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之36计》 正文 第1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节 耽美txt下载网(fubook) 《美少年之36计》林海雪原 第一卷《江南情动》第二卷《京城风云》第三卷《宫廷喋血》 番外《攻受之争》 文案: 就读美国名校的阳光美少年仁杰,无意中被古董战马带到古代,成了新科探花郎,以36计纵横天下,破奇案,建军功,追美人,开始了曲折有趣的古代探险之旅…… 他心里有气,骑在那美男身上,威风凛凛地说:“想做,也得我在上面!”说完,对着眼前美艳红润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仁杰以雁落平沙式摔在后花园,卢家小姐当场吓晕过去。小侯爷天仙般的俊颜凑到他面前,状似惋惜地说:“就你这样的身手,还想学人家风流公子,拈花惹草?” 探花郎仁杰与小雪侯爷的精华版故事,及两人离京赴北疆探险的全新后续情节,收录于实体书《国宝美公子》 主角:仁杰 ┃ 配角:京城四大公子 ┃ 其它:小侯爷,李翔,朱颜,怀礼,阿飞,凤歌, 第一卷《江南情动》 第一章探花郎 仁杰头戴红色襆头纱帽,身穿绣工精致的织锦缎圆领袍衫,骑在一匹披着红稠的高大骏马上。 天空晴朗,仁杰沐浴在阳光里,浑身金光闪耀,宛然天人下凡,面容清俊纯净,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打开手中的绢扇,悠闲地摇了几下,不着痕迹地举扇半掩自己的俊颜,微微一笑,春光旖旎,正红韶华,陌上谁家少年,风流笑红尘? 街上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不少妙龄姑娘看得怦然心动,忘情地跟着他的马,渐渐将仁杰包围在一个圆环里,缓缓向前移动。 年轻女子娇羞的呼喊此起彼伏:“探花郎!仁公子!” 鲜花和蔬果不断地透掷向他。仁杰拿出闪避壁球的敏捷姿势,优雅地以扇子抵挡扑面而来的花果。 小顺子牵着缰绳,乐悠悠地走在前面,殷勤地说: “探花郎,提起京城最风光的人物,当属人称[美人如花]的四大公子。” 仁杰不动声色地在马上轻挪身体,避开砸向太阳穴的小黄瓜,笑得平和:“四大公子是些什麽人?” 小顺子回头,有些惊讶地说:“探花郎,性情清雅人品高洁的仁公子,就是您啊。” 仁杰微笑,潇洒地抖开扇子:“这个,我倒不知。” 小顺子愉快地笑起来,平凡的脸现出几分清秀:“美公子是薛王的爱子小侯爷,如公子怀礼,正在白云寺带发修行。”他压低声音,悄悄地补充:“这花公子,说的是咱们家王爷。” 正说着话,几片瓜果迎面飞来,仁杰闪身躲开,不想身後一位怀春少女,扔出一个桃子,差点掀飞仁杰的襆头纱帽。他赶紧伸手扶好,心中暗自叹息,投之以木瓜,报之於琼琚,古亦有之,历代传承不息,现在更发扬光大,花果如流弹漫天飞舞,人们的热情简直恐怖。 眼看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仁杰不由问:“小顺子,你可有法子避开人群?状元和榜眼大人都已走远,我们悄悄离开吧。” 小顺子很为难:“公子,如今想走恐怕有难度。” 仁杰淡然道:“你应该有办法。” 小顺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仁公子,我倒是有一个去处,只是,怕会玷污了您的名声。” 仁杰面无表情地取下丢在肩头的牡丹,“没关系,走吧!” 不一会,小顺子领路来到一处热闹非常的街道,指着一幢粉阁高楼说:“就是这儿。” 仁杰抬眼望去,青砖红瓦,飞檐挂角,门前两个白玉般的石狮,正门上方有黑底红漆木匾,上书“一香园”。 仁杰翻身下马,在众目睽睽下,走了进去。 身後有妇人失望地说:“没想到,仁公子是这种人……” 喧哗声不绝於耳,好在无人跟来,仁杰不觉松了一口气。 店小二看来者气度不凡,将他们引到贵宾大厅等候。 刚入座,小二就问:“公子爷,你是要八珍,四宝,双皇还是一鼎香?” 仁杰打开扇子,颇风雅地作势摇着,微笑问道:“八珍可是一味滋补汤?”小时候母亲常炖着喝,据说可以补气血,他和哥哥不明状况,有时也被哄着灌了几口。 店小二偷笑,连连点头:“公子说得好,是大补啊,我这就给你唤来。”不等仁杰推辞,转身出去了。 仁杰看着小顺子,用商量的口气说:“小顺子,你别跟着我了。就当我自己走丢了,可好?” 小顺子向门口努努嘴,平板地说:“仁公子,就算小人眼睛不好,那几位可是盯得紧紧的。” 一路上远远跟在仁杰身後的数名彪形大汉,虎着脸守在门口。仁杰无奈地拍案问道:“我根本不是探花郎。你们弄错人了!你家王爷到底想做什麽?” 小顺子一板一眼地回答:“只要公子安好,跟小人回府伺候王爷就行。” 门外传来女人的温柔软语,小二领着八名女子走了进来。 仁杰心口一阵发寒,这是什麽阵势,难道误入勾栏坊院?怪不得被围观者谴责行为不端。 那群女子姿色颇佳,各有特色,轻盈婀娜地将仁杰围在中央。 仁杰面如冠玉,俊雅不凡,顿时,有几位女子上前投怀送抱。 他面带礼节性的微笑,腹中叫苦不堪,这才是刚脱虎穴,又误入狼窟。 男人喜美色,是天性。 仁杰从未逛过这种地方,但也不会大惊失色,现代三陪女郎的事迹,报上天天有。他推开几只缠绕身体的咸猪手,起身高呼道:“小二,我要退场!” 店小二嘻嘻哈哈地从门外转了进来,身後还带了两名保镖,他眼里毫无笑意:“公子,一入此园,只能换,不能退!” 仁杰双眼炯炯,审视对方:“是吗?” 看来是入了霸王店,自己身上只有几块碎银,现在说明实情,只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今天是小顺子带路闯的祸,干脆把事情闹大搞砸,说不定可以摆脱小顺子,趁乱脱身。 他心中飞快地想妥,索性坐下来,将衣袍理了理,眼神清澈,大方问道:“一香园里最红的姐姐,可否请来一见?” 小二点点头:“一鼎香不随便见客人,全看她的心情,不过我替公子去传一声?” 仁杰轻摇娟扇,风度翩翩,对周遭鹦鹦燕燕视若无物,心无旁怠。 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却只见一位温雅风流的美少年,置身於美人堆里,大享艳福,心猿意马,乐不思蜀。 这时,一位蒙面美人出现在门口。 她白衣胜雪,长发如云,她风韵绰约,飘飘如仙。 仁杰的心不规则地狂跳起来,他周游各地,见过很多美女,却无人有如此惊心动魄的风姿,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毛像鸟的羽毛那样挺拔,身材亭亭玉立,肌肤莹润欲滴。 这一瞬间,他的心动了,这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 他并不知道面纱下的容貌,他只知道,这个人,将会给自己生命带来重要意义。 他呼吸快要停止,茫茫天地间,只看得见一个美丽的身影,直到那人说:“跟我来。” 这语声是那麽清冷,淡雅,不可捉摸,却又是那麽灵动,柔美,令人迷醉。 世上没有一个人听见这语声再能忘记。 仁杰心跳如雷,但灵台尚有一丝清明,留下,还是跟她走? 权衡利弊,他站起身,淡淡地说:“小顺子,你在这儿候着,反正我也跑不了。” 跟着美人穿过庭院,来到一间厢房雅室门前,美人双眼盼顾生辉,似在发出召唤。仁杰打定主意,不涉情色纯聊天,欣然跟随入房。 美人忽然粗暴地将门踢关,扭着仁杰的手腕,似毫不费力的一扔,仁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就落到了床上,腰背砸得生痛。 他头晕晕地想,这美人好大的力气,不会是要玩s吧?自己可不喜好危险动作。真破坏形象啊,顿时,对美女的兴致减少了一半。 那美人大咧咧地走到床边,“啪!”的挥手赏了仁杰一个巴掌,这一掌呼呼生风,打得仁杰郁闷不已,心中对她的好感再减三分。 仁杰吐掉口中的血,抚摸着自己红肿的面颊,压住怒火,斥问:“你为什麽打人?” 那美人冷冰冰地说:“无耻的好色之徒,为何打不得 ?”声音一改刚才的娇美,变得冷酷,低沈,寒意刺骨。 仁杰一跃而起,揭下美人的面纱:“你藏头缩尾,又是什麽好东西?” 那人促不及防,立刻恶狠狠地掐住仁杰的头颈:“你这淫贼,既然见了我的真面目,小爷我就成全你。快把衣服脱了,伺候你小爷。” 仁杰陷入石化,完全呆滞。 眼前分明是一位男子,他的美貌世间罕见,比自己一生中所见的任何人都强上百倍。他的态度傲慢无礼,冷若千年寒冰,却掩不住他的绝代姿容,就象皇冠上最大最亮的一颗钻石,根本无人能望其项背。 对方武功很高,下手绝不容情,仁杰又吃了几掌,脸上鲜血淋漓。还好,他身材高大,体力强健,於是伸手牢牢地抓着美男的头发,毫不示弱:“想我伺候你,等下辈子吧!” 两人象玩童摔角一般,贴身扭打起来,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混乱中,仁杰被对方以蛮力压倒在床上,那人的俊颜含冰,笑得冷漠残酷:“下辈子?我偏要现在!” 仁杰使出表哥教的错腕撩阴术,飞踢一脚,偷袭成功,转而将美人压在身下。 仁杰心道,我没有惹你,是你来撩拨我,还冤枉我是色鬼,大打出手。我从小还没有吃过这麽多巴掌呢。 他心里有气,骑在那美男身上,威风凛凛地说:“想现在就做,也得我在上面!”说完,他对着眼前美艳红润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刚触碰到那唇瓣,一种酥麻甜蜜的感觉,象高压电流般击中了仁杰,那滋味如此甘美,如此妙不可言,如此夺人魂魄,象喝了琼浆玉液,浑身几万个毛孔,无一个不酣畅。 仁杰象是着了魔,双唇辗转吮吸,完全忘了刚才的敌对。那美男似乎也很生涩,被吻得气息不稳,清亮的眸子半开半阖,比任何女人更娇媚惑人。 他正吻得投入,忽然身体被掀起,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胸口被那美男用力踏住,几乎动弹不得。 那天仙般俊美的容颜,带着一丝藐视天下的冷笑,眼神野蛮高傲:“你这大胆淫猥的家夥,是从那里来的?” 第2章 初入险境 仁杰出生在一个名门大家,据说家谱可以推溯到唐朝王室。他从小天资聪颖,善医卜,记忆尤佳,一路念到了美国名校南加大医学院。 他的面容俊美,眼睛黑而亮,一笑起来仿佛阳光穿透云层,满室温馨如春。长期的游泳和健身,令他身材健美匀称,拥有让人羡慕的小麦色皮肤。 父母去外地参加表姐的婚礼,哥哥已回美国,仁杰一个人留在北京的四合院老宅,度过暑假的最後几天。 夜深了,仁杰躺在父亲最喜欢的摇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三国演义。 寂静中,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铁蹄踏过草原,战马隐隐嘶鸣。仁杰坐起身,凝神倾听,储藏室里有些动静。 他顺手将掌上型电脑揣进口袋,找出父母郑重交托的钥匙,打开了尘封日久的储藏室。 房间里有不少父母拍卖得来的古董。最吸引力人的是一辆青铜战车,有一个华丽的伞形顶棚,车厢前以轭套着一匹雄健的马,战马双耳竖起,额发如火焰般冲冠,马蹄闪着光芒,一条雄鸡尾羽般的长尾巴飘散在空中。 仁杰立刻喜欢上了这匹马,这麽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一跃而起、绝尘而去。 他爱惜地拍拍光洁的马背,心中一动,忍不住跳上战车,想象自己是三国时期的白袍大将赵子龙,英姿勃发,驰骋疆场。 就在这一瞬间,一簇白光在眼前闪过,马车动了! 战马仰头嘶鸣,飞蹄狂奔,恍若电闪雷鸣,穿过一阵又一阵的迷雾。仁杰茫然无措,半闭眼紧扶车沿,心跳得比马蹄还快。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剧烈震动,仁杰跌落到石头路上。马车继续前进,很快失去了踪影。 仁杰的心跳恢复正常,对自己此刻的处境有些好奇,他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围了几个蒙面的夜行客,暧昧不明地打量着自己。 其中一位压低声音问:“主子,你看?” 另一位上前挥出一掌,狠狠敲在仁杰的後颈。 陷入黑暗前,仁杰隐约听到第一个蒙面人说:“把他的衣服脱了。” 难道他碰到了劫财劫色的强盗? 他有些悲愤,有些遗憾,早知道,就把童贞献给大自己一届的校花了。 过了不知多久,仁杰悠悠醒来。 马车颠簸不定,他身上换了穿戴繁琐的织锦长袍,原先的衣物,手表和手掌型电脑都不见了。 仁杰小心翼翼地问坐在车里的蒙面男:“你们是谁?” “啪!”又一掌敲在他的头颈,仁杰无可奈何地晕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仁杰忍耐着没有发问,幽暗的马车里,蒙面人一双眸子精光闪闪,似乎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 仁杰警惕地观察着,那人不理他,自顾闭目养神。仁杰心中苦笑,武功差距悬殊,人家摆明了是瞧不起他。仁杰和哥哥从小就跟上官表哥学柔道,经常练习格斗互搏,此刻才知道天外有天,自己的身手,在那人眼里大概象小孩戏耍一般。不过,他心道,我有很好的头脑,不能力搏,可以智取。 半小时过去了,仁杰揉了揉酸痛的颈子,轻声问:“可以给点水吗?” 然後,他的颈部再吃一掌,天啊,这是什麽状况,无视人权,虐待人质! 昏迷前他对自己的憋屈处境,有了深刻的了解。 再次清醒时,仁杰的鼻子上蒙着湿布,口里泛着中药苦味。黑暗中,他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扛着飞速跳跃,犹如腾云驾雾,其间还有几声打斗。 有人轻轻推开一扇小门,仁杰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接着门关上,脚步声远去。 仁杰心中惴惴不安,终极大boss要出现了吗? 他一个堂堂男子,就要失去清白了吗? 今天的灵异事件太出乎意料,他一时想不出头绪,决定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这间房子很小,一桌一椅,占据了大半地方。一灯如豆,分外凄凉。 仁杰身高腿长,方寸之地仅容他坐卧,藏不下另一个人。 他有些迷惑不解,这些人将他丢在这个小屋,难道是准备要求赎金?幸好不用再被敲头颈,也暂时没有失身之忧。 仁杰捡起地上的一个包袱,找出两个白馒头、水囊和一些干点。 他仪态从容的用了些食物,倚坐在椅子上打盹。 如果对方想害他,有各种途径,并不需要下毒。 就算有毒,如今,他打算静观其变,走一步算一步。 清晨的阳光从门缝里钻进来。仁杰沈静地等待着。 吱呀一声,小门被打开了。 仁杰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不动声色地紧盯着进来的年轻男子。 来人身材中等,五官清淡无奇,堆着笑脸作了个揖:“公子,小顺子向您请安。” 他的娃娃脸上旋起两个小酒窝,似乎没有什麽危险。 仁杰微微含笑,谨慎地没有答话。 那人两眼看了看桌子的包袱,再次客气地说:“公子,请随我来。”说着,弯腰鞠躬,候在一旁。 仁杰站起身,晶亮的眼睛有了一抹笑意,优雅地跨出小门, 他心中一片清明,出了这道门,便入了一个惊天之局,也许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奇遇,也许是陷在梦魇中无处逃生,从此,不管是牛鬼蛇神,还是方外高人,他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院,墙外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青石子路旁,有一个水色清澈深不见底的池塘,假山上,一个红顶飞檐亭阁面南朝北,秀美而气势十足。 小顺子很快将仁杰引入一座院落,此院朝南向,中轴对称,三进三开间,四周的崇楼簇拥着中央殿堂,布置简洁而古朴,黄绿琉璃窗户,一面墙上画着蓝绿彩绘,展示出一种包融四方、海纳百川的气度。 仁杰站在院落中庭的桃花树下,侧头浅浅一笑,清魅动人,满树盛开待谢的粉红花瓣立刻失去了颜色,他悠然说道:“你家主人,倒是一位雅士。” 小顺子楞了一下,换了一副惶恐的模样:“小人不敢妄论。”他乖巧地鞠躬:“公子请稍候,小顺子这就去请主人。” 日头过了正午,院落静悄悄,没有访客,小顺子不见人影。 仁杰坐在大堂的杉木椅子上,托着腮想心事。 看来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落到无视人权的强盗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不知道是谁安排了这一切。或许,自己只是做了南柯太守,黄梁一梦? 也好,就当来到陌生的时空旅游。或许,自己能够象赵子龙一般建功立业,成为一代天娇?呵呵。他不觉乐观地微笑起来。 仁杰个性温和纯良,但仍有几分少年心性,很想起身出去走走。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院门,却发觉一排彪悍的守卫,眼色凌厉地瞪着他。 他想试着逃跑,想想又觉得不妥,这不是他熟悉的环境,万一再被砍上一记手刀…… 他捏着酸肿的後颈,决定以静制动。不一会儿,他靠着椅背睡着了。 庭院里响起沙沙的声音,仁杰惊醒,长长的睫毛扑扇几下,坐直身体。 四个青衣小童各据一角,洒水扫地,迅速将中庭清扫一遍,退了出去。 一阵清雅的古乐传来,八位女子鱼贯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云霞般的锦绣宫装,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每一个都娇靥甜美,恍若春花,堪比秋水,各有胜场。 领头那位美女,神色温柔,眼眸盈盈,有一种孩童般的娇弱,同时散发着超越年龄的灵气。 仁杰定神一看,不禁心中暗叹, 这绝代的丽人,竟然瘸了左腿,她俏生生地仰着笑脸,仪态万方,让人几乎忽略了她微颤的脚步。 她的美丽,令人惊艳,然而,她残疾的腿,更令人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忍不住对她生出怜惜之意。 她领着七位美女,慢悠悠地一步步走过来,将白色轻纱由大门一直铺到仁杰的脚边,待众美女分两边站定,她娇滴滴地说:“有请王爷。” 仁杰精神抖擞地盯着大门。这个神秘的幕後人物,是一位古代王爷? 几位乐工流畅地演奏着望春风曲牌,走了进来,占据院中一角。 一顶华丽的软轿稳稳地进门。抬轿者是四位绝色美少年,容颜之清滟诱人,比领头的丽人更胜一筹。 一只雪白莹润、美胜春葱的修长玉手,轻轻掀开轿帘。 一位姿态高贵的男子,优雅地踏在雪白的绫罗轻纱上。 他身穿一袭做工精美的蓝色长袍,上绣两只仙鹤,神形兼备展翅欲飞。 他衣抉飘飘如仙,宛如乘风,蓝衣卷起波澜,宛如破浪而行。 但他的容貌,却无法描叙,仿佛!翔於九天的太阳骄子,凡世间的俗人,只要偷窥他一眼,就会入魔般地想要靠近他。 他身上充满高贵慑人的魅力,与生俱来,无法抗拒。他似乎高不可攀,喜怒难辨,周围的人在他面前,只会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仁杰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男子,笑眯眯地没有动弹,静待对方出招。 转眼间,那绝世帅哥,已来到自己面前。 那人仔细地打量着仁杰,他的眼睛很冷很寒,仿佛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潭,波澜不兴,神态高深莫测,令人不敢仰视。 仁杰大方地注视对方,他在美国念高中时,碰到过歧视亚裔的白人,什麽样的古怪眼色都经历过,此刻,仁杰神情自在,俊秀的面容,并非绝美,却如一块温润精致的暖玉,散发出令人心悦诚服的莹莹光华。 王爷清咳一声:“小顺子。” 小顺子不知从哪一下子蹦了出来,恭敬地答应道:“在!” 王爷寒森森地下命令:“给他沐浴更衣,晚上就让他伺候吧。” 他的声音是那麽冷漠、无情,令人战栗。 乐声悠扬的院落,因为这淡淡的一句话,顿时变成了风沙扑面的沙漠,充满寒意,萧飒无生机。天空中原本艳阳高照,也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仁杰闻言心中莫名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小顺子立刻机警答应:“是!”他的眼珠转了转,小心试探说:“禀告王爷,今天是新科三元巡城,探花郎好象不能缺席……” 王爷一摔衣袖:“哼,让他去参加,你把人看好了,今晚,本王会宠幸於他。” 美少年之36计 第3章 神秘来客 小顺子捧出一套织锦缎圆领袍衫,娓娓劝说:“今天的新科三元巡游长安,是皇上的恩典,天大的荣耀,探花郎大人,请更衣参加吧。” 仁杰有理说不清:“你们弄错了,我不是探花!” 小顺子低声下气地说:“公子,小人不明白您为何苦苦推脱,若留在这屋里,晚上王爷来了……” 仁杰心中一惊,对啊,我差点忘了这色魔王爷,不如出门,找机会逃跑。 他做出有些勉强的样子:“也好,我去长安逛逛吧。” 仁杰骑在高头大马上,被围观的怀春少女砸得满头包,好不容易脱身避进一春园,又被个野蛮美男拳打脚踢,踩在脚下,可算是春风得意又失意的一天。 那个美男俯下身,恶狠狠地问:“快说,你是什麽人?” 仁杰努力推开压在胸口的官靴,有些气喘地回答:“我是谁,跟你无关。” 美男子冷冷地瞪着他,象是俯视一个低等生物:“一个卑贱之人,哼,小爷就打断你的手脚,看你还敢猖狂。” 他朗声喝道:“来人,给我打!”几名男子应声而入。美男拍拍身上的灰尘,风姿翩翩地离开了。 仁杰被按倒在冰冷的地上,他挣扎着叫喊:“我是新科探花郎!你们不要乱来啊!小顺子,小顺子快来!……” 一阵毒打後,他疼得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已经置身於王府。他趴在床上,肩背和臀部血肉模糊,痛得象火烧。幸好手脚齐全,没有骨折。 小顺子关心地问:“仁公子,大夫为你上了药,你感觉好点了吗?” 仁杰几乎不能动弹,淡淡地说:“谢谢你。” 想不到,转了一圈,还是回到早上那个王府偏院。自己受了伤,想全身而退,只怕很难。从来乐观开朗的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慌张。 小顺子端了饭菜过来。仁杰没有心情,摇摇头问:“王爷知道我的情形吗?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小顺子抱歉地说:“王府里人多事杂,小人还没有机会禀报王爷。” 仁杰试探地问:“王府里象我这样的人很多吗?” 小顺子语气谨慎:“这个,小人只知道,府里这样的院子有几十处。公子,你好好休养,小顺子先告退。” 天色已晚,房里的油灯闪闪烁烁,弥漫着一种恍如梦中的不真实。冷冷的空气在屋里流动,窗外透进一点点清凉的月光。 仁杰慢慢挪动身体向屋外走去。稍一用力,伤口鲜血渗出,仁杰脸孔和背脊冒出冷汗,流过伤口就象洒了盐,痛得他浑身颤抖。他咬紧牙关扶着墙,靠惊人的意志移到院中。 果然,院中无人,守卫都留在大门外,大家一定料定他伤重,没有可能逃跑。 远处几十个灯笼连成一串,向这里靠近。 大难临头的惊恐,袭上仁杰的心口。 他微微一哆嗦後,重新有了求生的勇气,和抛开世事的镇定。四下张望,院中除了几棵桃树,几乎找不到避身之所。 他脱下一只鞋,静悄悄地扔到墙外,又想扯下衣服袖子,未料受伤後手软,衣服质料精密,一时竟拉不断,只好作罢。 他使出全力爬上一棵离屋子最近的桃树,用耍单杆的姿势勾着屋檐,如在平时他一闪身就翻上去了,此刻,却考验他的忍耐力和体力。 终於他攀爬上了屋顶。代价是後背的衣服被血水浸透。 天空见不到星星,一弯新月,悠游云雾间,仁杰小心地伏在阴影里。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王爷凌厉的喝斥:“去!把他找回来,死活不论!” 尽忠尽职的护卫很快来回报,墙外发现一只男鞋,大部分人沿路追捕下去了。 仁杰放缓呼吸,紧缩身体,和屋檐凝成了一体。 屋里不时传来王爷摔东西的声音,和烦躁的脚步声。 这时,小顺子匆匆地走进屋,向王爷通报。仁杰听不真切,只依稀抓到几个字:“……余大人来访……” 王爷跟着小顺子来到院中,就要走出大门。仁杰心跳加速,只盼那人赶紧离开。 谁知,王爷站住了,命令:“传酒菜上来,本王在此会余大人。” 精致的菜酒很快送上。 仁杰心中焦躁,眼巴巴望着王爷在院中坐着。 不久,门外传来一声清咳。王爷站起身,一摆手,所有的仆人都退了下去。 借着迷朦的月色,仁杰隔着距离看见,一个清瘦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有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带着几分不在乎的神情,清贵和诱惑,同时在优雅上扬的唇角流溢出来,让人心痒难熬,激发出男人强烈的征服欲。 王爷快步迎上前去:“你怎麽来了?” 那位余大人慵懒地一作揖,声音清亮又充满磁性,“王爷,听说您收了新宠,我来见识一下。” 王爷态度异样温和,立即微笑答道:“余大人,你是来查看本王的吗?” 余大人清笑了起来,他的面容散发着强烈情色的魅惑,眼睛却带着一点不懂世事的纯真,他的声音透出一丝挑衅:“难道王爷要罚小官吗?” 王爷握着余大人的手,陪笑道:“我怎麽敢呢?”语音微微上挑,似乎在调情。 余大人俯身在王爷耳边不知说了什麽。 王爷冷声回答:“我理他呢,无非是让我陪他……” 余大人斜瞟着,吊儿郎当地嘻嘻一笑。 王爷忽然搂住余大人,低低地笑道:“如此良宵,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我们不如……” 王爷将余大人轻轻松松地打横抱起,走进了屋内,温柔细心地放在床上。 余大人眼中晶光一闪,撒娇似的吻上王爷,将烫烫的舌头探进去,邀请他的品尝,含含糊糊地问:“这里住的是你新欢吧?” 王爷道:“我哪有什麽新欢,别想这麽多。” 余大人湿润的舌移到王爷敏感的颈部,发出淫乱的舔吸声。 王爷感觉自己身上的火被轻易地燃起,魅然一笑,反手搂上他的纤腰,用力一勒,让娇美的身体一下子软在自己的胸前,低头吻上刚刚在自己颈边肆虐的温暖柔唇,夺回主控权。 王爷飞快剥去两人的衣服,灯光下,余大人的肌肤透出樱花似的粉红,他呼吸困难地双手缠上王爷的腰,微启的小嘴,除了要接受霸道的舌头纠缠外,还不断泻出诱惑人心的呻吟,“呼……王爷,啊……王爷……” 王爷带笑的眼眸,看看身下已经被情欲熏得迷离的美男子,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占有感,沙哑着嗓子,呼唤身下人的名字: “鸣儿……” 他修长秀美的手,在鸣儿嫩滑的肌肤上游走,每经过一寸地方,都会为这精致身体再染上一点粉红。 余鸣微仰着头,媚眼如丝,迷人地喘息:“王爷……” “鸣儿,你是我的,叫我翔……” 高傲的话逸出王爷性感的嘴唇,他的手为了证明这一点似的,更加用力在完美的挺立分身上来回描绘。 “……啊……呜呜……” 苦苦压抑的颤动低音,一声声刺进仁杰的耳膜,让他不习惯地耸了耸眉头。 这余鸣大人的声音很煽情魅人,让人忍不住想听下去。 空气中,充斥着肉体交合撞击时特有的淫乱声音。 “好舒服,你好紧!” “快!快点……唔……” 呻吟越来越急促,夹杂仅可耳闻的沈重喘息,及肉体交合的淫糜撞击声,刺激着仁杰的心脏。 还是第一次趴在屋顶……竟然被迫偷听两个男人做爱。 里面的动作越来越大,一下一下撞击着厚实的床板。仁杰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娇媚的鸣儿,被律动的凶器来回穿插的模样。 “啊!”一声激动而高昂的叫声响起。然後,所有的声音忽然停顿下来。 尖叫者鸣儿在王爷怀里高潮的迷人样子,应该动人无比吧? 仁杰忍不住无聊地想。 “……呼……鸣儿,再来一次。” 王爷显然还不满足,喘息着问着。 鸣儿清冷的声音响起,几乎听不出刚刚淫荡呻吟的温度和热情: “可以啊,不过,得等下个月。” 美少年之36计 第4章 美公子 天快亮的时候,王爷拥着衣冠整齐的余大人走出院子。 仁杰松了一口气。 一些家丁跟随王爷撤离了,但院子外的守卫仍严密,人声吵闹。大家还在纷纷搜寻失踪的新科探花郎。 仁杰伏在冰冷的屋顶已大半夜,背臀流血不止,浑身发着高烧,这时眼见心中最大的危险已远,强撑身体的一口气泄了,渐渐烧得有些神智不清。 天已大亮,仁杰感到耳边有些嗡嗡声,他不自觉地挥手推开,嘴里含混地呢语:“哥,别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一个声音坚持不懈地喊道:“仁公子,仁公子!” 仁杰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小顺子扶着屋檐,站在一个木梯上。 小顺子放大的脸凑得很近,见他醒转,有些欢喜地说:“仁公子,你的兄长来接你了。” 仁杰探身望向地面,一大群人中,有一位年轻公子最安详却最耀眼,他身穿灰色僧袍的,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他五官精美秀气,看起来无比柔和顺眼,如荷花般的清纯高雅,然而,他的眸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艳丽,满院的桃花夭夭,却比不上他眼里的半分容光。 那僧袍公子声音悦耳好听:“三弟,你下来吧。” 他的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飘逸而淡雅,就象一幅云雾缭绕的山水画,你只看到其中的一角,却无法不感叹他无所不在的柔美,和云深不知处的神秘。 仁杰顿时来了精神,只要能脱离色魔王爷,认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哥哥又何妨? 虽然自己的老哥sa仗着拳头硬,常没事就欺负自己,不过也有小小好处,那个手掌机就是老哥送的。 在人生地不熟的古代,能找个免费的靠山,也聊胜於无。 仁杰忍住满身疼痛,顺着梯子爬到地面,热情地张开双臂:“大哥,我好想你!” 那僧袍公子清俊脱俗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他上前扶住仁杰,几不可闻地低语:“小三,我是你二哥怀礼。” 怀礼?这个名字好象听说过。仁杰很快回想起小顺子的介绍,这人就是带发修行的如公子,京城四大名公子之一,这样有气质的哥哥也不错嘛。 仁杰笑得欢畅:“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怀礼点点头说:“王爷还在大厅,我们去拜别吧。” 怀礼身後的数名僧袍武士,立刻将仁杰半扶半抬到了大厅。 王爷的脸冷艳如冰雪中绽放的梅花。 他的眼如冷箭对着猎物般,寒寒地刺向仁杰。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梅花枝头的雪花却震得纷乱坠落:“怀礼公子,你如何证明他是你的三弟?” 怀礼温雅如清水,答道:“这是两年前我三弟的画像,请王爷过目。” 身後的武僧递上一管卷轴,怀礼轻轻一抖,在大家面前展开。 谁说画中人不是仁杰,就连那温和中带点俏皮的神韵,也惟妙惟肖,跃然纸上。 仁杰心想,这画功真神奇,仿佛是照相机一般,居然真有一人长得跟自己这麽相似。 王爷微微一笑,冰寒之气更盛:“京城里,谁不知道如公子长得玉树临风,此画不足以为凭。” 怀礼道:“三弟背脊中央和右臀上方,各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仁杰长这麽大,并不确定此事,当然一般人洗澡也不会照镜子。他心里有点发愁,万一王爷要当场脱衣检查…… 王爷转头看着小顺子:“你照看仁公子时,可曾看见红痣? ” 小顺子上前答道:“回王爷,小人确有看见两颗痣,与怀礼公子所述相同。” 怀礼微笑着说:“王爷有大仁大义,定不会让我们兄弟骨肉分离吧。” 王爷的眼神如利刃,不着痕迹地剜了仁杰一眼:“如公子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小王只好放人了。不过你们最好不要骗我,还有,小顺子过几天会过去伺候仁公子。” 他仪态优美动人,他傲然的气势,却如同一把钢刀架在你的脖颈,令人禁不住恐惧颤抖。 怀礼的身上却似乎罩着一层无形的水雾,再强的攻击,也被柔韧地挡了回去。 他愉快地作揖:“谢王爷恩德,怀礼与三弟在此谢过。” 十天後,白云寺。 背伤初愈的仁杰,躺在寺院内的桃花树下,嘴里叼着根青草叶,睡得正香。粉红的花瓣纷纷飘落在他的脸上,衬出他莹润如玉的容颜,仿佛海棠春睡的美少年,满园的丽色,都是为了突现他的盎然生机。 这样一幅和谐美丽的画面,无论是谁也不忍心来打扰。 忽然,墙外飞来一只暗镖,呜呜带着风声,就要击中熟睡的美少年。 一刀,树後斜挥来一刀,将飞镖斩为两端,堪堪跌落在美少年的头顶。 一个灰袍武僧捡起碎镖,重新隐藏了踪影。 这是今天的第十一次袭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节 十天来,有人下毒、偷袭、蒙面强攻,各种方法都试过。感谢他有个好哥哥,仁杰还是毫发无伤地活得很自在,并不知道自己的险境。 花院门被推开了,怀礼温文尔雅地说:“银屏公主,舍弟正在院中休息,我去叫他回避。” 银屏公主挥挥手:“无妨,我只是听说白云寺的桃花是京城一绝,特地来看看。” 她吩咐身後的的侍从:“小雨,巧云跟在我伺候就行了,其他人守在院外。” 怀礼眼里荡漾着莫名绚丽的笑意,他温和地行了礼,也一起退下。 银屏公主行到桃花树下,悠悠地注视那安然睡在桃花丛中的美少年,他的身材健美修长,睡颜清新自然,嘴里的青草随着呼吸而轻颤,他仿佛沈浸在一个美梦中,红唇微启,居然蜒下一丝口水,让人情不自禁发出会心的微笑。 而他的面容,犹若温润的美玉,熠熠生辉,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银屏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从小,她见过无数俊美的男子,却从没有一个男子,在她面前如此毫无设防,恍若天上的云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默默地站在桃树下,忘了此行的目的,直觉这位美少年将为她平板的生活,带来一丝生机。 侍女小雨乖巧地说:“公主,时候不早了,可否起驾回宫?” 银屏公主再看了一眼安睡中的美少年,她少女脸上焕发出一种全新的光采,说道:“也罢,我们走。” 不久,春睡的仁杰长长翘翘的睫毛微微扇了几下,伸了一个懒腰,从地上一跃而起,口里嚷着:“哥,我好饿!” 他兴冲冲走出花院,丝毫不知刚才死神曾与他擦肩而过,一场惊天艳遇,已从他鼻子底下溜走。 经过多次旁敲侧击,仁杰认清了形势,这是一个奇怪的朝代,叫做後!,皇帝也姓李,似乎与历史上的大唐平行,但是历史事件、时间、地点、人物,却似乎被打乱了任意重新排练组合。比如开国皇帝!高主时也有一个玄武门事件,胜出者是太子李建民,李世民则查无出处。!高主娶了一位男子为皇後,异常宠信,世称双圣。那男皇後曾改帝制创建新国号,最後被李姓皇族推翻,皇位返回李家宗室。 仁杰揣测,下一位皇帝可能是!玄主,如果能找出谁是“李隆基”的代替者,就可以跟随他建功立业,开疆扩土,那是多麽让人梦寐以求的事。 不过,自己能来异世界一游,就是奇遇,其他的就不强求了。 仁杰已坦诚告知怀礼,自己并不是他的什麽三弟。 怀礼却温柔地笑着说,“仁杰,你只是摔坏了头,失去记忆,以後就会慢慢想起来的。” 为了逃避王府的恶势力,仁杰只能暂时听从怀礼的意见,禁足於白云寺内。多日不动,他浑身闷得都快长毛了,幸好,今晚受邀去皇宫参加赏莲宴。 傍晚,仁杰穿上朝服与哥哥怀礼一同进宫。 仁杰参观过美国白宫和中国紫禁城,见到古代的皇宫,还是有几分惊艳。 莲花池塘周围,上千盏琉璃宫灯高悬,将方圆几里照得如白昼一般,几百名彩衣宫女如行云般上菜伺候。 仁杰对鲜美的河鱼海鲜赞不绝口,古代的烹调术果然精湛。 他悉心品尝,动作极其优雅,这几天的宫廷礼仪特训没有白费。 皇上今天心情颇好,举杯道:“众爱卿,今晚,寡人要展示一个镇国之宝,哈哈。” 他微一摆手,身边伺候的太监立刻示意皇家乐队奏起念奴娇,一阵仙乐飘飘,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莲花池塘。 仁杰的位置紧靠池边。他回头看去,一艘雕梁画栋的华丽画舫驶在水面上,船上装饰着各色鲜花和一只只振翅欲飞的木鹤,舫上立着一位蒙面的绝代佳人。 仁杰的视线一触到他,心脏立刻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凭着过人的直觉,仁杰认出来人就是在一香园毒打自己的野蛮美男。 那美男子披着一件百鸟朝凤锦衣,由一百种鸟羽毛加金银线织成,上绣指头大小的各色鸟类,每一个侧面都有不同的光彩,鸟儿见到此衣会羞愧地从空中跌落,百官见了此衣,目瞪口呆,心驰神往。 而那男子的风采,却令这件衣服黯然失色。 他就象是驰骋於九天的神仙人物,凡人见了只有顶礼膜拜。 他的高雅气度,无人敢窥视,就连满池的莲花都会含羞合上花瓣。 有一位官员看得忘形,跳起身来高呼:“美人啊!” 皇上一皱眉,几个侍从立刻将此人拖下去掌嘴。 怀礼俯在仁杰耳边,淡然一笑:“这美公子薛小侯爷,是天下第一美人,未来的驸马爷,你不要抱非分之想。” 仁杰不依地回答:“我怎麽会喜欢他?” 怀礼!了他一眼,悠然自得地说:“那麽,把你大嘴合拢,嘴边的口水擦干净。” 皇上望着冉冉而来的小侯爷,笑眯眯地问大家:“众卿以为,薛爱卿的美貌可当国宝一称?” 大家立刻开动脑筋,用尽各种妙语奋力赞扬美公子。 这时,小侯爷已经上岸,即将从仁杰身边经过。 仁杰觉得脸有点热热的,忍不住偷偷看了美人一眼。 皇上的问题也到了:“探花郎,你以为呢?” 仁杰回神,朗朗答道:“回皇上,传说中的周灵王太子王子乔,擅吹笙作凤鸣,後随浮丘公登仙而去,成仙後还乘白鹤现於缑山,人称升仙太子。小臣以为,小侯爷之美,已非凡世所能有,他一定是王子乔转世。” 皇上哈哈大笑,举杯道:“说得好,来人,有赏。” 仁杰有些神采飞扬,他记忆力超群,常读历史典故和,此刻正好拿来一用。 他遵旨举酒杯欲饮,却不料,身边的小侯爷抬脚狠狠踢来。 仁杰身後就是池塘,他失去平衡,双手一阵乱晃,拽着小侯爷的百鸟朝凤衣,往後跌去。 在皇上和百官众目睽睽下,第一次赴宴的探花郎,抱着後!国宝美公子,双双投河自尽。 美少年之36计 第5章 结缘莲花 仁杰落水的姿势,就象一只肚皮翻白、四脚朝天的小青蛙,不过,这是一只水性奇佳的青蛙,今年,他代表学校参加全美大学生运动会,获得一面银牌。 小侯爷在落水的瞬间,眼里并发出不可置信的愤怒,还有一丝他竭力隐藏的惊惶,原因很简单,他文武全才,但从未下过水。 小侯爷如一颗重磅炸弹般,撞入仁杰怀里,他呛了几口水,四肢不由自主地紧缠仁杰。 两人迅速下沈,池塘面只余清波荡漾。 仁杰的嘴唇被小侯爷的头锤砸破,身体被拖着坠入湖底。 他果断地踢开小侯爷,向上游去,露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然後下潜。 小侯爷溺水晕了过去,绝美的脸白得透明,如一个冰冷的白玉雕像。 仁杰搂住美人的腰,俯身撬开他的嘴,温柔地度了一口气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张口结舌,皇上手指池塘,竟有些发抖,一时间没有官员敢答话。 扑通扑通,一排侍从跳入水中救人。 百官屏息凝神,只见水面上盈盈升起两位大美人,在铺天盖地的莲花丛中,他们唇齿相依,静静地拥在一起,这画面太魅惑,太震撼,时间仿佛定格了。 皇上的手指哆嗦得有些厉害,往後一倒,被扶上皇座。 怀礼公子轻摇羽扇,神色淡雅地注视着水面,轻声数道:“一,二,三。” 他话音落,啪的一声巨响,刚透过气来的小侯爷赏了采花贼仁杰一个有力的巴掌。 仁杰没有提防,手一松,小侯爷的身体如石头一般再次没顶。 他已经连吃两次巴掌,嘴里满是血腥味,郁闷地伸手捞起小侯爷的头发,慢吞吞地游上岸,将昏迷的小候爷扔在地上。 薛王爷抢上前,抱着儿子大呼:“邵儿,邵儿,你不能离开为父啊!”老王爷含泪怒视仁杰,咬牙切齿地吼道:“探花郎,你陪邵儿命来!” 仁杰不作声,趴在小侯爷的心口听了一会儿,镇定地说:“皇上,王爷,请息怒,小侯爷乃天仙转世,福泽深厚,小臣有一法可救小侯爷,请皇上恩准。” 皇上被扶着走近塘边,有些无奈地说:“准卿所奏,快快救我後!国宝。” 十几个侍从脸朝外站成一个圆圈,将仁杰和小侯爷密不透风地围起来。 仁杰玩皮的少年心性不改,盯着小侯爷俊美如莲的脸蛋,手托下巴琢磨起来,怎麽也得还一巴掌,该打哪儿呢? 他举起右手,心中无比酣快,小魔头,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 他用力一挥,眼看就要触到小侯爷白玉瓷般的面颊,不知为什麽,心中忽然莫名其妙一软,手往旁闪去,险险擦过美人的头发。 算了,我是现代文明人,不跟野蛮古人计较。仁杰蹲下认真地做起抢救工作。 很快,小侯爷的嘴唇回暖,唇瓣如粉红的花蕾,触觉异常柔软甘美,仁杰鬼使神差地想起他一香园那个消魂的吻。 这一次,他度气停留的时间,不自觉地久了一些,他的心跳变快,含着那鲜美的唇,温柔缠绵地描绘着,一阵酥麻颤憟袭上胸口。 小侯爷纤长细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轻颤,他的手指抖动慢慢握紧成拳。 仁杰有一些意乱神迷,对小侯爷的动静一无所觉。 片刻,仁杰喘息着抬起头来,一睁开眼睛,发现小侯爷一双美眸,清亮如秋水,波光滟涟深不可测,幽静地望着自己。 仁杰的脸腾的红了,他不好意思地扶起小侯爷,殷勤地问:“你好点了吗?” 小侯爷淡漠地移开视线,没有理会。 仁杰愉快地汇报:“恭喜皇上,恭喜薛王爷,美公子醒了。” 一阵手忙脚乱,大臣们连连贺喜:“後!国宝,洪福齐天,乃天下之幸也。” 小侯爷一双妙目不起波澜,对身边的吹捧无动於衷,神色飘逸优雅如天人。 皇上松了一口气,严厉地看着仁杰:“探花郎,你无端落水,差点连累小侯爷性命,该当何罪?” 仁杰心里不免发闷,此事明明是小侯爷挑起,身边应有人看见小侯爷那挑衅的一脚,自己虽拖人下水,可也完好无损将他救起。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对方处於选择性失忆状态,一副高不可攀的的冷漠表情。 仁杰决定,以後,要与这天仙美人保持距离,以免惹祸上身。 同时,仁杰有一点儿心虚,刚才自己亲吻行为类似轻薄,万一小侯爷检举揭发自己亵渎国宝之罪,只怕会受更大惩罚。当下一思量,并不分辩,清笑道:“皇上责备得是,小臣甘愿领罪。” 小侯爷清冷似水的目光,如海上升明月,湛湛生辉,照耀在仁杰脸上,似乎对这人的良好认罪态度有些惊讶。 如公子怀礼接口道:“启禀皇上,臣弟玩劣,念在他抢救美公子有功,恳请皇上,让臣带他回家好好训导。” 皇上略一沈吟,看向薛王爷父子:“王爷,你想如何处置探花郎?” 薛王爷气呼呼地说:“此人险些害了我儿性命,轻饶不得。” 小侯爷清澈的眼睛有一丝笑容,淡雅如花,“皇上,臣此次下江南,缺少一个机灵善水的随从,不如让探花郎跟在我身边,如他不能协助我侦破失盐之案,再罚不迟。” 皇上带着征询之意瞟了一眼如公子。 怀礼上前施礼:“皇上,小侯爷此议甚好。” 皇上宣布:“准薛爱卿所奏,探花郎暂不封官职,办完此事,回京後依功而论。” 就这样,在当事人完全没有发言权的情况下,仁杰从新科探花郎,变成国宝级美人的小跟班。 一阵凉风吹过水面,滴水的衣服粘着肌肤,仁杰感觉不太舒服。 皇上终於留意到两人衣衫尽湿的狼狈模样,吩咐:“来人,带美公子与探花郎去更衣。” 太监提着灯笼在前引路,月色朦胧,草丛中夜虫叫得正欢,空气中有青草和花香。 仁杰从怀里取出一朵莲花,追上几步,望着小侯爷说:“美公子,对不起,这朵花就当我向你赔罪吧。” 仁杰的身边弥漫着丝丝银雾,他的脸闪烁着温暖的光晕,显得异样的柔和真诚。 小侯爷瞟了一眼,抖袖将花甩在地上,默不作声地继续前行。 仁杰不在意笑着捡起花,非常珍惜地擦掉灰尘,将花藏进怀里。 太监将二人带入一个气势颇辉煌的後殿。那是皇子们练武更衣之地。 两人各自进入不同房间换衣。 仁杰出来时,不见小侯爷,心想美人可能梳妆打扮的时间长些。小时候,老妈每次带他们出门,起码要花一个小时化妆,每次老哥都烦躁地跳来跳去,现在他有了女朋友,突然转了性,笑眯眯地守在一边做二十四孝男友,老妈每次心酸地感叹不已。 想到家人,仁杰心口变得柔软,有一些伤感,他们大概在为自己担忧吧? 他心不在焉地跟着太监往回走。 前面的太监停下来,避退在路边行礼:“见过银屏公主。” 仁杰不经意地一抬眼,几位宫装美女正打量自己。 他低头规矩地一拜:“见过公主。” 领头的一位穿着粉嫩的纱裙,容貌甜美大方,眼睛很圆溜溜的,亮晶晶的,神态有些惊喜地说:“你可以帮我取一下风筝吗?” 仁杰不明状况,想了想问:“风筝落在哪儿了?” 银屏公主身边的侍女小雨指着几人高的树:“在树顶。” 仁杰很快爬上树取下凤鸟风筝,温和地笑了笑,“我从未见过这麽美丽的风筝,如果在晴朗有风的白天施放,一定艳压百鸟。” 他正要递上风筝,有一颗石头打在他腿上的环跳穴,他的膝关节一软,姿态很糗地摔在公主面前,怀里的莲花也掉了出来。 侍女小雨和巧云娇笑喘气。 仁杰腿部酸麻,努力站起身,就看见不远处小侯爷的美眸冷如寒冰,闪着莫名怒气。 银屏公主优美地抖了一下云袖,娴静地说:“这莲花好美。” 仁杰捡起花,温柔地说:“在我心目中,有一个人比莲花更美。” 银屏公主脸有些燥热,难道,他对自己一见锺情? 在白云寺桃树下,她见到那自在春睡的美貌少年,一颗心就有些飘飘荡荡,仿佛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今晚,她在宫里邂逅了心中一直牵挂的美少年,就好象一直紧闭的笼子,忽然打开了一扇窗,心中的欢喜难以形容。所以她鼓起勇气请他帮忙,原本这是太监和侍从干的事,而他竟没有拒绝,不由得令人更生好感,此刻,他隐晦地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那颗希望的种子立刻生根发芽。 仁杰不了解这瞬间少女千回百转的情怀,他将莲花揣回怀内,轻松地说:“公主,小臣告退。” 说完,立刻向小侯爷走去。 银屏公主望着仁杰的背影,只觉得他风度翩翩,高雅稳重,一线情丝就此勾勾缠缠,绕在了他身上。浑忘了此人刚才摔了个狗啃泥。 小侯爷神采淡雅华贵,审视着仁杰:“那朵莲花呢?” 仁杰献宝似地递给他。 小侯爷有些得意地笑着,“记住,给我的东西,绝不能再送别人。”将莲花瓣扯下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扬长而去。 仁杰望了一眼花泥,无奈的耸耸肩。 他跟上小侯爷,问道:“我们什麽时候下江南?是什麽样的案子?” 美少年之36计 第6章 如公子 皇家莲花宴後,仁杰回到白云寺自己的庭院,躺在床上睡不着。 他披衣走出僧房,院中古柏苍苍,金桂清幽,他的心情也变得沈静。 两日後,就要与小侯爷下江南。不知这野蛮美男会想什麽坏点子来折磨自己? 在这陌生的时空,除了帮他脱离色魔王爷的怀礼,仁杰还没找到其他信任之人,忽然有些怀念在美国呼朋唤友的热闹情景。 今晚星疏月朗,夜风吹散了一些暑气。 仁杰信步来到大雄宝殿外,打算为出行顺利祈祷一下。 殿中隐约传来一些动静,仁杰有些疑惑的推开半掩的殿门。两条黑影忽地从他身边闯出去。 仁杰长腿紧追几步,拦下两人。 依稀月色中,只见两位衣着破烂,头发散乱的少年,手拿供祭食物,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神色惶恐地瞧着自己。 仁杰心有戚戚,态度温和地说:“你们不要怕,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找些好吃的东西。” 他抬腿往厨房走去。那两个少年惊讶地互望,其中一位体型较瘦小,拽着同伴就跑。另一位拖拉着不愿走,嘴里嘟喃: “姐姐,我肚子好饿。” 姐姐连哄带控吓说:“快走!不然,他会报官抓我们。” 弟弟执意留下:“姐姐,我这两天都没吃东西!实在走不动了……” 仁杰心中泛起恻!,转回身对姐姐说:“你真这麽狠心,宁可让他偷东西,也不让他吃一顿饱饭?” 姐姐激动地分辨:“我……狠心?你胡说!” 仁杰平静地说:“那麽,你们跟我来。”那少女倔强地哼了一声,迟疑地拉着弟弟跟在他身後。 仁杰引两人去自己的禅院,用了饭菜,梳洗完毕,两人大约十五六岁,姐姐小鹃看起来机灵秀气,弟弟云飞容颜极其俊俏,神态天真无邪,就象小一号的国宝美公子。 云飞吃饱喝足,对仁杰产生好感,怯生生地说:“仁公子,你可以收留我们吗?你家的饭菜真好吃。“ 小鹃有些凄凉地解释:“小时候,阿飞生病烧坏了脑子,他的智力只停留在十岁,但他长得过於美貌,不免被人欺负……” 仁杰望着云飞白雪般柔顺的脸,侠义之心大盛:“我去请示兄长,给你们一个容身之所。” 仁杰很快来到怀礼清修的禅房,拍门问:“哥,我有事相求。” 等了一会儿,怀礼温暖如春的声音响起:“有话进来说吧。” 屋里简单雅致,梨花书桌上铺着画纸,是一幅尚未完成的华山雪景。着墨深浅适宜,悬崖绝壁上一棵苍松傲立,残雪压翠枝,透出顽强的生机。 仁杰赞叹:“画意在纸外,意境开阔,好画!” 怀礼眼里闪过笑意:“说吧,有什麽事?” 仁杰立刻如是汇报了小鹃姐弟的情况,问道:“请问,他们可以留下吗?” 怀礼在画上加了一轮即将喷雾而出的朝阳,从容地说:“惠王爷李翔不会轻易放手,你需处处小心,那姐弟俩留在寺中也无妨,若将来出什麽事,一切後果由你承担。” 仁杰对色魔王爷心有余悸,犹豫片刻,怜悯之心占了上风,答应道:“我会照看住们,谢谢二哥。” 怀礼将毛笔搁下,脸上扬起淡雅如菊的浅笑,招呼仁杰到橱柜边:“小三,这次路途遥远,寺中有四位武僧跟随你同去,柜中有两个锦囊,红色的装有求救的信号,如需要帮忙,你可以点燃施放,蓝色的锦囊,不到生死关头,万万不可打开,切记!” 仁杰将两只锦囊小心放入怀里,感动地抱住怀礼说:“二哥,你太好了!” 怀礼的眼里瞬间如千万焰火激发,无比绚丽多彩,似将整个夜空照亮。他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地环住仁杰,下巴靠在仁杰的头颈,嘴唇微颤:“小三,但愿你真这麽想。” 仁杰点点头,真诚地说:“嗯,哥,你对我最好!” 怀礼挣开仁杰的拥抱,眸中变得幽静如水:“你去吧,好好休息。” 仁杰愉快地告辞。 房间里静寂无声,怀礼提起毛笔,轻轻地说:“宪王爷,你可以出来了。” 一位男子掀开内室布帘走了出来。他神情雍容华贵,气度不凡,五官生得俊朗,与惠王爷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位恭谨纯良,如秋水,另一位却冷酷桀傲,如寒冰。 宪王站到怀礼的身後,伸手搂住他的腰,舔着怀礼的耳垂,柔声道:“如公子,你会帮我吧?” 怀礼俯身在松树上加了一枝新芽,既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宪王火烫的身体轻轻地摩擦着怀礼,他脸上现出一抹红云,双眸亮得似浩瀚夜空里的星光,无比温柔地说:“如公子,我不要纳妃。” 怀礼直起身,不着痕迹地行开,用丝绸巾擦了手,声音平静无波:“宪王爷,你是天之骄子,大婚之後,就会行封太子礼,如何还说这些胡话?” 宪王神态有些寂寞,有些哀痛:“你明知道我的心!那一年,你将我从雪山背下,从此,我的眼里、心里就再没有别人。” 怀礼眼色柔美,吐气如兰:“王爷,那些都是成年往事,你是要当皇帝的人,何必挂念那些小事?” 宪王目光灼灼地凝视对方,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当什麽皇上……”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要裂成两瓣,咽喉有血腥气上涌,“为什麽?你,你的心真的是冰做的吗?” 怀礼长叹一声,眼神悠远:“宪儿,你……” 宪王的脸上立刻被喜悦照亮,猛地抱住怀礼的腰。他的唇柔软温润,深情地覆在怀礼的嘴角,身体微微颤抖。 宪王半推半抱地将怀礼放到内室的床上,他的胸口起伏剧烈,密密地贴着身下人,完全没有缝隙。他的唇渐渐移到怀礼秀美性感的颈部,迷恋不已地舔吸着。 他的呼吸不稳,眸中情色浓郁,抬眼看向身下的怀礼。 怀礼纤美的下巴微微後仰,与白玉般的颈子形成一道绝色诱惑风景线。 然而他的眼浩如烟海,朦胧中带着不可仰视的高贵冷漠,令人不敢有半分轻忽亵渎之心。 他的神态温和自若,犹如心存慈悲的天使,宽容地注视着凡间的芸芸众生。 灯光下,宪王的唇失去了血色,他恍如陷在没有出路的迷宫里。 他颓废地滑下床,半跪在床边,象失去方向的旅人,重复道:“如公子,我不纳妃,我不要纳妃!” 怀礼轻抚宪王的脸,默默无语。 宪王握着怀礼的手,珍惜地放在自己的脸颊磨挲着。 那一夜,很长。 宪王摔开随从的搀扶,独自一人挺直脊梁走在黑暗中。 空气中的暑热,没有办法带走一丝心口的寒意。 美少年之36计 第7章 夜半演出 艳阳高照,官道上小侯爷的出行车马仆从,延绵数里,十几杆锦绣蓝旗,被夏风吹得猎猎作响,上书一个大字“薛”。 仁杰放下马车窗帘,望着端坐在对面的小侯爷说:“我们下江南,带这麽多随从,行动迟缓招摇,恐怕不利於查案。” 小侯爷绝美的脸冷若冰雪,傲然不语。 仁杰剥了一个甜橘,笑得开朗,递到小侯爷面前:“美公子,请用。” 小侯爷伸手取了一本战国策,姿态优雅地观看起来,对送到眼前的橘瓣视若无物。 仁杰含糊地哼着一首流行歌曲,愉快地吃橘子。 小侯爷的手一直停留在同一页,没有翻动。他的眼里隐有冷光, 一会儿,他放下书册,面无表情地说:“静声,仁公子。” 仁杰笑眯眯地献上另一只橘子:“很甜,你尝尝看。” 小侯爷莹润如玉的手指,轻轻提起一瓣,放在眼前看了看,有些慵懒的说:“这不够好。”挑开车帘,随手扔了出去。 明明是很失礼的举动,但是,他举手间如行云流水,姿容俊美非凡,让人看得满心仰慕,说不出半句抱怨来。 黄昏时分,小侯爷脸蒙面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住当地最豪华的客栈。 掌柜恭恭敬敬将小侯爷和仁杰领到最高级的厢房,恭身说道:“侯爷,小人早已按照吩咐提前备下此房,不知侯爷是否满意?” 小侯爷坐在太师椅上,淡雅的目光扫了一圈,举起一只手指。 身後的随从立刻灵俐地说:“掌柜的,侯爷的行踪,你不得泄露,否则小心你的性命!好了,速将酒菜献上。” 掌柜擦着汗急急走出去。 仁杰心道,这小侯爷出行,声势浩大,早已闹得众人皆知,还要挟人家保密,有失公允啊。 当下不动声色地旁观。 酒先被呈上来。 掌柜殷切地驱前介绍:“这是小店珍藏的四坛名酒,山西杏花村汾酒,关外白酒,西域葡萄酒,杭州梨花酒,不知侯爷中意哪一种?” 小侯爷的美目首先看向汾酒。 随从立刻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酒杯,浅浅地倒了一杯。 小侯爷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仁公子,你来品一下。” 仁杰看那玉杯细腻如脂,酒色清澈纯净,相得益彰,他浅酌一口,清吟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不知这玉杯有什麽讲究?” 小侯爷微微一笑,美艳若天人,“有道是玉碗盛来琥珀光,玉杯可增酒之色。” 仁杰不善於饮酒,对酒具之道几乎一窍不通,他指着白酒,兴致勃勃地问:“那麽,这用什麽杯?” 小侯爷道:“这关外白酒,酒味浓烈,可惜少了一股清洌之气,古云犀角杯可增酒之香。如以犀角杯盛饮,醇美无比。” 仁杰此刻听得他侃侃而谈,有茅塞顿开之感,於是顺势接道:“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饮葡萄酒,应该是用夜光白玉杯,对吗?” “不错。“小侯爷眼中染上清冷笑意:“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至於梨花酒呢,当用翡翠杯。” 仁杰拍手赞道:“我明白了,杭州西湖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滴翠青旗,映得梨花酒分外清艳,饮这梨花酒,自然是翡翠杯了。” 此时,随从们已取出夜光杯,翡翠杯,犀角杯,盛上酒献给小侯爷。 小侯爷才高性傲,好在出手阔绰,一路上可品尝不少美食。 仁杰对眼前美貌公子起了珍惜之意。酒席之间,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夜里,仁杰有些酒意,睡得不很安稳。 墙外传来悉悉索索的细小动静。仁杰悄悄披衣下床。 忽然,一声惊叫。仁杰打开门,好奇地探望。 小侯爷站在院中,在姣洁的月光下,他俊美的容颜,盈盈如莲,修长的身影,清丽如杉。 随从押着两个少年,扔在他的面前。 仁杰连忙跟上,大声说:“小侯爷,手下留情。” 他挤进人群,凑到那两位少年面前。 阿飞少年开心跳过来,紧张地抱住他叫:“仁公子,阿飞要跟着你。”他小巧俊秀的脸蛋,依恋地在仁杰胸口蹭来蹭去。 小鹃默默地站在一边,有点惊慌。 仁杰将胸一挺,气势很足地拍拍阿飞的脑袋,不自觉地学自己哥哥sa的口气:“没问题,以後我罩着你。” 仁杰身上挂着小棕熊般可爱的阿飞,一步步挪到小侯爷面前。 他伸手去拉小王爷的衣袖:“侯爷,你不反对吧?” 小侯爷的眼如寒星,扫过阿飞胭脂般艳丽的脸,他拨开仁杰的手指,一言不发地走回自己的客房。 仁杰对着小侯爷背影说:“侯爷,请安排小鹃一个住处。阿飞可以暂时跟我挤一个房间。” 小侯爷的脚步顿了顿,淡漠地说:“仁公子,祝你今晚好梦。” 温暖的夜风轻吹,仁杰无端地觉得後颈有些寒意。 回到客房,阿飞三两下扒了衣服,跳到床上,重新扑进仁杰怀中,把他的肋骨撞得生痛。 仁杰有一丝隐约的後悔。他尽量轻轻推开阿飞,温和地问:“阿飞,你为什麽不穿衣服?” 阿飞仰起纯真的脸,“仁公子,阿飞只有一套衣服,姐姐说要省着用。”阿飞撩开薄被,指着他几乎不遮体的短裤,乖巧地说:“而且,我有穿。” 他的肌肤晶莹细腻,如上色白瓷般一样诱人,却有明显的鞭痕、刀疤和烫伤印迹。 仁杰不忍心再问,替他盖好被子:“阿飞,我们一人一床被子,你快点睡吧。” 忽然,窗外传来悠扬的笛声,曲调欢快流畅,飞扬跳越,越来越高昂。 仁杰推开窗,看见小侯爷的一位随从,蹲在窗下,吹得正欢。 仁杰问:“这位大哥,音乐很美,不过,你能去别处练习吗?” 那位年轻随从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退了开去。 仁杰上床,阿飞钻到他的被子里,一脸天真无邪:“仁公子,你不会丢下阿飞吧。”说着,他赤裸温热的身躯俯过来,两条修长柔嫩的玉腿,紧紧地夹住仁杰的腰,熟练地摩擦着仁杰的敏感地带,煽动起男人的欲望勃发。 阿飞鲜红欲滴的红唇,亲在仁杰的颈边:“仁公子,你抱我?”他纯净温顺的声音里,弥漫着不可思议的诱惑力。 仁杰如被火烫似的直往後退,差点跌落下床。 他叹了一口气,奋力抗拒八爪章鱼攻势:“阿飞,你为什麽这麽做?” 阿飞认真地说:“每次和我一起睡觉的人,都叫我张开腿,这样一来才会喜欢我,仁公子,你也会喜欢我吗?” 蓦的,空气中响起一阵动人的箫声,幽雅哀怨,兜兜转转,听得人揪心裂肺。不远处,一管清亮的笛声相互应和,此消彼长,笼罩了整个院落。 仁杰趁势跳下床,打开门,果然是小侯爷的另一位随从,气质忧郁地目视远方,用心地吹着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成谙,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仁杰楞了一会,问:“这位小哥,你有什麽伤心事?一定要半夜在我房门口发泄?” 那名男子低头行礼,退到不远处,继续专业表演,一箫一笛甚是热闹。 仁杰两手抱胸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 不出所料,又一位随从捧着羯鼓前来献艺。那人看见仁杰候在屋门,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是否要过来蹲点。 仁杰忍不住笑起来,心情舒畅了许多,大步走到那随从面前说:“借你的鼓一用。” 他提着鼓,轻敲小侯爷的窗户:“美公子,谢谢你的乐队表演,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为你奏一曲,好吗?” 不等小侯爷回话,仁杰敲起激烈的鼓点,仿佛摇滚歌星在舞台上,无比激情投入。整个客栈的客人都被魔音穿脑。 窗子悄悄地打开,露出小侯爷天仙般的俊颜,仁杰望着他笑得欢喜,洁白的牙齿在月下闪光。 小侯爷的手不可察觉地动了,一个橘子重重地砸在仁杰额头,他不负众望地晕了过去。 小侯爷走到仁杰面前,俯下身沈静地凝视着。 这是一个充满活力和阳光的大男孩,世界上似乎没有什麽可以让他烦恼。 小侯爷优美的唇角,逸出一个他自己不曾意识到的浅笑,吩咐随从:“把他带到我房里吧。” 美少年之36计 第8章 问情 清晨,仁杰从美梦中醒来。 他伸了一个懒腰,愉快地说:“哥,我梦见自己躺在桑拿浴缸里,还吃了草莓冰激淋,又香又甜。” 他撑起身,发现房门半掩,有人畏缩地蹲在门口。 仁杰问:“谁在外面?是阿飞吗?” 一个女孩小声说:“我是小鹃,侯爷走的时候,让我在这里伺候着,阿飞还在隔壁。” 仁杰从床上惊跳起来:“侯爷……走了?快叫阿飞,我们马上离开。你们两人会骑马吗?” 小鹃点点头说:“会。” 一行三人来到前院。 掌柜迎上来,搓着手兴奋地说:“给仁公子请安,侯爷特别交代,您的房钱饭钱已付了三天,还留下两颗金豆,公子想要什麽,尽管吩咐。” 仁杰微笑道:“请你找三匹快马,准备一些牛肉和干点。不知出城後如何去南方?” 掌柜答:“从城门出去有一条官道,两条小路,可往镇江,扬州和杭州等地。途中也可改走水路。” 仁杰说:“掌柜的,你知道小侯爷何时走的,今晨,客栈里还有别的客人离开吗?” 掌柜想了想说:“小侯爷半个时辰前启程,不久,几位白衣蒙面公子退房走了,一注香前,有一位蓝衣公子带着几名仆人出了城。” 仁杰一骑当先,纵缰冲出城外,阿飞和小鹃紧跟在後。 他甩缰下马,向城门口巡逻的一位士兵问道:“今天你曾见到几位白衣蒙面公子?” 那士兵爱理不理,神态不屑。 仁杰取出一块银子,偷掷於地,好心地提醒:“这位官爷,你的东西掉了。” 那士兵捡起银子,指着左边的小路说:“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 仁杰笑问:“今天出城的人里,有没有走前面这条官道?” 那士兵将银子小心揣到衣袋里,“当然有,一大队车马,打着锦旗可气派了。” 阳光明媚,照着草叶上的露珠闪亮。仁杰带着姐弟俩往右边的小路跑去。 小鹃不解地问:“小侯爷从官道南下,仁公子是想从小道追上去吗?” 仁杰笑着摇摇头。他快马加鞭,一路猛追。 小路上凄草掩道,来往车马稀少。 中午时分,仁杰望见前方有一个茶亭,几辆马车停在路边。几位年轻公子坐在茶亭内。 他的眼光凝注着一位青衣公子的侧影。那人优雅从容,静静地如一朵莲花,飘渺如仙,高洁如玉。 仁杰的心猛的窜到嗓子眼,然後咕咚一声回归胸膛,欢快而有力地跳动起来。 那青衣公子如有心灵感应,抬眼望向仁杰,回眸浅笑,恰如千树万树梨花刹那间绽放吐艳,清俊脱俗,花香袭人。 仁杰刚复位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快跳起来。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节 仁杰走过去,轻施一礼:“小侯爷,你走得好急。” 小侯爷的一双美目盈盈如水:“仁公子,你追得也快。” 仁杰笑容清朗:“小侯爷弃官道,又令蒙面白衣人走小道,乃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故布疑阵,想来此行必有重要的秘密任务。” 小侯爷手中的绸扇轻摇:“仁公子,我手下从不用无能之辈。我只打算等你半个时辰,恭喜你,过了第一关。” 仁杰在桌边坐下:“谢小侯爷,不知,我该如何效力?” 小侯爷绸扇一点桌面,茶亭里的其他人都起身退到外面守候。 他红唇轻启:“你俯耳过来。” 仁杰乖乖地贴过去,只觉得耳边如春风吹过,心驰神爽。 小鹃坐在茶亭外,阿飞硬跟进亭来,小心翼翼地往仁杰身边移动,一边小声说:“仁公子,仁公子,阿飞口渴。” 仁杰笑道:“阿飞,来坐吧。小鹃,你包袱里有吃的,拿些给你弟弟。” 阿飞搬把椅子挤在仁杰身旁,他乌黑清亮的眸子,如孩童般闪着信任和乞求:“仁公子,你会带着阿飞吧,阿飞不要和你分开。” 仁杰原本计划一找到小侯爷,就打发阿飞和小鹃回白云寺,此刻,看到阿飞这麽依恋自己,又没有自保能力,心里为难起来。 他瞧见小侯爷喜怒不惊的冷淡表情,心中长叹一声,柔和地拍拍阿飞的头:“乖,阿飞,你和小鹃回白云寺找我二哥,跟着我可能有危险。” 阿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慢慢凝集了一颗豆大的泪珠,在阳光下分外晶莹透亮。 那滴泪啪地落在木桌上,好象在仁杰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小石头。 阿飞乖觉地站起身,神情异常卑微:“仁公子,阿飞一定让你讨厌了,姐姐说我是白痴,没有人会要我。” 阿飞双手环抱着自己,似乎想把身体在人前蜷缩起来,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他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好象踩在刀尖上,蹒跚地走出茶亭。 仁杰握着茶杯的手,因用力显得发白。 他站起来,轻唤:“阿飞!我没有不要你。” 阿飞回过身,眼里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他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抱住仁杰激动地叫道:“仁公子!仁公子,阿飞好喜欢你!”他笑的那麽满足,仿佛失去主人的小狗,终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仁杰感动得鼻子有些发酸,柔声安抚阿飞,“好了,别担心……” 小侯爷将扇子一合,声音清冷如千里冰雪,不起一丝波澜:“两位慢慢诉衷情。” 仁杰正要出声分辩:“不……” 小侯爷凤目一瞟,万种风情,夺人魂魄,顿时象一张天罗地网,密密缠缠,千丝万缕,似乎把仁杰的一颗心兜在其中,仁杰想说的话被拦在了腹中,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几日後,小侯爷一行低调地改走京杭运河,有时靠岸过夜,隐藏行程。 这天下午,仁杰躺在甲板椅子上做日光浴。午後的艳阳已经退去了灼肤的骄蛮,习习凉风轻抚面颊和裸露的肌肤,虽然没有防晒霜,难得的清闲自在是无价的。 身边,船只川流不息,极目远眺,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前面就是广陵风物久繁华的扬州城,仁杰心里不禁有些踊跃,常听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不知道古代的杨淮名是如何繁花似锦? 忽然,运河岸边传来呼救声:“救人啊,小姐落水了!救命!” 仁杰翻身坐起,只见不远处的河面有人沈浮不定。他迅速脱下外袍,跃入水中。 很快,仁杰抱着一名绿裙少女爬到船上。两人浑身湿淋淋的,衣服紧贴身体,曲线毕露。 仁杰将几乎失去呼吸的少女放在甲板上。 人命关天,只是古人男女授受不亲…… 看着这名苍白美丽的小姑娘,他犹豫着是否做人工呼吸。 仁杰心中的天平向救人一方倾斜,他俯下身去。 一只绸扇抵在他的咽喉,缓缓地将他的下颌抬起。他的眼睛对上了小侯爷。 小侯爷的瞳中冷芒四溅,声音里含着冰雪,毫不留情地向仁杰砸来:“你想做什麽?” 仁杰眼神坦荡,如温柔平静的碧潭,“救人。” 小侯爷幽幽地说:“象在莲花池边,对我一般吗?”他的人仿佛处在漫天冰雪中,粉红的唇变得淡然。 仁杰眼里的湖水荡漾,卷起一层浪花:“不,不是的……我,教小鹃来做吧。” 仁杰仔细的指导,小鹃很机灵,依样画瓢。小侯爷带着面纱,冷眼旁观。 那落水少女醒来,眼如秋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落到衣服犹滴水的仁杰,问了两句话,顿时将全船的人震住: “是公子救了我?你是上天派给我的如意郎君吗?” 仁杰站起身,不由自住地瞟了小侯爷一眼,义正词严地说:“不是我,不是!” 小侯爷眼中冰雪消融,俊脸上似笑非笑,忽然伸出扇子,往仁杰腰里一点,仁杰穴位受激,往後一倒,扑通一声落入江里。 江面上水波不兴,许久,仁杰都没有冒出头来。 小侯爷趴在船弦,眼巴巴地注视着水面,硬撑着没有踢随从下水救人。 阿飞跳来跳去,着急地说:“小侯爷,你把仁公子推下水了,仁公子被你害死了!” 来往的船只都慢了下来,每个人都被仪态优美爬在船边的蒙面绝色美人给勾了魂,不由得衷心赞美,你看,这个小姑娘真是天生丽质,天然自有一股风流态度,顾盼神飞,远望如九天仙女下凡,近处观察才确实感受到那种动人心魄的美丽,那幽怨的神态让人心生怜惜,不忍令其有一丁点的委屈。 终於,小侯爷爆发了,他丢下扇子,挽起袖子,不顾形象地喝斥:“仁杰,你还不快上来!我定不轻饶!” 旁观者被他的真情流露所感染,更生敬慕,这是一位多麽勇於表达感情,多麽爱护情人的女子啊! 那落水被救的绿衣女子,对着小侯爷再说出一句惊世之语:“你是恩公的未婚妻吗?” 小侯爷手指江面,忽然静下来,冷冰冰地说:“我数到三,一,二……” 话音未落,一条红尾鲤鱼凌空飞来,砸得小侯爷满脸鱼腥。 仁杰帅气活泼的脸露出水面,手扶船沿,哈哈大笑:“你不生气了?” 小侯爷一抹脸,面沈似水,转身就要离开船边。 仁杰跃起抱住小侯爷的腰,一同投入江中。 小侯爷情不自禁地紧搂着仁杰,眸里如春色满园,花团景簇。 仁杰踩着水,一手拥住对方,一手揭开小侯爷的面纱,动作异常轻柔,仿佛是小心地观赏一个稀世珍宝,眼前的美公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眉似远山,眼中似有情若无情。 仁杰温润的面容,凝着水珠,似发出莹莹光彩,他亲触小侯爷的粉唇,低嗄地呢喃, “美公子,那日在莲花池边的事,我只同你做,可好?” 美少年之36计 第9章 投石问路 小侯爷宜喜宜嗔,朱唇轻启,在仁杰耳边吹气胜兰:“混账东西,还不快放开小爷。” 仁杰神清气爽地笑道:“真的吗?我放手了……”他开玩笑似地松开臂弯。 小侯爷的身体硬生生地坠落,他一怔,竟不挣扎,一双烟水秋瞳凝注着仁杰,静静地没入水中。 仁杰的心,如被根银针轻刺了一下,不算痛,不算深,却忽然失去了刚才的兴高采烈。 仁杰潜水抱起小侯爷,不再淘气,迅速地上了船。 他抱膝坐在小侯爷的船舱外,方才的一幕,给他心中留下淡淡的迷惘。 小侯爷入水前的那双美目,如明月照渠,如清风送月,竟是那麽的清雅超凡,似已将滚滚红尘堪破。 阿飞观察了一会儿,悄悄地坐过来:“仁公子,小侯爷为什麽要推你下水,他是坏人吗?” 仁杰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些,微笑回答:“阿飞,你不明白。走,我们抓鱼去。” 不一会儿,阿飞追着仁杰在甲板上玩得欢欣鼓舞,大声笑道:“仁公子,你的鱼钩动了!” 仁杰做了个静声的动作:“嘘,小心,别把今天的糖醋松鼠活鱼吓走了。” 阿飞拍手兴奋极了,很小声地说:“仁公子,你好厉害!” 小侯爷换了干爽的衣服,一袭白纱蒙面,难掩他的仙姿玉貌,丰神俊俏。 他站在船舱门口听了一会儿,将刚收到的密件藏好,坐回桌边,吩咐随从:“去把那落水的姑娘带上来。” 这位小姐身量苗条,削肩细腰,穿着小鹃的布裙,向小侯爷盈盈拜倒:“见过神仙姐姐,你穿男装真美啊。” 小侯爷的嗓子被什麽呛住了,好久,才冷哼了一声:“姑娘,你是哪里人?” “我是扬州城卢家小姐,闺名玲珑。”卢家小姐神情娇憨,一五一十地道来:“今天随母亲去寺中上香,我和丫环偷偷跑出来,想到城中逛逛,谁知不小心走散了,为找人追到河边,竟失足落水。” 小侯爷面带寒霜,不动身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冒失女孩子。此女出生富贵人家,有些娇生惯养的小性子,她眼神灵活,口齿伶俐,一番话说得流利。 他换了较和缓的口气问道:“卢小姐,你家中还有什麽人?” 卢家小姐莲步轻移上前答话:“神仙姐姐,我是家中幼女,上有父母和三位兄长。我父亲经营盐业,不常在家,母亲长年念佛吃斋,与我相伴。” 小侯爷温和地说:“卢小姐,你可需要我们送你回家?” 卢家小姐立刻点头说:“谢谢姐姐,你是大好人。不知你们要去哪儿,如不嫌弃,可愿在我家歇息一宿?” 小侯爷的声音清淡悦耳:“也好,我们只是随兴所致,游山玩水,不拘泥於住处。” 卢家小姐大喜,脸泛红晕,有些羞答答地说:“恩公一表人才,救我性命,大恩大德,我是一定要报答的。你和恩公尽管在卢家住下,不管多久都行。” 小侯爷悠然一笑,国色天姿艳光照人:“ 如此,多谢卢小姐。” 傍晚时分,小侯爷轻骑简从,与仁杰等人从北大门进城。 扬州如一幅烟雨江淮的山水画,柳色青青,轻舟摇曳,青山半映瓜洲树,芳草斜连扬子桥。 阿飞没有出过远门,对繁华的扬州城无比新奇,雀跃地拖着仁杰和卢家小姐问东问西。一路走走停停,来到卢府门前已是华灯初上。 卢府贵气惊人,是一座巨大华丽的宫殿式庭院。紧紧闭着的红漆包铁门上,钉着无数个小圆钉,门前两尊石狮分立於两侧,两只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不怒而威严。 卢家小姐眼望仁杰,娇羞地说:“可否请你们替我上前拍门?” 仁杰点点头,走向大门,阿飞冲到前面,自告奋勇地说:“仁公子,阿飞会!让阿飞来。” 他兴冲冲地跑到大门口,高喊:“快开门,有客人来了!”他拍得认真,手掌很快红了,还不泄气地啪啪猛击。 不久,大门打开了,一个男子半探出身来,看着站在阿飞身边的玲珑,问道:“小姐,你怎麽回来了?” “大管家,我……”卢家小姐刚一开口,就被那大管家拉进门。没等其他人开腔,大门立刻合上了,留下仁杰和阿飞面面相觑。 看来参观富豪宫殿的愿望落空了,仁杰遗憾地耸耸肩,一摊手,阿飞有样学样,两手摊开,吐了吐舌头,童心童语地安慰:“仁公子,不要难过,你还有阿飞。” 仁杰一揽阿飞的肩膀,豪情满怀:“走,我们去吃最好的扬州抄饭,还有蟹粉狮子头,鲜肉汤包。” 阿飞笑逐颜开,紧紧地拽着仁杰的衣角不放。 小侯爷神态宁静致远,异常俊美,牵着马似陷入沈思。 仁杰关切地望着小侯爷,问道:“有什麽不对吗?” 小侯爷眉如黛,凤眼中有一抹从容笑意:“嗯,我们先投宿,用过晚膳,再作打算。” 等阿飞和小鹃众人都歇下了,仁杰信步来到小候爷的客房。 小侯爷已换下了白天华丽飘逸的锦袍,穿着一件简单的蓝衣,正在玩赏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 仁杰好奇地凑上去:“这就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利器吧?” 小侯爷说:“送给你。”随手一丢,匕首如划开豆腐一般,破桌面而入,只余下刀柄微颤。 仁杰猎奇心起,拔出匕首细看,刀身很薄,宽两指半,寒光流窜,隐隐做鹤鸣。精美的手柄上镶着一颗大红宝石,在灯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心中欢喜,这颗宝石大得罕见,定不是凡品。如果拿到现代拍卖,可就是极品古董了。 当下,仁杰诚心诚意地拱手答谢:“小侯爷,此物贵重,仁杰未立寸功就收宝物,合适吗?” 小侯爷灿烂一笑,无比清丽动人:“我的东西,既然送你,有何不妥?”他美目中莹光一闪,“你武功不高,留着保命也好。” 仁杰收起匕首,问:“小侯爷,可是要夜探卢家大院?” 小侯爷微微颌首:“对,卢家是扬州城的大盐商,唯一的女儿走失半日,府中大管家竟问:你怎麽来了?此为疑点一。小姐换了寻常布衣,与一群陌生男子同行,那人却毫不理会,立刻关门,出乎常理,此其二。再则,大管家衣衫带尘,下角破裂,想来卢府恐有大变。” 仁杰笑道:“小侯爷好眼力。我见那管家额头有一新伤痕,并未上药,好象是匆忙赶来开门。” 小侯爷从匣中取出宝剑,清吟一声:“我们去找出真相吧。”他沈稳地在前面领路。 仁杰看着前面那优雅俊逸的男子,心中有些迷惑。 此刻,小侯爷的背影融在姣洁银白的月光中,显得玉树临风,英姿勃勃,与身披百鸟朝凤衣时靡丽动人的绝色美少年,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快到卢府大门,小侯爷停下脚步说:“仁公子,你惧高吗?” 仁杰摇头:“还好。”虽然每次从高楼大厦往下望,有点心惊肉跳,但这种事,男孩子怎麽会随便宣扬呢,连老哥sa也不知道他的这个秘密。 正走神间,仁杰颈子後的衣服被人提起,身体忽然腾空而起,眼前一花,小侯爷已经带着自己飞过高墙,跃过几个屋檐。 仁杰的小心肝发慌,闭着眼睛安慰自己,没关系,就当是在水中跳跃,这样想着,他渐渐安稳下来,谨慎地睁开眼睛,就见小侯爷一双秋水妙目,眸色绚艳无边凝注着自己,看似平静的一汪清泉下蕴涵着无限波澜,小侯爷温热的身体贴着自己,犹如连体婴一般亲密无间……风轻轻地吹,天气似乎有些燥热。 仁杰的心跳漏了一拍,用力地克制自己,才没有再抬眼去看小侯爷蓝色面罩下美如莹玉的脸庞。 小侯爷停在一个院子里,伏在屋子的窗口,悄悄地说:“这里最象卢家小姐的闺房,我们先看一下情况。” 仁杰点头,伸手握住小侯爷玉笋般的手指。小侯爷略挣一下,没有甩开。 仁杰的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柔软,浑身写意舒坦,黑暗中,就连呼吸的空气也变得清新怡人。 屋里只有隐隐的抽泣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轻声道:“小姐,小人也是没办法,万一……” 卢小姐嘤嘤哭道:“家父待你不薄,你怎麽能如此忘恩负义?” 那男子为难地叹道:“那些强盗关了府里人,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悬於一线,小姐,你不如就……” 卢小姐大骂:“呸!说什麽浑话,要我从那强贼,不如取了我的命!” 小侯爷回握了一下仁杰,声音里有轻松的笑意:“仁公子,该你这恩公出场了。”他闪身进屋,一道银光划过,两名看守卢小姐的家丁软倒在地。 仁杰立刻跟上,对着惊慌失措的卢小姐轻声说:“我们没有恶意。” 借着灯光看清仁杰神采俊弈的脸,卢小姐又惊又喜,颤声道:“恩公,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是老天爷特地安排给我的……有了你,我以後的日子将不再平凡……” 小侯爷面罩下的表情不明,他清冷如水的声音响起:“恭喜卢小姐发现人生真谛,请问你家人现在情形如何?” 卢小姐羞滴滴地望着仁杰:“两位恩公,我听说他们被关在书房。” 小侯爷提着仁杰的衣领,施施然走了出去。 仁杰毫无形象被人夹着飞奔,忧郁地、小声地嘟囔,“我自己能走,有武功很了不起吗?” 小侯爷将他放在书房门口,问道:“仁公子,你准备好见未来的岳父大人了吗?” 仁杰哼了一声:“莫名其妙!请问小侯爷有何破敌妙计?” 小侯爷向房内观察了一番,从容自在地回答:“先来一招投石问路吧。”说着,一掌击破书房的门,对着仁杰的臀部飞起一脚。 仁杰恍如腾云驾雾一般,整个身子如流星飞矢,往书房翻旋飞扑。他嘴里大叫:“小丸子来也,闲人闪避!” 美少年之36计 第10章 阿飞 飞龙在天的帅哥仁杰,在空中刚摆出一个白鹤亮翅的照型,就如饿虎扑食一般直线下坠,恰好降落在一个热乎乎,硬梆梆的身体上。 只听啊的一声闷哼,跨下的人被砸晕过去。 书房内有十几位黑衣人,仁杰还未从人肉座椅上站起身,离得最近的三把剑已指到他胸口,面孔和後背,两个拳头也一前一後地向他腹部打来。 仁杰左手斜劈腹前的拳头,右手的匕首迅速上挑下刺,挡住眼前两支剑,身後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後心,眼看就要穿膛而过。 然而,小侯爷的剑出鞘了。 空中亮起一道银白的光环,满天剑雨纷飞,叮叮铛铛利刃相撞。 一招。 小侯爷,只出了一招! 却是凝神化气,惊天动地的一剑! 小侯爷将剑入鞘,蜜意轻怜仿佛对待情人一般。他的眸如夜幕中的星辰,闪亮动人,他的身姿如天外飞仙,翩若惊鸿。 他出剑的时候,美得就像孔雀开屏,当你被这种惊人绚丽弄得目瞪神迷之际,他已经夺去你的斗志,甚至呼吸。 小侯爷的剑,从不出错,一剑定江山。 仁杰看着昏迷倒地的几名黑衣人,啧啧称奇:“小……美公子,你的武功这麽好嘛,何需让我打先锋?” 小侯爷说:“仁公子,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得到你。” 他讲话的神态俊逸洒脱,带着一种不可言传的坚毅,好象在诉说一个承诺。 仁杰心里一热,将匕首珍而重之地贴身藏好。 他瞧了一下破碎的门窗,说:“可惜,有几个人跑了。” 小侯爷眼里闪过一丝光华:“放他们走,自然有人会追下去。” 仁杰笑道:“美公子,你有何神机妙算?” 小侯爷悠然说道:“这些黑衣人我会处理,等一下,你出面到内室救人。还有,在扬州,我不想暴露行踪,以後你称我雪劭(薛劭)吧。” 仁杰答应着,快步来到书房内室。里面有不少男女,好象中了迷药,神智不清。 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靠在椅子上,软弱无力地问:“你是什麽人?怎麽会进来的?” 仁杰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受你家小姐所托,前来救人,黑衣人已被赶跑了,不知哪一位是卢家老爷?” 那公子很惊讶:“外面的人都被赶走了?那个……太好了!我是卢家大少爷旭之,我爹被囚在三弟住所,我带你去吧。” 仁杰扶着卢大少爷走出内室,地上的黑衣人已不见了。看来小侯爷的手下动作很快。 二人穿过一个又一个庭院,来到一个花草正茂盛的清雅之处,院门口一个横匾,写着“馨园”两个大字。 卢大少爷挣开仁杰,扑进房门去。 一位芳姿清妍的少年被缚在床头,他衣衫半敞,露出雪白的肩膀,纤美性感的锁骨上有几个清晰的牙印。他的白晰大腿露在空气中,隐隐可见血丝和青紫。 “啊!是哪个畜生!我杀了他!” 卢大少爷愤怒地嘶吼着,状如发疯地搂着那美丽的少年,“三弟,馨儿,你怎麽样?” 三少爷疲倦地靠在大哥怀里,颤声说:“幸好,有一蒙面剑客赶到,那淫……淫贼未能得逞。” 他的声音淡漠,象是苦苦压抑着什麽,令自己忽略此刻的狼狈不堪。 仁杰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咳嗽一声问:“不知卢老爷现在何处?” 三少爷平淡地望过来:“爹在床下。” 仁杰和卢大少爷合力将口塞布巾、绑成粽子似的卢老爷救出。 卢老爷连声哀叹,道出受劫的经过。他在经商途中,遇到几位大老板,本以为可以就此大赚一笔,谁知,却是引狼入室,险些给卢府带来灭门之祸。 卢老爷老眼含泪,激动地拉着仁杰:“仁公子,你救了小女和卢家,就请恩公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府第,容老夫好好报答。” 仁杰依计答应下来:“如此叨劳了,我还有几位同伴,不知可否前来同住?” 卢老爷拍着胸口,“莫说是多住几人,卢府的一切,仁公子喜欢什麽都尽管拿去,今後,你也是我们卢家的主子。” 第二天,卢府大摆宴席。 仁杰带着家眷雪劭,阿飞及小鹃坐在主桌。他面目俊朗,如美玉般烁烁发光,举止潇洒得体,落落大方。 卢家小姐在一旁,娇媚的眼光时时偷溜到仁杰身上,芳心窃喜,仁公子如此英武不凡,他愿留在卢府,自是对自己有些情谊,从此,我和他就能常相厮守。可恨有个神仙姐姐挡在我们之间,不过,我们卢府财大气粗,有父兄为我撑腰,最多我与她同为正室,要我做小,那可不行…… 这边,卢家小姐情丝绵长,为争夺正妻之位而柔肠百转,那厢,卢老爷摸着被强盗拔得七零八落的胡须,心中暗自计较,这仁公子武艺高强,侠义心肠,人品端庄,英雄出少年,的确是女婿的好人选。 父女俩将仁杰当作未来的姑爷看待,自是用心良苦,百般奉承,其他人见风使舵,把仁杰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仁杰脸带微笑,显得春风得意,右手举杯:“多谢……谢……夸奖……啊!” 他的左手垂在桌下,被蒙着白色面纱小侯爷薛劭握住,无情地掐了个痛快。 卢老爷笑眯眯地说:“仁公子,雪小姐,老夫家中有一个戏班,在扬州城里颇有薄名,今年我新纳第十三房的小妾是当家花旦,十分美艳多姿,不知你们可愿观赏一下?” 仁杰本想婉言推辞,小侯爷扭住他的大麽指,轻轻搔了搔他的掌心,仁杰只觉一阵酥痒由手心传到心尖,他情不自禁地回握小侯爷莹润的手,只觉心神荡漾,无端端的欢喜。 面纱下,小侯爷嫣然一笑,朱唇轻启:“卢老爷,早闻卢家戏班的大名,正想一饱眼福。” 卢老爷立刻吩咐:“快带小翠来拜见恩公。” 过了一会儿,下人前来回报:“老爷,小翠姨娘几日前失去踪迹,去向不明。” 又一位下人前来禀报:“老爷,大门外,来了官府的捕头,说有事请教老爷。” 卢老爷脸色变得难看,抱怨道:“昨日我被歹人挟持,他们在哪儿?现在,我有贵客,他们来做甚?恩公,你们只管用膳,我这就打发他们走。” 卢老爷板着脸,在前厅接待扬州府的张捕头:“请问,我卢府犯了什麽事?” 张捕头平静地行礼道:“昨晚,有人将一夥强盗,送到官府,据初步审问,他们恐与府中人里应外和,但为首之人逃逸,无法得知谁是内贼,小官特来知会卢老爷,早日查出此人,以作防备。” 卢老爷捋着胡须,脸色略温和些:“谢张捕头费心,我府上有位仁公子,机敏能干,武功盖世,他定可帮老夫找出此内贼。” 张捕头点头:“如此甚好。另有一事,百芳楼新来的一位姐儿昨天被人杀死了,有人说,她长得与卢府十三姨小翠十分相似,不知卢老爷有什麽话说?” 小侯爷坐在内厅宴席桌边,一双妙目盈盈如秋水,微笑着说:“仁公子,好戏上演了,这次与你江南行,果然十分的有趣。” 宴席後,卢老爷亲自领仁杰等人到一所豪华风雅的庭院,颇自豪地说:“仁公子,这是老夫为恩公选的宅院,请恩公命名吧。” 仁杰温和地望了一眼小侯爷,道:“这一路幸得雪劭相伴,就叫雪园如何?” 小侯爷轻哼了一声:“小滑头!” 仁杰浅笑不语。 待众人散去,小侯爷和仁杰换装出游百芳楼。 小侯爷一身白衣,俊美如九天飞仙,仁杰一袭灰袍,温润而卓越不凡,两人都是风神玉朗的翩翩美少年,一路上引来无数爱慕的眼光,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百芳楼依京杭运河浅湾而建,此处河流宽约几十米,水面清澈碧绿,似一条玉带缓缓流淌飘过,两岸兀立起茶楼,酒家和勾栏花坊,重檐飞翘,黄瓦朱墙,宏伟瑰丽。 仁杰心头有些惴惴,曾听人提起扬州青楼艳名远播,无数名妓的故事让这块地方现得轻佻与艳俗,而文人骚客的吟颂使得这块因香艳着称的地方变得美丽与朦胧。 京杭运河是一条河,却是男人一条心动的河,流淌着声色欲望的河。 小侯爷一拢丝扇,“啪”的一声敲上仁杰的脑袋,嘴角擒了一丝清笑:“仁公子,想到什麽,兴奋得快晕了?” 仁杰剑眉上挑,摸着前额说:“美公子,手下留情!”他想了想说:“今天张捕头出现後,卢府上下都有些反常,看来这小翠失踪不简单。” 小侯爷微笑着停下脚步,以扇子遥指身後。 只见阿飞躲躲闪闪跟在不远处,一见仁杰回头,阿飞立刻象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红着脸藏到路边的小茶棚後,小鹃气喘吁吁地追上去拉他,他却倔强地不肯移动。 仁杰快步前去,摸了一下阿飞的头,笑着说:“阿飞不乖,怎麽不听姐姐的话,自己出来了?” 阿飞天真无邪的眼睛,有点羞涩地望着仁杰:“仁公子,你带阿飞玩好吗?阿飞会很听话。” 仁杰递给小鹃几块碎银,委婉地说:“阿飞,今天我去的地方,不适合带着你,阿飞先和小娟逛逛,改天我一定陪你,可好?” 阿飞嘟着嘴,眼巴巴地瞧着仁杰,默默地点头。 百芳楼外观气派非凡,华美斑斓,马头墙,红牌坊,飞檐挂角,层次分明。 内厅质朴古雅,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在刻意营造的奢华带入了一丝雅致。 老鸨得了张捕头的吩咐,带两人穿过几条长廊,来到一个雅房。 她神色谨慎地说:“这翠音姑娘是被牙婆卖入园子的,我们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仁杰取出一块银锭,问:“谁和翠姑娘比较熟悉,可以请来聊聊吗?” 老鸨迅速收好银子,笑答:“红姑同她还谈得上话,老身去请她过来。” 仁杰将整个房间细细看了一遍,推敲道:“美公子,张捕头说,翠姑娘在睡梦中,被人以锤子敲破头而亡。这窗户旁有血迹,还有男人的手印,恐怕是凶手留下的,但也不排除是当日的客人。” 百芳楼门口。 阿飞呆呆地坐在门前台阶上,龟奴前来赶人:“小公子,没钱不要挡在门口。” 小鹃陪着笑脸:“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她拖着阿飞:“阿飞,我带你去买好吃的果子饼,还有桃子,好不好?” 阿飞纯净的眼里满是坚持:“不要,我在这里等仁公子,他一会儿就出来了。” 小鹃气不打一处来,眼红红地说:“傻子,你就是倔,我一天到晚追着你跑,你,你就不能听话吗?” 阿飞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阿飞是个白痴,姐姐不要生气,阿飞就在这里等仁公子,哪儿也不去。” 小娟无奈:“也罢,阿飞,你一个人乖乖别动,我去买点心。” 阿飞蹲在门口,手托下巴,打量来往的路人。 忽然,他惊喜地跳起来,追过去:“仁公子,你等等我。” 阿飞悄悄矮下身,晃过看门人,乐滋滋地跟在仁公子後面。 那人潇洒地走进一间雅房,阿飞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小声地呼喊:“仁公子,我进来了,你不要生气哦。” 阿飞轻手轻脚地摸进房去。门吱呀一声关住了。 一双手掐住阿飞的颈子,压低声音狞笑:“傻子,不许叫!” 阿飞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露出他胸前大片细腻嫩滑的肌肤,散发出少年特有的魅力,与寻常柔媚女人不同,却更活色生香,让那男子的兴致高昂起来。 “很有味道的身体啊。”那男子一手摩挲阿飞胸前的突起,另一手覆盖着白玉般的大腿揉搓。 这个男孩的皮肤相当细腻,摸上去光滑如丝绸却又富有弹性。纤柔的美少年,淫乱的呻吟,在这艳丽的身体上覆盖自己的烙印,这即将到来的一切,让那男子感到欲火中烧。 阿飞狼狈地闪避着男人充满暧昧的抚摸,哀哀地叫:“仁公子,仁公子救我!” 隔了两道长廊。 仁杰打量着对面的红姑。她桃脸樱唇,巧笑嫣然,头插翠玉珠花,十指纤纤捧着琵琶,秋波望着两位美少年溜转,歌喉婉转,唱得字真韵正,令人侧耳听而不倦。 仁杰咳嗽一声,打断美妙的演奏:“红姑,银子照付,可否停一下?我有事请问。” 红姑抛了一个媚眼,娇声道:“仁公子,但讲不妨。” 仁杰打开扇子,状似随意地望了小侯爷一眼,见对方无不悦的表情,遂温和地笑问:“红姑,翠姑娘可同你谈起过什麽不寻常的事?” 红姑低头想了一下,说:“她曾提起,有个相好的要来接她出去。” 小侯爷插话:“那麽,翠姑和卢府有什麽来往?” 红姑疑惑地说:“这个倒不太清楚,不过,她曾抱怨有什麽卢家人常来白吃白喝,不付夜资。” 远处隐约传来一些尖叫,隔着莺歌燕舞,浪声呢语,几乎完全被淹没了。 仁杰忽然跳起来,紧张地说:“我怎麽听到阿飞的声音?他,应该回去了……” 小侯爷起身说:“去看看。” 仁杰很快地跑到回廊,左顾右盼,只见廊庑环绕,曲径通幽,那声音已消逝无踪。 小侯爷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蓦地脸色大变,迅捷地抓着仁杰,一路飞奔。 小侯爷猛地踢开一扇门。 阿飞全身赤裸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 他的左手奇怪的弯曲变形,鲜血不断滴下。他白晰的身体盖满了血印,牙痕和青紫,两腿之间是白色粘稠的体液和鲜血混合物,他的唇边吊挂着银丝……各种淫乱暴劣的气味,盘旋在房间中。 一种可怕的灵魂出壳似的悲痛,深深地袭卷了仁杰。 他的心脏顷刻之间停止了跳动。 他踉跄地扑上前去,颤抖的双手楼住阿飞,嘶声吼道:“是谁!是谁!我要杀了他!” 第11章月黑风高 眼前,有一片鲜艳夺目的红,唤起深藏在内心中的记忆。 初中时,乍到美国的仁杰第一天报到,混帮派的同学联手对他下马威,混战中,血漫过他的额头和眼鼻,世界是凄苦的红色,无边无际。 他考进美国医学名校,见过很多病人的身体,有的血肉模糊,有的丑陋苍白。他以为,儿时血腥记忆已经淡化。从此,不再害怕。 此刻,阿飞身上触目惊心的红色,令性情温和的仁杰燃烧成一支熊熊的火炬,喷发奔腾的烈焰,将他的心烤得快要碎了。 仁杰仔细地检查阿飞身上的伤痕和印迹,然後拉过锦被,异常温柔地将阿飞裹好,俯在阿飞的耳边说:“乖阿飞,对不起,我这就带你回家。” 阿飞陷入昏迷中,破裂的眼角凝着一滴泪珠。 这个柔顺的少年曾仰着纯真的笑脸,全心全意地说:“仁公子,阿飞好喜欢你。” 一滴泪,啪的滴在阿飞的脸上。 小侯爷吩咐候在门外的老鸨:“准备一辆马车,铺上两床被子,还有,这是谁的房间?”随手丢出一颗金豆子。 老鸨用力咬了一下金豆,差点崩了牙,压住喜悦上前答话:“园中的马车就候在门口。回公子,这一排屋子是城中几位公子定的贵宾包房,平时空着,那些公子哥来的就自个挑了用。” 小侯爷美目中射出一道冷芒,“把那些公子的名单呈上来。” 仁杰心无旁怠地抱着阿飞走了出去。 小侯爷望着他的背影,无意识地敲着丝扇,追出房门,对刚赶到的随从交代:“彻查今日进出百芳园的客人,特别要留意贵宾名单上的公子哥。” 夜幕降临。卢府的雪园气氛肃穆。 小鹃坐在仁杰的卧房门前,低头抽泣。听到脚步声,小鹃站起行礼:“给美公子请安。” 小侯爷轻叹一声:“小鹃,仁公子还是没有出来吗?” 小鹃摇摇头。 小侯爷默默无语,立在院中,俊美的身影映着莹莹月色,显得缥缈迷人。 屋内,阿飞从昏迷中睁开眼睛,长而美丽的睫毛,尤挂着泪珠。他怯生生地说:“仁公子,阿飞不乖……” 仁杰轻柔地抚摸阿飞的脸庞,微笑如春风:“阿飞,别说话,好好休息。” 阿飞的小脸往後退缩,喃喃而语:“仁公子,阿飞身上脏,对不起……” 仁杰的咽喉被什麽噎住了,捧着阿飞的脸,郑重地说:“阿飞,忘了今天的事,以後,我会好好照顾你。” 初相识时,这个腼腆的少年,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自己,这样的伤害,不可以再发生。 仁杰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肩头的责任。 阿飞终於安心地睡去,仁杰走出房门。 月下,小侯爷的身子站成了一棵清丽的杉树,他的睫毛上晶莹透亮,似乎凝着露霜。 他上前牵住仁杰,一双美目中溢出点点星光:“仁杰,不要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仁杰怔怔出神,恍如陷在一个银色的梦境中。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带出一根长长的尾巴。 他仰望天边,轻声说:“我想,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小侯爷说:“阿飞一向只跟你亲近,任何其他男人的接近,他都非常抗拒。” 仁杰叹息:“这个男人,可能同我很象,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局?” 小侯爷若有所思说道:“有可能,小鹃说,阿飞守在百芳园门口,照理没有见到你,他绝不会走开。此人能装扮成你的样子,必定对我们有所了解,他带阿飞进园中,在我们眼皮底下犯案,且算准时机从容离开,或许是想警告我们。” 仁杰盯着天上晦暗不明的一弯新月,将上涌的泪意留在眼框里,“真的是我连累了阿飞……” 小侯爷优雅地抖去靴子上的露水:“住雪园仅一日,已有人投了三次毒,看来,这里有人不欢迎我们。” 仁杰神色有些凄凉:“阿飞与人无怨无仇,昨日我们无端卷入卢府的是非,有人想赶我们走,却拿无辜的阿飞下手。可恨!我,我不会放过此人。” 小侯爷沈着地说:“仁公子,世上的人知面难知心,你猜,百芳园贵宾名单中有谁?” 仁杰黑亮的眼睛异常清澈:“难道有卢家大公子?” 小侯爷摇摇丝扇,冷漠地点点头:“据报,卢大公子年前曾强占翠姨娘,被老爷训斥一通,他是大房所出嫡子,原本可继承整个家业,现在改由他与二弟分管,三弟长年病弱,从不过问家事。”他白玉般的俊颜,浮起一丝阴云:“另外,今早,卢家大公子确有出门。” 仁杰俊朗的脸色添了一丝冷厉:“作案的动机有了,现在就该找出证据。从阿飞身上的牙印判断,此人门牙漏风,右边缺了很小一块。阿飞的指甲里找到皮肤血屑,这淫贼的身体应留有抓痕。” 夜已深,乌云罩月,星星隐了踪迹,仿佛宣告,这是一个月黑风高、作奸犯案的好日子。 卢家大公子的庭院。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4节 门悄悄地打开了。一个男子探出头来,英俊的五官依稀可辨,正是卢大公子。 仁杰和小侯爷有些惊讶地对看一眼。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前来探查,却真的撞见不寻常的夜半出游。 大少爷似乎满腹心事,背着手低头前行,对追在身後的两人,一无所觉。 他穿过天井,长廊,观鱼池,来到一座遍种竹子的庭园,左右观看了一会儿,纵身跳进高墙内。 仁杰指着院门挂的匾,小声说:“这不是卢三少爷的馨园吗?” 小侯爷微微一笑,提着仁杰飞跃入内。 这园中是竹子的天地,各种的竹子,郁郁葱葱,风吹竹动,婆娑起舞的婀娜身影。 两人静静地伏在窗下。屋内亮起晕黄的灯光,隐约传来一阵争执声。 仁杰的眼睛乌黑清澈,在月色朦胧的夜晚,恍若流星灿烂发光。小侯爷瞟过仁杰英俊帅气的侧面,他唇中温热的气息吹拂过仁杰颈间,“你猜,他们正在做什麽?” 卢大少爷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摸索三少爷的脸,“馨儿,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三少爷唇角出现一丝异样的抖动,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没有必要。” 卢大少爷俯下身,离三少爷的清秀脸仅一寸之遥,嘴边逸出邪魅的笑容:“馨儿,你害羞了?” 三少爷直视他的眼睛,没有泄露心中的情绪起伏,慢吞吞地说:“大哥,今天不是月圆之夜。” 卢大少爷的嘴唇勾起优美的上扬弧形:“上个月,你推说身子不好,这回,就当是补偿你大哥。”他的手下不停,掀开薄毯。 三少爷曲线优美的脖子,宽松的睡袍下隐露的光滑胸部,在灯下显得异常有诱惑力,卢大少爷的喉咙有点干燥,他的手覆在那片白璧无暇的胸膛,轻柔地滑动,忽然捏住其中一个小巧的突起,缓慢又颇具力度地揉搓起来。 虽然已经作好逆来顺受的准备,三少爷的身体还是僵硬微颤。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拧着眉头提醒自己,忍一忍,这无情的肆虐很快就会过去的。 卢大少爷笑得温和无害,贴着三少爷的耳朵下命令:“你躺着不许动,我来验伤。” 轻轻扯下三少爷的睡袍,冰冷的手摸上了风中惊弱的玉茎。 总是避不开。 敏感之处传来一阵让人难堪的刺激,羞辱如影随行侵蚀着三少爷的神经。 他咬着牙关,想象自己将这个恶徒一脚踢到床下,但是,他知道对方练武的强健体魄,只会牢牢地压住自己,作更疯狂的冲刺。 三少爷的眼里浮现一丝绝望的泪意:“卢旭之,你是我的大哥啊!” 卢大少爷看着身下秀美修长的赤裸身躯,只觉兴奋目眩,胯下情不自禁挺立起来。他掐着三少爷的细颈,欢畅快意:“馨儿,别忘了,你不是爹的孩子。” 他快速褪下自己的裤子,熟练地掰开三少爷白皙柔韧的臀部,激昂的猛兽顶在入口蠢蠢欲动:“ 猜一下,如果爹知道了真相,他会怎麽对你的娘亲?” 他的声音里带上一份难得的温柔:“只要你乖乖趴好,我会替你保护这个秘密。” 忽然,窗外花盆砸下,发出砰的一声,在静夜中显得异常突兀。 三少爷用尽全力挣脱钳制,趁机翻身滑下床,捉了一件袍子披在身上,颤声问:“是谁?” 仁杰笑眯眯地回答:“三少爷,我是仁杰,今天月色很好,我散步到此,不小心迷路了。” 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三少爷白净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看了一眼乌云蔽月的夜空,笑道:“我陪仁公子赏月吧。” 仁杰回头瞟去,那推倒花盆的始作蛹者已不见踪影。 三少爷回屋取了一盏灯笼,在前领路,“仁公子,可愿在院中观景?这里有四季石。” 从卧楼走进花园,青翠的竹子和各种奇石巧妙的搭配,春,夏,秋,冬四季石头的变化迎面而来,让人看遍奇石,就犹如走过四季,也犹如走过了四季,心中不免戚戚然。 仁杰微笑道:“三少爷,你的花园与众不同,希望有机会再来。” 三少爷凝视着仁杰言笑宴宴的眼眸,像大多数人一样,他看不出什麽东西,只觉仁公子的眼神温和完美、深不见底。 三少爷淡笑,脸色几近透明:“多谢仁公子,但愿能与你把臂同游。” 仁杰恭手告辞:“时候不早,就不打扰三少爷歇息。” 仁杰出了馨园,沈思着走向雪园。方才,他分明听到有人翻窗而逸。 今晚已打草惊蛇,时不我待,如何才能尽快确认伤害阿飞的凶手? 途经卢大少爷的庭院时,仁杰向内望了望,只见院门虚掩,屋内黑不见光。 忽然,内室响起脚步声,有人在微弱地呼叫:“救命,救命!” 仁杰冲进院内,发现几个婢女昏迷倒地,他有些迟疑,四周一片漆黑,仿佛伏着不知名的猛兽,正张大口等着自己。 屋内传来极其低弱的喘息,事发突然,医生救死扶伤的仁义之心,使他无法置之不理,想为阿飞报仇的那股血勇之气,让他变得头脑冲动,仁杰身不由己地闪进了卢少爷卧房。 床上的卢大少爷如濒临绝境的动物,嘶声叫道:“西……丝……”蓦的没了下文。 仁仁杰睁大眼睛努力辨认,身後传来风声,一柄刀斜斜地砍来,他扑地避开,侧面又一把刀飞来,仁杰拔出匕首左右格挡,这两人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身手矫健,武功深不可测,将仁杰逼入角落。 不远处有人声喧哗,这两人不说话,一人猛力强攻,让仁杰有些手忙脚乱,他避开快攻,向外呼叫,“雪公子,有刺客!” 这时,另一人趁机飞起连环踢,踢中仁杰的穴道。 只听呼呼两声,两蒙面人纵出窗外,飞上屋檐。 仁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逃逸,慢慢软倒在地,陷入黑暗中。 一盆凉水泼在脸上,仁杰悠悠醒来。 情势已大变。他的手脚被缚,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有人踩在他的背上说:“老爷,此贼杀害大少爷,不如先打死他,再报官!” 卢老爷大骂:“这卑鄙的小贼,我竟受其蒙蔽……不杀此人难消心头恨。” 仁杰分辩道:“不是我……”几根木棍狠狠砸在他的肩膀和头,他痛得几乎晕去,但强自保持意识,只咬得嘴唇出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一个悦耳清亮的声音响起,“卢老爷,不可伤他性命。请借一步说话。” 仁杰的心口变暖和,松了一口气,小侯爷,赶到了! 他艰难的转头,从这个角度看去,小侯爷一身蓝袍,显得高挑俊杰,一双美目在仁杰身上转了一下,面色沈静地领着卢老爷走到一旁密谈。 窗台上,一盆雏菊已褪去颜色,只剩孤零零的一片花瓣,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地上,又脏又湿,仁杰的四肢扭曲,浑身血迹斑斑。 有人建议:“不如卸了这杀人凶手的一条胳膊,让他受点苦。” 众人愤愤不平,连声赞同。 卢老爷悲痛的下令,“此人貌似忠厚,实际凶残,应断其手足,再做道理。” 小侯爷连忙阻止:“不可,此案悬疑颇多,来人,先将仁公子押送官府。” 仁杰的身体被提起来,两脚坠地拖出门去。 他竭力扭头看向小侯爷。那个人,恍若飘渺气质的谪仙,悠悠地注视着自己,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诉…… 仁杰有满腹的委屈,揪结在心口,他怔怔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候爷,直到那俊美的身影无可挽回地在眼角消逝。 “一,二,三,四……“差役口中数着,板子用力往仁杰的腿上打去。他身子被紧按在地上,大板子一下又一下的落下来,和他心中痛楚相比,这些击打根本算不了什麽。 他神色木然,思路纷乱:“雪公子,你将我送官,是想保护我不受卢府的私刑,还是你对我有些起疑?……” 疼痛,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不得不中断思考。 “十……十一……“板子不停的落,肌肤肿了,破裂了,鲜血沾到了板子上,溅在四周地下。 …… 今夜的雪园,气氛异常不安。 阿飞气虚体弱,睁着无暇的眼睛,不懈地问:“姐姐,仁公子什麽时候回来?他怎麽不来看阿飞?” 小鹃为难地说,“仁公子大概是回不来了。” 小侯爷擦掉左手的血,将伤口初略地包扎一下,徘徊於仁杰的庭院中。 他有些气燥地问:“白一,仁公子怎麽样了?” 那随从上前禀报:“堂上有人指证仁公子,是入室抢劫案的主谋,他故意施恩救了卢老爷,以图谋家财,不想被大少爷识破,故而逞凶杀人。” 小侯爷将衣袖一甩:“再探!” 小侯爷年少聪惠,鲜衣怒马,藐视天下群芳,此刻,只觉得胸口钝钝的郁闷,一口气居然提不起来。 伊人独立中宵,露水打湿了他的额发,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淡,仿佛就要消逝在空气中。 天快亮的时候,另一位随从前来汇报:“禀侯爷,仁公子被打了十几大板,几乎晕过去。” 小侯爷一掌拍在石榴树上,一大片枝叶倒伏断裂。远处,宿鸟惊飞。 他的心怪怪的,如被针刺了一下,“丁二,他说了什麽?” 丁二答道:“重刑後,仁公子浑身是血,没有叫唤一声,也没有招供,有人听见他低喃了一句:雪公子,请你相信我……” 小侯爷眉头轻蹙,沈声吩咐:“备马,去扬州都督府!” 第12章 花月正春风 仁杰躺在监狱的牢房中,兀自昏昏沈沈,一时觉得时空错乱,好象小时顽皮迷了路,惶惶地失去了主张。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地意识到後脑壳的肿痛,背上、腿上、臀上被板子笞打处的疼痛,也火烧火燎。 他想翻个身来,好让伤口处不压在地上,稍一使力,两只手腕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烈疼痛,又使他晕了过去。 待得再次醒来,他首先听到了自己低微的喘息,接着感到全身各处的剧痛。 为什麽手腕和颈子却痛得这麽厉害?这疼痛是如此的难以忍受,他只感到说不出的昏乱,“难道我两个手腕被给人斩去了吗?”良久,竟不敢低下头去看。 隔了一阵,他勉强想转动身体,一低头,只见两条铁夹大链从颈部连至自己手腕,交错垂了下来。 仁杰满腔惊怒,不顾疼痛地撑起身来,拍着牢栅,声音沙哑叫喊:“冤枉,冤枉!有人吗?”忽然手臂一阵酸软,他俯身向前直摔了下去。他挣扎着又想爬起,刚刚站直,後背巨痛,腿膝酸软,又向侧摔倒了。 他无力地趴在地下,心头一片空白:“这局设得好,内贼手段高明,外盗狼狈为奸,以阿飞引我们怀疑卢大少爷,再嫁祸於我,难道,我就要含冤死在这里?” 不会的,人生有起有落,我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仁杰咬牙坐起身,按照瑜伽的口诀呼吸吐纳,尽量不让自己失去知觉。 春风十里扬州路,秦淮青楼江南行,原是生平极乐之事。 人生,本无常,梦里还似旧时游,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而此刻,透过牢房的小窗,一轮缺月挂疏桐,沙漏断,人初静,寂寞沙洲冷。 仁杰迷迷糊糊的发着高烧,一时呢喃:“哥哥,哥哥!阿飞……”一时又叫:“雪公子,雪公子!”接连两天,狱卒送了牢饭来,他神智糊涂,只喝了点水。 到第三日晚上,身上的烧终於渐渐退了。各处创口痛得麻木了,已不如前几日那麽剧烈难忍。 狱卒敲敲他的栅门,哼道:“有人来看你。” 仁杰心头大喜,小侯爷并没有丢下自己。他努力想坐起,可身体一软,便要摔倒,忙靠住身旁的墙壁,这一下牵动了肩背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但他满怀欣喜,几乎忘了疼痛全部,叫道:“雪公子,雪公子!” 他以为自己在放声大叫,声音却微弱之极,只是断断续续地几下呻吟。 突然之间,他口中喊出一个“雪”字,下面的 “公子”两字却缩在喉头,张大了嘴,闭不拢来。从铁门中进来的,第一个是狱卒,第二个是个戴帽半掩脸的陌生人。 那人来到了铁栅栏旁,拍门大叫:“仁公子,仁公子!” 仁杰不感兴趣地望了他一眼,这年轻来访者同自己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那人忽然放低声音:“仁公子,你用力掐我的颈子或砸我的头。” 仁杰勉力挪动身体到了门边,漠然地看着那人,这又是什麽陷阱,或是有人来营救自己?想了想还是静观其变。 那人颇滑稽地指指自己的脑袋,“没关系,尽管动手。” 仁杰心跳加快,自己已身陷困境,即使无端攻击人,不过罪加一等,还能比杀人更糟吗?目前的情况不如听从对方的意见一博,只可惜自己的身体太过虚弱,他喘着气,发狠用手链套住那人的头颈往里拽。 那年轻人哇哇大叫,看守狱卒不名状况走近查看。 只见那人手掌翻飞,迷药布巾一展,狱卒中招晕了过去。 他取出狱卒钥匙来到仁杰身边,利落地交换了衣服,将一小包塞入仁杰怀里:“仁公子,这里有易容药,涂抹於面部可改变肤色和五官比例,还有银子和一些东西,公子看了便知。” 仁杰问:“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笑得很开怀,只管交代:“仁公子,我受人所托照顾你,在这儿呆几日自会脱身,你离开此处後直接回京城,保重!” 仁杰把帽子压低,拖着残败渗血的身体,慢吞吞地硬撑着走出牢狱。 今夜星光灿烂,他的眼前越来越迷糊,天地好象在旋转,他终於一头载倒在地,一双温暖的手臂接住他,耳边依稀有熟悉的呼唤:“仁公子,仁公子!” 黎明时分,仁杰从恶梦中惊醒。 床边,趴着一个巴掌大的精致的脸,腮帮子上还挂有几道泪痕。 仁杰轻柔地抚摸他孩子气的脸蛋,心中柔软。 这里不是卢府雪园,房间干净而简陋。 阿飞有所感应,一下子跳起来,“仁公子,太好了,你醒了!” 仁杰微笑:“阿飞,是你把我背回来的?你怎麽会在监狱门外?” 阿飞可爱地作了鬼脸,得意洋洋地道:“仁公子,大家讲你被关在牢里,不会出来了。可是我不相信,仁公子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白天,姐姐不让我出门,晚上她睡着了,我就每天到牢房门口等仁公子,果然仁公子没有骗我,呵呵。” 阿飞身上衣衫褴褛,膝盖处破裂,露出红肿血痕。 仁杰心口抽痛:“阿飞,你上次的伤好了吗?” 阿飞看到自己的裤子破洞,有点难为情:“对不起,仁公子,阿飞笨,一路上摔了几跤,”他挺了挺胸膛,自豪地说:“还好,我都没有把仁公子摔下来。” 在异时空,这个少年对自己不舍不弃,永远不变地坚信自己,用一种阿飞特有的方式守护自己。仁杰握着阿飞的手,心中很温馨,很感触。 他望着阿飞俊杰的小脸,温柔地说:“阿飞,谢谢你。对了,你们怎麽会住在这儿?” 阿飞搔脑袋:“我也搞不清楚,姐姐说卢府的人把我们赶出来了,小侯爷让我们暂时住这里。” 小侯爷,乍听这个名子,仁杰的心,还是禁不住一紧,呼吸有些困难。 仁杰叹息一声,交代:“我回来的事,不可以同任何人讲。告诉你姐姐,对外只说我是你们在路上巧遇的朋友,暂借住你处。” 阿飞爬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摸着仁杰的额头,神态纯净坚贞:“仁公子,阿飞会保护你。” 仁杰如遇暖春,心中说不清什麽滋味,感动地说,“谢谢阿飞,你暂时不要叫我仁公子,可以称呼我小杰哥。” 阿飞懂事的点点头。 仁杰伤势渐好转,几天後就能自由走动。 小侯爷没有出现,一次也没有。听人说,卢家入室抢劫杀人案宣告破获,立首功的是卢府大恩人雪公子。 仁杰曾考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少年的一腔正义热血,和宁折不弯的勇气,支撑他留下寻找真凶。不能让两条人命就这麽白白消逝,不能让作奸犯案者逍遥法外,自己受委屈不要紧,阿飞的仇不能不报。 然而,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想承认,却放不下的理由。 据小鹃的消息,卢府正在找管家的助手。仁杰报了名,撒了些银子上下打通,果然有钱好办事,他顺利成为三位最佳候选者。 今天,他涂上易容药,到卢府面试。他的样貌大变,唯一不变的是那双黑亮而神气的眼睛,一笑起来晶莹透剔,充满活力和阳光。 天气不错,卢府花红柳绿,一片平静,似乎仍陷在大少爷的伤逝中。 面试官二管家穿着讲究,看起来有几分公子哥模样,他自己也以此为目标,最喜附庸风雅,他摇着一把羽扇问:“你们说这天下最美的人是谁?” 第一位回答:“我听说京城的美公子是皇上亲封的第一美人。” 二管家心中郁闷,那美人只闻其名不见其声,哼,未必可信。 第二位察言观色:“是二管家您老啊!” 二管家心头鄙视,我很老吗?不录取! 仁杰上前施礼:“小人曾见过国宝美人美公子,他的确姿态优雅,容貌俊美非凡,与二管家应在伯仲之间。” 二管家春心大悦,点头道:“我看你倒挺机灵的,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吧。你叫什麽名字?” 仁杰想起一位唐代着名宰相,遂答道:“小人名叫狄人杰,在老家,大家叫我小杰。” 二管家把扇子一合,吩咐:“小杰,这几日,你和小六子就到三少爷和雪公子的园子听候差遣吧。” 仁杰恭恭敬敬地说:“多谢二管家。” 小六子热情地拉着仁杰:“小杰,你福气好,刚来就轮到伺候这两位主子。这雪公子可是卢府的大人物,除了赶回来奔丧的二少爷,老爷最听他的话了。而且,” 小六子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听说,雪公子的容貌如天仙一般,可惜他总带着面纱……” 说话间,已到了三少爷的馨园。 春庭正午,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 美公子一把丝扇,丰神俊朗,步转回廊,半落桃花婉娩香。 仁杰的太阳穴嗡嗡作响,一颗心跳得那麽急,那麽快,几乎超过了承受极限。茫茫中,他的眼里只看得见一个人。 小侯爷神情若定,嘴角含了一个宠溺的微笑,一双妙目盈盈如秋水,静静地投注在羞涩谈笑的三少爷身上。 青竹林,桂花树,碧枝绿叶成荫,飘香怡人。 树下,两位公子仙姿飘逸,清雅高洁,香花美人相映成趣。 小六子用手撞了一下仁杰:“小杰,别发呆,快拜见两位公子。” 仁杰走得很慢,肩膀上象是驮着两座大山,一步一步来到小侯爷面前:“小杰给雪公子、三少爷请安!” 三少爷杏眼斜瞟了一下,“你是新来的?长得倒挺俊。” 小侯爷摘下一串金黄的桂花,他仪态高贵,似乎没有意识到仁杰的存在,只是温柔地将花插在三少爷的襟前,仿佛在问:“馨儿,这花你喜欢吗?” 三少爷抚着那串花,嫣然笑吟:“儿时此夜闻桂花,小院香满坐分瓜。雪公子,容我为你演奏一曲,聊表谢意。” 小院香满坐分瓜……和哪一位贵公子? 仁杰默默退开,心里泛起不知名的秋凉。当日的那朵莲,被他揉践为花泥,如今,他活学活用,也懂得鲜花赠美人。 小侯爷洒开丝扇,目不斜视地从仁杰身边走过,悠然坐入假山旁的亭子。 仆人捧上古尾琴,三少爷玉指一拨,脉脉含笑:“雪公子,献丑了。” 仁杰的心脏,仿佛被戳了一刀,再撒了把沙土,沙粒磨损着伤口,让人闷痛不已,仁杰面不改色,静静地等待这感觉过去。 小侯爷丝扇轻舞,清亮的眸子望向仁杰,闪着无法探知的晶光,“小杰,小杰?这是个好名字。” 他站起身,在亭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嘴角上扬,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自言自语般的低喃,“小杰,你来的好快。” 小侯爷的声音,温柔如春风,仁杰心口的那片沙石,被这阵轻风悠悠的吹走,他深呼吸了几下,困扰他的莫名刺疼,渐渐消失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上午,初秋金桂送爽,人影成双。 第13章柳暗 琴音缥缈高扬,带着一种异样的欢喜缠绵之意,越拔越高。 忽然,亭外响起奇怪的嘈杂之声,刷刷、杀杀,不绝於耳,顿时将三少爷的雅音打断。 小侯爷啪的一收丝扇,冷淡地问:“小杰,你在做什麽?” 仁杰手提刚从小童处强抢来的大扫帚,施展大力金钢爪,一路猛挥,奋力扬起草叶灰尘,认真地说:“小人见此处杂物太多,特地清扫,以免坏了雪公子和三少爷的雅兴。” 三少爷将琴音一收,娇魅而语:“这下人不懂事,雪公子莫恼。” 小六子在一旁陪不是,低头求情:“对不住,小杰他是今日新来的,不懂规矩。” 小侯爷丝扇掩嘴,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仁杰恭身一礼,扛着大扫帚,气宇轩昂地走出馨园。 那扫地的小童在後面急追:“喂,还我的扫帚!” 仁杰放下扫帚,心情莫名其妙地畅快了不少,对小六子说:“兄弟,今天我请你喝酒。” 小六子大喜:“太好了!往常,我都是同大虎一块上工,一道饮酒,谁知前几天他忽然不见踪影。” 仁杰追问:“大虎何时失踪?这些日子还有什麽人也忽然离府未归?” 小六子想了想,不太肯定地答:“好象是府里遭强盗以後,就没见过大虎。听说,老爷养的戏班子,也跑了两个武生。” 仁杰拍着小六子:“我对扬州城不太熟悉,你领路,我们去最好的馆子。” 小六子笑得嘴裂到耳边:“小杰,我一看就知,你会成为大管家那样的大人物。” 下工後,在荣华阁酒足饭饱,仁杰又要了几个酒菜,各自带回去。 小六子过意不去,提议:“小杰,要不我陪你在城里逛逛?” 仁杰微笑着说:“出外靠朋友,你与大虎相熟,不如我们一同去他家,多结交一个朋友也不错。” 大虎家近城郊,两人走了一阵才到。只见屋门大开,小院中野草凄迷,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坐在井盖上打磕睡。 小六子上前摸摸那孩子的头,疑惑地问:“小虎子,你哥和嫂子去哪儿?” 那孩子目光呆滞,对小六子视若惘闻。小六子又问了几句,小虎子好象陷在一个遥远与世隔绝的空间,对外界的刺激没有反应。 小六子无奈地对仁杰道:“小虎子一向机灵,不知道为何竟变傻了!” 空气中,弥漫着有些熟悉的臭味。仁杰用鼻子嗅嗅,很象在解剖课时,那一股带了口罩也挡不住的怪味。 他心中一惕,连忙抱下小虎子,将井盖掀开,那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作呕。仁杰定神看去,井中果然漂浮着一具略腐烂的男尸。 小六子趴在井边惊道:“那衣服和模样象是大虎!” 那小孩子猛的放声大哭起来,转身奔出院门。 仁杰立刻追上去,一边回头说:“小六子,你先报官,我瞧这孩子可怜,带他回去住几天。” 仁杰跟在小虎子身後,并不急於靠近。根据心理学老师的说法,受到突发事件强烈刺激而自闭的孩子,要耐心应对。 小虎子发足跑了一会儿,抹着泪抽泣,慢慢跺到一间古庙。 残旧的庙中,靠墙坐着一位老乞丐,笑眯眯地啃着一只鸡腿。小虎子站在庙门内,迟疑不决地盯着那只鸡腿。 仁杰拿出一袋今天打包的牛肉,递给小虎子,轻声道:“送给你。” 小虎子闻着食物的香气,颤畏畏地接过油包,抓起牛肉放入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那老乞丐扔了鸡骨头,伸伸懒腰,忽然劈手夺下牛肉,大笑道:“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小虎子一惊,瘪嘴就要哭起来。 仁杰取出另一袋食物,安抚道:“没关系,这包更好吃的。” 那老乞丐伸手来抢,仁杰早有防备,抱起小虎子,微笑着说:“老伯,这孩子饿了,让他安心吃吧,我给你些银子,可好?” 老乞丐楞了一下,讪讪答话:“老子只抢,不食嗟来之食。” 仁杰见他并不是武力逼人,说话间还有些见识,心里暗叫一声惭愧,自己也是以貌取人,不该用钱来压人。於是,放下小虎子,对那老乞丐行了一礼,诚恳地说:“对不住,老伯,这食物由我请客,如果不够,老伯可愿随我上饭馆?” 老乞丐一笑:“年轻人,好心胸,老夫倒是无理了。我不用去馆子,就要你怀中那几包食物。” 仁杰清俊的脸上浮起一个温暖的笑容:“这食物是我特地带给小弟的,如果你愿意,就到我家一块用餐吧。” 黄昏时分,仁杰扶老携幼回到阿飞住的小院。 老远,就看见一个清秀可爱的少年蹲在门口,不住地向路口张望。夕阳将他的脸染得红通通的,就象一个可口诱人的大苹果。 阿飞一见到仁杰,笑的眼眉弯弯,快乐地扑到他怀里:“仁公子,嗯,小杰哥,你回来了!” 仁杰扶住阿飞,心里感觉温暖如春,忍不住笑问:“你等很久了吧?身体烫乎乎的。” 阿飞眉飞色舞地比划:“阿飞只等了一个下午,今天,阿飞很乖,砍了柴,烧了水。”他的小脸忽然塔拉下来,嘟着嘴小声说:“刚才,小侯爷来了,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姐姐不在家,阿飞有点害怕。” 仁杰心里咯!一声,他这麽快就赶过来了,是来关怀阿飞姐弟,还是看望自己? 这些日子,常被思念萦绕,一时间心里满是柔情。 他深吸一口气,安慰阿飞:“你的手腕脱臼,才刚好些,以後砍柴提重物由我来做。对了,今天我买了红烧走油圆蹄,给你补补。” 阿飞眼神天真,小脸在晚霞中闪光:“小杰哥,补什麽?” 仁杰剑眉上挑,开玩笑地说:“吃什麽补什麽,给你补猪蹄子,让你的小蹄子长得好些,哈哈。” 走进阿飞的房间,小侯爷优雅地坐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他轻摇丝扇,一双眼睛星光灿烂,淡淡地说:“小杰,你与阿飞同住一室?” 仁杰轻松地笑道:“同室不同床,雪公子有什麽疑问吗?” 小侯爷眼里漫起魅惑的水光:“没什麽,只是小杰与一位好友有些相似。” 仁杰的心不争气地砰砰直跳,脑中暗想,当初小侯爷送自己入狱,必是有所谋划,自己越狱而出,如果当着众人,与小侯爷贸然相认,只怕会连累於他,或者破坏他的计划,还是,先静观其变。 仁杰脸色不变,侧头招呼众人:“大家都饿了,先用晚饭,”说着,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席地而坐,不动声色地说:“雪公子,不好意思,我们不能奉陪了。” 阿飞立刻紧挨着仁杰坐在地上,一老一小也聚在桌边,大嚼起来。 小侯爷站起身,脸色有些冰冷,将衣服下摆一甩,走到屋门口。仁杰脑子里纷乱不已,想出言挽留,又怕横生枝节,只得抿着嘴闷闷地望着他的背影。 小侯爷穿过院子,在院子大门口停下身。夕阳的余辉为他镀上一层美丽绚目的金色。仁杰的心跳得更快,几乎要脱口而出,请他留步。 小侯爷轻挥衣袖,竟又转回来, 从容不迫地踢踢仁杰,大声吩咐:“让开些,小爷今晚还未用膳,就赏脸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小侯爷拉过椅子,金刀大马地坐在桌边,高人一等俯视众人,自顾自取了一块猪蹄,正要放入口中,那老乞丐嘲笑道:“想不到,公子相貌堂堂,也学老丐我抢人食物。” 阿飞火上浇油:“不能吃我的猪蹄!那是小杰哥买给我,专门补我的小蹄子的。” 小侯爷眼中冷芒一闪,对着猪蹄猛咬一口,留下两行清晰的牙印,“哦?那就赏给小杰吧。” 他随手将猪蹄丢到仁杰碗里,微微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小杰,你可有准备什麽献给小爷?” 老乞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津津有味地嚼着牛筋,摇头晃脑的唱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仁杰接口道:“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老乞丐拍手喝道:“好孩子,老夫今日甚是欢喜,日头不早了,我去看看老太婆气消了没,改日再来叨扰。”说完,恭手告辞出了院门,一身破衣烂鞋,竟是说不出的洒脱豪迈。 屋里剩下的几人陷在食物堆里,埋头苦干,无人理会小侯爷。他脸上有些发白,豁的站起身就要摔门而去。刚迈步,他的衣服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只见仁杰坐在地上,轻轻拽着自个的丝袖,黝黑端正的脸上笑得无比真诚,让人生不起气来:“雪公子,小人为你下厨,做点家常菜,好不好?” 小侯爷胸腔里的那口闷气,转了一圈慢慢消失了,他回眸一笑,带着一股肆意娇纵之魅:“哼,就看你手艺如何了。” 这时,院门大开,小鹃抱着一堆食物回来了。 仁杰乐呵呵地接过大包小包走进厨房,查看一下食物,叫住小鹃:“请你帮忙打个下手,好吗?” 小鹃不好意思地说:“仁公子,我不太会做菜,不知道能帮什麽?” 仁杰说:“我想做个淮扬特色三鲜干丝,你把青椒洗净,豆腐干切丝,最好象头发丝那麽细,可以吗?” 小鹃看了看案板上的一排菜,拍胸脯保证:“那有什麽问题!” 仁杰熟练地洗锅,下鸡块、姜丝、葱段炖鸡肉高汤。小侯爷两眼晶亮,兴致很高的凑在一旁观看, “小杰,你还挺能干。” 仁杰手上不停,拍打鸡肉,看了一眼小侯爷:“我小时候在外游学,父母不在身边,就学着照顾自己。” 阿飞的头忽然钻到仁杰怀里:“小杰哥,让阿飞帮你。” 仁杰指着芋头问:“阿飞,你试试削皮。”阿飞乖乖地蹲在地上忙碌。 小侯爷看在眼里,不甘人後,冷着脸宣布:“这种粗活,我也会。”从怀里取出一把精光闪闪、镶嵌珠宝翡翠的匕首,挑了一个最大的芋头,就着灯光小心认真地切皮。 仁杰一笑,眸子里充满温和的春光:“雪公子,今晚我请客,惟有一个不情之请。” 小侯爷用手扇开烟雾,无所谓地回答:“你先说来听听。” 仁杰说:“听闻雪公子手下能人无数,可否借两位善笛萧者一用?” 小侯爷道:“我当是什麽难事,你等一下。” 他放下芋头,重新拿起丝扇轻摇,又恢复了风雅高贵。他咳嗽了两声,白一从房檐跳下,丁二从院门外窜进来,齐声行礼:“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仁杰心中暗叹,小侯爷智慧超人,派人严密保护监视这院子,自己在他的眼皮底下,自然十分安全。不过,卢府的真凶还未露面,我暂时是逃犯身份,应小心为妙。 小侯爷镇定自若,丝扇款摆,微笑地吩咐:“小杰,你来说吧。” 仁杰向两位随从拱手示意:“等一下我进屋,请两位奏几曲轻柔抒怀的曲子。” 然後,他对小鹃交代:“请你照看着鸡汤,把去皮芋头蒸熟、捣成泥,加入糖拌匀装盘。” 众人不解地望着仁杰走进屋子,关上门。接着,一笛一萧和鸣,乐声云淡风清而温馨,整个院子笼罩在一股轻松舒适的暖意中。 小侯爷瞧着白一丁二背影,离厨房有些距离,就放下扇子,悄悄地从怀中取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宝石匕首,蹲在阿飞身边,用心地割起芋头皮来。 阿飞屋内。 小虎子静静地躺在床上,仁杰声音娓娓动听:“……小虎子,现在你的全身已经完全放松……你即将走回大哥的院子……回到那一天……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我要你回想一下,当时的你的内心是什麽样的感觉,当时的你是看到了什麽,听到了什麽……” 小虎子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颤动,忽然他学着女人一样说话:“死鬼,现在是白天,要是让大虎发现就糟糕了。” 仁杰心头狂喜,这催眠术他只学了理论,还未实践过,今天冒险一试,说不定能引出杀人真相。他平稳情绪,低柔地引导:“小虎子,继续回想当时他们说了什麽……” 小虎子停了一会儿,换了比较粗哑的声音学道:“大虎媳妇,你放心,我让你那当家的去办个差,陷他一个杀人之罪,我们就能做长久夫妻了。” 接着,又变作女人的声音:“万一,他不肯呢?” 那男人道:“那就是他自个命薄,别怪我心狠!”静夜中,一个幼稚的清脆童音,故意压低嗓恶毒地说出这句话,让旁听的仁杰竟有些寒毛耸立。 仁杰说:“小虎子,好好看清这两人的脸,我要你深深地记住,以後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侯爷百无聊赖,在小院中踱来踱去,一把丝扇都快被扭散了。 终於,阿飞的屋门开了,仁杰一脸自信欣然走过来。 小侯爷不觉松了一口气,心情愉快的摇着丝扇迎上前:“小杰,我肚子好饿!” 他拉着仁杰的衣袖,眉头如黛微扬,优雅中带着一丝难察的娇憨的撒娇口气。 仁杰挽着小侯爷,开朗地笑道,“今晚有我最拿手的甜点,百果芋泥,希望你喜欢。” 深夜,小候爷坐在灯下查阅密件,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丁二敲敲门,闪身进来:“禀报侯爷,按您的吩咐,彻查了扬州城各大医馆和药店,自仁公子入狱起至今,共有几十人胸背受剑伤前去就医,其中有四人使左手刀,仅两人同时服用黑蜜解毒丸,小人已查出一人曾在卢府戏班唱武生,与小翠姨娘相熟。” 小候爷沈吟片刻,神色郑重地说:“拿我的印符,到都督府张校尉处调拨些人马,密切监视这两人,秘密捉拿那武生,不可打草惊蛇。还有……” 美少年之36计 第14章 花明 初秋的天气,就象孩子的大花脸,时晴时雨。 午後,仁杰带着阿飞、小虎子和小鹃,作划时代的穿越古代扬州一日游。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 放眼望去,满目繁华锦绣,令人心怀舒畅。 仁杰从大虎的邻居处打听到,大虎媳妇每隔一、两天下午会去逛女人街,追随流行趋势。 他们信步来到城中最出名的女人街,京城最流行的首饰和团扇,秦怀河最红的衣裙,上佳的胭脂水粉,各种小吃,应有尽有。 小虎子穿金带银如有钱家小少爷般,挨着仁杰坐在一个比较隐避、适合观察的小摊位置,从中午到黄昏,终於工夫不负有心人,目标人物出现。 小虎子紧张地直扯仁杰的袖子,结结巴巴地指着斜对面的一位女子。她柳腰款摆,涂着粉抹着最时兴的唇红,乍一看,清丽可人,谁能想到她是毒蛇心肠的大虎媳妇呢? 次日,天气阴转多云,伴随雷阵雨。 仁杰告了假,带着干粮和水,扛了一把扶梯,来到一个空荡荡的宅院。 太阳西下,院门打开,一行人走进来,包袱行李不少,桌椅板凳俱全。他们效率极高,很快清扫院子,屋内收拾干净,摆上一桌子上好酒菜。 仁杰衣服半湿,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过了一会儿,有位黑衣人过来问话:“这位公子,请你尽速离开。” 仁杰把手一摊,“我刚打听过,这屋子无人居住,我不过在此避雨,大哥何必赶人呢?” 那黑衣人严肃地说:“我们已将此屋租下……”这时,有人上前与黑衣人耳语了几句,黑衣人打量了仁杰几眼,没有再多话,笑着退开了。 夜幕降临,霜落莹月,绿槐高柳咽新蝉,院门再次打开。 一位蓝袍公子走了进来,丝扇轻摇,风度翩翩,对着仁杰一拱手:“小杰,我们又见面了。” 仁杰心里又是欢喜,又是迷惑,忘了身上湿漉漉的狼狈,愉快地打招呼:“雪公子,你好!” 小侯爷坐在酒席桌边,品尝美味佳肴,看仁杰在院中独自啃着干粮,他清柔地笑着邀请:“小杰,你饿了吧,要不要来尝一尝?” 仁杰一抹嘴:“多谢美意,我差不多饱了。” 小侯爷表情冷漠:“小杰厨艺高,寻常的食物怎会看在眼里?” 仁杰笑眯眯地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小侯爷的脸色和缓些,吩咐丁二:“把那道甜汤给小杰尝尝。” 绿豆汤很快送上来了,配白木耳、杏仁,盛在镶玉景致的银碗里,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动。 小侯爷殷切地推销:“这是府里新聘的一位厨师所做,小杰,你试试味道可好?”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5节 仁杰端起小银碗,饮了一勺。 哇,好苦,好咸!好象是五味杂呈,让人胃液翻涌。 小侯爷晶莹清澈的眼睛,盈盈注视着仁杰,期待地问:“好吃吗?” 仁杰压下怪味,微笑问:“雪公子没尝过?” 小侯爷眼神清亮,隐隐有一丝羞涩:“嗯,那厨师,只做了一碗,所以,我就赏给小杰。” 仁杰心中感动,努力地咽下半碗汤:“雪公子,这汤果然是极品,我从未喝过如此特别的味道。” 小侯爷双颊飞起两朵极淡的红晕,他清了清喉咙,有些得意地说:“我就说做菜也没有什麽难的。” 仁杰温柔微笑:“谢谢雪公子的心意,我很喜欢。”他放下小碗,提议:“今天月色好,我们在院中散步,好吗?” 两人慢慢踱到靠墙的木梯前,很有默契地爬到最顶处,墙面与鼻齐,只露出眼睛,正好可以将邻院看得清清楚楚。 轻云微月,大虎媳妇的屋里还亮着一盏灯,似乎在等待夜归的良人。 二更天,一道黑影穿过院子进了房。 大虎媳妇迎上前去,两人打情骂俏,很快熄灯上床。 在那男人的撩拨下,大虎媳妇渐渐变得热情,从羞涩的浅吻,变成了疯狂的热吻,发出淫声浪语:“怨家,你让我好等!啊……” 仁杰有点不自在,来到这个时空,他好象常常撞到春宫表演。 他转头望向小侯爷,却立刻落入一汪深不可测的碧湖,湖面清澈倒映着灿烂的星光,仁杰的一颗心飘飘荡荡,似乎就要吸入这美丽诱人的心湖。 小侯爷的唇凑到仁杰耳边,无意擦过他的颈子带起一串电火花,“小杰,他们……很快活吧?”小侯爷的声音低柔而充满磁性,如一双玉手轻轻拨弄仁杰的心弦。 咚咚咚,仁杰听到自己的心口跳得又重又快,他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稳,张口说:“快冲过去抓住他们……” 小侯爷敲了一下仁杰的头,斜瞟一眼,似笑非笑:“还用你说,我的手下早就布下天罗地网。” “太好了!雪……”话还未讲完,兴奋过度的仁杰,忽然一个趔趄,失去平衡从梯子往後坠落。 小侯爷翩若惊鸿,後发先至,抢先落地抱住仁杰,卸了大半的冲力。 仁杰伏在小侯爷身上,四目相望,如受催眠竟移不开眼睛。 小侯爷穿着一件蓝色的织锦长袍,清冷眼睛燃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欲,粉红滋润的唇微微张开,好象要诱惑人进入其中,於之纠缠。那散开的衣领,隐约可窥到白璧无瑕的胸膛,正泛着诱人的光泽,顺着那优雅的曲线,直想窥视更多的春光…… 仁杰浑身涌起一股无法阻挡的热流,他的小心肝在刹那间狂跳不已。 小侯爷双眼半开半阖,俊美的脸蛋泛着羞涩的红润,娇嫩的唇略显颤抖,柔声耳语,轻淡得如自言自语般:“这一次……我要在上面……” 随着小侯爷的呢喃,一个温热的吻颤抖落在他的红唇上,将他的低语消音在彼此口中,他不由自主地迎向仁杰,有些迟疑地搂住对方。 仁杰的吻变得激动热烈,抚着小侯爷精致绝美的脸,轻轻撬开他的唇,火热的舌尖热情的挑逗着,激起小侯爷浑身阵阵酥麻,心神荡漾,情难自禁地随着仁杰的身体一起震颤。 “咚”一颗小石头砸在仁杰的後脑勺,他软倒在小侯爷身上。 小侯爷的眼眸清魅惑人,波光流溢,似要滴出水来。他轻轻推开仁杰,站起身整理一下零乱的头发,定神咳嗽了两声。 白一和丁二立刻於槐树枝头和屋檐处向下行礼:“拜见侯爷。” 小侯爷年少英杰,十四岁拜军将职,多年驰骋疆场,金戈铁马,曾历经生死存亡,七情六欲尽敛。 谁想,一香园巧遇仁杰,结下孽缘…… 此刻,他有一丝莫名的冲动,想跺脚大吼,或挥剑砍人。 不过,他只是沈着脸,什麽也没有表示。 他静静地站在仁杰身边,良久,口气淡漠地问:“那颗石子是谁发出的?” 丁二笑嘻嘻表功:“是小人!嘿嘿,那人居然不听侯爷的命令……” 小侯爷眉眼中有迷惑:“我的命令?” 白一平板地重复:“这一次,侯爷要在上面。” 小侯爷的脸瞬间红得象天边的落日,他的心仿佛跌入麻辣火锅,半是甜蜜,半是羞愤。 这两个侍卫从小与他一块长大,心意相同,此刻,他们号称维护他的权威,煞有介事地出手,让人无从怪罪。 不过,如此可疑的捉弄,哼,定不能轻饶。 小侯爷帅气地一甩衣袖,问道:“那麽,两位有何妙计?” 丁二举手要求发言:“候爷,此地荒凉破败,不适合您与仁公子高贵的形象。” 白一委婉地说:“如果侯爷将仁公子带入卢府,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如果弃卢家而投宿寻常客栈,恐引他人对侯爷有所怀疑。” 丁二补充:“如果去阿飞姐姐弟处,只怕人多口杂,让仁公子难以做人。” 小侯爷潇洒的抖开丝扇,神态悠然:“那麽,我只能由他自个返家了。” 他轻踢仁杰的穴道,令即将苏醒的仁杰陷入昏睡。 丁二笑得很愉快:“不然,侯爷,小人知道一个去处,既清雅又无人打扰。”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二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河水潺潺,桨声吱哑,五彩的宫灯闪烁,京杭运河岸边灯火辉煌,河上花船艳舫穿梭不息,一片荡人心魂的迷离与暧昧。 仁杰悠悠转醒,摸着後脑的肿块,一时之间不知今昔是何年。 他发觉自己衣衫整齐,躺在画舫柔软华丽的大床上,身子随着水波轻轻晃荡,自有一种让人迷糜勾人的滋味。 舱内陈设着字画和光洁的红木家具,桌上嵌着冰凉的大理石。窗格雕镂柔腻,窗格里映着精致的花纹纸。 小侯爷背对自己坐在桌旁,正在仔细地研究一卷画册。 画舫舱前是淡蓝色的栏干,弧形的的顶下,悬着几色彩灯,明艳暗晦不一。 夜幕垂下,河上大小船只都点起灯火。从窗纸里映出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 放眼望去,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 小侯爷似有所觉,放下画卷,转身走到床边,用丝扇挑起仁杰的下颌,红唇凑到仁杰眼前,口气轻佻而放肆,却掩饰不住蜜意轻怜:“快脱衣服,伺候你小爷!” 仁杰的嘴角扬起优美的上弧形,这话如此熟悉,仿佛是昨日,他们相遇在一香园,那个如天仙般的野蛮美男,瞪着自己恶狠狠地威胁。 仁杰微笑着缓缓坐起,伸手搂住小侯爷的腰,他的嘴唇亲触小侯爷绯红的脸庞,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宠溺:“遵命,侯爷。” 美少年之36计 第15章 又一春 仁杰的怀抱仿佛是一个美丽而温暖的小窝,让人舒服得不想动弹。小侯爷轻退,朦胧的眼眸定定地凝注着仁杰,仿佛在寻求某种保证。 仁杰温和地笑着,双手轻柔的抚上小侯爷的後颈,慢慢的坚定的向下移动。小侯爷想挣开那双不断摩挲自己身体的手,他空有上佳武功,却仿佛被缚住手脚,没有办法挪动,沈醉於一阵阵袭来的奇异的酥麻感受。 仁杰解开小侯爷的外套,双手在他身上游移,就象在弹奏一支美妙的钢琴曲,每一个音符都引人暇思。 小侯爷恍惚间记起此行的重要任务,他勉强控制自己混乱的心跳,双手拦住仁杰进一步妄动:“我,我是要你脱……” 仁杰象催眠似的柔声低语:“别担心,我想看看你……”他温热的气息拂乱了小侯爷的神志,让他放松了双手的矜持。 脱下繁琐的内衣,灯光下,小侯爷均匀而修长的身体,柔嫩得仿佛随时会滴出水,恍若一块晶莹诱人的绝世美玉。 仁杰无比珍惜的搂住小侯爷,两人身体紧紧地贴合摩擦,止不住激动地微微震颤。 他喘息着将舌头探入小侯爷口中,先是轻触,接着卷入撩拨吮吸,越来越投入,这滋味比世上任何美酒都醉人,比任何蜜糖都甜美…… 小侯爷在心醉神迷中,已仰躺在床上,他燥红了脸,睁开眼睛一看,一副半裸的泛着健康小麦色光泽的男性躯体,正侧卧在自己身边,仁杰完美无缺的骨架,健美结实的肌肉和光洁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多瞄两眼。 仁杰温柔的握小侯爷的左手,问道:“美公子,你的手何时受伤的?这伤口红肿化脓,似乎未曾好好医治?” 小侯爷抽回左手,羞涩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变得深邃,散发出另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仁杰,你可记得我们伏在三少爷窗下,我追踪一个黑影而去?” 仁杰抚摩着小侯爷滑腻的颈,“不错,我以为是卢大少爷。” 小侯爷说:“不是他,我追到卢府外,却中了伏击,被十数人围攻,其中有两人武功极好。” 仁杰紧张地问:“你受伤了?” 小侯爷笑得颇从容自信:“天下能从我手中讨得便宜去的并不多。那两人受了重伤逃遁,其余杀手已被拿下,可惜他们只是受雇於人,不知雇主是谁。” 仁杰心中抽疼:“为什麽你不及时疗伤?” 小侯爷一双美目灼灼地凝视着仁杰,这样沈静恳切的注视,仿佛灵魂深处都被他的双眼透析,他语气极淡,极柔,带着一种奇特的震撼力:“因为我的失误,令你含冤入狱受苦……我不能原谅自己。” 仁杰心尖一阵酸楚,热流滚动,原来看似冷清的小侯爷,是如此深情重意的男儿。他的唇爱怜地轻舔小侯爷的伤口,喃喃低语:“雪劭,小劭儿……你以後不可如此对待自己。” 啪的一声,仁杰的下颌上无端挨了一巴掌。 小侯爷举重若轻,右手留恋地摩挲仁杰的俊脸,眼角似笑非笑瞟向仁杰,凑上前一口啃在他颈上,“胡闹!叫我劭爷爷!” 仁杰只觉颈中有一个温热柔滑的触感,如大伏天吃了一块香草冰激淋,由那一点开始向全身辐射,说不出的酣畅怡人。 他笑盈盈的伸手一捞,捉住小侯爷跨下已昂首的玉龙,“遵旨,我的小劭爷。” 小侯爷想推开仁杰灵活的手,可是他的身体却象触电般战粟不已,全部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膀下灼热的部位,快感由那一点射向各处的神经末梢,再也无力阻止仁杰的探索。 不成,不能这麽沦陷! 小侯爷常年习武养成超然的自制力,此时聚起灵台残存的一丝清明,一咬牙翻身垮坐於仁杰大腿上,涨红了脸附下身,将仁杰胸前粉红的突起含在嘴里,一边吮吸舔弄,一边含糊不清的低喃:“记住,是我在上面……” 仁杰身体一阵微颤,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他手下更不容情,温柔而有力的来回套弄。 小候爷不自觉的呼喊:“小杰!啊……”他的声音充满浓重的情爱意味,无法自已地贴紧仁杰光滑的肌肤,全身敏感到极致的神经就要崩溃。 河岸边响起奇特的哨声,初尝销魂滋味而失去警觉的两人豁然一惊。 小侯爷眉尖微微蹙起,哑声在仁杰耳边说:“是白一在示警,有敌人来袭,我出去看看。” 他有些恋恋不舍,对准仁杰的红唇,猛的亲吻了一口,然後利落地翻身下床,套上衣服,迅速冲出舱门。 河面上烟雾弥漫,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漪涟。船身振动缓缓下沈,有人正从水下凿开船底。 小候爷刚踏上甲板,空中响起一阵弓簧声,无数强箭如急雨般密集射来,脚边有几个迷魂弹,正在嘶嘶地冒烟的。 他立刻闭气闪过飞箭,仍无法避免地吸了一小口,一运真气,丹田内竟只余了两成功力!他暗道不妙,自己只怕中了迷药,这船舱中的熏香定有古怪。记得师傅曾说过,江湖中有一种奇香,单独使用与寻常的催情淡香无异,却可以麻痹人的神经,放松警戒心,一旦混和迷魂弹,就成了极其可怕的迷药,专门对付武功越高强者越有效。 一见小侯爷避回船舱,已穿戴整齐的仁杰上前问道:“是不是水下有问题?” 小侯爷脸色镇定:“不错,此船三面被围,我要强行突围上岸。小杰,你抱好我的腰。” 箭雨不断飞来,钉在船窗格上扑扑作响。 小侯爷拥着仁杰走了几步,从桌上抓过画册揣入怀里。 仁杰忙中偷闲,舔了一下小侯爷的耳垂,调笑道:“美公子,还没忘记你的春宫图啊?” 小侯爷喉咙里咕噜一声,耳尖发红,恶狠狠地瞪着仁杰:“抱紧你小爷!要是摔跟头可别怪我。”说着,纵出舱门,强提所剩无几的真气,施展出名扬天下的轻功绝技梯云纵。 第一招白鹤冲天,两人飞跃至半空。一排排箭如飞蝗无情地追来,小侯爷双脚互点,鹞子翻身硬生生斜飞一丈余,避开袭击,他的後背却中了一箭。 从船头到岸边三十多米的距离,此刻就象一道又宽又深的鸿沟,三面船只渐渐驶近,各种暗器齐发,在空中织成一道密实的瀑布。 小候爷旧气已竭,新力未生,强使大鹏展翅提升了两丈,眼看就要飞出丛围。 水中忽喇喇扯起一道大渔网,横在半空中,正好将两人罩在网中。网上挂满尖刀利刃,在黑夜里闪着冷森森的光芒。 小候爷如果放下仁杰还有一线脱身的机会。然而,他悍然不顾,双手连弹,借着气冲霄汉之险招,冲破真力的极限,呕了半口血,堪堪就要从网上飞过。 就在这一瞬间,三道强孥射出虹天箭,带着嗡嗡的金石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二人而来。 孙子曰“激水之疾可以漂石者,势也”,以水穿石,靠的是速度。虹天箭在江湖暗器榜排名第七,不在箭之锋利,更不在射箭之人,而在於轻盈而快。阴险也好,光明也罢,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一切恩恩怨怨,皆在箭光一闪中,归於幻灭。 这三箭呈品字,仿佛开山破石,即将射穿两人。 仁杰看得真切,小侯爷唇边带血,真力已不继,他伏在小侯爷耳边轻喃一句:“侯爷保重!”放开手,转身挡在小侯爷身後,双手扑向空中的渔网,网上几把尖刃割破了他的手。 小侯爷心胆俱裂,就要坠下救人,仁杰定定地看着小侯爷,微微一笑,说道:“小侯爷,这一次你是真的在上面。”他借着双手挂网之力,以双杠回转之姿,两腿用力将小侯爷踢高半丈,从网上飞了过去。 白一和丁二的小船快划了几浆,接下小侯爷。同时,船上的几位好手挥舞刀剑,挡住了一轮攻势,让小船得以掉头驶往岸边。 小侯爷眼睁睁地看着仁杰被一箭洞穿,血淋淋的挂在刀网上。敌船中有人呼喝了一声,那网立刻收紧,兜着仁杰沈入水中,三艘船全力驶离,船上有人跳水而遁。刹那间,水面浪花翻滚,一会儿就平静下来,好象刚才的惊魂历险,只是一场春花秋月的浅梦。 小侯爷後背的毒箭,腹中的迷药,和心间的割裂之痛,瞬间齐发,五脏六肺如翻江倒海般。 他强压上涌的气血,面无表情地吩咐:“去扬州都督府,我要漏夜审案!抽调所有会水之人,立刻封锁此河,搜寻仁公子……” 美少年之36计 第16章 桃花 白一低首禀报:“侯爷,在大虎媳妇房中被抓获之人,是卢府大管家,大虎媳妇已招认,大管家曾以一支金簪为凭,指使大虎杀害百芳楼的翠姑娘,谁知大虎留下金簪要胁,他俩就合谋杀死大虎,抛於井中。” 侯爷以丝巾抹去唇角的血,咳嗽着问:“金簪,是卢府何人之物?” 白一回答:“大管家不肯招认,属下用了些手段,他刚说出卢大少爷几个字,就被暗器所伤,生命垂危,至今昏迷不醒。” 侯爷冷静地说:“侍卫中是否混入了内奸?” 丁二抱歉地说:“侯爷,对不起!属下不察,两人易容冒充我的手下王氏兄弟,不仅砍杀大管家,也暗通消息,令侯爷今夜受困。” 小侯爷头冒冷汗,继续问道:“可查出他们的来历?” 白一回禀:“属下已擒下此二人,但他们当场吞毒自尽,没有留下口供。两人模仿王氏兄弟惟妙惟肖,所用的易容面皮十分精致。属下曾听闻,江湖上有一门派,专门从小收养训练孤儿,善於模仿江湖人物潜伏作案。属下以为,这两人可能与百变门有些瓜葛。” 小侯爷强撑一口气,喘息着说:“好,把那金簪给我瞧瞧,速查那二人的身份。” 白一招了两名机灵的侍从去请大夫,两人扶着小侯爷直奔都督府而去。 一弯冷月,高挂於窗外的梧桐树梢。今宵剩把银钩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仁杰仿佛驮着千斤重物,辗转於昏暗密林中,披荆斩棘,前路茫茫,找不到正确的出口。他浑身困扰於一种非常剧烈的疼痛中,嘴里喃喃地说:“美公子,美公子……”叫着这个名字,令他的痛减缓了几分。 哗啦,一盆冷水泼在仁杰的脸上,他虚弱地从恶梦中脱身,抬眼观察自己所在之地。 这是一个狭窄的囚室,自己的双手双脚呈大字形,被铁链吊挂在墙上。 两名男子举着皮鞭站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位坐在阴暗处静静地看着自己。 仁杰心中苦笑一声,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现代的合理法制观念,滥用私刑,草菅人命…… 他打起精神冷眼看向这两个行刑者。他们面目相似,眉目清秀可人,不是电影中典型的五大三粗。 其中一人说:“小包子,你先来。” 那小包子举起皮鞭披头盖脸地一阵乱挥,仁杰的胸膛、腹部和四肢顿时多了数条血痕,脸颊也加了一道,火烫撕裂般的疼痛。他的身体每挨一下,就变得更僵硬绷紧,全身肌肉越来越紧张抽搐,疼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身子不住抖动,铁链铮铮作响。 然而,他只是咬牙不哼,木然的忍受。身体已经被凌虐,不代表精神上也要屈服,以给施刑者更多的快感。 第一个少年轻呼:“小包子,不要打脸,万一被大护法发现,说不定……” 身後一直静默的男子漠然道:“小篮子,无妨,把他的衣服撕了,尽管打。” 小篮子回道:“遵命。” 他走到仁杰面前,笑嘻嘻地说:“对不住,虽然你也是美人,小篮子得罪了。” 仁杰身上的衣服与伤口血肉相粘,小蓝子一阵猛力撕扯,带下几块皮肉,疼得仁杰晕了过去。 那副帮主吩咐:“取些盐水来,泼醒他。” 门口处,传来女人的吆喝:“这次,副帮主又带回来什麽好货?滚开!让本姑娘看看。” 一个身穿火红衣服的年轻女子,闯进囚室。她长得高挑修长,肩膀有些宽,但是脸很秀气美丽,尤其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滴溜溜的极其灵活,仿佛可以窥视到人的灵魂深处。 小蓝子和小包子齐声行礼:“拜见大护法!” 红衣女子嗯了一声,站到昏迷的仁杰面前,托起他的下颌仔细打量,一边兴奋地说:“这娃娃长得好,我挺喜欢。” 她转身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人,高昂着头如一只骄傲的火凤凰,气度不凡地宣布:“这个孩子,我看上了,你不会跟我争吧?”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大护法,只不过三日,你又要纳新君,帮主那儿交代得过去,我自然没有意见。” 大护法愉快地笑起来:“不劳你费心。来人,给我把这俊小子带走。”几个漂亮的少年从门口闪入,上前解开仁杰。 月亮西沈,又爬上了天空。 仁杰睁开眼睛,他已睡在一间卧房。 房间华丽宽敞,墙壁上画着人物花草,四角嵌着铜制灯台,三指粗的的大红烛将屋里照得通明。 红木长桌子上,放着一盘清蒸红斑鱼,热腾腾的冒着气,香得扑鼻。 桌边坐着九、十个年轻男子,穿着宽大而鲜艳的丝袍,年龄介於十五六岁至二十岁之间,每一位都长的清秀白净,明媚动人。 仁杰浑身疼痛发热,撑起酸麻的颈子,沙哑着嗓子问:“你们是谁?这是哪儿?” 那些男子柔软地靠在椅子上,没有回话,懒洋洋地对着仁杰笑,比一般的女人还妩媚些。 一位轻衫红裙、鬃边斜插着朵重瓣牡丹花的少妇,盈盈走了进来,她步履婀娜,腰肢轻盈,乌黑的眼珠子一转,仿佛就能看穿你的心事。 众男子起身行礼:“见过大护法。”声音虽是男子,却有女孩子的委婉情韵。 大护法搂过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少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嫣然笑语:“十郎,你们来拜见新君吗?”她的笑容,美得像花,甜得像蜜。 十名男子转向状况外的仁杰,齐声道:“恭喜十一郎!恭喜大护法!” 大护法脸上保持着妩媚甜笑,轻轻一挥手:“你们先下去,留下十郎陪我。”九名男子缓慢而有气无力地走出门去。 大护法温柔对仁杰说:“十一郎,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你有什麽要求尽管找我。” 仁杰咳嗽了一声,笑容如阳光穿越云层,令人眼前豁然一亮:“漂亮的小姑娘,你想做我的老婆?” 大护法柔美地笑道:“你若喜欢,就留在这里,我替你缝衣煮饭……” 仁杰笑嘻嘻地瞧着她道:“像你这样又温柔、又美丽的女人,无论是谁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气,只不过……” 大护法明知他说的没一句真话,但不知怎地,听在耳里,心里还是觉得舒服,忍不住娇然笑道,“不过什麽?” 仁杰柔声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大护法大笑道:“是谁,我杀了她,我们就能做夫妻了。” 仁杰含着一丝浅笑,平静地回答:“这个人很美,很聪明,天下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大护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仁杰,象是要将他的心挖出来研究一下。仁杰笑容可掬地回视着她,一脸的满不在乎,对自己的危险处境完全不放在心上。 十郎一直在旁观,此刻突然出声:“大护法,不如用家法教训他。” 大护法轻叹道:“我生来就是菩萨心肠,怎舍得对他用刑,有时候你们不乖,我才罚一下。” 她对着仁杰明朗地一笑,“好孩子,你不要嘴硬,日後我自会收服你。 仁杰全身疼得冷汗淋漓,腹部的伤口更如火烧,他喘口气,说:“漂亮的小娘子,你替我找个大夫吧?” 大护法轻盈地转身,摸了一下十郎的小脸:“现成的神医徒弟在此,十郎,把你的本事拿出来瞧瞧。” 十郎几不可察地微挣了一下,微笑点头。 三日後,仁杰靠在床头。他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一身大红仿佛新郎官般喜气洋洋。 十郎坐在床边,替他搭脉,有些惊讶地说:“十一,你涂了本帮的疗伤圣药,伤口已结疤,竟比平常人快几倍。对了,你怎会懂得用绣花针和羊肠线缝合伤口,你师傅是谁?” 仁杰轻抚自己腹部的箭伤,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家乡常用此法,其实,三国时代的华陀就使用麻沸散,作外科手术了,我不过是牛刀小试。” 十郎仰起精致的小脸,认真地说:“你能教我吗?” 仁杰大力点头,牵动伤口,皱着眉头说:“好啊,不过,你得陪我出去逛逛。” 十郎为难地说,“大护法下山采办礼品,明日回来就要与你成亲,现在你哪儿也不能去。” 仁杰心里咯!一下,天啊,这个女人还真是热情洋溢。 不行,哪能就这样入洞房,若是小侯爷知道了,只怕第一个冲过来砍死自己。心里惦念着那个人,唇边不自觉的浮起温柔的微笑。 他撑起身体站在床边,沈声道:“十郎,我知道你心里不甘,随时都在想法子逃走,你瞒不过我的,你若肯与我合作,下了山我可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十郎大惊失色:“胡说,你想害死我?”说着,摔袖而去。 月上西楼,露传幽香,窗外树影参差舞动。 一个人影闪进仁杰的卧房,轻手轻脚来到床边,低唤:“十一郎,你睡下了吗?” 仁杰盖着被子蒙头大睡,没有答复。 那人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猛的抽出短刀向被中人狠狠捅去。 他藏好短刀,急急忙忙地走向门口。 忽然,那人在门槛处绊了一下,扑通摔倒在地,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头颈。 仁杰从门後露出脸来,收起绊绳,笑嘻嘻地问:“十郎,你就这麽容不下我?” 十郎惶惑地说:“十一,饶了我,我带你走。”他的眼里闪着光,幽怨的光,狡黠的光,象是夜间出入的小动物,随时等待给你致命一击。 仁杰说:“你是不是杀了其他人?” 十郎低头叹息:“他们活着也如死了一般,不过,我只是下了迷药。” 仁杰笑道:“我猜你至少杀了一个,易容成你的样子,蒙混过关,又怕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索性连我也杀了,说不定还能嫁祸於人。” 十郎缩着脖子,垂着头,在前面带路,“你太聪明了!本来明天你们婚礼时走会方便些。可是,你故意同我说那番话,逼得我不得不……” 仁杰神色不动,嘻嘻一笑道:“十郎,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样。” 十郎温顺地说:“我年轻不懂事,刚才得罪了你,请你不要计较。在我心目中,你就如哥哥一般……” 仁杰将匕首收回,为免他讲出更肉麻的话,低喝:“别多说, 快走吧。” 穿过几道宅院,来到一块开阔的草地,触感柔软舒服,两面环山,前方是悬崖绝壁,左边是枝叶茂密的树林,点缀着一些无名的小花,看起来就象一个幽静的仙境。 十郎往密林中急走,忽然拐了个弯,眼前出现一个空旷荒凉的山涧,溪水娟娟长流,不远处孤零零的耸着一个土地庙似的弃屋。 十郎有点按捺不住喜悦:“我听说,沿着溪可以走到山下。” 仁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四周,拉着十郎伏在树後:“那屋里有人走过来。” 十郎拽着仁杰的衣服粟粟发抖:“十一大哥,坏了!我竟忘了,帮主每隔一阵子会来这个废弃的屋子……” 说话间,一个白衣人出现在仁杰面前,他的头发梳得光滑如镜,一丝不苟,他的脸清艳明丽,与大护法有些神似。如果大护法的美是一副写意山水画,那他的容姿就象精雕细作的工笔画,只不过,他的容貌之美,比大护法要胜上千倍万倍。 月下,帮主大人白衣胜雪,俊美的面上浮现出温文而雅的浅笑,客气地问仁杰:“你是谁,也是来月下散步吗?” 第17章夜浴 十郎抢先跳出来回复:“启禀帮主,此人是大护法的新君,明日就要成亲,谁知他漏夜出游,我见他行踪可疑,就一路追过来,巧遇帮主大人……” 帮主大人漫声应道:“哦?是这样吗?”他的一双眼睛清如明镜,眉目如画,神态安详,衣衫雪白,仁杰虽见过天下第一美公子,也不得不承认此人亦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仁杰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的确是偷偷跑出来的。”他对准十郎的额头狠敲了一下:“我不过是想出来洗个澡,用得着这麽大惊小怪吗?” 十郎捂着额角,苦着脸说:“十一大哥,小弟会错意,对不起!” 仁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解开外套,对神色不明盯着他的白衣人说:“帮主,我下水洗澡,您要是忙,请先回吧。” 帮主和气地说:“不急,我在这里待一会儿。”他睁大眼睛望着仁杰半裸的上身,一脸的温柔,无懈可击。 你不急,我急啊! 这个帮主是故意留下监视,还是扮猪吃老虎?不对,自己恐怕不是老虎,是被吃的猪…… 仁杰心中叫苦不迭,难道真要当着两位男子脱得精光? 要不穿着内衣洗澡? 他嘿嘿一笑,白色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光,“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被人观看。” 帮主大人微微笑:“好说好说。”他竟无异议的转身带着十郎退入林中。 仁杰穿着贴身内衣,坐在冰凉的溪水中,明知伤处刚收口不宜见水,还是轻声哼着小曲,作出愉快的模样泼水擦背。 秋风吹过,他身体大伤初愈,不禁有些发颤。 他开始在溪水中游动,越来越欢畅,水花飞溅,他就象一条自由自在飞腾的鱼,在水中穿梭舞蹈。 莹白的月华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寂寞无人见。 悄然屹立於林梢的帮主,白衣飘飘,夜雾耿耿,融在如洗月色中。 他的脸雪白如盐,带着一种奇特的莹润光泽,在月下显得有些神秘妖异。 他望着水中遨游的仁杰,眼神迷惘,竟有些痴了。 忽然,他摘下一根小树枝,一抖手激射出去。 水中仁杰穴道被制,软软地晕了过去。 仁杰醒来时,首先瞧见一只香鼎。 就在他的床头边,香烟缭绕,氤氲轻淡,柔柔的送到鼻子里,却非檀香,也非麝香,嗅起来有些像鲜花,有些像草药,又有些像女子的脂粉,很象老妈常用的名牌香水,前香浓郁,後香撩人,感觉异常舒服。 然後,仁杰又瞧见一把短剑。 这一把短剑,镶着翠玉珠柄,就挂在他睡着的床头墙上,像鳄鱼皮的深色刀鞘,雕着复杂花纹,象是专为装饰而用。 这间屋子就只有这点装饰,其余布置都简单雅致,只是四面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叫人感到舒服清爽。 最让仁杰惊讶的是,他发现身边躺着另一个男人! 那人面白唇红,似桃花吐艳,一只手臂横在仁杰的腰间,像是已这样搂了许久许久,感觉自然恬静,却一点也不带色情意味,他就这样静静的拥着仁杰,像是还可以继续拥抱下去。 仁杰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迅速翻身滚到床下。 还未等他站起身,一根手指戳在他的太阳穴。他不敢妄动,静静地看着那男人。 帮主大人趴在床边,慵懒地以手支腮,俊脸笑得异常温和愉快,黑亮的眼睛却冷漠无表情:“十一,以後,你就跟着我吧。” 仁杰笑得真诚:“不知,帮主大人需要我做什麽?” 帮主大人的手指轻柔划过仁杰的眉眼,“你只要陪着我,让我开心就好。” 仁杰将那根葱白如玉的手指从脸上弹开,洒脱地耸耸肩:“帮主大人,我喜欢女孩子,不懂得伺候男人。” 帮主大人抿嘴笑了笑,和煦如春风:“这容易,把你变成女人,不就成了。”不等仁杰反应过来,他已披衣下床出门。 仁杰瞟着门口几位守卫的背影,叹了一声,重新爬上床,决定好好休息,等待即将到来的“惊喜”。 房内的熏香让人神智松弛,很快他陷入浅眠。 恍惚间,有人在抚摸他的头发。仁杰睁眼一看,不知是庆幸,还是叹倒霉。 一身火红的大护法,满脸笑容地坐在床边。她双眼精光闪烁,跃跃欲试地问:“听说,你很会伺候女人?”她的手摸索着移向仁杰的跨下,眼里媚意无边:“你一定有很多招数吧,如果你让我快活了,我就不治你逃跑之罪。” 仁杰立刻清醒,往床里挪了半尺,神情遗憾而苦恼:“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心上人,他,他是一个男人!” 大护法脸色变红,挥舞拳头就要扑上床,怒骂道:“敢戏耍本姑娘,我偏要宠幸你!” 仁杰扞卫贞节的理想是崇高的,采用的手段是低劣的。 他出奇不意的撩起被子罩向大护法,猛撞上去将她压倒在地。 可怜大护法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万没想到自己被个泼辣无赖的男人拦腰骑着,对着柔软的胸口和小腹一阵拳打脚踢。羞愤之余,她竟忘了自己一身武功,嘤嘤地在被中痛哭,嘶声喊叫:“我的胸部,啊,被打扁了!” 仁杰两腿紧紧压制住大护法,拳头不停的挥舞:“美女,你还想宠幸我吗? ……” 两位年轻的侍从急忙冲进来,竭力劝阻仁杰。 一位说:“十一郎,别动气。” 另一位说:“小篮子,你抱腿,我抓他的头发。” 小篮子说:“小包子,你别乱跳,晃了我的眼。” 原本呆在门口的几个持刀侍卫,慢吞吞地走进来,其中一位忍住笑意说:“大胆十一郎,行刺大护法,该当何罪?”刀噌的出鞘,却只是虚张声势,并不砍过来。 仁杰放开大护法,站直身体镇定地说:“叫你们帮主来!我有话说。” 大护法身披被子,抽泣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机灵的小篮子偷看了仁杰一眼,拉着小包子匆匆追出门去。 持刀侍卫将仁杰团团围住,冷着脸不说话,也不上前动手动脚。 仁杰大方地往床上一坐:“我就在这里等帮主。” 从清晨到黄昏,黄昏到深夜,帮主大人未再现身。 仁杰饿了一天,神经紧张了一天,此时,已暂忘烦恼进入梦乡。 三更梆鼓敲响,卧房门口的守卫躬身行礼:“见过帮主。” 白衣胜雪的帮主大人一挥手,淡淡地说:“都下去吧。” 他步伐轻盈地来到床前,就着月光,打量仁杰的睡颜,这个大男孩一脸轻松纯真,似乎不曾经历过任何黑暗和苦难,即使有,他也能乐呵呵地大踏步冲过去。 帮主大人靠坐在床头,悠然叹气,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个幻梦般的微笑,好象沈浸在遥远的过去,一动未动。 良久,他缓缓起身走出门,宁静的月光透过窗格,将他的背影染上了斑斓的光华。 仁杰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望着窗外摇逸的梧桐叶出神。 此刻,小侯爷在做什麽呢?他的身体可好,也在惦念自己吗? 卢府雪园。 小侯爷高烧刚退,身体虚弱,靠着床案阅读卷宗。 灯下,他脸色白得透明,透出一种飘逸的病态美。 丁二在门外汇报:“公子,卢府三少爷来访。” 小侯爷将卷宗置於案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请他进来,你们休息,不用守着了。” 卢三少爷一身浅绿轻纱,悠然自得地走到床边,笑道:“雪公子,我替你准备了甜汤,你尝尝看。”他眉目清秀,一笑起来眼角上挑,无意中流露出娇媚撩人的风情。 小侯爷接过小碗,笑得风度翩翩,他慢条斯理地说:“三少爷,夜深了,你找我有事?” 三少爷咬着唇,脸泛红晕,挨着小侯爷坐到床上,“府里出了事,我有些害怕,想央你陪陪我。” 小侯爷喝了一口甜汤,放在床头桌几上,态度温和地问:“怎麽样的陪法?” 三少爷优雅的将衣领拉下肩头,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性感的颈子和锁骨形成迷人的曲线,他唇瓣柔润而美艳,贴着小侯爷的耳边柔声说:“公子若不嫌弃,馨儿从此就是你的人。” 小侯爷文韬武略出色,容貌风采更是世间少见,天下不知有多少男女暗地里仰慕他。 不过,从没有人如此直接地投怀送抱,试想,没有足够的胆量和自信,谁敢来色诱天下第一美公子? 小侯爷轻笑一声,美艳不可方物:“为什麽找我?” 灯光柔柔地照着三少爷的冰肌玉肤,别有一种楚楚动人之姿,他脸色有些惆怅:“那日,有一位蒙面剑客,将我从淫贼手中救下,我无一日不感激他。” 小侯爷清澈的眼睛盯着三少爷:“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许?” 三少爷浅浅地笑,脉脉含情:“因为他的出现,我了结一桩困扰多年的心事,无论为他做什麽,我都愿意。” 小侯爷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挑起三少爷小巧的下巴,意气风发地问:“你很感激我?” 三少爷重重地点头,语气无比真诚:“是的,恩公。” 小侯爷的手指温柔的描绘三少爷的红唇,笑容恣意潇洒,耀眼的容光让人不敢逼视:“你很有诚意?” 三少爷从衣袋内掏出一罐润滑膏,放在床头,敞开轻纱前襟,坦荡地凝望对方:“不错。” 小侯爷开怀笑出声,一脚踢三少爷下床,以脚尖压着他的咽喉,眼底深不可测:“三大少爷,你可知道卢大少爷中了一种慢行毒药,一旦为利器所伤,轻则伤口流血不止,从此如废人一般,重则丧命,无药可解?” 三少爷脸色有些惨淡,默默无语。 小侯爷移开脚,蹲下身,撩起三少爷的衣衫,遮住他几乎半裸的春光,很感兴趣地打量他:“你感激我,所以要对我用毒?我受了伤,只要今日沾了你血和此润滑膏,就会与你大哥一般……难得你这麽爱慕我,呵呵。” 小侯爷从枕头下面取出一只金簪,在面白如纸的三少爷面前一晃,笑容可掬地说:“为了毒倒大哥,你不惜以自己作药引,先给自己种了毒,这样玉石俱焚的刚烈,应该是看破生死了吧?你觉得,如果我现在给你身上扎一下,你的血会不会一直流干?” 三少爷终於惨声叫出来:“雪公子,手下留情!” 小侯爷退开半步,坐在床沿,沈声道:“三少爷,不必惊慌,起来说话。” 三少爷默默地整理衣衫,跪坐在床前,哽噎而语:“雪公子,你可愿听一个故事?” 小侯爷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吧。” 三少爷仰起脸,泪珠在眼框内打转,娓娓道来: “十多年前,扬州城有户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一日春游避雨庙中,与临县秀才的女儿一见锺情,当下热烈追求,风风光光娶了过门。那女子满心欢喜,拜堂时才发现大少爷已有一妻一妾。她是知书达理之人,心中怨恼,却只是出了一道上联,若对不出下联,不准新郎官进洞房。大少爷心中愧疚,一时答不出就到书房休息。” 小侯爷微笑:“後来呢?”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6节 三少爷脸色凄凉,幽幽地说:“次日,那女子发现丈夫愁眉不展,便问大少爷是何原因。大少爷抱歉地说,我昨夜睡在书房,为答不出对联发愁,今夜看来也没法与你洞房。那女子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这才知道昨夜摸黑进屋的不是大少爷,她被歹人钻了空子失去贞操,悔恨交加,便要上吊自尽……” 小侯爷扶起三少爷,关切地问道:“那女子可是被人救下,还生了一子?” 三少爷抹去泪水,点头道,“是,救她的是正房妻子。大少爷误会那女子另有所爱且婚前失贞,对她又爱又恨,从此生活放荡,娶了无数小妾。” 他喘口气,平静地说:“而小男孩从小身弱多病,在家中不受宠爱,只有大哥偶尔关心他。谁料,他一心一意信赖的大哥,不过是一个衣冠禽兽!” 三少爷抬头,笑得凄美,如深夜盛放转瞬即逝的昙花,“一个巧合,那男孩子发现了母亲的秘密,更想不到的是,那洞房夜侮辱母亲的人,竟是大房安排的……” 小侯爷拍了拍三少爷,眉眼间有一丝温柔:“其实,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三少爷嘴角颤抖,怯怯地问:“雪公子,你……要将我交给衙门?” 小侯爷淡淡地说:“如果要押你送官,我不会等到现在。你深受大少爷母子欺侮,原本有很多机会令他受伤不治,多年来却一直顾念情谊,未曾动手;你住在卢家深门大院,从未出府,又如何结交江湖匪人,犯下连环谋杀案?” 三少爷身体软倒在椅子上,神色不知是悲是喜,眸中水光凝聚:“小时候,大哥亲手制了一个蜻蜓风筝,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大哥带着我在草地上跑,风筝飞得好高好远,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他,虽不是我杀的,我却难辞其咎……” 小侯爷拈起那根金簪,在灯下细细把玩,俊逸出尘的脸上,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三少爷,现在你愿意告诉我,谁是这枚金簪的主人?