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正文 第1节 他 作者:落十 第1节 ================= 书名:他 作者:落十 文案 生性孤僻的王海打小就怕生,偏偏就让他遇上了一个专惹他生气的人,王海对他的招惹表示十分不乐,却又耐何不了,常常对他的捉弄给予很大的反应。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海廖泊鹤 ┃ 配角: ┃ 其它: ================== ☆、第 1 章 平凡的人走到哪儿都不会轻易受到关注,何况王海不仅长相平平,身高平平,性格上更是寡言少语,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早晨的艳阳照射在王海睁不开的惺忪睡眼,打着哈欠走进高中校园门口,在进正门的一瞬间,身边擦身走过了廖柏鹤,这人与王海是同一班,然而王海自从开学两个月后都从没有与他搭过话。此人身高,样貌,家庭背景都比王海的要优秀,而且性格温和,人缘好,在班上非常活跃,备受人关注,因此王海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即使没有与他说上一句话,也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和样貌。 王海微微张开刚睡醒的双眼,偷偷瞧着在耀眼阳光下发出爽朗笑容的廖柏鹤与身旁的人谈笑风生。 王海拖着脚步在后面缓缓走来,注视着廖柏鹤挺直的后背,不自觉地就把自己与他作了个比较,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让自己再次认清这个世界的残酷。 就如同平凡的往日,王海平凡地走进教室,一进教室就见到廖柏鹤的座位上围着两三个同学与他有说有笑,在班上显得特别。 而他仍旧平凡地走到座位上平凡地拿出作业,把昨晚仍未完成的赶紧完成,好赶在早读完后收作业之时可以交上。 早读完后照例就是班会,班主任依旧用着他高尚的情操对同学作一番主题班会的思想教育。 王海却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尽管空洞的瞳孔映照出班主任的身姿,可班主任沉厚的男中音从王海右耳飘进,一秒后就随着东风从左耳飘出,脑袋放空,全然不知道台上的人在讲什么。 往墙壁上的时钟一瞧,显示八点三十五分,还有五分钟班会就如同往常结束,王海也平凡地把四十分钟度过。 “好了,接下来就换位置,换位表等一下就贴在墙壁上,你们下课后就去看,然后利用课余时间把座位换好。现在离下课时间还有一点,你们就快速把东西收拾。” 班主任总算在整节班会的时候说了句有实践用处的话语,然而这句话传到王海脑中,他似乎就显得不乐意,原本平缓的眉毛也微微皱起。 刚刚还在说主题班会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就公布要换座位,王海的内心还没有做好百分之二百的准备,如果自己还是单人桌坐在窗边就好了,王海撑着头从胸腔内发自厌恶的一叹。 毫无动力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课间铃声总算是在人们的热切盼望中响起。 一些抑制不住内心兴奋的学生早已跑到班上公报栏中看自己的同位是谁,看完回来的人自然是有欢喜,与自己长期的好友坐在一块。同时也有哭丧脸,咂着嘴宣布不满意,如同对天设的鸳鸯被活生生拆散一般,跑到旧同桌面前喊天申冤。 尽管王海讨厌换座位,但是还是按耐不住跑到众人围观的公报栏前,好不容易在一个个漆黑的后脑勺之间费了平生最大的眼力,才勉为其难地看见他的名字,看来终是逃脱不了双人同桌的命运,王海不禁心中多了几分失落感,怀念起一人坐在窗边时的美好单身贵族生活。 但是做人要学会屈服现实,王海还是认清了现实,退而求其次希望与自己同桌的都是与他较熟悉的同学,来个同他一样是个平平淡淡的家伙,若是来了个闪耀活跃的人,估计他日后的美好生活就要自动说再见。 王海抱着必死之心,往自己名字旁边一扫,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廖柏鹤三个字。 真是不要哪样,哪样就来,王海的心情低到了极点就如同零度的冰块压在心上。 带着无比痛惜的心情,王海选择了回自己的座位静一静,让他思考一下整个人生,或许就会改变现实。 当然,这只是他一时的自我安慰,可是现实给了他一拳后也不必太过伤心,因为后面还有一拳,那时再伤心都不迟。 王海回到自己的座位后,也不知是哪个心急的人,早把一堆教科书放到王海的桌子上,而且可恶的是这人已经极快地把所有的书本收拾整齐,让人不禁怀疑这人是否早已密谋着这位置,。 王海冷眼瞧着在前一秒仍是自己的桌子,下一刻就易主了,摆放整齐的书本,与自己凌乱的东西摆放在一起之时让王海感到这似乎在向他叫嚣着说喂,小子,这已经是老夫的东西,你乖乖地把自家的家当搬走。 王海咬牙切齿地忍受这无声的叫嚣,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个儿的东西搬到新座位上。 就在王海不必要的磨蹭之中,廖柏鹤早已把东西收拾妥当,坐在位置上与其他人闲聊。 王海抱着一堆东西走过来之时,围在廖柏鹤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尽管停下的时间很短,但是敏感的王海却深深地感受到,特别是廖柏鹤从脸上闪过的一丝惊讶更是对王海打击不少。 我知道你得知自己的同桌是我后,肯定不愿意,也是的像他这种不平凡的人怎么认为会与一个没一处优点的自己做同桌,但是也不用露出如此明显的惊讶,这是多么打击人呀。 王海对廖柏鹤的反应在自己心中胡乱地抱怨一通。 “为什么你前面的头发要长这么长,而且眼镜的框架也太大了,差不多把整个脸的一半都挡住了。” 在王海收拾完东西,刚坐下之时,隔壁桌的廖柏鹤就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揉弄王海额头前有些长的头发,带着一脸亲切的笑容说。 被放大的俊朗面容摆在王海面前,他一时接受不了就毫不犹豫地把廖泊鹤的手打掉不客气地小声回应说:“不关你事。” “真有趣。”这是廖柏鹤听见王海不含好意的回话后,抱着饶有兴致的眼神笑着说。 “你。”依时敲起的响铃声,硬生生把王海要说出口的狠话塞回喉咙中,他只得两眼放大狠狠地瞪着廖柏鹤,也不知廖柏鹤是真没感受到王海的不悦,还是选择无视了,廖柏鹤也只是傻傻地向着王海发笑。 见到让人无力的状况,王海内心是崩溃的,这人傻笑也比自己笑得好看。 为此,王海紧握拳头下定决心,下次碰到班主任的时候,要求把自己的座位调到靠窗边的豪华单人桌。 ☆、第 2 章 “怎么样,班主任愿意给你换座位吗?”廖柏鹤坐在座位上翘着腿半开玩笑地问。 “没有!”王海愤愤地说,他一看见廖柏鹤一副看戏的样子,更使得王海肝火上升。 王海一屁股坐下,同桌的廖柏鹤把整只手搭在王海的椅背上仿佛要把他拦入怀的样子。 相对于廖柏鹤的身材来说,王海的身材就显得娇小,若是让王海知道他们俩的姿势表现得就像一对情侣,必定会使王海火冒三丈。 本来对于不熟的人王海是显得寡言少语,对于他认为比自己优秀的人更是不敢开口搭话,因此王海也曾经被他的老同学指出过他的这个缺点,奈何他就是死性子改不了。 但是这一定律在遇到廖柏鹤的那刻起发生了奇迹般地一百八十度改变。他说一句,王海就驳回一句,虽然还是有时有点害怕天生自带闪光点的廖柏鹤。而这个人太容易激怒王海了,当然在一定程度上也因为王海对廖柏鹤的妒忌才使他容易生气。 这是曾经在自习课无聊时,发呆的王海思考出来后得出的结论。 “我觉得我们俩的身高很般配。”廖柏鹤用刚才搭在椅背上的手□□着王海的头发。 被梳理整齐的黑发就如此硬生生地被廖柏鹤弄得像个鸟巢,相反实施者却是沉浸在作案的享受中感叹地说:“这头发摸起来手感不错,就像猫毛。” 在说到身高这一处上就是王海的硬伤,王海便来了点烦躁,奈何身旁的人一点都没察觉还是不停地玩弄王海的头发。 本着乱己头发者杀也的原则,他,王海瞬时炸毛了,从座位上跳起身,额头上的长发还因为惯性在空中飘荡了几下,最后屈服于重力重新贴在额头上,王海不分三七二十一本着以牙还牙的复仇道理露出狰狞的嘴角用十根手指整齐划一地□□廖柏赫的发丝之间,以洗麻将的姿势用力地在他头上胡乱一通。 “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真好,坐在后面的一位女生笑着说。 “才不好!” “没错!” 在王海停下手中的活儿发出否定的同时,廖柏鹤以唱反调为乐趣肯定了。 气喘吁吁的王海厌恶地瞪了一眼廖柏鹤疲惫地坐下,可恶的是费了他很大的力气,廖柏鹤的头发只是稍微一乱,反而让他看起来多了一点狂野之气,加上他标牌性的爽朗笑容,帅气度蹭蹭地往上飚。 瞬间一种无力之感充斥在王海的身体,想不明白刚才自己如此卖力地弄乱他头发的目的是什么。 “你真有趣。”廖柏鹤依旧对丧气的对手给予他毫无自觉的痛击。 也不知这家伙是个天然呆还是腹黑,总之不管怎样也使得王海在还没有上第一节课之前就感到疲惫,更是无力吐槽他,甚至自然地搭在王海肩膀上的沉重手臂都懒得甩下,只是王海内心有莫大的感慨:果然自己是不适合应付这个人。 就在王海下定这个结论后的不久就迎来了他从小到大都厌恶的课:体育课。 王海的体育成绩就像他平凡的样貌一般也是显得平淡,以至于他都在自己内心中给自己冠上一个名号,那就是体困生。 体困生其中的一个表现就是厌恶体育,听见体育老师的哨子就如同听见赴刑场的命令,那种感觉宛如坐过山车时令人胆战心惊。 这不,站在起跑线上的体育老师已经咬着哨子准备发出像从地狱出来的声音。 一声令下,全班男同学就开始了对一千米的长跑。 带着本人非常不乐意的表情,跑在众多男生身后吸尘的王海在还没有跑完四百米之时就已经显示出肺活量不足的现象,气喘吁吁。 更让人恼怒的是在身旁还有一个故意放慢速度,脸不红气不喘地轻松地跑在自己身旁的人。 王海用幽怨的眼神瞟向廖柏鹤,那家伙倒乐滋滋地一旁数落 “你真的是在用全力跑吗?” “怎么才跑了几百米就开始喘气。” “唉,你看体育老师在骂我们跑得慢。” 就像一只苍蝇不停地在王海的耳边吵闹,不过若是只苍蝇,至少可以一把掌打死它落得耳根清净。 在跑完全程时,王海已经累得像只狗,大口大口地喘气,两边的脸颊都红透,镜框被汗水浸湿。 与此相反,没有认真跑完全程的廖柏鹤正在被体育老师责怪,不过,都会被他打哈哈过去,最后还会与体育老师开着玩笑离开。 望着此情此景,再次让王海认识到自己的体力与廖柏鹤的体力相差甚远,仅仅一场跑步就淋漓尽致地反映出。 ☆、第 3 章 每个人都会有擅长的领域和不擅长的领域,即使你现在还没寻找到,总有一天你肯定会找到的。 这句话王海经常想到,总有一天是指哪一天,如果指的是临死那一日,则还不如永远都不要发现,干脆就直接认定自己是一个毫无亮点的人。王海之后又是这样想。 “只不过是给人一个安慰罢了。”他喃喃自语地站在走廊上,从二楼俯视下面绿幽幽的草坛,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王海纵身一跳落去这绿海中。 一个深锁喉结瞬间把王海纵身一跳的欲念扫荡一空,干咳阵阵从喉咙传来,泪水不争气地润湿了眼眶,剩下半条命的王海为一探是谁毫无廉耻地从后面扯住他的衣领,准备转身。 “还不赶快感谢我救你一命。” 一声熟悉又骄横的自夸从王海后背传来,还未看清其庐山真面目,带有磁性的声音抢先一步穿透耳膜,刺痛了王海的大脑神经。 当王海真正看清来者时,意料之中就是每日以打趣他为乐的廖柏鹤。三把大火正熊熊燃烧在王海的赤子之心,此时他恨不得自己手上无名地多了一瓶汽油和火机直接烧死了他。 尽管眼睛和头发遮挡住了王海的双眼,廖柏鹤仍是可以从层层屏障中感受到背后深深的怨意。王海正准备鼓足全身之力大骂之时,一个大手掌命中目标,廖柏鹤用暴风雨般的气势和速度弄乱了王海的头发,自从廖柏鹤尝试了王海头发的手感后可谓是摸过回头,总是寻到王海的缝隙,耍弄他的头发。 毫不留情地一把掌没有一丝偏差打中头顶上的手,王海幻想接下来的行动。就在刚要行动之刻,手疾眼快的廖柏鹤缩回手,那一把掌正好就物归原主,自个儿打回自个儿,使得廖柏鹤乐此不疲地问:“你怎么打回自己呢。” 气得鼓起嘴腮的王海看不过廖柏鹤,又斗不过,瞪起眼,狠狠地瞪住,如果视线可以杀人,他真想就如此解决眼前之人。 不过,再次让王海了解到自己与廖柏鹤的实力差距。 “你真可爱。” 临进课室之时,廖柏鹤还不忘记投放最后的炸弹,从旁经过的几个女生听见了,都不禁掩嘴偷笑。 满脸的红晕爬满到耳根,王海只感到了一阵耳热以及心中对他的咬牙切齿之恨。 进到课室,有一些人围在讲桌,其中一个就是体育委员,以他的身高站在这些人之间直接就形成了一种鹤立鸡群的景象。估摸时间已到了十一月份,可以猜想体育委员手中被多人挣扯住的纸应该就是校运会报名表。 体育委员以他高大的身材和洪亮的男声瞬间就集中了全班的注意力宣布说:“校运会的报名表已经发下了,每个项目至少每班报一个,每个人至多报四个项目。报名表我就交给班长,你们到他那儿报名。” 雷声般大的体育委员只是宣告而已,剩余的事项就全部委托了班长,非常有体育委员的行事作风。 不用消说,到了校运会报名那一天每个班总会有积极参与仿佛要把所有项目都要揽在身的人,与此相反也会有想方设法逃脱悲惨的命运的人。 身为“体困生”的王海毋庸置疑属于后一类,被他暗中视为眼中钉的廖柏鹤光荣地成为前一类。 虽说,报名是出于自愿原则,现实世界往往是有例外的,当某些项目没人报或报得人少,班主任就得亲自出马,无论是体育上的良才还是朽木,只要报上名额都要上,对于申诉自己体育差的同学,班主任是如此批示:就是打酱油,也得打去。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如带刺的荆条阻挡了多少学子的退路。 在此种情况下,王海毅然选择淡薄自己的存在感莫不作声,听取上天,任班主任翻牌。 偏生就有人和他唱对台戏,观者不用置疑,除了他的同位廖柏鹤如此关注他,是没有其他人空闲得与别人作对。 有时王海自己也曾经想过自己是否曾经踩到他的尾巴,为何他处处都与自己作对,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想做个平凡人,可不想与他这个如此非凡的人类有半点交甚,苦思冥想三番,如此荒唐想法王海断然否决,认为自己从未与他作过对。 “难道我曾经碰到过你的痛楚。”王海坐在座位上板起脸严肃地问。 “痛楚?”听见这句话的廖柏鹤不可思议地说,长睫毛下的双眼直直地瞅着王海的嘴等待答案出来。 “要不你怎么处处为难我?” “我有么?”想都没有想廖柏鹤一声否定,但是为了表示自己是认真地思考过回答,他揉着自己的后脑勺。 “什么?没有!就拿现在来说,本来我体育差,你还在一旁烦我报名,这不是处处对着我干!”一听见回答不尽自己意,王海瞬时就炸毛了,发出吼叫。 班上各自聊自己话题的同学如同戏场上导演喊停时所有人都停下,齐刷刷地把雪亮的眼光集中在同一焦点。 毫无疑问,王海就是焦点的中心,觉察自己刚才的音量过大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接受不了如此高频率的回头率,耳根变得爆红,整个脸都要下垂到抽屉里,这是打算用抽屉遮挡自己的尴尬。 吼那人反倒像无事人一般,瞧向脸都快要塞进抽屉里的王海,暴露在外的修长的脖子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眼球,一股恶作剧之意猛涌在心底,廖柏鹤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地用指尖滑过眼底下光白的脖子。 打了一个寒颤的王海似压缩的弹簧一下子就弹直,睁大的双瞳足够包含了他此时内心中的惊讶,愤怒,莫名与无耐,张张合合的口不知该说何话。 头斜靠着右手小臂的廖柏鹤带着一点乐意挑着眉毛笑着开条件:“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想去参加校运会,班上规定了没参加的同学需要负责当天校运会运动员的后勤,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后勤员,结果就双家都乐。” 立场对换了,反倒像是王海错了恳求他的原谅,这种感觉王海一下子就感受出来,欲要作出反抗之时,仅仅一句话立刻把王海的反抗精神残忍地扼杀在喉咙之中。 “不的话,就向班主任推荐你上场比赛。” 瞧着王海咬牙切齿又奈何不了自己,反而还得乖乖听从自己的小样,再次让廖柏鹤认为此人真是太有趣,懊恼自己为何现在才发现。 相反自认为平凡的王海视自认为不平凡的廖柏鹤为宿定仇人,发誓定要打败他,如果再加上打败他的同时抱得个美人归,展示帅气的一面,顺便迷倒一个女同学,那结局是再美好不过。 但是终归都是他的脑内小剧场,嚣张的火焰一下子就灭了,认定脑海中的妄想很难有重现之日。 ☆、第 4 章 一场课间报名小风波过后很快就迎来了盛秋下举行的校运会,离这件事情的发生还有一段时间。在令廖柏鹤在运动场上热血沸腾,令王海如临大敌的校运会来临之前,廖柏鹤打算与王海增进友谊。为了此事,在机智聪明如廖柏鹤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众多方案,没a方案,也有b方案。 讲台上一名戴着黑框眼镜,波浪式的棕色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穿着碎花连衣裙的数学老师正在津津乐道地评讲着上次测试的试卷。 这位数学老师有一个特点就是讲评试卷时特爱叫学生回答问题,她用食指往上把眼镜推一下,握着粉笔用力在黑板上深深地留下一个白点,转过身笑吟吟地说:“接下来 经历过这位老师的地狱式锻炼,在下面的学生早已摸透了这位老师的行动模式,她的这种笑法,这种低沉的说话方式,讲台下的学生早已警惕起来,个个都低垂下头,或者抬起头别过眼去纷纷刻意逃离教师别有用心的眼光。 唯有把脑袋放空的王海仍旧雄纠纠地仰着头用毫无焦距的双眼盯着黑板,活像只准备战斗的公鸡。 如此出众的表现一下子就吸引了老师的眼光,用赏识的口吻说:“王海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为什么选a。”老师心里想这个学生真有胆识。 发呆的王海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翻牌了,懵懂地像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缓缓站起心虚地说:“因为a是对的。” “所以为什么a是对的。”老师笑着耐心地问。 “呃呃那是b,c,d是错的。”再次语出惊人的王海仍旧没发现自己的言论有何问题,全班对他的雷言也是笑得不亦乐乎,他呆若木鸡地扫视全班纳闷自己所说的有何笑点。 更可恶的是坐在身边地廖柏鹤故意地夸大笑姿,抖动的身体如同梅雨下被打落的绿草。 “坐下吧。”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的老师只能憋着笑意勉强地挤出一句话,清清喉咙重新控制住课堂。 坐下来的王海一时大脑上火,直直地毫无顾忌地在廖柏鹤的大腿上掐一下,痛得他发出鸭子般的叫声,稍微安静下来的学生瞬间再次爆笑起来。 如此情况是王海意料之外,本来只是要在他身上出一口怨气,反而自己又成为了笑料。 这已经让王海不堪受,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有着鸭子般喊叫声的廖同学的一句话:“痛杀为夫了。”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更加搅混了教室的笑声。 “嘛,为生活加点料。”廖柏鹤不以为然地回应全班的笑声。 死水一般的沉闷的课堂被这么一搅和,顿时热闹得如街上的市场,恰好下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唯有无奈地宣布下课。 下课后,几位自称是廖柏鹤的好友笑嘻嘻地走过来,其中长得出众的一个人叫张天,剪着个飞机头,左耳朵上打了个耳洞,那是他在暑假时打的认为这样做可以提升自己的帅气度,因此班主任一开学就单独叫他到办公室吃个包喝杯茶谈一下人生道理,顺便也把张天左耳朵上的小洞一事批评一番。 从那次两人单独约会后,班主任每次见到张天总会唠叨他的耳朵,甚至有一次在走廊上碰到张天时,班主任出其不意地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就捏住张天的耳垂,用深闺女子幽怨般的眼神叹气说:“这个洞什么时候才合上。” 说完径自离开,留下当事人当风凌乱中。 “啥事当了别人的丈夫啊。”张天抱手站在王海身旁,隔着王海向他说。 “你不需要知道,这是我与我家的秘密。” “还秘密,当你的娘子可是倒了八代的霉。”张天不自觉伸手摸向王海的头发不停揉着用打趣的口吻回答。 原本王海等一下课时就要狠狠报复廖柏鹤不料半路来个张天,虽说开学已过了半个学期,张天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之辈,寡言少语兼怕生的王海在他的魔抓下莫说是发抗,反而是颤惊惊地像只胆小兔子任由玩耍。 “我的人是你随便摸的吗。”廖柏鹤一掌打掉王海头上的手,先斩后奏地说。 手背上传来热辣辣的痛感,不知是有意用力还是无心的,但转眼看见廖柏鹤仍旧以开玩笑的模样对他,张天也就想大概是无意的吧。 ☆、第 5 章 天高气爽的秋本是众人爱出去游玩的季节,与此同时无论外边天气如何,总有些人躲在自己的蜗牛壳中久久不冒出。 王海就是如此一个人,在周六、日的时间中,在他的理念中,人生的一大事莫过于睡觉。如果早上老妈不喊不叫,他的肚子将军不敲锣打鼓,王海是非常愿意就此在床上安营扎寨,余生与床度过也便满足。 然而不管理想是多么的丰满,温柔也只会跟你说拜拜,典型例子就比如今天的周六。 王海的亲生母亲也不管床上确实是否有王海这一生物的存在,硬生生地一手扯过包裹在王海身上的保护膜——被子。幽怨的眼神从王海尚未睁开还带点浮肿的双眼发出。 不愧是王海的亲生母亲,丝毫都不买自家儿子的帐潇洒地转身离开,仅留下蜷缩在床上因失去保护膜瑟瑟发抖王海。 所谓有一就会有二,稍过一会儿狠心的老妈再次降临王海的寒房,目标再次准确地锁定王海身下的床单,二话不说颇有战场上将军威武的风范,使出关公之力一把推走王海。 大人有大量的王海在心中埋怨了一阵,本来取修养生息继续躺在床上以在母胎中的婴儿蜷缩姿势打算睡个黄梁之梦。 现在不要说梦还没开始,鉴于母亲的一手推开使得王海如同车轮如流水自上而下翻滚到床下。 经多次折磨后,王海终于醒悟自己应当转移阵地,打不过也可以逃嘛,打算在客厅的沙发上东山再起乐滋滋地再次秋眠。不过在秋眠之前,王海还得解决人生一件大事。 此事便是到厕所内解决膀胱中多余的液体,母亲也是瞅准机会,刚才还当王海一人不存在,一等他出了房间可不会有他重回之机。 “小海啊,待会儿坐公交车到平日常去的大商场买一些洗衣液,沐浴露,洗发水还有洁厕济。今天那里促销,买来可省钱。”王海的母亲抱着床单站在厕所门外从容地说,但是语气却是表明你必须去。 拖着刚睡醒的身体,带着还在昏睡的灵魂走在大街的暖日下,瞬间感到疲倦感,加上王海起来后还没吃过东西便被赶出来,虚弱感更是明显。 此时的王海走在马路上都感到自己就是一块快要融化掉的冰块。 但是更加刺激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 促销的商场永远都会有一道亮丽不变的景色,每逢此时不同的人会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往同一地方聚集,因此蜂头云涌般的人群都相聚在促销的商场,特别是生活用品促销的摊位更是摩肩接踵。 面对此种场景王海切身地感到神舟大地的人丁旺盛,想到接下来自己要成为里面的一员,眩晕感更强,王海垂着肩膀皱着眉用手指推一下眼镜做好与众多人类搏斗的最后准备。 在这场战争中王海有一个先天优势——身体娇小,尽管他常年累月地烦恼自家的身高,曾寄托于在高中三年还可以继续生长,但是不管怎样这个特点可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王海使用灵敏的战术,往人群的缝隙中钻,窜,躲,然后眼要疾手要快,看准目标就要辣手抓,三两下子王海的篮子就集全了他母亲所求之物。 有一句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王海这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人流都往里面冲,要逆流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当王海左躲右闪千辛万苦地逃脱出来,一个大意就被前面的大妈手挽住的篮子撞个正着,恰好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撞倒在地上。 惊得王海马上俯身去捡,要是怠慢一点眼镜就会在众人的脚下遭受万人踩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正当捡回眼镜之时,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停在他的面前,王海似乎听到面前的人在喊他的名字,而且声音非常爽朗是他喜欢的音色。但不知为何对这把声音,从王海的背脊里传出阵阵恶感。 等他抬头往上瞧,廖柏鹤的脸活生生地跑到他的视线中。 “咦,这不是王海吗?在干什么?” “买东西而已,再见!” “你要走了,正好我也要走了,一起离开吧。”廖柏鹤绕有兴致地跟在王海的旁边,摆出绅士的姿态伸出手拿着篮子的另一头,两人并行而走。 “看你身板子应该一个人拿不动了。”一句话就把王海要说出拒绝的话狠狠地打回去。 仰头望着一副开心样子的廖柏鹤,王海就纳闷了。这小子两手空空地离开,来商场是为了干什么。 “两兄弟一起出来买东西?”穿着红制服的女收银员带着营业性的微笑疑问。 “不是。”如利剑出鞘一样王海又快又狠地否定了收银员的话。 面对突如其来否定,收银员唯有尴尬地一笑小声地说:“是吗。” “你怎么会认为我们是两兄弟。”廖柏鹤站在后面暧昧地望着王海反问收银员。 收银员一副我懂了的样子睁大双眼会意的一笑。 专心于屏幕上显示的价钱根本无心留意身后的同桌与收银员的无声互动,一个美丽的误会就此诞生于收银员的心中。 出了商场后,王海原本以为他就不会跟着自己走,可是在搭乘公交车回去之时,廖柏鹤居然也与他坐在同一辆车中的同一排座位。 或许这个人回家也是搭乘这一辆车,可是不解的是这个人为何要坐在自己旁边,本来一个星期连续五天他都坐在自己旁边,难道他不会感到厌烦。王海在车上想着。 在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王海瞬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原来是很蠢,至少在廖柏鹤的眼内是如此。 “哎呀,没想到小海会带朋友回家。”王海妈拿着果汁为廖柏鹤倒上一杯,坐下来笑眯眯地说。 “是同学而且是不请自来的。”王海郑重其事地纠正王海妈的话,然后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置物柜内。 “那等一下你就和小海好好地在家玩儿,待会儿我有事出去。”直接就过滤了王海的话,王海妈站起身解开围裙走到儿子旁说:“你可别怠慢了人家。” 面对对待别人比儿子还亲的母亲,王海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王海妈出去后整间屋子就剩下了王海与廖柏鹤两人,使得王海浑身难受便毫不客气地阳奉阴违下了逐客令说:“待够了就走吧。” 收起桌上廖柏鹤用过的水杯慢悠悠地飘出一句。 “我可以进你的房间吗?”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王海十分惊讶,正拿着杯走往厨房的王海转身一看,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杯往自己房间跑去,没想到这个人不仅在学校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就连在自己的地盘也是如此,这让王海十分惊讶。 “谢谢你的指引。” 原本不知道王海的房间在哪,轻轻一句话就套出答案来了,是应该说他是傻呢,还是说他笨呢,或者是傻得笨得有趣,廖柏鹤见到王海的主动暴露是如此想到。 反观主动揭自己弱点的主人公听到那一句后瞬间就后悔自己太冲动以致于简接告诉了位置,这不就像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靠近房门的廖柏鹤还没等王海赶到就推开房门非常主动地进去了。 一眼望去小小的房间也无非是那些家具,床,凳子,书桌此类之物都是一般人所有。 令廖柏鹤感兴趣的是耸立在墙边的书架,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再细心一瞧这些书的书皮颜色都很鲜艳,有各种童话书,如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再往下一瞧是古代爱情故事的书,与上边一层的西方书籍相比,这一层显得有东方的古韵。再细瞧最下面两层廖柏鹤便大大地明白,最下面两层书的颜色不仅充满了少女情怀就连名字也是粉色少女的,什么轰然心动,校草与她,野蛮同桌等,令人一看就明白个三四分,这些书都是现代言情。 发现了王海如此独特的一面,廖柏鹤的内心如同十二只草泥马齐刷刷地在面前跑过,久久地震动不已。 “你,你,你给我出去。”自己的秘密被知道后,王海红着脸,强忍着羞耻,大声喝退不速之客。 相反廖柏鹤瞬间变得一本正经板起脸似乎是要宣布重大之事,带着威逼的气势直冲着王海走来。 面对如此反常的他,王海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能迫于形势往后退,或许也是王海从没见过廖柏鹤如此严肃的脸一时给吓倒了。 因此两人的现状是,一个紧紧逼着,一个急急地退着,直到王海被逼到墙角再无退路时恼羞成怒地喊:“廖柏鹤难道你疯了。” 紧逼的人反而无动于衷,只是用着□□裸的眼神直视王海颇有审犯之势。 四目相视的状态下王海明显消受不了,不自觉地别过眼去瞧着旁边的书桌。 一个促不及防的手掌啪的一声按到王海后背靠着的墙壁,着实吓了王海一跳。由于身高的问题,对面的人整个身影完全压在王海身上,使得他不得不抬头仰视廖柏鹤。 “这是准备要干一架的节奏。”王海胆战心惊地想,他也料想到以自己的身材是打不过面前的人的,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笼罩在两人之间。 咽下口水的王海静待廖柏鹤的反应,若是他打过来王海就打算抱头蹲下。 “中的男主角对女主的壁咚。”廖柏鹤终于忍受不住王海像只受惊的小兔,战战兢兢的,自动地缓解紧张的气氛。 