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颜》 正文 第1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1节 书名:苍颜 作者:li 文案 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老东西说三道四了!啊?!难不成,你以为朕和那下贱东西一样,喜欢男人! 好,等朕杀了他! 好,那朕先杀了他,在杀了云倾,朕看这天下还有谁配! 春儿! 在不张开,朕就把药从你后面的小嘴里灌进去! 你给朕醒醒,在不醒过来,朕就……朕就杀了木夏,还有……还有云倾! 春儿,朕该怎么办? 你当朕是做戏?! 春儿……唤一声朕的名字有这么难吗? 春儿…… 春儿…… 巳君,我做你的鬼,可好?只求你放了云倾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春,巳君 ┃ 配角:云倾,木夏、洛是非 ┃ 其它:影卫,影链,苏广白 ================== ☆、计算 “噼啪!” 一道银色的闪电撕裂夏季闷热胶着的空气。 黑压压的云笼罩在宫墙上,纹丝不动。在那下面是高高的有些陈旧泛黑的青色宫墙。 雨就要来了。风很大,像剑刃一样泛着冷意,在长长的走廊上呼啸而过,带着劲气卷起地上的沙砾和尘土。 “呜呜!” 挤过简陋的脱了漆的宫门,风声闷闷的,又透着厉声。 宫门内是荒凉的小院,小院的地面上翻滚着上一年甚至在被抛弃开始就落下的树叶,最下面一层的树叶露了出来,在闷热的天气里腐烂,一股股恶臭散发开来。 小院的西面有一间房子,里面传出阵阵压抑的痛苦□□。 “吱呀” 房子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素色的宫女,神色焦虑的跑了出去。 “哗啦!” 宫女没走一会儿,没有关严实的门,被风粗暴的打开。风把泛黄的帷帐掀开,可以看见里面的床上趴着一个人。 黎春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侧下的麻布。指尖泛白,整支手没有血色,有的只是一根根青紫的血管遍布在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面。 从巳君的寝宫扔出来到今日有一日了吧? 夏日的燥热和最近的湿热天气,□□仍旧血流不止,那日粗暴的对待,在那床上被巳君毫不怜惜的折磨与羞辱…… 可这些残暴的侵犯远远不及巳君冷冷的讥讽令他心痛。 忍不住又哭了。 黎春艰难的伸出手,抹掉脸上的眼泪,他这是怎么了?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下、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他都没有哭过,如今倒是为了这女儿家的儿女情长,落起了男儿泪,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满……小满……” 虚弱嘶哑的□□声,被风压住。 没有人应,男子艰难的挣开紧闭的眸子,漆黑的眸子里布满血丝。 呵!他是走了吧! 也对,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丞相的身份,还被囚禁在这只有后宫嫔妃才可能进来的冷宫,又有谁愿意跟着他这样一个主子,他这样一个心思龌蹉,下贱的主子呢…… 迷迷糊糊的,黎春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就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黎春是被饿醒的,自打他进入这冷宫,黎春就在也没有吃过任何的东西了。若换做武功被废之前他能扛得住,可现在,他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 偏过头,就看见小满趴在床前,看样子是守了一夜。眼泪就这样落下来,他以为她逃了,却没想…… 黎春抹开眼泪,看来成了废人之后,连整颗心都将强不起来了。伸出手有些怜惜的抚摸着她的有些乱的发髻。 掌中的小满,微微一颤。 “主子!” 醒过来的小满惊恐的看着他的手掌,吓得赶紧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主子,奴婢不知主子醒了,奴婢该死!” 掌心一空,黎春微微淡笑,轻说道 “小满,在这里,不要这么拘谨了。” “是,主子。” “昨天,你去哪儿了?” 黎春依稀记得,在昏迷期间,他因为后面的疼痛醒过一次,但是却看不见小满的人影。 “回主子,奴婢昨儿见主子昏迷不醒,就想着找太医来看看,可是没有太医愿意过来……” 这时候会有谁愿意与他这有罪之人扯上什么瓜葛。 “没关系!我也是一个有罪之身……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黎春感到心头一紧,抓着胸口猛咳起来。一身的武功没了又加上被那样残忍的对待。现在他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 “主子!您慢点!” 小满见状赶紧上前来,替黎春顺顺气。 “罢了罢了。” 黎春在小满的服侍下又躺了回去。紧接着帷帐被掀开,小满端着盛着热水的盆进来了。眼尖的黎春看到了帷帐外面的桌子上摆着碗筷。 “小满,怎么会有吃的?” “是昨天从太医院回来的时候在厨房偷的,那时候正值陛下用膳,厨房没什么人。而且,主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小满将热水放到屋内的大浴桶里面,继续说道 “主子要不您先洗洗身子吧!” 小满有些羞涩的撇过脸去,黎春低下头,身上盖着的东西因为他的动作划拉到了腰上,他看到自己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胸口的两点更是被□□的肿大不少。 瞧着这一身纵欲的结果,饶是个男人,黎春也不禁红了脸皮。 “好……你……你先出去吧!” 忍着不适,将体内的东西抠挖出来,感觉有东西从体内流出来,黎春身子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就着这来之不易的热水,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透彻。 可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那晚的折磨,洗不掉这他觉着恶心的身体…… 之后的五六天里,小满都会在黄昏的时候出去,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些点心吃食,虽然没有在丞相府那般的丰富,但是对于过惯了军旅生活的黎春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一日傍晚,黎春吃过小满偷回来的点心,坐在院子中间。天气越发的热了,黎春又被软禁在这里,每天只好在外面坐坐,才能稍稍赶走些凉意。 “主子,热水给您弄好了。” “嗯,知道了。” 褪去衣衫,黎春坐进浴桶之中,畅快的呼出一口气。这些天来,天气闷的人心烦意乱,幸好小满在偏房里面找到一个勉强还能用的浴桶。 舒舒服服的在热水里面洗了个澡,还泡了好大一会,黎春打算起身穿上衣服。 “嘶!” 刚刚站起身,腹部一紧,一阵绞痛从腹部传来。黎春脱力跌坐回浴桶之中。 黎春有些心慌。 “小满,小满!” 两声过后,室内安静的吓人,也不见小满进来。 心里涌出不安,他用力的撑着身体走出浴桶,扯过一边的衣物稍稍蔽体,腹部不知怎的痛的厉害。 刚站起来,门就从外面被大力打开,辰妃带着宫女和太监鱼贯而入,一身鹅黄色的纱裙,称着辰妃脸上的妆容更加明艳,眉梢尽是得意。 黎春心下一凛,她怎么会来? 辰妃讥讽的看着□□的倒在地上的黎春,视线落在那青青紫紫的吻痕掐痕上,眸中闪过一丝嫉恨。 而站在辰妃身后的翠翔宫总管太监,长喜更是肆无忌惮盯着黎春几乎□□的身体,嘴边挂着淫邪。 “给他穿上衣服扔床上去!” 长喜收好嘴边的笑,微欠了身,指挥着身后跟来的宫女。 辰妃身后的两名宫女上前,毫不客气的给黎春套上衣物,然后架着扔到了床上。 “嗯!” 钻心的疼,从腹部传到四肢。 一声闷哼。黎春,眉头紧皱,面色苍白,但是目光却冷冷的看着辰妃。若说他本是武将,这些个弯弯绕绕,他不明白。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个人都知道,她此番过来必定会有有好意。 “没想到黎丞相床上功夫也是厉害呢!” 尾音轻轻上扬,唇角噎着冷笑。 后宫嫔妃们的伎俩还有言语中的暗讽,黎春不想理会,他在乎的是那个一直在照顾自己的丫鬟。那么一个心地好的姑娘,黎春不想让她因此丧命。 “小满呢?你把她怎么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辰妃冷哼,眸子里却盛满的笑意。 “小满?你是说那个天天到我宫里给你端吃食的小满吗?她现在正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呢!” “你……” 气血上涌,让黎春颤抖出声。他额头冒着冷汗,面色苍白,盯着她,挣扎着死死抓住那只伸过来的柔蒂,带着恨意。 虽然他现在身体虚弱,但是身为男人,即使没了一身武功也不是什么病秧子,葱白的手腕被握出了一道红印。 “啊!” 艳丽的脸瞬间扭曲,辰妃挣扎着想要摆脱黎春的钳制。 “来人还不快来拉开这贱人。” 一番折腾,黎春被两个太监甩回床上。 肚子的坠痛和内心的折磨抽掉了黎春所有的气力,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啊!!” 突然的,一阵痉挛! “啊啊!!” 胸中气血翻涌的更加厉害,黎春凄厉的叫喊,饶是见惯了宫中黑暗的太监们也忍不住偏过头去,不忍看到这一幕。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 那辰妃神身边的长喜操着尖细的声音朝着身后的宫女太监吼道,然后谄媚的看着辰妃说道。 “辰妃娘娘,奴才扶您到外面候着吧,这儿不干净!” 辰妃厌恶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黎春,掏出自己的绣帕掩着鼻。 “嗯!叫他们快点,然后把她的嘴捂上,听的本宫难受。” “嗻!” 辰妃随着长喜的搀扶,悠悠的出了内室,转身间竟然看到微微隆起的腹部。 帷帐内,黎春正被人按着,强行灌下了一碗不明的药水。 “不……不……” 碗里的药水光了,钳制他的太监们一脸嫌恶的甩开手。 黎春猝不及防,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床沿,她感到眼前一热,低下头,床褥上一滩血迹正缓缓的晕染开。 “皇上!皇上!” 外面上小满惊慌失措的声音。 陛下!黎春瞪着眼睛看着身后,一身明黄的龙袍,盘龙的发髻让原本刀削般深邃俊秀的面庞多了一丝威严,修长的身形黑压压的,散发着阵阵的怒意。 巳君! 黎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了? 黎春不死心,用力的张着嘴喊他。 巳君! 巳君!! 心力交瘁,黎春看着巳君走进来,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不足之处,请原谅…… ☆、真相 “哼!” 这是第几天了?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的第几天了?每一天,每一天只要是他醒着,就是无休止的鞭刑。 ”呵!” 哑着哼了一声,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身体一直很虚弱,之后一连串的行刑慢慢地侵蚀着他的生命。 黎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也许就是明天了吧…… 想都这里黎春扯出嘴角的血丝一扬。 “还有力气笑是吧!” 狱卒狠狠的甩了一鞭,黎春闷声一哼,这一下疼的厉害了,估计是鞭到了之前的伤口上了呢。 “云大人!” 黎春翻了下眼皮,继续低着头。 “还不住手!” 云倾看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黎春,赶紧走进来,却被狱卒拦了下来。 “怎么,你敢拦本官?!” 云倾云眉一横,冷冷的盯着拦着他的狱卒。 “大人,里面关着的可是谋反的逆贼,也陛下亲自审压的犯人,没有陛下的允许,什么人也不能见。如今让大人进来已经是破例,大人可不要在进去了,不然小的们小命不保。” 那人卑微的弓着腰,可手还是横在云倾胸前。 “我就说一句话,不行吗!” 虽然是个文官,但从战场上沾染的凌厉杀气,还是让狱卒狠狠的吞了一口水,马上又往下弓了弓腰,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您快点!” 昏昏沉沉的黎春,感到不停落在身上的鞭子停了下来,抬起头,就看见云倾站在面前,她扯了个难看的微笑。 “云倾……” “不要说话了,我来只是告诉你,在忍耐几天,我会救你出去。” “大人!” 外面的狱卒催促着。 “谢谢!” 黎春看着一脸坚定的云倾,无声的笑笑,这天牢可是自己和巳君一起设计的,关押前朝余孽的地方,里面机关重重,他又怎能破呢。 而且,黎春有一个念头不敢说出口,他想着巳君只是生气了才会说那些话,他想着巳君不会忍心看着他受苦。 云倾又对他说了什么,脑子昏昏沉沉的,黎春也听不清楚。没一会儿他就在狱卒的再三催促下走出去,对着那两个狱卒就是一阵呵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离开了天牢。 这里是地下一米深,即使外面再怎么酷暑难耐,这里也是寒气逼人的,丝毫不受外面的季节影响。 寒气越来越重,估摸着到了晚上,牢里的狱卒也都累了,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儿。 越来越冷了! 即使双手被吊着,黎春也双腿打颤,无法站立。朦胧中,听到一丝声音,好像是谁在窃窃私语。 “喂,听说了吗?里面啊,关的是当初名震天下的少年丞相!” “少年丞相?!不是说丞相皇宠正隆,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这不简单,他啊把前朝的余孽给放了,你说这么一大罪,再大的恩宠也保不住一条小命,更何况……” 那人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鄙夷。 “他对咱们皇上有非分之想!” “什么?!” “嘘!小点声,小心被人听见!” “难道,陛下是因为这……” “你小声些……” 非分之想? 夜晚的天牢本就是安静的诡谲,更何况看押的狱卒,就坐在他的牢房之外,那些话,他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听个清清楚楚。 他与他的两情相悦何时成了非分之想。他还记得那些他对他的承诺和誓言,他说过,他会待他好,一生一世的好。 “叮铃叮铃。” 轻扯间,脚踝间的铁链碰撞将外面两个狱卒引了进来。 “干什么呢?” 被人扰了,那狱卒的一脸的不悦。 黎春冷冷的扫过两人,低着头。 “呦喝!还来脾气了!” 一人火气被那一个眼神挑上来了,拿起手边的鞭子,就朝着黎春的身上劈过来,丝毫没有留力。 “一个逆贼,也敢给大爷脸色看!啊!” “也不瞧瞧自己是谁!不就皇上床上玩的一东西,还给我摆起谱了!” 嘴上说着极尽恶毒的话,手下也不闲着,说话间就在黎春的身上抽出了几道新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血水混着脓水就这样流出来。 身上火辣辣的疼,可旧伤加新伤,他也感觉不出来痛了,就这样吧!死了也好,他活着已没有什么念想了…… “好了,好了。再怎么说,皇上还没给他定罪呢,千万别把人给打死了。” 那狱卒闻言手上的动作倒是轻了许多,又骂骂咧咧的抽了几下。 没几下,那狱卒气消了,也累了,狠狠的甩下鞭子,在另一个狱卒的拉扯下,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脑袋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看不清也听不清,甚至连感知都迟钝了。恍惚中,好像有人继续抽着他,又好像听到什么惊呼,然后就是凌乱的脚步声…… 黎春感觉到自己躺着,然后有人慢慢的扶他起来,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直往他嘴里捣,他嫌恶的抿着嘴。 “唉……” 有人在叹息。 “陛下,丞相……公子他一直都不肯吃药怎么办?” 药? 黎春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好像千斤重一般,努力的几下,他也就放弃了。 “唔……” 下巴一阵钝痛,黎春被迫张开嘴,接着一碗药水就这样被灌了进来。好苦!喉咙拒绝,将之吐出来。 “呵呵!原来就算昏迷,身体也有好恶呢。” 冷冷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脸上好像被丝绸抚过,带起一阵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巳君身上的味道。 黎春无法抑制的抖了起来,接着他感到自己好像被扯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面,下巴被重重的捏着,然后唇上好像被什么吮吸着,苦苦的药水就这样灌了进来。 黎春挣扎,可唇被人死死的挟住,直到药水一滴不剩的灌进去。好不容易,等那人放开了,黎春正准备吐,嘴巴里就放入了一颗蜜饯。 一番折磨后,黎春又躺了下来。 “陛下……”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他一直都这样?” 不咸不淡的声音,却让昏迷中的黎春忍不住身体的轻颤,尤其是那双手抚上他的脸,他恨不得狠狠打开他的手。可是现在,他除了意识是清醒的,四肢根本没有一丝气力。 “是,陛下!这牢里原本就是不宜养伤之地,丞相身子又弱,有不肯吃药……” 巳君打断那声音,抚摸他的手也收回了。 “我知道了,你们尽心服侍就是!” “是!” 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知道巳君走了。 那道苍老的声音有幽幽的响起。 “唉!丞相您可莫要怪陛下啊!怨只怨……您……您和陛下……都是男子之身……” 老太医絮絮叨叨的又说些什么,他听的有些不清楚了,许是药力上来了,也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就这样睡着,黎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好像有人在争论这什么? “苏太医是什么意思?” 是巳君的声音。 “陛下?!” 苍老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臣……臣……没说什么……” “怎么,太医老眼昏花,难道朕也是?!” 年轻的皇帝拔高了声音。 黎春闭着眼睛,想着此时的巳君,许是双目微眯,带着一脸的高深莫测,意味不明的微笑,心里暗暗的为那太医祈祷。 “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老东西说三道四了!啊?!难不成,你以为朕和那下贱东西一样,喜欢男人!” 心一凉!下贱的东西……可他竟也能腆下脸来,跟他花前月下,还说着那些动听的话,那些现在他一想起来就觉着疼的话! 好像有什么东西直直的往他胸口里搅,搅的他生疼。原来,在他心里他就是一下贱东西,喜欢男人的下贱东西! 可巳君他自己呢?他不喜欢男人吗?他又算什么……他可是如今这天下的皇啊,又有谁敢质疑他! 想想,似乎巳君身边都是女人,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还跟个女人一样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他也确实下贱! 肚子里一阵翻涌,他闻到一阵腥臭味。 “呕……” 一滩赤红温热的血就这样吐出来,黎春趴在床边不停的干呕,呕什么不好,还一滩一滩的吐着血,仿佛要把身体的血搜刮干净,吐出来一样。 年轻的皇帝,那里见过黎春吐了那么多血,吓得俊脸惨白,急急的吼着。 “还不快看看!” 黎春抬眼,望见巳君脸上的焦急,嘴一咧,又是一口的血,接着又晕了过去。 都是下贱的东西了,这般焦急又是演给谁看的呢…… “唉,陛下这般对您,迟早也有悔的时候啊!眼下陛下是被那权力蒙了眼,害怕您啊夺了他的位子,是不……” 轰! 脑子里一片苍白! 功高震主!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懂?! 他夺了他的位子吗?呵呵……他这就是功高震主的代价?!可他忘不了,在那城墙之上,他为他夺得天下时,他执着他的手,说这天下他愿与他共守。 那时候他的眼神那般真挚,那时候他的心里是何等的欢喜,上天虽在这战乱的年代夺了他的家人,可又送了他一个家人…… 如今看来,那最美好的回忆竟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不爱他的,只是利用他,想到这儿他就心痛不已!他的疑心,他的不择手段,他的残忍,他怎么都忘了。 有多少次,排兵布阵时,他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犀利,又有多少次,他一意孤行不采纳她的话,原来,疑心早就埋下了! 巳君,一直都知道!但是,这里有他的一份,所以装作毫不知情,所以装作愤怒,他心里一直都明白。 只是,他和他之间没有一丝感情吗?就算是君臣……君臣之情…… 闭着眼的黎春,心狠狠的一颤。 又或许,他跟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爱…… 巳君,如此绝情,想想也是应该……威胁到他皇位的人…… 七八天的照顾之后,黎春的外伤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还能下床走动,范围就是那一间牢房。 巳君在这期间没有再来过一次,他派人来照顾黎春的消息也被死死封锁住,没人知道,名震王朝的少年丞相在地牢里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一更,更新时间不定,但是晚上11点前会更,有什么情况会提前说明。 ☆、夜市 “小林子,什么日子了?” 黎春面无表情的喝完药。 “回公子,今儿个是八月初八。” “八月初八?好日子呢。” 黎春轻叹,将空了的药碗递给站在他面前的小林子。 从他被贬有一个半月了。从丞相府到冷宫再到天牢,从丞相到阶下囚。他的人生到底要多跌宕起伏才算精彩。 “我困了。” “那公子好生休息。奴才退下了。” 小林子端着药碗下去了。 黑暗,黎春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睡着。脑子里充斥着太多的事情,太多的情绪,搅的他脑门儿疼。 有人来了,脚步很轻。 黎春感到有人抚上额头上的伤疤。那双手的触感,他死也忘不了是谁的。脑子里意识是清醒的,可眼睛睁不开。 “春儿……” 心尖悄悄一颤。那是如何的缱绻…… 这一声唤,黎春想起了,那一次巳君带着三千精兵夜袭西凉军营,没想到被副将背叛,三千精兵全灭,只有他带着西凉大将的首级晕倒在赶来援助的他的马下。 那时候,他满身是血,趴在不远处,抬着头看着他,也是这样温柔的唤他。 现在呢? 黎春的鼻头有些酸。 “春儿,你若不是那么的能干,多好!” 低低的一声,带着惋惜还有一些些的妒忌。 黎春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不是那么能干?对啊,威胁到皇位的才能,威胁到皇位的声望。 “平凡的安安静静的做朕的人,该多好。” 黎春沉沉的睡了。 待到巳君走后,黎春才缓缓的睁开眼,泪就这样流下来,真相总是这样伤人。 他承认了,他还有什么好逃避的,一遍遍的为他找借口! 这个皇位上,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践踏了多少寸的土地。 他,会是这皇位上的最后一个祭品! 哭着哭着,黎春就笑了。 巳君,用感情将他拴在身边,用完了,为了权力,他和那些牺牲品一样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丢掉。 他怨,他恨。但是他自己也是,傻到交出自己的一切,最后落了这个下场,也是他自己活该! 想着想着,黎春又哭了。 就这样被照顾了又一个月,算算是九月了吧。他呆在这里有多久了……黎春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2节 “我今天能出去看看吗?” 黎春微微翘着嘴角,淡淡的看着小林子。 今天好像是夏天的最后一个日子呢。每年到这时候,民间都会举行盛大的夜会去享受着这最后的夏天。 以前,他也会和他一起出去,就像平凡人家的夫妻一样,虽然他是男的,可那时巳君依旧对他好。这样想着,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唉!我怎么又哭了。” 黎春偏过脸,连忙又手背狠狠的擦脸。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想起他对他的好,那些虚伪的,没有一丝感情的温柔。 “公子?” 小林子看着他。口气中,带着淡淡的不舍。 “没事,我只是说说而已。一个将死之人,还奢求什么?” 黎春摆摆手,静静的低下头。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巳君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伤心欲绝,不知所措,是他他给了温暖和希望,是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他那么虔诚的呆在他身边,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他! 其实也是黎春自己傻,傻傻的被他握在手里。为了那一点的虚情假意,傻傻的付出真心。 黎春一直都渴望着平凡的生活,平凡的生老病死。在一次次的攻破城池,一次次的大获全胜,一次次的在巳君的脸上看到他对权力的渴望,他心里总有一个他不想面对的事实,那就是他想的生活,他始终给不了。 现在又在这里,怨些什么呢! “公子,明天晚上奴才带着丞相一起出去看看吧。” 黎春不敢相信的抬头,小林子说要带他出去看看吗?真的吗? “谢谢你,小林子。” 第二天,天色一黑。小林子就带着黎春出了地牢。因为身体才刚刚恢复,夜晚太凉,小林子给黎春披了见棕黑色外罩。 “谢谢。” 出了地牢,离热闹的月亮街市还有一段距离。黎春和小林子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明月高悬,无云无风。月光静静给宁静的街道披上一层薄纱,柔柔的,凉凉的,湿湿的。 “公子……” 小林子在后面看着前面短短几月变削瘦厉害的纤弱身躯,有些于心不忍,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 黎春回头,眨眨眼,看着他。 “没什么!” “哦!” 黎春淡淡回应一声,转身继续走。 “公子,陛下处决了辰妃。” 黎春微微一颤,扯着嘴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摆出一个难看的弧度。他没有回头,背对着他,淡淡的吐了一句。 “我知道。” 是的,他知道了。那又怎样呢,回不来了,他和他回不去了。他践踏了他所有的感情,打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那些温情,那些甜蜜的假象,这些都回不去了。 “公子难道不想知道陛下是怎么处置辰妃的吗?” “不想……” 黎春轻轻摇摇头。 说到底,辰妃死了,也死在了巳君的权力之下,为了给那些二心的前朝官员一个下马威,巳君很努力,为了自己的绝对权威,只是这次他不需要他了,他要靠自己。 “我会在哪一天死?” 黎春低低的问自己一句。 死,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怕过,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死在他手里。现在想想,在每一次温存之后,睡在身边的他是不是想着如何给自己安一个罪名,然后杀了他。 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黎春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好久没有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 自从被巳君救了之后,他的生活就是黄沙漫天的战场,烛火通明的军帐。冷月、厉风、黄沙是他脑海里的最熟悉的画面。 这么热闹,是什么时候来过。他不记得了,只知道,父亲曾经牵着自己在这条路上,开心的玩儿,第二天,父亲就走了。 脚步一转,黎春想逃,却又停了下来。 “走吧!” 灯火明明灭灭,空气中全是幸福的味道,好像一年前的战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融在人群里,黎春也不买什么玩意儿,就只是随意的走走,小林子也静静的跟在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活着 “公子!” 黎春停下来,低头看着叫住自己的坐在街边的老人。 对方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大爷,盘坐在地上,佝偻着脊背,面前铺着一块黑色的麻布,上面堆满了一些木雕的人偶。 黎春细细的看过去,人偶雕的有些劣质,而且老人也不叫卖,好像一个都没有卖出去。 不过…… 黎春蹲下去,细细的看了看,几乎每一个人偶上都挂着微笑,小孩的,大人的,老人的,都是带着笑的。 黎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孩的人偶,细细摩挲,问道 “多少钱?” “六文钱。公子。” 六文钱?! 黎春抬头看着对面的老人,老人笑了笑,脸上的褶皱更多了。 “我手笨,脑子还不好使。就卖六文钱。” “老人家,多要点,不是会生活好一点吗?” “这怎么行呢!” 老人异常严肃的看着黎春。 “这里的人,都命苦,饱受战乱的苦,日子都不怎么好过,我怎么能坑人呢。公子,做人还是老实本分的好,大家都不容易啊。” 原来,他们并没有忘记那场腥风血雨。黎春放下木雕,看着老人,或许他今天所受的一切,是他的报应。 “对不起。” “嗯?公子为什么这么说?” “我……” 他就是让你们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是他一步一步随着巳君踏上平天下的征程。 “公子,说什么呢!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而且呀……” 老人拿起那个木雕,温和的笑道 “现在的陛下是个明君,不仅减免了我们三年的赋税,还派士兵帮我们种田,干农活。来年肯定是个丰收年呢。” 老人脸上褶皱纵横,但笑容发自内心,带着对新帝的期许,带着对新朝的憧憬,带着对未来的向往。 “公子,这个还要吗?” 老人递过一个人偶,期许的看着他。 “拿着吧,就六文钱。” “谢谢。” 接过老人的木偶,身后的小林子跟上来付了钱。 走到一处石阶上,黎春面对着月亮河,坐了下来,细细的端详这手心里的人偶。 父亲被昏庸无道的皇帝派去打那场注定失败的战争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此后他不管不顾的加入了巳君的阵营。 黎家因为他被连累,被灭门。 踏平那个昏君的每一寸国土,然后看着他惊恐的倒在自己脚下,那一瞬的快感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在那些日子里,给过他温暖的人,也要弃他不顾了吗? 他该找他要回一切吗? 就像那个昏君一样,夺过他的国家,他的子民,看着他痛苦,绝望的听着每一个胜利的消息。 可他不是昏君啊! 他能看着,这些百姓再一次的妻离子散吗? 望着手中的木雕。 那就剩下死了吗? “嘭!” 烟火开始了,耳边想起欢呼声。那是人们对美好的向往,那是幸福。可为什么自己没有,是报应吗? “我不想死!” 看着那个微笑,黎春想活下来的念头在他的胸口不断的膨胀,直到现在,眼泪划过脸颊。 “啊!” 低低的嘶吼,像困兽一样,黎春抱着膝盖,痛苦不堪。 小林子站在身后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也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搞不懂黎大人跟陛下的那些事儿,可看着这样美好的人儿,日渐削瘦,他也觉着不好受,也觉着有些可怜。 突然一直蹲坐的人站了起来,转过来看着他,夜空中的烟花闪着明明灭灭的光,而黎大人的眼神更加幽深,小林子有些不懂了。 “走吧!” 再一次回到热闹的街市,人们都聚集在一处巨大的平台上,脸上挂着笑脸仰望着天空。黎春也抬头看着在天空中炸开的烟花,眸中没有刚刚的悲哀和凄楚,只是静静的看着。 小林子忍不住也抬头看着夜空。 “哇!好漂亮啊!” 直到烟花结束,小林子低下头,打算带黎春回去,却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人不见了! 黎春被人蒙住双眼,架在肩膀上。黑暗中,黎春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越来越远的人们的吵闹声。 这次又是谁呢?他好不容易想要活下去? 黎春扬起一个讽刺的笑。 直到热闹的声音完全消失,直到他一路颠簸,腹部传来阵阵疼痛的时候,那人才将他放下,接着松绑,拿掉黑布。 “春儿!” 云倾一脸欣喜的看着站在那里的黎春,快步走过去,望见黎春略微皱眉的神情。 “你怎么了?” 黎春摇摇头。 “师兄,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云倾凑近低低的说了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风鼓动他的发丝抚过他的脸,曾经他也是能够将他入怀,却败给了自己的犹豫。 “带你离开这里,巳君已经下了赐死的谕旨了……” 闻言,黎春身体微微一颤,稳住身形,咧了咧嘴。迟早的,不是吗…… “是嘛……” “黎春……” 云倾上前一步,又停了下来,说道。 “春儿,你知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害怕!我害怕你真的……” “我没事。” 黎春稍稍退了一步。 “那就好……我准备了一匹快马,还有盘缠,等明天城门一开,走得远远的,不要在回来了。” 他得走吗? 可是,不走就是死,不是吗? “谢谢,那你呢?” 他的消失,肯定会让巳君怀疑到他,他可是他的师兄,黎春一消失,巳君绝对会监视云倾,云倾毫无武力,怎敌得过巳君,他不能连累了他。 “春儿,你放心,巳君没有证据的话不敢动我,更何况还有师父。” 想到师父,黎春心中对云倾的愧疚更深了。当初得知父亲战死沙场,黎春就不管不顾师父的劝诫,淌进天下这趟浑水,云倾为了他也下山,如今他又被自己连累…… “可是……” 他还是不放心,虽然云倾呆在自己身边多年,黎春深知云倾个性小心谨慎,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快走吧,呆在这里很危险。相信我!” “能替我拿回一样东西吗?” 黎春抬起手腕,腕上的青色云衫滑落,露出光洁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反着盈盈的光芒。 “这是!” 云倾瞪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腕,黎春苦笑的点点头。 巳君将他关入天牢的时候就把他的影链强行剥离。他不想让云倾冒险,可那是黎家剩下的唯一的东西,带着它,他才有还活着的感觉。 “我会尽快拿回来!” 云倾严肃的点点头, “快走吧!” 黑夜中,云倾,目光如炬。 “你说什么!” 巳君不管什么君臣之礼,伸出手死死捏着小林子的脸颊,瞪着双眼,阴沉狠绝的看着他。 “回……回陛下,公子……不见了!” “怎么可能!天牢把守森严,他怎么会逃出去!” 小林子恐惧的看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阴翳气息的皇帝,瑟缩这身子,说道 “奴才也不知道。” 刚说完,就被巳君抬起来,一甩狠狠的砸在一边的柱子上,“嘭!”的一声。 “呕!” 一口鲜血,小林子趴在地上看着站在前面的巳君,问道。 “陛下,为什么不能……” “不能!” 巳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讥讽的看着地上的人,带着嗜血的味道。 “他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这里!他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朕的眼下!” 小林子苦苦的一笑。 “不要以为朕不知你动的手脚……” 伏在地上的人一抖。 “你下去自行领罚吧。” “是!” 小林子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起身,向他行过礼,退了出去。 巳君听着缓缓合上门的声音,眼神诡谲的可怕。没想到短短几日,竟然有收买了一条人心,他的丞相真是好手段啊! “留影!” “在!” 一道黑影闪过,全身上下被包裹在黑袍中的男人,卑躬屈膝的跪在巳君的面前,低着头。 “去找黎春!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朕带回来!” 巳君说的狠厉,眸中盛满狂怒。 “是!” 跪着的男人,毫无情感的低头应着,只是抵在地上的手紧握,指节泛白。 “还有,叫绝影他们盯着那些和黎春亲近的大臣,尤其是云倾!” “是!” 留影退下了。 巳君转过身去。直到只剩下他,巳君绷直的背才卸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上面的鎏金宝座,座前的桌子上一道口谕的墨迹还未干。 殿内安静的让巳君觉得烦躁,他走上去,坐下,逼自己静下来处理公文,却总是想着黎春逃了。 他竟然敢逃! 一想到这点,巳君怒火上涌,“哗啦!”一声,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了。 殿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守着的小太监们,急急忙忙赶进来一看,七零八落,一地的东西。 德全一看,陛下这是生气呢!赶紧让手下几个去收拾。 “陛下……” “朕累了,回凤祁殿。” 在进去皇宫的前一晚,巳君考虑过,黎春愿意就在他身边,他就给他一个身份,若是黎春想走,他也不会把他绑在身边,但是现在才一年,他就想着离开他! 他的身边,怎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既然他选择了留下,那么黎春就是成了鬼,也只能死在他的身边里面! ☆、石头 黎春从未如此安稳的睡过一次觉,就算他得到了完全的胜利,就算他杀了皇帝,也没有如此安稳的睡上一次。 清晨还带着淡淡的湿气。蒙蒙的雾让人看的不真切。 可就算是这样,黎春也喜欢。 早市上已经有人在卖早点,包子,馒头什么的,香味混在一起, 黎春裹紧身上的外袍,九月的早晨已经不是盛夏,湿气里带着凉意侵袭,让黎春觉得有点冷。 走到城门口,发现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估计是昨天晚上的商贩,准备出城回家。 黎春走到队伍的最后方,静静的排着队。他不知道,他逃了,巳君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不过只要他出了城门一切就好办。 队伍在缓慢的前进,快要到城门口了,黎春有些眷念的回头看了一眼这还带着战争伤痕的国都。 从此,他再也不会踏进这里! 收回视线,不期然的看到,在检查的士兵后面,一个全身上下裹着黑袍的男人,慵懒的靠在城墙根,目光状似无意的扫着每一个人。 黎春心下一凛,赶紧偏过视线,低头,脚步稍稍后退,从长长的人流中慢慢的进入热闹的集市上。 黎春一步也不敢慢下来,急急的走着,拐过一个巷口,脱下身上的外袍,看也不看的扔到了一个乞丐身上。 他现在出不去! 那个男人,是巳君身边的人! 看来,他就不应该心存侥幸的想着,巳君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跑了的消息,或许巳君会放过他。 可他真的想让他死呢! 这个认知,让黎春又微微的痛了一下。 而另一边,朝堂之上,众多文武百官已经炸开了锅。 “陛下,丞相虽说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可丞相随着陛下征战多年,功过相抵也不至于是死罪啊!”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臣,颤颤巍巍的出列跪下,言语中皆是心痛。 “若是如这么说,那么这朝堂之上都是能功过相抵的人,若是谁犯了错,都不必惩戒,那岂不是视国法于无物!” 刑部尚书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头,又继续说到 “更何况,如今天下刚刚太平,朝廷的法度还未完善,若是开了这先河,以后这超纲指不定还怎么乱呢!” 一句话,让跪在殿上得老臣哆嗦着嘴唇,硬生生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饶过丞相的死罪,看在丞相这么些年打江山的份上……” 说到这儿,老头重重的磕了个头,高声说到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跟在老头后面的一堆臣子哗哗得跪在朝堂之上,云倾看这情形,也顺着跪下了。 气氛顿时凝固! 巳君面色铁青的看着下面跪倒的一片,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又松开。 台下跪着的人都是跟随自己的重臣哪!现在呢!他们为了黎春,为了一个臣子,竟在朝堂之上公然反抗他! “呵呵!” 巳君怒极反笑。 他竟全然忘了,他在这些臣子的心中的位置;他竟全然忘了,他是一个如此厉害,如此能收买人心的人! “哦?!” 巳君挑着冷眉。 “照你这么说,那等那前朝的余孽用剑指着朕,朕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三思而后行了,啊!” 巳君狠狠的一拍座垫,站起来看着下面,冷喝! 跪在大臣之中的云倾,暗叹不妙!巳君软硬不吃,他认定的事不会改变,这么做反而只会加速这件事。 “这件事朕意已决!退朝!” 巳君一甩衣袖,扬长而去。留下跪地的大臣一脸痛心,站着的大臣一脸得意。 “王爷,快起来吧!” 云倾上前扶起那李济。 “云尚书,老夫……唉……” 李济无力的摇摇头。 云倾轻拍了拍李济,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说了。 如今,巳君肯定在全力追捕黎春,而那些平时支持丞相的大臣们包括他在内都被巳君盯的死死的。 他不知道黎春是否安全出城,若是没有又会躲在哪儿?如今他是被巳君监视的人,他不敢轻举妄动,害怕最后也是害了黎春。 想到这里,云倾嘲讽的一笑,就连他也打听不到黎春的去向了。他和黎春自小就在师父跟前学艺,他攻心,擅长揣测人心。他攻计,擅长排兵布阵。看惯了那么多的世间丑恶,他以为他的心不会在动。 可是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影响他。 平静的生活,因为暴君打破,天下打乱,他们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黎春下山,他想也没想也跟着下山,他与黎春的完美配合另敌军闻风丧胆,在军中,他们一青一白更是传成天作之合的佳话,他以为他会这样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有时候,云倾想,如果那时候他先一步确定他的感情,黎春会不会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会不会只对着他笑得灿若星辰。 可这一切都是他梦醒时分的怅惘,是他压在心里不敢触碰的假象。 出了殿门,云倾下了台阶,随着退朝的百官向宫门外走去,他知道,暗地里有人在监视他,他不敢急,只能耐着性子和一边大臣插科打诨。 “可恶!” 御书房内,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一个做工精致的彩釉金线纹龙的花瓶只剩下一地的碎渣。 “绝影,去告诉留影,就算是尸体也要把他给朕带回来!” 巳君对着书房内一出阴影冷冷的命令。 “是!” 城里的戒备更加森严了,虽然每天巡城得士兵没有变多,但是全部都换了一批更有纪律,更加小心的士兵。 黎春看着走过去的一队骑兵,眼神变得幽深难测。 这些可都是战场上的骁骑兵,冲锋阵里的一把利剑,现在却用来抓他!巳君,可真是煞费苦心! 在城中躲了近三天,黎春还是无法靠近城门一点,他必须尽快出去,不然只会更加危险,而且他身后还有一个影卫跟着。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个法子逃出去,可是在影卫的眼皮底下出城门,他心里实在没底。 望着眼前熟悉的黑色人影,黎春苦涩的扯着嘴角。 看来,逃不掉了。 “公子,请跟属下回去。” “如果我不呢?” 黎春眼神淡漠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他不会回去,也不可能回去,也不要回去! “……” 一地静默。 “留影……” 留影缓缓抬头,长期晒不到阳光的脸庞从黑袍下面露出来,显得异常白皙,睁着乌黑的眸子盯着他。 黎春惨然一笑,第一次看见他,他也是这样跪在自己面前,满身的血,求他救他。 “你跟着巳君几年” “五年了。” 五年前,他成了巳君的影卫,负责保护黎春的安全,一跟就是五年。 “他和你说了什么?” 