又是谁为你配了那致命的润滑膏?” 美少年之36计 第18章 朱颜 第二天清晨,百变门帮主的卧室内,两位清秀少年坐在床边的两把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研究仁杰大帅哥的俊脸。 一位趴在床边,笑眯眯地说:“小包子,这十一郎真是人见人爱,大护法打不过他,向帮主哭诉,反而被训了一通呢。” 小包子手撑着下巴说:“小篮子,你说昨天帮主宠幸十一郎了吗?” 小篮子斜瞟了一眼,煞有介事地说:“当然了!我敢保证,帮主昨晚一定很用力地宠爱他,你看十一郎都累得爬不起来了。” 小包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说不定……” 仁杰从浅眠中醒来,耳边就传来两个清脆的话音,他翻身坐起来。 小篮子和小包子齐声问好:“十一郎,早啊!” 仁杰咳嗽了一声,问:“早!你们帮主呢?” 小包子抢着说:“他说去殿中处理公事,让十一郎你沐浴更衣後去找他。” 仁杰抱着参观历史古迹的精神,兴致勃勃的跟着两少年,穿过两道宅门,来到内院帮主大人的专用浴室。 浴室门口候着一个熟人。 大护法的十郎,小脸明显红肿有伤痕,一见仁杰,两眼发出喜悦的光芒,冲上来半跪在仁杰的面前,恭敬地说:“十一郎救我!” 仁杰奇道:“昨晚,你检举我出逃有功,怎麽反求我救你?” 十郎两眼饱含泪花,我见忧怜:“十一大哥,他们对我拳打脚踢,百般凌辱……呜呜,十一大哥深得帮主宠信,帮主说如果大哥愿意留下小弟,就让我跟在十一大哥身边伺候。小弟心中早已将十一郎当做亲哥哥,请你不要抛弃小弟啊!” 仁杰身上的寒毛集体起立,他退开半步,仔细观察十郎。这少年身材瘦高,脸色惨白,长得秀气温顺,一双眼睛极其灵活多变。如果他生在现代,顶多初中毕业,还在父母的羽翼下幸福成长。 留下一个心思狡猾的小孩在身旁,可能会惹火烧身,不过,如果任他堕落,恐怕他的命运堪忧。 仁杰转念一想,自己的小命捏在那个不知名的白衣帮主手里,何不让他留在身边,可以斗智打发时间,也是一个不错的娱乐。 仁杰耸耸肩,叹息一声:“十郎,你比我小,以前的事就算了,如果今後你再耍什麽诡计,休怪我不给面子。” 十郎惊喜地抱住仁杰的大腿,急忙表白:“十一大哥,小弟绝对不敢!如果你不嫌弃,小十就把你当作干爹奉养!” 仁杰听到“干爹“二字差点呛到,一脚踢开他,挑着眉说:“你再多话,就别跟着我了。” 十郎乖巧地收声,拢着手追在仁杰後面:“十一大哥,我给你搓背吧。” 仁杰曾见过加州赫氏古堡的欧式复古浴室,其华丽绚目的设计记忆犹新,眼前的浴室有着相同的豪华气派,浅白色的大理石池壁,碧玉清水腾起淡雾,四壁墙上各有一翡翠雕成的鲤鱼,莹润透亮的鱼头喷吐水柱,左边椭圆的浴池造型,就像天然的温泉,右边的长方型,宽大得多,犹如一个小型游泳池。 仁杰穿了短裤,跳入小游泳池,水温适中,感觉神清气爽,他游了几个来回,对侍立在池边的三位少年说:“你们先出去,我洗个澡就出来。”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仁杰欢快地哼着小调:“为什麽这样子,你拉着我的手说,你要走……” 折腾了一会儿,他舒服地靠在池边,享受鱼头喷吐的温泉。 一双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舒缓地捏着他的颈子和肩背。 仁杰浑身舒坦,赞道:“十郎,你不愧是神医弟子,点穴按摩技术不错。嗯,往下一些,再用点力。” 十郎不声不响地往下抚摸。 四周很静,十郎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颈边,仁杰忽然感觉有些怪异。 他猛的往前一跳,没入水中,飞快地游到对岸。 一回头,帮主大人白衣飘飘,玉树临风站在池边。他缓缓地解开衣带,一双黑幽幽的眸子凝望着仁杰,戏谑地说:“十一郎,本宫亲自来伺候你。” 仁杰手一撑,跃出水面坐在池边,两脚随意地踢着清波,“报告帮主大人,我已经洗澡完毕,不敢劳动大人。” 帮主笑吟吟的眼眸,扫过仁杰健美匀称的身体,“那麽,十一郎过来陪本宫吧。”他的袖子一甩,仁杰只觉一道疾风扑面而来,他身不由己跌落池中,扑通一声溅起半人高的浪花。 仁杰抹着脸,瞪着白衣暴力男,刚才自己腹部受到重击,牵动伤口剧痛,他靠到池壁微微喘息,微笑着说:“我的脚三天没洗,浑身臭气熏天,帮主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帮主大人葱玉般的手指,轻轻掀开上衣,露出一片肌理清晰莹润的胸膛,他的笑容毫无破绽:“十一郎真顽皮,来,让本宫好好调教。” 他的手往空中虚抓,仁杰感到一股莫名的吸力,就要将自己凌空提起。 这回,仁杰有所准备,任身体随水波自由起伏,一手用力拽住池壁的拉环,另一只手取过池边的鞋子,慢慢搅动碧清的水面,立刻泛起一圈浊黄,他表情异常无辜地说:“帮主,这鞋我穿了很久,沾了不少好料……大人,你确定要入水吗?” 帮主俊脸上浮起一个怪异的笑容,脚下轻点,如凤鸟昂首展翅,姿态优美地飞翔到仁杰身边。 他衣衫半褪,容颜俊美妖魅,右手掐着仁杰脖颈,彬彬有礼地说:“十一郎,别玩了,本宫不想失手伤了你。” 仁杰的呼吸窒息,耳朵嗡嗡作响,肺部痛得象漏水的风箱。他眼中是无所畏惧的坦然,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我……是奉帮主……旨意……逗你开心……” 帮主扯下一片衣衫蒙住仁杰的鼻子,他的声音温柔如春风,“十一,你若请我放手,我就饶了你。” 他高贵的脊背坐得笔挺,手下加劲,兴趣盎然地观察仁杰涨红泛紫的脸。 仁杰沈默不语,视线冷冰冰地越过帮主,停在不知名的远方。 帮主将仁杰的头缓缓地压向自己的跨下,诱导似的低喃:“乖,十一,张嘴,我就放开你。” 他跨下的飞龙已经蠢蠢欲动,肆意地撞向仁杰转青的脸蛋,“啊,只要他张开嘴,我就能进入一个甜美湿热的所在……” 帮主听到自己心口砰砰直跳,浑身的经脉激烈勃动,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无名的兴奋,仿佛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的,又好象全体细胞都活过来了一般。 仁杰没有张嘴,没有求饶,他的眼睛眨了一下,慢慢闭上了。 他的脸色青白,头无力地垂下,仿佛折断了颈子,一动不动。 帮主的手忽然一抖,仁杰就象没有重量的纸人,飞快撞到对面的墙上,然後滚落到池中。 帮主盯着脸朝下漂浮於水面的仁杰,胸口一阵奇怪的燎原怒火,这个不知趣的小子,竟断气了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衣衫翻飞掠过池面,一掌击向仁杰,满池水花飞舞盘旋。 这一瞬间,变故突起,仁杰毫无预兆的翻身捉住帮主的脚踝,一扎猛子潜入水底。 帮主不察,呛了一口水,直觉地想要反胃呕吐。 仁杰笑嘻嘻的凑在他耳边低语:“帮主大人,洗脚水好喝吗?” 帮主两腿交缠勾住仁杰,一运功跃至空中,他双手紧紧搂住仁杰,笑得出乎意外的妖艳魅惑:“叫我朱颜,从今天起,你要牢牢记得你主人的名字!” 他的唇鲜红滋润,如一朵芬芳的玫瑰,悠然而不容置疑地含住了仁杰。 美少年之36计 第19章 春归何处 仁杰没有躲闪,睁着眼睛注视与自己贴近的五官,握紧拳头,深呼吸,猛然出拳,砰!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帮主大人软香在怀,正享受得有滋有味的,重击之下,面泛红晕,抬起他的朱颜,双眼怒火中烧射出簇簇烈焰,语音寒如千年冰雪:“十一,是你自讨的!” 他的手下毫不容情,一掌拍下。 仁杰身子摔落池边,右手肩、肘、腕立刻同时脱臼,如脱线木偶似的吊挂在肩上,脑门冷汗渗出。 朱颜盯着脚边的仁杰,这个少年的笑容还是那麽轻松愉快,仿佛刚才受伤的不是他,眸子闪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讥讽,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朱颜凝聚内力,右手慢慢抬起,就要力劈这少年於掌下。 仿佛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仁杰忍住疼痛的煎熬,呢喃般的低吟:“帮主,少年场上醉乡中,容易放、春归去。 今日江南春暮,朱颜何处?” 仁杰的眼眸清澈得象一汪温泉,令人无比舒服安心,他的笑容洒脱自在,仿佛已将生死度外。 朱颜的手僵在空中,竟打不下去。 良久,朱颜厉声吩咐:“来人,将十一郎关入地牢。” 那少年被拖走以後,朱颜心头有点烦闷,踱了两圈。 他敞着湿淋淋的衣衫在池边坐下,手支下颚,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说:“副帮主,你看了那麽久,还不愿现身吗?” 一个清瘦的男子迈着稳定的步伐,从门口转了进来。他平静地拱手:“帮主,你好!” 朱颜的脚微晃动,带起一束水柱激射在副帮主脸上,他冷漠地喝道:“还不快来伺候!” 副帮主踩水冉冉而行,来到朱颜面前。他温顺的跪下身,掏出那两腿之间的分身摩娑,等稍微昂扬後,俯首含住熟练地吞吐起来。 朱颜啪地给了他一巴掌,冷笑连声:“你为什麽不敢反抗,副帮主?” 顿时,副帮主的半边脸肿得老高,他闷着头一声不响,乖巧地吞吐舔吸,敬业地做足全套。 晕眩的快感渐渐袭来,帮主无意识地呻吟:“快些,嗯……” 仁杰躺在无窗的地牢,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扶着脱落的肘关节,挣扎着坐起来。 地牢的门打开了,一个人扑过来,抱着仁杰悲苦地抽泣:“十一大哥,你怎麽得罪帮主大人?连累小十也关进来,呜呜,原来以为跟着大哥可以过好日子的……” 仁杰受伤之处被撞,痛得痉挛。他踢开十郎:“别哭了,帮我扶好右手,我要想法将关节复位。” 十郎大惊:“万万不可!帮主大人交代,十一郎不可少了一根头发,不可有丝毫改变,不然就要了小十的狗命!”他不顾体面趴在仁杰面前,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仁杰无奈地叹息:“十郎,你真是我的克星,好了,我先复位,出去前再把关节拉开,如何?” 十郎喜出望外:“十一大哥,今天我才知道你的好,大哥受伤,让小弟来服侍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磨蹭了老半天,才毅然决然地递给仁杰:“这是小十今日藏的早饭,请大哥……享用吧!” 两人分食了那个包子,躺在黑暗中。 仁杰随口问道:“小十,你怎麽会落到这里?” 十郎沈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无意中窥见师傅的一个秘方,不见容於师门,听说这百变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成名的少年极多,我投奔过来,本想好好钻研药理,闯出一番成就,谁知,竟落入女色魔手中,哎……”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亮光:“不过,大哥今後定能成大事,小十就靠你提拔了。” 这时,门大开,几个带刀侍卫走了进来,提起仁杰摇晃:“十一郎,帮主有请。” 十郎兴奋莫名:“十一大哥,你出去後,千万别忘了小弟啊!” 仁杰被拖进一间雄伟富丽的大殿。 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八根白玉石梁柱雕着山水动物,四扇朱漆包铁大门朝南开,殿中光线充足,仍点着几十根婴儿手臂粗细的大烛,照得整个殿堂光辉眩目。 朱颜帮主优雅地坐在主位,殿下恭恭敬敬地站了不少人。 朱颜帮主一见仁杰,笑得雍容高贵:“十一郎,你衣不遮体地上殿,是想丢我的脸吗?”他从侍卫手中接过仁杰,轻轻俯在仁杰耳边说:“别乱动,小心我卸了你另一只胳膊。” 殿下的众人,眼中只见一向冷酷无情的帮主大人,无比温柔地脱下外套,盖在一个眉目俊俏的少年身上,他搂着那少年,情不自禁地亲吻一下,语调甚是轻快:“刚才,我们说到哪儿?” 副帮主上前平和地汇报:“本帮的镇山之宝被歹人所窃,追捕时落入悬崖下碧寒潭,此潭冰寒刺骨,寸草不生,有无数旋涡逆流,帮中弟子下潭打捞,均折损性命无一生还。” 朱颜帮主一手轻柔的梳理仁杰的头发,一手放在他的脊柱大穴作势待发,淡漠地说:“听闻大护法手下的四郎水性甚佳,让他去试试。” 红衣美女大护法出列:“颜弟,我和四郎情投意合,怎可让他送命?” 朱颜侧头微微一笑,亲呢地对着仁杰说:“十一郎,我对你也爱不释手,不如,你和四郎一同下碧寒潭,以示公平?” 仁杰眨了眨眼,无所谓地笑道:“好!不过,成功後你不能再骚扰我。” 朱颜并不回答仁杰,他转向大护法:“你虽是我姐姐,但殿中议事无亲疏,十一郎忠心耿耿,愿意担此重任,你就劝劝四郎安心下潭吧。”说到最後一句,已是无可辩驳的命令。 红衣大护法含泪道:“帮主,遵命!” 众人簇拥着朱颜和仁杰走出大殿,绕了两条小路,来到一个开阔的绿草地,前方云雾缭绕,不远处就是仁杰昨晚出逃时所见的悬崖绝壁。 纵身下探,崖底花草茂盛,围着一汪深绿不见底的寒潭,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宽约四十米,明朗的阳光照耀下,如一块上好的翡翠,莹莹泛光。 看在红衣大护法眼里,这碧潭却象一个张开大口的猛兽,将会吞噬她心爱的夫郎。她忍不住抱着四郎,泪涟涟地说:“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和小三……还有小十。” 帮主强拥仁杰,施展绝顶轻功飞至崖底,其他人各展本领,从比较平坦处下来。 仁杰活动刚复位的手臂,将衣服束紧,对着帮主灿烂一笑,犹如满山片野的鲜花盛放:“朱颜,以後不可强人所难。” 说话间,扑通两声,水花纷飞。 仁杰姿势帅气地跃入碧寒潭,浑身哆嗦的四郎,被帮主一脚踹进潭中。 过了不久,四郎浮出水面,气喘嘘嘘地说:“潭中惊险万分,大护法,救命啊!” 红衣大护法正要冲上去,转念一想,磨蹭着挨到朱颜身边,拉拉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帮主,请饶了四郎。” 帮主挥开大护法,冷冷地说:“十一郎还在水中,谁也不许放四郎出来。” 红衣大护法退开几步,掩面嘤嘤哭泣。 几名护卫抽出明晃晃的刀,遥遥指着四郎的颈子。四郎眼中含泪,绝望地潜入水中。 寒潭水波不兴,帮主紧紧地盯着平静的水面,忽然,潭面一阵轻荡,一个英俊少年冒出头来。 他从水中提起一个人,双手甩动,哗啦一声巨响,那人被抛到岸上。细一辨认,是脸色灰白的四郎,已经奄奄一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红衣大护法惊叫一声上前抱住四郎。 帮主向寒潭边走近两步,一双清艳的眸子打量着仁杰。 仁杰几下游到岸边,仰起泛白的俊脸,嘴唇淡得透明, “朱颜,我要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一根结实的长绳。” 朱颜将仁杰从水中拽起,迅速吩咐手下:“拿给他。” 副帮主早有准备,献上长绳。 仁杰披着帮主大人的外袍,坐在岸边,将绳子末端绑在自己腰间,牢牢地打了一个结。 朱颜从护卫腰边拔出一把短剑,砍向枝繁叶茂的柳树,啪的一声,树枝齐根断开。他看了一眼切口,顺手将短剑丢弃於地,漫不经心地说:“帮中竟没有一把好剑吗?小篮子,把我的云剑给十一郎。” 小篮子从肩上小心翼翼取下一个包袱,织锦缎布摊开,犀牛皮的深棕色刀鞘,雕着古朴的装饰花纹,与帮主卧房墙上所挂短剑相仿。 仁杰接过那柄一尺长的利剑,弹了一下黝黑色的剑身,笑容可掬地说:“帮主,这剑柄上镶的可是祖母绿宝石?” 朱颜浅笑:“十一,你若能活着回来,这剑就赏给你。” 副帮主出言阻止:“帮主,这云剑尊贵非凡,持剑人可号令帮中普通弟子,怎麽能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朱颜并不着恼,温和地说:“如果哪一位不服,尽管下潭取宝,这剑就归他。” 说完,双眼微微眯起,凛冽地扫过身後众人,等了一会儿,无人上前答话。 朱颜冷笑一声,慢吞吞地说:“帮中镇殿之宝,现在要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寻回,你们还有脸来闹?” 仁杰咳嗽一声,“朱颜帮主,我去了,万一我回不来,请你给扬州卢府雪园公子带个信,就说我心里惦着他,下辈子,该我在上……算了,呵呵。”他一翻身跃入水中,象一条小白龙,灵活地下潜,浪花转瞬消逝,潭面变得平稳无痕, 岸边,悄无声息。朱颜在潭边踱来踱去,有些急躁地问:“小篮子,十一郎下去多久了?” 小篮子回道:“禀帮主,大约大半注香功夫。” 小包子蓦的指着潭中叫道:“啊,好象有血!” 只见潭水隐隐搅动,带起一股浊流,一丝浅红浮於水面,渐渐扩大成一个圆环,映着阳光显得异样刺眼。 朱颜来回走了几步,厉声喝道:“收绳,将十一郎拉起来。” 几位带刀侍卫立刻捞起长绳,那一端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明显的断痕。 这时,水波荡漾,潭底有激烈的浪潮翻涌,一个帅气的少年冲出水面,对着朱颜摆手笑了笑,然後深吸了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扎下潭底。 朱颜镇定地注视着水面。 他的心情奇异的愉快,就象那一年,他终於从前帮主手中夺下云剑。 他骑着一匹快马,纵缰驰骋於杨柳岸边,胸口无比畅快,春光正好,杏花满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小篮子脆声道:“帮主,你看!” 小包子不失时机地汇报:“十一郎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古旧青铜盒子升出水面,接着,仁杰白得透明的脸露了出来,笑得真心欢喜:“帮主,幸不辱命。” 岸边的众人齐齐躬身行礼:“恭喜帮主大人,寻回宝物。” 朱颜似喜非喜地哼了一声,跃在半空,飞快拉起仁杰掠回岸边。 他搂着浑身冰冷的仁杰,动作迅速地飞上悬崖。 仁杰神智已近昏迷,颤抖地说:“帮主,你答应过,不再骚扰我的。” 朱颜脱下仁杰湿透的衣服,将半裸的俊美少年紧搂在身前,唇边逸出一个魅力四射的笑容,“十一郎,你是本宫的人,我怎麽能不碰你?” 美少年之36计 第20章 相逢 朱颜将仁杰放入温水池中,动作轻缓,几近温柔。 他随手褪下自己的衣袍,只穿了贴身长裤,靠坐在浴池边。 烛光明灭,朱颜的面容看上去有着令人心魂俱醉的魅惑,双目星光闪烁般,专注地看着仁杰。 他的手指轻抚仁杰的面颊,这孩子皮肤光滑紧绷,睡颜温和安详,就象自己当初少不更事的模样。 他的手划过仁杰的胸部,在两颗粉红的突起上略作停留,又一路往下滑。这少年的身体开始转暖,唇色渐渐显出红润,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他这麽想,也这麽做,毫不客气地俯首吻下去。 仁杰的睫毛微颤,呼吸有些急促。 哗啦!池中飞起好大一片水花。 朱颜灵活地侧脸避让,一记重拳从他的耳边险险擦过。 仁杰的双眼因熊熊燃烧的怒火,而显得极黑极亮,他无所畏惧地瞪着朱颜,丝毫不在意自己刚才攻击的对象,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百变门第一高手。 朱颜若有所思地握着仁杰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地咬噬,懒洋洋地问:“十一郎,你对我不满意?” 仁杰嘴角一抿,不屑地哼道:“帮主,言而无信,非君子。” 朱颜呵呵一笑,转移话题:“十一,我不是把云剑赏给你了,江湖上多少人抢破头想得到此剑。” 仁杰摆脱他的亲吻,抽回手在池中洗了洗,微笑着说:“朱颜,我不稀罕那个什麽云剑,匹夫怀璧有罪,这等宝剑,即使勉强拥有,我也无法保护,说不定还会送了小命,你还是自己留着。” 朱颜也不以为意,轻松地问:“谁敢来抢?你跟着本宫,我自会传你武功,没有人敢来和你作对。” 仁杰不禁笑出声来,一脸的阳光:“谢帮主美意,天下之大,不是只有百变门这方圆之地,你若放我走,就是对我最好的赏赐。” 朱颜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戾,他清了一下喉咙,不经意地问:“你这麽急着离开,是要去会卢府雪园公子吗?” 仁杰笑容诚恳,话语针锋相对:“帮主,你门中能人无数,花了那麽大的功夫捉了我来,不就是为了对付雪公子吗?我猜江南盐运失窃案,与你百变门脱不了干系,对不对?” 朱颜微闭双眼,没有作声,不断撩起水冲洗身体,姿态优美娴熟,仿佛已经做了千百次。 仁杰起身跨出温泉,朱颜轻轻扣住美少年的脚髁,冷冰冰地说:“你想见雪公子吗?我可以带你去。” 仁杰的胸口忽然变得又湿润又温暖,只听见一颗心咚咚咚跳得活泼,几天来的思念忽然冲破了对危险的恐惧,他不由自主地点头:“好,让我穿上衣服。” 朱颜从水中一跃而起,笑容明媚如春光乍现:“我倒想见识一下你的心上人,是如何出色?” 他双手如铁环,牢牢地掐住仁杰的腰,心中暗想,等我杀了雪公子,你这可人的小东西就是我的了。 仁杰抬手一巴掌打去,皱着眉头说:“喂,我讨厌和男人搂搂抱抱。” 朱颜偏头闪过那一掌,不怒反笑,意气风发地宣布:“十一郎,待本宫调教几日,你会知道这个中的乐趣,哈哈!” 他放肆地一阵朗笑,眼里冷芒如冰雪封冻,这个少年是个宝贝,只是太倔强自信,不过我总有办法驯服他,让他乖乖地沈沦在我的世界,总有办法的…… 卢府雪园。 夜凉似水,小侯爷在书房中批阅文书。 阿飞蹲在一旁数着蚂蚁啃骨头,喃喃地说:“一百三十只,仁公子今天会回来,一百三十一只,仁公子今天没空……一百三十六只,仁公子今天会回来,啊!” 阿飞欢欢喜喜地站起身,跑到小侯爷椅边,拉着他的衣衫欢呼:“仁公子今天会回来,他要回来了!” 小侯爷俊美的脸上笑意暖暖:“是啊,阿飞,我送你回去吧?” 阿飞不依:“不,我在这里等仁公子,他一定很想念我们。” 门口传来丁二的声音:“禀报侯爷,卢府出逃的武生已抓获。” 小侯爷将书案上的文件一推,朗声道:“进来说话。他可招了吗?” 丁二行礼,清楚道来:“那武生与小翠同在卢府戏班,日久生情,谁知卢老爷仗势强纳小翠为妾。两人怀恨於心,便暗中谋划席卷卢府财产私逃,不意被卢大少爷识破,小翠急中生智,反诬告被卢大少爷调戏。後来,老爷外出,卢大少爷差管家将小翠遣出府外。管家贪财,竟将她交给牙婆卖入百芳楼。” 小侯爷问道:“那武生是不是心生怨恨,找了匪人劫财?” 丁二禀道:“不错,不过,武生不识江湖中的高人,是通过几位朋友辗转介绍的。” 小侯爷笑眯眯地说:“我明白了。” 他在书房踱了两圈,兴奋地一搓手:“对了,负责扬州盐运的可是金蛟帮?卢家这些大盐商也是托货给他们吧?” 房外忽然传来一丝动静,仿佛树梢顶端的嫩枝不意折断,细微得几乎无法辨认。 小侯爷提剑,悄然纵出屋门。丁二按住阿飞,示意他静声。 院中,萧萧暮雨夜虫鸣,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屋顶,仁杰穴位被点,面蒙布巾,只露出双眼,孤零零地僵坐在檐角。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浑身寒气流窜粟粟发抖,一双澄澈黑亮的眸子,幽幽地望着院中那个绝美的身影。 小侯爷英气逼人,仗剑而行,整个人披着星辉,如月中神仙耀眼尊贵。他无可比拟的美目,打量着呆坐的仁杰,微笑着问:“上面很好玩吗?” 仁杰心中柔软,晶亮的眼睛对着小侯爷眨了眨。 小侯爷清雅一笑,飞身跃上屋脊,左手迅不及防地猛然拍向仁杰。 仁杰受制的穴道被冲开,立刻出声提醒:“身後有人!” 话刚落,一柄黑黝黝的短剑,已经毫无声息的递到小侯爷後心。小侯爷聚掌为爪,提起仁杰胸口的衣裳,闪电般旋身一让,往侧面屋檐飞纵。 紧随於後的朱颜身形陡变,足点瓦片,犹如一道白烟掠起,右手的云剑如影随形,疾刺小侯爷。 小侯爷双肩微晃,使出清雾缭绕的轻功,行云流水般晃过来剑,一声极为细弱的龙吟,他手中的宝剑划过长空,青光闪动,带出喧丽夺目的光环,迎向朱颜。 朱颜冷笑一声,陡然扑向仁杰,左手腕轻扬,以“ 满天星雨”的手法撒出一簇毒针,眼前乌光闪闪,就要全数射到仁杰胸和脸。 仁杰轻轻地吻在小侯爷耳边:“别管我,先制住他!” 小侯爷关心则乱,身形微滞下坠,一抖宝剑,强行变招回舞,将数十足乌色毒针震飞落地。他的左肋露出小破绽,被朱颜带起的剑气划破衣衫。 朱颜一声冷叱,凝神劈出云剑,刹时一股狂风,如惊雷排空般,向半挂在屋檐的小侯爷和仁杰卷去。 小侯爷一瞥朱颜剑势惊人,为免误伤,不得不松手放下仁杰,挥剑迎了上去。两剑激荡,声势极其骇人。 两人跃在空中,白衣飘飘,俊美绝伦,在月下恍如仙子散步,谁能想到他们正作生死互博,一阵眼花缭乱的剑雨过後,两人又落回屋顶。 仁杰坐在屋脊,胸膛内如打鼓一般,忍不住唤道:“雪公子,加油!” 小侯爷清艳照人,侧头回望仁杰,“小杰,你瘦了?”四目相接,甜蜜的视线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朱颜嘴角带血,抽空瞟了一眼仁杰,见那美少年清澈的眼睛,紧追风姿翩翩的小侯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他的心中莫名一窒,当即盘空一振,全身格格一阵轻响,掌中撒出一股黑色浓雾,射向小侯爷。同时,他整个身子凌空飞翔,将仁杰抓在怀中,全力施展轻功狂掠而去。 小侯爷惊呼:“小杰!”提剑在空中掠飞,向前面的朱颜追去。 朱颜返身甩袖射出两箭,两股劲风迎空而去,小侯爷潇洒地应招飞斩,剑势磅礴,蓦闻“轰!轰!”暴响,两箭竟自空中爆炸,浓浓的烟雾中夹着细碎铁片,如倾盆急雨,向小侯爷扑下来。 浓雾散去,伊人渺无影踪。 小侯爷抚剑伫立,月光将他笼罩在一层迷惘的光晕中。 良久,小侯爷返身回到雪园。 他跃上屋顶,四下搜索一番,在雕梁飞檐一角,捡起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色金边牡丹,枝叶有些焉,有些暖,似乎还带着某人的体温,旁边一块布条,匆匆地以血写着两个字“北,安”。 小侯爷拈着那朵世间罕见的白牡丹,嘴角上扬,形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弧线:“百变门,果然在寻幽谷,扬州北部……小杰,你若安全回来,我才能安心。” 寻幽谷地势险峻,千鸟飞绝,所处之地是江湖的十大机密,入谷之途险有人知。 竞夸天下双无绝,独立人间第一谷。 江湖传言,谷中各色牡丹花盛开,上百个品种,雍容华贵,色彩斑斓,无不令人心醉,其中,最珍贵的当数金边白牡丹“愁无数”,乃是冠绝群芳的花王,被称为万花一品。 今日江南春暮,朱颜何处?莫将愁绪比飞花,花有数,愁无数。 “愁无数” 天香国色,却是因百变门之主朱颜而得名。当你见到此花,你就会想到让无数人恐惧的白衣帮主朱颜,和他无孔不入的强大势力。 寻幽谷,朱颜的卧室。 天将破晓,这位让天下人愁无数的绝顶高手,正捂着胸口轻喘,嘴角又渗出一线血丝。 仁杰表情无辜地问:“喂,你还好吧?干嘛一定要抢我回来?” 朱颜瞪着端坐在床上的美少年,心头烦躁,压住怒气,平静地说:“你的心上人中了我的毒,说不定活不过今晚。” 仁杰一楞,脸色变得苍白,悠然道:“那麽,我的命你也可以随时拿去。” 朱颜胸口浊气翻涌,咳嗽了几声:“这雪公子有什麽了不得?只是长的秀气些,象个女子。” 仁杰回过神来,烛光下,他的面容如美玉莹莹发光,淡淡一笑,“朱颜,你不懂,我并不特别爱男人,”他叹息了一声,笑容充满暖意,“不过,无论雪公子是男是女,我也一样喜欢。” 朱颜的脸上浮现一个妖魅惑众的笑容,异常温柔地问:“如果,我也这般对你,你可愿意跟着我?” 朱颜的容貌是万人之选,一笑可以倾人城,他眼角眉梢的风流倜傥,浑然天成,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男子魅力。 他俯下身拥住仁杰,轻柔地亲吻仁杰的嘴角,声音恍如,优美悦耳,却让人脸红心跳浑身发热:“如果,你可以与天下闻名的百变门帮主共寝,甚至,有机会将他压在身下,难道你也不愿意吗?” 第21章 鸳鸯浴 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 朱颜的姿容风韵,贵妃娇欲比,待女妒羞看,比那艳压群芳的牡丹花王“愁无数”,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平时温文尔雅,高傲如冰的男人,忽然显出邪魅娇媚的面容,放低姿态委婉求欢,就象清粥小菜换作了龙虾大餐,感官和心理上的冲击力都是难以抗拒的,仁杰乍一见,也禁不住感到震撼。 朱颜的唇清冷无温度,带着一丝淡香,在仁杰脸上亲触。 仁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无表情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朱颜抬起头,有些狼狈,有些不快,自己所向披靡的魅力,真的无的放矢了吗?他惩罚性地掐住仁杰的颈子,眉头微皱:“有什麽不对?” 仁杰无可奈何地笑道:“朱颜,百变门乃天下最神秘的四大门派之一,你贵为帮主可以为所欲为,我能说什麽?” 朱颜脸上难得有一丝极淡的红晕,他放开仁杰,“十一郎,你不信我会好好待你?” 仁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颈,温和地说:“帮主大人,刚才,我差一点在你手下丧命,怎麽还敢想别的?” 朱颜坐起身,冷冷地瞪着仁杰说:“那雪公子肯为你做的,我定能胜他百倍,保管叫你今後离不开我,你信不信?” 仁杰忍俊不止,这高深莫测的白衣帮主,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难搞人物,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他笑呵呵地说:“朱颜,不如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孩子,对一般男人的亲近有点不习惯。” 朱颜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缓兵之计,你以为我会信?你是本宫的男人,我自然要宠爱你,最多,我再给你几日。” 仁杰笑得开怀:“朱颜,哈哈,莫非你也要做我老婆?” 朱颜脸色由白转粉红,猛地压上来,吻住仁杰:“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子,居然敢占本宫的便宜!我饶不了你!” 仁杰笑得肚痛,避开狼吻,拍着朱颜的脸啪啪作响:“喂,帮主大人,嘴下留人,不要这麽猴急,我们慢慢培养感情,好不好?” 朱颜看着身边欢笑的仁杰,想起了小时候养的一只宠物狗,不管它如何撒娇耍赖,永远那麽可爱动人,让你没法子不心软。 他的眼里出现了难察的笑意,提议:“十一郎,你伺候我洗澡吧。” 仁杰出人意料地没有立刻反弹,他犹豫片刻,询问道:“朱颜,我被劫来时,怀里揣着一个小包,你知道谁拿去了吗?” 朱颜撑起身子,坐在床边,对门口传唤:“小篮子,将十一郎随身衣物取来。” 那少年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朱颜回头望向靠坐床头的美少年,自得地说:“你看,我对你不错……” 仁杰英气的眉扬起,眼中顽皮的光芒闪动:“谢谢,希望继续保持。” 不久,小篮子抱着一个扁平的小包袱,站在卧室门口:“禀帮主,属下只找到一个小包。” 朱颜踱到门边,接过包说:“好,你下去吧。” 小篮子恭敬地退开。 仁杰跳下床,伸手去夺包袱,朱颜略施展轻功,飞掠到屋子一角,笑着说:“你可有什麽秘密毒药,让本宫检查一下。” 仁杰从容不迫地说:“想看就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好奇心杀死猫。” 朱颜冷眼瞪着仁杰,“我倒要看看,你在本宫面前玩什麽花样。” 他索性坐在桌边,摊开包袱细看。里面除了几个小瓶小罐和琐物,还有一红一蓝两锦囊,和一枚十分精致的香囊。 朱颜举起锦囊在灯下观看,随口问道:“这是何人所赠?” 仁杰老实地回答:“我二哥。” 朱颜不感兴趣地扔下,取了那只绣着别致花样的丝缎香囊,在鼻间嗅了嗅,问:“这玩意,是不是某位美貌佳人亲手送制?” 仁杰想了想,说:“记不得了,这香囊很特别,你可不能抢去。” 朱颜一本正经地说:“我怎麽会抢,这是十一郎赠给本宫的定情之物,我就勉强收着。” 说着,他心安理得地将香囊挂在腰间,兴致颇高地吩咐:“十一郎,你真心可嘉,就赏赐你与本宫共赴鸳鸯浴吧。” 仁杰站起身,轻松地推脱:“帮主,不如改日再说,今晚一夜没睡,我想休息一下,”他神情无邪地补充, “对了,百变门富甲一方,应该能找一间空房让我睡觉吧?” 朱颜毫不为所动,笑得恣意:“十一郎,本宫每日晨昏各沐浴一次,多年来从未让别人陪伴,你是第一个,我如此宠你,你还敢推辞?”说着,牢牢钳住仁杰的手腕,拽着往门外走。 仁杰快步跟上,厚着脸皮提出要求:“朱颜,那晚在林中初遇,我随身带了一把匕首,次日醒来就没找到,是你收了吗?如果我乖乖陪你,可不可以将我的匕首还我?” 朱颜魅惑的眸子瞟了仁杰一下,漫声回道:“十一,有我保护你,要那匕首作什麽,我先替你收着。” 仁杰还想作困兽之斗:“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有歹人的话,我留着防身也好。” 朱颜眼神闪烁,口气有些凌厉:“莫非,这匕首是雪公子之物,你竟如此宝贝!” 仁杰当场不吭声,心道这白衣帮主眼明心净,居然料事如神,实在不好对付,看来自己的表现太着急了。 他不再说话,沈默地平视前方,不情不愿地跨门坎,过庭院。 朱颜初时对仁杰的乖巧甚为满意,过了一会儿,发现耳根太清静,仁杰垂头丧气,好象被霜打焉了一般,他忽然觉得,刚才开朗大笑的美少年可爱些,於是善心大发地问:“十一郎,你可以选别的东西,或许本宫能赏给你。” 仁杰偏着头想了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听说扬州乃声色繁华之乡,可惜那一日乘画舫,还没真正见识过,就被你们捉来……” 朱颜不想仁杰再提与雪公子有关的事,立刻允诺道:“十一郎,後日就是中秋月半,你若想看热闹,我带你去扬州逛逛,河上赏月别是一番情趣。” 他故意沈吟,看到仁杰黑亮的眼睛闪着惊喜,不禁愉快地说:“不过,还要看你今天的表现,是否称我心意,哈哈。” 帮主专用温泉浴门前,小篮子和小包子已经在候着了。 朱颜一摆手,“你们在外面看着,任何人不准进来。”两人依言退远些。 朱颜洒脱的一扔外袍,穿着贴身长裤,浸入水中。 帅哥仁杰有点扭捏,拽着自己的衣服跳进池里,与帮主大人各居一角,隔水相望。 朱颜似乎很享受这一刻,并不上前逼迫。 他坐在池中,姿态优美娴熟,动作一丝不苟,水珠在他晶莹白晰的肌肤上闪动,隔着薄雾,他的容貌显得缥缈圣洁,就象一位水中仙子,於闲暇时分嘻戏,神态自若,看不出任何破绽。 一直在旁仔细观察的仁杰,缓缓地游过来,出人意料地说:“朱颜,我来帮你。” 朱颜明显地一楞,不知是惊是喜,没有答话,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仁杰撩起水,手指轻柔地抚过朱颜的锁骨,慢慢地在他胸腹部划着圈。 朱颜有些诧异地睁眼,注视着面前的美少年,见仁杰一脸纯真,不带邪念地对自己裂嘴笑着,他的胸口忽然有些闷,头有些说不出的晕眩。 仁杰的手如一条灵活游走的小蛇,滑到了朱颜的臀部,加大力度撩拨着。 朱颜蓦然截住仁杰的咸猪手,目光冷淡,几乎是压着怒气说:“你做什麽?” 仁杰目光炯炯,异常诚恳地问:“朱颜,你为什麽强迫自己洗澡?你是不是讨厌男人触摸自己的身体?”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7节 朱颜的眼中燃起无边的野火,瞬间燎原,他甩手一挥,仁杰被砸到对面池壁,哗喇喇跌入池里。 好一会儿,仁杰从水中站起来,双眼黑亮得如耀眼的星辰,摇曳的烛光映照在他麦色的肌肤上,为他涂上了一层浅黄色的光环,俊美而勾人遐想。 这生机勃勃的美少年,如踏水而行的骄阳之子,缓缓来到朱颜面前,坚定地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朱颜,强迫症是一种心理疾病,让我帮你。” 朱颜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那个远久尘封的痛苦记忆,又被粗暴地撕开。 他的心底有一个怪兽在骚动,杀了他,杀了这个多事的少年,任何知道你秘密的人都该死! 仁杰还在循循善诱:“朱颜,你不必强迫自己喜欢男人……” 朱颜的头快要爆了,血直往上撞,他无意识地猛然挥开仁杰:“滚,蠢货!”他的手带着开山劈石之力,啪的劈在仁杰的肩颈间,立刻将仁杰打晕过去,静悄悄地沈入池底。 朱颜瞪着水中的美少年,他的面容是那麽纯净,那麽安静,就象去了一个遥远触不到的地方。 他跃出水面,踏着冰冷的大理石,步伐有些不稳,焦燥地说:“小篮子,把十一郎送回房。” 小篮子应了一声,与小包子走进浴室,两人连拖带抱,将仁杰放到池边。 小包子惊讶地嘀咕:“这十一郎水性很好,怎麽晕倒了呢?” 小篮子打量着仁杰的俊脸:“难道是帮主宠爱他,太过用力,他快乐得昏了?” 朱颜从门口重新走进来,冷冰冰地说:“两个小鬼,胡说什麽!” 他声音里隐有一丝笑意,俯身抱起仁杰,拍拍少年的脸,粗鲁地说:“别装睡,快起来陪本宫。” 仁杰吐了一口水,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笑眯眯地说:“帮主,你下手好重。” 朱颜不语,一路施展轻功疾步往卧房。 他将仁杰扔在床上,冷冰冰地说:“幸好我只用了半成力,否则…… ”他冷哼道:“十一郎,你最好别闹事,今天就饶了你。” 仁杰不正面答话,坐起身温和地说:“朱颜,我以为,你愿意和我作朋友,我尽力帮一个朋友罢了,并没有兴趣探究你的过去。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後不会再提。” 朱颜套上衣袍,安静地坐在桌边。 他好象陷在漫无边际的过往,脊背僵硬挺直,纹风不动。 他的脸冷漠无表情,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感情,有怨恨,有伤感…… 卧房里的红烛发出柔柔的光华,忽然,一根灯芯劈扑爆了一声,将沈思中的朱颜惊醒。 他走到床前,凝视已安详入睡的仁杰,低头吻了一下,“傻孩子,你什麽也不懂。”说完,轻点仁杰的睡穴,爬上床搂着仁杰,微笑着叹息了几声,盯着房内浅黄色的烛光出神。 仁杰做了一个美梦,满池的莲花开了,他和小侯爷坐在池边,四下安静无人,小侯爷明眸红唇,仙姿翩纤,清笑道:“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仁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凑上前去说:“嗯,我的心,与你一般。” 小侯爷一改羞涩,大方地亲吻仁杰,他的吻异常热烈霸道,撬开仁杰的唇,不断的汲取甜美的爱汁,舌尖熟练的挑逗着,撩拨着。 仁杰感觉这疯狂的吻简直要将自己溶化,不禁兴奋地搂着小侯爷,感受着他的激情,他甘甜的气息。 忽然,他脑中有一根弦响了一下,不对,这不是小侯爷! 他从梦中惊醒,发现一位千娇百媚的美女,正忘情地伏在自己怀里。 如有心灵感应,那美女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睁开眼睛对仁杰笑了。 她一双灵秀的星眸,璀璨动人,浅粉色的脸颊上布满情欲,透着一丝少见的红晕,一张柔嫩的嘴唇吐气如兰:“十一郎,本宫很美吧?”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面泛春潮的白衣帮主朱颜,全套女子装扮,轻移莲步,俏生生地说:“十一郎,今天,本宫心情很好,就与你结伴去扬州城赏月。” 第22章斗艳 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 中秋节前夕,扬州城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女人街上,许多小贩起劲的吆喝叫卖。 一个华丽的胭脂水粉店铺门口,来了一对奇怪的情侣。 那女子身材高挑,柔媚无骨,冰肌玉洁,如牡丹花般国色天香,她娇滴滴地一笑,顿时四周人群鸦雀无声,仿佛被使了定身法,所有的眼珠子都凝注在她身上。 那男子,却生得五官平凡,面色焦黄,两颗突出的大暴牙,甚是碍眼,唯一可取的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让人感觉很亲切。 那美艳女子傲慢地扫过围观者,目光冷冰冰的似夹着寒霜,被她这麽一看,每个人都觉得一桶冰水浇头,不约而同地想,这小娘子美若天仙,却明珠暗投,偏遇到了一个丑陋的鲁男子,怨不得她心情不好。大家用同情的眼光注视着她,为她悲惨的命运叫屈。 一位读书人看不惯,摇头晃脑地说:“可惜一片清歌,竟付於黄昏。” 那美女伏在男子肩头,低低地笑道:“十一郎,有人为本宫报不平呢。” 仁杰无奈地说:“朱大帮主,你把我扮得如此夸张,还插了两颗大门牙,戳得我嘴唇好痛。” 朱颜一拉扣在两人手中的金丝环,将仁杰拽到店铺里,“别抱怨,待会就有好玩的。” 老板抹去口水,上前殷切地推荐:“姑娘,这是本店刚到的新货。” 朱颜瞟了一眼,不太起劲地说:“给我两盒。” 仁杰一看价格,惊叹:“这不是与黄金差不多了,我身上带的钱不多,不知道够不够。” 朱颜妩媚地笑了,轻佻地挑起仁杰的下颌,“哎,我怎麽碰上你这又丑又穷的傻子。”他贴近仁杰的耳边吹气,“我买来送别的女人,你妒嫉吗?” 仁杰乐呵呵地说:“如此最好,省得我烦心。” 朱颜恶狠狠地在仁杰腰上掐了一把,“你就不会说点甜言蜜语?” 仁杰忍不住笑道:“朱颜,如果你是女子,我自然会宠着你。” 朱颜也笑了,翻了个白眼:“是本宫宠你,好了,我们走。” 仁杰在街头买了一包甜豆,有滋有味地嚼着。 朱颜看到一家金光闪闪的首饰店,兴致勃勃地说:“十一郎,你去选一枚贵重些的簪子,算是本宫奖励你这几日伴驾有功。” 仁杰正要婉言谢绝,忽听里面有人说:“掌柜的,我家公子让你打的那金簪,可以交货吗?” 仁杰心里猛的一惊,这说话之人是小侯爷的贴身侍卫,丁二。 掌柜的说:“这位爷,金簪在此,钱物两清,您走好。” 丁二一撩店门的布廉,快步走了出来。他目不斜视地掠过仁杰身边,就要消失在街道转角。 仁杰不由得急追两步,手却被金丝扣牢牢地牵住。他回头看看纹丝不动钉在店门前的朱颜,急切地央求道:“我们跟上去,说不定可以撞到雪公子,你,你就可以气他了,好不好?” 朱颜漫不经心地说:“雪公子只怕认不出我们,我不急,除非……” 仁杰问:“你想怎样?” 朱颜收敛笑容,严厉地说:“扬州城藏龙卧虎,我的身份特殊,你等一下要听我的,不可有任何轻举妄动,”他温柔地抚摸仁杰的颈子,语气阴冷,“否则,我让你死在雪公子面前。” 仁杰忙不迭地点头:“我不会同他相认,你也不要动手,我见一面就好。” 朱颜冷哼一声,扶着仁杰的腰疾行,缀在丁二身後。 丁二过了几道大街,走进了富丽辉煌的扬州着名餐馆荣华阁。 仁杰迈步跟上,不想朱颜又站在街边不动弹了。他苦笑着问:“朱颜,你有何吩咐?” 朱颜的脸艳若桃李,声音冷若冰霜:“十一郎,如果见了故人,你得称我娘子,好生伺候,听见了吗?” 仁杰一笑,眼神清亮,两颗大暴牙很不雅观地凸出唇外:“娘子,你真强悍,比我们家乡的女孩子还厉害。” 仁杰心中惴惴不安,又有一丝莫名的期待。他战战兢兢地搀扶着美娇娘朱颜大帮主,迈步进了荣华阁。 掌桂的见两人衣着华丽不凡,非常客气的招呼:“两位要一楼大厅,还是二楼雅座?” 朱颜鼻孔朝天,不耐烦地说:“自然是二楼雅座。” 小二乖觉地领两人上楼,问道:“两位贵客要不要坐靠窗的贵宾席?” 仁杰呆呆地没有回话,他心头的思念浓得无力抗拒。 沿街的窗户旁,摆着几个精致的红木餐桌,离他最远的一角,坐着几位熟人。主位的年轻公子,眉目如画,肤如凝脂,他的眼睛如一汪清澈透亮的湖水,闪着粼滟波光,淡淡扫过众人,瞬间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他无以伦比的俊美风姿中。 那俊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仁杰心心念念的小侯爷。 雪公子问身边一位俊俏的少年:“阿飞,你想吃什麽?” 阿飞眨了眨纯洁的眼睛,无邪地托着腮说:“嗯,红烧猪蹄,仁公子说可以补阿飞的小蹄子。” 雪公子对恭敬侍立在旁的另一位店小二说:“你记下了?” 他微笑着转头问:“三少爷,你呢?” 三少爷有点羞涩地答:“雪公子,我是第一次出府,不知道选什麽,就烦劳你了。” 雪公子眉眼含笑,丝扇一摆,只觉满室馨香,说不出的潇洒动人。 那一桌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仁杰的脚犹如钉在楼梯口,心思恍惚,恨不得飞身上前相认。 朱颜懒洋洋地娇声道:“相公,发什麽呆,没见过美人吗?”说话间,手已经在仁杰的耳朵上拧了一把。 仁杰轻叹一声,镇定心神对小二说:“麻烦你,我们就坐那几位公子的邻席。” 外人看来,只见一对容貌极其不相称的小夫妻,亲密依偎沿窗坐下。 小二询问:“两位客人,想要些什麽酒菜?本店特色菜有蟹粉狮子头,金杯扣肉,冰宫肴肉,茼蒿烧卖,文思豆腐,拆烩鲢鱼头,等等。” 那暴牙丑男温和地吩咐:“小二,这几样各来一盘。” 天仙大美人朱颜娇笑一声:“我家相公今日出手阔绰,小二,再来一坛绍兴红酒。” 小二立刻答应:“是,客官,本店有珍藏十八年的女儿红。” 朱颜漫不经心地问:“听闻这女儿红加温後,盛在镶金牛首玛瑙杯中,酒色最为纯净,你店中可有此杯?” 小二抱愧而答:“对不住,小人不曾听过此杯,本店倒是藏有狩猎高足银杯,仕女八瓣银杯,舞伎八棱金杯,掐丝团花金杯,蓬莱盏,银羽觞,件件均是世间少见的精品,不过,店主从不轻易展示於人。” 朱颜挑剔地冷笑:“既然不敢拿出来现人,谁知是真是假,这店号称扬州第一馆,看来也不怎麽样!” 丑哥哥仁杰听小二一口气报出那麽多酒器,已觉得不容易,他心地宽厚,立刻解围:“娘子,我的一位朋友说,旧时文人喜以荷叶为杯,诗云:茶烹松火红,酒吸荷杯绿,我们何不附庸风雅,让那小二摘些新鲜荷叶,我替娘子制成碧筒饮。” 小二答应着退下了。 仁杰将“娘子”两子挂在嘴边,唤得亲切自然,朱颜听得心情舒畅,原本不满仁杰挑的座位离雪公子太过接近,此时,忽然改了主意,斜闪艘桓雒难郏!迳!溃骸跋喙!!愕纫幌乱!刮沂撤埂!? 他容貌美艳无边,眼波流转,伏在仁杰怀里刻意挑逗,就算是柳下惠再世,恐也难以抵挡。 仁杰软香在怀,心中微热,呼吸有一点急促,不好意思地轻推朱颜:“娘子,我……” 邻桌传来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丁二,把那金簪呈上来给三少爷。” 仁杰的身体变得僵硬,忍不住侧首观看。 雪公子手拈一支精美的金簪,鸟首形雕饰,缀以珠玉,窗边阳光明媚,照着那金簪闪闪发光,雪公子神情温柔地递簪给三少爷,俯在他耳边悄声交代了几句,三少爷脉脉含情地点头。 仁杰无端端的觉得心口闷,移开目光,垂头不语,对周围的发生一切有些迷惑。 朱颜在仁杰的脸上摸了一下,啐道:“呆子,还想作情痴,哼!” 店小二端上几盘菜和一坛女儿红,还有几片叶边发黄的荷叶,嘴里抱歉地说:“公子,秋天的荷叶有些残了,不知道是否合用?” 仁杰一挥手:“不要紧。” 忽然,有人碰他的手臂,回身一看,阿飞神态拘谨地站在桌边,手捧着一只碧玉荷叶杯,指指邻桌的雪公子,怯生生地说:“有人让我给你这个。” 仁杰抿嘴将暴牙尽量藏好,仔细打量阿飞,见他精神尚好,心中宽慰,“小弟弟,谢谢你,你……看起来身子有点弱,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飞放松下来,甜美地笑道:“哦,公子是个好人,嘻嘻。” 仁杰望着阿飞回桌,视线不可避免地撞上雪公子。 雪公子丰神玉朗,轻抖丝扇,微笑阖首示意。 仁杰心中豪气一起,斟了一杯酒,手举荷叶杯,向雪公子敬道:“此杯贵重,多谢公子出借。” 雪公子清艳笑语:“玉杯配良人,这位公子有礼了。” 朱颜搭住仁杰的手腕:“相公,这第一杯酒该敬主人。”说着,伸手夺下酒杯,指甲微弹,已下了无色无味的毒粉,瞬间即融,酒色清亮无比,旁人根本无从察觉。 朱颜笑得无比娇媚:“这位公子,我代相公敬你。小二,把这杯酒送去给那位大爷喝。” 仁杰并未看清朱颜的手势,但对大帮主的手段一直心有余悸,立刻出言阻止:“算了……“刚张开嘴,几块豆腐闯过暴牙,准确的落进他的喉咙口,顿时噎得仁杰说不出话。 朱颜拣起几片扣肉,前赴後继地塞入仁杰撑满食物的口中,温柔地劝道:“相公,别猴急,注意吃相,呵呵。” 他一边笑,一边密切留意雪公子的动静。 雪公子端起酒杯,轻轻晃动,定睛凝视,杯子离口约有几寸,却不再移近,他悠悠地说:“这位夫人,的确大手笔,我却之不恭,在此谢过。” 小手指在杯沿划了一圈,优雅举杯就唇,一饮而尽,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稍过片刻,恢复了红润。 朱颜见雪公子胆量惊人,以身试毒,心里暗叫不妙,想来雪公子手中暗藏解毒良药,抹在杯沿,已将毒化解大半,再运内功逼出余毒。 雪公子盛了一杯酒,微笑着说:“我也敬夫人一杯。” 那杯酒平稳地飞过来,半点不洒,转眼就到了朱颜的面前。 朱颜情知自己下毒,对方应战,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接下酒杯,暗中运功化去来势,仰头一口喝了下去。不料酒到咽喉,突然带着一股内劲逆向急涌,忍不住“啊”的一声,满口酒水喷出,如点点飞箭,直射仁杰,眼看就要在仁杰的面门砸出无数的窟窿。 雪公子毫无预警地飞身而起,双腿连踢,将朱颜从椅子上逼落,反手提起仁杰,丝扇一挥,扑面而来的酒雨尽数收在扇中。 他轻轻放下仁杰,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冷冷地盯着仁杰:“恭喜这位公子,尊夫人实在卓越不凡!” 第23章 惊心 仁杰凝视小候爷那双盈盈美目,深吸一口气,抱拳道: “公子勿怪,我们是山野粗人,不识礼仪,近日,我不幸染病,娘子她心情不好, 先给公子陪罪。”说完深行一礼。 小候爷扶起仁杰,脸色凝重:“有道是多病故人疏,公子保重。” 仁杰咳嗽了一声,握住小候爷的手,微笑道:“幸好,娘子身边能人无数,我的病也不是不可救。” 面前之人,令自己心心念念,无时或忘,然而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 出门前,仁杰被逼服毒,如今晚午时不能得到独门解药,只怕小命难保。他手腕扣着有金丝环,想要逃离朱颜帮主,更是难上加难。 朱颜昨晚夜袭雪园,因一时轻敌,受了内伤,此刻被雪公子酒中的真气激荡,内息不稳。他收起戏耍之心,暗想,这雪公子是当世高手,武功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却次次略占上风,难道自己居然要输给一个少年? 他见惯大风大浪,并不慌乱,站稳身子对仁杰说:“相公,我的腰疼,你替我揉揉。”一带手中的金丝环,将仁杰拽到自己身旁。 仁杰无可奈何地扶着美人的柳腰,伺候朱大帮主入座。 朱颜指着桌上的金牌扣肉说:“相公,你看这扣肉堆成宝塔型,渗满梅菜香味,入口即化,是我最爱的一道菜,你以後得想法子学了做给我吃。” 雪公子那里语带寒冰:“君子远庖厨,没想到尊夫人竟逼人入厨房。” 朱颜紧扣仁杰的手腕,笑语晏晏:“你有所不知,我家相公视我为珍宝,区区做菜小事,何足挂齿。” 雪公子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仁杰:“你,你竟如此……惧内!” 仁杰心头难过,淡淡地说:“公子,其实我只想做菜给一个人吃,外人是不明白的。” 朱颜自得地说:“相公,你喂我一块扣肉。” 仁杰依言夹起一块金黄泛红的薄肉片,递到朱颜唇边。 朱颜樱花红唇刚启,雪公子丝扇大力拍下,那片肉顿时粉身碎骨,溅满朱颜白色的衣襟。 雪公子一阵冷笑:“夫人,这扣肉滋味如何?” 朱颜并不发作,葱白玉指掏出丝巾擦拭油污,语气和煦如春风:“相公,你得陪我买新衣哦。”兰花指搭在仁杰腕间,暗中将一股内力逼送过去。 仁杰只觉得胸口翻江倒海的痛,他脸色煞白,苦笑道:“娘子,手下留情。”他颤颤地抓起街边买的甜豆,丢了几颗在嘴里,一边微微喘息,一边嚼着,咯!出声。 小侯爷脸色冰冷,丝扇啪的收起,“无良刁妇!” 朱颜无所谓的笑了,悠然自得,手腕一翻抓过仁杰的衣领,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仁杰的唇,报复性地咬噬他的舌,品尝着仁杰嘴里的甜豆。 小侯爷拍案而起,“大庭广众之下,你们!……” 朱颜放开仁杰,笑容满面地舔了一下唇,他姿容胜似天仙,冰清玉洁,眼神却放肆风流,带着一种销魂荡气的风韵,不禁让满室的客人下巴落到桌子上。 他一抚云鬓,恢复了大家闺秀的娇媚,落落大方地望着雪公子说:“公子,不要食古不化,我们夫妻之事,无需外人操心。”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竟气得小侯爷手指发颤。 仁杰心头发凉,望着小侯爷默默无语。 小侯爷与他四目相接,视线纠缠在一起,渐渐平息怒气,摇着扇子,转头对阿飞说:“你多吃些吧,仁公子若知道你过得好,他会开心的。” 阿飞仰起小脸,含着一块猪蹄,口齿含糊地说:“仁公子何时回来?我日日都盼着他。” 朱颜微微一笑,姿态柔软,对小侯爷道:“刚才我得罪了,让我为你演奏一曲作为陪礼。” 不待对方答话,他将腰间所系一只玉笛取下,文雅地就口吹奏起来。曲调高昂,悠悠扬扬,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声,让人心神不安,头痛欲裂。 阿飞打了一个喷涕,呻吟道:“我的头有点痛。” 三少爷的脸上红潮翻涌,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也觉得晕眩。”说着,竟靠着椅子喘不过气来。 仁杰转头怒视朱颜,“你又想害人!”伸手去推,却被朱颜的护体神功震翻,他手中的甜豆咕噜噜滚了一地。 阿飞忍着头痛,乖巧的跑过来,仰着单纯的小脸说:“公子,你好可怜,和阿飞一般被人欺负,让阿飞来帮你。”他蹲在地上,耐心地替仁杰捡起豆子。 仁杰笑容亲切拍拍阿飞的肩膀:“谢谢你,这些豆子送给你。” 阿飞开心地收到怀里。 小候爷沈声道:“白一,借你萧的一用。”他接过萧,吹了一个长长的单音,渐渐化去笛中杀戮之意,配合朱颜曲调,转成了委婉柔美之音。 忽然他停顿片刻,不动声色地对仁杰说:“公子,可知本朝高主在何地黄袍加身?” 仁杰楞了一下,叹息道:“是不是青竹寒山?” 两人忽然聊起天,如打哑谜一般。 朱颜心中暗觉不豫,飞起一脚踢开桌子,收了玉笛,起身拉着仁杰说:“相公,我忽然想回家,我们走!”他丢下几块银子在桌,不由分说地拥着仁杰离开。 仁杰回首,目光留恋地停在雪公子和阿飞脸上,长叹一声,走下楼梯。 小候爷静静地注视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悄声吩咐:“白一,你跟上去看看,仁公子的衣服上沾了我特制药粉,可用雪鸟跟踪。阿飞,你把豆子拿来我瞧瞧。丁二,我中了剧毒,这毒依风传播,环环相扣十分难解,快招薛神医回卢府……” 白一得令,迅速领人跟踪而去。 丁二惊问:“难道是酒中有毒?这毒何时所下,小人竟未曾察觉。” 小候爷脸色已转为青白,郑重地说:“百变门中,不仅易容功夫天下难敌,毒药暗器也非常了得,酒中之毒好解,难的是酒杯所带之毒引,真正的毒由空气中无声无息地传送过来,呼吸间就中了暗算,幸好只是针对我一人。” 丁二说:“侯爷,我去准备马车。”他抱起陷入昏迷的三少爷,闪身出了容华阁。 阿飞捧着仁杰所赠的甜豆,懂事地站在一旁,他脸色迷惘,小声地说:“小侯爷,那位公子是好人,却被夫人欺负,我们为什麽不帮他?” 小候爷清笑而答,“阿飞,我自然会救他的。” 他取过甜豆,只见三颗颜色偏红,形状也有些怪异,立刻一一搓开,两粒是空的,第三颗中间藏了一个叠得极小的纸条。他脸上的冰雪消融,声音夹带着淡淡的喜悦:“阿飞,你扶我到门口,好吗?” 一轮满月,盈盈的上了柳梢头,映照着京航运河的两岸繁华。 今夜星光灿烂,天空是幽蓝的深色,河上花舫犹如繁星点点,天空、两岸和河面星光互相辉映,与河面雾气腾腾的晕着,天与河一色,人影淡淡地融在其中,似乎进入了一个迷离的奇异幻境。 在一片光亮交错里,浆声轻轻吱呀作响,一艘漂亮的画舫慢慢驶入光雾。 朱颜已换回男装,英气勃勃地坐在船头,他对身边的百变门属下人挥手:“你们先退下。” 烟雨惜繁华,吹箫夜不歇。 河上处处都是歌声和笑语,喧嚣杂沓,和着抑扬的萧音、鼓点和胡琴声,远近不齐,嘈嘈切切,形成另一奇特的合谐。 他静静地听着出神,良久才回头对仁杰一笑:“十一郎,你觉得开心吗?” 仁杰温和地回道:“朱颜,你呢?” 朱颜摇摇头,目光淡漠:“扬州是六朝古都,十里珠帘,灯船之盛,甲於天下。我小时候最爱到夫子庙玩,奇芳阁的麻油干丝、鸭油酥烧饼,令人垂涎三尺。这些年,我时刻练功,很少出谷,竟渐忘了这种快活的日子。” 仁杰柔声说:“朱颜,有些事无须强迫自己记得,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 朱颜脸色清冷如水,“十一,你不必劝我。” 仁杰随手捡起甲板上的木屑,扔进水中,咚的一声,砸碎了水中的一汪盈月,光影斑点闪烁。 他委婉地说:“我们的心境就好比这平静的湖水,向湖水里投石自然会产生涟漪,如何制止涟漪不断的产生呢?我以为答案就是不再投石,根本不去管它。顺其自然,就会逐渐淡记过去的伤痛。” 朱颜眼眸闪耀着星辉灯影,扫过仁杰,“十一郎,我为你奏一支旧曲。”他取出玉笛,立在船头, 身影寂寞而消沈,悠然吹出一曲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仁杰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胸口闷热,很快陷入昏睡。迷糊中,他隐约感到有人抚摸着自己的面颊,轻轻叹息:“十一郎,小杰……” 仁杰一睁眼醒来,看见墙上那只鳄鱼皮的剑鞘,原来已回到帮主大人的卧室。他转过头,正对上朱颜冷冰冰的双瞳。 朱颜白衣半敞,缓缓的俯下身,俊脸停在仁杰眼前一寸不到之处:“十一郎,你给我下了什麽毒?” 仁杰神态有些不自在,头向侧移开几分。 朱颜拥着身下的美少年,清凉的唇在他的面孔亲触,恍如情人在甜言蜜语:“是那甜豆吗?” 仁杰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朱颜的脸色变得白玉一般,他温柔地吻着仁杰的唇瓣,仿佛小蜜蜂停在花芯嘻戏,流连忘返,乐而忘忧。 他轻轻地问:“香囊装的是不是催发药性的花草?” 仁杰定定的注视对方,平静地说:“是。” 朱颜将仁杰搂得更紧,几乎窒息,他轻叹:“你曾警告我,不要拿走那香囊,那甜豆也是我主动吃的……十一郎,你舍不得害我,对不对?” 仁杰面无表情,淡雅地说:“帮主,事已至此,我愿受惩罚。” 朱颜笑的妩媚:“十一郎,你明知我很快就会发现,为什麽不逃?” 他的手美如葱玉,冷若寒冰,轻柔地压在仁杰颈间,“莫非你心中有我?还是你另有图谋?” 美少年之36计 第24章 奇变 朱颜的手收紧,掐住仁杰颈部的大动脉。 仁杰笑得从容,无所畏惧,“帮主,彼此彼此,江南盐运失窃案关系重大,如果朝廷全力围剿,百变门命运堪忧,我,不过是送上门让你利用罢了。” 朱颜的眼神闪过难解的悲哀,转瞬即逝,:“十一郎,你聪明过人,大智若愚,可惜漏算了一点,百变门有一个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他叹息一声,坐起身,俊秀的脸显得异常温雅:“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来人,将十一郎送还大护法,好生看管,不得伤他性命。” 仁杰从床上跳起,精神抖擞地说:“帮主,你所中的并不是致命毒药,只是这几天神志会迷糊些,内功会减退些,不日就能恢复。” 朱颜笑得无比清冷:“你以为我不知吗,正因如此,这药也无解。” 仁杰眼神无辜,“ 帮主将我送人之前,可否替我解毒,并赐还我的红宝石匕首?” 朱颜说:“你的毒已解,不过,雪公子所赠之物,我早就扔了,哼!” 仁杰被押回一间漂亮的卧室,正是最初见到大护法及她的男宠之处。 今晚花好月圆,无奈,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仁杰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禁思念生活在现代的父母亲和哥哥sa,还有自己那一帮好朋友。明月古今同,千里共婵娟,千年之後的他们,应该在观赏同一个月亮,分食着月饼。 门口有人轻轻问:“十一郎,你睡下了吗?” 仁杰翻身下床,打开门,见十郎抱着一个小包袱,畏缩地站在门外。他一笑:“有事进来说。” 十郎急忙钻进房,迅速将门下了锁,解开包袱说:“十一大哥,小人奉帮主之命前来伺候,并转交此物。”他递上一支短剑,深棕色的犀牛皮刀鞘,剑柄上镶着珠玉,最耀眼的是正中的一颗祖母绿宝石。 仁杰接过云剑,若有所思地问:“帮主可有交代什麽?” 十郎复述:“不要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 仁杰沈思片刻,说:“十郎,时候不早,先休息吧。” 十郎神色惶惑地回答:“十一大哥,我上次出走,曾给大护法的夫郎们下了迷药,帮主虽不再追究,可我现在重回这里,只怕处境凶险无比。大哥,你要救我!” 仁杰叹气:“知道了,明日再说。” 十郎抱了一堆被子,在床边搭了一个地铺,熄灯睡下了。 地上,很快响起十郎轻微的酣声。过了一会儿,仁杰也进入梦乡。 半夜,仁杰从浅眠中惊醒。地上,悄无声息。他撑起身查看,十郎的被窝还温热,人已不见踪影。 仁杰静悄悄地打开门,按照记忆中的出路,走过两道庭院,前方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大护法住处是一个多楼复合式宫殿,外层的大殿门紧锁,殿外传来守卫的说话声。侧门两日前原本虚掩,此刻也挂着几道重锁。 十郎偷偷地绕到一个阴暗的墙角,左右观察一番,见夜风吹拂,人影皆无,就迅速地伏在地上,奋力地爬出一个狗洞,尽管他身材消瘦,胸口还是卡在墙中,进出两难,他气喘嘘嘘地拱啊,拱啊,只往外移动了半寸。 今天的月亮还真大,照得四周明晃晃的。十郎望着天上那轮碍眼的圆月,一股忧伤涌进了心田,要是等一下被守卫发现,自己的小命…… 他发达的泪腺再次投入运转,晶莹的泪水蓄满了眼框。 他鼓起所剩无几的勇气,继续挣扎蠕动,这回,他的胳膊痛得失去了知觉,想到自己成名江湖的远大理想,和目前悲惨的境遇,十郎禁不住……伧然涕下。 忽然,他的身上肉最多的部位,被人踢了两脚,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墙内响起:“十郎,你在练什麽奇功?” 十郎大喜过望,老天爷没有抛弃我这孤苦零丁的好孩子! 他满面泪花,吸着鼻子哼哼:“十一大哥,救我!” 经过两人齐心协力,半注香後,十郎终於脱离了狗洞。 他扑进仁杰的怀里,呀呀呜呜的痛哭:“十一大哥,干爹!从今後,你就是我的亲爹!我什麽都听你的。” 仁杰猛敲了一下十郎的脑袋,“喂,别过分!我还没成亲呢!” 仁杰帮他擦了一下泪水,问:“小十,这麽晚了想逃去哪儿?” 十郎抽泣着回答:“大哥,我有预感,今晚要出大事。” 仁杰心中一动,想起朱颜提起的那个百变门之秘,轻声问:“十郎,你知道门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十郎摇摇头,紧拽住仁杰的衣角,两人小心的往回走。 经过一个大合院的围墙,隐约听见里面有争斗之声。 仁杰正要迈步走过去一探究竟,十郎站定不肯动,慌乱地说:“十一大哥,那是大护法的住处,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仁杰甩开他,轻身说:“那好,你先回去,我要去看看。” 十郎软倒在地,抱着仁杰的腿,泪盈於睫:“大哥,小十不想见到你不幸,大哥你也不要抛下我啊,呜呜……”他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今天死里逃生,感情特别丰富。 仁杰脚上带着一个拖油瓶,一步一拐地来到大围墙边。他摔开十郎的小爪子,不客气地说:“借你的肩膀用一下。”说着,踩在十郎肩上往上爬。 十郎犹如患了软骨病,萎靡不振,趴倒在地,仁杰脚下一空,摔下一人多高的墙。他提起拳头,对着十郎晃了晃,十郎马上乖巧地说:“大哥,此墙有一个小洞,小十带你去。” 两人转到侧面。仁杰屏气凝神,透过小洞非常小心地向内观察。 院中人分为两派斗成一团。大护法、三郎和七郎被围在中间,其余几位夫郎和两位蒙面人向三人猛攻,招招致命,毫不容情。 仁杰感到分外诧异,大护法虽然娇纵好男色,倒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什麽她的男宠忽然背叛?那两位蒙面人一定有问题。 大护法已经溃不成军,被逼到死角,她披头散发,如疯婆一般左支右挡,哪里有半分当初的娉婷娇艳。 几把剑架在她的头颈,大护法绝望的嘶叫:“你们都反了,难道不怕我弟弟杀了你们?” 一位夫郎啐了她一口唾沫:“呸,凭你也配称帮主弟弟!” 大护法脸上闪过彪悍不惧的神情:“帮主,对不住!”她猛的撞上剑刃,当场软倒,又被插上几剑,血如泉涌,眼见是不能活了。 她的神态转为安详欢喜:“四郎,四郎,我来了……”垂下头断了气。 三郎和七郎也立时被杀。几个人抬着尸体进屋。留下两人清洗院子。不一会儿,砍杀流血的痕迹被掩盖,空气中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 仁杰的背脊透出阵阵冷汗,当初看昆丁塔伦迪诺导演的好莱坞野性动作巨片《杀死比尔》,曾被女主角乌玛?瑟曼度大开杀戒的帅气征服,然而,这个晚上,亲眼见到古代的真实血腥屠杀,远比银幕上的黑色暴力血腥之作震撼百倍。 原来,公理不在人心,而是谁的剑比较快,比较狠。 仁杰失神的悄然转身,见十郎捂着自己的嘴,依在墙角,眼珠惊慌地乱转。他立刻提着十郎,一阵疾行回到卧房。 仁杰的胃很不舒服,就象吃了过期食物,说不出的难受。他和十郎各据一处,默默无语。没有人开口讨论今晚的事件。 百变门的危机已经毫无征召的到来。 清晨,小鸟在窗外的梧桐树上鸣叫,仁杰起了一个大早,原以为自己会被恶梦缠绕,却一觉睡到天亮。 仁杰将昨晚的情景回想了一遍,感觉有些茫然,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等一下想法去帮主那儿找线索。 床下,十郎脸上泪痕斑驳,此刻睡得正香。仁杰将十郎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揣上帮主所赠云剑,整装待发。 仁杰刚想推开门,院子里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改变主意,侧身贴墙藏在门边。 这里的卧房没有锁,大概是为了方便大护法随时光临。 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两个穿灰衣的百变门低阶弟子走了进来。前面那位瘦小精干,傲慢地对着床说:“十一郎,副帮主有请!” 後面那位高胖些,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奸笑着说:“听说这小子长得不错,嘿嘿。” 他越过站在门边的小瘦子,兴冲冲地凑近脸朝里睡着的十郎,短刀挑开被子,浪声道:“帮主看上的货色,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十郎猛的一咕噜滚下地,哀声求救:“大哥,救命!” 仁杰的云剑应声架到那瘦子的颈子,低喝一声:“别动!”手腕一翻,剑柄狠狠敲在那人後脑,顿时晕了一个。 床边的胖子闻声回头,见到同伴倒下,骂骂咧咧地持刀扑过来。 十郎的小脑袋悄悄从床面露出,眼珠滴溜溜地转动,手上的药粉飞快撒向那胖子。 那人立刻嘶吼:“啊!好痒,老子痒死了……”,他拼命抓着自己的脸,血肉模糊,状如疯狂甚是吓人。 仁杰利落地上前猛敲一下,打昏此人,暂时解除他的痛苦。 十郎站起身,拉着仁杰惊喜地说:“大哥,正好这两人送上门,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快溜吧。” 门边有人轻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问:“十郎,你想去哪儿,让我送你一程。” 那声音甜得象蜜,柔得想水,听在仁杰耳里,却好象天边忽然响起一个霹雳,惊得他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往後一跳。 十郎吓得直挺挺的往後就摔,头撞上床脚,滚到床下不动弹,昏迷了。 屋外秋阳正暖,仁杰却打了一个寒颤,只觉脊背凉嗖嗖的。他镇定心神,盯着花容月貌,婀娜多姿的红衣女子,问道:“大,大护法,是你吗?” 大护法姿态优美地理了一下鬓发,嫋嫋娉娉地走到仁杰身旁,笑语如春风:“十一郎,几日不见,我可是一直惦念着你。” 她玉指轻挑仁杰的脸,凑近前亲热地说:“你脸色怎麽白得吓人,难道我美得你认不出来了?” 仁杰心头不安,细细打量,见大护法神态妩媚,举手投足从容不迫,颈间皮肤洁白无暇,没有伤痕,没有色差,她的手指冰凉,无意间喷在仁杰脸上的气息却是温热的。 难道,百变门的秘密,就是一个死人可以复生? 或许,昨天亲眼所见的残忍杀戮,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一场精彩好戏? 仁杰拈着大护法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推开,笑了笑,语气有些暧昧,“大护法,这新买的胭脂真香,你比初见时更美了。” 大护法昂着头,全身火红如骄阳,她格格地娇笑:“贫嘴,我哪有用什麽胭脂?我这样的美人,是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仁杰连忙点头,“美人,请问我可以出门逛逛吗?” 大护法飞了一个媚眼,“十一郎,你刚才闯了祸,得罪副帮主的手下,他那人的手段,绝不会象我这麽仁慈,我看你还是先避避风头。” 她说话的语调温柔婉转,眼底却深如潭水,喜怒难测。 仁杰在床边坐下,悠然问道:“请问,大护法要将我关上多久?” 大护法微微一笑,命令门外的随从:“来人,将这地上两人给副帮主送去。”她转向仁杰:“十一郎,你想要什麽,尽管说,我的人会好好伺候的。” 她纤腰款摆出了门,吩咐众人严加看守,不可轻纵。 屋内恢复了平静。 仁杰踢踢地上的十郎:“喂,你还要装死到什麽时候,人都走了。” 十郎翻身坐起,揉揉後脑梢,後怕地说:“十一大哥,这大护法是人是鬼?昨晚我从墙缝中分明见她被乱剑所杀。” 仁杰笑了笑,沈思不语。十郎爬上床,拉起被子盖上头,闷闷地说:“她如果是人,这件事就有鬼。” 仁杰啪地拍打他的小脑袋:“小鬼……” 十郎小声讨饶:“大哥,手下留情,我头上刚磕了一个大包。” 屋外的四名守卫闲闲地聊着天,一位说:“这十一郎什麽来头,大护法如此看重?”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8节 一位回道:“听说,帮主很宠爱,不知犯了什麽事,被赶回来了。” 这时,屋里传来凄厉的哭喊:“救命!十一大哥,饶了我,啊!十一郎失心疯要杀人了,救命!……” 十郎声嘶力竭地尖叫一声,忽然嘎然而止。 美少年之36计 第25章 碧寒潭 屋里死寂一片,十一郎和十郎都没有动静。 第一位守卫迟疑了一下,询问道:“三哥,十一郎失宠,会不会迁怒砍人?我去看看。” 另一位说:“四弟,十郎非常刁钻,我陪你一起去。”他转向院中的两位:“你们在外面接应。” 两位守卫推门而入,门很快被带上。 屋里的哭喊声又响起,渐渐弱了,最後变得悄无声息。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院中的两位打着哈欠,一位说:“里面真安静,出了什麽事?” 那一位谨慎地说:“我觉得应该进去查看一下。” 他们抽出配刀,推开虚掩的门,就看见先进来的兄弟两人面对门僵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好象睡着了。两人有点紧张地走过去。 忽然,床下剑光一闪,极其迅速的刺中两人脚髁,床上两位守卫的身後露出一个小脑袋,双手连扬,迷药扑面而来。 仁杰从床下一跃而起,在四位守卫头部颈子各补敲几下,十郎再给每人加了一点料,得意洋洋地说:“十一大哥,我们真是所向无敌。” 仁杰笑眯眯地说:“小十,你今天表现很好,现在我们去帮主那儿。” 十郎嘟着嘴,有点不乐意:“大哥,饶了小十吧,我不敢乱跑,我们还是快离开百变门。” 仁杰点头:“我心里有个迷团,先去帮主那儿打探一下,即刻就走。” 两人换上守卫的制服,将晕倒的守卫捆绑好塞入床底,关上门急急地穿堂过阶,不久就来到帮主住处。 十郎机灵地躲得远远的,“十一郎大哥,我在外面等你。” 帮主门前守卫松懈,仁杰半低着头,沈住气走进院子,并无人过问。 小包子一个呆呆地坐在卧室门前,托着腮想心思。 仁杰快步上前,对他说:“小包子,你家帮主大人呢?” 小包子慢悠悠地抬起头,一认出仁杰,立刻惊跳起来:“十一郎,你好大胆子,居然还敢回来,帮主今天刚下令,不许你再来此地,否则关进地牢。” 仁杰想了想,问:“帮主昨晚有什麽吩咐吗?” 小包子歪着脑袋,晃了两下,悄声说:“十一郎,後半夜时,帮主招见了副帮主,副帮主留下来伺候了一个晚上。” 他看看仁杰沈闷的模样,清了清喉咙,安慰道:“从前,帮主从不留人过夜,除了你,就连副帮主也是第一次。 十一郎,你不要太难过,哪天帮主气消了,又会重新宠爱於你……” 仁杰打断小包子的唠叨,问道:“小篮子呢?怎麽不见他?帮主此刻在哪儿?” 小包子没精打采地回答:“小篮子早上不知道犯了什麽错,被帮主罚到厨房打杂。帮主和副帮主的手下刚才出门,好象是去那个什麽寒潭。” 仁杰微笑道:“小包子,谢谢,我来这里的事,请你向帮主保密。” 小包子点头,乐呵呵地说:“你琢磨琢磨,早点讨得帮主欢喜,他其实是个好人。” 朱大帮主是好人?仁杰摇了摇头,不敢苟同。 仁杰出了院子,与躲在角落的十郎汇合。 他若有所思地说:“小十,你可以找到绳子吗?” 十郎仰起小脸,“十一大哥,你卧房里倒有,不过已用来捆那几位守卫了。对了,帮主已经看过了,我们快逃吧!” 仁杰摆摆手:“算了,来不及了。”十郎不解地望着他。 仁杰踌躇片刻,郑重其事地说:“十郎,我要去做一件事,有极大的风险,不过,成败在一念之间,你若助我一臂之力,我会助你日後在江湖成名立威,你敢不敢试?” 十郎想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了一股狠厉之气,他下决心道:“大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豁出去帮你。” 仁杰说拍拍他,神态温和:“好,我们走。” 十郎身子一颤,还是咬着牙跟在仁杰後面。 两人穿过庭院,远远看见帮主和一群手下从云雾缭绕悬崖上来,走入大殿前开阔的绿草地。 仁杰机警地拉着十郎避进了那日出逃时所入的密林。 十郎迷惑地问:“十一大哥,你不是想见帮主,怎麽反而躲藏起来?” 仁杰示意他静声,透过林子里茂密的树叶悄悄观察。 朱颜帮主搂着一个清瘦沈静的男人,身後跟了五位随从,越走越靠近。 朱颜一扫昨日寂潦的神态,显得神采飞扬,他朗声笑得:“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得意的日子。” 他偏头亲了那清秀的男人一口,“副帮主,你为我高兴吗?”他清丽的容颜在阳光下光华灼灼,令人不敢逼视。 副帮主微笑,平静地回答:“这个自然。” 朱颜仰头一阵大笑,惊飞了几只密林中的宿鸟。 等一群人走过,仁杰笑眯眯地说:“我想明白了,百变门这个秘密实在是太惊人!” 十郎有点沮丧,小声地说:“十一大哥,小十一直以为自己够机敏,谁知,我完全不懂大哥说什麽。” 仁杰从怀里取出云剑,剑柄上的绿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彩,他清朗一笑,显得玉树临风,神采翩翩,“十郎,我们立刻去碧寒潭。” 仁杰领着满头雾水的十郎一路狂奔,直往悬崖而去。 碧寒潭波光滟涟,远望犹如萋萋芳草地,蕴藏着无限的生命力。 从悬崖下到谷底,以朱颜帮主绝世武功,可以如鸟儿般轻盈地纵身飞翔,以红衣大护法的精妙轻功,可以象小鹿般跳跃滑行。以仁杰大帅哥的初级功夫,只能绕远路,从最平坦处,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连滚带爬,而十郎顶多比他高明一点点,双手抱头,很不雅观地滑落下去。 仁杰两人历尽艰险,终於安全滚到谷地。还没等他们站起身,就听到有人厉声喝斥:“什麽人,敢乱闯帮中禁地?” 仁杰有点狼狈地坐在地上,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两位大哥,帮主有令!” 他将手上的云剑一举,站起身,威风地看着对方:“帮主令你二人速回自己房间,反省思过。” 守在潭边的两位黑衣中阶弟子,半信半疑地问:“不知小人犯了什麽过错?帮主刚才吩咐我们守在此处,不得擅自离开。” 仁杰叹气,摇摇头同情地说:“两位得罪帮主,竟然还不知改悔,难怪帮主命你们闭门思过。”他将云剑戳戳对方的胸口,“见此剑如帮主亲临,怎麽,还不快走?” 一位黑衣弟子抱拳道:“遵帮主令。” 另一位有些迟疑不决,被同伴拖走了。他们垂着头往悬崖上爬去。 秋风轻吹,送来其中一人的低语:“帮主向来喜洁净,难道是因为我这两天没洗澡?……” 近看碧寒潭,就象一只美丽的野兽,静静地的潜伏,随时等待吞噬误闯入境的猎物。 仁杰站在将外衣脱下,拉伸手脚做准备活动。 十郎颤声道:“十一大哥,你真的要下水?保重啊!” 云剑出鞘,隐隐作凤鸣,一缕寒光在剑身上来回窜动。 十郎两眼泪汪汪,眼中流露几许留恋,第一次认真打量十一郎。 仁杰握剑微笑,星光闪烁的眼眸,微勾的嘴角,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妩媚无比洒脱:“十郎,很高兴认识你,你呆在这里,不要让人接近湖面,如果守不住,就赶紧逃命。” 说完,他两脚一跃,动作娴熟的飞快地跳入碧寒潭。 仁杰耐心地下潜,刺骨冰水不断吸收他的体温,麻痹他的神经感官,如陷在万丈深的如冰河,浑身颤抖不已,水压奇大,逼得他鼻血直流,头晕目旋。 仿佛过了很久,仁洁肺部的空气都要被榨干了,他终於看见了记忆中的岩洞,紧靠着潭边,水到了这里就哗哗地泻入。 仁杰不犹豫,飞快地钻进仅容两人的窄洞,屏气继续游动,他的手臂已经沈重,太阳穴鼓涨欲爆。 游过十几米,岩洞地势忽然往上延伸,眼前变得极其开阔,洞的上半部分空气流动,下半部分潭水飞流分左右两路,没入地下。 一个白衣男子倚坐在岩洞的角落,神色萎靡不振,两腿奇怪地瘫软。 他衣衫破烂,容貌气势如天上的仙人,不沾半点尘艾,让人生不出任何轻忽之意。 白衣人叹息了一声,忍不住微笑道:“十一郎,你果然来了。” 一条巨蟒盘在半湿的岩石上,警惕地看守着白衣人。它巨大的身躯团起象一个圆桌面,听到仁杰的动静,丑陋的扁头转过来,半尺长的舌头吐出,肥大的身子弹起,如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仁杰手扶岩石,喘息着说:“朱大帮主,早!” 他举起云剑,猛地从水里跃起,向巨蟒扑去。 美少年之36计 第26章 秘密 仁杰在美国加州海滨长大,多年高强度的专业游泳训练,让他一跃入水里,就象鱼儿一般灵活,象在空气中一样自在。 巨蟒的身子紧缠仁杰腰腹,蟒尾巴急拍水面,掀起巨大的波澜。 原本平静的水面上,蓦的浪花翻飞,彷佛风和日丽的湖岸,骤起狂风,风在叫啸,湖也在激荡。 仁杰扣住巨蟒的七寸要害,剑势如虹,猛的刺下去,一股血箭飙出几尺远,顿时溅了他满脸,眼睛火辣辣的痛,有些睁不开。 这巨蟒受伤後凶性大发,浑身扭动卷曲,似要将仁杰拦腰勒断。 突然,从岩石後窜出一条体型稍小的大蟒,向仁杰的喉咙咬去,它动作之快,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瞬间那凉凉的红舌已触到仁杰的颈部,两对白森森的牙就要留下致命的窟窿。 生死之间,仁杰的皮肤起了微颤,在几乎毫无可能的情况下,身体避无可避地让开一尺。这时,一颗小石头带着激风飞至,将大蟒的左眼洞穿,蟒头栽入水中,攻击仁杰之势立刻崩溃。 仁杰手下毫不迟疑,利剑再次插入手中巨蟒的七寸,用力扭转,绞得血肉模糊。巨蟒精疲力竭,终於放松钳制,软倒在水里。 岩洞水流在两侧形成小瀑布,飞珠溅玉,灿烂如银,自洞内喷泄入地底湖中,水声并不震耳,反而如鸣琴奏玉,听来只觉精神舒畅,恍如进入一个奇特的世外静土。 这两条巨蟒的身子在水流中翻转,红浪纷扬,也一起被带入了地下湖。 仁杰爬上岩石,对着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朱颜帮主双目静静地凝注着仁杰,眼前这位美少年,浑身水珠,脸色疲惫,但其翩翩风采及温雅气度,却不减分毫,让人忍不住关注他,喜欢他。 仁杰转头看向朱颜:“谢谢你刚才出手。” 朱颜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他叹息道:“十一郎,你真的是仁义君子……谢谢你,我没有看错人。” 仁杰淡淡地说:“帮主,昨夜大护法遇害。” 朱颜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岩石,仿佛要把那块石头剜下来仔细研究,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那孩子,我还是没能保全她……” 仁杰站起身来到朱颜跟前,打量了一下他的伤势,建议:“朱颜,你的腿好象有问题,时间急迫,我先背你出去,有话出去再聊,好吗?” 朱颜脸上浮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有劳你了,十一郎。” 仁杰撕下几条衣带打了结,将朱颜绑在自己背上,深吸一口气,跃入水中。 太阳渐渐升高,潭水宛如一块碧绿的水晶,灿烂生辉,耀眼不可方物。 碧寒潭边,十郎心神恍惚,坐立不安。 他一会儿看看潭水,水色清澈不见底,平静无波又似藏着无限危机,他一会儿又打量悬崖绝壁,生怕有人此时冲下来,紧张得心口乱跳。 刹那间,水中泛起了一串的涟漪和水泡,潭水哗啦啦的分开,一个面目俊美的少年钻出水面。 十郎心跳奇妙地和缓下来,他的眼角有点湿润,几乎是雀跃地扬手招呼:“十一大哥,你总算上来了。” 十郎定睛一看,发现仁杰身後负着的重物,竟然是帮主大人时,他第一反应是惊呼一声,拔腿就跑。 仁杰忍不住笑起来:“小十,想逃去哪儿?快来帮忙,我们合力将帮主抬到悬崖上,是背是扛,你自己选。” 十郎无奈地转回来:“十一大哥,小十闹不明白,怎麽水里又来了一位帮主?” 朱颜眼神悠远:“很久以来,百变门就有两个帮主,一明一暗,以雷云两剑为凭,面目相同,修习武功相若,谁的功力高些,就能做真正的帮主,另一人则在暗中保护。有时,两人分头处理江湖事宜,相隔百里,外人看来却以为帮主顷刻现身,将百变门的功夫越发渲染得神乎其神。” 仁杰将干燥的外套替朱颜裹上,背着他往坡上爬,十郎肩膀扛着朱大帮主的大腿,不情不愿的跟在後面。 仁杰艰难地寻找落脚地:“那麽,两位帮主面容为何会一模一样?” 朱颜说:“本门既然号称百变,易容之术天下无出其右,两人自幼生活在一起,服食某种特殊药物,不断进行改容药浴,日久自然面目相似,就算有些许差异,帮主弟子不敢胡乱仰视其貌,外人更无法窥见其秘。”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攀上崖顶。 十郎脸上满是汗水,深吸一口气,有再世为人的喜悦,他张嘴正要欢呼,仁杰忽然将他一推,轻声说:“小十,蹲下别动,有一群黑衣弟子往这边来了。” 绝壁旁,生着几簇半人高的茂密花草,在隐密的草叶中,依稀可见白色的衣角和半裸的大腿。 那群黑衣弟子中,有人心生疑惑,指着那片白色说:“帮主吩咐在此处巡逻,不得让可疑人混入,不知那草堆里是谁?” 他们立刻神色凝重地赶过去查看。 悬崖边凹凸不平,宽仅丈余,而且长满了杂草和藤萝,在空隙处,一位少年紧紧搂着白衣男子,沈浸在激烈的热吻中。被压在底下的男子轻声呢喃:“十一……” 这群弟子看得热血沸腾,领头的清咳一声,正要开口询问。 那俊美少年翻身坐起,白衣帮主朱颜气喘嘘嘘躺在地上,衣衫半掩白晰结实的胸部,他颊泛红潮,双眸中春色无边,艳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冰冰的怒气:“混帐,看什麽,还不快滚!” 那群弟子惊得飞奔而逃。良久,领头的那位擦着汗,含泪哭道:“我无意中撞破了帮主的秘密,他竟是……被压的那一个,完了,我小命不保……” 崖边,风光无限明媚,春潮涌动。 十郎躲在一旁偷着乐,肩膀耸动不已。他笑的下巴抽筋,嘴张得老大,还没来得及合上,忽然一团草叶夹着泥土冲进的他口中。 朱颜帮主撑起身子,靠在仁杰肩头,慵懒的神情分外诱人,“十郎,你看够了吗?” 十郎跳起来,呸呸地吐着泥土,圆眼睛滴溜溜乱转,悄悄瞟向朱颜半裸的胸膛,苦着脸说:“帮主,小人下次不敢了。” 朱颜眉头一挑,语气冷森森的:“什麽,还有下次?” 十郎委屈地对仁杰说:“大哥,救我!“ 仁杰笑眯眯地说:“朱颜,想不到你这麽保守,哈哈。请问,现在我们该去哪儿?” 朱颜似笑非笑,“十一郎,你我缘分已尽,你自己下山去吧。” 仁杰扶住朱颜微凉的身子,沈思片刻,问道:“江南盐运案可是你做的?” 朱颜一笑,温文尔雅,带着一丝凄清,“十一郎,帮中一些小事无需帮主批准,若我说事前我并不知情,你信吗?” “我信。”仁杰声音很温和:“现在我就走,你有何打算?” 朱颜异常平静:“我双脚已废,大约是做困兽之斗吧,十一,你自己保重。”他容颜清丽脱俗,淡淡地说出这几句话,仿佛已经将生命中最沈重的包袱放下。 仁杰的神态安详,目光坚定,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是认真而郑重的, “好吧,帮主,我们就来赌一赌运气,看看可不可以闯出一条活路来?” 山上吹起一阵清风,朱颜身上的衣衫飞舞,飘飘如仙。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眼底闪着温柔的光彩,微笑叹息:“十一郎,连我都想放弃了,你却不忍心……今天我才发现,我实在是一个幸运的人。” 仁杰重新背着朱颜,说道:“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朱颜伏在他背上,心头不知是什麽滋味,悠然道:“那日在溪边初遇,就去那儿吧。” 十郎小声地说:“十一大哥,我害怕……” 仁杰点头道:“我明白,到了密林小溪,你可以自行下山,不必跟我冒险,不过,我答应你的事还是算数。“ 十郎一挺胸膛,吸吸鼻子,硬撑道:“十一大哥,小十与你共进退。” 三人穿过绿草地,闪入密林,不久来到小溪活源。 朱颜指着不远处的废弃古庙,说:“去那里。” 这个庙不大,里面干净简陋,左右两墙悬着几幅斑驳泛黄的对联,屋梁很高,木头上红漆脱落。案头供奉一尊两人高的泥塑土地公。 神像的眼框空空白白,没有眼珠,仿佛慈悲地注视地上芸芸众生,又好象将世间的营营役役视为虚幻。 朱颜轻轻抚摸仁杰的头发,又放开手,柔声道:“十一郎,你背我到神像後面。十郎,你先在门口守着。” 十郎期期艾艾的靠着门坐下,紧张地注视着外面。 神像的肚子是空的,可容两人藏身,像肚上有一个小洞,光线透进来,为仁杰的俊脸镀上一层金辉。 仁杰趴在那个小洞口往外望去,只见密林,薄雾,流水,不知名的小花,充满了大自然的清新美丽,他笑道:“不错,可以观察庙前的动静。” 朱颜依靠神像坐着,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注神态自若的美少年,缓缓地说:“很久以前,夏蝉鸣叫的时候,我每天黄昏躲在神像的肚子打磕睡。 本门有位漂亮的大师姐,她与别的女孩子不同,永远是那麽温柔,那麽纯洁,那麽风姿卓约,夕阳西下时分,她常常来前面的小溪沐浴。每当哗哗的水声响过,我就知道该回去做晚课了。” 仁杰眸中亮光闪烁,开玩笑地叹气:“原来,朱大帮主从小就是一个色鬼。” 朱颜没有反驳,嘴角边带着微笑,神色甚是温馨,轻轻地道: “那一天,很闷热,帮主接班人选拔赛在即,我练了一天功很累,钻到土地公肚中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溪边传来表姐的呼救声,我听她叫的惶急,不加思索奔了过去。 大师姐衣衫半解,肌肤晶莹胜雪,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看之下心跳不已,就站得远远地问出了什麽事?她面带红霞,娇媚万分,说水中有蛇,她扭伤了脚,请我扶她上岸。 她是众人仰慕的大美人,我初出毛庐,平时只能远远的望着她,此刻美人向我求救,我心里不是不欢喜的。 我跳入水中,小心地拉着她的衣服,不敢有半分亵渎,她笑眯眯地说,朱兄弟,你走近些,从水里伸手牵住了我。我晕乎乎地望着她,只觉这一刻如在梦中。 她身子一晃跌入我怀里,我赶紧扶起她,大师姐紧紧的抱住我,忽然高声叫,救命!救命,有色狼! 密林里冲出三位少年,都是同门的师兄弟,他们冲上来对我一顿拳打脚踢,若在平日,我未必会输,我的武功在门中一向名列前茅。不过,大师姐牢牢拽着我不放,还趁机点了我的穴,我不忍下手伤她,结果被这三人打得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领头的那位我认识,是帮主的独生子,他踩着我的头吆喝一声,这淫贼胆大包天,敢调戏我的心上人,把他的裤子脱了。 我被他们强脱了衣裳,赤身裸体趴在地上。那三人乱踢一通,帮主的儿子忽然解开裤子,对着我的身体撒尿,其他两位也起哄跟随,一边用泥浆石块砸我的脸和头。 我眼中所见的,只是凹凸起伏的乱石壁,和那条静静流淌的小溪,水那麽清澈透明,我只盼能到溪里洗个澡。 大师姐在一旁格格地笑。我真想回头责问她,为何如此害我?可是我不但口中说不出话,整个身体都僵直苦痛,一条腿也断了。我听到密林中那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到帮主儿子喜笑颜开地说:好师姐,做得好,看那小子还敢跟我争!来,亲一个……” 美少年之36计 第27章偷情 朱颜神态淡漠,平静地叙述,仿佛是在聊今晨的天气不错,眸子深沈如碧潭,看不出波澜起伏。 仁杰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痛心,不禁怜惜他少年的遭遇,开始明白他精神上的压抑和洁癖。这个世界推崇弱肉强食,朱颜今日名动江湖,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仁杰挨着朱颜坐下,异常轻柔地说:“朱颜,往事如风,来者可追,你不必太过介怀。” 朱颜轻轻靠在仁杰的颈间,闭上眼睛,又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我趴在潮湿的乱石中,有青蛙跳到我的脸上,蚂蚁和苍蝇停在我伤口。天黑了很久以後,我的穴道渐渐解开,我一步步爬到水里,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我深知此时回去,只会自投落网,背上奸淫之名。我心里想找一个安身之所,就拖着伤腿,慢慢爬到这个庙里,我躺在神像背後,感觉自己就如死了一般。 到了深夜,我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忽然听到溪水边有动静,竟是那帮主的儿子去而复返,他压低声音说,这小子去哪儿了,他人品虽差,模样倒还看得过去,刚才大师姐在不方便,本来还想同你们一起乐一乐…… 其他几位师兄弟笑得肆无忌惮,我心中气苦,直想爬起来与他们拼命。 他们一路寻找,就要走进庙中,我又惊又怒,想翻身坐起,天可怜我见,居然让我无意中摸到一个机关,这神像後面居然有一个地道。” 朱颜微微一笑,拨动神像案下的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地上向内打开一个洞口,有些潮湿腐败的空气飘出来,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通往何方。 朱颜似知晓仁杰的疑问,有些愉快地说:“这个地道可以通往帮主的卧室。” 仁杰一惊,问道:“你不会是要重回帮中,与暗帮主对决?还是卧室里有什麽重要的东西?” 朱颜点头:“不错,你手中已有云剑,加上房中挂的雷剑,就可以号令帮中高级弟子。” 仁杰回忆一下卧房的摆设,“雷剑是装在鳄鱼皮剑鞘中吗?” 朱颜道:“对。我中了一种奇毒,你上次从碧水潭中所打捞起来的宝盒中,藏有解药,只此一颗,如果不能及时服下,我的腿从此就废了。” 仁杰很快下定决心,“朱颜,我助你取得解药,可否请你对江南盐运失窃之事做出合理的处置?并约束帮主弟子,不得擅自扰民?” 朱颜叹了口气,喃喃道:“十一郎,你以!报怨,於我有救命之恩,即使没有拿到解药,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仁杰笑得神采飞扬,“你在这里等着,我想法子去取来。”将怀里的云剑取出, 十郎从庙门口转过来,有些惊惶地呼叫:“十一大哥,不好了,有不少黑衣弟子往这里冲来,会不会我们打伤守卫之事被发现了。” 朱颜立刻恢复冷静,吩咐十郎:“你查看一下庙中,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我们三人一起入地道。” 地道里阴暗狭小,仁杰弯腰背着朱颜勉强通过。 十郎拽着刃杰的衣服下摆,蹒跚地跟在後面。 朱颜紧搂仁杰的颈子,忍不住亲了一口,笑得很欢畅:“相公,你怎麽累得汗流浃背,看来还需要多练习啊?” 仁杰哼了一声,“朱大帮主其重无比,我这是愚公移山,靠的是股傻劲。” 朱颜若有所感,亲呢地说:“十一郎,今後不论你要什麽,就算天上的月亮,我也替你摘下来。” 仁杰答得巧妙:“谢谢,你的热情我有点吃不消,我的脖子被你掐得快透不过气来了。” 仁杰用力托了一下朱颜的身体,朱颜当下住口,有些堵气,酸溜溜地说:“十一郎,你定是惦念着那雪公子,哼,总有一天……” 仁杰乐呵呵地说:“等你的腿伤好些了,我们再讨论。前面是不是出口?” 朱颜神色一敛,变得清冷如水:“出口是卧房内的衣橱,暗帮主可能也知道,希望他不会封了出口。” 幸好,暗帮主春风得意,并没有破坏出口。 在他心中,一定以为这个地道的秘密,已随朱颜埋在了碧寒潭。 这个衣橱挂满了各种丝绸织锦面料的白衣。透过橱门的小缝,仁杰向外看去。 副帮主全身赤裸裸,温顺的趴在床上,他的身体结实精瘦,透出健康的光泽。 另一人,与朱颜帮主容颜一般绚艳清丽,俯下身亲在副帮主肩头:“你舒服吗?” 副帮主呻吟了一声,竟无比销魂诱人,“嗯,帮主。” 帮主脱下外套,取出一罐绿色的润滑膏,白玉般的手指,轻柔抚摸副帮主的股沟:“笑七,叫我朱钰。” 笑七扭动了一下腰,咬着唇没有说话。他修长的身体处处可见昨夜放纵荒唐的痕迹。 朱钰咨意欣赏笑七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具身体从此只为自己开放,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弄出各种淫乱的姿势……他的小腹开始发热,一团火在燃烧,很快这股热量就传遍了全身。 笑七扭动了一下腰,咬着唇没有说话。他修长的身体处处可见昨夜放纵荒唐的痕迹。 朱钰咨意欣赏笑七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具身体从此只为自己开放,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弄出各种淫乱的姿势……他的小腹开始发热,一团火在燃烧,很快这股热量就传遍了全身。 朱钰醉人的声音轻轻呢喃,述说着他的爱和欲望:“你知道吗?笑七,我盼着此刻很久了。”他好整以暇地分开笑七的两腿,药膏按上桃红的穴口,一只手指缓缓伸入那窄紧的甬道,轻搔肉壁的皱褶挑逗。 “嗯……” 笑七翻身转为侧卧,似乎在抗拒恼人的刺激。 异物的侵入感慢慢过去,桃红的菊花瓣再次舒张,温热的内壁将手指紧裹,深处有一股吸力,仿佛在向朱钰发出娇声招唤。 朱钰蓦然起身扯掉自己的衣袍,动作有几分急不可耐,他迅速跳上床,将笑七搂在怀里,深深的、炽热的覆上他的唇,他温柔而缠绵的吻着笑七,像是宠爱着易碎而心爱的玩具娃娃,陷溺在一波波令人昏眩的兴奋漩涡,两具身体躯不断的相互爱抚着、摩挲着。 笑七几乎被他沈重的男性气息淹没,“帮主,噢……” 朱钰诚恳得像个孩子一般,“别再想着那个人,我会好好宠你。” 笑七的神智已经被他吻走了大半,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变得迷离闪烁,努力地稳定短促的喘息,“是,帮主。” 朱钰冲动地猛力拥住笑七,几欲揉碎他的骨骼。俊美的脸庞有一丝狂乱不羁,像心酸,也像悸动。“不要叫我帮主!我是朱钰!他,他可曾如此疼爱过你?” 朱钰的手指划过笑七的胸膛,向下滑到他大腿内侧,眷恋地抚摸揉搓,然後握住了笑七两腿之间的灼热。笑七忍不住绷紧了身子, 微皱眉头:“不要……” “你怕我?”注视着身下水光闪闪的媚人双眸,朱钰感到强烈的欲望再次焚烧着他的肉体。 朱钰的那双手带着魔力,游走在笑七的私处,不安分地上下滑动套弄,清凉的手指带来奇特的快感,或轻或重的揉捏让火焰迅速旺盛。 笑七抬眼望着对方,仿佛娇嫩的夜花静静绽放,“昨晚,我心甘情愿。” 朱钰的分身早已被欲望涨红,昂首叫嚣着,此情此景他再也忍不住,抵上了穴口。可紧致的蜜穴即使经过扩张仍然不足以承受巨大。 朱钰连忙停下动作,熟练地玩弄笑七的欲望,直到他再次放松身子,小穴渐渐适应了外物的进入,慢慢地舒展着花瓣,将炙热的巨大包裹进去。朱钰终於压抑不了欲望,挺身用力进入了甬道。 被贯穿的瞬间,笑七蹙眉低吟,白齿在下唇咬出一道白痕,散乱的黑发在空中飞扬,突来的疼痛与体内沈重的压力令他弓起了身子,喘不过气。 朱钰修长莹润的手指倏地伸进他口中,火辣地爱抚着他温润的舌头,也避免他为了忍住疼痛而咬破红唇。 朱钰强大和魄力,笑七早已料到,但他的狂热和渴望却令人吃惊。 紧实的蜂腰簌簌颤栗於淫威之下,麦色的颈项深深後仰,绷得象一张要断掉的弓。粗重的喘息,传递在彼此亲吻之间。 “啊……呜……”柔声的喘息,从笑七嘴中毫不掩饰地逸出,让朱钰的冲刺更激烈几分,更勇猛几分。 笑七,你是我的,你竟真的属於我了!狂喜澎湃而至,要将朱钰活活淹没在欣悦中。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和其他男人的感觉竟截然不同。你是我的宝贝,我再也不用担忧与人分享你,也不用小心翼翼的有所保留。 他们的发散落在床榻,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小麦色的肌肤,和白玉般肌肤嵌在一起,显出教神仙也心跳不止的艳丽眩目。 肿胀的欲望来回穿梭,带出媚人的一抹鲜红,半透明的液体顺着股间溢下,每一次律动都会发出汁液滑动的声音,战栗的快感将人都淹没了。 在炽烈的冲刺之间,朱钰突然抬起埋在笑七颈间的脸,疯狂的吻着他的唇、吸尽他的一切呻吟,彷佛急切的想要抓住什麽、得到什麽。 一阵轻狂的低喃在枕边的棉被里闷爆着,“不要背叛我!不要离开我!” 他像在愤怒的嘶吼,也像个失去方向的的孩子,渴望一份领路的温暖。 笑七在破碎的意识与极乐的感官刺激中,抬起手抚摸朱钰的面容,“我在,我在这里。” 如此简单而甜美的爱语,是错觉吧?朱钰的喉咙有些哽咽,彷佛有什麽东西从胸腔里欲喷涌而出,他情不自禁将笑七深深的拥入怀中,犹如得到上天的怜悯,赐给他内心期待已久的礼物。 第28章 故人 笑七在颤抖,在一个男子身下婉转承欢,他迷离而兴奋地呻吟,紧窄的蜜穴被扩张到极点,菊花怒放,带出妖艳风情。 难以置信的淫靡气息充满整个屋子。 衣橱内的仁杰闭目养神,面色安详纯净,只有他颤抖的睫毛,和略微泛红的双颊,泄露了一丝内心所遭受的冲击。 笑七扭动着臀部, 激情的粉红,伴着猛烈的抽插节奏,由颈子渐渐蔓延到全身,断断续续的呻吟,教人口干舌燥。尽情享受欢愉的痴迷脸庞,像在爱与恨中,已不再迷惘, “呜嗯,帮主,嗯……朱颜。” 朱钰猛然抬起头,眼睛充血,又惊又怒瞪得老大,如大白天活见了鬼:“你,下了什麽毒?” 笑七双臂如铁环紧缠对方的颈子,张得大大的腿,像两条灵活的蛇盘上对方强壮的腰,清秀脸庞还遗留着情动的红晕。他斯文地笑着:“朱钰,对不住,呵呵……”他腰肢轻盈地扭转,双腿如锋利剪刀般用力一绞。 朱钰顿时惨叫一声:“啊,贱人!”跌翻下床去,他浑身惊挛,手捂紧跨下私处,双腿之间血迹斑斑。 笑七从容不迫地从床上坐起,他的身上满是青紫的吻痕爱印,股间流着白色近透明的液体,混合着鲜血,显得异样的妖艳惑人。 朱钰虚弱地出声责问:“笑七,你为何害我?” 他身中奇毒,脸色苍白,看起来狼狈不堪,完全想象不出片刻前,朱钰还驰骋在人生极乐之巅,此刻却如坠如罗刹地狱。 笑七揭开被单,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身体,“就凭你,还肖想帮主之位?” 朱钰如迎头受重击,说不出的失望悲愤,唇瓣血色全无,嘶声吼叫:“你是为了朱颜?” 笑七赤身裸体站在床边,沈静地套上衣袍,语气冷淡:“是,也不是。” 朱钰垂着头低喃:“为什麽,朱颜,他根本不把你当人看!你要什麽,我都应了啊。” 笑七温和的笑笑:“朱钰,你怎配提他的名字?你应了我,不如我自己取来安心些。” 笑七姿态优美地抬脚踏在朱钰的膝关节,漫不经心的踩下去,顿时骨头咯!碎裂,伴着朱钰凄厉的呼痛声。 刚才满室旋旎春色,二人还亲密地结合在一起。 此刻化作凄风惨雨,两者势同仇敌。 朱钰不再言语,身体微微颤抖,脸白如纸,目光空虚飘在不远的墙角,似在这一瞬间已勘透生死无常。 卧室门外传来百变门弟子的声音:“禀告帮主,金蛟帮帮主求见。” 笑七顺势踢了朱钰的哑穴:“帮主正在休息,什麽人也不见。” 那弟子迟疑地回道:“那金蛟帮帮主带了几位高手,山下也有不少他们的帮手,看起来来意不善,小人特来请帮主……” 笑七咳嗽一声:“罢了,我随你走一遭。” 他低下头,有些抱歉地看着朱钰:“你中的毒与朱颜相同,未必致命,先委屈你在地上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衣橱前,迅不及防地踢开橱门,里面整齐地挂着数十件白衣,看不出什麽不寻常之处。他关上橱门,自言自语:“我方才似乎听到橱里有人,真奇怪。” 他一摔衣袍下摆,昂首挺胸走出门去。 仁杰和朱颜蹲在地道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十郎趴在仁杰腿边,昏昏欲睡。 朱颜神色审慎:“这副帮主野心勃勃,想图谋什麽?” 仁杰英气的眉一扬:“事不宜迟,我先去取雷剑和那宝盒。” 朱颜握住仁杰,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仁杰推开地道顶部的地板,穿过衣橱,就看到朱钰赤条条,孤零零地蜷缩於床边,他双腿间鲜血渗出,左膝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看下去。 朱钰忽然抬眼望着仁杰,强运所剩无几的内功,急冲哑穴,得以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嘶音:“十一郎,请你取一件袍子,给我披上,好吗?” 他的样貌清丽,神态语气与朱颜一般无二,此刻朱钰只是一个脸色灰暗,面带愧疚的平凡人。他的嘴角现出一丝凄凉微弱的笑容,仿佛英雄到了末路,竟是无比的恳切动人。 仁杰叹息了一声,从衣橱里取了一件白衣盖在他身上。 朱钰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声音沙哑,眼里有一丝温柔闪过:“十一郎,朱颜真幸运,为什麽不是我先遇上你?” 仁杰轻笑,眉目俊朗帅气,翩翩美少年风采尽显:“朱钰,道不同,不相为谋。” 床头墙上,那柄鳄鱼皮剑鞘雷剑安静地挂着,仁杰取下揣进怀里。 朱钰头上冒出阵阵冷汗,静静地忍着痛苦,凝神观察,没有出声。 仁杰走到床角墙边,仔细敲着砖听声音,设法辨认帮主交代的那个密洞。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办法确认。他回头触见朱钰探究的目光,立刻掀开床单,罩住朱钰的头部。 朱钰忿忿地低喃了一句。 仁杰踱到朱钰身边,蹲下身问:“朱钰,那宝盒可是被你移走了?” 屋外传来一阵喧哗,有人语调急促:“副帮主,这可如何是好?” 笑七已快步走进卧室,冷不防与起身来不及离开的仁杰四目相接,视线顿时胶着,两人心内均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屋内陷入奇特的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和蒙面朱钰的低喘。 一个悦耳的声音蓦的打破了沈默:“副帮主,久仰!” 仁杰放柔语调低吟了一句:“你还记得吗?笑若风烟犹一瞬……” 笑七平静的脸色忽然变了,眼中闪过惶惑,惊疑和一丝难察的幽怨,他如被催眠般,颤声回答:“笑若风烟犹一瞬,留连光景惜朱颜,他,他竟什麽都同你说?” 仁杰清澄的眸子注视着对方,他的目光并不拙拙逼人,柔和地闪着星光,然而, 这样的注视,却令笑七感到无法忍受的烦躁,有一种想爆发,想倾诉和想毁灭的欲望。 他艰难地启口:“帮主……他怎麽会记得,我们当年的事?” 仁杰微微一笑,“副帮主,朱颜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麽无情。” 笑七很快恢复平静,冷淡地说:“十一郎,你不过是无名小卒,不可能会了解帮主的想法。” 仁杰表情很轻松:“不错,我是一个外人,很不巧,却知道帮主和你的心事。” 笑七目光如刀剑相相,一阵寒芒闪烁:“如此,我唯有杀了你。” 他忽然抬掌对仁杰用力劈来。 仁杰身体一直处於警戒状态,见势迅速往床上一倒,有些狼狈地躲开致命一击。 他急中生智,忙喊:“副帮主,你杀了我,帮主的秘密,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笑七果然攻势略收,冷笑:“你知道什麽?” 仁杰从床上坐起,沈声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在朱颜心中所占的份量,他是否怪你害了他?还有,他现在是死是活?” 仁杰话音平静,心中却在打鼓,额头渗出细汗。 他在衣橱中听到,笑七与别的男人上床,情动之时口里呼喊的是朱颜的名字,若笑七对朱颜真的有情,必然想了解自己在情人心中的地位。 仁杰只是赌一赌,笑七是否和其他陷在情网中的男女一般,想知道心上人的秘密,只要笑七不立刻动杀机,自己就有希望离开这个屋子,也可趁机转移笑七的注意力,以免暴露朱颜的藏身之所。 “哼,你怎麽可能知道这些事?” 笑七幽静的双眼冷淡地瞟了仁杰一眼,悠然吩咐:“来人,十一郎行刺帮主,罪当立诛,即刻关入地牢。” 数人走进卧室,向笑七恭身行礼:“拜见副帮主。” 躺在地上的朱钰努力挣扎,发出嘶裂般的低音:“我是帮主,快救我!” 进屋的一群帮众都是副帮主的亲信,动作迅捷地将仁杰绑了,扭着推出了房门,对地上的人不理不睬。 笑七轻快地说:“朱钰,你累了,歇息吧。”他毫不客气地踢中朱钰的哑穴。 仁杰又被扔回那个小黑屋,副帮主的手段狠辣,看他如何对付同床同枕的朱钰,就能知道一二。 这一次,仁杰的心里非常沈重。 莫非,自己要丧生在一个变态的手中? 这时,地牢门外传来一阵语音和脚步声。大锁哗啦啦地响,门被打开,一个瘦高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了一盏灯,静静的背关站在屋角,似乎变成了石化的雕像。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9节 仁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紊乱。 仁杰松了一口气,禁不住笑道:“副帮主,你好。” 笑七语音凄凉:“十一郎,快说,他心中可有我?帮主他,是否还活着?” 仁杰清清喉咙,“副帮主,帮主或许想着你,或许对你根本无情,他或许被你害死了,又或许已经死里逃生,我是唯一可以解开这个谜的人,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笑七忍耐着怒气:“你想活着离开百变门?” 仁杰笑嘻嘻地说:“或许,这个秘密换不了我的命,不过,我却可以帮你一个大忙,让你真正有机会当上帮主,而不需以朱钰为傀儡,你有兴趣听吗?” 笑七冷漠地说:“你有何妙计?” 仁杰镇定自若地道来,“如今,百变门可是有一个强大的对头找上门来了?金蛟帮,雄居江南水域近百年,天下很少有人敢捋其虎须。金蛟帮负责押运的江南盐船,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失窃,副帮主果然好手段啊!朝廷的严查追捕令已下,你说,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 笑七身子有些轻颤:“如何让他们罢手?你有什麽条件?” 仁杰清雅一笑:“副帮主,这事我会想办法,如果金蛟帮撤离,你可否让我带走门中两人,不论他们的身份如何,都不做阻拦?” 笑七沈默了一会儿:“可以,但不能是朱钰。现在,你可以告知帮主的事了吧。” 仁杰站起身,踱到笑七身边,从这个角度,可以依稀看到笑七提灯的手微颤,脸上似乎有一抹奇怪的红晕,他的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捏着衣角,不断的握紧,又放开,这麽青涩的动作,就象一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夥子,正呆立在心上人的窗前,等待命运宣布的一颗,心焦气浮,而又充满憧憬。 仁杰怔住了,眼前的笑七,哪里是谈笑间取人性命的高手,更无半点惑魅百变门的尤物形象,他分明是一位为情所苦的普通男子,一个想爱又害怕爱的平凡人。 这个变化太大,几乎让人无法接受,暗恋帮主的日子里,笑七一定忍受了不少折磨和失落,在他心中,朱颜占了怎麽样重要而柔软的一角呢? 面对笑七这样真实的一面,仁杰不忍心欺瞒他,“副帮主,朱颜平日是如何对你的?你如此聪明,应该猜得到他心里怎麽想……你既然对他下了手,从此义气断恩绝,他是死是活,於你又有什麽意义?” “他一定很恨我,很失望……”笑七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人几乎滑倒 仁杰叹息,温柔地安慰:“朱颜如果能明白你的感受,他不会怪你,世上有人如此挂念着他,他怎麽舍得怨你。” 笑七扶着墙,试图站稳身子,“原来,他不怪我,他竟然没有怪我!” 过了一会儿,笑七抬头,语气平静:“十一郎,跟我来,去大殿会金蛟帮帮主,你如不能退敌,我仍会杀了你。” 百变门议事大殿。 殿中红烛大明,阳光透过门窗洒进来,显得温暖如春。 笑七昂头前行,数十名属下押着仁杰,浩浩荡荡地走入殿中。 红衣大护法带着一帮高级和中级弟子,上前行礼:“拜见副帮主。” 殿下左侧客位,坐着一老一少两位男子,身後站了不少金蛟帮帮众。 仁杰的眼光扫过其中一名男子,立刻牢牢凝注,无法移开半分,他的小心肝,就象风筝飞上了晴空,轻飘飘地游荡,甜蜜蜜地欢唱。 两人脉脉不语,四目纠绞缠绕,情丝绵长,仿佛经历了千山万水,终於得以一见,刹那间,已是天上人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那老者和小侯爷站起身,礼貌地对笑七副帮主一拱手:“金蛟帮帮主薛午黎,代副帮主雪劭这厢有礼,见过百变门副帮主。” 小侯爷雪肤黑发,俊美如天人,他晶莹透澈的眼睛,俏皮地向仁杰眨了眨,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瞬间,他的容光如春天的花草香,无声无息的渗入大殿的每个角落,全场变得鸦雀无声。 美少年之36计 第29章 瞒天过海 笑七从容回礼:“薛帮主,雪副帮主,有失远迎,二位请入座。” 他举手示意大护法和仁杰在右边的空位坐下。 薛帮主双目炯炯逼视笑七,气势沈稳地道来:“这半年,金蛟帮所押之盐船连连失窃,经查是有人易容顶替我帮中两位堂主,与外人勾结暗中偷盗转卖,获取暴利。” 这人的声音,和缓而苍老,听来竟有些熟悉,他身材魁梧,头发胡子花白,但身子却仍很硬朗,仁杰不免多看了此人几眼,越发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却一时想不出,何时遇到过江湖上的成名人物? 薛帮主停了一会儿,语气舒缓,“江湖上传言,这百变门中能人无数,今天,金蛟帮想来讨教一下,若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能否请副帮主交还这两位潜逃至贵处的假堂主,并赐知何人为背後主谋?” 他的一番话胸襟宽大,措辞巧妙,虽然言下之意盐船被盗卖,与百变门脱不了干系,却未直接点明假堂主的来历,为对方留下几分面子,这其中就有斡旋之余地。 笑七略松了一口气,看向大护法和仁杰,征询两人意见:“你们怎麽说?” 红衣大护法唇边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眼神却很凌厉,“副帮主,这金蛟帮来势不善,既然已经找上门来,我们百变门怎能轻易示弱,令江湖人耻笑?” 仁杰不慌不忙地接口:“薛帮主言之凿凿,必然有所凭据,我们应该找到这两位逃窜之人,对江南盐运案做个交代。” 笑七面带不郁,冷声喝斥:“百变门如任人摆布,颜面何在?十一郎,你记得刚才答应过什麽?” 仁杰微笑:“是啊,副帮主,既然双方意见不合,就只能比试定输赢了。不知薛帮主心中如何打算?” 薛帮主原本老成持重,哈哈大笑:“年轻人,老夫为了一位故人而来,想不到对面不相识。” 仁杰脑中灵光一闪,乐了起来:“老先生,原来是你!” 薛帮主开怀而语:“小朋友,那日的牛肉和猪蹄甚是美味,让我回味无穷啊。” 原来,金蛟帮帮主薛午黎,就是仁杰追踪小虎子,在庙中偶遇的老乞丐。 小侯爷丝扇一摇,从容道来:“副帮主,雪某的一位好友被贵帮请来做客多日,可否一并送还?” 笑七垂目沈思片刻,不带感情地回答:“雪公子,十一郎已经主动加入本门,他若能赢了这场比试,我可让他自行选择是否跟你下山。” 笑七的脑筋动得很快,如果仁杰智退金蛟帮,依照两人的约定,他自然会放过仁杰,此刻,不过做个顺水人情,也让雪公子有所忌惮,自愿输给百变门更好。 小侯爷将丝扇一收,清了清喉咙道:“既然比试,就以三战两胜来定,如果贵帮赢了,这两个假堂主我们自行追捕,不再上山要人。若是本帮侥幸得胜,就依照薛帮主所请,贵门交出此二人及主谋。副帮主以为如何?” 副帮主深知情势不由人,门中明暗两位帮主不在场,实力大减,而殿中及山下的金蛟帮高手纷纭,他不得不点头:“好,一言为定。” 仁杰斟酌了一下,补充说明:“副帮主,我只代表自己出战一局,如果赢了请帮主遵守诺言。” 副帮主未及多想,应了一声。 仁杰笑吟吟地凝视小侯爷公子,柔声说:“雪公子,谢谢你,做你的朋友真好,你的毒可解了?” 小侯爷面色俊俏超凡,显出几分讥诮, “仁公子,你那娘子手段十分高强,我至今心口还隐隐作痛。” 仁杰一听,立刻有点挂不住,脸泛红晕,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雪公子,对不起,我,我并未娶亲,一切都是误会。”他神色尴尬,尽可能笑得自然些:“我如遇见朱帮主,一定让他向你道歉。” 小侯爷神色凌然,“十一郎,你与那人竟已如此捻熟,莫非,你忘了我今日因何而来?” 他轻声喝问,语调平稳,却如一枚利针扎入仁杰胸口。 仁杰一怔,顿时明白了,他一直视小侯爷如情人如挚友,怎麽宠着他都不觉得过分,从不舍得让他难过,上次在扬州容华楼用餐,朱颜强与自己扮演假凤虚凰,肆无忌惮地表现亲热镜头,小侯爷必是心中着恼,不能轻易原谅此事。 这瞬息之间,仁杰心中感到的痛楚,比之前肉体上所受的种种疼痛更甚。他有千言万语要向小侯爷辩白,却脑中一片空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情何限,处处销魂,故人相见,旧曲重闻,此中情谊向谁诉? 仁杰一向聪明有急智,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初尝情之滋味,竟是这麽狼狈的热情,甜美的苦涩。 小侯爷见到他张口结舌的神情,将丝扇一甩重新打开,半遮俊颜,转过了头不再去瞧他。 仁杰心中悲伤,小侯爷定是以为自己和朱颜有了私情,他不屑与我说话,我真的把他得罪苦了。不过,他费尽心血联络金蛟帮,身中剧毒,仍冒险找上山来,心中对自己的情谊怎麽会一笔勾销? 仁杰双目恳切地望着对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雪公子,我心中所思所想,惟有一人,这几日留在此处,不过是想为了那人尽些心力。” 小侯爷细细观察仁杰,相顾无言,脸色渐渐变得柔和,他眸中晶光闪耀,低喃,“小杰,你瘦些了……” 仁杰叹息一声,异常温柔地说:“你也清减了。” 两人眼里不再有其他人,浑然忘了此刻身处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下,两人脉脉无语,恍如有千言万语倾诉,却又尽在不言之中,只想早早抽身,找个清僻无人之处,一解相思…… 有人轻咳一声,打断了四目依依含情。 金蛟帮主薛午黎笑道:“雪公子,正事要紧。” 小侯爷丝扇连耍几下,耳尖微红,嘴角含了一个浅笑:“比试分文斗和武斗,百变门以暗器及用毒闻名天下,我们就斗胆挑战这两项。” 笑七一听,心中大乐,说到这两样本领,门中高手无数,金蛟帮虽是水上霸王,却以己之短攻他人之长,难不成百变门还会输?他原本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立时落回了原处。 小侯爷一双秋水妙目凝视着仁杰,“至於文斗的这一局,就请十一郎出题。” 仁杰不精武功,刀剑无眼,毒药难防,小侯爷存了私心,不仅要保全仁杰的性命,还要尽可能不着痕迹地让他获胜。 仁杰岂会不明白小侯爷的深意,他愉快地说:“雪公子,我家乡有一特殊曲牌,本已失传,我幸遇一位世外高人传授了几支曲目,十分繁杂,想请雪公子应和。“他转头向笑七请示,“副帮主,请借一只琵琶给我。师傅曾让我立誓,演奏时不能示於人前,可否用屏风将我和雪公子隔於殿中一角,我们自行斗曲,大殿空阔,则可供其他人武斗。” 笑七觉得这要求有些荒谬,又似乎没有理由驳回,他转念一想,仁杰为了诺言,必会全力以赴赢得此局,他若输了,正好将他作为人质留下,以要挟雪公子。既然输赢都无关大局,不如卖个人情。 笑七点头,“来人,按十一郎要求,取琵琶,抬几张屏风置於殿内。” 仁杰笑道:“谢副帮主。这第一只曲子是後人怀念三国大将赵云所做,他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偶像,请雪公子听一下有何妙处。” 小侯爷眉目含笑,低头把扇子收於腰间,清声道:“副帮主,十一郎,我府中闲人排练了一曲胡风舞,或许可为十一郎伴舞,以增声色,你们意下如何?” 仁杰高兴的拍手:“好!歌舞表演可以带动气氛,让大家轻松一下,也能考校舞者随曲应变的能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笑七与大护法对视一眼,未开口阻止,舞蹈如是文斗的一部分,於百变门并无损失。不过,笑七生性谨慎,遂回头吩咐随从,命殿中守卫严密监视舞者,以防万一。 精美的屏风,画着工笔山水人物,在大殿最深处围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仁杰将琵琶横抱,如吉他一般架在膝上,对身边的小侯爷一笑:“雪公子,各位大人,献丑了。” 小侯爷丝扇轻点仁杰眉间,笑意盈盈,红唇微启:“顽皮!” 仁杰双手轻拢慢捻,以古典西班牙吉他的技巧,奏出名曲《阿尔汗布拉宫的回忆》。乐曲开头,节奏明快细腻,略带一丝忧郁的感觉,仿佛某日你登上山顶,眺望着远方一座废旧宫殿,昔日它曾富丽堂皇充满欢声笑语,然而时光如流水,一切都归於尘土,坚强甚至有些悲壮的音符,引起人内心的伤感,同时又最给予人新的希望。 在弦乐声中,八位胡旋舞者,踏着节拍,双袖一举迅速起舞。她们穿着短裙长袖紧身舞衣、腰间束着佩带,下着绿裤红靴、披着五颜六色的轻纱、身挂叮铛作响的装饰品,显得美丽动人。 大殿之中,众人被这种新奇华丽的音乐和舞蹈所吸引,不由得屏气凝神,细细品味。 屏风後,节奏忽变,仁杰十指迅如疾风,挑拨点滑,独特的轮指颤音,将辉煌华丽的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激发出人内心的迷蒙,回忆,幻想,憧憬,以及感慨万千…… 整个大殿陷入了仁杰施展的魅丽魔咒中。 忽然,乐声嘎然而止。 没有人出声,仍静静的沈浸在美妙的情韵中。 小侯爷轻呼一声:“好!果然不同凡响。白一,丁二,将玉笛和青萧呈上来,我与十一郎合奏一曲。” 白一和丁二立刻来到屏风後伺候。 小侯爷举萧试吹了一支欢快的短曲,那群舞女们随乐声,在半空中飞舞蹬踏旋转,动作鲜明迅捷,身姿飘逸似飞雪,裙摆旋为弧形,象一朵朵伞型的花朵绽放,看得出人目眩神迷,心头激荡。 小侯爷停下来,不悦地训斥道:“这萧声不够清脆,快去将我那支琼脂白玉笛取来。我要和十一郎比上十回八回,看谁懂的珍奇乐谱多些。” 白一,丁二唯唯诺诺,转身出了大殿。 副帮主向身後使了一个眼色,他的两名随侍机灵的跟了出去。 笑七的两名侍卫一路飞奔跟踪,不知怎的,眼前风声陡起,他俩双膝软曲,咕咚一声昏倒在地。 白一,丁二转了回来,相视一笑。 两人身材高瘦,一位温润如玉,一位貌若天仙,正是本应在大殿演奏的仁杰与小侯爷。 树丛中,屋檐上跳下来数人,毕恭毕敬地行礼:“属下见过侯爷,仁公子。” 小侯爷一摆手,似笑非笑:“仁公子,你这招瞒天过海,骗得副帮主好苦。” 仁杰真诚的回道:“全仗雪公子巧妙安排,如你我心意不能相通,我怎能出殿?只是白一和丁二得挣上一会儿。” 小侯爷面沈似水:“你走得这麽急,是去救你那刁钻的娘子?” 仁杰握住小侯爷的手,轻轻地摩挲,无比珍惜,双眸笑吟吟地凝视着小侯爷。他叹息一声:“雪公子,你说笑了。” 他心里情话绵绵,却堵在喉间,只是将小侯爷修长的玉指,缓缓的举到唇边,温柔地亲触。 小侯爷俊脸微微透出一丝红晕,当着众属下的面,他清咳两声,挺直高贵的脊梁,抬脚轻轻一蹬仁杰的臀部,“放肆!还不快滚,我派两人跟着你,其余人同我去捉拿潜逃的假堂主。” 仁杰抿嘴笑道:“我现在去百变门帮主卧室,你若事成,我们在那儿汇合。” 小侯爷瞳中闪过莹光,瞪了仁杰一眼,似嗔似怨, “哼!你这淫徒……知道了。”一纵身,领着几人飞掠而行,很快不见了人影。 小侯爷指定留下的两位侍卫,驾着仁杰,运轻功急速跳跃,来到朱颜帮主住处。 门口的守卫不见了,里面人声全无,静悄悄的,透出些古怪。 三人一闪身,进了卧室。 美少年之36计 第30章往日情 仁杰轻手轻脚踏进帮主卧室。 百变门奇事多,古怪的情形见过不少。如果屋内是尸横流血的场面,或者空无一人的萧寂,仁杰并不会太过吃惊。 未料,屋内鸦雀无声,人却不少。地上的血迹已清洗,看起来同往日无二。 副帮主留下五位黑衣弟子,面目有些青紫扭曲,衣衫沾染灰尘,看似穴道受制,被迫跌跪在门背後。 大床边,候着三位熟人:小包子,小篮子和十郎,还有两位静静守卫的持刀紫衣武士。 仁杰未及开口,就见十郎冲过来拉着自己说:“十一大哥,闹双包了!”他急急地指向帮主的大床。 床上,斜倚坐着两位白衣如雪的朱大帮主,各围了一床被子,将腰以下遮得严严实实。 左边的神色平静无波,双目微闭,象是安详地睡着了。右边的面色灰白,额头微汗,目光淡然落在虚空之处。 仁杰的心中一动,副帮主的手下被擒,看此情形,应是那两位紫衣武士所为。 朱颜的帮手已到,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拿下暗帮主? 难道,紫衣武士的职责,是同时保护两位帮主? 仁杰向前走近几步,小侯爷的侍卫谨慎地一左一右护着他。 忽然,噌的一声,两位紫衣武士同时拔刀遥砍,银白刀光如闪电一般,擦过仁杰的头皮,他额前的几根碎发被削落,轻轻飘散在空中。 这一刀,只是警告,声势却极端惊人。 小侯爷的侍卫已持剑相迎,挡在仁杰身前,挽了一个剑花严阵以待。 仁杰略吃了一惊,他的前脚悬踏在空中,当场僵立不敢妄动。 他心思转得飞快,两位紫衣人若是百变门高手,那麽应该认得象征帮主身份的令剑。他取出怀中的云雷双剑,清咳一声,从两位侍卫之间探出头去,一扬手中双剑,对着紫衣武士说道:“百变门云雷剑在此,请各位让我过去,我与朱颜帮主有些话说。” 两武士一见令剑,果然将刀还鞘,抱拳恭身行礼,“遵令。”让过一旁。 看着两位朱大帮主,仁杰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受。 朱颜之美,如春江花月,空灵中带着一丝妖艳,光彩耀眼诱人,天下难有人比肩。 初见朱颜,在密林小溪,他一身白衣,如碧蓝天空的一朵浮云,清盈自得,温文尔雅。 後来两人相处数日,朱颜的手段面貌层出不穷,犹如迷雾中的晨曦,!紫嫣红,神秘莫测,充满了诱惑力。 这样超级的大美人,居然有两位,面貌一般无二,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效果可谓其震撼,让人情不自禁要多看几眼。 小篮子回头见到仁杰,如同找到盼望已久的救星,跳过来连比带划:“十一郎,你快看看,谁比较象帮主?” 小包子嘟着嘴低喃:“我看都象……” 小篮子抢白,“所以,才要请十一郎辨认,他跟帮主朝夕相伴,亲密无间,应该分得出。” 十郎俨然成了仁杰的代言人,“哪有什麽亲密,我十一大哥被又打又关,差点送了性命!” 仁杰笑道:“小篮子,你别乱说。我与帮主是清清白白的。” 他望向紧挨着自己向在床上探头探脑的十郎:“小十,你是怎麽出的地道,为何帮主坐到床上?” 十郎口齿伶俐:“帮主不放心你,就让我托他上去,嘱咐我没事呆在里面别动。我在地道等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动静很大,忍不住推开地板偷瞧了一眼,发现紫衣武士站着床边,两位帮主已坐在床上了,那紫衣武士将我捉了上来。” 小包子继续解释:“我和小篮子进门时,那两位紫衣大哥正在对付副帮主的黑衣弟子,两位帮主打斗倒在地上,我们伺候帮主大人上了床,他们谁也不开口说话,一直僵到现在。” 仁杰心里明白了几分。其实,分辨二人不难。 明暗帮主虽有仇怨,但是情谊犹在,其中一人必是不忍揭穿对方。 不过,现在情势危急,自己只好出头作个了断。 他望着右边的朱帮主,缓缓地说:“朱钰,你将解药藏在何处?” 朱帮主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竟有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仁杰笑了笑:“娘子,你喜欢我送的荷叶杯吗?” 右边的朱帮主哼了一声,脸色变得和缓些。 左边的朱帮主眼皮略抖动,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仁杰叹息了一声,淡淡地说:“朱颜,你可是想袒护他,即使他伤了你?” 左边的朱帮主双目轻睁,幽幽地凝视仁杰:“十一郎,你为何去而复返,可是舍不下我?” 他的声音幽雅动人,正是分别不久的朱颜大美人。 门口有人轻轻地说:“太好了,大家都在,快将这里包围起来。” 仁杰听了,身子立刻绷紧,上前一步扶住左边的帮主,语气真挚:“帮主,私人恩怨摆一旁,你为了百变门也该珍重。” 他将手中的云雷二剑一举,对着那两位紫衣武士,飞快地说:“百变门弟子听令,速带朱颜帮主离开此地。” “遵帮主令剑!”两位紫衣武士低首,架起朱颜,就要硬闯出门。 “谁也不能走。”副帮主笑七文静地踱进来,仿佛闲庭慢步,心情舒畅,一脸春风得意,“十一郎,我们又见面了!” 仁杰耸耸肩,笑得很从容:“副帮主神机妙算,果然厉害。” 朱颜一举手,示意紫衣武士将他重新扶回大床,微笑着说:“副帮主怎麽来了?” “哼,你们雕虫小计,骗过我一时,还能瞒我一世?”笑七有些不以为然。 仁杰一点也不担心,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找了个舒服的位子靠着:“副帮主,你可是将金蛟帮赶走了?还是你不得不离开大殿,避到此处?” 笑七脸色阴沈,不郁地说:“十一郎,你休要得意!” 他看向朱颜和他身边的两位武士,目光复杂,似藏着无限情意,又似心怀叵测:“帮主,本门最神秘紫衣人护卫,一共有四位,平时从不露面,只遵云雷两剑主人之令,这里有两位,不知另两位在哪儿?” 朱颜脸色白的透明,喘息道:“笑七,何不问一问你的手下?” 笑七一怔,他声音发颤,下定决心般对外喝道:“来人,来人!……” 良久,竟没有人答应。 笑七身体变得僵直,扶着床柱,喃喃地说:“你早料到今日,只是等我们发动,看我出丑……” 朱颜轻笑,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浓香芬芳,这一瞬间,他苍白的脸变得艳丽不可直视,“副帮主,我给了你们机会,若无十一郎及时赶到,你们应该得手了。” 笑七黯然垂下了头,不愿被人看到他眼角的湿润,如梦游般吐出几句话:“帮主,你心中,可曾想过我?我,这两年,从没有睡过一日好觉……” 他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恨意,咬着牙颤声接道:“十一郎,你可知道,朱颜的帮主之位如何得来的?他为何不忍揭穿朱钰?” 朱钰哑穴被点,此刻胸中一股悲愤之气,汹涌上撞,竟然将穴道的滞息冲开一丝。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如沙漠中干渴多日的小动物,满心怨气和失望:“笑七,别说!我不想再提!” 朱颜悠然叹气,缓缓地说:“十一郎,那一日,我受大师姐陷害,伤了腿避进地道。我原想等帮主的儿子离开再出去,谁知他们一直在庙中谈笑,我失血过多,又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这间房内,一位中年男子坐在床边,温和地说,孩子,你不用怕,我会为你作主。他长得很好看,笑起来亲切帅气。” 朱颜望了一眼仁杰,神色迷离,“我听他没有恶意,就鼓起勇气说,我要报仇! 那人微微一笑问道,报仇有很多种,你只想一刀杀了仇人,还是将他永远踩在脚下,生不如死?我当时身心受到重创,就激愤地回答要後一种。 他大笑三声,拍拍我的头说,好,有志气,以後就跟着我吧,或许你有机会得偿所愿。 我本已心灰意冷,忽然有人给了我一个天大的希望,心里又激动又惶恐,我忍着腿伤翻身下床,诚心诚意地向他磕头,师傅,受徒儿一拜! 他犹豫了片刻,轻声说我从不收徒,不过你姿质绝佳,又被同门所害身受奇冤,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仁杰靠着椅子听得津津有味,“那条件是否十分苛刻?” 朱颜面色沈稳,悠然说下去:“他当时没有言明,只传了我一套精妙绝伦的轻功,我欣喜若狂,整日苦练心无旁怠,师傅平时很少露面,他外貌温和,内心却如刀一般冷漠。在旁人眼里,他就象一个无法靠近的完人。 有一天晚上,云雾弥漫,月亮正圆,他忽然带我到碧寒潭边,取出珍藏已久的好酒,一边饮一边悠然叹息,什麽话也不说,我也不敢问,只是小心翼翼的伺候。 天快亮的时候,他已经醉得睁不开眼,无意中透露了他的一个秘密。 他的手指修长,关节分明,练武日久掌心有几颗茧子,他手很温暖,抚摸我的脸,笑眯眯地说,朱颜,你大概不知道,我是百变门的暗帮主,也是门中最寂寞的人,我是应该永远呆在黑暗中的人,可是,这些年来,到了晚上我总是无法入睡……你少年聪慧,深得我心,不如你来为我暖床?” 仁杰俊眉一挑,眼中现出浓浓的关怀之色,“你师傅怎麽会提这样的要求?” 朱颜语气懒散,好象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手指紧紧握成拳,胸前的衣襟无风自动:“在我眼里,他如同拯救自己的天神,那一刻,我发现他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人的弱点……我当时惊愕万分,丢下他一人醉倒在潭边,飞一般地爬上悬崖,躲藏在他安置我的小屋,不敢再去见他。 过了两天,师傅没有来找我,我心中很乱,想不出头绪。 再过了几日,师傅重新出现,没有再提此事,他一脸平静,好象整件事是我自己的幻觉。我想,那晚师傅定是酒後失言,他对我怎麽会存那样的心思? 可是,师傅不再教我新的武功,对我也有些爱理不理,报仇的事更是遥遥无期,我渐渐有些不安……” 朱钰的目中已冒出火来,似哀求似愤怒,声音嘶碎,“朱颜,不要再说了!” 朱颜望了他一眼,黯然道:“有一天,我去厨房取晚餐,看见一个新进少年弟子,面目竟於我十分相似, 他犯了门规,浑身是伤,被罚在院中做杂役……” 仁杰神情认真,象在课堂一般,不自觉的举手提问,“那少年可是朱钰?” 朱颜叹息了一声,“不错,我走过去,三下两下将他制服,踩着他的脸问,你想现在就死,还是活着扬名江湖?他立刻选了我希望听到的答案。 我领他到屋内,把我的好饭好菜都让给他,又央一位院中的侍女为他梳洗打扮,果然收拾得清爽俊俏,侍女惊呼,你们两人宛如孪生兄弟。 那一晚,我给他一颗春药,他捏在手里很久,久到药丸似乎都被汗水融化了……半夜,他摸黑进了师傅的房门。 屋里传来一声尖叫,後来,变成痛苦的呻吟和求救,不过,我可以分辨出师傅的喘息,如野兽般兴奋的冲刺…… 我躲在院中的花架下,有几分羞愧,有几分得意,我猜,师傅是满意的……” 朱钰凄声低喃,语气中不无嘲笑,“朱颜,你也不是无情之人,至少为我准备了本门最好的伤药。” 仁杰看着面带痛苦的两位帮主,不知道说什麽安慰的话才好。 有的时候,身体所受的伤愈合了,结痂了,心口的那一处伤,却一直溃烂流血,成了一生中无法忘却的耻辱。 一个人,如果受缚於往日的伤害,很难走出阴影,不肯前行,也不许周围人遗忘他所受的苦,就会时刻陷在自我折磨的怪圈里,无法得到心灵的安宁。 人,还是要想法往前看。 仁杰正想开口劝慰当事人,忽然,颈子後面的寒毛起来,有一种危机临近的感觉。 不知何时,副帮主笑七已站在仁杰身旁,握手成拳对准他的太阳穴砸下!这一击贯注了他毕生功力,出手却无声无息,立刻要将仁杰的脑袋打出一个血洞来。 仁杰仿佛失去平衡,咚的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恰恰避过笑七的拳头,剧烈的冲击力,仍在他的额头擦出一道红印。 仁杰身子摔下,两道剑光直飞而出……就在这时,小侯爷手下两员侍卫,身形飞掠而起,手中的剑指到了副帮主胸口。眨眼间,紫衣武士的刀後发先至,抵在笑七的咽喉。 仁杰右手捂腰,慢吞吞地爬上椅子,裂着嘴笑了一下:“副帮主,你的身手真好。” 刀剑相逼,笑七笑得还算从容,“十一郎,你运气不错。” 仁杰揉着腰部,眉目英俊不凡,笑眯眯地注视对方:“副帮主,你出手狠辣,心思难测,如果我的运气不够好,说不定身上早就多了几个窟窿,大概比门後的黑衣弟子还惨些。” 再看床上,两位朱帮主已跃起交手数招,动作娴熟自然,仿佛练习过千百遍,啪啪啪,掌声夹带着疾风,推得小包子和小篮子连连後退,十郎抱头一缩钻到床下。 一位白衣帮主狼狈後退,跌到床下,声音极其嘶哑:“朱颜,你放过笑七,我把解药让给你!” 屋里,所有的声音忽然静止。 笑七轻悠悠地转头看向朱钰,浑然不惧压在颈间的刀,目光变得柔和, “你何苦……” 朱钰的嗓子犹如烈风刮过岩石,生硬而低厉:“放笑七走,把我的命拿去吧!” 笑七眉头微皱,凄然道:“傻子,我如此对你……” 朱钰颤抖起来,显见心里充满了矛盾痛苦,他不敢看笑七,低头喃腩自语:“只要你好好的,我怎麽样都没关系……” 笑七咬了咬牙,目中有泪光闪动,“我知道,可是我不稀罕!……” 朱钰沙声道:“十一郎,这里我唯一相信的人是你,你可愿应承不伤害笑七?” 仁杰长叹一声,温和的点头:“朱钰,我们不会为难副帮主,你快说解药在何处?” 朱钰忽然抬起头,苍白的脸有一抹红晕,双眼痴痴地凝注着笑七:“昨晚你陪着我……我很快活,其实,我明白,你心里喜欢的是别人……” 美少年之36计 第31章 痴心人 朱钰双目含情脉脉,凄然一笑,如孩子般天真纯洁,动人心弦,“笑七,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会怪你。” 笑七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朱钰,俊秀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伤感,几分哀痛,也有几分说不清的情意。 朱钰转向仁杰,双眼淡漠无光彩:“待笑七出了这间屋子,我就说出宝盒的下落。” 仁杰摆摆手,“好,放开笑七。”他话音刚落,架在副帮主颈部胸膛的刀剑全移开了。 笑七踉跄後退到门口,他的泪没有流下来,但眼神却比哭泣更悲哀。 朱钰重新垂下头,瞬间失去了生命力,仿佛一个破烂的玩偶,木然说道:“那宝盒就放在……” “宝盒在我这里!”笑七跺了跺脚,忽然激动地叫起来。 他伸手入怀,颤抖地取出一个小黑盒,对准仁杰:“十一郎,休怪我,你们谁也不许动!” 朱颜吃了一惊,左掌含劲欲发,急急地呼道:“笑七,不可!此事与十一郎无关,你有什麽仇怨,尽管找我报吧!” 笑七苦笑了一声道,“帮主,十一郎和我并无冤仇,我对付他,实在是不得已。” 他手牢牢扣住那只铁盒,眨也不眨的瞪着仁杰。 仁杰又一次被推上了生死边缘,他深吸一口气,有丝无奈:“副帮主,你想做什麽?” 笑七凄楚一笑,“十一郎,这宝盒藏着最珍贵的救命良药,但也是百变门最可怕的暗器,师祖穷三年的时间,请来天下最着名的巧匠,将暴雨梨花针改造成双层连发,比之前威力更增数倍。” 仁杰颏首,笑了笑道:“我从碧寒潭取出时,曾见到盒底的几个小篆字体雕刻:暗器至尊王,敢自称暗器之王,想必厉害之极。” 朱颜轻轻道来:“此暗器一发动,共五十四枚银针同时激射而出,覆盖四面八方,速度之快,防不胜防,百年来从未有人它之下逃生。” 此时,朱钰仰首,眼中精光一闪,激动地问:“笑七,你为何不逃?” 笑七飞快地看了一眼朱钰,神色紧张地说,“朱钰,你这傻子!我一个人逃,有什麽意思?你,你快到我身边来。” 朱钰刚才重伤後被朱颜打落尘埃,白衣上污垢点点,血迹斑斑,他的头发披散,整个人凄凉狼狈不堪,拖着伤残的左腿,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笑七爬去,身後,留下一道深红扭曲的血印。 然而,他的眸子燃着熊熊烈焰,仿佛仲夏夜美丽的烟火,璀灿耀眼,将他的脸映衬出迷人的光彩,让人无法轻视,不忍苛责。 紫衣武士的刀遥架在朱钰身前,阻止他挪动。朱钰眼中好象只见得到笑七,缓缓的毫不犹豫地朝刀锋移动。眼看他的脸就要撞上刀尖,紫衣武士的刀禁不住往後让了一寸,朱钰修长的手指握住刀锋,鲜血滴滴渗出,他似没有痛觉,淡漠地说:“杀了我,或是让我走。” 两名紫衣武士的刀竟然斩不下去。 朱颜和仁杰几乎是同时出声: “放了他。” “让他走吧。” 笑七将铁盒交右手紧握,对准了朱颜和仁杰的身子,半蹲下身子,另一只手紧紧与朱钰相握,像是生怕失手放开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笑七双目含着无数情绪,黯然道,“帮主,对不住你了,解药我还不能给你。” 朱颜脸上有一丝轻愁:“笑七,你自己保重!” 笑七目中流下泪来,怔怔地说:“帮主,你武功计谋太高,我们斗不过你,能逃去哪儿?恳请帮主自断一臂,我才敢抽身。” 朱颜眉头紧锁,不悦地斥道:“荒唐!我不取解药,下半生便是一个瘫子,你还要再断我一臂?” 笑七面现愧色,避开朱颜的目光,他振作精神,强笑着对仁杰说:“十一郎,我得罪了你,不过,你是大仁大义之士,麻烦你送我们下山,从此,我和朱钰找个无人之处隐居,不再出江湖。” 仁杰想了想,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说:“副帮主,此事有些勉强……” 屋外,有人轻叹了口气,:“副帮主,本来我打算放过你,可是,你不该扯上十一郎。” 这声音悦耳动听,正是小侯爷的。 小侯爷捉了盐运失窃案的要犯,已经赶来了。 仁杰心里异常轻快,欢呼道,“雪公子,你来了麽?” 突听笑七厉声大喝:“站住,雪公子,你若敢再往里走,我就要他们的命,这暗器一发,屋里所有人都会丧命!” 仁杰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笑七摇摇头,微笑不语。 笑七有些慌乱,紧握着朱钰,“你笑什麽?十一郎,快跟我们走。” 仁杰长身玉立,眼里有慈悲之意:“副帮主,你心如明镜,可惜忘了一件事。” “你不要耍花招!” 仁杰一双清明的眸子,星光闪烁,照亮了屋子,“副帮主,这个盒子是我从碧寒潭取出,你可知道,在水底曾发生了什麽?我又如何从潭中死里逃生?难道,你不该检查一下,这暗器是否已经用过了?” 笑七好象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脸色灰败,嘴唇颤抖:“不,不会的,这暗器盒子不象是空的。”他一向机敏多疑,嘴里虽说得坚定,此时心中已经生迷惑,手指不由自主的摸向机簧。 仁杰淡淡地笑道:“副帮主,那盒子已空,不足为惧,不如你取了我手中的雷剑,帮主弟子见此物如帮主亲临,自然不会阻拦於你。” 那雷剑被仁杰轻轻抛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向朱钰飞去。 笑七的眼睛自然而然跟随着飞剑,他握铁盒的手有些松了,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 小侯爷忽然动了。 他飞掠之快,像是一道轻风,在你还未察觉时,已到了你够不到的远方。 他的身形之美,恰如流星追月,旁人只有衷心地翘首仰望。 他手中剑光回旋,运剑如风向笑七刺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迅捷得让人眼花缭乱。 笑七心中大乱,想要退缩,但已闪避不及了。他的应变和身手也很快,但完全无法和小侯爷相提并论。 他心急慌忙的想按下铁盒的机簧,小侯爷的剑已刺破了他的虎口,挑开了暗盒。 只听砰砰两声,银光闪耀如雷电,暴射而出。 紫衣武士和小侯爷的两名侍卫舞起四团刀光剑影,挡在仁杰和朱颜身前。 不知何时,小包子和小篮子,早乖觉地已缩在床下,与十郎作伴,堪堪躲过这夺命飞钉。 接着,又是一连串“突突”声音,几十枚暗钉射在屋梁上,还有几下叮叮做响,是几颗暗钉撞上刀剑,被打飞了,分别钉入窗台和屋顶,还有一枚被刀背弹回,竟贴着地面急飞,正好插入朱钰的胸膛,当场透胸而过。 强撑着笑七的精神力气,也彷佛全都随同这暗器的启动而流泄一空,他整个人象被抽空了,软到在地,一只手上还紧紧的牵住朱钰。 笑七痴痴呆呆地望着朱钰,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来,好象神智忽然飞到九霄云外。 朱钰小声的咳嗽,呕出一口黑血,温柔地回视着笑七,笑容很俊雅,透着轻松:“小七,你已经尽力了!” 这两个人以众人的命来要挟,明明是两个可恨可恼之人,然而,他们一个被痛苦和失落击倒,另一个口吐鲜血,脸上淡淡的欢喜,已将踏入死亡的阴影。 笑七回过神来,运指如风连点朱钰胸口几处大穴,伤口的血势变缓,他的手颤抖着徒劳地想堵住血洞,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朱钰,他眼中的泪无声无息的流淌,低声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已经没有心了……为什麽,我的心口好痛!……” 朱钰心神激荡,苍白的脸上泛起喜悦的红晕,连咳了两口血,气喘嘘嘘地说,“小七,我好开心,今天,我真的好开心!……” 他们痴痴地望着对方,仿佛将周围的一切忘却。 片刻之间,形势反转。 屋内众人在天下强大的夺命暗器下逃生,不禁松了一口气,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如果说给江湖人听,不知会吓破多少人的胆,又有多少会羡慕不已,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露出喜悦之色。 大家都没有出声,似乎不愿开口,惊扰这柔情的一刻,不忍再刺激在血泪中相依的朱钰和笑七。 钻在床下的少年侍从小包子,忽然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哎,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小篮子啪的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纠正道:“笨!下句是好梦由来最易醒。” 十郎嘿嘿笑起来,“也不对,应该是,问世间情为何物?” 小包子摸着脑袋,喃喃的辩驳,“其实,我觉得,自古多情空余恨,留取丹心照汗青,也不错啊。” 小篮子瘪了瘪嘴,不屑地说:“留取丹心照汗青 ,你想笑死我啊?换我来说,多情却被无情恼,恨不生逢未嫁时。” 十郎压低声音,不甘心地补充,“我想到的这一个比较妙,出去巫山不是云,轻舟已过万重山!” 朱颜帮主哼了一声,“这几个傻小子,真是语出惊人。” 仁杰接口问,“朱颜,你准备放副帮主他们走吧?” 朱颜神色沈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一年来,他们已经试过多次置我於死地。” 仁杰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朱钰, 温和劝道:“方才笑七说,他们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远离江湖……你不打算成全他们吗?” 朱颜俊脸露出一丝邪邪的魅笑,“十一郎,如果你愿意跟我……”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朱颜的意淫,“仁公子,你呆在那里,是不舍得走吗?” 小侯爷背手而立,神情清冷如月,似笑非笑地瞟着站在屋中央的仁杰,继续淡淡地问道: “你做了那麽久的十一郎,是否已乐不思蜀?” 仁杰笑容满面,走到小侯爷身边,悄悄的握了一下他的手,“怎麽会?我只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呵呵。” 小侯爷眼中含笑,斜斜地瞧着仁杰,显得无比俊俏,“口是心非!”他轻甩袖子,哼了一声,转而神态高贵地说:“来人啊。” 小侯爷的几位属下走进屋子,守护在四周。原本保护仁杰两位侍从走到窗边,正要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铁盒,两道银色刀光劈了下来,两人促不及防,慌忙飞掠後退,惊险地闪避开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0节 朱帮主的一位紫衣武士迅速上前,以刀挑起黑盒,飞在空中,另一位紫衣人伸手正要去接,眼前忽然一花,一个身影飞掠而过,已将黑盒抢走,送到小侯爷面前。 谁的身手如此矫健?自然是小侯爷手下爱将丁二。他和白一也从大殿赶来了。 小侯爷点头示意,轻踢仁杰一脚,漫不经心地说,“十一郎,还不快拿了盒子,去讨你那刁蛮娘子欢心!” 朱颜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怒意,在床上坐直身姿,忽然朗声吩咐,“朱礼君,速去将百变门宝盒取来!“ 屋外房檐上有人应道:“是,遵帮主令。”他说第一个字时,身子一跃飞在空中,当他一口气将“令”字说完,他的人已经在屋内,闪电般地与丁二过了数招。 丁二原本站得离仁杰很近,两人打斗的拳风沙沙作响,在屋内带起一股旋风般的强大气场,仁杰就在这旋风眼中,虽然每一招都尽量避开他,却将他的面颊刮得生痛。丁二下手有所顾忌,结果左右见拙,便落了下风。 眨眼间,朱礼君已出招夺下黑盒,身形一展向朱颜床边飞去。 小侯爷与仁杰并肩而立,也被拳风扫到,他刚才为了专心保护仁杰,一直隐忍未发,此刻挥手轻飘飘地拍出一掌。 朱礼君的身形如雁雀般轻盈灵活,腾云驾雾似的飞得正欢,嘴里得意地说:“帮主,给你……” 谁知,“你”字话音未散,他的人恍如被一柄重锤敲下,啪的一声由半空中直挺挺坠落,头莫名其妙的撞到床柱,跌跪在床下,铁盒脱手中飞出。 朱颜跃起接住那盒子,叹息一声,“朱礼君,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朱礼君从地上爬起来,揉揉鼻子,无辜地说,“帮主,一共两坛而已。” 朱颜冷冷地轻喝道:“说谎!” 朱礼君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紫色武士服,捡起掉在地上的白色牡丹花,无比珍惜地插在自己的衣襟上,笑嘻嘻地答:“帮主英明,我今晨喝了五坛……” 朱颜脸色变得柔和,“哼,丢人现眼!”他看了一眼朱钰,轻声道:“礼君,把宝盒中的那丸灵药分一半给暗帮主。” 朱礼君站直身体,认真地问:“帮主,此话当真,你的腿怎麽办?” 他平时吊而郎当,一脸满不在乎,此刻他眉尖微蹙神色审慎,显得诚挚无比。 朱颜仲怔了一会儿,淡笑道:“这是我和他的孽缘,就此解了吧。把那一半药丸给笑七,运功喂朱钰服下,应该可以保住性命,日後,他的腿和武功能否恢复,就看他的运气了。” 笑七搂着朱钰,神色悲切,目中含着柔情,“朱钰,以後,我陪着你,日日如昨晚一般,可好?” 朱钰五官看起来很端正帅气,唇瓣失去血色,眼眸如冰雪般晶莹,点头说,“小七,我好生快活,不过,你要给我找些补药,我怕日日如此,支持不住啊!” 笑七亲呢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呸!你死到临头,还在想那污浊之事。” 朱钰咬住唇,眼神纯洁,笑如春风,“小七,是你自己想歪了吧?我说的是每晚练功……” 笑七不依地顶回去,嘴角不自觉得上扬,“不知是哪一种奇功,为何晚晚都得在床上练习?……” 朱钰虚弱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甜蜜,“小七,其实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初,是我第一个在悬崖下发现了你,我的武功不高,只好赶回去央求朱颜大哥,将昏迷的你抱上山……” 美少年之36计 第32章 叹离别 朱钰和笑七忘记了众人的存在。只顾卿卿我我。 朱礼君清咳一声,笑道:“两位,打扰了,帮主赠你半丸药保命。” 笑七和朱钰接过灵药,连忙向朱颜拜别,“谢谢帮主赠药不杀之恩。” 朱颜摆摆手,柔声道:“好了,你们在江湖上得罪人不少,自己珍重!如果实在混不下去,碧寒潭谷底有一处茅舍,你们可以避居在那里,其他人不敢轻易闯入百变门禁地。” 朱钰摇摇头,急忙表明所有权,“不劳帮主费心了,我和笑七找个偏远小镇,自由自在,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好。” 笑七抱起朱钰转身走出门去,愉快的声音,犹自在空中飘送,越来越远,“傻子,你吃什麽醋,我和帮主其实没有什麽……” 朱颜苦笑了一下,“他们两人倒是旁若无人,快活得紧,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善良了。” 朱礼君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是啊,帮主实在是一个大善人,百变门乃是慈善之家。” 这时,小包子和小篮子已站在床边伺候,为帮主递上热毛巾擦汗。 小包子笑嘻嘻地表功:“我早就告诉十一郎,帮主是好人。” 朱颜怅然若失,“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朱钰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朱礼君奇道:“帮主大人,你刚才还说他有救。” 朱颜侧头微微一笑,眼中淡淡的笑意,凝神注目着仁杰,“我这麽说,不过是让那对痴情鸟好过些,这灵药解百毒,不过,朱钰胸口的伤,恐怕是熬不过三个月……就看他的照化了。” 仁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星光闪耀,“朱颜,苦难总会过去,只要有明天,他们就有希望。” 朱颜悠然笑了起来,“十一郎,你说得好,人总要往前看。” 仁杰一双俊目,真诚地回视朱颜,态度温和地说:“帮主大人,我已如约助你取得解药,希望你遵守诺言,约束百变门中弟子,不得为祸江湖。” 朱颜的眼睛里,幻化出千道彩虹,呼吸间归於平淡,他从容一笑:“十一郎,你这要离我而去了吗?” 仁杰浅笑不语,斟酌着如何回复朱颜帮主。 十郎静悄悄地走到仁杰身边,拉着他的衣角说:“十一大哥,小十以後就跟着你了。” 仁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笑着点点头。 十郎善於察言观色,心想这小侯爷地位尊贵,手段强势,与仁杰的关系紧密,自己得好好巴结才是。他机灵地向小侯爷问好:“雪公子,我是十一大哥新收的小弟,你叫我小十好了。” 小侯爷看了他一眼,摇摇丝扇,不置可否。 十郎的小脑筋,自动理解主子已默认自己的存在,心中愉快,遂厚着脸皮找白一和丁一套近乎,“两位大哥的武功,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雪公子更是天下无敌!……”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朱颜的胸口,好象炖了一锅热汤,咕嘟嘟的滚烫冒着气,然而,他却不敢去揭开那锅盖,更不敢盛一碗请人品尝…… 少年时代的阴影,让朱颜对人,尤其是对自己有欲望的男人,无法信任。 只有仁杰是不同的。 一个从来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以德报怨没有私欲的美少年,就象万花红中一点绿,可遇不可求,如果可以把他留在身边,那自己以後的日子就会快乐很多。 可是,想到自己当初曾毫不容情的出手伤人,朱颜就完全没有把握,如何才能打动对方呢? 朱颜脑中思路纷乱,脸上却清淡无欲,看不出什麽波动,他敛了调笑之色,真挚地说:“十一郎,你是我的贵人,从此,百变门敬称你为大尊者,可以代行帮主之令,就以你怀中的云剑为凭。” 他轻轻浅浅的一笑,“十一郎,你若有何差遣,百变门一定尽力而为。” 仁杰展颜欢笑,顿时满室阳光,照耀得人心情舒畅,他点头道:“朱颜,不必如此隆重,我们是好朋友,你若有事,我也会到的。” 朱颜心中酸酸软软,一种从未品尝过的滋味,他轻唤一声,“十一郎,你……”却再也接不下去。他一贯处事淡漠,不容自己心存柔软,然而,人的心却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控制的。 他心中郁闷,幽雅的叹息道:“解药只剩下半粒,我的腿……” 这时,小侯爷插了一句,声音清冷悦耳,“仁杰,我去大殿看看,你与朱颜话别後就过来吧。”他转身吩咐:“白一,你留下照顾仁公子。” 仁杰立刻伸手握住小侯爷,柔柔地望着对方,两人相视一笑。 小侯爷挑眉眨了一下眼睛,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绚丽多姿,“小杰,我等你,一个时辰後出发。” 一会儿功夫,大夥都走开了。 小包子和小篮子乖觉的守在卧室外。 白一面沈似水,无风无波,看不出喜怒,手中握剑鞘,环臂抱胸站在离门很近处的梧桐树下。 朱礼君乐呵呵地斜倚在窗外,随手从腰间摸出一瓶酒,仰头灌了一口,抽空向房内张望。 两位高手各为其主,在院中自据一角,互不搭理,秋风虽起,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淡淡的凉凉的敌意。 屋内的气氛融洽多了。 仁杰在朱颜背後垫了一床被子,安置他斜靠在床头,端茶送水伺候他用了解药。 朱颜心中有个小猫爪子,一下一下搔着,却怎麽也触不到痒处。 连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思。 当初,朱颜是否存了磨轻薄仁杰折之心,已经无迹可寻,也不再重要。 他只想敬他爱他与他相伴,可恼仁杰却偏偏惦念着雪公子那对头。朱颜心里有些湿湿涩涩,生着无明的闷气,却又不知道如何发作,憋得心火更旺,烧得胸口的那锅滚烫伤人。 将帮主大人照料妥当後,仁杰这才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笑得如温暖的春风,“朱颜,我得告辞了。” 朱颜叹气,“你没有什麽武功,不如我让紫衣武士首领朱礼君,跟在你身边,他虽沾些酒色,却是我门中绝顶高手,定能护你周全。” 朱颜对情事虽没有什麽实际经验,但他已非懵懂不知的惨绿少年,知道有些事急不得,自己与仁杰已结了渊源,让朱礼君跟着,潜意识中有那麽一丝无法言明的保护自己所有权的意味,当然,朱大帮主是扬名天下的青年才俊,他怎麽会存卑鄙心思,即使有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仁杰个性宽厚仁慈,经历碧寒潭的生死与共,朱颜已经将仁杰认作最亲近信任之人,如果此时有人敢对付仁杰,他会伸出一只小指头捻死对方。 仁杰猜不到朱颜的九转玲珑心事,只是隐隐觉得不妥,目前两人化敌为友,但是轻易收留一位陌生人,恐对自己呆在江南查案无益,便婉言谢绝:“帮主,这恐怕不妥。再说,雪公子手下众多……” “雪公子的人,却不见得能为你所用。”朱颜截住话题,感慨地说,“我和笑七、朱钰十多年的交情,也抵不过利欲两字。朱礼君精通易容用毒,机智过人,定能照应你,我想,你也不希望雪公子一次次出手救你吧。” 这最後一句话,比什麽都能打动仁杰,雪公子因了自己受伤中毒,仁杰一直自责内疚,如果自己不用拖累对方,倒是可以考虑。 仁杰心中一动,笑道:“多谢你思虑周全,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无端收下这份大礼,仁杰很想能回送什麽,就提议道,“我在家乡学过一种物理疗法,或许可以帮助你的腿伤受後复健,我示范给你看看好吗?” 朱颜不明所以,彬彬有礼地说,“多谢。”此刻,只要能让仁杰多留一刻,他都不会拒绝。 仁杰神色有些奇怪的扭捏,“那麽,得罪了。”他出人意料的掀开被子,一双温暖的手按上了朱颜修长的大腿。 朱颜莫名其妙地一震,心口居然漏跳了半拍。 仁杰的一双手,皮肤是充满男子气的小麦色,指甲闪着健康的粉红,指关节分明,很漂亮,很温柔,缓缓的推拿着朱颜的双腿。 朱颜的腿不能自由移动,但是已恢复了几分知觉。这双手带起的热量和刺激,让他的身体起了一种无法抗拒的骚动。 朱颜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堪,像他这样俊美无双,风流倜傥,冷漠无情,一个微笑可以让天下无数美女竞折腰的武林高手,应该是笑傲江湖,将身边这个美少年搂在怀里肆意怜爱…… 此刻,他却不太体面的瘫软在床,任由一个武功低微的无名之辈,抚摸自己敏感的身体,牢牢的掌握自己的感官,让人没来由的心慌意 乱。 这真是痛苦而甜美的折磨。 尤其,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仁杰大帅哥,一脸纯洁正气,充满阳光的微笑问道,“朱颜,你有感觉吗?”难道,他不知道这中认真无邪的模样是多麽的性感诱人。 朱颜的手搭上仁杰的肩膀,额头微汗,声音有一丝颤,“十一郎,好了。” 仁杰黑亮的眼珠子一转,“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在水里试试,效果会好些。” 朱颜口中低低呢喃了一声,“嗯……”他无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心口跳得更快了。 这个美少年有一双多麽迷人眼睛。 乌溜溜的,浑圆透亮,宛如两颗夜明珠,比世界上的任何珠宝更珍贵,里面藏了无数自己期盼向往的东西,却没有武林中常见的戾气,就象星光一样绚丽闪耀,一辈子也不会熄似的。 这双清澈眼睛的主人,含着戏谑的笑意,望着朱颜,“帮主,有没有兴趣尝试另一种鸳鸯浴?” 朱颜,武林最神秘的百变门大帮主,云剑一出惊天下的大人物,此刻,他脸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语气怪异地回答,“啊!好……嗯,那就勉强试一下?” 他记得那日仁杰非常抗拒共浴,如今主动提出,难道是补偿自己?看来受伤也不是全无意义啊,他的心里一下子变得异常舒畅。 仁杰笑得很爽朗,没有心机,“朱颜,我跟你开玩笑的,在温泉水中复健,事半功倍,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象以前那样毛手毛脚的。” 朱颜清雅地点头,心中哼了一声,十一郎,等入水後就由不得你,我偏要与你鸳鸯浴! 朱颜紧紧地盯着仁杰充满活力的脸,心中柔情一起,又为仁杰担心,毕竟是少年郎,江湖历练不够,怎麽能轻易相信别人?幸好你遇见的是我,有机会得提醒你一下。 他这麽想着,觉得自己真是责任重大,浑然忘了他朱颜正是仁杰应该防备的那类人。 仁杰有些迟疑地问,“朱颜,你不方便行走,我请朱礼君抱你去浴室,你不介意吧?” 朱颜帮主面有难色,轻轻摇了摇头,“不要,我不想让人触摸。”然而,他的一双眸子却闪着亮光,隐藏着说不出口的期望,十一郎,我不要别人。 仁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下定决心似说:“朱颜,那麽我背你去,好吧?” 朱颜一听,微微一笑,“好。” 他的神态自若,心内却欢喜叫嚣不已,哈哈,雪公子,你就傻等吧,待十一郎与我称了心如了愿,看你能嚣张多久。 朱颜身为百变门第一高手,极其擅长摹仿作戏,只见他眉头微抬,双眸晶莹湿润,投入地作了个西子捧心状,活脱脱一个的病态美人,娇喘盈盈,“十一郎,谢谢你,我的腿就交给你了。” 仁杰俊美眩目,斯文淡雅,在人群中,就如一块美玉处在瓦砾中,自然而然发出温暖灿烂的光辉,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他,喜欢他。 朱颜此刻看仁杰,是越看越赏心悦目,恨不得立刻搂在怀里亲个够。他心中暗道,十一郎,你的人也交个我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仁杰背起朱颜,笑嘻嘻地说,“以前看戏中男子背女朋友,一副轻松幸福模样,现在,才发现并不是那麽回事,帮主大人不是一般的重啊……” 朱颜晃了晃拳头,又舍不得打下,只是气恼地反驳,“我很重?哼!当初我抱你,可是从未抱怨过。” 仁杰连忙道:“你别乱动,若摔下来,你高贵的帮主形象就尽毁了。” 走出房门,白一冷冰冰地打量二人,没有上前搭话。 仁杰心里有一丝不自在,对白一说,“我替帮主大人治疗腿伤,麻烦你告知雪公子,我会尽快赶过去。” 朱颜肆无忌惮地紧紧搂住仁杰,不动声色地对白一笑笑,算做打招呼,心里有淡淡的喜悦,去吧,快回去告诉你家雪公子,我和十一郎亲密无间,把他气走了最好。不费一兵一卒而取人城池,妙,真妙! 白一拱手行礼,面无表情,转身飞纵而去。 朱礼君迎上来,眯着眼睛看了看仁杰,笑得很神秘感兮兮,“帮主,艳福不浅啊……”可惜话音未落,就被朱颜一巴掌拍飞了出去。他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斗,落在树下,爬起身,没顾得上掸灰尘,先捡起从衣襟落下的那朵白牡丹花,苦着脸说,“糟糕,这花摔坏了,厨房的美娇娘一定会生气,我的好酒好菜就没着落了……” 朱颜喝道,“礼君,十一郎已是大尊者,本门的贵客,以後,你就跟在他身边保护,不得出任何差错。” 朱礼君遥遥行礼,大大咧咧地说:“十一郎大尊者,刚才冒犯了,以後就靠你照应了。” 小包子和小篮子偷笑,跟在仁杰後面,来到了温泉浴室。 仁杰脱下外袍,扶朱颜在入池的阶梯处合衣坐下,水浸没了两人腰部。 由於前次的不愉快经历,两位帅哥都有些尴尬,浴室陷入一阵沈默,只听得哗哗的流水。 仁杰犹豫了一会儿,“你试着把我当作大夫,尽量克服心理障碍,放轻松好吗?” 他的一双手轻柔抚上了朱颜的腿,认真地按摩起来。 朱颜借着水光氤氲看对方,仁杰一双黑亮的眸子闪闪发光,乌溜溜的,坦荡荡的,似乎藏着温柔的笑意,他不由得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呻吟。 他们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对方,电光四射,金星乱舞……,然後,至少朱颜这一方变成了含情脉脉,他血色不足的樱唇微张,竟然有几分羞涩的风情, “十一郎,你为何如此待我?” 美少年之36计 第33章 迷梦 话一出口,朱颜就有些迷懵,一个时刻生活在危险和鲜血中的人,怎麽会对一个相识不久的美少年,发出这样的明显带有撒娇意味的问话? 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竟盼望着仁杰的答案,就想当初等待帮主选拔赛的结果。 仁杰的回答却不尽人意,“嗯?我得罪你了吗?” 他凝神询问,面容安祥俊美,英姿勃勃的身体,在水下显得无比诱人。 终於克制不住,朱颜上身微晃,手臂尽量自然的搭在仁杰背上,“十一郎,我头有些晕,借我靠一下。” 他垂下眼帘,遮掩住野生动物的攻击性目光,斜斜的倚入仁杰怀里。 仁杰的身体散发着一种舒服怡人的味道,就好象春天花草的淡香,几乎无法察觉,却时时冲击着你的感官,撩拨着你的情绪。 酒不醉人人自醉。 朱颜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 仁杰的身体变得僵硬,他的双手也迟疑不决,似乎离开了朱颜的大腿。 朱颜忽然感觉水温下降,无端端地打了一个冷颤,他的手不自觉的握拳,十一郎,你如果敢推开我,我一定让你尝到同样的羞辱! 仁杰扶着朱颜的腰,将他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肩膀,关怀地问:“你怎麽在发抖?要不要回房休息?” 朱颜轻轻的叹息,十一郎,他对自己并非无情,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愉快了很多。 他侧身凑到仁杰眼前,轻轻的抿着嘴唇,眼睛水汪汪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新,更有一种刚强的妖魅,“十一郎,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曾讨厌过我?” 仁杰沈吟了一下,轻松的点点头,“去扬州城赏月那晚,你硬给我装上两颗又黑又丑的大暴牙,当时我是有一点不开心,呵呵。” 朱颜偏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仁杰,“你,不在乎别人的伤害?” 仁杰温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种催眠的说服力,“朱颜,不追究已过去的烦恼,就是善待自己,人不需要为别人的过错,而不断的惩罚自己。” 朱颜一双美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仁杰。 他的眸子里燃着艳魅的火焰,唇微微上撩,动情地一笑,恍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绽放,美得惊心动魄,无人可以抵挡。 百变门帮主还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他擅长摄魂媚术。 仁杰一转眼,只见一张放大的俊颜,如花似玉,芬芳吐艳,他心里一怔,想说,帮主大人现在笑得顺眼多了,这男人的五官长得很好看,嘴唇象浅粉红的樱花,又象成熟等待摘采的草莓,其实他该生为女子,如此娇艳,如此迷人,如果是女人……不是女人也行,如果是小侯爷……如果是雪公子…… “十一郎……”朱颜迎上身去,吻住目光朦胧的仁杰。 朱颜半眯着眼睛,眼前闪烁着亮晶晶的星辰,红润的嘴唇里吐出那几个字,梦幻一般的吻,密密的落在仁杰的唇边,留恋着,痴迷着。 随着急促的呼吸,仁杰红色的舌头一闪,侵入了朱颜的领地,夺取了至高无上的统治权。 朱颜似乎躺在鲜花灿烂的草地,一个迷惑着感官的世界,粉红色透明的气泡在飘动,缤纷的烟花在天空上盛开,一朵朵延伸着,短暂而耀眼的色彩,一点点烧掉脑中的理智,不断的靠近,湿润的吞咬着,涟漪扩大,水波慢慢覆盖自己的身体,几乎要融化为一体。 朱颜的手颤抖着抱住仁杰,他的身体如饥饿的狼,猛的撞入仁杰胸膛,他小腹急不可待地摩擦着仁杰的垮下。 他的欲望如沸腾的岩浆,急需找到释放的出口。 “雪公子,小劭爷……”仁杰轻柔的呢楠,意乱神迷。 朱颜的血一下子冷却了,如搅在冰渣里,清晰地痛苦着。 还是得不到,他愤怒的推开仁杰。 月亮西沈,星星消失,美丽的迷梦之後,仁杰感到迷惑…… 我怎麽了? 记忆好象出现了裂痕,自己仿佛陷入了神思恍然的状态,清风吹过花园,带来神奇的香艳,他能感觉到自己唇上残留的温度,还有草莓冰激淋的滋味,迅速化开,回味起来是淡淡的甜。 仁杰迷离的眼光转向朱颜。 朱颜的唇,红得象咬出了鲜血,有被肆虐後的红肿,微微颤动,似乎在自怜悲惨的命运。 他的眼睛,温柔的好象快要滴出水来,是一种震撼人心的温柔,带着控诉,楚楚动人,凄厉得仿佛要杀人的模样。 仁杰握住朱颜的手,毫无预警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脸上立刻显出五指红印,无比诚恳地说,“对不起,朱颜,是我不好!” 朱颜的喉咙滚动着,他的胸膛上下起伏。 他几乎要放声大笑,荒唐,这个被迷惑的少年,居然向自己道歉! 然而,他笑不出来,他的心底慢慢渗出一丝苦味。 仁杰的额前的碎发,有几缕飘动在水雾中,清秀俊朗的神态,就象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美少年,他的眼神那麽真诚专注,柔和地,讨好地望着朱颜,喃楠地解释,“朱颜,朱颜,我不知道自己刚才怎麽了……” 朱颜满腔的愤怒,化作清风般的叹息。 