,孟鹰忍不住嘶了一声,沙着嗓子问:“认定是我灭了徐家,你想杀我吗?” 徐安歌猛地停住了。 空气仿佛停滞了几秒。 徐安歌很想说“没错,我要杀了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滚他娘的心软! 徐安歌咬牙,握紧了剑柄,终于硬了一回心肠。他把孟鹰往前狠狠一扔,正要拿剑刺去—— “锵!” 竟横飞来了一把飞刀,把他的剑打偏了!徐安歌忙握紧了手中剑,用心应付着来人。 “剑下留人!”那人执长刀飞来,直直顶住了徐安歌的长剑。 刀剑摩擦,发出尖利的铮鸣。 不止林柒年,他身后显然带了一群人,徐安歌扫了一圈,说不清自己是恼怒还是庆幸。 林柒年叫手下撑他们的教主起来,自己对付徐安歌,他笑眯眯地问:“下药这种事,不太妥当吧,小安歌?” “小安歌”是他还在假扮失忆时,林柒年为了调侃他特意取的“爱称”,听着就像是讽刺他那时啥都不会,啥都不懂,天真可爱得像个娃娃。 徐安歌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他冷眼看林柒年,说:“比不上你们教主,嘴里就没出过真话。” 孟鹰:“……”他才否认自己埋伏人手这回事,现在就硬生生跳出来一堆自家人,说他不在骗人,他自己都不信…… 林柒年不知道他俩又有什么暗语,只能继续说自己的话:“小安歌你难道不先走吗?再不走,我要拉大家一起对付你了。” 说完,林柒年背后一堆人都站直了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徐安歌。在他们眼里,徐安歌就是个死不足惜的叛徒! 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安歌不打算找死,当场就运轻功走了。 他逆风而行,那日的风实在凛冽,徐安歌在空中被风刀削得皮肤一阵阵刺疼,不知不觉就飘上了半空——睁开了眼睛。 徐安歌梦醒了。 他撑着床沿爬了起来,脚踩在地上,被冻得一哆嗦后,才终于确定自己不在梦里。 他的梦越来越真实了,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和孟鹰的死斗,不止身子酸痛,更多的是心里的疲惫。 走下床,他倒了一杯隔夜茶给自己,而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第二天大清早,他就看到大哥在套两个孩子的近乎,这才想起来把买来的两把小扇送出去。 小胖子收到扇子有些害羞地点头表示谢意,戌六就冷硬多了,一句“多谢”出口,让徐安歌忍不住调笑:“小大人一个。” 徐安骥听他这么说,不禁纠正了一句:“本来就要是大人了,戌六十四,明年就及笄了。” “……啊?”徐安歌一口茶差点没呛住,“她不是才十岁出头吗!” 戌六面无表情地抬头:“我十四了,是你从来没问,所以才不知道。” 徐安骥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两人一起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徐安歌一眼。 “……”徐安歌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他在一旁看着大哥跟俩孩子都相处得很好,一时觉得自己挺多余,等孟鹰来找他就迫不及待地拉人上街。 孟鹰虽然无奈,但也从没反对过徐安歌这些小要求,于是就被拖着逛了一天。 直到天黑了,夜市又开起来,徐安歌才发现今天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今天不止有灯火,四周还张灯结彩的,各色花灯挂满了店门,街上还有花车游街。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徐安歌问道。 孟鹰摇头,他从来不了解这些民俗。 “这是江陵特有的丰年庆,若是一年没有天灾,城里便会有这个庆典,感谢老天,也是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有人为他们解释道。 徐安歌点头道:“原来如此,谢谢兄……!”他转身正想跟对方道谢,却突然语塞了——这人好古怪。 他笑眯眯地对着自己,气息平实得像普通人,明明身上没有任何兵器,面容也端正忠厚,气势却如同万里高峰的基石,庞然厚重。 徐安歌被这让他毛骨悚然的威慑力震住了,下意识地开始凝聚内力。 那人笑意更浓,问道:“看什么,要打吗?” 徐安歌:“……” 作者有话要说: “瞅我干啥?” “瞅你咋滴!” 第40章 刀涯 那人说完竟没有给徐安歌任何考虑的时间,拆下背上的剑,还没脱鞘就直冲着他飞来。 还未出鞘,剑风就被那人舞得及其浑厚,活似有人直朝自己面部出拳,徐安歌措手不及,只能顺着剑风挺腰后仰,恰恰躲过这道剑风,而后他猛地蹬地,后空翻了一圈才站稳。一旁的路人都吓了一跳,忙退来一大圈供这俩位爷比武。 徐安歌皱了皱眉,真有些窝火了,这人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他出声,那人有满面带笑地说了一句:“功夫不错,这里施展不开,不如跟我去别处打?” “……不打。”徐安歌拍拍衣袖,理都不想理他,抓着孟鹰的手就要走。 孟鹰神情微妙地看着那人,他认出这是谁了——有名的武疯子,“沧浪剑”刀涯。 他上辈子跟宁远关系相当不错,好像也是不打不相识,听说刀涯还跟徐家大哥相交甚笃……他握着徐安歌的手腕让他停下:“要不你跟他切磋一场?” 徐安歌有些讶异地问回去:“为什么?” 孟鹰只能说:“他没有恶意。” “对啊小兄弟,”刀涯朗声笑道,“我就是技痒!跟我打打也不会……” 这时,一人的呼喊突然打断了刀涯的为自己拉对手的话:“刀涯!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1 ” 刀涯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都收敛了许多,干咳一声回头对那人道歉:“对不住,我就是被人挤到这儿,然后突然发现一个好苗子,忍不住……你看,他是不是不错?” 那人快走几步终于到了几人跟前,他被刀涯推着往前走还是一脸无奈,抬头一看徐安歌,反倒是惊讶了。 徐安歌也看着那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大哥?” 徐安骥耸肩甩掉了刀涯的手,看着弟弟和他身边的人,缓缓说道:“安歌,还有……” 说到孟鹰是,他忽然停下了,盯着徐安歌很明显是想让他给一个解释。 徐安歌忙介绍说:“他叫孟鹰,我朋友。” 徐安骥点头微笑,一边分出神狠狠瞪了弟弟一眼:不是说这个孟鹰有问题吗? 徐安歌芒刺在背,干笑着转头在为孟鹰介绍了一遍他哥哥,心想我也不知道情况变得这么快啊! 孟鹰发觉了徐安歌的情绪不对,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很快被徐安歌打混子混过去了。 刀涯在一旁惊讶道:“长明这是你弟弟?” 长明是徐安骥的字,用长明来称呼他,看来这位刀涯真的是大哥很好的朋友了。徐安歌想,就是感觉刀涯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头徐安骥已经跟自己好友又聊上了,他对刀涯说:“切磋还是算了吧,他学艺不精,才是武者,可经不起你这宗师的折磨。” 宗师……徐安歌眼睛一亮,他想起来了——刀涯不就是“沧浪剑”吗?霄云宗的宗主! “没有吧,你弟弟都是后天高手了。虽然没你这个先天厉害,跟我切磋还是没问题的。”刀涯认真道。 徐安骥愣,忙转头找人:“你是后天了?” 徐安歌也惊讶地问回去:“大哥你入先天了?” 刀涯、孟鹰:“……” 两个句式相似的问题一出,全场霎时寂静无声。刀涯面目都扭曲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俩兄弟怎么回事啊!都不知道对方进境了?” 徐安歌和徐安骥异常同步,两人异口同声地对喊:“你没告诉我啊!” “你笨啊,也不想想要不是我进了先天,爹怎么会放心把墨枢门交给我暂管?”徐安骥先下手为强,给弟弟扣了一顶“笨”帽子,才问道,“你怎么不说?” 徐安歌不太高兴,瞟了瞟一旁不相干的花草树木,强词夺理道:“这是惊喜,你不能自己发现吗?” 徐安骥淡定点头:“原来如此,你忘了。” 徐安歌:“……”是啊,他就是忘了。每天在梦里当先天高手,谁还记得自己是个后天高手啊? 最后还得刀涯来当和事佬,他问徐安歌:“来吧,切磋吗?” 有一个宗师当陪练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徐安歌理所当然地答应了,于是四人一起出了鱼鳞井,朝一家寺庙走去。 路上,徐安骥跟他们说了一些这个寺庙的事。 寺庙名为慈光寺,刀涯从小无父无母,是被庙里的和尚们养大的,他从小爱玩剑,天赋又高,有一日就被来庙里的前霄云宗宗主收为徒弟了。这三十多年过去,有不少从前照顾他的和尚都圆寂了,可他也没忘了慈光寺,每年都会给庙里送东西,久而久之,就还跟庙里有着不错的关系。 “他师傅就喜欢捡天赋高的苗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也特别喜欢找天赋好的年轻人。”徐安骥看着刀涯笑道,“当年他还是后天时硬拦着我要打架,用的还是那套‘只有你配和我打’的说辞。” “喂喂!别说了!”刀涯冷不防被扯出年少时的黑历史,听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就脸热,拦着徐安骥说,“到了到了,我们进去吧,你闭嘴啊!” 徐安骥好笑地点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徐安歌在一旁看着他俩笑,有一大部分都是因为刀涯的黑历史——这可是武林一霸,宗师高手的黑历史啊! “别笑了,来打!”刀涯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娃娃就是在笑他,于是忙招呼人上武场。 “咳。”徐安歌用力一咳止住笑,板着脸说,“好,多谢前辈指点。” 说完,他就直接飞进了武场,手握剑柄蓄势待发了。刀涯很满意这小家伙的认真劲儿,还好心提醒了一句:“我不会用武器的,但你一定得用,早就听长明说徐家宝剑羲和剑在你手上了,可得让我见识见识!” “……”徐安歌手脚一顿,尴尬地说,“抱歉,没带出来。” 徐安骥在一旁双手抱臂,拧眉道:“你不是随身带的吗?” 徐安歌没敢回头,盯着地面认真地说:“偶尔也得收起来保养一下。” 刀涯不认同了:“这就不对了,剑就是饮血的,喝多了血才会更锋利,更何况你的是宝剑?别保养了,要多拿出来用!” 徐安歌乖乖点头:“好,我会的。” 刀涯满意了,徐安骥却安静了,他盯着徐安歌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么个乖样子不就是他做错什么事的时候特有的模样吗? 孟鹰听了这一番话,也突然想起来一点——好像从他回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宁远用羲和剑…… 刀涯不知后面两人心思复杂,他干脆利落地出手了,先是试探地运气轰了徐安歌几下,发现他要么躲开,要么能一剑劈开以后,就一点点增加难度了。 趁他还在劈上一个气团时,刀涯猛然加快了节奏,对着徐安歌就又是一团更快的气团。徐安歌措手不及,没办法分出第二把剑,只能狼狈地蹲下,勉强躲过气团的攻击范围。 刀涯没有停下,他还在继续,徐安歌才蹲着躲过第二个气团,第三个气团就已经蹭上了他的后颈,他吸一口凉气,猛地趴到了地上,迅速滚了几圈,顺便躲过了一连串在空中爆破的气团才站了起来。 此时他身上干净的衣服已经落了灰,甚至一连串考验他反应能力和直觉的快动作已经让他呼吸有些串着了,不过短短几秒,一方初显靡态,一方屹然不动,换作是比武早就输得一塌糊涂了。 可这算是指点战,刀涯没有停下,他依然在一点点地加快速度运气攻击——这是他唯一的招式,按理说应当单调乏味,可徐安歌发现他的每一个气团运气的方式都不同。 这不是认真板正地用一种方式搓气团,而是随手放出内力凝结成气就直接甩出去了,甩得无比轻松惬意,还精准,每一个都是朝着徐安歌的漏洞攻击。 刀涯打着打着,忍不住笑了:“小弟弟注意左手啊……哎你蹲下去了,就不怕我往你脚上打让你反应不过来啊……哎对对对,往右躲!” “……”徐安歌要被吵死了,可他偏偏还不想让刀涯停,因为刀涯说的的确都是正确的,有时候还是他脑子里的攻击路线,比徐安歌自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2 己的反应快多了。 刀涯一边嘴上不停,一边放气攻击,徐安歌虽然疲于奔走,可好歹每个都勉强躲了过去,看着形势还不错,场外的孟影和徐安骥却都皱起了眉头。 安歌(宁远)进套了。 徐安歌躲着躲着就开始呼吸不稳了,明明自己根本没怎么用内力,却还是觉得浑身疲惫。这时刀涯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别老跑啊,你现在不打我是想等我内力耗光了再打吗?” 徐安歌觉得自己被嘲讽了,一个后天的内力怎么能把宗师的内力耗空啊!刀涯就是在说他光会躲,不敢反击吧? 这就反击给你看! 徐安歌想着,不躲了,而是拿着长剑一路跑着往前冲,数不清的气团向他袭来,徐安歌咬牙剑见一个砍一个。无数气团像是水中的一团水,被徐安歌一砍就消散了,可是他们的数量无穷无尽,气团散去形成了古怪的透明絮状气流,把他整个都包围起来了,让他感知气团都变得困难。 可徐安歌没有放弃,他仍然在努力分辨着一群气流中真正有杀伤力的气团——不知砍了多少个,他仍然在…… 不对!他原本不是要攻击的吗? 徐安歌猛然清醒过来,抬头看了看满面笑容的刀涯——还是那么长的距离,他仿佛根本没有往前走哪怕一步。 这下子他总算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就又被套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一写过招就超字数…… 为大家指路19章的刀涯,他曾经短暂出现过一次的——作为背景板 第41章 禁闭 气团不断飞来,徐安歌现在已经由砍又变成了躲,他发现不断的砍气团除了消耗自己的内力以外根本没用。他的每一个招式就是比不过刀涯招式的强度,内力雄厚的刀涯当然耗得起,可他耗不起…… 徐安歌动着脑子不停想着,终于又成了在地上满地滚爬跑的姿态,刀涯叹口气说:“这不又变回原样了吗?” 正当此刻,徐安歌竟突然将所有内力都传入了长剑上,内力不断压缩着,不断被注入,才终于将内力全部充盈地灌满了整个剑身,他猛地提剑刀涯刺来! 气团依然不停,已经有不少直接冲到了他的身上,划破了他的衣角或是头发,可他不再管了。 目标只有一个——刺中! 刀涯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眼看长剑朝自己而来,徐安歌也以为自己这一剑要刺中了的时候,长剑突然停下了。 徐安歌被这力猛地止住,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又是刀涯,他轻轻松松地接下了剑尖,捏纸片一样将长剑往外推。 “好了,到此结束。”刀涯这回笑得比之前爽朗多了,“虽然前面蒙住了,但最后总算是清醒了,懂得尽全力一搏。” 徐安歌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甚至忘了把剑收进剑鞘,刀涯就走来揉了他一把:“要记住遇到远超自己的对手,懂得拼命一搏啊,他们不像我这样只为了指点,会出现多半是要杀你的,这种时候最好先下手为强,用最强一招把人打懵了,然后再运轻功跑。” 徐安歌此时回过神来了,回顾这次指点战,想想真的收获良多,于是笑道:“我会的!这次真的多谢前辈。” 孟鹰这时从一旁迎上来,伸手也揉了揉他的发顶,完全盖住了刀涯之前拍他脑袋的地方。他带着笑意夸道:“很不错了。” 徐安歌对着孟鹰笑得更真了,他对孟鹰嬉笑道:“多谢夸奖,我也觉得。” 孟鹰完全转向了他,正当徐安歌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话,正准备好好听的时候,大哥突然一手按着肩膀就把他拽了回来。 徐安骥对孟鹰抱歉道:“舍弟今日玩了一天,也该回去了,我怕是要搅了孟兄弟的兴致了。” 这话里隐约含着刺,孟鹰也不是傻的,听出了徐安骥对他不太喜欢,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还是没敢拦人,只能点头说好。 徐安骥满意地笑了,提着徐安歌跟刀涯告别,刀涯看这俩兄弟好笑极了,忍不住劝了一句:“长明你弟也快及冠了,别这么管着他。” 徐安骥人兽无害地说自己当然不会,这时候徐安歌就非常想不顾教养翻一个白眼了,他回去铁定得受罪。 果不其然,一到家大哥就抓着他问起了孟鹰的事。 “你怎么弄的?昨天还跟我说孟鹰有问题,今天就拉着他玩了一整天?” 徐安歌眨了眨眼,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正直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发现他其实没问题。” 徐安骥“呵呵”了两声:“说吧,又是从哪儿发现他没问题的?” “……他告诉我的。”说出口的一瞬间,徐安歌就有自己会被嘲讽的预感了。 果然他的预感是准确的,徐安骥又是两声礼貌的笑,其中意味自然不必多说。 “昨天你跟我说了一大堆疑点,分析得头头是道,这还有点样子,今天是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你就信?证据呢?” 徐安歌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正色道:“没有证据,这都是我的感觉,但是我能保证他说的没错。” 徐安骥头疼:“那你给告诉我,你昨天说的那个泄露钱一串消息的人是谁?不是你自己分析出孟鹰最有可能吗?” “那也可能是我推论错了,杜老爷真的没有守住口,在临死前被问出话……”徐安歌越说声音越小,他发现自己开始强词夺理了。 “可是杜芡死时身上没有伤痕,也就没有逼供的可能。”徐安骥强调,“你告诉我杜芡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他会在没人严刑逼供的情况下出卖自己的兄弟吗?” “抱歉,我一时嘴快。”徐安歌低下头小声说道,他的头发在跟刀涯打过一场后就被弄得乱糟糟的,方才外头一片黑,不细看还没什么感觉,如今一到灯下,就呈现一种乱蓬蓬的质感,看着像是斗败了的毛茸茸小动物。 徐安骥有点心软了,摇了摇头,打算到此为止:“算了,你自己给我回去考虑两天再给我答案。这两天别见孟鹰了。” 徐安歌缓缓点了两下头,皱着眉头已经思考上了。他正要起身回房,没想到徐安骥又喊住了他。 “停下停下,我什么时候叫你走了?”徐安骥冲他招手,“过来,还有东西要问你。” “啊?”徐安歌想不是你让我自己想两天吗,这就是让我回去的意思了啊,“还有什么好问的。” 徐安骥这次的笑真真正正成了徐安歌心中的魔鬼笑容。眼看大哥端起一杯茶,抚了抚袖子,一口吹散热气,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把你的羲和剑拿出来。” 徐安歌:“……”啊啊啊这才是死亡问题! 他脑子动得飞快,试图想出一个合理的说辞今天再蒙混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3 过关一次,面上竭力保持镇定,还问了一句:“怎么了大哥,为什么突然要拿羲和剑?”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看看。”徐安骥抬眼盯着徐安歌,“去把羲和剑拿来。” “我……”徐安歌小小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仿佛很困的样子,他不经心地说着,“改天吧,我今儿想早点回去睡。” 徐安骥小小叹了一口气,挑眉道:“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都到这时候了还猜不到我为什么让你拿羲和剑?” “……”徐安歌僵住了。 “说吧,羲和剑出什么事了?”徐安骥看着弟弟把头扭着就不舒服,敲敲桌子命令,“把头给我转过来。” 徐安歌老老实实地正对着大哥,眼见连拖都拖不下去,终于破罐破摔了:“羲和剑碎了。” 看着大哥突然黑了的脸,他还小声加了一句:“不是我弄的。”是它自己碎的…… 从来只看重证据的徐安骥会相信他的话吗? 结果可想而知,徐安歌被狠狠臭骂了一顿,还被关了“禁闭”。 徐安骥冷脸说道:“既然你没剑了,那也就别参加万剑会了,给我老老实实在府里待到万剑会结束,我再把你拎回去等爹来好好教训你!” 所以说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徐安歌长舒一口气,竟然还觉得把心口轻松许多:“是,我会好好待在府里的。” 徐安骥甩了一把袖子:“正好也别见孟鹰了。给我滚回你院子里睡觉。” 生气的大哥是不能再浇油的,徐安歌深谙这道理,此时乖巧得不行,又应了声是,才轻轻关了门出去——呼,总算逃出来了! 第二天、第三天……徐安歌都待在院子里没法出去,倒不是有侍卫严加看守,主要是他自己知好歹,明白自己要是再逃,估计到就罪加一等了,所以还是好好受罚比较好。 反正……总不能关自己一辈子。 这些天,没有娱乐活动的徐安歌就每天在院子里练剑,晚上早点睡,做一个关于未来的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他都睡得早,梦都还挺长的。 各种零碎的片段大致凑齐了未来有关邵阳教和墨枢门恩怨的脉络。 最初的起因就是在众人口中出现多次的墨枢门灭门案,也就是徐家大火。这场大火是一个转折点,在大火之前,“徐安歌”跟“孟鹰”本是至交好友,而大火之后却有了血海深仇。 “孟鹰”一开始对徐家不怀好意,可唯一从大火中存活的“徐安歌”却又是他救出来的。“徐安歌”受控于仇人,不好脱身,于是就装失忆,等待时机长达五年,终于给了洗白的邵阳教一击重创,人也逃了出去。 然而“孟鹰”却坚持他当初没有迫害徐家,多年后“徐安歌”也查出了真相,发现事实确实如“孟鹰”所言,可那时墨枢门与邵阳教已经势不两立了。两人也只能两相尴尬,又因为维持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而有一种诡异的相处方式——两个门派高层都有人知道两家头儿关系不错,甚至林柒年知道他们榻上有交情,但面对众多互相敌视的下属只能慢慢引导,引导多年也只引导出一个“互为陌路”的结果。 若徐安歌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他也只会笑笑这俩人运气不好——可他并不是,梦里那些经历太真实了,“徐安歌”有的喜怒哀乐他体会了个遍,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经历过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吧,这些最多只是未来,一个已经改变了的未来——“徐安歌”不知道“孟鹰”是阴阳教的人,可是他知道,所以他不会误会孟鹰,他们也不会成为宿敌。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徐家。 梦里的徐家不是孟鹰下令杀的,孟影也只是代杀的人,真正下令的应当是阴阳教现任教主,他才是真正需要徐家防备的人。 必须扳倒阴阳教,最不济也得把这个教主板下来! 这当年孟鹰已经下手了,他要是能说通大哥跟孟鹰联手就好了…… 他正想得出神,就听窗框被什么东西敲了两下。 “笃、笃。” 什么声音? 徐安歌起身过去开了窗,左右找了半天没看着人,突然右边一声“呖——”的尖利鸟叫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只漂亮的黑鸟。 好像在哪儿见过它。 它在窗口轻盈地蹦跶了几下,徐安歌这才看到它脚上系着的小纸筒。 这是给他的? 徐安歌奇怪地把纸筒打开,展开了纸筒里的信,才发现这竟然是孟鹰给他送来的信! 先跟他平铺直叙讲了自己这几天在徐府怎么都蹲不到人,想上门见人又被大哥婉拒,最后没办法只好飞鸟传书了,就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安歌看着看着还看笑了,孟鹰的语气明明特别平板儿,可却不知为何把自己在门口蹲了几天以及几次求见被拒的消息写得特别详细,于是这篇如此正经的信里居然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委屈的气息。 这就像孟鹰那么木讷的一个人站在面前默默撒娇一样,莫名好笑。 徐安歌低声咳了一下掩盖上扬的嘴角,忍不住拿起笔,裁了一张小纸条就开始写回信诉苦——兄长发怒,关我禁闭,穷极无聊,需孟兄出手相助! 写完徐安歌自己都笑了,这是幸好没让夫子看见,不然怕不是胡子都要气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鸟殷勤为探看~ 感谢读者“lizzy”的营养液!发动我的颜表情(。·ω·。)ノ♡ 第42章 线索 徐安歌写完了小纸条,就迫不及待地把鸟放飞了,看着那一抹黑色很快飞出窗框,消失在他视线里,他又想到方才的事——果然还是应当让孟鹰和大哥合作。 大哥现在已经知道了阴阳教的事,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坐视不理,只会联合更多武林正道的人去剿灭阴阳教,杀了阴阳教教主。所以他不需要把梦里的事再说出去,大哥也会将阴阳教视为敌人。 由此可见前几天他跟大哥说的一堆话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唯一可惜的就是那时候还说了孟鹰坏话,导致他现在进退两难…… 要怎样才能让大哥相信孟鹰的确没有恶意呢?要先把他身上的嫌疑洗掉。当初自己认为的暴露钱一串消息的人不是孟鹰,那一定另有其人。 那段时间的杜老爷只透露过一次钱一串的消息,就是在给奇巧阁的信里,那封信……被他从杜府带出来后,在林子里掉了,又被孟鹰捡了起来,他送给自己的途中和谢翎争执…… “呖——” 窗边又传来黑鸟的啼鸣,徐安歌不由自主地把眼神投去那头,看到这只黑鸟时猛地想到——这不是谢翎那天在窗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4 边放飞的鸟吗? 这种鸟的羽毛是纯黑的,色泽太罕见了,难怪自己会觉得眼熟! 谢翎! 当初是她跟孟鹰抢着给自己送信,当晚也是她作为一个看似没有武功的普通人,瞒过了有武功的桉木,溜进了自己的房里。那晚他半夜被梦惊醒,听见的是桌子那儿传来的窸窣声,那是有人翻桌子的声音——他就把信放在了抽屉里! 徐安歌急忙下榻,从黑鸟脚边取出了小纸条,他等不及看那上面写了什么,只是自己又裁了一片纸下来,正要提笔写字,却突然感到眼前蒙下一片阴影。 徐安歌抬头看,措不及防地撞上了孟鹰的下巴,硬骨头撞硬骨头,两人都疼得闷哼了一声,然后一起摔进了屋里。 “砰!”的一声巨响,总算引起了在院里走着巡逻的侍卫,他赶忙跑到房门前头,紧张地问:“小少爷,您出什么事了!” 里头半天没出声,侍卫眉头越拧越紧,就要推开门冲进去,门却突然开了,徐安歌衣裳前襟有些乱,头发也松了一块,看着有些狼狈,神情却非常淡定:“怎么了?” 侍卫被他理直气壮地反问,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结结巴巴道:“小的刚刚听见……那个屋里有好大一声响……” “哦,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徐安歌把凌乱额前发整到后面,轻描淡写地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侍卫抬眼悄悄扫了一圈小少爷身后,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嗯,退下吧。” “……是。” 听着门再次被合上,阳光也被关了一大半在门外,屋子里陡然暗了不止一个度,孟鹰才拉开床帘,从榻上下来。 徐安歌背靠着门松了口气,语气里掺着些抱怨道:“你下次从窗户来能不能先说一声,摔得真的很疼啊。” 孟鹰无辜背锅,为自己辩解:“我告诉你了,写在纸条上的。” 徐安歌边揉着后背边走到桌边,那是被自己丢一旁的纸条扫了一眼,发现还真是,上面早就写了,于是立马倒了一杯茶给孟鹰,当做赔礼。 “我刚还想送信问你一件事,没想到你先来了。”徐安歌从窗口把那只黑色的鸟儿接到了手上,它一点也不怕生,徐安歌拂过他的翅膀,它就顺从地蹦到了手上,“这是阴阳教专门培养来通信的吗?” “是。”孟鹰补充说,“它的品种比较罕见,是教里培养了很久,专门给高层用的。” “高层……”徐安歌低喃着重复了一遍,又问道,“你还记得谢翎吗?在桐县时和我同行的女孩。” “记得,怎么了?” “你见过她吗?我是说在阴阳教里。”徐安歌低头抚摸着鸟儿的乌羽,解释说,“我见过她放飞这种鸟,还怀疑她曾经给阴阳教提供过情报,他们才会那么快找到钱一串。” 孟鹰皱着眉回想了一遍,他对谢翎完全没有印象,很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等等,如果是他从未见过的阴阳教高层,那的确有一个。 “圣女,可能是圣女。”孟鹰看徐安歌听了满脸“你说的谁”,就跟他解释道,“我不认得她,但她是符合你所说全部要求的人了。圣女是教主亲封的,也是近几年才有的。她被教主保护得很好,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长相,林柒年算是知道的一个吧。” 徐安歌追问道:“那让他认,他能认得出来吗?” “可以。” “太好了,我马上就告诉我大哥,让他派人回苏州……”徐安歌猛然停顿,“不对,如果她是阴阳教高层,她还会乖乖待在苏州吗?” “是的,她不会。”孟鹰说,“如果谢翎真的是圣女,她现在也在江陵,和我们同住一个宅子。” 就在徐府两条街道开外,便是那栋住满了阴阳教人的大宅——林府。 圣女住的院子从屋外就放着一盆盆的冰,五个贴身侍女不停地搬着冰桶进屋,而后又迅速抱着冰桶出来,在这已见凉意的秋日里,个个双手都被冻红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停下,她们脚步轻细,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儿过大的声音。 “啊——!”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女声,原本这声音该是清脆悦耳的,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摧折早已成了破碎沙哑的惨叫,“好热……我要冰!冰!” 一名身着白衣的男人站在惨叫的那女人床边,他眉眼细长,皮肤灰白,偏偏嘴唇殷红,看着如同话本里藏匿于市井的精怪,平白令人心底生寒。 床前还有另一人,这人是一名体态臃肿的老妪,她年华老去,面上爬着老人都会有的皱纹和老年斑,看着反倒是比男人多了丝人气儿。她双手动着不停,将帕子浸了冰水,拧干后不停地在女人的脸上擦。 然而这用处不大,才放上脸颊的帕子没多久又变得温热,女人交得愈发痛苦,仿若生在修罗地狱被烈火焚烧。 老妪浑浊的眼珠蒙上了一层泪,苍老的声音一下下地安抚着女人,虽然她自己也不清楚女人听不听得到:“圣女大人,再忍忍,快好了……快了!” “齐豫大人,怎么这次比之前都难熬,求您救救圣女……啊!”老妪眼看帕子又被蒸干,经不住转过身子,跪下求着细眉细眼的男人,可还没说到一半就冷不防被踹了一脚。 男人皱了皱眉,拍了拍自己的衣角道:“别多话。” 老妪不敢说话了,只好爬回来继续帮圣女擦着脸,这回连安抚都不敢开口。 当外头的天开始染上橙红,黄昏终于来临之际,圣女的痛呼声终于减小了,她开始逐渐恢复神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齐豫看了她一眼,而后拔出了扎在她脖颈上的一根针,掏出一根香用内力点燃,在针孔出熏了熏,很快一段乳白色的蛊虫就从其中爬了出来。 他低头眯着眼睛看了看蛊虫,心道这次传输的内力更足,当然更难熬,不过这不都熬过去了吗?那就没什么大事。 齐豫面对圣女,态度就不像对待老妪那么随意了,他面上总算带了笑,看着更像精怪了:“圣女阁下,这月的药疗已成,您这三天记得吃我开的方子,好好调养身子,三日后教主就要来找您了。” 圣女眨了眨眼没说话,可齐豫知道她这是把话听进去了,于是满意地走了。 老妪总算等到齐豫走了,这才敢像往常一样跑到床边扶圣女起来,她不住念叨着:“大人要吃些什么,老奴这就让厨子备着。” 圣女抬头看看她,一双眼本是清澈灵动的,如今也透着血丝,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小得像在吹气。即便如此,老妪还是听懂了。 “同往常一样……老奴懂了,这就让厨子去做。”她轻手轻脚地给圣女盖了被子,支使侍女再把冰桶冰盆速速搬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5 走,这才迈着步子出了门。 圣女眼神怔忡,眼珠在眶里鼓溜溜转了一圈,硬撑着数了一通挂在墙上的东西,看着满房东西都没变,这才安心闭上眼。 药疗结束,门窗总算开了一道缝,夕阳余晖从外头透进来,也洒在墙上,一排物品被照射得漂亮极了。 这间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卷陈旧的画,一把磨损严重的短剑,屋里还摆着一把一坐上去就会吱呀吱呀响的破椅子……这些同这座院子精美的外观完全不一致。 不过圣女就是喜欢这些东西,谁能有办法呢。这些破旧的玩意,连同那名老妪,本都是应该被丢掉的,可是却被圣女强行留在身边,东西一离身就要闹,谁劝都不管用。 不过这些还不够,不管是圣女还是老妪都清楚,里头还少了一样东西,那是圣女惦念了十多年的东西。 要是一起被摆在屋子里,才是完美的。圣女想着。 ———— 另一头,徐安歌在徐府等了一下午,才终于把自家大哥等回来了,徐安骥还没进门就被徐安歌拦下,他说道:“大哥你快派人回苏州,查谢翎!” 第43章 桂花糕 这回徐安歌拿出来的证明比上次猜测要足得多,甚至还把孟鹰洗得白白的——你看,不正是他给我们提供的情报吗? 徐安骥一边吩咐人赶往苏州,一边忍不住打击弟弟:“你说的证据还要孟鹰来提供一半,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对的。” 徐安歌深谙“大哥得顺毛捋”这个道理,他一本正经道:“大哥不是让人去查了吗?这就说明大哥你也相信啊,你相信的东西怎么会错呢?” 徐安骥被他这番话说得还是软了下来,表示还是等消息回来再跟徐安歌废话。 徐安歌终于把这件心事解决了,正打算乖乖回自己院子里关禁闭,却冷不丁听到大哥又是一声:“等等,我有话问你。” “……”自从上次被大哥喊了一句等等,暴露出羲和剑的事之后,他就对大哥这种背后喊一声的行为特别有阴影啊!徐安歌勉强笑了笑,转过头来问,“什么事啊?” 徐安骥坐在高堂上,居高临下地看他:“我不是不许孟鹰进来的吗?你是怎么见的孟鹰?” 徐安歌:“……”啊哦,就知道被喊住没好事! 由于和孟鹰“暗度陈仓”这事被发现,徐安歌悲惨地又抗了一样罚——抄书。 他最讨厌的就是抄书! 还不如让他练剑,练一天都比抄半个时辰要好…… “唉……”徐安歌趴在桌上蔫蔫地叹了口气。 “宁远,墨汁沾到纸上了。” 嗯?徐安歌抬起眼皮瞟了瞟被自己压着的纸,这才发现他趴下去的时候笔没拿稳,竟然在纸上抹了一团墨汁! “啊……”徐安歌低声哀叫了一小声,说话像飘了魂似的没精神气,“又要重写一张了。” 孟鹰无奈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分神转来转去呢?要是专心写,这些两个时辰就能全部抄完了。” 