黎春向前踏几步,来到留影跟前,俯视着他,眉眼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陛下,让属下带公子回去……” 剩下的,留影不敢讲,眼前的人其实已经脆弱到经不起一丝打击了,不是吗? “嗯?” 黎春看着他仰起的脸,带着俏皮的偏头看他,示意他说完。 “公子,随属下回去吧……” 他避开他澄澈干净的眸子,低下头,重新回到黑袍中,心里低低的问自己,带他回去,送死吗…… 巳君派他来,是什么目的,他可以假装认为,他还念着他吗?还是……拿他来试水,测测留影的忠心。 不能怪他这样想他,只是…… 黎春明白留影的沉默,伸出手扶起他,望见他眼中的疑惑,说道。 “我会回去。” 留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隐隐的一疼,他难道不知道,回去就是死吗?还是说,他生无可念。 “石头,再护我一天吧!” 黎春眉眼含笑,看着有些呆呆的留影。 石头,是他给他起的名字,刚刚救下他的时候,他一直沉默不语,黎春问什么也不回答,黎春一气之下,就喊他石头了,没想到,再一次喊出来,却是物是人非。 留影轻点头。 “好!” 这一个白天里,黎春不在躲躲藏藏的走在大街上。这个白天,黎春走走停停,看着街上熙熙攘攘,饱受战乱却努力活着的人们,心中的恨,心中的怨渐渐散了。 他的人生,还算不错,不是吗?他帮父亲,帮黎府报了仇,如果要为它付出代价,要为他手中的血付出代价,他就这一条命,也是值得。 只是,可怜了那孩子…… 入秋了,太阳下的那么快,黎春看着前面的一条灯火长龙,回头。 “石头,我想上去看看。” 黎春站在那里,看着留影,淡淡的,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留影微微的愣神,然后收了收情绪,上前伸出手,却犹豫的停在空中。 “我武功已经没了。” 黎春看着他不敢上前的模样,轻轻的说道。他现在竟然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已是废物的自己,甚至没有一丝的痛楚了…… “还是说,让我自己爬上去?” 黎春眼带笑意的看着犹豫的他上前,揽过自己,虽然自己在他怀里,可胸膛稍稍后倾,尽量不贴着他。 留影看着怀里的人儿低着头,手轻轻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乖顺的样子,让他快要忍不住心中的感情。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每每在暗处看着他跟皇上一起作画,一起说话,他就打心底的羡慕。他钦慕他,可也不是皇上和他之间那种感情,那是一种依赖还有……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想和他亲近的心情。 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士兵在今晚没有出来守卫。 黎春没有注意到,也不想注意了。他站在那里,俯视下面的灯火,还有缓缓走动的人们,灯光向远方延伸,直到黎春看不见得地方。 “石头,他们幸福吗?” 清亮温柔的嗓音,轻轻的回荡在静谧的城墙之上。 他问他们是否幸福? 眼前瘦弱青色的人在城墙下灯火的映照下,人影明明灭灭,淡泊削瘦。让他忍不住上前,将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黎春看着身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抬眼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嗯。”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3节 他轻轻应了声,黎春顿时眉眼弯起,笑得那么开心。 “那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他的命值了。 黎春往城墙的另一边走去,另一边是城外,原野荒凉,月光冷然,不远处是星星点点的村落的灯火。 他抬头看着今晚的明月。 他记得,父亲会在这个凉爽的秋夜带自己上城墙,跟他讲天下,讲百姓。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不管什么礼节,缠着父亲把自己抱到城墙之上,看着下面,感受风从脚下划过,带着一点点挠心的痒意。 那些记忆,在今晚如此熟悉。现在他又回到了这个城墙,回到了这个回忆里。 “石头,谢谢你。” 黎春靠在城墙上,灿然一笑,不期然看到巳君站在他们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养肥了在看哈~ ☆、妒火 巳君阴沉着脸,看着黎春对着他的影卫笑,看着他发现自己瞬间僵硬的脸。 “属下,叩见陛下!” 这一声铿锵有力,一让黎春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现实,眼前渐渐逼近的人,是这个王朝的皇,是他的皇。 “你想怎样?” 黎春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淡漠刺痛他的眼。 一阵风吹起了黎春额前的发,一道狰狞的疤痕,撞入他的眼,逼他停下来。 “我……” 望他脸上的冷漠,他忍不住偏过眼神,看到跪着的留影,无形中一股怒火在胸口燃起,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神锋利无情。 “朕来看看,朕的丞相是怎么不知羞耻的勾引朕的影卫的!” 听到巳君带着嘲讽的话,黎春心口好像是被剜了一刀一样,痛穿过四肢,他颤了颤身体,努力镇定下来,告诫自己,眼前的人是当朝的王,不是那个对他温声细语的王。 他悄悄呼出一口气,往后退几步。 其实,他不想在最后一刻看到他,或者说他这一生不想面对那痛苦,绝望的三个月暗无天日的记忆。 黎春冷冷看着他,闭上眼,嘴角是嘲讽的笑,现在他不用在看到他了,身体有意识的向后倾。 巳君瞪大眼睛看着黎春的身影消失在城墙上,心中没来由的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刺,痛的他无法呼吸,张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黎春感觉自己被风包围,身体轻的像要飞起来一样,有回忆起了那个夜晚,风从他脚下划过的感觉。 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突然,腰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抓住,黎春偏头就看见留影将他护在胸前,待到安全落回地面,黎春问道, “石头?” 为什么要救他,让他死不是更好吗?他这样做不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吗?更何况是在巳君的眼前救他。 “公子,自您救下我的同时,我的命就是您的!” 望见留影眼中的坚持,他知道,留影已经有放下自己这条命的决心,只是他说好的救他一命,到最后却要了他的命。 “谢谢!” 除了这个,他现在也给不了他什么。 黎春抬眼看城墙之上的巳君,瞬间瞪大眼睛。 “小心!” 黎春一声惊呼,赶紧拉开留影。紧接着只听一声“恘!”擦着留影后背,一支利箭插入泥中,箭尾激烈的颤动发出一阵“嗡嗡”声,可想,巳君是多用力! “走!” 留影二话不说拉起黎春朝着前方跑去,现在的他回不了头了。 城墙之上,响起了喧嚣声,一个个火把照亮了原本黑暗的人。 此时,下意识回头的黎春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那是怎样的震怒,他从未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想立刻杀了他吧?应该是吧…… 回过头,黎春扯着嘴角,这一次不论结果怎样,他都会彻彻底底的离开他,不论生死! 城墙之上,巳君就看着黎春头也不回的跟着留影逃走。 “陛下,一队人马准备好了!” “开城门!” 巳君面色铁青,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 下了城墙,扯过马缰,翻身上马,狠狠地一甩马鞭,一声嘶鸣,一阵尘土。巳君带着一小队骑兵,冲出城门,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这几日一直都没有传来黎春的消息,巳君有些不耐烦。他不相信没有了影链的黎春怎么会逃过留影的追捕。 若是一直没有消息,只有一种可能!留影故意为之! 不知不觉,又想到黎春! “哗啦!”翻过一页,巳君逼自己把注意力收回来放在书上。可是,黎春的脸老是在脑海里盘旋。 巳君不明白,他人生的最大目标实现了,他成了这天下的王,却有种抓不住的心慌,堵的他心难受。 从小在显亲王府长大,在老亲王的栽培下,他小小年纪就在所有的世子中崭露头角。他有才并且勤奋,加上王府上下对他的宠爱,他从来没有得不到他想要的。 长大后,凭借他俊朗的相貌和自己小王爷的身份,不论多么难搞的女人最后都会乖乖躺在他身下。 他从不缺乏宠物,温顺的,妩媚的,冷艳的,高贵的,他喜欢挑战。 直到遇到黎春,他温顺,但不会依附他,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来了兴趣,他想着女人他也是厌了,尝尝男人也不错。 可就这样,他有时候固执的让他有种他对他根本没有情爱的错觉,但是有时候,他又会表现出他的脆弱和无助。 他就像一个迷! 吸引他,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只是没想到,随着那一朝的得胜,他成了他的人,他就没有了那种刺激和新鲜感。 他想,他是厌了吧! 他本就是个薄情的人,但他有他的责任,既然他是他的人,他就会养着他! 但是,当他竟然敢公然放走前朝余孽的时候,他发现他对他,纵容了。 他不允许自己有弱点! 他狠狠地惩罚他,折磨他。就是想让世人知道,他不过是顶着“丞相”头衔的他的男宠罢了! 只是,他竟然敢逃! 他的人竟然敢从他身边逃走,就算是他不要了,他也只能呆在他身边! 想到黎春逃走的事实,巳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书,巳君召了德全进来。 “陛下!” “陪朕走走吧!” “陛下,要带些侍卫吗?” 德全弓着腰跟在年轻的帝王身后,问道。 “不用了。” 巳君摆摆手,大步出了御书房。 在宫内走着,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就想到黎春,那个一直站在他身边,不浅不淡,但是存在感却强的人,因为这里都是他的痕迹。 他记得,他喜欢看自己舞剑,用他的原话就是“我没有父亲的绝世的武艺,但是却欣赏那份行云流水。”甚至有一次,他耐不住诱惑,也拿着把剑舞起来,打乱自己的招式,张牙舞爪的模样,他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想到那天的景象,巳君不禁笑出了声。 那一旁的德全,也是个鬼精鬼精的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让他来到了皇帝的身边,瞧见一直低气压的皇帝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谄媚的问了句。 “陛下,什么事这么开心?” 被人打断回忆的巳君,周身气质一凛,眸子中的暖意瞬间消失,巳君淡淡的看了一眼德全,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朕的事,是你问的吗?” 那仿若淬了毒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德全感觉自己好像刚刚从鬼门外走了一圈似得,这伴君如伴虎诚不欺他。 德全弓着腰,慌忙答道。 “奴才不敢!” 巳君冷冷的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向前走。 秋天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就连月亮也是冷冷淡淡的,月光灰白中还泛着一股肃杀。月光下,高高的城墙内,宫殿沉寂,被一层层的薄雾笼着。 夜,有些寒。 巳君换了一身行头,带着德全,出了宫门。 穿过人流,撤了守卫,他登上城墙,和城墙内的热闹不同,外面是一片寂静,还有就看见那个他意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似乎有好久都没有看见他了,巳君放轻脚步,双眼贪婪的看着身形消瘦的人儿,他就站在那里,瘦瘦的,淡淡的,还和留影说着话。 突然的,他有些怀念了。他怀念他跟他温温细语的时光,怀念他冷静的眸子下面对自己的爱意,怀念他在温存的时候唤自己的名字。 那些和后宫女人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话语,只要放到他的身上,就显得那么特别。他有些害怕了,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一种未知的情绪渐渐的占据他的心房,他恐惧不已。 但是摧毁,却又下不了手! 巳君的眼神有些迷茫和挣扎,直到那刺眼的微笑拉回了他的挣扎,他那样清澈安静的微笑竟然是对着其他的男人! 他痛了! 上前一步,想叫他,却看见他一脸戒备的神情,他的冷漠让他忍不住偏过头,却看见留影跪在地上,无名的火烧着他。 不经思考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追杀 凄凄惨惨的淡薄月光之下,前面的路模糊不清,黎春只能大致的判断前方的道路轮廓,以防止走错路。 他不敢回头,但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踏踏踏”一下一下的敲在他的心上,这种渐渐逼近死亡的感觉,让他抓紧了留影的衣服。 “石头……” “公子,属下定会保您周全。” 为什么? 黎春抓着留影,感觉他又在催生自身内力,一个箭步飞身,等落回地面,他们与后面,又来开了一大截。 耳边他的喘息越来越重,他们都明白,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情,巳君或许也是这样想着,才不会派影卫追杀他们。 巳君总是这样,狡猾并且奸诈,看着猎物垂死的挣扎,才会满足他的嗜血的品行。 想着,黎春忽然发现这么些年,他爱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这么些年,他一直在委曲求全,一直一直,直到忘了初衷。 “我们根本跑不过他们。” 马蹄声渐渐上来,黎春冷静的分析了现在的情况,如果他们能夺下一匹马的话,或许还有机会能够逃。 “石头,带我飞上去,我抢匹马过来。快!” 话音刚落,黎春感受到腰被人握住,双脚腾空的瞬间,一道细丝反着银色的月光,笔直的朝着一处射去。 追兵队伍后面的一个骑兵连惨叫声都没有,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落地的瞬间,头颈分离! 银丝一抖又瞬间缠住了前一个马腿,两人顺势朝着巳君他们飞去。 “珰!” 留影挥剑挑开了射向两人的流箭,直直朝着那匹空马落去,训练有素的骑兵看都未看一眼死去的同伴,迅速将两人包围。 留影扯着马缰,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骑兵,为首的是他效忠的皇,身后是给了他生命的黎春。后腰的衣襟被紧紧的抓住,留影感受到黎春的紧张,轻轻偏过头,说道。 “公子,交给属下吧!” “嗯!” 黎春闻言,脸紧紧的埋在留影的后背,他不想看到巳君,尤其是,那一张虽然俊朗却时时刻刻阴沉沉的脸。 望着黎春那一副寻求保护的姿态,巳君的眼中快要喷火,就算到了眼下的局势,黎春竟然还敢在他的面前,和他的影卫卿卿我我! “不论死活,拿下他们!” 阴森森的话,带着穿透皮骨的寒意,让黎春的身子不禁颤了颤。 月夜下,一场厮杀。 周围的血腥越来越重,留影杀红了眼,骑兵的攻击他尚能挡下,只是他还要护着黎春。他原以为巳君不会伤害黎春,只是那招招狠辣,从不顾虑黎春的气势,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留影身上就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眼看着骑兵越来越少,可是他依旧进不了留影的身,心中的焦躁更甚。忽然一道破风的声音打破眼下的僵局。 正挥剑砍杀一个骑兵的留影感到肩膀一阵剧痛,长剑滑落,抬眼,与他相同的装扮,相同的佩剑的黑色人影。 “绝影,杀了留影!” “是!” 毫不迟疑,绝影拔出长剑,不管留影是否受伤到拿不起剑,不管留影是否是和他一样的影卫,是他的伙伴,正如的他的名字一样,决绝! 长剑直指,留影看了一眼巳君,闭眼。 “珰!” 留影感觉到胸口一震,一口鲜血喷涌,他带着黎春跌落下马,睁眼一看,他的长剑躺在他的怀里,剑柄上缠着道道银丝,留影回头。 “公子?” “我不会让你死的!” 黎春手腕一抖,长剑入手,将留影护在怀中,双目紧紧的盯着逼近的长剑,他不想,他不想留影死,那一个一直尽心尽力护他周全的人,他不能死! “停下!” 长剑带着嗡嗡急速后退的声音,黎春看着仓皇收剑的绝影。 就是现在! 射出影链,一声痛苦的嘶鸣,黎春扶着留影顺着影链收回的冲力,跨上马去,收回插在马颈的影链,又一声嘶鸣,马痛苦的绝尘而去。 左边走是城郊皇家狩猎之地,还有几户人家,黎春不想给那些百姓招祸。 右边,那是巳君明令禁止的地方,前朝皇家避暑的山庄,在攻破都城那一天,他带着兵,围杀了皇帝! 避暑山庄在半山腰上,上山的路因为战争破坏变得特别难走,而且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避暑山庄前有一处断崖,崖上只有一架由锁链和木板搭成的桥,而桥在他追杀皇帝时,被他给毁了。 “嗖!” 一支箭带着破风的气势斜插在快马刚刚踏过的土地上。 不能再犹豫了。 “上山!” 黎春和留影火速朝着山上逃去。 山路崎岖,周围都是乱糟糟的灌木,一路下来,两人的衣服皆备扯破,身上也被划出一道道杂乱的伤痕。 一路上,留影身负重伤,因为马背颠簸,汩汩鲜血从肩膀处留下,但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黎春一边要扶着留影防着他摔下马去,一边还要挥剑躲开身后的流箭,更是疲惫不堪! “公子,不用管我!” ”不行!我不会丢下你!更不会看着你死!” “公子!” “石头,你从未丢下过我,我有怎会丢下你,自己独活!” 身为巳君帐下的智囊,他的价值远远大于那些兵马,这也是为什么巳君会让影卫当中武功最好的留影来保护他的原因,因为时时刻刻都会有人想要取他性命,而留影不管面临多么不利的场面也不会丢下他,就算是重伤,是死,他也不会丢下他! 马蹄声越来越近。 两人乘坐一匹马始终是比不上一人一马的快,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黎春急急的甩着马缰,却不料一支箭直直的插入马左腿的前膝,马在一声尖厉的嘶鸣后,摔倒在旁,痛苦的喘着粗气。 被甩下马的两人,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巳君就带着追兵,追了上来。 留影将黎春护在身后,后退,双目谨慎的看着前方的人马。 坐在马上的巳君看到这一幕,没来由的怒火攻心。 “留影,你忘了你是忠于谁的?!” “属下,忠于陛下!” 留影惨白着脸,沉声回到。 巳君冷冷的哼了一声,双眸略过留影,紧紧的盯住他身后的黎春。 “但是,属下的命是公子的。” “喝,胆子不小!” 闻言,巳君将视线落在了留影的脸上,带着倨傲的神情,睥睨他。 “你也配!” 巳君,抽出箭,缓缓的架上弓,对准留影。 “巳君!” 听到他的喊声,他的手微微一颤,可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停下动作,看着黎春,眼中深藏着点点温柔。 “放过他,我回去。” 他回来,他应该高兴,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就想让留影死,为了他敢背叛他,敢带着他的人跑! 他也生气,黎春竟然为了他跟他谈条件,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跟他谈条件!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理智都要被怒火烧光了! “好,等朕杀了他!” 巳君咬着牙,阴沉沉的看着留影。 “绝影,带他回去。” 巳君看着跪在地上的留影,他要亲手解决这个黎春为他出手,为他求情的男人。黎春,只能是他的,只能为他受伤! “是!” 绝影一个飞身来到黎春身后,看着那露出来的半截雪白的后颈,手掌还未落下,就感到左肩一阵刺痛,伸出的手缩回,偏头就看见黎春的影链深深的扎在肩上,牢牢的锁住,让他的左手动弹不得。 “巳君,不要逼我!” 黎春站起来,扶着留影一步步朝后退。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巳君,他没有想到,巳君会为了他的权力,赶尽杀绝到如此。 “黎春,你给我回来!” 巳君看着黎春一步步的后退,眼睛顿时瞪大,伸出手想要阻止他继续后退。 黎春置若罔闻,下一步踏空! “不!” 巳君,绝望的喊着,冲到崖边,从崖下吹上来的厉风,吹湿了他的眼睛,他看到黎春被风吹的凌乱的长发,他看到黎春看着他,笑了。 崖下的雾渐渐隐没了坠落的两道身影。 “不对!” 巳君清醒过来,跑到马边,一个翻身,朝着绝影喊道。 “过去!” 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黎春最后的一个微笑,那是在那几年里,他常常看见的微笑,也是让他迷恋不已的微笑,他以为夺得天下之后就不会在看见的微笑。 那是,他得逞的笑! ☆、恨、孽 山谷里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黎春左手被影链吊着,留影此时右臂紧紧的抱着黎春,在如此悬空的山崖壁上,他们唯一的支撑就是影链。 悬在空中,留影恢复了一些内力,带着黎春飞了上去。 满目的荒夷,被摧毁的宫殿的残骸杂乱的堆积在杂草中间,月光下就更显得阴森恐怖,周围只听见虫鸣,在这样环境下,让黎春觉得莫名的有些紧张。 风声鹤唳吗? 一年前,被她追杀的士兵是这样的感受吗?不知道那里会冒出来追杀他们的敌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呵呵呵……” 静谧下,黎春的笑声在夜空下回荡。 这是他自作孽吗? “公子?” 一直走在前面探路的留影感到不对劲,回头看着停下脚步孤独的站在一片废墟中间的黎春,他低着头,但是他能分辨出刚刚的笑声,是他的,虽然和平时的有些不一样,但的的确确是他的。 “留影,你说我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 害怕、恐惧、怨恨、无奈、绝望…… 留影看着黎春,他知道他又在难过了,可是他没有办法让他不难过,只能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公子,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找到藏身的地方!” 留影的话让正在自怨自艾的黎春清醒过来,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既然选择了活下去,就要全力以赴。 “嗯!我们快一点离开这里。” 依照巳君的性格,看不到他和留影的尸体是绝对不会就这样糊弄过去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巳君派人搜查的时间内,离开这个地方。 月斜西山,眼前的一切渐渐开始有了模糊的轮廓,原本灰蒙蒙的一切也渐渐有了自己的颜色,黎春停下来,又四周张望。 这里应该是山庄的前院部分了,记得这里是破坏的最严重的地方。 那是一段带着火光与尖叫,炽热与冰冷的记忆。 “报!王爷,前方十里地发现敌军,约有两百人马。” 巳君坐在马上,一身黑色铠甲,在夕阳的映射下,反着冰冷嗜血的光芒,巳君平静的看着前方,问道 “可有看到那狗皇帝?” “回王爷,有!” “好,下去吧!” “是!” 黎春扯着缰绳上前几步,眼神中闪烁着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说道 “交给我吧!” “好,我给你一千精兵,晚上等着你的庆功宴。” 巳君朝着身后的精兵打了一个手势,然后看着黎春说道 “记住,斩草除根。” 带着一千精兵追杀皇帝的时候,黎春绝对不会想到一年后的,他也会面对被追杀的局面,真是因果轮回,他杀人,所以现在换过来,人杀他。 黎春本身骑得就是名驹,而那一千精兵的马也是上乘的好马,不出一个时辰,黎春就看到前方惊恐的人马。 “快,追上去!” 很快精兵就将那两百个残兵败将围在了中间,黎春骑着马进入圈内,看着被保护在中间的一脸惊恐的皇帝,笑的狠辣。 “想过今天吗?” 黎春每上前一步,他们就惊恐的后退一步。 “黎春,你大逆不道,迟早会遭天谴的!” 围在中间的皇帝,虽然害怕可还是嘴硬的等着马上的黎春。 “天谴?” 黎春笑了,他早就不怕什么天谴了,在父亲死后,黎家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的时候,他早就不信什么老天爷了,现在跟他说天谴?! “将军,将军!求求你,求求你!” 此时,皇帝身边的女人,顾不上自己妃子的身份,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她的马前,涕泗横流的求饶。 “峥儿,快求求将军啊!!” 女人焦急的扯着身边的孩子,十几岁的孩子听女人的话,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 “将军,求求你,求求你!” 孩子清秀的脸上满是泥土,混合着眼泪,整个脸都变得脏兮兮的。黎春微眯着眼看着这一幕,看着这孩子他好像一回到了那段东躲西藏的日子。 “峥儿,回来!我们皇家的子孙,死也要有尊严!” 皇帝气急败坏的看着他们。 “狗皇帝,要是你肯在我面前跪下来,我就留你一条命。” 听到皇帝愤怒的话语,黎春突然起了玩心,他想看看这狗皇帝是不是真的有骨气。 “哼!”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倒是一直跪在他马前不停磕头的女人着急了,对着他喊道 “皇上,你就跪吧,皇上,皇上!” 女人半跪着爬到他脚下,扯着他的衣摆。 ”皇上,我们的峥儿才十二岁啊,皇上,你忍心看着骨肉死吗?皇上!!“ 女人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让他稍稍的有些动容,黎春看着这一幕变化,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 黎春淡淡的看着他,看着他一脸的挣扎,最后放弃了一般,撩起了衣摆,作势要下跪,而黎春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果然为了一条狗命,什么都愿意做!” 那皇帝半弯着腰,震惊的看着马上的黎春,一时气急,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 “你……” 黎春冷漠的扫了一眼那个皇帝,目光落在那孩子的脸上,对着身边的留影说。 “留着那孩子。” “可是……” “听我的!” “是!” 一声令下,留影飞身将那孩子掳了过来。 “峥儿!” “母妃!” 黎春皱着眉看着这一对母子,觉得这些哭喊有些刺耳,对着留影说道 “带他离远一点。” “是!” 留影一离开,黎春稍稍动了动手腕,轻轻吐出一字。 “杀!” 按兵不动的精兵此时全部出动,痛苦的惨叫声、兵刃相接的哐哐声,鲜血喷涌声,充斥着这里。 黎春退在外面,淡淡的看着皇帝身边的护卫一个个惨叫着倒下,直到最后一个护卫,直到只剩下那个女人。 半盏茶的功夫,黎春就这样看着,皇帝最后被压着跪倒在黎春的马前。 “呵哈哈~黎春,你果然比黎城更适合战场!” 被仇人提到自己的父亲,黎春饶是冷静,也不免有些怒了,“唰!”抽过身边一位精兵的佩剑,黎春翻身下马指着他,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父亲!” “哼!败者为寇,我无话可说!不过巳君也不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你的下场也只会比你的父亲更惨!” “你!” 黎春拿着剑,看着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狗皇帝,她却迟迟下不了手,而在这个时候,脑海里却想起了父亲在临出征的前一晚对她说的话。 “春儿……春儿只要能健康幸福的活着就好。” 被藏在心底的话,在这个被血染红的傍晚,在黎春的耳边炸响。手下的动作一滞,可剑下的狗皇帝害得他父亲死无全尸! 心下一狠! 狗皇帝的头颅已被削下! “杀!” “啊!!” 女人惊恐的尖叫声顿起,接着就好像被人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没了声音。 解决掉这些,黎春才让留影带着孩子出现,看着被留影点了睡穴,正安静睡着的小孩,黎春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罪恶感。 “嗖!” 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一直利箭直直的朝着黎春射来。 “有刺客!” 留影和精兵们立刻紧张了起来。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4节 黎春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在小孩心脏部位的利箭,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他死了,这个孩子死了! 这个认知让黎春的双手都开始颤抖。 “你醒醒!” “公子,他已经死了!” 留影探了探孩子的鼻息。 “谁?” “公子,是王爷身边的绝影。” “什么?” 黎春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背上还背着弓的绝影。 “为什么?” “王爷,让我跟着,以防万一。” 现在想想,许是从那时候起,巳君就开始提防着他了。 黎春苦笑的摇摇头,还真是被那个狗皇帝给说中了,他的下场比他父亲还要惨,父亲至少还是死在战场上,而他…… “公子,前面有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 “嗯!”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黎春跟着留影快速的在这片废墟上移动。来到留影所说的可以隐身的地点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 “公子,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能果腹的。” “好,谢谢你,石头。” 等到留影离开,黎春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里,原来的山庄的后院,当时因为去追逃走的皇帝,这里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不过这里的房屋为了能够达到避暑的效果都是木质结构,在那场大火中也被烧熏的,部分坍塌看不到原来的模样了。 “公子,这里只有一些野果充饥。” 留影虽然想弄一些野味,但是他不放心黎春一个人呆在那里,他不知道巳君什么时候就会找到他们,他不能离开的太远。 “能找到吃的就很好了,谢谢你。” 黎春将果子吃下去之后,视线就被留影衣服上那已经干涸的血液吸引了,这是因为他才流的,其实若是他不救他的话,他在巳君身边应该会有一个更好的前程,而不是现在这样,跟他一起躲躲藏藏的。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黎春担忧的看着他,虽说他不是什么再世华佗,但是简单的包扎还是会一点的,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带着他疲于应付巳君的追杀,伤口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 “对不起!” 撕开被血液粘合在一起的衣物,黎春看着伤口周围的血肉模糊,突然就止不住泪水,满满的都是歉意。 “公子,这是属下自愿的。” “谢谢。” 黎春擦了擦眼泪,相比较在这儿痛哭,包扎好伤口才是最重要的,留影的衣服因为血液的浸染,不适合包扎伤口。 “撕啦!”黎春扯掉白色的裙摆,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公子,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伤口一包扎好,留影就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佩剑。 “好!” 巳君是那种只有看到本人,不管是活是死,才会放弃的男人,黎春相信他现在正在追捕他的路上,他们多呆在这里一会儿,就会多一分危险。 “等一下!” 这里是唯一一条下山的路,他们的左边就是万丈深渊。正在赶路的黎春被留影一挡,硬生生停下了脚步,黎春警惕的看着周围,问道 “怎么了?” “有人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阵阵马蹄声带着撩起的黄沙,迷了黎春的双眼。 “巳君!” 带头的人,正是巳君,有些狼狈的样子,看到前方是黎春,一个手势后面的侍卫都停了下来。 巳君拽着缰绳,缓缓的走近站在那里的黎春,这一夜他不知道是怎么渡过来的,听手下的人说,崖底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没来由的放下心来。 他突然不想搞清楚这种感觉是否是危险的,他只想着能够在见到他,那个轻轻浅浅,带给过救赎的身影。 终于看到他了,害怕那是马蹄黄沙下的幻影,他让手下停了下来,自己牵着缰绳,一点一点的靠近。 “春儿?” 他是真人吗? “哼!想在你手下生,真是妄念呢!” 黎春冷冷的看着马上的他,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想到会有一天,他不是死在战场,不是死在仇人手中,而是死在他手里。 听着他冷漠的嘲讽巳君一愣,莫名的勾了勾嘴角,真的是他,因为在他的回忆中,他不会像这样与他说话。 “公子,数属下会护您周全的!” 留影小心的将黎春护在身后,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刺痛了巳君的眼,他好想闭上眼,可是却又贪恋着他的样子,不想闭着眼。 “绝影缠住了留影,其他人抓住黎春!”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更了,今天补更,在这里说声抱歉! ps:昨天上完一天的课,晚上看了狐狸老公~各肿实力撩妹啊~ ☆、执念 一场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厮杀,就这样开始了,黎春不知道自己的处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周围的人都朝着自己伸出手,然后就是惨叫声,鲜血喷涌的声音。 身体就这样,下意识的朝着抓他的人挥手,然后轻轻一带,缠上的影链就这样不带着鲜血的回到他身边。 巳君眼神复杂的看着被围在中间抵死抵抗的黎春,他一直都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利用所有能用上的一切。 又是一道伤口,黎春吃痛的捂着胳膊,不远处留影正和绝影打的难分难舍,留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早已经被鲜红的鲜血浸染。 “云倾在朕手上!” 什么?! 一个怔愣,背后被人偷袭了一掌,黎春一个不稳摔趴在地,下一秒脖子上就架上了好几把带着血的剑刃。 “春儿!” 局势已定,留影也被绝影制住了,跪在一边,巳君下马,走到黎春面前,蹲下来,入眼的就是一双带火的眸子。 “你不配!” 黎春愤恨的看着巳君,那个云淡风轻的人,那个原本可以呆在山上不受世间纷杂所扰的人,就这样被巳君…… 黎春的话好像彻底点燃了巳君压抑的怒火,只见他不怒反笑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谁配?他吗?” 说着就指着一边被绝影压着的留影,他那么想留下他,那么想再见到他,而他呢,却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好,那朕先杀了他,在杀了云倾,朕看这天下还有谁配!” 说着,巳君就拔出自己的佩剑,在黎春的眼前,生生的刺进留影的胸口。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巳君怎么杀了留影的,他就这样看着他的眼是怎么一点点的失去光亮的,他看到他就算是死,也笑着说。 “公子,属下先走了。” “啊!!” 痛苦的嘶鸣在滴血的夕阳下,显得异常恐怖。 黎春手腕上的影链在主人的影响下渐渐变了颜色,从原先的金属银色,渐渐变成和黎春皮肤一样苍白,然后融了进去。 接着没有主人的牵引,影链变自动抽出,缠住周围的侍卫,只在瞬息,侍卫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石头!” 没了束缚的黎春跑到瘫软在一边的留影,怀里的身体在慢慢变硬,变冷。就这样一个人,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他面前,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在给他找野果果腹,他还在给他包扎伤口,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春儿?” 站在他们对面的巳君,望着有些不正常的黎春。他发现在清明的月光之下,他的发缓缓的变成如那月光一般的颜色! “巳君……” 黎春抬眼看着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从未见过的黎春这般的容颜,让他的心猛然的一跳,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恐惧。 “什么?” 尽量让声音里没有颤抖。 “权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说完,黎春眼神飘到周围,鲜血浸染的黄土,入目尽是尸体,这些原本在战场犹如家常便饭的场景,在今天显得格外让人记忆深刻。 “我……” 巳君答不上来,只能看着他。 “巳君,人这一辈子连一个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人都没有,该有多孤独。” 黎春平静的笑着,低下头看着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的留影,替他整理好额间凌乱的头发,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巳君,如你所愿!” 黎春看着他,扬起了一个他许久未见的清浅笑容。 “来人!” 夜晚惊醒,巳君朝着殿外喊道,不一会儿德全睡眼惺忪的小跑进来,跪在榻前。 “陛下!” “什么时辰了?” 巳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睡眠不足让他有些烦躁。 “回陛下,丑时了。” 巳君坐在床上,甩了甩自己有些沉重的头,说道 “替朕更衣吧!” “陛下,这时辰还早,在歇息会儿吧!” 德全有些心疼的看着皇帝,这几年来,他一直少眠,每天处理奏折到半夜,自从云倾云大人两年前辞官回乡之后,皇帝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不用了。” 朝堂之上,依旧是吵吵嚷嚷着催他多立嫔妃,诞下子嗣。 自从黎春坠落崖底失踪后,他竟对女人少了兴趣,以至于这几年来后宫就只有寥寥数人,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就是他还活着,虽然他找不到他。 “陛下,这后宫一直不得填充,也从未进行选秀,这与常理不合啊!” 巳君冷眼看着下面站出来催自己立后的李济,要不是看在当初他冒死求他赦免黎春,他也不会留着他,现在竟然敢爬到他头上来了。 “朕的事儿,还需要你们多嘴?!” 自己这又是怎么了?!明明他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巳君带着冷意的一句,让朝堂之上的声音消失了。 李济看着上面的年轻皇帝泛着冷意的眼神,轻轻一叹,既然现在如此忘不了,当初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可是,陛下打理这天下也有三年了,也该为这后宫添些人气啊!自从丞相……” 黎春!自从黎春跳崖失踪之后,这个成了巳君埋在心底深深的两个字,纵使底下的大臣们怎么说,关于黎春,他都是避而不谈。 可黎春明明是钦犯,明明是…… 虽说没有听说他们的陛下有好男风这等癖好,但是他们天巳日风开化,虽说不会将之摆在明面上,但是有钱势的达官贵族多多少少也会收那么一些男宠放在府里。 皇帝陛下跟黎春的关系,这底下的人或多或少知道些。虽然黎春放走了前朝余孽,但是还是被陛下跟擒获问斩。陛下虽然大怒将黎春下了牢,可两人的关系让底下的人都以为陛下只是让他吃吃苦头,可没想到这陛下却没有放人的意思,最后整出了这么个结果。 这人死了就死了,可如今这陛下…… 就在大臣们默默不语的时候,也只有李济敢顶着压力出声。 “李济,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啊!” 巳君稍稍提高声音,众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爆发的前兆,李济身后的一位大臣小声的说道 “王爷,快别说了!” 李济望了望上面脸色铁青的年轻皇帝,微微叹口气,退了回去。 “臣,不敢!” 巳君是气呼呼的甩袖退朝的,一边走着,一边骂道 “这老家伙!竟敢管朕的事!” “陛下!” 正气头上呢,一道甜腻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巳君朝那一看,这不正是刘贵妃,正是艳冠后宫,暂代打理后宫之事的他的宠妃。 “什么事?” 巳君努力憋下怒火,看着和他一样的眸子带着爱慕,可是他从来不会这么赤条条看他,只会在他们温存的时候拿着带水的眸子,带着羞涩和爱意看着他。 “什么事儿让陛下这么生气!” 刘贵妃一边操着甜腻的声音,一边靠近巳君,一双柔蒂抚上巳君的胸口,媚眼如丝的盯着他,突然的他有些厌了。 “没事!爱妃!” 巳君抓住那双手,放下。然后对着刘贵妃身后低头的人说道 “贵妃今天有些累了,送贵妃回宫!” 说完,就带着德全一行人走了。 就算那双眸子再怎么像,她也不是他,也不可能成为他!可他也厌了这样的自己,黎春只不过是他放在朝堂上的一个男宠罢了,可他就是忘不了,还找那些和他像的人。 “德全,派人给贵妃送几匹上好的绸缎。” 德全在巳君身后恭敬的应道。 “嗻!” 德全看着走在前面的皇帝,这几年,皇帝的心思越发的难猜了,放在丞相在的时候,还能看出些名堂,如今皇帝变得越发的阴郁、沉稳,不论是震怒还是高兴,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分毫,恐怕也只有提到丞相的时候,才会喜怒溢于言表。 这如今先是对贵妃冷淡,转身又是送上好的绸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饶是他在皇帝身边多年也是猜不出来。 罢!罢!这皇帝的心思又岂是他们能猜的,办好这差事才是重要的,又想到那刘贵妃人前一副抚媚,人后就对他们这些宫女太监趾高气扬的模样,德全暗暗叫苦,寻思着手下哪个小太监能派过去。 “陛下!本宫要见陛下!!” “陛下,现在正在休息,不便接见贵妃娘娘!” 盯着棋盘,巳君正想着下一步怎么走,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喧哗,执黑子的手一顿,接着又放下了。 “陛下!承让了!” 对面一身道袍的男人,眉眼止不住的调笑,然后见他执白子轻轻的一声“哒!”,左上角的黑子就被赌的没了后路。 外面的喧哗还在,巳君看着棋盘却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没有过多的思虑,就走了下一步。 “陛下!贵妃可是在外面呢?” 执白子的男人,望着对面的皇帝。 “洛爱卿,怎可如此分心。” 对面的皇帝依旧望着棋盘,男人自找没趣的耸耸肩,就专心的下着棋。 “陛下,微臣甘拜下风。” 道袍男人拱了拱手,站起来,望着这棋盘,在前半场的时候,皇帝因为一时失误折损了大片棋子,原以为靠着这优势,他能赢了这年纪轻轻就能打下这江山的皇帝,却没有想到,后半场,年轻皇帝进攻的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真不愧是从战场上一路厮杀到这皇位的。 “贵妃娘娘!” 随着皇帝一块儿出了这殿门,道袍男人就看见了一脸泫然欲泣的瞅着身边皇帝的刘贵妃正跪着殿前。 “洛大人!” 虽说是跪着,也不影响刘贵妃施施然的行了个礼。 “陛下,微臣先行告退!” 接着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就走在前头,恭恭敬敬的引路。 见着外人一退下,刘贵妃从地上站了起来,悄悄的靠近,娇滴滴的问道 “陛下,莫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怎么……” 说的隐晦,可皇帝身边的人有怎么听不出这中间的意思,知道这不能打探,一个个的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爱妃,最近这流寇纵横,处理的公文更是多了,这阵子倒是冷落了爱妃。” 巳君顺势半拥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笑意未达眼底。 “那今晚……” 刘贵妃手指在巳君的胸前画起了圈圈,媚眼含春的看着眼前的俊脸。