仁杰,好象拥有某种魔力,那麽神奇,那麽不可思议,只是他念出自己的名字,已经恍如沧海桑田。 朱颜的思绪变得混乱。 胸口,有什麽呼啸着想要冲出来。 放弃自尊,向十一郎倾诉,把自己的脆弱袒露於人前? 不,我做不到。 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解脱。 如果发出一掌,这个美少年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我,该怎麽办? 那一日,赤身躺在山涧的羞辱,又清晰地烧上心头。朱颜奇怪地没有挣扎,静静地等待痛苦过去。 这个美少年微笑着说,有明天,就有希望。 时间就如白马过驹,地老天荒,也不过是一转眼间。 世上的事,不到最後关头,为什麽要轻言放弃? 朱颜伸出右手,坦荡荡的看着仁杰,恢复了大帮主的意气风发,“十一郎,等我的腿好些了,我们再去赏月,这一回,我去京城找你!” 仁杰不疑有他,高兴的与他双手相握:“好,一言为定!” “我们回房吧。我把相关的理疗步骤写下来。让人照着做,好不好?”仁杰抱起朱颜,他湿润的头发贴在脸侧,眼光潋滟迷惘,悠然的凝注着朱颜。 仁杰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就象一个美丽的旋涡,让人奋不顾身想要跳下去。 朱颜自然地搂着仁杰的颈子,双目灼灼,带着毫无顾惮的霸气,心里默念,十一郎,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总有那麽一天…… 这一刻,仿佛就在朱颜的记忆中定格。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仁杰的体香,眼前晃动着他生气盎然的面孔,和性感迷人的笑容,手指还能依稀触摸到他结实有弹性的肌肤。 仁杰黑色的双眸湿润美丽,深深地望着自己,仿佛一直看到心底最深处。 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从此进驻到朱颜心底。 仁杰全速赶到大殿的时候,殿内空空,不见小侯爷等人的踪影。 十郎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门口。他一瞄见仁杰,立刻象看到了亲人,委屈的冲过来,几乎撞入仁杰怀里,“十一大哥,雪公子抛下我走了,他,他们不理我,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仁杰心中咯!一声,小侯爷果然守时,言出必行,他胸口有些闷,“雪公子有交代什麽吗?” 十郎竭力回想,“好象没有。雪公子坐在那个椅子上,本来对我很客气,那个白一大哥过来,说了几句悄悄话,雪公子一甩扇子,站起身来,”十郎指着殿中一堆红木块,“那椅子不知怎的,就无声无息的跨了,碎了一地。” “然後呢?” 仁杰的心继续下坠。 “雪公子他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帮主卧室的方向,静静的没有作声,後来丁二大哥说时辰已到,雪公子就领头走了出去……” 朱礼君懒洋洋地靠着大门,斜眼瞧仁杰修长的背影,这十一郎有什麽特别的,为何帮主再三叮嘱,尽量守护他,不让他与任何男人或女人过於接近…… 他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裹递给仁杰,“帮主让我交给你。” 打开锦缎布,剑柄镶的那颗红宝石晶莹闪耀,正是小侯爷所赠的匕首。 原来,朱颜并没有扔了它。仁杰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 大理石地板上,留有一对浅浅的脚印。 仁杰蹲下身,慢慢地抚摸了一下那双仿佛雕刻出来的脚印。 他垂下头思考了片刻,打起精神说,“十郎,我们赶紧去扬州城。”他转眼看着朱礼君,怀着一线希望,“你是否知道什麽近路,或许能追赶上雪公子?” 朱礼君心中一笑,“十一郎,跟我走吧。” 他专挑陡峭的山崖,自顾自飞掠跳越,心情颇舒畅。 十郎颤颤抖抖,咬着牙蜷缩着滚落。 仁杰的状况更遭,简直是敢死队不要命的往下冲,步步让人惊心。他浑身都是灰尘汗水,外衣被树枝山岩刮坏,身体划痕累累。 偶尔,他态度温和地问:“朱礼君,过多久才到扬州?这条路我们刚才已走过……” 偏偏他神色平常,好象并不知道自己被人作弄。 朱礼君渐渐收敛了嘻闹之心,认真地领路。 傍晚时分,三人进了扬州城北门。 仁杰神态有些雀跃,一路疾行,来到大盐商卢家大门。 气派的红漆包铁门紧闭,仁杰在门外的柳树下默默的站了很久。 终於,他叹了一口气,礼貌地说,“朱礼君,请带我们去扬州城最好的客栈。” 春风十里,开着城中最热闹的地段,每间客房都有独立的院落和专属仆人,厨房环境幽雅,闹中取静。 这里的费用,用的是黄金结算。 三人各挑了一个院落,比邻而居。 仁杰取出几颗小金豆交给十郎,“十郎,你走的匆忙,没有带什麽东西,就烦请朱大哥陪你去逛逛,买些换洗的衣物你喜欢的玩意,用过饭再回来吧。” 十郎兴奋的接过金豆,仰着小脸问道;“十一大哥,你不同我们一起去吗?” 仁杰微笑,“我想出去办点事,你们玩得开心。” 朱礼君若有所思得看看仁杰,转身与兴高采烈的十郎出门。 当二人大包小包的采购归来,夜色正浓,客栈灯火明亮。 仁杰换了一套全新的灰色织锦长衫,风度翩翩,坐在自己的厅院中,面前是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他手扶额头正在打盹。 十郎悄悄的放下一个漂亮的小泥人,退了出去。 夜风渐冷,吹过枝头,仁杰的心,悠悠的,凉凉的。 桌上的酒菜原封未动。 今夜,他不会来了。 仁杰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朱礼君从邻院跃墙而出,悄无声息跟在後面。 仁杰来到卢府後院墙外,低着头徘徊, 秋意浓,片片落叶飞舞,墙内不远处的雪园,人声寂静,只有风扑窗户沙沙作响。 他怔怔听了一会儿,轻轻地叹气。 良久,他搬了几块石头,很快搭成一个齐膝高的台阶,退後几步,快速跳上石阶,身形矫健的攀上墙头, 他正要翻墙一跃而过,手臂和腿部分别被不明暗器击中,身不由己往下跌落,手臂碰巧撞上石阶,顿时鲜血直流。 朱礼君心下诧异,他只飞出一颗石头,还有哪一位高人藏在暗处? 仁杰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臂的伤口,再次爬上墙头,还没坐稳身子,就听见耳边风声陡起,几颗石头在眼前相互撞击碎裂,接着,又是一阵擦枪走火,硬生生的将他逼下墙头。 他倚在墙角,四肢酸软,脸色平淡无波。手臂上的血渗透了衣袖,他默默地重新包扎了一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小候爷坐在在雪院石榴树下。 丁二站着房檐上,绘声绘色地汇报,“侯爷,白一和藏在暗处的百变门高手正在比拼暗器,仁公子受到干扰,第四次摔下卢府围墙,好象胳膊伤得不轻。” 小侯爷一甩衣袖,飞身掠起,纵上屋顶观看。 仁杰躺在地上没有动弹,遥看夜空,星辰依稀闪烁,淡淡的,遥远不可及。冷风似乎灌进了整个肺部,张开嘴呼吸时有些困难。 他坐起身,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慢吞吞的离开卢府往回走去。 小侯爷的喉头发涩,定定的注视着远方那个躇躇而行的身影。 丁二轻声地自言自语,“这回,仁公子会不会真生气了?” 莹白的月光,为仁杰笼上了一层迷蒙的银雾,他的背影静默清雅。 他手臂受了伤,衣袍沾尘,应该狼狈不堪,看起来却是那麽潇洒从容,仿佛一切不如意都不能侵入他的身心。 忽然,仁杰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到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榕树旁,侧着头浅笑:“雪公子,你为何避而不见?” 榕树後转出一个天仙般的美人,清俊高贵,丝扇轻摇,双瞳晶莹如冰雪,傲慢地斜瞟着仁杰。 他微微一笑,带着股萧杀之气,冷飕飕刮得人面皮都疼了,红唇轻吐两个字:“淫徒!” 仁杰全力向前一冲,握住小侯爷的手腕,再也不肯放开。 他负伤的胳膊微微颤抖,伤口的血一滴一滴,慢慢洒在小侯爷的手腕。这血是温热的,红艳的,象是从心脏里开出来的一朵朵多梅花,有一种凄迷的温柔,令人感觉触目惊心。 他从怀中摸出一支青翠的玉发簪,郑重的举到小侯爷眼前,笑容温馨自在, “雪公子,送给你。” 美少年之36计 第34章 玉簪 那支翠玉发簪,在月光下悠悠地散发着莹润的光华。 小侯爷以丝扇接过簪子,慢声冷笑,“我府中佣人,也不会瞧上这玩意。”他随手一抖,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抛物线,玉簪啪的一声没入草丛中。 仁杰楞了一下,淡淡地说:“原来,这簪子不入侯爷的眼。” 他蹲下身,借着月光细心的寻找,眼前一片绿茵,无从下手。他伸手慢慢的摸索,夜露闪烁,草叶湿润凉爽,触手清冷,心中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仁杰捡起那支发簪,用衣袖擦拭干净,小心地揣入怀中衣袋。 他回头望向冷眼旁观的绝代佳人。 两人之间,不过几步之遥,却恍如隔着整个浩瀚星海。 小侯爷的身子微晃,双脚犹如被钉在地上,竟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月光凄清,照着仁杰的面容,仿佛画中修道之人,俊雅温良。他走上前一步,平和地拱手道,“夜凉雾重,侯爷请回吧。” 小候爷恍若未闻,轻摇丝扇,眼中冷芒闪耀,一如莲花池边所见的骄傲公子。 仁杰注视着小侯爷,浅浅一笑,转身离去。他的身形高大帅气,越行越远,似乎就要乘风化羽而去,踏上天边的云端。 小侯爷的咽喉堵塞,想温言挽留,又想厉声喝斥,张了张嘴,终於什麽也没有说。 风,凉凉地吹,带起沙尘,一直冷到人的心里去。 仁杰的影子被月光拖得极淡,极长,飘摇不定,就要消逝在街头转角。 小侯爷脑中叮的一响,手随心念,不加思索地扔出丝扇,呼的一声砸中仁杰的後脑梢,大帅哥立刻应声倒地。 短暂的晕眩过後,仁杰睁开眼睛,回首来时路,伊人芳踪渺渺。 仁杰迷魂似地走回大榕树,靠着树杆,叹了一口气。 究竟出了什麽错? 他的侯咙象是灌了沙,每一次呼吸都干涩难受。 他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平时的机智应变不知去了哪儿,一个硬块哽在胃部,涨涨痛痛,让他心神不宁。 终於,他轻抚了一下树身,下定决心快步走了。 仁杰回到客栈,叫醒仆人准备沐浴用的热水。他坐进浴桶,靠着桶沿闭目养神,只觉酸麻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他一整天未进食,又累又饿,不知不觉睡着了。 忽然,咚的一声,木桶被击穿了一口小洞。水哒卜卜哒往外漏。浴桶很快散了架。 月光从窗户的一个新添的小孔洒进来,照见合衣而坐的仁杰大帅哥。他迅速地跳到窗边,啪的一声推开窗。 月如银盘,微云薄雾不掩光华,空中飘着细雨,雨丝长长的,细细的,在清滢动人的月色中闪亮。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院中,小侯爷独立中庭,双目星光荧荧,有几分深邃,有几分慵懒,有几分清雅,还有几点冷傲,恍如满池莲花开放,清香淡约飘在十五的月夜。 今夜,正是中秋佳节。 仁杰从窗户一跃而出。他浑身湿湿的,几撮碎发垂在前额,正在滴着水,月光映照下,他的脸孔显得异样的英俊吸引人。 仁杰走到小侯爷面前,伸手一带,将佳人用力拥入怀中,对着红艳的唇瓣,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他的肌肤冰凉湿润,只有嘴唇热烫灼人,每一次亲触,都点燃了一小簇火苗,转眼烧成了无边的烈焰。两人的身体不住地轻颤,紧密相贴,没有留出一丝空隙。 小侯爷蓦地推开仁杰,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暴风雪来临的狂傲,红唇微张喘息着,恶狠狠地说,“你竟敢不理我,你!……” 他眼睛一红,张牙舞爪地扑上去,紧紧地揪住仁杰的衣领,白玉般的脸涨得粉红,蛮横无理地说,“你这淫贼,那日在画舫中如此对我,还想抛下我不管!” 仁杰的一颗心早就化为绕指柔,他紧紧搂着小侯爷,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肩背,头靠在对方的颈间,嗓音有些沙哑,“雪公子,下午我一直想追上你,可是我的武功不好……” 小侯爷眼角湿润,隐隐有一丝鼻音,“你的手臂让我瞧瞧。” 他动作熟练而优美,重新包扎稳当。 两人相拥而立,眼圈有些发红,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还有什麽可抱怨? 为了对方,两个骄傲的男人皆抛下自尊,作出了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不管是尊贵的天之娇子国宝美人,还是温雅如玉的阳光美少年,从没有为任何其他男人或女人,如此低声下四,如此不计较自身的安危,如此莽撞失去了自制力。 相对一笑泯恩怨。有什麽放不下? 仁杰伸出指尖,轻柔地抚过小侯爷的眉眼,他黑亮的眸子莹光闪耀,一眨不眨地绞着对方,虔诚地喃喃说道,“我不会抛下你,真的!我还以为不愿理我了。” 小侯爷脸贴在仁杰颈边,留恋地蹭了几下,轻轻挣开拥抱,嘴角浮起不可察的笑意,清冷地哼了一声,“你那青玉发簪呢?快还给我!”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1节 仁杰笑眯眯地说: “那簪子太过平凡,难以匹配小侯爷的身份,我已赏给客栈的佣人。” 小侯爷 “咦”了一声,狐疑地打量仁杰,只见他神采斐然,笑得从容自然,似乎在说,“抱歉,簪子已赠出,你自己不喜欢,奈何……”t 小侯爷胸口没来由的烦躁,俊目圆睁,凝神问:“是谁,竟能得如此大礼?”他往前一步,挨近仁杰怀中,冷不防捏着仁杰的耳朵,似威胁似挑逗,“快将那人唤来,我有好东西与他交换。” 他的红唇几乎凑到眼前,温热的气息拂过,空气中飘起淡淡的清香,仁杰的心口象被羽毛搔过,又酥又痒却摸不着边际, 仁杰嘻嘻一笑,将小侯爷拥紧,双手温柔安抚,轻喃:“好,进屋再说。”他踢开屋门,将美人半拥半抱,送进卧房。 小侯爷在床边坐下,脸泛红晕,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更衣的仁杰。 湿衣裹着仁杰,勾勒出他健美修长的身材,胸口和下腹的肌肉清晰可辨,尤其是他跨下的部位已经昂首,看起来倍觉突兀刺激。 仁杰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地脱下式样繁琐的蓝色织锦外袍,接下来是中衣,内褂…… 小侯爷只觉得口干舌燥,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麽生机勃勃,充满诱惑力,他的头有些晕眩,便靠在床头,强敛心神哼了一声,“果然是个淫徒。” 仁杰问:“嗯?你说什麽?”他只着了内裤,上身赤裸,水滴滑过他小麦色的肌肤,在灯下散发着珍珠色幽光,他慢慢走近小侯爷,一步一步,就象敲响了出征的战鼓,每一个鼓点,都重重地打击在小侯爷的胸膛,又急又快,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仁杰在床头停下,俯身亲吻小侯爷的唇,轻笑道:“雪公子,借你的外袍一用。” 小侯爷心跳如擂鼓,仰首望着仁杰,心里迷惑不解,眼前这个男子有何魔力,自己一身武功,却毫无抵抗地任他剥下外衣? 仁杰将外袍套上,胸前未着半缕,紧挨着小侯爷坐下。 他从枕上取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後,里面静静地卧着那支青翠玉发簪,和一枚雕着莲花的精美玉梳。 小侯爷一见,立刻乐了,眼角含笑,斜斜地瞟过来,扑上前轻咬仁杰的颈子,“你这小贼,竟敢耍弄你小爷,我要……” 他的唇贴着仁杰颈部大动脉,感受到对方激动急促的脉博,不禁想,这个人心跳如雷,浑身滚烫,是因了我的缘故,是为了我……他心中柔情荡漾,竟说不出什麽狠话来了。 仁杰搂着小侯爷的腰,柔声道:“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送你的礼物,我怎会给第二人?” 小侯爷将那发簪和玉梳拿在手中玩赏,双眸笑意盈盈,“好吧,我就勉强收下,当作你将功补过之证物。” 仁杰亲触小侯爷的耳垂,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恋人之间赠送发梳,有定情结发之意,日後,我会日日为你梳头,画眉……” 小侯爷恼羞不已,手掌翻飞,轻轻赏了登徒子左右各一巴掌,将仁杰扑倒在床,气势汹汹地说:“胡闹,是我为你描眉!” 仁杰就势拥着小侯爷,侧躺在床,笑容无比灿烂纵容,“是,大美人。” 他修长的指尖,在佳人娇嫩的脸颊摩挲,动作轻柔,挑起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摅送到精巧的耳珠後。 小侯爷的双瞳,清澈美丽,充满纯真的灵气,直接胆大地瞪着仁杰,似乎在挑逗:你想怎麽样? 仁杰心头一阵热潮翻涌,声音微颤,“雪公子,你,你想不想继续,画舫之事……”他的脸发烫,期盼地凝望着对方。 小侯爷没有回话,脸上的红晕更甚,慢慢的勾紧仁杰的颈子,将粉唇送到了他的嘴边。 仁杰脑中一片混眩,含住眼前甜蜜的香唇,身不由己的呻吟了一声,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快感和晕旋一起袭来,身子颤抖着互相摩擦,腹下部位紧紧相贴,仿佛想将对方嵌到自己的骨血中去。 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仁杰轻叹一声,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我……” 小侯爷俊脸泛红,布满羞涩和情欲,“小杰,我也没用晚餐。” 仁杰忍住下腹的肿胀,翻身坐起,“我去叫醒厨房的小厮,热些饭菜来。” “不好,”小侯爷抱住仁杰,手指抚摸他的胸部,红唇轻舔他的耳朵,“我要尝小杰亲手做的。” 仁杰软香在怀脑子发昏,哪里还记得此刻是半夜三更,立刻无比温柔的答应:“好,我这就去。” 小侯爷攀在仁杰背上,趴着不肯动弹,声音出奇的清柔迷人,“小杰,我陪你。” 仁杰理了一下敞开的衣襟,笑呵呵地背着小侯爷,走进位於庭院一角的自备小厨房。 小侯爷蜻蜓点水般亲吻着仁杰的後颈和耳朵,懒洋洋地吩咐,“小杰,我要吃八宝鸭,清蒸红鲤,蟹粉狮子头,味道不可以比容华楼差,听见了麽?”他的声音流溢出一丝情色,尾音上仰,仿佛一个小勾子,勾挑得你意乱情迷。 仁杰乖乖地应道:“知道了,以後一定做给你吃,今天先试试我家乡菜意大利面,一会儿就好。”他背上虽伏着一个大活人,手下却灵活地忙碌不停。 小侯爷含着仁杰的耳垂,啃得津津有味,悠然笑道,“小杰,动作快些,小爷饿了。” 仁杰弯腰咬起一颗红草莓,转回身送到小侯爷嘴边,俏皮挤了一下眼睛。 小侯爷搂紧身下人的脖子,张口衔过那颗红莓,仁杰的舌尖顺势钻进美人的口腔,辗转吮吸分食那颗香甜的草莓。 急促的喘息间,小侯爷腿一松滑下仁杰的背,手指探入他的胸膛,微颤地摸索胸前粉红的突起。他的头枕在仁杰的颈边,鲜艳的红舌缓缓地舔着对方的唇,眼眸水光荡漾,一片迷靡魅惑的娇艳风情。 他恍如一个懵懂少年,忽然走入千姿百态的成年人世界,手上捧了仁杰这百里挑一的宝贝,当下爱不释手,神为之授,魂为之夺,全身心都被这新奇的声色享受所占据,恨不得将仁杰含在嘴里,吞到肚中,揉入心口…… 仁杰情不自禁地侧身回拥佳人,夹起一筷子意式面条,温柔地送入小侯爷口中,凝神注目,喃喃地说,“我们回房吧。” 美人如玉也如剑,清魅耀眼,如天上的仙子坠入红尘,沾染了尘世间的爱欲,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筷子悄声地掉在厨房,炉火劈劈卜卜烧得正旺,屋里是暖洋洋的懒散,飘散着暧昧的食物和花草清香。 仁杰心口跳得飞快,热意直窜下腹,他就势抱起美人,正要迈步,小侯爷仰脸俏生生地说,“小杰,好吃,我还要。”仁杰忍不住俯身亲了他一口,笑如春风。 小侯爷慵懒地伏在仁杰怀里,一探手抄起盛面的大碟,抓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心安理得地说,“出发,回屋!” 美少年之36计 第35章 定情 仁杰心神迷离,晕乎乎,喜滋滋,紧搂着小侯爷,爬到卧室床上。 小侯爷优雅地倚靠在床头,手支下颌,两脚相叠惬意地侧卧,清魅地微笑着,目不转晴打量着仁杰。仁杰凝神看他,两人视线顿时撞在一起,激起星火点点,灿烂耀眼。 仁杰心脏如受电击,猛地一阵甜蜜的抽搐,他的手不知道什麽时候抚上小侯爷的唇瓣,沿着平滑的下颌,滑过光洁的颈,在细致性感的锁骨停下。他怔怔看着小侯爷清澈晶莹的美眸,只觉浑身热血沸腾,太阳穴突突的狂跳不停。 这时,小侯爷神色陡变,一跃而起,飞身扑倒仁杰,在他耳边低语,“不好!有古怪!” 屋外响起惊呼,“刺客来犯!”似乎是朱礼君的声音。 话音未落,几支利箭穿窗而入,正钉在两人刚才相拥的床头。箭尾“噗”的冒着黑烟,瞬间屋内漫起烟雾。 仁杰搂着小侯爷滚到床下,鼻子痒得不堪,竟“啪哒”的滴出血来。 小侯爷随手扔出椅子砸开窗户,空气顿时流通顺畅了些。 屋外,白一的嗓音急促喊道:“侯爷,快出房!” 接着,一阵刀箭相交之声,渐渐远去。 两人衣衫不整,闭住呼吸闯到门外,倚坐在树下。 仁杰鼻血长流,头晕目眩,靠在小侯爷肩头,小侯爷手指微颤,先点了仁杰的迎香等穴道,暂时抑制出血,并以衣袖轻柔擦拭血迹。 仁杰喘息地笑着打趣自己,“真丢脸,这麽关键的时刻,竟然喷鼻血了……” 小侯爷眼角向上弯,禁不住娇嗔,“哼,急色鬼!”他伸出两指搭住仁杰的脉搏,凝神细辨,越听越惊心,脸上红晕褪尽,变得雪白。 小侯爷收指,双手环住仁杰的腰,两人的脸蹭在一起,轻轻摩挲。 仁杰温情脉脉的低语:“雪公子,自那日别後,我一直惦着你。” 小侯爷微叹,“我也是……小杰,称呼公子太过生疏,不如你叫我小雪?” 仁杰听了立刻柔声唤道:“小雪,小雪,小雪……”这名字仿佛成了世间最诱人的字眼,声声慢慢,悠悠长长,说不尽的情义。 小侯爷只觉柔肠百转,心尖尖都渗出蜜汁来,嘴里却有一丝道不明的苦涩,不禁将仁杰抱得更紧。 片刻後,丁二和白一已施展轻功飞速赶回。 丁二上前禀报:“侯爷,两名蒙面刺客武功极高,身份不明,我与白一合力擒下一名,可惜他当场服毒自尽。另外一人逃走,百变门的紫衣高手追下去了。” 小侯爷点头,沈吟不语。 稍後,朱礼君飞掠到了院中。他衣衫有些破损,额角见汗,对仁杰拱手道,“十一郎大尊者,属下无能,那名刺客有同夥接应,已逃逸无踪。” 仁杰强撑起精神微笑,“没关系,你安全回来就好。” 他态度谨慎地介绍,“雪公子,这位是百变门紫衣武士首领朱礼君,奉朱颜之命暂时担任我的护卫。” 小侯爷轻轻“嗯”了一声,神态高贵淡漠。 仁杰的眼睛缓缓扫过神态各异的白一等人,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刚才,你们三位一直潜伏在此院中?”这疑问憋在心里,他不吐不快,却又不想面对答案。 白一丁二为难地对看一眼,几不可察的颌首。 朱礼君笑道:“仁公子,我们在卢家耽搁了,才来不久,没有看到什麽精彩的场面,哈哈。“ 仁杰的脸有些飞红,垂头闭目假装昏睡,心里暗下决心,以後一定得找个安静的无人之处,早日完成人生大事。 小侯爷神色凝重,扶着仁杰站起,冷静地吩咐,“丁二,速去请薛神医,白一,快准备马车,我和仁公子立刻回雪园。” 仁杰睁眼看看朱礼君,语音有些虚弱,“朱公子,请你叫上十郎,也一起走吧。” 仁杰到了卢府雪园,在小侯爷的卧房躺下,很快陷入昏迷。他时醒时睡,梦魇不断。 小侯爷背手伫站在窗边,遥视远方,静静地陪在一旁。 丁二轻敲门,前来汇报,“侯爷,薛神医今晨出城,想是回京城复命去了。我已派人加急追赶。” 小侯爷眉尖微翘,来到仁杰的床边,轻轻地搭了一下他的额头,凝神想了一下说:“此事性命攸关,也罢,我亲自去追他回来。你们好好看住这院子。” 他匆匆迈步走出卧室,“你去将朱礼君唤来,我有事与他谈。嗯,让人将阿飞姐弟接过来见仁公子。” 丁二恭声答:“遵命。” 仁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近黄昏。他头疼欲裂,努力睁开眼睛。 周围响起一阵呼唤:“仁公子醒了!太好了!” 一个俊秀的小脸凑到他面前,欢喜地说:“仁公子,阿飞好想你啊!” 仁杰欣慰地笑道:“阿飞,见到你真好!” 阿飞立刻爬上床,紧紧靠在仁杰枕边,笑容满面地抱他的颈子,“阿飞陪你,好不好?” 仁杰纵容地拍拍阿飞的脑袋,“当然好。” 床旁站着十郎,他有点委屈地说:“十一大哥,我也很想你啊。” 仁杰忍俊不止,拉过十郎介绍:“来,阿飞,十郎,你们两位年龄差不多,以後相互多照应。” 屋外传来一声清咳,卢府二管家走了进来,他身後还有一位尊贵的来宾,竟然是卢老爷。 卢老爷抢上前,握住仁杰的手摇晃,激动地说,“仁公子,对不住,老夫错怪了你!” 仁杰礼貌地坐起身,凝眉不语,有些迷惑不解。 卢老爷羞愧道来,“杀害我长子的真凶,已被雪公子捉拿归案,仁公子英明神武,侠义心肠,与雪公子联手赶跑了恶贼,可叹我受人蒙蔽居然误会你,害你无端受那牢狱之灾,哎,老夫好生惭愧!” 仁杰温和地说,“无妨,其实都是雪公子的功劳。” 卢老爷感叹着点点头,向二管家使了一个眼色。二管家会意地递上一张金铂请帖,恭恭敬敬地说,“仁公子,明日卢府办百花宴,为卢小姐行成年礼。请仁公子务必赏光。” 仁杰稍微一犹豫,卢老爷立刻摆出老泪盈眶地模样,“仁公子,莫非你还在怪罪老夫?” 仁杰不好推辞,接过请帖,“好,我与雪公子一起去。” 卢老爷高兴地告辞而去:“好极了,老夫等你的大驾光临。” 阿飞翻了个身,把头像鸵鸟一样深埋进仁杰的怀里,闷声问道,“仁公子,你娶亲了吗,那日见到的恶娘子,好可怕。” 十郎抢白,“什麽?你别乱讲,十一大哥还是小姑独处。” 仁杰笑着看了十郎一眼,“小姑独处?谁是你的老师,把你学问教这麽大?” 十郎不好意思的摸脑袋,“难道又用错了?哎,船到桥头自有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仁杰哈哈大笑,牵动了手臂的伤口,头又有些晕。 阿飞仰起小脸察言观色,乖巧地说,“仁公子,你累了,我和十郎先退下。” 十郎点头,“也好,等厨房开饭,我们取些饭菜给你。” 仁杰合衣躺下,心里惦记小侯爷,怎麽不见他,白一等人也不知去向。自己的头昏昏沈沈,应是那毒箭的问题。 一会儿,门口有人轻声问:“仁公子,仁公子,你在吗?” 仁杰答:“是谁,进来说话。” 一位丫环打扮的清秀女孩,羞涩地行礼,“仁公子,我家小姐有急事相请。” 仁杰微笑道:“是卢小姐吧?明日,我会去赴宴,有事到时再说,好不好?” 那女孩抢跪在床头,急切地快哭出来了,“仁公子,求求你,你若不去,小姐会扒了我的皮。” 仁杰皱了皱眉,无谓地叹了一声,“你先回去,我更衣後就去走一趟。” 天已黑,各院的灯笼高高挂起,散发着温暖的光晕。夜风习习,吹得仁杰有些头重脚轻。他慢吞吞地走到卢小姐的独立庭院门口。 院门紧闭,仁杰上前轻扣。里面传来一清亮的女声, “是仁公子吗?我家小姐已恭候多时。” 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训斥道:“西妹,别胡说,我才来一会儿。” 西妹立刻答应:“是,小姐,我们开门让仁公子进来吧。” 卢小姐笑如春水,柔声耳语,“不必了,我卢府大小姐开门迎客成何体统?仁公子是大侠,武功盖世,他自然可以飞跃入花园。你先下去,我自个在此等候。” 仁杰隐约听到两人对话,禁不住笑起来。原来,卢小姐还想玩浪漫约会,把自己当作了来去如飞的江湖大侠。 他在院外清声说,“卢小姐,我是仁杰,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不如明日再见。”说完,迈步回屋。 忽然,耳边一阵风声,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如小鸟般越过高墙,手脚胡乱扑腾,向卢小姐的方向猛扑过去。 仁杰以雁落平沙式摔在後花园,卢家小姐惊呼一声,当场吓晕过去。 小侯爷天仙般的俊颜凑到他面前,状似惋惜地说:“就你这样的身手,还想学人家风流公子,拈花惹草?” 仁杰轻咳了两声,笑意融融地答道,“冤枉啊,侯爷大人,我对某人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呵呵。” 语未停,他突然伸出脚一绊,小侯爷没有防备,身体趔趄趁势跌到仁杰身上,抿嘴而笑,“大胆小杰!你被捉奸,竟敢怀狠在心,打击报复你小爷。” “噢,佳人投怀送报,今日我艳福不浅。”仁杰紧拥小侯爷,情难自禁偷了一口香。 小侯爷嘻嘻笑着,娇憨之中透出无边艳色,荡人心魂,“小爷宠幸你,还不快磕头谢恩。” 仁杰身子一侧,将小侯爷搂在臂腕,俯首一笑,如阳光穿透云层灿烂无比,“原来美公子准备以身相许,我真是三生有幸。” 小侯爷杏目圆睁,正要回话,抬头看见站在高墙虎视眈眈的朱礼君,便对仁杰使了个眼色。 仁杰会意地扶小侯爷起身,收敛戏闹之色,正经地吩咐,“朱大哥,烦请你通知卢小姐的丫环,将小姐送回房去。” 朱礼君不太情愿地回道:“好吧。十一郎你自己珍重。”说完飞身往内院奔去。 小侯爷勾住仁杰的颈子,象是浑身脱了力一般,挂在他身上,“小杰,我赶了一天的路,好累。” 仁杰笑眯眯地蹲下身,“我背你回房?” 小侯爷开心地跳上仁杰的背,冲力好象有点猛,仁杰轻微摇晃了一下,小侯爷趴在背上,体贴地问,“小杰,你还撑得住吗?” 仁杰面不改色的回答,“当然,我背小雪夫人入洞房,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累……”没等他马屁拍完,头上已经“啪”的挨了一记。 小侯爷一挣跳下地,面带红晕佯嗔:“油嘴滑舌!是小爷我抱着小杰娘子回房。” 仁杰回身拥着他,显得神采奕奕,“好好好!你抱我入洞房,走吧!” 小侯爷嘻嘻笑闹着,手扶仁杰的腰,一跃上了高墙,几个纵身来到了雪园。 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 两人坐在屋脊,相依相偎。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多情古今同。 薄薄的夜,甜甜的吻,清清的夜风,柔柔的情意。 远处,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 熙熙攘攘的人群,京航运河上画舫凌波,彩灯映月,光华照扬州。 那漾漾的水波是如此的恬静温婉,使人一面有水阔天空之豪情,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美梦。 小侯爷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小油纸包,拈出一只精巧的小点心,献宝似的送到仁杰嘴边:“小杰,你尝尝这茼蒿烧卖,听说在扬州十分出名。” 仁杰轻轻一咬,烧卖里的茼蒿切的很碎,加入少许肥肉,吃起来肉馅带汁,满嘴清香,他不觉点头称好,“这道点心素中有鲜,别具风味,谢谢小雪!” 小侯爷愉快地说,“你喜欢就好。” 仁杰取了一只烧卖喂给小侯爷,柔声道,“你还没吃晚餐,饿了吗?” “还好,我回城时吃过点心。我已让人带阿飞十郎去用饭,你不必担心。”小侯爷将头靠在仁杰的颈边,换了个话题,“小杰,你在百变门遇到什麽古怪的人或事吗?” 仁杰沈思片刻才作答,“我碰到的人,你大部分都见过了。在碧寒潭我倒有一桩奇遇。” 小侯爷态度郑重,立刻问,“是什麽事?” “我入潭打捞百变门宝盒,曾与一只章鱼般的八脚怪物缠斗。”仁杰一边回想,一边描述,“大护法的四郎先遭遇到那怪物,被它所伤,我上前搭救四郎,不想一触到怪物的触脚,就象雷电击身,不过,它与四郎搏斗时已释放大半能量,我侥幸躲过一劫,便讨了短剑再下寒潭。” 小侯爷声音微颤,“後来呢?” 仁杰说,“那怪物非常凶猛,一怒之下竟咬住我的胳膊不放,八脚紧紧缠住我,我几乎动弹不得,只能一口咬住它的头颈,用短剑猛刺,当时,我和那怪物都流了不少血,水中泛红,最後我一剑砍下它的头。” 小侯爷亲了一下仁杰,夸奖道:“不愧是小杰,真强悍!连牙齿都可以杀敌致胜。” 仁杰哭笑不得,叹息一声,伸了个懒腰,“奇怪,我怎麽又觉得困了。” 小侯爷搂着仁杰飞下屋顶,进了卧房,“小杰,你休息一下,我去请薛神医来替你症脉。” 独立落花人,微雨燕双飞。 夜雾迷漫,小侯爷在雪园的院中枯坐了近一个时辰。 终於,薛神医推门走了出来。小侯爷满腔期待地迎上前去,“如何?仁公子他没大碍吧?” 薛神医摇摇头,沈吟不语,良久才发声,“小侯爷,恕老夫直言,仁公子不久前被人下了一种慢性奇毒,不会致命,但会渐渐失去神智,丢失记忆。” 小侯爷眉头微微一皱,急切地问,“有解药吗?” 薛神医捋了捋花白的长须,“以老夫的看法,研制解药虽然很难,也不是全无可能,可惜,仁公子在寒潭下被怪物电击咬伤,又无意中喝了怪物的血,象是中了沸血之毒,要想解毒,只怕难上加难。” 小侯爷心事沈重,缓缓问道,“薛大人,何谓沸血之毒?” 薛神医微笑,“我师祖留下的药笺中写到,沸血症,是一种情毒,凡中者不可轻易动情,否则血沸欲狂,头痛如裂,多次发作後可能七窍流血而死。” 小侯爷只觉两手冰冷,浑身微颤,恨不得替仁杰担下如此绝症。 他咽下喉头的肿块,冷静地说,“薛大人,恳请你对症下药,早日为仁公子解毒,无论任何代价,薛劭一定倾力而为!” 薛神医拱手道,“小侯爷言重了,老夫会尽力,他体内两种毒相互牵制,倒是暂时不会恶化,但也不可单解一味。我先开些药缓解症状。” 小侯爷进屋时,就见仁杰眼睛睁得圆圆的,那墨般漆黑的眸中,是欢喜和倾慕,没有遮掩,没有心虚,赤诚地凝望着小侯爷。 小侯爷心中柔情荡漾,慢悠悠地脱了外袍,脸泛红潮,期期艾艾地爬上床。 仁杰喜不自禁,温柔地拥住小侯爷。 小侯爷只觉上身一凉,他内衣已被仁杰轻轻解开,一双手轻轻滑入他的衣内,在他的肌肤上游走,在他的心口激起滔天巨浪。 大片大片的吻,湿润的,缠绵的,热烈的,狂热的,密密的落下来,膜拜着自己的全身,他不自觉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随之,自己的分身就一双火热的手给包裹住,一个滚烫的身躯缓缓地覆盖上来,一个之音在耳边轻喃,“小雪,仁杰定不负你!” 美少年之36计 第36章 百花宴 小候爷浑身的细胞变得异常敏感,这床仿佛成了汪洋大海,他漂浮在碧波荡漾的水面,阳光暖洋洋地照下来,整个身体就要融化了。 他胯下昂首挺立的玉茎,被裹入了一个湿润温暖的所在,无法抑制的快感,以腹下那一点为圆心,如潮水汹涌澎湃,一波一波沿着脊椎上爬,向全身的神经末梢发射。他象是通了高压电,颤抖着抱住埋首在他两腿间的仁杰,激情地扭动腰胯部:“啊,噢……小杰,啊!” 这美妙的滋味,犹如没有解药的毒,一碰上,就全乱了套,完全忘记了思考其他。 小侯爷只觉身子又轻又暖,化作了水中的小鱼儿,迎着风映着阳光,无比自由酣畅,游向一个心弛神往的仙境。身後是五颜六色的彩虹,眼前水光涟滟,空中飘着馨香。 “啊!啊!呜……”小侯爷忘情地呻吟,他的腰扭摆着,又象是蜷着身逃避,又象是更好地迎合仁杰。他的处子之身又香又软,就快化成一潭春水,被仁杰一口一口地吮吸着,舔弄着,挑逗着,撩拨着,下腹的热流越聚越多。 忽然,一股无法抗拒的痉挛,由胯下席卷了全身,身体被狂喜的巨浪掀起,小鱼儿一跃出海面,背上长出了翅膀,如小鸟般!翔在阳光明媚的蓝天中,彩虹幻化做千万朵花瓣雨,蓦的兜住了自己,眼前一片金光,那太阳爆炸碎成了无数的焰火,不断的喷发放射, …… 小侯爷从极度兴奋的晕眩中,慢慢回过神来。 睁眼一瞄,自己躺在仁杰的怀抱,两人的下身紧贴在一起,仁杰胯下的灼热被夹在自己的两腿之间,缓缓的有力的律动着,一下一下摩擦着自己的敏感之处,却不急着进入下一步。 仁杰俊美如天神一般,小麦色的皮肤健康性感,充满了张扬的男人味,他唇红齿白,面带迷人而危险的微笑,柔情似水凝望着自己,诱惑得人快要失去理智,小侯爷身心都被仁杰所迷醉,禁不住喃喃低语,“小杰,有了你,夫复何憾!” 仁杰俯首深情地吻上小候爷的唇,温热的舌尖闯入了口腔,小侯爷浑身酥麻难耐,紧紧的攀附着仁杰,激烈地回应着。 突然,两滴热乎乎的液体,溅到小候爷的脸庞,他惕然惊醒,挣开些细细一看,仁杰的鼻中滴血,嘴角隐隐带着血丝,双颊有些病态的陀红。 仁杰笑眯眯地问,“小雪,我是不是中毒已深?” 小侯爷心如刀割,半晌答不出话来。他美丽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仁杰,眼角水气弥漫,慢慢凝出一颗晶莹透亮的泪珠。 仁杰轻轻地舔过小候爷的眼睑,珍惜地将那滴泪地吸去,他抚摸着小候爷的背,温柔的安慰:“小雪,别难过,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侯爷伸手握住仁杰的分身,抛开羞涩,发狠似地说,“小杰,你快进来。” “我怕将毒传染给你。”仁杰笑着啄了一下小候爷的唇,“我们下回再洞房,呵呵。” 小候爷呜咽了一声,颤颤地咬住仁杰的颈子,含糊不清地呢喃:“我喜欢你,喜欢得,心都快碎了。” 仁杰无比诚挚地拥住他,“小雪,仁杰对你至死不渝。” 小侯爷紧张地捂着仁杰的嘴,“不要提死字,小杰,你只是中了迷魂散,慢慢会失去一些记忆和神智。” 仁杰微笑着问,“可有解药?” “以薛神医的看法,研制解药虽然很难,也不是全无可能,可惜,你在寒潭下被怪物电击咬伤,又无意中喝了怪物的血,象是中了沸血之毒,要想解毒,只怕有些难度。” 仁杰心头一沈,缓缓问道,“小雪,何谓沸血之毒?” 小候爷眉头微微一皱,“薛神医师祖留下的药笺中写到,沸血症,是一种情毒,凡中者不可轻易动情,否则血沸欲狂,头痛如裂,多次发作後可能七窍流血而死。” 仁杰嘻嘻哈哈地释然道,“怪不得我和你在一块,总是流鼻血,心跳过速,原来老天是要考验我,不让我和娘子早日得偿所愿。” 小侯爷玉体横陈,眉眼之间春水荡漾,娇魅地吻住仁杰,“如果我偏要你今日洞房呢?” 仁杰豪迈自在地说,“小雪一声令下,我自然拼死效劳!” 小侯爷轻拧仁杰的耳朵,语气亲呢,“果然是个急色鬼。”他往仁杰的怀里靠了靠,正色道,“小杰,你体内两种毒相互牵制,暂时不会恶化,但也不可单解一味,薛神医会尽力找出解药。” 仁杰问,“薛神医还有什麽嘱咐?” 小侯爷脸上的红晕变深,就象涂了朱砂,鲜艳夺目,他不好意思地说:“他曾叮嘱不可行房,我不愿信……害得你……啊!”他惊呼一声,胸前的茱萸被仁杰含在嘴里,滋滋有味的舔吸,辗转地环着画圈,顿时激发起震颤人心的快感。 仁杰抬起头,眼底有两簇小小的烈焰,似能将人心中的欲望化为无边的春火,他笑得淡雅和煦,不带一丝情色味,“小雪,我不惧此毒,你就好好享受吧。” 天亮时分,小候爷醒来。他身子有些酥软,又觉得身轻如燕,象是腾云驾雾上了九宵天外。 仁杰搂着自己,睡得正香。 昨夜,他记忆中第一次流泪,为了身旁这个男子。 小候爷莹润的手指轻抚仁杰的脸,内心无端端的欢喜,这人人生得真俊,真可爱!最好能把他捧在怀里,到哪里都随身带着。 他的下腹部一阵热潮翻滚,忍不住凑到仁杰的唇边,正想偷个吻,仁杰长长的睫毛轻颤,睁开眼睛望着小侯爷快活地笑了。他乌溜溜的眼睛含情脉脉,就象一汪清澈不见底的深潭,吸得你神志迷惑,只想纵身跃入潭中。 小侯爷笑着吩咐,“快亲我一下。” 仁杰遵命,兴致勃勃地说,“小雪,我为你梳发,好不好?” 小侯爷愉快的倚坐於仁杰身前。他感觉有一个热热的硬硬的东西,轻轻的顶着摩擦着自己的臀部,蠢蠢欲动。 小侯爷眉眼弯弯,打趣道,“小杰,你不老实哦。” 仁杰呵呵地笑,一边梳着小候爷柔亮的黑发,一边关切地问,“听卢老爷说,你已捉住杀害卢家大少爷的真凶。” 小侯爷轻叹:“幕後的主谋却未落网,我虽猜到此人的身份,却需要一些时日收集证据。” 仁杰感兴趣地问,“是谁?” 小侯爷伏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仁杰英气的眉一扬,搂紧小侯爷道:“我有一计,不如我们来唱一出大戏,引蛇出洞。” 两人柔情蜜意,拖拖拉拉地起床梳洗,太阳升得很高,他们才从温暖的小屋出来。 门口守候的人不少,朱礼君站得远远的,斜眼观察,神色有些奇怪。 阿飞蹲在房前,与十郎正在斗蝈蝈,一见仁杰,两人立刻欢快地跳过来,一左一右霸占住仁杰,无意中将小侯爷挤开到一旁。 小候爷也不恼,轻挥丝扇,仪态潇洒无比。 白一和丁二迎上前,将侯爷团团围住,上下前後细细打量一番。丁二嘻嘻哈哈地说,“昨夜春风满院,恭喜侯爷!” 白一眼底带笑,声音平板,“不知是谁在上……” 小侯爷打开丝扇,连摇了几下,意气风发地说,“当然是小爷我……占上风,哼哼!” 丁二凑上前,面带神秘的微笑,“候爷,你可需什麽助兴的玩意?” 小候爷一转丝扇拍打丁二的头,双眼一瞪道,“臭小子,你翻天了,胡言乱语!” 他收敛了嘻笑之色道:“仁公子献计捉凶,我们来商议一下。” 後!高祖的男皇後称帝时,首创以花入馔,收集百花以汁作饼,逐渐流传到民间,演变成风靡各阶层的花卉宴。不仅提供口腹美食享受,还根据花所含的不同营养成分和药理作用,助人养颜润肤、延年益寿。 卢府的百花宴,在府中开阔的花园举行,奇花异草争艳,场面浩大,在扬州城是惊天动地的一桩大事,前来附庸风雅者很多,有扬州府台大人,都督大人,扬州商会主席等,当然也包括大帅哥仁杰一行人。 卢老爷特别带领二位少爷在门口迎接贵宾,专门在显眼之处,为仁杰等人安排独立的宴会席。 卢老爷重新将仁杰纳入理想女婿人选,左看右看,越发英俊潇洒,一百个满意。他热情接待了各位,笑着叹道:“今天,有幸请到仁公子和雪公子,是老夫和小女之福啊。只可惜我苦命的大儿子看不到了。” 小侯爷彬彬有礼地一拱手,“卢老爷,我们已捉拿卢府管家,他遭人灭口受了重伤,经过医治即将清醒,不日就可指认杀人幕後真凶。” 卢老爷点头,“多谢雪公子费心。希望你们喜欢卢府的百花珍馐。” 仁杰乐呵呵地说,“好,我们正想长些见识。” 卢老爷立刻殷勤地道,“没问题,我让馨儿与你们聊聊,他平时足不出户,对这些事倒是颇为精通。“ 卢老爷和二少爷告辞,去招待其他贵客。 三少爷留下来陪同。他微微一笑,娓娓介绍,“本府的百花宴精选了九大花式入菜:仙子霓裳曲、天池甘露香、百花千卉艳、悠然南山行、陌上金莲纤、贵妃轻曼舞、桃园飘春雪、芳菲引燕归。” 仁杰欣然道,“竟有这麽美妙的名目。” 三公子优雅地说,“这款仙子霓裳曲是以新鲜的水果作成月季花的造型,加上上等的带子,然後以紫色月季花瓣放入酱汁中调匀浇汁,芳香扑鼻,可以活血化瘀、解毒消肿,而天池甘露香则以人参花与上等鱼翅精心炖制而成,可助精养神、除倦提神。” 小侯爷丝扇轻摇,清朗地接口,“百花千卉艳用鲜味的百合花配以口感独特的虾球而烹制,有清心润肺的功效;悠然南山行由清幽隐逸的菊花衬以西果,用於养肝补阴。” 仁杰眼前一亮,“雪公子博学多才,令人佩服。” 小侯爷嘻嘻笑着,丝扇轻点仁杰的肩头,“贫嘴。” 阿飞坐在仁杰身旁,好奇地问,“仁公子,今天我们是吃花吗?” 仁杰笑着点点头,“是啊,阿飞你就成了小蜜蜂了。” 有位仆人过来请示三少爷,“二管家说少了一味金莲花,梅菜也不够,请少爷帮忙出个主意。” 三少爷起身,抱歉地说,“两位公子先坐会儿,我过去看看。” 仁杰与小候爷交换了一下眼色,挨近些轻声讨论了几句。 阿飞和十郎已经开动了,两张清秀的小脸,腮帮子鼓鼓的,满怀新奇的感受。 十郎一边品尝佳肴,一边煞有介事地说,“这百花宴集美味与养生为一体,诗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怎不叫人流连忘返呢?” 阿飞迷惑地问,“仁公子,我好象听不懂十郎的话。” 仁杰呵呵直乐,夹了一筷子菜给阿飞,“十郎的水平非常人可比,我们普通人是难以明白的。” 十郎开心地说,“谢谢十一大哥夸奖,酒逢知己千杯少,你真是我的知音。” 仁杰替他也挑了一些菜,摇头道,“不敢当,十郎,回京城後,我想为你和阿飞请位饱学之士为师,好不好?” 十郎和阿飞齐声称好。 这时,三少爷回到宴席挨着仁杰坐下。大户人家作风奢华,他新换了一套金丝滚边的雪白长袍,头上插着别致的金簪,脸上还薄薄地敷了粉,嘴唇抹了淡红的胭脂,显得异样的风骚抢眼。 三少爷凑到仁杰面前亲密地说,“仁公子,昨夜休息得可好?” 仁杰点头,想到当时小候爷的魅惑之态,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弯,只觉每一个细节都回味无穷,每一个瞬间都荡人心魂,真想早点重温鸳梦。 啪的一声,仁杰头上被丝扇轻敲,小侯爷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你在想什麽,笑得这麽色迷迷的?” 小侯爷到邻桌与都督大人攀谈,转了一圈回来,见三少爷占住自己的座位,与仁杰谈笑风生,他脸色微恙,就来找仁杰出出气。 仁杰无故挨了一扇,笑着起身让座给佳人,“雪公子请坐。” 小候爷莞尔,心情变好,风度颇佳地在旁边的空位坐下。两人隔着三少爷这个超级电灯泡,默契地相视而笑。 三少爷毫无身为电灯泡的自觉,理了理鬓发,摸了摸金簪,姿态妩媚的对仁杰一笑,“仁公子,卢小姐让我特别转告你,等一下她有表演,请仁公子务必赏脸。” 三少爷有意无意的贴近仁杰,身子都快钻入对方怀里了。 仁杰将三少爷一把推开,脸色有那麽一丝尴尬,“你别玩过头了。” 三少爷扬眉欢笑,“仁公子害羞了?真没想到啊。” 小候爷心中有些不乐意,调戏仁杰是自己的专属权利,当下不客气地对着三少爷的後脑梢狠敲了一下,冷声道,“放肆!” 三少爷揉着脑袋,转头陪笑,“雪公子莫生气,我只是考验一下仁公子的定力。” 小候爷嘴角微微上扬,自信而高贵,“就凭你,嗯?” 三少爷不以为忤,指指园中,“两位公子,好戏开场了。” 花园中央的亭子内,几位乐工奏起了鼓乐,卢小姐的贴身丫环西妹,手持一朵鲜艳欲滴的重瓣牡丹花,娇声宣布,“小姐吩咐,击鼓传花,乐声一停,请持花者来亭中一叙。” 三少爷向仁杰挑挑眉笑道,“舍妹盼着与你相会,一片痴心不悔啊。” 仁杰正色驳斥,“三少爷,有关卢小姐清白名声,请不要胡闹。” 三少爷正要继续调笑,身後来了一位仆人,悄声附耳说了几句。他立刻站起身,抱拳道,“我有要事去内堂,两位公子请自便。” 仁杰移到小侯爷身边坐下,笑呵呵的在桌下握住美人的葱葱玉指。 这一幕落入了卢家小姐的眼中。 她神态慵散,风情娴雅,静静地坐於亭内屏风後,身着绯衣罗裙,束高髻插金步摇,额间描心形花钿,披粉红丝帛,手戴玉镯,身旁站着一个手执长柄团扇的侍女,低眉顺眼,小心伺候。 她柔声叮嘱,“交代下去,待花传至左侧主桌仁公子手中,立刻停鼓。” 那朵大红牡丹花随着激烈的鼓乐,飞快的传了几圈,来到仁杰的手中。鼓声乍止,仁杰手捧鲜花,就象抱着一个烫手的火盆,有些不知所措。 小侯爷意态优雅从容,一手轻洒丝扇送出清风,一手伸到仁杰的两腿之间,不着痕迹地握住那要害之处,语音温柔似水,“仁公子,你敢上去的话,休怪小爷手下不留情!” 美少年之36计 第37章真凶现形 三少爷疾步来到馨园,一推院门,就见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背光而立。他笑着举手招呼,“二哥,不知你找我有何吩咐?” 那男子沈稳地走近,目光扫过三少爷头上的束发金簪,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三弟,你从何处得来这枚金簪?” 三少爷微笑低语,“二哥,怎麽有空关心这种小事?” 二少爷踏前一步,浓眉微蹙,“少废话,快说。” “二哥是否觉得这簪子很眼熟?”三少爷不卑不亢地答,“父亲请扬州城最好的首饰师傅专门定制,大哥与你各持一枚,除了簪头青鹤眼的宝石颜色不同,几乎完全一样。” 二少爷突然打断道,“馨儿,够了!”他伸手托起三少爷的下巴,出人意料地拔下发簪。 卢家三少爷馨儿毫不畏缩,笑眯眯地问,“那簪可调动卢府各级管事和商号资金,二哥的那枚可是遗失了,竟对小弟的发簪留意起来?” 二少爷一手滑到馨儿的颈间,暗暗的收紧,另一手举起发簪对着阳光细看,他的眼睛变得深沈不可测,缓缓地说,“看不出来馨儿对家产也有兴趣,你找谁仿制了这枚簪子?” 馨儿道,“二哥不记得了吗,首饰图已在爹面前销毁,这鹤眼设计独特,天下人谁能轻易摹仿?”他一边轻言慢语,一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一种俏皮的妖娆,让人忍不住怜爱。 二少爷的手在馨儿颈部滑动,有些留恋不舍,叹息了一声,“怎麽办?你好象知道太多了,我又不是你大哥,不会惜香怜玉。”他将簪子轻轻戳在馨儿的喉节,“我如果往下一刺,应该什麽烦恼都没有了吧?” 馨儿奇怪地瞟了他一眼,赌气似地说,“二哥尽管下手,反正我是个没人疼的可怜人。” 二少爷将簪子移开些,面上有不忍之色,“三弟,这些年你受苦了。好,你直说吧,谁给了你这簪子,是雪公子吗?” 馨儿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雪公子并不相信我,只是让我戴着簪子赴宴。” 二少爷扶着他的肩膀,一脸的兄弟情深,语气真诚,“馨儿,你可知道大管家被囚在何处?他罪该万死,我们应该结果了他为大哥报仇。” 馨儿顾左右而言他,“前几天,雪公子在园中安插了些高手,说是保护我的安全。” 二少爷眉目端正,淡淡一笑,“三弟不必顾虑,今日这园中全是我的手下。” 馨儿终於露出一丝胆怯,“二哥,我不敢得罪雪公子,你饶了我吧!” 二少爷变得不耐烦,飞起一脚,踢倒馨儿,冷森森地说,“三弟是要尝尝我的手段吗?”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2节 他咳嗽了两声,园外走进来两位中等个子的带刀仆从,向他鞠躬道,“二爷有何吩咐?” “将三少爷扶起来,他会带我们去找一个人。”那两人不由分说架起馨儿,扭着胳膊往外走。 馨儿勉强回头,哀声叹气,“二哥,二哥,我,我肚子饿,走不动……” 二少爷身子站的很直,态度雍容,“你还是象小时候一般,爱闹别扭,也罢,你们去取些吃的来。”那两人应声而去。 馨儿抚摸着自己的手臂,整理一下仪容,撒娇似地说,“二哥,我这衣服可是花了半年的积蓄买的,今日第一次穿了,就毁了。” 二少爷被逗得笑了起来,“馨儿,你若听话合作,爹千秋之後,我分你一半家产,要买多少衣物首饰都行。” 馨儿不禁喜上眉梢,轻叹了口气,“二哥果然比大房好些。” 二少爷英俊的脸上浮起些许愧疚,“我长期在外,对你照顾不周,很多事,我也身不由己……” 吃过点心,喝了茶水,馨儿无法再推脱,只能站起身道,“二哥,我也不太清楚大管家关在何处,但应该是在雪园。” 二少爷从容不迫地领头走出院门,“我刚才已将雪园的守卫换过,不如现在就去探访大管家吧。” 两人看似亲密无间,携手前往雪园。 两注香之前,卢府露天百花宴会。 鼓声一停,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手捧鲜花的仁杰大帅哥。只见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笑容有些古怪。 身旁坐着天仙美人小侯爷,一手掌控仁杰人生幸福的源泉,感受到指下那玩意的硬度和强度,小侯爷不紧不慢地摇着丝扇,心中轻飘飘的,颇为满意自得。 仁杰低声叹气,“雪公子,仁杰有个不情之请。”他一拂小侯爷的脉门,连人带椅向後倒去,椅背将落地之前,仁杰翻身跃起,稳稳地站在宴会桌边,对着小侯爷温柔一笑, “昨晚,我曾应允卢小姐,今日相见,小雪,我不想做个背信之人。” 小侯爷面色冷漠,清雅高贵,拒人於千里之外。 仁杰递上那朵带着露水的牡丹花,轻握小侯爷的手,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体似控制不住平衡,不小心撞到小侯爷,俯首飞快地亲吻一下对方的耳朵,低语,“小雪,你知道我的心。” 小侯爷丝扇一摆,很默契地掩住两人亲密的动作,嘴角隐约逸出一缕笑意,“小杰,你中沸血之毒後,身手反倒敏捷了不少。” 仁杰眼见小侯爷接过那朵花,不由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夸奖,我与卢小姐聊两句就回来。”说着,很快走进了花亭。 卢家小姐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亭中的仁杰。 及笄之日的她,多了娇媚和慵懒,就象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受到雨露滋润,一夜之间,忽然绽放出成熟美艳的风情。 仁杰礼貌地恭身问道,“卢小姐,有事吩咐?” 卢小姐怔怔地出神,屏风前这名男子长身玉立,气度不凡,为人正直温和有礼,是可托付终身的良伴。但是他对自己忽冷忽热,此刻竟象个陌生人似的,好不叫人伤神。 她鼓足勇气,颤抖着小声说,“仁公子,昨夜可是你?……为何如此对我?又一言不发,弃我而去?” 仁杰有些摸不着头脑,想到昨晚卢小姐被吓晕的狼狈,他立即自责地说,“对不起,仁杰也是情非得已。” 卢小姐娇羞不已,无意识地胡乱揉着披纱,犹豫再三,摒退了亭中的众人,柔顺地道来,“仁公子,昨日你那般待我,我已不愿再嫁他人,你,你何时来提亲?” 仁杰的脑子嗡的一声,意识到这里一定有什麽天大的误会,他斟酌字句,异常诚恳地说,“卢小姐,你我并无深交,仁杰不敢高攀小姐,提亲一说不知从何而起?昨晚我误入後花园,惊吓了你,我请人通知你的侍女,就立刻离开了。” 卢小姐大惊失色,身子晃了几下,险些跌下椅子,她双目含泪,凄清地叹道,“卢公子,昨晚……你,你怎麽能如此无情?” 仁杰谨慎地询问,“莫非,发生了什麽异事?” 卢小姐浑身颤抖,低头含悲饮泣,“仁公子,你整夜……身在何处?” 她混乱之中,又急又恼又悔,抬首望向仁杰,隔着泪眼,她看见仁杰高大俊美,温良儒雅,说不出的吸引人,这等良才美玉,虽近在咫尺,却无从着手,今日一别,恐怕天高水远,再无亲近相处之日。她内心惶恐不安,只盼着峰回路转,终能结个善缘。 仁杰猜想其中必有内情,涉及卢府小姐的隐私,不好多问,但也不能因同情而卷入是非,此刻,只有快刀斩乱麻,表明态度,“卢小姐,昨夜我与心上人在一起,寸步未离他身边。” 卢小姐满腔失望,口不择言,“想不到你如此狠心,竟始乱终弃!” 仁杰平静地答,“卢小姐,请自重!你若有为难之处,不妨告知,也可禀明卢老爷,仁杰自信未曾对你做过任何亏心事,我们从无瓜葛,以前没有,今後也不会有。”最後一句话说的坚定,已是委婉地回绝了卢小姐的爱意。 卢小姐只觉得天地变色,自己守候了那麽久,以为等到了命定的有缘人,他却心中念着别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女人的错,为什麽自己不能与喜欢的人相守,命运何其不公平? 少女的浪漫情怀和娇羞,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悔恨。她双手紧紧的握着,指甲掐伤了皮肤,渗出鲜血,小手指的指甲壳向外翻开,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抿着嘴默默的流泪。 良久,仁杰行礼告辞,“卢小姐,你好好保重,我先告退了。” 卢小姐无力的唤道,“仁公子,仁公子!” 仁杰脚步略顿,没有回头,轻叹一声,“卢小姐,後会有期。”还是毅然走出了花亭。 小侯爷见仁杰面色沈重,将手中的丝扇轻摇,上前温言问道,“如何?” 仁杰对他微笑,“这事有些蹊跷。” 小侯爷眼神亮晶晶的,嘴角上扬,俊雅的脸几乎贴到仁杰眼前,“小杰啊,你何时来提亲?” 仁杰柔声问,“你听到了?” 小侯爷丝扇半遮面,嘻嘻地笑着,“卢小姐恐怕吃了暗亏,你这桃花开得真艳。” 仁杰冷静地清了清喉咙,使了个眼色,“小雪,我们先离开这里。” 正在起劲大嚼的阿飞仰起小脸问,“仁公子,我和十郎,也一起走吧?” 仁杰摸着他的脑袋笑,“你喜欢的话,就留在这里吃个饱,” 阿飞脸上粘了一片金莲花瓣,伸手拉住仁杰的衣袍,有点不舍得,“阿飞想与仁公子一起。” 十郎赶紧快速夹了几筷子菜,塞了满嘴,跳起来含糊地说,“十一大哥,我跟着你。” 仁杰弯下腰,替阿飞擦了擦嘴,温和地说,“嗯,我一会儿过来接你们,到时候一块走,好不好?” 阿飞抱住仁杰,小脑袋蹭入仁杰的怀里,眼眸纯洁清亮,不见一丝杂质,他答得很干脆乖觉,“好,阿飞等你。” 卢府雪园。 三少爷馨儿从小被人欺负,个性比较懦弱,在雪园门口探头探脑了半天,还是不敢冒然入内。他往门缝里瞟了几下,悄声说,“二哥,偏厅西厢客房前有位丑女人守着,不知道是不是……” 二少爷轻轻推开院门,牵着不太情愿的馨儿昂首走了进去。 那丑女人高颧骨,抹了两大团胭脂,血红的嘴唇抖动着,紧张地问,“谁?雪公子交代,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轻易靠近……” 话音未落,二少爷手起掌落,将她砸昏过去。 两人迅速穿堂入室。 卧室内外两套间以布帘相隔,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外厅靠墙处有一张大床上,闭目躺着一个病人,面目苍白有些走形,仍依稀可辨认出是卢府的大管家。 馨儿有些惊慌地退到二少爷身後,“他已昏迷不醒,说不定明日就断了气,我们还是走吧。” 二少爷回头嘱咐手下,“取一把匕首给三少爷,你们下去守住院子。” 馨儿手持匕首,不断地发抖,“二哥,难道你要我下手刺杀大管家?” 二少爷不动声色地微笑,“馨儿,想大哥生前多疼爱你,现在你该为他做点什麽吧。” 馨儿把匕首一扔,“不,我恨他!你休劝我,我不会做杀人越货的勾当。” 二少爷眉头一皱,低声喝斥,“你早就犯了杀兄大罪,我来问你,大哥身上的毒可是你所下?” 馨儿楞住了,没有辩驳。 二少爷捡起匕首交还给弟弟,胸有成竹地说,“那药方正是我转给郎中的。” 馨儿反而镇定下来,沈声问道,“大哥与你并无怨仇,为何你想害他?那杀手是你指使的吧?” 二少爷避重就轻,“别胡说,我现在不是为他报仇了吗?好了,动作利落些!”他按着馨儿的颈子,压低声音道,“我先出去,你若没胆子下手,就休想出这个门,到时候雪公子自然会收拾你。” 馨儿的身体被硬推到床前,他手上的匕首,幽幽的闪着寒光,缓缓地滑过大管家的脸颊,冷冰冰的刀刃抵至颈部动脉,馨儿俯首浅笑,声音低不可闻,“想不到,你的皮肤还挺光滑的。” 大管家忽然睁开眼,漠然地望着馨儿,手下毫不容情,挥出一个有力的巴掌,馨儿没有防备被扇得直飞出去。 二少爷已走到门边,乍闻突变,一跃而起,有些惊险地接过馨儿。他抢过匕首比在馨儿颈部,对着大管家低喝,“别动,小心我划破他的颈子。” 大管家坐起身,镇定地答,“二爷,请勿妄动,你何时发现的?” 二少爷冷冷地哼了一声,“外人以为我们兄弟不和,哪里知道我最疼的是这个三弟,他的一举一动我刻骨铭心,无时或忘,恨不得代替他受那些苦,不然我为何拼力做事讨爹的欢心,只盼有朝一日能助他脱离苦海……我只是没猜到,连大管家也是假的。” 假冒的大管家面无表情地说,“不错,真正的大管家已被你灭口,并没有活下来。” 馨儿挑衅似地笑起来,“二爷,你对小弟可是又打又踢,没有半分情意。”谈笑间,他猛地斜飞起一掌,带起呼呼风声,大管家也不约而同地射出暗器,逼得二少爷松手退出一小步。 馨儿扭身脱离了匕首的挟持,全力攻向二少。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位丑女人,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地笑着,明显是男子的嗓音,“二少爷,你的人已经被捉,还是束手就擒吧。” 二爷几乎与假馨儿战了个平手,大管家垂手安静地退到床边休息。 假馨儿敞开嗓门吆喝,“丁二,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你家白一不动手,你还不来帮帮忙?” 那丑女人笑嘻嘻地摆摆手,“侯爷叮嘱,朱大侠身手不错,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一个人就好。” 假馨儿朱礼君沈声冷哼,“好,看我的绝招。”他手一扬,灰色烟雾弥漫,二少爷萎顿退後。 内室走出一位清秀的男子,他双目含泪,急速冲向二少爷身边,抱住对方颤声道,“二哥,对不住,我没想到,你是为了我……” 二少爷喘息着说,“馨儿,最初是为了对付大房,後来却并非全为了你。不过,大哥这畜生的确该死,我不後悔!”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喃喃而吟道,“下有青污泥,馨香无复全。可惜小时候我帮不到你,馨儿,那毒不是我下的,大娘给我一帖药,说是上等伤药。我料不到她竟如此狠心……这些年,我请了无数药师,终於配出一副解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和一张药方,颤颤巍巍地塞到馨儿手里。 三少爷泪珠滚滚滑下,哽咽不以,“我是不祥之人,二哥你如此待我,我却与外人合力对付你……” 二少爷呕出两口黑血,咳嗽道,“不要紧,你是我最心爱的小弟。” 声音渐渐消逝,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美少年之36计 第38章 舞将云飞 三少爷大骇,双手颤抖抚摸二哥的面孔,急切地问,“朱大侠,你把我二哥怎麽样了?” 朱礼君大大咧咧地说,“三少爷,你二哥是杀人幕後真凶,就算死了也不冤。” 三少爷慌了神,回头看到及时赶来的小侯爷和仁杰,就如见到救命良药,着急地喊,“两位公子,快救救我二哥!” 仁杰走近些,安慰道,“三少爷,这迷药不会致命,就让你二哥休息一会儿。” 三少爷紧紧抱住哥哥,心中千般滋味,难以与人诉说,他自小被人凌虐,对於父兄灰心失望,一心盼着脱离卢府,与母亲找个安身立命之处。谁能料到,真正关心爱护自己的,竟是平日一贯冷漠的二哥,为了自己铤而走险,不惜犯下逆天大罪。 此时,兄弟心结刚解开,二哥却陷入牢狱之灾,从此恐将天人永隔,再无团圆之日。而自己,正是无意中将二哥上这条不归路的祸首…… 小侯爷面沈似水,与候在门外都督府的师爷叙谈了几句,安排衙役拿下二少爷,解送去官府投案。 三少爷失魂落魄地飘回了馨园,闭门不出。 卢老爷再失一子,草草收了百花宴,又悲又气,病倒了。 卢小姐心事未了,大受刺激,也称病不起。 整个卢府气氛低迷。 仁杰和小侯爷知趣地告辞,打算次日离开卢府。 当晚,雪园举行小型庆功宴会,为破获江南盐运失窃案,划下完美的句点。 席上,仁杰如约为小侯爷单独准备了几个菜,小娟也献上一个甜品。 小侯爷神采俊朗,举杯与众人同乐,密命各位随从先行一步打点,自己和仁杰准备来个逍遥自由游,避开他人干扰,享受甜蜜两人世界。 白一丁二等高手自然没有异议。然而,大帅哥仁杰身边的小跟班,却不乐意服从安排。 十郎竭力争取,抱着仁杰假哭了一番,表明了誓死追随十一大哥的决心。 阿飞两眼水汪汪,什麽也不说,只是找了个小凳子,守在仁杰卧房门口,专心地数蚂蚁。 小侯爷心中郁闷,好好的假期,可惜多了几个电灯泡…… 就连朱礼君也想来凑热闹,幸好仁杰找个理由,遣他多留几天,照应卢府,暗中查访卢小姐失常的缘由。 第二天中午,一大一小两辆马车驶出卢府,前面的超豪华型马车载着一对甜蜜的人儿。後面那部坐了阿飞姐弟和十郎。 车很快离开扬州城,小侯爷靠在仁杰身前,打着瞌睡,他昨晚贪欢多喝了几杯,此刻有些头晕,俊脸上有两朵粉色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上卷,红唇微微嘟起,真是我见犹怜。仁杰越看越倾心,忍不住捧着佳人娇颜,热情地啄吻起来。 小侯爷慵懒地睁开眼,神态说不出的诱惑人,睡意迷离地低喃了一句,“小杰,只有我们两人吧?” 仁杰点头。小侯爷身子挤入仁杰怀里,半梦半醒地说,“快伺候小爷更衣。”说着,无意识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的颈子,精巧如象牙雕饰般的锁骨,和胸前一片待开发的柔嫩肌肤,顿时,春意嫣然扑面而来,仁杰的心口砰砰直跳,搂住小侯爷,一双手不自主地滑进衣内。 “小雪,我一直都想能拥抱你……”仁杰的嗓音很沙哑,那是小侯爷所熟悉的,他被撩拨起情欲时的声音。 小侯爷有斜意乱神迷,抚摸自己身体的手很温暖,烫热的唇舌以缓慢而温柔的方式,吻过他脸和颈部每一寸肌肤,当他忍不住发出低喘时,就会得到索求的热吻,热烈到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觉得下腹好热,马车并不宽敞的空间让他有点不自在,但在身上游走的唇舌与双手已经取代了一切,令他无力感受其他。 小侯爷胸前的突起,粉润有佳,好似一颗娇艳的樱桃,在空气中挺立微颤,像是在召唤仁杰的爱抚,仁杰情难自控地俯首含住,细细舔吮,湿麻而情挑的触感,令小侯爷的气息更加紊乱。 小侯爷嘴角浮起一个微笑,轻喘着呢喃,“小杰,真坏……啊,好舒服!”他诚实的反应,激发出仁杰心口满腔柔情蜜意,一只手缓缓地向下滑动,来到了小侯爷腹下三寸,辗转抚摸套弄,疼惜不已。 马车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娟的声音煞风景地响起,“仁公子,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仁杰忍住情色的煎熬,抬起头来问,“何事?” 小侯爷胸前一凉,那让人迷醉的触感消失,他有些不满意的抱住仁杰的头,借着几分酒意往自己怀里按下。 仁杰低低地笑着,伸出舌头轻舔那粉红色的突起,小侯爷嘟着花瓣红唇,半眯眼眸恣意调戏,“嗯,伺候得不错,小爷有赏,啊,你……这小淫徒……”跨下分身被人牢牢掌控,小侯爷香喘连连,脸色白里透红,犹如鲜艳诱人的玫瑰,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小娟的回答有些迟疑,“仁公子,阿飞好象吃坏了肚子,我们可以先去客栈吗?” 仁杰伏在小侯爷颈边悄声道,“小雪,我们到城外休息一会儿再走,好吗?” 小侯爷嘻嘻笑着,“小杰,你又想哄小爷入洞房?” 仁杰心中一跳,脸有些发热,对车外的小娟说,“好,我们先去客栈。” 扬州城北郊有一个风雅去处,月宫楼,不仅酒菜色香味美,房间也精致洁净。 此刻,月宫楼没有平日那麽热闹,大堂里只有三桌食客客人,显得冷清得,仁杰一行人被请进了二楼贵宾包厢。 小娟取出治疗腹泻的药丸,关心地喂阿飞服下。阿飞好像很难受,无力地趴在桌边休息。十郎似乎有晕车反应,四肢发软,直嚷着口渴想吐。 小侯爷慵懒地靠着仁杰,俊美的脸上有两朵酡红,“小杰,我也有些口渴。” 小娟关切地举杯递上,“小侯爷,请用茶。” 仁杰伸手接过杯子,轻轻的晃了两下,并不送入佳人口中。他搂紧小侯爷的腰,出人意料地一脚踢开小娟的椅子,沈声问道,“小娟,你到底是什麽人?” 小娟从地上慢悠悠地爬起来,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她的眼神异常的清亮冷冽,“仁公子,得罪了,这个客栈已经被包围……” 仁杰不为所动,微微清笑,“这样啊,你想图谋什麽?” 小鹃行近前两步,手上的匕首,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仁公子,请你自绝性命,我会立刻替大家解毒。” 仁杰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神情淡然,“是不是我服下这杯毒药,你就放过在座的几位?” 小鹃紧紧地盯着仁杰的动作,“不错。” 小侯爷懒洋洋地一笑,声音如冰雪凌冽刺骨,“小鹃,你觉得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 小鹃悍然不惧,“小侯爷,小鹃从不奢望能从您的手下逃生,但仁公子一定得死!” 小侯爷一点也不紧张,亲了仁杰一口,咂咂称奇,“小杰,想不到有人舍得要你的命,呵呵,快打发了她,小爷一会儿要吃些美味。”说着,靠着仁杰的颈子看起戏来。 小鹃迅速地将匕首搁至阿飞颈间,“仁公子,快自裁,你,难道不顾阿飞的性命吗?” 她手一颤,冰冷的刀锋在阿飞白雪般的颈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一直呆呆出神的阿飞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问,“姐姐,我又做错事了吧?”他双颊通红,眼中水光漾滟,幽幽地瞟过来,“仁公子,阿飞的脑袋好难受!” 仁杰稳稳地拥着小侯爷,轻叹了一口气, “小鹃,阿飞何其无辜,你利用他还不够多,不够狠吗?” 小鹃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厉声喝道,“胡说!” 仁杰一言不发,双目炯炯注视着小鹃,他平时温和,此刻忽然散发出犀利冷酷的气息,浓烈得让人窒息,陌生得令人生惧。 小鹃显然有些承受不住,急切地说,“你,你怎麽发现的?” 仁杰语调平缓,眼里闪着莫名怒火,“在百花楼,阿飞遭人欺负,我一直觉得有疑点,如果那歹徒是临时起意,尚能解释得通,可事後看来,整件事显然是有人精心策划。谁能带阿飞跟踪我们去百花园?谁留阿飞独自一人在门口,偏那麽巧是在歹徒经过的那一刻?谁在阿飞出事後自个回家,表现得并不很吃惊?” 小鹃面色黯然,羞愧地说,“阿飞,我……无话可说,可这也不足以判定是我。” 仁杰冷冷地说,“的确,当时我只是疑心,无从求证。直到我为小侯爷下厨,特意请你切豆腐干丝,你口称不善厨艺,几乎从未做过菜,可是你运刀如风,将豆腐切得如头发丝般,均匀整齐,不断不粘,显然身怀武功,却在人前扮演柔弱的乞讨女,我自然会留意,派人查你的底细。” 小鹃冷静下来,“哼,你既然知我来历,为何仍让我跟在身边?” 小侯爷冷笑一声,“杀了你,会再派新人来,留下一个已经暴露的奸细,岂不是省事的多?” 仁杰缓缓地说,“小鹃,你这段日子并无大恶,你若弃刀离去,我们愿放你一条生路。” 小鹃凄凉地一笑,“任务失败,主子怎会让我活着?”她身形孤单,眼中含泪楚楚可怜,说话间,猝然象飞鹰般掠起,向仁杰出猛扑,手上的匕首就要戳到仁杰的鼻尖。 仁杰早有防备,身手异常敏捷,扶着小侯爷後退一步,茶杯一倾尽数洒在小鹃脸上。 小侯爷凝聚内力拍出一掌,将小鹃打落尘埃。 小鹃抹去脸上的茶水,惊慌失色,“啊,你们对我下了毒?为何我提不起劲来?” 小侯爷矜贵地笑着坐下,“不只是你,我也中了招,马车里被人下了上等的迷药,我只知防范你,却疏忽了别有用心的家夥。” 小鹃气苦,悲声道,“怪不得你们一直引我说话……为什麽仁公子没事?” 她忽然高声地吹了一个口哨,两个蒙面人从窗外飞掠而入,挥刀向小侯爷和仁杰砍去。 小侯爷不顾自身安危,跃起为仁杰挡刀,与此同时,仁杰从怀里取出红宝石匕首,飞快地迎向追击小侯爷的敌人。两人在空中互相换了位置,落下地时,非常默契地背对背守望相助,和来犯杀手战在一起。小侯爷武功极高,体内迷药虽发作,仍强撑着挥手将一名敌人打倒。 仁杰的心口跳得很快,他的血液几乎要沸腾,手下的匕如有神助,比任何时候的迅捷,与小侯爷合力将另一位杀手击昏。 仁杰沈着地问:“小鹃,你还有多少同夥?如何联络?” 小鹃脸上没有表情,转向阿飞,声音如梦幻般迷惘,“同夥,这屋里就有一个。” 仁杰的目光转向缩在角落装睡的十郎,又慢慢移到表情呆滞的阿飞身上。 小鹃忽然拔高声音,飞速地念了一串无从辨认的词,然後厉声呼喊,“舞将云飞,速斩面前两人!” 小侯爷倚靠着仁杰站起,强运内功,单掌护在胸前含劲欲发,警惕地注视着阿飞和小鹃。仁杰护着小侯爷,凝神以对。 阿飞无预警地滑下椅子,他弓下身,颤抖地捡起小鹃失落的匕首,艰难地手扶桌子站起,当他抬头时,整个人都变了。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溢出七彩琉璃光芒,这个少年就像一柄尘封已久的绝世宝剑,俊俏的脸上一派镇定从容,恍然间冷冷一笑,犹如最锋利的宝剑豁然出鞘,刹那间,万物风采皆暗淡无光,令人神晕目眩,心悸不能自己。 小鹃咯咯的一阵大笑,心情有几分忧伤,有几分暴戾,态度恶劣地瞧着仁杰,“仁公子,我敬你是个良善人,一直拖到今天才动手,你不是一向心疼阿飞吗?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手上的鲜血不比我少!” 阿飞整理一下飘散在额前的长发,握匕首的手势娴熟自在,仿佛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小娟,为什麽要唤醒我?” 他的姿容秀美,声音清悠,嘴角有一缕藐视天下的笑容,显得无比洒脱冷酷,竟与小侯爷十分神似。 小娟指着仁杰,“快,快取他的命!” 阿飞刀锋般的目光射向仁杰,呆滞一股金属的凉意,他静静地凝视着仁杰,意外地没有移动,冰冷的眼底飘过一丝难察的温和。 小娟焦急地吼道,“舞将云飞,你要违背主子的意思吗?” 阿飞眸中的温柔淡去,他一跃而起,身形如闪电划破天界,向仁杰无情地劈下。 仁杰并无惧色,挡在小侯爷身前,动作极其矫捷,与阿飞如影随行地近身搏斗起来。他心口的沸血之毒,急速地运转,意外地激发了攻击潜力,行动却比平时快了数倍,在这狭窄的空间以快打快,就如一只猎豹的挣脱了束缚,焕发出耀眼的飒爽英姿。 小侯爷暗自运息排出迷药,凝神定气在旁掠战。 阿飞手上的匕首结了一层蓝莹莹的寒霜,刀锋过处,哈气成冰,仁杰无足够内力支持,顶受不住冰寒之气,禁不住打了个颤,一眨眼工夫,阿飞的匕首指到仁杰的咽喉,冰雪凉意立刻侵入肌肤,脖子肤色变得惨白发青。 仁杰的红宝石匕首也架在阿飞颈间,离动脉约一寸距离。他的手很稳,却无法再推进半分。他的胸腔里,一颗心不规则地猛跳,面前的冰雪美少年是阿飞,那个单纯可爱的阿飞,当他清澈的眼光望向自己,只有无条件的尊敬和信任…… 仁杰心中不知是酸楚还是感慨,柔声唤道:“阿飞,阿飞,你不认识我了吗?” 阿飞神态透着迷茫,轻轻地问,“你有些面熟,我们认识吗?。” 小娟在一旁尖声责问,“舞将,你为何未尽全力?” 她摸出另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走向仁杰,不料,一个小脑袋从桌下钻出来,撒了一把药粉,呛得小娟咳嗽,踉跄倒地,十郎小心地观察一番,从桌下爬出,对准小娟猛踢几脚,气呼呼地骂道:“坏女人,敢害我十一郎大哥!” 仁杰的匕首从阿飞颈肩撤下,温言道,“阿飞,我是仁公子,你的朋友。” 阿飞有些迟疑,没有攻击仁杰,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什麽。 房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阿飞楞了一会儿,蓦然晃过仁杰,匕首一掷出手,飞向缓步走进门来一位年轻公子。 那公子怪叫一声,姿态狼狈地弯下腰,躲过一击。 他直起身来,大呼小叫,“表弟,你这一屋子,唱的是那一出戏?” 他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向小侯爷身边走来。 这个青年五官深刻,高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最魅惑人的是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眼角眉梢桃花朵朵,春情荡漾,说不出的漂亮吸引人,他的举止却充满阳刚男人味,毫无狐媚气。 如果说小侯爷之美,如冰山上高贵圣洁的雪莲,这个人就像让人一沾上就欲罢不能的罂粟花,他若生在现代,一定是世界级的偶像明星,让所有见到他的女人,迷恋得双腿发软,为他相思如狂。 美少年之36计 第39章 发如雪 那名年轻男子笑吟吟地上前打招呼,“表弟,京城一别,你看起来春风得意。” 小侯爷神色俊雅,微微一笑,凝神运功排解迷药,没有答话。 那人在餐桌边坐下,斟了一杯茶,送到唇边,犹如在自家庭院观鱼饮乐,无比的悠闲得体。他那赏心悦目的姿态没有保持多久,温茶刚一入喉,“啊呀,有毒!”只听噗的一声,茶水尽数猛喷出来,溅得桌面到处都是。 他扬起浓黑眉毛,好看的眼睛有点幽怨,有点狼狈,“表弟,你为何不提醒我?” 小侯爷清清淡淡地说,“这位贺大人,请别叫得这麽亲热,不知道是哪位爱胡闹的表哥,竟会把恶性迷药当作礼物。” 贺大表哥洋洋自得,“小邵邵,你这回认栽了吧,哈哈。” 小侯爷冷下脸,酷酷地问,“贺流景,你不会忘了,是谁,六岁时天天吵着喝人奶,八岁时仍尿床,十岁与我比试输了,满地打滚哭喊着要妈妈?十二岁恳求我……” 眼看小侯爷谈兴正浓,贺流景跳起身,恭恭敬敬作了个揖,俊朗的脸异常真诚,“薛大侠,我错了!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那麽高贵仁慈,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小侯爷嗯了一声,一双俊目不由瞟向仁杰,似乎在发出信号,小杰,你看别人多崇拜我。 仁杰与十郎交谈了两句,立刻很捧场地走近小侯爷,温柔地问,“你好些了吗?”手势熟练地扶着佳人坐下休息。 小侯爷不避嫌地倚靠着仁杰,嘴角微上扬,似开玩笑般说,“仁公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自命风流长得还算顺眼,态度又嚣张又古怪的家夥,是我小时的玩伴流景表哥,据说,他的梦想是有一天打败我,他至今还在为此孜孜不倦地努力。呵呵。” 仁杰抿嘴浅笑,“幸会。” 流景表哥一抚自己的额发,分外潇洒,“你就是那位冒犯薛王爷的探花郎?怎麽样,跟着我表弟受了不少罪吧?”他兴趣浓浓地斜靠着椅背,眉目含笑,模样风骚,眼底幽幽黑黑,深不见底。 仁杰默默无语,既不否认也不点头,柔情的眼光自然地落到小侯爷脸上,相视一笑,个中的默契和甜蜜,不足以为外人道。 流景剑眉微挑,仔细的将仁杰打量一番,又转向小侯爷,清咳了一声,“我在路上遇到了白一和丁二,就跟他们一起来了。这两位解决了外面的那群杀手,应该马上露面。” 小侯爷坐直身体,神色郑重,“流景,你不会无事出京城,到底有何要事?” 仁杰适时地站起道,“雪公子,流景公子,我去看看阿飞姐弟,你们慢慢聊。” 小侯爷一笑,“审问小娟的事,可以交给白一。” 仁杰走过去,细细地察看了一下小娟的状况,问十郎,“她怎麽样?” 十郎摸着脑袋,笑得开心,积极表功,“十一大哥,这药粉是我花好长时间研制的,会让人记忆迷乱,嘿嘿,用在这恶女人身上,真可惜了。” 仁杰掐按小娟的人中,不久,她悠悠醒过来,眼底闪着迷离的微光,“仁公子,你还没有死?” 仁杰淡淡一笑,“小娟,王爷为什麽一定要置我於死地?阿飞是不是中了毒,可有解药?” 小娟皱着眉,迟钝地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阿飞,她如梦呓般轻叹,“仁公子,为什麽你总是关心阿飞,我,我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阿飞的眸子一转,如透明水晶光彩四溢,他的声音清冷刺骨,“不必费心,我试了很多方法,这毒无解。活着,不过是受苦。” 他脊背挺直,站得像一株松树,傲然立於风雪中,冷冷的目光飘向窗外,嘴角有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仁杰心口发凉,郁郁不能语。不,阿飞,不公平,不能让你这麽痛苦地活着。 小娟有些激动地叫起来,“阿飞,我知道一个险招,我们被种了同命蛊毒,必须每月服药,主人有一次醉後,无意中曾说如果我死了,你体内的蛊也会慢慢死掉,而你,或许会失去记忆,或许会丢掉性命。” 阿飞身形一闪,匕首迅不及防地比在小娟颈部,“那麽,你就死吧。” 他的手腕一晃,锋利的刀刃推进了几分,小娟头颈鲜血直冒,脸色变得更青白。 阿飞猛的将匕首一收,神色疲倦,嗓音意外的有些沙哑,“小娟,你走吧。” 小娟眼里泪水凝聚,颤声道,“原本主人答应,杀了仁公子就放我回故乡,其实我知道他不过是骗我开心。如今,我一败涂地,只有以死谢罪。小娟自知对不住阿飞,对不住仁公子,请你们原谅我。”她咬碎牙中暗藏毒药自尽,嘴角流下黑血,已不能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小娟眷恋地望着阿飞,目光已经涣散,温柔地低喃,“阿飞,愿来世再做姐弟。” 阿飞冷冷地注视小娟,就像高贵的天使,俯瞰尘世间的芸芸众生,无悲无喜,“你安心去吧……” 小娟微笑着合上眼睛,也许她没有听到阿飞的临别赠言,“希望,我们永不碰面。” 阿飞直起身,脸上有一抹极淡的哀伤,他将匕首收回怀里,晶莹的眸子扫过十郎和小侯爷,静悠悠地凝注着仁杰,“仁公子,我们後会无期,你多保重。” 仁杰问,“阿飞,你会去哪里?” 阿飞灿烂一笑,眼底的冰雪并未消融,“不劳仁公子费心。”说着,飞身跃起,快速地从窗口跳出。 十郎冲到窗前,吃惊地说,“阿飞的武功好强,真想不到,一转眼人影就不见了。” 小侯爷踱到仁杰身边,“小杰,我要先走一步。流景带来父王口信,说他身体不适,皇上有密令,让我立刻上京赴命。我会骑八百里加急快马赶回去,你同十郎慢慢行。“ 仁杰怅然叹息,“原以为,我们可以有一段轻松的日子。” 小侯爷笑着颌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也身不由己。” 流景在一旁插话,兴致盎然地望着仁杰,“仁公子,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他的双眸无意中释放出千伏高压电,性感魅惑得惊人,仿佛要将仁杰秒杀於当场。 仁杰的眼里却只有小侯爷,他情不自禁地挨近一步,握住佳人修长的玉指,“雪公子,我会尽快追上,与你在京城会合。” 小侯爷附在仁杰耳边,低声地笑喃,“小杰,不见不散,到时……自然会称你心意。” 仁杰脸发热,握紧小侯爷的手,只觉心口甜蜜得化不开来。 小侯爷先行,白一和丁二等跟随。 流景带着大批仆人,前呼後拥,用度奢华,逍遥自在地游山玩水。不论仁杰十郎如何紧急赶路,总能时常意想不到地巧遇此人。 这一天下午,两人来到一个镇子,离京城不过二百里,仁杰心里不免兴奋,很快就要见到小侯爷和二哥,真想念小雪啊!不知小侯爷急着回京有何要事?薛王爷府第在何处,自己能轻易求见吗?心里有些揣揣不安。 十郎少年气盛,精神抖擞地指着前方,“十一大哥,小时候师傅好像带我来过这里,那家酒楼的饭菜好吃极了。可惜,师傅只肯给我叫两碟小菜。” 仁杰呵呵笑道,“没问题,今天你随便点,吃到饱为止。”的854d9fca60b4bd07f9bb十郎欢呼一声,自个先向酒楼飞奔而去。仁杰不紧不慢跟上。 酒楼里出乎意料地安静。四周的人都有些畏缩的埋头用餐。 大堂中央的圆桌,摆满了各种菜肴,孤零零地坐着一个美少年,他如丝缎的长发披肩,松松的束於脑後,前额有一缕白发,微微飘扬,俊俏的脸庞,散发着冰寒之气,浓烈的让人心口发冷,掌柜和店小二都缩头缩脑,不敢上前搭话 阿飞琉璃般晶莹的眸子盯着仁杰,片刻後,他举起酒杯,嘴角隐隐有一丝浅笑,“仁公子,久违了,你可以为我付账吗?” 仁杰笑了,发自内心的喜悦,“那有什麽问题。”他拍拍迟疑守在门边的十郎,“走,看看阿飞点了什麽好菜。” 两人快步来到中央圆餐桌,拉开椅子坐下。 十郎盯着满桌好菜流口水,“哇,有长安四大名菜葫芦鸡、温拌腰丝、奶汤锅子鱼、口蘑氽双脆,还有莲菜饼和枸杞炖银耳,都是上好甜菜。” 他的小手伸向葫芦鸡,犹豫片刻又缩回来,偷偷吞着唾液,恳切地望着仁杰。 仁杰会意的召唤店小二,“麻烦你,请取两双筷子和一对酒杯,再上几个特色菜。” 店小二陪着笑,“客人可以试试烤鲤鱼,本店选用几斤重黄河大鲤鱼,去鳞,秘方腌渍,烤至金黄色,切片,备小蒸饼、甜面酱、葱段,卷而食之,和烤鸭相仿,在长安附近远近闻名,还有三皮丝,鸡米海参和灼鱿鱼丝,都不错。” ”好,各来一份,”仁杰点头道,“十郎,如果不够,你再点。” 十郎心满意足,“谢谢十一大哥,我看差不多了。” 阿飞放下筷子,晶莹的双目沈静地望过来。 仁杰关切地问,“阿飞,你的毒解了吗?”他面貌清雅,笑容真诚,恍若冬日暖阳穿云破雾,冲淡了笼罩大厅内令人发抖的寒气。 阿飞眼眸闪过一缕晴光,犹如千里冰封,隐现一丝解冻的迹象,他将杯中的清酒饮尽,淡淡地笑道,“仁公子,多谢,我先走一步。”他瞟了十郎一眼,起身走出门去,其他食客敬畏地目送着这个神色冷冽的少年。 大街上满是喧哗的人群,阿飞躅躅独行,长发柔柔地随风飘扬,清瘦的身影显得异样的寂寥。 他身子挺得笔直,每迈一步,都很缓慢,姿势僵硬如受伤的小鹿,越行越远,就要从仁杰的视线里消失。 仁杰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他交代十郎,“这里有银子和几颗金豆,你付了帐,去隔壁的清泉客栈投宿,我一会儿来找你。” 十郎乖巧地点头,“大哥,早去早回,我替你装几个食盒。” 仁杰迅速地追上阿飞,跟在他身後几步距离。 阿飞慢慢地走到镇外的一个废弃的旧庙。他目光虚空,悠悠地望了仁杰一眼,微微一笑,坐於佛龛前,垂下头默默地盘腿打坐运功,物我两静,不再理会周围。 仁杰在庙门口席地而坐。 太阳西沈,仁杰肚内空空,靠在庙门静静地守望着阿飞。夕阳为仁杰涂上一层晕黄的金粉,他的眉目柔和动人,似乎熠熠生辉。 最後一抹阳光在天边消失。 阿飞抬头,语气平静,“仁公子,请回吧。我还死不了。”话音未落,他的脸色乍变,身体轻颤,立刻低头调息。 仁杰踏进庙中,停在阿飞身前,“有什麽可帮你的?” 阿飞蜷缩着身体喘息,“不用,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努力克制,却止不住四肢的抖动,声音愈发低微,“仁公子,你快走吧。” 仁杰心中隐隐作痛,轻轻托起阿飞的脸颊,赫然发现鲜血从他鼻子和嘴角滴下,一只眸子黑若点墨,另一只眼睛却变得血红,瞳孔放大,身体抽搐,呼吸急促困难,犹如吸食了过量迷幻梦。 仁杰脑中飞快地回想了一下,阿飞的症状,和神经系统毒性反应很相似,在现代,中毒的急救通常用催吐和洗胃,配合一定的药物治疗。 可是阿飞的蛊毒依附内脏,侵入血液,如何才能驱离呢? 仁杰坐下,扶着阿飞靠在自己身上,急急地问,“你撑得住吗?” 阿飞全身麻木,眼前一片模糊,虚弱地说,“天地孕育万物,却是春生秋杀,那蛊以迷魂药为食,多年以来与我血肉相连,它一死我也会衰竭而亡,只能忍锥心之痛,强耗内功续命。” 仁杰取下背上的小包袱,从一个红色精致木盒中,找到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递给阿飞,“这是薛神医赠的百灵丹,听说可以缓解百毒,助长功力,你先服下,能好受些。” 阿飞没有细看,张嘴咽下那药丸。他的脸孔渐渐恢复了红润,眼睛里有了神采。 “仁公子,谢谢你的药,我今後定回报你的恩情。”阿飞挣开仁杰的扶持,冷冷地说,“现下,我想独自呆在庙中,我们就此别过。” 他漠然地端坐着,暗运真气吸收药性。 仁杰有些失落,但也明白阿飞没有恢复记忆,他以前受尽伤害,大概不再轻易相信初识者,更不愿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这种形势下,不宜强求相处,仁杰轻叹一声,“我住在清泉客栈,有事请来找我。” 阿飞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愿多言。 仁杰到客栈後,草草地用了十郎准备的饭菜,两人聊了几句阿飞的情况,就各自回房休息。 月光清冷,照在床头,水的雾气,雪的微寒,颤巍巍的,明晃晃的,无所不在,像一席透明的轻纱,一片漂流的叶片,转眼间幻化出万千种迷离之境。 仁杰静下心排除杂念,终於在半夜浅浅地睡着了。 恍惚中,他觉得有人在床头静静地凝视自己。 仁杰挣扎了一会儿,醒来。 月光,勾勒出少年俊俏的剪影,显得神秘而柔和。 仁杰无法置信地坐起身,试探性地问,“阿飞,是你吧?” 阿飞脸上的冰霜消融,难得地笑道,“仁公子,深夜来访,不知道你欢迎吗?” 仁杰叹息,抑制不住的欣悦,“阿飞,你来了就好。” 阿飞神情纯净,轻轻地说,“仁公子,庙里夜来秋凉,我就出来走走。” 仁杰掀开被子和衣下床,点上蜡烛,拉了椅子坐在桌边,“阿飞,你这些日子在哪里过夜?“ “荒山,树林,弃庙,坟地……总之没有人的地方。”阿飞语音平静无波,精致的颈子微微扬起,与下巴形成一道诱人的弧线,映着烛光,有一种脆弱的美,让人心颤。 阿飞额前的白发,在幽光下分外醒目, “我怕自己迷失神志,害人害己,一直尽量不睡,今天吃了你的药感觉好多了,所以来看望一下你。” 仁杰问,“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阿飞摇摇头,“就像一场梦,蒙着厚厚的纱,恍惚看不清楚。” 仁杰安慰道,“不记得也好。你是怎麽中毒的?” 阿飞眼睛里迷茫而空虚,“很久以前的事,我好像一直在流浪,有一天遇到一个黑衣人,带我去吃了一顿饱饭,後来,我神志受控,每次有任务的时候,小娟就喂我吃一种特殊的药,会暂时清醒一会儿。” 仁杰晶亮的眸子,炯炯地注视着阿飞,怜爱,疼惜,关怀,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阿飞,这一切都过去了,你上床去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靠一会儿。” 阿飞笑了,真诚而羞涩,一如从前,“仁公子,我们,我们一块睡吧。” 美少年之36计 第40章 坠天使 阿飞的笑容很淡,很柔和,他的心情却莫名焦虑,不禁放缓了呼吸,静候答案。在他有限的模糊记忆中,任何一个男子的亲近,都怀有某种可怕可耻的目的。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3节 阿飞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新生儿,不了解这个世界运转的法则,不知道如何生存下去。茫茫人海中,有人向他伸出了援手,第一次让他感到生命的希望。他很想相信面前这个人,仁杰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温暖 气息,让自己放松,不知不觉地卸下戒心,然而,如果误信此人,重新被人操纵,被人欺辱……阿飞不愿再推测下去,尝过自由的滋味,他再也不要回到从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失去意识,失去尊严前,他会选择一刀结果自己的性命。 仁杰无法窥视阿飞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凭着敏锐的直觉,清楚自己的回答,会深刻影响两人的相处模式。 如果是以前的阿飞,仁杰一定不犹豫地说好,只不过,阿飞已不是那个十岁智力的懵懂小孩,两个男子坦诚相向很好,但此刻两人好比初相识,同塌而卧,会不会让阿飞误以为自己别有用心。 如果说不好,阿飞以前受过很大伤害,性格可能有点敏感多疑,不愿轻易敞开心怀,以心理学的角度来说,阿飞在自己面前,袒露了软弱,从他坚硬的保护壳中,试探地伸出触须来,自己的反应稍有不慎,就会令阿飞重新封闭自我。 仁杰轻轻地说,“嗯,这个,你先睡吧。我想锻炼一下身体。” 仁杰推开椅子,摆出太极拳的姿势,有模有样地作了个起势,转左右野马分鬃,接白鹤亮翅。 阿飞心里一阵轻松,这人看来无害,或许可以试着相信他?阿飞蓦然觉得仁杰可亲可爱,挺顺眼,不由得起了兴致,凑上去问道,“你这是什麽拳法,动作舒展,刚柔相济,我从没见过。” 仁杰笑眯眯地答,“哈,你很识货,我耍得不错吧,以前我哥一直笑话我,说这是老年人的玩意。”仁杰无意中想起现代的哥哥sa,心中有些怅然,动作自然缓下来。 阿飞抿嘴微笑,好奇地说,“这拳很优美,一定得半夜练习吗?要不,改天你教我,我授你一套近身搏斗的短刀法交换。” 仁杰长长呼出一口气,收了太极拳,正色说,“好,一言为定。阿飞,你愿不愿与我同行,到京城白云寺我二哥处暂住?” 阿飞动作轻盈地跃上床,将被子拉到颈部,不太感兴趣地说,“让我想想。” 仁杰本想劝说几句,一抬眼,看见阿飞清澈的双眸,流露出对未来生活的迷懵和不安,就像一个受创的小动物,正躲在洞里舔伤止痛,忐忑地期待明天。 仁杰心中变得安详,坐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拍拍阿飞的头,“阿飞,以前我受了重伤,你把我背回来,曾说,你会保护我的。我当时就下了决心,以後会好好照顾你。” 阿飞眼中闪闪发亮,手指悄悄爬出被子,试探地伸向仁杰,“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就像以前一样?” 他的手葱白柔嫩,有一点婴儿肥,掌心有一颗红痣,如胭脂般鲜艳。 仁杰点头,“对!唉,你的毒,我定尽全力解开。”他握紧阿飞的手。这一次,不会再放开,这个少年不该再受苦。 仁杰心里有一丝内疚,小娟之事说不定可以另图他策,是自己安排不够周详,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各种意料不到的奸人毒计,层出不穷,防不胜防,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朋友,要努力变得强大起来。 阿飞长长的睫毛轻颤,有一种出奇艳丽的坚韧,手轻搭仁杰的脉门,“仁公子,你的脉象不稳,好像也中了毒。” 仁杰神气地手托下巴,做了自得意满的造型,一时兴起开玩笑地说,“不错,阿飞和我正是世人闻之色变的一对毒公子,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各位观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阿飞忍俊不止,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天真浪漫,“仁公子,那你就是毒大,我是毒二,我们一起纵横江湖!无论是谁,管教他避退三尺。” 仁杰仿佛找回了在现代与哥哥聊天的乐趣,将阿飞的被子盖好,“好主意,夜深了,我们明日在讨论细节,呵呵。” 忽然,阿飞凝神屏息,作了个静音的手势,他掀开被子,矫捷地跳下床,伏在仁杰耳边低语,“窗外有人。我去看看。” 阿飞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飞鸟般灵巧地腾空跃出,在空中连环踢出几脚,一个青年被逼得急急後退,对着窗前观战的仁杰呼唤,“仁公子,仁公子,是我,我没有恶意!” 月光下,那人光秃秃的头顶,分外醒目,细一辨认,他的五官端正有些面熟。仁杰迟疑地说,“我们见过吧?” 那青年手忙脚乱地抵挡阿飞的招式,叫道,“仁公子,你我在扬州监狱有一面之缘。” 仁杰立刻唤道,“阿飞,请停手,这位朋友是旧识,是他将我从牢狱救出。” 阿飞一跃退回到仁杰身边。警惕地注视那人。 仁杰拱手问候,“这位先生,你是我怀礼二哥派来的吗?” 那青年抚了一下灰色的衣袍,上前回礼,“仁公子,我是释空,在白云寺修行,奉命保护仁公子。我们四人一直跟在你後面,今晚客栈恐有大变,请仁公子速速离开。” 仁杰黑幽幽的眸子诚挚地望着阿飞,悄声说,“这人应可信,叫醒十郎,你和我们走吧,好不好?” 阿飞心口涌起一股暖意,也好,茫茫人世间,无自己容身之处,就试着接受仁杰的好意吧,他点头道,“嗯,我们一起走。” 释空着急地说,“仁公子,敌人来得好快,已到了客栈外院门口……” 仁杰听到整齐的马蹄声,低低的口令,来的人不少,已经将客栈团团围住,要脱身只怕很难。 阿飞伸手拉着仁杰,不自觉地踏前一步, “我们快走。” 几个火把扔进客栈,准确地落在客栈屋檐,另几只砸破窗户丢入几个房间内,一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住客们的呼叫声,惊慌失措,清晰可闻。 院门外不远处,有一个低沈粗野地声音吼道,“仁公子,你若想救客栈其他人,就速速出来投降!” 仁杰迅速判断一下形势,急急地说,“释空,请你和其他几位武僧保护客栈的住客。” 释空迟疑了一下,还是冲进客栈救人。 阿飞轻抚自己前额的白发,皎洁的月光,将他白玉般的俊脸,映照得无比耀眼动人,他冷冷地一笑,就像清澈见底的湖面,瞬间被冰雪覆盖,举目是白茫茫的寒意。 他姿态优雅地取出短刀,一出鞘,就有一股惊天动地的杀气,逼人眉睫而来。 几步之遥的仁杰精神一振,那肃杀冰寒的杀气,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等他拔出红宝石匕首时,只看见阿飞已经飞身跃於空中,漫天刀光,与杀进门的刺客战在一起。 客栈的火焰滔天,哔哔啪啪作响,阿飞就象是从天国跌落的叛逆少年,手起刀落,精确地斩杀敌人。他的身影如风似电,让人无从捉摸,无从防备,他的嘴角擒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仿佛是闲庭漫步,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俊美的容颜,在红艳的火光中,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倾城之魅。 满院刀剑呼啸,阿飞的声音如冰雪般清冽,带着一丝少见的温柔, “仁公子,阿飞与你一起闯出去!” “好!”仁杰大声答应,心中柔情与豪气并起,有阿飞这样的夥伴,生能尽欢,死亦何憾,顿时觉得眼前的危险处境不再那麽恐怖。 身後的烈火狂飙,仁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又充斥了全身,他迅捷地挥舞匕首接应阿飞。 释空等人带着一众住客陆续逃出拉着冲出重重火光。十郎小脸沾了烟灰,黑了眉眼,踉跄地向仁杰跑过来,“十一大哥,我来帮你。” 仁杰挡住一个蒙面黑衣人的进攻,忙中抽空对十郎说,“十郎,你和释空大师一块突围,我们到京城白云寺会合。” 释空闻言背起十郎,急呼,“仁公子,释想和我带众人先行一步,释静释音留下保护你。” 十郎呜咽一声,带着哭音喊道,“十一大哥,你,你要保重啊!” 阿飞挥刀如风,力战群豪,围攻的黑衣人越聚越多,如潮水般慢慢地将两人合围起来。他体内蛊毒未清,消耗内力过多,腹中疼痛翻腾不已。握刀的手有些微颤。 仁杰瞥见阿飞嘴角滴血,心急如焚,手中的匕首比平日快了不知多少倍,指东打西,身手与一流高手相差无几。 两名武僧飞跃至仁杰身边,“仁公子,你快走,我们殿後。” 仁杰接口道,“多谢二位!阿飞!” 阿飞闻声机警地一拉仁杰,游鱼般的绕开进攻者,飞跃出院墙,两人脚未沾地,一排箭雨已朝他们射来,显然,客栈附近都悄无声息中落进刺客控制中。这十几枝劲箭,蓄势以待发出,又狠又准,阿飞刚才力战已近气竭,仁杰内力不足,如要强行格挡会很吃力。 阿飞急道,“仁公子,你抱住我的腰。”就在坠势将尽时,阿飞猛提真气,两掌虚推地面,在触地前再腾空而起,不但躲过了箭雨,还连着飞跃几次,成功地脱离弓箭射程范围,如轻烟一般,潜入镇外的桦林木中。 林外一阵喊叫,火把点点,几个黑衣人杀进树林,截击两人。 仁杰两人陷身敌阵,被迫分头对付来敌。 阿飞手腕一沈,短刀过处,一股强大刀气透锋而去,登时有两人往後栽倒,塌挥刀再击倒一人,提气跃上一棵桦树梢。 极目远眺,只见林外四处都是追逐而来的杀手,清泉客栈烟火浓密,将月光都遮住了。 火光的照耀下,这个小镇变成残酷的杀戮战场。 究竟是谁,如此兴师动众,不惜代价,要置自己於死地?仁杰脑中急转,隐隐有了答案。 他已把生死豁了出去,心中不惊不惧,一抖匕首,劈向杀手脸门,那人挥剑挡来,“当当当!”两人在空中间不容发,交换了三招。 仁杰虎口生痛,太阳穴似乎要爆炸了,胸口郁闷难耐,什麽东西就要冲破血液而出。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一声呼唤,是阿飞! 仁杰喉咙一甜,喷出一蓬血雨,胸口回复畅顺,仿佛冲破了某个极限,他试探地跃起,身体比平日轻快了许多,斜冲而起,先点在一枝横伸出来的树枝处,借劲弹出,冲到阿飞身边,将爬上树枝的敌人踢翻落地。 两人口角带血,气喘吁吁。阿飞俊俏的脸,有些苍白,眼神柔和地望着仁杰,“仁公子,虽然生死未卜,我却觉得比任何时候还快活。” 仁杰感慨地说,“我也很开心。”说话间,一阵天旋地转,知自己毒发和耗力过多,已经精疲力尽,不禁长叹一声,难道刚与阿飞相知,就要连累他命丧於此? 与小侯爷不见不散的约会,自己恐怕要失信了…… 林外变得安静,空中响起一阵飘渺的古筝,高昂而激越,充满铿锵之杀意,在夜晚显得突兀,古筝音过处,喊杀声震天,似乎来了另一群人。 林中的黑衣人闻筝声,莫名其妙地掉头而退。 有人在高呼,“十一大哥,你在林子里吗?我们回来找你了!” 仁杰清清嗓子,答应道,“十郎,怎麽回事?” 一行人有秩序地悄然靠近树林,十几只火把将桦树林照得与白昼无异。 仁杰坐在枝头,俯首望向林边。 一大群灰色僧人,围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帘布掀起,一位年轻公子手扶古筝,亲切地凝望着仁杰。他五官精致柔和,眼睛如杏含水,皮肤白的素净,眉宇中透露出一份出家人的睿智和安定,素服简朴,举动之间端庄利落,神态如荷花般的清雅。 仁杰心中一松,大喜叫道,“二哥,是你!” 怀礼唇角漾着浅浅的微笑, “小三,这回你惹的麻烦不小啊。” 他额角微汗,腮留几许的红潮,似乎刚才消耗不少内力。 仁杰低声咳嗽,呕了一口血,因为二哥及时援救,刚才强提的突围斗狠之气顿时泄了,此刻身心一放松,只觉头重脚轻,伸手握住阿飞,虚弱地笑道,“多谢二哥解围,这位是阿飞,我的好兄弟。” 说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仁杰昏睡了两日。 第三天夜里,他悠悠地在僧房醒来。月光如白练,似水般将整个房间笼罩。 这床仿佛是一叶扁舟,在无边无际的汪洋中,晃荡着,颠簸着,飘飘忽忽,仁杰身不由己,完全被月光编织的梦境所环绕,慢慢地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神志开始迷糊。 明月清辉流转,似静非静,让人生出孤寂和不安,他想到阿飞和自己朝不保夕,性命堪忧,只感生命犹如一支残烛,在狂风中抖索,活着有什麽意思呢? 仁杰心中一惊,他一向积极乐观,何时变得如此多愁易感,几乎有轻生之意,难道是迷魂散之毒发作了吗?他聚起精神,狠狠地掐了自己的一把,将自己从迷幻中惊醒。 阿飞躺在房内另一个床上,语气轻柔地问,“仁公子,你好些了?” 仁杰迷茫的眼光落到阿飞的脸上,慢慢变得清醒而愉快,“是啊,你怎麽样?” “很好,至少,我已不再受药物控制。”阿飞的脸色很白,带着一丝病态,秀气得让人心疼。他继续说,“怀礼大人为你请了郎中调理,我一直守在房内,就近照顾。” 仁杰颇感安慰,想必阿飞已二哥的观察,赢得了信任。从此,这个少年就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他的心里不可避免地浮现一个人的名字,想了想还是问,“阿飞,小侯爷知道我回来了吗?” 阿飞点点头,“嗯。怀礼大人带讯给小侯爷。” 仁杰忍不住关切地说,“小侯爷,他,何时会来白云寺?” 阿飞眼神黯淡了一下,避开仁杰的注视,望着窗外的月亮, “昨天王府里没有人接见,今天我和释空自告奋勇前去,等了很久,被管家赶了出来,薛王爷有一个口信给你。” 仁杰紧张地坐起身,“他怎麽说?” 阿飞的声音如潺潺流水,悦耳而清冷,落在仁杰耳朵里却似一惊天大雷,“薛王爷说,小侯爷很快就要迎娶公主,请仁公子别再去骚扰。” 第二卷《京城风云》 美少年之36计 第41章 思春 这样凄清的夜晚,皇城内,同样有一人辗转难眠。 自幼深受父皇母後喜爱的银屏公主,过些日子将满十五岁。 一年前,她在宫中有了自己独立的小宫殿,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专门伺候她的人更多,行动更自由,心里却莫名的更烦躁而寂寞。 在白云寺,她见到了熟睡於花丛中的美少年,一颗少女心就有了秘密的期盼,当晚在宫中荷花夜宴,有缘请他上树摘风筝,得知他是父皇钦点的探花郎,一根情丝便悠悠种下。她常常幻想着有一日再度巧遇,有时神思恍惚,渐渐对与宫女们藏猫猫捉蜻蜓的游戏,失去了兴致。 遗憾的是他出了京城,此时不知身在何处? 银屏公主随手取过母後赏赐的夜明珠凤头簪,就着月光玩赏一番,一会儿,心就乱了。 她想到昨天来宫中给皇太後请安的表哥贺流景,他高大俊美,举止风雅,眼波流转间让人心跳不已,害的自己连皇太後的问话都没听清…… 她又想到前几月躲在父皇身後偷看百官上朝,老老少少一大群人,三跪九叩,山呼万岁,然後分文武两班站立。其中有位眉目极美的年轻武将,鹤立鸡群,气度风采只应天上有,非凡夫俗子可窥,就连对容貌很有自信的银屏公主,也自愧形秽,不敢仔细打量,都没有看得很清楚。 胡思乱想中,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模样:剑眉大眼,红唇皓齿,健美修长的身躯和灵巧的手,怎麽又是他,探花郎仁杰,老撵不走。他一笑起来,就像阳光洒进了这个寝宫,满室馨香,一颗心澎湃难奈…… 银屏公主越想越睡不着,心神不定,只盼此刻这人就在身边。三更天了,她还睁着一双秀目望着窗外的月亮。 第二天,银屏公主起了个大早,传呼侍女小雨,“取男装,今天我要出行。” 侍女小雨久在宫中,学得圆滑世故,回道: “公主吩咐,奴才敢不从命,只是担心……” “怕什麽,谁敢多嘴?就算母後知道,一切有我,不关你的事。” “公主,想去哪里玩?” 银屏公主脑中闪过表哥魅惑的笑脸,冲动地说,“去镇国公府找流景表哥。” 小雨笑而不语,乖巧地递上紫衫玉带,皂罗折上巾,及厚底官靴,服侍公主更衣。 镇国公府,外祖母荣国夫人卧於病榻上。 祖母已近八旬,脸庞皱如橘皮,双手紧紧抓着流景表哥不放,絮絮叨叨地聊个不停,银屏公主插了几次话,都没有办法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 这一老一少,一位苍老丑怪,如夕阳迟暮,让人避之不及,一位俊雅无比,似旭日东升,引人爱慕狂恋,偏偏两人相处融洽,眉目之间仿佛情意绵绵,银屏公主越看越觉得别扭,只好站起身,索然无味地说,“祖母,表哥,我去找表姐玩。” 流景这才转头看过来,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神情潇洒写意,“好,请公主移驾香园。” 银屏公主芳心微颤,这位表哥真是一表人才,淡淡的一笑,就让自己浑身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不过,还是探花郎更年轻帅气,她的脸不禁发红,仪态雍容地带着小雨来到香园客厅。 仆人献上茶点,银屏公主倍感无聊,“怎麽还不来,我去房里找她去。” 表姐房间里空无一人。 银屏公主拉开大衣橱。以前跟表姐玩藏猫,她在里面躲过,既宽大,又舒适。此刻只有一排衣服静静挂在里面,散发着好闻的薰香。 忽然,银屏公主听见门响,外面传来表姐的声音,她心念一动,躲进表姐的大衣橱里,想着给对方一个惊吓。 过一会儿,又有人进来,听声音就知道是父皇。她并不感到惊讶,父皇很宠爱表姐,他们常在一起练字,吟诗,作画,嘻嘻闹闹开心极了。 外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动静。 难道他们改变主意离开了? 银屏轻轻推开衣橱门,透过门缝看去。外面光线灰暗,象是关了门窗,看不到人影,中央的大床帏帐低垂。 他们怎麽到外面去了?竟然错过了。 一阵欢笑声和喘息从厚厚的帏帐中传过来。 她明白了,原来是父皇与表姐在玩大人最爱的那种游戏。床踏板上,一双是父皇的大头枣红高靴,一双是表姐小巧的红绣花鞋,散乱地撂在那里,地上扔着鲜艳的织锦肚兜和慈梗!患!骰频呐圩痈哺庆渡稀? 前一阵子,母後去白云寺烧香还愿,银屏公主原想跟着,母後却密令她躲在表姐卧室里的大衣橱里,不准出声,不准出来,但听外面有什麽动静,待母後回来後如实报告。她乖乖地做了,在衣橱里打了个盹,没有发现什麽异样。 此时,她躲在这衣橱里,心口狂跳不止,又兴奋又好奇,睁大眼睛竭力想看清楚。不过今天他们都在帐幔里,看不见,只听见里面低语,笑闹,尖叫,呻吟,喘气,还有帐幔抖得厉害,床摇得惊心动魄,那床虽结实,却让人有一种快塌的错觉。 过了很久,父皇和表姐才双双起床,穿戴整齐,搂着相携出门了。 银屏公主从衣橱中走出,颊泛红潮,目溢春水,腔子里一颗心,已不属於自己,飘飘悠悠,不知去了九霄云外。 她有一种走进幻境般的舒畅快活,却又说不出的空虚烦闷,感觉身体有什麽在咬噬着,冲击着,蠢蠢欲动,不安分地颤抖,就要破茧而出。 她没有向表哥辞行,叫上在客厅吃点心的小雨,心慌慌地出了镇国公府。 京城繁华热闹,银屏公主也没有出来玩过几次,以前都是陪父母坐在皇家马车里,从轿帘缝里打量街景。 此刻,她心不在焉,玩性不浓,就近找了一家大酒楼歇息。 店小二见两人穿戴高贵,说话女气,笑嘻嘻地上前问,“两位小爷,要点什麽,本店有糖醋黄鱼,香煎里脊,凉拌粉皮……” 公主用折扇拍了拍桌子,“有什麽好菜,就都上吧。”她平时用词文雅,仪态端庄娴淑,今天不知为何,心头一把火烧得很旺,莫名其妙地想找茬发泄。 小儿会意地端上一桌好菜,还配了点低度酒。 银屏公主浅酌着清酒,随口问,“小雨,你在镇国公府遇见什麽熟人吗?” 小雨低头扒了一口饭,小声地回答,“没有……看见谁,奴才不敢乱嚼舌。” “你进宫多年,该知道规矩。记得少管闲事。” “谨遵公主教诲。” 小雨用完一碗饭,正要请示公主是否回宫,不料,店小二又送上菜来,说是他店里的名菜:跳活虾。一盘虾子在酒酱料中的摇头摆尾。小雨不解地问:“饭已吃完,为什麽还送菜?” 那店小二道:“刚才,你们不是说拣好的上吗?”话没说完,另一位小二又送上一大盆“十全补鸭”,垂手候在一旁说,“菜齐了,一共二十一两。” 小雨正待与他讨价还价,银屏公主一撩衣袍,站起身说,“付账,走吧。”小雨赶紧去怀里摸银子。坏了,出门带的银子不多,钱袋偏被划破一个小口子,里面的小金豆不见了。她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只有十三两,急得她冷汗直冒。 店小二陪着笑道,“两位小爷,你们先付这些,一人留下,另一位回去取钱。”他语气虽客气,眼神却有些轻视,似乎将两人看作骗吃之辈。 银屏公主金枝玉叶,从小在皇宫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何曾受过一丁点气? 她压抑怒气,白嫩的脸蛋羞得飞红,无意识地摇着折扇,心中将这店老板狠狠地骂上几遍,哼,以後自然会来收拾你。可是现在怎麽办? 正在着慌,一位气宇轩昂的俊美少年走了进来。 店小二迅速迎上前,没等他开口,小雨已飞跑过去,紧拽着那人的衣袖,“探花郎,你带银子了吗?我家公……公子有难,请你援手!” 银屏公主见那少年美貌俊朗,心头一跳,再看一眼,立刻眼睛发亮,那不正是自己朝夕思念的探花郎仁公子吗?夜宴时,他官袍在身,英气逼人,今日书生装束,儒雅温润。 仁杰没有细看面前两位小公子,只是觉得他们衣饰考究,气度不凡,应是出身富贵世家,偶尔落难,此刻就当助人为乐,行个方便,想了想,摸出一颗小金豆,“这样够了吗?” 小雨急道,“无需那麽多,只要八两银子。” 仁杰取出十两银子,交给小二,对银屏公主两人抱抱拳,态度温和从容,“二位,後会有期。” 银屏公主盯着仁杰的背影,一直到他走上楼梯,进入雅房,她的眼神痴迷,一颗心又痒又酥,跳得比藏在衣柜里更快,那盘跳活虾好像都钻进胸膛,在里面劈劈啪啪蹦达。 今晨起,银屏公主躁动不安的一颗心,终於找到了美丽的出路。 缘分,原来这就是我的金玉良缘。 仁杰坐在雅房内,静静地等候。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布帘半卷,房间一角撒满金辉,另一角影影绰绰,就像他此刻忐忑期待的心境。 小雪,他会来吧? 佛曰宇宙万有假相之生灭,只在弹指间。 一秒锺可弹指四次,一弹指有六十个刹那,每一刹那,仁杰都在想着小侯爷的音容笑貌。 他已经点了三回菜,小二送了十次茶,天边现出五彩绚丽的晚霞。 他受伤的肩膀有点酸痛,沸血之毒未发作,心口比平日更凉。一个下午过去了。 人生,弹指间刹那芳华。 夕阳尚暖,出门经过一座骑楼,对面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簇拥着迎亲的新郎,孩子们跟在披红绸的大马後,笑着跳着好不开心。 那新郎相貌普通,一脸的喜色,让他平凡的五官显得颇有光彩。 仁杰信步走过一处自由集市。农夫商贩,摆摊叫卖;肩挑背磨的苦力汉,跑江湖的,玩杂耍的,走单帮的,说学逗唱得,各行各业的手艺人,如潮水般涌来涌去。 几个胡汉混血的艺人正在弹奏《塞上曲》中的《思春》,琵琶,箜篌,胡琴与羌笛各领风骚,配和着鼓点,分外激动人心。 仁杰掏出一颗小金豆,对年纪最大的乐工微微一笑, “各位,有没有兴趣挣钱?” 薛王爷府,此刻一派忙碌。 薛福在王府已经干了几十年,他勤快而胆小,去年刚升为府里的二管家,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识得不少,儿媳妇再接再厉,今春为家中又添了男孙,乐得薛福合不拢嘴,不禁感激大字不识的老爹,当初真的给自己取了好名。 他坐在偏厅,正在检查送往厨房的干货,还有一个小厮前来禀报:“府门前来了一队乐工,由一位年轻公子领着,说是应小侯爷的邀请,为晚宴伴奏的。” 觉得老天待自己太好, 二管家头有点痛,大管家出门两日,自己都快忙不过来了。他有些不耐烦地说,“少爷刚搬到新的侯爷府邸,你陪他们过去,快些回,别偷懒。” 小厮答应一声飞快地跑了。 在风景优美的运河城区,巍然耸立着一座廊院式建筑,占地极大,气派欠玻!!侥谑乔逍碌穆讨窳郑!竺派系衲袷蓿!!缓诘捉鹭遥!鲜榱礁龃笞帧把!啊薄? 仁杰上前敲门,许久,一个脑袋探出来,“侯爷谁也不见。” “丁二,连我也不见吗?”仁杰隐约听见丁二身後有人尖声细气地咳嗽了一下。 “仁公子,唉,对不住。您先回去吧。”丁二少了平日的嬉皮笑脸,欲言又止,叹息一声,关上了门。 仁杰楞了一会儿,走到有些无措的乐工们面前,伸手取过羯鼓,“来,我们接着表演《昭君怨》。” 黄昏时分,运河旁人来人往,雪园的侧门前,很快聚了一群观众。 几个读书人悄声议论,“这演奏者水平不一,那敲鼓的最突兀,节奏古怪,让人心口发慌。” “我觉得不错,看他相貌堂堂,却要沿街卖艺,心内定是不平,鼓声激越些,也是情有可原。” “可怜啊,大好男儿沦落至此,让祖宗蒙羞!” 仁杰无意中抬头,对围观众人不经意地一笑,神情温雅和煦,那几位书生立刻感慨地摇头。其中一位很有同情心,摸了一会儿撒了个铜板,接下来,不少人慷慨解囊,扔过来的有白菜,黄瓜,绿豆,烤红薯…… 清风吹过杨柳岸边,河边的枣树枝叶随风摆动,几颗枣子夹带着一只红艳艳的番茄,准确地向仁杰飞来。 这麽美味的食物,可不能浪费了。 大帅哥快捷地一退,起身接过那只番茄, 仁杰望向枣树枝头,有些惊喜地问道,“白一,小侯爷有何指教?” 白一面无表情,沈声道,“仁公子,多留无益,切勿误人误己。”言毕,飞跃下地,施施然地甩手离去。 几名乐工被这突发的场面震住,不自觉地停了演奏。 仁杰拱手对周围说,“演出结束,谢谢大家捧场,地上的水果就送这几个小朋友。”孩子们眼馋了好久,老实不客气的一拥而上,瓜分一光。 夜风转凉,天色渐黑,河上船只川流不息,渔火点点,一片热闹而恬静的景象。 仁杰站在柳树下望着驶向天际的小渔船,出了一会神。 天空飘起了细雨,淋湿了仁杰的黑发,他的心口也有些潮湿,血液流转很快,沸血之毒似乎又要作乱。 该回去了吧?痴痴的等,又能如何? 为什麽无法移动脚步? 雨丝缠绵,仁杰神色沈静,转头望着雪园大门前的官轿。刚才有人来访,说不定小侯爷会送客出门? 终於,大门敞开,一位太监模样的老者走了出来,他中性的尖嗓说,“薛小侯爷,请上轿,别让皇上久候。” 仁杰心口暖如春风吹过,突突地狂跳不已。 那人清雅如莲,飘逸如雾,高贵如天上的神仙人物。分别数日,他的一举一动已在脑海里烙印。 小侯爷淡淡地回礼,“有劳王公公费心。”他掀起轿帘,神情很自然地转头看向岸边。 甜蜜,苦涩,激动,彷徨,奇妙,期盼…… 仁杰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的笑容温柔如水,慢慢地走向小侯爷。 月色晦暗不明,雪园门前,灯笼高高挂起,将小侯爷世外飘仙的身姿,镀上了温暖的光辉,发间那根通体碧绿的玉簪,显得分外夺目。 小侯爷的眼眸流光溢彩,与仁杰温热的视线纠缠在一起,仿佛有千言万语,情谊绵长,又散发出冷寒警告的信号,象是在提醒仁杰此地不宜久留。 仁杰直觉地顿了一下,脚上一麻,左足动弹不得,小侯爷缓缓地收回目光,优雅地上轿。 雨越下越大。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茫茫的雾水中。 仁杰静待左脚的麻痹过去,蹲下身,捡起方才击中自己的小银丸。用力一搓,露出里面的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是小侯爷熟悉的字体,“牡丹国宴”。 仁杰托着腮沈思,喉咙发痒咳嗽一声,小侯爷有什麽难言的苦衷吧。什麽样的势力,连小侯爷也不得不忌惮。 周围一定有人监视,躲在哪里? 仁杰正欲抬头,蓦然发现眼前多了一双靴子。 美少年之36计 第42章 拈花 雨下得正欢,劈啪地溅起泥点。 一把黄色的油布伞遮在自己的头顶。伞下,一位灰袍公子眉目如画,充满隽永的书卷气,整个人散发着极其典雅的清辉。 他莹润的手伸向仁杰,笑容如清风明月,“小三,需要我扶你吗?” 仁杰轻握怀礼的手,指尖传来温馨的暖意,在着冰凉的雨夜,让人倍感珍惜,他心口的郁闷和迷惑,被冲淡了许多,问道,“二哥,请教一下,牡丹国宴是怎麽一回事?” 漫天雨丝飞舞,怀礼将伞向仁杰倾移,杏眼含笑, “小三,当今圣上喜爱牡丹,每年在皇城外举办牡丹盛宴,选出天下闻名的绝品,今年的大奖非同小可,你猜是什麽?” 仁杰摇头,“金银珠宝,只怕太过寻常,嗯,猜不出。” 怀礼脚步轻盈,衣袍原本纤尘不染,此刻下摆和靴子沾了些泥浆,他的声音悠悠扬扬,“皇上为庆公主及笄和太子大婚,要送出一面免死金牌。” 仁杰心中一动,“如此大手笔,岂不是人人动心?” 怀礼的眼神出尘的明净,望了仁杰一眼,语气淡然,“对,极品牡丹奇货可居,花宴未开,已有人为之家破人亡,有人疯癫失常。京城里的官宦人家,或强取豪夺,或重金悬赏,都势在必得。” 仁杰点点头,若有所思,“薛王爷府也会参赛吗?” 怀礼道,“有可能,如果薛小侯爷出席,薛府夺魁胜算很大。” 仁杰感兴趣地问,“为什麽?” 怀礼放开仁杰的手,侧头微笑,轻挥衣袖掸去肩上雨珠,举手间,空气中弥漫着如兰的淡淡馨香,“皇後懿旨,送选牡丹须由美少年呈上,鲜花赠美人,宝剑陪英雄,试问天下还有谁能胜过国宝美公子,少年将军薛小王爷?” 仁杰嘴角忍不住上扬,几乎合不拢,想到小侯爷娇艳柔软的红唇,妩媚流转的眼波,和飞剑御敌的英姿,仁杰心口酥酥痒痒,甜得就快渗出蜜来。 “哈哈,我赌他一定会赢。”仁杰笑眯眯地说。 怀礼不以为意,“小三,白云寺的千叶牡丹,一朵千叶,香气袭人,世所罕见,这一次由你出面献上,希望你能拿下那免死金牌。” 仁杰一听,感觉有些新奇,皇家花宴,场面一定豪华惊人。 小侯爷的纸条是何用意,是想提醒自己参赛,还是在牡丹宴时相会? 自己要代表白云寺与小侯爷对决吗? 仁杰语气有所保留,“我恐怕不是小侯爷的对手。” 怀礼笑了,眼里有黑黑深深的漩涡,一圈一圈地绕着,让人看不清楚,“小三,别小看自己的魅力,一切还未可知。” 仁杰笑呵呵的,脸上恢复了灿烂的阳光,“是,二哥,” 怀礼 两人悠闲地沿着运河漫步。 过了一阵子,遥遥可见白马寺。 门前,有一位持伞少年遗世独立,俊俏的容颜如冰雪冷冽,此时,他抛伞飞跃过来,眼眸清冷如月,声音不温不火,嘴角却掩不住上扬,“仁公子,你回来了!“ 仁杰道,“二哥,我先行一步。”怀礼抿嘴含笑点头。 仁杰嘻嘻笑着,顶风冒雨快步跑过去,取出藏了许久的番茄,大喝一声,“阿飞,接暗器!“ 阿飞神色欢快,一跃而起,随手抓下番茄,用半湿的丝袍衣袖擦了擦,轻咬一口“嗯,味道不错。”他一笑,唇边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分外的孩子气。 仁杰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呼了一口气,“阿飞,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阿飞眼神清澈,专注地望着仁杰,“仁公子,今天我在运功疗伤,晚膳没见你,怀礼大人也出门了,我就在在此等你。” 阿飞,无论什麽时候,都是那麽真诚贴心。 这样的雨夜,仁杰不再觉得寒冷,心口的暖意充溢了四肢,让他淡忘了小侯爷带来的冲击。 晚餐时间,大家都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四个人围成一桌,小菜清淡,安静地用餐,气氛温馨。 十郎一直对仁杰使眼色,却迟迟不开口明言。 仁杰放下饭碗,笑道,“十郎,你的眼睛生病了?” 十郎嘟嘟喃喃,声音很小,“十一大哥,我可以在寺中养斗鸡吗?我今天在集市看人表演,很精彩刺激。” 仁杰望向怀礼,见对方不动声色,想了想说,“这事缓一缓,待我有了自己的房子再说。” 阿飞接口问,“仁公子,你要搬走?” 仁杰站起身,端庄有礼,对三人拱手作揖,眼神灵活带着顽皮的笑意,“各位,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今日早朝皇上有旨,令我择日选定府第,听说户部会给一定的补贴。” 怀礼含蓄地笑着说,“白云寺旁有一清净宅院,你改天去看看,是否合意。” 仁杰一鞠躬,咧嘴笑得轻松,“二哥费心了,你说好就行。” 怀礼起身道,“小三,你中的毒有些麻烦,用过膳跟我到禅房详谈。” 仁杰与阿飞和十郎简单交谈几句,就跟随怀礼进入後院禅室。 屋内桌几简单,地上有几个蓝色蒲团,内墙供着一座小佛像,香烟缭绕,怀礼取了一支香点燃,双掌合十,瞑目念诵了一段经文。 相传,佛祖在灵山讲经,至微妙处,顺手拈起一朵金优钵罗,众弟子茫然,只有一身白衣的迦叶,从座中起身径至佛祖前,拈花微笑。 一切如花、花如一切,佛祖拈花而迦叶微笑,这一笑,便是整个世界。 怀礼在蒲团上盘膝趺坐,微笑不语,一双妙目似乎装了大千世界,悠悠柔柔,淡定地凝视着仁杰。 那一瞬间,仁杰有些怔怔失神。 怀礼,他的佛性,因何而起,我们的兄弟缘分,由何而生? 怀礼轻轻抚平衣摆,眼神里有些看不懂的抑郁,“小三,你所中的沸血之毒,已经开始发作。” 仁杰虽早有思想准备,还是禁不住叹息,“我明白,不知是否有性命之忧?” 怀礼目光极其柔和, “小三,沸血症一旦启动,就象一根点燃的蜡烛,速度燃烧比正常的快几倍,好处是,你的潜力会被激发出来,或许武功会突然变高。” 仁杰点头,“不错,我感觉身手比过去好了很多,坏处呢,是什麽?” 怀礼面容慈悲,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你的生命极速消耗,油尽灯枯,也比常人早些。” 仁杰深呼吸,从容地问,“二哥,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怀礼幽幽浅叹,“沸血之毒若不解,多则几年,少则……”他的面容秀逸出尘,有一种奇异的美丽,秘不可测,“小三,世事难料,须弥芥子,弹指间万世生死。” 仁杰心中一懔,恍若平静的海面,蓦然翻起千重巨浪。 初中时,他端坐在教室里,老师正在讲解一道数学题。小仁杰有些走神,脑子里遐思万千,外面春光正好,最喜欢那种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软绵绵的滋味,如果能跳出这扇窗,旷课出门逛逛,才不负年少轻狂,及时行乐。 风声呼呼,拍打着玻璃窗,他无意向窗外看去,从四楼纵身跃下,只怕摔个半死…… “死”这个词首次毫无预警地停驻在小仁杰的脑海。 死亡,千古一叹。多少人为之惶恐,无法堪破红尘。 历史的车轮以恒速前进,今後的百年、千年会有什麽精彩的事件,自己将再看不到了。这个千姿百态的世界,美好的生活,将会很快遗忘自己的存在,而“我”,肉体将会消逝,灵魂变成空白,也许漂移在不知名的空间,也许彻底消亡,变成空气的一颗微尘,无知无觉,永恒的虚空。 仁杰的颈後起了一阵陌生的冰寒,慢慢地爬升到脑中。 初中时第一次感受到对死亡的敬畏,此刻,以更强烈更肆虐的姿态,狂飙般的占据了他的身体。所到之处,彻骨的麻痹,就像恐惧本身,窒息得让人簌簌发抖。而他的心灵,陷入了前所未见的迷茫和软弱。 仁杰垂着头,闭目无语。 香烛上跳动的火焰,将他的身影融进油灯色光里去,不但勾勒出他俊美深刻的五官,更衬托出他健美宽厚的肩背和修长的四肢。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灯芯忽的爆了一下,似乎也在为这麽美好的生命即将消失而叹息。 仁杰的心静静地体认死亡的逼近。 禅房外,不知名的小虫唧唧鸣叫,或断或续,殷殷切切,盈满夜空,既充实又空灵,隐藏着大自然的奥秘,杂乱中隐含某一种难以理解的节奏,使本是死寂的黑夜充满勃勃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一瞬间,还是半个时辰? 禅房内,响起优美的筝音。 在风拂草动虫鸣的气氛中,筝音缓缓起伏,每一个音都很飘逸,旋律衔接完美无瑕疵,没有强烈的跌宕和高潮,如流水,如清风,却另有一股纠缠不已,生生不息的韵味。 仁杰不由凝神细听,空灵通达的清音,真切地触动听者的感情,将人引领导至无法抵挡的美丽空间,无悲无喜,偏偏激发出心灵深处的共鸣。 弹奏者怀礼的情怀就像空谷幽兰,空山浮云,若现欲隐,难以捉摸和测度。柔和清朗筝音,好似一个局内人却偏以旁观者的淡泊,将恐惧钉在眼前去凝视,以一种冷静从容的态度,去面对令人感到沈重的宿命,竭力活出真正的精彩。 筝音渐演渐低。 仁杰如梦方醒。他睁开眼睛,发现怀礼收了筝,神态闲雅安详,他的眸子清丽如宝石,深深切切地凝视着仁杰,眼角隐约有泪珠闪烁。 这麽一位清心寡欲的世外公子,他的情,他的泪,在烛光中分外珍贵。 仁杰胸中大!,自己命不久矣,无怪二哥如此难过。 他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谢谢二哥提点,我明白了,生命无常,春花秋实,循环不休,我会努力活得开心。” 他张开手臂,笑嘻嘻地给了怀礼一个大大的拥抱。 怀礼将头枕在仁杰的颈间,那颗晶莹的泪静静的滚下面颊,他心口挥之不去的沈重,也随之倾泻。 怀礼回拥着仁杰,语气颇平静,“白云寺方丈在外出云游前,曾赠我一本易筋经,内附他的亲笔诠释,我汇合其他内功秘诀,整理成一小册,你若依此练习,可以减缓沸血症的发作,并增进功力。” 仁杰深知对练武之人而言,内功秘籍比性命还贵重,二哥虽轻描淡写,这册子却定是耗尽心血写成,如此轻易地交给自己,这情义如何回报? 仁杰感激地扶着怀礼道,“二哥,牡丹国宴的免死金牌,我会尽力而为。” 怀礼坐稳身子, “三弟,此事无需强求,” 他纤美的手指抚过仁杰的面孔,微微有些颤抖,眼里的情义深不见底,悠长得让人叹息,“你我兄弟相聚,我已心满意足,惟愿你能好好活着。” 仁杰心里既惶恐又感动,对怀礼生出血肉相连的亲切感,眼前仿佛是自己的亲哥哥sa,他温顺地没有动弹,任怀礼摩梭自己的脸。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4节 雨不知何时停了,寺庙内很安静。 怀礼禅房的屋檐,攀着一个人影,他轻盈地跃起,几个起落,站到了後院的一棵茂密的大树上。 他一拱手,笑嘻嘻地说,“报告侯爷,属下亲眼所见,仁公子与怀礼大人含泪热烈拥抱,真情流露,令观者动容。” 小侯爷一身蓝袍,轻功卓绝立於高枝,举目望去,冷淡地哼了一声。 一直陪在他身旁的白一,用平板的声音继续介绍,“丁二刚一跳过来,两人就依依不舍地从对方怀里挣开,现在改为怀礼大人抚摸仁公子的俊颜。” 小侯爷美目一瞪,“你们二人越说越离谱了。”他不自觉地一甩衣袖,一根树枝应声而折,洒下几串雨珠,藏身在较低处的丁二叫苦不以,冰冷的水滴得他满头满脸,颈内更是湿漉漉的难受。 丁二擦擦脸,小声地问,“侯爷,我们还要等下去吗?” 这时,禅房的门开了。 仁杰向二哥道谢後,有些落寞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他胸口揣着怀礼的手抄秘笈,感觉暖暖的,古人云,祸,福之所倚。没有这场飞来横祸,怎能明了兄弟情深? 薛神医说过,自己体内的两毒相互牵制,沸血症若消解,迷魂散会不会发作,到时自己神智迷乱,忘记了小雪怎麽办? 仁杰心中怅然若失,自己小命不长,只怕陪他小雪的日子不多了。 忽然,仁杰头顶一片凉意,树枝无风自动,飘落一阵好大的雨点。 他有些奇怪,仰首望天,雨早停了。他打起精神快走几步,无端端地膝盖一软,险些滑倒在地。 远远望去,仁杰的卧房内点着一盏灯,散发出稳定的暖黄光。 一推开卧房,阿飞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拉着仁杰问,“仁公子,你的毒可有解?” 阿飞的眼睛就像琉璃水晶,无比眩艳清亮,柔柔地凝望着仁杰。他的小手无意识地紧握仁杰的手腕,犹如铁铐,令人无法挣脱。 仁杰顺势跟随阿飞在床边坐下,“阿飞,我二哥正在想办法,小侯爷也托薛神医寻找解药,我想,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的蛊毒,不知如何根除。” 阿飞坐上床,用脚轻踢仁杰的肩膀,俊俏的小脸笑得无邪,“无妨,我们毒公子兄弟,行走江湖,无毒不欢!” 仁杰呵呵地笑起来,原本沈甸甸的一颗心,变得轻快了一些。 屋外,气氛有些凝重。 丁二睁大眼睛仔细观望,“侯爷,仁公子与阿飞轻拥一下,然後上了床,聊得很欢快。” 小侯爷背着手,脸色无波无澜,“房内有几张床?” 丁二道,“两张。” 小侯爷神态闲雅,从容道,“丁二,上前拍门。” 卧房门被轻敲几下,仁杰开门探身向外一望,又惊又喜,立刻飞身冲了出去。 小侯爷独立园中,容颜清妍如天人,脸上似笑非笑,“仁公子,你今晚左拥右抱,是否有了新知,忘了旧友?” 美少年之36计 第43章夜审 仁杰嘴角止不住上扬,黑亮的眸子如钻石般闪耀,一寸一寸,仔仔细细,打量一步之遥的小侯爷,眼光柔柔的似春风送柳,让人无比舒畅。 他拱手作揖,“薛大人来访,有失远迎,当日一别,我,下官……” 小侯爷眼里闪过不知名的笑意,“仁公子,就不必咬文嚼字了,此刻并无外人。” 仁杰顿时心中大乐,伸出咸猪手,搂住小侯爷的腰,抱起来飞快地转了半圈, “老婆大人,你吃醋了?” 小侯爷揪着仁杰的两只耳朵,用力往外扯,语气凉飕飕,“小娘子,你不守妇道,待小爷我教训一番,让你尝尝我的狠辣手段!” 仁杰没什麽形象地喘息了一声,将小侯爷搂得与自己紧密相贴,眼睛眉毛和嘴都一齐在笑,“小雪,饶命啊。” 身後,阿飞迟疑地问,“仁公子,你没事吧?” 仁杰无惧两耳的小小疼痛,回头对俏立屋门外的阿飞说,“你先休息,我和小侯爷聊聊。” 阿飞眼神清亮,悠悠地瞟了小侯爷一下,声音夹带着冰雪,无比冻人,“小侯爷,我仁大哥身子不好,你出手轻些。” 他望向仁杰合不拢的嘴角,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仁公子,你尽管放手一搏,阿飞会为你守望。”说着,他轻松地跃上屋顶,恰巧落在丁二的前方。 丁二笑哈哈地拍拍阿飞,殷勤地说,“阿飞兄弟,你把最好的角度占了,要不,你头侧一点,留个缝让我瞧瞧?” 阿飞将怀中的短刀拔出,对着稀稀落落的星光,慢条斯理地观赏。他的手腕一抖,刀气纵横,寒森森的渗人肌肤,丁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悄然退开半步,嘴里嘀咕,“自古英雄出少年,唉!” 阿飞默默无语,选了个稍微干燥些的瓦片坐下,他琉璃般的美眸,注视着仁杰,微微一笑,嘴角的酒窝旋开,清纯动人,分外孩子气。 众目睽睽下,大帅哥仁杰突破心理防线,将旁观者视为石雕,喜滋滋地半抱半举着小侯爷,走了几步,温柔问道,“小雪,到我的卧房去沟通,好不好?” 小侯爷双手搂着仁杰的颈子,气势不减,威严地扫了一下站在树端的白一,“你们在外守着,嗯,有任何异动就示警。” 丁二嬉皮笑脸地问,“侯爷,如果是房内有可疑的动静,属下该怎麽办?” 小侯爷晶莹如玉的脸,泛起一丝潮红,他清清嗓子,问仁杰,“仁公子有何高见?” 仁杰一本正经地回答,“各位自然是坚守岗位,视而不见,两耳不闻窗内事。” 小侯爷嘻嘻地笑着,悄悄地俯首轻咬仁杰的颈子,眼眸如春水荡漾,瞬时将仁杰的注意力席卷而去。 丁二笑得开怀,“仁公子说得是。” 白一不紧不慢地说道,“侯爷,时候不早,我们得快些回府。” 小侯爷一挣跳下地,一只手仍勾着仁杰头颈,有些犹豫地问,“白一,三更天了吗?” 白一面带难色,点头道,“三更鼓刚响过,只怕……” 小侯爷的神情变得凝重,猛的搂紧仁杰,迅速地说,“小杰,我要先回去。此事说来话长,你切勿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话音未落,他垂着肩,不情愿地转身举步离开。 仁杰飞跃而起,三两下扯开自己的外套,刷的一抖,将小侯爷和自己罩住,挡住所有人的视线,隔出一个两人的独立小世界。 小侯爷身随意动,默契地伸手扶住衣袍。 仁杰摸索着捧起小侯爷的脸,双唇激动地颤抖,在佳人脸上细细地寻觅,一触到柔软滋润的嘴角,他脑子一片空白,胸口跳得如痴如狂。 仁杰舌尖火热,轻叩小侯爷的贝齿,滑进他的口中,小侯爷逸出难抑的呻吟,伸出舌尖与之嬉戏。仁杰勾卷住对方的香丁小舌,热烈地汲取清香。他的下腹热流翻滚,情不自禁地贴近小侯爷,带着难耐的激情,微颤地摩擦。 他感到小侯爷胸部的起伏,胯下渐渐硬挺,便含糊地低喃,“小雪,我陪你回去。” 小侯爷如同从美梦中惊醒,退开半步,声音冷涩,“小杰,我愿日日与你相守,不过,此刻有些麻烦……我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小侯爷将仁杰的衣袍收好,递上,他脸颊绯红,微微的喘着,眼中羞涩与爱欲共存,犹如漫天的星光都在闪耀,俊美得让人失去了呼吸。 仁杰将小侯爷的玉手置於唇边,温柔地亲吻一下,“我信你。” 小侯爷留恋地抚摸着仁杰的唇瓣,指尖过处,犹如接通了电流,仁杰心口激荡,含住玉指,轻轻地吮吸,目光中柔情脉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对方。 小侯爷止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白一立於树梢,不得已地催促,“侯爷,快走吧。” 小侯爷深呼吸,眼神恢复清明,举手间,叱诧风云的英气尽显,“小杰,告辞了!” 仁杰温和地笑语,“小雪保重!改天我设法登门拜访。” 小侯爷一行三人急如轻风,全力赶回运河旁的侯爷府第。 一入雪园,小侯爷就有一种异样的不安。 他慢慢走近中厅,一个苍老不失威武的声音响起,“逆子,你去了何处?” 厅中的高背太师椅中,端坐着精神矍铄的薛老王爷,身後静静地站了两排王府护卫,二管家薛福手捧一根手柄裹金的皮鞭,伸手尴尬地上前请安,“少爷,您回来了。” 小侯爷恭敬地行礼,“父王大驾光临,孩儿惶恐。” 他的眼神如电,射向藏身於护卫中的一名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太监身体抖了一下,立刻垂下头,一动不敢动。 薛王爷起身,迈步到小侯爷身边,凌厉地打量一番,“说,你是去夜会仁公子吗?” 丁二单膝点地,“王爷,小侯爷只是心烦,出去散步,恳请王爷明察。” 薛王爷气咻咻地问,“是这样吗?为何遣走於公公,迷昏几位禁军官员?” 小侯爷叹息一声,双膝跪下,“爹,孩儿,孩儿情非得已,请爹爹责罚。” 薛王爷脸色很沈痛,“糊涂!你若执意亲近仁公子,轻则罢官,重则丧命!” 小侯爷挺直身体,神情清冷,有一种高贵的绝断,“孩儿知道,可让我忘了仁公子,却万万做不到。” 薛王爷一听,惊怒不已,扬手重重地挥出一个巴掌,将小侯爷打得斜摔出去。 老王爷一生战功显赫,长子薛凯风采翩然,可惜身体较弱,晚年得次子薛邵,文才武略无不精通,少年起就跟随自己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汗马功劳,先皇早早就指为驸马。 小侯爷不仅光耀门庭,为国之栋梁,民间百姓亦敬之爱之,每次出征前,京城市民都蜂拥而出,争相目睹国宝美公子薛小将军的英姿。 薛王爷对次子爱逾性命,谁想他偏偏命犯孤鸿,不恋地位高贵的公主,却与一个平庸男子搅在一起,连名誉和前程都不顾了。 老王爷不由越想越气,厉声喝道,“薛福,取家法!本王要管教这不孝之子。” 薛福扑通跪倒,颤颤巍巍地爬前几步,将手中金柄怕皮鞭半举,哀声求情,“王爷,请三思!” 薛王爷望向直挺挺跪着的爱子,见他神情倔强冷漠,并无悔意,只得把心一横,吩咐,“张校尉,本王令你等人,将小侯爷拖下去鞭三十。” 张校尉带队出列,低头答应:“遵命!”他中等身材,方脸虎目,半跪着接过皮鞭,来到小侯爷面前,语气平和地说,“小侯爷,得罪了。” 丁二抢前护住小侯爷,怒目圆睁,“大胆,谁敢动侯爷?” 张校尉身後的几名护卫立刻畏缩不前。 白一在小侯爷身边跪下,沈声道,“王爷,小人护主有失,愿同领责罚。” 薛王爷冷笑,“好忠心的奴才,小侯爷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白一和丁二退开几步,跪在地上齐声道,“属下冒犯王爷,愿与小侯爷一同受罚! ” 小侯爷俊目隐有莹光,“父王莫恼,孩儿愿领受家法,白一丁二,你们还不退下。” 小侯爷被带到院中。 很快,皮鞭划空的声音响起,一下一下,仿佛抽在薛老王爷身上。 丁二脸色沈痛,沙哑地说,“王爷,小侯爷下江南查案,为退强敌,曾身中奇毒,至今余毒未清,他如何经受得起这三十重鞭?” 薛王爷身子一颤,烦躁地踱来踱去,最後停在那名太监身前,冷冰冰地问,“於公公,本王处置是否公正?” 於公公小声回道,“王爷英明!” “那麽,於公公回宫後,知道如何回禀皇上吧?” 於公公慌忙跪倒,“王爷,小人绝不敢说混话。” 薛王爷点头,“如此甚好,薛福,快扶於公公起身,把府中珍藏的玉如意孝敬给於公公。” 於公公得了宝贝,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薛王爷来到院中,见到小侯爷背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垂着头似乎已经昏死过去。他急得大喝一声,“停!快停下,混帐东西,都给我滚!” 张校尉收了鞭,带领众护卫躬身退出。 白一和丁二早就抢出门,协力扶起小侯爷,驾着回到卧房。 小侯爷趴在床头,勉强睁开眼睛,声音虚弱,“父王,孩儿不孝,惹您生气了。” 薛王爷苍老的脸上,每条皱纹都夹着风霜,藏着心疼,“邵儿,为父也是无可奈何。当年高祖立国,娶了男子为後,男皇後篡位改制,险些断送我後!大好江山。” 小侯爷星眸半启,幽幽地说,“孩儿听母亲提过这段故事。” 薛王爷眼中有些湿润,颤抖地扶着爱子的肩膀,“先皇为免後世子孙重蹈覆辙,下了密旨,皇子王孙一律不得娶男妻,否则充军流放,若与五品以上官员逆乱,则是杀头重罪,那官员也少不得罢官丢命。” 白一忽然插话,“王爷,恕小人斗胆,人说惠王爷李翔有男宠三十名,为何他能逍遥法外?” 薛王爷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你懂什麽,惠王爷幼时救驾有功,被先皇封为监国大将军,持御赐宝剑,在朝堂上御前设专座议政,并不受此密旨约束。” 小侯爷长叹一声,双目无神,怔怔地发呆。 薛王爷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劝慰,“邵儿,密旨是说不能取男子为正妻,你若真心喜欢那仁公子,待你将公主迎娶过门,父王找个理由将仁公子贬为庶人,一年後你纳他为侍妾,只要三年内将他宫刑去势,你们自然可以长相厮守,你也可以为薛家留後,岂不两全其美?” 小侯爷垂下眼帘,看不清表情,淡淡地说,“谢谢父王一片苦心,这事无需再提,孩儿自会谨守本分。” 他白嫩的俊脸,那一巴掌的五指红印,瘀青渗血,异常触目惊心,嘴唇微颤流出血丝,身上的蓝色衣袍被皮鞭撕裂,挂在背部的一根根布条沾满鲜血,粘着破碎的肌肤,伤处青肿污红黑紫一应俱全,惨不忍睹。 薛王爷看得心中内疚,老泪点点,“邵儿,你,你为何不讨个饶?”那个混帐校尉,居然敢伤我儿,看我明日如何整治他。 小侯爷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精力流失殆尽,“父王,薛家儿郎,怎能屈膝求饶?” “你歇着吧。” 薛王爷头疼心也痛,无奈站起,吩咐薛福,“明日一早去请薛神医,替小侯爷疗伤。” 薛福赶紧答应,伺候着薛王爷离开。 这一晚,白云寺禅房内,仁杰辗转反侧,睡得不安宁。他凝神思索小侯爷的话,暗自心惊,明白有一股可怕的势力想分开小侯爷和自己,自己必须谋定而後动。 笠日清晨,仁杰打起精神上朝。 含元殿门外,文武百官静候宣召。仁杰与二哥怀礼相携等待,悄然无语,他举目四望,却找不到小侯爷姣美的身姿。 大殿两廊,长长的两列殿前卫士,手执戈矛,银色盔甲在阳光下闪耀,渲染出肃稳威严的朝堂气氛。 这时,鼓响三声,一位手执拂尘,身着朱衣的太监从一侧走出,向立於门殿外的文武百官大声宣道:“时辰已到,文武百官上殿!” 一声喊後,文武官员从左右两廊按品级进入大殿,齐齐整整排列在殿堂两旁。 鼓响五通後,传来一派庄严的鼓乐之声,宫娥彩女太监拥着皇上进了大殿。 仁杰有模有样地俯身下拜,与群臣山呼万岁。 他站起身低眉顺眼,谨守本分以免冒犯天威。无意地一瞄,正好撞上一道冷如冰山的视线。 今天的朝仪议题有两个。 一是皇上欲征慕猛士从军以征讨吐蕃,征召不拘一格,百姓官吏均可应征, 附议者众,当下拟订诏书。 二是有人参告武卫大将军权善才,昨日误砍皇家陵墓的柏树。皇上一听大怒,疾言厉色地说:“善才斫陵上树,是使我不孝,必须杀之!” 仁杰心中不以为然,一棵树怎麽值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略侧首注目怀礼,见他神情自若淡泊,悠然傲立於殿中,似乎对此事兴趣缺缺。周围的大臣无人作声,眼看这大将军就要为了一株柏树丧命,仁杰脑中有些焦躁,想为之求情,又担心自己出言不当,动辄得咎,连累了二哥。 他正垂着头犹豫,一副极其优美而冷静的嗓子问道,“大理寺少卿,掌管律法,你有什麽意见?” 仁杰抬头看去,皇上御座左下首,端坐着一位绝世美男,肤色白皙凝脂,五官若美玉雕成,毫无瑕疵,嘴色艳丽的仿若点了胭脂,锦袍玉带更衬得体态风流俊美绝伦。 仁杰只轻瞟了一眼,就胆寒心惊,额上渗出冷汗。这绝色美人,月中仙子之姿,阎罗般狠毒之心,正是老熟人惠王爷李翔。 仁杰对早前险些被逼侍寝之事,一直耿耿於怀,此刻,心头一激动,抛开戒惧,昂首出列答道,“国法,以人命为重,物为轻,现在仅为昭陵一株柏杀一将军,後世会如何看待?权善才罪不致死,臣不敢妄奏,以免陷皇上的千秋伟名於不义。” 惠王爷李翔脸上眼神踞傲冷峭,隐隐透出煞气,一拍椅子扶手,“大胆,你想忤逆皇令?” 仁杰已经镇定下来,心想今日已经和色魔王爷撞上,不论如何示弱讨好,也不可能轻易过关,只会受更多耻笑凌辱,不如理智地周旋一番,在言语上不要落把柄。 仁杰微微一笑,恰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吹进殿中,古人常说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笑若初阳,熠熠生辉,指的便是这种飞扬顾盼的皎美丰姿吧。 他从容地据法说理,“犯言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通尧、舜则易,依据律法量刑,才能取信於百姓,本今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是法不信於人,怎麽让人效仿服从?” 怀礼出列奏道,“臣以为,大理寺少卿说得有理。後!一向以礼法治国,仁大人不敢奉制杀善才,正是出於一片忠心,维护陛下的仁德啊。” 皇上皱着眉头想了想,转头问,“怀礼爱卿说得有理,监国将军以为如何?” 李翔一口浊气憋得人胸口,怒视仁杰,张嘴就要发作,冷冽的眼光逗留在仁杰身上,暴虐的模样仿佛要将仁杰当场剜心。他静默了一会,忽然,唇边荡起一朵笑颜,显得英俊倜傥,悠悠地凝视着仁杰,“仁少卿,你倒是心地宽厚,看来,本王该与你好生亲近一番。” 美少年之36计 第44章 调戏王爷 李翔五官俊美,心如豺狼,此刻脸上带着笑容,仿佛稳重的谦谦君子,眼光在仁杰身上略作停留,就若无其事地转开,面对皇上,恭敬有礼,“陛下英明,可否赦免权将军死罪,改判流放?” 李翔谈笑间一语定生死。权将车得以活命,发配柳州。 仁杰背上的冷汗湿了内衫,心中暗叹,李翔位高权重,翻手云覆手雨,转瞬间就能控制怒气,实在是深不可测,能屈能伸,绝非常人所及,这样的敌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位狠角色还是避之为吉。 仁杰这麽打算,人家却不准备放过他。 下朝後,他到大理寺坐定,摊开卷宗准备批示,左推丞就上前禀告,“监国将军惠王爷来访。” “下官见过王爷。”仁杰陪着小心,行了大礼。 李翔面皎如满月,眼波如春花,一反常态的温和,笑着将仁杰扶起,就势扣着他的手腕,“仁少卿,我听说大理寺风景优美,就烦请大人带我参观一下吧。” 仁杰浑身一震,面前这位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大理寺是中央的审判机关,负责审理中央百官犯罪及京师徒刑以上案件,沿袭旧制,设大理寺狱,作为中央监狱,主要关押诸司犯罪的官吏和京城地区重要案犯。流、徒判决後送刑部复核,死刑犯在此判决後直接送皇帝批准。 大理寺狱与府衙前後共计十几进宫殿,广殿明柱气象辉煌,衙门连着重狱。由於重狱广布御林军驻守,大理寺内外侍卫林立戒备森严。 目前,大理寺卿告老还乡,仁杰少卿以副职总掌全权。大理寺公事诸多,仁杰手下设大理寺正二人,推丞四人,断丞六人,司直六人,评事十二人,主簿二人,以及寺中低级官员二百多名。各地设州县二级,太守刺史县卫兼任司法,州设有司户参军事分掌民刑事案件,由此层层管束下去,犹如一个跨国大集团般繁杂万绪。 而仁杰就是这个超级集团的首席执行总裁。 如今,仁杰总裁面色多云转阴,郁郁地陪着惠王爷,身後是大理寺大大小小的官员,素闻王爷威名,均战战兢兢地躬身跟随。 左推丞年老持重,官场打滚多年,在前方殷勤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王爷,此偏殿乃少卿大人办公之处,园中种植月季花两株、松柏四株,最妙的是这两株百年山茶花,树高逾十人,花朵九蕊十八瓣,是本寺最出色的景观。” 李翔停下脚步,观赏那十几米高的白色茶花,微微眯眼吟道:“亭际夭妍日日看,每朝颜色一般般。” 这是出自诗人方干的《海石榴》,原诗先抑後扬,赞美花之美艳,满枝犹待春风力,数枝先欺腊雪寒,李翔偏引用前两句,将大理寺最推崇的美景,贬得一无是处。 正主子仁杰没有应和,众官员眼鼻观心不作声,没人有胆量上前顶撞。 李翔在园中的凉亭坐下,“大理寺花木不兴,人才凋零,看来,我需向皇上进言,好好整顿一番,仁少卿,你以为呢?”这话举重若轻,不着痕迹地一带,就将大理寺众人的脸皮踩到泥地里,脑袋悬在了横梁上。 “王爷,茶花风骨不凡,正适合大理寺。” 仁杰举手行礼,顿了一下,缓缓地诵出南宋陆游的诗,“东园三日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 这诗词精炼通畅,抓住了山茶花最突出、最珍贵的特性,不写花在长冬中的傲霜斗雪,而写在清明後斗雨战风,意境豪迈,逍遥从容,隐含不惧恶势力的洒脱情怀,高下立现,顿时将王爷的词句比了下去。 惠王爷李翔一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有人敢来捋他的虎须?此刻当着大理寺众人的面,被仁杰一个软钉子碰回来,一下子脸色白得可怖,眼里恶意陡升,咳嗽了两声,认真地打量仁杰,脸上竟然又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仁杰只觉得满园阴风阵阵,皮肤上寒毛竖立,咬住牙关冷冷地别开目光,心中叫苦,这位极品魔王,大概想要出什麽招来折磨自己。 左推丞心道不好,连忙作揖打哈哈,“对不住,这茶花扫了王爷的雅兴。” 李翔被人瞧破心事,一把无名怒气勃然冲到了头顶,他用力推开左推丞,不解气地又上前去补了一脚,可怜左推丞连滚带爬,跌倒在几步之遥的鱼塘岸边,衣袍湿了,头发散了,脸上都是灰尘冷汗,忙不迭地爬过来拉着王爷的衣角请罪,“小人失仪,请王爷降罪。” 李翔更加暴怒,声音凝如寒霜,“好个混帐的老头,大理寺都是这等粗俗无礼之辈吗?来人啊,给我……” “王爷,请息怒!”仁杰无可奈何地躬身跪下,“下官管束不严,治理无方,王爷处罚下官一人即可,千万不要气伤了身。” 仁杰自知今日之祸,因自己而起,推丞不过是替罪羔羊,怎能让他垂老之身再受重创?李翔在大理寺发威,自己是此处的长官,於情於理都该挺身而出。 李翔坐回亭中,整理一下衣服,举止优雅如处子。 他一向高傲自恃,以王爷之尊行监国之实,掌生杀大权,视人命如草荠,此刻双目如电,凌戾地射向众人,大理寺官员在仁杰身後统统跪下,乌压压的一片,齐声道:“王爷息怒!” 李翔面上不透痕迹,过了良久,声音如碎冰般清丽悦耳,“好了,你们都下去,让仁少卿陪着。” 左推丞偷看了仁杰一眼,心道这新上任的大人,倒是有些傲骨,不知是否经得住王爷的铁腕酷治,唉,我老了,明年还是返乡省亲,少沾一点是非吧。 他带着其他官员静悄悄地退出偏殿。 李翔坐在那里,呼唤一声,“小顺子,请先皇的御赐宝剑。” 小顺子迅速地答应着,跪着献上宝剑,鎏金镶玉雕龙鞘,柄嵌鸽子蛋大小夜明珠,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李翔容貌极美,风神俊朗,声音抑扬顿挫,语气平和如对情人私语,偏偏出手狠辣,稍不如意就会立刻取人性命。 他抽出宝气祥瑞的剑,轻轻的驾在仁杰颈间,“仁爱卿,先帝赐我此剑,用於斩奸除恶,已好久未饮血,今日,是否该用你来祭剑呢?” 仁杰不卑不亢,垂眼道,“王爷,请三思。”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惠王爷若强势取命,仁杰也只能叹倒霉,有理无处诉。 此刻,利剑在喉,命悬一线,不由人不低头。不过卑躬屈膝,只会增加对方折磨人的快感,仁杰索性闭上眼睛,既不求饶,也不出言激怒。 李翔以剑挑起仁杰的下颌,眼神暗昧莫测,阴恻恻地说,“小顺子,将仁大人的官袍剥下,让本王看看他的背伤好了没有。” 仁杰跪直身体,嘴角气得发抖,乌黑的眸子透出寒意,“王爷,你对下官关怀备至,我铭感五内,这里人多嘴杂,不如换个时间?” 李翔将宝剑下压,在仁杰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仁爱卿果然语出惊人,嗯,你们几个都退下,让本王与探花郎叙叙旧。”他雪颜美如花,气宇轩昂贵气凌人,声音里竟带了一丝不可察的喜悦和急切。 小顺子立刻与其他几名王府护卫站到了殿外。 那宝剑轻轻挑开仁杰的衣领,慢慢下滑。 在仁杰一双黑白分明的晶亮眸子里,李翔清楚地看到自己扭曲狰狞的脸。他心中没来由地烦躁,蓦地抖动手腕,剑锋噗的刺破仁杰的内衣,直抵肩胛,稍用力就有一丝鲜血渗出,李翔胸口恶气微消,起身凑近仁杰,恣意地冷哼了一声,“仁大人,你的命再硬,比得过此剑吗?” 仁杰伸右手两指搭住剑刃,沈稳地问,“王爷请示下,如何才能满意?” 李翔有一种想揉碎对方的冲动,“做奴才的就该好生讨主人欢心,你懂吗?” 仁杰仰首灿烂一笑,绚艳如春晖,他眼底的一汪春水,清波荡漾,“好,下官明白了。” 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势下,应该是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百般哀求,仁杰却笑得从容,悠然无畏。 一霎那,李翔感到一丝无趣。他握剑的手略一迟疑,仁杰利索地推开剑尖,不待吩咐自行站起身,衣袍前襟沾了几滴血,乌黑明亮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拱手道,“王爷,请进屋说话。” 李翔怔了一下,立刻就要发作,“无耻之徒,竟敢……” 仁杰仪态温和娴雅,俯在李翔耳边吹气如兰,声音浅浅柔柔, “王爷,难道你要下官当着大理寺众人的面伺候你?” 李翔颈耳後热气流窜,有些浮躁,又有些惊讶,这个宁折不弯的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 仁杰移开几步,举手向李翔请辞,“既然王爷无意……,此间公务繁忙,下官得回房批公文,恕我放肆,就不远送了。” 说完,他一抖衣袍,很干脆地转身,快步走回偏殿。 李翔心中一跳,好小子,跟我玩欲擒故纵,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量,与本王斗,就是向天借胆也不够看。哼! 眼看要到嘴的鱼,猫儿哪有放过的理? 李翔追上几步,在殿门关上前,他的前脚恰恰伸出抵住门框,意气风发地说,“仁大人,你急什麽?我们有的是时间,哈哈!” 他回身扬剑喝道,“小顺子,你们在殿外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进来打扰。” 李翔提着宝剑,闪身进了偏殿内室,一脚踢上门,想了想又推上门拴锁好。 他四下一打量,少卿办公之偏殿书房,干净整洁,前後各开一高窗,靠墙竖着一排排两人高的书橱,内放历年判案卷宗,中央摆着两张宽大的桌台,四只红木高背椅子。 李翔盯着那两张大桌,微微点头,不错,可堪一用。 仁杰微笑着说,“王爷请自便。”镇定地拉开椅子坐下,翻看刚才遗下的案卷,神色淡雅,再也不肯看李翔一眼,将堂堂的监国大将军视为无物。 李翔大怒,挥剑向仁杰砍下,哗啦一下切去了半边椅背。 仁杰飞身避开剑势,神态安闲,笑吟吟地说,“王爷,好快的剑。” 李翔忍无可忍,一步跨到仁杰跟前,怒气直冲脑门,厉声喝道,“你想玩什麽花样,本王今日奉陪到底!” 仁杰清声问道,“王爷,请息雷霆之怒。不知您喜欢狂风暴雨,还是慢工出细活?” 李翔平日任性妄为,但是手腕圆滑刁钻,啃人不吐骨头,又狠辣又阴沈。不知为何,在探花郎仁杰面前,一点小火苗就燃爆了脾气,心头气闷不堪,越发象脱缰的野马,只想乱踢乱砍,发泄莫名其妙的怒气。 一转念,他又惕然自省,皇家的御人之术在於恩威并重,夺人心志,收为己用,一味强攻硬逼,并非上乘。 李翔握紧拳头,又悄然松开,面前之人年少俊杰,才高品端,举手投足落落大方,面对强权傲然不惧,如此丰姿傲骨,风月无边的美少年,如能收为己用,於公於私都是上上之选。 一旦起了拉拢安抚之心,李翔看仁杰就顺眼许多,只觉他活泼俊俏,清雅淳厚,尤其是笑容真诚温柔,仿佛春风拂面,令人忍不住嘴角上扬。 李翔满腔的腾腾怒意,犹如被一双清凉的手抚慰,慢慢地消解了一些。 他在另一张椅子坐下,以剑撑地,深呼出一口浊气,勉强地微笑道,“仁爱卿,你打算如何服侍本王?” 这时,殿後的窗户传出一声轻响。 李翔警惕地转身,就见几个冒着灰色烟雾的管子被扔进大殿。他立刻举剑呼唤,“来人,有刺客。” 他以为自己是高声大喊,听在耳里却如蚊蚁之声,几不可闻。李翔心中惊怒,这烟雾定是迷药哑毒,自己的嗓子不能发声,身体软弱无力,护卫们远远地等在大殿花园外,不得命令不敢乱闯,此刻,身边的仁杰是敌非友,说不定刺客就是他招来的。 糟糕,我命休矣! 偷袭者两名,翻窗而入,一穿黑衣戴黑色面具,另一位罩了蓝头套,只露出两个眼睛。 黑衣人举刀就砍,李翔怒目而视,竭力运功提起宝剑,勉力挡开致命一击。他急忙示意仁杰:仁爱卿,快来救驾! 仁杰抬抬眼,爱莫能助:王爷,我也动弹不得。 那人的第二刀迅如疾风,利索地砍下, 李翔冷冰冰地看着这夺命之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地讥笑,他雪肤月貌,仪态高雅尊贵,虽处险境,威势不减,如天神一般,那黑衣人一瞥之下,刀意顿缓,斜斜地砍在李翔的锁骨,鲜血立刻喷出。 李翔冷哼一声,咬住下唇,倔强地露出胆怯之色。 蓝头套遮脸的那位仁兄,本想向仁杰冲去,看到李翔的模样,心中痒痒,嬉皮笑脸地说,“这王爷细皮嫩肉,娇艳得很,不如,我们兄弟先玩玩?” 李翔倒吸一口凉气,眼球突然鼓出,破口大骂,可惜只见嘴动,咿咿呀呀发不出声音。 那蓝头套言出必行,挤开黑衣人,托起李翔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一口。 李翔气得快要晕过去了,浑身瘫软,手颤抖不已。 从来只有他强迫别人,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还是在自己想要调戏的仁杰面前,他的脸部僵硬,胃液上涌,苦不堪言。 黑衣人迟疑地说,“老大,速战速决,少生枝节。” 蓝头套三两下扒下李翔的衣服,露出莹润诱人的颈子,健美结实的胸部。蓝头套兴奋地低头亲李翔,见他不肯开启,便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啃咬亲吻起来。 那人的淫手毫不客气的一阵乱摸,一圈圈抓起他胸膛的乳尖,捏着他腹部柔嫩的肌肤,就要直捣黄龙。 李翔身为皇子,血统高贵,宁可死也绝不会让自己贻笑天下,成为皇家之耻辱。 他的肺部闷得透不过气来,眼角凝泪,静静地望向仁杰,一边嘴角微颤,目光中透出诀别之意:仁少卿,来生再见。 仁杰长叹一声,忽然一跃而起,踢开意醉神迷中的蓝头套,手中银光一闪,红宝石匕首压在黑衣人颈子边,“大胆狂徒,还不快滚!” 小顺子在殿门外,听见里面有些打闹动静,与几位护卫面面相觑,不知该静候原地,还是上前探问。 王爷的积威太重,谁也不愿冒杀头的风险,打扰他的雅兴。 殿门忽然打开,仁杰半抱着衣衫半敞的惠王爷,神情温润风雅,悠然走了出来。 小顺子心理咯!一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王爷这回居然是被宠幸的那一位?! 美少年之36计 第45章游园惊梦 惠王爷李翔倚靠仁杰,勉强站立,俊面带寒霜,眼中凶光毕露,似要将众护卫撕为碎片。 小顺子机灵地一跪到底,护卫们不明所以,但也慌忙曲膝趴下,“王爷,请恕罪!” 李翔附在仁杰耳边说了几句,声音低不可闻。 仁杰沈静地点点头,看向小顺子,嘶哑地低语:“王爷即刻回府,各位护卫面朝外站成一圈保护王爷。烦你请左推丞过来。” 左推丞由小顺子领着,一步一瘸地过来叩首,“拜见王爷和少卿大人。” 仁杰有些为难地吩咐:“传我的命令下去,王爷受惊身子不适,大理寺官员一律回避,速速回到自己的岗位,原地待命,不得抬头观望。不得妄议今日之事,违者严惩不殆。” 左推丞恭敬地答应退下,对仁杰佩服得不得了,这位顶头上司太聪明,太有手段了,床上功夫太高明了,居然能将天下第一难缠的惠王爷摆布得服服贴贴,大理寺的好日子即将到来。 仁杰的衣领划破,鬓发有些零乱,但是,他的形象在大理寺众人心目中高大无比,俨然成了拯救大家於水火的英雄。 王府护卫侍从排成几队,目不斜视,簇拥着王爷和仁杰,很快来到十六抬的官轿前。 艳阳高挂,光线中尘土微粒飞扬,李翔半闭着眼睛,好似在回避如此耀目的阳光。 轿中宽敞华丽,仁杰扶着王爷进轿坐好,侧身告辞:“王爷请走好。” 李翔脸上表情淡漠,虚软的身子斜靠着两个彩垫,既不摇头也不同意,左手抓着仁杰的镶金腰带,一直没有放开。他那双美如秋月的明眸,似雾似雨,朦朦胧胧,藏着看不清的情绪。 仁杰扯了一下细纹及罗绯袍,不料李翔拽的甚紧,眼里透出怒气,凶悍地瞪着仁杰。 这次,是不是救错人了? 这个念头在仁杰脑中盘旋不去。 他语气温和地问,“王爷,你可是要借此袍一用?” 李翔脸色不善,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 他衣衫破碎,肌肤袒露泛红,处处遗留被人凌辱的痕迹,肩头的伤口简易地包扎了一下,渗出献血。 仁杰莫可奈何,只能压抑住心中的嫌恶,解开金带,脱下盘领浅绯五品公服,默默地替王爷穿上,将他额前散落的头发理好,唇边的血迹抹去。 李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仁杰脱衣,眼里妍妍艳艳,燃着两簇小火苗。 这厮真是色迷心窍,刚脱险境,就立刻投入到视奸目淫的老本行。一双手虚弱无力,却颤颤地摸上了仁杰的白色内袍。 仁杰耐下性子,向後让开,“王爷,下官告辞。” 李翔心神不宁,今日自己蒙羞出丑,若让仁杰轻易脱身,一个天大的把柄,从此就落入他人之手,岂不受人挟制,他顿觉寝食难安。 可是,此人风情样貌俱佳,又挺身救主,如果当场翻脸取他性命,似乎不合情理。他心头闪过种种狠毒的处置办法,却难得的有些犹豫不决。 仁杰好似能读解李翔的心声,神色郑重地保证道,“今日之事,下官绝不向任何人透露,请王爷放心。” 李翔双眼微眯,心想,人的誓言如何能信,只有死人会真正保守秘密。 仁杰举目一望,立知李翔动了杀机。 当时,仁杰一念之仁,不忍看着别人被强暴,即使这是一个可恨可悲之人。 他心里有些许後悔,我救了一头中山狼,这种无耻卑鄙小人,若少一个,世界上恐怕会安宁平和些。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微笑道,“王爷,不必担心,下官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只怕见不到明年的春天,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我绝不会透露王爷的半点隐私,请相信我!” 他言辞诚恳,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转头就要掀开轿帘跃下。 “谁要你去死!”王爷激动惊怒交加,竟发出一声极低的嘶吼,身子有了些力气,不加思索地向前一扑,抱住仁杰的腰腿,恶狠狠地命令:“不许走!你陪着本王!” 仁杰被王爷压在软垫上,心中气恼,捉住李翔的肩膀就要摔出去。 李翔死死抱住仁杰的大腿,声音沙哑颤抖,透出焦躁的渴望,“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他的头紧埋在仁杰的胸口,低低地喘息。 仁杰吃了一惊,不知如何是好。他一转念,还是用力将李翔的脑袋拔离自己的胸口,侧身挪开,含蓄地训斥道,“王爷,请自重身份!下官不是你的侍寝之人!” 李翔抓着仁杰的白纱单衣,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恋慕,暴躁,迷茫,羞愧,杀戮,怎理得清? 他粉白渗血的唇抖动了几下,没有作声,一双眸子黑如墨玉,浩瀚如碧海,幽幽柔柔地凝视着仁杰,仿佛要将仁杰的俊颜刻在脑海。 仁杰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面前之人,真的是那个动则取人性命的魔王吗?这一幕,自己仿佛在哪一世哪一时经历过,胸口不知为何竟有些唏嘘郁闷。 他不及细想,欠身推开李翔,跳出官轿,匆匆地道别,“王爷,多保重!” 仁杰走出几步,回首对小顺子说,“快送王爷回府,速请御医为王爷诊脉。” 他不经意地一瞥,只觉心口发凉。 锦帘微掀,隐约可见李翔美丽的双瞳,晶莹闪烁,眼角竟有一颗泪珠,如珍珠般清亮动人。 仁杰加快脚步,逃也似地离开,远远地仍感觉有一道视线,让他如芒在背。 那一滴泪,如寒冰刺骨,如火焰升腾,纠缠不休地追击着自己,让他心绪有些不安。 当日,小侯爷府中来了两位贵客。 雪园绿竹摇舞,秋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轻愁几许。 深院红门紧闭,屋内,小侯爷趴在床上,神情有些羞涩,对立於床边的中年美妇人说,“母亲,孩儿有伤在身,恕我不能行礼。” 小侯爷的母亲是先皇的女儿,当今皇上异母妹妹城阳公主,嫁给薛王爷後得二子,平时不太过问家事,无意中听二管家说起小侯爷受皮鞭之苦,立刻让镇国公贺流景陪着来探望。 城阳公主爱子心切,叹息一声,俯首欲揭开被子查看伤口。 小侯爷立刻往床内一躲,不自在地说,“母亲,这点小伤不碍事。” 贺流景站在一旁煽风点火,“哪里是小伤,你都下不了床,薛神医说整个背部血肉模糊,惨不堪言。” “你父王实在是太狠心了!” 城阳公主眼中湿润,有些埋怨。 小侯爷微笑着说:“孩儿犯错,父王责罚,孩儿心中无怨。” 贺流景嬉皮笑脸,继续推波助澜,“表弟,你犯了什麽错?等你迎娶了公主,就天下太平,薛王爷自然就快活了。” 城阳公主脸色变得苍白,语气抑郁, “可怜的邵儿,那银屏公主心高气傲,任性乖张,怎能与你般配?”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姑母,您叹息什麽?” 贺流景不解地问。 城阳公主悠然细语,“你们不要以为娶公主为妻是什麽好事,邵儿,你姨夫展荷正值盛年,就被莫名其妙地牵进一桩谋逆案中被杀了。”话未说完,眼泪已忍不住掉下来。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丁二禀告,“侯爷,属下为你挑了一个机灵的仆人,前来伺候。”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5节 小侯爷道,“让他进来吧。” 那仆人身材高大,相貌平凡,脸色粗糙黝黑,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灯光下星光闪耀,说不出的晶亮灵动。 这仆人进屋後,深深一鞠躬向众人行礼:“小杰见过侯爷,给公主和流景大人请安。” 城阳公主正襟危坐,擦擦眼角,“起身吧,小杰,你若用心照顾侯爷,我自会赏赐於你。” 易容的仁杰乖巧地应道:“谢谢公主,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他从桌上取了一只黄澄澄的小柑橘,笑吟吟地问,“侯爷,小人伺候您吃个橘子,可好?”小侯爷不置可否,清冷地嗯了一声。 仁杰自作主张抬了一只矮脚踏凳,靠在床边坐下,几下剥开橘皮,拈了一瓣送到小侯爷唇边,神情温柔:“侯爷,请用。” 两人视线纠缠,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小侯爷眉目清艳,红唇微启,嘴角浮起一丝异样欣悦的笑颜。 城阳公主清清喉咙,悄声问,“邵儿,娘听说你此次下江南,与一位仁公子关系甚密切,不知他是何方人士?” 小侯爷慵懒地凝视面前的小杰,唇边的笑意扩大,眼底那一汪清澈的碧潭,深不见底,并没有立刻回话。 贺流景俊脸神采飞扬,兴致颇高,开玩笑地说,“禀告姑母,这仁公子其貌不扬,为人猥亵,身子又瘦又矮,没事老爱往表弟身边凑,看得让人碍眼。” 小侯爷噗哧一声笑起来,两眼亮晶晶的,“流景表哥,你对高个子还是一贯的嫉恶如仇啊。” 流景不服气地说,“高?哼,仁公子怎麽可能比我高?最多同我差不多,而且他相貌丑陋,哪里比得上我玉树临风?” 城阳公主信以为真,着急地劝告,“邵儿,此人这般不堪,就不要同他来往,以免你父王生气。” 小侯爷盯着仁杰,眉眼含笑,然後转头不在意地说,“母亲,您不要听流景表哥胡闹。” 流景语气正经地说,“姑母,仁杰公子乃今科探花郎,封大理寺少卿,弱冠之年,掌天下之律法,圣恩正隆,就连冷面王爷镇国将军也对他青眼有加。” 小侯爷眼波流转,凝眉问道,“表哥,你听到了什麽?” 流景呵呵大笑,举起茶杯饮了一口,卖关子,“表弟,你知道今天全京城都在传一件奇事?” 小侯爷嗯了一声,不动声色,他的眼底那汪碧水看似平静,凉丝丝地瞟了一下小杰。 仁杰赶紧递上一瓣橘子,殷勤地陪笑,轻声说, “侯爷,流言不可信。” 女人果然比较喜欢听八卦,城阳公主开腔询问,“是何事?与那仁公子有关吗?” 流景神情愉快,添油加醋地说,“根据最新消息,当今皇上的御弟惠王爷,亲赴大理寺视察,与仁少卿私下在书房密谈近半个时辰,出门时惠王爷衣衫不整,神情古怪,已累得无法行走,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仁大人抱着上了官轿……” 小侯爷红唇一张,叼住那瓣橘子,银牙磕住仁杰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狠咬下去。 “啊!……”仁杰轻抽一口凉气,脸上飞红,忍住手痛,语气轻柔地说,“侯爷,莫气,小心伤了你的牙。” 小侯爷用力磨牙,眼底的碧潭掀起狂风,惊涛拍岸。 仁杰默默忍耐,不敢抽手。 城阳公主笑道,“这仁公子倒是聪明,攀上惠王爷这高枝,岂不风光得意?” 流景看向僵持中的小侯爷和小杰,一个俊脸冷漠如霜,像是跟橘子有仇,狠命地嚼着不放,一个面带微笑,有些委屈,有些甘之若饴。 流景敏感地嗅出了什麽,神色有些诧异,没有接公主的话。 过了片刻,小侯爷微微一笑,气闲神定,“母亲,时候不早了,您和流景表哥先回去吧。” 城阳公主起身,慈母依依叮嘱一番,才在流景的搀扶下,叹着气离开了。 流景出门时,忍不住回头一望,只见那仆人小杰捂着手指,笑眯眯地凝视着小侯爷,一双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令他平凡的面容,显得意外的生动耀眼。 屋内的油灯燃得正亮,勾勒出小侯爷的侧颜,绚灿迷离,像是上了最美丽的染彩,光华四射,看得仁杰心口砰砰乱跳。 小侯爷冷艳照人,慢条斯理地说,“小杰啊,小爷我受皮鞭之苦,仁公子倒是艳福无边,你说这种淫徒是否该罚?” 仁杰凑近小侯爷,嘟着腮帮子认真地说,“雪大人,小的冤枉!” 小侯爷哼了一声,“全京城都知道你与惠王爷的奸情,你还敢喊冤?” 仁杰连忙摇手,“我哪敢碰那色魔王爷,避之唯恐不及啊。是他上门挑衅,我还被刺了一剑。” 小侯爷一怔,眼中碧波荡漾,莞尔一笑,放柔了语气,“哦?脱下衣服,让小爷瞧瞧。” 仁杰松了一口气,“我的伤不要紧。” 小侯爷黑发雪肤,俊美如天人,悠悠问道,“你与他在书房时,是如何应对的?” 仁杰挤眉弄眼,笑得快要跌倒,“那色魔王爷存心不良,好在我有所准备,朱礼君和十郎蒙面赶到,施放了迷药,将王爷教训了一通。” 小侯爷仰起颈子,嘻嘻地笑个不停,“好,谁让他色胆包天,竟然打我们小杰的主意。” 仁杰起身坐到床边,抚摸着小侯爷的头发,动作异常温柔,“小雪,对不起,你受苦了。” 小侯爷悄然叹息,看着仁杰,释然一笑,恰如一枝梅花傲雪绽放,寒风中无比清纯诱人。他平时神情端正淡漠,笑起来时,五官美艳妩媚,倾国倾城,任谁也难逃他的魅力。 小侯爷眉眼怡人,轻喝道,“大胆淫贼,还不褪下衣衫,让小爷验明正身!” 仁杰陶醉於美人一笑,自然是一百个心甘情愿,二话不说,解开衣袍,大方地半敞上衣,露出肩胛的剑伤,此时已缠了白纱,只隐约可见血痕。 小侯爷幽幽叹了一声,眼底已是风平浪静,忽然侧头轻轻咬了仁杰的颈子一口,似笑非笑地说,“可怜的小淫贼,看你受伤的份上,就勉强收留你,今晚好好伺候小爷吧!” 美少年之36计 第46章 争锋 仁杰心里荡起了甜蜜的潮水,俯首啄了一下小侯爷的红唇,“多谢侯爷美意,呵呵,让小的先伺候您换药。” 小侯爷迟疑了一下,有些忸怩,“算了,背上伤痕有些难看。” 仁杰心口一痛,轻轻掀开被子,他的手指颤抖,悬在半空,温柔地触摸小侯爷背上的包扎纱布,良久没有作声。 小侯爷只觉得背上有些凉意,纱布取下的那瞬间,牵动伤口的血肉,火烧火燎的疼,小侯爷抿唇咬紧牙关,头上冒出虚汗,他知道仁杰的动作极其轻柔,极其专业,这份痛恍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这就像一场漫长而辛酸的折磨。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终於,仁杰将伤口清洗干净,涂上药膏,绑好纱布。 