徐安歌深吸一口气,把那张毁了的纸撕掉,重新铺了一张上去,沾沾墨水,提笔又写:“我要是能么静下心,大哥就不会用这个罚我了!” 正是因为他静不下心,讨厌抄书,所以大哥才会故意用这个膈应他。 孟鹰:“……”好吧,该。 徐安歌专注了没多久,就又开始走神,他出声骚扰孟鹰:“你等我把这几张抄完,请你吃好吃的。” 孟鹰偷偷溜进来的事虽然让大哥又罚了他,不过事情一暴露,孟鹰终于能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了。大哥原话如下:“既然这么无聊要人陪,那你就干脆让孟鹰从门进好了,他进来一次,你给我抄一次书。” 正因为这个机会来得不容易,所以徐安歌就总存着一种自己不能吃亏,要跟孟鹰多说说话,多相处才值得的心思。 徐安歌手上写着,心思却不在书本上,他说的东西不着边际:“半下午会有小贩经过我这儿这墙边,他是赶去卖桂花糕的,我吃过,他做的可香了。” 经过这边的墙? 孟鹰听他说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儿又不是鱼鳞井边的平民百姓的住所,就算没有专门的卫兵守着,普通百姓也都不会随意踏进这块,又何来小贩? “因为这是我吩咐的啊。”徐安歌没等孟鹰把疑问说出口,一回头看他这脸色就会了意,“我偷偷让戌六帮我去叫的,特地加了钱。” 孟鹰顿时没话说了。他悄悄看了一眼徐安歌,想不通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难不成那桂花糕真的好吃到这种地步。 徐安歌写字的手却是慢慢停了下来,他想到了前几天的梦。 那个梦其实主要是自己和孟鹰谈的一次墨枢门和邵阳教的合作,他听不懂的公事居多,可他记住得竟然是梦一开头的那个场景——他们抛开下属出来溜达,在湖边意外相遇之后,刻意绕路去吃了一家中年夫妇做的桂花糕。 那妇人面相苍老,她丈夫也白了一半的头发,两人的摊子就在家门口,连店面都没有,显然家境并不好,幸好桂花糕做得好吃,所以生活也不至于太寒酸。 那大概不是两人第一次来这家店了,因为妇人看到他们后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还真认了出来:“两位恩公!” 她丈夫紧跟在她后头,听她所言,抬头一瞧,也认出来了,热情地招呼两人上前。 据他俩所说,梦里的徐安歌和孟鹰曾在年少时来过江陵,那时候两人还要好着,徐家也仍然是苏州有名有姓的人家。 两人(主要是徐安歌)在好奇心趋势下去逛了青楼,无意见到了一个楼里的姑娘同龟公在月下相会,那会儿正被鸨母训斥责罚。多亏徐安歌他们路过,兴之所至就掏钱赎买下了两人,帮了他们一把,这对苦命鸳鸯那时就把他俩当做恩人来看了。 龟公自己有手艺,自己就有在做桂花糕补贴生活,所以和那名女子定下来之后,就在湖边开了一家小摊子。他们开业第一天就给徐安歌他们送了一盒的糕点。 直到多年后,徐安歌和孟鹰决裂,徐安歌路过江陵,去那条摆着桂花糕摊子的小巷晃荡时,都依然被他们塞了两个糕。 后来兜兜转转十几年,徐安歌和孟鹰终于和好时,这对夫妇都老了,而他们那时一个宗师,一个先天高手,面容却同年少时差不了多少。再来江陵,再逛这个小摊子时,真是恍若隔世。 即使是从梦里醒来的徐安歌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样漫长的十多年啊。 “铛铛……”墙外有人敲起了碗。 院子外正在巡逻的侍卫:“……”他们听得见,小少爷为什么就不能收敛些呢,这样让他们很难做啊! 徐安歌痛快地放下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6 笔,对孟鹰笑道:“来了!你等等。” 他拿着银子跑出屋子,孟鹰听到宁远跟那小贩说了些明天要的糕,然后“啪嗒”两下把银子隔着墙扔了出去,才拎着油纸包回来。 徐安歌回来就从自己的书柜里翻出两个碟子,把糕点铺在上面,招呼孟鹰来吃零嘴。 他房里这些零零碎碎的小食一向很多,不止这些糕点,徐安歌还倒了好些府里厨子做的点心出来,孟鹰也是不懂了,徐家大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弟弟关禁闭时过的什么神仙日子,这到底是在关禁闭还是过年啊…… 看宁远招呼得热情,孟鹰也没有推拒,他很快就拿起了那块桂花糕,一口咬了下去。 徐安歌看似随意地看了他几眼,他面上不显,其实他心里是有几分期待的,毕竟梦里的孟鹰可是很喜欢吃这个。 孟鹰咬了一口就愣住了,他低头认真看了几眼自己手里的糕点,慢慢嚼着不说话。 徐安歌忍不住咳了一声,端起茶杯掩住自己半张脸才出声问:“喜欢吗?” “喜欢……”孟鹰慢吞吞咽了下去,对着徐安歌笑笑说,“好熟悉的味道。” 熟悉? 这个理由有些出乎意料,徐安歌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吃过?”梦里孟鹰和自己第一次吃这种桂花糕,不是在买了那对小夫妻之后吗? 果然,孟鹰也弯起嘴角回道:“没有,但味道的确很熟悉。” 徐安歌有些搞不明白,又抿了一口茶,这时候一个想法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快得他来不及抓住。 “宁远,接下来几天我有事,很能没办法天天过来陪你。”孟鹰陪着徐安歌吃了两三块糕点,才说起今天的正事。 徐安歌把目光挪了过去,问道:“几天是指哪几天?” “之后三天大概都不行。” 徐安歌沉默着喝了一会茶,才再问:“你是去对付你们教主吗……算了,你别管我,我多嘴了。” 孟鹰说:“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 “不是……”哪怕孟鹰不说,根据他前两天说的话也能推断出来他一定要在最近对那人下手了。既然如此…… 徐安歌又动了歪脑筋,他喊住孟鹰:“我送你个东西。” 说着他就在自己的贴身包裹里到了一会儿,很快拿出了一支哨子,这只哨子是木质的,很小,也没什么奇怪的花纹,磨得格外光滑:“这种哨子是奇巧阁特制的,不用吹,只需要输入内力就能出声,不过它出声普通人是听不到的,有武功傍身的也只会感觉有一阵气波在翻滚,只有经过特训的人才能听到。” “你要是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就用这个,只要在合适的距离内我一定都听得到。”而和徐府只有两条街之隔的林府,铁定在合适的范围内。 最后,徐安歌还轻咳一声,补上一句:“这是大哥让我给你的,毕竟你们要合作,以防万一。” 孟鹰拿着哨子,并不是很想收下:“我有危险吹哨子叫你过来,然后拉你一起死吗?” 徐安歌:“……”这说得太直白了吧?孟鹰简直就差没说“你一个后天高手就不要当英雄了”。 他不满道:“不是我,是大哥可以去帮你,他是先天,总有用吧?要是情况更好一点,说不定刀涯前辈也在呢。” 孟鹰还是有些犹豫,他怕宁远自己不知轻重地赶来。最后哨子被徐安歌强行塞进了他的怀里:“哪儿那么多废话,哨子是你自己挑时候用的,你不想找人帮你打架,受伤找人收留的时候总能用吧?” “万一你受了伤可怜兮兮的没人收留你,你发动哨子,我就把你捡回来免得你曝尸街头。” 于是,孟鹰就这样收下了这哨子,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徐安歌悄悄松了口气,他就喜欢孟鹰这点,从来不会去找大哥确认那究竟是不是大哥让送的。 这样他不用提心吊胆怕被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朕的存稿亡了啊!〒_〒 第44章 选择 这三天,孟鹰果然如他所说没再来了,徐安歌又一个人在院子里闷了三天,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被夫子管着每天背书的日子——不,就算那些日子,他完成课业后也是能出门玩的! 徐安骥就不一样了,徐安歌每日用完早膳,总是能见到自己大哥又跟刀涯前辈出去走着,顺便结识一些南来北往、颇有名气的剑客,日子过得相当舒坦。 “比在家好多了。”终于从墨枢门事务中解放出来的徐安骥如是说道。 徐安歌垂着眼睫,一勺又一勺地把面前那盅汤送到嘴里,听着大哥的感慨,就回了一个“嗯”。 徐安骥一点都没有理这个一看就很反常的弟弟,反而转头跟徐纤漪说上话了。刀涯左右看看,忍俊不禁,他就坐在徐安歌的旁边,忍不住跟逗小孩儿似的逗了逗徐安歌:“要不要我跟你大哥打个商量,准你出去逛两天?” 徐安歌一下子直起腰来,瞄到了自家大哥投射过来的目光,礼貌拒绝:“多谢前辈,不必了。”开玩笑,看大哥这眼神就知道要是找刀涯前辈求情他以后会更惨好吗…… 而且谁说他没法儿出去啊,也就是这几天了,等孟鹰忙完他那儿的事,他找孟鹰帮忙,准能把自己偷运出去。 同为先天高手,孟鹰隐藏的功夫可比大哥要好多了。 徐纤漪听到了徐安歌的回答,同样是常年被大哥压迫的人,她非常明白徐安歌此时是什么感受,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 徐安歌吐出一口气,干脆转头看向亭外,免得自己气不顺。 亭子立在花园中央,秋日凉风飒飒,若是普通人定会觉得寒意上涌,可是桌子上这群人都是有武功傍身的,所以倒是一点不怕。 一轮明月又高又远,月辉不知为何比往日暗淡了许多,偶尔还会吹来层层乌云,把月光遮得更暗。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当月十五,也是万剑会前夕,孟鹰和林柒年的取血计划就在今晚。 圣女早早就被请入了寒冰室,齐豫和教主也紧随其后。 林柒年曾经观察到教主每月都会找一次圣女和齐豫,可是因为他并不是参与其中的人,所以也并不了解全部事情。 这与其说是练功,不如说是在排出练武之人经脉内的污秽。常人的经脉内都会有一定的秽物,这是天生的,只能通过后天习武来改变,武功境界越高,经脉内越干净,内力也越精纯。 江湖上有不少能助人功力突飞猛进的药物,可这些也都会留下相应的秽物,使得一些用药物进境之人反而功力越高,经脉污秽越多,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境也会越来越困难。 阴阳教教主就是如此,他当初对老教主有不臣之心,用阴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7 招杀了老教主,自己在是先天高手之时就当上了教主,他卡在先天已有二十余年,当上教主之后终于能够动用教中禁药让自己成为宗师,可越过宗师之后,他才发觉自己仿佛已经不能再精进哪怕一步了。 武功境界越低,用药危害越小,境界越高,药物在经脉中留下的秽物就越顽固,对身体伤害也越大。他成了宗师,可也只能是初入宗师的这个境界而已了。 教主想过很多种方法,最后真正能实行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寻找羲和剑,羲和剑原是阴阳教创教人的佩剑,他的手札曾记载羲和剑能有令时光倒流之力,后羲和剑被墨枢门徐青衫夺走,才促使阴阳教与之成了世仇,也让阴阳教创教人入魔。 另一种是齐豫寻到的法子,用蛊虫将体内秽物清出,虽然得每月坚持,可再怎么也不会比羲和剑那个更难以实现了——不是把羲和剑弄来不可实现,而是教主其实并不是很相信羲和剑有这种威力。 齐豫的法子是以一母蛊为引,将子蛊放入练武之人的经脉没,子蛊会同时蚕食经脉中的内力和秽物,所以这种蛊一向不被认作好物。 可是齐豫找到了圣女,圣女体质特殊,世间少见。 她是天生的经脉干净,没有秽物,她的身体不像人体,更像是一种容器。普通人体内存有内力,污秽会妨碍内力流动,也就会阻拦泄出体外,而她的身体没有污秽,反而会让内力如流水一般在体内通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可以是武林高手,可也能在内力泄完之后成为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齐豫准备的子蛊每月十五都会大肆蚕食教主体内的内力和秽物,这时候就需要他人的内力来代替教主本人的内力被吞食。然而子蛊蚕食速度太快了,能赶得上这种输出速度还不会过后暴毙的也只有圣女了。 如果没有圣女,教主每除一次秽物,就需要至少十名后天高手,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门派,也承受不了这种消耗。唯有圣女,她可以在每月十五先吸收他人的内力,再在十五当日将内力传给教主。 被圣女吸收了内力的人只要不死,不久之后自己就能运功将内力再聚回丹田,这样也就没有人员损失了。 所以圣女不可或缺。原本教主对圣女还是不错的,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权力,可自从圣女在几月前曾经缺席过一次,惹得教主大怒,在她回来以后终于被教主严令不得离他左右。 寒冰室中,圣女神色淡漠,盘腿坐下,她体内的内力全都不是她的,她的身体藏得住内力,却无法掌控,是以她每月这三天都得忍受体内不断上涌蒸腾的热气,如今进了冰室,反倒好受许多。 寒冰室门外还守着一队护卫——每月教主除完污秽,身体总会不可避免地虚弱一晚上,设置这些护卫也是以防万一。 教主也坐在了专门为他搬来的木椅上,齐豫拿出母蛊,熟练地取出银针,火上炙烤过后,一一插在对应的穴上。 他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母蛊之上,正要发动蛊虫,却猛然顿住。 教主察觉了他的僵硬,有些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快些开始。” 齐豫脸色逐渐苍白,他支吾了几声才镇定下来,很识相地跪在地上:“教主恕罪,母蛊……丢了。” 圣女闻言默默睁开眼睛,瞳仁中突然多了一抹光彩。 教主则是愣了两秒,大怒不已,一脚把齐豫踹了出去:“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看东西的!” ———— 孟鹰和林柒年此时又回到了他们共商事宜的酒楼,此时那里不止有他们,还多了一个被孟鹰带来的人——青面手。 他手上正拿着那只令齐豫挨踹的母蛊,口中啧啧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就跟那小子说过,蛊这种东西,没吃透别乱碰,偏偏他就是不听,这回他要倒大霉喽!” 言语之中透出的是十足的幸灾乐祸。 林柒年看着这位往日里被老教主供起来的用毒高手,心里还是有点怵,他和青面手之间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问道:“你指的是齐豫?” 青面手嘿嘿笑了声:“我说林书同那小子。” 林柒年:谁?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孟鹰,孟鹰提醒说:“教主。”孟鹰也是上辈子杀了教主之后,在教内同声堂查探名录,才知道他叫林书同的。 青面手笑道:“你们啊,就算不把这蛊拿回来,林书同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这种蛊名为‘蚀心’,本来就是苗人用来惩罚穷凶极恶之徒的,用了怎么可能没有隐患?也就齐豫那种学艺不精的,还把这当好东西,估计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将蛊做药引,相当聪明吧?” 林柒年孟鹰对视一眼,林柒年试探着问:“那您看,还要不要取血呢?” “这得看你们了,”青面手把母蛊放回瓷瓶中,“是要一击必杀永绝后患,还是慢慢磨着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柒年听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着实心动了片刻,这种想法来得很突然,甚至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不会再入漫天血雨的梦,不会再回想儿时手上爬的血…… 原来没有,他还是想让这些人痛。 林柒年许久不说话,却被孟鹰一声喊给惊醒了。 “林柒年,选一个。” 林柒年回头看他,孟鹰毫不畏缩地盯了回去,他也是从阴阳教连纵堂里走出来的,他懂得林柒年,但如今不是任由感情用事的时候。 一步步磨太慢了,不知要磨到何年何月。 想弄垮阴阳教,只能快准狠,直击要害! 林柒年闭了闭眼,睁开后双目仿佛藏着利刃:“一击必杀,我要让他马上死!” 第45章 暴露 林府,教主林书同正大发雷霆。 他一脚把齐豫踹出了寒冰室,圣女乖觉地自己滚了,他身旁的侍卫战战兢兢,深怕自己哪里碍着教主的眼,一不留意就丢了性命,于是都散开了些,尽量远离了他。 不想这却正好给了林书同发泄的理由,他随意给那群侍卫安了一个“不听命”的罪名,拿出剑来,一剑一个,全都杀了。 一排侍卫血流了一地,他才总算泄了不少火,这下开始想着齐豫所言,目露阴光。 没有母蛊,他的功力就会不断被子蛊蚕食,不断下降……直到成为普通人的那一天,他就会死? 笑话! 他不会让自己变成那样! 林书同当场就下了两条命令: 一是速速跑去查当初进了齐豫药房的有哪些人,并用最快速度将偷蛊之人抓回来; 二是加派人马,从羲和剑以及剑矿两方面入手,以最快的速度夺取羲和剑! ———— 孟鹰换上夜行衣,也带上了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8 趁手的匕首和暗器,一路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林府。 在教主院前三丈,设有一个阵法,孟鹰在心中默念着林柒年嘱咐他的路线,从庭院前的小路走出去,而后绕过左前方的假山,离开小路,从假山后…… 孟鹰走得很仔细,毕竟这是在宗师门前耍大刀,一不留神就要命丧黄泉的。 他全神贯注感知着周身,也正因如此,才能感受一阵由内力传导的波澜在小小的庭院中震颤,波澜越撞越大,终于敲动了屋檐下一排铜铃。 “叮……” 一个响了,之后便是一连串的铜铃被牵连着相互撞击,像是在用清脆嗓子歌唱。 好听,也致命。 孟鹰终于察觉了不对——屋檐下挂着的铃铛都是设计好的,它们同庭院里的阵法相联系,一旦走错了一个,便会发出一连串的铜铃碰撞声,这些声响足以惊醒宗师。 孟鹰忽然想起自己在得知教主院中有阵法时心头划过的异样——一名宗师为何需要设阵法作防御?这不根本是多此一举吗?而今那个问题总算有了答案。 阵法根本不是用来防御的,是用来试探的。教主院中的确有阵法,可却不是林柒年知道的那种阵法。 林柒年被教主骗了。 遭了,上当了! 屋中,林书同听到这串美妙的铃声,面上的怒色才总算是散了些,这趟江陵行万事不顺,如今可算碰上了一件好事。 “总算露了马脚……”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上动作一点不落,以一名宗师最快地速度直往庭院入口而去! 不枉他等了林柒年这么久,费那么多心思布置阵法,如今总算是能抓住那个吃里扒外的了! 他的身形移动极快,几乎是转瞬就瞥到了院中黑衣人的身影。 孟鹰在发觉陷阱后当机立断,不再贪留,运上全力提着轻功就逃。 然而还是慢了,孟鹰能感觉到身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而且还在不断靠近,不顾一切地朝自己涌来。 这不对,今晚的林书同不应当是虚弱的吗? 孟鹰绝对想不到,他吩咐林柒年偷的母蛊为他这方带来了各种优势,却在这时让自己倒了大霉。 齐豫的母蛊被换,无法除秽,所以教主没有经历每月一次的折磨,也不像前几个月十五那般虚弱,这就间接造成了孟鹰如今对上教主的完全劣势。 身后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越来越近,孟鹰想着这样不行,现在不是快逃的时候了,已经根本逃不了,那不如…… 林书同眼看离那黑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抓到人了,腿上却一阵冰冷,而后便是一阵血肉撕裂的疼痛。 他眼前模糊了一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人竟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用匕首直接捅了自己一刀! “小子找死!!”林书同心头发狠,他多少年没被这样算计过了?一个先天就敢这么挑衅他,是不想要命了! 宗师发怒,威力非比寻常,这句话单单是传到孟鹰耳朵里,都在耳中产生了巨震,孟鹰已经很及时地用内力护住了心脉,却还是被这番巨震搅得直接吐了一口血。 但他不为所动,继续逃命——要是为所动就惨了,那才是真要被抓回去折磨死的。 孟鹰捅林书同那一刀是直插大腿的,他没有贪心,念着心脏或咽喉这些被保护得最好的目标,而是一下直捅大腿,果然更容易成功,最终也让这伤口把他的速度拖了一大截。 孟鹰最终还是没能逃远,只能拖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身上的内伤对他的影响越来越重,甚至已经让他控制不住内力了。 林书同当然发觉了他状态骤减,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不顾腿上的伤往前追去。 孟鹰拧眉,再度提了速,可惜如今的他控制不住内力,一用劲,内力就想沸腾的热水滚出器皿一般大量外泄。他胸前的那枚哨子却正正好被一波又一波的内力灌入其中。 哨子被内力冲击,发出了一圈若有若无的波澜。 孟鹰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了,而林书同自然感觉到了一些微弱的内力波动,不过这波动实在太小,他一点都没有在意。 徐府中亭,徐安歌等人下了餐桌,他和徐纤漪都歇了下来,刀涯逗孩子似的给他们俩讲故事玩,徐安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方才苏州送来一封信来,他只能快走去书房处理。 刀涯善言,虽为宗师,却一点儿不像各派宗门里坐镇的宗师一般威严十足,他从来就习惯在江湖走,也不爱摆架子。他和徐安骥是至交,又喜欢他俩弟妹的性子,便很有耐心地陪他们说天南地北的故事。 “后来,我在燕都又碰到了那人……” 刀涯历经万事,他的故事跌宕起伏百转千回,徐安歌和徐纤漪真像两个乖宝宝似的听得起劲儿。 突然,一连串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的波澜窜入刀涯低沉的嗓音中,徐安歌暗暗拧起眉——他好像听到了暗哨的声音? 声音很轻,但是连续不断,就像是……垂死之人在不停残喘着。 徐安歌猛地站了起来。 书房里,同样听到了暗哨之声的徐安骥疑惑地掀开帘子,从高处往亭中望,暗哨只有徐纤漪和徐安歌身上有,是给他们用来求救的,如今他们俩都好好地在亭子里,这声音又是从谁那儿传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弟弟突然站了起来,而后突然拉住刀涯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就运轻功飞走了! 徐安骥脸黑了,他想到一个可能: 徐安歌是不是把暗哨又给某些人了? ———— 徐安歌想起当初为了让孟鹰收下暗哨说的“说不定能让刀涯前辈来救你”,没想到今天倒是真的实现了。 刀涯答应了他方才的请求,真的同他一起去查探情况。 “安歌,你听得出来那声音在哪儿吗?”刀涯看徐安歌带着自己不停转变方向,有些怀疑他有没有好好训练,毕竟他看到过徐安骥当初“听声辨位”有怎样的效果。 与之相比,徐安歌就像是四处乱撞的无头苍蝇。 徐安歌也知道自己现在看着并不靠谱,只是声音转移得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就跟不上:“能,只是他动得太快……” “嗯?”刀涯正听着徐安歌解释,突然感觉后方突然传来一抹凝重的威势。 这是与他同境界的力量,宗师。 徐安歌眼睛一亮,就往他后方跑去。 刀涯终于发现了,徐安歌好像是在追着那名宗师走过的轨迹跑? 这太危险了,徐安歌只是后天高手,追着宗师跑万一被发现就惨了,他到时候怎么跟长明交待? 想着,刀涯很快下了决定:“安歌,我找到了,你别过去,我来!” 徐安歌:“什么……”你怎么找到的?往哪儿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69 去啊? 然而刀涯根本没有时间回答他,一名宗师不是那么容易追上的,他只能尽全力往那个方向追。追着追着,他与那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也是这时他觉出了不对:那名宗师受伤了? ———— 林书同离孟鹰越来越近,孟鹰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如今只是靠着麻木的惯性压榨自己的内力向前,眼看叛徒就要被他抓到手,林书同却突然缓了下来。 他感知到了另一个宗师正往这边来。 江陵的宗师能有几个? 江湖声名远扬的几个宗师都好好地在自己所属门派待着,轻易不出门,那么在江陵的不就只有主办万剑会的守元峰长老马昆吗? 这可不行。 林书同这回到江陵是有正经事要办的,在此之前他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权衡片刻,很干脆地就放弃了即将抓到的那人,瞬间隐息退入夜色中去了。 不过是一个先天之境的人而已,看来林柒年能够派出的人也不过如此,对他威胁可没有马昆这宗师大。 徐安歌在原地等了片刻,很快就坐不住了——他听到暗哨声越来越弱,甚至消失了! 孟鹰…… 他待不住了,直接就往暗哨消失前那个方位奔去。 第46章 救回 孟鹰感觉身后恐怖的威势消失时,恍若堕入梦中。林书同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并不是林书同“简单地”放过他,而是不得不放弃他,因为还有另一名宗师来了。 “刀涯前辈?”孟鹰看着那熟悉的人影喃喃出声。 刀涯武器都没拿出来,就感觉那不知名的宗师跑了,一时还有些扫兴,看到孟鹰打了声招呼,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受徐安歌之托来救人的。 他对孟鹰笑道:“看来那人跑了啊,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任务?”孟鹰支持不住,扶着墙徐徐坐下,努力静心平息体内躁动的内力。原本他这时的脑子就不太清醒,根本反应不过来刀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刀涯看出他受了些伤,但也并不致命,于是也不急,正打算慢悠悠地解释一番,可才说两个字就突然被打断了—— 徐安歌从屋顶上猛扑了下来,他既慌乱又急促,落地时还差点摔了,还没站稳,徐安歌就忙着抬头,拧着眉上下看了孟鹰一眼,见他还有气儿,身上也没什么致命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安歌弯着眼睛笑道:“我以为你不会用呢,幸亏没有那么不听话。” 孟鹰内腑一片灼热,四处乱窜的气流仿佛要烧上眼眶了,半晌才恍惚着反应过来,这是宁远来了。 徐安歌走近了才发现孟鹰脸色发白,额上冷汗不断。很明显,这不是没有受伤,而且伤到内腑了,他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手脚利落地从怀中取出一碧玉瓷瓶,开了瓶塞把药丸倒出来,就要喂到孟鹰嘴里。 孟鹰也没问这是什么,顺从地咽了下去,而后抬眼看着徐安歌。 少年的眉眼已经长成了他记忆里模样,不止是外貌,更多是那抹虚无缥缈的气息。才从一场生死劫中逃生,他也并不是不会心惊的,如今看到自己心念着的人在眼前,有些想伸手碰碰他。 徐安歌回望着他,仿佛在等着他伸手,可那只手才伸出来一会儿就顿住了,而后拘谨地缩了回去。 徐安歌:“……”山不就我,我就山!他一把握住孟鹰的手。 孟鹰异样的目光都戳到他脸上了,徐安歌却面不改色,只是目光一不留神就溜到了地上模糊的树影上:“先调息吧。” 孟鹰:“嗯。” 刀涯:“……”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正当两人气氛越来越古怪时,刀涯终于找到了一个容得下自己的间隙插了句话:“但是你就很不听话了,安歌。” “啊?”有那么一瞬间,徐安歌还以为是自己大哥在教训自己,回头看到刀涯的脸才正色问,“前辈,怎么了吗?”他说话的时候还握着孟鹰的手不放,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另有心思。 刀涯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时觉得有些古怪,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继续自己方才的话:“我不是让你在后面等着吗?” 徐安歌有着对付大哥的经验,很乖觉地直接认错了,道歉的语气相当诚恳,刀涯听了半天,他能听出这小孩是真心道歉,但是——死不悔改也是真的。 刀涯沉默着想,自己竟然真的理解了长明每天训弟弟的心态…… 他无奈地挥挥手:“好了别说了,你看着你朋友调息完就回去,你还是想想怎么跟长明解释吧。毕竟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哨子应该是专门给你们徐家人用的。” 刀涯语气肯定,方才看着孩子特别急,他才没有多计较,直接就出手帮忙了,如今可算是想起来这哨子的用处了。 “……”徐安歌平静地看着刀涯前辈发现自己最近被罚着罚着,竟然都有些麻木了,“多谢前辈。” 刀涯看他这样子还觉得挺好笑的:“行了,别谢了,记得早点回去吧,你们兄弟看来需要好好聊一晚上,我就不去打扰了。” 语毕,他背着身子随意挥了挥手,就闲闲散散地往自己住处去了:“替我和长明说一声,我明天在万剑会上等他。” 徐安歌想着跟大哥的“彻夜长谈”,心情有那么一点点沉重,周身飘着一圈凝重的空气答应了刀涯。 孟鹰端着坐着调息,徐安歌支着一只腿斜看着他,偶尔还动着右手去抚一抚他的头发,左手倒是一直安安分分握着孟鹰不动。 晚风徐徐,时不时吹来几片云蒙住圆月,偏偏还不遮严实,留下一层朦朦胧胧的月光。孟鹰睁眼的时候,正好能瞧见身边人模糊的轮廓,像是在自己身边守了很久。 徐安歌对他笑道:“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孟鹰含糊地应了一声,而后就被徐安歌拽了起来。 夜风很凉,被吹拂不知多久,孟鹰能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意,唯有与宁远交握的那双手带着超越体温的热度。 他一直牵着自己吗? 孟鹰这样想着,不由低头盯着交握的那双手。 宁远的手白净修长,分明的骨节在朦胧的月光下映着若隐若现的阴影,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富贵人家少爷的模样,然而孟鹰很清楚这只是表面,他握着的这只手的指腹、关节、甚至掌骨上覆着的那层皮肤都生了一层厚茧,那是从小练武使剑带来的磨不去的痕迹。 看上去这些茧破坏了这双手天赋的美好,可孟鹰知道上辈子的宁远手上远不止这些。那里有着火焰灼烧过的痕迹,也有过深可见骨的刀伤,他的手心一片坑坑洼洼,这是单看手面完全想象不出的。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0 “怎么了?”孟鹰盯着他手的时间太长了,这么长时间的凝视自然让徐安歌感觉到了,他顺着孟鹰的速度慢了下来,停在一处不知名小院里的屋檐上,轻声问他。 孟鹰被他的声音敲醒,也不能说自己在想什么,只好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憋半天吐出几个字:“这个……” 徐安歌看他磨蹭了半天没说一个字,自觉已经大致猜到了他的意思——两个男人握着手不放很奇怪的。 “孟兄不喜欢吗?”与其等他说出来,不如先下口为强,徐安歌秉持着这个观点,干脆打断了孟鹰龟爬式吐字,微笑着问他,表情一如往常的淡定,仿佛自己在问的是一个很平常的问题。 ……然而这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对于孟鹰来说过于石破天惊了。 他眼前的迷雾就像是突然被吹散了,终于发现最近的徐安歌怪异在哪儿。 现在的他特别像上辈子他们决裂之前的那段日子,宁远与他之间的关系亲密如交颈缠绕的花枝藤蔓,藏于土中的根系却在无意识地伸展试探着,暧昧的触碰似暗流涌动。 徐安歌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他的回答,了然地笑笑,也没打算逼他,而是直起身子说:“我们回……” “我喜欢。”孟鹰打断了他的话。 徐安歌将要出口的话全被咽了回去,他转头细细看了一遍孟鹰,却听他再开口强调了一遍。 “我很喜欢。” ———— 徐府中,徐安歌正站在大哥书房门口踟躇着,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打腹稿,思考着怎样才可以让大哥的怒火小一些。 孟鹰已经被他带回来了,如今就安置在他屋子里,他们是从正门进来的,侍卫肯定已经跟大哥报过了。那么他在大哥这儿就有两项“罪名”了,一个是禁闭期间跑出府,另一个是擅自去见孟鹰…… 徐安歌心里想好了一堆说辞,终于将手挨上了门板,突然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徐安歌:“……” 徐安骥神色严肃,问他:“怎么半天不进来?” 哦对,大哥是先天高手,感受得到自己在哪儿……徐安歌默默想着,心里头抱怨了一句,怎么在家里了还随时感知周围呢?这习惯真的要改! 徐安骥这次却没装模作样地摆一阵架子再罚他了,他没等弟弟回答,就把人拉进了屋里:“苏州的消息到了。” 两扇木门被徐安骥“咯——嗒”一声合上了,徐安歌措不及防被他拉了进去。 徐安骥脚步不停,将弟弟带到屏风之后,嘴上也没停:“苏州的那个谢翎是有人假扮的,人已经抓住,几位分阁主也打算从她嘴里挖点东西出来。” 徐安歌一愣:“分阁主他们也都知道了?” “在苏州的全知道了。”徐安骥说,“你想的是对的,那边已经问出了些东西,假扮谢翎的那人说指派她的是圣女。” 徐安歌闻言思考片刻:“大哥,你要不要跟孟鹰谈谈?” “哦。”徐安骥神色淡淡,瞥了弟弟一眼,“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你方才出府了是吧?” 自投罗网的徐安歌:“……” “还是跟着暗哨声走的?” 徐安歌转头看了看窗,又看了看房梁,若无其事道:“大哥你听到了?” 徐安骥平静地问他:“你说呢?听哨还是我教的你吧。” “……”徐安歌磨蹭半天,才把头转回来,破罐破摔了,“是,我把暗哨给孟鹰了,方才就是拉着刀涯前辈去救他的。他现在身上有伤,在我屋里……” 顿了一会儿,徐安歌还是正起色来说道:“大哥你去见见他吧,很多事我知道得不多,但是他可以跟你说清楚,特别是如今你们的敌人都是一个。” 徐安骥听弟弟说完,蹙着眉想了想,最终还是应了下来:“行吧,就先不计较你今晚的事了。” 徐安歌装作没听见后半句,笑得特别乖:“哥,我带你去啊。” 徐安骥被他拖着走出了门,才闲闲地说着:“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院子在哪儿,还要你带?真想讨好我就给我留着心多练练剑抄抄书,少给我在外边折腾……” 徐安歌特别干脆,一个字阻断了大哥滔滔不绝的车轱辘话:“是。” 第47章 联手 徐安骥见到孟鹰以后,跟孟鹰聊了几句,面上就渐渐严肃了起来,还把徐安歌赶了出去,让他找个空练剑,他们没谈完不许回房。 徐安歌:“……”我依然记得自己在梦里谈笑间处理门派上下大大小小各种事务的英姿。 于是他多嘴说了一句:“我就在旁边听吧,说不定也能帮上忙啊。” 徐安骥瞥他一眼:“你做梦帮忙还比较快。”