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笑傲江湖]爱我》 正文 第1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新笑傲江湖tv续(冲平)——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文案 他是令狐冲,他的心里永远有东方姑娘;他的心里有永远也忘不了的岳灵珊;他的身边有永远都善解人意的妻子任盈盈。可他此生最爱是谁? 赵敏曾让张无忌答应她三件事:第一件便是不得与周芷若成亲! 林平之却也要他令狐冲答应三件事:第一件便是成全林平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世间怎会有人想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当真恨极了他!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令狐冲,林平之 ┃ 配角:任盈盈,东方不败 ┃ 其它:虐恋情 ================== ☆、活下去的理由 (1) “哗——”地一声,厚重的铁窗被人拉开。 “林平之,你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你们是想过来向我耀武扬威……挖苦我一番是吗?” “你已经是个废人,武功尽失,难道还在这儿痴心妄想吗!” 言辞犀利,且字字戳人痛点。真不愧为魔教圣姑……林平之在这一刻突然发现,原来失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起码这样,他便不用被魔女的憎恶面孔污了眼睛。 “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令狐冲原本也不指望林平之会和他好好说话,毕竟他废了他的武功。只是他以为林平之经此一劫后总会有些改变,总会放下一切。可惜盈盈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嘲笑起自己的天真……怎么可能,林平之怎么会放下一切,他恨他还来不及……否则,他怎会用“挖苦”一词……思及此,令狐冲也便顺口接着一些理所当然却不知所云的劝解“你看看左冷蝉还有师父,他们都是野心勃勃,想要一统江湖,最后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只是说着说着,却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闪而过。 好像是痛惜。 回眸,对上妻子的目光,才觉得那应该是错觉。 “倒不如,我跟盈盈,隐居山林……笑傲江湖……岂不是更快乐!”令狐冲最后虽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才又对林平之说道,但他清楚,那是为掩盖内心越来越不可忽视的痛惜感。 林平之,终究不过只是一个愚孝的孩子罢了……而小师妹更是一个为爱痴傻的女子……他们的悲欢离合永远都是他的痛。更何况他出口的那些大道理只是欲盖弥彰而已。欲盖的是他为她的心痛,迷惑的是他为他的惋惜。 嘴角缓缓勾起,林平之在沉默片刻后,只是很轻柔地回了一句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更何况,他的道,早已于世间消灭。 “你们都给我滚,滚哪……”他并未留任何让时间停滞的机会,也不想再听任何多余的话,不管是任盈盈的斥责还是令狐冲的劝解。他在这封闭的地牢里已呆太久,心亦封闭了太久。 什么称霸武林,一统江湖,那都是曾经,也不曾属于他的梦想。只不过,那是他唯一可以作为唯护自己自尊的保护罩罢了。他早已一无所有。而仅剩的自尊,存在的价值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不自艾自怜地活着而已。 旁人可以说他是个狼子野心,追名逐利的奸邪小人,但令狐冲凭什么也要这么说,他是他父母被害死去时唯一的见证人,是他一步步复仇的见证者。他流的血,他流的泪……他以为令狐冲一直都是能理解的。因为理解,所以即便被他抢了心上人,被他冤枉,还是会在他与敌人交手时击碎酒杯帮他,会在他被毒水侵蚀眼睛时送予恒山灵药。 林平之可以说君子剑岳不群是伪君子,可以说左冷蝉是真小人,可以说余沧海是卑鄙奸贼,甚至可以违心地说岳灵珊对他的好,也只是在为父还债……他可以说全天下人都负了他,但唯独不能说令狐冲对不起他。 哪怕现在的他被令狐冲切断了筋脉,像个废人一样关在铁牢之中,他也只是在恨岳灵珊的痴情,更恨命运的不公。 他也不想练就魔功,他也不想辜负妻子的一片痴情,他也不想去做一个武林霸主。他也曾鲜衣驽马,少年风发,却因家门遭灭,落魄江湖;他也曾仗义执剑,救人水火,却是掉入陷阱,沦为鱼肉;他也曾仁义待人,满腔侠骨,却被侮辱设计,无处立足于江湖……。 然后……终于,他报答了父母的一世恩情,却永远无法做一个真正的孝子;终于,他拥有了在江湖中立足的实力,却永远失去了做一个英雄的资格;终于,他有了重新好好生活的人生目标,却永远没有了被爱的希望。 可令狐冲不同,令狐冲恰恰有了他没有的一切。 迄今为止,林平之仍清晰地记得群玉院的初见,他还救了令狐冲一命。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曾是涉世未深的少年。都拥有着一样的满腔热血,侠义心肠。 其实那个时候,他也曾一度暗暗地钦佩着他,甚至有着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那时,他只是偷偷地想着,这“惺惺相惜”也许是他自己的错觉。毕竟,一个是江湖浪子,一个是世家公子,二者身上怎会有相同之地?! 后来只怪天意弄人,命运使然。他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得不对不起令狐冲了。他的不断“失去”与令狐冲的不断“得到”,渐渐地一点点地讽刺着他的所有理智与骄傲,逼着他,只有用恨来掩饰他的嫉妒,甚至是掩饰他的——自卑。 他成功了,现在这世上,再也无人会为他着想一分一毫。他们,都恨他。 而令狐冲,则是这些人中最恨他的人。 只因他杀了他的师妹……所以他,最恨他。 也许从一开始,令狐冲也只是看在岳灵珊的面子上帮他。也正因为这个想法,他才讨厌令狐冲,讨厌他的侠之大义。 也罢,天下人都已弃他,他又何故交付真心。 “我告诉你们,我们林家的辟邪剑法,独步武林,总有一天,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我的手里……全部……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何必去在乎一个最恨他之人对他的想法。 终于,铁窗拉下的刺耳撞击声重新响起,而那似已癫狂的笑声却渐渐地低落,最后,整个封闭的地牢,又重归安静。只是除了偶尔水滴而下的声音提醒着刚刚才消逝的世界。 瞎子的听力远比常人强太多。所以,当林平之意识到有滴水点落之声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惜,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他们手里……” “你说,我现在就去找你好不好,师姐……” “可是,你一定会怪我……” “……你放心……其实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会活下去的,并且好好活着……” “因为只要我活着一天,你的大师兄就永远不会真正快乐!” 林平之知道,即使现在成为被囚禁的废人,他也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让他活下来的令狐冲。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是令狐冲心中的一根刺,不会致命,却也拔不掉,时不时地会抽痛。 即便令狐冲娶了任盈盈,但岳灵珊永远都是他的青梅竹马,是成长的记忆,是他亲人般的存在。 “可是,我也真的好疼……好疼……” 以前,受再多的伤,都会用仇恨来治愈。可现在仇恨消失了,那些曾经的伤口便开始慢慢地复发,绽开,甚至腐烂。 他却再也捡不起仇恨,更要不起希望。 就像一只重伤的羊,还披着那层并不属于自己的狼皮,故作坚强。 也许,他为了维护自尊而所做出的表现,让大家都觉得他恨令狐冲。也许,连令狐冲自己都会认为他是恨他的。 但事实只有自己清楚。他不恨他,只是,嫉妒他,非常嫉妒。 林平之本来就没有恨令狐冲的理由。当初偷辟邪剑谱的是岳不群,背后给他一剑的是岳不群,而屡次遭受冤枉,又被逐出师门,还被他抢了心上人的令狐冲并不责难于他,反而后来数次对他表现出关心。 所以,他真的不恨他,只是嫉妒他。嫉妒令狐冲所拥有的大仁大义。那是他这辈子都已彻底失去的东西。 可是,终是一句“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彻底放下了一切,连嫉妒都已消失不再。因为这句话是任盈盈说的,是在刻有五派剑招的洞内,所有人都死在令狐冲剑下时,任盈盈说的。 令狐冲有太多让他嫉妒的东西,但是令狐冲也终归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若没有任盈盈的一句话,令狐冲也只会把他像东方不败关押任我行一样,关在西湖牢底,铁链捆索于身。那样起码他还有活着的希望,他还不会成为连正常人都不如的一个废人。 所以,能够轻而易举且毫不犹豫地想出废他武功这种办法的人,心要有多狠,恐怕连人人得而诛之的东方不败都远远不及。可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替情敌报仇的人,是令狐冲明媒正娶的妻子任盈盈。 在苏醒后的数天里,他被关在这地牢之中,在那些个负责守押他侍卫的冷讥热讽中也断断续续地听说着令狐冲与任盈盈的消息。 只是,直到听到侠骨柔肠的令狐冲,在成婚前夕,要为了似已毒发身亡的任盈盈,挥剑殉情的消息时,终是笑出声来。 他错了,原来他一直都错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不幸。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 令狐冲也一样。只不过,他的痛苦现在才开始。 与任盈盈笑傲江湖……恐怕也只是令狐冲的一个梦而已。这个梦还是虚伪的。 一个满心侠义之人竟会为一个假善假义的人自杀殉情,当真可笑之极! 令狐冲就是一个傻瓜,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他又可苦再嫉妒一个傻瓜呢。 在他看来,任盈盈的做派还不如东方不败这样的真性情。 他至今仍记得那个华山初见,挽着令狐冲手臂,向已抢走岳灵珊的他替令狐冲出气的女子。 那才是敢爱敢恨的真性情! 但很多事情,当事人是看不明白的。总有什么会蒙住眼睛。就像他曾经被父母的仇恨蒙住了双眼。 而蒙住令狐冲双眼的却是他自己的心。 他只看到了任盈盈的善解人意,温柔善良,却未看到她背后的肮脏丑陋,毒蝎心肠。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这样的阴险小人也配不上痴情一片的岳灵珊,但至少,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愧疚与心意,几分真,几分假。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但令有什狐冲却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其实爱非爱,恨非恨! 哪有什么正邪两派?又为什么好人坏人。他说东方不败杀了那么多人,只为称霸武林;但任盈盈却是杀人不见血,靠借他人之手,她又为的什么?! 作为一个旁观者,林平之也真的看开了。就连一直对令狐冲的嫉妒,经这么一遭,也彻底是放下了。 一个连爱恨都分不清的人又有什么可以值得他嫉妒呢?! “原来,为了报复一个自己本不恨的人而活着是那么的难,也那么的痛……”毕竟,连嫉妒感都已消失。 “不过,老天既然把我留了下来,想必还是有用处的,毕竟,世上有英雄就得有小人,不是吗?那些英雄做不来的事,就由失败者来做好了……” 林平之仿佛一直在和已故去的岳灵珊说话,但实际却是在自问自答。若此时有旁人在场,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彻底的疯子。 “可是,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让令狐冲放他出来。 即便他真的向令狐冲低头认错,令狐冲也决计不会放他出来。因为他十分清楚,令狐冲将他关押在铁牢之中,不仅是为了防止他再害人,更重要的是也阻止了别人害他。也许,对于外界,他早已是一个已死之人。照顾林平之一生,护他一世周全,这是令狐冲对他最爱的小师妹的承诺。 想到此处,林平之竟又呵呵地轻笑出声,“师姐,看来,他曾经是真的爱你……” “但是,他也真的是一个傻瓜。” 林平之思及此处,只觉心口犹如有一团火焰燃烧起来,又旺又烈,烧灼得他好不痛苦。 (2) 他仿佛能看见那团烈火里燃烧的燃料,不是木柴,而是工于心计的步步为营,忍辱偷生的多年阴谋,还有纯真美好背后的阴险毒辣。这些都是来自于魔教圣姑任盈盈。 其实任盈盈与他表面上本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什么纠葛,唯一的联系也只有令狐冲了。 很久以前,林平之还会想着,若他未娶岳灵珊,那么令狐冲也决计不会和任盈盈走在一起。所以,算起来,他还是她的“红娘”。 当然任盈盈会为了令狐冲而讨厌他理所当然,但是,经过岳灵珊的死,他才真正了解了,魔教的圣姑是一位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 曾经那撕心裂肺的一幕似又在脑海中重生…… 心口的痛仿佛来自岳灵珊被他刺的那一剑,也更似来自岳灵珊替令狐冲挡的那一掌。他刺她那一剑,不为取她性命,只求她死心,求她不因他而同样陷入危境,求她离开不被劳德诺带走交给左冷蝉做人质……他击她那一 掌,本是击向令狐冲,但也只用了五成功力。他发掌,是源于自尊受伤,岳灵珊再爱他,也始终不了解他一个一无所有之人所剩无几的骄傲,他可以向她下跪,只因她是世上唯一对他最好的人……也仅此她一人而已。但是作为瞎子,敏锐的听力让他知道了,有旁人在场。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人暗屏气息。 终是一句十分熟悉的担忧声让他知道那旁人,原是她的大师哥令狐冲。 他想,能和令狐冲站在一起的那个暗屏气息的人非魔教圣姑莫属。可是事实却是任盈盈站在了令狐冲身后,恰因为他是瞎子,所以他不知道任盈盈是偷偷躲着的。 他认为,令狐冲会发出如释重负地叹息出声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在关心着他的小师妹,而任盈盈却始终暗屏气息,又是为了什么……若非他是瞎子,哪知还有偷看“好戏”之人?! 他击出了五成功力的厉掌,不是想要杀令狐冲,而是想让任盈盈受伤。他绝不可以忍受一个看不起他的人冷眼看着他这个“自甘堕落”之人的忏悔。 他本是利用令狐冲出于对小师妹的情谊,而处处留招时,出其狠招。可谁知他在这几秒时间内,心里百转千回的狠招没有击伤任盈盈,却杀死了这世上唯一的对他好且是对他最好的人。 而任盈盈早一刻都未曾出现,只是岳灵珊替令狐冲挡下那掌风时才现身与他搏斗。 所以,最终那仅仅五成功力的一掌杀死了剑伤初愈的岳灵珊,他的妻子,令狐冲曾一直深爱的人。 就在前一刻,他已答应岳灵珊,要与她定居漠北,从此不问江湖中事。 可岳灵珊死了,被他一掌打死了。 旁人都说他心胸狭窄,走火入魔,杀了自己的妻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没有什么可辩解的。若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去攻击令狐冲和任盈盈。那是他仅剩的骄傲。怪只怪,命运让他失明,这一切也只是命中注定,是他作茧自缚。 再后来他与令狐冲短短交手的几秒钟后,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去想,因为他不知道一直都盛气凌人,丝毫委屈都受不得的岳灵珊到最后是怎么做到求令狐冲照顾他的?! 他不敢想,却不能不接受岳灵珊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事实……但从那以后,他却也终于成了令狐冲眼中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杀死他曾爱着的小师妹远比伤害了他现在的恋人任盈盈要让令狐冲更痛苦!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让他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令狐冲一直认为善解人意的魔教圣姑,绝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他始终想不通,一直委屈求全,深爱令狐冲如生命的任盈盈怎么不是第一时间替令狐冲挡下的那一掌?有时候他也想,也许真的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天下间也许就有那么凑巧的事而已。 只是直到后来重上华山的前一夜,他才不得不自嘲起来,都经历了那么多事,他竟还有天真的想法…… 那时,他杀余沧海,报了灭门之仇,但他明白自己亦堕入邪道,无望重见光明,只盼将曾所害他之人岳不群杀死,便余生再无愿可求。至于称霸天下,与左冷蝉联手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可怜他罢了。 无奈命运又向他开了一次玩笑,他以辟邪剑谱、称霸武林为诱饵,杀岳不群为目的投靠了左冷蝉,却忘了左冷蝉的为人,左冷蝉绝不会过任何一个敌人,更何况是随时可能潜伏在身边的敌人。 所以,左冷蝉对付像他这样亦敌亦友的人,只有抓住他的弱点。可他唯一的弱点便只剩父母之仇。但余沧海已死,他还有何仇可报?他以为只剩曾害他性命的岳不群。 但是左冷蝉却说“你以为杀死你父母,灭你林家镖局满门的是青城派的余沧海吗?那你就太天真了。林家和青城的恩怨又不是才发生的,你们林家的辟邪剑法也不是才有的,林家几代都未曾因此生起祸事,为何偏偏余沧海在我再次欲统五岳剑派时得到消息?!” “左掌门,有话直说。” “不,不应该是在我再次欲统五岳剑派时,应该说是在任我行从西湖牢底逃出之前。” “你是说魔教?!” “你为什么不问问是谁给他的消息?” “东方不败……还是……任我行?” “林少侠,你忘记了魔教还有一个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是说……魔教圣姑!” “不错!东方不败千算万算,却遗漏了一个任盈盈。也是她还不够狠,囚了爹,却养着女儿。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 “任我行是什么狠角色,只有我清楚,当年虽说我是趁东方不败夺位之机与他交手,却也是经过再三谋滤。他的女儿能是好角色?!哼!圣姑,只是她所救之人对她的尊称,但她救过的人哪一个是小角色?苗疆的蓝凤凰、黄河老祖、计无施还有那些个——” “可是,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为何现在才告诉你……” “她这么多年生活在囚了自己父亲之人的身边,也只是忍辱负重,一旦积累到一定的实力,便开始步步为营。你们林家,只是她的第一步棋。至于消息的来源……林公子别忘了,《辟邪剑谱》与《葵花宝曲》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而她把消息借他人之口传给余沧海,却也亲自告诉了我。好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只恨不能揭露她的真面目。” “……” “她要我帮忙对付东方不败,救出任我行,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一个令狐冲……” “那又怎样?!她纵然利用了我们林家,但杀死我全家的依旧是那余沧海,刺我一剑的依旧是那岳不群!更何况《葵花宝典》与《辟邪剑谱》二者的来历更不是你我能说清的。至于魔教,还有东方不败帮你对付她,而且依令狐冲的性格,他是决不会加入魔教的!” 哈哈哈……那时他怎么说的,他说那又怎样?!他说,还有东方不败对付任盈盈。可惜,只有最后赌定的那一句说对了,令狐冲不会加入魔教。而他也未能亲手杀了岳不群,反而最后是为自保才与左冷蝉设局上华山。结果,他依然败了。 而东方不败也依然败给了任盈盈,或者说,她败给了令狐冲的心。只是令狐冲真的爱任盈盈吗? “令狐冲,若你真的爱任盈盈,又管什么对你小师妹的承诺?来照顾你这个曾经的情敌?!若你真的爱你的小师妹,哪怕曾经真的爱过,又为什么听任盈盈那个妒妇的话,用废我武功的法子来折磨我!” 林平之不禁大声地质问出声,但四周静寂的沉默让他终于不堪重负,生生憋出了一口热血。 也许,岳灵珊到最后都放下了,都看开了。她的心中只求他好便已足够。比竟,恨一个人,是件很累的事情。 可是,他能都放下吗?能看开吗? 他不是没有尝试放下一切,可惜,命运没有给他机会。 他不恨令狐冲,也从不曾恨过,如今连嫉妒感也都不复存在了。这些都要感谢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任盈盈。 所以,他也不是没想过再做些什么,即便以小人的名义。 “可惜,我连一个做小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因为,爱也好,恨也罢,终归一场空。 老天让他还活着,毕竟是有用的,可是当他连作为一名失败者,也不能去做那些英雄做不来的事的时候…… 似乎,已没有任何理由支撑着他,苟且偷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虽然冲平是一对冷cp……可还是希望小伙伴儿们能够喜欢。另外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要说出来哈!小谷子是非常非常不会介意的,感谢大家了。 ☆、笑傲心曲,冰湖情深 (1) “盈盈,这个地方这么冷,为什么要来这儿合奏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总觉得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我。” “怎么会这样?” “以前都好怕冷,不愿意来这里。”美丽的少妇喃喃自语,一层水雾慢慢在双眸中若隐若现,突然,异常熟悉却未曾见过的画面浮现眼前。 那黑发如瀑,双眸若星,红衣似火的姑娘,到底是勾魂的使者还是人间的妖灵……月落朦胧,一片温润的花瓣飘浮于嘴边,似是连呼吸都已遮掩。 “令狐冲,这条发带……我现在还给你,祝你活得幸福……。” 泪,瞬间滑出;心,四分五裂。痛,好痛…… “你怎么了?”令狐冲心中不由得升起异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好难过……”一半假,一半真,这好像成为了她与令狐冲相处的永久模式。从开始的“婆婆”到现在的“不知原因”。 “来,没事的,有我在,别怕。”被他拥着,便是她认为最好的结果,其它的,不重要,真的,不重要。所以,她终是微笑。 “我们回家吧……” “走……来……” 冰天,雪地,冰湖,还有冷寂。片片雪花扬扬撒撒地飘落在冰湖上,并不见一丝涟漪。 一人,一曲,半似情。 一吻,一心,缘半生。 “令狐冲,你可曾爱过我?” “东方姑娘,永远在我心里。” 谁的情,扰了谁的梦?谁的梦,成全了谁的情? “不、不、不要……”任盈盈再次从恶梦中惊醒,却还是没能回到现实。她的世界早已一片混沌。 “盈盈,盈盈,没事……没事,是我……盈盈……”令狐冲心中担忧,却不知所措。成婚半月有余,他与她却未实现真正的“笑傲江湖”,反而束缚在了各自的天地里。 平大夫说,三尸脑神丹的毒已遍布盈盈全身,而全身之血循环于心。换了心,再辅以良药,半年内,毒自消褪,性命绝再无忧患。只是,万事需循序渐进。 “滚……你滚……放开我……我不是任盈盈,我不是……”令狐冲看着怀中依旧在奋力挣扎嘶吼的女子,突然感到十分地无力,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渐渐占据了全身。 他突然想到了平一指在百般追问下也不肯告诉他们,换给盈盈心脏的主人。 “令狐冲……你放开我!”一阵失神,怀中的女子早已大叫逃脱。“站住!”他终是反映过来,一把拽过似在发疯的女子,终于问出了那句让他胆寒的话。 他问:“你不是盈盈,你又是谁……” “……”双眸相对,烛火摇曳,佳人成对,竟是相守不相识。 “是谁?你是谁,告诉我……” 低沉温柔的男声在耳边萦绕,若一阵清风吹散了心中的迷雾。 “我……是谁……我……”一滴泪从眼中滑下,彻底击碎了又一场恶梦。 “对不起……冲哥……对不起……”双臂重新环绕在男子的肩膀,女子泪雨滂沱般地哭泣,但声音依旧如春日细雨般温柔。这种温柔却如千石万斤般地无奈,一声声砸在令狐冲的心上。 “好了,没事……有我在……”他不知说什么,他只能用自己来不断安慰她。可是谁又能抚平他的不安?! 他扶着她重新回到了床边。“我去倒杯水给你。” “嗯。” 她拿起令狐冲刚刚替她拭泪的手帕,低头拭去额角的细密汗珠,却是被烛火一晃,那个熟悉身影早已化作了另一人。 紫衣魅惑,清俊妖冶。只是那双早已不能明视的双眸,像是两道锋利的剑,狠狠地刺向她。 “啊……”她尖叫一声,爬向了床角。“不,不要……” “盈盈……盈盈……”水杯掉落,令狐冲赶紧上前。 “林平之……林平之……我要杀了你……”铢钗被一举抽出,一头青丝终是披散开来。 “住手,盈盈……”他将刺向他的铢钗夺下,却始终唤不回她的清醒。 “啪——”地一声,铢钗断落。 “岳灵珊……是岳灵珊……冲哥,岳灵珊她要杀我,她来找我报仇了……冲哥……你看见没有……” “你说什么……你清醒一点!”令狐冲心中大震,却依然看了一眼那灯烛缥缈的虚无地方。最后终是,一掌击在了发疯女子的后颈。 “盈盈……” 令狐冲将自己晕睡过去的妻子重新安置在床上,替她掖好了被角,最后吹灭了屋内的烛光,关门,离开。 又是一个不眠夜。 怕是黑木崖后山的猴子,明日又有酒喝了。 “令狐大侠,令狐大侠……”是谁,这么吵?令狐冲紧皱眉头,头痛欲裂,又是一夜宿醉。 努力地睁开眼睛,伸手欲遮挡刺眼的阳光,不想却连带滚落了几瓶空酒坛,只听“咣铛”一响,已是四分五裂。 “令狐大侠,你终于醒了……”教卫表情甚是欣慰,心中却暗暗叫苦。这已是连续十三天他来这里叫他了。 “现在什么时辰?!” “已是——” “算了,盈盈怎么样?!” “圣姑她现在应该已经用完早膳……向教主现在在陪她……令狐大侠——”教卫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可一抬头,面前早已不见人影。 令狐冲赶到的时候,向问天正在和一名少年过招。只是这少年的背影让人莫名地熟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董兄弟! “圣姑!” “教主小心!” 令狐冲反映过来时,向问天已经左臂受伤,鲜血湛出。 “向教主!” 任盈盈这才如梦初醒。“……”一声轻呵,带有血滴的剑掉落在地。“向叔叔……” 向问天的武功绝对比圣姑深厚数倍,这一点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但是刚刚只是作为晨练的过招过程中,圣姑最后那如利剑一般的眼神,令狐冲绝对不会忘记。 “没事儿,没事儿一点小伤……”向问天说着,又笑着看了一眼令狐冲,道:“我先走了,好好照顾她。” “冲哥——”任盈盈不禁看向了令狐冲,她心里什么感觉,他自是知道的。那种反常的举动,不受自己内心控制的情感……这些日子他深有体会。 所以他也只是对她笑了笑。 对上她依旧愁云满雾的样子,他又道:“你今天这身装扮倒挺别出心裁,很……很好看。” “真的吗!”她顿时眉眼弯弯,嘴角都洋溢着开心。“我今天也是心血来潮,突然想穿男装,这可是我第一次穿男装,没想到,我眼光还不错……” “是啊,很帅气……”他努力地回以微笑,却不知自己早已白了脸色,好在任盈盈没有在意,只听她说着要去看看向问天的伤。 看着任盈盈走远后,令狐冲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出来吧。” “令狐公子。” “平大夫,你也看见了,那身衣服……” “不知——令狐公子,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平大夫,不知道吗?” “……” “那身衣服,平大夫不觉得很眼熟吗?!”那是与东方不败还是董兄弟,还是东方白的时候,穿的一模一样的男装。“不要告诉我那是巧合,巧合到连发带的颜色都是一样的!” “令狐公子,向教主让我来只是替圣姑继续配置解毒良药的,其余的问题——” “其余的问题!呵……平大夫,我只想知道解三尸脑神丹的毒,真的是换一颗心那么简单吗?那又是换的谁的心?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他大声嘶吼,似乎只有这样,那些心里的阴霾才会被驱散。 “我说过——” “盈盈,已经不是盈盈了,你还不明白?!她……”令狐冲说到这里,终于懈了气般,喃喃自述着:“自从她那天从冰湖回来后——” “冰湖!” “怎么……”他以为他终于要说些什么。可惜他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没事……我只是觉得那里那么冷,可能圣姑她……刚做完换心这么大的治疗,会对身体不利也是有可能的……” “呵呵……平大夫,你要是实在不肯说也没系,我令狐冲又怎能强人所难,只不过,我真的希望你,你救活的是完完整整的圣姑,而不只是一具皮囊……” 语罢,令狐冲已转身离去,笑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他企图让自己的笑声掩盖掉那每个夜晚从任盈盈嘴里说出的梦话。 她说:“令狐冲,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说:“令狐冲,我祝你一生幸福……” 她说:“令狐冲,你杀了我啊,杀啊!” 她说:“令狐冲,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就像跌进了一潭深深的湖水……” 她说,全部都是她说的梦话,但这些梦话,却是东方不败对他说的话。 他还记得,新婚宴上,他牵着任盈盈的手,笑着说,她是吉人自有天相…… 真是可笑、可悲、可怜之极! 不知不觉地,他已来到了冰湖。 (2)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总觉得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我。”令狐冲想起了十多天前,任盈盈曾说过的话。“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你……有什么……牵引你……” 一口冽酒咽下,却依旧驱散不掉身上的寒冷,因为那是从内心发出来的冰冷。 “是你吗?东方不败……”他低唤。 “东方不败——你出来——你出来啊——”他高声呐喊。 四周依旧一片静寂。除了他的回声。 “东方不败——你出来——你出来啊——” “我的幸福,不用你祝福……不用你……”祝福……酒坛已碎,酒水已化冰。 他早已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小师妹死时,他哭了;师娘死时,他哭了;甚至师父死时,他也哭了。 只是那些时候,那些泪水,为人为己,各占三分罢了。 可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悬崖边上掉落的一滴泪。 她问:“令狐冲,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答:“东方姑娘,永远在我心里。” 那仅仅是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而祭奠。 还未盛开,已然凋落。 他们之间,于爱之一字,未言?轻言?还是不敢言! “其实都是有情人,只是很多的事情终将都被淹没了。”真的会被淹没吗?平一指远远看着那个已被白雪覆盖的人,心中不禁质问起自己当时说过的话。 “教主,你放心吧,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一生都会很开心的。这便是你最开心的事吧。” 他承诺过,保证过,然而结果非他所料,亦非她所愿。 “东方教主,她,其实一直在你身边……” 被雪花覆盖的雪人似乎动了一下。 “心,在你身边;人,在冰湖里……” 既然令狐冲想要一个被自己亲口证实的答案,那么他就给他。 心,随他身;身,深陷冰湖。这就是他要的答案。 令狐冲笑了。 他终于得到了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答案。 平一指走了十几步后,终于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破碎之声。那是冰湖被内力震破之声。 黑暗,刺骨,遥远……这应是深陷冰湖之人所有的感觉。但令狐冲眼前却是红光一片,剑横眼前。 那是他在任盈盈似已毒发身亡时的画面。那时,他对她说:“你放心,我们下辈子还是夫妻。” 他对她做出下一世的承诺,只因这一世欠她的债还未还清。 任盈盈为她吃下三尸脑神丹,因他而死,这一笔债,他不得不还。 眼前越来越黑,四肢也越来越僵硬,可惜,他还是找不到她的身影。 东方不败…… 可是,任盈盈活了,她嫁予他为妻,她便是他一生的责任。 东方不败…… 彻底陷入昏迷,终是再也不能与他的董兄弟一醉方休。他一生都再也摸不到她冰凉的指尖……只因,他需牵一辈子——妻子的手。 东方不败…… 连梦里,都是一片黑暗……再无她的身影。 “你终于醒了……” 平一指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 还有两名教卫。 还在冰湖岸边。 “原来是一场梦……”令狐冲似笑而非道。 “梦醒了?!” “……” “圣姑还在等你。” “是啊,我该醒了……” 他终是一跃起身。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2节 “平大夫,谢谢你,给了我最终的答案。” “可是,我再也无法对现我的保证。” 保证令狐冲一辈子都会开心,向东方不败。 “……” 沉默,短暂的沉默。 他终是低头一笑,“没关系,我会实现我的保证。” 保证与任盈盈笑傲江湖,终其一生。 “冲哥,你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全身——”她的话被他的一个拥抱截断。 “湿透了……” “别动……”他的声音再也不能暗哑。双臂更紧了些。 “冲哥……”她亦回抱。 两心相措,永不相对,却又紧紧相挨。 “咚、咚、咚……”那是属于她的心跳,是连尸身都消失于世间的心跳,是他连其主人冰冷的指尖都再不能触摸到的心跳。 “我饿了,我们吃饭吧……”他又是一笑,他只能微笑。 “好。” 她尽力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他也要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只是,再多的良药,也阻止不了她不能控制的喜怒无常;再多的时间,也回不到当初的琴瑟和鸣。 她的世界一片混乱,而他的世界也终是天翻地覆。 尽管,她在外人看来,还是一个温柔的妻子; 尽管,他在外人看来,还是一个包容的丈夫。 只是,她早已失去自我;而他,亦醉卧梦里。 终于,在黑木崖的后山,人烟稀至,猴群结队的地方,常常多了一个醉鬼。 “大师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已俨然成为猴王的劳德诺说。 “大师兄,若是左盟主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开心……” “大师兄,若是岳不群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也很开心……” 只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激起他的愤怒,触碰他的伤疤,他都置之不理,旁若无人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那是自暴自弃的样子,让劳德诺想起了一年前的令狐冲。那时,五岳剑法被破解之事刚被他发现;那时,小师妹岳灵珊刚移情别恋;那时,令狐冲被冤枉偷学了林家的辟邪剑谱。 小师妹,林家,辟邪剑谱,林平之……劳德诺突然想到了一个报仇的机会…… “可是,最开心的一定是林平之……” 林平之还活着的事情,也是他无意中得之,并且还不够确定。 “你说什么……”令狐冲终于有了反应,他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我说,林平之一定是最开心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人。” 劳德诺想,他果然猜对了。他本也是从那些魔教侍女的窃窃私语中得知消息。 若不是任盈盈的毒辣心肠,他早已被令狐冲一掌击毙,又何苦受这与猴子为伍的奇耻大辱。那些负责巡查黑木崖后山的教卫侍女,以前根本不会日日来此地。他们的到来,实际上就是专门羞辱他的。 他本以为他是活得最屈辱的人了,哪知那天某位侍女却说,若他还要继续辱骂圣姑,就把他和那个瞎子废人关在一起。 他问什么瞎子? “还不是那个林——”话虽一半,却足矣让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你胡说……”激奋恼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胡说?!哈哈哈……我胡说什么?难道林平之没活着?还是说如今日日借酒消愁愁更愁的令狐大侠不是为情所困?!” “你怎么知道……”一直紧攥的手,还是放了下来,如他刚刚还激动的情绪一般,又恢复低沉。 “我怎么知道的不要紧,要紧的是,我说的对不对……”他以为令狐冲果然是为他的小师妹而心殇。 令狐冲知道他的心思,但他以为无论劳德诺再说什么,也终不会激起他的愤怒了。他的心殇,也无关岳灵珊,更不用提林平之了。可是劳德诺却说“令狐冲,其实,林平之并没有对不起小师妹,他——” “他杀了她!” 令狐冲万万没有想到劳德诺却会替林平之说话,他以为他会说一些岳灵珊对林平之的爱意多么深厚……多么死心塌地之类的话语。 “多亏他杀了她,否则她跟着他,左冷蝉绝对不会放过那么好的人质。” “……” “你以为我不知道林平之那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当初他当着我的面刺她一剑的时候,我就知道,林平之终归成不了大事。” 话已至此,他知道,他已不用多说。 令狐冲不是傻子,但却没有问他为什么帮林平之说话。 不过不管他说的是林平之的好话还是坏话,令狐冲对林平之的恨只会更深,两者相较,好话反而更易加深令狐冲的恨意。 只要令狐冲恨意深一分,圣姑任盈盈的醋意就多一分,伤心也更多一分。 他要报复任盈盈只有这种途径,可惜,他打错了主意,因为令狐冲没有问他为什么帮林平之说话,这也意味着令狐冲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岳灵珊对他的移情别恋。 只是令狐冲还是去看了林平之,不为别的,只为了看一眼“一无所有”的林平之是否会和“人生幸福”的他有着同样的情感。 那是求而不得,得而复失,失而难忘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小伙伴儿们不要着急,小谷子尽快让两只进入正规哈! ☆、人不如故,何解情殇,恨已消 (1) 自从林平之被关在地牢之后,这是令狐冲第二次来看他。第一次是和任盈盈。那是近一个月前。他们新婚燕尔。他却疯狂如故。只是,从那以后,这地牢,便只留下了一位老婆婆看守,又聋又哑。 令狐冲拜托他,好好照顾他。 也许,没有了那些教卫的嘴角之争,没有了他的消息,他或许会放过自身,放下仇恨。 虽然他确实恨他杀了岳灵珊,但是,他也答应过岳灵珊,要好好照顾他,这是他的承诺,一辈子的承诺。 他听了盈盈的话,废了他的武功,虽能够彻底阻止了他的“执迷不悟”,却总是沾了一些自己的狭隘心肠。 被关地牢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不是没有体验过,所以他最明白林平之现在所承受的痛苦。而这种痛苦是他赐予他的。 名义上美名其曰为保护,实际上又怎么不是存了自己的报复?! 不过,他的“报复”之心已经彻底开始消亡,因为没有了曾经的嫉妒;仇恨也慢慢开始消失,因为痛苦遮盖了曾经的伤心…… 他偷了一个人的心,害了一个人的命,都能依旧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惩罚一个已是废人的林平之呢?! 他没有资格,他还不如林平之。 林平之因眼盲杀了最爱自己的人;而他是心盲,只有盲了心的人才会让最爱自己的人为了自己而失去生命。 令狐冲到的时候还是清醒着的,他并不想让林平之看到他那种半醉不死的样子,好借此来挖苦嘲笑他。可是,手里还是拿着一坛酒。 他想试试,一醉是否真的能够泯恩仇?! 只是,始终徘徊在地牢外面的入口,踌躇不前。他何时曾这样犹豫过,他又犹豫的是什么,是不甘?不敢?还是不愿!不甘放过杀了小师妹的凶手?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狭隘?还是不愿承认他令狐冲在这世上也终于只剩一人能说与真心话!这个人却是林平之!令狐冲自己问着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罢了罢了,他和他不过是一样的,终究不过都是感情的失败者!他们都杀死了世上最爱自己的人。令狐冲这样想着便要进入入口。 可一阵杂乱之声阻止了他的脚步,屏息,暗藏。 是魔教的几名教卫。并且是向问天安排守护任盈盈身边的教卫。他是熟悉的。可是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令狐冲以下疑虑,便暗中跟着。 只听“咔嚓——”一声,厚重的铁门被老婆婆打开。 几名教卫轰然而进。老婆婆随之退后离开。 从那些背影的夹缝中依稀能够看见那道紫色的身影,侧躺床上,背对着他们。却没有任何动静。 “林公子好气派!”只听其中一名教卫开口便向林平之讽刺道,“连作阶下囚都要人伺候你起床洗漱吗?!” 闻言,床上之人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见此状况,另一名教卫则一脸笑容地接道:“赵兄,看来,这林公子是把自己当成诸葛先生了。要不要小弟我学张飞在他床脚烧一把火——” “我呸!!”被称“赵兄”的教卫突然面目狰狞起来,大骂道,“什么诸葛?老子没读过书,只知道丑人多作怪!这狗杂种怕不是想出什么妖蛾子好生事呢……” 令狐冲暗中听到这些粗俗芜秽的骂语,心里大为不快,本想就此现身,问个明白却又心下一转,按捺下来,暗骂自己的急性子,若就此现身质问他们,必得不出他们来此的真正原因,故继续暗中观察。更何况,他想着,以林平之的“口才”对付这几人绰绰有余,他虽自认是个油嘴滑舌的不羁之徒,可在他这位出身世家的林师弟面前还是常常被塞了黄莲吃的,而被林平之塞黄莲吃的更不止他一个。思及此,令狐冲便彻底按下了性子。 “赵兄,这你可就说错了……林公子可不是丑人,否则当初青城派的余沧海之子又怎会惨死?!” 余沧海之子当初是调戏了假扮茶铺女子的岳灵珊,但仗义出手的林平之本不用以命相博,更何况那时的林平之武功尚浅,根本不是其对手。但最后却以命相博而错手杀死了余沧海之子,怪只怪他换了调戏的对象,将林平之比作了兔儿爷! 这一段故事在后来林平之练就了辟邪剑法后,江湖上则偷偷地流传甚广,而在传出左冷禅林平之相继死在华山之后,林平之当初那一改初始的妖冶面貌则更成为酥诙嗨凳槿丝谥械髻┑亩韵蟆 “呵呵,李兄莫不是两个月都没有下山禁欲太久了——”一直未开口的另一名教卫调侃到,话虽说一半,但眼里却满满都是邪念。 众人听此,皆邪笑起来。 只是,床上之人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令狐冲此时心下也感到了一丝奇怪。 “嘘!莫吓着了美人儿……”一名教卫说着便慢慢走向了床边。他知道林平之早已是个废人,并未有一丝防范之心。 “小心——”本是邪笑满面的众教卫霎时都变了脸色。只见已坐在床边的教卫指缝间被刺入了长长的胸针。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啊——”痛苦地吼叫声随之响起。 几乎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 林平之长久以来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嘴角也随着微微的勾起,勾画了一道血痕。 “好个狗杂种!没想到多日不进食还有力气咬人!”刚刚扑上来的教卫一边骂着,一边将摔落到地上的林平之逼之墙角,狠狠钳住了他的脖子。 “令狐冲呢……我要见令狐冲……”林平之终于开口说道。只可惜他的话,细若蚊声,换来的只是教卫更加大声的辱骂。 “你说什么?想见令狐大侠?想得美!你这只阉狗,只怕会污了令狐大侠的眼睛。”指尖的血随着指尖用力的紧攥而沾在了白晰的脖颈上。而后面的教卫也随即开口道,“实话告诉你,我们来这儿是奉圣姑的命令,令狐大侠根本什么都不会知道。” 闻言,愣过片刻之后,本来暗淡无光的双眸却像是沾染了铁牢外面被阻挡的阳光,好似连眼角也散发出一丝笑意。 “不过,你放心,圣姑说让我们好好照看照看你,我们决不会辜负圣姑的圣意。”林平之感到攥着他脖劲的手指已慢慢松懈下来。 “是啊,圣姑说,你以多天绝食为由,要与令狐大侠单独见面,怕不是又耍什么阴谋诡计,幸亏我们拦下了哑老婆子,否则还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不过,你要真被我们害死了,我们对圣姑不好交代,圣姑对令狐大侠更不好交待。” “所以……美人儿,你如果识相的话,就乖乖听大爷的话,爷保证伺候好你……哦,不,是‘照看’好你。” 林平之闻言,只觉胃里翻腾不已,那游移在脸上甚至是身上的手让他更加作呕,奈何腹中空空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而一直藏在暗处的令狐冲却还在呆愣之中,眼光好似看向一处,实际却是目光涣散,毫无焦点。从他听得林平之口中那句细若蚊声的“令狐冲”至教卫口中的“圣姑”。一句句似都在挑战他的神经,一字字都砸在他的心上。 什么是‘照看’,什么又是‘圣意’?林平之为什么要绝食,为什么要以绝食相邀?如果林平之因此死去的话,他,他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小师妹,他还没有看到他觉悟后悔的样子,他怎么能死?他凭什么也要用死来报复他…… 令狐冲还沉迷在自己的混沌当中。却突听得一声瓷器碎裂之声传来。 而此时的林平之,早已处于崩溃边缘。他身上的紫衣外衫已被撕坏,里面的白色内衣也已被扯开大半,一边精致而消瘦的锁骨暴露在了空气中。 “滚……”林平之此刻连骂人的力气都已没有。只是嘴在不停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手被人狠狠地摁在两边,丝毫动弹不得。 其实何必呢?他连自杀都已做不到。右手手心还攥着刚刚摸索到被他扔弃到地上的饭碗,破碎的瓷片并未能够割破他自己手腕,哪怕他的手心已鲜血直流,因为他忘了他已是个废人,他的手筋早已被挑断。 那根胸针刺入教卫的指缝已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泪,终于从两颊流过。 不再挣扎,连嘴唇也终于紧紧闭了起来。 但身上的重量、四肢的禁锢却在这一瞬间忽然消失了。却在同时又跌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令狐冲一把将躺在地上的林平之拉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紧到双手已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我不会让你、你们得逞的。”明明已连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的林平之,突然再次开口。 也不知死命抱着他的人听到没有,只是舌尖的疼痛才刚刚觉出,就已在黑暗里失去意识。 只是在那之前,似乎听见了一声夹杂着痛苦与痛恨相重的呼喊传来。 “林师弟……” 他想,这一声,许是这一生听到的最后一次呼唤。 令狐冲抱起怀中之人,刚要起身之时,突然顿了一下,一阵恍惚: 怀中已轻若女子的林平之还是当年那个仗义出言、清秀俊朗的翩翩公子吗? 答案不可否认,却又不愿承认。 他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在群玉院与他初见的少年。 (2) 令狐冲抱着林平之冲进内室的时候,意料之中看见了任盈盈。虽说从地牢到后院的距离不近,但心急如焚的他却忘了使用轻功,竟是一路跑着到了内室。这一路,即使遇到一个教卫或者仕女,便足矣让任盈盈和向问天知道。只是,他未曾想到,与任盈盈一起来的不是向问天,而是平一指。 平一指来此,定是受任盈盈所托。令狐冲心下明白,却未曾再看任盈盈一眼。他的眼神只留给了床上之人。 “平大夫,如何?”问出这个问题的并不是令狐冲而是任盈盈。 “……”平一指只是摇头。 令狐冲见状,却并未有什么反映,而是慢慢地坐在了床边。 “多日未食,气血亏空;舌脉寸裂,心虚气断。令樱盐抟┛删取!逼揭恢讣氐莱鲆恢杆赖牟n椋婧蟛辉傺杂铩 令狐冲听罢,并未开口,手指慢慢移向了那张苍白异常的脸,却终究硬生生地停在半寸之远的地方。因为害怕,害怕地心都在颤抖。明明刚刚还有温暖的触感就促然变得那么冰凉,他十分害怕接受这个现实。却陡然发现,他真的已没有了呼吸。 “林平之……”令狐冲轻轻唤道,嘴角竟微微勾了起来。他已多久没笑。 “林平之……”他再次轻声唤道。 “冲哥……”任盈盈突然感到了一丝害怕。 “林平之,你给我起来!你怎么可以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你听到没有!”令狐冲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他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恨不得将眼前人碎石万段。“你也在报复吗?你凭什么就这样死了?我告诉你,妄想,妄想!我还没有看见你后悔的样子,你还没有肝肠寸断,悔不当初……你还没有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冲哥——”这一声呼唤终是打断了他这一生都不能说出口的四个字! 任盈盈双目里的泪光倒映出他绝望无比的表情。 终于忍不下去了吗? 到底是为了小师妹还是为东方不败? 他终究再也不是那个坦荡潇洒的令狐冲…… 他的死,是他心里最后的防线。 他对“她”的承诺,他对“她”的思念终于随着他的死亡而彻底崩断。 “令狐公子——”平一指终是出口相劝。 “林平之虽无药可治,却不是必死无疑……” “可是,他已经死了。”任盈盈淡漠地说道,却还是看向了平一指。她的语气掩饰了她的心慌,但她的眼神却遮不住心里的颤抖。 连呼吸都已停止,又如何能活?令狐冲只是安静地看着林平之。并未再开口。 “圣姑,林平之此刻确实没有了呼吸,但却是假死状态。他是因气血亏空导致昏厥,而气虚断劫则是咬舌自尽之故,不过幸好令狐公子及时点了他的要穴,所以——” “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令狐冲快速问道。 “需施以针灸,刺入他的要穴,然后运转他的周身血脉,使之通过外力活络起来。” “我来……”令狐冲听罢,便要替林平之运功。平一指见此,急忙阻止道“不可!” “冲哥,你切莫着急,听平大夫把话讲完。平大夫……”任盈盈终于平静了心绪,缓缓说道。 “令狐公子,这运转周身血脉一事,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歇,且一直得小心翼翼不能有丝毫闪失。毕竟林平之现下与死人无异,但人的血脉流通不能缓,更不能急,最怕的还是中间若稍有差池干扰,便会导致血脉逆流,或堵塞,即便人活了过来,也会留有缺憾。而最重要的是,替假死之人,运转周身血脉最少要坚持三天……三天过后——” “什么……”任盈盈突然打断了平一指的话,“三天……” 三天不吃不喝,一直输出内力,还要集中精神,一丝不能松懈,这样做岂不是用一命换一命! “三天过后他便会醒来吗?”令狐冲看着林平之问道。 “可能。”平一指肯定地回答。 “冲哥!” 令狐冲终于看向任盈盈。 “好!”他还是要救他。因为,若不如此,他亦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令狐冲终于从床边起身,然后突然就很自然地抱住了任盈盈。 “咚、咚、咚……”他听着属于她的心跳。 “等我……”他说。 一瞬间,她恍惚。她不知,这二字是对她说的,还是……对她的心,说的。 她似乎在这一刻明白,有些事终究是重要的。对她来说,在他身边,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她,是不是贪得无厌?! “平大夫,有劳你了。” 小师妹、东方不败,哪个才是你心里的唯一?任盈盈这三个字走进过你的心房吗?还是说“变客为主”一直是我自己的错觉? 任盈盈出了房门,抬头,忽觉得阳光太过刺眼了些。 泪,就那么轻易地流了下来。 “圣姑……”平一指随后出来,静默站在任盈盈身后,等待吩咐。 “平大夫,劳你先守在这里,这件事我不希望让旁人知道。”只是一瞬间,她便又成为了魔教的圣姑。 “是。”平一指不再多说一字。 “还有,向叔叔那里,我来说。”任盈盈终究在转身的时候,补充道。随即,身影便消失在了庭院门口。 平一指抬头,余光却瞟见了远处树干后面的现任教主向问天的衣角。 嘴角微勾,似叹息,又似嘲笑,最后目光还是转向了屋内。 (3) 屋内。 令狐冲正在替林平之处理手心里扎进的碎瓷片。他从未给任何人这样细心包扎过伤口。除了东方不败。那还是她为他夜上雪山,狼口取胆之时,他唯一一次为别人包扎伤口。可他后来刺她一剑的伤口更深。但与此相比林平之刺岳灵珊的那一剑,也只是有过之而不及。他又忽然想到了任盈盈。那时任盈盈为了给岳灵珊采药,而弄得满手伤痕…… 令狐冲心里突然就又泛起了罪恶感,因为他发现原来到最后处处伤人的是他自己而已。是他对不起所有人,而不是别人对不起他。 将缠结好纱布的手轻轻放在了床边,那袖口露出的白晰手腕上极淡的一条剑痕蓦地刺痛他的眼睛。若不是这条剑痕,林平之怎会连自杀都做不到,但也幸亏因为这条剑痕,否则,否则……令狐冲心中一时之间痛乱之极,索性抬头俯身,想为林平之整理一下衣物。却又那粹p患胺赖乜醇怂巧厦媪粝碌某莺邸>拖袷且豢橥昝牢尴镜拿烙瘢豢躺狭耸阑倜鹦缘幕邸 眼睛不自觉地就发红了。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大师哥,平之,他,他其实很可怜,所有人都欺他、辱他……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小师妹的话还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回荡着。却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个声音。 “以大欺小、好不要脸!” 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喊着此话之人当时是怎样的神采飞扬又如何成了现在躺在床上毫无生气之人?! 本是公子如玉,却生生变成了妖冶无比的……美人。 可此刻本该妖冶的让人心颤的那张脸却也变得异常苍白。 “林平之,我还要死在你手里,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死!”令狐冲将林平之被撕扯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后,终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不想林平之死,不仅为岳灵珊的承诺,更是为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一种因素,令狐冲想,这种因素可能只是自己对自己的报复,可能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向叔叔……”任盈盈回头之时才发现向问天早已站在那里。 “圣姑,你爹若在,决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 “向叔叔说什么,盈盈听不懂。” “盈盈,你不必瞒我。”向问天见任盈盈还在为令狐冲说话,心火更盛。“若不是因我刚刚接掌魔教,江湖也历经多事,才需你和令狐冲来黑木崖稳定人心。若不然你们自西湖梅庄成亲以后大可一起笑傲江湖,又怎么会再理那个什么妖人林平之的?!” “笑傲江湖……”任盈盈微微苦笑了一下,才又道,“向叔叔真的觉得我和冲哥可以笑傲江湖吗?” “盈盈……”向问天欲言又止。 “没事,向叔叔,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要多想。” “盈盈,虽然你贵为我教圣姑,但我与任教主多年兄弟,早已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心里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打算的,都可以告诉我,无论怎样,向叔叔都支持你。” “向叔叔,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放心,我没事。” 最终,任盈盈还是阻止了向问天的劝解。而向问天也知道,自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有不甘,“圣姑,你放心,我不会让林平之那妖人生事端的……”说罢,向问天甩手而去。 “向叔叔……”任盈盈无奈地叫了一声,可还是未向前追去,她知道,向问天决定的事情,也是很难改变的。 渐渐地,她本来还忧愁的面容慢慢地又变为了淡漠。两眼好似看向前方,却又毫无焦距。向问天刚刚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叫她如何回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嘴角还是不自觉得微微勾了一下。 耳边回荡着向问天最后的那句话:“他不会让林平之那妖人生事端的……” 但愿如此,她想,不论如何,他们都会帮她的,因为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一边,只是令狐冲会吗?他会和她始终站在一起吗? 毕竟,已经三天了。 心微微一颤,眼前突然又出现了那些恶梦里的画面…… “啊——”她又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令狐冲——”向问天终是在最后一个疗伤时辰里进入了室内。 还有一个时辰,只剩一个时辰。他一定要坚持下来。 令狐冲满脑都只有这一个想法,所有的力气精神都集中在替林平之输通筋络之上。 “向教主——”平一指出声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冲哥……”任盈盈几乎是同一时间跑至床边抱住了昏过去的令狐冲。 而向问天只是看向了平一指,道“平大夫,这里有劳你了。” “是。”平一指躬身答道。 向问天转身离开。 “冲哥……”平一指回身,看向床边,任盈盈只是不停地叫着令狐冲并未有别的动作。 直到他叫人将林平之抬走时,任盈盈才叫住了他。 “平大夫,”她看向他,却不说一字。 “属下明白,圣姑放心。”语罢,他不再多说一字,转身离开。 令狐冲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三天。 三天之后,林平之早已离开黑木崖。 林平之是活着离开的,但平一指不确定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因为一个手不能动,脚不能走的瞎子,若连听力都失去了,那么他是否还有活着的意义?! 不过,事实却是林平之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还变得十分平静,再也没有了在地牢里那剑拔弩张的气势。令狐冲找到他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辉洒在他的身上,久不明视的双目在晚霞的抚衬里,蕴化出了一种让令狐冲深深陷入不能自拔的光彩。那是一种囊括了大自然的宁静。 “谁?”温润的声音突兀地惊醒了深陷迷茫中的令狐冲。虽然知道林平之看不见,但他话语里还是带了一丝慌张 “我、我们回去吧。” 语罢,林平之的眉头更是紧了一紧,可而后便又冲令狐冲的方向微微一笑并不再说话。令狐冲见此,心里突然蓦然一动,才想起眼前之人已经不会听见他说的话了。一阵沉闷感蓦地夺涌上心头。 他只好执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了“阿牛”二字。 阿牛是哑婆婆的儿子,天生哑巴。 令狐冲见过与他剑拔弩张的林平之,见过在他面前痛不欲生咬舌自尽的林平之,却从未想到过如此安静温顺的林平之。 平一指说,林平之醒来后会听不见,也许是因为运行周身血脉时留下的后遗症,但也许还是因为林平之自己不想听见,就像有些人会在病痛中选择失忆一样。 要有多么痛苦才会封闭自己的世界,拒绝所有的一切。还是说,世间已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去与其交流。这样的心死,是否也是一种解脱?! 令狐冲不知道让这样的林平之活下来是否正确,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他还会毫不犹豫地救下林平之。不因对小师妹的承诺。只因恨,一种带有嫉妒、带有不甘、带有恻隐之心的恨。 嫉妒他抢走了小师妹的恨;不甘于他不知悔改的恨;对孤苦无依他动了恻隐之心的恨。 也许,令狐冲今生最爱之人,自己都不清楚。但,令狐冲今生最恨之人,非林平之莫属。 而任盈盈却一直在等,等令狐冲照顾林平之崩溃的那天。对此,她本是信心满满。 她想,一个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且筋脉尽断的废人活着只是对他的折磨。 可惜,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所等到却是与意料之中完全相反的结果。 林平之在刻木人。他的筋脉已断。手腕无力,五指指尖皆有划伤。可他还是在坚持不懈地在刻。令狐冲始终看不懂那些雕刻大半却又被林平之转手扔进柴堆里的木人是谁的模样。或许,这世间也只有林平之自己知道了。 他想,也或许,刻木人只是因为林平之太无聊了。 虽然他自己已经开始享受这种无聊甚至平淡之极的生活。小师妹曾说他最是一个油嘴猾舌之人,可现在连续一月有余都未曾开口说话的他,竟也忘了想说话的冲动。 因为令狐冲开始成为了一个聆听者。听林平之每晚讲述那些属于他自己的早已物是人非的故事。 就像扮作老婆婆的任盈盈聆听自己的故事一样。他作为天生哑巴的阿牛自然不会打扰林平之的话语,并且也永远不会向他人转述那些快乐、伤心的过往。 直到有一晚,二人像往常一样并躺床上。他却摸向了他的脸。 他听他道:“这是我第一次为了自己看不见而感到遗憾。” 他便不知怎得,心里一颤。 第二天,林平之终于完成了一个完整的木刻人。 他把木刻人交给他,并对他说“谢谢你。” 木刻人的脸是令狐冲的,但林平感谢的人是阿牛。 谢谢阿牛让连自己的模样都忘了的林平之没有一无所有的离去。 尽管,出现在心里最后一刻的那张脸让林平之心有不甘。 他尝试刻划无数的木人,刻父亲的、母亲的、儿时同伴的、甚至冤家岳灵珊的、亦或仇人余沧海、岳不群的。可那些人都随着每晚他所讲述的故事一点点消失在了记忆里。每讲一点,有关他们的就忘一点。直到后来,慢慢地他开始想自己是谁。 可是四周依旧一片宁静,依旧一片黑暗。仿佛他已被世界遗弃。 除了手心里时常传过来的温暖,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只是每当这时候,他便会想起有人在他手心写过的大字:恩怨尽销,好自为之,令狐冲。 这是他重新有了知觉后,有人便写在他手上的。 写这几个字的手指尖十分滑润并不像阿牛的手指尖有着一层薄茧。 不过这十一字却每天都伴随着他,不曾有一刻忘记。 他不知道那并不是令狐冲写的,他也不知道令狐冲当时还在昏迷当中。 他只知道那是令狐冲的样子,被扔进火堆里的木人还未刻划的模样大概都是令狐冲的样子。 林平之却一直不认命,他不信在生命的最后,他连自己都可以忘记,却唯独记住了那个人。本应早与恩怨尽销,好自为之的令狐冲。 他不是放下了吗?他不是在咬舌自尽的时候便一切都看透了吗?他不是连生不如死都已平静地接受了吗?为什么还会记着令狐冲。 于是,他做了最后的挣扎,他想“看看”在生命最后陪伴他的人,然后告诉自己,他终是逃离了一个叫“令狐冲”的心魇。 然而,可笑的是,阿牛的样子竟也与令狐冲相似十分。 所以,林平之在闭上眼的时候,令狐冲只听得他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令狐冲……”而不是“为什么?阿牛……” 不过令狐冲没有心思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他将刚刚送给他木人不消一刻便突然昏死过去的林平之抱到了床上,才终于摸向了他的劲间。 呼吸一滞。 令狐冲心下大乱,再一次冒险上了黑木崖,想将平一指找来。 平一指只告诉他,八个字:心病难医,药石罔治。 “怎么会……”令狐冲只说了这三字,便不再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原来已嘶哑如此。 “冲哥!” 任盈盈再次来到了令狐冲的面前。 近两月不见,伊人虽消瘦些许却依然美丽。 当日令狐冲醒来后便离妻子而去,只为寻顾小师妹遗言要他好好照顾的林平之。向应天当然不同意。但圣姑任盈盈却还是那个昔日善解人意的姑娘。所以他顺利地找到了林平之。她,作为一个妻子当真无可挑剔。令狐冲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她已不是当年的她,这也许只能怪他不是一个好丈夫罢了。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任盈盈在见到令狐冲闪烁躲避的眼神之时,便已知晓,他再次上黑木崖不是找她,而是为林平之。她等待的结果还是再次落空。 令狐冲下山的时候,任盈盈对他说:“我会等你。” 令狐冲也再次保证:“我会回来。” 但一路上想的却是平一指对他所说的一句常话:心病还需心药医。 他还将一粒药丸交给了他。那是治耳聋的解药。 令狐冲想问,为什么之前不给他?可话到嘴边却觉得没有问得必要。 他想,那一定是向应天的吩咐。 平一指却说:“令狐公子,这是向教主的吩咐。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他问:“什么意思?” 平一指却笑笑说“因为我帮令狐公子,只是听从圣姑命令。” 言下之意,不必再说。 令狐冲却未想到平一指一语双关。他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林平之听不见是因为平一指听从任盈盈的命令给下了毒。而向应天却让他给了他解药。 只因,让林平之感到痛苦的事,眼盲耳聋四肢皆废都已算不得什么。让林平之痛苦的人只有一心要照顾他的人——令狐冲。 而此时的令狐冲显然是不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的。他只是一心想赶回草屋。可等他到草屋的时候,却发现林平之早已不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了,话说之前为什么没想好分两章节呢?哪位小伙伴儿留个言?告诉俺不是一人在奋斗……呜呜 ☆、种孽 林平之是被疼醒的。 他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一种痛。痛到他恨不得马上死去。 是地狱吗?可为什么会人紧抱着自己? 是人间吗?可为什么又感觉自身被炼狱里的火焰所灼烧? 脑子里混乱一片,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汗水不自觉地滴落下来。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 睁开眼睛,依旧一片黑暗。心里的那种又空又怕,无所躲藏的感觉终于被逼的现出原形。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3节 双手像溺水般挣扎地抓摸着与自己紧紧相拥之人,却因手腕无力,无处发泄自己的痛苦。 忽地又是一阵极痛感从身体袭入神经,条件反射般地咬上了双臂紧揽的臂膀。 浓郁的血腥味自口中漫延开来。 “小师妹……” 男人低哑迷茫的轻唤。 轰地一声,大脑瞬间清醒。 令狐冲!是令狐冲! 他的呼唤曾是他耳聋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可现在,林平之宁愿自己永远耳聋。 他在唤他吗?他们在做什么? 令狐冲竟然也把他当作女人一样对待,更把他当作了他的妻子岳灵珊! “令狐冲!”林平之喊出这一句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怒气冲天的声量。 软软的,暗哑的,溢满怨气的。 令狐冲听到这样的一声呼唤,情不自禁地望向印象中那本应俏丽十分的小脸。 而与此同时一滴发际间的汗珠顺着刀刻般的眉流入了迷雾般的眼睛。 “东方……” 黑发如瀑,肤白映月。 一阵突然袭来的心酸彻底覆盖了源自于因小师妹的心疼,那是东方不败赠予他的。 “呃……” 不知是谁低哑一声。 大概心死了便不会再酸疼了。 “啪嗒——”一声,轻到不能再轻。一滴泪从他的眼睛直直落入了他的眼眸,然后,夺眶而出,滑过他的脸旁。 伸手,带有薄茧的指腹摸擦他的眼角。 于是就那么突然地,一双早已被白雾迷封的眼睛便直直地射入了他的心里。 “林平之……” 令狐冲在昏迷前想到,待自己死了以后,定要求老天罚他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黑夜漫漫,山风凛冽。高崖峭壁,独孤而立。 一位老者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思过崖上的思过碑,又到底承载了多少物是人非。 “我恨不得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碎石万段,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令狐冲曾对任盈盈这样诉说着他对林平之的恨意。然而,当林平之真的痛不欲生咬舌自尽时,他又不可自制去救他。 一切皆因小师妹之故。可到头来,令狐冲才发现这个缘故不过只是自己为逃避内心而编制的堂而皇之的借口。 他亲眼目睹了林平之一家被灭满门的惨案,他知道这个群玉院初见便舍身救人的少年拥有如何的单纯心善,他甚至理解了作为堕入魔道的丈夫对妻子弃之不顾的无奈…… 只是他选择遗忘掉林平之因救小师妹而引起的满门遭害,遗忘掉恩师为夺秘籍刺杀林平之的灭口之举,遗忘掉林平之最后选择与小师妹隐居塞北,放下一切恩怨的时刻…… 这些本来都被令狐冲压抑在心里的最底层。可那些个平静无奇的夜晚,那些枯燥乏味的日子,让有口不能言的阿牛,看见了令狐冲心里所藏匿的另一个林平之。 “不要,不要……”慌乱无措的梦呓唤醒了梦中的令狐冲。 想起身,大腿被刺一刀的痛感瞬间传来,脸色一白。 却不是因自己受伤流血所致。 林平之手中的剑稍沾满血迹,却早已干涸,那是他的血,令狐冲知道。 林平之还在昏迷,手中的剑却因令狐冲突然起身而掉落在地。 大腿被刺的伤口因跑走而重新往外湛血。但令狐冲却浑然不觉。 他当时刺自己一刀本是想用痛感来克制迷药的发作,却不想清醒后的他也丝毫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令狐冲想,自己当真连禽兽都不如。 可惜,林平之没有一剑杀了他。 是不是连林平之也觉得杀了他是侮辱了自己的双手,所以才手中握剑却放他一马?! 令狐冲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要怎么办?此时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无脸面对死去的岳灵珊。 但林平之呢?! 令狐冲不敢往下再想。 他抬头看天,天上还有星光。再过两三个时辰,天便会大亮。 冷冽的夜风扑面吹来,林平之跪在崖边,手倚剑柄,剑鞘插地。不知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他?!”苍老雄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平之猛然一惊。然不过须臾,便微微一笑,竟反问道。 “为什么要杀了他?!” 老者听此,便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花白长须。 “他现在应该已经到山下了。” 他想起令狐冲刚刚狼狈逃跑后,林平之更加狼狈地走出山洞时的样子。 四肢皆废,全凭一把剑来支撑身体,这样的境况对于一名普通百姓来说亦是生不如死,更何况一名习武之人。 “如此,甚好。” 林平之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语罢,他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了夜空。 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没有一丝星光。 “你在看什么……”老者从已看到这个少年的眼眸无一点光彩。 “看黑夜。” “这就是你不杀他的原因?!”老者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算身处黑暗,但只需一丝光亮,也有希望重新获得光明。 所以,林平之在绝望中即使摸到了长剑,还是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恶念。 他早就堕入地狱,不得超生了。而令狐冲即使身处黑暗,也仍有希望逃出生天。那希望便如夜空里闪烁的星光。 令狐冲还有妻子,还有悔恨,还有执念。 而他一无所有。 纵然一剑杀了他,也终究抵不过自己的命运。 “前辈,可否帮我带一句话给他。”林平之竟慢慢地站了起来。 “什么话。” “恩怨尽消,好自为之。” 这八个字,是他当初写给他的。如今,他还给他。 他们二人之间,到如今,唯有一方真的死去,才会真的恩怨尽消。 语罢,林平之竟已转身跌落崖边。 但有人比他更快。 山风呼啸耳边,飒飒作响。 一根树藤便将他揽腰提上。 “老夫不是什么传信小童,有什么话,还是你自己告知他的好!” “只怕,没机会了。”林平之躺在冰凉的崖地上,微微苦笑。 老者听他气息突然变得十分微弱,暗道不妙。立时上前,替他把脉。 “五脏郁结,心病所致,药石难罔。”老者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无伤无病的年轻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将死之人?!他探他脉络,知晓有人数月前曾用内力为他续命,可惜,人活一口气,雄厚的内力纵然能疏通身体上的脉络,却疏通不了心里的郁气。治标不治本。 “让前辈白废力气了。我林平之命已至此,已无所惧。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解脱。” “林平之……”老者放下了抚摸长须的手,沉默片刻,突然高声说道:“已无所惧,好一个已无所惧。既然死都不怕,为何还怕活着?” “因为没有——” “因为没有意义活着。是不是?!”老者及时劫断了林平之的话。 林平之缄默。 只听老者又接着说道。 “人若感到活着没有了意义,那只能代表这个人没有所求。但人若无所求贪恋,那是便神仙了,而且若真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义,那么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一心寻死的原因只有痛苦到生不如死。要知道,痛苦有时候也是活着的意义。” “前辈——”林平之想要阻止老者为他继续输入内力。可后者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得听他继续说道“既然还有痛觉也必有痛苦的来源,痛苦的来源来却自于对生活的贪恋与情感。” 林平之突然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并非看破红尘,真的无所恋求,而是因为求而不得,求而所失。得而非所求,失而非所得。 须臾过后,老者终于收回双掌。 “前辈为何苦以命帮我?若我根本未听前辈之言,前辈岂不是白做了无用功?”林平之平静问道,脸上依旧无悲无喜。 “我从不作无用之功。”老者笑答。 “可惜,前辈这一次错了。”林平之轻道。 “哦?!” “前辈说我逃避难苦,为痛而死,实属应当,却不知人活着所有的贪恋必要与人分享才是。人皆由爱而生,却不一定由爱而死。” 这世间,已再没有一人让他有所挂念,亦没有一人对他有所挂念。那么,活着,还有什么贪恋?! “那可不一定。”老者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令狐冲在跑走之前,突然又返回洞中的画面。 带血的锋利剑刃被单手折断。尽管用了内力,但鲜血还是重新沾染了早已干涸的血迹。不过唯一能使四肢皆废之人自杀的可能性已被丢入万丈悬崖。 “不若我们来打个赌。”老者望向逐渐暗淡的星光,又转向那被黑暗笼罩的双眸,最后才又看了眼那柄空有剑鞘的剑,开口说道。 “什么赌?” “就赌明日此时之前,有没有人回来找你?!” “前辈将全部内力传输于我,已耗尽心力,若我待你死后片刻,便自行毁约,你又岂不是让前功尽弃。” “若真是如此,老夫便不会被当作传信小童。” 老者的话终究让林平之哑口无言。 良久,他终是问道对方的身份。 “风清扬。” 最后,他终究答应了与他的赌约。 寒风一点点变小,然后是初晨的清凉,正午的暖阳,傍晚的寂静。最后,终于又变成了深夜的凛冽寒风。 “可惜,你输了。” 林平之再次抬头,望向星光闪烁的夜空。 漆黑一片,亦如他的人生。 风清扬,终究输了赌约。而他林平之,却真正彻底输了一切。包括曾经唯一生剩下的自尊。 “林平之——”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呼………小林子不哭,大师哥回来找你!(高潮在后面哦,小师妹和东方姑娘都会死而复生滴,小林子的眼睛也会复明滴,当然幕后大boss也会慢慢浮出水面滴)还有弱弱问一句,小伙伴们希望小林子继续复仇吗?还是站在大师哥这边,望回复(泪……) ☆、逢故人,痴情错,已是良人变路人,缘消恨断百年过(1) (1) “林平之——”一声肝胆俱裂般的吼叫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呼啸的山风从耳畔刮过,似是幻觉一般。嘴角微微勾起,他嘲笑自己怎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剑柄丢落一旁,身体已然再次倾坠,向那万丈深渊。 “不要!”令狐冲话音未落,已飞身崖沿。待到一声清冷平淡的声音传来,这才发现自己亦悬身崖壁。 “令狐冲……”林平之抬头,向上方望去,不禁轻皱了眉头。 朦胧的星光恰好地为那双本应暗淡的眼睛添了一丝柔和的光芒。令狐冲心中一恸。抓着林平之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些。 “我们之间的债还没有算清!”令狐冲轻吼,却未等林平之再作出反应,便突然放下了攀壁的右手,转而环在了林平之的腰间,二人遂一同坠落。 万丈深渊,也不过如此。 “有你令狐冲陪着一起下地狱,我林平之终究算是不复此生了!”低沉的自嘲声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瞬间便淹没在了呼啸而过的冷冽寒风中。 闻言,令狐冲将怀中之人更加紧紧地抱住。 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东方不败当初掉落悬崖的身影,原来,绝望是这样的感觉;原来,满足也是这样的感觉。 “你不会下地狱,下地狱的应该是我。”在最后的一刻,也不过是瞬间,令狐冲已翻身将林平之护在了上方。 不过幸运的是,二人没有直接摔落地上,而是压断了树枝,从野草丛生的山崖陡坡,滚落下来,好歹算是保住了性命。 林平之看不见,所以他并不知道令狐冲是怎样的情况,只是周围一点声响也没有,这让他不由得有了心急如焚的感觉。才想试着起身,却因筋脉被断之故,不能行动自如。无奈之下,林平之只好摸索着用半拖半拉的方式让令狐冲依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则勉强靠坐在了背后的石头上。这番事弄下来,林平之已累得近乎要陷入昏迷。本来双手便是废了的,可还是就着相互依偎的姿势,一只手臂环绕住身前之人的腰间,让令狐冲不至于歪倒在地,另一只手则摸索着对贴在了令狐冲的手掌。好在令狐冲的手心是朝下的,这样的情况让他给令狐冲输入内力还是省下了很多力气。 不过,林平之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很自然地做出这样的举动?!就像他对令狐冲去而复返后的这一系列的举动也很是惊讶,他不知道令狐冲为什么要救他,更想不通令狐冲落下悬崖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也许是愧疚,那又是对谁的愧疚?!林平之不禁突然想起了不久前风清扬对他说的一句话——东方不败要回来了。 可若令狐冲是因对东方不败心怀愧疚才跳下悬崖,那又何苦与他算账?!就算他杀死了岳灵珊,令狐冲却也让他承受了那比死还痛苦的侮辱!思及此,林平之心中更加悲愤,竟突然涌上了一口鲜血。不知是因自己怒火攻心之故,还是强自运用内力所致,终究还是晕了过去。 而待令狐冲醒来之时,便已是白天了。初冬的阳光虽不火辣,却还是温暖的。那一刻,他看着面前和自己一起死里逃生的人,竟突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管是他救了林平之还是林平之后来又救了他,总之,他们之间的债是算不清了,既然算不清,就不如不算。 令狐冲本想揽下“禽兽不如”这个罪名,事到如今,他并不在乎林平之更恨他一点。毕竟,当初趁他上黑木崖,将重危的林平之掳走这件事的幕后之人,他也并不能点破。圣姑是自己的妻子,向应天又是魔教的教主,他为了圣姑而对付林平之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过,林平之却因自己被绑到了青楼那种地方。而自己却又偏偏中了计,对林平之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令狐冲想到先前单单是那些个教卫的污言秽语便已逼得林平之羞愤自杀,更何况是他!他可是与岳灵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大师兄。 所以,他才不知所措的逃跑离开,又怀着以死谢罪的心情回到思过崖。只是如今,他想通了,即便现在江湖中人都已知晓林平之还活着的事情又如何?哪怕全天下人都与林平之为敌又如何?刀山火海,他陪林平之一起走。他们二人总归是同病相怜的。他们都亲手害死了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不管是歉疚还是承诺,他总要护林平之一生的。哪怕是为了心中越来越不可忽视的怜惜之感。 令狐冲努力寻找着让林平之解开心结,重新生活的方法,当然,在自己的设想里,林平之是与自己的未来连在一起的。不过,这也代表着,他注定要做一个负心之人,可他负的又是谁的心?东方不败的还是魔教圣姑的?!只是终究不管是那颗心的主人,还是那颗心,他却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次辜负的。 令狐冲心中十分烦乱,可转眼间望向那依旧安静躺着的人,心中便立刻平静了下来。他想起了那些作为阿牛时与林平之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日子几乎是他这一生里迄今为止最为宁静闲散的舒心生活。也正是那些时光让他认识了另一个别人从未见过的林平之。 想到此处,令狐冲不禁莞尔一笑,从贴身衣物处拿出了一个与他十分相似的木刻人,发起愣来。他们二人,果真是一对冤家。 后来傍晚的时候,林平之才悠悠转醒,但因行动实在不便,令狐冲索性也不再像刚刚废掉林平之筋脉之时一旁搀扶着他,而是直接背起了林平之,向林中走去。 随着天越来越黑,气温也逐渐降了下来。但令狐冲却是一脸的汗水。即使拥有深厚的内力,也总是受了伤的。左臂被树枝刮划的伤口又开始不断地渗血,可令狐冲似是浑然不觉。 树林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越发安静下来,不像在山崖上,起码还有山风呼啸之声。突然,一只衣袖轻擦上额头,即将流入眼里的汗水被一抹拭去。 “咚、咚、咚……”谁的心跳在这寂静的时光里突兀地响起。 林平之自醒来后并未说一句话。令狐冲只当他气恨自己,心中又尴尬非常,也便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不再言语,而他则一直背着林平之寻找夜晚落脚的山洞。令狐冲没想到林平之不仅没有质骂他,反而突然替他擦了汗水。心中再次愣住,他只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水了。 而林平之又何尝不是如此。一路上想着风清扬最后所对他说的话,强迫他答应的承诺,又想起他与令狐冲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心中更是一片混乱。慢慢地,属于男人的一股汗水味道传来,林平之自练就邪功后,原是对其极其不喜的,可却因此莫名地产生了一股亲近之感,似曾相识般。这时候的令狐冲让林平之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名叫阿牛的聋哑人。手便不自觉地替他擦拭了额头,心里却也因此突然一紧。感到莫名的心慌起来。那晚,二人的亲近之事,不提不代表就忘却了。但越来越快速的心跳是怎么回事?! 林平之却不知令狐冲心中也同他一样的感觉。所以只好尽量平静地开口道:“这里是华山一带,总归算是故地重游,又何苦那般着急出去?!” 令狐冲闻言,自是听出了林平之的挖苦之意,心下一片酸涩,刚要开口解释,便又听到身边温润的声音传来,“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可是对得起谁?!更何况,若是你就这样累死了,又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偏偏要以这种伤人至深的方式说出来,是了,这才是那个与他针锋相对的林平之。令狐冲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自从离开黑木崖以来的这些日子里一直紧绷的弦就这么突然地放了下来。 “那我们便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再作打算。”本来很平常的话语,却带了明显的喜悦之气。林平之自是立刻便察觉了出来,心里顿时暗骂自己中了魔怔,怎会如此别扭的说出那样的话来。 之后,二人便又再无言语。 因为是露宿野外,又是茂密的树林,令狐冲只好简单地捡了些树枝架起了火堆来取暖,又专门为林平之寻了些干草垫在身下,他自己只是靠树静坐,调养内息。直到后半夜,听到身旁之人绵延规律的呼吸声,这才再也抵不住困意,昏睡了过去。只是,也就刚刚打了一个盹儿,便猛地惊醒。 望向林平之,果然见其眉头深锁,双臂紧挽,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令狐冲是知晓的,林平之睡眠质量一向不好,现实中的恶梦就算晚上也不会放过他,这是林平之对阿牛说的。令狐冲随手解下了自己的外衫,盖在了林平之的身上,又轻卧在了林平之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 第二日清晨,令狐冲是被冻醒的。当他醒来之时,一张白晰俊俏的脸庞便呈现在眼前,不过一寸间的距离。这时他发现自己竟将林平之当成棉被一样紧抱在怀里,心下一惊,来不及尴尬便赶紧站起了身。只是动作幅度较大,定会吵醒了还在睡眠当中的林平之。令狐冲下意识地看了还盖着自己外衣的人,不禁心下一松,只是也就一秒的时间,就又立刻紧张起来。 手抚上了林平之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偏偏就是这一刻,一双似是被白雾遮盖的眼睛睁了开来。令狐冲一时间竟忘了收手,便尴尬地矗在那里。直到林平之疑问的声音传来,才反映轻咳起来。 “令狐冲……” “在……” 林平之听到令狐冲即刻的回答后,到口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想去祭拜一次父母,在他们的坟前,亲口告诉他们自己报了仇。却又想到,自己却早已是残废之身,哪怕死后都无颜见他们的。更何况,葬在华山的,不仅是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的妻子岳灵珊,令狐冲的师娘,还有自己的仇人岳不群,那更是令狐冲视作亲人却假任假义的师父。 令狐冲见林平久久不语,神情又十分地悲凉,便突然想到了故地重游这四个字。昨天林平之提到的时候,他心下却是十分悲愤的,却不知后来如何忘却了这事。 “你怎么知晓这是华山而非其他地方?!”这原本是令狐冲想问出口的,却又转念想到林平之四肢被废之地就是在那华山思过崖。恐怕那里对于林平之来说,也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地方。只是令狐冲不知道,林平之是因为风清扬的出现才晓得他是被人带到了华山思过崖的。 所以,令狐冲只是轻言解释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当时我寻着线索,将你从——从里面救出来的时候,为了躲开……那些人,便选择了最近又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平之听此,微微一愣,心里也不知是酸还是暖,便轻笑道:“令狐大侠向我解释什么,整日酗酒,触景伤情的又不是我。”可是话刚出口,一阵悔意就窜上了胸腔。好不难受。 “是啊,我向来在这一方面就不如林师弟,那般狠心决辣!”这是令狐冲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林平之说话,之前无论是在小师妹面前,还是将林平之关押在梅林地牢之中,都不曾如此刻薄于他。只是这次却不知为何,心中痛得狠了,还是难受得紧,就是再也不想听得林平之总是说着反话!于是这伤人三分,伤己更深的话便从口中突兀地冒了出来,都来不及阻止。许是和林平之待久了,连他的性子也染上了几分。 话落,沉默气氛便再次酝展开来。令狐冲只觉手心又开始冒汗。他自恃最会油嘴滑舌,二十多年来,无论是小师妹,东方不败,任盈盈或是师娘等长辈面前也都从未遇到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令狐冲后悔得要扇自己耳光之时,才听得林平之悠悠叹了一口气,他说:“终究是我负了她。”可他不待令狐冲反映过来,便又紧接着道,“可我只欠了她一条命,却不欠她的情。” 命可以偿还,感情却有亏欠之说吗?!一个人将心捧在了你的面前,你就必须也将自己的心交给对方吗?之前令狐冲总认为,岳灵珊欠了他一颗心,他欠了任盈盈一颗心,而东方不败呢?!他欠她的是命还是心?! 令狐冲心里一阵感慨,若是没有与林平之相处了那些日子,听得这话,他定是十分痛苦伤心的,但现在他心里只是更痛之感。因为,林平之说的不错,他不欠岳灵珊的情,那是因为他唯一的一颗心随着她死去了。 感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林平之,怎得就是这样一个暗自吃黄莲的蠢货!比他还蠢! “我一会儿便带你去祭拜你的父母。”令狐冲沉默片刻,最后终是说了这么一句。 林平之没想到令狐冲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一时间说不出是诧异、感动,还是酸涩。总之,五味陈杂。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条件反射般地问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脸面见自己的父母?!” “够了!”令狐冲闻言再也不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了眼前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俺回来了,阔别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大家还在不在?!呜呜……对不起…… ☆、逢故人,痴情错,已是良人变路人,缘消恨断百年过。(2) (2) “……你这样妄自菲薄,可是对得起谁……”沙哑低沉的声音紧附耳边,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林平之的后劲,让他瞬间有了一丝恍忽。 “我要对得起谁……” 似是喃喃自语的回答使得令狐冲不禁又紧皱了眉头,随即重新抓住了对方的的双肩,逼迫林平之与他直视,哪怕他心里知道他是看不见的。 “你要对得起自己!听见没有!即使这世上再也没有可珍惜的人或事,你也要对得起自己!我要你把以前那个会与我针锋相对的林平之找回来!” 语罢,令狐冲顿了一下,又缓缓道“就算为了我……” “令狐冲,你现在是在后悔吗?”林平之听此,心里感到一阵难受。他很早就知道,令狐冲是与他同病相怜的,此刻,他陪在他身边便是最好的证明。风清扬说的没错,令狐冲就算武功再高,赢了天下,也最终会输在一颗心上。 “我令狐冲从不做后悔的事。我既答应了要照顾你,死也在所不惜。”这话说得着实诚心,言辞自然也满满透露着十分地诚意。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却是早已忘却的画面。那是师娘在临死之际要他杀了林平之为小师妹报仇的事。那时候他没有应承下来,是因为先给予了小师妹承诺,这才让师娘含恨而终。可令狐冲确实是不后悔的,现在想来,当时他竟也有一丝心慌,若小师妹没有留下遗言,他会不会真的由着自己的心恨,杀了林平之。想到这里,令狐冲竟有了一些后怕。 其实师娘,起初也是怜惜林平之的吧?!只是在临死之际,对丈夫的失望,对女儿的疼惜,才让一直都有着侠义仁爱之心的师娘说出那样的话! 令狐冲又兀自发起愣来。 林平之听得此话,心里却晓得令狐冲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他原本指的是令狐冲还在悔恨与东方不败之间的爱恨纠葛,从而生出了与他同病相怜之感。他对自己妄自菲薄其实不觉间也会让令狐冲产生孤独心冷之感。遂才嘲问令狐冲,不过,林平之也没打算解释,比竟‘死也在所不惜’这几个字,还是让他心里一暖。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因为承诺。 过了半晌,林平之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几乎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也罢,带我去祭拜一下她,可以吗……” 他确实欠了岳灵珊一条命,但只要有她那傻子般的大师哥在,他怕是永远还不了她了。所以,他只好将这份债抵成情,还给令狐冲。只是,这份情又是属于哪种?是让他活下来的报恩之情吗?很明显,不单单是这样。 “好。”令狐冲过了很久才反映过来林平之说了什么,脸上表情虽依旧没有变化,心里却是高兴的。“我背你。” 林平之身上还挂着令狐冲的外衣,刚刚起身的时候还不觉得冷,此时却突然咳嗽起来。不似刚刚令狐冲那样掩饰尴尬般的轻咳声,竟是一阵不停。 “手怎么这么凉?!”令狐冲一把拉过林平之的手,有些着急地问道。“你将我的外衣先穿上,这山里,晨气重。再生病可就不好了。” 令狐冲说着,便自顾自地将外衣往林平之身上套,等系好腰绳后,看到林平之原本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了些许红晕才突然尴尬起来。在他是阿牛的那段时间里,自是习惯了照顾林平之的饮食起居,虽未有过同睡一被的亲密接触,却也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而且,他自幼生性豪放,与师兄弟们一起长大,自是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可现下心里却是起了十分尴尬之心。不单单是因这番动作让他想起了与林平之在思过崖的那罪孽深重的一晚,更让他有些害怕的是,自己的心跳又在加快。 是的,那种心跳不受自己控制地节奏,让他有些害怕。这是第二次了。他清楚地记得,昨日傍晚,他背着林平之,后者突然为他擦汗的那一刻,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因为,心脏突然在那时跳动起来,非常快速地。但又好像要停止一般,让他忘却了呼吸。 这是一生当中,迄今为止,都没有的感觉,令狐冲这样想着。而林平之却也心乱如麻。 他本是不喜与人太过亲近的,由于自小家中条件不错,又没有兄弟姐妹,自然生了一些公子病,哪怕后来拜入华山门下,也始终未同师兄弟有过太多的亲近。更何况,后来又练了那剑法,即使岳灵珊也未有过像令狐冲如此与他亲近接触的机会。他又想到了思过崖那一夜。只是,心里却不再有那本应产生的厌恶痛恨之感,反而,不知怎得竟也生出了一些尴尬。 令狐冲呆愣地看着林平之,林平之头稍稍低着,错过了那温热的气息。有种莫名的气氛酝酿在二人之间。阳光透过不密不散的树梢照射下来,鸟儿的啼叫在这清晨也显得如此和谐与美好。 直到林平之又突然咳嗽起来。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好早点下山找大夫。”令狐冲终于缓过了神,狠狠暗骂了自己一通。一路上,林平之也只是安静地靠坐在他的背上,并未言语,而他也更是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虽然他着里衣,手臂还有划伤,但心里却感觉十分地舒坦。后背上的温暖也间接传进到了心房。以至于令狐冲都忘了这是在向小师妹与师父师娘的坟墓走去。 所以,当令狐冲看到站在师父师娘坟前的那抹极为熟悉的绿色身影时,不禁大为一惊,刹那间,竟觉得自己在做梦,也只有梦里才可能出现曾经的美好。 可是又为什么如此真实?!那双睁得极大透着十分灵性的双目,娇嗔的惊叫,无一不提醒他这不是梦境。 “你们,你们——”绿衣女子本想质问一句“你们是谁?!”话到嘴边,却生生改成了“好不要脸!” 一个只着里衣的俊郎男子,背着一个虚弱妖冶的美人,在这光天化日,深山野林中。任谁看见了都不免感到奇怪,却又转瞬会想通的。 只是绿衣女子却在片刻过后便缓过神来,她独自一人在这山上,却也并不害怕,不是因为自己武功多么高强,而是突然产生了一股熟悉之感。 就如眼前的这两座坟墓。呃……不应该这样说,把两个活生生的人和两座坟墓相比,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绿衣女子如此想道,便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那俊郎男子。正要开口,却听道,一个极为温润却有些细哑的声音响起:“灵珊。” “灵珊?!”是在叫她?!绿衣女子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两位其实都身负重伤的人来。 令狐冲听到林平之这一声疑问声才如梦初醒。原来,这是真的。哪怕只靠声音判断,林平之也发现了让人惊讶的一幕。 “小、师妹。”令狐冲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但他同时也感到了林平之故意克制着的颤抖。 “小师妹?!你们在叫我吗?” 一丝莫名的奇怪和难受之感从绿衣女子内心一闪而过。 令狐冲不觉放下了林平之,让他斜靠在自己了的身上,一手揽住了他的腰身,而另一只手则轻轻握住了林平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两只手掌都皆已冒汗。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相信偶,偶会努力慢慢进入主题的,虽然真的很慢(一个章节竟要通过3个小节来写,也真是够了……) ☆、逢故人,痴情错,已是良人变路人,缘消恨断百年过。(3) (3) “你们——”绿衣女子同样呆愣了一会儿,再细细打量了对方后,终于放下心来,刚要接近眼前这两位男子,想看看他们是否需要自己帮助,却听得一句呵斥之声传来。 “你不要过来!”这话是林平之喊的,他已经推开了令狐冲,倚靠在旁边的石头上,身体蜷缩在一起,颇为狼狈,看似有些发抖。 令狐冲尽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他并没有立刻扑向绿衣女子,而是一步步极为缓慢地迈出自己的步子。待到真的与绿衣女子相距不过半臂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真的是你!”令狐冲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真的是你!小师妹!”他终于一把抱住了这个真实的身影。 “喂!你干什么?!”绿衣女子却挣扎喊叫道,“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可令狐冲哪里还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差没有高兴得晕过去。 “啊!”一阵痛感突然从肩膀处传来,令狐冲不得不放开他怀中的女子。 “怪人,真是两个怪人。”绿衣女子本想破口大骂,但在咬上男子肩膀的时候,余光也同时瞄到了不远处那个妖冶的男子,心里那股怪异感更加浓烈,故而只是退后了几步,悄悄将衣袖里准备的迷魂丹放到了手上。 “小师妹,我是大师哥啊——”令狐冲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面对死而复生的小师妹如此的举动,心下一阵心酸。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把这个扔出去,你们都别想活!”绿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臂举了起来。 令狐冲这才感到一丝奇怪,不由问到“你这是做什么,你忘了我吗?!我是大师哥啊!” “什么大师哥,你在胡说什么?!”绿衣女子表情更加恼怒。 难道真的认错人了吗?还是说,重获新生的你不再是你……令狐冲这样想着,竟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向了林平之。 后者依旧此时似乎已停止了颤抖,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双臂还紧紧环抱着自己。令狐冲突然上前,将林平之拉了起来,一股作气冲到了绿衣女子面前,“他呢?你认识他吗?” 绣眉微蹙,灵气的双眸幕地对上了那一对死气沉沉的眼睛,一阵恐惧感伴随着更巨大的难过汹涌而来,女子不禁突然又不可控制的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却还是死抿着嘴,一言不发。 可令狐冲还是看到了那轻微的摇头与眼中的迷茫。忽而,似是从云端重重跌到了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一步步极为缓慢地倒退到了林平之刚刚倚靠在的大石旁边,蓦地跌坐下来。 而被令狐冲刚刚随手放在一旁的林平之却突然变了表情,明明刚刚还似是松了一口气的紧张感又一次袭上心头。 “你,你们可还好?”绿衣女子在沉默半晌后,终又开口,“我想,你们大概认错人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向近处的林平之靠近,望向对方越来越紧张的神态,不由想关心一下。却未想到,对方也像刚刚那名男子一样突然扑了过来,不过却不是抱住他,而是将她撞到了另一边。 “小心!”林平之凭着直觉和本能用身体将绿衣女子撞到了另一边。瞎子的听力总是比常人要好一些的,更何况是对比两个都心不在焉的人。 “林平之!”令狐冲脱口而出的便是这个名字,不知是什么心情。等他站起来冲过去时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小师妹……”令狐冲本能地想问问绿衣女子有没有受伤,却听得对方一声尖叫。 “啊!蛇——” “林平之!”令狐冲脸色蓦地一白,望向林平之,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的身上正爬着一条极细又与他外衣颜色极为接近的青蛇,而林平之的嘴唇已然发紫,白晰的脖颈处醒目地印上了一抹红点。 令狐冲瞬间怒火攻心,一把将那青蛇甩了出去,俯身紧唤林平之,对方却毫无反应,不过片刻,本已紫红的唇色已变成黑紫,令狐冲顿时心急如焚,慌乱不已,情急之下,竟也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只凭本能,将林平之本就破碎的衣衫撕开,埋头吸食那抹突兀的红点。 黑色的血一口一口地半食半吐出来,直到令狐冲也就此晕了过去。 绿衣女子在此过程中,则一直呆愣的站在一旁,不知想着什么……只是口中,不断反复着“林、平、之”三字。眼中的迷茫之色更加浓重。 “重月姑娘……重月姑娘……”是华山派的掌门人梁发。 绿衣女子这才突然回过神来,转身答唤“我在这里。” 梁发听到回答望向不远处那抹俏丽的身影时,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脸上不由得挂上了满足的笑容。可待到走到绿衣女子面前时,他随着身旁两名弟子的惊呼声,却也突然变了脸色。 在很久之后,梁发才对令狐冲说,当时他们的表情,应该不叫做惊讶,因为那是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还是有些拖沓,下章会有新的情节,我争取明天就能写到那里,换个标题…… ☆、灵药治身,心愈心(1) (1) 令狐冲是第二天傍晚醒的,彼时,夕阳西下,余晖透过古朴的窗棂洒落下来,点点浮尘飘荡在透明的空气中,宛如一颗颗精灵摇摆不定,却又偏偏为这一室的安宁平添了一份岁月静好。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目,有些涣散有些迷茫,还有些落寞。屋子的摆设一如往昔,却让人倍感亲切。眼睛忍不住细细扫过屋内的每个角落,最终落于茶桌上的那坛香鼎,恍忽间又看到了温柔美丽的妇人站在那里,神情安逸地点烧安神香。 “师娘……”令狐冲忍不住低唤出声,语气中不免带了一些撒娇的音腔。妇人闻言,扭过头来,朝他露出些许无奈又十分宠溺的笑容。 令狐冲不禁伸出双手,想求得一个熟悉的怀抱,却不想生生落了空。瞧着自己布满薄茧有力强硬的双手,才想起,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一二岁到处闯祸的傻小子了。而眼前哪还有什么美丽的妇人?有的只是那白色缥缈的一缕香雾萦绕房间。 往事不堪回首。 令狐冲彻底清醒了过来,下了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大师兄,你醒了!”推门而进的是华山派的一名小弟子,手上还端着一个放着药物与绷带的托盘。这小弟子可能未曾想到令狐冲这般突然地醒来,满脸高兴,急忙把托盘放下后便抢着说道,“我去赶紧告诉掌门,他可是担心呢!”说完,便一溜烟地跑走了,并未给令狐冲询问的机会。 而令狐冲也是见怪不怪了。现在华山派的掌门梁发当年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儿,热血又憨厚,办事却有些毛毛躁躁,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这样想着,也不由得好笑地摇了摇头。 “大师兄,大师兄——”没等令狐冲喝完手里的一杯茶,便听得梁发十分欢喜的声音远远传来。闻言,令狐冲倒有了一丝欣慰感。好像,“物是”也不一定“人非”哪!嘴角也不自觉地轻轻勾了起来。 “他总是这个样子。实在不像一派掌门,尽教人笑话了去!”一道轻脆悦耳的女声突兀出现,让令狐冲勾起的嘴角都忘了放下,便全身僵在了那里。 尽管话是责备嘲笑的话,但语气却是充满了十分的亲近之意。那感觉就像小师妹曾经多次在他人面前尽数落自己一般。 “姑娘——”令狐冲刚要开口,却又被截了话去,“我来是告诉你,你的那位……那位朋友,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我来是特地告诉你的,因为他毕竟救了我一命。可——” “你说什么?!”令狐冲手上的茶杯应声而碎。 绿衣女子被令狐冲这种总是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于是嚷道,“你吼什么?我倒想救他呢,可那是梁发命人将他关进柴房的,我有什么办法……”虽是嚷叫着,但说到后面,绿衣女子看着令狐冲那越来越发红眼神,也不得放低了声音,“所以,才赶紧第一时间告诉你啊,幸亏你没有一直昏睡下去……你还是赶紧——” “林平之……”令狐冲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即刻跑出了房间,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梁发。 “大师兄!”笑容满面的脸出现眼前,令狐冲却也没有来得及询问一句,也不顾梁发的拉扯便起身离去。他怎么能够忘记这里是华山,华山派固然会救他一命,却恨不得将林平之碎尸万段! “重、重月姑娘,原来你也在这里,大师兄是怎么了?!”梁发有些懊恼紧张地看着令狐冲身后的女子着急道。 “你说呢!?”语毕,绿衣女子也面色不佳地离去。即使只有一个月的接触,对于这个憨厚傻气的掌门人,她还是有些喜欢的,但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心地纯朴的人会针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还不准她接近他。哪怕她已经解释道是那个中了蛇毒的瞎子救了她一命。 看到绿衣女子转身离去的背影,梁发才反映过来,立马带着几名弟子前往关押林平之的柴房奔去。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令狐冲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竟是去找林平之,而非着急询问他,很有可能就是小师妹的重月姑娘! 路上的时候,梁发还想着,也许令狐冲是想找林平之报仇,不想让他早死,可又想到先前他看到的画面,心里又否定了这一想法。 直到亲眼看见他那名满江湖的大师兄,亲手抱着晕死的林平从柴房走出来时,那一双交织着痛苦自责怨恨悔恨等多种复杂情绪难辨的眼神,心里的疑问便更大了。 他亲眼看着令狐冲面无表情地越过了直愣愣盯着他们的重月,他也试着挡在了令狐冲的面前,刚想开口,却在看到那双目光后,不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我能救他!”令狐冲的身影随着身后绿衣女子的喊叫顿了一下。梁发不由抬头望向了眼前有些无措的女子。 可令狐冲却又一次迈开了脚步。 “我想救他!”绿衣女子猛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滴泪突然落了下来,恰巧滴在了怀中那张已面色如灰的脸上。 “小师妹……”他看着她只望向怀中之人的眼神,突然之间心乱如麻。 “大师兄,让她救吧……”梁发迟疑了一刻,也上前劝道,“重月、重月姑娘说要救的人还没有治不好的。” “好。”令狐冲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谁是谁的劫,命中注定,躲不掉。可,心为什么还会乱?他爱的不应该是东方不败吗?他想心里想着的不应该是自己的妻子任盈盈吗?他此刻的心乱,是为了小师妹还是,还是……林平之…… 一阵恐惧慢慢袭上了令狐冲的心头。 “重、重月姑娘。”梁发待令狐冲抱着林平之走远后,才又开口,却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他的心也好乱! “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这里好难受……”绿衣女子捂着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着。却又突然转身扑到了一个强壮的怀里。 “借你的肩膀用一用。”