却不想她刚话一出,就被推了出去,正想着是不是惹他生气了,却见巳君一脸的宠溺。 “朕今晚估计不能去了,朕叫人给你送几件好玩的物件。” “陛下……” “好了,再不听话,朕就要生气了!” 刘贵妃望着巳君已经收了脸上的微笑,心一跳,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行礼告退了。 “德全,传旨下去,说贵妃最近身体抱恙,需静养,勿有人去打扰。” “嗻!” 这估计是德全最欢快的一次办事儿了,这是个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冷宫的节奏啊,一直受气的他终于能找个场子了。 果不其然,就在贵妃“静养”的时间里,贵妃的父亲也就是礼部尚书被查处与外部使节勾结,贪污贡品,被下了大牢,接着“静养”的贵妃就被送到了冷宫。 “果然!” 洛是非一听手下的小厮进来跟自己说这事儿的时候,了然一笑。 ☆、狐皮 “哥哥!看!” 黎春一边将晒着的草药翻个面,一边回头就看见柴扉门口,木夏举着一个应该是他自己做的风筝跑进来 “木头,小心点!” 黎春将晒好的草药端出晒架,一边微笑的看着都十四五岁的人可还是小孩子心性的木夏,一边说道 “做这个干什么?” “哥哥去年不是答应我,来年春天的时候带我去放风筝的吗?” 木夏放下手中的风筝,一边走上前来帮黎春把装好的草药搬到一边的墙角堆着。 “哥哥,为什么晒这么多草药啊!” “马上就要到收赋税的时候了啊,哥哥不加把劲,怎么养活你啊!” 说着捏捏木夏因为玩耍而沾了土的鼻尖,然后就听见木夏懂事的说 “哥哥,先生说我是文曲星下凡,等到了科举考试的时候,我就中个状元回来,这样哥哥就天天在家吃白米饭,不用上山了!” 黎春一听,鼻尖一酸,因为翻着草药而酸胀的胳膊又有了力气,他轻轻的拍了拍才到自己胸口的木夏,说道 “乡试都还没有考呢,就想着中状元了?” “哥哥!我一定会中状元的!” 木夏目光坚定的抬头看着黎春。 “好了好了!哥哥知道了!” 黎春看着半大的小孩一脸严肃的模样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说道 “还不快去洗洗脸,哥哥要去做饭了!” 收拾好外面的草药,黎春才开始准备晚饭,望着不怎么会烧柴火却努力着的木夏,黎春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 收拾好一切,黎春带着木夏来到了一处空地,这里是他辟出来专门用来教木夏一些强身健体招式用的。 看着木夏虽然姿势上有些不对,但是依旧打的虎虎生威,黎春满心欢喜。 有时候他也想这一辈就这样过吧,不要很好!原本他就是这样想的,可是就在两年前一伙流寇血洗了他们的村子之后,黎春看着一夜之间长大的木夏眼中的决绝,他就知道,想要平凡是没有可能的了。 现在的他,骨骼已经定型了,黎春除了能教他一些简单的招式之外,其他的对于他来说也是负担,这也是木夏想着科举考试的原因。 “哥哥,我打的怎么样?” 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小跑到黎春面前,木夏闪烁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很不错!” 黎春拍拍他的小脑袋,然后拿出系在腰间的擦汗巾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天不早了,明天哥哥还要上山一趟,回去吧!” 木夏乖乖的点点头,然后拉着黎春说道。 “哥哥,明天上山小心点!” “哥哥知道了!” 回到家里,黎春打理好木夏之后,回到自己屋内准备洗洗弄弄在睡,手指不经意碰到了额头的伤疤。 虽然身体上其他地方的伤痕都好的差不多了,可是这额头上的,却迟迟不见好,想来它也是知道这是巳君给他的,所以一直一直不愿意消褪。 巳君还好吗? 这个念头一出,黎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这是在干什么啊!明明打算重新来过的人生,怎么又想到他了。 黎春苦涩的笑笑,他这一辈子就对这么一个人动了心,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是他的命啊! 洗漱好的黎春,突然的没了睡意,推门出去,小院子里面是一些这两年来,他采草药用的篓子和小锄子,还有就是偶尔会打个猎,用的绳索等等。 “明天到山上看看能不能逮到一两只野猪。” 正值春天,饿了一冬的野猪这时候应该是出来的时候了,每当这个时候村里面的男人们就会结伙去猎猪,不仅是因为现在的野猪肉值钱,更是因为防止它们攻击村子。 黎春因为一身功夫还有影链的原因,都是单独进去的,虽然危险是大了些,但是影链这种东西,还是小心为好。 第二天一早,黎春早早的做好早饭,将柴火熄灭,将木炭夹出来放到专门收集炭的瓮里,这可是今年冬天取暖用的。 将背后的篓子装满之后,黎春挺起腰,锤锤有些酸软的肩膀,然后朝着密林深处走去,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碰到。 就在黎春这样想着的时候,深处传来一声夹杂着痛苦的怒吼,黎春赶紧甩出影链飞身上树,将自己隐藏在树叶之间。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头受了重伤的野猪一边怒吼,一边咬着一头小野猪朝着黎春这个方向跑来,接着就是一支利箭,然后就是一阵喧嚣。 大的野猪因为流血过多,体力不支的倒在了杂草之中,身边是惊慌失措的小野猪围着它团团转。 望着这么一个好机会,黎春甩出影链,几个手势之后,野猪就被分成了几大块,黎春挑了几块值钱,带了上来,然后眼神瞄到那头小野猪上面。 若是将这小野猪卖了,估计不仅能交了赋税还能给木夏添几件称心的衣服。可不知怎么当他再一次甩出影链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了那死在自己怀了的小孩。 心念一动,已是迟了,那伙猎手已经出现在了黎春的视野里面,收回自己的影链,黎春一个飞身就朝着密林之外奔去,至于那小野猪也只能看它造化了! 许是自己的行为感动了上天,接下来的几天黎春都不同程度的打到了不少野味,一些留着自己吃外,其他的都被黎春用来卖给到村里来收野味的富户们或者城里面的酒楼了,要不就是送给村里面的其他几户人家,记得一年前搬过来的时候,要不是村民的帮助,他和木夏也不会这么快的能够自力更生。 “呦!这玩意儿不错啊!” 吃过晚饭,趁着木夏还在看着书,黎春提着自己早上猎到的一只狐狸来到了一位在村里很有名声的猎户家里。 “啊!张大娘,这是我早上猎到的,这不想送到郑大爷家,看看能不能替我剥个皮。” 黎春一边微笑着,一边想着,要是把这拿到城里卖了,估计就能凑足赋税的钱了,剩下的钱给木夏买件衣裳,带他下个馆子。 一路上,在村民羡慕的眼神中来到了郑大爷家,郑大爷正在磨刀,见到黎春提着一只狐狸,上前问道 “这是要……” “麻烦郑大爷看看能不能剥个皮,这活我也不会弄,要是损了皮毛就可惜了!” 郑大爷点点头,摸了摸这柔顺的皮毛,说道 “这狐狸毛的颜色真纯,没有一点杂色,值不少钱呢!” “郑大爷,您给我剥了,回头我上城里,给您带一包上好的烟草给您嚼,您瞧怎么样?” “小子可要记得啊!” 郑大爷一听到上好的烟草,开口一笑,然后朝着屋内招呼。 “冬梅,还不快把你爷爷的家伙抬出来!” 正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憨憨的少女抬着郑大爷的东西出来了,看到黎春还不好意思的理理身上衣服的褶皱。 “我这孙女,见着你啊,就浑身的不自在!” 郑大爷嗔怪的看着自家的孙女,黎春不是没有听出里面的话,只是笑笑没有接话,站在一边等着。 在来到这村子半年之后,就开始有人打听黎春了,得知黎春和木夏是因为流寇的关系,失了家人和村子,还因为身体的原因头发全白,千辛万苦才逃到了这里。 村里的婶婶们就一边唏嘘,一边开始热心的张罗着给他找个好媳妇,这不,这郑大爷的孙女就是其中一个。 为了报答郑大爷,黎春将狐狸的肉留给了他们,自己就带着狐狸皮回家了,给还冒着血腥味的皮毛上了药,在晒个几天,黎春就趁着赶集的日子去了城里,想着把它卖了。 清晨的露水还没有消完,黎春和木夏早早起床,跟着赶集的村民,搭了顺风车,一块儿去了城里。虽说已有三年没有来了,但是这城里却也是没有多大变化。 黎春理了理身上的粗布麻衣,在搬到这儿来的开始,黎春一直是心惊胆战的,因为之前的村子遭到破坏,为了让木夏有个安全的成长环境,他冒着风险来到这都城脚下的一处村子落户,一年过去了,也没出什么事,才稍稍安下心来。 可这进了都城,巳君的眼皮子下面,黎春想着要不要搞块布遮着脸,转念又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还是不要做了,平白的惹人怀疑。 “哥哥,这儿就是帝都吗?” 牵着黎春的手,木夏好奇的向四周张望着,这里也只有到了赶集的时候才会这么的热闹。 “是啊,木头不是一直都想来瞧瞧吗?” 黎春摸摸木夏的头,然后继续说道 “哥哥先去把这狐皮给卖了,然后带你玩玩,行不?” “好啊!” 望着木夏忙着左顾右盼瞅着这新奇的一切的样子,黎春笑了笑。 果真还是个孩子啊! 在刚刚失去亲人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沉默寡言,整天闷闷不乐的,让黎春好一阵心疼,又没有什么办法。 望着他感觉看到了自己,黎春只能尽他所能的关心他,好在搬到这里来之后,村里的小孩都肯跟他玩儿,加上村里的先生又喜欢他,这才渐渐的恢复了小孩般的活泼。 来到一家看起来还算高档的制衣店,黎春牵着木夏一进去,里面看衣服的达官显贵们一见着他的脸先是怔愣,接着瞅着他的衣服又是一阵鄙夷。 “什么事儿啊!不知道这儿不是你们这种人该来的嘛!” 碍于还有人在这店里,一个伙计不好赶他们,只好没好气的瞪着他们。 “老板,我只是想问问你们这儿收不收狐皮。” 黎春皱了皱好看的眉,但是忍着,哑着声音。 “狐皮?” 伙计狐疑的打量黎春和木夏一眼,说道 “你在这儿等着,我叫我老板过来!” “好的!” 说着,黎春朝这四周望了望,走了么久的路,他有些累了,他这身子因为三年前的那场变故,早就不像之前了,这不稍稍走动就有些乏了。 “老板,就在这儿。” 那伙计恭敬的带着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出来,还顺手指了指坐在那儿的黎春和木夏,黎春看见主事的人来了,就站了起来。 “你?” 那老板精明的上上扫视着黎春,估摸着他一个弱书生还是个穷酸鬼,怎么可能能拿出狐皮,不过作为生意人,他还是开口问道 “狐皮呢,给我看看!” “好的!” 虽说这伙计一脸的狗眼看人低模样让黎春有些不满,好在这老板的态度着实比着伙计好上几分。 从袋子里面将晒好的狐皮拿出来,光泽柔顺的皮毛没有一丝丝的杂色,一看就知道是上号的货色。 “哇!这皮毛,果真是上等货色啊!” 原本在一边看着的人们眼睛都亮了,纷纷对着黎春手里的狐狸皮毛指指点点,显然是被这完整的狐狸皮毛给吸引了。 那老板的眼神也是变了变,他上下翻了翻,沉声问道 “跟我进来吧!” “木夏,在外面等一会,哥哥马上就出来。” 黎春轻声对着木夏说道,把他安顿好后就随着那老板走到里面的一处隔间,那人坐下,和了杯水。 “出个价吧!” “您看着给吧!” 虽说黎春在这民间也生活了三年了,但是对这些个东西的价钱还是不懂,但是东西的好坏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只能盼望着那人能给个好价钱。 那人看了黎春和木夏一会儿,说道 “十两银子,不二价!” “十两?” 黎春想了想虽说十两银子能保证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但是瞧着皮毛,还有刚刚那些看惯了好东西的人,都称赞,他不相信只有十两。 “老板,看来是不想做这生意了。” 瞧着这老板看出他好欺负,竟然给出这个价,黎春收了这皮毛,准备出去。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5节 “唉!!等等!!” 见黎春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人急了,连忙赶上来拦住黎春,说道 “你说多少?” “五十两!” 那老板面皮一抽,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您这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啊!虽说这皮毛是不错,可终究是皮毛而已,又不是狐裘。这五十两放在市面上,都能买一个狐皮披肩了啊!” 黎春冷冷的看着那人,抿着嘴不说话。 难道真的是他要多了,但是无商不奸,他怎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 “咱们各退一步,二十五两,怎么样?” “三十!” 黎春也懒得再跑了,他这身子也撑不住。 “成!” 那人点点头,对着那伙计说道 “跟帐房拿三十两银子。” 拿好银子,黎春出去正准备带着木夏离开,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走进来,朝着跟他一块出来的老板喊道 “孙老板,最近有没有好东西啊?” “哟!是李大人啊!刚刚收到一个上好的狐皮,正想着赶出一件披肩给您送去呢!” 黎春稍稍侧过身,偏过脸去,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人正是李老王爷的小儿子,因为不能承袭他父亲李济的爵位,就在朝廷中谋了个礼部侍郎的李政,虽说那时候李政刚刚入仕,可作为新一代的青年才俊,他们或多或少也接触过。 “木头,我们走吧!” 背对着他们,黎春拉着人离开,一出门,就听见李政在身后说道 “你可别坑我啊!最近这快到了皇上生辰,我寻思着送什么,你可别拿次品糊弄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从现在到4月中旬,我所在的一组负责一本杂志从选稿到出版的全部工作,会比较忙,所以这段时间停更,等结束之后,继续更,各位小伙伴放心~~~ ☆、献礼 巳君的生辰! 出门的黎春身形一顿惹得他身边的木夏扯了扯他的手,关心的瞅着他。 “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没什么,木头,哥哥带你去玩玩,吃好吃的啊!” 只是生辰而已,他这是怎么了!这几年不都是这样吗?能平平常常的看待那一天,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收好银子,黎春带着木夏在这儿好好的逛了一遍,还带着他买了一身好衣裳,看着从里面出来穿着一套天蓝色衣裳的木夏,黎春眼前一亮。 “这一身真好看!” 天蓝的短衫,将木夏本来就存在的一身书生气都凸显出来,同时又带着点活泼气,正符合他们这个年纪。 “就要这一套了!” 黎春很满意的点点头,问道 “店家,这多少钱啊?” “一两银子。” 一听价格,黎春愣了愣,没想到好看是好看,价钱也…… “哥哥!” 木夏走过来,拉了拉黎春的手,虽然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自己这身衣裳,但还是坚定的说道 “咱们还是不要了吧!” “说什么呢!” 黎春欣慰的看着这么小就懂事的木夏,朝着那店家说道 “就这件了。” 说着将刚刚拿到手的一锭银子给了店家,俯下身子对着他说 “难得这么喜欢,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哥哥要你穿着这件去啊!” 带着木夏从这家店出来,黎春又买了些吃食,给郑大爷买的烟草也带了一包,又去天香阁买一个烤鸡回来。 “哥哥,这个给你!” 木夏说着将一支腿子夹到了黎春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一块给自己,说道 “一人一个!哥哥不能不吃,也不要给我!” 说着就捂着自己的碗。 “好啊!” 黎春摸摸木夏的头,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他以为这一生他都不会在体会到了,没想到上天怜悯他,给了他这么一个懂事的弟弟。 想想,黎春又想到了巳君,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哥哥,这是怎么了?” 看到黎春哭,木夏慌乱,赶紧放下筷子,摸着黎春脸上的泪痕。 “没事!” 黎春抹了把脸,吸吸鼻子说道 “哥哥,这是高兴的!” 说着咬了一口腿子,说道 “嗯!很好吃,木头也尝一口啊!” 晚上,打发木夏给郑大爷送去烟草,却没想回来的时候,又多了一个人,黎春有些头疼的看着送木夏回来的郑大爷的孙女。 “木春哥,爷爷叫我送木头回来。” 为了隐瞒他的身份,他就跟了木夏一个姓,再加上自己的“春”,名字就改成了木春,这么些年下来,也渐渐习惯了。 “谢谢,木头还不快跟姐姐道谢!” 黎春扯过木夏说道,木夏乖乖的行了个礼。 “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进屋了。快快回去吧!” 说着就拉着木夏进屋了。 透过窗户看着冬梅离开,黎春苦笑的摇摇头,也不知这郑大爷什么时候能死了这条心,他现在的样子,也只会拖累人而已。 更何况,他只想好好的带着木夏生活,他能考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至于什么情啊爱啊的,他真的不想去想了。 巳君二十三岁生辰,明明是年轻的君王,此时却是厌倦的看着下面的莺莺燕燕,他记得他登上皇位第一年的生辰是他办的,可现在…… “陛下!” 身边是刚刚受宠不到一个月的妃子,今天更是盛装打扮了一番,可他更喜欢的是那轻轻浅浅的素衣,带着阵阵幽香而来。 “爱妃,怎么了?” 巳君望着身边坐着的女人。 “臣妾敬陛下一杯。” 说着眉眼中带着醉意,合着殿内的烛光,气氛显得暧昧不已,巳君心中却起不了半点的波澜。 “陛下,臣有一礼物献于陛下!” 众人喝酒正酣的时候,李政站了起来,瞧着皇帝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就继续说道 “陛下,臣这一件狐皮披肩,是今年开春刚猎的,狐皮上更是一些些伤口都没有,再加上能工巧匠的手艺,这一件披肩可是完完整整的出自一个狐狸身上!” 李政说着,又道 “微臣知陛下不喜奢侈,而这一件狐皮因从民间得来,自是不贵,更何况这天要转寒了,这披肩出现的也是时候” “有劳爱卿费心了!” 巳君微笑着示意身边的德全将那披肩拿上来,佯装着翻看了看,接着说了几句好话,就命人收下了。有了李政开头,接下来的就是一堆献礼的,巳君也一一的微笑着应下了,又赏了些。 回到寝宫的时候,已是戌时,可他就是不想睡,这几年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睡不着,总会想着那年的今天他把自己给了他。那时候,他虽说是第一次碰男人,可也想着若是这样能将他放在身边,多一个孪宠,也没什么。 可现在,他理不清他这是怎么了? “德全,你说朕这是怎么了?” 巳君站在寝宫前面,望着高悬在天上的玄月。 身后德全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皇帝,每一年皇帝都会看着这月亮,静静的呆着,也不说话,想着许是想丞相了,可那阵子看皇帝这架势,又不像是挂念着,倒像是真真切切的把丞相当罪人一样,可这丞相不是坠崖而亡了吗…… 年轻的帝王对此讳莫如深,底下的人多多少少知晓主子与那丞相关系。瞧着这几年主子的样子,怕是心里有了丞相了。心里这样想着,他也不敢这样说,如今这件事成了皇帝的忌讳,谁不敢提起,怕丢了脑袋。 “陛下,恐是思虑多了,心啊……烦的!” 德全轻声的应着。 “思虑?” 巳君喃喃的说着,又叹口气 “我这又是思虑些什么呢!” 身后的德全没有答话,轻叹了口气,巳君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然后就静静的看着这帝都,这是他在战场上厮杀的得来的天下,可是到手之后,却觉得那么沉重,突然的又想到黎春跟自己说的话 人这辈子连一个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人都没有,该有多孤独! 春儿,你说,现在他是孤独的吗? “陛下!夜深了,凉气重!” 肩上被皮了件大衣,巳君回头就看见德全在身后,担忧的望着他。 “小心着凉!” “嗯!” 又站了会儿,巳君才进入殿中。 “把这些拿下去吧!” 一进入寝宫就看见诞辰上,大臣们送的东西,懒懒的看了一眼,就朝着内殿走去,有回想到李政说的那番话。 “等等!把那披肩拿来!” “嗻!” 正招呼这手下的太监们把东西搬下去的德全,捧上那披肩就送了上去。 “陛下!” 巳君拿过来,皮毛保存的很好,没有什么血腥味,又翻看一下,果真是没有什么伤口的,突然的来了兴趣,就好奇这猎杀的狐狸的猎手怎么做到的。 正想着,手指指腹突然碰到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巳君忙拉开毛发一看,在那狐狸皮额头的一出有一个小小的伤口,看样子是用只比针粗一点的东西硬生生的刺进脑袋,失去了意识的。 “这是……” 巳君仔细瞧了瞧伤口,突然心中涌起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那就是这狐狸是黎春猎的,这伤口是影链弄的! “来人!” 瞧着皇帝这急切的口吻,德全一愣,赶紧上前,生怕迟了。 “陛下!” “去问问李政,这狐皮是从谁人手上得来的!现在!马上!” 望着座上的皇帝没有一贯的冷静,德全慌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这大半夜的还要出宫一趟。 “还不快去!” “是!是!是!” 德全小跑着下去,命人快马加鞭去侍郎府问问。 “奴才,已经叫人去了!” 德全进来复命,接着说道 “陛下,要不奴才伺候您睡着,赶明儿一早,在告诉您!” “不用!朕就在这儿等着!” 巳君原本的睡意都被这令人激动的念头赶跑了,他想着,若是这真的是黎春猎的,若这真的是…… 那么是不是就表示,他还活着,他还能再见到他! 一想到黎春可还活在某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巳君心里又是喜又是急。 他现在怎么样?这三年怎么过来的?那身体没有太医怎么熬过来的?这么些年有没有想过他? 想到这儿,巳君苦涩的笑笑。 他那么伤他,依春儿那性格,估计这辈子也不想看到他了! 可他也是,明明知道他不想见他,明明知道他那么决绝的宁愿死也不想和他回宫,现在去找他,他又怎么回来!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见到他,想要看看他,哪怕他对着他冷眼,对着他不理不睬,只要能看见他,怎么着也行啊…… “回陛下!来消息了!” 巳君站起来,急匆匆的问道 “怎么说!” “说是一个带着十三四岁孩子的书生模样的男人卖的,想是自己打的!” 十三四岁孩子? 原本一脸激动的巳君愣在当场,原本热切的心瞬间冷了,他不确定的问了句 “再说一遍!” 德全被这气势吓的抖了抖,可还是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 “朕知道了!” 巳君沉下脸来,微微勾着背,转身挥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 “嗻!” 瞧着没事,德全擦擦额头刚刚冒出来的冷汗,赶紧招呼里面的宫女太监们出去,直到殿内空无一人。 “呵呵呵!” 巳君淡淡的笑了,为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念头,也为自己这大晚上因为这念头瞎折腾一番,更为变成这样的自己。 年轻的皇帝,躺在精致偌大的床上,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低低的唤着,接着一行清泪滑下。 他以为他只是忘不了他在他身边的感觉,就算是养了几年的狗,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人呢! 可他错了,这三年,这感情不仅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浓,他想他了,可为什么想,他不知道,他就是想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 ☆、狩猎 “恭喜啊!恭喜啊!” 平平淡淡的过了半年,接着就是木夏参加乡试合格了,成了他们村唯一一个举人,这不村里的人都赶过来道贺。 虽说这村子离国都有着四五日的脚程,但毕竟算是在天子脚下,故而一个乡试之后便可直接到了那国都参加那国试,因此乡试一过便成了举人。也因这中间少了其他州府还有的州试,因此难度上跟州试一般。 木春十三四岁的年纪便能考上,也让黎春有些小小的意外,心里也多了一份隐隐的担忧和忧虑。 “木春啊!你这个弟弟将来前途无量啊!” 村长在他们院子里喝着小酒,一边拍着木夏的肩膀,一边醉醺醺的说着。 “呵呵,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黎春笑了笑,他也不知道木夏这次考试是好是坏,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木夏真成了状元,势必要进入官场,那么他就要走了。 “这什么话!弟弟有出息了,不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儿!合着我们也能沾沾光啊!等哪一天成了状元,咱们村就改叫状元村啊!” “是啊!倒是说出去咱们村出了个状元郎,这七里八乡的多有面子啊!” 越说牛吹的越大,其他来喝酒的村民们也迎合着,倒是村里的婶婶们瞪了那些个一沾酒就说胡话的男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妇道人家的家常。 黎春在一边听着,也不搭话,一方面是因为他着实插不进去,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也不怎么爱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倒是那村长夫人突然一脸微笑的拉着黎春说道 “木春啊!” “哎!” 突然被这么热络的喊着,黎春还是有些不适应,忙应着。 “这木头,年纪也不小了,这亲事还没讲吧?” 黎春一愣,哭笑不得摇摇头,说道 “还没呢!” “这怎么行呢!要不我给你家讲个亲事,木头现在举人了,日后肯定能大富大贵,这村里的姑娘啊都眼巴巴这瞅着呢!” 黎春笑笑,其实这事儿,他也想过,但是这事儿他着实没什么权利,只好说道 “晚上,我问问木头什么意思,之后在回您,成不?” “成!” 晚上,送走了来祝贺的村民们,黎春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问着一边的木夏。 “木头啊!这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啊?” “就是说亲这事儿!” “不要!” 木夏想也没想就回绝了,然后端着碗筷走过黎春身边还给了黎春一个白眼,把碗筷放到一边的水槽里,撸起袖子一边洗一边说道 “我才不要呢!哥哥,你可别自作主张啊!” “行啊!木头自己的事儿自己看着,明个我跟那村长说说就是了。” 黎春点点头,原本他对于终生大事就不在行,更何况,让他来做决定,他连自己都瞎了眼,又怎么能…… 唉!怎么又想到了! 黎春叹口气,甩开脑子里的念头,继续搬他的桌子。 “哥,不会生气了吧?” 在一边洗碗的木夏,一听黎春叹气,以为他生气了赶紧问道。 “没有啊!木夏的终生大事,可不能这么草草了事,一定要自己找到真心喜欢的人,才行!知道嘛!” 黎春笑笑,说完眼神一暗。不能像他这样…… “哥哥,你怎么了?” 望着突然消沉的黎春,木夏有些担心。 “是不是今天累着了?” “没有,哥哥就是想着木头能中举,我心里高兴!” 黎春放好那一张搁平时不拿出来的大桌子,拍拍手上的灰尘,问道 “木头啊,哥哥不是答应你,中了举人,给你买个你想要的吗?说吧,想要什么?” 将干净的碗放好,木夏想了想,说道 “哥哥,给我买一些书吧!村里的学堂我也是不必去了,不如给我买些书,我自己在家里看好了!” 黎春望着一脸微笑的木夏,知道他是为着着想,就走过去揉了揉个子窜到他肩头的木夏的头发,说道 “哥哥,已经为你在城里找好了学堂,你就放心去读吧!” “可是,城里的……”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黎春捏捏他的小脸说道。 “哥哥我,最近采了不少草药,还打了许多野味,还有上一次狐皮剩下的钱,你读书我还是供的起的,你就放心去念吧!” “可是……” “呀!木夏不是想要中状元,然后为国效力嘛!” 黎春笑说着,眼神却是有些不舍,就在刚搬到这里的一个月,木夏兴冲冲的跑回来,对着自己说,皇帝亲自带着军队花了三个月将国内的流寇,土匪都给剿了,土匪头子都给押回帝都问斩,里面还有毁了他们村子的流寇。 黎春望着他那开心和一脸崇拜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而这是他就说了,他要考上状元,要为了这明君,为了这王朝效力。 这时候,他就知道,他们迟早要分开,他不会让自己有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丝丝机会,可他也不会阻了木夏的仕途,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 “可这样,哥哥就要一个人在家了!” 木夏有些不舍的看着黎春。 “没事,这不有村里照应着嘛!哥哥一大男人的,又不是姑娘家,一个人没事的。” 也当是提前适应分开好了,城里的书院管制的比较严,在参加会试之前,除了逢年过节才会放学员回家一趟,平时是不允许离开的。 平时攒的的银子都交了书院了,黎春想着趁着还没有开学的一段时间去山上看看,看看能不能在打一些猎物,给木夏置办一些衣裳,给他带着。 “一、二、三、四……” 黎春趁着木夏出去的空档,翻了翻最近去城里换来的银子,出去为木夏置办衣裳的钱,就只剩下二十两银子了。 “这怎么行呢!” 离木夏走也就只有不到两天时间了,黎春不死心的翻了翻这些碎银。 “明天再去看看吧!” 自从山里的野猪被村民们猎的差不多之后,黎春在进山就只能猎到一些野兔之类的,虽说还有草药能换一些,但是…… 第二天,看着院子里面的晒干的兔子肉还有刚刚从山上猎回来的几只,估摸着也就几两银子。 想要猎个那一次一样的狐狸,一出手就是三十两啊!但是最近再去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一点点狐狸的影子。 “要不去狩猎场好了!” 黎春这样想着,有赶紧摇了摇头。 现在正值秋猎时分,若是打个照面,岂不是找死! “哥哥!哥哥!” 正想着,突然一道声音拉回了思绪。 “什么事啊!” “哥哥在想什么啊!我说话都没有听见!” 木夏一边拎着他刚刚打回来的野兔一边说道 “我说,我把这些野味弄弄晒了啊!” 说着就拎着东西走到一边的水槽,然后对着黎春喊道 “哥哥,还不做饭吗?” “啊!哦,来了!” 望着在一边辛苦打理野兔的木夏,黎春一边淘米下锅,一边想着,自己要是小心一点应该没关系,而他应该不会这么凑巧正好今天狩猎。 吃过午饭,黎春趁着木夏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悄悄的出门,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怕他不让他出去,可是他就想着给他多带些银钱也是好的。 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黎春终于来到了皇家围场,按照记忆的话,正门应该是在东边的,他现在的位置在北偏西的一处比较偏僻的一处,看着湖对面茂盛的树林,黎春深深的吸口气,挥出影链,扯着身子飞身过去。 “就在这附近找找好了!” 一边小心的猫着腰进去,一边看着附近有没有什么野兽出入,这里是皇家狩猎的地方,一些野兽应该还是有的,他今天只想着能打到一些值钱的就行。 “呀!怎么连个影子也看不到啊!” 黎春一边细细的看着周围的草丛,一边小心的往中间地带移动。 “哗啦哗啦!” 耳尖的他突然听到左边的草丛中发出声响,小心翼翼的往那边一动,刚动了动身,就发现一只白狐“嗖!”的一声朝着远处跑去了。 “哼!”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怎么会让这狐狸给跑了,反正迟早都要被猎到,还不如给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白狐因为皮毛的关系,实在是好找,黎春翻找了一会儿,就看见那躲在草丛里面一动不动的狐狸。 悄悄的上树躲着,怕又把它给惊着了,紧紧的盯着那狐狸,算着距离,黎春轻轻动了动手腕,一道银丝就悄无声息的射了出去。 “好了!” 看着草丛中狐狸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倒了下去,黎春心满意足的从树上下来,小跑到那狐狸跟前,伸手,正准备抱起来。 “嗖!” 一道利箭就直直的□□了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狐狸的背部,鲜血瞬间就染红了纯白的毛发。 谁?! 黎春心中一惊,手臂反射性的将影链甩出,整个人瞬间叫跳到了树上。 定眼一看,心中已是大骇! 黎春看着前方骑着马的人,却只能瞪着眼,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盘旋。 快点离开这里! ☆、逃 “陛下!” 巳君一边看着摆着桌上的狐皮披肩,一边低着头浏览大臣们送上来的折子,突然德全就走了进来。 “这是今年秋猎出行的名单,请陛下过目!” 巳君放下刚刚批阅好的折子。 “呈上来吧!” “嗻!” 德全一边将折子送上,一边站到巳君身边替他研着墨,眼神瞄到折子里面除了往年参加的人,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陛下,这今年的秋猎,可想着带哪位娘娘去?” 德全在一边小声的提到。 今个去娴喜宫给那位刚刚册封不到一个月的娴嫔送些个赏赐,就被娴嫔身边的姑姑赏了个和田玉的镯子,那成色让见多了赏赐的他也忍不住有些心动,正想着那位主子可有什么后话,就听到娴嫔要他打听一下,今年狩猎后宫妃嫔可有谁去。 “德全,你在朕身边这么些年,也敢打听朕的心思了?” 巳君淡淡的一句却让德全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跪倒在阶前,磕了个重重的响头,高声喊道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好了,起来吧!” 巳君皱着眉,看也不看他,只顾着翻看这册子,又说道。 “朕不希望有下次!你先下去吧!” “老奴知道了!” 德全颤颤巍巍的领命退了出去。 巳君放下奏折,揉了揉额角,眼神放到了一边的披肩上面,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狐皮额头上面的小小的伤口。 黎春…… 他想不出来这天下还会有谁能用这么小的伤口杀死一只成年的狐狸,可既然是他,为什么他又找不到他,还有那十三四岁的孩童又是在怎么回事…… 他左想右想,还是想不出怎么一回事,还想的他脑仁儿都疼。 “德全!” “陛下!” 刚刚出去在殿外候着的德全一听着声,又赶紧跑了进去,弓着腰。 “陛下!” “跟着朕,去钦天监那里坐坐吧!” 说着巳君放下手上的折子,从位子上站起来,上前走着。 第二天巳君就带着五百精兵还有一些个王公大臣以及随侍,一行估摸着六百多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外的皇家狩猎场的行宫奔去。 至于那些后宫的妃子们依旧没有一个人能随行呆着巳君身边,都被留在了皇宫内,巳君带着人出了城门。 望着前头官道,突然的有种想要策马狂奔的念头,当然他也这么做了,高高扬起马鞭,一声嘶鸣之下,人已经奔掠出去。 “陛下!!” 身后面是一阵兵荒马乱。 “哈哈哈!” 巳君听着身后的喊声,觉得身体里面一直压抑的东西就这样破土而出,让他的心情好不顺畅!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6节 一行人快马跑了整整一天,也堪堪在酉时到达行宫。 随行的文官们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一到行宫就早早的歇下了,谁也不知道皇帝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出城门就扬起鞭子冲在前头,让他们吓破了胆,赶紧着就快马跟了上去,原本需要两天的脚程就这样硬生生的被缩成了一个白天。 “陛下,这一天也是累了,老奴给您捏捏。” 德全一边说着话,一边给巳君捏着肩膀。 第二天,巳君放了绝影让他毋须跟着,将此次狩猎的胜利品由周边少数游牧民族献上来的白狐来担任。 “谁先猎到这白狐,朕就送给谁,另外还有赏赐!” 巳君骑在马上朝着身后说道,接着就是一阵阵欢呼。 鼓声一响,自己只带着三名骑兵跟着,就前往树林深处了,许是狩猎第一天,他们猎到许多,可就独独没有那白狐。 第二天,巳君依旧没有让绝影跟着,为了能找到那白狐,带着骑兵们朝着更深的树林奔去,结果堪堪看到白狐的身影。 暮色逼近,巳君有些不快的回到行宫,虽说这只是一次狩猎,目的也只是锻炼朝中一些年轻人的马上功夫,可他就是不想输! 一边享受着按摩,巳君闭上眼,想着狐狸生性狡猾,人多只会惊动这畜生,明天就带着一个骑兵,试试…… 第三天,巳君不听劝阻,只带着一个侍卫深入之前见到那白狐的密林深处,箭射出去的同时,他想着这一次他是赢了! 可,谁曾想着,这梦中出现的人儿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春儿!” 那站起来的人儿,先是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这让他原本开心雀跃的心狠狠的一沉,然后就发现,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春儿!” 好不容易再见到他,这个他想了整整三年的人,巳君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也不管什么猎物了,现在他只想追回前面那个人儿! 他想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无法忘记的人儿,就这样突然的出现,他怎能不高兴呢! 可前面的人儿头也不回,这让心高气傲的巳君更是隐隐的升起怒火,他怒他竟然看到他就跑,他更怒他竟然欺骗他,让他以为他死了! 他竟然骗他!竟然敢骗他! 这样想着,巳君心中原本不知名的喜悦就被这愤怒给冲散了! 黎春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就看见巳君正挥动着马鞭追上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春儿! 春儿! 放在他没有看清他嘴脸之时,他或许觉得这是他对自己的亲近,是对自己的喜欢,可现在……只会让他回想起那些羞辱和折磨!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 狠下心来,黎春挥动手腕,影链射出来,深深的钉在了远处的一个树干上面,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扯了过去。 虽然知道按他现在的身子,用影链时间也不能有多长,可是这比起被巳君捉住的恐惧,他宁愿不顾一切的使用影链。 脚刚刚落在一处枝桠上面,黎春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巳君正带着一个骑兵追过来,黎春咬咬牙,继续甩出影链。 此番追逐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每当黎春通过影链拉开点距离的时候,想喘口气的时候巳君就会快马追过来,这逼得他不得不一刻也不停歇的一直用影链。 终于跑到了狩猎场最外围的地方,也是他进来的地方,看着越来越近的隔着狩猎场和一般树林的一条湖泊,黎春忍不住心中的欢喜。 只要现在不被他捉住就好! 望着完全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湖泊,黎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现在体力消耗的很厉害,必须要恢复一会儿,才有可能穿过这湖泊。 “啊!” 黎春死死的皱着眉,紧紧的按着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的脸上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该死!关键时候,老毛病竟然犯了! “春儿!” 身后,巳君的声音又传来了,黎春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泛起了青紫,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大树,抱着必死的决心,狠狠的将影链甩了出去。 “嗡!” 感觉到影链的震动,黎春回头看着已经追上来的巳君,一咬牙,纵身一跃,接着这股拉力,朝着对面摔去。 “呕!” 刚刚一到对面,黎春就支撑不住吐了口血,脑袋更是昏昏沉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可黎春管不了这些,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陛下!” 追到这儿,巳君停了下来看着对岸的黎春跌跌撞撞的起身,然后身影消失在树林之间,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 他,别想在逃!既然出现在他眼前就别想逃!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他找出来! “这件事,不可透露半点风声!” “是!属下誓死不语!” “好!” 拔出长剑,朝着那侍卫的心口就是一剑! 瞧着剑下那具没有生气的尸体,巳君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朝着营中掠去。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回到营中之时,巳君脸色铁青,随行的一众皆是胆寒,这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是就这般模样,瞅着皇帝边上的统领,也是一副严肃模样,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身边的德全纵使心中千般不愿,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身后。 “回宫!” 巳君一脸的阴沉,率先上马,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冷的朝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今日狩猎结束,明日再续!” 巳君赶回行宫,接着一道黑色身影迅速了掠出皇帝的寝宫,隐没在夜色之中。做好这一切,巳君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突然间有些颓势的坐在那儿了,案前就是这几天的公文,可他没有心思!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身形削瘦的身影,他从未见过他如此清瘦的模样啊!他跑的那样急,估摸着是真心的不想见他,可他就是放不下他。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人家都不想见到他,看到他就跟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想到他第一眼看到他的眼神…… 巳君的黑眸暗了暗…… 他竟不知,他如此大胆!不,他一直如此,敢留着前朝的孽种,敢放了那些行刺他的前朝余孽,敢在他面前和留影亲亲我我!想到之前种种背叛,原本压抑的怒火烧的更烈! 想着想着,又情不自禁的想到刚刚追的时候,他总是跑跑停停,一副很累的样子,还吐了血,是身体不好吗?他的身体…… 心中悄然升起一丝怜悯,但是转瞬即逝,巳君眸光更沉了。 那是他的惩罚!为了他就这样放了那些个前朝余孽!所以他才废了他,折磨他…… 巳君自嘲的勾着嘴角,若不是他有错在先,他为何如此待他! 可他每一次每一次想到,总又有些针扎一样的疼,他始终不愿承认,这么做是否只是他害怕了,他害怕了? 可也说不上,可是每每一想到这些他总是理不清的事儿,心里就是一中复杂又让人感到新奇的感觉,他总感觉这种感觉带来的隐隐的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 ☆、梦境 逃出了皇家狩猎场,黎春更是一刻也不敢停下,直直往家中赶去。 如今他被巳君发现还活着,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再落入他手里,他铁定是活不了了,可他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安静生活,他不想失去! “哥哥!你怎么了?” 木夏一出屋就看见黎春坐在院子里,按着额头直喘气,以为他又发病了,赶紧跑过去,关心的问道。 “哥哥,没事儿,就是有些累了!” 黎春摆摆手,他不想让他知道,只好故作没事的站起来,却不想腿一软。 “还说没事!” 看着黎春一副虚弱的样子,木夏心一惊,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黎春,然后带着他进了屋里坐下,还倒了杯水。 “喝口水吧!” 将水杯递给他,木夏坐到一边问道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又去哪了?” 黎春瞅了瞅木夏,他的过去,他不想让他知道,对他不好,更何况他马上就要上城读书了,他不能耽误了他。 “没事。就是在村子里走了走,不想这天又热,就有些口干舌燥的了!” “真是这样?” 黎春扯了个微笑,拉过木夏的手说道 “哥哥,干嘛要骗你呢!” 又转移了话题,说道 “哥哥,这就去做饭,你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明儿个就要去书院报道了,可不能迟到啊!” 