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弟弟从小对这些琐碎的门派事务避之不及的样子。 徐安歌:“……”他梦里真的很快。 孟鹰掩住嘴巴咳了一声,他习惯了上辈子宁远在门派里说一不二的样子,如今看看竟然觉得挺新鲜。还……挺想笑的。 徐安歌就没那么好心态了,他嘴唇线条抿直了,抬头一看孟鹰,竟然还正好瞧见他捂嘴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瞬间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于是变回淡然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吐着:“哦,行,你们聊。” “砰——” 门关了。 孟鹰和徐安骥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找到了熟悉的无可奈何,便都是一愣,而后徐安骥先笑了出来:“孟兄弟,请容许我再介绍一遍自己,在下墨枢门少门主,徐安骥。” 孟鹰嘴角微微弯了个弧线:“阴阳教左护法。”顿了一刹,他补充道,“如今应当是在……造反吧。” 两人在屋里聊得安定祥和,徐安歌也在不远处站着。 是的,就是站着啥事不干。 徐安歌出了房门,就倚在院门边不肯走,他侧首望着隔道的花丛,一副正直淡然悠闲赏花的模样。 院子外巡逻的护卫不知道从他面前经过多少次了,都坚守着自己作为一名护卫的高素养没对自家小少爷投以古怪的视线。 半晌,正直淡然的赏花闲人徐安歌才把感知收了回来,他耳边那些大哥与孟鹰的琐碎对话也在须臾间消失殆尽。总算确定他们这次不会打起来拆院子,徐安歌才真的放下心,溜达到花园里真赏花去了。 屋内,徐安骥饮茶动作停了一瞬,孟鹰也往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面上的无奈如出一辙,对看之后,莫名觉得与对方多了些亲近之感。 ———— 林府,林书同进了屋,大力将门扇上,两片门板“砰”地一声合得死紧。 周身伺候的侍人都看出了教主心情极差,为了自己小命着想,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话。 林书同的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他一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1 晚上尽遇糟心事,好不容易觉得在林柒年那边能有个收获,却莫名马昆这不好好在守元峰待着的宗师搅了事…… 事事不顺心! 林书同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周围的侍人也愈发轻手轻脚,甚至连早就看到教主腿上有伤的侍人都不敢走动一步去请齐豫过来,毕竟他们可都还记得不久前教主正是对齐豫大发雷霆,还把人踹出了门。 侍人觉得时间走得实在太艰难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教主说了一声“去把齐豫找来。”如获大赦,飞一般出了门。 齐豫来时,腹部还隐隐作痛,但教主在面前,他是半点都不敢吭声的。 林书同叫来齐豫一是让他用药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二则是终于冷静下来,准备问问若是没有母蛊,他的武功该如何继续提升。 齐豫听他的命令,先处理好了他的伤,听林书同又问道蛊虫的事,不由低下了头,斟酌着言语道:“恐怕要先把母蛊找回来才行……” “这我会去找,不用你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林书同不满意,语气也不耐了起来。 齐豫低头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林书同看他这个反应就猜到结果了,齐豫发觉周身空气愈发滞凝,忙说道:“教主,有法子可以拖一段时间,时间够了还怕母蛊拿不回来吗?” 林书同皱紧的眉头放宽了几分,挥手示意他快说。 齐豫给出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再用圣女输出的内力满足林书同体内的子蛊。子蛊在没有母蛊发动的情况下是引不出每月十五狂食秽物和内力的状态的,但是再次灌入大量内力也会激发子蛊的贪性,届时子蛊就不只会蚕食内力,也会侵吞秽物了。 齐豫说完,眉宇间那抹瑟缩总算褪去了,他昂起头对教主道:“只是这个法子估计要圣女传入更多内力,按照如今圣女如今接收的量是不够的,教主您看?” 他的语调上提,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早就笃定教主会让他放手去做的。圣女在教中地位看着高,实则全是靠教主。到底每次圣女吸收了内力也能够是先天或后天高手,不能总是拘禁起来,那就捧高些,别让她造反。 教主有办法让圣女坐着高位,也有法子把她拉下来。这次涉及教主最看重的自身武功问题,他肯定不会对此有所犹豫的。 果然,教主听完他的话,面色彻底缓和了,点头道:“就按你想的做。” 齐豫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去了,忍着心中喜悦对教主行了一大礼,而后挺直腰背,开门退下,走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更是把自己心中那些不能说出口的顾虑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加大内力传输的量,圣女可能承受不住……不过没事,他先临时找些药来给她补补,绝对死不了就是了。 齐豫想着,就先跑去药房抓了几帖子药,而后来到圣女院子里,这一大溜的侍女一如既往地被圣女赶到院子里,不让她们入房,如今在屋子里伺候的只有那老妪。 她的屋里摆了好几个冰桶,房间四角各一个,床榻让就多至两三个。齐豫进来时,老妪正拿着一块帕子给圣女擦汗。 圣女听到了脚步声,伸手按住老妪的手,轻声细语道:“嬷嬷,你先出去吧。” 老妪有些为难,齐豫一来,圣女就要受罪,她不想出去。 圣女又喊了一声,老妪才站起来,没想到齐豫倒是说:“不必,你还是留下来听,接下来还得你来伺候圣女,可得听仔细了。” “从本月开始,圣女的药量得加大,施针次数也会增多,圣女记得每月分两次去练功室见我。”齐豫说着,掏出了怀里的药包和夹带的药方,“哦对,还有这个。这是圣女新增的要,现在立马去煮,每日服用一贴,切不可停。” 老妪听完,忙去接药包和药方,一路小跑去后屋煮了,她身子臃肿,走得又快,摇摆得像只胖鸭子,圣女却盯了她的嬷嬷许久,只见她走进了拐角才收回目光。 她低声问:“是要让我多吸几个人,还是分两次吸完跟以前一样多的人?” 齐豫笑道:“圣女懂的。”说完他看着圣女平静地眉眼,不知怎么心里一突,补了一句,“这是教主的命令。” 圣女:“我明白了,我会去的。” 齐豫看了看她,不知怎么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圣女都承诺了,他也没法说什么。他皱了皱眉,转身眼不见为净。 他一直都看不懂这个圣女,之前让她练违禁功法,每月给她施针,把她绑在教主身边,就像个不会说话的器具,齐豫都觉得她可怜,她却跟没有反应不知道痛一样半句话不说。她眼珠乌溜溜的不动,沉寂得像是山林伸出藏着精怪的深洞,有时候看得齐豫背后发毛,可反过来一想,又觉得她这样的东西掀不起风浪,自己想多了…… 齐豫最终还是不去想她了,反正那些命令都是教主下的,她不听也得听,就算真的有怨,也同自己无关。 老妪煮完药,小心翼翼端来时,齐豫已经走了,圣女一口口地喝着老妪喂她的药,找出间隙问道:“苏州那里怎样了?” 老妪忧心道:“已经好几日没消息了。” 圣女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想道大概是被发现了吧,本来她也没指望自己能瞒多久…… 不过这样,她接近徐安歌的难度又提升了,她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把他抓回来。 圣女边想边愣神看着墙上挂着的一个个饰品,很快就觉得心头焦躁消了些:看,她都成功了那么多次,嬷嬷也回到她身边了,没道理会在徐安歌头上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一件很抱歉的事啊,我周三是全天满课,要上到晚上九点多快十点的,现在又没有存稿,所以以后周三可能都没有更新_(:_」∠) 很抱歉了! 第48章 巧合 一抹黑影划过破晓的天幕,停在酒楼顶层的窗格上发出一声“呖——”的长鸣。 林柒年等了一晚上,心一直悬着,如今总算有了消息,迫不及待奔向窗边,拆下了黑鸟身上带着的纸条。 他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在一旁瞄了一眼的青面手挖苦道:“眉头皱成梅干菜了。” 林柒年看完了全部,狠狠揉了揉自己眉心,已经没什么心思去跟这说话难听的老头子较劲了。 孟鹰被发现了,而且是因为他给出的错误阵法情报才被发现的,这说明教主早就怀疑他了,故意让他记住了还是一个错误的阵法。 教主院中布了那样多的铃铛,估计就是拿来显示闯入者走的路线的,孟鹰走的路线一旦被记录下来,林柒年就相当于是在教主面前彻底暴露了。 现在绝对不能回林府! 林柒年紧着眉心思索着,除了自己暴露以外,还有另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2 一件糟心事——他根本不知道教主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也不知道自己收到的那些情报究竟有哪些可信,哪些又可能是教主故布疑阵迷人眼…… “咳!”青面手见平日嘴欠的这小子竟然真的连理都不理他了,才意识到估计事情真有些不妙,忙咳了一声吸引林柒年注意,“没搞到血吗?” 林柒年被他叫回神,愣了一下才说:“不……血倒是弄到了。” 孟鹰在信里说自己被林书同追了很远,最后只能用一记回马枪杀他个措手不及,所以他的匕首上还残存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林柒年想到这,突然问了青面手一句:“对了,干掉的血能行吗?孟鹰正在抠。” 青面手:“……可以。”他觉得这种取血方法真是有点恶心。 算了,毕竟宗师的血,有就不错了。青面手自我安慰着,甩甩袖子不耐烦地问林柒年:“既然有血,那就成了,你一头丧父脸什么意思?” 林柒年已经习惯了他一嘴臭话,心平气和地回:“你不懂,这跟我们其他地方的布置人手有关……” 青面手伸手揪了揪自己胡子,翻白眼道:“我是不懂,有血就能让林书同死,他死了就万事大吉,能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柒年听他所言,就像是被打了一榔头,脑中一团乱的想法终于清晰起来——这老头说得对,只要解决了林书同,其他一切都能慢慢来。 林柒年心渐渐安定,他问青面手道:“现在我们有蛊,也有血了,什么时候能下手?” “等下个月十五,”青面手说,“蚀心蛊在每月十五躁动得最厉害,就算是齐豫想法子做点什么安抚子蛊,在别的日子也都是没用的,只有在十五才能起作用。” ———— 徐府,孟鹰刚站在窗前放飞了传信黑鸟。 徐安歌问:“你们今晚算是失败了吗?”毕竟都被那位教主追出来打了…… 孟鹰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匕首,看了眼上头的血迹说:“不算吧,我今晚是打算取血的,现在血已经到手了。” “取血?”徐安歌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你们要做什么?” 孟鹰一点也不避讳,直接就把自己这边打算用蛊对付林书同的事全告诉了他。 徐安歌听完,莫名觉得有哪里很古怪:“既然蚀心蛊这么危险,那个教主为什么一定要把它用在自己身上?” 孟鹰说:“因为蛊虫可以改造身体,相当于让人天赋重塑一遍,成为练功事半功倍的天才。” “可是他已经是宗师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冒险?”徐安歌强调,“除非齐豫跟你们一样同教主离了心,蚀心蛊有这么大的缺陷不跟他说。” “不,齐豫是坚定站教主的。”孟鹰说着,也察觉到了不对。 既然这种蛊有这么大的缺陷,林书同为什么要用?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接近油尽灯枯了,所以才把这蛊当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 另一种则是——齐豫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忠于教主,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骗了林书同,或者说是故意隐瞒了一部分消息? 徐安歌分析说:“可是不管哪种可能,都有一个前提条件,你们教主本身就出问题了。” 他坐到孟鹰面前,一一排除道:“首先不可能是危急性命的事,如果是性命攸关,你们教主不会把齐豫的师父杀了,就留下齐豫。对了,他师父是比较厉害的,对吧?” 孟鹰点头:“对,不管是用药还是用毒,青面手都比钻研得精,林书同要除掉青面手是因为他不听命,不好掌控。” “但是又是必须解决的……”徐安歌沉吟片刻说道,“蚀心蛊应用得当可以重塑天赋。我不认为一个宗师会天赋不好,所以他是不是遇到了某些麻烦,导致自己的练功当年有了大问题,就像是武功寸步不进、练功走火入魔之类的?” 他说完,屋内就沉默了,这个猜测的确是有可能的,但直接认定也太草率了…… 于是徐安歌问:“那段时间他有让你们做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事吗,就是那种平常不会做的,感觉像是心血来潮下的命令。” 孟鹰瞬间想到了羲和剑,他很快把自己被下的这个命令跟徐安歌讲了一遍。 “你确定?” 孟鹰:“他下令找羲和剑的时间就在重用齐豫与圣女之后,也符合你说的条件。” 徐安歌听完以后微微点头,关注点不知道歪到哪儿去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猜的是真的,那你其实还被重用了?” “……”孟鹰把他抬起来乱想的脑袋按下去,“绝对没有,我觉得他不太重视这个,所以才会让我随便查查。” 徐安歌从善如流,把那个想法甩出脑袋,跟上孟鹰的节奏说:“也有可能是他那个时候已经找到蚀心蛊的方法了。” 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孟鹰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为什么羲和剑会跟蚀心蛊有关?林书同如果真在练功上有了魔障,那羲和剑跟他练功有什么关系?” 徐安歌也是一脸疑惑:“不懂啊,它只是一把宝剑吧,我刚刚还奇怪为什么宗师会看上它呢。” 孟鹰想了一会儿,对徐安歌道:“把羲和剑给我看看吧。” 徐安歌:“哦。”然后他就翻出了自己枕头下的布包。 三两下解开布扣,一包裹的碎片安定地躺在黑布上。 孟鹰:“……你对它做了什么?”明明上辈子这把剑活到了二十年后! 面对孟鹰,徐安歌一点儿也没有对父兄的那种谨慎,他用一种非常稀松平常的语调就把羲和剑破碎的事又讲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所以这与我无关,我也不明白它为什么碎成这样。” 孟鹰听完他的话,很快就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一点——羲和剑碎裂的时间段他太熟悉了,这就是他回到现在的那段时间! “宁远,你记得羲和剑究竟是在哪一天碎的吗?” 徐安歌抬头回想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接到谢翎后的第三日……我接到谢翎是在那月十六晚上,也就是说羲和剑是在十九碎的。” 不会有错了,孟鹰怎么也不会忘记自己回到现在是在哪一天。他低头看着碎成五块的羲和剑,突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莫非自己能回到曾经,并不是什么鬼神显灵,而是羲和剑的缘故?那剩下的这些碎片跟时光倒流有关吗?会不会突然发生什么让时光在流逝一次,或者是让一切恢复原样? 孟鹰盯着羲和剑看,被徐安歌喊了几声才醒过神来,而后发现了自己方才一直都忽略了的一个问题:“它的颜色……是不是变了?” 徐安歌点头:“是,变浅了。”他捏着一小块碎片举起来看了看,对着阳光的羲和剑残骸完全无法反射出从前那样亮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3 眼的光了,“它原本是纯黑的,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灰色了。” 看着没从前漂亮了,徐安歌总觉得这就像是一颗在渐渐腐烂的果实,里面的灵气好像都在渐渐消散。 “孟兄你见过它?”徐安歌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要不然孟鹰怎么能觉出它的颜色变了? “……”忘了这件事。孟鹰考虑了一会儿要不要跟宁远全盘托出,最后还是决定先找个他能接受理解的借口带过,等以后再全部说出口。 孟鹰说:“我在梦里见过。” 徐安歌忽然顿住,他定定地盯着孟鹰瞧,神色微妙地问了一句:“梦里?孟兄还梦到什么?” 孟鹰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不过也没多想,只是随便说了一些上辈子的事,决定以后要告诉宁远前世的话,就用梦来做借口。 孟鹰零零碎碎说了几件事,单这些事,给徐安歌的感觉就太熟悉了。 风雪中的墓园、吴县的徐府还有武林会上的比试台…… 徐安歌怔忪着想,莫非他们做的梦是一样的? 孟鹰说完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多大不了的事,而是很自然地跟他讲起另外的事:“林柒年和我最近都不能回林府了,方才徐大哥说刀涯宗主和他会长守徐府,所以徐府暂时是安全的,我想找个机会把他们俩也带来。可能会需要你们……” “咳,那个,孟兄?”徐安歌轻声咳了下,微微侧首盯着一旁的床帘仿佛在出神,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很细,“你梦里有没有……那个,就是……” 他想问,你有没有在梦里看到什么不合乎礼法的某些……画面。 然而任是徐安歌怎么努力,都无法把那句话说出口,最后就变成了:“你有梦见过……我吗?” 孟鹰愣住了。 话一出口,徐安歌也呆了。 两人面面相觑,红晕几乎同时上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在写纯纯的青春校园恋爱小故事 第49章 怪梦(八) 空气沉默了几秒,徐安歌试图挽救:“我的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更乱了! 徐安歌再接再厉,清咳一声道:“我只是有点好奇……”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孟鹰看着他的窘迫,却突然放开了。他坦然道:“是,我梦到过宁远很多次。” 孟鹰的眼珠乌黑,如同光亮平滑的玉石一般容纳着眼前人的面容,回忆着过往,补充一句:“好像在梦里跟你过了一辈子。” 徐安歌被他的话震住,甚至有一瞬间想说“我也是”。 还好没等他开口,孟鹰就又把话题拐走了,他唇角微微牵起,笑得一如往常的内敛,但眼中却仿佛有星光闪烁:“你不也说我是你的梦中情人吗?” 这是在徐安歌对孟鹰彻底敞开心扉的那天在鱼鳞井说的话,那时候徐安歌的心潮在平静地外表下涌动,反而敢将一些话说出口。 被孟鹰一连三句话打得有些懵的徐安歌很想找回场子,就像在鱼鳞井那晚那样就不错。他尽力压下脸上的热度,右手攥了攥衣袖,很快又松开。 他笑得很愉快,面上还有些未尽的红,对孟鹰说:“是啊,我也梦到你很多次,像跟你过了一辈子似的。” ———— 夜里,徐安歌果然又坠入了梦境。 梦里有一片月光下流淌着若隐若现的繁星的河,它蜿蜒绵长,从城中最耀眼灿烂的集市中穿过,安静的河水在晚风吹拂下翻着细小的波浪,轻轻打在岸边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这条河徐安歌再熟悉不过,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元河,它是吴县的母河,沿岸滋养着无数的吴县人。 吴县的夜市无比繁荣,元河边无数的商铺点着灯火,火光被装在带着焦黄的绢纸灯笼中、被装在木质雕花的窗框里,满满亮了一岸,灯影在河面上被水波打散又聚起,欢声笑语如风般在河面上飘荡。 徐安歌缓缓停下脚步,看着热闹的夜市,脑中有一瞬间迷糊地想着“这应该是某个节日或庆典的夜会”。不过很快,这种想法就一如既往地被压入了意识深处。 身边有人拉住了他的手,那只手宽厚温暖,徐安歌抬头去看,正好撞进一双乌黑的眼瞳中。 孟鹰抿着嘴角,笑得内敛,可眼里的笑意却泛滥着,他提着一只做工细致的灯笼送到徐安歌眼前。 徐安歌抬手接下了灯笼,却并不消停,笑着对孟鹰说:“转身。” 孟鹰有些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徐安歌看着孟鹰背后背着的重剑,三两下解下自己的剑穗,系到了这把重剑柄上。 孟鹰感觉自己背后的动静,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摸到柔软的剑穗、顺滑的布料……还措不及防附赠了一段光滑的皮肤。 这是宁远的手——孟鹰很快反应过来,可他却没有立刻松开,而是下意识地紧紧握住。 这段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孟鹰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正想松开,一抬眼却看到了徐安歌正双眼含笑地望着自己。 浅色的眼瞳在临近河边阑珊的灯火下轻轻闪烁着,泛滥着的全是他看不出的情绪,孟鹰唯一能察觉到的就是他现在很欢喜。 两人眼神相对了几秒,而后徐安歌施施然地将手抽回,笑吟吟地,明知故问:“怎么了?” 孟鹰憋了一会儿,只能把话题绕回原路:“你给我的是什么?”说着,他指了指剑穗。 徐安歌拨开人群,在前头开路,像是刻意回避着孟鹰的眼神:“这是去年有为高僧赠予我的,说能挡灾消恶。我整日在家哪有什么事要挡灾啊,就干脆便宜你了。” 高僧…… 武林中人是能分得出高僧和普通僧人的区别的,能让徐安歌信服的高僧想必也很有一番本事,也正是如此,孟鹰才能肯定他手上的这剑穗并不是无用之物。 这种东西想求都求不到,也太贵重了,孟鹰正想皱着眉把剑穗还回去,却猛地被徐安歌按住了手。 “别啊,送出去的礼哪有拿回来的道理,再说了我这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能有个长久的知己才送你的,免得你帮河边走太久,一时湿了鞋,我不就没了一个好知己?” 徐安歌说得平淡,可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却让孟鹰沉默了。 见他一时没有把剑穗还回来的意思,徐安歌忙带着他多走几步,正要把这事揭过去,却听孟鹰问道:“你看到了吗?昨晚……” 徐安歌愣了一瞬,而后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连串昨晚发生的事,他见到了在灯下看着一张图的孟鹰,徐安歌隐约能看出那是徐府的模样。 而后突然飞来一名黑衣人,他同孟鹰争执起来,而后打了一场,孟鹰把人气走了。院子终于清静下来后,孟鹰回到桌前,盯着那张图看了半晌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4 ,接着卷起图,把它藏了起来。 然后徐安歌就被发现了,他站出来时表现得很自然,孟鹰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听到什么。 不过现在看来,徐安歌想必是听到了的。 徐安歌也没有装傻,点头承认:“我听到了。”他的目光坦然而真诚,“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我觉得你不会害我的,不是吗?” 孟鹰看他许久,最后点头说:“是。” 长街上人流如织,灯火温暖而明亮,明明是非常温馨的画面,徐安歌却隐隐觉得心里压着一层暗影,他渐渐有些缓不过气,模糊中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被压入了水底…… “……宁远?” 熟悉的呼唤声将他惊醒,徐安歌一抬头,才发觉自己依然好好在平地上呆着,孟鹰牵着他的手,怕两人被人流冲散。 孟鹰手中提着两盏河灯,递给徐安歌一盏,说道:“你要的河灯。” 徐安歌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同孟鹰来到了丹雀桥边。 这是吴县西市坊边唯一一座横跨元河,直通对岸的大桥,无数百姓在山桥口齐聚,摩肩擦踵跨过这座桥,人群在过桥后纷纷散开,提着夜灯缓缓走回万千人家灯火中。 丹雀桥下有不少商贩做着生意,而在上元节这种各种富家少爷甚至是小姐都能在街头溜达的大日子,会有更多人侯在桥头想大赚一笔。 其中一个就是放河灯,在包裹着灯火的绢纸上写下祈福语,并题上自己祝愿之人的姓名,从桥的西面放下,在桥上看着它飘过桥东驶向远方,如此便能得到河神的保佑。 有没有用是另一回事,主要是这件事浪漫,有不少年少慕艾或是芳心已动的少爷小姐们愿意做这个给自己个念想。 不过虽然河灯被许多人当做上元节类似姻缘桥一般的东西,可还是有不少人用河灯祈福的,比如徐安歌。 他对孟鹰说自己要为家人祈福,然后在最后一个河灯上写上了孟鹰的名字。 孟鹰:“……” 徐安歌蜷起食指,挡在唇前,轻声咳了一下清嗓子:“也替你祈福,不行吗?” “……可以。”孟鹰说完,盯着一旁的空河灯看了半晌,而后小声说:“我也来吧。” 徐安歌看着他一笔一划把自己的名和字都记了上去,怔忪了一会儿,飞快地把头移回来,定在自己面前的河灯上。 嗯,自己写自己的,别乱看了! 徐安歌深吸一口气,静了静心,提着袖子,写下了“孟鹰”两个大字,之后他才发现一件事—— “孟兄,你的字是什么呀?”徐安歌同孟鹰认识快两年了,竟一次也没有叫过他的字,甚至都没有刻意去问过,徐安歌第一次体会到自己是真的像大哥所说的那般缺心眼。 孟鹰一愣,而后平静道:“我没有字。” 孟鹰比徐安歌大,如果他有过正常的及冠礼,甚至有过一个亲人,应该是会有字的。 徐安歌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很快反应过来,想把这个话题移开:“那就写名……” “要不你帮我取一个吧?”孟鹰突然打断了他。 “我?”徐安歌拧了拧眉头,“可我不是你长辈,取……”取字这种事应该看得更郑重才对啊,怎么能这么随便? 孟鹰好似看懂了他的意思,没等他说完就笑道:“可是除了你,就没有别人帮我取字了,让我自己来,我想不出几个好听的。”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内敛,徐安歌看着看着却不忍再拒绝了,他沉吟片刻:“好吧,我来起。” 他一瞬间想了许多隐含各种美好寓意的字,有象征着美玉的,有用来比喻良才的,有些本身就仿佛赋予了无穷美好的祝愿…… 徐安歌觉得这些词每一个都很衬孟鹰啊,每一个他都挺想加到字里头,可要全塞进去不就跟土财主买金银全挂身上一样了吗? 他有点后悔从前不好好听夫子讲课了。 徐安歌抬头看看孟鹰,孟鹰正安静地等着他说出独属于他的字,这像是一份迟到多年的、本来他就应该拥有的礼物,徐安歌甚至觉得,他望着自己的那一刻,眼神是近乎虔诚的。 徐安歌忽然忘记了言语,脑海中一片乱飞的词也消失不见踪迹。人们给一个人取字往往抱有很多种心意,可在他看来,字就是赋予着对那人最美好的祝愿与期盼…… “长靖……如何?”徐安歌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字,带着莫名充实的满腔温热,轻声问道。 一辈子平安——这就是他对孟鹰的期盼。 孟鹰点头说好。 本来应该是温馨的事,徐安歌心头那轮暖阳却越压越重,从温暖过渡到压抑。 他看到了遍地火焰,整个人置身滚烫热烈的火场之中,浓烟滚滚,将他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仿佛完全与空气隔绝。他又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被压缩着,渴求着一丝畅通的空气。 压抑到极致,徐安歌努力伸出手往上攀,而后被狠狠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被痛醒了。 第50章 掳走 徐安歌大口呼吸着,心里还残存着方才的感觉,温暖被灼热覆盖,欢喜同疼痛并行,两种极端的情绪中仿佛没有过渡,猛然掺杂在了一起,让他心脏不断紧缩着。 周身皮肤还有着被火焰炙烤的疼痛残留,徐安歌没穿鞋袜,直接踩在了地板上,冰凉的木板让他舒服许多,撑着他打开了门窗。 秋日沁凉的夜风救了他,徐安歌被夜风吹得真正清醒过来,他在门前又站了许久,直至皮肤被吹得有了凉意,满头汗水都被冻冰了,才重重闭上眼,关门回到了床上。 他细细回想了一遍今晚的梦,联系之前,很肯定这是发生在梦里徐家灭门之间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梦到这个时期的事。 那时的孟鹰与徐安歌都小心翼翼地维持一种坦然又隐秘的暧昧关系,他们远比至交亲密,也远比徐安歌之前猜想的信任彼此。 若非发生了徐家的事,他们会继续自己的脚步走下去,像谨慎又认真地在黑夜中探步前行的孩子,最后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而不是成了最后梦里那样别扭地相爱却又失了信任…… 徐安歌越想越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沉重,他有些烦躁地倒了一大杯隔夜茶,不顾平日讲究的小毛病,一口气灌了下去。 不想这些了,分析点其他的……比如,孟鹰的字? 徐安歌突然想到孟鹰跟他描绘过的梦境,还有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孟鹰与自己在同一个梦中。 他发现他好像有办法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 林柒年又接到了一封飞鸟传信。 最近几天阴阳教手下的人在外头遍地都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5 是,他们一个个都用了含息针,在人群中与普通人根本没有差别,要不是林柒年细心,没拉着青面手大咧咧地走出去,不然此时肯定被阴阳教追出江陵了。 “孟鹰说让我们找个时候进墨枢门徐府,那安全。”林柒年看完纸条,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对青面手说。 “哦。”青面手正在研究手上的母蛊,对他说的也不上心,随口应了一句,时不时喂它点黑糊糊的碎末也,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看那母蛊吃得还挺好,至少是越长越壮了,就是原来晶莹白玉般的颜色成了血红色,看着不详极了。 林柒年伸了伸僵直的腰背,活动了一把骨头,眉间又忍不住拧了起来,他正在想信纸中孟鹰跟他提到的“不引阴阳教注意溜进徐府的方法”,明明知道这是正事,应该上点心,却不知为什么总是走神。 好像……有什么被漏掉了? 林柒年在脑子里把重要的事都过了一遍,三两步跨到桌前,提笔就飞快书下一封信。 这信是传给江陵之外他的部下的,因为在不久以后的十五搞死林书同,他困在江陵暂时没法走,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就是相隔很远执行任务的下属了。 看着飞鸟带着信筒飞向蓝天,消失在远处,林柒年自觉松了一口气,终于能专心拉着不耐烦的青面手好好跟他说明接下来要怎样进徐府。 林柒年的心显然放得太早了。 在专注隐藏自己,并执着于江陵之外的动作后,他对江陵县内以及教内其余人的关注难免会放松些,所以在一名老胡子医师坐着马车被送进林府之时,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马车是从谁那送来的。 那辆貌不惊人的马车徐徐驶入府中,辗转着停在了整个府中人手最多的院子——林书同住的院子之外。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马车上下来,院里很快就有人来接,林书同的贴身侍人躬身,引他过前院,绕过阵法后进屋来。 侍人先进了屋,他恭谨地低头弯腰,向林书同禀报:“右护法送来的医师到了。” 林书同从一片屏风后的阴影中走出,面色阴沉地看了那老人一眼,老人会意,率先往前踏了一步,深深躬身道:“老朽出身长春谷,参见教主!” “出身长春谷。”林书同重复一遍,“那你医术相当不错了?” 老人谦虚道:“不敢,但对蛊毒了解甚多。” 林书同“嗯”了一声,知道孟影估计是听说了江陵的事,所以才特别派人来。原本孟影就跟齐豫不对头,如今有扳倒他的机会,孟影自然不想放过。 不过林书同并不打算计较这个,因为他也对齐豫有了怀疑。 林书同点点头,招手让人进来,而后盯着老人给他把了把脉,之后脸色就变了一个样。 “你把到什么了?” 老人犹豫了一会儿,低头道:“不好说,教主可否让老朽施针?” 林书同沉默着,这些医师都一个样,要是检查出的是小毛病或者能治的,都第一时间回禀,等着领赏钱,一旦犹豫,就铁定没什么好的结果了。 这样想着,他还是允了老人为他施针。 一旁伺候的侍人默默低了几分头,他总觉得近些日子教主不再发火,却更阴沉了。 许久,老人施完针,总算小心翼翼地把结果呈了上去,林书同听着他对自己身体的诊断,面无表情。 他几日前心里已经有底了,现在一确认果然是这样——他当初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为了夺取先机、除掉那些觊觎教主之位的狼子野心之辈,放任自己相信齐豫…… 早该想到的,自己当初那么器重齐豫不就是因为在他身上有熟悉的影子吗?心机深重、蝇营狗苟,他们都是千方百计除掉压在自己头顶上的那人,而后用各种旁门左道提升自己本不够的实力,妄图彻底霸占住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位置—— 林书同恍惚想起老教主,也就是他的师傅对他的评价,“够毒够狠,可惜对自个儿不够狠,只敢跟别人狠,成不了大事,你坐着高位,高位也会塌,自己能把自己摔下来。” 林书同喊人将老人来这儿的消息封锁了,同时把齐豫附近侍候巡逻的人来了个大换血,把他吓得忍不住上门以后,闭关不再见人。 林书同在暗沉的密室中再次翻出了那本被自己抛之脑后的手札,在灯火下再度研究起了羲和剑。 那看不死其实说得挺对。 时至今日,林书同才终于正视了曾经被自己视为诋毁和侮辱的话,可惜时日已晚……不!不会晚! 他攥紧手札,盯着上头写着羲和剑的那页,目光仿佛饥饿却懂得伪装的野狼,在羊群后来回游走,就等着捞一只落单食物的机会。 那个老不死是对的,可那又怎样?他绝不会让自己死在这么可笑的原因之下。 这晚,真正听命于林书同本人的阴阳教人活动了起来,他们分散成无数看似没有关联的百姓,密布徐府周边。 待林柒年从自己身边监视者减少这件事感觉不对,已经是好几日后了,那时徐安歌连同徐纤漪早都被掳走了。 ———— 徐家姐弟被掳走是非常异常的,虽然阴阳教处于暗处,徐家人身处明处天然有劣势,可徐安歌毕竟也是顶尖后天高手——对,在不停睡觉做梦睡觉,孟鹰还跟着陪练教导他的过程中,徐安歌开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步着,从他进入后天至今才过了两个多月,他就即将跨入先天了。 孟鹰作为教导他的人,几乎能肯定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徐安歌功力攀升的速度真的快赶上他这个重生回来的宗师了。 他曾经跟徐安歌讲解过进入先天境界的关键——内力储蓄。先天高手的内力储蓄浩瀚如海,仿佛永远不会消耗殆尽,而常理而言,一个人的内力是不可能囤到用不完的程度的,先天高手的内力看似源源不绝,其实只是因为一边消耗一边补充而已。 成为先天高手,就是要练就一身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心境,都能安定平和地控制内力在经脉中游走运转吸收外部灵气,生成属于他的内力。 这应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想要将一件事培养成吃饭喝水这样的习惯是很不容易的,就在孟鹰觉得宁远肯定要练好几年的时候,没两三天,宁远就跑来告诉他自己已经将这个技巧掌握得很熟悉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习武之人该有的速度! 暂且不提孟鹰有些崩溃地告诉徐安歌他有多么不正常时,徐安歌自己若有所思的微妙表情代表着什么。 让我们把目光集中在徐安歌的功力增长上,应该不难看出他实力相当高,一般人绑不了他,可是阴阳教人就这么成功了,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那时候你们正在亲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6 热,所以警惕降低吧。”林柒年咳了一声,希望能活跃一点气氛,结果事与愿违,孟鹰面色更黑了。 孟鹰理都不想理林柒年,他正不断回忆着徐安歌被掳走当天的情景,怎么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错。 他是同徐安歌和徐纤漪一起出门的,因为他顺利跟徐安骥合作了,所以徐安歌就被“慷慨”的大哥解除了禁令,终于能出门溜达了,孟鹰就给自己做了点伪装,再调整一下自己的气息,确保很难被阴阳教人发现以后,就陪着宁远出门了。 他们出门的那晚正好碰上庙会,宁远拉着他们俩一起去放河灯,并且说了一些……让他心绪不宁的话。所以他才会临时提出要离开一会儿平静一下,让他们俩在河边等着。 结果就是,一回来姐弟俩人都没了踪影。孟鹰一开始还觉得他们贪玩,自己跑去逛了,没想到半夜了,他们还是没回来,孟鹰在鱼鳞井上怎么都找不着人,这才后知后觉他俩被人掳走了。 林柒年之后才马后炮似的查出了阴阳教最近凌乱而怪异的人员变动,确认了徐安歌两人是被阴阳教掳走的。 孟鹰想了半天,脑子一片浆糊,根本想不出好东西,盯着月亮老半天,终于想到一件事,忙不迭地问:“今天十四了?” 林柒年一愣:“好像是……”念了几句,他很快反应过来——十五就能让青面手发动蚀心蛊了! 柳暗花明! 孟鹰猛地抬头,跨着大步去找青面手——林书同一死,至少整个江陵阴阳教的人都没法伤到宁远。杀了林书同是他现在能做的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从安歌的角度说说他的聪明脑袋瓜子都干了什么坑自己的事儿吧23333 第51章 共同的梦 在徐安歌做了那个给孟鹰取字的梦之后,他就很长时间没再梦里见到孟鹰了。他的梦里充斥这大段大段的打斗画面,不仅大白天跟着孟鹰练功,晚上也在一遍一遍地磨练自己的武功。 所造成的结果有二:一是让他功力更精进了,徐安歌能很明显感觉自己与梦中的徐安歌正在渐渐相合,尤其是武功方面,梦里的身体直觉直接被他带入了现实,这也让他在第一次尝试运转心法转化内力时就能无师自通,以一种非人的速度适应了无时不刻的内力转化。 二就是——他快被整天练功的日子烦死了。 徐安歌本身就是个不喜欢勉强自己的人,他会练武,可所做的努力也是正常范畴以内,绝不会牺牲自己的娱乐时间贴到武功上,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动力逼迫他全身心投入练功中,他没用心不到两天就会不耐烦。 梦里的徐安歌其实跟他是一样的,只是“复兴墨枢门”的动力将他死死绑住不得放松,可现在的徐安歌并没有这个烦恼,他自然是不愿意累着自己的。 所以他就开始千方百计把盯着自己的“老师”孟鹰给拐出府。 虽然现在孟鹰跟大哥一条战线管着他,但两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大哥不容他胡闹,可孟鹰的态度就明显比大哥软多了,徐安歌一眼看出这位是可以通过软磨硬泡(甜言蜜语)搞定的——对了,他还能顺便确定一下孟鹰究竟有没有跟自己做过同一个梦。 不过主要目的还是从孟鹰身上弄到足够的银子(他如今身上的钱都被大哥没收了,就为了让他最近不要出去乱逛),然后他一个人自由地走走。如果是孟鹰的话,肯定不会太生气的。 所以孟鹰和徐安歌就出现在了夜晚举报庙会的鱼鳞井上,附赠一个闲得无聊过来蹭吃喝的徐纤漪。 那天晚上的梦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徐安歌如今一想到孟鹰的字,就能自动接上河灯,今晚是庙会而非上元节,江陵的庙会热闹程度也不比苏州,河灯在湖上只有孤零零的十几盏。 不过有就行。 徐安歌很快拉着孟鹰到了放河灯的岸边,徐纤漪好骗,他用几个小理由就把她哄到一旁兴奋地死盯着卖河灯的小贩描图,并且上手“指导”他画自己认为更好看更有趣的东西,比如□□之类的。 小贩:“……” 孟鹰自然察觉了徐安歌的意图,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笑吟吟的少年,而后就见他随意提了两盏河灯回来,两人一人一个分了。 徐安歌提着河灯对孟鹰道:“我想为孟兄祈福,可是听人说河灯都是要写上人的名和字的,孟兄能告诉我你的字吗?” 他笑眼弯弯,和孟鹰记忆中的某个画面特别相似,过去的画面仿佛在与现实缓缓重合。 孟鹰垂眸,喉结滚动了一下,才重新抬眼说道:“我的字是……” “等等。”在见到孟鹰与梦中截然不同的反应后,徐安歌眸色沉了沉,面上笑容却更深,“玩个小游戏如何?” 孟鹰被临时叫停,虽然有些懵,可也对宁远提的要求没什么抗拒之心,轻易地点头应了徐安歌。 “我来猜猜孟兄的字如何?”徐安歌说道,“你把自己的字写到河灯上,我也把自己的猜想写到河灯上,最后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孟鹰古怪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徐安歌却是真的兴致高昂,既然如此,孟鹰也就答应了。之后两人便背对着背,写下了同一个名字——长靖。 孟鹰写完,转过身来,有些想看看宁远纠结的样子,不料却见他半侧首,悄悄盯着自己的河灯。这偷摸的姿态他做出来也不鬼祟,反而像是影子戏里偷灯油的小老鼠一般有种活灵活现的狡黠,让他看了忍不住想要逗逗。 孟鹰表情依然正直,肚子里却起了坏水,想突然喊句话吓他一跳:“宁远,你是在偷看吗?” 宁远果然僵了一下。孟鹰压了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想继续说点什么,可徐安歌接下来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徐安歌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递给孟鹰自己的河灯:“我想看你写是因为我早就写完了,才不是作弊呢,否则一开始我就不会跟你玩这个啦。”他笑了笑,语调突然变轻,“我可没那么蠢。” 孟鹰接过河灯,刚看到上头的字眉头就跳了跳:“我觉得我也没那么蠢……”太不走心了吧?直接就把偷看到的名字写上来? 孟鹰看着河灯,眼神很无奈,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徐安歌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徐安歌明白孟鹰不会信的,也并不奇怪,他知道如果是他自己也是会这么想的,毕竟想必起两人同时想到同一个名字,还是偷看这个说法更靠谱。 不过他就是想让孟鹰知道这既不是他作弊,也不是巧合。 看着孟鹰终于抬起头来,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徐安歌率先按住了他:“我没当你蠢啊,写长靖,只是因为我记得你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7 的字,记得那时候在丹雀桥边……” “丹雀桥”这三个字显然戳到了孟鹰某条敏感的神经,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宁远赠予他字的地点? 孟鹰抱着河灯愣住了,火光透过暗红的绢纸落在他的脸上,染得他脸红通通的,看上去意外地有些可爱。徐安歌有些手痒,忍不住伸出去摸了摸他的脸颊,鬓边好几缕长发被他一拢,成了一道圆润的弧度蓬在颊边,徐安歌弯着眼睛笑了。 “我们果然在梦里认识很久了啊。” 孟鹰低头看着他的笑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拽住徐安歌,艰难组织语言,断断续续地吐字,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你也梦到……就是,你梦到了多少?有哪些……” 徐安歌没有吊他胃口的打算,他从孟鹰手里取过河灯,弯身将其放在一片漆黑的河面上,而后随着浅浅的水波一路向远处飘去:“我梦到很多,有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有我们老了之后。” 他随便提了几个梦里的场景出来,全都是孟鹰忘不了的上辈子的事。徐安歌想起上一次两人调笑时互相说的话,浅笑道,“我上次可不是随口胡说,感觉自己是真的在梦里过了一辈子。” “噗通……”徐安歌话刚说完,耳边就突然朦胧又仿佛就在耳膜上震响的心跳声,他有一瞬间被吓到了,可定下神来仔细聆听,却没再听见。 徐安歌有些莫名地转头,却收获了一个神情纠结的孟鹰,他摸着下巴好好欣赏了一番孟鹰难得的表情波动,坏心眼地问了一句:“长靖,你怎么了?” 孟鹰缓缓抬头,盯着徐安歌看了半天,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你梦到了全部?徐家大火……还有在邵阳……都有吗?” 徐安歌:“没有大火。”他看着孟鹰瞬间有点轻松的表情,又补上了一句,“不过我梦到在邵阳的事了,我们是不是变成仇人啦?” “……”孟鹰心想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一边又琢磨起了宁远如今轻松的表情,觉得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太大波动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只把梦当成梦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就没必要担心…… 反正很乱! 徐安歌看他懵懵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孟鹰比他高不少的脑袋,轻声细语:“你脸色不太对啊,是人太多了呼吸不舒服吗?要不要出鱼鳞井转转?” 孟鹰下意识点头,他都没听懂徐安歌在说什么,就被徐安歌温柔地赶到一边了。 徐安歌非常顺手地把他系在腰上的钱袋拿来,还装作乖巧地问了一句:“长靖借些银子给我行吗?”孟鹰自然是无意识点头,紧皱着眉头就被徐安歌推到一边纠结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安歌完成了【把守护者推走】成就,让我们为他鼓掌。 好不容易码完字,看着字数眼前一黑…… 我下一本一定要存好多稿,日更真是太艰难了。 第52章 羲和剑 徐安歌各项大事圆满成功,既确定了梦里和现实中的孟鹰是一个人,又摸到了足够自己浪的钱,正要出去好好走一阵,却冷不防再次听到了怪异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可这一次声音没有停,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耳边响起的是别人的心脏跳动,与此同时,他的额头开始一阵阵的发热,甚至连续出现了好几秒的空白,像是整个脑袋被人浸没在了深水里——像是每晚做梦前的反应。 徐安歌在涌动的人潮中僵住了,被人群带着走,孟鹰人不知被他骗到哪儿去了,没法官管他,徐纤漪却是恰好从小贩那儿买好河灯,在去找弟弟的路上。 她看见了徐安歌古怪的模样,忙用蛮力在人群中开了一道窄缝,拼命挤过去,大喊着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徐安歌,听得见吗?抬头看看我!” 她声色明亮,又因为是女性,所以音调偏高,倒是真的挤进了一直同别人心脏共鸣的徐安歌耳朵里,徐安歌稍微清醒了一些,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有什么东西像是燃烧一般发着热。 他忙将那东西掏出来,这才发现竟是装着羲和剑碎片的布袋。 徐纤漪也看见了,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干嘛?在大街上呢!”就算羲和剑碎了,也曾经是徐家的宝剑,怎么说直接在街上解开让人看到它破碎的模样也太古怪了。 徐安歌却没有理自己的姐姐,他觉得耳朵里全是心脏跳动的杂音,眼前也是一阵阵的眩晕,哪怕用力掐着自己也只能做到别让自己睡过去,他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解开这个布袋,看看里面嗯羲和剑——直觉告诉他,自己的失常与羲和剑绝对脱不了干系! 徐安歌的力气忽然变得很大,或者说是他不自觉地就用了特别大的劲儿去解布袋,徐纤漪无论如何都拦不下,只能眼看着羲和剑暴露出来。 而后她就再也压不下自己的震惊了——她竟然亲眼目睹了羲和剑褪色的场景! 徐纤漪不知应当如何形容这个画面,羲和剑不再像是一把没有生命的宝剑,而是一个有生命和呼吸的活物!它光滑的剑身,触感极其特殊的材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种活物的皮肤,上面游走的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轻轻震颤着。 羲和剑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每一个轻微的呼吸都让自己的纯黑的色彩褪去,徐纤漪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活人年老白头的加快版,羲和剑正一点一点地失去生机。 徐安歌的头越来越疼,最终一头栽倒下去。 徐纤漪惊恐地接住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布袋合上,免得被路人看到这只发生在精怪故事中的场景,一边焦急地扶住弟弟,往四周扫着,试图找到孟鹰。 正当这时,从阴影处闪出一队穿着夜行衣的人,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徐安歌姐弟而来。 领头人至少是后天境界的高手,徐纤漪才放了一招就被打昏过去。 周围的普通百姓惊慌地四处逃命,原本热闹的大桥很快变得萧索,百姓们口耳相传,跟认识的人八卦着自己在大桥边遇到的话本故事里才有的大事,等了许久才有城卫队来这儿勘察现场了解情况,可这时已经一点痕迹都看不到呢。 孟鹰在被徐安歌忽悠走以后,就陷入了从未经历过的困境中,他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热,脑海中被迫回想着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他一度以为这是自己方才情绪波动太大走火入魔了,可是在检查完自己的内息以后却发现不是这样——他的内息非常平稳,这突如其来的发热仿佛是什么外物带来的。 那时候不容他多想,只能找一个凉快的地方想方设法把这轮怪异的发热和记忆回溯熬过去。 许久他才恢复正常。 孟鹰不知道的是,他恢复正常的一刹那,徐安 分卷阅读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7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8 歌怀里的羲和剑也不再发热,徐安歌也不再头痛欲裂,可他依然沉睡在梦中醒不过来。 ———— 林府有一个宗师林书同坐镇,孟鹰等人是不好贸然去闯的,就算是同为宗师的刀涯,也得考虑一下跟另一名宗师为敌,会不会对自己造成超出预计的影响,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等第二天十五,先让青面手用蚀心蛊削弱林书同或者直接搞死他,然后再让其他人去补刀。 一群人如今也顾不上安全了,反正就最后一天,他们干脆用最快的速度将青面手和林柒年接到徐府,严阵以待十五夜晚的到来。 相比目标明确的徐府,林府有些举动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林书同冷落了齐豫好几天,把他吓得提心吊胆的,然后到十四了又照常把他叫来,与往常一样和圣女三人一同进了寒冰室。 除此之外,林书同还吩咐人在外头疯狂找人,昨夜还真的抓回来两个,如今给关地牢了。 林府一些经验比较少的侍人聚在一块,小声说了几句自己昨晚见到的事。 “不清楚大人们要做什么,一抓回来就关地牢了,管都不管……” “听说是一男一女,男的现在都昏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几人也就是闲来无事说两句,倒没有真对这些小八卦上心,分享了一会儿小道消息正打算像从前一样继续会自个儿位上做事,一转身却猛地撞见了一个人,她悄无声息地立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几人都呆住了,有个别机灵的忙跪下求饶:“圣女恕罪,小的该死!” 其余几个很快反应过来,也都抢着跪下来。 阴阳教里虽然没有严禁嚼口舌的规矩,可是个人都懂上头的人最厌恶下人乱说话,幸亏他们今儿遇上的是好说话的圣女,一时都希望能求饶逃过一劫。 几人瑟瑟发抖地跪了许久,总算听见圣女发问了一句:“你们可见着那男人的模样了?” 侍人们不清楚这是真的询问还是甩鱼饵想抓一个胆儿最大的杀鸡儆猴,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还是那个最机灵地悄悄地往上瞥了几眼,见着圣女的脸色,才肯定她是真心发问的,于是赶忙回道:“小的知道,男人长得很俊俏,二十左右的模样,腰上佩着剑。” 这指向太泛了,根本听不出是谁,圣女蹙了蹙眉,只好再问一句:“那女的呢?” “女的穿着男装,也长得俊,就是说话想男人似的……对了,他俩是姐弟!” 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圣女脸色一下好了许多,甚至觉得身上不停的灼烧感都没那么磨人了,她挥挥袖子,示意几名侍人退下。 这意味着圣女不再追究了,侍人们喜出望外,道完谢就忙不迭地退下。 看侍人都退干净了,圣女就迫不及待地往地牢去。一旁盯着她的嬷嬷终于憋不住了,急忙伸手拉住她,劝道:“圣女大人,使不得啊!今儿教主铁定要找您的,这要是给教主知道了您往地牢跑,他铁定不给您好果子吃。” 圣女不耐地皱紧眉头,把衣袖从嬷嬷手里拽回来,她的眼珠旁蔓延着细细的血丝,周身逸散着不少不受控的内力。她努力保持冷静,面色是冷凝的,可周身却如同烧着一般,涌动着躁动的空气,方才那群侍人心里慌乱,竟是一点儿没察觉出不对来。 面对嬷嬷,圣女一向好声好气,可如今却忍不住用言语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暴躁情绪:“我说了算!我说去,就必须走!” 嬷嬷自然知道她如此暴躁是为何,她心中没有半点怨言,全是对这个被自己当女儿养了许多年的姑娘的心疼,她知道圣女的难受,只是轻声哄着:“好好好,您别动火气,老奴陪您。咋们去看完立马回来,行吗?” 圣女深吸一口气,有些生疏地运转了一套齐豫才教她的功法,试图平息她体内暴动的内力。半晌,她的语气终于好了许多,这才板着脸对嬷嬷说道:“好,我们现在走。” 嬷嬷看圣女恢复了一些,又是欣慰又是忧心,虽然她如今强行压下了暴动的内力,可不久之后必定会变本加厉地难受。 然而圣女决定一件事,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嬷嬷无法劝她回屋歇息,只能陪她走一趟这地牢。 林府占地挺大,地牢也做得很宽敞,可惜地牢再宽敞,也是阴凉黑暗的,哪怕再大,住在里头的人都不会有丝毫的欢喜。 圣女踏着台阶下到地牢时,徐纤漪正趴在徐安歌身边帮他擦汗。 本来徐纤漪不是一个这样细心体贴的人,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地牢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闹,而后发现没人理自己,就发飙了,想拆地牢。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徐纤漪只是武者,没办法对这个地牢造成任何伤害,在白费了一通劲儿以后,才老实坐下来,无聊地照顾昏睡不醒仿佛一直在做噩梦的弟弟。 空旷的地牢中,圣女“哒哒哒”响着的脚步声格外响亮,徐纤漪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有人来了,她飞快转身,站起来跑到铁栏杆边,气势十足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把我们绑来目的何在!” 徐纤漪气劲儿大,可圣女却视若无物,只是低头养着躺在石床上的徐安歌。 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面色意外的苍白,冷汗如雨,嘴唇一直喃喃着、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圣女看着这样虚弱的徐安歌,竟然忍不住笑了,她目光柔和,盯着徐安歌的眼神非常友善,徐纤漪觉得她古怪极了。 这女人看安歌,就像是看自己喜欢的一个物件,还是失而复得,想把其拾缀拾缀重新塞进自己收藏柜里的那种。 她根本没把安歌当做活的。 意识到这点,徐纤漪忍不住上前来拦这个女人的眼神了:“你们想……啊!” 徐纤漪万万想不到,这个人竟然突然动手了!她整个人被扇到了地牢的另一边,发出一身沉闷的响,最刺耳的当然还是徐纤漪本人的尖叫。 与此同时,徐安歌终于被这声音震得半撑死了眼皮。 这……是哪儿? 他……不是在火场吗?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徐安歌有些错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羲和剑是在孟鹰手上发挥时光倒流的能力的。孟鹰才是真的能影响羲和剑的人啊,安歌是被羲和剑影响的~ 第53章 风起 在鱼鳞井昏迷之后,徐安歌就坠入了一层一层连环不断的梦中。 脑海中画面闪得飞快,或熟悉或陌生的片段以从未见过的速度翻转着。他原本一直都是在梦中细细体验的,可这一次的梦就像是泄洪一般迫不及待地朝徐安歌冲来。 梦的场景转换过快,他的脑壳都快被挤爆了。 分卷阅读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7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79 他看见自己从苏州徐府出发,途经数个小镇,最终接到了谢翎,而后并没有遇上山匪,也没有在半途中遇见孟鹰,他们是在桐县才相识的。 两人在桐县一见如故,孟鹰陪同徐安歌从桐县一路回了苏州,徐安歌能见到,梦里的孟鹰没有突然离开,杜老爷也没有死去,自己同样没有受人之托特意拐到陈山去。 他们俩走的轨迹与现实中的截然不同。 徐安歌顺利地将谢翎送到了苏州,孟鹰也在苏州长住——之后,画面突然转换得缓慢了一些,也清晰许多。徐安歌看着自己将孟鹰介绍给家人认识,两人成了至交。 徐安歌拉着孟鹰四处玩乐,带他逛遍苏州;孟鹰押着闲不下来的徐安歌每日练剑,同他切磋。他们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一家家铺子闲逛,也去香火旺盛的庙里求签祈福,也一同走过人迹罕至的山丘峡谷。 徐安歌兴致上头,还会拉着孟鹰偷偷溜去烟花柳巷,还美其名曰“长见识”,最后被孟鹰跟大哥打了小报告以后,怨念地跟他冷战了一天…… 然后,徐安歌又见了一次自己在上元节丹雀桥边为孟鹰取字。 不久,徐家大火,在此之前,先来了一波身着黑衣的怪人将徐家人杀的杀,关的关。杀不了的全被他们设计关在了徐家人自己做出的地下室,活活烧成了焦尸。 徐安歌被喊醒之际,正身处火场,他身边有一个眼熟的姑娘,她哑着嗓子冲自己嘶吼着,让自己跟她走。徐安歌听不进去,只肯继续往下走,想要破解已经被歹人改过的地下室机关。 那个姑娘被徐安歌强行打昏送出了徐家,他自己继续留着破解机关,最终不敌大火,意识模糊了。在彻底昏迷前,他见到孟鹰踏着鲜红的火苗向自己走了过来,同时他耳边还伴着一个女人的尖叫。 这尖叫声逐渐与徐纤漪尖利的吼声融为一体,它像一只钩子,把徐安歌从梦境中强行勾了出来。 徐安歌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正是正对着石床的圣女,她眉目清隽,面色沉冷…… “是她,”徐安歌想着,“火场里的那个女孩就是……谢翎!” 而谢翎就是阴阳教的圣女。 谢翎还没注意到徐安歌渐渐苏醒,她继续向“不知好歹”的徐纤漪发泄着身上多余的怒火,眼看一枚锋利的内力刀即将降临徐纤漪身上,徐安歌艰难撑起自己的身子,放在内力刀的前方,用力拍出一掌,将其击散。 徐纤漪惊喜地喊了徐安歌一声:“安歌?你没事?” 徐安歌按着额角,发觉自己身上那股嗜睡的劲头儿依然没能过去,他的头昏昏沉沉,就像有谁给他下了安眠散似的,根本提不起劲儿来:“有事,我快睡了……” 徐纤漪:“……”啥时候了还开玩笑。 徐安歌一抬眼,正巧看见了谢翎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他尽力吐出几个字,有气没力地挑衅:“有何贵干,圣女大人?” 他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惹得谢翎身边的嬷嬷直皱眉,她怒道:“放肆,你一个阶下囚岂敢这样同圣女说话!” 徐安歌强撑着自己别睡过去,闻言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仿佛根本没听见这番话似的,他看出谢翎情绪有点不对,下意识用言语刺了刺,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圣女既然如此高贵,何必来看两个阶下囚呢?” 谢翎伸手拦在嬷嬷身前,她的手抖得愈发厉害,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全部闭嘴!”这不仅仅是用嘴吼出来的,里面似乎还携着不少不受控的内力。 在场三人全被她吓了一跳,嬷嬷和徐纤漪都闷哼一声,受了暗伤。 徐安歌好一些,好歹挡住了莫名其妙的一击音攻,整个人又被拍到床上去了,他忍不住摸了摸被震得生疼的耳膜,心想这不会是被自己激的吧? 他有些怕谢翎发怒以后直对着自己冲过来,毕竟自己如今状态不太对,估计对付不了这个内力外泄能震伤人的谢翎。 然而谢翎的举动就像是徐安歌想象中走出来的一般,她呼吸愈发急促,内力在周身形成了一层洪波,竟直接扭断了监狱栏杆,一步步迈着朝他而来。 徐安歌有意躲闪,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连撑起自己都艰难,根本没法发动多少内力去抵挡。如今只好闭上眼睛,希望能死得不要那么惨。 他听见大姐大喊了自己一声,想要挣扎着过来帮自己,然后就有一股霸道的外力将他托到了半空?? 这什么操作? 徐安歌苦中作乐:她不会想不停低空摔把自己摔死吧? 很显然谢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无聊,她只是把徐安歌托到了半空,然后把他拦腰抓了过来。 嬷嬷比徐安歌还受惊,不断扯着谢翎的袖子,苦口婆心地劝:“别!人,咋们说好了只是来看看……” 徐安歌腹诽:早不劝晚不劝,现在劝有用才怪。 他那时被谢翎用一种很怪异的姿势卡在了肩头,头悬在谢翎正面的空中,正好位于一个能看到谢翎正脸的位置,于是他就有幸欣赏了谢翎一瞬间仿佛红眼病加重的情景,她的眼睛里血丝霎时多了十几条,而后整个人的气场就越来越不像人了,仿佛只是一个装载着内力的凶器。 只是谢翎竟然很难得地控制好了内力,明明他周身都是沸腾不受控的内力,却幸运地没有被弄伤。 徐安歌作死一般稍稍挣扎了一下,立马整个腰都要被拧断了:“……!” 谢翎嗓音嘶哑,命令道:“别妄想逃!” 徐安歌:“……”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被这么个姿势顶到吐而已。 谢翎嘴上说着,脚下也不停,剽悍地卡住徐安歌,一路就把他抬出了地牢。徐纤漪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脸不知所措。 思考良久以后,她选择从谢翎拧断的栏杆里溜了出去。 事到如今,徐安歌整个人都懵逼了,他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在被抗出去的途中看到了一堆倒地昏迷的护卫,这才懂了谢翎是怎么进来的——大概根本没有受到上头的命令,就擅自跑来抓他了。 可这也不对啊……谢翎为什么要突然发狂?为什么会发狂?发狂了干嘛来抓自己? 徐安歌想到谢翎多次真情告白的画面,有些无语地想,莫非她真的喜欢自己? 徐安歌有心试探一下,可是在低咳一声差点把自己呛着以后,就再也不敢在倒栽葱的状态下开口了:谢翎走的步伐又快又大,这真是把他甩着走的,他还是别说话了。 那个嬷嬷跟了谢翎一路,她小心焦急地劝谢翎,又不敢反抗她,所以在走到地牢外以后,就一直嘴上阻止谢翎,行动上劝帮着她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扛着徐安歌继续走。 徐安歌想,能劝得动才奇 分卷阅读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8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0 怪。 他对这俩已经彻底没话说了,只能任由自己被甩了一路上,甩得又困又想吐,难受得他想头又开始疼,最后半路上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也不懂得这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的。 几个时辰之后,在屋里被满屋子冰桶熏了不知道多久的谢翎总算清醒了一些,虽然还是残留着暴躁的影子,但总算明白过来自己闯祸了。 她急忙就差嬷嬷把徐安歌藏起来,她对着昏睡的徐安歌沉吟半晌,最终还是不舍得把人放回去,于是就跑去地牢里补了刀,把所有见过她的人彻底解决了,伪装出一种这是被外人劫走的景象。 眼看总算把自己撇干净了,才放心回屋等教主遣人唤她 ———— 夜幕将近,徐府众人都静静等着月亮升起,东边改为彻底黑暗的天幕上已经悄悄挂上了一轮只有白点那么大的月亮。 夜幕闭合,终于不见了最后一抹日光时,青面手匆匆回了屋:“时间到了。” 同一时刻,谢翎也早被安排到了寒冰室。齐豫算准了时间,十五的夜晚应当正好是谢翎体内内力又出现大暴动的时候,这时谢翎将内力输给教主,便能达到最快最通畅的效果。 谢翎和林书同轻车熟路地做好了施针前的准备,齐豫同他俩都说好了,过程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传输的内力量会变大,同时两人也会比之前更痛苦一些。 林书同冷眼看着齐豫做完同之前一样的布置,而后齐豫恭谨地上前躬身请道:“教主,可以施针了。” 齐豫话毕,林书同却半晌没有动作,寒冰室中静悄悄的,齐豫逐渐感觉出了不对。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试探地望了林书同一眼,出声问道:“教主?” 林书同一步移到齐豫面前,夺下了他手中的金针,声音低沉:“吴医师,依你看,他的医术是好还是不好?” 齐豫被林书同满脸阴沉地模样震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脑中一片空白:“教主……” 此刻,一位白胡子老医师从寒冰室角落走出——他方才一直躲在暗处,林书同在他身上盖了一层内力掩住了他的气息,以至于竟没有一人发觉他的存在。 教主这段日子一直在冷落他,齐豫心中其实早有了猜想,于是在这一刻竟显出了超出平常的敏感——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完了。 第54章 教主之死 吴医师低眉顺眼道:“秉教主,他所做的确无错。以教主如今的状况,这是最好的缓解教主痛苦的法子。” 齐豫原本正呆愣着不知说什么,听他所言,突然活过来一样,快速说道:“是啊,教主,我的法子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林书同就踹了他一脚。齐豫忍痛不敢再多嘴,林书同面色平淡仿佛自己根本没做踹人的事似的。 然后就听吴医师再道:“可是这些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他叹了口气,“如今教主应当是用这个法子暂缓每月蚀心蛊的暴动,而后再每日温养……如此方有恢复的可能。” 此话一出,等于彻底判了齐豫死刑,他脸色惨白,被林书同轰出了寒冰室。 谢翎在冰室角落看着这场闹剧,事不关己地看着林书同重重惩治了齐豫,却碍着他对蚀心蛊研究较深的缘故不敢直接杀了他。 她看着吴医师直接代替了齐豫来为林书同施针,而后叫她来林书同身边,向他身上传输内力。 这个老人拿起一排银针,娴熟地抽出其中几根扎进林书同的穴位。 林书同动了动眉头,神色渐渐舒缓,谢翎却是一愣,死死盯着那根扎在他身上的银针——她方才好像看见他那针泛着青光? 可是林书同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模样,甚至神色愈发舒缓,仿佛身体从未如此舒畅。 谢翎心思一跑,传输力道就有些小,冷不丁被吴医师喊了一声“圣女大人”,她背后一凉,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是此刻的吴医师神色凝重,他只是在忧心教主而已,他瞥了谢翎一眼,催促她输得再快一些。 谢翎不知怎么有点怕他,转开眼神才应道:“是。” ———— 与此同时,徐府的青面手也在药房中待了许久。刀涯因门派中传来的一封急信,匆匆离开了,于是孟鹰和与徐安骥只好做足准备,等着去林府补刀。 月上中天,云却越来越多,竟将天遮得更暗了,孟鹰守着药房,本来就心不在焉,再加上天色又暗,竟没察觉青面手神色激动地走出来了。 “成了!”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孟鹰如梦初醒,快速接上问了一句:“那我们去了?” 青面手摆手催促:“快去,越早越好,给他时间让他缓过来就没法杀了。” 孟鹰闻言,匆忙掏出暗哨吹了一声响,徐安骥听见哨声就赶忙出来,跟他一同运轻功飞往林府。 ———— 而寒冰室中,气氛却渐渐古怪起来。 谢翎腰背越来越僵,身上汗毛都快炸起来了,她想到:“我刚刚没有想错!” 方才林书同不知为何吐了一口血,谢翎受惊,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急忙停了手,却被吴医师厉声呵斥。 原本她以为吴医师是打算做什么补救一下,没想到他什么都不做,就站在一旁平静地盯着他们俩。他的视线宛如捕猎时盯着猎物的大蟒,冷静无波,看得人心生寒意。 谢翎之前按他所说加快了内力输送速度,如今教主却仿佛主动吸收这些内力,谢翎感觉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叫了一声:“吴医师……啊!” 怎么回事! 她方才传输的内力全都逆行了! 林书同竟是已经面目泛青吐血不止,可即便如此他竟也没能直接倒下去,两人的手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似的分不开,一大波翻滚的内力如同从峡谷喷涌出的洪水一般向谢翎奔来。 她的经脉仿佛被烧着一般的疼痛,忍不住大喊道:“吴……吴医师!” 老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几步,在近处细细看着两人,他捏了捏胡子,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哦?他身上的母蛊竟然被人拿到了?” 他理都没理谢翎,就沙着嗓子嗤笑几声:“真是没用。” 谢翎心都凉了,她体内内力越积越多,哪怕在寒冰室也仿若身处火海。 她会死吧…… 不想死…… “啊——!”谢翎觉得自己的皮肤正一寸寸被火焰吞噬着,她疼得眼泪止不住地流,“……嬷嬷……救我……” 吴医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懒得去听,他继续自己该做的事。 周身的内力如同海浪翻滚,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内力波动全部消失,看似与普通人无异,可只要走到他身边,便能感到毛骨 分卷阅读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8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1 悚然。 他捏着林书同的脸,拽起来看了几眼,而后掏出一把匕首,裹着内力,直接从头顶插了进去。 林书同沉默无声,又从唇角流下一缕血,与方才的惨状一比,仿佛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从活人成了死人而已。 吴医师解决完了人,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正气凛然的面孔,他舒了一口气,神色轻松地砸开寒冰室的门,从容走了出去。 谢翎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林书同的死让她缓了一口气。她身体中的内力已经接近饱和,如今正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谢翎只觉那团火从丹田中一路往上,直烧入了脑中。 “唔……”她颤抖了一会儿,突然痛叫出声,“啊——!!” 谢翎的意识被撕裂了,彻底沉入黑暗中。 昏迷前,她恍惚见到一个臃肿的身体挤进了寒冰室。她听见这人哭着喊道:“圣女……大人!翎儿啊!” 谢翎眼中挂着的一滴泪珠忽然滚落——嬷嬷,是嬷嬷来救她了…… 而后,她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一切归于平静。 ———— 徐安骥同孟鹰两人匆匆穿过林府,直往林书同的院子去。 徐安骥一路飞来,余光扫过一个人的身影,那人就从他身旁略过,徐安骥一路上看见无数侍人的身影,本也打算略过,心中却突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不可能是错觉吧。 孟鹰察觉他的走神,皱眉问:“怎么了?” “……”徐安骥愣了一下,很快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 孟鹰点头,想起还是先杀了林书同,找到宁远要紧,于是也不再问了。 徐安骥跟着孟鹰,还分出神想了想方才那个身影……有点像刀涯。 两人快步搜索了这个院子的所有隐秘角落,自然也没有放过大大方方就建在后院的寒冰室。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开寒冰室的门,就见到了倒在地上的林书同的……尸体。 林书同死了。 他头顶死死立着一把短匕,难以想象需要怎样大的力道才能将薄薄的刀片穿透脑壳。 “这是,别人抢先了?”徐安骥扫了一遍寒冰室,屋中没有遮蔽物,除了拐角的墙,根本藏不住任何人影。他很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孟鹰仔细检查了尸体,确定他的确死得不能再死以后,还在心脏上补了一刀。 黑色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刀上往下滚,孟鹰平静地在林书同的衣物上擦了擦,回身对徐安骥说道:“我们先去找安歌。” 他说完就大步跨出寒冰室,举止之间再没有来时的小心翼翼,而是光明正大地撞上了几个巡逻的侍卫,把他们吓得逃了一片。 林书同已死,没了这个压在上头的宗师,孟鹰就再无顾忌了。 他原本就有了宗师的境界,内力不知为何自昨晚开始就暴涨,直至如今,已经无限接近于宗师。 有过进境经验的孟鹰很清楚,他现在距离宗师就只差一个契机了。 徐安骥被孟鹰落在了身后,赶忙几个快步赶了上去,见他脸色实在难看,就出口安抚了几句:“别担心,林书同死了,林府里又没什么主事的人,他必定不会有大事的。” “不……”孟鹰四处看了看,直往地牢走去,“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心里闷得很,总觉得在自己还没来的时候,有什么事发生了。 两人匆匆下了地牢,四处转了一周却是同样没有见到徐安歌和徐纤漪的踪影。这下连徐安骥都冷静不下来了。 “不在地牢?那会是哪儿……” 正说着,孟鹰突然察觉身后有人在靠近——只有武者境界,他原本以为是府上实力较强的护卫,不想他直向自己和徐安骥扑过来,于是他直接挥袖准备把人甩出去。 那人感觉到孟鹰身上的杀气,忙大喊道:“大哥!是我!” 徐安骥忙拦住孟鹰,孟鹰也及时收了招。两人才转身,徐纤漪就激动地扑到了徐安骥身上:“太好了!大哥你快去找小弟,他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快到结局我卡文了……码结局这段时间的文估计没法日更了,但我会尽量保证两三天一更,时间还是晚上九点左右。 非常抱歉!〒_〒 最后感谢时间,抱抱“夜雪阿尔法”同学,谢谢的你的营养液(づ ̄3 ̄)づ 第55章 入魔 “女人?”孟鹰皱眉,忙按住徐纤漪问,“她长什么样子?” 不知为何,孟鹰心中想到的第一个人选就是圣女。 结果不出所料,徐纤漪形容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身形容貌,孟鹰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圣女。 “她看起来很不正常,总是莫名其妙动怒,然后就发功一通乱揍。” 听到徐纤漪这通描述,孟鹰隐约觉得自己心头的不安恐怕不是杞人忧天。 这些天青面手仔细同众人说了蚀心蛊的作用、发动它的条件,并提出的几种可能,其中就有圣女可能是少见的“天通”资质。拥有这种资质的人,只要有人一直供给她内力,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路从普通人升上先天高手。 “天通”是上天的馈赠,它既能让拥有这个资质的人轻松地拥有许多人想了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先天境界。可它也是诅咒,因为它能让天通者彻底告别正常的宗师境界。 武功越练,越讲究境界——心境。 天通者拥有的是内力,直到先天为止的必须条件,都是可以通过重复训练练出来,比如进入后天境界最关键的是对内力的控制,再比如先天境界需要掌控内力在经脉内的循环…… 可是宗师境界所需要的心境练不出来,只能看个人的境遇,而这些境遇是需要从底层一路升上先天的武者才能领悟的。 青面手是这样说的:“天通者当然可以通过不断吸收内力成为宗师,不过那只是伪宗师,比林书同这种用药练的还水!林书同还可以算做半个宗师,天通者只能打得过先天高手,遇上林书同这种半吊子宗师都是死路一条。” 青面手说如果圣女真是天通者,那么发现母蛊被盗之后,齐豫能想到的方法必然是压榨圣女,让她吸收更多内力,去缓解林书同体内的蚀心蛊暴动。 这样的压榨对天通者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伤害,短时间内大量吸收内力会让天通者走火入魔,理智渐渐丧失…… 谢翎就是圣女。 孟鹰想起在桐县是自己看到的谢翎缠着宁远的画面,那时谢翎眼中的偏执与占有欲就快要藏不住了,如果再让她丧失理智,任由欲望掌控,那宁远…… 他心头仿佛悬在了万里高空,既焦躁又有些说不出的恐 分卷阅读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8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2 慌,甚至来不及嘱咐徐安骥什么,就飞快奔往圣女的院子。 徐安骥忙带着妹妹紧随其后。 很快,孟鹰的预感就应验了,他进了谢翎的院子后,直奔屋中,里头空无一人,只有许多个冰桶幽幽地飘着凉气。 更让他保持不了冷静的是床上一大片的血迹,血痕被拖着,延伸到了墙上,突然消失了踪迹。 孟鹰翻遍了全屋,却再没见到一丝踪迹,仿佛血迹突然被什么抹干净了似的,他终于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狠狠地踹了几脚墙,而后沙着嗓子说:“我回去找林柒年。”让他通过同声堂去找! 对了,再把这栋宅子里外所有的人都抓起来问,总会有…… “孟鹰!”徐安骥突然喊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冲孟鹰招手,“这里有机关!” 徐安骥的话如同一桶凉水,把孟鹰泼得清醒了,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自己方才实在是太焦躁了,气息和心境竟然都乱了——最近功力上升得太厉害,本来就对心境要求极大,再加上宁远的事让他心中烦躁得厉害,竟然有了走火入魔的倾向。 他闭了闭眼,才睁眼看向徐安骥,快速问道:“在哪儿?什么机关?暗阁还是走道?” 他边问着,边运气在经脉中游走,试图平息自己的心境波动。 可惜效果甚微,连徐纤漪都看得出他的焦躁,只能拍了他两下:“孟大侠,你别急啊,就算是我哥也得好好找一段时间才能知道机关开口在哪儿……” 说着,她声音也闷住了:“我们也想安歌好,可是……连我们都意气用事、情绪上头,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孟鹰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道:“抱歉。” 徐纤漪说得对,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冷静,可是就偏偏静不下心,总觉得心头的燥热让他的呼吸都烦闷了。 就像是有什么强行提着他的心思似的。 ———— 孟鹰不知道的是,他没有感觉错,的确有东西一直提着他的气,让他不得安宁。 就在林府之外,徐安歌与谢翎,还有她的嬷嬷挤在同一间屋子里。 嬷嬷无疑是厚此薄彼的,她将自己心爱的孩子抬到了床上,而被谢翎强迫着带上的徐安歌就被他丢在了地上躺着,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子意思意思垫着。 而正在冷冰冰地上躺着的徐安歌,身体再次因为羲和剑热了起来,他在睡梦中不知感受到了什么,呼吸声突然变大,惹得嬷嬷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徐安歌的脸上都是汗,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嬷嬷走下床,推了他几下,好心了一把,打算把他叫醒。 嬷嬷对他不怎么客气,直接喊了几声:“醒醒!” 徐安歌没有醒来,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的手握成拳状,开始轻轻击打着地面,薄被上被他滚出不少褶皱。他的鼻翼微微翕动,呼吸声越来越重,甚至开始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嬷嬷生怕他吵着了谢翎,又重重地推他好几下,他却依然没醒。 这人真是累赘! 如此想着,嬷嬷更是见他就心烦,干脆不叫人了,未免他吵醒谢翎,直接抓出另一床被子把他盖住,声音果然小了许多。 她瞬间觉得舒心多了,捡起被自己披在床沿的布巾,转身正要继续伺候圣女,却见谢翎竟醒了过来。 她的眼睛看着很清澈,特别水灵清秀,面无表情都有一种外貌自带的娇弱感。然而知道她真性子的嬷嬷却感到背后发凉,她很清楚这个表情代表着圣女发怒了。 “大人……”嬷嬷吞吞吐吐地说着,没想到谢翎却完全没理她,也同样没理地上躺着的徐安歌。 她一眼扫过两人,目光流转到墙上。 这里是嬷嬷在出事之前承谢翎的命令买来的民宅,才刚买回来,根本没有准备过,整个宅子都是空荡荡的,卧室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墙上全是空的。 “东西呢?”谢翎压着嗓子,轻声问道。 嬷嬷一懵,看了看墙才想起来谢翎是在问什么——她的那些宝贝全被留在林府没能带出来。 之前府中一片混乱,谢翎又走火入魔一般,除了自己,谁敢碰她都被打成了内伤,嬷嬷自己都不信教主的死同她无关。 在收到手下寻到抛在寒冰室后门的一具疑似吴医师的尸体后,嬷嬷几乎已经认定圣女走火入魔,恰好在教主虚弱不备是杀了他。于是她立马就急了,作为一个“贼”,她很心虚,生怕教主的死士团会发现这件事,在圣女走火入魔虚弱之时杀了她,于是带着圣女连夜从隧道中逃了。 这么个情况下,她能带上圣女死活都要的徐安歌不错了,房里那些宝贝收藏品,嬷嬷真的是无能为力。 知道了症结,嬷嬷就不慌了,她熟练地用老手法安抚谢翎:“大人,您的宝贝们暂时不在这儿,老奴已经让下头的人回府……” “我不要等!”谁知嬷嬷的话还没说完,谢翎就突然提高声调,尖叫出来。 她的声音本来就细,这么一叫真的能把人吓一跳,嬷嬷直接被她喊懵了。 谢翎继续吼着,伸手指向门外,眼中疯狂与愤怒、焦躁糅杂,看着异常渗人:“现在给我回去取来!” 嬷嬷战战兢兢地跪下,抬头望着这孩子,口中试探道:“大人,您……怎么了?您是不是还不舒服啊?” 谢翎从前也会任性的,只是从来不会对她这个语气,她任性时就与寻常人家女孩撒娇无异,嬷嬷总是非常受用。 她虽然用敬称喊谢翎,可谢翎也很关照这个照顾自己多年的妇人,从来不会真正发火责罚她。 如今……怎么会…… 嬷嬷眼边缠满了皱纹,眼中饱含担忧,浑浊的眼珠上覆着一层泪液,谢翎看着这双眼,恍惚想起了什么,沉默许久。 嬷嬷跪得腰背酸疼,眉头忍不住皱一皱,牵动了眉头上的皱纹,一看就在隐忍着痛苦。 谢翎心头一揪,突然难受极了,心头那阵火仍在烧,焦躁得不行,可那抹难受得情绪就像山雾一般蔓延开来,拢住了全部怒火。 她将头转到一边,一副被气到的样子,自言自语:“我自己去。” 嬷嬷一惊,刚想拦着她,却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回过神来就发觉圣女已经离开了这座宅子。 嬷嬷忧心得不行,忙到院子里头唤出属下联动还在林府的人时刻盯着谢翎,一有不对就将她带出来。 她走进屋里,满心忧虑无处发泄,突然看见躺在地上的徐安歌,忍不住泄愤一般又抱了几床被子压着他,颇有种把人热死的冲动。 徐安歌:“……” 作者有话要说: 徐安歌,惨。 第56章 怪梦(九) 在林府的消息传回来之前, 分卷阅读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8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3 嬷嬷一直都想不到,这一趟进府,吃亏的竟然不是谢翎,而是林书同的心腹死士们——谢翎在林府中大开杀戒,所有人都拦不下她。 死士原本以为要拿下谢翎相当轻松,毕竟死士团中人人知晓圣女的武功在同境界武者中永远是最低的。死士中不乏先天高手,合起来碾压她这个先天高手。 抱着这种心态的死士们在见到谢翎的第一面就被收割了一波性命,见血之后,谢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她全身血液翻涌,兴奋地将死士们杀得七零八落——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这种兴奋,第一次还是在谢家杀了那伪君子舅舅的时候。 谢翎速度飞快,揪住了几个将要逃跑的死士,一把长剑直直捅入他们腰腹,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几秒,人就倒了一排。 血液四溅,打得她襟前一片血迹,融进深色的衣服里。谢翎摸了摸粘稠的血液,一瞬间恍惚得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她也是这样,一刀一刀地将那个男人砍成一滩烂肉,身上的血味儿同现在的一模一样。 真好。 从前对她施以冷眼、小瞧她的人,如今被自己夺取生命,卑贱地倒在了脚下。 谢翎笑了,举起剑,再次逮住了一个死士,手一用力,长剑一进一出,人就丧失了所有力气,吊在谢翎手上。 她从容地扔下尸体,踏着轻快的步伐往外走,衣裙上的血液积得太多,滴滴答答地衣角往下流,如同一个个小珠子击打在石板路上,她心情极好,悠闲地在府中走着,又抓了几个漏网之鱼后,才想起自己是来做正事的。 她半路改道,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小院中鸦雀无声,一个人影都没有,谢翎一阵风似的窜进屋中,手上还拎着两个半路抓到来搬东西的侍从,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两只小鸡仔。 谢翎一一指过墙上的物品,吩咐他们装起来:“要轻点,碰坏了我唯你们是问!” 见着两个侍人恭恭敬敬地点头,她才继续往里走,却见到自己床榻旁开了一个大洞——这是她屋里的密道! 谁开的? 这个密道应当只有她和嬷嬷知道才是…… 密道的出口就在她们暂住的宅子附近。 谢翎看了密道半晌,眉头皱起来了,心中烦躁得不行。看着密道口的脚印就知道人不在少数,江陵果然太不方便了…… 谢翎眯着眼突然想到一个计策,急忙开了窗跳出去,还不忘命令侍人:“给我快点!” 她在府中造的杀孽给两个侍人留下的阴影极重,听见命令毛骨悚然,连连点头应是,不敢造次。 于是谢翎放心地来到了寒冰室。 她进这寒冰室不知多少次了,今日心里头是最爽快的。林书同的尸体还在原位不变,他死时状况特殊,身上还有着属于宗师的威压,以至于他的死士都不能擅自移动林书同。 她绕着林书同的尸体看了两三圈,嘲讽地笑了:“真蠢,机关算尽不还是死了?而且还得给我铺路。” 说着,谢翎撕开他的衣物,在他身翻了许久,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块朱红的令牌,其上印着三个大字“阴阳令”。 这是阴阳教教主身份的象征,也是因为每月都要跟林书同共处寒冰室,谢翎才能知道这块令牌并没有被林书同藏到什么隐秘之处,而是就随身带在身上。 谢翎看着令牌,轻声念着:“阴阳教教主……”以后就是我继承这个头衔了! 她回到自己屋中时,两个侍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她不说话,领着两人来到了宅子前院,而后—— 一剑杀了他们。 谢翎自如地擦拭着剑柄,而满院子侍人全都僵住了,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个字。 “把这些好好收起来。”谢翎吩咐,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应她。她看了眼这满院子侍从,皱起眉头,正要发怒,却听嬷嬷竟赶来了前院。 “是,大人,老奴这就着人去办。”嬷嬷忧心地笑笑,问谢翎道:“大人,您没事儿吧?” 谢翎看见嬷嬷笑出了倒八眉,一副努力让自己笑却又忍不住操心的模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撇过头没有应她的话,而是命令道:“我们得走了,马上!备车马,连夜回陈山。” 这话题跳转得太快,绕是嬷嬷也没能反应过来,谢翎却好似抓到了一个口子撒气一般,语气臭得不行:“还不快去!” “是是是!”嬷嬷急忙下去准备东西。 于是,在徐安歌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被塞进了那一堆谢翎宝贝的杂物里,也成了圣女大人珍贵的收藏品一同走在了回阴阳教老巢——陈山的路上。 这一路上,路途崎岖,徐安歌竟然都没有醒,所以嬷嬷在照顾圣女之余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给他喂稀粥——虽然一个后天高手不可能几天不吃饭就饿死,但一个月不进食还是会翘辫子的。 又喂完一次稀粥,嬷嬷泄愤地偷偷拧了徐安歌一把:“猪都没这么能睡,圣女究竟带了个什么玩意回来!” 徐安歌安静地躺着:“……” 嬷嬷愤愤转身离去。 而徐安歌在她走后又开始说起了梦话——这是他这几天都在做的。 除了偏心的嬷嬷,照顾他的其余侍人都知道这位小公子睡得并不舒服,他仿佛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梦魇,一直冷汗不断,呓语不停。 就他如今的模样,恐怕很难有人相信,此刻他的梦中正是一片风光独好的春季——这是在徐家大火之后,他被捡到阴阳教,限制自由的第三个年头了。 徐安歌倚在桥上,望着远处团团簇簇的繁花出神。 这个山庄中人人都知道,他在大火中被倒下的房梁砸到了脑袋,失去了全部记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是庄主——也就是邵阳教教主孟鹰,赐了他一个名字,安歌。 就叫安歌,没有姓。 庄主对安歌公子很好,予取予求,唯一的限制就是不允许安歌公子出山庄。 徐安歌万万想不到,自己当年为了自保的权宜之计会成为禁锢自己的枷锁。 在知道孟鹰有问题之后,被他从火场捡回去的徐安歌就想装失忆脱身,当然他也明白孟鹰不傻,他不能一上来就“我是谁”“我在哪儿”地乱问,于是他就选择了相对符合自己性格的一种方法——伪装成自己仿佛没有失忆的样子。 这是他依仗着孟鹰对自己的了解和林柒年的心思深重而做出的最佳选择。什么样的事最能让他们相信呢? 自然是他们自己推断出来的事。 于是徐安歌一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跟孟鹰道谢,一边自己偷偷玩着“找出自己身份”的小游戏。 而在孟鹰和林柒年看来,他能笑对孟鹰已经是一件很古怪的事了,再加上他面 分卷阅读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8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4 对所有人时都是那种礼貌又生疏的态度,他们很快就推断徐安歌记忆出了问题。 这一切本来都在徐安歌预料之中,可他却没想到孟鹰确定了自己失忆,对他根本没威胁以后,不是放松对他的看管,而是把他辗转软禁到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山庄中,美其名曰让自己好好养伤。 实际这就是软禁。 偏偏孟鹰姿态做得很棒,在明面上又是自己的恩人,徐安歌说要找出自己是谁,孟鹰就做足了样子,派手下下山去查,又让大夫说自己需要静养,不能下山。 幸亏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自己尽全力联系外头,到底还是出了些结果…… 徐安歌正想得出神,突然出来一名侍女,俯身道:“公子,副庄主来了。” 林柒年笑着在他身后出声:“小歌儿,好久不见啊,庄主回来了,他要找你,你快去吧。” 林柒年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正经,用来称呼他的也是“小歌儿”这种诨名。不过这也难怪,孟鹰对自己的态度是人人皆知的暧昧不清,偏偏他又没什么身份,被他软禁着,在旁人眼中可不就是一个玩意儿吗? 好在徐安歌已经习惯了,也就不怎么动气,而是平静应了林柒年一声,还能跟他说笑两句,往正厅走,去见孟鹰了。 孟鹰能来找自己,自然是为了玩乐,徐安歌到了正厅以后,果不其然又见着了一个新的戏班子。 前几天徐安歌有意向戏班中的人打听消息,和他们交往过密,无意间引起了孟鹰注意,所以戏班子理所当然被换掉了。新的戏班子,徐安歌完全不认识,而且好像还被孟鹰敲打过,没一个人敢跟徐安歌打招呼。 孟鹰见来人,笑着叫了徐安歌的名字,就拉他坐下了。 徐安歌笑着坐在他身边,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看了一场新戏。孟鹰倒是装都没装,很明显的一副对看戏没什么兴趣的模样。他叫戏班子来只是为了给徐安歌解闷,毕竟徐安歌不能下山出门,孟鹰出于私心,又不是很想让他对练武感兴趣,于是就只剩那么几个能解闷的事。 有时候徐安歌都觉得他俩有毛病,明明两人都不喜欢看戏,偏偏没隔一段时间就要叫戏班子,真是闲着没事干啊。 戏演着演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微妙了——因为今天的戏实在是很难不让他们想歪。 今日戏班子演的是市井中如今很受欢迎的一出戏,讲的是一对结拜兄弟反目成仇的故事。兄弟中的小弟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后在相处过程中被感化,想说出真相却瞻前顾后不敢开口,最终还是被大哥发现,两人决裂。 看完戏,孟鹰的表情很是古怪,徐安歌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还得继续装失忆,所以干脆当做没察觉孟鹰有啥不对,转头对他笑道:“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我这几天没事可做,都呆腻了……” 没想到孟鹰竟然打断了他,主动问道:“今天的戏……若安歌你是其中的大哥,你会如何选择呢?” 孟鹰为了拦下他,甚至伸手压住了他的身子,不让他离开位子,林柒年等人察觉气氛不对,早就识趣儿地退下了。徐安歌抬眼看着孟鹰,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不想再演下去了。 可能是因为演累了,也可能是……他从来就没能硬下心肠彻底把孟鹰当做仇人。他们走过不知历经多少生死的两年,早就成了至交,甚至在孟鹰身份没有暴露出之前,还产生了隐秘的情愫。 而装失忆的这三年,徐安歌对孟鹰虚与委蛇,可实际上也做过不知多少的亲密事——他不是铁人,总有感情动摇的时候。 但是,无数次午夜梦回火场,满院尸首总是能让他坚定起来…… “安歌?”徐安歌想得入了神,一时忘了回答孟鹰的问题,让孟鹰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回过神的徐安歌也有些懵,在孟鹰看来,这就是被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题打得不知怎么回答了。于是他决定主动揭过:“算了,不说了。” “等等,”这回是徐安歌按住了孟鹰,“我没有说不想告诉你啊。”他笑道,“我刚才只是在认真考虑而已。” “那现在……” 徐安歌认真道:“我考虑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快乐!mua! 第57章 易容 “这要看‘小弟’是怎么选的,若是他能及时将隐瞒的事都告诉我,能对我坦诚……我也不想失去一个过命的兄弟。” 徐安歌的回答让孟鹰沉默半晌,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如果那个‘小弟’没有像戏文中做的那么过分呢?” “……那我自然更不会跟他决裂了。”徐安歌有些无语地转身不看他。 按照他们的情况来假设,孟鹰不是应该说“如果那个小弟做得比戏文中的还过分”吗?毕竟戏文里的小弟只是谋财害命,孟鹰可是害了他全家。 莫非孟鹰打算不瞒着自己了,所以想要从自己嘴巴里调查一个自己能接受的标准,然后用谎言把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包装一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徐安歌越想越阴暗,回过神来却觉得有些恍惚和唏嘘,换作三年前的徐安歌,决计想不到自己会用这样阴暗的想法在心里诋毁孟鹰。 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 孟鹰既然没有诚心地问,徐安歌自然也不会诚心地答,他后来再也没有考虑得那么久过,孟鹰问他的假设,他全都笑嘻嘻跟开玩笑似的一说就过。 孟鹰看出了他的敷衍,于是也不再说话了。 两人相对无言,走到了分叉口后,终于道了一声别,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孟鹰去庄主该住的主院处理公务,徐安歌也回他一介闲人住的小园了。 徐安歌回到屋中,坐在塌边想了许久,还是来到了书桌上。他摊开一张纸,研墨点笔,给孟鹰写了一封信。 信里直接告诉了孟鹰他从前一个戏班子那儿打听来的消息:三年前苏州徐家起了一场大火,后官差来检查时发现唯独徐家小公子没有死在火中。 小公子同他年龄相仿,他也隐约记得一场大火,而且事发时间相似,一切如此吻合,所以他怀疑自己有可能就是那个徐家老幺。 徐安歌写完后,托侍人带给孟鹰,许多天后才盼来回信。孟鹰就写了两个字——“不是”。 两个字力透纸背,深深刺痛了徐安歌,他拿起回信,盯着看到眼睛都有些疼了,才嗤笑一声。 徐安歌放下回信,给另一个人写了一封信。 等孟鹰离开山庄以后,他暗中联系了一名负责采买的侍人——这是那个为他带来山庄之外的信件的侍人。 这名侍人将信送了出去。 三日后,山下 分卷阅读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8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5 的沈山接到了徐安歌的亲笔信,他们的计划开始启动。 梦外,嬷嬷又一次摔了碗,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他喂饭,喂完后话也不说就走了。 徐安歌依旧没有醒来,他的梦还在继续。 ———— 陈山县晨间的市集依然有着不少人,特别是早茶摊子,有许多家中赶不及吃饭的都会来顺手买两屉包子或一碗馄饨。 谢翎等人的车队终于在连日连夜的赶路之后,抵达了陈山县。 马车上所有人都疲惫得不行,几位侍女被颠得整夜整夜睡不好,做饭都打瞌,嬷嬷干脆派侍卫下车买早餐回来了。 几名侍卫匆匆下车,先去早点摊那儿买了好几个油纸包的包子给侍从们裹腹,又依着嬷嬷的话,没去早点摊,而是到了酒楼买些好的糕点呈给圣女。 他们的精神也相当疲惫,所以一时之间根本没法注意自己进的这个酒楼——整个儿都是不对劲的。 店里人的眼神都传递得毫不遮掩,明目张胆到仿佛把他们当自己人了,他们才惊觉不对。 不过这时候已经太迟了,两名侍卫慌乱地想逃,却被一板子打趴下了。 此时,从内堂里才走出三个人。一位长得挺年轻,一看就才刚及冠的;一位白发胡须乱成一团的老头;还有一位气息淡到总会让人不自觉忽略的男子。 一整个“黑店”都对突然倒下两名客人的事并不奇怪,他们只是在三人出来之后行了一个简单的礼——陈山附近的酒楼客栈等产业多是林柒年暗中经营的,这一栋也不例外。 林柒年半点不含糊,亲自上手扒这俩人的衣服,一边转头招呼青面手:“快来,先把孟鹰脸上给画成这模样……” 谁知闷不吭声的孟鹰走得比青面手还快,一把抓过还没扒完的衣服继续扯,扯下来就直接套在了身上。青面手这时候上前来,捏着孟鹰的脸就开始跟地上的那张对比,手脚提着一排笔和小工具,往他脸上涂抹。 事到如今,孟鹰他们的计划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要易容混进谢翎的队伍中。 他们在通过密道后,直达林府外围的一条街道,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原路返回后,却发现林府满院的血腥。 府中只剩零星几名死士了,孟鹰从他们口中挖出是谢翎杀了大多死士。结合死士的武功境界一推断,他们很快就发现,谢翎恐怕已经到了宗师境界。 按青面手所说,她最有可能进阶宗师的时刻怕是就在林书同死的那晚,辅助林书同失败导致的内力逆流,倒灌入谢翎的丹田。一般人遇上这样的情况铁定是体内内力过剩最后爆亡,谢翎是天通者,却反而会因此受益。 “只是……如今看这满院狼籍,”青面手指了指满院血肉横飞的可怖画面,说道,“恐怕她还是出了些问题,估计内力涨速过快,走火入魔了吧。” 这就有点难办,毕竟虽然孟鹰在积攒内力恢复宗师的实力,可这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刀涯还回他的宗门去了,至今没有消息,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腾不出一个真正能同谢翎对抗的人。 好在孟鹰在发现谢翎回来以后又把整个林府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发现林书同的尸体又被人动过了。多亏谢翎走火入魔以后过分肆意妄为的性格,孟鹰很轻易就能发现谢翎是从林书同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 林柒年和徐安骥原本就有从死士那里严刑拷问出“阴阳令”去处的打算,听孟鹰一说他的发现,很容易就把想法接到了阴阳令上。 “就算没有拿阴阳令,谢翎如今也应该是往陈县跑,”林柒年一点点分析道,“教主死在江陵,可江陵如今一团乱,连死士都被杀得所剩无几。这个消息传回陈山的消息一定会很慢。” “谢翎完全可以用圣女的身份先取得留守本堂的林书同所属的信任。”林柒年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为了吸引朝廷注意,在本堂留下的人手太少了。” “如果她还有阴阳令……”孟鹰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更是皱起了眉。 一旦谢翎回到了阴阳教本堂,她周身的防守只会更严,如果一定要对她下手,只能在回本堂之前安插人进去。 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谢翎在哪儿,但好在推断出了她的最终目的地——陈山。