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正文 第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古剑同人)古剑二之烈山寻踪[沈谢/夏乐]》作者:雷雨下田 文案 命运以一种可笑的方式让一切重演,当隐藏于茫茫人海的烈山部再一次面对生死存忙之际,昔日的大祭司再一次站到了部族之前。 当初千辛万苦地逃离,这一次却是要回归故里。 只是早已烟消云散的流月城,此刻到底被掩埋在何处? 大地无数次的震颤,山海斗转、日月星移,终是将一切消息埋藏。 而暗无天日的地底却有着一线生机。 当那扇大门被开启之时,沈夜看到了属于他的希望。 “夕阳终将沉去,但若是有你在伴,我便能继续走下去。” 内容标签:强强 恐怖 盗墓 游戏网游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衣、沈夜 ┃ 配角:乐无异、夏夷则 ┃ 其它:古剑奇谭二、盗墓探险 ☆、第一章:卧龙镇 第一章:卧龙镇 湍急绵长的历史不停地奔腾向前,昔日的流月城与落魄的烈山部早已归于沉寂,与世沉浮之间消隐于茫茫人海。 当修仙与妖魔都成为传说,手中曾经紧握的,此刻又在何处? 风景如画的云南,一草一木都仿佛含了灵性,眺望远处,群山环绕间层层叠叠的绿色如画一般,每一笔都是那么浓墨重彩。逐级而上的梯田,望不到边的绿树浓荫,让翻山越岭而来的一群人,难得感到了心灵上的安宁与沉寂。 盘山公路的出口处站着十来个人,风尘仆仆,年龄大小不一。 “那里就是石桥镇了啊,风景真是不错。”其中一个蜜色头发的年轻男子一边举目眺望远方,一边这般淡淡感慨道。此人眉目俊秀,笑容明朗,似乎多看一眼便能被他的爽朗感染。 但他身后的数十人却是与他截然不同,说不上是阴郁,但是没有一个似他一般活泼,眉目之间更多的,是在地底生活了太多年的死气沉沉。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头发已见稀疏,明明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是颇为苍老。若有人说他是五十,怕也有人相信。此人同样看着被绿树环绕的石桥镇,炯炯有神的双眼里,有着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一行人都不说话,唯有那年轻男子不然,灿烂至灼人的阳光都难以打消他的兴奋:“太师父,这个村子看起来真的很不错,想不到这么一个小村子……”话未说完,却是当头被重拍了一下。男子到嘴边的话终于吞了回去,回头颇为委屈地看了身后的白衣男子一眼。 那同样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子,刀削的五官,不容抗拒的冷硬眉宇,单薄的嘴唇形状姣好却一片肃然,哪怕只是无声地站在原地,都是违逆不得的矫矫不群,仿佛古代的君主军临城下,万千兵马一片肃穆。 “乐无异,”面对徒孙“委屈”非常的目光,男子只回了一句话,“闭嘴。” “呃……”乐无异挠着头,见周围人具是一片淡漠的模样,终于想到这次出来,除了他向来冷漠的太师父沈夜,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太师父倒是时常嫌弃他聒噪,但这群人也太过无趣了吧?虽然他们的确是来淘沙的,也不用双方刚刚汇合,就这样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吧? 不过既然太师父都开了口,乐无异再怎么兴奋都只能选择闭口不言,虽然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这样算是出丑。 喵了个咪,太师父要不要这么严格? 不用想也知道乐无异在想什么,但沈夜只是瞥了对方一眼让他安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倒是一边的中年男子笑着出了声:“沈先生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黄某我真是羡慕。” 沈夜不置可否,淡淡道:“他是我徒孙。” 中年男子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被遗忘了的事来。只是看着抓着头一脸不好意思的乐无异,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样一个年轻人,任谁都会觉得是沈夜的徒弟吧?但是当初烈山氏传出来的消息,的确是沈夜收了一个徒孙。 但是,连徒弟也没有,又哪来的徒孙?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是消息有误,想不到竟还真有这种没徒弟先有徒孙的荒唐事了。 只是再怎么荒唐,烈山氏的事可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置喙的。要不是这一次消息来源中正好有沈夜想要的东西,说不定他还不一定能和对方联手。 这并不是说他黄氏一族淘沙能力不足,只是沈夜他们太过出名了而已。 多一份力就多一份成功的可能,黄先生可不是自大的人,自然懂得适时的联手绝无坏处——自大的人,可不适合下地。 不过既然沈夜自己都说了,黄先生也不好装作听不到,咳嗽了一声客气道:“原来是沈先生的徒孙,难怪性格那么讨人喜欢。” 乐无异闻言,看了对方十几个人可以说是冷漠至极的表情,还真看不出来自己哪里讨他们喜欢了。 不过一行人并不是为了交好才来到这石桥镇的,到时候各司其职就好,并不需要太过热络。故而黄先生一一介绍了他带来的人,大多是黄氏子弟,其中一个还是风水点穴师,倒是准备得十分充分。 反观沈夜他们,只有太师父与徒孙二人,与对方人才济济的模样成了鲜明反比。不过沈夜他们本就能力出色,人多人少也无所谓。更何况人少了对黄先生来说反而更好,到时候己方能拿更多的好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沈夜一直都是淡淡的模样,乐无异倒是一个个认了过来,不忘送上笑脸一张。不过对方那些人似是麻木惯了,哪怕一直面无表情,都比挤一个笑容看起来舒服。 认识之后,一行人便正式上了路,毕竟手头的地图只标出了石桥镇的位置,但是他们目的地的入口在哪儿,可还要在这个镇中花费一番功夫不可。 狭窄的山道因为有着各色植物的陪衬,倒也显得幽静自在,一路上只听得到脚步声与时不时的鸟鸣相伴。众人没有任何的交谈,就连乐无异都选择了闭口不言,不过看他的四处观望的样子,想必心情还是不错的。 盘山公路距离石桥镇并不远,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那古朴中夹杂着现代气息的小镇便展现在众人眼前。因是汉族聚居地,这镇上房屋是砖房而非少数民族的阁楼,来往的农人也是汉族的打扮,只是那些女子腕间都佩戴着一些金银首饰。 看到一群穿着不俗又有气势的人到来,来往的行人无不是驻足停步,有些人干脆偷偷聚在一起交谈,神情间都透着好奇。不过等黄先生的手下拦住了一个老汉,并询问“云汉宾馆”的位置时,那股好奇劲便过去了。 这石桥镇并不富裕,当初却是搞出了一个所谓的旅游项目,轰轰烈烈了一阵子。结果倒是不好不坏,时不时的还真的有人来这边旅游。 这镇上只有一个宾馆,而谁不知道去“云汉宾馆”的,都是来这镇上旅游的人。所以不用沈夜他们自己捏造来意,石桥镇人便想当然地那么认为了。 本就要对方误解,黄先生更是乐得轻松,当下便给了老汉一些钱,请他引他们过去找那间“云汉宾馆”。 老汉接了钱也是十分开心,连话都多了起来,正好一行人里乐无异也是个闲不住的,当下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小伙子你们是来旅游的啊?” “是啊。” “是听人介绍来的吧?”老汉一副了然的模样。 “是啊,听说这里都是龙,所以怎么都想来看看。”乐无异笑着答道,他事先被沈夜押着看完了所有资料,记不清楚都难。 老汉一听便来了精神,一巴掌拍上乐无异的肩膀:“小伙子有眼光!我们这个镇子就是龙镇!都是龙!”说到这里老汉激动起来,“当初我们镇叫的是卧龙镇,其他地方谁不知道我们镇的大名,龙的镇子!龙的传人!可后来大革命硬生生破四旧给改了,嘿,真是一帮没脑子的。” 老汉话到此处有着愤愤,他快八十岁的人了,一直以自己的镇子为荣,这硬生生给改了名字,之后还不允许改回来,谁能不生气?虽然来旅游的人依旧是慕“龙”名而来,但是“卧龙镇”和“石桥镇”,不用想都知道哪个名字更好更合适。 “当初那批人可糊涂哦。”老汉感叹着,似是陷入了回忆,“石桥镇,也真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嘿……” 见老汉因沉湎过往而闭了口,乐无异可不想放过这个既可以聊天又可以查探的机会,当下便挑起了话题道:“老大爷,你们这镇上都有哪些龙啊?我是听同学介绍来的,想把镇上所有的龙都看一遍,要不然没看全就回去了多可惜。” 这话明显取悦了老汉:“小伙子你这话说得对,错过了哪一个都是可惜。”他全然不在意周围那些沉默了一路的人,对着乐无异介绍起来:“你们可以先去龙王庙,”他指着东边,“喏,就在那边,传了多少年下来的庙了。当初三年大旱哪,我们镇上都死了不知多少人,后来还是镇长去龙王庙里求的龙王。” “你可不知道,没过多久那雨就下来了,嗬,就像脸盆倒下来的一样,那个时候真是好久没见过雨啦!老家伙我都哭了,那可是救人命的雨啊,龙王爷在天上看着呢,他显灵啦!” 即使老汉说得太过琐碎,乐无异还是一脸惊讶道:“三年大旱里竟然还下过雨?” 老汉一脸骄傲:“可不是,所以这龙王爷才是最灵的,这龙王庙你们可一定要去啊。” 乐无异一脸兴味盎然,顺着老汉道:“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也去求雨试试,说不定明天就能下雨了。” 老汉闻言笑容更甚:“小伙子你就试试吧,不过不到特殊时期,龙王爷还不一定答应你哩。当初要不是死了太多人,龙王爷也不会发善心违规天条啦。”话毕,他又伸出手指着西面,“所以那边那个庙,小伙子你们也要去看看。” “那是什么庙?”乐无异好奇道。 “卧龙庙!”老汉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杆旱烟来,“当初三年大旱为啥就我们这里下雨了,还不就是龙王爷看不过去违的天条嘛。可是违了天条是要受罚的,这不,被打下凡间受苦来了。” 一声轻微的嗤笑响起,却是黄先生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过好在老汉年纪大了,耳朵并不灵敏,倒是黄先生暗自瞪了那年轻人一眼。果然对方马上收敛了表情,再不言语了。 老汉兴致很高,自然没有发现异常,继续道:“我们可不是忘恩负义的,那里本来就有一个庙,干脆就改成卧龙庙了,就希望龙王爷如果被打下凡间可以来我们这里躲躲,等啥时候可以回天了再回去。” 乐无异同样的兴致很高:“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老汉煞有介事地点头:“可不是。” “那龙王后来回去了吗?” “这老汉我可就不知道了,天上的事我们凡人可管不得。”说到这里,老汉还颇为顽皮地眨了眨眼。 乐无异笑着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接着,老汉陆陆续续又说了许多地方,无论哪一个,都不忘带上一个“龙”字,五龙岗、龙虎潭、巨龙石、九龙池,当真是一个“卧龙”无处不在的镇子。 “九龙池是什么地方?”突然,一个淡漠富有磁性的嗓音插了进来,不说老汉有些出乎意料,就连乐无异也是一愣。 太师父竟然对这些奇闻异事感兴趣?! 沈夜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老汉虽然惊讶于这人突然发话,但还是答道:“就在镇子最北面。”只是其余的,老汉一副莫讳如深的模样,与之前的健谈判若两人。 乐无异与沈夜对视一眼,被太师父授意的徒孙马上换上了热情的笑容:“老大爷,那其他的呢,还有没有其他的龙了?” 见乐无异几人无心追究,老汉似是松了口气,语气再次变得高昂起来:“当然有,我们这个镇子啥都不多,就是龙多!” 乐无异便又与老汉聊了起来,不过那九龙池,被沉默的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其实是前好几章)有点惨不忍睹,但是改了一下发现还挺花费时间的,后面几章有可能修改有可能就这么着啦~(≧▽≦)/~(被拍飞) ☆、第二章:九龙池 第二章:九龙池 他将信念与追求给了他,让他去寻求扑朔迷离的天道。 他将不舍与忠诚给了他,让他去陪伴最为重要的那人。 似是决然不同,却又如此殊途同归。 只因心中所思所念所想,唯有一人。 被割裂的灵魂终有回复的那一天,唯一可惜的是,你不在他身边。 不知是不是旅游的推动,这石桥镇并不似深山中的农村一般落后,光是那些普通住户的二层楼房,以及眼前五层楼的“云汉宾馆”便足以说明了,虽然条件绝对比不上大城市,但比起某些依旧偏僻的古村落来,真的是好了太多。 老汉与乐无异两人聊得可谓是意犹未尽,不过目的地到了,即使再怎么余味无穷他也选择了离开,倒是乐无异在老汉临走前表达了对对方的感谢,赢回了老汉越发灿烂的笑容。 一群人挤在宾馆门口可谓是十分显眼,不过片刻宾馆老板便迎了上来,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肚子微微有些发福,面色十分红润。 “各位喊我老蔡就好,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快请进。”因为是提前预定的大客户,老蔡十分热情,一边笑着一边想帮最后的几人拎包,不过看对方抗拒的眼神和动作后,也十分得体地以微笑带过。 有些人的确不喜欢别人碰他们的东西,老蔡也没有多想,他哪里知道那几个背包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先不说他拎不拎得动,光是那些工具的重要性与保密性,黄氏的几个人也不会允许他去触碰。 因为有五层的房间,人数倒是分配的过来,但是到沈夜这边的时候,他却是突然要求与乐无异共用一间房,在乐无异可以说是天打五雷轰的神经短路中,这个快活了一路的徒孙便被他太师傅给拎进了房。 因为沈夜他们只来了两个人,一间房也说得过去,再加上黄先生这边也有两人一间的情况,所以他们也没多想。 不过的确不需要多想,乐无异虽然战战兢兢,但是沈夜虽然为人淡漠,作为长辈并没有怎么亏待过对方,不过是余威犹在,乐无异自己适应不过来罢了。 乐无异呆滞了许久、纠结了许久终于回了魂忙活开来,他打开自己的背包,又接着打开沈夜的,然后再次纠结上了:“太师傅,”他无奈地抬头,看着坐在床边一丝不苟的沈夜,“我们带这么些东西够吗?不需要其他东西?” 两人的背包里只有一些食物,一些书写用的纸张,然后就是照明用的狼眼手电和备用的蜡烛,而这之中,最重要的恐怕就是那张地图了,其他的,两人竟是什么都没准备。 “太师傅……”乐无异看着手里的两个包,眉毛都快打结了,这么轻装上阵真的行吗? 沈夜只是瞥了自乱阵脚的徒孙一眼:“要东西去黄珏那里拿就可以了,别忘了,我们是被他们请来的。” 黄珏自然就是那位领头的黄先生了。 乐无异搓着手掌:“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他的笑容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故而沈夜也只是一笑,任对方在房间里忙活开来。 一上午的舟车劳顿对沈夜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午饭之前,一行人便在宾馆的大厅内齐聚了。 “沈先生下午准备出去吗?”黄珏率先开了口。 “无所谓,”沈夜捧着茶杯,啜了一口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或者你们有了发现再让我过去也行。” 黄珏本就是这个意思,刚想再说什么,为他们倒茶的年轻姑娘蔡晓雨却是开了口:“你们是要出去吗?” 沈夜看了身边的乐无异一眼,对方识趣地接口:“是啊,我们准备等会儿就出去逛逛,来都来了,如果不各处看看不就可惜了嘛。” 蔡晓雨是蔡老板的女儿,这一段时间在家里的宾馆当帮手,她听了乐无异的话,再看对方是一个英俊又十分有礼的青年后,略微犹豫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在确定并无响动后低声道:“你们哪里都可以去,北面的九龙池可千万别去啊。” 乐无异一愣,又是九龙池。不过他的笑容不变,语气里带了不解道:“为什么不能去?听名字我最想去的就是那里了。” 蔡晓雨一脸的不赞同,甚至有些担忧和恐慌,声音也是越发的低沉了:“去不得,那里去了会死人的。” “死?去了九龙池会死人?”乐无异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不过他实际有些好奇也是真的。 蔡晓雨心有余悸地点头:“当初有女孩子跳池死了,听说成了鬼,只要是路过的男人都会被她拖下去淹死。”话到此处,她甚至做了个水鬼抓人的动作,那一举一动,就仿佛亲身看到或者经历过一样,“死了以后第二天才会浮上来,肿的不行,可恐怖了。”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想不到竟然是水鬼害人,不过乐无异并没有表现的很失落或是无所谓,十分应景地表示接受:“那看来我还是别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死了还真是没地方去说。” 蔡晓雨十分赞同地点着头:“可不是,活着总比上赶着送死好。”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厨房传来了脚步声,当老蔡的身影出现之时,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掐断了话题,转过身一溜烟跑回到厨房里去了。 老蔡并没有发现大厅内的异常,端上了一些饭点后问一行人道:“你们下午是要出去?” 这一次沈夜表了态:“是。” 老蔡看似是一个十分热心的人,略一犹豫,竟是和他女儿一样低声劝众人道:“你们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但是北面的九龙池最好别去。” 不愧是父女,说话的神态和所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沈夜放下了茶杯:“为什么不能去?”也没说之前蔡晓雨已经告知了他们大致的原因。 老蔡的回答果然与他的女儿一致:“那池子死过人,不干净。” 乐无异一直懂得配合,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老蔡见了立马急了:“这是真的!你们年轻人不要整天说什么科学科学的,有些东西碰不得就是碰不得,会死的!” 乐无异还想表示不相信,却是被沈夜顺手敲了一下,这小子也该知道适可而止:“我知道了,谢谢老板提醒。” 许是沈夜神态自若,有着一种冷静自持的气质,老蔡明显松了口气,以为客人把话听进去了,他哪里知道,沈夜他们下午离开宾馆后,虽然分散了一些人去往其他的地点查探,但大部分人都在绕过石桥镇后直奔九龙池而去。 九龙池,正如其名,是一个池塘,故而面积并不是很大,宽不到十米,长不到五十米。乐无异对此的看法是“这么小的池塘,为什么偏偏要叫九龙池?如果里面真有九条龙,那得多小的龙才行啊?” 九龙池虽小,但它的四周十分开阔,生长着一些云南的特殊植物,其后是一座小山坡,浓墨般的绿色深幽无比,前面是一片宽阔的草坪,明明是野草,却松软无比,比人工修剪过还来得靓丽,再前面是一排巨大的橡树,粗壮的枝干如屏障一般将九龙池与石桥村隔开,也阻隔了另一边的人烟。 九龙池就像是摇篮中的婴孩一般被树木环绕着,阳光洒在池面,风过处,涟漪阵阵、波光粼粼。明明是幽谧地让人舒心的地方,但是站在池子边,却总觉得心内难以平静。 不知是不是受了先前那些人话语的影响,明明池水清澈,但总觉得这水底会有什么东西冲上来一口将人吞噬,不留性命。 又是一阵微风吹来,明明是在大太阳下面,乐无异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摩挲着手臂,一时竟是消不下去:“喵了个咪,真的假的……” 此时沈夜开口道:“乐无异,你留在上面。” 还在揉鸡皮疙瘩的乐无异一愣:“太师傅?你要下去?” 沈夜点了点头,对着黄珏道:“你们带了潜水的工具来吧?” 黄珏笑着点头:“当然,我派人和你一起下去吧。” 沈夜没有异议,倒是乐无异开了口:“太师傅,要不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沈夜拒绝得十分干脆:“你在上面等我。” 想到沈夜向来说一不二,乐无异只能无奈地退到了一边。因为沈夜突然的发话,手臂上的鸡皮倒是退下去了。 和沈夜一起下水的是黄氏这边水性最好的两个小伙子,三人穿戴好后便潜入了九龙池中。 出人意料的是,那干净清澈的池水竟如表面看到的一般澄澈见底,沈夜下潜了一段距离后,直射进池中的阳光还是那般柔亮、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而先他一步潜入的两个年轻人,他们的身影也是清晰可见,清晰到就像是大白天站在阳光下一样看得一清二楚。 是池水太过干净的原因吗?沈夜皱着眉想着,回过头去,站在岸边的人的身影却是有些模糊,随着涟漪晃荡着,看不到一个整体。 又下潜了一段距离,沈夜便见前面的二人突然一个停顿,然后愣在那边不再前行,沈夜潜了过去,与他们停在了同一地点。 松软的泥土踩在脚下,泛起了淡淡的泥水,竟然这么快就到底了?这么下来,也许五米都不到。黄氏的两个年轻人对着沈夜打着手势,询问他是否要分开来四处看看,沈夜点了点头后,三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游去。 池底十分的干净,一路游来不见任何水草之类的植物,也不见鱼虾之类的水生动物,哪怕是石块也不多见,松软的泥土像沙粒一般细致,精致得像是被打磨过。 因为光线十分的明亮,不过片刻沈夜便看到了九龙池的边缘,这池壁一如池底,没有任何植物生长。 沈夜皱着眉摸上那池壁,质地比起池泥来坚硬许多,但是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他沿着池壁又往前游了一段,便模模糊糊看到了对面一个人影,想不到这九龙池池底比起上面来面积要更小,不过片刻三人便碰头了。 黄氏的两个年轻人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查探一番再回去,沈夜却是不准备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打了个手势,便率先往回游去。 其他两人无法,便也只能这么空手而归了。 此时乐无异正无聊地蹲在九龙池岸边,嘴中叼着片随便找来的树叶“呿呿”地吹着,听起来像是小虫发出的鸣叫,倒也不太难听。 黄珏看了悠然自得的乐无异一眼,感慨这人气定神闲,像他就做不到,一直盯着池底观察着情况。 因为池水清澈,上面的人虽看不清池底,但是模糊的三个身影还是依稀可见,所以当沈夜带头往回游的时候,黄珏还有有些惊讶的。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面对刚刚探出水的三人,黄珏忍不住问道,“下面有什么发现吗?” 沈夜“哗啦”一声脱离了水面,把脱下来的潜水服随手扔给了迎上前来的乐无异:“没有什么发现。” 黄珏皱着眉看向自己的手下,得到的是相同的回答。 “池底很干净,没有人工打磨过的痕迹。” “就是池底面积小了一点,比上面小得多,也比想象中浅。” 零散的发现归结在一起,竟然是这九龙池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连一丝一毫非天然的痕迹都没有,就更不用说那所谓的墓道入口了。 黄珏看向沈夜:“所以我们只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被误导了?” 沈夜不置可否:“也许吧。” 黄珏皱眉:“也许?”不等他再次发问,沈夜却是转身往回走去。 黄珏连忙道:“这就回去了?” 沈夜答道:“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说话间脚步不停,沿着小道往石桥镇的方向走去。 乐无异自然是以沈夜为主的,把借来的潜水服还给黄氏的人后,屁颠屁颠地跟着沈夜跑了。 “黄老大,我们怎么办?”黄珏身后的几人见沈夜二人走远,忍不住问道。 黄珏看向先前下水的两个人:“真的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具是点头,哪怕有一点点发现,他们也不会隐瞒。 黄珏咬了咬牙:“早知道就该让那个萧孟过来的。” 萧孟就是黄珏请来的风水点穴师,不过因对方对那龙王庙比较感兴趣,并没有一起过来。 咬了咬牙,黄珏犹不死心,虽然是受了些先前话语的影响,但是他的直觉何尝不是在告诉着自己,这里能有些发现的吗?看向那碧透的九龙池水,黄珏目光深沉:“这次我也下去看看。” 黄氏这边结果如何,沈夜二人暂时并不关心。 “太师傅,你在下面真的什么也没发现?”乐无异一路走来,终于大着胆子问了,不过他不忘加上自己的发现,“我在上面可是看到了很有趣的事。” “哦?你看到了什么?”沈夜似是被乐无异挑起了兴趣。 乐无异摸了摸鼻子:“嘿嘿,我还是无意间发现的,太师傅你不觉得吗?那个九龙池附件太安静了。”他挑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虫子的声音就算了,大白天本来就不怎么听得到,但是一声鸟叫都没有就奇怪了,这也太安静了。” 两人恰巧停在了那排橡树附近,他们的背后,只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轻响,而他们的前方,清脆的鸟鸣正自远方传来,像是一个讯号,衬托着二人背后的死寂。 这一排橡树,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不仅阻隔了人烟,仿佛连生死都被阻隔了,前方是活物的天堂,而背后则是寂然无声的死地。 沈夜微微挑起唇角:“不错的发现。” 乐无异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那也是偶然发现的,对了,太师傅你呢?那水里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沈夜答道,“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会吧?”乐无异垮了脸,一脸懊丧,“我还以为能有些发现的,要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我们过来呢?” 不想沈夜道:“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所以才有问题。” 乐无异眼睛一亮:“太师傅,这怎么说?” 沈夜再次迈开了脚步,徒留黄珏一行人在九龙池边继续折腾着。 “因为那水,太干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九龙池 他将信念与追求给了他,让他去寻求扑朔迷离的天道。 他将不舍与忠诚给了他,让他去陪伴最为重要的那人。 似是决然不同,却又如此殊途同归。 只因心中所思所念所想,唯有一人。 被割裂的灵魂终有回复的那一天,唯一可惜的是,你不在他身边。 不知是不是旅游的推动,这石桥镇并不似深山中的农村一般落后,光是那些普通住户的二层楼房,以及眼前五层楼的“云汉宾馆”便足以说明了,虽然条件绝对比不上大城市,但比起某些依旧偏僻的古村落来,真的是好了太多。 老汉与乐无异两人聊得可谓是意犹未尽,不过目的地到了,即使再怎么余味无穷他也选择了离开,倒是乐无异在老汉临走前表达了对对方的感谢,赢回了老汉越发灿烂的笑容。 一群人挤在宾馆门口可谓是十分显眼,不过片刻宾馆老板便迎了上来,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肚子微微有些发福,面色十分红润。 “各位喊我老蔡就好,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快请进。”因为是提前预定的大客户,老蔡十分热情,一边笑着一边想帮最后的几人拎包,不过看对方抗拒的眼神和动作后,也十分得体地以微笑带过。 有些人的确不喜欢别人碰他们的东西,老蔡也没有多想,他哪里知道那几个背包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先不说他拎不拎得动,光是那些工具的重要性与保密性,黄氏的几个人也不会允许他去触碰。 因为有五层的房间,人数倒是分配的过来,但是到沈夜这边的时候,他却是突然要求与乐无异共用一间房,在乐无异可以说是天打五雷轰的神经短路中,这个快活了一路的徒孙便被他太师傅给拎进了房。 因为沈夜他们只来了两个人,一间房也说得过去,再加上黄先生这边也有两人一间的情况,所以他们也没多想。 不过的确不需要多想,乐无异虽然战战兢兢,但是沈夜虽然为人淡漠,作为长辈并没有怎么亏待过对方,不过是余威犹在,乐无异自己适应不过来罢了。 乐无异呆滞了许久、纠结了许久终于回了魂忙活开来,他打开自己的背包,又接着打开沈夜的,然后再次纠结上了:“太师傅,”他无奈地抬头,看着坐在床边一丝不苟的沈夜,“我们带这么些东西够吗?不需要其他东西?” 两人的背包里只有一些食物,一些书写用的纸张,然后就是照明用的狼眼手电和备用的蜡烛,而这之中,最重要的恐怕就是那张地图了,其他的,两人竟是什么都没准备。 “太师傅……”乐无异看着手里的两个包,眉毛都快打结了,这么轻装上阵真的行吗? 沈夜只是瞥了自乱阵脚的徒孙一眼:“要东西去黄珏那里拿就可以了,别忘了,我们是被他们请来的。” 黄珏自然就是那位领头的黄先生了。 乐无异搓着手掌:“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他的笑容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故而沈夜也只是一笑,任对方在房间里忙活开来。 一上午的舟车劳顿对沈夜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午饭之前,一行人便在宾馆的大厅内齐聚了。 “沈先生下午准备出去吗?”黄珏率先开了口。 “无所谓,”沈夜捧着茶杯,啜了一口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或者你们有了发现再让我过去也行。” 黄珏本就是这个意思,刚想再说什么,为他们倒茶的年轻姑娘蔡晓雨却是开了口:“你们是要出去吗?” 沈夜看了身边的乐无异一眼,对方识趣地接口:“是啊,我们准备等会儿就出去逛逛,来都来了,如果不各处看看不就可惜了嘛。” 蔡晓雨是蔡老板的女儿,这一段时间在家里的宾馆当帮手,她听了乐无异的话,再看对方是一个英俊又十分有礼的青年后,略微犹豫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在确定并无响动后低声道:“你们哪里都可以去,北面的九龙池可千万别去啊。” 乐无异一愣,又是九龙池。不过他的笑容不变,语气里带了不解道:“为什么不能去?听名字我最想去的就是那里了。” 蔡晓雨一脸的不赞同,甚至有些担忧和恐慌,声音也是越发的低沉了:“去不得,那里去了会死人的。” “死?去了九龙池会死人?”乐无异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不过他实际有些好奇也是真的。 蔡晓雨心有余悸地点头:“当初有女孩子跳池死了,听说成了鬼,只要是路过的男人都会被她拖下去淹死。”话到此处,她甚至做了个水鬼抓人的动作,那一举一动,就仿佛亲身看到或者经历过一样,“死了以后第二天才会浮上来,肿的不行,可恐怖了。”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想不到竟然是水鬼害人,不过乐无异并没有表现的很失落或是无所谓,十分应景地表示接受:“那看来我还是别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死了还真是没地方去说。” 蔡晓雨十分赞同地点着头:“可不是,活着总比上赶着送死好。”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厨房传来了脚步声,当老蔡的身影出现之时,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掐断了话题,转过身一溜烟跑回到厨房里去了。 老蔡并没有发现大厅内的异常,端上了一些饭点后问一行人道:“你们下午是要出去?” 这一次沈夜表了态:“是。” 老蔡看似是一个十分热心的人,略一犹豫,竟是和他女儿一样低声劝众人道:“你们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但是北面的九龙池最好别去。” 不愧是父女,说话的神态和所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沈夜放下了茶杯:“为什么不能去?”也没说之前蔡晓雨已经告知了他们大致的原因。 老蔡的回答果然与他的女儿一致:“那池子死过人,不干净。” 乐无异一直懂得配合,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老蔡见了立马急了:“这是真的!你们年轻人不要整天说什么科学科学的,有些东西碰不得就是碰不得,会死的!” 乐无异还想表示不相信,却是被沈夜顺手敲了一下,这小子也该知道适可而止:“我知道了,谢谢老板提醒。” 许是沈夜神态自若,有着一种冷静自持的气质,老蔡明显松了口气,以为客人把话听进去了,他哪里知道,沈夜他们下午离开宾馆后,虽然分散了一些人去往其他的地点查探,但大部分人都在绕过石桥镇后直奔九龙池而去。 九龙池,正如其名,是一个池塘,故而面积并不是很大,宽不到十米,长不到五十米。乐无异对此的看法是“这么小的池塘,为什么偏偏要叫九龙池?如果里面真有九条龙,那得多小的龙才行啊?” 九龙池虽小,但它的四周十分开阔,生长着一些云南的特殊植物,其后是一座小山坡,浓墨般的绿色深幽无比,前面是一片宽阔的草坪,明明是野草,却松软无比,比人工修剪过还来得靓丽,再前面是一排巨大的橡树,粗壮的枝干如屏障一般将九龙池与石桥村隔开,也阻隔了另一边的人烟。 九龙池就像是摇篮中的婴孩一般被树木环绕着,阳光洒在池面,风过处,涟漪阵阵、波光粼粼。明明是幽谧地让人舒心的地方,但是站在池子边,却总觉得心内难以平静。 不知是不是受了先前那些人话语的影响,明明池水清澈,但总觉得这水底会有什么东西冲上来一口将人吞噬,不留性命。 又是一阵微风吹来,明明是在大太阳下面,乐无异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摩挲着手臂,一时竟是消不下去:“喵了个咪,真的假的……” 此时沈夜开口道:“乐无异,你留在上面。” 还在揉鸡皮疙瘩的乐无异一愣:“太师傅?你要下去?” 沈夜点了点头,对着黄珏道:“你们带了潜水的工具来吧?” 黄珏笑着点头:“当然,我派人和你一起下去吧。” 沈夜没有异议,倒是乐无异开了口:“太师傅,要不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沈夜拒绝得十分干脆:“你在上面等我。” 想到沈夜向来说一不二,乐无异只能无奈地退到了一边。因为沈夜突然的发话,手臂上的鸡皮倒是退下去了。 和沈夜一起下水的是黄氏这边水性最好的两个小伙子,三人穿戴好后便潜入了九龙池中。 出人意料的是,那干净清澈的池水竟如表面看到的一般澄澈见底,沈夜下潜了一段距离后,直射进池中的阳光还是那般柔亮、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而先他一步潜入的两个年轻人,他们的身影也是清晰可见,清晰到就像是大白天站在阳光下一样看得一清二楚。 是池水太过干净的原因吗?沈夜皱着眉想着,回过头去,站在岸边的人的身影却是有些模糊,随着涟漪晃荡着,看不到一个整体。 又下潜了一段距离,沈夜便见前面的二人突然一个停顿,然后愣在那边不再前行,沈夜潜了过去,与他们停在了同一地点。 松软的泥土踩在脚下,泛起了淡淡的泥水,竟然这么快就到底了?这么下来,也许五米都不到。黄氏的两个年轻人对着沈夜打着手势,询问他是否要分开来四处看看,沈夜点了点头后,三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游去。 池底十分的干净,一路游来不见任何水草之类的植物,也不见鱼虾之类的水生动物,哪怕是石块也不多见,松软的泥土像沙粒一般细致,精致得像是被打磨过。 因为光线十分的明亮,不过片刻沈夜便看到了九龙池的边缘,这池壁一如池底,没有任何植物生长。 沈夜皱着眉摸上那池壁,质地比起池泥来坚硬许多,但是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他沿着池壁又往前游了一段,便模模糊糊看到了对面一个人影,想不到这九龙池池底比起上面来面积要更小,不过片刻三人便碰头了。 黄氏的两个年轻人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查探一番再回去,沈夜却是不准备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打了个手势,便率先往回游去。 其他两人无法,便也只能这么空手而归了。 此时乐无异正无聊地蹲在九龙池岸边,嘴中叼着片随便找来的树叶“呿呿”地吹着,听起来像是小虫发出的鸣叫,倒也不太难听。 黄珏看了悠然自得的乐无异一眼,感慨这人气定神闲,像他就做不到,一直盯着池底观察着情况。 因为池水清澈,上面的人虽看不清池底,但是模糊的三个身影还是依稀可见,所以当沈夜带头往回游的时候,黄珏还有有些惊讶的。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面对刚刚探出水的三人,黄珏忍不住问道,“下面有什么发现吗?” 沈夜“哗啦”一声脱离了水面,把脱下来的潜水服随手扔给了迎上前来的乐无异:“没有什么发现。” 黄珏皱着眉看向自己的手下,得到的是相同的回答。 “池底很干净,没有人工打磨过的痕迹。” “就是池底面积小了一点,比上面小得多,也比想象中浅。” 零散的发现归结在一起,竟然是这九龙池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连一丝一毫非天然的痕迹都没有,就更不用说那所谓的墓道入口了。 黄珏看向沈夜:“所以我们只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被误导了?” 沈夜不置可否:“也许吧。” 黄珏皱眉:“也许?”不等他再次发问,沈夜却是转身往回走去。 黄珏连忙道:“这就回去了?” 沈夜答道:“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说话间脚步不停,沿着小道往石桥镇的方向走去。 乐无异自然是以沈夜为主的,把借来的潜水服还给黄氏的人后,屁颠屁颠地跟着沈夜跑了。 “黄老大,我们怎么办?”黄珏身后的几人见沈夜二人走远,忍不住问道。 黄珏看向先前下水的两个人:“真的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具是点头,哪怕有一点点发现,他们也不会隐瞒。 黄珏咬了咬牙:“早知道就该让那个萧孟过来的。” 萧孟就是黄珏请来的风水点穴师,不过因对方对那龙王庙比较感兴趣,并没有一起过来。 咬了咬牙,黄珏犹不死心,虽然是受了些先前话语的影响,但是他的直觉何尝不是在告诉着自己,这里能有些发现的吗?看向那碧透的九龙池水,黄珏目光深沉:“这次我也下去看看。” 黄氏这边结果如何,沈夜二人暂时并不关心。 “太师傅,你在下面真的什么也没发现?”乐无异一路走来,终于大着胆子问了,不过他不忘加上自己的发现,“我在上面可是看到了很有趣的事。” “哦?你看到了什么?”沈夜似是被乐无异挑起了兴趣。 乐无异摸了摸鼻子:“嘿嘿,我还是无意间发现的,太师傅你不觉得吗?那个九龙池附件□□静了。”他挑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虫子的声音就算了,大白天本来就不怎么听得到,但是一声鸟叫都没有就奇怪了,这也□□静了。” 两人恰巧停在了那排橡树附近,他们的背后,只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轻响,而他们的前方,清脆的鸟鸣正自远方传来,像是一个讯号,衬托着二人背后的死寂。 这一排橡树,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不仅阻隔了人烟,仿佛连生死都被阻隔了,前方是活物的天堂,而背后则是寂然无声的死地。 沈夜微微挑起唇角:“不错的发现。” 乐无异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那也是偶然发现的,对了,太师傅你呢?那水里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沈夜答道,“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会吧?”乐无异垮了脸,一脸懊丧,“我还以为能有些发现的,要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我们过来呢?” 不想沈夜道:“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所以才有问题。” 乐无异眼睛一亮:“太师傅,这怎么说?” 沈夜再次迈开了脚步,徒留黄珏一行人在九龙池边继续折腾着。 “因为那水,太干净了。” ☆、第三章:琴与歌声 第三章:琴与歌声 黄珏一行人终究是空手而归,他们可以说是在晚霞的映照下踏入云汉宾馆的,这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却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足以想象他们的心情之糟。 看着对方一行人疲惫不堪的模样,再反观自己和太师傅悠闲地喝着茶的模样,乐无异深深地觉得,这是在拉仇恨啊。 不过乐无异显然低估了黄珏的自制力,他在大厅的沙发上休息够了以后,便恢复了先前的彬彬有礼:“不愧是沈先生,从来不会做无用功,黄某我还是托大了啊。”话语间并不见讽刺,似乎真的只是在感叹自己的优柔寡断。 沈夜淡淡道:“我们消息本就不足,加上石桥镇人来人往了这么多年都无迹可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找到入口的。” 黄珏笑了笑算是接受安慰,接着便转头看向了另一边身着西装、因受了乐无异邀请而坐着喝茶的萧孟。 萧孟是第二批回来的人,看到黄珏射向自己的目光,明知对方可能有些不满还是悠悠然道:“我去看了龙王庙,没有什么发现。” 黄珏并没有回话,倒是乐无异一脸的兴趣满满:“萧先生你祈雨了吗?效果怎么样?”刚才这人一直没说话,他都不好意思开口问。 萧孟闻言一愣,他可从未想过有人会真的把那老汉的话放在心上,明显就是乡间趣谈,当真不得。不过看着黄珏高深莫测的眼神,再看沈夜闭幕不言的模样,他还是好脾气道:“我并没有试,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乐无异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会看时机而出口插话的。 萧孟想到他毕竟是被黄珏请来的,不能忘了自己该做的工作,咳了一声回到话题上:“那个龙王庙处在半山腰,前水后山,风水不错,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而且从建筑材料来看,”他摸着下巴大约估摸了一下,“建成的时间离现在恐怕不会超过一百年。” 那就是没有再去查探的价值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节 黄珏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开口道:“那把九龙池和龙王庙暂时放在一边,我们明天去卧龙庙和五龙岗看看。” 在场之人自然没有异议,哪怕是乐无异,在看到沈夜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瞥后,也选择了沉默。太师傅有他的打算,自己可不能拖了对方后腿。 众人分散后,晚饭是在各自的房间解决的,乐无异缩在自己的那张床上,一想到今晚和自己的太师傅共处一室就觉得浑身发毛,只能说,长辈的威严违逆不得,适当的距离才能让徒孙安心啊。 太师傅什么时候洗的澡?不知道。 太师傅什么时候关灯?不知道。 太师傅今晚还准不准备睡觉?不知道。 一大串不知道以各种各样诡异且活跃的样式在乐无异脑内奔腾不休,只是不知怎的,本以为一个晚上都会睡不着的他,一开始连转身都不敢大意的他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觉得眼皮沉重起来。紧张的情绪仍在,但困乏似是在一瞬间便席卷了乐无异的大脑,在诡异的紧张与困乏同存的时刻,甜美的睡梦便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了。 乐无异不知道的是,在他闭上眼的瞬间自己便陷入了人事不省的沉睡状态,更不知道沈夜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便张开了眼,目光如炬,哪里有一丝一毫假寐的迹象。 此刻已近深夜,万籁俱寂,也就在这万物本该沉睡的寂静中,一道突兀的声响却是自窗外响起。 “东方……千余骑……”悠悠的歌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夹杂在风中听不真切,是女子的声音,温婉间却带着凄厉,恍惚是山谷中传来的哀怨哭泣,缠绵间恨意难消,“白马……青丝……系……” 沈夜站起身来,靠近窗口侧耳倾听,的确是有人在唱歌,但是那声调,那唱法,绝对不该是现在的人会唱的。 今夜月色甚好,莹白色的月光挥洒树头,薄纱一般流淌,故而衬得那本就凄厉的歌声越发鬼魅起来。似怅惋似哭泣,到后来,更像是孤魂野鬼的幽鸣,一声一声都难掩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恨意:“何愚!何愚!” 一阵充满恨意的“何愚”之后,歌声却突然再次变得悠扬婉转起来,甚至有些甜蜜,淡淡的诡异感袭来,那变得甜美的歌声似在诱惑着山间的迷路之人,去与那未知的鬼女良宵一度。 沈夜皱眉,看了一眼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徒孙一眼,终是选择开门出去打探一番。不想一路下楼,所见所闻让他在皱眉的同时也明了起来。 路过的几个房间有的仍闪着灯光,只是听不到内部的动静,在看到一间大开的房门,而门内的两人一个扑在桌子上一个干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后,沈夜便明白,这个石桥镇应该会有他想要的消息。 沈夜的确是被黄珏请来的,但若非特殊的情况,他绝对不会亲自出山。石桥镇地处云南,而云南,绵延的历史中有过太多神秘莫测的国度,这次沈夜想要探寻的古滇国就是其一。 