他靠在床头,静静地抚摸着小侯爷娇艳的侧脸,白皙纤美的颈子。 仁杰头上汗珠点点,象是从一场大战役中退下来,脸色深沈犹如不见底的海洋,虽看似平静却酝酿着狂风暴雨。 小侯爷转头看去,仁杰的脸融在晕黄的灯光里,温和沈静,让人想起那句话,君子诚方、品如淡菊。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柔情似水,海潮一波波平缓涌上岸边,专心一意地守望,将小侯爷带入一个温馨柔美的天地。 两人凝望对方,许久,小侯爷浅笑道:“我,不痛。” 仁杰也微微一笑,握起小侯爷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低喃:“可是,我痛。” 小侯爷手掌所触之处,仁杰的一颗心跳得激越有力,他委婉地笑道, “小杰,我忍一时之痛,父王求情,皇上撤了斩杀你的密令,岂不是很划算?” 仁杰叹息,在小侯爷身边躺下,有些闷闷不乐,“我们交往,皇家居然横加干涉,完全罔顾人权和个人隐私,我希望有一天,能改变这个状况。” 小侯爷美目一转,“你我若在牡丹国宴胜出,取得免死金牌,局面就会乐观很多。” 仁杰点头,“好,我们来商量一下对策。” 两人窃窃私语,一边打情骂俏,一边筹划下一步方案。 小侯爷抚着仁杰的耳朵,拧了几下,“小杰,我有些饿了。”他一脸娇憨,懒洋洋的柔顺,无比靡丽魅惑。 仁杰又心疼又心动,只想取悦美人,当即跳下床道,“我准备了几个你喜欢的菜,刚才请丁二送去厨房热一下,应该差不多了。” 他开门出去,过了一会儿,提着个多层的木制食盒回来。 仁杰小心翼翼地扶小侯爷侧卧,半趴在自己的身上,将食盒层层展开,挑清口精致的菜色,喂给小侯爷吃。 小侯爷眼魅如西子,攀附在仁杰的胸口,双手搂住对方的腰,头靠在仁杰颈部,显得异常舒适愉快。小侯爷眉间笑意飞扬,“小杰,你怎麽不一起吃?”他身上熟悉的清香,撩拨着仁杰的欲望,让仁杰的身体处於绷紧的状态。 仁杰心口突突一阵乱跳,只觉得血液上涌,脸色变得绯红,忍不住亲了小侯爷一口,“我想吃的是,……”他偷偷省略了後面那个“你”字,一双星光灿烂的眼眸流溢着无比爱恋。 小侯爷的手莹莹如玉,取了一片香菜牛肉,递到仁杰唇边,轻声道,“张嘴!” 仁杰如中迷咒,凝视小侯爷夺人心智的俊颜,依言启口,接过那片牛肉,舌尖一转,轻轻含住小侯爷的指尖,辗转吮吸。 小侯爷微一缩手,撑起胳膊,紧紧贴近仁杰怀里,一边有意无意地摩擦着仁杰的身体,一边慢慢的往上挪动,他的脸颊泛着红晕,吐气如兰,“小杰,这一次,还是我在上面!” 仁杰心神俱醉,放下食盒,无比珍惜地捧起小侯爷的脸,印下一个又一个香吻,眉毛,眼帘,耳垂,颈子,锁骨,然後才回到微颤的红唇。 小侯爷娇喘着,呻吟着,扭动着,激起仁杰心中的万般柔情蜜意。 好久,两人都快要透不过呼吸了,仁杰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香唇,小侯爷面红耳热,喘息着叹道,“怎麽办,你的沸血之毒?” 仁杰搂紧小侯爷,笑如春风,“小雪,你的鞭伤?” 小侯爷哼了一声,反客为主,用力亲吻仁杰的唇瓣,含糊地说,“薛神医,曾说在极寒之地,生长着一种粉色雪莲花,和整年处於冬眠的白雪蛤,如果两者混合入药,说不定可解除沸血之毒。” 仁杰窃窃心喜,“二哥教我练易筋经心法,能缓冲毒性,若能早日找到你说的这两种药引,我们就可以……” 他神色欢欣鼓舞,一脸真切的笑意,让小侯爷不忍说出下句话,这白雪蛤只在古药典中提到,当今,还没有人知道其出自何处,更无人真正见过。 小侯爷抑制下心中的抽痛,扬起俊美娇羞的脸庞,“也好,待你的毒解了,我们再作打算。” 仁杰温柔地说,“小雪,夜深了,二哥要我回去练功,改日我再来看你。” 小侯爷紧紧拥着仁杰,心头情热似火,年轻的身体期盼着更多的激情,耳鬓厮磨,爱欲纠缠,可惜春宵苦短,惟愿年年如此时,与仁杰相依相守。 两人亲吻磨蹭了许久,仁杰还是无可奈何地起身回白云寺了。 第二天,仁杰到大理寺大殿,左推丞带众官员们请安。 一眼望去,众人神色兴奋而雀跃,每每触到自己的眼光,就奇怪的别开视线。 仁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官袍,摸摸自己的脸颊,没有发现不妥,便沈声问左推丞:“沈大人,今日大理寺有何喜事?” 左推丞跨前一步,“下官不知是喜还是忧,请大人前往书房便知。” 仁杰昂首走进偏殿书房,只见几位惠王府的侍卫,带着不少仆人正在搬运家俱。 原先的红木椅子,昨日被王爷砍坏了一张,此刻已全部撤下,换成精美细致的黄梨木玫瑰官帽椅,旁边放着两张透雕荷花托的躺椅,非常典雅舒适。 最离奇的是殿墙一侧,多了一张四壶门的巨型豪华大床榻,四根云大木圆梁架雕刻着飞鹤祥云,直落柱础。下舒上敛,向内倾仄。柱顶安榻头,以横材额枋很雀替等连接,顶挂浅紫锦绣床帷幔,镶金缀玉,十分华丽耀目。 仁杰长叹一声,这位惠王爷又出什麽花样?居然送了一张床来,难道他嫌昨日之事闹得还不够招摇吗? 他连忙制止领头的侍卫,礼貌而坚定地说,“烦请回禀你家王爷,大理寺是审案办公之所,不需要如此大床。” 有人清咳一声,一只白玉般的手从床幔中伸出,露出惠王爷威严冷酷的俊脸,他双目含煞,厉声训斥,“谁敢顶撞,扰本王兴致?” 仁杰举手行礼:“拜见王爷,下官以为,大理寺是国之重地,律法尊严,不应有如此奢靡之物。” 李翔虎步生威,矫捷地行过来,脸色微霁,神色间有不可察的笑意,“仁卿,此物乃本王赏赐於你,专供休憩之用,不妨事。” 他放下皇家官威,牵着仁杰的官袍宽袖,兴致勃勃地说,“来,试一试皇兄赠给我的躺椅,这是今秋新款,大内巧匠妙手而出,宫内也不过十把。” 仁杰不着痕迹地挣开,挺直身体,微笑道,“王爷,下官日披案件百余卷,有些繁忙,您若无要事,下官恐不能奉陪了。” 李翔的仪态高贵不可仰视,眸子幽深,带着一种慑人的魔力,高深莫测地逼视着仁杰,“仁爱卿,你想要抗旨吗?” 他平日的淫威极重,左推丞和众侍卫立刻知趣地跪下,“王爷,请息怒!” 仁杰一个人独立在殿中,神情自在安闲,面容如温润美玉,神采湛然无畏。 李翔浑身笼罩着寒煞之气,正要开口,殿外传来右寺正有些颤抖的声音,“禀告王爷,仁大人,归德大将军薛小侯爷,前来拜访仁少卿。” 那右寺正又沙这嗓子补了一句:“镇国公贺大人也一块来了。” 仁杰微笑吩咐:“快快有请。”他脸上不动声色,心跳却加快了几拍,小侯爷性情清雅高洁,犹如九天踏着祥云的天仙,平日,自己只想宠着他,疼着他,不愿他受半分委屈,此刻,色王爷上门撒野,如此不堪场面,万一气到了小侯爷,可如何是好?他身上还带着严重的鞭伤…… 这访客来得及时,仁杰与李翔之间的冷气团,无形中被打破,李翔英气的眉头微挑,顺势踏前一步立在仁杰的身侧,凉凉地说:“仁大人,你与薛侯爷一同下江南,看来交情不错嘛。” 仁杰没有辩驳,笑颜和煦如暖日,“侯爷公正贤明,对下官很体恤。” 李翔无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暗自留意迎面而来的小侯爷。 他记得薛府有一位绝世美人,艳冠京华,翩然若惊鸿,俊雅如秋月,文武全才决胜千里,举国上下追随爱慕。 李翔出身皇族,姿容俊美高贵无人能及,一向自负,平时从来瞧不上别人。 这时,见到小侯爷,犹如光彩夺目的月中仙子,盈盈行来,其美貌气韵超凡脱俗,已非尘世间所有,远胜过坊间的传说。 高傲的惠王爷的心中,第一次袭上不如人的感觉,不过那只是一丝杂念,几乎无法捕捉,在没有完全传递到脑海前,就烟消云散了。 自愧形秽,决不会出现在李翔的人生字典里。 仁杰早就迎出门外,神情欢愉地行礼:“小官拜见侯爷,镇国公。” 流景丰神骏朗,风雅地笑着,“仁大人,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他话音未落,已经看见了肃穆立於殿中的李翔,立刻收起嬉笑,恭敬见礼,“给王爷请安。” 小侯爷面带清笑,眼光在仁杰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滴溜溜地转到了李翔的身上,从容地上前道,“见过王爷,大人怎麽有空来大理寺?” 李翔冷淡地颔首,在一张躺椅坐下,举止雍容怡人,“薛大人公事繁忙,怎麽也来了?” 小侯爷优雅笑道,“回王爷,下官奉命调查江南盐运案,得仁大人助益甚多,今天父王一位部属返京,献上岭南龙眼,我带些给仁大人尝尝。” 小侯爷美目星光流转,悠悠地加了一句,“王爷若不嫌弃,不如一起来尝新。” 他的声音清脆如冰雨,神态高雅,礼貌周全,透出一种王族世家弟子固有的清贵,让人挑不出瑕疵。 “我不喜欢与人分食。” 惠王爷冷冰冰地回答,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小侯爷笑如春花的柔美下,是侠气,是豪情,是冰与火,是傲骨铮铮的洒脱。 这个认知,让李翔没来由的不舒服。 仁杰引领两位来宾入殿,亲手拉开崭新的黄梨木椅子,小心地扶着小侯爷入座。 一边殷勤地说,“秋风正凉,却劳烦薛大人来访,下官实在荣幸之至!” 李翔若有所失,斜倚在圣上钦赐的躺椅上,默默地注视眼前那三人。 流景举杯饮茶,笑得潇洒自在。 仁杰认真地剥着龙眼,侧头微笑,神情温柔稳重,一只一只递到小侯爷唇边,後者好似忘了官场尊卑,红唇轻启,就着仁杰的手含过龙眼。 两人言笑晏晏,举手投足无比默契,再没有别人插足之地。 不过隔着几步,却仿佛离了千山万水之遥,是如何努力也触及不到的距离。 茫茫中,李翔心口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血,莫名其妙地不舒服,又痒又酸,很想伸手去搔一下,却找不到下手之处。 他有些饥渴地盯着仁杰手上的龙眼,胸腔里有一些古怪的意念叫嚣着,翻滚着,呼啸着,想要撞出来。 这时,一个低沈悦耳的声音响起,“王爷,您想尝尝吗,让下官来伺候您。” 李翔心头一动,绷紧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哼,任你是何方圣贤,还是要来讨好本王。 他的剑眉微挑,目光由仁杰的手指向上移动,只见那人正从袖中取了一方白色丝巾,将小侯爷唇边的果汁轻轻擦去,动作娴熟自然,小侯爷一双美丽的杏眼盈盈含波,透着一股子魅惑妖娆之态,不知道附在仁杰耳边说了什麽有趣的事,令仁杰欣然一笑,那发自内心的温馨笑容,将他的五官映得如朝霞般的绚烂动人。 李翔不由得呼吸发窒,有些不是滋味。 仁少卿……这个人,实在太可恶。 从头至尾,仁杰未曾观望过自己一眼,连眼角都没有抬起。 可是,我为什麽要在意? 这天下,除了一样东西,还有什麽是我不能得到的? 李翔阖眼静思,那些起伏如潮水般的思绪,瞬间退去。他忽的睁开眼睛,目中精光四溢,神采俊朗,一片胸有成竹的自信。 见李翔发怔,流景飘然踱过来,递上两枚白嫩饱满的龙眼肉,笃定地微笑,“王爷,请用?” 李翔一抬首,流景的脸正凑在面前,那悠闲不经意的笑容,十分晃眼,他不觉心中无名火起,不动声色地轻喝道,“小顺子!” 小顺子立刻从殿门口的侍卫行列中跑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李翔站起身,表情淡漠从容,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钉子,“小顺子,这龙眼味道有些刺鼻,你先尝一下,可是已有些坏了?” 小顺子依言取了一颗放在鼻下,瞟了一眼脸色有点不豫的流景,机灵地回道:“王爷,小人这几日染了风寒,无法辨识,不如请韩统领来鉴别一下?” 李翔衣袖一甩,将小顺子手中的龙眼扫到地上,“放肆!本王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吗?” 小顺子一慌,曲双膝跪倒在地,急急地求饶,“王爷,小人罪该万死!” 流景性情散漫风趣,偶尔自命风流,却心明如镜,对官场上的黑暗一清二楚,这风流王爷大概对仁公子有些意思,自己为了缓和气氛,一时大意撞上门去,正好给人借题发挥,心里不禁叫苦,王爷大贵人拈酸吃醋,自有正主子出来应对,自己不相关的路人,无端惹是非上身,有点冤啊。 他脸上显得十二万分的诚惶诚恐,推金山倒玉柱,跪下扣首:“请王爷恕罪!” 李翔眉目英俊,气宇轩昂立於殿中,俊脸罩着寒霜,威势惊心夺魄,殿中的气氛立刻冷凝。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吸引了仁杰的注意力,他快步走来,温和地躬身请问,“王爷,何事如此生气?” 李翔腹中怨气无处发泄,好不容易等到仁杰主动过来询问,正想借机喝斥,眼角瞟到小侯爷鲜衣艳鬓,眉眼娇妍,清闲地品着香茶,一脸云淡风清,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他暗自心惊,自己有些毛躁了,无形中显露了心事,便落了下风。 李翔心念一转,姿态暧昧地扶起仁杰,一只手不着痕迹地环在对方腰间,从小侯爷的角度看去,两人就好似亲昵地相拥相偎。 他强压下胸口恶气,深呼吸了几次,换作和风细雨的沈稳清闲,微微一笑:“仁爱卿,我有一样好东西赠你。” 仁杰早就迎出门外,神情欢愉地行礼:“小官拜见侯爷,镇国公。” 流景丰神骏朗,风雅地笑着,“仁大人,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他话音未落,已经看见了肃穆立於殿中的李翔,立刻收起嬉笑,恭敬见礼,“给王爷请安。” 小侯爷面带清笑,眼光在仁杰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滴溜溜地转到了李翔的身上,从容地上前道,“见过王爷,大人怎麽有空来大理寺?” 李翔冷淡地颔首,在一张躺椅坐下,举止雍容怡人,“薛大人公事繁忙,怎麽也来了?” 小侯爷优雅笑道,“回王爷,下官奉命调查江南盐运案,得仁大人助益甚多,今天父王一位部属返京,献上岭南龙眼,我带些给仁大人尝尝。” 小侯爷美目星光流转,悠悠地加了一句,“王爷若不嫌弃,不如一起来尝新。” 他的声音清脆如冰雨,神态高雅,礼貌周全,透出一种王族世家弟子固有的清贵,让人挑不出瑕疵。 “我不喜欢与人分食。” 惠王爷冷冰冰地回答,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小侯爷笑如春花的柔美下,是侠气,是豪情,是冰与火,是傲骨铮铮的洒脱。 这个认知,让李翔没来由的不舒服。 仁杰引领两位来宾入殿,亲手拉开崭新的黄梨木椅子,小心地扶着小侯爷入座。 一边殷勤地说,“秋风正凉,却劳烦薛大人来访,下官实在荣幸之至!” 李翔若有所失,斜倚在圣上钦赐的躺椅上,默默地注视眼前那三人。 流景举杯饮茶,笑得潇洒自在。 仁杰认真地剥着龙眼,侧头微笑,神情温柔稳重,一只一只递到小侯爷唇边,後者好似忘了官场尊卑,红唇轻启,就着仁杰的手含过龙眼。 两人言笑晏晏,举手投足无比默契,再没有别人插足之地。 不过隔着几步,却仿佛离了千山万水之遥,是如何努力也触及不到的距离。 茫茫中,李翔心口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血,莫名其妙地不舒服,又痒又酸,很想伸手去搔一下,却找不到下手之处。 他有些饥渴地盯着仁杰手上的龙眼,胸腔里有一些古怪的意念叫嚣着,翻滚着,呼啸着,想要撞出来。 这时,一个低沈悦耳的声音响起,“王爷,您想尝尝吗,让下官来伺候您。” 李翔心头一动,绷紧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哼,任你是何方圣贤,还是要来讨好本王。 他的剑眉微挑,目光由仁杰的手指向上移动,只见那人正从袖中取了一方白色丝巾,将小侯爷唇边的果汁轻轻擦去,动作娴熟自然,小侯爷一双美丽的杏眼盈盈含波,透着一股子魅惑妖娆之态,不知道附在仁杰耳边说了什麽有趣的事,令仁杰欣然一笑,那发自内心的温馨笑容,将他的五官映得如朝霞般的绚烂动人。 李翔不由得呼吸发窒,有些不是滋味。 仁少卿……这个人,实在太可恶。 从头至尾,仁杰未曾观望过自己一眼,连眼角都没有抬起。 可是,我为什麽要在意? 这天下,除了一样东西,还有什麽是我不能得到的? 李翔阖眼静思,那些起伏如潮水般的思绪,瞬间退去。他忽的睁开眼睛,目中精光四溢,神采俊朗,一片胸有成竹的自信。 见李翔发怔,流景飘然踱过来,递上两枚白嫩饱满的龙眼肉,笃定地微笑,“王爷,请用?” 李翔一抬首,流景的脸正凑在面前,那悠闲不经意的笑容,十分晃眼,他不觉心中无名火起,不动声色地轻喝道,“小顺子!” 小顺子立刻从殿门口的侍卫行列中跑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李翔站起身,表情淡漠从容,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钉子,“小顺子,这龙眼味道有些刺鼻,你先尝一下,可是已有些坏了?” 小顺子依言取了一颗放在鼻下,瞟了一眼脸色有点不豫的流景,机灵地回道:“王爷,小人这几日染了风寒,无法辨识,不如请韩统领来鉴别一下?” 李翔衣袖一甩,将小顺子手中的龙眼扫到地上,“放肆!本王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吗?” 小顺子一慌,曲双膝跪倒在地,急急地求饶,“王爷,小人罪该万死!” 流景性情散漫风趣,偶尔自命风流,却心明如镜,对官场上的黑暗一清二楚,这风流王爷大概对仁公子有些意思,自己为了缓和气氛,一时大意撞上门去,正好给人借题发挥,心里不禁叫苦,王爷大贵人拈酸吃醋,自有正主子出来应对,自己不相关的路人,无端惹是非上身,有点冤啊。 他脸上显得十二万分的诚惶诚恐,推金山倒玉柱,跪下扣首:“请王爷恕罪!” 李翔眉目英俊,气宇轩昂立於殿中,俊脸罩着寒霜,威势惊心夺魄,殿中的气氛立刻冷凝。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吸引了仁杰的注意力,他快步走来,温和地躬身请问,“王爷,何事如此生气?” 李翔腹中怨气无处发泄,好不容易等到仁杰主动过来询问,正想借机喝斥,眼角瞟到小侯爷鲜衣艳鬓,眉眼娇妍,清闲地品着香茶,一脸云淡风清,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他暗自心惊,自己有些毛躁了,无形中显露了心事,便落了下风。 李翔心念一转,姿态暧昧地扶起仁杰,一只手不着痕迹地环在对方腰间,从小侯爷的角度看去,两人就好似亲昵地相拥相偎。 他强压下胸口恶气,深呼吸了几次,换作和风细雨的沈稳清闲,微微一笑:“仁爱卿,我有一样好东西赠你。” 仁杰微滞,身子一晃,惠王爷已经轻轻地托着他,嘴角含笑,“仁卿可是欢喜得站不稳了?”他语音微微上扬,没了平日的冷酷肃穆,现出飞扬跳脱的朝气。 仁杰推开半步,脱离王爷的色手,灿然一笑,“王爷,请勿戏弄下官,大理寺乃审案囚徒之所,不宜再添奢侈古怪之物。” 李翔并不着恼,“仁卿,此物谈不上不贵重,古怪精灵倒是有一点。” 仁杰不再坚辞,笑吟吟地说:“承王爷美意,小官受之有愧。不知镇国公可以起来了吗?大理寺地上又硬又凉……呵呵。” 李翔摄人的目光落在流景身上,沈着脸不发话。他仪表堂堂,天威显赫,一时间无人能解开僵局。 流景跪得不太愉快,身为正二品镇国公,皇後的亲侄子,陛下的宠臣,他长袖善舞游戏人间,除了母亲和姐姐的意外亡故,未曾遇到什麽烦心之事,今天算是触到霉头了。 想到得罪王爷的下场,可能被贬官到荒漠之地,他低叹一声,抬头道,“王爷,下官无意冒犯天威,请恕罪!” 一个优美柔和的声音响起:“贺大人,你手上沾了刺鼻的味道,冲撞了王爷,杵在这儿做什麽?还不快快去清洗!” 小侯爷不知何时,出现在流景身後,半是戏耍,半是解围,对着流景的臀部轻轻一脚,将他踢歪一旁。 仁杰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扶起流景,作势为他掸去灰尘,抱歉地说,“镇国公,你没有伤着吧,是下官照顾不周,对不住!” 仁杰回首望向李翔,“贺大人实出於一番好意,请勿王爷息怒。”他笑容柔和恳切,如秋日的清风拂面,态度尊重而谦恭。 李翔心头舒畅了许多,顺势下了台阶,“本王在大理寺受惊,仁卿你又怎麽说?” 仁杰的视线与小侯爷一触即分开,俊目含笑, “如果王爷有空闲,就由下官作东,找一间清雅的酒家,为王爷压惊。” 王爷终於开颜一笑,“如此甚好,就依仁卿所言。小顺子,将我的礼物取来呈上。” 他大袖一挥,眼里神采飞扬,微笑凝注着仁杰,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奇特魔力。 美少年之36计 第47章 色鸟 仁杰微滞,身子一晃,惠王爷已经轻轻地托着他,嘴角含笑,“仁卿可是欢喜得站不稳了?”他语音微微上扬,没了平日的冷酷肃穆,现出飞扬跳脱的朝气。 仁杰推开半步,脱离王爷的色手,灿然一笑,“王爷,请勿戏弄下官,大理寺乃审案囚徒之所,不宜再添奢侈古怪之物。” 李翔并不着恼,“仁卿,此物谈不上不贵重,古怪精灵倒是有一点。” 仁杰不再坚辞,笑吟吟地说:“承王爷美意,小官受之有愧。不知镇国公可以起来了吗?大理寺地上又硬又凉……呵呵。” 李翔摄人的目光落在流景身上,沈着脸不发话。他仪表堂堂,天威显赫,一时间无人能解开僵局。 流景跪得不太愉快,身为正二品镇国公,皇後的亲侄子,陛下的宠臣,他长袖善舞游戏人间,除了母亲和姐姐的意外亡故,未曾遇到什麽烦心之事,今天算是触到霉头了。 想到得罪王爷的下场,可能被贬官到荒漠之地,他低叹一声,抬头道,“王爷,下官无意冒犯天威,请恕罪!” 一个优美柔和的声音响起:“贺大人,你手上沾了刺鼻的味道,冲撞了王爷,杵在这儿做什麽?还不快快去清洗!” 小侯爷不知何时,出现在流景身後,半是戏耍,半是解围,对着流景的臀部轻轻一脚,将他踢歪一旁。 仁杰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扶起流景,作势为他掸去灰尘,抱歉地说,“镇国公,你没有伤着吧,是下官照顾不周,对不住!” 仁杰回首望向李翔,“贺大人实出於一番好意,请勿王爷息怒。”他笑容柔和恳切,如秋日的清风拂面,态度尊重而谦恭。 李翔心头舒畅了许多,顺势下了台阶,“本王在大理寺受惊,仁卿你又怎麽说?” 仁杰的视线与小侯爷一触即分开,俊目含笑, “如果王爷有空闲,就由下官作东,找一间清雅的酒家,为王爷压惊。” 王爷终於开颜一笑,“如此甚好,就依仁卿所言。小顺子,将我的礼物取来呈上。” 他大袖一挥,眼里神采飞扬,微笑凝注着仁杰,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奇特魔力。 仁杰对李翔的魅力恍若未见,躬身礼貌地请示,“王爷,下官与流景兄先去净手,再来伺候。” 王爷无所谓地点点头,回到躺椅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仁杰转头对侍立於门边的右推丞吩咐了几句,便领着小侯爷和流景一块出了门。 过了大约小半枝香的功夫,仁杰和小侯爷相携而归,流景心情不太好,远远地坠在後面。 仁杰刚跨进殿门,就被眼前的镜头吸引住了。 一只绿彩羽绯腹小鹦鹉,在空中绕了一圈,扑腾着翅膀落在李翔的肩上,它用半红的鹰钩小嘴梳理了一下羽毛,小爪蹦跳了几下,对着空气叫唤:“王爷,王爷千岁!”十分伶俐可爱。 李翔对着仁杰笑笑,“仁卿,这是我亲自训练的五彩鹦鹉,绝非平常虎皮可比。”。他这一笑,神态轻松自在,带着高贵的皇家气度,眼角眉梢自然生出了风雅洒脱,活脱脱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与刚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他身形很高,衣诀飘逸,肩头蹦着翠玉色的的小鸟,红胸长羽,殿中光线明亮,衬出他的俊美风姿,比夏日的烟花更耀眼迷人。 仁杰颇感兴趣地走上前去,鸟儿并无惊慌乱飞,宛自悠闲地李翔肩膀上活动,一双黑溜溜地小眼瞪着来人。 李翔有些得意,一声令下:“小乖,快去拜见你的新主人。” 小鸟一展翅,往仁杰的头脸飞来,忽然在空中一折身,向小侯爷的方向扑去,高声欢叫:“美人,美人,我来了!” 这绿绒小鹦鹉就像一个无头苍蝇,毫无章法地撞进小侯爷怀里,翅膀极速扇动,小嘴噗噗地啄着小侯爷的衣襟,蓝色的小脑袋一个劲的往衣服里蹭,嘴里吆喝着:“美人,美人,你从了我吧!” 好一只胆大包天的色鸟! 小侯爷一向清雅矜持,冷不妨被一只色鸟调戏,当下面如寒霜,长袖一舞,那小色鸟没头没脑地向後摔去,正落在闷闷不乐的流景胸口。 小色鸟被撞得头昏眼花,伸出小爪勾住衣衫,颤颤地想要站稳身子,奈何流景公子心情不佳,侧身就要将它抖下去,小色鸟见势不妙,气急败坏地叫唤:“丑八怪,丑八怪,快帮我!” 流景气不打一处来,我乃是风华绝世的美男子,颜如宋玉,貌比潘安,今日你家主人给我气受,还要被你这不长眼的扁毛畜生侮辱? 他扭着小鹦鹉的翅膀,用力向地上一扔,“小杂毛,连你也敢骂我?” 那绿羽毛长尾小鹦鹉一声惨叫,“丑人多作怪!美人救我!” 就听见一阵羽毛扑翻,流景的靴子已经沾了两根绿绒毛,那色鸟垂死挣扎:“救驾,美人,快来救驾!” 小侯爷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清冷的容颜,如冰雪初融,大地回春,瞬时芳草依依,鲜花烂漫飘洒於空中,整个大殿一下子变得春光明媚。 仁杰上前捡起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鹦鹉,抚摸着纷乱的羽毛,笑眯眯地说,“王爷,这小鸟倒是特别,多谢您的美意,呵呵。” 李翔眼看自己的心意被人践踏,哪里忍得住,怒火一路冲到头顶,忽然见到仁杰开颜朗笑,神情放松俊朗,看向自己的双眸闪闪发亮,李翔不由有些雀跃,一腔郁闷消散了一半,难得对方不计前嫌,主动接近自己,化解了彼此的僵局,小鹦鹉的牺牲也算为主尽忠,物超所值。 小色鸟垂头靠着仁杰,乌黑的小圆眼勉强睁开,有气无力地打个招呼,“主人,” 它的小脑袋摩挲着仁杰的手掌,不死心地向小侯爷的方向看去,“老大,我要美人!” 小侯爷站到仁杰身边,唇边浮起一个浅笑,“死到临头,还色迷心窍,有趣。”他的美目流光溢彩,悠悠地瞟了王爷一眼。 那小色鸟一闻小侯爷动听的声音,立刻回光返照,不知从哪里来的精神头,居然挣扎着一头扑向小侯爷。 小侯爷笑靥如花,丝袖一兜,将小鹦鹉接过。 小色鸟四肢朝天,躺倒在小侯爷纤纤玉掌中,小脑袋蹭着小侯爷的麽指,幸福地晕了过去,惹得仁杰与小侯爷又一阵欢笑。 李翔在一旁,看那两人摆弄那五彩鹦鹉,其乐融融,似乎忘记了殿中还有一位身份高贵的客人,就连自己精选饲养的小鸟,也重色轻友,投靠了敌人。 他心中十分无趣,眉头一皱,瞪向流景,“贺大人,你对本王有何不满,竟然对一只小鸟下毒手?” 贺流景颈子一挺,眼神沈郁幽深,“王爷,流景从未想过与您作对。” 他一改嬉笑的表情,话音稳定优雅,“下官诚意向王爷赔罪,请各位今晚到镇国公府做客,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李翔见过太多官场的逢场作戏,打了个哈哈,“多谢贺卿一片心意,不过,本王最近事务繁忙,不如改日吧。” 流景嘴角含笑,眼神冷漠,甩手站过一旁,不再理会。 仁杰巧妙地接过话题,“王爷,这小鹦鹉能言善道,您花了不少心思吧?” 李翔的心里说不出的轻快,转了很多念头,神情一敛,温和地说,“仁大人,我有些心得,日後慢慢传授於你。” 仁杰淡淡一笑,“下官先谢过王爷,殿中的那一张大床,能否请王爷带回去?” 李翔眼眸中如秋风乍起,肃杀生凉,沈声道,“仁卿不必再推拒,这床榻,本王留在此地,谁也不许动。” 他顿了一下,朗声道,“各位大人都有公务在身,本王先走一步,午时在皇宛见面,那里的松鼠黄鱼,尚能入口。” 说完,他锐利如电的视线扫过殿中三人,威势十足地昂首走出殿去。 仁杰等人躬身送别。 小侯爷嘻嘻一笑,“仁公子,这惠王爷对你真是宠信,连床都给你抬来了。” 仁杰帅气的俊脸飞起两朵红晕,咳嗽了一声,“对了,小雪,今天给他一搅闹,怠慢了你,可怎麽好?” 流景凑过来,有些气呼呼地说,“王爷待仁公子情深谊长,却百般侮辱於我,哼!” 仁杰赔礼:“抱歉,让流景兄受委屈了。” 流景眼珠一转,笑了笑,“仁大人,不如你陪我们出门散散心?” 仁杰转头望向小侯爷,只见佳人眉目清丽含笑,如天使般纯净隽永,眼波柔媚如水,一瞬间,令人的心中甜甜得几乎融化了,他不由得点头答应,“好,我快些处理手上的案卷,一会儿就烦请两位大人带我四处逛逛。” 京城以运河水为界分为南北两个区:北区为皇城和里坊,皇城由无数座宫殿院落组成,里坊是王侯将相文武官员的家宅,街道纵横交错分割,有几十个小区。南区大得多,由上百条大街小道组成,街两边商店,酒家和作坊鳞次栉比,繁华无比,人潮汹涌。 为了交易的方便,城中还没有两个大市场,一为南市,一为西市,每日四方商贾云集,热闹非凡。更有那穿城而过的运河水,由於运河的开通而直达南北,苏杭的稻米,丝绸等物资可以直运入城,白天黑夜,樯帆不断,穿梭往来,日以千计。 仁杰和小侯爷衣鬓厮磨,款步行来,只觉心旷神怡。 小侯爷边走边介绍,“前面就是运河泸桥。” 那桥十分高大,两人走到桥中间,但见大小船只从脚底下穿来穿去。有的挂帆,有的扯蓬,有的划浆,有的摇橹,有各式运货船只,还有花枋花船,装饰得辉煌漂亮,白天也点着灯,从里面传来阵阵歌声和笑声。 看得仁杰心情开朗,多日来憋在心头的郁闷消散一空。 他指着花船,神思飞到扬州河上那一晚,心潮起伏,“小雪,还记得在画舫,你我相依相偎?” 小侯爷衣袍一展,红唇凑近仁杰的耳边,在他颈子上带起一阵酥麻:“小淫贼,你又动什麽坏脑筋?” 这时,河上传来鞭炮声,一队插满鲜艳彩旗的船只,在欢快的乐曲声中洋洋驶近,船中端坐着新郎新娘,各艘船上摆满了嫁奁贺礼,送一路吹吹唱唱敲敲打打,好不热闹。用船迎亲,是这几年京城的时髦事,有钱人家都爱这样操办。沿河上下,一路风光,出尽风头。 仁杰眼中露出钦羡之色,异常认真地说,“小雪,我希望,有一日,我们也能坐在这船上。” 小侯爷俊脸飞起红云,悠然叹息,“小淫贼,你果然不安好心。” 过了桥,沿街是各色店铺,两人嘻嘻哈哈研究街景,柔情蜜意,只觉时间飞快,乐不思蜀。 流景公子走在一旁,百无聊赖。 他心里有些不平衡,唉,仁公子运气真好,为何人人都维护他,就连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弟,也与他亲密无间。 流景对这个表弟一向敬佩喜爱,看着仁杰眼里只有小侯爷,他一边伤感表弟长大有了新人,就把自己这个最佳良伴晾在一旁,一边又暗中心喜,等一下,王爷见了岂不是更心酸,哈哈,最好气得他昏倒在地!一念及此,流景心情开始变好。 前方皇宛在望,只听一阵锣响,四周的人如潮水般退下来,赶快闪在街道两旁。 仁杰凝神停步,等待某位大人物经过。 几十个锦衣侍卫,有的鸣锣开道,有的挥鞭驱赶路人,那鞭子在人头上劈劈啪啪响,碰上就掉一块皮,谁敢不快让。 不一会,飞快跑过十几匹高健骏马,披金挂彩,马後有几辆高大华丽的王府马车,轰轰隆隆从街中间开了过去,在皇宛大门停下。 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下了马车,被众星捧月地拥在中央,舒缓的秋风将他的垂发,宽袍玉坠吹扬着飘向身後,彩紫织锦丝袍绣着几只仙鹤,栩栩如生,长袖飘飘袍裾飞扬,宛若神仙中人。 四周人群一片肃静,黑压压的分立街面两边。 惠王爷李翔回眸一笑,“仁卿,你来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仁杰,嘴角一丝清浅的笑容,慢慢绽放,恍如夏日夜空的烟火,极其的明艳,极其的耀目,让人看得喘不过气来。 仁杰正要上去行礼,小侯爷的玉手一揽,将他的腰轻轻扶住,不紧不慢地说:“仁公子,你怎麽如此猴急?” 仁杰笑了,温柔地轻握一下对方的手,“小雪,我们今天合力应对,好不好?” 小侯爷在仁杰的腰上轻捏了一下,“好,我倒要领教他的手段!” 他绝世容貌艳光四溢,犹如点亮浩瀚黑夜的一轮明月,皎洁的清辉,一下子照得人心神欲醉,四周的人群,被他的强烈魅力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注视他,仰慕他,追从他。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6节 流景的目光在李翔和小侯爷的身上转了一圈,心里乐开了花,这两人相貌姣好,心高气傲,难得站在同一处,就像是春花与秋月,各胜擅场,一山难容二虎,一场大战再所难免。 他心中愉快的许愿,让两人之间的暴风雨,来得更激烈些吧! 美少年之36计 第48章鸿门宴 皇宛是镇国公府名下产业,京城最豪华最高档的酒家,专门接待皇亲国戚。 掌柜的是贺府的一名管事,此刻,早就恭候在门外,先向惠王爷行了大礼,引入大厅,然後一路小跑到流景跟前请安:“赵远见过各位大人。” 赵管事毕恭毕敬地请一行人到最高层雅房入座。这一层楼宽阔明亮,气派非凡,只设了两间房。掌柜与流景耳语了几句,就退下去了。 仁杰一进门,就有一种置身於五星级酒店的感觉。满眼的金壁辉煌,雅致而贵气,各色用品无不奢华而精细,显示出超级富豪的不凡品位,堪比赌城拉斯维加斯的顶级大饭店。 惠王爷官阶最高,他首先选了靠窗的主位,不容分说地逼视仁杰坐在身边。 仁杰将几个软垫铺在红木富贵海棠雕花椅上,小心地扶小侯爷,紧挨自己坐下。小侯爷神色清雅无比,似乎对王爷犀利的眼神一无所觉。 流景委委屈屈地与王爷坐邻座,他清嗓问道,“我已吩咐送上此店精选的特色菜,各位大人需用什麽,请尽管说。今日既然由仁公子作东,就请您先点吧。” 仁杰凝神想了一下,笑吟吟地看向小侯爷,“薛侯爷喜欢八宝鸭,清蒸红鲤,蟹粉狮子头,请各来一盘,嗯,让我想想……” 惠王爷眼看到仁杰与小候爷温言款语,把对方的喜好牢记在心,感觉颇不是滋味,喉咙里一阵干痒,郁闷地咳嗽了几声,却不好作什麽文章。 仁杰感到一道冷森森的视线,射得自己右边的脸快麻木了,他转头地看向李翔:“王爷,除了中意松鼠黄鱼,您还想点什麽?” 简单的一句问话,如一丝光线透进了幽暗的陋室。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惠王爷的心境豁然开朗,唇边浮起微笑,“仁卿,随意就好。” 一切皆是前缘注定。 李翔的态度一惯喜怒无常,仁杰对此余悸未消。 此刻,他眼里的惠王爷,神色有些恍惚,目光深邃,似乎专心一意地凝视着自己,又好像透过自己,看向一个遗落在遥远时空的过往。 初见时,他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如极地的狂飙,可怕得不可理喻。 这一瞬间,他的神情竟有一丝温柔儒雅。 菜很快上齐,满满一大桌,色香味美,让人食指大动。 仁杰自己没有急着吃,不断地为小侯爷布菜,他选了细嫩的红鲤腹部,挑出鱼刺,将扣肉的肥油部分剔除,送到小侯爷面前……很快碗里的菜就堆了一个尖。 小侯爷盈盈眼波如春水,荡漾着淡淡的柔情。 李翔独自享用面前的松鼠黄鱼,觉得滋味远不如前,莫非这家的御用大厨换人了? 眼看仁杰殷勤体贴地照顾小侯爷,李翔有一种呵斥的冲动,本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席上这三人,好大的胆子,阳奉阴违,根本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尤其是仁杰,他一味迁就讨好薛府小侯爷,本王的鱼刺也需要人来挑,竟无人来伺候…… 不过,本王不会再出言示弱,显露心事,哼!看我怎麽想法收拾你们。 他体内犹如燃了一团火,烤得一颗心闷闷的,烫烫的,很想发作,却无处下手。 流景悠闲自在,浑身舒爽极了,每个菜都品得津津有味,嗯,改日给大厨加薪。 他腹中暗自偷笑,冷面惠王爷气得不轻啊,任你再权高位重,还是有人制的了你。 作为皇宛的主人,流景冒着危险,打破了屋内奇特的沈默,随口找了个话题:“各位大人以为,世界万物何者为强?“ 仁杰沈吟片刻,潇洒笑道:“世间之物,相生相克,阴阳轮回,很难推举一物凌驾於万物之上。” 流景笑答:“仁大人说得有理,《黄帝阴符经》说五行相消相融生生灭灭,不如,就以这五种物质而论,请教王爷,那一样较强?” 李翔满腹无来由的郁愤,妒火正旺,俊脸冰寒气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世间诸事物,只需一把火,皆化为灰烬,若要定强弱,要本王以为火最难抵挡。” 不等仁杰开腔,清雅静坐的小侯爷道:“五行中水克火,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生命若水,便能生生不息,永不枯竭。” 他的神色隽永儒雅,眼波柔和地看了在座的几位,继续侃侃而谈,“人的心境若能达到水一样,容纳百川,与世不争,那便是永无过患而安然处顺,犹如天地之道,向善无私,下官的浅见,水为万物生命之源,无法消灭,是以较强。” 小侯爷是矜持淡泊之人,若无交情,他不会自降身份,也不屑惹口舌之争。不过,李翔公然来抢夺自己的心上人,小侯爷怎麽会坐视不理?他一番话有理有据,绵里藏针,将李翔驳得一时无话可说。 流景唯恐天下不乱,心中继续鼓噪偷着乐,惠王爷啊,你虽贵为监国王爷,可你重视的人,却未必把你放在心上,你就等着痛心的答案吧。 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不辞幸苦地追问:“仁大人有什麽高见呢?” 仁杰虽不愿得罪王爷,却无法不力挺心爱之人,於是风度翩翩道来,“五行并无强弱之分,不过,人不能一日无水,而滴水穿石,说得也是水以柔克刚的深沈与渊博的力量,如果只论水与火,下官会选水,呵呵。” 李翔的怒火直冲脑门,为了维持自己高贵的身份,和自己刚竖立起来的亲民形象,他隐忍着没有立刻呵斥,只是夹起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不顾皇家礼仪大口地嚼着,仿佛这是小侯爷和仁杰身上的肉。可惜食之无味,用力咽下,却有一根未净的长鱼刺卡在喉咙,连带着那一团未细咀的食物也停在咽喉,不上不下。 惠王爷噎住了,情况很严重! 他呼吸不畅,着急地看着仁杰等人,呀呀地说不出话来,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面前的小碗弹得老高。 平日王府的饭菜有专人处理,他何曾受过这种罪,心里又羞又愤,直想冲过去,把仁杰从小侯爷身边拉过来。 仁杰留意到王爷的异样,转身关切地问:“王爷可是身体不适?” 王爷指着自己的嘴,却哽噎在喉,无法发声。 流景敏感地意识到,王爷若在皇宛受到任何伤害,那这家京城最豪华的酒店,就会成为昙花一现的历史,他起身道:“是否需要去请御医?” 仁杰询问:“王爷,是不是食物梗於喉中,不能下咽?” 李翔点头,半闭眼眸,脸色有些发青转紫,如果再耽误时间,就会窒息。 仁杰当机立断,上前一步,“王爷,得罪了!”他突然从身後抱住王爷,用力一勒肋骨,然後又砸了一次。 李翔胃里一股气逆行而上,将喉中的鱼块顶出,他嘴一张,一块松鼠黄鱼被吐了出来。 李翔气喘吁吁,白脸泛青,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半响没有说话。 这麽丢脸的事,让他堂堂监国大将军,如何开口解除尴尬?他怅然失落,心头沈甸甸的,对自己今天的表现非常失望。 仁杰站到前面,再次道歉:“对不住,王爷,刚才情况危急,一时冒犯了你。” 他垂目一看,李翔的浓眉细匀,一双眸子黑亮如玉,眼角湿润,隐约有泪光,深沈地凝视着自己,那目光很柔和很幽深,令人难以看懂他眼中的,究竟是赞赏厌恶还是别的什麽。 仁杰不由得叹息一声,“王爷……”他低声唤了一句,却不知如何接下去。 李翔却好像听懂了他话里的深义,一瞬间觉得心神摇曳,情意浩荡。一颗心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悠悠飞上了蓝天。 李翔双目含笑,显得俊逸不凡,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对方,“仁卿,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没有再自称本王,而是用了“我”,心中已对仁杰去了敌意。 仁杰聪慧机智,怎麽会不明这个新称呼的意义。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朝中有人好办事,现在自己和小侯爷交往,处处受人辖制,如果少一位敌人,也不是坏事。 他心念一动,取出袖中所藏丝巾,递给李翔,“王爷受惊了。” 李翔毫不推辞,顺势握住仁杰的手,身子很自然地侧倾靠在仁杰的胸口,低柔地叹道:“仁卿,我该如何谢你?” 仁杰轻轻一缩手,向後让开一小步,恭恭敬敬地躬身为礼,“王爷,您说笑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不敢言谢。” 惠王爷外表姣好,俊美绝伦,可是他心狠手辣,并不是什麽良善之辈,对人情看得极其淡漠。 此刻,一听仁杰的口气,有划清界限的婉拒之意,心却像被轻刺了一下,隐隐有些疼痛,张口想说些场面话,又镇定下来,收敛了笑容,冷哼一声,将仁杰的丝巾随手丢在桌上。 他满头的细汗,竟随它去,不擦不拭。 仁杰回到座位,小侯爷美目含煞,清幽幽地看过来,眸子里的意思很明显:仁公子,有美人投怀送抱,你好福气! 仁杰哭笑不得,一脸的无奈,却无法当面详述:小雪,我可不想沾这种福。 小侯爷眼神稍微缓和些,仍有不满: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 仁杰赶紧摇摇头,眼巴巴地等候心上人发落:哪有,我绝无此意。 两人心意相通,默契地交换了几下眼色。 小侯爷终於露出一丝笑意,将视线转向窗外。 仁杰心情一松,才发现惠王爷心不在焉,低头挑着面前的鱼肉,流景笑容满面,眼光在几人身上来回转悠。 仁杰心道这流景倒是逍遥自在,津津有味地看戏,不如,把他拉下水。 他挑眉微笑:“各位大人,有没有兴趣玩一个猜谜游戏?” 流景正觉得气氛冷清,立刻迎合:“好,规则如何?” 小侯爷和惠王爷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仁杰笑容温雅和煦, “每人在纸上各写一句诗词或成语,我们分为两组,相互出题,组内一人观字条,以动作表达词意,同组另一人猜中为胜。” 他见流景跃跃欲试,又补充道:“我和小侯爷一组,流景兄就陪王爷,好不好?” 流景闻言一怔,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一个不明陷阱,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舍身饲虎吗? 他真想一口回绝,却发现其他三人都目露凶光,威胁地直瞪着自己,只好委屈地点头,“王爷,下官不才,请您多多赐教。” 惠王爷心头火起,好个贺流景,我这麽恶狠狠地看着你,居然还没把你吓破胆子,今日你若出错,看我不把你剥下一层皮! 仁杰与小侯爷轻松愉快,另二位别别扭扭,很快四人各出了一题。 惠王爷挑衅地看向小侯爷,漫声道:“仁公子熟悉游戏规则,不如薛侯爷先来。” 小侯爷并不推拒,修长的手指展开一张纸条,凝眉沈思片刻,俏生生的一笑,脸颊生辉,双眸流光溢彩,仁杰目不转睛,看得小心肝澎湃不已。 小侯爷摊开左手掌,莹润白皙仿佛玉雕一般,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碧空的浮云,将手掌一翻,指着杯中的茶水笑了笑。 仁杰心念一动,清朗地问:“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小侯爷颌首,眼里波光涟漪,也勾起仁杰心中无比柔情。 流景挑了一张字条,“表弟果然厉害!让我来试试。”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两只手指在桌面爬了几下,犹豫地提起桌上的白丝巾,然後用力的甩着两只胳膊跑到窗口,指指楼下又指指天空…… 李翔看着眼前忙活的流景,肺都快要气炸了。 这是什麽状况,不知所云! 他横眉冷对,煞气十足地敲了一下桌子,“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流景摇摇头,连忙回到座位,两手做了个扇翅膀的动作, 李翔没好气地说:“身无彩凤双飞翼?” 流景苦着脸,遥指窗外,又举起白丝巾晃了两下, 李翔已经满面寒霜,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漠漠水田飞白鹭?” 流景点点头,又摇摇头,着急得快要冒汗了。 幸好,救星出现了。 掌柜赵管事在屋外,恭敬地禀告:“镇国公大人,隔壁的贵客有请您过去一下。” 流景立刻恢复了优雅从容,站起身作揖:“各位大人,我先去招呼一下,请慢用。” 李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字条上到底写得是什麽?” “是一行白鹭上青天,”流景陪着笑道:“下官先告退了。” 流景飞也似地逃离了李翔杀人的目光。 他和赵管事低声交谈了几句,郑重地整理了一下官袍,来到另一间雅房门前,躬身道:“皇後娘娘,千岁千千岁,臣贺流景求见。” 一位手持拂尘的太监掀开布帘道: “镇国公,皇後娘娘有请。” 流景进房,见本朝皇後端坐主位,身边是银屏公主,连忙撩衣跪地。 “传本宫的口谕,免礼平身。” “平身。”一个太监应声吆喝着。 另一个柔美娇俏的声音响起:“哥哥,维良和维惠两位叔叔也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流景心中没来由地紧张,立刻问:“真真,你怎麽来了?” 银屏公主表情很天真:“母後今日微服出游,我就叫上表姐一块来玩了。怎麽,流景表哥,不高兴吗?” 流景压下烦燥不安的心绪,态度温良端正:“皇後和公主驾到,臣荣幸之至!” 那边,流景诚惶诚恐。这厢,惠王爷心浮气躁。 小侯爷与仁杰安静地用餐,偶尔眼神交汇,聊上几句,看不出什麽特别之处。 李翔暗自思量,这小侯爷文武双全,有什麽不擅长呢?他记忆超强,忽然想起一桩旧事,神情变得有些轻松自得:“薛爱卿,听说你马术极佳,本王打算邀请你组队参加宫中的马球比赛,你不会推辞吧?” 小侯爷沈吟片刻,“嗯,此事……” 李翔俊美的脸上有明显的笑意:“既然薛爱卿同意了,本王就恭候大驾。” 他哈哈几声,笑得正灿烂,布帘一掀,流景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仁大人,我妹妹陪皇後娘娘用餐,不幸中毒,眼看已经断气,你快把凶手抓起来!” 仁杰还未起身回复,小侯爷和王爷异口同声地道: “仁杰,此事牵涉皇家,要谨言慎行!” “且慢,仁爱卿慎行!” 小侯爷情急之下,不自觉地起身轻扯仁杰的衣袖:“仁杰,此事非同小可。” “侯爷,留意你背上的伤。”仁杰立刻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温言道,“我身为大理寺少卿,无法置身事外,流景兄遭遇家变,於情於理我都该去查看一下。” 小侯爷略一犹豫,美眸盈盈,声音低柔,“也罢,躲不过,我陪你。” 仁杰眼尾余光瞟到李翔,脸色不佳地盯着自己的手,便微笑道:“下官冒失了,王爷请稍候,我和流景兄去看看现场。” 王爷眼色深沈莫测,威严地咳嗽一声, “此事本王不便出面,仁爱卿好自为之。如皇後娘娘问起,就说臣身体不适,恐惊扰了皇嫂,请恕失仪之罪。” 仁杰躬身作别:“下官领旨,恭送惠王爷!” 李翔眸色深邃,凝神看了仁杰一眼,悠悠叹息了两声,轻甩衣袍,气宇轩昂地走了出去。 美少年之36计 第49章折翼 流景神不守舍,仁杰和小侯爷不着痕迹地驾着他,来到隔壁雅房,磕头问安行礼後,肃立一旁。 流景脚步蹒跚地走到桌边,抱住妹妹真真的尸体无声地垂泪。 小侯爷沈默不语,恻然轻叹。 皇後的声音优美如玉珠落盘,“仁少卿,你来得正好。” 仁杰抬眼望去,皇後娘娘身穿明黄金丝锦缎袍,上绣金银线百鸟朝凤,妆容华贵中不失素雅,依稀可见年轻时沈鱼落雁的美貌,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威严端坐。 仁仁杰躬身回答:“臣在,请娘娘示下。” 皇後心情激动,“维良这两个贼子心存异心,借设家宴之名,诓骗本宫外出用餐,想要下毒谋害本宫,可怜的真真,她是代替我而死啊。”她擦擦眼角,气息不稳。 维良二人跪在地上,浑身不停发抖,连声嚎叫:“皇後娘娘明察,罪臣绝无谋乱之心,更无放毒之举,冤枉啊!” 皇後将脸一板:“仁爱卿,速将这两个叛臣逆子拿下,他们虽是我卫家亲戚,却不可罔纵,即刻斩立决,不得有误!” 仁杰沈声道:“娘娘请节哀,小臣一定秉公处理。” 银屏公主今天穿着秀雅的金绣鸟纹绿丝绸裙,发间插了支翡翠玉钗,一只金步摇,显得清丽雅致。 她意外见到朝思暮想的仁公子,一颗心砰砰直跳,愉快得就像小鸟飞上了蓝天,轻飘飘的没个着落。她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装饰,觉得甚是端庄娇美,遂放下心来,仔细端详仁杰,她左看右瞧,这仁公子年少英俊,温润睿智,嫁了这样的如意郎君,日後少不得与他风花雪月,密里调油,做个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仁公子身边这位侯爷,俊美绝伦如天仙下凡,看得人脸红心跳,只可惜,太过美貌之男子,只怕招来野花朵朵,日後自己还要与无知小妾斗艳,倒是有些烦累。 流景表哥衣冠楚楚,风流倜傥,不过今日精神不佳,有些逊色了。 银屏公主爱慕的眼光又回到仁杰身上,还是中意仁公子些,以仁公子的宽厚人品,定会万般宠爱顺从自己,保管没人敢来争宠…… 银屏公主情思恍惚,忽然听到母後呼唤:“果儿,本宫要回宫去,你一起走吧。” 银屏公主恋恋不舍地凝视仁杰,又偷空瞟了小侯爷和流景几眼,有些无奈地说:“母後,孩儿陪您。” 她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对仁杰道,“仁大人,你用心办案,母後会重重赏赐於你,到时会有想不到的惊喜!你千万不要让我……嗯,让她失望。” 她情窦初开,既羞涩又雀跃,意乱情迷之下,只盼着仁杰回报同样的柔情,可惜仁杰躬身行礼,根本没有留意她的感受,枉费了她一腔少女情怀。 仁杰细细查看了整个现场,讯问了厨房和上菜的小厮,心里暗惊,这犯案之人志在必得,猖狂之极,实在难办。 大理寺接到掌柜赵管事报案後,右丞正及总捕头亲自带队来皇宛,将维良和维惠二人收监,并带了相关证物和人员回寺中问话。 仁杰神色肃穆,吩咐右丞正:“此案事关重大,要好生应对,没有我的手谕,不得让无关人士探监。” 右丞正与总捕头唯唯诺诺,答应着退下了。 流景抱着妹妹的尸体黯然回府,小侯爷唏嘘叹息,留下安慰陪伴。 仁杰匆匆赶回白云寺,他心中有些疑团,想请问一下二哥怀礼。 过了运河,仁杰远远地看见一片郁郁葱葱的古松林,隐约可见白云寺巍峨的殿阁和高峭的宝塔。再走近些,发现寺门外一株巨大松树上,站着一位翩翩少年郎,身形清瘦挺拔,额前一束白发飘扬,丝毫不掩他俊俏飘逸的英姿。 “阿飞!”仁杰心头温暖,加快脚步跑过去。 阿飞在空中优美地转了个身,几个飞纵,来到仁杰面前。 仁杰关切地问:“你等多久了?” “不久。”阿飞脸色异常白皙,泛着红晕,“仁公子,记得那晚约定,我传授你一套刀法,正好适用於匕首。” 仁杰亲昵地勾着阿飞的肩膀,往寺中行去,“对,最近你身体不好,还是以後再说?” 阿飞琉璃般清澈的眸子,含笑望着仁杰,“我想,就今天吧。” 仁杰神采飞扬,做起了闯荡江湖的清秋大侠梦,“太好了,我习练内功,在配合厉害的刀法,我们毒公子二人组成名立万,指日可待了!” 阿飞笑如清风,依偎着仁杰,“是啊,仁杰哥,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两人来到仁杰的禅院,此处香台宝阁,松柏苍绿,花雨长年绕梵音,令人自然心静如水。 阿飞俊朗一笑,流露出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他手掌翻飞,展开一套刀法,迅捷如雷电,仿佛有万把利刃挥洒,刀气凌厉冲天,光芒逼得人睁不开眼,刀意绵绵不绝,变幻莫测,夺人心志。 仁杰在现代时,从小跟随表哥练武,有一定根基,现在身中沸血之毒,因祸得福激发自身潜力,身手快捷异常,再配合易经筋内功修行,武功已小有所成。 他跟随着阿飞一招一式,认真练习,一把匕首使得虎虎生风,威力无穷。 今天,阿飞意外的沈默,耐心地将刀法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阳光下,秋叶飞舞,阿飞白发飘洒,俊俏非凡,脸色白的透明,连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眼看阿飞身形渐渐变得滞缓,仁杰停下匕首,疑惑地问:“阿飞,你怎麽了?” 阿飞收刀喘息,“没什麽,只是想和仁杰哥多相处一会儿。” 他的唇边隐隐有一丝血迹,一只眸子竟是红色的! 仁杰大惊,扶着阿飞的肩膀,双手止不住发颤:“阿飞,你的蛊毒发作了?” 阿飞深深地看了仁杰一眼,微笑地说:“撑了这麽久,阿飞已经累了。” 他的脸色安详纯净,凄美如冰雪之颠最後一抹夕阳,他的身体温度很低,微微痉挛发抖,缓缓地滑进仁杰怀里。 仁杰只觉得有一把刀直刺入心口。 这个少年日日在寺外等候自己,而自己居然没有留意到他的痛苦,任他独自挣扎在生命垂危的边缘。 阿飞,对不起,你不要有事,我宁可受伤的是自己! 仁杰抱起陷入昏迷的阿飞,心跳如狂,眼前一片昏暗,忍着泪飞快地奔向怀礼的禅房。 仁杰一头冲进怀礼的禅院,嘶声呼唤:“二哥,救人!” 怀礼正在书房内教授十郎《论语》,闻言将仁杰引进内室。 阿飞躺在卧榻上,呼吸微弱,浑身冰凉似陷入冬眠。 怀礼为阿飞搭脉片刻,清冷的眼中掠过淡淡的忧伤,艰难地摇摇头:“小三,对不起!” 就这样? 这个清新美好的生命,就要消逝了…… 真的,无可挽回吗? 仁杰泪盈於睫,心中千回百转,不愿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他仰起脸,渴求地望着怀礼,颤声道,“救他!求求你!” 怀礼一向波澜不兴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地苦笑,“小三,阿飞体内有传说中最神秘的金蚕蛊,这几日,我一直在用药,想在蛊未彻底衰亡前,将其驱除,可惜失败了。” 他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你看看他有何未了心愿,陪他过了今日吧。” 一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如乌云罩顶,缓缓地弥漫在这个禅房。仁杰心乱如麻,手脚发凉,如坠入寒冷刺骨的冰窖。 十郎懂事地伺立一旁,悄悄递上一块热毛巾,“十一郎大哥,阿飞一定很冷,你替他捂热些。” 仁杰接过毛巾,轻擦过阿飞娇嫩苍白的脸。 不知不觉间,阿飞已经融入到仁杰的生命里,成为支撑他在这个世界奋斗的动力之一。 仁杰的面容如木雕,神智仿佛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他的灵魂躲在身体深处,簌簌发抖,无声的悲泣。 阿飞的睫毛扇动了一下,十郎惊喜地叫道:“阿飞要醒了!” 仁杰回过神来,温柔地抱起阿飞,靠在自己的胸前,轻拍他的脸:“阿飞,阿飞,快醒醒!” 阿飞终於睁开眼睛,他的眸子艳红,眼角渗出粉色血丝,柔美地一笑:“仁杰哥,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仁杰眼红红,微笑道:“怎麽会?我们毒公子还未成名江湖,你可不能丢下我。” ”我也舍不得你。”阿飞的眼神温情脉脉。 仁杰竭力压住翻涌的悲伤,“阿飞,我们毒公子首次出游,你想去哪儿?” 阿飞声音低弱:“去看夕阳,好不好?” 怀礼道:“寺中清凉台,石磴高悬风景清幽,可以去那里。” 仁杰抱着阿飞,登上石阶,每一步,都像在向阿飞道别,那含苞待放的生命又消逝了一分…… 他双脚沈重,怀着一线希望喃喃地说:“阿飞,你会好起来的。” 阿飞伸出指尖,轻柔地划过仁杰的脸庞,接过他眼角的一滴泪珠,无比珍惜地举在面前,一眨不眨地细细观察,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含笑道:“从来没有人为我流过泪,今天,我很高兴呢。” 仁杰的心一阵紧缩,俯下身看向怀里的少年。 太阳西沈,阿飞金霞披身,面如冠玉,双眸半开半阖,那麽俊美,那麽清纯,静静的依偎在自己的胸口,仿佛一位误入人间的天使,就要乘风归去。 过了很久吧…… 天边的晚霞,为彩云镶上金边,如血的焰火散去,在怀礼的悠扬的筝音中燃尽。 夕阳沈了,明月东升,阿飞的身体已经冰凉,他合着眼,嘴角笑意若有若无,好像陷入了一个美梦中。 仁杰搂着阿飞,将他雪白的小脸贴近自己的心口。 禅院中,怀礼的古筝长奏不息,那乐声安详忧伤,如受伤小鹿嗷嗷鸣叫,於林间徘徊不止,寻找冲破黑暗的一线的生机。 仁杰聆听这优美柔和的筝声,静静地等待黎明的来临。 远处运河上,跃起一轮红日,穿透静溢的迷雾,照得阿飞雪白几乎透明的脸,栩栩如生,似乎即刻就会跳起来,愉快地拉着自己说:“仁公子,阿飞好想你!” 晨风拂过,露珠从绿叶间滚落,就像阿飞美丽的眸子,清澈透亮,闪耀着七彩光芒。 然而,他却永远地闭上眼睛了? 再也看不到了…… 为什麽会这样? 不应该如此! 仁杰抱着阿飞走回自己的禅房。 他极其温柔地将阿飞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生怕惊扰了阿飞的好梦。 他神色沈静的沐浴更衣,爬上床,拥着阿飞冰凉的身体,小歇了一会儿。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後又回复了平和。 过了好一会儿,怀远在屋外柔声道:“小三,请你节哀顺变……” 仁杰挑了一件最华丽的丝绸衣袍套上,梳理了一下头发,打开门对怀礼微微一笑,手指放在唇边,“二哥,小声些,别吵醒阿飞。” 怀礼踏前一步,握住仁杰发凉的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小三,人死不能复生!” 仁杰的眸子燃着一种类似狂热的光彩,“没有,阿飞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他将门带上,脸上浮起一抹自信耀眼的笑容,“我现在就去找解药!” 怀礼姿容清雅如莲,飘逸似羽化登仙,秀眉微蹙,“小三,你要去哪里?” 仁杰神态变得严肃,偏着头想了想,粲然轻笑:“解铃还需系铃人,自然是去找惠王爷李翔。” 怀里双袖一展,丝袍长衣广袖随轻风飘动,拦在仁杰身前,动容的急声阻止:“小三,万万不可!” 仁杰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说:“我想了一夜,终於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什麽问题?” “一个人的生命和贞洁,哪一样比较重要。” 美少年之36计 第50章强爆 怀礼的手微僵垂下,明净的眼底闪过抑郁难辩的情绪,他有些失神地呢喃:“生命与贞洁,孰重孰轻?” 他的神色清幽,心头飘过一下苦涩,衣诀飘飘,似乎坠入尘封的往日情事。 十郎缩着身子站在院中,一双灵活的眼睛不断地打量仁杰,欲言又止。 仁杰向他展开一个阳光的笑脸:“十郎,拜托你照看阿飞,好吗?请让厨房准备些米浆,每隔二个时辰喂一次,并用清水滋润他的嘴唇,对了,房间里放几个火盆保暖……” 他态度安宁,娓娓道来,十郎有点不知所措,悄声问:“阿飞,他还活着?” 仁杰,“怎麽,你不信?” 十郎盯着仁杰温和的面容,挺了挺胸脯,下决心似的快速答道:“信!十一郎大哥从不骗我,我当然信你。” 仁杰走过去,摸摸十郎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小十,辛苦你了,放心,我会找机会实现当初的诺言。” 十郎心中一暖,十一大哥,他曾答应助我学习药理,出人头地,原来,他并没有忘记。 十郎偎进仁杰怀礼,像个孩子似的,蹭了两下,心中有欢喜,有担忧,“十一大哥,你要好好保重!嗯,不要太难过了……” 仁杰点头:“好,我先去上朝,阿飞就交给你和朱礼军大哥了。” 仁杰穿上浅绯五品官袍,与怀礼上殿议事。 今天,宰相魏昭和监察御史娄伊德,上疏劝谏皇上吸取突厥战败的教训,开设武举,从平民中广纳武将,重视操练军队,以求精兵强国之路。 仁杰心中沈重,侧头瞟向端坐殿侧的惠王爷,叹了一口气,平日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免不了主动接近他,该如何是好…… 李翔敏锐地捕捉到仁杰游移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凝神细看仁杰,满朝文武中,这少年长身玉立,五官清俊帅气,神情温润诚挚,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充满了勃勃生机,身边其他官员不是苍白文人就是雄纠纠武夫,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李翔满意地低叹一声,开口道:“仁大人,你如何看待武举一事?” 仁杰快速的回想了一下唐中叶的史实,出列小心应对:“臣以为,後!开国以来,大兴科举,朝中文臣人才济济,实乃本朝之幸,若将科举加以完善,增设武举,必能开创另一番兴盛容景。後!盛骑射之风,民间多有英才,熟识武功兵法谋略之人,只是苦於报国无门,如果抛弃门第之见,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如此精兵强国指日可待。” 李翔面带微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仁杰:“仁卿言之有理。” 皇上点头赞同:“朕决定广纳武将,开设武举,推行尚武之风。” 众大臣齐声称贺:“圣上英明!” 下朝後,仁杰与怀礼并肩步出中门。 惠王府的十六台大轿,招摇地停在道旁,李翔俊美异常,紫金高冠,绛紫官袍服,白玉腰带坠了一个红玉穗,在众官员中鹤立鸡群,被人千呼後拥地恭维着。 仁杰默默地立在外围,眼神闪烁不定,心头砰砰不断作响,忽然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一丝动摇。 恍惚间,李翔分开人群,来到仁杰的面前,眼里有一些莫名的喜悦:“仁大人,你没有乘轿吧,让我送你一程?” 周围的百官自动的退开一些,各色眼光看向仁杰,嫉妒,鄙视,羡慕,好奇,不敢置信…… 事到临头,已经容不得仁杰犹豫,他悠然望了一下不远处的怀礼,然後对着李翔微微清笑,“多谢王爷。” 李翔几乎不敢相信,瞪着面前光彩照人的少年郎,想要弄清楚是否自己眼花了, 仁杰居然没有拒绝自己?是本王的魅力太大,还是他终於看清形势了? 百官注视下,李翔笑眯眯的牵着仁杰上了轿,两人对面而坐,一个志得意满,一个愁绪难解。 仁杰面容湛然生辉,眼里隐约流露出虚空的迷茫,微仰的颈子,与下巴形成一道绝美诱人的弧线,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柔软和性感,让人禁不住怦然心动。 李翔看惯了仁杰绝情淡定一面的,此刻有些心痒难耐。 这个美少年性情柔中带刚,温暖如春晖,浑身充满阳光魅力,甚至比自己还更有男子气。 李翔的血液在迅速流窜,内心的欲望慢慢浮上来,他很想将这具年轻健美的身体搂在怀里,肆意地啃噬他的颈子,让他痛,让他难过,让他体会到自己那份难以言传的感受。 仁杰镇定一下心神,淡淡地说:“王爷,我有一事不明,请您释疑,不过,我怕冒犯您,能否先请您恕罪?” 李翔一听仁杰以平辈之礼相待,心中没有什麽不快,反而感到一丝没来由的轻松,他努力压制住上前亲近的冲动,“何事?但讲无妨。” 仁杰目光炯炯直视对方:“王爷,从与您相遇之後,就有人不断地想暗杀我,您知道这回事吗?” 李翔面不改色,从容道:“不错,我已下令,不得伤害仁卿。” 仁杰双眼眯起,静静地注视着李翔,缓缓开口,“王爷,您可曾听说过金蚕蛊?” 李翔眉尖微挑:“本朝严禁巫术作乱,使用毒蛊乃十恶不赦的大罪,本王怎会知晓?“ 仁杰的心沈下去,试探地问,“王爷,我身边潜入的卧底,曾身中此毒,王爷当真毫不知情?” 李翔漠然地注视仁杰,语气冰冷:“难道,仁卿就是为了与本王聊这些?” 仁杰叹了一口气,曲身回话:“既然王爷不愿再提,下官就此告辞。”他不再耽搁,伸手去揭开轿帘,就要起身跃下。 李翔体内暂时被压抑的野性开始鼓噪,眼看近在咫尺的美少年,就要脱离自己的势力范围,情急之下,立刻伸开双臂扑上前去。 一触到仁杰紧实有弹性的肌肤,他不由自主凑在对方颈部,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好像不属於自己控制了,沈睡於心深处的那个小兽,就像到了光华陆离的春天,忽然对异性充满了憧憬和欲望。 仁杰晶亮纯净的眸子,闪着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光影,李翔觉得眩目刺激,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身体被一种火热的奇异感觉激荡……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李翔对着那期盼已久的粉唇,不顾一切地用力亲吻下去。 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掐住了李翔的咽喉,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身子飞起撞上了轿中的椅子,头皮发麻,额角有点热热的湿湿的痛,可能是出血了,这个认知不但没有让他气馁,反倒激发了心中的兽欲。 李翔出生皇家,见惯了淫乱不羁的男女关系,为了权力欲望,无数的人绞尽脑汁,争先恐後想爬上他的床。 眼前的仁杰咬牙怒目,额上青筋隐现,就像一头戒备愤怒的小豹,健美的身躯绷得很紧,这麽新鲜清香的肉体,这麽生动激烈的表情,看得李翔心悸神驰,心口兴奋得突突直跳。 他如初识情味的莽撞小子,毫不犹豫地再次扑上去,抱住仁杰的肩膀,如愿咬住了那优雅的颈子。 李翔的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啊,真想狠狠地咬开他的血管,撕裂他鲜美的身体…… 真想吸出他的血,一口将他连皮带骨头吞下…… 真想看他痛哭求饶,在自己的身体底下挣扎,喘息着达到高潮…… 李翔的腹部受到重击,他奇迹般地没有摔倒,双臂生出无法想象的蛮力,紧紧地附在仁杰的胸口,恍若连体般接触,密不透缝。 他的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思维,情不自禁地扭动,挤压仁杰的下腹。他的眼睛贪婪的眯着,欣赏仁杰气得晕红如桃花瓣的俊脸,黑宝石般绚烂燃烧的眸子。 仁杰眼底赤裸裸的厌恶,和不断扇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并不能使他退去,却更挑起他侵犯对方的冲动。 仁杰鲜花般的红唇,愤怒的低喘,胸腔里无意的震动,喷在李翔脸上温热的呼吸,都让他感受到令人颤抖的情色,极度糜烂的性感…… 他的嘴里品尝到仁杰滚烫的鲜血,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是自己躺在这个男人身下,会是个什麽淫乱的样子,会做出什麽样不堪的表情来,这种邪恶的兴奋冲击着他,烧灼着他,将他的身体化成了一滩水,将他的胯下变成了坚硬的铁石。 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心思,李翔被猛地推倒,身上多了一具鲜活健美的肉体,压制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渴望,无法自控的灼热,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想要占有这个美少年的饥渴,如火焰瞬间燃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脸已经痛到麻木,他尚可活动的双手,仍然竭力撕扯仁杰的官袍,那好看的颈子下,露出一片柔韧光滑的象牙色肌肤,还有一颗粉红的完美小莓,随着呼吸诱惑地微颤,带来令人晕眩的视觉快感。 李翔不是一个有节操的人,相反,他非常爱护自己年轻健康的身体,从来不去为道德贞洁而操心,既不过分纵欲也不会委屈自己。 他从没有如此的渴求一个男人,浑身被撕裂般的激动所占据,恨不得将对方彻底溶进骨血里,再也不让他离去……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7节 他急促地喘息着,勉强睁开肿涨的眼皮,奋不顾身地舔食那粉嫩诱人的红莓。 李翔的头发被揪住,扯着往地上一撞,虽然没用很大力,但是也让他头晕眼花,他额头的血缓缓滴了下来,脸上有青紫红肿,不减耀目的俊美风采,倒添了几分风流邪魅,他伸出殷红的舌头,毫不在意地舔了一下唇,将口中的血吐出,洋洋得意地瞧着仁杰:“仁卿,果然美味无比!” 一只温暖的手擦拭李翔的嘴角,动作有些粗暴无礼。 “我的血有毒!”仁杰沈重地覆在他的身上,蹙眉凝视着他。 李翔在那个触摸下拱起身体,风骚的摆动,并且陶醉地品味这种感觉,“仁卿,你的确是好心肠!自那日遇袭,我已服下皇家灵药,些许小毒不足为惧。” 仁杰警惕地压住他的四肢,微喘着气,沈声问:“你真的没听说过金蚕蛊?谁会知道此事?” 李翔挣扎着想踢开钳制,心中有些不满,强迫对方是没有技巧的事,只在无聊时偶尔为之,他更喜欢以自身的魅力和手腕征服对方,不得不趴在自己脚下俯首称臣。 他有点不甘心地说,“本王为何要告诉你?” 仁杰面色深沈,凝神观察李翔,找不到故意欺骗的痕迹,他长叹一声,“王爷,今日得罪了,我会辞官归去,希望後会无期。” 李翔懒洋洋地一笑,语音发冷,“仁卿以为,你如此待我,还能活着逃离京城?” 仁杰眼中星光辉耀,闪过无所畏惧的绝然,清冷地反问,“王爷,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来,就是赌上了命!” 他手刃一举,大力挥下,转眼就要砍在李翔头颈。 李翔慵懒的表情一扫而光,英俊的脸上显出彪悍之气,腰臀奋力往侧一掀,翻身抱住对方,猛踢椅底。 这个变故来的惊人,瞬间,一股淡香弥漫了轿中。 李翔紧搂着仁杰,黛眉微挑,嚣张地贴在仁杰耳边低语,“仁卿,尝尝本王为你准备的迷香!” 李翔飞快扯下自己的衣袍,然後一手环在仁杰腰间,另一只扒开对方的白色单衣,露出健美紧实的腹部。 仁杰身高肩宽,四肢修长,骨架匀称完美,长期的运动让他的身体很矫健很柔韧,尤其是他温暖有力的怀抱,让人忍不住想扑进去相依相偎。 当赤裸的肌肤,与仁杰胸口紧密相贴的那一瞬间,李翔情不自禁的叹息了一声,心口莫名欢喜,手脚微微发颤,如捧着心爱的玩具一般,牢牢缠住仁杰。 仁杰脸上的红晕染开,眼神清幽难测,仿佛一片波澜壮阔的海洋,神秘无限,招人遐思,就是这双眼,温柔美丽得让人心悸…… 每次看着这双乌黑晶亮,似能包纳百川的眼眸,李翔心底泛起起了复杂的念头,想亲近他,了解他,这几乎是一个自己期待的人,沈静优雅,温和又充满朝气…… 然而,立刻就有一个声音说,我李兴怎麽能被别人左右,怎麽可以在乎别人?惨痛经历告诉他,每个人都应孤独高贵地活着,不可以为任何人沈迷,即使是他馨德如美玉…… 李翔抬手轻抚仁杰的脸庞,几乎是温情脉脉地低喃,“仁杰,不要怕,我不会让你痛……” 仁杰的手指抵住李翔的头颈,露出迷人的招牌微笑,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半真半假地威胁:“但是,你不放手的话,我可不保证你会没事。” 仁杰斜眼鄙视的表情,落在当事人李翔眼里,却觉得赏心悦目,心跳加快,唤起他更大的征服欲,眼前的这个美少年,才是真正的男人,潇洒豁达,不怒自威,这是一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竞争,本能地想要将对方打倒在地。 李翔脸上涌起红潮,俊雅如天神的容貌,显出一种野性而肿胀的欲望,正如他此刻的蠢蠢欲动的分身,恨不能立即插进对方的身体,将他生吞活剥、吃拆入腹,让他呻吟着求饶,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除了自己,就再也塞不进其他任何东西。 李翔不顾卡在颈部的手指,迫不及待地亲吻仁杰粉色的红唇,将自己跨下的利剑抵向对方。 他的唇触到一处滋润柔软的凉意,兴奋之余,还不及回味,就忽然生出不安的感觉,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飞摔出去,重重地撞到椅子。 仁杰的膝盖又狠又快,压在李翔的小腹,笑容异常迷人,“王爷,我忘了告诉你,我体内的剧毒太过霸道,一般的毒药对我效果不大,即使中了迷药,恢复得也比普通人快很多。” 仁杰衣衫半敞,白衣散落到腰间,额前碎发飞扬,健美的体魄,莹莹如玉的面容,犹如上古的神话人物,他散发出无法抵挡的致命诱惑力。 李翔的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手微颤环住仁杰的腰,朦胧的眸子忽然圆睁,明亮逼人,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一个名字无意识地冲出喉咙,“三少,不要再离开我! 美少年之36计 第51章偷情 怀礼心事重重坐於轿中,一路紧随在惠王爷的官轿後面,惠王府离皇宫不远,十六台豪华大轿很快直接进入王府。 怀礼在府前落轿,递了拜帖和赏银,略施手段,也跟入王府内宅。 那顶大轿穿过几道庭院,停在李翔独居的前院花园。 轿中动静不小,可能王府家教甚严,与小顺子等人静静的侍立於一旁,充耳不闻。韩统领率十多名护卫围成一圈,不许任何人靠近。 怀礼盯着那晃动不已的官轿,感觉棘手。 他再一次微笑着说:“小顺子,韩统领,我有急事求见王爷,请让我过去。” 小顺子为难地低下头,“对不起,小人不敢妄作主张。” 韩统领沈着脸摇摇头。 这时,轿子忽然平静下来,四平八稳悄无声息。 怀礼不再犹豫,淡淡一笑, “各位,请让开,王爷若怪罪,由怀礼一人承担。” 他飞跃而起,闪过众人,翩然如凤翔九天,来到轿前,正要揭开锦缎厚帘,一只很好看的手从轿中伸出,锦帘一掀,露出仁杰美玉般的脸。 仁杰微微吃了一惊,轻盈地跨出轿子,握着怀礼的手,展开一个欢悦的笑容, “二哥,多谢你一直照看我。” 怀礼细心查看仁杰,见他衣领前襟有些破裂,颈部有红印,但神色清朗,身姿挺拔矫捷,似乎并未吃大亏,略放下心来,由衷地微笑道,“小三,我们回家吧。“ 一个悦耳而傲慢的声音从背後传来,“仁杰,你怎麽走了,不需我带你找金蚕蛊的解药吗?” 四周瞬间一片寂静,王爷大人从轿中步出,原本俊美无双的脸上,有清晰的的五指红印,额头血迹未干,官袍不整,但是,他丝毫没有挨打後的沮丧与狼狈,双目含笑,风采依旧,威严地向王府众人挥挥手,“小顺子和韩统领跟着伺候,其他人在院中守着,本王与两位大人有事相商。” 仁杰肩背线条优美,很适合趴上去撒娇,李翔看着觉得心驰神往,忍不住加快脚步,一只咸猪手摸上仁杰的背部,占有性地勾住对方颈子,凑近仁杰耳边吹气,“仁杰,我的脸很痛,你等一下帮我擦药吧?” 仁杰眉头微蹙,耳背的寒毛倒竖,忍住呵斥的冲动,摔开那只色迷迷的手,勉强温言道,“王爷,快些更衣,我们即刻出发。” 李翔庆幸自己没有被扔飞出去,他情动不已,又搭上仁杰的腰部,不过很小心地只拉着一片衣袍,若有若无地触摸肌肤,感觉神清气爽。 怀礼目光深沈,淡然瞟了王爷一眼,那眼神清悠却锐利得像闪电,狠狠的劈向对方。 李翔有一种被人窥破内心秘密的感觉,他不自觉地靠近仁杰身边一些,低声道,“仁杰,我们方才谈好之事,你可不能反悔!” 仁杰放慢脚步,沈稳地说,“李翔,君子一诺,重若千金,只希望你是真心帮我。” 李翔不顾满脸青紫,优雅一笑,不幸牵动脸上的伤,痛得倒吸凉气,不过,还是作出一个风流倜傥的表情,悄声道,“好,说定了,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怀礼有些迷惑,到底是什麽约定?他微垂下眼帘,决定相信仁杰,没有追问。 几人过了中庭,不远处是装饰华丽的卧房,李翔懒散地回首,“好了,小顺子,你们就陪如公子在花园中歇息。” 怀礼淡泊俊逸的面容,显出一丝难察怒气,握着仁杰的手道,“小三,有事就召唤我。”仁杰微笑着点头。 李翔姿态潇洒,冷冷地说,“怀礼大人,本王与仁大人已结盟约,你大可放心。” 在怀礼担忧的注视下,李翔满意地拉着仁杰走进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李翔脱得只剩一件单衣,攀住正套上外袍的仁杰,轻轻地咬住下唇,露出我见尤怜的幽怨神色,“三少,我的脸痛得厉害。” 仁杰的肩膀上忽然多了一百多斤的重量,条件反射地往旁一跳,李翔蓦然失去支撑,毫无形象地歪倒在床边,他青紫的脸上,变换了好几次颜色,终於咬着牙说,“仁爱卿,你如果再摔本王,今天,我就不出门了!” 仁杰心中暗笑,绷着脸扶起李翔,声音清朗,隐含几分责备,“王爷,你也答应不会毛手毛脚。” 李翔高傲地哼了一声,不讲理地说,“什麽意思?快点为本王涂药,更衣。” 仁杰不动声色,举起拳头作了一个攻击的假动作,“王爷,你好像很想跟下官交流武功。” 李翔幸幸地从柜子里找出伤药,扔在红木雕花大圆桌上,“本王的脸伤成这样,如何见客?” 仁杰心思飞快地转动,长长的叹息了两声,在案几上找到一支软笔,“来吧,我为王爷大人抹上药膏。” 王爷瞪着那支笔,非常惋惜地想,这是哪个奴才打理房间,居然留下这只碍眼的笔? 涂了药膏,李翔扬起英俊而色彩斑斓的脸蛋,向着床上的衣袍努努嘴,眼神闪烁,显然不是在动什麽好脑筋。 仁杰耐下性子,当作照顾孤寡残疾老人,将那颜色鲜艳的丝缎绣袍为李翔套上。 李翔心里轻松,欣赏仁杰的俊脸和身上的绸衣,“仁杰,本王的便服由你穿着,倒是风度翩翩。” 仁杰动作轻缓地替他理好衣领,“王爷大人,该出发了?” 李翔意犹未尽地叹息了一下,“嗯,本王就陪你们走一遭。” “穿过这道门,就是皇城内的禁地逍遥园,苗圃内种着无数珍奇草药,林中住着不少神秘的高手,专门研制功效各异的贡药。” 李翔一边领路,一边介绍,“仁杰,这里非常隐秘,窥视者立斩不赦,我可是冒了得罪圣上的风险,你不能知恩不报。” 仁杰平静地拱手道,“王爷大恩,下官记下了。” 园门外守备森严,幸好李翔持御赐宝剑,周旋了一番,三人安然入内,捂着丝巾穿过几乎望不到边际的花园,进入一幢偏殿。 殿中无人,两旁点着白烛,闪烁着微光,显得幽静阴暗。 李翔凝神回忆,“我很小的时候,父皇曾带我来过一次,记得这殿内有一处机关。” 八根红色大柱雕刻着麒麟和飞鸟,李翔摸着麒麟的眼珠一转,後殿的地板悄然松落一块。 李翔兴奋地一拍仁杰,“我的记忆力真是惊人啊,那暗室内可能藏有你想要的秘方。” 仁杰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真诚地微笑,“王爷,多谢,请您带路。” 三人钻进地道,走过几十层台阶,眼前忽然变得开阔,这地下暗室建得倒是金碧辉煌,装饰得与一般的皇宫大殿无异。 李翔有些雀跃,几步穿过大厅,走廊呈丁字形,两侧各通向一个房间。他犹豫片刻,转向左边。 那房锁已打开,大门紧闭推之不动,李翔绕到小窗,向内一看,眼睛瞪得很大,脸色暧昧不明。 仁杰和怀礼也凑过去观看,顿时面面相觑。 从窗纸的小洞中,只见房中央摆着一张大床,织锦粉色床单上赫然躺着一具雪白的肉体,肌肤透出樱花似的粉红,他修长美丽的四肢被大大地张开,松松的捆绑固定在床脚,最隐私的部位也都赤裸裸地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格外地诱人遐思。 他漂亮精致的脸上,显出不在乎的慵懒,粉粉嫩嫩的红唇,随着呼吸微微地一张一合,欲语还休,撩人心魂,美艳不可方物。 仁杰心中一怔,这人有些面熟,怀礼附在他耳边低语,“没想到,余大人竟有这等闲情雅趣。” 李翔眼神阴沈,握着拳头,正要破窗而入,一个圆润优美的声音,在视线无法触及的屋角响起,“鸣儿,本宫这就来了……” 李翔浑身冰寒之气大盛,眼中喷出烈焰,像要射穿窗户,将那具无比诱人的胴体烧灼出几个洞来。 他的喉结游动了一下,嘴唇微启,似乎忍耐不住即将发作。 仁杰果断地伸手捂住李翔的嘴,怀礼则快速拦截他妄动的手,两人很默契地将燃烧中的李翔,架往右边的屋子。 李翔眸子里的怒火变得幽暗,慢慢熄灭。他微垂下头,斜斜地看向仁杰,舌头在仁杰的掌心轻轻一舔。 仁杰没有提防,立刻触电般地缩回手。 李翔探首,迅速张口咬住仁杰的小手指,恶狠狠瞪着对方,舌头却异常温热,轻佻地试探着。 仁杰意外地没有挣扎,另只手不客气地弹了一下李翔的後脑,悄声笑道:“为这种事失控,可不像我认识的王爷大人。” 李翔表情松弛下来,在放开仁杰的手指前,挑衅地狠啃了一口,“哼!这对奸夫淫妇……”他叹息一声,“鸣儿,怎麽突然变笨了,竟敢招惹天下最碰不得的人,这个傻子!” 他语气中隐隐有几许怜惜和无奈,不太像他一惯冷酷的铁腕作风。 仁杰有一瞬间的疑惑,难道,李翔并不是表面上那麽无情,那麽狠辣?他拍拍李翔的肩膀,没有接话。 左侧的房间,开始传来颠鸾倒凤的欢愉呻吟,断断续续,咿咿呀呀…… 李翔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低头观察门锁, “这锁锈了,你们谁来弄开它。” 他的音调如是的平静,完全听不出此刻他的心境,是否如风中怒涛般激烈起伏。 怀礼的嘴角绽开一个清丽的笑容, “让我试试。” 不多久,那门锁咯的一声轻响开了,怀礼略施巧劲,悄无声息地推开大门。 三人闪身入内,房内排满书橱。 李翔一言不发,身姿如虹,昂首向内走,来到最後一个沈香木柜前,他拔下发簪,指甲一顶,簪头吐出一个小勾,对准那柜锁眼掏了一会儿,铜锁应声而开,他随手取下,意态阑珊地站开一步,“仁杰,这里都是珍本,你自己找。” 半注香後,左侧还不时传来销魂的声音,三人静静地离开地下宫殿。 怀礼坐上自己的轿子先行,李翔携仁杰上了惠王爷的十六台官轿。 李翔从椅子扶手旁取出笔墨,凝神思索片刻,写下几行字,递给仁杰,“我刚才看了一眼解药配方,不知与你所记相同?” 那纸上草草地写着:“金蚕蛊,屈如指环,通体金色灿烂,食故绯锦,如蚕之食叶,每至金日,则蛊神下粪如白鸟矢,刮取以毒人。 解除毒蛊,可用雄黄、蒜子、菖蒲三味,开水吞服,使之泻去恶毒。金蚕,最畏头嘴似鼠、身有刺毛似蚝猪箭的刺谓,故刺猖乃专治金蚕蛊的特殊药品……” 仁杰扫视了一遍,点点头,“不错,与我背诵的完全相符,王爷过目不忘,下官佩服。” 李翔懒散地往後一靠,漫不经心地说,“仁爱卿不也记忆惊人。” 仁杰微笑着垂下眼帘,“今日,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李翔静悠悠地注视着仁杰,嘴角慢慢浮现一个奇特的笑容,仿佛神思漂浮在一个不可知的时空,声音温柔如水,“三少,你不会如此待我,对不对?” 仁杰抬眼望去,帘缝中透进的光线,为李翔伤痕累累的美丽面容,点上斑驳的光影,就像一张褪了色的旧照片,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更优雅,隐约显出一股超越时空的隽永魅力。 仁杰低叹一声,斟酌字句,谨慎地回答,“李翔,我猜,你认错人了……下官不敢领受王爷的厚爱。” 他的话一语双关,轻轻的击碎了对方的渴求。 李翔有些疲倦地微笑,带着皇族子弟高贵冰冷的自制力,“没有人可以信赖啊,父皇说得对……” 轿子里的气氛冷凝。 冷漠绝美的李翔与高大俊朗的仁杰,各据一角,沈默不语,自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仁杰清咳一声,打破了平静,“王爷,这里离白云寺不远,下官告辞。” 李翔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沈思。 仁杰撩起轿帘,低声咐吩:“小顺子,我就在此下轿。” 前面就是松树林,满目青翠,空气清新,地上散落着金色的小野花,有一种轻松自由的情趣。 仁杰走了几步,身後传来悠悠的叹息,“仁杰,真的……不可以吗?” 一双无形的手,拽住了他的脚步,回首安慰的念头,蓦地闪过脑海…… 仁杰屏息停下脚步,柔声道:“对不起!” 一阵衣诀玉佩相击,带起风声,李翔翩然落在仁杰面前。 两人四目相接,一个神色惆怅,一个淡漠闪躲。 深秋的季节,微风轻轻送来,林间的草木清香,松鼠在树枝上跳跃,黑溜溜的小眼睛注视着树下,好像在询问,如此温馨的阳光下,两人之间的气息为何如此冰凉。 李翔心湖激荡,如千帆驶过,落水无痕,只剩下几分迷茫,几分凄楚,几分一言难尽。 他迟疑地抬手握住仁杰,眼角晶光闪烁,有一种惊世骇俗的炙热, 他的语气很沈静,尾音微微颤抖,“三少,三少,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仁杰晶亮如宝石的眸子,闪过不可察的歉意,“三少,是谁?” 李翔跨前一步,红唇几乎凑到仁杰的脸颊,心情激动地说,“仁杰,你是不是三少,我已经不在乎,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仁杰摇摇头,温和地回答,“不,我心中有人了。” 李翔无论在朝堂还是市林,总是光芒万丈,耀眼得有如舞台上的天王巨星,在瞬间便夺走了众人的目光,只需勾一下尾指,就会令无数人心甘情愿地争相涌上。 此刻的他风华怡人,如桃花灼灼盛放。 恍惚间,他觉得身体龟裂成碎片又奇迹般的聚合起来,针扎的刺激,激荡着他的理智和情绪,李翔从一种失衡的压抑中,缓缓地昂首微笑,“哦,是谁?我很想砍下他的头。” 他将仁杰的手放在脸颊旁,不自觉地摩挲,低低地呢喃,“难道是薛府小侯爷?” 仁杰抚摸了一下李翔的面孔,异常轻柔,“对不起,李翔。” 他的态度温文尔雅,凝视着李翔,语音冰冷,一字一句地说,“无论谁想伤害他,我一定会让那人付出想不到的代价。” 李翔优雅地收手一展衣袍,魅惑地冷笑,“仁爱卿,好大的口气,别忘了即将到来的马球比赛。” 他专注的端详仁杰片刻,不再多言,转身回了轿子里。 那顶华丽得令人瞠目的轿子,消逝在街角。 “仁公子,”一个柔韧温热的身子贴近仁杰,有人凑在仁杰的颈部,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垂,笑吟吟地说,“你好大的口气。” 美少年之36计 第52章 温泉调情 仁杰从心底呻吟了一声,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奇迹般的松弛下来,心口突然跳得活泼而有力,缓缓转身,只见伊人乌发雪颜,融在金色的光晕里,如九天仙子一般,绚艳清纯,丽色无边。 “小雪,怎麽这麽巧?”仁杰惊喜之余,有些不好意思。 “怀礼派朱礼君来我府中,告知了阿飞的情况,邀请我来看看你。” 仁杰柔柔地叹息了一声,二哥真是有心人。 小侯爷自己背上的鞭伤未愈,却不辞辛劳来关怀自己,不知他是否已等候多时? 仁杰的小心肝轻颤,展臂将佳人紧紧地拥在怀里, “你什麽时候到的?” 小侯爷体香清淡如莲花,嘟起红唇,俏皮地仁杰脸庞一触,“嗯,正巧听到某人恶狠狠的宣誓,嘻嘻。” 仁杰的脸庞飘起两朵红晕,灿烂如朝霞,乌黑的眸子,像焰火燃烧一般亮丽。 他扶住小侯爷的後颈,凝视着那张让自己心神俱醉的脸,心头如温泉流过般,溢出难以抑制喜悦,他俯下了头,慢慢把唇印在美人那娇艳的红唇上。 小侯爷微微启开唇,迎入仁杰的舌尖,愉悦地与之嬉戏,双手紧紧搂在了仁杰的腰背…… 那湿热而全心全意的吻,让小侯爷不由自主地娇吟出声,两人仿佛磁铁般的紧紧吸着彼此,完全忘记了正处在白云寺前的林间,随时会有无关的路人经过。 仿佛为了配合这柔情蜜语般,仁杰的手轻轻伸入了小侯爷衣服的前襟,慢慢在那结实光滑的胸膛上游移着…… 柔软而亲热的接触,绵长得仿佛永无止境,两人在唇齿相依间彼此触摸。 一吻既终,小侯爷的脸已经红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他努力定定神,发觉自己的衣襟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全敞,而仁杰正忘情地抚摸着自己的腰臀…… 小侯爷轻啐一口,伏在仁杰耳边动情地轻喘,“小淫贼,你好大的胆子!小爷我饶不了你……” 仁杰脸色绯红,眼中的情意绵绵,浓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也气息难定地微喘着,亲啄着小侯爷的樱花粉唇,“你想,怎麽对付我?” 小侯爷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不能再让这个小淫徒得逞,下次,要亲吻得对方丢盔卸甲,让他在自己的魅力下,神魂颠倒。 他的双颊嫣红,眼波流光掠影,含情瞟向仁杰的笑颜,期待着当家作主这一天的到来…… 三天後,华清温泉池。 小侯爷兴奋之中,有些惴惴不安,眼看仁杰缓缓褪下衣袍,金色的阳光照在他健康完美的身躯,映耀出一层又一层的光圈,俊朗得如天神一般。 仁杰擒着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踏水而行,渐渐向自己靠近。 小侯爷的心跳,越来越快,激烈得似乎无法自控,他忽然对白一和丁二这三天的特训,生出一丝怀疑,仁杰这麽危险而诱人的生物,自己真的可以挑战吗…… 仁杰完全没有料到小侯爷的心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天仙美人:“小雪,你的背好些了吗?” 他全身仅披一件白色丝袍,轮廓极深的英俊脸庞,笑意盈盈,清亮的黑眸映着温泉水雾,波光流转,其中藏有无尽柔情。 小侯爷身穿浅蓝的金线绣花丝袍,斜倚在池边的折叠软椅上,背後靠着几个仁杰特别设计的锦垫,他姿容清冷美艳,不沾半点凡尘俗气,似笑非笑地低喃,“嗯,好些了,小杰……” 仁杰轻轻把手搭上了小侯爷的腰,眼睛中的神采,温柔的令人心口颤抖。 “小雪,好喜欢你……” 他凑过头去,刚想在美人唇上印下一个吻,一只莹润如玉的手按在他嘴角。 小侯爷抿红唇,眉眼含笑,欲语还羞,白皙修长的玉腿悬在温泉池边,有意无意地轻晃,刺激得仁杰目眩神迷,随着那雪白脚趾的上下踩水,自制力也变得摇摇欲坠。 似乎无法抵挡这迷幻的暧昧气氛,仁杰眼神微醺,修长的手指轻抚小侯爷的美腿,慢慢向大腿根部游弋。 小侯爷受激般地微微一颤,仁杰无比轻柔地撩开美人的衣袍下角,小侯爷只披了一件单衣,下面竟什麽都没有穿,触目只见一片荡人心魂的春色,晶莹的肌肤,散发出珍珠一般美丽的光泽…… 仁杰心头漏跳了一拍,顺势跨入了小侯爷微分的双腿之间,肌肤相亲,两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低喘息了一声。 小侯爷慵懒地抱着仁杰的颈子,眸子里艳光潋滟,双颊飘着绝美的红晕,黑亮的长发散肩上,更衬得他明眸皓齿,面如皎玉,绝对是倾国倾城的容貌,颠倒乾坤的气韵。 他红润而形状优美的唇,主动亲吻仁杰,微喘着宣布,“小杰,小爷我今天做主……” 仁杰情难自禁,喃喃笑道,“好,都听你的。”他用力搂着美人,热烈地拥吻起来。 小侯爷陷入一个火热的怀抱,慌乱间只感到无数亲密的吻落在自己的脸颊、脖颈上,那炽热的气息和暧昧的低喘,落在自己耳里却是惊心动魄的冲击,他只觉体温急剧升高,血液冲上了脑子,胸口几乎无法呼吸,整个身体被烈焰点燃,又仿佛化成了一汪清泉,不禁将身体向仁杰依偎更紧。 仁杰将小侯爷赤裸的双腿环在腰间,也许是感觉到小侯爷的期待和迎合,他的动作异常温柔,一只手开始解开小侯爷的衣带,另一只手悄然滑入美人的胸前,在那粉红的茱萸上肆意悠游。 被撩开的衣袍下,露出小侯爷绝美修长的胴体,迅速就被仁杰那双仿佛具有魔力的手掌占领,不断攻城掠地,热情湿润的吻更是火上浇油,将小侯爷的身子化作了绕指柔。 小侯爷在那激情的爱抚中,就要迷失了自我,就连事先想好的婉拒,也变成俏生生的轻喘。他半卧的身体被仁杰腾空抱起,蓝色衣袍的滑落至腰间,袒露出性感美好的肩颈与胸膛。 两人赤裸的肌肤,如饥似渴地紧紧相贴,阵阵快感冲击下,小侯爷心智被剥离,陷入美丽的迷幻,然而,他脑海中依稀觉得自己遗落了什麽…… 就在神志混沌即将失守的瞬间,小侯爷忽然忆起今天的重要使命。 啊! 他用尽最後一丝毅力,躲闪仁杰的吻,呜咽着娇吟,“小杰,停……下来……” 仁杰应声放开佳人的红唇,凑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怎麽了,不喜欢吗?”他的手有力托着小侯爷的臀部,仍然传递着爱意。 小侯爷趴在仁杰肩上,拿出当年决胜於千里之外的气势, 含着仁杰的耳垂吩咐,“小杰,你让我在上面……好吗?” 小侯爷美艳绝伦,双眸含羞带怯,恍若误入迷林的月中仙子,却强抑激情,故作清冷高洁,有一股奇异的魅惑人心的俏丽。 仁杰心头爱火正旺,雪白的牙齿闪着动人的光彩,勾勒出眩目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小雪想要什麽,我都答应。” 两人很快交换了位置,仁杰坐在软椅上,将小侯爷抱在腿上,调笑地问,“老婆大人,这里是否已经清场?不会有人在监视吧。” 小侯爷道,“除了昏迷的阿飞,白一他们都在外围守护,百尺内无人。” 仁杰放心地躺倒,俊眉一扬,露出梦幻般迷人的微笑,“小雪,请尽情享用吧。” 小侯爷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哈哈!看小爷的手段! 乖宝宝小杰!今天好好宠信你…… 他跃跃欲试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兴奋地观察身下的仁杰。 小杰的眼睛好黑好亮!就像深不可测的清泉,盛满温和的笑意,令人意乱神迷,偶尔闪过一丝调笑的艳情,顿时将人吸入邪气而致命的漩涡…… 这双眸子太诱惑了! 记得,不能直视。 小侯爷避开仁杰的视线,伸手握住对方胯下昂首的灼热,隔着薄而软滑的丝绸,缓慢地画着圈圈,手劲时轻时重,不离要害之处。 仁杰俊目微微眯起,脸庞上的红晕有加深的趋势。 “舒服吗?”小侯爷趁胜追击,湿热的舌尖伸进仁杰的耳朵里,挑逗的吮吸着,手上加重了抚弄的力道,如愿以偿的听到仁杰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小侯爷心花怒放,凝视眼神迷茫的仁杰,这是一张多麽年轻帅气的脸,滋润的红唇,似乎抹上了明亮的花蜜,不断地刺激小侯爷的神志,让他想抛开一切矜持,俯身而下,汲取那鲜花的芳泽。 “嗯……亲我一下……”仁杰嘴角带笑,喃喃地低语,一双手亲昵地抚摸小侯爷的腰部。 小侯爷嘤咛一声,俯趴在仁杰的脸上方,颤抖地印上一个香吻。 仁杰双臂收紧,将佳人拥在怀里,密不透风,身子有规律地摩擦小侯爷硬挺的玉茎,虽多了一层丝袍阻隔,却更煽情更有挑逗性,小侯爷的下腹瞬时被一股热流重重冲刺,止不住呻吟出声,“啊,小杰!……” 仁杰的舌尖借机顶开了小侯爷的唇瓣,像一条赤热的小蛇,迅速游进口中,舔弄着他的舌腔四壁,津津有味地攫取最甜美的蜜汁,又灵活地卷挑着小侯爷的香舌,技巧的挑逗着口腔各个部位,刺激出更多汁液与之交换。 仁杰柔软的唇覆住小侯爷,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手掌也在极不规矩地在小侯爷背部和臀部游移起来。 小侯爷被吻得逐渐火热,几近迷失,不禁瘫软在仁杰温柔的怀中,他完全控制不住触电的身躯,紧紧搂住仁杰,受到攻击的双唇热烈地回应着对方,浑身的肌肤都被欲望绷得发痛起来,只想立刻与仁杰融为一体。 蓦然,小侯爷心中响起一丝微弱的警告。 啊,小杰的深吻真可怕! 小侯爷聚齐残余的半分理性,艰难地抬头,天仙般冷绝的脸上,流露出罕见的火热情色,他轻舔一下粉唇,喘息呢喃,“小杰……别动,让小爷……我宠爱你……” 仁杰似乎窥探到小侯爷潜藏的秘密,灼灼的目光让人心跳加速,却听话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会心一笑,“来吧,老婆大人。” 身下的仁杰俊美性感,阳光下,暖蜜色的皮肤洋溢着勃勃生机,就像世间最珍奇的宝石,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射着动人的光彩。 小侯爷轻抚仁杰的面孔,心跳如鼓,这麽温润如玉风姿俊朗的男子,是属於我的!他全心全意喜欢的人,是我! 这样的认知,让小侯爷浑身战簌,心底涌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情愫,他拨开仁杰额前柔亮的的碎发,温柔地亲了一下额头,然後在浓黑而上挑的眉毛,各印上一吻。 他避开可能会让自己沦陷的红唇,直接攻击仁杰的颈子,辗转吮吸,脖颈和肩上留下一个个红印,不出所料,耳边传来仁杰动情的喘息。 小侯爷大受鼓舞,啃了几下线条优美的锁骨,就移向今天的重点目标,那鲜美诱人的粉红色小莓。 小侯爷低头含住仁杰左侧的乳尖,轻舔它的甜美,眼看它在自己的亲吻下变得挺立,并充满诱人的美丽光泽,他呼吸一阵急促,开始埋头奋力地啃噬起来…… 小侯爷满意地听到仁杰不能抑制的抽气声,触手所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他心头大喜,好极了,小杰宝宝,让本小爷来照顾你! 小侯爷得意地拨弄右侧的小红莓,现在该轮到它了,他红唇轻启,正要含乳而吻,一双温暖的手抚过他光滑细致的大腿,来到最隐匿的地方…… 一阵难以抗拒的快感,在小侯爷两腿之间点燃,延烧至他的下腹,向全身所有的神经末梢放射,仁杰的手指像有魔力一般,撩拨出他最深处的欲望,仁杰坚挺的分身,抵住自己两腿间最柔软隐密地方,放肆而激动地摩挲着自己,小侯爷听到自己婉转的呻吟,并发出满足地叹息…… 小侯爷浑身酥麻,趴在仁杰胸口,似乎一下子懵了,他只是怔怔地盯着仁杰热情闪亮的眸子,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反应。 仿佛听到他无助的心声,仁杰坐起身,抱住小侯爷的腰臀,与自己面对面紧密相贴,还没等小侯爷抗议,一个销魂的唇就压了上来,以千钧之势吻住了他…… 小侯爷晕晕乎乎,兴奋得伸直双腿,紧紧抱住仁杰爱不释手,恍惚间,他发现仁杰握着自己的手,来到了腹下覆住两人的分身,两条火热的玉龙在自己手中缓缓抽送着…… 小侯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妙快乐…… “啊!……哦……”那支离破碎地娇喘,是出於自己口中吗? 小侯爷心慌意乱,有些溃不成军。 仁杰……那小淫贼一边带领自己的手,用力爱抚两人胯下的灼热,一边用舌尖折磨自己的唇舌和耳朵,声音分外沙哑诱惑,“小雪,让两位小弟弟碰个头,好好切磋一下。” 小侯爷脑子里轰的一声响,方寸大乱,仁杰高超的技巧摸得他几乎忘了初衷,湿润的吻辗转流连於胸前,更将小侯爷推上了快乐的云霄。 他玉白双颊染上一层鲜艳的酡红,原本冷漠俊秀的面孔变得魅惑无边,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弓向仁杰,更急切更紧实地贴近他。 “别动,小雪,阿飞好像醒了。” 仁杰的低语,忽然将小侯爷从激情的迷梦唤回,他条件反射地一挣,想要跳起来。 两人的身体在空中一阵晃动,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双双跌入温泉池中。 想象中的溺水窒息没有出现,小侯爷伏在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中,仁杰的一只手臂紧紧地环绕着自己,另一淫手有力地爱抚着,挤压着,套弄着…… 小侯爷只觉得每一根的神经末梢,都处在快感爆发的边缘,他很想知道仁杰的是否也如此投入,睁开眼睛,只见仁杰优雅而慵懒地仰游在水面,双颊生晕,双瞳亮得像火焰,温柔而狂热地凝视着自己,然而,他的鼻血在流,嘴角也溢出淡淡的血丝。 小侯爷大骇, “别……”他剩余的话语被仁杰封在口唇间。 仁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两人的分身紧密而热烈地亲触,甜蜜销魂的折磨侵占了小侯爷的身体,他的心口柔软得发痛,牢牢的攀着仁杰光滑的背脊,“小杰,你的沸血之毒……” 仁杰更深更柔情地亲吻小侯爷,“帮我,小雪,我宁可毒发,也不要忘了你!” 心理的恐惧和爱意,随着身体的快感往每个毛孔渗出,奇异的官能刺激下,小侯爷腹下起了一股强烈的震颤,沿着脊柱极速爬升到脑海,眼前白光一现,无法言传的喜悦闪电般地击中了自己,天边出现了一道七色彩虹,仁杰俊美的笑颜出现在光环中,小侯爷只觉身轻如燕,双肋生翼,毫不犹豫地飞入仁杰温暖的怀抱…… 美少年之36计 第53章宫闱秘情 “一会见,小雪。” 仁杰笑眯眯地望着小侯爷披上外袍,身姿翩若惊鸿,转瞬间消失於院门外。 他伏在温泉池边,抹去鼻血,静悄悄地将口中的鲜血吐出,然後,出水走到不远处的小圆池,“阿飞,你看够了吧,不必偷笑……” 阿飞躺在固定在池边的竹床上,身体腰部以下浸在温水中,他长长的睫毛微颤,眼神清澈,脸色苍白,透出几丝红晕,“仁杰哥,阿飞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仁杰心中变得异常柔软,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和清瘦的小脸,“你醒过来,我欢喜还来不及!阿飞,你让我等了好久……” 阿飞温顺地微笑,“你救了我,仁杰哥,阿飞这条命,好像变得珍贵起来。” 他的面容冰洁如玉,在阳光下仿佛透明的水晶,几乎可以看见血管。 仁杰柔声叹息, “阿飞,我送你回房,我估计你今天会苏醒,已经吩咐准备了药膳。”说着,用大毛巾裹在阿飞身上,拦腰抱起。 阿飞小脸轻靠在仁杰胸口, “其实,我自己能走,现在只觉得内息充盈,好像脱胎换骨一般。” 仁杰眼睛一亮,“说得不错,蛊乃虫生,你前几日冬眠假死,被喂下无数补药,此刻破茧而出,功力必定大增。” 阿飞琉璃般的眸子,好奇地往四周瞄了一圈,“仁杰哥,这是你的新居吗?” 仁杰愉快地说,“对,你有一个独立小院,二哥找了位手脚伶俐的侍女小柔,专门照顾你的起居。” 仁杰将阿飞放在舒适的大床上,“你好好休息,朱礼君大哥就在隔壁,有事可以摇这个小铜铃,让小柔和他说。” 阿飞点点头,松松地抓住仁杰的衣袖,静静的凝望着没有作声。 仁杰心中也不甚舍得,抚摸着阿飞的额前的白发,“这三天,大理寺案件挤压了不少,等我处理完毕……” 阿飞的声音低低柔柔,“仁杰哥,几日不见,你瘦了些,阿飞让你操心了……我若出门,会找朱大哥陪,你去忙要紧的事才好。” 仁杰站起身替阿飞盖好被子,“十郎,由二哥和我保荐进太医院学习,他下了课就来。” 阿飞绽开笑颜,冰雪般聪颖可爱,“仁杰哥,走吧,别让雪公子等太久。” 仁杰笑嘻嘻地回房,床头慵懒地倚着一位天仙美人,穿着自己的蓝色织锦丝绣长袍,有些无聊地翻看一本手抄书。 “小雪,”仁杰俯首想偷一个吻,“我们走吧。” 小侯爷偏头让开,手指挑逗地抚摸仁杰的咽喉,“仁公子,你衣柜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仁杰英气的眉微扬,温柔地搂住小侯爷的腰,顺势从床上抱起,“你喜欢吗,我挑的都是你常穿的款式。” 小侯爷轻松地跃下地,“小杰的品味倒是不凡,今天无事,小爷就陪你去大理寺走一遭。” 两人来到大理寺,进入仁杰的偏殿书房,左推丞领众位官员上来见礼,“下官拜见少卿大人,薛大将军。” 仁杰点头示意,“你们无需多礼,无事就各回岗位。” 小侯爷淡淡一摆手,“各位大人请了,我不妨碍你们谈公事。” 他走到後殿,坐在仁杰特地准备的软垫靠椅上,面前的桌几上摆的都是他爱吃的小点心,他挑了一个玫瑰糕悠然品尝起来。 梁上悬着一个鸟笼,那只五彩鹦鹉兴奋地跳来跳去,“美人,美人来了!” 色鸟本性不改,对主人仁杰漠不关心,一直拍打翅膀飞舞鸣叫,只想唤起小侯爷的注意力。 仁杰听到小色鸟的动静,忍不住笑道:“推丞大人,谢谢你每天都准备了茶点。” 左推丞看了一眼矜持清雅的小侯爷,心照不宣,“少卿大人的吩咐,小官敢不遵从。” “今日有何要事?” “有个偷窃犯的母亲病重,上书陈情,求大人放他出去见最後一面。” 仁杰想到现代的假释制度,问道,“此事可有先例?” “有,但是那人逃走了,前任大理寺卿深以为耻,日後便不再批准。” 仁杰沈思了一会儿,缓缓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左推丞,“探望临危亲人,乃是人之常情,罪犯如果有向善之心,并能提供足够的担保,经过监狱官员考察,可以在严密监督下暂时出狱,我这里列了几个要点,你再完善一下,提出一套合理的假释制度。” 左推丞领令而去。 仁杰与小侯爷交谈了几句,就埋首到几尺厚的案卷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殿中一片寂静,回头一看,小侯爷斜倚靠椅,半闭眼睛,红唇微启,俊脸融在金色的光影里,如天使般恬静,竟酣然睡过去了。 仁杰心中柔情荡漾,正要起身为他披张毯子,殿外,左推丞急急来报,“少卿大人,皇上派了李公公来召见您。” 李公公声音尖细,慢悠悠地说,“仁大人,皇上想了解镇国公妹妹,晋国夫人的案子。” 小侯爷不知何时已站在仁杰身边,仪态高贵,微笑点头,“李公公,你好。” 李公公躬身道,“薛侯爷也在,皇上正惦念着您,请两位大人走一趟吧。” 李公公带领两人来到皇上御书房偏殿,殿中铺富丽的红色地毯,以金丝绣满了百花争艳图,阶前八个高高的殿柱,上雕着栩栩如生的的蟠龙图案,奢侈的以金粉、宝石装饰。 殿内除了高坐龙椅的皇上,还有侍立一旁默默垂泪的流景。 皇上吩咐二人平身,感慨地说,“前些日子,我还和真真同游御花园,怎麽吃了一顿饭,就突然去了。” 他眼眶有些发红, 问道,“维良和维惠这两个罪人,作为皇後的亲属,为何要图谋不轨毒杀皇後,还连累了晋国夫人枉死,仁少卿,你说,这其中是否有蹊跷?” 所有的眼光都落在仁杰的身上,他上前叩头,“陛下,此事臣查过……” 殿侧珠帘一阵轻晃,皇後玉润珠圆的声音响起,“仁爱卿,你当日抓住杀人凶手,应该已伏法了吧?” 仁杰不慌不忙地行了大礼,委婉地回答,“晋国夫人不幸陨世,两名嫌犯至今不曾认罪,此事牵涉甚广,内情复杂,臣还需些时日才能定案。” 皇上沈吟不语,皇後越帘而出,威严地审视着仁杰,语气沈痛,“此事本宫知晓些内情,维良和维惠以皇亲之名敛财,本宫曾训斥管教多次,并奏请陛下将他们贬官,两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做出天怒人怨之事,实在罪不可赦。” 皇上微颌首,疑惑消了一大半,“皇後言之有理,是这样吧,仁爱卿?” 仁杰从容应对,“晋国夫人中毒时,上菜的并非皇宛的小厮,而是宫里跟在皇後身边的太监,却不知为何,竟没有查验出汤中有毒?” “那几位太监,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服毒自杀了。”皇後冷冰冰地说。 仁杰道,“缺少有力的人证,的确有些棘手。” 珠帘内有人轻轻咳嗽。 皇上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果儿啊,你出来吧。”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8节 银屏公主纤手轻挑珠帘,露出清秀的脸庞,如花蕾含苞欲放,她身披百蝶穿花的天蚕罗丝秋衣,素净而端庄,脚上踩着湘绣兰花宫鞋,亭亭玉立,“果儿给父皇母後请安,各位大人有礼。” 殿下三人齐声回答,“拜见银屏公主。” 皇後脸色变得柔和,仪态雍容地微笑, “各位大人是本朝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今天请你们来,是哀家的意思……” 皇後含笑看向银屏公主。 银屏公主有些羞涩地接着说,“我和宪王哥哥在宫中办个小宴会,如各位大人无要事,请光临。” 皇上对小侯爷点头示意,“薛将军,你与银屏自幼相识,她天真烂漫,不识世间疾苦,请你多担待些。“ 小侯爷淡雅一笑,“臣遵旨。” 皇後上前两步,温和地看着流景,“真真去了,我做姑姑的也很难过,”她一语双关地劝告,“流景,逝者往矣,你节哀顺变,尽量往前看,我让果儿多陪陪你。” 银屏公主目光静静扫过小侯爷和流景,落到心仪的仁杰帅哥身上,忍不住抿嘴笑道,“仁大人,宫里的御厨手艺不错,希望你喜欢。” 仁杰等三人无法婉拒,唯唯答应,由太监领着往宴会地点走去。 流景冷淡地自言自语,“银屏公主已许配给表弟,把仁公子和我叫来凑什麽热闹?” 小侯爷从容不迫地说,“我是不会娶公主的。” 仁杰立刻笑着表明态度,“我更不敢高攀了,流景兄,皇後应该中意於你,”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拍流景的肩膀以示鼓励,“你千万不能令娘娘千岁失望,嗯,我看好你!” 流景懒洋洋地叹气,“仁大人想推我出去做牺牲品,你和表弟就可以逍遥自在,告诉你,不要白费心机,我早有心上人了。” 小侯爷眼神清澈晶亮,有些惊讶,“这样啊,没听你提过,是哪家小姐这麽倒霉?” 流景笑了笑,“百步之内,必有芳草,你说呢?” 仁杰开玩笑地指着前方,“莫非,是亭中的那位大小姐?” 亭内站着几位宫女,中央端坐着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娴静端庄,衣饰精美,美眸幽幽地瞄了眼,正撞上流景的视线,她秀眉微颦,心想,来者又是一位贪恋美色的纨!子弟。 那女子定睛一看,流景的目光未作停留,摇头浅笑着与同伴越走越近,他面若桃花,媚惑众生,锦绣白袍一尘不染,秋天的太阳温柔和煦,却比不上他绝美的容光,尤其是眼底淡淡的哀愁,强烈地震撼了少女迷茫的心。 惊鸿一瞥,她心中莫名一颤,赶紧收回眼光,口鼻观心,没有来得及看另外两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宴会在莲花池边举行,三人入座後静待主人。 池中莲花谢了,碧绿的水面飘着些花瓣,仁杰对小侯爷会心一笑,“小雪,记得吗……” 小侯爷回想起落水後被偷吻的一幕,俊脸泛起极淡的红晕,哼了一声,“小淫贼,你又想怎样?” 两人无视流景,正打情骂俏着,太监过来传话,“宪王和怀礼大人驾到。” 三人收敛笑容,上前拜见行礼。 宪王衣着素雅,气质高贵不凡,他悠然行来,眼神深邃,仔细地打量了仁杰一眼,吩咐道,“今天设宴,是为银屏妹妹预先庆祝生日,各位大人请勿拘礼。” 怀礼在仁杰身侧坐下,淡定而沈静,“小三,你也来了。” 仁杰无奈地摊摊手。 “小王安排了一个节目,先请大家品评。” 宪王回头对太监低声道,“让倾心上来吧。” 一阵香风吹过,几位宫女抱上几样乐器,还有两把沈香杉木椅,置於酒席前。 接着,一位纤美的少年低头走近荷花池,在宪王面前跪下,“奴才拜见王爷。” 宪王黝黑深沈的眼眸,灼灼地盯着怀礼,侧头淡笑了一下,“倾心,你抬起头来。” 那少年姣美赛花,眉目精致秀丽,面容竟然与怀礼十分相似,尤其是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脱俗的淡然风韵,犹如清风明月,让人望而心生仰慕,又不敢亵玩。 宪王嘴角上扬,绽开愉快的笑容,“如公子,他和你是不是象孪生兄弟?” 仁杰一怔,忍不住望向怀礼。 怀礼神态安详,温和地笑道,“回宪王爷,怀礼没有这样的福气,有三弟仁杰相守,下官已经心满意足。” 宪王手扶案台,平静地凝视着怀礼,那麽深深地用心地看着,仿佛对方脸上忽然开出了一朵花来。 仁杰心里明白了几分,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请问宪王大人,倾心要表演什麽节目?” 宪王收回目光,伸出食指,托起倾心秀气略尖的下巴,“你最擅长什麽乐器?” “奴才的琵琶还能入耳。”倾心的声音清亮,介於少年与男子的音质,悠扬如雨水滴阶。 宪王以麽指轻轻摩挲少年的脸蛋,亲昵地呢喃,低柔若清风拂面,“好孩子,你的皮肤真嫩呢。”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犀利肆意地射向怀礼,有些轻佻地说,“如公子,听闻你古筝弹得出神入画,不如,与倾心合奏一曲,为大家助兴?” 这样的要求,明显是一种侮辱,怀礼身份高贵特殊,在皇宫内奉旨自由行走,二品以下的京官见了他,都要避行一旁。 如今,居然要屈尊与一位王府内的奴才同台演出,如果传扬出去,只怕立刻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怀礼垂下眼帘,手指在案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每一下都象响鼓,有力地击打在宪王的胸口,让他腔子的那一颗心,失去了秩序,毫无章法地急跳个不停。 怀礼几不可察地低叹一声,站起身来,仪态飘逸淡泊,一如跳脱凡尘的世外高僧,柔声道,“宪王大人,臣只好献丑了。” “且慢!”仁杰冲口而出,“下官有一个提议。” 没有见到怀礼的情绪波动,宪王感觉无趣,“仁少卿,你想说什麽?” 仁杰恭敬地起身回话,“二哥琴技高超,小官不才,也有些技痒,请宪王恩准。” 小侯爷清雅一笑,悦耳的声音如春风,吹得仁杰心花绽放,“薛某也想凑个热闹,与各位大人合奏一曲。” 流景咳嗽一声,正要勇敢地自荐,小侯爷轻拍他的肩头,“至於流景表哥,就为我们表演他最拿手的剑舞吧。” 流景皱了皱眉,小声嘀咕,“啊,我哪里会什麽舞蹈? 小侯爷瞄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难道,表哥想与我比剑?” “每次比试,我都败下阵来……”流景抿了一下好看的唇,无奈地叹道,“算了,我就以玉笛代剑,在宪王大人面前献丑……” 怀礼终於有些动容,“小三,薛大将军,镇国公,你们……” 仁杰笑容愉快,“各位大人,有何合意的曲目?” 小侯爷丝袖轻挥,眉目间笑意清浅,“返京後,有一群流浪艺人,在我府外演奏了一个下午的《思春》,那曲子优美温馨,不知你们觉得如何?” 怀里微笑点了点头。 仁杰想起那天的街头演出,脸上泛起了红晕,悄声道,“原来,小雪也喜欢……” 美少年之36计 第54章为情所困 一曲委婉动人的《思春》,道不尽的缠绵情意,小侯爷的箫音中暗藏内力,倾心的脸色发白,纤指在琵琶上挑拨轮弹,啪的一声轻响,弦竟然断了。 倾心大惊失色,匍匐在地,凄声哀求,“奴才罪该万死,王爷饶命!” 宪王的脸色深沈,没有立刻发作。 流景在空中轻盈如云燕,收剑顺势翻落。 池边传来一声轻笑,银屏公主神情天真浪漫,拍着手道,“流景表哥,没想到你的笛子舞这麽漂亮。” 她仿佛对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一无所觉,轻松地走近宴会主桌。 宪王调整一下呼吸,温言细语,“果儿来了,怎麽没让人通报?” “我见你们玩得热闹,不忍打搅,宪哥哥,你看,我把谁邀请来了?” 银屏公主回头亲热地笑着说,“杨小姐,你和宪王爷同席,好不好?” 杨小姐娉婷姣美,丝裙轻舞,在宪王面前跪行大礼。 宪王幽深的眼神在怀礼脸上停驻片刻,挽起杨小姐,“丽沁小姐平身,果儿淘气,你不用理。” “杨小姐是吏部侍郎的女儿,有可能,成为我未来的妻子。” 宪王风度优雅,为大家相互介绍。 杨小姐神态俏丽羞涩,由太监引领,在银屏公主身旁坐下。她的心口惴惴,既不安稳,又有一丝无名的欣喜,妙目悄悄地瞄向临桌的流景。 银屏公主嘻嘻笑着,优雅地侧头低语,“杨姐姐,其他人我不管,你可不许引诱我的仁杰大人。” 杨小姐脸红地啐了一声,“休胡说,我才没有。” “别装了,你盯着流景表哥的眼神,好可怕啊!“她似真似假地继续调侃,“母後总想促合我们,我正想把他打发掉,放心吧,让我教你几招……” 宴会正式开始,宫女与太监陆续将酒菜送上。 宪王冷声呵斥,“倾心,你跪在那里做甚,嫌不够丢人吗?还不过来伺候本王!” 倾心俯首爬至宪王脚边,不敢动弹。 宪王抚摸着倾心的头发,“傻孩子,吓哭了?” 倾心扬起清秀的小脸,几分哀怨,几分惊喜,“王爷……” 银屏兴致很高地开口,“我想请问各位大人一个问题,假如你的妻子不善女红和厨艺,脾气任性高傲,你会好好待她吗?” 她殷切地眼光停留在仁杰身上,“请仁杰大人先回答。” 仁杰笑吟吟地说,“如果他是我的心爱之人,无论有什麽问题,我也会视而不见,爱逾珍宝。” 小侯爷玩赏着青玉酒杯,声音清冷,眼底的笑意若隐若现,“我若娶妻如是,定会严厉教导责罚,每日让他跪着反省,直到他诚心悔改,为我缝衣做饭,鞠躬尽瘁,死而後已……”说着,他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声音如清泉飞溅,容颜美艳不可方物。 仁杰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默然轻叹:最毒,夫人心…… 银屏公主不喜小侯爷的答案,转头看向怀礼,“如公子有何高见?” 怀礼温和地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我不会娶妻。” 他的脸色平静淡漠,找不到破绽。 宪王心情一阵轻快,好像空气也变得清新香甜,他挑起倾心伏在膝上的小脸,“来,我赏你点东西吃。” 杨小姐犹豫地小声问,“流景公子,你会如何对待不够贤惠的妻子?” 流景满饮了一杯酒,神采风流倜傥,“女人就象鲜花,是用来欣赏的,那些粗活让佣人做就好,我怎麽舍得让自己的夫人操劳?” 十月的秋阳温暖柔和,流景俊魅迷人的脸,被映照得流光溢彩,明晃晃地反射入丽沁的眸中。少女的胸口狠狠地一痛,难以忘怀他的灿烂一笑,难以忘怀他眼神中淡淡的哀愁,那明艳如火的丰姿,深刻烙印在她心中。 怀礼停下筷子,彬彬有礼地说,“宪王,各位大人,下官有些私事,想先告辞了。” 宪王站起身,踢开倾心,朗声道,“如公子,我们很久没有见面,可否由小王送你回去?” 怀礼叹息,微笑着点点头,“下官荣幸之至,王爷请。” 宪王脸上容光焕发,高兴地挽起怀礼的手腕,“如公子,真没想到……” 他走到嘟着嘴的银屏公主身边,面带歉意,“果儿,麻烦你照顾几位大人。” 小侯爷轻声道,“公主,下官告辞了。” 仁杰同时起身告退,留下流景独撑场面。 来到侯爷的府第雪园,丁二神色紧张,候在侧门外,一见小侯爷便悄声汇报了几句。 小侯爷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小杰,你先回去。” 仁杰恋恋不舍,“我送你回房,好吗?” 小侯爷一反常态,没有调笑,语气严肃,“仁杰,听我的,快回去!” 说着,两人进了府,将期期艾艾的仁杰关在门外。 仁杰绕着雪园走了一圈,发现正门停着一顶奢华的十六台大轿,他心里不安,是哪一位访客,让侯爷府上下如此慌张? 按耐不住好奇心,仁杰小试身手,施轻功翻墙而入。 穿过青翠的竹林和木桥,眼前是正堂大厅,三面墙开落地大窗,可以清楚地瞰视整个後花园,左侧有一金鱼池塘,临水支着细细的竹帘,窗外不时传来的阵阵潺潺水声,十分清雅。 厅中放着一张紫金檀木的八仙桌,高背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老者,正在厉声训斥,“逆子,你好大的胆子!给我打,不要停!” 激烈的皮鞭声中,仁杰的眼光向堂下望去,一颗心像是被劈开成了两半,顿时剧烈疼痛。 仁杰失声呼唤,“啊,小雪!” 所有的血都涌到了脑子里,他忘了可能的危险,身体自动跃起闪开护卫,猛地飞奔入大厅,毫不犹豫地抓住皮鞭,咬牙紧紧抱住正在受鞭刑的小侯爷,瞪着端坐的薛老王爷,含泪嘶声喝道,“为什麽?你怎麽如此狠心!有什麽事,就针对我来吧!” 薛老王爷沈着脸怒道,“大胆,拿下!” 两边的王府侍卫正在犹豫不前,听王爷一声令下,立刻举剑拔刀上前,将仁杰团团围住。 小侯爷脸色惨白,挣扎着低语,“小杰,快离开这里,你不用管我……” 仁杰怒极反笑,小心避开背上的伤处,侧身扶住小侯爷,黑亮的眸子闪着寒光,“请问王爷,小侯爷犯了何事,你竟虐打如斯?” 薛老王爷虎步生威,走到仁杰面前,皱着眉头冷哼一声,“仁大人,你是以什麽身份责问老夫?” 仁杰跪直身体, “我……下官喜欢薛侯爷,请王爷成全。” 薛王爷眼神森严,不耐烦地斥道,“天下爱慕小儿之人,不计其数,难道老夫都得成全吗?” 小侯爷轻声恳请,“父王,仁公子与此事无关,您放他走吧。” “邵儿,这位仁公子,有何过人之处?”薛王爷转身坐回太师椅,不屑地说,“他闯入府中,无端阻扰本王施行家法,怎能轻饶?不过你既然求情……” 仁杰脑中的热血流回心脏,他 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平静地截下话题,“王爷,下官冲撞了您,愿代侯爷受刑。” 薛王爷沈默地注视着仁杰,左手轻挥。 侍卫们退开,张校尉提起皮鞭,在空中虚舞了一下,仁杰松开小侯爷,挪过一旁俯下身子道:“我准备好了。” 小侯爷起身拦在仁杰面前,“张校尉,不得无礼!” “不孝子,你要乱了家规吗?”薛老王爷拍着椅子扶手,厉声命令,“张校尉,尽管下手,不要留情!” “住手!谁敢伤我的邵儿!” 城阳公主云鬓有些纷乱,由两位侍女扶着疾步进了大厅,二管家跟随在後。 薛老王爷吃惊地上前搀扶,“夫人,你怎麽来了?”他不满地瞪了一眼手足无措的二管家。 城阳公主推开薛老王爷的手,来到小侯爷的身前,“我可怜的邵儿,你父王好狠的心!他是嫌我生的儿子不够懂事,要活活打死你吗?” 小侯爷低呼:“娘亲……” 薛老王爷脸上有些尴尬,“夫人,你莫气……” 城阳公主声音发颤,“邵儿,你疼吗?这薛王府容不下我们母子,明日,娘就去白云寺修行 ……” 薛老王爷连忙挥退无关人等,堆起笑脸,作了一个长揖,“公主,夫人,老夫也是为了邵儿的前程。薛家的男儿,怎麽能承欢於他人身下?” 城阳公主终於回头,“薛老爷,原来您也在啊。” 薛老王爷继续赔笑,“夫人,请上座。” 城阳公主在太师椅上坐定,温和地说,“邵儿,让你的朋友起来说话。” 仁杰诚心行了一个大礼:“仁杰拜见公主。” 城阳公主将仁杰细细打量一番, 示意免礼平身,“仁公子,小儿下江南时得你照顾,结识为好友,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仁杰与小侯爷并肩站立堂下,恭敬答道:“谢公主美言。” 城阳公主悠悠地叹息,“仁公子,你既然与小儿有缘,可愿听他的往事?” “请公主告知。” “邵儿幼时体弱多病,吹风则倒,为了他的健康,我求了不知多少药方。” 城阳公主温柔地看着小侯爷,“他个性倔强,为了继承薛家的儒将之风,每日学文习武不懈,有一年冬天,他遵从师命,冒着冰雪和寒风,在冰河里练剑,结果大病一场,险些丢了命,从此,身体倒是好转了。 王爷对邵儿寄於厚望,从小带他沙场领兵作战,如普通士兵一般冲在最前线。 十四岁那年,邵儿被封为五品上将军,先父皇在荷花池边设宴,为後!最年轻有为的将军庆功。 邵儿不善饮酒,几杯之後有些醉意,父皇很宠爱他,便吩咐他去後殿歇息片刻。 我的皇兄,当时还是太子,中途退席,没有再回来……” 小侯爷神情有些迷懵,“娘,孩儿记不得了。” 薛王爷接着说下去,“惠王爷李翔年少得志,一向眼高於顶,当日忽然过来搭话,他与太子素来不甚和睦,言辞之间,暗示太子有断袖之癖。 我本不以为意,但是心中有些莫名烦燥,就寻机往後殿行去。 谁知,後殿之外,东宫侍从重重守卫,我被挡在门外。 我暗道不妙,犹豫再三,冒着行刺太子的罪名,奋力闯了进去……” 小侯爷脸色惶急,插话道,“父王,出了什麽事?难道……” 薛老王爷深呼吸了几下,郁怒难平,“我赶到殿内卧房,发现满室迷香,邵儿的衣衫被剥,当年的太子,现今的圣上,正欲行那奸淫之事!……” 美少年之36计 第55章断肠人 薛侯爷放低声音,喃喃道来,“我薛家三代为後!血染沙场,立下汗马功劳,邵儿年少拜将封侯,是何等的荣宠…… 我万没有料到,太子居然要娈幸於他!” 小侯爷嘴角微颤,唇色变得极淡,“爹爹,孩儿……” 仁杰立刻扶着小侯爷,来到厅侧的椅子坐下,柔声安慰,“小雪,都过去了,不必在意。” 薛王爷眼神凌厉,“如此荒唐之事,岂不让薛家历代祖宗蒙羞?老夫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全邵儿清白! 太子一脸理所当然,竟然让我回避……我上前抢过邵儿,抱着一路冲出後殿,太子衣衫不整仗剑追了出来,在我的手脚留下几处剑伤…… 我薛家男儿为国捐躯,在战场上负伤累累,从不皱眉,这几道伤却让我永生难忘。” 小侯爷紧紧握住仁杰,手指泛白,“对不起,爹爹!” 城阳公主慈母心肠,含泪接道,“邵儿,幸好你父王去得及时,不然…… 我在宴席中不见你父子回来,便找了熟识的通传太监问话,他支支吾吾,不肯言明,只说薛王爷抱着你回家了。 我心中生疑,正在胡思乱想,太子返回,向父皇提出,调邵儿做东宫侍卫首领,并统领禁军,这是美差,父皇询问我的意见,我本欲赞同,王爷的贴身侍卫神色不安赶到,在我耳边说了几个字…… 我大惊失色,当机立断,恳求父皇作主,将银屏许配给邵儿,并推拒了太子的提议。皇兄恣意妄为,却是个好父亲,最疼爱银屏公主,你若为驸马,皇兄当会断了淫念。 邵儿,你父王为了保护你,立刻请缨带你去边塞,数载未归。 今上继位後,第一道命令就是招你父王回京。 那一日,皇家莲花夜宴,皇上为你准备了百鸟朝凤衣,惊艳全场,唉,那应是皇後的朝服…… 你父王费力为你讨下离京的差事,谁知,棋差一着,你居然与仁公子结为挚友……” 薛王爷语重心长地说,“邵儿,你是薛家最有才华的将军,光宗耀祖,保家卫国,是你作为薛家男儿的责任,也是你自幼刻苦习艺所立下的宏愿,为父断断不想看到你自毁前程,被迫入後宫……”他顿了顿,艰难地说,“如妇人一般婉转承欢,作为娈童载於史册,贻笑万年。” 小侯爷的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呆呆地垂下头,没有言语。 仁杰轻触小侯爷的手,只觉冰冷异常,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他心中茫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安慰之词,只是紧紧地抱住对方,想把体温传送过去。 薛王爷长叹一声,目光如箭,深深地射向仁杰,“仁大人,你若真为小儿着想,就请放过他,从此各奔前程,不再瓜葛。” 仁杰心如刀绞,思路有些混乱,拥着小侯爷的手指,无意间因过於用力而关节发白。 小侯爷脊背挺直,声音轻微如蚊蚁, “我,孩儿做不到……” 他的话语低不可闻,却好像一线光亮,让仁杰虚悬半空的心,忽然找到了方向。 仁杰定定神,站起身万分诚恳地说,“王爷,公主,我会全心全意照顾小雪,绝对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薛王爷冷冷地摇头,“仁公子,你好糊涂,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圣上怎麽会任你们逍遥?” 小侯爷幽幽地望着仁杰,目光中莹光闪烁。仁杰心中柔肠百转,说不尽的惆怅,道不尽的爱意,如痴了一般凝视着对方,口中喃喃道,“会有办法的……” 小侯爷振作精神,低声道,“母亲,孩儿愿改名换姓,脱离薛家王室,与仁公子隐居世外。” 城阳公主声音轻柔,却字字重逾千斤, “不管你们逃去何处,邵儿迟早会落入皇兄手中,到时,他就不会留半分情面,薛府多年的辉煌功业,也会化为乌有。” 她的眼神深沈,皇家高贵的气势尽显,气氛变得分外凝重,“邵儿,你非但不能光耀门庭,反而要让薛家世代根基毁於一旦,这样的孽子,要你何用!” 小侯爷从小深受父母宠爱,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严厉的神色,当场双膝跪地,脸色灰白,连声道,“母亲,请恕罪!” 城阳公主起身,出人意料地拔出王爷的佩剑,蹒跚地走到小侯爷身前,“邵儿,不要怪娘,你若死心塌地跟着仁公子,薛家便容不得你,娘只当没有生你这逆子,绝对不能让皇兄得逞……”她的声音忽然凄厉,一剑毫不迟疑地刺下,“娘会陪着你去!” 小侯爷愣愣地看着那剑向自己的咽喉戳来,猛然眼前一花,仁杰挡在身前,“噗”的一声,剑尖入肉三分。 小侯爷仿佛惊醒了一般,含泪道,“不要!娘,孩儿,心好痛,心好乱……” 城阳公主悠悠地叹了一声,退开两步,拔剑横在颈部,“薛家列祖列宗在上,城阳对不住您们,只好以死谢罪!” 她话音未落,竟全不留情对自己下狠手。 小侯爷肝胆欲裂,飞快地跃起握着剑刃,只见母亲雪白的颈子,鲜血直流,刺目惊心,他崩溃地泣道,“娘,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薛王爷惊呼着飞扑过来,抱住城阳公主,虎目含泪,“夫人,你怎麽能做傻事?” 仁杰的左肩流血,他浑身的力气,似乎都从那伤口流失。来到这个时空,他曾受过大大小小很多伤,却从没有一次,如此重,如此致命…… 满腔的爱恋,百般的情意,敌不过母亲刎颈一剑! 仁杰的一颗心,恍若漂浮在汪洋上,雨不停地下,滴落在脸上,又咸又苦,他的目光紧紧追随小侯爷,只盼他回头看自己一眼。 小侯爷喘息片刻,缓缓地拔下那只青玉发簪,垂目递给仁杰,“仁大人,对不住,请回吧……” 仁杰不愿置信,无法伸手收回定情之物,他灼灼地盯着小侯爷,喉咙干涩,恳切的呼唤,“小雪,小雪,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定能保全你……” 小侯爷始终低着头,不肯正视仁杰,他的手颤抖,犹如握着千钧重物。 这一刻如此漫长。 小侯爷终於无力地张开五指,啪的一声轻响,那玉簪在地上蹦了一下,断成两截。 风,呼啸地刮过。 什麽时候,秋风如此凄凉? 仁杰记不清,自己的伤口何时包扎妥当,怎麽被带出侯爷府,又为何骑在了侯爷的坐骑上。 他松开缰绳,任骏马自由漫行。 一切,好象是一场不真实的迷梦。 怀里的断簪,暖暖的,似带着那人身上的体温,提醒他,这不是梦。 马儿停了下来,在运河边的草地上,悠闲地吃草。 仁杰身子一晃,从马背险险地滑落地。他手脚并用,移到柳树旁,静静地靠在树杆,闭上了眼睛。 暮秋十月,长河饮马,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 仁杰的脸色平静苍白,仿佛陷入了熟睡,嘴角隐约渗出一丝血丝,没有人猜到,这位俊美少年,刚才经历了何等惊心动魄的巨变。 河边青草萋萋,不远处,几位少女正在浣纱,一位圆脸的女孩,偷看了仁杰几眼,悄悄地说,“那位公子生得真好看!” 另一位笑道,“有人思春了,好不知羞,嘻嘻。” 夜风正凉,晚霞将河面染上金黄色。 仁杰从迷茫的思绪中醒来,眼前,有一位小童躲在父亲的衣角下,好奇地瞧着他。 仁杰牵唇一笑,那小童似受到鼓励,一瘸一拐地挪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小哥哥,不要哭。” 仁杰轻拭眼角那滴冷凝的泪,沈默不语。 小童从怀里取出一块快要融化的糖块,十分珍惜地递上,“送给你。” 那小童的父亲和气地上前,“小乖,我们回家吧。” 仁杰细细的品味着,对那个羞涩跑开的小童摆手,“很甜,谢谢你。” “小哥哥,再见。” 是该回去了。 仁杰四下观望,视线所及,小侯爷的白色骏马旁,多了一匹全身枣红的血汗宝马,两马正在以响鼻亲切地打招呼。 怀礼修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的河岸,与天边夕阳融在一起,仿佛已经守望了很久。 怀礼心有灵犀,转身回眸一笑,优雅地走到仁杰面前蹲下。 他取下飘落在仁杰发间的黄叶,悠悠地低叹,“小三,好些了吗?” 仁杰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心底的委屈,却说不出口,“二哥, ……” 怀礼向仁杰伸出手,神色宁静而专注,“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 仁杰握着那只温暖的手,浅浅地笑道,“二哥,有人想置我於死地,你一直在保护我,对吗?” 怀礼没有回话,只是稳定地握紧仁杰的手。 仁杰的目光移向远方,“二哥,如果对方很强,我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怎麽办?” 怀礼清雅地笑道,“那就拔出你的剑。” “可是,我的宝剑……在哪里?” 怀礼略一用力,将仁杰拉起身,“先找到藏剑的鞘。” 河面渔船穿行,人声喧哗。 仁杰领悟地点头,“一百年前,京城本没有河。” 怀礼默契地回道,“现在,这里的运河繁忙,船帆穿梭往来,昼夜不息。” 仁杰的眼眸闪闪发亮,微笑问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大江东去,可以挽留吗?”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怀礼凝视着对方,声音很温和,很坚定,“如果无法挽留,只能强行改道。” 夕阳下,两人高大的身形,笼罩在柔和的霞光里,紧密相连,不再孤单。 明天,是新的开始。 大理寺牢狱管理严密,最阴森的死囚区,称为贯城,贯索七星,如贯珠,环而成象,名天牢。 凤歌关在贯城已近一年,他的头发肮脏纠结,胡乱地垂下,遮住了沾尘的面容,身上套着新发的冬天棉袄,卷缩在囚床上。 “囚犯1014号,快起来!”牢头吆喝了一声,身後站着司狱监长,只在死囚入狱及行刑时才出现的重要人物。 凤歌没精打采地坐起身,处在暗无天日的牢室,几乎失去了时间观念。 秋後问斩,命运早已注定,没想到,自己末日这麽快就到来。 最後的一餐,三菜一汤,温热可口,好久没有这麽放松了。 凤歌随着牢头穿过长长的走道,心里不无嘲讽地想,这里号称是後!最可怕的地方,两边的铁栏後,不过是些可怜虫,面目可憎,被世人遗弃,其中也包括自己。不,明天之後,就没有凤歌这个人了。 “爹!为什麽要服毒自尽?”左侧一间牢房里,传来嘶声的凄凉呼唤,稍稍吸引了凤歌的注意力。 白衣,那探监的少年居然穿白衣,在这藏污纳垢的罪恶之地,多麽可笑的反差。 “看什麽?快走!”凤歌的头上狠狠的挨了一棍。 一阵短暂的晕厥後,他叹息着睁开了眼睛。 行刑室内,光线昏暗,一位灰袍少年站在角落,脸藏在灯晕後,看不清楚。 凤歌心中有些悲哀,生命的最後一刻,送自己上路的,就是这位不知名的少年吗? 曾经的辉煌,一世的英名,转眼将化为尘土。 凤歌手脚冰冷,胸口湿热,不甘心,留恋不舍,遗憾……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这就是每个人对生命永远无法放弃的执念吧。 如果,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 胸中的那一丝热力,支持着凤歌走向那少年,高傲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少年垂目不语。 凤歌狂放地笑了几声,双眼神光湛然,清亮如明月,似乎一下子将斗室照亮,“来,把你的衣服脱了,我慢慢告诉你。” 那少年如被怪力附体,无法自控地被凤歌的目光所牵制,乖乖地脱下外袍。 凤歌冷冷地命令,“抱我到行刑床上。” 那少年扶着凤歌躺下,抚摸他脏乱的头发,声音温暖而遥远,“你累了,睡吧。” 这麽轻柔的爱抚,犹如母亲的手,让心口颤抖。 眼前闪过母亲慈爱的笑颜,“小歌,你看,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真的很美味…… 雪花不停的飘落,纷纷扬扬,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凝成了冰。 潜伏在树林中太久,睫毛冻结在一起,师傅轻拍了自己一下,“凤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要,我不想去…… 母亲在呻吟,在师傅身下激动地喘息,“啊,不要停,求求你……” 凤歌无法接受,这摧毁心志的一幕。 师傅,你好残忍,为什麽要点我的穴位,在我面前演出这淫乱的一幕? 母亲,为什麽你…… 师傅将母亲的头发揪起,不带感情地继续用力冲刺,他的脸美艳如一团耀眼的莹光,笑吟吟地回头道,“凤歌,倘若有一天,你能让我像你的母亲一般,在你身下摇尾乞求,那麽,你的读心术和魅术,就真的可以称霸江湖了!” 师傅!多麽可笑,可恨,可悲…… 我最尊敬,最仰慕的师傅! 不要,我不想就这麽死去,师傅!放过我吧…… 悠长低柔的笛声蓦地停了,行刑房内,一灯如豆。 凤歌缓缓眨了眨眼睛,自己还是好好的躺在床上。 角落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位面容俊俏优雅,额前一簇白发闪动,踏前一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阿飞,曾经是一名刺客。” 另一位收起笛子,夸张地耍了一下衣袖,摆了一个万佛朝宗的帅气姿势,“我是一名表演艺术家,叫我礼君吧。” 第三位青年穿紫色绸袍,面容俊朗非凡,却始终让人看不清,记不住,仿佛一入人群就会被人彻底遗忘,他温和地问候,“我是吴燕,传闻中从不失手的神偷,欢迎你加入我们。” 凤歌莫名地一振,叹息道,“你们好,我是凤歌,声名狼藉的采花贼,男女痛杀,片甲不留。” 一直沈静坐在床边的少年,微微一笑,俊美的脸显出超龄的睿智,“凤歌,恭喜你死而复生,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新人。” 凤歌好奇地问,“你是谁?” 那美少年剑眉如远山,黝黑的眼眸深不可测,“我是你的长官,大理寺少卿仁杰。” 美少年之36计 第56章随意 薛侯爷府邸雪园,绿竹枝叶随风起舞,萧肃凄迷。 夜无眠,相思无终空对月,此恨绵绵九州同。 一轮皓月当空,小侯爷运剑如飞,开阖之间剑气如虹,令人心魂失守,姿态一如冰山最高处的雪莲,云雾缭绕,飘渺难窥真面目。 城阳公主静静地抹去泪珠,悄声问,“邵儿……他还是没有用膳吗?” 丁二垂头答,“禀告公主,天亮时分,侯爷就在院中练剑,几日来,未曾停歇。” 小侯爷一丝不苟地跃起疾刺,空中一个转折收了剑势,他两指捏成剑诀抚过剑身,轻弹一下剑锋处,剑尖应声颤动,也令慈母的心微微抖动。 “母亲大人,”小侯爷扬起绝美的脸,浅笑着行礼,“请放心,孩儿,不会令薛家蒙羞。” 城阳公主酸楚难忍,幽幽地叹道,“邵儿,难道是为娘强人所难,让你伤心至斯?” 小侯爷一袭浅蓝的单薄长衫,在夜风飘动,似不胜秋寒,他默然半晌,眼神中的氤霾渐渐淡去,化为一片空灵,“母亲过虑了,薛家男儿……怎会伤心?呵呵。” 他轻烟一般掠过竹林,进了卧房,屋内黑戚戚,静悄悄,再也没有声息。 城阳公主不断垂泪,“邵儿,你心里的苦……” 白一向二管家建议,“侯爷今晚不会再出来了,请扶公主回去休息吧,” 次日。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19节 “侯爷,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丁二的呼唤,让小侯爷回过神来,他淡淡地问,“何事?” “今晨,仁公子派人送来一匹淡金色的汗血宝马。” “噢?”小侯爷挑眉沈吟,看不出情绪波动。 丁二补充道,“仁大人的口信说,他十分锺意侯爷所赠的白色战马,白云寺外,梨花深秋绽放,百年难见,特地送了两支来,为侯爷解闷……” 小侯爷轻轻一摆手,站起身,“知道了。” 白一声音平板地询问,“侯爷,你背上的鞭伤初愈,今日上朝还是乘轿子吧?” 小侯爷点头,“嗯。” 皇城朝堂大殿外,候着文武百官。 小侯爷掀轿帘,一眼望见仁杰,长身玉立,俊雅非凡,正侧首与惠王爷寒暄。 那人处在一群官员中,光华耀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小侯爷的手轻颤,轿帘无声垂落。 他屏息凝神,静静地靠在轿椅背上,稍後调整了一下呼吸,揭帘下轿。 仁杰仿佛有感应般,停下与惠王爷的交谈,态度自然地向小侯爷点头示意。 小侯爷从容地牵动嘴角,微笑了一下,垂下眼帘,遥遥地站在最外围,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 身边的人群,如潮水般忽喇喇地分开。 小侯爷悠然凝视对方,仁杰的模样如此风雅,声音如此柔和,“薛将军,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那锥心的一幕,仿佛未曾发生。 只不过,我已不再是他心爱的小雪…… “仁大人,费心了。”小侯爷目光飘向远方,优雅的举步随百官上殿。 朝堂上,议政有条不紊地进行。 惠王爷今日意气风发,态度疏狂自在,冰冷的面容难得地带着笑意,附和仁杰上本的奏章。 小侯爷不时感受到来自李翔的凌厉眼光,心中阵阵紧缩。 惠王爷,他艳冠京华,对小杰无比执着,且不受皇家密令所限制…… 几日不见,这两人已经如此默契…… 下朝後,小侯爷平静地独自步出宫门,身後传来仁杰的呼唤,“薛将军,请留步。” 小侯爷揭开轿帘,清冷回眸,两人的视线胶着了片刻。 “仁大人,在下府中有事,失陪。”小侯爷缓缓地举手告辞,神情漠然地坐入轿内,对侍立一旁的丁二吩咐道,“回府。” 仁杰口中干涩,就如酷暑时节,忽然被抛入冰窖中,那寒气从喉咙一直窜到心口,干渴未解,身子却冻得僵直,无法动弹。 小侯爷闭目无语,指甲掐入手掌心。 不痛,竟然不觉得痛。 他微笑低叹,“丁二,去城内走走吧。” 丁二顿时来了精神,在轿外比手划脚,“侯爷,京城里新开了一家古玩店,叫随意,据说你可以自定价格买下任何玩意,也可以典当任何东西……” “停轿,”小侯爷清幽地跨下,“我想一个人,你们先回吧。” 丁二躬身作揖,“小的告退。” 白一平淡地回道,“属下就跟在後面,不会妨碍您。” 小侯爷身姿如风中秋兰,高雅而孤寂,他沈静地躅躅前行,对路上行人的仰慕目光,恍若未觉。 白一与丁二交换了一下眼色,远远地跟随。 眼前是一幢高大的店铺,上下三层傲然耸立,灰色砖墙,四角飞檐挂铜铃,两扇红漆木门向街心大开,店外的人群沿街排着长队。 小侯爷在门前驻足,抬首望向高悬的金字匾,无意识地吟出,“随意……” 在这里,就可以随心所欲吗? 倘若可以回到从前,我愿意,付出所有…… “这位大人,里边请。”店里走出一位清秀的男子,向小侯爷施礼。 小侯爷略作沈吟,迈步走进店内。 店堂富丽堂皇,精绣花卉长毛地毯,窗几明净,红烛高点,左中右各开一扇门。 左边的排着长龙,有贩夫走卒,也有富贵子弟。右边守着几位黑衣保镖,只有中间的那道门虚掩,看不出任何机关。 那男子将在小侯爷领到中门,鞠躬道,“大人请进。” 小侯爷微微一笑,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这雅室内飘着淡香,迎面是一人高的红木柜台,上方以横栏隔出一个小窗,近顶梁处雕二个大字“随缘”,两侧各垂一幅妙笔丹青:“非黑非白”和“不虚不实”。 小侯爷轻移莲步来到柜台前,诚意请问,“我希望实现一个愿望?” 柜台後的声音柔和平缓,“大人,可有心爱之物?” 小侯爷从怀里取出仁杰所赠的青玉梳,小心翼翼地置於柜上。 那人细细打量一番,彬彬有礼的说,“请大人到湖中亭二楼,稍候片刻。” 小侯爷美丽的眸,原本波澜不兴,此刻泛起点点星光的涟漪,他珍重地将玉梳收入怀里,清声道,“多谢指点。” 他离开前台雅室,经过中庭,进入宽大的花园内庭,此处别有洞天,绿茵草地,各色花卉星罗棋布,生机勃勃,园深处有个巨大的人工池塘,池中野鸭天鹅嬉戏,一个红色的双层亭楼台,建在水中央,以弯弯曲曲的石桥连至岸边。 小侯爷施展轻功来到亭中,二楼梯口,一位锦衣紫袍男子背光而立,面目笼在光影中,看不真切。 小侯爷神态高雅出尘,沈默地拾阶而上,当快要越过那人身边时,紫袍男子伸手一拦,温和地说了一句,“大人,还是不要去为好。” 小侯爷身子微微一顿,忽然跃在空中,一个鸢子翻身,轻巧地从那男子头顶飞过,将要落地,却意外地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 仁杰俏然立在廊中,墨玉的眼睛,淡淡柔情如光滑的绢丝,向小侯爷缠绕,湖中央水雾缭绕,映出仁杰的面容,皎美如明月,莹亮似星光。 他的身旁,竟是百变门朱颜大帮主! 那人两手紧紧地搂着仁杰的腰部,笑得异常妩媚动人,如同一把大锥狠狠地砸在小侯爷的胸口。 小侯爷在空中略迟疑,双腿轻点,将欲坠下的身形拔高,凤鸟展翅一般,极其轻盈地飞向两人,“你,你是何人?” 仁杰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小侯爷,笑而不答。 朱颜俏皮地挤挤眼,娟扇轻舞,“薛侯爷,别生气啊……” 小侯爷运掌拍下,带起一阵疾风,沈声责问,“仁公子呢?” 朱颜没有还手,轻松地调笑道,“你不是已经不要他了吗?”他出人意料地搂住仁杰,退後倒跃入池中,嘟嘟冒了几个水泡,便不见人影。 小侯爷扶着走廊亭柱观望了一会儿,四面环水,环境清静优美,主人品味不错。 他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的家俱布置,有些眼熟,与扬州运河上的画舫,十分相似,衣橱里挂着一件织锦金绣蓝丝袍,与自己温泉浴後遗落在仁杰房中的无异,梨花木圆桌上放着一本春宫图,恰巧翻到多日前与仁杰研究的那一页…… 小侯爷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馨香,淡得如清烟,沁人心肺,他不禁微微一笑,推开前後两扇窗户,踱到华丽的大床,头靠着玉枕躺下。 几日来,小侯爷忧思重重,未曾深眠,在这安逸的大床上,他凄凉迷茫的心情,莫名变得舒缓,盯着纹罗丝绣飞鸟高帐顶,沈思了一会儿,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梦乡。 走廊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门悄然打开,有人来到床边,静静地伫立了很久。 小侯爷长长的睫毛,如羽毛般扇动了两下後打开,露出清澄美丽的眸子,打量来者,他的嘴角带着梦幻的笑容,“仁公子,你好生清闲。” 仁杰在床边坐下,伸手欲揽小侯爷入怀,哪知,佳人出人意料地掀开丝被,扑面罩下。仁杰在百变门曾用此招对付过大护法,自然了解被人兜头毒打的痛苦,他身子往後一仰,猛的斜窜出去,堪堪让过突袭,笑着讨饶,“小雪,有话好说。” 小侯爷飞跃而起,扬起巴掌向对方扑去,不动声色地斥道,“谁是你的小雪!” 仁杰见势立刻绕着屋子逃跑,小侯爷收了内力,顺手拿起桌上的青玉花瓶,向仁杰扔去,那瓶子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轻飘飘地向仁杰迎面砸下。 仁杰停下脚步,接住花瓶,笑嘻嘻地说,“好险,这花瓶是珍品……” 小侯爷一转头,看见屋角的落地唐三彩大瓷马,不怀好意地上前抚摸飞扬的鬃毛,美眸冷冷地凝视对方,“仁公子,如果我不小心打破了……” 仁杰乖觉地深深一鞠躬,“小雪大人,小的任凭您发落。” 小侯爷退到床边,优雅地端坐,高深莫测地瞧向窗外,轻抿着红唇不愿多说。 仁杰迅速来到美人跟前,拉了把椅子面对面坐下,伸手握住他的纤纤玉指,诚恳地问,“不开心?让你久等了……” 小侯爷胸膛微微起伏,俊面冷霜华重,一双眼睛,似明珠,似星寒,似秋水,盯着仁杰没有开口。 仁杰将小侯爷的手举到唇边,柔柔地亲吻,声音沙哑而悦耳,“小雪,你来了就好……” 小侯爷的眼底闪过一丝莹光,想抽回自己的手未果,任对方盈握於胸前,清幽地问道,“仁公子这几日分身乏术,恐怕早就忘了老朋友,我到底该如何称呼你,仁爱卿呢,还是十一郎?” “尘世如潮,吾心依旧。” 仁杰凝神注视小侯爷,“别後不知君远近,这些称呼,对你而言,重要吗?” 仁杰恬适俊美的容貌,炫目胜过朝霞,犹如一道强烈明净的光源,让人禁不住想走向他,沐浴在那温暖中。 小侯爷的眸子,波光潋滟似一汪秋池,他垂下眼帘,遮住心底的惊涛骇浪。良久,他侧身斜倚床塌,安详地低语,“我以为,可以不在乎……” 他头上青丝浓密柔顺,自然垂下几缕於肩头,仁杰撩起发丝,揉在指尖玩赏,静静的等候下文。 小侯爷丝袖轻扬,回握着对方的手,顾盼生辉的眼一直眷恋在仁杰脸上,气若幽兰,“小杰,小杰……” 这柔声呼唤,在仁杰耳中,只觉荡气回肠,心尖尖都在颤抖,往日千般万般的苦痛,都值得了。 他勇气顿生,跃上床头,俯首揽着小侯爷的肩膀,神态欢愉,“给我一点时间,你愿意相信我吗……” 小侯爷修长的腿,轻轻勾住仁杰的腰,莹白色的面容闪耀着诱惑的光泽,嘟起红唇:“小杰,我信你。” 仁杰胸中生出无数豪气,满腔的柔情,肩上的剑伤不治而愈,他收紧手臂,将下巴搁在小侯爷的颈子间,满足地叹气,“小雪,得一知己足矣。” 小侯爷抚摸着仁杰的背,声音凄冷低婉,“不过,时间并不多,婚期定在下个月,之後,我会请旨驻守边关,不再回京。” 仁杰的身子微微一僵,眉头微蹙,仿佛陷入沈思,随後温馨一笑,将阳光又带回了这间屋子,他在小侯爷唇上甜蜜地亲了一口,“嗯,是有点赶,我会努力的!” 小侯爷困在迷宫多日,终於找到了出口,他僵硬的肩膀此刻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几口气,拧着仁杰的耳朵闹道,“你唱的是哪一出戏,需要小爷替你跑龙套吗?“ 仁杰搂着佳人,甘之如怡,“小雪最好了。” 小侯爷的玉手移向仁杰的胯下,忽然挑指轻弹,霍然有声,“小淫徒,方才在走廊上,装神弄鬼的是何人?” 仁杰捉住小侯爷调皮的手,展颜笑道,“是我新交的朋友,他们对你有些好奇……” 小侯爷美眸闪着寒光,手下用力掐仁杰的手臂,声音越发柔美,“是吗,竟然把朱大帮主也请出来了?难道你……”他接下来的话语,被仁杰堵在了唇舌之间。 小侯爷几日来的心结得到疏解,一反常态,拱起身子贴紧仁杰怀抱,主动的吻上仁杰柔润的嘴唇,辗转啃嗜,痴迷的吮吸,粗暴的品尝,在仁杰滋润充满弹性的唇瓣上,狠狠宣泄着自己的所有权。 仁杰一直温柔迎接着他的霸道,在小侯爷的娇喘中,将舌渡入他口中,与之纠缠不休,舔吮间那淡淡的香,让小侯爷如痴如醉,若饮琼酿玉液,不断想要索取更多…… 小侯爷玉面涨得粉红,发鬓有些散乱,轻推开仁杰,气息不稳地问,“小杰,你今日引我来,究竟要办何大事?” “不愧是薛大将军,”仁杰恋恋不舍地坐起身,将小候爷拥在胸前,轻嗅佳人颈间的清香,盈盈笑道,“我要去做件荒唐事,你愿意陪着我吗?” “你这淫贼,玩什麽花样,还能翻出小爷的手掌心?”小侯爷调笑,故意扭动身子,在仁杰下腹的灼热处轻轻摩挲,“小爷自然要去瞧个热闹。” 仁杰心花怒放,恨不得将美人揉入自己的身体之内,他喘息着拥吻对方,“小雪,你平心静气看戏就好。” 小侯爷笑嘻嘻地答,“若演得卖力,小爷打赏你些彩头,呵呵。” 仁杰从怀中取出青玉梳,手势熟练地为美人梳理满头青丝,小侯爷微笑点头,“那紫衣人是位神偷,竟能从小爷身上取走玉梳,” 他回首眨了眨眼,撒娇般的命令,“用完了,就快还给我!” 两人笑闹一番,终於梳妆完毕,换了式样仿佛的玄纹锦绣便袍,风流倜傥地出门。 美少年之36计 第57章惊天一剑 京城繁荣似锦,芳华迷眼,城外是另一番风景。东区共几道城门,城门外的空旷地带,是自由集市,小商贩摆摊吆喝,做生意的肩挑小贩,包医百病的江湖郎中,大江南北的各色人物,熙熙攘攘,人流如潮。 由东往城南通运门,会经过人流如潮的游乐场地,唱戏,说书、杂耍、练功、献艺,卖春药,问卦算命,斗鸡玩鸟,还有东海来的乌蛇戏,南疆的魔幻术,西域各国来的大象表演等,几声吆喝或锣鼓,便在街巷两边圈出许多看热闹的人群。 小侯爷常年驻守边关,行军打仗,对京城郊外这些玩意,感觉新鲜好奇,他性子冷清高洁,脸上不露声色,两只灵动的眼睛,兴致盎然地到处观望。 仁杰是个体贴的好情人,陪着小侯爷沿途慢慢闲逛,美人的眼光在那件商品上稍作停留,他立刻过去询价取来献上,若小侯爷面露微笑玩赏,仁杰便二话不说爽快地付银子。 两人姿容俊美,举止温雅,在大街上漫步,就天边七色绚目的彩虹,吸引了追梦的眼光。 不知不觉,黄昏日暮,太阳西斜,仁杰和小侯爷耳语了几句,转头吩咐一直跟随在後的年轻人,“瑞影,请你回随意古玩店,将这些小礼物包装妥当,送到薛侯爷府上,好吗?” 瑞影是随意管事,之前在店门迎接小侯爷,此刻答应一声,接过大包小包,很有礼貌地告辞了。 小侯爷面色沈静,向不远处的白一和丁二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灵神会,很快隐了身形,消失在街头转角。 两人绕进一条僻静的街道,路面渐渐开阔,路人稀少,沿途出现不少灰衣男子,神色戒备地巡视,并向仁杰恭敬地行礼。 两人在一所气派恢弘的山庄停下,门口的灰袍守卫迎上来请安,仁杰笑吟吟地注视着佳人,柔声问,“你准备好了吗?” 小侯爷将手中的丝扇轻摇,英气无比,“前头若是龙潭虎穴,小爷便与你一起去闯,小杰,带路!” 这座山庄宽敞华美,其规格品级如一个小型皇宫。庄门上面有灰砖城楼和箭垛,进门後,便是一个十丈开阔的广场,供迎宾表演之用。正对广场是大殿,雕栏画柱,奢华中不失高雅,殿左右两边,是整齐排列的各个院落房舍,殿後,则是庞大无比的花园,园中树木茂密,花草竞艳;林中麋鹿黄羊,奔跑跳跃,专供游猎和观赏,各种造型的楼台亭阁,戏台绣楼,疏落有致地分布在不同角落。 两人一进广场,就看看惠王爷的贴身侍从小顺子,笑着向仁杰招手示意,“仁大人,快来看斗鸡表演。” 仁杰询问地看向小侯爷,见对方微笑点点头,便没有推拒,一起加入围观人群。小顺子一脸得色地介绍,“这贾昌乃皇上御封神鸡童,我们家王爷重金请来。” 小侯爷听到惠王爷的名号,脸色微沈,随後轻洒丝扇,若无其事地向场中望去。 一旁的乐工弹奏类似西班牙斗牛曲的欢快乐曲,表演开始了。 贾昌,是个身高一米左右的孩童,头戴雕翠金华冠,身着锦袖绣花襦裤,手执一把大铜铃,在场中一站,顾盼如神,如大将军般指挥淡定。 他轻拉一遍铜铃,数百只顶着大红肉冠,红嘴黑爪,羽毛金黄的大雄鸡,从鸡坊中列队而出,一字排开;铜铃二响,鸡群如行军士兵,整齐分为两行,相对而立了;铜铃三响,斗鸡开始。两队鸡各找对手,竖起羽毛,振动翅膀,磨着尖嘴,搓着利爪,打着旋儿互斗起来。 这时贾昌手执竹鞭,现场指挥,鸡群循令而动,摆开一个接一个的战阵,进退有序,左右开合,有单兵作战,有集团拼杀。正斗得难解难分时,一声铃响,双方停战,听贾昌裁决胜负。胜者走在前面,趾高气扬,引项高唱;败者走在後面,略显沮丧。而後,队形整齐地退场,各自回到鸡坊。 小侯爷见过斗鸡,但都是一对一单打独斗,从未见过这种队形整齐集团斗鸡的阵势,斗鸡坊组织之严密,训练之有素,让人惊叹不已,看得佳人以丝扇掩嘴浅笑,仁杰站在小侯爷身後,附在他耳边亲昵地说,“小雪,时候差不多,我们该入场了。” 穿过大殿,进入美丽的大花园,树林深处现出一片绿草茵,以彩锦道具搭出一小型舞台。两人登上圆拱形的雅舍二楼,长廊上共有五间房,楼梯口候着的白衣童子,将仁杰与小侯爷毕恭毕敬的请入左侧第二间雅室,敞开的窗口正对着舞台,如同现代的贵宾包间。 小侯爷依窗而坐,仁杰替他在靠椅加了几个软垫,温言软语,“小雪,你若累了,就先歇一会儿。” 夕阳慢慢坠入山後,最後一丝艳红的霞光洒在舞台上,大地陷入入夜前的寂静。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仁杰起身从虚掩的大门,向外查看。 小侯爷半眯着眼,斜眺隔壁的窗户,悄声问,“小杰,好隆重的阵仗,是位大人物?” 仁杰回身来到窗口,神色郑重掩不住一丝雀跃,将小侯爷的纤手合在掌中,置於膝上,轻轻摩挲,侧头清笑道,“不用理,我们看戏吧。” 夜色弥漫,楼下忽然亮起熊熊的火把,将整个舞台周围照得如同白昼。舞台的大幕不知何时垂下,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一丝飘渺的箫音从幕後传来,火把向四周移开一些,舞台变得光影摇弋,帷幕迅速向两边拉开,一位美少年手持玉箫俏然鹤立,身穿白色金霞绣玄纹锦袍,五官清俊无比,头戴束发紫金冠,额前一簇白发轻扬,与小侯爷十分神似。 小侯爷瞪大眼睛,丝扇轻挥,有些迷惑地问,“怎麽是阿飞?” 仁杰含蓄地笑答,“怎麽不是他?阿飞的武功远胜从前,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说着,仁杰从身後的红木衣柜中,取出一条狐狸毛的围脖,替小侯爷搭在领口,毛绒绒的纯白,更衬得他肌肤赛雪,容光潋滟。 小侯爷俊面似喜似嗔,“小杰,我猜出隔壁的贵客是谁了。” 仁杰眼神变得幽深,随手关上窗户,将佳人轻拥入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雪,你不介意吧?” 小侯爷伏在仁杰怀里,淡淡地说,“无妨,每日早朝自会见到,我有何惧?” 两人相拥无言,默契地不再提一字。过了会儿,小侯爷莞尔,“小杰,你搂得好紧,差点阻了小爷观战的雅兴。” 他轻挣出仁杰怀抱,推开窗户,探出上半身,神态从容地望向隔壁窗口,微微一笑,很快收回目光,转向楼下。仁杰将靠椅的软垫调整一下,偕同小侯爷坐於窗前,不着痕迹地搂着佳人的腰,一块聚精会神地观看表演。 箫声清亮,加入了悠扬琴音,若离若即,舒缓酣畅,配合着鼓点,如一叶扁舟漂浮在海面,冲破黑暗乘风而来,驶入你的心湖。 阿飞如蝴蝶般姿态翩仟,施展绝顶轻功跃下舞台,足不点地,於草尖上悠闲漫步,四周出现了锦衣武士方阵,音乐渐渐激昂,阿飞白袍广袖,飞舞於高空,宛如登云梯般越翔越高,箫声稍顿,一阵夜风吹过,火把忽然暗淡下来,阿飞蓦然落地,武士一拥而上将他掩在中央。 火光再亮,武士们退开,草坪中央不见阿飞人影,只剩下一件白衣金霞绣袍,下面有个小动物在蠕动,那动物的身子猛然膨胀,衣袍无风自动,碎成几片,一只毛色黑亮的猎豹傲然长啸。 隔壁贵宾室传来一声惊呼叫好。 小侯爷握紧仁杰的手,微笑点头,“不错,有趣。” 仁杰的声音低沈性感,“小雪,这个节目为某人度身订做。 小侯爷若有所思,“空气中飘着一种奇异淡香,武士所列阵势暗合八卦,音乐隐含内力,其中各有玄机,相互呼应,摄人心魂,高明而不落痕迹,武林高手也抵挡不住……” 屋外传来小顺子的敲门请示,“仁大人,我家王爷有请。” 起身道, “小雪,我得去安排一些事宜,你若觉得不舒服,就闭目养神。” “他也在。”小侯爷叹了口气,冷眼望去,就见圆环右翼的贵宾房窗口,李翔面沈似水,探究地注视着自己。 小侯爷丝扇一抖,俊面似笑非笑,慵懒地靠向椅子,充满洒脱迷人的魅力,“小杰,你快去快回。” 仁杰将窗户轻轻带上,挡住任何窥视,仿佛有火焰在眼眸深处跳动,情不自禁吻上了肖想已久的红唇,一双手更是放肆游走…… 小侯爷心口又酥又麻,难以形容的快感沿着背脊悄悄蔓延全身,他气质清雅绝伦,视世间俗礼为无物,唯有在仁杰面前,感觉到被人温柔呵护,被人全心爱慕的美妙滋味,也只有跟他在一起,一颗聪颖而寂寞的心,找到了并肩作战的乐趣,血气方刚的年轻身体,才品尝到灵欲纠缠的销魂之欢,如此翩翩美少年,叫人怎能不倾心? 两人微喘着分开,小侯爷的视线停留在仁杰嘴角,上面明显留有自己咬肿的痕迹,不禁有些得意,我家的小杰宝贝,谁也别想动。 仁杰双目微阖,留恋地在小侯爷的面颊亲触,懒洋洋地说,“小雪,小雪,我不想走了。” 小侯爷以丝扇轻推对方的肩膀,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小杰,男儿志在四方,呵呵,岂能局促於温柔乡。” “这方寸之地,却是我最想守护的。”仁杰双臂绕着小侯爷划了个圈,眼神柔和,诚恳得让人心身俱醉。 小顺子在门外谨慎地问,“仁大人,您在忙吗? ……” 过了一会儿,仁杰眼泛桃花,神清气爽地推门出来,迎面立着惠王爷李翔,冷脸含霜,下颚微扬,眸中阴霾密布,“哼!好一对情投意合的狗男……” 仁杰举手行礼,陪笑道,“让王爷久候,对不住。” 李翔扫视了几下仁杰红肿的唇,脸色更肃穆,“办正事要紧!” 两人来到中间的贵宾房门外,恭敬地请安, “御剑监国大将军惠王爷,大理寺少卿仁杰,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个尖细偏中性的声音宣:“两位大人请进。” 皇上舒服地倚靠在窗口软塌,笑道,“爱卿,快来陪朕。”惠王爷和仁杰上去行礼後,侍立於他左右闲话家常。 草坪上,火光耀眼,一人一豹斗得正惊心,众武士排阵成合围之势。那黑豹前爪刨地,猛地扑上,凶悍异常,对面的那人身手矫健,扯下黑色披风,将黑豹罩在其中,用力扑倒在地,他赤手空拳制服野豹,场面惊险神奇。 皇上身子不由紧张地前倾,颌首赞道,“真乃勇士。” 那男子紧紧掐住黑豹,奋力向奔去,咚的一声脸豹带披风扔在舞台上。 夜色弥漫,火把忽明忽暗,黑披风忽然掀开,一位紫衣女子婷婷萼萼地站起身来,对着翘首观看的皇上,盈盈下拜。 皇上呼吸有些不稳,惊艳地呼唤,“真真,是你吗?” 舞台上,那女子貌赛貂蝉,仰首嫣然一笑,媚眼如丝,姿容极似流景之妹,故去的晋国夫人,皇上不禁大喜,“美人,你行近些。” 箫声和琴音齐鸣,美女纤腰款摆,踩着鼓点,娉婷上前几步,长袖轻扬,扭身翻飞於半空,音乐节奏一变,旋律强烈震撼,配和明灭的火焰,那充满野性的胡旋舞姿,美丽的宫装服饰,令人精神无比亢奋。 鼓点嘎然而止,阿飞白衣飘飘,从舞台疾掠而过,身姿优美如天外飞仙,神态俊美冷傲高贵,挥出气势如虹的惊天一剑,那美女的头颅当场斩落,斜斜地飞向贵宾楼窗口。 皇上大惊失色,向後便倒,仁杰适时地一拦,低头耳语,“陛下,臣已查实,晋国夫人之毒与皇後有关。” 他的声音醇厚而略带沙哑,恍若催眠般,敲打皇上的心口轰然作响,不由得神志迷懵,喃喃自语,“真真,你可是怨朕?” 忽然黑影一闪,与豹搏斗的男子,如弹丸流星,飞跃於半空中,将那美女头一抄在手,眨眼工夫,放回宛自站立的无头身体上,稍等片刻,那女子睁开眼睛,花容月貌,颈部肌肤色泽莹润,竟没有任何疤痕。 皇上恍然从噩梦中醒来,又喜又急地吩咐,“快,快将真真和这位勇士,招来朕跟前来。” 仁杰和惠王爷应声告退,离开了贵宾房。 过不多久,那绝色美 女被引入房内,顾盼间靡丽动人,一身淡粉的彩绣绸衣,更显的明艳可爱。她垂下眼帘,轻盈行至皇上身前几步处,嗲声娇语让人沈醉不已:“民女君莫颜,拜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上前亲手将她扶起,手抚她娇嫩的面颊,口气怜惜,“美人,你受苦了……” 皇上正要感伤风月,一个低沈悦耳的男声,带着说不出的魅力,在门边响起,“草民君非烟,给陛下请安。” 皇上转头看去,跪在不远处的男子,五官深邃,完美而无感情,双眸如玄冰,不沾一丝情欲,性感迷人的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出脱出尘世的疏离,无论世界的万物,还是生命本身,在他无温度的眼中,仿佛都是不屑一顾的俗物。 皇上见色心喜,松开原本握着美女的手,笑道:“平身,莫卿,你走近些,让朕瞧瞧。” 君非烟闻言站起,黑色丝绒锦缎披风下,是健美野性的躯体,强势如同一只年轻猎豹,麦色的肌肤,在灯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他迈着修长的双腿向皇上走来,每走近一步,皇上的心就兴奋紧缩一分,浑身充斥着莫名的焦虑,赤裸裸的目光,炯炯地注视这位俊美冰寒的男子。如此帅气而冷傲的男子,很快就会像等待宰割的羔羊,在自己的身下痛哭求饶。 皇上的心口砰砰作响,就像一只等待狩猎野兽,渴望撕破对方的颈子,重温那饮血的一刻高潮。 美少年之36计 第58章异变 皇上拉长声音道,“李内侍……” 大内管事李公公立刻答应,“在!小人到门外候着,惠王府的小顺子传话,此地幽静,所有不相干人等都撤了,陛下尽管放心。” 李公公机灵地关上窗户和门,与众侍卫远远退到走道。 皇上按耐不住搂住君莫颜,嘴往脸上乱亲,“美人,朕欲宠幸於你,还不谢恩。” 君莫颜欲拒还迎,羞涩地闪身,“陛下,民女的哥哥还在屋内……” 皇上贪婪地看着君非烟充满诱惑的躯体,厚颜道,“朕对君公子有意,今日宣你们两人一起伺候。” 君非烟并不作声,黑亮眸子斜斜一瞟,充满了冰冷的风情,那抹桀骜不驯,是任何权势都压不垮的气质。 皇上见对方没有拒绝,心中大喜,拥着美女坐在大床上,命令,“快,脱衣。” 莫颜柔顺地为皇上宽衣解带,服侍他躺下,然後跪在床头,巧手握住他胯下欲望,很有技巧地套弄起来。 皇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君非烟,那人已褪下衣裤,黑色的披风下,是一具健美刚毅的男性裸体,光滑的肌肤泛着健康的金麦色光泽,肌理紧密,没有一丝赘肉……真是天生尤物,後!国的君王忍不住舔了一下唇。 君非烟一跃上了龙塌,皇上伸手欲抱,他侧身躲过了色手,冷淡地说,“皇上硬要逼草民侍寝,也该培养一些情趣吧!” 皇上脸上有些幸幸,故作大方道:“好,你若伺候得满意,朕就封你个大内行走三品官衔。” 皇上一生御女无数,却不易碰到中意的男子,这些年被皇後暗中捣乱,机会更少。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心动不已:朕倒看你这冷美人弄出什麽花样。 莫颜伏在皇上两腿之间,手指在他的欲望上一圈圈地划着,她声音娇嗲:“陛下,别忘了民女, ……”说到最後一个字,她忽然张口,含住龙根,轻轻地啃了一口。 皇上只觉得身体忽然紧绷,一股热流自下腹涌了下来。他轻笑道:“莫颜,你这媚人的妖女,好撩人!”一阵兴奋,拉着美人的头发,用力往自己的下身按去。 非烟躺在皇上身边,轻笑一声,让人直欲酥到了骨子里,他一个翻身,从背後抱住了皇上。 皇上喘息着,颤抖着,非烟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像带着魔力,让他的身体从表面的皮肤到里头的液、内脏,全都一起战栗。突然,那手拂过他胸前的突起,他的身体一阵痉挛,喘息声变得更急。非烟如弹奏乐器般,将皇上的身体拨弄得欲仙欲死。 “啊,哦!”皇上竟不由自主地嘤咛出声。 非烟微眯着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张嘴轻咬一颗泛红的突起,用力吸吮,刺激得皇上体内的欲火燃成烈焰。每当非烟的唇稍微移动一下,他就觉得下腹那把火在狂烧…… 皇上忽觉後庭多了一根手指,难以形容的恐怖和诡异的快感,同时在毫无防备的他体内奔窜……一刹那间,他忽然醒悟到,後!至高无上的皇帝,正被一个陌生的平民玩弄,体内排山倒海的快感,却让他无法出声制止。 异物入侵感让皇帝眉峰紧皱,他扭着身子想躲,但非烟怎肯放过他,反而更加频繁地揉捏他的兴奋点。 “皇上,忍一下,不会疼的。”非烟的声音没有什麽温度,在他耳畔安慰道,话未说完,一个巨大的异物冲进後庭。 “啊──”皇上发出了似欢愉似凄惨的呻吟,他浑身被奇异的快感笼罩,声音破碎,“放肆,快……” “陛下如想让人知道,後!的皇上在男人身下有多淫荡,就尽管叫吧!”非烟毫无怜悯地继续律动,一波又一波。不放过皇上体内的每一处,探索着他体内的兴奋点,莫颜也加快了舔吸。 皇上咬着下唇,前後夹击的极致快感,他在後宫中从没有享受过,简直让他承受不住了。 “停下,够了……”皇上完全失去了自主,体内的高峰不断地攀升,他以为这已是最高峰,作梦也想不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不行。”非烟不客气的猛力戮刺贯穿。 皇上只觉身後的密穴疼痛难忍,夹杂剧烈的快感,沿着背脊爬上脑门,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一片炫烂火花。 莫颜出乎意料地用牙齿咬住龙根,掐住了皇上想要释放的欲望,然後松口退下床去。 非烟一手抓着皇上的头发,一手紧箍住他的腰杆,将他身体摆成小狗跪趴式,开始了进行新一轮的掠夺,暴虐得像只正在狩猎食物的野兽。 皇上的脑袋停止了运转,仿佛只有体内深处那不断刺入的火热才是灵魂所在。 “啊啊啊!哦……不要停……”这卑贱的呻吟,断断续续出自自己口中,皇上不由地羞愤欲死,堂堂的一国之君,现在就像一个毫无节操的妓女,张开两腿任人凌辱,还不知羞耻的哀求着,想要更多…… 非烟似乎听到了皇上的心声,调侃的冷声问,“陛下,草民服侍得不好吗?” 说着,对着皇上体内那销魂的一点全力冲刺。 皇上只觉得心脏快要蹦出胸膛了,不停地甩头发出欲泣的喘息,“啊啊……受不了!好舒服啊……”话未说完,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疼在後庭爆发,非烟啪地拍打着他的臀部,嘲笑道,“淫荡的猪,好贱!” “混帐,朕……要砍了你……头!”皇上身体完全失控,聚起一丝精力训斥。 “嘴硬,看来要惩罚你。”非烟无情地宣布,嵌在皇上腰间的手,滑下捞起挺立的龙根,肆意扭转。 皇上的欲望涨得发痛,却被非烟的手巧妙控制,无法解放。 唯有快感一波接一波,累积在他的体内,让他的身体和灵魂皆战栗。 皇上卖力扭动着身子,不由自主地迎合身後的撞击。他感觉非烟加快了动作,那力道强得像要折断他的身体,却又火热得教人血脉偾张。 非烟伏下身子,在他的耳边低叹:“老淫虫,老不羞,求我……” “反了,你……”皇上又羞又气,浑身颤抖,恨不得昏死过去,龙体被人压在身下揉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个无情的始作俑者,竟还敢骂他淫荡,嫌弃他老。 他咬着牙发誓,要把这淫贼千刀万剐。 身为帝王,後宫的嫔妃都顺着他为所欲为,只有让自己满足就好,根本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欲望,可是非烟却是绝顶高手。相比之下,这床上技巧和对自已身体的控制能力,一个是最高级专家,一个是未入门的菜鸟。 “第一次,就这样热情,真是贱货,天生被人操!”非烟在他耳边冷酷地折辱道。 皇上还未来得及说话,忽然後庭一股极度的冲激,然後是排山倒海似的快感,一波一波就要冲破极限,皇上已经被折磨得神志迷糊,破碎地呻吟着,再也无力反驳。 “不行了,我受不了……”他颤抖着,终於气馁地哭诉。 “忍着。”非烟握住皇上的亢奋,坚持不让他释放。 “不……你放手,求你,朕要……”他快疯了,久久得不到宣泄,皇上的眼中滑下泪水,和着汗水一滴滴地滴在床上:“你,你饶了朕吧……” 非烟不停来来往往地带他於快感巅峰,皇上几度欲攀上高潮,又被抑住,搞得他精神都快错乱了。 终於,非烟恩赐地松手,皇上的亢奋激悦地释放出来,不可抑止的欢叫了出来,“啊啊……” 激情过後,皇上软软的瘫在锦被上, 全身上下象被大车辗过了似的,四肢酸软,气喘如牛,他的腰酸得像折断了似的,最严重的是他的後庭,痛得象是已经被撕裂成碎片,活生生从身上挖出来了。 皇上心头惊怒羞愤,各种滋味无法细述,他撑起残破的身躯,狠狠地瞪着非烟,“淫贼,谁……派你来的?莫非是惠王……”他的眼神威严凶恶,偏偏浑身赤裸,处处是淫靡的痕迹,两腿之间更是鲜血淋漓,哪里有半分帝王的尊贵风范,强烈的反差,让他自以为是的强势,成了一种可笑的狼狈。 非烟眸色深远浩翰,“陛下,可还记得辰贵人?” 皇上侧头回想了一下,眼前浮起几个柔美的面容,犹豫地问,“她怎麽了?” “她是我姐姐。”非烟随手捞起皇上已软的龙根,摆弄了几下,皇上立刻感到一股巨大快感,触电般的贯彻了自己,他的亢奋迅即胀大,身不由己地扭动臀部迎向对方。 “淫贱的猪,是你害死了她!”非烟眉头微皱,居高临下冷漠目光,让人战抖。他的手毫不放松,在皇上身上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极度愉悦,让皇上喘息着透不过气来, “君公子,啊啊!……唔!……” 他挫败地呻吟,刚被这个恶魔骑在身下,如一头母兽般承欢,如今又被调戏得激情难耐,他羞窘得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我虽被逐出家门,却是她的亲弟,怎麽会与她有私情?可恨你听信谗言,逼迫她自尽。”非烟的脸上现出一抹危险的笑容,邪魅诱人,一手掐扭揉搓皇上的胯下,另一只手不断按压他密穴中的兴奋点。 皇上前後端的命脉都被人掌控,後穴痛极,反而变得极端敏感,身体里热潮翻涌,血脉贲张,不住地颤抖,泣不成声,“啊啊,嗯……饶了我,噢……我要……” “想要,就乖乖地张开腿。”