绿衣女子说完后,已止不住开始哭泣。 “这不怪你,是、是我的错。我、我……”梁发亦不知所措起来,脑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闭嘴!”绿衣女子又吼道。 “好、闭嘴,我——”梁发还未说完,便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过了很久之后,梁发才庆幸地想着,幸亏当令狐冲抱林平之走的时候,他便已挥手让随之而来的弟子们都下去了,否则,他这掌门人又该落下话柄,让人取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林子要恢复武功了、但重月妹子会怎样给小林子解毒呐?!呵呵,大冲挺住哈! ☆、灵药治身,心愈心(2) (2)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青衣男子望着周围萧瑟的湖边,心中感慨万千,一种伤感更是油然而生。 “我竟不知梁掌门竟也有如此风雅的一面。”轻脆的声音从身后突兀传来,梁发转身,望向那双还有些红肿的双眼,有些发怔,“让重月姑娘见笑了。” 重月听得梁发如此与她客气说话,也一时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道,“刚才是我失礼才对,希望梁掌门不要见怪。” 语罢,重月微微一笑,一举一动间皆现了静雅淑女的气质。是了,这才是他一个月前认识的重月。梁发暗暗想着。神情不知是失落还是满足。 “梁掌门……”重月等了许久,都未曾听到身旁之人的回答,不由有些奇怪地看向梁发,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刷地一红。想着是不是自己之前有些太过失态了。 “不好意思。”梁发有些情绪低沉地说道,“我不该把你总当成她的。” “我真的很像她吗?”重月想起了令狐冲与林平之二人初见她时的反映,又想到了当初来华山采药的自己因迷路而被华山弟子误认成女鬼之事。当时,只有梁发毫不犹豫地跑到她身边,将虚弱的她带回了华山派。 想来,梁发对与她极像的那名女子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兄妹之情的。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4节 “开始的时候,我是觉得你们很像,但后来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才渐渐接受你们是两个人的事实,但现在,我又不确定了。” 梁发认真而严肃地回答让重月那种无措的感觉又强烈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昨天为什么那么反常。”重月顿了顿,又有些怅然地说道,“不瞒你说,我不久前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便忘记了所有一切,甚至自己是谁……” “你说什么?!”梁发闻言,突然激动地拉住了重月的双臂。 “这也是师兄告诉我的。”重月无奈解释道。 “那你——”梁发还想问什么,却突然被截了话去。 “你喜欢你那小师妹是不是?她又与你的大师兄还有,还有他那位朋友是,是什么关系。”重月觉得他们对她的态度都不同寻常。一个敬她、一个重她,而最后那个却避他如蛇蝎,但她偏偏对那位避他如蛇蝎却又以命救她的人,最感兴趣,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使她迫切地想要了解他。虽然,明知这样问,是很不礼貌的,但她顾不了那么多,随口便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而梁发面对突然如此凌厉的发问却吓得落荒而逃。“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要匆忙离去,不过还是最终扭过头来,又说道,“你不要想太多。也许真是我们认错了人。” 这样咄咄逼人的气势,大概也只有小师妹才有的了。 梁发转身却又遇到了本应在照顾林平之的令狐冲。 “大师兄……” “嗯。”令狐冲微微点头,望向面前脸色并不太好的梁发,心中似波海翻腾。刚才重月姑娘与梁发在凉亭的对话他都听到了,重月的来历他也大概清楚了,然而比起弄清楚重月是否就是小师妹的真相,那句 “你喜欢你那小师妹是不是?”的疑问句,更让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如果,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么,恐怕眼前之人比曾经的自己还要恨林平之!甚至连带着怨恨救下林平之的自己!可这是梁发,是自己同门的师兄弟,亏他还是华山弟子的大师兄?!竟连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兄弟的心意都不曾看明白过?!令狐冲越想,越心惊,越愧疚!只盼,自己想错了。 “大师兄,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梁发听令狐冲神情,便已大已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所性也不想再拐弯抹角。 令狐冲听闻,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依旧保持平静的神情。“你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林平之?不久前江湖传言,林平之没有死,有人反而在青楼见过他,说他又被人救走,我当时却是一点都不信的。” 听到梁发这样说,令狐冲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后淡淡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大师兄你是在对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放了他?!他杀了小师妹!”梁发已然十分激动。 “此事一言难尽,有机会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令狐冲无奈地解释着。 “一言难尽,呵呵,一言难尽……”梁发听到这样的回答,竟一时间哭笑不得,全身都开始止不住发颤。“好个一言难尽!”终是一个转身,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拳头便落在了令狐冲的脸上。 有了开始的第一拳,就会有第二拳、第三拳…… “还手啊,为什么不还手?!”梁发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我从小就敬你这个敢作敢当,侠义满肠的大师兄,所以即使我也喜欢小师妹却自知配不上她,远远比不上你会讨她欢心,可你,可你为什么包庇害死她的凶手!为什么,为什么!” 梁发的声音越来越大,拳头也越来越重,好似把多年的痛苦都要发泄出来。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这个掌门,你以为我喜欢吗?还不是因为她……” 说到这里,梁发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最终一把甩开了一直一言不发的令狐冲,站起身,崩溃地喊道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令狐冲这才猛地起身,反手拦阻,“你敢!” “令、狐、冲!”这是梁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你若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你说什么……”梁发似乎没有听清一般又问了一遍。 “你若要杀他,就先杀——” “好!我成全你!”梁发不待令狐冲说完,便拔了剑向其刺去,而令狐冲的身形却依旧未动一寸。 “不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重月突然出现挡在了令狐冲的向前。 剑,应声而落。 “罢了,罢了……”梁发看着眼前一如往昔的人儿,再看看已鼻青脸肿的令狐冲,心里一片怅然,走过二人身旁时,眼前突然闪现出那张苍白妖冶的脸,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话。他说:“大师兄,你是个英雄,也仅仅是个英雄。” “掌门……” “掌门……” “掌门……” 早已围观上来却未有一人敢上前劝阻的众弟子们此时皆附拥着梁发离去。 重月便带着令狐冲去了药房。, “为什么”重月过一边给令狐冲往脸上擦药,一边问道。 “什么为什么?”令狐冲有些糊涂。 “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 “告诉他,是小师妹要你看护林平之的,是小师妹——” “那岂不是让会让他更伤心!”令狐冲想着梁发误会他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不想让梁发同师娘一样,知晓小师临死之际的遗言后更加心疼!而且,这也不能真的算是误会,现在的他,毕竟是真心想要林平之好好活下去的!可就在这刹那之间令狐冲突然反映过来什么,一把抓住了还在替他上药的手。 “你怎么知道的!” “你、你不要误会,是昨天我为、林平之金针封脉时,他自己迷迷糊糊地说了一些胡话,就像‘我不要你救、师姐、我不要你求令狐冲……’之类的话,总之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我,我来华山也有一个月了,刚刚又看到这样的事情,前后一合算,就这么胡乱猜测而已,没想到真被我蒙对了。” “他的蛇毒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解?”令狐冲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失落,转瞬即逝,便又立刻寻问到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上来。 重月看着面前这张青红交错却仍然不乏帅气的脸,内心不由偷偷诽腑道 “真是个呆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别人,倒真和那个对自己避如蛇蝎,又舍命救自己的疯子是一对儿!”于是,便也起了一分逗弄令狐冲的心来。 “蒸浴?”令狐冲一急,嘴角的伤口又狠狠撕扯了一下。 “对,蒸浴!而且,还是你和他一起!”看着呆子一瞬间又呆愣的表情,重月终于禁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偶的慢节奏,下一章,大冲为小林子解蛇毒……不,二人共蒸浴!哈哈哈,重月妹子好眼光,呆子和疯子可不就是一对儿!!! ☆、灵药治身,心愈心(3) (3) “林公子体内的蛇毒虽然被你吸出大半,但残留的毒素因为没有及时清除,耽误了一夜的时间,恐怕已经深入血液了。昨日,我也只是暂时封闭了他的重要穴位,暂缓毒液深入心脉。而想要彻底地解毒却是不易的。” 重月的话明明还回放在耳边,但令狐冲却不知道该怎么向此刻面对他的林平之解释。 她说用蒸浴的方法来解毒是最安全的,用泡着药草的水,辅以金针渡穴,最后在恰当的时候用内力将毒液缓缓逼出。诚然,之前还觉得这样的方法看似荒唐、麻烦,甚至是她摆明逗弄他的话,实际却也自有一番道理。 “林平之,我要救你。”令狐冲看着眼前还徒自疑惑的人,缓缓握住了那双发凉的手,眉心一皱,便突然将其点了穴道。 “令狐冲,你做什么?”林平之几乎同时发问。 “我说了,我要救你。”语罢,令狐冲不再去看对方苍白虚弱却又惊又恼的表情,便开始动手,解去自己的衣衫。 林平之只听到身边了阵悉悉簌簌的声响,还未反应过来,便又突然被令狐冲抱了起来,似乎是放到了一个浴桶之中。水还很热,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不想,令狐冲随后也进了浴桶。 水立马溢过了他的肩膀。 “你忍一下。”令狐冲的声音再次传来,蓦地,胸前几片大穴传来一阵刺痛。双手也随即被令狐冲举起,两掌相对,一股暖流缓缓透过指尖传入身体。林平之这才明了,令狐冲许是在为他解毒。 白色的雾气萦绕在二人之间。汗水渐渐从双夹滴落,苍白的脸上也染了一喜层纭红。眉头却越来越紧。 令狐冲看着那慢慢晕染在白色里衣上的黑色血迹,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打入林平之胸前的那几处金针,只有变黑了,才算成功解毒。 许是刚刚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令狐冲这一松懈下来,便有些发懵。此时他与林平之二人虽皆穿里衣坐在浴桶中,但毕竟已全身湿透。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水温过高的原因,令狐冲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对方若隐若现的锁骨,脸不自觉地烫了起来。 令狐冲突然感到有些尴尬,便索性闭上了眼,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夜在思过崖上早该忘却的画面。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许也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令狐冲便收了功,道“林平之,你体内的蛇毒想是已经全部逼出来了,不过,重月姑娘说,这水里加了一些草药,对身体是极好的,可以多泡一会儿。”话刚说完,令狐冲人已迈出了浴桶。再不出来,他恐怕都要被烫成猪了。 林平之听闻,却半天没有反应,只是将头微扭了一边,闭上了眼睛。 令狐冲见此,不知自己又哪里出了错,惹对方生气了,但还是走到屏风后,兀自换起了衣物。 可正巧此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大师兄。” “……” “是重月姑娘不放心,说过了预计解毒时间太久,所以派我来看看。”话音未落,只见一名小弟子已推门而入。 令狐冲一惊,条件反射般地跳在了屏风前面。“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吗?” 小弟子虽有些奇怪对方突然作出的奇怪举动和提出的更加奇怪的问题,但还是自觉地回答道:“是。”心里却诽谤着,水都应该凉到一定程度了,时间还不够长吗? “这里没事,你先下去吧。”令狐冲皱眉道。 “是。” 待小弟子走后,令狐冲才突然快速地回到浴桶前,将手猛地一伸,才发现原来,水已变得彻骨透心的凉。 于是,一阵自责和更加尴尬的感觉让令狐冲无地自容。 将林平之抱出来后,令狐冲见对方一直无言,只好厚着脸皮轻道了一声对不起。可也不待林平之回答,便又赶紧说道,“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 可又在转身之际,立马折了回来,“不对——还是赶紧先换下这层湿冷的里衣才好。”话落,便将屏风后准备好换洗的衣物拿了过来。 可因慌乱,手指却不停使唤,一下子竟先触到了白晰脖颈上的喉结。 “怎么,不动手了……”一种嘲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糟了……令狐冲心中暗骂一句。一时间竟也不想开口解释什么。心中突然抑郁起来。 可沉默的气氛没过多久,林平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却没了刚才的嘲讽意味,反而化解了二人心中的尴尬。 “令狐冲,我若就这么冻死了,你可高兴?!”林平之有些无奈地开口。他倒想自己换衣,却因在那药水里泡了太久,全身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可一直以来即使自己手脚俱废,再难堪的时候,也不曾让别人为自己换过衣物。 这具丑陋残破的身体,恐怕无人会不嘲笑的。 只是,好像命中注定,他的一生都是要被人嘲笑的。 林平之也想到了思过崖那晚的事。所以,终是放弃了努力寻找早已丢弃的尊严这个执念,说出了那句让步的话。 令狐冲闻言,心里却是悲喜不明。他知道林平之最在意的是什么。即便他是曾与他同床共枕的阿牛,也不曾被默许做这样的事。 是他疏忽了。令狐冲暗怪自己只想着不是华山派的其他弟子来照顾林平之就好,却忘了自己也不曾被列入林平之的世界。想来,是自己抬高他在林平之心中的地位了。 令狐冲虽有些胡思乱想,却也不敢再耽误时间,遂动手开始替林平之换衣。在这个不长却又缓慢的过程里,二人皆是心慌意乱,但面上还是十分平静的。 可当令狐冲将最后的腰强系好,抬头的一瞬间,还是看到了一滴泪顺着那张妖冶美艳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粗糙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了上去,林平之蓦地一怔,好像才是发现自己哭了出来。而令狐冲因为林平之轻微的动作,也才察觉出自己做了什么,于是赶紧放下了手,说道“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 似乎有一种微妙而又奇怪的感觉弥漫在这空气中。 令狐冲用热毛巾将林平之冰冷的手和脸都擦试或轻敷了两遍,而后又亲自为其将已经披散许久的墨发梳了起来。 望着丢掉媚惑妆容,身穿淡色青衣,清俊秀气一如从前的林平之,令狐冲在这一刻,竟感觉时光倒流,林平之还是他那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林师弟。 ☆、灵药治身,心愈心 (4) (4) 梁发说:“大师兄,你是个英雄,也只是个英雄。”令狐冲觉得自己突然顿悟了这句话,他是个武林人人称赞的英雄,但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 美人,林平之又岂不是个美人?!妖冶的、清俊的、冷艳的且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美人。 无名的恐慌再次袭上令狐冲的心头,他有些气恼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幸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令狐大哥,我熬了两碗补气血的药,你和林公子都喝一些吧,也好快些恢复身体。” 笑得明媚的女子缓步走到桌前,将托盘放了下来,这才望向床边的二人。 而这时阳光透过纱窗撒落下来,正巧照射在林平之的身后,使得那张清秀的脸庞隐入了阳光。重月却好似看见一张笑得极为得意又很陌生的俊脸。那是林平之。她几乎是第一时间肯定了这个想法。那双带笑的,比阳光还暖人的眼睛,是属于林平之的。 “麻烦你了。多谢。”令狐冲冲着绿衣女子点头示意,但手却依然无意识地放在林平之的肩上。 “不麻烦,毕竟林公子救了我一命。我做这点事是应该的。令狐大哥,你刚刚耗费了不少内力,若你还放心下我,便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林公子就行。”甜甜的声音让令狐冲有些不忍拒绝,正要想着用什么说辞来婉拒,却忽然被身边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开口的机会。 “放心?你为什么会寻问他放不放心呢?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我林平之如何也不用一个陌生人可怜照顾。” 清冷的声音,更清冷的话语,让重月的笑容立时僵在那里,这时候她才发现,刚刚出现在眼前的那张比阳光还暖的笑容只是自己的幻觉。 “我、我没别的意思……”女子顿了一下,又重新笑了起来,只不过,令狐冲看得却有些许勉强。“看来是我唐突了,对不起,林公子。你好好休息,还有,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语落,人已经跑出了房门。 “心疼了?”林平之感到搭在自己肩膀处的手指不禁微微用了力,他想当然地以为令狐冲一定又在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发呆,却不知令狐冲此时眉峰紧锁,正看低头瞧他。于是忍不住说出看似讥笑实则苦楚的话来。 “我先喂你喝药。”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不悦或难过。 令狐冲走到茶桌前,将其中一碗药水端到了床边,又轻扯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一勺勺地吹一两遍,等到温热适宜了才递到林平之面前。甚至刚开始的时候还尝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细心,更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样大的耐心。可似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面对这样一个人,不自觉地学会忍让,包容,爱护。 “苦了?!”令狐冲见林平之眉间微微一皱,他并不知道林平之是怕喝苦药的人,何况他刚刚还尝了一下,虽不甜,但味道也还能忍受。“我一会儿给你拿些糖冰来。” “不用。”湿润的声音响起,不再像刚才那样的剑拔弩张,“只是,好像很久——” “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林平之本想说,很久都没有人给他喂药了,哪怕是岳灵珊都未如此细心照顾过他。只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总是不想让人可怜他,尤其是眼前之人。 “好像我娘——”令狐冲本来听得前一句话,心里还突然生出了一些伤感,他怎会不知这样的感觉,虽然林平之未说得明白,但还常常幻想师娘依旧在身边的他又如何不能体会到真正孤身一人的凄凉。可下一句话便使他不禁愣住了。 “哈——你笑我!”等看到对方克制紧抿的嘴角,令狐冲才终于回过神来。他不曾到想林平之竟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还取笑起他来。立刻起身,将药碗放在了凳子上,转身,便扑倒了对方。 “令狐冲,你就是个呆瓜……哈哈……”林平之虽然被挠的全身发痒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屈服。 “你说什么……”令狐冲继续加大手上的巧劲。往对方更加可以示弱的地方探寻。 “哈哈……我说……哈哈……你好像,我娘……哈哈……”林平之依旧不肯认错。 “既然这样,可别怪我无情……”令狐冲本想趁此机会将林平之脚袜脱掉,抓挠对方脚心,却不想林平之虽四肢筋腕使不上劲,可到底身形修长,比不得小姑娘身量娇小,一时间让他也顾不了两头,遂一横心,从腰间的手劲悄悄挪移到了劲部。 但不知怎得,林平之这一挣扎之际,使令狐冲一个没把握好身形,便重重落了下去。什么东西从唇边一滑而过,落在了脸颊一旁。 湿润的,柔软的,带些药味与酒气的。 “咚、咚、咚……”静默的时间里,心跳声似乎永远都这么强烈有声。令狐冲终于一跃而起,从床上奔了下去。差点栽了一个跟头。这才慌乱地说了一句,“我,我去梁发那里看看,他好像之前找我有事……”语罢,剑也似地便飞了出去。 而床上的林平之却还似在发愣。 “哼!我还道林家的辟邪剑法果真天下第一呢?!原来也不过是靠那床上功夫!” 如此刻薄尖酸的话生生将本是有些迷茫的林平之拉回了现实,这才想到自己刚刚与令狐冲发生了什么事。他于他,什么时候这样自然的亲近了。 剑眉微微皱了起来,也只是淡淡地道“梁掌门若是来取笑我的,那如今我副废人的样子,想必也该令您满意了。可若梁掌门是来怪我不懂知恩图报的话,便请回吧。” “林平之,你知不知道,我恨不能杀了你!可你为什么,即便是对重月,都那么冷酷无情,难道你对小师妹一点感情,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哈哈?感情,愧疚?那是什么东西?!”林平之仿佛又听到了一种好笑又奇怪的东西。 “林平之,你妄为人……”梁发想着刚刚恰巧在屋外听到的对方对重月的冷言冷语,不由心中更加激奋,害怕自己一时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便要转身离去。 “难道你想让她再死在我手上一次吗?”突然变得低沉异常的声音让梁发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要我怎么做呢?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放过她……”林平之无望的声音让此时躲在暗处的令狐冲心里一恸。原来,他在山林遇到她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高兴;原来,他刚刚的冷言相向,刻意嘲讽,不是因为讥笑,而是因为疼惜。他和他一样开心,他和他一样关心,对于和小师妹极为相似的重月,也许,林平之实际比他,比任何人都还要紧张在乎。越在乎,才会越表现地毫不在意,他终究是为她着想! 一种难以掩藏的疼痛自心中蔓延开来。 梁发走了很久之后,令狐冲才缓缓也离开了。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刚刚只是躲在了不远处调整心情,才有了更能林平之内心的机会。只是,他要找梁发谈谈,想必梁发来之前也是本想找他的,却是不巧听到了那令人心寒的话。 只是,他似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寻求重月姑娘。他决计再也不能忍受林平之像个废人似的活在世上,现在的林平之绝不是林平之,不是他心目中完美的林平之。 ☆、灵药治身,心愈心(5)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完结了,竟然写了5个小节才写完,唉……小林子的终于又可以练武了。下一章,封不平篡位,看我小林子威武……还有,东方姑娘也要出场啦……终于到了虐虐的时候……哈哈哈……小林子,大冲,要挺住我,相信我,我是亲妈。 (5) “这是地玉续筋膏,将它贴到伤处,熬过一夜的时间便可痊愈。”重月将手中的几片黑乎乎的东西交到了令狐冲手上。 “你怎知我会来找你寻求这么稀有的药物?!”令狐冲笑着问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能帮你?我会帮你呢?”女子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只不过,我看你懂医术,所以来试一试。却没想到,连平一指这样的杀人名医都不一定能够治好的伤,你竟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解了,想来,是我们确实认错人了。” “我们?”重月有些奇怪,但立刻又了悟般的表情道,“看来,你已和梁掌门化解了误会了。” “是啊,还要多谢姑娘替在下美言。之前我那位朋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若放在心上,便不会帮你了。我问你,若我今天说治不好他,你是否会放弃?!” “自然不会。毕竟是我亲手废了他的筋脉,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求人治好他的。”令狐冲的话语带了十分的严肃与肯定。让眼前的女子微微一怔。 “原来,是将功补过啊……”重月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令狐冲,又微微一笑道,“你可不可以与我讲讲,你的那位朋友为何对我……充满敌意,可是与我极像的那位女子有关?!” 令狐冲不曾想到对方突然这样问,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他总是不愿让这二人再有什么联系的。 “罢了,你若不愿说,必然也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是爱强迫他人之人,若是有缘,我总会有一天了解清楚的。”重月见令狐冲久久不肯答话,便再次开口道,“现下,我们还是赶紧去给林公子疗伤吧……师兄说这膏药可不能过了最佳时辰使用。” “师兄?” “是啊,我可没这么深厚的医术,能研究出连接筋脉的药物来。” “你——”令狐冲刚想问些什么,却被重月截断打断了到口的话。“这个问题,若是有缘,你也总会有了解清楚的一天。” 令狐冲听闻,只好无奈一笑。 “虽说这续筋膏是难得的灵药,但也非常人能够承受的。将它贴到伤口处,一夜的时间里,伤口处便会经历奇痛、奇痒两个阶段,若中途人一时挺不下去,咬舌自尽的也是有的。之前有人连嘴里的木棍都曾生生咬断,自行闭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重月在路上将自己的担忧告知了令狐冲。后者只轻轻道,“不管如何,我总是要陪他的” 重月听了,心里微微一震,想道,难不成生死都要一起吗?可直到亲眼看着半夜里被点了昏睡穴道的林平之仍被生生疼醒时,令狐冲情急之下将手伸进对方的嘴里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了。世间真有这么一种感情,是能够生死相随的。 事后,当她给令狐冲右手那排深刻见骨的牙印上药时,才看到对方微微的皱眉。“终于知道疼了?!” “这算得了什么……”重月听闻无奈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第二天清晨。 “令狐冲,你这个混蛋!”林平之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举手打了对方一巴掌。 喧闹的晨曦里,这个耳光却也显得格外响亮,低哑的声音听起来却不那么理直气壮。 “林平之,做人要有良心!”院子里几乎站满了晨练的弟子,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站在主台上与梁掌门一起的令狐冲。不知是谁,从人群里突然喊出了这么一声。大家都跟着开始附和。 令狐冲望向自己眼前独自站立的林平之,心里却没有一丝愤怒,反而伸手摸向了微红的脸颊,半天没有反应。 “你也不怕打错人。”梁发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让林平之微微一愣。 他本是由重月带着来到训练场,而下意识地认为第一个迎上来,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定是令狐冲,根本也未想到会是别人。 “对不起。”令狐冲听到梁发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欢喜。昨夜守了一宿的时间,待到清晨林平之渡过了危险时段才洗漱出来。不想,对方竟这么快醒来,并如常人般站在了自己面前。不过,这个耳光,是他早就欠他的,只是,思过崖上的荒唐一夜,又岂非一个耳光能够抵消?! 众人见令狐冲不但未发怒,还向林平之道歉,顿时都一片茫然。 “这一耳光,算是结束,令狐冲,你听着,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欠我林平之的了。”以不卑不亢地态度一字字清晰地从那张凉薄的嘴里吐出,让人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因了这句话,令狐冲一个跌跄,幸而,被身后的梁发及时扶住。 右手不自觉地抓捏着自己衣袖口处长出的一小角,旁人若不仔细看必看不出什么,可令狐冲知道,这是林平之紧张时惯有的小动作。 “好!”令狐冲大叫一声,突然拉住了林平之的右手,和他一起转向众人,又道,“当初,我既答应了小师妹要照顾林平之一生,便不能食言。所以,今日我令狐冲当着华山派众弟子的面,天地作证,与林平之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众人都未想到令狐冲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林平之更未想到令狐冲会有这样的举动,不知他在发什么疯。心中惊疑不定,与他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江湖败类,结为兄弟,令狐冲果然是个呆子吗?!却不得不承认眼眶有些发热。 只是众人也未真的有人挑事,毕竟,掌门人都未说什么,想必也是有其中的缘由的。小师妹虽是因林平之而死,但令狐冲却恰恰是遵守小师妹的承诺。再加上令狐冲毕竟是江湖上声望极高的英雄,本无人愿与他为敌。自从岳不群死了以后,华山派能够在江湖上安稳无事,还不是凭借了令狐冲曾是华山派大弟子的声望?!人人都知道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待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令狐冲躺在床上,望着本应进入梦乡的人,轻喃道,“林平之,你可曾真心爱过小师妹?!” “那你又可曾真心爱过东方不败?!”一双白雾般的眼睛蓦地睁了开来,令狐冲心下一惊。是了,不管林平之爱不爱小师妹,岳不群都是他的仇人;不管他爱不爱东方不败,东方不败都是他的敌人。一个是仇人之女,一个是杀人魔头。 这是两个从一开始便不可解的结。 他与林平之呢?看似没有交集的二人,如今他却自以为是将二人绑在了一起,到底是对是错?! “傻瓜。” “呆子。” 二人不禁一愣,也不再言语一句,但心却更近了一步。 未来,还很遥远。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1) 1 令狐冲与林平之这一休养,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期间,令狐冲也写了很多书信给身在黑木崖上的任盈盈,想把近来自己离开黑木崖后与林平之的遭遇现状都一一告诉她,但最终还是只换上了四个大字:平安,勿念。不知是不是被向应天的人将信扣下了,还是自己那位一直善解人意的妻子终究对自己失望了,反正一直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 令狐冲心中不是不难过的,但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个决定都不会后悔,也由不得他后悔。先不说当初可能就是向应天派人将林平之偷偷掳走,扔到那烟花之地的人,单单圣姑身体里的那颗跳动着心,便让他难以面对。得知真相后,他也曾想过更翻倍地对任盈盈好,这样好似也在对东方姑娘好。只是,心却越来越烦乱,乱到整个人都已崩溃。直到救下林平之。 只有和林平之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地孤单。一个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江湖败类,一个是笑傲江湖的冠世英雄,两个看似天差地别的青年,却偏偏成了异姓兄弟。令狐冲近来常常想到当初群玉院与林平之的初见。那个曾救下茶舍少女,又仗义执言的人,岂不是和自己很相似。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令狐冲的运气比林平之好了太多而已。 “令狐兄,看了这么久,莫非还在想着如何破解这辟邪剑法?!”一张魅惑的脸突兀出现在自己眼前,令狐冲不由自主地猛退了两步。 林平之嘴角一勾,眼神却看向了不远处。令狐冲这才发现藏匿在角落里的华山弟子。未曾想到,作为一名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自己也有如此懈怠的时候,连周围人的气息都不曾发觉。这要是敌人,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也难过双目失明的林平之都不禁嘲笑起自己来。只是,好像每次和对方在一起,都会不自觉地懈下防备。 令狐冲暗想,看来,梁发还是不放心林平之的。于是朗声回答“正是,不若我们再来切磋切磋。” “好!不知道你这次还能不能侥幸赢我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平弟?”令狐冲知道林平之素来最不喜他油嘴滑舌的样子。 尤其他这一声平弟,定会让对方寒毛直竖!只是他却发现自己很是喜欢看到他被自己惹怒的样子。 “看招!”果不其然,林平之不待他准备好,便一剑刺来。 令狐冲运气内力,右手一翻,不远处,藏匿着的那位华山弟子的剑便似是乘风飞来。 一时间,剑影纷乱,让人都忘记了呼吸。 独孤九剑对上辟邪剑法,不知道谁更胜一筹呢?! 随着时间的一秒秒流逝,一滴汗水慢慢从华山弟子的下鄂滴落。快!快!快!太快了!他根本没有看不清楚二人使出的任何一招。 剑止,风停。 一缕发丝轻轻柔柔地落到了谁的剑尖。 谁的剑又停在了谁的胸前。 “多谢平弟,手下留情。”令狐冲看着自己胸前被划破的一道划口,眉头皱了一皱,却还是不失轻松地说道。 “哪里,还得多谢令狐兄饶命之恩。”那一剑,若偏一寸便划过他的脖颈。林平之邪魅一笑。令狐冲心中又是一悸。 “我只是不愿伤了这绝好的容颜罢了。”令狐冲说着便要伸手摸向林平之的脸。 后者不动声色地往一旁躲了开来,才突然拉下脸来,不悦地说道“你倒是好心给华山弟子喂招,又何必带上我?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本事领悟!” 令狐冲望向远处刚刚跑走的身影,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对眼前的紫衣身影道“我们离开这里罢。”他知道林平之并没有生气,所以也没有与其辩解,只是将突然生出的想法说了出来。 “怎么,可是要回黑木崖了?到底小师妹还是比不了新婚妻子。”林平之闻言,心里一震,面上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出的话更加冷嘲热讽起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的心意你如今还不明白?我令狐冲何时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令狐冲听到“新婚妻子”这几字,心里顿时烦闷之极,虽说他这些日子留在华山主要也是为了暗中调查重月姑娘的身份问题,却还是终因林平之的关系,放弃了这个最后可能会伤人伤己的答案。 但他虽说想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却从未想过回黑木崖,虽然那里应该是他回去的地方。只是事到如今,他早已回不去了。不论是为了履行小师妹的承诺,还是因为与东方不败的纠葛。他以为一路走来,林平之应是最理解他的,却不想,对方却说出这样令人寒心的话来。许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令狐冲心底一片冰凉,嘴里话便也由着情绪发作出来。可却没有发现,这脱口而出的话里,在旁人听来,增添了多少暧昧。 可惜,这令人暧昧的话语,林平之更未觉察出一分。他只道,令狐冲在怪他毁了他的大好前程,误了他一段美好姻缘。脸上不由黯然下来,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如何想让令狐大侠怎么样?我有什么资格?与令狐兄琴笛合奏,心意相通的可是人人敬重的圣姑,哪里是我一个瞎子可比的。” 林平之其实刚刚说出黑木崖这三个字的的时候就后悔了,他明明最清楚令狐冲潇洒不羁表面下隐藏着的痛苦之源,可就是在听到对方说离开华山的时候莫名地紧张起来。脑中最先出现的画面便是令狐冲重新回到任盈盈身边,那正是他心中最排斥的事情。所以,话便不受自己控制地脱口而出。却又偏偏听到令狐冲没有明显反驳的意思,反而怪起他来。心里也便凉了大半。 许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令狐冲对他好,只不过是为了曾经与小师妹的情谊,他又哪里值得别人与他诚心相待呢?!林平之这样想着,又听令狐冲久久不再答话,以为自己终于让对方失去最后的耐心。于是不由得轻言道,“令狐冲,我早已说过,你不再欠我的了,反而我还要感谢你,让我不再像废人一样活着。只是,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再扯上什么关系的好。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我死活与你无关。” 语罢,林平之抬脚便要从令狐冲身旁走过。 “等等——”令狐冲拉住对方的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张合了几次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令狐冲,你的小师妹已经死了。”林平之望向令狐冲的方向,微微侧点了头,又道,“而你的林师弟也早就已经死了。” 活着的,不过是一俱没有感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的行尸走肉。所以……所以,你不用再遵守对小师妹的承诺。 后面这句话他未说出口,却知道令狐冲一定是明白的。 果然要还是相忘于江湖了吗? 令狐冲看着林平之离开的背影,不禁回想着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话。 心里像又再次被掏空一般,空荡荡的,脑中偏又烦乱不已。 当晚至第二天清晨,林平之与令狐冲都未再见面。 因为林平之晚饭的时候也未出现。其他人见令狐冲望着那空出来的位子发呆,想要问上一问,但见其不善的面色也最终选择了埋头吃饭。 最后还是梁发指派了一名弟子,要将饭食送到林平之的房里。他看了眼令狐冲才又补充道“若林公子不在房里,你也要送到他面前,知道吗?” “是,掌门放心。”说着,便要转身去准备食物。 “不用了。”令狐冲低沉的声音传来,那名弟子又止住了脚步,有些奇怪地看向令狐冲。 “去吧。”梁发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再一次开口。 “是。”那名小弟子有些尴尬地答道。 “我说不用了。”令狐冲这次的声音大了一些。他自然听到了那刻意强调的“林公子”三个字。是“林公子”,而不是“林师弟。”这让他心里更加烦闷了些。不知是因梁发对林平之依然存在的敌意,还是因林平之与他吵架之事。 “林——”令狐冲生生停顿了一下,将后面的“师弟”两个字愣是咽到了肚子里,才又开放缓了语气道,“平弟身体不太舒服,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说完,便自顾自开始吃起了东西,也未看其他人面面相觑的脸色。尽管“平弟”这个称呼是他私底下挤兑林平之才用的,但刚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也竟觉得十分自然,自然地有些理所当然。不过,这显然是令狐冲一个人的感觉。 “既然如此,还要麻烦重月姑娘跑一趟了。”过了半晌,梁发才又开口,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女子说道。 “嗯。”有些过于简单的回答,梁发却也没有显出不高兴来,只是放在重月与令狐冲身上的目光又深邃了一些。 林平之与令狐冲养伤的这些日子里,他们的一举一动,梁发都是再清楚不过的,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有弟子暗中观察的。他知道他们留在这里是为了弄清重月的身份,可不想,今日下午令狐冲却提出要离开华山,更想不到令狐冲与林平之终于拔剑相向。 梁发其实并不知道其中具体原因,但看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对林平之关心有加的重月,下午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知她定然是看见或听见了什么。待到此刻又见令狐冲如此态度,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想。 这时,原本还布满晚霞的天空中,远远传来了几声闷雷,像大石从山上滚落,声响没有闪电般干脆利落,却重重砸在心里。令狐冲眉头紧紧皱了皱,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一个时辰过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雨终也大盆倾泄般撒落在地面。众弟子每当这种无法练功又未到入睡的时刻便聚在一起或聊些江湖趣事,或互相调侃玩笑。令狐冲没有参与进去。他悄悄来到了大院里另一间透着光亮的房间。 只不过,这间屋子,相比对面喧闹非常的屋子,安静得太多。 “噹——”地一声,是瓷碗被摔碎的声音。“走啊!”尖锐得让人感到心寒的声音突兀传来,“没听到吗?我让你滚哪?!不要你管我,滚哪!” 令狐冲放下刚刚抬起欲敲门的手,转身跑到了院子中央。 冬日还未完全结束,春天还有些日子。冰冷的雨水狠狠地打落在令狐冲身上,却浇不灭他内心的盛火。 “啊——”令狐冲大叫一声,随手扯断一根光秃秃的树枝,全当了剑使。华山弟子一时间都冲了出来。 绿衣女子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雨中。直直盯着那带着十分凌厉身影, 独狐剑法似乎被发挥到了极致。耳边根本听不到任何人的的喊叫,直到树尖突然对准了一张十分狼狈的脸,令狐冲才如梦初醒,蓦地跪到了地上。 望向女子身后的房间,微弱的灯光已然熄灭。刚刚一直真充在令狐冲心中的盛火,突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心上都一片冰凉。 “令狐冲——”重月在最后一刻,奔了过去,接过了瞬间晕倒的人。 众弟子这才反映过来,大家慌乱地从重月手上将人接了过去。而重月则还呆呆地站在雨中,又望着那扇半掩地门。 屋里一片漆黑。不过,对一个瞎子而言,有什么区别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打算将仪琳师妹,还有田伯光也写出来的,不过速度慢了一些,也不知道要写几个小节才能写到东方姑娘出场,哎,虐身会有的,虐心也会有的,甜糖更会有的。小林子的眼睛也会好的。加油!慢慢来!希望各位看文的亲,要耐心耐心一定要耐心哪!谢谢各位捧场啦!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2) 2 雨还在哗哗地下着,却突然形成了一道水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抬头,果不其然,一把伞支撑开来。重月看向梁发,眼神微愣了一下,却并未言语。 抬脚欲重返那间漆黑的房间,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只听梁发淡淡声音传来:“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呢?重月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在林平之面前受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委屈外,就只剩下无尽的懊恼了。下午令狐冲与林平之吵架之时,她无意间碰到,她不信这二人都未曾发觉她的存在。不过好像他们的确无视了她这个人。 重月思及此,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些烦闷之感。她对令狐冲这种重情重义的大侠满怀敬意,却无端地更偏向心疼那个脾气怪异,总是冷言冷语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林平之。可说到底,她于他们,包括对于梁发而言,不过都是一个替身。 “送我回房吧。” 她想,自己或许该回去了。 躺在塌上的时候,梁发已替她点了安神香,掩好了房门,悄然离开。 一滴泪从谁的眼角不自觉地流出,无声无息。 “活下去的理由,我便可以给你一个。”风清扬的话在此刻孤寂的雨夜又突兀地回响于耳边。林平之跪于地上,一拳击在地面,却正巧落到了刚刚摔碎的瓷碗碎片上。他却好无知觉般笑了出来。 “因为江湖需要你,令狐冲需要你。”风清扬说,东方不败要回来了,江湖必然又要生出一场大劫,只有你能帮他。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这个废人?!”他还清楚得记得自己当时问出这个问题时内心的惊疑与悲愤。 “因为只有你,才是最狠的。”是啊,一个为了报仇,不惜自残身体,杀妻绝子的人,世间怕是绝无仅有了。对自己心都这么狠的人,又遑论对别人呢?!林平之那个时候着实有些佩服风清扬这个老前辈,不愧为江湖老手,看人选人的眼光的确毒辣异常。 不过,不知道若是令狐冲知道他一直深深敬佩的再造恩师也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强行逼迫他人之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当初风清扬将他一身内力传与自己,除了为自己续命,也成功地阻止了他与令狐冲为敌的可能性。 辟邪剑法的内功与风清扬的内力恰恰相反,恐怕他邪性大发的一天,必也是走火入魔的一天。林平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竟会活到了今天,又真的重新练就了武功。只是,这一切并不源自于风清扬的逼迫。而是最后他们之间的一个赌。赌令狐冲会不会回来。 可令狐冲回来了。 所以,林平之也活了下来。为了心中一份“没有不甘”的希冀。 但江湖中,唯一能够与葵花宝典相较量的只有与它异曲同工的辟邪剑法。 所以,他如今活着,也不过是作为了一把为江湖太平欲设的工具而已。 只是,天下人都已负他,他何苦要拯救天下人。林平之不是没有反抗过。但这种思想上的反抗却被令狐冲在不知不觉中的日子里给渐渐抹去了。 曾经的林平之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资格与他人致气。可笑的是,他却偏偏说出了下午的那一番伤人又伤己的话来。此时想着,总不过还是因了一份亏欠。 令狐冲对任盈盈的亏欠,他对岳灵珊的亏欠。他紧张不喜令狐冲回到任盈盈身边,到底因为什么?不过还是为了一个东方不败而已。 令狐冲下午的时候有句话说对了,他不曾明白他的心意。林平之原本以为令狐冲救他治他照顾他除了对小师妹的承诺外,更重要的便是因为他爱着东方不败,却让东方不败因他而死。所以,令狐冲才有了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感觉。 但现在他却十分地不明白了。 不明白令狐冲为什么爱着东方不败,却又要回黑木崖?! 林平之本想着,即使真像风清扬所说的,东方不败死而复生,重新霍乱江湖的话,最后的结果恐怕也只取决于令狐冲的一念之间。而正邪的两立也往往就在这一念之间。 风清扬也救过东方不败,如今却要他帮令狐冲对付东方不败。这似乎是一个并不可笑的玩笑。 爱有多深,恨也就有多深。林平之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的,也未曾真正深刻体会过。他对岳灵珊的恨,不过是连带了岳不群的。 所以,当第二天一把剑从自己体内贯穿而出的时候,林平之是极为开心的。因为,他只觉得自己的一份亏欠彻底还清了。 他说,“令狐冲,我求你一件事。” 他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低喃了几句,便似乎听到了利剑掉落之声。但剑落后,女子几乎同时应声而倒的声音他已未能听到。 爱有多深,恨也就有多深。林平之未能懂得到的道理,有人却在刺剑的那一刻突然亲身体会到了。 她原本以为在临死之际自己都不曾恨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请再次原谅我的拖沓,还有我叙事不清的硬伤,有不明白的地方若在下节还不明白,那么请及时提出来,我一定努力解释清楚……毕竟故事的□□还没有到来,请各位看观耐心等待……谢谢大家支持!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3) 3 令狐冲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习惯性地看向内侧,旁边空落的床位让他有些不适应,这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眉头就又紧了紧。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5节 来到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心中顿时清明了许多。也不知昨晚自己这么一闹,林平之会作何感想,是否会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令狐冲苦笑一声,委实觉得自己十分冤枉。他本以为这些日子的诚心相待,终于打开了一丝林平之心中的房门。却不曾想到,对方昨日竟说出那样决绝的话来。 就在不久前,他还当着华山派所有人的面,与他结为了异姓兄弟。他想向梁发与其他人证明,林平之原不是江湖败类,也更不会成为危害武林的妖人。他,永远不会后悔帮林平之恢复武功。 只是,对方似乎根本毫不领情。还是说,他心目中的林平之一直是他的错觉而已?!令狐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自己近来越发爱胡思乱想,和不受控制的情绪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这时,一名弟子恰巧敲门而入。令狐冲本想问一句林平之如何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立即洗漱过后便随其前往食堂了。不过,他并未如愿见到对方。 看向依旧空着的坐位,令狐冲的心里越发堵塞了起来。左右不过是因自己一句无心之话,还是未说完的话,林平之竟也如此与他置气吗?!明明心里也懊恼地厉害,却偏偏还挂念着他。令狐冲思及此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是该气自己还是该气林平之了。 “掌门,不好了——”突然,一句焦急地声音传来。 “何事这么惊慌?”梁发眼神一闪,面色却未改分毫。 “是、是封不平……”堂下的弟子虽结结巴巴地回答着,眼睛却求助似地往令狐冲的方向瞟了好几眼。 “他来做什么?” “是啊,他不是当初被大师兄打败了以后发誓再也不重出江湖了吗?” “难道他还是为了掌门之位而来?” …… 周围华山弟子们的议论声使刚刚还十分安静的大堂顿时变得沸沸扬扬起来。 令狐冲也感到十分的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一阵不好的预感便袭上心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众人已跌倒在地。连梁发也突然靠坐在了桌椅上。 “令狐冲——”重月赶忙扶住了身旁也要跌倒的人。 “这饭有问题,可是——啊,是林平之!”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出了这一名字。 大家便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对,是林平之,就他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林平之,没想到他如此卑鄙!” “我早说他是个奸贼,怎么可能——” “闭嘴!”令狐冲突然吼了出来。身体已经有些颤抖。 “林平之,你还不出来吗?”一句雄厚的中年男子之声从不远传来。 重月的身子一震。握着令狐冲的手也微微紧了一下。 “令狐冲,好久不见。”封不平已然走到了众人面前。 “不知封前辈此次出山所谓何事?!”梁发不待令狐冲回答便抢先问道。 “为了取代这华山掌门之位,你觉得如何?”封不平看了看梁发,有些不以为然地回答。 “依我看来,并非如此吧?封大侠。”一改如从前的装束,以一身紫衣红裳的林平之,魅惑而妖冶地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林公子,你终于出现了。” “不知封前辈有何指教?!”令狐冲却突然截断了二人的谈话。 封不平回过头,望向令狐冲,竟大笑出声。“有何指教?