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夜也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发生,第二天一早,黎春催着木夏赶紧上路,等到他一走,就转身进屋,收拾收拾东西。 取出木夏平时练字剩下的一些纸张,然后取出他叫木夏留给自己的笔墨,轻轻的摊开在桌子上…… 他这一走还没有和木夏说,还是留封信吧!将信放在木夏的枕下,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这信还在。 他可以肯定,巳君已经派人找他,也不敢有所逗留,合上门扉,自己住了两年的茅草屋,黎春有些留念的看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必须得走,不然他不知道见到巳君,他会做出什么事,他不想连累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村民们。 可他还没有告诉村长夫人,木夏的事儿呢! 他的武功已废,除了跑,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只希望这些淳朴的村民不会受到他的影响,希望不要打破这宁静安详的小村庄,希望他和木夏的家不会毁掉,等木夏回来的时候还能有个家! 从小道看着身后的这个生活了两年了的村庄,黎春从心底感到不舍,可也没有办法,巳君总有办法找到自己,他不能冒这个险。 木夏回来没看到自己,不知道会怎么样,又或是知道了真相,又会怎样看他? 思绪纷繁,黎春只能叹口气,如今他也不能在考虑这些了,估计今明两天他们就会查到这个村庄! 世界之大,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才能让自己真正安定下来,他想过跑到边境去,但是那里更是重兵把守,刚刚夺得帝位,为了稳固局势,边境的安定很重要,而他随着巳君征战多年,军中将士都见过他,他又怎能自投罗网! “呵呵!” 低低的笑了,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安身之所,巳君到底要将他逼到什么程度才肯放过他!才肯给他一条活路! 残阳如血。 虽说早已立秋,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依旧不可小觑,黎春擦额头上的汗,断断续续的赶了一天路,黎春想着要赶快在最近找一处能安身的地方,入秋的夜晚不比白天,晚上的温度会降的很快,而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银两。 夜幕降临,黎春在这破屋子里面点了火堆,不仅为了防止野兽,同时也为了取暖,如今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师父,你弹得是什么呀?” □□岁的黎春乖巧的蹲在一位正在抚琴的白发鹤眉的老者面前。那老者笑而不语,继续他的琴音。 忽而一阵轻风起,红枫带着嗖嗖的声音和那琴音诡异的融合在一起,听的黎春如痴如醉,等到结束,黎春实在是忍不住好奇,拉着老者的衣袖。 “师父,您就告诉徒儿吧!” 眨眨大眼睛,黎春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果然老者经不住黎春的纠缠,无奈的叹口气,捏了捏黎春肉乎乎的小脸。 “这个啊!叫秋叶!” “秋叶……” 细细咀嚼着,黎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亮了,说道 “是不是和那个春雪一样啊?” “是啊!” 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替老者回答了这个问题,黎春扭过头就看见十一二岁的云倾正走过来。 “师父!” 云倾显得沉稳几分,还向着老者行了礼,然后默默身边的黎春的小脑袋。 “春儿,怎么又在师父弹琴的时候过来打扰师父啊!” 虽说是责怪,但是一副宠溺的口气,听不出丝毫责难的味道。被黎春拍掉摸在他头上的手,云倾也不恼,放下手,对着老者恭恭敬敬的说道。 “师父,黎将军来了,正在等您!” “父亲来了?!” 黎春第一个蹦了出来,瞪了一眼云倾。 “怎么不早说!师父我先去找我爹了!” 说完就朝着他们住的地方跑去。 老者看着黎春跑出去的身影,目光变的有些悠远,似乎在想些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们也快去啊!” “知道了!师父!” 老者和云倾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山峦之间…… “春儿!” “师兄?!” 黎春一边抚着师父的琴,抬头就看见下山的云倾正在看他,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收好自己的表情,收回手,站起来微笑说道 “师兄,回来了,去见师父了吗?” 黎春波澜不惊的眼神轻轻的放在云倾身上,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像是在看他,却好像又不是在看他。 “师父!” 云倾看着坐在上面的蒲垫上,闭目养神的老者,虽说几个月未见,倒也没什么变化,反而身边的黎春更显清冷了。 “回来就好。” 老者睁开眼睛,瞅着黎春又问道。 “春儿,你刚承得影链,心境尚有些不稳,切不可急躁,过几日在下山吧!” “徒儿知道了。” 黎春一脸的平静,他是黎家下一任的影链主人,为了不被影链的杀伐之力伤到,父亲将他送到这儿来修行,眼看着到了年关,他却又刚获得影链,不得不多留几日,心中不免升起些烦躁。 “春儿,你先回去。” 老者和云倾似乎还有些话要说,黎春恭身行礼退出了屋子。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院子里面,师父种的寒梅也在雪中怒放,沁人的暗香带着些许的凉意袭来,忽有忽无的。 风雪渐大,渐渐有些看不清了…… “春儿,怎么还是如此顽皮!” 虽说是平常衣物可还是遮掩不住浑身威严的中年男人,嗔怪的看着坐在城墙上的黎春,走上前去,解下自己的豹裘披在正在瞅着城墙下热闹夜市的黎春身上。 “爹爹,只是觉得时移世易,想在感受一下小时候,却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黎春回头轻轻浅浅的一笑,从城墙上下来,看着鬓间已生白发的父亲,眸子微微一沉,说道 “父亲,此次出兵,万事当心!” 黎城怔愣一下,稍后就抚了抚黎春的头发,带着安心的口吻。 “春儿,父亲自会注意,倒是春儿,这影链……” 黎城看着他,眼神诡谲幽深,似是有话要说,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要好好控制,父亲让你随那清尘道人学习清心净神之理,也是怕你遇事急躁,这影链不似寻常之物,父亲这么说,你可要小心啊!” “知道了,父亲!” 夜色更甚,城下的灯火也被黑暗掩去,黎春睁大眼睛,努力分辨前方。 “父亲……” 眼前昏暗不明,根本瞧不清楚,留影带着他,骑着马在灌木丛中疾驰,鼻尖的血腥,让黎春一愣。 他这是…… 眼前又是一昏,费力睁开眼睛,黎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铺着柔软绸被的木雕床上,窗外已是大亮,他费力的下床,只觉浑身疼痛无力。 环视周围陌生可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的摆设。 “公子!您身上伤口还未痊愈,切不可乱动啊!” “你是?” 黎春看着推门进来,扶住他的丫鬟,他什么时候到这儿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明明就是在一处破屋里休息,怎么就到这儿来了,而且这里是哪儿? “奴婢是显亲王府的下人,您是我们世子救回来的!” “世子?” 黎春按着有些混乱的头。 “就是巳君世子!” “巳君……” 黎春闭着眼,耳边却想起了一声怨毒的声音。 “春儿,你逃不掉的,你永远也逃不掉!” 心神一动,黎春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烧了一夜,早已熄灭的火堆,哪有什么雕花的柔软大床。 黎春伸展一下酸软的筋骨,这一夜睡的不好,被混乱繁杂的梦缠着,黎春倒是微微的觉得头疼了。 “嘶!” 黎春捏了捏额角,不期然触到了那一道怎么也忘不掉的疤痕,指腹一顿,然后便有轻轻掠过,轻柔的按着额角。 脑子里想着昨晚的梦,黎春有些无力的嗤笑,怎么就突然梦到这些个往事去了,倒是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教导了。 师父、云倾、留影…… ☆、禁地 将还留有余温的火堆踢散,黎春理了理被睡皱的衣服,带上不多的行李,出来就朝着某个方向匆匆的赶去。 眼前是急湍溯流的月亮河,这里是它中上游也是最为急促的一段,丝毫没有上游帝都中的安静平和,黎春望着这里静静的出神。 留影最后就死在这里,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听清楚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带着他落入这激流之中,之后他被救起,而他就再无下落…… 他想为他在这儿立个碑。可是想着他连他随身衣物都没有,怎么立碑,最后还是算了,只是每年都会来看看他。 而在这之上,就是巳君明令禁止不准任何人入内的禁地,也是他前来的目的,现在长途跋涉的逃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只能先躲在这里,等到风声渐去,在想着离开。 第一次,他带着精兵追杀前朝昏君。 第二次,他带着精兵追杀他。 第三次,走在这条路上,黎春什么感情也没有了,也只有当年他跳崖的地方,黎春才会淡淡的看一眼,接着继续赶路。 赶着暮色,黎春在天黑之前打到了位于祁山半山腰的前朝避暑山庄,三年间这里的杂草长得更加茂盛了,掩去了很多宫殿的残骸以及累累的白骨,相较于记忆中的凄惨阴切,现在的这里更多的就是一片荒凉。 避暑山庄的后半部分是当时皇帝和妃嫔们住的,基本上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倒是一些宫女太监住的偏殿地方保存的比较好。 偏殿位于整个避暑山庄的最偏僻的西北角,规模不是很大,当年追杀昏君的时候,这里虽说也被那场大火波及,到由于位置与主殿较远的关系,倒是留下了一个还算完整的院子和几间屋子。 黎春小心的踩过高高的门槛,院子里面,宫女们晒衣用的竹竿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花坛里面的被烧了一半枝叶的树竟然抽出新枝,歪歪斜斜的长着。游廊下面堆着一些被风雨侵蚀已经散了架的扫帚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木盆。 快速检查了一下这里的唯一一件还能住人的屋子,里面的陈设都落了厚厚的灰尘,屋子的一般已经被火熏黑了,不过还好只是熏而已,没有被烧,至于其他的屋子要不就是一堆残骸,黑漆漆的一片,要不就是塌了,剩着一些木头。 不过里面倒是没有尸骨,想必当年都逃了。黎春打算住下的似乎是领头宫女住的屋子,里面的摆设简单,一张床,边上还有一个掉了漆的柜子和一张梳妆用的桌子,连铜镜都有,一张圆桌还有两三个凳子,有条不紊看样子就是一个人住的地方。 除了几件旧衣和几个木簪,柜子和梳妆桌上空空如也,看样子逃的时候也是准备好了,不是急急忙忙的逃走的,在他还没有打进来的时候逃的吗?若是活下来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家的妇人了吧。 “呵!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敛了敛神,黎春稍稍打扫了一下屋子,屋外已经是明月当空了,屋里面有蜡烛和火棍,但是他不敢用,只能就着清冷的月光,稍稍坐在凳子上休息。 “咕噜噜~” 连日来的赶路,稍稍松懈下来浑身就开始叫嚣着难受,而此时肚子又叫了起来,从包裹里面找出还没有吃饭的干粮,虽说口渴难耐,但是这儿想来也没有什么的水,只好硬生生的咽下去,解决肚子问题。 一连在里面多了将近四五天,黎春才敢在附近走动,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自己带的干粮要吃完了,他不得不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 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什么野兔之类的,不过果子倒是不少,正值秋天成熟的果子也能解决燃眉之急。 正拿着一个熟透的苹果往嘴里塞的黎春突然听到一阵令他激动的声音,若是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水! 这几日的奔波,黎春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若真的有水,他可一定要好好的洗洗身上的污秽。 顺着声音寻去,果真看到了一汪清谭,潭边被打磨的圆润光滑,潭底是整齐排列的鹅卵石,潭底的一处正汩汩的冒着泉水,而正上方飘着一层层的雾气,是一处利用了天然温泉眼处理的人工温泉池。 “这狗皇帝,倒是会享受!” 黎春四下望望,才缓缓的卸下一身衣物,轻轻的淌进这温泉之中,刚泡进去,黎春就舒服的发出一声叹息,虽说只有□□天没有洁过身,但是他却感觉自己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舒服的泡过澡了。 “这一次,可要洗干净了!” 御书房里面已经连着半个月被巳君阴沉冰冷的脸色压抑着了,德全胆战心惊的听着里面传来的怒吼声。 “混帐东西!” 接着巳君的怒吼的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估摸着又要换一套宣州进贡来的文房四宝了,不知库房里还有没有了,德全刚这样想着。 “啪!” 还有一件青花缠枝莲纹的画筒。 刚刚为那值五百两银子的画筒可惜的空档,侍卫统领卫戟就出来了,德全躬身行了一礼就赶紧带着身后的小太监们进去收拾去了。 “陛下!” 虽不知皇帝让侍卫统领办什么事,竟然让皇帝发了这么大的火,但是德全身为皇帝身边的太监,还是要安慰一番。 “陛下喝杯茶,消消火!” 从宫女手里接过泡的刚刚好的龙井,德全毕恭毕敬的端上去,轻轻的放在了案桌上,谁知刚放上去,就被皇帝一扫,茶水溅了他一身。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德全脸色一白,赶紧跪下磕头。 “好了,好了!不关你的事,下去吧!” 巳君不耐烦的挥挥手,刚刚卫戟过来之前,他派出去的残影回来禀告说,附近所有的村子都暗查过了,还没有找到黎春,除了那间茅草屋和那个正在文心书院读书的莫名其妙的弟弟。 “陛下……” “还有何事!” 巳君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您这身衣服……” 德全小心翼翼的瞅了眼皇帝衣服上面的茶渍。 “不用换了!” 德全带着收拾好地面的宫女们下去了,巳君歪过头按了按额角,低低的唤了声。 “绝影,叫残影盯着那个木夏!” “文心书院……” 自从在那狩猎场见到黎春之后,都已经半个月了,可还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巳君心中急躁,可还是不敢惊动朝堂,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以丞相为首的文官和王爷为首的武将互看不爽,明争暗斗,搅的他心烦,若是让他们知道了黎春未死的消息,恐怕又是一阵骚动了。 “啊!累死了!” 黎春一边将提上来的水放下,一边锤锤腰,瞧着被打扫出来的干净的院子,欣慰的一笑,在这儿住了十天左右,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这几日每天傍晚都会去那一处温泉泡泡,虽说不必每日清洗,但是舒缓一下筋骨也是不错的。 “呵,没想到这温泉还有这等效果!” 黎春嗤笑着,望着自己在三年里变粗糙的胳膊上的皮肤在经过这几天温泉泡过后,恢复了白皙细腻。 呵呵!望着这细的能折断的手腕,军旅那些年,他的手臂虽然细,可因为一身武功倒也是充满力量,如今却连一桶水都提不动了…… “不知道木夏怎么样了?” 解决掉晚饭,黎春无聊的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抬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说实话他更希望木夏什么也不知道,安安静静的读着书,考他的状元。可这样,心里又有些难过,毕竟他将他当作亲人一样。 亲人?! 黎春心中一冽,他何时有了这种感觉,自从被人救起清醒之后,他就不再想着这些了。师父也曾在父亲死后,教导他看淡一切,只当父亲是顺着天命归去,不必计较太多,可那是他不懂,直到巳君毁了他,他才渐渐的摒弃掉心中最后一点点爱,他对木夏一直都是责任,因为他的爷爷救过他。 “不必计较,若是考上,算是我还了情,若是没有只当命运如此!” 黎春看天,嘴角噎着淡然的微笑。时至今日,经历种种,他也总算是没有辜负师父的一番教导,做到看淡一切,不骄不躁,心如止水了。 只是,为什不早一些呢,早在他想着留在巳君身边之前…… 黎春甩甩头,又是一笑,这样想着,说明他还没有完全的放下啊!算了,何须思虑这么多了,至于那心如止水的境界,还是慢慢来吧…… 十月过半,天渐渐的冷了。黎春从温泉里面出来,这山野之中本就没有什么人,又是一个男人,黎春没有什么顾忌,裸着身子就出来了。 及腰的银发服帖的铺在被温泉泡过后没有丝毫疤痕的光滑脊背,不知是不是这温泉的作用,他头疼的老毛病一直没有复发,身体也渐渐的恢复了前几年的结实。 “阿嚏!” 一阵冷风吹来,黎春身上寒毛直起,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黎春赶紧擦干身上的水,擦着头发,黎春默默的看着银发,一直想着这发太过显眼也该剪了,这又是舍不得,为什么舍不得,想到原因,又让他感到痛苦。 “呀!我这又在干些什么!” 胡乱的擦擦,套上衣服,顺着熟悉的小径回去。 躺在床上,耳边是风挤过门扉的呜呜声,黎春睁着眼睡不着,眼看着天气渐渐寒了,他没有冬天的衣物,又在这山上,无论如何是度过不了冬天的,除非是下山,可他不知道山下面的情况,巳君有没有放弃找他,或者慢慢的有了懈怠。 “唉!” 翻个身,黎春裹紧了那柜子里面留下的几件薄纱,可还是挡不住山上夜晚的寒风,迷迷糊糊中想着,明天下山打听一下,也就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第一更。。。。。。 ☆、暴露 “主子,这是残影飞鸽传书过来的!” 绝影将一张小小的纸条递给了正在批阅奏章的巳君,而后身形一跃,有消失在了这御书房之中。 巳君迫不及待的展开一看,黑眸顿时阴暗了不少,还捏着纸条的手骤然握紧,心中百转千回,一声冷哼。 他倒是忘了,他防的了谁,也是防不了他,那个他原来的丞相,黎春的同门师兄——云倾! 那纸条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木夏无异,云倾已归。 巳君站了起来,对着殿内说道 “传话给残影,让他盯着云倾!“ 如果说,云倾此次回来是打听到了黎春还活着的消息,准备动用自己的眼线来找黎春的话,那他何不盯着他,这比盯着那个木夏还要有效率。 不过他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那个木夏,毕竟是和黎春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的莫名其妙的弟弟,或许他会在某一天去看他这个弟弟,这也说不定。 结束了一天课程的木夏,收拾收拾桌前的书,准备回去洗洗之后在看一会儿,却在通往后院的走廊里碰到了刚来没几天的他们的新先生,先生和他们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岁,却是饱读诗书,学问比他们都高深许多,而且待人谦和有礼。 “云先生!” 云倾看着朝自己行礼的十三四岁少年,唇边掩着温暖的弧度,连着眼神也是温润的,走上去,问道 “这是要回去吗?” “是的,先生!” 望着眼前彬彬有礼的少年,这就是和春儿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弟弟吗?瞧着那平静的小脸,不卑不亢的模样果真如春儿一般。 “在书院带着怎么样?” 和木夏一边走着,一边微笑的询问近况。 “还行!” “哦~怎么没瞧着家人过来看你,是太忙了吗?” 云倾微笑着观察着木夏在听到这一句微微的皱着眉头。 “哥哥,近日许是忙着了,何况再有两个月,我便能回去与之相聚。” “哦!也是,最近天气渐冷,注意添衣!” 云倾轻轻拍了拍木夏的肩膀,带着些关心的意味。 “多谢先生关心,先生也多需注意!” 木夏有躬身行了一礼,看着到了他们这些学生住的地方,木夏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恭恭敬敬的向云倾行过礼,说道 “先生,学生到了,先生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 云倾,点了点头,说道 “你进去吧!” 出了文心书院,云倾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若是没有错的话,在他身后盯着他的是巳君身边五大影卫中擅长跟踪盯梢,轻功了得的残影,没想到几年未见,巳君身边的耳目也变得如此厉害了,他才回来,就被他得知还派人跟着。 不过这残影虽说盯梢厉害刻着偷听和偷看的技巧确是不怎么样,云倾一边将刚刚得到的新消息放在烛火之上烧尽,一边寻思着,黎春会怎么春儿会在何处藏身。 这个木夏看样子是不知道他口中“哥哥”的真实身份,不过这并不阻碍云倾的计划,在他身边这么些年,他知道黎春不会为了他来冒险,他的冷清他是见识过的,除了在黎城将军死上表现的不冷静,其他的,他可是见识过,纵使是一千残兵他也能在巳君赶来救援前将敌人玩弄于手掌之中。 那个即使知道射向自己的暗箭带毒,也能面不改色镇定指挥这将士杀敌的春儿,怎么会冒着风险来看这个不沾亲带故的弟弟。退一步讲,春儿恐怕也知道此时不来见他,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第二天,黎春还是决定下山一趟,不为别的,单单是取暖就让他不得不下山一趟,乔装打扮了一下,虽说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一些耳目,但至少遮了遮原来的样貌。 进城门的时候,黎春就发现如今的检查比之前要紧了许多,心中一紧,现在走只会是招人怀疑,黎春只能一边随着人群向城门走去,一边计算着若是被认出来,他能逃出来的几率是多少。 “你过来!” 正愣神间,就轮到了他,之间守门的士兵正一脸的不耐烦指着他,示意他过去,然后随意瞄了他脸一眼,就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看着展现在眼前的城中景象,黎春还有些无措,怎么如此容易,心中不免的升起一丝异样,但是也不可在这儿逗留,黎春怔愣了一下,也就融入了人群中。 尽量放缓自己的脚步,融入到人群中,让自己看起了不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免得惹人注目,倒是路过文心书院的时候,黎春稍稍抬眼远远的看了一下,接着就过去了,他不敢多留,因为他相信这里会有巳君安排的眼线。 他花了身上仅剩的一些碎银,在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里买了几件御寒的衣裳和鞋子,黎春背上小小的包裹,出了这家铺子,瞅了瞅天色。 不知这时候出城会不会惹人注意,黎春微微轻叹,还是在城里转悠转悠好了,虽说也有风险,但也比现在出城好上一些。 中午,黎春来到一家铺子,要了一碗素面,就缓缓的吃了起来,坐在他对面的看着服装像是书生模样的两个年轻少年,正谈论着一些事情。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7节 黎春凝了凝神,感觉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书院新来的教书先生,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了,黎春失望的回神,突然听到一句小声的议论。 “听说云先生之前在朝廷里面当过丞相,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辞官云游去了。” 当过丞相?姓云?姓云的……姓云……莫不是…… 心中一惊,黎春又听了下去。 “这云先生来头不小,之前还跟随着如今的陛下打过仗,在战场上和丞相还是凶名赫赫的一青一白……” 那人说着“丞相”时明显的压低了声音,可这阻止不了黎春能听见,看着碗里白森森的素面,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想来那丞相说的是云倾,不管他还活着!在巳君口中得知云倾在他手里的时候,他以为……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云倾还活着,听到这儿他怎能不高兴! “不过,那云先生这么有身份怎么愿意来我们这一平民学院当先生呢?” “这我哪知道!许是……” 对话还在继续,但是黎春现在满脑子都是云倾还活着的天大喜讯,他一直认为是他害了留影,害了云倾,现在云倾未死,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也算是稍稍减轻了他的愧疚。 他忍着想去见云倾的心,等到暮色将至再一次的随着人流出了城。 出了城,看着远处的人群渐渐没了身影,才停下脚步。 “你出来吧!” 虽说自己没了武功,可是敏锐力还在,从出城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他只能在人群远离的时候,叫人出来。 “属下见过公子!” 黎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残影,对他还称自己为丞相感到无奈。 “不用这么唤我,如今我也就一介草民!” 暗暗的摸了摸的手腕上的已经和自己融合在一起,毫无破绽的影链,心中估摸着从残影手中逃掉的几率。 它不想杀人了,更何况还是影卫,留影为了他死,他不想让残影最后也因他死,虽说对于他们来说,巳君的命令是比他们生命还要重要的事。 “但是我也不会和你回去。” 心念一动,影链就自动抽出,缠绕在黎春的周身,将他围在中间,虽说他身上穿的只是一般人家的粗布麻衣,可也掩盖不住周身清冷中带着肃穆的气场。 一时间竟然残影看呆了,在他记忆中黎春一直是一个虽说不善言辞但是也是一个默默温柔的人,怎么今日一看,昔日的一丝丝温柔也成了泡影,站在他眼前的人,除了周身慑人的清冷决绝再无其他! “丞相,请勿为难属下!” 残影收了神,陛下下了命令不许伤他,可看着这架势自己不伤黎丞相也绝对捉不住他,思来想去也只有纠缠下去,等陛下赶到再说! 黎春看着不打算动手却挡着他的残影,心中冷哼,真当他没有打过仗计算过人心吗?如此架势岂不是拖延时间。 “丞相!” 黎春刚向前踏上一步,就被残影拦了下来,周身的影链闪着莹莹的光,可他若是动用影链不免又是一场恶战,如今自己的武功早已不再,又碰到个轻功了得的残影,他就是逃也没了几分把握! 这可怎么办若是等到巳君来,那他就一点逃的机会也没有了!没有办法了只能动手,把残影弄伤就行了。 黎春没有武功,没过几招就被打晕了。 正陪着自己最近宠着的梅嫔在后花园练字的巳君,眼尖看到了德全急匆匆的跑过来,放下笔,正准备训斥几句的时候。 “陛下,有您的书信!是从枭唬脚上拿的!” 巳君一听是从他那只从战场上带下来老鹰传来的,就知道是影卫给他的消息,也不管刚刚他的失礼,夺过来展开一看。 已找到,速来! “德全!” 巳君将纸一揉,塞到衣袖中。 “传朕口谕,让卫戟带着一百骑兵在宫门口候着。” “陛下!” 正出凉亭,身后就传来梅嫔略带着受伤的唤声,巳君转过身去,虽心中焦急,但还是和颜悦色的安慰了一番,才匆匆带人离开。 出了宫门,巳君急急的朝着城外奔掠,黎春就在那里,他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到他的身边,三年无时无刻的不在幻想着这一刻,他或许……真的是魔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第二更。。。。。 ☆、再见 “人呢?!” 匆匆赶到,却看见残影晕倒在地上,哪有什么黎春的身影,巨大的欣喜转瞬就凉了,动手就是一个马鞭,将躺在那里的人抽醒。 他说找到了,可人呢!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无能?!呵!叫他找个人磨叽一个多月才找到,好不容易找着了,他人还没到呢,就弄丢了!还真是无能! “责罚?!” 巳君冷眉一挑更是来气,挥手又是一鞭子。 “责罚,就能让春儿回来啊?!” 跪在地上的人,硬生生的接下了盛满的巳君愤怒的一鞭,然后就是一阵杂乱无章但鞭鞭用力的巳君的怒火。 渐渐的直直跪在地上的人有些不支的摇晃这身体,身上皆是一道道血痕,空气中慢慢盈满了血腥味。 巳君带来的精兵都不忍的偏过眼去,但谁也不敢出气,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身后的卫戟有些看不下去了。 “陛下!” “怎么?” 巳君一鞭子下去,冷冷的斜视这身后的卫戟。 “想替他求情?” 被人说中心事,卫戟一愣,感觉到巳君更盛的怒火,赶紧开口说道 “想着残影也不是故意为之,还是听听怎么说,也好想对策,毕竟找到丞相才是重中之重啊!” 巳君一听,心中大骇,他竟然不顾侍卫在场,就这样说出了黎春的名字。冷哼一声,瞅着卫戟的眼神愈发的冰冷。 “卫戟倒是好耳力呢!” “属下不敢!” 卫戟一惊,赶紧下马跪下。 巳君一声冷哼,将鞭子收了起来,睥睨的看着地上残影,冷声问道 “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结束了鞭策的残影朝着卫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接着就听到巳君一声不耐烦的冷哼,心中一凉,赶紧开始了陈述。 残影一说完,巳君周围就开始冒着丝丝冷气,只见他抿着薄唇,眼神幽暗的变了变,周围压抑的吓人。 回到宫中,德全感觉陛下更阴沉了,原本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了,难道跟最近的事儿有关?这回来都有两个时辰了,陛下一回来就对着一张纸看到现在。 “陛下!” 德全轻声唤了声,巳君抬起头,望着他,问道 “什么事儿?” “天晚了,奴才服侍陛下歇息吧!” 巳君眨了眨有些疲倦的眼睛,瞧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春儿留给那个木夏的书信,他不关心书信的内容,但留着只因为那是春儿写的。 “朕知道了,回凤祁殿吧!” 将信叠好收入袖中,巳君站起来随着宫人回到了寝宫。 “唔……” 躺在床上的黎春又有转醒,还处在朦胧的大脑正思索着自己怎么了,突然双眼睁大,他是被残影打晕的! 那巳君…… 猛的坐起来,却不料被残影攻击的后脖颈一痛,黎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春儿,你醒了!” 不是那个他听了千遍的声音,黎春偏过头,就看见云倾正微笑着走过来,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师兄?” 他不是在做梦吧? 看着越来越近,坐在自己身边的云倾,黎春忍不住伸出手,抚上面前的弯弯笑眼,但是刚刚抬起的手咋接触到那温热的皮肤之后,却停了下来。 “春儿……” 他不是在做梦!虽说在那市井之中听说了,可现在,那个温润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眼眶突然变得模糊了,他以为……以为他已经被杀了。 “春儿,没关系了!” 止不住留下的眼泪被眼前的人抹去,黎春喃喃的低语。 “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从巳君口中得知云倾在他手上的时候,他就想过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温润柔和的人,因为他而,而死,他该背负多大的罪孽! “你没死,太好了!云倾!” 一直埋在心底的情绪在这一天,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终于见了光,化成了水,慢慢溢满眼眶。 “这几年在外面,肯定身子没养好。” 云倾扳过黎春,从下人手中端过碗,递到黎春嘴边,轻声说道 “这是我给你开的药,趁热喝了吧!” 黎春点点头,乖乖的把药喝了,然后又躺下休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在太多了,先是忐忑,然后绝望,最后欣喜,如此的大起大落,让黎春着实有些累了。 调养的这段日子,云倾和他说了这几年的变化,说自从他失踪之后,巳君变得更加冷酷,朝中的大臣们稍有不顺意就是牢狱之灾,而那接着他就成了丞相,当了几个月便辞官了。如今这朝堂之上,跟着他打天下的就只剩下老王爷李济跟钦天监洛是非了。 前前后后歇了几日,黎春总算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一日,黎春看着一直阴雨的天气终是放晴了,便忍不住来着庭院看看。 “外面风大,你这刚好的身子,可不能在着凉了!” 肩上被人披了件裘衣挡住了初冬寒风带来的寒意,黎春偏头就看见云倾正一脸嗔怪的看着他。 “没事儿,当年我也是在雪里卧过的……” 说到这儿,黎春变了脸色,抿着唇不再说下去了。 “外面冷了,我们回屋吧,若是想看风景,等那下雪之后,在带着你去那郊外的梅园可好?” 梅园是当年他还是丞相的时候,云倾从那战火刚歇的江南移植过来的,那时候一出看似官家的院落已经被战火践踏的破败不堪,他行军而过,正巧看到那在残垣断壁间怒放的一片小小的梅林,心下可惜便叫手下的人小心着点,后来定居到了乾都也就是现在的国都,心中一直念念不忘那处梅林。 却不想有一日,云倾神神秘秘的让他跟自己到郊外一趟,那时候他刚刚成了丞相,手上的繁杂的事务扰的他心烦也正想出去走走,就应了下来。去了那郊外,才知道,云倾竟将那处梅林移植了过来。 “也好,说到这儿,我竟一次也没有看到那梅花盛开的样子。” 黎春从记忆中回神,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怅惘。是啊,他还未来得及在下一个冬天去那梅园,就被关进了牢狱,接着就是无尽的折磨。 回到屋中,四肢已是冰凉。云倾一边轻揉着黎春冰冷的双手,一边吩咐下人端个火盆进来。 “你看你,手都凉成这样,还在外面呆着。” 云倾捧着黎春的手哈着气,语气中是黎春不敢深究的关心。 “师兄,我没那么娇贵。” 状似无意的抽回双手,黎春赶紧转移话题。 “师兄如今离了庙堂,又在做些什么呢?” “呵呵……” 云倾一愣,低下头拨弄了几下火盆里面的炭火,零星的火苗映着云倾白皙的脸颊,也盖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如今也就在一书院里教书……” 云倾顿了一下。 “在文心书院。” 一听到这个名字,黎春恍惚了一下。随后便也了然,云倾是做什么的,关于木春和他的关系又怎会不知。 “那见过木……木夏吗?” “见过,挺有上进心的一个孩子。” 云倾放下手中的铜杵,脸色变得有些许严肃。 “我知道,这也代表着那个人也会知道。” 一句话,让黎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可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难受。 “春儿,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带着他,可现在那个人正在暗中找你。” 云倾停了一下,语气也变得不可违抗。 “春儿,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希望我在意的人能安然,其他的人我不管,可我绝不会让你因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在陷入危险!” “师兄……” 云倾说的决绝,黎春竟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他的师兄虽然对人谦和有礼,但是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与众人保持着距离,即使在庙堂身不由己的时候,能和他说上话的除了自己,恐怕就只有洛是非了。 “好了,不说着烦心的事了,看着天色快到晚膳了,今晚朕叫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松鼠桂鱼。” 黎春知晓他不愿在说下去,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没有在谈。 夜间,黎春睡下没多久外面竟下起了雨,想着一场秋雨一场寒,如今也是初冬的时节,不知木夏带的衣物是否够穿暖和,不知有没有回去看到他写给他的信。 又想到白天云倾跟自己说的话,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无奈,如今他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却还有心思想着木夏。 这几日,云倾虽没说,可他也看见了他眉宇间的疲倦,应该是防着巳君的暗中追查吧。这么些天也没见着可疑的人,想来他费了不少心思吧。 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巳君迟早会找到这里的,那时候自己又往那里躲呢。他想过,等哪一天自己在悄悄回到山上去,可见着云倾,又舍不得了,就在这住下了。 同样的,他也不明白,三年了,巳君为什么还是不放过自己,在他心灰意冷,绝望的时候,他想着一死解脱,可偏偏命硬没死成,他也就不想死了,更何况那时候还有一个木春牵绊着他。他以为三年过去了,巳君会忘了他这么一个人,可那一天的短暂相遇,又让他觉得,他一直念着他。 可当初是谁那么没有一丝情谊的羞辱他,折磨他,也是他啊!是悔了吗?悔了当初那样待他,可他明明就不喜欢男人,又悔些什么呢?还是,他一直见不到自己的尸身,日夜担忧,恐他哪一天出现夺了他的天下。 心一疼,也就一瞬的事儿。虽说疼了,可他更相信第二种可能性,巳君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知道的。只可惜他知道的迟了,落得现在这个模样。 屋外的雨渐渐大了,悉悉索索的没一会儿就催着他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第三更。。。。。 ☆、暗涌 “人找到了?” 原本半躺在榻上休息的巳君,立刻直起身来,目光如炬的盯着跪在下面的残影。 “是的,主子,黎公子现在在城南的一处宅子里面……那宅子三个月前被云公子托人用一个贩卖丝绸的商人名义买走了。” 闻言,巳君皱着好看的眉,眼神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巳君便让他下去了。 春儿现在在云倾那里,他知道云倾对春儿的心思,所以即使知道云倾会好好照顾春儿,可心里仍旧带着嫉恨,他想现在立刻将春儿夺回来,然后把他关起来不让其他任何男人多看他一眼,也让春儿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男人! 可他有不敢这么做,他害怕到时候他会像三年前一样,那么决绝的离开他,没有一丝的眷恋,所以这一次,他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呆在他身边! 心里百转千回,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听完残影的汇报,沉思了一会儿就让他下去,继续盯着了。 第二日下了早朝,他就将负责冬季科举考试的吏部尚书召进了御书房,在细细询问了关于科举考试的准备情况后。 “这是我天巳王朝开国第一个科举,切不可出什么纰漏,尤其是作奸犯科之辈,你可明白?” “老臣明白!” 吏部尚书恭敬的说道。 “那你说说在我国都内那家书院的学生比较能担大任?” 巳君平静的看着坐在下方的人,翻阅奏章的手也没有停下。嗯,这是吏部呈上来的折子,推荐顾舒上任颍州府尹。 “依老臣看,这乾都之中当属太学院中的学生,不过最近这民间的文心书院到也有追上来的势头。” 他捉摸不透皇帝的意思,也就将自己所知的说了上去。 “文心书院?” 皇帝似乎是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他,似乎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文心书院虽说比不咱们的太学院,可里面的先生据说是那书院的院长,褚明轩从全国邀请来的在各地都有名望的先生来,而且……”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座上的皇帝,发现他正盯着自己,一脸的和煦微笑,可给他的感觉却如坐针毡,咬咬牙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据说那云大……云公子也去了里头,当先生……” 小心翼翼的把这句话说完,原以为会看到一张阴沉的脸,却没想到皇帝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说了句。 “云倾?依照他的才华当个教书先生着实有些屈才了。” 这下,他可搞不懂这位年轻可城府极深的帝王在想些什么了。当年,丞相下了牢,这位云大人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他求情,闹到最后差点就被杀了头,在御书房议事之时提到他,皇帝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想来是恨极了却又不想失了这么个人才,才忍让。如今,这云大人早已远离庙堂,这皇帝倒是不恨起来了。 正想着,只听见上头那位,幽幽的来了句。 “赶明儿,你陪朕去这文心书院看看吧。” “啊?!” 这一声倒是精气十足! 看着那小老儿的表情,巳君乐了。无奈的看着坐在下面的半大老头一副呆滞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 “啊什么啊?明个下了早朝换个便装,随朕去看看。” “是,陛下!” 收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赶紧应了下来。 出了这皇宫,他也没从这震惊中走出来。皇帝陛下怎么突然来了兴致想去平民书院溜达溜达了,他们这太学院可都没这恩宠呢!莫不是因为那云倾,云大人,可这恩宠也太…… 转念间,又想到黎丞相还在时传出的宫廷秘闻,脸色骤的一变,赶紧将这不干净的想法甩出去。 第二日,他一下早朝草草的在一摊上解决掉肚子问题,就赶回去换了身平常人的衣裳,接着就赶到宫里恭恭敬敬的等着皇帝出来。 皇帝今儿个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绸布长衫,腰间是墨青色的玉带,上面还挂着一枚月牙形的龙鱼豕纹的玉佩,头发被一枚青色玉饰挽着,褪了些许平时的威严沉稳,倒多了几分与之年龄相称的活泼。 他之所以能看见皇帝,是因为他们的皇帝陛下是独身一人走着出宫门的。上前几步,打算行礼。 “陛下……” 却没想还未行就被阻止了。 “既然是微服,就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在外称呼朕为少爷即可。” 他直起身,恭敬的回道。 “是,陛……” “嗯~” 赶紧改口。 “少爷!” 巳君点点头,上走上前去。 出了宫门,天色还早,前面的皇帝也不赶着去文心书院,先在这集市上随意的逛了逛。这可苦了跟在皇帝身后的他了,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跟着年轻皇帝逛着集市。 “少爷看这天色,估摸着书院该授课了,要不咱们这就去吧。” 他恭敬的提议。 “嗯,是该去了。” 巳君将把玩在手上的玉饰放了下来,带着礼部尚书来到了位于都城北角比较僻静地方的文心书院。 “这字倒是不错!” 巳君望着书写着“文心书院”四字的匾额,颇有些赞许的点点头。 “少爷,这字是这书院的院长褚明轩写的。” “嗯?” 巳君一惊,接着又笑说。 “没想到,这商人还是个读书人啊!” “是啊!这褚明轩原本是江南一带的富商,主要经营文房四宝还有书册典籍,还开办书院。怕是肚子里没有墨水,也很难经营吧……” 他赶紧将昨晚回家命人打探到的消息说给皇帝听,深怕有有哪些不周全的惹得皇帝不高兴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进去吧?” 巳君瞅着门前看守的两名大汉,打断他还要说的话。 “少爷放心,我昨天命人打点好了,只说少爷想来看看这书院的环境,若是满意便让少爷的表弟入学,这掌事已经吩咐下去了。” 进了这书院,里头布置的倒也是安静清雅,很适合读书的地方,拐过大厅就进了会客厅,掌事已经带着一个小厮候着了,瞧着巳君进去,便迎了上来。 “这位就是黄公子?” 巳君瞅着一脸热切过来的中年男人,脸上堆着淡淡的笑意。 “正是在下,今日多有叨扰了!” “黄公子客气了,不知黄公子是先歇一歇,喝杯茶还是带您在这书院里头看看。” “喝茶倒不必了,我就是过来看看环境如何。” “那好,我还有马上冬试的事需要处理,不便带您转转,我派个小厮带公子转转,如何?” 得到巳君的同意之后,就回头冲着一个人说道 “你带黄公子去转转,小心伺候着。” 掌势吩咐完,行了一礼就走了。 “管家,你就在这儿候着吧。” “是,少爷!” 巳君跟着小厮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学生们读书的地方,相比前院的安静,这里到多添了些人气。 “黄公子,这里就是我们书院的学生读书的地方,正在里面授课的是我们的云先生。” 说到“云先生”的时候,小厮的语气稍稍上扬,口气中满是欢喜,就连眼神都亮了些,看来是仰慕者呢。 