如此突来的一击使得原本以为是要干上一架的的王海立刻抱头蹲下,听清廖泊鹤的话后瞬间呆如木鸡,说不上话。 深知王海为人,廖柏鹤知道眼前迟钝之人反应过来后必定会像只炸毛的猫,趁他还没有发作时趁早逃之夭夭吧,廖柏鹤就丢下一句话说:“时间不早,先走,下次再来。” 等到他准备下楼梯之时从屋内传来了王海的呐喊:“廖柏鹤你这个混蛋,不要再来了!” ☆、第 6 章 “今天你就是我的跟班,我在哪你就得在哪,不许独自离开,更不许跟别人离开。”如此粗暴的一句话便拉开了王海高一唯一一次的校运会,而廖柏鹤之所以这样要求王海,大概为的是让他留在身边,一来可以有空打趣他,二来让他目睹自己的风姿。 从出生以来的九年校运会王海总是扮演坐在一旁观众的角色,绝不会轻易上场比赛。缘由一是自己本身运动不行,二是比赛中会让他再次感到他的运动真的不行。 王海本已打算抱着一本躲到一处偏僻的草地上消磨时间。 然而开头一句话完全地打破了王海的美好幻想,面对着廖柏鹤的压迫,惯于反驳他的王海岂会顺从。 “门都没有。”王海瞪着双眼压低声说。 “哦,让我看你手中的书,该不会是 廖柏鹤挑眉装模作样地说。 自己受到威胁自然是不好受的,但是当王海听见廖柏鹤要抢走手中的书时,王海就不自然地感到胆战心惊就像自己犯了天大的罪,虽然他知道自己喜欢看言情并不奇怪。 “怎样?”廖柏鹤整个身体靠近王海,俯视着他洋洋得意地问。 王海既不想答应,又不能不答应,选择了沉默。 “沉默就是同意了。” 丝毫也不理会王海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廖柏鹤就替他决定了。 “挡道。” 话音刚落,廖柏鹤身后被人用力地一推。 原来刚才两人讲话的地方正好站在教室门口,这是廖柏鹤特意守候在门边上防止王海临时变卦。 两人的身体原本就靠得近,王海对面的人被无故一推,身体一时失去平衡倒向王海,幸亏廖柏鹤的运动神经发达,两手死死地抵住门框,两人并没有相拥倒下却相依一起,王海的头恰好碰到他的胸膛。 灵敏的嗅觉一下子就让王海闻到廖柏鹤衣服身上的洗衣液味道,这股味道让王海回忆起廖柏鹤不请自来的那天把他逼近墙边的事。 闻到了相同的味道,虽然第一次被逼近墙边的时候王海丝毫没有什么感觉,如今一回忆起当时两人的情景,浓浓的羞耻感汹涌而至,王海的心脏像只跳着的兔子上上下下加速运动。 有点不敢直视廖柏鹤的脸的王海径直走开回到座位上。 王海的支撑和廖柏鹤紧抓门框的两只手是支撑廖柏鹤不倒下的两支力量,现在王海这边的力没了,根据牛顿的三大定律是注定廖柏鹤要亲吻地板。万幸的是牛顿的三大定律又拯救了要倒下的人。 就在廖柏鹤要倒下之时,强有力的手从背后揽过了廖柏鹤的腰,一幅英雄救美图活生生呈现在全班的眼前。 身为当事人的廖柏鹤是非常感谢半路出手相救之人,正待他含情回眸那位英雄之时对上眼的是张天的帅眼。 “这不是推我的那死小子吗。”这是廖柏鹤把感激的表情凝固时想到的。 “两个男的在教室门口干什么。” 班主任的声音从后面阴森森地传来,张天一听到班主任的声音就如同老鼠见到猫,想都没想就把揽在廖柏鹤腰上的手放开,之后惨叫声应地而起。 相反张天则像个无事人一样走开了。 一场班主任的唠叨后,后面的重头戏就来了,全班搬迁到校道上早已布置好的大本营,萧条的秋叶稀疏地飘向空中,徐徐凉风吹拂学生充满朝气的笑脸,苍蓝的天空,白云,暖阳,空中飞机遗留正在消散的轨迹,这些景色将会深深印在王海的头脑中。 “我告诉你别想逃,你必须得在我视线之内。” 拿着矿泉水的王海听着耳旁聒噪的廖柏鹤,就像炎夏时站在树荫下乘凉,耳旁传来夏蝉连续不断地鸣叫,不断地重复不让王海离开。 一声枪响预示四百米的决赛开始,毫无疑问擅长运动的廖柏鹤以压倒势的力量领居,迸发着力量的长腿使得他大步驰骋跑道。 “他还是老样子,运动神经特别好。” 不知何时张天翘首望着比赛,怀抱双手自言自语又像是特意说给旁边的王海听。 一时之间王海不知是否应该回应,性格寡言少语又怕生的他作出明确的选择,表示沉默。 “像非洲草原的豹子。” 又是张天说话,王海明确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因为那个人熟练地把他的手搭在王海的肩上,垂下头视线朝向王海。 “嗯。” 颇有点紧张的王海不自然地挤出一个字,然而他丝毫都没觉察到自己回答时表现出来的僵硬。因为他正郁闷张天这个人竟然会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而且还与他搭话。对上热情如火的人,惯于与平静如水,温润如玉的人打交道的王海一时是接受不了这把热情。 如果把两人的情形作个比喻,张天就像只空中盘旋的饿鹰,王海就是一只掉队的小雏鸡一动不动地被老鹰俯视。 因此在跑道上飞奔的廖柏鹤的眼里王海是被搭肩的受害者,张天就是凶恶的小混混,这让廖柏鹤非常不爽想脱离跑道直接冲到两人前面把王海肩上的爪拽下。 “我们到终点线处接大猫去。” 张天放下手,说着走过去,在走去的路程中喃喃自语说:“这小子怎么跑到最后还有这么多力气冲刺。” 感觉肩膀上的重量没有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王海非常不喜欢别人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他却不敢拒绝,只有忍耐,张天的离开对于王海来说是一个解放。 两人并排地站在既是终点线亦是起点线处等待着,王海一只手拿着矿泉水,另一只手拿着纸巾。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愿意跟随廖柏鹤,但是做起来还是非常认真贴心的。 在冲过终点后,廖柏鹤气喘吁吁,尽管现在已经是凉秋,跑步瞬间爆发的热量足以使廖柏鹤的脸泛红,一层汗逐渐从额头淡淡地冒出。 一旦王海发现自己所负责的人以第一名的成绩冲过终点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迎接。 还没走到廖柏鹤的身边,对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自动走向王海,仿佛王海才是被迎接的人。 “累死了。” 王海肩膀上多余的重量刚离开不久,一个更重大的替补上了。 廖柏鹤以疲惫的模样把整个身体重重地依靠在王海身上,两只有力的手因刚才跑步的用力青筋凸显在薄薄的表皮下,两只手搭在王海的双肩在后背呈自然无力垂直于地面的状态像古老的钟摆摇动着。 若是问王海此时是否选择推开眼前的人,答案是要的。 理想是丰满,现实是骨感的,被比王海都要高要壮的身体压住,本来已经双脚站不稳,加上两只手都拿着东西王海更是推不走。 “水。” 廖柏鹤的一声话语提醒了王海。 支撑着一个巨大身躯的王海,勉强用两手打开瓶盖递给廖柏鹤,殊不知这个人竟然不领情,像个小孩子向妈妈撒娇要喝般的只张开口,两只手仍旧搭在王海的肩膀不动,整整一幅要人服侍的大爷状。 怔怔地,犹豫再三后,王海很不情愿地亲手喂廖柏鹤,忍受廖柏鹤滚热的身体传来的热量,王海可是非常厌恶。 喝完水后,残留在廖柏鹤嘴角的水汇聚成流顺着他下巴的弧形划落。 “帮我擦掉。”还是毫不客气的命令再次在王海耳边响起。 如果说第一次王海会听从他那是自己一时糊涂,第二次仍照做则是说明他是白痴。 无论如何王海看来是横下心不做的,就以沉默作反抗。 察觉到王海的拒绝,廖柏鹤采取了让步那是不可能,下巴搁在王海的瘦弱的肩膀说实话还是觉得有点疼,感觉就是骨头碰骨头。 丝毫不让步的廖柏鹤从王海的侧面斜着眼凝视着王海,用无言的行动说若是你不做我就赖在你身上不走。 在一旁被两人无视很久的张天看不过两人间的僵持,笑着说要不我来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廖柏鹤狠狠瞪一下,瞬间让张天停下脚步话锋一转说:“廖柏鹤你还不走,下一场比赛就要开始。” 坚持就算被狗咬了一开口也要反咬回去的张天面对廖柏鹤毫不给面子的拒绝,当然秉承一贯的习惯笑着给敌人一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廖柏鹤从王海的身上扯走,廖柏鹤幽怨的眼神望向王海,反赠的是王海冷冷的目光,廖柏鹤再以愤怒的视线刺向张天,回以狡猾的狐笑。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他 作者:落十 第2节 凉意的秋风丝滑地吹过每一个人的皮肤,带走了王海身上多余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踩着球场里枯黄的野草,廖柏鹤被张天死拉硬扯地带走,离站在原地的王海越来越远。被廖柏鹤的喧叫声吵动的几个同学都走向廖柏鹤,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比赛场地。 王海望着不知为何产生一种失落感,竟然会感到自己有一丝被抛弃的感觉,真是可笑,受欢迎的人是暗夜的繁星永远受众人的仰视,而他就是一只夜里的萤火虫在无人的荒野中独自散发短暂的光芒,无人注意。 拿着矿泉水的王海苦笑地想着,转身打算要走之际,飘落的秋叶向空中低语。 “王海。”背后传来廖柏鹤爽朗的喊声,惊颤了王海的心,他不禁回顾。 暖阳下的廖柏鹤挂着灿烂的笑容向他招呼着:“愣着干嘛,还不过来。不要趁着我没空就跑了。” “啊?” 一时听不明白的王海只能张大嘴怔住站在原地。 “我说你怎么还不走。” 廖柏鹤带着微笑走过来伸出手握住王海的手腕,王海就像个被控制的木偶用装饰般的双眼初次看清陌生的世界显得不知所措。 就在王海不知所措之时就已经被廖柏鹤拉着手走起来,他机械地抬头仰望廖柏鹤在蓝天下的后脑,在纯净蓝色的衬托下显得发色更加乌黑,太阳透过发缝的碎光悄悄地溶化于他的黑发。 他与他的距离也渐渐地溶化在命运中,从陌生,相识,确认存在,到习惯他的存在,慢慢地对方的距离渐渐向着自己缩短,以至即使站在对方身旁也感到自然。 校运会在校长的总结下完美落下帷幕,纷纷散散的学生带着喧嚣离开操场,短暂美好的夕阳缓缓地归西。 脖子挂多个奖牌的廖柏鹤满意地与别人合照露出得意的笑容,站在一旁的王海注视着镜头下的廖柏鹤,感到这个人的笑容是如此的闪耀就像给身边的每个人都染上暖暖的的橙光。 “好了,王海过来,也跟你照一张。” “不用了。”一直不习惯照相的王海小声地断然拒绝,他讨厌镜头下的自己,也讨厌相片里的自己。 无视王海的回答,戴着奖牌的廖柏鹤走向王海,他身上的奖牌相互碰撞发出金属的清脆冰冷声音。 “张天!帮我们两照个相。” 喀嚓一声,容易逝去属于两人之间的瞬间被永远定格在一张薄薄的胶片上,日后当王海拿出来回看时总能想起当时的情景。 王海伸手挡着脸,却被一把站在身后的廖柏鹤偷袭把他的双手扳下,双手被廖柏鹤捆绑在背后,颇有点像是被抓住的罪犯。王海的身体紧贴在后,但是失去双手的保护后,他把脸别过去总是不愿正面向着镜头,廖柏鹤坚持低下头用一只手把王海的脸扳正,也正是如此才会造成廖柏鹤一脸要吻向王海的假象。在傍晚的阳光下,投射在大地的两个斜斜的人影静静地重叠在一起。等王海发觉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时已经被摄入镜头里。 尽管王海三番五次勒令廖柏鹤删除了照片,但是廖柏鹤高高举起,举到王海手够不到的高度笑着逃离王海的追捕得意地说:“若是你乖乖地照相也就不会这样。” “不过照成这样我也喜欢。” 说完高高举起相机,廖柏鹤以比赛时的速度迅速消失在王海的视线内,只留下王海一个人气喘吁吁咬紧牙关狠狠地低声咒骂了一句:“刚才才觉得这个人不错,打算好好与他相处,看来果然是我看走眼了。” 在回家的路上王海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从那个令人讨厌的手里删除掉照片,消失了的廖柏鹤再次充满阳□□息地出现在车站,露出灿烂的笑容向正在走过来的王海打招呼。 “你究竟怎样才愿意把照片給删了。” 在巴士的最后一排座位上的王海三番四次问坐在身旁的廖柏鹤。 对于他的要求,廖柏鹤只是嘻嘻笑着然后坚决地说:“不删。” 面对如此顽强的对手正面攻陷是不可能的,王海决定出其不意夺取敌人的阵地。 他头靠在椅背上装作睡着,随后趁着那个人放松警惕把他的背包夺走。 车窗的景色走马观花地掠过一个个车窗,从车外传入的各种车声,人们说话走路的声音都渐渐溶化在王海眼皮下的黑暗。看来平日少运动的王海经过今天的一番折腾是累了就算是坐在车内坚硬的座位上也能睡着。 本来要假睡的王海真的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一旁的廖柏鹤早已知道他是假睡的,对于他真的睡着了在内心是感到惊讶的,夕阳朦胧的光芒披散在王海白色的校服上,洗退了白日他身上的锋芒。 看着王海安静的睡脸廖柏鹤一度认为这个人其实也挺可爱,若是醒着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就好了。 睡着的王海渐渐地把身体倒向廖柏鹤的肩膀上,望着密密的头发遮挡住王海的双眼,廖柏鹤伸手轻轻抚去,廖柏鹤第一次见到的王海的双眼。 眼睫毛真长,这是廖柏鹤对王海观察后的结论。柔和的光线描绘着王海的睡脸,一种祥和安静感笼罩着睡着之人。 再次的喀嚓声,把王海的睡脸永远地刻在时间长河岸边的一块石头。当然,王海是不会知道自己被偷拍一事,低头望着相机里的人,廖柏鹤发出了浅浅一笑,眼内充满了怜爱。 ☆、第 7 章 校运会一过,关于两人的恩怨情仇增加了不少,日日惦记如何删除照片的王海每日设计廖柏鹤。 相反廖柏鹤则完全沉浸在玩弄王海的小日子中。 如此你攻我守的时间就像山涧的小溪静静地流淌到远方。 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散学典礼的落幕,王海和廖柏鹤的高一第一学期算是结束了。 在平凡又不平凡的高一上学期,遇见了不曾认识的人,做了王海人生的各种第一次事情,比如王海第一次遇见了廖柏鹤,被廖柏鹤牵着鼻子做了许多与王海不曾做过的事情。如果放在半年前王海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做出这些举动的日子。 寒假来临王海认为自己是时候把心收一收准备过春节了,为此他作好了万分准备打算整个假期就缩在家中不出门,养好膘迎接新的一年。 当然这只是王海一人的美好幻想,若是被王海妈知道自家儿子竟然有如此思想,断定会把他揪出来来个三天三夜的唠叨,势必要把王海重新塑造成良好的青少年。 因此当王海妈觉察到自家儿子自从放假以后,他过着客厅,厕所,房间三点一线的生活方式,也不需做什么准备直接推开王海的房门。 以迅雷不闻的趋势用食指指向躺在床上看的王海说:“小海你说你自从放假了有出过家门吗?” “人家都说在古代,女孩儿家才是三步不出闺门的,但是我养的是儿子啊,你是儿子,你知道是你是儿子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王海躺在床上一怔一怔地,然后机械地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王海妈恢复镇静的模样,随后往书桌上一瞟再次激动起来,王海妈的性格绝对是与她娴静的外表不符。 三步并作两步抓起桌上的薯片包装冷笑地说:“我亲爱的儿子,你不知这是你老娘最爱吃的吗,那是特意瞒着你爸收藏的,这下倒好你把它吃得一干二净!” 在王海妈的炮轰辩理说教下,定局已成,结果就是命令王海在他老爸回来之前用自己的零花钱跑到商场买回十包。 “这也太无理了吧,真不知老爸怎么能容得下这副模样的老妈。”走进商场的王海喃喃自语。 时值寒冬,走在外面风都是冷刀般削过来,光秃秃的树木向四周伸展消瘦的树枝。这种时候最应该是与床被相依相偎,从此过上的幸福的生活。 偏生如此想的王海就被抓到外面跑腿去,若是有冬眠为什么不让人在整个冬天都沉睡呢,如果是这样自己起码就不会站在商场里。 站在结账处的王海盯着计价屏幕上显示的深绿色数字,发呆地想着。 走出商场,热情的寒风给了王海一个拥抱紧紧包围着,吹得王海手上的塑料袋哗啦啦作响。 在离车站几步远的时候,王海感到是不是地心引力突然加重还是自己瞬间体重增加了,不知为何自己越走脚步越沉重就像拖着什么东西。 就像拖着个人,没错就是个人,听见自己的内心如此想之时王海惊讶地往后张看。 天呀真的有个人在扯着自己的衣尾走,而且扯住自己衣尾并不是迷路的可爱小孩子而是个比自己还高的男的。 晕倒,王海的内心是如此的感想。 再认真细瞧戴着口罩拉着自己衣角的男人,他的双眼给人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王海。”对方从口罩内发出沉闷的叫声。 “廖柏鹤?” “嗯。”廖柏鹤因生病泛红的双眼微微弯成月牙似的弧度。虽然整个口罩把他的半张脸都挡住,但是王海仍旧觉察出廖柏鹤不知何缘由正在傻笑。 “该不是感冒了。?” 从廖柏鹤嘶哑沉闷的说话声,脸上的口罩以及微微泛红毫无光彩的双眼,王海约摸猜到面前的人是病了。 “嗯。”廖柏鹤用不同往日的乖巧回答了。 就在此时,从马路上驶来王海要搭乘回家的公交车,透过紧闭的车窗可以看到车内并不多人。 扯住王海衣尾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图。 “车来了。”王海暗示廖柏鹤让他放手。 “嗯。” 对面的病人迷迷糊糊地回了一个字,但是手还是紧抓不放。 “我要走了。”王海显得有点焦虑地说,因为再与廖柏鹤纠缠下去公交车就要开走了,他可不想站在冷风中等待下一辆。 “嗯。”还是不变的话,只是廖柏鹤仍旧没有放手。 望着眼前的公交车开走的王海感到非常无奈,再望向旁边的廖柏鹤正在呆滞的双眼注视着自己。 看来这个人病得不清,王海得出如此结论。 “要不你去看医生。”王海向他提议。 十字路口的绿灯转向黄灯又转向红灯,又一辆公交车驶来,不自觉地王海瞟了一眼可惜不是自己要搭乘的一辆。 抓住王海衣尾的手突然松开,转移目标抓住王海另一只空闲的手,在被触碰的一瞬间王海感到廖柏鹤的手就像寒冬的冰。 还没等王海反应,他整个人就被廖柏鹤拉上车去。 不仅无故被迫搭错车,他还被迫为廖柏鹤付了车费,这个人该不会是发现自己没车钱特意拐走他付车费的。 王海狠狠瞪着坐在车窗旁的廖柏鹤,他的手仍然被廖柏鹤抓住,只是因为贪恋两只手构成的温暖,王海迟迟没叫他放手。 若是他将王海拐到车上是为了付车费王海还是能理解,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却弄得他莫名其妙。 廖柏鹤把他从公交车拉下来后不但没有放走王海,相反若无其事地把他带回家中。 一进入家里,廖柏鹤就跑到房间像裹粽子般裹住自己睡在床上,只留下王海在偌大的客厅手拿着十几包薯片傻傻地站在客厅中间。 我这是来干什么的,我在哪里?。 王海不禁问自己。 莫名奇妙地被带来,莫名其妙地离开,王海觉得整件事都是莫名其妙。 真不知这个人是不是真病糊涂了,还是有意捉弄自己。 正当王海准备拉开门把转身离开之时,从廖柏鹤的房间传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而且越来越激烈,让人不由地怀疑房内的人是否会因咳嗽咳死。 处于良心的谴责,王海放开门把,奇怪的是房内的咳嗽声也停止了。 当王海再次要推开门离开时,痛苦的咳嗽声再次响起,王海又再次打消离开的念头,奇迹般地咳嗽声也停止了。 经过几次王海要离开时就有咳嗽声传出来,让王海不耐烦地怀疑都是廖柏鹤有意搞的鬼。 拿着一大袋薯片闯入廖柏鹤的房间,径直地走到床边王海开口就喊:“你这货是故意的吧!” “什么。”被吵醒的人从被窝中探出半个头勉强睁开朦胧的眼软弱无力地问。 看见床上的人如此模样王海在心中嘀咕,该不是这个人病得很严重。 说起来,来到这个家中王海一直都感到冷,这种冷不是从身外渗入,而是从心内的凉意逐渐汇聚成寒流环绕身外。这大概是这个家太大,而生活气息却很淡,显得整间屋子空冷。 不能不说,这间屋子实在是比王海的家大上一倍,里面的家具电子设备都非常齐全且高级,只是看起来屋内的人很少碰似乎就像一间被参观的展示厅。 “喂,你吃药了吗。” 王海再次听到廖柏鹤的咳嗽后不忍心问。 “嗯。” 两人的对话再次停止,王海突然发现过去他与廖柏鹤之间的对话若不是廖柏鹤主动接下去,两人之间的对话真的很难继续下去。 “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站在床边,注视床上卷起的被窝,王海扶一下头发遮盖下的黑框眼镜生硬地说。 “不要。”含糊不清的嘶哑声从被窝发出。 “什么?”一时听不清的王海本能地问。 “不要!”这次床上的病人放大音量就像小孩子对要上班的妈妈耍别扭极力地挽留。 “既然你要我留下,那我在这儿要干些什么?” 廖柏鹤面对王海的提问沉默了,只能从被窝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难道是睡着了,听着安稳的呼吸声,王海猜想。 他把手上的薯片放在床头米白色的柜子上,这时才发现那儿放着几盒药。 走到床头,王海俯身偷看被窝里的廖柏鹤是否真的睡着,在蓝色被窝里,昏暗的光线下廖柏鹤安静地睡着如同一个婴儿安详地甜睡。 一个人在睡着的时候是最可爱的,那是人精神上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显得非常地纯美。 凝视着熟睡的廖柏鹤,王海一瞬间觉得如果这个人安静下来也是挺好的,加上本人的俊朗模样可是会迷倒一片女生吧。 王海把被子稍微拉下点,露出廖柏鹤的头在外,一接触到被子外冰冷的空气,睡着的廖柏鹤皱了皱眉头,因发烧使得两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就像春天初开的柔嫩桃花。 可能是出自以往照顾生病弟弟的惯性,王海熟练地把冰凉的手抚上他灼热的额头上,出乎意料,熟睡的人可能感受到手上带来的冰冷舒适,凉意扫去脸上难受的热量,因此廖柏鹤像只温顺猫咪不停地蹭着王海的手背。 一时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亲昵,快速地把手抽回,摸着手上不属于自己的体温,王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一时还说不出来。 既然廖柏鹤挽留他,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的王海就顺便帮他做点粥,反正以前父母在外工作时,他也是如此照顾生病的弟弟,只不过如今弟弟长大了到了叛逆时期很少理睬他。 来到厨房,王海才发现这儿的厨具都积了一层尘,看得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用过。 他是一个人住的吗。王海自问。 从缺少食物的冰箱中勉强搜索到几个鸡蛋,其余就没有了,无奈之下王海只得到楼下的小超市买来一些米和油,并且认真地记住价钱,他可等廖柏鹤醒来后,问他拿回钱。 如此一来一去,加上煮粥着实花了王海不少时间,王海明明从下午一点出来的,到傍晚还不能回去。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毛雪,站在光亮客厅的落地窗前王海的整个身影都投射在窗上的玻璃。 望着夜空中飘落下来的绒雪,王海此时才想起他出来这么久还没打个电话回家里去。 借用了廖伯鹤的电话,王海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劈头一来就是王海妈排山倒海般的责骂,容不了王海的一句解释,最后得知王海在上次见过的同学家才稍微放下心。 最后临挂电话时王海妈在电话另一头严肃地问:“我的薯片还安全吧,你可别想着吃了,如果吃了你就别回来。还有你爱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住在你同学家一晚。那就这样。” 说完就爽快地把电话挂上,只留下王海在电话前听着话筒里头机械地连续不断地嘟嘟声 ☆、第 8 章 虽说留下后出于同情为他煮粥是王海自愿,但是为什么他还得亲手喂廖柏鹤啊。 王海颤抖着手拿着汤勺送向廖柏鹤的嘴边,望着那位理所当然接受的人,王海还真忍不住要骂他一顿。 好不容易把粥喂完了,这家伙竟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就跑到浴室洗澡了,王海咬牙切齿地坐在床边望着走去的廖柏鹤吼了一声:“说句谢谢会死吗。” 面对王海震荡在空气中的余波,廖柏鹤如同仗剑倚天下般自顾潇洒地走去浴室丝毫没把王海的话入心。 气得王海真想摔东西走人,但是当他站在门口望着暗沉的黑夜连一颗引导星的影子也不见时,就像泻了气的气球干瘪瘪地回去。 或许廖柏鹤早已算中这一点才如此无礼对待王海。 当王海打道回府之时,廖柏鹤还没从浴室出来,王海为了保持自己形象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想走却走不了最后还得厚脸皮回来一事。 于是他像个无事人一般坐在客厅的方形玻璃餐桌边,闲来无事的他四周环顾。 就在这时王海才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来了这么久都不见有廖柏鹤的家人回来,而且屋子里的家具摆放得非常整齐,然而却缺少人的生活气息。 难道这间屋子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住,王海把心里的疑惑向空气发问。 咔嚓的响声告诉王海廖柏鹤出来了,为了掩盖自己曾经逃走失败的一事,他迅速故作镇定地主动出击说:“既然今天我照顾你大半天,今夜你就留爷住一晚也不为过。” 从浴室带出的水蒸汽一时遮盖住了廖柏鹤的脸,因此在氤氲中王海一点都没发现因他一时脱口之话而廖柏鹤露出的惊讶表情。 “可以。” 简单又粗暴的两个字如同一块石头沿着华丽的抛物线命中王海。 本来以为廖柏鹤对他这一要求会多多少少表示出反应,出乎意料的竟是冰冷的“可以”两字,完全不同平日的他。 擦身而过的廖柏鹤再次回到房间,不久又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一堆衣服塞进王海怀里:“给你衣服,里面的内裤是新的。或许你穿我的衣服会大,将就点吧。” 双手捧着衣服的王海瞬间变成木头,大脑的cpu在整整的一分钟里暂停运转。 说要留下来过夜的是王海,怎么如今反应惊人也是他。 像个机器人拿着衣服的王海同手同脚地走进浴室,因为廖柏鹤才刚从浴室出来,里面的温度仍然比外面的偏高。 反锁浴室的门后,王海紧紧抓住衣服,整个脸部的五官都往中间挤。 我的妈呀,怎么就没想到过夜就要穿着别人的衣服,还有今晚自己会睡在哪里,该不是和他一起睡吧。 王海不禁在心中反悔。 但是,如果说要走,一来还不知道有车回去不,二来自己说的留下来怎么也得哭着待着。 真是欲哭无泪,对于完全不习惯的陌生屋子,王海带着一种无比的别扭感把澡洗完了,这个澡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洗得如此煎熬的一次。 当冒着热气出来的王海,扯着身上的衣服里面空旷旷的感觉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果然廖柏鹤的身材比王海的身材要高大,以至于穿在廖柏鹤身上的衣服是无比吻合,而穿在王海身上时就像一块木板套了个麻包袋,简直就是衣服穿人。 热水澡过后会使人紧绷的神经得到暂时的舒缓,精神一舒缓肚子就会出现饿的生理现象。王海带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打算到厨房要点粥吃。 反正都是我煮的,用的还是自己的钱,吃他的也不为过。王海自言自语地说。 穿上外套穿着拖鞋走去厨房,把双手插在外套袋子里的王海经过客厅时看见坐在方形餐桌旁的廖柏鹤湿着头发,水珠悬挂在发稍摇摇欲坠。 顺着廖柏鹤注视的方向,餐桌上摆放了两碗粥,一碗是给他自己的,另一碗则是给王海的,这一层王海倒是清楚。 既然有人主动把食物带来,王海也慷慨地领了这份情。 踩着无声的脚步来到餐桌的另一旁,在这个方向刚好与廖柏鹤面对面坐着,可以一清二楚地看清他的模样。 往日焕发着阳光般的暖笑俨然已经消失在廖柏鹤俊朗的脸上,相反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和温润的感觉,或许是由于头顶上的光线造成的错觉吧,不过对于廖柏鹤的这一面王海还是感到新鲜。 “这是给我的?” 出于礼貌王海指着那碗粥明知故问。 淡淡的笑容如同仲夏阴凉处的那一朵淡白的茉莉花般轻柔地显现在廖柏鹤脸上。 只是仅仅一抹笑容,王海已经知道答案,抽出一只手抄起勺子毫无顾及形象地吃起来,把他所有的精力放在冒着白烟的粥,一点都没有留意对面的廖柏鹤,等他吃完一碗抬头之时,王海才猛地发现对面的人根本就没有碰他手边的粥。 “把它也吃完吧。” 廖柏鹤一改常态的关心让王海可谓是受宠若惊。 难道一个人生病时性情可以有如此大的改变,王海用古怪的眼神注视着廖柏鹤,手则是没有停下直接把他推来的粥揽过自己这边。 微眯的双眼紧紧凝视王海低头喝粥的后脑勺,天花板上的灯光投射进廖柏鹤漆黑的瞳孔中,如同宇宙的光被吸入神秘黑洞中,让人琢磨不透黑暗的背后有什么。 “吃完了吗。” 一直注视着王海的廖柏鹤在王海喝下最后一口粥之时撑着头问。 “嗯。” 王海用鲜红的舌头舔着双唇回答。 “吃了我的东西就要帮我做事。” 廖柏鹤用食指指自己未干的头发理直气壮地命令。 对于今天变得温和的廖柏鹤,王海是放松了警惕心,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廖柏鹤就恢复了往日欺负人的讨厌模样。 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的两人,吹风机嗡嗡地发出热风,欢快地吹起廖柏鹤坚硬的黑发。因为他的头发偏短,所以王海摸起来有点刺手。 在寒冷的空气,吹风机的暖风让廖柏鹤感到非常惬意,非常享受。加上脑袋被王海的手温柔着摸着,让他想起小时被大人称赞时摸头的怀念感觉。若是时间可以允许,廖柏鹤还真希望可以一直让自己享受这一份感觉。 “喂,要睡就回房睡。” 眼看廖柏鹤快要睡着,头都差点要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关上吹风机,王海小声地说。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会让王海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被摘掉的黑框眼镜在黑夜中静静地躺在木制棕色茶几上,睡在客厅沙发上的王海透过额头前发丝的空隙无焦距地仰望蒙着黑纱的天花板。 安静总是会容易让人想东想西,比如现在的王海。 在廖柏鹤说要去睡觉时,王海一度自恋认为廖柏鹤会让自己和他睡在同一张床,当时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想到这些。 殊不知,廖柏鹤是让他睡在客厅,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啊,王海对于自己的失礼想法感到羞愧,在心中不知面朝大海呐喊多少次。 