非烟妙手巧施绝技,皇上体内的快感如飓风般狂猛大涨,身子就像要被融化似的酥软,那是他一辈子从未抵达的仙境,不,比他所有後宫美人加起来还要诱人百倍…… …… 强烈的欲望终於战胜了羞耻感,皇上放弃了帝王的尊严,如小狗般扭动屁股,叉开双腿乞求恩赐,“嗯,嗯……唔……求你,给我……” 非烟沈吟片刻,放缓了手下的动作,冷冰冰地说,“贱人,你杀我全家一百多口,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 巨大的失落感,包围了皇上,他屏住呼吸,一声也不敢吭,心脏跳得很不规律,等待命运判决的一刻。 一个巨大的灼热冲进了皇上的後庭,他一阵痉挛,狂喜得像要疯了似的,在他喜极而泣的欢叫声中,非烟懒洋洋地命令:“老淫虫,撅高些……扭得卖力点……好生伺候本公子……” …… 几炷香前,小侯爷在隔壁贵宾室闭目养神。 刚才人头飞舞的一幕,十分震撼,搅动了内心深处的某种不安。空气飘着淡香,让人不禁昏昏欲睡。 过了不知多久,小侯爷感觉自己握着球杆站在绿茵地,身後有人贴上来,一双手有意无意地抚弄着自己臂膀,他的身体起了一阵战粟,思维混乱中,连抬手挣脱的力量都仿佛消失了。 那人凑在耳边喷气,“邵儿,待本太子与你共练马球。” 他的胸腔涨满愤慨之气,冲破了禁锢,猛然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厉声喝道,“不!太子爷,臣不善马球,也不想学!” 十岁出头的自己摔开纠缠,飞身跃上马背,纵缰奔驰。迎面寒风凛冽,他的心却更冷得结冰,只想立刻找到一个温暖安全的所在。 下一瞬间,小侯爷发现自己轻飘在半空中,用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观察周遭发生的一切。宫殿内一片惊慌和混乱,父王抱着一位少年飞奔,衣袍染血,太子提剑在後追逐,一边压低声音急呼,“薛王爷,留步!” 宫中的大批卫士围堵父王,太子一剑刺向父王…… 父王怀中的少年裹着一件长袍,黑发垂下,挡住了半边脸,手指无力地握着拳头,小侯爷看见他眼角渗出一颗泪珠,他的喘息几不可闻,透着深刻的痛苦,那麽的绝望,那麽羞愧…… 小侯爷的心感受到那种强烈的穿刺,很想救他和父王,可是,手却从半空中穿过,似乎变成了虚无。 父王跌跌撞撞地冲进府中,把那少年抱近卧室,小心地放在大床上,屋内的油灯亮起来了,十四岁的自己像个木偶,乖巧的窝在被子里,露出惨白的小脸,眼睛半睁,瞳孔却没有焦点,目光木然空白,一片寂灭。 爹娘焦急地守在床前,母亲强忍泪水,温柔的梳理那少年的额发,“邵儿,乖孩子,不要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父王满是红血丝的眼瞪着薛神医,“我的邵儿,为什麽还不醒来?” 薛神医缓缓地说,“小侯爷,很像中了皇家特制禁药神仙游,心智游离,浑身瘫软,十分霸道。” 母亲失声泣道,“太子,他好狠!竟要害邵儿一辈子!”她擦拭眼泪,摇晃着站起身,“我去向父皇讨解药。” 薛神医叹息,“公主,当年高祖男皇後滥用神仙游虐杀宫妃,吾皇英明,早下令销毁,宫中并无解药。” 薛王爷大惊失色,握着少年的手,颤声问,“这可如何是好?” 薛神医沈重地说,“小官已尽力为侯爷解去大部分药性,只是血液里还残存少许余毒,不知他日後练功可否化解。” “若不能去除残毒,邵儿会怎麽样?”城阳公主竭力镇定地注视对方。 “小官不敢妄论,小侯爷可能会对今日之事毫无印象,体质敏感,对迷香抵抗力下降。” “不记得,也好,”薛王爷道,“我尽快带邵儿离京,离开是非之地。” 薛神医娓娓叮咛,“不过,小侯爷如再中此毒,就可能变成傀儡,受人所制,无法解脱。” 城阳公主哀鸣一声,哭倒在薛王爷怀里。 “对不起,孩儿无用,令爹娘蒙羞。”那少年的意识游离在清醒和迷糊的边缘,他想抬起手指安慰母亲,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连转动眼球都十分困难。他的心口悲伤,如浸润在冰水中,就要没顶,嘴蠕动一下,渐渐失去呼吸。 小侯爷放弃了的躯体,浮游在半空中,泪珠模糊了视线。 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屋内灯光明亮,仁杰坐在床边,拥住昏迷中的少年薛邵,不断的柔声安慰,“小雪,你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不要担心,那些噩梦,就随时间消逝吧,小雪……” 小侯爷再一细看,那少年已经长大,与此刻的自己一般无二,他心里好像放下一块大石,多年的一股悲愤怨气,在呼吸之间悠然释放,是啊,小杰说得对,我不是懦弱的小孩,谁也不能伤害我了。 仁杰眉宇间深情款款,声音如泉水般沁人心肺,“不要紧,小雪,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我会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小雪……” 仁杰的怀抱如此温软安全,小侯爷好像挣脱了黑暗,融入了一片金色的光影里,没有任何的挣扎、恐惧、怨恨、痛楚、羞耻。 怀里的美人轻逸出一声叹息,羽毛般的睫毛扇了几下,仁杰欣喜地抚摸那俊美的面颊,“小雪,你总算醒了。” 小侯爷睁开澄净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清亮温柔,熠熠生辉,含笑凝视仁杰,“小杰,谢谢你安排的这个节目,我很喜欢。” 美少年之36计 第59章爱你 仁杰端详着小侯爷的清艳姿容,亲昵地印下一吻,“你喜欢就好。” 小侯爷道,“不知,今日陛下还满意吗?” 仁杰眼里有捉狭的精光一闪,“由凤歌师兄妹出马,他应该不会抱怨,就怕伺候得太过殷勤,皇上受不住……”他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 小侯爷仰脸,俏生生地问,“小杰,你从何处收罗了这些人才?” 仁杰道,“後!地大物博,到处藏龙卧虎,江湖高手若想找一个合适的出路,可以到随意古玩店面议,大理寺鱼龙混杂,也有不少绝顶高手。” 小侯爷明媚的笑容稍顿,灵光一闪似的随口问,“随意的的幕後老板是你,还是惠王爷?” 他的眼睛静静地散发出煞气,“你与他合作,为什麽?” 仁杰沈吟,预料中的发问还是来了,我该感到高兴吗,小雪不复初见时的冷冽淡漠,此刻,他脸色微红仿佛燃着火焰,真实得无所保留,多麽可爱,多麽诱人。 “为了一个承诺,”仁杰斟酌字句答道,搂紧小侯爷,平静地补充,“我差一点失去阿飞,惠王爷救了他的命。” 小侯爷抿嘴瞪了对方一眼,却很善解人意的没有继续追问,有些气呼呼的偏过头,一双晶莹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动,将卧房内的摆设一一打量,就是不瞥仁杰一眼,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又回到了随意的湖中亭。” 仁杰“嗯”了一声,细细地挑起小侯爷散落鬓发,理至耳後,沿着耳轮廓线,勾画出纤美的下颌,手尖下的温暖和柔腻,清晰地传送体内,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如被人的手掌捏住,窜起一股近乎麻痹的酸楚,小雪,你可知道我喜欢你,哪怕是用尽全力,倾其所有,我只想保你周全,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 小侯爷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挑眉笑问,“你怎麽看呆了,小爷很帅吧?” 仁杰微笑,“是啊,小雪是天仙美人,我只希望每天都看到你。” 小侯爷眉毛挑得更高, 轻笑一声,如冰玉相溅,“只要看看,就好了?” 他有意无意地抛了个魅眼,勾得仁杰心口乱跳,脸有些飞红,眼神变得深邃,亲吻着小侯爷的红唇,愉快地说,“圣意难测,我请假几天,避一避,正好陪小雪练习马球。”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0节 小侯爷抱紧仁杰的颈子,无比温柔地说,“今晚,我感觉焕然一新,那些恩怨旧事,如流水俱往矣,这都是小杰你的功劳。” “为了庆祝,我赠你一物。”仁杰起身来到桌边,拿起一个古朴雕花的小银盒,单腿点地跪在床边,俊面生晕,柔情脉脉地说,“小雪,我们家乡的习俗,这是送给心上人的特别礼物……” 小侯爷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很快,他按奈不住惊喜,接过小盒子,玉润的手指轻轻抚摸盒面的雕花,笑吟吟地打开,取出一只玲珑剔透的玉戒指,上嵌一颗萤光闪烁的彩珠,以金银绞丝固定,恍若天边七色祥云,被阳光绣了金边,光华四射。 “啊,真美!”小侯爷悠然叹息,瞳仁清晰地映出珠戒,流光溢彩。 仁杰将戒指套上小侯爷的左手中指,有些窃窃心喜,“小雪,你带上了这定情戒指,就不可以逃了,不然,就是到天边,我也追着你。” 小侯爷思潮起伏,那日,玉簪碎了,小杰的心也受伤了,困境中,他笑言晏晏,心里也曾黯然吧,不过,他没有半句抱怨,全心全意的疼我,爱我,为我们的将来而努力,唯恐照顾不周,让我再生出去意…… 小侯爷只觉柔情汩汩流出,涨满心胸,将仁杰从地上扶起,靠进这个无比温柔的男子怀里,羞涩而坚定地说,“不,我不逃了,谁赶我,我也不走。” 仁杰欢呼一声,像任何热恋中的平凡男子,求婚成功的狂喜,让他完全合不拢嘴来,“小雪,小雪,我好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到想日日夜夜守在你身边,为你遮风避雨,为你挡去所有的不幸…… 小侯爷的容颜,在灯下异常年轻姣美,“小杰,我也有一样礼物给你。” 他低首从腰间取下一个玉环香囊,攥在手心里,眼巴巴地凝望着仁杰,略显局促地说,“小爷看这香囊还入眼,就买了送你,不喜欢的话……便还给我,没关系的。” 仁杰喜滋滋地接过,顶级锦绣云霞缎,素雅精致,针脚粗略,背面下角,以最简单的十字绣,描出着一个小小的“杰”字,依稀可以辨出是小侯爷的笔迹。 他为我绣了一个香囊! 玉环香囊,後!民间男女互许终身的信物。 高贵如小侯爷,睥睨天下,纵横疆场所向披靡,竟然放下身段,私下偷学女红,赠我一个定情的香囊。 这个傻孩子,他好痴,好纯,好真……而我,好喜欢! 仁杰感动莫名,在自己默默努力的同时,小雪也没有放弃。 失而复得,是如何的小心翼翼,如何的欣喜若狂? 没有什麽词语,可以表达仁杰这一刻的心情,怀里的美少年,是我心之所系,是我爱逾性命的珍宝,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任何可能危害到他的障碍,在沸血之毒吞噬自己之前,我会尽心为他扫除。 “这香囊绣得真好,我会好好珍藏。”仁杰情不自禁地拥紧小侯爷,喉咙发涩,喃喃柔声道,“小雪,玉戒指上的南海定魂珠,可以消解一般的迷毒,遇到紧急状况,你就含在口中,小雪,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雪,遇见你,真好!生命,好裼辛诵孪实囊庖濉? 如果可以,请让我爱你,陪你,度过这短暂而美丽的一生。 仁杰的话情深意长,小侯爷心动之余,隐隐有一丝不安,他心思比常人敏锐百倍,不动声色地扶着仁杰的脸颊,下一瞬间,他伸出粉色的小舌,极富情色地舔描仁杰的嘴唇,循循善诱,“小杰,你得守着小爷我,鞍前马後,好生伺候,没有小爷的吩咐,不得擅离职守,答应我……” 仁杰微笑不语,将小侯爷的诱导和担忧堵在喉咙。 唇齿相依相亲,小侯爷全身燥热,喘息急促,身子不住地颤抖,他的心却始终有一线摆脱不去的凉意。 小杰,他竟没有点头应承?! 那毒,已经深入肺腑了吗? “唔……嗯唔……”小侯爷轻挣开仁杰的热吻,正要开口继续诱导,仁杰的眼中笑意加深,冷不防又吻了上来。 这一回,仁杰的舌头不断的邀请。不断的挑逗,热情似火,小侯爷血脉贲张,呼吸不顺,贴紧仁杰的怀抱全心回应。 仁杰放开怀中的宝贝,手不规矩地抚摸着小侯爷的背臀,强抑着情欲道,”小雪,你还未用晚餐,宪王邀请我们赴宴,你有兴趣吗?” 小侯爷略一用劲,将仁杰扑倒在床,顺势伏在他火热的胴体上,微颤着红唇放电,“小杰,我们两人独处,不好吗?” 仁杰笑颜生动:“如此当然最好,只是你出行已久,总得给薛王爷一个合理的交代,若陪王伴驾,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小侯爷何等聪慧,立刻轻扭仁杰的耳朵,呼哧呼哧地吹热气,“小杰,只怕你们还要商议些重要事情,你拖着小爷,就不怕泄漏机密?” 仁杰搂着美人坐起,“我们夫妻一心,怎麽会……”话未说完,头上被敲了一个毛栗,仁杰立刻乖巧地咧嘴,绽开个有些讨好意味的笑容,眼角眉尖春意盎然。 “巧言令色,呵呵,”小侯爷不知何时抽出了丝扇,风雅地摆着,眼眸异常明亮,魅惑撩人, “小杰娘子,你如能讨我欢心,小爷便早些将你娶过了门……” 两人身体口舌暧昧纠缠,过了半响才整装出门。 星疏月朗,宪王府内彩色的灯笼高挂,宴会在正殿举行。 这次的客人不多,都在银屏公主宫宴时露过面,怀礼和流景先到,仁杰二人入座不久,王府主人就兴致勃勃地出来接见。 酒过三巡,宪王摒退了伺候酒菜的仆人,唤了府内的两位总管事吩咐:“将大殿的门半掩,灯烛灭去一半,歌舞不要停,移到前殿,越热闹越好,你们到殿外候着,让守卫严守岗位,机警些,没有本王的旨意,谁也不许放进来,擅闯者,格杀勿论。” 两位总管唯唯的退了下去。 宪王英俊的脸上笑意融融,“各位卿家,坐近些,不必拘礼。” 他看向怀礼,柔声邀请,“如公子,你与我合桌,可好?” 怀礼略迟疑,起身来到宪王身边,微笑行礼,“多谢宪王,小官逾矩了。” 宪王神情欣喜,“如公子,无需拘礼,你我亲如兄弟,”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刻意压得极低,透出一股难以察觉的娇慵神色,“不如你还是叫我宪儿?” 怀礼姿容端庄淡泊,举杯敬酒,“宪王,各位大人请了。”各人饮了杯中清酒,进入正题。 宪王暗叹一声,语调平稳地开口,“户部姚侍郎调任,兵部吴尚书告老还乡,这两个空缺,朝中何人可胜任?” 镇国公流景先答,“皇後属意余鸣大人和下官,不过,我没有什麽兴趣,这等淘神费力之事,还是交给那些栋梁之才,我只要清闲度日就好。” 他蛮不在乎地微笑,眼神空悠,无比洒脱。 仁杰凝神小侯爷片刻,郑重地说,“下官以为,薛将军可掌兵部尚书一职,他文采武略出众,战功赫赫,朝中无人能出其右,我和二哥已联络了不少官员,近日上表保荐。” 怀礼点头,“兵部一职十分重要,是朝中各派势力必争之位,我料想宰相魏昭可能会骑墙观望,军队和禁卫首领敬重薛府,一定乐见薛家得势,而监察御史娄伊德一向耿直,只怕会以薛王爷已掌西部守军,劝谏兵权分割,不再授予薛小侯爷。” 仁杰悠然道,“那日,魏相看中了随意的镇店之宝,碧玉白菜,我再献上一副吴道子的绝品《送子天王图》,为他母亲贺寿,应该可以让他偏向我方。” 小侯爷借着幽暗的灯光,在桌几踢了仁杰一脚,美目兮盈盈,悄声问,“仁公子,你送人重礼,让小爷当这辛苦的官,怎麽不敬献些宝物给我?” “朝中势力更替,六部之职,我们不得不争。” 仁杰虚心地垂眸一笑,“依照律法,你做了从二品尚书,地位尊贵超凡,若无重大渎职叛国罪,就连皇上也不能轻易伤你。” 小侯爷心里多种滋味,欢喜,感动,幸运,……难以一一分辨,他明白,仁杰思密周全,所做的一切,必有深意,自己只需全心信任接受就好,他抿嘴一笑,柔和似清风,“小杰,你那珍品《送子天王图》,还是自己留着,我父王曾救过魏相性命,他定不会出言阻我仕途。” 仁杰愉快地说下去,“如此甚好。随意最近收购一个祖传的特效方子,可治疗风湿,我找人配了药,送给娄御史,他用後连连称谢,说多年腿疾已好转许多……” 流景郁郁地提醒,“惠王爷权势滔天,对薛邵表弟甚是不喜,若他出面反对,恐不能成事。” 怀礼清幽的目光凝注在仁杰身上,浅笑道,“这个不必担心,惠王已答应保持中立,齐王的态度未明,不过,他向来唯惠王马首是瞻,不足为虑。” 宪王注视着怀礼,温和出声,“如公子,侍郎之职,你心中有何合意人选?本王定会全力促成。” 朝中的重职要事,就在把盏言笑之间,由殿内几势力代表商议拟定。 …… 今晚,流景反常的沈静,神色寡欢,连连举杯独饮。 小侯爷观望了很久,打趣地问,“难得看到流景表哥如此拘谨,莫非是失恋了,心上人跟人跑了?” 流景欲言又止,似是默认了,眸子里有莫名的苦涩,“各位大人,我有些不适,想先告退了。” 讨论已告一段落,宪王起身送客,“多谢镇国公,我让总管送你出府。” 流景举手告辞而去。 宪王的脸色在晦明难辨的灯下,显得异样的柔和温顺,回头对怀礼道,“如公子,可否移步书房,我有一幅稀世好画,请你鉴赏一下。” 怀礼与仁杰眼光一触,从容不迫,“好,小三,你稍留片刻,我与宪王去去就来,” 仁杰见两人相携离开大殿,向小侯爷耸耸肩,迷惑地猜测,“宪王大人,又想对二哥献殷勤,不知这回是个什麽宝贝?” 小侯爷闻弦歌知雅意,立刻接口,“我们也去瞧瞧?” 仁杰高兴的一跃而起,“说得是,不然,我有些不放心。” 两人出了後殿,宪王早将仆人遣走,一路平静无人阻挡,远远看到灯火大明的书房。 小侯爷施展绝顶轻功,扶着仁杰的腰,毫无声息地掠到书房窗下,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两个小洞,每人各据一角向内观看。 怀礼端坐於高背软椅上,眼神澄净幽深。 宪王上身赤裸,肌肤莹润,闪着珍珠般的动人光泽,背部画了一幅泼墨华山雪景,一棵苍松傲立绝壁,翠枝,残雪,红日,透出旭旭生机。 他单腿跪地,低首伏在怀礼膝盖上,喃喃恳求,“如公子,你真的已经忘了吗?我什麽也不敢想,只求你,让我可以喜欢你……” 仁杰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转头与小侯爷交换了一下眼色, 小侯爷的嘴唇张成一个o型,象孩子发现了新大陆,神态纯真地趴在仁杰的肩膀,他温热的呼吸吹拂过,在仁杰身上激起一阵愉快的酥麻,不由握住对方的玉指,缓缓的,柔柔的摩挲,心里感叹,真心相爱是多麽难得的幸运,软香在怀是多麽私密的享受。 怀礼微笑,“起来吧,宪儿。” 宪王心里涌起一股酸甜难辨的柔情,起伏如潮水,如公子,你终於叫我宪儿了…… 只要你的目光肯为我停留,就算失去皇家的一切特权,我也甘之如怡。 他抬头搜索对方的视线,只见怀礼态度温和,眼眸深沈如大海,平静的海面下,看不出波澜起伏。 宪王瑟缩如一叶小舟,漂浮在那一片海洋,扬起风帆等待出发,一阵微风拂过,他以为可以启航,却被遗留在岸边。 他强抑忐忑不安,怀着希望问,“如公子,记得吗?从前读书时,你每日清晨在山涧弹琴,我和着琴声练剑,你画梅花松竹最美,我填诗……” 美少年之36计 第60章倾心 宪王充满渴望的眸子,紧张地注视心上人。 “宪儿,”怀礼轻抚宪王的头发,“如今,你的太子之位还未尘埃落定,其它事暂不要多想。” 他的声音平缓,透出一丝关怀之意。 此刻,宪王的心像跳动在冰与火中,他对怀礼的绮念,多年来早已成痴,深入肺腑,时时被这种无望的激情煎熬,好不容易,心上人就在眼前,他鼓起勇气表白,却再一次撞到无形的水墙,被轻描淡写地转移到无关的话题。 他喘着粗气,仿佛一个受挫的懵懂少年,无力掩饰满腔爱意,委屈地沙声道,“我喜欢你,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 怀礼的声音异常清冷, “宪王,皇子不可蓄男妃,而你地位未稳,只怕连府中的一位男宠也保不住。” 宪王猛的跳起身,脸色苍白,声音里隐藏不住丝丝苦涩,“如公子,你说这些,无非是让我早些大婚,入主东宫太子之位,好帮你的仁杰三弟。” “好一个兄友弟恭!”他头脑被嫉恨和失落冲昏,手指遥点怀礼鼻尖,哽咽地问,“如公子,我哪里比不上他,我改,还不成吗?” 怀礼眼中闪过不明的亮光,忽然一挥袖袍,沈着地打断宪王,“静声,有刺客!” 房内的灯被扑熄了几盏,顿时变得幽暗。 仁杰和小侯爷趴在窗户,正偷窥得忘乎所以,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小侯爷搂紧仁杰的腰,一个飞跃出了书房的院墙,掠出几丈远,双脚连弹,一路没命地疾奔,仁杰小声呵呵直乐,忍不住亲了小侯爷一口,“小雪是好孩子,不常做坏事,脸都羞红了。” 小侯爷屏气凝神飞掠了一阵,放缓脚步,在一个人迹稀少的街道口站定,拍着胸脯笑嘻嘻地说,“坏小杰,小爷我被你扰乱心神,差点撞墙,要是被你二哥发现了,可就丢脸了。” 一个轻柔和煦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屋檐传来,“两位跑得急,到底是犯了何事,如此丢脸呢?” 仁杰暗道一声不妙,小侯爷负重而行,身形受滞,二哥轻功极好追了上来,这下如何是好? 历经困境和生死关头,仁杰多次得到怀礼的及时救助,他对这位二哥敬爱信任,这一刻,就像小孩顽皮捣蛋,被当场抓个正着,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狡辩。 他玩心一起,索性就势抱紧小侯爷,靠着美人的香肩,嘟囔,“小雪,救我!二哥很凶,你帮我挡一挡。” 小杰居然耍赖? 小侯爷腹中暗自偷笑,很少见到仁杰这麽孩子气的模样,今晚真是物超所值。 他将仁杰搂在胸前,恢复了淡定从容的笑容,丰仪俊美,“怀大人,我和小杰正在跑步锻炼,为几日後的马球赛热身,如果输给惠王爷,薛府可就失了面子。”他冠冕堂皇地说着瞎话,礼仪周全,料定小杰兄弟关系亲厚,怀礼护短,必不会相逼。 怀礼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回道,“夜凉似水,小杰身中剧毒,两位保重,不要太过操劳。”他的眼光落在仁杰身上,“至於马球比赛,三弟请到一位高手,作为你球队的秘密武器。” 仁杰作小鸟依人状,陶醉地挂在小侯爷身上,鼻中嗅着佳人清雅的体香,嘴唇在细腻柔滑的颈子亲触,两只色手不老实地不断移动,不负责任地点起簇簇激情火焰。 小侯爷脸色变得绯红,当着怀礼的面,不好发作,为维护自己高贵清纯的形象,他利索地架起仁杰,施展巧劲扔了出去,轻喝:“小淫贼,怎麽在二哥面前如此放肆?” 仁杰武功与时并进,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毫发无损地落到地面上,他对着怀礼深深一鞠躬,“二哥,勿怪薛将军,是我顽劣,想知道宪王对二哥做什麽。” 怀礼立於屋顶,披着皎洁的月光,淡雅出尘如天人,“小三,薛将军,你们继续锻炼身体,我先回白云寺,就不打扰了。” 说完,身形一展,很快失去了踪影。 仁杰没了顾忌,不知悔改地猛扑过去,欢喜地拥住小侯爷调笑,“小雪,你好狠心,相公武功低微,你怎麽舍得欺负我?” 小侯爷并不挣扎,反手回抱对方,眼角春意融融,面如朝霞,“你这淫贼……对了,今日,书房院中还有一个人偷听,你知道他是谁?” 仁杰垂下眼帘想了想,慵懒地亲着小侯爷的耳朵,“我心中有个猜想,二哥既然放过他,必有些缘由。” 小侯爷晶莹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想不想再探宪王府,看一出好戏?” 仁杰笑道,“能和小雪相处,多一刻也是好的,又可以欣赏精彩节目, 我怎麽会拒绝?” 两人相视一笑,甜蜜的感觉尽在不言,只希望今夜永远不要结束。 小侯爷带着仁杰沿原路回到宪王内殿花园,外殿人声喧哗,估计一部分人马正追捕那无名的“刺客”。内殿守卫并不森严,书房的灯已熄了,遥遥望去,只有内庭寝宫亮着莹莹烛光。 两人小心隐藏行迹向目标移动。 是上屋顶接瓦,还是趴在窗外观看?小侯爷英明地选择了後者,以减少工作量和破坏性。 玉树临风的二位大帅哥,此刻紧缩身子伏在窗台向内窥视。 宪王背着手对着墙上一副画出神,裱得极精致,画中之人是少年怀礼,逍遥行在桃花林中,春光正好,白锦衣襟沾着几片花瓣,眉宇间清雅出尘。 宪王喃喃自语,“如公子,你高洁如明月,就从来没有尘世的烦恼吗?而我,却永远摆脱不了这种锥心的痛?” 他怒气陡升,冲到浅黄织锦寝帐前,从床上拽起一个人,声音迷茫而低微,“倾心,告诉我,这是为什麽?……” 倾心的手腕被捏痛,他低眉顺眼,幽幽地答道,“王爷,如公子是天上的神仙,而奴才不过是尘世间的俗人,怎麽敢妄加揣测。” “胡说!”宪王低喝,“你不敢猜,却有胆子在书房外偷听,若不是我支开侍卫,你还能活命吗?” 倾心不卑不亢,柔媚一笑,“谢王爷不杀之恩。” 宪王凝视着他,竟然有些痴了,“倾心,你长得好,尤其是这嘴唇,笑起来真象他,只可惜,你的眼睛却没有他的那种神采。” 倾心顺从道,“如公子的眼睛,就像深不可测的清泉,澄净淡泊,光华四射,当你望着他的时候,只会自愧形秽,不敢生出半分不敬。” 宪王不自觉地放软了音调,“倾心,你只见过他一面,却说道我心里去了。” 倾心摇摇头,温柔地说,“王爷,奴才在白云寺见过如公子多次。” 宪王目光游离,眉头一皱,有些烦躁地想甩手而去。 倾心反手握住宪王,诚恳地说,“请王爷听奴才说几句话,去年除夕,戏班演出时,小人得罪了一位贵客,被人毒打扔在街头,就要过新年了,没有人愿意触霉头,出手搭救一个将死之人。 我失去知觉前,有人俯身从雪里抱起我,那人的面目我看不清楚,我却永远记得他的眼睛,慈悲空灵,温暖得让我想嚎啕大哭,一定是天上的观世音菩萨显灵,凡人怎麽会有如此美丽纯净的眼神? 後来,我在白云寺禅房醒来,知道恩人是带发修行的如公子,不免窃窃心喜,我居然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是!翔九天的凤鸟,而我是落在泥地里的乌鸦。 我从心底崇拜他,仰慕他,每日晨昏,我躲在寺院门口观察他,偷偷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优雅风采,他的恢弘气度,只要远远看他一眼,我就满心欢喜…… 我日日夜夜学着他的音容笑貌,渐渐的,有人说我神似如公子,我好生高兴,忍不住跑到如公子的禅房,想多看他一眼,想告诉他我多感激。屋子里很安静,如公子握着一块玉佩出神,他没有怪我不知趣,很客气的招待茶点,聊了一会天,他温和地微笑问我,你喜欢这块玉佩吗?我点点头。 第二天,他带我去了一个新的戏班,临行前,将那块玉佩送给我……” 宪王忍不住打断:“什麽样的玉佩,让本王瞧瞧。” 倾心从颈子里挑出一根红线,下端系着一枚碧玉,长期的抚摸,使得表面异常光滑柔润。 宪王大惊,就像见到最不可思议的事,脸色煞白,“这是我赠的生日礼物,居然在你手里!他,他当时说过什麽?” 倾心神色尴尬,不安地答,“如公子叹息了一声道,原来是你,缘来是你。” 宪王捧起倾心的俊颜,一脸的不可置信,目光灼灼的打量,仿佛要在倾心的脸上凿出一朵花来,咬牙切齿地吼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你!……” 小侯爷看得兴致勃勃,凑在仁杰耳边吹气,“难道,如公子默认倾心为自己的替身?” 仁杰抿嘴点头,没想到倾心喜欢的人是二哥,难怪他要躲在书房外偷看,而二哥也没有为难他,甚至由他听到机密之事,他心中一动,或许二哥另有深意,倾心会怎麽做呢? 宪王蓦地大笑起来,声音压抑凄厉,如夜鸟啼归,“如公子,你好,你待我真是情深意重!连本王的情人,都替我选好了!” 他跳上床,粗暴地搂住倾心身体,漠然地说,“你既然喜欢如公子,就该听从他的吩咐,代他用心伺候本王。” 倾心为难地退缩,却挣扎不开铁钳似的禁锢,他慌乱地推拒,“宪王,您倾慕的是如公子,他高贵如天神,与奴才有云泥之别,小人怎及得上他一根小指头!” 宪王喘息了两声,恢复了皇子的尊贵气势,“倾心莫怕,我不会强迫你,不过,从此刻起,你我车同辇,宿同床,昼夜不分离,你的衣食享用与王妃同级,我倒要看看,本王是否保得住一位男宠!” 床幔放了下来,床有些轻微的震动,里面传出些衣帛撕裂之声,接着压抑的呻吟,低浅的娇呼,断断续续响起。 小侯爷脸一红,在仁杰的头上敲了一扇,“别看了……” 仁杰搂着小侯爷的腰,轻松地说,“遵命,小雪,我们也回去重温旧梦……” “小淫贼!”小侯爷再敲一扇,嘻嘻地浅笑,带着仁杰迅速离开了宪王府。 仁杰陪小侯爷先回雪园,然後快马加鞭赶回自己宅院。 深夜,月近中天,身後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他不由警惕地回头,清冷的月光下,一个人持缰跃马驰骋,神色雍容清高,那双深邃星耀的眼,绕有兴致地看过来,“仁爱卿,可有雅兴与本王把臂夜游?” 仁杰一带缰绳,勒马放缓脚步,等候惠王爷追上来。 对於李翔,仁杰的感觉有些复杂难辨。 最初的印象,他是一个俊美的色魔王爷,手段毒辣,翻脸无情,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再相遇,李翔强硬的外壳出现一丝龟裂,仿佛可以看见一个真实的人,有血有肉,骄傲而眩目,充满激烈的欲望,唯我独尊的活着。 在这一点上,仁杰觉得很难批判对方,食色者性也,人不能选择出生的家庭,也不能控制喜欢的人是谁,对自己负责的办法,就是全心全意去获取对方的好感。 仁杰的等待,在李翔看来,就像是一种难得的默许,他心里生出几分小心的揣测,和点滴美好的期许,不过,他一贯高傲冷酷,不太习惯情绪受控於对方,不愿承认对方一个略微友好的姿态,给自己带来的鼓励,就连心口也跳动得越发有力。 松树林,月光如水,虫鸣声清冽,奏起不知名的颂歌,李翔的心境,也从未见仁杰时的急迫不安,一下子松弛下来。 仁杰的俊容,蒙上了影影绰绰的光影,这个常常浮现心间的俊容,触手可及,这一刻的恬静,李翔不想出声打破。 两人之间的和平气氛,十分难得。马蹄声中,两人安静地走近白云寺,转眼就到了仁杰的府门外。 仁杰举手告辞,“时候不早,王爷请回吧。” 这一段路,好像很短。 就这麽转身离开,连续几天将见不到仁杰,李翔的心里起了莫名的烦躁。 就在仁杰即将下马的那瞬间,李翔的喉咙里挤出几个话,“仁杰,我们比赛,看谁先跑到山泉那边?” 仁杰回头,看到的是一双渴求的,晶晶闪亮的眼睛,李翔的表情,甚至有一分不太明显的讨好。 仁杰一扬马鞭,微笑着,“好!” 他可以严词拒绝以权势威逼的王爷,却没有办法放弃一位盟友,李翔如同陷在情网里的普通男子,有些执着而盲目,但是却没有恶意,笼罩着他的皇室光环,也不再骇人, 两人不断挥鞭,快马一阵奔腾,恍若失控的速度,让李翔感觉不很真实,好久没有这麽自在放纵了,尤其,陪在身边的是自己很在乎的仁杰。 李翔的坐骑高大,善於平地,很少在局促崎岖的山路飞弛,主人控缰太过性急,马匹如风一般跃起,李翔被黑暗中一根树枝横扫落地,他闷哼一声,伏在地上没有动弹。 黑夜中,潜伏在四周的王府侍卫,急欲上前观察主人的伤势,却迟迟等不到主人的许可暗号。 李翔坠马的一刻,仁杰已经有所察觉,他收缰调头,飞身下马问道,“李翔,你伤到了吗?”他蹲下身细心地检查了四肢,发现并无骨折现象,不由轻舒了一口气。 人常说,乐极生悲,李翔心里想的却是这一句话,祸,福之所倚也。 他的手脚有些擦伤流血,这种小伤,对曾上阵打仗的李大将军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真正的战士,可以流血流汗,但不会喊痛的。 仁杰对自己是关心的,这个认知让他心情舒畅,身上的小伤便不值一提。 仁杰问,“你能走吗?还是需要人扶?” 李翔不作声,只是握着仁杰的手,借着夜色,毫无顾忌地打量对方。月光透过层层树叶,照着仁杰的面孔半明半暗,神情淡漠难辨,李翔却感觉,比任何时刻都更接近仁杰,有某种新生的信任和亲密,在彼此之间流动。 李翔的心里燃起了几分难耐的欲望,真的很想抱住仁杰,用力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不过,冲动是魔鬼,切不可破坏难得的和谐气氛,他用尽本就不多的自制力,继续扮演伤病员的角色。 仁杰弯腰抱起李翔,扶他坐在自己身前,两人共乘一骑,慢慢地往回走。 背靠着仁杰结实有弹性的肌肤,李翔怀里像是揣了一只小鸟,麻痒痒,热烘烘,说不出雀跃,仁杰的温热的呼吸不时喷在他的後颈子,更是撩人遐思,腹中有个声音在叫嚣,好爽!不够,本王还要更多! 李翔沈着脸,呼吸粗重地哼了几声,仁杰果然关切的出声询问,态度温暖,“王爷,你很痛吗,先回我院中上药吧?” 李翔低低答道,“嗯,也好。” 他的嘴角绽开一朵大花,幸好黑夜遮掩了他的得意神色。 当然好,仁爱卿,你的确实忠义仁厚之人,小小苦肉计,本王今晚就能登堂入室了! 美少年之36计 第61章登堂入室 李翔一直保持愉快心情,方才,被阿飞冷冰冰地阻在门外,拿防贼般的厌恶眼神打量自己,也没有让他生气,重点是,仁杰温言地劝走了阿飞,虽然,那个忠心耿耿的美少年,很有可能守在仁杰卧室外,警惕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李翔心中暗想,阿飞相貌俊俏,鼓起腮帮子气嘟嘟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且对仁杰的一腔挚诚关怀,乃可用之人才,不过,他原应该谢我,是本王找来解蛊药方。 李翔灵机一动,挑了了保险的话题,“仁杰,阿飞体内的毒清了吧?” 仁杰从抽屉里取出药膏,在床边坐下,细心地为李翔涂药,“谢谢你,他复原很快,功力比以前高了许多,恐怕已入绝顶高手之列。” 李翔脱下靴子,不客气的霸占了床,郑重地强调,“你我结盟,以後互助之事甚多,无需多礼。” 仁杰道,“你所托的三少一案,我已着人去查。” 李翔的眼里光彩大盛,不自觉地捉住仁杰的手,声音急切,“找到线索了吗?” 仁杰轻推开李翔的手,目光炯炯地看向他,“李翔,二年前,你奉旨出巡金陵,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他没了往日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更显得英姿勃勃。 李翔凝神回想,悠悠地说,“我在金陵生了一场大病,耽搁了些时日才回京。” 仁杰眼眸黑亮幽深,温和地道来, “据了解,惠王爷李翔,年少聪慧过人,花容月貌,风流倜傥,才思敏捷。 十岁陪皇祖父殿试选拔新进士,即兴吟诗才惊金銮殿; 十四岁施巧计,智退刺客为皇上解围,封正一品佩剑监国大将军; 十七岁秘密领兵南下平叛,历时三月,凯旋而归,回京後闭门不出,原因不详,半年後广纳男宠,言行举止放荡不羁,与旧日判若两人。 李翔,你能告诉我,你在金陵遇到何人,是否受了什麽刺激?” 李翔眉头微蹙,目光怔怔地停留在仁杰的脸上,好像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又好像透过他望向不知名的虚空。屋子里静静的,烛光摇曳,勾出李翔英挺的侧影,过了许久,他长叹一声,“仁杰,或许我遇见了三少?只是,怎麽也想不起来了。” 仁杰点点头,“你有位贴身侍女,陪你金陵行後跛了脚,我想请她来大理寺问话,王爷意下如何?” 李翔扯了一嘴角,勉强笑道,“好,仁杰你尽管放手去查。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那三个月记忆模糊,病好後,几位贴身的侍从也失踪了。” “有人刻意封杀那一段消息,我会私下派人去调查。”仁杰心里一动,联想到自己所中的迷魂引,难道有人暗中想控制朝中重臣? 李翔握住仁杰的手腕,诚恳地说,“仁杰,如果我真的与三少有纠葛,怎会记不得他?你答应过我,尽弃前嫌,从头开始,现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希望你会考虑,做我的……好朋友。” 他英气逼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绯红。 仁杰感到矛盾,他没有想过接受李翔做情人,却需要这样一位强有力的官场後盾,与李翔结盟,利大於弊,轻易得罪他,後患无穷。 目前,仁杰对他的反感大减,李翔那种完全自我的强势姿态,桀骜嚣张,却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直接,想要什麽,就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来,努力去争取,与西方强调的“个人英雄主义”,并不违背。 李翔争强好胜,都在明处,远比勾心斗角暗中捅刀的虚伪,漂亮上许多。 李翔见对方没有甩开自己的手,立刻心情大好,兴奋地说,“仁杰,你怎麽看我?两年来,朝中大臣在背後说我凶残好色,冷酷无情,以前的朋友怕了我,奸淫小人我看不上,到如今,误打误撞与你成为夥伴,我一定会真心待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李翔的声音越来越温柔,越来越低沈,平白添了妖娆的诱惑,字字句句,敲打在仁杰的脑海,此情此景,仿佛在某年某月曾发生过,无比熟悉自然,却完全记不清。 仁杰的心猛的一颤,想到了小雪,自己对他许下过同样“不离不弃”的诺言。 陷入爱情的男子,再强大的外貌下,都藏着一颗平凡软弱的心,只想给爱人最好的一切。他凝眉拉开彼此的距离,扶着李翔的肩膀,微笑道,“李翔,我喜欢的是薛侯爷,我的心,装不下第二个人。” 李翔的美眸深沈如水,神色冷冽坚强,缓缓将头靠近仁杰的颈间,“仁杰,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如果当时我好好珍惜你,结局或许不一样?” 李翔的表白,击穿了两人回避的美好假象,让人必须直面现实,仁杰感到一丝奇异的触动,心口变得柔软,那是他的理智无法辨认的感受。 仁杰正待挣开拥抱,腰间忽然酸麻,身子一软躺倒在床沿,好看的眉头微扬,不快地问,“李翔,你为何点我的穴?” 李翔又连点几处大穴,仁杰顿时无法动弹,黑玉般的眸子闪过不可置信,沈着地瞪着对方。 李翔慵懒地侧卧於仁杰身旁,撑起下颌,细细端详,眉间笑意抹开,“仁爱卿,你对本王竟然不防备!我该庆幸,还是说抱歉?” 晕黄的烛火不时跳动,仁杰的脸笼上一层浅色的光华,五官深刻,眉长额满,眸带桃花,好一个俊美的少年! 李翔心口那股陌生的情愫,变得强烈,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对着灯光玩赏,剑柄的红宝石耀目生辉,正是小侯爷所赠的定情之物。 仁杰的眼里染上一层薄怒,沈声道,“不要动我的东西。” 李翔伸手搂住仁杰的腰,呵呵笑道,“我认得这把匕首,薛邵十四岁封侯,先皇御赐此物,以表彰本国最年少有为的将军。” 仁杰有点惊讶,相识不久,小雪将如此贵重之物,赠送於我。 他心里变得暖融融,小雪,真是有情有义的可人儿。 仁杰收回思绪,不动声色地责问,“李翔,你想做什麽,阿飞就在门外……” 李翔猛的抽出匕首,将刀锋小心地抵在仁杰喉间,恢复了王者的肃穆威风:“仁杰,我李翔从不低三下四地求人,今日,我只要你答应一事……” 李翔有些迟疑,自己是否做错了,毁坏了两人刚建立起来的默契,事到如今,刀已逼在对方要害,不可能反悔。 他俯身在仁杰的额头一吻,眸中是坚定不变的洒脱霸气,“仁杰,认真地听好,本王不会说第二遍,我喜欢你!我要你真心接纳我,并肩作战!” 李翔的心剧烈地跳动,仁杰,好好地看着我,困在情网里无处可逃,赤热的爱意情欲,都摊开在你面前,任你处置。 但是,你不可以嘲笑我,不可以敷衍我,不可以留我在原地受苦。 李翔仔细地观察仁杰的反应,看不到过去那种深恶痛绝的表情,也找不到接纳自己的松动,仁杰的神情宁静,深沈难测。 李翔压下心中的恍惚不安,表情冷酷地追问,“快说,你明白了吗?” 不知道何时,李翔已经悄悄移开匕首。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仁杰,眸光那样绝然,那样放肆,又那样无保留的温柔,令人无处遁形。 时间仿佛静止,呼吸也停滞,李翔深邃的眸子,满满的全是仁杰,只有他…… 那清泉般的双眸渐渐黯淡,仁杰心跳也随之放缓,神色却岿然不变。 仁杰回过神来,耸耸肩,轻飘飘地拍打了一下李翔的脸蛋,嘴角慢慢上扬,低低地笑起来,“呵呵!李翔大美人,小翔同学,你好可爱!” 李翔握匕首的手颤了一下,有点迷懵,这麽严肃的时刻,他掏心掏肺地献出真感情,居然换来一阵戏笑和不知所云? 近年来,经过无数风雨洗礼,他的俊脸已堪比城墙,此时,前所未有的涨得通红,他危险地眯着眼睛怒吼,“胡闹!你笑得像个傻瓜!” 仁杰眼眉弯弯,几乎眯成新月形,他温和地叹息,“李翔,你用匕首指着我的咽喉,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们应该并肩作战?嗯,确实很有创意,很有气势!” 李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开始认真考虑,是否真的该使用手中的利器,给这个潇洒的小子一刀,打掉他满脸的欢笑。 两人再度视线凝在一起,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含情脉脉的动人场面。 仁杰眼神无比清亮柔和,弱冠少年,宛如瑶台碧月,笑容自然温馨,像在哄生气的女友,说着仿佛毫无意义的蜜语,“李翔,李翔,我了解,感情里没有输赢,人人平等,不需要卑躬屈膝,也没有欺骗强迫,不过,你的表现真的很惊人,呵呵……” 那种爽朗无芥蒂的欢笑,就像阳光冲破了屋内的低迷气氛,李翔的心底深处,蓦的涌起一丝奇怪的笑意,他的太阳穴奇迹般的不痛了,紧绷的神经懈怠下来。 他将匕首还鞘,随手丢到地上,挫败地扑向仁杰,把头埋在枕头与仁杰的颈子间,无语问苍天,咬牙切齿地低喃,“可恶,丢脸,啊!我好倒霉啊……怎麽会喜欢你这没心没肺的小子,老天,你是在整我吧……” 仁杰的四肢已可以移动,他侧头拉开一点距离,与李翔面对面,不再嬉皮笑脸,“李翔,人无法管住自己的心,除此之外的要求,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李翔心里有无奈,有沮丧,也有淡淡的喜悦,仁杰换了一种方式与自己相处,不再僵硬的一口拒绝,而是像朋友那样嬉笑玩闹,出人意料地化解了两人交恶翻脸的危机。 李翔再想深一层,即使穴道被点,匕首相逼,仁杰也选择相信自己,没有召唤阿飞,巧妙地给自己找台阶……一念及此,他浑身好像泡在温水里,有气无力,又无比畅快。 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是有机会夺回佳人心?只要做朋友,一切还有希望。有几个人,能一辈子固守最初的感情? 不懈努力,再接再厉!幸福就在眼前。 李翔满腔情意无处发泄,美色当前却要谨守礼仪,他精神一亢奋,便对着仁杰的颈子狠狠咬下,辗转啃噬,留下到此一游的记号。 仁杰惊痛之下,飞脚将李翔踢下床,这老兄哈哈大笑坐起身,色迷迷地盯着仁杰,“开个玩笑!仁杰,你不会计较吧?” 仁杰清咳一声唤道,“阿飞,请替我送客。” 一直在外凝神守候的冰雪美少年,立刻应声入房,在色狼腰间赏了一脚, “我忍了很久了。” 李翔被阿飞提着,仪态不很体面的“请”出了仁杰的宅院,他艰难地爬上马背,在王府的护卫簇拥下,回味着仁杰美味的触感,得意洋洋地回去了。 第二天,仁杰与小侯爷练习马球,特地用皮毛围脖捂着颈间的咬痕。 冬天的阳光,清淡柔和,英姿勃发的仁杰大帅哥,陪练半日,跑马数圈後,脸色红润冒着细汗。 小侯爷一带马缰,寒星般的眼光扫过, “小杰,你若觉得热,可以解了围脖。” 仁杰的额头渗出更多微小的汗珠, “还好,也不算很热。”他偷偷抹了几把汗。 两马缓缓并行,小侯爷俊脸凑近些,眼里笑意盈盈,手指勾起仁杰的下颌,一本正经地问,“小杰,昨日惠王爷来访,难道他欺负你了?快告诉小爷,我定会为你作主,讨回公道!” 寒风中,仁杰脸庞飘起两朵红云,咳嗽了几声,手撑马鞍,飞身跃起落到小侯爷身後,拥住佳人,顾左右而言他,“小雪,你御马,我击球,我们联合起来胜算大。” 小侯爷微笑着考虑了一会,抖动马缰漫步,“我的骑术配你的球技,倒是个好主意。” 他手肘轻捅仁杰的小腹,又回到敏感话题,“快交代,你颈子是怎麽回事?” 仁杰鼓起勇气答:“小雪,我被咬了,你不会生气吧?” 小侯爷纵马飞驰,似笑非笑,“可恶的李翔,敢动小爷的娘子,看来,我得给他点教训!” 不远处,阿飞骑马奔来报讯,“仁杰哥,宫里来人,皇上急招你问话。” 仁杰双手搂着小侯爷,头凑近美人的头颈,偷了几口香,磨磨蹭蹭地告辞,“小雪,先请阿飞陪你练球,我去去就来。” 小侯爷笑道,“知道了,你小心些,小爷自会打法时间。” 仁杰打起精神,奉旨进宫面圣。 皇上身体不适,卧於内殿软塌,声音嘶哑地发话,“仁少卿,吏部杨侍郎今晨前来见朕,说太子下聘之物被窃,此事关乎皇家体面,你去查一下。” 仁杰依礼制答复:“臣遵旨。” 杨侍郎跪在殿下哭诉,“陛下皇恩浩荡,臣女丽沁钦点为太子妃,杨家三生有幸,谁知,御赐文定之玉环却被偷走,小女自惭无缘侍奉太子殿下,愿以死明志,泣求陛下开恩,免去这场赐婚……杨家实在愧对圣上的恩宠和信任啊。” 皇上无力地斥道,“杨爱卿,休要胡言。君无戏言,杨氏之女,乃朕和皇後亲自挑选,岂能作儿戏?好了,你退下吧,好生准备婚礼,不得有误。” 皇上轻轻挥手,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尾随杨侍郎一起退出,只留下李内侍守在内殿门口。 仁杰的心中有些紧张,皇上就要追究非烟的作为了吗? 殿内粗烛静静燃烧,皇上的脸色映得苍白憔悴,良久,他喘息了几声,目光冷冽地望着仁杰,“仁爱卿,昨晚表演幻术的莫氏兄妹是何来历?他趁朕累了休息之时,窃取了贵重之物逃逸无踪,今日,禁军遍城搜索,却不见人影,十分可恶。” 仁杰镇定答道,“逍遥山庄是惠王府名下产业,每月都有不同的出色表演,山庄只抽取佣金,献艺者自由来去,一向不问来历,不拘价格,不分尊卑。如陛下想知道他们的底细,下官立刻去查。” 皇上阴沈着脸吩咐,“给你一天时间,速速捉拿非烟两人,朕要亲自审问。此事切切不可张扬。” 仁杰低头道,“遵旨,下官定当全力以赴,请皇上静候佳音。” 次日傍晚,大理寺出现了一顶华贵的软轿,和数十位禁军侍卫。 仁杰屏退了狱中的官员,亲自将那顶软轿子引接到贯城最深处。这里是守卫最森严的死牢,还秘密关押一些有身份的罪臣。 仁杰在一所独立的房门前停下,打开几道大锁,向轿子内的贵客禀告,“陛下,犯人莫非烟就关在此地。 皇上咬牙道,“先赐他一杯迷酒。” 牢房室内宽敞通风,摆设干净,一床一几一椅,角落里放着几块白色的毛巾,非烟手脚带着镣铐,被灌下一大杯迷药,闭目躺在床上。 一见那张帅气的脸蛋,皇上就心神不宁,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将那日所受的屈辱一并还清。他身子打颤,扬手狠狠扇了非烟一个巴掌,由於用力过猛,手掌痛得火辣。 非烟的脸顿时红肿,嘟囔了一声没有睁眼,陷入昏迷中。 这还不够解气,我要好好地折辱这胆大妄为的恶人! 皇上本对非烟余悸未消,此刻放下心来,胆子大了许多,开始幻想他臣服在自己身下的卑贱模样。 仁杰躬身请问,“陛下,让臣伺候你审案?” 皇帝威严地哼了一声,“朕亲自问话,你们都守在门外,不得胡乱偷听,若听到朕召唤,立刻带人冲进来。” 待众人离开後,皇上忍着身体的不适,爬上床,骑在非烟的腰间,从怀中取出的一个小瓶,对着非烟的嘴里倒了一半,然後小心的藏好,心情更加放松,有了这皇家迷魂药神仙游,纵然你是金身罗汉转世,也难逃受人摆布的下场。 他耐心的等待着药性发作,顺便观察这个可怕的淫贼。 这一次,非颜的脸上,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锐气,五官深刻精致,组合在一起异样柔和,比最近得宠的於妃还好看许多,尤其是那双幽深眸子,如春水一般波光潋滟,把朕都迷惑得神魂颠倒…… 皇帝忽然觉得後颈一阵冰凉,不敢置信地瞪着非烟,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你,你怎麽会……醒了?” 非烟吐去口中的迷药,声音美妙如仙乐,任何人听了都会浑身酥软,“皇上,你念念不忘那晚的滋味,又来伺候本公子了?” 美少年之36计 第62章 逆天 非烟的低语温和如春日,皇帝却像被念了定身咒一般,全身僵硬,四肢乏力,咽喉好似被沙石堵住的,难以出声。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1节 “救命,救……救驾……”皇帝费尽了力气,嗓音却如蚊蝇一般低微难辨。 皇帝眼前一花,世界瞬间颠倒,他的身子跌在床内,莫名其妙地被禁锢在一双有力的臂膀之间,颈部被那副冰冷手铐圈着。 非烟冷峻的眼眸从上方,不带丝毫怜悯地俯视,就像对着一只无路可逃的野狗。 身心受辱的那份恐惧,被重新唤起,皇帝像是丢进了绝望的深渊,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身体自动回忆起当初的狼狈,禁不住蜷缩起来,“呜,饶命,不要……” 非烟伸手取下皇帝的发簪,以尖端对着手铐拨弄了几下,卸下了镣铐。手脚很快恢复自由,他嘴角微扬,漂亮迷人的脸越逼越近,皇帝心慌意乱,努力维持尊严瞪着对方。 下一刻,皇帝的龙根落入非烟手中,一阵强烈的酥痒涌向他的腹股处,难以形容的快感沿着背脊悄悄蔓延全身,被非烟强行占领过的身体,立刻觉醒,某种快乐和痛苦交织的渴望,让他不自觉地对着非烟扭摆动臀部,卑微地求欢,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心中断续呼唤,好舒服,朕还要更多! 非烟眼中浮起一丝嘲笑,粗鲁地将皇帝剥了精光,双手用力将他的腿分开到最大,让人羞耻的部位,赤裸裸地暴露於空气中,皇帝腰腹部有些发抖,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个微弱声音,“放肆,快放开朕,饶你一命……” 非烟的语气冷漠,让人寒气大生,“看来,你并没有学乖,得惩罚一下。” 话音未落,皇帝已经後悔了,非烟的手指捅开他红肿破裂的後穴,然後,某样冷冰冰,硬梆梆的东西猛然刺入,他心中大骇,那日的惨烈剧痛和无以伦比的狂喜,再次席卷他敏感的身体,击碎了他微薄的意志力。 “老淫虫,夹紧那个瓷瓶,”非烟冰眸中散发优雅的光华,皇上一瞥之下,心脏怦怦乱跳,非烟相貌英俊,透出刚柔并济的魅力,他的肩背结实宽度刚刚好,敞开的衣袍下,依稀可看得到精美的锁骨,出奇光洁的肌肤,让人很想啃上一口。 皇帝的後庭被异物不断刺穿,每次都重重攻击销魂的一点,阴凉的液体不住的灌进肠道,而前端的亢奋操纵在非烟手中,肆无忌惮地玩弄,皇上很快就溃不成军,含泪呻吟,“啊啊!莫公子,求你,饶了朕……” 非烟淡淡地一笑,“别怕,只是给你清洗一下,你那里又臭又脏。” 无情的话,刺破了皇帝所剩无几的自尊心,难以启齿的忿恨,让他整个人气到快吐血,这个人是恶魔,龌龊下流,朕要将他碎尸万断! 火烧火燎的快感,将皇帝拉回现实,下腹不停增长的剧烈狂潮,在非烟的指下却无法释放,把他推向崩溃的边缘,他不得不忍辱哀求,“哦,啊!莫公子,朕错了,求你……” 身後的瓷瓶不再旋动,抚弄胯下的手也停了下来,燃烧的欲望被迫中断,皇帝蓦然感到无比空虚,身体变得僵硬冰凉,他双腿无力的大张,怔怔地看着非烟,等候发落。 非烟托起皇帝的下巴,懒洋洋地吐出残忍的话语,“你这麽丑,这麽老,本公子实在提不起兴致。” 皇帝的眼角酸痛,有什麽湿热的液体滚了下来。在这个淫魔面前,他已经没有帝皇的高贵身份,就连一个普通男人的自尊自信,也被践踏得粉碎。 “张嘴!替我舔硬。”非烟命令道。 皇帝不由自主地服从,含住非烟胯下的巨物,笨拙地舔吸。那巨大的灼热直接插入他的喉咙,让人呼吸困难,晕眩欲呕。 皇帝的眼眶愈发湿润,为什麽会这样?朕,乃後!堂堂一国之君,却雌伏於一个平民男子身下,皇室的颜面何在,祖宗的英魂如何安息? 他羞愤攻心,闭上眼睛恨恨地咬下去。 未等皇帝牙齿相噬,非烟已经啪的扯脱了他的下巴,扇了他一个巴掌,警告道,“老淫虫,你若轻举妄动,休怪我无情!” 皇帝肿胀的前端,被非烟用力一掐,顿时痛得他珠泪滚滚,嘶嘶地倒吸凉气。接着,新一轮的节奏和挑弄启动,惊魂动魄的阵阵快感自体内传来,将皇帝带入了糜腻的欢乐天堂。 非烟灵活的舌头轻舔皇帝的眼睛,几乎是温柔地吩咐,“快舔!一会让你更舒服。” 皇帝的头脑,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功能,只余下这个男子魅惑的吻,和销魂的触摸,他小心努力地吸吮着非烟。 “乖,做得好。” 非烟的手抓住了皇帝的头,抽插得又快又猛…… 皇帝的身体,更加酥软兴奋,心里感到模糊的愉快,这个淫魔在自己的嘴里变硬了,我也可以影响他,这个人不是那麽坚硬不可摧毁,他刚才的吻有一丝温情…… 这样纷乱的念头,让他找到了一些尊严,他近乎贪婪地吞下非烟的粗大,主动品尝那上面附带的味道,为即将到来的极乐享受而幸福得发抖。 非烟退出皇帝的口中,顺手将对方的下颌复位,然後地粗暴拉开皇帝的大腿,居高临下地宣布,“游戏开始了。” 冷硬的瓷瓶离开了,一根坚硬火热的玉龙,缓缓地插入了皇帝的密穴,鲁莽的,强悍的,侵略性的抽动,点燃了他的欲望火苗,将他的理性化为灰烬,一只充满魔力的手,抚摸着他敏感的前端,掀起可怕的狂澜,兴奋的高潮如闪电般窜下他的脊骨,皇帝无助地颠簸呻吟,“啊啊,非烟……嗯嗯,啊!我被插死了!太妙了,非烟……” 非烟寒冰的眼眸,染了艳丽的烟霾,凶猛地啃咬皇上的喉咙,“老淫虫,你要学会服从我,取悦我,懂吗?” 监狱重门之外,仁杰等人低头恭敬候命,隐约听到皇帝欢畅的娇吟,他与李内侍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色,不经意地笑道,“李公公,随意店中,新进了一面前朝皇室所用的鎏金铜镜,还有一个九转玲珑翡翠玉球,公公若喜欢,我派人给你送去。” 李公公惊道,“仁大人,你上次送了我一个别院,还配齐了侍女,现在又赠如此重礼,小的愧不敢收。” 仁杰友好地拍拍对方,“李公公,此言差矣,您身份高贵,在皇上身边都说得上话,小官还要靠您照应,我尚有些小礼物,烦请公公一并收了,不喜欢就赏给宫里的其他人吧。” 李公公快乐地答,“小的省的,仁大人请放心,有事尽管吩咐。” 两人聊天,时间悄悄地过去。两个时辰後,那间牢房内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唤,“皇上,宣仁大人和李公公晋见。” 过了一会儿,李内侍和几位太监抬着娇弱无力的皇帝陛下,上了软轿起驾回宫。 仁杰留在牢房内,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打量倚在床上衣冠不整的“非烟”小攻帅哥,眸子带笑,“凤歌,委屈你了。” 凤歌冰冻的俊脸上,难得的溢出一丝暖意,“仁杰,我本是死刑犯人,如今奉旨采花,御封大内行走三品侍卫,有什麽可抱怨的?” 仁杰神色一凛,扶住凤歌的肩膀道,“官场如战场,稍不留神非死即伤,宫内更艰辛,你要步步小心。” 凤歌仪态优美动人,回握仁杰的手,“明白,我的命是你给的,一定好好的活着。” 仁杰点头,“你先暂时不要进宫,等皇上想清楚了,自然会再来找你。” 凤歌将一个精致的小瓶递过来,“幸好,你提醒过,老皇帝可能用神仙游,不然我如误服,今天不知会如何收场。” 仁杰笑盈盈地收下小瓶,“普通迷药自然奈何不了你,此药甚是霸道,薛侯爷体内余毒未清,我一直找机会配解药。” 凤歌平静的眸子,凝视仁杰,有几分感慨,“仁杰,薛侯爷想必有过人之处,让你如此尽心尽力,甘冒天下之大不帷。” 仁杰起身,墨玉的眼睛里星光闪烁, “你先休息,我要去陪薛将军练球了,呵呵。” 入夜时分,仁杰回到家,用餐梳洗换装後,来到白云寺外的观月亭。 过了不久,一匹浅金色血汗宝马出现在松林,小侯爷端坐马背,向他伸出手,眉目清朗得出奇的魅,“小杰,我们去兜风。” 仁杰开颜一笑,小雪潇洒的模样,有点像光芒万丈的白马王子,不过,自己并非落难公主,而是为心上人屠龙的武士。 仁杰飞身跃起,拥抱坐於身前的小侯爷,下巴靠在佳人的後颈,轻轻磨蹭,“小雪,我好想你。” 小侯爷靠进他怀里,反手抚摸仁杰的面颊,“我也是,练球的时候心不在焉,总想见你。” 矜持的小雪,淡淡地说出爱意,陷入热恋中的人,每时每刻都想厮守在一起,任何地方都是温柔之乡。 仁杰心里甜蜜柔软,身体紧贴佳人,冬天的寒风不再恼人,小雪的体温,将自己的心口也捂热。 小侯爷稍稍扭转一下身体,笑问,“什麽东西硬棒棒的?顶得人不太舒服。” 仁杰的脸开始泛红,还好夜色掩映,不甚明显,他清咳了两声,将敏感部位移开些,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玉小瓶, “小雪,这里面装了大内禁药神仙游,希望薛神医可以配出解药,我留了一半,请百变门高手,调制对症之药,双管齐下,盼能解你体内余毒。” 小侯爷的手拂过仁杰的脸,停留在他圆润的耳垂,轻轻的细细的捻动,就像在仁杰的胸口画着圈圈,让他心跳越来越快,“小杰,你费心了。” 他们之间已无需说谢字。 仁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可以像猫咪一样,偷懒地拥着小侯爷,一大半的重量和负担都交给对方,吸取安慰和温暖。 小侯爷问,“小杰,朱颜帮主,不会有什麽意见吗?” 仁杰慵懒地趴在小侯爷的肩上,闭着眼睛说,“小雪,只要你可以过得好,我什麽都会去试试的。” 小侯爷叹息着,换了一个话题,“今晚,你想去哪里?” 仁杰坐正身子,开玩笑似的说,“我收了两个小倌,请你过目一下。” 小侯爷身体一僵,拧着仁杰的耳朵,用力掐下去,疼得他身体一哆嗦,柔声道,“小雪,小雪,你生气了?” 小侯爷也不搭理,夹紧马肚,挥鞭狂奔,那血汗马风驰电掣,周围的树木飞速倒退,风扑扑地打着脸上,仁杰心中暗自叫苦,抱紧小侯爷不敢乱动。 过了不久,马蹄慢下来,仁杰凑近小侯爷,含住耳朵吹了口热气,“小雪,你替我调教一下那两个孩子,好不好?” 小侯爷冷冽地哼了一声,“也好,想亲近我的仁杰小娘子,先过小爷这一关。” 两人互相调笑着,来到仁杰所指的山下小屋。 一进门,就看到一对孪生兄弟,一位雅如明月,清纯俊朗,一位艳如桃花,芳姿妖妍,双双恭谨地躬身行礼。 仁杰回礼,向小侯爷介绍,“这两位是维良大人之子,因流景之妹真真一案,父亲在狱中自尽,维府被抄,他们差一点沦落到娼门。” 那兄弟俩心意相通,齐声道,“多谢仁大人搭救,我们愿以身相报。” 屋内虽放有火炉,并不十分热,小侯爷有一丝烦闷,丝扇连摇几下,从容不迫地问,“你们准备如何报答?” 长相靡丽动人的弟弟道,“如仁大人不嫌弃,我们想随伺左右,终身为仆。” 仁杰落落大方地一笑,“不必,我府中已有足够的帮手,今天来就是放你们自由,如果想离开京城,我可以设法安排。” 哥哥忽然跪倒在地,神色温雅,昂然不惧,“仁大人,父亲死得冤枉,我们家破人亡,纵然苟且偷生,情何以堪?” 仁杰欲上前相扶,“起来吧,你有何打算,想要我如何帮你?” 哥哥不肯起身,拉着弟弟一块跪倒,咚咚咚磕了三记响头,“大人,我想报仇!” 仁杰默然退开,坐回椅子上凝神思考。 哥哥目中含泪,幽幽地说,“当日,我们去探监,父亲留下绝笔,宫中派人探视留下毒药,父亲和叔叔为保全府中其他人,无奈服毒。可是皇後却不肯实践诺言,家还是抄了,祖母病逝,母亲为免卖为官妓,竟悬梁自尽……府中的几百口人死了,散了,我……我不服!” 仁杰心里难过,踌躇不安,我能做什麽? 这个时代,官场黑暗,皇权霸道,百姓受苦受辱,正义难以伸张。 我费尽心力,为小雪清除障碍,安排妥当日後的生活。其他无权无势之人,该如何帮? 这样社会制度,靠一人之力,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扭转。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能闭着眼睛逃避。凡事,需尽力而为! 仁杰思绪翩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无意识的以麽指擦唇,又沈思了片刻,踱到维氏兄弟俩身前,扶起他们,郑重其事地问道,“皇後可曾见过你们?” 哥哥一听此言,知道求助有望,谨慎地说,“不曾,我兄弟二人久居江南外祖父家,上个月才返京城。” 小侯爷接口,“城中可有什麽朋友,熟人?” 弟弟回答,“一回府,我水土不服,病了一场,我们还未曾见过外人,家中的仆人,也只有贴身服侍的几位,知道我们的身份,只是他们应该都不在了。” 仁杰似下了决心,“我很想帮你们,但是,你们需要接受一些训练,今後也不可再同我直接联络。” 兄弟俩感激地低泣,“谢谢仁大人,我们一定听您的吩咐,绝对不会出卖您。” 仁杰安慰,“别哭了,此事从长计议,我会派人与你们好好沟通,认真谋划,作出妥当安排。” 夜色朦胧,仁杰与小侯爷骑马离去。 小侯爷感叹,“这两人,样貌清丽,身世却凄凉,记得几年前,维良大人曾官居侍郎,权倾朝野,谁知下场如此惨淡。” 仁杰温和地说,“小雪,人生无常,我并不想当官,但我希望站在你身边,照顾你,支持你,不在朝中的话,失去权势,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了。” 小侯爷侧过头,在仁杰的脸庞飞速的一吻,“小杰,父王身体不好,我如辞官,薛府一旦失势,只怕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仁杰捧起小侯爷的脸,深情地说,“那麽,我们就撑下去,做得更好更强。” 小侯爷轻轻点头,月光下,他眸子流光异彩,含情脉脉,仁杰按捺不住喉头紧缩的渴望,低头把嘴唇贴上去,舌尖伸进对方温热湿润的口腔里,温柔的吮吸翻搅…… 激烈的亲吻让两人呼吸都粗重起来,意识迷离间,马匹震动了几下,小侯爷身体酥软,斜斜地从马背上滑落,两人相拥着,安然滚倒在林间草丛。 仁杰笑眯眯地说,“小雪,莫非我们夫妻要在此过夜?小人是没问题的,一定奉陪……” 小侯爷俊脸生晕,爬到仁杰身上,轻轻地拍了对方一巴掌,半是挑衅,半是得意的宣布,“哼,小淫贼,反正,还是我在上面……” 美少年之36计 第63章 爱君如梦 天寒地冻,仁杰身上却一阵阵的血热,手扶小侯爷的後颈,轻轻拉向自己,两人的鼻尖相触,带着一丝温柔的微凉,仁杰声音透出情动的沙哑,“小雪,小雪……” 他没有想说什麽,只是那麽一声一声的唤着,低低柔柔,满心爱意。 小侯爷无意中扭动了一下身体,如此靠近仁杰的俊脸,让他觉得说不出的臊热,“小杰,我该回去了。” 仁杰的唇几乎要吻住小侯爷,却若即若离,始终离开半寸之遥,吹出的白气拂在脸上,更觉暧昧心痒,“小雪,再留一会儿,好吗……” 小侯爷知道自己该立刻爬起来,赶回家中以防父王多虑,可身体沈溺在肌肤相亲的渴望里,动弹不了,跨坐在仁杰腰间,清楚感觉得到一个硬挺起来的东西,火热地抵着他。 小侯爷呼吸开始急促,被某种焦躁的欲望所支配,他俯身亲了仁杰一下,意义不明的低喃,“我们……去看日出?小杰……” 嘴唇轻微相触,瞬间燃成了漫天焰火,舌头卷触纠缠,背上就一阵阵发抖,像要吞了对方般难分难解,气喘吁吁,紧紧依偎怀里的胴体,汲取热量,缠绵的快感里,眼前一片七彩的绚烂,心智却完全迷惑…… 等小侯爷回过神来的时候,仁杰已经坐起身,抱住小侯爷放在自己的腿上。小侯爷刚才被撩拨得全身发烫,无法自拔。他用力搂着仁杰,不耐地磨蹭,热情地啃着对方的颈子,发出微妙的信号,不够,还想再要多一点,再激烈一点! 觉察到小侯爷身体的反应,仁杰没立刻有新的动作,似乎是等待他清醒过来。小侯爷心跳得厉害,雪地的银白,月光的清亮,都比不上仁杰眸中星光,柔和地照耀着自己。 “小杰,小杰……” 仁杰侧头含住小侯爷的唇瓣,狠狠吻了他,力度和深入程度都超过他预料的,吻得他全身都兴奋得发起抖来。仁杰的手探进他衣内,揉着他的下腹和胸口,令他不住呻吟低喘,残存的一星半点理智,也被那火热的接触弄得飞散,两人极致地热吻爱抚,状若疯狂。 激情中,两人忽略了危险的逼近。 一支暗箭悄无声息地飞来,小侯爷本能地扑低仁杰,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 接着,暗器如流星般袭来,小侯爷搂着仁杰连连打了几个滚,竭力避开攻击。 不远处,血汗宝马背上中镖流血,大惊之下,冲出松林狂奔逃逸,马蹄声很快消逝无踪。 仁杰左手臂插了一片柳叶刀,苦笑道,“怎麽办?马逃命去了。” 小侯爷拉起仁杰跳跃奔走,空旷草地,目标明显,很难躲开暗箭。小侯爷运掌如风,挥开暗器,沈着地问,“附近有没有藏身之地?” 仁杰右手持红宝石匕首,劈开几支飞箭,“前面有个山洞。” “走,你带路,我挡一挡。”小侯爷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头土块,凝神扔了出去,只听林中几声闷哼,攻击缓了些。 敌人并不现身,一直不断射出飞镖流箭,两人且挡且退,摸黑避入狭小的山洞。 岩洞不大,几米深,可供两人转身,仁杰守在出口处,挑飞袭来的暗器,有些恼火,“怎麽回事?每次气氛好时,就有人来捣乱……” 小侯爷将仁杰拖进洞深处,俯首为之简单包扎,“这群小人,待我出去,为你报仇。”他接过匕首,眼神凛然。 仁杰笑道,“不要冲动,外面马匹嘶鸣不断,刺客人数不少,你武功虽极高,可是敌人躲在暗处,我担心你会吃亏。” 小侯爷轻叹,“我知道……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仁杰搂着小侯爷,小心避开零星射来的暗器,温柔地安慰,“不要紧,我有求救之法。” 他从腰包里取出一个红色锦囊,掏出一颗爆竹模样的纸筒,点燃後抛向洞外,那信号弹在高空中持续燃烧,射出明亮的黄色火焰,几里外都看得分明。 仁杰转头笑吟吟地说,“二哥所赠的救命锦囊,正好派上用途。” 小侯爷亲了他一口,“好小杰,你真聪明。” 过了不久,洞外隐隐有人呼叫,“仁公子,你在哪里?我是释空。” 仁杰松了一口气,“小雪,白云寺的武僧们来接应了。” 他对外喊道,“释空,我们在洞内,我二哥呢?” 释空回答,“如公子今晚出门,可能是宫中有事。” 这时,几个飞弹落入洞内,噗哧地冒着黑烟,兜头笼罩,仁杰咳嗽不已,身体发热发软,视线变得迷糊,强撑着靠在岩壁上。 小侯爷口含着戒指上的定魂珠,屏住呼吸,紧紧拥着仁杰,心里异常着急,此烟含有迷毒,得赶紧冲出去。 洞外的形势不容乐观。 敌人的人数忽然大增,释空等四人陷入重围,不得不以一挡十,负伤累累,几乎难以招架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看来刺客计划周详,先放箭逼仁杰两人入山洞,故意放松进攻诱出救兵,然後以绝对的人数优势,立求速战速决歼灭对方。 投掷入洞的毒烟和火把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吞噬两人。小侯爷犹豫片刻,一手扶着仁杰,一手持匕首冲到洞外。 雪花飘舞,落在脸上,化为冰凉的寒意,仁杰呼吸到新鲜空气,暗暗运功调整,暂时逼退了体内的药性,挣扎着蹲下,捡起一把短刀,与小侯爷并肩对付敌人。 飞箭无情地激射而来,夹着风声,似乎避开小侯爷,纷纷向仁杰身上招呼。 一位领头的蒙面人高喊,“仁公子,只要你投降,我们立刻带你撤走,不会伤其他人。” 眼看释空等人伤重不敌,就快支持不住…… 小侯爷武功高强,想独自全身而退,绰绰有余,可他却不肯单独突围,毫不顾惜自身的安危,疯了似的为仁杰挡箭。 仁杰心里难过,敌人太多,恶斗车轮战,体力消耗巨大,小侯爷为了保护自己,迟早会受伤…… 小雪,对不起。 我不想连累你,连累大家…… 仁杰受伤的左臂,在打斗中失血过多,已麻痹得抬不起来,他长叹了一声,聚气喝道,“好,我留下,你们放过其他人!” 那领头人将剑举高,正在攻击的刺客停下动作,退开几步,将仁杰等人围在中央,骑在马背的十几名弓箭手,小心的拉弓瞄准仁杰。 皎洁的月光从树叶间倾泄而下,一碰即碎。 小侯爷伸手紧握仁杰,脸上被镀上了银色的光晕,俊美的风采动人心魄,“不行,宁可死,也不能降!我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仁杰心潮翻涌,得一知己足矣!小雪,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我爱你逾命,怎麽能让你陪我赴死? 他眼中湿润,喉咙有点哽咽,微微一笑,如水的温柔,“小雪,你先走,再设法来救我…… ” 小侯爷出身高贵王族,年少时便跃马征战沙场,见过生死无常,很少在人前流露真实感情,此刻,他抛开矜持,双眸含情,将仁杰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掌下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激越有力。 在敌人重围环伺,刀剑相逼的危险中,小侯爷却不以为意,神情悠游淡雅,恍若在後花园散步,柔柔地说着情话, “也好,小杰,我试试看。” 小侯爷收敛笑意,轻飘飘的拍出一掌,犀利的掌风卷带起风雪砂石,将人群推开一块缺口,他身形微晃,迅如闪电,如入无人之地,从众人头顶飞掠而过,敌人眼睁睁地看他离开,根本来不及阻止。 眼看小侯爷即将脱身,仁杰提在半空的心,不由放了下来。一眨眼间出了变故,小侯爷他身姿翩然陡转,猛的倒飞扑向领头的蒙面人,将对方一脚踢下马背,手上的匕首压在那人颈间,冷静地说,“让仁公子离开,我饶你一命!” 那头领哼了一声,不在乎地回道,“薛公子,你杀了我也无用,今天来的人不全是我的手下,林中还潜伏了很多高手,我无法调动,如果你能把他们全都除去,仁公子等人才会有活路。” 小侯爷握紧匕首,眉头轻蹙,“你们想怎麽样?” 那人道,“上头只说要取仁公子性命,其他的小人不知。” 小侯爷早就察觉林中的埋伏,手下一用劲,那人的头颈鲜血直流,小侯爷道,“快命令大家退走!” 那人苦笑,“薛公子,你为何不信……”话音未落,林中刷刷射一排利箭,其中一支正中那头领肩膀,硬生生将他钉在地上。 林深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仁公子,速速投降,薛公子等人可自行离去。” 小侯爷深深一呼吸,将恼怒的情绪瞬间压下,他略用腰力,弹跃於半空,蓝色的锦袍宽袖飘舞,如凤翔九天,优美地飞回到仁杰身边,柔声道,“对不起,小杰,我没帮上忙。” 月光照着他的脸,泛着晶莹的光华,仿佛是赴一个甜蜜的约会,安详而愉快。 仁杰双手微颤,无比珍惜地拥住小侯爷,埋首在对方颈间,半响说不出话来。 小雪,小雪……你竟为我抛开生死…… 上一刻情投意合,正销魂,可叹风波忽起,朗朗淡月,恒古不变,静静地照着一双爱侣相依相偎。 仁杰心潮起伏,面对不断逼近的众多刺客,一时间有些迷茫,是缘分,是天命,我不信命运,却忍不住感激上天,有你相伴,死亦何憾? 他很快振作起来,不能放弃,美人暖香在怀,小雪的命比什麽都重要,我怎能轻易言败? 仁杰恢复了冷静,握紧短刀,在小侯爷耳边低语,“小雪,我们再支持片刻,我想,另一批救兵就要到了。” 小侯爷眼眸凝着春色,“好,我与他们斗一斗,合力冲出去!” 说话间,林外一声清啸,震得积雪树叶纷乱坠下,刺客中武功较弱的,抛下兵器,捂耳运功抵抗。刀剑铿锵相交,有人强行突围进来,渐渐接近,那人清朗悦耳的声音,压过所有打斗的动静,稳稳地传送过来,“紫玉令在此,霄组雷组人听令,立刻住手!” 仁杰欣慰一笑,“他果然来了。” 一位青衣少年身姿如鹏鸟高翔,落在松树枝梢,脸上戴着一个银质面具,露出晶亮的眸子和红唇,额前一簇白发飞扬,微微滴着汗,显然是拼尽全力赶过来。他将手中的玉牌举高,沈稳地喝道,“不得伤害仁公子和薛公子!违令者立斩不赦!” 那受伤的头领肩头插箭,在夥伴的搀扶下,艰难地爬起身,恭敬行礼:“拜见紫玉令,不知阁下是谁?” 那少年立在松树之巅,白雪明月映照下,身披莹光,凤眼圆睁,气势冷俊逼人,“紫玉令使者,舞将云飞在此,你们想抗命不成?还不快退下!” 那少年见众人迟疑不决,轻挥手中的宝剑,剑气催动漫天风雪,向刺客首领扑面砸去,那人踉跄的连退几步,跌坐於地,犹豫了一下,整理好蒙面巾低头道,“遵命,小人这就离开。” 那首领一声呼啸,带着围攻仁杰等人的几十名刺客,悄然绕小路退去。 仁杰握着小侯爷的手,走上前几步,愉快的抬头呼唤,“阿飞!” 那少年揭下银色面具,露出一张青春秀气的小脸,正是冰雪美少年阿飞。他跃下树,飞快地奔来,清纯的笑容,吹散了冰寒和血光,“仁杰哥,小侯爷,你们受惊了!” 仁杰右臂环住扑入怀中的阿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阿飞,多谢你及时赶到。” 小侯爷忍不住拍拍阿飞,“真想不到,你这麽威风。” 阿飞腼腆地笑了笑,捧起仁杰受伤的胳膊,一脸担忧的说,“仁杰哥,你流血了,我们快走吧。” 松林乃回家必经之路,打斗声依然激烈,阿飞和小侯爷护着仁杰,四武僧紧紧跟随,悄然进入密林中。 潜伏於林子里的黑衣蒙面刺客,与阿飞带领的紫衣人,各自仗着高强的武功和暗器,拼斗得异常激烈,一时间,胜负难辨。 小侯爷拥着仁杰,准备强行突围,低声道,“小杰,我带你先走,好吗?” 仁杰沈吟,“好,只是白云寺的武僧们伤重,该怎麽办?” 林外马蹄声急,火把点点推进,又有一队人马赶到,有人传令,“停下械斗!保护仁大人。” 从林外涌入了大批禁卫军骑兵,身披着铠甲,提枪持盾牌,将松林的四面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禁卫军中分出一队,依照口令有秩序地守卫在仁杰等人身边。 阿飞跃上松林高枝,扬声喝道,“雷组的人听好,紫玉令主命你等即刻退走,不得轻举妄动!” 火把,将他手上的玉牌照得十分清楚,黑衣刺客中有人退开,有人放缓进攻,一部分还是负隅顽抗。 骑兵营队呼啦啦地飞开,一位银袍将军被簇拥着,神态优雅,跃马来到刺客面前,他挥剑指向其中一领头人,高傲地开口训斥,“肖大人是怎麽教手下的?见到本王竟然还敢动武?” 那雷组头目楞了一下,单腿跪地,一脸诚惶诚恐,“雷组三十四号拜见监国大将军!” 银袍将军不屑地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滚!” 第二批黑衣刺客悄然撤退。 莹月,火把,白雪,松枝,寒风呼啸刮过,李翔一身银色的盔甲,威风凛凛,双眸清辉流转,望向仁杰,显得英姿勃发,“仁爱卿,本王是否来迟了?” 仁杰躬身行了个礼,“李翔,多谢!” 李翔换了一副纨!子弟挑戏良民的模样,英气的眉微扬,故意呵呵淫笑几声,“救命之恩,仁大人是否该以身相许?” 小侯爷清咳一声,丹凤眼幽深如潭,凝望时,如利剑般刺入人心,“王爷,请自重。” 李翔张嘴欲呵斥,却被仁杰的眼神制止,他有些不甘愿地举起右手,“本王为救你们而溅血,难道不该对伤者客气些吗?” 仁杰上前牵过马缰,细看李翔沾了几点血迹的手腕,温言道,“李翔,如果不嫌弃,就到我府中上些伤药,好不好?” 李翔斜瞄了小侯爷一眼,按耐下欣喜,关怀地问,“仁杰,我看你伤得不轻。” 仁杰道, “还算好,谢谢王爷费心,请你安排几匹马给我们。” 阿飞将紫玉令递给李翔,“王爷,此物如何处理?” 李翔想了一下,“你先留着吧。” 仁杰笑吟吟地说,“阿飞,你立下大功,我们定会设法,让你成为真正的紫玉令使者。” “多谢。”阿飞将紫玉小心收妥。 士兵与禁卫军依序在如潮水般散开,远远地保护着李翔等人。 仁杰和小侯爷各乘一骑,快马加鞭飞奔回去,两人劫後余生,无比珍视对方,两匹马不避嫌地并驾齐驱。阿飞有意坠在後面,与武僧们同行。 李翔看着前面仁杰两人亲密无间,腹中无明火起,本王辛苦奔走,却不过是为他人提供方便,居然还在我眼前卿卿我我,不知羞耻地搂抱不休,可恶,实在是太可恶! 他眼睛微眯,炙热地打量仁杰的背影,想着仁杰清新修长的身体,如果搂在怀里,是如何的销魂,何等的畅快! 李翔暗下斟酌,今晚是个良机,不能白白错过,如果能留宿,与仁杰单处一室,就太完满了…… 美少年之36计 第64章 交心 小侯爷见危机解除,微笑着回头问,“阿飞,你怎麽会赶来?” 阿飞提缰催马上前答道,“今天傍晚,如公子被困宫中脱不开身,他秘密通知我,说仁杰哥可能有危险,当时你们已出门,我遍寻不着,便依照如公子嘱咐,前往惠王府求助……” 小侯爷问,“去惠王府?後来呢?” 阿飞笑容纯净无邪,“王爷让我速去暗卫营借紫玉令,那指挥使不肯,我只好出手强夺,持玉牌先来解围,王爷则立刻调动禁卫军赶过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打败暗卫首领只是一件小事,小侯爷却了解其中的艰难,如果没有一场恶战,阿飞怎麽会衣袍沾血,下摆破裂? 小侯爷暗想,阿飞这孩子真不容易,遇事冷静沈着,毫不居功,而且他的身手高得出人意料,在江湖上,应可排名前五了。 只是,阿飞又怎麽能带紫衣人前来? 小侯爷试探地询问,“阿飞,你隶属於大内暗卫?” 阿飞坦率地说,“以前,我曾是宫中暗卫营的乌衣密探,神志时清时混,差点因蛊毒而死,你知道的……” 他垂眸叹了口气,掩住了凄苦之色,悠悠地说下去,“我想查查自己的身世,找出害我之人,仁杰哥便与惠王爷如公子商议,找了机会安排我回去,争取接管紫玉令……” 仁杰笑着接口,“在江南时,我们曾多次被刺客暗算,我一直不放心,索性派一些高手,打入暗卫营内部,将其化为己用。不过,暗卫营至少有三个,我们目前只掌握了一营中的紫衣云组。其他几个营更隐秘,连李翔也不清楚首领是谁。” 他清澄的眼光扫过不远处的李翔,侧首在小侯爷耳边,放低声音谈笑。 阿飞一勒马缰,静静地退後几步,留小侯爷与仁杰独处。 一行人来到仁杰的府上,奇妙的是,那受惊逃跑的汗血宝马,居然自己找路回家,等在大门口,被仆人引入马厩。 阿飞领武僧去白马寺休息,仁杰吩咐端茶送药,唤来十郎陪李翔,呆在寂寞空旷的客厅。 仁杰和小侯爷一前一後进卧室,小侯爷俏脸含笑,眼眸迷离,扶着仁杰的胳膊,无比温柔地涂药,一下一下,就像在为瓷器毛胚上油彩,他的嘴唇凑在仁杰耳边吹气,“小杰宝宝,让小爷好生照顾你……” 饶是仁杰脸皮不薄,还是俊脸泛红,心猿意马,顾不得胳膊的伤痛,忍不住侧头亲吻佳人,好一番旖旎风光…… 理想与现实,总是存在落差。李翔一心想调戏仁杰,正主子却公然与情敌亲热去了。 李翔卸下盔甲,闷闷不乐斜靠在椅子上,瞪着正给自己包扎的少年,心烦地问,“十郎,你是怎麽认识仁杰的?” 十郎眼睛滴溜溜地转,神态谦卑,“回王爷,小人在百变门结识十一郎……就是仁杰大哥,跟他回京城,大哥是大好人,对小人十分照顾,我得以进宫学习术……” 李翔一摆手,“好了,少哆嗦,去把仁杰请来,本王有话说。” 十郎小脸为难地皱起,“仁杰哥在房内疗伤,小侯爷……” 李翔听到後面那三个字,心口好像被人刺了一下,又痒又酸,不禁恼怒地喝止,“什麽小侯爷,快去找仁杰过来,本王等不及了!” 十郎懂事地陪笑,“王爷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去回禀,先告退了。”他规规矩矩地行礼退出大厅,一溜烟小跑,直往仁杰卧室奔去。 李翔焦躁地等待,好像过了很久,或许只是短短半柱香时间,仁杰神采奕奕,与小侯爷相携现身。 仁杰紧挨小侯爷入座,笑着对李翔拱手,“有劳王爷久候,今天袭击我们的刺客,是宫中派出的暗卫吧?” 李翔看对面两人坐得端庄,神态却透出无比的亲昵默契,不由更着恼,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嗯,不错。” 小侯爷心中一凛,“是谁指示这次暗杀行动,为什麽针对仁杰一人?” 李翔对小侯爷有很深的渝亮情结,本王认识仁杰在先,为何偏偏有薛邵这家夥来搅局?仁杰被他迷得团团转,眼里哪还有我? 他酸溜溜地瞟向仁杰,发现对方双眸顾盼生辉,安静等待自己的意见,不由抛开醋意,打起精神分析:“此事说来也在意料之中,朝中暗流汹涌,派系复杂,各大士族盘根错节,既分享权势利益,也相互防备,唯恐哪一派过於强势。” 对面两人在洗耳恭听,李翔认真地说下去,“我首先要恭喜仁杰,最近,你的权势扩张极快,每次上表,附议者众,无人说一个不字,以你五品之官衔,在朝中如此春风得意,实属罕见。另外,京城四公子原本不太联络,现在却暗中结盟,实力大增,再加上你们与未来的太子宪王频频接触,隐隐威胁到固有平衡,有人已经在不安了。” 仁杰凝神思索,轻声问,“会是谁,鲁豫的士族,不满太子的皇子?或者根本是圣上的旨意?” 此话若落在旁人耳中,恐怕仁杰会落个大逆不道之罪,李翔听了,心情反倒舒服了不少,这说明仁杰对他没有戒备之意,真心当他为好朋友。 他感觉精神大好,便不厌其烦地解释,“很难说,如果不是皇上亲自下令,也可能得到他的默许。要知道,为君之道,在於利用朝臣互相牵制,如果让一派势力独大,君权则旁落,皇家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而且,皇上防着你,恐怕还有其他原因。” 李翔顿了顿,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小侯爷的脸上。 小侯爷惕然心惊,仁杰多次落入险境,对手只是苦苦纠缠仁杰,却从不轻易伤害自己,今日之事,似乎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唉,是我连累了小杰。 小侯爷垂眸不语,脸色凝重,仁杰心思十分敏捷,猜到小侯爷可能内疚,连忙补充,“不错,我们安排非烟晋见皇上,说不定陛下起了疑心,想消除知情者。” 李翔心里那把妒火,腾的冒起来,眼看仁杰没有责怪薛侯爷,反而为对方出言开脱,还在自己虎视眈眈之下,温柔地拉着小侯爷的手抚摸安慰…… 李翔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月,一呼百诺,很少如此郁闷,如此憋屈,这两人视本王为无物,当自己空气一般,士可忍,孰不可忍! 李翔心头火旺,血涌往太阳穴,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地上,脱口而出,“哼,胡说!明明是因薛侯爷而起,当年,皇上对他怀有畸恋……” 记忆中的梦魇又浮现脑海,小侯爷淡淡地微笑,嘴唇轻颤,没有开口,只是无意识的握紧仁杰。 仁杰心疼爱侣,立刻板下脸制止,“别说了……” 仁杰一出声,更是火上浇油,李翔的妒火轰的一下直冲脑门,冷冽地笑道,“你们整日只顾亲热,做些苟且之事,以为瞒得过宫里的密探?” 仁杰霍然站起,不太愉快地沈声道,“惠王爷,下官有些累了,恕我不能奉陪!” 李翔之前打算厚着脸皮,留下来与仁杰温存一番,谁知却当着情敌的面,被毫不留情的驱逐,如此的奇耻大辱,自封王以来,李翔哪里经受过,怎麽肯咽下这口浊气? 他的头脑盘旋着熊熊妒火与怒火,理智已抛到九霄云外,站起身厉声道,“谁敢赶本王?我先让他饮血剑下!” 他刷的抽出随身所配的御赐宝剑,剑尖一抖,遥遥指向仁杰的咽喉。 小侯爷身形微晃,修长玉指轻点,迅疾如雷电,弹开李翔手中宝剑,如春风般拂过他胸前几处大穴,将李翔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小侯爷眸子冷如冰雪,盯着李翔,仿佛有些不屑,“惠王爷,得罪了,我讨厌别人对仁杰动刀动剑。” 他神态清雅,柔柔地一笑,“仁杰,时候不早,我该告辞了,至於惠王爷,是否需要我送他回府?” 仁杰摇头,“李翔之事,因我而起,我来处理就好,先送你出门吧。” 说着,他目不斜视地拥着小侯爷,从李翔身边走过。 李翔脸上青红交杂,脑海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有点迟钝地看着那两人,旁若无人挽手离去,仁杰凝视小侯爷的眼神,发自内心的爱意,任瞎子也看得明白。 李翔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四肢和血液都凝固了,仁杰,你为什麽就是不肯回头看过来呢? 只要看我一眼,给我一个安慰的笑容,我真的在努力,想为你做一个好人。也许不够好,我一直是力不从心,但是,我已经用尽全力,以自己所懂得的最好方式…… 要是在初相遇时,能像现在这样,大概你就会对我笑一笑吧? 李翔思绪紊乱,在这场闹剧里,我算什麽呢? 一个仗势欺人的色鬼吗? 一个死缠烂打的小丑吗? 一个急於表现,想爱人,却被嫌弃的可怜人吗? 李翔默默地垂下头,久违的手脚冰凉的钝痛,慢慢地占据了全身。 仿佛又回到那一年,跪在雪地里,膝下的雪水融化了,冰寒得刺骨,太子一脚踢在自己的胸口,肆意地辱骂,“不许反抗,你未必是父皇的儿子!” 雪何时停了?脸上没有感受到凉意,只有温热的潮湿。 为什麽,心口那麽闷? 保护心脏的外壳,已经龟裂,寒气渐渐渗入,很冷,很痛,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仁杰回到客厅时,看到的,是一个陷在不堪回忆里的少年李翔。 他明明痛楚难耐,眼角莹光闪动,却微仰着脸,擒着一个惨淡的笑容,不让泪珠滴下来。 一种压抑的悲伤,淡淡的,无声无息地散发开来。 仁杰有些动容,上前温和地问道,“李翔,你怎麽了?” 李翔似乎没有认出仁杰,目光直直地瞪着他,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 一瞬间,仁杰读懂了李翔的感受,以及他心疼到极致……没有表情的表情。 扑通,扑通,仁杰的心跳变得缓慢,眼神已经变得温柔。 他依照小侯爷所嘱,试探拍开李翔受制的穴道。花了一番功夫,李翔的身体仍然僵硬不动,大概是自己的手法不对吧,他硬着头皮,在李翔胸口又摸又按又掐又扭…… 仁杰有些无措了,手下胡乱捣鼓的可是天之骄子,万金之躯,刚才点穴已经惹恼了他,现在自己的行为,看在任何一个外人眼里,都好像是在欺辱一位失去抵抗力的良家柔弱美人。 天气寒冷,仁杰急得额头冒出细细的虚汗,他地退开一步,正撞上李翔的视线,幽深如碧泉,满含着说不出的情欲和爱意,轻颤的嘴唇似乎在问,“你,为什麽调戏我?” 仁杰莫名其妙地打了个颤,还未开口辩解,李翔身体一晃,软软倒在仁杰的肩上,无言地闭上了双眼。 仁杰托起他,不知给推开还是招呼仆人,犹豫了一会儿,将他抱进卧房。 李翔身体微发抖,双手搂住仁杰的颈子,不肯放开。 仁杰长叹两声,就势扶着李翔安置於床上,李翔睁开眼睛,神情迷茫,捉着仁杰的手腕,低低地喃道,“三少?三少……” 仁杰斜坐於床头打量李翔,将他眼角将坠的泪珠擦去,“李翔,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点同情的安抚。 李翔眨了几下眼,蓦地清醒过来。 我在做什麽,向这个人示弱吗? 本王只是乏了,倦了,并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没什麽?忽然有些累。”李翔握紧仁杰,自嘲地笑了笑。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2节 仁杰往床边移动身体,与李翔拉开一些距离,体贴的问,“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去取点夜宵给你?” 李翔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 仁杰,你是多情,还是无情?对薛侯爷,你百般宠爱,当作稀世珍宝,不管他要什麽,你一定拼尽全力为他觅来。 本王的一腔情意,你却视而不见,任由薛侯爷出手,让我受辱丢脸。 我想与你温存,可惜你避之不及,唯恐我沾了你的身。 “不必麻烦,”李翔轻哼了一下,“请问仁大人,你和薛邵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吗?” 仁杰道,“我向你陪个不是,不过,你不该提及薛侯爷的往事。” 薛侯爷,又是这几个字,那麽清晰地,尖锐地穿过耳膜,一直刺入心脏,让李翔坐卧难安,恨不得将这名字,从仁杰心口连根拔起。 薛侯爷,是他,让仁杰陷入危险,却甘之如怡…… 而自己劳心劳力,却得不到仁杰开颜一笑。 李翔忍着满腔委屈和壮志未酬的抑郁,将心里的担忧倾述,“仁杰,你听我说几句,这次的袭击并非偶然,在四大公子中,你官位虽低,但势力膨胀过快,皇上身边的谋臣和弄臣自然不乐,明里找不到办法压制你,暗中可能还会对你出手,尤其是你与薛侯爷有染,迟早……唉,你自己要小心。” 李翔认真地盯着对方,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装满了柔软的神情。 仁杰的心一阵抽紧,慢慢尝到淡淡的酸楚,以李翔高傲刁蛮的个性,全力赶来救了仁杰,没有得到报答,反而被冷落驱赶,他却没有记仇,还能真诚地说出这番话,便是拿他当朋友,推心置腹,这种真情流露,越发难得可贵。 仁杰有些迷惑起来,这个人,不再桀骜不逊,不再狂妄冷酷,与初见时,完全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李翔撑起身体,移开灼热的视线,心平气和的说,“或许京城的官差,暗地里都在笑话本王,明明你仁少卿对我不假言辞,我却整日送上门来,堂堂王爷监国将军,你随唤随到,还要看你的脸色……你和薛侯爷亲热的时候,一定对我有些不屑吧?” 仁杰张口想说什麽,还是抿嘴不语,轻轻地回握李翔的手。 李翔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嘴角上扬,浅浅地笑道,“仁杰,我明白你怎麽想,本王现今有些权势,你便虚与委蛇,倚仗着我支持,在朝廷有所作为,为你和那薛小侯爷作些安排,你也不必辩驳,我自幼在宫廷走动,几经风险,如履薄冰,什麽样的阴险小人没见过?你虽智勇双全,耍诡计哄骗人,却未必在行。” 李翔的口气,就像是讨论天气一般轻松,仁杰心却一直坠下去,沈重得好像停止了跳动。 “不是这样的,我怎麽会刻意骗你?”仁杰悄悄地反驳,下意识的揽住李翔下滑的身体,李翔,你为情所苦,为什麽我的心会内疚,也会隐隐……作痛? 李翔一双美眸炯亮分明,原该是锐气逼人,因心有所思,显得有些迷茫忧郁,“仁杰,我不过是对你有情,为何就变得愚蠢可笑,变得思路不清,就算猜到你是虚情假意,还是忍不住追着你?” 他靠着仁杰的胸口,放缓了呼吸,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腰侧,没有乱动。 仁杰没有挣开,低首第一次认真观察李翔,他的睫毛长翘,不停的颤抖,在他的脸上留下跳跃着的阴影,就如同他起伏的心境。 这个人乃是皇室贵胄,风神俊朗,清刚绝俗,举手投足别具风流,睥睨世间万物,却伏在自己身旁,贪恋一时的温暖,为情所困,犹如迷路受伤的小动物。 仁杰柔声安慰,“李翔,喜欢一个人很辛苦,你不要太执着了。” 李翔黑眸中有痛苦,不甘,无奈,激动,当他重新抬起眼时,只余幽寒波光,“仁杰,让时间来决定吧,本王很有耐心。” 仁杰低叹两声,垂下眼眸掩住不忍之色,“李翔,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府吧。” 李翔情不自禁地搂住仁杰,不太乐意地说,“你陪我出门逛逛,我就回去。” 仁杰轻轻推开李翔,很干脆地起身道,“好,现在就出发,你想去哪里?” 李翔眼珠一转,似笑非笑,“小倌院,你敢不敢去?” 仁杰差点跳起来,眉头轻蹙,“不好吧,薛侯爷若知晓,我恐怕小命不保。” “不试一下,怎麽知道?”李翔顿时来了精神,“人常说,滴水之恩,报之以泉涌,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又不肯以身相许,陪我去散散心,如何?” 仁杰双手抱胸,侧头思量了一会儿,笑眯眯地答应,“好,如果你在马球比赛获胜,我就陪你走一遭。不然,我只能说抱歉了。” 仁杰信心满满,小侯爷这一队都是精兵强将,还有排名全国第一的天才少年球手加盟,要赢过李翔希望很大。 李翔剑眉微挑,露出一个舒畅的笑容,“一言为定!” 我队中集合了全国顶级球手,想胜出轻而易举,哈哈,有门,与仁杰双宿双飞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李翔目不转睛地瞪向仁杰,快速转着各种念头,心上人就在眼前,面如冠玉,笑颜灿烂,可惜看得到,很难摸到,基本上吃不到,真情流露,也没能打动对方。 他心痒难耐,下身的某个器官开始充血发胀,干脆把心一横,嘻嘻哈哈地扑到仁杰身上,四肢如八爪鱼一样,紧紧搂住对方,忙不迭地吃豆腐。 唉,今日一直处於下风,本王豁出去占点便宜…… 夜雾弥漫,白雪耀目,阿飞从白云寺返回,远远听见仁杰的房内,传来似欢愉似痛苦的呻吟,”救命啊!仁爱卿手下留情……” 凄凉的呼喊,惊飞了林子里的宿鸟,一片雪块坠入阿飞的衣领内,他跳起弹开白雪,抿嘴淡笑,“哼,没品的色鬼。” 美少年之36计 第65章 舞将阿飞 惠王爷的热烈拥抱,仁杰将其控制在安全距离,他眼睛四下巡视,既希望看到小侯爷俊俏的身影,又不想李翔与自己纠缠的模样,落到对方眼中,平添风波。 李翔以胜利者的骄傲姿态,潇洒地说,“不要找了,薛将军自知不敌,中途退出,早就失去踪影。” 仁杰“嗯?”了一声,迷惑地看了看对方,“怎麽可能?我们队那麽强!” 李翔扬起下巴,嬉戏的连连挑眉,“哈哈,本王队中高手如林,轻松赢得本届头名,小杰,你可不许耍赖哦?” 仁杰脑海里闪过一丝模糊的担忧,小侯爷遇到什麽麻烦了,就这样抛下球赛走了,不太象他平日周密的作风。 仁杰将李翔的献吻,扼杀在萌芽状态,浅浅地笑道,“李翔,薛侯爷弃权,并没有输给你,所以……” 他拖长了语调,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李翔。 从来不知道,以冷酷专横闻名的监国大将军,脸上会出现如此稚气的表情,好像是一只躲在窝内的幼犬,被恶人抢去了肉骨头,无力反抗欲哭无泪,不敢轻易发作,生怕惹恼对方,只好挣扎着爬起身,战战兢兢,湿润的黑眼睛一眨不眨,讨好地凝视着对方。 这麽忍气吞声的姿态,实在能激发出人的施虐快感。 仁杰立刻小小地反省了一下,李翔是多麽强悍的角色,想要欺负他,只怕还没有实质进展,自己一不留神,就成了他眼巴巴瞪着的那块肉骨头了。 李翔渴求的眼神,终於让仁杰心软,他举手行礼,“小倌院,恕我不能奉陪,今天我订了酒宴为球队庆祝,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赏?” 李翔放下心来,充满豪情地大力拍拍仁杰肩膀,“好吧,既然你如此热情,我也不想让你扫兴,至於小倌院之行,就推後一下,仁杰,人贵在诚信,你还是欠我一次出游,哈哈。” 仁杰性情宽厚,也不反驳,笑眯眯地说,“多谢王爷赏脸,请移驾皇宛酒楼。” 李翔深知仁杰不喜招摇,便舍弃了排场十足的豪华大轿,让人牵了两匹健马,与仁杰各乘一骑,悠闲地行去,王府卫士在左右暗中追随。 李翔本是惠质兰心之人,因故变得粗暴专横,此刻和心上人在一起,一边纵缰漫步,一边谈天,尽量挑些有趣的话题,引经据典,倒也十分投机,其乐融融。 这麽轻松地闲聊,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两人不久来到达官贵人聚会的皇宛。 阿飞双手抱胸,安静地等候在门前,修长俊俏的身影分外引人注目。他一见仁杰,立刻迎上来,接过马缰,晶莹的眸子里笑意闪动,“仁杰哥,你来了。” 仁杰有些心疼地说,“大冬天,外面冰天雪地,你怎麽在等我?看你的脸都冻得红彤彤的。” 阿飞瞟了李翔一眼,神色淡然,上前行礼问候,“阿飞见过王爷。” 鉴於上次李翔领禁卫军,为仁杰解围,阿飞不再视他为敌,但也不很亲近。 李翔威严的摆手示意,“无需多礼。” 仁杰问,“阿飞,今天的比赛情况如何?” 阿飞将仁杰拉过一旁,悄声道,“我们本来胜利在望,有人给小侯爷送来一封信,他看过之後,犹豫了一下,便退出比赛,带着白一和丁二匆匆离开。” 仁杰温和的追问,“小侯爷交代了什麽?” “他让我转告你,说有急事,需即刻离京北上,如果顺利,在皇家牡丹国宴前,会赶回来,请你不要多虑。” 仁杰凝神沈思,究竟是什麽事,让小侯爷抛下重要的球赛,冒着错过夺取免死金牌的良机,也要竭力赶过去? 仁杰将马交给店小二,信步往大门走去,“当时,小侯爷的神色如何,焦急,惶恐,还是欣喜……” 清晨,白云寺外观月亭,寒风吹,凉意逼人。 小侯爷负手而立,望着漫天细雪微飘,淡淡地问,“小杰,你已经决定了?” 仁杰起身将手中的锦裘皮袄披风,为小侯爷穿上,绕到对方身前,低头细心地系好领子缎带,“小雪,我答应李翔,退出这场马球比赛,由你和他决胜负,以报那日救命之恩。” 小侯爷凝神注视爱人,仁杰神态温和自若,看不出与往日有任何不同。 仁杰的心,就好象一座美丽坚固的城堡,从前只为自己而开放,现在,唯一的钥匙仍握在自己手中,他却隐隐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小侯爷真诚的抿嘴一笑,“小杰,你知道,不管你做何选择,我都会支持。” 仁杰搂住小侯爷的腰,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出的气息立刻成白烟,湿润的拂在脸上,有一种安心的微热,仁杰收紧手臂,温柔地亲吻一下小侯爷的唇,“小雪,不要多想,我只愿日日和你一起。” 小侯爷忘了呼啸寒风,忘了飘扬冰雪,靠在仁杰怀里,好暖和,好快活,他低声的呢喃,似在自言自语,“小杰,你待我太好,有时,我只担心自己,变得软弱,没有办法独自活下去。” 仁杰用手捧起小侯爷的俊脸,“你是我的珍宝,怎麽宠你,我都心甘情愿,我还怕你们薛府地位尊贵,瞧不上我这官职低微的无名小子。”说道後面,他忍不住呵呵呵笑起来。 小侯爷胸口的那丝莫名郁闷,一扫而光,“小爷才懒得理别人的想法,我的小杰是这世界上最好的!” “傻话。”仁杰嘴上这麽说,却笑的无比欢畅,“走,我介绍一位天才马球高手给你,是二哥专门从江南请来的,我大哥的宝贝长子略影。” 阿飞练剑一结束,便往大厅走去。 仁杰差人告知,今天来了贵客,邀请他一起去打马球。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说,“仁杰小叔,我被那淫贼调戏,你是大理寺少卿,要替我做主!” 阿飞清咳一声,走进会客大厅,仁杰立刻愉快地起身招呼,“阿飞,你回来了。” “嗯,仁杰哥。”阿飞心里暖暖的,向大厅里的客人微笑问候,“薛小侯爷,如公子,你们好。” 坐在仁杰身边的少年,猛的跳起来,指着阿飞大呼,“就是他,欺负我的采花淫贼,就是他!” 仁杰剑眉微挑,沈声道,“略影,不要胡说。” 小侯爷笑而不语,轻摇丝扇作壁上观。 阿飞只觉莫名其妙,脸色一凛,瞪着那少年不出声。 李略影嘟起红红的小嘴,模样乖巧清纯,眼睛湿漉漉的,扑进仁杰怀里撒娇,“小叔,我被阿飞脱了衣服欺凌,呜呜,你给我报仇啊,呜呜……” 仁杰不信,“你认错人了,阿飞怎会做这种事?” 怀礼神色清明,对阿飞点头致意,“其中必有什麽误会。” 阿飞一怔,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贵客,只见李略影肌肤晶莹胜雪,杏眼细长,小脸有些婴儿肥,一身精致的织锦夹袄,白色的毛领,衬得他冰雪聪明,十分讨人喜爱,与那日强脱友人衣服的小恶霸,判若两人。 阿飞心中踌躇,是否该合盘托出,这少年伤风败德的无理之举。 李略影从怀里取出一张画稿,展开放在桌面上,“两位叔叔,小侯爷,那日受辱後,我就记下了仇人的丑陋面目,你们看,是不是和阿飞一模一样?” 众人一看,有点摸不着头脑,纷纷向阿飞行注目礼。 阿飞好奇地凑上去,图中所画之人,四肢短小,粗眉塌鼻,小眼如豆,一张血盆大口,流着口水,神情呆滞如吓傻了一般。 小侯爷俊目含笑,“这样的精彩人物,我还未见过,不知与阿飞有何相像之处?” 李略影理直气壮地指点画像,“真人不过是鼻子稍微高一点,眼睛大一些,脸漂亮几分,哼!我只是把他恶毒的模样,传神地表现出来,” 阿飞眉尖轻蹙,有些难堪,如此强词夺理的少年,还是第一次碰见。 仁杰温和地注视阿飞,目光中里满是信任和爱护,煞有介事地宣布,“经核对证物,本官以为,阿飞并非画中之人,略影的控诉驳回。” 李略影委屈地吸吸鼻子,跑过拉着怀礼的袖子,像被抛弃的小狗,瘪着嘴可怜兮兮地说,“二叔,你也不管我了?小影好可怜啊,没人疼惜,一到京城就被坏人阿飞调戏!” 怀礼轻轻抚摸对方的头发,“小影,你还是那麽顽皮,少弥都告诉我们了,是你行为有些不妥。” 李略影见得不到支持,气呼呼地冲到阿飞面前,叉着腰骄傲地说,“你不要神气,等我父王来了,我再找你算账!” 仁杰打破僵局,笑道,“走,我们去玩马球。” 略影清明无辜的黑眼睛转了一圈,落在阿飞身上,“我想和阿飞对抗一局,不知他有胆量接受挑战吗?” 阿飞平静回答,“我正想领教。” 怀礼清雅笑道,“略影,你若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略影扬起笑脸,骄傲地说,“不可能,我从未输过。” 仁杰了然地看向略影,只觉他青春飞扬的气息,嚣张而可爱, “宫中的马球比赛在即,阿飞是薛侯爷队中的主力,小影,你是我们秘密请来的高手,你们两位切磋的话,要点到为止,以和为贵。” 略影嘴角微微上扬,艳丽如桃花,声音甜美,“小叔放心,我会手下留情。” 他心中发狠,淫魔阿飞,我会将你打个落花流水,让你见识到,排名全国美少年组第一杆的厉害。 阿飞,你会不会跪着求饶?呵呵…… 白云寺外,青草坪,寒风凛冽,雪花飞舞。 略影球技娴熟,在同龄人中所向披靡,不过对方实力不可小觑,几个回合交锋下来,他渐渐抛开了轻敌的想法,认真地投入比赛。 阿飞身穿青色窄袖袍,足登黑靴,头戴襆头,手执偃月形球杖,身骑奔马,接连洞穿对手大门。他御马持缰,斜跨玉鞍风采翩翩,看上去无比潇洒从容。 略影虽然一路领先,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挫折感,前几日,不幸被淫魔阿飞脱衣,受了风寒还未痊愈,被寒冷和冰雪相激,他的肺部疼痛,如拉风箱一般,身形变得滞重,见阿飞轻松的模样,不由让他恶从胆边生,只想打破那人平静的面具。 他打点精神,拿出平日奔驰如电的气势,每持鞠仗乘势奔跃,运鞠於空中,连击十数下而马驰不止,身手迅若雷电,引来观战的仁杰等人大声喝彩。 个性清冷的小侯爷也夸奖道,“果然是高手!这次有略影出马,应该胜券在握了。” 观摩了这场超水平表演,小侯爷信心大增。 果然,他的球队一路领先,顺利进入宫中贵族马球决赛,而对手,毫无疑问,正是气焰嚣张的惠王爷李翔。 决赛的日子到了。 仁杰下了朝,与二哥及小侯爷并肩而行,直接转去皇城内的球场。 他和怀礼虽不参加比赛,不过,准备到现场为球队加油打气。他兴致勃勃地订了酒席,为小侯爷球队赛後庆功。 刚退出大殿,皇帝身边的李太监就急急的追出来,“仁大人,怀大人,请留步,皇上有请。” 仁杰看向小侯爷,作了个无奈的表情,轻声道,“我待会就去球场,小雪一定会赢的,加油!” 小侯爷优雅笑道,“好,你自己小心。”说完,翩然而去。 仁杰与怀礼快步来到书房偏殿,觐见当今圣上。 皇帝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半卧在软榻上,向怀礼招招手,“怀爱卿,你上前些,陪朕说说话。” 怀礼跪在龙榻行礼,“微臣斗胆,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伸手扶在怀礼的肩膀,眼睛有些湿润,“如公子,朕最近身体有些虚弱。”他转头漠然地看了仁杰一眼,唤道,“仁爱卿,你也上前回话。” 仁杰来到二哥身边跪下。 皇上悠悠地长叹了几声,重新开口,“宪王,他最近可好?” 怀礼谦卑地答道,“宪王恭谨有礼,一向是诸王的表率,不知皇上因何忧虑?” 皇上眼里蕴藏精光,“朕收到不少上奏,宪王与府内的娈童出双入对,行影不离,每日放浪形骸,竟多次误了上朝议政……实在有辱皇室体统!先皇有旨,皇子王孙要远离男色,那小小娈童若安分守纪,朕或许宽容大量,放他一条生路,可是他媚惑未来太子,其心当诛!” 怀礼立刻道,“皇上息怒,宪王他恐有难言之隐。” 皇帝舒服地向後靠了靠,声音不大,无比威严,“朕生平最厌恶阳奉阴违,男色误国,怀礼,你与宪王幼时起就交情深厚,他最听你的话,朕命你为太子太傅,代朕教导於他。” 他歇了口气,严肃地看着仁杰吩咐道,“仁爱卿,朕命你带大理寺官兵,前去宪王府,捉拿府内娈童倾心,即刻杖杀不得有误。” 二人领旨离去,到了大殿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怀礼若有所思地说,“宪王最近活动频繁,收买人才,着胡服骑射,在府内搭帐篷养兵几千人,日夜操练,皇上不喜君权受到任何挑战,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 仁杰点头称是,“二哥,皇上挑我们兄弟二人行事,一可以警告我们,不得轻举妄动,二可以破坏我们与宪王的关系,用意颇深啊。” 怀礼微笑,“嗯,我们见机行事。” 宪王府内掌灯结彩,王爷正在床上与倾心玩闹。他衣衫不整,白色内袍敞开露出腹部,捉着倾心的头,压至自己的胯下,眯着眼睛妩魅地笑道,“倾心,你再替我舔舔,本王又饿了。” 倾心摇头,悄声道,“王爷,屋外没人,我们无需做戏。” 宪王搂住倾心,“谁说没有?好像有很多陌生人,莫管家怎麽不来通报?” 倾心面露不安之色,埋头靠在宪王怀中,“王爷,奴才有些害怕。” 宪王凝神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漫不经心的神色变得温柔,“别怕,有我。”他一把抓住倾心的腰带,本就松垮的裤子轻易地褪下,倾心还未来得及挣扎, 宪王已强行分开他的腿,用手握住前方的欲望。 缺少经验的倾心,只觉得一阵火热难耐的刺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宪王倚坐在床头,一手扣紧倾心赤裸的臀部,一手专注地套弄他的大腿根处。 门外响起莫管家惊慌的声音,“启禀王爷,大理寺少卿求见。” 宪王冷淡地说,“让他进来吧。” 他手下更加卖力,倾心承受不住快感,摇晃着身子迎合,娇声忘形的呻吟。 仁杰等被管家引入卧房内时,看到就是一幅靡乱的画面。 倾心惊呼一声,钻进被子,蒙头不做声。宪王意犹未尽地回过身来,将手随便地在衣襟上蹭了几下,“仁少卿,你来的好快!” 仁杰先恭敬行礼,“对不住,宪王大人,小官奉旨前来,请王爷多多担待。” 他展开圣旨,面无表情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倾心捉拿归案,杖击三百,严惩不贷。” 宪王随手取过案头的花瓶,泄愤似的向仁杰扔去,“胡说,父王怎麽会干涉我的私事?到底是谁在进谗言,让我颜面扫尽?” 仁杰闪身躲开,花瓶!的一声跌碎,瓷片撒了满地。 仁杰神色不变,上前恭行大礼,“小官这就要带走倾心,请王爷成全。” 宪王眉头紧蹙,迁怒於人,“不行!莫非是你,为了一个无聊的赌注,逼我承认无力保护自己家奴,你居然用此卑鄙手段!” 他越说越激动,抬手一个巴掌,向仁杰的脸上扇去。 “宪儿!住手!”这个声音,比世界上任何咒语都灵验。 宪王的右手僵硬地停半空,不太敢相信地喘息了两下。他终於镇定了心神,期待地看向门口。 怀礼神情雍容淡定,眸子清亮地注视着对方,举手告礼,“下官拜见宪王殿下。” 宪王凌厉的眼神,立刻化为盈盈春水,温柔无限,他飞身来到怀礼身前,一把握住怀礼的手,恍若见到至亲,有些委屈,有些难堪,“如公子,你来多久了,你都知道了吗?” 怀礼扯了扯衣袖,没能挣开,悠悠地笑道,“我与仁杰一起进府,在屋外呆了一会儿。” 宪王眼睛因惊讶而无意瞪大,咳嗽两声,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看见我和倾心?” 华丽大床上,织锦丝被里探出一个脑袋。 倾心面带红晕,手脚并用爬到床边,披衣裹着身体下地,扑通一声跪倒,“如公子,奴才给您请安!” 怀礼温雅地点头,“倾心,又见面了。” 倾心抬头凝神望着怀礼,掩饰不住痴迷。 宪王急切的训斥,“倾心,不可胡闹,快退下。” 仁杰与怀礼点点头,上去扶住倾心,“宪王,小官得带犯人倾心回大理寺审案,请王爷恩准。” 宪王陷落在怀礼的视线里,无奈地低下头,避开倾心无声的呼唤。 仁杰提着身子瘫软的倾心退出屋外,并细心的关上了门。 卧室内,一下子寂静无声,宪王紧紧的捉着怀礼的手,不断摇晃,“如公子,我和倾心是清白的,你相信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怀礼轻轻吐出几个字,“嗯,我信。” 宪王如逢大赦,受宠若惊地拉着怀礼到主位入座,很自然的半跪在怀礼身前,向一条忠犬般驯服地趴在怀礼的膝盖上,仰着脸,诚恳地倾述,“如公子,你说对了,我现在的确没有资格照顾你,请你给我机会,我会振作起来,一切都听你的吩咐,先当太子,再图谋其他……” 怀礼轻柔地托起宪王的下巴,仔细地观察一下他的神态,悄然叹道,“宪儿,我不想让你为难。” 宪王如发誓一般,激动地说,“不,不用担心我,为了你,我心甘情愿,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怀礼摇头,“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宪王像被人踩了脚一般,冲动地跳起来,凑到怀礼嘴边,笨拙地轻吻了一下,完全失去平日高贵从容的仪态,紧张得几乎哽咽,“如公子,告诉我该怎麽做,不管是什麽,就是要我的命,我也马上送到你面前来!” 说完,他犹若经历一场大战,泄了精气,重新趴跪在怀礼膝上,抱着怀礼的腿,喃喃自语,“请你,信我一次,我真的会努力……” 怀礼温和地捧起宪王的脸,认真地问,“你不後悔?” 宪王毫不犹豫点点头,眼睛忽然变得明亮动人,晶光闪烁,“如公子,我喜欢你!” 一个暖若春风的吻,轻轻地覆盖在宪王的眼角。 他浑身微颤,搂住怀礼的颈子,心头狂跳,苍天有眼,你终於听到我的祈祷了。 仁杰知道二哥自有分寸,会妥善解开宪王的心结。 他在大理寺处理好倾心一案,又审理了几个紧急案卷,赶到宫内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 他失落地望着空空的场地,到底是谁赢了?正要转身走开,一个人猛的从背後抱住他,得意洋洋的宣告,“仁杰,你今晚归我了!” 仁杰一个过肩摔将那人轻轻的抛出去。 李翔稳稳的落地,又愉快的扑过来,整个人几乎挂在仁杰的颈子上,亲昵地磨蹭着仁杰的面颊,“仁爱卿,你不许反悔,今晚陪我去小倌院,哈哈!” 美少年之36计 第66章卢三喊冤 惠王爷的热烈拥抱,仁杰将其控制在安全距离,他眼睛四下巡视,既希望看到小侯爷俊俏的身影,又不想李翔与自己纠缠的模样,落到对方眼中,平添风波。 李翔以胜利者的骄傲姿态,潇洒地说,“不要找了,薛将军自知不敌,中途退出,早就失去踪影。” 仁杰“嗯?”了一声,迷惑地看了看对方,“怎麽可能?我们队那麽强!” 李翔扬起下巴,嬉戏的连连挑眉,“哈哈,本王队中高手如林,轻松赢得本届头名,小杰,你可不许耍赖哦?” 仁杰脑海里闪过一丝模糊的担忧,小侯爷遇到什麽麻烦了,就这样抛下球赛走了,不太象他平日周密的作风。 仁杰将李翔的献吻,扼杀在萌芽状态,浅浅地笑道,“李翔,薛侯爷弃权,并没有输给你,所以……” 他拖长了语调,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李翔。 从来不知道,以冷酷专横闻名的监国大将军,脸上会出现如此稚气的表情,好像是一只躲在窝内的幼犬,被恶人抢去了肉骨头,无力反抗欲哭无泪,不敢轻易发作,生怕惹恼对方,只好挣扎着爬起身,战战兢兢,湿润的黑眼睛一眨不眨,讨好地凝视着对方。 这麽忍气吞声的姿态,实在能激发出人的施虐快感。 仁杰立刻小小地反省了一下,李翔是多麽强悍的角色,想要欺负他,只怕还没有实质进展,自己一不留神,就成了他眼巴巴瞪着的那块肉骨头了。 李翔渴求的眼神,终於让仁杰心软,他举手行礼,“小倌院,恕我不能奉陪,今天我订了酒宴为球队庆祝,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赏?” 李翔放下心来,充满豪情地大力拍拍仁杰肩膀,“好吧,既然你如此热情,我也不想让你扫兴,至於小倌院之行,就推後一下,仁杰,人贵在诚信,你还是欠我一次出游,哈哈。” 仁杰性情宽厚,也不反驳,笑眯眯地说,“多谢王爷赏脸,请移驾皇宛酒楼。” 李翔深知仁杰不喜招摇,便舍弃了排场十足的豪华大轿,让人牵了两匹健马,与仁杰各乘一骑,悠闲地行去,王府卫士在左右暗中追随。 李翔本是惠质兰心之人,因故变得粗暴专横,此刻和心上人在一起,一边纵缰漫步,一边谈天,尽量挑些有趣的话题,引经据典,倒也十分投机,其乐融融。 这麽轻松地闲聊,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两人不久来到达官贵人聚会的皇宛。 阿飞双手抱胸,安静地等候在门前,修长俊俏的身影分外引人注目。他一见仁杰,立刻迎上来,接过马缰,晶莹的眸子里笑意闪动,“仁杰哥,你来了。” 仁杰有些心疼地说,“大冬天,外面冰天雪地,你怎麽在等我?看你的脸都冻得红彤彤的。” 阿飞瞟了李翔一眼,神色淡然,上前行礼问候,“阿飞见过王爷。” 鉴於上次李翔领禁卫军,为仁杰解围,阿飞不再视他为敌,但也不很亲近。 李翔威严的摆手示意,“无需多礼。” 仁杰问,“阿飞,今天的比赛情况如何?” 阿飞将仁杰拉过一旁,悄声道,“我们本来胜利在望,有人给小侯爷送来一封信,他看过之後,犹豫了一下,便退出比赛,带着白一和丁二匆匆离开。” 仁杰温和的追问,“小侯爷交代了什麽?” “他让我转告你,说有急事,需即刻离京北上,如果顺利,在皇家牡丹国宴前,会赶回来,请你不要多虑。” 仁杰凝神沈思,究竟是什麽事,让小侯爷抛下重要的球赛,冒着错过夺取免死金牌的良机,也要竭力赶过去? 仁杰将马交给店小二,信步往大门走去,“当时,小侯爷的神色如何,焦急,惶恐,还是欣喜……” “小侯爷一向荣辱不惊,阿飞不好揣测。” 门内冲出一个清丽少年,飞快跑来挽着仁杰的胳膊,神情愉快,“小叔,我看小侯爷嘴角微微上扬,应该不是坏事,他眼神明亮,拿着信的手微颤,只怕是封情书,嘿嘿。” 阿飞笑意上了眉梢,作出钦佩的模样,“略影小朋友,观察细致入微,看来大理寺神探之位,非你莫属。” 略影抬头挺胸,非常高傲地握拳示意,半开玩笑地说,“你们不必崇拜我,虽然父王常常夸奖我,但是,我觉得做人要谦虚,还是低调一些好。” 说完,他吐吐鲜红的小舌头,做了夸张的鬼脸。 阿飞与仁杰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翔被冷落了会儿,禁不住清咳一下,“仁杰,你们在聊什麽?” 仁杰礼貌地微笑,还未及答话,身後有人怯生生地呼唤,“仁公子,仁公子!” 对於任何企图接近仁杰的雄性生物,李翔都抱着警觉的态度。他蹙眉看去,皇宛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华衣公子,眉目清妍,体态风流,尤其是一双眸子,含羞带笑楚楚动人。 受到李翔充满敌意的视线影响,那人瑟缩了一下身子,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仁杰身边,“仁公子,你还记得小生吗?” 仁杰举手告礼,“你是扬州卢府的馨之三少爷?多日不见,你别来无恙?” 卢三少爷呼吸急促,脸涨得红红的, “仁公子,正是在下。我已接掌家族产业,来京城视察店铺,并受家父所托,特别来拜访仁公子,我在客栈打听了你的住处,没见到你,我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仁杰道,“既然来了,就一起用餐吧,请问,你找我何事?” 卢三公子情急之下,抓着仁杰的衣袖,“仁公子,此事关乎舍妹名节,可否请仁公子借一步说话?” 李翔非常不豫,好容易和仁杰单独相处,却碰上这麽一位难缠的娇美公子。 在他心目中,阿飞和略影等人无威胁力,最强的情敌小侯爷已离京,仁杰空虚的心灵正好由自己来抚慰,不能再让第三方插足。 李翔耐着性子提议,“仁杰,我们另找一间雅房,与卢三用餐吧。” 他当然不会主动干预仁杰的私事,堂堂王爷,气度恢弘,不过,每一位可能的威胁,他都要亲自出马拔出。 仁杰没有反对,李翔与其他人相处并不和谐,还是由自己陪同伺候,比较稳妥。 在李翔的坚持及仁杰的默许下,卢三公子只得接受三人行的局面,他坐在三楼包房,神色不安地埋头饮茶,握杯的手抖动得厉害,嘴唇开阖了几次,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李翔看在眼里,只觉心烦气躁。他哪里知道,卢三公子常年养在深院,从未出过远门,更不用面对李翔这样睥睨四方的皇家贵族。 卢三只觉浑身冒冷汗,嗓子枯涩,对面的仁公子温暖如美玉,他身边的那位皇子贵胄丰美雅仪,一举手,一投足,人面桃花,美色天成,但是眼神冷酷可怕,盯着自己,好像把我当作了上门乞讨的下三滥。 仁杰缓缓开口询问,“卢三公子,你有何难处,尽管明言,若仁杰可以效力,我定不推辞。” 卢三受到鼓励,红着眼睛站起身,对着仁杰深深躬行大礼,“仁公子,舍妹的终身幸福,就请您成全了。” 没等仁杰开口,李翔就拍桌痛斥,“大胆,你妹妹是什麽东西,居然恬不知耻来招惹仁杰!” 卢三的话,简直是一声惊雷,令李翔大感不妙,走了小侯爷,又来了位美娇娘,仁杰,你居然有这麽多风流债! 娶妻生子,是正常男人的必经之途,倘若仁杰对那女子有半点情义,纳为妻妾的话,自己的地位又要再次下降。 他不舍得对仁杰翻脸,便恶狠狠地瞪向卢三,就像正房夫人见到了新姨娘,眯着眼琢磨,哪里来的狐狸精,竟然敢勾引仁杰,先尝尝本王的毒辣手段。 卢三哪里见过这样的威风阵仗,双膝立时一软跌跪在地,掩面期期艾艾艾艾地泣诉,“仁公子,饶命!玲珑妹妹……她有了身孕,父亲焦灼难堪,逼问之下,她整日哭着不肯明说。” 李翔略松了一口气,气势更加逼人,“哼!好个大胆刁民,你妹妹行为不检点,干仁少卿何事?” 卢三公子身子吓得一抖,更加小声地解释,“妹妹睡着时,贴身丫鬟听到她梦中哭喊仁公子,爹爹知道了,便命我来京城寻访仁大人,卢府愿备上丰厚嫁妆,以及卢府在京城的店铺,但求仁大人心念旧情,收留小妹,就算不能成为正室也无妨,仁公子,求您……” 李翔探究地盯着仁杰,这卢府简直就是将女儿免费送上,还倒贴了大笔利益。如此好事,一般稍有功名的书生,是不会轻易拒绝的,可惜弄错了对象。如果仁杰是那种贪小利的人,自己怎麽还会在这硬耗着,早就做了入幕之宾。 李翔心里半酸半甜,自嘲地暗想,除了对薛小侯爷,仁杰在感情方面,绝不心慈手软,任何人都滴水不进。 或许,这也是好事,至少本王现在与他亲近了许多。若仁杰是势利小人,本王还瞧不上呢。李翔的心里涌起了几分情潮,双眸不知不觉变得温暖,盈盈地注目着心上人,只觉得无比俊美贴心。 仁杰墨黑的眉头蹙起,莹洁如玉的面孔微微泛红,耐心地听完卢三的话,他上前扶起卢三,重新入座,果断地回答,“卢公子,此事误会颇深,我与令妹从未单独相处,更不曾有任何轻薄之举,除非是中意之人,我不会另外娶妻纳妾,卢小姐的终身大事,烦请令尊另谋佳婿,恕我无能为力。” 卢三公子怔怔地擦去眼泪,不太确定地请求,“仁公子,可否修书一封,聊解舍妹相思?” 仁杰叹了口气,“这事,还是能免则免。” 李翔赶紧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仁杰,既然无心於她,何必再惹情思,徒增烦恼,早些让她断了绮念,也是善事一桩。” 仁杰露出淡淡的笑容,“李翔,难得你也会做善事。” 李翔大言不惭的表功,“仁杰,前年水灾,本王所捐的赈灾款,居朝廷百官之首,城外的慈安堂是惠王府所建,每日开斋救济平民,嗯,我的好处还多着呢。” 仁杰目光充满暖意,“我知道,李翔,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李翔的胸口莫名牵扯了一下,心脏漏跳了几拍,咚、咚、咚,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辨。 仁杰的赞赏,就像吹绿江岸芦花荡的暖风,将李翔由冰冷的寒冬,带到了梦里飞花的江南春,芦花摇曳赛雪飘,一叶小舟穿梭,芦香扑鼻,桨划波痕无踪,夕阳西下,花絮随风飞扬,将整颗心都撩拨的酥酥痒痒。 他不由握住仁杰的手,有些激动地摇了摇,“仁杰,改日,我们去湖上泛舟。” 仁杰微笑点头,“嗯,等春暖花开时再说。” 被冷落一旁的卢三公子,小心地插嘴,“仁公子,打搅您了,小生告退。” 仁杰态度异常温和,语带保留地暗示,“卢公子,令妹之事,我深感遗憾,当时我也曾派人调查,找到些线索,卢府若想追究下去,我可以安排可靠的手下协助。” “多谢仁大人,待我请示过家父,再来叨扰。”卢三公子神色怯懦苍白,咬着唇,垂头丧气地离去。 李翔满意地看着挑战者败退,向仁杰示意扬眉,故意调侃,“你这样把人打发了,真是郎心似铁。” “哦,王爷有何妙策?莫非我该认下她不成……” “不要,当然不行,本王怎能看着冤案在眼前发生?” 两人经过卢小姐一事搅局,消除了不少隔阂,谈笑之间倒还融洽。 仁杰慨叹,“多情恰似无情,情之一物,稍有不慎,则伤人伤己。” 李翔心里柔软的一处被触动,联想到自己近日来的某些荒谬举止,忽然感伤风月,心情回落。 他移开灼热的视线,心平气和的说,“或许京城的官差,暗地里都在笑话本王,明明你仁少卿对我不假言辞,我却整日送上门来,堂堂王爷监国将军,你随唤随到,还要看你的脸色……你和薛侯爷亲热的时候,一定对我有些不屑吧?” 仁杰张口想说什麽,还是抿嘴不语,轻轻地回握李翔的手。 李翔一双美眸炯亮分明,原该是锐气逼人,因心有所思,显得有些迷茫忧郁,“仁杰,我不过是对你有情,为何就变得愚蠢可笑,变得思路不清,就算猜到你可能虚情假意,还是忍不住追着你?” 他情不自禁地搂住仁杰,靠着对方的胸口,放缓了呼吸,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仁杰腰侧,没有乱动。 仁杰心口跳动变得迟缓,一字一句地说,“李翔,我不曾骗过你。” 他没有挣开对方,低首第一次认真观察李翔。 李翔的睫毛长翘,不停的颤抖,在脸上留下跳跃着的阴影,就如同他起伏的心境。 这个人乃是皇室贵公子,风神俊朗,清刚绝俗,举手投足别具风流,睥睨世间万物,却伏在自己身旁,贪恋一时的温暖,为情所困,犹如迷路受伤的小动物。 仁杰不禁低叹,“李翔,你究竟想我怎麽做?” 李翔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附在仁杰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 仁杰抿嘴沈吟片刻,点了点头,又悠悠地舒了口气。 过了不久,京城里开始津津乐道,惠王爷与仁少卿交好的新一轮流言。据说,仁大人清晨陪着惠王爷到郊外踏雪赏梅,据说,仁大人成了惠王府的特别贵宾,而且常常代主人向宾客敬酒,还有…… 仁杰在这一片传言声中,安之若素,面对各种讽刺,奉承,羡慕以及仇视的目光,他每日照常上朝,去大理寺处理案件,闲暇时光,就和阿飞训练暗卫,和二哥讨论政务,并去随意古玩店打点生意,日子过得倒是悠闲。 他日日惦记着小侯爷,当时他派百变门紫衣武士朱礼君,带人北上追随小侯爷的踪迹,但小侯爷等人行动迅捷,每到驿站,就改换八百里快骑,马不停蹄地赶路。 朱礼君後来被甩下,只能打道回京城,并带上小侯爷的手信,“小杰,我很好,勿念。” 这一天,仁杰回到家已近傍晚,他用过膳,信步来到白云寺外的观月亭,静静地看雪花飞舞,思绪飘到了身处北国的小侯爷身上。 忽然他耳後毛孔收缩,一种针刺般的冰寒瞬间夺去了他的知觉。 美少年之36计 第67章 刀剑笑 仁杰昏迷的时间极短,或许,他本没有失去意识。 他被蒙上黑头套,扔於马车内,耳边有风声,车轮急驶撞击石块声。 车子在城郊停下,仁杰被架进一处宅院,绑在椅背上。 有人压低声音,冷冷地咒道,“仁少卿,这一次,我看你如何活命!” 仁杰凝神细辨,洒然一笑,“是暗卫一营的肖大总管吗?既然落到你手中,小官无话可说。” “上次,让你逃过一劫,算你运气,现在薛小侯爷不在京城,舞将被我调去城外,惠王爷病了,看谁来救你。” 仁杰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肖大人,你想要什麽就直说,不必绕圈子。” “你!……好吧,我要你把随意古玩店转让给我。” 仁杰冷笑两声,“那店铺的另一位主子,你惹得起吗?”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3节 肖总管走近两步,让手下人将仁杰的头套取下,态度和蔼地劝说,“仁大人,只要你交出那店铺,我自有法子接受,不得罪那位贵人。” 仁杰打量一番,屋内点了几盏油灯,肖总管身形消瘦,站在几步远处,身边有四位黑衣人,一律蒙着面巾。 仁杰问,“将店铺给你,对我有什麽好处?” “只要仁大人签下转让书,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肖总管眯起眼睛,对手下的人道,“去取一副笔墨来。”一位黑衣人迅速离去。 仁杰迟疑片刻,双眸淡定地望着对方,“你夺取我辛苦建立的一切,也该让我输得明白,到底谁是幕後主使者?” 肖总管随口漫吟,“高处无口几人来,谁人无语又同游?” 仁杰问,“第一位,是天家人,遨游四海求其凰?第二位是谁呢?” 肖总管面带不耐,“仁大人,你最近锋芒大露,作风彪悍,除去朝中不少对手,小官是奉命行事,你斗不过他们的,知道了也无益。” 他踱了几步,对身边另一位黑衣人道,“三十一号怎麽还没来,你去查看一下。” 那人领命出门。 仁杰不作声,面露微笑打量屋子,澄亮的眸子,被灯光映得熠熠生辉,一点也不象一位即将失去身家性命之人。 夜幕笼罩,屋外的虫鸣,切切错错,时断时续。风卷起层层雪花,呼啸刮过,似要将屋顶掀开。 肖总管有些沈不住气了,“仁大人,你在想逃跑吗?” 仁杰不慌不忙地微笑,一脸神秘,“肖大人,你走近些,我告诉你。” 肖总管哼了一声,“你诡计多端,我不上当,来人啊─”他拉长声音,只有呼呼的风声应和。 他皱眉退开几步,厉声喝道,“雷组听令!” “不必费神了,肖总管。” 仁杰打断他,一向温和的眼中煞气陡生,“来人,杀!” 他一声令下,院落里顿时响起一阵声音,人声叫骂,刀剑相交,衣诀划破,暗器破空…… 肖总管与两个手下拔剑冲向仁杰,仁杰扯下缚索,踢出椅子,将对方的扑势略阻一阻,趁势取出匕首,扬声喝道,“肖总管,你的暗卫已经被围。” 肖总管狞笑一声,长剑翻飞,向仁杰要害之处疾刺,“我拿下你,足够保命。” 仁杰眼中精光乍现,力贯於臂,挥出惊虹一刀,肖总管连忙回剑推挡,谁知身後的一名暗卫剑锋反撩,立刻将他的手臂刺出一个血洞,仁杰运刀如风,匕首毫不迟疑落下,肖总管的另一只臂膀也废了。 仁杰一脚踢倒肖总管,屋内剩余的两名黑衣人交手不过数招,立见输赢,一人昏死过去,另一位揭下面具,露出阿飞清艳的脸。 仁杰笑着松了一口气,“阿飞,你想怎麽惩治此人?” 阿飞眸子里有淡淡的悲伤,“他知道很多事,我要拷问一下。” 仁杰长叹一声,“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方法,如何炮制他,可是,都无法挽回你受的痛苦。” 阿飞走近仁杰身边,静静的抱着仁杰,似要汲取一些温暖和勇气,“仁杰哥,其实,我不想追究过去的事,既然不记得了,不如就让那些往事随风散了。” 仁杰拥着怀里的少年,心中浮起柔软的感情,阿飞,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知道怎麽样的选择,对自己有益。 不过,幕後者不会逍遥多久。 他拍拍阿飞的背,向少年传输自己真诚的支持,“阿飞,你若想留他活命,我就以行刺朝廷官员之罪,将他收押到大理寺,慢慢审理。” 阿飞赞同的笑道,“仁杰哥,这样也好。” 仁杰搂着阿飞的肩膀,分神补上一脚,将努力挣扎的肖总管送入黑暗。 阿飞从肖总管身上取下钥匙,在屋子角落找到一个暗柜,打开取出一叠文件,“仁杰哥,这里藏着一些暗卫营和宫中权贵的秘密。” 两人又仔细搜索了一番,然後携手来到屋外,院子内外的黑衣暗卫早已被制伏。 阿飞所领的暗卫营云组,朱礼君率领的百变门弟子,张捕头带来的大理寺官兵,都一起集合待命,精神百倍地等待仁杰长官现身。 仁杰沈着的吩咐下去,“我已请下圣旨,依据你们手里的名单,凡是官员一律拘捕到案,江湖高手则赶出京城,宫中暗卫能收为己用的则留,不然就废了武功逐出营,惠王爷的禁卫军,会配合巡城,今晚我们一鼓作气,把这股暗杀势力连根拔除。” 众人齐声称诺,声音低沈而整洁。不远处,风过树林,刷刷作响,宿鸟惊飞,扑扑拍着翅膀。 阿飞一掠跃起,站在院墙之上,一身黑色夜行服,眉目英挺,手中宝剑划过夜空,带起一片银色的光辉,“出发!” 是夜,京城发生一次规模巨大的清洗活动,相信,其震荡的余波将持续很久。 主导谋划这一切的仁杰和怀礼,倒是悠闲自得,前者布置妥当搜捕计划,放心的回家休息,後者更是轻松,早已安枕高睡了。 这一夜,仁杰睡得很浅。 凌晨时分,有人轻敲他的窗户,仁杰披衣而起,手持小侯爷所赠的红宝石匕首,推开窗向外张望。 院中,星疏月晖,梅香暗浮,佳人俏然独立中庭,锦衣蓝袍,双眸含情,“小杰,多日不见,你过得可好?” 雁已还,人来南归。 白雪映月,为小侯爷染上银色的清辉,仁杰几乎看得痴了,一颗心,瞬间涨满情潮,世界万物皆过客,长留心间,唯君一人而已。 仁杰跃窗来到雪地,伸出手,夜风凉凉地从指尖穿过。 小侯爷的手指美如玉雕,握在掌中,佳人姿容清艳,依偎在自己身边,仁杰灿然一笑,只觉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一刻美人在怀,怎麽样的苦也值得了。 “小杰,你陪我回家一趟,好不好?” 仁杰细细凝神打量小侯爷,下颌略尖,眉毛凝霜,眼下有淡影,这一路风尘仆仆,小雪他受累了,他心里一阵翻腾,温柔地问,“什麽事这麽急?” 小侯爷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自是好事,你来不来?” “老婆一声令下,小人敢不听从。” “贫嘴。” “小雪,让我亲一下再走,好不好?”仁杰赖着不动弹。 小侯爷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般一触,拉着他上了院外的骏马。 仁杰脸埋在身前的佳人颈间,一个劲的亲亲嗅嗅,嘴里念叨,“小雪,你身上异香扑鼻,是何道理?” 小侯爷漫声道,“我去了一趟天山,有幸拜见薛神医的师傅。” 仁杰搂紧对方,一双咸猪手尽量游走,愉快地吃豆腐,“看来,你有奇遇。” 小侯爷扭了一下身子,避开越来越火热的骚扰,嘻嘻笑道,“所以,特地向你献宝。” 薛侯爷府邸雪园,灯笼高悬,丁二眼巴巴地守在门口,二人一落马,他连忙过来见礼,“给仁公子请安,我们家侯爷,这些日子,时时惦念着您,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仁杰深深注视小侯爷,“我知道。” 小侯爷微笑,将马缰一甩,“丁二,你们好生戒备。” 丁二接过,飞快的看了仁杰一眼,就默默退下。 两人悄然往内行。 院中,绿竹黄了,白雪压枝,长廊积雪才清扫,有些萧索。 卧房内各处,挂了十数盏红烛灯,每只灯笼的造型各异,画着精美的人物或山水,整个屋子犹如梦幻游乐场,光华灿烂。 桌上的玉瓶,插了几枝梅花,高低错落有致。 仁杰忽然想起了加州迪斯尼乐园,有时开车经过,入夜时分,园内音乐高奏,五彩烟火升空,煞是迷人。 如果,能和小侯爷一起回到现代,观看焰火表演,不知道他会多快活。 “小雪,你布置得很有情调。”仁杰柔情脉脉,看向心上人。 小侯爷坐在床沿,俊眉星目,向仁杰放电,“小杰,你过来陪小爷。” 仁杰乐颠颠地跑过去,一个虎扑,将美人压倒,得意兮兮地在他脸上蹭着,“小雪,好小雪,我想你,为什麽走得那麽急?” 小侯爷格格地清笑,“想我?怎麽听说您仁公子,最近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与那惠王府的日夜相伴,耳鬓厮磨?” 仁杰睁大眼睛,“谣言倒是传得快。” 小侯爷晶莹眸子寒光一闪,“小爷我才出城,你就红杏出墙,实乃家门不幸,本人管教无方,来人啊,重刑伺候!” 仁杰左右观察,“咦?怎麽没人出来?” 小侯爷俊脸绯红,“今晚,小爷入洞房,谁敢来捣乱?” 仁杰嘴角上扬,心里咚咚直跳,“小雪,你找到解药了?” “可以这麽说。” 仁杰忘形地打了个滚,将小侯爷抱在自己上方,仰着头猛亲对方,“小雪,我爱死你了!美人,美人,今晚,我要好好疼你!” 小侯爷丢出一个瓷瓶,双眸温柔含笑,“小杰,吃了这丸药。” 仁杰坐起身打开瓶塞,取出一枚黑枣似的丹药,左看右看,有些舍不得吃,他神态纯真地问,“这是沸血症的解药?” 小侯爷略迟疑,点点头微笑,“是薛神医之师所赠,你快服下。” 小侯爷起身下地端了一杯水,送到仁杰面前。这样美丽的人,俏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将救命良药喂给你,天下,有几人能如此福气? 仁杰悠悠地叹息, “小雪,我可否不吃?” “不行。”小侯爷神色湛然,手掌拂过仁杰身上几处大穴。 仁杰应声倒下,手脚酸麻,一点力也使不上来。他着急地说,“小雪,为什麽?你不要冲动!” 小侯爷静静的望着仁杰,目光中柔情无限,“小杰,我没有办法,看你一直衰弱下去。” 仁杰眼角湿润,声音发涩,“你怎麽知道的?” “你每次陪着我,出门时,总带着很多手巾,等你回家时,那些手巾已经用过,被偷偷丢弃了。” “小雪,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你做得非常好,我本不会发觉,可是你忘了,染血的手巾可以扔掉,你嘴里的血腥味,对练武的人来说,却极易分辨,”小侯爷俯身,热烈地吻着仁杰,辗转的吮吸勾缠,轻喘着说下去,“我与你如此亲密,怎麽能不发现?” “小雪……” “何况,你为人宽厚,处事稳健,最近这阵子,你却作风强悍,出手不再容情,将朝廷搅得人仰马翻,如非时间紧迫,你何需如此急躁冒进?” 事已至此,仁杰不再隐瞒, “小雪,莲花开的时候,我可能无法陪着你了。” 仁杰的眼,爱意缠绵,在大红灯笼高悬的夜晚,刹那间光华四溢,仿佛最美丽的烟花。 瞬间芳华,即是永恒? “可是,我却要强求!” 小侯爷优雅地脱下蓝色锦袍,解开中衣,露出近乎赤裸的完美胴体,莹润白皙的肌肤泛着动人的光泽,一双修长的腿,缠到了仁杰的腰上,红唇含着仁杰的耳垂,气若幽兰,“小杰,乖乖吃了药,和小爷做一夜夫妻。” 仁杰大惊,“不可!你若胡来……” 小侯爷面目冷清高贵,眼中莹泪潸潸,“你待如何?你以为,把一切都安排好,我就可以独自一个人活下去吗?” 小侯爷聪颖冷傲,一双慧眼,从容看尘世间的风起云涌,名利,世俗,地位,财富,从来不在他心上。 遇见仁杰之前,小侯爷是一位完美无缺的少年英雄。 然而,他注定拥有一个美丽的弱点。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仁杰成了他心上最柔软的一角,犹如生命本体的重要存在,他的眷恋,他的执着……全心全意只为对方,炽热地燃烧。 “小杰,抱我……”烛火带着淡淡的红,映出小侯爷天仙般的容貌,他圣洁的魅力,和目光中痴恋凄惶,同样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 美少年之36计 第68章 合欢 灯光下,仁杰看得分明,小侯爷嫣然一笑,眉尖微挑,凤眼里一片水光潋艳,一瞬间他胸口窒息,又热又痛, “小雪,傻小雪……你若决意冒险为我过毒,今天仁杰宁可毒发身死!” 小侯爷笑得治艳,“你怎麽知道?” 仁杰心神荡漾,伸手触摸他白玉般的容颜,“这些日子,我寻到一个江湖秘方,小雪,你身带异香,与这药丸相似,都含有天山雪莲,对不对?据说,这药引能将沸血毒转移给对方。” 小侯爷目中秋波流转, 已堪破了生死,慵懒地吻上来,“小杰,你就从了小爷我吧。” 仁杰对恋人一向温顺宠爱,此时心口痛的无法呼吸,你欲代我身死,我焉能独活? 他激动之下,不知从哪里聚起些许力量,勉强一翻身滚下床去,“小雪,过毒之说,不可相信!你只会染毒,而我血中的毒性却不会清除!” 小侯爷只手提起仁杰的衣领,欲将他重新带上床,“你不试试,怎麽知道?” 仁杰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出这温柔乡,他伸出一指,奋力戳向自己的丹田,借助潜藏的点滴内息,猛的挣脱了小侯爷的掌握。 仁杰爬起身,一言不发就往屋外奔去,他身上大穴受制,跌倒了又摇晃着站稳,小侯爷一跃而起,轻轻地拍出一掌,“小杰,你莫逃……” 仁杰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大力,将他压在地上,犹如一张温情的大网,将他紧紧的禁锢,他目中泪水泫然欲滴,侧头回问,“小雪,你何苦?” 仁杰浑身微颤,如一叶扁舟,沈浮於碧琼三万顷,泪眼所见,小侯爷翩然踏波而来,清雅如莲花,俯下身抱住自己,眼波如魅,“小杰,你不喜欢我了吗,我们一直相守,不好吗?” 不,我要你好好活下去,不要陪我…… 小侯爷浅浅地笑着,气息微喘着捧起仁杰的脸,专注地亲吻了一次又一次,然後将脸贴紧仁杰脸,“别走,从此,我们都会在一起的,是不是?” 仁杰泪盈於睫,硬撑了许久,泪珠终於滑下面颊,啪啪地滴落在地。 他性格温厚开朗,以前在美国独自生活,受过各种磨练,从未露出伤心之色,每次都能笑着大踏步地冲过去。 他深爱小雪,一个眼神,足令他心神摇曳,情难自持。 现在,小雪选择将生死度外,代替他赴死,如此深情款款,让仁杰心乱了,视线迷了,腹中疼得肝肠寸断。 情难消受美人恩…… 仁杰一颗心如被浸在火烫的油锅,“小雪,不,不要为了我做傻事……” 小侯爷脸上红云慢慢地晕开,衣袖轻展,盖住仁杰的脸,激动地含住他的唇,舌尖飞快地挑逗,一颗清香的药丸,溜溜地滑进了仁杰的喉咙里,小侯爷再接再厉,温热的舌头纠缠戏斗,封住仁杰的气息,将药丸直接逼入食道。 仁杰眼中的泪,静静地流淌。 小雪,他竟真的赌上了命! 仁杰心中猛的提起了一口气,逆向运转所学的易筋经神功,手足并用,连滚带爬地向外扑去,一边不停地干呕,想吐出那颗药丸。 小侯爷追了出来,紧紧搂住仁杰,将他脸上的泪水吻去, “这麽快活的夜晚,为何要落泪?” 他将仁杰抱回卧房床上,眼神亮如星辰,“小杰,你注定是小爷的人,别想跑……” 仁杰的身体内好像点了一把火,熊熊地燃起来了,将四肢烤得酥软乏力。下腹的热流不断聚集,一浪高过一浪,叫嚣着向外冲。 小侯爷粉唇半启,喘了一口气,烛光闪耀,他神情似喜似嗔,乌发雪肌,美艳如仙动人心魄,风姿无人能及,他的情意却比任何美貌,任何催情春药,更让人爱恋疯狂。 仁杰心旌神荡,还在做最後的挣扎,“过毒之法,太危险,效果甚微……” 小侯爷解开仁杰的衣袍,眼波清澄至诚无比,探手摸到仁杰的胯下,扶着那昂首挺立的灼热,慢慢地依偎坐下去,“小杰,你看,我总是在上面。” 仁杰的要害握在美人纤纤玉手中,浑身滚烫,神志迷离沈醉,只想化身为蝶,与小雪身心相溶,同赴巫山云雨,就算一刀要了他的性命,也甘愿情愿了。 然而,灵台上尚有一丝清明,他气息微喘,抬起无力的手臂试图抗拒,“小雪,三思……” 小侯爷动作生硬,竭力将仁杰的火热纳入体内,额头痛得冒出细汗,勉强笑道,“臭小杰,不要分心,快些伺候小爷啊……” 他神情含羞带怯,似欢喜似轻嗔,声音颤抖,勾得仁杰元神飞散,三魂七魄,无一处不飘荡在极乐之颠。 仁杰忍不住搂住小侯爷的腰,手下的肌肤光滑细腻,柔嫩仿佛像水一般,随时都可能融化,他下身的欲望灼挺,卡在美人的蜜穴口,火热紧窒的感觉和小侯爷的娇喘,让他起身抵抗的力气化为乌有,快感一波波袭来,直冲下腹,急欲破除阻碍,直抵入更湿热的深处,身体本能如脱缰野马,他心魂失去控制,再也无法自持,一下子腾云驾雾飞上九霄仙境。 仁杰恣意驰骋之始,睁开迷离醉眼,只见小侯爷黑发轻散,几缕垂於肩上,肌肤雪白透着一层粉红的的莹光,神态清冽,娇羞中柔媚无边,比现代任何明星都要艳丽百倍千倍。 仁杰生平最爱的,就是小雪这个宝贝,只想在天比翼双飞,在地愿为连理枝常相厮守,如今得尝所愿,恍若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鲜果,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服畅快,天上人间,任我!翔。 芙蓉帐暖度春宵,帐底吹笙香雾浓。 仁杰紧搂着小侯爷,将他置於绫罗锦被之上,小雪的胴体如花瓣般粉白生晕,轻触之下比丝绸更光滑柔嫩,黑发倾散洒在床榻之上,比整匹锦缎更艳光闪动。 小侯爷外貌姣美,性情却冷烈高傲,他以处子青涩之身,强行探索龙阳交欢,後穴见血,疼痛不已,不由峨眉微蹙,全身都不住颤抖,现出了惶恐和荏弱的情色意态,是仁杰从所未见的,自然心疼如抽搐一般,又爱又怜,神思恍惚中不知该停还是继续冲刺。 “小雪,你很痛吧……” 小侯爷星眸半开,口唇徐徐地喘着,搂着仁杰贴紧了他的脸,吹气生兰,“小杰,我还好,你动吧……” 房内的熏香,小侯爷身上特殊的清新气息,胯下的湿润火热紧窄之所,将仁杰柔柔的包围,那酥麻销魂的滋味,一直浸润到全身五脏六腑,不断地刮搔着,勾缠着,起伏着,像是在身体各处通上了电,随着一波波浪潮起伏翻腾。 屋外,隆冬腊月,寒风凛冽。 室内,灯烛摇曳,柔波醉卧满堂清华,红鸾帐内,酒暖春茫茫,人比花娇艳,入帘白日长。 仁杰满腔爱意,被春药催的热气蓬勃而发,只恨不得整个儿埋进小侯爷的身体内,深入最热最柔之处,奋勇耕耘,永不停歇。 眼前,小侯爷满面娇羞魅惑之态,蹙眉卧於榻上,妙体横陈,温软如天然美玉,触手生香,他低眉顺眼,忍着不适曲意承欢,全然没有平日里娇蛮冷傲的样子。 小雪的这番柔情蜜意,缠绵绸缪,让仁杰幸福得如在九重天,尽力抽送着连绵不绝情意,而小侯爷则竭力打开身体,任由他纵横驰骋挥洒自如。 小侯爷媚眼如织,自然娥眉微黛,黑发一缕缕,一丝丝。缠在彼此的手臂,颈子,和仁杰的发端,细密的汗珠,不断依附发丝滑落,显得淫靡而放纵。 仁杰与小侯爷心心相印,此情此欲,恰似水乳交融,蜜里调油,神魂为之颠倒,浑身各处都酥软迷醉,恨不得骨肉相融,两具身躯化为一体。 两人紧紧拥抱,来回缠绵不已,怎麽也停不下来,满室一片奢迷情色,春意盎然…… 春宵苦短日高起,床帷漫动,人影连成了一线,交颈而眠。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 今夕何夕,爱意痴缠,君恩重似山。 清晨,仁杰双眸带笑,将小侯爷拥在胸前,送入浴室温水中,轻怜慢揉,从发梢到脚趾,细细清洗。 小侯爷趴在仁杰怀中,暖香如玉,两人目光脉脉相视,恍若再世为人。 “小杰,你已是小爷我的人了,呵呵。”小侯爷笑得快活。 仁杰不由点头称是,“小雪,待拿到免死金牌,我们就想法离开京城,去一处安静的地方休养,爬山,钓鱼,赏花,看夕阳……” 小侯爷轻轻吻了一下仁杰红润的唇,笑吟吟地说,“也好,你若尽心伺候,小爷就和你整日风花雪月。” 仁杰洒脱地拍着胸脯保证,“保君满意,一定服侍得小雪欢喜。” “嗯。”小侯爷有些疲倦,懒懒地搂着仁杰的颈子。 “小雪,我已让丁二去请薛神医,希望你并未染上沸血症。” 小侯爷凤目轻睁,淡淡地一瞥,“小杰,我愿与你相伴,你不可再留下我一个人。” 仁杰胸口热流翻涌,烫得心脏一阵阵的酸痛,又泛着无比的甜意,“小雪,说定了,我会好好活下去,陪你……” 这一天,对仁杰与小侯爷而言,是历经艰辛,生死相许的重生之日。 侯爷府雪园内,双燕归来,画帘半卷,春光柔情无限。 …… 皇宫内,皇後娘娘的凤鸾殿中,却如冰霜覆盖,满室彻骨寒意。 皇後起得早,昨夜京城内一场大搜捕,消去了她过半的心腹大员,幸好,娘家势力受损不大,亲侄儿镇国公贺流景,明哲保身,在这次清洗中屹立不倒,可惜与她并不同心协力。 皇後紧急召集了几位相熟的大臣,商量未果,心烦意乱,还是银屏公主一语道破,“母後,您的权利由父皇恩赐,普天之下,诸事都是父皇说了算。“ 皇後回复了镇定。 天威难测,少年夫妻恩爱,色衰则爱驰,可惜流年,忧愁风雨,一场情意付东流,犹如镜花水月。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来人啊,摆驾乾庆宫,哀家要拜见皇上。” 皇帝的寝宫内,春色无边。 李内侍匆匆在殿外通传,“陛下,皇後娘娘的凤辇,往这里来了。” 皇上气喘吁吁地吩咐,“将她挡在宫外。” 一只手将皇上按在龙榻上,非烟慵懒地一笑,风华绝代,“皇上,你怕了?” 皇帝神色迷离,“爱卿,你先放过朕,待朕先将皇後打发了。” 非烟不动声色,狂野地冲刺起来,声音却是温柔,“皇上,舒服吗?” “啊,啊!……”皇上低低呻吟着,尽量放松了身体,让非烟更顺畅地挺进到更深的地方,非烟极其火热的挑逗侵入,令他的血脉贲张,呼吸急促,只觉得全身发热,不住地颤抖,“啊,朕要到了!……” 非烟一拍皇帝的臀部,大力的揉捏了两下,笑道,“不如听听她想说什麽?” “爱卿,皇後性子骄纵,看你与我共寝,恐怕不会开心。” 被同性平民压在身下,皇上已不怎麽觉得屈辱了,这些日子,非烟待他温柔了许多,有时热情地拥抱他,伺候得他欲仙欲死,仿佛腾云驾雾般,是一辈子也想象不到的极乐,这种充满背德的刺激,让他享受到了无上快感。 非烟低头在皇帝的唇上亲啄一下,“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快些起身吧。” 皇帝被人推下床,他心不甘的爬起身,让李内侍宣宫女为自己更衣,非烟斜倚床头,似笑非笑,“皇上,你的肚子有些下垂。” 皇帝威严地一瞪,“非烟,你太伤朕的心了,快些躺好,别让皇後发现才是。” 待皇帝梳洗完毕,端起一碗人参燕窝汤,才吩咐,“让皇後进来吧。” 皇後统领後宫,以国母之身份,被晾在寒风凛冽的长廊,静候召见。她心中烦闷,却只能堆起最柔美的笑容,莲步款款轻移,上去跪行大礼,“臣妾给陛下请安,望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饮了一口汤,淡淡地问,“皇後,你有何急事?” 皇後轻叹一声,眸子里泪光闪闪,说不清的淡愁轻嗔,“昨晚,暗卫营的肖总管等人,被大理寺捉去,请问陛下知情否?” 皇帝略一沈吟,“皇後,你素来谨慎,不干预朝政,怎麽对这些事有兴趣?” 皇後坚强地抿嘴,露出一抹苦笑,“陛下,臣妾自问遵守妇德,并无不当之举,为何皇上对妾身如此防备?” 皇帝将手中的瓷碗重重放下,“皇後,身为六宫之首,最重要的德行是不妒,可是你!多少嫔妃因沾了一朝雨露,被你处置,就连你的亲侄女真真,你也下得了手,朕怎麽会有你这样的皇後?” 皇後大惊失色,扑通跪倒,“臣妾有罪,皇上开恩!” 皇帝起身扶起皇後,“别哭了,你我夫妻多年,虽然你刚烈善妒,我从不忍心责罚,一直想让你过得快活些……” 龙床明黄的幔帷低垂,隐约传来一记压抑的笑声。 皇帝清咳一下,停下话音,神色有些不自在,坐回高背沈香雕花红木椅。 皇後凝神细思量,抬头微笑,“多谢皇上,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不追究臣妾之罪。” 她朝那红鸾帐轻蔑地一瞄,义正言辞地说,“宫中有些传言,皇上的寝宫内有位神秘的绝色佳人,不知是哪位妹妹有此福气,竟然得到陛下的恩宠?我身为三宫之主,应该为皇上分忧,早日将这位妹妹引进後宫才是。” 皇帝有些气虚,“不必了,皇後,你……” 皇後径自起身,仗着多年的专宠,闪过皇帝的阻拦,直奔龙床而去。 她几步行至床沿,心口砰砰的跳动,一种面对挑战的不安,使得她暗自下了决心,不论里面是何等绝代妖姬,哀家都要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皇後伸出纤纤玉手,撩起黄幔,举目望去。 一位美貌冷艳的男子,螓首膏发,双眸含冰如秋水,懒懒洒洒地靠在床头,龙章凤姿,丰神特秀,犹如九天!翔的仙人,华洌洌清凌凌,说不尽的魅惑诱人。 皇後的心口忽然如落入悠悠湖水,恍惚间没个着落。 那双冰寒的眼,冷冷的望着皇後,忽然开颜一笑,犹如满山的冰雪化了,春天的山野花草浪漫,他礼貌地握住皇後僵举在空中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印上一吻,“小臣非烟,拜见皇後,千岁千千岁。” 美少年之36计 第69章 非烟 不久,後!国母的凤辇起驾回宫。 皇後脚步落地虚软,由贴身女官秦香扶着送上了床榻。 她脸色一阵苍白,一阵潮红,望着床前的凤冠怔怔出神,心思恍惚,仿佛飘到了当年初封太子妃的时节。 回头一笑百媚生, 六宫粉黛无颜色。 “卫儿,你好美!”当年的太子深情款款,温柔地为自己插上发簪。 那些美好的日子,就如风一般逝去了…… 皇後忽然如梦方醒,大声吩咐,“取铜镜,哀家要梳头。” 女官秦香跪着递上鎏金的黄铜镜,照见人影孤单,容颜晦暗。 皇後抚摸着鬓角的一簇白发,手指不住颤抖,猛地将镜子摔在殿中,控制不住地惊呼,“不可能!哀家……来人啊,招御医!” 卫皇後曾经艳冠群芳,只是敌不过岁月无情,美人迟暮,可怜未老先白头。 少年时恩爱相守,鸳鸯织就欲双飞,到了此刻,不得不面对现实,君王恩情浅,梧桐清霜半死,自己只落得孤凤失伴飞。 卫後心头大!,皇上公然转了性,在寝宫中娈幸美少年…… 如果是一位娇艳女子,她还可以自我安慰,自己输在年龄,可是,那少年气宇轩昂,形体俊美,肌肤诱人,实在是英武异常,令人痴迷而不能自拔。 一想到那双清亮如寒星的眸子,卫後的心脏便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为什麽,我居然无法直视他美丽的眼睛? 哀家以正宫娘娘之尊,将那人捉奸在床,却恍若豆蔻少女,邂逅了仰慕多年的心上人,一时心慌气短,竟说不出半句叱责的话…… 在他魅惑惊人的眼神中,无端端地消了怒火,错失了向皇帝问罪的时机,几乎是含羞逃离乾庆宫。 皇家的体面何在?哀家的尊严何在? 皇後的心,就像风雪中的芭蕉树,时光将枝叶催得枯黄,她却留恋着当年巴山夜雨时,与君共剪西窗月,期待古树还春,迟迟不愿放开逝去的美好青春。 只不过,现在她眼前,脑海,心中,所思所想,竟是那位妍丽绮靡,顾盼生辉的美少年非烟,压抑了二十年的怀春欲望,一朝破土发芽,就如春水泛滥,完全不可收拾。 过了几日,皇後的思念之情肆虐。 她派人打听到非烟在皇宫经常出没的地点,踌躇了半响,毅然换上百鸟朝凤丝缎锦袍,梳了富丽繁复的飞天宝髻,修饰得光彩照人,带着太监和宫女,捧着各色点心甜汤,向非烟陪皇帝练功之处行去。 宽阔的练功场上,只见到非烟修长健美的身影,他轻舒猿臂,专心地手挽红色强弓,瞄准箭靶射出,“噌”的一声破空而去,箭矢如流星,正中红心,箭羽因为强大的冲力,余震不断。 “好箭法!”卫後娇吟出声。 非烟回过头,将弓箭一收,从容行礼,“小臣见过皇後娘娘。” 眼前的少年英姿飒爽,美赛婵娟,让人魂牵梦萦,卫後被宫女扶着坐下,胸口好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有些忐忑不安,又说不出的欢喜, “免礼,你走近些,与哀家说说话。” 非烟冰寒的双眸,淡淡地扫过皇後,不卑不亢地回道,“皇上有事差遣,恕微臣不能伺候皇後。” 这话有些唐突傲慢,女官秦香把脸一沈,喝斥道,“放肆!” 非烟站直身体,脸上浮起一抹清冷的笑意,魅光四溢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向下俯视秦香,漫声问道,“请问,这位姐姐是?” 秦香在非烟的注视下,脸很快变得晕红,心跳得一片慌乱,无意识地退开半步,娇羞地呐呐而言,“我……我是……秦……” 皇後清了清嗓子,不太愉快的一挥手,“秦香,退下。” 真是个呆头呆脑的女人,将哀家的脸都丢尽了,见到一位美少年,就丢了魂似的傻笑,莫非,还妄想勾引非烟吗?看来,本宫平日太过宽厚仁慈,回去得好生整治一番。 卫後堆起和煦的笑容,“非烟,本宫也对骑射有兴趣,不知你可否指导一下?” 非烟容颜被阳光染上金色,像一幅氤氲的山水画,眉黛似山色,眼波如水横,眼角眉梢之间是嫣然丽色,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清魅光华,整个人犹如天人下凡,看得皇後神智又恍惚起来,心如飘萍随风,没了落脚之处。 只见非烟嘴角微上扬,彬彬有礼地婉拒,“多谢皇後娘娘提拔,此事,非烟需请皇上做主。” 非烟何时退出去的,皇後没有印象。 她靠在高背椅上,心空荡荡的,有些愁苦,有些气馁。 皇上有了新欢,自己非但没有及时出手制止,反而对强抢自己的相公的人,百般容忍,长年呆在深宫,果然消磨了我的意志。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 但见新人笑, 那闻旧人哭。 回到寝宫,皇後身体微恙,早早地休息了。 隔了一日,银屏公主进宫请安,“母後,听说您这阵子有些烦恼。” 皇後握着女儿的手,感到宽慰,“果儿,你最贴心,为娘没有白疼你。” 银屏公主微笑,神情天真烂漫,“母後,心病还需心药医。” 皇後叹气,打起精神问,“果儿有何妙策?” 银屏公主爬到床上,抱着母亲撒娇,“母後,孩儿愿意为母後献计解忧,不知您是否可以答应一事?” “何事?” “孩儿欲招大理寺少卿仁杰为驸马,请母後成全!” 皇後沈吟片刻,“你先说说,如何帮娘亲。” “母後,非烟此人不足为虑,自孩儿懂事以来,没有一位嫔妃是您的对手,我们可以象对付真真表姐一般,将那非烟秘密处死?” 皇後反常地摇了摇头,“非烟,是带刀三品侍卫,与你父皇同寝共行,不容易下手。” 银屏了然地打量了母亲一番,并不点破,笑盈盈地说,“母後仁爱,若想留非烟一条性命也无妨,您曾说,男人喜新厌旧,只要再献给父皇几位绝色美少年,他对非烟的新鲜劲就会过去了,到时,非烟自然任由母後安置。” “这等绝代佳人,举世难寻,到哪里去找?” “母後,孩儿知道一个好去处。” “噢?” “今日,崇文馆的贵族子弟,在白云寺举办慈善义演,而且,京城着名的风流才子紫衣侯吴燕,也会参加一个特别节目。” “白云寺?你这麽热心,只怕与仁杰有些关联?” 银屏公主面带娇羞,双眸流转如秋水,“母後,求你做主,替我退了薛侯爷的亲事,孩儿只想和仁杰长相厮守。” 皇後慈祥地看着爱女,“果儿,仁少卿此人貌姣才高,性情果敢坚毅,难以驾驭,只怕不是你的良配。” 银屏公主娇笑着婉言,“母後,朝中很多官宦子弟,犹如宫中所养的金丝雀,早已失去飞翔的能力,孩儿希望与鸿鹄比翼,寻常的云雀,焉知我的高洁志向!” 皇後点头,“果儿你从小就聪慧过人,若非女儿身,定是父王的得力臂膀,你如能帮娘亲度过难关,哀家自会帮助你达成心愿。” “多谢母後!”银屏兴致勃勃地挽扶母亲起身,“我们就去白云寺,见识一下後!国,有无周小史般的俊美少年。” 两人梳妆打扮,浩浩荡荡地出巡。 崇文馆的义演,的确别具匠心,让卫後又惊又喜。 最出色的是歌舞剧《梁祝》,紫衣侯吴燕风采翩翩,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一双艳丽灵动的眸子,懒洋洋地望过来,似能勾魂夺魄,让台下的少女纷纷怦然心动,不停地向他投掷鲜花,丝帕…… 几位美少年合奏的化蝶,仙乐飘飘,羽翼飞舞,空灵美妙,将带入一个梦幻的奇异世界。 演出结束後,卫後召见《梁祝》剧组,可惜紫衣侯提前退场不见人影,更扫兴的是,一位蒙面人忽然行刺,卫後惊出一身冷汗,幸好献舞的学子司祺,奋不顾身地挡剑,皇後得以安然无恙。 卫後惊魂初定,细看司祺,只觉他眉目如画,气若幽兰,他的弟弟司翼,身形矫健如蛟龙,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炫目迷人。 如此惊才绝艳的美少年,令皇後芳心大慰,总算不虚此行。至於紫衣侯吴燕,她自有办法让他现身。 入夜时分,卫後召吴王父子进宫。 吴王妃是卫後的闺中密友,亲如手足,情同姐妹,她临终时曾含泪将爱子吴燕,托付卫後照看,这些年,卫後曾暗中出手庇护吴王,令他安然度过宫廷的飘摇风雨。 卫後将吴燕母亲的遗信,递给对方时,这位京城少女爱慕的风云人物,失去了平时的洒脱,脸色苍白,双手轻颤,垂着头不语不动,有些失魂落魄。 这个美少年跪在自己脚下,徘徊在忠义孝道之间,仿佛一只自由高飞的小鸟,落入陷阱,被折去翅膀,血淋淋地徒劳挣扎,让卫後享受到一种奇异的快感。 当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可以将人踩在脚下,任意地折磨,对方只能象小动物一般,供人观察、取乐、凌虐…… 吴燕终於抬起头来,眸中淡然无波,“非烟风华绝代,臣无能,不能如皇後所愿,取而代之,不过臣有一计……” “但讲无妨。” “本届牡丹国宴,由全国最出色的少年献花,个中楚翘,可选入宫中侍奉……” 吴燕神情自若,侃侃而谈,卫後听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吴爱卿,这花宴通常在初夏举行,此时初春,天寒地冻,如何是好?” 吴燕道,“如果皇後不愿久候,也可改为百花春宴,有些花置於高温环境,能提前开放,花期也较长。” 卫後满意地说,“甚好!就请紫衣侯为哀家筹划这次的花宴,吴王,你有意见吗?” 吴王恭敬行礼,“皇後娘娘的吩咐,臣父子岂敢不遵从。” 卫後露出一丝高贵的微笑,如此机智俊美的少年,为我献策谋划尽忠,事情,将会按照哀家的意志进行。 权利,的确是一样好东西,让人上瘾。 过了些日子,皇後将司祺兄弟宣进宫中,看着两位花一般的美少年,她心里有些惆怅,岁月不饶人,青春易逝,在这些年青人眼里,自己已不再是爱慕的对象,而是祖母级的尊贵妇人。 她不由感伤风月,“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司祺神情温文尔雅,接下去吟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皇後娘娘有何烦心之事,可否让儿臣为您解忧?” “唉,你小小年纪,哪里能了解其中的滋味。”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4节 司翼微笑问道,“小的愿陪母後散心,不知宫中有何消遣?” 卫後心念一动,来了几分兴趣,“你们擅长射箭吗?” “诺,哥哥精通此道。” “好,你们陪哀家去练习。” 卫後换了骑射胡服,脚步轻盈地进入练功大殿,她心中所念之人,正在练箭。 金色的阳光下,非烟风神秀异,远远望去,恰似白玉雕的塑像,汲取了天地之灵气,让人无法不倾心。 非烟回首见到仪仗,过来向皇後行礼问好,卫後象是回到二八妙龄,脸泛春潮,“非烟,这两位是我新收的义子……” 司祺乖巧地上前搭话,“非烟哥哥,你的这把弓做工精良,射程一定很远吧?” 非烟点头,“是皇上赏的,应该不错。” 司翼睁大眼睛,打量对方,“非烟哥哥,你的弓借给我看看,可以吗?” 非烟淡淡地一笑,“当然可以。” 卫後兴致盎然,“哀家也想试一下。” 司祺兄弟伺候卫後上了射箭场,一个扶弓,一个持箭,姿势是摆得很漂亮了,可是她却怎麽也拉不开弓。 司祺求救地看向非烟,“请你帮帮忙……” 卫後的心情莫名地紧张起来,非烟眼神清冷,如冬夜寒星闪烁,静静地注视了皇後片刻,嘴角微扬,来到皇後身後。 他健美结实的肌肤,若即若离,令皇後背後一阵酥麻,他温热的气息,拂过皇後的颈间,根本就不需催情迷心之药,就诱得她心神摇曳。 这样才貌双全的如玉美人,却与自己无缘,卫後心里有些酸楚,幽幽地问,“非烟,你平时伺候皇上,一定非常辛苦吧?” 非烟的手轻握着皇後,一发力拉开那把红色的的弓,似在轻叹,“回娘娘,小臣身陷宫中,君命难违……” 卫後冷玉似的一颗心,被浸得融融化开,为非烟的境遇而生怜惜,更为他无比的魅色所惑,一片春水柔柔地漫上,渐次没顶…… “非烟,你在做什麽?” 一声喝斥,将皇後从迷离的美梦中拉回现实,她转眼回复成雍容华贵的国母,优雅的下拜,“皇上,臣妾给您请安。” 非烟礼仪周全地退下,鞠躬行礼,“皇上,臣正为皇後娘娘端弓。” 皇帝神色不太愉快,狐疑地盯着两人,“此殿,朕已赐予非烟专用,皇後,你若想习武,朕可以另请良师。” 皇後脸上一阵青白,幸好,她擦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尴尬。 她心中冷笑,陛下,您不顾帝皇体统,悄然出现,是想要捉奸吗?我身为正宫娘娘,还没有对付你的娈童,你却为了一个美少年,不顾多年夫妻情分,当着宫人给我难堪。 皇後压下怨气,堆起一个最甜蜜的笑容,“多谢皇上费心。” 皇帝向她点点头,转身捉起非烟的手,“爱卿,外邦进贡了一个宝瓶,你陪朕一起玩赏。” 非烟礼仪周全地向皇後施礼,“臣告退,皇後千岁千千岁。” 他黑色的发在风中飘扬,冰晶似的双眼,泄出一丝神秘的笑意,似乎在反抗自己未知的命运,又像已掌控自己的未来,走到殿外时,非烟回眸一瞥,在卫後心口轻轻地划上温柔一刀。 卫後不自觉地握紧手掌,指甲几乎掐进肉中,非烟,总有一天,你会陪在哀家身边。 美少年之36计 第70章举世无双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那一宿,仁杰和小侯爷终得偿所愿,一夜春风,满室馨香情色。 笠日,仁杰为小侯爷沐浴更衣後,回卧房休息。 仁杰亲手换了床单,为小侯爷拢上丝被, “小雪,你感觉如何?” “嗯,有些倦。” “小雪,有件事想告诉你。” “何事?” “薛王爷大概已经上路,即刻将到雪园。” 小侯爷神色一紧,“父王,怎麽会来得如此快?” “你出京多日,他派人在雪园守候你的消息,今晨,丁二扣了探子来报,你当时在休息,我擅自作主张,劝说他任由那人离去。” “小杰,为什麽?” “该来的,总要来,”仁杰手指轻轻摩挲美人的红唇,“他是你的父亲,我不想瞒着他。” 小侯爷抱歉的微笑,“你快些走,我自己来应付。” 仁杰坐在床头,紧挨着对方,笑得十分欢畅,“不,这事由我而起,自然应我出面给未来的岳父一个交代,而且,我的身心都被小雪美人一手掌控,你让我避往何方?” 小侯爷伸了一个懒腰,美眸秋波流转,“小杰,你进了小爷家门,要以夫为天,孝顺公婆,相公我先小睡片刻,呵呵。” 仁杰搂着对方,脸色从容,心中暗惊,记得自己在扬州中沸血毒,初时十分嗜睡,与小侯爷此刻一般无二。 莫非,小雪已不幸……他不愿再想下去。 昨夜甜蜜酣畅,小侯爷嘴角带笑,很快进入梦乡。过了不知多久,他蓦然惊醒,发现屋内的宁静气氛消逝,父母已经大驾光临。 仁杰跪在床边,挡在怒气冲冲的薛王爷身前,“王爷息怒,一切都是仁杰的错,与小侯爷无关。” 薛王爷抬手重重地扇了两个巴掌,“你这畜生,竟然登堂入室,想害死我的邵儿吗……” 仁杰不闪不避,挺直脊背,“王爷,事已至此,仁杰愿与小侯爷同生共死,绝不相弃!” 薛王爷怒极拔剑,冷笑几声,“好,本王就取尔性命,让你慨然赴死,如何?” 小侯爷已迅速穿戴整齐,跃至床外,扑通一声跪倒在仁杰身边,“父王,剑下留情!” 他焦急地看向端坐八仙桌边的城阳公主,“母亲,恕孩儿不孝,没有小杰,我不能独活啊……” 城阳公主神色肃穆,莲步轻移,走近三人,伸手推开宝剑,“王爷,你好糊涂!” 薛王爷一愣,“公主,你何出此言?” 城阳公主扶起自己的儿子,心疼地上下打量,“邵儿,你瘦了,脸色也苍白,一定是赶路太累,为娘今日亲自下厨,为你准备好酒好菜。” 小侯爷心里一暖,扶着母亲重新入座,单腿跪地伏在她的膝头,恳切地低语,“母亲,孩儿与仁杰真心相爱,此生不再做他想,请爹娘成全!” 薛王爷手中利剑虚指仁杰的咽喉,“夫人,不可答应,此人败坏邵儿名节,按律当斩。” 城阳公主对相公的话,置若罔闻,一脸慈爱地抚摸小侯爷的黑发,“邵儿,你身子弱,起来说话,娘不会为难仁公子。” 她转头看向仁杰,“你也过来吧。” 薛王爷郁闷地移开宝剑,仁杰从容起身,上前拜礼,“仁杰见过公主,多谢您不杀之恩。” 城阳公主拉着儿子的手,神色高贵,“仁公子,这些日子,你在朝廷上颇有作为,我想请问,你做这些,可是为了邵儿?” 仁杰微笑,“不错。” “你对邵儿是否一片痴心,生死相随永不离弃?” 仁杰唇轻启,吐出二字,重逾千斤, “正是!” 城阳公主眼中的寒意慢慢散开,“王爷,你还有什麽想问的?” 薛王爷不解,“夫人,你就这样放过他?” “当然不会,仁公子,我来问你,你愿意承诺三个要求吗?” 仁杰点头,无比诚挚,“请公主示下。” “第一,银屏公主与邵儿曾有婚约,你需稳妥处理,不得让薛家失颜失势。” “仁杰会尽力,让皇室主动解除婚配。” 城阳公主露出笑颜,“好,第二,你要护我邵儿一生平安,不得受任何委屈。” 小侯爷扯了扯母亲的衣袖,俊面神采飞扬, “母亲,孩儿一身武功,何需小杰保护?” 仁杰脉脉含情望着小侯爷,“仁杰愿以命相护。” 城阳公主盈盈握住儿子的手,“邵儿,仁公子智勇双全,在朝中如鱼得水,进退之间十分得体,为娘希望他能衷心辅佐於你,这样薛家能光耀门厅,保住多年根基不坠。” 薛王爷冷哼一声,斜眼瞪着仁杰,“他不过是五品京官,邵儿即将赴任从二品兵部尚书,两人之间天差地别,我不信仁公子能有何作为?” 城阳公主不以为然地淡笑,“王爷,此言差矣,仁公子有惊世之才华,忧国忧民之仁心,我看尽当朝百官,论智谋及识人善用,只怕无人能及得上他。” 小侯爷喜笑颜开,往母亲怀里蹭,“娘亲慧眼识珠,好生英明,孩儿也是这麽想。” 仁杰长鞠一礼,脸颊有点发烧, “公主谬赞,晚辈不敢当,这些日子一番举动,其实是出於一片私心,实在惭愧。” 城阳公主掩嘴笑道,“你不用过谦,希望你和邵儿能同心协力,为後!百姓谋利,成为国之栋梁,流芳後世。” 小侯爷喜滋滋地立在仁杰身边,两人齐声应诺,“谨遵母亲(公主)教诲!” 薛王爷脸色不太好看,气呼呼地坐在桌边问,“夫人,你所说的第三个要求呢?” “多谢相公提醒,”城阳公主安抚地望了他一眼,柔声道来,“这第三件事,我还未想到,先观察一下仁公子的表现,以後再定。” 仁杰唯唯诺诺,赶紧拍未来岳母的马屁,“公主宽厚仁慈,实在是仁杰之福。” “仁公子,你莫高兴得太早,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公主明示,仁杰洗耳恭听。” 公主云袖轻舞,笑容高深莫测,“邵儿是矜贵之躯,我本希望他娶妻生子,诸事平顺……但他以命相抗,要与你相依相守,作为母亲,我不忍令他伤心,所以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在今晚,送来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我便不再干涉你们,否则,你休要再踏入雪园半步。” 仁杰的後背开始冒出冷汗,脑海中急速转动,何为稀世珍宝?如果贸然送来礼物,不能入公主的眼,如何是好? 小侯爷倒不担心,轻松地向仁杰眨着眼,“小杰,快些准备价值连城的嫁妆,小爷今晚要验收哦。” 城阳公主道,“邵儿,薛神医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你和仁杰,是谁身体不适?” 小侯爷与仁杰对视一眼,赶紧上前说明,“孩儿身上的迷毒未清,小杰也微恙,故此请薛神医来诊脉。” 城阳公主轻叹,“邵儿,你身体不好,还北上天山,可有找到传说中的雪莲?” “孩儿有幸得见世外高人,获赠奇药,正欲与薛神医研究。” 公主的眼神慈爱温柔,拉着小侯爷的手,微笑道,“邵儿,你从小体弱,却能突破自己的极限,习武拜将驰骋疆场,娘为你感到十分骄傲。” 仁杰躬身笑道,“公主所言甚是,小侯爷乃是一代天骄,英姿勃发,人人称羡。” 小侯爷被心上人当众夸赞,有些得意,挑了挑眉头,作出淡定谦虚的模样,“小杰也是让人仰慕的少年英才。” 城阳公主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眉来眼去,“邵儿,娘没有其他奢望,只盼你平安快活,不再遭受病痛灾祸。” 小侯爷抿嘴微笑,“多谢娘,孩儿记住了。” 仁杰收敛嬉笑之色,认真地承诺,“公主,仁杰不才,愿倾力相护,与侯爷共度难关。” 薛王爷被冷落一旁,总算找到机会,恶声恶气地喝道,“你少发些豪言,速速将宝物送来,不然,休怪本王剑下无情。” 仁杰神色不乱不忧,沈稳地行礼道别,“遵命,公主和王爷,晚辈先行告退,今晚再来雪园拜访。” 小侯爷将恋人送到府门口,驻足萦望,仁杰的背影在风雪中渐渐远去,化作一个小黑点,他才依依不舍地回房。 夜幕降临,雪园内掌起琉璃宫灯,流光溢彩,大厅角落生了数个暖炉,桔红的炭火,增添了早春的融融暖意。 梨花木餐桌上,摆上了丰盛的晚餐,其中有城阳公主亲手下厨的杰作。 小侯爷喜滋滋地端上一盘自己的作品,“父王,娘,要不尝尝看?” 薛王爷板着脸,眼里有丝隐藏的笑意,“算了,还是让仁公子受你的荼毒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城阳公主轻松地赞道,“邵儿天资聪颖,手艺一定不错。” 小侯爷受到鼓励,很有自信地展望未来,“父王,下次行军,孩儿自备锅瓢,为您洗手做羹尧。” 薛王爷手背在身後,目光柔和地注视爱子,踱着步子矜持地说,“我们在边疆驻守三年有余,从未见你下过厨,如今忽然有了兴趣,莫非是因仁公子之故?须知,君子远庖厨……” 小侯爷完全不受影响,春风满面,“父王,你有所不知,小杰他贤淑能干,常常为孩儿烹制各式佳肴,改日,让他为爹娘献艺,呵呵。” 城阳公主忍不住开颜笑起来,“知道了,你的小杰千好万好,但是,他今晚如不能送上珍宝,娘是不会让他进门的。” 小侯爷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保证,“娘,您就等着吧,小杰定然不会让人失望。” 丁二厅外禀报,“小人给王爷、公主请安!侯爷,仁大人的礼物已经派人送到,正在院中候着。” 侯爷喜上眉梢,向母亲会意一笑,连声道,“快,快呈进来。” 丁二厅外禀报,“小人给王爷、公主请安!侯爷,仁大人的礼物已经派人送到,正在院中候着。” 侯爷喜上眉梢,向母亲会意一笑,连声道,“快,快呈进来。” 一个华丽的拱型花篮,被白一和丁二合力抬入大堂,竹篮上方悬挂着精致的鸟笼,里面有一只粉嘴绿彩小鹦鹉,俨然是当初惠王爷所赠的色鸟,它兴奋地扑着翅膀叫唤,“美人,小雪美人,小杰爱你!各位大人,你们好!……” 小侯爷乐得合不拢嘴,清清喉咙,尽量收敛笑容,细看篮中之物,绿松叶从中,五彩绸锻巧妙地扎成一个心字形,缀着初春的灿烂鲜花,正中摆着一只古色古香的沈香木圆盒,盒面镶着一支白玉荷花,似有露珠闪烁,精雕细刻。 白一上前解说,“仁大人交代,此物仿制百变门至尊王宝盒,底部巧设机关,另行改制,其暗器威力天下无双。” 薛王爷探头观看了几下,不免嗤之以鼻,“邵儿武功盖世,这暗器再强,只是锦上添花而已,谈不上珍贵。” 丁二微微点头,递上一枚钥匙, “仁大人请侯爷亲手开启,内有一瓶神仙游的解药,由无数高手费心研制,初具疗效,请您笑纳。” 城阳公主原本正襟危坐,此时动容地起身走过来,对薛王爷感触地说, “相公,你我多年心事,仁公子出手解决,也算得上一件大功劳。” 王爷默默无语,没有反驳。 小侯爷从宝盒中取过翡翠玉瓶,笑着递给母亲,然後小心的研究盒内结构,只听咯嗒一声,暗格向上打开,露出一面战国时代的金银错蟠螭纹镜,此镜失传已久,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小侯爷好奇地捧起镜子,只见镜背六条虺龙盘绕,於缭绕山峦和花树的云气中傲游,边缘为交叉卷云涡纹,嵌有圆菱形绿松石,金银丝细如毫发,制作精细,色彩辉煌,镜面以特殊工艺修得清晰澄亮,照出小侯爷夺人心魄的俊美容颜。 色鸟在笼子跳了两下,非常应景地鸣叫,“小雪美人,吾心所爱,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城阳公主悠悠地叹息了几声,温婉地笑道,“娘很欣慰,此物甚合我意,邵儿,请仁公子进来用膳吧。” 这一餐,仁杰扬眉吐气,以娇客身份坐在王爷公主下首。 小侯爷只觉诸事称心,脸上的笑意怎麽也止不住,“仁杰,我做的炒三鲜,味道如何?” 仁杰恭谨纯良的品性,再一次发扬光大,“很特别!我喜欢……” 小侯爷志得意满地继续为心上人布菜,“小杰,喜欢就多吃点。” 仁杰保持一贯优雅作风,不着痕迹地猛灌清汤和热茶,“谢谢小雪。” 小侯爷向父王丢了个挑衅的眼神,似乎在宣称“看我的手艺多好”,然後转向母亲,殷勤地问,“娘,你再来点吧?” 城阳公主摆手婉拒,“邵儿,娘已尝过,你的一番心意,就让仁公子多多品味。” 清酒过了三巡,王爷的冷脸未改,城阳公主已将未来女婿从头到脚研究过了,不自觉地点头微笑,不错,仁公子对邵儿十分愚忠,宠爱万分,颇有薛王爷唯妻命适从的风范。 她再望向自己的爱子,更觉如意,我的邵儿真是高明,居然令这世间少见的奇男子,痴心不悔生死追随,唉,真不愧是我城阳之子…… 晚餐过後,父母告辞,仁杰第一次正大光明地留下来。他借着几分酒意,将小侯爷扑到在床上,尽显淫贼本色,“美人,今晚有什麽节目?” 玉手在他脸上亲昵地扇了一下,“怎麽昨晚不够尽兴,还想伺候小爷?” 仁杰俊面微微一红,将美人搂在怀里,上下左右不安分地磨蹭,“小雪,小雪,我……我替你擦药,好吗?” 他灵机一动,想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再亲芳泽。 小侯爷嘴角上翘,翻身伏在对方身上,捏着仁杰红润的脸颊,“那麽隐私的部位都被你看了去,你想欺负小爷,怎麽办?不过,也不是没商量……” 他拖长了声音,笑眯眯地等对方上钩。 仁杰求知欲很强,乖乖地问,“好小雪,告诉我。” 屋内,红灯笼高挂,洒下温暖的光影,将在小侯爷脸映照得分外明艳,他眼珠一转, “小杰,不如你先脱了外袍,这样才公平。” “这个容易。”眨眼的功夫,仁杰就迅速将自己剥得只剩下轻薄内衫,他衣襟前分,露出结实紧绷的肌肤,泛着诱人的金麦色光泽。 