这话应该问你吧,令狐冲……” “你若想比剑,我定当全力奉陪,绝不会以多欺少,却为何用这等卑鄙手段要陷整个华山派于此等境地。” “哈哈哈……我用卑鄙手段?我封不平向来不会行这种小人行径,此次违背诺言下山,也是不过听说你令狐冲做出了有违华山脸面之事。先有岳不群那厮有辱先辈之名,到底死有余辜,可你令狐冲却也是出自华山门下,如今却与江湖败类结为异姓兄弟,成何体统?再说华山派若真由现任掌门执教,迟早被灭了去。我先前还计划着如何以一敌二,不想,林公子却帮了我一个大忙!” “林平之,你这个华山弃徒!你不得好死!” “林平之,你这个狗贼!” “林平之,你会造报应的!” 一阵谩骂声又重新响彻了耳边。 令狐冲却恍若未闻,只是眼神呆愣地望向站在对面的人。 而林平之竟也微微勾起了嘴角,并未解释什么。 重月看着那张妖冶的侧脸,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和心疼。 封不平见此,心中一愣,面上再次冷笑了起来。 “大师兄,此刻,你可后悔了?!”是梁发的声音。 令狐冲听闻,只觉嗓子有些干涩起来。却始终不愿出一声。 “岳灵珊,不若你来选择好了。”封不平突然开口又道,“看在你是我师侄女的份儿上。我给你大师兄和你丈夫一个机会。” “什么”重月闻言不由惊退了好几步。 “若由你动手,只需杀了他们其中一人,我便重归山林。” “重月!”梁发看着抽出利剑却不知所措的人,有些担忧。 “重月姑娘!”似乎很多人都在叫她,叫她杀了林平之。 “放心,我会帮你。”封不平又在女子耳边低喃着。 “不!不要——” 不要——相信他! 不要——伤他! 不要——杀——了——他。 令狐冲觉得自己耳边的呐喊声都要震裂了心脉,可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出声。 是林平之先出手的。令狐冲看得十分清楚,但也是林平之先收剑的,他也看得十分清楚。在岳灵珊的剑刺穿了林平之腹部的同时,一根绣花针也同时刺入了封不平的眉间。 封不平倒在了岳灵珊的身后。鲜血随着利剑的拔出,喷落了一地。 那一刻,令狐冲终于用易筋经逆行了血脉,破解了软筋散的药效。但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林平之对他说:“令狐冲,我求你一件事。” 他闭口不答。 但他还是喃喃自语说罢。 “我不欠谁的了,真好。”闭上眼的那刻,一滴泪从苍白的脸庞滑落。不知谁为谁而落。 原来,他竟要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林平之求令狐冲将他火葬,火葬后的骨灰也要撒入空中,不沾一点尘埃。 他曾说自己不配给父母上坟,他曾说自己的身体残破不堪,他曾说连自己的灵魂都是肮脏的! “我们离开这里罢,我陪你回福州老家。”令狐冲终于说出了那句昨日他未说出口的话。 声音已然沙哑。 “大师哥,平、平之其实很可怜,所有人都欺他辱他,你要好好照顾他。” 她在临死之际都还爱着他。 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恨他。 谁的话触动了谁的心房,谁又为谁换了红妆。终归不过大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唉,又托到半夜更文,也真是醉了……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4) 4 “林平之,你站住!” “林平之,你很讨厌我么?” “林平之,你就会欺负我!” “小林子,快叫师姐!” “小林子,我不可以背叛大师哥的。” “小林子,求你不要恨我。” …… 原来,她叫岳灵珊。她的父亲曾差点杀死她的丈夫,如今她却真的杀了他的丈夫。 “我不欠你的了。”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好恨你!”恨你连一个机会都不曾给过我,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为什么林平之要让她如此恨他?! 她以为自己在临死之际都不曾恨他的。 “林平之,你可爱过我一分?”她想问他,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 答案在他受她这一剑时便已经明了。 爱多深,恨多深。 血,满眼的鲜血,那是谁的血? “不,平之、平之、平之……”你还不能死! “重月,重月……” 梁发面对昏睡中不断呓喃的人,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不要——”女子终于猛地睁开了双眼。 “你终于醒了……” “平之,平之他——” “他还没有死,你放心吧。小师妹。” 女子闻言这才长呼了一口气,却突然反应到什么,“你叫错人了。”她有些慌乱地说道。 “也罢,是我叫错了。重月姑娘。”梁发神情间闪过一丝黯然。 女子侧头看向梁发,良久才又开口道,“谢谢你,梁掌门。” “我只是希望小师妹开心就好。” 重月突然感觉到对方的眼神里好像充满无尽了的悲伤。心里一震,遂尴尬地紧忙转移了视线。 “我去看看林公子。”言罢,她便要转身走出房门。 “大师兄在那里。”梁发急忙说道。 刚刚触碰到门把上的手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他的状态并不怎么好。”梁发看着突然秃自发愣的女子,心里有些生疼,却还是劝到“不如给他时间先冷静一下。” “冷静?!”女子似是听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竟笑了出来。“你觉得他会怪我吗?” 梁发沉默不语。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小师妹还是重月。但不论哪个,他都不能明确地回答出她想要的答案。 ‘不会’二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梁发从未有过失魂落魄的时候。那不是绝望,不是心碎,而是一种给人行尸走肉的感觉。今天的令狐冲恰恰就给了他这种感觉。 “真可笑,是不是?!”女子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才又自顾自地开口。 自己的丈夫被自己伤了,可怨自己怪自己的竟是曾爱恋自己的青梅竹马;最痛心的也是他;最不冷静的还是他。 作为重月,她敬重令狐冲的重情重义。可作为岳灵珊,她却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她理应感动的。令狐冲是为了遵守对她的承诺,才与林平之结为异性兄弟,才不顾一切照顾林平之,才有了甚至超出了当初对她还深厚的感情。 她在气恼谁呢?在嫉妒谁呢?是林平之对令狐冲的信任还是令狐冲对林平之的守护?!女子心里很是酸涩。 “他总归是我丈夫,为什么我不能去照顾他?!”女子突然站起了来,眼神痛苦却又十分坚定,梁发一时未能完全理解她说了些什么,待反映过来时,女子的身影已消失眼前。 “重月、重岳,你终究还是重生的岳灵珊,即便重活一世,也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梁发痛苦地望了眼远方的天空,才又重新跟了上去。他以为她要重新回到林平之的身边。可当他再次追上重月时,只见她呆愣地站在房间时一言不发。 梁发有些奇怪。走上前去,才发现令狐冲靠坐在墙角,依旧满手鲜血。旁边还有血迹斑斑的衣服和水盆。水盆里的水还是淡红的,不知换了几次。 “令狐师兄……他好像醒了。”温柔细腻的女声突然响起,仪琳转身,笑意满满,勾起了两个清浅的小酒窝。 令狐冲明显一颤。 “令狐冲——他好像在叫你。”田伯光并不懂唇语,才要试着侧身贴附林平之嘴边,却突然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旁。 “林平之。”令狐冲猛地扑到了床前,拉住了对方的手。 温热的气息萦绕耳边。 “疼……” “我知道。” “好疼……” 林平之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喊过疼,这是第一次。 “有我陪你。” 他知道,他疼的不是伤口。 “重月——”绿衣女子再次夺门而出。 她终于知道了,她懊恼的嫉妒的,并不是他们任何一人。 屋内,田伯光悄悄拉住了欲上前开口的仪琳,眉头罕见地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两天不在状态,很多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没有表达出来。只能在后面的章节中弥补了。希望各位亲不要因为近两次有些拖延累字的感觉就放弃了呀!我会继续加油回到之前的状态的!真的,我保证!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5) (5) 仪琳与岳灵珊是见过几面的,但二人却未能算上熟悉。而她与田伯光来华山不过也是因为有人写了匿名信,告知令狐冲有难,他们才上得山来。只是没想到会见到“死而复生”的岳灵珊,更未料到眼前出现的难以理解的情况。虽然江湖中近来也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大约是关乎妖人林平之未死的消息,甚至更有人传言令狐冲与其结拜兄弟之事。她本来多是不信的。虽然当日在她侥幸杀死岳不群之前,亲眼看到令狐冲将四肢皆废的林平之从死人堆里搀扶了出来。但那并不代表着令狐冲就会原谅林平之杀死岳灵珊之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那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 令狐冲怀里抱着红裳紫衣血染全身的林平之,双目无神地跪坐地上,旁边是晕倒昏迷的绿衣女子,一柄染血的利剑横在中间,身后是额头一抹红点已面如死灰的封不平。周围尽是全身软靠在一起的华山弟子。那个场面深深地震惊了她。而令狐冲那时候空洞的眼神却着实吓到了她。 “令狐冲……”田伯光守了一夜,终于在第一时间截住了刚出房门的人。“我有话问你。” “哦?倒难为田兄在这里等了一夜了。”令狐冲本来是身心疲惫的,但看到对方顶着两个大大的眼袋,难得一脸严肃的表情,心情便突然好了许多。说出的话也带了三分调侃,若是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是田伯光向爱慕已久的人告白呢。 “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令狐冲见对方前一秒还十分严肃的脸突然奸笑地放大了靠在自己面前,一双眼更是紧迫地盯着自己,十分纳闷地回答道。“田兄,你这话问得太没道理……” “令狐冲,没看出来,你可真是个好小子!”田伯光仍自顾自地说道。 “田伯光,有话快说,我还要照顾人,没空和你——”令狐冲一时还是没有反应出来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只觉许久未见,田伯光越发胡搅蛮缠起来。可未想到话还未说完,便被对方截了去。 “哈!对了,就是照顾人!令狐冲,你可知你在照顾谁?!”田伯光的语气一下子又变得正经起来。 “原来……你是在指——”令狐冲想说什么,却又突然觉得无话可说。“这是小师妹临终前的嘱托。” “噢——”地一声,田伯光突然从身后给了令狐冲一拳。 “你干什么——”令狐冲立马回击。 “几个月不见,倒真是长本事了,竟会睁眼说瞎话啦!”田伯光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虽然他知道令狐冲的话不假,可表面上还是与对方争执起来。 何况,曾万花丛中过的他,直觉一向很准。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个细微不察的动作,就足矣出卖这个人心里最真实的情感。 “哎!仪琳师妹——”令狐冲突然冲田伯光身后喊了一句。 田伯光霎时脸上变了颜色,瞪大了双眼,才摸着光洁后脑勺慢悠悠地转过身去,脸上本已浮现出笑意盈盈的面容在看到空荡荡的回廊时,终于忍不住低阴沉地唤了令狐冲的名字。 而对方早已打好了凉水,重新回到了房间。 田伯光高高举起了右手,想狠狠地落在门扣上,却还是在停顿了两秒后,垂头丧气般走了。“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大的嘟囔声隔着门缝传到了令狐冲耳中。 谁也不曾想到独行万里的采花大盗竟也有这么一天,会如此在乎一个人的名字。仪琳想来,倒真是田伯光的克星。 令狐冲好笑地摇了摇头,又重新回到了床边。 将白色的帕巾放入脸盆,沾湿后又拧了拧水,才轻轻擦试着那张白净的脸。 “几个月不见,倒真是长本事了,竟会睁眼说瞎话啦!”田伯光刚才的话重新回放耳边。 令狐冲又轻轻抬起了那双修长无力的手,仔细擦拭。 “瞎话便瞎话罢,连我自己都不曾明白,现下……”令狐冲望着床上依旧紧闭双眼人,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反正也回不去了。” 我,也不想回去了。 令狐冲有些出神地想着,却听见一阵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令狐冲开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有些不知所措。终是又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屋内,林平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是黑夜还是白昼。 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节,下下小节,最晚周六我会让东方姑凉出来,任盈盈也该重新出来了。冲平新进展就在不远的日子里!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6) (6) “令狐师兄!是我姐姐!”令狐冲没想到仪琳来找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提到了那个在他心中一直逃避着的名字。 “什么……” “其实我这次来华山是因为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你有难,特请相助。但我思来想去,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姐姐,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而唯一会写信给我的人只有她——。令狐师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不!不可能!”令狐冲闻言,猛地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令狐师兄,我都知道了,若不是田伯光说漏嘴,我……我想自己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仪琳说到这里,不禁红了眼睛。“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令狐师兄,我希望你不要怪她。” “我希望你不要怪她。”每一字都像一把刀插在心上。令狐冲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心系圣姑,也已经和她结为夫妻。但是——但是,看在姐姐曾经救过你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仪琳说到这里,已然哭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令狐冲喃喃自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令狐师兄,你既然连杀死你小师妹的林平之都原谅了,为何偏偏还怪我姐姐……”言罢,仪琳突然扑向令狐冲,抓着他的双臂,又道,“就算她是东方不败又如何,你莫要骗我,田伯光派人打听了,他说最后见到她的,只有你。所以,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令狐师兄,我姐姐如果真的那么坏的话,又何苦一次次地救你,令狐师兄,我求你告诉我——” “够了!”令狐冲一把甩开了仪琳,步步紧退,“我不知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令狐冲!你干什么!”田伯光听到声响又回到刚刚离开的地方,不想却看见仪琳被令狐冲甩倒在地的画面。 “仪琳小师父……”田伯光赶紧上前将其扶了起来,眼中有一丝不忍,想说什么,但仪琳却只是狠狠地瞪着令狐冲,最终哭着跑了出去。田伯光自是听到了二人谈话的大概内容,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望着令狐冲神不守舍的模样,摇了摇头,脑中的疑问好像又多了些。 “令狐冲,你这个骗子!”一道虚弱冷淡地声音将刚刚关上门,蹲坐在地上兀自发呆的人惊醒。 令狐冲看向床边。愣了两秒,才快速地走上前去。 “你醒了。”三个字说出来,双眼已经泛红。令狐冲刚刚还在被火煎熬的心,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你不讲信用。”林平之只是继续低声地说道。 “我哪里骗了你?”令狐冲微微一笑。 “我求你将我火化,我记得你当时并没有拒绝。” “那是在你死了的前提下,何况,我也没有答应。” “你总有理由。” “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又何止你一个,不必那么着急。”令狐冲微微一顿,低头贴近林平之的耳边。“有我陪你,总不孤单。” “令狐冲……” “嗯。” “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恨你,所以——” 没有人比我更恨你,恨你让我活着,陪你一起痛苦。 “所以,不用再觉得愧疚别的任何人。” 有什么东西在心中一闪而过,令狐冲知道林平之听到了仪琳与他的对话,他这是在安慰他?!这世间也许只有林平之才会用这样刻薄的方式安慰自己。 “是,你该恨我没有让你一死解脱,所以,我们注定刀山火海,一起走。” 林平之蓦地闭上了眼,那只突然触到他脸庞的手,让他感到有些微紧张与说不出的感觉。 “哪怕,我要亲手杀了任盈盈。” 令狐冲心中一紧。并未答话。 “当年,魔教十大长老是怎么死在思过崖洞内的?!又有谁能说的清?”彼时董兄弟说。他那时候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冲哥,是林平之、林平之要杀了我。”出现幻觉的盈盈说。她又在害怕什么? “《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有异曲同工之处……”已然绝望的林师弟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魔教的《葵花宝典》其实是当年林远图从偷盗了少林所藏邪书的两位华山弟子那里得来改成辟邪剑法后,又改编的。”少林方丈说。他又是什么意思? 林家辟邪剑谱如若一开始就和葵花宝典是一本书,那为何只有辟邪剑谱被江湖各大门派所争夺以致林家被灭门?又为何偏偏是任我行被东方不败关押后十年后即将重出江湖的日子里,传出了辟邪剑法天下第一的传言? “是她,辟邪剑法的传言是她散布的。”清冷的声音又一次突兀地传来。 令狐冲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想法。 能够在魔教这种地方平安长大,还拥有武林重高威望的又岂非平常女子?! 难怪,盈盈会如此忌怕林平之。不是因为林平之练就了邪功,而是因为怕练就了邪功的林平之找她报仇。 正邪从来都在个人的一念之间,又怎么能那么清楚的区分开来?像岳不群、左冷禅;又譬如蓝凤凰、田伯光等。当年魔教与五大剑派的一战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令狐冲还是不能够十分肯定地断定其中的是非恩怨。只是,现在他终于突然明白了林平之真正所恨之人是谁。 以前总以为一些事假装不知道,不去深究就真的能够维持表面的真相。 江湖传言《葵花宝典》让东方不败成了一个男女不分的妖人,可女扮男装的董兄弟为何在囚禁了任我行后,却还善养着任盈盈?真的只是为了人心吗?若真是为了人心所向便不用炼那三尸脑神丹了。还是因为,任盈盈为表真心将任我行留下的《葵花宝典》赠送给东方不败,这才留住了性命? “要从梅庄地牢救出任我行,唯有利用唯一能与东方不败对抗又野心勃勃的五岳剑派。如若不然,左冷禅那群人也不会盯上我林家已经时隔四代都未曾再称霸江湖的剑谱。”嘲讽的声音像一阵冷风瞬间吹散了令狐冲心里的迷雾,但心却也变得寒冷异常。 令狐冲全身都已僵硬。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出一句“你从什么时候想到的?” “被你逼上思过崖的前一晚。左冷禅亲口说与我的。”林平之言罢,又微微一笑,轻轻问道“若不然,你以为在亲手杀了她以后,我还为何要活着?真的想与左冷禅为伍,一统江湖吗?岳不群与我的仇早已用她女儿偿还给我了。” 令狐冲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林平之那十分平静的样子,恐惧一点点遍步全身。 “我以为、我以为……” 你和我一样的,你已经走出了充满仇恨的世界。令狐冲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有些想笑。笑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从头至尾都被玩耍。 原来,我真的错了。 “这个,也是苦肉计吗?”令狐冲的手突然摁住了林平之腰间的伤口。他为此在前一刻都还在怀疑责怪与可能是小师妹的重月。 血又从伤口处渗了出来。林平之面色突然一白。并不答话。 令狐冲是看到的,但他并没有什么反映,也只是继续沉默以对。 林平之并没有想到令狐冲会突然这样问他,他以为令狐冲知道真相后,会替任盈盈辩解,或者会为东方不败难过,但唯独没有想过对方竟第一时间责怪他。 “是。”林平之勾起了嘴角,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勉强笑起来的样子只会让人更加心疼。心里随着令狐冲一句随意的问话,像是再次结了一层寒冰。 他以为就算他对任盈盈感情深厚,也至多是阻止他复仇,再次与他为敌,却不想,令狐冲竟再次否定了他,竟认为他的所做的一切都在演戏,只为了早已放弃的复仇。在亲手杀了岳灵珊以后,他是没有了活着的意义。只不过,那时上思过崖与左冷禅为伍,却是为了求死而已。那时自己还没有经过后来的一切,不知道自杀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令狐冲不知林平之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正的意图是为了刺激他从而解开他的心结,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不要再这么逃避罪恶的活着,因了几句旁人的话便兀自自怨自艾起来。只是,他在知道真相后的第一反应便围绕在了林平之一直在骗自己的事情上,他并未像林平之想像中的对任盈盈骗自己一事感到十分生气。 手猛地掐上了白晰的脖颈,渐渐用力。 林平之却也没有半分的挣扎。 令狐冲以为对方轻易的回答便承认了自己的认知,心中顿觉愤怒痛苦起来。比之仪琳刚刚对他的逼迫让他感觉到的难过强上千倍万倍。 直到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下,令狐冲才突然反映出自己做了什么。 “咳咳、咳、咳咳……”林平之最终被松了开来。 “我不会让你复仇的。”令狐冲最后狼狈地转过身去。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他不能让林平之再次跌入仇恨的世界,或者说,他要将他拉出来。 “令狐冲——”林平之在他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刻叫住了他。 “你救的是任盈盈还是东方不败?!”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7) (7) 东方不败为救任盈盈而失心坠湖的事,林平之是通过风清扬知道的,风清扬那夜和他说了很多事情。有未来可能发生的,有尘封多年的,但总是世人罕知的。比如本来只属于平一指与东方不败之间的秘密,除了令狐冲以外,他也成为知晓真相之一的人。所以,林平之明白身边之人日日潇洒不羁的表面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痛苦。 他暗自嘲笑过他,鄙视过他,后来没由来地开始心疼他,现在却有些恨他。林平之恨令狐冲对感情的逃避,恨令狐冲只为他人不顾自己的性子,恨令狐冲一次次的耐心照料慢慢瓦解了他内心的城墙。林平之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在孤立了很久以后突然被人陪伴的感觉。 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没有失去,就不会受伤。 当他听到令狐冲突然说要离开华山时,他自然地想到了令狐冲会回黑木崖。当他被所有华山弟子误解下了迷药时,他自然想到了令狐冲没有说一句话的原因,他也怀疑他。林平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始在乎令狐冲对自己的看法与在意,也许是想看看令狐冲能为了一个承诺做到什么程度?令狐冲心里对岳灵珊、对任盈盈、对东方不败的在意又分别在什么程度。而他林平之却也是独立的,他不想让令狐冲因为别人才在意他,不想让令狐冲因为内心的孤独才找他作伴。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虽然他在他面前似乎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林平之一次次的刺激令狐冲。他打了他一个耳光,告诉他不用觉得再亏欠自己;他说他要杀任盈盈,是不忿令狐冲被旁人影响了心智。令狐冲毕竟不能永远都不知道怎样面对任盈盈,体内跳动着东方不败的心脏的任盈盈。 林平之几次死里逃生几乎都离不开令狐冲,而活下去的理由更也离不开令狐冲。他当初并未开口明确答应风清扬的要求,但实际上他却别无选择,更自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令狐冲做不来的事,只有他去做。这是风清扬救下他的原因,更是他活下去的原因。 不过,让他选择继续留在令狐冲身边的原因还是因为令狐冲这个人。这个让他有生以来,佩服过、嫉妒过、讨厌过,至今为止还纠缠不清的一人。 “你救的是任盈盈还是东方不败?!”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生生叫停了已迈出的脚步。 是惊讶,是奇怪,还是欢喜?!令狐冲蓦地转过头来,不发一语。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脑海里此刻充斥着的尽是林平之为什么会问出此问题的这件事。他竟真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也只有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令狐冲的内心从惊讶,到欢喜,再到感动,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他虽还是没想通林平之会这样问的原因,更不知晓对方怎么会知道东方不败与任盈盈换心之事,但有一点,他几乎是在刹那间便反映过来,那就是林平之在关心他。 他说他要杀了任盈盈,其实并不是他的真心话,林平之是在逼他,逼他面对现实,面对痛苦,然后才能逃离痛苦。 人人都道令狐冲是潇洒不羁笑傲江湖的少年英雄,却再无一人如林平之这样真正地了解他的内心。平一指纵然知道一些事情,但他却无法像林平之一样理解他内心的挣扎。这种挣扎不是单纯地悔恨,不是单纯地愧疚,更不是单纯地爱恨二字。 但林平之简简单单地一句问题,便道出了这些日子以来,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复杂情感。一种莫名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令狐冲的心头。 对林平之,他似乎还认识不够。曾以为他已足够了解他。 “我要救的,只有你。” 低沉的男音缓缓发出,这句话,足够暧昧。 林平之为之一震,令狐冲早已坐回床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林平之脑子轰地一下便懵了,只觉握住他的那张手着实有些烫人。 而令狐冲这才感觉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妥,但到底哪里不妥,他也说不上来。 一种莫名地情愫与不同寻常的沉默氛围在二人之间漫延开来。 “令狐冲,林平之……林平之,令狐冲……呵呵……”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角落里暗自离开,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小师——重月姑娘。”梁发欲言又止。 “下迷药的是重月,杀人的,却是岳灵珊。”绿衣女子开口便这样说道,截住了梁发所有的话。“梁掌门,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我以为我不会恨他,我以为我不会恨他的,你知道嘛……” “他是我丈夫啊!大师哥,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 女子说到这里,愣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下面的字眼,让人始终难以想象。 “重月!”梁发一把抱住了眼前泪眼婆娑的女子,将她铨在了自己的怀里,也成功阻止了她难以开口的话。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挤出一句“大师兄……不会的。” 不会什么?梁发竟也不敢说出口。 那样的字眼,太过震慑人心。 可心里却仍然在颤抖。越来越多的细节让他不可忽视。 令狐冲和林平之吗?世间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可田伯光却说,“我信。” 连当事人恐怕都还未弄清更遑论承认了的情感,有人却信誓旦旦地道他信。梁发这才笑了出来。他等着谣言不攻自破的那天。 谣言自是华山派众弟子私下悄悄传起的。 谣言说,笑傲江湖的少年英雄,他们的大师兄——令狐冲被林平之勾引了。林平之便是从前那不男不女的东方不败,而令狐冲便是那杨莲亭。 对于这个传言,两们当事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也许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毕竟,林平之不是要一统江湖的魔教教主,他只是一个刚刚恢复武功却又深受重伤的瞎子;而令狐冲更不是没有丝毫武功的贪生怕死之徒,他却是一个已有妻子,侠名满江湖的大侠。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一起的。 令狐冲如是想, 林平之如是想。 直到又过了半个多月。终于,一道更加震撼人心的消息传来,压住了那个荒唐的传言。 “圣姑被东方不败劫走了!” 令狐冲不禁握住了手掌。 林平之皱起眉。 他握着他的手,紧得发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下章,东方教主一定一定重出江湖!我保证,保证!再不出来,我都要一头磕死了。(真是服了自己的磨叽能力了)大家见谅啊…… ☆、刺情(1) 1刺情 “平之——”重月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 “你救的是任盈盈还是东方不败?!”这句话,令狐冲没想过会再一次听到。还是同一个人问出来。剑此时还在林平之的体内。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6节 “冲哥!”一声娇呵忽然传来,惊醒了恍惚中的令狐冲。 剑终从背后肩胛处一贯带出,血溶于紫衣红裳内,并不明显。可却红了双眼。 几乎同时间,被林平之持剑相对的任盈盈让其凌厉的掌风蓦然打到了一旁。 “林平之——”令狐冲下意识地便要上前。 “不要过来!”低哑的声音传来,林平之依然跪在地上,以剑支地,并未回头。 周围已被新任教主掌控的魔教的教卫此时都已停了手,与令狐冲一道前来营救圣姑的江湖人士也安静下来,停止了打斗。 “盈盈……”蓝凤凰赶紧扶起了刚刚被点了穴位的任盈盈。 没有人想到同是上黑木崖参与营救行动的林平之会突然做出趁乱刺杀圣姑之事。但却无人对此感到十分意外。因为也没有人将林平之当作他们其中的一员。从未信任,又怎会失望。 “令狐冲,你果真够怜香惜玉啊。”冷峻的男声突兀响起,一位戴有月牙形的银色面具之人出现在人群中间。 “胜天教主,文成武德!胜天教主,一统江湖!”魔教教众齐齐跪地。 “魔教教主?!”疑问的声音传来。 “是。我就是新任魔教教主。”男子微笑地向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一群江湖人士点了点头。 “呸!你这个谋逆篡位的小人,和那东方不败有什么区别?!”还被绑在柱子上的向应天破口大骂。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东方和我只是夺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而已。”只见男子丝毫未生怒气,竟悠悠走到了林平之面前,合上折扇,用扇头轻轻抬起了林平之的下颚,逼对方与自己直视。“你说是吗?林公子。” “住手!”令狐冲立马奔上前去,想拉过林平之。可到底晚了一步。 “不要!冲哥!”任盈盈突然喊出了声,“有毒!” 林平之只是紧紧闭着牙关,不言一语,可还是有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真可惜,明明上演英雄救美这出戏的主角是令狐冲才对。”银面男子一手扶起林平之,一边故作惋惜地说道。 “林平之——”令狐冲不禁又上前了一步。 “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思。原本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倒霉才误中了毒。”银面男子说到这里,微微一笑,转向了令狐冲,才又缓缓开口“不过,事情好像也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放开他!”令狐冲心中一悸,不由吼了出来“这事与他无关。” “呵呵,有趣,真有趣。”银面男子闻言,再次笑出声来,“你可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又为什么中毒吗?” 令狐冲眉头一紧。众人更觉此话说得云山雾里。只有一旁被蓝凤凰搀扶的任盈盈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说起来,这毒还是为你设计的呢,令狐冲。我本以为第一个接触圣姑的应该是你,不想却被林平之抢了先。看来,瞎子的嗅觉也是比常人灵敏百倍的。” “你什么意思?!”令狐冲顿时既恼火又紧张,脸色一下子便白了下来。前一刻,他还刚刚刺了他一剑。他以为他要杀她。 “就是字面的意思。”银面男子毫无畏惧地答道,看着对方霎时出现的痛苦懊悔的眼神,面色不由得冷了下来,刚要再次开口,却突然被人反攥了手腕。 “胜天教主,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心。”林平之轻轻开口,又转向令狐冲的方向,“中了计,中了毒,是我自己愚钝,但总不能平白让旁人误会。”言罢,身子微微一晃,便立刻又紧了紧支在地上的剑柄,稳住了身形,但若离近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根本止不住的颤抖。 “何况,我林平之从不受他人恩惠。我……我本来就对圣姑怀有——” 恨意。只是这二字未能直接说出口。 “不要说了!”令狐冲顷刻间截断了让他心乱之极的声音。他知道林平之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偏偏恨极了他这种伤己为人的性子,若是以前令狐冲只会懊恼林平之的不识好心狂妄自大,但现在,他却十分心痛,心痛是因为心疼,心疼,是因为…… 因为了解他,却未信任他。是的,令狐冲在这一刻终于顿悟了自己与林平之之间缺少了什么。是信任。从他将林平之救出地牢到现在,生生死死,恩恩怨怨,足矣让二人释怀过往一切。可他从未给予让林平之信任的保障,也从未一无反顾地相信林平之。 内心的烦乱,大概便是因此而起。 “看来,生死由不得你。又着急解释什么。”银面男子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公子,虽然你觉得这是误会,我看有人可不这么认为。” “有人就喜欢自作多情,胜天教主,何必当真。”林平之面上又恢复了淡然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刚刚被令狐冲突然截话时一闪而过的那种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恼的复杂表情。“莫非教主觉得,刚刚那一剑,是在作戏吗?” 同样冷峻嘲讽的语气让银面男子一怔,这才又看向身边之人的伤口。虽然被自己点了止血穴位,但肩胛处的紫衣红裳还是变得黑湿一片。 “说得好!”一道极为清脆却张扬着十分霸气的声音传来,“他就是这么一个自欺欺人,偏偏又自作多情的人。” 令狐冲的剑便突然掉到了地上。明明不敢回头,却控制不住自己缓缓转过了身。 背后一片嘈杂,又瞬间安静下来。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红衣黑发,张狂妩媚。 刚刚还烦乱不已的心此刻却更像停止了跳动。 东方不败! “胜天教主,要报仇,也要我亲自动手才是,威胁他人之事,我东方不败可不屑。”红衣女子如此说着,眼睛却未看令狐冲一下。“何况,除了魔教圣姑以外,我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令狐大侠?” 女子已然淡漠寻常地越过令狐冲身边,来到了胜天意身前,“你说,对吗?林公子?!” “东方姑娘所言甚是。”淡然客气的语气让人丝毫看不出林平之此刻的悲喜亦或任何紧张讶异之感。只有更加苍白的脸色显示着他重伤初愈又添新伤的身体,在勉强地支撑着。 东方不败见此,一抹不可琢磨的情绪从心中一闪而过。 “对不对,还要试一下才知道!”银面男子忽然插口,有着不容反对的气势。 “我说了,我的事,我的仇,自己动手!”东方不败也突然冷下了脸。却见对方眼神变了一变,又无奈地放缓了语气,道:“你,可要信我才对。” “好,我就看看昔日势要一统江湖的东方教主,如何将这场戏唱下去!”语罢,银面男子竟真的放下了不经意间放在林平之死穴上的手,却也没有离开一步。 “东方……”直到这时,令狐冲的声音才颤微微的重新响起。 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眼前之人了;本以为如果再见到她,会激动的落泪。 令狐冲想起了当初初见重月的场景。只是心里的感觉除了讶异与欢喜以外,却没有那种生命中最珍贵的,失而复得的心情。 他不是很在意小师妹吗?他的心里不是永远都有东方不败吗?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死而复生,重新站在他面前的她们,未激起他应有的一份心悸。 原来,他对小师妹是妹妹一样的喜欢,亲人一般的在乎。 原来,他对东方不败是被默默付出的感动,未及回应的愧疚。 看着终于与自己对视的女子,令狐冲凄然一笑,“放了她罢。一切都是我的错。” “好。”女子几乎立刻回应。 令狐冲明显惊了一下。他未想过她如此爽快的回答。 “人可以走,心给我留下。” 东方不败拉起了令狐冲的一只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里,是空的。” “冰湖,真的,好冷。” “我,现在是一个无心之人。” “噗——”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银面男子这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发了功。但林平之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平之——”重月再一次叫喊出来。却有一只手狠狠地抓着她,不让她动一分毫。回头看去,梁发的脸上竟也紧张万分。 令狐冲被林平之突然吐血的情况惊得回过神来。他明明知道是那位高深莫测的新任魔教教主下的手,无奈他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时候,大冲的就会整理出自己的心意来了,大家不要着急哈!遇到偶这种龟速的人,只能希望大家随时也整理一下自己的耐心了……□□慢慢要接近了,好开心…… ☆、刺情(2) 手下是温热的触感,他能感觉得到那节奏强烈的跳动。那应该是一颗十分健康活跃的心脏。可是,她说,“这里,是空的。” 令狐冲虽然一时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东方不败是如何再次复生的,但他看到对面银面男子那双眼神时,才明白,她说的话。她的心丢了,丢在了他的身上,所以,她才说,她,是一个无心之人。 不管谁,爱上一个无心之人,都是十分痛苦的。令狐冲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产生如此想法。他只是在不由自主地看向林平之时,看到了银面男子的那双眼神。 “对不起。” 令狐冲沉默良久,最终也只是说出了这三个字。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他的心,留不下。 不是他不给,只是这事由不得他。他宁可把命留给她。 就在刚才,令狐冲才想通了,无论是小师妹还是东方不败,他的心都从未留在她们身上。 “你果真一点都没变,好一个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令狐冲!” 东方不败愣了两秒后,突然又恢复了刚才冷然霸气的气势。 “那,就还给我的心!” 令狐冲未想到眼前的女子忽然出招,向不远处的任盈盈攻去! “小心……”幸好蓝凤凰和计无施等人时刻提防准备着,倒也让被控制了内力的任盈盈没有再次被抓去。但他们哪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令狐冲被逼无奈只好与其动手。 只是,众人未想到根本未及使出独孤九剑的令狐冲在看似惊险万分的打斗中,仍然擒住了死而复生的东方不败。 那一刻,众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只有令狐冲内心里暗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终是她再次故意败给他。 “放我们走。”令狐冲对银面男子说。 “真是一出好戏!”胜天意笑着道,“不过,你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后面的话,令狐冲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东方不败说的。 “也罢,我便放了她,遂了你的意。”语罢,银面男子望了眼对面似是暗自松了口气的人,又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不过,他得留下。” “凭什么!”重月又一次忍不住开口。 但当事人林平之却没有什么反应。 “我刚刚说过了,对不对,总得试一下。”男子突然凑到林平之的耳侧,“你说,对吗?林公子?”温热的气息扑散在脖劲,林平之微微一笑。 相同的话语,暧昧的举动,令狐冲一阵心悸。 她说,“除了魔教圣姑以外,我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令狐大侠?” 东方不败为复仇而来,要杀任盈盈。可她最后为什么救了他们?!如果,救走任盈盈的代价是林平之的话,他怎么能够做到。 “可以。” 异口同声的回答。 林平之和令狐冲的声音重叠地完美无暇。 “不可以!” 同样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东方不败与重月相互对望。 “好!有趣,真有趣!”新任魔教教主胜天意一手挥散了魔教教众。 “没想到,你也竟成了失心之人。可笑我——”可笑她什么?东方不败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令狐冲也没有去问。他想,他心底是知道答案的。 “冲哥!”任盈盈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的身后,握住了他的手。 红衣女子淡淡看了一眼,表情无悲无喜,只是徒添了一抹不明的嘲讽之色。而后转身离去。 他似是在看她的背影,眼神却闪了又闪。 “平之——”一抹绿色的身影突然冲出了人群,向对面奔去。 梁发终是没有制止女子这一次的挣扎。 只要在林平之面前,她就是岳灵珊,她是他的妻,他是她最爱的人。 重月不怪令狐冲如此选择,她甚至有些庆幸令狐冲做出如此选择。她想,这是老天给她与他的最后一次机会。生死相依,也是一种幸福。 “没想到,你也竟成了失心之人。”令狐冲愣在那里,半天并没有任何反映。 失心,失心,他的心丢失在了哪里?是留在了让他不顾一切代价营救的圣姑身上吗?! 她是他最失意之时聆听排解他心中烦闷的竹屋婆婆,是抚慰他、支持他的温柔妻子。只是,当看到重月向林平之奔去的刹那,他突然明白了。 原来,他对任盈盈是红颜知己一样的看待,是不得辜负的责任。 不管是亲妹妹般的小师妹,还是无缘无言说爱的东方姑娘,亦是温柔红颜的妻子,都不曾让他想过与其生死相依。 不论愧疚,不说责任,不要冲动。是无论何时何地,何景何况时,都想与其共处的生死相依。无论平安富贵,无论艰险贫穷。 他问:“你救的是东方不败,还是任盈盈。”令狐冲忽然了悟了什么。 东方不败的心在任盈盈体内,他要杀任盈盈,任盈盈死了。东方不败的心也彻底死了。 林平之其实是在逼他看清自己的心。 他说:“我要救的只有你。”当时他脱口而出。 他曾说:“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又何止你一个,不必那么着急。” 他曾说:“有我陪你,总不孤单。” 他曾说:“刀山火海,我们一起走。” 他曾抛弃妻子,救他出来;他曾暗下决心,履行承诺;他曾不顾世俗,与他结拜。 他还是阿牛,曾与他岁月静好。 原来,原来……什么,答案似乎就要浮出水面。 “冲哥——” “令狐冲——” “令狐冲大侠——” 耳边重新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令狐冲这才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带领众人下了山。 仪琳却也留在了黑木崖,东方不败终究是她的姐姐,她需要一个真相。 仪琳留了下来,田伯光自然也留了下来。 能够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心爱之人面前,真好。令狐冲心想。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可即便二人不通心意,却能时刻相伴,也是莫大的幸福。 令狐冲在这一刻,竟觉得自己十分地悲哀。什么笑傲江湖,不过都成了玩笑。 任盈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拜了天地,喝了交杯,当着天下豪杰的面,结为了夫妻,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可现如今他却发现这本是一个错误,一个美丽的错误。 ☆、刺情(3) (3) “你是在担心你的小师妹吗?”任盈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令狐冲蓦然一惊,却并未转身。他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冲哥!”再也保持不了以往的耐心,任盈盈终是走到了令狐冲的身前,逼他与自己对视。 “她,不是小师妹,你不要误会。”令狐冲有些敷衍地答道,眼睛却依旧散漫不定。 “我误会什么,连东方不败都死而复生了,还有什么不可相信的。”任盈盈面对眼前之人的态度,心里大感失望,同时,也有一丝害怕。“我只怕,你担心的不是她——” “胡说什么!”令狐冲闻言,立即打断了女子未说出口的话,好像被人戳穿了心事一样,有些羞怒。 他从未和她这样说话。 “冲哥,你在逃避什么?!”任盈盈有些崩溃地吼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有些事,我想还是说清楚的好。” “盈盈——”令狐冲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任盈盈苦笑道,“冲哥,重月就是岳姑娘这件事,其实在你心里早就默认了,不是吗?” 这一反问,无疑道出了令狐冲一半的心事。 但对于对方依旧沉默不语的态度,任盈盈也不甚在意,而是继续问了一句话。 “你可知道为什么封不平会突然重上华山争夺掌门之位?你以为那时候下了迷药的是谁?” “啪——”地一声响,手中的茶杯碎落地面。 “林平之,华山思过崖的那一夜,我想,令狐冲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胜天意温和的语调终是一击打破了平静如水的内心。 林平之微微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向叔叔当初确实派人劫走了林平之,他本想杀了他,又何必再费波折将他卖到那种地方,更何况……”任盈盈顿了一下,望向脸色苍白的令狐冲,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何况,他若给你下了那种药,于我有何好处,他不过是为我出气而已,怎会想让你和林平之……”话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开口,“华山思过崖的那一夜,即便再荒唐,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怪你,冲哥。” 任盈盈语罢,便扑到了令狐冲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总之,现在,你是站在我身边的,对吗?” “就是不知道,你的妻子岳灵珊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和任盈盈一样那么善解人意?!”胜天意走到被人点了哑穴的岳灵珊面前,看到对方瞬间变了颜色的面庞,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 “她为何骗我……小师妹她不可能伤害他的……”令狐冲喃喃自语般迷茫道,“我,是我对不起他……” 任盈盈看到令狐冲的样子,心里一痛,虽知他一时间会接受不了真相,但却不知他如此不在意自己。“岳姑娘是失了忆,她的确不是你的小师妹了,她是胜天意的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到底,她与林平之才是一对夫妻。” “我竟不知自己一个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废人,如何劳得胜教主如此重视,设下这般精彩的一局。”林平之愣过片刻,便又立刻恢复了平静的心态。“只是,还望胜教主放过岳姑娘,纵然你救活了她,但救命之恩恐怕她也早已报答。” 在重月对华山弟子下迷药,并成功刺杀了林平之的那刻,重月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她,不过也是他的一颗棋子,报复令狐冲的棋子。 “说的好,不过,毕竟是岳姑娘自己选择留在黑木崖的,要不要走,我看,还是让她自己决定的好。”胜天意眼神一扫,对面的侍卫立即出手解开了绿衣女子的哑穴。 “平之……” 封不平夺位那天,她在刺伤他的那一刻,终于回想起了一切。她不是失忆的重月,而是重获新生的岳灵珊。 林平之一惊。 冰凉的指尖抚向苍白的脸庞,无神的眼睛让她心中一痛。 她在乎的,没有一个女子不在乎自己心爱的丈夫与别的男子发生关系。不论是任盈盈还是岳灵珊。 她们,不过都在逃避。 “不,我不能对他恩断义绝。”令狐冲终是一把推开了任盈盈。 “走,我早已与你恩断义绝。”林平之终究一把推开了岳灵珊。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却做了相同的事,一样的冷酷无情,一样的至心至情。 “我才是你的妻。你若如此在乎他,又干什么来救我?”她质问他为何用林平之换她。 “我是你的妻。你又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却甘愿留在这里?”她质问他为何为了令狐冲用自己换取任盈盈的平安。 “果真有趣。”胜天意再次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哈哈……盈盈,这就是你甘愿吃下三尸脑神丹也要爱着的人,真是可笑!”向应天推门而入,毫不留情地讽刺令狐冲。 “林公子,岳姑娘看来不愿离开,你又何苦再苦苦相逼?”胜天意笑得更加肆意。 “怎样才能放过她?”林平之并不理岳灵珊的纠缠,只是十指却紧紧地附在了腿部,显出了他的一丝紧张。 “很简单。”红衣女子突然推门而入。“吃下它。” 东方不败未看胜天意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与不明的深意。 “这是什么?”岳灵珊起身,问道。 “放心,死不了人。”东方不败望向岳珊缓缓说道。 “不行!”岳灵珊不出意外地想要阻止林平之。“你既然说已与我恩断义绝了,凭什么再管我,我留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不想与你的那位大师哥再有任何关系。”冰冷的声音终是也彻底冰封了内心。 她留在黑木崖,令狐冲一定会再回来救她。她若死在黑木崖,令狐冲一定会再次怪他。 岳灵珊已经死在林平之手上一次,不能再因林平之死第二次。 恍然中,林平之已咽下东方不败手中的药丸。 可是,恩恩怨怨到底是她与他之间的,和大师哥有何关系?! 令狐冲与林平之结拜异姓兄弟,真是只是因为她的一个承诺吗?! 当真可笑之极! “令狐冲,东方不败没有给圣姑换心,你可以不用再继续做戏了!”向应天突然再次开口,并不给任盈盈任何反应的机会。 “向叔叔!” “盈盈,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委曲求全做什么?不值得。”向应天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令狐冲,心下更是懊恼不已。 “你究竟还是不死心……”胜天意望向远处,有些无奈地道出这么一句话,便抬脚走出了牢狱。 “你错了,我早就没有心了。”又何谈死心。东方不败苦笑,又望向那个妖冶邪魅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忽略的纠结。 走出不远的身影似乎因这喃喃自语的一声,停了一下,并未转身。他希望她永远不知道真相。 “盈盈,连我都看出来了,就算东方不败也留不住这个人,恐怕他在乎的只有那个——” “不要说了!” 再次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被生生截断。 ☆、刺情(4) (4) “后来,他去找过风老前辈。”东方不败对林平之说。 口中的那个‘他’自是指的胜天意。 “我本以为他真的能做到两不相帮。” “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呢?!” 林平之不再说话。 几十年前的江湖恩怨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风清扬是华山剑宗弟子,却也师承了独孤求败的剑法。 可独狐求败恰恰是魔教的创始人。 