捧着脸,躺着紧紧蜷缩在沙发上,这是王海对自己做的羞事忍受不了的反应。 “幸好廖柏鹤不知道,如果知道还不知会被怎样笑死。” 在黑夜中王海轻声细语地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语淡淡地融入朦胧的黑夜,为沙发上正在自我忏悔的人送来渐浓的睡意芬香。 不知何时睡着的王海眷恋被窝里的温度,只是朦胧于梦中的他感觉到这温度忽然化作成一条火蛇缠绕他的全身透不过气。 睁眼一瞧,原本睡在沙发中间的王海不知何时被挤到沙发边缘上,揭开被子往里一瞧,廖柏鹤简直就已经把王海当作抱枕使用,双手搂住王海的腰,脚缠住于王海两脚之间,弯成弓形把沉重的头脑枕在王海的肩窝中。 “重死了,起来!” 王海尝试推醒压着自己的人,很明显地,这招是不管用,廖柏鹤仍然自在地呼呼大睡。 无奈之下,王海只得自食其力挣扎地从他的禁锢中逃离,就在从他的缠绕中稍微脱身之时,廖柏鹤一个不厌烦地皱眉,手臂加力比之前还要死死地箍着王海的腰身。 “起来!” 忍耐到极点的王海终于要爆发他的怒喊,猛地推着廖柏鹤。 不过睡死的人就算是打雷地震都是不醒的,何况凭借王海瘦弱的力气企图摇醒他,那是不可能的。 有时身体突然太过用力,体力和精力就会消退得很快。刚醒来的王海,身体从极端的平静瞬间转化成极端的暴躁,消耗的精力是很大的,因此王海尽管已经弄不掉身上的那条大虫,也已经要放弃了,打算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然后东山再起,进行下一轮对廖柏鹤的攻击。 然而王海未免是对自己的精神强度太自信了,自以为自己在恢复精力和体力期间不会再次睡着,这下他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不消一会儿就完全合上了留下了两条黑线。 早上的阳光是明媚的又是刺眼的,它会骚扰人间任何一个梦,宣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梦的破碎。 被阳光刺醒的王海不由地把头缩进被窝中,在小小的黑暗继续开启梦的游戏。 在头缩进的一瞬间,额头上奇怪的触感惊醒了王海内心的平静,在空白的头脑中,意识渐拉渐近的王海慢慢想起了他旁边存在睡着的廖柏鹤。 此时两人的睡姿是互换了,反而是王海枕着廖柏鹤的臂膀,廖柏鹤拥着王海。 就像乌龟从坚硬的贝壳中伸出头,王海也把头探出温暖的被子,被子外冰冷的空气立即让他直打哆嗦。 然而这都不算事,为了维护自身的形象,王海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老脸丢在这儿,特别是在这个人眼前,忍受着精神对寒冷抗拒的痛苦,咬紧牙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开廖柏鹤的手,抄起旁边的衣服一盖一穿,穿着鞋拿起重要的薯片直奔门口去。 ☆、第 9 章 自从那晚过后,王海再也没有与廖柏鹤相见,其中有一个原因主要是王海刻意地避免与他接触。 虽然整个寒假没见过一面,但是当王海的脑袋一空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地回忆起他在廖柏鹤家过夜的那一晚事情。 令王海觉得奇怪的是在当时并不觉得羞耻的事,之后回到家躺在床上回想起时却感到浓浓的羞耻感。 王海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不讨厌与廖柏鹤相拥入睡的感觉,对此他一直非常纠结,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 趴在书桌上的王海,闭着双眼,静静地思考。 因为今天是第二学期的开学,大多数人不会很早到班,因此偌大的一间教室,也只有三四个人稀疏散落在课室的各个地方,即使有说话声也并不多吵闹。 加上今早王海就被老妈勒令早早起床,赶上早班车上学。导致王海现在困意超浓,趴在课桌上没三两下就睡得香香,白花花的口水在嘴边三尺挂。 在王海呼呼大睡的这段时间,班上的人逐渐增多,就连平时踩点上学的同学今天也提前来到学校。 “怎么还没睡够,昨晚做贼去了?” 话音还没落,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毫无悬念地放在王海的猫发上,带着柔情呈三百六十度全方面无死角地揉玩王海的头发。 就在敌军如此猛烈的攻击下,王海同志的头发很快就缴械投降,华丽地蜕变为一只鸟窝。 试想一下若是自己顶着一个鸟窝头在公共场合醒来会有如何的反应,若是往日的王海的想必是大发雷霆,不把施害人打到天荒地老是不罢休。 原本好不容易忘记寒假那一晚的事在醒来的一瞬间目睹当事人,瞬间记忆棱廓分明地浮出水面,加上一段时间没见廖柏鹤,隔阂感淡淡地浮现在王海的心中。 因此王海并没有发飙,相反只是沉默地把自己的头发抚平,幸好的是王海额头上的头发足够长遮挡住了双眼,再且脸上的眼镜也挡住了,才使人不易察觉到他眼神的胆怯闪烁。 面对王海突如其来的反常,廖柏鹤来了兴趣,带着恶趣味地凑近王海狡猾地问:“哟,怎么今天这么乖。” 王海只是有意地把身子往旁挪一挪稍微拉开与廖柏鹤的距离,依旧不言语。 再次吃到闭门羹的廖柏鹤这次就纳闷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当刮目相看,可是也不用变得如此彻底,对他不理不睬,说起来都令人伤心,难得才刚与他打好关系。 正在自我反思的廖柏鹤双眼不自觉地盯着王海整个人,可是使得被盯的人浑身难受如坐针毡。 原本王海就对廖柏鹤感到紧张,此时被他长时间盯着,羞耻程度直线飙升到了爆炸的程度,连耳根都红了,王海感到自己的耳朵仿佛要从里到外地燃烧着。 也不知是廖柏鹤的观察能力太好了,还是无意间发觉的,瞄到了王海的粉红的耳根,下意识地也跟着害羞起来,转过身面对着讲台正襟危坐,时不时地用手指挠一下脸腮掩饰自己的害羞。 尽管如此,廖柏鹤的眼神还是不自觉地飘到王海的耳根上,从心底觉纳闷为什么对方要耳根红,忍不住地瞟多几眼,这下子正好使得王海越加害羞,耳上的红有向脸蛋进军的趋势。 不过如此僵局也是有被打破的,在校长的大谈特谈后,再插上班主任的唠叨,按照惯例,新的一学期必定会有新的座位安排。 这下子,班主任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幻灯片显示新学期的座位安排。 仰头望着白色屏幕上僵硬的黑色字体,王海两眼分明是看到自己是被安排到了靠窗边的单人桌上。瞬间想要看廖柏鹤的名字,在屏幕上到处搜寻后发现他的名字被安插在相隔两组位置外的位置。 本来乐于享受独处的王海应该是高兴的,只是他的脸上多少还是显示出失落,刚才的羞涩感早已不见踪迹,上一秒的心情与下一秒的心情竟可以发生如此大的落差,这是王海初次感受到。 时值三月,尽管春天来了,冬天的寒冷仍然残留原地,就如现在呼吸的空气也会令王海感受到寒意。 为了观察廖柏鹤对座位安排的反应,王海也不知道自己会为何在意他的反应,尽管王海多次在心中控制自己不要望向廖柏鹤,可眼神总是忍不住飘过去。 为了掩饰自己的目光,王海有意摘下黑框眼睛装作擦镜片,在低下头的一瞬间偷偷地看了一眼。 没有表情的廖柏鹤虽然是看着讲台,神思只是困在自己的头脑中想着一些事,时而露出点惊讶的表情,时而露出疑惑,突然又像受惊地望向王海。 让王海以为自己的偷看被发现,禁不住身体抖了几抖。强作淡定地把眼镜扶一下说:“怎么了。” “没事。”看了王海几眼后,廖柏鹤挤出笑容说,随后把目光移到课室外的蓝天,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熟练地转动一支圆珠笔,表情再次凝重起来。 ☆、第 10 章 独自一个人坐在窗边,抬头一望就可以在教室里上可观天下可察地,纵览乾坤,这本是一件清闲悠哉之事。王海也应该早已熟悉此中感觉,毕竟又不是他第一次单桌坐在窗边。 但是当王海独自坐在窗边,就会想起上学期的同桌生活如同雾里看花,显得既真实又虚渺,令他怀疑是否只是南柯一梦。 粘稠的春风带着湿润的空气夹杂着远处的青草香,流窜在课室内的众人之间,扰乱了王海的神绪。 心里所想之事会流露于体外,神情恍惚的王海无心听讲数学老师的话,呆滞地瞧着老师的口一张一合,身体不受控制微微往后侧,视线斜视后方,正好与后排的廖柏鹤的视线相撞。 对方宛然一笑,只是在爽朗的掩盖下,敏感的王海从中察觉到那一抹笑容下的尴尬。 熏人头晕的花香,扰乱人的神思,嫩绿的叶芽随温和的暖风成群飘落,就如同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的王海,纷繁飘渺,抓取不到,理不清一条线。他想不清廖柏鹤为何会对自己露出尴尬,还是这只是他的错觉。如果不是错觉,又是为什么如此。 一连几日他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有想过要去问,只是一想到如果从廖柏鹤口中得出的答案令他受到打击,便打消念头。然而整日思前想后终究不是个办法,踌躇许久,王海才下定决心问清。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廖柏鹤,他忽然想起自己是多么地少会主动找人说话,而廖柏鹤竟然可以使他主动,是他感到意外的。 为了防止自己半途放弃,他选择速战速决,尽快在下一个课间向廖柏鹤搭话。 想到等一会儿要走到廖柏鹤旁边,他显得焦急,兴奋,又感到害怕。因焦急的心,藏在课桌下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抖起来,眼神不停地投射在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紧紧地盯着缓慢走动的秒针。 就在下课铃一响,王海便迫不及待快步来到廖柏鹤的桌前,看廖柏鹤的眼神着实是被王海的举动吓了一跳。 廖柏鹤为了掩饰他的惊讶,从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自认为这个笑容看起来是自然的,确实若是从别人看来是看不出丝毫问题的。 然而到了王海的眼中却是不一样,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察觉出来,但是就是发现了,或许是因为王海喜欢廖柏鹤的笑容,每天总是偷偷留意他的笑容,如同追逐空中的灿烂太阳的向日葵,自然而然地王海熟悉了他的各种笑容,以至可以分辨。 因此王海发现廖柏鹤的笑容不正常是轻而易举,只是身在局中人是看不清的,自然也道不出他会如何发现的原因。 “有什么事?” 带着点不情愿的口吻,廖柏鹤坐着抬头仰望着他说。 “那个 “就是关于 “呃 当发现廖柏鹤面对王海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热情,显得偏冷淡,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打击,使得王海一时说不出口。 加上他问的问题或许在他看来是重要的,到了廖柏鹤眼里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一想到此层,他越是开不了口,夹杂在既要问清的欲望,有说不出口的囧况下,他开始变得焦急。 身边同学的嘈杂声依旧如往常一样喧闹,如今听起来王海竟觉得听着这些无节奏的噪声感到厌恶。 “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廖柏鹤好奇地追问着。 ☆、第 11 章 “你要说什么?”廖柏鹤耷拉着头用好奇的眼光从上到下好好地打量了王海一番。 可是,王海支支吾吾了一段时间就是扯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感到非常的失败。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现在有事要离开一下。”廖柏鹤用食指指向门口示意他现在要离开。 还没等王海回应,廖柏鹤就迫不及待地抽身离开,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站在廖柏鹤座位旁边,注视着廖柏鹤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 王海感觉他是有意躲着自己的,为什么要躲着呢?王海想不明白。难道他后悔与自己往来,王海不由地往消极的一面去想。 自从两人不再是同桌关系后,相处的时间减少了。或许廖柏鹤一开始会主动找王海无非只是履行同桌的职责,以免使接下来的同桌生活变得不顺。难道他就没有真心的想要和王海做个朋友,还是只有他是一个人迷在其中。 王海是曾经这样想过的。 整日胡思乱想的王海感到头晕脑胀,支撑两只脚的力量不知为何逐渐地变弱,踩在地上感觉不到踏实,与此同时他的两只耳朵仍旧接收课室内毫不悦耳,甚至说得上是噪音的人声,这些声音像绣花针刺着脑神经,使得两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处于消极模式的王海被自己制造出来的蜘蛛网死死地缠绕。现在他的眼神是暗淡的,连同眼前的所有颜色都仿佛变成了黑色和白色。像死鱼眼的两只眼睛毫无焦距地望向黑板,他感到整个人都凹进黑板去。 后来,也不知道是王海多想了还是廖柏鹤真的有意避开王海。每当王海主动找廖柏鹤的时候,廖柏鹤或是说有事要离开,或是一打下课铃就溜走了。 多次的被拒绝使得王海放弃了找廖柏鹤的念头,逐渐地两人的关系也倒退到像开学之初的样子。只知道对方是同一个班级的人,除此之外双方也就别无往来。 然而尽管如此,王海的目光已经习惯追捕廖柏鹤的身影,慢慢地王海发现廖柏鹤身边经常围着其他人,有时在走廊上碰巧撞见廖柏鹤,他总是与周围的人有说有笑,反而更显得王海形单只影。 这让王海记起廖柏鹤很久没有对他笑了,也在同一时间发现廖柏鹤的笑容并不单单赠予他的。他只不过是接受廖柏鹤善意的其中一位受众罢了。 他再次深深地感受到了一个事实,就是那个人是如此的闪耀,不平凡。如果把他比作是一束光,那么王海只不过是光下的影子。永远地隐没在光之中并且得不到光的一点注意。再且没有了影子,光还会存在。但是没有了光,消失,是影子的必然下场。 一想到面对廖柏鹤的身影就会让他感到各方面的难堪,王海开始变得逃避廖柏鹤了,凡是在课室之外的地方遇见了廖柏鹤,王海都选择了逃走,如果可以他也是不愿意在课室见到廖柏鹤的。 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心情低落而停止转动,正如时间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低落而停滞不流。春去了,夏来了。原本已经够绿的草叶变得更绿了,仿佛是要把绿溢满,染遍整个世界。只不过,夏天的绿有时也是绿得太过分了给人一种束缚压抑的感觉。 课室的窗口投进了令人看了就心生倦意的太阳热光,阳光均匀地洒落在书桌上,有意在洁白的纸张上擅自抹上大笔的橙黄色,再从纸张流动到王海的手指。他停下手中的圆珠笔,习惯性地低头注视作业本,好像这样就可以想明白自己与廖柏鹤的关系为何越来越疏远。 被转动着的蓝色圆珠笔,头顶上的三块绿扇页,一同搅动着闷热的空气,惬意地发出不规则的响声,夹在窃窃私语的人声中。 春天,摆在讲台上的那一瓶花终究还是挣扎不过夏天的热,或许是它知道夏天是如此难熬才选择凋败吧。 沉闷的夏天总是会令人头脑发晕,王海望着复杂的数学题早已感到困乏,粘稠的空气越发促使他两眼合上。 终究还是抵抗不了无形的倦意,右手仍旧握着圆珠笔,笔尖点着白纸,蓝色的墨水顺着笔尖慢慢地渗透到纸张中,融化成一滴蓝泪。 王海不知自己已经睡了多长时间,若是问起他,如果不看时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毕竟人在睡着之时是不能准确地计算流逝的时间长度。 纳闷的是王海感到头发似乎残留着被人摸过的感觉,或许是他多想了。王海摸着头顶上的头发自个儿不解。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他 作者:落十 第3节 窗外的夏蝉仍旧喧嚣着,没有一刻肯消停。难得的一阵热风也不能平息它们的热闹,却稍微带动了停在王海两边太阳穴上的汗水。 醒过来后,他头脑一时还没有清醒过来,两眼放空,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又带着热睡后的疲倦伏在桌面上。 白天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了,整间课室只剩下王海一个人,他是睡到了放学时间,偌大的一间课室显得比上午更安静。 王海站在车站前,他离开了课室,放眼望去都是些下班的成年人以及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成为了整个车站的主角。王海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喂!” 伴随着一声宏亮的叫喊声,王海的肩膀被着实有力的拍打一掌,沉浸在自我怜惜的他,哪里容得外面的人打扰他的自怜。 自我怜惜是王海的一个习惯,每逢他遇到不顺的事就会自我可怜,自我安慰,仿佛如此做了也就没什么值得他伤心的事了。 他带着横眉冷眼转过头去,可是这横眉冷眼还没有射杀敌人之前就被过长的刘海和黑框眼镜扼杀在内部。 转过头本想,是是哪个王八蛋如此不知趣。可是见不到一个人,左边的肩膀被同样的力度拍了一掌,王海有点生气了。 迅速转向左边,冷不防的,带着嬉皮笑脸的廖柏鹤的脸近距离地放大在王海的眼前。 王海这几日对他与廖柏鹤两人的关系的淡化感到心烦,如今一看当事人一幅毫无任何事发生的样子,王海生气了。 可是不争气的,到底是他的心出卖了他,王海对于廖柏鹤的主动搭讪是感到高兴的。 他曾经劝诫自己不要再理会廖柏鹤一事,只当两人的往来没有存在过。然而,他知道的,不断地劝诫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欺骗自己而已。王海也知道一旦廖柏鹤主动向他打招呼,以前对他的恼恨会瞬间土崩瓦解。 “有事吗?” 王海冷淡地回了一句,仿佛是对着空气说话。他还是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他不能太过表现于外,应该显示出一点生气,好教廖柏鹤察觉到他生气了。 廖柏鹤早已熟悉了王海往日的冷淡,丝毫没有察觉王海此刻装作出的不爽。廖柏鹤依旧寻着自己的调子,搭着王海的肩膀自然地说:“回家啊,一起!。” “嗯?为什么?” “最近,我们两人的相处时间变少了啊!” “是吗?” 贸然出口的话还来不及被大脑过滤就从王海的口中说出。一旦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是吗”不正是表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会伤害了对方,而且有可能令对方生气。 想到这一层,故作冷静的王海收起了冷漠的视线,胆怯地瞄了一眼廖柏鹤,试探廖柏鹤是否生气了。 廖柏鹤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洒在他身上的夕阳红不仅没为他增添多少活力,反而添加了几点静谧。 让王海有着一种错觉认为他的话的确是打击到对方了,急得王海整个人都转向廖柏鹤眼前,拉下脸皮说:“只是骗你的。” 廖柏鹤依然没反应,王海认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就在他打算解释之时。廖柏鹤的头逐渐垂下,双肩颤抖着。 这是要哭吗,王海惊讶地想。他的话不至于让廖柏鹤哭吧?难道是廖柏鹤装的?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好像真的在哭。王海糊涂了。 对于廖柏鹤重新搭理他,王海是感到高兴的,如果现在惹他生气了,廖柏鹤不再搭理他,这滋味他是受不了的。王海非常憎恨自己在感情上对廖柏鹤的执着,如果,他是一个淡薄之人,他或许活得很自由,王海想到。可是,王海是不会好言好语或者温声细语地道歉和安慰的,天生的性格是不允许他如此做。 一时之间想不出法子的王海唯有手足无措地看着廖柏鹤,倒成了是王海欺负了廖柏鹤的景象。 “什么?”听不清廖柏鹤的话,王海再一次问。 “你知道你现在顶着个猫脸吗?” 廖柏鹤用手指指着他的脸,抬起头重新露出笑容。 “什么猫脸?”想不明白廖柏鹤的话意,加上廖柏鹤的欺骗以及他的笑似乎带着一点看戏的味道,让王海火气又重新上来了。 对方却一点不介意王海的生气,自然地伸出手摸向王海的脸,用力在脸上一擦,王海的脸上立刻留下了几道淡淡的印痕,吓得王海惊叫一声,惹来了周围人的奇怪视线。 “脸上的笔墨没了!” 经得廖柏鹤的提醒,他才明白过来所谓猫脸的意思,可是只要廖柏鹤老实认真地告诉他就可以了,何必弄这么多无意义的动作呢,王海纳闷地瞪着廖柏鹤。 噗嗤一声,这是廖柏鹤对他的还礼。 “有什么好笑的!”王海低下头嘀咕地说,他摸着被廖柏鹤摸过的脸颊,上面有点发烫。 等到他再次抬头时,迎面而来的就是廖柏鹤俊朗的脸,脸上纯真的笑容使得王海的心脏受不了,不禁向后退一步,暗暗地以为廖柏鹤是要亲他。 喧嚣的马路在白天是难有安静的时刻,一辆汽车驶过,另一辆汽车接着驶来,连成了一条不断的线。 红灯停,绿灯走,就像是一位导演指挥着十字路口这个舞台上的演员。斑马线两边的人群从蠢蠢欲动到如带着打仗的气势在斑马线上向前快走,如同两方军队相遇。 “只是骗你的!” 就在他的脸与他的脸贴近之际,廖柏鹤狡猾地一笑,然后在王海的耳边脱口说出上面一句话。廖柏鹤留下这一句话就搭上恰好停靠在站牌前的公交车。 那辆载着廖柏鹤的公交车也重新归入了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队,向沉下去的夕阳行驶。 此时王海才稍稍反应过来,用一只手掩盖着廖柏鹤对他细语过的那一只耳朵,它在发热,而且热度传染到了另一只耳朵。王海在黑框眼镜下的神色多了几分羞涩。 傍晚间的夏风吹来,丝毫吹不走王海双耳的热,更带不走他紊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奇怪自己会感到羞怯。他奇怪自己为何只因廖柏鹤的一次主动搭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原谅了他。 他平常是这样的吗? ☆、第 12 章 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地疏远后,又莫名其妙的恢复正常,至今王海对此一直很疑惑。他不明白为何之前会被廖柏鹤冷淡。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奇妙,就像一个蜘蛛网,有时很容易就被风吹断,被雨打断。有时却顽强地粘在树枝上,接住雨后残留的水珠,经阳光的穿透下发出闪亮的光芒。 气温越来越高,人们的衣袖,裤脚越来越短,翠绿色的枝叶里夏蝉叫得越欢快,蓝色的天空间或飘过几朵白云。 暑假如期而至,高一的学习生涯伴随王海手中出现的期末成绩单结束。 王海的成绩仍旧处于班上的中间,既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刚好符合王海眼中的平凡标准。 相反,廖柏鹤的水平仍是处于不平凡的地位,成绩一如往日的拔尖。 不过不管怎样,两人总之在各种好的与不好的事件中,一同度过了两人的唯一一次的高一生活,共同的回忆加深两人的羁绊,使得两人的关系更加密切。 在暑假,王海按照往年的习惯是要到乡下探望外婆的。从城市到农村的旅途每次都让王海感到新鲜,他非常喜欢这种旅行。 当从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回归到缓慢的乡村生活,王海感觉就像听惯了刺激的摇滚乐后,再听些抒情缓慢的轻音乐,是那么的别有一番风味。 王海的此次旅行说平凡也是平凡,因为他也是在同一个时间,向同一个地方出发,搭乘同一辆车,带着平凡的自己的一次平凡的旅行。 也可以说是不平凡,因为此次旅行多了一个人,廖柏鹤。 “你每年暑假都回去?”首先发话的是廖柏鹤,他坐在公交车上靠窗边的位置,望着车窗一幅又一幅景色的出现又消失,而其间隔只需要一次眨眼的时间。 举起水杯喝水的王海,放下水杯,慢吞吞地回答:“是的。只不过往年是和弟弟去,今年弟弟却突然说不去了。” 说完王海勉强地一笑,然后用手背擦干留在嘴边的水渍。 对于他的干笑廖柏鹤也只是回以淡淡的点头,望着窗外,没有继续追问。 王海的外婆是住在较偏僻的农村,从王海的家到外婆家需要搭乘两个小时的公交车,途中还得换一趟车,然后在小城镇的车站下车,徒步从小城镇走进村子里。 公交车每到一个站就会停下,车上的旅客有上来的,也有下去的。望着又上又下的乘客以及窗外的站牌,王海估计离外婆家还有一段距离。 双手抱着背包的王海瞄了一眼身旁的廖柏鹤,他仍旧默默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王海望着廖柏鹤俊朗的侧脸纳闷起来了,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与他一同到农村去。 不过廖柏鹤心里怎么想的,王海估计自己永远也猜不透,因此他在心中劝自己不必太纠结原因。 公交车司机一个猛刹车,根据惯性原理,没有任何准备的王海很配合地把额头与前面的椅子做了个亲密接触。车厢传来司机对突然抢道的小轿车的愤怒骂声。 原本他会认为廖柏鹤会取笑他的出丑,但是廖柏鹤把头摆到一边望着车外的景色,宛如没有见到王海的出丑,反而是王海感到失望。 王海揉着额头,希望通过这个动作可以减轻疼痛,他觉得廖柏鹤变得如此安静实属难得,不禁把头凑近廖柏鹤。 察觉到王海的靠近,再也装不下去的廖柏鹤脸色发青痛苦地望着王海说:“想吐。” “什么!”王海惊慌失措地大叫,他想不到廖柏鹤竟然晕车,而且忍着! 从背包慌乱地找出一个塑料袋,王海对廖柏鹤说:“如果想吐就吐在袋子里。”然后他掏出风油精在廖柏鹤两边的太阳穴上涂上药油,可是廖柏鹤的晕车情况似乎没有多大改观。 “闭上眼睡一下吧。” 带着同情和安慰的口吻王海轻声地说。 话音刚落,廖柏鹤听话的闭上双眼,头枕在王海的右边肩膀。瘦削的肩膀令廖柏鹤感到不太舒服,不免在心中轻轻地抱怨一下:“好硬。” 渐渐地王海右耳边传来廖柏鹤安稳的呼吸声,看来他是睡着了,王海侧着脸望着肩上的睡脸。 肩膀的沉重,廖柏鹤的存在感。 王海不敢移动肩膀,为的是怕惊醒廖柏鹤,即使肩膀开始感到酸麻。 车窗外沐浴在阳光下的景色,城市的高楼不见了,沿路多了野生的草木,少了人工的修饰,多了天然的野性。 空中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顺着车驶去的方向,越过车顶发出清脆的叫声,叫声一越而过就像用树枝在水上划破,只有短暂的裂痕,稍纵即逝。 王海想不明白靠着自己肩膀睡着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晕车,也知道需要搭乘长途汽车,为何还是硬要一同来呢。 ☆、第 13 章 一条满是泥土的小路,宛如一条蛇蜿蜒地向前爬行直□□村子里面。进到村子后,这条小泥路突然变得宽阔,泥路的旁边有一棵大榕树,听村人说这棵榕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可能再过多几百年就可以成精了,因此村里面的老人家对于不听话的孩子总会忽悠孩子说要是再淘气晚上榕树精就会抓走你。小时候的王海就是被外婆如此吓大的,一听见树会成精就生了害怕之心,自此每每经过这棵树的时候王海总是担惊受怕地避开得远远的。 上高中了,王海早已经知道外婆的谎话,可是避开大榕树走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走了一段小路后廖柏鹤的晕车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在车上是灰白的脸也恢复了些血气。 中午时分的温度比早上高上几度,特别是夏天,在早上还忍受得了的气温一到了中午就不行了。人走在路上,不用几分钟就被炽烈的阳光晒出汗水。 “真热!” 在夏天习惯躲在室内吹空调风的廖柏鹤颇不满地抱怨。他用手当作扇子在脸上扇风希望可以带走点热量,效果不明显。 “早就说过不要跟来的。”听见廖柏鹤的话,王海没有半分犹豫地驳斥,并且拿出纸巾递给他示意让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快走吧,早点到外婆家,就不用晒太阳了。”王海用手搭凉蓬盖在双眼上遮挡射下来刺眼的阳光。 迎面走来了一个农民,卷着裤脚和衣袖,戴着顶草帽,□□在外的黝黑手臂上布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看来这个人是有事到县城一趟。 农民与两人擦身而过之时,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王海和廖柏鹤,打量的时间不长也只是两三秒,农民就收回视线继续赶他的路。 过了二十分钟,满头大汗的王海带着廖柏鹤来到了外婆家,他早已跟外婆说要带同学一起来。 外婆听见后非常高兴,知道王海的性格非常孤僻,常常担心他交不到朋友,也很少向她谈起学校里的事情。 今天听见说要带个人,外婆是惊讶又高兴的,心想小海在学校过得还是挺好的。 “怎么在这么热的钟点来呢!” 外婆一见自家外孙,带着点亲热又带着点埋怨说,往厨房内用有点嘶哑的声音喊“老头子,把放在冰箱里切好的西瓜拿出来,小海和他的同学来了,满头大汗的。” “知道了!”里面的人拉长声音回应,显得中气十足,看得出来外爷的身体十分健康。 “外婆,你好。” 廖柏鹤细细地打量王海的外婆,尽量用热情的微笑柔和的声音向初次见面的老人家问好。 老人家身体看起来有点瘦弱,束起来的黑色头发上隐约可以看见几根有意藏起来的银发,尽管后背有点驼,丝毫也影响不到她的气质,娴静端庄,与王海身上的气质相似,大概王海的气质就是遗传于他外婆吧。 “这娃儿长得真秀气,越看越耐看。” 外婆凑近廖柏鹤面前,细细品味道。 “奶奶你也是很有气质。”他客气地回与一句。 “那也是,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朵有名的花。”被人称赞的外婆感到得意,不免把往年之事也拿出来讲。 “若是你不信,我现在回房拿相册,这里面就有我年轻的样子。”说完也不等廖柏鹤说声好便赶到房内打开箱子取出相册。 在一旁的王海早已撇下廖柏鹤,跑到饭桌旁美滋滋地吃起冷藏过的西瓜,任由一小一老地相互忽悠。 “你小子,哪有你这样待客的,自个儿竟吃起来了,还不快拿块西瓜给你同学。”从厨房端出饭菜的外公毫不客气地在王海的头上用手一敲。 “外婆要给他看相片没空。” “老婆子也是的平时扯上两个外孙就够了,今天倒好,放过小海,扯上人家同学。” 外公口上如此说到,身体却是诚实的,用围裙擦干净双手,快乐地跑到外婆身边指着相册上的一张黑白相片说起当年自己年轻时的风光事。 