虽然她是要回本堂,但是本堂所处的山脉是在陈山县南面,谢翎若是想尽快回本堂,就必须从县上穿过。 同时,能混进谢翎身边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 天通者的心境都会比正常武者要查,而一个人的感知却最依赖心境,这也决定了天通者感知也会弱于同境界的人。 打个比方,孟鹰刺杀林书同,就必须悄悄潜入,选择林书同状态极其糟糕的时候,因为只有这种时候,林书同才会选择将用于感知上的注意力转移到控制自己身体内部的内力冲撞,孟鹰也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伤林书同。 但是谢翎不一样,孟鹰是完全有可能在谢翎状态良好的情况下躲过她的感知的。 孟鹰原本从小就练过死士必学的潜行,这让他在多数时候都能压低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的气息消弭到接近于无。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选择让青面手对他施了“含息针”。 虽然这个是齐豫研究出的针法,也很有可能留下祸患,但情况紧急,孟鹰只好尝试一次——毕竟含息针是需要长期施针的,只有几次,影响应该不是很大。 所以孟鹰等人就很快备马,连夜赶回了陈山。他们只有三人,备马快行,到底还是赶过了一行三辆马车的谢翎,终于在早上逮到了人。 三人中只有孟鹰能混进谢翎身边,那么另一个被打昏的侍卫就不能是林柒年或者青面手伪装了,孟鹰选了一个同那名侍卫武功境界相近的手下,和自己一同装样子。 就这样,孟鹰扮作侍卫后,又瞎混了一天,终于被派到了能见着徐安歌的事做。时隔十多天,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徐安歌——在一辆遍地杂物的马车上。 孟鹰:“……”宁远都快被满车杂物压死了吧!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嬷嬷的声音:“走开!” 孟鹰转身,就看到嬷嬷端着一碗白粥,艰难地挤进了这被各种杂物挤压得格外狭小的空间。 这是要喂饭? 嬷嬷的确是要喂饭,她一勺子送进徐安歌嘴里,而后捏了捏他的喉咙,徐安歌的喉结一滚动,白粥竟然就滑下了食道。如此娴熟的手法足以让人猜到这些天嬷嬷到底喂了他多少次,也能从侧面看出,嬷嬷对徐安歌的不耐烦积得有多深。 这个粗鲁的喂饭方法真的让孟鹰有些看不下去,于是他破天荒地多说了稍微有那么些违背人设的话:“不如属下来吧。” 嬷嬷上下看了他一眼,把他当成那类想献殷勤的人了。她有 分卷阅读85 欲望文 分卷阅读8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6 些嫌弃这批护卫的质量,在本堂的护卫从来不会做这种本分外的事,不过特殊时期也不好再把人往外推,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难听的,只是重复了圣女的话:“大人说,必须我亲口喂。” 谢翎很清楚嬷嬷绝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如果自己想要徐安歌安全,最好的法子就是只让嬷嬷接触他的饮食,她最相信的人只有嬷嬷。 孟鹰不打算再执着,免得自己被怀疑,到时候横生枝节。他低头点了点,正准备退下,却忽然感到有人拉拽自己的衣角。 孟鹰想到了什么,连忙抬头,果然看见徐安歌拽着自己不放。 “您看……”这下有借口了,孟鹰忙作为难状,示意嬷嬷看他的衣角。 嬷嬷一瞅,二话没说,干脆利落地把孟鹰衣角撕了:“好了,快走。” 孟鹰:“……”至于吗? 他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收敛好了情绪,准备下马车,不料刚准备走,他竟然觉得自己又被拽住了——徐安歌这回直接拽住了他的手! 明明是一个昏迷了许多天的人,竟然劲儿还不小。 嬷嬷看着两人黏在一起,更不耐烦了,小声嘀咕道:“怎么回事儿啊,十几天跟死了似的,一有反应就跟我作对。怎么不抓着我,这样喂甚么饭哦……” 作者有话要说: 天真,真以为我们安歌是随便谁都抓的吗? 第58章 阵法 最终,嬷嬷还是没有让孟鹰喂粥,因为谢翎交代过,必须让她亲自来,所以哪怕自己再不甘愿,她都不会偷懒的。 徐安歌紧抓孟鹰的举动被嬷嬷报给了圣女,由于现在没有医师,谢翎也只能猜测这是徐安歌快要清醒的征兆。 孟鹰在马车厢外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他们的谈话,垂下眼皮,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征兆? 这可说不定。 当天夜里,已经离连纵山很近了。夜深人静,乌云蔽月,谢翎正处于走火入魔时期,心情浮躁得相当随机,偏偏挑在了即将到主堂的这一晚。 嬷嬷忙着去谢翎车厢里照顾她去了,侍从们也忙成一团,孟鹰存在感稀薄得几乎要融进夜色中,站在了无人问津的徐安歌所在的马车旁。 林间晚风阵阵,吹起了马车窗格上的布帘,孟鹰向里望着,正好对上一双浅色的眼睛。 它们冲孟鹰眨了眨,而后弯成了月牙状。 布帘重重盖上,孟鹰呼吸轻了一瞬,而后压着面孔不动,眼里却带了笑。 没一会儿嬷嬷就出来招呼所有侍从帮忙,孟鹰也被拉着混在其中,走时还伸手拉了拉马车前的布帘。 ———— 第二天,他们到了连纵山。 孟鹰随着侍从被安排进了圣女殿,那些临时凑的侍从多数都被安排出了外殿,孟鹰假扮的这个小侍卫也不例外,这个时候他从前积攒的各种眼线就派上用场了。他选了一个自己人,在青面手辅助下,顺利地再次换脸,混进了内殿。 与此同时,谢翎终于碰上一件值得她开心的事了。 徐安歌终于醒了,而且还失忆了! 他在被搬进内殿的第一天下午就睁开了眼,照顾他的侍女发现后忙喊来了圣女,嬷嬷也紧随其后。 谢翎本来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在不伤害藏品的情况下让他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己地盘儿里,没想到徐安歌见了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问出“这是哪儿”还属正常,可不认得谢翎,这状况就不对了。 这可不就是失忆了吗! 谢翎喊医师来,医师说诊断不出来,只是推测这个失忆恐怕跟之前他昏迷将近一个月有关。 徐安歌那一个月昏迷得古怪,嬷嬷向圣女提议:“要不老奴去找几个名医来看看?” “不!”谢翎连忙拦住她,难得露出了正常的笑容,清新美好,看得人心旷神怡,“他这样挺好的啊……” 这在谢翎看来,真是犹如天助——一个失忆的人,正如一张纯白的纸,自然是任她随便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不比一个有记忆的徐安歌好糊弄吗? 徐安歌蹙着眉,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抿唇笑了笑:“在下约莫是遇见什么危急性命的祸事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吧,是几位救的我吗?” 嬷嬷刚想说话,就被谢翎拦住了,她笑得格外亲切,把这两日见过她疯魔样子的侍女吓得毛骨悚然:“别那么客气,叫我翎儿吧,徐大哥可是我的夫郎呢。” 徐安歌表情僵了,几秒之后才憋出一个:“啊?” 嬷嬷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看着徐安歌仿佛在看一个入赘姑爷似的。 谢翎笑得可甜可美:“是啊,夫君。” “……”徐安歌一脸空白,“抱歉,姑娘,我真的不记得了。能给我时间适应适应吗?” “那是自然。”谢翎很贤惠地帮徐安歌掖了掖被子,“只是夫君千万要记得,不得出这个山庄啊,外面很危险的。” 徐安歌:“……好。”我恨山庄。 ———— 夜里,徐安歌好说歹说才把要来同夫君一被同眠的谢翎劝得分床而睡—— 谢翎睡床榻,他睡地铺。 谢翎拍着枕头,笑眼盈盈地同他道:“晚安。” 徐安歌拍了拍铺上被单依旧坚硬的木板,扯出一个笑:“晚安。” 两人很快熄灯。 一片黑暗中,谢翎突然开口,疑惑地问道:“夫君,你为何一刻不停地修炼呢?” “嗯?”徐安歌接得很快,“修炼是什么?” “就是一直在运转内力啊,我感觉得到,动静很大,吵得我睡不着。” 地上的徐安歌翻了一个身,声音仿佛闷在被子里:“你说的是我催动身体里的那股气吗?我没有刻意去催,只是觉得这样很习惯而已。” 谢翎那里总算没了声音,徐安歌才放下一口气,依旧□□地运转着催动体内内力循环,温融而充盈的内力在经脉中跳动,这突破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了。 好险,谢翎究竟有没有发现什么? 徐安歌闭上眼睛,还是没思考出什么不对,还是决定放任它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分纠结反而不好。 翌日,他起床洗漱过后离开了屋子,谢翎早在来连纵山的第一天就把阴阳令放出来了,所以她必须得每日接手阴阳教的事务,比徐安歌还早就出了门。 良久,屋子里进来了一批侍女,其中一个收视着徐安歌的被单,不着痕迹地将一枚极小的纸团收了起来。不一会儿,作为侍卫的孟鹰就收到了这个纸团。 他快速摊开纸团,之间其上用指甲划出了两个大字——等我。 孟鹰:“……”什么意思?他看不懂…… 孟鹰纠结半天,最终还是确定关键在“等” 分卷阅读86 欲望文 分卷阅读8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7 字上面,意思是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等宁远那里布置好了再通知自己? 他照做了,几天后终于懂了宁远想要做什么——他竟然开始满山庄乱走,说是躺了太久出来松松腿脚,然后在山庄何处都布了阵法。 这是一个很大很复杂的阵法,整个山庄的院子中都含有小阵,环环相扣,最后用八个节点将其串联,组成以主殿为阵眼的完整阵法。 为什么他能了解得这么清楚呢…… 自然是因为这个阵法就是当初宁远用来对付邵阳教的。孟鹰对阵法研究不深,但这个阵法却是绝对忘不了的。 接下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孟鹰陆陆续续接到了许多徐安歌传给他的纸条。 徐安歌摸清山庄状况以后,很明显胆大了不少,都不再是通过眼线间接给孟鹰传递的,而是找机会自己投到孟鹰手上。 比如现在—— 嬷嬷跟在徐安歌身边,她看似顺从,实则绵里藏针地讽刺徐安歌,徐安歌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应是。 然后……趁嬷嬷不注意给旁边站岗的孟鹰扔了个小纸条。 孟鹰接到纸条,缓缓抬头,就能看见徐安歌对他眨了个眼,然后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表情继续往前走。 孟鹰:“……”宁远好像喜欢上这种游戏了。 孟鹰攥了半天的纸条,终于等到换岗,才把纸条展开。 他拧眉看完以后,只剩下了沉默——果然这个宁远不对劲啊! 徐安歌在纸条上大概的意思就是,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间开始,这个时间是什么时候,相信孟鹰肯定是不会忘的。 ……为什么不会忘?因为宁远知道上辈子发生在邵阳大变上的事。 同样,为什么这辈子明明没有涉猎阵法的徐安歌会对阵法这么熟悉,甚至用得这么娴熟? 因为他上辈子被孟鹰软禁的时候研究了五年这玩意儿,哪怕借助阵法逃出邵阳教以后依旧没有丢下。 后来墨枢门再度崛起,它能从众门派脱颖而出的原因,也正是门主徐安歌研究出了能将机巧跟阵法相结合使用的法子,使得机巧不必过分依赖材料,巧妙地加注阵法便能在材料不顶级的情况下困住一些武者以上的高手了。 孟鹰闭上眼,他想起自己把徐安歌弄丢的那个晚上,宁远在放河灯前对自己说的话——恐怕从很早开始,他就陆陆续续梦到上辈子的事了吧。 他昏迷将近一个月恐怕也同在梦中恢复前世记忆有关。 孟鹰摸着纸条,忍不住笑了。 他突然很想在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人打扰的情况下,和宁远好好说一次话。根本不必等到时机到来的那晚,他就已经很兴奋了。 ———— 孟鹰耐心地又等了许多天,终于待到这一天——残日已沉入山中,暮色四合,空中万里无云。晚风呼啸,带着入冬特有的凛冽,而一轮极弯的新月高高挂上穹顶。 徐安歌在他的屋中开着窗,仰头看着这天。 谢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夫君在看什么呢?” “看天啊。”徐安歌垂下头,轻轻关了窗,又要往外走。他身旁一连串的侍从忙缀了上去,生怕跟丢了人。 谢翎却拦下了他们,自己向前一步,笑道:“翎儿跟着夫君一起去。” 徐安歌一顿,瞥了她一眼,不着边际地想:这莫非是属于宗师的直觉? 不过就算谢翎跟着,他也不怕就是了,于是他欣然同意,跟谢翎并排出了门。 孟鹰已经在阵法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等着宁远的到来。 不久后他便远远地见着了谢翎和徐安歌并肩而来。 谢翎竟然也在? 还没等孟鹰搞清楚徐安歌究竟打算怎么做摆脱谢翎,就见徐安歌突然飞起,运起轻功极快,宛若一阵风,就从谢翎身边刮到了他的身旁。 “跑!”徐安歌大喊着,拉起孟鹰的手就往着西南方而去。 这么直接?! 孟鹰惊讶地回头看了看谢翎,却发现她竟然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宁远做了什么? “我给她扎针了。”徐安歌笑得温文,眼睛却是冷的,他向后瞥了一眼,在孟鹰这个角度看来,他的眼珠仿佛是一片不透光的琉璃,冷淡得缺少情绪。 偏偏还是孟鹰最熟悉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司沫”小读者的地雷!030亲一个! 第59章 宗师 孟鹰到了此刻,反而说不出话来,身上仿佛都是僵的,唯有心脏反常得加快了跳动速度。 徐安歌“咦”了一声,从两人交握的手上输了些内力在他体内调息着,调侃道:“别这么激动啊,快走火入魔了呀你。” 孟鹰握紧了他的手,笑道:“我很快调整好……” “不……看来有点来不及。”徐安歌突然揽住孟鹰的肩背,向下发力,坠得两人都不住下落,最终踩在一截屋顶的飞檐上。他们方才所在之地被一团暴动气团击中,猛地爆炸开来—— 谢翎追上来了! 被徐安歌扎了一针,原本就一直在走火入魔期的谢翎直接又开始发疯了,她的眼里只剩下自己的目标,眼睛盯着徐安歌,周围的一切都在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她根本没有刻意避开任何障碍物的意思。在山庄中横冲直撞,将许多建筑和古树都撞得粉碎,直接将她的速度拖慢不少。 徐安歌踩在飞檐上没多久,就猛地发力往更远处飞去,回头见一团团木制建筑物炸开的模样,还有闲调侃了一句:“还挺好看的。” 孟鹰自然猜出了徐安歌在夸谢翎炸得漂亮。鉴于宁远的确喜欢这种暴力美,他一时还有些分不出来这句“好看”究竟是讽刺还是夸奖。 “当然是讽刺,我怎么会夸她呢,我只会夸你。”不知道是不是孟鹰纠结的眼神太明显了,徐安歌竟然猜出了孟鹰的意思,嬉笑着说了句话。 孟鹰:“……”他发现宁远相较前世还是有变化的,至少他这辈子学会调戏自己了。 “别玩了,认真些……” “怕什么。”徐安歌的声音依旧带着笑,可语气却凉了许多,“上辈子我能把于宗师只有一线之隔的你耍进阵法,面对她这么个伪宗师,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这个语气实在有些狂了,孟鹰刚想提醒他,如今他还是后天高手,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你是先天了?!” “嗯,一直压着没进先天,刚刚终于不用压,一下就跨进去了。” 身后属于宗师的压迫力越来越近,徐安歌终于严肃起来:“我回去跟你说,现在先对付她。” 话音刚落,谢翎就追了上来,她眼睛布满了红丝,身上内力乱窜着,在徐安歌的感知中整个人好似一个不停跳 分卷阅读8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8 动的内力球,看得他忍不住皱眉。 徐安歌飞快地将孟鹰扔到一边,免得牵连他。 谢翎的目标应该只是他而已。 果然,孟鹰没有引起谢翎的注意,她全速朝着徐安歌飞来。 就是这个时候! 徐安歌骤降,落在地上,飞快地将怀里最后几块玉石击入地面,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个小坑。 ——终于把阵法的最后一步完善了! 与此同时,狂风大作,一阵风如同野兽一般撕扯着空气中的一切——而这一切都被控制在一条线内,徐安歌猛退一步,落入了安全区。 而谢翎则被死死地困在了阵法内,她尝试了多次,只能一点点削弱阵法的压力,却根本无法将它完全冲破。尝试多次以后,谢翎终于放弃了,她放声哭喊起来,把徐安歌吓了一跳——这根本不像一个成年人啊…… “徐安歌!你骗我!”谢翎的嗓音是嘶哑的,可是在浓烈的情感中,竟不怎么惹人注意。她的声音渐渐带上哭腔,像个被爹娘欺骗了的孩子般哭吼着,“你说不离开山庄的!啊啊……放我出去!” 徐安歌蹙眉看着被蒙蔽在阵法中的谢翎,叹了口气。他是真搞不懂为什么谢翎对他这么执着。 方才被推开的孟鹰急忙赶来,发现徐安歌没什么事才松一口气:“她不会关多久吧,趁此机会赶紧走。” 徐安歌点头。 这是阵法的死门,不过死门杀不死宗师,只能拖住她一段时间,不久以后谢翎一定能用暴力冲破阵法,他们越早离开越好。 徐安歌紧握着孟鹰的手,顺着阵法走势,巧妙地在不破坏同时也不被卷入的情况下逃出了山庄。 徐安歌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显然是有点兴奋的,他话也比往常多了,一直小声地问着他被谢翎带走以后,江陵发生的事。 他们跑了不知多久,看路程已经跑进了另一座山的深处,徐安歌停下仔细感知了一遍四周,再也告知不到一个活人时,才终于确定他们俩的确逃了出来了。 徐安歌松了口气,天马行空地胡说着:“真是不容易,弄得我们好像私奔似的……” 孟鹰没有回应。 此刻徐安歌终于感觉到了古怪——他方才唠叨的时候孟鹰也是一个个字艰难地从嘴里蹦出来。他原就习惯了孟鹰的寡言,以至于现在才发现孟鹰的不对劲。 徐安歌忙撑起孟鹰,被他整个人压得后仰,环视一周找到了个采光不错的山洞,匆忙将他搬了进去。 以防万一,徐安歌还特意掰了几块玉石摆了一个简单的迷阵,免得真有追兵上来。 孟鹰的突发状况竟然是走火入魔导致的——这对徐安歌来说有点不可思议了。 他很清楚前世的孟鹰是宗师,一个拥有着宗师心境的人,这辈子只需要慢慢积攒内力粗暴地把自己堆上宗师就行了,怎么会走火入魔? 刚才他感觉孟鹰的气息紊乱,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可是走火入魔的迹象这种东西哪个练武的人没遇到过?迹象跟发展到影响内息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徐安歌皱着眉头就像帮他调息,不料此时孟鹰竟然突然挣扎起来。 孟鹰说话断断续续,看得出来调息内腑已经花费了很大劲儿,不过他说的话完全在徐安歌意料之外:“让我自己……调息,这不是走火入魔……” 不是?! 内息紊乱,内力暴涨乱窜——这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 不过孟鹰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徐安歌,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孟鹰:“好,我帮你守着四周。” 有宁远在旁守着,孟鹰很快调整好了内息,成功进入了他许久未感受过的玄妙之境——这是属于心境的跃升,在一些武林前辈的手记中,被也被称为顿悟。 它与内力无关,可对于武者的提升却是实实在在的,顿悟可遇不可求,与根骨也毫无干系,连武学奇才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顿悟。 可孟鹰不是第一次感受顿悟了,他也隐隐摸到过顿悟的关窍所在——对心魔的释然。 人从江湖中来,历经世事无论大小,都会使心魔滋生,或多或少,不可避免。习武之人讲究探明本心,并贯彻到底,坚持正道之人一路执白,坚持邪道之人一路淌血,最终两条路都能通向武学巅峰。 在其中优柔寡断、左右摇摆的人,是最容易走歪、走火入魔毁掉全部的,因为困扰他们的心魔太多了。 顿悟就是武者在对一个根治心中的心魔彻底释然时,才会有的心境飞跃,孟鹰的第一次顿悟发生在年幼时,那一次他在阴阳教的屠宰场中抛弃心中亲生父母对他的教诲,选择了以杀止杀,保全自身。 第二次顿悟在与宁远和解之后,那次他放下了堆在心中十几年的包袱,仿佛终于从心中牢狱中逃出生天。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是最在孟鹰意料之外的。因为在这次心魔作祟之前,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被重生影响得这么深。 自重生以来,他一直目标明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扳倒林书同领导的阴阳教,不让自己和徐安歌向前世一样耗费数十年的光阴。他以为自己不会有犹疑,可是心魔却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彷徨挖了出来:他没法将二十年前的宁远跟自己熟悉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二十年前的孟鹰就爱着二十年前的徐安歌,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二十年后的孟鹰早就淡忘了如此久远的事,以至于他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徐安歌时,感到无比陌生。 时间推移中,他感觉两辈子的宁远在渐渐重叠,心中也舒缓不少,可最主要的那个疙瘩依旧去不掉——孟鹰在怕,他一直在恐慌:自己是不是已经彻底失去前世那个跟自己相识二十多年、成为过知己也成为过仇人的宁远了。 哪怕重来一次也是不一样的,二十多年前的徐安歌跟二十多年后的是徐安歌是一个人,可是那二十多年他们一起走过的年月却彻底遗失,找不回来了。 这种想法很贪心,明明能够回到过去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可是他还是不想做唯一记得那二十年的人。那晚在放河灯的桥边,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模糊的希望,而今天是第二次,也是真正确定的一次——他所熟悉的宁远,真正地、完整地回来了。 那一刻,他的心魔彻底消弭。 晋升宗师的契机,到了。 ———— 徐安歌在孟鹰身旁守了很久,从心怀警惕到漫山遍野找果子吃,天都亮了又黑两个轮回了,终于见到孟鹰睁开了眼睛。 “长靖……”徐安歌本想直接飞过去,却被熟悉的压迫感弄得汗毛直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宗师?” 孟鹰一时突破,有些没掌控好宗师的气息,不过作为上辈子在宗师境界呆了相当多年的人, 分卷阅读88 欲望文 分卷阅读8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89 他很快就适应了,压迫感也被收得一干二净。 这里没有旁人,孟鹰成了宗师,也不必在担忧伪宗师谢翎,他心情难得舒畅,对止步的徐安歌伸出了手臂,眼中溢满笑意。 没有了宗师级别的压迫,徐安歌也再无顾忌,向前两步紧紧拥住了孟鹰——他们好久没有这样拥抱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终于成啦! 感谢司沫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啾>3< 第60章 挖洞 “对了,我要给你看样东西。”两人相拥许久,终于平复了心情以后,徐安歌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掏出一个黑布包裹,里面有一撮白色的的粉末。 孟鹰疑惑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这是什么?” 徐安歌神色稍微有些复杂:“羲和剑。” “嗯?”孟鹰惊讶地搓了一把粉末,这不是类似沙子的质感,也根本不像铁器的碎末,它就是普通药粉的质感,揉搓两下甚至能感觉粉末成了细小的尘埃被风吹走。他犹疑地看了一会儿,“你确定?” 徐安歌肯定地点头:“我刚发现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包裹就是他专门用来放羲和剑碎片的,他醒来的时候谢翎身边的那个嬷嬷其实把他身上的危险品都搜了一遍,所以他身上带着的那些墨枢门特产机巧和兵器都被搜走了。 可是这个包裹里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危险性,就是普通的石头粉末,所以嬷嬷反而不怎么理它,就让包裹一直放在徐安歌身上。 徐安歌假装失忆以后,谢翎果然如他所想,采取怀柔手段,除了软禁他以外,从来没有强硬要求过什么,这也避免了和伪宗师硬碰硬的窘状。在这样的基础上,他想从嬷嬷嘴里打听这个包裹的事,也就简单多了。 谢翎带头把他当座上宾,她手底下的人对徐安歌也恭敬,哪怕看他不顺眼的嬷嬷,都不会故意视他为无物,所以他想知道什么没有触底线的消息,也就很轻松:在他们眼中,这个包裹一开始装的就是一堆没用的粉末。 “我原本以为,羲和剑褪色是因为它的特殊材质,比如碎掉之后内部接触外界就容易褪色,可是这一次它变成粉末好像是与我的梦同步的。”徐安歌还记得放河灯那晚,羲和剑与他的头疼同步发作的情景,“其实在江陵的时候我醒过一次,那个时候羲和剑的触感就已经消失了。” 孟鹰沉吟片刻,也说道:“其实它是在我回来的那晚碎的。” “果然。”徐安歌心里其实早有了猜测,他将羲和剑粉末再包了起来,平静地问,“我们能重来一次,是因为它对吗?” 孟鹰也也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结论了:“它有让时间倒流的能力……林书同是不是知道这个?” “很大可能是……”徐安歌脑中一片混乱,他想到了很多东西,自桐县开始,今生发生的改变在他心中不停地闪回着,而后他突然有了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测,“我们能重来一次直到如今,是因为有羲和剑……如果有人再让时光流转一次,我们这辈子做得一切,是不是就没用了?” 孟鹰也在想这件事:“很有可能。”其实孟鹰还说得保守了,因为按照他们使用羲和剑将一切事情扭转的经过来看,如果再来一个人回到过去,彻底杀了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想起了钱一串的事——他知道有一整个羲和剑剑矿! 徐安歌有些不大好:“是所有羲和剑的材料都有这种能力吗?” “不知道……” “它就没有什么严格的触发条件吗?” “不清楚……” “怎么能这样,随时随地时光倒流太……”徐安歌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得承认,自己非常自私,作为享受了羲和剑优待的人,他只想自己和孟鹰的这次事件成为唯一一例——至少是他们仍然在世时的唯一一例,他不想有人再来一次,改写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的如今。 徐安歌不想等有人用了矿了,自己才追悔莫及,他决定主动出击。 “……我要去炸矿。”徐安歌喃喃道。 孟鹰:“……”稍微等一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徐安歌说:“不管羲和剑剑矿是不是有这种能力,全炸了就省事了,免得心烦……” 孟鹰仍旧没有反应过来,但他拦住了徐安歌的作死:“你别想太简单了,羲和剑水火不侵,刀剑不入身,你以为你能毁了剑矿吗?” “那怎么办?”徐安歌方才也是嘴上过把瘾的,他知道这种方法可能性不大,可他真的有点怕,“万一真有人让时间重来……” 孟鹰压下徐安歌的肩膀:“万一发动的条件很严苛呢?” “我们先找找林书同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如何?他既然有想用羲和剑的能力,应该就知道发动条件,等先看看条件再决定应该怎么做,嗯?” 孟鹰说得很周全,徐安歌很快就同意了,如今林书同的尸体远在江陵,他们自然不可能再飞快奔去苏州一趟再跑回来,孟鹰让林柒年代替自己走了这一趟。 才刚刚把陈山的局布好的林柒年:“……”搞你们哦。 就算林柒年满腹骂人的话,也不可能真不帮孟鹰他们,于是只能从他们那儿要了一大堆福利以后,才赶去江陵。 而孟鹰和徐安歌他们重点查探的是连纵山这一整块阴阳教本堂,为了赶时间,他们还拉上了帮手徐安骥。 “尽量避开谢翎的人……她手下的人还挺好认的,她掌权时间短,能布置的眼线也没几个。”徐安歌说,“不要惹额外的麻烦,哪怕看见谢翎也是能不打尽量不打,免得消耗自己。” “我知道。”孟鹰按住他,无奈道,“不应该是你才更需要注意这些吗?我好歹是宗师,这些小事都能以力破巧的。” “我也会逃跑啊。”徐安歌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再遇上谢翎,要真那么巧,他将面对一个狂暴的伪宗师,“我没那么傻跟她正面对上……” 徐安骥被两人挤在中间,面无表情:“孟大侠,我觉得安歌一开始的叮嘱可能是跟我说的,你没必要接话。” 孟鹰、徐安歌:“……” 场面冷了半晌,徐安歌才来收个尾,把这尴尬的事翻过去:“好了我们快走吧,找完去连纵堂会和。” ———— 连纵堂那个迷宫一样的山洞真是非常人能进,只能由走过一次的徐安歌勇担重任了。孟鹰身为宗师,去的是历代教主都非常重视的祭坛,教主住的主殿也在旁边。 徐安歌一走,谢翎不会留在山庄,最有可能回的就是主殿,孟鹰必须担这一块的搜查。 至于徐安骥只能去刑诫堂所在的山头查探了,这一块也是最没可能藏东西的,不过因为林书同成为教 分卷阅读89 欲望文 分卷阅读9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0 主之前是刑诫堂堂主,所以还是得搜一番。 刑诫堂山头和连纵山以及祭坛所在的山呈三角对立状,三座大山挨的很近互相依靠,中间成了一个峡谷。徐安歌等人完全不知道这个峡谷里还有一队己方人马。 他们已经在峡谷中住下了,这队人自个儿建了个木屋子,来去的人身上扛着铁锹,还有人推车向外运着土,许久未见的钱一串就在其中。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卷地图,在木屋中将其展开挂在墙上,自己拿着一片被削成光滑平面的木板,手上握着一个黑色的石子,一划就在其上留下一条浅痕,擦得也相当轻松。 他在木板上鬼画符写了半天,终于有人推门进来,钱一串下意识叫起来:“好了好了!我真的找出来了,一炷香,只要一炷香!” 那人名为庄庆,他满脸络腮胡,身子壮实,脸色还难看极了:“这已经是第十天了,我们错了两个方向……” 钱一串一听他又要开始车轱辘,忙赔笑:“这回事真的!来,兄弟累了吧,先在我屋里歇歇,喝茶!”说完他就倒了一杯凉茶给庄庆。 庄庆贪凉一口喝了,被苦得直皱眉——这不是什么解火降暑的凉茶,而真是凉掉的粗茶,他在墨枢门中地位不错,还从没亏待过自己喝这样难以下咽的东西。 他悲从中来,四个月前的自己就算说不上面如冠玉翩翩公子,好歹也能算是五官端正英气大方,如今跟着钱一串在山里头挖矿,自己都快成野蛮人了! 钱一串感觉到他的低气压,忙加快了动笔头的速度,终于赶在一炷香内除了结果:“庄兄,真的好了,可以挖了!” 庄庆忙把他画的新图拿来,大步走出屋子,大吼道:“都起来干活了!” 钱一串听外头一开始是牢骚声此起彼伏,后来又被庄庆骂了几句,才没声,终于松了一口气,疲困如山倒,他抗不过去,也决定去补觉。 他这几个月也是忙坏了,他原以为有了图纸,这找矿的事就是十拿九稳了,自己跟着只是镶边的,没想到才来了没几天,那个研究地图的老先生就一脸羞愧地罢工了。 好吧,准确地说是不得不罢工,因为画这份地图的是个鬼才,那种“世人笑我不会画,我笑世人看不懂”的鬼才。 地图不是什么人都能看懂的。 如果绘图人是有在军中或者一些特殊学堂学过绘制地图还好,最怕的就是绘图人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 这种门外汉不懂得各种地形的代表标志,往往全靠自己想象来画或者写字,一旦这位绘图人写或者画得太飘逸,旁人就非常难认出这是什么东西了。 除此之外,各个地点的距离自己方位都需要掺入绘图人自身的感受,所以经常会出现误差,比如有时绘图人觉得自己走的是一条直线,可实际上他却在打圈走,这样的情况下就非常容易让地图出现误差。 很不幸的是,羲和剑剑矿地图的绘图人就是上述所有忌讳的集大成者。 第61章 刀涯 江湖各种秘籍和宝物的地图特别多,可画地图的人也是门外汉居多,所以武林中就有了专门识图的师傅。墨枢门作为武林中有名号的门派,用的识图师傅经验也相当老道了,偏偏遇上这样的绘图人,也是相当倒霉。 当然更倒霉的是钱一串,因为钱一串他曾亲身去过剑矿,哪怕已经过去很久了,也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印象,按老先生的说法,让他自己研究地图说不定更管用。于是钱一串只能临时投入疯狂学习中。 如今忙了四个多月,终于要到地图标明的剑矿所在,钱一串也总算能好好歇一觉了。 他闭上眼,在木屋里睡得正香,所以也并不知道,正在隧洞里埋头苦挖的兄弟们竟然挖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 溶洞上方有无数曲折深长的穴路,组合成了溶洞顶端一副古怪的图画——这些是人工雕凿出的穴路! 如果钱一串醒着的话,应当立马就能认出:这就是他跟徐安歌闯阴阳教时不小心掉进的那种小山洞啊! 这个溶洞与当初小胖子挖的那个细长洞穴仅有三尺之隔。而就在洞外,一晚上已经将连纵堂寻遍的徐安歌正在外头思考自己还应该去哪儿块营地找东西。 那个错综复杂的洞穴里,每个殿都被他摸了个遍,这座山头剩下的只有管着失智人的那些连营——他不怎么相信里头会有好东西。 徐安歌虽是这么想的,也还是走流程一般来了连营一趟,一方面是他为了以防万一再查一遍求个心安,另一方面就是他等不到孟鹰和大哥,无聊得想消磨时间。 没想到这一来竟然还有意外收获——他在途中路过当初帮助自己出逃的山洞,在洞口停留了一会儿,就听见山洞中传来阵阵打磨和铁器碰撞的声音…… 这是什么? 徐安歌动了心思,脚步极轻,贴近山洞底,发现那些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用感知探了探,一下测出上百个人就在石壁那头。 他静下心来,又细听了一阵对面的说话声,近处都是挖坑的声音,远处倒是传来若隐若现的谈话声,徐安歌捕捉到了几个类似“矿”“半月后”“回禀”之类的字眼。 他沉吟半晌,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对面那些人说不定与他正在找的东西有关。他把手按在石壁上,将内力聚于手上,周围的岩石被内力震碎,受不住震颤着,而后一点点碎成粉末。 他加大力道,石壁中被他飞快地凿出一道裂痕,带着“咔嚓”的碎裂声,往后蔓延,接着整个墙都碎了成了粉末——对面露出许多张写满了震惊的脸。 