《史记》有云:“西南夷君长以什数据,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古滇国,两千多年前西南的一大古国,因“夜郎自大”迎来了汉武帝万千兵马平叛的国度,曾经流月城祭司辗转而过的休憩之所,也很有可能,是留下了六把钥匙之一的国度。 当看到黄珏送来的那张地图,以及角落里几不可见的烈山部绿枝环纹后,沈夜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一同倒斗的请求。 烈山部,古滇国,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唯一相同的,恐怕就是不屈从于命运却被命运玩弄的结局吧。只不过,古滇国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点历史的踪迹,而烈山部还残存着,只不过,生不如死罢了。 烈山部已经等不及了,壮年而亡,活不过四十岁,有谁能忍受这样的人生?所以必须回到曾经的流月城,必须去找寻求解药。为了自己应尽的责任,更为了痛苦挣扎着的族人。如今有了古滇国这样一个线索,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沈夜目光深沉,轻微的脚步声不停,路过宾馆大厅之时,蔡晓雨仰躺在沙发上,看她手中拿着抹布的模样,想必也是突然昏睡过去的。 沈夜没有停留,直接走出了门去,冷风迎面的一瞬间,那悠悠的歌声也清晰起来,仔细去听,似乎还能听到些许的琴声相伴,缠绵回环,倒也衬得那歌声百转千回起来,只可惜,这琴与歌声在一片黑暗中不见优雅唯有鬼魅。 漆黑的树影此刻重重叠叠、随风摆动,越发的像一双双鬼手在深渊中挣扎不休,独留下漆黑的树丛中暗暗影藏的魑魅魍魉,仿佛等待着伏击的那一刻。 沈夜只是随意一扫,便听那树丛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配上那“何愚!何愚!”的怨恨呐喊,要是胆子小的人,说不定当场就要吓退了。 不过沈夜很是欣赏那满含怨恨的嘶吼,因为唯有那一刻,歌声才会有些许的不同。本来四面八方而来的朦胧歌声,在那一刻北面的声音会响亮些。 北面有什么?自然是这石桥镇人讳莫如深的九龙池。 果然是九龙池的问题吗?半夜歌声响起的时候就是众人昏睡的时候,想必没有人能幸免保持清醒,故而能传出九龙池是个不干净的地方也算是难得了。 至于九龙池不干净的消息是当初幸免的人故意传出来不让人靠近,还是只是机缘巧合,沈夜并不会去关心,他只想知道古滇国是不是在这石桥镇之内,以及若是在的话,入口会在哪里罢了。 穿过渺无人声的空巷,偶尔点点的星火并不表示有人与沈夜同样保持清醒,寂静与否沈夜并不在意,直奔北面的九龙池而去。 白天走过的道路很是熟悉,但是越靠近九龙池,那歌声却依旧是虚无缥缈,并不见清晰,就仿佛仍在千里之外,没有丝毫的靠近。若非唱到“何愚”之时会有些变化,心性不坚的人说不定早就放弃了。 沈夜脚步不变,行走间并不见匆忙,当那排橡树的树影再现眼前之时,就像是一个信号,那循环不断的歌声突然消失了,伴着一阵微风吹过、突兀地戛然而止,活像是突然被按了停止键,却又仿佛从来没有人歌唱过一般寂静。 沈夜对此只是勾了勾嘴角,不疾不徐地走向那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的九龙池。此刻的池面泛着微微的涟漪,走近之后,原本清澈的池水因少了阳光的照射而变得漆黑一片,唯有涟漪处偶尔有些银光,本就没有游鱼的池塘,此刻变得越发死寂起来。 “哼。”沈夜发出一声嗤笑,似乎并不担心未知的危险,蹲下身来将手伸入池中,在触碰到池水的那一刻,彻骨的冰冷直透心肺,与其说是将手伸入冷水之中,不如说沈夜此刻正将手伸入千年寒冰之内,手掌仿佛能在下一瞬间就被冻结。 寒冷只是其一,最为诡异的是,那漆黑的池水仿佛能将肢体吞没一般,明明能感觉到手在水中摆动,但是却只能看到手腕留在水面上方,整只手掌就像被削掉一般,只留了一节光滑的断肢在水面上。 若说白天的池水干净清澈,那么夜晚便是漆黑浑浊了,浑浊到能将光线都吞没。沈夜终是将手收了回来,在离开水面的那一刻,似乎有冰晶剥离的声音响起,但眼前所见,唯有漆黑的水滴滴落,在池面上留下了几个圈晕。 沈夜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宽大的手掌间仿佛被刻了一个黑色的空洞,略微倾斜,那比墨汁还浓的圆便变了形,无数的水珠滚落,砸破了平静的水面。 “哼,果真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琴与歌声 黄珏一行人终究是空手而归,他们可以说是在晚霞的映照下踏入云汉宾馆的,这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却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足以想象他们的心情之糟。 看着对方一行人疲惫不堪的模样,再反观自己和太师傅悠闲地喝着茶的模样,乐无异深深地觉得,这是在拉仇恨啊。 不过乐无异显然低估了黄珏的自制力,他在大厅的沙发上休息够了以后,便恢复了先前的彬彬有礼:“不愧是沈先生,从来不会做无用功,黄某我还是托大了啊。”话语间并不见讽刺,似乎真的只是在感叹自己的优柔寡断。 沈夜淡淡道:“我们消息本就不足,加上石桥镇人来人往了这么多年都无迹可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找到入口的。” 黄珏笑了笑算是接受安慰,接着便转头看向了另一边身着西装、因受了乐无异邀请而坐着喝茶的萧孟。 萧孟是第二批回来的人,看到黄珏射向自己的目光,明知对方可能有些不满还是悠悠然道:“我去看了龙王庙,没有什么发现。” 黄珏并没有回话,倒是乐无异一脸的兴趣满满:“萧先生你祈雨了吗?效果怎么样?”刚才这人一直没说话,他都不好意思开口问。 萧孟闻言一愣,他可从未想过有人会真的把那老汉的话放在心上,明显就是乡间趣谈,当真不得。不过看着黄珏高深莫测的眼神,再看沈夜闭幕不言的模样,他还是好脾气道:“我并没有试,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乐无异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会看时机而出口插话的。 萧孟想到他毕竟是被黄珏请来的,不能忘了自己该做的工作,咳了一声回到话题上:“那个龙王庙处在半山腰,前水后山,风水不错,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而且从建筑材料来看,”他摸着下巴大约估摸了一下,“建成的时间离现在恐怕不会超过一百年。” 那就是没有再去查探的价值了。 黄珏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开口道:“那把九龙池和龙王庙暂时放在一边,我们明天去卧龙庙和五龙岗看看。” 在场之人自然没有异议,哪怕是乐无异,在看到沈夜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瞥后,也选择了沉默。太师傅有他的打算,自己可不能拖了对方后腿。 众人分散后,晚饭是在各自的房间解决的,乐无异缩在自己的那张床上,一想到今晚和自己的太师傅共处一室就觉得浑身发毛,只能说,长辈的威严违逆不得,适当的距离才能让徒孙安心啊。 太师傅什么时候洗的澡?不知道。 太师傅什么时候关灯?不知道。 太师傅今晚还准不准备睡觉?不知道。 一大串不知道以各种各样诡异且活跃的样式在乐无异脑内奔腾不休,只是不知怎的,本以为一个晚上都会睡不着的他,一开始连转身都不敢大意的他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觉得眼皮沉重起来。紧张的情绪仍在,但困乏似是在一瞬间便席卷了乐无异的大脑,在诡异的紧张与困乏同存的时刻,甜美的睡梦便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了。 乐无异不知道的是,在他闭上眼的瞬间自己便陷入了人事不省的沉睡状态,更不知道沈夜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便张开了眼,目光如炬,哪里有一丝一毫假寐的迹象。 此刻已近深夜,万籁俱寂,也就在这万物本该沉睡的寂静中,一道突兀的声响却是自窗外响起。 “东方……千余骑……”悠悠的歌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夹杂在风中听不真切,是女子的声音,温婉间却带着凄厉,恍惚是山谷中传来的哀怨哭泣,缠绵间恨意难消,“白马……青丝……系……” 沈夜站起身来,靠近窗口侧耳倾听,的确是有人在唱歌,但是那声调,那唱法,绝对不该是现在的人会唱的。 今夜月色甚好,莹白色的月光挥洒树头,薄纱一般流淌,故而衬得那本就凄厉的歌声越发鬼魅起来。似怅惋似哭泣,到后来,更像是孤魂野鬼的幽鸣,一声一声都难掩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恨意:“何愚!何愚!” 一阵充满恨意的“何愚”之后,歌声却突然再次变得悠扬婉转起来,甚至有些甜蜜,淡淡的诡异感袭来,那变得甜美的歌声似在诱惑着山间的迷路之人,去与那未知的鬼女良宵一度。 沈夜皱眉,看了一眼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徒孙一眼,终是选择开门出去打探一番。不想一路下楼,所见所闻让他在皱眉的同时也明了起来。 路过的几个房间有的仍闪着灯光,只是听不到内部的动静,在看到一间大开的房门,而门内的两人一个扑在桌子上一个干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后,沈夜便明白,这个石桥镇应该会有他想要的消息。 沈夜的确是被黄珏请来的,但若非特殊的情况,他绝对不会亲自出山。石桥镇地处云南,而云南,绵延的历史中有过太多神秘莫测的国度,这次沈夜想要探寻的古滇国就是其一。 《史记》有云:“西南夷君长以什数据,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古滇国,两千多年前西南的一大古国,因“夜郎自大”迎来了汉武帝万千兵马平叛的国度,曾经流月城祭司辗转而过的休憩之所,也很有可能,是留下了六把钥匙之一的国度。 当看到黄珏送来的那张地图,以及角落里几不可见的烈山部绿枝环纹后,沈夜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一同倒斗的请求。 烈山部,古滇国,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唯一相同的,恐怕就是不屈从于命运却被命运玩弄的结局吧。只不过,古滇国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点历史的踪迹,而烈山部还残存着,只不过,生不如死罢了。 烈山部已经等不及了,壮年而亡,活不过四十岁,有谁能忍受这样的人生?所以必须回到曾经的流月城,必须去找寻求解药。为了自己应尽的责任,更为了痛苦挣扎着的族人。如今有了古滇国这样一个线索,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沈夜目光深沉,轻微的脚步声不停,路过宾馆大厅之时,蔡晓雨仰躺在沙发上,看她手中拿着抹布的模样,想必也是突然昏睡过去的。 沈夜没有停留,直接走出了门去,冷风迎面的一瞬间,那悠悠的歌声也清晰起来,仔细去听,似乎还能听到些许的琴声相伴,缠绵回环,倒也衬得那歌声百转千回起来,只可惜,这琴与歌声在一片黑暗中不见优雅唯有鬼魅。 漆黑的树影此刻重重叠叠、随风摆动,越发的像一双双鬼手在深渊中挣扎不休,独留下漆黑的树丛中暗暗影藏的魑魅魍魉,仿佛等待着伏击的那一刻。 沈夜只是随意一扫,便听那树丛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配上那“何愚!何愚!”的怨恨呐喊,要是胆子小的人,说不定当场就要吓退了。 不过沈夜很是欣赏那满含怨恨的嘶吼,因为唯有那一刻,歌声才会有些许的不同。本来四面八方而来的朦胧歌声,在那一刻北面的声音会响亮些。 北面有什么?自然是这石桥镇人讳莫如深的九龙池。 果然是九龙池的问题吗?半夜歌声响起的时候就是众人昏睡的时候,想必没有人能幸免保持清醒,故而能传出九龙池是个不干净的地方也算是难得了。 至于九龙池不干净的消息是当初幸免的人故意传出来不让人靠近,还是只是机缘巧合,沈夜并不会去关心,他只想知道古滇国是不是在这石桥镇之内,以及若是在的话,入口会在哪里罢了。 穿过渺无人声的空巷,偶尔点点的星火并不表示有人与沈夜同样保持清醒,寂静与否沈夜并不在意,直奔北面的九龙池而去。 白天走过的道路很是熟悉,但是越靠近九龙池,那歌声却依旧是虚无缥缈,并不见清晰,就仿佛仍在千里之外,没有丝毫的靠近。若非唱到“何愚”之时会有些变化,心性不坚的人说不定早就放弃了。 沈夜脚步不变,行走间并不见匆忙,当那排橡树的树影再现眼前之时,就像是一个信号,那循环不断的歌声突然消失了,伴着一阵微风吹过、突兀地戛然而止,活像是突然被按了停止键,却又仿佛从来没有人歌唱过一般寂静。 沈夜对此只是勾了勾嘴角,不疾不徐地走向那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的九龙池。此刻的池面泛着微微的涟漪,走近之后,原本清澈的池水因少了阳光的照射而变得漆黑一片,唯有涟漪处偶尔有些银光,本就没有游鱼的池塘,此刻变得越发死寂起来。 “哼。”沈夜发出一声嗤笑,似乎并不担心未知的危险,蹲下身来将手伸入池中,在触碰到池水的那一刻,彻骨的冰冷直透心肺,与其说是将手伸入冷水之中,不如说沈夜此刻正将手伸入千年寒冰之内,手掌仿佛能在下一瞬间就被冻结。 寒冷只是其一,最为诡异的是,那漆黑的池水仿佛能将肢体吞没一般,明明能感觉到手在水中摆动,但是却只能看到手腕留在水面上方,整只手掌就像被削掉一般,只留了一节光滑的断肢在水面上。 若说白天的池水干净清澈,那么夜晚便是漆黑浑浊了,浑浊到能将光线都吞没。沈夜终是将手收了回来,在离开水面的那一刻,似乎有冰晶剥离的声音响起,但眼前所见,唯有漆黑的水滴滴落,在池面上留下了几个圈晕。 沈夜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宽大的手掌间仿佛被刻了一个黑色的空洞,略微倾斜,那比墨汁还浓的圆便变了形,无数的水珠滚落,砸破了平静的水面。 “哼,果真有趣。” ☆、第四章:下水 第四章:下水 割裂的两个世界,最浓墨重彩的永远是那一人。 他是谁? 是谢衣?是初七?还是谢偃? 难以动弹的身体,抵达不到的思念,沉寂在黑暗之中无人知晓。 你到底如何了? 我的主人,我的……师尊。 微波荡漾的水面,倒影着一个身着古袍的白色人影,及腰的长发熨帖在他背后,点点的光晕飘散开来,最终汇聚于一盏古色古香的精致灯笼之内。 远远看去,那执灯之人似有着无限的孤寂,却又一个人执着地等待了太多年。 那是谁?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师……傅。”略带了哽咽的呼唤突然在耳边响起,那同样熟悉的嗓音,似在哭泣。 等等,是我在说话吗?我为什么…… 来不及再想更多,只因站在黑暗之中的那人似是被自己的呼唤吸引,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耳边再听不到其他,唯有如擂鼓的心跳越发的响亮,那人渐渐转身,似乎下一刻就能看到他的面容。 期待了太久的容颜,那是…… “啪——!”响亮的敲击声响起。 “好痛!!”乐无异捂着额头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夷则你干什么!” 在起身的一瞬间又是一阵头晕眼花,乐无异捂着额头满脸懊丧,他刚才好像在做美梦的,现在倒好,什么都没记住! 乐无异十分郁闷地还想开口说上几句,却在抬头看清站在床前的某人后彻底清醒了过来。 “太太太……太师傅。”乐无异连头晕都顾不上了,他怎么忘了,他今天和太师傅一起出任务了,夷则那家伙没有一起来啊! 沈夜面无表情地看了乐无异一眼:“醒了?” 乐无异点头如捣蒜:“不能更清醒了。”话毕,忍不住又有些委屈道,“太师傅,其实你可以换个温柔点的方式叫醒我的。”而且窗户外还是一片漆黑吧?太师傅有必要这么早起来吗? 乐无异并不知晓,现在不过凌晨两点,的确很“早”。 听到乐无异的话,沈夜略一挑眉:“你认为温柔的方式对你有用?” “欸?”乐无异愣了愣,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似乎……有点肿? 应该是错觉,乐无异选择性忽视。 见乐无异已然清醒,沈夜便也转身离开:“下楼,我们要出去了。” “哦,好。”乐无异不疑有他,掀开了被子跳下床,瞄到墙上的时钟后乐无异顿了顿,摸摸后脑勺,他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该说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吗?没脱衣服就上床睡觉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啊。 宾馆的大厅此刻灯火通明,黄珏一行人已然站在那边等候,乐无异是最后一个到的,透过站得笔直的一群人,一眼便看到了仰躺在沙发上沉睡着的蔡晓雨。 一大群人的压迫下还能睡得那么自在,乐无异有些佩服对方的粗神经,比他还粗,但是她手里握着的,不是抹布吗?一边擦桌子一边睡着了? “呃……这是怎么了?”乐无异走上前去,发现黄珏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又不是全然的气愤。 不过也是,任是谁就这样被某个未知的东西催眠了心情都不会很好,若非沈夜恰好清醒着,那么放在眼前的线索不就错过了吗? 萧孟对着面带不解的乐无异露出一个苦笑,沈夜叫醒他后就让他去叫醒黄珏等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以后可不想再干第二次。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普通的方式根本不能让人清醒,再加上黄氏的人不愿对自己的老大动粗,到后来,推过来推过去还是轮到了自己这个外人头上。 虽然情况特殊情有可原,但是如果被黄珏惦记上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但显然黄珏此刻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只是惦记着萧孟提到的话,对着沈夜,黄珏面色镇定并不见急切,但是内心的冲动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听说沈先生找到入口了?” 沈夜并没有正面回答:“还没有确定,不过八九不离十。” 黄珏点了点头:“有沈先生这句话就够了。”他转头对着身后的黄氏众人道,“东西都带上了吗?” “都带上了。” “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后一句话,黄珏显然是对沈夜说的。 沈夜淡淡地看了自家徒孙一眼,直到他将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毯子盖在蔡晓雨身上,沈夜才应承道:“那就走吧。” 一行人鱼贯而出,乐无异把蔡晓雨手中的抹布放在了桌上后,快步跑到了沈夜身后,悄声道:“太师傅,我们所有人不会都中招了吧?” 一开始他还有些奇怪,但是看到蔡晓雨那么大动静都管自己昏睡,再联想到自己的情况,乐无异便明白了个大概,难怪自己是被太师傅拍醒的啊。 沈夜瞥了乐无异一眼,波澜不惊道:“知道就好。” 乐无异只能干笑了几声。 此刻月色已经不如先前明亮,几朵浮云遮掩了天空,昏暗一片。不过前面的人打着手电,路面还是可以看的十分清楚。 乐无异一直跟在沈夜身后,似乎这样便能安心些,不知怎的,他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怎么搓都搓不下去。 “太师傅,我怎么总觉得慎得慌呢?”乐无异打量着四周黑黝黝的树林,“你说会不会有女鬼躲在里面,就等着我们送上门啊?” 本来只是没话找话,却不想沈夜淡淡道:“差不多。” 然后好不容易消了一点的鸡皮疙瘩,现在是寒毛都根根直竖了。 “太师傅,”乐无异咧了咧嘴,“这一点都不好笑。” 沈夜嗤笑了一声,也就不去管他了。 乐无异只能乖乖闭嘴,至于沈夜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他不准备一探究竟。 熟门熟路地来到白天才刚到过的九龙池,那平静无澜的池面黝黑一片,似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正等着无知羔羊的坠落。 乐无异站在橡树边,难得皱起了眉:“太师傅,这个池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沈夜脚步不停:“这一点,你白天不就知道了吗?” 乐无异一击手掌:“说的也是。” 便又换上了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跟在了众人身后,不过那身寒毛,不知是不是心态已定,终于倒下去了。 本就是寂静的夜晚,一群人围在九龙池一角都不说话,黄珏只是一直盯着那如死水一般的池面沉默不语。 原来自己的直觉没错,只不过是先前的时间不对罢了。 萧孟撩起了一些池水,在灯光下看清那比墨还浓的颜色后,皱着眉对黄珏道:“这里本来坐北朝南,靠山面水,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但是这水为黑水,就是犯了忌讳。” 黄珏道:“怎么说?” “黑水犯煞,”萧孟道,“白天如果是清水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一到了晚上,煞气凝聚,这个地方就会不干净。” 黄珏哼了一声:“看来这镇里的人也不算胡说。”不过言谈间不见惊惧,显然并不准备就此放弃,他对着沈夜道,“沈先生,这次我和你一起下去。” 沈夜看了对方一眼:“可以。” “那太师傅,这一次我也一起下去吧?”乐无异插话道。 沈夜这一次没有拒绝,反问道:“你说呢?” 乐无异摩拳擦掌,一脸的跃跃欲试。 这次下水的加上沈夜、乐无异一共十五人,黄珏留了三个人在上面,以防到时候出了状况无人响应。 一行人穿上了潜水服,乐无异不忘厚脸皮地讨了一把狼眼手电和电棒过来,然后喜滋滋地塞到了自己怀里。 但是这种喜悦的心情在下到水中后便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当池水淹没了视线的一瞬间,彻骨的寒冷便席卷而上,明明穿着潜水服,却仿佛赤身在冰川间徘徊一般严寒。四肢在一瞬间僵硬,连骨头都开始叫嚣着疼痛,动动手指都有些困难。 不仅如此,光线在这一刻全然断绝,黑暗完全将自己束缚,这已经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了,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就像眼睛一瞬间失了明,再看不到一丝光亮。 若不是前面的沈夜不忘拖着他下沉,乐无异干根本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潜下去,而在黑暗中被人牵引的感觉并不如想象中美好,因为看不见,所以根本不能确定前面的还是不是自己的太师傅。这一刻,哪怕是一个鬼魂牵引着自己都不会遭到拒绝吧。 困难地摸上额部,却连摆在脸前的手臂都看不到,指尖似乎有了一些微微的温度,但很快便感觉不到了。探照灯应该是开着的,只可惜,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 咽了咽口水,乐无异只能希望前面的是他伟大的太师傅,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黑暗似乎无边无尽,也就在乐无异牙齿都开始打颤的时候,前面似乎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能看到了?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乐无异突然觉得有些窒息,眼前终于有了景象,却是自己玻璃罩上的无数水雾,凝聚眼前,连睫毛都打湿了。 而下一瞬间,乐无异明显觉得呼吸开始有了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下水 割裂的两个世界,最浓墨重彩的永远是那一人。 他是谁? 是谢衣?是初七?还是谢偃? 难以动弹的身体,抵达不到的思念,沉寂在黑暗之中无人知晓。 你到底如何了? 我的主人,我的……师尊。 微波荡漾的水面,倒影着一个身着古袍的白色人影,及腰的长发熨帖在他背后,点点的光晕飘散开来,最终汇聚于一盏古色古香的精致灯笼之内。 远远看去,那执灯之人似有着无限的孤寂,却又一个人执着地等待了太多年。 那是谁?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师……傅。”略带了哽咽的呼唤突然在耳边响起,那同样熟悉的嗓音,似在哭泣。 等等,是我在说话吗?我为什么…… 来不及再想更多,只因站在黑暗之中的那人似是被自己的呼唤吸引,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耳边再听不到其他,唯有如擂鼓的心跳越发的响亮,那人渐渐转身,似乎下一刻就能看到他的面容。 期待了太久的容颜,那是…… “啪——!”响亮的敲击声响起。 “好痛!!”乐无异捂着额头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夷则你干什么!” 在起身的一瞬间又是一阵头晕眼花,乐无异捂着额头满脸懊丧,他刚才好像在做美梦的,现在倒好,什么都没记住! 乐无异十分郁闷地还想开口说上几句,却在抬头看清站在床前的某人后彻底清醒了过来。 “太太太……太师傅。”乐无异连头晕都顾不上了,他怎么忘了,他今天和太师傅一起出任务了,夷则那家伙没有一起来啊! 沈夜面无表情地看了乐无异一眼:“醒了?” 乐无异点头如捣蒜:“不能更清醒了。”话毕,忍不住又有些委屈道,“太师傅,其实你可以换个温柔点的方式叫醒我的。”而且窗户外还是一片漆黑吧?太师傅有必要这么早起来吗? 乐无异并不知晓,现在不过凌晨两点,的确很“早”。 听到乐无异的话,沈夜略一挑眉:“你认为温柔的方式对你有用?” “欸?”乐无异愣了愣,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似乎……有点肿? 应该是错觉,乐无异选择性忽视。 见乐无异已然清醒,沈夜便也转身离开:“下楼,我们要出去了。” “哦,好。”乐无异不疑有他,掀开了被子跳下床,瞄到墙上的时钟后乐无异顿了顿,摸摸后脑勺,他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该说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吗?没脱衣服就上床睡觉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啊。 宾馆的大厅此刻灯火通明,黄珏一行人已然站在那边等候,乐无异是最后一个到的,透过站得笔直的一群人,一眼便看到了仰躺在沙发上沉睡着的蔡晓雨。 一大群人的压迫下还能睡得那么自在,乐无异有些佩服对方的粗神经,比他还粗,但是她手里握着的,不是抹布吗?一边擦桌子一边睡着了? “呃……这是怎么了?”乐无异走上前去,发现黄珏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又不是全然的气愤。 不过也是,任是谁就这样被某个未知的东西催眠了心情都不会很好,若非沈夜恰好清醒着,那么放在眼前的线索不就错过了吗? 萧孟对着面带不解的乐无异露出一个苦笑,沈夜叫醒他后就让他去叫醒黄珏等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以后可不想再干第二次。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普通的方式根本不能让人清醒,再加上黄氏的人不愿对自己的老大动粗,到后来,推过来推过去还是轮到了自己这个外人头上。 虽然情况特殊情有可原,但是如果被黄珏惦记上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但显然黄珏此刻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只是惦记着萧孟提到的话,对着沈夜,黄珏面色镇定并不见急切,但是内心的冲动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听说沈先生找到入口了?” 沈夜并没有正面回答:“还没有确定,不过□□不离十。” 黄珏点了点头:“有沈先生这句话就够了。”他转头对着身后的黄氏众人道,“东西都带上了吗?” “都带上了。” “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后一句话,黄珏显然是对沈夜说的。 沈夜淡淡地看了自家徒孙一眼,直到他将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毯子盖在蔡晓雨身上,沈夜才应承道:“那就走吧。” 一行人鱼贯而出,乐无异把蔡晓雨手中的抹布放在了桌上后,快步跑到了沈夜身后,悄声道:“太师傅,我们所有人不会都中招了吧?” 一开始他还有些奇怪,但是看到蔡晓雨那么大动静都管自己昏睡,再联想到自己的情况,乐无异便明白了个大概,难怪自己是被太师傅拍醒的啊。 沈夜瞥了乐无异一眼,波澜不惊道:“知道就好。” 乐无异只能干笑了几声。 此刻月色已经不如先前明亮,几朵浮云遮掩了天空,昏暗一片。不过前面的人打着手电,路面还是可以看的十分清楚。 乐无异一直跟在沈夜身后,似乎这样便能安心些,不知怎的,他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怎么搓都搓不下去。 “太师傅,我怎么总觉得慎得慌呢?”乐无异打量着四周黑黝黝的树林,“你说会不会有女鬼躲在里面,就等着我们送上门啊?” 本来只是没话找话,却不想沈夜淡淡道:“差不多。” 然后好不容易消了一点的鸡皮疙瘩,现在是寒毛都根根直竖了。 “太师傅,”乐无异咧了咧嘴,“这一点都不好笑。” 沈夜嗤笑了一声,也就不去管他了。 乐无异只能乖乖闭嘴,至于沈夜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他不准备一探究竟。 熟门熟路地来到白天才刚到过的九龙池,那平静无澜的池面黝黑一片,似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正等着无知羔羊的坠落。 乐无异站在橡树边,难得皱起了眉:“太师傅,这个池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沈夜脚步不停:“这一点,你白天不就知道了吗?” 乐无异一击手掌:“说的也是。” 便又换上了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跟在了众人身后,不过那身寒毛,不知是不是心态已定,终于倒下去了。 本就是寂静的夜晚,一群人围在九龙池一角都不说话,黄珏只是一直盯着那如死水一般的池面沉默不语。 原来自己的直觉没错,只不过是先前的时间不对罢了。 萧孟撩起了一些池水,在灯光下看清那比墨还浓的颜色后,皱着眉对黄珏道:“这里本来坐北朝南,靠山面水,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但是这水为黑水,就是犯了忌讳。” 黄珏道:“怎么说?” “黑水犯煞,”萧孟道,“白天如果是清水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一到了晚上,煞气凝聚,这个地方就会不干净。” 黄珏哼了一声:“看来这镇里的人也不算胡说。”不过言谈间不见惊惧,显然并不准备就此放弃,他对着沈夜道,“沈先生,这次我和你一起下去。” 沈夜看了对方一眼:“可以。” “那太师傅,这一次我也一起下去吧?”乐无异插话道。 沈夜这一次没有拒绝,反问道:“你说呢?” 乐无异摩拳擦掌,一脸的跃跃欲试。 这次下水的加上沈夜、乐无异一共十五人,黄珏留了三个人在上面,以防到时候出了状况无人响应。 一行人穿上了潜水服,乐无异不忘厚脸皮地讨了一把狼眼手电和电棒过来,然后喜滋滋地塞到了自己怀里。 但是这种喜悦的心情在下到水中后便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当池水淹没了视线的一瞬间,彻骨的寒冷便席卷而上,明明穿着潜水服,却仿佛赤身在冰川间徘徊一般严寒。四肢在一瞬间僵硬,连骨头都开始叫嚣着疼痛,动动手指都有些困难。 不仅如此,光线在这一刻全然断绝,黑暗完全将自己束缚,这已经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了,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就像眼睛一瞬间失了明,再看不到一丝光亮。 若不是前面的沈夜不忘拖着他下沉,乐无异干根本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潜下去,而在黑暗中被人牵引的感觉并不如想象中美好,因为看不见,所以根本不能确定前面的还是不是自己的太师傅。这一刻,哪怕是一个鬼魂牵引着自己都不会遭到拒绝吧。 困难地摸上额部,却连摆在脸前的手臂都看不到,指尖似乎有了一些微微的温度,但很快便感觉不到了。探照灯应该是开着的,只可惜,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 咽了咽口水,乐无异只能希望前面的是他伟大的太师傅,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黑暗似乎无边无尽,也就在乐无异牙齿都开始打颤的时候,前面似乎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能看到了?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乐无异突然觉得有些窒息,眼前终于有了景象,却是自己玻璃罩上的无数水雾,凝聚眼前,连睫毛都打湿了。 而下一瞬间,乐无异明显觉得呼吸开始有了困难。 ☆、第五章:九龙迷阵(一) 第五章:九龙迷阵(一) 喷出的白气在玻璃罩上形成一片水雾,就在乐无异想检查自己的氧气瓶是否出了问题时,身前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伴随着一丝气体的透入,窒息感明显有了减缓。 伸到背后的手被人按住了,转过头去,是平静却威严的太师傅沈夜。 果然是氧气瓶出了问题吗?乐无异露了一个感激且略带讨好的笑容,不想沈夜并不理会他,做了个手势让他等在原地,却是往上游去。 乐无异有些不解,然后在抬头的那一刻惊讶地发现上方一片漆黑,明明是水却像是被涂成了黑色的墙壁一般厚重感十足,他们刚才是从那里下来的吗? 也许是因为能再次视物,故而先前的严寒与黑暗在此刻就仿佛成了一场梦,虚幻无比。但是头顶的黑暗是忽视不了的,提醒着乐无异先前的慌张与窒闷。 沈夜的身影很快便进入到了那片黑暗之中,诡异的是,随着他的靠近,那黑色的隔层却是裂开了一个缺口,在沈夜完全进入后再次闭合。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活物一般,张开口将人吞噬其中。 这个九龙池果然够古怪。虽然乐无异早就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沈夜的身影被吞噬,总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过沈夜并不需要乐无异的担忧,倒是黄珏那一批人,再次吸引了乐无异的注意。只因本该一路在前的黄氏一行人就徘徊在他不远处,其中几个靠拢在一起,似乎也出了些问题。 乐无异略微眯眼,看清了被围在中间的一人背后竟是漆黑一片?忍不住游到近处,才发现是氧气瓶上缠了一大堆水草一样的东西,而身边的同伴明显是在帮他清楚。 在中间那人开始轻痉挛挣扎前,那些水草终于被清除干净了,丝丝缕缕的黑色长带飘散开来,远看着像是人的头发,沉入了下方昏暗的池水之中。 乐无异皱起眉头,他记得沈夜说过,这池子干净得过分,那么这些水草是哪里来的?就他先前的情况看,同样绝对是被那水草捆缚了,但是他不记得自己有碰到过水草之类的东西。但要缠到氧气瓶开关都被关闭的程度,不该是最起码在一堆水草里打滚才能做到的程度吗? 没有感觉却都被水草缠住,所以那片黑暗里应该有着活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东西缠上来?乐无异忍不住感慨,原来所谓的鬼怪没有在前面拖着他的脚,反而是一直在自己背后搞偷袭啊。 该感谢它没有直接勒断了自己的脖子吗?乐无异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不过其实不必感谢那个未知的东西,因为它显然没那个能力。 沈夜与乐无异不同,乐无异先前看不到任何东西,连伸到眼前的手也看不到,沈夜却是不同,他能清晰地看到身边有东西缠了过来,然后一脸呆萌的乐无异无知无觉地让对方缠了个彻底。 为着乐无异的安全考虑,沈夜先将他送到了下一层,然后回到第一层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其中生存。 别人眼中的黑暗在沈夜看来却是视若无物,他缓慢地前进着,一直来到了九龙池的边缘。依旧是坚硬的池壁,只可惜这一刻它不再似白天那般光滑,其上葱葱荣荣地附着着无数水草,厚厚的一层随水摆动。那些水草随意摇曳,随着沈夜的靠近,却是突然都转了个方向,有了思绪一般直直地朝着沈夜而来。 原本柔软的水草此刻都仿佛利剑一般笔直,似乎想要脱离池壁,更为诡异的是,原本只有一米左右的长度逐渐变长,似乎能无限拉伸一般,一副不触碰到沈夜便不罢休的架势不停生长着。 沈夜没有等所谓的水草缠上来而是自己游了过去,然后一大推黑丝一瞬间便将他缠绕,在被拖至池壁的那一刻,沈夜终于看清了水草的来源:那是一颗颗的人头,满满当当布满了整个池壁,大张着嘴似在无声地嘶吼,痛苦的表情,却都是男人的模样。 仔细看去,那些人头的眼睛虽然都暴突而出,血丝满布,却能够偶尔转动,只是表情僵硬,张大的嘴不能合拢罢了。那些水草自然是他们的头发了,但明明是男人刚硬的五官却配上无限柔软的长发,看起来便有些诡异。 那些头发仿佛有意志一般不挺地缠绕着,明明人头一直保持着痛苦的呐喊状,沈夜还是看出了他们眼中的不甘、痛苦和难以忽视的……兴奋。 “哼,想要我来和你们作伴?”沈夜挑起了嘴角,一脸的嘲讽,“就凭你们?” 下一层的池水温度正常,乐无异留在原地仰着头等他的太师傅回来,不知何时黄珏来到了他身边,与他打着手势,乐无异看了很久,配上对方的唇形才明白他是问沈夜去了哪儿。乐无异指了指上方,然后便见黄珏脸色有些不好看。 显然黄珏想要直接去往池底,至于为何上方是漆黑一片,为何上面光线透不进来却在这一层再次可以视物,他都不准备深究。 不过黄珏的不满没有保留多久,因为沈夜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眼前,依旧是那平整的黑幕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是身体慢慢地从充满厚实感的水层中穿出。 但奇怪的是沈夜去时是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手中并没有看到什么事物,只可惜现在没有通讯的工具,否则好奇心无限的乐无异绝对会送上一大堆问题。 太师傅你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太师傅上面为什么会有水草,不是说很干净的吗? 太师傅下面应该不会像之前一样了吧? 只可惜隔了一层玻璃,炽热的目光便被沈夜忽视了个彻底。 见黄珏就在乐无异身边,沈夜来到近处,便看到对方朝下打着手势,从黄珏的手势及表情来看,沈夜便明白对方是等不及了。 他们停留之处的下方并不如先前那般是为最纯粹的黑色,但是昏暗的池底同样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不过他们都是要去寻找古滇国的入口的,现在下去和等会儿下去没什么区别。 沈夜同意了黄珏现在就出发的要求,留在这里本就没什么用处,一行人便再一次下潜。 这一次没有再出意外,池水如白天一般变得十分干净,并无其他的活物袭来,只是下方一直看不到平地,白天明明五米都不到的九龙池,在这一刻延伸得仿佛没有尽头。 时间不断地流逝,他们下潜了多少米了?一百?两百?还是五百米? 没有声音的池底,只能机械地不停下潜,听不到声音也不能说话,有种可以逼疯人的沉寂在里面。 也就在乐无异耐心都快被耗完的时候,下方终于看到了朦胧的实质感。 先是灰蒙蒙的一片,随着靠近越发的清晰,但是在靠近的同时心底的震惊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那真的是九龙池的池底吗?原本以为微小的沙粒渐渐变为了巨大的石块匍匐在池底,而现在,他们离到达还有很大的距离。 原来如此小的九龙池能拥有这么宽广的池底吗?白天的所见所闻难道是一场梦?这是白天下过水的两个年轻人的疑惑。 朦胧的灰色终于变得清晰了,却是宽广到望不到边的一个平台。石质的地砖,哪怕被池水浸泡了数千年依然纹理清晰,一行人就悬浮在平台上方,渺小得仿佛是其中的十几个黑色小点。 “喵了个咪……太帅了吧?”乐无异目瞪口呆。眼前的平台就仿佛是规划的平整的棋盘,那些地砖上绘画着一些图形,却是十只金乌,脚下扶桑神木枝叶清晰,另一边则是十个月亮,阴晴圆缺逐一转变。 最为引人注目的,并非那些图形,却是这平台之上伏卧着的九条石龙。刀刻的华美龙鳞、庞大无比的身躯,其上五爪具抓着一颗龙珠,在水中闪着熠熠的光辉,弯曲的身线行云流水一般鲜活,就仿佛等待着点睛的巨龙,期待着重开双眼飞升的那一刻。 九条石龙形态各异,却竖直并排成九列,龙头具是指向东方,不过因为离得远了龙头的形状看不真切。 黄珏看着这九条石龙兴奋地全身发抖,绝对是这里了,入口绝对是在这里!他急切地转身,对着身边的黄氏族人打着手势,一边指着那九条石龙,一边指派着人手。沈夜此时游上前去,黄珏在看到他后总算没有兴奋过度,将中间靠左的一条石龙交给了沈夜和乐无异去查探。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节 一行人分散开来,黄珏、萧孟和黄氏的一个小伙子负责查看中间的那条石龙,沈夜与乐无异在其左侧,剩下的人因人数不够,除了最旁边的三条石龙,其他都只有一个人负责。 乐无异跟着沈夜潜到了石龙身侧,靠得越近便越发感慨这刀功的细致独到,竟是将龙鳞中的龙纹都细致刻画,使得石龙气势磅礴间并不失精巧雅致。 沈夜抚摸着龙身,似在感受它的材质刻画,望了遥远的龙头一眼,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乐无异随着沈夜的视线望去,巨大的龙身似能绵延千里,而最远处,却是黑洞洞一片,龙头便隐藏在那片黑暗中。 不知怎的,本来还很期待龙头雕刻的乐无异,在看久了那片模糊不清的黑暗后却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原本的振奋渐渐消去,竟是没有那个心情去一探究竟了。 自己这算是望而却步,还是……本能? 不待乐无异细细体会,沈夜便开始沿着龙身往前游去,层层的龙鳞铺展开来,美丽异常,到龙爪处,那龙珠却是不知什么材质的玉石制成,能在黑暗中熠熠闪光。那光芒是由玉石中心透出来的,晶莹处能看到条条的玉石纹路,汇聚于中央的光团,更显其美妙。 又前行了十数米,在来到第二只龙爪处时,沈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乐无异凑上前去,发现对方紧盯着那颗龙珠出神。 乐无异便也盯着那颗龙珠细看,同样的看不出材质的玉石,同样能发出光芒,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等等,似乎,是有些奇怪? 乐无异盯着那龙珠细看,才发觉是光芒似有些不妥,回头还可以看到第一颗龙珠,散发着的是翠绿色的光芒,这第二颗也是同样,但是绿色之中似乎又参杂了一些什么。 沈夜自然也是因此停下来的,他仔细地抚摸这颗龙珠,表面光滑,并没有突兀的地方,但是颜色的确不对。 沈夜正在思考,乐无异便绕着整个龙珠扒拉开来,东摸摸西敲敲的,同样没什么发现,到后来他整个人就干脆趴在龙珠上在那边敲打了。 “咚咚”的敲击声因为是在水中故而听不真切,但是在乐无异某次移动身体的一瞬间,却是被沈夜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夜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乐无异扔了出去,因为是在水里,也不担心对方会受伤,所以等乐无异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倒栽在石龙旁了。 看着透过玻璃罩依旧面色严谨的沈夜,乐无异突然觉得受到了森森的伤害。 太师傅,不带这样对付自己徒孙的吧? 乐无异灼热的目光即使隔了一层水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不过沈夜现在可不会去管他。 沈夜小心地摸上龙珠上的龙爪,其中一指被雕刻的有些奇怪,似是两根龙指被并在一起,又似是没将多余的石料除去,故而在这条精致的石龙身上显得尤为不相称。 握上那突兀的龙指,沈夜没有犹豫,手间一个用力,却是在乐无异诧异的目光中将一半掰了下来。 也就在龙指被掰开的那一刻,一片红色的流沙自龙指之中缓缓流出,活像是石龙受了伤正在流血一样。 随着那红色的流沙缓缓流淌,那龙珠的颜色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翠绿色逐渐变成了火红色,由浅而深,其中的光团似乎也在这一刻染上了灵性,烛火一般在其中跳跃着。 乐无异吞了吞口水,该说不愧是太师傅吗?不过沈夜此时听不到他的感叹,也不给他机会再在地上休息。 拉起保持着倒栽姿势的乐无异,沈夜不容抗拒地将他推了出去传达信息,其中一条石龙有这样的机关,那么其他的,也许也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九龙迷阵(一) 喷出的白气在玻璃罩上形成一片水雾,就在乐无异想检查自己的氧气瓶是否出了问题时,身前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伴随着一丝气体的透入,窒息感明显有了减缓。 伸到背后的手被人按住了,转过头去,是平静却威严的太师傅沈夜。 果然是氧气瓶出了问题吗?乐无异露了一个感激且略带讨好的笑容,不想沈夜并不理会他,做了个手势让他等在原地,却是往上游去。 乐无异有些不解,然后在抬头的那一刻惊讶地发现上方一片漆黑,明明是水却像是被涂成了黑色的墙壁一般厚重感十足,他们刚才是从那里下来的吗? 也许是因为能再次视物,故而先前的严寒与黑暗在此刻就仿佛成了一场梦,虚幻无比。但是头顶的黑暗是忽视不了的,提醒着乐无异先前的慌张与窒闷。 