听到“云先生”巳君眸子里闪过一丝嫉恨,不过随即便散了。 “哦~听说这云先生饱读诗书,是世间闻名的翩翩公子。” 那小厮听着这眼前气宇不凡的黄公子也听说过云先生,更是愉悦的将他所知道的关于云先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巳君耐心的听着,这小厮十句当中九句赞美一句废话,终于听到了他口中吐出了他想知道的一个名字。 “你说木夏?” “嗯……” 突然被打断了话,那小厮停顿了一下。 “是啊!我们书院的木夏,他可是云先生的最中意的门生呢,虽然只有十五岁,可这学识确实我们学院学生中的佼佼者呢,就连先生都说了,若是他去参加今年的冬试,肯定能金榜题名。” “那他打算参加今年的冬试吗”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奴才估摸着会去……” 那小厮还准备说些什么的,忽然看见那云先生从授课的院子里出来,赶紧唤了一声。 “云先生!” 这一喊,云倾看见了巳君,而巳君也看见了云倾,紧接着,原本静谧的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云先生,好久不见。” 巳君率先扬起嘴角,朝着云倾望去。 “啊!黄公子认识云先生?” 那小厮一声惊呼,微微瞪着眼瞅着巳君。 “小丸子,你先下去吧。” 云倾走到巳君面前,一脸微笑的打发那个小厮离开。然后,在只剩巳君和他两人之时,眸光变冷。 “你来干什么?” “呵呵,只是想着云公子回来也不知道看望老朋友,故而老朋友来看看你。” 巳君说的简单,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现在恨不得将眼前的抓着下入大牢,在一遍遍的折磨他,他想对面的云倾应该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心中虽然狠毒,可面上还是一脸微笑。 “我早已远离庙堂,也不想和庙堂在扯上什么关系,不知陛下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难不成真是来看我这一介布衣!” 只有两个人了,云倾自然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说出的话也带着但淡淡的讥讽。 “朕听说这文心学院的学生都可以媲美太学院的学生了,心中好奇,就过来瞧瞧。没想到,没看见学生,倒是看见云卿了。” 巳君笑意盈盈的看着正小跑过来的应该是云倾学生的人。 “先生!” 那人跑到云倾身后,说道 “先生,我这儿还有些不解,先生能给学生指点一二吗?” 云倾皱着眉,心中有些烦躁,可面上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我跟黄公子还有话要说,你先回去,过会儿在问。” 那人急急的跑完,倒是没瞧见巳君,这下就看见了除了云先生之外还有一人站在那里,作了个揖。 “小生失礼了!” “无妨,在下黄巳,不知公子名讳?” “在下木夏。” 木夏瞅着这人高贵的气质以及这一身穿着,便知这人定是世家出身,又见他这般有礼,便心生些许亲近之意。 “原来公子就是刚刚那小厮所说的木夏啊!不知木公子受否参加今年的冬试?” 巳君眸中的笑意更甚,可眼底却深沉的可怕。 “小生正有此意。” 说到冬试,木夏止不住脸上的向往和期待。 “木夏,我和黄公子还有事要商议。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啊!是!” 木夏只觉得黄公子面善,想着和他亲近些,却突然发现自己竟忘了还有云先生在场,当下有些恼意。 “学生失礼了。” 恭敬的退了下去。 “他还是个孩子,又何必这么严厉。” 巳君说笑,眼神里却带着嘲弄。他知道自己今天来会打草惊蛇,是不明智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过来,就算是给个下马威也好,他就是想煞煞这个竟然抢他的春儿的人,顺便在败败自己的火! 作者有话要说:  补:第四更。。。。。 ☆、□□ “师兄?师兄!” 从书院回来,云倾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黎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什么?春儿。” “师兄从书院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吗?” “没什么。” 云倾缓过神来,瞅着黎春带着担忧的神情,微笑着说道。 “就是想着若是能早一些下雪,咱们也能早一些去那梅园看看,春儿一直呆在这估计要闷坏了吧。” “原来师兄是在想这个啊……” 黎春停顿了一下,笑意盈盈的看着云倾。 “外面的情况,我根本不能出去,师兄又何必对我说谎呢?” 瞧着云倾刚刚的样子,将心中的一个猜测说了出来。 “是他知道我在师兄这儿了吗?” 云倾一愣,接着便释然一笑。 “还真是瞒不住你……今天,他来书院了。” 云倾顿了一下,眉宇间带着一丝犹豫。 “还见到了木夏!” “是吗……” 黎春轻轻叹口气,闭上又睁开的眸子中一片凄楚。 “他要出手了吗?” “春儿!” 冰凉的手上一片温热,黎春抬眼瞧见了云倾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 “放心好了,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得到他的应允,云倾才放下心来,心里又隐隐的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好在送黎春回房之后,吩咐底下的人寸步不离的守着黎春。 天巳王朝定乾三年冬至之后半个月,每三年一届的国试开始。三日后与会合格者参加皇帝亲自出题考核的殿试而后选出三甲。 用过午膳,黎春跟云倾在院子里下棋。 “师兄,今天是殿试的日子吧。” “春儿,下棋时切勿分心。” 云倾盯着棋盘,执白子的手轻轻一放,脸上尽是得逞的笑。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8节 “不然,小心被吃的一点都不剩哦~” “呀!” 黎春回过神来,苦着脸看着被巳君堵死的一块棋。可心里却不为之羞恼,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木夏,他不知道巳君接下来会怎么做,在知道了他的下落后,却没有一点动静,这……这都不像他了。 “不下了!不下了!” 棋下到一半,云倾突然耍赖,甩手不下了。 “师兄,这可就不对了!照师父他老人家说的,师兄现在做的,跟人家如厕没有彻底一样,让人难受。” 黎春放下手上黑子,偏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云倾。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粗话来调笑我了!” 云倾一愣,伸出手揉乱了一头的银发,指甲的触感让他有些恍惚,嘴角泄出一丝温柔,但随即就回了一句。 “春儿难道不和我一样吗?虽说在跟我下棋,心里却想着另外的男人~” 说不出百转千回的幽怨,那双在世人口中的寒眸似怨似嗔的瞪了他一眼,黎春狠狠的打了一个寒噤。他这师兄明明是一个世人称赞的浊世佳公子,怎得,一到他这儿就成了如此生冷不忌的人。 “师兄……” 虽说是调笑,可黎春还是感慨他的敏锐。 “师兄说的对,我现在确实没有下棋的心情。” 他在担心今天的殿试,他害怕因为他的原因,木夏会在殿试中发生什么,巳君会放过他吗…… 黎春的担忧很快就灵验了。殿试中,笔试第一的木夏,在上前回答皇帝出的题目时,从衣摆间掉出了一本策论,接着他因为在朝堂之上舞弊,期满皇帝被下了大牢,等候刑部审讯,一时间,国都之中人人谈论。 黎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一时情急竟又心痛不已,还未痊愈的身子又病倒在床。 “陛下,这木夏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竟视法度无一物,决不可姑息!” 皇宫,御书房内。 巳君坐在案前,下面是就前些日子殿试之上木夏舞弊之事被他召进宫商讨此时的大臣们。看着他们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巳君掩着嘴角的一丝微笑,过了半晌,才幽幽的开口。 “爱卿,说的是。” 是应该严惩,可是他不急,该怎么惩罚他想让春儿告诉他,站在他面前,亲口告诉他该怎么惩罚。 “只是,此时关乎我天巳王朝第一次的国试,不能不严肃对待,既不可姑息养奸,又不能让清白蒙冤。” 说到这儿,底下的大臣们噤了声。按理说,那木夏在大殿之上落出一本策论,这殿上数十位大臣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着,怎么到皇帝陛下口中竟有可能成了清白蒙冤? 瞧着底下的大臣噤声,个个面面相觑,巳君收了嘴角的弧度,正色道。 “这件事朕会亲自命人查办,你们先下去吧。” 随机又将刑部尚书留了下来,嘱咐了一句,让他不要对木夏动刑,也不可有什么自作聪明的小动作,只需要关着他就可以了。 刑部尚书虽然心中觉得事有蹊跷,但是皇帝陛下亲自下令,他又怎么能不执行,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就下去了。 巳君轻轻抚摸着那件狐皮披肩,这是春儿猎的,虽然不是经过他手给他的,可是这是今年他收到的最称心的贺礼。 “陛下,这御花园的梅花开了,昨夜刚刚下了一场雪,如今这梅花在白雪里红艳艳的,着实好看……” 德全一边慢慢磨着墨,一边轻声提议。若是放在前些日子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可提都不敢提,可现在不知怎的又心情好了,这才大胆稍稍提了一下。 “那也好……” 巳君放下手中的毛笔,活动一下筋骨,身后的德全立马上前替皇帝轻轻的揉捏轻捶起来。巳君闭上眼,歇了一会。 “这整日坐在这儿的,出去看看也好。” 说罢便站了起来,德全赶紧命人将皇帝的大氅拿来,给皇帝披上。 “对了把那件给朕带上。” 巳君走了几步有停了下来,指了指案前的狐皮披肩,等到德全替自己披上那狐皮,巳君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御书房。 御花园,朵朵朱红的梅花在一层薄雪中,透着点点艳丽,却又在寒冬的映衬下显得清冷高贵,就好像那眉眼含笑带着深情瞅着你,却又令你可望不可即的美人一般,那般的蛊惑撩人! 鼻尖萦绕的是顺着丝丝寒风而来的缕缕香气,只可在不经意中偶得,若是执意去嗅便又不可得了,这般的若即若离。 他记得,春儿也是喜欢梅花的这般姿态,那个轻轻浅浅的人儿,每每自己上朝都会忍不住朝他那儿瞅去,看那个人乖顺的站在下面,有时低头向自己禀报,将雪白的脖颈露出来,他很想在那里留下些痕迹,当然他也这么做了,可每次这样做,那人便会带着含羞带怒的眼神看自己。 “咯吱!” 巳君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脚下是一截被他踩断的树枝,往周围看看,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走进这梅林之中,又想到自己是为何才会这般失了神,便垂下眼脸,幽幽的叹口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放下他身为帝王该有的威严和冷静。 “回吧!” 呆在这儿,只会让他想到春儿,这样他害怕自己压不下心中的暴戾,害怕自己不管不顾的把人给虏来,这样他所做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黎春躺在床上,脑子一遍遍的想象那日朝堂之上的情景,木头那样一个黑白分明的人该是怎样的惊慌失措。 他记得刚刚定居在那村子里的时候,和村子里的孩子动不动就打架,那是自己还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经常责备他,那时他就用一股带着杀气的眼神盯着你,可眼眶里却溢满泪水。直到后来,他知道木头打人是因为其他孩子嘲笑他无父无母,而在他向他道歉的时候,那带着杀气眼神的孩子立刻委屈的留下眼泪,在自己怀里大哭。可如今,他病怏怏的躺在这里,木头若是有了委屈又该找谁呢? “嗡!” 空气中带着震动的声音,黎春睁开眼睛,抬眼就看见一枚短箭在月色下反着冷冷的光,心中微微一滞,挣扎着起身拔下,箭尖还插着一张叠着的纸。 其实不用看,他也能知道上面的内容,轻轻的展开将那寥寥数行看完,握着纸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他早猜到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木头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可他没想到如此下作的手段巳君也做的出来! 如今事情的真相在他手里,他若不放,任凭刑部的人怎么查都不会有结果,那么木头就会一辈子呆在牢里,无法陈冤得雪,这对于涉世未深的他来说该是怎样的打击! “呵呵……” 笑着笑着,便流出泪来。 第二日,趁着云倾从书院还未回来,黎春便起身找个借口出去了,他知道有人跟着他,他也知道那是云倾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 街市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黎春带着身边的小厮在一家专卖笔墨纸砚的铺子门口停下,抬头瞧着匾上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看来就是这一家了。 带着小厮进去,还未说明来意,就被人引入后堂,瞧着看见自己就跟看见鬼一样的小林子,黎春笑了笑。 “怎么短短三年就将我忘了吗?” “公……公……公子!” 小林子看着眼前就跟外面集市上玩杂耍的一样来了个大变活人的黎春,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全了。 “幸好你把话说全了,不然我可就成公公了。” 黎春微笑着走到他面前,眉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公子,您莫要取笑奴才了。” 瞧着小林子低头弱弱的驳了一句,黎春一愣。他现在这不也是苦中作乐嘛!眼神往旁边一瞅,心里就泛着阵阵复杂的情绪。 这次跟小林子一起来接他的,便是那跟着巳君追杀他和留影的绝影,他知道他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能怪他。可他就是放不下那个夜晚,他钳住了留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巳君将剑刺进留影的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 ☆、代价 黎春收回放在绝影身上的视线,瞅着小林子,说道 “我那日逃了,巳……’ 说到这儿,眸子一暗。 “皇上可有为难你?” 小林子受宠若惊的看了眼黎春,然后又低下头去,回道。 “那日,也就打了奴才几板子,奴才跟陛下说劫您去的人武功高强,奴才实在拦不住,陛下便没在为难奴才了。” 他知道那几板子,会有多狠,可如今他只能说一句对不住了! “奴才皮糙肉厚的挨几板子躺几天就行了,倒是公子……” 小林子欲言又止,眼中全是担忧,又有些害怕的看了眼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可周身散发着杀伐之气的绝影。 看着关心自己安危的小林子,黎春微笑着摇摇头,让他不必担心,如今他只剩一副身体了,巳君若是想要,拿去便是了。 在小林子带领下,他来到了后门,在登上给他备好的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店。希望绝影能对那个小厮下手轻一点。 车帘放了下来。坐在那厚厚的软垫之上,黎春放下肩膀,听着马车发出的“骨碌碌”的声音,心却一截一截的凉透了。 这一次,他恐怕很难在逃出去了。这一次,他希望云倾不要再冒险了。这一次,他希望没有人为了他而失去性命,这一次,他怕是永远也无法见到那梅园的景致了…… 马车没走一会儿,就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番打斗声。黎春拉开车帘,车外小林子白着一张脸,抖着声音告诉他,遇到了刺客。 黎春扯着嘴角的微笑,那是云倾派来守在自己身边的暗卫,虽说武功不错可还是比不上巳君身边的影卫。 “莫要伤他!” 看着绝影扬起长剑,黎春蓦得想到了那一天也是一把剑刺进了留影的心口,心中一急,便脱口而出。 长剑停在了那暗卫的心口,绝影斜过眼看他,眸中尽是冷然。 “莫要伤他,我与他说几句。” 刚刚一时情急,这下心口隐隐的有些痛楚,黎春咬着唇,在小林子的搀扶之下,走到那暗卫面前。 “回去告诉师兄,我……” 黎春顿了一下,心中全是绝望。 “我是自愿的,没有人逼我,叫他莫要找我了。” 说完这一句,便重重的咳了起来,吓得小林子赶紧上前轻抚他的背,给他顺顺气,歇了会儿,又说道。 “你快些离开吧!” “侍卫大哥,还是听公子的吧,咱们还是快些赶回去才是要事啊!” 抵在心口的长剑缓缓的收回,那暗卫便飞身离开,临走前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虚弱苍白的人。 “我们走吧!” 马车继续走了起来,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陛下!” 闭着的眸子轻轻的一颤,黎春幽幽的睁开眼,那帘子外面站着的应该就是那个他爱过也恨着的人。 “公子,到了!” “我知道了。” 黎春撑着身子拉开帘子,垂着眼出了马车,还未走下去,他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皇帝—巳君。 马车就停在那人寝宫门前,他上前,走到车下,伸出手,抬头温柔的看着他。 “春儿!” 黎春望着那熟悉的眉眼,蓦得有些恍惚,仿佛他与他昨日才分别一般。可他知道,他与他之间隔着的不是这短短的几步,而是那一地被踩碎的真心、那些痛苦不堪的折磨还有那一条人命! “春儿!” 那人又唤了一声,可他能听出其中的些许不耐,心早就冷透了。黎春伸出手任凭他牵着自己下车,进入这寝宫! 德全跟着皇帝陛下还有那位死而复生的少年丞相,心中满是惊骇,难怪今日陛下早早的就退了早朝,一回到凤祁殿就立刻命人好好的将殿内外打扫一番,接着又命人换上了新的床褥,换好后,还嫌不够柔软又叫人加了一床,然后又叫太医院的太医们开一副补身体的方子,熬好药在那儿候着,原来是在等着人呢! 直到握住了那双手,巳君才敢真正的相信,他的春儿又回到自己的身边。这一次,他绝不会在让他有机会离开,他要将他牢牢的锁在自己身边,谁都不能看! 他不知道原来他可以影响到自己到如此地步,只是想着今日便能看到他,他便没了心思处理朝政,回去还将自己的寝宫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想着他身体不好,又是让奴才们添一床被子,又是让人煎好药在那候着。随后有急急的带着德全到宫门口候着,只是想能早一点看到他,可等到那马车到了,他心里却又有些忐忑,直到那一声清冷熟悉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来,他知道他回来了! 他偏过头,春儿正低着头,露出形状美好的脖颈,他甚至能看见那透明的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若是上面印上一些痕迹…… 想到这儿,他心中多了些火热,就连小腹也隐隐窜着些热流,看着那雪白脖颈的视线便更加火热了,手上一个用力,想让那人儿更加靠近自己,那身形却踉跄了一下,倒在了他怀里。 巳君搂着那因为羸弱而变得纤细的腰肢,鼻尖瞬间就充满了独属于他的淡淡馨香,他狠狠的吸了一口,那是别人身上没有的只有他有的香气,放在腰间手微微一捏,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一颤。 黎春感觉到看自己的视线愈发的火热,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忍不住颤抖,心里想要停止自己的颤动,可是一靠近巳君他就是忍不住想到那些话,那些折磨,不久他又要再一次的受到那些令他作呕的折磨了嘛…… 手上被人用力一扯,一个踉跄他倒在了那人的怀里,接着他听到那人嗅着自己颈间,瞬间颈间泛起了一层疙瘩,他逼自己冷静下来。 “请陛下放开罪臣!” “你说什么!” 放在腰间的手更加箍紧他,他闭上眼,狠狠的攥着十指,他怕自己一个冲动推开他,那么他来就没有意义了。 “罪……罪臣……” 又紧了!就在黎春感觉自己的腰快要断了的时候,巳君放开了他,得了自由的黎春刚往旁边拉开了几步,却有被拉了回来。 一进到殿内,属于巳君的气息便将他团团的围了起来,巳君领着他往内殿走去,黎春看见那明黄的帷帐,脚下一滞。 “春儿!” 手上被人用了拽了一下,黎春抬眼就看见巳君正望着自己,暗下眸子,迈开了步子,离那雕花的大床越近,那些记忆里的讥讽秽语便清晰了一分,等到他被那人按坐在床上之时,他缓缓闭上眼睛。 可却没有等到那人接下来的折磨,黎春睁开眼就看见巳君端着一碗药,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他睁开眼,便说道 “见你一直不肯睁开眼,朕差点就想要将你吻醒了。” 眸子微微一睁,他难道不是…… “春儿,你不要这样看着朕。” 嗯?他现在又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变了,还是说发现了什么更好玩的,想在自己身上试试。 巳君放下药碗,轻轻叹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黎春,他想要他了,可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他想先要点利息,在好好跟他算算离开他的这笔帐! 黎春感觉巳君想要吻自己,不自觉的偏过头,却在下一秒被人钳住了下巴,接着一个霸道的带着浓浓欲望的吻便落在了他唇上,身子狠狠的一抖,无力的闭上眼,僵着着身子,等待着侵犯。 巳君狠狠的品尝这让他想念了三年的味道,跟他一遍遍回忆的味道一样,可转瞬间就不一样了,他放开他的唇,发现那人只是静静地闭着眼,没有丝毫的回应。 不一样!不一样! 他想念的是每一次温存时那水□□缠的吻,不是现在的样子,他恼了,伸出手捏着他的下颌,逼他睁开眼睛看他。 “不要忘了谁在朕手里!” 身子一抖,黎春睁开眼,满眼的凄楚。他竟然……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他,可他又能怎样呢!就像他说的,木头还在他手里,是啊……他不能不顾木头…… 木夏还在他牢里,而云倾他也是不能在连累了!他不能反抗,他害怕这样带来的结果是什么,留影已经为了他丧命,他不想在让任何人受伤害。 巳君瞧见他放松下来,又狠狠的吻了上去,舌尖一遍遍的吸吮描绘他渴望了很久的唇,来来回回几下,又不满足的用舌尖抵着那紧闭的牙关,接着感受到那人微微张开的牙关,舌灵巧的滑了进去,贪婪的搜刮着对方口中的津液,缠着那躲闪的小舌与他一遍遍的飞舞。 他想要他,这种渴望经过三年的压抑,在现在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浑身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了他,狠狠的要他! 伸手从那人腰间的衣襟中滑进去,触手的是一片滑腻的肌肤,跟回忆中的一样,一样的美好,让他爱不释手,他上上下下的摩挲着,怀里身体在颤抖,他放开那双他不想放开的双唇,那双唇微微张着,喘着气,眼眶微红还泛着点点水光。 被人放开了唇,可那双在他腰间上下摩挲的手还在是不是的揉捏这自己敏感的腰侧,黎春睁开眼,望着那个男人。 该死! 耳边传来一声低吼,黎春感觉自己的唇被狠狠的咬了一口,接着便咬到耳朵,耳根,脖颈,而那双原本放在腰侧的手更是肆无忌惮的向上,触碰他那更加敏感的两处地方。 黎春死死的咬着唇,忍住自己想要放出影链的冲动,直到那双手放开那两处地方,开始向下移,抚过腰侧重重一捏,黎春忍不住吸口气,换来那人低低的一笑,接着那双手又继续向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 ☆、受伤 “不……不要……放开我!” 一声压抑的尖叫,原本乖顺的躺在怀里的人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力气大的连他都快要至止不住了,巳君惊讶的放开他,怀里的人紧闭着眼,脸上布满屈辱的泪水。 这像是一盆冷水从他头顶倾泻而下,把腹中的火热立刻冲散了! “好好好,朕不弄了,你乖乖吃药!” 巳君抱着他,一遍一遍安抚了好一会,怀中的人才安静下来,他将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一手搂着他,一手伸出去放在一边的药碗拿过来,舀了一勺药汤,低头对靠在他胸膛的人轻声哄道。 “来,把乖乖嘴巴张开喝药。” 巳君把汤匙放到他唇边,可对方依旧紧闭着唇,他耐下心来又哄了一次,可对方依旧不领情,来来回回了几次,把他的耐心磨光了,他沉下脸来。 “在不张开,朕就把药从你后面的小嘴里灌进去!” 怀里的身体一颤,可还是屈服下来,颤颤巍巍的张开嘴,让他把药灌了进去。 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黎春皱着脸,这药实在是苦。 “来吃一个蜜饯!” 怀里的人听话的张开嘴。 “唔……” 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接着他又被结结实实的吻个正着,有什么东西滑进他嘴里。他感觉到,口中每一处残留的药液被舔的干干净净,然后一股甜甜的液体从对方口中渡给他,他无法抗拒的全部咽下,可那闯进来的舌却还不离开,他有些羞恨,伸出舌想将它推出去,却不想立刻就被缠住了,加深了这个吻。 他双手抵着那人的胸膛想推开,可那人却紧紧的箍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脑,用力将他往怀里揉去,他怎么也是不是力气推不开那人,正想着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人霸道火热的吻就夺了他的心神。 巳君原本只是想点到为止,只是黎春不给他机会,在他主动伸出舌触碰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快乐的要疯了,这表示他不排斥跟他做!这样的认知让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将怀里的人吃干抹净,让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通通被他的味道填满! 直到黎春感觉自己的舌都麻了,巳君才放开他的唇,可立马就转战他的耳后根,重重的一吸。 “啊……” 敏感的地方被人触碰,他发现自己竟然发出如此羞耻的声音,黎春咬着唇想要忍住那让人难堪的声音。可是巳君的双手在他的身体上四处点火,耳根脖颈被吸吮的地方泛起阵阵瘙痒,那么多的刺激让他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唇齿间还是泄出了一些忍不住的声音。 “唔……唔唔……” 耳边就是身下那人隐忍的声音,巳君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一边咬着身下滑腻温热的肌肤,一边压了上去,伸手就将身下那碍事的衣物扯个七零八碎,抬起身,身下的人儿眸子正湿漉漉的看着他,眸中尽是迷惘、屈辱还有羞恼,这对于想了这副身体三年的巳君来说简直是太过撩人了! 突然心中升起一抹柔情,他伸出手抚着身下那人银色的长发,撩起一缕放在唇边轻轻的一吻,突然瞧见那满手的银白,又想到那夜这发在他眼前如何一点点的变成银发,原本泛着柔情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了。 他忘不了,他爱不释手的一头黑丝因为那个男人变成了华发,而现在他又因为另一个男人甘愿躺在自己身下! 可恶! 可恨!! 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便重了许多,带着丝丝恨意揉捏搓扯。他要看着身下的人因为他哭泣,看着他在他怀里因为他颤抖,一股施虐的冲动立刻涌上来,他要狠狠的折磨身下这个不知羞耻,四处勾引男人的身体,让他只能为他一个人哭泣,为他颤抖! 不知怎的,被吻的越深,黎春的脑子里却越是清醒。他感觉到自己的衣物被身上那人粗暴的尽数扯去,他感觉到巳君的手已经覆盖到了那个地方不轻不重的捏着,他感觉到那两点,一个被含在嘴里咬着而另一个被揉捏的几乎变形了。 他恨!真的好恨!恨他自己竟然还能因为巳君的触摸和亲吻而产生那羞耻的感觉,恨他自己不能在一开始就狠下心来阻止木头,他更恨巳君,恨他玩弄自己,恨他不放过自己! “呵,竟然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 身上那人阴沉狠绝的一笑,敏感的一点就被人狠狠的一咬。 “啊!” 刺痛传到头皮,他弓起身狠狠的一抖。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整个身体被撕开了,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里流出来,原本火热的身体立刻凉了下来。 “嗯!” 一阵拉扯的疼痛,他忍不住闷哼出声,脑子却忽然想起了那夜的一场噩梦,也是这样开始的! 他知道他躲不掉了,闭上眼任由身上那人一遍遍的撕开他的身体!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那已经碎掉的尊严一点一点的粘起来! 德全在皇帝吻上黎春的那一刻就赶紧带着宫里的奴才宫女们退出了殿外,将那些人打发走,他打算守在门外,一是为了防止没有眼力劲儿的人在这个时候闯进去惹了龙怒,二是等到里头的人醒了,好进去服侍。 等到日落西山,他打发走了传膳的奴才,不一会儿又打发走了端着妃嫔牌子让皇帝翻牌的奴才,里面声音还没有停歇下来,心里暗暗感慨皇帝陛下的体力真好又暗暗为黎春捏了一把汗。直到月升中天,德全才听到里头的皇帝陛下沉着声音叫他送热水进去。 德全赶紧让殿外候着的人将已经烧好的热水端进去,将热水放好后,德全躬身走到那明黄的帷帐之前,对里面的皇帝说道 “陛下,热水放好了,让奴才们伺候您沐浴吧。” 虽说隔着帷帐,可那泛着爱欲的气味却是挡不住的,德全想着白天看着黎丞相身体不大好的样子,这一番下来估计被折腾个半死,心中突然有些怜悯起来,多么好的一个人儿啊!唉…… “嗯!” 眼前的帷帐被掀开,皇帝陛下裸着身体出来了,身上散发着餍足后的神清气爽。德全从那掀开的一瞬间匆匆瞥了一眼那床上的景象。 那承受了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的皇帝雨露的人苍白着脸闭着眼躺在那里,身上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而身下的被褥也沾上斑斑点点的鲜血,而那更加浓厚的淫靡味道更是让床上那人显得愈发可怜。 “陛下,是否叫奴才们为黎……为那公子沐浴一下?” 德全一边给靠在池边闭目养身的皇帝捏着肩膀,一边小声提议。 “不用了,等他醒过来,你们在去送水。” 等了好一会儿,德全才得到皇帝的吩咐。 “嗻!” “对了,等他醒不在的时候再进去换被褥!” “奴才知道了!” 巳君点点头,静静的享受着。脑海一遍遍回忆刚刚尝到的味道,他知道他脸皮薄,所以才让人等他不在的时候在进去换,不然把黎春逼急了,万一又跑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心念一转,又想到怎么样才能让黎春打消这个念头,思来想去,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黎春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一个恍惚之后,昨晚的种种便冲进自己的脑海里,他是被做晕的,他不知道巳君什么时候才放过自己的,不过他现在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想来巳君昨晚狠狠的折磨他了。 他现在不想动,他真的好想就这样死了。可他没死,躺了一会儿,身上湿冷黏腻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用力的坐起来,却扯到了受伤的后面。 “啊!” “公子!”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跑了进来,黎春赶紧扯过锦被盖住自己的身体,愤怒和羞耻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 “滚出去!滚!滚!” 那宫女们吓得赶紧行礼退出了殿内,倒是有一个宫女在退出去的时候,朝着他轻轻的说了一句。 “公子,热水放好了。”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黎春撑着床沿颤颤巍巍的下床,可刚踏出一步,就重重的摔了下去,门外有人想要进来。 “不要进来!” 他跪坐在那里,眼里全是他□□身体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他不敢让人看见他的脏,忍着痛站起来,没走几步便有东西从他大腿根部缓缓流了下来,他知道那是什么,狠狠的咬着唇不让呜咽出声。 一步一步走到池边,将身体放入那热水中,他忍着心中的恶心将残留在里面的东西抠挖出来,一遍又一遍,直到抠出血来,他都不想停下来! “哈哈哈哈……” 他低低的笑了,已经没有眼泪的他只能笑了,可这笑扯得他胸口一阵阵的泛疼。他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疼了呢?不是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吗? 他趴在池边,不想出来,他不想看自己的身体,可这热水泡的他昏昏欲睡,胸口更是一阵腥热难耐。 “呕!” 一口血,被热水慢慢晕开,空气中还带上了阵阵血腥味,黎春看着那血丝,笑了。若是能就这样在水里死了该多好。 这样想着,黎春慢慢将搭在池边的手臂放下,任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慢慢地沉下去,就这样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由于暑假实习和社会实践种种杂事缠身,之前停更了一段时间,现在恢复正常。 ☆、心惊 今个的皇帝陛下不一样! 这不仅仅是一个大臣这么认为的,是底下所有大臣们一致认为的! “爱卿还有事要奏吗?” 巳君心中有些有些不耐烦,可面上依旧保持这平素该有的表情,就是说话的语气显得急切了些。 “臣有奏。” 吏部尚书那个小老儿没眼力劲儿地上前一步。 “陛下,如今这殿试也已过去些许日子了,那日舞弊的案子还未审出个结果来,不知这今年的皇榜何时能出来?” “嗯……” 坐在宝座上的巳君佯装沉思了一番,才开口说道 “皇榜等查明真相在发不迟,万一这木夏是被人设计陷害,朕可不能明白无故的失了这么一个人才。” 一句话说得滴水不露,巳君又想了想说道。 “这件事就让刑部去办,务必在近日内查出真相!” 说完瞧着下面的臣子门似乎没了要上奏的,挥挥手宣布退朝,就急急的带着德全跟一众宫女走了。 这…… 还留在殿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头一回见到他们的皇帝陛下这么急着结束早朝的,他们今天似乎只上奏了那么两三件事,而且还被皇帝陛下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嗯……虽说如今这天下刚定,除了休生养息也没什么事儿了!可这实在是不像平时的皇帝陛下啊! 巳君心情不错,就连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虽然才分开了一会儿,可他还是迫不及待的往寝宫赶。春儿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吧,昨晚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将他弄伤了,他得赶紧回去哄哄。 “德全吩咐御膳房做些清粥送过来。” 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下去,巳君抬脚踏进了寝宫,却看见一众的太监宫女都在门口站着,微微皱了一下好看的眉。 难道,他还没有睡醒吗?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 “回陛下,刚刚奴才们进去伺候公子起床,可都被公子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巳君略微沉思一下,想来是害羞了,春儿脸皮薄,他是知道的,如今自然是不敢让人看到他那满身的爱痕,挥挥手就让他们退下了。 叫德全也留了下来,春儿的身子只有他能看!这样想着,他抬脚进去。明黄的帷帐里面就是他们昨夜一番云雨的地方。 “春儿?” 没人应,难道还没有醒,或许自己昨晚确实重了些,抬手掀开那帷帐,原本盛满柔情的眸子瞬间一沉,那混着水渍跟血迹的大床上没有半个人影! 又跑了! 该死的!! 忍着心中的怒火,巳君气冲冲的往里面寻去,走到那浴池边上一瞧,还是没人,压抑的怒火“噌!”的上来了! “啪!” 扬手就打翻了一个熏香的炉子,那炉子翻滚间,就停在了一件破破烂烂的月白色袍子上,香灰都洒在了上面。 巳君瞳孔微微一缩,那是昨天黎春穿的衣服。可既然衣物在这儿,那人呢?人去那儿了!巳君眼神又往那浴池里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的巳君,心狠狠的一缩。 “春儿!” 快步踏进去,将那沉在水底的人捞起来,怀里的人嘴唇青紫,紧闭着眼,任凭他怎么唤他,怎么拍他都不醒过来。他急了,下手更是重了许多,怀里的人儿脸上都被打红了,可还是没有醒来。 他慌了! “你给朕醒醒,在不醒过来,朕就……朕就杀了木夏,还有……还有云倾!” 可怀里的人还是没有一丝的反应,巳君只能一遍遍的唤着他。 “陛下,赶紧将公子捞上来,传太医要紧啊!” 听见动静不放心,进来瞧瞧的德全,看见他家的皇帝陛下就跟失了主见一样,惊慌失措的抱着那公子一遍遍的喊,心里叹口气,上前说道。 “对,对。你说得对!赶紧传太医!” 德全的一句话让巳君缓过神来,赶紧抱着黎春从池里出来,往那内殿走去,刚准备将人放到床上,看到那斑斑点点的痕迹。 “还不快让人换了!” 一阵怒吼,外面奴才们赶紧进来,巳君连忙从旁边扯过自己的衣物将怀里□□的人裹住,差一点就叫那些奴才们看去了身子。 德全在皇帝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瞧这模样看来这皇帝陛下确实是有意黎丞相,可既然有意,当初怎么就狠下心来赶尽杀绝呢?好不容易这想了三年,念了三年的人回来了,就又如此待他! 虽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他人老了确实有些接受不了。可这黎丞相可是他难得一见的玲珑人啊!虽说也是男人,可这么好的人能跟陛下在一起,他竟然也不觉着不顺眼。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还觉着,陛下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唉……只愿这年轻的陛下能早日看清自己的心,好好待他,别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心啊! 换好被褥,巳君轻轻的将人放在刚换好的床上,又亲自替他盖上被子掖好,这太医才过来。 “这么慢,是不是嫌自己的人头放在脖子上的时日太久了!” 太医一来,巳君就冲着吓得跪在地上的老头儿一顿好骂。 “臣该死!” 苏广白一边磕头谢罪,一边想着这床上躺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平素冷静的皇帝陛下如此,又想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今天当值,他这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看看!” “是是是!” 苏广白赶紧上前,往那床上一瞧。乖!这简直就是大变活人啊!虽然那活人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儿。 得! 瞧着这面色苍白的人,还有那红肿的嘴唇,苏广白不用把脉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了,谁叫当初在那牢里给这人看病的人也是他呢! 心中虽说有了一些底,可等到把完脉,他简直想直接摔了自己的药箱,这人让他自身自灭得了,还救什么救,病人都不拿他这身体当回事儿了,他就算是再世华佗也顶不了什么用啊!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巳君在旁边看着这老头儿越号越皱在一起的脸,心被逐渐提上来,等到那老头儿沉着脸收回手,就急急的问道。 苏广白悄悄在皇帝陛下瞧这床上的人的时候白了他一眼,而后恭敬地说道, “他的身子就一直没有好过!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状态,加上这几年来一直放任身体不管还过度劳累,加上心绪不宁又被刺激,才会晕过去的。”人没死估计也是那阎王爷太忙给忘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呢! 当然后半句也只是苏广白心里的话,他可不敢在瞧着越听他的话脸色越差的皇帝陛下面前说出来,除非他自己没什么活头了! “那怎么办啊!” “待微臣开一方子好好调养即可,还有虽说黎丞……公子营养不良,但不可猛的大补要循序渐进,刚开始先吃一些清谈的,在慢慢的补回来……” 说到这儿,苏广白停了下来,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 “怎么了?” “还有就是,这……房事,得歇一歇,如今公子这身子……” 被一老头儿说出来,饶是厚脸皮的皇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趁着这老头儿还没把话说完,挥挥袖让他下去。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谁知那老头儿,退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说道。 “陛下,这公子伤着的地方有些特殊,微臣来得仓促,等微臣配好了外敷的药在送到宫中来!” “你可以滚了!” 巳君咬着牙盯着那为老不尊的老头退出去,由回头替躺在床上的黎春将手臂放回锦被中掖好。 “陛下,那这粥?” 德全端着一碗冒着热腾腾的粥上前,小心翼翼的问着。 “拿下去吧!” “嗻!” 德全恭恭敬敬的将粥断下去,回来时发现皇帝陛下还穿着刚刚已经被池水浸的湿透的衣物,赶紧上前。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9节 “陛下,换套干净的衣物吧,这天着凉了可不好!” “嗯!” 经过刚刚的手忙脚乱,提起来的心重重放下来,巳君突然觉得有些累了,身上还是刚刚的衣服,粘哒哒的怪难受的,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换好衣物,巳君轻手轻脚的爬上那张大床,躺在那人身边,直到此时他才能好好的看着那人。 苍白的脸,饱满的额头以及……那有些刺眼的伤疤,那是他弄的吧?额头下面是精致的眉眼,那双昨晚还湿漉漉的看着他的眼睛此时正闭着,好看的眉微乎其微的皱着,似乎梦中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挺翘的鼻子下面是他尝了一晚上都还不够的唇。 “春儿。” 带着满足、怜惜、心痛。巳君伸出手将这有些咯人的身躯轻轻的抱在怀里,怀里身体有些冰凉,冻得他有些心颤,可他不敢放开,他固执的将他箍在怀离想把这身子焐热,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离开他一样。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昨晚没有忍住自己的欲望,明明从一直盯着他的影卫那里知道,春儿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可一见到他自己就忍不住,见他无声的反抗自己,他忍不住就想发火,他明明那么想他,那么急切地找他,难道他不想自己吗?想到这儿,他就觉着有些委屈,为什么他就不能想着他,他明明那么想他! 在没找着他之前,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他。他生气因为他一见他就跑,他心疼因为即使离了他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他又委屈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因为别的男人屈服。这种心痛又委屈的心,让他不管不顾就这样要了他。 “春儿,朕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他。 “春儿……” 他又不死心的唤了他几声。可还是没人应他,他微微的叹口气,收了收手,在昏迷的黎春身边浅浅的睡去了。 ☆、爆发 黎春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站在一片白蒙蒙的雾里,而在那看不见的雾里有人在喊他。 春儿…… 春儿…… 那么缱绻温柔,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才能配得上这声呼唤。 你是谁? 春儿…… 那人还在温柔的唤他,可为什么他越听越觉得心痛,他又问了一句。 你是谁? 