直到东方不败以为林平之默认了与她同样的想法时,才又听得一句“华山思过崖的那一夜,你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对吗?” 他会这样问,是因为她再次救了任盈盈。她救任盈盈依旧是为令狐冲。 如果东方不败还爱着令狐冲又怎会同意胜天意设下的如此良苦用心的一局。 “林平之,我万万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个问题。”红衣女子望向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你为什么不问问岳灵珊是怎么复活的?” “你难道不奇怪我又是怎样死而复生的?”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魔教重新祸乱江湖吗?” “这不该是你,林平之。”东方不败最终还是不甘地道出这么一句。 她一直觉得林平之应该因为那一夜更恨令狐冲的。 “你在紧张什么?东方教主。” “我本以为天下间除了圣姑再没人威胁到令狐冲。”这句话随口说出,她并不知自己到底想确认什么。 “东方教主千万别说笑了。”林平之闻言,只是十分淡然地回道“胜教主会留我在黑木崖实在是太过抬举我。” “林公子何必这么谦虚。起码你还是有砝码的。” 这砝码自是指的岳灵珊,林平之又如何听不出来。 “其实,我更想知道,令狐冲再上黑木崖,是为小师妹,还是——” 你? “他一直记挂着你。”林平之说。 这时,东方不败才发现自己未来得及说出口的“你”字,终究不会再说出来。 原来,她和任盈盈岳灵珊是一样的。 东方不败转身出了牢狱。路过岳灵珊的牢房时,只听得她依旧不死心的喊问。 “你给他吃的什么药?”这也是仪琳问她的,“姐姐,我真的不想你后悔。我更不想看到令狐大哥和你再有什么误会。” 后悔、误会……知道了一切真相后的仪琳,却依旧对她说出了这样的字眼。 东方不败不得不苦笑道,“放心,令狐冲即使再关心他的小师妹,也要给盈盈留些面子的。” “不是小师妹,是小师——噢”田伯光的话未说完,便觉脚上一痛,愣是把到口的话憋了回去。 “好了,我自有分寸。”东方不败暗自松了一口气。 仪琳看在眼里却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看得出来,大家都在躲避什么。 似乎看出了仪琳的担心,东方不败只好再次开口说道,“有些事,并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可是——”田伯光想再次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现在常常想到当初和仪琳初到华山的一幕,令狐冲失魂落魄地抱着浑身浴血的林平之,旁边躺着的是昏迷过去的岳灵珊。那虽奇怪却又十分惊心的场景让他终身难忘。在那一刻,田伯光就预感到有些事情终究不同了。人都会变的。譬如他。谁会想到有一天,曾经的采花大盗会为了一个小尼姑,而出家修行。 那么,纵然没有一人相信名满江湖的令狐冲会为了林平之而独上黑木崖,田伯光也是信的。 不光他信,他更知道许多人都信,不过大家都假装不信罢了。 毕竟,因为这种事,连当事人都不肯承认的。 林平之没有承认,令狐冲也未承认。 他救他,只因他是岳灵珊的丈夫。 所以,田伯光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所以,令狐冲依约独自再上黑木崖的那天,没有人可以用充足的理由阻止他。 可幸运的是,林平之和岳灵珊在当天清晨便被送下了山。随行的还有仪琳和田伯光。 没有人知道突然出现并顺利轻巧地夺下魔教教主之位的胜天意到底有着什么样意图,更不清楚死而复生的东方不败又怀有什么样的心思回归江湖,但众人都明白,江湖誓必要重新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这场腥风血雨的序幕就从此刻眼前的二人始起。 一个是现如今江湖中最具名望的大侠令狐冲。 一个是人人得而诛之阴险毒辣的奸佞林平之。 从马车下来的时候,林平之其实是排在最后的。 而岳灵珊是第一个下来的。后面便是仪琳和田伯光二人。 梁发首先冲上来抱住了岳灵珊,难掩心中的惊喜。她也便安抚似地回抱了他。 华山弟子看在眼里,心里一片明镜,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只是,当最后众人皆回身的时候才发现哪里出了问题。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这本来是可以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不平常的地方在于是这两只手的主人。是令狐冲与林平之。 令狐冲出来时本是牵着圣姑的手的。此刻,在不知不觉中他已握紧了林平之的手。 这本已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众人明明觉得这动作十分地扎眼,却无一人开口。 令狐冲在替与林平之生死与共的妻子岳灵珊当引路人。 他们之间并未说一句话。但相对来说,比梁发与岳灵珊那个怀抱还让人感到难为情。 “你给他吃的什么药?” “放心,死不了人。” 死不了人,但却能试出真心。 岳灵珊看着那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蓦然想起东方不败最后和她说的话,心里一颤。 她在利用她试一个真心,其实不过都是自欺欺人。只是,不甘心,不亲眼见证这个答案,她不甘心。 “大师哥,我有话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心结,大冲要和小林子又要有“亲密接触”啦,敬请期待……还有接下来,冲平的戏份要进入正轨了,写了这么多章,终于要进入正题……真不容易。虐虐更健康。加油,小林子就是要用来虐的,只是不知道大冲会不会很渣呢?(不知道亲们接受的所谓的“渣”的程度在哪里?!)还有,我要向小林子道歉,我不是把你故意写bug的,下一章我会努力往正轨写的,真的,相信我…… ☆、心结(1) 1 屋内,熏烟缭绕。 “你这是做什么?”令狐冲从未想过有一天,眼前之人会向他下跪。 “大师哥——”清脆干净的声音落下,成功阻止了他的搀扶。 令狐冲因这声久违的称呼,僵在了原地。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对不起。”她说,“这声对不起,不是因为我骗了你,不是因为,重月是胜天意的人。” “那是……为什么。”半天,令狐冲才故作平静地问道。 “因为,因为我,不该将平之托付给你。”岳灵珊说完这句话,抬头望向令狐冲,只见他的脸色刹那间变了又变,她的眼眶便立时湿润了几分,连语气也有些失控的焦急“大师哥,是我不对,是我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可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放了平之。” 令狐冲闻言,顿时十分懊恼,但心里却忽略不掉更多的苦涩感。“呵……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我怎得听不明白。” “大师哥,我没有说你对平之不好,反而恰恰是因为你对他太好了,好到已经超出了你对我承诺的范围。大师哥,一切都不该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那么应该是怎样的情况。 令狐冲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任盈盈早已不是他想携手江湖的佳人;东方不败早已不是他心目中的杀人魔头;而林平之,更不是他怨恨之极也要照顾一辈子的责任了。 “小师妹……” 令狐冲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岳灵珊心里更加难过起来。她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一行泪便流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平之中了什么毒?魔教又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放我们回来?” 依照约定,令狐冲今天本应独自上黑木崖赴约的。 当时,他在背后刺了林平之一剑。令狐冲本以为他是要趁乱杀害任盈盈的。 后来胜天意却说:“真可惜,明明上演英雄救美这出戏的主角是令狐冲才对。” 他对林平之说:“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思。原本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倒霉才误中了毒。” 他还对自己说:“说起来,这毒还是为你设计的呢,令狐冲。我本以为第一个接触圣姑的应该是你,不想却被林平之抢了先。看来,瞎子的嗅觉也是比常人灵敏百倍的。”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7节 令狐冲此时耳边清晰地回响着当日胜天意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细究其深意,只是因为被后来出现的东方不败占据了所有心神。 “怎么?蓝凤凰没有告诉你吗?她可是五毒教主。总不会连‘失情香’都不知道。当日,可是她替任姑娘解穴的。难不成一向善解人意的圣姑也终于吃醋了?!只是,这醋吃的倒有点不对地方!”话尽于此,她知道,这话里藏着的细针已成功地刺入令狐冲的心上。也反噬在她的心里。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了。”这是令狐冲走出房门时最后说的话。 “谢谢……”你,大师哥。 女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一直跪着的双腿,此时才终于得以放松下来,却依旧发软。 比双腿还软的是人的心。可世上最硬的也是人的心。 令狐冲来到林平之房间的时候,对方刚刚沐浴完毕。 发尖还在滴落水珠,白色的内衣被解开,褪去了一边衣袖。本来若隐若现的一对锁骨此刻便完全呈现在眼前,趁得昏黄灯影下的脸更加清秀而美好。 夜已深。 令狐冲觉得喉头有些干涩。 他进来的时候是敲了门的。 林平之嘴角微微一勾,道“还不快来帮我上药?” 背后肩胛处的伤痕依旧一目了然,刺痛了令狐冲的双眼。 他再也不是那个说着“在下自能料理,不必劳烦大驾的”的林师弟了。 至少现在,他是他唯一不会拒绝的人。 令狐冲急忙走过去,接过纱带,拿起桌上的消毒药物细细擦拭着还有些渗血的伤口。 “你倒是大胆,万一不是我呢?”他随口问道,奇怪于林平之一个盲人从何处来的自信。 “现下除了你,还有谁会——找我?”他本想说还有谁会关心我,话到嘴边,顿了两秒,还是换了一个字。 听了此话,令狐冲瞬间没有了刚刚开玩笑的心思,但同时又感到了些许安慰。实在不知是痛心还是欢喜。 他自是听出了林平之言语间片刻的停顿与自嘲。 “何况,这么晚的时间,除了贼人以外,会从正门光明正大走进来的恐怕也只有令狐大侠了。”林平之再次开口,让令狐冲哑然一笑。 他就知道,林平之永远都是那个能言会道的林师弟,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即便是他令狐冲,也时常自愧不如。 “也不怕被任大圣姑看见,用醋淹死你。”果不其然,无论何时,他都不会忘记揶揄他。 “不怕。”令狐冲轻答。他已结好了伤口的纱带。 林平之想穿上内衣,却被令狐冲不动痕迹地阻止了。 带有薄茧的双掌轻轻放在了有些单薄的双肩。 “也是,最后落下骂名,不得好果子的吃的只有我林平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相触的地方,温度有些灼人的烫。 “对不起。”令狐冲半晌才说出这三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平之感到肩膀微微一痛,眉头一皱,遂又放开,坦然道,“令狐冲,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话,我都不需要你可怜我。” 他自是想到了岳灵珊又求了他的大师哥。 “我说过,我只是不想与你再有——” 任何关系。 他没有说出口。 一个吻,落在了隔着纱布的伤口肩胛处。 “我只是不想与你的那位大师哥再有任何关系。”林平之记得这是他当时在吃下东方不败给他的药丸前,对岳灵珊说的。 他在逼她离开他。他不想她变成令狐冲与自己之间的羁绊。无论爱恨。 从封不平夺位那天,他甘愿受岳灵珊那一剑时,便已全部结束。 他不再欠她的。 只是,岳灵珊并不这么认为。 “我不是可怜你。” 令狐冲从后面抱住了似乎有些僵住的林平之。 “令狐冲心里永远有东方姑娘。”他突然冷下了语气,想到了那个明明被伤无可伤却依旧退让的女子,“这话,令狐大侠难道忘了吗?” 仪琳说,“姐姐是被那胜天意救活的,但她和当初放在自己身边的杨莲亭一样,根本就是魔教教主的挡箭牌,令狐大哥,你怎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 令狐冲又想到了下午才听到的质问。 “没忘。”他只简单答了这二字,事实如此。 “那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林平之又轻道,“复仇的不是东方不败,你很清楚。” “还不起。”令狐冲缓缓开口,“就像,你永远也还不完小师妹对你的深刻情意。” “令狐冲!”林平之一下子攥住了已放在他腿窝处的手腕。 被人握住命脉是习武人的大忌。令狐冲却不甚在意。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可怜。”林平之再一次强调。 “我不是可怜你。”令狐冲再一次重复。 他已抱起了他。 昏黄的灯光已然熄灭,黑暗里,两个模糊的身影拥叠在了一起。 “令狐冲,世间没有后悔药。”他在与他合二为一的时候,说道。 “永不言悔。”他沙哑地回他,一道泪痕被带有薄茧的指尖拭去。 “失情香”所散发出的香味,只有第一个接近的人,才会中毒。中毒的人,一旦和心爱之人行周公之礼,那么中毒者在事后也会忘记最爱的人。若要重拾记忆,必须以最爱之人的心为药引,那么中毒者所爱之人亦必死无疑。此为“失情”。 胜天意在任盈盈的身上种了“失情香”,却不想,林平之破坏了他的计划。 林平之永远不会因此毒忘记岳灵珊,他们这一生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夫妻。但令狐冲却有可能因此忘了任盈盈。 小师妹说,林平之为让她安全离开黑木崖,吃下了东方不败给的药丸。东方不败告诉她那不是毒药,却也不是解药。 他问,“你为什么让我放了林平之?我没有囚禁他,更何况他又为什么会一定听我的?” “因为,他没有死。你牵了他的手,他却没有死。” 小师妹说,“魔教放我们回来的条件,是平之必须陪我们一起下山。” “我只要安全离开了魔教,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如何,他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救他。” “死不了人,却能试出真心。” “你懂了吗?大师哥!东方不败给他吃的药,有没有毒,解不解毒,只在于你。” “第一个与他肌肤相碰的人,若不是心中最在乎的,必然当场气绝而亡。” “这是被下了‘失情香返’”之人所要承担的后果,东方不败给他吃的就是这种药。” 小师妹说,从黑木崖离开,直到他们下了马车,她都不曾敢碰林平之一分,更何况旁人。可他却那么随意地便牵了他的手。 “失情香返”到底与“失情香”还是有些不同的。更残忍,也更不忍。 它会要了无情之人的命,也会试出有心人的情。此为“情返”。 可令狐冲与林平之间怎么会产生人世间最珍贵的感情?! 他们曾经是情敌,他们现在是结拜兄弟。 但小师妹却说:“事实如此。这就是你问我的为什么。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东方不败如此做,是因为她并未死心;胜天意之所以同意她这样做,是因为他想让东方不败死心。 令狐冲想,一个不惜如此设局煞费苦心,想让他身败名裂的人,真的只是为了称霸江湖吗?不是这样的,胜天意做的这一切,不过也只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一颗心。 “多么可笑,大师哥!可更可笑的是你们都还在自欺欺人。” 小师妹说,“他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像溺水的孩子握住了唯一的木板,“大师哥,若你真为他好,便放了他。若不然,最后即便身败名裂,受伤最深的还是他。” “东方不败,你到底还是要给她一个交待的;圣姑,到底还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了。”这是他走出房门时最后说的话。 令狐冲想到了当初为救仪琳,与田伯光打架时,挂在嘴边的那句“一遇尼姑,逢赌必输”的歪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时候,伤害,也是一种保护;推开,更是因为在乎。 ☆、心结(2) 2 辟邪剑法与独孤九剑,哪个更厉害?恐怕世间无人知道。所以,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思过崖上的那次决斗,他挑断了他的筋脉,利用他的眼盲。那现在呢?令狐冲望着重新与他执剑相向的人,心乱不已。快!快!太快!众人心中除了这种想法,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其它的感受。没有人看清谁先出招的,也没有人看到谁先停手的,所有人只知道,一片光影过后,林平之的剑已搁在了令狐冲的颈侧,而令狐冲的剑已对准了林平之的心尖。 “冲哥——”任盈盈惊心。 “平之——”岳灵珊担忧。 不过片刻,更多的嘈杂声随之而来。有梁发的,有仪琳田伯光的,有蓝凤凰计无施的,更多的是华山众弟子的。但令狐冲眼中只有对面用红布遮盖着双目的人。 “令狐冲,今日我林平之与你恩断义绝!若违此言,尤如此布!”一句话,断裂了所有仇恨与恩情。抛入空中的红布缓缓下落,分裂两片,红了令狐冲的眼。 “还有一剑!”林平之突然再次向令狐冲袭去。 然而,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中剑的并不是闭目待刺的令狐冲。 “盈盈!” “这是她欠我的!”林平之最后言罢,便转身离开。走得如此的洒脱,又如此的……狼狈。 剑尖还滴着血,是任盈盈的血。 眼角也渗出了血,是他心里的苦水。 抬头,天空依旧一片黑暗。不知走了多久,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犹记得,父母被杀的那晚,也是这样的凄凉寒夜。 他曾扬言,要让青城派烟消云散,在整个江湖上消失。可惜,他并没做到灭人满门。 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异曲同工,东方不败从何处得到那害人匪浅的武功?林家的家传秘笈又如何突然招来杀身之祸?左冷蝉的话他从不敢忘,一切不过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姑为救任我行而下的一盘好棋罢了。随令狐冲上黑木崖搭救任盈盈无非是想看看令狐冲的选择,想知道令狐冲内心里真正的想法。林平之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成了胜无败威胁令狐冲的筹码。 他在吃下东方不败给的药丸前,曾对岳灵珊说,因为不想再与令狐冲有一点关系;他也曾质问令狐冲,欠东方不败的这笔账如何偿还;他还毫无抗拒地跌入了令狐冲的怀抱。林平之以为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的。 可有人却对他说:“第一次上床,恢复了武功;第二次陪睡,眼睛也要治好了,这笔账当真好划算,林公子。”他听罢轻笑不语,面上没有一点被羞辱的愤恨,只是隔着双眼上那层红布的指尖略微颤抖。事后不久,就有华山弟子前来趋逐他,名曰‘华山弃徒,江湖败类,不可所容’。 于是,他去找令狐冲,而令狐冲竟也没有避他,权自他人妄言,并不否认。林平之在那一刻,突然想起了某个深夜里的月下之言,“永不言悔”四个字,不过终究是戏言罢了,只是可笑了他,竟把戏言当作了誓言。 令狐冲最后抱住任盈盈的时候,看见的并不是被剑刺伤的血口,而是转瞬即逝的一行血泪,它滑过了林平之的眼角。那一刻,令狐冲突然明白,能伤到林平之的,又岂会是小师妹口中的明枪暗剑,流言蛮语。到底,又是他自作聪明了。不过,他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小师妹说,他是林平之唯一的软肋,尽管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像个笑话,但事实如此。 林平之终于倒在了一个屋檐台阶下。旁边站着的是两天前便跟在他后面,坚持要给他治病的江湖郎中“赛阎王”。 “赛阎王”是岳灵珊请来为他治眼睛的人,也是重月的师兄。林平之明白,此人如此纠缠于他,不可能只是对自己的眼毒所感兴趣,怕是胜无败派来监视他们的。只是这场戏到了这种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值得别人惦记。当初,“赛阎王”也是以令狐冲的名义请来的,如果那时他是为了补偿或玩弄自己,那么现在已在大可不必了,林平之十分清楚,刺伤任盈盈的那一剑才是真正断了所有的恩怨;但如果说是胜无败想让他加入魔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林平之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加入魔教,风清扬当初为救他,将毕生功力都加注在了他的体内。但其内功与他自身内功实属相克,一阳一阴,邪心若起,即入魔道,最终只会万劫不复。但能与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相抗衡的只有辟邪剑法,而胜无败的武功又是那么地深不可测,所以能帮令狐冲的只有他。 所以,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死结。他本是这样以为的,他本以为就要和令狐冲纠缠一辈子,哪怕爱恨皆非,起码不负此生。只可惜,重活一世的东方不败似乎并不像风清扬所预料的那样要报复令狐冲,她只是胜无败的棋子,她还爱着令狐冲,又怎会与其为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忘了一点,能帮令狐冲不只是他,是全天下人。令狐冲是个人人敬重的江湖大侠,怎会自甘堕落与他这个江湖败类在一起,不过,不过是因一时失意,更或许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他的小师妹而已。 一切不过都是他林平之自欺欺人,活该受辱。只是如今,他恨不起,爱不得,又该如何自处于这世间?!当初,与风清扬的赌,本身就是建立在一个自欺欺人的基础上。令狐冲会回来,终究逃不过岳灵珊三个字。可他们三个人曾经的关系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魔障,一个他憎恶到骨子里的魔障。 一口心血终是再也压抑不住从胸腔里吐了出来。林平之在晕倒的时候,心里只有不甘,不甘,还是不甘。但不甘的是命运还是别的什么?他并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我回来了,好久没更,希望大家还记得 ☆、心结(3) (3) “你终于醒了!”林平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传来的便是这欣喜却并不熟悉的声音。 “赛阎王?!” “是。” 林平之坐起身来,微微一笑道,“我不知自己竟得胜教主如此抬爱。” “你想多了。” “希望如此。”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应该不是赛先生所操心的事。如果胜教主还是担心我这个潜在的敌人,大可现在就杀了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本以为——” “本以为什么?本以为我与令狐冲恩断义绝后,会投靠胜无败吗?”林平之突然沉下了脸色,但语气却恢复了平静,“如果换做以前,我会这样做。想当初的林平之,也是在这样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和左冷蟑联了手,可结果呢?!” “你一定恨死了令狐冲。”赛阎王脱口而出,但又几乎立刻后悔起来。他在沉默的一时半刻里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出答案,却又有些害怕听到切实的回答,无论肯定或否定。 “咳咳咳——”最终是一阵轻咳打断了这尴尬的沉默。 “你伤还没好,赶快躺下。”他靠近床边,自然地扶他躺倒。 可他却在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我突然觉得你好像一个人。” “……”赛阎王顿时恍然,转而又道,“你体内有两股真气在相互抗压,混乱异常,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得太多,以免再次吐血晕倒。” 林平之听罢,却突然抓住了他。 他望向他皱紧的眉头,才猛然抽出手来,逃也似的离开。“你好好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在一片黑暗中,林平之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阿牛的身影,像极了令狐冲,却偏偏又与现在的赛阎王重叠。明明声音都不相同的二人,怎会再次混淆。猛然惊醒,一滴汗水滑过眼角,原来不过是一场梦魇,而他的心魔终究逃不过那三个字。 后来的几天里,林平之干脆放任赛阎王死皮赖脸地赖在自己身边,没有目的的到处游走,他也只把他当作一名世间少有的医痴而已。可是,这期间,也曾碰到一些江湖宵小,奇怪的是,他们似乎都很怕这位“赛阎王”。林平之想,这也许是因为胜无败近来的威名。 听说,横空出世的魔教新任教主胜无败武功深不可测,竟使前任教主东方不败甘愿臣服。 听说,那胜无败一夜间便悄无声息地将黑木崖夺下,还绑架了圣姑和现任教主向问天。想以此威胁令狐冲。 听说,胜无败还对五岳剑派下了挑战书。 听说,胜无败已将令狐冲重伤,五岳剑派人心慌慌,正赶赴于此,商量对策…… 听到最后一个消息时,距离离开华山已近半月。林平之有些心烦,江湖的小道消息传播的很快,却总是真假半掺。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关心任何事任何人,可偏偏还是乱了心神。 林平之模到桌上已放了片刻的酒盅,端起来一饮而尽。再次放下的时候,已被人不动声息地换成了茶杯。 嘴角微微一勾,他淡笑道“赛先生什么时候也有如此雅性,学会品茶了。” “你在生气?!” “哦?” “你不必听信这些江湖传言。” “你觉得我连关于自己的流言都不在乎,还会对这些闲言关心吗?怎会谈得上生气二字。” 赛阎王想起前两日二人听到的关于林平之的传言。传言说,令狐大侠心怀仁义,放过了妖人林平之一命,将他关在地牢,可后来还是念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将他放了出来,可惜,那妖人终因练习辟邪剑法,魔性大发,竟将圣姑刺伤,又要重新祸乱江湖了。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林平之的确只是像现在这样微微一笑,面上如此的云淡风清。可他就是偏偏觉得他在撒谎。 “那你是在担心。”赛阎王说的这句话是肯定句。 “随你怎么想。”林平之言罢,竟蓦然起身,转而离开。 赛阎王愣了一刻,望向那个纤细背影,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长。 当天夜里,下起了大雨,幸而二人找到了一处破庙容身。 赛阎王帮林平之重新换了眼药后,自然而然地去帮他解衣。“我自己来。”林平之在气,气赛阎王将他看得如此清楚,比自己还清楚。他是在生气。是在担心,生气自己为何还会为令狐冲担心。 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手,赛阎王半天才回过神来,默然苦笑。他忘了,他与林平之在一起时,总是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赛阎王,不是令狐冲。 虽然外衣都已褪去,架在火边,但贴身的里衣依旧湿冷地贴在身上,林平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赛阎王便强迫性地为其输导活络筋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平静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依旧冷冰冰的感觉。 “什么……” “我说,对我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语罢,他不待他反映过来,便起身,摸索着靠在了一个破败的墙角处,闭目养神了。 是夜,雨停后,月明星稀。赛阎王拿起刚刚烘干的衣服,轻轻罩在了林平之的身上。也许是月光的缘故,他觉得此时眼前的这张闭目小憩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他靠着他,在一旁坐了下来,内心忽然变得一片宁静,像极了这美好的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困倦极了,旁边一直不断倾倒的身子终于在微微摇摆了好久后最终倒在了他的肩膀。于是,不自觉地嘴角便悄悄勾起了起来。赛阎王突然想到,人这一生,有为财的,有为名的,可最终只求一个依靠的,少至又少,但偏偏有人唯此而活。是可怜,更是可贵。林平之许就是其中一个。 他褪去的一身骄傲,他藏不住的满身寂寥,不过,都为等一个依靠。无尽的烦恼又是否能淹没于一个怀抱。 月光下,相拥而眠的身影,终究隐没在了这无话又珍贵的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哎,要开始忙着找工作实习了。明明还没放几天假,心情有些紧张,所以,要开虐喽,大家准备好纸巾吧……(但也许会很甜也说不准,看楼主面试结果,和工作心情……哈哈,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有什么想法要提出来哦……) ☆、心结(4)重发 再相见的时候,却又是他们拔剑相向的时刻。 令狐冲看着满地青城派惨死的弟子,内心升起了一股不可抑制的惊怒,但更多的是无从躲避的寒意与难过。此情此景像极了曾经的一幕。那还是他率领江湖众人奔赴少林营救圣姑时,有过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有哪里有所不同。 那个时候的他,执剑刺伤了为自己而被囚禁于少林的东方不败。但最后他留下的只有一句“对不起”,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可笑言辞。 如今,面对同样的杀人狂魔林平之,他是否又能执剑相对?! “你说,他会怎么做呢?”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挑衅式的出声质问。 “我怎么会知道。”红衣女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哦?我以为你是最清楚的。” “我怎么想,重要吗?”东方不败转头望向身边的那双深沉的眼神,嘴角勾起了泛着冷意的微笑,“而你,又何必安排这样一场戏给我看?!到底,都是无所谓的。” “无所谓,呵呵,好一个无所谓!”胜无败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腕,眼眸里透露着的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森冷与无法掩饰的怒火。这样冰火两重天的眼神,是东方不败从未见过的。她不禁轻轻皱起了眉。 “命都是你给的,除了报恩,还有什么值得去在乎。”清冷的话语响起,击碎的又岂是一颗心。 “你知道就好!”言罢,胜无败猛然甩下了一直紧握的手,拂袖飞身而去。东方不败看着瞬间已离开的模糊身影,抬起了刚刚被攥得生疼的手腕,扶上了自己的心口。 令狐冲爱着谁,在她交出自己那颗真心的时候,就已经无所谓了。她在乎的人都不在乎她,她又如何去在乎一个只是利用她的人。心口突然有些发闷,东方不败未再望向远方已消失的的身影,她收回视线,发现林平之与令狐冲早已被江湖众人团团围住。 空气似乎都要窒息。她也许是知道令狐冲会怎么做的。胜无败说的没错,她是最清楚的,可她也是最不愿接受的。曾经的一幕,彻底划断了她所拥有的幸福。那是一生里最简单,最珍贵,又最短暂的幸福。 令狐冲已渐渐举起了手中的剑。就在几天前,他还伴他身边,月下共眠。他不知道,林平之真的会为了自己的眼睛得以复明,而重上青城,更为夺其宝药,屠戮门众。这本不是他预计的场面。 而就在此时,在一片叫嚷着要杀死林平之这个魔头的混乱声中,终是出现了一道反其道而行之的声音。林平之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它是属于赛阎王的。 “令狐冲,你不能伤他!他是为了——” “为了报仇!”轻柔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急切的话语。“我林平之曾经说过,要让青城派在整个江湖上烟消云散!”依旧是邪魅的笑容,依旧是低喃的狂妄。众人听之,皆不寒而栗,又愤怒异常,可偏偏十分忌惮眼前之人的辟邪剑法,只敢胡乱叫嚷。“呵呵……怎么还不动手?你们这群江湖侠士满嘴的正义凛然,也不过都是一群缩头乌龟。” 言罢,林平之竟一个旋身,盘腿而坐。 见此情景,终是有人忍不住上前骂道“林平之,你这妖人也太狂妄了些,看爷爷不——”可惜,这一剑在半空便已被挡了下来。 “住手——”绿衣女子横身挡在了林平之的面前。 “小师妹——”华山弟子不由试图阻止。而梁发却只是张了张嘴,未发一声。 东方不败的手不禁慢慢摸上了树干上干燥的树皮。 “林平之!你可知错?!”令狐冲终是开口轻问。再次抬手执剑。 “我何错之有?!”他轻蔑地回答。却未提剑。 他们并未相看对方一眼。 “好!那我只能替天行道了!” 话落,却并未出现众人想象中的一场世间罕见的剑法对决。 一颗石子击中了令狐冲的手腕,利剑终是偏了一寸。 一滴泪随之流下。 干燥的树皮已沾染了红色的血。 “令狐冲!” “令狐大侠!” “令狐大侠!” …… “冲哥!”任盈盈最后才如梦惊醒地唤道,却始终在不可置信地摇头。眼前胸前鲜血直流的不是林平之,而是令狐冲。 她不敢相信,明明应该刺向林平之的剑,却被令狐冲刺向自己的心脏。 “林平之杀戮青城派众人,为报灭门之仇,本是孝心所使,但也实属违背世间正义。如今他做出这等祸乱江湖之事,是与我脱不掉关系的。既是我当初放他一命,如今,这一剑,也当我来替他承受。” “令狐大侠,你大仁大义,可为了这种奸邪小人实属不值啊……” “是啊,令狐大侠……” “大师哥!”绿衣女子半天才好似反应过来,想上前接住令狐冲摇摇欲倒的身子,却被任盈盈一把抢了过去。 “冲哥!” “盈盈,保、保、他,定要保他一命……”令狐冲最后拼尽全力,也只说出了这几个字,言罢,便就此晕死过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田伯光从任盈盈手中抢过面如死灰的令狐冲,虽然抱怨,却也有些慌了神儿,“令狐老弟,你可别吓我……你要死了,你的小师弟也活不了啊!啊——” “你,你杵我干什么——”田伯光又急又气地看向身后的蓝凤凰,而后者则又是恶狠狠地回了他一个“打的就是你!”的眼神。 任盈盈却在此时猛地站了起来,收回了刚刚令狐冲晕死后便停留在林平之身上的目光,努力地稳了稳情绪,开口道“林平之毕竟曾是华山弟子,更是华山掌门之女岳灵珊的丈夫。而我夫君令狐冲,又曾是华山大弟子。这一剑,他既承受,便已算抵清了林平之今日所犯之错。你们大家就看在我圣姑的面子上,便放林平之一马,总不能让我夫君对不起他那情同妹妹一样的同门师妹……” 语罢,任盈盈不再多说一句,回身紧紧抱住了令狐冲。 她知道,这短短的几句话便足矣平息所有人的不甘。即便平息不了,也不会有人真的再生事端。因为,除了令狐冲,根本没有人能够对抗辟邪剑法。 所以,保下林平之之命的人,也唯有怀中之人。 但她仍然强迫自己稳定心绪说出这段话,为的,只是那份于世间不容的情份,能够彻底消失在这刚刚萌发的阶段。 林平之本来瞬间热暖的心,又变得冰冷异常,一切不过还是因为岳灵珊。任盈盈说的没错,他当初救他,是因为死去的岳灵珊。他现在护他,是因为复生的重月。 然而此刻,林平之却觉得自己的腿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了。之前为求药而被迫在青城门众面前跪于布满针尖的坐垫的两只腿,已全无知觉。若不是盘膝而坐,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令狐冲动手前就已然倒下。 最后众人终是离开,只留下向应天派的几名护卫负责看押他。 “你怎么样?!还能起来吗?”赛阎王见所有人都走远了,才缓缓走到林平之面前。 “还是被圣姑一眼看穿了。”林平之突然笑了出来。 “若所有人都能看出你身负重伤的话,现在站在这里的也不会只有我了。”赛阎王语带调侃地说道。 “怎么会?这里不是还有几个护送我的吗?” “他们手里说有从青城派那里收到的能治好你眼睛的药,其实就是一个幌子,你为何还要回去?!” “因为……它。” 赛阎王看着林平之刚刚从怀中掏出的雪参,愣了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棵雪参是千年不遇据说江湖中只有青城派才偶得的珍贵药材,最关键的是它是唯一能够解除令狐冲身上剧毒的药物。 几天前,他与令狐冲重新交换身份后,便传出,令狐冲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说法,而后林平之才独上青城,为求此药。 只是,令狐冲本未中毒,就在几天前,令狐冲还利用他的赛阎王的身份伴在林平之左右,只是临近青城才又互换身份。只因他骗令狐冲说,只有青城派才有治好林平之眼睛的药物。 他们,千方百计求得药物,不过都不是为了自己。 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终是离去。 东方不败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正在承受她百倍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些改动,上一章不算……(不要笑偶笨,不会改,编辑后还是原来的样子,所以只有重发了) ☆、无心之人非无情,怎奈情深付无心(1) 1 两日后,黑木崖。 冰冷萧索的冰湖前,红衣女子已伫立良久,身后传来一道比寒冷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的声音“赛阎王传信来说,令狐冲已经安然无恙,你可放心了?!”闻言,东方不败并未回头,默然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你知道吗?在我成为独孤求败的徒弟时,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再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了。不过,我从未后悔过。” 伸出手,冰冷的雪花落于指尖,瞬间融化。 “因为,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人保护,毕竟我是那个连父母都抛弃的孩子。所以,我让自己不断地强大,强大到不会流一滴泪。所以,尽管我知道自己只是师父找的一名代替你重整魔教,或者说是专门为你而训练的工具,但我也从未想过退缩。直到遇见了他。” 东方不败说到这里,突然转过了身,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银面男子,慢慢走近。“那是我第一次被人保护,虽然那个时候,令狐冲的武功并不比那‘青城四兽’高多少。” 她慢慢抚上了男子银色的面具,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迷离的眼神里,透露出无尽的绝望。“其实,冰湖里的温度与你这层冰冷的面具相比,也不过如此。” 胜无败一把抓住了纤细的手腕,不让她再动一分一毫。 “为什么,就算我真的是一个工具,也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人生,就算没有完成师父的遗愿,也并未辜负他老人家一丝一毫。我赔掉的只不过是我自己的幸福而已。可你为什么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为什么要让我活着,连曾经幻想中的幸福都要毁掉?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 明明是让人心碎的话,可东方不败却说地十分地平静,平静里又偏偏隐含着彻底的绝望。 “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胜无败悠悠开口,他将眼前之人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鼻息之间尽是对方的气息。“因为,我要让你看清楚,令狐冲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舍弃自己的性命!因为,我要让你知道,你不仅命是我的,人生也是我的!我告诉你,就算你只是我胜无败的工具,哪怕碎了,也只能是为我而碎!” “可惜,一个碎掉的工具,永远不会有任何价值了。” 因这短短一句话,她轻易地离开了他的禁锢。可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又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怀里,胜无败的指尖抵在了对方的心口,“你忘了吗?我的工具,有没有价值我说的算……还有,即使碎了坏了,只要我还想用,就会不计一切代价去修补。” 语罢,他放开了她,转身离开。 东方不败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她并不知道,里面跳动着的是谁的心,又痛了谁的心。 胜无败在确定身后之人再也看不见他的时候,终于停下了看似稳健的脚步,一手扶在了身旁的树干,缓缓而坐。从怀中掏出赛阎王为他专门制作的药丸,仰头咽下。银色的面具下是苍白如雪的面容。 心脏在抽痛,就像被人持鞭抽打,又如用刀凌迟般疼痛。这种疼痛的程度正好是东方不败每次心痛的百倍。他紧紧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声痛喊。他已经习惯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对待自己最在乎的人。这是身为独孤求败后人注定的命运,敖然一世,孤独一世。 独孤求败剑法超世,却一生孤独。虽练就了超世剑法,却也舍弃了世间之情。东方不败并没有继承独孤求败滴传武功,继承他一生武学的是胜无败。他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胜无败本来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因与父亲在一起而走火入魔,不明白为什么祖父独孤求败从小教育自己要无情无爱,直到他见到被独孤求败带回来的当时只比他大两岁的东方不败时,才明白一切。 他与她一起长大,他却是她的主子。他对所有人冷漠相对,所有人也对他又敬又怕。在整个少年的时光里,只有她和他是一样的孤僻、冷漠、淡然。他知道她是为了强大,强大后助他统一江湖。他知道她是独孤求败给自己的一把冰冷的刀。可是,他却慢慢地从这把冰冷的刀上吸取了温暖。因为,她至少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她一天天的强大,迫使他不得不翻倍的努力,不得不翻倍的冷漠。他对她越依赖,就对她越无情。他亲眼看着东方不败一步步接近任我行,一步步登上教主之位,一步步统一江湖,杀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心血,全都是为了他。 他很想告诉东方不败,他和她一样孤独,他其实很心疼她,他其实很在乎她。可是,他不能说。他不能让东方不败与自己,最后落得像父母一样走火入魔的结局。他想,只要她活着,他在她身边就好,不再奢求什么。 可是有一天,他心里唯一在乎的人却为了别人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连她的心都舍弃了。那一刻,胜无败终于明白了母亲宁愿走火入魔也要选择生下他的原因。母亲爱他的父亲,就像他爱东方不败一样。 纵然天生继承了独孤求败不容情爱的血脉,纵然从小习得独孤求败的内功心法,却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心。走火入魔又怎样,他只想要她知道,她是被人珍惜的,是被人想保护在怀里的。 可他不能让她知道。他只能求她一世安稳。她已为他付出最美好的年华,他怎舍得她因为一份自己的自私情感而付出生命。 所以,他要做的,他能做的,只有让她放下对令狐冲的爱,从而不再受到伤害。或者,如果令狐冲真的爱她,那么他也只能祝福她,却永远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惜,他十分清楚,令狐冲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他叫林平之。 赛阎王说,令狐冲和他互换身份是为了上青城派讨药,为了林平之的眼睛。可令狐冲却永远不会让林平之知道,就像林平之永远不会让令狐冲知道他是为了令狐冲的解药才独上青城。 可东方不败却误会这一切是他给她安排好的一场戏。胜无败想到这里其实是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的,却偏偏笑不出来。 这世间可笑的又岂止他一人。 能够坦然嘲笑自己的,林平之算一个。 他白色的眼眸依旧没有焦点,妖异苍白的脸庞却因窒息凭添了一份红晕。从握紧自己脖劲的手上慢慢放弃挣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与此同时,一滴泪也随之流下。 “啪——”地一声,滴到了青筋暴起的手面上。 令狐冲如梦初醒,蓦然放开了眼前自己差点失手杀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东方姑娘是用什么方法复活的,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情节,所以这章一带而过,写的好模糊。还有小林子与大师兄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会在一下节细细说来! ☆、无心之人非无情,怎奈情深付无心(2) 2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般执迷不悟” “那为什么你总是这般大仁大义!”林平之倚墙而立,虚弱不堪,但话却依旧咄咄逼人,尖锐刺骨。“令狐大侠,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最恨你的就是这一点。你救我做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受那一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我告诉你,就算所有人都敬你服你,但我永远都不会吃那一套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令狐冲看着眼前努力保持站立的人,心中的寒意更胜了几分。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青城派尸横遍野的画面。 “我说我宁可你刚刚就掐死我,不!不是刚刚,是更早!当初在思过崖你就该一剑了解了我。何必这样废我救我弃我,如今又利用我!” “利用你……我几时利用——” “你怎么没有利用我?你敢发誓你救我不是为讨得岳灵珊的欢心?你救我换不来武林众人的敬仰尊重?你救我不是怕我——” “够了!”令狐冲猛地打断了林平之的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令狐大侠这就受不了了?” “住口!住口!住口!”令狐冲再次上前狠狠箍住了林平之的衣襟,两人蓦然贴身,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令狐冲,你记住,我林平之不需要你那舍己救人的仁义。你赶我走不就是因为岳灵珊的请求吗?哈哈,真是可笑!那个可笑的名为保护的理由!如果江湖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我林家又如何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温热的气息还散在他的耳畔,令狐冲却早已放开了对林平之的禁锢。他倒退了好几步,似是才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含义,才明白了他内心里的彷徨与凄楚,还有恨。半晌,令狐冲才又缓缓开口道,“那你又如何能够大开杀戒,青城派虽与你有仇,但……” “我林平之本就是个妖人,注定是邪派人士,我不犯人,人也会诛我!我又如何与你这位善恶分明,豪情仁义的大侠相比。” “不是,不是这样的!”令狐冲还想说什么,但林平之却再次截断了他的话,“不要再演戏了,令狐冲,岳灵珊不在这里。” “演戏?你的意思是大师兄之前中毒这件事是假的?他与你还互换身份,只因为了护送平之安全离开!为了上青城求药不因真实身份而遇阻碍?!” 亭檐下,岳灵珊一脸惊心的表情,在回问着赛阎王。她的脸色已变得煞白无比,没有人能够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是,当时林平之离开的时候,将他眼上的药布也一并撕下斩断,令狐冲也是以我要给他继续治眼的名义陪在他身边的。他要我帮忙做了□□,又互换了身份。因为我并不清楚这其中原委,所以也就编了一个小小的谎言,想弄清令狐冲到底想干什么。” “小小的谎言,你是指大师兄之前中毒,不!应该说你所扮的大师兄中毒这件事吗?!” “不错,而且要治好这种毒的解药也只有青城才有!”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你的这一个小小的谎差点害死了两条人命!更害死了多少无辜!”岳灵珊又急又怒,可回眼看到对方突然勾唇一笑,便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是胜无败是不是!是他要你这么做的,对不对!是啊,你是他的人,我,我,连我都是他的人……我一个死人都能被你救活,我……他不可能放过他们,东方,还有东方,她是来复仇的……”岳灵珊呓喃不断,又惶恐地用双臂抱住了自己。 “不是!” “你说什么?” “我说不是!我这么做,不是受教主的指示,而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为什么?”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8节 “我说过了!因为,我想要确定令狐冲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对林平之怎么样?!”赛阎王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失控。 “你——” “林平之他,是我最在乎的人。” “演戏?你认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演戏。”令狐冲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平静。 林平之离开了一直倚靠的墙壁,缓缓摸索着坐回了冰冷的石床上。听到此话,沉默了一刻,并看不清什么表情,最终依旧只是冷着脸反问道:“要不然呢” “哈哈,是啊!要不然呢!要不然呢!盈盈说的不错,不是你从来不会领情,而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令狐冲言罢,又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对方始终冷默异常的脸,最终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几乎是落荒而逃。令狐冲狼狈地逃出了关押林平之的牢狱,未走几步,心血涌上,再也压制不住,就此晕了过去。 “自伤那一剑的伤势本就不轻,但好歹保住了心脉,只是现今令狐公子心绪烦沉,肝火郁结,忧虑太过,才导致心血不稳,引发高烧,只得先服一些静心宁神的汤药。”赛阎王向任盈盈解释道。 “多谢先生。” 日落黄昏,朝阳重升,夕阳西下,弯月高挂,转眼已过去两日。任盈盈仍旧不肯离开床边一步。旁人也只能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并不能做什么,令狐冲自己不肯吃药,谁都没有办法。 任盈盈甚至尝试过将药强行给他喂到嘴里,可刚一入口便又吐了出来。 “药凉了,我去再热一下。”任盈盈平静地开口,但端碗的手却在轻微颤抖。“我陪你。”蓝凤凰夺过药碗,又暗中与向应天使了个眼色,后者跟随而出。 “令狐冲、令狐冲、令狐兄弟……”田伯光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眉头也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他这两天一直都是这样,毫无反应吗?”赛阎王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坐到了床边,又替令狐冲重新把脉。 “也不是,听圣姑说,令狐师兄虽吃不进药,但之前总是胡言乱语地低喃,也不知他说的什么,可从今天下午开始,令狐师兄就没了任何反应,直到现在傍晚都还高烧不退。我们这才、这才……”后面的话,仪琳已说不出口,早已低头拭泪。 “放心,他暂时还死不了,但你们若在明天日出之前还想不出办法让他吃药,就算神仙来了也于事无补。”赛阎王一边说一边将针灸插入了令狐冲的头顶。 “哎……有反应了,又有反应了。”离床边最近的田伯光最先看到令狐冲微微皱起眉。赛阎王却已起身离开。“你说什么?令狐冲,你大点声……” 始终未发一言的岳灵珊见此状况,却一下子扑到床前,将田伯光挡在了一边,“大师哥,我是灵珊,是小师妹啊,你要说什么,你说……”言罢,只一心盯着令狐冲十分苍白又冒着冷汗的脸庞,但对方只是不断地开合嘴唇,听不到一丝声音,无奈之下,女子只好侧耳贴身下来。 温热的湿气散布在耳边,直传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偶又回来了,终于又回来了,工作刚刚稳定下来,作为一名实习生真不容易啊,话说十一都没有全放的,这么长时间,亲们还记得小林子和冲哥吗?不要忘了呀!冲哥和小林子的误会要再深一级,但感情却也更深了,(在一章。。)话说,俺怕自己写的不好,不清楚,所以先解释一下,冲哥晕过去,是被小林子“气的”(当然更是担忧心疼与无可奈何,反正是与小林子有关)但文笔不好,叙述能力也不强,看官们不要见怪哦,俺会努力慢慢学着写清楚的。 ☆、无心之人非无情,怎奈情深付无心(3) 3 田伯光看到突然也变得木讷如圣姑的岳灵珊,更加着急地追问道“令狐冲说什么,他到底说了什么?” 但岳灵珊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呆愣地站在那里,一瞬不动地盯着还在不断呓喃的令狐冲。 “灵珊。”梁发担心轻唤。而赛阎王却再次开口道,“看来,你有办法让他喝药了。” 女子这才把目光移到了对方身上。“是啊,可惜,这剂药,我们谁也给不了。”话落,便转身出了房门。 正巧便碰上了刚刚随任盈盈离开的蓝凤凰。 “给。” 岳灵珊看着眼前的手,不禁勾起了嘴角,微微一笑,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苦涩。“没想到,一向善解人意的圣姑,这次终于也不再自欺欺人了吗” “自欺欺人?哈,圣姑为何要自欺欺人?你在说什么……”蓝凤凰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解,也带着更多的些微嘲讽。 “罢了,都是一样的。”岳灵珊接过牢狱的钥匙,抬脚离开。 转角处,任盈盈倚墙而立,面上终于不复之前的平静。“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哈哈……” 令狐冲昏沉中说了什么,她是最清楚的,不过她是他的妻子,为何要求得旁人照顾他?! 只是,当她暗中亲眼看见林平之将药喂给令狐冲喝下以后,她才不得不承认了岳灵珊的那句话,她,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不、不是这样,平之、林平之、不可以、林平之……” “令狐冲、令狐冲……” 清冷温润的声音终是唤醒了昏沉不醒的令狐冲。他微微睁开眼,月光下,一道单薄熟悉的身影就坐在他身旁。 心病还需心药医。 岳灵珊跑进牢房,放他出来,告诉他她的大师兄快死了。林平之当然是不相信的。他只说了一句:“干我什么事?” “他为保你重伤自己,你却问干你什么事?他因你的气话,心绪烦沉,肝火郁结,忧虑太过,才导致心血不稳,引发高烧,却始终不肯吃药,你问干你什么事?若你真不在乎,又何必为他独上青城,屠其满门也要求取解药!” 她说:“小林子,不要让自己再后悔第二次。” “林平之……”令狐冲虚弱的声音打断了林平之的思绪,他这才知道令狐冲醒了过来。 稍稍偏头,尽量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我,听说令狐大侠快死了,所以,我来看看。” “呵……看我作什么?我死了你应该是最高兴的。” “你错了,我只是来看看,你又在演什么戏?!” 清冷的声音,表达着更加冷冽的话语。“为什么不肯吃药,为什么会肝火郁结,高烧不退?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想让所有人都因你而更加恨我吗?令狐冲你好心计!” 听了此话,令狐冲本来就苍白的脸庞更加苍白“林平之——” “如果是这样,那我恭喜你,你成功了。我现在之所以没有在牢狱,而出现在这里,便是因你所赐,其实我还是要感谢你的。” “原……原来是这样。哈哈……我以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来照顾你的吗?” “是我令狐冲自作多情了。你走吧……” “走……为什么走?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灵珊既说你重伤昏迷,梦呓里都在担心着我,那我一定要让你吃了药,才算不辜负她的嘱托。”语罢,不待令狐冲有所反应,林平之突然俯下身来,指尖摸索到了他的脸庞。 红色的纱布重新遮盖着双眼,清俊的脸庞上,携带了一抹苦笑,他的鼻尖下一时充满了他的气息。“你做什——唔” 令狐冲的话并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吻,打断了所有思绪。 两唇相交,冰凉中夹杂着丝丝苦涩味。不知是他的还是他的。 这并不是一个吻,只是在喂药,一个喂药的方式。 最后,他说:“令狐冲,你还没有资格死,在你身败名裂以前!”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放下过恨,哪怕一刻。 屋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林平之早已离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也只有片刻的时间。 一道细腻温柔的响起,她说:“冲哥。” 瞬间,他才明白了林平之为什么会选择那样一个喂药的方式。他在报复,报复的不仅是他,还在盈盈。 良久,令狐冲才又开口。 他说:“明天,我们出发去少林吧。” 她答:“好。” 纵使不甘,但去往少林的路还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东方已出现了微弱的霞光,新的一天又即将开始。任盈盈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天要亮了吗?”林平之重新坐在了潮湿寒冷的牢房里。 赛阎王此时并没有为林平之说的话而高兴。 因为无论谁面对在即将重见光明的时候再次被人推入黑暗,都不会高兴。何况,让林平之重见光明的人,和又一次将他推入深渊的人,是同一人。 “令狐冲要将你送到少林。”赛阎王开口道。 沉默,沉默不过片刻。 赛阎王再也忍不住轻呵道,“你不应该生气吗?不想说些什么吗?你这样不愠不怒的样子算什么?” 林平之却十分平静地反问:“为什么要生气?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 “你对令狐冲说的那些话,还有一直不肯解释青城派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你所杀的,难道就是一直在等今天的结果吗?等着令狐冲做出这样的决定!” “解释?解释什么?青城派的那些人不是我杀的,又是谁杀的?除了我,就只能是胜无败!” “可是根本也不是教主下的杀手。你明明知道,知道这是谁干的,对不对?!”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赛阎王听了此话,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他早知林平之的执念已深,却未想到深刻到如此可怕。 “你爱上他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林平之没有回答。 但无声的沉默却使赛阎王更觉悲凉。此刻,他才知道,林平之于自己,不仅仅是恩人般的存在。他曾对岳灵珊解释道,他是他最在乎的人。 他对他的在乎,从儿时起就已开始。但不知何时早已变了质。 “帮我。”林平之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赛阎王的思绪。“你说过你是来报恩的。” ☆、无心之人非无情,怎奈情深付无心(4) 4 深夜,圆月,凉亭。 此时此地此景,最莫不过让人勾起回忆,陷入往事的纷纭。 “师兄,怎会有如此雅兴,月下独酌?”岳灵珊披衣而来,坐到了赛阎王的对面。同是月夜不眠人,她倒要向他讨杯酒喝。 地上数只已空的酒瓶随着主人的起身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他的动作已呈醉状,但眼神却依旧清明非常。他坐到了石櫈上,看了眼对面的女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语罢,不待岳灵珊应答,便徒自说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太医受命医治皇帝曾最宠爱的妃子,可后来那个妃子死了。太医就被诛连九族了,诛、诛连……九九——” “师兄,你醉了,我扶你回去吧。”岳灵珊见赛阎王说话都说不清,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似困非困的样子,便以为他在说胡话,也没打算再听下去,只是手刚碰到对方,就被对方给挡了回去。 “可是、可是啊……偏偏有一个孩子逃了出去,逃了出去,还活到现在,活到现在!”赛阎王说着,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岳灵珊见此,这才明白了,左右这个故事讲的不过是赛阎王自己的。 “这个身为朝廷钦犯的孩子,当时只有十一岁,十一岁!”她看着他竖起的一根手指,看着他发红的眼神,便不再试图阻止他,而是安静地重新坐了下来。 “你知道亲眼看着所有亲人被杀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这个孩子也忘了。他只记得后来挨饿挨冻还有挨欺的滋味。不能露脸,不能抢东西,因为怕人认出他,怕被官府抓到。因为他怕死,怕血,怕每晚都会出现在梦里的情景!” “他就每天乞讨,乞讨,再乞讨……受遍了人世间的苦痛。直到遇见了一位小公子。” “小公子的家里是开镖局的,很有名,也很有钱。” “什么?!”岳灵珊听到这里,心下一震,却也不敢再开口打断对方的话。 “说来也算是小公子倒霉,他本才八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偏偏躲开了家丁随从的侍候,又跑到了偏僻的街巷角,这才遇到了那个被群殴,被人叫为丑八怪的孩子。” “那后来呢?”岳灵珊禁不住主动提问。 “后来……后来,那小公子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送人了,还将那个朝廷钦犯带回了家。” “所以,那个孩子才会感恩那个小公子,所以——”岳灵珊听后,又不由喃喃自语,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感恩?!哈哈哈!笑话!一个被诛连九族的钦犯,一个在江湖里忍辱偷生一年多的孩子,一个早已被世间丑恶污了心智的人,怎么还会感恩?!” 岳灵珊听罢,已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这个孩子后来便成为了小公子的恶梦!他表面对他很好,暗地里却总是想着各种办法欺负他,折磨他!凭什么,凭什么他只比他大三岁,便要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而小公子却能锦衣玉食,受尽父母宠爱?!” “他表面上是小公子的书童,和小公子一起习武读书,暗地里却竟干一些陷害小公子的事情,转眼还能置身世外,偶尔也会装模作样地在小公子受家罚时,充个‘忠心护主’的烂好人。” “他以为……他一直以为小公子就是上天派来解他心头之恨的,以为这小公子就是个傻子,以为小公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耍的那些小心思,小把戏……”赛阎王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 “师兄……”岳灵珊轻握住了他的手,试图安慰他。 “可是有一天,这个孩子却发现,他才是个傻子,被耍的团团转的人是他才对!” “那天,那天,他又将小公子吃了会过敏的黄花油滴进了饭菜里,小公子起初愣了一下,但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毕竟练了一天武功,肯定是饿极了的。事后,果不其然,小公子浑身发热,疼痛难忍,愣是折腾了一天一夜。期间,昏昏沉沉中,还向他的父母求情,终究放过了这个孩子和伙房的师傅们。这个孩子还为此暗笑了好些天。” “可直到偶然听见小公子和她父母的对话,这才一切明了。” “小公子天生对黄花油过敏,但嗅觉也对其极其灵敏。他一早就知道饭食里放了东西,甚至知道好多事情都是他所做的,可他就是没有拆穿他,还包庇他。” “可孩子却没有因此而感激他,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恨上了小公子。觉得他是假惺惺地在做戏。世上怎么会有真心对别人好的人。世人都是冷酷自私自利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在陪他练武的时候仗着自己大一些,故意欺负他;读书的时候,将他的作业偷偷丢掉,害他被罚;甚至出门以后,两人还经常互换身份,让小公子扮作他的仆人。他做的越来越过份,不过都只是在逼小公子现出他本来的面目,逼他将人性的丑恶展现出来。可是,可是——” “可是最后,他也没欺骗你。”岳灵珊突然开口接道。 “是啊,哪怕是最后,他也没有欺骗我,但他却骗了所有人!” “最后,孩子的身份被人终究认出,小公子却因和他互换身份而被绑走。后来,他才知道,小公子为了救他,为了不让父母将他送到官府,那天才主动和他互换的身份。骗过了府差。” “小公子的父母终究还是花费了众多钱财人力,将小公子救了出来。而那个孩子则被人送到了魔教。距说是小公子的意思。因为魔教是江湖正派还有朝廷都不愿相交打扰的地方。” “十二年过去了。整整十二年。我一直在期盼着再见到他。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他竟然……”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像他那样的人要受如今的折磨,若他是江湖中的奸邪之人,那这天下还有什么好人!” “你说,他为什么不向令狐冲说明一切,告诉他青城派的那些人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留在令狐冲身边天天受如此煎熬?”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令狐冲?为什么会变成了令狐冲?!” “师兄,你并不只是来报恩的,对吗?” “报恩?!我说过了,他是我最在乎的人。” 令狐冲不懂他,没关系,我懂。 令狐冲不珍惜他,我珍惜。 “可大师哥才是他最在乎的人。”岳灵珊语罢,抢过了赛阎王手里那瓶酒,猛地灌了下去,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她怕,辣地眼泪流出来。 “但令狐冲呢?他要把他送到少林!送到少林!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做,他还不如一剑杀了他!啊!” 少林寺,从来都是武林中威望最高之地。无论多么十恶不赦之人,只要到了少林,都再也不会危害到武林。因为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也代表着终身囚禁。若终身囚禁只是单纯地拜佛念经过完下半辈子,令狐冲当初又何苦率领江湖众人上山营救圣姑!单单那戴罪之人每日的赎罪之法,就能让人痛不欲生。 而另一种则是就地正法,永绝后患,却也在历史上留下永久的罪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隔了好久没有更新了。抱歉,这章只是冲哥情敌的简介,各位看官还请轻拍。。 ☆、拥抱(1) 拥抱 (1) 第二日,向问天就安排妥当,一行人从新出发,前往少林。自从魔教被横空出世的胜无败占领,东方不败又死而复生后,江湖就又重新陷入人心慌慌的局面。尤其是一些小门小派更是常常聚在一起,惟恐天下不乱。 人们都说,林平之其实早就成为新任魔教教主胜无败的人了,否则当初营救圣姑后,林平之明明是被当作人质留在那里的,最后却平安无事的归来,可见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要不然令狐冲也不会在救了他以后,又与他割袍断义。 可是,又是为了什么使得令狐冲在林平之屠戮青城之时宁可重伤自己也要保其平安?!对于这一点有很多人大概都会说,那还不是因为令狐大侠的大仁大义?!那林平之毕竟曾也是岳灵珊的丈夫,岳灵珊又是岳不群之女。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多人又会谈到,像岳不群这样的的伪君子怎会教出令狐冲这样一个大仁大义的弟子……等等。最后的最后,总还会加上一句,也只有圣姑这样善解人意,善良大度的女子才配得上令狐大侠。 而对于令狐冲等人现在前往少林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大家都说,令狐冲不仅有情义,更有智谋。他舍命护了林平之,对得起师兄妹的情份;而将林平之押往少林,更是最明智的选择。少林毕竟是江湖最大门派,即使魔教也要敬让三分,对于大恶之人,也只有那里的惩罚最为公正。 一路上,江湖上的流言蜚语总是不断地传到华山派一行人的耳边。可显然,华山弟子却无一人真正能够确定他们昔日的大师兄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否如流言所说。将林平之押往少林,真的只是为了给江湖一个交待吗?! 起码任盈盈是肯定会否认这个想法的。这日已是动身后的第三日,冬日阳光明媚,空气中还是寒冷萧瑟。因了令狐冲重伤未愈,所以一行人到了中午时分,还是停下了脚步,原地扎营休息。却不想,一场大雪突兀下了起来。扬扬洒洒好不漂亮。 “盈盈,外面下雪了吗?”令狐冲揭开了车窗,向刚刚下车的任盈盈轻声问道。 “是,好大的雪。”任盈盈微微懊恼的说道,“看来我们要加紧赶路了,要不然在雪地里过夜,怕是要冻死的。”语罢,还双手捂口哈了口气。 “不碍事,有我在。”令狐冲说着,已挪身下了车子。 “冲哥。”任盈盈顺势倚在了对方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令狐冲。并未说什么大伤未愈,注意休养的话。 空气中的冰冷与萧瑟瞬间袭上了令狐冲的面庞,飘飘洒洒的雪花让他想起了黑木崖后面的冰湖。那里常年大雪纷飞。曾有一个人,为了他,让自己置身于这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赶紧闭上了眼,却突听得一阵突兀又十分压抑的咳嗽声传来。令狐冲寻声望去,呼吸一窒。 不远处,一袭紫衣红裳的单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倚树而立。旁边站着的还有赛阎王。 “咳咳——咳——”一阵更加猛烈的咳嗽使林平之不得不弯下了腰。 手指不禁猛地攥在了一起,“冲哥!”一声轻柔的唤叫生生阻止了令狐冲迈出的脚步。 此刻,他手中握着的,并且也握着他的,是他一辈子都不应该放手的。令狐冲一时间便愣在了那里,再也走不出一步。 赛阎王回头正巧对上了令狐冲复杂的目光,却并未开口说什么。因了距离的原因,令狐冲不确定,他是不是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嘲讽的笑容。 片刻过后,林平之便被赛阎王搀扶着走向马车。可未走两步,林平之便突然停了下来。赛阎王见状,立时强硬地将对方背了起来。 一方紫红色的手帕巧然掉落在了白雪中。 令狐冲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可一双纤纤十指把它先一步捡起,岳灵珊站在了原地,身后的梁发轻轻为她披上了雪氅。她并未回头,却还是轻道了一声“谢谢。” 她看着手帕上被紫红色遮掩着的一丝血迹,心还是不由得开始抽痛。她想,林平之给她下的降头,这辈子恐怕都已无药可解。 “大师哥!”她想,她或许应该求令狐冲一剑杀了林平之,而不是放了他。她又想起了赛阎王曾对她说的话。“他要把他送到少林,那还不如一剑杀了他!”想当初,死在林平之手里的她,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得不到,舍不掉,才是最折磨人的一种痛苦。可惜如今,能让林平之解脱这种痛苦的不是她,而是令狐冲。 “我有话——小心!”田伯光突然大喊一声,截断了岳灵珊的话,也惊醒了令狐冲。 一枝箭已从耳畔略过。 “杀!” 任盈盈未料到路上会有人偷袭,心里却是立刻便想到了新任魔教教主胜无败!本以为是冲她和向应天而来,刚要开口质问,却听得对方大喊到活捉林平之! 令狐冲听闻心下一惊,本来就无意识往林平之所在方向的脚步,一时间更加慌乱。赛阎王虽医术高明,但不会丝毫无功,唯一能做的也恐怕给敌人撒一些毒药迷粉之类的,想到此处之时,令狐冲已来到林平之身边。 果然,二人周围凡近身者皆被药散迷倒在地。而那些箭矢,林平之还是凭借着听声辨位,勉强抵挡了一些。 “你没事吧?!”令狐冲急切询问道。 “明知故问。”赛阎王抢答。 “还好,不劳令狐兄费心。”林平之轻笑,苍白的脸庞上,挂着从前那份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这么多人,谁才是林平之?” “令狐冲最护着谁,谁就是呗!” 撕打的人群里,不知何时出现了这样的争论。叫人哭笑不得。但敌方的招式却丝毫不见玩意,招招狠命,就连田伯光都不敢分心应对。 “笨蛋!”赛阎王就在这万般危险之际忘不了损令狐冲一句。 “他骂你笨蛋?!” “他骂‘你’笨蛋!” “笨蛋,他明明在骂老六笨蛋!” “老二,你骂我笨蛋!” “桃谷六仙,老子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拌嘴的!”人群中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远远喊道。他的武功同其他黑衣人比稍微高一些,却远远不如令狐冲田伯光等人眼前的六位身材各异,矮小胖高面相奇异的人。 “我们哪里拌嘴了,谁让老四骂我笨蛋!” “我才没你骂你笨蛋,是老大骂你的!” 说着,六人又要开始争吵!蓝凤凰见此忍不住偷偷一乐。 “你笑什么?”其中一个如猴子般灵活的身影,突然来到了蓝凤凰眼前。众人又是一惊。这样的身法速度,江湖中罕见。 “没,我没笑。”蓝凤凰脸上虽显出了胆怯的表情,但指尖已将血蛛放了出来,可比她没想到对方比她更快。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已将她点穴从人群里捉到了其余五人眼前。 “说,你笑什么?要不然,我就让你和他一样!”语罢,地上一名晕死过去的黑衣人突然就被其余五人四分五裂!鲜血溅了蓝凤凰半张白脸! 亲眼目睹的人无一不愣在当场!又惊又怕!而蓝凤凰虽是万毒之母,狠辣异常,却总不会如此残忍血腥。此刻,亦早已忘了话语。 而刚刚喊话的黑衣人更是吓得跌倒在地,再也不敢出声。 “呵呵……”就在此刻,林平之却突然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果不其然,另外一名粗壮大汉又蹿到了林平之的面前。 “林平之!”令狐冲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挡在了身旁之人的前面。 “我当然是笑他们有眼无珠,不识好汉!”林平之试图绕过令狐冲。 “嗯——你这人,还算有眼——”话刚说到这里,粗壮大汉却突然出手,一把将林平之眼上的红布揭了下来,不过眨眼功夫,连身旁的令狐冲都不能用时阻止。“原来是个瞎子!” “瞎子?!” “他看不见?!” “他看不见,都知道我们是好汉!” “好汉识好汉!” “好汉长得还漂亮!” “和我们一样?” “对,和咱们一样!” 任盈盈见他们又一次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终是忍不住想开口质问,可刚要开口却被向应天伸手挡了下来。 令狐冲见此,只好自报家门道,“在下令狐冲,请问好汉们尊姓大名?” “令狐冲?” “你就是令狐冲?!” “令狐冲护着的一定是林平之!” “对!令狐冲护着谁呢?!” “令狐冲护着漂亮的好汉!” “漂亮的好汉就是林平之!” “咱们来就是要带走林平之的!” “漂亮的好汉,我们要带你走,你可愿意?!” “不愿意!”“当然愿意!” 六人未曾想到令狐冲与林平之的声音会重叠在一起。 “我们在问漂亮的好汉,你回答什么?!” “江湖人都说令狐冲也是好汉!” “可他没咱们漂亮!” “比这些有眼无珠的人漂亮就是了。” “对对对!那一起带走!” “嗯!一起带走!” 语罢,不待众人再有所反映,令狐冲与林平之二人却被六人提携而去。哪怕田伯光也未能追其影踪。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原著里的桃谷六仙,可是在电视里,于妈将他们换成了东方姑凉,所以,在这里偶又将他们加上了,可能写的有些bug,还请各位读者多多包涵。另外偶现在写的小林子对令狐冲从上一章又变回冷漠的态度其实是有原因的。以后慢慢会写出来的。还请大家不要着急。俺的表达方式不是很好,希望大家理解啦。。 大家也可以猜猜是谁请桃谷六仙出的手?令狐冲一不小心也被拉进来会发生什么?(可能有肉肉哦!哈哈,看大家热情?表拍我) ☆、拥抱(2) (2) 窗外依旧下着大雪,冷风呼啸在黑夜,屋内灯烛如豆,本应一室温暖如春,却偏偏因了那一张永远泛着冷冽的银色面具而让人感到更加窒息。 “不要告诉我,你从桃谷六仙手中劫走林平之,是为了杀了他。”胜无败看着眼前一直平静十分的人,声音越发地低沉,“还是说,你终于——吃醋了。” “吃醋”二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东方不败那一直低垂的眼眸终于猛地抬起,直直慑入对方深不可见底的眼睛。 “主上难道派桃谷六仙劫走林平之不是为了杀了他,好嫁祸给任盈盈?!” “好,说的好!我就是想离间他们!怎么?难道……我的东方,要亲自动手吗?可惜的是,没想到令狐冲竟然会跟来,这可怎么是好?!” “他在不在场又有什么关系!当初,担下屠戮青城满门这个罪名的可是林平之!更何况,主上别忘了,令狐冲是要送林平之上少林寺的。”东方不败言下之意,自是在提醒胜无败,令狐冲绝不会为了一个他不曾信任的杀人魔头而与任盈盈为敌,就像曾经他奉着“营救圣姑”的名义,却与她恩断义绝在少林山下。那一剑,是她终身难忘的伤。 “终于说到正题了,你从我手上抢过林平之,不过就是为了亲眼证实令狐冲是否真的要将林平之送到少林,你到底还是不甘心!不死心!” “够了!不要说了!”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你在害怕!害怕令狐冲真的送林平之上得少林,但更害怕我利用林平之真能使令狐冲和任盈盈夫妻反目,令狐冲从此沦为江湖败类!林平之就像曾经的你,他独上青城,为了令狐冲向仇人求药,最后却只得了一个屠戮青城满门的罪名。而你,当初为了救令狐冲竟甘愿被囚少林,可结果却是他与你刀剑相向,恩断义绝——”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突然打断了越来越激烈的话语,室内突然沉寂下来,空气都好似凝固。 胜天意再次开口时候,声音变得越发的温柔,但字字如刀般尖锐,直刻人心。“所以,你从桃谷六仙手里劫走了林平之,可你没想到令狐冲竟然会跟来。其实,你已经知道结果了,不是吗?林平之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平之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胜天意最后的这一句话,残忍而又有力地诉说出事实。 林平之在离开黑木崖时,被下了“失情香返”,可他还活着。 如果说,林平之和令狐冲第一次在思过崖发生关系,是因为胜天意下药所致,那么这第二次,竟是令狐冲为林平之解毒甘愿为之。 从当初到现在,她宁可牺牲自己成全令狐冲与任盈盈,却一次次为了令狐冲因林平之受伤而痛心。东方不败原以为自己是因为不甘,可随着胜天意的步步紧逼,她发现,自己的每次心痛都离不开那个下刀的那个人。下刀的人是胜天意。 “我不会放过他的,我说过,要让他身败名裂!” 寒冷的风与冰凉的雪从大开的门缝里钻入室内,迎面裘上了红衣女子。这世间的温度,其实和冰湖也差不了多少。 令狐冲又将林平之抱的紧了一些。内力尽失,又身中十香软筋散,全身没有丝毫力气。偏偏在这大雪飞扬的天气里,屋里也没有任何碳火,连床上的被褥都只有一条。 本来桃谷六仙是不打算将二人关在一处的,他们给林平之准备了晚饭,却没有他的。对此,桃谷六仙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本来也只是请林平之来此作客的。而令狐冲是不请自来的,自然没有饭食。 可令狐冲还是抢在了林平之面前吃了饭。饭里面没有毒,林平之却在饭后被点了穴道,晕了过去。令狐冲为了和林平之赖在一起,只好主动吃下十香软筋散,二人被一起丢在了这间破落的小屋子里。 至少,现在这样比被桃谷六仙大卸八块强。令狐冲这样想到。 “林平之,其实我送你上少林是为了保护你。” “就像当初,我,我给你解毒后,又将你赶走。” “因为小师妹说,让我放过你。” “其实,我知道你是故意跟我说气话的。那些恨不得我去死的话,都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其实你很在意我。” “失情香返的毒,只有心里最重要的人才能解。我知道。” “我以为只有你离开我才会安全……我不想因胜无败再次连累你。” “我本不该和你发生关系的。” “林平之,其实当初赶你离开后,我假扮成了赛阎王,跟着你,我并不放心你。我想治好你的眼睛。” “赛阎王说,唯一能治好眼睛的药只有青城有,所以我本想以赛阎王的身份去求取此药,可偏偏这个时候,江湖上突然传出我被胜天意重伤中毒的消息。” “明明是赛阎王为了假扮我不被拆穿才编的谎言,可偏偏事与愿违,盈盈他们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要上青城求取解药。” “如果那天我选择继续以赛阎王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会不会能够阻止你的杀戮。为什么?明明可以为了重见光明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么能够主动将自己交给杀你的人的手上。” “林平之,盈盈问我为什么要救你。我也常问自己。” “之前我骗自己说是因为小师妹的承诺,忽略了师娘当初留下的遗言。师娘的遗言可是要为爱女报仇。” “后来,我明白了,我不杀你,还要一次次的救你,护你,再弃你,如今还要和你生死相依,不过都是因为,我像你。” “其实,说我像你,不如说你像我。林平之,我还记得当时自己从地牢抱你出来的那刻,我脑海里闪现的竟是群玉院,咱们的初次相见。” “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呵……” “也许就在那一刻,我便原谅了你。” “你误杀了小师妹,我却刺死了东方不败。” “思过崖上和你发生关系的那一夜,我想,是命中注定的。” “从一开始,胜无意就算好了的。当初劫走你的不是想为盈盈出气的向问天,给我下合欢散的也不是他。” “如今,每走一步,都是踩在断崖边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万丈深渊。我不想,让你陪我一起。林平之,你知道吗?!” “东方,是我的债,盈盈,是我的妻,而你,你又是什么……你以什么身份陪我上刀山下火海,难道只是兄弟吗?” “我令狐冲在江湖上的兄弟那么多,田伯光就算一个。可是,可是我,我……我只愿将自己这一辈子的好运都给你……都给你。” 令狐冲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许是刚刚酒喝得太多的缘故,嘴里说的什么其实他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在彻底跌入梦境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摸索到了身旁之人的手,然后十指交握,这才不甘不愿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耳边终于传来沉稳冗长的呼吸声时,林平才缓缓睁开了眼,黑暗中,他仿佛看到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另一只空出的手轻轻抚了上去。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令狐冲闭目时那长而密的睫毛,那般翘立而安静地俯贴在那双好看的眼上。 鼻息间尽是对方浓郁的酒气。林平之又悄悄闭上眼睛。 桃谷六仙当时是点了他的穴位,不过点的却是哑穴。但他却“晕”了过去。为此,桃谷六仙又是一番争吵,这才让令狐冲得空骗取了酒喝。只是,这酒貌似真的喝得太多了。 听气息,恐怕屋内的同样醉着的桃谷六仙也早因令狐冲的长篇酒话睡着了。 梦里,泪水滑过脸庞,浸湿对方的衣襟。嘴角却是悄悄微微俏着的。 ☆、拥抱(3) (3) 令狐冲是被冻醒的。醒的时候头痛欲裂,他本能的用手去拉扯身上的被子,却不想,摸到的是一个人的腰际,但手下那纤细柔软的感觉似乎不是自己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令狐冲猛地睁开了双眼。 林平之安静的睡颜就那样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鼻尖相对,不到半寸的距离,相互间的呼吸都已交融。令狐冲一瞬间屏住了自己的气息。 单薄的被子早就被扯去了大半,裹住了林平之,但他却将林平之当成了被子搂在了怀里。内侧的手还与对方的十指交握着。 他又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那次在树林里的早晨,他也曾这样与他相对而起。 英挺的剑眉,紧密的睫毛,尖俏的鼻尖,柔而不媚的脸型,还有凉薄又苍白的嘴唇。不怪小师妹当初会喜欢上这个人。 令狐冲从一开始便知道林平之长得好看,比戏台上的花旦还好看。可当林平之真的穿上那身紫衣红裳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变得无端的茫然与酸楚。可偏偏又不是那种因为小师妹被抢走的酸楚。 他微微一笑,抬眸,眼神是那样的妖媚,他不曾想过一个男人,一个曾经那样清澈干净的属于男孩子的眼神,可以变得那样美,美得让人窒息,又媚得让人慌乱。 他说:“令狐兄,你好!” 他依旧是他,却又不是。 曾经的回忆与现实重叠。令狐冲的手缓缓抚上了林平之紧闭的眼,心在无端的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指尖缓缓滑过剑眉,滑过鼻尖。 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碰到他的唇。 他感觉心都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 “砰——”地一声响,“啊……疼死老子了——”桃谷二仙从睡梦中跌落地上,哀嚎着苏醒过来。 一双似曾相识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睁开,清晰的倒影着自己的影子。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9节 双目相对。 有这么一刻,好像空气都凝固了。 “咚、咚、咚——”不知是谁的心跳这样强烈。 “啊——”一声惊叫再次响起,桃谷五仙突然大叫。 林平之眉间微微一皱,令狐冲眼神一缩,这才,迅速起身。可因内侧手指还交握着,又再次跌落。手臂上传来酥麻的感觉,头依然疼得厉害。可令狐冲管不了这么多,因为脑中一片慌乱,手脚更加的不利索。可慌乱之间被子衣带都绕在了一起,越急越繁琐。 林平之同样在怔愣了片刻后,也不由得在慌乱中尴尬开口道“你先松手,令狐冲——” “啊——”令狐冲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更红了,可就在一刹那,他又再次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令狐冲!” “喂!大早晨你发什么神经!快放开我!” “令狐大侠?!” 林平之已挣扎地坐了起来,看向令狐冲突然呆愣的面庞,有一丝不解,有一丝懊恼,但更多的是尴尬。 “林平之!林平之!” “令狐冲,你疯了?” “你怎么知道我疯了?” “你看你现在的疯癫样子,你——”林平之的话突然嘎然而止,他也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令狐冲的样子似乎比从前憔悴了些,不似他记忆中与任盈盈成亲时的意气风发,但那双带着满满笑意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是他自己吗?林平之这样想着。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自门外传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本是紧锁的门扇无风自开。 “东方姑娘!”桃古六仙不约而同地望向门边。 “林平之,恭喜你——重见光明!”红衣女子似是踏雪而来,却微笑如春地看向屋内依旧十指紧扣的二人。 “东方……”令狐冲紧了紧眉目,欲言又止。 “你们先下去,这里有我。” “可是——”桃谷六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得显出不知所措的一面。 “放心,教主那里,我来解释。”东方不败这才笑意盈盈地看向屋内各自姿势奇特的桃谷六仙,慢悠悠地说道。 听罢,桃谷六仙几乎是立刻便消失在了屋内,不见踪影。 “多谢东方姑娘救命之恩。”林平之见令狐冲呆愣无语,只好上前一步,拱手言谢。 “哈哈哈……林公子多礼了。要谢我的,似乎不应是你,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救你而不是在害你呢?”东方不败这句话虽是对林平之说的,可眼神却一直盯着令狐冲。 “东方,我们谈谈罢。” “好啊!” 令狐冲离开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又一次深深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床边的林平之。后者的眼神也恰巧再次与他同时交汇。 那一刻,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穿射在二人之间。 那一刻,他们的眼里,他们的心里,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对方。 那一刻,好似一眼万年。 轻轻关上了门,令狐冲转身看向背对着自己的红衣女子。雪还在下,扬扬洒洒,却不再有冷冽的寒风,太阳挂在了天空。 “令狐冲……” “令狐冲……” “令狐冲……” 东方不败一连叫了三声令狐冲的名字,似悲似喜似乐。 令狐冲听得心如石坠般沉重,不觉间向前迈去,可身子却突然被大力抱住。 “东方……”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他的双手缓缓抬起,放在了她的腰背处,却始终未有落下。 “咚咚咚……”是强烈的心跳声,令狐冲能够清晰的感受的到。 “你可曾爱过我?”她再一次提出这个问题。 “东方姑娘,永远在我心里。”他依旧不改答案。 “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在他心里的那个“永远”代表着什么? “因为感激。感激你一次又一次地救我,甚至用自己的命去换取我的幸福。”令狐冲双手最终再次轻轻落了下来,抱住了眼前的女子。 “可惜,不是恨。”东方不败听罢沉默了一刻,松开了令狐冲的腰背,却搂在了他的脖颈,一双剪水秋眸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不恨你,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你什么,东方不败。” “是啊,你不恨我,纵使我杀了那么多人,你也未曾真正恨我入骨!让你曾真正恨不得一剑杀了的人,此生恐怕也只有那么一个。” 泪应声而落。这次,她终于明白了。 “我帮盈盈和任教主上黑木崖找你决战也只是想逼你退位,从未想过——要你死。” “那盈盈呢?” “盈盈……盈盈,她是我妻子。”令狐冲眼睛不由得低垂了下来,不再直视东方不败的眼睛。 “哈——哈哈哈”东方不败一把放开了怀中之人,轻笑着转身又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她是你的妻子。” 令狐冲再次抬眼望向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眉头紧锁,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直到刚才,他才算真正坦荡直视了自己与东方不败之间的感情。他感激她,感激到因为没有办法报恩,所以愧疚。 “我知道是你救了她,我——” “不,不是!”东方不败突然截断了令狐冲的话。 “什么?!” “我说,救她的不是我。”东方不败再次说道,她望向一把抓住她手臂的令狐冲,微微笑了起来。“所以,你不必再对我感激到愧疚。” “可是——” “所谓的换心,不过一种借口罢了,连你的小师妹岳灵珊都能死而复生为胜天教主所用,更何况区区一位平一指?!” “那颗心,那颗心还是——” “那颗心还是盈盈自己的,令狐冲,你的妻子还是完完整整的,任盈盈从来都是她自己,一切不过都是些蛊术类的障眼法,这样的答案你可还满意?!” “咳咳咳……”令狐冲听罢,沉默了片刻,却突然咳嗽起来,不知是天气寒冷所致还是心中激荡所引起的震惊表现。他只觉得身体都有些颤抖。 东方不败见此,秀眉也不禁紧蹙起来,她的眼神依旧透露出浓浓的担忧,却也有着更深沉的无奈。“你现在可知道,新任魔教教主胜天意为什么又叫胜无败了?!那是因为他从来不打败仗!无论天意如何,他都要胜过!” “呵——呵呵呵”令狐冲听罢,愣了片刻,却突然笑了起来。“好一个胜天意,可惜,天意如何,他要从何知晓?!”令狐冲虽心下震惊忧虑,却无奈他天生潇洒不羁的性子,只转眼间便不再为此烦恼。他只在乎他所关心的。所以,令狐冲又道,“东方,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谢我吗?”东方不败听此,微微挑了一眉,看向令狐冲道“不必谢我。因为,我未必是在帮你。” 令狐冲默然一笑,并不作答。 “反而,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答案。一个让我彻底放弃也彻底死心的一个答案。”东方不败再次走到令狐冲身边,侧脸贴着对方的耳际,轻声道,“所以,我也要送你一句话。” “什么”令狐冲心中疑惑。 “爱情是不公平的,你欠的我的情,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讨回,当然,你给我的伤,也同样要那人补偿——千万倍。” 语落,东方不败缓缓放开令狐冲,再次深深地看向对方倒映着自己的眼睛。心里不知喜悲。“可那人是谁呢?盈盈吗?还是你那死而复生的小师妹?” 雪依旧在下,扬扬洒洒,落入地面,却丝毫不见融化。令狐冲望向空中高挂的太阳,心里也不得感到寒冷。 东方不败的人早已走远不见,可她最后的话却久久回荡在耳边。最后令狐冲还是转身望向身后那间破小的屋子,沉默片刻,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俺回来了,不好意思,各位收藏看文的亲们,因为之前有事要忙,期间还停更了一些日子,今天才又开始更新,这文已经托了一年多了,俺想不会再托下去了。俺会努力加油更新速度的,也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拥抱(4) (4) 屋内没有炉火,比之外面并未温暖多少,令狐冲在迈进房门后便立即合上了门扇,手也顺势搭在了那门拴上,半天都未再有别的动作。林平之坐在桌前,一直紧闭着双眼,等到那熟悉的气息临近身边,这才又缓缓睁开了眼睛。令狐冲已坐到了他的对面。 “好久不见。”林平之悠悠开口,声音一如曾经般温润顺耳。 “好久不见。”令狐冲有些沙哑的回答。 相同的一句话,却代表了不同的涵意。 “大师兄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令狐冲未想到林平之会突然这样说,他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再听到林平之以“大师兄”的称呼与他说话,自己一时间竟不知他微微勾起的嘴角代表着讽刺还是自嘲。 “赛阎王的医术果然了得。”令狐冲试图错开话题。 “是青城派的药好。” 林平之的话让令狐冲一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林平之却已不再微笑,他的眼中倒映着无数个日夜里,脑出现的唯一身影。他看着他,蓦然想起自己曾送给那位哑巴少年的木刻人,那个木刻人的模样正是令狐冲,那么清晰又那么熟悉,那名哑巴少年叫阿牛。陪他渡过了人生中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也同样是人生中最为平静安逸的日子。在那些最难忘的日子里,他忘了所有爱恨纠葛,却没有忘记眼前这个人。 林平之突然再次笑了,笑得那么明媚,又真诚。 令狐冲的眉也在林平之的笑中疏然展开。他并未问他为什么。只是默然看着这抹堪比阳光般的笑容和承载着这抹笑容的眼睛。 林平之道:“走吧。” “去哪儿?!” “少林。” “……” 令狐冲心脏猛得一紧,他急忙站起身,转头唤住早已走到门口的林平之。 “等、等等。” 林平之刚刚迈出门的一只脚蓦然停下,身子却并未再次转回。 他在等他开口,令狐冲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又要说些什么。他只是凭本能唤住了林平之。 “你……风雪天气,披上它。”令狐冲走到林平之面前一把将之前任盈盈披在他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转手披在了对方身上。他刚刚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换了一番意思。 林平之看着低头给他系衣结的人,一阵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忽然生至心间。他微微蹙眉,看向对方的眉目,却正巧对上了令狐冲抬眼的瞬间。 林平之不觉间抬起手来,缓缓抚向对方的脸。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他所“看到”的一张脸,不过是唯一照顾他的哑巴少年。那时候,他摸着他的脸,脑海里闪现的却是眼前这个人的模样。 “啪——”一声响,树枝上一大块积压的厚雪突然下落,那只抚向脸庞的手猛然退回,两道交汇着对方的眼神也蓦然分开。 “咳……我们还是赶快赶路,早一日和盈盈他们汇合的好。”令狐冲有些慌乱的开口。 林平之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没有动,等对方已走出几步后,才再次开口唤住了令狐冲。他不觉地捏着自己的衣袖处,突然开口道,“令狐冲,如果我说,青城派那些人不是我杀的,你可愿相信?!” 令狐冲缓缓回头,看向林平之,沉默。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林平之突然想向令狐冲解释。也许仅仅是因为令狐冲昨晚的醉话。他一步步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到令狐冲跟前,再一次轻声道了一句:“你可愿相信?” 令狐冲想到刚刚与林平之在屋内的对话,他不知林平之为何会心甘情愿地要和他上少林,却又向他提出这种问题。可他心底觉得这个问题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不管相信林平之与否,都是要护他周全的。只是,令狐冲更希望现在的林平之能够真的做到忘却前尘恩怨,他希望林平之在以后的人生里可以和他一样活得潇洒恣意。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真的忘记了仇恨?青城派灭你林家满门的仇,你——” “够了!”林平之刚刚还一脸平静的面容在听到令狐冲的回答后,立马变得雪白,他极快地打断对方,并冷声道“我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令狐冲,我曾说过,我要青城派在江湖上烟消云散!” 语罢,林平之侧身便向前走去,心里已是一片冰凉。每迈出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而膝盖处如火炙烤般的疼痛,则在时刻讽刺着他当初的行为与刚才的问话是多么的可笑。 令狐冲见林平之忽然冷下来的脸色,便早已后悔不已。但林平之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他如鲠在喉般难受,他又想起了自己与林平之在牢里时的谈话。令狐冲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林平之彻底的解开心结。 正当令狐冲在后面边走,边胡思乱想之际,突听前面一声闷哼,抬头一看,林平之却已跪倒在雪里,以手支剑,紧皱眉头。 “林平之——”令狐冲快速冲到了他的身边,堪堪扶住了林平之微微颤抖的身子。 “走开——不用你管!”林平之心火正怒,试图甩开对方。 “你怎么了?”令狐冲一把揽过对方的肩膀,着急地询问林平之,可对方却微闭双眼,不再言语。令狐冲看到林平之额头已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下更一阵慌乱,急忙去握林平之的手,却发现他正紧紧攥抚着自己的腿。 令狐冲立时便要去检查那处,可刚碰到衣料,林平之便抓住了令狐冲的手,“我没事……”语毕,林平之的脸色却更加苍白了一分。令狐冲见此,心中不由有些动怒,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强硬地将林平之背了起来。林平之还想挣扎,令狐冲却道:“你还没有去少林赎罪,怎么能有事?”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林平之便再也没有言语,连痛楚的闷哼都被他死死地咬在唇边,只除了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令狐冲心中顿时更加苦涩不已,却也慌乱害怕,他只好又反激道,“你如果想重新变回残废,没人阻止你。我,也不会。” “和你,没关系……”久久过后,林平之才再次开口说道,声音低哑无力,却又透露出无比的生硬与坚定。 令狐冲以为林平之突然跌倒在地是因旧伤复发,那种被人切断筋脉的痛苦绝非儿戏,林平之已体验过一次,他不想要他再重蹈覆辙,更不想让他因和自己赌气而重蹈覆辙,作践自己。 令狐冲也不再说话,他背着林平之一步步向前走着,从快到慢,又从慢到快,呼吸也不由得渐渐沉重起来。白雪已在二人的身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但汗水还是从林平之的脸颊流了下来。令狐冲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林平之喷薄在他脖间的呼吸有多么滚热。他内力深厚,步子本应有条不紊,何时这样杂乱无章,恐怕只因心里紧张,紧张到连呼吸都不均匀起来。这是他连面对生死难关之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待到傍晚的时候,令狐冲才背着林平之走进了方圆数百里的唯一一家客栈。客栈人不多,大概都是路过此地避雪的。令狐冲匆匆向店小二要了一盆热水和毛巾,外加一些酒精。他知道即使林平之满头大汗,也是冷汗,他在发烧。 令狐冲简单解开林平之的上衣,又挽起他的袖子,用酒精轻轻擦试他的皮肤。可待他想将林平之的裤脚也撩起时,昏迷中的人却不由得将双腿微微蜷缩,本能地向床的内侧靠去,双手也开始胡乱地抗拒令狐冲的触碰,而后又紧紧地环抱在自己的胸前。令狐冲看到林平之冷到发抖的样子,只能赶紧将床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又下楼去找到店小二想让人连夜请个大夫来。 店小二倒也爽快,并未因天气原因而推脱什么,拿了银子便跑出了门。令狐冲随后又多要了一叠被子,便上楼向房间走去。不料拐角时,正巧碰上刚刚送过饭菜从客人房间退出来的小伙计。令狐冲为了拉住差点跌下楼梯的小伙计,便停滞了几秒。小伙计慌张感激地下了楼,令狐冲却没有再迈脚。 “你说,这桃谷六仙抓走林平之,到底是主上的计划还是魔教——” “管他呢!只要林平之不得好过就行!” “哼!放心,他中了咱们的冰火封骨针,有他好受的!” “哈哈——谁能想到一直与我们青城不共戴天的林平之有一天会主动下跪,还要忍受封骨针之痛,甘愿受辱呢?” “那是主上英明!若不是手里有林平之想要的东西,哪里有这样雪耻的机会,只是可惜了咱那些兄弟!虽然不是林平之杀的,却也死得太过冤枉!” “我说,他们死得其所才对,起码让我们知道了林平之并未成为魔教的人,否则胜天意又何必杀了人后再嫁祸给林平之呢!” “不管是谁杀了我们的那些兄弟,那个人虽是我们的仇人,却也是我们的恩人,因为他使令狐冲将林平之送往少林赎罪!哈哈哈……” “对!我现在真想知道为令狐冲甘愿受辱而求取解药的林平之,又被令狐冲囚禁背叛是什么感受?” “我说,还是咱们当初余掌门的公子最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这林平之兔爷儿的本质,到底还是为了男人——” 男人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奇怪地看向对方突然噤声的手势,紧缩眉头。另一个人走到门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扇,走廊空无一人。 令狐冲早已闪身躲进了黑暗处。 “夜深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罢,别误了正事。” “也好,早日找到人,早日交差。” 黑暗里,令狐冲清晰地感觉着自己的内息繁乱,久久不能平静。手上的被子都似有千斤重,可始终压不下心中的怒火。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想“滥杀无辜”的想法。可脖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瞬间熄灭了他的心火。 令狐冲哭了。泪水滑过脸庞,流过脖劲,消失在衣领间。他再次回到了房间。 床上的人依旧意识不清。令狐冲一把掀开了被褥,撩起白色的脚裤,还在蜷缩颤抖的小腿上,一条蜿蜒曲折的红色藤茎从膝盖沿至脚指。令狐冲知道,它将布满每条经络,从骨间开出绚烂的红色蔷薇。 冰火封骨针! 这是江湖上早已失传一种毒辣暗器,它不会使人残疾,可却能让人痛不欲生!每每发作脚都如走刀尖,膝则如火炙烤,腿则如置冰窖!没有解药,只能生生承受这种痛苦一个月。每一次发作的痛感都是上一次的翻倍,直到中毒者忍不住亲手砍去自己的双腿。除非这一月内不走路,不动武,不催动内力。可人在江湖,谁能做到自身由己?中了此毒,只有必死无疑。 令狐冲又将白色的裤腿褪了下去,默默躺在床边,将身侧紧紧蜷缩着的人抱在了怀中。一张被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反而还有富余的空间。 直到这一刻,令狐冲才知道林平之说的那句“和你,没关系。”真不是在和他赌气。他不过在和他演戏。 痛!痛!痛!漫漫黑夜,只有这一种感觉充斥在安静的空气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发粮哈! ☆、拥抱(5) (5) 夜已深,身边的人终于在昏睡中慢慢放松了下来,令狐冲清晰地感受到林平之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冗长,变得深沉,他这才稍微放下了心。他与林平之面对面躺着,盖在同一张被褥下,他的手揽着对方的腰际,那纤细的瘦弱感充斥着他的心房,酸酸的、暖暖的却也痒痒的。 他的心跳频率十分地不正常。这让他有些烦躁。令狐冲迫使自己闭上了双眼。为什么会痛呢?他心疼过任盈盈,心疼过东方不败,她们都为他做过傻事,可他的“心疼”只因感动,只因愧疚。却唯独没有切身体会到她们心中的委屈之感,痛苦之感。可他此时此刻却真的心痛不已,这种心痛是因为林平之的痛苦。 因一个人的悲喜而悲喜,只能证明这个人是心中最在意的人。他曾最在意小师妹,小师妹生气,他比谁都着急;小师妹难过,他比谁都难过;小师妹开心,他比谁都开心。令狐冲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心中最在意的小师妹,包括他自己。令狐冲以为这就是爱。可后来,当彻底失去小师妹时,他发现他那么在意小师妹也仅仅是因为他把她当作了亲人,就像他会因被师父误会而伤心,被逐出师门而痛苦,因师娘离去而恸哭。他们,是他最在意的人,是他从小到大的亲人。 可林平之不是他的亲人,他恨过他,怨过他,却不知何时起开始心疼他!不仅仅是可怜,更不仅仅是感动,他只是会因他的悲喜而悲喜,却不明原因。 令狐冲根本想象不到林平之向青城派下跪的时的样子,那个叫嚣着要让青城在整个江湖上烟消云散的林平之,那个嘴里说着和他没关系的林平之,那个追问着他是否相信他的林平之,正安安静静地睡在他怀里。 令狐冲突然觉得上天是如此地不公平。这个本应潇洒纯朴,意气风发的少年,却在鲜衣驽马的年纪里,遭遇了人世间最残酷的惩罚,只因他路见不平,救了一名被人戏耍的姑娘。 “真傻。”寂静的夜里,低声的呢喃响起,林平之在睡梦中无意间又皱了皱眉,令狐冲微微勾起了嘴角。不知是为了自己刚刚的自言自语,还是为了那个落在对方眼睛上的一吻。 这是他第一次不由自主地偷亲人,这个人还是个男人。令狐冲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又或者,这本是个虚幻的梦。 第二天近中午时分,林平之才悠悠转醒,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寻找令狐冲,却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他不由得环顾了一下屋内的环境又低头看了眼身上仅剩的一身白色亵衣,眉头便皱在了一起。