沈夜的身影很快便进入到了那片黑暗之中,诡异的是,随着他的靠近,那黑色的隔层却是裂开了一个缺口,在沈夜完全进入后再次闭合。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活物一般,张开口将人吞噬其中。 这个九龙池果然够古怪。虽然乐无异早就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沈夜的身影被吞噬,总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过沈夜并不需要乐无异的担忧,倒是黄珏那一批人,再次吸引了乐无异的注意。只因本该一路在前的黄氏一行人就徘徊在他不远处,其中几个靠拢在一起,似乎也出了些问题。 乐无异略微眯眼,看清了被围在中间的一人背后竟是漆黑一片?忍不住游到近处,才发现是氧气瓶上缠了一大堆水草一样的东西,而身边的同伴明显是在帮他清楚。 在中间那人开始轻痉挛挣扎前,那些水草终于被清除干净了,丝丝缕缕的黑色长带飘散开来,远看着像是人的头发,沉入了下方昏暗的池水之中。 乐无异皱起眉头,他记得沈夜说过,这池子干净得过分,那么这些水草是哪里来的?就他先前的情况看,同样绝对是被那水草捆缚了,但是他不记得自己有碰到过水草之类的东西。但要缠到氧气瓶开关都被关闭的程度,不该是最起码在一堆水草里打滚才能做到的程度吗? 没有感觉却都被水草缠住,所以那片黑暗里应该有着活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东西缠上来?乐无异忍不住感慨,原来所谓的鬼怪没有在前面拖着他的脚,反而是一直在自己背后搞偷袭啊。 该感谢它没有直接勒断了自己的脖子吗?乐无异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不过其实不必感谢那个未知的东西,因为它显然没那个能力。 沈夜与乐无异不同,乐无异先前看不到任何东西,连伸到眼前的手也看不到,沈夜却是不同,他能清晰地看到身边有东西缠了过来,然后一脸呆萌的乐无异无知无觉地让对方缠了个彻底。 为着乐无异的安全考虑,沈夜先将他送到了下一层,然后回到第一层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其中生存。 别人眼中的黑暗在沈夜看来却是视若无物,他缓慢地前进着,一直来到了九龙池的边缘。依旧是坚硬的池壁,只可惜这一刻它不再似白天那般光滑,其上葱葱荣荣地附着着无数水草,厚厚的一层随水摆动。那些水草随意摇曳,随着沈夜的靠近,却是突然都转了个方向,有了思绪一般直直地朝着沈夜而来。 原本柔软的水草此刻都仿佛利剑一般笔直,似乎想要脱离池壁,更为诡异的是,原本只有一米左右的长度逐渐变长,似乎能无限拉伸一般,一副不触碰到沈夜便不罢休的架势不停生长着。 沈夜没有等所谓的水草缠上来而是自己游了过去,然后一大推黑丝一瞬间便将他缠绕,在被拖至池壁的那一刻,沈夜终于看清了水草的来源:那是一颗颗的人头,满满当当布满了整个池壁,大张着嘴似在无声地嘶吼,痛苦的表情,却都是男人的模样。 仔细看去,那些人头的眼睛虽然都暴突而出,血丝满布,却能够偶尔转动,只是表情僵硬,张大的嘴不能合拢罢了。那些水草自然是他们的头发了,但明明是男人刚硬的五官却配上无限柔软的长发,看起来便有些诡异。 那些头发仿佛有意志一般不挺地缠绕着,明明人头一直保持着痛苦的呐喊状,沈夜还是看出了他们眼中的不甘、痛苦和难以忽视的……兴奋。 “哼,想要我来和你们作伴?”沈夜挑起了嘴角,一脸的嘲讽,“就凭你们?” 下一层的池水温度正常,乐无异留在原地仰着头等他的太师傅回来,不知何时黄珏来到了他身边,与他打着手势,乐无异看了很久,配上对方的唇形才明白他是问沈夜去了哪儿。乐无异指了指上方,然后便见黄珏脸色有些不好看。 显然黄珏想要直接去往池底,至于为何上方是漆黑一片,为何上面光线透不进来却在这一层再次可以视物,他都不准备深究。 不过黄珏的不满没有保留多久,因为沈夜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眼前,依旧是那平整的黑幕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是身体慢慢地从充满厚实感的水层中穿出。 但奇怪的是沈夜去时是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手中并没有看到什么事物,只可惜现在没有通讯的工具,否则好奇心无限的乐无异绝对会送上一大堆问题。 太师傅你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太师傅上面为什么会有水草,不是说很干净的吗? 太师傅下面应该不会像之前一样了吧? 只可惜隔了一层玻璃,炽热的目光便被沈夜忽视了个彻底。 见黄珏就在乐无异身边,沈夜来到近处,便看到对方朝下打着手势,从黄珏的手势及表情来看,沈夜便明白对方是等不及了。 他们停留之处的下方并不如先前那般是为最纯粹的黑色,但是昏暗的池底同样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不过他们都是要去寻找古滇国的入口的,现在下去和等会儿下去没什么区别。 沈夜同意了黄珏现在就出发的要求,留在这里本就没什么用处,一行人便再一次下潜。 这一次没有再出意外,池水如白天一般变得十分干净,并无其他的活物袭来,只是下方一直看不到平地,白天明明五米都不到的九龙池,在这一刻延伸得仿佛没有尽头。 时间不断地流逝,他们下潜了多少米了?一百?两百?还是五百米? 没有声音的池底,只能机械地不停下潜,听不到声音也不能说话,有种可以逼疯人的沉寂在里面。 也就在乐无异耐心都快被耗完的时候,下方终于看到了朦胧的实质感。 先是灰蒙蒙的一片,随着靠近越发的清晰,但是在靠近的同时心底的震惊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那真的是九龙池的池底吗?原本以为微小的沙粒渐渐变为了巨大的石块匍匐在池底,而现在,他们离到达还有很大的距离。 原来如此小的九龙池能拥有这么宽广的池底吗?白天的所见所闻难道是一场梦?这是白天下过水的两个年轻人的疑惑。 朦胧的灰色终于变得清晰了,却是宽广到望不到边的一个平台。石质的地砖,哪怕被池水浸泡了数千年依然纹理清晰,一行人就悬浮在平台上方,渺小得仿佛是其中的十几个黑色小点。 “喵了个咪……太帅了吧?”乐无异目瞪口呆。眼前的平台就仿佛是规划的平整的棋盘,那些地砖上绘画着一些图形,却是十只金乌,脚下扶桑神木枝叶清晰,另一边则是十个月亮,阴晴圆缺逐一转变。 最为引人注目的,并非那些图形,却是这平台之上伏卧着的九条石龙。刀刻的华美龙鳞、庞大无比的身躯,其上五爪具抓着一颗龙珠,在水中闪着熠熠的光辉,弯曲的身线行云流水一般鲜活,就仿佛等待着点睛的巨龙,期待着重开双眼飞升的那一刻。 九条石龙形态各异,却竖直并排成九列,龙头具是指向东方,不过因为离得远了龙头的形状看不真切。 黄珏看着这九条石龙兴奋地全身发抖,绝对是这里了,入口绝对是在这里!他急切地转身,对着身边的黄氏族人打着手势,一边指着那九条石龙,一边指派着人手。沈夜此时游上前去,黄珏在看到他后总算没有兴奋过度,将中间靠左的一条石龙交给了沈夜和乐无异去查探。 一行人分散开来,黄珏、萧孟和黄氏的一个小伙子负责查看中间的那条石龙,沈夜与乐无异在其左侧,剩下的人因人数不够,除了最旁边的三条石龙,其他都只有一个人负责。 乐无异跟着沈夜潜到了石龙身侧,靠得越近便越发感慨这刀功的细致独到,竟是将龙鳞中的龙纹都细致刻画,使得石龙气势磅礴间并不失精巧雅致。 沈夜抚摸着龙身,似在感受它的材质刻画,望了遥远的龙头一眼,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乐无异随着沈夜的视线望去,巨大的龙身似能绵延千里,而最远处,却是黑洞洞一片,龙头便隐藏在那片黑暗中。 不知怎的,本来还很期待龙头雕刻的乐无异,在看久了那片模糊不清的黑暗后却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原本的振奋渐渐消去,竟是没有那个心情去一探究竟了。 自己这算是望而却步,还是……本能? 不待乐无异细细体会,沈夜便开始沿着龙身往前游去,层层的龙鳞铺展开来,美丽异常,到龙爪处,那龙珠却是不知什么材质的玉石制成,能在黑暗中熠熠闪光。那光芒是由玉石中心透出来的,晶莹处能看到条条的玉石纹路,汇聚于中央的光团,更显其美妙。 又前行了十数米,在来到第二只龙爪处时,沈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乐无异凑上前去,发现对方紧盯着那颗龙珠出神。 乐无异便也盯着那颗龙珠细看,同样的看不出材质的玉石,同样能发出光芒,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等等,似乎,是有些奇怪? 乐无异盯着那龙珠细看,才发觉是光芒似有些不妥,回头还可以看到第一颗龙珠,散发着的是翠绿色的光芒,这第二颗也是同样,但是绿色之中似乎又参杂了一些什么。 沈夜自然也是因此停下来的,他仔细地抚摸这颗龙珠,表面光滑,并没有突兀的地方,但是颜色的确不对。 沈夜正在思考,乐无异便绕着整个龙珠扒拉开来,东摸摸西敲敲的,同样没什么发现,到后来他整个人就干脆趴在龙珠上在那边敲打了。 “咚咚”的敲击声因为是在水中故而听不真切,但是在乐无异某次移动身体的一瞬间,却是被沈夜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夜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乐无异扔了出去,因为是在水里,也不担心对方会受伤,所以等乐无异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倒栽在石龙旁了。 看着透过玻璃罩依旧面色严谨的沈夜,乐无异突然觉得受到了森森的伤害。 太师傅,不带这样对付自己徒孙的吧? 乐无异灼热的目光即使隔了一层水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不过沈夜现在可不会去管他。 沈夜小心地摸上龙珠上的龙爪,其中一指被雕刻的有些奇怪,似是两根龙指被并在一起,又似是没将多余的石料除去,故而在这条精致的石龙身上显得尤为不相称。 握上那突兀的龙指,沈夜没有犹豫,手间一个用力,却是在乐无异诧异的目光中将一半掰了下来。 也就在龙指被掰开的那一刻,一片红色的流沙自龙指之中缓缓流出,活像是石龙受了伤正在流血一样。 随着那红色的流沙缓缓流淌,那龙珠的颜色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翠绿色逐渐变成了火红色,由浅而深,其中的光团似乎也在这一刻染上了灵性,烛火一般在其中跳跃着。 乐无异吞了吞口水,该说不愧是太师傅吗?不过沈夜此时听不到他的感叹,也不给他机会再在地上休息。 拉起保持着倒栽姿势的乐无异,沈夜不容抗拒地将他推了出去传达信息,其中一条石龙有这样的机关,那么其他的,也许也可以试试。 ☆、第六章:九龙迷阵(二) 第六章:九龙迷阵(二) 黄珏本想要直接前往龙头部分,毕竟自古以来,龙头所指方向一般都为陵墓所在。就如陪葬墓朝向主墓或者国家都城一般,没道理是龙尾朝向陵墓,先不说那是大不敬,光是寓意便不太好,这是要国家没落衰亡的意思,建墓人没有一个会这样做。 但是乐无异代表了沈夜的判断,黄珏便考虑了这个可能,挥挥手让所有前行的人停下来,黄珏便与萧孟一同前往沈夜所在的石龙,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解释。 因为沈夜的打断,众人便都暂时停下了探查,但是因为九条石龙距离遥远,故而第六条石龙的探查者并没有发现黄珏的指示,更何况此人本身就是龙的痴迷者,看到这样一条巨龙难掩激动,哪里还有分心注意其他的道理。 剩下的十四人有的停留在了原地,有的则开始聚集于沈夜的四周,唯有痴迷于石龙的那名男子,因为本就是一个人查探无人提醒他黄珏的决定,便依旧恋恋不舍地沿着龙身前行着。 黄珏来到了沈夜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红色的流沙以及渐渐变了颜色的龙珠。此刻的龙珠已然绯红一片,没有了玉石的质感,看起来更像是一颗发光的红宝石。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红宝石了,若是能的话,黄珏很想现在便把这颗龙珠挖走,但是经历过许多的他自然也明白,这应该是寻得古滇国入口的关键。 虽然在水中不能说话,但是沈夜还是简洁明了地表达了那龙珠为何变成这般模样的原因,黄珏点了点头,让身边的几人回到各自负责的石龙上查看,说不定机关全部启动的时候,便也是入口开启的时刻了。 为了节省时间,寻找并指龙爪的行动便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第八条石龙的查探者阿杰和众人一样,回到龙尾开始一一查看那怒张的龙爪,第一只没有问题,石刻的五指强劲有力,看起来锋利无比,第二只好像也没有什么发现,当他在第三只龙爪上终于看到那隐藏在身躯一侧并不明显的并指龙爪之时,正喜悦地准备抬头禀告,抬头的瞬间,却是眼前一片血红。 “啪”的一声,有什么碰到了自己的潜水服,血红中,那一声轻响却是重重地敲击了阿杰的心脏——那是一只手臂,皮肤依旧鲜活,只是那五根手指却是参差不齐,食指一半是骨头,一半是血红的皮肉,中指则只剩下了一小节骨头,唯有一小片皮还残留在上面,随着水波飘扬。手臂的另一面被不断飘散而出的鲜血染红,但还是可以看清那撕咬拉扯的痕迹,不光在那质地坚硬的潜水服上,也在那明显被利齿咬断了的骨头上。 瞳孔皱缩的瞬间,阿杰再顾不得查探,急急地向后退去,前面有怪物!前面绝对有吃人的怪物!这手臂明显是自己的同伴留下的! 旁边的石龙查探者正一心一意沿着龙身查看,眼看着正不停向前游去,渐行渐远,但是受到惊吓的阿杰却是冲上前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前面不能去,会死的! 正当他目眦欲裂的时候,那个不断向前的同伴却是停了下来,低头查看了片刻后一副终于找到并指龙爪的模样,欢快地往后面来了。 明明穿着潜水服还冷汗直冒的阿杰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抓住即将飘到身后的半截手臂,前面很危险,必须告诉黄老大! 黄珏并没有发现这边的事故,他与萧孟一起正专心地寻找并指龙爪,故而当阿杰突然游到了他面前恰好挡住他视线的时候,他自然是有些恼怒的,但是等到看清阿杰递上来的东西后,冷汗便也当头浇下。 先不说那手臂连接着的潜水服是他们黄氏特产的,就在这么一个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样莫名死去的同伴便也是危机的告知。 黄珏打着手势问了阿杰经过,然后目光深沉地看着龙身蜿蜒的方向。 是什么杀了他们的同伴? 危机潜伏在哪里? 看着依旧摸索向前的黄氏族人,黄珏决定先放弃效率,改为一群人一起搜查,虽然一条龙一条龙来慢了很多,但是最起码一群人可以保证同伴的安全。 沈夜与乐无异就在黄珏他们附近,自然也看到了阿杰带来的东西,乐无异忍不住看向沈夜,不知道太师傅会不会同意自己去帮忙。 不过这次不断等他有所表示,沈夜却是先一步有了动作,他游到黄珏身边,表示自己愿意一起行动。 不得不说,沈夜的表态让黄珏有了些底气,他便带着那截手臂前往各条石龙处,让每个人都小心行事。 一截手臂显然拉紧了众人的神经,虽然面上不显,但是不用黄珏指派,三三两两的人便自发地聚集到了一起,而原本只是关注石龙的目光,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四周发散起来。 有好几条石龙的并指龙爪都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就被发现了,为了节省力气,都是沈夜主动将其掰开,看着红色的流沙沾染了那几颗龙珠。 一颗颗龙珠便像一个个灯泡一般闪烁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红色光芒亮起,众人的心情却不见得轻松很多,只因为那第六条石龙一直到了第四只龙爪都不见目标踪影。 像是受了暗示,又像是默契一般,一群人便在第四只龙爪处站定了,远处第五只龙爪隐约可见,似乎被掩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黄珏心内开始游移不定,既然八条石龙都发现了机关,那么,前方的那只龙爪必定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只是现在怎么过去?派谁去?明明还没开始准备,直觉却告诉他,危险就潜藏在那第五只龙爪处。 不知是不是不愿再浪费时间,沈夜再一次站了出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便往前游去,黄珏一愣,然后便见乐无异紧随其后,咬咬牙,不能在手下面前示弱的他,便是第三个跟上去的。 有了黄珏在前,后面的人便也不好再推脱了,一个紧随一个跟了上去。 沈夜没花多少时间便来到了第五只龙爪处,不出所料看到了那并指的特殊设置,乐无异来到他身边的时候,龙珠已经亮起了火红色的光芒。 九条龙的九颗龙珠似烽火一般被一一点燃,但预想的危险却没有发生,看着傲然挺立的沈夜,在场无人不感叹自己的胆小怕事。 九条石龙本就姿势各异,那点燃的龙珠也并不在一条直线上,远远望去,却是正好成了九星相连之势。萧孟本来就是风水点穴师,看到这九星也是忍不住赞叹,谁能想到九龙之外,还有这九星的存在呢? 九星已经相连,那么入口会不会就此出现呢?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但是当一声在水中都难以忽视的尖叫传来的时候,他们才猛然察觉自己放松了戒备。 发出尖叫的不是别人,正是最先发现断肢的阿杰,此刻的他一脸惊恐,但他明明在奋力挣扎,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而他后退的方向,偏偏就是龙头所在的前方。 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散开来,但是众人眼中却只有阿杰不停挣扎的模样,可笑的是他身边看不到任何诡异的东西,但是他身上一个个突然冒出来的撕扯痕迹却不是假的。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捕获,被无形的鬼影撕扯,手臂终是被扯断了,但是那模样,却更像是被一张巨大的口咬断的。 乐无异看着阿杰垂死挣扎的模样有些不忍,但是想要上前的身体却是被沈夜阻拦。 “太师傅!”焦急的呐喊沈夜自然听不到,在阿杰被抓走的那一瞬他便明白,这个人不会有救了。只因为他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景象,那个不停撕扯、啃噬阿杰的鬼东西有着人形的透明身体,穿插交织在阿杰体内,满嘴碎肉翻咬着他身体内部的内脏。最为重要的是,那透明的人形有着和阿杰一模一样的脸。 去救一个注定救不回来的人,沈夜自然不会让乐无异去做。 平静的池水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明显的变动,当急速的水流冲刷开来的时候,众人的视线终于离开了已死的阿杰,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第五条石龙下的巨大空洞。 地砖早已消失不见,唯剩一个正方形的漆黑空洞,是入口! 乐无异还想转头看阿杰一眼,却是被沈夜拎着直冲那入口而去,黄珏指挥着人紧随其后,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再去管已死的阿杰到底是怎样一个下场了,只因那入口开启的同时,另一边却是同时有一面石板缓缓推出。 在开启的同时关闭,这个古滇国的入口还真是小气的可以! 好在众人本就在第六条石龙处,而那入口也足够大,完全关闭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所以在石门完全关闭前,剩下的十三人都借着探照灯的灯光平安无事地潜入了。 石门关闭的那一瞬间,水波再次震动,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也正似众人现在的心情。 只是来不及为逝去的同伴哀伤,下一刻便又险象迭生,入口本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甬道,但是随着石门的关闭,那水却是急速地往下沉降,来不及惊呼出口,在下一瞬间一群人便突兀地从入口处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九龙迷阵(二) 黄珏本想要直接前往龙头部分,毕竟自古以来,龙头所指方向一般都为陵墓所在。就如陪葬墓朝向主墓或者国家都城一般,没道理是龙尾朝向陵墓,先不说那是大不敬,光是寓意便不太好,这是要国家没落衰亡的意思,建墓人没有一个会这样做。 但是乐无异代表了沈夜的判断,黄珏便考虑了这个可能,挥挥手让所有前行的人停下来,黄珏便与萧孟一同前往沈夜所在的石龙,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解释。 因为沈夜的打断,众人便都暂时停下了探查,但是因为九条石龙距离遥远,故而第六条石龙的探查者并没有发现黄珏的指示,更何况此人本身就是龙的痴迷者,看到这样一条巨龙难掩激动,哪里还有分心注意其他的道理。 剩下的十四人有的停留在了原地,有的则开始聚集于沈夜的四周,唯有痴迷于石龙的那名男子,因为本就是一个人查探无人提醒他黄珏的决定,便依旧恋恋不舍地沿着龙身前行着。 黄珏来到了沈夜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红色的流沙以及渐渐变了颜色的龙珠。此刻的龙珠已然绯红一片,没有了玉石的质感,看起来更像是一颗发光的红宝石。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红宝石了,若是能的话,黄珏很想现在便把这颗龙珠挖走,但是经历过许多的他自然也明白,这应该是寻得古滇国入口的关键。 虽然在水中不能说话,但是沈夜还是简洁明了地表达了那龙珠为何变成这般模样的原因,黄珏点了点头,让身边的几人回到各自负责的石龙上查看,说不定机关全部启动的时候,便也是入口开启的时刻了。 为了节省时间,寻找并指龙爪的行动便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第八条石龙的查探者阿杰和众人一样,回到龙尾开始一一查看那怒张的龙爪,第一只没有问题,石刻的五指强劲有力,看起来锋利无比,第二只好像也没有什么发现,当他在第三只龙爪上终于看到那隐藏在身躯一侧并不明显的并指龙爪之时,正喜悦地准备抬头禀告,抬头的瞬间,却是眼前一片血红。 “啪”的一声,有什么碰到了自己的潜水服,血红中,那一声轻响却是重重地敲击了阿杰的心脏——那是一只手臂,皮肤依旧鲜活,只是那五根手指却是参差不齐,食指一半是骨头,一半是血红的皮肉,中指则只剩下了一小节骨头,唯有一小片皮还残留在上面,随着水波飘扬。手臂的另一面被不断飘散而出的鲜血染红,但还是可以看清那撕咬拉扯的痕迹,不光在那质地坚硬的潜水服上,也在那明显被利齿咬断了的骨头上。 瞳孔皱缩的瞬间,阿杰再顾不得查探,急急地向后退去,前面有怪物!前面绝对有吃人的怪物!这手臂明显是自己的同伴留下的! 旁边的石龙查探者正一心一意沿着龙身查看,眼看着正不停向前游去,渐行渐远,但是受到惊吓的阿杰却是冲上前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前面不能去,会死的! 正当他目眦欲裂的时候,那个不断向前的同伴却是停了下来,低头查看了片刻后一副终于找到并指龙爪的模样,欢快地往后面来了。 明明穿着潜水服还冷汗直冒的阿杰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抓住即将飘到身后的半截手臂,前面很危险,必须告诉黄老大! 黄珏并没有发现这边的事故,他与萧孟一起正专心地寻找并指龙爪,故而当阿杰突然游到了他面前恰好挡住他视线的时候,他自然是有些恼怒的,但是等到看清阿杰递上来的东西后,冷汗便也当头浇下。 先不说那手臂连接着的潜水服是他们黄氏特产的,就在这么一个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样莫名死去的同伴便也是危机的告知。 黄珏打着手势问了阿杰经过,然后目光深沉地看着龙身蜿蜒的方向。 是什么杀了他们的同伴? 危机潜伏在哪里? 看着依旧摸索向前的黄氏族人,黄珏决定先放弃效率,改为一群人一起搜查,虽然一条龙一条龙来慢了很多,但是最起码一群人可以保证同伴的安全。 沈夜与乐无异就在黄珏他们附近,自然也看到了阿杰带来的东西,乐无异忍不住看向沈夜,不知道太师傅会不会同意自己去帮忙。 不过这次不断等他有所表示,沈夜却是先一步有了动作,他游到黄珏身边,表示自己愿意一起行动。 不得不说,沈夜的表态让黄珏有了些底气,他便带着那截手臂前往各条石龙处,让每个人都小心行事。 一截手臂显然拉紧了众人的神经,虽然面上不显,但是不用黄珏指派,三三两两的人便自发地聚集到了一起,而原本只是关注石龙的目光,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四周发散起来。 有好几条石龙的并指龙爪都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就被发现了,为了节省力气,都是沈夜主动将其掰开,看着红色的流沙沾染了那几颗龙珠。 一颗颗龙珠便像一个个灯泡一般闪烁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红色光芒亮起,众人的心情却不见得轻松很多,只因为那第六条石龙一直到了第四只龙爪都不见目标踪影。 像是受了暗示,又像是默契一般,一群人便在第四只龙爪处站定了,远处第五只龙爪隐约可见,似乎被掩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黄珏心内开始游移不定,既然八条石龙都发现了机关,那么,前方的那只龙爪必定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只是现在怎么过去?派谁去?明明还没开始准备,直觉却告诉他,危险就潜藏在那第五只龙爪处。 不知是不是不愿再浪费时间,沈夜再一次站了出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便往前游去,黄珏一愣,然后便见乐无异紧随其后,咬咬牙,不能在手下面前示弱的他,便是第三个跟上去的。 有了黄珏在前,后面的人便也不好再推脱了,一个紧随一个跟了上去。 沈夜没花多少时间便来到了第五只龙爪处,不出所料看到了那并指的特殊设置,乐无异来到他身边的时候,龙珠已经亮起了火红色的光芒。 九条龙的九颗龙珠似烽火一般被一一点燃,但预想的危险却没有发生,看着傲然挺立的沈夜,在场无人不感叹自己的胆小怕事。 九条石龙本就姿势各异,那点燃的龙珠也并不在一条直线上,远远望去,却是正好成了九星相连之势。萧孟本来就是风水点穴师,看到这九星也是忍不住赞叹,谁能想到九龙之外,还有这九星的存在呢? 九星已经相连,那么入口会不会就此出现呢?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但是当一声在水中都难以忽视的尖叫传来的时候,他们才猛然察觉自己放松了戒备。 发出尖叫的不是别人,正是最先发现断肢的阿杰,此刻的他一脸惊恐,但他明明在奋力挣扎,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而他后退的方向,偏偏就是龙头所在的前方。 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散开来,但是众人眼中却只有阿杰不停挣扎的模样,可笑的是他身边看不到任何诡异的东西,但是他身上一个个突然冒出来的撕扯痕迹却不是假的。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捕获,被无形的鬼影撕扯,手臂终是被扯断了,但是那模样,却更像是被一张巨大的口咬断的。 乐无异看着阿杰垂死挣扎的模样有些不忍,但是想要上前的身体却是被沈夜阻拦。 “太师傅!”焦急的呐喊沈夜自然听不到,在阿杰被抓走的那一瞬他便明白,这个人不会有救了。只因为他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景象,那个不停撕扯、啃噬阿杰的鬼东西有着人形的透明身体,穿插交织在阿杰体内,满嘴碎肉翻咬着他身体内部的内脏。最为重要的是,那透明的人形有着和阿杰一模一样的脸。 去救一个注定救不回来的人,沈夜自然不会让乐无异去做。 平静的池水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明显的变动,当急速的水流冲刷开来的时候,众人的视线终于离开了已死的阿杰,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第五条石龙下的巨大空洞。 地砖早已消失不见,唯剩一个正方形的漆黑空洞,是入口! 乐无异还想转头看阿杰一眼,却是被沈夜拎着直冲那入口而去,黄珏指挥着人紧随其后,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再去管已死的阿杰到底是怎样一个下场了,只因那入口开启的同时,另一边却是同时有一面石板缓缓推出。 在开启的同时关闭,这个古滇国的入口还真是小气的可以! 好在众人本就在第六条石龙处,而那入口也足够大,完全关闭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所以在石门完全关闭前,剩下的十三人都借着探照灯的灯光平安无事地潜入了。 石门关闭的那一瞬间,水波再次震动,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也正似众人现在的心情。 只是来不及为逝去的同伴哀伤,下一刻便又险象迭生,入口本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甬道,但是随着石门的关闭,那水却是急速地往下沉降,来不及惊呼出口,在下一瞬间一群人便突兀地从入口处消失了。 ☆、第七章:铜铃 第七章:铜铃 枝条满布的房间,刻满了古朴繁复花纹的墙壁,庄严肃穆却又孤冷凄清。没有窗户,没有阳光,没有外界的风声水声,枝干上的绿叶却是生机勃勃地生长着,饱满圆润,欣欣向荣。 一根根粗壮的枝干由墙壁穿出,将绿叶铺满了整个房间后又透过墙壁朝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看不到尽头,也难以寻到尽头。 一根最为粗壮的枝条上,安静地坐着一个男子,及腰的长发被扎在脑后,苍白却纤长有力的手握着一把钢刀,“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动如循环往复的音乐不停重奏。荧荧的绿光在他身边闪动,复又调皮地分散开去,隐入枝干之内消失不见了。 稀稀落落的木屑随着这人灵巧的手指转动而掉落,手中的木块,渐渐有了齿轮的形状,不只是用来做什么的,而他的四周,也分散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零件,想必是要组装成形之后才能知道其具体的作用了。 安然无物的房间,男人便如那风景一般美好,但他握着钢刀的双手突然一顿,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嘴略带痛楚地咳嗽起来:“咳咳……” 深吸了一口气,男人似是想要缓解,不想胸口蓦然一痛,眼前一黑手中的钢刀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后再无人问津,男人痛苦地喘息着,冷汗渐渐冒出,不过片刻便湿透了衣衫。 “咳咳……唔……”眼前一阵阵晕眩,时间到了?男人俊秀的眉渐渐皱起,带着不甘,带着无奈,一阵阵发黑的眼只是去寻找那掉落在不知何处的钢刀,还不到时候,他还忍得住…… 一双纤细的双手突兀地自他面前出现,男人一愣,喘息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如诗如画、仙姿佚貌的女子眼带着焦急看着自己。 那女子摇着头,满脸的不忍,似是要他休息,只可惜,她的容貌也渐渐看不清了。 时间果然到了吗?男人只是笑了笑:“咳咳……看来又要……麻烦你了。”短短的一句话,却说得十分辛苦。 女子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如水的双眸猛然张大,上前一步想要扶住那失去了意识的男子,只可惜,透明的双臂终究自对方身体穿过。眼看着男人即将摔落,女子一脸的焦急与不甘,不过好在这房间内枝干绿叶繁茂,女子连忙挥了挥手,数根藤条席绢而来,相互交织终是再落地前将男人完好无损地接住了。 女子松了口气,略带无奈地坐到了男人身边,挥了挥手,一条薄毯便被送了过来,为那虚弱的男人送上一丝温暖。 [你啊,这又是何必呢?]清澈甜美的嗓音,只可惜此刻没有一人能听到。身边的男人哪怕是在梦中都是眉头紧锁的模样,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脆弱与倔强。 女子的视线扫过那些四散的零件,想起什么一般忍不住站起身来穿墙而过。 这是一间与刚才一般无二的房间,挂满墙壁的劲枝,层层叠叠的葱荣树叶铺天盖地,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那或坐或站、或躺或卧的人群了吧。 他们交谈着、嬉笑着,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动作改变,只因他们并非真人,全都是木质的人偶,被停留在了最快乐的那一段时光。 女子看着那群偃甲人眸光闪烁,眼中说不清是哀伤还是羡慕。他们其中有一个女孩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微笑的样子,灿烂如夏花。 “喂,那些都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那还是她能说话的时候,也是他们没有被磨尽了希望的时候。 “……”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 “呵……并不全是,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不在里面……” “唔,最重要的人不在里面?为什么?” 她记得的,那个时候男人眼中的哀伤浓厚到让她以为对方会哭出来。 但男人没有,只是用那种表情微笑着说:“正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我做不出来。” “他在我心中的模样,若非千言万语,怎么表达得尽……” “你是我太师傅?喵了个咪,那我师傅是谁?”那是一脸惊奇的乐无异,相遇之时,对方还是个半大孩子。 “阿夜,听说你收了徒孙?可我不记得你有过弟子。”那是一脸惊讶的华月,这一世,她依旧是自己的左右手。 “你病了?”这是一脸淡漠的瞳,身后依旧跟着那个眼睛明亮的孩子。这一世,除了妖瞳的遗憾,他身体健康。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乐无异在烈山部长大,瞳有了健康的身体,小曦拥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了矩木,没了疾患的困扰,没了终年的严寒,除了壮年而亡,所有人都回来了,一切都似变未变。 但是沈夜的心空了,因为那个人没有回来。 那个追逐着喊自己“师尊”的人没回来。 那个即使面露痛楚仍是执着着说“不悔”的人没回来。 那个恪守了不会背弃的约定,却被他遗失在前世的人没回来。 为什么? 所有人都回来了,为何你却没有归来? 沈夜想到了沧溟,然后从此,不再展露笑颜。 若是你魂飞魄散……那么等我尽了这一世的义务与责任,便来陪你吧…… “叮铃——”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的那一瞬,沈夜便警觉地睁开了双眼。不知何时水已经褪去,也不知何时他们落到了实处,他只看到乐无异与黄氏一群人全都躺倒在地、昏迷不醒。 迅速地站起身来,沈夜皱着眉观察四周,昏暗的甬道,并没有照明的事物,四周铺满了有凿刻痕迹的巨大石板,往上看去,是同样高不见顶的通道,他们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吧。 “叮铃——” 又是铃铛的脆响自远处传来,看来这里池水退去后便有了空气,故而遥远的铃铛声也能传过来,但是这甬道之内并无风吹过,那么那些铃铛是在哪里?又是被什么吹响的? 沈夜干脆利落地脱下潜水服,脱下头罩的瞬间便确定了这里存有空气,只是闻起来有股尘埃味罢了。 还不等沈夜叫醒其余人,躺在他身侧的乐无异终是先一步醒了过来。 “唔……”乐无异先是动了一下手臂,紧接着便又“嘶”了一声,揉着脑袋站起来的模样无不表示他的脑袋受到了重击。 只不过当乐无异一站定便看到自家太师傅面无表情的脸后,再怎么混沌的脑袋都清醒过来了:“太太太……太师傅!” 口齿不清的紧张模样,一如既往让人看了无奈。 这乐无异,什么时候能正经些呢? 既乐无异之后,黄珏等人也一一醒了过来,脱下潜水服重新排列成队,没醒的也会被同伴拍醒,效率自然高。 “沈先生。”黄珏摇了摇还有些晕的脑袋,不待说什么,却是蓦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歌声飘飘荡荡地传了过来。 “青丝为……笼系……” 所有人都是一愣,全都看向甬道的前方,唯有沈夜,皱着眉似在思索。 女子悠扬的曲调,伴着古琴的鸣奏依旧演唱着:“桂枝为笼钩……”哀怨婉转,动人心脾。 若是在普通的舞台,想必这余音袅袅的一曲一调必能博得个满堂彩,但在明显是墓穴的地方听到女子在歌唱,那么所有人唯有一个想法:诈尸/见鬼了! 乐无异咽了咽口水,举目不定地看向沈夜:“那个,太师傅……”喵了个咪,这唱的有多动听,听起来就有多恐怖吧? 沈夜只是看着甬道前方,漆黑一片,绵延不知到何处。那歌声依旧悠扬悦耳,也不知那女子是在什么地方歌唱。 “叮铃——”忽然铃铛的声音又响起了,让所有人都是一怔,而紧接着,那歌声也是戛然而止,众人还在奇怪,便听铃铛的声音猛然间铺天盖地而来,“叮铃——!”“叮铃——!”“叮铃——!”越发的急促,越发的密集,就像是千万只铃铛齐响,波涛般滚荡。 不等众人自这诡异的情况中清醒,沈夜便对着乐无异道:“把手电给我。” 乐无异虽然被耳边的铃铛声吓了一跳,但还是稳当地取出了狼眼手电。 沈夜面无表情地接过,在打开手电的一瞬间,远处的景象便也映入眼帘。 层层叠叠的铜铃,顶部、墙壁上、走道上,密密麻麻没有空隙排布着。“叮铃——!”“叮铃——!”“叮铃——!”那些铜铃摇晃着,波浪一般起伏,错落有致。随着声音的紧凑,那些铜铃起伏地越发迅速,只是…… “……它们是怎么动的?” 没有风、没有人,铺天盖地的铜铃,正自己发着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铜铃 枝条满布的房间,刻满了古朴繁复花纹的墙壁,庄严肃穆却又孤冷凄清。没有窗户,没有阳光,没有外界的风声水声,枝干上的绿叶却是生机勃勃地生长着,饱满圆润,欣欣向荣。 一根根粗壮的枝干由墙壁穿出,将绿叶铺满了整个房间后又透过墙壁朝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看不到尽头,也难以寻到尽头。 一根最为粗壮的枝条上,安静地坐着一个男子,及腰的长发被扎在脑后,苍白却纤长有力的手握着一把钢刀,“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动如循环往复的音乐不停重奏。荧荧的绿光在他身边闪动,复又调皮地分散开去,隐入枝干之内消失不见了。 稀稀落落的木屑随着这人灵巧的手指转动而掉落,手中的木块,渐渐有了齿轮的形状,不只是用来做什么的,而他的四周,也分散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零件,想必是要组装成形之后才能知道其具体的作用了。 安然无物的房间,男人便如那风景一般美好,但他握着钢刀的双手突然一顿,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嘴略带痛楚地咳嗽起来:“咳咳……” 深吸了一口气,男人似是想要缓解,不想胸口蓦然一痛,眼前一黑手中的钢刀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后再无人问津,男人痛苦地喘息着,冷汗渐渐冒出,不过片刻便湿透了衣衫。 “咳咳……唔……”眼前一阵阵晕眩,时间到了?男人俊秀的眉渐渐皱起,带着不甘,带着无奈,一阵阵发黑的眼只是去寻找那掉落在不知何处的钢刀,还不到时候,他还忍得住…… 一双纤细的双手突兀地自他面前出现,男人一愣,喘息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如诗如画、仙姿佚貌的女子眼带着焦急看着自己。 那女子摇着头,满脸的不忍,似是要他休息,只可惜,她的容貌也渐渐看不清了。 时间果然到了吗?男人只是笑了笑:“咳咳……看来又要……麻烦你了。”短短的一句话,却说得十分辛苦。 女子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如水的双眸猛然张大,上前一步想要扶住那失去了意识的男子,只可惜,透明的双臂终究自对方身体穿过。眼看着男人即将摔落,女子一脸的焦急与不甘,不过好在这房间内枝干绿叶繁茂,女子连忙挥了挥手,数根藤条席绢而来,相互交织终是再落地前将男人完好无损地接住了。 女子松了口气,略带无奈地坐到了男人身边,挥了挥手,一条薄毯便被送了过来,为那虚弱的男人送上一丝温暖。 [你啊,这又是何必呢?]清澈甜美的嗓音,只可惜此刻没有一人能听到。身边的男人哪怕是在梦中都是眉头紧锁的模样,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脆弱与倔强。 女子的视线扫过那些四散的零件,想起什么一般忍不住站起身来穿墙而过。 这是一间与刚才一般无二的房间,挂满墙壁的劲枝,层层叠叠的葱荣树叶铺天盖地,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那或坐或站、或躺或卧的人群了吧。 他们交谈着、嬉笑着,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动作改变,只因他们并非真人,全都是木质的人偶,被停留在了最快乐的那一段时光。 女子看着那群偃甲人眸光闪烁,眼中说不清是哀伤还是羡慕。他们其中有一个女孩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微笑的样子,灿烂如夏花。 “喂,那些都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那还是她能说话的时候,也是他们没有被磨尽了希望的时候。 “……”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 “呵……并不全是,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不在里面……” “唔,最重要的人不在里面?为什么?” 她记得的,那个时候男人眼中的哀伤浓厚到让她以为对方会哭出来。 但男人没有,只是用那种表情微笑着说:“正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我做不出来。” “他在我心中的模样,若非千言万语,怎么表达得尽……” “你是我太师傅?喵了个咪,那我师傅是谁?”那是一脸惊奇的乐无异,相遇之时,对方还是个半大孩子。 “阿夜,听说你收了徒孙?可我不记得你有过弟子。”那是一脸惊讶的华月,这一世,她依旧是自己的左右手。 “你病了?”这是一脸淡漠的瞳,身后依旧跟着那个眼睛明亮的孩子。这一世,除了妖瞳的遗憾,他身体健康。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乐无异在烈山部长大,瞳有了健康的身体,小曦拥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了矩木,没了疾患的困扰,没了终年的严寒,除了壮年而亡,所有人都回来了,一切都似变未变。 但是沈夜的心空了,因为那个人没有回来。 那个追逐着喊自己“师尊”的人没回来。 那个即使面露痛楚仍是执着着说“不悔”的人没回来。 那个恪守了不会背弃的约定,却被他遗失在前世的人没回来。 为什么? 所有人都回来了,为何你却没有归来? 沈夜想到了沧溟,然后从此,不再展露笑颜。 若是你魂飞魄散……那么等我尽了这一世的义务与责任,便来陪你吧…… “叮铃——”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的那一瞬,沈夜便警觉地睁开了双眼。不知何时水已经褪去,也不知何时他们落到了实处,他只看到乐无异与黄氏一群人全都躺倒在地、昏迷不醒。 迅速地站起身来,沈夜皱着眉观察四周,昏暗的甬道,并没有照明的事物,四周铺满了有凿刻痕迹的巨大石板,往上看去,是同样高不见顶的通道,他们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吧。 “叮铃——”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节 又是铃铛的脆响自远处传来,看来这里池水退去后便有了空气,故而遥远的铃铛声也能传过来,但是这甬道之内并无风吹过,那么那些铃铛是在哪里?又是被什么吹响的? 沈夜干脆利落地脱下潜水服,脱下头罩的瞬间便确定了这里存有空气,只是闻起来有股尘埃味罢了。 还不等沈夜叫醒其余人,躺在他身侧的乐无异终是先一步醒了过来。 “唔……”乐无异先是动了一下手臂,紧接着便又“嘶”了一声,揉着脑袋站起来的模样无不表示他的脑袋受到了重击。 只不过当乐无异一站定便看到自家太师傅面无表情的脸后,再怎么混沌的脑袋都清醒过来了:“太太太……太师傅!” 口齿不清的紧张模样,一如既往让人看了无奈。 这乐无异,什么时候能正经些呢? 既乐无异之后,黄珏等人也一一醒了过来,脱下潜水服重新排列成队,没醒的也会被同伴拍醒,效率自然高。 “沈先生。”黄珏摇了摇还有些晕的脑袋,不待说什么,却是蓦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歌声飘飘荡荡地传了过来。 “青丝为……笼系……” 所有人都是一愣,全都看向甬道的前方,唯有沈夜,皱着眉似在思索。 女子悠扬的曲调,伴着古琴的鸣奏依旧演唱着:“桂枝为笼钩……”哀怨婉转,动人心脾。 若是在普通的舞台,想必这余音袅袅的一曲一调必能博得个满堂彩,但在明显是墓穴的地方听到女子在歌唱,那么所有人唯有一个想法:诈尸/见鬼了! 乐无异咽了咽口水,举目不定地看向沈夜:“那个,太师傅……”喵了个咪,这唱的有多动听,听起来就有多恐怖吧? 沈夜只是看着甬道前方,漆黑一片,绵延不知到何处。那歌声依旧悠扬悦耳,也不知那女子是在什么地方歌唱。 “叮铃——”忽然铃铛的声音又响起了,让所有人都是一怔,而紧接着,那歌声也是戛然而止,众人还在奇怪,便听铃铛的声音猛然间铺天盖地而来,“叮铃——!”“叮铃——!”“叮铃——!”越发的急促,越发的密集,就像是千万只铃铛齐响,波涛般滚荡。 