正在做苦力挖洞的人眼看面前的墙碎成渣渣,多数都怔愣着全身僵冷不能动,少数拖着吓软的腿就往后跑。 徐安歌力道掌控得很好,石壁碎成粉末后并没有伤到人,他瞥了那几人一眼,也没打算拦,而是笑吟吟问剩下的一大群人:“你们领头人在哪儿?” 许多人还没晃过神来,听他一问,哪怕嘴上没有想开口,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身后两条分叉道中偏左的那条瞟着。 徐安歌了然,不再废话,而是直接向那个洞口飞去。先天高手移动太快,一群人连看清他身影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那个突然破墙而出的高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徐安歌一路疾行,很快就贴近了庄庆。 庄庆突然感觉有人出现在自己身后还骇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认出自家小公子:“公子是来看矿的?” 徐安歌如今的确很想知道有关羲和剑剑矿的一切事情,于是就点了点头。 庄庆松了口气,想幸亏是这时候来看的,不然还真交不了差:“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最迟今夜,我们就能把矿的位置寻到了!” 分卷阅读90 欲望文 分卷阅读9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1 “今晚?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你们都没找到矿?”徐安歌算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四个月了,他一直以为有了地图和钱一串,他们只要找到地方,四处挖矿就行,怎么会四个月都搞不懂?如果是普通人还好说,可庄庆手下的都是习过武的,做体力活不知于这么困难啊…… 庄庆跟徐安歌还挺熟,知道这小公子没什么架子,开得起玩笑,也不会罚人,于是就跟他卖乖道:“唉,小的知错,之前少主已经派人来骂过了……” “等等!”徐安歌忽然察觉到有哪儿奇怪,“之前大哥来催过你们?” “对,就在半月前。” 徐安歌感觉有些微妙,孟鹰之前明明跟他说过在他被抓进山庄以后,大哥因为家里急事回了吴县,后来解决完就赶来陈山了,中间事情很多,他忙得脚不沾地,剑矿在当时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会特意派人来催吗?怕是早就忘了吧。 “他是派谁来催你们的?”徐安歌问。 庄庆说:“是少主的朋友,他……” 话没说完,就有传讯人在外喊道:“头儿,他又来了……” 庄庆苦笑一声:“说人人就到啊,小公子你们应当也认识,少主同他关系很好的。” 徐安歌神色微妙:“好,我去看看。” 山洞外,钱一串听到人又来了,已经紧张得睡不着了,这几天每次自己找错一个位置,那人就一副对自己扯嘴皮子笑,笑得他毛骨悚然。一想到又要见人,钱一串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人如今正在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旁坐着,他坐得大刀阔斧,光看着就给人一种“大人物”的感觉。 很快,徐安歌就被庄庆带进来木屋,他先见到的是从卧房走出来的钱一串,两人相见本来应该好好叙叙旧,奈何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于是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一同往那人所在的屋里去了。 门一打开,钱一串迎上去报喜:“大侠,我们今天一定能找着,您就安心吧!” 而徐安歌却是在门口愣了一瞬,而后才随手把门关上:“刀涯前辈,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正坐着的骂人正是刀涯,他见到徐安歌显然也吃了一惊,而后就开怀笑道:“我也没想到啊,说起来我有一段时间没见长明了,他还好吗?” 徐安歌紧盯着刀涯,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异样,奈何没有任何收获:“还行,就是近日忙了些。” 没有任何异样,徐安歌心里却是敲起了警钟,他并不觉得自己大哥这样重视羲和剑剑矿,忙成那样还特意托一名宗师级别的老友来帮他看挖矿进度——这是杀鸡用牛刀啊! 两人相对无言,徐安歌不说话,刀涯竟然也笑呵呵地盯着他看,看得徐安歌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钱一串看不懂这沉默,坚强着将断掉的话题接了上去:“大侠,您要来看看吗?小的带你去吧,就在……” 徐安歌打断他:“前辈,我大哥让你做这事还真是小题大做了些……要不换我来吧,您先回去?” 钱一串眼睛一亮,要是徐安歌来监工,他铁定不用像之前那么累了,顿时就张嘴想说好:“哎,这行啊,大侠……”多嘴的钱一串终于被刀涯看了一眼,一眼就差点把他看跪下。 这下钱一串才察觉到危险,识趣儿地闭了嘴。 刀涯终于开口了:“安歌啊,你在怀疑我什么呢?” 徐安歌万万想不到他会直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抿了抿唇没说话。他不说话,刀涯也随着他不说,只是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身边那股把人寒毛都激起的危险感越来越重了,钱一串已经承受不住坐在了地上,徐安歌整个人快炸了——他面前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宗师! 不是谢翎那种掺水的,是真的覆手之间能决定他生死的那种——强大。 徐安歌当机立断,拽上钱一串转身就跑。 刀涯差点被他逗笑,看着一瞬间就没了人影的屋子,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大人看一只惹人怜爱的动物幼崽玩闹时的无奈,眼睛如同深潭水面般平静。 他跨步追了上去。 就在徐安歌遇到突发状况之时,与他同样不交好运的孟鹰也撞上了一个人——谢翎。 孟鹰是在从祭坛翻出那本建立阴阳教的祖师写的手札,准备撤退的时候撞见谢翎的。 孟鹰当时看得太入神,谢翎又是高速移动直接运功飞来祭坛的,这时候藏起自己身上的气息已经太晚了,谢翎发现了他,盯着他的眼睛都是红的:“徐安歌呢?他被你藏到哪儿去了!”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关在熔炉里的铁水,外面看着就觉着战战兢兢,随时都能透过熔炉炸到外头,里面就更不得了了,那就是一团能烫熟一切的流体。 孟鹰看着谢翎不住皱眉,她身上那种非人的兽性越来越重,这是根本没有调息过吗?被宁远关进阵法,破了之后就一直大肆使用内力? 她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他没有回答的打算,当机立断转身就跑——虽然自己绝对打得过谢翎,但是跟一个伪宗师太不划算,他现在最主要的事是要找到记录羲和剑相关的资料并且平安跟徐安歌他们汇合。 谢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不甘示弱地也追了上去。 孟鹰见到树丛茂密,山涧中遮蔽物多的峡谷,很快就朝那儿飞去;徐安歌直接从自己来时的山洞往回狂奔,钱一串太重影响他逃跑,而且刀涯一路上见了那么多挖矿的无辜人,很明显也没有杀人的欲望,所以他就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方直接把他放下了——然后飞快地往能藏人的峡谷里躲。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可怜的小鸡仔即将碰面~ 第62章 谢翎 天色渐暗,溶洞中却是毫无所觉,他们正满腔兴奋地涌上最前方——这次钱一串定的位竟然准了! 小队头领率先把人扒开,伸手摸了一把矿石,它与凹凸不平的普通石块混在一起,可触感却是如此突出,没有加工过的矿石横断面竟然犹如打磨过的玉石一般顺滑,仿佛从未被腐蚀过。 他兴奋地拎起铁锹,想先敲下一块来看看,没想到敲了许多下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赶忙喊着:“提烛火来!” 很快烛火就备上了,小头领看了半晌,眼中喜悦尽显,大笑道:“兄弟们,回去报告庄头儿,咱们挖到了!” ———— 峡谷里,勉强找了个树丛蹲着的徐安歌呼吸一颤,他怀里好像有什么在震…… 明明这时候应当不理会震颤,别乱动躲过刀涯,可他却像失控了一般直起身来,忙乱地拿出了装着着羲和剑粉末的布包,它们竟在肉眼可见地失色着——不是变白,而是变得透明,最后了无踪 分卷阅读91 欲望文 分卷阅读92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2 迹。 徐安歌心头狂跳,他莫名意识到一件事——剑矿出世了。 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徐安歌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躲着人,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刀涯一手紧抓着他不放,声色低沉宽厚,仿佛还是那晚教导他的前辈:“乖一点,你是长明的弟弟,只要你听话一些,我不会对你如何。” 现在所有要动羲和剑剑矿的都是敌人! 徐安歌无法想象时间被再次轮转的模样,他也不愿意成为另一个赢家脚下的垫脚石,这不仅关系着他,也关系着孟鹰,关系着徐家。 毕竟按照正常的时间走下去,徐家是要被灭门的,孟鹰与他形同陌路…… “不……”徐安歌的内力在丹田中高速旋转着,他浑身滚烫,终于爆发出了远超平常的实力,挣脱了刀涯的桎梏! 刀涯没想到他会这么拼命,一晃神竟然给人跑了,顿时不满地绷紧眉头,缀在徐安歌身后,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 孟鹰比徐安歌好受很多,躲着一个实力不如他的宗师相对简单些,他找到了休息的地方,还有些昏昏欲睡,却突然心头一跳,看向了峡谷西边那座挂着瀑布的高山。 那里有什么事发生了? 孟鹰心底有一个声音在驱动着他往那儿前进,他忍不住往哪里望了望,猝不及防在半空中看到两个人影,高个的把矮个的死死按住了…… 等等,那个比较矮的,好像是宁远?? 孟鹰连忙放出感知,那副画面在他眼里就成了一个宗师在欺负先天高手。 这先天高手真的是宁远! 孟鹰坐不住了,运起轻功向两人飞去。 “孟鹰!”他身后传来谢翎的喊叫。 谢翎果然注意到了他,可孟鹰并不打算停下,而是直接转身对谢翎放了一招,不求打落,把他打伤也是好的,而后他就转身朝那两人飞去——此时宁远已经逃脱了,可惜那名宗师穷追不舍,很快就能再将他抓住。 谢翎没有防备,被击中,狠狠吐了一口血:“噗……” 她其实已经快要力竭了,等到将最后一丝力量用尽,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能用小刀杀死她,可谢翎依旧没有停下的念头。这是走火入魔者的通病,理智失控到最后,会彻底迷失在执念中,完全顾不上自己,就像凭本能行事的野兽。 谢翎没有放弃,游魂一般紧跟了上去,孟鹰急着救徐安歌,也没再在她身上多花心思,直奔徐安歌而去。 他拆下腰间一柄弯刀,催动内力朝那名宗师扔去。弯刀转得像一轮圆月,尖利冷锐的锋芒在月辉下寒光刺目,这柄刀对刀涯来说来得太巧也太突然,逼不得不分些心神出来,躲过这记攻击。 孟鹰趁此一步上前,大喊道:“宁远抓住我!” 徐安歌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下意识就往那儿靠拢,很快被孟鹰揽进了怀里——而后两人拔腿就跑。 不,是孟鹰揣着徐安歌拔腿就跑。 谢翎见了徐安歌,自然不会放过,刀涯也皱紧了眉低骂一声“麻烦”追了上去——至少在他得到剑矿之前,徐安歌都必须在他掌控下,让他见到长明尤其不妙。 身后刀涯紧追不舍,孟鹰为了逃脱自然也得使出全力,他身上的宗师气息外放,压得怀里的徐安歌都有些喘不过气。 徐安歌皱眉攥紧了孟鹰前襟,脑袋晕了一阵突然想到最重要的剑矿:“长靖,我刚才感觉到了矿……” “嘘。”孟鹰听到矿就下意识阻止了徐安歌继续说,用眼神提醒他还在身后,“我们出去了再说。” 对!徐安歌被扑面而来的威压弄得有些昏头,这才反应过来,刀涯跟羲和剑没有联系,如今恐怕还不知道剑矿出世…… 正想着,他们突然听到峡谷中远远传来了一阵欢呼声,还有人雀跃地拿出了火把照得那一块明晃晃地亮堂。 徐安歌还没醒回来:“……”这是在干什么? 孟鹰心里也是一片茫然——阴阳教人都聚集在三山上,峡谷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这下反倒是刀涯最先反应过来,他面上难掩喜色,竟抛弃了正在奔逃的孟鹰和徐安歌飞快地原路返回。 “遭了!”徐安歌看刀涯飞回去一半了才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一巴掌,“快回去,刀涯知道剑矿出世了!” 说着他也从孟鹰身上下来,没有宗师追赶,也就没有压迫,他这样还是两个人一起运轻功跑得快。 孟鹰不敢怠慢,当下就转了方向往回飞:“剑矿出世?在哪里?什么时候?”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宁远在说什么。 徐安歌来不及跟他解释,拉上人飞快地就去追——这时候他们也管不到万一两败俱伤会怎样了,更需要在意的是,万一晚一步,时间就重来了那不是得冤死! 所有人都用了全速,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三人就齐齐飞入了洞穴,谢翎紧随其后。 山洞中一片漆黑,工人们点起的灯火只能照亮一尺内的小天地,刀涯这几个月在这里不是白混的,很明显比徐安歌和孟鹰要熟门熟路得多,没一会儿就把人甩掉了。 谢翎却是趁此缠上了他们,徐安歌焦灼着刀涯那头的事,率先跟孟鹰说道:“你去找刀涯,谢翎我来对付!” “可她是宗师……” 谢翎凝起一团气,直接朝徐安歌打去,却被徐安歌轻松躲过。他朝孟鹰笑笑,黑暗中孟鹰只能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放心,我对付得了。” 如今的谢翎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太累了,也失去了理智,让徐安歌对付她不是全无胜率的。 徐安歌再三催促,孟鹰还是追着刀涯走了,留下徐安歌独自应付谢翎。 她就像是个发功机器,徐安歌甚至怀疑谢翎都忘记她为什么要找他了,只记得她的目标是自己,所以就费尽周折地想把他留下——不论死活。 四处黑暗的溶洞中,徐安歌却觉得自己正在见证一名宗师的陨落。 谢翎一直没有停止呼喊,只是她嘴里出来的话已经变得含糊不清了,旁人只听得到她在大喊着,而后声嘶力竭,内力都开始不足。 徐安歌避过谢翎已经气力不足的一拳,旋身窜到她身后,手肘重击她的后颈,谢翎已经连疼的感知都没有,只是麻木地失去力气倒了下去。 徐安歌蹲下来看了看她,没想到方才这下竟然还没有把她击昏,谢翎依旧半睁着眼,嘴里说着胡话,也不知是不是气力用完了,攻击性也小了许多,看着仿佛只是半梦半醒地说着梦话,声带呜咽,徐安歌隐约听出这是在喊哥哥。 徐安歌原本想直接赶到孟鹰那儿去,可看她这幅模样,难得下不去手,顺手把人给拎了起来,打算一会儿送到钱一串还是庄庆那里…… “宁远!快躲 分卷阅读92 欲望文 分卷阅读93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3 开!” 什么……? 徐安歌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时间在这一刻放得异常得慢,他听见有利器出鞘的声音,带着嘶声破空而来,就要刺入他的身体。 孟鹰的声音一瞬间贴近,他紧紧搂住了自己,重重地往地上倒去。 “噗哧——” 这是利器入肉扎出的血液喷溅声。 徐安歌心头一阵遏制不住的恐慌,他忙坐起四处摸索着孟鹰的腰背:“你没事吧?它刺中哪里了?” “没事。”孟鹰按住他的脑袋,安抚道,“它伤到的不是我。” 徐安歌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是在胡说:不是孟鹰是谁?莫非刀涯还能把暗器扔疵了不成? 不过很快,他就闻到了另一处传来的血腥味,随带着的还有女子虚弱的呓语。 ——那个帮她挡了一击的竟是谢翎。 “骗,子……”谢翎虚弱地倒在地上,嘴里还絮絮叨叨着,“骗人的,骗……” 她为什么要救我? 然而徐安歌的疑问还没问出口,甚至只看了她一眼,就再顾不上其他了,很快刀涯又向两人袭来,他不能成为拖孟鹰后腿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谢翎远远送出了战斗中央。 山洞一片黑暗,根本没有人看到谢翎的眼角忽然闪起了泪光,接着眼泪不住地淌,眼眶的红丝在不断消退。她看着根本见不到任何光亮的前方,不停地喃着,嘴角流出红色的血丝:“你……骗我,骗……嗬,呃……我……” 她身后是湿润的土壤,身上也好疼好疼。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看到徐安歌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天青色的衣裳映满了眼底,他变得越来越小,仿若成了年幼时拉她起来的那个孩子。 “别哭了,这个给你吃。”那个孩子天真稚气,送了她一块甜甜的糕点,笑起来的样子莫名让人想到初冬的第一场雪,“你帮我逃出去,我以后买的糕点都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 孟鹰,安歌,谢翎三个人小时候都是见过的,谢翎对安歌的发疯也是有根源的,可惜安歌全忘了。 谢翎会有个不好不坏的结局,是跟安歌是完全没关系的。 第63章 封矿 谢翎彻底陷入昏迷,徐安歌和孟鹰却不能停下来。 刀涯这个宗师可不是水货,功力非常深厚,孟鹰同他缠斗一会儿就察觉出了不对——这不应该是一个才进入宗师境界十几年的人该有的功力。 上辈子孟鹰也就进入宗师十几年的时间,可刀涯的功力却远远超过了他。 徐安歌根本加入不了战场,在这种神仙打架中,他很聪明地选择了在背后放阴刀,而且放完一下就跑,这样哪怕刀涯有心对他下手,有孟鹰缠着的情况下,也找不到机会。 不过这也不是办法……徐安歌看得出孟鹰隐约落了下风,又朝刀涯放了一招。 这一次他出手格外重,不只是那种小打小闹帮孟鹰转移刀涯注意的那种,而是使出了全力,内力凭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团,气团中仿若包裹着带着生命力的水,不但沸腾而且还不断压缩着。 气团越小,压迫反而越大,刀涯皱着眉头退了一步,才运力将这个气团顺着轨迹转弯,绕开了他,打在山壁上。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个气团彻底撞上山壁之后,它其中的气力仿佛全部散开了一般,只打下了些许的石块,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 刀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徐安歌目的不在他。他极快地将感知附在孟鹰附近,果然感觉到那两人又黏在了一起,而且还说完了话。 “两位说什么悄悄话呢?”刀涯挥袖运功将两人逼开,不咸不淡地说着。 “我们说什么话前辈都要管?你真以为你是我哥?”孟鹰闷不吭声,徐安歌刺了回去。 “……”刀涯又一次感觉到了他俩之间的古怪,这俩人是真有什么吧,“长明知道你俩的事吗?” 徐安歌微笑:“不劳您费心,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然后刀涯就发现徐安歌还真的丢下孟鹰同他对打,顺手扛起谢翎,在洞里乱转着往出口去了,再远一些,徐安歌的气息彻底消失。 “……”刀涯不知道应该对他们作何评价,只能讽刺一句,“你们真以为把长明找来我就会住手?” 孟鹰淡定地躲过这个失了准头的攻击,实事求是道:“前辈您会投鼠忌器。”他看得出来,刀涯是真的把徐安骥当兄弟。 战到如今,孟鹰已经基本可以判断刀涯是老妖怪装嫩当天才了,可是刀涯不是林书同那种六亲不认的人,他对徐安骥的看重不是假的。 不过……方才宁远对他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宁远只是告诉他要暗地把刀涯往出口处引,到了出口就吹一声暗哨通知他。虽然不知道徐安歌是什么意思,但孟鹰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孟鹰又躲开刀涯的一击,呼了一口气后转身就跑,溜着刀涯满山洞乱转。由于他确实是不熟这老鼠洞一样的隧道,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四处乱跑,刀涯还真没察觉自己离洞口越来越近了。 而徐安歌此刻已经在山洞外,找了个地方把谢翎放下,在山洞里,也在外部的山体周边,布了无数个小阵法。 这些阵法虽小,吸力极强,只要输入一点内力就能引爆,更别提输入先天境界的内力,它会爆炸得多么有美感了。 徐安歌准备封矿—— 既然羲和剑剑矿那么难毁,那他就把这个矿彻底埋起来,封在这座山中,哪怕是宗师,都不能轻易对一座高山做什么。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法了。 孟鹰为了把刀涯引出去真的太费心力,在打斗中彻底落了下风,多亏了刀涯的确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是想着把他打退,否则他真的得死一回了。 两人终于接近洞口,孟鹰隐约感受到了出口传来的凉风,迅速往暗哨内输入了一波内力,这在刀涯听来就像是有一团螺旋的内力波纹散开来——这波动很细微,按理说同孟鹰激斗中的刀涯应当注意不到,没想到他却冷哼一声,说道:“看来长明已经到附近了?还要你用暗哨引路?” 孟鹰完成任务,继续接招拆招:“……”你高兴就好。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徐安骥真的来了——他就出现在了洞口,而后迅速往两人间插了一脚。 “你们在做什么!”徐安骥弄不清状况,大声喝止,“刀涯你干嘛对孟鹰出手,发生什么了?” 徐安骥嘴上虽然指责刀涯,人却是站到了孟鹰的对立面,很显然,相比认识不久的孟鹰,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兄弟。 孟鹰本来就不善言辞,更不用说斟酌怎么告诉徐安骥羲和剑剑矿的事了,他想半天只憋出来一 分卷阅读93 欲望文 分卷阅读94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4 句话:“徐安骥,他骗你的……” 徐安骥:“……”他骗我什么了,说得没头没尾的。 刀涯却是知道自己装嫩骗人的事瞒不了多久,孟鹰是不善言辞又不是脑子有问题,给他时间组织好语言,这件事很快就能被揭发出来。既然如此,还不如他自己来说,还能自己为自己润色几句,拉点好感。 可还没等他开口,矿洞中又出事了——这回竟然是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破声。 徐安骥只是吃惊,还茫然洞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孟鹰却是脑回路一转,彻底接上了徐安歌的——他明白宁远要去做什么了! 他去炸山封矿…… 山洞内爆破声不断,孟鹰很清楚要造成这个效果,只有用徐安歌研究出来的小阵法才行。可是……那个阵法如果要起作用,就必须由人亲自输入内力。 也就是说,宁远他还在洞里?! 他疯了吗! 为了封矿,阻止时间重来,他打算牺牲自己的性命——那这样他们的时光倒流又有什么意思? 徐安骥还在懵逼着,山洞还很稳固,刀涯暂时也没猜到徐安歌是在炸山。孟鹰却是彻底等不住了,他飞快抛弃了洞口的两人,纵身飞进洞里。 “宁远——宁远你应我一声!”洞里一片漆黑,爆破声的位置也不固定,孟鹰只能闷头乱撞,喊出声来。 直至此刻,孟鹰的呼喊才让刀涯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是徐安歌搞出的动静,他想干什么?搞垮洞穴?不,是埋住剑矿! 刀涯如梦初醒,瞬间急得不行,咬牙恨道:“徐安歌你敢!”话来不及说完,人也飞了进去。 徐安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弟弟也在洞里,而爆破声连绵不绝,听得他心惊肉跳,立马跟上两人组进洞找徐安歌。 ———— 徐安歌在洞内进了全力才记住自己布下的一个个小阵法的位置,如今正一个个顺着位置定点爆破。 他并不想为此搭了自己的命,所以设置的阵法都是从里到外离出口越来越近的。 又一轮爆破声响过,徐安歌没等它彻底消停就赶紧一路退着把另外一个阵法引爆了。各种声音折磨着他的耳朵,让他分不出心,也正是这样,他在看到孟鹰的时候才会那么懵逼。 “你不是在出口吗?”如今山洞已经又坍塌的迹象,孟鹰来的时机是真不好,一块巨大的石块从头顶上掉落,徐安歌一把抓过他才避了过去。山洞中噪音太多,徐安歌皱着眉头朝孟鹰吼道,“你在这干什么!” 孟鹰也难得吼着嗓子,气得要死:“你也知道这里危险,要让我出去?那自己还留在这儿是找死是吧!” 有了孟鹰在旁边,徐安歌不敢维持方才的节奏继续引爆阵法了:“我懂得我自己把阵法布置在哪儿,我懂得躲,你懂吗?” 孟鹰:“我只懂得你连宗师都不是,被石块一压必死无疑!” 刀涯紧跟着孟鹰,很快就跟上了他们,徐安骥紧随其后,这俩速度快得也再没剩别的时间给徐安歌和孟鹰幼稚吵架了。 刀涯直接出手,想制住徐安歌的所有行动,孟鹰怎么能肯?他带着徐安歌就躲了过去。 “孟鹰你疯了?再让他乱折腾下去我们都会死……”刀涯怒气冲冲的发言还没讲完,就被徐安歌插了嘴。 “要你站在山洞外别往里来,你就不会死。”徐安歌冷讽道。 没想到这回却被孟鹰怼了回去:“对,他不会死,你会死。” 不过虽然嘴上怼着,孟鹰还是向着徐安歌的,他第二次拦下刀涯,指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四周对他说道:“宁远现在可没做什么了,你该消停会儿了吧?” 刀涯瞥了他们一眼,嘲讽道:“现在不阻止我进去了?” 孟鹰:“我的实力不敌前辈,就算徐安骥和宁远都帮我,一点点磨着,前辈还是能把我磨死。如今想来,唯一能阻止前辈的方法,还真的只有宁远鲁莽之下想的这个炸山的法子……” 要炸山,徐安歌就必须身在山洞中,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在洞塌的关键时刻逃出来。 “如果让宁远炸山是唯一的方法,我宁愿让前辈得到剑矿。”孟鹰按下怀里依然不安分的徐安歌,沉声说道。 洞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连徐安歌都不再乱动了。徐安骥默默地看着三人,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这三人一起瞒他事呢! “刀涯,孟鹰,徐安歌。”徐安骥一字一顿念出了三人的名字,而后说道,“你们能不能有一个人跟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嘴炮 三人同时哑口了。 徐安骥点头,冷笑道:“好,一个都不说!” 看着大哥要发火了,徐安歌这才弱声弱气道:“我们这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嘛……” “那我问,你们说。有人不愿意吗?”徐安骥全身寒气四射,能活活冻死人。 刀涯和徐安歌对望一眼,竟然诡异地对上了想法,一同摇了头。 孟鹰其实不知道他俩在怕什么,不过看徐安歌点头,自己干脆也跟着他同意了。 四个人都被徐安骥拉倒了安全的山洞外,半山腰的一块斜坡上。很快,徐安骥就把状况搞明白了个大概,嗯,表面上的大概。 “也就是说刀涯想要矿石,安歌你们不打算让这矿见人。”徐安骥看了眼这地方,无语道,“这不还是你当初让我差人去找的矿吗?” “那时我知道的东西不完整,现在后悔了。”徐安歌直白地说,“这个矿开出来对我没有好处,甚至有坏影响。” 刀涯在一旁凉凉地说道:“对你没好处,所以你就不允许别人开矿?长明你家小孩真是被宠坏了吧?” 徐安歌不吃他这套,反唇相讥:“刀涯前辈那么善解人意,怎么不说说自己为什么要这矿呢?一定要同我这个小辈抢?话说这矿的消息、位置、挖矿人可都是我找来的,前辈就这么守株待兔等了几个月就等着吃白食,真是太厚道了。” “闭嘴!”徐安骥被他们吵得脑门青筋直跳,“这个矿有什么问题,不就是铸造羲和剑的原料吗?刀涯你要它做什么,你要用它铸宝剑?” “不对,”徐安骥说完也自己否定了,“安歌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如果只是要一些去铸剑,他不会拼命相拦的。难道是你要的不只是一些,而是一整个矿,你打算造成批的兵器?” “朝廷虽然不禁止百姓持兵,可也是不允许平民善造大量武器的,他要造了,卖都卖不出去,只能拿去练兵造反。我会为了这个阻止他?大哥你看我像这么心怀天下的吗?”徐安歌率先否定。 徐安骥:“那你说是为什么啊?” 徐安歌一笑,生生 分卷阅读94 欲望文 分卷阅读95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5 笑出了嘲讽效果:“这我怎么知道,还是让刀涯前辈亲自告诉你比较好吧,包括他刻意化名刀涯骗了你十几年的事,一起告诉你。” 刀涯:“……!”遭了,方才忘记坦白,如今果然被这小子抢先一步抹黑了! 徐安骥显然被这个秘密砸得有些晕:“化名……刀涯?” “是的,他根本不是那个十几岁成名的少年天才剑客,”徐安歌看了看孟鹰道,“孟鹰同他对他过,最是清楚,他这一身功力少说四十年了。大哥,你真没觉得有些时候刀涯很古怪吗?” 徐安骥几乎是瞬间想到了当初在江陵林家,发现林书同尸首之前他恍惚看到的那极似刀涯的侧影。从那天见到之后,他不知怎么就总是忘不掉,那侧影时常会蹦进他的脑海里,在这时偏偏成了怀疑的种子。 刀涯挺想解释些什么,偏偏徐安歌有没有一句话是污蔑,他说的都是实话,于是只能叹气:“长明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 徐安骥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困扰自己许久的事问出口:“……杀了林书同的是你吗?” 刀涯点头,坦然道:“是。” 然后两人就开始正经地一问一答了,这场景眼熟得不行,孟鹰看着眉尾直跳,想宁远和徐安骥不愧是兄弟,逼问用的都是一种办法…… 徐安歌悄悄瞥了几眼被大哥缠住的刀涯,却是暗地运起了轻功,正要继续自己的炸山事业,却同时被两道力量死死缠住了。 一边是刀涯跟徐安骥坦白还不忘盯紧这个被他认为“小疯子”的徐安歌,幸运地在他发功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徐安歌的小动作。 “宁远!”另一边则是孟鹰看他又要乱来,差点没吐出一口血,直接上手再把他紧紧锁住,“你别想给我再去冒险!” 于是徐安歌就回嘴了,两人黏黏糊糊地也不知道是在吵架还是调情,活活说了许久,才听那头的刀涯慢慢走近,边走边说。 “这就是我的的理由,因为羲和剑能救我的命。” 救命? 一时之间,孟鹰和徐安歌两人都起了兴趣,想继续听他说下去, 可刀涯却不肯了,他缓步走到徐安歌面前停下,神情自若:“这就是我非要剑矿不可的理由,所以我绝不会想让。徐安歌,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不让我拿到剑矿,所以我们好好谈谈吧。” 徐安歌盯着他不说话,刀涯把他这当做是默认。 “你是用过羲和剑的人吧?孟鹰也是,对吗?”刀涯道,“我之前一直觉得,你们是跟我一样,有什么想从头再来一次的,可是你跟长明说你一开始不知道羲和剑剑矿是干什么的,后来才后悔把它挖出来,就等于是否定了我的想法。” 刀涯:“长明之前有同我说过,羲和剑一直是交给你的,那是你的佩剑,可是我从来都没见到过,甚至跟我缠斗的时候都不见你拿出来过。所以我想,你的羲和剑不会是毁了吧?因为用过一次。” 徐安骥皱眉:“什么用过一次……羲和剑怎么会用一次就毁了?” “我这里有前人手札,不止一份,上头记载了羲和剑原料石矿的用处,这是能扭转乾坤,回溯时光的神石。”刀涯随身带着手札,他取出手札,递给徐安骥。 徐安骥还有些茫然,他接过两本手札,翻看了起来。 刀涯那儿有两本手札,一本很陈旧,笔迹工整,乍一看像个志怪话本儿,那里头记载了一名穷困书生在科举失利之后,沮丧回乡,想在后山跳崖了断,结果醒来却发现时间扭转,于是他凭借自己记忆中的考题,特地准备了相应的答卷,成功上榜做了个闲官。 “这两本手札是放在一起的,第二本是发现了书生手札的人特地打听书生的故乡,他找到了矿,但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使用,只觉得这个矿石材质很好,于是带了一些出去让铁匠炼成羲和剑。” 徐安骥看完真是觉得荒唐又可笑:“这怎么可能?不就是志怪故事夸大了矿石的用途吗?” 孟鹰这时递出了他从祭坛那儿找到的手札:“我这里还有一本,这是阴阳教开派祖师留下的,他寻到羲和剑的时候同时得到了两本手札,在寻矿十年,研究十年之后,终于成功了。” 刀涯:“就算你不信这个,也该信你弟弟吧,你可以问问他,他是不是也经历了这样的事。” 徐安骥原本还在翻着手札听他这话猛地抬头望向徐安歌。 徐安歌也不想再瞒了,于是点头道:“是。” 刀涯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用这个。我的确是假扮年轻人,可刀涯这个身份做过的事,我当年也都是做过的,我在还未及冠时就是后天,不过而立就是先天,可惜后来识人不清,让小人得手,所以进境宗师时出了毛病,让我根本没法拥有一个正常宗师该有的寿命。” “如今我大限将至,又实在不甘心,所以才不得不想死马当活马医,试试这个法子行不行得通。” 刀涯对徐安歌说道:“你们不愿意让我拿到矿石的理由不外乎那么几个,我猜是因为你们重来一次,把某些祸事变好了,所以生怕我再来一次让你们的努力化为乌有?” 徐安歌蹙眉没有说话,可刀涯却仿佛知道了他的意思:“果然……那我可以跟你们保证,待我重来一回,一定会全力帮你们,这样如何?” “有一名宗师助力,自是再好不过,不过前辈,我们怎么相信你呢?”徐安歌说得很直白,直接指出了两个问题,“大哥可以相信你,但是我和长靖不行,我们根本不熟。” “而且就算我们相信你,前辈你听过牵一发而动全身吗?你根本无法预见自己的举动会给未来带来什么样的事。你要回去的是你进境宗师之前,那至少得是三十年前。” 徐安歌神色冷下来:“三十年前,我父亲还是个垂髫小儿,祖师也还未将墨枢门撑为武林前列的门派,你有办法保证身为一个宗师你的一举一动不会影响到他们吗?” “万一你想报复那小人,却没彻底斩草除根,那小人又意图报复回去,他掀起一阵武林祸事,你能保证那时还是一个小门派的墨枢门不被牵连?” “若是你成功了,你会不会重新开山建派?一名宗师的开山建派会不会影响武林的风云变幻?时局改变,墨枢门还能在夹缝中摸索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吗?那时候我们祖师爷会不会死,我和我大哥、甚至我父亲会不会出生都是个问题。” “长靖他是孤儿,因机缘巧合进了阴阳教,时局若是变换,万一他死在倒卖途中,那时候你能知道他是谁,你能赶去帮他吗?” 