春儿…… 他抬起脚想要去看看那藏在雾里面的人,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大力扯了回去,他回头就看见云倾在他身后,拿着悲伤的眸子看他,仿佛叫他不要过去。 师兄…… 春儿…… 那人又在唤着他,他想挣脱师兄的手,去找那唤他的人。 哥哥! 身后拉住他的人又变成了木夏。 春儿! 那温柔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寒冷刺骨。 春儿,你在不醒过来,朕就杀了云倾在杀了木夏! 心一痛,他感觉自己快要吸不了气了,胸口又闷又疼! 意识突然清醒,黎春猛的睁开眼睛,他想动动手指,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人束缚住了,偏头一看,巳君就睡觉旁边,身体不受控制猛的一僵! 身边的人不适的动了动,环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没死吗?所以,他还要面对他,还要接受那样的折磨吗? 黎春闭上眼睛,逼着自己放松,可僵硬的身体似乎知道现在触碰他的人就是带给他折磨的人,一直僵硬着。莫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黎春感觉带耳边有股热气,巳君带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黎春缓缓的睁开眼,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耳边立刻就有人吸了一口气,接着巳君带着喑哑的声音响起。 “春儿难道不知道你这是在邀请朕吗?” 黎春一听僵着动也不敢动了,因为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抵着自己,硬硬的,热热的,他害怕了那东西。 黎春僵着身子躺了一会儿,一炷香之后身边的巳君趁着他不注意狠狠的在他脖颈间闻了一下,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你身体不好继续躺着,等朕下了早朝一起用膳。” 皇帝陛下亲自开口,这殿试舞弊的案件便不出一日就破了,原来是同书院的一名学生见不得木夏小小年纪就能进入殿试,便使出如此让人不齿的行为。 “爱卿,平身!” 巳君眸子暗含这笑意,看着阶下一副感激模样叩首起身的木夏。 “草民,谢陛下开恩!” “唉~还自称草民吗?莫不是朕前些日子委屈了爱卿,爱卿心里不快?” 皇帝陛下的一番话下来,明里暗里意思在清楚不过了,这陛下想着要给这木夏一些补偿,这下可因祸得福了,就不知这陛下想给个什么样的官职。 “草……微臣,谢主隆恩!” 阶下的木夏又是激动又是欣喜,连忙又磕了个头。 “好了好了!今日便可将皇榜贴出去了。” 巳君说完又想了想,望着木夏的身影,眼底淡淡的划过一丝晦暗, “朕知,木爱卿家的房子似乎因前些日子的一场大雪塌了,朕再赐爱卿一处宅子吧。过几日,你就跟着李政后头学学。” 皇帝陛下这一开口,就引起了底下的大臣们的窃窃私语,自从李政上任礼部尚书以来,他空出来的侍郎的位置陛下一直没有任人,现在瞧这架势,估计是想等这刚刚才洗刷冤屈的木夏上手了,就把这位子给他。 一时间,大臣们看木夏的眼光都变了。虽说,这陛下想来是不想寒了木夏的心,所以给些赏赐,可这馅饼也太大了吧! 瞧着底下的人又是磕头谢恩,巳君嘴角噎着淡淡的冷笑。 退了早朝,巳君换下朝服回到凤祁殿时,黎春已经起床坐在已经摆好了早膳的圆桌前。候着的宫女们向皇帝陛下福了个身就被退下去了,一时间只剩他跟黎春两人。 “春儿,一起吃吧!” 昨天抱着黎春直到深夜才醒,早上起床就去早朝,直到现在才用膳,也着实有些饿了,巳君坐在黎春身边,夹起一个水晶蒸饺往黎春碗里放。 “怎么不合胃口吗?” 瞧着黎春没有动它的意思,他轻声问道,可回答他的是一室的沉默。他也不恼,而是放下筷子,对着候在殿外的人喊道。 “德全!” “奴才在!” 德全一阵小跑这进殿。 “那做蒸饺的厨子做的不合春儿胃口,拉到殿外杖毙!” 德全一愣。这……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眼一脸平静的黎春,又看了眼正微笑着轻声劝慰黎春的皇帝陛下。 “春儿,明个朕叫人换个厨子可好?” 又望着黎春碗里没有动的蒸饺,心中暗暗叹口气。看来,这厨子只怕活不过今天了,等尸体送出宫,在命人好好打点他的家人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 不一会儿,殿外就响起了求饶声与哀号声,巳君望着黎春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些些的龟裂。 耳边是不绝如缕的哀号声,黎春感觉到放在他脸上的视线越来越强烈。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他又是怎么了,在战场上看了那么多的死人,见了那么多残杀,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怎么……如今却变得见不得人死了?! 殿外的声音,渐渐的弱下去了。 “陛下……” “喊朕名字!” 黎春闭上眼,静默了一会儿。 “巳君!” “嗯?” 带着得逞的调笑。 “放了他吧,罪臣只是……只是没有胃口而已。” 黎春睁开眼,看着碗里的水饺。 “春儿,看着朕!” 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黎春缓缓的转过脸去看他。他看着他曾爱过的人,心中突然涌出一丝凄楚,如今,这又算什么呢? “春儿……朕要你喊自己“我”,就像以前一样。” 巳君拉过黎春有些冰凉的手放在他的脸颊边轻轻磨蹭着,深情的望着黎春。觉察到那只手的挣扎,他微微用力。 “春儿,朕没有耐性!” 手不动了,巳君敛下眸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你才能乖乖的听朕话!” 又蹭了蹭。 “春儿,为了你,朕愿意耐着性子,可是你不要一次次的拒绝朕。” 黎春听着,心中冷笑。是啊!巳君对他有耐心,不然不会在三年后还要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得到他。可他的耐心永远是只是一句话的时间,接着便拿出他惯用的手段逼他,逼他妥协,留影也是,云倾也是,木夏也是,现在竟然连一个厨子都不愿意放过! “为什么?” “春儿,看着朕!” 下巴被人捏着,转了过去。黎春看着巳君略有些急切的神情,淡淡的敛下眸子,不去看他。 “朕要你看着朕!不要考验朕!” 下巴一疼,被人狠狠的抬起,黎春吃痛的惊呼。 “春儿,朕……朕可以不追究你放了前朝余孽的罪,也可以不追究你欺君罔上的罪,更可以宠着你,像以前那样!” 巳君说着,又狠狠的看着黎春,眼中尽是暴虐跟疯狂。 “只是,你不能拒绝朕!” 呵!这就是他想要的吗?将自己关在这里,一辈子当他的禁脔!不,他不要,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他只是……只是想能在这世间遇到一个人,一个爱他,包容他的人,可他得不到了,那他就想着接下来的人生平平静静的过,直到老死!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这也不行吗? “所以呢?” 黎春看着他,即使痛苦也看着他,缓缓的开口。 “当你的禁脔,一辈子躺在床上,张开腿任你予取予求吗?” 他说得凄苦,可骨子里的自尊让他忍着泪,倔强的仰着头,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人。 “春儿……” 巳君瞅着他的眼神变了变,缓缓的松了手劲放开黎春,又伸手替他抹去眼角的泪水,幽幽的叹口气。 “朕……朕不是这样想的……” 他只是想,想回到从前那样。那时候,若是厨子做的不合胃口了,他就会默默的吃完碗里,然后就再也不动碟子里的了,接着就会偷偷溜出去下馆子。那时候,他会在一边看着他舞剑,然后佯装内行来指点他。那时候,他不会那如今现在的眼神看他,他只会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拿着淡淡爱慕的眼神瞅着他。那时候,他会…… 巳君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他不敢再想了,那些太多温情的东西,一想到就会扯到心脏,生疼生疼的。 “哼!” 黎春冷冷的一哼。事到如今,他怎会再相信他的痛苦是真的,他的话是真的,他的心是真的! “陛下,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你当朕是做戏?!” 巳君瞪着黎春。这些年,他一直想着他,一直一直忘不了他。再一次见到他,又怕伤着他不敢追下去。害怕他受到流言蜚语,将他放在他寝宫里,叫人好好待着他。这些,这些都是做戏,在他眼里都是做戏?! “哈哈哈!好啊!” 巳君大笑出声,伸手抹掉他笑出的泪,死死地盯着他。 “那好啊!朕做了这么久,春儿是不是要犒劳犒劳朕!” 果然! 黎春面色一白,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握紧。他已经痛了这么些年了,可是为什么又听到这些话,心里的那些痛没有减去一丝一毫呢…… 回答他的是一阵碟碗摔地的碰撞声,黎春被抓起来往桌子上一推,那个已经暴怒的人伸出手三两下便扯掉了他刚刚才穿上的衣服。 又要来了是吗? 黎春闭上眼。他现在功夫早废,又伤病在身,若是这一次能直接给他个痛快,或许他还会感激他。 “陛下!” 德全闻声进来,就看见黎春被巳君压在桌子上,身上的衣衫已被皇帝扯开,露出了满是爱痕的胸膛。 “滚!” ☆、软肋 巳君不知道为什么黎春几句话就能挑起自己的怒火,他心里也明白他得忍着,可是瞧着黎春对他的态度,他就忍不住,就像现在这样,他只是想好好的心平气和的和他用一顿早膳而已。 动手就扯掉了黎春身上的袍子,心里满腔的怒气在看到他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之后,一下子全灭了。 他瞬间清醒过来,身下的身子不能在承受一次!幸好他及时收手,不然会有什么后果连他自己都不敢想。 “春儿!” 身下的人紧闭着的眼角还闪着泪花,倏得勾起了他心里的一丝愧疚,原本粗暴的手上动作瞬间变得轻柔起来。 他抚摸着身下人儿的脸庞,低下头在那人额头的伤疤上印上轻轻的一吻,然后离开,替他整理好衣裳。 “春儿……” 这一声轻唤,身下的人儿颤颤的睁开眼睛,有些害怕跟委屈的盯着他。在也忍不住了,他上前将人儿抱在怀里。 “春儿,朕不想伤害你,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朕身边,朕保证不会再伤害你。” 黎春没有挣扎,静静的呆在那人的怀里。可心里早就没了希冀,他说什么,要他呆在他身边,他还保证不会在伤害他。 只是,这样的保证,他还能信吗?他还敢信吗?他也听过他的保证,那些话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里,偶尔拿出来也是一阵甜蜜! 可他呢?把他心里珍视的话从他心里血淋淋的挖出来扔到地上践踏的一文不值!他连他自己的话都不在乎了,他有何必在这里斤斤计较! 耳边的一声呼唤让黎春缓过神来,他移过眸子看他,却换来对方的一个深吻,他微微挣扎一下,可身体却没有一丝气力。 “咕噜噜~” 缠着他的舌头终于停下来退了出去,黎春看着一脸调笑的望着自己的巳君,面皮不禁一红,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 也不想想是谁让他从前天到现在也没好好的吃一顿饭,还……还做了那么消耗体力的事情! 巳君瞧着怀里的人被自己吻的红肿的唇,湿润的眸子还有那微微发红的精致面庞,又含羞带怒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重重的亲了那一张他怎么尝也尝不够的唇,得意的瞧着怀里的人瞪大的眼眸。 “哈哈哈!来人,重新换一桌新的上来!” 德全心惊胆战的站在殿外,刚刚他一不小心看了那人的身子,瞧着皇帝陛下那一脸明显的怒火,他忍不住想到接下来的责罚该有多严重。 正当德全为自己的小命担忧的时候,殿内竟然传来了皇帝陛下有些愉悦的声音,他以为听错了,还楞了一下,要不是身后的小林子提醒他,差一点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重新布好了早膳后,德全面色无异的退下了,可心里却平静不下来。你说这黎丞相该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他们的皇帝陛下,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高兴,瞧着刚刚殿内的情形,这陛下估计是忘了他刚刚干的事儿了,这样也好他可不想受皮肉之苦。 “春儿,朕只是想和你吃一顿饭,你不用这样躲着朕!” 巳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放开就跑到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的黎春,瞧着那人没有坐回来的意思,巳君微微叹口气。 “你若是想,就坐那儿吧。” 黎春看着摆在他面前的吃食,虽然不想当着巳君的面,可是他饿极了,便伸手端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笼春卷,细细的吃起来。 “来,喝些粥吧!” 巳君站起身将原本放在他面前的粥拿给了黎春,对方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过倒是认真的喝起粥来。 早膳在巳君不断的给黎春夹一些黎春拿不到的吃食,而黎春不说话只吃饭的诡异氛围中结束。 命人将桌子上剩下的撤下去。巳君瞧着还坐在那里的黎春,站起身上前,弯腰将他抱起来就往那张大床上走去。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僵住的身体,巳君搂抱的臂膀收了收,说道 “春儿,你不必害怕,在这天下你最不应该害怕的就是朕。” 怀里的身子依旧僵硬着,巳君将他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春儿,朕答应你,在你好之前朕绝对不会碰你!” 黎春看着认真的说出这番话的巳君,心忽然的一痛,他敛下眸子。他不敢信他,可心里却突然地放下了心来。 “那你……” 巳君捋好黎春的额头的几根银丝。 “你能不能不要那样看着朕,能不能不排斥和朕亲近,能不能像从前那样?” 想到这几日,他看他的那些冷漠,忌恨没有一丝一毫温柔的眼神,那么美的一双眼睛却那么伤他的心。 他说什么?像从前那样?那么他和他的从前是什么样的,虚伪的温柔,被利用的真心,一文不值的誓言吗? 黎春闭上眼,这些天下来,他有些累了。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轻轻的一叹,似乎站起身轻轻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巳君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在碰他,只是一日三餐都会要他跟他一起吃,就算是下早朝迟了,也要他等他一起。晚上也不会到其他妃嫔的寝宫,都要和自己一起只是单纯的睡在一起。 有了宫里御医的调养,黎春的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了。巳君怕他整日呆在凤祁殿内对身体不好,允许他在午膳过后出殿一个时辰随处走走,不过还是要带着照顾他的太监,也就是小林子。 可这倒好,偏偏这时候李政带着木夏入宫与巳君商讨三日后一甲前三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的巡街、宴席之事。而黎春就在此时,见到了匆匆入宫的木夏,又躲在一边,偷听了一些。 从御花园回来,黎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让跟在身后的小林子一阵焦虑,这下可坏事儿了,这公子跟皇帝陛下刚刚缓和的关系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一出又僵着了呀! 这一日晚膳过后,巳君和往日一样跟着黎春下棋,却在对方又丢了一片棋子之后放下手中的棋子。 “春儿,有什么心事吗?” 黎春一个怔愣缓过神来,抬眼就看见巳君正望着自己,在低下头瞧着棋盘上那些杂乱的布局,心里微微叹口气,放下手中棋子,张张嘴又闭上了。 他该跟他说吗?如果他说他想见木头,他会答应他? “春儿,有什么事儿不能说给朕听吗?是想要什么吗?还是觉得这御花园逛腻了,想换个地儿?” 巳君轻声细语的问道,口气中带着温柔和宠溺。 “只要春儿跟朕说,朕一定帮你办到!” “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木夏。” 回答他的是巳君的沉默,黎春原本带着希望的心渐渐冷了下来,或许他不应该说这些,因为他根本就不会…… “春儿……” 巳君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轻轻拥住他。 “朕说过,能办到的朕一定做到,但是这件事朕不能答应。” 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一僵,巳君收紧臂弯,轻轻吻了吻他的耳朵,又说道。 “春儿可想到,若是见了那孩子该怎么说你与朕的关系,若是那孩子要你与他回去,你说朕会答应吗?” 听了他的话,黎春这才想到这些问题,若是巳君不放他走,那他该怎么办?他不想让木头接触这些事情,也不想让他因为他惹了巳君,可他却在御花园见了一眼后,便将这些全都忘了。 “罪臣……知道了。” 黎春失望的开口,却不想巳君下一句却是又应了下来。 “陛下……” “春儿,朕说过朕想想听你在朕面前自称“我”,现在朕希望你能唤一声朕的名字。” 巳君深情款款的看着黎春,眼中带着明显的希望和激动。 突然的他有些不敢看着那双眼睛,现在他看他的眼神那样深情,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可是他不敢开口问问那是不是真的。 “春儿……唤一声朕的名字有这么难吗?” “巳……巳君……” 黎春垂下眸子,轻轻的唤了一声,虽然小但是却足以让对方听见。虽然只有一声,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是他总感觉有哪些不一样了。 “春儿!春儿!朕真高兴!” 那人突然紧紧的抱住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细细碎碎的吻就这样落下来,耳边是他吐着热气一遍遍的唤着他,带着蛊惑和欲望。 等到黎春缓过神来,他已经被巳君压在了这软塌之上,而对方的手早已在他的腰间轻轻揉捏着,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黎春浑身的热气骤然一散。 “春儿,春儿……” 身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黎春的僵硬,不死心的一遍遍唤着他,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可就是挑不起他的一丝欲望。 “朕想要你!” 如果这是代价,如果这是让巳君答应他的代价…… 黎春逼着自己放松身体,接着落在自己身上的吻更加频繁也更加用力,可那原本停在自己腰间的手却抽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巳君才放开他的唇,黎春有些难过闭着眼,可却迟迟感受不到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他睁开眼。 “巳君……” 随着他的一声,巳君眸中原本压抑的欲望再一次升上来,他逼自己闭上眼不看现在躺在那里的黎春。一会儿,他开口,带着淡淡的□□。 ☆、温柔 “春儿,朕想要你,朕想春儿自愿将自己交给朕,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有些生气,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那个木夏在他心中的地位,却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为此躺在他身下,他真想狠狠的折磨身下的人,想让他尝尝他现在的煎熬! 巳君深深吸口气,伸出手替身下的人整理好刚刚被自己扯开的衣物,然后重新坐会黎春对面。 “春儿,朕不会逼你。” 瞧着巳君的架势,黎春有些担心他刚刚答应自己的事。 “巳君……” 巳君打断黎春的话,说道 “春儿,朕答应你的事儿不会反悔!朕会让你看见他,但是你不能和他说话也不能让他看见你。” 说完这一句,巳君又说道。 “这是朕能做的底线!” “我……” 瞧着巳君不容拒绝的模样,黎春开了开口,最后还是闭上轻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说着巳君就抬脚往殿外走去,黎春瞧着他带着德全出去,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他这是怎么了,今晚终于不用和他一起睡了,不是应该高兴吗?可为什看着他出去,心里又有些说不清的复杂。 而且,他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一个硬热的东西抵着他,可现在他又走了,是到哪一位妃子那里去泻火吗…… 可他明明……明明都是一直抱着自己睡的啊! “唔!” 黎春烦躁的咬咬唇,有些赌气的走到那张大床上自顾自的睡下了,心里乱糟糟的想着有的没的,直到半夜才睡过去。 第二日,黎春早早醒来,洗漱过后按照往常一样坐在圆桌前,看着一桌的早膳等着巳君来与他一起用膳。 “公子,时辰过了。” 小林子恭身上前替他摆好碗筷,黎春楞了一下,瞅着面前的白玉一般的瓷碗,眸中暗暗闪过些波澜,又隐了下去。 不知怎得,今日没了胃口。按理说,巳君不在他应该高兴才是,可失了往常一直逼着自己吃饭的人,他又有些不习惯了。 “主子,想来陛下是今日因这殿试的事情忙着,才没有来看您……” 似乎被人撞破了心事一般,黎春面色愠怒,眉头紧紧一蹙,冷哼出声。 “他不来怕是悔了答应我的事,哼!” 一想到这层可能,黎春心里一阵鄙夷,又想到昨个还被巳君轻薄,本就有些恼的心中更是气结。 “你以后不必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是!” 踏进殿内的脚硬生生的停下了,巳君又是恼火又是难过,他真想就这样冲进去,想问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紧握在身侧的双拳缓缓的松开,巳君深深望了一眼殿内,里面燃起的龙涎香丝丝的窜进他的鼻尖,明明是他的寝宫,可他却不敢进去了。 “陛下!” 候在外面的德全瞧着刚刚还一脸喜色进去的皇帝陛下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面色阴沉要滴出水来,赶紧上前。 “去静嫔那儿!” 皇帝陛下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德全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心中估摸着恐怕黎丞相又说了什么惹陛下不高兴的事儿了。 唉!昨儿个傍晚也是,原以为陛下会与往常一样在寝宫里睡下了,正准备带着宫女们进去服侍,却没想到皇帝陛下却说到静嫔娘娘那儿,害的他们这些奴才好一顿准备。 今早儿伺候陛下起床,德全看着陛下兴致缺缺的打发掉想留他用早膳的静嫔娘娘,知道陛下估计是想着黎丞相了,下了早朝就给陛下一个台阶,将陛下带到了寝宫,可这…… 接下来的几日,巳君再也没有来寝宫。黎春心里隐隐的压着些不快,平日喜爱的书也没兴趣。 “公子!” “嗯?” 黎春放下书,揉了揉额角,他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心绪不宁,又烦躁不安,他到底在烦些什么? 不期然,那夜巳君带着哀伤和欣喜的眼神撞进他的脑海,黎春大骇,赶紧甩掉脑海中的景象。心念一转,难不成他这几日竟与巳君有关? “公子!公子!” 还未来得及深想,就被小林子那一声声催命似的打断了,他放开这让他有些心悸的念头,看着他说道。 “怎么了?” “公子,陛下这几日都在静嫔娘娘那儿歇!” 伸出的手一顿,又状似无关紧要的端起骨瓷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唇齿间茶香四溢,将略有些苦涩的茶水咽下,他竟品不出今日是什么茶了? “小林子,我不是说过不要打听这些事儿!” 黎春放下瓷杯,杯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黎春抬眼瞅着现林子,眼神不似刚进宫的凄苦,也不似再次承欢后的怨恨,而是他熟悉的幽深锐利,眼前的黎春就好像……就好像回到了马背上那些岁月。 那时候,黎春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儒将,可虽说是儒将却又没有那些小家子气,他在暗处瞧着他目光坚定锐利,带着自信的神采指挥一次次的对战。 “莫不是将我当做腌臜的男宠了?!” 口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黎春冷冷的看着跪在他脚边不停磕头赔罪的小林子,好看的薄唇轻抿。 “好了!起来吧!” 小林子退下,殿中剩他一人,黎春有些懊恼。他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就忍不住冒脾气上来了,这小林子也算是他半个恩人,当年也是他冒死带自己出宫的,可怎么就,就忍不住了呢…… 深深吐口气,这殿内实在是太闷,黎春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出了门发现外面竟下起了一场小雪,瞧着地上的积雪估计午后就开始下了吧。 黎春深深吸了一口这凉凉的空气,不期然闻到一股暗香,四下张望瞧着宫墙院内的东北角几株红梅绽放,红白相称煞是好看。 心中一喜,也不顾自己还身穿这单衣就进了这雪地里,黎春走到梅树边上,瞅着那迎风傲雪的红梅,心下一动。 “当真是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如今只有自己一人赏梅,若没有这后面的变故,或许他的身边会是云倾,而他现在应该是站在郊外的梅园而不是这层层宫苑内。一想到这儿,心里有些涩然,不知云倾怎么样了,木头怎么样了…… 才出去一会儿的小林子刚刚回来,就瞧着黎春一身青色单衣站在那梅花下面,心中暗恼,这才刚刚好的身子,若是在染了风寒,他这条小命估计是不要了,赶紧小声轻跑入屋,拿了一件裘衣。 听那李政将明日的事宜安排禀报他后,巳君带着德全出了御书房,瞧着屋外下雪,不知怎么就想到黎春,可那日黎春的话又深深定住自己的脚,他就站在书房门外,抬头瞅着天上的雪。 “德全,朕……” 话又咽了下去,巳君心中暗恼自己怎么就妥协了,一边提脚朝着凤祁殿走去。 “回寝宫吧!” 一踏进这宫门,巳君就瞧见了让他欲罢不能的身影,那人着一身青色单衣仰着的侧颜温润美好,眉梢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断的有雪落在那人身上,又融进那银色的发间,稀稀疏疏的雪将那人映衬的愈发的清冷。 他看得痴了。 “陛下!” 来人的小声的轻唤,将手上拿的的裘衣交给他,巳君这才回过神来,这人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大雪天的还跑出来,也不多穿些衣裳。 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碰到那人冰凉的十指时候,全都化为了心疼,他展开裘衣替那人披上。 “春儿,小心风寒!” 手被人握住,阵阵热意传来,黎春回头瞧见巳君正低头温柔的替自己披上裘衣,有从身后揽过他,如此温情让他有些慌乱。 “巳君?” 怀里的人放松了身体半靠在他身上,如此的温顺,巳君觉得这几天一直郁卒的心里突然的豁然开朗了。 “嗯?” 忍不住嗅着怀中人儿脖间的馨香,巳君漫不经心的应着,瞧着那近乎透明的小巧的耳尖,轻轻落下一吻,满意的看着他变的绯红似火。 怀里的人儿惊喘一声,小小的挣扎一下就由着他了,感觉到怀里人的温顺,巳君一喜,轻轻蹭了蹭那人的银发。 两个人就这样很有默契的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几株雪中的寒梅。 黎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没有推开身后那人。他想着,虽然云倾不在身边,这里也不是梅园,但至少有个人陪着他,多多少少也圆了他的愿。 一直跟在身后的德全瞧着前面一对玉人在雪中相拥,心中忍不住感叹,这世间竟也会有如此相配的两个人,还是两个男人,让他忍不住又瞧上一眼,才悄悄的退下,带着一众似乎也已经看痴的宫女太监们下去,准备晚膳。 “陛下,晚膳准备好了。” 德全打断了两人的气氛,巳君有些不悦,可想到怀里人儿也不能在这外面多呆,也就平静下来。 “春儿,时辰不早了,用膳吧!” “嗯!” 黎春轻声应着,挺直了身脱离了他的怀里,让他有些眷恋,伸手打个横抱就将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吓得揽住他的脖颈,身子更是贴向他。 “巳君……放我下来!” “就这几步,让朕抱抱春儿可好?”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10节 难得带着讨好和商量的语气,黎春原本推拒他的手缓缓的停下了,进了屋,巳君刚放下他,他就蹿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自顾自的坐下了。 ☆、兑现 用过晚膳,有下了会儿棋二人便洗漱上了床,没有什么睡意,巳君睁着眼,半搂着怀里的人儿,说道 “春儿,明日朕带你瞧那状元巡街。” “巳君……” 黑暗中,黎春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半倾起身,目光灼灼的瞧着身边的巳君。 即使是在黑暗中,巳君也能感受到黎春那火热的眼神,那语气中的欣喜与期待顺着他清亮的声音跳起了他的欲望。 “春儿……” 巳君搂着他的手臂一紧,黎春来不及惊呼就落在了对方的胸膛上,接着额头便落下了一吻,还有一声低哑的叹息。 黎春身子微微一颤,那东西正抵着自己,可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怎么又挑起了巳君的欲望了。 “巳君……” 他有些害怕,可他也知道,若是他现在拒绝了他,那么明天的巡街……想到这里,心一痛,如今他只能靠这些低贱的手段了。 他逼自己缓缓放软身子等待着,好一会儿,巳君除了抱着自己紧了些没什么额外的动作,除了……除了那东西还在抵着自己,让他有些不争气的觉得热。 “巳君……” 又唤了一声,难不成他睡了? “春儿,不要这样叫朕,朕怕自己忍不住又伤了你。” 黑暗中,那人压抑着欲望的声音低沉喑哑,又深深的吸口气,又说道 “朕说过,朕想要春儿自愿给朕,与朕在一起。” 巳君说的温柔缱倦,搅得的黎春突然觉得是不是他有些残忍了,又被人这样抱着,还能够感受那人火热的欲望,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唔嗯……别动!” 那人一阵痛苦的轻喘,黎春感觉到那东西又大了,惊的他赶紧僵直这身子动也不敢动,深怕那东西在大了。 就这样过了好半晌,巳君苦笑的放开黎春,起身。 莫不是又要找人泻火? “巳君!” 黎春还没想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手已经自发的拉住了已经站起来的巳君的衣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黎春又赶紧缩回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春儿……” 巳君似乎很高兴,拉过黎春抱住,低头就携住了怀了那人的香唇,霸道的撬开牙关,长驱直入的找到那惊慌失措的小舌,缠着不放,直到怀了的人合不上的嘴角流出涎液才放开他,接着趁着怀里的人儿张着嘴喘气,□□的将那涎液舔进口中,又与那双唇纠缠了起来。 “唔唔……” 快喘不过起来了,黎春死命捶着不让他呼吸的人,终于在他感觉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那人放开了自己。 “朕不会走,就是去洗个澡,不然明儿就不能带着春儿出宫了。” 说着就拿着已经起来的东西戳了戳黎春的小腹,惹得那人一声轻呼赶紧躲到被子里,不停的往里面挤。 第二天,两人穿着便装带着小林子就出了宫,以防万一,还让残影在暗处跟着,巳君带着被遮住了容貌的黎春上了马车。 上了二楼的雅间,在靠窗的位子坐下。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一壶热茶上来了,瞧着两人身上的衣物,还有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贵气,知道是来了个大人物,赶紧热络的招呼上去,固然其中一个威严霸气的男人挥手就让他将有名的吃食端上来。 黎春一坐下,目光就粘在了窗外的大街上,虽然此时还没有到巡街的时候,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有些雀跃的心情。 “春儿?春儿!” 最后一声带着恼怒的声音夺回了他放在窗外的视线,他转过脸来有些迷茫困惑的看着不知怎得就生气的巳君。 “嗯?” 瞧着对方不知所以的眼神,巳君有些愤懑的放下已经举得酸疼的手臂。人还没到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他纡尊降贵亲手喂他吃,他都不在意,不管什么时候,他在他心里永远都没有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重要嘛! 黎春瞧着那人放下手中斐然糕点,才一脸不悦的生闷气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似乎想喂他吃东西吗? 脸上一热,瞧着刚刚被巳君放下的糕点,黎春伸手那起来,递到嘴边咬了一口,熟悉的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梨膏了,他记得还是丞相的时候,下了早朝,他都会到这家聚香楼来吃梨膏。一别经年,如今又尝到了,怎能让他不心生喜欢。 忍不住又要了一口,目光撇到巳君依旧臭臭的脸,心中一动,难不成……他知道他喜欢这梨膏?可……可他从没有带他来过这儿啊。 “巳君……谢谢!” 他其实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可到嘴边的却是这两个字。唉……万一这是误打误撞,那他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坐在对面的巳君听到了那一声浅浅的道谢,虽说回了一个冷哼,不过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巡街的队伍终于缓缓的过来,黎春一刻也不想眨眼的看着木夏,那骑在头匹马上意气风发的木夏身上。几月未见,木夏似乎张开了,眉目间皆是自信和张扬。 他望着那木夏骑着马缓缓的经过,微笑面对这周围围观的百姓,恍惚间觉得木夏长大了,似乎不再需要他的照顾了。 想到这一层,他明知这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可他却有些难过。巡街的队伍缓缓的走入皇宫内,黎春收回视线。 “回去吧。” 巳君看着突然落寞的黎春,心中一疼,他是为了木夏才会露出这样既难过又落寞的表情吗?是吗? 突然间,他恨那个夺走黎春视线的木夏,当初就不应该留着他!就应该让夺走黎春是视线的人统统消失,这样他就只能看着他,为了他露出这些让他现在觉得心里胀胀的难受的样子来! 回到宫里,早已在一旁准备好的德全立刻迎了上来。 “陛下,老奴这就给您更衣。” “嗯!” 巳君点点头,展开手臂,宫女们便忙开了,他瞧着坐在一边的黎春,柔声说道。 “春儿,朕待会儿要去承筵殿,你乖乖在这儿带着,不要出去,知道吗?” 巳君换了装去了宴席,黎春还不想睡,便坐在榻上静静的发呆,突然外面的烟花炸响的声音传来。 黎春抬头,看着不断上升,绽放又消失的烟花。心里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想要见木夏,想要和他说说话。 “公子!” 小林子正端着热水进来想要给黎春擦擦脸,却没想到黎春突然站起来直直的朝着宫门外走去,吓的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盆,拉住。 “公子,公子,陛下不让您出去!” 一句话让那挣脱的人儿停下了动作,黎春转过身来看他。巳君为何不让他出去,这几日不都是让他出去的吗? “放手!” 黎春怒了,拽过被小林子抓住的衣袖。 是啊,这些日子的温柔相处,让他都快要忘了,他是被软禁在这儿的,就算歇了那些个事情,他也还只是巳君养在这宫里的一个男宠罢了! 心念一动,影链一出便刺入那令人短暂麻痹的穴道,小林子僵硬着倒了下去,眼睁睁的看着黎春扒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出了这宫门,心中暗暗叫苦,因为今日的宴席,宫里大部分的守卫都被调走了,就算被认出来,也是抵挡不住公子。 骗过那些个侍卫,循着记忆急急忙忙的朝着承筵殿的方向走去,那些人最多只需半个时辰就能自由,他必须在这半个时辰内找到承筵殿! 好在一路上碰到的侍卫不多,黎春一路躲躲藏藏竟真找到了,瞧着殿外那黑压压的侍卫,黎春眉头微微一皱,这可怎么进去? 他摸了摸腕间,只能这样了吗?想到一进宫被残忍对待之后,巳君一边吻着他的手腕,一边摩挲着问他,那影链呢?他深知若是他知道,一定会如三年前一般,剥了它! 那时他说了什么?他忍着全身的颤栗,说他自不会如先前那般将之戴在身上,自然是在进宫之前,就将之藏了起来。而那人也没有过多追究这话的真假,只是在下一轮的顶撞中,动作更加的激烈,似乎想要将他捅穿一般。 敛下心中的苦痛,反正小林子也已经知道了,他又何必畏首畏脚,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甩出影链勾住那飞起的一角,身形一动。 他想着,穿过这层侍卫进着宫墙内,在寻着机会进入屋内,今日随侍的宫女太监必定不少,到时在打晕一个,换上那人的行装,便可神不知鬼不觉了。 入了内院,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儿就碰到一个出来端水果的小太监,用影链将他击晕之后,带到偏殿藏起来。 瞧着那人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黎春微微皱着眉,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偷鸡摸狗的一天,将打翻的果盘整理好端起,黎春低着头往承筵殿走去。 进入大殿,杯酒嘈杂,恭喜道贺之声,黎春突然有些懊恼,他这么做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其中的利害得失。 他现在根本不能逃,这么做除了能让他看看木夏还能得到什么,反而若是让巳君知道了影链的事…… 他不敢去想,缩了缩身子,将自己隐藏在太监群中,想着等结束了赶快回去。 听着木夏恭敬有方的回敬大臣,回敬巳君,言语之间礼数周全,微微翘起嘴角。快步走到一旁随侍的太监队伍中,黎春稍稍安下心来。他想着接下来,他只要安静的站在这里,偶尔能抬头看几眼就好。 “小海子!德总管吩咐你到后殿一趟!” ☆、旧友 巳君带着德全到这承筵殿,入了座,底下的大臣们行礼道贺,挥挥手让他们不要拘谨。 歌舞间,巳君端起酒杯朝着木夏说道。 “爱卿,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朕敬你一杯!” “臣惶恐!” 木夏带着激动和兴奋的表情映在巳君眼里,带出一丝冷笑的弧度,可面上依旧是笑容。 若不是因为黎春他可不想留着这么个人! 酒过中巡,底下的臣子们都有些醉意,巳君脑子里依旧清明,今天瞧着黎春的模样,不知道能不能一举拿下他。 想到这里,他愉悦的饮了一杯,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那躲在太监中间的黎春,若不是他正好抬头看木夏,他根本发现不了他! 他竟然跑到这儿来了!巳君压下心中的紧张,淡淡的将酒放下,朝着身后的德全使了一个眼色。 “陛下!” 德全躬身上前。巳君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德全的脸色骤然一变往黎春的方向望去。这小祖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万一被认出来了,里面还有这么多大人们,这可怎么收场啊!万一皇帝陛下大怒,这后果…… “奴才知道了!” 德全瞅着皇帝略显阴沉的脸,心中暗暗替黎丞相捏了一把汗。赶紧走到后殿,叫人将黎丞相喊过去。 按下心中的焦急,德全端着架子站在那里等着人过来,看到黎丞相低着头生怕被人瞧见的模样,暗暗叹口气,都这时候了,还以为自个儿没有被发现吗? “你们都先下去吧!” 屏退了闲杂人等,德全终于按捺不住焦急,赶紧上前。 “哎呦!公子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那低着头的人终于抬起了头,德全赶紧上前拉住对方,说道 “陛下早就发现您了,叫您在这儿等着。” 黎春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巳君发现他了,那他是怎么出了寝宫,怎么躲过门口的侍卫,怎么进到这内殿的。 那影链…… 不,他绝不能让影链再一次离开他! 瞧着黎丞相刷的一下苍白的脸色,德全心中不忍,便轻声安慰。 “公子也不必担忧,这几日陛下宠您,奴才也是看到得,陛下断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底,他见过后宫中前些日子还荣宠在身的妃子们,下一日就被打入冷宫,永不见天日。虽说,这皇帝陛下对这黎丞相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但是毕竟这黎丞相也是陛下曾经忌惮过的。 “宠?” 黎春小声呢喃,勾起一抹淡笑。这几日看来,巳君确实挺宠他的,不逼他,还每夜陪着他,还外出陪他,可这一切是在什么样的前提下的呢? 若不是木夏,若没有云倾,他还会对他有耐心吗?他是吃定了他不敢离开,才会对他有着耐心的吧! “公子,您在这儿歇息一下,奴才们还要去前殿伺候着。” “我知道了。” 黎春敛下眼神,待到内殿中只剩他一人的时候,才稍稍抬起头,脸上没有了焦急,只剩下平静了。 瞧着德全还没有回来,巳君有些不耐烦。他不知道黎春有没有被发现,不知道德全有没有将人带下去,今天宫内来了这么多人,万一黎春出了什么事儿,他不敢去想! 刚刚从小林子那里得知,那影链还在他手上,他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真忍不住想立刻将他关到他的寝宫里,让人卸了影链,让他永远也不能离开他! 可立马又冷静下来,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的关系有了稍稍的缓和,他知道就算他真的趁着这个机会跑了,他也不能这么做! “陛下!” 晃神间,阶下有人喊了他一声。巳君回过神,瞅着跪在下面的木夏,端起脸上的微笑说道 “爱卿,有何事?” “陛下,臣有一事,想请陛下帮忙。” “爱卿,请说!” “陛下,臣还有一哥哥,此次臣高中状元回乡,却发现臣的哥哥给臣留了一封家书,便不见了,哥哥在信上说去四处游玩。可眼下年关将近,我却未曾收到哥哥回信说回来的事儿,恐有生变,特请陛下能够帮助微臣寻一下我那哥哥。” 木夏说完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大礼。当他带着喜讯回到村里的时候,就发现家里没了哥哥的身影,他又是焦急又是气恼。焦急的是哥哥出去也不和他说一声,气恼的是明明知道自己中了状元也不回来看他一眼。可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年关,哥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又是急又是恐,只好趁着这次机会,看看能不能请陛下帮忙寻他哥哥。 巳君闻言放下酒杯,抬起眼脸,静静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木夏,眼神幽邃,嘴唇轻抿,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台下的大臣们瞧着皇帝陛下的样子,各个心头一颤,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个气氛,没一会儿嘈杂声消停了下来。 “陛下,公子安排在了内殿了。” 巳君听着德全的禀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周身的气息稍稍缓和了一下,他微微一笑,说道 “爱卿,此事交给朕便可。” 巳君应了下来,他要抹杀掉黎春存在的痕迹,不管是木夏还是云倾就算是那些无关紧要的村民。黎春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还有那个现在呆在后殿的人,他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宠着他了,所以他才敢忤逆他的话! 他可以宠着他,让着他,甚至不碰他,但是他不能忍受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想要离开的心思! 想到这里,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 月上西山,这场筵席才散去。因为不是上朝的时候,洛是非也出席了这场宴席,做为钦天监,他的府邸直接在了皇城里面,也不需要天天上朝,加上他自己本身的散漫,今日参加筵席的时候还让其他的大臣们惊讶了一下。 