小侯爷用手指戳了几下仁杰裸露的胸部,眉眼弯弯笑道,“嗯,我来验收一下,” 仁杰将美人抱起放在身上,“小雪,尽管享用,不必客气了。”说着,忍不住凑上去封住那红艳的唇瓣。 一个无比热烈销魂的吻过後,小侯爷发现身子微凉,仁杰已经极有效率地扯去碍事的衣物,一双色手不停的放肆游走,点起一簇簇危险的火花,肌肤紧密相亲相触的快感,让人浑身酥软。 仁杰取过放在案头的小瓶,一边热情地亲吻,一边向下摸索小侯爷柔滑的臀部,小心地倒出药膏涂在密穴附近。 小侯爷有些羞涩,娇弱无力的趴在仁杰的胸口,“小杰,这感觉怪怪的。” 仁杰胯下的欲望已经蓄势待发,深深喘了口气,强压上涌的热意,颤声问,“小雪,薛神医今日怎麽说,你……是否染上了沸血症?” “小杰,你想听实话?” 美少年之36计 第71章 流景 仁杰的心呼啦啦地往下坠落,勉强保持微笑道,“对……” 小侯爷面如莹月,眸中无怨无悔, “小杰,我身上有似轻微的症状,还需要继续观察,这样也好,你我同生共死。” 仁杰的心尖被一把钝刀,如凌迟般慢慢的切割,他额头冒出冷汗,将脸埋入美人的颈间,用力深呼吸几下,喉头哽咽,“我爱你!小雪,你不可以受苦,就算把江湖翻过来,我也会让你好好活下去……” 小侯爷搂住仁杰,右手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背, 豁达地笑道,“小杰,别难过,小爷我福大命大,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仁杰点点头“嗯”了一声,脑子里像电脑一样开始运作,不断地闪过各种可能方案,最後停在沸血症的药引上,小侯爷曾提起的,除了天山雪莲,还有神秘的“白雪蛤”,生长在极北之雪地,长年冬眠…… 当时,仁杰曾四处打听,却得不到要领,如今看来,这是配制解药的关键。 “小雪,何处为极北之地?” 小侯爷马上心领神会,“本国北部与外番相连,据说过了边界,一直往北至极地,有座终年瓢雪的寒山,或许那里有我们想找的雪蛤?” 仁杰好似看到一线希望,脸靠小侯爷很近,彼此气息交缠,忍不住亲了上去,“一整座雪山,搜索范围太大,看来需要请人帮忙……” 小侯爷被吻得气息不稳 ,移开身子,戏虐地弹了一下仁杰的额头,“小淫贼!那里的战局一触即发,谁愿意冒险出关?如果没有通关度碟,怎麽入番邦?” 仁杰也不答话,将美人拥在胸前,磨蹭着他的俊脸,肌肤光滑如丝缎,仁杰不由得舒服地叹息,“就由相公操心此事,小雪从现在起,负责游山玩水,享受声色之乐。” 这夜过後,京城多了一对俊俏的纨!子弟。下了朝,仁杰与小侯爷就呼朋唤友,四处游玩,享尽人间美食,看遍城外秀丽风光。 日子悠哉地过去,仁杰感觉神清气爽,诸事如意,小侯爷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的沸血症状得到一定缓解,看来古代的过毒之术,奥秘高深,不是现代医学能够完全解释的。 明媚的初春,天气晴朗,柳艳莺飞,冬日暖阳照在融雪的街道,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这日,两人骑马经过城中最有名的花坊一香园,仁杰起了好奇之心,随手一指,“小雪,我们初遇於此,不知,你那时为何出现在烟花之地?” 小侯爷脸上有淡淡的笑意,状似无奈地叹道,“父王当日接到密报,军中一位投敌叛将潜回京城,此人行踪诡秘,曾在一香园出没,所以我易装来侦查,没想到遇见了你这淫贼。” “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真幸运,雪美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仁杰感慨地诗兴大发,小侯爷含笑凝听,他眼角余光捕捉到一片熟悉的衣袍,忽然一带马缰追上去,匆匆地说,“小杰,是熟人。” 仁杰立刻反应过来,悄声问,“有什麽问题吗?” 小侯爷提缰勒马放慢脚步,手置於唇边“嘘”了一声道,“娘说最近流景表哥神思恍惚,常叹息不语,表哥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娘十分担心,小杰,你陪我去探一探,可好?” “当然好。” 镇国公流景纵马疾行,仁杰二人小心地远远跟着後面,过了一阵子,流景来到城郊一座气派的大院,他下马栓好缰绳,目不斜视地走进内宅。 两人隐藏行迹,下马後,施展轻功潜至窗下。 仁杰一双色手搂在美人腰间,上下抚摸不止,下巴靠在对方肩膀,不太安分的磨蹭,“小雪,流景若知道被人跟踪,会生气吗?” 小侯爷微笑,“我和表哥常玩这个游戏,想必他不会介意。” 他伸手扭住仁杰的耳朵,吹了口气,温热湿润,带着一种清新的味道,让仁杰意醉神迷,呢喃道,“小雪,我要晕了……” 小侯爷嘻嘻地笑着,“好吧,小爷恩准了,回家好生伺候我,以作补偿。” 仁杰剑眉微扬,眨眨眼睛,满怀希望地凝视着美人,“不如,我们早些打道回府?” “小淫贼,你……先乖乖办好娘交代之事。”美人俊面飞红,悄声吩咐。 两人戳破窗户纸,屏息向内观看。 满室华烛辉映,锦绣鸳帐不断轻晃,依稀可见两具交缠的胴体,云雨正酣。 仁杰吐了一下舌头,小惊失色,“啊,没想到……” 小侯爷神色如常,“表哥一向不拘小节,花宿柳眠,视为常事。” “我真幸福,小雪家教甚严,洁身自好。”仁杰有些沾沾自喜。 啪的一声,他轻轻脸上挨了一巴掌,小侯爷眸子盈盈如水,白了他一眼,“胡诌什麽。” 屋内,流景从容不迫地坐起身,披上长袍,脸庞闪着细密汗珠,俊面如桃花。 他对枕边人温和地说,“你快回去,以後不必来找我了。” 一位少女的声音响起,若清泉般悦耳,却哀痛难挡,“流景,为何如此无情?” 流景深沈的笑道,“你没听说,镇国公是京城的风流浪子?” 那少女抬起盈盈泪光的双眸,“可是,我已……有了身孕!” 流景神情异常镇定安宁,“你未来的夫婿是个仁厚之人。他不会计较洞房初夜的落梅花。” 泪水洗净了少女脸上仅有的一点薄妆,“我心里只有你……” 流景望着这落入他报复陷井的可怜女人,心口微颤,浮起一丝怜爱。但流景毕竟是情场高手,他捧起她凄美的脸颊,手指轻拂她散乱的秀发,沈静地安抚,“别难过,腹中的胎儿不要紧,只是不可让人发觉,就把这事当作一场迷梦。“ 窗外,仁杰窥视的角度,无法看清少女的面容,他默然不语,眉头微蹙开始思考,这位陷入情网的少女是谁?声音竟似有些熟悉。 他看向小侯爷,对方会意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流景站起身来,掸掸衣袍上将融的残雪,粲然一笑,“我送你回府。” 那少女已穿戴整洁,蒙着面纱,呆呆流泪,她不懂他的心,但她还没有绝望,她靠入他宽广的胸膛,出乎意料,她没有责备他,而是软语恳求,“流景,带我走吧……” 流景明亮的眼睛里,秋水波光潋滟,愕然间,他已推开少女,“够了,你忘了我,安心嫁人。” 少女的手变得冰冷,淡淡地说,“好哥哥,你是我的命根,我想跟你在一起……”她深深地望了流景一眼,转过身,踉跄地推门离开。 流景低下头,拿起桌上的一幅素绢,慢慢展开,上面写满少女的深情与痴爱,里面裹着一络青丝。 他跌坐至床沿,上天,请你告诉我该怎麽办? 小侯爷站起身,在屋外静静地望着雪景出神。片刻,他握着仁杰的手,侧头微笑,“你说,我们应该进去吗?” “随你决定,或许他需要向人倾述,也或许他不愿任何人知道。” 小侯爷眼神一闪,“表哥外刚内柔,有事都会与我商量,走,我们去看看他。” 屋外敲门声响起,流景抬起脸来,有几分讶异,随手将帐幔放下,遮住床上遗留的春光,试探地问道,“表弟,是你吗?” 小侯爷应声推门而入,“表哥,看你有些魂不守舍,居然没锁门。” 流景对二人点头致意,长叹一声,“不管我躲到那里,你都有办法找到,我十二岁就清楚这一点了。” 小侯爷走近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表哥,你有何心事,不能对我言明,在这里一个人发愁作甚?” 流景从小敬慕薛小侯爷,又跃跃欲试地不时挑战,表弟文武全才,思路周密,十次中有八九次,流景不得不甘拜下风,“表弟天资聪颖,从前我闯了祸,你常出面为我收拾残局,只是,这次我入了一个僵局,只怕无路可退。” 仁杰隐隐猜到那少女的身份,为棘手的情况而忧虑,“流景兄,那女子身份高贵,可能後患难免,你有何打算?” 流景脸色瞬时变得晦暗,与二人围着桌子坐下,皱眉道,“不知道,我的母亲和姐妹都死了,贺家只余下我一人,皇後……她终不会放过我。” 仁杰脑中浮现一些相关细节,小声地说,“不久前,皇後在白云寺观看表演,被剑客行刺,不知流景兄……” 流景蓦地打断他,脸上由青转红,“仁大人,何必多次一问,你若想举报或拘捕我,请尽管动手。” 小侯爷立刻出手按住欲甩袖而去的流景,异常诚恳地劝导,“表哥何出此言?小杰是出於一片爱护之意,我们有共同的对手,应该联合起来……” 他作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知机地停住了。 仁杰机灵地接过话题,“是啊,流景兄,皇後曾派人暗杀我和小雪,你要多加提防,以免横生事端……” “无论我如何谨慎,有些事也避不开。”流景眸子里显出一丝亮色,而後又黯淡下去。 小侯爷总结道,“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待我回禀爹娘,一起想办法。” “不可!不能把薛王府牵扯进去,”流景俊脸涨红,自嘲地笑道,“祖母过世後,镇国公府不过是个空壳,真真中毒而死,皇後以为是我向陛下告密,十分震怒,一直找机会对付我……” 仁杰安慰道,“流景兄,我派些高手保护你。你出入小心,至於那位女子,你准备如何安置?” 流景的俊容,如愁云中的月亮,半明半暗,“如她不能退婚,我不想再有纠葛。” 小侯爷情伤及类,有所感触,叹息,“真是位可怜的痴情女。” 流景的从容潇洒被一种莫名的焦虑代替,露出少见的软弱表情,“别,别说了,表弟,我心很乱。“ 二人知趣地不再多言,陪着流景回家,在镇国公府小坐。 屋内一片静默,三人各自品着茶,主人握着少女的青丝,几分眷恋,几分迷惑,不自觉地长叹发呆。 小侯爷见状,关怀地说,“流景表哥,无论发生什麽事,你尽管来找我。” 仁杰补充道,“大理寺的高手很快就到,我会请阿飞也常来看看,最近你少出远门为好。” 流景感激的点头,“知道了,多谢。” 不久,仁杰的担忧,不幸变成事实。流景外出用餐,在光天化日下遇袭,险被马践,阿飞和吴燕带领一些高手,及时回击,助其脱困。 当日的刺客几乎全数就擒,被送至大理寺审问。原以为重创暗杀组织,能让对方的行为有所收敛,谁知,更大的阴谋,正向镇国公府暗暗逼近。 傍晚时分,流景秘密接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双膝跪地,苍白如雪的面颊上,挂着泪珠,眼睛勇敢地盯住对方,“镇国公,我家小姐就要死了,请救救她!雯玉求您了……” 美少年之36计 番外流景 恶搞番外短篇 有的同学问,在耽美书里,流景怎麽可以喜欢女孩子?带着这个疑问,本文作者走访了迷茫中的镇国公大人,并且邀请了文中的几位美男作陪。 作者雪少:“流景帅哥,读者希望,有位绝色小攻能出手把你由直扳弯……” 流景大惊失色:“不行,做小受得流血受虐,我不干。” 凤哥魅惑的眼眸一瞥,“流景兄,小攻技巧高杆的话,小受不仅不会痛,还会欲仙欲死,得到极乐享受……” 皇帝因为不是美少年,未能如愿现身,不过,他一边观看实况转播,一边狗腿地点头强调,“是的,非烟美人,所言句句是实。” 流景转头看向表弟求救,“我是直男,对bl有抵触。” 小侯爷淡雅一笑,“表哥,爱是不分性别的,可惜,你没能遇到仁哥哥这样的痴心人。” 流景有些犹豫,“要不,给我安排一位绝世美受,试用几天?” 雪少的眼睛立刻像雷达一般扫射现场,阿飞,仁杰,怀礼都有爱慕者,各自抱着恋人,躲到角落亲热,凤歌兴趣颇高,不过他申明只做强攻, 四大公子中,只有惠王爷李翔形影孤单。 雪少暧昧地笑道,“小翔子,你意下如何。” 李翔起身,弹了几下衣服的灰尘,“这麽简陋的招待会,连茶水都是劣质的,哼!” 他龙行虎步,直接从雪少身上踩过去,左右四望,“那个什麽雪少,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想我一代天骄,何等尊贵美貌,他却偏偏派我去暗恋仁杰,每次和薛侯爷斗,我还得假装认输,那雪少人呢,不会怕了本王,躲起来了?” 雪少在地上垂死挣扎,“翔子,你不要无视偶,否则,我安排你在京城街道裸奔……” 大猪角仁杰心地宽厚,上前扶起惊魂未定的雪少,“让你少出来抛头露面,怎麽不肯听?” 薛小侯爷丝扇轻摇,淡淡地说,“有读者说我的名字(薛邵)是雪少的谐音,他明知我才是天下第一美男,硬是要和我同名,借我的光环骗小女生,其心可诛。” 仁杰有些为难,“小雪美人发话了,看来我也管不了你。” 雪少悲痛欲绝,心中暗叹,老好人仁杰,你怎麽是怕老婆的主?只得转向纯洁善良的阿飞同学,大声呼喊,“阿飞,我为你专门开坑,出了外传《舞将攻略》,你快来救我。” 阿飞果然起身,却被阴险风流小人吴燕一把拉住,“阿飞,别理他,外传名字居然叫攻略,明显偏袒略影,除非改名为攻燕,或者爱燕,不然,不许帮他。” 阿飞迟疑地坐下,摊摊手,“昨夜我用力过大,将燕子爱得出血了,雪少你说过,好的小攻就得体谅小受,所以,我……对不起。” 怀礼一向高贵慈悲,雪少将充满希望的目光投向他,怀礼不好推辞,仪态优美地走过来,欲求不满的诱受宪王,在身後低泣,“如公子,雪少一直欺负本王,我是未来的太子,却老是向你下跪求爱,而且你还爱理不理,他实在是冷血之人,你若救了他,将来我们的前景渺茫。” 怀礼长叹一声,抱歉地望了雪少两眼,不动声色地说,“也怪不得他,谁让你狂虐他,结果他变得神经衰弱,老是偷偷跟踪我,让我失去了人生自由。” 看来还是得自救,雪少努力在地上爬啊爬……终於摆脱了李翔的势力范围。谁知,李翔心中一动,忽然面露神秘的笑容,一脚踢向雪少,蹲下身,邪魅地挑眉道,“雪少,我们打个商量,你若让仁杰主动向本王献身,我保你荣华富贵,取不尽的珍宝。” 雪少高呼,“士可杀,不可辱!我是有原则的。” 流景在一边蹙眉询问,“雪少,你很吵啊,到底我的美艳小受在哪里?” 美少年之36计 第72章离别苦 雯玉从怀里取出一卷丝绢,上面以指沾血,明示了少女跟从流景的决心,泪水化开了殷红的血字,显得模糊难辨。 流景颤抖地接过,轻软的绢帕盛满了少女的浓情,重逾千斤。 “小姐听到您被刺的消息,只是哭,不再进食,请您……” 流景垂眸深呼吸了几次,目光中多了一份奇异的坚定,“婚期定在何时?” “十天後。” “知道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身心漂浮在另一个空间。 “今晚,小姐会在老地方等您……” 暮色沈沈,夕阳在山边吐尽最後一丝红艳,灰色的迷雾笼罩了大地。 送走侍女雯玉,流景在院中茫然独立。 他从小在胭脂裙帷堆里厮混,善於察言观色,很讨家族中女性长辈的欢心,祖母更是爱他如珍宝,没有经受过大的波折。 然而,这一次,流景挑战卫後的权威,面临他一生中最严重的危机,过去的明哲保身策略,是否能帮他度过这个难关呢。 夜风将他的身子吹得冰凉,流景终於握紧手中的血帕,作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也许这是一场荒谬的错误,而这个错误足以吞噬他拥有的一切,以及对卫後天衣无缝的报复计划。 但他已无法再逃,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自己的底线…… 他回到书房,写了一封潦草短信,交给仁杰派来贴身保护他的两名侍卫,“拜托,你们其中一位,替我将此信送到仁少卿手中。” 流景沐浴更衣,换上的玄纹金线锦袍,白衣如雪,在黑夜中分外显眼。 心头交战了许久,他毅然乘上马车,亲自挥鞭急驶而去。 城郊,一所青砖大院内,未来的太子妃杨丽沁,枯坐灯下,她苍白凄美的脸上珠泪未干,丝毫没有意识到,院外埋伏了诸多杀手,准备一举拿下她所等待的情郎。 远处,一辆马车晃悠悠地行过来,停在院门附近。 片刻後,一位白衣贵公子跃下马车,月光穿过云层,依稀照出他愁眉紧锁的俊颜。 伏在屋顶的刺客首领,举手发暗号示意,所有的黑衣人都进入戒备状态,目光紧盯靠在马车门垂头沈思的流景。 他走进院子,在门口徘徊了几步,犹豫地四下观望,忽然转身离开。 刺客首领果断地挥手,低声命令,“生擒要犯,不得有误!” 众人立刻飞跃而起,向手无寸铁的流景扑去。 流景的武功似乎精进了许多,高得出人意料,他纵身一掠就到了几丈外,再腾空一个筋斗,已将追兵甩开几丈远。 屋外的动静,惊醒了低头哭泣的杨丽沁,她口中呼喊,“流景,你来了吗?”她脚步不稳地快行几步,满怀欣喜地打开屋门,夜色幽明,一名黑衣人手持宝剑,冷冷地说,“太子妃,对不住,请跟我们走一趟。” “啊!流……”她浑身发颤,萎顿瘫倒在地,泪流满面,“你,将他……如何了?” 那名刺客架起她就往外走,另两位持剑逼近停在院外的马车。 车帘一掀,跃出几名大理寺高手,出其不意地夺下丽沁小姐,与黑衣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夜幕笼罩下,以命相搏的几位高手,神色肃穆,刀剑无情,有人染血,有人负伤弃剑。 杨丽沁无力地倚在树杆,捂着嘴,屏息悲戚地流泪,她的脚步无法移动,一颗心飞到了情郎身上,流景,他怎麽样了? 这时,宁静街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又一辆马车横穿绿草地而来。 流景坐在座前手握缰绳,不断挥鞭策马,他俊目柔和地凝望着杨丽沁,沙哑地呼唤,“来吧,上来,我们一起走!” 大理寺的侍卫分出一人,将因喜悦而僵化的杨丽沁送上马车,悄声道,“镇国公,仁少卿让朱礼君假扮你,引开了追捕的刺客,这一路出城,你需格外小心。” 流景答应着,回眸微笑,“别怕,丽沁,出了城就安全了,仁杰已经做了安排。” 月夜下,城门忽然意外地大开,任由一辆马车疾驶而出,丽沁紧紧地牵住流景的衣角,含泪欢笑,“流景,这是梦麽?我好想你……”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5节 出城之後,她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放开流景,靠着车座椅喘息。然而,坐在前面驾车的流景,却看到身後有一条火龙延续出城,那是举着火把的骑兵队伍,正向他们扑来。很快,跌坐在车内的丽沁,也听到了追兵的马蹄,她双手颤抖地互握,“啊!流景……”她强压的惊呼,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流景心跳如鼓,不自觉地狂乱挥鞭,鞭声如急雨在马背上爆响,马的腰臀被抽得鲜血淋漓,血点溅在他的脸上身上,犹如深夜中的嗜血幽灵,面目狰狞。 前方的桦树林,一朵烟花炮忽然升空,爆出炫目的光彩。 接着,一排排利箭迅疾如风,从林中飞射入追兵阵中,箭尾绑着点燃的爆竹,劈劈啪啪,火花飞溅,惊得马匹乱了阵脚,骑兵的追逐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前方的桦树林,一朵烟花炮忽然升空,爆出炫目的光彩。 接着,一排排利箭迅疾如风,从林中飞射入追兵阵中,箭尾绑着点燃的爆竹,劈劈啪啪,火花飞溅,惊得马匹乱了阵脚,骑兵的追逐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流景见机纵马狂奔,将追逐的骑兵抛开了一段距离,他略松了一口气,侧头道,“丽沁,路途颠簸,你受苦了。” 丽沁手捂着腹部,面色白得透明,几乎痛得发不出声,“流景,我腹中疼得厉害。” 马车飞驰,寒风呼啸扑面,前方晦暗不明,流景迟疑了一会儿,百忙中抽空转身,撩起幔帘细看,只见丽沁两腿间有鲜血渗出,染红了裙幅。他心中暗惊,声音不禁惶急,“你还撑得住吗,还是要立刻找郎中?” 前途渺茫难寻,後有官兵追杀,丽沁压抑已久的情绪一下子崩溃,有气无力地哭泣,“娘亲,我要死了!呜呜……娘,救我……” 她的悲鸣,在夜空中低低回荡,显得分外凄凉,刺得流景耳中轰轰作响,心乱如麻,一时间失去了主张。 流景紧握马鞭,不再催打马匹,手指关节因无意识地用力而泛白,车速开始放慢,追捕的马蹄声渐渐逼近,丽沁的哭声越发沙哑…… 流景猛的一勒缰绳,沈声道,“丽沁,此地方圆三十里都是农田,我这就送你回城看大夫。” 丽沁泪流满面,双眸怯怯,偷瞟前座男子英挺的侧影,羞愧地软瘫於座,“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我想回家……” 流景微笑着安慰她,“不要紧,他们不会拿你怎麽样,好好照顾自己。” 他态度安详,语气温柔地说出诀别的话,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我本想奋力一搏,奈何天意难违。事已至此,只能先尽力保全丽沁的性命。 不久,黑衣骑兵团团围住马车,流景从容的挥鞭驾车,调转方向回城。 夜风吹过,他脸上细密的冷珠,冰凉潮湿,缓缓滑落,他的一颗心更是坠到谷底。 车驶入南城门,杂乱的马蹄回响在寂静的街道,格外刺耳。过了不知多久,眼看皇城不过百步之遥,流景长叹一声,天要绝吾贺家! 忽地,远处亮起一串火把,迅速地冲了过来,前面是数十位大理寺侍卫,骑在高头大马上,後面黑压压的跟着近百人,瞬间堵住了整个街道。 黑衣骑士首领扬声喝道,“来者何人?我是羽林军右营总领池敬晖,奉命拘捕要犯,闲人不得阻拦!” 流景的心脏,好像从冰窖中挣脱出来,又开始不断的跳动,他满怀希望地举目望去。 对面的人群哗啦整齐地分开,仁杰身穿簇新的绯色锦缎官袍,御马仗剑急行过来,熊熊的火把闪亮,为他俊美沈静的面容,笼上一层迷雾般的光晕,他双眸含笑望向流景,点了点头,然後礼貌地问候,“镇国公,池总领,小官仁杰有礼了。” 池总领面色不豫,厉声叱喝,“仁少卿,我有要事在身,请速速让路。” 仁杰神态威严雍容,半步不退,“池总领,小官奉皇上的旨意,彻查太子妃文定玉环失窃案,特别邀请相关证人镇国公,来大理寺问话,您有什麽疑问吗?” 池总领冷冷地哼了道,“一派胡言。” 仁杰手中的宝剑铿锵出鞘,眸色深不可测,“池总领,京城中,追捕审讯犯罪官员,一向由大理寺负责,大人手中可有圣旨?为何要越权行事?” 池总领傲慢地说,“本官奉皇後娘娘懿旨而来,只有口谕,并无……”他咳嗽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仁杰温和地笑道,“对不住,镇国公需到大理寺做客,只有请大人先回去了。” 池总领提剑遥指对方,完全失去风度,气得大骂,“奶奶的,你敢阻拦老子,兄弟们,给我拿下!” 他身边的副官,赶紧拉住他,指着四周的屋檐,悄悄地耳语,“刚才,我看见仁少卿身後,无数高手跃上了屋顶,他们人多,且占了有利地势,我们恐怕难以硬拼布。” 池总领是个见过世面的将军,刀剑无情,自己营中的弟兄不能无辜牺牲,只要镇国公确实被捕,谅仁杰也不敢私纵。 他很快镇静下来,换上淡淡的笑容,抱拳行礼,“仁少卿,小官越矩了,请不要计较,既然大人请镇国公做客,不如,小弟也一同护送他去大理寺,也好对娘娘交差。” 仁杰目光悠悠地看向流景,不着痕迹地示意对方安心,流景抿嘴点头,朗声道,“仁少卿,杨小姐身体不适,必须立刻就医。” 仁杰立刻接口,“好,我派出几名侍卫,护送杨小姐回府治疗,池总领没有意见吧?” 池总领倒也识趣,“杨小姐乃是准太子妃,小官怎会阻拦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将流景押送至大理寺,当场收入高级独立囚室。池总领留下两位手下监督,就愤愤地回去复命了。 囚室内一灯如豆,流景无力地斜坐在囚床上,双眼失神,让京城女子惊艳的英俊面孔,染上了黯淡的疲色。 仁杰抱歉地说,“流景兄,你先委屈一夜,我会尽量想办法……” 流景神色淡漠, “仁杰,你为救我而与皇後正面冲突,此事如何收场?我十分过意不去。” 仁杰安抚地拍拍他,“无妨,城外原已安排好接应,你为何去而复返,幸亏桦树林中的高手报讯,我才能及时赶到,不然後果不堪设想。” “仁杰,此事一言难尽,杨小姐中途小产,唉……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过,我这次只怕性命难保。” 仁杰陪着他,枯坐在囚室,窗外一片黑暗,夜空中传来几声 过了不久,小侯爷施展轻功一路冲入牢房。他收到仁杰的口信,就立刻飞骑赶来。 看到憔悴苍白的流景,小侯爷激动抱着他,“贺家只剩下表哥了,你怎可如此糊涂!你想离开,我来不及阻止,可你为何舍命回来呢?” 流景硬撑的骄傲被击溃,霎时喉咙哽咽,泪盈於睫,“表弟,我……” 小侯爷顾不得矜持和身份,拉着仁杰的手摇晃,“小杰,请你救流景一命!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 他的殷殷目光中,是毫不保留的信任,仁杰感动之余,自觉肩上的责任更重了,这一回,流景面临生死关头,所有涉案之人,包括自己都卷入了危机,如不能想出万全之策,将会对京城四公子产生连锁破坏效应。 仁杰思绪百转,脸上没有露出什麽焦躁,握紧小侯爷的手,微笑地安慰,“小雪,我会努力。” 流景脸上已没有大起大落的悲喜,他平静地说,“这是命,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不要再牵连更多人。” 仁杰沈吟了颇久,谨慎地问,“流景兄,如能跳过卫後,由我二哥等朝中重臣,向皇上求情赦免於你,应有几分斡旋的余地,只是此事闹得皇家颜面扫地,你在京城恐难立足了……” 流景紧绷的情绪,有所缓解,呼吸慢慢恢复正常,其实,这样的结局并不太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开皇後的迫害,是目前保命的良策。 他双手抱拳,语气真诚地谢道,“仁杰,表弟,若能死里逃生,今後流景任凭你们调遣。” “小杰既然说有救,表哥就放宽心在牢中屈就几日,”小侯爷松了一口气,温和地戏笑,“至於报恩,你给我找个好表嫂,就行了。” 流景虽身陷牢狱,幸得亲人好友相伴,尚能打起精神强颜欢笑,而爱恋他的准太子妃杨丽沁,却落入十分悲惨的境遇。 她被遣送回家时,杨府门前的灯笼彩缎已摘去,杨母泪汪汪地坐在前厅,一见女儿便痛哭出声,“你这不孝女,竟作出如此荒唐的丑事,我已没脸见人,家门不幸啊……” “够了,别吵了!”杨侍郎心烦意乱,挥挥手吩咐仆从,“将夫人扶回後堂休息。” 杨母一步一回头,悲泣着离去。 杨丽沁脚步踉跄,视线模糊不清,趴跪在地上,“父亲,孩儿……糊涂,” 杨侍郎冷冷地打量这个曾给自己带来荣耀的美丽女儿,很想狠狠给她一个巴掌,或者一脚踢开她。 成了萧何,败也萧何。 年轻时的雄心壮志,经过多年官场的辛苦磨练,已经消磨得所剩无几,他战战兢兢爬到今天的地位,本期望靠着未来国丈的头衔,稳步高升,却被眼前这个轻浮不守妇道的女人打破。 他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里,杨府前街将门可罗雀,而他则是众所矢之,无数人嘲笑的对象,而荣华富贵的前程,已永远无缘。 杨侍郎严厉地审视着女儿, “你知道羞耻两字吗?你任性胡闹,杨府却要丢官抄家!” 丽沁身心俱疲,萎顿於地动弹不了,“请父亲责罚,呜呜……” 杨侍郎注视着女儿,感觉既嫌恶又愤怒,真希望从没有生出给这个伤风败俗的东西。 大婚在即,女儿忽然痛哭绝食,雯玉那贱人假扮丽沁,帮助她私奔,在他严刑拷问之下,不得不招供。他漏夜求见皇後娘娘请罪,幸好卫後痛斥一番後,仅解除婚礼,并没有剥去自己的官职。 他硬下心肠,转头吩咐老管家,“把小姐锁进柴房,请大夫陪一副打胎药,每天给她一杯水,一个馒头。” 丽沁被拖了下去,沿途流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接下来几天,京城的茶馆酒肆,爆出了风流公子贺流景与准太子妃私奔的超级八卦,人们津津乐道地猜测桃色程度,揣测着当事人的亲姑姑卫後,将怎样秉公处置。 不久,京城老百姓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杨府主仆两位女子的下场,一个发疯了,一个残废致死。私奔事件的受害人,宪王性情宽厚恭良,居然带头上书求情,使镇国公得到宽大处理,仅被削去爵位,抄没财产,流放到边荒北地。 流景上路的那天,春雪飘飘洒洒,街道上一片白茫茫。 许多人来冒着风雪前来送行。往日那个高高在上,骄傲迷人的镇国公大人,手足带镣铐,被关押在木栅囚车里,他头发有些蓬乱,面颊依旧英俊,如罂粟花般散发出有毒的魅惑力。 “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闯到了囚车前,“流景!是我对不起你……请带我走!” 美少年之36计 第73章百花春宴 杨丽沁踉跄倒地,手指伸入木栏栅中,似想抚摸流景的脸,“我陪你一起服刑,好不好?” 流景脸色平静,摇了摇头,垂眸不语。 人群中,有绢纱粉黛的烟花女,也有绫罗裹身的贵族,以及布衣钗群的平民,这些女子注视着风华名震京都的流景,为这俊美青年之殇,默默地感到悲伤、爱怜、哀怨…… 丽沁脸上满是泪水,垦切地说,“流景,是我害了你!这些天我想明白一件事,没有你,我也活不了。” 流景眸中已有泪光闪动,凄清地一笑,“不怨你,我们缘分已尽,快回去吧。” 丽沁眼神涣散,变得语无论次,“雯玉残了……死了,你也要走了,不,我要跟着你,不管到哪里!……” 几个身材彪悍的黑衣人,推开围观老百姓,将紧抓着囚车栅栏的丽沁拖开,其中一人喝道,“时辰已到,还不快押解犯人离开!” 差役们陪笑挥动鞭子,赶着囚车前行。 “流景,流景!别离开我……” 丽沁绝望地呼唤着,她状似疯狂地又咬又踢,居然挣脱了扣着她的铁腕,像凤凰浴火一般扑向囚车。 众人惊呼一声,流景的衣袍和散发溅上了丽沁的鲜血,他闭上了眼睛,任由一行清泪滑落脸颊。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黑衣人将额头破裂的丽沁抬走,人群唏嘘叹息,囚车继续上路。 街道上有一抹殷红的血迹,细雪飞扬,京城很快恢复了干净洁白。 喧闹一时的太子妃绯闻事件,悄然落幕。 在时间的长河中,有的人奋力以死抗争,不过是多了一朵小浪花,瞬间就被无情地吞噬,仅为人们茶余饭後添了些谈资。 过了几日,卫後在凤鸾殿召见宪王。 宪王脸色白皙,恭敬行礼,“拜见母後,千岁千千岁。” “宪儿,听说你这阵子身子不适?”卫後示意侍女奉茶。 李宪举袖掩唇,将咳嗽压在喉咙里,“多谢母後关心,儿臣好些了。” 卫後上前为爱子拭去额上的细汗,关切地问道,“你还在婚事烦心?娘会为你另选高贵端庄的女子。” “杨氏女离经叛道,儿臣无话可说。娘不必着急,爱侣良配难寻,孩儿想等些时日再说。” 卫後神色一暗,难掩悲伤之色,“唉,贺家人真是不争气,你也别再为流景难过了,他是罪有应得。” 李宪性情谦和,相貌清丽,与雍容威严的卫後并不很相像,倒是神似流景的亡母。他与流景从小在宫中为伴,交情极好,谁知,祸起萧墙…… 他眼前浮现流景跃马击球的英姿,明媚春光下,那双秋波潋滟的明眸,吸引了无数少女的心。 李宪心情沈重,轻叹,“母後,不知流景表哥,这一路是否很辛苦。” 卫後眼中晶光一闪,附在宪王耳边道,“不必为他担忧了,昨日官差回报,流景因水土不服,腹泻而死,看来,挑选合适的食物,是十分重要的。” 李宪颈後的寒毛耸立,手指发颤,泪水缓缓的流下,“流景,表哥,你好命苦!” 卫後心里有几分歉意,对不起,姐姐,你争宠失利,自愿服毒,求我保全贺家,可是,真真和流景挑战我的权威,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哀家。 她轻擦眼角的泪水,微笑着安慰对方,“宪儿,百花春宴即将开幕,娘想让你出任监察令,为宫中挑几位出色少年侍卫。” “儿臣遵命。” 这一届春宴,由紫衣侯大人总理,宪王,惠王和怀礼等联合评判,一共持续三天。 第一日,在皇城外举办,紫衣侯吴燕宣布,第一个节目由卫後亲自设计安排,文武百官悉听调度。 皇帝没有出席,卫後独撑场面,她妆容光彩照人,披百鸟团绣凤衣,轻拍了一下手,她身後女官秦香立刻叫道,“宫娥上场。” 无数宫女,穿戴成村姑农妇,十足小商贩的模样,挑担推车,背筐提兜,由皇城内拥出,沿着城区的大道两边,摆起了地摊,有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丝绸缎料,手工制作的绣品,鲜花和菜蔬水果,各种日用商品齐备,俨然一个百货集市。 宫女们依次就位後,秦香大声传达卫後的旨意: “宫女的份银不多,皇後娘娘圣恩浩荡,体谅她们的难处,让大家做小买卖赚点脂粉钱。今天请各位王公将相,朝堂重臣,都积极参与,踊跃选购商品。此间的买卖,一律使用现钱,不得赊欠,公平无欺。现在开市交易!” 原本坐於彩棚中的满朝文臣武将,有的兴致勃勃,有的意态阑珊,先後步入市场。 皇城外绵延几里,一片热闹喧喧哗景象,也吸引了很多京城老百姓围观。 混乱中,有的官员嫌定价过高,斜着眼掩着鼻,讨价还钱,争斤论两,言语间,有些宫女撒泼吵闹,女官秦香带人在集市间来往巡察,遇有争议,亲自调解。 有的官员见到长相秀美的宫女,忍不住打情骂俏,眉目传情,甚至动手动脚,卫氏见了,只是淡淡的冷笑,并不派人干涉。 待集市结束,卖方一本万利,买方满载而归,兴高彩烈,皆大欢喜。 第二日,皇城外墙沿路,搭了几十个华丽的彩色帐篷,参加花宴的美少年,乃是经过严格挑选推荐的精英,他们所献的鲜花,更是奇珍异品,美不胜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京城的大半人家都出动了,怀春爱俏的少女们,各现神通,将自己打扮的鲜花一般,将皇城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皇帝和皇後脱去龙凤袍,换上平常便服,端坐在城头,等待观看新鲜玩艺儿。 紫衣侯吴燕是名扬四海的风流才子,他走近墙垛边,从高高的城上挥手微笑,顿时城墙内外欢呼声雷动,他将手中的令旗向下一压,人群安静了下来,只见吴燕翻开名录,朗声宣布,“百花春宴现在开始,请各位参赛官员报道,第一位,兵部尚书薛劭将军。” 下面鸦雀无声,没有人应诺。 吴燕又唤了一声,“薛劭将军不在吗?我们先请下一位,大理寺少卿仁杰!” 仍然没有人出面答应。 吴燕静侯片刻,清了清嗓子,悠然开口,“如果传呼三次,参赛者无法现身的话,就作为自动弃权处理,与大奖免死金牌无缘了。” 仁杰和小侯爷对免死金牌志在必得,为何迟迟不现身? 只因事有缓急,流景的性命,远比一块冷冰冰的牌子重要,他们亲自出城营救,务求万无一失,此刻,两人所乘坐的马车,正飞奔在回京的路上。 小侯爷脸颊有两朵出态的红云,额头不停冒出虚汗,看样子是受了风寒。 仁杰紧楼着他,细心地擦拭汗珠,心疼不已,“小雪,定是前日吹了太久冷风,早知如此,你不需要去江边送行。” 小侯爷笑道,“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再相见,我怎麽能不送流景表哥一程?” “你大可放心,流景由金蛟帮薛帮主沿途护送,紫衣武士首领朱礼君陪同,到百变门暂避一阵子,一定能安全无恙地到达。” “表哥好生凄凉,贺家就这麽毁了。”小侯爷长长叹息,心中郁闷难过。 仁杰黑玉般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芒,“小雪,你若想他,花宴後,我陪你去探访流景兄。” 小侯爷摇头,“不妥,我不想引起皇後的疑心。” “流景兄的假尸在众目睽睽下入土安葬,此事已经盖棺定论,料想皇後不会再追查下去。当然,小雪说的有理,谨慎些也好。有朝一日,说不定我们能将流景兄接回京城。” 小侯爷伸手捏着仁杰的耳垂,开玩笑似的说,“好个大胆的小贼,你若能为贺家平反,小爷就赏你凤冠霞帔,用十六台大花轿,风风光光地迎娶进门。” “多谢侯爷恩典。”仁杰很捧场地作揖道谢。 小侯爷精神振奋了些,有点担忧地问,“百花春宴已经开始了吧?” “嗯,时辰已到……” “怪我,居然在这时候病了,耽误了返京的时日。”小侯爷眉头轻蹙。 “小雪,你前日发高烧,我怎放心上路?”仁杰将脸贴着小侯爷的面颊,轻柔的摩挲,“你不要多想,阿飞和丁二已经快马赶回城,能否及时报到,且看天意。” “嗯,知道了。”小侯爷闭上眼睛,昏沈沈地睡着了。 仁杰静静地拥抱着他,脑中忧思纷纷,沸血症的一些初期症状,体质变弱,常感冒发烧,嗜睡等,开始在小雪身上出现。一定得找出办法,遏制这个可怕的趋势。 他想起百变门正在研制解药,略感安慰,可惜没有寒山中的白雪蛤,如何才能根除此症? 小雪,你千万不要出事…… 一个多时辰後,马车驶入了小侯爷的府第。 白一提前上路,早已请来了薛神医等候在卧房里。仁杰不放心,握着小侯爷的手,陪坐在床旁,仔细观看诊脉。 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对於西方药理比较熟悉,最近才开始钻研中医,希望为小侯爷出一份力。 看小雪受苦,仁杰心里堵得难受,更让他内疚的是,小侯爷是为了他……才变得如此虚弱…… 小侯爷服用了薛神医新配的药丸,自觉身子好些了,便在仁杰怀里扭来扭去,“小杰,我想去花宴,好不好?我要拿金牌……” 他俏脸上笑意融融,神态恍若孩子般天真,让人无法拒绝。 一个多时辰後,马车驶入了小侯爷的府第。 白一提前上路,早已请来了薛神医等候在卧房里。仁杰不放心,握着小侯爷的手,陪坐在床旁,仔细观看诊脉。 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对於西方药理比较熟悉,最近才开始钻研中医,希望为小侯爷出一份力。 看小雪受苦,仁杰心里堵得难受,更让他内疚的是,小侯爷是为了他……才变得如此虚弱…… 小侯爷服用了薛神医新配的药丸,自觉身子好些了,便在仁杰怀里扭来扭去,“小杰,我想去花宴,好不好?我要拿金牌……” 他俏脸上笑意融融,神态恍若孩子般天真,让人无法拒绝。 然而,仁杰却能读懂他的心情,小雪十分清楚冒险过毒的後果,他沸血症一旦发作,死亡的阴影便笼罩在两人的头顶。 聪颖而善良的小雪,为了不给仁杰增添心理压力,便做出兴高采烈的模样,打算与仁杰共度剩下的日子,让每一瞬间都充满意义。 “好的,我们走。” 仁杰体谅小雪心意,不忍破坏他的兴致,於是,亲自动手,将他打扮得如冬熊一般厚实,套上白狐狸皮的锦裘披风,然後捧着这心爱的宝贝上了轿子,往皇城而去。 马车停在赛场附近,不久,阿飞和丁二前来探视。仁杰掀起轿帘,请两人入内商议。他殷切地看着阿飞,“怎麽样?我们的参赛资格没被取消吗?” 阿飞愉快地笑了,嘴角的酒窝旋开,“幸不辱命。” 丁二道,“多亏怀礼和宪王大人力排众议,说服了皇上及其他评判,紫衣侯便顺水推舟……” 个中的曲折,他添油加醋,滔滔不绝地大谈了一番,小侯爷听了格格地直乐,调侃道,“丁二,如此好口才,可以改行去说书,保证混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 “那个行业竞争激烈,属下就不去凑热闹了,“丁二得意洋洋地挑眉道,“今天,我带着面具,代替仁大人出场,虽然相貌不同,也有几分俊雅的风范,吸引了不少美女呢。” 仁杰大笑起来,“丁二爷,的确英俊潇洒,仁杰不能及也。” 阿飞重新戴上银制面罩,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你们看,我和薛侯爷有些相像吗?” 仁杰认真打量,心里不禁一跳,初时觉得阿飞模样俊俏,如同小了一号的美公子,如今他身量变高,人更加沈稳温雅,与小侯爷的相似度竟有七八分,不熟悉的人晃眼一看,几乎辨不出来。 “阿飞,你和小侯爷长得如兄弟一般。”仁杰不得不承认。 “除了那簇白发,”小侯爷显然也为这个发现而新奇,“不如,我认阿飞做兄弟,你们说好不好?” 仁杰微笑点头,“好,我早就当阿飞是自己的弟弟。” 阿飞抱拳行礼,“承蒙侯爷不弃,阿飞深感荣幸,只是担心高攀不上。” 小侯爷有些艰难地探进几层厚重的衣服里,扒出一块翡翠玉佩,“阿飞,你收下,这是我们兄弟的见证,那些结拜酒席俗礼日後再说。” 阿飞高高兴兴地接过,“多谢侯爷,如今我们毒公子又多了一位。” 丁二在一边羡慕地说,“你们三只毒虫组队,将来称霸天下,不要忘了小人。” 小侯爷斜瞟了他一眼,“尽说些笑话,还不快带路去赛场。” “得令!” 阿飞领着仁杰等进入各自的展示帐篷。 比赛的规则,今天上午参赛者报到,布置竞赛场地,下午由观众投票,不论官民皆可,选出前三名,次日,由皇上亲自面试钦封冠军。 仁杰所献的鲜花,是白云寺珍藏的千叶牡丹,花一千二百朵,其色有正晕、倒晕、浅红、浅紫、紫白、白檀等,独无深红,层次分明的重瓣花朵,花面七、八寸,一朵千叶,香气袭人,世所罕见。 原本花期为初夏至深秋,怀礼请能人巧手栽培多年,研究出暖棚催养法,可以令牡丹在初春季节开放,此时恰逢其会,所以大放异彩,彩帐前,人们的赞叹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喧闹吵杂的气氛中,不远处传来一个清雅的笛声,曲调缠绵欢快,仿佛故友情人聚首,感慨中透出新的希望,不亦乐乎。 仁杰帐篷前的人群,忽然自动闪开,一位冷俊的男子,白衣胜雪,神情温文尔雅,将一款玉笛插入腰带内,慢吞吞地走到仁杰面前,望着他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好笑地问,“我的出现,真的那麽让你意外吗?” 仁杰握着对方的手,双目星光闪烁,掩不住真心的喜悦,“啊,朱颜,你也来参加百花春宴?” 美少年之36计 第74章三岔口 “我此行,其一是为了百花宴,”朱颜满腔的情恋,千丝万缕,无法细述,脸上现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掩饰住他内心的涌动,“其二是为了你十一郎。” 故友相见,仁杰喜上眉梢,握着对方的手久久不放,“太好了,你已找到解沸血症的良方?” “十一郎,我试制了几颗药丸,对初期症状有些效果。” 朱颜专注地打量着仁杰,积蓄已久的思念和爱意,犹如野火燎原般,瞬间占领了他的心房。 他原本一直在担忧,仁杰是否相逢不相认,视自己同陌路,或者板起脸来打官腔,毕竟在百变门中,仁杰吃了不少苦头,而自己在相见之初,也曾任意欺辱过他。 然而,仁杰笑容坦荡荡,正如他的为人,诚挚可靠,让朱颜有些忐忑的心情,悄悄地安定下来。 一直侍立在旁的十郎,小跑步过来问候,“帮主大人,小十给您请安。”他手里抱了把椅子,乖巧地放在朱颜身後。 “帮主大人,请坐。”仁杰笑望着跃跃欲试的十郎,“这些日子,小十长高了,也有出息了,现在是七品副医官,为皇城内的侍卫宫女诊脉。” 十郎摸摸脑袋,小脸上掩不住得意之色,“多亏仁杰哥帮忙打点,还有帮主大人教诲得当,我才有今天。” 他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诗性大发,“往事知多少,不堪回首月明中,想当年在大护法门下……” 朱颜及时地打断了他的长篇演讲,神态温雅地说 “十郎,你能有所成就,是十一郎的功劳,我为你感到骄傲。” 十郎得到帮主的肯定,十分兴奋,灵活眸子泪光闪动,“帮主,我有时,会想您和百变门。” “小篮子和小包子也来了京城,正在我的展示处帮忙。” 十郎有些呆不住了,双睛发亮,征询仁杰的意见,“仁杰哥,我可以看望他们吗?” “去吧。”仁杰自然不会阻拦。 十郎走出帐篷,使了一个心眼,他将门帘拉上大半,遮挡住大部分观众的视线。他是百变门的弟子出身,当然要为自己的帮主谋些福利,薛小侯爷,对不住了,嘻嘻。 丁二一直在帐篷前面接待观众,脸上笑嘻嘻,招呼大家投票,好不快活,心里却不断的嘀咕,这白衣帮主竟然厚者脸皮来魅惑仁大人,可恶! 小侯爷上回中毒吃了暗亏,京城可是我们的地盘,不能再由这厮张狂放肆。 我得赶紧报知侯爷,过来把这故作文雅的家夥清理了。 丁二思量妥当,回头向仁杰告假,“仁大人,侯爷他身子不好,我想过去探视一下。” 仁杰点头,“代为问候侯爷,我晚些时候去看他。” 几扇彩雕屏风,巧妙为二人围出一个独立空间,将所有好奇的目光隔绝。 尽管几步之遥,就是无数观赏牡丹的百姓,朱颜却不受影响,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终於与仁杰独处了…… 朱颜含情脉脉地望着仁杰。多少次午夜梦回,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早日与仁杰相见的愿望,渐渐成了他恢复行走的动力,经过一次次艰难的跌倒,骨裂,受伤,复健,他真的站了起来,开心的一刻,他只想与仁杰分享,所以,他千里迢迢的赶来实践自己的诺言。 有一天,我要去京城,与你把臂同游,共赏明月。 朱颜满腹感慨,神色依然从容淡雅,关切地问,“十一郎,你有些憔悴,京城的日子十分辛苦吧?” 仁杰斟了一杯茶递给他,“多谢帮主关心。不瞒你说,我在朝中看似逍遥,实则危机重重,随时可能引来杀生之祸。” “真的吗?”朱颜大为紧张,捉住仁杰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一下,“我能为你做什麽?” 朱大帮主对仁杰的感情十分深厚,少年时代,他遭受师姐的欺骗及师兄弟的侮辱,又遇上古怪的师傅,於是性情大变……後来,他被困在碧寒潭底,生死一线,是仁杰以德报怨,力挽狂澜,为他医治身心的疾病,夺回帮主宝座。 这份恩情,朱颜时时挂在心间。没有一个人可以伤害仁杰,否则,就是与百变门,与自己为敌。 朱颜着急地追问,“快告诉我,是谁、哪一派势力?我帮弟子遍布天下,或许我可以设法除之。” 仁杰感动地说,“朱颜,你已经为我分担了许多,说起来,我欠你不少情。” “我们关系亲厚,记得吗?你得称我娘子,好生伺候,”朱颜凝视着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俊颜,压抑下激动的心情,故意以开玩笑的轻快语气,提起当年的趣事,“如今,你相貌变俊俏些了,我自然要看紧相公,免得……” 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有人由帐篷外闯进来,威严地低喝,“仁杰,你和谁躲在里面?” 朱颜眉头一皱,来人并不是小侯爷,除了他,天下无人有资格干涉仁杰,是谁怎麽没礼貌,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正要反唇相讥,仁杰微笑地拍拍他,示意暂且忍耐,稍安毋躁。 仁杰起身移开屏风,笑盈盈地向来人行礼,“拜见惠王爷。” 李翔潇洒地一摆手,“免礼。仁杰,刚才我听到有人唤你相公,这是怎麽回事?” “李翔,这是旧事,不提也罢。”仁杰打了哈哈,并没有介绍朱颜,也没有邀请李翔入座。 李翔立刻起了很强的戒备,看来,这位白衣人与仁杰关系匪浅。 他坐在皇城楼高处,初春的风,带着寒气吹得他头昏不适,枯坐了许久,他心心念念的仁杰大帅哥,一直没有出场,好生无趣。 好容易熬到近午时,仁杰却与小侯爷同时现身,李翔灌了一肚子冷风,变作了一腔陈醋,真是酸不可挡。 谁知,一会儿功夫,一位白衣美人前去拜访仁杰,迟迟未离开。 李翔忍无可忍,踢开裁判的专座,下了城楼直扑仁杰的展示棚。 当他听到那人自称是仁杰的娘子,李翔腹中的老醋,又化为火油,!的一声燃成熊熊烈焰,他掉过头,怒不可遏地瞪着朱颜,“你这刁民,见了本王,还不下跪行礼?” 朱颜的一口闷气顶在咽喉,不动声色地冷眼回视对方。他是叱吒江湖的武林高手,对官家口服心不服,李翔仗着权势恶言相向,若在平日,朱颜或许会赏他几颗小毒丸,此刻,看在仁杰的面子,他暂时隐忍不发作,相信仁杰会打发这无礼的王爷。 仁杰果然迎上去,手扶在李翔的肩膀,轻巧巧的一推,侧头望着对方的冷脸,“李翔,你好威风,怎麽,想要吓唬我的客人吗?” 他与李翔数日未碰面,乍一见,心里也有几分欢喜,语气不知不觉地亲昵起来,“王爷,还是那麽任性啊……” 仁杰的神情亲切愉快,甚至难得带有一丝宠溺,让李翔满腔的怒火消了大半,俊目眨了眨,嘴角止不住上扬,“仁杰,你才回城,累吗?” “还好,多谢你。”仁杰拉着李翔往外走了几步,“对了,我途中选了个小礼物,改日送到你府上。” “谢谢!”李翔剩下的小半缸醋,被悄悄晾在一边。 他用情已深,一颗心为对方牵挂,对仁杰的细微变化十分敏感,自然能体会出仁杰待自己,已经超越了普通友情。两人从最初的全武行对擂,不打不相识,到如今养成相互照应的默契,李翔颇感安慰。 四下无人时,他常先出手挑衅,如大男孩子般打打闹闹,有时肢体接触,仁杰也不像以前那麽抗拒了。 朱颜坐在角落,出於身陷情网的特殊直觉,无法不留意到,仁杰与那位凶悍的俊王爷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潮涌动…… 他的眉头蹙起,一股凉意慢慢弥漫胸口,难道我来得太迟,连後备的第二顺位,也轮不到了…… 一寸狂心未说,已向横波觉。 朱颜经历生死离别,大起大落,帮主之位失而复得,身体残疾渐有恢复,本已看破红尘,却无法斩断那一线牵挂,有时从疼痛中挣扎醒来,仁杰早已不再身边,室内灯光晕黄,窗外虫鸣凄凄切切,满腹思念,一襟幽事,且向谁说? 自古多情空余恨。 其实,他也隐隐明白,自己的一份绮恋,只怕要付予东流水。可惜,人的理智始终敌不过感情…… 他来京城,不过是想离仁杰近些,好好陪着他,也算了却自己的心愿。 如果,人的心,可以选择喜欢的对象……或许,有一天,他会从这种没头脑的痴心妄想中,清醒过来。 朱颜独坐不语,心里默默地叹息,脸上仍然维持微笑,一个淡淡的温和的笑容。 仁杰与李翔正在窃窃私语,丁二掀开帘子走进来,抱歉地说,“打搅了,我家侯爷身体有些不适……”他顿了顿,故意没有说下去。 仁杰心头一紧,立刻转头问,“怎麽了?他的伤寒症发作了吗?” “……”丁二依照主人的吩咐,没有多言。 仁杰搓着两手,踱了几步,着急的神情已经掩饰不住,“嗯,我不放心,得去瞧瞧。王爷,对不住……” 李翔拍拍自己的官袍,矜持而无奈地答话,“唉,去吧,你那病美人,还真缠人。” 仁杰没有理会冲鼻而来的酸味,“李翔,改日我会登门拜访。” 李翔冷哼了一声,笑容有点勉强,“好,静候你的光临。” 他拉起仁杰的手,警告性的瞪了朱颜一眼,大声炫耀,“仁杰,你与本王在伊湖泛舟时,所喝的三十年竹叶青,府里还留了一坛,下次我们不醉不归。” 仁杰笑眯眯的甩开他的手,转而搭在李翔的肩上,随口取笑道,“嗯,考虑考虑,万一你借酒装疯,我可受不了。” 李翔心里挺高兴,仁杰不拘礼节的谈笑,无形中显示了两人的深厚交情,在白衣人面前,他顿时觉得底气十足,胜券在握。 朱颜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仁杰,我……” 他是聪明人,小侯爷是主要对手,实力深不可测,看仁杰的现在表现就知道了,至於其他人,状态不明,少纠缠为妙。 仁杰转身向朱颜抱拳行礼,“很高兴见到你,今晚我为你洗尘接风,好不好?” 朱颜心里顿时轻快起来,笑得欢畅,“哈哈,那麽我就叨唠了,是去你府上吗?” 仁杰道,“随你,京城出名的酒楼很多,如来我家,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亲自下厨,炒几个你喜欢的淮扬菜。” 李翔一听不乐意了,拽着仁杰的衣袖,硬把仁杰的脸扳过来面对自己,附在他耳边悄悄地控诉,“仁杰,我还未尝过你的手艺,你怎麽能厚此薄彼!” 仁杰感觉棘手,试探地问,“如果请王爷今晚光临寒舍,不知朱颜兄有何意见?” 朱颜当然很不情愿,不过,人生的挫折,让他看淡了许多事,想那王爷也是情场失意人,不如顺水推舟,维护仁杰的面子。想毕,他清雅地笑道,“王爷身份高贵,小人高攀了,自然是荣幸之至。” 仁杰见朱颜态度温顺大方,不禁对他增加了一分好感,这些日子,他遇见不少带刺冷美人,伺候得有些辛苦,唯有朱颜善解人意,体贴好说话。 “委屈你了。” 他感触地望向朱颜,“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当朝监国大将军惠王爷,这位是朱颜兄……” 朱颜读懂了仁杰未尽之言,自己的委屈求全,显然获得了对方的赞赏,他腹中直乐,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向李翔恭敬地行礼,“草民拜见王爷。” 李翔心中一动,此人与仁杰颇有渊源,若能纳入自己门下,行合纵连横之策,联手打击让人十分嫉恨的小侯爷,岂不甚妙? 李翔呵呵的笑起来,忽然变得和蔼可亲,伸手扶起对方,“朱爷,你是仁杰故友,我们有空多亲近亲近。” 朱颜一点即通,当下明白了王爷的用意,也不说破,作出高高兴兴地模样,“多谢王爷。” 两人的态度转了180度的大弯,从互相敌对,变得老友般的拉着手不放,仁杰有些摸不着头脑,任他机智聪慧过人,也未料到此二人腹中暗藏锦绣,有意联合对付他心爱的小雪宝贝。 丁二见三人其乐融融,更是莫名其妙,他咳嗽了一声,插嘴问道,“仁大人,是否需要小的在此为你守卫?”言下之意,是催仁杰赶紧上路。 这时,阿飞沈稳地走进帐篷,向仁杰粲然一笑,“我来接待投票的观众吧。” “如此甚好。”仁杰顿时放下心来。 仁杰与各位辞过,匆匆赶往不远小侯爷的展示帐篷。 还未入内,就听到一个优美的女声, “薛将军,我想求父皇做主,为我们俩……,你还不快谢恩。” 那嗓音流露出几分高傲,几分骄羞,令人浮想联翩。 仁杰果断地掀开半垂的门帘,一个嫣红的身影,亭亭玉立,神态娇憨地凑到他眼前,“仁大人,你来此作甚,难道是为了……我吗?” “哦?”仁杰略吃了一惊,後!排名第一的天之娇女,严重阻拦了他的视线,他不得不微笑寒暄,“小官给公主请安,多日不见,公主姿容更加娇美。” 银屏公主十分欣喜,轻抚自己的如云秀发,羞涩地问,“此话怎讲?” 她今日盛装出席,将一头丝缎般乌亮的头发,高盘在头顶上,插了一圈鲜花,衬得她肤若映雪,身上是绣有百花的丝袄长裙,披一领珍珠坎肩,每一颗都硕大圆润,在阳光闪闪生辉。 这麽隆重打扮,她自觉美艳无比,又有几分庄重,将整个宴会的女子都压了下去,便信心十足地望着仁杰,期待他能给予更详尽的赞美。 仁杰闻弦歌知雅意,“待臣斟酌一下。”说着,从公主身边绕开,向里走去。 他如愿地瞧见了一位绝色美男,金冠玉带蓝色锻袍,风姿翩仟恍若仙子,身後是薛府所献的蝴蝶兰,此精品万中选一,近百多朵巴掌大的白兰花,盛开在一人多高的三根花梗上,如流泉飞瀑倾泻而下。 小侯爷脸颊上有淡粉色的红潮,额头微汗,清冽冽地一笑,“仁大人请了。” “薛侯爷,身子好些了吗?” 仁杰只觉柔情荡漾。 美少年之36计 第75章醋海生波 小侯爷答道,“还有些发烧,你不必听丁二的……” 守在门口的白一,声音平板地补充,“仁大人,侯爷吃服药後好些了,不过,他不宜吹风,要多喝热汤。” “你们两个穷紧张。”小侯爷嘻嘻笑道,“略影已去张罗午餐,今天有雪菜黄鱼羹。” 银屏公主不甘受到冷落,惦记着自己的心事,追问了一句,“仁大人,你想出来了吗?” 仁杰转头向银屏行礼,“臣记起了一首古诗,可以体现公主的美貌。”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越过她,停驻在小雪身上。 可怜美公子,微笑摘兰丛。 仁杰慢慢地走向心爱之人,凝视着他吟诵,“鲜肤胜粉白,漫脸若桃红……” 见对方轻掀衣袖,整理兰花藤,仪态幽雅,似有香风拂面而来,他心脏跳快几拍,顿了顿,接下去说,“腕动飘香麝,衣轻任好风……” 银屏幸福地拍手娇笑道,“好诗!多谢仁大人美意。” 仁杰回过神来,礼貌地问,“公主来看侯爷,是有要事相商?” “其实,我已同父皇提过,解除与薛侯爷的婚约,明日就会发圣旨下来。”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6节 仁杰一听,嘴笑得几乎合不拢,煞有介事地说,“公主的天姿国色,岂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唉,薛侯爷,您还是看开些,另择良友。” 仁杰笑容明显,哪有半分为朋友伤感之意,银屏公主见了,心里得意非凡,仁杰果然对我有情有意,看他喜滋滋的模样,就好象等待了许久,如愿被天上飞来的元宝砸到,由此可见,他一直希望能攀上皇家,只是苦於薛侯爷挡在我们中间。 小侯爷眸子里暖意融融,语气十分沈痛,叹息了几声,“唉,小官自愧形秽,实在是配不上公主。” 银屏同情地看着幽怨的小侯爷,“薛侯爷,你也十分出色,可惜……” 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自恋的指数极度膨胀,心中琢磨,这两位美少年都喜爱本宫,可惜本朝没有先例,若能一女二嫁,是多麽美好…… 父皇三宫六院,皇兄妃妾无数,我身为本朝最尊贵的少女,却只有一位夫婿,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她左看看小侯爷,右瞧瞧仁杰,两个风姿气势,都是世所罕见,让人割舍不下。 最後,她长长的悲叹一声,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向小侯爷告别,“薛侯爷,你我缘尽於此,是小妹辜负了你的真情,请……节哀顺变。” 薛侯爷瞥见仁杰咧开大嘴笑得正欢,他童心顿起,举袖擦拭眼睛,夸张地摆出一个西子捧心的忧郁病美男造型,“公主,造化弄人,有情人无缘,有缘者情浅,微臣好生……” 他红唇开阖,将“好生快活”几个字含糊地咽下。 仁杰心中暗乐,也粉墨登场,交足戏份,酸溜溜地长叹,“薛侯爷,世事难料,情缘难解,为谁再添新愁?为谁独守白头?为谁宁化青冢?……” 说到後来,他的神色转为郑重,“天涯但求知己,此生无憾。” 小侯爷悠悠地望着对方,清吟,“执手红尘,诺共今生。” 白一听小俩口含蓄的当众表白,那千年不变的黝黑脸膛,也发出了可疑的红光,他搬了把椅子躲到帐篷外,决定吹吹冷风,赶在丁二回来前,把那两朵丢人的红晕给消了。 仁杰二人的对话,落入多情的银屏公主耳中,却无比受用,觉得这两人对自己情深意长,早知如此,应找几位小姐妹一同前来,让她们见识本宫的魅力,朝中最俊美最温柔的几位大臣,全部痴心爱慕我……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 银屏恋恋不舍地告辞,“我要回宫了,明日再与两位叙旧。” 仁杰二人恭身,目送这位自诩貂蝉再世的奇女子离开。 白一动作迅速,回到帐篷里,调整几个屏风的位置,将主人与外界的嘈杂隔离。然後忠心耿耿地守在棚外。 仁杰想起正事,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今天,参赛者众多,你这里的投票情况如何?” “挺不错,阿飞略影十郎等人,打扮得俊俏可爱,轮流出面,一上午吸引了很多女子投票。” “再加上你这天下第一美人,爱俏之人都会趋之若骛。” 小侯爷眼波潋滟,抚摸仁杰的面颊, “至於爱财之人,为了拿到附赠的奖品,也很踊跃。” 仁杰很享受被关爱的感觉,脸在对方的手中蹭来蹭去,“在我老家,这叫彩票,今天的大奖有车有房,还有金元宝,凡是投票者都有获奖机会。” 小侯爷放柔语气道,“小杰好聪明,许多观众是拖家带口来,一下子十几张票。” “多谢娘子夸奖。”仁杰一脸洋洋自得。 小侯爷往後靠在软塌躺椅上,慵懒地活动了一下肩颈,“好累。” “我给你按摩一下。” 仁杰半蹲在他身边,两只狼爪如入无人之地,挑开厚实的外袍,在小侯爷的胸腹部一阵乱摸,还厚着脸皮殷勤地问,“舒服吧?” 小侯爷从花架子上取下丝扇,对准仁杰的後脑勺,啪啪啪连发三招。 仁杰摸摸脑袋,嘟起嘴闹委屈,“小雪娘子,你为何欺负相公?” “嗯,听说你扬州的娘子过来省亲,可有此事?” “谁告的密?”仁杰大惊失色,将扇子强抢过去,很风雅地挥舞了几下,摆出好莱坞明星的45度经典侧面,抛了个媚眼,勇敢地自夸,“小雪,我未曾娶妻,还是黄金单身汉啊!” 小侯爷手指捏着仁杰的面颊,笑嘻嘻地用力往两边拉,“说谎,你是小爷未过门的媳妇,还想骗谁?” 仁杰的脸被弄得和机器猫相差无几,嘶声求饶,“小雪,偶……不骗人,呜……” 这麽搂抱着闹了一会儿,仁杰仰起脸,冒着丧生醋海的危险,真诚地说,“今天,我打算邀请朱颜帮主和李翔,来家里用晚餐,特别报请小雪娘子批准。” 小侯爷听了,将丝扇夺回,帅气地展开摇了摇,“孽缘。” “小雪?……” 小侯爷不置可否,将扇子收妥,向後靠着软垫,舒服地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准备打盹了。 仁杰见小侯爷脸色潮红,呼吸不很稳定,假寐着不愿搭理自己,料想是刚才自己的提议,让他心情不太愉快。於是,立刻避开这个话题,不追问,也不打搅对方休息。 他素来疼爱对方,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小侯爷面前,那夜销魂之後,他更坚定了同生共死的决心。 小侯爷如果发火闹别扭,仁杰倒还有法子应付,可是美人神情冷淡沈默,自然而然显出高贵而疏离的气派,仁杰便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惶惶的喘不过气来。 仁杰坐在小侯爷身边的小凳上,握着他的手,仗着平日两人感情深厚,试探性的把脸靠在小侯爷胸口,见美人并没有推开自己,仁杰得寸进尺,两手很自在地搂住对方的腰,脑袋努力往那香喷喷的怀里蹭啊蹭…… 他眯着眼陶醉不已,只听头上方一声悠悠长叹,小侯爷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小杰,将来如果寂寞的话,就去找别人吧。” 这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仁杰的眼角却马上湿润了。 不会的,小雪不能有事,我们说好了在一起。 都是我不好,触动了小雪的心事。 仁杰偷偷地吸气,将泪意凝住消散,搂着小侯爷坐起身,“小雪,我们要相伴很久很久,怎麽会寂寞?” 他笑得灿烂,信心十足,沸血症的药引就会找到,我已暗中请人发出了江湖悬赏信,凡是提供寒山地形及白雪蛤消息者,皆有重金酬谢。 小侯爷笑道,“别紧张,我随便说说,小爷拼了性命才保住你,怎可能轻易送人?” 仁杰诚恳地说,“小雪,是我粗心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今晚,我带两位客人去酒楼用餐,好不好?” “既然说好去你家,就不必改了。” 小侯爷重现欢颜,一锤定音。 他的一双妙目烟雨朦胧,云深不知处。 他们有胆来,小爷怎能没有雅量接待? 情场如战场,有本事就各显神通吧。 下午在喧闹中逝去。仁杰与小侯爷的得票数遥遥领先,有希望进入明日的三甲。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仁杰的少卿府第,装饰得雅致鲜亮,迎接几位尊贵的客人。 朱颜到得早,仁杰请他在客厅先坐会儿,由十郎陪着说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朱颜漫不经意地问,“薛将军常来探访仁杰吗?” 十郎技巧地答,“也不算频繁。” 最多三、四天出现一次,应该不算频繁吧? 小侯爷不过来的话,仁杰哥会乐呵呵地跑去雪园报到,深夜不归。 “那麽,仁杰晚上忙些什麽?” “他会做很多事,与阿飞修习武功,与我研读医书,或与怀礼公子商量朝廷大事,” 十郎小心地瞧瞧帮主大人,见他神色平常并无不悦,便含糊带过最关键的的答案,“有时,他会外出访友。” 朱颜未听出什麽不妥,略感放心,提议道,“我们去厨房看仁杰的情况。” “帮主请。”十郎在前带路,机灵地穿过几道回廊,指着一座气派的独立大院,乖巧地说,“仁杰哥应该在里面,小的就不过去了。” 朱颜一笑,“也好,你先去休息。”省得在一边妨碍我和仁杰亲热,呵呵。 今天下午等了许久,总是无法和仁杰畅谈,他特地快马赶来,趁着另二位没到,可以先与仁杰沟通沟通。 朱颜走进院子,正在得意自己的英明之举,却一眼看见小侯爷,披了一张丝毯,舒适地半躺在软榻上,仁杰端了一碗药,蹲在他脚旁陪着笑,“乖,小雪,把药喝了,烧就会退了。” “好苦,”小侯爷挑眉噘嘴做了个鬼脸,“我不想喝啊,小杰。” 他心里嘀咕,喝这药会想睡觉,留下仁杰,被虎视眈眈的二人争夺,小爷才不会那麽傻。 仁杰笑道,“药方已经改进,不会让人头昏困乏,而且,我准备了小甜点……” 小侯爷暧昧地眨眨眼,附在他耳边低语,“你的朱颜娘子找来了。” 仁杰无奈地摇摇头,“你别嘲笑我了。” 他起身放下药碗,神态俊朗地迎接朱颜,招呼他入座,“帮主大人,可是饿了?我取些点心给你。” “多谢。”朱颜笑得平淡,很有分寸。 这个院子极大,种了桃花和梨树。 屋子宽敞洁净,只有厨房与餐厅两大间,相连的门打开了,珠帘半卷相隔,隐隐可以见到仁杰在厨房内忙碌,身边还有好几位厨师。 朱颜对人颇有戒心,在扬州与小侯爷结下梁子,各有胜负,心里并不服气。 小侯爷也是冷清高傲之人,两人坐在餐厅里,不约而同地观察帘子後的仁杰,谁也没有兴趣开口寒暄。 朱颜是客,远道而来,小侯爷先打破沈默,“朱帮主,百变门一役,你别来无恙?所中之毒已解了吧。” “我已经行走无恙,多谢侯爷惦记。” “噢,那就好,不客气。” 小侯爷打开扇子轻轻摇动,两人又无话可说,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尴尬。 过了一会儿,仁杰笑吟吟地挥手打了个招呼,继续埋头炒菜。 朱颜起了个话题,“今年元宵,我帮中弟子制作了一种新式烟花,侯爷有兴趣试一试吗?” 小侯爷打起精神,淡雅地笑道,“好,朱帮主真有闲情雅趣。” 朱颜从随身的腰包中,取出一根筷子长的烟火棒,点燃後递给对方。 小侯爷警惕地接过,只见浅黄色的火星飞溅,犹如一个小型的喷泉,散发出点点清甜的香味。 小小的烟花不断喷射,将仁杰也引来了。 朱颜连忙噗的一口气吹灭了烟火。好险!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仁杰,我忘了,这里是室内,不宜施放烟花。” 仁杰不介意地说,“没关系,看起来很漂亮,可以给我一根吗?” “今天只带了这根,改日我再送来。” 小侯爷将手中半截送上,“给你,小杰。” 仁杰正要伸手,朱颜劈手抢过去,“下次,给你完整的吧。” 仁杰眸子精光闪闪,神色冷了下来,打量了朱颜几眼,没有说什麽,将手中的小碟交给两人, “请尝尝冰糖核桃。” 小侯爷兴高采烈地取了一枚,丢入嘴里,“小杰好手艺。” “你的药凉了,我给你热一下?”仁杰温柔地凝望着他问,“嗯,你感觉还好吗?” “没事。”小侯爷慵懒地微笑,云淡风清。 仁杰重回厨房,准备最後的几道菜。 朱颜默默地取了几颗核桃品尝,心里七上八下,仁杰,大概察觉了? “没错,仁杰的确起了疑。”小侯爷神态自若,悄悄地说,“我不会搬弄是非,这点迷药难不倒我,请帮主放心。” 朱颜俊脸不自在地侧开,“我听说,你也中了沸血之毒,怎麽回事?” 小侯爷眼里起了一层清雾,如梅花绽放,“说来话长,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经历。” 朱颜只觉莫名其妙,眼前之人忽然智商变低,吃吃地笑,好像捡到一个大元宝。 古怪,其中必有古怪。 仁杰在厨房里有些心不在焉,抽空查看厅内二人的动静,生怕心爱的小雪吃了暗亏,索性端了一碗汤,守在小侯爷身边,“小雪,喝点热汤,可以帮助退烧。” “有点烫。”小侯爷盈盈地笑道。 朱颜冷眼旁观,心一直往下沈。 小侯爷病中楚楚堪怜,仁杰殷勤地端茶送水,照顾得无微不至,难道他不知道,薛侯爷有一身绝顶武功,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仁杰轻轻地吹着热汤,然後自己试着喝了一口,“嗯,温度正好……” 李翔兴冲冲地走进来,凑到仁杰面前插嘴,“什麽汤这麽香,本王也想来一碗。” 美少年之36计 第76章 玉盟 仁杰先将汤碗放至小侯爷手中,“小雪,不烫了。”眼光殷切地注视着他。 小侯爷啜饮了一口,心安理得地递还给对方,“小杰,你也喝吧,味道真是鲜美。” 仁杰站起身,见惠王爷有点不乐意地盯着那碗汤,便开玩笑似的送到他面前,“怎麽样,想尝尝?” 李翔脸色不太愉快,抱怨,“本王进门,居然你们都不搭理,真是没有礼貌。” 朱颜起身肃立一旁,“草民见过王爷。” 小侯爷倚在软榻上,清朗地一笑,“王爷请了,小官身子不适……” 仁杰正经作了个揖道,“王爷微服私访,小的未及时迎接,请恕罪。” 李翔得意地瞟了另外两人一眼,有些不依不饶,“免礼,你有何好吃的,快献上来。” 仁杰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今天来者都是客,请王爷不拘身份,与众人同乐,好吗?” 李翔想了想,回到主题,“我也要喝汤,你替我吹凉了。” 小侯爷一听,眉头微蹙,丝扇连舞了几下,心道,李翔来意不善,十分缠人,且看仁杰如何应对。 仁杰仿佛听到了他的心思,坦然示意,“小雪,我去端药给你。” 朱颜也有些不是滋味,和仁杰分别日久,没想到有人後来居上…… 他性情内敛,戒心较重,一旦动情反而有些拘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宁可暗中揣测对方的心理,也不愿贸然将内心的脆弱及秘密,直接坦露人前。 此刻,看到李翔神情自如地亲近仁杰,他不由得又羡慕,又失落。 李翔狂傲和执着,明知道仁杰心之所系,仍然大大方方地公开示爱,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可以唤起仁杰的注意…… 可是,他却放不开,做不出来…… 这麽一走神,朱颜再抬头时,发现仁杰已经领着李翔去了厨房。 从半垂的珠帘,依稀可见两人相对而坐,仁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煽风点火用的芭蕉扇,对着一只汤碗大力挥动,李翔好像开了句什麽玩笑,仁杰笑得欢畅,露出一口白牙…… 朱颜转头看向小侯爷,对方神情淡定平和,居然闭目养神,打起盹来。 真聪明,眼不见为净。 他叹了口气,对小侯爷高深的涵养,起了一份钦佩之意。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 仁杰以专用公筷为大家布菜,不偏不倚,三位美人都有份。 菜式相当丰盛,除了淮扬特色菜肴,有一些大家没见过的,仁杰首先示范,“这是墨西哥式的手卷饼,玉米粉制作而成,把各种菜包进去,再加上你喜欢的调料就好。” 他做好一个,先递给坐在右侧的小雪。 李翔一贯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感觉很新鲜的,他卷了一只超级肥大的,殷勤地递给仁杰,“看我的手艺不错吧?” 仁杰笑眯眯地鉴定了一下,“嗯,很棒。” 李翔毫无自觉地要求,“这个给你,作为交换,你为我做一个。” 仁杰抽空看了一下小雪的脸色,婉言谢绝,“你先吃吧。”没等李翔发作,他举杯向朱颜笑道,“今晚为朱帮主接风,我先敬你一杯。” 朱颜自觉受到冷落,一直闷闷不乐,此刻被点到名,他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优雅地说,“多谢,我先干为净。” 李翔不乐意地在桌下踢了踢仁杰,“本王的酒呢?” 仁杰好脾气地替他斟酒,李翔推开青瓷酒杯,皱眉问,“薛侯爷手中的那只,怎麽如此特别?” 小侯爷道,“这是仁杰请能人所制的荷叶银盏杯,王爷也喜欢吗?” “此杯可以测毒,只此一个,请王爷见谅。”仁杰解释道。 李翔俊脸微微一沈,随手掷下瓷杯,撞到朱颜的手腕,弹回桌上滚了一圈,啪的摔落在地上,碎成几片,房内原本貌似温馨的气氛,也被打破了。 仁杰心里叹息一声,默默地推开椅子,准备收拾碎片。 小侯爷和朱颜的心思,从未如此和谐统一,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目光凌厉地瞪着肇事者,然後蹲下欲帮仁杰。 李翔被两位绝世高手的目光相逼,浑身一阵冷飕飕,有那麽一小点後悔,他伸手抓住仁杰的衣袖,“仁杰,算了,让下人来做这些事。” 仁杰站起身,吩咐伺候在门外的仆人,清扫碎片,并送来两个漂亮的白玉杯。 小侯爷回到座位,天仙般清丽的容颜,看不出有丝毫怒意,笑盈盈地说,“仁杰为了准备这餐酒菜,费了不少功夫,那瓷杯是精品,平日他舍不得用……王爷素来重情义,怎麽没领会仁杰的这番心意呢?” 李翔不以为然,薛侯爷以主人身份向他训话,怎麽听都有炫耀之意,不过,看在仁杰的面子上,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下,没有反驳。 仁杰拿过两只酒杯,斟满了酒,放到李翔和朱颜的席前, “两位请了,小侯爷他酒量浅,我代他向两位敬酒。”说完,他侧头与小侯爷相视一笑,举杯先饮。 朱颜温和地对李翔笑道:“王爷,幸会!草民敬你一杯。”说着举杯和他的酒杯轻轻一碰。 只听得!的一声脆响,李翔手中的酒杯忽地破裂,清酒和玉片齐飞,都击落在他的胸口。朱颜手中酒杯完好无损,手上衣袖也没溅到半点酒水,连脸上的笑容都纹丝不动,声音清亮愉快,“啊,我是粗人,对不住。” 李翔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襟,不怒反笑,“好一个粗人!”眸子里晶光一闪,已然动了杀机,暗中盘算起来。 他在朝中地位至高无上,除了皇帝,无人敢当面冒犯。 只见李翔淡淡地笑着踢开桌子,神情高贵不可侵犯,“仁杰,看来有人不欢迎本王,我先告辞了!” 他面容明艳姣好,眼神幽冷如冬夜寒星,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朱颜心里莫名地一颤。 少年时,朱颜就是一位冷静的杀手,过五关斩六将,御敌无数,登上百变门帮主之位。 江湖上的很多成名高手,对他闻声色变,不敢贸然造次。 此刻,他的目光对上了傲然玉立的王爷。 李翔朱颜忽然感受到一种比死亡更冰凉的感觉,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刺入自己的喉咙。 李翔嘴边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眼中结起一层薄冰,挑眉俯视着端坐的的自己,没有说出任何重话。 朱颜本能地感应到对方强烈的杀意,他背脊上毛孔收缩,暗自结了掌印,凝神戒备。 小侯爷刷地洒开丝扇,将屋子里的一缕淡香,大力地推送至危险区域外,左手端起白色官窑景瓷碗,语气欣慰,又有那麽一丝调侃,“今天的酸辣汤,味道真浓,小杰的厨艺实在了不起。” 仁杰见机不妙,已迅速挡在朱颜身前,将即将爆炸的惠王爷一把拉起身,“王爷,请暂息雷霆之怒……可否先换了湿衣,再作道理?” 李翔凝眸看着仁杰,目光中有些深沈难解的东西,灼热、冰寒交织,他嘴角微扬,脸色看似恢复了平静,“请带路。” “遵命,请稍等片刻。” 仁杰先赔着笑将王爷稳住,然後伸手轻拍小侯爷的肩膀,柔声道,“小雪,你若倦了,让管家伺候着去客房休息,我一会儿来看你。” 小侯爷打量神态各异另外两人,若有所思地举起酒盏,“好。” 仁杰转头向朱颜交代一下,“帮主,请慢用,我还有事与你相商,去去就来。” 朱颜缓过气来,微笑道,“去吧,我在这里等。” 仁杰将屋内的二人安排妥当,陪同李翔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他的脚步沈稳,背脊却没有往日那麽挺直,好像负重而行,带着倦意。 李翔看在眼中,有几分奇怪,有点心疼,一直等到两人在卧室坐定,他才发问,“仁杰,你不高兴吗?难道在生我的气?” 仁杰正要答话,喉咙里一股腥味上涌,赶紧从袖中抽出白色绢帕,掩面咳嗽了几下,再抬头时,他一双乌亮星眸,有着不同以往的忧郁和无奈,轻声道, “李翔,我怎麽会生气,你是至高无上的监国王爷,也是我的好……朋友。” 李翔没有漏过仁杰唇边淡红的血丝,脸上本带着倨傲的面具,瞬时间龟裂,手脚发凉地扑上来,几乎将坐在床沿的仁杰压倒,他手势凌乱地擦着那唇边的血,“怎麽了,仁杰,你不会有事吧?” 仁杰微笑道,“李翔,你的记性不太好啊,我同你说过,原以为熬不过今年春天 ……” “你骗人!我才不信!”李翔烦躁的趴在床头,将木床捶得!!作响,“我以为你是找借口敷衍……” 他粗鲁地撞入仁杰怀里,紧紧抱住对方不肯松手,“你不会……吧?本王不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仁杰将李翔推开一点距离,侧躺着面对面,眼神里有淡淡的暖意,“我不想瞒你,如非薛小侯爷冒险为我过毒,只怕……” 李翔好像听不懂似的,偏着头久久没有开腔,他眼里泛着雾气,没了往日冷凛跋扈的气势,伸手小心翼翼地拍拍仁杰的面孔,“你要好起来,我以後不会和你斗了,什麽都由着你……” 李翔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个硬块鲠在咽喉,他努力睁大眼睛,生怕泪水一不小心溢出眼眶,平白折损了他高贵光辉的男子气。 仁杰心里热乎乎的,笑容开朗,“李翔,朝堂之上,我们一直合作愉快,希望能保持下去。” “别管,杂事,好好养病,” 李翔眸光四溢,将仁杰的脑袋硬按入怀里,温情脉脉地说,“你想要什麽,我为你去办。” 仁杰的脸贴在李翔胸口,有那麽有一霎那,他感受到了对方一颗热血沸腾的心,在的腔子里激越地跳动。 真情流露的一刻,不是不感动的…… 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从李翔的胸口挣开,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你,先把湿衣服换了。” 李翔不舍地抱住仁杰,“本王命令你,不能有事!明白吗?” “我尽量……”仁杰乐呵呵的点头。 “人生,是个梦,我讨厌梦醒後的虚空。”李翔的声音异常低柔轻雅,脸靠在仁杰的颈子轻蹭, “所以,我想你陪着,不然,太寂寞了……” 人生如一场寂寥的追逐,你总在不断的鞭策自己,想实现一个又一个的目标,超过隐蔽在不知名的远方的假想敌。 到头来,你不过是沈浮在内心的欲望。 李翔安详靠在床头,褪去了狂傲和残暴,变成了个有几分温柔、几分恬静、几分霸道的少年郎。 仁杰不禁心中沈重,不着痕迹地翻身下地,有的事他无法承诺,只能沈默不语。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李翔,“我在一个小镇子买的,不是什麽贵重之物。” 李翔惊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牧童放牛玉雕,牛背上的小童打着哈欠,张大了嘴伸着懒腰,鼻子皱成一团,与李翔平时不耐烦的发怒模样,极其神似。 李翔一怔,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好丑的娃娃,谢谢你,仁杰。” “你不嫌弃就好。” 李翔心情愉快,非常合作地换了干净的外袍,像对待宝贝似的不住玩赏那玉雕,“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得找件宝贝来回礼。” “不用了。”仁杰也感觉染了他的开心。 “那怎麽行。让我好好想想。”李翔有点不舍的握住仁杰的手,摇晃了几下,“仁杰,你别太累了,本王先走一步。” 两人来到府门外,小顺子已掀开轿帘等候,李翔走到轿子前,回头深深望了仁杰一眼,便微笑迈入轿中。 仁杰在风中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飞快赶回餐厅。 朱颜独坐在偌大的屋内,恍若宫怨美人,斟酒自饮,他听到脚步声,回头一见到仁杰,便箭步迎上来,“仁杰,处理妥当了吗?王爷……” “没事了,今天怠慢了朱帮主,仁杰深感抱歉。” “唉……”朱颜眼眸含笑,一腔情思无处述说。 刚才冲动得像毛头小夥,冒犯天颜,险些给仁杰招来麻烦,他想为此道歉,话已到嘴,又不知如何开口。 想当初,他曾对仁杰任意呵斥、欺辱、调戏……可是,人一旦动了真心,就变得束手束脚,好像说什麽都会脸红尴尬,一下子蜕变为青涩的懵懂少年。 朱颜静了静澎湃的心潮,笑道,“方才,你说有事相商,不知,在下有何可以效力之处?” 仁杰以商量的语气说, “你所配的解药,对沸血之毒初级症状极为有效,我想先让薛侯爷服用,你同意吗?” 朱颜面无表情,“这几粒药丸,比金子还贵百倍。” 百变门最顶尖的十几位药师,日夜试验,用了无数银子和珍贵药材,才制得这麽几颗,朱颜也抛开帮主事务,整日陪着一同提炼药剂。 此药可以暂解仁杰的毒症,朱颜看得比什麽都重,来时一路颠簸,那小瓶贴身揣在他怀里,有时会取出看看,默默地微笑,设想仁杰知道了会是怎麽样的表情。 仁杰解释,“小侯爷因我而中毒……” 朱颜维持淡然的微笑,“不必征询我的意见,既然为你制药,你想送人或扔了,与我无关。” 他没有想过靠这几粒小药丸来邀功。 他一向很骄傲,很有分寸。 仁杰道,“谢谢……” 接着,一阵沈默。 朱颜幽郁地望着仁杰,对方容貌俊雅,气质明朗,即便在黑暗中仍熠熠生辉,莫名其妙地吸引着他。 他不断地打腹稿,想挑个合适的话题,这样的冷场,让他生出些郁闷,又舍不得干脆地离去。 仁杰清咳了一下,“朱颜兄,明日的比赛,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朱颜一愣,恍然意识到,自己目不转睛地盯了对方许久,他镇定地移开目光,“若我能侥幸进入前三甲,即不负此行。” 仁杰道,“你能帮个忙吗?” 朱颜热心地问,“何事?” “皇宫内,有无百变门弟子?” 朱颜想了想,“有,品级高低不同。” “好,我想让他们散布一些消息。” 两人靠得颇近,低声交谈。 正事讨论完毕,仁杰愉快地提议,“我陪帮主在院中走走,顺便赏月。” 当下吩咐仆人摆好座椅,设了茶点。 两人就在桃花树下安坐。 夜空中,一弯清月,穿游於乌云中,偶尔露出半张笑脸。 朱颜举杯笑道,“来,庆祝我们相会。” 今霄把盏,花弄影,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他的心口活络络地跳荡,神情似喜还嗔,这样的亲密,他盼了很久。 第77章驴鞠 朱颜笑着将酒杯举至唇边,“好酒,色香俱佳。”。 “干杯!” 仁杰欣然道,一饮而尽,“对了,副帮主笑七与朱钰还好吗?” “他们隐居后,我曾派人送去银粮,不过他们刻意避开,渐渐失去了联络。” “希望朱钰的伤势痊愈。” 朱颜叹息,“最近,我腿好些了,曾带人寻找他们,有人在一个小山庄见过他俩,据说朱钰不治,笑七剃度出家,踪影皆无,又有人声称,见到笑七抱着一个男人跳入山谷,唉……” 仁杰感到夜凉袭人,有些唏嘘,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小侯爷与自己,也会像朱钰一般吗? 日月,江河,千古长存,可叹人的生命,须臾即逝…… 朱颜见仁杰神情沉郁,体贴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常卧病榻,学了几首曲子。” 仁杰微笑,“愿洗耳恭听。” “献丑了。” 朱颜取下随身所带的玉笛,置于唇边,悠悠地吹奏起来。 凤萧声动,玉壶光转,朱颜凝视着仁杰,美眸柔波清旋,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 笛声婉转低回,细说衷肠,恍如一位男子在夜里思念情人,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仁杰侧头聍听,迷醉于美妙的乐声中…… 不远处的客房,忽然响起清亮的萧声,巧妙地消解了原先的凄清苦楚,配合朱颜的曲调,在夜空中合奏出一曲温柔缠绵的。 仁杰心中一颤,是小侯爷。 萧音一转,变得潇洒跳脱,淡泊中见激情,好像云雀在暴风雨来临前,怀着勇气,翔于雷鸣之时,不惧怕,不逃避,笑着往前振翅高飞…… 仁杰若有所悟,笑吟吟地说,“如此佳音妙曲,高明!” 朱颜将笛子一捂,叹道,“薛侯爷的意境,吾不能及也。” “帮主过谦了,呵呵。”仁杰满面笑容,一副夫凭妻贵的戚戚小人样。 朱颜情知仁杰的心已飞远,今日尽兴而返,多留无益。 他善解人意地起身告别,“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改日由我做东,请务必赏光。” “好。”仁杰将他送到府门外。 朱颜跨马扬鞭而去。经此一行,他认清了形势,培养感情需要耐心和信心,慢工出细活,小火煲浓汤,既然和仁杰称兄道弟,暂且观望,等待机会。 仁杰踏着优美的萧声,来到小侯爷休息的客房门口。 音乐停了,屋子里点着灯,安静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辉,让仁杰心里泛起一阵阵甜蜜。 他敲了敲虚掩的门,脚比意识更快,一闪身走了进去,笑呵呵地说,“小雪,好美的……” “嘭!”一个雪白的物体,呼呼的飞来,仁杰话没说完,立刻蹲下身躲过突袭。 谁知,眼前又一花,有人拽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臀部飞起一脚,仁杰大帅哥没有防备,“噔噔噔”踉跄往前连冲几步,很不雅观地摔趴倒地,完美体现小狗抢食的窘态。 小侯爷“格格”地笑着,也模仿帅哥的动作,以饿虎扑食的升级版,优雅高贵地扑到仁杰的背上,扭着到帅哥的两只耳朵调戏,“服不服?快说!” 仁杰挣扎着往前爬,嘴里半真半假地呼喊,“饶命,大爷放过我,我还是处男啊!” 小侯爷笑得合不拢嘴,故意恶狠狠地冷哼,“叫吧,看谁来救你,乖乖的不要逃,小爷就要劫财劫色!” 仁杰象蚕宝宝似的,负重蠕动了几下,无法挣出小侯爷的拥抱,他只有艰难地转身面对美人,摊开四肢,认命地说,“劫色?劫吧,别客气。” 小侯爷骑在仁杰的腰上,抚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身下的美丽猎物,“从哪里下嘴好呢?” 仁杰指了指自己的唇,毫不脸红地吹捧,“这里,这里不错,柔软如绵,香甜可口,包君满意。” 小侯爷忍俊不止,故意刁难,“不好,我怕被你反咬一口。” 仁杰踌躇了一番,扯开外袍,露出漂亮的锁骨和一片蜜色的肌肤,润泽生晕,在灯下透出一种糜艳的诱惑,他神情悲愤地说,“来吧,我豁出去了,任你蹂躏……” 小侯爷睁圆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喔喔,有阴谋!你想狐媚惑主!” 仁杰主动献身未遂,毫不气馁,继续热情地推销自己,“雪少侠对小生有救命之恩,我唯有以身相许。”他伸手勾着小侯爷的颈子,笑容温和无害。 小侯爷坚持走矜持的高贵路线,柔柔地笑道,“美人,小爷施恩不图报。” 仁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拉下小侯爷,送上红唇,进行□裸的□,“侯爷,你想不想春风一度?小人一定尽心伺候。” 小侯爷端庄地表示,“好吧,小爷考虑考虑,但你得听我的。” 仁杰一听,心情振奋不已,颇为潇洒地点头答应,“没问题。” 就在一眨眼间,小侯爷起身将仁杰抱起! 啊,这是什么状况?仁杰的脸泛红,啼笑皆非,自己变成弱柳扶风的小受了? 虽然小侯爷风采翩翩,武艺高强,在仁杰心目中,一直觉得自己要照顾对方,柔情蜜意时,他总是将美人搂在怀里,恣意疼爱。 此刻,仁杰有一种强烈的错位感,被小雪这么抱着走向大床,他的手脚都僵直了,笑容尴尬,“小雪,我很重,快放下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被抛到床上,小侯爷笑吟吟地躺在他身边,轻柔地抚摸他的黑发,“小淫贼,你居然害羞了?真想不到……” 仁杰的脸蛋确实有些发烧,侧过身来,手臂一伸,搂住爱侣,“怎么会?闺房之乐,我眼巴巴地盼着呢。” 小侯爷顺势拆开仁杰的束发,取下发簪对着灯光一晃,不经意地说,“这簪子看着有些眼熟,你日日带着,莫非是哪位佳人所赠?” 仁杰眸中清辉温柔,叹道,“你不认得了吗?” 小侯爷细细观看,此簪通体碧绿莹润,可谓翡翠中的极品,中间有道裂痕,以金丝错巧妙地镶缠,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慢着……裂缝? 小侯爷心中一动,怔怔地看着他,“是原先你送的碧玉簪,那日,被我摔了……” 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一个冰凉的夜晚,小侯爷被迫摔簪绝情,仁杰握着两截断簪,彷徨无助。 定情之物损了,感情呢? 第二天,他找到了京城有名的首饰店。 烛光下,仁杰眉目清雅如画,风姿舒卷, “小雪,我那时想,若断簪能复原,你我的缘分也能再续。”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7节 “谢谢你,没有放弃。”小侯爷吻上他的双唇,热烈辗转吮吸。二人唇齿相就,过了许久,才喘息着缓缓分开。 小侯爷嘴角含笑,清丽的容颜闪过一丝狂乱和冶艳,满怀希望地问,“今晚,我可以在上面吗?” “我会让小雪娘子尽兴的……” 仁杰嗓音低沉性感,略施手段,将小侯爷爱抚得身心俱醉,散发出无比的魅艳风情,在他身下颤声娇吟…… 香罗被,销魂枕,有情郎共赴鸳梦。 清晨,仁杰心满意足地醒来,低头看看,小侯爷伏他怀里睡得正香,呼吸安稳,唇角微微翘起,脸颊莹润如美玉,在梦中显出孩子般的清纯稚气。 仁杰忍不住吻了吻他的粉唇,心下满溢着爱慕怜惜。 小侯爷,在人前是朝廷二品大员,威震沙场的大将军,是国之栋梁,高贵冷清,生人勿近,可是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当同龄孩子在母亲身边撒娇时,小侯爷拖着病弱之躯,于冰河内冒雪练剑,当其他少年情窦初开,花前月下时,小侯爷驻守在西北寒地,跃马御敌。 小雪,以前没有享受到正常人成长的乐趣,以后,我会好好弥补。 两人的发在枕间缠绕在一起,丝丝缕缕,勾起他心中的柔情,仁杰以手指一下下梳理美人的黑发,微笑叹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欢娱在今夕……” “小淫贼……”一个巴掌轻轻地拍向仁杰的俊面。 “让小人伺候小雪娘子更衣,再不走,就赶不上春宴了。”仁杰笑着吻上了诱人的唇。 玩闹梳洗完毕,小侯爷乘八台软轿,仁杰骑马,一同赶往皇宫。 御花园临时搭的几个彩棚里,放着昨日百姓投票选出的鲜花,皇帝皇后领百官,祭过天地祖宗,各位大臣依官位尊卑坐定后,太监依旨宣招高票入选前十名的美少年进场。 仁杰气宇轩昂,走在前列,朱颜端丽从容,跟随其后,小侯爷最后出场,宛如仙人下凡,清雅飘逸,风采绝俗。其他几位,也是环肥燕瘦,各有擅长。 整个御花园静无声息,有人怦然心动,目眩神迷,有人目不暇给,偷咽口水,有人春心荡漾,痴迷不悔,也有人妒忌不屑,暗藏祸心 …… 十位美少年遵太监的口令,一齐向皇帝皇后行礼,“拜见圣上,拜见皇后娘娘。” 皇上的目光流连在小侯爷身上,怎么也不舍得离开,一颗色心又不安分起来,如果这冰美人能在自己身下莺莺承欢,娇喘连连,该是多么迷人的风情? 他勉强维持皇家的体面,威严地说,“众卿免礼平身。” 卫后将皇帝魂不守舍的模样,尽收眼底,盛妆之下,她的脸色如常,留神打量场中的少年郎,有的凤仪俊雅,有的英姿飒爽,真是赏心悦目。 她心中冷冷地笑道,你们个个只顾争宠斗艳,可知将来的下场如何? 端坐监理官席位的惠王爷,自然是目不转睛,欣赏仁杰的丰姿美仪,嘴角浮起微笑,本王要尽力助他得冠军。 行令官吴燕大人,因身体微恙未出席,改由太傅怀礼暂代其职。 怀礼大人走到前台,优雅地传达圣意,“今日,十位选手分为两队,进行驴鞠对抗赛,参照之前的选票结果,在胜方一组中,选出最终获胜者。” 仁杰感觉懵懂不明,不禁小声问,“何谓驴鞠?” 朱颜见他神色迷惑,笑道,“仁杰,你会打马球吗?” “那就没问题,马球比较激烈精彩,但是赛场上丧命或者肢残的事,时有发生,所以就有这种新的玩意儿。” 仁杰有点不敢相信,“不会是骑在驴背上打球吧?” 小侯爷缓缓走来,美丽的眼睛里,溢出嬉戏之意,“正是,不知是哪位高人,竟想出如此捉狭的主意。” 这位幕后黑手,便是自视后傏第一美女的银屏公主。她见过父兄骑马挥杆的英姿,一直很想看到仁杰的出色表现,所以恳请父皇下令,举办驴鞠表演,它既有马球那种拼抢争胜的趣味,又不像那般凶险剧烈,不至于伤了她未来的夫婿。 银屏公主对此十分自得,这些俊美少年在球场之上往来奔突,尖声叫嚷,一边要催驴向前,一边还要挥杖击球,必定是姿态翩仟,神采各异!她一念及此,就兴奋不已。 皇家提供了华丽的服饰和精致的球杖,一切奢华之至。 “我没骑过驴,”仁杰长叹一声,可怜兮兮地说,“请小雪和朱颜兄多加关照,就指望你们了。” 小侯爷秋波流转,悄然附在仁杰耳边道,“其实,我也不会。” 朱颜不多话,“尽力而为吧。” 他心中暗想,驴子无非就是比马跑慢一些,矮小一些,丑陋一些,应该不会难以驾驭? 怀礼缓缓地步入球场,对仁杰微笑致意,“小三,别担心,其他选手未必擅长此技。” 仁杰抛开顾虑,以霸王破釜沉舟的决心,勇敢地表示,“多谢二哥提点,为了金牌,我就不计较形象,博君一笑。” 比赛很快开始了。 怀礼手中令旗一挥,十名丰神如玉的少年,骑坐在一头头灰驴或黑驴的背上,追逐拼抢,挥杖横击,努力要将那一只木球击入球门之中。 宫廷所用马球,是用质轻韧性好的木料制成的,球大若拳,外涂红漆,彩绘花纹,球杖为木质,长数尺,杖头一端呈月牙形,绘有彩色花纹,加上场上选手皆为彩衣盛装,奔星乱下花场里,初月飞来画杖头,一时间,球飞杆舞,金锤玉蓥千金地,宝杖雕文七宝球,美人纵横驰骋,色彩斑斓绚艳,让观众目眩神迷,自动忽略了座下的蠢驴。 左方传来一个好球,仁杰正要催鞭过去接,所骑的驴子突然发起倔脾气,慢吞吞地往场边退去,仁杰连忙拉着缰绳,想掉转方向,哪知,驴子脾气一来,你让它向东它偏向西,你越急它越犟。 仁杰无可奈何又挥了几鞭,它干脆站在那里不动,随便你打随便你骂,它就是不肯挪动一步,好端端的一个球,硬生生被它给耽误了。 仁杰心中焦急,“怎么办?等待了这么久,金牌难道就此无缘了?” 如此几番回合,任是仁杰个性宽厚,也被折腾得受不了。他与小侯爷打了个眼色,便跳下驴背,改为 “步打球”。 步打球又称步击,和驴鞠一样从马球衍生而来,除去玩者不不需坐骑之外,其他规则均与马球相同。 朱颜见了,也弃驴而行,三人武功高妙,轻功过人,很快掌控了场上的局势,以压倒性的分数,夺取了比赛胜利。 皇帝眼冒淫光,不住打量御花园中的少年们,其中,小侯爷最为姣美魅人,运动时,腮泛桃红,顾盼生辉,看得人神为之授 银屏公主对仁杰的表演颇为满意,不愧是本宫选定的驸马,她想起昨日的邂逅,仁杰出口成章,对自己的容貌气质赞不绝口,倾慕之情溢于言表,那明媚春光,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恍若翩然入梦的有情郎。 宪王和怀礼等组成的评审团,综合各皇室成员的意见,以投票方式选出了入选的前三甲。 赛后稍作休整,十位美少年香汗淋漓,发散衣褴,气喘吁吁地一字排开,等候揭晓决赛结果。 怀礼稳步地走近场中央,朗声宣布,“此次百花春宴的参赛者,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所献鲜花国色天香,令圣上龙心大悦,特赐宴御花园,与众同乐。” 他看大家有些迷懵,明眸带笑扫过全场,继续说道,“至于免死金牌的归属,将在宴会后宣布。” 仁杰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悄悄冲着小侯爷吟吟一笑。 皇帝和卫后对他心怀嫉恨,仁杰素有自知之明,他只想做一片绿叶,倾力而为,实在是为了助小侯爷夺下金牌。 眼看胜利在望,一丝莫名难察的隐忧,飘过脑海。 关键时刻就要到来,他能如愿吗? 第78章流觞 御花园分内外两部分,方才比赛之处为南部外园,内宛勤真楼位于御花园北部,建有豪华长廊亭楼,三曲回环,被一道玉带般的清瑶池围绕。 皇恩浩荡,钦准十名参赛美少年入内宛伴随圣驾,其余百官留在原地宴饮。 仁杰等人略整理衣衫,跟随皇上卫后等移驾内宛。 他走在队伍中,一晃眼看见七品芝麻官十郎,踮着脚挤在人群中,神经兮兮地比起这大拇指赞道,“王母当年瑶池会,云雨巫山枉断肠。” 朱颜一听,忍不住摇头,“这傻孩子,没有学问还乱吟诗,真是的……” 仁杰对十郎微笑挥挥手,低声对朱颜和小侯爷道,“皇宫内,应步步为营,留意酒菜,少食为妙。” 小侯爷二人点头称是。 内宛长廊悬灯摆席,布置得富丽堂皇,十位美少年行礼后,沿着长廊依次入座,四周排列着身穿金甲绣袍的四军甲士,队仗整齐,张列旗帜。 这里清流映带,杨柳依依,岸平草软,身后的清瑶池内,飘着几只船形托盘,上放盛酒觞杯,顺着水流而行,觞杯飘至曲折拐弯处,往往会停住不动;即使在前一转弯处未停,也会在后一个转弯处停下。 怀礼请得圣旨,向众人宣布,“今天的曲水流觞,规则略有些不同,觞杯飘至参赛者身后时,谁就将酒饮下,饮后需作诗吟唱,也可表演其他节目助兴。” 曲水流觞是古时文人饮酒时的一种游戏活动,参与者坐于弯曲的流水两旁,酒杯放在船形的载体上,随水飘流,飘到谁的面前,就必须取杯饮酒并赋诗一首。 仁杰喜读历史故事,对此游戏有所耳闻,着名的书法家王羲之,就曾邀约亲友在绍兴兰亭修禊,一觞一咏,畅叙幽情。流觞活动后得诗37首,由王羲之作序并书,这就是名扬千古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贴》。 他遥想古人顷刻间成诗,心生钦佩,只是自己不擅长工整的律诗,若非不得已,也不愿剽窃后世名家作品,看来得想个合适的节目。 不久,一阵清脆的环佩相击,宫女们很有秩序地端上银匜银盘,献上餐点。 朱颜观察了一下,学着小侯爷的优雅仪态,奉匜取盘,酌水洗手,旁人丝毫不觉他是首次入宫伺宴。 曲水流觞很快开始了。 几位美少年多以吟诗过关,其中一位耍了个障眼法,将酒杯在众目睽睽下变走,赢得龙心大悦,赏赐金盏一只。 皇帝心情颇好,“众爱卿,宫中的乐府准备了什么玩闹把戏?” 余鸣趁机向皇上献媚,“小官安排了奔马舞。” 银屏公主插话道,“父皇,先让各位参赛者表演,再献舞马不迟。” “果儿,”卫后端庄地浅笑,悄声问,“你是想欣赏仁大人的风采吧?” “母后……”银屏羞涩地垂眸,拉着母亲的手撒娇。 怀礼上前建议,“陛下,何不让他们以舞马为题,配合演出?” 皇帝温和地看了爱女一眼,点点头,“就依怀爱卿所言。” 这时,酒觞停在小侯爷身后,他取了一杯酒,笑吟吟地说,“禀告怀礼大人,可否请笔墨纸张,小官想作一幅骏马图,以增酒趣。” 怀礼一声令下,他所需的之物立刻呈上。 小侯爷提起画笔,凝神看向勤真楼下的草地。 数十名身着彩衣的童子,引领三十匹舞马走出来,这些舞马大多为塞外的贡马,挑选最精良者驯导而成,其马背披彩色锦绣,颈子系金铃,鬃毛间缀着明珠,看起来威猛炫目。 接着,太常署的乐工们开始奏乐,悠扬顿挫,声震城阙,却少了一点激越的节奏。 池中的酒杯飘到了仁杰之处,他起身向怀礼请示,“二哥,我可以表演羌鼓吗?” 怀礼赞同地颌首,“好主意。” 银屏公主牵挂未来夫婿,款款地行过来问,“仁大人,你打算与乐工一起表演?” 仁杰躬身答道,“拜见公主,正是。” “仁大人……”银屏找不到话题,轻唤一声,舍不得走开。 仁杰似乎读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从怀里取出一只漂亮的烟花棒,“公主,这是朋友送的玩意,不知可入您的眼?” 银屏大喜,伸手拿过,“很漂亮,你现在就为本宫燃放吧?” “遵旨。只是皇上那儿……” “父皇答应今天任我高兴,不会有问题,你快点燃。” 仁杰满足了皇女的心愿,这才走下场去。 经过沟通,仁杰挑选了常听的敬酒乐,与乐工们稍作排演,便奏起《倾杯乐曲》,鼓声与萧笛和鸣,彩衣童子将马匹赶上了中央搭起的三层高床,舞马排列整齐,奋首鼓尾,纵横应节,气势动人。 仁杰潇洒地击鼓,舞马跟着节奏变化,在床上旋转如飞,伴乐而舞蹈,精彩异常,木榻由众多壮士举起,绕场而行,让众人大饱眼福。 场中鼓乐大作,而舞马中的佼佼者被引至勤真楼前,口衔金杯,和着乐曲踏蹄而进,曲膝向皇上做拜祝之态,当曲终之时,垂头掉尾仿佛酣醉一般,的确调训得恭敬有礼,舞技高超,哄得皇上不住地赞好。 场中锦衣绣衫,舞马奔腾,楼中各人则心思不同。 小侯爷观察了一阵舞马表演,便埋头悬腕,认真作画,不理会身外事。 李翔前两日吹了冷风,清晨起身时,感觉不太舒服,头昏脑热,四肢乏力,想到可以得见大帅哥仁杰,他勉强过来撑场。此时,看见仁杰俊俏的模样,偶尔还会和自己来个眼神交汇,心里觉得有几分安慰,头也不那么晕了。 银屏公主面带娇羞的红晕,一直望着不远处的仁杰出神,只觉得他英俊洒脱,怎么看都无比出色,心中不禁甜丝丝的。 朱颜冷冷地瞟了一眼银屏,以他敏锐的直觉,判断此女乃是自作多情,为仁杰再添一朵桃花。他心中不甚愉快,怎么来了京城,每日都遇见不同的情敌。 如果,当初在百变门,能留下仁杰…… 往事不用再提,来者可追,想来要摆脱这些男女,会费些功夫,我只有听天命,尽人力了。 一曲舞毕,文武百官纷纷叫好。皇帝关切的问,“薛爱卿,你的图画好了吗?” 小侯爷神色淡雅,回道,“幸不辱命。” 一副即兴而作的蹀躞翩跹舞马图,被呈献到圣案上,笔墨挥洒自如,浓淡适宜,马匹形神俱佳,似乎要从画中飞奔而出,几行劲草题出一首《舞马赋》,“知执辔之有节,乃蹀足而争先。随曲变而貌无停趣,因矜顾而态有遗妍。迫而观焉,若桃花动而顺吹;远而察之,类电影倏而横天……” 这寥寥几句,将舞马的风姿描写得极为精到。 皇帝捧着画,有些爱不释手,半响才想起吩咐下去,“朕想单独宣召前三甲,无关人等退出勤真楼。” 未出意料,仁杰、小侯爷与朱颜成为最后的优胜者,跪在皇帝面前听旨。 李内侍传唤道,“请免死金牌。” 银屏公主掀开帘幕,手捧一个金盘来到三人面前,神情尊贵,微笑道,“父皇允我从前三甲中挑出冠军,你们的表现都很出色,让人难以抉择,经过再三考察,本宫选定……” 她顿了顿,显得有些调皮,有些兴奋,“大理寺少卿仁杰为本次花宴的冠军,赐予免死金牌一枚。” 仁杰接过金牌,磕头谢恩,“臣谢陛下隆恩,谢公主错爱。” 银屏回到龙椅旁,拉拉父皇的袖子,着急地眨眼示意。 皇帝清咳一声,无奈地说,“仁少卿听旨意,朕封你为驸马,即日迎娶银屏公主,不得有误。” 仁杰脑子“叮”一下脆响,颈后蓦然冷汗淋漓,许多杂念纷扰,刹那间竟无法作声。 皇后拖长了声音询问,“仁爱卿,你还不快谢恩?” 仁杰轻舒衣袖,重新磕头问道,“公主,这免死金牌,臣可以随意使用吗?” “那是自然,你仔细收好了,别被宵小偷去,到时候,认牌不认人,本宫也无能为力。” 仁杰语出惊人,“多谢公主明示,下官决意将此金牌转赠薛侯爷,请陛下恩准。” 银屏一听,很不是滋味,脸上的笑容变得僵冷,质问,“仁大人,你为何如此……” 皇帝略作沉吟,他早就看不惯仁杰,碍于爱女之情面没有处置,现在免死金牌易主,他乐得顺水推舟,应道,“准。” “遵旨。” 仁杰行礼后,抬头对小侯爷温润一笑, “请薛侯爷依旨接牌。” 小侯爷神色看似从容,腹中却惊疑不明,仁杰虽然拿下冠军,却被赐婚于公主,他不拒婚,反而急着送出金牌,是何道理,莫非……? 他心里一沉,咬着嘴唇没有答话。 仁杰将小侯爷的手掌摊开,放入金牌,紧紧地握了一下,“侯爷珍重!” 金色的阳光洒下来,照着仁杰俊朗的脸,逍遥如春风,隐隐带着一丝淡愁。 朱颜注视着这两人,意乱如麻,手指掐着自己的腿,感觉不到痛。 仁杰当了驸马,今后,自己与他二人之间的鸿沟更深,而小侯爷,始终是他心尖尖上的宝。 朱颜曾满怀希望,坐在碧寒潭边思慕伊人。这一刻,他好像被人从岸边打落潭中,冰水漫过来,淹了他的口鼻,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皇后有些不耐烦地问,“仁少卿,婚庆之日定在下月初十,你觉得如何?” 仁杰道,“多谢娘娘,此事容臣斟酌一下,请让薛侯爷与朱颜等先离开。” 他望着银屏微微一笑,补充,“臣有话禀告圣上,以及公主。” 银屏在皇帝身边轻蹭,嘟嘟囔囔地说,“父皇,快让外人退下,果儿要与仁大人单独相处。” 皇帝被磨得无法,苦笑一声,“才刚有了驸马,就要抛下为父了?” 小侯爷手掌紧握金牌,双眸盯住仁杰,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禁不住唤道,“仁杰……” 仁杰认真地交代,“两位赶紧去吧,并请转告我二哥及李翔,速速离开,迟则生变。”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很好的内功几乎听不清,小侯爷和朱颜闻言,面色沉重,还未及细问,李内侍已奉旨上前催促,“两位大人,请随小的出去。” 小侯爷二人满腹疑惑,被迫步出勤真楼 过了长廊,御花园芳华正艳,触目皆是美景,小侯爷凝眉回头望去,勤真楼张灯披彩,一幅喜气洋洋的气派,他却感觉心惊胆战,仿佛那里蹲了一只野兽,正磨着牙蠢蠢欲动。 他一向聪慧机敏,只因事关心上人,反而身在局中,没有立刻想明白,此刻,他脑中灵光兜现,惊得背脊寒毛直立,不顾之前的嫌隙,拉着朱颜道,“朱兄,大事不好! ……请你速转告知怀礼,仁杰恐有危险,并拜托惠王爷设法前来解困。” 言毕,他顾不得身份礼仪,施展轻功飞掠到勤真楼前,向李内侍拜倒,“请公公通传一声,薛邵有事求见圣驾。” 朱颜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内侍拦住他,“圣上有旨,薛侯爷可以入内,其他人一律挡驾。” 小侯爷一改平日的冷清神色,眼睛雾气弥漫,急道,“朱颜兄,请回,速搬救兵!” 朱颜叹了口气,“我和他们都不熟,如何让人相信?” 小侯爷取出随身所携的丝扇交给他,“此扇有仁杰的题词,怀礼大人一见便知。” “好,你多保重。”朱颜知道形势迫人,并不多留,转身飞跃而去。 小侯爷走进楼中,只见仁杰安好地跪在地上,银屏公主梨花带泪,手指颤抖地戳向仁杰,“你,你为何苦苦推辞,你对本宫竟无一丝情意吗?我不信!” 仁杰神态淡定,简单地说,“臣难以担当驸马一职。” 银屏失望地泣道,“你真是没雄心壮志,只要本宫喜欢,你就可以胜任,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你怎么就是不识抬举呢?” 仁杰温和地笑了笑,取出丝帕掩唇咳嗽了几声,叹道,“公主,多谢你一片深情,可惜仁杰身患恶疾,命在旦夕,实在无福消受……” “你骗人!不要敷衍本宫。”银屏显得烦躁任性。 仁杰将丝帕展开,绢上鲜血如落梅点点,触目惊心,他唇边带血,并不急着擦拭,微笑问道,“公主,你觉得臣有必要欺瞒您吗?” 银屏慌了神,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压了块重石,气闷难耐,连声唤道,“来人,快端茶给驸马爷。” 皇帝向一位太监挥手示意,那人出去了片刻,将一个茶盘递给仁杰,“皇上赐茶。仁大人请用。” 小侯爷在一旁跪倒行礼,“臣见过陛下,皇后,公主。” 皇帝道,“免礼,薛爱卿起来会话。” “遵旨。” 仁杰接过茶杯,掀开盖子轻吹水面,荡起一个极小的漩涡,他凝视着青绿的茶水,问,“薛侯爷为何去而复返?此地不适合你,快些走吧。” 小侯爷走到他身边,声音低颤,“我陪着你……” 仁杰柔声道,“小雪,我本想饮下这杯茶,你却来了……” 怎么办? 仁杰心中千回百转,小雪,为了你,我只有奋力作困兽之斗。 仁杰对银屏一笑,宁心静气,“公主,臣想努力活下去,然而困难重重。” 他将手中的茶杯略倾,水渍泼在膝前的衣袍,那片衣角立刻冒出灰烟,瞬间变成一团黑粉。 “此茶有毒,”仁杰扬起脸,不经意地说,“公主,仁杰纵然有心,也无法长久陪伴您。” 银屏公主大惊,怒道,“哪个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毒杀本宫的夫婿?” 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个小小阉奴,哪里敢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茶是父皇吩咐端上来的,毒只怕早己准备好了。 银屏胸口起伏不定,含泪望向那个最宠爱自己的父亲,却发现他移开了目光…… 她不愿相信,又激动地转头注视母后,口中无助地问,“怎么回事?你们瞒着我做了什么?” 卫后对女儿的多愁善感,有些不以为然,沉声训斥,“果儿,放肆!休要中了那人的离间计,陛下和哀家都是为了你着想。” 银屏跺脚,放声大哭,“不要!仁杰有何不好,你们居然要害他性命?” 卫后厉声喝止,“银屏,你住口!此人道德败坏,欺男霸女,实在是天怒人怨。” 银屏仍然心存疑惑,“不可能,仁大人怎会做出荒唐事!” 皇帝清咳一下,转头吩咐,“宣刑部的萧侍郎,并带上人证。” 他威严地说,“果儿,为父就给你看看真凭实据,让你信服。” 第79章杀机 不一会儿,刑部萧侍郎与监察御史娄伊德先后奉旨入殿。 皇帝吩咐道,“大理寺少卿知法犯法,今日,朕招二位爱卿前来,进行三堂会审,速将之定罪,以除祸患。” 三堂会审,通常是遇有重大疑难案件,皇帝亲自下诏,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长官共同审理,审案过程中均有发言权,最后作出统一的审判结果。 正常情况下,在刑部大堂设三张案桌,刑部长堂官主审,坐在面南的桌案后,其他两位长官则分坐在东西相对的两张桌案后。 现在,情况有点特殊,大理寺长官身为疑犯,跪在殿下,皇上以一国之尊,亲自监督审理。 龙案左右侧,加了两把雕花红木椅,萧侍郎二人战战兢兢地入座,只敢沾了小半边椅面,等待陛下的旨意。 仁杰心里暗想,皇后所说的罪名,纯属捏造,自己生活严谨检点,除了情定小雪,这些日子,从未与他人有过□瓜葛。 看这个阵仗,皇帝下毒不成,打算公事公办,诬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名正言顺的处置自己。 仁杰沉住气,且看他们如何指鹿为马,颠倒是非。 在皇帝的授意下,萧侍郎道,“仁大人,有人告你□良家女子,恶性玩弄后抛弃,可有此事?” 仁杰朗声道,“此事纯属诬告,” 银屏在帘后冷冷地插嘴,“是谁不知羞耻,居然敢诬陷仁大人?” 小侯爷垂手侧立于旁,心里也迷惑不解。 萧侍郎继续审问,“那女子被你□至孕,不得已上门认亲,你避而不见,暗中害她母子性命,你知罪吗?” 仁杰眉头微皱,“朗朗乾坤,天理何在?下官行为端正守礼,却被人陷害,何罪之有?” “也罢,传证人。” 两位宫女领着一位女子,缓缓来到圣驾前。她腹部高耸,艰难的矮身跪倒,声音抖动,显然吓得不轻,“民女……卢玲珑,拜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萧侍郎开始问案,“卢小姐,仁杰大人是否曾借居卢府?” “是的……” “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父亲曾想招他为婿,可有此事?” “父亲确有此意。” 萧大人极有技巧地引导供词,“卢小姐,你与仁杰大人曾单独相处,对不对吗?” “对。” “那晚你被人□,昏睡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跪在你身边的仁杰,对吗?” “这……”卢小姐含羞带愧,偷望了仁杰一眼,口齿含糊地答,“不错。” 银屏忍无可忍,越帘而出,提着裙摆快步冲到卢小姐面前,挥手给了她一巴掌,娇斥,“你是什么东西?只怕是勾引仁杰不成,反咬一口!” 皇后不满地说,“果儿,你不要干扰朝廷官员审案,快些退下。” 银屏公主眸中含情,对仁杰有些牵强地笑道,“仁杰,你不会做这种事的,这样的女人,你怎么看得上……” 仁杰微笑回答,“公主明察,小官与卢小姐并无苟且之事。” 银屏一听,换了一副高高在上姿态,气愤地训示,“萧侍郎,卢小姐血口喷人,诬告驸马,把她拖下去重罚,仁大人清白无辜,这案就这么结了。” 皇帝威严地说,“果儿,休要胡闹,三公审案,你怎可当作儿戏?赶紧退下。” “父皇,”银屏不依不饶,来到龙案前撒娇,“仁大人是被冤枉的,朝堂上有几位能有他的风骨?孩儿不会看错,请父皇做主,放过仁杰!” “果儿,你先下去吧,此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皇后向身后的女官秦香打了个眼色,几位侍女上前围着银屏行礼,“请公主回宫休息。” 银屏娇蛮地推开阻拦的一位侍女,转向看似较好说话的父亲请求,“父皇,孩儿不走,有人想谋害驸马性命,果儿岂能坐视不管?” 皇帝道,“你若退至帘后,不再作声,为父便允你旁观。” “遵旨。”银屏悻悻不乐地回到帘幔中。 萧大人又问了几句话,便迅速结案,“大理寺少卿仁杰□民女卢玲珑至孕,虽杀人灭口未遂,但他身为朝廷律法大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应杖三百,收监后处以宫刑,请皇上恩准。” 银屏大怒,忍不住想冲出来,“一派胡言,你们食朝廷俸禄,竟如此草菅人命!” 皇后一声令下,“将银屏公主送回去,不得有误。” 银屏被众多宫女架着,拖离勤真楼,她一边蛮力踢打挣扎,一边哀伤地责问,“父皇,你怎么如此狠心?母后,你既然答应果儿,赐仁杰为驸马,怎么出尔反尔?仁大人是冤枉的!请你们饶了他……” 她的神色悲痛,几乎不敢置信,父母怎么亲手夺走她最喜欢的东西?从小她所要的任何玩意,都能手到擒来,偏偏少女的初恋情怀,落得凄凉下场。 此时,仁杰已知辩解无用,皇上刻意让小侯爷旁观,用意阴险,他着急地说,“小雪,你快走吧,多留无益。” 小侯爷眼里有烟霾重重,唇线微扬十分好看,“小杰,事到如今,我还走得了吗?” 皇帝清了请喉咙,面无表情地命令,“将仁杰带到殿外行刑。” 仁杰沉着地说,“陛下,臣冤枉!此案审理过于草率,破绽百出,并不符合律法,作为嫌犯,我尚未录口供画押,怎么能结案判刑?三堂中缺了大理寺官员,我官封少卿,至少可以为自己辩护,娄御史,您说对吗?” 娄御史为人刚正不阿,与仁杰平日有些来往,于公,他很赏识这个年轻人,于私,他多年受风湿病困扰,用了仁杰赠药,已大为好转。此时,他心知皇帝欲置仁杰于死地,踌躇了半响,还是说,“不错,此案尚需斟酌,没有其他证物证据,只凭一位证人单面之辞,难以服众,应让嫌犯与证人对质口供。” 御史台为国家的最高监察机关,对朝廷官吏行使弹劾监察职责,拥有向皇帝直言纠错进谏的权力,为了表明自己的清明,通常,皇帝会有所选择地接受御史意见,这一次也不例外,皇上勉强地表示同意。 仁杰挺直身体,望向身旁嘤嘤哭泣的孕妇,淡淡地问,“卢小姐,别来无恙?” 卢小姐回避他的视线,“仁大人,我……不太好。” “请问,卢小姐是否认识孩子的父亲?” “我猜……是仁大人……” 仁杰开始一连串的询问,“当日,有人入室□了你,请你举出那人的身体特征,口音……” 卢小姐摇摇头,“民女当时神志昏迷。” 仁杰道,“你既然神志不清,怎么能判断那人是我?” “……” “那人有无留下衣服物品,可供辨明身份?” “……” “你的侍女或仆人中,有没有人目睹那位男子的面貌?” 卢小姐情绪崩溃,捧着突起腹部的痛哭,“没有,没有人知道……我的命好苦……” 仁杰又追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卢小姐答非所问,最后泣不成声,几乎晕了过去。 仁杰叹了口气,沉着地申述,“陛下,各位大人,我与卢小姐从没有过肌肤之亲,令其受孕的男子另有其人,卢小姐拿不出真凭实据指认嫌犯,此案证据不足,无法定罪,应立刻给予驳回。” 娄御史默默地点了点头。 萧侍郎抢过话题,“仁大人巧言令色,狡辩罪行,殊不可赦,请陛下明察。” 皇帝忿忿道,“大胆仁杰,包藏祸心,将民女卢玲珑先奸后弃,再混入百花宴,骗取公主信任,以谋图驸马之位,其心当诛,其罪难赦,朕命你们将仁杰拖下去,速行宫刑!” 娄御史行礼欲谏言,“陛下三思……” 皇帝将桌案上的茶杯扫落,厉声吩咐,“朕意已决,违者以从犯处置。” 小侯爷冒着触怒天颜的危险,跪下求情,“陛下开恩,臣奉上免死金牌,请饶过仁大人。” 皇帝脸色略缓和些,“薛爱卿,你不要插手此事。” 皇后在帘后冷笑道,“交上免死金牌,可保全他的性命,但是活罪难逃。” 皇帝哼了一声,“来人,将罪人推出去!” 仁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他接过御赐毒茶的那一刻,便知皇上杀意已坚,此事必难善了。他刚才据理力争,并不指望以此脱罪,而是想争取时间,等待救援。 看来,二哥和李翔也遇到某些阻碍。 宫中的侍卫奉旨一拥而上,将仁杰扭胳膊压腿,拽着头发往外拖,有人趁乱对他拳打脚踢,还有人偷偷拔剑欲砍。 小侯爷清叱,“放开仁杰!” 他飞掠而起,飘逸如清风,出手疾如闪电,美眸中寒光闪烁,慢慢扫过被击倒在地的侍卫,“谁敢动他!” 皇帝惊魂未定,被卫士们保护起来,他惶乱地问道,“薛邵,大胆!你要造反不成!” 小侯爷双目如电,风采翩翩,恭敬行礼,“臣不敢,只是仁杰含冤受辱,臣不平则鸣,愿为他作证,卢小姐被奸那晚,仁杰,他一直与臣呆在一起,而且有白一,丁二,朱礼君等人证。” 先皇有旨,皇子王孙,不得娶男妻,若与五品以上官员□,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为了救仁杰脱困,拖延时间,小侯爷情急之下,坦白了两人的关系。 命运,以人们想象不到的方式开始逆转。 这一刻,仁杰似想通了,放下了,又好像背负起了什么。 他头发散了,身上有几处瘀伤,心里又欢喜又悲伤,他多次请小侯爷离开,并在殿中忍辱负重,就是不希望心爱的美人,卷入困境,谁知…… “对不起,小雪,”仁杰眸子幽深,情意浓浓,“我连累了你。” 殿内烛火通明,小侯爷人面赛桃花,清雅绝艳,他取下仁杰头上的碧玉发簪,用手指细细的梳理发丝,动作生疏地为仁杰绾发插簪,温柔地笑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在空闲的时候,仁杰呼吸古代清新的空气,走在未被污染的松树林,有时会想,我怎么会落入这个陌生的时空? 那一天,和小雪聊天正高兴,笑闹成一团,呛了气咳嗽了几下,咽喉第一次涌上血腥味,他心头发寒,镇定地咽下那口血,继续讲完那个笑话。 如果生活在现代,我应该不会得这种不治之症?那一瞬间,他曾有些遗憾…… 仁杰抚着小侯爷的手,旁若无人地凝视他,佳人柳眉微蹙,眼睛里盛满了轻愁与忧伤,如丝绸悠长缠绕,那种爱得心疼,怕下一刻失去对方的表情,让仁杰的心尖尖都颤抖起来。 不悔,我不悔! 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是会来这个时空,陪着小雪,即使沸血之毒侵入肺腑。 他满腔情意,化为一句,“小雪,我真……幸福!” 小侯爷眉头舒展开来,亲昵地说,“小杰,你答应我一件事。” 仁杰笑道,“你说吧,我都应承你。” 守候在外的皇家羽林军赶来救驾,将两人围在中间,小侯爷无视危险,脉脉含情地托起仁杰的下巴,像平日一般调笑,“你不可以受伤,好好地活着,早点来接小爷,明白吗?” 仁杰垂眸,睫毛神经质地抖着,小雪,为了让我暂缓受刑,他要与皇帝那老淫贼面对面…… 我……好……恨! 这个集权专制、是非颠倒的皇朝,如果有一天,我能站在权利的高峰,我会亲手打破这个旧世界。 仁杰屏住呼吸,不让喉咙的呜咽声冒出来,他上身往后仰,抿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承诺,便是生死之约。 小侯爷似放下心头重担,转身对皇帝说,“陛下,臣愿为仁杰之案做证,请暂缓行刑。” 皇帝细细观察了一番,见小侯爷神态从容,一举手,一投足,丽色无比,不禁心痒难耐,□道,“薛爱卿,你如留在宫内写证词,朕便将仁杰收监,宫刑押后。”。 皇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没有插话。 小侯爷道,“臣会笔录下证供,为仁杰洗脱冤屈。” 皇帝装模作样地吩咐,“萧大人,还不快陪薛侯爷取证。” “遵旨。”萧大人回过神来,指挥皇家侍卫将小侯爷围着,警戒地半推半押,向后殿门走去。 小侯爷锦衣轻裘,宽袖猛的一挥,表情冷冽高傲,斥道,“放肆,谁敢碰我,小心本侯斩下你的狗爪。” 他天潢贵胄,气势凌人,众侍卫不禁退开半步,不敢再胡乱推搡。 小侯爷回眸吟吟笑道,“小杰,小爷等你啊。” 第三卷《宫廷喋血》 美少年之36计 第80章宫禁 眼看小侯爷的身影淹没在殿外,仁杰长叹了一口气,听见皇帝下令,“来人,速将仁杰拖下去,暂押华阳居,严加看守,等候处决。” 十多名羽林军官兵架着仁杰走出勤真楼,沿着回廊,绕到侧门,迅速离开了御花园。 室外春光明媚,小鸟在枝头欢叫,仁杰只来得及远远地一瞥,就被蒙上了黑布。他依稀瞧见百官正在宴饮,喧闹声阵阵传来,似无异常之处。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8节 每一次碰到灾祸,二哥都会及时现身,仁杰已经习惯回头寻找他的身影。 然而,二哥居然还没有出现。 北方的天气干冷,风轻轻打在他的脸上,吹起细小的沙尘,灌到他的口腔,他的肺,有那麽一瞬间,他失去了呼吸的力量。 啊,小雪…… 他的双目不能视物,只觉得眼角热热的,湿湿的,为了那个临别承诺,他会努力活着,为了小雪所付出的代价,他要很有尊严,很强势地大步闯过去。 前进的速度明显放慢,仁杰握紧拳头,低声问,“请问,到了吗?” 他的颈背毛孔陡开,无边凉意袭来,一把刀毫无预警地抵上来,伴随低吼,“仁大人,得罪了,小官只是奉命行事!” 刀意凌厉,就要戳下。 仁杰曲身一跃,避开杀气,冷哼道,“随春、屈意,动手!” 只听刀剑相交之声不断,仁杰手中被塞入一把短刀,他迅速扯下眼罩,投入到急剧的战斗中。 紧护着仁杰的两位灰袍男子,擅长贴身近博,是他从随意园供养的近百名武林高手中,亲自挑选出来,不仅武功出色,智谋高强,而且忠诚可靠,一直随时待命,暗中保护他。 今天,他借花献佛,赠烟花棒给银屏,得以施放随意园特制信号示警。两人果然不负所托,混入皇城及时救助。 随春踢开一位士兵,挥剑斩杀了另一人,急道,“大人,你受伤了吗?” 仁杰凝神对敌,抽空答道,“没事,你们来的正好。” 三名敌人逼近仁杰身前,围成了半圆弧形,其中两人持刀,另一人持剑,好像是这群人的首领,满脸阴鸷之色,神情极是凶悍,“快拿下罪人仁杰,绝不能放他走!” 屈意道,“仁大人,小的来助你。”他飞跃而起,落到仁杰身边,两人背靠背而立,相互守望。 仁杰低声交代,“我们先突围,再设法出宫。” “遵命。” 羽林军士兵的训练重在沙场御敌,比较重视力量和战术,对付小巧腾挪、神出鬼没的江湖功夫,显得力不从心,即使十余人也难以招架仁杰三位高手,不久就露出败相。 那些官兵且战且退,往一条窄巷逃逸。 随春挽起剑花,护在仁杰身前,“仁大人,请看城墙上 ……” 三人所处之地,是宫内易守难攻的睿武门,两边都是宫殿高墙,隐隐可见墙後的弓箭手,刚才一直潜伏在殿内,趁仁杰等分神打斗之际,悄悄登上高楼,呼啦啦一字排开,有十来米长,拉满了弓,静静对着他,箭头银光闪烁。还有一小队步兵,持着厚重盾牌,挡在弓箭手之前。 他们人多,且居高临下,占了有力地势,仁杰等人就算以暗器相攻,也很难迅速奏效。 此时阳光普照,春风怡人,仁杰额头见汗,手足有些僵冷,心中生出寒意。 今天的布局巧妙,连环相扣,并未低估仁杰的实力,作了多种准备,肯定有高人策划,会是谁? 原本逃离的羽林军守在一边,堵住了仁杰等的退路。 那首领挥动手中宝剑,有些得意洋洋,“仁大人,快投降,我会留你全尸。” 前面就是箭林,後有追兵把守,生死就在一线。 仁杰右手食中二指并举,踌躇了片刻,向下一挥,简单的发令,“招呼暗卫。” 随春立刻将手指伸到嘴边,吹了一个长啸。 不知从何处冒出几位紫衣蒙面武士,飞禽般扑向弓箭手队伍,他们声势极为犀利,出手狠辣,马上打乱了箭阵。 那羽林军首领咬着牙冲过来,嘴里恶狠狠地说,“别让罪人逃走,不然,你我都难以活命。” 屈意指着那首领,故意大声地嘲弄,“仁大人,这位张牙舞爪的家夥,就是是一剑门的不入流弟子,据说他贪婪好色,被逐出师门,想不到他狗模人样,混到京城来了。” 仁杰问,“他的武功如何?” 随春道:“末流中的高手,想要出人头地,只怕终身无望。” “怎麽讲?” “人品太差,资质太差,运气太差,就是一个歪瓜劣枣。” 那首领气得握剑冲向仁杰乱砍,怒喝道,“可恶!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刺出一剑,仁杰没有硬接,斜身避过,那人手势未停,第二剑又随至。 仁杰舞动短刀,飞旋砍向对方,那人情急之下举剑横挡,仁杰左手回圈,拍的一声,重重打了他一个嘴巴,跟着右手旋转,刀柄击在那首领头顶,喝道,“这位大人,你还是速速退开吧。” 此时,两侧高墙争夺正激烈,头顶上方,不时射下一排排冷箭,仁杰三人攻势顿滞,显得有些疲惫。 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百多名骑士飞奔而来。 仁杰心里暗自揣摩,来者是敌是友? 随春长袖翻飞,拍去一簇箭雨,急切地问,“大人,来人敌友未明,我和小意掩护大人强行突围吧?” 他三十岁左右,身材健硕,脸色白皙,眉目细长,看不出一般江湖人的粗豪气质。 曲意年轻些,性情乖张孤僻,但对仁杰十分尊敬,道,“是啊,仁大人快走,这里我们还可以撑一下。” 仁杰摇摇头,没有移动脚步,急速地说了一串话,“随春,你速离此地,持我的信符,按原计划出城……”他的声音很低,旁人只觉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内容。 在仁杰的字典里,没有苟且偷生这几个字,抛下二人独自逃生,不符合他处世原则,而且,他是主要目标人物,安全脱险机会并不太大。 随春挑开袭来的刀剑,清声应答,“遵命,大人,我先走一步!” 曲意见此情形,立刻召唤暗卫撤到仁杰身边,全力掩护随春,有一半人陪同他脱困而去,剩余一半留守。 那一队骠骑兵迅速冲来,将仁杰和曲意包围在中间,为首的将军拔刀拦住羽林军,说,“在下禁军神机营骁骑副都尉姚离,奉命接管仁大人。” “小人是右羽林军佐尉费凉,参见姚大人。”那羽林军小头目被仁杰等人戏弄追打,吃了不少苦头,此刻性命无忧,放下心来,有些不满地问,“这边打斗好生惨烈,大人怎麽才来?” 姚离举起手中的令牌,“费大人,有劳了,请带你的人退下。” 费凉仔细辨认令牌无误,抱拳道,“告辞。”便领着重创伤残的羽林兵,从睿武门另一侧离开。 姚离很客气地说,“仁少卿,请跟我来。” 一直紧随在一旁的曲意阻止道:“大人,您不能去。” “我没有选择。”仁杰微笑,“请教姚大人,你要将我带往何处,可否放过我的几位随从?” 姚离并不正面回答,提缰在前带领,“请!” 骑兵们得令持刀上前,俨然以武力挟持,簇拥着仁杰等人到了睿武门外的华阳居,仁杰被单独安置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里,门外,有甲卒严密防守。 看来暂时无生命危险,仁杰对自己处境,该怎麽应付,认真盘算了一番,就和衣倒在床上闭目休息。 他深呼吸,一小口,一小口,将心思释放了出来。 要好好活下去,小雪还等着我。 仁杰从容温雅的面孔,渐渐出现了一丝裂痕,美人临别的回眸一笑,化为支撑他的勇气,在胸口肆意呼啸。 小雪,啊,好痛,心好痛…… 此刻,他脑中盘旋一个问题,勤真楼一别,相信朱颜已前去报讯搬救兵,二哥怀礼没有赶到,李翔一向强势嚣张,又是什麽事阻拦了他?难道说,皇上的部署中,顾虑到京城四大公子的势力,要严阵以待一并修理? 仁杰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四大公子暗中结盟,利益与共,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尤其是仁杰受难的话,其他三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皇室中有人也考虑了这一点,作了相应的防范,因此,朱颜在回御花园的途中,发现一路警卫森严,不知何时多了大队羽林军。 他走近百官宴饮之地,双目不断巡寻。他不太愿意招惹李翔,那人面容绝美,性格却很恶劣,作风彪悍,看起来仁杰的二哥好说话,只是却一直找不到人影。 朱颜正感到失望的时候,怀礼从不远处桃花树林转出来,淡雅地一笑,对他招了招手。 朱颜上前叙礼,出示了小侯爷的丝扇,重述仁杰在殿中所托,“……请速离皇宫,迟则生变。” 怀礼脸色微变,诚挚地说,“朱帮主,请助一臂之力。” “只要能解仁杰之困,在下定不会推辞。” “多谢,我们先去找惠王爷。” 怀礼恢复了镇定。 李翔因身体不适,躺在专用帐篷内休息。小顺子小声地在外通报,“王爷,太子太傅怀大人有事求见。” “本王累了,不见。”李翔心里郁闷,此刻,我的仁爱卿大概正与薛侯爷畅饮,把酒言欢,连那个什麽变门的帮主,也陪着他,本王却只能独自在此发呆,可恶! “王爷,是关於仁杰大人的事,您真的不见吗?” “好了,少罗嗦,传吧。”李翔手指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耐地从躺椅上坐起。 怀礼进帐後,稍作寒暄,严肃地说,“惠王爷,大事不好,皇上可能对仁杰动手了!” 李翔心口咚咚跳得很快,眉毛拧了起来,自言自语,“陛下要做什麽?他一向对薛侯爷心存绮念,难道是借此机会,把银屏公主赐婚给仁杰?” 怀礼道,“王爷,只怕比这糟糕。刚才,仁杰燃放烟花示警,我便在御花园四处走动,看见每个出口都被重重把守,没人能自由进出,而且朱颜帮主带来口信,让我速救仁杰。” 李翔一改桀骜之气,沈稳地问,“怀大人,有何打算?” 这一刻,他神态俊雅,气度恢弘,旁人看不出,他的心好像埋在一片流沙中,不断地风蚀,淹没。 他很清楚皇兄的手段,这一次,仁杰恐怕在劫难逃, 怀礼深深一拘到底,“王爷,请救我三弟一命。” 李翔避开正面回答,露出傲睨天下的狂佞之气,反问道,“如公子皇恩正隆,为何不自己去救仁杰?” “在皇宫,我无一兵一卒,寸步难行。” 李翔眼神又骄傲又凄凉,“你明知道我若出面,就是与当今圣上、我的异母皇兄作对,你们兄弟情深,我为什麽要陪你玩这种掉脑袋灭满门之游戏?” 怀礼眸子幽静,不卑不亢地说,“王爷是仁杰的挚友,我不信,你真的忍心放任他不管。” “我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侥幸救出仁杰,他心里却只藏着别人,可望不可及……你说我为何要做傻事?” 他忍着痛,将平日不愿面对的真相撕开,嘴角有一抹嗜血的邪魅笑意。 怀礼长叹一声,脸色变得苍白,欲言又止。 李翔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嘴角上扬,浅浅地笑道,“你不必辩驳,我自幼在宫廷走动,几经风险,如履薄冰,什麽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如公子清雅绝伦,智勇双全,可是说到耍心眼哄骗人,却未必在行。” 朱颜帮主在帐篷外已经听了一会儿,心里十分焦急。 这个惠王爷冷血难缠,早知如此,何必与他费口舌功夫,不如招呼宫中的百变门子弟,硬闯过去救人。 他清了清嗓子道,“怀礼大人,仁杰情势危急,既然王爷有难处,我们自己设法去救人。” 他静候片刻,里面无人答话。 风过树梢,唰唰轻响,朱颜转眼望去,桃花林,花蕾在枝头含苞,新绿粉英一片一片,春意正盎然。 他的心焦虑不安,这些做官之人,文绉绉的,虚礼无数,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仁杰现在身处险境,干脆我自己去吧。 他思量妥当,准备开口告退,帐篷帘子忽地掀开,李翔面沈似水,大步走了出来。 朱颜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有些不屑,此人不过是贪恋权势的贵族,胸口里跳动的只怕是一块石头。 李翔昂首行到前方,回首道,“朱大帮主,你怎麽不跟上来?” “嗯?” 李翔狭长凌厉的俊目一翻,不耐烦地催促,“快点,你不是想抢头功,去救仁杰吗?还不走!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时间,谁负责?” 朱颜为仁杰担忧,心情沈郁,突然被李翔劈里啪啦地一顿数落,腹中的那口闷气,提到了喉咙眼,几乎就想立刻翻脸。 他本是江湖上风云人物,人俊武功高,除了仁杰,还没把别人放在心上,当下淡淡一笑,转身背对李翔,往另一方向而去。 怀礼快步追上朱颜,眼里有一抹极淡的笑意,道,“请朱帮主多多包涵。仁杰常说,你的武功智计十分高明,惠王爷正要出宫,可否请帮主协助?除了你,我们这里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不落痕迹地送出一顶高帽,让听者如沐春风。 由於爱屋及乌,朱颜对怀礼比较信赖,明知对方在吹捧自己,仍觉宽慰。他叹了口气,“小人闲散惯了,只怕伺候不了王爷的大驾。” 怀礼劝说,“王爷是有些脾气,但是心肠挺软,请你看在仁杰的面上,对他容让些,一起帮助我三弟度过此劫。” 朱颜温和地说,“明白了,多谢怀大人提醒,我会陪王爷出园。” 怀礼道,“朱帮主,此行艰险莫测,你们保重。” “大人,你意欲何为?” 怀礼神情从容,恍若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我与宪王将去求见皇上,请他宽赦仁杰,还有薛小侯爷……” 他的声音渐低下去,柔和地望着桃花林微笑。 来之前,仁杰曾与他恳谈,做了最坏的打算,皇上一旦发动,请无论如何先保全小侯爷。 这个痴心的小三,他自己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 这里的哪一个人,不是心心念念,将他放在心头最显眼的位置? 朱颜不明所以,觉得无法理解,皇上要处置仁杰,君无戏言,就算再多人求情,有用吗? 难道怀礼有什麽特别的办法? 李翔踱过来,露齿一笑,显得冷傲,意气风发,像在发誓般地喃喃道,“怀礼,看我们谁能先逼得圣上放手,保全仁杰性命!” 美少年之36计 第81章群英会 怀礼目光中流露出暖意,道,“好,一言为定!若能救出仁杰,我兄弟二人请王爷与朱帮主去燕京楼,不醉不归。” 朱颜微笑点头,心道,这王爷口气如此张狂,莫非他想做什麽惊人之举?且观察一下,不要轻易被他利用,到时尸骨无存。 向怀礼告辞後,朱颜随着李翔走近花园出口,把守的小头目一边陪笑,一边很坚定地拦下提前求去的官员,“对不住,皇上有旨,命各位大人在此宴饮,尽兴而归。” 李翔扫了几眼,一反跋扈的官腔,微笑问,“朱帮主,你有何办法能出此园,不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那几个看门的。” 朱颜冷淡地说,“王爷,小人可以试一试,请您回帐篷内歇息片刻。” “好,本王静候佳音。” 李翔眉头轻蹙,走回棚中,命人将帘子放下,往躺椅上一坐,闭目养神。 他心中有些烦躁,过了一会儿,忍耐不住跳起来,在帐篷内踱来踱去。 小顺子在帐外轻声道,“王爷,府中密探回报,仁大人已被羽林军押出了御花园。” 李翔气咻咻地摔了茶杯,自语,“仁杰,你为何向怀礼求救,与朱颜交好,却偏偏对本王……,哼,为何却偏偏忘了我?而我还为了你……抛开身家性命……” “王爷,不是只有你,把生死置之度外。”朱颜掀开锦帘,稳步迈进来,打量一下地上的碎片,似笑非笑地说,“而且,仁杰的口信,是请你和怀大人速速离开,他通情达理,处处为别人着想,怎麽会强求你为他牺牲?” 李翔被人窥破了心事,又羞又恼,喝道,“你和他是什麽关系?少管本王的闲事!” 朱颜没有生气,反而有点憋不住笑,心想,不过是欲求不满,何必如此暴躁?看李翔患得患失的模样,似乎情根深种,恐怕与仁杰要继续纠缠下去。 他转念一想,我自个呢?在某些人眼中,不过是另一个李翔,说不定还比不上,李翔有权有势,仁杰与他有利益结盟,我却只能尽量在仁杰身边,默默地照顾他。 算了,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他心中对李翔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便不再计较对方的无礼,温文尔雅地说,“启禀王爷,我百变门擅长易容之术,等一下,要委屈王爷扮作送酒菜的宫女,与我一同出去。” 李翔怒不可遏,啪的又摔了一个茶壶,“不行!本王岂可做女人?” “那麽,就扮成太监?二选一。”朱颜很干脆地回答。 “可恶!……” 帐篷里传出一阵咆哮和碗碟破碎声。 等王爷息怒後,小顺子领命找来宴会总管,吩咐道,王爷因身体不适,想喝提神醒脑的百花参茶。 总管哪敢怠慢,立刻交代下去,特快加急请人做了送来。 不久,送茶的宫女莲步款款,走出惠王爷的专用帐篷,身边跟着一位吊眉三角眼的小太监,背着手虎步龙行,比一般的王侯还神气。 那宫女与他低声交谈了几句,小太监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头,两手拢在袖中,比较低调地小跑步前进。 两人顺利地走出御花园。 朱颜宫女妖媚地说道,“小翔子公公,你感觉如何,很威风,很新鲜吧?” 李翔翻了一下三角眼,忿忿地训斥,“什麽公公?无聊!再胡乱叫,本王立刻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朱颜笑盈盈地敛妆行礼,“多谢王爷大人不杀之恩。你我如此打扮,难以出内宫,你有何打算?” 李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然很嚣张地说,“朱帮主,你快想办法!本王给你半支香的时间。” 朱颜云袖轻舞,挡住自己的怒容,沈静地说,“王爷稍候,我去去就来。” 近旁有一片苍郁茂密的松树林,李翔闪身入内,靠着一棵树干休息。他额头见汗,脑子里如有大锤在敲,身体酸软,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他掐着自己的手臂,痛觉刺激着神经,让他喘息得更急,不断地眨眼睛,强打精神提醒自己,现在,还病不得,仁杰正等着本王…… 朱颜宫女妖媚地说道,“小翔子公公,你感觉如何,很威风,很新鲜吧?” 李翔翻了一下三角眼,忿忿地训斥,“什麽公公?无聊!再胡乱叫,本王立刻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朱颜笑盈盈地敛妆行礼,“多谢王爷大人不杀之恩。你我如此打扮,难以出内宫,你有何打算?” 李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然很嚣张地说,“朱帮主,你快想办法!本王给你半支香的时间。” 朱颜云袖轻舞,挡住自己的怒容,沈静地说,“王爷稍候,我去去就来。” 近旁有一片苍郁茂密的松树林,李翔闪身入内,靠着一棵树干休息。他额头见汗,脑子里如有大锤在敲,身体酸软,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他掐着自己的手臂,痛觉刺激着神经,让他喘息得更急,不断地眨眼睛,强打精神提醒自己,现在,还病不得,仁杰正等着本王…… 朱颜来得很快,已经套上了羽林军的制服,手里还提了一个包裹,丢到李翔脚下,“请王爷更衣。” 李翔眼神涣散,发鬓有汗珠滴下,俯身拿起衣服,道,“多谢!” 朱颜很擅於用毒,也精通医术,见李翔的病态,不由得上去扶住他,顺手搭在其脉门,“你风寒之症发作,还撑得住吗?” 李翔摆摆手,“无妨,我们走吧。” 他披上军服,身姿挺拔,英气地领先出了松树林。 朱颜对他的印象略有一丝改观。有的人平日吊儿郎当,真正遇到重大事件,才会露出真面目。 他很快跟了上去,友好地打开话题,“我看,还是抢两匹马,方便些……” 今天,四大公子身陷皇城,李翔等人在为仁杰奔走,而仁杰最忧心的却是小侯爷。 小侯爷为仁杰脱罪,冲撞了皇上的圣驾,被送往甘露殿,这里是惩戒不听话妃子的地方,殿中摆设简单,香炉里燃着特别的香木,冒着淡淡的轻烟,四面窗户紧闭,仍旧感觉冷意逼人。 小侯爷已经写好了证词,等候皇上的驾临。室内的香烟缭绕,催人欲睡。他取下仁杰所赠的南海定魂珠,含在口中,脸上浮起一片迷蒙的笑意。 今天,我贸然公开了与仁杰的关系,会有怎麽样的後果? 那日,我与仁杰在扬州卢府,共处一室,被刺客暗杀,如果那是皇上派来的人,他应该早就知道我和仁杰的秘密。 那麽,皇上准备如何对付我呢? 小侯爷思绪绵绵,当今九五至尊,不知检点,一贯贪恋美色生活淫糜,对小杰早就欲除之後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缘由,怎麽会轻易放过,此事恐难以善终…… 他脸色沈静,将四周环境打量清楚,暗中下了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昨夜,他与仁杰嬉闹缠绵,身子有些疲乏,皇上久候不至,他便以手支颐半闭目养神。 过了不知多久,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内侍尖声吆喝,“皇上驾到。” 小侯爷正欲起身相迎,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某人用心险恶,在屋内燃放浓郁的迷香,我不如将计就计,假作中了迷毒,倒看看他们准备如何。 皇帝按奈不住兴奋,急匆匆地进入殿中, 刚才被皇後纠缠不清,只得陪她挑了几样外番献上的贡品,以答谢她献计献策,名正言顺地留下了薛小侯爷。 耽搁了许久,他一得空就赶紧来看肖想多年的美人。 对於薛侯爷,皇帝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说是苦恋,畸恋,迷恋,痴恋……什麽都好,他已坠入魔道,这个俊美如天仙的妙人是属於朕的! 此情无关风月。 那一年,十四岁的美少年封侯拜将,风雅天成,笑颜如桃花,犹如公瑾当年,当时身为太子的他,一见锺情,狂热地迷上了。 其实,也知道有违人伦,他却身不由己,甘冒着失去太子位的危险,设计将美少年骗入宫殿中,用了禁药神仙游,欲品尝那无比鲜美的滋味。 可惜,功亏一篑。 过了这些年,每当他回忆起那段奇险的时刻,他的下腹就忍不住发热。 还记得那吹弹即破的柔嫩触感…… 皇帝在贴身侍卫的保护下,走到案台前,看见一副海棠春睡的美景,鼻中闻到小侯爷身上的清雅体香,他顿时浑身热血沸腾。 正是记忆中的味道,时常让他彻夜难眠,淫欲难填。 他曾与美人有肌肤之亲,虽未到最後关头,但这淡淡的幽香,旁人丝毫不觉,於他却是心魂俱醉,比最好的春药还更强烈得多,比什麽馨香花香还要迷人百倍。 皇帝脑海中泛起种种淫乱的场景,朕要将这少年将军薛美人,压在身下好生疼爱,让他含泪呻吟,不住地求饶。 啊,朕等不及了,真想将美人剥皮拆骨吞进腹中,也不能便宜了仁杰那贱人。 皇帝两眼淫光闪闪,悄悄地凑近小侯爷,对着那鲜花般的红唇,颤颤微微地吻了下去。 美少年之36计 第82章智斗 眼看皇帝的猪嘴,就要碰到神仙般的小侯爷,一直沈睡的美人忽然睁开眼睛,冷冷地提起皇帝的前襟,毫不犹豫地一推。他用的劲道巧妙,皇上一连蹬蹬蹬退开几步,身体晃悠了几下,总算稳住了,没有当场出丑。 众侍卫立刻护着皇上,李内侍厉声呵斥,“大胆薛邵,居然不思悔改,再犯天颜,快将他拿下。” 皇上瞪了李内侍一眼,装模作样地示好,“多嘴,惊吓了美人,你们谁负责?” 小侯爷整装行礼道,“参见陛下。” 皇帝不怀好意地走过去扶起他,紧握着手不放,趁机摸了摸光滑的皮肤。 小侯爷身子起了一阵寒战,皇上的手肥腻不堪,仿佛有一只毛毛虫爬过手背,让他忆起不愉快的片段,当年屈辱受制的一幕,几乎立刻想呕吐。 他果断地抽出手,退到案台後,举起那张证词递上,“这是臣的笔录,仁杰大人被人冤枉诬告,请陛下明察。” 皇帝接过後随手丢给李内侍,吩咐,“将宫门锁上,侍卫全部调到殿中候命,朕要与薛将军把盏话旧。” 小侯爷飞掠过来,制住皇帝的胸口大穴,一触就退开,坐回椅子,“皇上,您想续什麽旧,话什麽事?” 皇帝身体僵硬,慌忙责问,“你使了什麽妖法?朕不能动了!” “保护皇上!”侍卫长拔剑遥指小侯爷,面部无表情,高喊一声,“众人听令,拿下逆贼薛邵!” 侍卫们举起武器将小侯爷团团围住,外面迅速涌起了一群弓箭手,拉满了弓准备射箭,箭头寒光凛凛,齐刷刷地对准小侯爷。 李内侍紧缩着颈子,跪在皇帝身前,细声细气地说,“陛下,薛侯爷年少轻狂,请恕他不敬之罪,还是先将他押下去,别伤了性命,” 他连连磕头求情,“陛下英明!” 李内侍不愧是皇帝的心腹,几句话就点醒了皇帝,此事筹划了这麽久,最重要的目的是一亲美人芳泽。 皇帝道,“薛将军,朕可以不计较你的冒犯,但是仁少卿活罪难免,随时都会行刑。” 小侯爷仙仪超然,宛如莲花座上的观音,从容看红尘中挣扎的芸芸众生,静静地垂眸不语。 “你先解了这定身法,朕不会为难你,”皇帝感觉眼前之人高深莫测,风姿雅然,他痴恋已久,心头不断地涌过各种淫念,急切地说下去,“只要你让朕抱……抱一次,朕便饶过仁杰那厮。” 他腹中暗自冷哼,仁杰那贱胚,竟然敢与朕争夺美人,好在陷了他一个奸淫民女之罪,这次朕绝不会放过,务必杀之灭之,以除去後患。 小侯爷豁然起身,俊脸气得泛白,右手手指捏了一个剑诀,就要发动,这老淫贼居然明目张胆求欢! 片刻後,他满面惊怒之气,渐渐隐去,沈住气问,“抱一次就好……此话当真?” 皇帝见他自己的提议有些动容,不禁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薛爱卿,你若顺从於朕,这话自然算数。” 小侯爷举掌击向案台,“劈啪”一声巨响,整块厚重的红木桌面顿时碎裂,均匀地断为四截。 皇帝的三魂六魄吓跑了一半,被众侍卫簇拥着,声音不住颤抖,“薛爱卿,你……欲作甚?” “君无戏言,我给陛下一次机会,”小侯爷眸子里寒光闪闪,语音不高,却气势惊人,“陛下若食言纠缠不休,便当如此桌,粉身碎骨不得善终!” 侍卫长敬忠职守,扬声喝止,“逆贼薛邵,公然在圣驾前逞凶,还不速速受死。” 他一挥手,箭弩排着圆环,再一次对准小侯爷。 皇帝有伺无恐,摸摸下巴上那几缕稀疏胡须,得意地说,“薛爱卿,你放心,朕若遂了意,便放过仁杰。” 小侯爷弹指之间解开皇帝的穴道,语气冰寒刺骨,“半炷香内的时间,陛下若能近得了我的身,小官便任凭处置,否则立刻放了仁杰。” “好,朕便应了你。”皇帝深知仁杰才是令对方屈从的关键,故意加强语气,“还不快点香,送薛爱卿入内殿……” 小侯爷衣诀飘飘,昂首走进後面的内殿寝宫。 皇帝努努嘴,侍卫长接到暗示,带领众人在小侯爷身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连只小苍蝇都逃不过去,很有秩序地守卫在内殿门口。 这房间不大,中央放一个红木雕花床榻,已换上了云霞丝被,颇为整洁雅致。小侯爷背手立在寝宫中,清朗朗,冷冽冽,英气怡人,犹如明珠耀目生辉。 皇帝排开众人,笑容满面的伸手去捉他。小侯爷一闪身避开,皇帝紧追不放,心痒难耐,美人,美人,朕来了! 可是,他跑得快,小侯爷脚步也加快,他累得气喘吁吁,放慢了速度,美人的步伐就慢下来,似乎背後生了眼睛,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总是与他不即不离的相距约莫二、三尺。 这样绕着床转圈,眼看一炷香已燃到尽头,皇帝感到被戏耍了,心里一阵烦躁,大声道,“薛爱卿,快停下,让朕捉住你!”说完,使出吃奶的力气,纵身向前扑去,小侯爷竟听话地不闪避,停步静候。 皇帝心花怒放,口水都要掉下来了,眼见双手要搭住美人的肩膀,谁知就在手指将触未触之际,小侯爷斜刺里向後一滑,脱出了他臂圈。 皇帝即将到口的天鹅肉,哪能就这麽飞了,匆忙回转身伸臂去捉,这一下急冲疾缩,他的势道用逆了,再也立足不稳,仰天一交,跌得背脊隐隐生痛。 “啊!哎呀……”皇帝狼狈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怒气冲冲地说,“别让人跑了。” 小侯爷掠过来,脚尖极快地点中皇帝的腰眼,道,“陛下,一炷香的时辰已过了,请释放仁杰。” 皇帝没好气地说,“怎麽可能?朕早就命人杀……” 这时,侍卫们见势不好,拥进来组成人墙拦在两人之间,侍卫长等人持剑逼近小侯爷,其他人将软倒在地的皇上抬出门外, 李内侍上前禀告,“陛下,刑部萧侍郎求见,是有关仁大人之事。” “宣!”皇帝心烦地命令。 小侯爷只听见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低声汇报,“启禀圣上,逆贼仁杰心怀不轨,意图越狱逃跑,已被当场刺死。” 那 “死”字话音未落,小侯爷惊怒交集,胸口的气息猛然逆转,拍出碎石山崩的一掌,将身前的几位侍卫打翻。 侍卫长再也忍耐不住,刷的一声,长剑对着小侯爷分心便刺。其他侍卫一言不发,举着刀剑疾攻了上来。 小侯爷没有趁手的兵器,只得取出随身所携的丝扇,施展小巧腾挪之功夫,巧妙地避走在刀光剑影中,与众人斗在一起。 过了一会後,萧侍郎走入内殿,阴沈沈地说,“薛将军,难道你不想知道仁大人的遗言,还有他的遗物?” 小侯爷的身体一晃,衣服被刺了个洞,他急道,“不可能!你们怎麽杀得了他?!” 萧侍郎左手握着一枚玉簪,冷笑着走近他身边,“请看,这是从仁杰身上取下之物。” 小侯爷喉头一紧,泪意上涌,视线有些模糊,颤颤地伸手去接。 萧侍郎递上玉簪,忽然左手掌一翻,捉住小侯爷的脉门,右肘猛的撞向对方的腰背部大穴。 以小侯爷的武功,殿中无人能敌,萧侍郎更是远远不及,本来不可能一抓便中,只是他突然出手,而小侯爷挂念心上人的生死,心神激荡之际,猝不及防,竟忘了自己身怀武功,全无招架之意,当下给他抓中了手腕脉门,上身酸麻,几乎动弹不得,背部也中了招。 侍卫长见机赶紧补上一剑,疾刺小侯爷的胳膊,入肉三分,鲜血立刻如箭一般标了出来。 萧侍郎并不恋战,吆喝一声,“退!关上殿门。” 小侯爷犀利的眸光一闪,飞跃在空中,双腿连环横扫,势不可挡,将众人踢倒一片,劈手夺下仁杰的玉簪,脚尖悬在萧侍郎的喉头,威风凛冽地问,“你把仁杰,怎麽样了?” “饶命,薛将军饶命!那玉簪……” 小侯爷闻言,举着玉簪在灯下细细观察,殿中烛光摇曳,勾勒出他美艳绝伦的脸,尽管浑身带血,他却高雅尊贵如天神,无人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众侍卫疯狂地围上来抢下萧侍郎,连滚带爬扑向内殿大门。 小侯爷身形微滞,仍骁勇异常,一路追赶过来,侍卫长带领大部分手下拼死抵挡,将他阻了一阻。 趁此机会,萧侍郎奔到殿外,吓得牙关咯吱作响,命道,“快快,快……合上殿门,别让薛……出来……” 侍卫长在里面喊道,“别关门,我们还来不及退出。” 皇帝脸色惨白,凄声喝道,“快关上!他们留在里面,陪薛……薛将军消消气。” 侥幸逃出的侍卫快速关门上锁。 一直以来,皇帝耳闻薛将军英武盖世,在沙场所向披靡,心里却不以为然,总以为那麽柔美娇媚的人儿,不过是耍花拳绣腿而已。今日亲眼得见小侯爷神勇之姿,他又惊又吓,又敬又爱,顿时心寒胆战,不敢再冒失前去调戏。 萧侍郎喘息了一会儿,才从刚才生死一线的紧张中,缓过气来。 他偷眼看到皇帝忧心忡忡的踱来踱去,不时停下脚步,痴痴的瞪着紧闭的内殿大门,便上前讨好地问,“陛下,有何心事,臣愿为您分忧。” 皇帝长叹一声,“这薛将军桀骜不逊,你有何妙计,可以驯服他?” “薛将军在疆场出生入死,一般的酷刑体罚,对他没有什麽威胁。”萧侍郎擦了擦冷汗,恭敬地答,“臣在刑部审案,曾使用三种特殊方法,就算最凶恶顽固的罪犯,也无法抵挡。” “哦?”皇帝颇感兴趣,“是哪三招?” “首先将人犯关入密闭不见光的黑屋,只留一个通气孔,释放迷烟毒气,待他中毒支持不住後,投入蛇蝎等毒物。” “啊,听起来十分可怕。”皇帝听得身子发寒。 萧侍郎不急不忙地说,“等那人精疲力竭,接下来就用第二招,将狮子猛虎等不断地驱赶入屋内,令其攻击罪犯。中了毒的武林高手,就算能制服一两只野兽,却顶不住一大群饥饿的猛兽昼夜攻击。“ 李内侍哆嗦了一下,小声地说,“这招实在太惨烈,恐怕没人能抵挡的了?” 萧侍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如果,他仍旧不肯求饶,我只有用最後的绝招了,就是将整个屋子塞满服下春药的死囚,其实,人类比任何野兽都可怕,尤其是欲求不满、悍不惧死的恶徒。” “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清白不保?”皇帝有些不快。 “陛下,薛将军武艺高强,聪慧无比,普通的手段根本动摇不了他,这三招配合使用,先消耗他的体力,再出奇不意夺其心志,当能奏奇效。” 皇帝摇摇头,又蹙紧眉头,颌首道,“有几分道理。” 萧侍郎越发得意,“他品性高洁,一定受不了与满屋的色鬼狂徒相处,若不能杀死所有的人,他就没有活路,嘿嘿,即便他有超强的意志力,也会立刻妥协。” 皇帝露出宽慰的笑容,“那麽就有劳萧爱卿了。” 这时,一位小太监从殿外疾步走来,在李内侍的耳边说了几句。 李内侍躬身行礼,道,“陛下,三品带刀侍卫非烟已经回京,皇城守卫依照旨意,将他拦下盘查,不过他好像带了圣上的御赐之物,正要硬闯进来……” 美少年之36计 第83章非烟调教室 皇帝对非烟的感觉很特殊,见不到时无所谓,可是只要一照面,就会下腹发热,脚步虚弱,只想扑到他怀里去,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就算被迫摆出无比淫乱羞辱的姿态,也乐在其中。 在非烟的身下,他早已失去一国之尊的颜面,沦为一个床上的宠物。 偶尔,皇帝静下心来,会为自己的失态而惶恐,暗中琢磨,如何摆脱对方强大的控制力。 这是一份矛盾的感情,有几分畏惧,几分渴望,几分不甘心。 眼看皇帝怔怔出神,李内侍轻声提醒,“陛下,非烟大人就要来了,请您示下……” “唔,”皇帝扭着酸软的腰,看了一眼内殿,不太确定地说,“先将他……挡在皇城外。” “遵旨。”李内侍立刻吩咐小太监传令下去。 皇帝心神不宁,吩咐, “朕有些乏了,先回寝宫,萧侍郎,薛卿之事……若办得好,朕自会重重赏赐。” 李内侍指挥众太监扶着皇上,扬声唱道,“摆驾乾庆宫。” 皇帝来到门口,忽然想起什麽,回头问跪在殿中的萧侍郎,“仁杰那逆贼,真的已经死了吗?” 萧侍郎跪爬了几步,来到皇帝交心,笑得阴恻恻,“接到神机营回禀,小臣还有些不信,生怕他阴险耍诈,特别前去查看了一下,他当真没了呼吸。” 皇帝问,“神机营?不是安排右羽林军将他处死吗?” “陛下,仁杰的党羽潜入宫中营救,右羽林军不敌,他在睿武门侥幸逃生,被驻防的禁军神机营押往华阳居,臣一得到消息,就带了大批人马赶过去传旨,欲立诛此人,不想,他已被杀身亡,真是大快人心,嘿嘿。” 皇帝心情一阵轻松,除了这个心腹大患,他可以想见未来美好的日子,与薛美人双宿双飞,食宿同塌,再加上非烟那个魅人的妖精……实在是太完满了。 “传朕的口逾,设宴荡舟荷花御池,叫上萧妃和云嫔,朕要好好庆祝一下。”皇帝愉快地摸了摸胡须。 傍晚时分,御池水清如碧玉,一艘华丽的龙船沿岸缓缓飘游,当今圣上正左拥右抱,无所顾忌地与爱妃亲热。 一个下午,求见圣颜的臣子,比平日多了不少,李内侍不得不上前禀告, “陛下,宪王在神威殿已等候多时。” 皇帝将头埋进云嫔高耸的胸部,含糊地说,“不见!朕忙着呢。” “太子太傅怀礼,请求面圣,陛下也不见吗?” 皇帝抬起头来,心知对方定是为了营救仁杰而来,只是人已死了,又能如何?他犹豫片刻,叹道,“不,不见。” “户部侍郎余鸣,兵部侍中武寺,还有……” “不见,不见!朕谁也不见!”皇帝有点气闷,朕整日为国操劳,难得忙中偷闲,享受一下,都有一群不识趣的家夥来打扰。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9节 饮酒作乐到子时,皇帝总算尽了兴,醉醺醺地回到自己寝宫,二位美人没有皇後的高贵身份,无法留宿,只得依依不舍地告辞,。 宫女们为他宽衣除靴,伺候停当後便退下了。 皇帝一个人躺在宽大的龙床,鼻中隐约闻到非烟留下的清香,心中有些惆怅,感慨地自语,“後宫佳丽无数,朕却得不到一知心人。” 殿中的烛光晕黄,灯芯忽然“啵”地爆了一下,一个异常优雅低柔声音在殿中响起,“皇上感觉寂寞了吗?需不需要臣来服侍?” 皇帝一听,惊呼而起,口齿结巴地问,“非……非烟?” “原来,陛下还没忘记小臣。”非烟端坐在一人高的大柜旁,若没有特别留意,很难发现这个隐蔽的角落。 皇帝身体开始发热,贪恋地把他从头看到脚:非烟身穿蓝色锦袍,颈围白色纱巾,嘴角含笑,眸子恰似一弯湖水,深不见底,神情似十分温柔…… “非烟,朕,很挂念你!”原本言不由衷,可在非烟的注视下,皇帝的欲望开始蠢动,说到後来便是真心相邀,“你快来抱……抱朕。” 非烟并没有耽搁多久,缓步来到龙榻前,随手将皇帝的中裤褪到膝盖,捉起那发硬的前端。 皇帝只觉下身微凉,自己的要害落入了温热的手掌,立刻通体兴奋,只有一点的遗憾,非烟衣冠整齐,而他却赤身裸体,被人玩弄,快活之中杂了一丝难堪。 经过非烟的多日调教,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极度敏感,那销魂手指的抚弄,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阵阵呻吟之声,全身颤抖着,扭着赘肉下坠的臀部,企图贴近对方。 正当皇帝情热如火之际,非烟突然停下动作,刚才带给他无尽快感的手,托起他的下巴,“陛下,你是否乐昏了头?” 皇帝感到空虚,焦灼地依偎上来,“非烟,别停……” 非烟的寒眸瞬间闪动晶光,伸手对着皇帝就是一巴掌。 皇帝整个人都惊呆了,“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 “老淫贼!居然派人拦阻我入宫,看来,我对你管教的还不够,” 非烟毫不客气地又抽了一巴掌,扼住了皇帝的脖子, 眉头凝霜,气势如虹,“你忘了,谁才是主人?” 皇帝作为东宫太子时,曾被父王责罚,很吃了一些苦头,好容易熬到登基,他立刻开始享受权利带来的至尊感受,贵为天子,被众人捧为佛爷一般侍候,一句话可以定夺他人的生死,放眼四海,哪个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 偏偏遇见了非烟…… 从第一次见面,就被这绝美的男子制得服服帖帖,从此奠定了两人相处的模式,皇帝试图反抗过,不过换来是在床上被整治得痛哭流涕,几次下来,他心里有了顾忌,不敢再轻易挑战非烟的权威。 然而,非烟虽在床上为所欲为,但未曾在其他场合出手打过他,皇帝可以自欺欺人地把前者当作闺房之乐,却无法容忍被人扇耳光。 他怒火上撞,气的浑身发抖,用力地想扳开非烟掐在颈间的手,“你这个贱种,居然敢打朕?朕要……” 话音未落,皇帝已经感到一阵心虚气短,本来要说的狠话,呼噜一声咽进腹中, 心里暗自叫苦,得罪了这位骄傲的美人,接下来会被如何炮制? 他不自在扭开脸,偷偷用眼尾余光打量对方。 非烟的俊颜离得很近,一双眸子平日如冰雪封川,此刻却跳动着两簇火焰,明亮得如燎原的烈火熊熊燃烧,简直要将人烤裂了。 在这样的怒视下,皇帝身子动弹不了,下腹却奇异地更加火热,浑身的血液也快沸腾起来。 下一瞬间,皇帝的头发被揪起,痛得他呲牙咧嘴,“非……非烟,别打脸,朕……”明日早朝,被人看见面上的伤痕,岂不是失去了皇家的体统。 谁知,皇帝脸上又挨了狠狠的两下,顿时一阵剧痛,头晕眩欲呕吐,他这些年从没这麽狼狈过,不禁天威爆发,咬着牙竭力扑打对方,脖子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艰难,终於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这麽大的动静,执事太监和守夜的宫女自然听到了,这些日子,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充耳不闻。 之前,曾有太监贸然闯入,而被皇帝暗中派人杖击致死,大家心照不宣,没有皇帝的宣召,谁也不会进去自投死路。 凌晨时分,皇帝从噩梦中惊醒,他脖子如火烧般疼,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嘶声的狂咳不止,迷糊中有人扶他起身,喂给他喝下一碗百合清肺汤。 皇帝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非烟居然对他笑了,声音温润如清泉,“陛下,以後不要逼我。” 皇帝怔怔地说,“非烟,朕下次不会了。” 非烟魅惑地一笑,“可是,这一次,还是要罚你。” 两人之间是一场不平等的战争,初次交手,皇帝败的太惨,太没有尊严,以至於他只想逃避,假装没有发生过。 非烟在皇帝心里和身体,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极端的凌虐和极致的快感,残暴又温柔,恩威并重,让他心生惶恐,让他受宠若惊,徘徊在天堂与地狱的边缘。 非烟态度温和,没有继续打骂,皇帝心中感到松驰了一些,对接下来的节目,既畏惧又渴望,“你想干什麽……” 非烟微微一笑,那双拥有魔力的手,如弹奏乐器般,在皇帝的後庭和前端,极有技巧的抚弄着各处敏感点,让他犹如被浇了油,点着了火,火烫的感觉从下腹,一直蔓延到全身细胞,酥麻得他不住颤抖着,急切地扭腰摆臀寻求解脱。 “看你这麽淫贱,就赏给你吧……去,趴好。” 这声音如,将皇帝从折磨中解救出来。他乖乖地依着吩咐,跪伏在床上,撅高肥臀,扭动着腰,以男人最屈辱的姿态,跪候着非烟的进入。 皇帝的後臀翘得高高的,心情紧张而恍惚。 小时候,他望见御池中的一轮明月,将身边所有随侍太监驱赶下水,无论如何,也要打捞起来,禁锢在自己的殿中。 一晃眼,他已经迈入中年,明月依旧照九州。 美好的东西,常常可望而不可及。 “啊!”一股撕裂的剧痛自後穴传来,皇帝被这熟悉的冲击,顶得软倒在床上。 疼……痛……难……忍…… “啊,难受……啊!”後庭中所插之物冰凉坚硬,不是记忆中的灼热感觉,皇帝的脸埋在枕中,浑身打颤,“非烟,好冷……” “觉得太冷?” 非烟的声音似乎有软软的笑意。 皇帝大着胆子要求,“换,换一个。” 他听到非烟的脚步声远去,好像走到刚才藏身的大柜旁。 在这短暂的等待中,皇帝的心思开始转动,手往背後探,想搞清楚到底是什麽玩意。 非烟飞跃回来,清叱,“别动!”说着,顺势撕开皇帝的中衣,将其双臂反剪於後,迅速缠上布条打了个死结。 皇帝腰背酸软,手臂无法活动,急忙抗议,“非烟,放开朕!……啊!嗷!救命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冲出他的喉咙,蓦然停顿。 皇帝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一股刀割般的火辣溶液,毫无阻碍侵蚀他的最深处,好似要把他腹部的内壁的皮肉融化、燃烧、撕裂…… 刚被取下的冰物,又被非烟粗鲁地重新钉入他的密穴,毫不容情地在狭窄而湿滑的甬道里戳刺,不断地点激他的致命快感带,配合那痛彻心肺的灼烧,让皇帝难以承受地尖叫着,产生身体内脏都被贯穿的错觉。 皇帝浑身发软,眼泪和鼻涕齐流,扯着嗓子呼救,“饶命……”却因口中塞了布团变得含糊,连自己都分辨不清。 非烟伸出玉指,勾了起皇帝的下巴,神色姣美魅人,笑吟吟地说,“陛下专程打发小臣出京,我带点礼物表示感激,黔州的精选辣椒油,还有小倌院的特制玉势,不知您还满意吗?” 身体好像已经不属於自己了。 可怕的烧痛,纯凌虐所带来的快感,让皇帝完全丧失了理智,像发了疯的畜生痛哭失声,“非烟,求你……” 体内刺穿撕扯的力道不断加重,皇帝努力地瞪大了泪眼,恐慌地看着眼前笑得无比邪魅的非烟,那种勾魂夺魄的冷艳,简直要夺取他的呼吸。 下一刻,皇帝的身子被掀翻滚到了床下,受制的双臂首当其冲,好像被折断了一样。非烟的靴子,狠狠地踩中他的鼻骨,“陛下,请绕着屋子爬一圈。” 皇帝只是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脑中有隆隆的鼓声,腥热的液体从鼻子慢慢滴了下来,疼痛的感觉一下子将他炸成碎片,脸上爬满鼻涕、眼泪和鲜血。 过了许久,他略微清醒,发现自己竟然听从吩咐,以无比淫荡诡异的姿势,在殿中蠕动…… 一种身心被摧毁的绝望,彻底袭击了他。 “呜呜……”皇帝裂嘴大哭,寝宫内,一切不再由自己的掌控,很久没有这种深陷泥潭的无力感了。 世间诸人都向他俯首称臣,非烟却凌驾於他之上,他斗不过,只有屈服…… 这种尊严扫地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一阵小跑步声,李内侍在殿门外气喘吁吁地说,“皇上,长安令卫博、兵部侍中武寺求见!宪王再次恳请陛下……” 隔着雕花屏风和纱帐,非烟朗声回答,“陛下正忙,无法接见,让他们先退下。今日早朝也免了。” 李内侍熟知非烟的特殊地位,迟疑片刻,没有听到皇帝反对,便低头道,“遵旨。” 殿中安静下来,隐约可辨出皇帝压抑的哭泣。 非烟蹲下身,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老淫虫,你这模样真丑。” “呜呜呜……” 非烟嘴角上扬,大发善心地扳过皇帝的脑袋,像是在教训一个家畜,“不要违背我的意志,你懂了吗?” 他的手指触感清凉,皇帝被迫看进他幽深的眼睛里,那种张扬妖魅的美丽,只是让皇帝更加疯狂和崩溃。 皇帝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就如一场春梦,非烟拔出玉势,用花茶汁水为他清洗了後庭…… 他的前端被丝巾绑紧,很不太舒服,不过,重点是,非烟又肯垂怜他了…… 非烟再次扬手赏了他两巴掌,有点痛,像是爱抚,所以,没有关系,他能承受。 “贱人!老淫虫!……”非烟漫不经心的侮骂,态度不再冷酷,好像调情,他不会计较。 当那火热的欲望抵住他时,皇帝忍不住从心底叹息,付出的痛苦代价是值得的。 他亢奋地扭臀拱向对方,热情地欢迎,呻吟着,哭喊着,痴迷於这种伸展,这种灼热,以及……他的主人。 他不在乎身体是否会被撕裂,被践踏,被蹂躏,只要非烟愿意进入他,占有他,填满他,玩弄他…… 饥渴,贪婪,酸痛,兴奋,极乐…… 皇帝沈浸在无边的欲火中,突然,非烟拉起了他的脸,“陛下,我想做宫内大总管。” 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皇帝不知羞耻地迎合着冲刺,发出无助的快乐的呻吟,“啊,非烟,你想要什麽都行。” 美少年之36计 第84章 怀礼的杀手! 皇帝度过一个难忘的良宵,销魂,却无法启齿。 而一直等候在神威殿的怀礼和宪王,则合衣对坐,共度一个不眠之夜。 怀礼以手指扶着额头,靠在椅背上小歇,他神态安详,即使在梦乡中也怡然自得。 宪王醒得早,其实,他几乎整夜未曾安睡,能和心上人这麽近的相处,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事,这些日子礼佛向善,是对的,老天真的听到他的祈祷了。 他既兴奋又揣揣不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怀礼。 晨光从窗户照进来,给怀礼的衣袍,印上影影绰绰的窗格,他看起来眉目清俊,仿佛像画中隐士,不食人间烟火。 宪王将椅子移近些,脱下自己的锦裘,替怀礼盖上,他转头见殿中空空,无人窥视,便悄悄地握住怀礼藏在袍下的手。 那微凉的触感,从手指尖一直传到心口,让人战粟,让人欢喜。 宪王深深地呼吸,掩不住越来越激越的心跳。 殿中有些阴冷,於他,却犹如置身在开遍鲜花的暖春,心中酸酸软软,浮动着无法形容的情愫。 “嗯……”怀礼轻挣了一下,睁开眼睛问,“天亮了?” 宪王紧捉着对方的手,没有放开,答,“对,我方才又烦太监前去传话,请求父皇接见。” 那种心手相连的感觉太美妙,一旦陷入,他怎麽能抛开。 他有点忐忑,留意怀礼的神态,见对方并无明显的不悦,这才舒了一口气。 怀礼扬起下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轻轻转动酸麻的颈子。 旁人做这样的动作,或许有点粗鲁,可是怀礼却姿态舒缓如流水,让宪王看得心怦怦直跳。 怀礼不落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捏了捏臂膀,整理衣袍,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宪王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父皇还是没空,内宫各殿被羽林军重重围着,进出都要盘查。” 怀礼道,“我们的人,还留在外殿进不来吗?” “对,暂时没有动静。”宪王避开怀礼的视线,轻声地说,“对了,刚才有人报讯,仁杰大人他出事了……” “三弟他……”怀礼脸色略惊,沈吟了片刻, “是被神机营擒去了吗?” “是的,听说,他逃跑未遂,遇刺……身亡。”宪王担忧地看着对方。 “仁杰吉人天相,但愿他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怀礼好像叹了口气,恢复了淡泊宁静的神情, “我们先设法面圣,将薛侯爷保出来。” 宪王一脸的不解,怀礼向来最宝贝这个三弟,如今他生死未卜,怎麽一点也不紧张? 怀礼轻展衣袖,起身活动了几下腰背,微笑着向殿门外张望, “今天看起来是个好天气,你说,会不会有什麽不寻常的事发生?” 宪王似有所悟,喃喃道,“神机营?噢 ……” 这个时候,神机营的骁骑副都尉姚离,正守护在华阳居一间小屋内,身边有位垂头打瞌睡之少年,便是七品医官,自称小华佗的十郎。 姚离焦急地搓着手,在十郎耳边吼了一嗓子,“仁大人何时才会醒过来?” “啊! ……”十郎受惊,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他抬眼看仁杰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不由得埋怨道,“你莫急,很快,很快……” 姚离皱眉道,“同样的话,你说过几遍了。” “这个,难道药剂量给多了点?”十郎的小脸微红,气焰仍颇为嚣张,挺了挺胸说,“不过,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让仁杰哥睡得沈,不然,半夜那些人偷偷摸进来查看,岂不是暴露了……” “十郎,辛苦你了。”仁杰睁开双眼,温和地笑了,“姚大人,你好吗? 姚离激动地握住仁杰的手,摇晃了几下,“大人昨夜没有了呼吸,小官十分担心。” “烦你记挂了,这是随意园花重金收买的方子,试验了多次,确实很有效。”仁杰下床,换上了神机营的戎装。 姚离赶紧起身说,“仁大人没事就好。“ “多谢你!这次将姚大人卷进来,仁杰十分过意不去。” “仁大人对舍弟有救命之恩,若没有您明察秋毫,推翻前案重新审理,舍弟恐怕已秋後问斩。家母不良於行,幸得大人所赠的风湿良药……小官惟愿为大人尽一臂之力。” 仁杰有些不好意思,像个大男孩般摸了摸脑袋,“其实,施恩不图报,才是男儿本色。” 姚离的神色真诚而愉快,“我营中的心腹弟兄,都受过大人的恩惠,他们自愿参加这次的行动,已经埋伏在离此不远的的凌霄门,那里是内宫侍卫换班必经之路。” 仁杰背过身子,抹上易容药,忙乎了一会儿,变成一位皮肤黝黑相貌平凡的少年郎,他眸中精光四溢,沈着地问,“薛侯爷有消息吗?” 曲意倚靠着门,答道,“仁大人,您料得不错,据密探汇报,他被拘禁在甘露殿……由重兵把守,下一个时辰就会换班。” “那麽,随意园的高手进宫了吗?” 曲意点头道,“昨天宫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後来得知您的死讯,警戒就松了些,今晨皇城门重开,虽检查严密,他们基本上都混进来了。” “好吧,先去凌霄门。”仁杰昂首走出屋门。 姚离和曲意齐声答,“遵命!” 此时,仁杰看起来就像一位其貌不扬的宫中侍卫,然而他双眼明亮灵动,英姿勃发,语气中隐隐含煞气,“我们趁换班间歇,暗闯甘露殿,救出薛侯爷!” 第85章浴血雪莲 凌霄门与睿武门,分别座落在皇城内部东西两侧,卡在横贯南北的宫道上,是进出内城必经之路。 睿武门的防卫,一向由姚都尉负责。他留下神机营部分官兵驻守,带其他人暗中解决了凌霄门的侍卫,配合仁杰的行动。 太阳已经升高,仁杰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负着手静静地眺望远方。 曲意在一旁回禀,“仁大人,惠王爷带领禁军神策营,欲入宫勤见皇上,被阻在皇城正门外。” 随春毛遂自荐,“不如,由我带一些暗卫设法接应,打开西面侧门?” 朝阳下,仁杰的眸子透出清冽的光采,“如此甚好,不过,你昨夜奔波劳苦……” “无妨,仁大人,我先去了。” 仁杰叫住他,“随春,注意安全,请引惠王爷往睿武门外汇合。” “遵命,小人会倾力而为,请您静候佳音。”随春领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仁杰的心里忽觉惶惶,转头问,“曲意,你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吗?” 