一时间,廖柏鹤成了两个老人的宠儿,两个老人家争相说与他听,让廖柏鹤招架不住。 一顿饭后,外婆和外公对追忆往事的热情渐渐地淡下来。 饭后闲不住的老爷子不知从哪儿扯出一张蓝布和一把剪刀,笑吟吟地走向王海,用宽大的手掌拍拍王海的肩膀,就像江湖兄弟之间的感情交流。 “饭吃完了,该剪头发了。” 愣头愣脑的丝毫找不出外公话里的逻辑,饭后与剪头发有何关系?可是,王海瞥见外公手中的剪刀,知道的是自己的头发将要面临贞操危机。所谓男子汉发不可断,泪不可流,岂能轻易地让外公剪掉。 便想寻着个机会趁机逃脱,逃得一时是一时。王海在心中打着个小主意。 正当王海要逃跑的时候,廖柏鹤用双手禁锢着他,限制了王海的行动,此时王海真后悔让廖柏鹤与两位老人家混得太熟了。 王海可怜巴巴地瞧着满地黑丝堆积,多年被头发遮住的额头又重见天日,没有了了头发遮挡的双眼也看得真切,然而视线的明亮一时令他难以适应。为了表示他的不满,王海紧皱双眉,用他的两只近视眼盯着廖柏鹤模糊不清的脸,仿佛这样就可以表达出对廖柏鹤的憎恨之心。 “你的眼镜。”妄图用别的事转移话题的廖柏鹤主动地替王海戴上。 王海现在顶着个像被狗啃过的发型,真是既笑不出来也无泪可哭,这真是亲外爷啊! “喂,女儿你不是和我打赌这次剪不了小海的头发。” “对的,你输了,记得约定。” 没等对方回应,外婆任性地挂上了电话。 原来在王海到达外婆家之前,外婆早已与王海妈打了赌,赌的内容则是能不能把王海的头发剪掉,估计王海妈也是看着他的头发感到心烦,才设计王海的。然而,王海妈也不想让王海知道她的意图,没想到王海的外婆就在王海面前当众出卖了她。 其实,王海早应该想到,自家两个老人不会安分地欢迎他来的,势必要弄出些花样。只是没想到这次竟是自己成为了两个老人家的目标。 为了这一件事,王海足足与外婆,外公和廖柏鹤冷战三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外连续躲在卧室内,。 三天后,乐得独自在房间的王海丝毫没有要外出之意,这可是急坏外婆了。 之所以每年要求王海回一趟外婆家除了是陪两位老人之外,更是因为一到暑假王海就像只乌龟缩在龟壳中不出来,整天窝在家中,不适合健康良好的青少年的生活方式。 为了改变他的不良之风,王海妈决定让他到乡下去,比整天躲在家中强得多。 如今,他连续三天都没有出过家门一步,事与愿违了。 为了引出房内的懒虫,老爷子是想到了个法子。 法子就是烟花,看起来显得幼稚,却管用。在密集的城市中是禁止放烟花的,瞬时在夜空绽放的烟花却是王海所爱。王海打小就喜欢它,一到春节势必要回到外婆家放烟花,放了烟花他才会觉得这才是春节。 可惜上一次春节,两个老的出去旅游,狠心丢下了他,使得王海在春节没放成烟花,成了心中的一个空洞,总觉得不是滋味,满满的失落感更是不用提的。 “小海,你外公我今天买了几束烟花就趁今晚天气好到附近河边放吧,把小廖也叫上,怎样?” 老爷子敲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问。 里面那位一听见放烟火,瞬间来了劲,只是碍着面子,拉不下脸,打不定主意显出焦虑的表情。 “你不是说上次春节没放成,打算暑假时放烟花的吗?”继续投放诱饵的老爷子仍旧不放弃地守在门外。 “好吧,如果你不放,我就与小廖一起放了算。” 最后放下狠招,采取激将法,老爷子知道这种法子对他的外孙是很管用的。属于他的东西,王海可以不要,但别人也是要不得,他舍不得。 外公也是非常了解王海的这种性格,毫不犹豫就使出个杀手锏,这是外公每次哄王海而对方又不领情的时候的常用招数。 这不,没有十秒,里面的人就开始有动静了,打开门冷眼瞧着老人说“谁说不放的。” 噗嗤一声,老爷子看着孙子硬要装出的冷淡样子笑了说“不生气了吧,不生气就把它拿着,今晚好好地玩。” 把手中的烟火递给他,拍拍王海的后背转身就走了,可是内心仍旧想着下一个整他孙子的法子,谁叫他的孙子容易生气,生气的样子又让他感到好玩,总是让人禁不住要与他开个玩笑,更重要的是只需简单的东西便可以使他回心转意。 唉,他的孙子真真是个傻得可爱的人,真不知是好还是坏,老爷子背着手踱步到外寻他的老棋友去了,总算是完成了老婆子交代的事,把孙子哄回来,他整个人是轻松自在的。 果然有外孙的日子过得就是乐啊! ☆、第 14 章 银白色的月光滴落在泛着涟漪的河面,点点碎光荡漾在黑漆漆的河流上,河的对岸闪耀着火花的碎片,那是属于瞬间绽放,却永恒凋落的火花。 “你拿着这根,用火机点燃。” 空旷的泥土地上,趁着月色投射出两个淡淡的拉长的影子,烟花上火光映出两人的脸庞。 “点着?”一个影子向另一个影子问。 “是的。”王海带着得意的语气回答。 “你是没有玩过这个?” 外表像一条柔细的绿绳子的烟花被捏在廖柏鹤拇指与食指之间,被打火机的幽蓝色的火点燃爆发出惨白的光。 “没有,这是第一次。”与烟火的声音同时绽放的还有廖柏鹤的声音。 “漂亮吧!”注视着廖柏鹤手中的烟火,王海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的确是漂亮!” 听见王海的赞叹,廖柏鹤抬头望向他,火光映照着王海的侧脸的轮廓,黑暗中漆黑的瞳孔映照着火花的跳跃。 “比这个漂亮的还有。”讲起自己心爱的东西,王海整个人表现得异常兴奋,与他平时孤僻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从放在背后的袋子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烟花,有手臂般粗,长约一米,那是专门用来向天空燃烧的烟花。 “这个更好玩,很漂亮!” 举起那一支烟花,点燃,在空中绽放最美好的瞬间,并在最美好的瞬间消逝,随后又迸发另一朵烟花。 原本单膝蹲在地上的廖柏鹤也站起来了,他手上的烟花已经燃烧殆尽。 廖柏鹤走到王海的身旁,与他肩并肩地站着,仰头望着夜空中的烟火,偷偷瞧了几眼被烟火迷住的王海。 或许注视到旁人的目光,王海本能地望向廖柏鹤。 两个人四目相视,仿佛整个世界就融汇在这两束视线中,两人都被对方的目光深深地吸引住。 望着对面的面孔越来越靠近,王海显得不知所措,内心的想法是面前的家伙是要干什么,两人的距离早已靠近许多。 手中烟花已经烧完了,只剩下冷烟缠绕着静谧的夜空,火药味弥漫空中。 “啊,烧完了!”他慌张地别过头望着举向夜空中只剩下空壳的烟花。王海知道自己是有意别过头去的,他在意自己这样做是否表现得太明显。但是,如果要他面对逐渐靠近的廖柏鹤,他的心会不自觉地跳快,王海办不到。 “是啊。” 拉回正常距离的廖柏鹤只是平淡地回应。 手上的烟花重新燃烧,王海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兴奋,他安静地看着手中的火花,另一旁的廖柏鹤也沉默了。 两人的距离被无言的沉默拉开了。表面的平静,内心是暗含汹涌的,王海的心颇乱,视线总是透过手中的光亮瞟向一边的廖柏鹤,一旦廖柏鹤有什么动作就会惊得王海把视线移开,生怕会被廖柏鹤发现。 王海猜不透刚才廖柏鹤打算要对他做什么,似乎是要吻下来,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吓得王海的心紧张地一揪。 不可能,不可能!王海动摇地否定刚才的想法,这个想法着实吓了自己一跳。言情看多了吧,王海嘲笑自己,何况还是两个男的!王海觉得是自我意识太过了。 “走吧!” 在黑暗中久久不出声的廖柏鹤扔拿着手中烟花的残片,站起来说。 惊得王海的手抖了几下,他以为廖柏鹤又要对自己做什么。此刻对于王海来说廖柏鹤的存在感变得更强,廖柏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着王海的心,使得他一惊一乍的。 “嗯,走吧。” 伴随着王海的回答,两人离开了河岸,头顶上的冷月被浮云挡住,只能透过稀薄的云边看见朦胧的月晕。河流的声音平静地流着渐渐地消失在两人背后的黑夜中。 回来的路上,两人没有并肩走,廖柏鹤走在前面,王海在后面望着廖柏鹤模糊的背影慢悠悠地走,他是有意与廖柏鹤拉开点距离。 两人没有交流任何一句话,路的两边长满野草闲花,间或会发现野草闲花间飘动着幽绿色的光点,那是萤火虫发出的微光环绕在整条路边。 夜是显得那么静,从云边卸下的光纱罩在路上沉默的两人身上。 按照一般人的反应,王海认为两人需要在距离上稍微拉开一点。 ☆、第 15 章 “表哥!”稚嫩的小手紧握住外婆苍老的手,仰起带着婴儿肥的脸把王海的身影镶嵌在水汪汪的双眼中。 外婆今天带来了一个三岁孩子是王海的表妹,因她的父母工作上临时有安排需要到外出差,没空照顾小孩,便让老人家照顾几天。 小表妹一见到王海兴奋地用软绵绵的声音叫表哥,没有一点害羞。 小小的身体,小小的手掌,小小的脑袋,她的整个身体在王海的眼中都是小小的,面对如此弱小的孩子王海不知该怎样对待,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弄伤了她。 小表妹挣脱老人的手,踉跄走到王海的脚下,扯住王海的裤脚说:“抱抱!” “看来,小英很喜欢表哥啊”在一旁的外婆慈祥地看着自己的一对外孙。 “喜欢!喜欢!”小英傻傻地重复外婆的话。 “呃。”面对他人的喜欢,王海受宠若惊,变得局促不安,他一直认为像他这类人,性格别扭孤僻,是很少受到别人的喜欢。他曾经想过要改掉这种性格,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最后不但没有结交到朋友,性格变得更加孤僻。 “这小孩真可爱。”从外面买来冰棍的廖柏鹤一进到客厅见着脚下的小孩就赞起来,他温柔地摸摸小英的小脑瓜,小英咯咯地笑。 “这是小海的表妹,她父母让我带几天。”外婆接过廖柏鹤的冰棍,取出一条给廖柏鹤,一条给王海,一条给自己,袋子变得空空如也,小表妹看见冰棍,口水都流出来,眼巴巴地看着。 “给你!”看出了小英的嘴馋,廖柏鹤把没吃过的冰棍递到小英的面前,带着邻居大哥哥特有的微笑说。 小女孩面对比自己高许多的廖柏鹤先是感到诧异,眼镜睁得大大地打量廖柏鹤,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脸,露出个大笑脸撒娇般地依旧展开双臂说“大哥哥抱抱。 廖柏鹤怔了一下,怎么这小孩突然要抱呢? “这孩子,对她喜欢的人都要求抱抱的。”外婆用粗糙的手掌擦掉小英额头上的汗水向廖柏鹤解释。 因为小孩子睡觉不踏实,所以需要腾出一间空房让外婆照顾小英睡觉。但是,原本这间老屋子就只有三间房,一间就是两个老人的卧室,一间让王海用了,剩下一间是廖柏鹤正在用。 在如此的情况下,外婆只得委屈廖柏鹤搬出现在的房间,与王海共用一个卧室。 “事先说明,我的睡相很差的,你最好睡在里面去,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在何时把你一脚踹到床下。”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两个人一走进卧室,王海就以训话的口吻对廖柏鹤说。他打算利用自己睡相差的借口,逼廖柏鹤主动要求睡地板。毕竟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一直让王海耿耿于心,对廖柏鹤的一举一动都在意得不得了。更不用说是要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简直就是酷刑。 可是,对方似乎没理解到王海的话中之意,天真地以为王海是在担心他说:“没关系,我睡靠外边的也可以。” 一句“没关系”了断了王海的后路,看来今晚是要与他睡在一起。 外婆家的床仍旧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用的木板床,用几块木板搭建而成,在上面铺了一张凉席,再用两条细竹杆串起蚊帐挂在床板上。如此就是一张简陋的床。 睡在木板床靠里边的王海睁开眼看着淡黄色的旧蚊帐和蚊帐后的白墙,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的不安稳。王海不敢转过身瞧一眼廖柏鹤,担心自己转过身后就要近距离地看着廖柏鹤的脸,而且极有可能会碰到廖柏鹤身体的一部分,毕竟是谁一个人的床硬挤上两个人。 王海背对着廖柏鹤自个儿猜测背后的人是否已经睡着了,直到从王海耳边传出平稳的呼吸声,才让王海明白他是睡着了,自然而然地不安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下来,渐渐地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在床的另一边却是与王海截然不同的情况,早已安然入睡。廖柏鹤自小睡惯弹簧床,板床是他第一次用的,因此自从来到王海的外婆家后,他就一直没有睡好,今天或许是逐渐习惯了睡板床或者是连续几天的失眠到了今晚达到了极限,躺下不用几分钟就睡着了。 夜里,窗外的蟋蟀声不停地着,间或插上几声青蛙的呱唱,却没有惊动屋内平稳睡着的人类。 半夜醒来的廖柏鹤睁大着眼睛看着围绕在身旁的黑暗不知道是半夜几点。 突然一只手猛地一下打到廖柏鹤的左脸上,只不过已经习惯了王海的睡相后,廖柏鹤已经学会安然地把王海这只不安分的手摆回原位。 接下来又是一脚踢到廖柏鹤的大腿上,临睡前王海已经告诉廖柏鹤他的睡相差,可是廖柏鹤还是没想到他口中所说的睡相差竟会差到如此地步。 若是照着这种情况,估计到早上廖柏鹤是不能平安地睡着的。 无奈之下,只有采取下下策。廖柏鹤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原则决定对王海采取捆绑方针,然而如果真的用绳子绑住他是不可能的。鉴于此种情况,廖柏鹤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用自己的手脚禁住王海不安分的四肢,达到限制他的动作的作用。 行动能力强的人,在脑海中有了计划后就立刻实施。不用多大功夫,王海便整个人被廖柏鹤拥抱在怀中,双手被强迫地放在廖柏鹤的胸怀,他的双腿被夹在廖柏鹤的双腿中,动弹不得。 尽管睡梦中的王海依然要动起他的手脚,但是在被禁锢的情况下,睡梦中几番无意义挣扎后也就变得安分下来。 床上的座扇发出嘶嘶的响声,带走了床内的热气。 “廖柏鹤。”睡梦中的男子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 “什么事?”以为王海醒过来,廖柏鹤心虚地问。要说廖柏鹤为什么感到心虚,那是他们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很暧昧。 “你拿绳子绑着我干嘛!”闭上的双眼,紧皱的眉头说明王海确实是感到不舒服,也说明他没有醒来。 地上的虫儿仍然叫着,天上的月悬挂树梢上,慢慢地,廖柏鹤也闭上眼安稳地睡了。 ☆、第 16 章 “抱抱?。”小英把头搁在硬板床的边沿,张大着她那双好奇的眼睛用樱桃般的小嘴问。 “小英!”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见到的是趴在他们身上的小英俯下的小脸,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廖柏鹤和王海。 “对了,你进来有什么事?”王海趁机找别的话题转移表妹的注意,顺便一脚踹开抱着他的廖柏鹤。 “玩!。” 浓密的眼睫毛顺着眼皮上下动了动,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嬉笑,然后才慢慢吐出玩字。 王海是有起床气的,一大早他的身边就围绕着低气压,面对小孩子,理智压抑了王海对孩子的发怒,他勉强地露出笑意说:“找外婆去。” “外婆,出去。” “和表哥玩。” 小英活泼地趴在王海的身上,对他说,一只胖胖的小手抓住王海的头发自娱自乐。 “疼!”被小英抓得痛的王海不免拉开小英的手,暗叫了一声。 站在一边看戏的廖柏鹤望着王海滑稽的样子,扭过头抿嘴偷笑。 外面的阳光依旧那么明媚,仿佛告诉天下的人天会一直晴下去,但是沉闷的空气压得人有点透不过气,四肢无力,即使是刚睡醒的人也会困乏。 小孩子是不懂得累的,身体看上去小小的里面蕴含的体力却有无限可能。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下午的小英仍然生龙活虎,相反平时就缺少运动的王海感到自己体力透支,很想就地躺下,躺到天荒地老。 “捉迷藏,玩捉迷藏。”兴奋地拍着小手掌,小英在廖柏鹤的脚下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嚷叫。 对于平日有运动的廖柏鹤,应付仍然充满兴奋的小英还是可以的。“好。”汗珠挂在廖柏鹤的额头上,用他的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温柔地说。 “玩。” 一边激动地叫着,一边迈着小短腿跑到王海的身旁,小英拖起有气无力的王海走到房子前面的一棵树底下,苍翠的树叶中不断传来聒噪的蝉鸣,阳光经过树叶的切割,把剩下破碎的光片掉落于树影下。 剪刀石头布,第一轮输掉的是小英,知道自己输掉的小英很主动地用肥胖的小手放在树干上,闭着眼含糊地数数,往往是从一数到五就一下子跳到八然后十,如此数了几轮。 对于小孩子的游戏,很多人都不会认真对待,或者说是没把她们当成自己真正的对手。廖柏鹤和王海同样没有与小英较真地玩捉迷藏游戏,两个人打算随便藏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等待小英的寻找。王海是有意躲在离廖柏鹤远一点的位置,尽量地不与他靠在一起。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小英的后背,听着她没有规律且从没有念对过的数,就像一首催眠曲,催得困意更浓了,王海揉揉双眼。 逐渐听不见了小女孩的数数声,可是小小的身体依旧依靠在树干上没有动静。生怕孩子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廖柏鹤从藏身的地方走到小英的身后,轻轻地拍打小英的肩膀说:“小英”。 没反应,有点心慌的王海见事不好也赶到,跪下从下面看着小英的样子,发现这孩子其实是睡着了,顿时王海和廖柏鹤舒了一口气。 廖柏鹤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回房中,小心地放在床铺上。跟随其后的王海以防止小英睡觉会滚到床下为由,在小英身旁睡下了,却把廖柏鹤赶到屋外。倒在床上的王海舒舒服服地躺着,原本抑制的倦意瞬间爆发,迷迷糊糊地入睡。 在梦中,王海感到有人在摸他的头发,一缕缕地拾起揉搓,他没有感到反感,反而感觉很舒服,很惬意,王海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想抬起头看清。身体却突然往上飘,,不知要飘去何方,原本抚摸他头发的那个人不见了。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措不及防地身体直线坠落,惊得王海猛地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廖柏鹤放大几倍的脸,两人的脸紧紧贴着。 “在干什么?”这是王海第一时间想到的一句话。接下来想到的是放烟花那晚的事。 身体跟上意识后,他一把推开了廖柏鹤,这个过程只需要两秒。 “你在干什么,出去!”带着点生气,他训斥着廖柏鹤。 表现得异常冷静的廖柏鹤,静静地望着愤怒中燃烧的他,似乎早已经知道王海的反应,又仿佛没有听见王海刚才的大叫,平淡地留了句:“好吧。”就退出房间,关上门。 留下的王海这下子开始胡思乱想。他望着没有被吵醒的小英想着他这是要亲自己吗,如果是他为什么要亲自己,更令王海不解的是当廖柏鹤要吻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他是个男的而感到厌恶,但是自己的心却跳得很快,是受到惊吓。如果是这样,那又怎样解释自己的脸为何感到如此炙热。很多个问题排山倒海般地涌入王海容量不大的脑壳中。 他会如此烦恼,只是还没意识到一种新的感情诞生在他青涩的心灵中,只因这种感情太过陌生不自觉地选择了逃避,以至于王海没有察觉到内心的真实感受。 夏天的夕阳红彤彤地挂在晚天的彩霞上,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暖橙色的夕光投射在窗上,连同身体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的王海也染成了橘红色。他本想闭上双眼睡过去,不再想他与廖柏鹤之间的事。但是,越想睡,反而越睡不着,一旦闭上双眼,王海就按耐不住,在脑海中反复想起廖柏鹤,整个人更清醒了。 醒来的表妹是扔下王海一个人,跑出去与外婆一同玩耍,此时小英在门外喊王海。 “什么事?”带着疲倦的脸色,王海推开门低头看着小英说。 “外婆叫问,大哥哥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听见表妹的话,他下意识地重复一遍,他还没有理解她口中的意思,廖柏鹤不是在外面吗,怎么问起他在哪儿呢,王海在心中想着。 远方的夜空慢慢地浮现第一颗星。 到了这个时间点,王海才明白过来,廖柏鹤走了,离开了外婆家,回到城市中。这样倒好,发生了那件事,若是与他见面,自己也只会感到尴尬,倒不如两人分离一段时间。王海试图通过这样的借口减少自己当时对廖柏鹤的无礼行为。如此一来,就感到并不是自己赶走他的。 在愧疚的感情之外,他还感到一种失落感。王海幻想,如果有那么一个曾经过,如果自己曾经在他离开前去挽留廖柏鹤,他是否会为了自己留下。 一旦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理性会让王海狠狠地扼杀掉。 接下来的时间,为了使自己不再纠结有关廖柏鹤的事,王海便埋头把暑假作业给做完。 夏天的炎热可以灼伤人的眼,油绿的树叶传出的蝉鸣划破高空纯净的蓝色,农村的一排黑色的电线,一到傍晚就站满黑色的燕子,发出轻细的叫声,呼朋唤友。 这些的农村景色统统化作了王海暑假的一张张相片,被藏进他的追忆之箱。 ☆、第 17 章 高中三年看似很长,其实当你一迈入高二,时间就像从手缝中无声流去的水流,无论抓得怎样紧,终究还是逃不过流完的结局。 高一的暑假对于王海来说既是平凡,也是不平凡的。平凡的是这个暑假如同往年的暑假结束了,不平凡的是期间发生的事却是往年暑假所没有的。经历过了一个不确定吻后,一时害怕的王海向廖柏鹤撒了一通脾气,就再也没有见到廖柏鹤。虽然,王海多次在心中劝慰自己见到廖柏鹤后,不管怎样也要与他和好。 事实是上了高二后,重新分班,明显地,王海没有与廖柏鹤分到同一个班上,因此两人从开学后还没有见过一次面。或许是廖柏鹤有意躲避王海吧,毕竟受到了无情的拒绝。 说也奇怪,在被偷吻的那天,王海是十分不情愿见到廖柏鹤,可是时间一久,他开始惦念廖柏鹤了。王海是在害怕着,虽然他被廖柏鹤偷吻感到生气,但是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害怕再次受到廖柏鹤的冷淡,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愿意选择他的人。 不自禁地让王海想起了高一时有一段时间廖柏鹤的有意疏远,那段时间王海为此消沉好一段时间,如今想起来,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虽然不知道廖柏鹤在几班,王海打算每个班都问一次。但是,王海了解自己的性格,天生地怕生,见到陌生的人就会说不出话,严重地还会打退堂鼓。懦弱的他,打算从本班问起,他探头探脑地来到班上的一个男同学身边,男同学在高一的时候是和王海同一个班的,胆小怕生的王海一年间只曾和他说过几句无意义的话。 “那个,你知道廖柏鹤在几班吗?”王海小心翼翼地问。 “廖柏鹤?唉!难道你不知道,他不是出国留学了吗!” 男同学惊讶地说。“你们两个人平时不是很要好的吗?怎么?你不知道?。”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王海。 “对了,记得高一暑假时,约他出去聚会,他都拒绝了,说要准备留学的事。”旁边的一位女生带着遗憾的语气□□一句。 “怪不得,自从开学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面。”在王海的内心中有一把惨厉的声音。就如一滴小水珠坠落平静的水潭,虽小却足够点起层层涟漪,王海的心开始不平静了。 “谢谢。”机械毫无感情地谢了同学。此刻,王海知道了廖柏鹤站在他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的”的意思。 踩在云海似的,一幅迷茫的样子,分不清东西南北,摸索着回到座位,王海怔怔地坐着。突然,他想起了与廖柏鹤做同桌时的往事。 往事成风,无形,摸不透,抓不住。 没有任何征兆,爆发性地,王海握拳捶打在书桌上。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他 作者:落十 第4节 “混蛋!去死吧!”心头上的痛加上拳头上的痛迫使他发出呐喊,惊得全班的人瞬时鸦雀无声,把所有的视线汇聚在他的身上。 手上炽热的疼痛,残忍地告诉王海这不是一个梦,反而更显出过去与廖柏鹤相处的一年的虚幻。在他大喊的那一刹那,他明白了,自己痛心的原因,他并不想和他分离。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在廖柏鹤离开前,与他道一声谦。 窗外的蝉叫了一整个夏天,生于夏天,终归死于冬前,密密麻麻的树叶相互拥挤,几块绿色的叶子无声无息地坠落在地上。风来了,把上头的树叶吹得沙沙地响,也把被遗弃在地上的树叶吹远了。 多年后,王海会回忆起在那一年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叫廖柏鹤的人,也是在那一年让懵懂的他品尝与自己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不想分离的滋味。 失去的已经失去,在王海的心中留下了个疙瘩,永远刻在。如果,两人的缘分还没有断掉,王海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在某个地方,可以重新遇见廖柏鹤,至少当面跟他说一句对不起,以及喜欢。 ☆、第 18 章 嘶嘶的空调声夹带着冷风,染上金属的冷漠的闹铃声,床头不断震动的手机声,合作把床上的睡人吵醒。从盖得严严的蓝色被窝中伸出一只手,仿佛是在黑暗中无目的地寻找,胡乱地在床头摸索令人心烦的手机。 一缕媚眼的阳光偷偷地从窗帘的缝隙钻到阴暗的房间,留下一串橙黄色的薄纱,盖在木板地上,融化在被子的蓝色中。 “喂!”从床上坐起来的人抓起手机紧皱眉峰带着不耐烦说。 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王海,你醒啦!” 十年后的今天,原本稚嫩的少年随着时间的磨砺,塑造,定型,王海脱去了少年的外表。但是,内在的性格却一点没有成长,一同昔日的他,保持着孤僻,怕生的性格。如今的王海也没有什么渴求,只希望平凡稳定地度过这一辈子。 走着与很多人相似的历程,王海考上了大学,得到了学位证书,找到了一份不算差却说不上好的工作,眼下面临的也只是娶妻生子。只是,八字没一撇,王海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把王海妈急坏了,眼看与王海同龄的亲戚都成婚生子了,倒是王海表现得一点不着急,就像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说起来,王海之所以还没交到女朋友,他认为应归于他的工作。每天坐在电脑前,加班加点地工作,平日有空也是窝在房间倒头就睡,少有时间外出走走,女孩子就见不了几个,更不用说搭上个女朋友。 打来的是一个工作上的搭档,王海是负责网站制作的,而他的搭档则是网站的设计师。 王海所在是一间中等规模的公司,公司内部的制度采取的是搭档形式。也就是说,王海是负责网络制作,手机对面的那人也就是他的搭档负责网络的设计,两人长时间合作,渐渐地摸清对方的工作习惯。 “小海。”对方转换了称呼,给了个温柔的叫法,王海知道凡是这个人用昵称称对方时就是有事相求。 “可以现在回公司帮我拿个文件吗?”带着哄小孩般的语气说。 拿着手机安静听着的王海是不想帮他的,但是为了不造成两人间的隔阂,使以后两人还可以愉快地合作。王海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王海知道设计师为何只拜托他,原因是若是让公司内其他同事知道他做事是如此粗心,是不利于他以后的事业发展。相反王海与他是搭档,也早已知道他是一个粗心的人,再且,对方也摸清王海这个人是一个只求安稳,嘴巴很紧,也就安心拜托他了。 手机被扔在被子上,王海整个人仰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想起被铃声叫醒前,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内容早已烟消云散,留下的是既怀恋,又充满着忧伤的余味。整理一下仪容,喝了几口水,王海背起黑色的背包直奔公司去了。 今天王海是不用上班的,轮到他休息,可是一大早就被人揪到公司,说实话,王海感到非常地不爽,一个完美的休息天就被浪费了。 迅速地跑到李设计师的办公桌,上面一堆纸张,真不知道是哪一份才是,打电话过去又无人接。最后,王海决定把桌上的文件都带走,让他自个儿挑。 时值仲夏,中午的阳光几乎可以灼伤皮肤,公交车上稀薄的冷气为在车上偷得半日闲的乘客驱赶热度。 如此一来,没睡够的王海坐在公交车上开始犯困了,上下眼皮几乎要合起,口袋中的手机震动,给了他一个惊醒,来电显示是李设计师,电话的内容大概是告诉王海资料在的位置。 文件拿在王海的手中,手汗稍微弄湿了文件袋。站在被四方铁皮包围的电梯内,王海泛着困意痴呆地望着印在铁皮上自己的样子是显得如此的憔悴,两只眼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加上没梳理整齐日的头发,长长的发海挡住双眼,只露出了眼镜的黑框边缘,没有品味的穿着,上身白色短袖,下身牛仔裤,活像得像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的精神病人。 他隐约还记得李设计师告诉他的地点,似乎是四楼的会议室。 对于地点的准确性,王海没有再次打电话确认,因为他不想打给李设计师。寻着不靠谱的记忆,王海来到了四楼。 刚好,四楼的一个会议室正被使用,想也没想他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会议被王海这个不速之客打破,要反驳的人都停止说话,会议的全体人员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打扰他们会议的人。 