洛是非慢悠悠的跟在皇帝陛下的后面,反正他的住处也是在皇城之内,虽说离这真正的皇家后宫远了呢,可至少是在宫内。 “洛爱卿,为何跟着朕?” 巳君一边着急着想去那到后殿,可是身后洛是非跟个跟屁虫似得,他不想让他知道黎春还活着。 “嗯?陛下,臣有好几日没有跟陛下对弈了,有些手痒,正好趁着今日想请陛下与臣对弈一盘。” 洛是非稍稍行礼,直起身眸中带着淡淡的幽光。若不是云倾找上自己,他都还不知道黎春还活着,而且还很有可能被眼前的皇帝陛下给囚禁起来,他才懒得分出一点心思在皇帝陛下身上呢。 “哦?” 巳君听这话,眉梢一挑,笑说道。 “怎么不去找那李政,朕可听说洛爱卿最近和李政走的近呢。” 洛是非一听这话,就知这皇帝是在调侃他,他也不觉得羞臊,面皮厚的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今日的筵席一结束,这人也就没什么必要到臣那儿去了!” 洛是非的话说着幽怨,可也是事实。虽然钦天监是个闲差,可毕竟不是无用的,凡是皇家要举办什么宴席,祭祀什么的,可都要到他这儿来询问吉日,而礼部作为承办这些事儿的衙门,李政作为礼部尚书自然少不了和他接触。 “哦,那这样说来,还是朕的不是了?” “臣可没有这么说!” 洛是非赶紧摆摆手,虽说他觉得李政这种一根筋的人很新奇,偶尔逗逗也不错,可也不打算为了他得罪这巳君啊! “若是陛下不肯,臣便回去了。” 看来今日是打探不到了实情了,不过这段日子,巳君除了在静嫔那里歇了几晚,其余的日子一直都是在寝宫里睡下的,而且听身边的小厮打听,一次下了早朝巳君更是将寝宫内外打扫了一遍,还传了御医,种种迹象标明,凤祁殿内一定有一个他不知道的人在。 唯一知情的就是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了,可巳君身边真正能近身伺候的只有德全,其余的人都只在殿外候着,还剩下一个人就是太医苏广白,可那老头儿咬定是陛下传他去瞧瞧身子的,他也是没辙。 “既然洛爱卿都说了,那去朕那儿下一局在走吧!” 巳君倒是没有赶他走,瞧着刚刚洛是非闪神的样子,又得知云倾找过洛是非,他知道洛是非此次恐怕是带着目的的,这样也好,就让他看看好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气消,他怕若是这样见了黎春,他会忍不住伤了他,所以只能在洛是非身上出出气了,怪只怪他自己了。 洛是非不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思,一听到皇帝陛下松口,心中一喜,可面上依旧平平淡淡那的谢了恩。 离凤祁殿越来越近,洛是非的心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可就算他进了内殿都没有瞧见哪怕是一个人不像是太监宫女的身影,瞬间有些失望。 难道是他失算了,或者云倾的情报有误,又或者皇帝将人藏在了其他地方了?那会藏在哪儿呢? “爱卿,下棋不专心呢!” 最后一步,巳君笑着看着棋盘上大片的黑子包围下显得可怜的白子。 “陛下,棋艺有近了一步,微臣真是望尘莫及!” 巳君挑眉,没说什么,命人将之收了,站起来。 “什么时候,你也会拍马了?” “嗯?” 洛是非一愣,跟上巳君朝着殿外走去。 “微臣说的是实话。” “好了,天也不早了,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 躬身行了一礼,洛是非踏出殿外,没走几步又不死心的回头瞅了一眼,瞧着那皇帝依旧站在门外,似乎不打算进去的模样。 看来还得等下一个机会了。可就在洛是非微微叹口气,准备回去的空档,一堆太监却急匆匆的往宫门内走去。 这领头的似乎是德全! 似乎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洛是非往那人群中仔细一瞧,那刻意被太监们围在中间挡住身形的家伙!不正是三年前就死了的黎春嘛! ☆、情深 黎春被带回了凤祁殿,一踏进里面,他就感受到巳君周身压抑阴沉的凛冽,抿紧嘴唇,在德全的小声的催促下,走到巳君面前。 “你们都退下!” “是!” 德全带着已经醒了的小林子退下了,又招呼外殿的一众人离开,退出时还将殿门轻轻的阖上。 黎春听着耳边传来绵长的关门声,一声声的击打在本就压抑的心上,巳君会怎么对他,会怎么惩罚他…… 现在整个殿内就只剩下他和巳君两个人了! “春儿!” 巳君不温不火的喊他,伸手想拉住他,又听见他的一声轻哼,手又收回去了。黎春看着地面的打磨光滑的石板。 巳君一刻也不想眨眼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黎春,就在刚刚他真是害怕黎春就这样走了,他甚至,甚至都不敢碰他。 巳君看着他,而他就低着头。两个人就像较劲一样,谁也不先开口说话,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巳君……” 终于忍受不住巳君灼灼视线的黎春先开口,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巳君一把拉住,他一个没稳住就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唔……唔嗯……” 眼前一花,下颌就被人抬起,接着属于巳君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而来,黎春还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唇上还能感受到唇被人吸吮轻咬。 “春儿……春儿……” 那人带着害怕的颤音,似乎想要确定什么,一遍遍的唤着他。 “巳……”君…… 一张口,巳君就带着不可抗拒的侵略而入,捉住他不停躲闪的舌,便是重重的一吸,舌根一麻。 “唔唔……” 他痛呼出声,想推开他,可搂着他腰身的手臂收了收,紧紧箍住他,让他使不上一些气力,他气的锤他的后背。 “不……唔唔……” 放在腰间的手不老实的在腰侧游弋,时不时的还或轻或重的捏一下,惹的他不住的轻颤,他想逃,可怎么也逃不掉。 身体传来阵阵痒意,他忍不住心中的羞耻,轻轻闭上眼睛,就连推拒的双手也变成轻轻搭在巳君的肩头上。 巳君终于放开他的舌,可立马又转到了他的唇上,轻舔啃噬间舌尖似乎还带着丝丝电流扫过他的牙根,让他忍不住轻哼。 “啊……” 这一声带着享受的轻吟似乎取悦了巳君,他的动作变得温柔了许多,在他唇上流连了许久,又将黎春嘴边流下的涎液舔入口中,接着在他唇边轻轻一咬。 “痛……” 满意的听到他一声轻呼,巳君低沉一笑,含住了那圆润的耳垂一阵吸吮,直到那莹白变成了绯红才放过它,又转到黎春的耳根,只是轻轻一舔,他就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微微得在颤抖。 “啊嗯……” 巳君温热的气息不断侵袭他的颈间,仿佛抽掉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黎春似痛苦又似享受的皱着眉,双目紧闭,头微微仰着,被巳君抱着任由他不断的轻舔啃咬。随着巳君的动作,黎春有些红肿的唇微张轻喘。 “春儿……春儿!”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巳君强忍着让自己停下来,不停的喊着黎春的名字,瞧着那人睁开眼,湿淋淋的眼中带着迷茫,他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了。 “巳君……” 瞧着那略微有些红肿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他的名字,巳君觉得自己的小腹一紧,拉下他又是一阵深吻。 “呼呼!” 直到他觉得不能在继续下去的时候,巳君松开了双臂,让他坐在他的腿上,伸手替黎春捋好有些凌乱的头发。 “春儿……” 低沉带着丝丝禁欲的嗓音,让黎春忍不住红了脸,虽然他现在脸红的根本看不出来。 “影链的事,朕知道了。” 怀里的人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巳君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带着心疼跟难过,捧着他的脸, “春儿,春儿!这件事儿,朕不会怪你!春儿,春儿……” 刚得知的时候,他也是又急又怒,他怒他瞒着影链的事儿,又急他万一这次他借着影链跑了,那他又要到那里找他! 刚刚升起的气急,在看到黎春苍白着脸剧烈挣扎的时候,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急急的吻着他的脸,安抚他,等到他安静下来,又说道。 “春儿,这些话,你信也好,不信……不信也不行!” 巳君执拗的盯着他,缓缓开口。 “春儿,这些年来朕一直想你,每次想起你的时候,朕心里又酸又胀,难受极了!朕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一天比一天的更想你,你知道吗?” 听着这些话,黎春心里何尝不难过,巳君现在在说些什么,他怎么,怎么听不明白了,他是说他想他吗? 敛下眼,巳君眼中的深情太真了,他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深究,他害怕,若这又是一场骗局,到那时他该怎么自处。 “春儿,看着朕可好?春儿,春儿……” 巳君瞅着低着头的人,他知道他逃避了。以前是他对自己怎么样的,现在是他对自己怎么样的,这中间太多的差别,他怎会感觉不到。可这又能怪谁呢。 “春儿,你不看朕就算了,你听朕说就好。你知道当初苏广白怎么说的,他说朕迟早会有后悔的时候,朕当时不信,可当看着你跳下去的时候,朕信了!” 一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搂紧了怀里的人,怀里瘦削的身子硌得疼了,他也不想放开。 “春儿,朕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你走后,宫里的女人朕都懒得看一眼,朕也发现这不对劲儿,可还是忍不住找和你眉眼相似的女人,可就算是这样,朕心里还是跟缺了个口子似的,凉凉的。” 巳君握住黎春的手,轻轻放到脸侧,蹭了蹭,瞅着正在看他的黎春。 “春儿,你明白吗?” 他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这些话是他说的吗?他莫不是听错了。虽说是一个大男人,可黎春还是红了眼眶,他拼命忍着,咬着牙摇头。 “你不明白是吗?” 巳君握着他手又紧了,另一只手臂抱着黎春,头搭在黎春的肩头,朝着眼前的皓耳,带着低沉和深情说道。 “那朕就让你明白,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辈子!春儿,朕用一辈子让你明白!” 一辈子!多么重的一个词儿啊!压得他快要窒息了,可巳君那嘴皮儿上下一翻就说出来的一辈子,他给得了吗?他要得起吗? 那一年,他是如何对自己的,他难道忘了吗?所以这些话就这么轻易说出口了? 可想想这些日子,巳君是怎么对他的,他心里明明白白,有时候就算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那些温柔和深情总是能透过每一次的相处,直往他心里钻。 人心也是肉长的,可是他心里的理智告诉他,这些不能看,这些话不能听,这些温柔不能信啊! 夜凉如水。屋外,下着簌簌的白雪。屋内,罗帐香炉,静谧安然。 巳君环着黎春的肩膀,轻轻在怀里人的额头印下一吻,带着满足的感叹,又轻轻晃了晃黎春的肩膀,问道。 “睡了?” 刚闭上眼的黎春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可巳君强烈的视线,让他实在是有些不自在,不甘不愿的睁开眼,瞅着他。 怎么了? “春儿……” 巳君挽起他的手腕,轻轻一吻,盯着他手腕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深沉,欲言又止,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黎春心中了然,嘴边抹上苦笑。 他还是介意吗? “影链已经融进我体内了。” 黎春平静的扬起被巳君握住的手腕,目光淡然的看着那近乎透明的肌肤。那个如血傍晚,他的影链就融进去了,自那以后,就算是没了武功,可他只需要心念一动就会出现,而代价…… 想到这里,黎春漠然的放下手臂,瞅着巳君说道。 “想剥了它只能挑了我的手筋。” 他说的很平淡,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就好像是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巳君心痛又难过。 “春儿,春儿!” 他抱紧他。这样的黎春让他害怕,又让他心疼。 “朕不会的!春儿相信朕,朕不会的,朕不会的……” 他又吻着他的手腕,一遍遍的保证。而黎春的目光却幽然深远,似乎在想着其他的事情,直到他感到冷了。 “巳君,我冷,睡吧!” 黎春收回放在外面,快要冻僵的手臂,一到冬天他的这只手臂就很容易变冷变僵,就算是到了夏日,也是低温,丝毫没有人的温度。 “朕竟然忘了,这大冬天的。” 巳君一愣,才发觉他刚刚将黎春的手拿出来,却忘了现在还是冬季,赶紧从被窝里将黎春那支手臂往怀了焐着。 那是怎样的温度,冷到心里了,贴着黎春的手臂,巳君不禁又抱紧了怀里的身体,这些年,每当到这个时候,他的春儿就是这样过冬的。 第二日,黎春早早的醒了。他又梦到了那些个日子,梦到了云倾,梦到了木夏,更梦到了留影。 巳君还没醒来,可禁锢他的双臂依旧有力。黎春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这么近的距离,近但可以看到巳君眼底淡淡的黑影。 他最近很累吗? 可眼下年关将至,朝廷中应该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操劳,剩下的年夜饭也是后宫妃子管的,菜色什么的又不需要他关心…… 想到这里,黎春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挂满忧伤。今年过年,木夏要一个人了吗?没有他,木夏会怎么过呢?会不会着急的找他?而师父的祭拜呢?是不是也要搁下? ☆、回家 额上落下的一吻拉回了黎春的思绪,他仰起头瞧着巳君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神缱倦深情,他忽然开口。 “巳君……” 却又闭上了,他现在在干什么,求他吗?求他能让他去祭拜师父吗?他那里来的自信觉着巳君会答应他的。 “什么?” 巳君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什么事儿需要朕做吗?” 怀里的人轻轻摇摇头,巳君心中却是一阵不痛快,这些日子他待他怎么样,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跟他说,难道他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 心里委屈和苦闷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就放在了脸上,可他有知道,如今黎春肯回来,不是真心的想呆在他身边,他得忍着自己心中的不耐。 “春儿,你若是有事大可以跟朕说,朕能为你做的自然会做,还是说春儿觉得朕的话不可信?” 怀里的人终于动了动,黎春仰着头看他,眼中有着挣扎和渴望就这样瞅着他,可他还是没有等到他开口。 “唉~” 巳君微微喟叹,环着的手臂紧了紧,说了句。 “你每次这样的时候,朕真恨不得用刑逼你开口,可朕又舍不得,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朕真的不想在伤害你了。春儿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怀里的人微乎其微的点点头,巳君苦笑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大不了他用一辈子跟他耗,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的春儿会再一次的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越到年关,朝廷中也就没什么大事儿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他也懒得多问,交给那帮大臣去办。 “陛下,这眼看着年关将近,您是不是也要去王爷夫人那儿去看看了?” 德全随着巳君走在路上,在身后提醒着。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往年这个时候,陛下都会去老王爷老王妃那里去看看。 自从两年前老王爷王妃去了颍州之后,皇帝这两年都会到颍州去看望他们,在他们那里过年,没到这个时候,那些个妃子们就开始暗暗较劲了,若是能在这是被陛下带了去,这不正是盛宠的最好证明,可陛下偏偏谁也不带。不过,这今年恐怕是有些不一样了。 “嗯!你说的正是。” 巳君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回到凤祁殿,黎春正坐在榻上看着书,巳君的脚步声打断了他,黎春放下书瞅着那人进来,走到自己身边,在他的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药喝过了吗?” “嗯!” 黎春点点头,可巳君还是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中带着些许的鼓励和期许,黎春移过视线,又轻轻补了一句。 “之后睡了一觉刚刚才醒。” 说完这一句,巳君才算满足的坐到对面,换了他一声。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11节 “春儿,朕有事儿跟你说。” 黎春移过视线看着巳君,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有事说。是什么样的事,难道是朝堂之上有什么麻烦的事情? “朕要到颍州一趟,父王和母妃住在那里,朕要回去看看。” “那是为人子的本分,有何须与我说呢。” “那你……” 巳君瞅着表情淡淡的黎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嗯?” 黎春抬眼看到巳君带着担心的看着他,心念一转,却也懂了他的意思。 “我不会跑的……” “朕不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黎春会这样想他,巳君一惊,急急的想要解释。可心中一想,自己想带他一起,难道不是因为怕他在他不在的时候离开自己吗…… 不是的!虽然也有一点,可他更多的是想带他去见见他的父王母妃,虽说不是没见过,可这一次不一样。 “那是什么?” 黎春眼神中带着笑意打断他的话,巳君在那眼神里面看到了淡淡的讥讽,随后黎春的话却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难不成你要带我回去,像个女人一样?!” 黎春一说完就看见巳君恼羞成怒的瞪着他,难道给他说中了,他真的想带他回去见老王爷?! 大过年的,带一个男人回去,他要把他置于何地才肯罢休,而他呢?拿什么身份去见老王爷还有王妃?! 臣子? 还是禁脔?! 他以为他变了,没想到他一直都没有变,只是藏的更深,让他看不见他心中的那些肮脏恶心的心思! “为何要一再羞辱我?!” “你不愿随朕回去?” 巳君瞪着黎春,他之前还在一直纠结要不要带他回去,可又害怕伤到他,才一直不敢下决心,不想今日黎春确是这样想他! 他羞辱他?!他什么时候想着羞辱他,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他一直迁就他,一直忍耐着欲望,每夜每夜的睡在他身边。每次在他不经意间的眼神、动作中勾起他的欲望时,他都强忍着,只有他睡着了他才敢悄悄起床,去浴池用冷水和手解决。 可这些,他看不到!他只是一味觉得他卑鄙,觉得他下作,可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对他的真心?!为什么?! 黎春别过脸去,双唇紧闭,不去看他。 巳君怒火中烧,这人又在逃避!可又是这么顽固,他这些日子对他不好吗?不宠他吗?不够耐心吗?可为什么这人的心就更冰块而做的一样,他焐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见着一点点融化呢?! “朕让你回答朕!” 巳君扳过黎春的脸,满面怒容却在看见黎春眼眶中隐忍的泪水浇灭,他刚刚做了什么,差一点儿,又要忍不住做出伤害他的事儿了。 “春儿,朕……朕……” 他慌了。 巳君揽过黎春,心里委屈又难受,可还是抱着他不撒手,一遍遍的喊着他,又一遍遍的解释。 “朕只是想带你回家而已,朕没想那么多。春儿,春儿,你要相信朕!春儿,春儿,你相信朕吗?” 他一遍遍的说,直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出他的伤心,直到怀里传出细细的呜咽声,直到怀里的人睁着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真的?” 这一声让巳君欣喜若狂,他问他是不是真的,这说明什么,若他点头,他是不是就愿意相信他了? “真的!” 巳君激动的扶着黎春的肩膀,直直的看着黎春,他若不敢相信,那么他给他力量,让他相信! 怀里的人又低下头去了,他知道刚刚的事儿总算翻过去了,伸出手抹掉那人那脸上的泪痕,轻轻摩挲这细滑的肌肤。 怀里的人乖顺可爱,红红的鼻头,红红的脸颊,让他忍不住…… “春儿……” 低低的叹息至于辗转的唇齿之间,黎春似乎变得很温顺,巳君轻轻的用舌尖抵了下那人的牙关,那人就颤颤巍巍的张开嘴,任他予取予求。 “唔唔……嗯嗯……哈……巳……”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黎春被人轻轻平放在榻上,衣襟半开,突然传来的冷意像根针扎进大脑,让他的脑子瞬间清醒。 “巳君!” 吃力推开身上那人,被推开的巳君愣住了,没了动作。黎春快速拢好身上刚刚被扯开的衣服,坐起来,直往里面躲。 他刚刚在做什么?差一点就要再一次被巳君蛊惑了。 “春儿,朕……” 刚刚还在怀里的胴体转瞬就没了,他唇边还留有那肌肤滑腻美好的触感,怎么就这样没了? 巳君忍不住舔了舔下唇,两人之间的氛围带着尴尬。 巳君伸手想拉过黎春,却被躲开了,巳君看着黎春紧着自己的衣服,浑身带着抗拒的意味,失望的放下手。 “朕只是说说而已,你不愿,朕不逼你。” 像是得了保证一样,黎春稍稍缓了心神,对面的巳君似乎没了平日里的气宇轩昂,塌着肩膀,却仍带着放心的微笑的看着他。 “对了,朕不在的时候,我叫洛是非来看看你吧。” 此言一出,黎春立刻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巳君苦苦的笑了笑,就连一个洛是非都能让他的春儿这么在意。 又想到,洛是非自那一日开始,便老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拖住他,甚至听小林子回禀,有时候还鬼鬼祟祟的在凤祁殿门口转来转去。 真是胆大包天!可气归气,他也没想着治他的罪,他也想着让云倾知道,和他抢人,就是不自量力! 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巳君搂紧了怀了的人。 “春儿,朕不想让你接触后宫的那些人,可你又不愿随朕回去,朕不想你一人呆在这宫中过一个冷清的年……” 一番话还未说完,巳君就瞧见了黎春瞪大的眼睛里落下泪,心中一疼,抓住他揽到怀中,吻掉他脸上的泪痕,又继续说道 “春儿,可朕只能让他陪你,其他人……” 巳君不想提到云倾和木夏的名字,可他相信以黎春的头脑,他肯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可他还是不放心。 “其他人不行!” 他带着强势拒绝,怀里的人瞬间紧了紧身体。巳君轻叹一声,可他这一次不能妥协,他能忍受一些人知道黎春的存在,但这只能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 “那我能给木夏传一封信吗?” 就知道会这样! 巳君低头瞧着仰起头期待的看着他的黎春,想了一下。 “嗯!” 巳君无奈的揉揉怀里的脑袋,忍不住亲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 “在朕临走之前,写好了给朕。” ☆、做戏 将信交给巳君的第二天,黎春刚刚起身就得到小林子传来的消息,说是巳君已经出发到颍州去了。 走了嘛?怎么没有跟他提一下,巳君怎么没有跟他道别? “主子?” 小林子瞅着抱着书在榻上发呆的黎春,主子这几日动不动就喜欢发呆,洛大人在的时候还好,洛大人一走就是这样的状态了。 小林子眼神微闪,抿着唇,上前轻轻唤了几声。 “嗯?” 黎春回过神来,眸中还带着几许迷茫。 “奴才刚刚将洛大人送回钦天监了。” “嗯。” 黎春微微点点头。洛是非在宫里看到他的时候,眸中的无奈和关心,他只能一笑而过,两人聊聊近况,得知巳君没有为难云倾,黎春原本愧疚的心稍稍放宽了些。 没有巳君的日子,简单却好像又少了些什么。德全跟着巳君去了颍州,前朝没什么事了,后宫也一直是娴妃代管。 整日的诗书作画,要不就是和洛是非下棋抚琴,没有了那些战场上的紧张,也不需要忙于生计,快要闲出个鸟了。 “黎春,若是有机会,你想出去吗?” 洛是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嗯?” 黎春一惊,随后又苦笑着摇摇头,他怎么出去,且不说这皇宫内外的层层把守,他还有木夏的牵绊,云倾尚可自保,可木夏一旦入朝为官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想着自己也许就这样呆在这里一生,黎春忍不住心底涌上的悲凉,更何况那日巳君也说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跟自己慢慢熬。 这一晚,黎春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是巳君跟他说,他用一辈子让他相信他,一会儿就是洛是非问他想不想出去。 睡不着的黎春下床,那软榻上是昨日收到的信,是巳君命人加急送回来的,他还未展开来看。 这样想着,手便将信拆开,里面无非是一些思念的话,不用想也知道。信中,说巳君想他,从离开时起就开始想他,还说什么早知如此心念不忘,当初就应该不管不顾带他走,就算会被他记上,也比现在入骨相思的好。 “说什么呢!” 信上□□裸的情话,臊的黎春脸热不已,想着还是不要看了,可眼睛好似不听话一般,将里面话都看完了。 “真是!” 夜晚的殿内,烛火映称着里面的人温柔幸福的脸,空空凉凉的心不知怎的在这一瞬间回了些温度。 自从他回来之后,除了第一日,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巳君对他怎样,他看得出来,可他不敢相信,他不敢去想如果这所有的一切依旧是一场戏,而到那时再一次付出真心的他,该怎么办? 他不能信,可又忍不住去相信。 瞧着笔下还未干的字迹,黎春苦笑,怎么连回信都写好了。既然写了就不浪费笔墨了,等墨迹干后,黎春找了个信封收好,至于什么时候让人送,以后再说吧。 这几日,他想好了,他这辈子算是跟巳君绑在一块儿了,一直别扭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受,不如就这样把话挑明了说,算是让他有个安生。 十五日之后,巳君回来了,可他身边的是谁? 听到巳君回来的黎春脚步硬生生的停在了台阶之上,目光盯着巳君,闪过一瞬的难以相信和愤怒。 所以说,之前的种种的都是演给他看的吗?那些情话,那些夜晚的隐忍,那些妥协都是演给他看的吗?为的就是今天?! 敛下眸子,巳君揽着怀里的人从他旁边经过,进了殿内。 “黎春!” 我…… 黎春应声进去,他不想抬头让巳君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有过一次就够了,有何必来第二次,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这是知礼,朕新纳的妃子。” 新纳的妃子?和他说,为什么?黎春不想去深究什么,眼前的一切不就够了吗?!亏他还想着等巳君回来和他好好谈谈,亏他还以为……还以为这一次,这一次他是真心的想求的他的原谅。 “娘娘金安!” “这凤祁殿好歹也是朕的寝宫,你一直在这儿住着也不成体统,我叫人给你收拾了一个别院,你今个搬过去吧!” 不成体统?那为何他前些日子,他住在这里没有不成体统,如今带个人回来,就成了不成体统,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他都不知道,巳君竟成了守体统的人。 既然一心羞辱,又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罪臣知道了。” 宫里突然多出了一位宠妃,陛下夜夜传召,赏赐不断,妃位也一跃成了淑妃,和娴妃并驾齐驱,一时间宫里议论四起。 “不就是仗着眉眼和我们家主子想象嘛,就横起来了,也不瞧瞧正主在这儿,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小林子气呼呼的走进来,手里到时小心翼翼的端着今日的午膳。 “怎么,又是谁惹着我们的小林子了?” “还不是那些个御膳房的,瞧着我们这失宠了,都急巴巴的给新晋的淑妃送去了,主子本就身子不好,哪知那些个墙头草们连药都忘熬了,以前咱们住在凤祁殿的时候,他们瞧着我去了,个个不是一副谄媚的样子,如今倒好,哼!” 倒豆子似得,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黎春倒是听出来了,无奈的笑笑。 “这天底下,估计在也找不到对我这么好的小林子了!快快,我要吃饭,饿死了。” 这几日,巳君连面都没有出现过,他怨过,还有着愤怒跟一丝酸楚。他想,巳君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让他相信他,可转眼间就变了个人似得。想来想去,他都只能往折辱他的结果上想去。 黎春移到了兰苑,紧接着洛是非便不能有事没事的找他了,黎春又过上了被□□的日子,院门口是把守的侍卫,负责赶人,这几日黎春在里面听了不下十回侍卫赶走那些打探的宫人们。 也许,他就这样呆在这里一辈子了?可前些日子,巳君还没有去颍州的那些日子,他也跟他说了一辈子的,可不是现在的样子,他说他用一辈子让他相信他的…… 现在看来,也只是玩笑了…… “这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临近子时了,院外嘈杂的声响仍未停歇。 “主子,是……是……” 小林子支支吾吾,低着头。 “嗯?” “是那淑妃的进冕仪式。” 小林子语气不忿,可听那榻上的人一阵轻笑,他抬起头,主子正坐在榻上,低着头,一头的银发披散,称着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就算外面热火朝天也让他没来由的觉得冷。 “主子……” “我没事,你下去吧。今夜估计是睡不着了,你注意身体啊。” 黎春说完,扯过锦被躺下,带到小林子离开后,便如同泄愤一般,将被子踢开,满室彻骨的寒意…… 只有这样,他才能一遍遍的醒着,一遍遍的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一遍遍的回忆那些冰冷的日子…… 他怎么就这么没有脑子,给点甜头就忘了呢,呵呵,真是可笑,他真是可笑,却不可怜,一次次的往巳君的陷阱里面跳。 真是, 活该…… 第二日黎春便病了,原先身子就不好的他,这一次更是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一睁眼,就是小林子担心的样子。 “主子,主子,你可算是醒了。” 现林子喜极而泣,一遍遍的唤着他。 “让你担心了。” 黎春伸手拍拍小林子。 “主子……” “春儿!”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那里,巳君急急忙忙忙的走到黎春榻前,满眼的怜惜和懊悔,他伸出手,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看着他再一次地从他眼前消失。 这是在干什么?又来了吗? 黎春闭上眼,他不想看到巳君一副深情的嘴脸,假的让他心寒。脑子又变得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又睡去了。 后面的几日,巳君没有再来,身子养的差不多了,黎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床走动走动,还没几步,就撞上了赶过来的苏太医。 “哎呦,小祖宗啊!你怎么就起来了啊!” “一直躺着,我浑身不舒服。” 黎春扯了扯身上的锦袍,带着被人抓包的不知多措。 “那也不成啊,这春雨多寒,这刚养好的身子,不能沾着一丝凉气,瞧您这一身,是要出去吗?” “嗯。” 被人看出心思,黎春撇过脸去,小声应了一声。 “还嗯?!” 苏广百被乐气的一瞪眼,这人怎么就是不能让人省心呢。他这会儿要是不来,估计到时候又得听一遍,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一句“治不好他,朕要你全家陪葬!” 又被扯上床的黎春,苦笑的听着苏太医在那儿念叨这念叨那的,真好呢,还有一个人关心自己,就像…… 父亲一样…… ☆、泡沫 经过调养,黎春恢复了七七八八,又不能随意出去。趁着午后休息的时间,黎春避着门口懂得侍卫,目的就是离兰苑不远的梅园。自从进了宫内,虽听巳君说过有这么个园子,可一直没有机会。 可是他在这附近摸索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像是梅园的地方,正焦急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 “什么人?” 一个小太监拎着水壶和一些器具走过来,上下打量黎春。 “这位公子是?皇宫禁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小生是宫廷画师,奉命画一幅春景图,不知这位公公可熟悉周围的布置看,可否与我说上一二,我也好交差。” 黎春穿着平时的衣服,既不是太监也不是侍卫,能在这宫内行走的只有一些画师之类的了,加上黎春气质出众,小太监也没有多加怀疑,跟黎春简单的说了周围的布置。 “不知这位公公可知这皇宫内的梅园,在何处?” “梅园?” 小太监似乎是第一次听说一样,一脸惊讶。 “宫内没有一处是专门种植梅树的园子。不过倒是有几处梅林,若是先生想去……” “怎么会!莫不是公公您记错了?” 黎春压下心中的震惊,笑看着。 “公子,奴才可是负责皇宫整个花草的,宫内有一处梅园,奴才还能不知道吗?公子若是想去,奴才这就带您去。” 微笑着谢绝了小太监,黎春瞬间茫然了,巳君告诉他的,为了他,他在宫内特意建了个梅园,里面是各种的梅树,可现在呢? 骗他的吗? 为什么? 那他说的,到底哪那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真的…… “大胆,哪儿来的闲杂人等,见了我们淑妃娘娘,也不行礼?!”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黎春转过身去,只一眼便看到了对方,他瞧见了她身后宫女惊讶的表情,顿时心里有了一种的报复的快感。 “你便是黎丞相吧?” 那女子似乎并不奇怪一个男人和自己如此的相像,还上前一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她为什么不惊讶,为什么看到他不惊讶,一个男人出现在后宫里竟然不惊讶,还笑着跟他打招呼。 那双眼睛就这样瞅着他,仿佛看穿了他一样。她知道他和巳君的关系吗,会是谁告诉他的。 思来想去,所有的矛头指向了一个人,黎春突然笑出声来,何必呢?绕里绕去的,何必呢! “呀!你干什么?” 心头闪过太多的思绪,心堵的慌,脑仁更是疼。他要问个清楚,他要问问巳君,什么意思,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有意思嘛! 一路上遇到的人,瞧着原本应该在三年前身亡的黎春拽着淑妃气势汹汹的走来,一时惊讶的忘记了言语,也忘记了此时黎春的行为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叫巳君滚出来!” 御书房门外,侍卫拦着想要闯进去的黎春,虽然他们也处于五笔震惊的状态,可还是敬忠职守的拦着黎春。 黎春目光阴郁,浑身上下充满着暴虐,终于在他快要爆发的时候,德全出来,叫侍卫们放他们进来。 黎春一进去,就看见巳君好整以暇的坐在书桌后面,瞧着他进来,并不生气他的擅闯,甚至目光中都带着讥讽和调笑。 “你什么意思?” 黎春将淑妃甩开,指着她怒视巳君。 巳君连看都未看地上的女人,目光紧紧地锁着怒发冲冠的黎春,因为他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像让人狠狠地搂紧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嗯?朕宠爱一个妃子,还需要向你报备吗?倒是你……” 巳君停顿了一下。 “你擅闯御书房,还对朕大呼小叫,直呼朕”你”,该当何罪?” 罪?瞧着坐上一副气定神闲的巳君,黎春笑了一下,反唇相讥。 “连魅惑君王的罪,我都担了,更何况只是这些。倒是陛下,亵玩臣子不知祖宗之法容不容得?” “你说什么?” 巳君原本淡定的面庞,隐隐的透着怒气,他竟然将他对他的好说成了亵玩,他巳君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若不是他对他示好,他又怎会染指一个男人。 “怎么陛下,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情?” “你再说一遍?!” 巳君站起来,目光阴狠的看着黎春。 “我说你……嗯!” 脖颈被人攥住,黎春瞬间便涨红了脸,痛苦的皱着眉,可还是不依不饶的狠狠的瞪着巳君。 “陛下!” 一边的德全,瞧着这架势不对,赶紧上前。 “公子的身子骨刚刚好,可……” “滚下去!” 德全犹豫了一下。 “都给我滚!统统给我滚!” 御书房里面的人统统撤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候在门外,没一会儿伴随着一阵衣帛撕扯的声音黎春的带着痛苦的惊呼声传了出来。 “啊!巳君……啊嗯!” “我恨你!我恨你……不……” 这根本就是折磨!没有前戏,没有润滑,只是一味的贯穿,□□。 身上的人发狠的贯穿他,每一下都狠狠的插到底,在全根拔出去。黎春□□的躺在地上,浑身上下的神经因为痛楚过于强烈,都要麻痹了,可意识却异常的清醒。 那个在他身上折磨他的人是巳君吗?是每夜每夜搂着自己睡觉,因为欲望忍到无法再忍也不会碰他的巳君吗?是那个巳君吗…… “春儿……啊……你真紧……” 身上的人发出满足的叹息,继而又更加的凶狠的侵犯他的身体,他发不出来声音,张张嘴,眼光突然看见了房梁上一个黑色的身影。 “救救我……” 留影,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黎春又病了,逃走的那三年虽说也有小病小灾,可黎春自己爱护身体,也没什么大事,反倒这几个月来,一直是病怏怏的状态,几乎是刚刚好的身子又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再一次的躺床上了。 “嘭!” 凤祁殿内,一阵怒喝传出来。 “你喝不喝?!” 喝?喝什么?黎春茫然的抬起头,瞅着站在他床边的人,一脸怒容,双目喷火的看着他,他怎么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这儿是凤祁殿吗?发生了什么?巳君怎么在这儿,还那么生气的看着他,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他努力的去想,去想…… “啊!” 巳君看着坐在床上的人,苍白的小脸瞪着茫然的眼睛瞅着他,继而便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惊恐的退了里面,手死死的抓着身上的锦被,一双眼睛里面全是彻骨的恨意。 “你……” 巳君的心骤然一疼,伸出手,却发现对方的身体在锦被下颤抖着,来不及掉下眼泪的大眼惊恐的看着他伸出去的手,被咬的发青的嘴唇,咬牙切齿。 “滚!” “你说什么?” 听着他醒了,下了朝堂连朝服都未换,就急匆匆的过来看他,看着他苍白瘦弱的样子,正想着要不服个软,他们在回到日子,可这人呢,不仅不喝药还给他甩脸子,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巳君屈膝跪上床,一步步的逼近里面的人,他那样怕他?呵,伸手将那人拽出来,禁锢在怀里,将药碗端过来抵着他的嘴边。 “喝不喝?” 那人不说话,仰着头瞪着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他。 “好!” 下颌被人捏住,接着一阵钝痛将眼泪激下来,下颌被人拆了,黎春眼睁睁的看着巳君将一碗药硬生生的灌进嘴里。 巳君瞧着一碗药喝一半洒一半,替他接上下颌,一放开黎春,那人就趴在床沿开始干呕,整个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 巳君突然有些烦躁,这些年他和他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很怀念当初沙场的日子,那时候的黎春也不是现在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啊,现在病榻羸弱的样子又有几分当年鲜衣怒马的样子了,可偏偏他就放不开了呢。 黎春活过来并被巳君囚禁在宫里的事情,只消一日就在京城内传开了,当日那些个侍卫,宫女和太监亲眼看着黎丞相抓着淑妃闯进御书房,更是看见他们的皇帝陛下衣衫不整的冲出来宣太医的狼狈模样。 且不说这黎丞相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就连他和皇帝陛下的纠纠缠缠也再一次被翻了出来,那日瞧着皇帝陛下的模样,看来这坊间的传闻也不尽是假的。 ☆、机会 “你怎么来了。” 黎春压低声音,瞅着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人。 “我来就说一句话,云倾要在借这次春耕,帮你离开这里,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 “我……” 洛是非问出的一瞬间,黎春动了动身子。他现在这幅病怏怏的样子,估计连攻门都还未出去,巳君的追兵就已经到了,更何况,他不敢啊。 “我想想。” 他不敢轻易的答应,第一次有云倾可帮他逃出去,可第二次,巳君会让他那么轻而易举的离开吗?第一次他仗着还有那么一些功夫,加上留影的保护才堪堪逃过。这一次,他要仰仗谁?还是这么一副身体。 “你是担心木夏吗?” 黎春瞬间瞪大眼睛,有些不自然的撇过脸去。 “唉。” 洛是非叹口气,说道 “云倾告诉我,说木夏这边他已经解决好了,如果你想要出去,记住在陛下离宫的时候,兰苑的侍卫会减少,到时候在换班的时候,云倾的人会接应你,你若愿意,记得支开你周围的人。” 巳君出宫前一晚,盯着他喝完药之后,又在他的榻前坐了一会儿。 黎春无神的睁着眼瞅着被巳君捏在掌中手,忽然手上传来的一阵痛楚拉回了黎春的思绪,他抬起头看他。 巳君微乎其微的叹口气,攥着那双手放在自己心口。 “春儿,朕这几日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床上的人闭上眼,没有看他,巳君扯了扯嘴角。 “春儿,淑妃的事……你也知道,朕想你想的紧了,可是又……又碰不得,见着这么一个和你一样的人,还是个女人,朕才……” 床上的人逐渐僵硬的身体,让他禁不住上前紧紧地搂紧怀里,他真的是怕了,真的是受够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虽然黎春在他身边,可是他的心在哪儿?还在他这儿吗?每一次搂着怀里的人,半夜惊醒时他都害怕这是一场梦,太过于真实的梦。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会有那方面的需求,每天每天心疼的人就在身边,可就是不能痛快吃到嘴里的感觉,快要折磨他疯掉了。 “春儿,春儿,你心里还有朕吗?还喜欢朕的吧?不然怎么会因为淑妃,那么生气,春儿,春儿……” 这些话,他怎么还能说出来啊?还能这么恬不知耻的说出来啊!他真是,真是当他是傻子吗?他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他,他的心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一大早,巳君便带着百官进行春耕仪式。今天是他也许是这一生最后一次逃离巳君身边的机会了。 “小林子,我想沐个浴再睡一会儿,你替我准备一下。” 黎春将药碗递给他,小林子恭顺的接过,然后替黎春整理好床铺,便带人下去了, 黎春半靠在床上,闭眼小憩一会儿,他知道暗处肯定会有影卫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巳君身边的四大影卫除了无影,其余的他都见过了,武功最高的绝影在巳君身边,也就是说监视他的不是残影就是无影。 他不知道沐浴的时候,影卫会不会继续监视他,所以他在赌,赌巳君不会让其他人看他的身体。 “主子,水给您备好了。” “嗯!” 黎春睁开眼,在小林子的搀扶下来到浴池边,屏退其余的人,留下小林子一人在身边侍候,褪去一身衣衫,泡在池中。 对不住了,小林子。 伸手便将正在给他搓背的小林子打晕了,黎春小心翼翼的从水中出来,三下五除二的扒掉了他的衣服给自己套上,又将小林子拖到池中,点了他的穴道,让他笔直的站在池中。 偷偷摸摸离开的黎春并没有发现身后一道目光正悠悠的盯着他,眼中皆是无奈还有一丝丝的气结。 找到接应的人没多久他就上了洛是非给他备好的马车,一个时辰之后,马车便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农舍旁边。 “哥哥。” 大半年未见的木夏,此时个头都高出他半个头了,许久未见更是激动,黎春下了马车上前拉住他。 “木头……” 却见对方稍稍闪开,避开了他,黎春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哥,快进去吧,云倾正等着你呢。”