曲意上去附在他耳边说,“我好像听见内城宫殿西北角有打斗之声,很接近关押薛侯爷之处。” 姚离插话,“仁大人,内殿除了侍卫,现增加了羽林军把守,换班时辰就快到了,我们还要等下去吗?” 仁杰思绪飞快,忽然眉头轻蹙,岔开话题问,“薛侯爷的贴身侍从白一丁二,现在何处?” 姚离有点不明所以,还是立刻道,“我派人将他们带出御花园,本来约好在此会面,不过,还没见到人影。” 仁杰轻声叹气,“不好!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 他手握紧百变门的云剑,沉着地吩咐,“姚大人,请安排几个机灵的骑兵,等我们到达甘露殿后,以啸声为号,一边摇旗帜呐喊,一边放马在此宫道上来回奔跑,马尾上系上树枝,扬起沙尘滚滚,造成人多势众的感觉。” “是!” 姚离与仁杰相知颇深,对他的智计深具信心,毫不迟疑地答应。 “另外,紧闭凌霄门,带原来的守将前去喊话,说内殿有事,奉旨不得开门,将前来换班之羽林军挡得一时算一时,让你的兄弟爱惜性命,不必硬拼,只要藏在宫墙后放箭就好。” “万一,那守门统领不敢冒险开口?” 仁杰似已料到有此一问,怡然笑道,“我的随从中有口技高手,可以模仿任何人说话,真假难辨,我请他留下协助。” 姚离衷心地佩服,“仁大人英明,我这就去布置。” 仁杰想了想,又作了一些安排,便道,“各位,时间紧迫,我们立刻出发!” 他和姚离在前,曲意殿后,带领一百多名官兵直扑内殿。 仁杰纵缰飞奔,风呼呼地刮在脸上,隐隐感到辣痛。 整个队伍唯他马首是瞻,将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他看起来胸有成竹,神色从容如常,拥有钢铁般的意志,以及高瞻远瞩的头脑,让人心甘情愿地跟从。 然而,他的内心远不是外表那么平静。 来到这个时空,他经历几次生死关头,他不得不迅速变得强大,努力学习技能来保护情人,照顾身边的朋友。 在现代社会,仁杰喜欢游泳冲浪滑雪健身,只是一位普通大学生,开朗爱笑爱玩闹,因为心思周密,相貌俊美,他在人群中常能脱颖而出。 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要肩负起屠龙的重任,为了拯救爱侣而拼死一战。 小雪…… 请你坚持住,等着我…… 仁杰的心闪过各种不同情绪,焦躁,不安,彷徨,愤怒,心疼…… 他不断甩缰加速,一路冲在最前方,甘露殿已遥遥在望。 殿门口,果然看见了熟人,白一和丁二与几位侯爷的随从,正与守殿侍卫斗在一起。他们武功很高,奈何敌手数量过多,渐渐落了下风,被困在圆圈内。 周围,有一队羽林军严阵以待,约有一百多人,将退路堵住,随时准备加入。 白一在激烈的打斗中,抽空张望,姚离不着痕迹的点头示意,两人昨夜有一面之缘,今天狭路相逢,分外亲切。 仁杰勒马停步让过一旁,姚离知机地上前,将手中的令牌一举,示意殿中侍卫收手,向列队整齐的羽林军头目问礼, “游大人,请了……禁军神机营骁骑副都尉姚离,奉命增援甘露殿。” 那游校尉与姚离是点头之交,客气地出列叙礼,验看了令牌,神色有点迷惑,奇道,“小人以为来换班的是右羽林军,没想到竟是姚大人……” 姚离微笑道,“游大人有所不知,皇宫自昨日戒严以来,宫中的守卫已作改动,小弟也是刚接到命令就赶来,弟兄们还没睡好呢。” 他身后的神机营官兵,昨夜未曾安睡,此刻心情紧张,大多面无表情,看起来的确像是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一副很不愉快的模样。 游校尉让过一边,仁杰领先催马冲向战团,嘴里大声说道,“姚大人,游大人,这几位刺客,就交给我们神机营,让弟兄们立个功劳吧。” 说话间,带人一拥而上,将白一等拿下。 游校尉举手作揖,“姚大人,小官本该告辞,不过,上司曾交代,若有变故需请示后再行动,萧大人此刻就在前面不远的风华殿,小弟打算先派人给他送个讯,请您不要见怪。” 姚离神色平常,与对方很有礼貌的寒暄,“那是自然,本官先派人查看人犯是否安好……”他自己并不动,与几位心腹手下,刻意挡在殿门口。 仁杰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下马闪身向内飞奔。 他的脚步急促,好像踩在棉花堆上,有点重心不稳,每一步都需要花很大力气,才不会绊倒自己,才不会惊呼出声,“小雪,小雪!你没事吧?” 身后的神机营官兵迅速在殿中列队掩护仁杰。 寝宫的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仁杰站在门前,忽然觉得手脚发麻,心跳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响雷一般,将他的耳朵震得发麻。 他颤颤地握起贯穿门环的大铁锁,用云剑砍了几次,却因为心乱而无法集中注意力,险些斩下自己的手指。 曲意沉默地走上前,欲接过云剑帮忙,谁知仁杰的手指紧扣剑柄,好像焊接在一起,怎么也掰不开。 仁杰叹了口气,另一手将腰间的红宝石匕首取下,“用这把,削铁如泥,是薛……薛侯爷送的。” 曲意与仁杰相处时日不短,从没有见过他,如此无助,如此苍白,双眼红红的,闪着奇特的莹光。 这一刻,他才想起,这位智技绝高、沉稳勇敢的上司,不过是一位弱冠少年,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普通人。 很多人在他的年纪,只会吟吟诗,饮饮酒,风花雪月,何曾见过真实的杀戮? 而仁杰却是一位出色的领袖,唯一的弱点,恐怕就是一门之隔的少年将军吧。 曲意对仁杰满怀尊敬之中,又多了几分理解。 曲意迅速地运功砍向铁锁,却只缺了一条口,无法打开。 另一位随意园的高手道,“仁大人,这好像是特殊玄铁所制,一般利器很难削断。” 仁杰想了想,道,“我数到三,曲意从屋梁处跃下,施展全力,用最快速度砍击中间这个口子,你们几位将功力合一,分握铁锁两边向外拉。” 大家依照指示行动。 “哐当”,门锁应声而裂,成功了! 这些人都是仁杰的心腹,立刻知趣地背对门而立。 仁杰的手止不住颤抖,一使劲推开了门。曲意紧紧跟着他,随时处于警戒状态。 寝宫内光线昏暗,弥漫着迷烟、□、毒气、体臭味…… 红烛早已燃尽,地上堆着许多人的躯体,横七竖八,生死难辨。角落里有一只猛虎,出于生存的本能,勉强抬首向仁杰看了一眼,便又喘息着倒下。另一角躺着两只黑豹和几头灰狼,已经奄奄一息。 仁杰含着避毒丸,声音失去了往常的镇定,嘶哑破碎,几乎无法辨认,“小雪,小雪!你在哪里?小雪!” 坍塌的床架堆后,有一个如病猫的声音传来,“小杰,我……在这儿……” “小雪!”仁杰一听,满腔的忧愤怒火,顿时熄灭,犹如七窍生烟的大伏天,饮下了一杯小雪牌特级冰奶茶,清凉可口,美味无比。 他快步来到床边,肮脏的床幔下,一个头发散乱,满脸血污的少年,露出脑袋,虚弱地微笑,“小杰,你……来……了……” 仁杰胸口重重一痛,眼前一阵发黑,胸口透不过气来。 小侯爷,他爱逾性命的小雪,居然被人…… 小侯爷摇摇晃晃地想站起身,仁杰赶紧伸手扶着他。 小侯爷仿佛盲人见到阳光,无限欢喜地紧搂着对方的颈子,幽幽地叹息了几声。 床幔从他身上缓缓滑下…… 世人眼中,小雪完美出尘,犹如踩着祥云翔于九重天的神仙。 他高贵,圣洁,好比天山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是全国少年仰慕的传奇英雄,无数思春少女追逐的理想夫郎。 此刻,这个世间最俊雅优秀的美少年,却像京城最倒霉最可怜的乞丐,衣不遮体,狼狈潦倒,手臂上血肉模糊,胸口晶莹的肌肤若隐若现,修长雪白的大腿,勉强藏在撕破的布条后…… 从来不知道,春天,会这么寒冷。 从来不知道,轻轻地呼吸,也会让人落泪。 仁杰脱下身上的衣服,为小雪披上。眼泪如豆,一颗颗滴下,他喉头哽咽,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将心肝宝贝护在自己的胸口,想将体温传送过去。 仁杰曾受过酷刑,中毒,负重伤,挣扎在生死边缘…… 这些,他从没有放在心上,总能充满信心地闯过去。 记忆以来,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流泪。 “小杰,别哭。”小侯爷爱怜地接起仁杰的泪,孩子气的表白,“他们用了……很多恶毒……下作……无耻的手段,还是斗不过……小爷我……,好累啊,小杰……” 他悄然团起手指,隐藏在身后,刚才乍一看,才发现自己指甲缝里,塞着难辨的乌血皮屑,真的很丑,很可怕。 他的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泪水静静地渗出眼角。 这个无比倔强坚韧的少年,这一夜,受过多少罪? 他早已疲惫不堪,撑到爱人赶来,才允许自己放松下来。 仁杰抱起小侯爷,吩咐曲意,“请姚大人出面,邀羽林军头目进殿,说有要事商量,将他拿下,发啸声暗号通知凌霄门弟兄,让大家准备突围,按计划从睿武门撤离……” 曲意不住点头,很快领命而去。 不久,仁杰带众人人闯出了甘露殿。 他的心,跳得比急促的马蹄声,更迅捷。 虽然以擒贼先擒王的方式,旋风般地镇住了守殿羽林军,但是,派去请萧大人的传令官一旦返回,就会集合部队追来。 可是,他没有时间与之缠斗。 小侯爷靠在他怀里,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身体极度虚弱,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是非常关键的时刻,及时的医治调理,才能保证小侯爷的身心健康。 白一和丁二,已经恢复自由,骑马奔驰在仁杰两边,他们十分担忧,着急地打量小侯爷。 仁杰持缰跃马之余,不时低头为怀里的宝贝擦拭面颊,整理发鬓,他神情无比专心,无比温柔,好像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姚离轻叹,拍马与他并行,小心地说,“仁大人,有坏消息,方才我的下属来报,睿武门外新增了一千羽林军,我们被困在皇城内,恐怕插翅难飞……” 第86章围城 仁杰眉轻蹙,问,“是否已关上睿武门,准备迎战?” “诺!神机营的弟兄们,愿誓死保护仁大人!”姚离神色慨然。 仁杰温和地笑道,“谢谢大家,先不要正面出击,等待时机。” “遵命!” 小侯爷闭目伏在仁杰怀里,脸颊潮红,神态有些不安,好似在梦呓,“啊!……好脏……别过来……” 仁杰心口被狠狠地刮了一下,血汩汩地流出来。 仁杰全心全意呵护爱侣,舍不得让小侯爷受哪怕一丁点委屈,谁知…… 小雪,我的小雪!你曾在怎样的劣境挣扎? 愤怒,追悔,杀意……啃噬着他的心。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将小侯爷的脸揽在颈间,柔声地安慰,“没事了……小雪。” 姚离见此情形,同情地说,“看来,薛侯爷经受到可怕的待遇,他们……太过分了!” “小雪,他很坚强,很勇敢……”仁杰怀着感恩的心,凝视淹没在血迹污垢下的俊颜,他压下喉咙里的硬块,好像在自言自语,“那些伤害他的人,会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不带什么感情,在姚离听来,却好像漫天冰天雪汹涌而来,身子突然一个哆嗦。 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仁杰的怒气已经燃到了顶点。 两人认识以来,他没有见过仁杰生气的模样。 现在,他终于了解,真正的愤怒,不会大吼大叫,痛哭流涕。 在一座火山爆发之前,也许,毫无端倪。 没有征兆,才更可怕。 在冰冷的岩石下,是激烈得近乎沸腾的熔岩,一旦喷涌,就会将整个环境打破。 仁杰不会浪费时间去哀悼,去追悔,他抛开杂念,冷静地筹谋下一步的计划。 他轻轻拍着小侯爷的背,转头问,“姚大人,凌霄门的情况如何?” “原定换班的一百名羽林军,全被拦在门外,”他皱眉道,“除此之外,多出了约两千士兵,大概以为我们的主力会从那里突围,所以在门外守株待兔……” 前方不远处,是一片葱郁的松树林,忽然冲出来一匹黄色的骏马,马上的少年英姿勃发,兴奋地高呼,“等等我!……” 他不住的挥手,唤道,“白一,丁二,你家小侯爷呢?还有,我的仁杰哥在哪里?” 仁杰心里一暖,笑道,“阿飞,是阿飞来了!” 阿飞耳聪目明,眼见一位皮肤黝黑的士官,眼眸晶亮有神,冲着自己微笑,神情异常亲切,声音熟悉,他脑海中灵光闪过,手遥指对方问,“你是仁杰哥?对!你是……” 这时,仁杰听见脑后风声陡急,还来不及回头查看,凭着对危险的本能感应,好像表演杂技一般,身体猛地向左侧倾斜,避过一支急速飞来的利箭。 眨眼间,第二支箭直往仁杰背心射来,还有一箭逼向腰部。 此乃三箭连环,箭尾羽经过改造,变得轻巧快速,划破空气时声息很小,让人防不胜防。 阿飞见势不妙,一个鹞子翻身,跃在空中,使出全力掠出了几丈,在半空中拍出一掌,在仁杰身后布起一道气场屏障,震偏来箭,随意园的高手手起刀落,砍断后面两箭。 阿飞身形快似闪电,手搭仁杰的肩膀,略一借力,飘回自己的马背。 “仁杰哥,阿飞总算见到你了!”他向仁杰笑着拱手致意,“请借给我一副弓箭和一把剑。” 满腔的情谊,无数的关怀,在这真挚的笑容中,表露无遗。 仁杰稳住身子,温柔地搂紧小侯爷,愉快地道,“谢谢你,阿飞。”他神情洒脱,不惊不惧,看不出刚才经历了生死之劫难。 他转头向身边的将领交代了几句,立刻有人送上阿飞所需之物。 马蹄声和喊杀声,渐渐从后面追赶下来,这批羽林军为数约二百人,是萧侍郎由别的宫殿调来。 阿飞肩背箭筒,一带马缰,来到队伍尾端。 刚才偷袭仁杰的神射手,见势对他发出三箭连环。 阿飞放缓马速,聚集功力连续射出三箭,犹如流星后发先至,第一枝将对方的前面两箭击落,第二枝与对方最后一箭正面对撞,将其剖为两半,第三枝箭迅如疾风,正中那校尉的胸口,当场穿心而过。 曲意等人为他掠阵,阿飞挽弓箭连发,破空之声呜呜作响,气势惊人,避无可避,噗!噗!噗!跑在最前方的羽林军将官,纷纷中箭落马倒地,其他人被他盖世武功所震慑,有些裹足不前,追兵的速度明显缓慢下来。 阿飞一人当关,势不可挡,为仁杰等人赢得了足够时间,安全地撤回睿武门,仁杰先与小侯爷入宫楼内休息。 姚离率众将官登上宫墙,仔细查看宫门外敌情。 聚集在门外的羽林军,由右营总领池敬晖指挥,此人彪悍善战,是皇后的心腹,曾奉命缉拿流景,幸好被仁杰阻止。 池敬晖是战将出身,善于攻城掠地,他命人砍下巨大的松树,由十几个士兵扛着撞击大门,势要强攻入内。 同时,飞磺流弹,点燃的箭羽,不断地飞上宫墙,击伤了不少神机营守卫,战斗一触即发,情势甚为危急。 姚离吩咐守备放箭,阻杀抬木撞门的士兵,便迅速下楼找仁杰商议。 他将外面的情况汇报了一番,仁杰认真想了想,交代, “姚大人,请让大家严守岗位,不要开门迎战,由我带来的随意园和暗卫营的高手,射杀对方的将领,攻城的士兵群龙无首,便会乱了阵脚。” “遵命。”姚离点点头,略松了一口气。 仁杰在小侯爷腰间摸索,掏出那块免死金牌,这是两人费尽心机得来,即使在身陷绝境时,小侯爷也不舍得放弃,将它保护得妥妥贴贴。 仁杰咽喉哽咽,几乎不能语,叹了口气,将金牌递上, “你持此牌上宫楼喊话,说我们奉命出皇城,请围攻的士兵暂不要轻举妄动。” 金牌上雕了一条盘龙,十分生动,好像要腾空而起,龙鳞闪闪发光,眼珠上有一抹暗红,似是人的血迹所污,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出奇妖媚的华彩。 姚离珍重的接过,问,“仁大人还有何指示?” 仁杰道,“让曲意陪你登楼,近身保护,并带上我的红宝石匕首,那是先皇御赐小侯爷之物,羽林军中有不少薛家的旧部,看在薛王爷父子的面子,他们可能会两不相帮,采取观望态度,等候皇上的最新旨意。” “是,小官先告退。”姚离留下几个士兵守护仁杰,赶紧领命办正事去了。 仁杰请人送来一套干净的衣裤,亲自动手为小侯爷更衣。 外面硝烟战火正浓,仁杰忙里偷闲,搂着小侯爷,坐在窗前晒太阳。 怀中人的容颜仍有些灰暗,神志未恢复。 昨天下午至今晨,他不停歇地力斗野兽凶徒,一定累坏了…… 仁杰的心隐隐作痛,向侍卫讨到半杯清水,用衣袖沾了水,细细地轻拭小侯爷的脸蛋和干裂的唇。 身体所染的污秽可以清洗,留在心里的伤害呢? 春天的午阳,在仙子般的脸上跳舞,小侯爷的睫毛微微颤抖,过了会儿,他伸手摸了摸腰间,忽然睁开眼睛,惊问,“免死金牌,小杰送我的金牌……”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0节 他的声音没有往常清亮,有点嘶哑,目光迷茫,显然还未真正清醒。 仁杰心好像被一只手捏着,疼痛难忍,身体都微微痉挛起来,他双眸酸涩,有泪意涌入。 小雪!宝贝…… 他捧起对方的俊脸,微笑地安抚,声音有点沙,“在,金牌还在,小雪别急。” 说着,喂他饮下一些清水。 小侯爷的视线渐渐聚焦,看清金光中,仁杰俊朗温润的模样,他悬在半空的心重新落入腔子,眨了眨眼展颜笑道,“小杰,你摸摸我的腰包,我还藏着一个好东西。” 仁杰闻言,伸手取出一枚玉簪,小侯爷接过晃了晃,炫耀似地说,“这是他们从你身上取下,送来吓唬我的,哼,小爷聪明得紧,琢磨了一下,发现这簪子里有些奥妙,在不显眼处雕了一朵花,花瓣连起来就像一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字吗?” 他俏脸生晕,美目流波,盈盈地注视着爱侣。 仁杰自然不负期望,柔声道,“是个生字。” 小侯爷得意地扭了扭仁杰的耳朵,“我家小杰才智高明,那几个蠢人想来整治小爷,不过是充了一趟信差,呵呵。” 仁杰温柔地应道,“哪里比得上薛将军,智勇双全,谁与争锋?” 小侯爷咳嗽了几声,神情困顿,趴在仁杰的颈边,吹着热气,“小爷有点累了,不然,我披甲上阵……” 仁杰轻柔地吻着他的唇,不经意地送入清水,含糊地说,“不急,待惠王爷入宫,此围或能化解,我们里应外合,杀出宫门。” “不知道皇城内的兵力如何?可惜我暂时出不了力。”小侯爷状似遗憾,嘟起泛白的嘴唇,费力地吞咽水和小饼。 “此刻,我们腹背受敌,如果一直无法突围的话,”仁杰沉思了片刻道,“我二哥或许要使出杀手锏了……” “怀礼大人,他有何退敌之策?”小侯爷好奇地问。 “他应该在等候皇上接见,以便禀告一个……坏消息。”仁杰展开眉头,身神情有些高深莫测,低头俯在小侯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小侯爷不住颌首,握着仁杰的手微笑不语,楼外是刀光剑影,但两人历经生死后重逢,只觉满室春风和煦,心中爱意缠绵。 皇城内,除了仁杰二人,当今圣上也处在春意融融之中。 乾庆宫,龙榻上一片狼藉,皇帝气喘吁吁趴在床头,不住哀求,“非,非爱卿,请你饶了朕……朕真的得起身了……” “你说什么?”非烟眸子如一汪碧潭,轻雾弥漫,晶莹闪烁,让人看不清楚,摸不透,却深深沉醉于那种冷冷的艳丽。 皇帝意乱神迷,皱眉叹道,“非烟,朕的骨头都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非烟以裸足轻踢他的下巴,“皇上昨夜可是勇猛得很,一直吩咐不要停。” 皇帝老脸皮厚,笑道,“非烟功夫太好,伺候得朕……嘿嘿……” “老□!”非烟脸色一冷,“朝中几位大人有要事禀告,不如你先见了吧。” “可是,朕爬不起来。”皇帝的模样十分狼狈,□剧痛难忍,脸颊上有不少青紫肿块,手腕上的绑痕未消。现在,他就像一个废人,几乎动弹不得。 “有我在,怕什么。”非烟将皇帝的身体捞起来,靠在床案边,向外朗声道,“李内侍,皇上身子不适,就烦你让大伙进殿问安吧。” 皇帝很不愉快,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同意在紧垂的重重幔帘后接见几位重臣。 萧侍郎第一个冲进来,跪倒在地,慌张的惊呼,“皇上,大事不好!薛……薛将军被人所救,已突围出了睿武门……” 长安令在他身边跪倒,神态从容,“禀告陛下,京城已经戒严,臣奉命派出一万精兵保护皇城,任何人无法轻易出宫。” 皇帝听了,一惊,一喜,缓缓地吩咐,“萧大人休要惊慌,卫大人,朕命你守在皇城门外,不要放过……” “陛下!” 怀礼上前叩首,一反平日温和谦冲的姿态,强行插话,“陛下三思,臣有要事禀告。” 宪王规矩地行礼,”拜见父王,太子太傅已侯了一夜。”他稳稳地跪在怀礼身边,表明共同进退的态度。 大殿中,忽然静了下来。 萧大人幸灾乐祸地暗自偷笑,怀礼太放肆,太不知趣,竟敢打断皇上的话。 皇帝一开口,就是圣旨。 天威难测啊。 然而,他失望了。 期待中的龙颜大怒,并没有出现。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说,“怀爱卿,有事但讲无妨。” “陛下,此事关乎国体,臣恳请单独面圣详谈。” 帐中响起息息索索的细小声音,皇帝好像犹豫了一下,还是命其他人退到殿外,唯独留下怀礼。 萧大人感觉有点吃味,他自负为皇帝的心腹,鞍前马后,忠心可鉴日月,怎么还是比不上怀礼得宠? 不过,宪王爷被一同赶出来了。 他找到一丝心理平衡,转念一想,正好趁此机会,上前寒暄巴结未来的太子,真是天从人愿啊! 殿内重幔后,皇帝问,“究竟有何事?” 怀礼挺直脊背,悠然道,“臣代父王向陛下请安。” 经过一夜折腾,皇帝脸颊苍白,现在血色更是不济,软软靠在非烟怀里,迟疑地问,“你父王有何口信?” 怀礼不卑不亢,“臣的大哥已赴京勤王,陛下亲自问过他便知。” “什么?”皇帝身子一抖,厉声问,“当初你父王答应,永不再返京,为何出尔反尔?” “陛下,臣年纪虽小,仍记得那一日,先皇祖命父王和您立下誓言,绝不手足相残,陛下保我父子四人性命无豫,父王率铁甲兵为您常驻西南边疆,不知,臣说的对吗?” “这个……”皇帝语塞,这是他不愿回味的往事。 当年,他一念之差,欲以神仙游□薛王爷爱子,谁知功败垂成,还被城阳公主告了御状,险些丢了太子之位。 幸好,异母皇兄以性命担保,为他奔走求情,并自愿出京戍边,以保卫后傏江山。 最终,他撑过了危机,先父仍将皇位传于他,却留了一道密旨给皇兄,并封惠王爷为监国大将军。 登位后,他曾想过先下手除去皇兄,不过,皇兄仁德之名天下皆知,深得朝中老臣拥护,他们父子处事一贯低调隐忍,他找不到合适的把柄。 怀礼身为皇兄宠爱的嫡子,聪敏灵慧,少时便带发在白云寺修行,如同质子一般,对他也恭敬有礼,渐渐地,他放下心来,直至仁杰的出现…… “陛下,陛下!”怀礼将皇帝从回忆中唤回,朗声道,“我三弟多次被皇家暗卫行刺,如今,他滞留宫中,生死不明,只怕已去了冥府……” “怀礼,仁杰罪有应得,你不该包庇……他。”皇上声音嘶哑,明显底气不足。 “三弟的冤情,臣自会替他平反昭雪。请陛下看在亡者的份上,不要为难薛侯爷。” “你……你大哥现在何处?” “臣的大哥夏邑王日夜兼程赶来,此刻应已到城外三十里。” “他领兵多少?”皇帝气急攻心,就快支持不住身子。 “第一批约有三万,还有五、六万随后就到。” “你们想怎么样?竟然罔顾皇命,自请回京……” “陛下,”怀礼不温不火,神情从容,眼底寒光一闪,“请赐还舍弟,放薛侯爷出宫,臣父子愿服侍左右,为陛下尽忠。” 皇帝很快做了决定,“也罢,仁杰之案,就交给你去查。” 反正,人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了。 他恢复了一些自制力,“至于薛侯爷,朕可以放他出宫,不过不得擅自离京,随时等候召见。” 就算这次放了,还可以再捉回来。难道,你还妄想保护他一世吗? 朕是天子,自有办法对付你们这些孽臣。 “陛下,大哥回京叙职,可否请长安令打开城门,让他进来?” 怀礼眸子清冷无比,淡泊,明亮,充满佛性,似能一直看透人心深处的污浊。 他不沾染红尘之欲,冷眼旁观,心亦如明镜,因为他站得高,看得透,人生匆匆数十载,但求无愧于心。 皇上在他注视下,不自在地干笑几声,“这个,自然没问题,夏邑王入城后,暂领兵部侍郎之职,如何?” “谢陛下隆恩!”怀礼道,“臣恳求陛下,宽赦今日犯事的官员,以免动摇国本。” 皇帝本想一口回绝,非烟忽然在他耳边低语,“陛下,应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再慢慢秋后算账。”一双手若即若离,拂过他的要害之处。 皇帝一时色令智昏,便应承下来,“好吧,就依照怀爱卿所请。” 怀礼微笑退下,与宪王相携出宫。 喧闹一声的皇城兵变,以和平的形式落幕,起事的神机营士兵被判流刑发配北疆,此次事件所牵连的其它官员,并无明显奖惩,朝堂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同是,怀礼的大哥夏邑王李重乾开始介入朝政,而大理寺少卿却销声匿迹了。 宫中似不愿回应仁杰之死讯,只含糊地说他在事变中失踪,而怀礼兄弟情深,坚信自己的三弟还活着,因而秘不发丧,此事便成了京城疑案。 当日,城阳公主入宫觐见皇兄,心疾发作,被皇帝慰留宫中,特赐凌霄门之西的盘风阁休养,并由御医和太监日夜照看。几日后,一道圣旨送到雪园,称城阳公主病重,思念爱子,皇上宣薛小侯爷入宫陪伴其母亲。 小侯爷脸色白皙,透出两朵病态的绯红,倚偎在暖榻上,问,“白一,小杰呢?” “您接了圣旨以后,仁大人就冲到竹林,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小侯爷淡淡地笑道,“记得,别叫仁大人,叫薛杰或小杰就好。” “是,侯爷。”白一点头道。 “你扶我下地,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雪园之美,尤以亭亭绿竹为盛,竹叶青青不肯黄,枝条楚楚耐严霜,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依旧四季翠绿,不与群芳争艳。 小侯爷眼中,此间的美景只有一处,就是斜靠竹枝,闭目休息的大帅哥仁杰,尽管他抹了易容药,面色黝黑,貌不出众,却让小侯爷一见便心潮澎湃,嘴角忍不住上弯。 仁杰的身边散放了他的力作,无数个失败的竹雕,有动物,植物,人物面具,还有一柄小剑。 今日,他聊发少年狂,上窜下跳破坏绿化,用一把两指宽的雕花刀,砍倒了数枝碗口粗的竹子,累得汗流夹背,然后投入到雕塑的事业中了。 他的眼皮红肿,眼睛周围有些阴影,在睡梦中,仍割舍不断轻愁别意,透出淡淡的忧伤。 他的手指刮伤渗血,被竹叶燃了色,红绿晕成一片。 白一知趣地自动消失。 小侯爷蹲下身,痴缠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仁杰的身上。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将仁杰的手指举到唇边,轻轻的吻着,柔柔地笑着,“傻小杰,你为什么哭了?” 仁杰闭着眼,将小侯爷拥入怀中,长叹一声,“你不要入宫。” 小侯爷顺势坐在仁杰的大腿上,平静地说,“母亲被软禁于皇城,父王驻守北疆,战事吃紧,户部却扣押军饷,迟迟不增援兵力,薛府上下还有几百口人……” 仁杰将脸倚靠在对方肩膀上,压着满腔怒火,柔声道,“如果一定要去,我陪着你。” “好!小杰,”小侯爷俊脸含霜,豪气万千,“这一次,小爷要把皇城闹个天翻地覆!” 第87章 颜侍书 仁杰手指抚摸着小侯爷的腰背,一改愁容,洒脱地笑道,“好,你先去休息,我要好好筹划一下,这一次不能再退让了。” 小侯爷认真地说,“小杰,你得答应一件事。” “好的。”仁杰颇享受软玉在怀的滋味。 “那日花宴後,皇上赐了一杯毒茶,你竟然要冒险当场喝下!”小侯爷回忆起那紧张的一幕,余悸未消,捂着自己的胸口,“吓得我……以後不许了,没有小爷点头,你不可以受一丁半点伤,知道吗?” “遵命!小雪娘子。”仁杰吐了吐舌头,“其实,我身体已中两种奇毒,一般的毒药都不会有事,而且……” “不必多言,你照小爷的吩咐去做就行。”小侯爷很有气势的拍拍仁杰,檀口轻启,叼着仁杰的耳垂,以加强语气。 仁杰不能躲,也不愿躲,眉开眼笑地应道,“好,谨遵娘子吩咐。”他抱起小侯爷往内院卧室而去。 小侯爷攀着他的颈子,不依地扭动身体,笑闹着,吆喝着,“错了错了,夫为妻纲,小爷是夫!我才是你的夫君,明白吗!”他清新湿润的气息,窜进仁杰的耳朵,让人浑身酥麻,心口都要开出花来。 仁杰殷勤地点头,“了解,让我来伺候薛大官人吧。” 过了不久,卧室内传来一阵低喘呻吟。 “啊,小杰,轻一点……” “会痛吗?对不起。 “小杰,就是这里,啊……舒服……小杰好强啊……” “小雪冰肌玉肤,触感真好!”啪的一声,好像某位小淫贼被轻拍了一巴掌,但并不知悔改,继续凑上去献媚,“舒服吧,要不要再用力些?” 多麽惹人遐思的对话…… 丁二守在屋外,听得正津津有味。忽然,风声陡起,一把扇子从窗口飞出,砸在他的头顶,小侯爷清叱,“大胆的家夥,可是丁二?” 丁二捡起扇子,厚着脸皮应道,“侯爷明察,属下给您请安。”说着,堂而皇之的迈步进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瞟向床头,期待看到风花雪月的精彩场面。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 小侯爷面泛粉色红潮,斜倚在床案边,仁杰头冒热汗,握着他雪白莹润的纤足,一丝不苟地做脚底按摩。 丁二很失望,有点不敢置信,他明显想看好戏的夸张表情,被小侯爷尽收眼底,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脑子里在转什麽念头?” 丁二嬉皮笑脸地说,“不敢,小人一向安分守己。” 仁杰侧头向他打了个招呼,调侃道,“是不是春天到了,有的人开始思春了?” 丁二义正言辞地辩驳,“怎麽可能?属下一心只想着侯爷的安危,哪想仁……薛杰大人艳遇不断,招蜂引蝶!” 这一句指控很严重,仁杰立刻向美人告状喊冤,“小雪大人做主啊!我这麽乖巧,忠诚,勇敢,英俊……” 小侯爷忍俊不止,扶起仁杰的脸蛋细看,“这个模样,离英俊好像差了那麽一点点噢。” 仁杰眸子里秋波流转,向小侯爷抛了个魅眼,“侯爷,男人是以个性取胜。” 丁二见这两位忘乎所以,又打情骂俏起来,他摇摇头,插嘴道,“禀告侯爷,朱颜帮主求见您的小杰侍卫官。” 小侯爷眉头一蹙,“哦?” 仁杰神态坦率,“是我派人请他来的,或许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明白了。”小侯爷微微一笑。 “待会儿,我想出门拜访几位重要人物,商议一些细节。” “好,小杰费心了……”小侯爷的美眸盈盈凝视着仁杰,充满了信任和爱慕。 数日後,皇帝宣兵部尚书薛侯爷入宫探母,并赐其清承殿暂居宫中养病,由於侯爷身体受惊未愈,拒绝陌生人贴身服侍,经过多次上书陈情,特许数名薛府侍卫和侍女一同进宫。 内宫嫔妃及朝中重臣,均屏息观察这位地位超然的宫中娇客。其中,不乏看热闹的,咬牙嫉恨的,幸灾乐祸的,冷眼旁观的……不过,大部分人不明真相,则是惊觉薛侯爷成了炙手可热的宠臣,开始想尽办法前来巴结。 这天,皇帝趁非烟出宫办事,鼓起勇气,在宫中侍卫长等的陪伴下,首次前去探望薛爱卿。 他心情焦虑,又十分兴奋,特别关照不必通传,怀着一颗迷恋的痴心,悄然跨进了清承殿。 殿後的内院一阵劈啪乒乓作响,显然主人心情不太好。 皇帝有些犹豫,这位少年将军英武不凡,绝非一般病弱美人可比,朕稍微不小心,就会闹个灰头土脸…… 正在迟疑,一个花瓶忽悠悠地飞过他的头顶,啪的一声碎裂在不远处。皇帝吓得缩起来脖子,躲在侍卫长身後。 李内侍咳嗽一声,开口道,“薛侯爷……” 薛侯爷一般的声音喝道,“哪个无耻之徒 ,小爷不见!再不走,休怪我无情!” 一个巴掌大的精致玉瓶随即飞出,准确地砸在李内侍的胸口,将之定在原地,他惊魂不定,声音嘶哑可怖,“陛下,救命!” 侍卫长万常拔出佩剑,逞强地欲冲入殿後,“陛下,待臣带人将他拿下。” 自从甘露殿见识到小侯爷的飒爽英姿,皇帝朝暮都在思慕这位少年,对他推崇得如神人一般,当下对万侍卫长冷哼一声,用鼻孔瞧着对方,“就凭你,也配?” 那侍卫长不过一名武夫,靠的是忠心耿耿和不怕牺牲,晋升到今天的高位,本事不太大,口气倒也不小,被皇帝这麽一鄙视,立刻跪地表白,“臣愿一死,以报效陛下隆恩。” “晦气,呸呸!”李内侍的穴位受制极浅,此时已恢复了行动力,他不客气地抢上前训示,“陛下面前,你不要胡言。” 皇帝迈步往外行,想了一会儿,吩咐,“先回宫,命侍书和贵妃以下的其他嫔妃,都来拜见薛将军。” “遵命!”李内侍跪答。 皇帝脸上有了一些得意,笑道,“宫中的宝贝,尽管送往他殿中,朕就不信,薛爱卿你能不手软,将所有人都打出门去。” “待他砸得累了,陛下再来慰问,此计甚妙,万岁实在是英明神武。”李内侍尽职地吹捧着。 皇帝不禁快意的哈哈大笑。 接下来,清承殿的门槛,快被奉旨而来的众人踏破。 小侯爷兴致勃勃,在仁杰的指导下,运用马球的技巧,对着殿门练起了高尔夫球,将各位美人吓得花枝乱颤,惶忙地避走…… 历经期待,失望,重拾希望,然後破灭,在皇帝就要失去耐心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 控鹤轩的颜侍书,被薛将军的小木球击中,破例受到邀请,留下共用了晚膳。 如此悬殊的待遇,大家都惊讶了,纷纷打听,这颜侍书有什麽特别的魅力,用了什麽讨巧的手段? 颜侍书是位弱不经风的病美人,进宫不久便辗转病榻,尚未承圣恩,因此备受冷落排挤。 初时,各位美人急着钻营门路,没有人告诉他该去觐见薛侯爷,後来,大家都吃了闭门羹,就有好事者挑动他给侯爷请安。 颜侍书听到消息,挣扎着起身,自己更衣梳洗,换了一件浅蓝色的春衫,这是他最考究的衣服,入宫以来,他思郁满腹,清瘦了一些,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傍晚,他晃悠悠地来到清承殿前,请侍卫通报後,神色拘谨地倚在门口等候。 一个中空的小木球,忽地从殿内飞出来,“噗!”撞入颜侍书的腹部,他应声倒地,竟然晕了过去。 丁二和白一,赶过来查看,发现此人饥寒交迫,体力已消耗至极限。 小侯爷见宫人如此势利,顿时发了侠义之心,命侍卫将他带入殿中,喂了热汤,请太医来搭脉配药。 颜侍书悠悠醒转,望着小侯爷无语凝噎,想到地位尊卑相差甚巨,便颤巍巍地下地,打算磕头。 仁杰将他扶起,吩咐厨房送来一顿丰盛的酒菜,他一个人风卷残云,吞了大半。 颜侍书感念薛侯爷的平易近人,忍不住发了一番感慨,吐了半腹酸水,喝得微醺,才由丁二等人护送回去。 当晚,颜侍书得到小侯爷亲切接见的八卦消息,在皇城迅速传播开来,甚至惊动了宫中的最高层。 皇帝听了,暗中点头,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而喝彩,终於有人打入了清承殿。 皇後得知, 心中惊讶,那个刁蛮任性的小侯爷,也有如此仁慈的时候,难道有什麽古怪?她留了一个心眼,安排执事太监去探访颜侍书。 清晨,凤鸾殿外有小太监求见,皇後一夜孤枕难眠,心情不太愉快,正要呵斥,女官秦香进前禀告,“娘娘,有件稀奇的事,控鹤轩的颜侍书,昨晚在清承殿用了膳,子夜时分,竟然去了,身体冰凉,据说有中毒之相,现在等候发落。” “秦香,机会来了!”皇後豁然坐起身,大喜,“速传宫中执事太监和侍卫长,本宫要前去捉拿下毒害人的薛侯爷。” 第88章 中毒 卫後一声令下,女官秦香跑前殿後,张罗了一番, 不久,聚集了大队人马,在卫後的亲自带领下,杀到清承殿。 为了防止泄密,卫後并未事先下旨通知薛侯爷。 此刻,殿门紧闭,执事太监惠青上去拍门,铜环响了许久,三名侍卫开门接驾,“恭迎皇後娘娘。” 为首那位侍卫上前见礼,“请娘娘入殿。” 他神态安稳,面色黝黑泛黄,正是死後复生的仁杰大帅哥。 奉茶拜见过後,仁杰道,“我家侯爷昨夜腹泻,请太医看过服了药,此刻昏睡不醒,无法给娘娘请安。” 卫後一怔,心道,莫非薛侯爷并不是主事者,不然他何以自己亦中毒,再往深处想,这颜侍书不过是低贱的娈童,既不得宠,也无威胁力,薛侯爷没有理由将他毒杀。 难道,另外有人在作梗? 这麽一转念,她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无端惹上是非,为暗中小人利用。 目前,非烟在宫中红得发紫,比自己这个正宫娘娘还有权势,为免他一枝独秀,需要保留薛侯爷,分而制之,借以平衡各方势力,最终才能将非烟收为己用。 她的心思敏捷,想通了这个理,当下端起茶杯,掀盖轻吹,浅饮半口,微笑道,“听说薛侯爷身子不适,本宫特地来慰问,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至於你们这些奴才,也不好生伺候,来人,给我掌嘴十大板。” 她玉指纤纤,点向仁杰,“主子病了,奴才就得领罚,就从你开始吧。” 仁杰看这个架势,知道这老妖婆憋不住,是真的跑来立威。 他向白一和丁二打了个眼色,後者见机悄然退出殿门,往不远处非烟的凤阳宫飞奔。 侍卫长万常身为武官,一直对薛侯爷又敬佩又畏惧,听了皇後的命令,便要过来绑仁杰,他倒也客气,“对不住,这位兄弟,在下是奉命行事。” 仁杰淡淡地说,“不急,薛侯爷得圣上御赐免死金牌,在宫内自由行走,侍卫不受中宫辖制,就算要罚我,也该问过我家侯爷。” 皇後自觉扫了颜面,不快地哼了一声,秦香会意,冲到仁杰面前厉声喝道,“小小一个奴才,敢自抬身份,万常,快掌嘴!” 仁杰身高腿长,眸子里寒光凛凛,蹙眉俯视对方,“放肆!你是什麽东西!” 他任大理寺少卿,盘问过无数穷凶极恶之徒,积威甚隆,眼神比刀剑更凌厉几分。 秦香一介女流,久居宫中,平日仗着卫後的支持耀武扬威,没有见过几位真正的男人,被仁杰这麽犀利的目光一瞪,她当场心跳如鼓,被震慑得呐呐不能语,脚下有些发软,!!!,倒退几步,含泪向卫後求助,“娘娘,他好生无理……” 侍卫长怜香惜玉,本想上去安慰,哪知背後的大穴被人按住,白一面无表情地说,“万大人,前些日子,你行刺我家侯爷,小人正想与您切磋一番,请赏个脸吧。” 皇後见此情形,非常不悦,这薛侯爷的手下狂傲不逊,公然在自己面前逞凶,如果不使出强悍手段,这六宫之主的地位岂非不保? 她向惠青瞟了一眼,“哀家命你将薛侯爷的两位侍卫拿下,移交宫中执法堂。” 惠青跪下道,“请娘娘开恩,皇上有旨,清承殿住的是贵客,不受宫礼拘束,小的不敢越权行事……” 卫後再也忍耐不住,刚烈的性子爆发,飞起一脚,踢翻了惠青,“气煞人也!你这刁奴眼里只有陛下,就没有本宫了吗?” 这时,殿外传来李内侍尖细的吆喝,“皇上驾到。” 皇帝兴冲冲地迈步进来,“薛美人,薛将军……” 昨夜,冰美人破例接待了访客,他兴奋了半响,今天起个大早,过来碰碰运气。 他的目光一转,落到气势汹汹的皇後身上,心里暗叹一声扫兴,沈下脸问,“皇後,你又想做什麽?” 卫後泼辣的模样,被逮了个正着,心中又羞又怒,跪下行礼,“陛下,请为臣妾做主。” 皇帝耐着性子扶起她,“皇後请讲。” 卫後添油加醋地哭诉一番,然後指控,“……那颜侍书在此处用膳,竟然中毒而死,薛侯爷作为主人,脱不了干系,臣妾以为,此事需要严办。” 皇帝一脸无聊,皱眉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他眼中淫光闪闪,直往殿後飘,根本没有兴趣与皇後纠缠。 仁杰见机道,“陛下明鉴,薛侯爷也被人投了毒,至今未醒……” 皇帝大惊,“什麽?薛爱卿,他……他没事吧?快,李内侍,即刻招太医!” 李内侍带了几个太监出殿。 皇帝背着手,在殿中踱来踱去,没来由的心烦,见皇後还唉唉叹叹不肯罢休,不禁怒道,“你想怎样?将朕的後宫闹个天翻地覆,你才满意吗?还不退下,以後,没有朕的旨意,你不必来这清承殿。” 皇後心中一片冰凉,泪水静静地滑落。她一生好强,总是高高在上,待人严苛专横,只是,她的地位是皇帝赏的,失去了圣上的眷顾,宫中的势力小人就会伺机而起,而她的娘家已凋零,侄儿流景也去了…… 所以,她败不得。 卫後擦干眼泪,强打精神跪拜,“臣妾告退,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一挥衣袖,“去吧。”不再理会她,转头讯问仁杰,“你家薛将军……” 卫後由女官秦香扶着起身,软软地行至殿外,惠青等人垂手跟在後面。 这一次,她在圣驾前碰得灰头土脸,终於认清大势已去,宫中的局面已经悄然变化,她曾经高不可攀的凤冠,已被两位美少年踢落尘埃。 春风温和地吹过,树梢哗哗轻响,鸟儿莺莺低语,听在卫後耳中,却似在嘲笑,“你完蛋了,你完蛋了!” 她泪盈於睫,只觉世事如流水,青春一去不复返,纵然万般不情愿,也无法和年轻人斗,一片芳心化为尘土,无人能解。 泪眼朦胧中,恍然见到一位绝色美少年,款步而来,春光给他披上金衣,就像一尊坠入凡间的天神,拒人千里的冰冷,与夺人心魄的魅色,奇异的混合在一起…… 霎那间,卫後忘记了呼吸,吃吃地念道,“非烟,非烟……” 非烟上前,仅仅行了个半跪之礼,“拜见皇後娘娘。” 他一身锦衣,衬托出修长健美的身材,缓缓地站起来,优雅地一笑,“皇後,您怎麽哭了?” 他的话有些唐突,态度漫不经心,如依照礼法,卫後应该立即训斥。然而,她的一颗惶恐无助的心,却在非烟的笑颜中,找到一丝安慰。 “非烟,哀家……”她的泪不停溢出,怎麽也止不住。 非烟走近一步,轻轻叹道,“春去不停休,红颜东水流……” 他的身体好像散着无比的热意,离卫後那麽近,温热迷人的气息撩拨着她,简直让她的血液也奔腾起来。 他的手指冰凉如水,柔柔滑过卫後的面颊,挑起一滴泪珠,送至唇边,伸出粉红的舌尖,一吸,莹光一闪而灭。 卫後的心瞬间湿润了,融化了,满眼春意盎然。 一片冰心在玉壶。 “皇後请走好。” 非烟摆出大总管的官腔,吩咐神态痴迷的秦香,“还不快送娘娘回去歇息。” “遵……遵命。”秦香的心扑通乱弹,急急地见礼。 皇後心情变得舒畅,小鸟在唱歌,春风拂面无限写意。 非烟,啊,非烟! 哀家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非烟走进清承殿,免礼平身後,平静地问,“陛下,您来此作甚?” 皇帝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一声道,“非烟,薛将军中毒,还有一位侍书,好像死了,朕有些担心。” 非烟淡然笑道,“陛下过虑了,刚才,颜侍书已经苏醒过来。” “什麽?那薛将军……?” 非烟向李内侍使了个眼色,“请陛下先回宫,此事,小臣会查个分明,到底是谁下毒害人。” 皇帝不太情愿,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非烟见殿中已无外人,微笑着行礼,“小杰侍卫官,你好!” 仁杰在主位坐下,神情沈重,“凤歌,薛侯爷真的中了毒!幸好他曾服下天上雪莲,不然,後果难以预测。” 他语音低颤,显然刚才一直强压紧张情绪。 凤歌大吃一惊,“是谁?好大的胆子!” “对手很强,竟能在我们眼皮底下作乱。“仁杰面色冷寒,眸中精光闪烁,“我要彻查此事。” “遵命!”凤歌躬身道,“不知,薛侯爷的情况如何?” “他还睡着。”仁杰的眼睛微红,“等一会儿,你陪我去探视颜侍书吧。” 美少年之36计 第89章小良美人 居住控鹤轩里的几位侍书待诏,是翰林院中面目清妍的佼佼者,其职责为御前拟旨伺候笔墨,并陪皇帝赏诗作画狎戏。 清晨,一位粗眉大眼的少年手托木盘,脚步蹒跚,缓缓走进轩内最偏远的院落,他轻扣屋门,“颜侍书,你醒了吗?” 里面有人咕噜了一句,“谁?门没上锁。” “我是小良啊,给你送饭来了。” 那少年进屋,熟练地服侍颜侍书更衣起身,殷勤地递上食物,“饿了吧。” 颜侍书睁开眼睛,盘中有两个发硬的馒头,几片黑漆漆的豆腐干,还有小半碗飘着菜叶的清汤。 小良喜滋滋地说,“那馒头味道不错,不信,你尝尝。” 颜侍书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哦,我……还不饿。” 小良悄悄咽了下口水,视线凝在那僵冷的馒头上。 颜侍书道,“你若不嫌弃,可以先用。” 小良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不要紧,你留着吧。” 颜侍书的神色有些古怪,“这就是我一天的口粮?” 小良点头,“今天,我多要到一个馒头,你先撑一撑,改日,我发了银钱,就可以吃些好的了。” 皇宫内的膳食,竟然如此简陋? 颜侍书眼底浮起一抹疑惑,不动声色地说,“多谢小良,昨夜我在清承殿做客,腹中很饱,这些食物送给你。” 小良愉快地拿起一个馒头,放在掌心里,看了一会儿,舍不得吃,“嗯,我们该去做早课了。” “请小良带路。”颜侍书衣诀飘逸,缓步而行。 才出了小院,迎面遇见一群衣饰鲜艳的少年,嘻嘻哈哈地拦住去路。 领头者为萧侍郎的二公子,身材清瘦,面目冷峻,透出些青涩的圆润,喝道,“颜侍书,见了本公子还不下跪?” 颜侍书伸指轻拂垂面的青丝,姿态优美从容,“你我同为翰林侍书,为何要跪你?” 萧公子一愣,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挥手道,“你这穷酸秀才!看来,还是没有学乖。”同行的几位锦衣少年不待他吩咐,一拥而上,对着颜侍书劈头推搡扭打。 颜侍书闪避不及,跌在泥地里,雪白的面颊沾了灰尘,看起来甚是狼狈,他气得嘴角微微哆嗦,挣扎着想爬起来,“皇城之中公然逞凶,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萧公子目露残忍的笑意,“听说你攀上了贵人,挺尸了一晚上,怎麽又活过来了?真是一条贱命!” 锦衣少年们天真地笑闹着,不住地踢打,“瞧他这副苦瓜脸,真让人倒胃口。” “穷鬼,哈哈……” 小良拖着跛脚,踉跄的扑到颜侍书身上,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额头的黑斑显得狰狞,不住哀求,“你……你们……别……别打他!” 他一紧张就口吃,双手紧护着地上之人,臂力大得惊人,差点让人来。 颜侍书无奈地说,“小良,放轻松,我喘不过气来了。” 萧公子飞起一脚,将小良踢飞,足尖踏在颜侍书的腹部,俯身一阵朗笑,“你不是自负才华惊世吗,古人七步成诗,本公子也踩你七脚,看你能否七脚成诗,哈哈……” 他一边用力笑着,一边觉得声音空洞,心情有点复杂难懂,趴在地上这个男人真的非常漂亮,漆黑的双眸湛如星子,挺直俊俏的鼻子,还有那鲜红柔软的双唇…… 萧公子不自觉地吞了吞口唾沫,脸上的煞气又增了一分。 颜侍书才貌出众,但他是一个男人,男人怎麽能如此漂亮,如此惹人遐思? 该打! 小良的腿瘸得更厉害了,惶惶地一跳一跳过来,嘶哑着嗓子叫道,“放……放开他!” 其他锦衣少年拦住小良,拽着他的头发往路边树上撞去。 颜侍书眼神深邃幽沈,似有嘲讽之意,伸手托起胸口的那双厚底靴,笑道, “萧公子,我奉劝你最好移开尊足,不然,後果难以预料。” 话音未落,“唰”的裂帛声起,萧公子的袍子断了一截,一把漆黑的短剑噗地定在他的脚边。 他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回首观看,喃喃道,“非 ……大总管,您怎麽来了?” “萧公子,你过得十分悠闲啊?”非烟不慌不忙地一笑。 萧公子和几位锦衣少年连忙弯身行礼,“……对不起,我们只是玩玩……” 仁杰面沈似水,拨开人群,来到颜侍书面前,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颜侍书道,“侍卫官,你来得真巧,我的脚扭了,行动不便……” 明媚的阳光照耀下,他眉宇清雅,笑语嫣然如花。 身旁的白一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仁杰拔起地上云剑入鞘,双手一横,将颜侍书拦腰抱起,压低声音问,“你的毒解了吗?” “嗯……”颜侍书呻吟一声,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的冷香,看着他黝黑朴实的面容,心满意足地叹气,“差不多了,等会儿回我房中细说……” 他咧开嘴微笑,对白一冷森的目光,故意忽略不计。 气吧,最好去告诉你的主子,仁杰此刻正搂着本大帮主。 他如饮美酒,放眼望去,真是春意撩人,满目都是美景。 “这里就麻烦大总管照料……”仁杰向非烟交代几句,便飞一样奔向偏院。 怦!怦怦!怦怦怦!颜侍书靠在床头,心跳加快。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1节 屋内,静得有些奇怪,两人相对而坐,白一守在门外。 仁杰诚挚地说,“颜侍书,辛苦了!没想到连累了你。” “小杰侍卫官,我现在头痛如斗……你给我揉一揉。”颜侍书不自觉地抛了一个媚眼,声音娇弱。 他的手心冒汗,有些紧张,糟糕,要是仁杰不肯理会怎麽办? 窗外,白一清咳几声,似在表达不满。 幸好,仁杰没有推拒,在床边坐下,先以袍袖擦去他脸上的泥土,然後,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颜……,你的余毒清了吗?” 颜侍书陶然自得地靠在仁杰怀里,偏头打量对方的面容,只觉得俊眉飞扬,浓淡皆宜,世间谁也比不上。 他噗哧笑了,“小杰,百变门精於使毒,区区雕虫小技,还难不倒我。” 看他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模样,仁杰担忧地问,“你的腿疼吗?我看那几人不难对付,你怎麽不反抗,任人欺负?” “我昨晚运功去毒,武功还未恢复。”朱颜水汪汪的眼眸瞟向他,心里浮起淡淡的酸楚,“其实,我忽然回想起那一年,在小溪边被师兄弟侮辱……只是这一次,有位大英雄赶来了……呵呵。” 他柔肠百转,无数的话语到了唇边,便说不出来了,一腔的爱意思念,也只能在聊寄於洒脱的笑声。 谁能明了,单相思的苦? 事情竟然惊人的相似。 朱颜早已成为江湖顶尖高手,没有人可以将他踩在脚下。 方才,不知为何,他没有反抗,静等仁杰出手。 当仁杰一脸怒容,奋力射出云剑时,他的心如坐上了风筝,飞入蓝天,愉快地欢唱。 不错,他有那麽一点傻,一点痴,想让仁杰为自己心疼, 为自己赶跑恶人…… 他不会撒娇,不会低三下四,也不会拉着对方的衣领大声斥责。 他所懂得的,很简单,就是站在原地,等对方会心转意,有一天,蓦然回首,可以看见他没在黑暗中孤单的身影。 也许,内心中,还住着一位惨绿少年,倔强,不自信,不解人情世故,不善於言表。 他不在乎被人嘲笑,只要仁杰还在身边。 他不介意被人骂卑鄙,只要心上的人儿不嫌弃自己。 “好些了?”仁杰看着他闭目养神,面色安详,不由得蹙眉问道,“这里气氛不友好,要不搬到别处?” 朱颜沈思道,“不必,下毒之人,好像是颜侍书身边的熟人,此毒无色无味,抹在衣服被褥上,不小心吸入便会昏迷脱力,十分霸道,我先留在控鹤轩细查。” “小侯爷也中了毒,我想……” 朱颜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打断他,“唉,你整颗心都给了薛侯爷,别人的死活,大概不算什麽。” 他语气淡然,眸子里水光盈盈,撒娇似的控诉,令仁杰心生内疚,“不是这样的……,你需要什麽?” 朱颜向桌几上的冷馒头努了努嘴,“先从改善膳食开始吧。” 这时,小良在屋外高声喊道,“颜侍书,你怎麽样?” 白一并不阻拦,任他跌跌撞撞地闯进去,打破朱颜妄图勾引仁杰的美梦。 朱颜心中暗叹,不得已送走仁杰,留下小良手足无措地立在屋子中央。 “小良,今天多谢你。”朱颜温和的说。 小良微微一震,默默望着他,没有说话。他端起桌上的冷汤,送到朱颜嘴边,“你的唇破了,先喝点水。” 片刻之後,朱颜软倒在床上。 小良伸指探他的面颊,触手冰凉,不由柔声唤道,“颜侍书?颜侍书?” 朱颜闭目而卧,黑亮的青丝散在枕间,几缕飘洒在唇边,映衬着他肌肤晶莹,娇艳如玉。 小良幽幽凝注半晌,握起他一束发,拿在手边摩挲把玩,又放置於鼻尖细细的闻着,很想俯身偷香几口,又怕惊扰了对方。 他正在天人交战,朱颜红唇微微抿了抿,呼吸重了些,脸往外侧,但没有清醒过来。 看着他这疲惫而魅人的睡态,小良心神大乱,如被人下蛊般,将脸蹭到朱颜的颈边,埋在他的青丝间,闻着他身上淡雅的花香,只觉心尖尖都在颤抖,忍不住呻吟一声,“颜,啊,颜……” 朱颜笑吟吟地应道,“嗯,小良!” 小良心中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颜侍书……竟回应自己了? 他如梦方醒,面孔一下子涨的通红, “啊,对……对不……” “起”字一出口,他的整个人也飞到墙上,成一个大字形,砸得浑身骨头都快断了。 朱颜取过青菜汤,向小良扑面泼去,淋得他满脸湿漉漉,头上顶着几片菜叶,竟生出几分迷茫动人之态。 朱颜以食指抚额,“说吧,你是什麽人?” 小良扑通滑到地上,嘴唇泛白,呐呐地说,“我是小良……” 朱颜手指似铁钳,托起小良的下颌,重重地抹了几下,露出一张惊艳绝俗的俏脸,剑眉斜飞,英姿勃勃,毫无怯懦之气。 春天的清晨,窗外鸟儿在枝头鸣叫。 窗户半开着,清风吹拂进来,撩着小良被撕破的衣领,露出他好看锁骨和蜜色健康的肌肤。 他悠悠地望着朱颜,好像在发抖,又好像随时就要跳起逃跑。 屋子内,静悄悄,弥漫着奇特的温馨,只有两人低低的呼吸声。 朱颜温热的气息,无意间拂过小良的脸颊,小良的心口刮起了可怕的旋风,他纯净的眸子莹光灵动,“颜侍书,我喜欢……你。” 朱颜毫不惜香怜玉,迅速地扯下小良贴在额头的黑疤,面带微笑,如春风般温柔,“小良美人,你打算向在下献身?” 美少年之36计 第90章忆往情 小良的心如鹿撞,口齿不清地问,“颜……,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手不自觉地抹上自己的额角,丑陋的黑斑一去,肌肤光亮,露出一道粉红的疤痕。 朱颜眼神一凛, “不记得!” 他功力未恢复,快速地调整呼吸,压制真气的逆行,再发一掌,将小良迅疾地摔出去,“哗啦啦”屋子里桌椅破碎,散了一地木片。 小良口吐鲜血,眼里幽光闪闪,雾蒙蒙的一片,不知是泪,还是冰焰,“颜……师哥!师哥,我本不指望你记得我,可是……真的听到你这样说,我的心却很痛!” 岁月如梭。 五年前,我们是陌路,如今相见,你仍不记得我。 小良胸口如压了一块重石头,戚戚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冬天。那晚乌云密布,星疏月晦,你骑着一匹骏马,从山道密林中急奔出来,手里提着宝剑,一身白衣如雪,英姿飒爽,就像一轮皎月冉冉升起 ……你并没有纵马从我身上踏过去,而是停在我面前,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小良笑了,沈浸在美梦如织的往昔中,“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麽幽冷,这麽清净,就像高山顶的冰雪,当时,我就发誓,如果你救了我,那我一定会留在你身边,永不背叛……” “我救了你?”朱颜俯身急点小良的胸腹大穴。 小良心中的痛楚在不断膨胀,“不错,我活了下来……” 那一晚,小良的世界倾塌了。 一夕之间,厄运降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剥夺。绝望,以猝不及防之势,席卷了他的生命。 他满身满脸都是脓疮,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地躺在雪地里。 这个冰寒稀星之夜,小良浑身散发恶臭,面目浮肿难辨,人人避而远之。 朱颜下马,静静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微笑着问,“你愿意抛开一切,跟我走吗?” 小良生无可恋,毅然点点头。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挺拔俊秀的少年,将他拦腰抱起,脸色平淡,毫无嫌恶之意,一路搂住他赶回寻幽谷。 从此,百变门多了一个试药的实验品。为了预防他抓破皮肤,干扰进展,他的手脚关节被卸开。 每天,小良软趴趴地躺在竹床上,服下各种不同药丸,陷入昏厥後又痛醒过来,醒来之後,又硬生生痛晕过去,如此辗转反复,不知几回。 太痛了!这种痛苦简直无法形容,体内的五脏六腑,似乎被一只大手任性地拉扯,皮肤如被火烧灼,寸寸欲断。 他忍不住呻吟,痛苦的叹息,一声一声,连绵在一起,让闻者惊心。 有一天,窗外风雨大作,药童推门进来,给他喂下一味药物,有些同情地说,“你的苦日子到头了,帮主要将你送给……唉,希望你来生投个好胎。” 他被扔进一个小屋,月光照进来,他看见那位高贵的白衣少年,脸泛红晕似醉酒,盘膝坐在地上,牙齿已将下唇咬出血,一滴滴汗珠从额头鬓角落下。 终於见到救命恩人,却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 “恩人,您……怎麽了?”片刻之後,小良忘记了自身丑陋的病态,殷切地看着对方。 朱颜缓缓睁开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此刻布满了血丝,他的胸腹间,有一把欲火快要把全身都给烧熔了,想要保持清醒的意识,已十分困难了,只能拼命运功努力撑着。 他无法分心开口说话,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示意小良不要过来。 小良缓缓地爬向朱颜, 他的大半边身体不能动弹,只有左手右膝尚有一丝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喘息着停在朱颜面前,颤抖地举起左手为少年抹汗。 这般高洁孤傲的明月,是不应该忍受如此折磨的!小良含泪凝望着对方。 他的手刚触到发鬓,朱颜北倏地睁开了眼,一双眸子变得浑浊,红得吓人,像看见毒蛇瘟疫一般,竭力闪避眼前人,“走开,我中了媚毒!” 小良心下一惊,立刻明白了现状。他的手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仍然抚上了朱颜的额头。 “啊……是你自找的!” 下一刻,他被朱颜按在身下,修长有力的双手,一只紧箍着他的身躯,另一只已经粗暴地撕开了他的衣衫。 小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惊呆了,他怔怔地张口,“恩人?”刚只说出这两个字,双唇便被他狠狠地覆上,接下来是一阵令人晕眩的咬噬和吸吮,血腥味充溢在二人口中,将欲焰燃得更旺。 小良已经分不清是惊是喜,是羞是怒,一转眼功夫,他的身体几乎全部裸露,被强制地压在冰冷的地上。 朱颜目赤近狂,低下头搜索,在一片溃烂的皮肤中,准确地找到小良胸前的那颗红樱,激烈地啃咬蹂躏起来。 小良惊呼出声,全身窜过一阵颤栗,奇怪的是,片刻之後,在这种狂乱的疼痛之中,竟然给他带来一种奇妙的快感。 在小良心中,这个白衣少年,就像一尊怜悯救世的菩萨,神圣,慈悲,高不可攀的,他充满了感激恋慕,却从未产生过任何龌龊念头。 此刻,亲密的肌肤相亲,让他更加自愧形晦,本能地想逃。 然而,他的身体却做着相反的事情,软软的依偎上去,他唯一可活动的左手搭在对方的颈子,似要拉近双方的距离。 虽然他从未与男人发生过这种关系,不过,他隐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 出乎他的意料,朱颜艰难地移开嘴唇,眸子里闪过清明的光彩,“你,快逃!” “不!”他冲口而出,泪水瞬间盈眶,“恩人,随你……怎麽做,小良……都依你……” 朱颜闭上眼睛,挥手推开他,“滚!我不要看到你……” 小良只觉无地自容,是啊,自己实在太丑了,太蠢了。 这样恶心的身体,怎麽配得上恩人? 而他又是这麽无耻,嘴里还在念念叨叨,“没关系,随便你……我都可以忍受……” 朱颜不再理睬他,靠着墙汗如雨下,运功强压体内的狂潮。 小良盯住近在咫尺的俊颜,头脑一片昏眩,卑微地提议,“我,我帮你吸……出来?” 他挪动膝盖爬行,左手自作主张,摸向朱颜的两腿之间。 下一刻,他的身体高高抛起,跌落在地上,腿骨好痛!好痛!他一阵痉挛,渐渐失去了知觉,恍惚之间,有人轻叹,“傻孩子。” 他相信,那是恩人的声音,心头一松,陷入无边黑暗。 半个月後,他在一家农户的小屋内清醒过来。 他的脓疮慢慢消了,退了,他的腿在阴雨天会作痛。 日子过得很平静,他恢复了自由和健康,只是再也找不到入寻幽谷的秘道。 後来,他听说,百变门发生内乱,出了一位神秘新帮主,白衣翩翩,美艳如花,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今日江南春暮,朱颜何处?莫将愁绪比飞花,花有数,愁无数。 五年,一晃就过去了。 眼前的朱颜一如往昔,肌肤光洁莹润,发黑如墨,星眸如漆,面容更加成熟冷艳,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让人既心动,又心疼。 “朱师哥,请受小良一拜。” 小良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忽然反拿朱颜的脉门,双指连弹,一口气将对方胸口的大穴点中。 他红着脸,有些羞涩地说,“我的经脉被药物强行颠倒,一般的点穴手法,就像搔痒。” “小良,你是谁的徒弟?究竟想做什麽?” 朱颜蹙眉问。 “没什麽,师哥,我想继续……完成那天的事。”小良的眸子如水波荡漾,清澈,直接,动人心弦,“我的身体已经痊愈……” 我不再是那具可怕的腐烂之躯。 我也不再是那个摇尾乞怜的可怜人。 如今,我可以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包括我的心。 小良温柔地抚摸着朱颜的脸庞,盈盈笑道,“别担心,我先锁上门。” 朱颜淡淡地说,“记得把窗户也关好。” “多谢师哥提醒。”小良心中一动,抬眼望向窗户,脸色突变,紧紧地瞪着对方,没头没脑地说,“师哥,你为什麽将云剑送给他?” 仁杰倚靠在窗口,洒脱地笑道,“小师弟,见了帮主令剑,还不过来拜见本大尊者?” 小良的眼中厉光陡亮,嘴边的微笑更柔和,“大尊者,小良有礼了!” 他腾空而起,瞬间就来到仁杰面前,五指齐张,猛力插下。 仁杰手中的云剑出鞘,刀锋寒冽,迎向对方。 小良不愿硬接上古利器,侧身避其锋芒。 朱颜担心仁杰的安危,凝聚残余功力,掷出雷剑,只听“噗”的一声,正中小良肩膀,力度深厚,几乎穿肉而出。 小良的脸色煞白,回首凄然浅笑, “师哥,你救我一命,折我一腿,刺我一剑,下次,你会送给我什麽惊喜?” 他似乎没有痛觉,飞跃至屋门边,左足踢出竟将门板踏破,轰的倒塌,他凝眸瞥了一下朱颜,“师哥,後会有期。” 不待二人追来,他衣袖挥舞,姿态如仙鹤振翅,一阵灰色的烟雾弥漫开来,他身子在空中一转即逝。 仁杰跃入屋内,抹了把冷汗,“朱颜,你这师弟太厉害,刚才至少向我扔了三种毒粉。” 他一脸小生怕怕,嬉皮笑脸地调侃,“又一位仰慕者,我们朱大帮主魅力惊人啊!” 朱颜毫不介怀,懒懒地活动筋骨,“恐怕是一朵奇葩,而且,有毒带刺,我可经受不起这种艳福。” 当初,副帮主笑七发动百变门中叛乱,支撑他的,或许是对朱颜满腔的爱意。 因爱生恨,求不得,便毁之。 在爱的伟大名义下,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朱颜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总结,“这样的爱慕者,越少越好,否则我命难保。” 仁杰点头表示理解,扶病美人朱颜坐好,经过虚心研究试验,顺利为其解了穴道。 朱颜靠在仁杰怀里哼哼,声音娇媚,带了一丝笑意,正常的男人闻之,骨头都会酥了,“这次入宫,险些被强,你准备怎麽补偿我?” 仁杰一脸无辜,眨着眼睛愉快地道,“暗卫已经追下去了,如果抓到小良,我把他的刺剃了,洗干净送到你面前,随你处置?” 朱颜笑而未答,心脏漏跳半拍,如果,把小良换作你,送到我面前,那有多好…… 美少年之36计 第91章废後 屋外,有个声音煞风景地响起,打断了朱颜的遐思,“禀告小杰侍卫官,侯爷已经苏醒。” 仁杰喜形於色,突的跳起身,冲到门边,才止住脚步,歉然回头道,“小雪昏迷了一夜……” 朱颜说不出什麽滋味,语气淡然,“去吧,你出来挺久了。” 仁杰亮晶晶的眼睛研究了对方一会儿,走回床边,替朱颜捏好被角,微笑道,“朱帮主辛苦了,改日,我陪你到京城各处逛逛,好吗?” 曾记得,我们约定一起赏月。 朱颜似笑非笑,“小杰侍卫官,要鞍前马後地伺候宫中红人薛侯爷,那有时间照顾我们这种低微侍仆?” 仁杰不以为意,乐呵呵地说,“朱大帮主真会开玩笑,小雪,我是一定要服侍的,不然,天下第一的老婆就飞了……” 他这样熟不拘礼,笑得合不拢嘴,自在而坦率,让朱颜一腔酸水,咕噜噜地冒泡,却无法当面发作出来,只能长叹一声,“够了,你别再刺激我了,赶紧消失。” 你这张的脸,还是别在我面前晃,徒然让人心乱。 仁杰心情很好,走在清承宫内的石子小路,面前出现一大片的粉红色桃花,在风中摇曳着自己独有的风姿,他沿着花径缓步前行,心的律动也渐渐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桃花树下,小侯爷闭目靠在躺椅上养神,蓝袍似锦,发黑如墨,风姿清雅如仙子下凡。 仁杰双腿如生出翅膀,飞一般的扑到小侯爷身前,静静的凝视眼前的妙人儿。 小侯爷突然似有所感,睁开双眼,向仁杰柔柔一笑。 四目相视,多少情意尽在不言,花瓣在清风中飞舞,淡淡的清香,莺莺的春意,年华似流水,恍若再世相逢,眼里再没有别的事物,茫茫天地间只余下对方的身影。 “小雪,对不起!”仁杰柔情脉脉地捧起小侯爷的脸,印上一吻。 “小杰,方才娘来过了,”小侯爷笑容浅浅,苍白的脸有一点倦色,挥手轻轻拍了仁杰一巴掌,“这是娘让我赏你的。” 仁杰连忙捉住玉手贴在自己面颊,心里隐隐作痛,“岳母大人罚的对,我没有好好照顾你,竟让你接连……受伤中毒。” 小侯爷痴痴地望着仁杰,有些羞涩地笑道,“小淫贼,你这模样,小爷怎麽越看越俊呢?难道我的眼光开始出问题了?” 仁杰大言不惭地说,“相由心生,我这是心灵美,小雪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嗯,亲一下……” “小杰是翩翩美少年……”小侯爷嘻嘻笑着,欲拒还迎,眉间的寒毒之气淡了。 两人相互吹捧嬉闹一番,小侯爷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服用朱颜所配制的解药,体内的沸血之受到抑制,不再恶化。 仁杰乐得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小雪,太好了!” “可惜,薛神医说,那药丸治愈初期症状有望,对小杰却已没有作用……” 仁杰的豁达地摇摇头,“无妨,京城之事一了,我就去北疆寒山,寻找白雪蛤。” 小侯爷叹了口气, “你为我拖延了出京之期,可恨皇上步步紧逼,借中毒之事,宣我明日去他的偏殿暂住……” 仁杰面色异常凝重,将小侯爷的手指一根根放在唇边亲吻,认真地说,“我已无法再容忍皇上的淫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小雪,我从小接受的观念,人生来是平等自由的,当一个领袖已经腐化变质,群臣百姓就有权利要求撤换他,这听上去,或许有点惊世骇俗?” 小侯爷若有所思地点头,“小杰,我常有一种感觉,你的思想比周围的人更先进,更有创意,我不一定能完全理解,不过,我永远支持你。” 仁杰心里顿时暖乎乎的,伸手抱住对方的腰,把头靠在美人的胸前,“小雪,谢谢你!相信,事情会有转机,今晚,先陪我去看一场好戏。” “明白了,我自然会跟着你。”小侯爷轻轻抚着仁杰的黑发。 是夜,非烟前往大内禁地逍遥园,身後跟着一队紫衣卫士,从暗卫营云组调来,是仁杰和阿飞精选的心腹,每人脸带银色面具,仁杰与小侯爷也混在其中。 非烟手持御赐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穿过几乎望不到头的药圃,来到偏殿地下暗宫。 门口有几位宫中锦衣侍卫,上前来盘问,非烟一挥手,紫衣暗卫迅速拥上,将那几人击昏,点了大穴藏在角落。 地下宫殿建得富丽堂皇,大理石地板光洁如镜,四周的墙壁上点着油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不一会儿,非烟停在丁字长廊左边的小屋门前。他悄悄地向众人点点头,暗卫门四散开去,隐身在殿中各个角落。 仁杰拉着小侯爷的手,柔声低语,“小雪,你想看热闹,还是收拾残局?” 小侯爷顽皮的眨眨眼,“都想。” “遵命。”仁杰牵着他绕至屋後的窗下,卸下面具,戳破窗纸向内偷窥。 非烟清咳一声,对着屋门敲了四下,间隔二长一短。 屋内响起一个优雅的女声,“非,非爱卿,是你麽?” “正是小臣,不知娘娘宣召,有何要事?” 小侯爷一听,两眼瞪得溜圆,不客气的挤开仁杰,自己趴到小孔上偷看。 只见房中央摆着一张大床,铺粉彩织锦的床单,挂云霞丝绣的帐幔,皇後娘娘坐在床沿,案头巨型红蜡烛燃得正旺,映出她又惊又喜的笑颜。 小侯爷伸手握住身边的仁杰,贴在他耳边吹气,“小杰好厉害,莫非使的是反间计?” 仁杰眸子晶亮,谦虚地说,“雕虫小技,逃不出将军的法眼。” 香吻一枚印到大帅哥的唇边,他快活得合不拢嘴,将美人紧紧的搂在胸前,一双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起来。 他们运功传音,亲热调情,忙得不亦乐乎,四周的暗卫衷心耿耿地守护。 卫後不知行迹被人监控,一颗春心蠢蠢欲动,妩媚地笑道,“非烟,你难道不明白哀家的心事吗?” “娘娘千岁,身份高贵,小臣岂敢妄猜。”非烟继续在门口打太极。 卫後脸色变了变,似喜似泣,“冤家,你这小冤家,偷了哀家的心,却不敢露面吗?” 她来回走了几步,猛地下定决心打开屋门,果断地一把拉着非烟,“进来说吧。” 非烟委婉地推却,“娘娘,万一被皇上知道了……” 卫後悍然不惧,逼前一步,贪婪地盯着非烟俊美清雅的面容,“非爱卿,你若不愿意,哀家便将你送至刑堂,告你大胆调戏哀家和宫中嫔妃。“ 非烟无奈地跟随其入内,他面如白玉,闪着晶莹的光华,神情优雅而疏离,卫後情不自禁地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听听,哀家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非烟单膝跪地,冷冷地说,“娘娘自重,小臣不敢高攀……” 卫後不以为然,“你在玩欲擒故纵吗,非烟,哀家是真心待你,来,为哀家更衣。” 非烟跪在地上,迟迟不动。 卫後叹了一声,慢慢地卸下头顶的凤冠,褪下百鸟朝凤锦袍,只着了月白色中衣,倚靠在床头,语气柔和,带着几分爱意,几分哀怨,“小冤家,还不上来伺候?” 小侯爷捏着仁杰的手掌,兴奋地低语,“啊,好紧张,好精彩!” 他的嘴唇轻擦过仁杰的脸蛋,令大帅哥身子酥麻,幸福地脸贴脸磨蹭,“小雪,原来你是八卦王。”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非烟神色大变,“娘娘救命!皇上对我有些疑心,莫不是他追了下来?” 卫後的面孔一下子煞白,慌忙道,“你先藏在柜中,我来打发他。” 小侯爷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带上银面具,向身後仁杰怀里倒去,惋惜地说,“唉,不好看了。” 仁杰道,“好吧,我们回去。”说着,扶着小侯爷起身。 屋内传来皇帝的高声咆哮,卫後不住争辩哭诉,伴随砸东西的乒乓声音,乱成一团。 过了不久,皇帝怒气冲冲地跨出屋门,身後跟着衣冠楚楚的非烟。 皇帝走到逍遥园外,终於忍不住大骂,“淫妇,贱人!不行,朕要废了她!这等不知羞耻的妇人,怎配掌中宫之位?” 非烟谨慎地说,“皇上息怒。” 皇帝一把拉住非烟,“多亏爱卿巧妙安排,朕才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为陛下尽忠,是小臣的职责。”非烟慨然答道。 “非烟,多谢你为朕保全颜面,朕命你带领暗卫,将卫後软禁在凤鸾殿,等候处置。” “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交给臣,定会好生安置皇後。” 皇帝有些不放心,“你不会对她生出怜悯……” 非烟眼神一凛,摔开皇帝的肥手,径自往後退去,“小臣身体不适,就不送陛下了。” 皇帝想要放柔身段,又不太甘心,背着手往前走,不太愉快地承认,“非烟,朕信你。” 非烟道,“多谢陛下,今夜发生这种事,六宫无主,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皇帝转过身,狡猾地笑问,“不如非爱卿暂行其职?爱卿这些日子忙,今晚能否用心伺候朕?” 非烟翩然而行,风华绝代,“遵旨。” 次日,废後的谣言在宫中传播,小侯爷迁居皇帝寝宫之提议,被大总管非烟搁置。 夜幕降临时,小侯爷持令牌出了皇宫,言明子夜之前即归。 仁杰已在宫外侯着,这一次,他要带美人去看另一出好戏。 美少年之36计 第92章智斗萧侍郎 小侯爷出宫後,换乘薛府的官轿,一路飞奔来到随意古玩店,守在门口的管事,立刻殷勤地将他引入内院。 过了不久,仁杰和小侯爷易容成样貌普通的纨!子弟,登上一辆华丽的马车,离开随意园,直往京城郊外而去。 小侯爷不时揭开轿帘,向外张望,远处星火点点,随着马蹄声不断拉近,渐渐显出一派繁华热闹景象,舞榭歌台,勾栏花坊,管弦小曲吟唱,多少梨园风流声声在。 他生性清贵,不喜声色犬马之事,见眼前的街道充满风尘之气,迷惑地问,“小杰,你带我来乐坊?” “请你不要介意,如不习惯,我们呆一会儿就走。”仁杰很温柔地亲了他一下。 小侯爷眼珠一转,露出思考的神情,“你要对付的人,就在这里?” “不错,小雪真聪明。” 车夫一声吆喝,“大人,到了。” 小侯爷跳下马车,面前是一座大院,青砖红瓦,金碧辉煌,屋顶四角悬挂琉璃宫灯,中央一个大匾,上书“随缘”。 他好奇的四下张望,周围有不少气势恢弘的高楼大院,人声喧闹,寻芳客络绎不绝,不愧是新近崛起的京城烟花源。 仁杰取出一个铜牌,交给门口的小厮道,“带我去3号贵宾房,并请掌柜过来一叙。” “遵命。”那小厮恭敬地领二人入内。 仁杰边走边介绍,“这家产业属於随意园,前厅是赌坊,後院为小倌楼……” 小侯爷只觉满眼新奇,很快走到贵宾房内,就见中央摆着两张巨大的赌桌,围坐了不少下注的赌徒,这些人衣饰不菲,出手阔绰,身份非富则贵。 小侯爷从小刻苦习文练武,没有机会接触这些新鲜的玩意,当下有点跃跃欲试,拉着仁杰的衣袖问,“小杰,这桌面上格盘是怎麽回事?” “来,我陪你玩。”仁杰引他到长桌一端入座,大概介绍了一下赌博之法。 庄家手握两个骰子,每一局首发投出的点数,就是案标,接下来他不断掷出骰子,直到案标点数再次出现,这一局就算完成。在这过程中,各赌客可押点数大小,或具体某个号码等,只要所选的号码出现,就能赢钱。 小侯爷观察了一番,将筹码压在反方,赌庄家先将掷出7点,正方则押案标点数会先於7先出现。 按照几率,两个六点的骰子组合起来,出现7点的机会最大,接下来分明是6与8,5与9,赌注的回报则相应提高,依次类推。 仁杰微笑赞叹,“小雪,果然智高一筹,无师自通。” 他向作庄的灰衣男子微微示意,那人会意地点头,不时掷出7点,小侯爷面前的筹码节节升高,不禁得意地挑眉笑道,“哇,小爷赌运天生高强,你佩服吧?” 仁杰道,“当然,小雪才华盖世,这种小赌注,自是手到擒来。” 这时,掌柜的匆匆过来向仁杰行礼,“园主大人,黑羊已经现身了。” “带进来。”仁杰沈声吩咐,他悄悄伸手,在桌底下握紧小侯爷道,“留意这位熟人。” 小侯爷抬头一看,来者竟是刑部侍郎萧大人,身穿黑色便服,客气地向身边的赌坊领班说,“烦你请掌柜的再通融一下,我最近手头不宽裕……” 领班有些为难,“萧大人,您总共已签了十几万两的借条。” 萧大人神情焦躁,一屁股在赌桌旁坐下,“你别看扁人,我就不信,会一直背运到底,今天说不定能翻本。” 领班问,“萧大人,我去和掌柜的商量,您这次准备用什麽抵押?” 萧大人呐呐自语,“房产地契都交给你们了,还有别的可以抵偿吗?” 领班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萧大人有点迟疑,“这样也行?不,不太好吧?” “您看着办,上回的欠款到期了,我们掌柜的发话,如果您一直拖延不还,只好告到官府去。” “胡闹!本官岂是欠债不还之辈?去,把那合约取来,我立刻签名,再换五千两……” 领班微笑退下,取了纸笔过来,萧大人没有细看,大笔一挥画了押,就兴奋地投入到新的赌局中。 小侯爷冷眼旁观,心中的怒火烧得又急又旺。这个可恶的奸臣,奴颜媚骨,为了讨好皇上,竟安排恶囚猛兽联合攻击小爷! 他转头一看,见仁杰满脸爱意关怀,静静凝视着自己,他的一腔恶气顿时消散,柔柔的暖意浮上心间,小杰在为我担忧,嘴上不说,暗中一定筹划了报复之计。 小侯爷深呼吸,温雅地笑道,“小杰,莫担心,我很好。” 仁杰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建议,“我们先到後院休息,等待精彩节目开场?” “好的。” 仁杰二人来到一间雅室,小歇了半个时辰,隔壁房间灯火大亮,响起萧大人的干嚎,“请再宽限几天!” 两个雅室之间隔着一道墙,上开了一个小窗,垂着珠帘,仁杰和小侯爷吹熄了灯,藏身在窗帘後,可以清楚地观察邻室,对方却看不见自己。 那名年轻的领班道,“萧大人,今天您又输了三万两,赌坊没法再赊账了。” 掌柜的说,“萧大人乃朝廷重臣,既然有胆玩,就该愿赌服输,今天还不出的欠款,只好请你留在春雨小倌楼……” “不行,你眼里还有王法吗?”萧大人气急败坏,一口回绝。 掌柜扬了扬借据和卖身契,不慌不忙地说,“萧大人自己签名画押,甘愿以身抵债,就算告到官家,小人也不怕。” 不到万不得已,萧大人怎麽会将这等丑事曝光?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真的只是端茶送水?每天一个时辰就好?” 掌柜态度和蔼地解释,赌坊其实吃了大亏,萧大人只需花一个时辰招呼客人,晚上其余时间,仍可以向赌坊借钱下注,一年後,他之前所欠的十八万两银子,就算还清了。 领班趁热打铁,鼓吹这个条款是天大的便宜,对萧大人十分有利,如果请一个普通小厮,一年不过几十两银子而已。 他很诚恳地说,“萧大人,我们掌柜真心为你解决困难,赶紧答应了吧。” 萧大人垂头丧气,搔搔头发,试探地问,“如果同意了,本官还能继续赊账?” 掌柜笑眯眯地点头,“那个没问题,但请萧大人记住,小倌楼的客人刁钻难处,如果冒犯了您,请别乱显官威,坏了这里的生意。” “我省得,不过,你们定要为本官保密,毕竟……”萧大人答。 “小人尽力而为,不过,您要照楼里的规矩,别得罪客人……请大人多多担待。” 萧大人面露犹豫之色,“我乃是朝廷命官,这样跑腿……” 领班慢悠悠地插了一句,“大人,十八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萧大人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好吧,本官年迈体弱,你们不可随意刁难。” 掌柜满意的笑容,“自然,春雨小倌楼一定会好好关照大人的。” “萧大人,这边请,今晚您第一次伺候客人,我先带您熟悉楼里的情况。” 领班将萧大人带往小倌楼。 掌柜来到窗前,低声问,“园主大人,您还有什麽吩咐?” 仁杰推开开窗口,微笑道,“办的很好!萧大人当班之时,尽量安排朝中权贵出入,并派人散布流言,说他在春雨小倌院兼职,很快,他将身败名裂,无颜在朝中厮混。” 掌柜温顺的低首答,“遵命,小人已经设了套,过不了多久,他恐怕真的要兼差小倌。”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二人随即出门上了马车,小侯爷依偎着仁杰,轻叹,“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仁杰立刻明白对方的感受,小侯爷虽受了万般的折磨,仍保有一颗纯净善良的心,即使对方是曾陷害他的仇敌,他也不忍辣手置之於死地。 仁杰搂着美人,亲吻他的耳垂,“我会把握分寸,小雪,这些污浊的勾当,以後我不带你来看了。” 小侯爷将脸埋在仁杰的颈间,轻轻磨蹭,亲昵地笑道,“傻小杰,我很感激。” 他的心里酸酸甜甜,搂着仁杰的腰,不愿放开。 他很明了,仁杰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仁杰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常常以德抱怨,但是,他不舍得小侯爷受一点点委屈,无论对方是谁,若动了小侯爷一根手指头,他都会出尽全力将那人打倒,驱除出两人的视线。 回宫後,白一上前禀告,皇上明日在宫中设宴,招待外番贵宾,请小侯爷出席。 夜半时分,更漏声声,小侯爷披了一张毡子,悄悄来到仁杰的床边。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2节 月光如水,照着仁杰清雅俊俏的脸蛋,中毒事件後,他在小侯爷的卧房内搭床,以便日夜照顾。到了晚间,他会洗去易容药水,恢复真实面目。 今日,他奔波操劳,有些倦了,睡得十分安详。 小侯爷爬上仁杰的床,小心翼翼地抱紧对方,鼻子里传来好闻的淡淡香味,他感觉安心了许多,将脑袋贴在仁杰的胸口,嘟嘟囔囔地念道,“小杰,我做噩梦了。” 仁杰早已醒了,伸手环着他,“不怕,小雪不怕。” “我很少做梦,可是每一次都很灵验。” 仁杰俯身亲吻他,温柔的,缠绵的,激情的,一个情人的吻,漫长而华丽。 稍後,他撑起身子,充满感情地观察小侯爷的表情,“小雪,你梦见什麽恶魔?” 小侯爷呼吸有些急促,他此刻清楚的感觉了幸福,是仁杰带给他的,快乐,炽热,潮湿,可靠,令人满足,令人沈醉。 他放松身体,贴紧仁杰的怀抱,喉咙里轻声的呻吟,“出现了一只怪兽,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我砍了很多剑,他还是追过来了……” 仁杰修长的手指,按在小侯爷的额头和太阳穴,柔柔地转着圈,“啊,你额头有冷汗,我叫人送热水来。” 小侯爷蹭着仁杰的脸,舒服地哼了几声,表示没关系,不用麻烦。 仁杰含笑撑起身子,“小雪,你身体内余毒未清,还是谨慎为妙。” 他披衣下床到殿门外,吩咐守夜太监取水,然後亲自钻到柜中,翻出大幅雪白蚕丝巾,搭在床案上,又冲到红木高橱前,一口气拉开了几个抽屉,不停寻找…… 小侯爷拥着丝被坐在床中央,露出一张俏脸,颇感兴趣地盯着仁杰,“你满屋子的跳来跳去,在忙乎什麽?” “我记得,用玫瑰香油按摩可以放松神经,这里好像有一瓶的……”仁杰一想到可以摸遍美人凝脂如玉的肌肤,就觉得鼻血上涌,心潮澎湃,忍不住咧嘴笑了。 送水的太监悄然走了进来,垂头耸肩,小心的端着小木盆,经过仁杰身边时,他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仁杰探手摸索一番,忽然触到一只瓷瓶,欢呼道,“呵呵,就是它!找到了。” 那太监闻声似受到惊吓,脚步微晃,眼看水盆就要脱手甩出,水花将泼溅到小侯爷身上。 仁杰脑子里灵光遽闪,暗叫一声不妙! 瓷瓶带起一道白光,疾如彗星,飞速掷向那太监後脑…… 美少年之36计 第93章惊变 变故乍起!小侯爷身子腾跃在空中。 “啪!”瓷瓶重重击中对方,那人身子斜扑,手中的水盆失了准头,一小半浇在床沿,嘶嘶冒出灰黑的烟雾,还有几滴溅在小侯爷所披的丝被角,烧灼出数个小洞。 瞬间一股玫瑰的浓郁花香,混杂刺鼻的焦烟,弥漫了大殿。 白一和丁二几乎立刻冲进来,“侯爷!侯爷!”见小侯爷好端端地倚坐在贵妃榻上,这才放下心来。 仁杰脚踏在那太监的脊背,回头对二人道,“取绳子绑了,我要审问,其他人严守清承殿。” 丁二来到殿外,吩咐太监宫女各回岗位,没有侯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为了掩饰身份及确保安全,仁杰早已暗中将殿中所有的侍从,换成百变门弟子及随意园高手。 方才,执夜太监出殿取水之际,遭人击昏,现被送回房中疗伤。 白一带领其他侍卫们巡逻,谨防刺客偷袭。 殿内烛光通明, 那名太监被反手绑坐在一把椅子上,长相平常偏清秀,眼神闪烁,掩不住一丝惊慌之色,不住往小侯爷的方向瞟。 仁杰戴着银质面具,目光深沈地打量刺客,威严地问,“谁派你来的?” 那太监扭开头不理,似乎准备抗拒到底。 仁杰对身边的随意园高手曲意道,“你将犯人以布蒙眼,剥下其衣物,投入御花园的水池中。” 那人听了,明显颤了一下,又羞又愤,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忍着不开腔。 “遵命!”曲意撕下那人的一段衣袖,绑在眼睛处,手握匕首缓缓挑开那人的衣领,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刀锋过处,现出泛白的刮痕。 “啊!不要!”那人失声尖叫。 仁杰顿了一会,故意拖长声音道,“将其他人都叫进来,一起欣赏这位姑娘的美丽身体。” 曲意大声答,“是,他们即刻就到。”他轻挥匕首,再割破一幅衣襟,挑开那人发髻,长长的青色披散下来,果然是一位女子。 假太监早已骇得面无血色,身体不停晃动,嘶声呼叫,“救命!无耻!快来救我。” 曲意将匕首一翻,压在那女子咽喉,不耐烦地说,“闭嘴!” 仁杰剑眉轻扬,不带感情地说,“这位姑娘,你的同夥已经抛弃你了,任你叫破喉咙也无用。” 女子咬着唇,不愿相信,“不会的,他们一定在设法……” 仁杰打断她的幻想,“你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暴露吗?” “我,我……”她一怔之後,不甘心地紧闭嘴巴。 仁杰笑了,嘴角上弯,拉出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形,小侯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中咚咚跳快几拍,伸手抱住其腰,悄悄趴到仁杰的背上磨蹭。 仁杰握住环在腰间的玉手,表情温润如水,“殿中的侍从需佩戴香囊,由专人负责调配,每天都不同,你虽也偷了一个,却是前日的香味。这是其一。” 他回头亲了一下不住投怀送抱的小侯爷,悠然道,“姑娘,你虽尽量模仿太监的举止,却忘了换上合适的鞋。” 男女的手脚和身体曲线不尽相同,一般女子的天足会小几号,套在黑色高背大靴里,显得空荡荡,难怪她入殿时脚步不很稳。 “能混入皇城,甚至在我的眼皮底下动手,你们的手段可谓高明,可你的破绽还有几处,为何他们竟不提醒你?你耽搁了这麽久,为何没有第二批刺客来接应你?……” 那女子被这麽一激,不知如何反驳。 仁杰的声音温和清朗,好像是在与朋友话家常,却如一把利剑刺入对方要害,“根据种种迹象,我判断,你是一枚弃子,根本就是被派来送死的!” “不……不可能!”那女子受此重重一击,顿时没了主张。 一个女子,能够誓死扞卫秘密,多半是为了一位心仪的男子,她遽然失落的神情,也证实了这一点。 仁杰态度和煦如清风,进一步摧毁对方摇摇欲坠的心灵,“你以为自己为他守秘,是忠贞不渝,他会感激你,你若为他死了,他会终身都惦念你……可是你大错特错了,你所知道的情报,正是他们故意想透露给我的,完全一钱不值!” 女子的喘息一下子变得又短又急,泪水浸湿了蒙眼巾,她的坚持,她的勇气和信心,就像一个无聊的笑话,随风散成碎片。 她以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即使为他死,也是一种光荣,说不定,他会为她的痴心掉一滴泪。 然而,这竟是一场设好的局,她自投罗网,被他无情地丢下了。 人的心,非常奇妙,可以装下大千世界,可以体会万般柔情。它是天下至刚至柔的东西,可以支持你走过最艰难的旅程,也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表情而破碎。 仁杰审讯犯人,不喜动刑,攻心为上。 只要出奇不意,一举击破对方心中的安全底线,就能轻易获取你想要的情报。 在小侯爷的眼里,仁杰一向温雅从容,甚少显出咄咄逼人的一面,此刻看他有条不紊的审案,感觉新奇紧张,心中的爱慕又莫名地多了一分。 小侯爷灵机一动,轻啃仁杰的耳朵,“小杰,既然她已经无用,不如,赏给我的侍卫们……” 他语音轻柔,凝成了一根细线,清晰窜到那女子耳中。 她心弦啪的一下崩断,终於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大公子,您……好狠!爹地,女儿命苦……” 她冒险进宫,想讨他欢心,却被当作废物随手遗弃,还要被人凌辱…… 她的心溃不成军,浑身冷汗淋漓,印湿了背脊衣服。 仁杰上前解开蒙眼布,抽出一方丝巾,擦拭女子的额头细汗和眼角泪珠,温和地安抚道,“很痛苦,很伤心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你就这麽去了,他却和别的女人风花雪月…… 一个背信弃义的男子,不值得你为他付出生命…… 应该让他体会你的辛酸,让他明白,你不是蠢女人……” 他的声音,如春天的柳枝拂面,暖洋洋的,蛊惑撩拨着人心,让你忍不住将深藏的秘密倾述,他的温柔,无人能及,恍如天神怜悯世人,令人无法不沈迷俯首。 仁杰巧施催眠术,诱出女子的口供,“大公子……铁骑营……江南暮雨……沈兆旭……” 只是,她的话断断续续,一时难解其意。 小侯爷闻言猛地一怔,“等等,沈兆旭?他是父王手下的叛将,曾潜回京城,当时我去一香园,想捉的正是他,难道她是沈家小姐?” 仁杰再追问,那女子眼神涣散,翻来覆去念着“大公子”,似乎心智已经迷失。 曲意搭脉细听,摇摇头,“她来之前已服下迷毒,若受激催发药力渗入心肺,今後就疯了。” “带她下去,送出宫安置。”仁杰道。 曲意向仁杰一躬身,“是,大人,小的先告退了。” 小侯爷拥着贵妃榻的荷花丝绣被,作沈思状,“小杰,这位大公子,一定风度翩翩,惹人爱慕,让这可怜的姑娘为他舍命。” 仁杰将他连人带被抱到屋中央的镶玉大床上,轻点他秀挺的鼻梁,“小雪,那女子动了情,便将情郎当作天下第一,论风采,谁能与你美公子并肩?再说,她也不是娇弱女,刚才差一点害我的小雪破相,这笔账,我还没算呢。” 小侯爷被心上人一捧,顿时精神焕发,喜滋滋搂着仁杰的颈子说,“这样啊,我觉得小杰丰神玉秀,世间谁也比不上。” 两人柔情蜜意,互带高帽,殿中杀机已除,红烛高照,映出缠绵春意。 仁杰脸色微红,侧过脑袋,眸子幽深闪闪发光,将话题导向刺客身上,“小雪,你这麽看今天的事?” 小侯爷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仁杰的面颊,“如她是沈家姑娘,那麽有几种可能性,第一,沈兆旭投奔了突厥,她乃是突厥奸细。第二,她受人挑唆为父报仇,第三,她不过是大公子手中的棋子,受命行刺。” “幕後者是谁,大公子又是谁?江南暮雨,是定情之地,还是一个代号?”美色当前,仁杰心脏激跳,将脸凑近小侯爷肩窝,尽量不看对方,集中注意力思考,“或许,这些都是烟雾弹,故意引我们入歧途?” 联想到前一天小侯爷的中毒事件,仁杰脸色转为郑重,“宫中危机四伏,不能耽搁太久,我可能要改变计划,速战速决。” 小侯爷不安分地爬到大帅哥身上,像只小动物似的蹭来蹭去,“小杰,你说那姑娘为什麽想令我毁容?” 仁杰下腹被磨蹭得发热,开玩笑地说,“莫非,她想抢夺天下第一美人的宝座?或者,她的情郎暗恋小雪,她出於妒忌前来?又或者,大公子与你有世仇,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小侯爷美眸晶晶亮,睫毛轻扇,看起来无比清纯魅人,“小杰,是什麽?” “说不定,她的情人看上了本大帅哥,特遣恶女来迫害你这个强大的情敌,呵呵……”仁杰说着,乖觉地抱着头往床边滚去。 “自恋狂!臭小杰!看剑……”小侯爷笑吟吟的并指一戳,尽显大侠风范。 “小雪,饶命!”仁杰躲不过,便抱着美人的腰不放,任捶任敲。 天空清月朗朗,殿外树影婆娑,曲意的一只耳朵里塞了棉布,手抱剑鞘,半闭眼睛,在角落里打坐。 白一和丁二巡视完毕,相对耸耸肩,对两位主子夜半练功,已习以为常,尤其敬佩仁杰在暴政下的威武不屈,以及出色的柔软身段。 月圆人和,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清晨,小侯爷穿着簇新的蓝色云缎锦袍,脚步轻逸如风,来到宫中御花园,身後紧跟着小杰侍卫官等人。 御宴的来宾不多,皆为朝中权贵,非烟招招手,太监将小侯爷引导他到身边的案桌入座,仁杰也得以伺候在侧。 小侯爷轻弹衣袍,问,“大总管,这麽隆重,招待哪位外番贵客?” 非烟神色清朗,向仁杰微微点头问好,笑答,“回侯爷,是东突厥的二王子,代兄求亲,今天要献上几样宝物。” 小侯爷有些不解,“我父王正与突厥小规模作战,此时和亲,时机十分敏感。” 仁杰听见”突厥“二字,心里动了一下,决定认真观察。 这时,太监唱诺,“监国大将军惠王爷到。” 仁杰有一阵子没见李翔,听说他近日闭门静养,不知一切可好? 他抬眼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微笑瞬间凝在嘴角。 美少年之36计 第94章探病 只见李翔束紫金发冠,穿金线罗纱儒衣,张扬的朱红,衬出他遽然消瘦的身材,仿佛风一吹,人就会飘走。 而他的一双眸子,黝黑如亘古不变的深潭,寂静、安宁,不起一丝涟漪。 他慢慢地走过来,好像与晨雾清风结合在一起,变得虚空透明,没有存在感。 仁杰大大地震动了,久久无法将视线收回。 这不是他印象中的惠王爷,那个人是嚣张跋扈的天之骄子,绚烂如夏花,热烈如火焰,为何一脸死寂,失去了勃勃生机? 他中毒了?患上重病? 还是,他承受了什麽可怕的打击…… 李翔冷淡地扫了全场一眼,平静地入座。 接下来,又有几位皇亲国戚到场,最後,皇帝驾到,色迷迷地剜了小侯爷几眼,在非烟的身边坐下,李内侍宣请突厥贵宾上前晋见。 来者共十余人,为表示对上邦的尊重,特地着汉服,垂眸躬身来到御前,为首之人带头恭行大礼,“小王阿史那叶良,代表西突厥君主向陛下问候,并为我的大皇兄提亲,期待与贵国永结秦晋之好……” 仁杰听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暗自留神细看。 那二王子抬起头来,眉宇间高华威仪,面容俊朗,竟然是日前被朱颜刺伤而逃逸的小良美人! 当时暗卫追了下去,小良逃出宫外,被一群蒙面人所救,遁入突厥驻京城的会馆,没想到他的身份这麽特殊。 仁杰心头咯!一下,在错综复杂的局面中,似乎抓到一丝线索,但还不能完全连贯起来。 二王子叶良向皇帝献上贡品,礼单很长,从塞外血汗宝马,到稀珍古画,可谓诚意十足。 皇帝听得微微点头,笑道,“二王子,贵邦居然有王羲之的墨宝,寡人正欲观赏。” 李内侍听旨後,吩咐两位太监接过那卷上贡的书法,小心地展开。 皇帝凑上前去,像模像样的点评起来,“飘逸流畅,如行云流水而又笔力雄健,精品,实在是精品!” 几位朝中权臣赶紧表现自己的鉴赏力:“此书若断还连,疏密有致,妙不可言啊。” “每一个字都变化不同,点画之间相互照应,正是书圣王羲之正锋取劲,侧锋取妍的笔意。” “遒媚劲健,绝代更无……” 皇帝向李翔道,“朕听说,惠王爷和紫衣侯都是名震京都的才子,拥有一双精妙神奇的鉴赏慧眼,依王爷看,这是否出自王羲之的手笔?” 花园中,桃花灼灼,清风摇动树梢,流水潺潺,李翔缓缓地打量卷宗,面目变得柔和,神情专注,周身贵气萦绕,仁杰觉得,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最为恰当:惊才绝艳。 过了一会儿,李翔行礼,“禀告陛下,此乃赝品。”衣袖一挥,回座不再多言。 皇帝听了甚为惊奇,犹豫是否追问李翔,如何看出来的,不过,李翔神态淡漠,心不在焉,只顾低头饮酒,他便作罢,转头对非烟说,“爱卿,紫衣侯称病未朝,不然倒是可以请教他。” 非烟一笑,魅不可挡,“陛下说的是。” 皇帝老儿心神一阵恍惚,盯着美人不住地回味,嘿嘿地干笑,将其他人晾在一旁。 气氛有些冷场,二王子叶良好像早已料到这个情况,沈着地说,“据说,贵国翰林院有一位颜侍书,擅长鉴定书法,请陛下让他出来一看便知。” 李内侍嘴快的接道,“陛下,宫中确实新入了一位颜侍书。” “带他上来。”皇帝金口一开,小太监立刻去召唤。小侯爷纵然想引开话题,已来不及。 朱颜的江湖地位虽高,但是书画方面才艺却不曾听闻,不知他是否能蒙混过关。 仁杰与小侯爷对视一眼,这个小良美人费力淘神,摆了那麽多噱头,只为见朱颜一面吗? 还是他有更歹毒的安排,将一举破坏朱颜进宫的全盘布局? 仁杰仔细思考了一下,有非烟与小侯爷在场,皇帝耳根子软,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小良对朱颜用情颇深,此刻以突厥王子身份见驾,没有理由贸然揭穿朱颜的真实身份。 若小良真是为朱颜而来,一些谜底就会快浮上水面。倘若小良发难,他在心中想了几个应对之策,到时小良会十分难堪,无法顺利脱身。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争,不如暗斗,何况,朱颜恐怕正是小良的克星。 仁杰决定静观其变,後发制人。 不久,朱颜翩然而至,他的扮相清秀有余,俊美不足,脸颊还多了一道粉红的淡疤,与其国色天香的真面目相距甚远。 皇上打量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咳嗽了一声道,“颜侍书,听闻你的书法造诣颇深,能否鉴赏一下书圣的作品。” 朱颜进入御花园後,感到某人炙热的视线,盯得他脊背发凉,他不动声色地一瞥,有些吃惊,不禁再一瞥,心中也陡然凉了。 没想到小良的地位尊贵,他追着我,究竟图谋什麽? 难道想本大帮主宠幸於他? 朱颜露出一抹冷笑,静静地观看了书卷,他沈思的模样,落入小良眼中,真是又帅气又洒脱,怎麽看都是风采出众。 万一他答不上皇帝的提问,会不会惹下杀身之祸? 小良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晋献礼品完毕,按原计划,应该讨论和亲之事,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多说了一句话。 他无法放开朱颜,正如他无法放过自己。 也许,是不甘心被朱颜轻视,想让他知道今非昔比,本王子不再任人宰割,不再卑贱无能。 这麽努力,这麽……费尽心思,不过是想得到一个赞赏的目光。 可惜,如此简单的期盼,朱颜却吝於给予,明明看见了他,却恍若无事。 小良紧紧地凝视着朱颜,眼角有些酸涩,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朱颜的视线在仁杰身上一转,微笑着向皇帝行礼,“回陛下,这幅书法并非真迹。” 皇帝忙问他是怎麽看出来的。朱颜请太监把这卷书法举高,对准阳光,展在皇帝眼前,他用手指着“之”字和“清”字,神情温雅自在:“这个之字的捺和清字的点中,有一层比外层更黑的墨痕,王羲之的书法笔走龙蛇,古雅绝俗,超妙入神,岂会有这样的败笔?” 仁杰在心中不禁为之鼓掌,朱颜不愧是江湖第一神秘大帮之主,随机应变,融汇贯通,立刻抓到重点。 皇帝听了,对朱颜的眼力有几分赞赏,吩咐赐座。 小良被人揭破书法为赝品,一点儿也不着恼,态度温和谦卑,自责了一番,然後笑吟吟地请求,“陛下,鄙国一向仰慕中原文化,今日得见高人,十分敬佩,小王有个不情之请,想邀颜侍书来本邦会馆,品评一下我新购的几张书画,恳请陛下恩准。” 朱颜侧头,漫不经心地望着小良,衣诀随风飘舞,脸上的浅笑,不是自嘲还是唏嘘。 小良心头咚咚直跳,不转睛地观察对方。 方才未出声的李翔忽然重哼了一下,“东西突厥联合挑衅我国北疆,两国兵将聚集边界,战事一触即发,二王子倒很有闲情,来京城聊些风花雪月,只怕有什麽不告之秘?贵邦虽非泱泱大国,但也人才辈出,既然能寻到以假乱真的赝品,就找不到一位颜侍书吗?” 非烟道,“惠王爷言之有理,请陛下三思。” 皇帝展现出天子的雍容大度,“西突厥有意修好,二王子所请,容寡人再考虑一下。” 小良好像没有听到李翔的斥问,脸色温和,自己找台阶下,“陛下说得是,小王求才若渴,是有些急躁了,长安城内精彩的人物太多,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他态度不卑不亢,隐然有一种万里鹏鸟羽翼暂蔽,随时将振翅高飞的气势。 仁杰心中一凛,此人不可小觑,不是表面上那麽简单,以他的武功、地位、和心机,会是一个难缠的潜在对手。 他对小侯爷耳语,“小雪,这位小良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坐在远处的李翔忽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和小侯爷。 仁杰心里窒窒的,垂首避开李翔探究的目光。 皇帝听了小良的恭维,开颜颌首道,“二王子所言非虚,在座的几位大臣,就有当朝书法名家,薛将军的字帖乃是千金难求。” 小良愉快地笑了,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太好了,薛将军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塞外,小王正有意求一幅他的字,连珍贵的鼠须笔和蚕茧纸都准备好了。” 皇帝热烈地注视着小侯爷,“薛将军可否当场题字,为本朝争光?” 小侯爷见李翔和朱颜都有所表现,也起了一分好胜之心,他的视线斜斜地在仁杰脸上流连了几圈,异常勾魂夺魄,然後一本正经地出列行礼, “谢陛下抬爱,小臣献丑了。” 仁杰本想跟过去为心上人洗笔磨墨,但在众目睽睽下,危机暗伏,为免横生枝节,他还是乖乖地呆在桌案後。 小侯爷定气凝神,提笔悬腕蘸墨,透出自然无极的魏晋古风,他整个人好像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以他为圆心向外,一种雅到极致的空灵风韵,淡淡的,柔柔的,缓缓的,弥漫了整个御花园。 仁杰两眼注目心爱之人,只觉得神为之夺,小侯爷的种种美态,笔下洒脱的烟云,已幻化成仁杰心间的氤氲。 小良不失时机地夸奖,“薛将军的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法则温雅,美丽多方,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众人纷纷上前赞美,将小侯爷吹捧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小侯爷谦虚地微笑,在人群後寻找仁杰的身影,眼中透出自得之色,小杰,小爷我本事多得很,厉害吧…… 李翔的视线透过今日的主角,落在桃花枝头,心中一阵没来由的烦闷。 他推案起身, “陛下,臣弟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皇帝说了什麽,他没听清,也不重要。 李翔回府後,就入卧房休息,闭门拒见任何人。 到了下午,小顺子鼓起勇气敲门报告,“王爷,宫里来人了,是薛侯爷遣来的,想替您诊脉,但求一见。”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一声叹息,“本王累了,让他们走吧。” 小顺子回头对身後之人道,“颜侍书,薛神医,王爷不见,小人也没法子劝说。” 陪同颜侍书的那名侍卫,自作主张上前拍门,“王爷,故友来访,您真的不愿赏脸麽……” 小顺子心道此人竟如此冒失,刚想出言阻止,卧房内床头轰然作响,一个花瓶砸到木门上,!当碎裂,李翔声音嘶哑地喘道,“既然号称故友,为何……不敢露面?” 小杰侍卫官略作沈吟,推门闪身入房。 眼前白光一闪,剑影轻颤,仁杰额前的头发被削去几根,颈间多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御赐宝剑。 仁杰顿时定在原地,柔声唤道,“李翔……” 李翔握剑的手腕不住抖动,让人怀疑,他一个不小心就会割破对方的喉咙。 他脸色青白,双颊染上了病态的潮红,眼中燃着火焰,神情却凄冷如千年冰雪,“好一个故友,呵呵……你心中,真有我这个友吗?” 他咬着牙,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眸子里渐渐凝聚起盈盈水雾。 仁杰僵立不动,无意间瞥到镜子里的两人,表情如此生动缠绵脆弱的那名男子,好像和记忆中的某个光影重叠起来。 他的心飘悠悠,失去了重量,浮在空中,然後,他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幽幽地叹息,“李翔,这是缘,是命,我们……斗不过……” 美少年之36计 第95章惠王之吻 眼前,好像上演一部三十年代的黑白片,泛黄的色泽,暧昧的剧情,表情僵硬的主角,脉脉相对。 这瞬间,周围的一切失去了真实感,游离在时间之河外。 “叮!“佩剑摔在地上,将仁杰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李翔眼框泛红,目光寒气森森,疏离默默地看着熟悉的陌生人。 一只奇怪的大手,忽然从身体内凭空伸出,猛地揪住仁杰的心脏,他求救般地捂住胸口,“啊!好痛!” 李翔旋风般地冲过来,提起仁杰的衣领,啪的扔到床上。他的身子依偎上来,紧贴着仁杰,俯首一口咬在颈子,“仁杰!三……少……你好狠!” 微微的痒,蚂蚁爬过的感觉。 仁杰无意识地呻吟一声,“小雪!” 他的神志一下子清明起来。 所有的欢喜,幽怨,仇恨……如同石头投入湖泊,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悠悠地荡漾,缓缓地消失,就如未发生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仁杰用力推开身上的男子,“放开我。” 李翔仓促间没有提防,身子被掀在空中,往床外直跌下去,眼看头部就要着地,仁杰急忙拽住他的衣领,生生地将他拉离地面。 “放开我!”李翔嘶吼。 仁杰无法自控地问,“为什麽?”声音里,有自己都难以明白的委婉。 “既然无心……就不要出手!” 李翔眸光烁烁地探究仁杰的表情。 仁杰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明白了。” 他将李翔放到床上,退後两步,“你消瘦了,请保重!” 李翔笑容有点古怪, “就这麽走了,如同在百花春宴时,连一句告辞也不说,忽然消失?” 他神态专注,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对方,仁杰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肌肤光洁富弹性,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摸起来触感极其诱人,兼有少年的柔韧与男子的健美。 可惜,这个人的心,却冷硬如岩石。 仁杰停下脚步,“李翔,谢谢你进宫解围。” “没什麽,不值得一提。”李翔若无其事地说。 没什麽…… 不过是高烧不退,神志迷惑地硬闯皇宫。 不过是冒着灭门的危险,挑战荒淫的皇兄。 不过是被责令闭门思过,暂时失去禁军的指挥权。 仔细想一想,真的没什麽…… 李翔撑起身体,深深呼出一口长气,浅浅地笑道,“仁杰,我明白你怎麽想,本王现今有些权势,你便虚与委蛇,倚仗着我支持,在朝廷有所作为,为你和那薛小侯爷作些安排,不过,你羽翼渐丰,已经用不上本王了,我本该乖乖地消失……” 仁杰眉头轻蹙,叹道,“你的想法很奇怪。” 李翔嘴角上扬,显得心平气和,“你也不必辩驳,我自幼在宫廷走动,几经风险,如履薄冰,什麽样的阴险小人没见过?你虽智勇双全,耍诡计哄骗人,却未必在行。” 他的口气,就像是讨论天气一般轻松,仁杰心却一直坠下去,沈重得好像停止了跳动。 “不是这样的,我从不会刻意骗你。”仁杰认真地反驳, 李翔一双美眸炯亮分明,原该是锐气逼人,因心有所思,显得迷茫沈郁,“仁杰,我不过是对你有情,为何就变得愚蠢可笑,变得思路不清?” 就算猜到你是虚情假意,还是忍不住追着你? 即使料到你不可能轻易死去,仍然痛彻心肺,每夜难以入眠? 他靠在仁杰的胸口,放缓了呼吸,想将纠结在体内的苦寒,尽量驱逐出去。 仁杰揽住李翔虚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护在臂弯。 李翔,你为情所苦,为什麽我的心会内疚,也会隐隐……作痛?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太确定地问,“难道二哥没有告诉你,我诈死入宫?” 李翔的眼神陡然变亮,捉住仁杰的手急道,“你曾交代过他?” 仁杰点头,“事关重大,我怎敢假手他人?” 在夕阳照耀下,李翔的眼眸闪出一抹妖异的焰红,“我没见着怀礼,你的大哥倒是送了一群歌姬来,还有一封书信。” 仁杰从案几上取过书信,展开一看,字迹已经摩挲得有些不太清楚,但是,并非二哥的笔迹,他无辜地说,“我不熟悉大哥的字,要不回头问问他。” 李翔脸上微红,劈手夺过信纸,揉成一团,“这种事,何必张扬。” 仁杰眉头皱起,想了想先将此事放在一边,“李翔,我看你的气色不好,能否让……” 李翔心结已解开,未待对方说完,一口答应,“请他们进来吧。” 薛神医和朱颜诊断结论相同,李翔唇面苍白,心悸不宁,发热恶寒,头痛如细筋牵引,患了血虚风寒之症。 可用桑椹子,女贞子,防风,葱白,菊花和冰糖入药熬服。 小顺子回忆了一下,“这与御医的药方差不多,可是,王爷日日服药,却愈发病重了。” 朱颜谨慎地说,“刚才说的是表症,惠王爷手腕偶有刺痛,胸闷气短,痛感流窜至心口,看似气滞血瘀引起心痛,但经过反复研判,是中了一种慢性毒,如不能及时解除,不久心肺受损衰竭,身体变得弱不经风,动则晕厥,寿命大减。” 仁杰眉头紧锁,并不感到意外,“果然是中毒,如何解?” 薛神医道,“这毒已渗入心肺,有些难解,而且惠王爷目前体质偏寒,不易用重药。” 朱颜自信地微笑,“我有办法。” 李翔一直目不斜视地瞧着仁杰,见他为自己忙碌,着急,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就连病都轻了几分。 天气不热,仁杰的额头因担忧而冒出微汗,眸子黑亮发出晶光,不住地转动,好像正在用心的思考,李翔看在眼里,有些春情荡漾,只觉得他无比的俊俏,无比的诱惑。 荒唐!李翔冷静的暗斥自己,为什麽会对面前的这个人,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和他肌肤相亲,想看他露出真心笑容,辗转反侧,总想讨他欢心? 李翔不满意。 仁杰低声地与人交谈,音波震荡着李翔的耳膜,刺激着他的皮肤,他能感受到仁杰的呼吸开始不稳,情绪开始焦虑,他确认仁杰关心他,甚至是心疼他的。 他的心还是空空的,有一个很大的洞。或许,他期望太高了。 李翔不快活。 他知道,在某些时候,自己过於强势,不通情理,只要一不高兴,就想找一个发泄怒气的对象。 他已经改进了许多,此刻,充斥胸中的是焦灼,对於眼前的爱人,不知如何下手争夺的愤怒。 一只小兽困在斗室,对窗外的春天满怀渴望…… 谁能告诉他,他的追逐,注定无望? 李翔思绪恍惚,很快到了入夜时分,仁杰扶起他,将药碗送到唇边。 药里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让人闻之欲呕,李翔迟疑地问,“怎麽有人血的味道?” 仁杰耳语,“朱帮主的血可以解某些寒毒,这是百变门的一个绝密。” 李翔立刻反应过来,有些高兴地说,“那你的沸血症,也能解吗?” 仁杰心里一暖,柔声笑答不行,沸血之毒极其刚烈燥热,朱颜的血只会加重病症。 李翔遗憾地摇摇头,“朱帮主呢?我要亲自向他道谢。” “刚走,改日自会再来。” 李翔一听,胸口的热意涌动,“你呢,怎麽没有一起离开?” “我今晚留在你府中。”仁杰神秘地一笑。 李翔的心像是上了发条的音乐盒,叮叮咚咚奏起了美丽的圆舞曲,“什麽!你陪我过夜?” “别胡思乱想,我打算找出下毒之人,解除隐患。”仁杰成竹在胸。 一股酸甜难辨的滋味,窜过李翔的心田。 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仁杰,粉红的唇瓣微翘,吻上渴盼已久的唇,眼里闪过玉石俱焚的疯狂,那麽绝望的情绪,那麽激烈的热情,恍若将人卷进深不可见底的黑洞…… “哎呀!”仁杰煞风景地惊呼,向後抱头鼠窜,噌的一下就退出几步远,撞飞了椅子,稀里哗啦的响。 他觉得不太保险,又跃到靠窗的桌案上,扒拉着窗户栓, “大爷,别……别过来,不然,我就从这里跳出去……” 他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外人乍一看,定以为良家公子被人调戏,在向恶势力苦苦求饶。 李翔的太阳穴开始作痛,有点羞有点恼,很想发作…… 不行,他忍不住了! 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捧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向来温润如玉的男子,突然开始搞笑作怪,在你面前,毫无遮掩,展示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不值得高兴吗? 李翔笑得眼角湿润,隐隐的泪光中,仁杰的面容显得朦胧柔和。 仁杰,你心细若尘,温暖如朝阳。 你这麽做,是为了顾全本王的自尊心。 让我如何能不喜欢你? 小顺子闻房内怪声,忠心耿耿地推门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李翔倚案托腮,眼神迷离,身上的白色单衣半开,春光若隐若现,病美人的风姿绰约,让人无法不浮想联翩。他不介意地笑道,“无事,我和窗口的小贼,需要沟通一下。” 见主人迅速恢复生机,小顺子心中叫好,不待多言立刻乖觉地消失。 李翔下床,捡起上方宝剑,神态又痞又魅,剑尖指向仁杰,“想逗本王?我就陪你玩玩!” 仁杰也掏出随身的红宝石匕首,似模似样地比划了几下,露出白森森的牙,嘿嘿地笑,“王爷,小弟誓死扞卫尊严!” 房内好像闹起了地震,劈里啪啦不停…… 小顺子靠在门边,眯着眼琢磨,今天的药方真灵验。 过了一会儿,李翔气喘吁吁地说,“小顺子,召集本月新入府的所有仆人,明晨卯时遣送出门,不得有误。” 小顺子应了一声,问,“那几位歌姬呢?” “一律照此办理。” “遵命。” 李翔沈吟了一会儿,道,“等一等,既然是夏邑王送来的,本王从未召幸,有点说不过去,今晚命他们献艺,本王有了闲情,想看表演。” 李翔穿戴整齐,来到大厅,拥着一名男宠坐在珠帘後,悠扬乐音随即响起,四名歌女莺莺吟唱,拥着一位绝色少年,翩翩舞於帘外,若惊鸿,若凌波,舞姿之妙,世所罕见,令人目夺神摇。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3节 李翔也不能抵挡起销魂媚态,渐露出轻狂之微笑,不能自持地追逐,以酒杯作乐器,敲击伴舞。 曲毕,那绝色少年回眸一笑,准备退下去。这惊鸿一瞥,欲擒故纵,果然令李翔心魄动摇,不禁出声道,“美人,留步!” 美少年之36计 第96章采花玉郎 那少年穿着件湖绿色丝袍,式样简单流畅,领口和衣摆处绣着精致的金色乘云图,衬得面容光洁生辉,他恭敬地回,“元昊给王爷请安,您是在唤小人吗?” 李翔眸子发光,“当然是你!这里难道还有别的美人吗?” 紧挨着李翔的男宠感觉很没面子,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元昊掩嘴而笑,谦虚地说,“王爷的绝代风华,我等凡夫俗子难望项背,就连您身边的那位公子,也远胜过小人。” “是这样吗?”李翔转过男宠的下巴,脸对脸凝视对方,“十一郎,有人夸你俊呢。” 那男宠相貌俏丽,眼帘半开半阖,长而翘的睫毛轻颤,恍若一双蝴蝶的翅膀,一扇一扇,将人的魂魄勾得几乎出窍,他不是别人,正是大帅哥仁杰易容所扮。 仁杰很识大体,眨着眼睛,受宠若惊地叹道, “王爷,小人受之有愧……” 如此妩媚诱惑的仁杰,李翔哪里见过?一颗心立刻激动得咚咚乱跳,情不自禁地揽过仁杰的腰,“十一郎,你真俊!” 仁杰暗道不妙,飞快地踩了他一下,嗔笑,“王爷,请放庄重些。” 李翔痛得跳脚,咧开嘴,嘶嘶地吸着凉气,不怀好意地淫笑,“本王性喜渔色,你忘了?” 他有点开心,有点甜蜜,没什麽脾气脾气地自嘲,“什麽世道,想吹捧你,夸奖你也不行吗?” 仁杰的手肘顶着李翔的胃部,不客气地翻了一下白眼,“王爷谬赞,元昊公子还等着您。” 这麽粗旷的动作,由大帅哥来做,别具风味,颇为撩人。 李翔记起今晚的重头戏,恋恋不舍地放开仁杰,“十一郎,你去取些酒菜,送到我卧房,本王要与元昊公子共度良宵。” 元昊眼睛一亮,夸张地拜倒在地,“多谢王爷恩宠。” 仁杰闻言愁闷地说,“是,王爷……”他脸色黯淡,满怀心思地走出殿去,临到门口,忍不住酸溜溜地凝眉长叹,恰如其分地展示了一位男宠的深宫幽怨,对喜新厌旧的主人,既不甘又无奈的矛盾心情。 小顺子将仁杰领到豪华的大厨房,这是一幢大宅院,十几个房间,分为茶、酒、菜、药和点心等不同部门,由专人负责。 几碟精致的夜宵,摆在两个大托盘里,仁杰为难的摸摸下巴,“小顺子,我一个人怎麽端?” “我找人帮你吧。”小顺子转头看向周围,“照规矩,厨房的仆人没有资格见到王爷,今晚就破例,你们谁愿意为王爷上菜?” 他吆喝一声,四下逼视。 大家赶紧埋头干自己的事,没有人敢去搭腔,王爷素来喜怒无常,特别是这阵子,他心情燥郁,动则得咎,听说明天就要赶走一批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有勇气去出这个锋头? 小顺子怒道,“一个个藏头锁尾,真没出息!有人愿意去的话,赏一两银子!” 药部一名黑脸膛小厮,观望了一番,自告奋勇,“一两银子?小弟来赚。” 仁杰打量对方, “新来的?叫什麽名?” “我叫陈石头。”那人模样憨厚,挺胸答话。 仁杰存心吓唬,微笑着说,“你傻乎乎的,万一惹主人发火,可是掉脑袋的事。” 陈石头一惊,鼓起勇气道,“能赚点也好,明天小的就没饭碗了。” “走吧。”仁杰满意地端起托盘。 “你们二位先行,我给王爷选一瓶好酒助兴。” 小顺子微笑送别,转身走入酒部。 仁杰与陈石头慢悠悠地并排而行,一路无话,两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夜幕中。 惠王府的大殿堪比皇宫,规模虽小些,但是同样气势磅礴。左右两边,是错落有致的院落,後院有一个庞大的花园,中央为占地百余亩的淡江,书斋画室,戏台楼阁,分布在淡江池边,岸边的斜坡绿茵掩映,四季鲜花盛开,淡江池中停着两艘画舫,雕琢精致,色彩艳丽,船中桌椅齐备,灯笼高挂,望之如仙境。 走在淡江池边,仁杰只觉心驰神往,拍着一个参天榕树感叹,“石头,若在这里荡舟饮宴,岂不是比神仙还逍遥?” 陈石头黑脸上笑意一闪即逝,“想成仙还不容易?小的助你一臂之力。”他飞起一脚,将仁杰踢入淡江,咕噜噜地冒了几个水泡,池面就平静下来。 两人手中的碗碟摔在草地上,!当几声就没了声息。四周静得吓人,陈石头听见自己的心脏混乱地剧烈跳动,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对方居然毫无反抗,一声不吭地沈了下去。他谨慎地扣了暗器,张大眼睛,搜索半明半暗的水面。 忽然,白光闪亮!岸边榕树上发出惊鸿一剑,透肩而过,将陈石头的身体钉在地上。 水面哗啦一分,仁杰如出水蛟龙,跃到半空中,丢出一团淤泥,糊了陈石头的满嘴,把他呼痛的惊叫消灭在萌芽状态。 瞬间,血如箭雨,!的标出很高,陈石头惊痛难耐,晕了过去。 仁杰整理湿衣,拔去插在头发上的水草,对潜伏在池边的几名暗卫道,“将此人绑了,我待会儿审问,暂时不要惊动别人。” 这厢,仁杰狼狈落水,同一时间,李翔的卧房内,则是春色无边。 元昊神态扭捏,已经除去了外袍,只剩下一层半透明的中衣,显得年少姣美,漆黑的发,晶莹的肌肤,柔情款款的眼波,真是我见犹怜。 李翔不时瞧着屋顶和窗口,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哈欠,“好了,本王乏了,你退下吧。” 元昊疑惑不安地求证,“王爷,您不要小人侍寝?莫非是十一郎……” 李翔伸了个懒腰,一脸鄙视的喝道,“你算什麽东西!怎配给他提鞋?” 他的眼神陡然凌厉,“来人!拖下去。” 院中咯!异响,一名黑衣蒙面人破窗而入,身在半空,挥刀急砍李翔,刀光如雪练划空,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李翔忽然往後一仰,左臂迎上,只听清脆的金铁相交之声,那犀利的一刀,被袖中暗藏的铁甲护臂挡开。 床下,忽然飞起一片剑光,黑衣人的左足被削断,连连惨叫,坠到地面,痛得浑身痉挛抽动。 伏击刺客者,乃是仁杰的心腹曲意,他剑尖一挑,指向元昊的咽喉,“请问王爷,此人该如何处置?” 剑身上的鲜血缓缓地滴下,啪,啪,啪,恍若敲响了元昊生命的丧锺,他俏脸发白,颤声哀求,“王爷,小人什麽也不知道。” 曲意眉头轻锁,一把扯下元昊胸前挂的小瓶,冷冷地问,“这里面是什麽?” 元昊流着眼泪,拼命摇头,爬到李翔腿边哭述,“明天就要各奔东西,班主刚才送给我留念,小的真不知道!” 李翔一脚蹬飞,不屑地斥骂,“滚开!贱人,说谎!” “嗯,他的确在说谎!”仁杰站在窗外,用力地打了一个喷涕,以壮声势。 李翔眼睛一亮,心中立刻婉转欢唱,抓起一件长袍,送到仁杰手里, “夜里凉,赶紧换上。” 仁杰披上锦袍,来到桌边坐下,抹去娇柔造作的化妆,恢复了俊朗的英容。 他额发滴水,年轻的脸庞,恍若一幅明艳的山水画,抛开繁复的工笔细节,一下子变得写意开阔,让人移不开视线。 元昊偷偷一瞟,也禁不住惊艳。他一直自负美貌,气质更是出众,但和眼前的十一郎比,输了不知多少,简直就是竹林的麻雀,遇上了叱吒风云的九天鹏鸟…… 仁杰吩咐:“曲意,将黑衣人带下去,严加盘问其背後主使者。” 曲意答应一声,抓起昏迷的刺客退了下去。 元昊心里惶惶不安,脸部僵硬,浑身不停地微颤,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可怕刑罚。 仁杰并不着急出手,与李翔闲聊,“王爷,府中失宠的娈童,会有什麽下场?” 李翔闻弦歌知雅意,扬眉微笑,配合地出言吓唬,“千人踩,万人压,小倌院内度残生。” 元昊猛的一哆嗦,身子往下缩。 仁杰问,“若是惹恼了你,犯了逆谋之罪呢?” “刑堂的手段多得很,断指、截腿、剥皮、剜眼、去势……” 李翔乃皇室贵胄,睥睨世间万物,一伸小指,就能取人性命,随便哈口气,就能让众人胆战心惊好三天。如今,他刻意加强语气,缓缓道出种种可怕的处罚,每说一件,就停顿片刻,元昊的身子也矮一分,最後竟吓得萎顿在地,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就要崩溃了。 仁杰突然飞起一脚,直踢元昊面门。 元昊未及多想,敏捷地侧头避开。然後,他心头一凉,糟糕!他刚才装得辛苦,想示弱蒙混过关,一时不察,被仁杰看破了伪装。 仁杰手指轻敲桌面,不带感情地说,“元昊,江湖上出了位采花玉郎,他千变万化,亦男亦女,唯一可识别之处,是左手小指奇长,超过了无名指。” 元昊收紧手掌,不自觉地藏在衣袍下。 “玉郎随身佩戴玉瓶,内有一个小毒蛛,每当他与人交合,那毒蛛就会苏醒过来,吸食对方的血液。所以,同行送他一个外号黑寡妇,任何雄性、侵略者就只有被他吃掉的份……元昊公子,你觉得,这个故事耳熟吗?” 李翔摸摸手腕上淡去小孔痕,赶紧撇清道,“我可没有和他那个……,怎麽也中毒了?” 仁杰笑吟吟地看着李翔,“王爷,这就要请教玉郎了。” 元昊扬起头来,眼神变得精灵幽深,意态飞扬,“不一定非要采花,才能令人中毒。其实,今晚,我根本没有发动本门神功,若将无藏而有余的诀要,融入舞姿之中,化作销魂之舞,荡魂摄魄,任你铜皮铁骨,亦无可抵御。” 李翔俊脸散出煞气,衣袖一挥,“我们藏在珠帘之後,并没有观舞,怎会为你所动?你若真用了摄魂术,本王还会留你逍遥至今?” 元昊气焰稍减,诚心请问,“不知,王爷和十一郎大人,有何深意?” “我想给你引见一位故人。”仁杰轻松地起身打开门,迎向来客,“凤歌,快请进。” 一名锦衣公子昂首入室,灯光下,一身雪白的云缎长衫,映着麦色的健美肌肤,显得清魅绝俗。 凤歌叙礼问候後,转头看向元昊,星眸寒意点点, “小师弟,你又闯祸了?” 元昊垂头,拘谨地拱手道,“拜见……大师兄。” 凤歌的语气缓和,“师傅呢,就任由你胡来?” 元昊换了一个姿势,斜坐在地上,嘻嘻笑道,“师傅自从那次败给您以後,就不再教我功夫,过了些日子,干脆不告而别,留一张字条说去云游天下,可怜我,只能在江湖飘泊,自生自灭……” 他见到最崇拜的师兄,顿时心中有了底气,两眼放光,不知不觉地撒起娇来。 李翔一听,很不痛快,这家夥出手伤了本王,还好意思诉苦?他寒着脸责问,“哼!你尽管去发春,跑来我府中作甚?” 仁杰严肃地接道,“元昊,谁指使你下毒?”他常日审案,官仪一摆不怒而威,元昊见了这气势,无端端的心慌气短,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由望向大师哥。 凤歌轻叹了一口气,露出淡淡的笑容,“小师弟,你若如实相告,我自会为你求情。” 元昊吃了定心丸,不再保留,娓娓道来。 不久前,他流浪来到京城,恰逢百花春宴,官民同庆,他无意中打听到,皇帝身边有位绝美的少年宠臣,竟是自己一心钦佩的大师兄,原本的投靠之意,顿时化为万丈雄心,凭我采花玉郎的本领,也要混个风生水起,爬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 他将当日皇城墙头上现身的权贵,一一过目,精心挑选了几个目标,其中最为中意的“肥羊”,就是位高权重、好色贪欲的惠王李翔。 “混帐!谁是肥羊?”在心上人面前,被人描绘得如此不堪,李翔顿时火冒三丈,随手一抓,将桌上的镇纸玉狮摔下。 元昊自愧失言,偏头避开要害,巧卸冲力接住玉镇,小心地揣入怀中,厚着脸皮笑道,“多谢王爷赏赐!小人本不敢贸然进府,谁知,有人出一万两请我……” “那人是谁?”仁杰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美少年之36计 第97章宫变 三人急切的追问,令元昊一惊,“啊,真吓人!” 他举手轻掩樱唇,避开气势汹汹的李翔,向凤歌投去哀怨的一瞥,“大师哥,救我。” 他的眉眼含情,神态娇媚动人,只是俏脸上泪迹未干,刚才奋力假哭,胭脂粉彩染糊晕开,看起来有些滑稽。 李翔有点不耐烦,冷漠地说,“够了,少耍花样!” 元昊身子一颤,平日里自负风雅绝俗,将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可在三位绝世大帅哥面前,就像小雀遇见了彩凤,卖弄风情不抵用,反到处处吃憋,他心里十分委屈,便不自觉地发挥演技,擒泪道,“那日,我在酒楼用饭,隔壁雅房有一群艳丽的舞姬,兴奋地叽叽喳喳,原来夏邑王出资买下舞团,要将她们送进尊贵的惠王爷府,我一听,感觉机会来了……” 元昊暗中留意,弄清楚她们三日後进府,就与舞团台柱来了一个浪漫的邂逅,略施小技将她毒晕,变得神志迷糊,然後冒充亲友护送回去。班主胆小又贪财,见损了美人,生怕受到责罚,不得已接受元昊的提议,将他充作头牌,略加排练後送进府,自己则卷了铺盖银两,连夜逃出京城…… 仁杰止住他滔滔不绝的演说,抓住关键问题,“出钱请你入府之人,到底是谁?” 元昊愣了一下,轻飘飘地媚笑,“我不知道。” 李翔冷森森地注视着他,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一下一下,缓缓地撞击元昊的耳膜,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好像浸入冰水里,不禁打了个寒战,颤声说,“我进舞团的当晚,在客栈休息,有人从窗口丢入一封信。” 元昊惊醒过来,披衣追出去,对方扔了个锦锻包袱过来,迅速消失於夜色中。他用树枝挑开,里面有一小袋金子和漂亮首饰,回房拆了信细读,才知道此乃定金,购买李翔的右手…… 他说到这里,悄悄地把身体往後缩,查看李翔的反应,见对方眼神深沈冷酷,并没有跳脚,略微放宽心。 凤歌悠然笑道,“小师弟,你毒已下了,现在才後怕,是否晚了?“ 元昊粉唇抖了两下,小嘴一瘪,幽幽如泣,“师哥,你答应过会帮我。” 仁杰接过话题,“你若能将那位金主引出,就算将功补过。” 李翔问,“你有何妙计?” “王爷,想不想微服私访?”仁杰挑眉一笑。 李翔忽然福至心灵,有些激动地抓起仁杰的手,“你陪我去?” 仁杰云袖挥洒,一探身提起元昊,“不错,我很想知道,究竟哪位贵人,那麽喜欢你的右手。” 李翔神情高贵,朗朗一笑,“我若被个舞姬截肢,就算勉强活命,也无颜立身朝堂统领军队,此人如此狠毒,本王很想会一会他。” 仁杰温和地说,“你中毒未复原,等过几日,身子好些了,我们就去。” 元昊被人提了衣领,水汪汪的眼睛溜溜的转了几圈,无辜地问,“十一郎大人,您打算用我做诱饵?” “既然你毛遂自荐,我只好勉强接受,把你这条小鱼丢出去。”仁杰淡淡地笑着。 元昊的心里直发毛,至此,他已经明白,眼前三人中,看起来最温和无害的“男宠”,才是深不可测的厉害主子。 凤歌眉宇间暗藏一丝温情,盈盈地凝视元昊,“师傅常挂在嘴边说,富贵险中求,小师弟,你如诚意归顺,就要发誓不畏艰险,忠诚不二,日後我们同甘共苦,但你贪生怕死,我也可以设法送你出京,从此远离江湖是非。” 元昊的眼中燃起两簇火焰,将他整个面颊都照亮了,他的人也变得矫健挺拔, “大师哥,我不喜欢平淡,盼能青云直上,成就一番男儿事业!” 这个少年性情直率,容颜姣美,志向高远,虽有些浮华不实,亦为可造之才。 仁杰伸手在他的头顶敲了一个毛栗,“你不想攀龙附凤,就得用心学点真本事。” 元昊捂着脑袋,机灵地笑道,“谨遵十一郎大人教诲。” 李翔瞧着来气,恶狠狠地刺了一句,“巧言令色,难堪大用!” 元昊妍笑如兰,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尖,侧过头去,冲着对方扮了个鬼脸。 这一夜,仁杰和凤歌暂歇惠王府。 李翔与某人独处一室的梦想破灭,懊丧之余,还是看到一丝曙光,仁杰没有回宫陪薛侯爷,总算给本王留了几分薄面。 今朝欢聚,来日可期。 元昊被俘前,皇宫中,一个秘密的小屋里,卫後接见了一位神秘的来客。 那人一身锦衣便服,笑道,“废後之说,是真的吗?” 卫後垂泪,“皇上铁了心,任我如何求情示好,也不肯轻易放过。想当初,他能登上帝位,本宫一直暗中出谋划策,为他倾力而为……现在却要置我等於死地。” 锦衣人仪态优雅,不带感情地问,“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起了杀心,您准备如何应对?” 皇帝不再是依靠,反成催命判官,卫氏贪恋权欲,被逼到绝处,性格中刚强斗勇的一面,被激发出来,她决定利用这个很好的机会,满足隐藏的野心,便说,“眼下,我手上还掌控着一些军国大权,不如趁机发兵围剿保皇的权贵,重新换上我的人……” “那皇上呢?” 卫後压制着恐惧,轻声吐出几个字,“废了他……” 锦衣人静静地打量卫後,烛光若明若暗,勾勒出他英挺俊雅的侧面,卫後的心提到了喉咙口,扑通扑通,似乎要从里面蹦出来。 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过了漫长的半炷香时间,那人缓缓地开口,“好吧,看在……份上,我可以助你,不过……” 卫後喜上眉梢,她知道,只要撑过这一次危机,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 一个巨大的皇室阴谋,在黑暗中酝酿而生。 次日清晨,皇帝魂不守舍,坐在乾庆宫御案前,一个劲地哀声叹气。 桌案上,有一碗精致的甜品,是他喜欢的早餐,可惜,他却提不起什麽食欲。 非烟因事请假出宫,竟然外宿未归,长夜漫漫,他在宽大的龙床上辗转,心里颇不平静。 自从将卫後打入冷宫,两人多日不打照面,他最疼爱的果儿,一心偏帮母亲,也开始躲着自己,往日承欢膝下的景象,不再出现。 这两位,曾是皇帝心中最喜爱的女人,如今连人影儿也见不着。 他的一夜难以安睡,晨光照进殿中,只觉得神思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 当年,我不幸触犯淫劫,被父皇贬出京城,卫後不离不弃守在身边,白日陪我作诗赏景,夜晚伏在我怀里,暖洋洋的胴体,为我带来很多快乐和安慰。 那些日子,战战兢兢地做人,她给了我女人最宝贵的温情。 我曾想与她白头偕老,尽量不去碰别的嫔妃。 可惜,花无百日红,她妒忌成性,变本加厉地残害宫中的女人,让我聊无生趣。 到了後来,她竟然和别的男人…… 我知道余鸣和她有些暧昧,其他人,只怕是传闻,至於非烟,她虽有意,却没有得逞…… 那天,我态度好像恶劣了一点,没有给她留任何颜面。 不过,皇後不知自爱,居然想宠幸寡人的爱臣,怎麽能怪朕无情?堂堂一国之君,後宫虽无三千粉黛,但是佳丽那麽多,何必独宠失德的皇後?其他那些美人,个个千娇百媚,配合朕的心意…… 唉…… 皇帝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几个皇儿,分权而制,看似恭谨有礼,却无时不在窥视朕的皇位,就是最乖巧的宪儿,也起了反骨,暗中支持大理寺仁杰那淫贼,扰乱了我的计划。 银屏公主果儿,在我被贬是吃了一些苦,我为了补偿她,什麽事都尽量答应,她一向活泼体贴,善於察言观色,原本最了解朕的心思,谁知道,她却将自己当作陌生人。 皇帝抚今忆昔,不禁有些伤感,一颗刚硬淫乱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忽然,他闻到一股清香,那是江济城特有的果子饼,刚出笼时漫出的特有香味。卫後不善女红厨艺,那时为了讨他欢心,跟着大厨学了一个多月,终於做出了那种饼了,味道美极了,堪比山珍海味。 香味淡去了,看来,只是朕的幻觉…… “果儿给父皇请安。” 皇帝抬头,见银屏公主手捧着一个食盒跪在殿中。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她没有让李内侍通报。 “果儿……”皇帝声音有些儿变调,感到宽慰,这个小女儿,始终是他的心头肉,不枉这些年的溺爱纵容。 他推开御椅,快步走上前去,把女儿扶起来,仔细地查看,“你有些消瘦了,果儿……” “父皇,别把果儿嫁到突厥去……”银屏公主被父亲搂在怀里,心思重重,既委屈又难过,眼泪盈眶,“我请母後做主,她却不肯答应,说已入冷宫无法再过问朝事,叫儿臣向父皇求情。她这阵子病了,还挣扎起身,亲自下厨,教果儿做了父皇最喜欢吃的果子饼,送来请父皇品尝……” 朝阳正暖,阳光洒进来,明晃晃地耀眼,皇帝心中有了一些暖意,如果卫後肯服软低头,以後保证不再犯错,朕可以念旧情,宽大处理。 银屏公子将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盖子,金黄色的薄饼,冒着白色热气,香味扑鼻。 皇帝笑着取了一块,送入嘴边,“果儿,不必担心,我怎舍得将你送去北寒之地……” 此刻,御花园的桃花开得鲜艳,凤歌飘然行来,一举手一投足风雅天成,满园春花尽失颜色。 他穿过几道殿门和长廊,来到皇帝的寝宫前,看见李内侍搓着手不住叹气,随口问道,“何事?” “公主命我们守在殿外,不得擅入。”李内侍仿佛见到救星,冲着凤歌点头哈腰,“上朝时间已到,小的催了几声,陛下都不理睬,唯有请非大人出面……” 凤歌微一颌首,“知道了。” 殿内,皇帝僵硬地倒御案後,周遭的光线渐渐昏暗,他的五感开始消逝,胸口的暖意不停散开,只有身下冰冷触感,挥之不去。 他的眼中凝了一滴泪,如雨水般清凉,缓缓地滑向鬓角,流进耳朵里。 火焰,跳动在一片冰海中,灼伤了他的眼,迷离中,他似乎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面前蹲下。 皇帝的心,忽然如注入新鲜血液,猛地激跳一下,他的手指痉挛,努力伸向对方,“非……” 非烟……爱卿。 美少年之36计 第98章男宠命运 凤歌打量瘫倒在眼前的男子。 纵欲,令皇帝中年发福,身材臃肿,原本清秀的脸变得干涩泛青,他的嘴角漏出白沫,呼吸微弱,眼看就要断气。 救,还是不救? 人生无常,生命,如此脆弱。 死亡,曾经近在眉睫。 凤歌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母亲悬梁自尽的模样,青白的脸,大红的锦缎袍子,唇边,隐着一抹绝然的笑。 是师傅,折辱了她,让她伏在他身下,不住淫乱地呻吟,陷入情欲中难以自拔。 是师傅,令他明白了魅术的精要,不是献媚,不是诱惑,而是占领,是掠夺,是俘虏对方的身心,让人陷入自己的欲望中,无处可逃。 母亲,无颜苟且偷生,毅然付出性命,离开了这个污浊冷漠的世界,她解脱了。 她去的那一刻,是欣慰的吧。 母亲离世不久,姐姐在宫中失宠,父亲被按上莫名其妙的罪名,收监抄家,祖屋,在火焰中焚烧殆尽,一切辉煌归於尘土。 拜狗皇帝所赐,一个光耀百年的家族,几百口人,活生生地被毁灭。 谋划这一切,不一定是皇帝,然而,他能脱罪吗? 这麽好的机会,就让他消失吧? 我也可以像母亲一样,解脱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非,非大人!”李内侍悄悄地走进来,站在凤歌身後,颤声问,“皇上怎麽了?” 瞬间,凤歌恢复了冷酷的意志力,他起身威严地瞪着对方,“李内侍,我昨夜不在宫中,你居然任由皇上中毒倒地,该当何罪?” 李内侍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非大人,小的什麽也不知道!方才,公主来时,陛下还好好的……” “你看这是什麽?”凤歌取出御赐的白玉蟠龙凤牌,那是皇太後曾佩戴的宝玉,独一无二,代表其身份与皇後并驾齐驱。 李内侍十分识货,立刻磕头,“恭贺非大人!大人,小的愿意为你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李内侍,名尔伍,潘州人,祖父曾当过幽州剌史,其父亲因犯诬陷罪被抄家,李家就此衰落,八岁的李尔伍流落街头,被选送进宫为阉人。他聪明伶俐,善於学习观察,侍奉东宫太子的老宦官收他为义子,从此他跟在皇帝身边至今。 皇宫的斗争残酷而血腥,耳闻目睹的李内侍深知,要想在黑暗中生存下去,就必须有一个靠山,如今,依仗多年的皇上中毒倒下,正逢自己当值,如此重大失误,只怕会免职杖罚,乃至流放砍头。 想到这里,李内侍铁下心,紧扯住着凤歌的衣角,坚定地说,“非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小人从此效忠於您。” 凤歌擅长读心术,看出对方的想法,他俊目光彩流转,微笑道,“好,你若诚心归附,我便尽量保你地位不变。” “多谢大人!” 凤歌道,“你速命侍卫队守在殿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让侍卫章水前往清承殿,有请薛侯爷及其侍卫官,侍女小蝶召控鹤轩的颜侍书见驾,不要惊动任何人,太监小德去请太医院的薛神医和医官十郎,命……”凤歌一边仔细思考,一边吩咐。 李内侍规矩地一一点头应承。 清承殿位於皇城之西,此时,仁杰正在花园内,扮老莱子彩衣娱小雪。 只见仁大帅哥单腿金鸡独立,灰衣罩黑丝纱氅,头顶突兀地插了一朵桃花,摆出一招仙鹤亮翅,衣诀飘飘,远观甚为神威风雅。 他头上冒出细汗,委婉地提问,“小雪,还要站多久?一炷香时间到了吧?“ 小侯爷冲他清魅地一笑,并不搭理,手提着鸟笼,逗弄那尾彩羽小鹦鹉,“小色鸟,你说,小杰在你旧主人那里过夜,该不该罚?” 色鸟活泼的跳来跳去,断断续续地叫喊,“美人,美人,罚……” 曲意心疼主人,在花园的角落里默默地念叨,“家有贤妻,福禄满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仁杰清了一下嗓子,如朗诵诗歌一般道,“帅气温柔俊俏英明神武……的小雪大人,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小侯爷忍不住噗哧一声,立刻举袖掩住脸,花了好大功夫才隐去笑意,转身来到仁杰,放下色鸟,取丝扇挑起他的下颚道,“小杰忠心不二,自是不会失德,不过,你这麽风采照人,惹人怜爱,小爷为你的安全担惊受怕……” 仁杰趁势往前一扑,抱住小侯爷不放,“小雪,我乖得很,谨遵你的旨意,没有受一点点伤。”说着他得意的扒开衣领,展示光洁无痕的颈子。 小侯爷手指搭在那颈间上下滑动,若轻若重,见仁杰一副享受的模样,他盈盈地笑道,“小淫贼,你莫非想色诱小爷?” 仁杰露出君子坦荡荡的表情,“如果小雪不嫌弃的话,今晚,我为你铺床叠被,按摩伺候。”他的手早就紧搂着小侯爷的腰,缓缓地抚摸游走。 小侯爷的脸上泛起春色,“大白天,你……” 仁杰亲了他一口,温柔地说,“小雪,我今天要去做件危险的事,你愿意一块去吗?” “我自然与你共进退,什麽事?” “宪王府今晨被羽林军围着,看来宫中有剧变……” 这时,白一匆匆走进殿内花园,向二人禀告,“非烟大总管急召侯爷与仁大人,往皇上寝宫议事。” 仁杰的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皇後手段够狠辣。” 小侯爷望着爱侣,柔声道,“决战的时刻到了,对吗?” “不知道,硝烟已起,究竟历史的车轮会如何前进,拭目以待。”仁杰眸子幽远发光,举起美人的手,置於唇边印上一吻。 小侯爷眨着眼睛,笑了笑,神采飞扬,“小杰,或许,我们是推动历史的人。” “让我们一起见证吧。” 二人带领手下迅速赶往乾庆宫。 仁杰见到凤歌,神色严肃地急问,“皇上出事了?” “他吃了银屏公主带来的食物,中毒昏迷,生死未卜,我暂时封锁了消息。” “带我去看看。” 皇帝躺在宽大的龙榻,微闭双目,细看隐约有痛苦状。 小侯爷想到身陷甘露殿所受的攻击,怒气直冲脑顶,忍不住沈声喝道,“此人该死!小杰,我们听之任之就好。” 这个荒淫无耻之徒!我恨不得自己上去结果了他! 只是现在情势复杂,牵一发而全身动矣,必须慎重。 仁杰压着激忿,沈吟,“让我想一想。” 凤歌偏头望向床头,神色喜怒不明,“皇上现在还不能死,他若是毙命,我必会殉葬。” 三位公子,都是翩翩浊世美少年,聪慧绝伦,凤歌话音刚落,仁杰楞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殿外阳光普照,清风轻轻跃过枝头,唰唰作响。 室内变得很安静,凤歌似乎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他看着仁杰,温和地笑了,“史说西汉皇帝喜好男色,舍人董贤性柔和,善为媚,哀帝爱之深,升为附马都尉,日夜相伴,上朝时不忍惊梦,断袖而起,连董贤的妻子也被特许进宫,帝并下令在陵旁为董贤建一墓,生则同床,死则同穴 ……何等荣宠!然帝殉,董贤被迫携妻自尽,丞相王莽命人开棺验尸,没收其财产,将其全族流放,落到无比凄惨的下场。” 仁杰目光炯炯地望着对方,“凤歌,你在担心皇上过身後,我无法保护你?” “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些史实。”凤歌眸中有一些无名的忧伤,悠悠地说下去,“我读书时,老师常提起文景之治,乃是整个汉朝的盛世,文帝最为勤俭,穿破了的衣服也舍不得丢掉,但对男宠邓通的宠爱却无以复加,赏赐蜀郡的严道铜山给邓通,使他享有铸造钱币之权,邓氏钱布天下,富可敌国,惜文帝毙,太子即位为景帝,立即罢免邓通,後来又抄了他的家,并且不许任何人接济他,最後,邓通活活饿死了……” 晨光,将凤歌的玉面晕染得俊艳绝伦,他整个人散发着金辉,如偶尔飘零於人间的天神,看起来疏离,尊贵,冷艳,却脆弱…… 仁杰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冲击,纷纷扰扰的思绪,如碎片似的跳跃在他脑海,一时之间,他无法作出决定。 小侯爷悄悄握住仁杰的手,“小杰,凤歌居安思危,他的顾虑很有道理,我们就尊重他的意思吧。” 一席话,和煦如春风,吹散了盘旋在屋内的阴沈气氛。 凤歌本为贯城死囚,受仁杰器重而获得新生。他舍身伺淫魔,足够抵消救命之恩。 人,首先应该爱自己,未雨绸缪,为未来打算,不是吗? 仁杰神情温润的点头赞同,“好,凤歌,你看着办。” “多谢!”凤歌眼眸里的光彩更盛,他婉转地吟诵,“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其实,我向往的生活不过如斯。” 小侯爷俊脸清贵优雅,洒脱地说,“我却想跃马横江,笑卧沙场,为国家献绵薄之力。” “人各有志,但求心安。”仁杰湛然道,“我希望为百姓谋些福利,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这时,李内侍领朱颜进殿,向凤歌禀告,“皇後娘娘的凤辇往这边来了。” 凤歌征询地看向仁杰,“挡驾?” 仁杰果断的点头,“对,不能让她探出皇上的情况,虚实未定,她就不敢轻举妄动。” 凤歌冷淡的命令,“李内侍,将皇後劝回,征调锦衣侍卫把守宫门。” 李内侍领命而去。 仁杰接着与朱颜见礼,大致地解释了情况,悄声道,“若皇上还有救,你就为他续命,直到大局尘埃落定。” 朱颜白衣如雪,轻舞云袖,温雅地凝望着对方,“寻常毒药,我可以解,就算是进了鬼门,也能吊他几天。” 仁杰颇过意不去,“朱颜,又要麻烦你。” “无妨,其实我很高兴,你总是想到我。”他一语双关,脸颊有两朵淡淡的红润。 朱颜知道,小侯爷在聍听两人的对话,即使眼神闪烁看着窗外,也时刻留意着仁杰。 听到了,又如何? 那个人得天独厚,牢牢缚住仁杰的心。 而我的苦,只能默默地咽下,我的烦恼和心思,从来没有人可以倾述。 千愁万绪,何处道凄凉? 朱颜无条件的支持,令仁杰莫名地感动,“朱颜,此事一了,我打算去北疆,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聚。” 朱颜心中一凉,仁杰若离开朝堂,从此天各一方,行踪渺渺,只怕难以追寻…… 他黯然叹息,转念一想,仁杰已将我引为知己,不仅让我参与最机密的宫廷事变,还坦然告知今後的去向。 他信任我,尊重我,常常念着我…… 朱颜露出愉快的笑容,“听说塞外明月很美,我们到时一起赏月吧。” “好!一言为定。”仁杰道,“大总管,颜侍书,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和薛侯爷有事先行一步。” 凤歌问,“你们要出宫?” “不错,如果宪王落入皇後的掌控中,你我性命堪忧。”仁杰从容不迫地答道,“这一次,我得全力以赴,与老妖婆斗一斗!” 美少年之36计 第99章旧情人 宪王乃卫後所出之嫡皇子,谦恭好学,体恤臣仆,喜怒不现於形,今春刚被皇帝立为太子,多次苦辞不果,待大婚後授印迁居东宫,将正式参与三公高层决议,皇帝身体不适时,可代其临朝听政,准予任命奖惩五品以下官员。 今天清晨,宪王起身来到後花园,小亭内,暖风轻吹,石桌上美酒佳肴,满目鲜花灿烂,春天早已来了。 小坐片刻,心腹严侍卫来报,府外围着一大队羽林军,持矛严阵以待,封锁了出入的道路。 是谁如此嚣张?答案,不难猜到。 宫中必有大事! 他回首吩咐众人各安职守,静观其变。并暗中派人去东宫五府调集人马。 这些日子,母後被打入冷宫,父皇责令他闭门幽居修身读书,朝中势力不时前来试探,想了解他的太子之位是否难保。 众皇子羡慕他未来的尊贵身份,暗中较劲的有之,观望跟风的也不少。 太子位,於他是一种负累,将他和如公子的距离拉得更远,还有那避无可避的婚事…… 他的视线飘到很远的天际,有些惆怅难解, 如公子怀礼离京数日,不知能否如期返回? 不久,户部侍郎余鸣的名帖递进来,宪王淡淡地说,“不见。” 他心中暗惊,余鸣乃是母後器重的大臣,此时此地出现,难免让人联系到幕後谋划者,母亲,她想做什麽? 再想深一层,宪王坐不住了, “管家,将余大人引入大厅,本王这就去。” 宪王温和地见礼赐座,丫鬟送茶伺候。 余鸣开门见山,“小人带来皇後娘娘口谕,陛下身体不适,请宪王即刻进宫议事。”说着,呈上卫後常佩的翡翠珠花。 宪王十五岁时,出皇城另辟府第独居,他第一次无拘束地上街,招了首饰名家,亲自挑选设计这款珠花,作为母亲的生日礼物,卫後爱不释手,有时开玩笑地问,“宪儿真好,等你娶亲後,还会想到为娘吗?” 少年李宪目光清澈,诚恳地跪下发誓,“儿臣放肆,常负慈恩,母後在上,孩儿这一生,愿竭尽全力,以报春晖。” 卫後扶起他,笑着叹道,“儿啊,本宫定会力荐你为太子,希望你永远和娘一条心……” 那日,御花园桃花开得十分粉艳,树下母慈子孝,历历在目。 各种念头在脑中转折,最後,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待我换上官袍,便随你去。” 母後急召,孩儿自然服其劳,是吉是凶难以预料,若後患无穷,一时也顾不得了。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4节 府外,清风抚面,余鸣掩不住欣喜,背着手慢慢踱到大门口,恭候宪王起驾。 羽林军右营胡佐领上前禀告,“大人,兵部尚书薛将军正领大队人马,从几条街外向此地赶来。” “快,备轿,我去请王爷动身。” 余鸣客气地拜托王府总管,前往後花园催了几次,宪王身穿正式的太子朝服,俊目凝愁,心事重重地走出府门,上了十八台大轿。 余鸣的一颗心稍微安稳了些,骑马跟在其後,往皇城急驰。 过了一会儿,军队行至采昀牌楼,前面不远处,就能看到红灿灿的皇宫正北门。 队伍前端忽然起了一些骚动,有人悄声道,“啊,是薛将军!” 余鸣放缓缰绳,问道,“怎麽回事?” “禀告大人,薛将军带人抄小路赶到,他手持调兵虎符,小人不敢贸然妄动。” 余鸣决定速战速决,尽早入宫才稳妥,“不要紧,大家准备好,直接冲过去。” 只要到了皇城内,便是羽林军的势力范围。 他一挥手,士兵们拔出武器,蓄势待发,缓缓地逼近牌楼。 忽然,前方响起薛侯爷优美清朗的声音,“羽林军官兵听着,立刻停步原地待命!违令者,且试一试此箭。” 军旗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的话语不高,却盖过了一起杂音,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说时迟,那时快,小侯爷搭箭拽弓,弓弦惊心夺魄地响了一下,隐隐雷带起风雷之声,划空飞到。 余鸣紧不住勒马往後闪避,就见一道白色闪电,斜斜掠过头上,啪的射飞了羽林军旗,去势劲疾,直没入遥远的苍穹,力拔万钧,似要把青天射穿。 他心中惊惶,不敢置信,那天仙般的美少年,一箭就能破金断石! 严佐领取出擅用兵器,右手虎头刀,左手一尺方圆的盾牌,纵马遮挡在余鸣前面。他曾听闻薛小侯爷在边疆奇袭敌军、单骑力斩三名大将的威名,心中并不以为然,自觉勤奋练武多年,若有机会上战场定能立下功勋。 此刻遇上,正好试一试对方有无真功夫,他斗志昂扬,挥起大刀鼓励士兵,“各位弟兄,不用怕,打起精神冲过去,薛将军不是神,他和我们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喝声宏亮异常,中气十足传出很远,众人纷纷舞动兵器,跃马往前扑去。 喧哗声中,小侯爷沈稳地说,“羽林军右营将士,看箭!” 他凝立如山,全神贯注拉满弓,教对手一见便感心胆俱寒。而仁杰看在眼中,又爱又敬,小雪这一箭射出,必能穿云裂石。 蓦然弓弦一动,一声尖锐异响摇曳而起,但见光华耀目,长箭电闪般破空飞出, 顷刻间已到了羽林军面前,众人纷纷低头躲避,白光已如奔虹掣电般疾划而过,带着那一声锐啸,插向众人头顶,只听“砰”地大响一声,满空碎石飞射,那座高跨在堡门上空的石筑牌楼,左边的支柱,已被那支利箭射个正着,通体粉碎,尘屑碎片飞满一天,排楼轰然跨下,堵塞住前行道路。 这等气势,锐不可挡,普通人哪有机缘亲眼瞧见? 那方石头就是用大铁锤硬砸,也未必砸得这等粉碎,何况用一支长箭,在百步外发射,便有如此威力! 余鸣的感到几分狼狈,几分沮丧,望着前方的美少年,进退两难。 薛将军以兵部尚书之尊,掌半片虎符,可名正言顺地调任兵将,羽林兵都有些见识,对之甚为戒俱,不敢正面强攻,再加上他显露一手骇人的绝技,军中最推崇英雄人物,他在众人眼中立刻变得高大英武,与之对抗的军心就此散了。 余鸣是个明白人,这一仗还未真正打起来,自己这方已经输了。 他的心坠到谷底,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却无法把握住飞黄腾达的机遇。 为什麽总是功亏一篑? 宪王观望已久,伸手掀开轿帘,优雅的迈步下地,“余大人,皇宫就在前方,本王自己走过去。” “不可,王爷且慢。”余鸣急忙阻止,“这里不安全,小官陪您绕道而行。” 宪王尊为太子,是各股势力必争的人物,岂能让他从眼皮底下离开。 余鸣举鞭催马,忽然,胯下坐骑前蹄一软,将他颠下地去 刚才那一阵石墙破裂,溅起的碎片划伤马腹,鲜血直淌。马屁不堪重负 余鸣头朝下跌在石堆里,官袍下摆撕裂,脸面沾尘土,额头破了一个口子,湿热的血液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宪王及其随从的背影渐渐远去,余鸣忍着浑身疼痛,沙哑地呼唤,“宪王爷,请留步!小官,小官……” 宪王恍若未闻,脚步明显加快,似乎着急想摆脱他的纠缠。 余鸣,曾祖父是封疆大员,因耿直上谏被贬为庶民,其父乃户部小吏,饱读诗书,但性情迂腐失意官场,余鸣引以为戒,入仕後,善变通勤钻营,弱冠之年爬到三品高位,荣耀门庭,让父亲脸上生光,整日在同僚面前炫耀。 振兴家族的使命,压到他肩上。 他常常感到无名的饥渴,就像沙漠中的旅人期待绿州,一旦展开追踪,即使明知是海市蜃楼,也无法停下脚步。 眼看宪王即将走到羽林军圈外,余鸣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啊!拦住他!” 严佐领举刀奔了几步,犹豫地放慢马速,回头问,“余大人,究竟怎麽办?” 不远处响起清脆的马蹄声,几匹轻骑急驰而来,羽林军肃静地让出一条通道,领头的公子美眸冷凝,深红绣袍华丽如虹,镂花束发紫金冠,翡翠珍珠彩带沿发飘绕而下。 来者,正是与他春风一度的惠王爷李翔。 曾经认真地喜欢过他,惜昙花一现,情逝如梦。 李翔腰间佩着御赐宝剑,俊美容颜,气势高贵迫人,他走到余鸣面前,神情酷寒,眸清如碧泉,不动声色地斜瞟了一下。 余鸣怔怔地望着他,眼角渗出一滴泪,“翔……” 曾经的欢爱,早已沈淀,只留下这样一个亲密的称呼。 李翔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有些感慨,有些气恼,有些怜惜,他叹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按在余鸣额头的伤口, “鸣儿,你这是何苦?” 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啊,辛苦经营多年,得与失,如何计算? 就算挖空心思攀爬,与这些皇子王孙一比,立刻就打入原形,骨子里透出局促。 余鸣举起衣袖,遮住刺目的阳光,若无其事地媚笑,“王爷说得哪里话?” 情缘浅,咫尺,天涯。 “本王……送你回府吧。”李翔淡淡地说,看不透他的表情。 余鸣嘴里苦涩,婉言谢道,“不了,我得执行娘娘传下的懿旨。” “你打算如何做?宪王已走开了。” “不知道,跟在他後面……护送入宫,好歹得交差,不是吗?”他推开李翔的扶持,自己忍痛站起身,脸上泥土和血泪相混,十分怪异。 李翔蹙眉,锐利的盯着他,“你何必去凑热闹?” “有劳王爷关心,小官愧不敢当,就此告辞。” 他神态透出妩媚,语气冷淡,尽量划清彼此的界限,将丝帕交回,努力抬首挺胸,一瘸一拐地走向侍卫送来的坐骑。 他的脚踝肿起一个瘤,足踩马蹬想爬上去,却力不从心,一个趔趄栽下来。 李翔抢在侍卫之前,接住余鸣,微笑地擦去他眼角的残泪,“鸣儿,你还是很拘礼,很好强,就像我们初相识那会儿。” 坚硬的铠甲,裂开一道缝,春风从外面吹进来。 李翔一双凤目,流转着冷酷与瑰丽两种截然不同光彩,眉宇间高华威仪,令人不敢逼视。 余鸣伸出手去,怯怯地地触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嗯,你也没有变……” 美少年之36计 第100章群英会 此时,宪王与薛小侯爷简单交谈後,忽然问,“薛将军可有一位侍卫官,叫小杰?” 小侯爷不答,反问,“王爷从何处听说此人?” 宪王笑着解释,怀礼出京前曾关照,若遇到意外事件,可与薛府的小杰商议。 仁杰观察他的神色不似说谎,便走近前道,“小杰给您请安,王爷有何吩咐?” 宪王打量对方,平凡无奇的五官,唯有眸子晶亮有神,让人不敢轻视。 “小杰,目前的情势,小王应入宫吗?”他虚心地请教。 仁杰颇感宽慰,二哥想必猜到宪王的处境,特地将其托付给自己。 他沈着地说,“王爷,宫中情势复杂,此时不宜冒险,小人请宪王先回府中,静候事态发展。” 怀礼的原话:小杰亲如吾弟,足智多谋,可托性命。 然而,宪王并不愿轻信一位陌生人,今日母後召唤,必有要事,岂能不理会? 他犹豫地看着宫门,没有移动脚步。 仁杰与小侯爷交换了眼色,见事不宜迟,吩咐随意园高手在前探路,刑部所辖之薛府骑兵殿後,将宪王及其随从护在中间,调转方向迅速离开皇城。 宪王也不强拒,骑在马上叹息了几声,一路默默无语,回到府中。 府前集合了新增的东宫五府将领,保护太子安全,随时等候命令。 仁杰与小侯爷入客房休息,命令效忠己方的禁军神机营骁骑,沿途把守通往皇城的道路,百变门弟子负责随时传送宫中消息。 薛小侯爷以虎符调集了刑部下属的十二卫府兵之三卫,共一万士兵,由原薛家军的大将率领,紧急驻扎在城中。 李翔送余鸣回宫复命後,带禁军亲自坐镇皇城。 中午时分,长安令卫博宣布京城戒严,率领五千精兵上街巡逻,将皇宫周围的要道把守得严严实实。 下午,夏邑王手下的中郎将谢錡、卫尉卿方璇等一大群将领,各领自己统辖的军队,封锁了出入京都的各大城门, 京城,已变成兵的世界…… 夜幕降临,宪王在花园中独斟,他饮了几杯清酒,有些微醺。 犹记得,少年如公子最喜垂钓,南风轻吹,月白长衫,一支白玉簪斜插在发间,左手拢在袖中,坐在池塘边,何等悠然自得。 鱼钩一起,他的神情闲散,指着激烈挣扎的红鲤鱼,笑道,“宪儿,你说是鱼儿钓我,还是我在钓鱼?” 李宪有些口吃,“这,这又什麽差别?” “傻宪儿,哈哈,你忘了?今天老师所授,庄子梦蝶,桑子梦鱼,蝶兮……” 他听着那少年神采飞扬,朗朗吟颂,淡淡恋慕又涌了上来,那种隐秘的柔情,让他心慌慌,不敢面对,口齿变得不灵便,又让他甜丝丝,不忍移开视线。 他好像徘徊在一条悠长孤独的小道,不时悄悄观望,期待与对方的倾心相遇。 时间在走,而他的心,却依然不肯上路,一直在原地静静地守望…… 风吹树叶簌簌作响,宪王回过神来,又倒了一杯酒送至唇边。 严侍卫在花园外门口禀告,“王爷,贵客来访。” 举目一看,居然是自己思念的人! “如,如公子?”他手中杯子一倾,酒洒了满桌,溅了几滴在胸前衣襟。 怀礼冉冉行来,一路风尘,不掩雍容淡定的仙姿。 “宪儿,你好吗?”笑了笑,举袖为他弹去酒汁。 “我一直在等你!”真心话冲口而出。 他顾不得礼仪,紧握着怀礼的手,“城中出了大事,我好生担忧,你总算安全回来了。” 怀礼道,“我正是为此赶回来的,来,介绍一个人给你。” 往旁一让,身後走出位贵公子,剑眉飞扬,星耀的眸中有浅浅的笑意,“小杰有礼了。” 他不是别人,乃是恢复原貌的大帅哥仁杰。 宪王吃了一惊,想了想,反应过来,“仁杰你没有死,真好!难怪如公子让我诸事找你商量。” 皇帝病危,皇後幽居冷宫,太子宪王即将成为新皇,消息灵通的朝中各大势力,纷纷斗法,想拉拢或投靠。 对宪王而言,除了父母,真正在意的只有一方,怀礼所选择的阵营。 “宪儿,小三知道详情,我们去书房细谈。”怀礼先行,二人追上。 来到房内,小鼎中燃着淡香,李宪问,“父皇怎麽了?” “陛下中了毒……”仁杰如实地描述了宫内情况。 宪王听了,心情沈重,反复的叹息。 怀礼轻拍着他的肩,温和地安慰,“宪儿,事已至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明日,朝中重臣来你府中,讨论目前的局势,我们会帮你。” 李宪殷切地望着对方,“如公子,你今晚留下来,可好?” 怀礼点头,危机近在眉睫,留在府中大家有个照应,以防意外。 李宪总算露出欢颜,捉住心上人的手,脉脉的情意隐现於眉宇间,“如公子,我的院中有间上厢房,布置得颇雅致,盼能入你的眼。” 那房内摆设,依据少年怀礼的的品位而添置,这些年过去了,终於有机会邀得他留宿,将这样一份真心展现出来。 李宪迫不及待地拉着他,打开了话匣子,“花园池塘的莲花含苞,红鲤肥壮,明日我们去悬杆钓鱼吧?” “宪儿,国事当前,你兴致倒好……”怀礼摇摇头,微微一笑。 仁杰耸耸肩膀,自行退下,找小侯爷共度春宵去也。 次日,受邀前来的权贵不少,惠王爷李翔,紫衣侯吴燕,宰相魏昭,监察御史娄伊德等,皆是是仁杰暗中笼络的人马。 宪王自然由怀礼等人陪着,招待大家,宾主相见甚欢。 娄御史与花宴时,曾参与审理诬陷仁杰的案件,对他死而复生,甚为高兴,“老夫一直愧疚,未能为仁大人请命。幸好,大人逃离了宫乱。” 怀礼面不改色地笑道,“这些日子,三弟昏迷不醒,我特地陪他在城外养伤,大家这麽关心,小官很感激。” 仁杰心头感动,二哥当真心细如发,这些关键问题都设想安排妥当,令他的死里逃生,重现官场,在这微妙的时机,变得合情合理。 小侯爷向仁杰挤挤眼,悄声道,二哥巧舌如簧,有其兄必有其弟。 仁杰眉眼含笑,并不反驳。对小侯爷直呼怀礼为二哥,暗自喜欢,小雪和我是一家人了,呵呵。 李翔拿鼻孔藐视地对准小侯爷,大庭广众下,炫耀你们关系好吗,哼,小人得志! 吴燕与仁杰招呼过後,踱到窗前,懒洋洋地望着枝头的春花,对厅内的议论充耳不闻,神思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不久,长安令卫博开道,侍郎余鸣相随,大批宫娥太监拥着一顶宫中特制的鸾轿,浩浩荡荡地开到宪王府。 宪王早已接到通传,在府前跪迎,“母後千岁千千岁。” 女官秦香掀开轿帘,卫後莲步轻移,扶起儿子,“宪儿,为娘昨日等了你一天。” 宪王心中内疚,惶恐地垂下头道歉,“对不起,宫门前发生变故,儿臣只得无功而返。” “娘老了,”卫後也不追究,双目泛红,隐隐含着盈泪,“你以前的誓言,大概不抵用了。” 宪王只觉得狠狠挨了一记耳光,羞愧难当,乖乖地扶着母亲来到大厅,“今天乃权益之计,母後若不开心,儿臣任由您责罚。” 卫後居中上座,各自见礼後,立刻敛去悲痛的模样,换上母仪天下的高贵,冷冷地一扫,“今上病重,各位大臣愿意辅佐太子,本宫甚感欣慰。” 她回头向秦香招手,“当初皇上曾预留御诏,来啊,请诏书。” 因为是按卫氏的意见拟的,她接过来粗略瞟瞟後,便交给监国大将军李翔,“皇弟,请过目。”。 李翔刚看开头两句便道: “立李宪为皇太子,卫後听政。怎麽回事?皇兄暂时昏迷,为何皇嫂要出席庭议?” 卫後机警应变,解释道:“只是临时过渡,陛下定能恢复,重掌朝政,若万一不幸……待选定吉日,宪儿再即帝位。” 恢复原貌的仁杰咳嗽一声,“皇後垂帘听政,本朝并无先例。” 怀礼接口道,“先皇恐外戚弄权,曾下令後宫女子不得参政。” 卫後瞪着仁杰,对他的出现,只是一开始略感诧异,并无过於激烈的反应。 大概,在她心中,觉得如仁杰这般强悍的人,不是那麽容易消灭的,而且,由於怀礼的巧计,宫中对仁杰的失踪一直很避讳,从未证实其死讯,为他此刻复原留下伏笔。 李翔向下念诏书, “惠王监国,夏邑王辅政。皇兄怎麽可能选夏邑王,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众人面面相觑,变得很肃静。 仁杰眉头纠在一起,大呼奇怪,小侯爷偷偷地踢他的脚,运功传音,“你这位大哥,不显山水,却一鸣惊人……” 院门外一阵脚步声,管家通报,“夏邑王前来拜访王爷。” 宪王念在其为怀礼大哥,起身致意,请入大厅。 为避嫌疑,仁杰还未与大哥正式见面,他举目细看,夏邑王一身春衫轻裘,神态沈静,面目英挺,腰悬宝剑,剑鞘上挂着晶莹的玉质穗绦,散发出犀利而内敛的气势。 最妙的是,他的右眼下有粒胭脂色的小泪痣,仿佛是一道点睛之笔,令他深邃分明的五官,显出一种烟雨蒙蒙的柔和。 夏邑王李钺简单地向皇後行半跪礼,来到仁杰身边坐下,扶着他的肩,细细地打量了几眼,“小三,你没有什麽变化,大哥这些年十分挂念你。” 仁杰脸上微笑,心里咯!一下,怎麽大家都一眼就认可了我的身份? 这时,夏邑王转头温和地笑问,“惠王爷,你对陛下的旨意有何疑议?” 李翔病後初愈,清瘦了不少,他从容地说,“本王受先皇所托,在朝监国多年,从未听闻皇上曾预立遗诏,这等大事,不能草率。” 依照他的判断,很可能是卫後私立矫诏,但不知,夏邑王为何维护她,并欲分一杯羹? 涉及到至高无上的皇权,李翔十分谨慎,不会轻易让步。若任由其他势力坐大,日後监国之职被架空,岂不堪忧? 夏邑王初入京都,声望和势力还不稳固,想凭借一纸来历不明的诏书,攀上高位,就要面对朝中重臣的发难。他事先有心理准备,谦恭地说,“惠王爷心明如镜,想得周全,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政事繁忙,总得有做主之人。” 李翔沈吟,“众位卿家,有何高见?” 大厅中,一片无语,微妙时刻,谁也不想作出头鸟。 “仁杰大人,你怎麽看?”李翔不避嫌,微笑着问。 “小人官职低微,不好妄论。” “恕你无罪,请畅所预言。” 仁杰起身,眼神明亮柔和,向在座诸官行了一礼,“小人以为,监国大将军一职既为先皇钦封,当此危难之际,惠王爷义不容辞,还请您继续辅佐皇太子。” 李翔轻轻地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他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其他人不敢置疑,监国一位就这麽定下了。 仁杰看向自己的二哥,“太子太傅满腹治国韬略,仁义廉爱……”将其大大地吹捧一番,然後建议,“宪王,怀礼大人是否能胜任辅佐之职?” 李宪未及深思,接口道,“怀大人辅政,绰绰有余。” “多谢皇太子爷亲口下旨。”仁杰笑盈盈地鞠了一躬,坐回原位。 小侯爷一双墨瞳,如星闪亮,灵活地在仁杰兄弟三人之间,来回观望。 他看出来了,小杰与其二哥的兄弟情深,相互信任,相互守望,那是滴水也泼不进。 至於大哥夏邑王,倒像个局外人似的,对仁杰的话,不表示意见,神态高深莫测。 这时,怀礼轻叹一声,既不答应,也不坚辞,“小官只怕有负太子重托。” 李宪心里咚咚作响,他眼前出现了一幅美景,院中桃花烁烁,如公子衣诀翩翩,两人共议朝政,花前月下…… 他的勇气猛增,以坚定的语气道,“请太子太傅辅助本王,共商国事。” 宪王的脸上,焕发出不同往日的光彩,卫後看了,感到刺目锥心。 这个儿子,贴心孝顺,却在要紧关头,偏帮外人。 昨日她苦等一天,心情恼怒,现在宪王公开抗命,更是火上浇油,简直令人无法容忍! “胡闹!诏书怎能改动?宪儿休听他人挑唆。”她一拍扶手,冷声吩咐,“原大理寺少卿仁杰,奸淫妇女抛弃妻儿,陛下亲审下令收监行刑,来人,速将淫贼仁杰赶出王府!” 美少年之36计 第101章智取皇城 卫後当众斥责仁杰,只为打压其气焰,以免他扰乱宪王的心神。她一声令下,身後的锦衣侍卫队立刻刀剑出鞘半截。副头领正欲冲向仁杰,忽觉气氛异样。环视一周,只见大厅内各处高手无数,人人对他怒目而视,且摩拳擦掌,只要他敢上前动手,就把他拍成一团肉酱。 再一眨眼,兵部薛尚书已站在仁杰身前,俊目含煞,“且慢!仁杰背负冤情,谁也不可妄动!” 副头领胆子一寒,停下脚步,其他侍卫便也不再往前。 “多谢薛侯爷费心。”仁杰向情人投去温柔的一瞥,洒脱地笑道,“小人蒙冤多日,正想借此机会洗脱冤枉。” 卫後稍稍一愣。她恩威并重,逼迫卢家三小姐,诬陷仁杰奸淫之罪,原本打算事後灭口,人却被暗中救走。当时认为仁杰被除,卢小姐失去利用价值,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就没有用心继续追踪下去。 怀礼施施然来到大厅中央,对上座的卫後与李翔行礼道,“仁杰失踪那日,下官向陛下请旨彻查此事,有幸邀请娄御史亲赴大理寺,协审案情,他可以为此作证,卢小姐与仁杰并无私情,人证和口供笔录俱全,娘娘若有疑问,可以派人前去核实。” 卫後一征,双目射出凌厉光,狠狠盯着这位气闲神定的的年轻公子, “这事你们办妥了,本宫何须插手。” 娄御史敬畏皇帝,但对打入冷宫的卫後并不太买账,立刻声援道,“怀大人所言非虚,小官愿担保仁杰的清白。” 怀礼微笑,从容不迫,“娘娘,惠王爷,既然仁杰平凡昭雪,是否应让他官复原职,以正视听?” 卫後怎肯答应,冷淡地哼了一声,含糊地说,“此事容後再议。” 李翔接过话题,朗声道,“仁杰的冤情已明,本王赞同他重归大理寺,不知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在场的几乎都是仁杰的朋友,自然一呼百诺,积极响应,连宪王也诚意地表示,“仁杰才华出众,一片赤诚报国,不应被埋没……” 小侯爷见众人为仁杰请命,心里十分舒坦,深感骄傲,我家的小杰,多麽出类拔萃,多麽受人爱戴,小爷的眼光,多麽出色啊…… 他心中愉快,顾盼之间,无意中撞到一道探究的目光。 那是夏邑王,笑容温雅,很优雅,很友好,冲着他点头致意。 小侯爷浅浅一笑,不动声色地转开头,心道,仁杰家的三兄弟,都是万里挑一的佳公子。 这夏邑王深沈如一汪碧渊,水色清亮,却变化无穷,让人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麽,惊涛骇浪,还是微风细雨。 他思路一转,便不自觉地飞到心上人身上,专注地望着仁杰英俊的侧面,心想,小杰遇事从容乐观,心胸更加开阔,如海洋容纳百川,当他伸开臂膀,就如一个静谧的港湾,是天底下最安全温暖的地方…… 能与小杰相知相守,是吾之幸。 小侯爷悠然轻叹,再看大厅中,情势又有所变化。 话题重回御诏,惠王爷坚决反对皇後听政,卫後不满凭空多出个怀礼,夺去她的光彩,脸色阴沈,对大家的话一律驳斥,气氛异常凝重。 紫衣侯吴燕一直神游天外,这时,忽然开腔,“皇後娘娘,各位大人,小臣提议,由皇後训政,惠王爷监国,夏邑王与太傅共同辅佐太子。仁杰大人官封大理寺卿……” 夏邑王侧头倾听,道,“吴大人言之有理,我们改日入宫见陛下,再议此事?” 众大臣沈默,惠王爷眼神,划过仁杰的笑脸,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後,表示同意。 宪王客气地留客在花园亭中用餐。 大家不便推辞,各怀心事,谈笑间诸多顾忌。 这时,宪王府管家急急来报,“有位白衣人,从宫里来的,要见薛府的小杰,被长安令的将领阻在後街……” 宪王立刻说,“派人接应他进来吧。” “我去看一看。” 仁杰起身道,招呼了曲意等随意园高手,直奔後门。 他心思急转,来者应是百变门的传信人,宫内又出了什麽事? 仁杰一走,小侯爷有些心不在焉,抬头随意四顾,见到长安令趋前向卫後说了什麽,卫後的脸色一惊,瞬间煞白,转头与夏邑王耳语了几句。後者神情肃穆,招手叫来几个亲信将领,交代一番,然後起身告辞了。 这情形有些不寻常。 小侯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到仁杰,他不太放心,决定去支援,便带了白一和丁二等人,匆匆追赶了过去。 一出府门,见仁杰已突围,顺利将白衣人带入,他松了一口气,愉快地迎上去,“小杰,朱帮主,你好!” “小雪,我们快回府。”仁杰显得心事颇重。 “薛将军好。”朱颜淡淡一点头,随即,继续向仁杰说明,“来的是羽林军,有一队骠骑营,近千人……” 小侯爷一时听不明白,这两人在讨论什麽,似乎自己被孤立在外,他性格矜持清贵,并不插口,也毫不在意,翩然而行,双眼巡视远方整齐的军阵。 看情形,敌我对伺,冲突已经开始。 忽然,手掌一暖,被仁杰盈盈握住,他垂袖罩着相连之处,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指。 小淫贼,大厅广众之下,实在是…… 他摇摇头,一丝极淡的微笑,浮上了嘴角。 回到园里,部分大臣已离开,余鸣等人陪同娘娘去后院歇息。 仁杰宣布了一个惊人消息,陛下驾崩,齐王带羽林军围住宫中几个大殿,夺取玉玺,似有意篡位。 齐王比李宪小二岁,同为卫后所出的嫡皇子,平日兄有弟恭,关系十分密切。 宪王惊道,“齐王?他那么乖巧的孩子,一定是有人撺掇?” 仁杰见四周皆无外人,勉强一笑,“那个主使者,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大哥夏邑王,一炷香前,铁甲军乔装混进了皇宫。” 李翔问,“我的禁军神策营如何?” 朱颜回,“他们受到偷袭,伤亡颇重,现已退到皇帝寝宫。” 李翔冷冽地哼了一下,“好个夏邑王,本王一看他就来气,果然,笠子野心勃勃。” 小侯爷问,“凤歌怎么样?” “被困寝宫内。