带着冷静的表情,王海往室内环视一圈,猛然发现自己走错了,很淡定地说:“不好意思,走错了,你们继续。”说完也不理里面的人是如何地诧异,转身走人,反手把门也给关上了。 人长得越大,对以前在乎的事会逐渐变得不在乎,想起在大学期间,王海已经试过走错课室几次。记得第一次走错课室的时候,放眼望去全是不认识的人,明白过来的王海当场感到窘迫,落荒而逃。 如今已经习惯了走错地方的事,刚刚的情况王海已经能应付自如,表现得很淡定。 电话再次响起,是李设计师的电话,他向王海抱怨来得太迟了。 “拜托人还这么多要求!” 王海挂上电话恶狠狠地低声说。但是,王海也没有刻意加快脚步,踱步到李设计师所在地方的时候,李设计师是差点要骂人。当然,王海也不会傻得站在原地被人骂,交完文件,爽快地就离开了。 在踏出公司的大玻璃门的瞬间,左眼皮开始跳,王海记得外婆曾经告诉他左眼皮跳代表凶,右眼皮跳代表吉,或者是相反。 他已经记不清外婆当时是怎样说的了,抬头望着点缀着几朵白云的苍穹,最近,王海发现对于过去的很多琐事忘得很快。或许,很快连自己都会忘记,王海在心中夸张地想。但是,对于十年前的那个人自己怎样都惦记着,他露出惨淡地微笑。 外面的阳光仍然明媚,热得叫人受不了,手表上的时针刚好指着下午的两点,低头望着手表上指着阿拉伯数字2的时针,王海茫然地想,在这个两点钟他是站在这个地方,那么廖柏鹤在此时又是在哪儿?接下来的两点半廖柏鹤又可能会在哪儿,他会与哪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相遇呢。 一路上想着这些有的无的,随着自己的脚步,王海走到车站,坐上公交车。自从高二那件事后,王海有了一个习惯,大脑一旦得到空闲,有时就会想起廖柏鹤,大概是自己对那件事还耿耿于心,不能释怀的原因。王海用右手拖着下巴,侧着头望向前面的红绿灯,闪烁变少的数字,斑马线上匆匆忙忙的双腿,各种各样的小轿车,透过反光的小轿车玻璃窗隐约显现出里面的车主。 看着每天见惯的景色,既单调又枯燥,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无聊。 司机踩上油门,公交车听话地驶过红绿灯。王海刚才注视的黑色小轿车,不知为何停在原地不动,引来了后面一连串的小轿车发出焦虑地喇叭声,响彻云霄,或许是有什么吸引了黑色小轿车司机。 偶然有时也是必然,偶然相遇在另一方觉得是偶然,但是若是这个偶然是另外一方有意为之,那么偶然就是必然。 回到家,躺在床上的王海不知为何有了这个想法,他没有继续深入地想下去就睡着了。 ☆、第 19 章 最近,王海感到烦恼,要问他烦什么。依他孤僻的性格,他不会对别人说起的。另外,他一直认为烦恼的事对当事人或许很重要,但是对于他人不过是一听而过之事罢了。 负责建立网站的王海常年工作的场所是室内,不多需要与人打交道,王海非常喜欢这种工作方式。另一方面,网站设计的李设计师负责与客户沟通。原本是这样的,但是,凡事都有特殊情况。 天生怕生的王海竟然被客户要求面对面沟通,这是王海第一次遇见的情况。他非常想拒绝客户的要求,然而只是王海的一个想法。要知道,这个客户是李设计师难得争取回来的大客户,这单生意成不成是关系到李设计师将来升职加薪的钱途。 因此李设计师怎么会容易放过这个客户,更不会应允王海的要求。李设计师也知道自己的命令对王海是没什么作用,为此他每天软磨硬扯,无论是吃饭上厕所,凡是可以抓得机会在王海耳边唠叨,李设计师都会劝王海去见一面客户。 实在受不了李设计师的唠叨,最终王海向李设计师投降了,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只见客户一面。 坐在会议室,王海鼓起两腮,右手不耐烦地转动着笔,今天是见客户,王海等得颇有点不乐。 望着墙壁上的时钟,无声无息地顺时走动,落地空调不断吐出冷风,吹得王海昏昏欲睡。 “怎么还不来。”坐在会议桌旁的王海小声唠叨了一下。 相反习惯与客户打交道的李设计师显得很淡定,平淡地玩手机打发时间。 也不知是王海第几次抬头看墙上的时钟,手上转动的笔也不知第几次掉落,也不知王海第几次抱怨等得太久。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到了会议室的门外停止了声响,门把被转动,等候的人来了。 “好家伙,竟然要我等这么久。” 王海望着会议室的门不禁想到。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笔直的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小伙子,样子长得清秀,如果不是他那双如鹰眼般凶猛的双目,真容易让人误以为这个人是没城府的刚踏入社会的小年轻。 “久等了,久等了,刚才有些事所以来迟了。”随着他身后的女秘书走进来,他向王海和李设计师两个人问好。 “杨经理你好。”营业性的笑容挂在李设计师的脸上,装作亲切地与他握手,其实,在李设计师心中早已恨这个经理让他等了半天。 “你好。” 当杨经理瞧向王海的时候,王海模仿李设计师僵硬地说,伸出手与经理握手,但是脸上的笑容怎样都挤不出来。 对面的杨经理依旧是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脸,用他锋利的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王海。 生性敏感的王海自然是察觉到杨经理的视线,全身都发寒,别过头望向李设计师。 “这位不是那天闯进四楼会议室的那个人!” 同样穿着西服的女秘书抱着一叠文件,惊讶地说。 杨经理别过头瞪了一眼秘书。 接下来,四个人在会议室讨论相关的事情,经过一系列的讨论,基本的网站设计方案是确定下来。 “我看这位肯定平时是个很休闲的人。” 就在王海认为方案确定下来带着要离开的心之时,对面的杨经理看双目紧锁王海调侃。 “杨经理观察真细致,其实,小海今天本想穿着正式点来见杨经理,但是为了突显我们公司制作网站的风格可以给人一种舒适大方得体的特点,才特意让他穿成这个样子。但是,又怕杨经理不喜欢休闲的风格,因此由我特意穿着西装来。如此一比较,可以让杨经理得到灵感,决定网站的采取哪种风格。” 机灵的李设计师立刻向杨经理笑着解释,一边拍着王海的肩膀,然后问:“是吧,小海。” “哦,是这样啊~”杨经理别有意味地望着王海说,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乱说一通。 王海被杨经理一说才意识到今天他确实穿得太休闲,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再看一下其余三人都是整整齐齐地穿着西装。只能尴尬地笑,点头默认李设计师所说的。 趁着会议的尴尬未增强之前,坐在王海旁边的李设计师打算就此结束这个会议,便恭敬地站起身依旧笑着说:“如果,杨经理觉得没有其他问题,那么这个方案就这样定下来,为了不阻碍杨经理接下来的行程,这个会议就到这里可以吧!” “不用这么着急嘛,李设计师。”用食指有意在桌上敲几下,引起注意,然后杨经理带着狡猾的笑容说。 “既然我们的方案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让我们合作愉快吧!” “是的,合作愉快。”李设计师笑着回答。 怎么这个人如此多话,王海瞪着杨经理在心中抱怨起来,他只想快点回去,不想待在这儿。 “哦,对了,为了我们合作愉快,今晚我们就交流一下感情吧,早知道合作的双方若是感情融洽,合作也会愉快的!”在走出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杨经理把头往后探回,对着站在会议室的两人说,还没等对方的答应,杨经理笑着离开了,看样子是默认两人会去。 稍微留下的秘书各人递了一张卡片给王海和李设计师,并告与他们今晚要杨经理指定要去的地点。 令王海奇怪的是当秘书说“请务必赴约时”,她的那双画了眼线的大眼却紧紧盯着王海。仿佛那句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当然依照王海的性格,哪里人多的地方就偏不去,不管秘书怎么地盯着他看,他心里也没有一丝要去的意思,脑中想的是尽早离开,然后吃点东西。 妄图潇洒走一趟的人通常都是不如意的,束缚的东西太多,即使是一棵小草有时也会把人绊倒。何况,要绊住王海是李设计师,他深知王海是不会应杨经理之约的。他回过头带着些命令的口吻,又带着祈求的语气,他说:“小海,为了我,你会去吧。” 李设计师重重地拍向王海的肩膀,王海想拒绝,话还没出口就被李设计师的快语活生生地塞回去:“如果,那时杨经理提出什么荒唐的新方案,我会全盘答应,不管你做得了还是做不了。” 在走出公司的时候,外面的空气出奇的闷热,就像沉重的石头压着胸腔,树叶沉沉地挂在树枝上,上面粘了一层灰尘,没有一丝凉风吹散沉闷的空气,看来这是要下雨的前奏。 “今晚,出门得带把伞吧。” 离开的时候,李设计师语重心长地自言自语。在王海身后的大厦的玻璃窗反射出从朦胧云幕挣扎出来的阳光,而隐藏在光线是一道紧盯着王海背影的视线。 “今晚,可是有戏了。”俯视大厦下面的景色,特别是坚硬的水泥路上斑驳的人影,相互交错着,混乱着。 “不过如果是暴雨,带了伞也是无用的。”杨经理望着远方的一块乌云,用轻蔑的语气说。 ☆、第 20 章 傻了眼的王海怔怔地扫视四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感觉,加上陌生的人,使得王海坐立难安。这是他第一次被带去酒吧。 “这与说好的不同。”王海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想,双手捧着一杯他自认为白开水的东西,低头看着杯中倒映着身后昏暗的灯光,他偷偷地斜看一眼旁边的李设计师正在与杨经理谈笑。看来这个人是经常来这种地方,王海猜测。 昏暗的光线,陌生的人,手中握着冰冷透明的玻璃杯,它的冰冷被放大几倍传递到手掌心,顺着血液流到胸腔。 是第一次来酒吧的原因,怕生的王海显得拘谨,虽然是坐在酒吧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但还是不足够王海安抚紊乱的心跳。他从踏入酒吧那一刻起就没有说过半句话,与他一同而来的李设计师也没有指望王海能有什么出色的表现,可也不能因为王海寡言,败了杨经理的兴,因此,李设计师整场都在找话题与杨经理聊天说笑,没法顾及旁边的王海。 玻璃杯里透明的冰块沉浸在纯净的液体中,冰块随着热量的吸收,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与杯中的液体融化在一起。一串串冰冷的水珠在昏暗灯光的渲染下发出迷人的暗光,紧贴在光滑的杯壁上,缓缓滑落,顺着玻璃杯的曲线不规则地流下,纷纷流向握着玻璃杯的炽热掌心。 当一个人无事可做,围绕在他身边的无聊氛围愈加强烈,为了杀掉枯燥无味的时光,就像是为了在单调的白纸上涂上艳丽的色彩,王海小口小口地喝掉手中他自认为的白开水。含在口中的水,王海感到奇怪,口中喝下的不像往日喝过的白开水单调无味,反而味道是带着淡淡的甘甜,又藏着浅浅的酸味,但不涩,非常入口,就像是喝着果汁。 “再来一杯!”一杯后,酒劲已经上来,王海非常豪爽地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喊道。 与杨经理聊得热火朝天的李设计师一时被王海的动作和叫声吓到了。李设计师是第一次见喝醉酒的王海,在平时,李设计师也有几次邀约王海一起吃饭但都被拒绝了,今天,看见醉酒后的王海,他显得十分惊讶,呆呆地望着。 反而坐在对面的杨经理似乎习惯了类似的场景依旧淡定地望着。 李设计师反应过来对醉了的王海说:“我的大哥,你醉了就别喝了,我可不想带着个醉汉回去,麻烦死。” 醉眼朦胧的王海盯着杨经理面前的一杯酒,不用三两下就硬生生地把那酒据为己有。 “这杯是果汁,不会醉的,不信喝给你看。再且我又不用你送,男子汉大丈夫,长着两条腿,走也走回去。”说罢尝了几口抢过来的酒,发出几声“嘿嘿”傻笑。然后才慢悠悠有气无力地呛回李设计师刚才说他的一番话。 一道阴影遮挡住了从背后射来的昏暗的灯光,如同一道黑幕压在王海的后背,浮光掠影般地游离开,昏暗的灯光重新抹在王海的后背。 “你来了!”首先,发现新来者的是杨经理,从他所讲的话看出他是早知道这个人要来的。 经杨经理一说,后知的李设计师顺着杨经理的视线稍微看向新来的人,随后,迷茫地看向杨经理。 “怎么不知道今晚还有其他人。”李设计师暗暗地想到。 拿着酒杯自喝自乐的王海丝毫没有注意,低垂着头,让别人看不清他的面貌,小口喝着杯中的琼浆。红晕渐渐爬上了他的双颊,湿润的醉眼视线更加朦胧。 新来的人很快就与李设计师和杨经理聊开了,一来是杨经理本来就与他相识,二来李设计师又是个会找话题的人。反而与一边冷清的王海形成鲜明对比。 注意到王海那边的冷清,新来的人问:“这个人……” “没事,他是我们公司的后辈,喝醉了歇会儿。”李设计师忽悠地回答。 “想不到,廖先生竟是合作公司的老板,真是年轻有为!”李设计师为了转移廖老板的注意力,另开一个话题,虽然很唐突。 “廖老板?”沉浸在醉意中的王海,如梦如幻般地听见“廖老板”三个字,不由地重复了一遍,露出惨淡的一抹笑。 也不知他喝到第几口,杯中的酒一滴不剩,放下酒杯,猛地一下站起来,王海是想去洗手间解决膀胱要溢满的液体。但是,由于太用力站起,王海一直垂着头讹头猛一下抬起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等视线稍微清楚,踉跄地向前走了几小步。坐在身旁的李设计师拉着王海的衣服问:“大哥,你连站都站不稳要去哪里呀。” 好像听见了,又好像听不见,王海没有理会李设计师仍旧企图要走。王海不知道是碰到那个人的脚,被绊倒,失去重心,整个上半身趴在酒桌上,把酒桌上的酒杯都推倒了,酒流到桌子上,滴落在地板,就连原本架在王海鼻梁上的眼镜也掉下沾染了酒。 “你没事吧!”廖老板被王海吓到了,关心地问。望着差不多整个人爬在他的面前,廖老板动了恻隐之心,好心伸手作要扶起王海的姿势。 在被人扶起之下,勉强爬起来的王海烦躁地把额头前的头发拨开,因为他感到额头前的头发现在太挡视线了。在把额头前的头发撩来的一瞬间,抬起头的王海的视线正好落在扶他起来的廖先生的脸上。 “喂,酒鬼,眼镜掉了还要去哪儿。”为他捡起眼镜的李设计师站起来把眼镜伸到他的面前。 然而王海并没有理会,他静静地盯着廖先生,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就在李设计师要说下一句的时候,话还没有出口,王海一个猛扑就扑到廖先生的怀中,两手搭在他的肩膀,双腿跪在酒桌上傻笑着说:“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也姓廖!” 说着没有任何预兆的话,王海伸手抚摸廖先生的脸,依然傻笑着,仿佛从触碰面前陌生的人就可以接触到十年前的人。 “不过他没有你那么老。” 但是,十年过去了,若是再次遇见他,大概也是与眼前这个人差不多的相貌。王海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 放在廖先生脸上的两只手轻轻地拍在他脸上,王海露出追忆的表情,独自一个人诉说着。 王海的醉样廖先生是看在眼里的,面对着没有道理可讲的酒鬼,他没有说任何话。 “哦,对了还要上厕所。”摸完廖先生的脸,王海突然记起自己要去的地方。 正想起身,肚里翻滾,直充喉咙,哗啦啦地,王海当场把肚中之物华丽丽地倾泻在廖先生胸前,眼角的泪水都流出来。 廖先生面对如此棘手的人,唯有深深地长叹一声,温柔地在拍王海的后背。吐完肚中的东西,王海像条死鱼地靠在廖先生身上睡着了,在两眼闭上之前,王海感受到后背那只温暖有力的手,不知为何眼中流下真情的泪水。 酒臭瞬间弥漫在昏暗的角落,杨经理一开始还是饶有兴致地坐在旁边沉默地看着,欣赏平日高高在上的廖先生的窘态,直到酒臭味传来,他勉强地用手掩上鼻子,但是露出外面的双眼兴趣地注视着廖先生接下来如何处置。 再说另一个人,李设计师见到王海的失态,早就被吓得魂魄都没有,两只桃花眼瞪得老大了,嘴巴一张一合,心里悔恨自己带这臭小子来。但是,不管如何身为王海的搭档,怎样还得为他收拾残局,毕竟当事人死不要脸地睡着了,李设计师咬牙切齿地望着王海心里咒骂着。从桌上取出一张张的抽巾,李设计师要擦掉廖先生身上的脏物,一边不断地替王海道歉。 “对不起,是我们太失礼了,我现在拜托人买一件新的衣服给廖老板替换。” “李设计师,你就不用理那个人,我们继续聊我们的,廖老板就和醉汉离开就行了。” 还是如同往常对待廖先生的态度,杨经理毫无客气地岔开了。 “这……这怎么行呢!”李设计师听见杨经理对他说的话,惶恐地说。李设计师猜不透杨经理这样说,是用来讽刺他的,还是取笑廖老板。 “行了,不用了。”沉稳的男声,平淡的语气从廖老板口中传出,他一只手扶着睡倒的王海,一只手阻止了李设计师的擦拭。 “啊?” 听见拒绝李设计师不知所措,茫然看着廖老板沉稳的脸,他猜不透廖老板的拒绝是因为他非常愤怒,还是真的不需要。 “对呀,既然廖老板说不用了,李设计师也别干了,再且你是我们公司聘用的设计师,不是用来帮人擦衣服的,我们还是来讨论白天的方案。” “但是……”为难的李设计师转头看向正在看戏的杨经理。 “但是什么,还是你不想干了!”毫不客气地威胁着,翘起二郎腿指着旁边的座位,杨经理斜着眼说。 到底还是猜不透这个看起来面目清秀的年轻经理是如此强硬的人,看来是看低了他,再也不能用温和的态度对付他,不然早晚被他牵着鼻子走。被杨经理威胁的李设计师暗暗地忖度。 廖先生不管其余两人的对话,扔下酒钱,扛起醉倒的王海径自离开。 把王海扔在后座,廖先生跑到驾驶室,坐在驾驶位的廖先生知道杨峰如此做无非是为了看他出丑的场景,这他可以原谅,毕竟他曾经做过对不起杨峰的事,就当是赎罪,他的小小报复他还是能接受的。 可是,令廖先生生气的是,这次的报复踩到了他的底线,杨峰竟然利用王海,杨峰是明知道王海对他的重要性,还仍然明目张胆地利用,这是廖先生不能接受的。 车窗外的夜景,变换闪烁的霓虹灯,在车厢一跃而过的车灯,所有的光都试图妄想掩盖了墨黑的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突然,后座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下,通过后视镜,廖先生可以看见掉下来的就是原本躺在后座的王海。 “真该为他绑个安全带。” 无奈地叹气,把车停在路边,重新让睡着的王海好好地躺在后座上。 接下来的车程,他都尽量开得平稳,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察看王海的情况,防止他再次掉下,望着前面黑暗的道路,他回忆起遭到王海拒绝的那天。 ☆、第 21 章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被,陌生的背影。醒来的王海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环境都是陌生的,一种无形的紧张涌上心头,在心中暗叫“这是哪儿?” 忍受着宿醉后的头疼他努力寻找有关昨晚的记忆碎片,可是就像录影带断片一样,空空白白,丝毫记不清,使得王海由紧张转换成恐惧。 “那个……请问……呃……” 王海从床上坐起小心翼翼地向着背对着他的人询问,生怕自己的失言惹毛对方。 背对着他的人正是昨晚送王海回来的廖老板,他正出神地面对着房间里的落地窗,夏日的早晨总是来得很早,温和的晨光毫不吝啬地透过玻璃射进房间,洒在木板上,光束环绕在廖老板的身边。 对面的人对于王海的提问并没有理会,或许是他太过投入思考以至于没听见。早上起来,总感到双眼干涩,王海眨了几下眼,让双眼稍微好受点,他重新望着面前的陌生人不动的背影,看来他似乎望着窗外的景色痴想着。 “那个,不好意思,我怎么会在这儿?” “还有……就是你可以告诉我我的衣服在哪儿?” 那人的不理睬给了王海一个打击,让王海感到自己是不受这个人待见的。原本按照王海怕生孤僻的性格,在他第一次吃到闭门羹后,他是不愿意再问第二次的,更何况现在面对的还是个不认识的人。但是,王海清楚地认识到,只有面前的人知道自己的衣服在哪儿,王海低头瞧着穿在身上松垮垮地衬衫,在心中暗暗叹气,无奈为了取得他的衣服,离开这儿,王海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再问一次,并且决定如果这一次那人也没有理会,那么自己就穿着这身睡衣离开。 “你忘记了昨晚的事?” 就在王海认定那个人依旧不做声的时候,他却发出声音了,他的声音是沉稳的,不惊不慌,带着冷淡。但是,王海感到这把声音很熟悉,就像在过去他是听过的。 “啊!是的。” 以为刚才那句话是责怪的,王海带着惶恐,谦虚的语气回答,并且还时不时拉扯他套在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因为衬衫有点大,领口的地方向下滑落,轻易地露出了他的胸口。 “你昨晚喝醉了,吐了我一身,最后就把你带回来。” 站在窗前的人对于王海对他的客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向王海解释。 “那真是太感谢了。” 经过一提醒,王海才逐渐地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片段,记起了自己喝醉发起酒疯,还跑到别人身上大闹。至于为什么会跑到陌生人的身上大闹,王海是记不清了。想起了自己的失态,再面对眼前穿着睡衣的男人,瞬间感到过意不去。免不得,王海发出了尴尬的笑,他在此刻有点憎恨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逼自己笑出来。 “那个,我的衣服……”一直惦记着衣服的王海再次问。 “在洗手间烘干着。”对面的人毫无感情地说。 王海受不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以及他难以应付的陌生气氛。这些都使得他不愿在此地停留半刻。这些都促使王海冒出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人的欲望。 大脑发出指令后,王海的四肢立即执行任务。轻手轻脚地扯开被子,正要把腿伸向地上之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只穿了一条内裤,瞬间王海悟到自己这身的衣服是这个人换的,想到这儿,王海的羞耻心使得他两边的耳朵变红,悔恨自己不应该喝醉酒的,竟然让一个陌生人换衣服! 站在落地窗的人突然发出声响,吓得王海全身凝固,动作停止在一条白腿伸到地上,另一条腿还放在床上。 “你明知道自己酒量差,还喝醉,最后,竟然随便被人带走,你的警戒心是有多弱。” 面对突如其来的训斥,王海感到惊讶,他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为何会如此关心自己,。但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可以赶快离开,王海保持沉默。 望着那个人挺直的后背,不禁会让王海迷惑面前这个人是长什么样的。 窗外阳光的亮度变得更强,颜色也更深,洒落在地上的光纱碎成柔细的光沙均匀地铺满地板。 踩落在光沙上的那个人的双脚沉浸在光的环绕中,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直视床上的王海。 他的这一举动把王海的所有目光都摄取过去,等廖先生完全露出正面之时,王海一开始根本没有认清他的面貌,因为背后的阳光刺激着王海的双眼,等廖先生逐渐靠近床边,向王海走近,他的面容变得更加清晰。 眯缝着双眼,王海迷惑地盯着眼前的人,这个人的面貌看起来很面熟,与十年前的廖柏鹤有几分相似,但是眼前那个人身上成熟的气息,却是十年前廖柏鹤不曾有的。 “怎么了,你忘记了吗?”站在王海面前,廖老板俯视他,伸出手揉搓王海的头发,露出凄惨的笑,对王海说。 那种被摸头的感觉,那个人熟悉的笑容就像是乌云压城中唯一穿透而下的一束光,扫亮了王海心中的黑暗,激起千层浪。 他认出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再次遇见他。一把颤抖的声音在王海的脑海呢喃。曾经,王海想象过上千遍,自己是否会有一天会和廖柏鹤相遇,预演过多次遇见他时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话,做什么动作,让自己与他重新回到过去的关系。王海抬起头惊恐地望着廖柏鹤,但是几秒过后,眼中的惊恐渐渐消失,恢复了平静。 就像是暴风雨过后,世界显得太清静,经过波澜起伏的内心,王海现在反而显得平静。 “廖柏鹤。”他完整冷静地慢慢说出那三个字。 对面的人听见从王海口中传出的三个字绽放出属于王海记忆中特有的灿烂又温和的微笑,就如同他身后从落地窗射进的阳光尽管灿烂刺眼但是不会灼烧人的皮肤。 当你笑的时候, 全世界向着你笑, 但在哭的时候, 却只有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在重新遇见廖柏鹤的场合上,自己还可以分心想起那几句话,或许是自己之前在哪儿看过的几句话吧,王海抬头望着廖柏鹤,顺手打掉放在他头上的手。 王海以自己的微笑回报廖柏鹤的微笑,他跳下床,带着看似纯真的笑,热情地站在廖柏鹤眼前,他忘记了自己还没有穿裤子,王海张开双手做出要拥抱的姿势。 对于王海出人意料的举动,廖柏鹤显得十分惊讶,但还是顺从地对对面的人做出同样的姿势,廖柏鹤等待着,他等待了许久,等着王海主动向他靠近。 就在两人快要拥抱之时,王海仍旧笑着,可是张开的双手出乎意料地成为了武器,摊开的双掌紧握成拳头,不偏不倚地有预谋似的重重地打在廖柏鹤的腹上。 “其实,我很早就想这样做了。” 被挨打的人蜷缩身体捂住被打的地方,王海俯身看着廖柏鹤因为疼痛扭曲的脸温柔地说。 至少要装一番潇洒,王海爽利地转身。果然打了一拳让他顿时神情气爽。 爽快地从洗手间拿了衣服,仓忙地穿上,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后颈上有一小块淡红色的地方。 装帅装不好就会成了逗逼。 在浴室单脚穿上裤子时,不小心踩住了裤脚,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向着地板掉落,慌张中,勉强地站稳,付出的代价就是膝盖不知撞上哪里,急聚的疼痛感使得王海扔下裤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生理泪水都出来了。 如此一来,在浴室是一个抱着被人打痛的腹部,虽然这个人是有意装成很痛的样子,在浴室内的另一个人抱着被自己撞疼的膝盖。 最后,那个装逼的人因膝盖太痛,给被他打了一拳的人用车送回去。 回去的时候王海根本不敢正视廖柏鹤一眼,一来是自己在他面前出丑,二来是怕他报复。 ☆、第 22 章 “听说了吗?那个李设计师又抢来了一单生意。” “哪个李设计师啊?”另一个人有意调侃地问道。 “还有哪个,不就那个!”开头讲话的人带着厌恶的口吻回答。 “是呀,也不知这个人是如何抢到的,要是我也知道其中的技巧,估计我俩的工资也翻了几倍。”另一个人拿着茶杯晃动着里面的茶,一边往里面加凉水,一边低着头含着酸意说。 “可不是,也不知道那个人用了什么手段,或许……” 茶水间的一男一女说到这里不约而同地四目相视,仿佛通过两者的眼光的焦点接触就可以传递最后一句话的空白。 “算啦,不要说得别人这么坏,万一被人听到,显得是我们嫉妒!”喝着手中刚冲好的茶,斜着眼含笑说,又往另一边坐着的王海觑一眼,向眼前的男人暗示。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你不好的时候,有人会议论,你好的时候也有人议论。不同的是,议论的对象处于好的境地,议论的人总是带着刻薄,讥讽的语气。相反,当议论的对象处境比他们差,则带着虚假的怜悯同情当事人,仿佛那件事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坐在茶水间沙发上听着对面的人小声议论,王海自然是懂得,虽然那两个人有意压低声音,但谈话的内容还是可以让王海听见,王海知道这两个人是有意让他听见的。 喝着手中冒着热气的咖啡,热气给他的两片镜片抹上了淡淡地一帘薄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王海取下眼镜往身上揩了几下,重新戴上时,发现原先讲话的两人已经离开了。 王海不喜欢待在公司里,他希望尽量可以待在家中作业,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每天忍受别人的议论,不安好意的视线。 每天都要忍受,使得王海应付这些同事感到十分疲倦。天生学不会戴微笑的面具面对所有人,因此不懂得讨好别人的王海在公司内的人缘不怎么好,除了与李设计师有几句话讲,他是很少与其他同事讲些与工作之外的事情。 回到办公桌前,面对黑色的电脑屏幕,黑色中竟然还可以映照出他模糊的影子,额头上的刘海遮挡住眼镜,显得木讷,望着屏幕里自己看不清的人像,他不自觉皱眉。 自从那晚喝醉酒后,李设计师时不时就拿出那件事责怪他,但是往往到了后面,李设计师总是把绷起来的脸放松露出微笑,从生气的模样转换成温柔的表情对王海说“唉,你下次就不要喝那么多酒。”看着李设计师的表情变化无常就像是川剧变脸般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究竟他是如何做到的。 王海知道李设计师责怪人总是先严厉斥责,然后就换以温柔安慰,就像是训练狗时采用的鞭子与糖的方法,或许说李设计师是有意要拉拢王海,毕竟对于他以后的升职不会产生坏处。 打开电脑,下午的工作开始了,键盘的声音熟悉地在王海的指尖下响起,伴随着一次次的鼠标点击,电脑屏幕右下方显示时间的数字不断跳动。每天都在重复着指尖上的动作,让王海感到非常单调,往往会让他想到自己的一辈子难道就是这样过下去吗? 从西边射来的如血般鲜红的阳光逐渐地被紫黑色的夜色冲稀。按照往常工作的速度,王海是可以按时完成工作量,赶到下班前完成,可是心不在焉的王海总是不自觉放慢或停止手指的动作,自个儿想起廖柏鹤的事情。他纠结十年前最后见到廖柏鹤一面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廖柏鹤会不会耿耿于怀,而且廖柏鹤竟然是合作公司的老板,也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为何不早早联系自己。如此想东想西的,把工作进程拖慢了。王海延时完成工作后,神了懒腰,拿起背包离开公司,站在公司一楼的正门,王海面朝着夕阳,空虚感如潮水阵阵涌上心头,暗暗地感叹一天又过去了。 “哔!哔。”