不等众人自这诡异的情况中清醒,沈夜便对着乐无异道:“把手电给我。” 乐无异虽然被耳边的铃铛声吓了一跳,但还是稳当地取出了狼眼手电。 沈夜面无表情地接过,在打开手电的一瞬间,远处的景象便也映入眼帘。 层层叠叠的铜铃,顶部、墙壁上、走道上,密密麻麻没有空隙排布着。“叮铃——!”“叮铃——!”“叮铃——!”那些铜铃摇晃着,波浪一般起伏,错落有致。随着声音的紧凑,那些铜铃起伏地越发迅速,只是…… “……它们是怎么动的?” 没有风、没有人,铺天盖地的铜铃,正自己发着声响。 ☆、第八章:陌上遗恨(一) 第八章:陌上遗恨(一) “使君一何愚……呵,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玲珑有致的女子,肤如凝脂,顾盼间神采飞扬,宛若四月的桃花一般烂漫。 甜美的微笑,擦过唇角的手却是留下了一道红痕,鲜艳却刺目。 “哪,使君自有妇,你也是,有了妻子,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呢?”女子笑着,拍着男人惊恐却发不出声音的面庞,“这世间哪,为何偏偏有你这么多负心薄情的男子呢?” 俏皮的话语,带着撒娇的味道。 男人双目圆瞪,只能透过指缝看着身前美丽异常的女子,明明一只纤弱的素手,却是难以逃脱掌控,脸上五道血痕乍现,下一刻便鲜血淋漓。 女子有些惋惜地看着男子:“这世间便是这般不公,”她看着指尖沾染的血色,一脸的不解,“像你这种人,为何鲜血却还是红色的呢?真真是……苍天不公呢。” 男子满脸的恐惧与乞求,口中发着“嘶嘶”的哀求声,女子勾唇而笑:“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还有人在等着你,奴家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拖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一地的水痕,却满是血液的刺鼻腥味。 “叮铃——!”“叮铃——!”“叮铃——!”铜铃依旧不知疲倦地起伏摇晃着,密密麻麻多如虫蚁,众人眨眼间都有它们似是要齐涌过来的错觉。 “喵了个咪,还好我没有密集恐惧症。”乐无异搓着胳膊,话一说完便见身边的萧孟转过了头去。 因为人手一只手电,光线此刻十分充足,所以萧孟铁青的脸色便也看得一清二楚。 沈夜瞥了乐无异一眼,淡漠的眼神之中警告意味十足,乐无异抓了抓头,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还真有人有密集恐惧症呢。 不过这已经不是密集恐惧症的问题了,任谁看到这普天盖、无风自动的铜铃都会有些受不了。是什么让它们摇动的?这墙壁中会有着什么鬼东西吗?他们该怎么过去? 身后是一道石墙,牢牢封住,上方是来时的通道自然也不用花费功夫上去,而前方,是吵闹不休的铜铃铃铃直响,似是鬼魅的召唤,通向暗无天日的地狱。这后无退路、前无去路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众人都在观望,一时拿不定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黄珏忍不住看向沈夜:“沈先生有什么看法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向沈夜寻求意见。 沈夜一直看着那些铜铃,眼神晦暗:“直接过去。”语气毫无声调起伏,一如他本身,并没有被眼前的情景吓到。 黄珏看了那通向黑暗的望不到边的铜铃路一眼,还有些举棋不定:“可是……” 沈夜直接道:“那些铜铃是镇邪用的。” 一句话,让黄珏眼前一亮:“沈先生说的是,墓葬中镇邪的确是用铜铃,只是……”这些铜铃数量也太多了些,而且,若不是镇邪用的呢?心中的疑虑黄珏没有说出来,否则一行人一进来便被打压了气势,这墓还怎么走下去? 萧孟此时出声道:“如果古滇国一国的人都被砍杀,那么要镇压那些怨气,这些铜铃的数量也说得过去。” 黄珏点了点头,他看向身后的黄氏一行人,有些人眼中仍有着疑虑,但听了沈夜和萧孟的话,显然不再那么慌张。 “那我们直接走吧。”黄珏便在一片“叮铃”声中下了决定。 只是决定好下,实际操作起来可是毛骨悚然得多。鸡蛋大小的铜铃一排排一列列排布,毫无落脚的空隙,众人便只能踩着铜铃走。脚下是说不清的滑溜感,每走一步,便是一阵嘈杂的“叮铃”声,在那直涌而来的整齐铜铃声中突兀的厉害。 至于扶着墙壁走?满手的冰冷质感就像扶着死亡的棺沿,看着光洁、毫无花纹的铜铃上黑色的缝隙,总觉得手放在上面会被墙壁里透出来的什么东西吞噬,而那铜铃还会自己摆动,这触摸着活物一般的诡异感没人愿意尝试,便也无人愿意靠着墙壁走。众人紧挨在一起,靠着手电的光芒缓慢向前走着。 波涛一般晃动的铜铃真的不如大海的浪涛一般具备美感,尤其是在黑暗中似乎永无止境的感觉更是糟糕透顶。脚下不稳却偏偏落不到实处,这段满是铜铃的路到底哪里是个尽头? 沈夜表情不变,只是偶尔会将探头探脑的乐无异拉至身边,不同于其他人,沈夜的每一步都似走在平地上一般稳妥,乐无异站在他身边,竟有种脱离了这危险的环境,能冷静下来的淡然。 腕间的手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走动,乐无异跟随着沈夜的脚步,却是怀疑起那铜铃的数量来。不说成百上千,上万绝对都是小数,只是这么多的铜铃,要镇压的怨气得有多重多深? 方才黄珏他们故意把众人往好的方面引导,只说了这铜铃是镇邪用没有危险,那后面的呢?如果铜铃镇不住了怎么办?又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萧孟显然也在考虑这点,他的脸色依旧铁青,将视线投射在身前人的身上,在乐无异看过来的时候扯了扯嘴角,露了个僵硬的笑容出来。 乐无异回了个爽朗的笑容,便觉得对方的脸色更青了,疑惑地抓了抓头,乐无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孟不甘地转移了视线,粗神经的人永远无敌,这是萧孟得出的结论。 也就在漫长的铜铃之路遥遥无期的时候,沈夜的一声“到了”可谓是之音。 本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放松,乐无异透过手电的光芒遥看远方,远处似乎真的变成了空巷,没有了铜铃的痕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众人并没有急于上前,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唯有眼神,都带着一股欣喜。 这连绵起伏的铜铃路,真的是受够了! 当脚下终于踩在厚实的石板上时,乐无异整个人都放松了大半,就差没躺在地上了:“喵了个咪,终于到了。” 此处就像是一条分割线,背后是齐整的重重叠叠的铜铃,而这里,是平整的墓道,墙壁上除了早已腐朽的火把,十分干净。 因为到了新的环境,众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似是能重打精神继续查探下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最后一人离开了那铜铃路的时候,那原本有规律的齐整铃铛声便突兀地戛然而止了。 墓道里突然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声,安静,是此刻唯一的写照。 嘈杂的“叮铃”声似乎还没退去,但是此刻,耳边突如其来的安静真实的让人心慌。 有几个人忍不住转过了头去,便看到那原本摇摆起伏的铜铃没了气息,恢复了死物应有的状态,被黑暗包裹,镶嵌在墓道四周再无声息。 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乐无异也看着那一地的铜铃目瞪口呆,不过这时不适合再讲什么煞风景的话,他便看了不动如山的沈夜一眼,将先前的不正经与放松收了回去。 “走吧。”沈夜开口道,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任何商量的味道。 众人脸色变得沉重,但没有一人表示反对,这是个极好的警告,至少在下面的路,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轻视与不以为然。 巨大的石块铺设的整齐甬道内一片昏暗,手电照射下的人影朦胧飘忽、互相交叠又分散开来。忽然“叮铃——”一声轻响,让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甬道的两边再次出现了铜铃,只是这一次不再似先前那般密密麻麻,只是在角落各铺设着一排铜铃,装饰一般并不显眼,若非掉落出来的一个铜铃被某人不小心踢到了,也许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 乐无异将滚至脚边的铜铃捡了起来,仔细盯了一会儿道:“太师傅,这上面有花纹。”圆润流畅的曲线图案,相互缠绕雕刻成了繁复的云纹,“是云气纹。” 话到此处,乐无异脸上有了笑意:“太师傅,我们应该找对地方了,这是汉魏时期最流行的云气纹。” 沈夜接过乐无异递上来的铜铃,摩挲着花纹点了点头。 古滇国灭于汉朝,有这些花纹便说得通了。 黄珏等人听到此消息自然也是欣喜异常,他们本就是直奔古滇国而来,现在确定到了目的地,悬着的心总算是有了一丝欣慰。至少先前死去的同伴,他们并没有白白牺牲。 将铜铃扔回给乐无异,沈夜再一次迈开脚步:“继续。” 乐无异随手将那铜铃收在了怀中,紧跟着沈夜往前走去。 又是一路无话,不想在众人因着铜铃声而将前景遗忘的时候,那满含着幽怨的歌声再次在众人耳边响起。 “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清婉的歌唱,随着古琴声悠扬回荡。 众人的脚步一停,互相对视,这一次终于听清了那唱词,是广为熟知的汉乐府民歌《陌上桑》,但是,是谁在这里歌唱? 不过无论是谁,绝对不是普通“人”就对了。 “叮铃……”熟悉的脆响再次响起,身后远处那密集的声响,身边那两排铜铃的响动,以及,乐无异怀中那个小铃铛的声响,好在这次众人有了先前的经历,心脏不会再漏跳一拍了。 乐无异手忙脚乱地将那铃铛托在手中,便见那铃铛微微地震动着,细微的“叮铃”声不绝于耳。 乐无异用手指挠着脸颊,对着自家太师傅无奈一笑:“太师傅,这东西果然是镇邪用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陌上遗恨(一) “使君一何愚……呵,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玲珑有致的女子,肤如凝脂,顾盼间神采飞扬,宛若四月的桃花一般烂漫。 甜美的微笑,擦过唇角的手却是留下了一道红痕,鲜艳却刺目。 “哪,使君自有妇,你也是,有了妻子,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呢?”女子笑着,拍着男人惊恐却发不出声音的面庞,“这世间哪,为何偏偏有你这么多负心薄情的男子呢?” 俏皮的话语,带着撒娇的味道。 男人双目圆瞪,只能透过指缝看着身前美丽异常的女子,明明一只纤弱的素手,却是难以逃脱掌控,脸上五道血痕乍现,下一刻便鲜血淋漓。 女子有些惋惜地看着男子:“这世间便是这般不公,”她看着指尖沾染的血色,一脸的不解,“像你这种人,为何鲜血却还是红色的呢?真真是……苍天不公呢。” 男子满脸的恐惧与乞求,口中发着“嘶嘶”的哀求声,女子勾唇而笑:“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还有人在等着你,奴家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拖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一地的水痕,却满是血液的刺鼻腥味。 “叮铃——!”“叮铃——!”“叮铃——!”铜铃依旧不知疲倦地起伏摇晃着,密密麻麻多如虫蚁,众人眨眼间都有它们似是要齐涌过来的错觉。 “喵了个咪,还好我没有密集恐惧症。”乐无异搓着胳膊,话一说完便见身边的萧孟转过了头去。 因为人手一只手电,光线此刻十分充足,所以萧孟铁青的脸色便也看得一清二楚。 沈夜瞥了乐无异一眼,淡漠的眼神之中警告意味十足,乐无异抓了抓头,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还真有人有密集恐惧症呢。 不过这已经不是密集恐惧症的问题了,任谁看到这普天盖、无风自动的铜铃都会有些受不了。是什么让它们摇动的?这墙壁中会有着什么鬼东西吗?他们该怎么过去? 身后是一道石墙,牢牢封住,上方是来时的通道自然也不用花费功夫上去,而前方,是吵闹不休的铜铃铃铃直响,似是鬼魅的召唤,通向暗无天日的地狱。这后无退路、前无去路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众人都在观望,一时拿不定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黄珏忍不住看向沈夜:“沈先生有什么看法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向沈夜寻求意见。 沈夜一直看着那些铜铃,眼神晦暗:“直接过去。”语气毫无声调起伏,一如他本身,并没有被眼前的情景吓到。 黄珏看了那通向黑暗的望不到边的铜铃路一眼,还有些举棋不定:“可是……” 沈夜直接道:“那些铜铃是镇邪用的。” 一句话,让黄珏眼前一亮:“沈先生说的是,墓葬中镇邪的确是用铜铃,只是……”这些铜铃数量也太多了些,而且,若不是镇邪用的呢?心中的疑虑黄珏没有说出来,否则一行人一进来便被打压了气势,这墓还怎么走下去? 萧孟此时出声道:“如果古滇国一国的人都被砍杀,那么要镇压那些怨气,这些铜铃的数量也说得过去。” 黄珏点了点头,他看向身后的黄氏一行人,有些人眼中仍有着疑虑,但听了沈夜和萧孟的话,显然不再那么慌张。 “那我们直接走吧。”黄珏便在一片“叮铃”声中下了决定。 只是决定好下,实际操作起来可是毛骨悚然得多。鸡蛋大小的铜铃一排排一列列排布,毫无落脚的空隙,众人便只能踩着铜铃走。脚下是说不清的滑溜感,每走一步,便是一阵嘈杂的“叮铃”声,在那直涌而来的整齐铜铃声中突兀的厉害。 至于扶着墙壁走?满手的冰冷质感就像扶着死亡的棺沿,看着光洁、毫无花纹的铜铃上黑色的缝隙,总觉得手放在上面会被墙壁里透出来的什么东西吞噬,而那铜铃还会自己摆动,这触摸着活物一般的诡异感没人愿意尝试,便也无人愿意靠着墙壁走。众人紧挨在一起,靠着手电的光芒缓慢向前走着。 波涛一般晃动的铜铃真的不如大海的浪涛一般具备美感,尤其是在黑暗中似乎永无止境的感觉更是糟糕透顶。脚下不稳却偏偏落不到实处,这段满是铜铃的路到底哪里是个尽头? 沈夜表情不变,只是偶尔会将探头探脑的乐无异拉至身边,不同于其他人,沈夜的每一步都似走在平地上一般稳妥,乐无异站在他身边,竟有种脱离了这危险的环境,能冷静下来的淡然。 腕间的手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走动,乐无异跟随着沈夜的脚步,却是怀疑起那铜铃的数量来。不说成百上千,上万绝对都是小数,只是这么多的铜铃,要镇压的怨气得有多重多深? 方才黄珏他们故意把众人往好的方面引导,只说了这铜铃是镇邪用没有危险,那后面的呢?如果铜铃镇不住了怎么办?又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萧孟显然也在考虑这点,他的脸色依旧铁青,将视线投射在身前人的身上,在乐无异看过来的时候扯了扯嘴角,露了个僵硬的笑容出来。 乐无异回了个爽朗的笑容,便觉得对方的脸色更青了,疑惑地抓了抓头,乐无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孟不甘地转移了视线,粗神经的人永远无敌,这是萧孟得出的结论。 也就在漫长的铜铃之路遥遥无期的时候,沈夜的一声“到了”可谓是之音。 本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放松,乐无异透过手电的光芒遥看远方,远处似乎真的变成了空巷,没有了铜铃的痕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众人并没有急于上前,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唯有眼神,都带着一股欣喜。 这连绵起伏的铜铃路,真的是受够了! 当脚下终于踩在厚实的石板上时,乐无异整个人都放松了大半,就差没躺在地上了:“喵了个咪,终于到了。” 此处就像是一条分割线,背后是齐整的重重叠叠的铜铃,而这里,是平整的墓道,墙壁上除了早已腐朽的火把,十分干净。 因为到了新的环境,众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似是能重打精神继续查探下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最后一人离开了那铜铃路的时候,那原本有规律的齐整铃铛声便突兀地戛然而止了。 墓道里突然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声,安静,是此刻唯一的写照。 嘈杂的“叮铃”声似乎还没退去,但是此刻,耳边突如其来的安静真实的让人心慌。 有几个人忍不住转过了头去,便看到那原本摇摆起伏的铜铃没了气息,恢复了死物应有的状态,被黑暗包裹,镶嵌在墓道四周再无声息。 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乐无异也看着那一地的铜铃目瞪口呆,不过这时不适合再讲什么煞风景的话,他便看了不动如山的沈夜一眼,将先前的不正经与放松收了回去。 “走吧。”沈夜开口道,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任何商量的味道。 众人脸色变得沉重,但没有一人表示反对,这是个极好的警告,至少在下面的路,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轻视与不以为然。 巨大的石块铺设的整齐甬道内一片昏暗,手电照射下的人影朦胧飘忽、互相交叠又分散开来。忽然“叮铃——”一声轻响,让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甬道的两边再次出现了铜铃,只是这一次不再似先前那般密密麻麻,只是在角落各铺设着一排铜铃,装饰一般并不显眼,若非掉落出来的一个铜铃被某人不小心踢到了,也许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 乐无异将滚至脚边的铜铃捡了起来,仔细盯了一会儿道:“太师傅,这上面有花纹。”圆润流畅的曲线图案,相互缠绕雕刻成了繁复的云纹,“是云气纹。” 话到此处,乐无异脸上有了笑意:“太师傅,我们应该找对地方了,这是汉魏时期最流行的云气纹。” 沈夜接过乐无异递上来的铜铃,摩挲着花纹点了点头。 古滇国灭于汉朝,有这些花纹便说得通了。 黄珏等人听到此消息自然也是欣喜异常,他们本就是直奔古滇国而来,现在确定到了目的地,悬着的心总算是有了一丝欣慰。至少先前死去的同伴,他们并没有白白牺牲。 将铜铃扔回给乐无异,沈夜再一次迈开脚步:“继续。” 乐无异随手将那铜铃收在了怀中,紧跟着沈夜往前走去。 又是一路无话,不想在众人因着铜铃声而将前景遗忘的时候,那满含着幽怨的歌声再次在众人耳边响起。 “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清婉的歌唱,随着古琴声悠扬回荡。 众人的脚步一停,互相对视,这一次终于听清了那唱词,是广为熟知的汉乐府民歌《陌上桑》,但是,是谁在这里歌唱? 不过无论是谁,绝对不是普通“人”就对了。 “叮铃……”熟悉的脆响再次响起,身后远处那密集的声响,身边那两排铜铃的响动,以及,乐无异怀中那个小铃铛的声响,好在这次众人有了先前的经历,心脏不会再漏跳一拍了。 乐无异手忙脚乱地将那铃铛托在手中,便见那铃铛微微地震动着,细微的“叮铃”声不绝于耳。 乐无异用手指挠着脸颊,对着自家太师傅无奈一笑:“太师傅,这东西果然是镇邪用的啊。” ☆、第九章:陌上遗恨(二) 第九章:陌上遗恨(二) 其实不必细细追究,当灵魂重合的那一瞬间,这世上,便只有一个谢衣了。 曾经追求的,曾经难以取舍的,终究在这一刻有了决定。 只是,他每一次的清醒都仿佛是上天的施舍,来不及行动,来不及出发便再一次不甘地睡去。 沧海桑田,他,还能如愿见到他吗? 歌声再次消失了,就像是被那铜铃声打压了下去一般,飘散无音。乐无异看着手中依旧“叮铃”作响的铜铃,挠了挠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每当歌声响起的时候便也是铜铃晃动的时候,若说那唱歌的女子没有问题,若说这铜铃不是用来镇邪的,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鬼使神差地,乐无异把那微震的铜铃塞回了怀中,对着身边人不解的眼神,他只是爽朗一笑:“这铜铃不是镇邪用的吗?我放一个用来护身。”遇邪便动,说起来这铃铛比那护身符还来得灵验有效。况且到时候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鬼东西,这会是最好的警报器。 旁人对他的率真只能无奈一笑,他倒是胆子大。虽然这铜铃看起来的确是镇邪用的,但是放一个自己会动的死物在身上,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说不定这铃铛里也有什么东西存在呢?不过既然要拿,又有人主动去拿,就让对方拿了便是。 歌声消隐,铃铛震颤许久之后再次归于沉寂,让众人想到了先前的那起伏不止的铜铃海,所以说那一路惊心动魄,不过是镇邪的余音罢了?看来那歌声才是罪魁祸首啊,众人心有戚戚地想着,不过也不知那歌唱的女子藏匿于何处,他们的前路还要走下去,便也不许疑虑后退。 众人再次前行,却觉得远处似乎传来了微弱的光芒,随着前行越发的清晰。 也的确是光芒,灰色的墓道渐渐变得明亮,水染宣纸一般慢慢渗了过来,说不上是亮如白昼,但是光线十分柔和。 手中的手电被放了回去,眼前依旧是望不到底的墓道,但是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光芒照亮了前路,驱散了黑暗,也让这墓道有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危险?安逸?总之有了光芒总归是好的,至于为什么有光,这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要不涉及生命,众人便不会过多在意。 再行几步,脸上恍惚一阵轻柔绵软的风拂过,定睛一看,却是近乎透明的轻纱绸缎悬挂墙头,层层叠叠如瀑如绸。 若说先前那铜铃海如鬼如魅,那么这铺设开来的绸缎便有了一股女子的旖旎风气,只可惜,再怎么旖旎,想到先前的歌声,众人也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沈夜伸出手来,将轻薄到感觉不到实质的轻纱拢入手中,这轻纱依旧光鲜亮丽,摩挲起来也是顺滑非常,就像是刚刚织就挂上去的,并没有被时间所腐蚀剥落。 乐无异同样伸出手来,那轻盈的纱附在手上,透明状若无物:“太师傅,”乐无异忍不住开口道,“你说这比起那辛追夫人的素纱禅衣来,哪个更轻更薄?” 素纱禅衣,马王堆汉墓最有价值的文物之一,比纸还薄,不,应该说是纸头还太厚了些,两件衣服加起来不过一百克,这在现代都几乎织不出来的丝绸衣物,自然被奉为至宝。 而这里的薄纱同样轻薄透明,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一路挂满了绸缎,一层层不知铺向何处。 沈夜随手将薄纱撩开:“与我们无关。”便又快步朝前走去。 乐无异无法,颇为遗憾地放弃了探究素纱禅衣和这里的绸缎哪个更轻的想法,快步追了上去。 黄珏一行人也紧随其后,不过在沈夜二人看不到的角度,黄珏示意身后几人扯了几段纱下来,塞在包里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这绸缎比起他们想要的东西来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身为一族之长的黄珏还是养成了积少成多的好习惯。 更何况,钱财之物,总归是来者不拒、嫌少不嫌多的。 穿行于层层叠叠却又轻薄至不似屏障的重纱,墓道一边终于起了变化,一个雕刻着凤鸟图案的石门乍现眼前。 拱形的石门足够两个高大的男子同时穿行,两边是凤鸟展翅欲飞的图案,百鸟朝凤,各色雀鸟活灵活现地雕刻其上,只是掩映在一片血红的纱帘之中,便显得凶险起来。 石门上挂着一帘红布,不似先前的轻纱,有种厚实到喘不过气来的沉重,那鲜红的颜色真的如血一般,让人看起来十分的不适。只是其上的精妙刺绣,那鸳鸯戏水的花纹又是那般灵动,似是嫁娘的红妆,鲜艳中带着娇羞。 唯一确定的是,这该是女子的闺房。 再想到先前的歌声,众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便有些犹豫。 进?还是不进? 这其中会不会就有那个能引来巨大响动的邪物呢? 而沈夜并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加上他那个天性好奇的徒孙乐无异,在众人恍惚间便撩开垂帘进去了。 身后几人“嘶”了一声,但听其内并没有发出什么诡异响动,便略略放下了心来,等到乐无异探出头来一脸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不进来?”时,便似打了安心剂,逐一跨入了垂帘之中。 最后一人刚要抬脚,耳边却好似听到了“沙沙”的声响,机警地转身,两边查看许久,也只是如水一般透彻的轻纱,以及空荡荡的墓道没声生息。 错觉? “小赵,怎么了?”身后同伴正发出疑惑的呼唤,男人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太过紧张了:“没事,就来。” 随着他的身影陷入那红帘之中,拱门的上方却是突然垂下了丝丝缕缕的黑发来,那黑色的发丝活物一般渐渐变得浓稠纤长,如墨如瀑,渐渐落到了纱帘底部与之齐平。一只布满鳞片的蜥蜴一般的怪掌贴在拱门上方,先是静默不动,接着,便开始往下爬行起来。 “嘶……” 拱门内部,的确是一个闺房,镂空凤鸟雕刻的木质床柱,沙罗围挂的床帏,以及那太过显眼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些女子的用品,胭脂、木梳、插花、簪钗,花样繁多。而那几乎半人高的铜镜,其底部同样雕刻着凤鸟展翅的图案。 “太师傅,”乐无异转了一圈忍不住发出疑问,“这不会是公主的闺房吧?”能装饰的地方都雕刻着凤鸟,而龙凤本就是皇室才能用的东西,也难怪乐无异有此疑问。 但是这房间却又没有公主该有的规模,这里的东西的确都十分精巧,但正是这份精巧,反而少了皇室该有的大度,若是公主,应该是珠宝满屋,而不是似普通女子的闺房一般小巧温馨。 因远离了铜铃而恢复了一点血气的萧孟此时开口道:“辽代的时候,皇室之外的人也能用凤凰和龙,这里是云南。” 意思自然是云南在汉代之时被称为蛮族之地,运用一些不和制度的图案便也说得过去了。 乐无异想了想,便把“公主”这一想法给抛至了脑后。 沈夜一直默不作声,他对着房间并不感兴趣,本身就是随意一看罢了,但是当眼角扫过墙上挂的一幅画后,沈夜的视线便再难转开了。 “太师傅?”等不到沈夜的赞同,乐无异便转头去看,自然也被那墙上唯一的一幅画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幅仕女图,不,说仕女图并不合适,因为仕女图最早见于唐代瓷器之上,且这幅图中的女子也并非用唐代的笔法所画。但是这真的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绰约多姿的身材,巧笑倩兮的如玉面容,站在一株怒放的桃树之下,明眸皓齿似在浅笑,真真是人比花娇。 但是沈夜关注的自然不是这画中女子,他看的是那女子旁边的题诗:“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娟秀的字,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而那些诗句,又是那曲《陌上桑》。 难道这画中人便是罗敷? 沈夜皱眉,却是走近本来兴趣不大的梳妆台,拿起其中一根簪子仔细摸索起来。 乐无异也凑了过来,在另一根簪子上摸索。若是身份特殊,定然能从这些珠钗上发现线索,果然,沈夜不久就在绿松石的珠花一角摸到了一个“罗”字,而乐无异则不然,他在簪子的底端发现了“敷”字,合起来,便是那个传说中的绝世美女:罗敷。 乐无异与沈夜对视一眼,乐无异眼中犹有疑惑,而沈夜则是一片淡然。 “太师傅,”乐无异满脸的不敢置信,“不会真的是罗敷吧?这不是假的吗?”原谅他一直以为《陌上桑》的故事是胡编乱造的,毕竟只有一首诗流传下来,谁能知道真假? 沈夜淡淡道:“现在还这么觉得?” 乐无异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黄珏自然是将沈夜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走上前来,接过沈夜递过来的簪子,然后皱着眉脸色不虞。 乐无异仍在纠结,然后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不对啊太师傅,”他指着那画中人,“这罗敷不是秦氏人吗?秦啊!好好的中原河北人跑到西南来?她一个古代弱女子还能横穿整个中国?” 沈夜语气依旧无波:“使君从南来。” 乐无异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就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了。 黄珏闻言自然是十分的赞成:“沈先生说的对,若说是汉代南方而来的太守或刺史,极有可能会将罗敷挟至云南。” 乐无异看了黄珏一眼:“黄先生也觉得《陌上桑》确有其事?” 黄珏只是摸着手中的簪子但笑不语,不过那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乐无异大大地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证据确凿,那幅画,合起来的簪钗无一不指向故事中的罗敷,但是一直当做故事看待的东西一下子成了现实,这种落差感真的不是一般两般的大。 而且,难道这里是罗敷的坟墓?那么,古滇国呢?这里还会是他们要找的古滇国遗迹吗? 乐无异的想法便是之前黄珏脸色不虞的原因,不过黄珏眨眼便想通了,这不过是墓道开始之处,后面如何,还要下去才能知道。现在便打消自己的积极性,这显然是极为不智的。 黄珏将簪子放回原位:“那么,先前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那罗敷?”幽怨的歌声,倒也说得过去。 沈夜点了点头。 黄珏忽然一笑:“果然红颜多薄命,命途多坎坷啊。” 《陌上桑》以罗敷斥责使君结尾,但是后来的发展呢?却是没有一丁点描述,但是面对一个权力在握的高官,一个普通弱女子能做什么?恐怕再不甘愿,还是被强行带走了吧?被带到了这云南,最后充满怨恨地死于这“他乡”。 “真是可惜了,”黄珏笑道,“如果是传说中的罗敷,我还真想看看,只可惜,变成粽子之后,再美我也欣赏不了了。” 乐无异心有戚戚地点头,然后就被沈夜敲了脑袋。 “太师傅?”乐无异抱着脑门,一脸的委屈。 还不待沈夜说什么,一声震破耳膜的尖叫却是自他身后传来,众人猛然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继而马上戒备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陌上遗恨(二) 其实不必细细追究,当灵魂重合的那一瞬间,这世上,便只有一个谢衣了。 曾经追求的,曾经难以取舍的,终究在这一刻有了决定。 只是,他每一次的清醒都仿佛是上天的施舍,来不及行动,来不及出发便再一次不甘地睡去。 沧海桑田,他,还能如愿见到他吗? 歌声再次消失了,就像是被那铜铃声打压了下去一般,飘散无音。乐无异看着手中依旧“叮铃”作响的铜铃,挠了挠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每当歌声响起的时候便也是铜铃晃动的时候,若说那唱歌的女子没有问题,若说这铜铃不是用来镇邪的,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鬼使神差地,乐无异把那微震的铜铃塞回了怀中,对着身边人不解的眼神,他只是爽朗一笑:“这铜铃不是镇邪用的吗?我放一个用来护身。”遇邪便动,说起来这铃铛比那护身符还来得灵验有效。况且到时候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鬼东西,这会是最好的警报器。 旁人对他的率真只能无奈一笑,他倒是胆子大。虽然这铜铃看起来的确是镇邪用的,但是放一个自己会动的死物在身上,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说不定这铃铛里也有什么东西存在呢?不过既然要拿,又有人主动去拿,就让对方拿了便是。 歌声消隐,铃铛震颤许久之后再次归于沉寂,让众人想到了先前的那起伏不止的铜铃海,所以说那一路惊心动魄,不过是镇邪的余音罢了?看来那歌声才是罪魁祸首啊,众人心有戚戚地想着,不过也不知那歌唱的女子藏匿于何处,他们的前路还要走下去,便也不许疑虑后退。 众人再次前行,却觉得远处似乎传来了微弱的光芒,随着前行越发的清晰。 也的确是光芒,灰色的墓道渐渐变得明亮,水染宣纸一般慢慢渗了过来,说不上是亮如白昼,但是光线十分柔和。 手中的手电被放了回去,眼前依旧是望不到底的墓道,但是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光芒照亮了前路,驱散了黑暗,也让这墓道有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危险?安逸?总之有了光芒总归是好的,至于为什么有光,这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要不涉及生命,众人便不会过多在意。 再行几步,脸上恍惚一阵轻柔绵软的风拂过,定睛一看,却是近乎透明的轻纱绸缎悬挂墙头,层层叠叠如瀑如绸。 若说先前那铜铃海如鬼如魅,那么这铺设开来的绸缎便有了一股女子的旖旎风气,只可惜,再怎么旖旎,想到先前的歌声,众人也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沈夜伸出手来,将轻薄到感觉不到实质的轻纱拢入手中,这轻纱依旧光鲜亮丽,摩挲起来也是顺滑非常,就像是刚刚织就挂上去的,并没有被时间所腐蚀剥落。 乐无异同样伸出手来,那轻盈的纱附在手上,透明状若无物:“太师傅,”乐无异忍不住开口道,“你说这比起那辛追夫人的素纱禅衣来,哪个更轻更薄?” 素纱禅衣,马王堆汉墓最有价值的文物之一,比纸还薄,不,应该说是纸头还太厚了些,两件衣服加起来不过一百克,这在现代都几乎织不出来的丝绸衣物,自然被奉为至宝。 而这里的薄纱同样轻薄透明,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一路挂满了绸缎,一层层不知铺向何处。 沈夜随手将薄纱撩开:“与我们无关。”便又快步朝前走去。 乐无异无法,颇为遗憾地放弃了探究素纱禅衣和这里的绸缎哪个更轻的想法,快步追了上去。 黄珏一行人也紧随其后,不过在沈夜二人看不到的角度,黄珏示意身后几人扯了几段纱下来,塞在包里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这绸缎比起他们想要的东西来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身为一族之长的黄珏还是养成了积少成多的好习惯。 更何况,钱财之物,总归是来者不拒、嫌少不嫌多的。 穿行于层层叠叠却又轻薄至不似屏障的重纱,墓道一边终于起了变化,一个雕刻着凤鸟图案的石门乍现眼前。 拱形的石门足够两个高大的男子同时穿行,两边是凤鸟展翅欲飞的图案,百鸟朝凤,各色雀鸟活灵活现地雕刻其上,只是掩映在一片血红的纱帘之中,便显得凶险起来。 石门上挂着一帘红布,不似先前的轻纱,有种厚实到喘不过气来的沉重,那鲜红的颜色真的如血一般,让人看起来十分的不适。只是其上的精妙刺绣,那鸳鸯戏水的花纹又是那般灵动,似是嫁娘的红妆,鲜艳中带着娇羞。 唯一确定的是,这该是女子的闺房。 再想到先前的歌声,众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便有些犹豫。 进?还是不进? 这其中会不会就有那个能引来巨大响动的邪物呢? 而沈夜并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加上他那个天性好奇的徒孙乐无异,在众人恍惚间便撩开垂帘进去了。 身后几人“嘶”了一声,但听其内并没有发出什么诡异响动,便略略放下了心来,等到乐无异探出头来一脸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不进来?”时,便似打了安心剂,逐一跨入了垂帘之中。 最后一人刚要抬脚,耳边却好似听到了“沙沙”的声响,机警地转身,两边查看许久,也只是如水一般透彻的轻纱,以及空荡荡的墓道没声生息。 错觉? “小赵,怎么了?”身后同伴正发出疑惑的呼唤,男人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太过紧张了:“没事,就来。” 随着他的身影陷入那红帘之中,拱门的上方却是突然垂下了丝丝缕缕的黑发来,那黑色的发丝活物一般渐渐变得浓稠纤长,如墨如瀑,渐渐落到了纱帘底部与之齐平。一只布满鳞片的蜥蜴一般的怪掌贴在拱门上方,先是静默不动,接着,便开始往下爬行起来。 “嘶……” 拱门内部,的确是一个闺房,镂空凤鸟雕刻的木质床柱,沙罗围挂的床帏,以及那太过显眼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些女子的用品,胭脂、木梳、插花、簪钗,花样繁多。而那几乎半人高的铜镜,其底部同样雕刻着凤鸟展翅的图案。 “太师傅,”乐无异转了一圈忍不住发出疑问,“这不会是公主的闺房吧?”能装饰的地方都雕刻着凤鸟,而龙凤本就是皇室才能用的东西,也难怪乐无异有此疑问。 但是这房间却又没有公主该有的规模,这里的东西的确都十分精巧,但正是这份精巧,反而少了皇室该有的大度,若是公主,应该是珠宝满屋,而不是似普通女子的闺房一般小巧温馨。 因远离了铜铃而恢复了一点血气的萧孟此时开口道:“辽代的时候,皇室之外的人也能用凤凰和龙,这里是云南。” 意思自然是云南在汉代之时被称为蛮族之地,运用一些不和制度的图案便也说得过去了。 乐无异想了想,便把“公主”这一想法给抛至了脑后。 沈夜一直默不作声,他对着房间并不感兴趣,本身就是随意一看罢了,但是当眼角扫过墙上挂的一幅画后,沈夜的视线便再难转开了。 “太师傅?”等不到沈夜的赞同,乐无异便转头去看,自然也被那墙上唯一的一幅画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幅仕女图,不,说仕女图并不合适,因为仕女图最早见于唐代瓷器之上,且这幅图中的女子也并非用唐代的笔法所画。但是这真的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绰约多姿的身材,巧笑倩兮的如玉面容,站在一株怒放的桃树之下,明眸皓齿似在浅笑,真真是人比花娇。 但是沈夜关注的自然不是这画中女子,他看的是那女子旁边的题诗:“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娟秀的字,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 而那些诗句,又是那曲《陌上桑》。 难道这画中人便是罗敷? 沈夜皱眉,却是走近本来兴趣不大的梳妆台,拿起其中一根簪子仔细摸索起来。 乐无异也凑了过来,在另一根簪子上摸索。若是身份特殊,定然能从这些珠钗上发现线索,果然,沈夜不久就在绿松石的珠花一角摸到了一个“罗”字,而乐无异则不然,他在簪子的底端发现了“敷”字,合起来,便是那个传说中的绝世美女:罗敷。 乐无异与沈夜对视一眼,乐无异眼中犹有疑惑,而沈夜则是一片淡然。 “太师傅,”乐无异满脸的不敢置信,“不会真的是罗敷吧?这不是假的吗?”原谅他一直以为《陌上桑》的故事是胡编乱造的,毕竟只有一首诗流传下来,谁能知道真假? 沈夜淡淡道:“现在还这么觉得?” 乐无异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黄珏自然是将沈夜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走上前来,接过沈夜递过来的簪子,然后皱着眉脸色不虞。 乐无异仍在纠结,然后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不对啊太师傅,”他指着那画中人,“这罗敷不是秦氏人吗?秦啊!好好的中原河北人跑到西南来?她一个古代弱女子还能横穿整个中国?” 沈夜语气依旧无波:“使君从南来。” 乐无异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就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了。 黄珏闻言自然是十分的赞成:“沈先生说的对,若说是汉代南方而来的太守或刺史,极有可能会将罗敷挟至云南。” 乐无异看了黄珏一眼:“黄先生也觉得《陌上桑》确有其事?” 黄珏只是摸着手中的簪子但笑不语,不过那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乐无异大大地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证据确凿,那幅画,合起来的簪钗无一不指向故事中的罗敷,但是一直当做故事看待的东西一下子成了现实,这种落差感真的不是一般两般的大。 而且,难道这里是罗敷的坟墓?那么,古滇国呢?这里还会是他们要找的古滇国遗迹吗? 乐无异的想法便是之前黄珏脸色不虞的原因,不过黄珏眨眼便想通了,这不过是墓道开始之处,后面如何,还要下去才能知道。现在便打消自己的积极性,这显然是极为不智的。 黄珏将簪子放回原位:“那么,先前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那罗敷?”幽怨的歌声,倒也说得过去。 沈夜点了点头。 黄珏忽然一笑:“果然红颜多薄命,命途多坎坷啊。” 《陌上桑》以罗敷斥责使君结尾,但是后来的发展呢?却是没有一丁点描述,但是面对一个权力在握的高官,一个普通弱女子能做什么?恐怕再不甘愿,还是被强行带走了吧?被带到了这云南,最后充满怨恨地死于这“他乡”。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节 “真是可惜了,”黄珏笑道,“如果是传说中的罗敷,我还真想看看,只可惜,变成粽子之后,再美我也欣赏不了了。” 乐无异心有戚戚地点头,然后就被沈夜敲了脑袋。 “太师傅?”乐无异抱着脑门,一脸的委屈。 还不待沈夜说什么,一声震破耳膜的尖叫却是自他身后传来,众人猛然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继而马上戒备起来。 ☆、第十章:陌上遗恨(三) 第十章:陌上遗恨(三) “完成了……终于,完成了……”如若呢喃的话语,苍白的脸色,却难掩男子眸中的期盼与喜悦。身前参天的柱状物体,牢牢地架住了穹顶,而无数的锁链自内部延伸至四面八方,伴随着“嘎达、嘎达”错落有致的声响,似有什么正在向外拓展着自己的势力。 男子身边的少女看着那巨物也是一脸的欣喜,只是喜悦的同时,却有着些微的遗憾与落寞。 这人,是要走了啊。 那这里,就又将剩下自己一人了。 少女的失落被男子看在眼中:“神女姑娘,真的不和在下一起走吗?或许能找到方法让你……” 话未说完,少女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金色的光点在空中凝聚:[不用了,我的情况我很清楚。]只要是在这里,谁都不能伤害她,这里是她的堡垒,旁人侵犯不得;但若是出去,已成了灵体的自己,恐怕是逃不了消散的命运的。 [倒是你,]那光点散开又再次凝聚,[外面的世界不知变成了什么样,你身体又有问题,我有些担心呢。] 男子微微一愣,继而笑着安抚道:“离我沉睡的时间还有一段日子,这样,就已经够了。” 女子只能无奈一笑,她知道这人一直想要出去,如此迫切,如此执着,外面的世界哪怕有着血雨腥风,恐怕都不能阻止他出去的脚步。一如她,在这无边的地底,无望地等待了太多年…… [希望你能找到想见的人。]少女发出了最真挚的祝福,地底没有时间的概念,也许外面早已沧海桑田,但是,若是那些人依旧活着呢?只要活着,便能再次相见。 “谢谢。”男子眼神温柔,许是博得了一线生机的关系,那双深邃的眼中终于不再是一片荒芜,淡淡的生机正在其中酝酿,正期待着发芽的那一刻…… 一双满是鳞片的手,正亲昵地揽着一名男子的脖子,锐利如鹰爪的指甲轻轻刮过,便是一道鲜血滑落。 “呵呵……呵呵……”轻柔的嗓音,是女子的甜美笑声。 “怪物……”不知是谁发出了咒骂的低语,但是压抑的心情一如在场所有人。 那的确是一个怪物,穿着古代女子的服饰,宽大的衣袖滑落在胳膊处,露出的是同样鳞片满布的皮肤。这是蛇女吧?全身布满鳞片,就连那张瓜子脸,具被层层的鳞片覆盖,平整到连五官都没有,活像是被人揭去了人皮,然后将蛇皮覆盖其上。 这怪物便如蛇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靠近,在黑暗中蛰伏许久,趁着众人没有发现的时候将猎物捕获。 而那个黄氏之中名叫黄瑞的年轻男子,便是那个倒霉的猎物。此时的他一脸的惊恐,身上那怪物冰凉如鬼,先不说脸部流血的疼痛,便是那难以抗拒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便让他身不如死,这已经不是被蛇缠绕的感觉了,这是死亡的气息在自己身边环绕! 只是黄瑞发不出任何声音,活像是被拔了舌头,唯有那双惊恐的双眼,正向着自己的同伴发出求救。 黄氏一行人自然想要救回同伴,但是不知对手身手与危险程度如何,竟是一时下不了手。 “罗敷?”沈夜是最为淡然的,仿佛前面那个并非怪物,而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而那蛇女恍若未闻,应该说,她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忽视了,只是整个人都掐着手中黄瑞的脖子,亲密地倚在对方身上:“呵呵……呵呵……” 乐无异小心地戳了戳沈夜的手臂,小声道:“太师傅,这蛇女不会是要招女婿吧?”那副亲密的样子,活像黄瑞就是她分别许久的爱郎,巴不得将所有爱意都在此刻表达。至于掐着黄瑞的脖子?粽子招婿自然不会要活人,死人才是最好的对象吧? 眼见着黄瑞脸色泛青,黄珏这边的人终于忍不下去动手了,“呯!”的一声枪响,不想发出痛呼的却是黄瑞,众人只觉眼前灰影一闪,然后黄瑞便被拖到了先前那蛇女站着的位置,故而,那一颗子弹便入了黄瑞的腹部,一时间,鲜血便汩汩地涌了出来。 黄瑞还来不及为呼吸到了空气而感到庆幸,便痛苦地捂着腹部倒了下去。 “呵呵……呵呵……”甜美的笑声一如嘲笑,却是那蛇女不知何时如蜥蜴一般四肢匍匐在墙壁上,蜘蛛一般手脚突起头朝下看着他们,在那张鳞片满布的脸上,突兀地裂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就像是在切肉一般撕扯开来,一直咧到了耳边,然后众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她的嘴,只因为一条蛇信吐了出来,伴随着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 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把她打下来!”黄珏充满了警惕的大喊终于唤回了黄氏一行人的理智。眼中疑惑害怕已经不在,唯有狠历包含其中。 这个怪物必须死!否则下一个死的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了。 “呯!”“呯!”“呯!”又是一连几声枪响,不想那蛇女却硬是躲过了那密集的扫射,壁虎一般快而迅速地跳跃爬行着,明明是人的身体,却比那动物还来得兽性的动作,更让人觉得可怖。 眼前又是一阵灰影闪过,一阵鲜血溅出的一瞬间,却是人群中间的一个年轻人呆愣地看着一条手臂飞出,然后,剧痛袭上了他的大脑。 “啊——”年轻人痛苦地捂着手臂蹲了下去,那原先连接着手臂的地方此刻一片光滑,不说皮肉,就是骨头都被齐整地削去。这可是男人的手臂,哪怕是用刀砍都不会那么平整,足以想象,那怪物的爪子有多么锋利。 众人越发的警惕,具是举着枪看着那倒贴在墙壁之上的蛇女。 不过是一瞬间,黄氏这边便是两人受伤,其中一个黄瑞,也许还有生命危险,故而,黄珏越发的脸色铁青,必须得处理掉这个怪物! 也就在黄珏气恼与戒备的时候,眼角一扫,却是发现了没事人一般站在角落的沈夜与乐无异两人。 如果说黄氏这边是危险的风暴中心,气氛十分紧张,那么沈夜他们那边就是风平浪静的海边沙滩,悠闲自得。若说悠闲自得其实是过了,沈夜不过是抱着手臂看着那行动诡异的蛇女,似在思索,倒是乐无异,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不过他们作壁上观的感觉还是让黄珏恼怒。 既然是是合作的同伴,怎么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沈先生!”难得的,黄珏口气十分不悦,那瞪大的满含怒意的眼神正无声地发出谴责。 沈夜仍是不为所动,等到那蛇女再一次身影消失,而黄氏中再一人鲜血淋漓的时候,他才有了动作。 众人看不清蛇女的动作,也同样看不清沈夜的动作,“镪”的一声金属相交之声,沈夜不知何时占站到了黄珏身前,手中一柄金色匕首,恰恰与那蛇女的手掌相抵。 黄珏脸色大变,这怪物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若不是沈夜,想必他此刻早就断了一只手了。 蛇女因显现了身形立马窜了回去,只是一只手掌却是放到了嘴边,当那蛇信沾染上血红的时候,众人才发现那怪物手中一道血痕,割开了那层鳞片,似乎能看清其中的血肉。 沈夜一手拿着匕首,静静地看着那舔舐伤痕的蛇女:“你恨有权有势的人?所以要杀了他们?” 明明是问话,但是听来却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蛇女手中动作一顿,歪着头看着沈夜,若非她此刻面部全是鳞片,也许还能猜出她的表情来。 “呵呵……呵呵……”依旧是辨别不出情绪的笑声,那蛇女咧着嘴贴着墙壁,似是暂时放弃了攻击的动作。 沈夜见状却是皱起了眉:“乐无异!”一声大喝,让本就紧张不已的乐无异心头一震,当下立正站挺:“是!”回答的那个气势洪亮。 沈夜没有看他:“自己把命给我保住了,”带着命令的口吻,平静地陈述了一个略显悲哀的事实,“这个罗敷,已经疯了。” 沈夜话音刚落,蛇女“呵呵”的笑声便也在这一刻停了。罗敷的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可以说是直接转了180度,明明没有眼睛,明明没有表情,但是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怪物生气了,她正看着沈夜,蓄势待发。 沈夜临危不惧,可以说,无论面对什么他都不会退缩,手中的匕首锋芒一闪,似在等待罗敷的下一次攻击。 可是罗敷没有进攻,渐渐往后爬的模样,竟是想离开?但是众人手中的枪并没有一刻的放松,具是指着罗敷,若是她故意声东击西,那才是得不偿失。 此刻几乎是针落闻声,罗敷似乎是真的准备放弃了,她慢慢地后退着,一直退到了拱门附近。 这怪物真的放弃了?在场的众人都有着疑惑,却感觉脚底下似乎传来了震动? “呵呵……呵呵……”笑声再度响起,带着一股恶意的快感,罗敷口中的蛇信再一次伸出,炫耀一般顺着脸颊盘绕。 “啪嗒”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启动了的声音。 沈夜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便直奔罗敷而去,只可惜,当身后乐无异一声惊呼发出的一瞬,他身体一顿,便错失了斩杀罗敷的最好时机。 脚下的石板崩裂了开来,露出其下一个无底的黑洞,没有凭依,哪怕是沈夜,都止不住身体往下坠去。 惊叫声响起,却是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可恶!”眼见着罗敷的身影消失,沈夜责怪自己一时大意,但是说什么都晚了,他如其余人一样身体急速地向下坠去,黑暗之中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依凭,竟是没有减缓的方法,至于不远处乐无异“哇啊啊啊啊啊”的惊叫,倒也让他烦心的同时省心不少,还有力气喊叫,说明没受什么大伤。 但是接下来呢?会不会摔一个粉身碎骨?这是此刻所有人的想法,毕竟这黑洞是罗敷那蛇女送给他们的机关,必然不会怀有任何好意。 也正在众人绝望之时,“喀啦喀啦”的声音突然自黑洞深处传来,一阵劲风带起了强烈的气流直击面颊,几条大腿粗细的铁链横冲而出,掠过下坠的众人直直地往上冲去。 站在拱门处的罗敷静站了片刻正待离去,刚走了几步却是猛然转身,数条铁链在那一刻冲破了黑暗,直直地陷入了四面的墙壁之中。 “咔哒”“咔哒”数声沉重的连接声响起,在罗敷的呆愣中、在下坠众人的惊异中,那地底埋藏了千年的大门,终是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陌上遗恨(三) “完成了……终于,完成了……”如若呢喃的话语,苍白的脸色,却难掩男子眸中的期盼与喜悦。身前参天的柱状物体,牢牢地架住了穹顶,而无数的锁链自内部延伸至四面八方,伴随着“嘎达、嘎达”错落有致的声响,似有什么正在向外拓展着自己的势力。 男子身边的少女看着那巨物也是一脸的欣喜,只是喜悦的同时,却有着些微的遗憾与落寞。 这人,是要走了啊。 那这里,就又将剩下自己一人了。 少女的失落被男子看在眼中:“神女姑娘,真的不和在下一起走吗?或许能找到方法让你……” 话未说完,少女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金色的光点在空中凝聚:[不用了,我的情况我很清楚。]只要是在这里,谁都不能伤害她,这里是她的堡垒,旁人侵犯不得;但若是出去,已成了灵体的自己,恐怕是逃不了消散的命运的。 [倒是你,]那光点散开又再次凝聚,[外面的世界不知变成了什么样,你身体又有问题,我有些担心呢。] 男子微微一愣,继而笑着安抚道:“离我沉睡的时间还有一段日子,这样,就已经够了。” 女子只能无奈一笑,她知道这人一直想要出去,如此迫切,如此执着,外面的世界哪怕有着血雨腥风,恐怕都不能阻止他出去的脚步。一如她,在这无边的地底,无望地等待了太多年…… [希望你能找到想见的人。]少女发出了最真挚的祝福,地底没有时间的概念,也许外面早已沧海桑田,但是,若是那些人依旧活着呢?只要活着,便能再次相见。 “谢谢。”男子眼神温柔,许是博得了一线生机的关系,那双深邃的眼中终于不再是一片荒芜,淡淡的生机正在其中酝酿,正期待着发芽的那一刻…… 一双满是鳞片的手,正亲昵地揽着一名男子的脖子,锐利如鹰爪的指甲轻轻刮过,便是一道鲜血滑落。 “呵呵……呵呵……”轻柔的嗓音,是女子的甜美笑声。 “怪物……”不知是谁发出了咒骂的低语,但是压抑的心情一如在场所有人。 那的确是一个怪物,穿着古代女子的服饰,宽大的衣袖滑落在胳膊处,露出的是同样鳞片满布的皮肤。这是蛇女吧?全身布满鳞片,就连那张瓜子脸,具被层层的鳞片覆盖,平整到连五官都没有,活像是被人揭去了人皮,然后将蛇皮覆盖其上。 这怪物便如蛇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靠近,在黑暗中蛰伏许久,趁着众人没有发现的时候将猎物捕获。 而那个黄氏之中名叫黄瑞的年轻男子,便是那个倒霉的猎物。此时的他一脸的惊恐,身上那怪物冰凉如鬼,先不说脸部流血的疼痛,便是那难以抗拒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便让他身不如死,这已经不是被蛇缠绕的感觉了,这是死亡的气息在自己身边环绕! 只是黄瑞发不出任何声音,活像是被拔了舌头,唯有那双惊恐的双眼,正向着自己的同伴发出求救。 黄氏一行人自然想要救回同伴,但是不知对手身手与危险程度如何,竟是一时下不了手。 “罗敷?”沈夜是最为淡然的,仿佛前面那个并非怪物,而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而那蛇女恍若未闻,应该说,她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忽视了,只是整个人都掐着手中黄瑞的脖子,亲密地倚在对方身上:“呵呵……呵呵……” 乐无异小心地戳了戳沈夜的手臂,小声道:“太师傅,这蛇女不会是要招女婿吧?”那副亲密的样子,活像黄瑞就是她分别许久的爱郎,巴不得将所有爱意都在此刻表达。至于掐着黄瑞的脖子?粽子招婿自然不会要活人,死人才是最好的对象吧? 眼见着黄瑞脸色泛青,黄珏这边的人终于忍不下去动手了,“呯!”的一声枪响,不想发出痛呼的却是黄瑞,众人只觉眼前灰影一闪,然后黄瑞便被拖到了先前那蛇女站着的位置,故而,那一颗子弹便入了黄瑞的腹部,一时间,鲜血便汩汩地涌了出来。 黄瑞还来不及为呼吸到了空气而感到庆幸,便痛苦地捂着腹部倒了下去。 “呵呵……呵呵……”甜美的笑声一如嘲笑,却是那蛇女不知何时如蜥蜴一般四肢匍匐在墙壁上,蜘蛛一般手脚突起头朝下看着他们,在那张鳞片满布的脸上,突兀地裂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就像是在切肉一般撕扯开来,一直咧到了耳边,然后众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她的嘴,只因为一条蛇信吐了出来,伴随着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 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把她打下来!”黄珏充满了警惕的大喊终于唤回了黄氏一行人的理智。眼中疑惑害怕已经不在,唯有狠历包含其中。 这个怪物必须死!否则下一个死的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了。 “呯!”“呯!”“呯!”又是一连几声枪响,不想那蛇女却硬是躲过了那密集的扫射,壁虎一般快而迅速地跳跃爬行着,明明是人的身体,却比那动物还来得兽性的动作,更让人觉得可怖。 眼前又是一阵灰影闪过,一阵鲜血溅出的一瞬间,却是人群中间的一个年轻人呆愣地看着一条手臂飞出,然后,剧痛袭上了他的大脑。 “啊——”年轻人痛苦地捂着手臂蹲了下去,那原先连接着手臂的地方此刻一片光滑,不说皮肉,就是骨头都被齐整地削去。这可是男人的手臂,哪怕是用刀砍都不会那么平整,足以想象,那怪物的爪子有多么锋利。 众人越发的警惕,具是举着枪看着那倒贴在墙壁之上的蛇女。 不过是一瞬间,黄氏这边便是两人受伤,其中一个黄瑞,也许还有生命危险,故而,黄珏越发的脸色铁青,必须得处理掉这个怪物! 也就在黄珏气恼与戒备的时候,眼角一扫,却是发现了没事人一般站在角落的沈夜与乐无异两人。 如果说黄氏这边是危险的风暴中心,气氛十分紧张,那么沈夜他们那边就是风平浪静的海边沙滩,悠闲自得。若说悠闲自得其实是过了,沈夜不过是抱着手臂看着那行动诡异的蛇女,似在思索,倒是乐无异,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不过他们作壁上观的感觉还是让黄珏恼怒。 既然是是合作的同伴,怎么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沈先生!”难得的,黄珏口气十分不悦,那瞪大的满含怒意的眼神正无声地发出谴责。 沈夜仍是不为所动,等到那蛇女再一次身影消失,而黄氏中再一人鲜血淋漓的时候,他才有了动作。 众人看不清蛇女的动作,也同样看不清沈夜的动作,“镪”的一声金属相交之声,沈夜不知何时占站到了黄珏身前,手中一柄金色匕首,恰恰与那蛇女的手掌相抵。 黄珏脸色大变,这怪物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若不是沈夜,想必他此刻早就断了一只手了。 蛇女因显现了身形立马窜了回去,只是一只手掌却是放到了嘴边,当那蛇信沾染上血红的时候,众人才发现那怪物手中一道血痕,割开了那层鳞片,似乎能看清其中的血肉。 沈夜一手拿着匕首,静静地看着那舔舐伤痕的蛇女:“你恨有权有势的人?所以要杀了他们?” 明明是问话,但是听来却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蛇女手中动作一顿,歪着头看着沈夜,若非她此刻面部全是鳞片,也许还能猜出她的表情来。 “呵呵……呵呵……”依旧是辨别不出情绪的笑声,那蛇女咧着嘴贴着墙壁,似是暂时放弃了攻击的动作。 沈夜见状却是皱起了眉:“乐无异!”一声大喝,让本就紧张不已的乐无异心头一震,当下立正站挺:“是!”回答的那个气势洪亮。 沈夜没有看他:“自己把命给我保住了,”带着命令的口吻,平静地陈述了一个略显悲哀的事实,“这个罗敷,已经疯了。” 沈夜话音刚落,蛇女“呵呵”的笑声便也在这一刻停了。罗敷的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可以说是直接转了180度,明明没有眼睛,明明没有表情,但是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怪物生气了,她正看着沈夜,蓄势待发。 沈夜临危不惧,可以说,无论面对什么他都不会退缩,手中的匕首锋芒一闪,似在等待罗敷的下一次攻击。 可是罗敷没有进攻,渐渐往后爬的模样,竟是想离开?但是众人手中的枪并没有一刻的放松,具是指着罗敷,若是她故意声东击西,那才是得不偿失。 此刻几乎是针落闻声,罗敷似乎是真的准备放弃了,她慢慢地后退着,一直退到了拱门附近。 这怪物真的放弃了?在场的众人都有着疑惑,却感觉脚底下似乎传来了震动? “呵呵……呵呵……”笑声再度响起,带着一股恶意的快感,罗敷口中的蛇信再一次伸出,炫耀一般顺着脸颊盘绕。 “啪嗒”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启动了的声音。 沈夜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便直奔罗敷而去,只可惜,当身后乐无异一声惊呼发出的一瞬,他身体一顿,便错失了斩杀罗敷的最好时机。 脚下的石板崩裂了开来,露出其下一个无底的黑洞,没有凭依,哪怕是沈夜,都止不住身体往下坠去。 惊叫声响起,却是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可恶!”眼见着罗敷的身影消失,沈夜责怪自己一时大意,但是说什么都晚了,他如其余人一样身体急速地向下坠去,黑暗之中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依凭,竟是没有减缓的方法,至于不远处乐无异“哇啊啊啊啊啊”的惊叫,倒也让他烦心的同时省心不少,还有力气喊叫,说明没受什么大伤。 但是接下来呢?会不会摔一个粉身碎骨?这是此刻所有人的想法,毕竟这黑洞是罗敷那蛇女送给他们的机关,必然不会怀有任何好意。 也正在众人绝望之时,“喀啦喀啦”的声音突然自黑洞深处传来,一阵劲风带起了强烈的气流直击面颊,几条大腿粗细的铁链横冲而出,掠过下坠的众人直直地往上冲去。 站在拱门处的罗敷静站了片刻正待离去,刚走了几步却是猛然转身,数条铁链在那一刻冲破了黑暗,直直地陷入了四面的墙壁之中。 “咔哒”“咔哒”数声沉重的连接声响起,在罗敷的呆愣中、在下坠众人的惊异中,那地底埋藏了千年的大门,终是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第十一章:重逢(一) 第十一章:重逢(一) 当身体重重地砸在一片柔软之上时,天不亡我、绝对的意外之喜这一类的想法充斥了所有人的大脑。 乐无异呆愣地仰面朝上,两眼放空地看着上方的一个方砖大小的光斑——那是他们摔下来的地方,不得不说,刚进这古墓时的经历以及刚才的经历,能活下来还真有种福大命大的错觉。 这么摔都摔不死,能不福大命大吗? “咔哒咔哒”的锁链拖曳声再次传来,乐无异猛然惊醒:“太师傅!”一跃而起,凭着微弱的光芒却只能看清身边躺着的几个黄氏族人的模样,再远一点,便唯有一片混沌黑暗了。 淡淡的血腥味在身边飘荡,伴着黄瑞略微痛苦的喘息,那人本就受了重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即使有柔软的物体作为缓冲,还是让他伤势加重,眼前发黑。 乐无异得不到沈夜的回答,立马打开了手电,但也就在打开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便让他惊呆了。 那是一朵朵参天的蘑菇,恍若千年古木,光是菇头便有篮球场大小,或弯曲或笔直的躯干柱子一般排列,满眼望去,成百上千,森林一般繁茂。而乐无异他们就落在了一朵较高的蘑菇上,因为其顶部向内凹去,故而像舀水一般直接接住了他们。 身边并没有沈夜的身影,加上满头冷汗的黄瑞一共只有四人,那么其他人呢?落下来时分散到四处了吗? 乐无异打着手电四处张望,罗敷房间下面的空洞竟然连接着这么一个广阔的地方,四周唯见连绵起伏的蘑菇林,往下昏暗一片,手电的光芒照不到底,往上则可以看到数条铁链,似乎还在向上延伸着。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乐无异皱起眉头,顺着铁链的方向照去,似乎是从这片蘑菇林的当中央窜出来的。也许可以过去看看,说不定太师傅也会过去。 乐无异刚下定决心,却听得“轰隆隆”的沉闷声响传来,脚下再一次震动,却是蘑菇左右摇晃,一副柔软不能受力的模样。 “喵了个咪,这又是怎么了?”乐无异来不及伏地寻找能攀援的事物,便再一次向下栽去。他看不到无数的蘑菇都像被飓风吹拂一般向地面倒去,听不到流水的喧哗作响,也看不到地面开始皲裂,似乎有什么正从地底破土而出,他只知道:“太师傅!夷则!救命啊——” 脚下一阵不稳的震颤,头顶却是突然坠落了数块岩石,沈夜灵巧地一一躲过,站在铺满了苔藓的过道上眺望远方。 身边是早已坍圮的墙壁,不知是过去的城墙还是巷道,有些岩石已经风化,稀疏地长着些往上攀沿的苔藓,往上看,却是相对齐整一些的墙面,几根粗壮的树根破墙而出、盘延其中,不过随着震颤,会窸窸窣窣地往下流淌小溪一般的沙尘。而远处,却是苍翠的树林,依稀可以看到无数粗壮的藤条环绕,也不知是什么植物。但在这片没有光的地方却生长着绿叶植物,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这也是最为诡异的地方。 这是哪里?沈夜皱着眉思索,光靠身边连墙缝都快风化的石块是看不出什么的,而乐无异那家伙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落到了何处。因为下落时凭着本能跳上了铁链而下,想必这才是与直线下落的乐无异分散的理由吧。 不过乐无异向来福星高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要怎么集合,这才是最为头疼的地方。 “咔哒”“咔哒”的声响再次传来,地震的幅度渐渐小了起来,沈夜皱着眉看着悬空直上的铁链,要试着从这里上去吗?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大的难题,可对其他人来说,也许就不是了。 乐无异绝对不可能爬着铁链上去,那他要怎么做?沈夜正在思考,现实却是省了他抉择的麻烦,一阵“喀啦喀啦”的盘旋声响,那锁链竟是有往回拉伸的趋势,自顶部开始往回退去。 沈夜一愣,自己退回去了?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逝,继而马上朝着铁索退回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罗敷还在上方没有一起跳下来,那么这个明显有人操控的机关,绝对不是罗敷所为,本就活在这里的土着人?呵,看来会是他们一行人出去的关键。 沈夜鬼魅一般的身影在石道与岩壁间疾驰跳跃,那是普通人绝对做不到的速度与动作,在这个武术都已经没落的时代,旁人望尘莫及。 一个倾斜在地的巨大平台挡住了沈夜的去路,或许它曾是空中楼阁,在宫殿之间架起了桥梁,但是连筑基都已经腐朽的现在,这曾经的宏伟天桥,便也落魄至无人问津、与泥土为伍了。 沈夜一个跃身便可以跳过去,只是在他经过那明显有了腐化的台面时,身体猛的一震。 那是…… 沈夜一个回旋在倾斜的平面上一抵,复又回到了平台底部。 被时间所腐蚀的台面已经不复平整,其上刻画的壁画更是模糊不清,手掌一旦触碰上去便会“窸窸窣窣”地滑落不少的碎石。 平台的中央唯剩坑坑洼洼的磨砂台面,但是最右面却保留较好,依稀可以看到那壁画中的动物,灵动的四肢,足踏祥云,头顶两只鹿角,纤长却唯美,那是……麋鹿?而它身边的绿枝花纹,与烈山部族纹何其相似,又有着些微的不同。 这是……什么?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逐渐加快,沈夜脑海一片空白,有什么正在翻涌波动,但是他的目光还是那么冷静,唯有那皱缩的瞳孔显示着此刻的心绪难平。 平台最右面是一只麋鹿,往左看去,沙化渐渐变得严重,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纹路,其中有似女子的衣带刻画,正轻盈地随风飘荡。 明明是一副不甚明了的壁画,明明什么都没有看清,但是沈夜冰冷了许久的血液,却在这一刻有了沸腾的趋势。 “喀啦”“喀啦”的铁链依旧往回伸缩,似有什么完成了千万年来的使命,在厚积薄发之后冲破苍穹,然后,重归沉寂。 机关,这是为人制作的机关。 再也看不下去,再也等不下去,一种迫切的心情突然在心中鼓动,下一刻,沈夜的身影便再度消失了,风一般朝着随着铁链的方向奔去。 是希望?还是幻想? 是直觉?还是痴妄? 脑海中刻意逃避了太久的身影突然再次变得清晰,恍惚间那人眼神依旧,带着执着、带着顺从。 [师尊],那人微笑的模样,清晰得沈夜心脏抽痛。 会不会是他?会不会是他? 熟悉的不熟悉的事物一一从身边掠过,开满冰蓝色花朵、连树身都隐隐发着蓝光的树木,那曾经是天界的植物。倾倒的石像,面容模糊,但绝对是女子的身形,多么像,曾经的巫山神女。 当最后一幅清晰的神农狩猎与巫山神女嬉戏图在眼前晃过的时候,沈夜突然发现,他的眼睛竟有了酸涩。 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一脸沉默的男子:[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明明毫无表情,明明语气平静,为何,他却觉得对方在哭呢? 是啊,我伤了你三次,每一次让你抱憾而亡,每一次让你带悔而终,而罪魁祸首,便是我自己。 [不悔。]那人淡淡地微笑了,只是紧缩的眉头,恍惚有几滴水珠滑落,小心地被掩藏了。 沈夜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一切都飞速地向后掠去。不悔吗?曾经的所作所为,他沈夜无愧于烈山部任何族人,但是真的不悔吗?沾染鲜血的双手,连挚爱之人都死于自己的怀抱,当真不悔? 如今的烈山部再一次面临了生死的考验,如此的绝然不同,但又如此的殊途同归。回想过往,他无悔,但是眼看当下,当那个身影再也无处可寻的时候,他还是后悔了。 也许该放手的,也许当初该让他踏遍河山的,也许他们就不必刀刃相向,不必,连他的魂魄都遍寻不得。 曾经为何那么执着?背叛?当一切尘埃落定,当一切重新开始,沈夜才发现,他无处可依,无处可寻,当期许着再遇,当梦想破灭,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了他。 这茫茫浮世,真正为我所有、为我掌控的,却是魂魄两消,连一个念想都没有留下。 和我心意相通,生死与共,永不离弃的,却是因我而死,因我而亡,没有来世,再难相逢。 原本以为这是天道对他的惩罚,怨过恨过,只因身上的责任再一次扛了下来,但是为何是他?为何偏偏是他?为何天道不直接冲着自己来? 若是再来一次,若是重来一生,这一次,我再不会放手,再不会,伤害与你。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湖泊,沈夜脚步一顿,却是皱眉看着那数条铁链收回于湖泊之中,“喀啦”“喀啦”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那机关是在水中吗?会不会是曾经遍寻不得的神女墓? 沈夜的眼神灼热,那是希望到来后,对生的执着,这种因期盼了太多年、失望了太多年的希望,经不起再一次的破灭。 会是……他吗? 沈夜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当他正准备入水一试的时候,一阵激烈的咳嗽让他停下了所有动作,脑海,在一瞬间空白。 “咳咳……咳咳……”那是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男子,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痛苦地跪在湖边咳嗽着。 沈夜缓缓地转身,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唯有那身着白袍的身影是此刻的唯一。 两人不过距离了几米,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咫尺天涯。 谢衣一手抓紧了胸口的衣物,努力咽下到口的咳嗽却是不能,这个身体太虚弱了,不过是借着机关弹出的爆发力都不能承受,这样的他,真的能如愿离开这里吗? 谢衣努力地抬起头,想观察他到了何处的时候,一片阴影突然遮住了光线,下一刻,温暖,便将他包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重逢(一) 当身体重重地砸在一片柔软之上时,天不亡我、绝对的意外之喜这一类的想法充斥了所有人的大脑。 乐无异呆愣地仰面朝上,两眼放空地看着上方的一个方砖大小的光斑——那是他们摔下来的地方,不得不说,刚进这古墓时的经历以及刚才的经历,能活下来还真有种福大命大的错觉。 这么摔都摔不死,能不福大命大吗? “咔哒咔哒”的锁链拖曳声再次传来,乐无异猛然惊醒:“太师傅!”一跃而起,凭着微弱的光芒却只能看清身边躺着的几个黄氏族人的模样,再远一点,便唯有一片混沌黑暗了。 淡淡的血腥味在身边飘荡,伴着黄瑞略微痛苦的喘息,那人本就受了重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即使有柔软的物体作为缓冲,还是让他伤势加重,眼前发黑。 乐无异得不到沈夜的回答,立马打开了手电,但也就在打开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便让他惊呆了。 那是一朵朵参天的蘑菇,恍若千年古木,光是菇头便有篮球场大小,或弯曲或笔直的躯干柱子一般排列,满眼望去,成百上千,森林一般繁茂。而乐无异他们就落在了一朵较高的蘑菇上,因为其顶部向内凹去,故而像舀水一般直接接住了他们。 身边并没有沈夜的身影,加上满头冷汗的黄瑞一共只有四人,那么其他人呢?落下来时分散到四处了吗? 乐无异打着手电四处张望,罗敷房间下面的空洞竟然连接着这么一个广阔的地方,四周唯见连绵起伏的蘑菇林,往下昏暗一片,手电的光芒照不到底,往上则可以看到数条铁链,似乎还在向上延伸着。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乐无异皱起眉头,顺着铁链的方向照去,似乎是从这片蘑菇林的当中央窜出来的。也许可以过去看看,说不定太师傅也会过去。 乐无异刚下定决心,却听得“轰隆隆”的沉闷声响传来,脚下再一次震动,却是蘑菇左右摇晃,一副柔软不能受力的模样。 “喵了个咪,这又是怎么了?”乐无异来不及伏地寻找能攀援的事物,便再一次向下栽去。他看不到无数的蘑菇都像被飓风吹拂一般向地面倒去,听不到流水的喧哗作响,也看不到地面开始皲裂,似乎有什么正从地底破土而出,他只知道:“太师傅!夷则!救命啊——” 脚下一阵不稳的震颤,头顶却是突然坠落了数块岩石,沈夜灵巧地一一躲过,站在铺满了苔藓的过道上眺望远方。 身边是早已坍圮的墙壁,不知是过去的城墙还是巷道,有些岩石已经风化,稀疏地长着些往上攀沿的苔藓,往上看,却是相对齐整一些的墙面,几根粗壮的树根破墙而出、盘延其中,不过随着震颤,会窸窸窣窣地往下流淌小溪一般的沙尘。而远处,却是苍翠的树林,依稀可以看到无数粗壮的藤条环绕,也不知是什么植物。但在这片没有光的地方却生长着绿叶植物,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这也是最为诡异的地方。 这是哪里?沈夜皱着眉思索,光靠身边连墙缝都快风化的石块是看不出什么的,而乐无异那家伙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落到了何处。因为下落时凭着本能跳上了铁链而下,想必这才是与直线下落的乐无异分散的理由吧。 不过乐无异向来福星高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要怎么集合,这才是最为头疼的地方。 “咔哒”“咔哒”的声响再次传来,地震的幅度渐渐小了起来,沈夜皱着眉看着悬空直上的铁链,要试着从这里上去吗?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大的难题,可对其他人来说,也许就不是了。 乐无异绝对不可能爬着铁链上去,那他要怎么做?沈夜正在思考,现实却是省了他抉择的麻烦,一阵“喀啦喀啦”的盘旋声响,那锁链竟是有往回拉伸的趋势,自顶部开始往回退去。 沈夜一愣,自己退回去了?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逝,继而马上朝着铁索退回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罗敷还在上方没有一起跳下来,那么这个明显有人操控的机关,绝对不是罗敷所为,本就活在这里的土着人?呵,看来会是他们一行人出去的关键。 沈夜鬼魅一般的身影在石道与岩壁间疾驰跳跃,那是普通人绝对做不到的速度与动作,在这个武术都已经没落的时代,旁人望尘莫及。 一个倾斜在地的巨大平台挡住了沈夜的去路,或许它曾是空中楼阁,在宫殿之间架起了桥梁,但是连筑基都已经腐朽的现在,这曾经的宏伟天桥,便也落魄至无人问津、与泥土为伍了。 沈夜一个跃身便可以跳过去,只是在他经过那明显有了腐化的台面时,身体猛的一震。 那是…… 沈夜一个回旋在倾斜的平面上一抵,复又回到了平台底部。 被时间所腐蚀的台面已经不复平整,其上刻画的壁画更是模糊不清,手掌一旦触碰上去便会“窸窸窣窣”地滑落不少的碎石。 平台的中央唯剩坑坑洼洼的磨砂台面,但是最右面却保留较好,依稀可以看到那壁画中的动物,灵动的四肢,足踏祥云,头顶两只鹿角,纤长却唯美,那是……麋鹿?而它身边的绿枝花纹,与烈山部族纹何其相似,又有着些微的不同。 这是……什么?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逐渐加快,沈夜脑海一片空白,有什么正在翻涌波动,但是他的目光还是那么冷静,唯有那皱缩的瞳孔显示着此刻的心绪难平。 平台最右面是一只麋鹿,往左看去,沙化渐渐变得严重,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纹路,其中有似女子的衣带刻画,正轻盈地随风飘荡。 明明是一副不甚明了的壁画,明明什么都没有看清,但是沈夜冰冷了许久的血液,却在这一刻有了沸腾的趋势。 “喀啦”“喀啦”的铁链依旧往回伸缩,似有什么完成了千万年来的使命,在厚积薄发之后冲破苍穹,然后,重归沉寂。 机关,这是为人制作的机关。 再也看不下去,再也等不下去,一种迫切的心情突然在心中鼓动,下一刻,沈夜的身影便再度消失了,风一般朝着随着铁链的方向奔去。 是希望?还是幻想? 是直觉?还是痴妄? 脑海中刻意逃避了太久的身影突然再次变得清晰,恍惚间那人眼神依旧,带着执着、带着顺从。 [师尊],那人微笑的模样,清晰得沈夜心脏抽痛。 会不会是他?会不会是他? 熟悉的不熟悉的事物一一从身边掠过,开满冰蓝色花朵、连树身都隐隐发着蓝光的树木,那曾经是天界的植物。倾倒的石像,面容模糊,但绝对是女子的身形,多么像,曾经的巫山神女。 当最后一幅清晰的神农狩猎与巫山神女嬉戏图在眼前晃过的时候,沈夜突然发现,他的眼睛竟有了酸涩。 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一脸沉默的男子:[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明明毫无表情,明明语气平静,为何,他却觉得对方在哭呢? 是啊,我伤了你三次,每一次让你抱憾而亡,每一次让你带悔而终,而罪魁祸首,便是我自己。 [不悔。]那人淡淡地微笑了,只是紧缩的眉头,恍惚有几滴水珠滑落,小心地被掩藏了。 沈夜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一切都飞速地向后掠去。不悔吗?曾经的所作所为,他沈夜无愧于烈山部任何族人,但是真的不悔吗?沾染鲜血的双手,连挚爱之人都死于自己的怀抱,当真不悔? 如今的烈山部再一次面临了生死的考验,如此的绝然不同,但又如此的殊途同归。回想过往,他无悔,但是眼看当下,当那个身影再也无处可寻的时候,他还是后悔了。 也许该放手的,也许当初该让他踏遍河山的,也许他们就不必刀刃相向,不必,连他的魂魄都遍寻不得。 曾经为何那么执着?背叛?当一切尘埃落定,当一切重新开始,沈夜才发现,他无处可依,无处可寻,当期许着再遇,当梦想破灭,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了他。 这茫茫浮世,真正为我所有、为我掌控的,却是魂魄两消,连一个念想都没有留下。 和我心意相通,生死与共,永不离弃的,却是因我而死,因我而亡,没有来世,再难相逢。 原本以为这是天道对他的惩罚,怨过恨过,只因身上的责任再一次扛了下来,但是为何是他?为何偏偏是他?为何天道不直接冲着自己来? 若是再来一次,若是重来一生,这一次,我再不会放手,再不会,伤害与你。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湖泊,沈夜脚步一顿,却是皱眉看着那数条铁链收回于湖泊之中,“喀啦”“喀啦”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那机关是在水中吗?会不会是曾经遍寻不得的神女墓? 沈夜的眼神灼热,那是希望到来后,对生的执着,这种因期盼了太多年、失望了太多年的希望,经不起再一次的破灭。 会是……他吗? 沈夜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当他正准备入水一试的时候,一阵激烈的咳嗽让他停下了所有动作,脑海,在一瞬间空白。 “咳咳……咳咳……”那是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男子,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痛苦地跪在湖边咳嗽着。 沈夜缓缓地转身,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唯有那身着白袍的身影是此刻的唯一。 两人不过距离了几米,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咫尺天涯。 谢衣一手抓紧了胸口的衣物,努力咽下到口的咳嗽却是不能,这个身体太虚弱了,不过是借着机关弹出的爆发力都不能承受,这样的他,真的能如愿离开这里吗? 谢衣努力地抬起头,想观察他到了何处的时候,一片阴影突然遮住了光线,下一刻,温暖,便将他包围。 ☆、第十二章:重逢(二) 第十二章:重逢(二) 不知是那突如其来的怀抱,亦或是那似熟悉又有些陌生了的温度,让谢衣愣神间难以做出回应,连胸腔内的闷痛都被他忽视了。 略显茫然的双眼映照着那些坍圮腐朽了的的古墙,这是梦吗?还是他其实依旧被困在神女墓中难以脱身? 无数次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和现在多么相似,只是每一次师尊的态度不同罢了,冷漠的、淡然的、欢悦的、痛苦的,然后捐毒的一切便会在梦中重现,让他认不清猜不透若是两人真正的重逢,该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那现在,是在梦中吗?梦醒过后,是否又是一场绝望? “……师尊?”如此迟疑的问话,不像是他谢衣的本性,哪怕是成为初七的那百年光阴,他又何曾有过迟疑? 只不过是,近乡情怯,怕大梦先觉,徒留悲伤罢了。 拥抱着谢衣的手臂渐渐收紧,他听到了承诺一般郑重的回答:“是。” 谢衣的目光依旧茫然若失,在地底消弭了太多时光,他甚至有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而这,也的确是他的现状。 当初神女墓一别,无异他们后来如何了?心魔后来如何了?流月城后来如何了?他最为关切的那些人如何了?他难以想象,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是否两败俱伤?是否有人死去?流月城的人呢?是否迁徙至龙兵屿?师尊呢?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又会如何选择? 太久了,他与世隔绝太久了,哪怕看不到时光流逝,哪怕听不见沧海巨变,他还是知道,时间,真的是过去太久了。 久到他习惯了那百年间决然不同的两种记忆。 久到他不敢去想象,那些人是否还活着,是否还留在原地,能让他去探寻过往的痕迹。 “……主人?”谢衣忍不住又开口唤道。 被抱得越发的紧了,只是那力度并没有让谢衣感到疼痛。 “是。”他听那人回答。 “……”谢衣闭上眼,微微地叹道,“呵,当真是,恍若一场梦境啊。” “你认为这是一场梦?”沈夜的声音平淡如常,只是他没有抬起头来,也没有让谢衣看到他的脸,只是抵在对方的肩头,沉闷地问道。 “不,”谢衣轻轻地摇了摇头,“属下还不至于愚笨至此。” “属下?”沈夜终于抬起了头来,冷峻的双眸一如谢衣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有着些微的不同。 此刻的谢衣笑容温和,似那绵绵流水,透彻心脾,又有着沧桑过后的锋芒,如入了鞘的利剑,蓄势待发。苍白的脸色,衬得眼角那道红色的魔纹越发的鲜明,那是,曾经蛊虫入体、魔气感染的代价。 沈夜抚上了谢衣的脸颊,摩挲着那道魔纹,如此亲昵的举动,让谢衣一愣,他张开口,一瞬的犹豫后,轻声道:“师尊?” “谢衣啊……”沈夜勾起唇角,微微地笑了,他不知道这么多年后,他竟然再一次学会了微笑,发自内心,不必掩饰,如此自然,“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谢衣一愣,既而也展颜而笑:“是啊……” 真的,有太多话要说了。 平静的湖面涟漪并未散尽,一圈圈荡漾开来,轻轻地冲刷着湖岸的沙地。开启焉褚石门的偃甲早已经回归湖底,那是与巫山神女的约定,开启之后再度封死,这也是为了她安眠之后的平静。谢衣几度劝说无用,最终只能妥协。 “巫山神女吗……”沈夜看着那深不可测的湖底,有几块岩石透水而出,其上绿苔满布,将那麋鹿巡游的图案遮掩了,“想不到她竟然苏醒了意识,也想不到,是她救了你。”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6节 当初初七被困神女墓,本就是身受重伤,在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那本该永远长眠的巫山神女却是苏醒了。 也许是初七与那司幽长相太过相似,也许是神女明白若不救初七,这墓中往后便只能剩她一人,故而她倾尽全力,在苍穹之顶崩塌前将一切阻止了,将核心的墓室割裂开来,以所剩的神力支撑起了二人生存的空间。 之后,神女更是为谢衣重塑了身体,毕竟,蛊虫已死,留在体内百害而无一利。 谢衣说到此处的时候,淡淡的笑容一如既往,而沈夜眼神却有些晦暗,他在谢衣略微惊讶的目光中按上了对方的胸口。 “噗通”“噗通”那是心跳的声音,似在宣告这人活着,就活在自己身边,再不会离去。 谢衣难得的感到了不自在,至于是为什么,却是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一直到沈夜主动收回手,他都没有拒绝的表示。 就像回到了当初还是初七的时候,无论沈夜做了什么,无论沈夜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那你的魔纹是怎么回事?”沈夜开口道,“魔气的残留?” 谢衣摇了摇头:“不过是留下的痕迹罢了。”他看向沈夜,稳定了心神后才问道,“师尊呢?师尊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他看出了沈夜的不同,不光是那身衣着——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几乎可以说是古怪的衣装,还有沈夜的态度,对着明显恢复了记忆的自己,他没有斥责,没有曾经的痛恨,似乎回到最初的状态,那个时候,他还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 是发生了什么事吧?谢衣这般想着,然后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沈夜沉默之后将一切一一道来之时,谢衣还是呆住了。 原来,真的过去了那么久了吗? 流月城烟消云散了,他的师尊,以身赎罪…… 因激动而闷痛的胸腔,让谢衣捂着嘴再次咳嗽了起来,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若是当初他能站在沈夜身旁,若是他当初拼死保护对方,最起码不该是那样的结局,他的师尊,不该背负这千古骂名! 颤抖的身躯再次被温暖所环绕,感受着背上轻抚的力度,谢衣听到了来自沈夜的劝慰:“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所有人,都会过得很好。” 像是未来的保证,在破除烈山部壮年而亡的诅咒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师尊……”看着眼神中带着柔和的沈夜,谢衣发现,对方曾经背负的沉重枷锁,似乎,真的松懈了。 于是在懊悔与心痛过后,竟有了些欣慰。 那本该如苍穹雄鹰、矫矫不群的师尊,终于能放开一切,展翅翱翔了吗…… “谢衣。”沈夜突然开口道,他低下头来,眼中唯有谢衣的身影。 谢衣只是专注地看着对方,然后听对方以一种从未用过的语气说道:“以后,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谢衣呆住了。 沈夜却是那般处之坦然,错过了太多年,无望地追寻了太多年,难道还要擦肩而过吗?他绝对不会允许。 “师尊……我……”谢衣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自然是一开始便打算若能离开神女墓就前往烈山部,像曾经那般留在沈夜的身边,但为何从师尊的口中说出,却有股异样的味道呢? 沈夜的眼神是如此深邃,深邃到谢衣有点招架不住。 但还不待谢衣开口回答,突然“咔嚓”一声脆响,却是有人踩到了枯枝发出的声音,谢衣与沈夜具是机警地回头,便看到一个男子尴尬地站在远处,他的脚下正好一小节枯藤,想来便是声音来源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眼看沈夜的眼神危险起来,男子只能带着歉意道,“要不,忽视我,你们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重逢(二) 不知是那突如其来的怀抱,亦或是那似熟悉又有些陌生了的温度,让谢衣愣神间难以做出回应,连胸腔内的闷痛都被他忽视了。 略显茫然的双眼映照着那些坍圮腐朽了的的古墙,这是梦吗?还是他其实依旧被困在神女墓中难以脱身? 无数次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和现在多么相似,只是每一次师尊的态度不同罢了,冷漠的、淡然的、欢悦的、痛苦的,然后捐毒的一切便会在梦中重现,让他认不清猜不透若是两人真正的重逢,该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那现在,是在梦中吗?梦醒过后,是否又是一场绝望? “……师尊?”如此迟疑的问话,不像是他谢衣的本性,哪怕是成为初七的那百年光阴,他又何曾有过迟疑? 只不过是,近乡情怯,怕大梦先觉,徒留悲伤罢了。 拥抱着谢衣的手臂渐渐收紧,他听到了承诺一般郑重的回答:“是。” 谢衣的目光依旧茫然若失,在地底消弭了太多时光,他甚至有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而这,也的确是他的现状。 当初神女墓一别,无异他们后来如何了?心魔后来如何了?流月城后来如何了?他最为关切的那些人如何了?他难以想象,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是否两败俱伤?是否有人死去?流月城的人呢?是否迁徙至龙兵屿?师尊呢?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又会如何选择? 太久了,他与世隔绝太久了,哪怕看不到时光流逝,哪怕听不见沧海巨变,他还是知道,时间,真的是过去太久了。 久到他习惯了那百年间决然不同的两种记忆。 久到他不敢去想象,那些人是否还活着,是否还留在原地,能让他去探寻过往的痕迹。 “……主人?”谢衣忍不住又开口唤道。 被抱得越发的紧了,只是那力度并没有让谢衣感到疼痛。 “是。”他听那人回答。 “……”谢衣闭上眼,微微地叹道,“呵,当真是,恍若一场梦境啊。” “你认为这是一场梦?”沈夜的声音平淡如常,只是他没有抬起头来,也没有让谢衣看到他的脸,只是抵在对方的肩头,沉闷地问道。 “不,”谢衣轻轻地摇了摇头,“属下还不至于愚笨至此。” “属下?”沈夜终于抬起了头来,冷峻的双眸一如谢衣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有着些微的不同。 