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12节 不知怎得,一提到提到云倾,黎春总觉得木夏的口气似乎带着些古怪,还未多想,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春儿!” 云倾很激动,上前就拥住了黎春,紧紧地好像永远都不会放手一般,黎春被勒得有些透不过气了刚想开口,就听到木夏在一边凉凉的说道。 “你想勒死我哥嘛!” 黎春望向木夏,却范县对方根本就没有在看自己,而是眼睛死死的盯着云倾拥抱他的手臂,一股怪异又熟悉的感觉袭来。 木夏跟云倾…… “对啊,我们还是进去吧。” 不给黎春思考两人关系的时间,云倾就拉着他进了屋子。一进屋,黎春就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最大也是最担心的问题。 “你是不是知道我和皇帝的关系?” 这些日子,他思来想去,能让他看到自己也没有因为他在皇帝后宫而惊讶的原因,恐怕也只有知道了他于巳君的关系了。 “嗯,之前就有怀疑,后来云倾只是证实了我的一些想法而已。” “那你会不会……”看不起他 是啊,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甘心雌伏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他这个哥哥真是…… “不会……” 木夏摇摇头,目光不知怎么的扫了一眼坐在那里云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继续说道 “既然在乎的是他的人,又何必在意性别呢。” “咳!” 黎春张张嘴,却被一边的云倾打断了。 “春儿,这些事情,等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趁着巳君还没有发现,我们赶紧离开帝都的好。” “嗯!云倾说得对,哥,还是先走再说。” 嘭! “那也要看你们走不走的成了!” 农舍的门突然被大力的踢开,原本应该在郊外参加春耕祭祀的巳君,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他的身后就是训练有素的近卫军。 “陛下!” “巳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人大惊失色。倒是云倾迅速反应过来,伸手将黎春护在了身后,紧接着云倾的暗卫便将三人挡在后面。 巳君眼神在黎春脸上流连了一会儿,瞧着拦腰抱着黎春的云倾,面色一冷,而后却发出一声怪笑。 “啊!” 不知从何出现的残影,将木夏掳了过去。 “木头!” 黎春愤怒的盯着巳君。 “你真卑鄙。” “卑鄙?” 巳君轻哼,视线落到云倾身上。 “论起卑鄙,我可玩不过你的师兄,为了救你,不惜牺牲美色……” “住口!” 被牵制住的木夏,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黎春瞧着木夏,加上刚刚巳君的话,信中一个疯狂的念头渐渐明显。他回过头瞅着云倾。 “师兄,告诉我,你和木头什么关系?” 云倾紧紧抿着唇,眼底划过些许的挣扎。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黎春一切,他就奇怪为什么木夏突然愿意放弃仕途,原来,原来…… “就像你和我关系!” “不要!” 带着哭腔的木夏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泪眼婆娑,嘴里一直说着不要不要,又低低的呜咽起来。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一切都是他!如果没有他,如果他不曾遇见巳君,如果他不曾对巳君抱有那些幻想,如果…… “木头,你恨我吗?” 木夏闻言,抬起头,脸上皆是泪痕,他就这样瞅着他,静静地。恨吗,恨吧,可又突然的心疼。 黎春望着木夏,脸上挣扎痛苦的表情。木头,真是对不起,让你觉得痛苦,明明该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却因为他被搅合的一团糟。 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听父亲的话,为什么要报仇,为什么要遇见巳君,为什么……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心…… 满腔的怨气涌向眼眶,他挣脱开,脑子里面全是这些年来的种种,如果没有一开始,是不是这些都不会发生,云倾还是那个住在草庵里,不问世事如谪仙般的人,木夏是不是和爷爷平凡但是平安的生活,留影也不会因为他而死。那么现在这一次,又有谁会因为他而死,木头?云倾? ☆、股掌 “春儿,过来!” 黎春抬眼便瞧见,巳君站在那里,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那强势得不容拒绝的眼神仿佛成了一张网,将他死死地困在里面。 黎春刚抬起脚,跨了一步,就被人从后面拦抱起来,他惊恐的望向离他越来越远的木夏,他脸上释然又绝望的表情,似乎像是在诀别一般。 黎春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他们刚刚歇脚,云倾的暗卫们就一个个得赶过来,五个暗卫,回来四个,重伤一个,轻伤三个。 “云倾,你后悔吗?” 云倾闻言,抿着唇,静静地盯着面色苍白的黎春,他后悔吗?他后悔吗…… “春儿,我说过,我只在意我在乎的人!其他人怎样与我无关。” 黎春一愣而后又是一笑,这么明明是温柔的人,怎么他的心如此的冷呢,他跟巳君真的是像啊! 出城的城门已经被层层地包围住了,巳君找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情。云倾准备带着黎春趁着夜色硬闯,意外却又在预料之中的撞见了候在城墙之上的巳君,以及被五花大绑的昏迷在一边的木夏。 一触即发,巳君身边的两大影卫和卫戟上前就和云倾的暗卫们纠缠了起来。云倾也抽出长剑刺向巳君。 黎春射出影链,解掉了木夏身上的束缚,拦腰抱住他,瞅了一眼战况,一个是让他伤心的人,而另一个是伤了木夏的人。 将木夏与自己绑在一起,黎春在影链的帮助下,逃下城墙,可还未走几步,便被人拦下了。 “主子!” “小林子!” 黎春震惊的看着拦在他们面前的小林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让开,我不想伤你。” 影链应声而出,一圈圈的绕在他和木夏周围,黎春一边紧张的盯着小林子,一边思索着一会儿怎么逃掉。 “得罪了,主子!” 黎春瞪大眼睛,瞧着小林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欺身上来,他长剑在身侧缠住影链一拽,竟然让他动弹不得。 “你……” 小林子何时有了这等武功?! “主子,对不住了。” 后颈一痛,便晕了过去。 “陛下,公子的身体除了些许的虚弱并无大碍。” “那为什么还不醒?!嗯!” 巳君恼怒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一众太医,并无大碍,并无大碍,既然并无大碍怎么昏迷了三天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微臣该死!” 太医们个个跪趴在地上,簌簌发抖。倒是为首的苏广百抬头,瞅了一眼正容情蜜意的替黎春擦手的皇帝陛下,轻咳一声。 “老臣有句话,布不知……” “快说!” 巳君正烦躁不安,将湿巾递给一边的德全,不悦的横了一眼。 “是是是!犬子不才师从褚渊,前几日回来一趟,还未离去,若陛下不嫌小儿愚钝,可否让小儿过来看看。” “德全,快去宣他进宫。” “是!” 巳君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额角,挥挥手让跪在地上的太医都下去了。 “苏广百,你留下!” 一炷香的功夫,苏叶便被德全带了进来,在经过把脉之后,苏叶细细地看了一遍黎春的露出来的皓腕。 一边的巳君瞧着苏叶从刚刚开始就抓着黎春的手腕不放,不时得左摸摸右碰碰的,心底的不悦,渐渐的浮在了脸上。 “咳,小叶,看得怎么样了?” 苏广百在一边胆战心惊的瞅着他们的皇帝陛下越来越冷的神情,提醒他赶紧说出了一二三来。 “哼!想让我仔细看好了,就得忍着!” 苏叶也是个有脾气的,他能没感受到站在边上那个冷峻男人越来越刺骨恨不得剁了他这双手的眼神,脸上扬起一抹不正经的微笑,苏叶有继续捏了捏这截如玉般的手腕,发出一声低低的感叹。 “真是个玉人啊!” 不出所料地,旁边的人冷气全开。 逗的也差不多了,苏叶收起脸上的不正经,放下黎春的手。 “他手腕有至阴至寒之物,是影链吗?之前身子本就不好,还强制使用把身子拖垮了。想要他醒过来,简单!把那东西弄出来就行了。” 苏叶站起来,拍拍手,面色严肃的问。 “早就听闻影链的赫赫凶名,却未想到是如此阴寒之物,可要我将之取出?” “有什么后果?” “武功尽失,手筋尽断,他的这只手算是废了。” “不能接上吗?” “影链都算是手筋的一部分了,把它扯掉,我从哪儿给他弄一截过来?” 苏叶瞅着巳君拿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昏迷的人,冲着巳君说道。 “看到没,这一头银发,就是标志,这世间还有谁天生是银色头发的啊,还不是因为影链的原因。” 苏叶瞪了巳君一眼,继续说到。 “影链这东西本身就是通灵之物,随着主人心性发生变化,像黎老将军那样的高手,只是佩在身外都免不了受其影响。更何况,现在,那东西还在体内,也不知道当初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让他那么不顾一切。” 闻言,巳君一愣,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那时候的黎春就是在他的眼前,发生变化的,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头华发变成今天的这幅模样,那时候的黎春,浑身散发着死意,就像是刚从地狱回来的一般。 巳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拿会怎样?” “半年,你好好让他过完这半年,然后你就能当你的风流快活的皇帝了。” 一直坚毅笔挺的身躯一震,巳君感觉好像是被人狠狠地击打了头部一般,突然侵袭而来的痛楚让他稳不住了身形。 “陛下!” 德全上前扶住他,才让他堪堪稳住,喉咙好像被人狠狠捏住一般,巳君抓住苏叶,费力的挤出几个字。 “朕要你救他!” “可以啊,命跟手,你要哪个?” 黎春的影链最后被摘掉了。 “主子?!” 黎春痛苦的睁开眼睛,混沌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骤然瞪大眼睛。 “木头!啊!” 黎春重重跌回了床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被重重纱布包裹住了手腕,忍不住颤抖的摸上去。 不要!千万不要!!他只剩下它了,只有它了! “主子!” 小林子,惊恐的看着疯狂扯着纱布的黎春,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 “主子,快放手。” “你走开!” “主子不能啊!这伤还没好呢!” 黎春置若罔闻,看着自己根本挣脱不掉,心中一急,张口就对着已经被扯的七零八落的纱布咬了下去,顿时鲜血淋漓。 “春儿!” 巳君一进门就看见了让他差点魂飞魄散的一幕,他赶紧跑过去,看着死死咬着自己不松口的黎春,又不知怎么办,只能急急喊了几声。 “春儿,春儿,你快松口,快松口啊!” 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就是他,让他生不如死!看着他焦急痛苦的模样,黎春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感,嘴上的力度更大了,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春儿,你若想咬,便咬我吧,不要伤了自己。” 巳君心疼的难以附加,伸出手横在了黎春面前,可是黎春却当没看见一般,仍旧死死地咬着不放。 闻讯赶来的苏叶瞧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皱褶眉头赶上去,一个手刀就将人劈晕了。 “快给他看看!” 巳君心疼的抱着黎春,小心翼翼的把手从他嘴边拿出来,原本缠好的纱布,都散开了还沾着血迹,里面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 “他自己都不想活了,陛下还救他干嘛?” “大胆!苏叶,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哼!陛下折磨他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他也会死。” 苏叶反唇相讥,他本就不是朝廷中人,才不会怕他。虽然心里这么想,他还是处理好了黎春的伤口,并包扎好了。他才没什么时间把心思放在一个两个想死的人身上呢。 黎春再一次醒过来是一天后了,一睁眼,巳君就的脸就出现了。 “春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黎春愣愣的看着巳君上下翻飞的嘴皮子,突然觉得这一切真没意思。 “木夏呢? “他在宫里,我派了太医去给养身体呢。” 巳君哑着嗓子,有些吃味。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那个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野孩子。 “你饿不饿?我叫御膳房给你温了粥。来人,快将粥拿来。” 巳君接过粥,转头。 “春儿……” 那人已经闭上眼睛了,明显是不想听他说话。 巳君的脸色迅速暗淡下去,他不是傻子,那个人浑身上下明显的抗拒,他怎么可能没有感受到。可这一切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没有早一些认清自己。 “今日,春儿吃了些什么?” 御书房内,巳君疲惫的揉揉额角,身后德全正给他按着肩膀,这段时间以李济为首的一干大臣们就跟说好了似得,求他放了黎春。他放了黎春,谁放了他啊!他放不掉,他这辈子都放不掉。 “陛下,公子今日胃口好了些,吃了一碗药粥和几块梨膏。” “朕知道了。” 当天晚上,巳君回到了寝宫,黎春正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睡去了。巳君屏退身后的宫人们,轻手轻脚的进入内殿。 “春儿?” 作者有话要说:  估摸着还有两三章的样子就完结了。。。。。。 ☆、救人 轻唤一声,不出意外的安静。 巳君坐到床边,伸手给黎春捋好脸颊上的碎发,碰到那细腻的皮肤,他些忍不住俯下身子,亲了一下,身下的身体颤抖起来。 “春儿,我知道你没睡。” 巳君语气轻柔,带着些宠溺,可黎春依旧闭着眼。 “春儿,对不起。” 巳君低下头,瞅着露在外面的黎春的手,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感觉到,是不是自己错了,是不是不该…… “我爱你啊。” 淡淡的爱语在这个夜晚倾泄而出,巳君捏了捏手心的皓腕。 “是不是我知道我爱你太晚了,所以你一直都不愿意见到我。看到你逃了,我又生气又伤心,这些天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不愿意呆在我身边?” 想到那几天,巳君心如刀绞,声音不自觉的大声许多,感到自己的失态,巳君叹口气,揉揉自己的额角。 “春儿,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你若是不在我身边,这天下……也没了意思。春儿,你明白吗?我知道我处理的方式不对,我不应该想让嫉妒,带一个和你相似的女人回来。但是,我没有碰她,我只是,我只是……” 想到这里,巳君低了低声音,有些委屈。 “我只是想试试,换成和你长得一样,会不会就忘了你,会不会我只是喜欢的容貌。但不是的,我喜欢的,爱的始终是你。” “春儿……” 抬起眼,床上的那人不知何时醒了,睁着眼瞅着他,面上全是泪痕,可还是死死的咬着牙,偶尔泄出一丝呜咽。 “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心都揪着疼,巳君想抱着他,可还是被推开了。 “你滚!” 床上的人一边哭,一边朝着嘶吼。 “春儿!” “滚!” “不!” 巳君脾气上来了,走过去,死死的抱着春儿,任怀里的人怎么推开他,怎么打他,他都不会放开。 “我不放,我不放!春儿,我爱你,爱你啊!没有你,我怎么办?我怎么活着。春儿,我们重新开始吧!” 黎春推不开他,心中深深的怨念急需要找个出口,没有多想黎春狠狠地咬上了巳君的胸口。 “啊!你咬吧!” 巳君闷哼一声,更加用力的抱住黎春。 衣襟上的血色渐渐晕开,黎春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口,颤抖的抚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可在下一秒便如闪电般的收了回来。 他竟然,竟然还觉得心疼,还在为他心疼! 他真是没救了! 他恨他,可有忍不住爱他,这样复杂的情感在他体内冲撞着,他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逼着自己忍住声音,不哭出来,他害怕一旦哭出来,所有的都变了。他真的不想在去想这样下去还会发生什么…… “春儿!” 怀里的黎春不再推拒自己,巳君又是心疼又是开心,一低头却又瞧见黎春瞪着自己死死的咬着唇,洁白的牙齿下面是一圈血印。 “春儿,不要这样,你要是难受你也咬我,不要伤害自己我会心疼的。” 巳君伸出手想让黎春松口,还没碰到。就见黎春自己松开口,撇过脸去,巳君看到一颗泪珠就这样顺着那侧脸滑下。他想安慰,可又害怕。 “陛下!” 内殿外,德全喊了一声。 “什么事?” 巳君皱着眉,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侍卫统领卫大人带人捉住了擅闯内宫的贼人……是在兰苑抓到的。” 兰苑?木夏那里,巳君皱着眉,尔后嘴角泄出一丝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带人走?! “春儿,你线睡着,我去看看。” “带我去!” 黎春转过脸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春儿,你刚醒要好还休息。” 巳君看着黎春的情绪不对,起身安抚他,却不想被黎春抓住了。 “我要去!” 黎春抿着唇盯着他,巳君拗不过只好命人给黎春穿好衣物,又将自己的裘衣给他披上半拥着他出了殿。 兰苑内,云倾被押着跪在地上,而另一边木夏披着锦被坐在一边,神色漠然的看着他,就连黎春来了,也没有看他一眼。 “木头!” 多日未见,自从那一日他们抛下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当初的意气风发所剩无几,淡漠透着心灰意冷。 “哥?” 木夏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声,看样子是刚刚哭过。 “春儿!” 跪在地上的云倾看见黎春来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卫戟死死的压制住了,只能愤恨的瞪着巳君。而听到云倾那么急切的喊着黎春,木夏沉寂的面庞闪过挣扎痛苦的颜色。 黎春痛苦的看着一切,这世间如果没有他,会怎样,云倾、木夏、巳君是不是各自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生活的好好的…… “木头,有哪儿不舒服吗?” 黎春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云倾,只能上前想看看木夏,却不想还未挨到他,他就紧紧的抓着衣服,往后退。 “木头,你怎么了?” 黎春一惊,难道真的有哪儿受伤了吗?心中一急,急急的上前两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 “给我看看!” 木夏瞧着黎春誓不罢休的样子,又想着自己又没有人在乎,又何必守着说来好笑的贞洁,闭上眼松开手,耳边是黎春的惊呼跟一阵窃窃私语。 “啊!” 再熟悉不过的青青紫紫痕迹遍布在木夏的胸口,黎春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告诫自己定下心神,又看了一遍,那些痕迹。 “你说过,派人好好照顾他的!” 巳君刚刚屏退了宫人们,就被抓住了胸襟,黎春怒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吞了他! “春儿,这件事,朕也是现在才知!” 知道黎春误会他了,巳君赶紧开口解释。拉开对方将挣扎的黎春抱在怀里,不顾对方是否听的进去,却还是一遍遍解释。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云倾也看到了木夏身上的痕迹,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被摧毁了,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难过、自责、痛恨、愤怒,所有的一切都在叫嚣着让他杀了碰了木夏的人! “小木头!” 这一声昵称似乎唤起了木夏所有的羞耻和自尊,他看着云倾朝自己扑过来,吓得一边往里面退,一边哭喊着推搡他。 “不要过来!不要!” 木夏闭着眼睛,四肢不停的对着云倾踢蹬,直到最后被他死死的抱在怀里,他才渐渐停了动作。 另一边,被忿恨和愧疚撕扯的黎春终于忍不住胸口翻涌的甜腥,拼命的推开巳君,一口鲜血当着他的面吐了出来。 “春儿!” 这一下,吓得巳君的声音都变了调。他赶紧接着快要倒下去的黎春的身体,看着他口角不断冒出的血珠,巳君一边擦拭,一边对着殿外喊道。 “快去传苏叶进宫!” “巳君……” 气若游丝的黎春,逼着自己的睁着眼。 “你说。” “你说过,我死了也只能是你的鬼。我做你的鬼,好不好……” “不好!” 原本就心如刀绞的巳君,听见黎春这么一说,又急又痛,眼泪都忍不住冒出来了。可对方却置若罔闻,依旧在说自己的。 “只求你放了云倾跟……” 黎春喘口气,张张口。 “我知道了,只要你好了,我就放木夏跟云倾,好不好?” “让我睡一会吧。” 得到这一句承诺,黎春弯了弯嘴。 苏叶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气宇不凡的男人正围在床边。大晚上的就被人叫过来,本就是一肚子气了,在瞧着床上躺的两个人。 得,不想活二人组! “苏叶快过来!瞧瞧春儿。” “是!” 满腹牢骚的苏叶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冷淡,上前将两个人挤开,瞅着云倾一脸担心的看着木夏,不满的瞪了一眼。 早干嘛去了! “让让勒!” 摸约过来半柱香,苏叶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整理好病人身上的锦被,苏叶起身,刚转身就看见巳君跟云倾一前一后的上前。 “陛下的春儿呢,就是急火攻心,本来就没好的身子现在是更差了,不过也不在乎这一点了。” “你说什么?!” 巳君听闻,瞪大眼,恨不得撕了这张云淡风轻的脸,他竟然这么说他的春儿,他竟然说春儿…… “就是这样,陛下不信,我也没办法!” 苏叶越过巳君,目光落在的云倾身上,眼神一变,有些玩味跟轻视。 “你是问黎春呢?还是木夏?” 云倾不悦的皱着眉,缓缓的吐出一句。 “木夏!” “他?就是被折磨的狠了,受牢房里面的这么就算了,还受这样非人的对待,他那里都裂了,你都不知道吧?” 一句话让云倾的双眼瞬间充满的杀意。 “别这样盯着我!” 苏叶拿起放在一边的药箱,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一个是九五至尊,一个是浊清公子,竟然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 苏叶的话给了两人极大的震撼,是啊,枉费他们被世人称赞,可到头来连自己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 “巳君……” 床边一声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巳君的思绪,他快步上前,看着黎春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连忙伸手制止。 “有什么事躺着说,别起来了!” 黎春只觉自己浑身无力,也就不再坚持,躺下了,看了巳君身后的云倾一眼,突然情绪激动的抓住了了巳君。 “巳君,答应我一件事!” “我知道,我已经答应放了你弟弟跟云倾了。” 黎春松了口气,又继续要求。 “巳君,我要你发一道圣旨,革去木夏的职位,将云倾……” 黎春的面庞闪过一丝挣扎, “将云倾贬为奴才赐给木夏……” 黎春说完这一句,闭上眼不再看云倾震惊心痛的表情。 “永生永世!” 说完这一句,黎春睁开眼,炯炯的看着巳君。 “云倾,你可听到了?” 一室静默,而后便听见“咚!”的一声,云倾狠狠的跪在了地上,用一种几乎冷寂的声调。 “草民……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能完结了,纠结是he还是be…… ☆、心结 有了苏叶的诊治,加上巳君的悉心照料,黎春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可依旧是郁郁寡欢,这让巳君很是头疼。 “春儿,木夏他们明日就要出宫了。” 一日,巳君看着黎春坐在那里发呆,眼神空洞,带着试探和一丝侥幸,忍不住说了一句。 黎春的眼珠子转了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扯过一丝笑容,这是这么些天以来,巳君第一次见他笑,纵使心中妒忌,可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苍颜 作者:li黎 第13节 “明日,我带你送他们出宫……” 瞧着黎春面目微微扭曲,似是痛苦的样子,巳君赶紧转口说道。 “不是当面送。春儿不想吗?” “……” 黎春抿着唇,没有回答,过了好一阵子,就在巳君快要放弃的时候,就听见黎春轻轻的说了声。 “好!” 春寒料峭,四月的天依旧这么冷。 云倾带着康复的木夏坐上了巳君派过来的马车,等到所有的行李都打点妥当,他还是忍不住朝着皇宫内看了看。 “公子?” 负责赶马车的暗卫唤了他一声,示意他可以走了。云倾又看了一眼,确定是没有什么人了,才转过身来。 “我们走吧!” “是,公子!” 城墙之上,黎春看着马车一点一点的驶离皇城,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眼泪,可还是不愿意眨眼,似乎要将这一幕牢牢的记下来。 “春儿……” 巳君看着黎春默默流泪的样子,心疼的无以复加,可也只能站在他身边静静的陪着他。 “走吧!” 黎春轻叹转身,身后的马车早已成了一个灰色的小点。 巳君以为送走了他们,黎春心中的郁结就可以解开,可没想到当天夜里,黎春就突然病情加重,浑身出冷汗,还不停的呕吐。 凤祁殿里,兵荒马乱,巳君把太医们都叫了过来,轮流着给黎春看病,可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 “什么叫时日无多!啊!你们这一个个庸医,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巳君气急败坏,伸脚就踹了最近的一个太医,马上又对着苏广白吼道。 “苏叶呢?怎么还不来?!” “回陛下,小儿今夜不在家中,臣已派人出去寻找……” “不在家中?大晚上的唬谁呢!” 巳君气不打一处来,刚抬脚,就听见门外一声吼。 “你要是赶踹我爹一脚,我就给黎春一针!” 苏叶赶进来。 “到时候让你们天人相隔!” 巳君伸出去的脚一顿,狠狠的甩了下衣袖,放下脚,瞪着苏叶没好气的说道 “还不去看看!” 过了半晌,巳君就瞧见苏叶眉头凝锁着,面色沉重,瞅着他,缓缓地说着让他在以后的时日回想起来都心惊的话。 “陛下,其实黎春早就死了……” “你胡说!” 他的春儿怎么可能死了,那床上躺的是谁! 苏叶若有所思的一笑,微微摇头说道 “陛下,刚刚我替黎春检查了一下身体,跟其他太医所说的没什么两样,黎春的身体除了虚弱以外没有别的问题,只是……” 话锋一转,苏叶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敛了敛神色,他看着昏迷中黎春苍白但却平静的脸庞。 “陛下,你看黎春的面色平静这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的脸吗?没有一点痛苦,甚至连一点点难受的表情都没有。陛下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叶虽是微笑,可这些日子了解到的他与黎春的纠纠葛葛,不难知道其中的原因,只能说他们的皇帝太年轻,太容易得到些东西了。 巳君面对苏叶的质问,紧紧抿着唇,无声地瞪着他,似乎这样就能让苏叶救他一样。可没过一会儿,他就仿佛泄了气一般低下头,随着一屋子的人说道。 “是!陛下!” 苏叶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却被巳君叫住,他一转身便看见巳君正温柔的给黎春掖好被子。 “黎春会好起来吗?” “陛下,这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 一席话又让巳君发出了低低的苦笑,他挥挥衣袖让苏叶离开了。 “春儿,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放在以前,他能得到春儿毫不犹豫的回答。可如今,在春儿一次次的想逃离他身边之后,他只能紧紧抓着他,一遍遍的对他好,一遍遍的说着那些他原本不在意的誓言,才能让他的春儿不要那么快的离开他。 “春儿,我还能怎么做?嗯?” 正如苏叶所说,黎春除了虚弱也没什么大毛病,第二日就醒了。可巳君却是怕了,一步也不让他起床,就怕他着凉什么的。 “巳君,你不必这样。” 黎春伸手推开他伸过来的汤匙,这几日,巳君事事躬亲的照顾他,起床,更衣,洗漱,喂饭,沐浴事事亲力亲为,让他好不自在。 “为你,我愿意。” 丝毫没有被人拒绝的恼怒,巳君又重新舀了一勺羹汤,轻轻的吹了吹,继续递到黎春的嘴边,耐心的等着他张嘴。 僵持了一会儿,黎春还是败下阵来,张嘴,咽下。 “你又何必呢。” “那春儿可愿意留在我身边?” 黎春张张嘴,想要说这太过可笑,被巳君制止了。 “我是说,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都完完全全的想要留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沉默,在巳君的意料之内。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想对你好,只对你好。” 这话是说给黎春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总有一天,黎春会回心转意,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但是他知道,只有这么做才有可能让他拥有这个机会。 天气渐渐回暖,可黎春的身体依旧不见转好,即使巳君天天召见苏叶,也改变不了黎春依然病弱的身子。 “你看看都是什么!” 御书房内,巳君火大的扔了手中的奏折,气呼呼的坐在龙椅上。 “陛下!” 德全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奏折,瞅了一眼,竟是朝中十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让陛下将黎春放出的请求,说什么看在黎春也算是开国功臣,望陛下赦免当年的罪行云云。 这陛下怎么可能会让黎公子离开,这几日,陛下为黎公子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陛下对他不可不说是情深啊。 “你说,朕该放了春儿吗?” 德全刚刚将奏折放好,便听到了他们的陛下用着疲惫的声调问他。 德全自然知道陛下舍不得,可朝堂中的大人们可不这么看,虽说这天下不是没有男子与男子的结合,可这毕竟是发生在皇家之中。 “陛下,养好公子的身子才是当务之急。” 他不敢妄下断言,只能打个马虎眼,幸好陛下没有过多追究的继续问下去,他也就顺势退下了。 朝堂之上的声音还是影响到了巳君,他偏过头,黎春就睡在他身边,莹莹的月光透过窗印在他脸上,泛着莹白的光,明明那么近,都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可又那么远,远到即便他在他身后大喊,拼命的追,他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睡不着的巳君起床,沿路走走停停竟然到了一处湖心亭,前面没什么路了,巳君便在庭中的石凳坐下了。 夜风偏寒,巳君在里衣外只套了件外袍,可外面的冷却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苏叶的话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响。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准备回去,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黎春在他不远处的身后。 “春儿,你怎么出来了!万一……” 唇被人轻轻压住,巳君失声,愣愣的看着对他浅浅微笑的黎春,他没有说话只是越过自己,靠在栏杆边。 湖面上波光粼粼,就好像天上的月亮被揉碎了洒在湖面一样,他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出来了。 “巳君。” “什么?” 被人从身后揽在怀里,黎春没有挣扎,静静的看着湖面。 “等我死后将……” 后颈被人轻轻吻住,黎春停下,微微偏头转向巳君。 “春儿,不要这么说,我会治好你的。” 只觉心中泛起一丝悲凉,黎春抿唇没有说下去,眸光在微暗的天色中闪烁了一下,轻轻说了句。 “好!” “春儿……” 巳君转过黎春的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 “好,我说好” “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来人那……” 大半夜的,巳君语无伦次的喊着,也没什么应,也不想想自己出来根本就没带什么人。好在没一会,他就反应过来,瞧着黎春在偷偷笑他,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这外面天凉。” 说着手脚依旧温柔的给他披上自己的外袍。这一夜,黎春将自己给了巳君,没有任何抵抗,只是柔顺的配合着他。 云雨过后,巳君一遍遍抚着黎春光滑的背部,若不是怀里这具遍布爱痕的身体,他真的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嗯~” 怀里的人带着些痛苦的闷哼,皱着眉,幽幽的睁开眼,迷茫的眨了几下眼睛,等到意识清明之时,顿时红了脸。 “我……” “春儿,昨夜朕放肆了。你今日,好好歇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完结,决定be。。。。。。 嗯,发现本人不适合写古风。。。。。。 ☆、空余恨 过了这一夜,黎春的身体突然好起来了,就像奇迹一般,巳君想让苏叶给黎春看看,却得到了他已经离开帝都的消息,虽然奇怪怎么走的这么突然,但也没有多想,叫苏广百看看没什么大碍之后,巳君才放下心来。 黎春虽然能下床行走,可巳君还是小心翼翼的不让他多走动,不过最后还是败给了黎春的坚持。又过了两三日,黎春渐渐的愿意为他处理些国事了,这样的发展,让巳君有些措手不及,可依旧开心。 “巳君,我想去看看父亲和师父。” “你的身子经得住奔波吗?” 虽然想要拒绝,可还是不想违了黎春,只能说出自己的担忧。 “不用担心,这几日,我身体怎么样巳君不知道吗?” 瞧着他依旧担心的神情,黎春心中一疼,眼底的愧疚一闪而逝,黎春打起精神,微微笑道。 “若实在不放心,就带个太医吧。” “这……” 巳君皱眉,他总觉得心中隐隐的不安,脸颊上冷不防被碰了一下,心神一震,巳君看到了一双亮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好吗?” 黎春从未在主动亲过他。 “就当是这几日,我替你处理奏折的赏赐?”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深深的盯着,巳君叹口气,揽过黎春依旧有些纤细的腰身,深深的闻了闻令他着迷的黎春身上的味道。 “好吧,等过了几天,我跟你一起。” “真的。” “我还敢骗你吗?” 到了约定的前一日晚,巳君让李济代理朝政,自己便和黎春第二日清早就离开了帝都,在黎春的要求下紧赶慢赶,时日之后,便赶到了普陀山,他拜师学艺之地,也是他父亲和师父安息的地方。 “感觉好点了吗?” 经过一天的休养,黎春的精神头算是好了些,可脸还是白的有些可怕,巳君心疼,刚进城就找了家客栈歇脚。 “嗯,好多了。” “快把这药喝了吧。” 巳君伸手将温度适中的药碗递给了黎春,黎春乖乖的喝下。 “巳君,我明日想……” “不行,也不在乎这几日,先等你身子好了些再说。” “可是……” 黎春有些着急,可望着巳君没得商量的脸色,他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一日之后,黎春的起色好了些,巳君才答应带他上山。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巳君看着黎春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停了下来。 “春儿,咱们还是歇一会儿在上去吧?” 黎春点点头。 “也好。” 在附近寻了个凉亭休息,回到故地,黎春多多少少有些怀念,没坐一会儿,就想着去师父故居看看了。 “巳君,我能在周围看看吗?” “可你才刚坐下!” “我就是想去竹屋那儿看看。” 巳君抿唇,他知道黎春口中的草庐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黎春的坚持。 “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黎春点点头,带着巳君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半柱香的功夫就看到不远处几间在竹林掩映下的竹屋了。 竹屋似乎有人居住的样子,旁边的小厨房屋顶还冒着隐隐的白烟,莫不是云倾?带着这层猜测,近乡心切的黎春又是期待又是愧疚的悄悄靠近。 “咯吱~” 远远传来的推门声,黎春没有多想,身体首先反应过来,往旁边的竹林一躲,伸出头朝那儿张望。 是木夏! 只见他从厨房拎着桶水出来,朝着院子里一处走去,在一棵树那里停下,挺了挺腰,便开始拿桶里的舀子给树浇水。 这时,云倾也出来了,看到木夏快步走过去,似乎在说些什么,又见他将木夏揽在怀里,亲昵的样子让黎春忍不住有些羡艳。 “春儿,等我们老了,也寻一处这样的地方,种种花,种种树,好不好?” 腰肢被身后的揽住,巳君的气息在他的后颈喷洒,黎春听到巳君小声的说,他却没有被这番话蛊惑,他能等到他老的那一刻吗? 黎春在巳君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了一下,只能轻轻点头。 “好啊!” 云倾乖乖的听木夏的话把这片药田浇完后,拎着空桶,跑到木夏身边轻轻揽住他,往屋里走,一边还柔声说道。 “以后这种累活,还是让我来。你身子刚愈,要注意些。” “你要我注意?也不知道是谁昨晚……” 说到这里,木夏停下了,脸一红恨恨的瞪了云倾一眼,便挣脱他抱着自己的手,快步近了屋。 云倾瞧着怀里的人突然没了,笑了笑,突然觉得身后似乎东西在看着他们,他回头往竹林方向瞅了瞅。 除了风和竹子,什么也没有。他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便进屋了。 坟头杂草新除,还有新鲜的贡果,这让黎春原本愧疚的心更加愧疚了,想来恐怕是云倾他们俩弄的。 “巳君,能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吗?” “好,我在我们刚刚歇息的凉亭等你。” “嗯。” 巳君带着人离开了,黎春便有些体力不支的跪坐在了墓前,这几年的风风雨雨,和巳君的纠纠葛葛,心没有一日像现在这样宁静。 许是知自己时日不多,到没了那么多念想。又和他们说了会儿话,黎春想了想,轻轻一笑,伸出手腕,闭上眼,一丝银光便被逼了出来。 “呵呵,父亲,孽子时日无多,死后也不知能不能陪在您身边,就让它代孽子吧。” 黎春定神瞅着露出来一小截的银光,伸手便拽着抽了出来,银光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不要它了,擅抖着发出低低的嗡嗡声。 随着银光越来越长,黎春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的有些灰败之色,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不少,等到全部抽出来,黎春甚至连坐立的姿势都维持不住。 “春儿!” 巳君接到残影的禀告,急匆匆的赶过来,就看到黎春瘫软在那儿,吓的他声音一变,赶紧跑过去,将他抱起来。 “春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黎春强打起精神,笑了笑,紧攥的手一松,巳君便看见了让他心惊胆战的东西,他又是愤怒,又是痛苦。 “这是什么?春儿!” “陛下……” 黎春扯了扯嘴角,说道。 “我只是想让它陪着父亲……” 黎春被立刻安排到了府尹府,巳君也管不了身份暴露,抱着黎春径直穿过跪在地上的众人。 “还不快安排个房间!” “是是是!” 蒲州府尹赶紧起身,命下人赶紧收拾间客房,自己有小跑着上前,点头弯腰的给巳君带路。 全城的大夫都被巳君召了过去,就只是为了黎春一人,可那些大夫没见过什么市面,面对黎春的症状各个束手无策,气得巳君一个个将他们打入牢中,又命绝影快马加鞭的去将苏叶带过来。 三日后,苏叶被带到了巳君面前,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巳君逮着来到了榻前,黎春已经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什么也出不进去,强行灌也没什么用。 “你快看看,春儿这是怎么了?” 话不多说,苏叶上前开始诊治,可刚搭上黎春的脉,他便知他大限已至,他救不了他,收回手。 “我救不了!” “你胡说!他昨天都还好好的,都还好好的!” 巳君不相信,他红着眼瞪着苏叶,仿佛他在说一句话,就要将他吃了一般。 “陛下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吗” 之前的话?之前说过什么?他说,春儿想不想活,全看他自己的意愿,可他不是答应自己了吗?不是答应他陪在他身边吗?不是昨天还说着等老了,要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吗?不是都说好了吗…… “朕不管,朕要你救他!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死!” 巳君失魂落魄的坐下来,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狠厉,他抬起眼。 “不然,你们都得死!” 手突然被人轻轻捏了捏,巳君回头就看见黎春正轻轻捏着他的手。巳君心头一热,心里一酸。 “那你要好起来。” 黎春张张嘴,努力发出很细弱的声音。 “好。” 天巳九年,巳君执政第十年。十年间,天巳在巳君的治理下,不见了破败,整个王朝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世人皆称赞巳君为一代明君。 为庆祝天巳王朝开国的第一个十年,皇宫内外准备大修,御书房也被里里外外修葺一番,御书房不能用,可巳君还需要受理和批阅奏章,只能移到凤祁殿。 “陛下!” “进来!” 巳君头也不抬的在批阅奏章。 “什么事?” “这里有一封写给陛下的信,是奴才们在收拾御书房的时候发现的。” “信?” 巳君停下朱笔,微微皱了皱眉。 “看样子有些时日了。” “拿上来吧。” 巳君揉揉眉间,扫了一眼德全呈上来的信,只这一眼,埋在心底的人便肆无忌惮的破土而出! “春儿……” 那一天,德全守在凤祁殿外,他们的皇帝陛下整整一天一夜没出来。就在他想着要不要顶着大逆不道的罪进去看看的时候。 “陛下!” 不吃不喝也不睡的皇帝陛下终于出来了。德全赶紧迎了上去,让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端水,端膳的进去。 “陛下,奴才们伺候您……”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德全恭敬的等着。 “德全!” 巳君望着阶前路,许久才吐出一句。 “走吧!上朝!” 春儿,你说你想要这太平盛世,想要这万物安宁,想要这天下无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朕都应你! 只乞上天怜惜,愿我与你在黄泉相见时,你未去来世,未饮忘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中秋,因为下雨扫不到月亮的娃,奉上最后一章,本文完结~中间断断续续的更,写到纠结的地方,差点准备放弃,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来。古风还是驾驭不了,打算写个现代的。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 第1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