不过,他让我转告仁杰,不必顾虑他。” …… 仁杰听着种种情形,眉头越蹙越紧 。 突然间,后院锣声镗镗作响,有十余人大叫,“走水啦,走水啦!” “走水?母后还在内休息。”宪王一惊,转身往后堂大院去,严侍卫带着十几人贴身保护他。 仁杰等人与王府的仆从纷纷跟上。 李翔不屑地说,“我猜,是夏邑王派人捣乱。” 很难得,小侯爷第一次附和李翔的意见,“有可能。” 王府管家冲过来,嘴里嚷着,“大事不好,魏丞相的轿子走出不远,被人射成一个马蜂窝,鲜血流了满地,轿帘被染得通红。” 仁杰的心乱了,焦急地问,“其他大臣呢?” “娄御史驶出一条街,腿上中剑,跌下马来,昏迷不醒。” 小侯爷对吴燕比较关心,追问,“紫衣侯没事吧?” “他与娄御史顺路……经过些波折,将御史大人救回,一起退到王府内,小人已经安排他们去客房歇着。” 宪王不安地说,“快,快请大夫。” “府外几条街被重兵封锁,一时无法出去。” 宪王摔袖怒道,“东宫五府的将士呢,他们不是应该守在门外吗?” 管家吓得一哆嗦,颤声,“不错,他们……” “禀告王爷,”仁杰沉声解释,“我刚才看见他们严守王府,如果不是他们誓死抵抗,王府恐怕已被铁甲军占领了。” 他没有详述,夏邑王血洗京城的行动,已经吹响了号角。 很多人,因此而逝。 他想到了各种变化,防备所有人,却料不到,真正致命的一击,来自于自己的兄长。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赶到了火灾现场。宪王担忧母亲受惊,已过去安抚。 后院西南角和东南角火光熊熊,王府救火之人众多,过了一会儿,火势受到控制。 不久,出去打探的随意园高手随春等人,带来了京城的最新消息。铁甲兵围在朝中多位大臣的府邸,将其家眷都捉了起来。 一部分军人开始入室抢劫、□、杀人…… 仁杰视线停在不远处烧毁的瓦房,心里翻腾不已,他神色戚戚,回首看向小侯爷,“小雪,我是不是很笨?” 小侯爷神色英挺帅气,慨然而谈, “小杰,战场上生死由天,你已尽力而为,无需多虑。” 声音中充满关怀,带给他不少的安慰。 怀礼拍着仁杰的肩头,平静地说,“小三,不必自责,你不了解大哥,他,大哥,唉……” 李翔感到烦闷,“仁杰,夏邑王布置好一切,故意来府中议事,麻痹我们,皇城守备变得空虚,他就能一举逼宫。” 仁杰点点头,心里揣摩,这位大哥神秘莫测,他想要做什么,废太子,立齐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他杀丞相,进攻皇城,没有正当的理由,已失去了民心,即使位极人臣,地位也不会稳固,何况,还有监国将军李翔,定处处辖制他。 或者,他打算自己登基做新皇? 如果是后者,他似乎太过急躁冒进。因为他大可以与皇后联手,然后协同怀礼二哥,把持朝政,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夺权。 其实,他若好生商量,我说不定会帮他。 莫非,他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对着小侯爷说,“小雪,你能否调动兵部的万人围住皇城,保护住在周围的朝臣?” “可以,部队就驻扎在皇宫外的东门居,我立刻传令下去。”小侯爷走到一边,命白一先放礼花为号,再带精锐突击队,前往指挥。 仁杰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现在,我想去找吴燕,然后与皇后谈谈。” 李翔背手望天,酷酷地问,“你在动什么脑筋?” “长安令卫博是皇后的远房表弟,他领兵上万戒严京城,选择旁观,并没有加入战斗,卫后一直支持宪王为太子,齐王夺嫡之举动,皇后应该事先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来此颁布诏书……” “所以,你想联合皇后,共同对付夏邑王?”李翔想了想,追问了一句,“李钺真的是你亲大哥吗?” 仁杰一愣,在他心中,的确只信任怀礼,对突然冒出来的夏邑王,只有一份淡淡的敬畏和疏离。 他摊开手,诚恳地说,“李翔,即使他是我的大哥,也不能肆意杀戮,令京城的百姓受苦。” 原本,他可以放任皇权旁落,宪王与齐王,对他而言并无大的不同。但他们身后的智囊团,却有天壤之别。 怀礼,带发修行,慈悲温柔如天人。 李钺,微笑入京都,以霹雳手段,大开杀戒。 经过吴燕出面劝说,卫后在宪王的陪同下,接见了仁杰和李翔。互相试探一番后,卫后银牙紧咬,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两位大人,你们是来看哀家的笑话吗?” 李翔不耐烦地说,“皇嫂,本王不会欺负妇孺之辈。” 仁杰恭行一礼,朗声道,“如今,监国将军与我二哥怀礼,愿意辅助宪王太子继位,娘娘,何不抛开过去的不愉快,一起合作?” 卫后静下心来沉思,她的势力近期受损萎缩,所依仗的夏邑王,竟给她一个响亮的巴掌!那人翻脸无情,让人心悸不已。 皇帝已驾鹤西归,若夏邑王掌控朝政,她独守后宫,只怕凶吉难测。 相比之下,仁杰这一派比较温和,宪王也还体贴懂事。 想了许久,她心情沉痛,试探性地问,“哀家可以试着相信你们,不过,皇太后听政,是否还有效?” 李翔瞥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心道,死到临头,还肖想权势,真是无可救药。 宪王含泪保证,“母后,儿臣有事会与您商量,好不好?” 卫后怔怔地发了一会呆,渐渐想开了,其实,安享清福也不错,比独居冷宫强。若度过此难关,好日子还会远吗。 她优柔地抚了一抚发髻,“好吧,哀家答应你们。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仁杰道,“娘娘,请长安令的一万精兵,配合兵部三府,共同抵抗铁甲军,保卫京城百姓度过此劫。” 傍晚时分,京城的屠杀,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 双方兵力而言,夏邑王占了上风,但是仁杰一派有禁军骠骑营,随意园高手,还有百变门弟子等从旁协助,大大牵制了铁甲军的攻势,两方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李翔身先士卒,亲自领兵,一路冲在前面,他中毒后体力透支,入夜便回到宪王府大厅休息。 小坐片刻,外面一阵喧哗,仁杰披着铠甲,一身尘土污血,小侯爷扶着他,也退回府中。 两人举止彬彬有礼,眉目间却有一种无法言传的亲密。 李翔感觉分外刺眼,胸口无名火起。但关心仁杰的念头占了上风,于是,表情冷漠地问,“两位受伤了?” 仁杰笑道,“还好,我的腿被乱箭擦伤,破了点皮,不碍事。” 大厅中有一道极大的屏风,小侯爷将仁杰安置其后,命人取来伤药,不避嫌疑,亲自为其敷上伤药。他的手势又轻又柔,暖暖地滑过,仁杰面带微笑,心里柔情难抑。 小雪,高贵如仙子的妙人儿,能与他并肩作战,叱诧沙场,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是那么雍容淡定的人,见惯了疆场的风云莫测,当初,他受了薛王爷的几十鞭,却还能谈笑自若 此刻,小雪也在微笑,悠然镇定,嘴唇却有些发白。 只是皮肉小伤而已,小雪,他在为我担心。 “小雪,我没事。”仁杰轻轻抚摸美人的乌发。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5节 小侯爷眼神清冷,闪着锐利的光辉,俊朗的脸上有一抹污痕,严肃地命令,“以后,你不得为我挡箭!明白吗?” “对不起,我错了。”仁杰笑眯眯地擦净他的脸蛋。这一刻,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暂时把府外激烈的战斗,抛在脑后。 李翔默默地坐在高背椅上,隔着屏风,基本看不清里面的动静。但是,依稀可以听见二人悄声谈笑,那份默契,让人无法不羡慕。 他的一颗心,好像被浇上滚烫的辣椒油,瞬间,痛得发涩…… 他站起身,正向厅外走去,看见怀礼款步行来,扬起手中的信道,“夏邑王……大哥派人带讯,他愿意休兵停战,请我们立刻过府一叙。” 仁杰眨巴着黑玉般的大眼睛,笑问,“大哥大概想出新花招了?我独自去就行。” 怀礼脸色微微一变,叹了口气,缓缓道,“小三,只有你,不能去……” 第102章时光倒转 仁杰眼色清澈,问,“二哥,究竟有何恩怨?” 小侯爷与李翔也不约而同地问,“为什麽?” 话音刚落,两人转开脸,神态自若,将对方当作透明。 怀礼将那封信递给仁杰,眼神幽远,浅浅一笑, “说来话长,我与仁杰乃同胞兄弟,大哥虽为长子,却是二夫人所出……” 岳王庶长子李钺天资颖慧,才高八斗,万中选一,奈何其母为侧妃,无法世袭王位。 年少时,三位兄弟十分亲近友爱,常常结伴外出游玩。西疆气候干冷,他们常去奔马狩猎。 那一日冬雪皑皑,李钺偷偷带弟弟踏雪寻梅,不幸,怀礼跌入猎人的陷阱,被夹断了脚趾,血肉模糊地送回家。 岳王抛开政务,将三兄弟分别隔离训话,并招来了相关仆人,问明严厉查办。 事有蹊跷,三年来,李钺毫发无伤,怀礼二兄弟却不断遭遇意外…… 书房的灯亮了一个晚上。 晨起,岳王神色憔悴,宣布一个奇怪的决定,十岁的长子,立刻参加铁甲军受训,二子北上京城,常驻白云寺带发修行,幼子送往江南祖母处,入皇室贵族学宛寄宿。 几年前,今上登基,岳王请旨,定怀礼为世子,日後袭其王位,李钺因带兵屡建功勋,特别册封为夏邑王。 仁杰听了,一阵迷蒙,好像漏了有什麽关键的细节。 他不禁发问,大哥对两位贤弟,怀着什麽样的情感呢? 怀礼站得笔直,出神地凝望着窗外的夜空,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不知道,没有人能看透他。” “他信中指明要见我和惠王爷。” 仁杰沈吟片刻,决定亲自去谈判,以避免大规模内战。 目前,吐蕃、突厥等集聚兵力,屡屡挑衅边界,後!国若政局不稳,令外族有机可乘,绝非百姓之福。 李翔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本王愿与仁杰走一遭。” 小侯爷悠悠地说,“小杰,我陪你。” 淡淡的一句话,便是不计祸福,生死相随。 仁杰看着两人,眼神柔和,“多谢。”随即召集大家到会客厅。 作为储君,李宪的重要性无可比拟,经过商议,怀礼留下来陪伴太子, 吴燕紫衣锦袍,昂首玉立,微笑道,“本侯守在园中,保护娘娘。” 此时,卫後掌握的兵马也是谈判的筹码,不能轻易折损。 仁杰点头同意,“我已请阿飞赶来,他会配合你。” 吴燕俊面飘过一抹红晕,“真的吗?”说着,身行飘逸地退出大厅。 仁杰与小侯爷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笑,紫衣侯一向风流倜傥,与阿飞情愫暗生後,难得有这种有趣的青涩模样。 经历下午的血战,朱颜的白衣沾尘,依然潇洒不凡,自愿带领百变门弟子及部分随意园高手,伺机进皇宫接应非烟,夺回玉玺。 仁杰心中感动,朱颜在江湖上鼎鼎大名,为助我一臂之力,易容进宫,不惜曲身为皇室禁脔,此刻,他率帮众出生入死,毫无怨言。 他的深情厚谊,如何偿还? 仁杰握着他的手,笑容灿烂,“朱帮主,仁杰感激不尽……请你一定要保重,好好活着回来。” 朱颜俊雅的面容,散发出耀目的光彩,“仁杰,仁杰……” 他微微顿了一会儿,千般柔情化为清风似的一笑,“你也保重!” 仁杰的目光前所未见的温柔,这样凝神看着他,这样亲近不拘礼,让人的心跳也快要停止了。 也许,他所期待的,不过是这份如朝阳般的温暖。 将诸事交代清楚,仁杰准备动身,府门外,敌我双方持械相争,小规模缠斗仍在持续。 远处,马蹄哒哒,一片喧哗叫嚷之中,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闪开,挡我者亡!” 这声音并不高昂,但清晰地传入了众人人耳中,惊愕之下,四周开始安静下来。 仁杰的眼睛一亮,是阿飞赶来了! 蹄声如奔雷,十几余骑马马旋风般卷过来,御马乘客身姿矫捷,左手火把,右手持剑,一色青衣布袍,外罩紫色大氅,座下马匹雄骏,高头长腿,通体青璁,人数虽不多,气势却浩荡如大部队一般。 奔到近处,铁甲军几位将士迎上前拦截。 来者为云组暗卫十二骑,当先的那名骑士,面如皎月,俊目含煞,正是今科武状元阿飞,他将火把抛下,手中宝剑平举过眉,斜指来将,“如不退开,休怪我无情! 剑本是死物,在这一瞬间却忽然被注入生气,雪白的寒光流窜,而阿飞容颜冷峻,仿佛变了一个人,就如一把出鞘的上古名剑,浑身光芒万丈,周围所有人都成了他的陪衬。 一道白光划破夜空,他的剑遽然如闪电般击出,气势如虹,没有人能看得清他出剑的动作。 风起剑落,桃花飞舞,天地间又平添了几许萧飒。 花谢,风息,人亡,世间本无情。 铁甲军的将领前赴後继,却不敌而败退,血染阶下,骨肉碎裂…… 阿飞手中宝剑低垂,剑身凝血,闪着妖魅的暗红光彩。 他的身影融在黑夜中,星光在他眸中闪烁,嘴角带着异样冰凉的微笑,谁也猜不透那是悲凉,是怜悯,还是无奈。 这个人,强大得无法抵御,他的精气灵魂注入剑中,所向披靡,当你与他为敌时,心中只剩下恐惧和痛苦。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四周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一声轻唤将这寂灭的气氛打破。 “阿飞!”仁杰纵马过去,笑吟吟地说,“你来得正好。” “仁杰哥。”阿飞唇边的笑容,渐渐透出暖意,霎那间,他恢复为一位翩翩少年,与普通人无异,神情清纯无垢,甚至有一点羞涩。 仁杰向阿飞简单介绍了战况,“我打算与敌军谈判,先行一步,吴燕在后花园,详细情况,他会告诉你……” 阿飞怦然心动,笑容扩大,“好的,仁杰哥珍重。”他下马安顿好暗卫,就向花园急掠。 阿飞的绝世武功,镇住了门前的铁甲军,两方暂时休战。 仁杰一扬马鞭,与小侯爷和李翔并辔,率领随意园高手和禁军骠骑几十人,向李钺约定的郊外地点飞驰。 小雨悄悄地下,夏邑王选定的庄园,笼在一片淡淡烟雨中。 三人被请进客厅,过了一会儿,中郎将谢锜前来传话,李钺身体突感不适,请惠王爷先入内园商议。 仁杰不知大哥在玩什么花样,略感不妥,起身道,“我与王爷同行。” 小侯爷站在他身边,仙姿清雅,盈盈的瞟了一眼,“我也一起去。” 谢锜客气地说,“好,请仁大人先阅此信。” 然后,他平静地躬身行礼,“惠王爷请!还是……您需要人陪着才行?” 李翔淡淡地说,“无须使激将法,本王与仁杰共进退。” “是,小人不妨碍各位大人了。” 谢锜退到门口。 小侯爷问,“信上怎么说?” “大哥请我们在此暂住三天,之后,他会退兵撤出皇城,效忠新皇。” 仁杰心中摇摆不定,一时难以抉择。 大哥费尽周折,只是为了让我们在此留宿,其中会有什么隐密吗? 如果挥袖而去,只怕兵戎相见,再所难免,京城就会陷入残酷的屠杀。 他看向在座的两人,小雪和李翔信任我,把性命交托,如果冒险留,就必须保障大家的安全。 仁杰很快作了决定,“谢将军,可否请我大哥一叙?” “这个,小人这就去请。” 话音未落,院中响起一个低柔的男声,“小三,你不相信大哥吗?” 李钺由仆人扶着,缓缓地走进来,与各位见礼后,坐在中央檀香木太师椅上,吩咐上茶。 仁杰等人举杯饮茶,寒暄了几句,夏邑王含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下令停止进攻,这三日,我绝不会留难,做出任何肖小行径。” 或许,夏邑王不是一位浩气凌然的英雄,但他却足以称为一代枭雄。 他说的话,就是命令,就是承诺。 仁杰深深地凝视着他,一直望进眼睛深处,那里有一种感情叫做怀念。怀念以往那一段充满了欢笑甜蜜,也充满了忧郁惆怅的岁月。 这一刻,他显得很真挚,很温和,几乎有些谦卑。 他是谜一样的人,优雅,冷血,温柔的眼波,粉色的薄唇,混合成一股强烈的神奇魅力。 仁杰的心脏微微一痛,就算是陌生人,也应该先礼后兵,在他没有显示恶意前,不预设立场判定对方有罪。 “大哥,我愿意留下来,但是,我的朋友是无辜的,不必陪……” 小侯爷两人当场谢绝其好意: “小杰,你忘了,我们说好了不分开。” “仁杰,本王已决定,在这里呆几天。” 仁杰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大哥,请你保证,你不能伤害我的朋友。” 李钺微笑道,“好!既然已经达成共识,我带你们去客房休息吧。” 后园开满了蔷薇,夜露的幽光,在花瓣上闪动。 雨雾慢慢聚拢来,天地间一片灰蒙蒙。 小侯爷与李翔已经前往不同院落,仁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前方的李钺身形高瘦,穿绣宝蓝雀金线的白衫,飘飘若仙。 他忽然回眸浅笑,指着不远处的木屋,“小三,我的关节有些疼,你自己过去,行吗?” “遵命,大哥请回。”仁杰独自往前,轻雾与他同行,弥漫于小桥流水上,在桃花林中,在小木屋旁。 溪水在暗夜中缓缓流动,桃花清香吐艳,凄冷的浓雾,迷离的星空,月亮掩在乌云后,仁杰听见自己的脚步,沙沙沙,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人独行。 寂静中,传来一阵锣鼓喧闹的声音。 仁杰侧头倾听,溪水尽头的出现一点亮光,似乎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犹豫了片刻,继续前进。越过小桥,走过桃树,来到小木屋前,停足凝望着这幢精致的原木屋,他的眸子藏着淡淡的情意,明明是第一次来,却有说不出的亲近感,仿佛异地游子旧地重游时,专注地观察他印象中的一切。 仁杰的眉头轻轻蹙起,手竟然控制不住,有些轻颤。 凉风吹着,浓雾迷漫的溪水尽头,那一点光芒逐渐明亮,不断的扩大。 仁杰眸中里晶光一闪,果断地推门走了进去。 眼前别有洞天。 车如流水马如龙,竟然是热闹非凡的江南城镇,马路旁围观者众多,一队戎装威武的骑兵正在入城。 回头一看,身后的木板门,成了一家首饰店门。 不远处,马蹄轰轰作响,掀起灰尘滚滚。仁杰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最前面的一匹高头骏马,毛色淡黄,金光闪闪,原来,马蹄是纯黄金打就而成! 坐在马上之人,身穿金银交织的盔甲,腰悬宝剑,面如朝霞,俊美得不像世间的凡人。 “李翔!”仁杰大吃一惊,那人分明是惠王爷,眉目却稚嫩青涩一些,也找不到丝毫杀戮残暴之气。 旁边的酒楼商店林立,大哥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小三,你觉得这位惠王爷如何?” “嗯?什么意思……” 仁杰疑惑地寻声望去,对面的高楼上,两位贵公子在二楼倚窗而坐,其中一位便是刚分开不久的夏邑王,而另一位眉目俊朗,居然是…… 那位少年神采翩然,与高中毕业时的仁杰长得一模一样。 乍一见,就好像乘坐时光机器,回到过去探访自我。 仁杰站在街头,满目锦楼花坊,来往人群热闹非凡,他的心神慢慢变得恍惚。 这里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吗? 还是我因缘际会,回到了两年前,与真正的李家三少邂逅? 就在这时,街心一阵混乱,李翔的坐骑忽然受惊,如被妖魔附体,狂暴地冲往街旁的首饰店,马蹄高扬,毫不容情地向仁杰头部踩下去…… 第103章初遇惊艳 李翔的身体上下颠簸,几乎要跌落尘埃。 这匹西域进贡的血汗宝马,万里挑一,性情温顺,陪他度过不少兵戎岁月,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中飞快地一转念,伸手遮住马的双目,举掌砍在马颈…… 下一瞬间,李翔飞身掠起,将首饰店门前的男子一把推开,避开了马蹄践踏之苦,马轰然倒地,木质店门撞破了一角。 那人神情呆滞,手中金簪啪的落下,跳了几下,停在李翔脚边。 “让你受惊了。”李翔居高临下,淡淡一笑,“你是店主吗?” 对方恍惚地跪下叩头,“是,草民拜见见过王爷大人。” 李翔回头吩咐副将,“快去取些银两,赔偿店主的损失,地上的金簪,本王买下了。” “遵命。”副将左摸右掏,神色越来越不自在,小声地汇报,“王爷,末将把您的钱袋弄丢了……” 李翔蹙眉,冷冷地一扫四周,“怎么回事?” 贴身侍从小顺子苦着脸,凑在其耳边道,“王爷,我们遇见小偷了。” 李翔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悦,刚答应百姓补偿店铺。 一位公子越众而出,捡起金簪,对着阳光慢慢玩赏,“这支双鸾衔玉果金簪,小鸟展翅欲飞,十分精致,大概需要不少银子吧?” 店主就像是做梦一样,猛抬头,受宠若惊地说,“是,三公子真识货,此簪以金丝梅花为托,两只鉴花鸾鸟立在花蕊上,翅膀能随时颤动,其口衔之翡翠,碧绿如水,珍贵无比……” 他恢复了商人本性,忘了自己的狼狈,讨好地表示,“不过,三公子若喜欢,小人愿意无偿送上。” 三公子掏出一个鼓鼓的织锦钱袋,扔给店主,“不必,这些银子够吗?” “够哦,买下两只也绰绰有余。”店主不住称谢。 “顺便换一个新店门。” 李翔袖手站在旁边瞧着,副将牵来一匹高大的白马,他翻身跃上,拱手作揖,“多谢这位公子,请告知你的尊姓大名,所欠银两,小王一定派人送还。” “小人叫任杰,家住寒月山庄。” 他扬头举高手中的金簪,俊脸泛着真挚的光辉, “王爷若不嫌弃,请收下这只簪子。” 他的模样俊逸、潇洒,充满自信,好像料定对方无法拒绝。 店主不禁张大嘴,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扬州城内,这种金簪是富贵人家用来送新妇的见面礼。任三公子居然赠给初次见面的王爷,一脸理所当然,好像不知道对方也是男子。 更出人意料地是,李翔接过金簪,眸光淡雅,凝注任杰,“我与任公子一见如故,请到前面的酒楼小斟,你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王爷请。”任杰喜上眉梢,向人群略一颌首,跨上一匹马,随着队伍向前飞驰。 李翔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停步举手命令,“封锁此地。” 大队人马迅速而有秩序地守住两头出入口。 李翔纵马过来,两眼精光闪烁,彬彬有礼地说,“请任三公子下马。” 任杰脑后的风府穴一跳,顿时有丝不好的预感,笑嘻嘻地推辞,“小民忽然想起,家中有事,眼看天色已晚,请……” 话语未落,他一跃而起,直接跳上沿街砖楼屋顶,拔腿就跑,随行的禁军高手立刻拦截。 李翔掠到屋檐,微笑道,“日当正午,阳光如此灿烂,任公子为何急于回家?” 任杰抽出匕首,应付众人的围攻,忙中偷闲,探头向李翔挤挤眼,“王爷,您怎么发现的?” 李翔叹了口气,“我的坐骑倩影,经历过大小战役,一向机警,若不是被暗器射伤,怎么会受惊发狂?” 他一挥手,诸位高手停下进攻,任杰也收了招式,虚心请教道,“小人还露出什么破绽?” “你赏人的那个钱袋,乃惠王府特别定制,独一无二。” 任杰风采翩翩,笑得十分愉快,“佩服,佩服,小人对王爷的仰慕,如高山流水,延绵不绝。” 李翔的容颜清贵优雅,此时,染上了融融笑意,顺手将金簪插在任杰发间,“小王未入扬州城,就听到了任家三少的鼎鼎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文采风流,玉树临风。” 他一眨眼睛,笑容变得冰冷,“只是,你伤我坐骑,就得付出代价。”手下毫不容情,用力扯下任杰的外套。 任杰睁大了幽黑的眼睛,表情复杂,有欣喜、有羞涩, “王爷的定情之物,小人一定好好珍藏!不过,这里人多,你不会用强吧?” 他没心没肺地笑着,一纵身飞得又高又远,朗声道,“这是我的回礼,接着!” 一个黑乎乎的物体迎面飞过来。 李翔凝神劈出一剑,任杰拧身闪过,“王爷,改日再与您比试。”他运功跳跃几下,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 “王爷,要不要追下去?” “不必了,任三公子武功深不可测,方才,他根本是与你们玩闹。” 李翔接过那个所谓的礼物,是一只通体光滑碧绿的竹笛,他试着吹了几下,音色窒涩,笛内另有玄虚。 果然,里面藏着一个小纸团,李翔展开细读,脸色变得柔和,“任三送来的情报,实在是一份大礼。” 他跃下屋顶,集合部队,决定连夜北上,突袭叛军在城外三十里的据点。 经过几日的战斗,李翔消灭了大部分叛乱部队,凯旋回城。 扬州知府安排盛大的欢迎宴会,李翔推辞不过,命副将等人参加,自己带着小顺子,和几位便装的禁卫高手,慢悠悠地到街上闲逛。 他着织锦玄纹罗衫,佩雕金乌鞘宝剑,初秋的太阳刚升起,照得他身上暖洋洋的,远山一碧如洗,瘦西湖波光潋滟,柳树成荫,游人如织,这样轻闲的日子,对他是一种奢华的享受。 前面围着一群人,不断的欢呼拍手,李翔心生好奇,也挤进去。 场中央,几位衣衫朴素的少年,正在练杂耍卖艺。 其中一位风神隽秀,如清泉般干净漂亮,吸引了观众的全副注意力。只见他拳起时如猛虎出林,脚踢时如蛟龙入海,拳影翻飞,拳风虎虎,每一招都灌注了真功夫。 李翔眼前一亮,这不是江南第一公子任家三少爷吗? 一套拳法舞罢,任杰微笑着四处团团行礼,“各位乡亲,今年旱灾,外乡难民涌入城中寺庙,请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捐助这些无家可归者。” 他把身上的银子全数投往捐款篮里,接着,少年们举着篮子收集善款,在扬州城,任杰就如超级偶像,一呼百应,他既然出面,众人反应异常踊跃,纷纷慷慨解囊,喊道。 “三公子,我捐十两!” “一两。” “三公子,老夫捐二十两。” 任杰来到李翔面前,俏皮地皱了皱鼻子,“想不到王爷大驾光临,对了,小人先恭喜您大获全胜!” 李翔眼神冷凛,吩咐小顺子,“把钱袋送给任三公子。” “遵命。” 任杰兴致勃勃地说,“多谢王爷的善心,我请您去品尝扬州的特色小吃,您肯赏脸吗?” 他摸了摸干瘪的钱袋,还剩下一点碎银,应该够了。 “带路吧。” 李翔身份高贵,性格淡漠骄傲,很少接受陌生人的殷勤。他本不会理睬任杰,可是,对方身上有一种少见清新的气息,令他感到惊奇而迷惑,时而像个顽童般嘻笑人生,时而散发出超龄的慈悲深沉,让人看不透,却心甘情愿地信任他,追随他。 任杰向身边的少年交代妥当,指着湖上的轻舟道,“王爷,我们去水上人家,如何?” 荡舟瘦西湖,是一件人生美事。 船舱中,准备了不少小食,有扬州干丝,一片豆腐干可被分成十七层然后切丝,丝细如发,蟹黄包,取饱满的膏蟹的蟹黄,配以精白面粉制成,可谓扬州点心中的极品,还有春卷、三丁包、干菜包等。 最令李翔惊艳的是扬州大汤包。按照任杰的指导,他用两只手指小心的提起包子,咬开一个小口子,立刻用力吮吸汤汁,啊!香美浓郁,满满的含在嘴里,鲜得舌尖都快要吞下去了。 他快活地又吸了一大口,意犹未尽地叹道,“这么好吃的包子,我从没尝过。” 任杰抽出丝巾,轻轻地擦去他唇边的汁水,很高兴地说,“王爷喜欢就好。” 李翔微微一怔,对方过于亲昵的举动,让他不太习惯。 他姿容绝世,心高气傲,平常人那里敢近他的身?一时犹豫是否应该扳下脸,教训对方。 任杰神色如常,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越矩,一转话题,神采奕奕地问,“王爷攻打叛军,还顺利吧?” 李翔抛开不快,淡淡地说,“已经控制了局势,但叛军余孽,可能会设法反击。” 任杰举目望着渐渐靠拢来的几艘小船,神情变得凝重,“请问王爷,您水性如何?” 李翔目光四下一转,压低声音道,“我不善水,但知道的人不多。” “看来,您的这个秘密保不住了。”任杰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担心,“王爷,等一下落水时,请你伏在我肩上,我带您游回岸边。” 李翔手抚宝剑,镇定自若,斜瞥了对方一眼,奇道,“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何救我?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他的语气平缓,似乎希望对方举出恰当的理由,说服自己…… 第104章牵手 任杰有些腼腆地笑道,“王爷,如果我说,是因为您长得……像我的梦中人,听起来可笑吗?” 李翔的宝剑出鞘,发出清脆的龙吟之声,他站起身,眼眉凝霜,怒视眼前这轻薄小人,“胡扯!” 远处湖上,长堤春柳随风垂腰、四桥烟雨朦胧,这样美景,更衬托出他的绝世容光,尤其是他因嗔怒的模样,微微潮红的面颊,显得那么鲜活,那么生动。 不过,这位美若天仙的男子,随时可能翻脸,拔剑砍下某人的脑袋。 任三公子最怜香惜玉,此刻却顾不得欣赏美人,他以手护着自己的脖子,斟酌字句,诚恳地说,“王爷息怒!您很像一位故友……,不如协力共度此劫,草民再向王爷请罪?” 不明来意的船只聚在四周,李翔眼看形势紧急,举剑清朗笑了一声,“好,本王与你联手抗敌。” 任杰的一只手轻搭剑柄,提出个荒唐的要求,“能否借王爷的剑一用?” 将父王御赐的上方宝剑,借给一位陌生人? 敌人围攻,防身武器怎能给人? “你开什么玩笑?” 任杰眸子闪闪烁烁,如湖水般幽深难懂,“王爷,你愿意信任三一次吗?” 是那眸光迷惑了他吧? 李翔的语气有所松动,“你想做什么?” 任杰脸上又浮起漫不经意的笑容,“我打算凿船。” 李翔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他眉头越皱越紧,却松开了手。 在一边侍候的小顺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居然有人从监国大将军掌中夺剑!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李翔脸色不太好看,坐在船舱内垂袖观看,不知这任三少弄什么玄虚? 任杰提剑,慢吞吞地在船上晃了一圈。 李翔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个任三怎么回事,他以为在唱大戏,大牌名角只要一露面,台下就会拍手叫好? 奇怪的是,敌人的船只好像停下,围成一个圆弧,不再靠近。 难道,这是美男计? 任三公子继续在船上晃悠,恍若陶醉于欣赏湖光山色。 李翔有点不耐,眸子的寒气更甚,这是第二圈了,那人真的想以自身美色,迷惑敌人抛下武器吗? 这时,任杰缓缓举起宝剑,剑尖斜指船舷。 剑光大盛,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闪电般刺入湖面。 噗!噗!噗!他运剑如风,连挑带刺,将船底戳出几个小洞,重创藏在水下的刺客。 每一剑,看起来都普普通通,但是极快,快到令人无法看清它在动。他身上的衣服被体内真力所激,鼓动得猎猎作响。 任杰的招式很平淡,很简单,绚丽归于平淡,简单之中,却孕育着无数次苦练后的精华,临敌之智慧,高手所能容纳之武功极限。 水面上,飘起汩汩鲜红的血。 李翔不禁露出一丝笑容,这一次,他没有信错人。 风声瑟瑟,瘦西湖上弥漫着肃杀之意。 任杰收剑站在船头,朗声道,“惠王爷是我新交的朋友,如果各位不打算与寒月山庄为敌,请看在任三的薄面,退出此湖!” 他一身灰袍布衣,神态潇洒不羁,异样的英俊不凡,就像每一位少女心中的英雄,难怪扬州未出阁的闺女私下传颂,“愿得任三少垂怜,纵被弃,不能羞!” 对方的阵营,听了任杰的喊话,分为两派,争执一番后,主张进攻的那一派显然妥协了,几艘船急速驶离,敌人纷纷跃上岸边,很快消失在熙攘的街道。 李翔端坐在下沉的小船上,微笑道谢,“任公子,辛苦了,多谢你智退对手。” 任杰将宝剑递还,“不用谢,我们快跳湖吧!” 李翔露出少见的顽皮笑脸,“这么没风度的事,本王我不能做,任公子请自便。” “什么?你宁可沉入湖中?” “不要紧,刚才有位公子保证,送我安全上岸,我的部属自会向他要人。” 听闻惠王爷冷酷无情,无人敢在他面前玩弄花样,果然是皇威浩荡,民岂能与官斗?任杰笑得有点勉强,“王爷,请让任三伺候您回陆地。” 李翔闪身跳到船篷顶,委婉地推辞,摆足了架子,水即将漫到脚背的时候,才赏脸由任杰扶着,施展轻功掠回一丈外的岸边。 小顺子与侍卫早已等候多时,连忙上前见罪,“小的保护不周,让王爷受惊了。” 刚才有惊无险,李翔玩得开心,宽容地笑了笑,“算了,有任公子在此,哪里轮到你们出手。” 任杰吩咐一位少年去知府报案,然后向李翔抱拳道,“王爷已安全无恙,草民告辞。” 李翔未及弱冠,难得出巡江南,年轻人贪图新奇,好容易找到一个免费导游,武功高,脾气好,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兴致勃勃地说,“三少别急,你说过请本王品尝扬州小吃,不会赖帐吧?” 任杰像研究稀世古董一般,上下打量对方,“我们险些被人扔到水里喂鱼,王爷还打算继续?” 李翔抬起胳膊,下颌微扬,摆出冷峻帅气的姿势,任君观赏,“有三少护驾,本王在扬州畅通无阻。” 他很机敏,看出任杰名震江南,若想对付叛党,有了此人便可如虎添翼。 任杰目光变得柔和,笑嘻嘻地说,“草民是没意见,不过,遇到危险,王爷可别怪我……” “越危险的地方,越有趣,三少请带路。”李翔简洁地命令。 “遵命。”任杰带着几人走向热闹的集市。 方才的危机,并未打击湖畔游人的雅兴,小吃摊的老板吆喝得也很带劲,“三少,请来碗豆腐花吧!” 这家街头小店,装潢干净,生意非常好,五张桌子,坐满了客人,正好有一桌客人准备结帐离开,任杰犹豫片刻,微笑着问,“草民银子快花完了,只请得起这个,王爷意下如何?” “尝一下吧。” 一行人走进店中,任杰与李翔被请到最好的雅座,店主张老板送上两碗雪白的嫩豆花,撒上葱花,紫菜、黄豆,碎花生,再浇了少许麻油,看上去清爽可口。 小顺子取出银调勺,试过无毒,李翔正准备开动,任杰拍着他的手背道,“对了,加一点辣油更好吃。” 任杰的手修长温热,掌缘有很薄的茧,应是长期练功所致。 一股电流,仿佛从指尖直接通到心口…… 李翔飞快抽回手指,心里莫名地恍惚,这个放肆的家伙,总是对本王动手动脚,罪不可赦! 任杰并不知道自己的无意之举,在对方心中掀起波澜,他眉开眼笑地端起汤碗,深吸一口气,“唔,真香。” 他埋头地喝了几口,抬起脸来愉快地问,“觉得如何?虽然并非淮扬点心,也算一绝……” 李翔的眼神惊骇,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看到了可怕的怪物。 任杰举手抚摸自己的面颊,不好意思地转头问店主,“张老板,我的脸是不是发紫了?” 张老板几乎快哭出来了,“是,三少,您大概又发病了?” “对不起,只好改日再陪您,“任杰镇定地对李翔笑道,“我留在张老板这里就行,大哥会来接我的……” 话音未落,他一头栽在桌上,晕了过去。 “喂喂,小杰,别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任杰悠悠醒来,摸着头顶的包嘟囔,“好好,别敲我,都肿起来了。” 一张画满油彩的脸凑到他面前,亲昵地顶了顶他的鼻子,“你感觉如何?今天上台可千万不能昏倒,坏了我的歼敌大计。” “上台?你这是唱得哪一出?”他疑惑的看着对方,一身锦衣彩甲,背上八面插旗,红白蓝的花脸净生造型,很像是戏台上武将,威风凛凛。 那人又缠上来,搂着他的腰,温热清新的气息,轻轻吹拂着他的面颊,让他浑身放松,“小杰,我们筹备了近一个月,今天混进楼府演出霸王别姬,你怎么忘了?” 任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开嘴惊道,“什么?你,你是谁?” 那人勒紧他的腰,气呼呼地狠咬他的耳垂,“你又玩失忆了?我是李翔啊!你的相公李翔,呵呵。” 任杰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可能!我看是你失忆了!我们何时成亲?” 任杰被强推到铜镜前,李翔指着镜子里千娇百媚的虞姬,春风得意地说,“看你的扮相多妖媚,还不承认?你是本王的虞姬美人,待回到京城,我们就成亲。” “小翔子,你又在胡闹。”任杰并不生气,笑着敲了一下对方。 李翔从身上取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递上,“你大哥说,这药可以帮助你恢复。” 任杰打开瓶子,嗅了嗅,脑海里有一些画面,不连续的翻转,他慢吞吞地坐下,皱着眉沉思一会儿, “我记起来了……” 他伸手抓过李翔头冠上锦羽把玩,笑得十分洒脱,“明明是你赌球输给了我,应该你扮成旦角,谁想到你这么卑鄙!居然趁我在轿中打盹时,将我迷昏画上妆……” 李翔精神抖擞,颇为得意,“现在木已成舟,想改也来不及了,哈哈!任三少过目不忘,区区几句台词,你肯定没有问题。” 没等任杰出言反驳,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两人顿时凝神静候,过了片刻,楼府的管家在屋外催道,“两位准备好了吗?我家老爷命你们快些上台。” 李翔的眼里,凛冽的煞气一闪,他沉稳地回答,“请转告楼爷,好戏就要上场了!” 第105章阴谋 楼府大厅中央,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燃着两支红蜡烛,烛油如泪,淌满了古铜高柄烛台的雕花碟子。 淡青色的烛焰,散出一缕一缕乳白色的烟,嫋嫋上升。 项羽,名震天下的江东勇士,傲然地盘坐在虎皮毯上,坚毅的脸,薄唇紧紧抿着,黑玉的眸中,跳动着孩子般天真的的火焰,“虞姬,过几後,我们江东的屯兵会来解围的。” 晕黄的光,照着虞姬绝美的容颜,勉强地微笑,“一定,一定会来解围的。” 她用丝绣团扇遮住欲滴的泪影, “大王,我军只余千人,刘邦却有十万……” 这时,悲哀的,简单的节拍从幕後悠悠扬扬地传过来。 “是江东的俘虏在怀念着家乡?”在一阵沈默之後,李翔顶着项王的花脸说。 “大王,这歌声是从四面传来的。” 敌人营垒里传出低沈,悠远的楚国乡村小调。先是几个人在孤独地吟唱,很快,山间各处汉军军营都合唱起来。 看来,刘邦已尽得楚地,如今,四面楚歌,伴着几声隐约的马嘶,传出很远,很远……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6节 帐篷内,陷入死一般的沈寂里, 李翔倔强的嘴唇转成了白色,眼珠发出冷冷的琉璃光彩, “看这情形,我们注定了困兽之局,可是,我要做猎人,不要做被猎的,今天是最後一次的行猎,我要冲出一条血路,把汉军杀得四散崩溃!” “小杰,”他含糊地飞快地叫着他的名字,双目绽放出湛然神光,“虞姬,披上你的紫貂软甲,我们生死相随,直到最後一刻。” “大王,愿您尽展神威,享受杀戮的快乐,”任杰在虞姬的面具後,低着头微笑,用手抓起项王那镶金的剑柄,“这一次,我不会跟在您的背後,让您分心保护我,我有自己的使命……” 他很迅速地抽出宝剑,置於颈间,只一横,割破了柔美的肌肤,李翔动情地扑过去托住他的腰,含泪的双眸,跳动着熊熊火焰,紧张地凝着,“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小杰。 任杰张开眼,仿佛受不住这样强烈的深情的注视,又缓缓地闭上。李翔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听见一句他所不懂的话:“李翔,这样的结局或许最好。” 他的唇,颤抖地含着他的…… 他是花脸,他是青衣,他刚毅,他柔顺,他是叱吒纵横的霸王,他是从一而终的虞姬。 也许什麽都不是,只是那一个苍凉的眼色,天黑前最後一抹殷红,是那个古老时代的风花雪月,是那些随风而逝的红颜轶事。 凄美的自刎戏,让人潸然泪下,厅中,寿星楼老爷和所有宾客的注意力,被这千古绝唱所吸引,没有人留意到,李翔的手下已经潜入府中,逼近大厅。 李翔把那柄剑小心地取下,作势揩抹掉血渍,咬着牙,用一种沙嗄而坚定的声音,高呼:“军曹,备马,吹起号角,我们要冲下山去!杀!” 喊声一落,任杰站起身,拔出暗藏的短刀,向前飞掠,李翔提剑跟上,两人将楼老爷的退路锁住,大批惠王府部属闯入大厅,有些冲进後院,搜索躲藏在府内的叛军余孽。 “弟兄们,不要慌,大家一起上!抓住这两个领头的。” 楼老爷是扬州水上一霸,掌上功夫不错,他临危不乱,指挥下属围攻二人,李翔的将士迅速加入,双方缠斗起来。 这阵子,李翔与三少空闲下来,常钻研两仪剑法,此时正好相互配合,背对背出招时,李翔迟缓,任杰迅捷,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姿势雅观,招式古朴浑厚,破绽之处实所罕见,斗到紧要处,一人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另一人疾趋疾退,刀尖上幻出点点寒星。 任杰抽空喊话,“楼老爷,在下乃寒月山庄任三,只要你愿意合作,我愿意放过你的家人。” 李翔冷冷一哼,“不错,你包庇叛臣,罪当抄斩全家,既然任三少求情,本王可网开一面。” 楼老爷杀红了眼,黯然嘶吼,“三少的好意,我心领了!老夫从敢做敢当,既然谋反,就没想过留全尸……” 他与手下渐渐落了下风,被围在大厅中央,插翅难飞。 他自知难逃一死,索性一横心,拼全力使出师门绝学,夺命连环三刀。 这三招一气呵成,可变幻无穷,起始当头直劈,任杰首当其冲,斜身闪开。 搂某猛然圈转大刀,拦腰横斩,任杰施展轻功,纵身从刀锋上跃过,堪堪避开第二招。 楼某深惧任三之侠名,绝望之下,起了同归於尽的狠心,他刀刃反撩,疾刺对方後心。 一个人悍然不惧死,心中无畏,那麽他就立足於无敌了。 任杰武功再高,也很难挡下这亡命一击。 他背後不生眼睛,敌人聚集全副功力,如闪电般劈下,势难躲避。 噗的一声,刀砍入血肉中。 李翔,居然为他挡了一刀,鲜血飞溅,喷了他一脸。 任杰心中狂跳,手中的短刀闪电般刺向楼老爷心窝。 战斗迅速结束,将士们有效率封锁楼府,逮捕在逃的叛军。 任杰抱着李翔跃上骏马,向山庄奔驰,他的心好像被大石头狠狠碾过,闷痛不已,“李翔,你为什么……” 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手握重权的监国大将军。 而我……当不起这样的深情。他摇摇头,不愿深究。 李翔脸色苍白失血,神情又骄傲,又愉快, “我为大名鼎鼎的任三少挡了一刀,你可就逃不了,按照江湖规矩,乖乖以身相许,嫁给本王。” 任杰不由得苦笑,“那刀上喂了毒,你倒有心情开玩笑……唉,痛吗?” 某人色迷迷地盯住对方,撅起嘴求吻,“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任三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风采,墨黑眸子闪着捉狭的光,“回家,再说。” 到时,好好“疼爱”你,让你再也不敢出言调戏。 风在低吟,鸟儿在枝头轻唱,就仿佛情人的樱樱细语,李翔伏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满足地叹息了几下,迷迷糊糊的打起瞌睡来。 回到山庄,请郎中看过伤口,任杰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抓药,煎药,服侍李翔喝下。 汤药中有轻微的麻醉成分,一炷香后,伤者开始觉得头晕,安心地在客房休息。 任杰独自来到书房整理资料,窗口正对着花园,秋天的枫叶鲜红欲滴,如孩子的苹果脸,让人很想摘下珍藏。 他忽然觉得不远处有道目光,老鼠一样偷窥自己,他猛然抬头瞟向园子,前方有四位仆人垂手走着,再看仔细,这几个人都穿着庄内制服,看起来很面熟,可是,却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究竟问题在哪里,还一下想不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两位年轻小伙子,青衣小褂,绑着栗色牛皮腰包,后面的一位丫鬟,身穿碎花长裙,婷婷地扭着腰,坠在最后面的是一个微驼的老头,拖着脚步往前挪,他每走两步,就停下来揉揉背。 任杰离开窗边,坐回书桌前,用眼尾余光打量这几个人,好像都很平常,没有古怪之处。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他发现一件不太寻常的事。 那位驼背老头,眨眼间,离开了□,转入了一片桃树林。 这样一位年老体弱的仆人,怎么能瞬间穿过不远的距离? 而且,他转进林子的步伐,轻快迅捷,显然轻功高明。 任杰微微一笑,轻推开门追了上去,始终保持安全距离,想看清楚此人有何目的。 当他跃出树林,那老头已经潜入李翔所居的客房。那是一幢独立的木屋,是他亲手取材设计,充满了古朴清秀的气息。 那人绕过侍卫,趴在后窗向内观察,接着,他取出一张弓。 一颗小石头,夹着风声飞快地向他射来。 那老头顾不得害人,一纵身退后,疾步闪入树林,再转了几下,跳上高墙,逃遁而去。 暮色渐浓,踩在深秋的石子路,任杰不紧不慢地跟踪。 从山庄追到此地,差不多有两炷香的功夫了,那人一直在扬州城热闹的街道,来回转悠,看来是个反跟踪的高手,只不过,他的对手,却是从小最爱玩做迷藏的任三公子。 谁能从三少手下溜走? 终于,老头闪入一家客栈,没有再露面。 任杰看了看客栈的匾,“寒雨”两个大字分外醒目,那是他十五岁时的墨宝。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这里是寒月山庄的产业,也是高手会聚的据点。 刺客,是自己人? 秋日晚霞,没有夏日那么绚丽热烈,却也有它独有的委婉。秋风吹过,落叶飞舞,别是一番凄凉……c20ad4d76fe97759aa27a0林海雪原《美少年之36计》 cht of 晋江原创网 街道上有卖小吃、日用品的摊贩、耍杂技的,跑江湖买药的摊子前,围着一圈小孩,嬉闹非凡,他却感觉少有的孤独。 他失神地远处的夕阳,在客栈前徘徊了一会儿,缓缓地迈步走进去。 掌柜地殷勤献茶,“三少爷来了?” “嗯,我大哥在哪里?” “二楼左手第一间雅房。” 任杰轻轻敲门,“是我,大哥。” 夏邑王李钺亲自开门迎接,“小三,累不累?我给你带来了新的补药。” 窗外,风乎乎地扑打,屋内的炉火烧得正旺,炉上炖着什锦火锅,嘟嘟的冒着热气和香气。 微冷的季节,能和自己的家人围在桌旁,吃着这么热腾腾的火锅,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李钺盛了一碗汤,端给任杰,“来尝尝,大哥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他微笑道谢,举起汤碗,靠近嘴唇吹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喝着。 “今天早上,我们去楼府,顺利地捉住叛党……” 他将唱戏演出的过程,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说到李翔为他挡刀的时候,李钺叹了口气。 “咦,想不到高贵的惠王爷会做出这种事?”他举起一杯酒,在唇边轻沾,“小三,你是不是下不了手?” 任杰露出复杂神色,有些痛苦,有些挣扎,他也举杯一饮而尽,自言自语地问,“为什么皇上要下密旨斩杀李翔?而我怎么会答应你,刻意去接近他?他那么年轻有为,为何朝中大臣都想排挤他?……” “朝中大臣,不过是为了表明忠心,好在新皇面前讨个好处。” 几杯暖和的绍兴酒下肚,李钺的脸上浮起晕红,打开了话匣子,“当初,先皇曾有意改立李翔为太子,卫后的娘家和当朝重臣联合,加上父王多次求情,今上才能登上帝位。但是,先皇最中意的,一直是这位文武全才,高雅如仙的幼子,所以,特赐上方宝剑及监国重职,试想,哪一位皇帝继位,愿意留这样一个威胁在自己身旁?” “我也这么想。”任杰不解地问,“父王这么维护陛下,有什么原因吗?” “听说,父王小时候不意跌入御花园的荷花池,是陛下拉了他一把……” 酒很快饮尽,掌柜的送来两瓶上好的汾酒。 任杰不喜烈酒,略抿了一口,叹道,“大哥,我良心不安了,我们放过李翔吧?” 李钺温和的拍了拍他,眸光淡漠深沉,“小三,我了解你的感受,可是,爹已经接下圣旨,一旦剪除叛军就下手,如果不执行,就是欺君之罪,你一个人担得起吗?” 街道上,传来孩子们欢笑声,从窗户望去,街旁的枫树,有一片火红的叶子飘下,随风辗转入泥。 任杰心口突突的跳起来,眉头一紧,右手挥出,“哨”的一响,酒杯已被打碎在地上,酒水沿着木板裂痕往楼下滴。 “怎么办?大哥,我的心隐隐作痛,”他很无奈,很洒脱地说,“我可能,可能喜欢上李翔了!” “我爱莫能助……”李钺眉头深锁,过了许久才回答,“小三,你确定吗?” “请你把刺客撤下,我自己来处理。”他默默举起一碗热汤,视线有些模糊。 小翔子,对不起!到了最后,我只好出手……亲自斩断这一段孽缘…… 第106章三角关系 接下来几日,李翔过得悠闲自在。 作为伤者,保持精神愉快,有利于康复,任杰的表现让他颇为惊喜,几乎是出尽百宝,取悦于他,就连每日三餐、点心和汤药,都依照他的口味,由任杰亲手服侍。 时近正午,李翔倚在床上,云丝锦被围到腰间,轻抬眼帘,望见任杰一身团绣银灰长衫,穿过中庭快步走近。 他赶紧往被子里缩一缩,换上寂寞萧索的表情,拉长声音地叹气,“小杰,我觉得很无聊……” 任杰进屋后,依床坐下为他搭脉,然后笑着问,“王爷,您有何吩咐?” 金色阳光在他的眼眸跳动,灿烂而明亮,“小杰,本王想喝豆花,记得吗,你请我去过的那家街头小店。” “好,我这就去买。”任杰笑着退出去,留下淡淡的雅香,李翔深深地吸了几下,这熟悉的味道,就像山庄的主人,充满了温暖的气息,让人欢喜,无时或忘。 过了一碗茶的功夫,李翔面前多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花。 任杰的额头冒出细汗,脸色红润,显然刚才不遗余力一路狂奔。 试想,名动江南的少侠任三,施展绝顶骑术,纵马飞驰,不因行侠仗义,只为博惠王爷一笑,若真相传扬出去,只怕让无数怀春少女绮梦破碎吧。 李翔心中暗自偷笑,晃动了下受伤的手,“小杰,我的手臂不灵便……” “要不要我喂你?”任杰端起那碗香味四溢的豆花,舀了一汤匙,送到他嘴边。 “好吧,多谢你。” 李翔只觉心满意足,“张记美食真是名不虚传。” “对啊,每次去,都是座无虚席,今天,我还排了一会儿队。”任杰笑道。 喝了热汤,李翔潇洒地掀开丝被,一跃下地,“我躺了太久,想去花园逛一逛。” “我扶着你,别急。”任杰为他选了一件厚实的大氅披上。 “本王伤的是胳膊,腿又没事。”虽然口中推辞,心里却滋润得很。 两人来到园中,李翔的大氅里,只穿件纯丝的月白色长袍,踢了鞋,赤着脚,盘膝端坐枫树下,石桌前,身下垫着西域精制的羊毛地毯。 各种颜色的鲜花,绚丽无比开了满园,呼吸间清香怡人,头顶上,焰火般的枫叶,不时随风飘落,更添了一抹灿烂到极致的秋意。 这样诗情画意的美景,最适合与知己把酒谈天。 李翔用小匙搅了搅白果银耳羹,愉快地喝了一口,“小杰,这个时候京城风景不错,你有兴趣北上的话,本王陪你玩个痛快。” 他一直筹划邀请任杰赴京,入驻惠王府,任杰文采武略无一不精,他会为其谋个像样的职位,到时在朝堂,相互配合推行利国利民之策,在家二人琴瑟相合,不亦乐乎…… 任杰含着热烫可口的甜羹,呼着热气,含糊地说,“我喜欢江南……父王……希望我留在扬州……” “京城有何不妥?有空你可以回来省亲……” “省亲?”任杰好看的眉微蹙,似有所悟地敲了对方一下,“你在转什么古怪念头?” “小杰,你就从了我吧……”李翔厚着脸皮,扑到任杰身上,两人扭动着翻倒在地毯上。 顾虑到某色鬼身上有伤,任杰没怎么乱动,将他限制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撑起身子,从上方向怀中俯视,触目是小王爷鲜花般的面颊,眸中流溢异彩,红唇如求吻鱼,诱惑地微微颤抖。 他的心猛然一震,这一刻,高贵的惠王收起了满身的刺,清雅的容颜悄悄绽放,娇艳如花,温柔如水。 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让他如何下得了狠手? 李翔微笑着拉下任杰,四片唇瓣相触,一位意醉神迷,热情似火,一位心情酸楚,刻意逃避。唇舌纠缠,气息火辣辣的,李翔的吻急切而冲动,用力的吮吸啃咬,不断地将自己的情意输送过去,直到两人的舌头都快麻痹了,才如梦方醒地松开。 任杰的心跳急如擂鼓,很不规则。 不,他承受不起如此深情,如此毫无保留的爱意。 李翔,你可知道,危险已经近在鼻尖,各方势力都在试探,想要抢头功,砍下你的脑袋,我,我也是其中之一…… 内疚与怜惜,雪与火,相互交织,犹如有人伸手抓住心脏,肆意蹂躏,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悸之症,好像要发作了。 李翔献出纯洁的初吻,心花怒放,满怀情意正待倾述,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小杰双眼一闭,缓缓地软倒在他身上。 他忍着手伤,揽住任杰的身子,捧起白得发紫的面孔,焦急地唤道,“小杰,小杰,醒醒……” 任杰睫毛抖动了几下,忽的睁开眼,“小翔子。” 他微微一笑,搂着对方低低的唤,“小翔子,对不起,小翔子,不好意思……” 李翔将任杰的头按在自己面颊旁,温热的气息分外动人,“只要你好好的,就算失忆了……也没关系,本王会努力,让你每天都喜欢我多一些。” 任杰没有挣扎,笑容有些迷蒙,“傻话,你这痴人……” 四周花香浓郁,蜜蜂嗡嗡地飞舞,唱着甜蜜美丽的歌曲。 晚上,李翔津津有味地回忆与任杰相识的每一幕,暖阳般的笑容,晶亮的眼眸,那些丰富的表情,有趣的对话…… 他想起树下的一吻,心中揣揣不安,恍若初识情味的懵懂少年,不住地猜测,小杰也喜欢我吗?小杰是喜欢我的吧? 远处的林中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枫叶哗哗,仿佛在风中低诉。 屋门悄然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随风飘了进来。 那人的目光清澈,内中的杀意幽明难辨。 李翔突然转动了一下身体。黑衣人立即停步紧靠墙壁而立,屏息看着他。 他安静地睡着,仿佛并未察觉有人进来。 刺客松了口气,慢慢地靠近床边,举起手。李翔微眯眼睛,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他握着一把短刀,闪着青白的光芒。 忽然,刀光大盛,黑衣人眸中杀气凛然,利刃破空,向李翔狠狠刺下。 秋风冰凉,李翔的胸口更凉。 这把宝刀,柄悬一只的鱼形青玉,分明是任杰所有…… 原来,属下的报告是真的! 皇上果然想借寒月山庄解决本王,而小杰你…… 所有的欢笑,都是虚情假意,都是你使用的伎俩吗?! 这一瞬间,李翔心灰意冷,握紧藏在被子里的匕首,迎接冷酷的命运。 一道剑光,破窗而入,寒如冰,疾如电,顷刻化解了杀手的攻势。 李翔冰冻的心,咯噔一声破冰而出,他又活过来了! 赶来救援之人,其武功身法十分顺眼,正是他思念的小杰。 “李翔,李翔!你没受伤吧?刺客迷昏了我派来保护你的侍卫……”任杰边打边急切地询问。 “没什么,本王一点事也没有,呵呵!”李翔心里说不出的舒畅,索性坐起来,静观其斗。 任杰三招二式解决了黑衣人,吩咐手下带走审问。 他回头凝视着李翔,成功破解刺客的攻击,他应该很愉快。 但是,他只是淡淡地望着对方,心思好像飘到无限远的极地,“我来晚了,我的房内也被下了迷香。” 李翔点点头,理解地笑了笑。 丰美如玉的任三,此刻如一尊牵线木偶,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原本……不该来的。” 李翔静静的回望着他,眸中闪动着不明的光芒,“可是,你终究来了……” “是啊……我也控制不了。”任杰垂下头,仿佛不忍接触对方炙热的视线。 渐渐的,他的神色变得无奈,不驯,落拓,一丝轻愁闯入他的眸中。“我已经睡着了,可是有个声音,一直在脑子里催我,催我来看看你。” 李翔偷偷地扔了匕首,起身抱住任杰,郑重地说,“你能来,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厢,两人抛开往日情愁,卿卿我我,亲昵地拥吻在一起。 另一头,小侯爷困在夏邑王位于京郊的庄园,夜里孤枕难眠,只影难成双。 整整两天,仁杰踪影皆无,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骄横的惠王爷也没露过面。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亮亮的,凉凉的,他的心情出奇的焦虑。 小杰,你在哪里? 他披衣而起,迅速地闪出屋子,凭着记忆,摸回到与夏邑王会面的大堂。里面灯光幽暗,看上去空旷无人气,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头绪。 庄园的门口就在眼前,一迈步就可以离开,他的脚却牢牢地粘在大厅中央,不愿动弹。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好预感。似乎不做点什么,他就会失去小杰了。 怎么办?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忧虑。 小杰失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自己主动离开,没有知会自己,小侯爷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另一种情形,是他被困在某处,无法来见自己。 当时,自己坚持留下来,夏邑王勉强同意,但规定各居独立庭院,不对任何事情提问,否则请出庄。 明晨,三天之约将满,他就不能再留此地,唯有尽快从庄园主人身上找出线索。 不过,诺大庄园象个迷宫,夏邑王一直避而不见,如何接近呢? 他一转念,有了打算,夏邑王只身来京,未带家眷,早膳时,最精美的餐点一定是送往其居处,只要先到厨房附近守候就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卧房时,夏邑王就醒了。他一向警惕,就连睡觉,宝剑也在触手可及之处。只是,入京城后,见到两位兄弟,经历短暂的血腥杀戮,反而有点儿松懈。 他对食物并不太讲究,此刻,有些怀念西南边陲的砂锅鲜辣鸡,还有,当年他和小三常去光顾的什锦火锅,喝下热乎乎的汤,整个身子都会暖起来。 这几天,园中的退休御厨大展身手,每一碟小菜都精心烹调,散发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不知今天的早餐有何新花样? 他来到院中,满树桃花灼灼,粉红的花瓣飞舞,真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忽然,他颈后汗毛簌的竖立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见一位年轻的小厮端着食盘,低头走入院门。这是一位平凡的小人物,举止如常,看不出武功和敌意。 可是,他颈后的肌肤越来越紧张,一定有什么不对。 “站住!别动!”他脱口喝道。 那小厮将食盘放置于石桌上,飞快揭下包头的布巾,摸去脸上的焦黄涂料,露出一张世所罕见的绝美容颜,远远地微笑行礼,“李大哥,薛邵给您请安。” 薛侯爷的英武不凡,夏邑王早有所闻,心中既欣赏又戒备,沉声道,“侯爷为何不请自来?” 守卫此园的四位将军是他的心腹,立刻一拥而上,拔剑将小侯爷围在中间。 “这就是夏邑王的待客之道?”小侯爷笑容不改。 “不好意思,任何擅自闯进来的客人,都要过他们这一关。”夏邑王退在一边看戏。 四人得到默许,揉身而上联合攻击小侯爷。 小侯爷未带兵器,只手取过食盘,先施展轻功闪过首轮刺杀,接着,将盛着食物的碗碟,运劲射向对手,连汤带水,化作古怪犀利的暗器,不断袭击那几个人的关节。 不多久,三位将军受了伤,萎顿倒地,只有一位还在苦苦支撑,眼看数招之内就会败阵。 “够了,别在此丢人现眼。” 夏邑王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将属下喝退,和颜悦色地问道,“薛将军,你是为仁杰而来?” 小侯爷心头一荡,乍听这个熟悉的名字,颇为激动,“请问,小杰他在哪里?” “他去旅行了,也许回到了几年前。” “这怎么可能?”小侯爷惊愕万分。 “请坐。”夏邑王一举手,招呼对方在石桌边坐下,“我少年时在西疆,曾遇到一位了不起的佛教密宗大法师,具有即身成佛与天人互通的神通,我跟着他修行多年《华严经》,通过不断的观想,亲身验证到一个奥秘。” 小侯爷问,“什么奥秘?” 夏邑王的双眸放光,充满了神秘的佛性,“时间是一条河,它不停地流,可是在某个转角,你也有可能借助机缘,逆流而上,回到过去。” 这个说法,小侯爷从未听说过,简直匪夷所思。但是,对方表情虔诚,不象说谎。 如果想骗人,何必编这么不合乎情理的借口?夏邑王作为兄长,只要说小杰想在此暂住,或者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打发他了。 小侯爷眉轻簇,沉吟问道,“那么,小杰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一旦闯入时间的洪流,除非他自己愿意,谁也无法唤醒他。” “我不明白……”小侯爷觉得对方语焉不详,似乎有所保留,正要追问下去,夏邑王招手道,“来,我房中有一盘棋局,这些日子我苦思冥想,始终无法破解,你可以帮我吗?” “如果我解了棋局,请带我去看小杰。”小侯爷抱着一丝希望,朗声提出。 谁知,对方不置可否,自行踱回房。 他只有跟过去。 棋盘上,白子伤亡惨重,被堵了各条生路,只剩下一块边角还在厮杀。 小侯爷凝神思考了半炷香的功夫,根本不得其解。这盘棋,能困住棋术高超,并有沙场实战经验的名将夏邑王,其难度可想而知。 想到仁杰行踪渺茫,他心里犹如火炭在烤,无法集中思想钻研,当下,举起一只白棋,随手落在正中央的棋眼,焦急地说,“李大哥!棋局被困,哪里比得上小杰的下落重要,我们何必浪费时间,在此纠缠?” 夏邑王一愣,默然喘了口长气,“好吧,如果你坚持,我就带你去,就怕你会后悔。” “不会的。” 小侯爷紧紧跟随对方,绕了几个圈子,经过一片绚艳的蔷薇花海,穿过桃花树林,身旁的草地上,一匹马正在悠闲的吃草,火焰般冲冠的额发,马蹄闪着光芒,长尾巴如大扇飘洒,真是一匹难得的血汗宝马,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喜欢吗,你可以试一试?”夏邑王神色亲切,笑道,“去找小杰,可能要走很长的路。” 那匹马居然听话地奔了过来,乖巧地用头蹭着小侯爷,好像找到主人一般。 一股神奇的力量,好像呼唤着他,“上马,快上马!” 他鬼使神差地跃上马背,一带缰绳,那马忽然甩开四蹄飞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依稀传来夏邑王的叹息,“将军保重,希望……你不会伤了心。” 小侯爷来不及消化他的话,那马犹如妖魔附体,发了疯地往前奔去,他只能竭力抱住马背维持平衡。 不远处是一幢原木小屋,健马一头撞了上门去。 小侯爷眼前蓦然一黑,跌下马背。 良久,他从昏迷中惊醒,缓缓睁开眼睛,金色的阳光直刺眼帘,光环中有一个模糊的面孔,他眨了眨眼,终于看得清楚些,一位锦衣少年俯身望着自己,浓眉俊目,说不出的好看潇洒,竟然是他日夜牵挂的仁杰! “小杰!小杰!我总算找到你了!”小侯爷心头一松,俏脸生晕,“小淫贼,还不快扶小爷起来。” 那少年眸光冰寒,淡淡地凝注着他, “你是谁,为何唤我的小名?”。 第107章三角关系(二) 咦?小杰的态度很奇怪,是因为周围有状况,他不能与我相认吗? 小侯爷略敛笑容,悄声问,“小杰,出了什么事?” “没事,这位小兄弟,你的马受惊,撞破了山庄的大门。” 任杰取出几块碎银交到他手中,“你刚才坠马,这点银子,你拿去看郎中,再买身干净的衣服。” 明明是最熟悉的面容,却流露出从未见过的疏远,好像是在打发一位陌生的路人。 小侯爷只觉匪夷所思,瞪大美眸,惊道,“小杰,别闹了,我是小雪啊!你再假装不认识,别怪小爷不客气!” 任杰起身准备回庄,听对方理直气壮地呵斥,不由得笑道,“我没有作假,小兄弟,你是否撞伤了头?” 他的笑容温和闲散,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小侯爷感到有些不妙,想起夏邑王曾暗示,小杰闯入了时间的岔道,难道真有如此奇妙的事? 他凝神观看,面前是一座豪华的,大红木门破了一角,上方横匾书“寒月山庄”,正门所对的街道,人声喧哗,充满了温暖和欢乐,空气中,有酒香,花香,草叶清香以及女孩子的脂粉香气。 沿街种满枫树,风卷着枫叶飞舞,地面积了一层火红的落叶。 看来,这里已经进入秋季。 不远处,一群孩子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笑闹声音,比世间任何一种音乐更动听。 小侯爷听着,神情越来越紧张。 孩子们说着淮扬的方言,唱着他不熟悉的地方小曲。 此地,的确不是初夏的京城。 而心爱的小杰,好像变成了另一人,不再记得自己,也忘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小侯爷拉着对方的胳膊,心怀一线期盼,“小杰,你住在哪里?我可以来作客吗?” 任杰很客气地轻甩衣袖,委婉地说,“对不住,我最近比较忙,无暇照顾你,不如,我赠你十两银子,你可以住在前面的客栈。” 十两,够一户农民全家生活几个月,这样的安排,已经仁义尽至。 小侯爷拿着那犹带体温的银子,心却沉到谷底。 小杰从未对他说“不”,只要他想要的东西,都会竭尽全力为他取来。 这样冰冰有礼、坚定地拒绝,还是生平头一遭。 虽然只有一次,他发现,简直比抽几个巴掌还伤人,他好像无法接受。 怎么办,难道放下身段,软语相求?可是,他性情矜持清傲,当众做不来。 眼睁睁地看着小杰走向山庄大门,他急中生智,叫住对方,“小杰,我闪了腰,腿不灵便,马也跑不见,我独自从京城来,人生地不熟……” 言下之意,虽然撞坏了你的门,但你心地善良,应该负责照顾我。 “知道了。”任杰笑颜如朝晖,带着柔和的暖意,对小侯爷点了点头,“我会请位好大夫,钱的事不需担忧,你静心养病,得闲我便来拜访。” 他转头吩咐管家,取一百两银子,准备软轿,送这位小兄弟去客栈投宿。 一路任由仆人伺候安排,小侯爷始终提不起精神,直到坐在客栈的小桌前,还在怔怔地发愁。 小杰,小杰,居然真的不记得我了! 从前,他那么宠爱我,千依百顺,现在,我想和他说说话,都找不到人。 小侯爷幼时体弱多病,但个性坚韧不拔,从不怕任何困难,才能突破自身的体能极限,成为当世最出色的少年将军。 如今他有了新难题,心上人失忆,该如何唤醒他? 他烦恼了一会儿,决定展示无敌的魅力,排除万难,让小杰重燃爱火,回到自己的怀抱。 第一步,先接近目标。 找个什么理由去探望小杰呢?嗯,就说是感谢他的搭救之恩。 小侯爷微笑起来,对空中举手作揖,模拟见面的情形,“小生薛邵特来拜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小杰脾气好,一定会留我用过便饭,然后,我们促膝倾谈……呵呵,他看到了无限美好的前景,眼里闪着晶莹的光彩,顿时觉得活力十足。 好主意,赶紧找个像样的礼物。 街上买来的没有诚意,不如自己动手。 他脑海中灵光乍现,记得我做过一次炒三鲜,小杰赞不绝口,“很特别,很喜欢……”他一个人把整碗菜都吃了,连爹和娘都没抢到几筷子。 我带着这美味的食物,说不定能让他回味起过去的好时光。 小侯爷花了几两银子,借了客栈厨房一个灶头,忙了一个半个时辰,试验了几锅,终于挑出一盘色香俱佳的成品。 他装了个食盒,提到房间,无意从铜镜中瞥到自己满脸油污黑灰,立刻找店小二要了清水,梳洗完毕,又到附近的店铺选了一件丝绸的蓝色玄纹长衫换上,提着食盒精神抖擞地出发。 时近黄昏,寒月山庄炊烟缭绕,晚餐的香味散在空气中。 小侯爷站在客厅中,等候主人接见,他忙了一下午,还未进食,腹中有些饥饿。 珠帘一响,任杰笑着招呼,“小兄弟,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些了……”小侯爷一挺胸脯,“请唤我雪邵。” 且慢,最好学病西施,显出楚楚动人的风姿,小杰心一软,或许会挽留我在此休息…… “噢,我的腰还隐隐作痛,感觉不太舒服。”他转而扶着腰,就势滑到椅子里。他姿容绝世,轻蹙眉,微启唇,一举手一投足,既风姿卓绝,又有少年英姿勃发的气韵。 任杰眼里流露出欣赏,关怀地问,“雪公子,郎中来看过你的伤吗?” “多谢垂询,他开了一张药方。” 小侯爷闲聊了几句,进入今日的重点议题,他取出食盒,颇为自得地献上,“小杰,我特别制作的京味三鲜,你尝尝?” 任杰性情侠义而好客,但是,目前有贵客暂住山庄,各派势力虎视眈眈,不断渗入扬州城作乱,对于来历不明的外乡人,他变得更加警惕,因此接过精美的木盒,并未揭开盖子,而是笑着端起茶杯,客套地谢了两句。 眼见对方端茶送客,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有得到应有的热烈反响,小侯爷感觉挺不是滋味,他俊脸生寒,真想冲过去拽住小杰的两耳,用力地吼一嗓子,“小淫贼,你醒一醒,再这么怠慢小爷,我可要生气了!” 不过,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几句“天气不错”的场面话,淡定地行礼,一甩衣袍告辞而去。 他回到客栈,躺在床上,床板太硬,被单湿气太重,屋里昏暗又寂寞。 脑海中,不断闪过两人相依的画面,唉!讨厌的小杰。 经过打听,他已了解,此处为二年前的扬州。照道理,那时的他,正在北疆抗敌,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 佛经曰,诸法皆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他会不会是处在一个幻境中? 那么,这个小杰是真,还是假? 两人的感情,换了一个时空,就消逝无踪了吗? 然而,他深爱小杰,可以不惜生命,冒死为小杰过毒续命,如何能说舍,就舍? 莫名的焦躁,煎熬着他,他无法在这枯等,决定立刻去找寻真相。 小侯爷匆匆地抓了一片烙饼,作为晚餐,借着夜色,潜入寒月山庄。他站在阁楼屋顶,向大厅望去。 厅中,主人正在用膳。任杰揭开他送的食盒,语气轻快地赞道,“看起来不错。” 小侯爷心里一甜,轻哼道,算你识货。 “你想不想尝一口?”任杰温和地转向身边的一位贵公子。 小侯爷定睛一看,那人相貌俊美风流,神采奕奕,竟然是觊觎小杰很久的惠王爷!他不由得沉下脸,一点儿也得意不起来了。 李翔一招手,小顺子取出小银勺,认真地翻动菜肴试毒。小侯爷蹙眉瞪着,那盆费心搭配的三色菜,被搅动得乱糟糟的,混成一团丑陋的杂食。 任杰倒是不嫌弃,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慢慢地品尝,眉目间有一抹极淡的笑意,“挺特别的味道。” 李翔出于好奇,也尝了一口,脸色变得古怪,“这是什么怪味?” 他抢过那个食盒,往小顺子怀里一塞,“去,扔了它。” 任杰道,“我觉得还行……” 李翔奇怪地打量他,“这简直是毒药,那雪公子不知安什么心,为何荼毒你的胃?”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7节 小侯爷觉得脸有点发烧,真的那么难吃?小杰以前都夸我。 这时,任杰忽然抬起头,向他所在的方向,极为犀利地瞥了一下,然后小声地与李翔交谈了几句。两人的头凑在一起,看起来颇为亲昵。 这场面让他不太舒服,心脏砰砰跳快了几拍,索性飞掠到大厅屋顶,朗声道,“小杰,雪某冒昧来访。” 任杰来到院中,身姿玉立,神色淡雅,“雪公子,请下来一叙。” 小侯爷跃到他面前,清冽冽地一笑,“小杰,那食盒是向客栈借的,请您用完后赐还。” 小顺子提着盒子,站在院门,不知该怎么做。 任杰想到对方一片拳拳之心,就这么浪费了,不禁汗颜,“雪公子,等清洗完毕,我亲自送回。” 李翔站在门后,微笑,“小杰,请雪公子与我们一起用餐,好不好?” 他眸光一闪,射向小侯爷,两人的视线在空中飞快相触,激起一串火花。 “多谢王爷,不必了,”小侯爷保持完美的笑容,对小杰道,“我住在清柳客栈地字七房。” “好的,我会送过来。”小杰点头,嘴角上扬,不觉地露出一个微笑。 小侯爷深深地望了一眼,利索地转身离去。任杰默默地望了一会儿,夜幕中,那少年的背影英挺,透着一丝难以言传的孤寂,不知怎的,让他有些不放心。 “小杰,饭菜都凉了。”李翔展臂,把部分体重压在他肩上。 他立刻抛开杂念,扶着对方,相依相偎地缓步回房。 小侯爷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心爱的小杰,亲昵的拥着李翔,月光与烛光照在他们身上,双影合为一体,无比协调,无比刺目。 他忽然觉得有点鼻酸。 他的头有些昏沉,夜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凉飕飕的,他将客房内的油灯都点起来,青色的火焰,在风中晃动。 记得他和小杰相遇不久,同下江南,曾投宿在郊外一家客栈,小杰与阿飞同宿一室,他令白一和丁二在院中,吹奏一曲《忆江南》,悠悠扬扬。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能不忆江南? 乐声一直在客栈回响,扰人清梦,小杰受激,索性在他的窗外打起鼓来,月光照出小杰修长的身影,银辉中,他的笑容如春花。 此刻,窗外一片寂静,只有切切虫鸣,真有点怀念那两位贴心的属下。 这一次,小杰没有出现,小侯爷独自坐在窗前,看了一夜星星…… 第108章唯心而已 清晨时分,小侯爷被一阵敲门声唤醒。他活动了几下僵冷的肩背,起身开门。 任杰穿一件镶银丝浅灰锦袍,站在的金色阳光下,露出灿烂的笑脸,让人生不起气来,“雪公子,早!” 小侯爷昨夜愁思悠悠,心里堵了一团火,熬了一晚到天明,火焰已燃成灰烬,他控制住情绪,只是淡淡一笑,默默然退开,请对方入内。 任杰神情愉快,浑然不知眼前人的心事,“雪公子,我在路边捡到一个小玩意。” 他放下食盒,从怀里取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小心地捧到小侯爷面前,“你看,很可爱吧?” 那是一只黄毛虎纹小猫,有气无力地趴在他手掌上,半闭的眼睛瞄向小侯爷,似乎也被对方的绝色容光所摄,讨好地晃了晃尾巴,“喵……” 小侯爷道,“这小猫,倒是乖巧。” 小黄猫察言观色,自觉得到美人的夸奖,怯生生地举爪,抹了抹脸,叫得大声了一些,“喵……” 小侯爷轻握那小爪握,只觉软软暖暖,十分精巧柔弱,垂眸细看,“如果给它清洗一下,毛色更佳。” 小猫似识人语,小脑袋不住往他的手指凑去,叫声更欢更响亮了。 任杰倚在窗前,视线转了一圈,又回到正在逗猫的小侯爷身上,他留意到对方脸色苍白,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床铺上的被子平整,尚未摊开,看来他昨夜并未上床安枕。 任杰感到一丝讶异,这少年看起来清冷而高贵,神色淡定,好像世间没有事可以困扰他,是什么原因令他难以入眠? 任杰不觉起了关怀之意,问,“我可能来早了,雪公子昨夜好梦?” “嗯,挺好。”小侯爷表情仍是淡淡的。 “雪公子若得闲,我请你去瘦西湖用早餐,如何?” “多谢小杰,你稍坐片刻。” 小侯爷心情开朗起来,笑了笑,吩咐店小二取来清水,落落大方地洗脸漱口,每个琐碎的小动作,他做起来都赏心悦目。 扬州的民风比较开放,但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少爷,并不会在客人面前梳洗,除非两人已成莫逆之交。 任杰见对方神态自若,毫不避嫌,若不是心思单纯不解世事,便是气度非凡不拘俗礼,令人不知不觉间,生出一丝莫名的好感。 这时,小黄猫从窗台一跃上了桌子,再一蹦,直接跳进了小侯爷的洗脸盆,溅起无数水花,将他的前襟和面孔喷湿了一片,而那罪魁祸首却逍遥地在水盆里扑腾,腆着肚皮等待主人为它沐浴。 小侯爷猝不及防,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转头望着任杰,漫无机心地笑起来,“小杰,你哪里找来这么顽皮的小家伙?” 他的容貌,粉雕玉琢般精致,一笑之下,恍若画中仙子降临人间,顿时蓬荜生辉,小小的客栈房中,霞光闪闪,仙乐飘飘。 他羽扇般的长睫,在金色的阳光里闪了闪,任杰的眼花了,心也禁不住砰砰响了几下,举起衣袖为他擦拭额头和脸颊,动作娴熟自然,好像做过无数遍。 小侯爷眼眸盈盈如水,粉红唇瓣微翘,吹出兰香之气,颤声问,“小杰,你想起我了?” 任杰一楞,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觉得又惊讶,又尴尬,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跑到对方跟前,轻抚他光洁的肌肤,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 他虽洒脱,却恭敬守礼,这么暧昧的举止,还是头一遭,尤其这少年是来历可疑的陌生人。 他无暇细想对方的提问,错开两步,自顾自找个台阶,“呵呵,雪公子,你的衣袍沾了水,我赔你一件吧。” 小侯爷略感失望,心知不可操之过急,今日外出正可慢慢培养默契,他暗叹一声,“不必了,你赠的银两,还剩下不少。” “别客气,那是我们自家的衣铺,不用花钱。”任杰爽朗地一摆手,捉起小黄毛,清洗擦干,放在桌下。 二人相携出门,挑了衣服,便荡舟瘦西湖,享用当地特色早餐。 小侯爷已换上新衣,这件月白蹙金孔雀绫袍,乃店中之宝,原是今年的贡品之一,以极细丝线织成,经过碾砑处理,其薄如纸,致密而轻盈,如诗所言:“地铺白烟花簇雪”,更衬出他肌肤如玉,俊美无暇。 任杰眸子里充满赞赏,真心诚意地说,“这等精丽之物,只有你才配穿,其他人便是糟蹋了。” “小杰真会说笑。” 小侯爷嘴里谦虚,心中却不断为自己打气欢呼,当初他一身百鸟朝凤衣,飘然而至,惹得仁杰那小淫贼魂不守舍,于荷花池边结下孽缘。而今天的丝袍,也同样漂亮富丽,下摆以金丝绣成孔雀宝相花纹,衣袖上的缕金花鸟,细如丝发,雏鸟仅如米粒大小,形神俱备,与那件朝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实在是个好预兆,说不定,此次游湖能与小杰重温旧梦。 他心中绮想不断,目光灼灼地锁定对方,一边神秘兮兮地傻笑,与其光茫四射的美少年形象相去甚远。 任杰被盯得有点发毛,停下筷子,试探地问,“雪公子,为何不动筷,是小菜不合口味吗?” 小侯爷脸色一红,赶紧举箸掩饰,“没有,我方才想起了一些往事,对了,小杰,我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外祖父只得母亲一女,家中无男丁,我幼时改从母姓,你唤我任三亦可。” “还是小杰亲切些。”小侯爷优雅地笑着,很随意地提起,“我有一位密友,也叫小杰,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哦?你这位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任杰忍不住追问。 小侯爷心头一荡,眸色变得无比温柔,“小杰,他是举世无双的好人,他……” 他是我的爱人,知己,战友。 他永远守护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百年修得同船渡,奈何相见不相识。 小侯爷腹中柔肠百转,很多话噎在咽喉处,眼框有些泛红,说不下去了。 “你怎么了,雪公子?”任杰凑近他,一脸迷惑。 小侯爷发觉自己失态,淡然地挥挥丝扇,一笑遮掩过去,“湖上风大,我好像被吹迷了眼。” 任杰猜到对方必有难解的心事,便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雪公子,你为何独自来扬州?” “不知道,马匹受惊,我摔个筋斗,就跌倒在你府门前了。”小侯爷漫不经心地微微一笑。 这本是真话,任杰听了,脸色平静如常,却隐隐起了疑心。这位少年姿容绝世,据李翔的判断,很像薛王府的次子薛邵,但是薛侯爷远在北方抗击突厥,怎么会忽然无缘顾地现身江南? 如说是他人易容所扮,他身上那中与生俱来的高贵脱尘,却是万中选一,无论谁也装不来的。 他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好像一块磁铁般吸引着人去了解,去探寻。 尤其是他望着自己的时候,偶尔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柔情和倾慕,更让任杰迷惑不解。 湖水波光涟涟,荷花芬芳盛开,少女们打扮得整整齐齐,坐在两头尖尖的小小舟上,竹篙撑水,穿行于莲荷之间,用小巧的竹叉,从湖里叉起一个个莲蓬,往舱里“砰砰”地扔去,圆鼓鼓的青莲落下,滚了满舱。 这时,一叶莲舟缓缓驶过,一位少女在清唱,“采莲江水滨,荷花照脸新,湖风来漫漫,水波儿洄漩,心上的人啊,你莫要辗转……” 她的歌声应和叉莲的敲击声,撞得任杰心中一动,不知怎的,觉得身旁的少年气韵如莲,便举手招呼那采莲女,“姑娘,有新鲜的莲花吗?” “有的,有的,任少爷。”那少女快划几浆,靠了过来,受宠若惊地递上花篮。 任杰挑了一株,递给小侯爷,“我借花献佛,请别嫌弃。” 莲花开得清妍,水珠在花瓣中闪动,小侯爷伸手接过,俯首轻嗅,“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目莲,小杰,这花很好,谢谢你。” 他再次开颜一笑,艳光照人,周围的湖光山色都变作了陪衬的背景。 任杰的一颗心,不可自抑地漏跳了半拍。 他感到有些不安,对方一举一动,清雅中透着无比的魅惑,让人情绪不稳。他定了定神,对采莲女道,“等等,我再选一株。”他随手抓了一朵在手,付了银子,便吩咐船家向岸边靠去。 小侯爷把玩着莲花,笑吟吟地问,“小杰,为何闷闷不乐?” “没什么,想起家中有事,我们改日再会吧。”任杰无意识地叹了口气,心中恍惚,他第一次送花,竟献给了一位不相干的少年,若被好强的李翔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 小侯爷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心绪有异,或许是和那位惠王爷有关,他眸光一闪,轻声问道,“府上有位贵宾,正在等着你,另一株莲花,就是送给他的,对吗?” 任杰诚实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将手中的花放在桌上,“算了,他喜欢浓艳的香花,我园中种了不少。” 小侯爷神情淡雅不变,猛地挥了几下扇子,问,“小杰,我们何时再见?” “下午我和朋友去城外狩猎,你若有兴趣,我请仆人来接你。” “好,请到客栈找我。” 任杰上岸后,小侯爷吩咐船家沿湖飘流,继续用餐。 桌上的菜肴已凉,任杰遗下的那朵莲花,看起来分外刺眼。他将两株花并在一起,仔细比较,哼,还是我的这朵漂亮些,花瓣又多又大。 他心情略轻松了一点,将那株小花丢给艄公,“赏给你吧。”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捡起花,偷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这绝色少年,一会蹙眉哀叹,一会又喜笑颜开,吓得别的客人都不敢登船,害得我生意没得做,还好任三少给足了银子。 申时,小侯爷穿着轻便猎装,坠马跟在任杰后面一丈远,他不时咬牙皱眉,暗中气恼,无情的小杰,明明是和我约定出游,为何把李翔也带来了? 看前面两人恍若恋人一般,亲密无间,小杰还掏出丝帕,为色魔王爷拭汗,一位眼角眉梢,暗含情意,另一位春风得意,无比受用。 唉,不行,看不下去了。 他嘴里干涩发苦,心头乱作一团,真想拔剑劈开两人相握的手。 时事移人,此刻,他的吃喝用度,包括坐骑和宝剑,都是小杰所赐,他从未将李翔视为有力的情敌,谁知,对方摇身一变,俨然成了小杰的心上人。 那么我呢,小杰将我置于何地? 他垂下头,逗弄搂在怀里的小猫,悄声嘟囔,“小黄毛,你说,我是不是没有骨气?我早就应该掉头而去,让小杰心慌慌,然后追上来道歉,对不对?” 小猫头上顶着一朵大荷花,温顺地回答,“喵~” 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斜斜地照下来,小侯爷蓦然感到一丝寒意,不对,那是一股隐藏的可怕杀气。顷刻间,刺客涌入林中。 他手中长剑出鞘,果断地飞身跃起,追上去保护小杰。 任杰吹了一下口哨,埋伏在此处的属下迅速现身,与刺客斗在一起。 身后的剑气凄厉逼人,他心里很不舒服,艰难地回眸一看,看见新结识的雪公子腾在空中,仗剑向他背后刺来,剑势如狂风,转瞬即至。 任杰听到“噗”的一声轻响,小侯爷的剑抵在他的后心,他浑然不觉身体的伤,一点也不痛,痛的是心。 刹那间,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果然,他接近我也是别有用心,就如当初我待李翔一样。 他武功极高,不及思考,侧身挽起一朵剑花,运劲横削,闪电般地击打在小侯爷的手腕。 小侯爷完全没有提防,手腕陡然一酸,宝剑脱手飞出去,李翔的剑也到了,用力刺向他的心窝。 他往后急闪,奈何他在空中无法使出全力,李翔骑马速度更快些,眼看他将血溅三尺,小黄猫忽然从他怀中跃起,飞爪扑向李翔,后者本能地向旁一闪,剑尖刺透猫身,斜钉在小侯爷肩膀,一人一猫,一伤一亡,立刻血流如注。 同一时间,几名刺客被捉下,行刺之举被粉碎。 李翔拔出宝剑,再次刺下。 “当!”,剑被挑开,任杰挡在小侯爷的身前,委婉地说,“小翔,他已受了伤,我看,就不必,不必……” 他说话吞吞,一点也不理直气壮,没有了平日里笑傲天下的潇洒不羁。 李翔神色凝重,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又看了看萎顿在地的少年,轻叹了口气,“小杰,莫疑红尘,唯心而已。”说完,一纵缰绳,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 任杰站在原地,不肯回望小侯爷,咬了咬牙,沉声道,“雪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希望别再遇见你。” 小侯爷低喘道,“小杰,你误会了,请听我解释。” “不必了,真正的薛侯爷这些年驻守边疆,尚未回京,你却自称由京城而来,你若想行刺我,我可以不计较,今天出游,就是为了对付刺客。但是,我现在不能有事,我必须保护一个人,我答应过他。” 他一抽马鞭,带着手下御马飞奔而去。 “小杰,你回头看看,请你相信我,小杰!小杰……”小侯爷竭力呼唤,他一贯从容,声音何曾如此惶急,如此颤抖。 任杰的身体晃了晃,似乎想掉转马头,然而,他只是放慢了速度,略停了停,好像要逃避什么似的,低声道,“雪公子,你自己保重!” 他快马加鞭,背影迅速消失在林间。 阳光依然温暖,照在小侯爷血污的俊脸,他拖着失血麻木的半边身体,向一旁挪动,终于,他的手指够到了那柄被小杰打飞的宝剑,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依然可以看见剑尖穿刺了一只丑陋的毒虫。 刚才,树上黑影一闪,一条毒虫疾飞向仁杰的后颈。小侯爷正提气施展轻功,来不及出声示警,只能中途强改剑势,运劲刺下。 幸好,小杰没有中毒,没有受伤。 他心如刀割,仰头望着绿树遮蔽的苍天,一只能动的手,机械地抚摸小猫开始发冷的身体,喃喃自语,“没想到,是你救了我,小黄毛,你说,为什么小杰不肯回头,只要他肯回头,看我一眼也好……” 第109章非战之罪 过了很久,林子里下起了大雨,天色昏黑,小侯爷撑起身体,背靠树干闭目喘息。也许是他本不属於这个时空,他的武功无法施展自如,身子虚弱得出奇,每失一滴血,就像有十份的精力一同流泻出体外,耳边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劝说,睡吧,小杰不会来的,睡吧,忘了这一切…… 这些话,喋喋不休,十分恼人,他集中意志用心抗拒,提醒自己,事情的真相还未向小杰解释清楚,不可以倒下。 为什麽他会来到二年前的扬州,如果这是夏邑王的安排,那究竟是何居心? 困惑中,他的身体腾空而起,被拥入一个熟悉而舒适的怀抱,有人仿佛俯身凝视着他,一颗滚烫的液体滴在他的唇瓣,带点咸味,不是冰凉的雨,是泪吧。 是小杰?一定是小杰!然而,他太困了,眼睛实在睁不开。 他的心松懈下来,陷入黑恬的梦乡。 他睡了很久,醒来时,临近次日黄昏,他已置身於客栈的房间,他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得有条不紊,嘴里余有淡淡的药味,床案摆着几碟清粥小菜。 他稍一动作,就觉身体酸痛难挡,好像被缚住了手脚,几乎动弹不了,挣扎着起来喝了水,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小侯爷从梦中惊醒,凭着多年征战沙场锻炼出来的直觉,他感到床边有人,是友非敌。 淡黄的灯光,照在那人英俊不凡的脸上,莹润生辉,他双眼神光流溢,无比温柔地注视小侯爷。 “小杰!你来看我了!”小侯爷忘了伤痛,翻身坐起,扯到伤处疼得一哆嗦,“啊!” 仁杰没有料到小侯爷忽然出声呼唤,他身体一震,脸色变了变,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人被吵醒了,两个意识在相互争夺控制权。 他神情困苦不堪,蹙眉眯着眼睛低喘起来,左手颤颤地伸向对方,似在求救。 小侯爷不顾一切,起身握着他的手,着急地安慰道,“小杰,我的小杰,你不会有事,我没有怪你!” 仁杰的颤抖渐渐缓和下来,额头上满是汗水,好像跋涉了千山万水,已经疲惫不已。 他对着恋人微微一笑,眼神依旧明亮,抽回左手,沾了茶水,极其缓慢极其费劲地在桌上写了一个字,那字迹歪扭难辨,小侯爷却一眼认出,是个“仁”字。 他心思灵敏,恍然大悟,扑到对方怀里,惊喜地说,“仁杰,你是仁杰!不是任三,对不对?” 仁杰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侯爷满心欢喜,我的小杰又回来了! 窗外夜色朦胧,蟋蟀在高歌,怀内馨香扑鼻,他小心地问,“小杰,你为何不能开口说话,是被人下了毒,还是中了蛊?” 仁杰摇摇头,在桌上写下一个“任”字。这一次,他的手指颤抖得无法自制,每一笔都要停顿很久,才有力气写下去。 小侯爷心疼了,擦去仁杰额上的细汗,“小杰,不要紧,我来猜吧,你不能说话,是和任三有关,对吗?” 仁杰点头。 “前一天我见到的是任三,可你们两个长相一模一样,难道是孪生兄弟?” 仁杰摇摇头。 小侯爷突发奇想,“会不会你的身体里,其实藏着两个人?” 仁杰鼓励地微微颌首,宠溺的目光,好像在一寸寸抚摸小侯爷仰起的俏脸,令他心头春情荡漾,主动寻找仁杰温热的唇。 当唇舌相触时,熊熊的爱焰立刻由唇齿间,蔓延到身体各处,仁杰的左手不再颤抖,有力的拥着对方,深深地吻下去,心爱的小雪受伤了,他视若珍宝的小雪,因着他的不慎而身心俱疲,他心底不住的自责,将柔美的唇瓣含在嘴里,热烈的纠缠吮吸,气温瞬时升高了许多,兴奋的心跳,砰砰砰作响,几乎压住了院中的不明声音。 仁杰脑中警铃大作,勉强地挣开拥抱,小侯爷粉红的唇已经水光滟滟,鲜艳得快要滴出血来, 他如影随形地贴上来,娇魅地笑道,“别管他们,小杰,我很想你。” 他之前被任三冷落,受尽情殇之苦,好容易找到真正的仁杰,如何舍得放手? “噗!”一声轰响,客栈的房门被来人踢开,寒冷的夜风吹了进来,将满室的温馨扫荡一尽。 夏邑王清咳两下,俊雅的面容上带着笑意,“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惊扰了两位的私会。” 小侯爷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仁杰身前,冷冷地问,“夏邑王,你追到这里作甚?” 夏邑王道,“我来带小三回家,有何不妥?” 小侯爷取过宝剑,争锋相对地说,“他不是你的任小三,他是仁杰,我的小杰!” “是吗,小三?”夏邑王完全不着恼,低沈磁性的声音如催眠般,充满说服力,悠悠地唤,“小三,任三少,你可以起来了,回到大哥身边来。” 仁杰本是背对大门而坐,此刻听从招呼,缓缓地站起身,越过小侯爷,向门口走去。 小侯爷心里发冷,难道仁杰的神志被夏邑王所控,所以,他终究不记得我了? 他追了两步,从背後紧搂住仁杰的腰,“小杰,别去!你不是任三……” 夏邑王将宝剑递入仁杰手中,神色更加柔和,不断的劝导,“小三,听大哥的话,雪公子不可再留,他会危害到你和李翔,快一剑杀了他。” 仁杰眼中寒芒一闪,猛然回身举剑刺向小侯爷。 小杰要杀我!怎么可能? 小侯爷惊疑不定,不愿相信自己的双眼,看着停在自己胸口半寸远的剑尖,心脏难受得快要裂开。 这不是真的,小杰不会出手的。 他勇敢地注视着对方,柔情脉脉,“我是小雪,小杰,看着我,你快醒过来……” 他的温声细语,如一颗小石头投入湖水,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那柄剑开始轻颤,却仍旧慢慢地、一分分地递近。 仁杰神情变得奇怪,右眼虚眯着,视线涣散,左边的眼睛浮起了水光,静静地凝成一颗晶莹的泪,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冷光。 小侯爷柔肠寸断,不,小杰一定是受了什么禁制,只能干着急,却身不由己,这很可能是夏邑王捣的鬼。我只要拿下夏邑王,说不定就能帮助小杰恢复理智。 谁知,他身形一动,那柄剑也紧追不放,始终颤抖地逼向他。小侯爷身体受伤失血过多,轻功打了折扣,武功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大半,无论如何躲闪,就好象中了魔咒一般逃不开去。 只有一个解释,持剑者,是文武全才的江南第一公子任三少爷。 这时,仁杰的额头已经冒出青筋,面颊上冷汗直流,眼角的那滴泪,啪的一声跌碎在他的脚边。他伸出左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艰难地却坚定地移向右边的臂膀,利刃寒光闪动,眼看就能斩断自己的右腕,以便救心上人。 小侯爷泪盈于睫,放弃了抵抗,镇定自若地说,“小杰!啊!小杰,没关系,你刺我一剑!” 夏邑王踱了过来,笑道,“薛侯爷,你不必太过伤心,仁杰身上的迷魂散,之前被沸血之毒压制,此刻已被催发,照理会失去神志和记忆,没想到,他对你情根深种,依然心心念念记着你,设法突破种种辖制,趁子时任三熟睡时来见你。” 小侯爷脸色白晰得透明,凝视着爱侣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这世上若没有了仁杰,我也不会独活,小杰,你不要放弃!。 仁杰的右眼一直神采幽暗,闻言陡然一亮,双眸烁烁,藏着道不明述不尽的情意。 夏邑王未曾察觉异样,手扶仁杰的肩膀,循循劝道,“薛侯爷,没有了仁杰,还有任三,你何必坚持呢?你看他现在多么痛苦,宁可自残身躯,也不愿伤你一根毫毛,说实话,我佩服他的痴心,不过,多情自古空余恨……” 他话音未落,仁杰眼神突然冷凛若冰,左臂探出,匕首猛刺向右肩,飞快地拔出,突然手腕一翻,刀光闪处,匕首已抵住身边的夏邑王胸口。 这一起一落,动作干净利索,毫无滞窒。 夏邑王怔怔地低头,看着指在胸前的匕首,又望了望仁杰流血的臂膀,凄然一笑,“小三!我可怜的三弟,你回不来了吗?请别伤害自己,大哥不逼你了……”。 他纵身后退,飞速掠出客栈,身影转瞬没入黑夜中。 仁杰犹如打了一场艰苦的战役,浑身大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脚步一晃,喘息着滑入小侯爷怀里。 房内有现成的止血伤膏及纱布,小侯爷为仁杰处理了伤口,与他上床相拥而卧。 他的手指爱恋地抚摸着仁杰的五官,只觉欣喜若狂,这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连声赞道,“小杰,我的小杰成功了,真了不起!” 仁杰的身子微颤,苦笑道,“没有用,子时一过,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小侯爷抱紧他,能清楚地体会到对方的爱意和无奈,他难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仁杰道,“据我所知,两年前,李翔与任三在扬州相识相恋,后来,李翔回京,而任三少却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小侯爷心中早已起了疑惑,问,“小杰你与任三,是不同的人?” 仁杰思索着这个问题,踌躇了一会儿, “我想应该不是同一人,其实,过去十八年,我生活在一个更先进的年代……” 他敞开心胸,将自己来自现代社会的穿越故事,合盘托出。 小侯爷与仁杰携手共度难关,多次冲破生死离别,早就对他坚信不疑,何况,他自己也陷落到这个古怪的地方,亲身经历了匪夷所思之事,对于仁杰的来历,当下没有怀疑地接受了,并将自己坠马寒月山庄的情形告知。 他在仁杰的颈子边,蹭来蹭去,颇为得意,“呵呵,我知道了,你是我的小杰,李翔有任三少,以后可别再想来染指你。” “那是自然,”仁杰挑眉笑道,“不过,任三与我相貌相同,还能占据我的身体,我一时没想明白,我和他到底有何关系。” 小侯爷的神色又紧张起来,“小杰,你怎么困在这里的?” “我打开大哥庄园的一间屋门,却误入扬州街道,被李翔的惊马踢昏,意识就好像漂浮在空中,处于混沌状态,周围发生的事,就像明月清风,无法令我萦怀。” 小侯爷问,“那你如何想起我来的?” “我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念经,引导我忘记一切,沉睡不醒,然后,我听见你在唤我,盖过那诵经的声音,我心中很惶急,就不断努力,要自己清醒过来。” “真的吗?”小侯爷心潮起伏,原来,我受伤时的呼喊,仁杰听见了!无论何时,他都舍不得我受苦。 仁杰点头道,“真的,是你的鼓励,我才能集中意志,对付夏邑王,否则,开口说话恐怕都成问题。” 小侯爷眸色无比绚艳,心道,是我,是我把小杰唤醒的!这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小杰一定很爱我,为了我,又一次冲破困难,回到我身边,我们注定会相依相守。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两眼闪闪发亮,“小杰,我有个主意,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断地制造机会唤醒你,说不定你就能在白天自由出现,最后完全变回我的仁杰?” 仁杰心中荡漾着满满的柔情,嘴唇蜻蜓点水般,落在小侯爷的眉梢,眼角,鼻尖,面颊。 他知道,这几天,心爱的小雪受委屈了,不过,时间是最好的测试剂,他穿越千年,突破时空的阻碍,也许就是为了与小雪相遇,只要有信心有勇气,这一次的噩梦也会过去。 他辗转亲吻小雪的樱花唇瓣,额头相抵,低声叮嘱, “小雪,此行怪异之处甚多,夏邑王既然留在两年后的京城,怎么会现身扬州?还有……” 远处,传来更声漏漏,提醒大家子时已将过去。 仁杰头脑渐渐昏沉,迷离之际,紧紧捉住小侯爷的手,道,“小雪,我爱你!请你别离开我……” 仁杰缓缓地倒下,失去了知觉,无论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应,小侯爷心急如焚,就像一只被戳瞎了眼的小兽,困在斗室中胡乱撞着,心口痛得受不了,简直要滴出血来。 这是他的小杰,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搂着仁杰,四肢纠缠,肌肤相贴,端详着对方安静的睡颜,不断地激励自己,会有办法的,我的小杰聪慧过人,心思绵密,他一定能带我回到属于我们的年代…… 美少年之36计 第110章无物似情浓 天边,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晨晖悄悄地洒进客房,小侯爷从浅眠中醒来。 离得这麽近细看,仁杰的五官立体分明,组合在一起又很柔和,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好像蝴蝶柔美的翅膀,小侯爷忍不住用手指触了触,感觉刷在皮肤上痒痒的,很好玩。 天亮了,当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他的小杰就会不见了…… 他将唇轻轻的覆盖上去,心里甜蜜和不舍纠在一起,小杰,你一定要回来。 屋外有人扣门,这麽大清早,若客栈的夥计送茶点,真是热情周到得有点过头。 小侯爷整理仪容,起身问,“哪一位?” 无人应答,敲门声更急。 他武艺极高,并不惧怕什麽意外变故,等他拉开门,却愣住了。 院中清雾弥漫,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李翔长身玉立,湖绿色的织锦长袍,沾着薄薄的一层晨露,他眉目间寒霜点点,问道,“任杰在里面吗?” “他在,王爷怎麽来了?” “闪开!”李翔眸中怒气陡增,拨开往里走。 “惠王爷,请听我解释。”小侯爷神色沈静,将对方强拉到屋外,“小杰还在休息,我们到院子里详谈……” 李翔凤眼里闪动着淡淡的讥讽,语气平和,将满腔的醋意掩饰得很好,“你想说什麽,本王很忙,时间有限。” 小侯爷笑了笑,“小杰的状况不太好,他受伤了……” 任杰感觉困惑,好像行走在沙漠中,前方一望无际的黄沙,身边寒风凛冽,他跌倒了,又辗转爬起来,凭着一股毅力和希望,继续前行。 路途遥远难寻,传说中的绿洲,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醒。 李翔一声不响地低头凝视他,眉头微微揪起,表情复杂难辨。 任杰心中一动,笑道,“小翔子,早啊,这麽严肃看着我,出什麽事了?” 李翔的黑眸湿漉漉的,似乎想望进他的心里深处, “小杰,昨晚你为何去客栈?你已放不下他了?” 任杰无辜地问,“他是谁?我听不明白……” 李翔脸色凄冷,转开头看向窗外,声音断续传入他耳中,“你失忆了……所以,我明知你留宿在雪公子那里,也应该假装不知道,对不对?” 任杰张口结舌,“我整夜呆在自己房内,哪里也没有去。” 他的目光四处浏览,不错,是自己的卧室,窗口上的那盆雏菊,开得正艳丽,昨晚他亲自浇水,花瓣上的水珠还依稀可见。 李翔的侧面,就如大理石雕塑,完美而没有生机,他没有回头看对方,淡然道,“小杰,我深夜独自在门外徘徊,揣测你们在里面做什麽,是不是正在风流快活?” 他的心被人丢在尘土中,无情地践踏,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他可以在战场上面不改色的杀敌,却没有勇气冲进屋,去面对真相…… 李翔言之凿凿,那种强抑心痛的表情,令任杰有种祸事临头的感觉,暗中揣测,最近自己心绪不宁,睡得浅,难道是患上梦游之症? 他起身诚恳地说,“我对雪公子印象极佳,他像一位熟识的好朋友,相处久了就自然生出好感,我无法狠下心伤害他,但也仅此而已,请相信我。” 李翔闻言,眼中的冷霜变得柔和,悠悠地说,“我也想信你。也罢,今日有何安排?” 任杰恢复了活力,“我带你到山庄後的芦苇塘,饮酒荡舟,如何?” 李翔打起精神,“好主意,我的手臂好些了,正想活动一下。” 寒月山庄的镜湖,算是扬州一景,湖水碧绿,水影不断闪烁,云天作黛,翠绿芦苇成片成丛,随风摇曳,绿浪翻滚,构成一幅生机盎然的山水画。 小舟在半人深的芦苇中穿行,如同迷宫,不时惊起几只沙鹭,令人心情开阔。 李翔满腹的怨气消散了不少,试探地问,“小杰,你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 任杰双手置於脑後,仰面望着蓝天,怅然叹了一声,“小翔子,抱歉,我大约又犯病了,脑子里模糊一片。” 李翔无法释怀,赌气地说,“你若对雪公子有意,不妨直说,本王将你们这对奸夫淫夫送到湖中去喂鱼,以免看了碍眼。” 任杰展颜笑道,“我以为,是咱俩双宿双飞,你把那雪公子拉进来作甚?” “哼!口是心非,莫要再被我捉奸在床。”李翔心中的郁闷好些了,他宁可相信任杰,也好过胡思乱想。刚才,将昏睡的任杰从客栈带回山庄,在轿子中对着那张俊脸,他咬牙切齿,心中又爱又恨,怒火熊熊燃烧,真想把对方揪起来毒打一顿,问他为何半夜出轨,雪公子就那麽让他牵挂吗? 其实,他细心一推敲,也知道以任杰的人品,不会与别人做出什麽苟且之事,更不会厚着脸皮说谎。 可是,他很不习惯这种揪心之痛,好像被人遗弃在荒漠里,漫天风沙,找不到出路,他宁可决裂地斩断情缘,也不想这麽暧昧不明的拖下去。 想到这里,李翔身子斜斜地倾向任杰,“小杰,你考虑得怎麽样了?我们一同回京,皇城的禁军神策营效忠於我,朝中的大臣只敢背後捣鬼,却无人有胆公开与我作对,到了京城,我便是监国大将军,兵权在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 任杰眼中的笑意淡淡的,柔柔的,他拉下李翔,两张脸凑得很近,连眼睫毛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多谢王爷,不过,现在是草民在保护您吧?” 李翔有些不服气,“那又怎样?我自会谢你……”比如,赏你与本侯日夜相伴,以报答救命之恩,哼哼,想着,嘴角不由上扬。 他心中荡起柔情,一瞥之下,但见任杰容颜俊美,嘴角眉梢春意撩人,四肢修长,浑身散发出迷魂的吸引力,戏谑的眼神中似在发出邀请,“小翔子,你好像脸红了?” 李翔胸口的恶气淡了,心跳不觉变快起来,缓缓俯首,如愿以偿地含住那诱人的唇瓣,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他呼吸急促,唇间的感觉柔软温热,每一下触碰都无比甜蜜。 尽管十分享受这青涩而热情的吻,任杰还是微喘着推开他,含笑问,“惠王爷,容我提醒你,现在是大白天。” 湖畔四周布满两人的侍卫,两人若名目张胆的亲热,对风雅不拘的任三少而言,并不会有实际的损害,对於李翔,这种绯闻却可能掀起朝廷风暴。 “大白天又如何?”李翔凝视看着对方,豪情纷涌,恨不得将任杰揉进胸口,缩小了藏在心中,一刻也不离。他不再计较什麽皇室仇恨纠葛,也不想过分追究两人用情的深浅,甚至可以抛下因雪公子介入而受伤的自尊,他只想和小杰相亲相爱,就这麽安静地守住对方。 他的态度无比挚诚,带着前所未有的谦卑,“小杰啊,你心里有什麽要守护的人吗?让我守护你,好不好?” 下一瞬间,他被紧紧抱住,任杰稍一用力,翻身压在他温热的躯体上,黑玉般的眸子魅光流溢,淡淡地笑道,“小翔,你确定,你喜欢的人是我任三,不是别人?” 李翔不由自主地迎向对方,蹙眉轻嗔,“什麽傻问题,我当然只喜欢你。” 任杰抚摸着他染上红潮的脸蛋,眼中除了深情还有些他不懂得东西,“李翔,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我也就……” 话音被堵在嘴里,李翔再次献上湿润的红唇。 “莫欺红尘,唯心而已。” 任杰轻叹了一声,轻得没有人听见,他的吻变得激动热烈,不知不觉间撬开李翔的唇,温热的舌尖熟练的挑逗勾缠。他的手伸入李翔的衣下,在胸腹之间流连,擦出朵朵火花,然後一路往下,握住对方已经苏醒的欲望。 李翔微挣了一下,感觉兴奋莫名,又有点不自在,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想,“应该是本王宠幸小杰吧?”他脸涨得通红,对着任杰的腰打了一拳,听见对方“噢”的闷哼,他立刻心软了…… 销魂的时刻,却被人不识趣地打断。 山庄管家在岸边呼唤,“三少爷,有贵客来访。” 沈浸在激情中的李翔,不太甘心地悄悄推开对方,任杰抱歉地笑了笑,啄了他一口,翻身坐起,很优雅地问道,“是谁?” 他吩咐过,这段时间,若无重大事情,轻易不接见客人。 管家老脸飞红,自知来的不是时候,“是雪公子,他说那天在树林中发生了点误会,特来解释。” 任杰脑海中模糊的画面闪过, “误会?我现在忙,不见!” 李翔听了,有些惊喜,也有些释然。 管家道,“对不起,三少爷,他持有你的信物,小人不便阻拦,已请他进来了。” 任杰俊脸一沈,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桀骜,“胡闹!让他回前院等着。” 管家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李翔已经整理好衣衫,神情冷傲高贵,没有破绽。 任杰今天比较热情,伸手将他拽到自己怀里,一起滚倒在船里,兴致勃勃地说,“小翔子,要不要继续?” 李翔清冷的面具裂了道缝,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一巴掌拍在任杰脸上,“我还没有原谅你,如果今晚你乖乖地等着我,本王会考虑宠幸你。” 说完,他自己也感到唐突,不禁笑了,凤眼斜飞,透出一股少年的清媚。 蓝天碧水相连,小舟随波漂泊,湖中的芦苇,一丛丛,一簇簇,挺立在澄波碧浪之中,如茂林修竹,蓬蓬勃勃,青翠欲滴,逗人喜爱。 两人仰面躺着,手握在一起,李翔心情松弛,眯着眼,只觉人生风流得意时,不过如是。 忽然,任杰警惕地一跃而起,向岸边的侍卫发了个暗号。 “怎麽了?”李翔也察觉到异样的杀气,可恶,这麽美好的气氛,为何又遇上扫兴的事情? 任杰将他一把推倒,伏在他身上说,“危险!有敌人暗袭。” 一阵阵急促的破空之声,突兀地响起,箭簇密集如雨林,嗖嗖嗖地从两人头上飞过,有几枝咚咚地射穿了船底。 任杰瞳孔收缩,冷冷地说,“他们等不及了,竟敢擅闯山庄。” 李翔道,“船要沈了,小杰。” 他正要拔剑,任杰按住他, “小翔,你手臂上伤未痊愈,水性也不太好,还是稍等片刻,我马上带你上岸。” 任杰拔出佩剑,起身挑开箭枝,浑身真气流转,鼓起衣袖飞卷,看上去神威凛凛,俊美帅气,李翔持剑在一旁帮忙。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8节 两人的手下,从岸边推出几只小船,竭力向湖中央划来。 其中一位蓝色锦袍少年,武艺明显高出众人很多,他气度高华优美,挥剑击开袭来的暗器,一面焦急地唤道,“小杰,小杰!你再坚持一会。” 任杰心中猛的一跳,剑势变缓,脱口而出,“雪公子!” 在满天的箭蝗中,小侯爷盈盈一笑,分外清妍。 此时,一颗霹雳弹向任杰所在之处落下,小侯爷看得分明,心中大惊,不加思索地飞掠於空中,以剑相迎。 一眨眼,湖面上炸出一人高的水花,空中黑烟弥漫,芦苇倒伏了一大片,小侯爷扑通落水。 任杰心脏忽地提到喉咙口,定睛一看,水面浑浊,找不到人影。 小侯爷生死不明。 !!他脑海中的某根弦断了! 他两眼一黑,心魂俱碎,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游向小侯爷落下的方位。 小侯爷屏住呼吸,用力挣出湖面,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含泪将他紧紧拥起,惶急地喘息,“小雪,我的小雪!” 小侯爷大喜,勾住仁杰的颈子,献上一个香吻,“小杰,我没事。” 命运的大手,奇妙地推了他们一把。 一寸狂心未说,已向横波觉,时光流转,我们在荷花池畔缘定一生,几番风雨,匆匆春去又归来。 李翔站在船头,湖水从洞中涌入船舱,淹没至小腿,他恍若未觉,机械地舞动宝剑,挑开一支支长箭。 小杰与小雪劫後在水中拥吻,情不自禁,自然而温柔,就像是一对患难以共的恋人。 船就要沈了,小杰没有回头看一眼。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 李翔的心,一直沈到冰冷的湖底。 美少年之36计 第111章意难平 仁杰将小侯爷举起,送到一叶小舟内,吩咐侍卫划回湖岸,赶紧去内院治疗。 小侯爷却不愿放手,凝眉道,”小杰,我留在这里帮你!” “不必了!小雪,你肩胛的剑伤崩裂,不可再碰脏水,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仁杰温言软语,将小侯爷劝上岸,立刻指挥侍卫抛出三爪勾,搭在李翔所在的船舷,协力往岸边拉,他自己则冒着箭雨流弹,像飞鱼般游向小船。 “李翔,快伏在我背上,我带你上去岸边。”仁杰趴在船边,黑瞳亮如晨星,嘴里吐着水泡,显得十分诚恳而稚气。 李翔心中混乱,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下,冷冰冰地拒绝,“不用,本王无需你的好心。” 大敌当前,仁杰伸臂微笑道,“来吧,别生气。”见对方倔强地一动不动,他也不勉强,踩水推着船往岸边去。 这时,几枝强弩击破船舱,木板断开,李翔蓦然落入湖中,冰水扑面掩上来,他手足乏力,沈浮之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小杰声音无比温柔,“李翔,别担心……” 这一瞬间,李翔鼻子发酸,水气弥漫了视线,从来没有感觉如此委屈无助,就好象一位被关在黑屋的孩子,突然见到亲人,想哭想倾述,却别扭地不知从何说起。 他发狠地猛踢仁杰一脚,“滚!混帐!” 仁杰咬着牙没有哼痛,面无表情地奋力游水,环在他腰部的手臂紧了紧,将他勒得有些痛。 李翔心中更觉气恼,怎麽,你以为已经吃定本王了,连辩解一句也不需要吗?他恶狠狠地瞪着眼睛,仁杰年轻的脸英气逼人,有一点倦色,忙中抽空笑着望了他一眼,安抚道,“李翔,你别误会,我是仁杰……” 误会?你当本王是三岁幼童,当面作弄我很有趣麽!? 李翔满腹怨气、怒气和酸气,如被火焰点燃,腾的一下窜到头顶,不及多想,扬手扇了一巴掌,“无情无义的小人!” 啪! 仁杰俊面立刻多了五指红印。 李翔的手生生作痛,立刻感到懊恼,这算什麽?形势危险迫人,我是一名领军作战的将军,这种争风吃醋之举,不仅给下人笑话,也让敌人有机可趁。 他拉不下面子道歉,只是伸手抚上仁杰红肿肌肤,硬梆梆地问,“疼吗?” 仁杰叹了一声,黑眸幽幽地望着他,语气有几分怜惜,几分苦恼, “李翔,对不起!我是大理寺少卿仁杰,不是你的任三少。” “什麽?你……失忆了?”李翔惊讶地张大嘴,不巧吃了一口湖水。仁杰他护在怀里,诚恳地说,“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荒谬,但都是事实,我们薛侯爷三人都来自两年後的京城,由於夏邑王从中作法,任三少占用了我的身体……” 李翔一时回不了神,僵着颈子,手停在仁杰的胸口,感觉到突突的脉动,遂不解地责问,“莫非是借尸体还魂?不可能!任三你活得好好的,何必找这种恶劣借口糊弄本王!” 仁杰叹道,“李翔,你全不记得了吗?我们在京城同朝议事,打过几次架,合作开古玩店,协力对付你的皇兄,虽然有时不太愉快,但遇到难事总会相互照应……” 李翔有所触动,安静地思考起来。 救援小船上的侍卫,聚拢来挡在二人四周,击退来袭的暗箭,两人安全上岸,小侯爷持剑趋前相护,赶来支援的寒月山庄高手们,围成一圈,掩护他们快速撤离湖畔。 李翔缓过气来,皱眉仔细地打量仁杰,“小杰,我被你闹得头晕,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仁杰脸色苍白,走进自己卧房,轻喘道,“李翔,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可能是个幻境,所有发生的事未必真实。你看我卧房窗台的这盆菊花,昨日花瓣谢了落了,今天又全长回去了,院中的枫叶一直落,却茂密如常不见少。” 李翔神色慎重,用心地想了想,挽着仁杰微微点头,“是,花园的蔷薇也是日日盛开,不会凋谢。” 小侯爷虽不喜李翔亲密地紧贴小杰,但他曾经受失侣之痛,以己度人,深深体会其中的苦楚不堪,能了解李翔此刻定是十分恍惚无助。 他不动声色地回握仁杰的另一只手,神情温雅地劝道,“李翔,小杰会想出办法离开这里,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对,小雪,李翔,我的头很痛,需要休息一下,今夜子时,我们设法回京……”话音未落,仁杰脚一软,猝然倒地昏迷不醒。 李翔已经很有经验,镇定地说,“小杰犯病了。” 二人协力扶仁杰躺下,对视一眼,尴尬得无话可说。 李翔来到窗口,摘下一朵雏菊,甩袖走出门外,回首凌厉地说,“为了公平起见,你我都不宜留在他房内。” 小侯爷平静地跟上,“也好,我正有话与你说。” 房门一关,只剩下口不能言、手不能举的任杰。他心急如焚,聚集全部的力量,仍不能移动一下小指。 他乃是江南第一少年英侠,仗剑疏狂次第,纵当歌长笑,何等潇洒不拘。 此刻,他却误入梦魇,胸口的重压始终挥之不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闯进了脑海:我生活的世界,只是幻觉?而我,是别人记忆的碎片拼凑而成,并非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 任杰的头皮发麻,血液几乎凝成了冰渣,怎麽会这样? 为什麽是我…… 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西移,缓缓沈入山後。月华清幽似水,轻纱般洒进卧房。 任杰的手指动了一下,睫毛微颤,睁开双目。 “小杰!”李翔狂喜,扑上去抱紧他,“小杰,你是我的小杰吧?” 任杰纵容地搂着对方,“嗯,小翔子,你长胖了,压得我快透不过气了。” 李翔小心翼翼地戳了几下他的脸蛋,怀疑地问,“小杰?任三公子,这回别耍花样,本王经不起折腾了。” 任杰的眼中星光闪烁,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是我,小翔。” “哈哈!”李翔掀开被子,像个天真的孩子似的,钻到任杰的怀里,趴在他的胸口,满怀感激地说,“幸好,这个时辰轮到我看护,不然你就被那臭小子霸占去了。” 一股柔情,淡淡的,满满的,弥漫在任杰的胸口,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李翔,我睡了一觉,想起了一些往事。” 李翔专心致志地研究如何解开对方的衣袍,嘴角笑得合不拢,含糊地应道,“哦,好啊,本王今晚要宠幸你,你答应过的……” “李翔,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们分开了……” “别胡说,我不爱听。”李翔任性地在对方颈间蹭了蹭。 不,他不想知道,他已经被薛侯爷洗脑了一个下午,不愿再听到任何扫兴的话。他只想好好地珍惜这一刻,将任杰藏在心里最深的角落。 任杰的模样无比魅惑,眉目含笑,掩不住淡淡的感伤,“小翔子,请相信,我这一生……都会惦念着你。” “哦,知道了,我也时时想着你。” 李翔天生的高贵冰寒之气,完全消融,露出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 他紧贴着仁杰赤裸光滑的肌肤,轻轻地磨蹭,浑身就像着了火,熊熊的情焰越燃越旺,不觉呻吟道,“小杰,抱紧我好吗……” 任杰的手带着电,滑过他的脊背,揉着他的腰臀,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李翔,上次我们在瘦西湖钓鱼,你记得吗?” 记得!你的一颦一笑,风姿翩仟,我无时或望,怎会忘记? 李翔的眼前,浮现起那日的情景。 远山静默,湖畔垂柳含烟,小鸟从头上轻灵地飞过,任杰一身银白锦袍,举杯低酬浅笑,纵情年少,芳华疑世独傲,让无数怀春少女在湖边徘徊,掩面偷笑,期盼能亲近。 而任杰却偷偷的握着他的手,状似无意地说,“李翔,你喜欢扬州吗?想不想一直住在这里?” 那时,他一心想劝说任杰进京,竟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深意。 这一瞬间,李翔恍然大悟,任杰为了我,倾力日日守护,不惜与亲生大哥夏邑王翻脸,我却浪费时间去揣测他用情的深浅。 喜欢,无需言语,就像蝶恋花,蜻蜓依偎在荷叶,一切都是那麽顺理成章。 李翔只觉春心荡漾,满腹情意想要倾述,化为一句,“小杰,我喜欢你。” 就算这是幻境也罢。 窗外的风声停了,镜湖的潺潺流水声,越来越远,几乎听不见了,大地间只剩下两人有节奏的呼吸声。 子时的报更声,突兀地响起,任杰无意间瞥到镜子两人的照影,脸色变得发紫,他垂眸望着怀中的少年,凄然笑道,“李翔,对不起!这是缘,是命,我们……斗不过……” 李翔心口无端端地狂跳,大惊,“小杰,你怎麽了,别吓唬我!”他声音打颤,惊慌莫名,好像最重要的东西就要消失了。 不可以,小杰不要这样,我害怕,一个人会孤单寂寞。 任杰眸子里光华四溢,伸手拔下发间的金簪,颤抖地插在李翔的脑後,“小翔,我真的很想陪着你……” 他嘴角的浅笑如一朵浪花,当潮水退去时,那朵小浪花消逝了,而他的意识也消散了。 李翔泪流满面,抱着任杰痛苦地低泣,“小杰!任三!我错了,我不想离开你,可那时我太年轻好胜,我不该坚持回京,对不起……” 美少年之36计 第112章幻境 茫茫中,仁杰感觉浑身酸软,一滴液体落在脸庞,烫得他的皮肤发痛。他睁开眼,“李翔……” “小杰!你又活过来了!任三?” 李翔紧抱着他,惊喜莫名。 仁杰心中不忍,缓缓地摇头,“他走了,对不起。” 李翔的面孔,经过泪水的冲洗,如金秋的桂花清丽孤高,他眼里的华彩渐渐黯淡,“小杰,我可以叫你小杰吗?” “我是仁杰。” 伴随一声轻叹。 “我知道……”他垂下眼帘,挡住迷离泪光,艰难地说,“小杰,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旧时春风少年游,鲜衣怒马,肆意挥洒青春,如今,就算想静静的相拥,也不能够了。 犹记得那一日,在湖畔纵马踏青,任杰身穿月白紫金绣锦衣,腰悬三尺青锋宝剑,耀眼如朝日,他回首翩然一笑,“小翔,如果一直往前跑,会不会到你家?” 李翔眼睛又湿润了,仔细地回想起来,那时,我怎麽回答的? “不会,京城在北,傻小杰!人称任三少聪明盖世,谁知,你连方向都分不清。” 我真的很自负,很粗心,还以为抓到了任少侠的一个短处。 而他不以为忤,一挥马鞭,朗声唤道,“小翔,快跟上来,你的动作总是慢半拍……” 是,每一次,我总是慢了半拍,追不上他的脚步,追不上他玲珑剔透的心思,我常在烦恼着,如何将他带到京城,置於我的羽翼下,好生保护。 任杰的笑容,象春风一般,淡淡的,温暖的,当我提出回京时,他大而深幽的眼睛里有光华闪烁,将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没有言语。当被我逼迫得急了,他便放开我的手,站在湖边望着满眼的荷花,无声的叹息,他月白的衣摆在风中飘起,有种飘逸出尘的气息,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於是,我揪着心,时时在观察试探,他究竟是否付出真情,为了他无意间的疏离而纠结。 在轻狂的年纪,少年不识愁滋味,我眼高於顶,以为什麽都可以重来,天下什麽都尽在掌控之中,於是失去什麽,也不会介意。 我陷在换得患失中,却没有留意,他一直在身边默默照顾我,纵容我,守护我。 而今识尽愁滋味,生死离别让人肝肠寸断,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细细一思量,李翔只觉得惆怅万分,心口的钝痛,就像潮水一点一点将他淹没,他捂着胸口,来到窗口查看那盆雏菊,被他掐去的那朵花瓣,居然重回枝头,开得饱满妖艳。他的手不禁抖起来,一把扯下花瓣,眼一热,泪水盈眶,“这里是幻境?任三真的不见了!”他的声音嘶哑,几乎不成语调。 仁杰唏嘘,温雅的面容有几分恻然,“唉,李翔。” 李翔踉跄地回身抱着仁杰,好像抓住一块逃生的浮木,对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迷懵地说,“我们一起走,小杰,你不要丢下我,好吗?” 仁杰声音低低的,答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小侯爷进屋时,看到仁杰正扶李翔躺下,便问,“怎麽了?” “小雪,他心灵受挫,需要休息一下,我拍了他的昏睡穴。” 仁杰跃起,将整个房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取过案头的蟠龙银丝错铜镜,对着桌角砸下,“!当”镜面碎裂。 小侯爷依样画葫芦,摔碎了另一面铜镜,问,“小杰,为何要毁镜?” 仁杰感动地笑了笑,你不知缘故,却如此信任我? 他抚摸着小侯爷的手道,“这麽好看的手,只适合做风雅之事。” “小杰,又说傻话。”小侯爷嗔笑,如梨花初绽,却没有抽回手指。四目视线相接,情意绵绵,月下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仁杰心中荡起柔软的欢喜,道,“我推想,这个空间,或许是真实世界的镜像反映,比如照镜子时,镜中人的笑容举止都和真人一般无二,夏邑王可能有能力,以镜子为媒介接收信息,投射到我们身上,让虚幻的影子,反过来影响我们的思维和行动。” 小侯爷心思急转,接口,“就像做梦一般?” “差不多吧,只要能意识到或觉知到这是一个梦,不认同,不受梦境干扰,这个意识和觉知本身就能使人从梦中醒来,不过,我们还需要一点助力。” 小侯爷想起一件事,“夏邑王提过,他使用《严华经》坐禅观想,我已查过扬州城的寺庙,根本找不到此经,还有一本经文也不见踪影。” 仁杰问,“是什麽经?” “是《心经》,我少时明明背诵过。为何寺中和尚都不知晓?” 仁杰恍悟,喜道,“这两本经文,或许是一正一反,相互克制,所以夏邑王将其藏匿。小雪真太聪明了!你还记得经文的内容吗?” “当然,小爷我过目不忘。”小侯爷面有一丝得色,“对了,我把管家和众仆从都唤来了,候在门外。” 仁杰会心一笑,不愧是小雪,深知吾意。他出门吩咐管家,“即刻将各个屋子里的镜子砸了,或者埋入土中。” “遵命。” 仁杰问,“山庄的镜湖後,穿过桃花树林,是否有一幢独立原木小屋,门板上刻着一幅骏马奔云图?” 管家道,“不错,沿着镜湖一直往北走,过了独木桥,就是大公子的养经阁,但是,他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仁杰果断地作了决定,“带上火把,封锁镜湖,立刻焚烧养经阁。” 管家不安地说,“府外的刺客虽被击退,还有零星作乱,大公子出城,明日则返,小人以为,此刻不宜轻举妄动。” 仁杰道,“无妨,你找些火把来,我自己去。” “那麽,小人为您带领。” “好。” 仁杰背起昏睡的李翔,跟在管家身後,往养经阁而去。 小侯爷仗剑相护,淡淡地问,“小杰,李翔怎麽办?你和他……” 月光丝丝缕缕,如倾如泻,仁杰的眸子极真挚,含笑看着他,“小雪,我心里有了你,便容不下别人了。至於李翔,他有自己的缘分。” 镜湖里偶尔几声蛙鸣响起,万籁俱寂的时刻,什麽样的声音都分外清晰。 小侯爷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感到莫名的喜悦与温暖。就这样与小杰携手共赴前程,纵有千难万险,我也能披荆斩棘,奋力闯过去。 仁杰和小侯爷在某一未知时空历险,为自己的命运而努力。 而千里外的京城,皇上驾崩,太子宪王等待吉日登基,局势平静得有些诡异。 仁杰等三人进入夏邑王的山庄,并未如期出来,就此凭空失踪,各派势力陷入了僵持。 很多人都在为仁杰奔走,关於夏邑王“杀弟夺权”的谣言,开始在城中酒肆茶馆悄悄流传。 被抹黑中伤的夏邑王,却老神在在,这两天闭门不见任何的访客,就连亲兄弟怀礼也被挡在庄外。 每天晨昏,他独自带着清水和食物,到山庄後园一个隐秘的木屋,坐上许久,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忙些什麽,就连最亲近的随从,也只能隔着池塘遥望。 这天凌晨,他醒得比较早,心里有点空荡荡的。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再过些时日,就会大功告成,他最疼爱的幼弟将重回身边。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振奋不已,一刻也不想停留,迅速更衣出门。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夏邑王提着食盒,穿过蔷薇花海,前面就是桃花林,远处那幢原木小屋,掩映在绿茵丛中,比往常多了几分孤单。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奇怪的淡香,没有其他异样。他忽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移开丝巾,赫然发现几朵鲜血。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不好!三弟一定出了什麽事? 他身形如鹤极速飞掠,冲进小屋,三个床铺均空无一人,屋子的四角,密宗高僧们歪倒在蒲团上,人事不省。 昨夜,仁杰他们还躺在这里…… 为了不暴露踪迹,他故意没有派重兵把守,谁知,仁杰等人摆脱密宗高手的观想引导,悄悄地逃离了。 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本是万无一失的谋划,却功亏一篑! 他浑身冰凉,好像跌入了冰窖,腹中血腥味上涌,又呕出一口血。这是报应,施法者若不能如愿制服对方,就会受到可怕的反噬锥心之痛。 等候在池塘边的侍卫,忽听木屋里传来一声凄凉的厉啸,“啊!小三……”似失群的孤狼在呼唤夥伴。他们正要拔剑迎上去,就见一贯高贵优雅的夏邑王,垂头散发地走出,他遗世独立的风采不再,神色困苦疲倦,摇摇晃晃来到木桥边,缓缓地滑倒在地。 侍卫们纷围上来,将其抬回房。 夏邑王清醒时,已是下午,他脸色不佳,抑制不住吐了一口血,身边伺候的心腹中郎将谢錡,连忙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出了什麽事?”夏邑王见对方目光犹豫,敏感地问。 谢錡道,“将军,铁甲军各营的高级校将,这些天接连失踪,以今日最多,居然有一十八名被武林高手劫走,小人打探下来,疑是仁杰公子的属下所为。” 夏邑王眼中莹光一闪,又黯淡下来,“知道了,我这位三弟真能干,来这里做客前,就已想好了对策。” “将军,今晨,我们驻在皇城的部队,被羽林军及禁军突袭,伤亡惨重,小人建议先退出皇宫?” “知道了,我有些累,传令铁甲军退出皇城待命。”他鬓发斜斜落下几缕,一件素白单衣,没有往日的雍容端庄,带着几分颓唐,即使是这样狼狈的他,仍然有一种说不出俊秀。 谢錡心里充满崇敬和爱戴,他少时起跟随这位上司,打赢过无数战役,深知没有人能摧毁夏邑王。 晚间,庄园外忽然出现了大队人马,将整个大园围得铁桶一般,其中有禁军神策营,兵部薛家卫府兵团,大理寺侍卫队和一批服色各异的武林人士。 谢錡奉命到门外查看,领头的几位公子,都是熟人:仁杰怀礼兄弟,薛侯爷和惠王爷。 当他将来人的拜帖递给夏邑王时,发现心中天神般强势的王,第一次露出属於凡人的心虚气躁,“怎麽办?小三他一定生气了……” 夏邑王掀开被子跳下床,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着急地吩咐,“快来人,为本王更衣束发,让厨房准备夜宵,还有,摘些蔷薇香花来,房中药味太重了。” 谢錡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王,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双颊燃着病态的酡红,兴奋地在房中转来转去。 不久,仁杰等四人被引进房中,宾主客套请安过後,怀礼温和地说,“大哥身体欠安,我和三弟等人贸然来访,望请恕罪。” “没事,我们兄弟应多亲近。”夏邑王眸光闪烁,凝注在仁杰身上,“小三,你,你感觉如何?” 仁杰豁然一笑,朗朗如明月,“多谢大哥挂心,我们三人被困几日,有些事不太明白,特来请教大哥。” 美少年之36计 第113章前世今生 夏邑王眼神一冷,不置可否, “哦?我也未必知晓。” 仁杰彬彬有礼地问,“请大哥明示,我们三人昏睡期间,是否灵魂出窍到了二年前的扬州城?” “那是西藏密宗秘咒所辟出的意识界,身体沈睡,只有意识,空间和时间像被冻结,一切仿佛没有止境。” 夏邑王漆黑的眼睛,隐隐泛着幽深的蓝光,那是一种极度浓厚的黑暗,神秘莫测,令人难以直视。 小侯爷并不受其影响,清亮的眸光湛湛,问,“你为何将我们困在其中?” “没有原因,只是想试验一下。”夏邑王明显在敷衍。 李翔清了一下干涩的嗓音,面色冷漠,“夏邑王,你拘禁本王和朝廷大臣,肆意施行邪术,依照刑律,乃是杀头的重罪!” 夏邑王的声音变得毫无温度,“我既然这麽做,早已不计生死,但凭王爷处罚。” 李翔眸子清醒而凌厉,仿佛可以看透对方每一寸肌肤,“那麽,你也不在乎自己的儿子?本王曾与略影比赛过马球,他是个出色的天才少年,今後前程似锦,失去了你的庇护,你的妻儿下场会如何?” 夏邑王瞳仁更黑更深,溢不出哪怕一丝的光芒,神情孤傲不羁,“从前,我犯了大错,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小影已经托付给我的两位兄弟,我并不担心。” 怀礼有些动容地注视着他,“大哥,何必如此决绝?只要三弟好好的,没有人会怪罪於你。” 夏邑王冷冷地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准备送客,“各位,我已无话可说。” 仁杰忽然走到夏邑王面前,取下其手中的茶杯,目光温柔从容,灼灼地凝视着他,“大哥,房内没有外人,我们今天来,只是请求你告知真相。” 他的语气平缓,嘴角绽开一个笑容,恍若阳光普照大地,让人充满好感,无论多麽强硬的抗拒,在他的目光下也会冰消雪融。 李翔深知仁杰的魅力,与任三惊人的相似,他们谦虚有礼的态度,比拙拙逼人地武器更有效,就像包裹着糖衣的迷药,顷刻之间就化解了你的敌意,令人不知不觉吐露心头的秘密。 仁杰担任大理寺少卿,问案无数,比任三多了一股无可比拟的官威,他沈稳内敛的气质,配合府外的强兵压境,就好象一边文雅地展示利剑,一般和煦地与你谈笑,当他诚恳地请求你时,远比厉声的命令或威胁有效。 李钺感受到这种压力,想到自己疼爱的兄弟,不觉心中一痛,蹙起眉头道,“小三,你想知道什麽?” 李翔抢先一步,问,“我醒来後,记忆变得零星散乱,请问,两年前,任三少究竟出了什麽事?他现在何处?” “小三,不是好端端地在眼前吗?”夏邑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几分讥讽的味道,“王爷,我三弟为你做了那麽多,你怎麽忘了?当时,你前往江南平叛,皇上密令父王暗中除掉你,我三弟却违抗父命圣旨,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日夜严密保护你,使暗杀者无功而返,朝中那些奸臣揣摸圣意,诬告父王抗旨不遵……” 皇城派出大批刺客,不断袭击寒月山庄。任杰得不到父兄的支持,内外夹击,形势危急。 李翔自幼性情高傲,不屑在他人的羽翼下苟活,更不忍连累任杰,於是,他决定只带几个心腹侍卫,悄悄北上潜回京城,只要掌握了禁军,重返朝堂,皇上就不敢公然下手,届时他再去接任杰。 他专挑僻静的捷径疾行,却没有留意任杰一路上跟随,为其挡下无数暗杀陷阱。 一天清晨,他来到京都远郊,只需翻过西山,就能与自己的属下汇合进城。没想到,在林中遭到一群蒙面高手的阻击,奋力厮杀之後,他只身逃出,被追兵逼到悬崖。 夏邑王说到这里,玩味地看着李翔,问,“这茶可以提神醒脑,王爷可是想起什麽了?” 李翔脸色苍白严肃,扶在额头的手不住轻颤,“是,我想起来了……”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他看见自己受了重伤,已陷入穷途,以剑支撑身体,喘息着站在峭壁前。 李翔身材堪称完美,一脸血污,不掩其绝世容颜,身後刺客露出淫秽歹毒的目光,狞笑着围拢来。他冷冷一笑,眼睛除了暴戾外,还有堪破生死的清醒和坚定,他是尊贵无比的监国皇爷,只能高贵地死去,绝不能落入这些肮脏的人手里,即使是尸体也不行。只有一个遗憾,与任三少相守的誓言,恐怕做不到了。 生死攸关之时,李翔听见一个熟悉的呼唤,“小翔,等着我。” 他心中大喜,回首望去,只见任杰披着耀眼的金辉,从山路转角纵马狂飙而来,银灰的锦袍溅满鲜血,眉宇间俊朗高华,恍若传说中的守护神。 真好,我的小杰赶来了! 这一霎间,李翔忘了危险,忘了呼吸,痴缠的目光胶着在对方身上。 任杰的表情突变,惊慌地向他伸出手来,“小翔,快闪开!” 李翔低头一看,胸口插了一把剑,不过,他不觉得痛,大概下手之人动作太快,剑上有毒,立刻麻痹了知觉。 他觉得开心,能够在生命最後一刻,见到心爱的人,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圆满。 他身子一软,失去平衡摔下悬崖,他的双眼,始终专注地凝望着飞奔的任杰,骑着黄色汗血宝马,转眼来到了悬崖前。 任杰并不收缰,连人带马跃入山谷,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山腰间云雾缭绕,他急速下坠,追上了李翔。 李翔身体一暖,贴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他难过地说,“你不该来的。” “小翔,我只想陪着你……” 任杰神情飞扬跳脱,好像不是赴死,而是一次平常的踏青远足。 下一刻,李翔如腾云驾雾般,躲过刺客的箭雨,被抛到了对面的山崖。 任杰笑容依然灿烂,双眸流转着豪气和不舍,大声的告别,“李翔,你要好好活着!” 他银色的衣诀飘飘,仿佛脚踏祥云,展翅!翔於九霄,很快,那银袍没入了谷底的云雾,再也看不见了。 李翔趴在崖边,心脏碎成了一片片。 李翔的回忆到此嘎然而止,他眼中泪光静静地闪动,神思仿佛定格於任杰坠崖的一瞬,脑海剩下一片空白。 房中的众人唏嘘叹息,小侯爷关切地问,“任三公子武功极高,应该有办法脱困吧?” 夏邑王脸色晦暗惨淡,“前一晚,我带人追上小三,以父王之命逼他回扬州。爹为了保护小三,下令不再插手暗杀李翔的计划,小三一向体贴懂事,只是要求多留一夜,我生怕他跟随李翔入京,被皇上借机除去,便下药禁制他的武功,次日清晨,他不辞而别,等我赶到西山,只见他御马失足摔落……”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悔恨二字,但自责已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每一次呼吸,他都感到锥心的疼痛,小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李钺眸光如冰刀,冷冷地望向李翔,“我与属下击退刺客,本想将昏迷的李翔踢下悬崖,但是想到三弟的牺牲,我还是救下他,并下迷药令他失去这一段记忆。” 李翔的悲痛被深深地藏在心底,他情绪不见波澜, “为何抹去我的记忆?” 夏邑王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三弟那晚在客栈曾交代,如果分开,不想留给你一段残缺的感情,误了你日後的幸福。” “果然是他潇洒的风格。”李翔默然片刻,紧张地追问,“三少就是仁杰吧?” 夏邑王不理会,自顾自说下去,“我在悬崖下,没有找到任杰和马,心中抱了希望,开始用各种方法召唤三弟,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眼神变得晶亮动人,握着仁杰的手,“小三你出现了,欢迎回来!” 仁杰摇摇头,郑重地否认,“不,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异乡,误打误撞被二哥收留。” 怀礼走过来拢着他的肩膀,笑道,“小三,虽然你失踪了两年,可一见面,我就认定你是我的三弟,世上有面目相似之人,可你们不仅性情接近,就连身上的红痣都一模一样。” 仁杰一时惊讶无比。 难道真有前世今生之说? 究竟是任三去了何方?如果他便是我,那麽我是谁? 他眉头一皱,问,“不对,我没来之前,那探花郎是怎麽回事?” 夏邑王轻松地说,“我不想让父王伤心,训练了人来假扮你。” 怀礼有些抱歉地说,“爹最疼你。” 显然他们做这一切,是为了纪念突然消失的三弟,为防被人揭穿,“三少”没有回扬州外公家,留在怀礼身边,成为京城四大公子。 “那个人呢?”仁杰没头没脑地问。 怀礼淡淡地说,“他与朋友骑马踏青,酒後迷路,坠落西山悬崖。” 夏邑王补充道,“我和属下一直不停寻找,後来撞到了你,这是上苍的安排。” 仁杰心里还有无数疑问,然而,两位哥哥满怀希望地盯着他,那份小心翼翼和惶惶不安,就像对着易碎的珍宝,似乎一眨眼,他就会随风消逝。 他们坚信,眼前的少年就是自己的三弟。 这种强大的情感,渐渐感染了仁杰。 在现代社会,他与sa打打闹闹,相互照应着长大,来到後!,与父母和哥哥失去了联系,初时,他在夜里失眠,总是想念着家人,若不是遇见小雪,他一定难以忘怀现代的生活。现在,他重新找回了真挚的亲情,每次遇到难关,二哥总会在身边全力协助,这是上天赐予我的新家庭吧? 他笑吟吟地说,“谢谢两位哥哥,我很高兴。” “小杰,恭喜你。”小侯爷的笑脸凑了过来,充满了孩子气的纯真,仿佛阴霾的云层洒下的阳光,一下子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力。 仁杰挣开两位哥哥的拥抱,将小侯爷亲昵地搂在怀里,“小雪,你总是这麽善良,只不过,我的大哥,并非平凡人可以理解,他怎会轻易罢手?” 屋内的温暖气氛淡去,众人的神情变得戒备凝重,只有夏邑王怡然自得,背着手来的窗前,眺望远处的蔷薇花丛。 李翔优雅地冷笑了两声,摔下茶杯,那东西发出响亮的碎裂声,格外让人惊心,“夏邑王送来的采花玉郎,就是一位索命使者,幸好仁杰及时察觉,避开一祸,不知,这茶中又下了什麽毒?” 小侯爷的双眸,闪烁着冰寒的奇异光彩,接口道,“小杰,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同情你?令长兄显然不希望你有任何亲密朋友。” 夏邑王转过身,眼睛里不再有世故和冷漠,而是一种好奇,热情,以及天才般的疯狂,让人感觉十分危险,“小三,我可以为你的朋友们解毒,不再为难他们,只要你愿意陪我到桃花林旁的那间木屋呆一个晚上。” 小侯爷立刻拒绝,“不,小杰别去冒险。” 怀礼面色深沈,散发出悲天悯人的光辉,“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仁杰,就是我心中的三弟,大哥又何苦执着於两年前的任三?” 仁杰注视着自己的大哥,这家夥看上去非常英俊高贵,比实际年纪年轻得多,他为何对任三的情事如此耿耿於怀? 透过那双黑幽幽的瞳仁,似乎能看到他的灵魂,超乎想象的强大,而脆弱。 在精神病症中,有一种叫作偏执狂。 也许,他需要得到三弟的谅解,才肯正视现实,放过自己。任何强制的手段,只会加重他的精神抗力,将他逼入更加狂热的境地。 但我并不是心理医疗师,现代的催眠之术,能否对抗他的密宗咒语呢。 仁杰在犹豫,他握紧小侯爷的手,提出一个条件,“如果,大哥若能为小雪压制沸血症,解除我和李翔所中的迷魂散,我就陪你三个时辰。” 夏邑王看着众人,没有畏惧,没有心虚,即使做了下毒的卑鄙事,他仍能如此坦然微笑,“好吧,看来你很自信。” 仁杰跟随夏邑王穿过蔷薇花海,过了独木桥,走进那间神秘的原木小屋。 门啪的关上,将世界隔绝为两个不同的空间。 小侯爷感到心惊胆寒,我的小杰,会被再次送回意识界吗?他为何那麽勇敢地接受挑战,即使变成任三也不在乎吗? 他这麽做,是想无所顾忌地与我长相厮守吧。 我应该对小杰有信心,他从未让我失望过。但是,夏邑王手段诡异难测,让人很不安。 李翔并没有反对,甚至有一点期盼,如果走出来的是任三,会怎麽样? 他的记忆像是蒙了一层薄纱,已经残缺不全,他相信他喜欢任三,应该是彼此深爱过,但是京城内与仁杰的恩怨情仇,历历在目,强烈得无法抹杀。 他问自己,我真的希望,不惜代价与任三重聚,就算牺牲了仁杰这样的生死挚友? 另一个念头,悄悄地冒出来,也许,仁杰和任三少是同一人,只不过他因缘际会,遗忘了一段往日情? 怀礼沈静淡定的面容下,有几许迷惑,其实,我也是希望仁杰拥有属於三弟的记忆吧?那些童年的往事,是我们兄弟之情的见证。 即使,我坚信仁杰就是三弟。 世间诸相都属幻化非实,何必执於有相,专取色身,为情所蔽。学佛多年,我还是堪不破血脉的牵挂。惭愧,惭愧!他静下心来,默念般若波罗蜜心经。 三个人各怀心事,都在担忧,这几个时辰,在那安静的小屋内,会发生怎麽惊天的变故? 第114章一梦浮生 初夏阳光有点灼人,小侯爷一身织锦玄纹蓝袍,站在小溪畔,神情优雅冷清,有点魂游天外。 他的影子印在水面上,极其缓慢地移向东方。 不远处的草坪,李翔坐在石凳上,紧紧地盯着那幢原木小屋。 “吱呀”,木屋的大门打开了。 小侯爷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不住的默念:小杰,小杰快出来! 门口人影一晃,仁杰面带灿烂的笑容,大步向他走来。 “啊!”他禁不住欢呼一声,忘了矜持,飞掠而起,扑进仁杰的怀抱,“小杰,你没事吧?” “小雪!我很好。”仁杰拥着他热情亲吻起来,由于长时间日晒,小侯爷的脸色发红,额头布汗,嘴唇的温度也很高,唇舌相交时,仁杰只觉得火热而甜蜜的气息,源源不断从恋人口中输送过来,熨烫得他身心舒畅,说不出的快活。 这个无所顾忌的煽情场面,被李翔的连声咳嗽打断了。 他眉头紧皱,恶狠狠地注视着二人,紧张得问,“仁杰,是你吗?” 仁杰扬起笑脸,挥手招呼,“是我,李翔,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这种当众拥吻之事,居然做得正大光明!简直目中无人,把后傏的律法当儿戏。 李翔重重地哼了一下,表示愤慨,“两位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午后的太阳,暖意融融地照下来,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心口冷得如冰封,看来,上天不再眷顾本王,我的任三并没有回来,他去了哪里? 李翔的鼻子发酸,视线有些模糊,他别过脸去,不再看那对情投意合的男子。 既然知道了结果,还留下了自取其辱做什么?他整理好情绪,轻抖衣袍,一语不发转身就走,步伐矫健稳定,孤零零地上了独木桥。 仁杰犹豫了一下,没有出言解释或挽留,只以征询地目光看着怀里的佳人。 小侯爷微笑着贴在他耳边,气息清雅如莲,“小杰,你劝慰李翔,我先走一步。” 他轻启红唇,含住仁杰的耳垂,细细地着舔了一圈,情人之间的暧昧甜香,立刻弥漫在二人之间。他满意地看到仁杰双颊变为粉色,耳朵烫得血红,在身体相拥相触的部位,可以感受到被唤醒的灼热。 仁杰眉目染上了□,看起来与平日的俊朗不同,别有一种魅惑的性感,他勒紧小侯爷的腰,让两人的身体几乎嵌在一起,低柔地调笑道,“小雪宝贝,回家沐浴后等我。” 小侯爷敲了对方一扇,昂起高贵的头颅,很有威势地离开了花园。 一路上,风送来一位少年的低泣声,压抑的悲伤,仿佛已是天人永隔了。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刻意去听两人的对话。 此刻,他感到幸运。那个肝肠寸断的人,有可能是他。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9节 小杰的肩膀,就再借李翔用一次吧。体味到对方的苦,他可以暂不计较,不过,他不会把小杰拱手让人,那比杀了他还痛苦。 在庄园门口,他遇见了怀礼,喜滋滋地说,“仁杰没事。” 怀礼如释重负,愉快地笑了,“那我大哥呢?” “夏邑王?”小侯爷差点忘了这号人物,回想了一下道,“他没有随小杰出来,好像一直呆在木屋里。” “我去看看。”怀礼与他告辞,匆匆地赶回花园。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 先皇帝暴毙而亡,京城中谣言四起,有人铁齿地咬定,皇上是被最亲近的女人所毒杀,宫中的嫔妃为撇清干系,都很谨慎,就连皇后也收敛了许多。 太子李宪顺利登基,朝堂各派势力重新洗牌,仁杰兄弟一门三杰,成为炙手可热的官场新贵,与监国大将军李翔共同辅政,吴燕与阿飞也受到重要,朝中六部换上些锐意改革的年轻人,一个以仁杰为首的新党,已初具雏形,在后傏的政坛上发出熠熠的光辉。 仁杰以弱冠之年,荣登刑部尚书的二品高位,本该意气氛发,大刀阔斧地改变旧时律法。然而,他身上的沸血毒日益加重,寻找药引白雪蛤之事已迫在眉睫……d93ed5b6db83be78efb0d0 时逢新皇继位,国内形势略有些动荡,突厥与回鹘开始蠢动,不时派兵挑衅西北边界,薛王爷送来加急求援文书,小侯爷惦念父亲的安全,决定亲自出征。 经过商议,仁杰自请出任幽州节度使,既可北进寒山寻药,也能适当调控边境的政局,征集当地的粮草马匹,协助小侯爷与突厥作战。 城阳公主大病初愈,由宫中返回薛王府,不禁有些感伤,夫君前线战事吃紧,爱子邵儿即将离京,新认的义子阿飞,也要陪同吏部尚书吴燕前往回鹘和谈,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 小侯爷体谅母亲的心情,在出发前一晚,邀请了比较亲近的朋友和同僚,热热闹闹地开了一场贵族盛宴,宾主皆敞开胸怀饮酒行乐,不醉不归。 宴席后,阿飞拉着仁杰闲聊,一脸依依不舍,恍若回到初相识的时分,像个孩子似的一直挂在仁杰的肩膀上,他搂着仁杰的颈子,嘟着嘴撒娇道,“仁杰哥,你要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仁杰乐呵呵地说,“怎么会?你现在有了恋人,哪有心思想别的事。” 阿飞凝注着他,语气无比诚挚,“仁杰哥是我至亲至爱之人,这一点永不会改变。” 仁杰热情拥抱了阿飞一下,“你是我和小雪的义弟,以后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我。你此次护送吴燕去西部,路途艰难,回鹘的领军大将来历神秘,经过多方打探,我怀疑他是后傏叛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与阿飞携手走向花园的小亭,认真地交谈起来。 趁小侯爷落了单,夏邑王板着脸递上一个瓷瓶,“薛将军,这是我们密宗的万冷丹,一日服下一粒,可以抑制初期的沸血症,你好生收着。” “多谢您费心。”小侯爷礼貌地道谢,心中半信半疑,夏邑王一向狡猾善变,莫不是又耍什么花样害人吧? 夏邑王仿佛明白他的心思,有点无奈地叹道,“放心,此药没有什么副作用,你是小三的心肝宝贝,我哪里敢动你?” 怀礼优雅踱过来,温和地提醒,“大哥,你认清这一点就好,别再玩试探游戏。” 夏邑王衣袖一甩,脸上有可疑的晕红,忿忿地离去,嘴里念叨,“胡说,懒得理你,总是偏袒小三。” 怀礼转向小侯爷,亲切地说,“请你原谅大哥,他与小三感情很深,总以保护人自居,以为三弟天下无双,没人可以匹配。” 小侯爷会心的点点头,“我了解。” 怀礼取出一个古朴的首饰盒,送到小侯爷手里,“这颗夜明珠,是我母亲的遗物,父王命我赠给你,我家的小三,就拜托你了!” 小侯爷接过,心中十分畅快,这是不是代表小杰的一家子都喜欢小爷我,呵呵。 “多谢二哥,”他拍着胸脯保证,“请转告令尊,我们定能找到解药,小杰会活得健康快乐。” 第二天,仁杰向两位哥哥和阿飞道别,带着随意的一批高手,偕同小侯爷悄然赴北疆。 初夏的暖风袭人,枝头绿意盎然,柳絮纷飞如雪,一片大好风光。 小侯爷倚着轿中的软榻,心情无比晴朗,原本担心朱颜跟来,恰好百变门有些急事,那人先行一步绕道扬州,等处理好帮务再去探访二人。 终于,我可以和小杰单独相处了。 “小雪,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仁杰握起他的玉指,举至唇边亲吻。 小侯爷手腕一翻,轻巧地勾起仁杰的下巴,煞有介事地打量,“小杰,你长得太俊了,小爷看着喜欢得紧。” 仁杰抿嘴含笑,舌尖在对方的手心上一舔,“多谢夸奖,小人随时恭候侯爷……的宠幸。” 小侯爷一点也不客气,往前一扑,将仁杰按到在床榻上,好像不是在拥抱情人,而是在与朋友谈诗论画,神色自在清闲,“小杰,我有一事不明?” 仁杰说,“请讲?” 小侯爷好奇地问,“你是如何击败夏邑王的密术?” “他没有败。” “他赢了?那么,你怎么逃出来的?”想到被困意识界的经历,小侯爷仍有几分心悸,假如仁杰真的被抹去记忆,变成了李翔的任三少……那么,我情何以堪?。 他立刻收回思绪,不愿去想这种可能性。 “我并没有输。”仁杰将小侯爷搂在怀里,随着马车的颠簸,身体肌肤相亲磨蹭,让人心慌慌,意乱神迷。 小侯爷舒服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脸,“别卖关子,你到底怎么安全脱险的?” 仁杰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密宗咒语厉害无比,我哪里能任他再一次施展?一进门,我就撒出迷香,将他打昏,所以,他在房内安静地休息,我在一旁陪了三个时辰,完全符合事先的约定……” “小杰真聪明!”小侯爷露出骄傲的笑容。 没想到,小杰宽容正直,也会暗算别人,但小侯爷偏袒爱侣,一点也不觉得小杰的手段恶劣,俗话说,大英雄成事不拘小节嘛。 仁杰摆出一个帅气的表情,笑道,“此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我们初入山庄那晚,他在茶中下药,令我们昏睡了数日,我只是取回一点利息罢了。” 小侯爷由衷地快活,在仁杰身上拧麻花似地扭来扭去,“小杰,前些天,你害我操心无数,准备如何补偿我?” 仁杰的手开始不太老实,侵入美人的衣内放肆游走,笑容有几分邪气,“这一路上,我会为娘子你沐浴更衣,端茶送水,全心全意伺候你,如何?” 小侯爷俊脸微恙,正要反驳,“小爷才是相公!” 马车忽然重重地一颠,停了下来。 车夫是薛王爷军中校尉,诚惶诚恐地汇报,“山坡上滚下来几颗大石块,小人一时闪避不及,左车轮被撞得略歪,恳请大人责罚。” 小侯爷放开仁杰,掀开车帘子一角,淡淡地说,“不必自责,何时能修好?” “大约一炷香时间。”那人道。 仁杰建议,“小雪,外面骄阳正烈,你在车中歇息,我出去给你买些点心。” “你去吧。” 小侯爷昨夜喝得欢,此时仍有些微醺,倚在榻上,慵懒中带着几分撩人的清韵,仁杰一阵心猿意马,狠狠地亲了几口,才跳下车。 走了不远,就听见一曲激越铿锵的四面埋伏,杀伐声起,精骑游兵散,急弦座客惊,嘈嘈切切,如珍珠落玉盘。 仁杰心中一动,循着乐声,走入前方华丽的大酒楼 大厅中央有一个宽敞的舞台,正在上演楚地绝唱《霸王别姬》。 宫移庭树静,月转榭花轻。 一管清幽的箫声加入,曲调轻挑温婉,勾起仁杰埋在心底的一抹记忆,他举目望去,乐席中,赫然有一位翩翩贵公子,竟是威震京都的惠王爷李翔。 他一身鲜艳的锦缎红袍,黑亮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眼睛眉梢带着湿润的情意,一扫平时的威风冷酷,显出从所未见的凄美,清艳,勾魂夺魄。 “李翔?”仁杰只觉心神震荡,不觉迈步向他靠近。 李翔手持玉萧悠然吹奏,由初时的哀怨变得平和,甚至有几分欢快,他全身笼罩在明亮的金辉中,连红袍也折射出耀目的光彩。而他的双眼更亮,如夜星般璀灿动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仁杰。 舞台上,霸王唱道: 想俺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这十几步,仁杰走得艰难,背上渗出了汗水,他握起李翔的一缕发丝,感触万千,“李翔,为何散发?” “因为,我找不到小杰所送的金簪。”李翔随手扔下萧,将仁杰抱了个满怀,双眼湿漉漉的, “小杰,本王来为你送行。” 仁杰身体僵硬,任三的记忆呼之欲出,看来,大哥的功夫没有白费。 他从腰包里取出一个蓝色锦囊,为李翔挂在颈中,“这是任三少的护身符,他跌下悬崖前,曾塞在你怀里,被大哥取去,后来二哥转赠给我,很灵验的,现在物归原主吧。” 李翔紧搂着对方,眼眶内一片莹亮,“小杰,为何你不愿做任三?” 仁杰低下头,轻轻地在李翔额头印上一吻,真诚而毫无欲念, “小翔子,你要开心些。” 一股温热的气息注入李翔的体内,那种冰寒的寂寞淡了几分,他恨不得时间停止,永远这么拥着小杰。 仁杰轻轻地挣开他,掏出丝巾,擦拭他眼角的泪水,笑容有些苦涩,“李翔,对不起,我该走了。” 这时,舞台的虞姬手持宝剑,搁在自己的颈间,凄凉地唱道: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 李翔的眼前一片模糊,依稀看见任三微笑道,“李翔,对不起,这样的结局或许最好。” 红尘孽债互相拖欠,三生也还不完。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曲终人散,仁杰终于离他而去了,李翔神态高贵,独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噙着一个恍惚的微笑,喃喃自语,“小杰,我的小杰,你何时才会回来?” 从此,天高水远,此情鸿雁难寄。 别时容易见时难,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美少年之36计》正传第一部完结) 番外《攻受之争》 夜色朦胧,仁杰独自在营帐中休息。 天色已晚,外面大雪纷飞,食物的香味在空中飘荡,士兵操练的声音隐约传来。 小侯爷一定还在处理军务。 “小雪……”仁杰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恍惚中陷入了梦乡。 仁杰的家位於加州海滨。 每天早上,他带着小狗桑尼去海边沙滩跑步。 清晨,霞光温柔地洒向大海,碧蓝的海面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乘风冲浪而来,在一片金色的光影中,他的身影就像水中的仙子,优美而矫捷,到了岸边,他褪下潜水衣,套了一件蓝色汗衫,显得清俊帅气。 海天一色,晨风轻送微咸的滋味,仁杰定睛一看,那人面容姣好,五官俊美无比,额前挑染几一簇金发,竟然与小侯爷十分神似。 仁杰心口砰砰乱跳,果断地上前搭讪。 那人爱理不理,倒是对小狗发生了兴趣,抚摸着狗头,漫不经心的自我介绍,“我叫雪。” 他人如其名,态度冰冷高傲。 一周後。 仁杰守株待兔,再次邂逅了海滩冰美男。这一次,他有所准备,献上了各色好吃的点心,如愿获得了美人的电话。 经过不懈的努力…… 仁杰与雪成了朋友。 雪是一个国际交流学生,颇有名气的业余模特儿,拍了不少广告。 今天,仁杰有幸来到了拍摄现场。 雪和一位女模特玛丽扮演的,是罗马假日式的恋人,相恋却无法相守。 雪面容冷俊,额前金发飘扬,一件普通的白衬衫,配泛白的破洞牛仔裤,却散发旧时贵族的高雅飘逸风采。 雪第一场拍摄的雨中漫步热吻的情景。雪的翩翩美少年风采,跃然入镜,玛丽的富女形象也很逼真。 雨中分手的时刻到来了,雪深受失望和爱情的煎熬,猛的搂住玛丽,雨水和泪水混杂,四目含情脉脉,越来越接近,玛丽激动地闭上了眼睛…… 仁杰怀着复杂的心情注视着两人的互动,雪,你不会真的吻下去吧? “cut!”导演大喊一声,洒水机立刻停止喷洒。这个镜头已反复拍了近十次,可惜导演总不满意。 雪快步来到仁杰身边,俊脸上难得有一抹笑容, “小杰,你很闷吗?” 仁杰不在意地说:“小雪,艳福不浅,可以亲美女哦?” 雪晶莹得眸子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淡淡地说,“你这个色鬼,我们拍摄是借位的。”他拍拍仁杰的肩膀,挑眉道:“想不想客串一下?” “好,有钱拿吗?”仁杰有点兴奋,和小雪同片演出,这麽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我和经纪人说说,应该有几百块。” “成交。”仁杰握着雪的手不放,心跳加快,深深地凝视对方。 雪轻轻一挣,嘴角浮起俏皮的笑容,几不可闻地低语,“小色鬼。” 导演讲解了剧情和拍摄要求,仁杰换上戏服,被推到雪和玛丽身边,洒水机开始制造人工雨水,淋得大家湿漉漉,雪走过来,双手捧起玛丽的脸,晶光溢彩的双眸,紧张地凝视着玛丽,声音微颤:“你跟我走吧!” 雨水打湿了仁杰的脸,模糊了视线,按照剧本要求,仁杰冲上去,拉着玛丽激动地说:“你不能!别跟他走……” “为什麽?”玛丽神情犹豫。 这时,仁杰应该深情款款地说,“因为我一直爱着你,玛丽,别离开我!……” 雨水淋湿了头发和衣领,仁杰一阵轻颤,推开玛丽,猛地抱住雪。 “cut!”导演大惊失色。 仁杰的俊脸近在咫尺间,温热清爽的呼吸拂过雪的面孔,让他有一种无法理解的迷醉,神思恍惚间,忘了推开对方。 仁杰含情脉脉地说:“因为我,我一直喜欢你,小雪……” 仁杰目光中情丝绵延,柔柔地将雪缠绕包围,他的双手紧紧搂住佳人,颤抖的红唇吻了上来。 两个人身体曲线完全贴合,雪可以感觉仁杰的体温,透过雨水浸染着自己,两人身体自上而下颤抖着,他不禁闭上了眼睛…… 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打断了两人的热吻,“cut!cut!” 导演的脸凑在两人中间,笑嘻嘻地宣布,“很好,再来一次!老子决定改剧本,这个场面更震撼人心,哈哈!” 收工後,两人回避对方的视线。 仁杰开车将雪送到房门口,留恋不舍的说,“小雪,对不起,不过,我是真的……” 雪冷傲地甩了一下头发,“废话那麽多,被男人吻了而已,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仁杰笑吟吟地接口,“我的初吻,被你夺走了,你请我喝一杯,让我悼念一下。” “小色鬼,有胆量,就跟我来吧。” 雪推开车门,身姿昂然挺拔,走进屋内。 仁杰一进门,雪就猛然撞上来,狠狠地给了他几拳,“哼!臭小子,敢当着那麽多人面,占我的便宜!” 仁杰左推右挡,微笑着劝慰,“小雪,别气了,小心脸上长皱纹,老了没人要……” 雪眼中闪过邪魅的银光,莹润的手指亲昵地拂过仁杰的唇瓣,忽然伸出红色的舌尖舔吸仁杰的头颈,用力将仁杰推到在床上,“小色鬼,今天就赏脸,让你来伺候本帅哥。” 他趴在仁杰身上,手下一带,扯破了仁杰的衬衫,漂亮的眼睛里笑意盈盈,“别轻举妄动,我可是练过空手道。” 仁杰拉下雪的头,他的嘴唇热烫,每一次轻触,就象点燃一簇小火花,雪的身体仿佛漂浮在半空中…… 下一瞬间,两人位置颠倒,仁杰热情而放肆地亲吻雪,喘息着低喃,“小雪,你好粗暴,我的衬衫很贵的。” 雪浑身软绵绵的,快感和羞涩并发,不甘心地发出一声悲鸣,“不会吧,难道我是小受?!” 仁杰侧身躺下,以一手支下颌,另一只手轻抚雪的面颊,亲昵地问,“不然,你想怎样?” 雪趁机爬到仁杰身上,斜斜地飞了一个魅眼,“小杰,你让我在上面,好不好?” 仁杰笑呵呵扶着雪,双手在他的腰臀缠绵地游走。 佳人身子变得酥软无力,娇喘着亲吻仁杰的唇,“好不好,嗯?……”他鼻音微微上扬,像一个小勾子,挑逗着仁杰的神智。 仁杰点头,眼里满是宠溺,“小雪,为了公平,我们来打个赌。” 第二天,仁杰开车带雪去自己做家教的地方。 这是一位十岁的小男孩,父母不在,他愉快地迎接两位大哥哥到客厅落座。 客厅选用米色意大利组合沙发,红枣色的古巴杉木家俱,黑白大理石地砖,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现代油画,右侧落地式大窗,配欧式复古窗帘,光线明亮,整个屋子透出不着痕迹的华贵。 仁杰附在雪的耳边低语,“我们今天各施手段,看谁能让列奥夸奖说更帅。” 雪当场放下心来,自然是我比较帅了,小杰,你输定了。 客厅里有一架钢琴,雪跃跃欲试,“列奥,我弹琴给你听。” 小朋友兴奋地说,“好。” 雪熟练地弹着春之圆舞曲,客厅内迷漫着柔美浪漫之意,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与他的额前的金发相映成辉,他的俊脸焕发出夺目的光华。 列奥小朋友拍着手,与仁杰两人在中央随着音乐乱舞,嘻嘻哈哈地闹在一起。 一曲终,余音缭绕。 雪满怀希望地问,“列奥,哥哥帅不帅?” 小朋友点头,“嗯,仁杰哥哥也很帅。” 第一回合,平手。 第二回合,仁杰挑战,两人在院中的室内温水小游泳池,比赛谁能在水中呆上更久。 列奥轻喊一声“开始!” 仁杰笑吟吟地深吸一口气,没入水底。 雪留了一个心眼,等仁杰消失於水面才入水,呵呵,至少比他多赚了几秒锺。两人都是游泳健将,这几秒,可能就是决定输赢的关键。 两分锺後,雪睁开眼睛,只见仁杰放大的脸庞,几乎凑到自己的面前一寸之处。 雪不屑地移开视线,心道,这个可爱的小色鬼,居然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想干扰雪少爷,让我在水里忍不住笑出来,哼,本少爷可是受过专门耐力训练的。 仁杰轻柔的捧起雪的脸,撬开他的唇呼了一口气进去。 雪的嘴微张,不动声色,趁机吸取对方口中的氧气,不禁暗自得意,小色鬼,想占本少爷的便宜,不过是把取胜的机会,拱手让人。 两人的唇异常温热,仁杰的舌尖蓦的闯入雪的口中,唇舌纠缠在一起,快感和晕旋袭向雪,他忽然隐约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果然,仁杰的吻热烈得让人窒息,就快要将雪肺部的空气榨干了。 原来,小杰是抱着同归於尽的想法! 两人纠缠着冒出水面,仁杰双手紧紧搂住雪,挑眉灿烂一笑。 雪瞪圆了眼睛,拧着仁杰的脸蛋,奋力地往两边拉扯,做成小笨猫咧嘴的模样,总算稍微出了一口闷气。 这一次,也是平手。 最关键的第三回合,开始了。 两人在游泳池内,如鱼儿般自由遨游,谁能先游完二十圈呢? 眼看仁杰就要抢先到达终点,雪急中生智,惊呼一声,“哎哟,我的脚……抽筋了。” 仁杰一怔,返身游回雪的身边,神情紧张地托住对方,俯在雪耳边安慰: “别担心,我们回房休息。” 雪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心安理得地享受仁杰的服侍。 仁杰认真地替雪吹干头发,眼中似水漾温柔,“小雪,你好点了吗?” 雪两手松松地抱着仁杰的腰,昵声道,“脚,痛……” 仁杰放下电吹风,蹲下身,轻握雪莹润的脚,那脚趾雪白,指甲象粉红的小花瓣。 “小雪,你好美。”仁杰由衷地赞叹,修长的手指抚过雪的脚腕。 雪心中有些异样,好象是愉悦,又好象是不安。他的脚趾变得敏感,仁杰的触摸,就像一丝电流,不断在他的脚上带起酥痒的热流。 雪希望这一刻赶紧结束,却又贪恋仁杰手指带来的奇妙触觉。 仁杰仰起头,柔声道,“小雪,你的脸怎麽红了?” “哪有此事?”雪挣开仁杰的手,开玩笑似地踢了他一下,笑嘻嘻地吩咐,“小杰,我想吃点零食和香草冰激凌,你帮我去买点,好吗?” 仁杰剑眉一扬,“没问题,我这就去。” “让列奥过来陪我吧。” 雪以手指梳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戴上墨镜,摆了一个很潇洒的姿势,态度温和地问,“列奥,哥哥很帅吧?” 小朋友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一脸的纯真无邪,“雪哥哥,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我就直说了,你的金毛形象,已经过时了!”小朋友撇撇嘴,有几分不屑,“现在流行白发魔女造型,而且,你在房间内还带那麽老土的墨镜,唉,大叔!不知怎麽说你好,真是惨不忍睹啊……” 雪的俊脸有一丝发烧,竭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维持住脸上优雅的微笑。 可恶! 明天就找经纪人算账,居然敢哄骗本少爷,拿旧款冒充本年度最新款式! 他镇定自若地看向列奥,用最善良亲热的口吻,提议道,“小弟弟,现在有一个发财的机会……” 仁杰的车平稳地驶入列奥家的车库。 他提着食物走进客厅,雪和小朋友都不在,屋子里显出一种不寻常的宁静。 抬头一看,雪慵懒地坐在二楼休闲吧台旁,似笑非笑地向自己勾勾小指。 美人召唤,不敢不从。 仁杰头颈背後的汗毛,忽然间自动直立起来。 他三步并两步冲上了旋转楼梯,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恳亲切,“小雪,我买了你爱吃的……” 雪出人意料地飞身闪入客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仁杰敲门,“小雪,乖乖,让我进去?” 没人搭理。 仁杰锲而不舍,介绍自己今天的战利品,“小雪,除了香草味的冰激凌,还有巧克力果仁和绿茶口味的,水果拼盘呢,有葡萄,菠萝,和你喜欢的粉樱桃……” 门,悄悄地打开了一道缝。 仁杰立刻伸出脚,挤进门缝,乖巧地陪着笑:“小雪大人,出了什麽事?请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吧。” 雪斜着眼将仁杰上下打量一番,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他走到梳洗室轻松地呼唤一声,带着盛怒後故作平静的温柔,“小杰,你来,我送你一件礼物。” 仁杰只觉寒气逼人,浑身的毛孔集体紧缩,还是鼓起勇气慢慢挪过去。 半分锺後,浴室里传出雪得意洋洋的笑声,伴随着仁杰凄凉的求饶声,“小雪,我错了,放过小的吧!” 列奥趴在自己的床上,一边看卡通片,一边愉快地数钱,“仁杰表哥,对不起,这年头赚点小钱,不容易啊。” 过了不久,雪一声呼唤,列奥小朋友很捧场地跑进客房。 雪将仁杰往小朋友面前一推,兴致勃勃地说,“列奥,请观赏今年最出色的金毛犬造型!” 仁杰披着刚染的满头金发,咬牙切齿地低吼,“列奥,你这个叛徒,我要收回哈利波特的那盘游戏碟!” 列奥指着仁杰架在鼻上的墨镜,神情无辜可怜,“不好吧,表哥?至少,我帮你骗到了雪哥哥的最新款太阳眼镜。” 说完,一溜烟地逃跑了。 雪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仁杰面前,声色俱厉,眼底闪着嬉戏的莹光,“小色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整你家雪少爷?!” 仁杰连忙摇动自己的金头,万分地郑重,“不是的,切莫听信流言,大人明察啊!” 雪伸手揽住仁杰的颈子,态度亲昵,眼底的笑意加深,“这位仁兄,你打算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他的红唇鲜艳欲滴,惹人遐思,仁杰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热情地亲吻下去。 “小淫徒!” 仁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军营帐中,小侯爷侧坐於床边,正俯身抚摸自己的面颊,他眉眼如画,明艳动人,笑吟吟地问,“仁公子,你发了个什麽春梦?” 仁杰心里涨满了柔情,温柔地搂着小侯爷,“小雪,我梦见了你,一起回到我的家乡,非常快活。” 小侯爷神情娇俏,调皮地问,“老实交代,你在家乡可曾订过亲,有什麽青梅竹马的朋友?” 仁杰悠悠地长叹,“小雪,我心里只有你……” 小侯爷伸出舌尖轻舔红唇,异常性感迷人,在仁杰耳边吹气,“小杰,既然如此,今天我要在上面……” “好吧,我们有一个晚上,可以用来讨论这个问题。” 番外 本书籍由耽美啦网书友整理制作上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耽美啦txt下载网(dani) 第3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