这一连串的假设问得刀涯哑口无言,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只要回去,一切就必定会有所改变,只是……实在想要逃出 分卷阅读95 欲望文 分卷阅读96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6 寿命限制,所以刻意让自己忽略这些问题,提出一个看似美好的结局同他们商量。 徐安歌的眼神逼得他转开了视线,这让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恼羞成怒,于是反问:“既然如此,你们当初为什么又要重来?你们来得,我来不得?!” 孟鹰拧眉说道:“前辈,我们当初也是无意中做到的,并没有刻意追求过此事。” “而且,”徐安歌微笑,“我们不让你来,并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为了不牵扯无辜人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有私心,我们不愿意如今的情况被改变,我们也不愿意去赌这个可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就如同前辈也是为了你自己一般。” 刀涯面色几变,正欲反驳,却听徐安歌继续笑道:“前辈不觉得自己执念已经相当深重了吗?这种‘因为你们也有错,所以你们不能说我’的思想,应该同前辈最初的武道不符吧?” “我同你也斗过几次,前辈的功法一向直爽大气,你的武道也应当是武林正道人士最推崇的那种勇正无畏的才对,如今你的心境与你的武道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前辈不怕走火入魔啊?” “走火入魔”四个字一入耳,刀涯莫名背部一凉,就徐安歌继续道:“前辈究竟是死马当活马医才来寻矿,还是心中早就有了执念,所以不顾一切一定要让自己活下来呢?” “前辈,你不会已经走火入魔了吧?” 刀涯愣住了。 正当此时,孟鹰手上一抹寒芒划过,噗哧一声,刀涯身上鲜血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死于话多 主角胜于嘴炮 第65章 流浪江湖 孟鹰给他的一记暗刃并不致命,只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于是那把小刀只是深深扎进了刀涯的大腿上,让他行动迟缓。 不过孟鹰没有停下,他趁着刀涯没有调整好来,死死抓住了刀涯的手,如同树根包裹岩石一般死死缠绕逼得他完全放不开,而后孟鹰开始往他体内输入内力,内力在刀涯经脉里游窜,这本应该是宗师能够轻松应对的,可刀涯却不能平静调息,最终内力彻底在他经脉内作乱。 徐安歌说他走火入魔可不仅仅是骗他的,刀涯的确有了这个迹象,孟鹰正是在徐安歌授意下,可以搅乱刀涯的内息,揪着他心境不稳即将走火入魔的弱点猛打,直接让他真正地走火入魔。 可刀涯功力实在深厚,孟鹰努力了很久,也只能把他内息搅乱,他的经脉内一片狼藉,可并没有像走火入魔那样神志不清,这还是可以在调息几个月之后轻松恢复正常的。 徐安歌:“算了,这样也可以。” 孟鹰收了手,见刀涯果然不能再同他打斗,而是不得不安静调息,于是对徐安歌道:“我们趁现在吧。” 徐安骥从方才起就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帮谁,偏偏孟鹰还速度超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几击就让刀涯倒了……他只能这时候问:“你们要干嘛?刀涯他……” 孟鹰:“他没多大事,只是需要闭关调息两个月左右。” 徐安歌揽着孟鹰的肩膀就想拖他走:“我们商量好了几个合理的方法,去把剑矿封了。” “呃……”徐安骥神情突然微妙,“也就是说,等他醒来,就拿不到矿了?” “要是能让他拿到矿,我们何必封呢?”徐安歌看着他大哥,直白道,“大哥,我知道你同刀涯感情深厚,可是这件事我们只能为自己考虑,虽然对不起刀涯前辈,但我除了一句抱歉无话可说。” 徐安骥看了刀涯许久,低声说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他。”说完他帮刀涯把腿上的那把暗刃取了出来,拿出自己身上的伤药帮他处理起来。 这是让他们放手去做的意思。徐安歌点头,垂下眼眸,对大哥鞠了一躬:“对不起,大哥,我们走了,再见。” 说完,两人就直往洞口去了。 徐安骥远远望着他俩的背影,知道这以后自己恐怕都很难见到这个弟弟了。 连他都能想得到刀涯醒来之后会有多么愤怒,他们俩不可能想不到,被一个宗师仇视可不是好玩的,他们以后最好的选择就是别回苏州,别回墨枢门,满江湖乱走,这才能保命。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山那头传来接连不断的轰炸声,许久之后,山体塌了一半,徐安歌和孟鹰还拖着一个谢翎回来同他辞行。 一行三人谁都没注意到刀涯怀里有一块鼓起的坚硬之物,早就被他们弄塌了的矿洞也不可能再告诉他们,它掉落在地上的一块矿石被人顺走了。 待他回到苏州之后,才从娘口中知道两人还抽空回了一趟家,而后才彻底销声匿迹。 孟鹰果然在两个月后醒了过来,可另徐安骥惊讶的事,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怒不可遏,相反还相当平静。 徐安骥同他随意聊了几句,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不过刀涯却像是根本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一般,举止正常得不行。于是他也渐渐放下心来,只不过徐安歌他们却依然没有回来。 如此年复一年,徐家当初让人看足了笑话的家主风流在外得回私生子一枚的事也早就平息了,对于徐母来说,小儿子流浪江湖不得归家的事让她整日整日难开颜,早就不在乎私生子这点小事了。 徐父将私生子接回家后,自知理亏,并没有再将私生子的母亲收入后宅,而是给她一笔不菲的钱财,将人彻底打发了。他给那孩子取名徐安和,直接交给徐母养育,正好消磨她的时光,免得她整日想着小儿子就泪流不止。 又是一年新春,徐母早起牵着小安和走在园子里,安和也有五岁了,到了开蒙的年纪,这几日徐父正给他寻一个好一些的夫子,免得像他三哥那般,武学得不错,文简直像没上过学堂似的。 想即此,徐母又忍不住抬袖抹了抹眼角。 “娘你哭了吗?”小安和歪着头,脆生生地问道。 徐母抚了抚他的头发,温声道:“没有,只是风吹得娘眼睛不舒服。” 她晃了晃安和的小手,对他道:“走,咱们去见二姐。”一开始的确不喜欢这个孩子,但自己养了五年,再怎么心都软了,如今安和就是她的第四个孩子。 如今的徐纤漪已经不止是个老姑娘了,个别嘴坏地早就开始说她是嫁不出去的铁蚌精,徐母为此催促过她几回,可看女儿实在不愿意的模样,也就不再劝了。 他们徐家还是能养得起一个姑娘的。女儿不爱嫁就不嫁,在家呆到老都没人赶她。 徐纤漪挺喜欢孩子的,又看着小安和长大,跟他相当亲近,两人玩得开心,徐母干脆先回自己院里了。 她进屋后下意识地往窗台那儿看了几眼,正巧瞧见有一大包 分卷阅读96 欲望文 分卷阅读97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7 东西在那儿,揉了两下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以后,她喜形于色地奔去抱起了包裹,而后迫不及待地放在桌上拆开。 她知道这是安歌给她送来的东西。 第一次见着时,她拆了包裹见着里头的信,急着让满院的下人到处找送包裹来的人,最终果然是一无所获。在这样三四次以后,徐母也终于明白是安歌有意躲着家里人,于是不再多说了。 徐母解开包裹,看到的首先是一封信,信里写了长长一串给家里人的话,也好好报了平安,包裹里是一些一看就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小玩意儿。 徐母欢喜极了,忙差人将这些东西一一送到徐父和徐安骥他们那儿。 院里没一会就忙成了一团,下人们都知道今儿主子心情很好,走路都带着一股舒心劲儿。 而就在徐府外沿的一棵老榕树上,徐安歌正将这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收入眼底,他眉眼柔和,盯着徐府望了许久许久,才转身离去。 三两下轻功,他就到了城外沿的一间民宅。 孟鹰察觉到他的动静,把温好的酒坛子抱出来:“外头风大,喝碗酒暖暖吧。” 徐安歌扣着酒坛在豁口的瓷碗上倒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这酒尝着清甜,后劲却大,本来徐安歌酒量就不怎样,偏偏他也没打算用内力化酒,这是打算醉一晚的意思了。 不过反正他是在家里醉酒耍酒疯,喝多少也没关系,更何况今天才回了一趟家,孟鹰知道宁远急需一些东西来发泄一通。 他坐下来打算陪徐安歌大醉一场,却被一双手拦住了,那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皮肤泛着同白瓷般的冷光,无论看过多少遍,他总是要为此愣上几秒的。 就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安歌就得寸进尺了,他整个人坐到孟鹰身上,还带着酒香的唇齿忍不住就贴上了孟鹰的。孟鹰很快反应过来,反扣住他的脑袋,更深地吻了下去。 两人贴身磨蹭了许久,孟鹰强行把徐安歌拉开,他看宁远这么兴奋,真的很怀疑他是喝得上头了。 太上头可不好,不然待会儿他半路睡过去,受苦还不是自己? 徐安歌眼尾到鬓边的皮肤都泛了浅红,嘴唇与孟鹰摩挲许久,才是真的比朱砂还艳,他笑了笑,语气一股性冷淡味儿,说的话却要让人生生爆炸:“不来吗?不是你说的要让我哭出来?” 孟鹰:“……”管他的半路睡过去!真睡我也把他给撞醒了! 徐安歌不知死活地从他身上下来,拽着孟鹰一路吻一路往房里去。 天色渐暗,他们也没人记得去点灯,一片黑暗中只有一片蒙在什么织物中的呜咽声,从一开始偶尔出口的闷哼,到后来掩饰不住的哭腔,最后有些沙哑的嗓音只在实在受不住时哽咽两声。 一夜过去,外头下了大雪,将满室温软春色都锁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孟鹰比某个宿醉的家伙醒得早,一睁眼就见乌黑的长发铺得像要将他死死缠住,一些翘起的发丝如同柳絮一般在他皮肤上轻轻地挠着,让某些难言于口的晨间冲动更加蓬勃了。 孟鹰小心翼翼地将长发从自己身上解开,免得扯到徐安歌的头皮把他闹醒,毕竟宁远是真的很累很累了。 他记得昨晚有听见暗卫的哨声…… 孟鹰穿上衣物,走出大门,来到偏房,还没等敲门,就听里头的一阵响动,暗卫很快出来,跪下行礼:“参见教主!” 阴阳教在被谢翎折腾了一番后,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最后还是林柒年选择接管整治,顺便把被林书同搞得乱七八糟的新人堂彻底翻新一遍,把一些产业渐渐搬到明面上来,并改名邵阳教,如今邵阳教已经是近年来武林中刚起头并且势头不错的新兴门派了。 这辈子阴阳教做的孽还来没被江湖人挖出来,林书同就死了,阴阳教也彻底换血,所以留下的根基更多,实力更强,名声也更好。 只不过相比上辈子还是兢兢业业当了十年教主的孟鹰,这辈子已经是宗师的他完全不想再这些俗事上费力,他原本打算把教主位都直接给林柒年,可惜林柒年只是后天高手,于是他们就商量好让孟鹰成为一个挂号的宗师教主,实力把管理权都交给副教主林柒年。 平常一些邵阳教的事暗卫都识趣儿地不去打扰他,会让暗卫这么急着过来的原因,也只剩刀涯一个了。 “刀涯那儿出什么事了吗?”孟鹰记得上次接到有关刀涯的消息还是他发神经一样以霄云宗的名义召集了天下英雄来打铁。 这消息一出来就笑倒了一堆人,虽然的确有一些铸剑师看着宗师的面上去进行学术交流,但更多的还是江湖人笑他脑子坏了。 暗卫:“报,下属接到消息,刀涯已死。” 孟鹰第一反应就是:“假消息?” 这两年刀涯其实一直对他和宁远穷追不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一开始的一两年还很洒脱似的理都不理他们,后来就发疯一样地找人。这样疯狂的攻势也迫使宁远整天沉迷修炼,希望快速突破宗师,不用受制于他。 刀涯虽然人不在,可存在感在他们心中可是非常强大的。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一章可以搞定的…… 本文即将完结,我来宣传一下新坑! 《演技升级流》 ——一个主角磨练演技,升级打脸,携手经纪人,一路向前,世界辽阔,攀登演艺圈巅峰的娱乐圈童话 经纪人攻(戚风)×演员受(程酿) 感兴趣的可以点进作者专栏看看,谢谢大家! 第66章 完结 “知道他在哪儿吗?”孟鹰正拧眉思考,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徐安歌给自己裹了好几层长袍,还披了一匹黑裘才运着轻功飘过来。脸色被寒风吹得苍白,黑发披肩还顺风舞,偏偏来得悄无声息,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暗卫沉默两秒,语速加快,迅速交代了刀涯的所在,一眨眼就彻底消失了。 “……”孟鹰回身强行揽着徐安歌回房,“你别吓人。” 徐安歌面无表情地抽出发带把头发绑起来:“不好意思,起床气。” 孟鹰摸摸鼻子,反应特别老实人:“不是你让我随便做的吗……” 徐安歌还低着头绑头发,闻言抬眼瞥了孟鹰:“是我告诉你的吗?是鬼告诉你的吧。我只说做到哭,谁让你弄那么多花样?” 徐安歌异常直白的言语让孟鹰下意识就想起今早醒来时被他头发撩拨的滋味,眼神又开始燃着小火苗。 本来男人的晨间冲动就很磨人,之前要是被一击压下也就罢了,这再站起来就很难再短时间内消停了。 ……而且憋多了不好。 分卷阅读97 欲望文 分卷阅读98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8 徐安歌在心里头找了一堆借口,还是走过去帮孟鹰了:“我用手,最后一次。解决完我们就去找刀涯。” 孟鹰特别乖巧,点头就说好。 于是他们又磨蹭了一个多时辰,徐安歌洗完手才出门。 历经五年,徐安歌已经让自己巩固到了前世的境界,甚至尤有精进。前世他心事太重,进入宗师的希望渺茫,这一辈子却是几乎把前生的缺憾都补了个遍,心境比前世好得多,如今已经能摸到宗师的边际了。 他俩遇上刀涯已经不能说是完全没有胜算了,拼一把是完全可以的,而且再不济还能逃跑嘛! 刀涯死亡的消息,他们必须得亲自确认一遍才能安心。 ———— 暗卫给出的消息说,刀涯就死在霄云宗,死在他自己院子里。 “他死了走有些时日了,霄云宗才敢把消息彻底放出来。”暗卫说道。 难怪。 徐安歌想到之前的刀涯就像疯狗似的,对他们穷追不舍,害得他去年元日都没法回一趟家,最近这一个月却感觉轻松许多。 他和孟鹰一先天一宗师的,连刀涯都是亲自上阵追捕的,他死后自然就没人能有这么大能耐了,所以他俩感觉轻松也是理所应当。 霄云宗得等刀涯的徒弟们归宗了,才能将棺木下葬,所以棺木已经在祠堂中停留多日了,不可避免得传出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儿。 徐安歌平日绝对要避着这令人窒息的味道,如今却跟没闻到似的,不仅不退避,还凑了上去,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棺木。 孟鹰跟在他身后才踩进祠堂,就感觉鼻尖一阵恶臭,忙上前拉住他:“我们可是溜进来的,你别太大胆了。” 徐安歌敷衍地点头算是回应,可却根本不听,他继续推着棺盖,腐臭顿时从密闭的棺木中爆发出来,熏得人几欲昏死。 刀涯半腐烂的面容出现在两人面前,这样的脸是撑不住皮人具面的。孟鹰检查了一遍他体内的经脉,宗师的尸首,皮肉腐蚀虽然与普通人是同样的,可有内力滋养着的经脉,却可以撑很长时间,以至于武林中许多高手尸首腐烂后,剩余的不止有骨骼,还有血红肉质的经脉裹在骨头上。 经脉检查的结果也是一样的,这就是宗师的经脉没有错。 孟鹰和徐安歌一时都愣住了,许久才相顾无言—— 刀涯……就这么死了? 一名功力深厚的宗师,不是死于波云诡谲的江湖纷争,也不是丧命于追求武道极致的路上,而是平平淡淡地没了呼吸。 “这算是……寿终正寝?”徐安歌低声道。 孟鹰想,这可不见得,起码在刀涯眼里不是的。 两人正要把棺盖合上时,徐安歌突然瞅到了一样东西,猛地按住了棺盖:“等等……” “这是什么?”他皱着眉头从刀涯胸前拿出一个石块,它的材质……徐安歌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就是羲和剑的原石吗? 孟鹰自然也是认得的,他抓来看了好几遍,然后才犹豫道:“这好像是从矿洞里拿的……” 徐安歌:“我们当初不是把矿封了吗?” “可能不是在封矿之后拿的……”孟鹰干咳一声,“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联合去堵刀涯的时候,他比我熟悉地形,所以一开始是他带着我绕圈。可能是那时候弄下来的。” “……”徐安歌盯着他默然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那儿之后做了那么多功夫其实全是无用功! 徐安歌砰的一声把棺木合上,同时还把矿石顺走了,两人开窗给祠堂通了通风,确保后来人不会发现棺被开过,才一同走了。 一路上,两人就矿石的事聊了一路。 “你怎么会现在才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刀涯都凉了!” “他当时真的没露出破绽,我现在也是猜刀涯可能是在那时候敲了一块回来。” “好吧……”徐安歌也没想继续谈这个,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说他都拿到矿石,怎么还是死了?” 孟鹰:“也许……是我们当时想的那样。” 徐安歌没反应过来:“什么?” 孟鹰:“就是能扭转时光的条件实际上很苛刻,毕竟刀涯给的第二个手札里,阴阳教老祖都研究了十年。” “那我们竟然达到了这个条件。”徐安歌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却被孟鹰直接打断。 “别说以前的事了。” 徐安歌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死后估计孟鹰也不好过。 他走到孟鹰身边,捧着孟鹰的脸往下压,吻在了他的眼角,而后扬眉笑道:“说得对,我们该想想以后怎么过。” “咱们回苏州住吧,特别是吴县,那里我可是老大。我的院子娘也常年收拾着,到时候我们俩就住一个院子。我门前头有榆钱树,桉木做的榆钱糕很好吃……” 孟鹰被徐安歌揽着脖子走,听他勾勒着以后的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啊,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正在码番外,我争取今天就放出来 第67章 番外(一) 徐安歌很小的时候,特别不喜欢他教他轻功的师傅谢英,整天板着一张脸,还喜欢敲他。 要是没能完成每天布置的任务,他就得关小黑屋。 谢师傅最最最讨厌了! 小安歌坚定地认为谢师傅的小黑屋就跟话本里的牢房是一样一样的,阴暗没光,还有谢师傅这样的“狱卒”整天折磨他。 不过被关久了,小安歌躁动的心思就彻底压不住了,他开始打起坏主意——就算不能像欺负夫子一样谢师傅,也得成功逃出去,不然太影响他“小魔王”的威名了! 于是在某天,辛苦地在黑屋上挖出三个坑的小安歌一步一个脚印地踩着坑,从小黑屋顶上的窗口逃出去了。 他实在是太厉害了。 小安歌已经在心里为自己敲响了成功的号角,然而太过得意,乐极生悲,他一个脚滑就从窗口上直直摔了下来——痛死个人啦! 小安歌已经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这不是他想哭的,实在是太痛了忍不住…… 他抽了抽鼻子,这个时候还记得要压低声音也是非常认真了。 不过他自己没哭,却听到了别人的哭声,那哭声低低的,呜呜咽咽像只小猫似的,小安歌强忍眼泪不能哭,听这哭声还有点羡慕。 于是他对那个小哭包生出了一丢丢的好奇心,走到那儿一看,才发现这不是整天跟着谢师傅当小尾巴的女孩吗? 遭了!万一她告密怎么办? 女孩正蹲在地上,头埋进手臂里,哭得一抖一抖的。 小安歌为自己拉响了一遍又一遍的警报,最后决定,趁她没抬头,赶紧走。 分卷阅读9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9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99 可惜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女孩就感觉到了第二人的存在,默默抬头望了他一眼。 小安歌:“……”遭了怎么办…… 他有些大紧张,在撒腿就跑和把人敲晕再跑两个选项中艰难地做着抉择,突然手一挥,摸到了自己怀里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眼睛一亮,突然点亮了第三个选项——贿赂! 于是他一步步走近女孩,掏出藏在自己怀里的糕点对她笑眯眯道:“别哭了,这个给你吃啊。” 看着女孩愣愣地接过糕点,他继续诱惑:“你帮我逃出去吧,以后我的糕点都给你吃。”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把他看得心里发毛,几乎以为她要去揭发自己了,才见她突然点了点头。 ……虽然过程曲折还损失了几块糕点,但是有惊无险啊! 小安歌不断在心里夸着女孩上道,告诉她千万别跟任何人说见到过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老妈子似的。叮咛完了,才找了棵树,艰难地爬上去,又悲催地摔在了外头,这才算是成功逃脱了! 小安歌不怕人,还贪玩,一个人就跑到传说中“小孩子不能来”的红街去了。 红街又叫花柳巷,是小安歌从他爹那里知道的好地方——所有他爹不让他去的都是好地方。就跟他爹不让他出去跟人斗蛐蛐一样,越是好玩,他爹就越不让他玩。 真过分! 小安歌在心里埋汰了一阵爹爹,一时没注意脚下,生生和一个人撞了个头碰头,措不及防就往后摔了个屁股墩儿。 “哎呦!好疼!”他快哭了,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摔屁股了,再硬的屁股都要成八瓣儿了…… 不过跟他对撞的那个人却没有叫,只是闷哼了一声,就爬起来想跑。 小安歌听见前头有人快步跑来,一边跑一边骂着“小崽子”,飞快地来到他面前,一把将那个撞了他的人拎了起来:“跑啊!贱骨头……你看我不……” 小安歌这才发现,跟自己撞在一起的也是个小孩,跟他一模一样高的。 那人一边骂着小孩,尤不解气,还把人摔在地上,用脚踹,那一下下都是实打实的,小孩被他踹一脚,就生生拖着地移动了一段距离,脚上果露的皮肤被擦出了一道道血丝。 虽然父亲每日叫着要打死自己这臭小子,可徐安歌就没见他真动过手,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打小孩”。 ……打得好用力。那个小孩竟然没出声? 真厉害,徐安歌有点想把他收入自己的小弟囊里,他还没见过这么耐打的呢。 把小孩归入未来小弟范畴之后,那个男人也跟着面目可憎了起来。他是未来小弟的爹吗?那不就是跟他抢小弟的,该怼! 小安歌从小被宠大,又有些功夫傍身,在孩子里称王称霸,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直接就皱着眉头怼了上去:“你是他爹吗?哪有这么打人的,你想打死他啊!” “呦,小屁孩,轮得到你管吗?”那人回过头,脸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喝上了头,“我不光是他爹,还是你爹呢!一个两个都是赔钱货,卖不出去……” 说着,那人竟要抬脚踹徐安歌。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躲过醉鬼的攻击。 两人巨大的体型差给了小安歌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好像打不过这人啊…… 打不过就跑吧! 小安歌坚定贯彻自己的人生格言,抓住了那小孩的手,又朝醉鬼挑衅了几句:“你配不上我这样的儿子,可做梦去吧!哼。” 小孩突然别拉住手就跑,才是真的一脸懵逼,他随着小安歌拐了几个弯,才甩开安歌的手,出声问:“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的声音是哑的,是真的难听的那种,仿佛渴了几天没有喝水。 “我是你大哥。”小安歌板着脸严肃道。 小孩:“……”神经病啊。 他当时就想甩掉这个一看就是小少爷的人,不过安歌接下来的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因为小安歌第二句话就是:“我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大哥,但是告诉你以后就只有我这一个大哥,跟着我你能吃香的喝辣的……” 小安歌吊出一袋碎银子,“看到没,这就是你当我小弟的报酬!” 小孩目光突然闪亮:“大哥。” 小安歌:“哎!” 于是这桩邪恶的钱权交易就如此被定下了。 一整个下午,小安歌新认的小弟在带着他在红街玩得可嗨,正要哄得小安歌再拿出几锭银子的时候,偏偏碰上了熟人——徐所风。 徐安歌他亲爹。 彼时徐安歌正买了个小姐姐给他剥虾剔鱼刺,吃得两颊鼓鼓满口喷香,回头一看,正迎上了亲爹的脸。 小安歌:“嗝。”突然打了个嗝。 徐所风脸都气黑了,跑过去扛着这个兔崽子就要回家,小安歌突然感觉大祸临头,放声装哭:“我不!我舍不得我的小弟!” 他抗揍!把他一起带走啊! 徐所风冷眼一扫:“小弟?哪个你小弟?” 小孩默默无言,甚至缩入了人群。 徐所风冷笑一声,扛着儿子堵住他的嘴,就上了马车:“今天我一定得好好收拾你!” 就这样,小安歌第一次翘轻功课,就下场如此凄惨,这就导致他以后再也没敢触他爹霉头,每一堂课都学得相当认真,最终成了徐家三个孩子里轻功最好的。 徐安歌在被他爹训完之后,非常仗义地带人来了红街,打算把他那天遗落青楼的小弟带回家,没想到找遍了红街都没见着人。 着人去问后,才知道那天打他小弟的也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人牙子。 被问到的男人说道:“昨天来了一个什么阳派、还是教的人,把那人牙子手上的人都买走了,那出手大方的,估摸着是交好运了,小少爷就放心吧!” 被弟弟哭闹了一天,最终同意陪着他来红街的徐安骥赏了那人一锭银子,对弟弟说:“好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你小弟过得不错。” 没见到人,小安歌还是有些萎靡,不过一想到小弟过得还行,他就故作洒脱:“好吧,希望他发达了别忘了还有我这大哥。” 真大哥徐安骥:“……”这孩子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故事? 此时坐在马车里,故作深沉的徐安歌并不知道,其实接管他小弟的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而是一个山坳坳里的魔教。 等他再次见到他小弟,已经是他即将及冠的时候了,那是一次有人操作的见面,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打了个跟他整个人都很违和的招呼:“公子,我叫孟鹰,想跟你交个朋友。” 徐安歌:“……”哪儿来的二愣子?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把自己温文尔雅的外表修炼得相当有道行了,他也友好地回 分卷阅读9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0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00 道:“小弟徐安歌,孟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没交待_(:з」∠)_ 第68章 番外(二) 徐安骥黑着脸看过墨枢门这个月的的事务,黑着脸听下人禀报他的亲爱的弟弟又躲到外头去“婉拒”帮忙处理门派事务的请求,黑着脸再看下人还送上了一封他弟亲笔的告别书,终于一拍书案站了起来。 “给我回信告诉他,三天内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 下人抖了三抖,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是,才退出去跟被鬼追似的找上了跑腿的人,催人去送信。 有了大哥的催命信,徐安歌果然在第二天就乖觉地出现在了徐安骥面前,身边带着一个孟鹰跟拎包小弟似的,提着一大堆东西跟他献宝。 徐安骥:“……” 徐安歌笑眯眯地把东西送他:“送你的。我这里还有娘他们的没送呢,大哥我先走了!” 徐安骥抽着眉头拽住他:“等等,你给我留下来做些事。” 徐安歌满口说好:“没问题,大哥我就住不远,你派人送来就好了。”说完他是真的溜了。 徐安骥:“……”他看着飞快消失的弟弟,叹了口气。 徐安歌住得的确不远,就在吴县外的一个小山落里,徐安歌让人盖了一栋宅子,跟孟鹰两人过得还挺快活。 他跟孟鹰在外头漂泊了五年,早就不想游山玩水了,他们更想有个固定的住所。 原定的住处就是家里,可是他俩还忽略了一件事——他们俩如今处得可是一点都不含蓄,跟普通黏黏腻腻的小夫妻没什么两样,这太容易让人发现了。 徐母本来相当为小儿子的归家欢喜的,听说他带了个朋友回来,还特地吩咐人准备院子,布好菜好好招待,正想去徐安歌院子里喊这俩人呢,她就见着自己儿子跟这位朋友说话,说着说着就往人嘴巴上亲了一口。 徐母:“……” 徐母:“!” 相处成自然的徐安歌甚至还根本没察觉出不对,他早就感觉娘来了,亲完人以后还转头满面笑容地喊了她一声。 然后就看他娘僵在了原地。 孟鹰暗地捅了捅徐安歌,用眼神传达意思:你是不是突然傻了? 徐安歌:“啊哦。”这不是太习惯了吗…… 于是,在孟鹰来到徐家的第一天,俩人的关系就彻底暴露了。 徐安骥和徐纤漪都隐约有预感,所以那时只觉得果然如此。可对徐父徐母来说,这可就是凭空一记响雷在他们头顶上炸——他们儿子要跟个男人过一辈子? 这怎么可以! 于是徐父来硬的,徐母来软的,他俩整天上门轰炸,就算徐安歌能应付得了,也觉得烦不胜烦,更何况作为护短的爹娘,他俩说话还夹枪带棒的,句句都在针对孟鹰。 徐安歌听得实在不高兴,可也没办法跟护子心切的爹娘理论,于是就决定搬出去。 在大家看来,徐安歌不被父母接受的断袖之癖是他搬出去住的全部原因,可徐安骥知道,不止这些。 徐安歌搬出去,也是因为顾及他。 或者说是因为刀涯。 哪怕五年前,在矿山那块闹了那么一大场,徐安骥也没有对刀涯产生嫌隙,更难得的是,刀涯同样没有同徐安骥疏远。 他们仿佛刻意屏蔽了那件事,依然是好兄弟,甚至刀涯死后没什么亲朋,都是徐安骥最先赶到,将他收了棺。 徐安歌五年一直漂泊在外,是真的没有了解过一点他的状况,所以一回家知道了大哥同刀涯的情分后,难得生出了几分歉疚与心虚。 他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可面对刚参加完刀涯的葬礼,满面疲惫的大哥,徐安歌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 他估摸着徐安骥见着自己跟孟鹰两人也不太好受,所以干脆就不怎么在徐安骥面前出现了,再加上徐父徐母的连番轰炸,徐安歌才做出了搬出去住的决定。 徐安骥想着,漫步回了房。下人候在他身边,问道:“小公子的公务……” “整理一下,送到他那儿。”徐安骥按了按眉心,说完后挥手让人退下。他没法骗自己,他的确对刀涯的这件事有些难以释怀,也确实没觉得安歌他们有错…… 夹在中间的人真是难受啊,各个方面来说。 徐安歌回家一趟,第二天就走了,他们趁着回城,还买了一大堆东西,雇了一辆马车,运回自己的宅子。这一看就是特别看重那边的家,也没有回来打算的样子,徐父徐母真是满心复杂。 徐安歌他们一路摇摇晃晃地坐着马车,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桉木很快迎上来大声道:“公子,谢姑娘的事已经安排妥了。” 谢翎五年前走火入魔,虽然被青面手捡了一条命回来,可心智还是受了不可逆的伤害,如今就像个幼童,简单点说,就是傻子。 徐安歌把她带回了那个嬷嬷身边,帮她们找了个住了的地方,本来是打算就这样再也不见的,没想到前些日子那个嬷嬷送信来,称自己命不久矣,希望能找一些从前谢翎手下的人,好好照顾谢翎。 可是谢翎的手下本来就没几个诚心的,徐安歌干脆就让手下找了些有经验的老仆,雇他们照顾谢翎。 徐安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桉木看他们又从徐府回来,明显还是有些失望的:“公子,咱们真不回去了?” 徐安歌:“你想回去可以回去。”这语气显然是没法商量的。 桉木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小跑着就回屋了。 孟鹰盯着桉木的背影,连徐安歌走出好几步了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徐安歌把他喊醒的。 “你怎么了?” 孟鹰眉头皱了皱,很快又松开:“宁远,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徐安歌没有犹豫:“不打算。” “可他们是你的爹娘,而且……”而且五年间,宁远一直很想他们。正是因为经历过上辈子,也看过这五年间徐安歌的模样,孟鹰才会这么清楚,徐安歌真的同家人感情很好。 “你也是我的家人啊,”徐安歌回头看着他,“我不能由着他们欺负你吧?” 孟鹰得承认他听了以后,嘴角都忍不住想上扬:“宁远……” “你不会还想劝我吧?怎么这么贤妻恋母啊!”徐安歌笑得满脸意味深长,忍不住打趣孟鹰,“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不回家看了怕什么?” 孟鹰还没从甜言蜜语里缓过神来,心里有点儿美地被徐安歌牵着走。 徐安歌心里头则是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最清楚自己的娘了,她这辈子就对自己的孩子最心软了,当初劝着大姐成亲,可大姐态度坚硬,拖久了以后,娘看不得旁人 分卷阅读10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1 重生以后剑碎了 作者:灯坛 分卷阅读101 嚼舌根,就忍不住帮大姐说话,时间长了,反而站在大姐那头了。 他跟孟鹰的事也差不多。 爹非常强硬?没用! 慢慢磨着,娘的态度总是会向自己孩子那一块偏。 至于爹嘛……他们时间这么长,在一起过日子过久了,爹就算有心拆散他们,失败无数次,最终还不是只能由着他了? 这辈子,徐家一个人都没少,他们整天想的这些不过是“生活的小小烦恼”,时间可以解决一切。 所有人都好好的,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徐安歌想着,心里一片暖融,微笑起来,将孟鹰牵进门中,再将门合上。 门前一枝饱胀的花兜不住掉了下来,砸到地上,寒风吹过,这是又一年秋天要来了,而后是寒冬,寒冬走后次年春再慢慢踱来,这枝头定会再有一朵花盛放。 分卷阅读101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