一阵刺耳的车声,打破了王海的自我伤感,他厌恶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他前方不远处,从车窗探出头的正是廖柏鹤,他带着灿烂的笑容向王海热情地招手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一盆冷水完全泼向了廖柏鹤热情,王海平淡地说:“不用了。” 留下一句话后王海直接走过黑色轿车,背着背包,踏着由一块块相同的砖头铺砌而成的单调人行道上,走向车站。 为什么要拒绝廖柏鹤的好意呢,明明他本意不是如此的,为何一到廖柏鹤面前,他做出的动作和说出的话总是与心相违背呢,就像是十年前的他。王海望着前面斑马线上正在闪烁的红绿灯,对自己进行无力的反省。 坐在车内的廖柏鹤是打算从小事情接触王海,缩短十年拉长的距离。但是,他知道的,以王海孤僻的性格,要想短时间内缩短两人的距离是有难度的,也就预料到王海是不会搭上他的车。 但是,廖柏鹤开车到这儿来,除了是有意遇见王海之外,他还有意见到另一个人。 “先生,这里不许停车。” 身穿着保安服的中年男人走到轿车旁边俯身瞧着车窗以冷淡的口吻警告。 “我知道,我就要走了。”廖柏鹤带着客气的笑容说。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保安半信半疑地离开,走到保安厅仍旧不放心地盯着。 黑色的车身反射出橙黄色的阳光,绽放在空中。 公司正门口出入的人是少有几个的,一旦有人进出也格外惹人注目,正在走出来的一位女工作人员吸引了廖柏鹤的注意力,他来这儿就是来见这个人。 廖柏鹤知道自己虚伪,他明知道撒谎说来这儿是为了送王海回去,王海一定会拒绝他。也知道自己虽然在表面上被他拒绝了,但在王海心中多少也会产生一点好感。不过,如果,王海答应上他的车,廖柏鹤也是会愿意护送他回家的。 “久等了。”伴随着车门打开的同时传来温柔且带着清新感觉的女声。 坐上车的是一名白领女性,长得还算标致,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样子。当她坐在廖柏鹤身旁之时,从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水味。 车终于是在保安的监视下被开走了,盯着车不耐烦的保安早暗地里盘算若是这辆车再不离开,他就要亲自出马。不然如果被上面的领导见到了,他肯定不仅是简单地被骂,少不得还要扣薪水。 与黑色轿车离开方向相反的则是王海搭乘的公交车,站在拥挤的车厢中,枯燥的目光,发光的手机屏幕,张大的嘴巴,没有激情的谈话,完全包围在王海身边,准确地说他也是这些的一部分,既被包围,又包围着别人。 公交车上开着空调,可是车外毒辣的热度还是些许带进了车厢内。虽说现在已是傍晚时分,然而偌大的城市并没有明显的降温,或许是要等到完全入夜温度才能降下吧。 把背包背在胸前的王海握住吊环,望着窗外没新意的景色,在车厢等待着身体的热度降下,只要温度降下来,他的头脑就会变得清醒,也就能抑制自己想着廖柏鹤。 十五分钟前他与廖柏鹤之间的对话不断地在王海心中循环播放,他正在对这一段对话反复检查,王海担心刚才自己的拒绝是否太过分了,而且是否又惹到廖柏鹤生气。除去这些纠结的感情,王海明显地知道自己对廖柏鹤的主动是感到开心的。 不过,说到底王海为何不愿搭乘廖柏鹤的车,除了他总是在廖柏鹤面前坐着与心违背的举动外,大概他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回到家面对的是黑漆漆的屋子,王海父母都到乡下小住避暑,弟弟是一找到工作就住到公司提供的宿舍,整个家只剩下王海一个人。 从床底下的箱子里取出一碗泡面,那是他瞒着老妈藏起来的,如果被王海妈发现估计王海要有一段时间难受。他吃完泡面,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入睡之前,王海又重新浮现起十年后廖柏鹤的样子,他比十年前成熟了许多,也更有魅力了。 与此同时,廖柏鹤正在一间西餐厅与从一同过来的女性浪漫地吃着晚餐。 “今天,在工作上怎样?” 首先发问的是廖柏鹤,他用食指弹着酒杯,望着杯里灯光的倒影不经意地问。 “倒是有些趣事,要听吗?” 对面的女子咽下口中的食物,优雅地擦掉嘴边的油渍慢悠悠地说。 “比如?”把手中的红酒慢慢地倒入口中,锋利的目光投射在女子的身上。 面前这个女人是他安排在别人公司的一个间谍,一来是监视公司内部,另一方面就是让她报告王海在公司里的动向。 当然,这些都是在王海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虽然,廖柏鹤有十年没见王海,但是在重新遇见王海前几年,廖柏鹤就知道了王海的情况。 “这个。” 她从提包中取出一个u盘,修长的手指把u盘推向廖柏鹤的面前。随后依旧品尝她美味的食物。 对面的人也很冷静地拿走了u盘,很熟练地放在袋子里。 ☆、第 23 章 一分钟的时间看似很短,一分钟内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甚至在这一分钟内所下的决定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命运。 更不用说是一个夜晚的时间,神秘的夜晚就像狡猾的魔鬼一到时间就侵蚀在每个人四周的光明,正当黎明的曙光照临人间烟火,黑夜狡猾地逃脱光的追捕。 经历了多少个夜晚,多少个白天。重复着昨日不变的行动模式,睡醒,上班,午休,下班,以及下班时王海总会见到停在公司门口的黑色轿车,以及每次一见到王海从公司离开就会摇下车窗招手的廖柏鹤。 每天,王海重复地拒绝,给予廖柏鹤冷脸,廖柏鹤仍旧向王海绽放笑脸,面对他的笑,王海甚至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只是他怎样也拉不下脸答应廖柏鹤一回,再且他的性格让他每次在廖柏鹤面前都装作冷淡。 今天天空沉闷,无形的空气压在王海的两肩,似乎是有意要把人压倒在地上,估计要有一场暴雨。 果然,到了傍晚,黑压压的天再也憋不住呼啦一声哗啦地如同倒水般倾泻的暴雨。 站在公司室内走廊,王海透过流着条条雨痕的玻璃窗,望着窗外模糊的雨景,看不清的斑马线边上融化在雨海中的红灯格外惹眼,仿佛就是暴雨中的一颗有规律跳动着的火红的心脏。 王海怔怔地望着窗外与众不同的雨景,神思也飘落在外面凌乱的雨海中。 他想不明白,今天的事他怎么样也想不明白。 当王海一如既往地回到公司,受到的是众人疑惑的眼色,他感到公司里面的人都斜着眼看他小声地嘀咕,有时有几个同事向他露出嘲讽的笑容。王海忐忑不安地感到自己成为了公司的玩物,成为了众人的看物,受到众人的鄙视。 渐渐地,从冷漠的闲言碎语中,王海了解到自己被定成泄露了公司商业机密的间谍。也不知是谁先说起,只是一夜之间,传言如倒落的诺米骨牌不可停止地传开了,正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变多,不知不觉地传言也就深入扎根在人心。 身为当事人的王海全程感到是局外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传言,更多的就像是公司上下所有人背着他表演的一场戏。直到他被叫到经理的办公室,接受上层领导的一个个审问,王海才感受到事态严重。 领导人板着脸用冰冷的眼光穿射王海单薄的语言,无论王海再怎样否定,审问的人投向的视线都是鄙视,不信任,厌恶,没有一双眼镜是稍微向王海透露出信任的态度。 站在公司正门口,想到公司对他的处决是停职调查,王海的心都凉了半截。背后的背包装着放在公司里的私人物品更显得王海有一种被扫地出门的凄凉感。伸出手接过打在手上的雨,觉得滴在他手上的雨水不够他心中的凄冷,王海茫然地望着前方,希望他可以一同往日地看见停靠在这儿的黑色轿车。令他失望的是恰好今天见不到,磅礴的雨声一点一点地撑大王海内心的失落。又是这样,正当他需要廖柏鹤的时候,他再一次消失在王海的面前。 这是惩罚自己往日对廖柏鹤冷淡的下场!王海可笑地在心中嘲讽。 “往日的缠绕,在关键时刻不见人影。” 王海惨然地低声说了一句,撑开雨伞,雨下得很大,加上又刮起风,即使撑着伞也不能保证可以在这场暴雨中全身而退,街上宛若断魂的行人,匆匆寻找安身之所。 只有他与主流相反,王海撑着快要被大雨打断的伞走在路上,两边的肩膀早已被淋湿透,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显现出身体的曲线。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儿,他任由自己的脚步移动,就像这双在雨中跋涉的脚不是他的。 突然,王海感觉为了逃避淋湿而四处逃亡的人很可笑,忙忙碌碌地逃避,终究还是个个都湿得像个落汤鸡。 说来奇怪,对于今天突如其来的传言,和被冤枉,王海一直耿耿于怀,久久不能释怀,到如今竟被一场雨冲刷得一干二净。 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要发生在他身上。 任由双脚不受控制地移动,渐渐地不知为何走到廖柏鹤的家。望着宁静的屋子,就像是屋子的主人仿佛永远都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只有,他一个人,总是想着他,王海站在楼下,汗水与雨水混合湿透了衣服,惘然地仰望着,显得他十分狼狈。 为何,廖柏鹤总在紧要时刻不在,十年前的时候,正当他察觉到素未谋面的感情,对廖柏鹤的好感时,他无声无息地离开。正如今天,他被人冤枉了,却只有他一个人。 脸上留下几行水,不知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王海任由它划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叮咚”,带着湿透的身体,冰凉的手按响了廖柏鹤家的门铃。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他 作者:落十 第5节 不知这个人在不在家。按下门铃的一刻,王海忐忑地想。 慢慢地从里面传来缓慢平稳的脚步声。 “谁?”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门被打开了,未等门被完全敞开,王海一个身窜进室内,就像强行入门的抢劫犯。话没有说一句,把挂着雨珠的伞毫不留情地扔在在地板上。一个猛扑,王海直接给了廖柏鹤一个熊抱,不断在廖柏鹤身上蹭,把廖柏鹤原本干爽的衣服弄湿。 王海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动作,可能是他自己疯了吧,但是现在他的心很空虚,需要抱着一个人,似乎这样做就能减少内心的寂寞。 “王海!” 廖柏鹤惊讶地喊,他看上去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拒他千里之外的人,今天主动地靠近,就像一只野猫突然亲近自己。廖柏鹤心中有说不清的兴奋。 他要把抱住他的王海拉开,但是就像用强力胶粘上的一样,怎样拉开王海也拉不开。 无奈之下,只得让王海抱住他,他一步步往后倒退,退回屋内,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进入屋内。 “等等。我的伞。” 久久不说话的王海,仓惶地说,生怕会把自己的伞丢下。动作迅速地离开廖柏鹤的身体,如同一只兔子,跃到门外把伞捡回,跑回重新抱住廖柏鹤,不过这次是从后背抱着,宛然像一只考拉抱住一棵树。王海现在的心情是羞耻的,等脑袋稍微冷静下来后,他发现自己刚才主动抱着廖柏鹤真是羞死他,一个男的抱着另一个男。为了不让廖柏鹤见到他羞耻的样子,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他背后抱住他。 进到屋内好不容易把王海从他身上分离开来,谁知王海竟像个刚断奶的娃无时无刻尾随妈妈,廖柏鹤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把屋内的地板都弄湿了。 换走了一身湿透的衣服,王海穿着廖柏鹤的旧衣服,宽大的衣裤显得王海瘦弱,让廖柏鹤想起那天替王海换衣服的时候,看到的身体真是一点肌肉都没有,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发生了什么事。”廖柏鹤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一边把王海踩湿的地板,擦干净。 “饿了!”王海答非所问。 “是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没有听见王海的话,廖柏鹤重复一遍。 “饿了。”王海仍然是那一句,对廖柏鹤的话当耳边风,一吹而过,不留下任何痕迹。 面对王海答非所问的行为,廖柏鹤无奈之下只有屈服,换了另一种口吻,带着安慰的语气说。 “随便吃点啥吧!” 廖柏鹤打开冰箱取出一些熟食放在微波炉叮热,放在王海面前。王海也不管眼前廖柏鹤给他的是什么,吃完两手一甩,毫不客气地跑进廖柏鹤的房间。 躺在陌生的床上盖被睡去了。他的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鸠占鹊巢。 从后面急忙赶来的廖柏鹤看见则是床上耸起了个小山安稳地坐落。 他知道,他今晚是不能回到自己的床上度过一个安稳夜晚,因为他记得十年前曾经与王海睡在一起时,王海的睡姿是有多么的糟糕。 卧室的门被关上,从客厅射进卧室的光线瞬间被隔开,光明与黑暗仅仅由一扇简单的门创造出来。 王海睁大双眼,望着房间的黑暗,发觉闭上眼睛与睁开眼镜没有区别。他慢慢地回想今天的事,被领导审问,说他泄了公司的秘密,刚好泄露的密秘就是当下与他合作的公司,廖柏鹤的公司,不免让王海心生怀疑。到底是谁污蔑他,王海一时想不到。 “是谁?” 毫无自觉地王海把心里的所想的说出来。 在黑暗中,王海翻了个身,往黑暗伸出手,仿佛要抓住虚无飘渺的黑色。 如果是十年前的王海遇到被冤枉的事,或许他会很伤心,憎恨欺骗他的人。但是,经历了十年磨难的王海,看惯尔虞我诈的场景,曾经敏感的心变得麻木。 只是,王海还是心里不爽,终归还是感到自己吃亏。 客厅的灯关了,他知道廖柏鹤到别处睡了,他不会走进这个房间。 “是时候了,扮演伤心者的角色是时候结束了。” 从床上爬起来的王海松松筋骨。 蹑手蹑脚地来到廖柏鹤的书桌上,桌上摆着一台银色的手提电脑以及放着几本书除此以外桌上就别无他物,显得单调,无趣。 事不宜迟,趁廖柏鹤睡着的时间,王海偷偷地打开电脑,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他偷取了公司商业秘密的蛛丝马迹,可是令王海惊讶的是电脑的桌面上只有几个图标,硬盘上的资料可以说是少得可怜,除了c盘被系统软件占用了一部分的空间。 整台电脑就像是刚买回来没用过的样子,一清二白。 “靠!” 满怀希望的去找,最终得到一场空,心中落差感太大,关上电脑,删去访问的痕迹。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心中的感觉是如何,王海说不出口,他既希望廖柏鹤没有骗他,这样一来,他就没有遭到背叛,又希望廖柏鹤欺骗了他,如此一来,让他有个借口断了对廖柏鹤的执着。 门再次被打开,王海已经睡着了,进来的人静静地站在王海的背后,俯身轻轻地拨开他额头上的刘海,温柔地在他的额头吻了几下。随后走到书桌上的电脑,熟练地打开,幽蓝色的屏幕光映照在廖柏鹤的脸上,不知是不是蓝光的衬托下,他笑起来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狡猾。 他知道王海会怀疑到他,但是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是他干的,现在王海如他所愿被公司赶出来了。 ☆、第 24 章 抱着抱枕,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廖柏鹤家电视上的广告,遥控器放在右手边,王海想着自己已经在这儿呆了一个星期,本以为可以从廖柏鹤家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洗刷自己的无需有罪名,然而一点痕迹也没有。 不过,说起来,住在这边一个星期,一开始还带着报复的心态赖在这儿惹廖柏鹤不乐,谁知这家伙不但没有烦躁,还显得开心。 倒让王海心生不乐,打算放弃住在廖柏鹤家,打道回府,反正要找的东西,一点也没找到,而且到乡下小住的老爸老妈也是快要回来的,如果发现他有一段时间没住在家中看门,肯定会被批评一顿。 想到这一层,王海已经可以预见老妈恐怖的样子。 回想起在廖柏鹤家蹭住的日子,王海坦白地承认自己过得还是挺滋润的,美中不足的是不知为何每个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总是被廖柏鹤抱在床上,虽说,这是原本他睡在别人床的不好,倒也不至于每天被廖柏鹤当抱枕抱着,手脚都酸麻了。 王海暗暗地想,把电视机关掉,再次走进房间,他再一次认真仔细地审视廖柏鹤的房间,偌大的房间简简单单地放上几件家具,就别无其他,更不用说有带点绿色的植物,显得有点冷清。 走到书桌旁,王海在桌上留下了一张便利贴,告诉房间主人他离开的消息,看着自己写下的字迹一个一个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猛然想起,他对于廖柏鹤这个人知之甚少,就连他的手机号码也是不知道的,想起来也有点搞笑。 留下了便利贴,王海也不停留半刻了,他知道他这次的离开主要是因为在廖柏鹤的家中找不到任何关于他偷取了公司里的秘密的证据,而且失业了一周的他也应该要重新找回一份工作的了。 关上门,告别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屋子就像他一个星期前来到的样子没有些许变化,仿佛□□地告诉着王海不管是谁的来去,它是不为所动。 背着背包,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一推,迈出脚离开了廖柏鹤的家。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九点,王海看了看手表,小声地说出口,估摸坐车回家也要花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虽说现在已经是夏末,炙热的阳光不曾消退一点,还是晒得街上的行人流汗。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瘫倒坐下,歇息一会儿,他拿出收藏已久的方便面,正当要开吃之时,门被打开了。 满脸惊讶的王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门框上的人。 “好呀,你小子,饭不吃就吃方便面。” 声音比人还要早地传入屋内。 “妈!”王海心虚地回了一声,心里暗叫道,完了被老妈发现!。 “你吃也不叫上我,你知道在乡下时我忍了多久,你爷爷,奶奶你爸都在,搞得我都不敢偷吃。” 小小的个子,端庄的脸上划上了几条鱼尾纹裂纹,可是丝毫改变不了王海妈表面上的文雅气质。 面对老妈的话,王海显得一愣一愣的,难道老妈不是要没收他的方便面吗?王海以惊讶的眼光看着。 正当两母子开始他们的方便面派对之时,门再次被打开了。 王海用眼神问他老妈:“该不是老爸回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到时他问谁吃的,为了你老娘绝不能出卖我。”王海妈很自觉地放下手中的泡面塞进王海手中。 一个高大的人影投射在地板上,从影子的主人传出了声音:“王海?在吗。” “廖柏鹤?” “谁啊?”发现有人竟然上门来找自家儿子,王海妈感到天方夜谈,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了王海登门的。 “呃……”一马当先的王海妈出来迎客,一面迎上的是一个帅哥,吓得王海妈吞口水压压惊,心中却不断地问:“天呀,我家小海什么时候勾搭上一个帅哥!” “伯母你好。” “啊,你好,你好。” 见王海妈迷茫地看着的样子,廖柏鹤便知道她还是想不起他是谁。 “我是廖柏鹤,以前高中时来过一次的。” “廖 柏 鹤。”王海妈一边低声呢喃了一遍,一边从大脑搜寻记忆。 “哦!是小廖啊,你看我人老了,记不住,快进来。看你晒得满头都是汗,小海快点招呼人家。” 王海妈转头就是对王海一声命令,王海面对个性十足的老妈乖乖地行动去了。 长方形的餐桌,一边坐着是王海妈与王海,一边是廖柏鹤,在一场无意义的拉家常之下,廖柏鹤偷瞧了一眼王海。 王海是一直被晾晒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听着面前相见不过几分钟,如同相识十年一样的两人聊天。 “其实,今天王海回来是要收拾行李的。” 出乎意料地廖柏鹤直接就飙出一句连王海听得一愣一愣的话。 “收拾行李?” 王海妈惊诧地问,把王海想否认的话呛回去。 “是的,因为我现在住的地方离他上班的地点近。加上两人合租省了钱。” 托着腮帮耐心听着廖柏鹤的解释,王海妈就想,两人合租也挺好的,一来钱不是她付,是小海那小子付,二来小海每次下班都躲在家中不出去,看小柏的样子应该是认识很多女孩子的,让小海与他住着或许还真拱着一颗好白菜回来。 想到这一层,王海妈也就立刻同意,右手拍在饭桌上表示非常的同意,完全没有顾及当事人王海的意见。 “你们聊着,上个厕所。” 丢下一句话就离开座位,王海妈走去厕所还没忘记回过头说:“那就快点收拾行李,搬过去,今天就不用煮小海你的午饭了。” 亲妈的一句话足以证明她是王海的亲妈,如此的任性,如此的不讲理。 王海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廖柏鹤小声说:“我什么时候要住到你家?” “你住在我家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同意了。再且,我听说你丢了工作,住在我家,一来你少了部分开支,二来,我是知道你不想让阿姨知道你丢了工作,住在我那儿就减少阿姨怀疑你的机率。” “什么!” 王海惊讶地冒出一句,虽说对面的人说出的话似乎都是为他着想,但是细想最后一句分明是威胁王海,若是不住到那边,那么他丢工作的事情就要被老妈知道。 “说起来,是谁告诉你我被炒了!” “谁知道呢?”廖柏鹤眯起双眼像只老狐狸注视着王海,露出冷笑。 一见廖柏鹤露出那种阴险的笑脸,王海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猜不到眼前的人也有这么一面。 不管怎样,王海还是最后被他老妈遣送到廖柏鹤家去了。 ☆、第 25 章 对于自己被迫住到廖柏鹤家,王海表示十分不愿的。 十年前,他就曾经与廖柏鹤在乡下的奶奶家同住一段时间,如今回想起来就只是一段既真又有点假的记忆,有时他怀疑该不会是把梦中发生的事当成现实了。 但不管怎么说,十年前的那一段时间,总的说起来是快乐的。 命运有时是走着圈子,谁想到他与廖柏鹤分开后,还会见面,也有谁想到他竟会住在廖柏鹤家,也有谁会猜到十年后的他仍然喜欢廖柏鹤,大概连王海自己也是很难猜出。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原以为是廖柏鹤打过来的,自从来到这儿,失去工作的王海是每天窝在廖柏鹤家中,而廖柏鹤是逮到空闲就打电话给王海,至于他为什么频繁地打来,估计只有廖柏鹤本人知道。 可是现在显示来的号码不是廖柏鹤,恰好是多日不联系的李设计师的号码。 “真是稀罕事。”王海盯着手机屏幕,纳闷地说。自从离开了公司,这个人仿佛消失一般没有联系过王海。 “什么事?” 怀着忐忑的心,王海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感到忐忑,或许是因为很久都没有接过来自公司同事打来的电话。 “小海,你不是失业了吗,最近我找到一份工作,也是你的老本行的!怎么样,要做吗?” 对面的人直爽地就讲出打来的目的,丝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味道,直接开门见山。 没想到他倒是好心为自己着想的,这是王海意料不到的。 “好啊!”想也没想就冲着李设计师替自己着想的那份感动答应了。 “那行,要不明天我们约个时间,地点,我带你去见一下老板。” 倒也是奇怪,明天不是周末,他应该是要上班的,而且他又何必要亲自带自己见工,王海听着对方的话,在一旁怀疑,他在电话一旁沉默半分钟。 “小海?” 对方明显感到奇怪,询问了一下。 “啊行,决定了时间就会发条信息给你。” 挂上电话,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环绕在胸中,王海双眼望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通话完毕的界面。 晚上,廖柏鹤从外边回来,他是早上八点离开的,晚上七点回来。如果问起王海,廖柏鹤是做什么的,他是答不上的,不是廖柏鹤工作的内容太复杂答不上,只仅仅知道这个人是以前合作公司的老板,想到这一层王海再次感到自己对现在的廖柏鹤了解得太少了。 王海也是想过要问廖柏鹤关于他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他问了,显得他很关心廖柏鹤,这与他那种表面塑造起来的孤僻的性格格格不入。尽管王海对廖柏鹤有着满满的兴趣,但是就是因为脸皮薄,到最后是拉不下脸,开不了口,时间一长就更难开口了,到最后王海也打消了念头。 其实,在廖柏鹤那一方倒是很想王海问他点什么东西,这样就可以证明王海至少对他是有兴趣的。自从他们两个人再次遇见之后,每逢两人处在一块儿,都是廖柏鹤主动开口,除了重遇那一天,王海喝醉了,主动向他撒娇之外。两人住在一块儿后,每次都是廖柏鹤主动开口找话题,长期下来,面对王海的冷淡,廖柏鹤是感到点伤心的。 每逢这样,廖柏鹤是更加惦记高中时期两人相处的模式,没有顾虑,没有隔阂,都各自把自己的真性情展露给对方。 为了使得王海表现得主动一些,廖柏鹤不得不下点功夫,打算再次用酒灌醉王海。他发现王海在酒醉之下会变得更直率。就像把平日保护自己的厚盔甲卸掉,向空气露出□□裸的身体。 不过直接用酒灌醉王海的方法是行不通,因为自从上次酒醉事件后,王海可是把这件事定格为人生污点,在此以后不准自己再碰酒。 看破了这一点的廖柏鹤自有计谋,他知道王海是喜欢吃甜的点心,市场上有一种酒心巧克力,以王海的酒量,酒心巧克力足够把王海醉倒。廖柏鹤便买了回来送给王海。 果不其然,拿了巧克力的王海显得十分开心,三两下就把包装拆了吃起几颗,廖柏鹤也不看着他吃,去张罗晚饭去了。 待到玻璃制造的饭桌上摆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时,王海是已经吃去了一大半巧克力,虽然还没有达到醉死过去的程度,但是也有了六七分的醉意。 王海眼镜下的两腮冒着淡淡的粉红,还没有等廖柏鹤叫唤,自个儿先撇下巧克力,迈着微微漂浮的脚步来到廖柏鹤旁边。 若是往日,王海即使是饿着肚子对着饭菜也不会主动坐到饭桌旁的除非是廖柏鹤叫他过来,他才乖乖地与廖柏鹤八字分开地坐在饭桌两边。 可是现在醉倒的王海竟然主动地坐在廖柏鹤的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不过一个拳头,使得廖柏鹤有点惊讶,也有点开心。 “醉了?”廖柏鹤见王海难得地主动靠近自己,忍不住伸手摸向王海,撩起他遮挡住额头上的刘海,在反光的镜片下是王海的醉眼氤氲,显得水汪汪的。 自然是感受到廖柏鹤宽大的手的冰凉地触摸,王海为了获取更多的冰凉以降低酒精带给身体的热度,主动地用自己的脸颊如同小狗向主人撒娇般地向廖柏鹤的手蹭。 这一行动出现,吓得廖柏鹤连忙把手抽回,他感觉王海是跟他玩火,廖柏鹤怕自己控制不住。 “吃饭吧。”廖柏鹤有意拉开与王海的距离装作不经意说。 面对失去冰凉依托物的王海露出一幅可惜的表情,廖柏鹤有意告诫自己不要斜视王海,用理性盯着手中的饭碗。。 虽然,暗中让王海醉的是廖柏鹤,可是让他预料不到醉后的王海的行为举止虽然是表现得非常坦率,然而就是因为太坦率了让廖柏鹤的心脏受不住,廖柏鹤脑中的理性可谓是紧绷得像一条弦,稍有差错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狂欢。 同时也让廖柏鹤再次认清一个事实就是以后不能让王海轻易地在他之外的人碰酒。 “十年前那天,你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是生我的气吗?”沉默一会儿的王海,冷静地开口说话,仿佛说的不是他的事。然而他之所以说得如此淡然,靠的是酒力的后劲,唯有酒精的作用下,王海才大胆地说出他一直纠结的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了?”旁边的廖柏鹤对于王海的提问没有回应,使得王海本能地靠近他,斜眼偷看。 “你还在对那天的事不能释怀吧。”王海继续自个儿说。对于这个可能性,王海是猜到的,然而经由自己口中说出来,还真是非常受打击。 “其实,后来我明白了,当初我之所以反应那么大,大概只是为了不承认自己喜欢你罢了。”王海拿起筷子挑动着饭桌上的饭粒,装作不经意地说。 安静听着王海的诉说的廖柏鹤听见王海突然起来地告白,他动容了,紧紧握住筷子的手慢慢地放下筷子,嘴角抽动,他不知道自己是要笑还是要哭,控制住嘴角后,微微张开口,试图从中发出声音。 可是,王海打断了他,廖柏鹤又重新合上双唇。 “可是我很怕,当时,我才十几岁对于恋爱是什么还不清楚。再且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两个男的在一起,总觉得是不对的。” “本来如果你继续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或许随着时间,我会淡忘你的!”王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把多年沉积的苦水一盘倒出。 在他的内心中,他希望廖柏鹤可以说一句什么回应他,只是廖柏鹤久久不开口,使得王海越发感到伤心。 王海离开了客厅,走进房间。 客厅依然安静,只有秒针嘀嗒走动的声音,敲打着廖柏鹤的心房。 这一场话是王海一直埋在心中想要说出来的,廖柏鹤也确实用酒让王海变得坦率,意料之外,王海会说出一场话来。 咔嚓,是房门锁上的声音。 待过了五分钟后,房门又被打开了,从里边探出了王海的头,虽然刘海遮挡住了王海的双眼,廖柏鹤仍旧感到王海头发遮挡住的视线。 他又是要做什么?廖柏鹤注视着房门的人,纳闷地想。 不知两人以同样动作僵持了多久,倒是站在门边的王海主动跑到饭桌,眼疾手快地拿起碗三两下地把桌上的菜都夹进碗里,迅速地回到房间锁上门,颇有点像夜间偷吃的老鼠。 这个人原来是出来为吃的。 刚才装作潇洒回房的王海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肚子饿着。 ☆、第 26 章 夏末带走了喧嚣的蝉鸣和令人呼吸起来感到窒息的空气。当第一片黄叶落下时,当夏天开放的花都凋谢时,果实挂满枝头,往日在雨后的新空飞过的黑燕消失,白天断了,黑夜长了,预示着秋天的到来。 初秋的夜晚相对于夏天来说来得很快,空旷的天空被地上的灯光照耀,看不出一颗星,冷清的弦月寂静地挂在黑夜中。 昨晚与廖柏鹤吵了一架,也算不得是吵架,只是王海独自闷闷不乐罢了。其实,他原本是不打算说出昨晚的话,但是那些话又是一直长久积淀在王海的心中,压在上面让他喘不过气。最后,受不了,王海才说出了昨晚的一番话。 然而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又感到后悔,可是想着既然已经说出了,就像是一支发出去的箭,一旦开始了就不会停止,便把剩下的话一概泼出去。天真的王海以为自己真诚地说出后,会得到廖柏鹤的反应,出乎意料地他收不到廖柏鹤的一丝反应,失望自然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面对着廖柏鹤的冷淡,不禁让王海想到,十年了,虽说他还是喜欢廖柏鹤,但是难保廖柏鹤还是喜欢他。 十年,一切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当初恨的人,十年后或许已经不恨了,当初爱的,十年后已经不爱了。 “喂,你不要再喝酒了,上次被你搞得一团糟。” 李设计师的说话声打断了王海的沉思,王海侧脸皱起眉头瞪向李设计师。 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是令王海感到厌烦。 为何自己又到了酒吧来了,王海把廖柏鹤的那档事放到一边,逐渐地注意到当下自己所处的地方,他又再一次来到了酒吧。 恍恍惚惚地王海想起上一次自己在酒吧出丑的事。 “来这是你的果汁。” 李设计师从服务员处接来的果汁推到王海的面前并特意叮嘱了一番。 转头望向李设计师的特意关心,王海勉强露出个干笑。 “虽然是李设计师介绍你来的,并且我们也合作过一段时间,知道你的实力,可是要让你到我们公司任职还是得让我上司点头。” 杨经理暧昧地瞧了一眼李设计师,又瞧了一眼王海,然后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酒喝上一口。 “我们公司老板很快就到了。”咽下口中的冷酒,杨经理补充一句,幽暗的光线照在三个人的脸上,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被酒吧的陌生氛围包围住的王海一时没有听入杨经理的话,又不好意思让杨经理再说一遍,便含糊地过去了。 “哦!来了。” 过了一会儿,杨经理抬头望向王海的背后。顺着杨经理的眼光,王海也好奇地转过身子看向背后的来者。 幽暗的光线,让颇有点夜盲和近视的王海看不清来者的真面目,但是从他的身形,从下往上看,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个人绕过王海的后背,皮鞋踏地的声音分分明明地传入王海的双耳。 他坐在王海的对面,与杨经理并排坐着。他抬起头,王海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貌。 “廖柏鹤!” 冲口出来就是这一句。 “你傻啊,叫廖老板!” 准备要向廖柏鹤问好之时,听见王海如此无礼的一句,李设计师惊讶地在王海的后脑勺轻轻地打上一掌。 真是想不明白,身边坐着的人该说他是天真,还是情商低。李设计师以一副看自家孩子不成器的无奈表情看着王海在心中纳闷。 “怎么一脸沉着。” 杨经理插了一句进来,这句话自然是对廖柏鹤说的,只是说这一句的时候,不知为何杨经理却转头望向王海。 “廖老板,你就看看这年轻人怎样,他跟贵公司合作过的,有经验。” “可以。” 把沉着的脸一换成向外公关外交的笑脸,皮笑肉不笑,王海望着廖柏鹤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笑容,不禁在心中颤抖了一下。 “好啦,走吧!” 杨经理突然站起来,走向李设计师,倒是把王海吓了一跳。 “什么?就走了?” 一脸惊呆地仰头望着杨经理,李设计师不解地问。 “难道你想在这儿过夜!” “呃,那好吧,廖老板,我就和王海先离开了。” 正打算招手叫王海起身告别时,对面的廖柏鹤出声阻止了,一脸笑着说:“让王海留下,我还有点事要问他。” “那,好吧。”不自然地把伸向王海的手缩回,李设计师临走时一眼瞥见他酒杯里的酒还没喝完,抄起酒杯,一口喝完,擦擦嘴边残留的酒渍豪爽地说:“小海好好跟廖老板谈,以后咱们哥儿俩又一起干!” 说完李设计师随着杨经理离开了。 等等!什么一起儿干,难道他也被炒了。听见李设计师意义不明地留下的一句话,王海不解地猜测,让他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间忘记了廖柏鹤的存在,刚要起身去问,活生生地被对面的人大声地喊回来。 “去哪儿,王海!”廖柏鹤不客气地大声喊住王海。 “他不是被辞职的,是自动到我们这儿做的。” 一眼看出王海心思的廖柏鹤立马解释到。 听了廖柏鹤的话,发现李设计师是跳槽的,王海顿时有点丧气,原以为有一个人与他有同样的遭遇可以稍微让他的心理平衡,没想到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过廖柏鹤的解释同时强调了他的存在,让一度忽略了他的王海重新注意到他。感受到廖柏鹤强烈的存在,王海变得拘束了,一条无形的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脚和他的内心。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王海都是有意避开廖柏鹤,不敢正眼瞧廖柏鹤。 “我们也走吧!” 他刚被廖柏鹤喊回来坐下,还没坐够一分钟,又被叫走,这不存心玩人,王海垂下头嘀咕。 不知道他现在想着什么,走在廖柏鹤身后,王海望着廖柏鹤的身影暗暗地想到。 出了酒吧,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晚风袭来,使人稍微清醒点。廖柏鹤走在前,王海走在后面。街灯照射出的光散射在前面的廖柏鹤身上,灯光外的照射不到的黑暗笼罩着王海的整个人。 “快点!”站在灯光下的廖柏鹤催促着后面无精打采的王海。 在催促下王海下意识地加快了两三步,走到路灯下等待着他的廖柏鹤身边。 “走这么慢,是需要我牵着吗?” 就在王海站在他的身旁时,廖柏鹤出其不意地伸出手稍微用力地揉起王海的头发。 “想多了!” 一手拍走了廖柏鹤的手,王海没好气地说。 把手收回来的廖柏鹤一声冷笑。 “我们这是去哪儿?” 走了一段路后,王海才意识到自己跟着廖柏鹤走了一段路,也不知是走去哪儿。 王海赌气走在廖柏鹤前面,发现了问题后他不解地向后面的人问。 “回家。”廖柏鹤理所当然地回答。 “回家,你是说走回家。开什么国际玩笑!”王海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 “对!”对面的廖柏鹤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王海的惊讶,很自然地说出来。 “请你慢走,我搭车行了。”听到回答后,王海放弃与他对话。 “你不想知道对于你昨晚说的话我有什么想法吗?”一副应付自如的口吻引诱着王海,廖柏鹤站在王海的面前笑着说,就像是引诱着猎物进去自己的捕猎的范围。 被廖柏鹤这样一提起,王海十分后悔自己昨晚的冲动,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王海发誓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悄无声息地两人继续向前走着,一门心思想等一下廖柏鹤要说出的话,王海显得有点焦虑,他是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害怕会知道廖柏鹤已经不喜欢他了。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间隔驶过一部,车灯把街道的黑暗划破,露出里面的光亮,又迅速地缝起来。 也不知两人走了多长时间,总算满身是汗地回到家。王海迫不及待地闯到浴室,尽早去掉身上的汗水。他已经不想知道廖柏鹤所要说的,确切地说他害怕了,如果他真的要拒绝,王海宁愿不想听到,愿意让它永远成为密秘。 被王海锁在浴室外面的廖柏鹤站在浴室门口说“你听我说。”他没打算进去浴室。 杂着水声,在浴室脱光洗澡的王海依旧依稀听得门外人的声音。 “当年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同性的人,我感到的是害怕,很迷茫。” 从浴室里面只传来响亮的水声,廖柏鹤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听进去,虽然如此,他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不断否定对你的感情,曾经试图远离你或许就可以让这种感情消失。但是,后来我知道是没用的,即使见不到你,在脑海中还是不断想起你的样子,反而想见你的欲望更多了。” “一旦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再次认识到。啊,原来我是真真实实地喜欢这个人的。不管自己再怎么逃避,还是不能抹去存在心中他的身影。” “但是,你走了?” 待在浴室内的王海打断了廖柏鹤的话反问,从头发滴落下来的水流到眼睫毛滴到浴室光滑的地砖,水声依旧流动在空气中,声量比之前小了下来。 “我离开确实有一部分因为自己的迷茫,有一部分则是当时你醒过来时看见我的眼神是充满恐惧。当时,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我被你讨厌了。如此一想,也就在这里没什么留恋了,何不如离开,对你,对我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门外的人像蚕吐丝虽然说得很慢,每一个吐出来的字却是如同一条条针刺在自己心上,增加痛苦。廖柏鹤后背靠着浴室的门旁的墙壁,抬头望着对面空无一物的墙壁,他觉得墙壁白得刺眼,他没想到原来人有时只讲一段话都会感到非常疲倦。 “既然这样当初你明知道合作的对象是我,为何还是让我来接你公司的项目!” 王海竭力喊出来,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内心是动荡不安。 “过了十年,人也老了,对你还是不能忘记。心想,如果再次见到你,见到你的妻子,见到你的孩子,大概我就能死心。” 廖柏鹤仍旧仰望着白墙壁,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又仿佛是向里面的人低声述说,他发出长长的叹气,露出惨淡的笑容。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地比之前的声量变大,似乎要掩盖其他声音。 无奈的一笑而过,站在门外的廖柏鹤转过身,颤抖着手扭开了浴室的门,生怕会上锁了,幸好,王海每次洗澡都会忘记锁上门,他迈着轻巧的脚步走进浴室。 随后,只听见了,东西掉落的声音。以及王海类似带着哭腔地喊:“进来干嘛,出去!” “不,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哭!” 廖柏鹤很镇定地答非所问,把刚才在门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收起来。 “我才没哭!”再次的大喊充斥着浴室。 “可是,你脸上是湿的。” “那不是废话嘛!”王海愤怒地回答,但是可以感受到他的声音颤抖着。 “等等你抱着我干嘛。手!手!放哪儿了!!”惊恐地语气带出王海的声音。 “啊!” 打那以后浴室就充满着王海的各种声音。 ☆、第 27 章 在廖柏鹤公司任职已经有一个月了,天生怕生的王海还只是与李设计师有几句话说,然而偏偏李设计师不知为何一天到晚地都围着杨经理转,使得王海在公司里更加地孤僻。王海曾经一度想过李设计师为何在原来的公司干得好好的,却又跳槽了呢?不过,说到底这只是别人的事,王海也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再且,自己想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廖柏鹤手下打工。 王海站在公司的天台上,仰头望着初秋空旷的穹天,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间或有一架飞机从头顶平静地滑过,留下白色的线条渗透在蓝青色的画布上。 盯着那天白线,王海苦叹自己在公司没有了李设计师的陪伴,对杨经理又是不敢靠近,而廖柏鹤在公司总是很忙碌根本无暇顾及他,再且,即使两人遇见,廖柏鹤也是以公司老板的态度对待王海。如此一来,王海在公司还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即使没有人主动寻王海,他也不邀请公司内其他人。往往都是一个人到外面的餐厅吃饭,然后一个人回来,有空余时间时则是一个人地跑到公司的天台,无聊地仰望天空,又回去工作。 王海不知道来到这间公司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咬着吸管,拿着饮料盒,王海郁闷地离开了。 说起来,在这间公司,王海的工作主要是继续完成上次杨经理拜托的网站制作。因为在上次合作中,项目还没有完成,王海就被炒了,致使这个项目搁置,不过如今廖柏鹤公司聘任了王海,也就让他继续完成了。 除了完成网站制作,还需维护公司的网站以及负责公司的电脑问题。 办公室里,电脑屏幕的光反射在王海的眼镜片上,键盘上的手指不停地在敲打,断断续续地发出哒哒的声音。 墙壁上的电子钟跳动着红色的数字,在时间的流逝下,王海一条一条的翻动着公司里面的职员利用公司的网络的聊天记录。 这也是王海所属部门的其中一个职责,监督公司的职员的上网记录。 “听说最近新成立的部门只有两个人,还是最近招进来的。” “唉!真的!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招进一批人进来。” “是啊,里面的人都是宅男吧。特别两人中的一个头发特别长,遮住半张脸。看起来阴森森的,打扮也土里土气的。” “哇~不是吧!” “说的就是我。”看着电脑上的字,王海脱口而出,他至今已经听过很多类似的话。 大概这也是,他不想与公司里面的其他人交往的原因。 下班,里面被困了一天的人纷纷发出长叹,是对下班的欢迎。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可以稍微迟一点回去,虽然廖柏鹤一再要求他不许迟回来,偏偏说不许迟回来的人却是少有一次不是迟回来的。因此对于廖柏鹤的命令王海并没有放在心上,每次下班王海总是有意放慢脚步,慢速度回去的。 第一颗星升起,王海可算是回到廖柏鹤的楼下。抬头瞧着窗子,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的。 “大概是没有人吧。” 王海心里想着。 平日,他下班回来后,也是面对这样一幅场景,仿佛这间屋子就单单住着王海一个人。 “但是,谁规定了他要与我同时在屋子。”王海喃喃自语地走上楼梯,整个楼梯回荡着王海的脚步声。 鉴于晚饭没吃,肚子发出饥饿的声响,他拿起了一条围裙,绑在自己的身上。自从来到这儿,王海还确实没下过厨,并不是说他不会煮东西,是每次王海回来了,桌上总是放好了做好的饭菜,虽说廖柏鹤是到了晚上才回来,但是在王海下班前离开的时候会为他备好饭菜。因此,王海也没必要卖弄自己的厨艺。 不过,今天那个人可能太忙了没有准备,少不得是要王海亲自上阵。绑起围裙,拿起菜单,熟练地把肉和瓜切好,抄起锅煮看起来也是有板有眼的。 两三下就弄出了两道简单的菜,饭也好了。脱下围裙,王海直奔房间去,在房间捣鼓了一阵。 满脸笑意地拿着一盒方便面,方便面是王海背着廖柏鹤藏在卧室的床底下。是的,他没有打算吃自己煮的东西。 那么,饭桌上的菜是干嘛用?那是王海特意煮给廖柏鹤的,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厨艺比不上廖柏鹤的,但是来到这儿也有一段时间,怎么说也得干点事感谢屋主。 至于方便面嘛,一般廖柏鹤在的时候他是不吃的。趁廖柏鹤不在了,才敢像只馋猫吃起方便面。 可是,不知为何,他当下吃起方便面似乎没有了以前享受的感觉。面还是那个味道,不降价,也不加量。味道没变。可是吃起来心里总感觉缺了什么东西。 对了,吸溜着面条的王海,抬头望向饭桌的一头,猛然明白那是他今天没有感到廖柏鹤的存在。平时吃饭的时候,可以从饭菜中感受到廖柏鹤是与他住在同一间屋子,今晚没有他做的饭菜,不能感受到廖柏鹤的存在感,颇使王海感到落寞。 “唉,人老了,不能一个人吃饭。” 用筷子夹起面条的时候,他同时调侃一下自己。 不过,这调侃也只是掩饰他内心的真实感受,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 原本王海打算是吃完后等着廖柏鹤回来的,可是左等右等,电视机的所有频道已经重复了两遍,手机刷了两遍,时针已经指着十一的数字。要等的人还是没回来,望着电视播的广告,煞是无聊煎熬,渐渐地睡意上来了,强打着精神,勉强睁开眼皮盯着电视机,到头来还是像个不倒翁左倒□□,前俯后仰。最终敌不过睡意,他不知不觉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整个客厅只有电视机播放的声音,柔和的灯光照着沙发上的睡人,一幅安稳的样子。 不知何时,门被打开了,电视机被进来的人关掉。王海被廖柏鹤轻手轻脚的抱起,虽然说王海是个男的体重也是有的。但是,平时吃得少,也总是吃方便面,体重相对于一般人就要轻一些。而廖柏鹤正相反过的是健□□活,一日三餐正常,而且定期健身,抱起王海说不上是吃力的。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他 作者:落十 第6节 摘下睡在床上的人的眼镜,撩起王海额头上的刘海,一张睡脸露出来。俯下身子,一手撑着床沿,廖柏鹤带着浅笑,眼内充满着就像看着自家可爱孩子睡脸,眼里充满了柔情,轻轻地带着爱惜在王海的额头上吻了几下。 才熄了房间灯退出来,廖柏鹤回到客厅,顺手把电视机关掉,深夜电视上的节目也没什么好看的,关键还是会吵醒里面睡着的人。 说实话,廖柏鹤觉得王海煮出来的东西说不上会吃死人,还是觉得他煮的没自己煮的好吃。但是,吃着王海煮给他的东西,廖柏鹤露出满脸的幸福。 手机响起,廖柏鹤接起,看了看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幸福的迹象一扫而空,换来的是板起脸,用低沉的声音说:“怎么了?” “搞定了。大多的股东都同意了。” “很好。” 挂上电话,廖柏鹤依旧吃起来,仿佛刚才那个电话根本不重要。 ☆、第 28 章 拿着杯豆浆走在去公司的路上,王海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那晚是如何爬上床的,难道是自己梦游回去的。或许是廖柏鹤抱回去,不,想想都够恶心。王海不安地猜想。 秋风已经开始有些凉意,体质上稍微耐不了寒的人都穿上一件薄外套。 当然自认为不冷的人过的还是夏天的生活方式,短袖冷饮照常进行。 最近,王海发现廖柏鹤在工作上变得比以前更忙碌,每天早出晚归,恰好与王海在家的时间相冲撞,因此,虽然两人住在一块,这段时间却少有见面的机会。 几片枯黄的树叶从王海的头顶上轻轻地飘落,宛如烧尽的纸灰不尽人意地无情落下,被环卫工人扫走。 坐在办公室里边,空调早已被关掉。王海又是一个人坐守部门,都不知道李设计师去哪儿了。自从,来到这间公司后,他与李设计师的相处模式发生很大变化,在工作上见面的次数较在以前的公司减少,可谓是屈指可数。 因此正常的情况下,都是王海自个儿待在办公室,制作网站,监督公司的上网情况,间隔又跑到其他部门维修计算机。虽说,王海是个喜欢独处的人,可时间一久,他也颇希望能有个人与他说说话。 “真好奇,他都去干嘛了?” 一边翻开笔记本,一边自言自语。因为,长久一个人呆着,所以自然地,王海养成了自说自听的习惯。 “唉!今天还要去营销部维修!”王海瞪着笔记本上属于他的字迹厌恶地小声埋怨了一句。 说实话,以王海的个性,他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相处,特别是公司的陌生人,更加是厌恶,便决定趁中午休息的时候,人都外出了,待整间营销部的办公室显得异常安静时。 正好是他维修的黄金时间。 王海来到营销部,趁着没人的时间,爬到桌子的下边,检查一下电脑的线路。突然,从外面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听上去是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就像马走在公路上发出的马蹄声。 “喂,你忘记拿什么了?” “手机啊!你等会儿。让我找找。” “我平日都叫你收拾一下桌子,这么乱不见了手机都不奇怪。” “是啦是啦。” 回来的两个女同事你一句我一句的,幸好的是她们的桌子并不是王海藏身的那张。躲在桌下的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体藏起来,王海当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躲起来。后来,他自己估计大概是既然都在桌下干脆就完全藏起来,要不然突然冒出来,不仅会吓着别人,而且他也不想与那两个人打招呼。 因此,这也怪不了王海至今都找不到女朋友,好好地一个认识女性的机会就没有了。要不是,廖柏鹤的出现,估计他到现在还是个连恋爱的滋味是怎样的都不知道的人。 “喂,知道吗?”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找东西的女职员没好气地回答。 “我听别人说,我们公司似乎要扩大。” “呵!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别管从哪里听来的,总之是从别人处听来的。”受到些微否定的另一职员马上反驳。 “行行。反正公司扩大不扩大也不关我的事,又不是升我工资。啊找到了,原来在这里,找了老半天。” 随着这一句话,两人踩着高跟走出去了。 偷听的王海心上也挺好奇的,廖柏鹤要扩大公司,他一点也不知道。感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如此,顿时感到失落。 不过再想想,自己又不是廖柏鹤的什么人,他也是没必要告诉自己的,如此一想王海更加低落了。 傍晚下班的时候,夕阳穿透玻璃窗射进王海的办公桌,王海托着腮,想既然自己回到没人在的地方,而且还要亲自动手煮饭还不如到外边吃更好。 大街上两股人流相互穿插,遇到黑夜中的红灯,不约而同地站住脚,一盏盏车灯掠过马路两两旁的行人,映射出各种不同表情的脸。 夹杂在人群中的王海跟随大部队的脚步穿过马路,到了马路的另一方,仅仅一条马路简单地把一个空间划分成两个。 王海随便找了间餐厅坐下,墙壁上惨白的灯光异常刺眼,他看了一眼墙壁上贴出来的菜单,这间餐厅的价格适当,因此,到了傍晚不想回家吃饭的人都会来到这儿解决温饱问题。他找了较隐蔽的角落坐下,拿着菜单犹豫着是该吃面或是饭呢,最后还是选择了饭,老板站在餐桌大嗓门地问:“小哥吃啥?” 拿着菜单的男老板异常热情地向着王海微笑。 面对陌生人的热情,王海招架不住,显得十分窘迫,他觉得类似热情的人就像灿烂的光刺得令他眼睛睁不开。 “猪扒饭。” 相对于老板的热情,作为客人的王海显得高冷,没有语调就像人工语音般地读出来,这是王海为了掩饰对陌生人害怕的方式。 “知道了,等一会就行了。先坐会儿。” 老板依旧地热情,不减半分。 王海张头四顾,无聊地等待着,发现其他客人大多在低头玩着手机。 餐厅的玻璃门又被推开了,进来了一对男女,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对情侣。 男的穿着正式的西装,梳着整齐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非常斯文,一幅知识分子的模样,行为举止也颇有点绅士。 “李设计师!” 望着进来的男人,王海惊喜地心中呐喊。打算要站起来喊他一声,转眼一看到他旁边的女性,他立刻打了退堂鼓。因为,这是个王海不认识的女性,尽管看起来有点脸熟,终归还是放弃了。再且李设计师与那个女性,两个人有谈有笑,仿佛在他们两个人绕着一种外人请勿打扰的氛围,更使得王海打消了念头。 不过幸好那两人都没有发现王海的存在,这是王海值得庆幸的事。 老板送来了饭给王海,随后,走走到李设计师那一桌热情地待客。 那两人点完吃的,在等待中闲聊起来。 “想不到你跑去了那间公司!”坐在对面的女先开口,她拿着手机玩,没有一眼正瞧向李设计师。 “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李设计师毫不在乎地一字一词地说出来。 “不过很快咱俩也是同一公司的人。” “那也是,也不知多得哪位贵人,让他做了替死鬼才没被人怀疑。要不是,你和我早就被炒了!” 喝了口水,李设计师抿了嘴调侃地说。 “这事又不是我出的主意,都是老板下达命令,我服从而已。”女的快速反驳。 “想不到,你一个女孩子,长得青纯,看起来也有几分邻家小妹妹的感觉,做起事来的确够狠,连我也自叹不如。” “狠?切!还不够你三分呢。表面装得像个好好先生,背地里比谁都要可恶。不但拉了人家做替死鬼,还装作好人替别人介绍到敌对公司工作。一来,就证明了他就是卧底嘛!二来而且你还在他面前卖了个人情。” 本来她还想继续调侃下去,可是餐厅老板已经把他们两人的食物端出来,打断了说话。 “我记得那个替死鬼叫王海对吧。话说,你下次请我吃饭,可以去高档点的地方吗?”她捣鼓面前的食物,没好气地向李设计师投诉,顺便越过李设计师的肩膀装作不经意地觑了一眼王海,自然地又低下头吃着她的饭。 听着两人的对话,即使是笨的人也已经听出来话中内容的三四分,何况王海是一点都不笨。 急急忙忙地趁李设计师那两个人还没有发现,他就掩着头离开了餐馆。 夜是很黑了,两边的路灯都开了,晚风袭来,带来了各种车的喇叭声,就像一根根针刺刺入薄薄的耳膜,橘黄色的车灯与血红色的交通灯交融在一起,投射在深黑色的马路上。 只凭借本能走到公交站,又凭借习惯从公交车离开。王海想不明白,刚才两人的对话是否只是他的幻听,但是一想到手中紧握住的双拳,瞬间就说明了一切。 说实在话,他从不期望别人对他有多好,因为一旦知道自己被别人利用了,心就像滴血般的痛,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受他人的好意,不要靠近哪一个人。王海晦涩地望着路灯一个人发呆地想,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盏路灯与他。 敌人的公司,几个字被无限放大在王海的脑中,不断被重复。当初,被赶走的那天,公司领导就提及到了指使的是合作的公司,而当时合作的也只有廖柏鹤的公司,果然,当初一开始想的是没错的。只是,在接下来王海也尝试寻找证据,可是那时他没找到,不然也没有今天他与廖柏鹤的事。 然而,说到底,当时的他还没正真对廖柏鹤用情,即使知道被廖柏鹤利用了,终归可以轻易地离开,可是如今,确定了自己被利用了,那份被骗的痛苦是不可名状的。倒不如早点好让他知道了结。 丢了魂的王海一直从公交站走回廖柏鹤的家,今晚的月被乌云挡住了,人间没有月光,只剩下由人类制造的灯光,从各种建筑物投射出来。 在电梯口,王海双目失神地看着电梯的光亮铁皮,它正模糊地映照出王海落魄的模样。 他已经没有力气走楼梯了,或者说他的心很累,累到心甘情愿地去站在令他厌恶的封闭的电梯。 在他进去电梯的下一刻,一个穿着较时髦的大妈也进到电梯里,烫着一头卷发,中年发福的脸一直向着王海,用老花眼细细地打量王海,仿佛不这样做是对不起她自己。 “哎,我说小伙子!”用着尖细的声音带着点傲气喊。 前面的人没反应,没法儿,大妈抱着不达目不罢休的态度,勇敢地再次尝试。 丟魂般的王海总算是被大妈给喊回来了。茫然地回头不知所措地说:“啊?” “你是最近搬来的吗,以前都没看过你,但是这一段时间总见着你。”对于王海终于回应她,大妈是显得很高兴的,不免把一开始的傲气丢掉转变为热情。 “呃……我只是借住在这里的一个人的家里。”勉为其难地回答,王海偷偷地把身体往前摞。说实话一来他本身不擅长应付突然找他搭话的人,二来他现在的状态不好,根本不愿多说一句话。 “朋友家?”穷追不舍的大妈继续问,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为难。 “朋友?”王海在心中细细地回想两个字,感到不是滋味,他与廖柏鹤算是朋友吗?如果是,廖柏鹤就不会对他做出超越朋友关系的事。如果是朋友,廖柏鹤也就不会骗他,利用他。朋友?或者只是什么也不是。 “朋友?”王海不禁把内心的疑问句说出来。 到了大妈的耳里却变成了肯定句。 “你那个朋友住几楼啊?”俨然大妈已经化身为户口调查了的角色,进行干到底的作风。 “五楼。”如此单纯天真地,王海直接地脱口而出告诉大妈,这只能说明他有时智商还真是令人担忧。 “我记得那是个男住户,长得还挺帅的,事业有成。就是还没结婚,要是我有女儿,还真想让他做我女婿。” 干笑是王海回应大妈的唯一表情。 大妈一打开话匣子就要掏出里面所有的东西继续说:“照我说啊。两个大男人长期住在一起是不行的,还得找个女的做老婆。你说对吧。” 干笑无言,是王海给大妈的反应。 电梯到了五楼,王海迫不及待地逃离了四方包围他的铁皮箱以及箱内的大妈。 即使离开了人,有时候那个人的声音还是残绕在耳边不停地自我循环。 此时此刻,大妈的声音在王海的耳旁余音绕耳。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是不行的!” 是啊,他也知道两人男的一直住在同一间屋子会奇怪,王海何时没想到呢。 “还得找个女的做老婆!” 大妈的话重重地撞击在王海的心口,后背上的背包越发沉重,重得王海不愿再往前走多一步。 果然,他与廖柏鹤在一块儿是不正常的。高中那会儿没经历过社会的残忍,情窦初开,只知道他喜欢他。 如今十年了,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也不可能为了爱情什么都抛弃,当初的勇敢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或许王海是早已知道了廖柏鹤从一开始就骗着他,而他只是假装不知道,假装自己是受害人。 又或许廖柏鹤与他一样早已了解世界的真实只把与他的感情当作是一场游戏。