他缓缓支起自己的身子,发现身上还是使不出什么力气,脑中不禁想到昨天他昏睡过去的时候,正是在令狐冲的背上。 林平之暗想着自己怕是因为中了青城派的冰火封骨针,一路上不能使用内力御寒,所以才引发高烧昏迷过去。只是他为令狐冲所受的这苦难,根本连那人的一句信任都未能换得。林平之虽然也没打算让令狐冲知道,他本是在还令狐冲的人情而已,只是心里却依旧为令狐冲的回答所懊恼。可偏偏就是这个根本不信任他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赋予他内心的感动。然而感动过后的每次都是加倍的痛苦。 他说:“你还没有去少林赎罪,怎么能有事?” 他说:“你如果想重新变回残废,没人阻止你。我,也不会。” 不管那个人是否在说气话,他确实是,在意了。 林平之突然哼笑了一声,为自己突然变得像个女子一样的心态而自嘲。抬眼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他终是掀起被子试图下床,不管怎样他始终不是任盈盈,不是岳灵珊,更不是东方不败,他就算再委屈,也不会向她们一样,在感情面前,在令狐冲面前,示弱。 “你干什么?!”令狐冲恰巧推门进来,看到林平之踩上地面的双脚,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急忙走到床边,伸手就将人再次押倒床上。 “你干什么?”林平之反问,他也有些急了,看着令狐冲微怒的双目,双手使劲挣扎着,但无奈没什么力气,连声音都有些哑哑的。 “你能不能别再找事!”令狐冲一想到林平之身中冰火封骨针还要若无其事的走路,就一阵心颤! “我找事!哈!对!我给你令狐公子添麻烦了。”林平之突然冷下了脸,他不知道令狐冲昨夜几乎一夜没睡。 “知道给我添麻烦了,那从现在开始便好好听我的话。”令狐冲见林平之再次冷然的神态,却并不怎么生气,反而起身,走向桌边。 “我说了,和你没关系!”林平之十分懊恼,他突然对令狐冲总是无意间流露出的这些让他感动的话抵触起来。他实在有些害怕那“得而复失”的感情。 令狐冲听罢,一瞬间又愣在了桌边,由于他背对着林平之,所以林平之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只是林平之感觉到令狐冲的背影好像僵了一下。 “喝药!”林平之看着对方将刚刚端进来的药碗此刻被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不再出声。他怀疑刚刚自己看到的僵住的背影只是幻觉。 令狐冲将碗里的药用勺子淌了一些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吹了一下,才又递到一直闭嘴不言的林平之嘴边。看着那张依旧抿合的薄唇,耳边仿佛又响起刚刚那句“和你,没关系。”这也是昨晚一直回荡在他耳边的话。 “和我没关系,是吗?”令狐冲忽然将勺子重新放回碗里,手也不再举着,而是低头轻轻一笑。林平之听到轻笑声,这才复又睁开双眼。 几乎是同一时间,令狐冲的脸已放大在自己眼前。嘴里突然涌入苦涩的药水,顺着嘴角流出一些,滑过了脖颈,痒痒的。可有两片柔软,又不经意间轻轻回封住了苦涩的溢出。 “你干什么?!”林平之反映过来时,药水已咽了大半。 令狐冲被一把推开,却并未再急眼,反而挑了挑眉,脸色都不禁愉悦起来。“喂你吃药。”说着不待林平之再说话,便将碗中剩下的药水一口含在了嘴里,再次贴了上去。 林平之开始时还在挣扎,可后来便不再反抗。他本是靠在床柱上,令狐冲双臂紧紧禁锢着他。他的舌突然闯入了他的口腔。林平之突然回抱住了令狐冲,对方的一只手在这一刹那抓措着他后脑的长发。也不知是令狐冲将他扑倒在床上,还是他将令狐冲拽着倒下。他们汲吸着对方的味道。 舌尖疯狂地舔弄着对方口腔里的每一处,令狐冲从不知道自己也会这样疯狂,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里的动作却丝毫放松。可就在这时,唇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口腔里便有了一丝血腥味。令狐冲这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眼里的林平之在急促的喘气。苍白的脸上显出异常的红晕。 “呃……”令狐冲见此不禁咧嘴一笑,这才发现嘴唇上在流血。 “活该。”林平之幽幽看向了对方痛苦的表情,有些得意的说道。 “平弟,我可是在救你啊……”令狐冲露出委屈的表情来。 “流氓!”林平之甩出这话后便转过身去,将自己缩到了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后脑勺。 “错了,错了,我这是以其人之道,我至其人之身!”令狐冲笑着说道,他自然指的是前些日子自己伤病在床,药石不进时,林平之奉小师妹之命,为他“喂药”之事。 意料之中,话音刚落,一个枕头便飞扑而来。令狐冲顺手接过,抱在怀里,再次猛地扑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开始明朗了……呼,真不容易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1) (6) 一阵不大不小的撕闹过后。 “他们是什么人?”林平之尽可能地压低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魔教派来的……”令狐冲想着昨晚无意中听来的话,心里更是感到困惑,不由反问道,“如果不是胜无败杀的那些人来嫁祸于你,这二人又为何那么说,你就那么相信赛阎王吗?” 林平之听罢,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说了一句“他没必要骗我。” 令狐冲顿时语塞。他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再开口时,说出的话却显得有些没头没脑。他道:“我之前那样说,不是因为不相信你,我只是想让你忘了、忘了它……” 像是反驳,像是解释,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可偏偏扰乱了林平之的心绪。他明白令狐冲说的什么,他清楚令狐冲口中的它,是藏匿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仇恨。他说的是让他忘记,而不再是原谅。 忘记和原谅这两个词背后赋予的含义有着天差之别。 林平之喉头突然有些哽咽,背后那人的胸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着灼热的温度。他突然握住令狐冲从后腰穿过来紧搂着他的手,轻轻别过,终又恢复到正常声音,他只说了三个字,“人走了。” 令狐冲看了看窗边,正午阳光正好,可依旧有连阳光也照不到的角落。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凝神细听,果真已听不到外面墙角处的气息。 看着林平之低头整理着被自己弄乱的亵衣,浓墨般的发丝有几缕柔顺地披散在一边的肩头,而另一边精致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令狐冲的喉结无意识地动了两下,便立马偏过了头去。 “看来,他们上钩了。” “我竟不知道令狐大侠也会如此做戏。”林平之看着令狐冲忽然正经起来的样子,心里有些茫然,他的耳边还回响着令狐冲的低语。刚刚的事让他还有些恍忽,若他还未复明,若他没有看见令狐冲给他喂药时飘向窗外的那抹眼神,他是否也会做戏做得这样自然。 “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令狐冲讪笑道,面上露出几丝尴尬,却并不像之前那样总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心里反而有些像小孩子偷吃糖后的窃喜与羞愧。他想,既然漠不清昨晚那二人的底细,不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他们既是冲林平之而来,又十分乐见他二之间心生间隙,何不拂了他们的意,看对方接下来有何打算。 令狐冲昨晚一夜未眠,他想了很久,却在林平之醒来后又倔强地和他作对时的那一刻,才终于想清楚了。他将他赶走,他为他求药,他送他上少林,他们都在拼命的为对方好,却总是以互相伤害的形式表现着。直到刚才,他才明白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要把他留在身边。 令狐冲心里默默地替自己刚刚出于本能的行为解释着。刚刚喂林平之吃药完全是出于潜意识的行为,最后他把此行为的后果归根于他要护得林平之安全为由,从而想出对付魔教的方法。即使对方是否是魔教都不能肯定。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抓住昨晚那二人,逼问他们的身份,但令狐冲并未那么做。 “毕竟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又不能打草惊蛇……”令狐冲努力地继续为自己辩解道,“只有打乱他们的计划,才可能让对方露出马脚。” “计划?哈!”林平之听闻不禁嗤笑出声“如果对方的计划真的是让你我二人恩断义绝,你刚刚的行为的确算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令狐冲不明其意,转头看向林平之,发现他已不知何时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后。一张俊俏的脸上挂着妖媚的笑容,“可是,就是不知道令狐兄在这场戏里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他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嘴边,淡淡的药香味一点点漫延在二人的鼻翼间,为这清冷的屋内凭添了一室暧昧。 沉默中,令狐冲感到自己的心跳得格外的快。 不知过了多久,林平之环绕着令狐冲脖颈的手慢慢收回,薄唇微勾。这个动作若是男子做来本是非常女气的,但林平之却做得非常自然,自然中带着无法形容的妖媚,就和他的眼神一样,魅惑妖孽,让人看一眼便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令狐冲这时却突然伸手,重新将对方禁锢在自己的身前。他看着林平之眼中隐藏着的黯然和惊讶,轻声回答了一句话。他说:“我们去福州。” “福州?” “是。在去少林之前,我想陪你去祭拜一下你的父母。” 令狐冲想起了思过崖的那一夜,想起了林平之的妄自菲薄的话,想起了林平之昨晚的梦呓。林平之曾说,他根本没有资格去祭拜自己的父母,为了报仇,他已经永远失去了作为一名孝子的资格。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林平之所做的恰恰是因“孝”这个字。 “我知道你已经让人将你父母的坟墓迁回了福州老家。” “令狐冲,你入戏太深了。”林平之感到眼睛有些发酸,他早已放下了微勾的唇角,一张俊脸依旧苍白。 “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令狐冲轻笑,脸上也再次露出了以往浪荡不羁的表情。“谁让我令狐冲天生就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呢?!”语罢,他竟一把将林平之抱了起来,一手穿过双膝,一手穿过腋下。 林平之被他再次轻放到了床上,“我们现在要做的呢,就是等。” “等他们主动找上我们?” “这两天那两个人应该都会跟着我们。就看是谁最先得到消息找到我们了。” “要是你媳妇儿呢……”林平之听了令狐冲的解释后,不禁小声嘟囔了一句。他本是无意识地反驳,却在话出口后,自己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令狐冲没有听清对方的话,只是看林平之有些或是些微尴尬或是些微僵硬的表情,不由有些担心。 “啊……没什么。”林平之愣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他重新勾起了一抹邪媚的笑容,看着眼前呆愣的人,眼角含笑地说道。“只是,你可不要后悔啊。” “什么?” “我是说,做戏要做全套。”语罢,令狐冲已被他再次拽倒在床上。 “啊——”片刻过后,令狐冲再次起身,侧劲处已多了一处齿痕,不重不轻,却极好地落在衣领半寸处,若隐若现,让人好不暧昧。 “我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这是令狐冲离开房间给林平之要些餐点时,对方最后说的话。 关上房门的那刻,令狐冲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可偏偏心里又酸又甜,无以言表的活络。只是,仅仅一天后,他才知道林平之那抹邪媚的笑容,和笑容之前的尴尬又僵硬的愣怔表情代表了什么。 因为,一天后,最先找到他们的是任盈盈。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2) (2) 令狐冲下楼后,要了一些食物便要回房,但转身之际又叫小二要了一桶热水提到了房间。林平之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他察觉到异样时,令狐冲已至身前,抱起了他。 林平之有些惊讶的看向令狐冲,一时不知是羞还是恼,急问对方又要干什么。可话音刚落,他便被放到了离床位没有几步远的木桌前,桌上摆了几样简单的菜食。林平之目光一时变得有些深沉起来。令狐冲却好似没有看见,自顾自地将筷子递到对方手里,嘴里也催促着林平之快些吃饭。 简单的填饱肚子后,林平之又被令狐冲抱回了床上。他取来水盆和毛巾,又将已放温的热水倒了些许出来,说是要给林平之洗头。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人烟稀少,客栈简陋,洗浴是不可能的。但令狐冲知林平之喜洁,还是为他准备了这些。他本不是如此心细之人,也从未为谁这样上心过。可在不知不觉间,他便自然而然地做了。 林平之平躺着,上身及头部都放在了令狐冲坐在床边的双腿上,万千青丝自然地垂落下来,穿过令狐冲的指尖,漂浮在清澈的水中。 他曾对岳灵珊说过:“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一个人像你对我这么好。”可现在想起来,尤觉得甚是好笑。因为她对他的好,并未因死亡而终结,它延续到了此时此刻的另一个人身上。 林平之心里很清楚,岳灵珊对自己的好都是他从令狐冲那里夺来的,是掺杂着愧疚与父债的。这样的好,不可能长久,因为一生一世是那么漫长,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永远忍受独守空房的寂寞,一份带有可怜的爱,早晚都会被二人摧枯拉朽。但令狐冲对岳灵珊的好却是真情实意的,这种好连任盈盈都比不了。而如今他对自己的好又不知是不是自己从任盈盈那里夺来的。 “在想什么?”令狐冲用手指撩起一绢水流,轻洒着柔顺的发丝。 “想你。”林平之面色平静地回答道,声调却带了半真半讽的意味。“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的眼直视着令狐冲,眼神里带着一丝自然的媚惑。 令狐冲低着头,这才将目光从那如墨般的黑发中移到了对方俊俏的脸上。他只沉默了片刻,便一手撤去了水盆,一手扶起了对方,这才贴着林平之的耳边轻轻说道“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林平之听罢,眉毛一挑,嘴角也不禁微微勾了起来,回头看着令狐冲那双依旧一幅正经非常的眸子,心下一动。若是在往常,若是从旁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早就动了杀机。可现在偏偏是令狐冲说了这样的轻浮话。 “头发湿着睡觉可不好,容易头疼。”令狐冲躲过林平之的视线,从背后给对方擦试来,面上竟是不动声色。 “原来,令狐兄以残缺为美,竟喜欢瘫子。”林平之愣了半晌后才又悠悠开口。 “所以,这一月以内,还是让为兄来照顾你罢。” 林平之自然听出令狐冲这是为他身中冰火封骨针而愧疚。“令狐兄难道就不怕引火上身?”他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脖颈,暧昧地整个人都贴在了令狐冲的怀里。 令狐冲撤下了擦试发丝的手,慢慢移到了林平之的的眼角眉稍,心道:这个早已性情大变的小师弟果真是个妖孽。 “不怕。”令狐冲双手自然地抱住了怀中人,往内侧翻去,一下子便把林平之压在了身下。“只是,比起抱着,我更喜欢并肩行走江湖。” 林平之心里一震,嘴唇颤了几下,却未发不出任何声音。 “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令狐冲再次开口,声音恢复到了以往的低沉,却带着异常的温柔。他蓦地转身平躺在了林平之的身侧,不再看对方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又继续道“我一定在会上少林之前,查出真相,大白于天下,还你清白。” “那在下可得多谢令狐兄了。” “可不是!!!” “……” 林平之突然觉得令狐冲其实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每个男人都必有油嘴滑舌的一面,而这一面总是要展露在心爱之人身前的。只是眼下看来,令狐冲似乎搞错了对象。可他心里却甚是酸甜,丝毫不觉不妥。 一夜再无话。 天亮之时,令狐冲很自然地轻松开了不知何时被自己当被子抱在怀里的人。林平之随后也睁开了眼睛。他为林平之打来温水洗漱,林平之为他束发整衣。令狐冲觉得这个早晨平静得异常温馨,他不由得想起了对方耳聋眼盲时他隐藏身份照顾对方的日子。 “咚咚咚——”当林平之为令狐冲系好发带上的最后一结时,敲门声正好响起。“客官,有人找。” 令狐冲和林平之一惊,眼睛不由看向对方。 鱼儿上钩了。 令狐冲让林平之呆在房中,他先去看看前日夜里的二人到底是在为谁做事。可当他刚来到大堂便呆在了那里。 片刻间任盈盈已紧紧抱住了他。 “冲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就说嘛,令狐冲这臭小子狗屎运最好了,不会有事的。”田伯光在一边附喝。仪林不由瞟了他一眼,又合掌胸前,默念道“令狐师兄没事就好。” “我就说你姐姐不会让那劳什子六仙伤了令狐冲的。”田伯光依旧死皮赖脸地搭着腔。 “这与我姐姐有什么关系?” “是啊,当然没关系,他们抓的林平之,林平之又和东方不败没什么仇怨。”蓝凤凰的意思自然是在指责令狐冲多管闲事。 “姐姐——”任盈盈不由转头看向蓝凤凰。 “好好好,我闭嘴。”后者无奈侧过了身,不再看那个一直没有什么欢喜反应的男子。 “平之呢?”重月这时才焦急地开口,她从恢复了记忆后,便早已不再为胜无败利用,自然不知魔教这次派人抓走林平之又出于什么目的。梁发这时不由开口劝慰道,“放心,大师兄在这里,我想他——不会有事的。” 而同行而来的赛阎王却一直没有开口。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令狐冲,那衣领遮盖着的脖颈间若隐若现的一抹齿痕暧昧的刺痛了人的双眼。 任盈盈这时也不由注意到了令狐冲的反常,抬头的刹那,便似被人钉在了那里。可令狐冲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终于反应过来,回手牵住了任盈盈。 “让你担心了。”对上那双带着歉意的眼神,任盈盈立即回过了神,带着满脸笑意,大大的眼睛里却已水意盈盈。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多亏了向叔叔——”任盈盈被令狐冲牵着坐到了一旁的桌旁,刚想解释,却被人打断。 “林平之——”一声嘶吼突兀地从楼上传来,众人抬头,这才发现一抹紫衣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站在了那里。而他对面则站着两个持剑而对的人。 令狐冲在回头的瞬间便对上了林平之的眼神,虽然带着笑意,却十分冷淡。他心底一沉。只见那二人已持剑刺去。 “平之!”令狐冲冲口而出,就要上前。“冲哥!”任盈盈心中一震,急忙握紧了对方刚刚还搀扶她的手。 转眼间,楼上三人已经交手。不过几招,前夜里被令狐冲偷听谈话的二人已明显败下阵来,辟邪剑法绝不是斗小孩儿玩耍的。在众人看来,林平之本可以一招将他们毙命,可不知为何双方均未用内力,只拼剑招。在场之人都还以为林平之是故意折辱对方。只是,令狐冲看着林平之灵动的身形,每一步却都像踩在他的心上,针刺一样尖锐。 突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二人必死无疑之时,他们却主动弃剑,合掌而起,终打算以内力相博。令狐冲顿时红了双眼,电光石火间,一盏刚刚为任盈盈倒了茶水的茶杯横空出现,从下而上飞至在了林平之面前,折断了那股带有杀力的劲风。 时光好像倒流。 曾经的酒杯应声而碎,此刻的茶水被人璇身接住。 “这是我令狐冲请二位兄弟的,还望笑纳。”声落,人至。令狐冲从林平之手上将茶杯取了过来,瞬间冲对面挥了过去。从未有过的狠意顺着倾碎的茶杯声充斥在简陋的客栈大堂内。楼上楼下,一时间鸦雀无声。 “为什么出来?” “嫂子来了,怎能避门不见?” “我带你回房。” 说着,令狐冲一把抱起了林平之,便要离去。 “喂!令狐冲!”蓝凤凰在楼下不由大喊。 令狐冲转头看向楼下,正巧对上任盈盈的目光,默然片刻后,终是不发一言地转过了身,穿过过道,抱着林平之回了房间。林平之的手一直搭在令狐冲的脖子上,二人的姿势再是暧昧不过。 “盈盈,你看他——”蓝凤凰不由气急地跺脚。 “不要说了。”任盈盈立时打断了她的话,再也没有了刚刚的笑意。这时一直和赛阎王一样保持沉默的向应天看着从楼上摔落下来直接晕死过去的二人,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 而转身进了屋内的令狐冲则明显比蓝凤凰还要急躁。“你怎么样?!” “死不了。”林平之的脸色再次变得一片雪白,额间也湛出一层薄密的汗珠。“干什么?”他一把拉住了令狐冲放在他腿上的手。 “又不是没看过。” “你——” 令狐冲没等他再啰嗦便一把挽起了他的裤脚,小腿上原来还含苞待放的花苞已经完全盛开,红得艳丽,美的窒息。 门此时突然被推开,田伯光挺身而进。“我说令狐冲,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真够没——没事,我先出去了。”田伯光本想说,没心没肺这四字的。 门重新被关上,这回连令狐冲的脸色也变白了。 修长白晰的双腿在紫色薄纱下摆里若隐若现,早被点了穴的林平之干脆闭上了双眼。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10节 一种前所未有的懊恼瞬间淹没了令狐冲,他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无奈地再次俯下身去,想试图和林平之沟通。 门这时又一次被突然推开。“令狐冲,你这个没——”蓝凤凰后面的良心二字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她的舌头和脚步一样好似被人打了结下了绊。她从进去到出来比田伯光用的时间还短。她想,那后面的话不该她来说,也不用说了。 令狐冲:……。 林平之:……。 他和他还保持在一个貌似接吻的姿势。 “给我解开。”林平之在愣过之后,还是主动开了口,他想让对方将他双腿的穴道解开。 “不可能。”起码在这一个月内他不可能再让林平之走一步路。 “放开。” “不放。” 二人说话间已动起了手。 “咚咚咚——”敲门声还未落下,一个“滚”字便从令狐冲和林平之嘴里同时发出。而刚刚推开门扇的两抹白绿身影更是愣在了那里,不动半分。任盈盈和重月眼中一时间只剩下了床上交缠的一对身影。 待令狐冲和林平之有所察觉时,只看得及二人匆忙离开的时衣角。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将冲平二人写bug了,还请各位看官见谅。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3)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令狐冲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林平之因为动武时被逼用了内力从而使得冰火封骨针的毒加倍流速,这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向任盈盈等人解释,只能快速地用自己的内力将毒素暂时压住。好在客栈的位置比较偏远,不会担心会有多余之人前来打扰。而此次华山众弟子加上任盈盈一行人虽人数不少,到也勉强安置了下来。梁发让人打点好一切,便也重新回到了大厅内。只见众人依旧沉默不语,当然除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对着仪琳嬉皮笑脸的田伯光一直喋喋不休。 蓝凤凰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叫嚣着要去把令狐冲给揪下来。任盈盈刚起身拽住她要说些什么,田伯光便抢声道,“吵什么,吵什么,我说你这只凤凰眼瞎了吗,刚刚没看见我们令狐兄弟在办正事呢?!” “你说什么?!”蓝凤凰转身就要冲田伯光扑去,“你再给老娘说一遍!” “蓝姐姐!”任盈盈轻轻扯住了对方,仪琳也不禁向田伯光投去了一记无奈的眼神。后者继续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刚想再说什么,结果扭头便看到已站立在众人身后的令狐冲和林平之。 “令狐冲,你可下来了,让兄弟我好等啊!”说着,田伯光便作势要揽向令狐冲。而令狐冲这时还一手揽着林平之的腰,于是自然抬起另一手一把推开了田伯光。这个动作本是很平常不过的,可赛阎王看了却感觉十分刺眼。别人都因蓝凤凰和田伯光的争吵而忽略了刚刚下楼的冲平二人。可他却从他们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就看见了。看见令狐冲依旧抱着林平之下的楼。 “令狐冲,几天不见,架子倒长不少吗?”蓝凤凰一下子窜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正好挡在了林平之与令狐冲的前面。 令狐冲见此,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略带谦意地道了一句“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便立即揽着林平之坐到了另一边的木凳上。 “向叔叔,梁掌门,你们也快坐吧。”任盈盈这时微笑开口,又随意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梁发身侧一声不语的重月,顺手便也把她牵到了桌前,让她也坐了下来,可那位置偏偏就在林平之的旁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梁发不禁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而任盈盈这时已坐在了令狐冲的身侧,只听她轻声叹了一句,“还好,你们都没事。” “多谢圣姑关心。在下不仅没事,这次还因祸得福了。”林平之未等令狐冲开口便替对方答道。说着,手指还轻轻抚上了眼前的一缕青丝。 “你……”任盈盈听罢这才将目光从令狐冲身上移了开来,几乎是立刻便对上了一道魅惑至极也锐利至极的眼神,她的秀眉不禁微微轻蹙,刚要再次开口,便被田伯光和蓝凤凰抢先道,“你能看见了。” 这句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我说嘛,总感觉怪怪的,原来是眼睛……”田伯光自言自语的低喃还未结束,令狐冲便笑着看向了赛阎王,道,“这还要谢谢赛大夫。”说着,便倒了一杯酒,起身敬向对方。 后者沉默片刻,终是收敛起心神,端起了酒杯,微笑道“不敢当,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而已。”语罢,便将酒水一饮而尽。听闻此言,令狐冲与林平之心下都明白赛阎王这是在挖苦他们当初互相瞒着为对方求药之事。 “赛大夫不必自谦,不过冲哥,我们的确还要再谢谢‘月’姑娘,若不是她请来赛大夫——”任盈盈说着,便也端起酒杯站起了身,可话还未完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等等!”林平之挑眉看向一脸笑意的女子,轻声道,“好一个‘我们’,敢问圣姑,这个‘我们’是什么意思?” “林平之,你不要不知好歹,欺人太甚!”蓝凤凰再次大叫。 “不好意思,在下就是太知分寸,所以才不敢乱和人樊结关系,尤其像圣姑这样的人,在下可是一辈子都不敢攀附的。” “你!”蓝凤凰顿时气结,看着任盈盈一时也变得毫无血色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任盈盈却不知是真大度还是气极反笑地再次微微勾起嘴角回答道“‘我们’自然指的是我和冲哥,我们是夫妻,冲哥与你——” “与我什么?圣姑可知你的冲哥‘与我’是什么关系吗?你又凭什么替我道谢!”任盈盈原本想脱口而出反驳的话,被林平之这样不留情面地再次打断,一时间竟也不再想说话,满脑子里都充斥着“冲哥与‘我’”这四个字。 “好了,任姑娘,一切都是我的错,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不是吗?如今我们便把话都挑明说罢。”重月突然开口在令狐冲之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是重月,但也重生的岳灵珊。是魔教胜无败让赛阎王救活了我。我们都是他的人。当初华山封不平来袭,也是我给众人下了软骨散。那次我亲手伤了平之,也恢复了记忆。后来平之为让我平安离开魔教吃下了东方给的毒药,大师哥也是——” “对!”林平之突然再次开口打断了重月的话,“一切都是你的错,可你最大的错就是让令狐冲替你照顾我。你应该恨我,像师母一样让令狐冲杀了我替你报仇才是!” “林平之!”岳灵珊猛地倒退了几步,碰上身后的梁发,对方一把将他揽住,不由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但林平之却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而自顾自地说道“如今,你我早已恩怨已了,再无关系,我不会感谢你,更不会让仇人替我感谢你!” “林平之!”令狐冲听闻此言,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声音低沉地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众人自然都听出了林平之这话中之意是在针对任盈盈,可任盈盈何时又成了林平之的仇人?!向应天这时也终于忍不住轻轻开了口,“林公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林平之挣脱了令狐冲的手,看向了向应天,又转向了任盈盈,才道“也许你是不清楚,但圣姑心里最明白不过才是。”林平之阴阳怪气的语调充满了讽刺意味,让对方感到十分地不快。 令狐冲知道林平之曾一直觉得林家被灭门的罪魁祸首是青城。可后来因为岳不群为夺剑谱不惜杀他灭口之时,便觉得这个剑谱才是主因。林平之在出了梅庄地牢后,又聋又瞎。那时候的林平之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快乐幸福,所有的恨与痛苦都倾覆了出来。 左冷禅当初曾对林平之说过的话,林平之也曾对又聋又哑的阿牛说过。 左冷蝉为了让林平之更加死心踏地对追随他,便对林平之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林家和青城的恩怨不是才发生的,林家的辟邪剑法也不是才有的,林家几代都未曾因此生起祸事,可偏偏余沧海在他再次欲统五岳剑派时得到了消息,准确的说是在任我行从西湖牢底逃出之前。 林平之曾问是谁给他的消息“东方不败……还是……任我行?” 他说,“林少侠,你忘记了魔教还有一个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是说……魔教圣姑!” “不错!东方不败千算万算,却遗漏了一个任盈盈。也是她还不够狠,囚了爹,却养着女儿。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 “任我行是什么狠角色,只有我清楚,当年虽说我是趁东方不败夺位之机与他交手,却也是经过再三谋滤。他的女儿能是好角色?!哼!圣姑,只是她所救之人对她的尊称,但她救过的人哪一个是小角色?苗疆的蓝凤凰、黄河老祖、计无施还有那些个——” “可是,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为何现在才告诉你……” “她这么多年生活在囚了自己父亲之人的身边,也只是忍辱负重,一旦积累到一定的实力,便开始步步为营。你们林家,只是她的第一步棋。至于消息的来源……林公子别忘了,《辟邪剑谱》与《葵花宝曲》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而她把消息借他人之口传给余沧海,却也亲自告诉了我。好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只恨不能揭露她的真面目。” “……” “她要我练就《辟邪剑谱》来对付东方不败,只要这样才能有机会救出任我行,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一个令狐冲……” 这段话,林平之曾一字不落地转述给阿牛。令狐冲当时却并未多想,只觉得这是左冷禅故意拉拢林平之的一个手段。虽句句在理,可他话中的任盈盈与自己现实生活中所认识的任盈盈实在是两个不相关的人。他只当左冷禅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可偏偏他的话给林平之心里植下了一个恶梦。 令狐冲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一个是他想要照顾一生的人。是的,他想要照顾林平之一辈子,在不知不觉中,这个想法已经深深地留埋进了心中。不为小师妹,不是可怜,是……是什么呢?令狐冲有些烦躁。他曾看到林平之亲手伤过任盈盈。那是他为保护林平之而做戏赶走他时,但那个时候他心里除了担心还是担心,担心的却都是林平之。所以他才会与赛阎王互换身份跟着他。令狐冲知道这样的现象是不对的。他本应像所有人预料中一样,与抢了他曾经的心上人,又杀了他师父的林平之成为仇人,他也曾对任盈盈说过要恨不得亲手杀了林平之。 “她能明白什么?林平之,得饶人过且饶人罢。”令狐冲想来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更何况他们一直未有夫妻之实,之前是因为任盈盈的梦魇,后来却都是因为林平之。现在,他不得不为一直为他着想的妻子着想。“我会送你回福州。青城派灭门的事,我会调查清楚,到少林给众人一个交代。恩恩怨怨过了这么久,你也应该放下了。” “哈!”林平之看着令狐冲的眼睛,沉默了良久后突然以手掩面,轻笑一声,身子便贴向了对方的胸膛,他伸出手指抚上对方的面庞,一点点移到了令狐冲紧紧皱起来的眉间。 “令狐冲,你在回答我的问题吗?”林平之突然不明所以的话,让众人都有些发愣,只听他未等对方有所回应便自顾自地接道,“告诉圣姑,你与我的关系啊——啊,哈哈哈……” 林平之妖媚得几近暧昧的动作让任盈盈终于忍不住冷下了语气道,“冲哥与你什么关系?” “圣姑如此聪惠的人,也听不出来吗?” “够了!”令狐冲心中有些懊恼起来,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忐忑感。“我与你——”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一双唇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唔——”众人一时间都未反应过来而怔愣住,令狐冲也不知是否因为这意外的动作太过惊讶而没有抗拒。待林平之放开他时,对方轻柔地声音也传入耳边,“这次,圣姑看出来了吗?” 任盈盈向前迈了一步后,便再也移不动脚步。她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半米远外的二人,视线竟模糊了起来。 “啪——”“碰——”地两声轻响在沉默中异常明显。一道是耳光的声音,一道是椅凳翻倒在地的声音。 林平之斜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缕血丝。令狐冲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还在发麻。 “果然是个变态。”大厅的角落里站着几名华山弟子,他们看守着之前被制住的二人。不知是谁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 “盈盈,没事……不过,不过就是一个变态罢了。”蓝凤凰上前试图安慰任盈盈,但声音里也掩饰不住有些发虚。令狐冲这次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更加僵硬起来。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4) (4) “原来,在你心里,我不过只是一个变态。”这句话在几天后众人已前往福建的路上时依旧不断回响在令狐冲耳边。那日过后,林平之虽然依旧如常,对人冷嘲热讽,对他笑脸相视,可那笑容却总让令狐冲感到无以言名的心酸。他还记得当时林平之不动声色地回避了赛阎王伸出的手,在一片寂静中率先打破了令他无法忍受的沉默,轻轻道了一句:“演戏而已,你急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只当林平之是为自己找台阶下,可令狐冲心里却十分明白,后来他向众人解释了是东方不败从桃谷六仙中救了他们的事,可她这么做也是公然与胜无败做对。仪林自然很是担心,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姐姐。这样一来,便也转移了中心问题,那就是胜无败为什么要派桃谷六仙劫走林平之的原因,令狐冲当然不会主动去解释对方是想利用林平之破坏任盈盈与他的关系。因为这显然已经是个实事,他已经明显成功了。 只是令狐冲对于林平之口中的“演戏”一直如鲠在喉,他比他演得还要真切,如果是为了揪出真正的凶手,也就罢了。令狐冲曾想,最先找到他们的一定是与已放走的青城派的那二人有关,可他却未想过是任盈盈他们。令狐冲当任盈盈是自己人,林平之却不一定。他故意在众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都只是为了探试任盈盈的反应。令狐冲无数次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可他始终无法解释自己“跳戏”的行为。 他想试图道歉却每每看到不觉间替代了自己一直守在林平之身边的赛阎王时,便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他和林平之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怨过、恨过、理解过、误会过、相依过……如果这一切能轻易地被一记耳光所消散,甚至被一个认识了不过数天的人所替换,那么,他又何必再纠缠不清,放心不下。他所想的不过就是想让对方好而已。就像当初他放下小师妹一样,虽心有不甘但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令狐冲思及此,却又更加自嘲地想着,自己如何能将小师妹与林平之放在一起相比,他对这二人的感情又不一样。 可如何不一样,令狐冲却不愿再细想,他从来都是一个豁达的性情中人,从他当初可以为了毫不相识的仪琳与田伯光拼命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可直到林平之再次出事,他才突然明白了,有些事不是因为强求不得才放下的,他之所以能放下是因为他能放下。但对于林平之,他放不下。就是这么简单却又这么复杂。 南方易下雨,令狐冲一行人到达福州的时候,天气很是阴沉。林平之提出要先行离开,回老宅看看。而众人则找了一间客店安顿下来。可不到两个时辰,就有弟子跑回来惊慌地回秉道林平之疯了的消息。 令狐冲一惊,几乎立时夺门而出。一路上,心中的懊悔感几乎要把他淹没。林平之回福州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应该陪他去的,他说过要陪他去的。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身下的马匹上,也更像抽在令狐冲的心上。他不敢想象林平之再次陷入痛苦绝境的样子。 “驾——”令狐冲呵斥一声,更加快速地向郊外奔去。 “冲哥——”任盈盈紧紧追着,却还是慢慢地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风越来越大,树枝被刮地摇曳不定,地上的落叶漫天飞舞。令狐冲却偏偏逆风而行,弃了马匹,轻点足尖,终于来到了林平之的面前。 可林平之的剑却未就此停止舞动,他疯狂地刺向令狐冲,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拼了命般地刺向对方。只攻不守,好像对方只是一棵不会攻击的树木,但树枝也许还会在无意中反划破他的衣角,令狐冲却不会。 他一步步进攻着,对方一步步退让着。他的手已在颤抖,刚刚砸向树身的手背已经鲜血淋漓,嘴角因气急攻心也不禁溢出了一丝血迹。“平之!”令狐冲终于避无可避地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对方的剑尖终是在离他半寸之地停了下来。 “为什么……”雨在这一刻落了下来。令狐冲这才看到了林平之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眸,里面含盖的是无尽的悲伤,愤怒还有绝望。 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站着的是赛阎王,旁边是倒地的墓碑,还有被捣毁的坟墓。那是刚刚迁回老家不久林平之父母的墓。赛阎王是一名医者,他即便能将死人医活,但却医不了人心。他阻止不了林平之的疯狂,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因为没有人能够分担林平之此刻的痛苦。 “动手。”林平之再次开口。他不需要令狐冲真的回答他的问题,此刻他只想杀人,甚至杀了自己。 雨越来越大,眼前已经模糊一片,甚至已经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平之!”令狐冲在林平之再次出击时瞬间握住了眼前的剑身,没有再躲避,却更不曾出击,血从手心流出融入雨水。 剑微微抖了一下。林平之的心也抖了一下。 “我在。”令狐冲低声开口,只言了这二字。 “我在。”他轻声又重复了一遍。 剑应声而落。人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令狐冲紧紧抱住林平之瘫软的身子,靠贴在树干上。林平之温热且带着些许血腥味的唇舌慌乱地闯入他的口腔。像是打架似的,二人的舌头不断地交缠着,努力地霸占对方每一寸的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猛地吃痛感从唇边传来,令狐冲才猛然清醒。 “我爱你。”林平之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侧,那落在脸上的冰冷雨水都因此好像变得有了温度。“不是做戏。” “什么……”令狐冲半天才反应过来,大脑有些呆滞起来,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不由得轻声反问,“你说什么……”可怀中的人没有再回答他,林平之已经晕了过去。 雨这时也好像停了下来。抬头,令狐冲才发现头顶是赛阎王举着的雨伞。他伸出手,将一个木牌递给他。 那是一个令牌。在之前放走的二人身上所搜到过的令牌。 这个令牌是当初东方不败还是魔教教主时所使用过的。除了教主以外,只有圣姑有这个权利拥有它。 第一个找到他们的是任盈盈,拥有令牌权力的也是任盈盈。可那不代表着此前故意放走的那两位线人就是任盈盈派出的,也并不代表着他们口中灭青城全派的幕后黑手是任盈盈,更不代表着现今派人盗毁林家祖坟的人是任盈盈。那完全可以是胜无败或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栽赃陷害于她的。 “不可能。”令狐冲转头便看见了远处默默站在那里的任盈盈。“这是胜无败的诡计,他要嫁祸给盈盈。”令狐冲试着说服自己。 “胜教主对你心存敌意,但也对圣姑有着恨意,他想破坏你二人的关系,不仅是为了东方姑娘,而且也是因为与任我行有仇。父债女偿,天经地义,只是以他的实力,根本不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恨一个人,杀了他远不比看着他生不如死来得畅快,不是吗?”令狐冲试图辩解着。 “是。你说的没错。但有时候爱一个人,也会让人变得疯狂。”语罢,赛阎王转身离去,只是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他并没有回头,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道,“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人,令狐冲,希望你不要对不起他。” “不会。”令狐冲几乎同时出口回答,只是不会什么,他并没有说下去,他只是下意识地反驳着赛阎王的话。 天黑了,天又亮了。 令狐冲在林平之烧退后才终于放心离开。他不敢等他醒来,他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林平之。 当然,他此刻也不知怎么面对任盈盈。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5) (5) 向应天说,一切都是他做的。 客栈里刺杀林平之的两名青城弟子是他的人,青城被灭门也是他计划好的,死去的那些青城弟子都是没有归降于他的。甚至林家祖坟被挖也是他派人做的。 令狐冲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哈!你是问我为什么滥杀无辜?还是问我为什么勾结青城?或者是为什么针对林平之?!”向应天嘲笑般地反问令狐冲。 令狐冲闭口不言,只是眉宇间生起了几分凌厉感。 “我告诉你……”向应天见着令狐冲如此模样,也不生气,又缓缓开口道,“因为胜天意,他要对付的人不仅仅是你,他是来复仇的,是为东方不败的师傅复仇的!想要重新夺回魔教,我要暗中收络的人,又岂能只是青城一派!至于林平之……”向应天想说什么,却在此时突然被令狐冲打断。 “林平之和你无冤无仇,你——” “无冤无仇!”向应天嘴角一勾,声音却变得低沉起来,“胜天意也和他无冤无仇,可又怎会扣押他来逼你决斗呢?!” 令狐冲身子顿时晃了一下,撞靠在了身后的墙面上。而向应天则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道,“自从你放林平之离开黑木崖后,胜天意就计划好了一切。思过崖的那一夜——” “不可能!”令狐冲下意识地反驳起来,可脑子里却更乱了。他想起初识东方不败时,对方曾向他偶然间谈到魔教前尘之事,好像还有什么八大掌老,而东方不败的师傅又是独孤求败。那么为什么后来执掌魔教的又是任我行?!令狐冲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可这一切与林平之又有什么关系?!令狐冲此时才有些感到害怕起来。 他想起思过崖的那一夜发生之前,他是从山下勾栏院里找到被劫走的林平之的。有人在暗中帮他,却也在害他,嗜酒如命的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喝下那杯名叫“鱼水之欢”的酒。 “胜天意把林平之当作破坏你和盈盈的棋子,而你也真的忘了盈盈才是你的妻子!” “所以你便派人去挖林家祖坟,从而想逼他气血攻心,走火入魔而死吗?!”令狐冲猛地窜到到向应天的身前,双手抓起对方的衣领,将人推到了门窗边。 “冲哥!”随着门被这一动作惯性推开之时,一道白衣身影也蓦然出现在向应天与令狐冲眼前。 “盈盈——”向应天显然有些吃惊,令狐冲沉默片刻后却一言不发地出转身出了房门,经过任盈盈身边的时候,并没有一秒的停留。 雨这时又再次下了起来,在一天一夜过后。 林平之醒来,独自站在自家院落里的走廊上,呆呆地望着前方,他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在客栈落脚的任盈盈会出现在这福州老宅里。明明前一刻眼前还是祖坟被盗毁的苍凉景象,这一刻却换成了一对雨中相拥的夫妻。 任盈盈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了令狐冲,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而令狐冲后来也回身抱住了她。 “天冷,怎么也不披件衣服再出来?”赛阎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平之回头浅笑,手扶上肩膀处的披风,低声道,“送我回去吧。” 赛阎王作势便要蹲下打算背起对方,他还记得林平之身上的冰火封骨针之毒。可林平之却在他动作之前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脖颈处。这是无声地拒绝。赛阎王愣了一下后,还是伸手环过林平之的腰,扶着对方向房间走去。 而雨幕中相拥的二人此时却恰巧分离开来。“对不起,盈盈,我——” “不要说!”细嫩的指腹突然附在了凉薄的唇上,成功阻止了令狐冲开口的话,“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冲哥,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任盈盈言罢,默然片刻后,竟又微微低下头,细若蚊声地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跑走。令狐冲却依旧站在那里,任雨水冲淋,耳边回响的都是任盈盈最后的话语,但心中却被一句“我爱你,不是做戏”所填充着。那是林平之说的。 他曾为林平之冤枉任盈盈而扇其耳光,事实证明,他没有错,一切都是向应天做的,不过谁又能证明当初林家被灭门真的是只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现在向应天既能做出这样的事,那么当初左冷禅得到‘辟邪剑法,独霸武林’的消息会从盈盈口中得知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令狐冲一直都知道任盈盈是一位冰雪聪明的人,当初他也曾被关入梅庄地牢,才换得救出任我行。但他并没有因此怪任盈盈,他甚至帮助任盈盈去攻打救过他的东方不败。只因令狐冲觉得自己帮助的是正义的那一方,同时他也被任盈盈的温柔、善良与善解人意所打动。只是此时此刻他竟有些退缩。他不知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正义”是否真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携手圣姑笑傲江湖的许诺真的能否实现! 令狐冲此刻的里心里却充满了歉疚感,那是对任盈盈的歉疚感,她曾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时候为他疏解心绪,甚至为他吃下三尸脑神丹,这一切他不能忘记,她已是他的妻,她说她要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有难同当。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令狐冲当然明白,如果向应天担白真相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那么任盈盈这婉转又恳切地低诉就是为他找了一个台阶下。她从来都那么善解人意,可这种“善解人意”有时候也是一种压力。 他透过雨幕望向走廊,还是抬脚往心中既定的方向走去。 赛阎王对令狐冲主动来找他并不奇怪,他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的故事。 他说,葵花宝典本是华山两个前辈岳肃、蔡子峰从少林偷看凭记忆录成的残本。因为对宝典理解不同,华山派分为剑宗和气宗。而林远图则是从岳、蔡二人处习得经文,倒立辟邪剑法。这点令狐冲从少林方丈处早已得知,却也不急,只听赛阎王继续说道“当年独孤求败创立了魔教,本是一武痴,不问世事,所以全凭座下十大长老护教。但十大长老却曾上华山抢夺葵花宝典。知道为什么吗?”赛阎王反问令狐冲,令狐冲没有答话。 “因为任我行想继承教主之位,称霸天下。那时他还只是十大长老座下的一名小小弟子,根本不可能超越他们,所以他便想办法铲除十大长老,这才又暗通五岳剑派,设计对方写下战贴,比试武功,他才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最后不出所料,十大长老含冤死在华山。而当年的华山派里风清扬是剑宗,岳不群的师傅则是气宗。风清扬不愤五岳剑派如此作风,更是因此连累了整个剑宗被害。” “独孤求败呢?!” “风清扬死里逃生后,心念俱灰,便立即赶往魔教通知独孤求败,可那时已经晚了,独孤求败早已被任我行下毒暗算。独孤求败想要报仇,不过因为十大长老俱死,他又身中剧毒,不想被五岳剑派趁机而入毁掉魔教。所以打算暗中假死,退离了江湖。但他却十分欣赏风清扬的为人,所以这才传授了他独孤九剑。” “至于任我行继位后,那葵花宝典便又被他从岳不群的师傅那里夺了回去。一直到东方不败出现,才将那害人匪浅的书交给了她。不过任我行不知道的是,东方不败其实是独孤求败的徒弟,换句话说,东方不败的篡位换成夺位比较合适,那位子本来就不是属于任我行的。” “我想,风清扬传授给你独孤九剑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天。他在遇到东方不败的时候就知道华山派的劫数到了,也许不是华山派而整个五岳剑派。东方不败跳下悬崖时是他救了她,然而胜无败——也是独孤求败的传人也因此找到了他。” “胜无败要开始真正的复仇,任我行虽死,可她的女儿还活着,还有为东方不败报仇……东方不败之前做的一直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却还是未杀了任盈盈,所以,他想请风清扬出面带领华山归降,然后再一统江湖!可风清扬毕竟是华山弟子,并不愿意,但知晓了这件事后便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那风师叔现在哪儿?!”令狐冲这才又开口询问。 “他死了。” “当初你和林平之在思过崖——”赛阎王顿了一下又说道,“他将内力全部传给了林平之,他要林平之帮你,江湖会面临一场浩劫,林平之练就了辟邪剑法,是唯一可以和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相抗衡的,只有他可以帮你。” “令狐大侠,我告诉你这些,并不代表我会帮你,我照顾林平之,只因不想让他帮你!他帮你,只因风清扬救过他一命!” “等等!”令狐冲在赛阎王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终是唤住了他。赛阎王静等对方开口。又过半晌,就在他再次欲迈步时,令狐冲的声音才从背后传来。“他还好吗?” “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赛阎王愣了几秒后,回身问道。 只见令狐冲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他不敢承认,因为林平之昏迷前的那句话,他不知怎么面对。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6) (6) “懦夫!”令狐冲独自漫无目的地走在小镇街头,回想着自己离开时赛阎王最后说的话,嘴角不禁微微一勾,苦笑着走进了一家酒馆。自从思过崖那一夜过后,他再也没有喝过酒。可往往醉酒醒来,反而神思更加地清醒。他知道自己本应赴约回到客栈,他也知道任盈盈一定在等他。 “门外的客人,夜深露重,小心着凉——”林平之的声音突然传来,门扇也随之自开。令狐冲的身影便立刻映照在了在昏黄的烛光下。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令狐大侠。” 令狐冲本来还是有些尴尬的,一听此言,却急忙迈进了屋内。“你还在生气?” “生气?我吗?令狐大侠说笑了。”林平之从浴桶内一跃站起,随手将一旁的内衣披到身上,转身绕过屏风来到了令狐冲面前。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雪白的里衣上,微露的锁骨处还残留着些许晶莹的水滴,衬托得那张俊俏的脸庞更加精致。“你……”令狐冲没有想到林平之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喉咙一时不尤得有些发紧。 “对不起。”令狐冲及时扭过头,避过那双让自己心慌意乱的眼睛。 “你来就只是为了和我道歉吗?” 林平之的身子忽然凑近令狐冲,二人的呼吸瞬间交融,这种感觉很熟悉。他伸手抚上了自己的侧脸,道,“这里不疼。疼的是这里。” “我——”令狐冲的一只手还被放在对方的心口,林平之的唇已贴了上来。他此刻脸上干净异常,没有任何平时的邪媚妆容,但令狐冲却从对方清澈的眼神里看到了世间最大的魅惑。 不过一刻,令狐冲已经反客为主,将林平之抱到了床上。 纠缠之间,林平之忍不住唤道“令狐冲……” “我在……” “你不怕将来会和我一样断子绝孙吗?” 林平之冷淡的声音让令狐冲顿时停下了动作,重新抬眼望向那双清亮的眸子,半晌才道,“怕,我就是不令狐冲了。” 林平之立即想起了当年眼前这个人是怎么被赶出师门的事。令狐冲从骨子里就是一名洒脱不羁,不被世俗所困缚的人。这点和出身世家的他完全不同。 “可你要知道,属于我林平之的东西,我死也不会让给别人!” 令狐冲当然清楚这句话代表了什么,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再次紧紧抱住了对方。 那一刻,他吻掉他眼角的泪,他咬上他的肩,他恨不能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二人十指紧扣,一夜痴缠。 待林平之昏昏沉沉入睡之际,他才听到令狐冲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林平之因为这句话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才重重睡去,只不过他一直闭着眼睛,没作任何不适感。 那人说:“林平之,你生是我令狐冲的人,死是我令狐冲的鬼,这辈子我也绝不会放手!” 而另一边,在天亮之际,任盈盈也才躺到床上,闭了上眼睛,心中的苦涩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令狐冲喝下了百日鸳鸯醉,是她悄悄跟踪到酒馆里亲手下的。只需一滴,足矣百日内使服药者只心系一人,日日与其欢好。其人也会因此日渐肤美润泽,胜过常人百倍容姿!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任盈盈怎么也没想到此药竟是□□!药是胜无败派来的人所假扮蓝凤凰给她的,她曾为令狐冲吃下东方不败给的三尸脑神丹,如今却没有勇气为令狐冲解毒!只因下药前她根本不知道此药有毒! 向应天和令狐冲说的那番话,本是计划好的,她要挽回令狐冲的心,不论为了重新夺回魔教还是为了自己。任盈盈并不想死,她还想和令狐冲笑傲江湖,携手一生,可她却给令狐冲喝的酒里放入了百日鸳鸯醉。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令她最痛苦的事。 ‘百日鸳鸯醉’还被称为‘鸳鸯墓’,顾名思义,它是世间最甜也是最毒的药物。假扮蓝凤凰的女子事后才摘下□□说出实情,“此药会损其自身,百日过后,中毒者轻则内力全无,重则命亡不保。而中毒者所心系之人内里也会慢慢地食不知味,损耗了元气,最后无病而亡。” 女子笑着传达着胜无败所说的话:“报仇有很多种方式,武功的高低并不能决定胜复不是吗?若不然仅凭当年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成为如今人人称颂的圣姑?!” 任盈盈心里微微一紧,不过,三尸脑神丹她都敢服下,又岂能害怕一滴“鸳鸯醉”!可当女子说出解毒后的后果时,她却全身如置冰窖,不能动弹!如果解毒后果是令狐冲忘记她,那么这与她的初衷便完全相悖!她既想成为令狐冲心系之人,却不能成为他所遗忘之人! 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躲在暗处,亲眼看着令狐冲醉酒醒来,前往林家老宅,她没有阻止,她本可以阻止,但她不想阻止,直到天亮时分,赛阎王才现身,对她说了一句话:她骗了你! 赛阎王一直都是胜无败的人,他没有避讳过,他告诉她事实并非帮她!事实上他也从来未帮过令狐冲!他所救治过的人,只有林平之! 鸳鸯醉在药解后并不会让令狐冲忘记他所心系之人!这件事林平之之前也并不清楚。但他依然选择帮令狐冲解毒!他本来是要去杀任盈盈的,他根本不相信盗毁林家祖坟收复青城陷他于困境之事是向应天一人所为!可赛阎王告诉他任盈盈已必死无疑!他恨任盈盈,却不想令狐冲出事。 胜无败派人骗任盈盈是想让任盈盈彻底与令狐冲断绝关系!若她帮令狐冲解毒,二人或一起生,或一起死!若她未帮令狐冲解毒,他们之间便会因此永远断绝关系!所以胜无败派人骗她令狐冲会在解毒后忘记她!而赛阎王之所以也骗林平之是为了让他不去做傻事。 任盈盈至此才明白胜无败的心计有多么深沉,她很后悔,可林平之却没有后悔。他很开心。开心令狐冲会主动找他。他不怕令狐冲会在事后忘记他,他对令狐冲说:“属于他的,他死也不会让给别人!”这句话不假,如果令狐冲连“断子绝孙”都不在乎,那他又怕什么。纵使令狐冲真的忘了他,他也会重新抢回来。就像林家的辟邪剑法,是他的,终究他要夺回来! 赛阎王说,化解百日鸳鸯醉的方法只有一个。他必须在百日内每隔三日便服用一次断肠离心草,每一次都承受万虫噬咬般痛苦足足一个时辰后,方可解毒。但若要救令狐冲,他必须用自己的血,去熬制相思断肠丹,化在酒水里让对方服用。这些林平之不在乎,他也不想让令狐冲担心。其实如果没有意外,他甚至不想让令狐冲知道他自己中毒的事。 因为林平之不想认为令狐冲选择他是因为对任盈盈的失望,不想因为是任盈盈作为女人的作茧自缚而导致令狐冲选择他。他想等令狐冲亲自对任盈盈说明他的选择。这是对所有人的一种尊重。 令狐冲在去找林平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知道林平之并非女人,可他依然选择了不能生儿育女的林平之,他宁愿断子绝孙。如果说在到福州之前,他与林平之的关系还可以说成暧昧,但在林平之向他表白之后,令狐冲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他爱上了林平之,他爱上了曾经的情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小林子和令狐冲的性格写得越来越bug……不过,总算两人都正式自己的感情了(不容易啊!)还有,偶要重点解释一下,这篇是生子文生子文,请忽略这一章提到的某些内容,以后会自然过渡到生子的,毕竟死人都能复活是不?(魔教的实力是很强大的,以后都会解释)虐虐更健康,下面会先放些糖,然后就是玻璃渣,请小心食用……最后,谢谢还未放弃此文的读者大大们,偶会努力加快更文频率的!! ☆、百首梦,谁与共(1) (1) 福建郊外有一座城隍庙,已荒废多年,此刻却有一男一女置身其间。男子坐在轮椅之上,脸色十分苍白,而一身素衣也越发衬得他格外憔悴。任盈盈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男子,心里越发疑惑,她不禁有些开始责怪自己行为莽撞了。若不是正值她心神苦恼之际,断然不会因一张无名纸条只身前来赴约。她思量再三还是不由开口询问道“敢问公子何方人士,盈盈如何受得贵人相助?!” “圣姑不必自谦,鄙人余人志。” “余人志……余人志……”任盈盈轻喃两声,突然睁大了眼睛,问道,“不知公子和青城派有何关系?” “圣姑聪惠,故世的余掌门正是家父。”男子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嘭——”地一声巨响,林家老宅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向应天已持剑冲进院落。令狐冲给林平之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 抬眼望去,梁发和岳灵珊已随后赶来。令狐冲一惊,心道田伯光和仪琳才刚刚辞别离开,他写给少林大师的信件不至于这么快便被人截取,再者即使被向应天知道了也不应是这种反应,信中所述内容到底还是求助为主,至于他和林平之的事也还未向盈盈坦白。令狐冲紧皱眉头,刚要出口询问便见向应天挥剑刺来,“林平之,拿你命来!” “啪——”一声脆响,酒杯应声而碎,林平之纵身跃起,退至墙沿。“平之!”令狐冲低喊一声便飞身至前,迎上了向应天的攻击。林平之的冰火封骨针之毒已经到期,若他使用辟邪剑法,向应天绝无胜算。可是若向应天以他多年的功力拼死相博,林平之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向应天,你毁我林家祖坟,我决不饶你!”林平之足尖轻点,一个璇身已横在令狐冲身前,剑光微闪,一缕鲜血滑过半空。 “林平之!你这妖人……”向应天紧紧捂着左手臂,愤恨的眼光似乎要将林平之碎尸万段,鲜血慢慢从指缝间溢出。令狐冲轻声道,“向教主,凡事还请三思而行!” “令狐冲!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我要替盈盈好好教训教训你!”蓝凤凰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她不待令狐冲有所反应便已冲上前去,赛阎王却突然出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笑道,“苗疆的女子怎能如此泼辣,难怪只能用蛊来迷惑男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蓝凤凰自然听出了对方言语的中讽刺意味,知道他是意有所指,心中怒火更盛,幸而梁发及时开口道,“别打了!大师兄,是任姑娘出事了!” “什么!”令狐冲闻言,心下又是一惊,抬眼间便碰到了林平之的目光,四目相对,令狐冲不知怎得便稳定了心神。 “盈盈被人抓走了!”蓝凤凰此时终于回神向令狐吼道,“是青城派的人!他们要你交出林平之!否则,否则——” “不可能!”令狐冲下意识地反驳道,他看向应天,对方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刚剑拔弩张的气势也消失不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向令狐冲,道“是余人志!” “余人志?!”赛阎王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反问出口。“他不是关外百老生的徒弟吗?” “你知道他?”岳灵珊急切地问道。 “听说过,百老生自数年前隐退关外后就再未现身,只知道他从中原带走了一名少年,传说百老生此人精通巫蛊之术,一生追求永生之道,可为一痴人。就是不知道这余人志为何会突然返回中原?” “因为余人志是余沧海的儿子!”向应天有些失控地解释道,“怪我,怪我,要不是我暗中收络青城,他也不可能注意到盈盈,只是,杀他父兄的是林平之这个妖人!若不是你令狐冲多次拦护,如今余人志也不能以盈盈当人质!”言罢,向应天便再次提剑动手。 而林平之听了对方的话后,心中悲愤更加,面如寒霜道“笑话!我林家被灭满门又找何处报仇?向应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二人眼看着又要挥剑相向,“住手!”令狐冲及时开口阻止,他已看完了那张余人志所写的信,但他决不会将林平之交给对方。 “大师哥,你怎么了?”岳灵珊这时突然上前扶住了令狐冲的手臂,后者微微摇头轻声答道,“我没事。” 林平之微微皱起了眉,迎上令狐冲看来的目光,并未言语,默然片刻后他只是将手放到了令狐冲递向他的另一只手上。五指相交。 岳灵珊见此悄然退后,心中感到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三天后,我会救盈盈出来。向教主放心。”令狐冲从容道。 “哼!但愿如此。”向应天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只是到了门口时,又不禁回头望向那一双紧紧交握的手,嘴角微微一勾,却未再说话,只是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令狐冲有些不寒而栗。 之后蓝凤凰又大骂了几句才离开。令狐冲这时再也忍不住胸中的那股闷痛,哇地吐出一口污血,就此晕了过去。 梁发和岳灵珊自是惊慌不已,有些失措,但更多的是疑惑。只有赛阎王将目光久久地留在了林平之身上。然而对方只是面色平静地帮令狐冲擦试了嘴角鲜血,扶着他进了屋内。期间并未有过任何的紧张与不安之态。 任何毒药只要催动内力,都会使毒素加快流速。“百日鸳鸯醉”经此一斗,已经毒发,此毒会使令狐冲内力全无,赛阎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令狐冲再醒来时已是第三日。阳光正好。 朦胧间,一道瘦削的身影爬在床前,手中传来温热的触感。低头,抬眼间,熟悉的目光投入心间。 已是第三天。令狐冲和林平之如约来到余人志面前。但他们没想到同时现身的还有胜无败。令狐冲本以为胜无败是与余人志一起设下的陷井,亦或连余人志也是他的一步棋。可他错了。因为被抓的除了任盈盈以外,还有东方不败。 ☆、百首梦,与谁共(2) (2) 枯藤老树,古道西风,夕阳断肠,魂断天涯。荒废的城隍庙里,一阵阵苍凉的竹萧声悠悠飘荡在周围,连着杂草从中的昆虫都跟着齐声哀鸣,声声凄惶。 一曲终了,令狐冲一行人也如约而至。 “冲哥!”随着任盈盈的一声轻唤,余人志也缓缓转过了轮椅,看向为首踏进庙中的令狐冲,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早闻令狐公子吹奏的笑傲江湖曲很是有名,由圣姑一手指点,今日还请令狐公子多加赐教!” 说着,手中的竹萧已飞向令狐冲,不料,却被一把横空出现的折扇所击回。黑色的折扇在空中旋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便又重新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恐怕在圣姑眼里,任何人都不如令狐冲的。”说话之人正是胜无败。众人皆是一惊。 余人志见此,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接话,反而又眯起眼睛望了望任盈盈和东方不败。此时二人均被点了穴道,站在他身侧。 “余人志,你放了东方姑娘,此事与她无关。”令狐冲进门的刹那便有些讶异与疑惑,尤其当胜无败出现以后,心里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 “令狐公子果然是个多情种。”余人志玩味儿地回答道,目光却不由得落到了胜无败的身上。 “你也很有种。”胜无败接道,语气已如寒冰。银色的面具泛着幽冷的光,一如面具下面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但余人志依旧笑容如常,不见任何惧意,“多谢夸奖。只是东方姑娘会在这里真的不能怪我。”余人志一边向令狐冲解释着,一边却向胜无败微微揽了揽手,后者竟真的侧身倾听。谁也不知他和对方耳语了什么话,后者随后便僵在了那里,再也不语。 “余人志,你快将圣姑放了,若不然——” “若不然怎么样?!”余人志有些戏谑地向蓝凤凰问道,“杀了我吗?我可是在帮圣姑。” “帮她杀我吗?”林平之突然开口,语气嘲讽地道,“不愧为‘余沧海’的儿子,为父报仇天经地义,可我林平之绝不会找他人做垫背,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好好好!说的真好,可惜我没有林少侠的福气,能有令狐兄弟这样舍命陪君子的人护着。”余人志听闻也不生气,只是以更加嘲讽的言语反驳了回去,言罢,他便快速却转过轮椅,不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又向一直一言不发地东方不败反问笑道,“你说呢?东方姑娘!” “你都这样说了,还要我给答案吗?!” “可惜啊,可惜,我真是没想到结发妻子加上心上之人都换不来一条林平之的命!令狐冲,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余公子,只要你放了圣姑,凡事都好商量。你和林平之的仇怨不应该连累盈盈,更何况,要杀死林平之我也可以帮你,你——” “闭嘴!帮我?笑话,向应天,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劫持任盈盈只是把她当人质吗?灭青城满门,收俘青城弟子之仇,你以为我会放过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为父报仇而已,只可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亲自手刃仇人。” “哈!余公子真是说笑了,百老生的亲传弟子即便没有武功也非常人,况且,阁下还是同时绑架了圣姑和东方姑娘的江湖第一人!” “赛先生这么说真是折煞在下了,所谓姜太公钓鱼,从来都是愿者上钩。” “余人志,放下仇恨罢,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你放了盈盈,我——”我什么?令狐冲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对方打断。 “你会什么,帮我杀了林平之吗?!如果是这样,东方姑娘就不用受这份苦了!令狐冲,要我放了圣姑,你还是先问问胜教主吧!” 似乎在响应余人志的话,他的话音刚落,胜无败手中的折扇已向令狐冲飞来! 林平之本能地出剑去挡!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令狐冲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牵扯到东方不败!又或许这就是余人志的计划,他想利用胜无败来完成自己的复仇! 电光石火间,林平之已和胜无败过手十余招!论武功,在场众人无一能够插手,除了令狐冲! 可令狐冲却在催动内力的那一刹那,僵在了原地,未动分毫! 看到此种情况,赛阎王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不为眼前惊险万分的打斗,只恐渐渐浮出水面的一场连环阴谋! “东方姑娘和圣姑二人均已身中我师父毕生所研制的蛊毒,而解药只有我手里的一份,令狐冲,只要你能打败胜教主,我就把解药给你!”余人志悠悠说道,“当然,胜教主,若你能杀了林平之,替我报了杀父弑兄之仇,我也把解药给你!” 一席话简单至极,却让众人如至深渊。 这注定是一声殊死决斗!可令狐冲的一句话便阻止了这场生死比试。 他说:“解药给东方不败!” 向应天骂他,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蓝凤凰骂他,是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令狐冲均听耳不闻,剜心之痛,失心之苦,是他与盈盈欠她的!令狐冲并不知道东方不败是怎么复活的,但她确实为了他所爱之人死过一次!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这次还了,胜无败也便再没有理由伤害盈盈,更没有理由像现在这样要至林平之于死地! 可当令狐中看着东方不败咽下那瓶解药时,余人志又说出了一番让人如置深渊的话。他说:“他们二人之前服用的蛊毒,其实只是一般的散功药,十个时辰后会自动恢复,而刚刚那瓶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 语罢,一道锐利的光芒已从余人志身体穿过。“为什么……”胜无败压抑的声音响起,他的双手都开始不禁颤抖起来。 而对方显然并不能再清晰地告诉他原因。余人志在最后一刻还在挣扎,他的嘴角已湛出鲜血,他的话语已断断续续。“林平之,你、你也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用药、用毒药来控制人心…我、我咒你不得好死!” “毕嘴!”赛阎王听言立即上前抓住了斜靠在轮椅上的人,难得面露凶色地低吼“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哈哈、哈哈哈……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不过、不过大仇未报,我死不瞑目,敢、敢用那种药、果然是、是林、林平之……令狐冲,你、你也会不得好死!哈哈哈……”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毒?你说清楚点……”蓝凤凰这时禁不住上前询问,她是苗疆女子,自小与蛊虫毒药打交道,令狐冲刚刚僵在原地的反应明显是内力受阻,不能动武。可她却仅凭眼力看不出什么原因。 “我、我是说百、日、鸳——”后面的三字个余人志并未再说出口,他再也开不了口了。但蓝凤凰却替他说了出来。“百日鸳鸯醉!” “竟是百日鸳鸯醉!”蓝凤凰又重复了一遍,不可思议地看向令狐冲,又将目光锁在了林平之的身上。 “百老生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林平之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剑重新插入剑鞘,又理了理额前的一缕黑发才又幽幽开口,“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一片沉默过后,向应天刚想动手,却被岳灵珊抢先道,“这不是平之做的,绝对不是他!” 赛阎王也跟着附和道“是谁做的,谁心里清楚!” “是不是那也得让人看个清楚!”语罢,蓝凤凰已飞快出手。两只黑色蛊虫瞬间便爬上了令狐冲与林平之的手背上,仅仅片刻,又脱落地上,变成紫虫,蠕动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蓝凤凰见此傲然地斜视了岳灵珊的话,似乎在说:事实胜于雄辩! “不,不会的,不会的……”任盈盈这时早已泪流满面地不住摇头,似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盈盈!”蓝凤凰见此不忍地抱住了任盈盈,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细声安慰。但她却不知任盈盈心里痛苦的真正根源。 百日鸳鸯醉是一种什么毒药,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却没有几人知道他的解法。银色的面具下,一双冰冷的眼神,也不由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笑意! “令狐冲,从今以后,你们好自为之!”赛阎王一把抱起服药后便立即陷入昏迷的红衣女子,就要离开这个荒废的庙堂。一命还一命,不论结果如何,命债已清。只是,他不是君子,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更何况,他要下的棋才刚刚开始。 在经过令狐冲身边的时候,他又重复了一句话,他说“一个名不符实的妻子远不如旧情人重要,这是圣姑提点他的,所以东方在这里不能怪他!” 话落,任盈盈身体不禁一颤,微微抬头望向了门口的方向。胜无败却依旧没有回头。 “这就是余人志刚刚在我耳边说的话。” 闻言,一口污血几乎同时从令狐冲口中吐了出来,“噗——”地一声,一直因为刚刚催动内力而发软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 “冲哥!”任盈盈快速上前扶起了他,慌乱地擦试他嘴角的血渍。而令狐冲却将目光放到了站在他身前的林平之身上。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11节 从余人志临死前说出的那番话时,他就再也没有和他对视。 “是真的吗?” 没有回答,林平之听着对方嘶哑低落的声音,看着令狐冲苍白的脸色,仿佛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一样,呆立在原地。 “是真的吗?”令狐冲又问了一遍。 “你不相信我……”没有确切的回答,只是同样喑哑的反问。 “是真的吗?” “冲哥……”任盈盈仍旧无措的哭泣着。 “你说,我就信。” ……一片沉默。 “是。” ☆、江湖笑,生平了(大结局上) 1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令狐冲便陷入了昏迷,这一昏迷就是七日。七日后醒来,令狐冲并没有去责怪林平之给他下药之事,反而向衣不解带照顾他的任盈盈提出了和离请求,令人惊讶的是任盈盈竟也答应了下来。不过,向应天还是向令狐冲提出了一个条件。他要求令狐冲帮他们解除与胜无败之间的恩怨。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令狐冲自然是不能推拒的。 后来,他便带林平之去了福州庙堂求符,二人一起逛了庙会,放了花灯,一起在月下舞剑,一起对酒畅聊……令狐冲这才觉得自己终于过上了恣意潇洒的日子。经过了余人志的事,他终于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要和林平之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当日胜无败曾说是任盈盈设计了东方不败,可令狐冲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林平之是否真的给他下了百日鸳鸯醉。虽然林平之早已亲口承认。不过,令狐冲却并未有应有的愤怒。反而,他有些高兴有些心疼。高兴是因为林平之会如此在意他,心疼是也是因为林平之会如此在意他。在意到不惜用下毒的方式来束缚他。 而百日内,胜无败却没有再出现向他们报复,这让令狐冲有些奇怪,不过他想这也代表着东方不败目前没有大碍,否则以胜无败的性子早已与他们决一死战。所以在这百日里,令狐冲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几乎都做了。他想着待江湖风平浪静后,哪怕承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也要携手心爱之人浪迹天涯,笑傲江湖。 但百日过后,林平之在他毒解之日竟不辞而别。之后不久,便有江湖正派人士陆续被杀,矛头均指向林平之。再后来,便传出林平之做了魔教堂主的消息。江湖上正邪两派再次正式开战。因为这次受到魔教迫害的还有少林武当的弟子,所以这次开战注定是一场江湖浩劫。令狐冲在此期间一直在寻找林平之,可他未想到再次相见时,已是双方交战之时。 令狐冲很想质问林平之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可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林平之被他打下了悬崖,他也跟着跳了下去。那一刻,似曾相识的画面在令狐冲眼前闪现,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次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他想,这世上的纷争若真的再与他们毫无关系了,也挺好。 但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命中有劫,他们并未因此而死。在万丈悬崖下他们被一年老医者所救,后来得知其为赛阎王的师父,也是多年前就已死去的魔教神医鬼见逃。鬼见逃救了他们,却每日独给林平之熬制一味奇药。二人每每问及,他都笑而不语,直到后来林平之的身体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不适感,鬼见逃这才说出实情。 原来,魔教曾有有两位神医,一个是他,别一个则是鬼见愁,也是平一指的师父。当年他们二人虽总是针锋相对,却渐渐产生了不容于世的感情,可在魔教被任我行占领后,鬼见愁选择了追随背叛者,之后还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由与他划地绝交。此后他气愤不过,与独孤求败一道诈死,隐世埋名,发誓定要研究出男子生子药物。可惜,一直以来无人可为此试药。直到令狐冲与林平之偶然被他所救。人的感情就算掩藏的再深,也无法逃过有心人的试探,更何况令林二人也未曾想过隐瞒。而鬼见逃之所以选择林平之作为此药的试验品,也是因为察觉到他练就了辟邪剑法。这种出自葵花宝典的武功,本就可改变人的体质,对此,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惊讶,但令狐冲和林平之还是接受了这难以置信的事实。他们最后还是上了崖,因为林平之的坚持。令狐冲不懂林平之为什么还要选择与武林为敌,也不愿和他一起隐姓埋名逍遥一生,可他阻止不了他的选择。 上崖之后,令狐冲才知道,当日大战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双方死了太多的人。好在胜无败最后答应退出中原,回到漠北。可他却带走了任盈盈。上辈的恩恩怨怨已累积太深,令狐冲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结。但他不能不管,就如同林平之选择加入魔教一样,好似理所当然。 后来,林平之当着令狐冲的面亲手伤了任盈盈,依胜无败的意思,本是要她的命,但林平之却让任盈盈一生都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令狐冲不知林平之是否是故意,但他知道自己与林平之终于再也没有可能回到原点。他们之间的仇与怨已比当初还要深刻。 之后,武林正派人士竟在胜无败与东方回漠北的路上突然出现,给了胜无败致命的一击,但林平之与赛阎王竟以身作饵,偷梁换柱,让胜无败与东方不败逃回了漠北。事后,赛阎王又为救林平之当场服药自尽。而林平之还是被人带回了少林。 令狐冲知道林平之这次很难死里逃生,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向少林方丈求情,甚至要以死陪同。方丈慈悲,终同意令狐冲代为受过,却要他喝下绝情丹,并受众人之托做了五岳盟主,使得人心重新安定下来,才可放过林平之。于是,此后,令狐冲的记忆便断在了他与任盈盈大婚之日。 林平之被封锁了内力,关了起来。令狐冲曾去看过他,他和梅庄牢底,四肢皆废的人一样,却又有哪里不同。他恨他使自己的妻子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可又找不出杀死对方的理由,因为曾经被他杀死的小师妹已然复活,毕竟留他一命是少林方丈做的决定。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都已不记得,只是每每听到别人嘴中林平之的恶行时,他心里总会莫名地发堵。林平之每天都在干着最下等的活儿,受着他人的辱骂责罚,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令狐冲看在眼里,竟说不出自己当时的感受是什么样的,但那绝不是开心。渐渐地,他晚上开始做梦,梦到一个人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地向他走来又渐渐离去。他很恐慌,却什么也抓不住。每每醒来时,泪渍已干。 令狐冲终于试着开始接近林平之,想与他说些话,他喝着酒,坐在他身旁,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对方则从来没有理过他,除了偶尔用那种令狐冲看不懂的眼神望望他便又自顾自地干活去了。令狐冲对此很是不解,但他却越来越觉得整个山庄,甚至整个江湖,每日唯有与林平之呆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才会真正放松下来。然而,好景不长,他忘了眼前之人是林平之,是杀人不眨眼的林平之。 任盈盈被人抓去了,向应天说是林平之的同伙所绑架的。令狐冲想起之前林平之身后总是会出现帮他做事的生面孔,他原来以为那是新招来的仆人。那个时候,林平之总是会坐在一旁弹上一曲。琴,当然也是那人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廉价货。但曲子倒是好听得不行。令狐冲最终下令将林平之关押起来,他知道若直接询问对方,肯定不会得出结果,也许还会打草惊蛇。可还未待他想出对策,向应天已将林平之用刑逼供,十指连心,令狐冲赶到的时候,着实心抽似地疼了起来。他只是觉得,这双本应执剑挥墨的手,不应就这样废了。 他一反常态地大怒起来,情绪不禁失控。若没有后来手下恰巧送来任盈盈的消息,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向应天因此反目成仇。这本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寄信的人是劳德诺,这个早已被遗忘在黑木崖后山的人竟在此刻出现。劳德诺以任盈盈要挟令狐冲自杀。 任盈盈本是魔教圣姑,聪惠过人,怎会轻易被人绑架?向应天为保万一,还是带上了林平之。果不其然,劳德诺身后出现了一名本不该出现的人——赛阎王。令狐冲当然不记得赛阎王是谁,可他知道对方就是曾假扮新来的仆人帮助林平之的人。 赛阎王当然不想放过任盈盈,他本是找任盈盈要解药的,可未想到碰上了劳德诺。他不得不给对方下药逼他放了任盈盈,即使令狐冲等人已经认为他与劳德诺是一伙的。 劳德诺最终在任盈盈的脸上划了一刀,但刀落之后,他亦身亡。赛阎王不可能看着向应天拿刀伤害到林平之。而一直沉默的林平之却在此时开口问了一句“你不相信我?” 这是被关押后的日子里,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显得暗哑低沉,却又似曾相识。他没有质问赛阎王为什么诈死,却又一次质问令狐冲同样的问题。可这次令狐冲没有同样的回答。他终是没有等到那句“你说,我就信。” 曾经,他因他的回答而骗他。现在,他因他的怀疑而不再骗他。林平之盯着令狐冲的眼睛,突然以惊人的速度一把夺过了向应天手中的刀,刀刃锋利,见血留痕,转眼已划过他脸庞。 “不要——”恐慌颤抖的声音响起得太晚,刀已落地。 “我还她容貌……” 语落,数条血痕已从白晰的面庞上蜿蜒流下,刺人眼目。 令狐冲立时便红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应该还有十几章,但我把它们全缩水了,可能一直追文的朋友们会觉得有些突兀,或是感觉是在看大纲,可是木有办法啦!这篇文已经托了快两年了,偶自己越写越感觉自己的文笔差到极点,等俺以后觉得自己文笔好些了,可能会回来重新编排一下这篇小文的。最后谢谢每一位看过此文的朋友,偶会努力在此文大结局的下篇将所有bug补回来,尽量将一些前面的伏笔解释清楚,当然还有一些只能留在番外了(以后有番外的话,哪位朋友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直接留言,偶一定解释清楚。) 第一次在晋江发表,太啰嗦了……各位亲亲,还请多多体谅人家这颗犯二的心吧! ☆、江湖笑,生平了(大结局中) 转眼三月已过。任盈盈脸上的伤也早已被平一指治愈,只是令狐冲却病了。是心病。 “不要!”再次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来,入目的依旧是林平之那张满脸血痕的面庞。“为什么,为什么……”令狐冲感觉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冲哥,你醒醒,冲哥!”轻柔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响起。令狐冲使劲敲了敲自己快要爆炸的脑子才看清了来人,“盈盈……” “冲哥,我让平大夫又给你调试了一些静心安神的药,你试试,也许会好一些。” “辛苦你了。”令狐冲接过对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并不再说话。 任盈盈接过空碗,放到了一边,随后便坐在了令狐冲的身侧,揽住了对方的手臂道,“冲哥,我相信不管世间什么样的蛊毒都是能化解的,就算真的治不好,我也会陪着你,一辈子。” 这样的软香细语,令狐冲几乎天天都能听到,不可否认,他是感动的。但在感动的同时,他也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盈盈身中三尸脑神丹,会经常出现幻觉,可她依旧认得自己,念着自己。可自己现下却是分不清梦里梦外,因为不管梦里梦外,他看到的,念着的都是那个本应是自己敌人的林平之。令狐冲为此感到很是烦恼,他总觉得他并未像盈盈口中说的那般是中了蛊毒,他想找回大婚之后失去的那些记忆。比如,小师妹为何会复活,魔教为何会易主?胜无败又是谁?他和东方为何会退出中原?至于林平之,林平之为什么逃出了地牢?谁治好了他的眼睛?他又如何恢复了武功,却又甘愿被囚,最后又不辞而别? 令狐冲想知道的有太多太多,可他得到的答案总是不完整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大的烦恼,他现在最大的烦恼是当了这个五岳盟主。近来,武林又有多起正派弟子被滥杀的祸事,行凶手法像极了辟邪剑法,所以,一众矛头又再次指向了三月前被他放走的林平之的身上。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紧皱起了眉头。 “盈盈,林平之找到了吗?”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摇头。令狐冲心里却突然感到松了口气,眉头也平展开来。可当他自己都未意识到这个现象时,任盈盈突然开口了,她的话让令狐冲心里又是一紧。她道,“若是真的找到了他,冲哥,你打算怎么办?” “有他消息了吗?” “没有!” “盈盈!” “冲哥,对于林平之,你曾经不是说过恨不得杀了他吗?为什么现在反而却在关心他?!” “我,我只是,只是觉得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前,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冲哥——我”任盈盈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名匆忙跑来的弟子所打断。 “属下参见盟主。” “快起来。” “盟主,有林平之的消息了。” “在哪儿?” “冰湖。” “怎么会在那里?”任盈盈心生疑惑,不由有些无名的担忧。 “向教主说,恐发生意外,武林——” “好了,我知道了。”任盈盈及时截断了对方的话,她想,这是向应天故意的安排。毕竟黑木崖不是谁都能上去的。即使令狐冲想护林平之,也好不被武林众派所见。果然,令狐冲接下来便对前来汇报的属下吩咐道,“这个消息先不要通知大家,知道吗?!” “是。”尽管有些迟疑,但前来汇报的弟子还是告退了。 “为什么冲哥?” “没什么,我只是怕消息走漏,林平之被人救走,你不是说胜无败夺走教主之位后,他曾任堂主吗?万一这只是他们的又一个圈套呢?!” 语罢,令狐冲没有再给任盈盈说话的机会,已起身离开向黑木崖奔去。任盈盈只得紧随其后。 三月的时间不算长,三天也不算短,至少令狐冲是这么觉得的。他从未这样急迫又害怕见到一个人。可真的见到林平之的时候,他却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令狐冲有许多许多疑问要问林平之,可这些问题统统在开口的一瞬间,被一句“好久不见”所打断。林平之的声音很平和,他脸上的伤疤在紫色的薄纱下若隐若现,赛阎王站在他的身后,未发一言。 他看着他,没有回答,因为所有的疑问都已不重要,他的思绪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林平之的身上。林平之似乎更瘦了,当然也许是因为他身形有些改变的原故。“你、你生病了?”许久,令狐冲才听见从自己嘴里吐出些微颤抖的话。 “是怀孕了。”立刻回答他的是赛阎王,语气里带着不屑与冷然。 “怀、怀孕?”蓝凤凰惊讶地口喊出声,虽然出于本能想立刻反击,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到口的话。因为眼前腹部微微隆起的样子实在做不了假。 “令狐冲!你还不快杀了这个妖人,当初就是她害盈盈重伤,害她都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如今却以这副鬼样子出现,真是可恶之极!”向应天愤然大吼,也向所有人提醒着林平之的恶行。 “向应天,你就那么着急置人于死地吗?”赛阎王道。 “你错了,置他于死地的不是我,而是整个武林,若不是他滥杀无辜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哦?滥杀无辜,你有证据吗?若我说那些人是你杀的呢?” “你别血口喷人!” “向应天,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会无端地被你找到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赛阎王话落,双手一合一拍间,他与林平之的身后便涌出了武林各大门派。 “向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盈盈忍不住问道。 可她并未得到回答,只听赛阎王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向应天,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杀了那么多人,嫁祸给林平之,无非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罢了。因为令狐冲越是护着林平之,众人就会对他越加不满,反之,他若杀了林平之,以他二人武功,必定两伤,只要你在其中做一做手脚,到时候你还是渔翁得利。”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这么努力编的笑话,我不该笑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向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少林方丈这时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身旁还站着几名“已经死去”的正派弟子。 “你们设计我。” “错了,这不叫设计,这叫证据。向应天,怪只怪你的手段太过高明,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想到让‘死人’作证。当然,死人不能真死,所以只能假装被你杀死喽。” “赛阎王的医术果真名不虚传。” “过奖过奖。” 事情至此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令狐冲作为一个旁听者,心下自是震惊不已。之前恩师岳不群的故事还犹在眼前闪现,而今却又出现了另一个左冷禅。他下意识地望向任盈盈,只见她浑身似在颤抖。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当着武林众人的面问清楚。可以吗?盟主?” “你说。”令狐冲答。 “赛阎王刚才口口声声说我利用林平之来对付你,那么现在,此刻,你能当着众武林的面向大家解释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吗?我何苦能利用他来对付你?!” 赛阎王一听便不由暗想道坏了。好个刁钻的问题!他要令狐冲如何解释。若是别的时候还有可能,可现下以令狐冲个实心眼的木头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伤到任盈盈的事来的。因为他不可能让刚刚遭遇背叛的任盈盈再失去他这个丈夫。 果然,令狐冲不发一语。可他的缄默不语却会引起被向应天反将一军的效果。正在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的时候,林平之突然开口了。 “我肚子里怀的,都是他人的骨肉,你说,我们会是什么关系?”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这么说,你们没有关系了。” “有没有关系,你不应该最清楚吗?”令狐冲突然上前抓住了向应天的衣领,不知怎的,因了刚刚林平之的那句话,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最清楚的应该是你!”向应天一把推开了令狐冲,走到了林平之的面前,道,“若你们真没有关系,证明给我看,下去!沉湖!” “向叔叔,不要——”任盈盈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却被向应天立即打断,“闭嘴!” “若你被封了内力穴道,沉入冰湖,令狐冲都无动于衷,我就承认自己的罪行,承认你们之间清清白白!” “你发什么疯,向应天,如今证据确凿,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快束手就擒,否则整个武林都不会放过你!”赛阎王不由急道。 “要我束手就擒很容易啊,反正我现在也是必死无疑了,可这事关圣姑啊,难道圣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利用林平之对付令狐冲吗?” “我……”任盈盈早已泪如雨下。她不由看向令狐冲,令狐冲却一直看向林平之。并未出声解释什么。 见此情况,面纱下的林平之不禁轻轻勾起了嘴角,也不知是自己的这个笑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他人。微微低头沉默过后,他再次开口时,又变成曾经那种玩意儿口吻。“好啊,不就沉湖吗?可以,但是你是不是要陪我一起呢?!”语罢,就在电光石火间,二人便一起飞向了冰面。 令狐冲见此,就要立即跃起。可一句“不要!”的尖锐女声与此同时响起在耳边,却又很快消失在了巨大的爆破声中,“冰湖里有炸药……” 嘶哑哭泣声随后响起,任盈盈已是泣不成声。冰面已被炸破,湖水渐渐浮现出了一缕缕红色,冰凉的雪花洒落在脸上,令狐冲一瞬间便觉四肢冰凉,心如冰封般寒冷。 “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的孩子!令狐冲你这浑蛋!”赛阎王突然像疯了一般冲到令狐冲面前,嘶吼道,“你竟然真的无动于衷,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替你去死!你、你知道不知道他……他……”只说着说着他已经跪到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肚子里怀的,都是他人的骨肉,你说,我们会是什么关系?” 他人的骨肉……他人的……他的人、的骨肉。 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令狐冲本已空白一片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林平之说这句话时的样子,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傲然与清冷,是多么的熟悉。令狐冲突然不受控制似的跳入了冰湖。 “冲哥!”任盈盈也在这一刻终于幡然醒悟。即使向应天替她背了黑锅,即使向应天最后以死来成全她和令狐冲,即使他们用武林道义来压制令狐冲与林平之的感情,也终究是输了。 ☆、江湖笑,生平了(大结局下) 湖水很冷,很黑。回忆却很暖,很清晰。 “林平之,你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你们是想过来向我耀武扬威……挖苦我一番是吗?” “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不会让你、你们得逞的。” “林师弟……” “林平之……” “林平之……” “林平之,你给我起来!你怎么可以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你听到没有!” “你也在报复吗?你凭什么就这样死了?我告诉你,妄想,妄想!我还没有看见你后悔的样子,你还没有肝肠寸断,悔不当初……你还没有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大师哥,平之,他,他其实很可怜,所有人都欺他、辱他……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以大欺小、好不要脸!” “林平之,我还要死在你手里,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死!” “为什么?令狐冲……”而不是“为什么?阿牛……” “我们之间的债还没有算清!” “你不会下地狱,下地狱的应该是我。” “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可是对得起谁?!更何况,若是你就这样累死了,又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令狐大侠向我解释什么,整日酗酒,触景伤情的又不是我。” “是啊,我向来在这一方面就不如林师弟,那般狠心决辣!” “我一会儿便带你去祭拜你的父母。”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脸面见自己的父母?!” “我要对得起谁……” “令狐冲,你现在是在后悔吗?” “我令狐冲从不做后悔的事。我既答应了要照顾你,死也在所不惜。” “你若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你说什么……” “你若要杀他,就先杀——” “好!我成全你!” “罢了,罢了……” “大师兄,你是个英雄,也仅仅是个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 “林平之,你知不知道,我恨不能杀了你!可你为什么,即便是对重月,都那么冷酷无情,难道你对小师妹一点感情,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哈哈?感情,愧疚?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你想让她再死在我手上一次吗?” “这一耳光,算是结束,令狐冲,你听着,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欠我林平之的了。” “林平之,你可曾真心爱过小师妹?!” “那你又可曾真心爱过东方不败?!” “怎么,可是要回黑木崖了?到底小师妹还是比不了新婚妻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的心意你如今还不明白?我令狐冲何时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如何想让令狐大侠怎么样?我有什么资格?与令狐兄琴笛合奏,心意相通的可是人人敬重的圣姑,哪里是我一个瞎子可比的。” “令狐冲,你的小师妹已经死了。” “而你的林师弟也早就已经死了。” “令狐冲,我求你一件事。”林平之求令狐冲将他火葬,火葬后的骨灰也要撒入空中,不沾一点尘埃。 他曾说自己不配给父母上坟,他曾说自己的身体残破不堪,他曾说连自己的灵魂都是肮脏的! “我们离开这里罢,我陪你回福州老家。” “令狐冲,你这个骗子!” “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又何止你一个,不必那么着急。” “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恨你,所以——所以,不用再觉得愧疚别的任何人。” “是,你该恨我没有让你一死解脱,所以,我们注定刀山火海,一起走。” “这个,也是苦肉计吗?” “你救的是任盈盈还是东方不败?!” “我要救的,只有你。” “不,我不能对他恩断义绝。”令狐冲终是一把推开了任盈盈。 “走,我早已与你恩断义绝。”林平之终究一把推开了岳灵珊。 “令狐冲,世间没有后悔药。” “永不言悔。” “林平之!你可知错?!” “我何错之有?!” “林平之杀戮青城派众人,为报灭门之仇,本是孝心所使,但也实属违背世间正义。如今他做出这等祸乱江湖之事,是与我脱不掉关系的。既是我当初放他一命,如今,这一剑,也当我来替他承受。” “林平之他,是我最在乎的人。” “呵……看我作什么?我死了你应该是最高兴的。” “你错了,我只是来看看,你又在演什么戏?!” “我令狐冲在江湖上的兄弟那么多,田伯光就算一个。可是,可是我,我……我只愿将自己这一辈子的好运都给你……都给你。” “令狐兄,你好!” “爱情是不公平的,你欠的我的情,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讨回,当然,你给我的伤,也同样要那人补偿——千万倍。” 最后这句话,是东方不败曾对他说的。那个时候,林平之刚刚恢复了视力。苍茫雪地,寒冷入骨,却远不及此刻的透彻心扉。 冰湖中,令狐冲终于恢复了记忆,可他当初吃下绝情丹,明明是为了保护林平之,若他早知如此,又怎会如此…… 东方不败一语成谶。 又是三个月后,任盈盈重新回到了黑木崖,魔教重振,其为教主,一改往日派风,其教义口碑在江湖获得大赞。只可惜,圣姑的丈夫令狐冲三月前因大战魔教叛徒向应天,重伤不愈,终究身死。圣姑痛彻心扉,用情至深,立下誓言,终生不嫁。众人皆叹此痴情女子世间少数。当然也有些许流言传说是因圣姑当年被妖人林平之所伤致终身不育,所以才以此掩盖事实。 只是这些流言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消失不见,任盈盈在令狐冲离开时曾问过他,听到这些话时难道不会生气吗?没有谁能够忍受他人污蔑自己心爱之人的。可令狐冲只是微微摇头,并不作答。 向应天死后,看似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可她还是向令狐冲坦白了一切。但事后她才发现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令狐冲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任盈盈曾经以为当她说出真正的真相时,令狐冲起码会恨她。恨她不计一切后果地布局陷害林平之,可惜,最后,令狐连恨都吝啬于施舍于她。 他与她终究,相忘于江湖。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令狐冲才偶然知道当年胜无败退出中原是因为林平之替他救活了东方不败。余人志下的□□无人可解,好在林平之与东方不败的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才得以将其毒引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当年林平之会不辞而别,做了魔教堂主。 当然,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是在东方与胜无败的婚礼上。更是他再次见到林平之的时候。那个时候,令狐悦平与令狐爱芝已是三岁的孩童。他领着他们,双眼满满血丝,像极了领着一对儿女到丈母家道歉认错的丈夫。 他说:“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鼓掌!这个写了近两年的,谢谢一直追文的亲,第一次写文,文笔很烂,以后会多加努力的,关于这篇文里,一些没有解释清楚的,以后有时间了会有番外补齐。原谅偶的叙述故事的能力。还是那句话,以后会多加努力的。还有刚刚开了新篇《相思局之亡国皇子被骗婚》,原创哦,还请大家多多支持,以后偶会努力日更,绝对不会弃坑的!鞠躬!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