此刻的谢衣笑容温和,似那绵绵流水,透彻心脾,又有着沧桑过后的锋芒,如入了鞘的利剑,蓄势待发。苍白的脸色,衬得眼角那道红色的魔纹越发的鲜明,那是,曾经蛊虫入体、魔气感染的代价。 沈夜抚上了谢衣的脸颊,摩挲着那道魔纹,如此亲昵的举动,让谢衣一愣,他张开口,一瞬的犹豫后,轻声道:“师尊?” “谢衣啊……”沈夜勾起唇角,微微地笑了,他不知道这么多年后,他竟然再一次学会了微笑,发自内心,不必掩饰,如此自然,“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谢衣一愣,既而也展颜而笑:“是啊……” 真的,有太多话要说了。 平静的湖面涟漪并未散尽,一圈圈荡漾开来,轻轻地冲刷着湖岸的沙地。开启焉褚石门的偃甲早已经回归湖底,那是与巫山神女的约定,开启之后再度封死,这也是为了她安眠之后的平静。谢衣几度劝说无用,最终只能妥协。 “巫山神女吗……”沈夜看着那深不可测的湖底,有几块岩石透水而出,其上绿苔满布,将那麋鹿巡游的图案遮掩了,“想不到她竟然苏醒了意识,也想不到,是她救了你。” 当初初七被困神女墓,本就是身受重伤,在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那本该永远长眠的巫山神女却是苏醒了。 也许是初七与那司幽长相太过相似,也许是神女明白若不救初七,这墓中往后便只能剩她一人,故而她倾尽全力,在苍穹之顶崩塌前将一切阻止了,将核心的墓室割裂开来,以所剩的神力支撑起了二人生存的空间。 之后,神女更是为谢衣重塑了身体,毕竟,蛊虫已死,留在体内百害而无一利。 谢衣说到此处的时候,淡淡的笑容一如既往,而沈夜眼神却有些晦暗,他在谢衣略微惊讶的目光中按上了对方的胸口。 “噗通”“噗通”那是心跳的声音,似在宣告这人活着,就活在自己身边,再不会离去。 谢衣难得的感到了不自在,至于是为什么,却是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一直到沈夜主动收回手,他都没有拒绝的表示。 就像回到了当初还是初七的时候,无论沈夜做了什么,无论沈夜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那你的魔纹是怎么回事?”沈夜开口道,“魔气的残留?” 谢衣摇了摇头:“不过是留下的痕迹罢了。”他看向沈夜,稳定了心神后才问道,“师尊呢?师尊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他看出了沈夜的不同,不光是那身衣着——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几乎可以说是古怪的衣装,还有沈夜的态度,对着明显恢复了记忆的自己,他没有斥责,没有曾经的痛恨,似乎回到最初的状态,那个时候,他还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 是发生了什么事吧?谢衣这般想着,然后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沈夜沉默之后将一切一一道来之时,谢衣还是呆住了。 原来,真的过去了那么久了吗? 流月城烟消云散了,他的师尊,以身赎罪…… 因激动而闷痛的胸腔,让谢衣捂着嘴再次咳嗽了起来,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若是当初他能站在沈夜身旁,若是他当初拼死保护对方,最起码不该是那样的结局,他的师尊,不该背负这千古骂名! 颤抖的身躯再次被温暖所环绕,感受着背上轻抚的力度,谢衣听到了来自沈夜的劝慰:“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所有人,都会过得很好。” 像是未来的保证,在破除烈山部壮年而亡的诅咒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师尊……”看着眼神中带着柔和的沈夜,谢衣发现,对方曾经背负的沉重枷锁,似乎,真的松懈了。 于是在懊悔与心痛过后,竟有了些欣慰。 那本该如苍穹雄鹰、矫矫不群的师尊,终于能放开一切,展翅翱翔了吗…… “谢衣。”沈夜突然开口道,他低下头来,眼中唯有谢衣的身影。 谢衣只是专注地看着对方,然后听对方以一种从未用过的语气说道:“以后,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谢衣呆住了。 沈夜却是那般处之坦然,错过了太多年,无望地追寻了太多年,难道还要擦肩而过吗?他绝对不会允许。 “师尊……我……”谢衣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自然是一开始便打算若能离开神女墓就前往烈山部,像曾经那般留在沈夜的身边,但为何从师尊的口中说出,却有股异样的味道呢? 沈夜的眼神是如此深邃,深邃到谢衣有点招架不住。 但还不待谢衣开口回答,突然“咔嚓”一声脆响,却是有人踩到了枯枝发出的声音,谢衣与沈夜具是机警地回头,便看到一个男子尴尬地站在远处,他的脚下正好一小节枯藤,想来便是声音来源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眼看沈夜的眼神危险起来,男子只能带着歉意道,“要不,忽视我,你们继续?” ☆、第十三章:重逢(三) 第十三章:重逢(三) “啊嘶嘶嘶,好痛……”乐无异一手摸着脑袋一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前依旧有些模糊,但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连摔那么多次他竟然还活着?! 若是能的话乐无异真想热泪盈眶一下,当真是……感动到无语凝噎。 闭着眼等恍惚过去,等乐无异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便再一次瞪大了眼眶,喵了个咪,这又是什么地方? 如果说前面的蘑菇林让他震撼无比,那么现在决然不同的场景便让他有种穿越了时空、隔离了空间的错觉。 满地的碎石黄土,旁边生机盎然的灌木,那鲜嫩的绿色恍若正在呼吸,他身处一片平坦宽广的灌木之中,先前那震慑人心的参天蘑菇,现在哪还有一丝痕迹? 向上看,昏暗的天空依旧,不,该说是昏暗的墓顶依旧距离遥远,想要原路返回已是奢望,至于那些铁链,也早已没了痕迹。向远处眺望,似乎可以看到模糊的巨大黑影,山川一般高耸,还有一些树影穿梭其间,那绝对不是自己先前看到过的景象。 不对,他是从蘑菇上跌下来的,为什么这里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别说是蘑菇,连残渣都没剩下。先前那阵天崩地裂的际遇,恍若一场梦境。 难道,他真的穿越了?否则场景变化怎会如此彻底。想到此处,乐无异咧了咧嘴角:“这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唔……”一声细小的呻吟引起了乐无异的注意,他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另一侧的灌木下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摸着脑袋哀叹的模样,看来也是摔得不轻。 等那人抬起了头,乐无异便是一喜:“小赵?”这不是黄氏一行人中的小赵吗?在这陌生的环境中看到熟人,运气还真是不错。 那小赵一阵摇头晃脑清醒了意识后,便看到了一脸喜悦的乐无异对着他招手:“乐先生?” 乐无异满脸笑容走上前来:“先生什么的还是别了,叫我无异就好。” 还未走几步,却是突然“碰”地踢了个铁板,乐无异身体一晃,差点没仰头栽下去。 怎么又来?他今天真是摔够了! 低头看到底是什么阻拦了他脚步的乐无异,在低头后的下一刻便后悔了。 漆黑的身体、漆黑的皮肤,那是一具尸体,满脸痛苦地张大嘴似在嘶吼,从那张开的口中,可以看到同样漆黑的舌头与牙齿,僵硬恍若青石。 乐无异瞳孔皱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小赵先是疑惑为何乐无异神情古怪,然后随着乐无异的视线在看清那仰躺在地上的尸体后,也是骇得后退了好几步。 一开始这尸体便无声无息地躺在他们二人中间,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看那尸体,皮肉依旧饱满,没有干瘪的迹象,但像是经过冰冻与浸染,肌肉诡异地暴突着,浑身漆黑,最为可怖的是,那暴突的眼球,连眼白都是黑色的。 小赵先是惊骇,但等看清了这尸体的衣着后却是惊呼:“黄瑞!”这尸体的衣着太过熟悉,再加上腹部衣服上一滩渐渐变黑的血迹,不是先前受了枪伤的黄瑞是谁? 这尸体是黄瑞! 急忙上前的身体被乐无异及时拦住:“别动他,小心有毒!” 小赵闻言一震,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做不到,看着那大张的嘴,看着那漆黑至脸色变形的同伴,他惊讶,害怕,却是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就死了?”即使黄瑞先前受了重伤,也不该这样诡异地死去啊! 乐无异也皱起了眉,之前他与黄瑞一共四人落在同一朵蘑菇上,那个时候黄瑞除了枪伤并没有任何异常,怎么在下一刻便像是死去多年的样子呢?等等,四人! 乐无异猛地抬头:“还有一个呢?” 小赵被乐无异没头没尾的问话问得一愣:“还有一个?乐先生你……”他话未说完,便看到乐无异焦急地在他们四周查探起来,他在找什么?“还有一个”?难道是指同伴? 下一刻乐无异倒吸的冷气便证实了小赵的猜想,在乐无异的不远处,他再次看到了一具尸体,同样漆黑至铁青的身体,死不瞑目的双眼大睁,满是怨恨与害怕,而尤为明显的是,这具尸体的一只手臂处是空的。 小赵看清了那尸体的模样便跪了下去,一脸的悲恸。 乐无异则看着那具尸体目光深沉,看来,不好办了啊…… 另一边厢,尴尬的西装男子与站在一处的沈夜与谢衣恰成三角之势,空气有些凝滞,凝滞到男子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 看一眼身穿白袍的男子,对方回以他一笑,再看一眼目光森然的沈夜,对方回以他冷笑。 看到来人,沈夜目光十分之不满。 忽视他继续? 此种情况下自是再难继续了,谢衣觉得脸部有些微热,但一时也说不清楚为何有种窘迫的味道,只是随着沈夜一同站起身来,看着这个对于沈夜来说是“不速之客”的男人。 “萧孟?”沈夜的语气十分冷淡,冷淡到萧孟几乎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冰渣,能将他整个人浸透。 果然来的不是时候,但是他也是无心之举,道歉了为何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萧孟咳嗽了一声:“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他看了身着古装的谢衣一眼,笑容不变,“谈谈我们怎么出去。” 沈夜眼神微沉,但还是点头道:“好。” 三人便席地而坐,却原来萧孟醒来后便发现与黄珏等人失散,孤身一人偏又遭逢地震,好不容易保得性命又看到了人影,激动地上前谁想打扰了对方,弄得现在不尴不尬,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萧孟将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虽是抱怨,但也可以听出他并非真的怨天尤人,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喜庆与潇洒,至于沈夜的遭遇,谢衣的由来,他却是识时务地没有开口询问。 “你一醒来就在这附近?”沈夜淡淡地问道。 萧孟笑着点头。 “没发现任何人?” “除了你们。”萧孟道。 “师尊?”谢衣看沈夜略微皱了皱眉,然后便听对方思索了片刻后道:“无事。” 那就是事有蹊跷的意思吧?谢衣不动声色地看了萧孟一眼,并没有发现这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还是他掩饰的比较好? 倒是谢衣对沈夜的称呼引起了萧孟的注意:“师尊?”萧孟眼中有着惊讶,“这位原来就是沈先生你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弟子吗?” 其实该说是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弟子才对,毕竟沈夜当初直接收了徒孙乐无异,可没有任何风声表示过收了弟子,而现在,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称沈夜为“师尊”,而沈夜接受的那么自然,看来这白袍男子的身份不会是假的。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沈夜的徒弟呢,却原来这人一直潜伏在这古滇国的坟墓中准备接应沈夜吗?难怪只带着徒孙出来,这不是因为有弟子的接应嘛。 想起这一路来沈夜的从容不迫、宠辱不惊,萧孟在心内感叹,说不定沈夜能这么镇定自若,就有这位弟子在前面打探的功劳。 不得不说,萧孟的思维不是一般的发散,几乎可以与乐无异比肩,沈夜与谢衣还没说什么,便自顾自地将谢衣的来历给补齐了。 沈夜并不知道萧孟已经将谢衣的由来脑补了个彻底,对他的惊叹也只是淡然接受:“是,他便是我的弟子,谢衣。” 谢衣闻言却是看向沈夜,眼中带着欣喜。师尊这样向外人介绍自己的记忆,真的是太过遥远模糊了,直到现在听到他这句话,谢衣才深深地认识到,他是真的从神女墓中出来了,是真的与沈夜再遇,也是真的,二人能重新开始了。 沈夜自然也察觉到了谢衣的目光,转头看着谢衣温暖人心的微笑,便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萧孟看着对视的二人心内总觉得有些异样,但还是满面笑容向谢衣伸出了手:“原来是谢先生,幸会幸会。” 谢衣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微微一愣,继而笑着与之相握:“我也是,幸会,萧先生。”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除了那身绣有绿色花纹的白袍,谢衣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最为普通的现代人。 能通过萧孟的言行来判断、回答,谢衣处事便是这般灵敏机智、泰然自若。 “那既然谢先生一直在这古墓,想必也打探得比较彻底了吧?谢先生知道该怎么出去吗?”萧孟的眼神真挚,也有些迫切,不知为何自来到这古墓,他浑身没有一刻舒坦过,故而特别想离开这里。 谢衣笑容款款:“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刚到这里,还未开始探寻便碰到了师尊。”便是自己也一无所知的意思。 “这倒是可惜了,”萧孟也没有过多叹惋,“看来是要慢慢找出路了啊。” 谢衣略微歉意地笑了笑,倒是弄得萧孟不好意思起来。 “那便走吧,”沈夜开口道,“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说的也是,”萧孟第一个附和,“这里怎么看……”却是突然止了声音,一双眼只是盯着那先前被他忽略了的湖泊看着。 想到水中的神女墓,谢衣心中一凛,面上却仍是微笑:“萧先生,怎么了?” 萧孟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那湖水发怔。 沈夜皱起眉头:“萧孟?”低沉的话语,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 但是萧孟还是那副呆愣的模样,只见他伸出手,指着那湖泊道:“这湖里,是不是有一棵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重逢(三) “啊嘶嘶嘶,好痛……”乐无异一手摸着脑袋一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前依旧有些模糊,但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连摔那么多次他竟然还活着?! 若是能的话乐无异真想热泪盈眶一下,当真是……感动到无语凝噎。 闭着眼等恍惚过去,等乐无异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便再一次瞪大了眼眶,喵了个咪,这又是什么地方? 如果说前面的蘑菇林让他震撼无比,那么现在决然不同的场景便让他有种穿越了时空、隔离了空间的错觉。 满地的碎石黄土,旁边生机盎然的灌木,那鲜嫩的绿色恍若正在呼吸,他身处一片平坦宽广的灌木之中,先前那震慑人心的参天蘑菇,现在哪还有一丝痕迹? 向上看,昏暗的天空依旧,不,该说是昏暗的墓顶依旧距离遥远,想要原路返回已是奢望,至于那些铁链,也早已没了痕迹。向远处眺望,似乎可以看到模糊的巨大黑影,山川一般高耸,还有一些树影穿梭其间,那绝对不是自己先前看到过的景象。 不对,他是从蘑菇上跌下来的,为什么这里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别说是蘑菇,连残渣都没剩下。先前那阵天崩地裂的际遇,恍若一场梦境。 难道,他真的穿越了?否则场景变化怎会如此彻底。想到此处,乐无异咧了咧嘴角:“这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唔……”一声细小的□□引起了乐无异的注意,他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另一侧的灌木下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摸着脑袋哀叹的模样,看来也是摔得不轻。 等那人抬起了头,乐无异便是一喜:“小赵?”这不是黄氏一行人中的小赵吗?在这陌生的环境中看到熟人,运气还真是不错。 那小赵一阵摇头晃脑清醒了意识后,便看到了一脸喜悦的乐无异对着他招手:“乐先生?” 乐无异满脸笑容走上前来:“先生什么的还是别了,叫我无异就好。” 还未走几步,却是突然“碰”地踢了个铁板,乐无异身体一晃,差点没仰头栽下去。 怎么又来?他今天真是摔够了! 低头看到底是什么阻拦了他脚步的乐无异,在低头后的下一刻便后悔了。 漆黑的身体、漆黑的皮肤,那是一具尸体,满脸痛苦地张大嘴似在嘶吼,从那张开的口中,可以看到同样漆黑的舌头与牙齿,僵硬恍若青石。 乐无异瞳孔皱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小赵先是疑惑为何乐无异神情古怪,然后随着乐无异的视线在看清那仰躺在地上的尸体后,也是骇得后退了好几步。 一开始这尸体便无声无息地躺在他们二人中间,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看那尸体,皮肉依旧饱满,没有干瘪的迹象,但像是经过冰冻与浸染,肌肉诡异地暴突着,浑身漆黑,最为可怖的是,那暴突的眼球,连眼白都是黑色的。 小赵先是惊骇,但等看清了这尸体的衣着后却是惊呼:“黄瑞!”这尸体的衣着太过熟悉,再加上腹部衣服上一滩渐渐变黑的血迹,不是先前受了枪伤的黄瑞是谁? 这尸体是黄瑞! 急忙上前的身体被乐无异及时拦住:“别动他,小心有毒!” 小赵闻言一震,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做不到,看着那大张的嘴,看着那漆黑至脸色变形的同伴,他惊讶,害怕,却是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就死了?”即使黄瑞先前受了重伤,也不该这样诡异地死去啊! 乐无异也皱起了眉,之前他与黄瑞一共四人落在同一朵蘑菇上,那个时候黄瑞除了枪伤并没有任何异常,怎么在下一刻便像是死去多年的样子呢?等等,四人! 乐无异猛地抬头:“还有一个呢?” 小赵被乐无异没头没尾的问话问得一愣:“还有一个?乐先生你……”他话未说完,便看到乐无异焦急地在他们四周查探起来,他在找什么?“还有一个”?难道是指同伴? 下一刻乐无异倒吸的冷气便证实了小赵的猜想,在乐无异的不远处,他再次看到了一具尸体,同样漆黑至铁青的身体,死不瞑目的双眼大睁,满是怨恨与害怕,而尤为明显的是,这具尸体的一只手臂处是空的。 小赵看清了那尸体的模样便跪了下去,一脸的悲恸。 乐无异则看着那具尸体目光深沉,看来,不好办了啊…… 另一边厢,尴尬的西装男子与站在一处的沈夜与谢衣恰成三角之势,空气有些凝滞,凝滞到男子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 看一眼身穿白袍的男子,对方回以他一笑,再看一眼目光森然的沈夜,对方回以他冷笑。 看到来人,沈夜目光十分之不满。 忽视他继续? 此种情况下自是再难继续了,谢衣觉得脸部有些微热,但一时也说不清楚为何有种窘迫的味道,只是随着沈夜一同站起身来,看着这个对于沈夜来说是“不速之客”的男人。 “萧孟?”沈夜的语气十分冷淡,冷淡到萧孟几乎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冰渣,能将他整个人浸透。 果然来的不是时候,但是他也是无心之举,道歉了为何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萧孟咳嗽了一声:“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他看了身着古装的谢衣一眼,笑容不变,“谈谈我们怎么出去。” 沈夜眼神微沉,但还是点头道:“好。” 三人便席地而坐,却原来萧孟醒来后便发现与黄珏等人失散,孤身一人偏又遭逢地震,好不容易保得性命又看到了人影,激动地上前谁想打扰了对方,弄得现在不尴不尬,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萧孟将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虽是抱怨,但也可以听出他并非真的怨天尤人,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喜庆与潇洒,至于沈夜的遭遇,谢衣的由来,他却是识时务地没有开口询问。 “你一醒来就在这附近?”沈夜淡淡地问道。 萧孟笑着点头。 “没发现任何人?” “除了你们。”萧孟道。 “师尊?”谢衣看沈夜略微皱了皱眉,然后便听对方思索了片刻后道:“无事。” 那就是事有蹊跷的意思吧?谢衣不动声色地看了萧孟一眼,并没有发现这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还是他掩饰的比较好? 倒是谢衣对沈夜的称呼引起了萧孟的注意:“师尊?”萧孟眼中有着惊讶,“这位原来就是沈先生你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弟子吗?” 其实该说是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弟子才对,毕竟沈夜当初直接收了徒孙乐无异,可没有任何风声表示过收了弟子,而现在,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称沈夜为“师尊”,而沈夜接受的那么自然,看来这白袍男子的身份不会是假的。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沈夜的徒弟呢,却原来这人一直潜伏在这古滇国的坟墓中准备接应沈夜吗?难怪只带着徒孙出来,这不是因为有弟子的接应嘛。 想起这一路来沈夜的从容不迫、宠辱不惊,萧孟在心内感叹,说不定沈夜能这么镇定自若,就有这位弟子在前面打探的功劳。 不得不说,萧孟的思维不是一般的发散,几乎可以与乐无异比肩,沈夜与谢衣还没说什么,便自顾自地将谢衣的来历给补齐了。 沈夜并不知道萧孟已经将谢衣的由来脑补了个彻底,对他的惊叹也只是淡然接受:“是,他便是我的弟子,谢衣。” 谢衣闻言却是看向沈夜,眼中带着欣喜。师尊这样向外人介绍自己的记忆,真的是太过遥远模糊了,直到现在听到他这句话,谢衣才深深地认识到,他是真的从神女墓中出来了,是真的与沈夜再遇,也是真的,二人能重新开始了。 沈夜自然也察觉到了谢衣的目光,转头看着谢衣温暖人心的微笑,便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萧孟看着对视的二人心内总觉得有些异样,但还是满面笑容向谢衣伸出了手:“原来是谢先生,幸会幸会。” 谢衣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微微一愣,继而笑着与之相握:“我也是,幸会,萧先生。”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除了那身绣有绿色花纹的白袍,谢衣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最为普通的现代人。 能通过萧孟的言行来判断、回答,谢衣处事便是这般灵敏机智、泰然自若。 “那既然谢先生一直在这古墓,想必也打探得比较彻底了吧?谢先生知道该怎么出去吗?”萧孟的眼神真挚,也有些迫切,不知为何自来到这古墓,他浑身没有一刻舒坦过,故而特别想离开这里。 谢衣笑容款款:“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刚到这里,还未开始探寻便碰到了师尊。”便是自己也一无所知的意思。 “这倒是可惜了,”萧孟也没有过多叹惋,“看来是要慢慢找出路了啊。” 谢衣略微歉意地笑了笑,倒是弄得萧孟不好意思起来。 “那便走吧,”沈夜开口道,“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说的也是,”萧孟第一个附和,“这里怎么看……”却是突然止了声音,一双眼只是盯着那先前被他忽略了的湖泊看着。 想到水中的神女墓,谢衣心中一凛,面上却仍是微笑:“萧先生,怎么了?” 萧孟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那湖水发怔。 沈夜皱起眉头:“萧孟?”低沉的话语,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 但是萧孟还是那副呆愣的模样,只见他伸出手,指着那湖泊道:“这湖里,是不是有一棵树?” ☆、第十四章:重逢(四) 第十四章:重逢(四) “夫君!”绝美的女子眼中带泪,只是那姣好的容颜痛苦中带着决绝,“你当真要弃我们夫妻多年的感情于不顾?”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我取士回来,定然再不必怕这些有权有势之人。”男人眼中虽有着歉意,只是他心意已决,断不会另做打算。 “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啊,不是什么莺莺燕燕,你这么做,当真问心无愧?!”女子泪如雨下,只是那眼神却也是渐渐地冷了下去。 “夫人,我这也是无可奈何!”男子痛苦地抱着头,“等我有了权势,等我有了能力,我必八抬大轿将你抬回来。” 红唇被咬出了鲜血,女子终是愤恨地伸出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平静的湖面,往下看去深不见底,与九龙池不同的是,这一池湖水可以看到其中欣欣向荣的水草,一层层一丛丛,墨绿色布满了整个湖底。 而萧孟所指的方向,却可以看到那墨绿色中脱颖而出的银粉色,这夹杂在一片水草中的植物,似乎,的确是一棵树的模样。 不过那树十分的独特,银粉色的花朵盖满枝头,飘飘洒洒地散落着些许花瓣,莹莹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不过再次细看,便可发现这水中的树冠是倒生的,故而这树与其说它是长在湖泊之中,不如说这是水中的倒影,但是……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这湖泊周围并没有这么显眼的银色树木。 那这水中倒影是怎么来的? “师尊,我觉得这棵树……” “是上古的品种。”沈夜接口道,他曾在流月城的书册中看到过,不会认错。 “为何这本该灭绝的树种还会留有遗存?”谢衣有些疑惑。 又为何,只在水中留下一个倒影? 萧孟并没有听到沈夜与谢衣二人之间的低语,他同样发现了这棵树的奇异之处,心中有些隐隐的悸动,似乎有什么吸引着他。 无论如何,入水查探一番后不就能知道了吗? 萧孟的跃跃欲试谢衣看在眼中,他本不欲阻止,事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其中能探得一些线索,却不想眼角扫到某个透明的身影在水中游移后明显一愣,却是快走几步上前,下意识地便想跳入水中。 “谢衣,”沈夜却是一手将人拉住,“你身体未愈。”身体虚弱还要逞能,沈夜自然不会允许对方下水。 “师尊……”谢衣这才想起自己的状况来,但是他眼中焦急却是难消,那透明的穿梭在水草之间的身影不是巫山神女是谁?她是何时从神女墓中出来的?又为何要出来? 因为神女身影离那银色树木较远,才暂时未被那因银木吸引了所有注意的萧孟发现,若是被萧孟发现,恐怕又是一番麻烦。 沈夜自然也看到了那隐藏在水草间的玲珑身影,和当初那名为阿阮的女子极为相似,想到是这人救了谢衣,便悄无声息地走到萧孟身后,抬起手趁对方不注意便一手刀劈了下去。 也不知是那萧孟太过关注那水中银木还是沈夜气息隐藏得太好,对方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沈夜的靠近,连闷哼都没有发出便被劈晕了过去。 萧孟软倒的身体被沈夜随意丢掷湖边,谢衣歉意地看了那人一眼,便听沈夜道:“我下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等等,师尊我……”话未说完,便被沈夜冷眼一瞥,“听话。” 谢衣张了张口,却是突然温和一笑:“师尊,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湖水,我还是能下去的。” 沈夜皱眉,本还想拒绝,但看谢衣一副坚持的模样,想到这人的固执,便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道:“当真不会影响?” “师尊,”谢衣笑着道,“我还想一直侍奉师尊左右,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 沈夜终是叹了口气,应允了,不过入水后他还是将对方揽入怀中,以防在水中遭到了什么不测。 谢衣本习惯性地想站到沈夜身后,但想到此刻的自己能力有限,便暂时打消了护卫师尊的打算,更何况,难得与师尊如此贴近,他心中也有些喜悦。 湖水并不如想象中冰冷,甚至有些温暖,二人便朝着巫山神女而去,却见对方停在了那株银木之前,一脸缱绻,神女竟也是冲着这株银木来的吗?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缓缓地靠近那停留在水中的巫山神女。 来到近处,神女却似没看到他们一般,只是注视着那柱银木,不,该说是一株幼苗。水面上望下来时明明是一株已经开花的银木,在水中却是显露了真身,并非水中倒影,也并非长在水中的巨木,而是一株小小的幼苗,叶子尚有些稀疏,更不用说开花了,树根也未扎入池壁,如一盏灯笼般半悬在湖水之中。 淡淡的金粉散落了开来,随水波飘荡,谢衣一愣,这是,神女的眼泪? 只见巫山神女姣好的面容上,两道清泪正缓缓滑落,因她本身已是灵体,那眼泪离体后便幻作淡淡的金粉,随着金粉越来越多,谢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对方,他们身在水中,自是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只是谢衣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拍了拍神女的肩膀,哪怕触碰不到对方,也是一番安慰。 不想神女却似有感觉一般,终于转头正视身边的谢衣二人。 那一直活泼开朗的神女,此刻一脸的眼泪,哀婉中却有着欣慰,似等了千万年,在放弃的那一刻迎来了希望,即使,对方已经面目全非。 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神女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十分的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是否全是喜悦,她看着谢衣腰上的那只手,挥了挥手指,便有一道金粉在水中凝聚。 [看来你得偿所愿了呢,他就是你最重要的那个人吗?] 谢衣笑着点了点头,面色温和。而沈夜看着那行字,也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神女笑了,为谢衣感到欣慰:[恭喜你了。] 谢衣不能说话,只能微笑表达了感谢。 不想那金粉再次汇聚成了一行字:[我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就不能出来了呢。] 谢衣眼中有着疑惑,他记得神女说过并不愿离开神女墓,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神女与谢衣相处何止百年,对他的神情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是熟悉,于是挥手凝聚了金粉解释道:[若是没有打开焉褚石门,我当然就出不来了,也就不能把他带回去了。] 他?谢衣看向那株浮在水中的幼苗,难道就是指它不成?这难道便是那司幽上仙? 谢衣略带了惊讶的目光看向神女,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却原来,神女一直期盼的人,就在她身边吗? 正如神女知道谢衣牵挂着他的师尊沈夜,谢衣又何尝不知道那与神女有着纠葛的司幽呢?在神女墓的时候,神女说的最多的,不就是这位心仪的男子吗? 原来那司幽转世之后并未离去,竟是以这种方式呆在神女身边,若是他没有冲破焉褚石门而出,那神女,岂不是又要无望地等下去? 该说是,造化弄人吗?还是,天道使然? 神女却没有谢衣想的那么多,她只知道,那人终是回来了。 [还说不喜欢我呢,不喜欢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清楚地记得,当初二人种下那株银木的模样。 她问他是否就一点点、一天、一个月,肯不肯喜欢自己,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说,无声地拒绝了自己。 [哼,原来你说的话也不是出自真心呢,我看你就是喜欢我。] 神女的眼泪再次滑落,不知是该怨,还是该喜。 怨他从来不肯说真话,也喜二人终能重逢。 当初二人共同栽下的那株银木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而司幽呢?是心有所念吧?所以转世之后,变成了同样的一株银木,带着曾经共有的回忆,陪伴在自己身边。 [明明是该你照顾树苗的,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你了,哼,等你醒了,我一定要好好罚你。]明明心情颇带愤愤,神女却是小心地用神力将树苗揽到身旁,小心地抱入怀中,如获至宝。 谢衣看着神女那赎回珍宝的模样,也是心内宽慰,终于,神女也算是找回了珍爱之人。 巫山神女抹了把脸,再次抬头的时候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灿烂笑容:[你们是要出去的吧?往上走,往上走就能回到地面了。]万物有灵,特别是这神女墓附近遍地植物,能与万物沟通的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出去。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7节 沈夜点头表示感谢,却是直接拉着谢衣往回游去。 谢衣一愣,还想转头对神女说些什么,便见水中再次浮现了几行字:[植物们已经告诉我了了,神农神上不在了。] [以后我会一直留在神女墓。] [你以前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现在我们也算是道别了呢。] [有司幽陪我,我不会孤单的,放心吧。] [你也是,和你重要的人要好好的呀。] 那些质朴却真挚的语言,陪伴了谢衣无数个年月,心中被离愁别绪所捕获,但到后来,唯有一句唇形:“保重。” 那水中便显现了最后一行字:[嗯,再见了。]一如神女的笑容,灿烂绚丽、光芒四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重逢(四) “夫君!”绝美的女子眼中带泪,只是那姣好的容颜痛苦中带着决绝,“你当真要弃我们夫妻多年的感情于不顾?”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我取士回来,定然再不必怕这些有权有势之人。”男人眼中虽有着歉意,只是他心意已决,断不会另做打算。 “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啊,不是什么莺莺燕燕,你这么做,当真问心无愧?!”女子泪如雨下,只是那眼神却也是渐渐地冷了下去。 “夫人,我这也是无可奈何!”男子痛苦地抱着头,“等我有了权势,等我有了能力,我必八抬大轿将你抬回来。” 红唇被咬出了鲜血,女子终是愤恨地伸出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平静的湖面,往下看去深不见底,与九龙池不同的是,这一池湖水可以看到其中欣欣向荣的水草,一层层一丛丛,墨绿色布满了整个湖底。 而萧孟所指的方向,却可以看到那墨绿色中脱颖而出的银粉色,这夹杂在一片水草中的植物,似乎,的确是一棵树的模样。 不过那树十分的独特,银粉色的花朵盖满枝头,飘飘洒洒地散落着些许花瓣,莹莹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不过再次细看,便可发现这水中的树冠是倒生的,故而这树与其说它是长在湖泊之中,不如说这是水中的倒影,但是……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这湖泊周围并没有这么显眼的银色树木。 那这水中倒影是怎么来的? “师尊,我觉得这棵树……” “是上古的品种。”沈夜接口道,他曾在流月城的书册中看到过,不会认错。 “为何这本该灭绝的树种还会留有遗存?”谢衣有些疑惑。 又为何,只在水中留下一个倒影? 萧孟并没有听到沈夜与谢衣二人之间的低语,他同样发现了这棵树的奇异之处,心中有些隐隐的悸动,似乎有什么吸引着他。 无论如何,入水查探一番后不就能知道了吗? 萧孟的跃跃欲试谢衣看在眼中,他本不欲阻止,事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其中能探得一些线索,却不想眼角扫到某个透明的身影在水中游移后明显一愣,却是快走几步上前,下意识地便想跳入水中。 “谢衣,”沈夜却是一手将人拉住,“你身体未愈。”身体虚弱还要逞能,沈夜自然不会允许对方下水。 “师尊……”谢衣这才想起自己的状况来,但是他眼中焦急却是难消,那透明的穿梭在水草之间的身影不是巫山神女是谁?她是何时从神女墓中出来的?又为何要出来? 因为神女身影离那银色树木较远,才暂时未被那因银木吸引了所有注意的萧孟发现,若是被萧孟发现,恐怕又是一番麻烦。 沈夜自然也看到了那隐藏在水草间的玲珑身影,和当初那名为阿阮的女子极为相似,想到是这人救了谢衣,便悄无声息地走到萧孟身后,抬起手趁对方不注意便一手刀劈了下去。 也不知是那萧孟太过关注那水中银木还是沈夜气息隐藏得太好,对方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沈夜的靠近,连闷哼都没有发出便被劈晕了过去。 萧孟软倒的身体被沈夜随意丢掷湖边,谢衣歉意地看了那人一眼,便听沈夜道:“我下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等等,师尊我……”话未说完,便被沈夜冷眼一瞥,“听话。” 谢衣张了张口,却是突然温和一笑:“师尊,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湖水,我还是能下去的。” 沈夜皱眉,本还想拒绝,但看谢衣一副坚持的模样,想到这人的固执,便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道:“当真不会影响?” “师尊,”谢衣笑着道,“我还想一直侍奉师尊左右,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 沈夜终是叹了口气,应允了,不过入水后他还是将对方揽入怀中,以防在水中遭到了什么不测。 谢衣本习惯性地想站到沈夜身后,但想到此刻的自己能力有限,便暂时打消了护卫师尊的打算,更何况,难得与师尊如此贴近,他心中也有些喜悦。 湖水并不如想象中冰冷,甚至有些温暖,二人便朝着巫山神女而去,却见对方停在了那株银木之前,一脸缱绻,神女竟也是冲着这株银木来的吗?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缓缓地靠近那停留在水中的巫山神女。 来到近处,神女却似没看到他们一般,只是注视着那柱银木,不,该说是一株幼苗。水面上望下来时明明是一株已经开花的银木,在水中却是显露了真身,并非水中倒影,也并非长在水中的巨木,而是一株小小的幼苗,叶子尚有些稀疏,更不用说开花了,树根也未扎入池壁,如一盏灯笼般半悬在湖水之中。 淡淡的金粉散落了开来,随水波飘荡,谢衣一愣,这是,神女的眼泪? 只见巫山神女姣好的面容上,两道清泪正缓缓滑落,因她本身已是灵体,那眼泪离体后便幻作淡淡的金粉,随着金粉越来越多,谢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对方,他们身在水中,自是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只是谢衣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拍了拍神女的肩膀,哪怕触碰不到对方,也是一番安慰。 不想神女却似有感觉一般,终于转头正视身边的谢衣二人。 那一直活泼开朗的神女,此刻一脸的眼泪,哀婉中却有着欣慰,似等了千万年,在放弃的那一刻迎来了希望,即使,对方已经面目全非。 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神女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十分的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是否全是喜悦,她看着谢衣腰上的那只手,挥了挥手指,便有一道金粉在水中凝聚。 [看来你得偿所愿了呢,他就是你最重要的那个人吗?] 谢衣笑着点了点头,面色温和。而沈夜看着那行字,也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神女笑了,为谢衣感到欣慰:[恭喜你了。] 谢衣不能说话,只能微笑表达了感谢。 不想那金粉再次汇聚成了一行字:[我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就不能出来了呢。] 谢衣眼中有着疑惑,他记得神女说过并不愿离开神女墓,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神女与谢衣相处何止百年,对他的神情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是熟悉,于是挥手凝聚了金粉解释道:[若是没有打开焉褚石门,我当然就出不来了,也就不能把他带回去了。] 他?谢衣看向那株浮在水中的幼苗,难道就是指它不成?这难道便是那司幽上仙? 谢衣略带了惊讶的目光看向神女,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却原来,神女一直期盼的人,就在她身边吗? 正如神女知道谢衣牵挂着他的师尊沈夜,谢衣又何尝不知道那与神女有着纠葛的司幽呢?在神女墓的时候,神女说的最多的,不就是这位心仪的男子吗? 原来那司幽转世之后并未离去,竟是以这种方式呆在神女身边,若是他没有冲破焉褚石门而出,那神女,岂不是又要无望地等下去? 该说是,造化弄人吗?还是,天道使然? 神女却没有谢衣想的那么多,她只知道,那人终是回来了。 [还说不喜欢我呢,不喜欢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清楚地记得,当初二人种下那株银木的模样。 她问他是否就一点点、一天、一个月,肯不肯喜欢自己,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说,无声地拒绝了自己。 [哼,原来你说的话也不是出自真心呢,我看你就是喜欢我。] 神女的眼泪再次滑落,不知是该怨,还是该喜。 怨他从来不肯说真话,也喜二人终能重逢。 当初二人共同栽下的那株银木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而司幽呢?是心有所念吧?所以转世之后,变成了同样的一株银木,带着曾经共有的回忆,陪伴在自己身边。 [明明是该你照顾树苗的,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你了,哼,等你醒了,我一定要好好罚你。]明明心情颇带愤愤,神女却是小心地用神力将树苗揽到身旁,小心地抱入怀中,如获至宝。 谢衣看着神女那赎回珍宝的模样,也是心内宽慰,终于,神女也算是找回了珍爱之人。 巫山神女抹了把脸,再次抬头的时候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灿烂笑容:[你们是要出去的吧?往上走,往上走就能回到地面了。]万物有灵,特别是这神女墓附近遍地植物,能与万物沟通的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出去。 沈夜点头表示感谢,却是直接拉着谢衣往回游去。 谢衣一愣,还想转头对神女说些什么,便见水中再次浮现了几行字:[植物们已经告诉我了了,神农神上不在了。] [以后我会一直留在神女墓。] [你以前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现在我们也算是道别了呢。] [有司幽陪我,我不会孤单的,放心吧。] [你也是,和你重要的人要好好的呀。] 那些质朴却真挚的语言,陪伴了谢衣无数个年月,心中被离愁别绪所捕获,但到后来,唯有一句唇形:“保重。” 那水中便显现了最后一行字:[嗯,再见了。]一如神女的笑容,灿烂绚丽、光芒四射。 ☆、第十五章:汇集 第十五章:汇集 穷山之巅,云海之后,苍劲的古松之下,却是两道人影伫立,衣袂翻飞。 只是其中一人身着藏青色长袍,另一人却是黑色西装,恍若是两个时空之人在此刻重叠,细看却并不突兀。 “这是为师无意间得到的,你且拿去吧。”一张有些破旧的羊皮草纸被另一人接过。 “这是……” “他们需要的东西。”古装之人声音醇厚,淡若松风。 “师尊并未下山,为何会……” “不过是旧友送来的礼物。” “弟子明白了。” 