如此一来,在戏中就用不着感情的付出,只要双方都甘愿参与,互相地欺骗着,游戏可以永远继续下去。 “这也就怪不了,廖柏鹤回利用自己!”王海带着几乎为哭腔地低声说,掏出来的清脆的钥匙声回响在没有夜星的空中,今晚是阴天。 走廊朦胧的光线蒙在门前的男人身上,握在门把上的手停止不动,钥匙安稳地悬在门锁下边。 王海在思考着他是否要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原本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对方,莫名其妙地认为两人是互相喜欢,也许将来也会莫名其妙地分开吧。 “喂,到底是要开还是不开!” 一声清脆稚嫩的童声从暗处的楼梯转弯处传来,语气颇有点抱怨。 “啊?!”在回答的同时,王海下意识地把门开了,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孩子打破了王海的感伤。 不待王海问是谁,从黑暗中慢慢地走来一名男孩,在走廊的灯光照射下,从外貌看小孩大约有五六岁。 皮肤白里透红,两只眼镜大大的,上下两边浓密的眼睫毛一闭一合。那个小孩在细细地盯着王海。眼神有点怒气。 “喂,你干嘛站在我家门前!”毫不客气地就冲口而出,男孩昂起头以一幅准备战斗的姿态应对王海。 没想到小小的身体,口气倒是一点也不客气,鉴于对方是个小孩,王海不打算与他认真计较,却也说不上来要笑口迎客,便毫无感情如同机器复读一样说:“你走错了!” “不,没有,这儿就是我家,倒是你,你是谁?”小孩子毫无退却,依旧我的地盘我做主,盛气凌人。 “那你父亲是谁啊?” 对于如此肯定的口吻,王海一时间还真是相信了打算详细问下去。 “小泊,怎么跑这么快!” 又从后面冒出一个年轻的女人,化着淡淡的妆,散发出清淡的香味,从外貌看也是五官端正的,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 “呃,这位先生是……” 那位女性小跑到小孩的身旁,手上拿着两个包,还背着个背包。她注意到王海的存在。 “请问,你是来找廖先生的吗?” 如同她的模样,说话的声音都是甜美的,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王海尝试解释说自己正住在这儿。 但是看见对面的两双盯着他的两双眼睛,他胆怯了,他害怕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你们是?”王海没正面回答她问的问题。 “哦!对不起,还没有自我介绍。小泊是廖先生的儿子,我是他们雇佣的保姆。” 她温柔地摸着小孩的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王海意思是说那你又是谁? “我……我是廖先生的员工,是回来帮他拿文件的。” 王海没有说出真相,他撒了个真实的谎。 ☆、第 29 章 三人都进到屋子,王海此刻反像第一次来到廖柏鹤家一样,全身感到拘谨,对于对面的人的聊天,王海全然听不进去,笨重的脑中唯有回荡着廖柏鹤有孩子的事实。 “也是的,都十年了,怎么可能没有孩子呢?”王海悲伤地嘲讽自己,嘴巴就像吃了蛇胆苦涩苦涩的,他呆在一旁干涩地笑。 “文……文件,王先生!”被王海忽视的女孩子停止了向廖柏鹤聊天,转过身对王海提醒说。 “啊,对去拿文件。”经她提醒,王海才恍惚中记起有那么一件事。但是,被她一说,又仿佛感到一种自己是被别人赶出门的落魄。他胆怯地瞅了一眼廖柏鹤,既希望他不要拆穿谎话,更希望他否认这个谎话。 现实却是,廖柏鹤没有对他说什么,漠然地盯着王海,大概是默认了王海所说的谎话。 他的这种表现令王海感到寒心,整个身体宛然冰封在冰川中,双脚不能移动。 然而,王海还是要为自己说出的谎话付出代价,他必须得拿样东西,然后离开廖柏鹤的家。瞬间他感到呆在此地很压抑,他自己对廖柏鹤说的谎,廖柏鹤对他撒的谎,两个人看似和好,实际两人之间是充满着谎言堆积的距离。这儿处处都存在着谎言蜘蛛网,是由他与廖柏鹤两人共同编织,残绕着两个人的步伐,终于不能互相接近对方。 “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 王海真想现在有人以站在他面前揭穿他,这样一来他就有借口,把事实说出来。然而,终归也只是个幻想。 当王海拿着文件走出书房时,已经试过了一小段时间。小孩子在保姆的怀抱中睡着了,身上盖着件外衣,熟睡的廖泊没有了一开始对王海的针锋相对,整个人变得温和,惹人怜爱。 “啊,我走了。” 为了不吵醒小孩,他压低声音说,正准备背起背包时,房门又被打开了。 原来在王海到书房拿所谓的文件的时候,廖柏鹤也独自回到房间,趁着王海还没走,廖柏鹤递给了他一袋东西。 王海颤抖着手接过,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装着的就是他在放在这儿他的衣服。 “想不到是如此绝情,大概是孩子回来了,妻子随后就会到,因此急着赶自己有。”王海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一大包东西,他惨然地想到。如此一来,是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打击,他紧抿嘴,眼眶都红透了,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流下眼泪,他强忍住了,不想在这儿做流泪这般丢脸的事。 廖柏鹤给了东西王海后就直接略过他,奔到睡在保姆怀中的廖泊身边,一幅慈祥的父亲模样,摸着他的孩子,低声向保姆说了一句。 但是由于距离问题,王海听不清,只见廖柏鹤从保姆手中接过孩子把他抱入房中,保姆也很自然地跟进去。 无形中告诉伫立在原地的王海,这才是他们的日常,他不过是他的一次过客。 面对没有他位置的场景,王海脸色更加暗淡。他不过是廖柏鹤的员工,再密切一点也不过是曾经的同学关系。或许,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曾存在过爱,不过是王海的一厢情愿。何况…… 王海站在客厅,望着房间一男一女的背影共同地照顾熟睡孩子的场景,瞬间明白过来,这才是属于廖柏鹤的生活。 纯白色的墙壁,从天花板散射下来的苍白色的灯光,冰凉的方形玻璃饭桌,米白色的沙发,这些东西明明王海已经看过很多次,如今再看时却是陌生的。 背起背包,挽着手中的东西,扭开门把,轻轻地掩上了,这是王海唯一想做的事。 站在门外,他想到自己要去哪儿呢?总之不想再待在这儿了。记得当初来到廖柏鹤家的时候夜空中没有一颗看得了的星,整个天都是阴沉暗淡的。今晚,却一弦月也见不着。 晚上九点的时候,城市中的公交车还在运行,车上的乘客相对于白日上班的人数显得稀疏。 王海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而过,炫彩的灯光与单调枯燥的黑影相互交融,如同一幅抽象的油画。 王海原本以为廖柏鹤发现了自己消失后,会追出来,挽留他的。即使退一万步说他要顾着孩子不能出来,最起码也会打个电话,发条信息。 可是!这个人却什么没干。王海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机。车厢里显得非常安静,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扑在脸上。使得王海的脑稍微冷静下来。 他逐渐对廖柏鹤感到生气,不免在心中呐喊一声,这欠揍的家伙。他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捶了一拳。 他已经有一个打算了,可不会轻易饶过廖柏鹤,利用他这事先不算,但是廖柏鹤明对他的感情欺骗,这帐怎么也得跟廖柏鹤清算。别让廖柏鹤当他是吃饱的兔子。 不过说到底,廖柏鹤就从来没有当面认真地说过一句“我喜欢你”的话,从一开始只不过都是王海的意想,被骗也是咎由自取。夜越深,吹起的风越有凉意,当怒气潮退,悲伤逆流成河,王海开始回忆他与廖柏鹤的点点滴滴的记忆,再次明白过来唯有自己是坠入情网。无奈只是徒增自己的悲伤与气愤。 打定主意了,王海决定在给辞呈的时候,临走给一拳廖柏鹤,就像当初他们重新相遇之时,王海就已经给了廖柏鹤一拳,如今离开再给一拳也不过而已。 第二天,王海走在去廖柏鹤办公室路上,凉秋的早晨总是显得有点凄凉,柔和的阳光洒落一片光纱,自从昨晚过后,王海有意迟到公司,他决定辞职不干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抬头对上眼的正是廖柏鹤,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王海希望从对视中可以察觉到廖柏鹤对他的眷恋。 可是,廖柏鹤依然扮演着一名老板的身份,眼神是冷漠的,王海打了个颤抖,仿佛在□□裸地告诉对面的人,我与你的关系仅且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脸色惨淡的王海也是猜到廖柏鹤面对他的辞职是不会有挽留的,但是他也是有那么一种侥幸的心理,廖柏鹤会叫住他向他解释昨晚的一切。 但是他没有,王海再一次失望。 王海递上辞程后,心中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不能就这么算了。” 愤愤不平地对廖柏鹤说,更多的是王海在对自己说。 二话不说,王海一个箭步来到廖柏鹤面前,一个没有理智的拳头直直地打向廖柏鹤。 本以为会打中的,王海想到,事实上他的拳头被廖柏鹤接住了。 “你以为我还会被你打中吗?”他冷静地一字一句地就向王海吐出,就像机关枪的子弹一颗颗地打在王海的胸腔中。 “你!”王海咬紧牙关从口缝中蹦出一个字。 真没用,自己真没用,连打他都打不过。 再次面对比他高大的身躯,王海回忆起他一直忘记的事实,对面的人比自己优秀,现在人海中就能一眼被人认出,而他,王海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背景角色。 眼神中的怒气暗淡了,王海知道自己是斗不过的。 他放弃了,转过身怯怯地离开,低垂的头如同一颗被烈风压倒的野草。干涩的嘴唇微微向上翘,王海颓丧的表情配合一抹浅笑,双眼却是充满着悲伤。 王海背后的人双眼注视他瘦弱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阳光之外的阴影。 突然一个转身,不知是什么东西从王海的手中飞出来,狠狠地砸中廖柏鹤的脑袋,原来是一本书,而那位行凶者早已逃之夭夭。 俯下身捡起地下孤零零的书本,廖柏鹤的表情是紧绷着,似乎随时都在准备战斗的状态。 脑袋上的疼如同一条条蛇从头顶疯狂地钻到心胸,他知道自己的心在撕裂,廖柏鹤转身望向楼下,此时他才会把自己冰冷的面具脱落,原本坚毅的眼神一点点瓦解,充斥着满眼的落寞。 从楼下的大门跑出来了一个人,虽然从楼上望去只有那么手指头大,但是廖柏鹤用眼光紧紧抓住飞快移动着的那么一个小人儿,因为这个人就是刚才用书打他的人。 廖柏鹤不恨王海打他,他恨的只是自己,他的力量太弱了,束缚住他身体的绳子太紧了,妄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挣脱,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终归还是被抢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廖柏鹤望着渐行渐远的人,他的心也沉得越深。 ☆、第 30 章 世界从来也没有欺骗过别人,只是别人从来没有看清过世界。 王海此刻就是如此一种感受,一直沉迷在自己营造的虚幻境界,一旦外面的人叫醒了他,醒后只剩余些零落的碎梦,还有难以畅怀的浓浓的悲伤,仿佛喝茶,闻起来清香,喝起来却是苦涩。 自从回到家后,王海是打开天窗地与老妈说把工作辞了,本以为王海会被老妈大骂傻,然而她只是平淡地说:“辞了就辞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下棋输了就输了那般简单轻松,说要如同往常一样,王海妈绑起围裙仍旧到厨房准备午饭。 老妈的这种反应确实令王海感到吃惊,或许是他太过看重丢掉工作这事吧。王海决定在找到新的一份工作前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在休息的时间段里忘记廖柏鹤,至少也要学会让自己不要想起他。 王海的本意是如此,但外面的世界从不管。午饭的时候,看着电视节目的王海妈毫无预兆地说:“反正你这段时间有空,乡下的果树结满了果儿,你奶奶老说今年的果头儿够大。” “你呢,也别想整日窝在家中,回一躺乡下家摘些果儿回来,乡下的水果安全健康。” 王海瞟一眼对面的老人家,嘀咕地说:“往年不是你去的吗!” “你去不行?”老妈的一句带点命令的话直接否定了王海的嘀咕。 可想而知,母上大人的命令是难违的,明明每年都是她自己喊着要回乡下摘果儿,这下倒好让自己去。 坐在公交车上,王海在心中抱怨着。 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秋天的景色与夏天的景色是不一样的,别人说秋天是凄凉的季节,可是王海认为相对于秋天更觉得夏天悲凉。 走马灯般的景色飞过车窗,苍蓝的高空,天上留下一条飞机的白色尾气,正在慢慢地扩散消失,记得不久前天空上还飞过燕子,现在却是一只都没有了。 王海在高中时期也是经常回去乡下,高一那年曾经与廖柏鹤回过乡下。那是他与他第一次相遇的第一个暑假,天气好得可以煮熟人,晕车的廖柏鹤竟然还要跟自己回去。 想到过去,王海低沉的黑眼镜垂得更下。 “想这个干嘛呢!” 王海恨自己的没用。 十年后的公共汽车的速度比十年前的速度快多了,不消几个小时就到了村门口,现在村门口也立了公交站。 从村门口走进村子的路不再是飞尘霸气的泥路,变成了一条干净整洁的水泥路。两边的野花野草不见了,就连以前在泥路上被车撞死的老鼠尸体在烈日的灼烧下发出的腐臭气味的事情也没在这条新路发生过。 可是,总觉得这条路太干净,太单一,整条路就是同一个颜色,一个形状,太冷漠了,反而少了泥路的狂大。 这条路的景色中唯一没有改变的是那棵大榕树,那棵传闻闹鬼的大榕树,仍旧是伫立在原地,被一圈的水泥包围着,它的颜色在秋色的过滤下,没有了记忆中生硬的油绿,更多是被柔和了的深绿。 “哎,小海怎么这么迟才到,肯定是不知睡到几点起来!” 奶奶一见王海到来就抱怨地说,奶奶也是上了年纪,走路有一点蹶,满头的银发证明了时间在她身上流淌的事实。 爷爷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这间房子只剩下了奶奶一个,老妈曾说要接奶奶出去住,但是奶奶总是拒绝说她住不惯你们那儿,还是这儿好,周围都是认识多年的老邻居。 “奶奶,今天下午去老屋一趟。” “哦,你是要去摘那果子。”奶奶只需听见孙子要到老屋去也就明白过来他要去干嘛。 “吃了东西再去吧!” 人走去厨房,可是奶奶的无力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既然是奶奶的劝留,王海必是接受的,他一开始打算是快去把果摘了赶车回去的,他不想太长地停留在另一个他不太熟悉的地方,除了伴随了他几十年的家。 “今年的果子长得大。”在果树下的王海拿着竹子挑动树上的果说。 望着仿佛永远停留在同一高度的果树,王海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年少的他无知却是胆大,常常爬上果树,俯视树下的一切,仿佛这样自己就会变得高大。如今细看来,那高度比高速路上的灯还要不如。年龄几近三十岁的他更不会爬上果树,脆弱的树枝已经承受不了不再是年少的重量的他。 在出门的时候,老奶奶是打算与王海一起来的,走到半途的时候被老奶奶的朋友喊住了。 阳光渐渐从透着橘黄色的绿叶洒下破碎的光片,与影相嵌接,构成水泥路的一幅斑驳的光影图,图外的大抹橘黄色的空处,拉下了王海的长长影子。 老屋的地方很少有人过来,间或只是个路过的人,走远几步,路人的脚步声便消失。 安静一直是环绕在老屋的一道无形的墙壁,人站在老屋前,看着老屋的残留,颇能感到孤静的感觉,好像只有你与老屋相存在着。 果子已经摘了不少,有一部分是要带回去给老妈,剩下的就给各个亲戚,摘果子累了,就地坐在树下罩着的阴凉的地方,捡起个个头大的果子,随便在身上擦擦王海塞口就咬起来。 凉意的秋风带出头顶上树叶清脆的沙沙声,地上的光影在风的指挥下跳动着,脱离树枝约束的绿叶在地上愉快地爬动着,王海发热的皮肤被凉风温柔地抚摸着。 他无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想起了廖柏鹤的事情。一个人在越是安静的地方,越是少束缚的地方是特别容易想起很多东西。 流动的沙漏倒置过来,随着沙漏的纱反流,把他与廖柏鹤相遇起的一件件事想起来。 随着王海与廖柏鹤的相处下来,距离渐渐缩短,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本是一件好事,可是两人知道缩短的距离隐约着什么危险。对面的一方先是放手了,令一方也没有执着。那时他们才是十七岁。 “十年后的重遇。” 王海抬头仰望树丛,枝枝叶叶交错,缀着果子,他口中喃喃自语。 相同地如十年前一样的过程,终归有一方会放手,何况他还有个孩子,他有妻子。这些,他终究是不能代替的,他对于廖柏鹤来说只是个多年不见的同学。 “或者是个棋子!” 王海把心中所思的说出口。 只有自己一直喜欢着他,习惯了他的存在,一晃眼却被告诉了现实的残局。 电梯里的大妈的那句话重新浮现在王海的脑中。“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是不行的,还得有个妻子。” 临近三十岁,王海还是孑然一身,明白过来并不是自己不愿找另一半,只是等待着他。 现在梦醒了,镜碎了,一切怎样便怎样。 凉风吹起了王海的刘海,黑眼镜后的暗淡的双眼被阳光照射着。 空中响起了王海的哼曲声,他不知道自己哼的是什么曲子,只是任由自己哼着。 摘回来的果子被奶奶平均地分开,给了一部分王海,让王海带回家去,在临走的时候坐在屋门前乘凉的奶奶漫不经心地说:“小海如果在那里呆着不开心,回来这儿也是一样的,在这儿自个儿开一间小超市,虽说不能大富大贵,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提着一袋果子的王海转身望着坐在竹椅的奶奶,她一脸平淡,安详。 “我知道。奶奶我走了。” 留下一句话后,王海转过身离开了,奶奶坐在竹椅上用浑浊的双眼送着王海离开的背影。 秋天的夜总是很快就到来的。 ☆、第 31 章 自从离开了廖柏鹤,王海确实过上了三步不出家门的生活,对此王海妈表示不愿意了。原本她让王海住在小柏家图的不就是可以让小柏多介绍几个姑娘给自家的小子。 这下倒好姑娘还没带回来,他人倒是回来了,回来就算了,整天待在家中不像样,若是只靠他这个样,估计临死也见不到媳妇。 王海妈叹息地想,今天她就得下个心好好治一治他。说实在话小海待在家中陪她也是好的,二儿子搬出去住,一个月都不回来一次,真心让人惦记。 “小海,怎么还躺在床上。今天你送点东西给你弟。” “什么东西?”凌乱的头发,还没戴上眼镜的脑袋惊讶地向着王海妈。 “前几天,你不是带来了果子吗。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弟,叫他回来一趟拿走。这倒好,在电话那头不断地答应,挂上电话回来的影子都没了,等了好几天,都不见回来。” “这下好了,反正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干,你就送过去。顺便看一下弟弟。” 王海妈像发表演讲一口气说了出来,容不得王海打断她的话。 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之你必须是愿意的。望着老妈俯视他的双眼以及撑腰的伟姿,王海看出了她的逼迫。 随便地穿戴就出门了,王海的弟弟自从工作后就搬出家住了,说是半年见一次也不奇怪,记得他小时候像个小屁孩跟在王海的身后,那时是他最可爱的时光。 公交车上摇摆的吊环,从窗外吹进的凉风无声无息地替代了空调的冷气。 秋天的季节虽然干燥,可是天气总是可以博得人喜欢。车上都坐满了人,大概都是出去玩的。 王海出神地望着车窗外边的站牌。 “或许会在马路上无意中遇见他!” 惊讶于自己想到的事情,整个人的表情都是惊讶地,难以置信的。 摇摇头,王海要摇走脑海中想到的事情。 弟弟的住所离家并不是非常远,但是他贪图方便还是搬出来住了,当然这个只是他的借口,实际上他大概就是为了让家里人少点管他。 王海是如此认为他弟搬出来住的原因。 只是奇怪的是,他弟竟然不是约他在家中,反而要约到外边见面。这倒是让王海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咖啡厅中,到处都是弥漫着咖啡的味道,就像整间屋子都是由咖啡豆制造而成。里边的客人不多,间或有翻书和瓷器碰撞的声音。 坐在大大的窗子旁边,里面的人可以一清二楚地看见外面,自然地外面也是可以看清里面的。 拿着袋果子,穿着随意的打扮,再坐在安静的咖啡厅里,王海更显得慵懒了。 然而天生怕生的他,来到一间陌生的店,他的内心根本感觉不到一点轻松,更多的是紧张。要不是他弟要求在这儿见面,他是不会踏入这种地方一步。他感到自己与这儿格格不入,这种地方应该像廖柏鹤常来的地方。 “廖柏鹤。” 撑着头顺着窗外的光线,注视窗外行人前后摆动的两条腿,前后交接地移动。 咖啡店的门发出叮铃声,有客人来了,这位客人径直地走到王海所在位置,直接就坐在王海对面。 “你好!” 一把女声把王海的头摆正,在他面前是一位女生。纯正的女孩,没有一点像自己的弟弟,这应该不是自己弟弟变性了,但是为何会是个女的? “你好。” 按照礼貌王海还是回了一句。 “其实,这次相亲是被我妈逼来的。我其实一点不想来。要不我们就散了,要是我妈或者你妈问起来,你就说我们两个人不合怎样?” 化着淡妆的女生,束起来的头发,以及她穿着吊带牛仔裤的着装显得很干练很有活力,丝毫掩饰不了脸上的稚气。 “嗯。”面对女声的先发制人,王海只能嗯一声。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叮铃,门顶上的铃声再一次响起,她走了。 过了一小段时间,王海看见她从窗子前经过离开。 原来说是要见弟弟都是假的,骗他来相亲才是真的。他知道老妈渴望要一个媳妇,只是他可以算是不争气的人,他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更是满足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希望。 就像他对廖柏鹤的喜欢是没有结果的结果,曾经的拥有就像灰一样容易消散。或许廖柏鹤已经忘记了他们倆的事情,或许廖柏鹤的身边已经站了另一个人。 而他自己的身旁绝对站的不是廖柏鹤,是老妈为他挑选的媳妇。 苦涩的滋味如同口中苦涩的咖啡,他想把它吐出来,可是他不能如此做。 真不知道咖啡如此苦为何还是这么多人喜欢,带着这个疑问王海痛苦地把咖啡喝完。 他再次确定自己是不适合喝咖啡的。 手上的果子还是没有送到他弟手中,他把它带回家了。 王海没有把女生直接离开的事告诉老妈,老妈看见王海手中的果子也是知道这事是黄了的,也就没多问。 不过接下来,王海妈发起了总攻击,隔五六天就叫王海相亲。 她是打算让王海在找到工作前找到个女朋友,要不然等他有了工作更是不会去找。 也不知是今天是第几次的相亲了,为了此次相亲,王海妈还押着他到美容院剪了个头发,前面长长的刘海没了,额头□□在凉凉的空气中。 这次的相亲弄得很晚,都入夜了王海才脱身,他拒绝了女生。说实在话王海是知道自己还是喜欢着那个人,在他完全放下他之前,他没有精力习惯和喜欢上另一个陌生人。 抬头望着黑夜中特别圆的月,街上的人声比往常更加喧闹,加上街道上各种装饰品,让王海知道这一天是中秋节。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他 作者:落十 第7节 王海妈是算着在今天相亲起码可以让王海和姑娘晚上玩一玩增进感情。 可是,她算错了。 川流不息的人流集中往同一个地方流动,他们是要去看花灯节。 身在其中的王海被人流带动起来,身边的人不是情侣就是一家大小出来玩,只有他,王海一个人走在他们之间。 街上的灯五颜六色,变换,闪烁着。斑马线上的绿灯转成红灯,排成队的汽车慢慢地启动。光亮的车灯你照着我,我照着你,投射在黑色的马路上,扫射着两边的绿化带,然后离开十字路口。 “今晚带我去玩!” 坐在汽车上的小泊对着旁边的廖柏鹤恳求地说,小小嘴不自觉地撅起。 “爸爸!”小家伙可怜兮兮地说。 自从那个王海走掉后,小家伙是可以感觉到父亲对他的冷淡。 “老板你就陪一下儿子玩吧。”前面开车的司机也开始同情了小孩子。 垂下眼皮,闭起双眼,廖柏鹤在想自己确实在这段时间没有陪他。 他明白自己在急着什么,他要把公司扩大,他要尽快有足够的力量违背父母,他要有足够的自由,才能找回他。不然,随着时间流逝,王海会离他越来越远,到时就找不回来。 “好吧!”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廖柏鹤还是答应了。 “带你去看花灯。”随着一声落下,也就决定了两人今晚的去向。 车驶过十字路口,车灯散射过路旁的行人。 今晚在这个城市有一场庆祝中秋节的花灯节,吸引了本不会相遇的人在同一个地方遇见,即使他们对于那一瞬间的相遇并不在乎。 ☆、第 32 章 圆月高空掛,地上灯火辉煌,茫茫人海中浮动着欢笑声,吵闹声,车声,脚步声。 穿梭在各种声音中,躲避行人的肩膀,夜风吹凉了王海的额头。他伸手摸向额头,还是不习惯没有了头发遮挡住的生活,食指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月,朦胧的云缠绕其旁。 虽说身在热闹的花灯节,但王海还是感到阵阵袭来的孤独,独自走在路上。他抬头望着夜中的人海,在往日的这个时间点全是汽车走动的道路现在却摇身一变布满行人,如此反差令王海感到很奇怪。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的小摊,有猜灯谜赢奖品的,有卖小吃的,还有就是卖各种小玩意的。 沿着路漫步在各种小摊前,王海不知为何回味起十年前他与廖柏鹤两人在乡下放烟花的场景。 记得那时候很安静,只有他和他两个人,但是王海感到非常安心。从他手中的烟花绽放的那瞬间照亮了两个人的影子。 “卖面具啰!”从一处小摊传出了一把中年男声,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注意力。 “爸爸,要那个!” 小泊牵着廖柏鹤的手撒娇地要往卖面具的小摊处走去。 对于儿子的撒娇,廖柏鹤只是默认地允许,任由小泊牵着他的手走。 卖面具的小摊聚集了很多来客,所卖的面具多种,有京剧的脸谱,还有受年轻人欢迎的白色简洁面具,更有自己在面具上任由图画的活动。因此,吸引了众多的来客。 小泊一眼就看中了颜色鲜艳的面具,看起来倒像是外国话剧表演用的面具。 相反廖柏鹤更喜欢京剧的面具。 倒也不知自己捡起来的面具在京剧的脸谱中有什么含义,只是他感到手中的脸谱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王海给他的印象。看起来非常安静,却细细观看其中蕴含着活力,就像一个故意扮演大人的小孩,不自觉地嘴边露出温柔的浅笑。 廖柏鹤站在卖脸谱的一头,听见对面的老板仍旧大声地呼喊。 “小哥,过来看看。” 卖面具的老板正好注意到闲逛的王海,热情地招揽王海。 毫无目的的王海渐渐靠近了小摊,伸手就取下了一个面具,往自己脸上一套,从面具的两只空洞往外看着密集的人,取下,反看面具的样子,似笑似哭,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就像他与廖柏鹤两个人的感情那般猜不透,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始终不能忘记,曾经与他的一瞬间的回忆,却变成他自己心中的永恒。或许他真的应该跑回乡下去,开一间小超市,暂且在那儿住几年,大约这几年也够忘记一个人。 王海拿着面具付了钱给小摊主,耳边传来儿童的笑声和说话声,其中一个孩子的声音无意中闯进了他的耳内。 “爸爸,买这个吧!”扯着廖柏鹤的衣袖装作可怜的样子恳求着,小泊是很想把面具占有。 既然儿子喜欢,作为父亲的廖柏鹤也是会买下的。 “哇,来了!” “灯车来了!” “走,我们去占个位置看!” 四周的人不约而同地惊叫着,往大街两旁的护栏,倚望着即将出现的花灯车队□□。 “小泊,抓紧我的手!”为了防止孩子的走丢,廖柏鹤有心地再次叮嘱小泊,皱着眉头打量四周人头攒动的景象,此时他的心中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啊,对不起。”远处一个年轻人撞在了某个男的肩膀上,急切地道歉后也就急急地赶去围看花灯□□。 揉揉被撞到肩膀的位置,王海望着人海感到非常的茫然,本来他就是一个不适合待在热闹地方的人,今晚却作死地一个人跑来这里,真是不明白自己是咋了。 趁着人都跑到大街两边,王海打算就此打道回府,至于今天的相亲,不用说还得回去被老妈唠叨一遍。 “爸爸,我们也去看。”胖胖的小手指指向最拥挤的地方,小泊抬着头两只水汪汪的眼望着廖柏鹤。 “不!”廖柏鹤只是说出一个字,硬硬生生地把小泊的兴奋打消得一干二净。 王海为了防止踩到别人的脚,总是低着头看着急切路过他的一只只穿着不同鞋子的脚,右手却下意识地小幅度舞弄面具。 一个不留神撞上了某个人的结实的胸膛上。 幸好是个男的,如果是个女的,王海就有可能被当成色魔狼了。 小声说了对不起的王海想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殊不知对面的人早已动作敏捷地捡起来。 “谢……。”还没等王海把话说完整,他被对面的人吓到了。 廖柏鹤正拿着他的面具递给他,露出微笑,就像他平时向他的员工露出有距离感的微笑。 “叔叔!”小泊在旁中插嘴,却一点也激不起王海的注意。 如此情况下,王海是不要了面具,径直地离开,就在他迈出了半步的时候,廖柏鹤把面具盖在王海的脸上,空出一只手用力抓住了王海的右手腕,阻止了他的离开。 第一辆打头阵的花灯车出现了,光彩夺目的灯光照亮了大街上的每一个人的面孔,也掩盖了廖柏鹤与王海两个人连接起来的影子。 其实,王海不知道,一只掉进了蜘蛛网的昆虫越是挣扎,越是想逃离,他自身越是陷得越深。王海现在的样子,尽管他戴着面具,王海仍是感受到脸上的发热。 他打算结束对廖柏鹤的喜欢,也打算了搬到乡下住一阵。一件事的结束也正是另一件事的开始。握住王海手掌中已经是开启了另一件事的开端。似乎廖柏鹤并不想让事情结束,或许王海与他的孽缘还得继续下去。至于王海在日后,还能不能搬到乡下住,那就是日后他的事了。 (完) 第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