古装之人宽慰一笑,瞥了一眼逐渐西落的一轮红日道:“时候已经不早,你且下山去吧。” 身着西装的男子点了点头:“弟子告辞,”却是弯腰行了一个古礼,“望师尊保重。” “去吧,若是有了麻烦,为师一直在这里。” 男子一愣,继而勾起了唇角:“是,弟子明白。” 神女墓地处一高台之上,细看便觉得有些像是山腰,不过即使是山腰,亦是平坦开阔。在神女提醒之后,沈夜与谢衣便决定往上走,而越是靠近山壁,才发现之前的想法竟是错误的,这并非一座高山,而是一道山壁。 山壁下方便是神女墓所在,往上植被逐渐稀疏,再往上,却是直接与墓顶相连,想是沈夜他们落下来后还是处于那古滇国墓道之中,这山壁之内,恐怕便能通往那墓地核心。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若非机缘巧合之下谢衣启动偃甲,改变了墓道机关,那么沈夜等人受那罗敷暗算,恐怕便是直接落入死地了。 遍寻不得的神女墓竟然在充满怨气的古滇国之下,也不知该感叹天意弄人还是如何。 但是能重逢便好,曾经的苦苦追寻,便也算是得了回报。 谢衣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索,烈山部虽然比起曾经来好了太多,但是壮年而亡必须及时得到解决,六把钥匙尚未有着落,这古滇国是第一个线索,那么剩下的五把,自己也该义不容辞。 他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沈夜,不过到时说服师尊便是一个难题,还有,自己的身体也是…… 察觉到谢衣的目光,沈夜转过了头来:“怎么了?” “无事。”谢衣笑着摇了摇头,“师尊可要休息?” 沈夜略一挑眉,将肩膀上昏迷不醒的某人往上提了提:“不必,这人没什么重量。”却原来萧孟自被劈晕后到现在都未醒,又不能留他一人在湖边,就只能靠二人来带走。 沈夜自不会允许谢衣帮忙,让深觉师尊将自己看做了瓷娃娃的谢衣摇头不止,最后沈夜便皱着眉先一步将萧孟扛起,布袋一般扛了一路。 至于萧孟到现在都未醒的原因,其实看他越发铁青的脸色还是可以看出些许的——沈夜的温柔,从来只有那么几人可以得到。 一路往上,除了植被越发的稀疏,道路越发的狭窄难行,并无任何危险。而道路的尽头,那与墓顶相连之地,哪怕只是远远望去都可以看到一片灰雾缭绕,似有危机隐藏其中。 眺望了墓顶,低头之时谢衣却是捂住嘴,脸上一丝痛苦一闪而逝,之后便又放下手若无其事地往上走去,因为故意退后一步落在沈夜身后,这一丝异样便没有被对方发觉。 还未到山壁的顶部,在那略显荒芜的砂砾之地,却是突然显现了一个山洞来。那山洞似是随意穿凿而成,形状十分的不规整,一些石块散落四周,却并未将山道堵塞,似是开凿时遗留下来的。 再往上看,山道依旧绵延而上,隐没于那片灰蒙之中。 沈夜来到山洞口,一把便将肩膀上的萧孟整个人甩了出去,然后脚下一勾一个收回,不偏不倚正好将人安置于山洞旁。 只不过那撞击到硬物的一声“咚”,还是让人难以忽视。 谢衣无奈摇头:“师尊。” 沈夜面无表情。 不过谢衣知这萧孟没有大碍,自然也不会多说:“接下来师尊有何打算?” “留在这边再说,”沈夜道,“我们初来时是一行人出发,至少要集合了一些人再走。” 谢衣点了点头,便与沈夜一起在路边坐下休息。之后他随意往山洞深处看去,便见其内一片黑暗,但是依稀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微风,撩起了几丝头发。只是这山洞吹出来的风闻起来并不干净,没有尘封许久的尘土的味道,反而有种窒息的酸腐味,且又不像是动植物腐烂发出,总之是,阴气十足。 而身后却是截然不同,不知是不是神女的神力所致,往下望去,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明净清爽。哪怕是远处,哪怕森林丛丛,却也不会觉得有危险潜伏其中,如此干净的地方,若非神女,怕也难以保留。 再远处,却是同样一道山壁,不过离得远了,有些看不清楚,朦胧的雾气萦绕,不知是否只是一道普通崖壁。 沈夜同样看着那道影藏在雾霾间的庞然大物,他刚来之时,只看到了一个黑影,便是现在所处之地,他一路而来便到了神女墓,至于对面那山壁,为何先前没有看到?深知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的沈夜,到后来也只是眼神晦暗并不理会罢了,毕竟,这一刻去探寻也没那个必要。 两座山壁夹道,神女墓便是这地底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倒也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只是,已经圮剥腐朽了罢了。 “不知无异现在是在何处。”谢衣开口道,听闻无异也到了此处,之后更是与师尊分离,哪怕这神女墓中没有危险,还是有些担忧。 “他向来福大命大,不必担忧。”对这徒孙异,沈夜向来看得开。 谢衣却是一笑:“不过我真未想到,这一世,师尊竟会将无异揽入门下。” “是你门下。”沈夜淡淡纠正。 谢衣又是一笑,看着脚下那一片苍莽绿色道:“也不知那傻孩子能不能到这边来。” 沈夜道:“想要出去便只能往上走,如果没有神女的提醒我们也会这么做,即使是乐无异,也没蠢到那份上。” 不过有可能会跑到另一边去?这便不在沈夜考虑范围内了。若是等不到其他人,他与谢衣先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想到丢下乐无异离开的可能,便又是微乎其微。 这一边师徒两人等着众人集合自是不必多说,毕竟两人还有太多的话要说,那一边的乐无异当然是不可能跑到另一边的山壁去的,毕竟在此刻的他看来,后方空旷一片,是望不到边的空旷虚无,唯有远处那道黑影,似山非山,像是一个指路标般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黄瑞二人的尸体,哪怕再想为他们安葬,那浑身漆黑的模样却是不敢去触碰,乐无异只能与小赵二人找来了一些枝干、树叶,将二人身体覆盖后便算是埋葬了。 心里略带愧疚的乐无异与满心悲伤的小赵终是在祭拜过后离开,也就没有看到那层层覆盖的枝叶之间突然冒出了几个蘑菇来,那些蘑菇个头都很小,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地拔长起来。 等到那蘑菇有了手臂粗细、半尺多高,那些枝叶却是再一次有活物在其中游动一般翻滚起来,然后数条粗藤拔地而出,朝着那些蘑菇便碾压了上去。 粗藤翻滚间,尚有一些蘑菇宁死不屈依旧生长着,但是那藤条却像是有灵性一般,又分出数条小枝来,向上升起的模样活像是人的手掌,将那些蘑菇一个不漏地拍了下去。 一阵的“窸窸窣窣”翻滚过后,原先因有尸体而隆起的两个枝叶堆,便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乐无异不知道那尸体产生的异变,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分散在神女墓四周的黄氏族人与他一样,都朝着那唯一能看到的山壁而去。就像是受了吸引,不由自主便选择了同一个方向。 故而半路上再次与黄珏重逢便也顺理成章,只不过乐无异在心内哀嚎为何不是他太师傅罢了。 一想到这一路来都没碰到太师傅,莫名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的乐无异便郁闷了一路,不过在经过一个湖泊看到那竖在湖边的岩石后,他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那是一块光滑的岩石,似是被水流瑞泽了多年、剥离了棱角,只见上面刻着几个苍劲大字:“出口在上方:沈夜”,乐无异见到这些字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一路的疲惫似乎也能忘怀,当下便兴高采烈地往山壁跑去。 黄珏却是在那岩石附近驻足良久,他摸着那块岩石,表面光滑质地坚硬,那么这些字,沈夜是用什么工具刻上去的? “黄老大?”身后的黄氏族人有些疑惑。 “没事,”黄珏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因为终于能见到太师傅,乐无异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兴奋,一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两具尸体,他便觉得有太多话要向太师傅禀告。故而精力十足的他,硬是快了黄珏他们一行人好大一程路。 几乎可以是说是用跑的往上走的乐无异,终于看到了山道拐角处熟悉的一抹黑色衣角。 那一刻,乐无异几乎热泪盈眶,这种小鸟终于看到了鸟爸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过乐无异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太师傅——!”一声大吼,那人应声转头,却是极为俊美、温文尔雅的一张脸。 那人看到乐无异,也是一愣,继而微笑了起来,那模样如若清辉,照彻人心。 时间在此刻似乎有些静止,乐无异呆呆地看着谢衣,莫名觉得脸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汇集 穷山之巅,云海之后,苍劲的古松之下,却是两道人影伫立,衣袂翻飞。 只是其中一人身着藏青色长袍,另一人却是黑色西装,恍若是两个时空之人在此刻重叠,细看却并不突兀。 “这是为师无意间得到的,你且拿去吧。”一张有些破旧的羊皮草纸被另一人接过。 “这是……” “他们需要的东西。”古装之人声音醇厚,淡若松风。 “师尊并未下山,为何会……” “不过是旧友送来的礼物。” “弟子明白了。” 古装之人宽慰一笑,瞥了一眼逐渐西落的一轮红日道:“时候已经不早,你且下山去吧。” 身着西装的男子点了点头:“弟子告辞,”却是弯腰行了一个古礼,“望师尊保重。” “去吧,若是有了麻烦,为师一直在这里。” 男子一愣,继而勾起了唇角:“是,弟子明白。” 神女墓地处一高台之上,细看便觉得有些像是山腰,不过即使是山腰,亦是平坦开阔。在神女提醒之后,沈夜与谢衣便决定往上走,而越是靠近山壁,才发现之前的想法竟是错误的,这并非一座高山,而是一道山壁。 山壁下方便是神女墓所在,往上植被逐渐稀疏,再往上,却是直接与墓顶相连,想是沈夜他们落下来后还是处于那古滇国墓道之中,这山壁之内,恐怕便能通往那墓地核心。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若非机缘巧合之下谢衣启动偃甲,改变了墓道机关,那么沈夜等人受那罗敷暗算,恐怕便是直接落入死地了。 遍寻不得的神女墓竟然在充满怨气的古滇国之下,也不知该感叹天意弄人还是如何。 但是能重逢便好,曾经的苦苦追寻,便也算是得了回报。 谢衣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索,烈山部虽然比起曾经来好了太多,但是壮年而亡必须及时得到解决,六把钥匙尚未有着落,这古滇国是第一个线索,那么剩下的五把,自己也该义不容辞。 他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沈夜,不过到时说服师尊便是一个难题,还有,自己的身体也是…… 察觉到谢衣的目光,沈夜转过了头来:“怎么了?” “无事。”谢衣笑着摇了摇头,“师尊可要休息?” 沈夜略一挑眉,将肩膀上昏迷不醒的某人往上提了提:“不必,这人没什么重量。”却原来萧孟自被劈晕后到现在都未醒,又不能留他一人在湖边,就只能靠二人来带走。 沈夜自不会允许谢衣帮忙,让深觉师尊将自己看做了瓷娃娃的谢衣摇头不止,最后沈夜便皱着眉先一步将萧孟扛起,布袋一般扛了一路。 至于萧孟到现在都未醒的原因,其实看他越发铁青的脸色还是可以看出些许的——沈夜的温柔,从来只有那么几人可以得到。 一路往上,除了植被越发的稀疏,道路越发的狭窄难行,并无任何危险。而道路的尽头,那与墓顶相连之地,哪怕只是远远望去都可以看到一片灰雾缭绕,似有危机隐藏其中。 眺望了墓顶,低头之时谢衣却是捂住嘴,脸上一丝痛苦一闪而逝,之后便又放下手若无其事地往上走去,因为故意退后一步落在沈夜身后,这一丝异样便没有被对方发觉。 还未到山壁的顶部,在那略显荒芜的砂砾之地,却是突然显现了一个山洞来。那山洞似是随意穿凿而成,形状十分的不规整,一些石块散落四周,却并未将山道堵塞,似是开凿时遗留下来的。 再往上看,山道依旧绵延而上,隐没于那片灰蒙之中。 沈夜来到山洞口,一把便将肩膀上的萧孟整个人甩了出去,然后脚下一勾一个收回,不偏不倚正好将人安置于山洞旁。 只不过那撞击到硬物的一声“咚”,还是让人难以忽视。 谢衣无奈摇头:“师尊。” 沈夜面无表情。 不过谢衣知这萧孟没有大碍,自然也不会多说:“接下来师尊有何打算?” “留在这边再说,”沈夜道,“我们初来时是一行人出发,至少要集合了一些人再走。” 谢衣点了点头,便与沈夜一起在路边坐下休息。之后他随意往山洞深处看去,便见其内一片黑暗,但是依稀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微风,撩起了几丝头发。只是这山洞吹出来的风闻起来并不干净,没有尘封许久的尘土的味道,反而有种窒息的酸腐味,且又不像是动植物腐烂发出,总之是,阴气十足。 而身后却是截然不同,不知是不是神女的神力所致,往下望去,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明净清爽。哪怕是远处,哪怕森林丛丛,却也不会觉得有危险潜伏其中,如此干净的地方,若非神女,怕也难以保留。 再远处,却是同样一道山壁,不过离得远了,有些看不清楚,朦胧的雾气萦绕,不知是否只是一道普通崖壁。 沈夜同样看着那道影藏在雾霾间的庞然大物,他刚来之时,只看到了一个黑影,便是现在所处之地,他一路而来便到了神女墓,至于对面那山壁,为何先前没有看到?深知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的沈夜,到后来也只是眼神晦暗并不理会罢了,毕竟,这一刻去探寻也没那个必要。 两座山壁夹道,神女墓便是这地底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倒也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只是,已经圮剥腐朽了罢了。 “不知无异现在是在何处。”谢衣开口道,听闻无异也到了此处,之后更是与师尊分离,哪怕这神女墓中没有危险,还是有些担忧。 “他向来福大命大,不必担忧。”对这徒孙异,沈夜向来看得开。 谢衣却是一笑:“不过我真未想到,这一世,师尊竟会将无异揽入门下。” “是你门下。”沈夜淡淡纠正。 谢衣又是一笑,看着脚下那一片苍莽绿色道:“也不知那傻孩子能不能到这边来。” 沈夜道:“想要出去便只能往上走,如果没有神女的提醒我们也会这么做,即使是乐无异,也没蠢到那份上。” 不过有可能会跑到另一边去?这便不在沈夜考虑范围内了。若是等不到其他人,他与谢衣先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想到丢下乐无异离开的可能,便又是微乎其微。 这一边师徒两人等着众人集合自是不必多说,毕竟两人还有太多的话要说,那一边的乐无异当然是不可能跑到另一边的山壁去的,毕竟在此刻的他看来,后方空旷一片,是望不到边的空旷虚无,唯有远处那道黑影,似山非山,像是一个指路标般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黄瑞二人的尸体,哪怕再想为他们安葬,那浑身漆黑的模样却是不敢去触碰,乐无异只能与小赵二人找来了一些枝干、树叶,将二人身体覆盖后便算是埋葬了。 心里略带愧疚的乐无异与满心悲伤的小赵终是在祭拜过后离开,也就没有看到那层层覆盖的枝叶之间突然冒出了几个蘑菇来,那些蘑菇个头都很小,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地拔长起来。 等到那蘑菇有了手臂粗细、半尺多高,那些枝叶却是再一次有活物在其中游动一般翻滚起来,然后数条粗藤拔地而出,朝着那些蘑菇便碾压了上去。 粗藤翻滚间,尚有一些蘑菇宁死不屈依旧生长着,但是那藤条却像是有灵性一般,又分出数条小枝来,向上升起的模样活像是人的手掌,将那些蘑菇一个不漏地拍了下去。 一阵的“窸窸窣窣”翻滚过后,原先因有尸体而隆起的两个枝叶堆,便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乐无异不知道那尸体产生的异变,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分散在神女墓四周的黄氏族人与他一样,都朝着那唯一能看到的山壁而去。就像是受了吸引,不由自主便选择了同一个方向。 故而半路上再次与黄珏重逢便也顺理成章,只不过乐无异在心内哀嚎为何不是他太师傅罢了。 一想到这一路来都没碰到太师傅,莫名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的乐无异便郁闷了一路,不过在经过一个湖泊看到那竖在湖边的岩石后,他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那是一块光滑的岩石,似是被水流瑞泽了多年、剥离了棱角,只见上面刻着几个苍劲大字:“出口在上方:沈夜”,乐无异见到这些字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一路的疲惫似乎也能忘怀,当下便兴高采烈地往山壁跑去。 黄珏却是在那岩石附近驻足良久,他摸着那块岩石,表面光滑质地坚硬,那么这些字,沈夜是用什么工具刻上去的? “黄老大?”身后的黄氏族人有些疑惑。 “没事,”黄珏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因为终于能见到太师傅,乐无异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兴奋,一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两具尸体,他便觉得有太多话要向太师傅禀告。故而精力十足的他,硬是快了黄珏他们一行人好大一程路。 几乎可以是说是用跑的往上走的乐无异,终于看到了山道拐角处熟悉的一抹黑色衣角。 那一刻,乐无异几乎热泪盈眶,这种小鸟终于看到了鸟爸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过乐无异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太师傅——!”一声大吼,那人应声转头,却是极为俊美、温文尔雅的一张脸。 那人看到乐无异,也是一愣,继而微笑了起来,那模样如若清辉,照彻人心。 时间在此刻似乎有些静止,乐无异呆呆地看着谢衣,莫名觉得脸热起来。 ☆、第十六章:汇集(二) 第十六章:汇集(二) 梦中总有那么一抹身影,一把白色纸伞,一盏琉璃古灯,似在眼前,但是咫尺之间便是天涯,每一次的呼喊,看到的都是那抹身影的逐渐远离,挽回不得,再难追寻。 身边之人逐一而去,到后来,唯见对岸似有重重人影,而近处,却是自己一人身单影只。 “师傅!” “仙女妹妹!” “闻人!” 身边又是一道人影远去,一抹青色消失于那黄泉道边。 待回首,目光哀恸:“夷则……” 孤寂、哀婉、无奈、苍凉,到后来终于与友人再聚之时,却依旧是那白色身影,巡回数圈再难得见。 好不容易团聚,却是少了那么一人,于是悲伤更甚,那个温文尔雅之人,为何是下了黄泉还是见不得?师徒之恩、师徒之情,当真是再难继续吗? 是谁一声叹惋:“不必多想,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嗯,我知道。” 只是真能再见吗? 若是能再度相见,是否就能弥补当年的遗憾? 若是来世,若能再见…… 乐无异脑海中似乎闪过了无数杂乱的景象,好像是曾经梦中所见的碎屑,每到夜半无人之时便来打扰,也让人在每次醒来之时,淡淡的哀愁难以驱散。 一如现在,看着那名儒雅随和的男子,却是莫名有了些委屈,心中有些酸涩。 只是这人是谁?为何这般熟悉?明明不曾见过,但是这份熟稔,却是发自内心。 “那个……那个……”乐无异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待细看,只见眼前人穿着的外套,不就是自家太师傅的吗?一身略显古意的衣着,配上那黝黑的西装,却也显得飒爽。 谢衣看着眼前略显慌乱的乐无异,笑意更深,一别经年,当年的那个孩子,还是原来的模样,依旧那般开朗,依旧那般乐观,依旧,让人忍不住去疼惜。 乐无异的脸是越来越红了,正手忙脚乱之际,却是沈夜站在远处一声冷哼。 “啊,太师傅!”乐无异终于发现了其实与谢衣站在一处的沈夜,喊完之后,眼角眉梢却只是瞄着谢衣,全然将先前要依靠太师傅的念想给忘了个干净。 但冷漠的太师傅身边何时有这样一位温和之人相伴?是在这古墓中相遇的不成?记忆之中不曾见过此人,但见了之后却是毫无违和,尤其是与太师傅站在一处,好似一对璧人,更显其文质彬彬,连向来冷若冰霜的太师傅,似乎都变得温和起来。 这人,是谁? 张了张口,一个词涌上心头,却是让乐无异呆愣,他刚才想喊什么? 师傅? 师傅! 不期然的,那个梦境在乐无异脑海中重现了,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的师傅? 不,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师傅吧? 不会错的,一看道就明白了,那种感觉…… 眼见乐无异眼神开始灼热,谢衣微笑如旧,沈夜又是一声冷哼:“怎么,见到师傅就是这般无礼的?” 听对方说的是师傅而非太师傅,乐无异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却是欢喜。 “太师傅?”明明是略带了疑惑的语气,那嘴角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听闻这人便是自己师傅,没有疑惑,没有不解,也没有愤然,唯有喜悦占满心头。 沈夜见徒孙这般欣喜,却是难得点了点头:“我何曾骗过你?” 于是欣喜过后,再看向谢衣,乐无异便莫名紧张了。 “那……那个……我叫乐无异……那个……我……我……”乐无异站直了身体,把头发都给抓毛了,却还是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没有章法,“那个,我今年20了,不对……是了,啊,对,那个,你是我师傅……哎呀还是不对,那个,我是你的徒弟,我叫乐无异……” 红透了整张脸,翻过来覆过去就那么几句话,乐无异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还可以这么丢脸,紧张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个……”乐无异红着脸,带着他都莫名的期盼,轻声道:“师傅?” 谢衣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却还是微笑着抬手抚上了对方的一头浓发:“傻徒儿……”阔别了不止千年的再遇,心酸的,岂止他一人。 那一刻,乐无异突然觉得,他幸福的想哭。 果然,这才是他的师傅。 于是他笑了:“师傅。”带着谢衣熟悉的那种憨厚稚气。 谢衣只是微笑:“傻徒儿。”那微笑,如三月春风,又如高天明月,如此和煦,沁人心脾。 乐无异便傻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却是舍不得低下头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师傅。 “哼。”一声冷哼让乐无异吓了一跳,一转头,呵!太师傅你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的?太师傅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太师傅你生气的对象不会是我吧?! “啊哈哈哈,那个……太师傅?” 沈夜只是看着乐无异不说话,一直到对方冷汗直流,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去。 喵了个咪,以前自己犯错的时候太师傅不就是这番表情吗?太师傅,我又不会做错什么了吧?不会是要惩罚吧?最起码别在师傅面前惩罚,我好不容易见面的师傅,不能毁了形象啊,太师傅。 见乐无异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谢衣无奈地摇头:“师尊。” “哼。”沈夜又是一声冷哼,不满地转过了头去。 谢衣对此却是忽然一笑,于是乐无异觉得他身上的压力似乎……更重了? “无异……”谢衣开口道。 “啊?啊!是!”乐无异马上摆正了身姿。 “我和你太师傅有话要说,等会儿再与你好好聊聊。”如此坦率的师尊,真的是太多年没见到过了。 “是!”乐无异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作死地问了一句,“师傅,你很快就会回来吧?” 于是沈夜又是一声冷哼。 很好,乐无异,你很好! 只是谢衣与沈夜二人好好谈谈的打算还是落空了,在萧孟发出一声低吟之时,那山道边齐整的脚步声也传了过来,竟是黄珏他们到了。 拐过转角,黄珏自然看到了沈夜,当下便笑道:“沈先生。”而看到站在一边的谢衣便是一顿,“这位是……” 沈夜此刻面上冰寒:“我的弟子,谢衣。” 谢衣微笑以对,算是应承。 黄珏闻言便是愣住了,这沈夜,何时来的弟子?不是说只收了徒孙的吗?再看那微笑之人外套是先前沈夜所穿,那身服装,便总觉得有些古怪,最为重要的是:“谢先生是怎么进来的?” 先前他们一行人进来也算是不易,那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夜所谓的弟子,他又是怎么凭己之力进来的? 面对黄珏的审视,谢衣从容以对:“也是一番机遇,师尊本就让我先过来查探一番,在此相遇罢了。”沈夜先前早就将黄珏以及与他的合作之事说了一遍,故而谢衣便也四两拨千斤,并不透露什么讯息。 倒是萧孟此时摸着头上一个大包站起了身:“沈先生,谢先生,我这是……”话语一顿,自然看到了一脸深沉的黄珏,语气间便带上了惊讶,“黄先生?”再转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正站在这山道之上,至于那湖泊,却是在脚下不知多远之处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孟脸上惊疑难消。 沈夜只是淡淡一瞥:“你在那湖边突然晕了过去,我们带你上来的。” 萧孟摸着头,意识并不是非常清醒,只能点头表示明了,并不忘称谢一番。 因为有了萧孟的插入,黄珏便也不好再深入下去,转念一想,只要不是对自己的利益有损,又何必探究,对谢衣的到来便也揭过不提。 古滇国才是众人目的地,故而这墓中获得消息便也该分享一番,于是一行人便将先前的所见所闻都讲了出来,而等到乐无异把那中毒死亡的黄瑞一事说出来时,便见黄珏脸色十分之不好看,却原来跟着黄珏的一行人也是少了二人,最为古怪的是,死法与黄瑞一般无二。 不过黄珏并没有提到乐无异先前见过的蘑菇林,乐无异也没有提及,只准备到时向太师傅与师傅详细说来。 除了死亡的四人,除了沈夜与乐无异,黄氏一行人在这神女墓可谓是一无所获,故而离开的心情便也急切起来。牺牲已是无可挽回,那么,唯有拿到了此行想拿的明器,这才算是得偿所失。 所以这深不见底的山洞,便是众人此刻一探究竟的目标了。 但是在探寻山洞前,上方也是需要一看的,否则若真正的通道在此处上方,便不能顾此失彼。 当下黄珏便派了人往上走去,乐无异本想与沈夜、谢衣留在山洞口,不想沈夜却是拎着他的脖子往上一丢,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乐无异可以说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家师傅和太师傅,只是沈夜眉头微皱,这不悦的意味终是让乐无异算账妥协,不过在临走前谢衣那安慰一笑,倒是让乐无异原地复活,充满兴致地往上去了。 此刻山道上便剩下了一半人,沈夜本就气质冷然,便与谢衣站在了稍远的地方。既然他人此时听不到二人对话,倒也是将先前谈话继续的好时机。 但想到先前沈夜与乐无异模样,谢衣话中便带着无奈与好笑:“师尊,何必与无异置气,他还是个孩子。”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8节 沈夜却依旧眉头紧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得不好起来。 谢衣一愣:“师尊?怎么了?”语气间却是有了焦急。 沈夜仍是不语,但看着因自己而慌张了的男人,终是选择开口道:“你与我重逢之时,并没有如此欣喜。” 他看得很清楚,在看到乐无异的时候,谢衣眼中温暖的光芒。 而他们重逢的那一刻呢? 那一刻的谢衣,是恍然的。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异,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了疑虑,但是管不住本心,忍不住便会这般猜测。 “师尊怎会如此觉得?”谢衣突然觉得心疼,曾经的师尊,何曾如此游移不定过?他突然伸手将沈夜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在沈夜略微不解的目光中,沉声道,“这颗心,无时无刻不想着师尊。” 沈夜难得的有些呆愣。 谢衣却是知道,这一刻,必须把一切都说清楚,若是因他而让师尊再度陷入痛苦,他难以承受:“当初离开流月城,当初独守静水湖,当初能守在师尊身边之时,弟子所想之人,唯有师尊。” “谢衣……”带着喟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师尊,”谢衣的神情如此郑重,“自被困神女墓开始,弟子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之中。” “……”握着的手力度加紧。 “害怕再也见不到师尊,也害怕我出来之后过往一切不过都成云烟,最为害怕的,还是师尊您离我而去,独留弟子一人在世。” “谢衣……” “师尊,弟子很后悔,若是能一直在您身边就好了,哪怕是死,若是能……” 话语突然被打断:“即使当时你恢复了记忆?也愿意留在我身边?” 谢衣只是温文一笑:“师尊,弟子现在、弟子未来都想一直留在你身边,弟子已经错过了很多,不想,再错过更多了。” “哼……”又是一声哼笑,下一瞬,谢衣却是被拉入了沈夜的怀抱,“是吗……”带着满足,带着难以压下的微笑,沈夜闭上眼,只是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我也是……不想再,错过更多了啊……” 淡淡的一句话,让谢衣一愣,之后却是闭上眼,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汇集(二) 梦中总有那么一抹身影,一把白色纸伞,一盏琉璃古灯,似在眼前,但是咫尺之间便是天涯,每一次的呼喊,看到的都是那抹身影的逐渐远离,挽回不得,再难追寻。 身边之人逐一而去,到后来,唯见对岸似有重重人影,而近处,却是自己一人身单影只。 “师傅!” “仙女妹妹!” “闻人!” 身边又是一道人影远去,一抹青色消失于那黄泉道边。 待回首,目光哀恸:“夷则……” 孤寂、哀婉、无奈、苍凉,到后来终于与友人再聚之时,却依旧是那白色身影,巡回数圈再难得见。 好不容易团聚,却是少了那么一人,于是悲伤更甚,那个温文尔雅之人,为何是下了黄泉还是见不得?师徒之恩、师徒之情,当真是再难继续吗? 是谁一声叹惋:“不必多想,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嗯,我知道。” 只是真能再见吗? 若是能再度相见,是否就能弥补当年的遗憾? 若是来世,若能再见…… 乐无异脑海中似乎闪过了无数杂乱的景象,好像是曾经梦中所见的碎屑,每到夜半无人之时便来打扰,也让人在每次醒来之时,淡淡的哀愁难以驱散。 一如现在,看着那名儒雅随和的男子,却是莫名有了些委屈,心中有些酸涩。 只是这人是谁?为何这般熟悉?明明不曾见过,但是这份熟稔,却是发自内心。 “那个……那个……”乐无异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待细看,只见眼前人穿着的外套,不就是自家太师傅的吗?一身略显古意的衣着,配上那黝黑的西装,却也显得飒爽。 谢衣看着眼前略显慌乱的乐无异,笑意更深,一别经年,当年的那个孩子,还是原来的模样,依旧那般开朗,依旧那般乐观,依旧,让人忍不住去疼惜。 乐无异的脸是越来越红了,正手忙脚乱之际,却是沈夜站在远处一声冷哼。 “啊,太师傅!”乐无异终于发现了其实与谢衣站在一处的沈夜,喊完之后,眼角眉梢却只是瞄着谢衣,全然将先前要依靠太师傅的念想给忘了个干净。 但冷漠的太师傅身边何时有这样一位温和之人相伴?是在这古墓中相遇的不成?记忆之中不曾见过此人,但见了之后却是毫无违和,尤其是与太师傅站在一处,好似一对璧人,更显其文质彬彬,连向来冷若冰霜的太师傅,似乎都变得温和起来。 这人,是谁? 张了张口,一个词涌上心头,却是让乐无异呆愣,他刚才想喊什么? 师傅? 师傅! 不期然的,那个梦境在乐无异脑海中重现了,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的师傅? 不,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师傅吧? 不会错的,一看道就明白了,那种感觉…… 眼见乐无异眼神开始灼热,谢衣微笑如旧,沈夜又是一声冷哼:“怎么,见到师傅就是这般无礼的?” 听对方说的是师傅而非太师傅,乐无异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却是欢喜。 “太师傅?”明明是略带了疑惑的语气,那嘴角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听闻这人便是自己师傅,没有疑惑,没有不解,也没有愤然,唯有喜悦占满心头。 沈夜见徒孙这般欣喜,却是难得点了点头:“我何曾骗过你?” 于是欣喜过后,再看向谢衣,乐无异便莫名紧张了。 “那……那个……我叫乐无异……那个……我……我……”乐无异站直了身体,把头发都给抓毛了,却还是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没有章法,“那个,我今年20了,不对……是了,啊,对,那个,你是我师傅……哎呀还是不对,那个,我是你的徒弟,我叫乐无异……” 红透了整张脸,翻过来覆过去就那么几句话,乐无异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还可以这么丢脸,紧张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个……”乐无异红着脸,带着他都莫名的期盼,轻声道:“师傅?” 谢衣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却还是微笑着抬手抚上了对方的一头浓发:“傻徒儿……”阔别了不止千年的再遇,心酸的,岂止他一人。 那一刻,乐无异突然觉得,他幸福的想哭。 果然,这才是他的师傅。 于是他笑了:“师傅。”带着谢衣熟悉的那种憨厚稚气。 谢衣只是微笑:“傻徒儿。”那微笑,如三月春风,又如高天明月,如此和煦,沁人心脾。 乐无异便傻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却是舍不得低下头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师傅。 “哼。”一声冷哼让乐无异吓了一跳,一转头,呵!太师傅你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的?太师傅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太师傅你生气的对象不会是我吧?! “啊哈哈哈,那个……太师傅?” 沈夜只是看着乐无异不说话,一直到对方冷汗直流,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去。 喵了个咪,以前自己犯错的时候太师傅不就是这番表情吗?太师傅,我又不会做错什么了吧?不会是要惩罚吧?最起码别在师傅面前惩罚,我好不容易见面的师傅,不能毁了形象啊,太师傅。 见乐无异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谢衣无奈地摇头:“师尊。” “哼。”沈夜又是一声冷哼,不满地转过了头去。 谢衣对此却是忽然一笑,于是乐无异觉得他身上的压力似乎……更重了? “无异……”谢衣开口道。 “啊?啊!是!”乐无异马上摆正了身姿。 “我和你太师傅有话要说,等会儿再与你好好聊聊。”如此坦率的师尊,真的是太多年没见到过了。 “是!”乐无异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作死地问了一句,“师傅,你很快就会回来吧?” 于是沈夜又是一声冷哼。 很好,乐无异,你很好! 只是谢衣与沈夜二人好好谈谈的打算还是落空了,在萧孟发出一声低吟之时,那山道边齐整的脚步声也传了过来,竟是黄珏他们到了。 拐过转角,黄珏自然看到了沈夜,当下便笑道:“沈先生。”而看到站在一边的谢衣便是一顿,“这位是……” 沈夜此刻面上冰寒:“我的弟子,谢衣。” 谢衣微笑以对,算是应承。 黄珏闻言便是愣住了,这沈夜,何时来的弟子?不是说只收了徒孙的吗?再看那微笑之人外套是先前沈夜所穿,那身服装,便总觉得有些古怪,最为重要的是:“谢先生是怎么进来的?” 先前他们一行人进来也算是不易,那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夜所谓的弟子,他又是怎么凭己之力进来的? 面对黄珏的审视,谢衣从容以对:“也是一番机遇,师尊本就让我先过来查探一番,在此相遇罢了。”沈夜先前早就将黄珏以及与他的合作之事说了一遍,故而谢衣便也四两拨千斤,并不透露什么讯息。 倒是萧孟此时摸着头上一个大包站起了身:“沈先生,谢先生,我这是……”话语一顿,自然看到了一脸深沉的黄珏,语气间便带上了惊讶,“黄先生?”再转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正站在这山道之上,至于那湖泊,却是在脚下不知多远之处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孟脸上惊疑难消。 沈夜只是淡淡一瞥:“你在那湖边突然晕了过去,我们带你上来的。” 萧孟摸着头,意识并不是非常清醒,只能点头表示明了,并不忘称谢一番。 因为有了萧孟的插入,黄珏便也不好再深入下去,转念一想,只要不是对自己的利益有损,又何必探究,对谢衣的到来便也揭过不提。 古滇国才是众人目的地,故而这墓中获得消息便也该分享一番,于是一行人便将先前的所见所闻都讲了出来,而等到乐无异把那中毒死亡的黄瑞一事说出来时,便见黄珏脸色十分之不好看,却原来跟着黄珏的一行人也是少了二人,最为古怪的是,死法与黄瑞一般无二。 不过黄珏并没有提到乐无异先前见过的蘑菇林,乐无异也没有提及,只准备到时向太师傅与师傅详细说来。 除了死亡的四人,除了沈夜与乐无异,黄氏一行人在这神女墓可谓是一无所获,故而离开的心情便也急切起来。牺牲已是无可挽回,那么,唯有拿到了此行想拿的明器,这才算是得偿所失。 所以这深不见底的山洞,便是众人此刻一探究竟的目标了。 但是在探寻山洞前,上方也是需要一看的,否则若真正的通道在此处上方,便不能顾此失彼。 当下黄珏便派了人往上走去,乐无异本想与沈夜、谢衣留在山洞口,不想沈夜却是拎着他的脖子往上一丢,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乐无异可以说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家师傅和太师傅,只是沈夜眉头微皱,这不悦的意味终是让乐无异算账妥协,不过在临走前谢衣那安慰一笑,倒是让乐无异原地复活,充满兴致地往上去了。 此刻山道上便剩下了一半人,沈夜本就气质冷然,便与谢衣站在了稍远的地方。既然他人此时听不到二人对话,倒也是将先前谈话继续的好时机。 但想到先前沈夜与乐无异模样,谢衣话中便带着无奈与好笑:“师尊,何必与无异置气,他还是个孩子。” 沈夜却依旧眉头紧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得不好起来。 谢衣一愣:“师尊?怎么了?”语气间却是有了焦急。 沈夜仍是不语,但看着因自己而慌张了的男人,终是选择开口道:“你与我重逢之时,并没有如此欣喜。” 他看得很清楚,在看到乐无异的时候,谢衣眼中温暖的光芒。 而他们重逢的那一刻呢? 那一刻的谢衣,是恍然的。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异,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了疑虑,但是管不住本心,忍不住便会这般猜测。 “师尊怎会如此觉得?”谢衣突然觉得心疼,曾经的师尊,何曾如此游移不定过?他突然伸手将沈夜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在沈夜略微不解的目光中,沉声道,“这颗心,无时无刻不想着师尊。” 沈夜难得的有些呆愣。 谢衣却是知道,这一刻,必须把一切都说清楚,若是因他而让师尊再度陷入痛苦,他难以承受:“当初离开流月城,当初独守静水湖,当初能守在师尊身边之时,弟子所想之人,唯有师尊。” “谢衣……”带着喟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师尊,”谢衣的神情如此郑重,“自被困神女墓开始,弟子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之中。” “……”握着的手力度加紧。 “害怕再也见不到师尊,也害怕我出来之后过往一切不过都成云烟,最为害怕的,还是师尊您离我而去,独留弟子一人在世。” “谢衣……” “师尊,弟子很后悔,若是能一直在您身边就好了,哪怕是死,若是能……” 话语突然被打断:“即使当时你恢复了记忆?也愿意留在我身边?” 谢衣只是温文一笑:“师尊,弟子现在、弟子未来都想一直留在你身边,弟子已经错过了很多,不想,再错过更多了。” “哼……”又是一声哼笑,下一瞬,谢衣却是被拉入了沈夜的怀抱,“是吗……”带着满足,带着难以压下的微笑,沈夜闭上眼,只是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我也是……不想再,错过更多了啊……” 淡淡的一句话,让谢衣一愣,之后却是闭上眼,微笑了起来。 ☆、第十七章:山道 第十七章:山道 山道上静默的一行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等待着前往上方查探的人归来,但当清晰的脚步声自下方传来之时,等在山洞边的人都是一愣,他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又是谁爬了上来?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却是人在奔跑的声音,伴着略微急促的喘气声,似乎下一刻便能到达。 是谁?上方的人还未回来,又是谁往上来了? 除了死去的那几个同伴,还有谁会在下面? 除了死去的那几个同伴…… 除了死去的…… 有几个人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抢,这脚步声听来太过古怪,似乎下一刻山道上便能出现预料之外的怪物。 但当一声“终于到了”传来时,众人又是一愣,这声音是…… 拐角一个人影冲了上来,却是穿着一身蓝色便装的年轻男子,他似乎是跑的累了,头都没抬只是扶着石壁喘息:“喵了个咪,终于到了。” 众人只是看着那累得气喘吁吁的男子,具是一脸的震惊。 而那年轻男子也是抬起了头,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后脸上的震惊不下于他们:“诶诶诶!太师傅!师傅!” 这身着蓝色便装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被沈夜赶着打了前锋的乐无异,此时他也是一脸的惊讶:“你们也上来了?不对啊,我明明没有看到你们……”然后他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山洞,不就是他先前离开的地方吗? “这这这……我怎么回来了?”乐无异指着那洞口,一脸的惊魂不定。明明一直往上走,为何却是回到了原地?蜿蜒向上的山道,人也是不停向上攀登,没道理会回到远点啊! 乐无异之后,又是几道人影从山道拐出,然后看到站在前方的黄珏、沈夜一行人,都是一脸的惊讶:“黄老大?你们怎么?”待仔细看,便也发现了与乐无异同样的问题。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说留在原地的人,那些回到原地的更是有些慌乱,这是鬼打墙了?要不然怎么会回来?而且若是原路返回,他们应该在众人前方,而不是在后方啊! 不过是一次探路,却是碰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场景,乐无异吞了吞口水:“喵了个咪,我不会是撞鬼了吧?” 其他人同样有些回不过神来,而心中,却是升起了众多古怪的念头。现在他们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吗?难道他们先前并未上去?还是,其实眼前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人?留在原地的人同样开始胡思乱想,一下子,山道上只剩下寂静。 倒是谢衣率先开了口:“无异,过来。” 听到师傅召唤,乐无异立马忘了先前的惊讶,屁颠屁颠直接过去了。 “师傅。”乐无异不忘送上傻笑一枚。 “无异,你们之前有没有特别的发现?”谢衣问道。 乐无异摸了摸脑袋:“没有啊,我们一直往上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回来了。” 谢衣转头看向沈夜,沈夜目光不变,却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黄珏同样在询问他的手下,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回答,一行人沿着山道往上走,以为快到顶点的时候,转角便看到了留守的一群人。 “那么沈先生,这次我们也一起上去吧。”黄珏终是下了决定。 沈夜本就有这个打算:“自然。” 黄珏便留下了两人看守,其余自然都开始沿着山道往上攀登,逐渐狭窄的山道,越发荒芜的山壁,最为重要的是,的确是有着不断往上走的感觉。 前方离墓顶越来越近了,越是靠近,便有种墓顶正不断向下挤压的错觉,似乎连呼吸都开始压抑起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那么,会回到远处吗? 随着不断的前行,这个问题在沉默的一群人中间回荡,而当拐过一个转角,眼前却是忽然一变。 逐渐清晰的墓顶不再,前方出现的,却是那个熟悉的山洞以及两个目瞪口呆的留守者,而那曾经十分靠近的墓顶,却是一瞬间拔高了数丈,似乎先前的接近只是一场梦。 “师尊。”谢衣看向沈夜,他一路小心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当他也体会到这诡异的落差感后,便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做到的? 沈夜只是皱眉不语,他与谢衣一样,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古怪的地方,但是从上方直接落回下方,若说这没有古怪,谁会信? 乐无异十分无辜地求安慰:“师傅,我刚才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回来的。”真的是吓了一跳好吗。 谢衣摸了摸他的头:“无事就好。” 于是乐无异满足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让好不容易准备放过徒孙异的沈夜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了。 黄珏也是脸色铁青,莫名其妙回到远点,反而让他在意起来,这是要他们进入这个山洞的意思?还是上方才是真正的入口,他们被阻拦了? “沈先生,你……”黄珏话未说完,沈夜便道:“我再上去一次,你们留在这里。” “这样也好。”黄珏并不准备反对,他也需要好好想想。 “谢衣,”沈夜唤了一声,“你跟我来。” 谢衣当然满口答应:“是,师尊。” 至于某只满眼期待的徒孙异,直接被沈夜瞪了一眼,于是满眼期待直接变成了垂头丧气,太师傅你又怎么了?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毫无头绪啊。 谢衣无奈一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拍了拍乐无异的肩膀权作安慰,便紧跟着沈夜的脚步往上走去。 远离了山洞所在地,身后只剩下苍茫,两人并肩而行,具是仔细查看着山道与附近的情况,视觉来看二人的确是不断往上走,但视觉若是假象呢? 沈夜停下脚步,一翻手却是一把金色的匕首握在手中,对着山壁便是狠狠地划了下去,顿时石土飞扬,留下一道拇指宽的划痕,他才与谢衣继续前进。 又是一路向前,山道依旧上升着,山壁也毫无人工留下的划痕,但行进了一段路之后,谢衣却是皱着眉摸上了较为光滑的山壁:“师尊。” 那面上光滑的山壁,谢衣的指尖却是陷了进去,活像是手指被突然截断的模样,但是实际上,谢衣正摩挲着一道裂口,而这,便是沈夜先前留下的痕迹。 “我们果然在原地打转吗。”沈夜同样摸上了那道看不见的划痕,的确是他先前留下的。 原先的痕迹被假象所覆盖,是什么欺骗了二人?在这空旷无物的山道上,什么能蒙蔽人的视觉? “继续向前。”他们这是第一次回到这里,那么下一次呢?会不会再次经过?还是实际上他们正在往回走,再往下,便是乐无异他们的所在了? 谢衣自然听从,又行进一段之后,眼前却是再次出现了那道划痕,只是这一次,它直接凸显在山壁之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遮掩。 遇到这种情况,当真是出人意料。明明一直往上往前走,但是这道划痕却是重复经过,这已经不是原地打转可以形容的了,毕竟若在平地,还可以错将直线走成曲线,回环往复,但是这里是仅有一面的山壁,他们不曾进入内部,怎么来的重复回环?还是他们其实在同一段路重复掉头往回走? 只是……谢衣皱着眉再次触摸上那道划痕,却是惊讶地回头:“师尊,这道划痕是假的。”明明是该凹进的地方,手指却是再难碰触,就像一道空气形成的透明的墙,将之与外界隔离。仔细去摸索,才发现这里并没有任何损害,这划痕活像是一副画在山壁上的仿真画。 “哼,”沈夜见了却是冷笑:“有趣。” 谢衣也是思索,这真真假假的痕迹,到底有何用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山道 山道上静默的一行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等待着前往上方查探的人归来,但当清晰的脚步声自下方传来之时,等在山洞边的人都是一愣,他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又是谁爬了上来?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却是人在奔跑的声音,伴着略微急促的喘气声,似乎下一刻便能到达。 是谁?上方的人还未回来,又是谁往上来了? 除了死去的那几个同伴,还有谁会在下面? 除了死去的那几个同伴…… 除了死去的…… 有几个人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抢,这脚步声听来太过古怪,似乎下一刻山道上便能出现预料之外的怪物。 但当一声“终于到了”传来时,众人又是一愣,这声音是…… 拐角一个人影冲了上来,却是穿着一身蓝色便装的年轻男子,他似乎是跑的累了,头都没抬只是扶着石壁喘息:“喵了个咪,终于到了。” 众人只是看着那累得气喘吁吁的男子,具是一脸的震惊。 而那年轻男子也是抬起了头,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后脸上的震惊不下于他们:“诶诶诶!太师傅!师傅!” 这身着蓝色便装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被沈夜赶着打了前锋的乐无异,此时他也是一脸的惊讶:“你们也上来了?不对啊,我明明没有看到你们……”然后他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山洞,不就是他先前离开的地方吗? “这这这……我怎么回来了?”乐无异指着那洞口,一脸的惊魂不定。明明一直往上走,为何却是回到了原地?蜿蜒向上的山道,人也是不停向上攀登,没道理会回到远点啊! 乐无异之后,又是几道人影从山道拐出,然后看到站在前方的黄珏、沈夜一行人,都是一脸的惊讶:“黄老大?你们怎么?”待仔细看,便也发现了与乐无异同样的问题。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说留在原地的人,那些回到原地的更是有些慌乱,这是鬼打墙了?要不然怎么会回来?而且若是原路返回,他们应该在众人前方,而不是在后方啊! 不过是一次探路,却是碰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场景,乐无异吞了吞口水:“喵了个咪,我不会是撞鬼了吧?” 其他人同样有些回不过神来,而心中,却是升起了众多古怪的念头。现在他们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吗?难道他们先前并未上去?还是,其实眼前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人?留在原地的人同样开始胡思乱想,一下子,山道上只剩下寂静。 倒是谢衣率先开了口:“无异,过来。” 听到师傅召唤,乐无异立马忘了先前的惊讶,屁颠屁颠直接过去了。 “师傅。”乐无异不忘送上傻笑一枚。 “无异,你们之前有没有特别的发现?”谢衣问道。 乐无异摸了摸脑袋:“没有啊,我们一直往上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回来了。” 谢衣转头看向沈夜,沈夜目光不变,却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黄珏同样在询问他的手下,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回答,一行人沿着山道往上走,以为快到顶点的时候,转角便看到了留守的一群人。 “那么沈先生,这次我们也一起上去吧。”黄珏终是下了决定。 沈夜本就有这个打算:“自然。” 黄珏便留下了两人看守,其余自然都开始沿着山道往上攀登,逐渐狭窄的山道,越发荒芜的山壁,最为重要的是,的确是有着不断往上走的感觉。 前方离墓顶越来越近了,越是靠近,便有种墓顶正不断向下挤压的错觉,似乎连呼吸都开始压抑起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那么,会回到远处吗? 随着不断的前行,这个问题在沉默的一群人中间回荡,而当拐过一个转角,眼前却是忽然一变。 逐渐清晰的墓顶不再,前方出现的,却是那个熟悉的山洞以及两个目瞪口呆的留守者,而那曾经十分靠近的墓顶,却是一瞬间拔高了数丈,似乎先前的接近只是一场梦。 “师尊。”谢衣看向沈夜,他一路小心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当他也体会到这诡异的落差感后,便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做到的? 沈夜只是皱眉不语,他与谢衣一样,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古怪的地方,但是从上方直接落回下方,若说这没有古怪,谁会信? 乐无异十分无辜地求安慰:“师傅,我刚才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回来的。”真的是吓了一跳好吗。 谢衣摸了摸他的头:“无事就好。” 于是乐无异满足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让好不容易准备放过徒孙异的沈夜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了。 黄珏也是脸色铁青,莫名其妙回到远点,反而让他在意起来,这是要他们进入这个山洞的意思?还是上方才是真正的入口,他们被阻拦了? “沈先生,你……”黄珏话未说完,沈夜便道:“我再上去一次,你们留在这里。” “这样也好。”黄珏并不准备反对,他也需要好好想想。 “谢衣,”沈夜唤了一声,“你跟我来。” 谢衣当然满口答应:“是,师尊。” 至于某只满眼期待的徒孙异,直接被沈夜瞪了一眼,于是满眼期待直接变成了垂头丧气,太师傅你又怎么了?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毫无头绪啊。 谢衣无奈一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拍了拍乐无异的肩膀权作安慰,便紧跟着沈夜的脚步往上走去。 远离了山洞所在地,身后只剩下苍茫,两人并肩而行,具是仔细查看着山道与附近的情况,视觉来看二人的确是不断往上走,但视觉若是假象呢? 沈夜停下脚步,一翻手却是一把金色的匕首握在手中,对着山壁便是狠狠地划了下去,顿时石土飞扬,留下一道拇指宽的划痕,他才与谢衣继续前进。 又是一路向前,山道依旧上升着,山壁也毫无人工留下的划痕,但行进了一段路之后,谢衣却是皱着眉摸上了较为光滑的山壁:“师尊。” 那面上光滑的山壁,谢衣的指尖却是陷了进去,活像是手指被突然截断的模样,但是实际上,谢衣正摩挲着一道裂口,而这,便是沈夜先前留下的痕迹。 “我们果然在原地打转吗。”沈夜同样摸上了那道看不见的划痕,的确是他先前留下的。 原先的痕迹被假象所覆盖,是什么欺骗了二人?在这空旷无物的山道上,什么能蒙蔽人的视觉? “继续向前。”他们这是第一次回到这里,那么下一次呢?会不会再次经过?还是实际上他们正在往回走,再往下,便是乐无异他们的所在了? 谢衣自然听从,又行进一段之后,眼前却是再次出现了那道划痕,只是这一次,它直接凸显在山壁之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遮掩。 遇到这种情况,当真是出人意料。明明一直往上往前走,但是这道划痕却是重复经过,这已经不是原地打转可以形容的了,毕竟若在平地,还可以错将直线走成曲线,回环往复,但是这里是仅有一面的山壁,他们不曾进入内部,怎么来的重复回环?还是他们其实在同一段路重复掉头往回走? 只是……谢衣皱着眉再次触摸上那道划痕,却是惊讶地回头:“师尊,这道划痕是假的。”明明是该凹进的地方,手指却是再难碰触,就像一道空气形成的透明的墙,将之与外界隔离。仔细去摸索,才发现这里并没有任何损害,这划痕活像是一副画在山壁上的仿真画。 “哼,”沈夜见了却是冷笑:“有趣。” 谢衣也是思索,这真真假假的痕迹,到底有何用意? ☆、第十八章:镜像 第十八章:镜像 “唉……”乐无异半蹲在地上,一脸的失落,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往外一丢,“师傅和太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啊。” 萧孟站在他身边,摸着酸痛不已的脖子道:“快了吧,刚才你们回来也没花太多时间。” “哦。”乐无异应了声,依旧情绪低落。 萧孟抽了抽嘴角,这人果然粗神经,这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他看了脸色深沉的黄珏一眼,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后方,似乎想看沈夜二人会不会与先前的人一样从后方归来,若是的话,事情就大条了啊。 让所有人都产生了错觉?时空的转换?这该是怎样的大手笔啊。 乐无异此刻却不想这个,他只想快点见到太师傅和师傅,这种被遗弃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唉……”一声长叹,背上却是一沉,乐无异奇怪地转头:“有事?” 正揉着脖子的萧孟一愣:“什么?” 乐无异站起身来:“你刚才不是拍我肩膀了吗?什么事?” 拍了他的肩膀?萧孟揉着自己的脖子,他腾得出这个手吗?手上不小心一个用力:“嘶嘶嘶!”扭到了扭到了!脖子扭到了! 不仅头疼背疼脖子疼,肚子这里也隐隐地泛着疼痛,他萧孟果然是和这个古滇墓八字不合吧?(沈夜表示:哼。)一阵龇牙咧嘴后,萧孟缓了口气才道:“我没拍啊。” 被萧孟那一连串的动作打断,乐无异也就被分散了注意力,那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嗯,应该是了。故而他没看到脚边多出了一小块石子,也没看到那石子滚了几圈后,停在了原先他随意丢出石子的地方,再也不动弹了。 发现了端倪之后,沈夜与谢衣两人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一路往上,除了山壁,四周也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痕迹,可惜的是,除了不断重复出现的划痕,竟是什么都没发现。而那先前留下的痕迹似乎也开始嘲笑两人,不断重复着被掩盖的真实划痕以及明明空无一物却比真还真的假象。 沈夜眉头越皱越紧,谢衣却是快一步站到了他身边:“师尊。” 一声呼唤,便是一生相随。 看着一脸沉稳的谢衣,沈夜心中一暖,神色也变得平静起来,淡淡道:“继续吧。” 谢衣微微一笑:“是。” 墓顶终于快到了,因为有人在伴,心情倒是不见焦灼。只是回想乐无异先前所说,他们,是不是就快拐回原地了呢? 山道在眼前大大地拐了个弯,突出的岩石正好将视野前方遮挡,往上,似乎再进一步便能触摸墓顶,下一步呢?是否就会看到乐无异他们了? 二人具是停在了拐角前,谢衣看向沈夜:“师尊,我并无听到任何人声。” 的确,前方依旧是一片寂静,至于声音,哪怕是呼吸声都听不到,安静的厉害,似乎前路仍是不断往前,但是二人却有着直觉,若是拐了过去,绝对会回到原点。 摸上山壁,没有奇特的地方,这狭窄的山道上唯有数块岩石,一一看过去也没有任何结果,竟是一丝奇怪的地方都没有吗?那么为何,为何会回到原处? 沈夜思索了片刻:“走。”便跨步向前走去,谢衣紧随其后,在拐角之时,却是眼前一瞬间的恍惚,忍不住闭上眼睛,定下神来再睁眼之时,时空果然再次跳转,对面满面欣喜的不就是乐无异吗? “师傅,太师傅!”乐无异一脸的喜悦真是遮掩都遮掩不住。 黄珏则是全然不同,那深沉的脸色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了,他们果然是从后方回来了:“沈先生,你们一路走来有什么发现吗?”连沈夜都空手而归,难道就真的束手无策? 沈夜只是不语,他看向站在身旁的谢衣,对方一脸的深思:“师尊看到了吗?” 黄珏一听,便觉得抓住了苗头:“沈先生你们有发现?”语气忍不住便带上了愉悦。 沈夜却不去看他,对着谢衣道:“你也看到了?” 谢衣摇了摇头:“没有看清,只是那阵恍惚,似乎是光线……”那一阵的恍惚太过奇异,时间虽短,但是足够二人察觉,那一阵恍惚,与其说是一瞬的头晕,不如说是,在一瞬间光芒过强,刺得人忍不住闭上了眼。 沈夜点了点头:“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儿。”只是那光线到底是……不经意间略过远处那同样高不见顶的山壁,宛若双生子的山壁……沈夜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师傅,什么光线?”乐无异好奇地凑了过来,“我好像没看到过啊。” 还不待谢衣解释,肩膀却是忽然一重,乐无异转头,便看到面沉如水的太师傅微微勾起了嘴角,那笑容,真是太难得见了。 果然师傅回来后太师傅就变得有人性了很多啊,只是……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安? 乐无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太……太师傅?” 沈夜的笑容很淡:“我有一个想法,乐无异,你便替我试试看吧。” 乐无异只觉得心一下子慌了起来,不过本着尊师重道,还是大着胆子问道:“太师傅,试什么?” 下一刻,乐无异身体便沈夜抓着领子猛地甩了出去,当脚下一空,当山壁在眼前远去之时,什么都没反映过来的乐无异只觉得:吾命休矣!!! “师傅,救命啊!”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好不好,特别是当谢衣也是一脸惊讶地看过来时,乐无异只觉得,这是太师傅要谋杀徒孙啊! 师傅,徒儿不孝,好不容易相见却是碧落黄泉。乐无异泪眼朦胧中,忽见谢衣惊讶过后却是摇着头笑了起来,于是乐无异觉得,他整颗心都碎了(夏夷则:……我总觉我有什么会错了意)。 “无异。”谢衣唤道。 “是,师傅。”乐无异十分委屈地回道,然后看着对方的笑颜以及太师傅一如既往的冷脸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为什么他还没掉下去? 脚下是依旧踩着实地的触感,只是他明明站在山道以外啊?往下看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变得渺小的藤蔓树影缩成了无数的小点,刻画着那一片苍翠。 他停在空中了?不,不是,乐无异小心地挪动脚步,这的确是踩在实地上的感觉,这里,竟然有透明的山道不成? 也多亏乐无异心性坚定、遇事或有措手不及但是绝对不会自乱阵脚,否则胆子小的人脚下一片空荡荡,早就吓掉了半条命去,哪里还会关注身边的情形。 黄珏一行人先是被沈夜的举动吓了一跳,之后看到乐无异安然地停在半空后更是一阵呆然,之后才回过了神来,对着乐无异站的地方一脸的好奇与提防,也许,这就是他们会回到原地的原因? “太师傅,这里有一道墙啊,凹凸不平的。”乐无异却好似摸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趴在半空摸索着。只是在别人看来,他是背影向后半弯着身子,向前扑在了空气之上,似乎下一刻就会掉下去。 而他脚下,则是万丈深渊。 谢衣恍然:“原来如此,是镜子吗?”他并不为乐无异担忧,若是真的有危险,师尊不会让无异去尝试。 沈夜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黄珏闻言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镜子?”不过他马上便明白了而二人所指,透明的镜子?能将脚下景象反射上来、能将远景收纳进来、恍若无物的镜子?这世间会有此等神奇的镜子吗? 沈夜不咸不淡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乐无异终于摸够了,转身便跑了回来,也不知他是怎么明明脚下空若无物,却还是一脸笑意地跑回来的。 “太师傅,摸起来的感觉很光滑,是挺像镜子的,不过古代会有这种镜子吗?不该是铜镜吗?”乐无异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似将先前沈夜将扔他下去一事忘了个干净。 沈夜还是那句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所以我们极有可能是在两条山道上来回走吗?”谢衣想起了先前那两道痕迹,难怪真实的划痕看似平整,而有划痕的地方却是虚假,这,也许是那镜子反射造成的? 镜中物水中花,这镜中物却是能反射在实物之上,的确是太过罕见了。 “所以我们会直接回来,也不过是镜子造成的假象吗?”乐无异好奇道。 “也许。”沈夜道。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9节 黄珏忍不住开口道:“那么,真正的入口就是这里了?”他们在这山洞附近来回徘徊,是预示着这才是真正的入口吗? 沈夜还是道:“也许。” 黄珏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沈夜却是弯下腰捡起了路边的一颗石子来,对着虚无的空气猛地投掷了过去,只听得“卡啦”一声脆响,那颗石子却是镶嵌在了半空中,眼见着一条条裂缝自石子为中心裂出,活像是一幅立体图画正从中心被撕扯开来。 众人眼前又是一阵恍然,但之后的景象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一道道透明的纹路显现了出来,似是一道道边框,蜂巢一般形成了不规则的立体面,而边框中间,依旧是空若无物,后面的远景依旧清晰眼前。唯有沈夜投掷出去的那颗石子,那里的一道道裂缝彰显着那透明之处并非真是虚无。 还来不及为这多到数不清的透明镜子惊叹,下一刻便又是异象陡生,那透明镜面出现的一瞬间,身边所有人的身影都模糊起来,挺拔的身姿似是被空间所扭曲,竟是如泥塑一般开始融化。 “师尊!”谢衣一声惊呼,下一刻便猛地被沈夜揽入怀中抱紧,而眼前乐无异一脸的惊慌,却也如同泥塑一般溶解,不过片刻便往下滑落、消失不见。 “无异!”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镜像 “唉……”乐无异半蹲在地上,一脸的失落,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往外一丢,“师傅和太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啊。” 萧孟站在他身边,摸着酸痛不已的脖子道:“快了吧,刚才你们回来也没花太多时间。” “哦。”乐无异应了声,依旧情绪低落。 萧孟抽了抽嘴角,这人果然粗神经,这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他看了脸色深沉的黄珏一眼,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后方,似乎想看沈夜二人会不会与先前的人一样从后方归来,若是的话,事情就大条了啊。 让所有人都产生了错觉?时空的转换?这该是怎样的大手笔啊。 乐无异此刻却不想这个,他只想快点见到太师傅和师傅,这种被遗弃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唉……”一声长叹,背上却是一沉,乐无异奇怪地转头:“有事?” 正揉着脖子的萧孟一愣:“什么?” 乐无异站起身来:“你刚才不是拍我肩膀了吗?什么事?” 拍了他的肩膀?萧孟揉着自己的脖子,他腾得出这个手吗?手上不小心一个用力:“嘶嘶嘶!”扭到了扭到了!脖子扭到了! 不仅头疼背疼脖子疼,肚子这里也隐隐地泛着疼痛,他萧孟果然是和这个古滇墓八字不合吧?(沈夜表示:哼。)一阵龇牙咧嘴后,萧孟缓了口气才道:“我没拍啊。” 被萧孟那一连串的动作打断,乐无异也就被分散了注意力,那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嗯,应该是了。故而他没看到脚边多出了一小块石子,也没看到那石子滚了几圈后,停在了原先他随意丢出石子的地方,再也不动弹了。 发现了端倪之后,沈夜与谢衣两人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一路往上,除了山壁,四周也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痕迹,可惜的是,除了不断重复出现的划痕,竟是什么都没发现。而那先前留下的痕迹似乎也开始嘲笑两人,不断重复着被掩盖的真实划痕以及明明空无一物却比真还真的假象。 沈夜眉头越皱越紧,谢衣却是快一步站到了他身边:“师尊。” 一声呼唤,便是一生相随。 看着一脸沉稳的谢衣,沈夜心中一暖,神色也变得平静起来,淡淡道:“继续吧。” 谢衣微微一笑:“是。” 墓顶终于快到了,因为有人在伴,心情倒是不见焦灼。只是回想乐无异先前所说,他们,是不是就快拐回原地了呢? 山道在眼前大大地拐了个弯,突出的岩石正好将视野前方遮挡,往上,似乎再进一步便能触摸墓顶,下一步呢?是否就会看到乐无异他们了? 二人具是停在了拐角前,谢衣看向沈夜:“师尊,我并无听到任何人声。” 的确,前方依旧是一片寂静,至于声音,哪怕是呼吸声都听不到,安静的厉害,似乎前路仍是不断往前,但是二人却有着直觉,若是拐了过去,绝对会回到原点。 摸上山壁,没有奇特的地方,这狭窄的山道上唯有数块岩石,一一看过去也没有任何结果,竟是一丝奇怪的地方都没有吗?那么为何,为何会回到原处? 沈夜思索了片刻:“走。”便跨步向前走去,谢衣紧随其后,在拐角之时,却是眼前一瞬间的恍惚,忍不住闭上眼睛,定下神来再睁眼之时,时空果然再次跳转,对面满面欣喜的不就是乐无异吗? “师傅,太师傅!”乐无异一脸的喜悦真是遮掩都遮掩不住。 黄珏则是全然不同,那深沉的脸色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了,他们果然是从后方回来了:“沈先生,你们一路走来有什么发现吗?”连沈夜都空手而归,难道就真的束手无策? 沈夜只是不语,他看向站在身旁的谢衣,对方一脸的深思:“师尊看到了吗?” 黄珏一听,便觉得抓住了苗头:“沈先生你们有发现?”语气忍不住便带上了愉悦。 沈夜却不去看他,对着谢衣道:“你也看到了?” 谢衣摇了摇头:“没有看清,只是那阵恍惚,似乎是光线……”那一阵的恍惚太过奇异,时间虽短,但是足够二人察觉,那一阵恍惚,与其说是一瞬的头晕,不如说是,在一瞬间光芒过强,刺得人忍不住闭上了眼。 沈夜点了点头:“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儿。”只是那光线到底是……不经意间略过远处那同样高不见顶的山壁,宛若双生子的山壁……沈夜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师傅,什么光线?”乐无异好奇地凑了过来,“我好像没看到过啊。” 还不待谢衣解释,肩膀却是忽然一重,乐无异转头,便看到面沉如水的太师傅微微勾起了嘴角,那笑容,真是太难得见了。 果然师傅回来后太师傅就变得有人性了很多啊,只是……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安? 乐无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太……太师傅?” 沈夜的笑容很淡:“我有一个想法,乐无异,你便替我试试看吧。” 乐无异只觉得心一下子慌了起来,不过本着尊师重道,还是大着胆子问道:“太师傅,试什么?” 下一刻,乐无异身体便沈夜抓着领子猛地甩了出去,当脚下一空,当山壁在眼前远去之时,什么都没反映过来的乐无异只觉得:吾命休矣!!! “师傅,救命啊!”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好不好,特别是当谢衣也是一脸惊讶地看过来时,乐无异只觉得,这是太师傅要谋杀徒孙啊! 师傅,徒儿不孝,好不容易相见却是碧落黄泉。乐无异泪眼朦胧中,忽见谢衣惊讶过后却是摇着头笑了起来,于是乐无异觉得,他整颗心都碎了(夏夷则:……我总觉我有什么会错了意)。 “无异。”谢衣唤道。 “是,师傅。”乐无异十分委屈地回道,然后看着对方的笑颜以及太师傅一如既往的冷脸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为什么他还没掉下去? 脚下是依旧踩着实地的触感,只是他明明站在山道以外啊?往下看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变得渺小的藤蔓树影缩成了无数的小点,刻画着那一片苍翠。 他停在空中了?不,不是,乐无异小心地挪动脚步,这的确是踩在实地上的感觉,这里,竟然有透明的山道不成? 也多亏乐无异心性坚定、遇事或有措手不及但是绝对不会自乱阵脚,否则胆子小的人脚下一片空荡荡,早就吓掉了半条命去,哪里还会关注身边的情形。 黄珏一行人先是被沈夜的举动吓了一跳,之后看到乐无异安然地停在半空后更是一阵呆然,之后才回过了神来,对着乐无异站的地方一脸的好奇与提防,也许,这就是他们会回到原地的原因? “太师傅,这里有一道墙啊,凹凸不平的。”乐无异却好似摸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趴在半空摸索着。只是在别人看来,他是背影向后半弯着身子,向前扑在了空气之上,似乎下一刻就会掉下去。 而他脚下,则是万丈深渊。 谢衣恍然:“原来如此,是镜子吗?”他并不为乐无异担忧,若是真的有危险,师尊不会让无异去尝试。 沈夜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黄珏闻言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镜子?”不过他马上便明白了而二人所指,透明的镜子?能将脚下景象反射上来、能将远景收纳进来、恍若无物的镜子?这世间会有此等神奇的镜子吗? 沈夜不咸不淡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乐无异终于摸够了,转身便跑了回来,也不知他是怎么明明脚下空若无物,却还是一脸笑意地跑回来的。 “太师傅,摸起来的感觉很光滑,是挺像镜子的,不过古代会有这种镜子吗?不该是铜镜吗?”乐无异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似将先前沈夜将扔他下去一事忘了个干净。 沈夜还是那句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所以我们极有可能是在两条山道上来回走吗?”谢衣想起了先前那两道痕迹,难怪真实的划痕看似平整,而有划痕的地方却是虚假,这,也许是那镜子反射造成的? 镜中物水中花,这镜中物却是能反射在实物之上,的确是太过罕见了。 “所以我们会直接回来,也不过是镜子造成的假象吗?”乐无异好奇道。 “也许。”沈夜道。 黄珏忍不住开口道:“那么,真正的入口就是这里了?”他们在这山洞附近来回徘徊,是预示着这才是真正的入口吗? 沈夜还是道:“也许。” 黄珏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沈夜却是弯下腰捡起了路边的一颗石子来,对着虚无的空气猛地投掷了过去,只听得“卡啦”一声脆响,那颗石子却是镶嵌在了半空中,眼见着一条条裂缝自石子为中心裂出,活像是一幅立体图画正从中心被撕扯开来。 众人眼前又是一阵恍然,但之后的景象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一道道透明的纹路显现了出来,似是一道道边框,蜂巢一般形成了不规则的立体面,而边框中间,依旧是空若无物,后面的远景依旧清晰眼前。唯有沈夜投掷出去的那颗石子,那里的一道道裂缝彰显着那透明之处并非真是虚无。 还来不及为这多到数不清的透明镜子惊叹,下一刻便又是异象陡生,那透明镜面出现的一瞬间,身边所有人的身影都模糊起来,挺拔的身姿似是被空间所扭曲,竟是如泥塑一般开始融化。 “师尊!”谢衣一声惊呼,下一刻便猛地被沈夜揽入怀中抱紧,而眼前乐无异一脸的惊慌,却也如同泥塑一般溶解,不过片刻便往下滑落、消失不见。 “无异!” ☆、第十九章:山洞 第十九章:山洞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来得及做出准备,反应过来之时,身边人都如镜中碎像一般支离破碎、踪迹难寻,沈夜与谢衣眼中消散的乐无异是如此,在乐无异眼中崩毁的太师傅与师傅,也是不遑多让。 又是一阵强光闪过,乐无异微眯了眼,似乎是看到了那透明镜片炸裂开来,四散的碎屑向下坠去的景象,而身边众人便如那碎片一般,一瞬间消失无踪。 乐无异眼见着太师傅与师傅的身影眨眼间模糊,急忙伸出的手在下一刻却只是触碰到了空气:“这……这是怎么回事?”一转身,身边人也都是一脸的惊恐:“其他人呢?”却是身边只零星剩下了数人。 有几人面色苍白,活像是见鬼了一般,不过也是,任是谁看到身边的大活人扭曲着消失不见,都不会有那个心力再去冷静判断。 乐无异焦急地抓着头发:“诶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师傅和太师傅就不见了呢? 他来回地看着身前与身后,不经意间掠过山壁,又是一声惊呼,“喵了个咪,山洞呢?跑了?!” 被他吓了一跳的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山壁之上,那个不规则的山洞竟是同样不见了踪影,原本洞开之处,现在是一片平整的山岩。 乐无异身边之人具是后退了几步,冷汗在额间聚集,而造成众人恐慌的乐无异却是不然,惊讶之后他大咧咧地查看着四周,因为没有参考,便只能大致推测所在的位置了,这里还是有些熟悉的,该是原本所在山洞的上方? 嗯……乐无异看完了环境,在惊讶过后却又是盯着旁人的脸看起来。 一开始没发现,这些人,貌似是第一批和他一起去攀登墓顶的人啊。 镜子,镜子,一起出发的人…… “啪”的一声响再次让惊魂未定的众人吓了一跳,看过去才发现是乐无异以手击掌,笑得满面灿烂:“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些……原来如此,”谢衣看着豁然开朗又似乎没有不同的远景,“不过竟连人影都能相互投射,当真是,世间少有。” 随着镜子的碎裂,曾经的投影自是难以为继,只能露出最为真实的景象来。只是他与沈夜没想到,竟连他们一群人都被投影了。不过也是,在进入这镜子照射范围之后,那细小的划痕都会不断重复,更何况他们如此“庞大”的人了呢? 故而他与师尊留在了同一处,而无异他们,因为曾分散开来过,虽有镜子的投影而回到了一处,但实际上,一行人早已离散,现在恢复了视觉,也是应该。 只是…… “刚才的触感,并不像是假的。”谢衣有些不解,他之前曾拍着无异的肩膀安慰对方,“若是虚影,不该会有质感。” 沈夜淡淡道:“我刚才也将乐无异扔了出去。” 而乐无异也的确被他扔了出去,若非真人,若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不过是镜子投射过来的假象,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明明身隔异地,为何说话的声音又是近在耳畔呢? 当真是,不得其解。 “看来这地下古墓,果然是最为神奇的地方。”谢衣忍不住感叹,“希望无异无事,也不要乱了手脚才好。” “他自然有那个分寸。”沈夜道,视线则是眺望远方,那里,模糊的山影并不因为镜子的碎裂而消失。那道山壁,竟然不是投影吗? 沈夜正兀自皱眉之际,却听谢衣唤道:“师尊。” 沈夜低头:“何事?” 谢衣淡淡一笑,却是拍了拍沈夜的胳膊道:“师尊可将我放开了。” 却原来两人自异象陡生之际,便一直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沈夜略一挑眉,看着对方不变的笑容,终还是依言行事,只是在二人分开的那一瞬间,他又极为快速地抓住了谢衣收回的手。 谢衣笑容一顿:“师尊?”语气带着些疑惑。 沈夜却又是极为自然地松开手道:“无事,我们往上走吧。” 身后的山洞早已消失不见了,但是当时的山洞的确是能进入的,而现在,除了嶙峋的山岩,再不见那山洞身影。若是刚才进入了那山洞,结果会如何?这并不是沈夜关心的,他只是感觉在他松手的那一刻,谢衣手上的一阵冰凉,只是想要再确认之时却是毫无异常。 看着安静地走在自己汉身边的谢衣,沈夜面上不显,内心却是有了计较。只是谢衣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他也不忍心去戳破。 看来这次事成之后,一定要将谢衣的身体调理回来,否则,他于心不忍,更是不安。 这一次一路往上终是再没有见到沈夜曾经留下的划痕,而当那阻挡的山岩出现之时,二人却是停下了脚步,只因岩石之后,有不间断的话语声传来。 那个最为明显的嚷嚷着“师傅和太师傅怎么还不来的”,不就是那活宝一般的乐无异吗? 谢衣微微一笑:“果然如此。”先前不过是投影的消失,本人自是安然无恙。 与沈夜相视一笑,二人便自拐角走向了实处,乐无异蹲在角落的沮丧模样,真是与先前一般无二。 听到脚步声,乐无异抬起了头来,惊喜道:“太师傅,师傅!” 沈夜点了点头,谢衣则是微笑,只是看向乐无异所在身后的山洞,却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依旧是那边框不规整的山洞,只是四布的不再是琐碎的岩石,却是几具尸骨,许是衣物早已溃烂,森森的白骨裸露在外,都是伏在地上向山洞外爬行的模样。皮肉早已腐烂,眼眶与嘴唯剩下大张的空洞,活像是在惊恐地大喊,而那向外爬行的模样,仿佛其后是不存之地,精疲力竭也想逃出险境。 这山道仅仅通向这山洞,往上走的路也是断了,只是看着这几具尸骨,想必站在外面的人心情不会轻松。 乐无异发现谢衣只是看着那几具尸体,解释道:“师傅,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没有人搬动过的尸体,往外逃的模样,一想到之后极有可能要进入这山洞,在场众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若只是平时的放手一搏还好,这明知前方有着死的可能还要一搏,便有些惊恐与茫然失措了。 不过乐无异自然不会去关注这些,他蹦达在沈夜与谢衣身旁,一脸的兴奋:“太师傅,师傅,那些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时候太师傅能把我扔出去?我们隔了很远吧?而且连山洞都没了,为什么那个时候……” 一连串的问题,真是让人不知该回答哪一个好。 沈夜瞥了自家徒孙一眼,那个笑容灿烂的青年果然不再围着二人团团转,收敛了表情恢复了一些英气站好。 “乐无异。”沈夜道。 “是。”乐无异站如松,只是眼神之间还是有些期待。 “闭嘴。” 于是乐无异兴奋的表情垮了,不甘不愿道:“哦。” 谢衣无奈地摇头,这两人每次都是如此,真是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沈夜可不管乐无异是否委屈,自从谢衣归来之后兴奋得过了头的他,可比从前不识趣多了。 “你去看看黄珏他们到了没有。”看了站在此处少数的一行人一眼,沈夜吩咐道。按走在一起的情况来看,当初最先打探的乐无异他们是一批人,他与谢衣是一批人,黄珏他们是一批人,而最后留守的,便是最后一批人。现在视觉上的错觉已经被破除,剩下的人也都该上来了。 听到太师傅的吩咐,乐无异自然不敢不从,于是便挂着一脸哀怨往下去了。 剩下的人都为黄氏族人,看到沈夜径直往尸体走来便纷纷让开了路,沈夜一路的气质与表现他们都看在眼中,故而隐隐便有些敬佩,自然行动十分配合。至于沈夜所谓的弟子,他们看着这位沈夜身畔温文尔雅的男子,不知为何也忍不住有些恭敬的感觉,只觉得,这人应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沈夜与谢衣来到了尸骨身边,沈夜却是毫不忌讳地直接将其中一具尸骨翻了个身,谢衣站在他身边,看着肋骨处十分明显的伤痕。 只见这累累白骨并不光滑,都有着显眼的凹凸不平的印记,特别是胸前的肋骨,坑坑洼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状伤口。那不像是刀伤,也不像是利器所致,反而像是用钝器一个个凿出来的。 不过可惜了,除了这一身伤痕以及往外爬的姿势,这几具尸骨没有留下任何讯息,想要知道更多自然也成了奢望。 “师尊以为如何?”谢衣问道。 “进去之后才能知道,”沈夜道,“最起码,不会是动物所致,那就应该是机关了,或者……”他与谢衣对视一眼,双方的默契让对方知道,也许这伤痕,是进入那消失了的山洞造成的,否则一旦深入,这样布满身前又深入骨髓的伤势绝对不够人重新逃至洞口。 不过,这一切也要进入了洞口之后才能确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山洞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来得及做出准备,反应过来之时,身边人都如镜中碎像一般支离破碎、踪迹难寻,沈夜与谢衣眼中消散的乐无异是如此,在乐无异眼中崩毁的太师傅与师傅,也是不遑多让。 又是一阵强光闪过,乐无异微眯了眼,似乎是看到了那透明镜片炸裂开来,四散的碎屑向下坠去的景象,而身边众人便如那碎片一般,一瞬间消失无踪。 乐无异眼见着太师傅与师傅的身影眨眼间模糊,急忙伸出的手在下一刻却只是触碰到了空气:“这……这是怎么回事?”一转身,身边人也都是一脸的惊恐:“其他人呢?”却是身边只零星剩下了数人。 有几人面色苍白,活像是见鬼了一般,不过也是,任是谁看到身边的大活人扭曲着消失不见,都不会有那个心力再去冷静判断。 乐无异焦急地抓着头发:“诶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师傅和太师傅就不见了呢? 他来回地看着身前与身后,不经意间掠过山壁,又是一声惊呼,“喵了个咪,山洞呢?跑了?!” 被他吓了一跳的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山壁之上,那个不规则的山洞竟是同样不见了踪影,原本洞开之处,现在是一片平整的山岩。 乐无异身边之人具是后退了几步,冷汗在额间聚集,而造成众人恐慌的乐无异却是不然,惊讶之后他大咧咧地查看着四周,因为没有参考,便只能大致推测所在的位置了,这里还是有些熟悉的,该是原本所在山洞的上方? 嗯……乐无异看完了环境,在惊讶过后却又是盯着旁人的脸看起来。 一开始没发现,这些人,貌似是第一批和他一起去攀登墓顶的人啊。 镜子,镜子,一起出发的人…… “啪”的一声响再次让惊魂未定的众人吓了一跳,看过去才发现是乐无异以手击掌,笑得满面灿烂:“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些……原来如此,”谢衣看着豁然开朗又似乎没有不同的远景,“不过竟连人影都能相互投射,当真是,世间少有。” 随着镜子的碎裂,曾经的投影自是难以为继,只能露出最为真实的景象来。只是他与沈夜没想到,竟连他们一群人都被投影了。不过也是,在进入这镜子照射范围之后,那细小的划痕都会不断重复,更何况他们如此“庞大”的人了呢? 故而他与师尊留在了同一处,而无异他们,因为曾分散开来过,虽有镜子的投影而回到了一处,但实际上,一行人早已离散,现在恢复了视觉,也是应该。 只是…… “刚才的触感,并不像是假的。”谢衣有些不解,他之前曾拍着无异的肩膀安慰对方,“若是虚影,不该会有质感。” 沈夜淡淡道:“我刚才也将乐无异扔了出去。” 而乐无异也的确被他扔了出去,若非真人,若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不过是镜子投射过来的假象,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明明身隔异地,为何说话的声音又是近在耳畔呢? 当真是,不得其解。 “看来这地下古墓,果然是最为神奇的地方。”谢衣忍不住感叹,“希望无异无事,也不要乱了手脚才好。” “他自然有那个分寸。”沈夜道,视线则是眺望远方,那里,模糊的山影并不因为镜子的碎裂而消失。那道山壁,竟然不是投影吗? 沈夜正兀自皱眉之际,却听谢衣唤道:“师尊。” 沈夜低头:“何事?” 谢衣淡淡一笑,却是拍了拍沈夜的胳膊道:“师尊可将我放开了。” 却原来两人自异象陡生之际,便一直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沈夜略一挑眉,看着对方不变的笑容,终还是依言行事,只是在二人分开的那一瞬间,他又极为快速地抓住了谢衣收回的手。 谢衣笑容一顿:“师尊?”语气带着些疑惑。 沈夜却又是极为自然地松开手道:“无事,我们往上走吧。” 身后的山洞早已消失不见了,但是当时的山洞的确是能进入的,而现在,除了嶙峋的山岩,再不见那山洞身影。若是刚才进入了那山洞,结果会如何?这并不是沈夜关心的,他只是感觉在他松手的那一刻,谢衣手上的一阵冰凉,只是想要再确认之时却是毫无异常。 看着安静地走在自己汉身边的谢衣,沈夜面上不显,内心却是有了计较。只是谢衣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他也不忍心去戳破。 看来这次事成之后,一定要将谢衣的身体调理回来,否则,他于心不忍,更是不安。 这一次一路往上终是再没有见到沈夜曾经留下的划痕,而当那阻挡的山岩出现之时,二人却是停下了脚步,只因岩石之后,有不间断的话语声传来。 那个最为明显的嚷嚷着“师傅和太师傅怎么还不来的”,不就是那活宝一般的乐无异吗? 谢衣微微一笑:“果然如此。”先前不过是投影的消失,本人自是安然无恙。 与沈夜相视一笑,二人便自拐角走向了实处,乐无异蹲在角落的沮丧模样,真是与先前一般无二。 听到脚步声,乐无异抬起了头来,惊喜道:“太师傅,师傅!” 沈夜点了点头,谢衣则是微笑,只是看向乐无异所在身后的山洞,却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依旧是那边框不规整的山洞,只是四布的不再是琐碎的岩石,却是几具尸骨,许是衣物早已溃烂,森森的白骨□□在外,都是伏在地上向山洞外爬行的模样。皮肉早已腐烂,眼眶与嘴唯剩下大张的空洞,活像是在惊恐地大喊,而那向外爬行的模样,仿佛其后是不存之地,精疲力竭也想逃出险境。 这山道仅仅通向这山洞,往上走的路也是断了,只是看着这几具尸骨,想必站在外面的人心情不会轻松。 乐无异发现谢衣只是看着那几具尸体,解释道:“师傅,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没有人搬动过的尸体,往外逃的模样,一想到之后极有可能要进入这山洞,在场众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若只是平时的放手一搏还好,这明知前方有着死的可能还要一搏,便有些惊恐与茫然失措了。 不过乐无异自然不会去关注这些,他蹦达在沈夜与谢衣身旁,一脸的兴奋:“太师傅,师傅,那些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时候太师傅能把我扔出去?我们隔了很远吧?而且连山洞都没了,为什么那个时候……” 一连串的问题,真是让人不知该回答哪一个好。 沈夜瞥了自家徒孙一眼,那个笑容灿烂的青年果然不再围着二人团团转,收敛了表情恢复了一些英气站好。 “乐无异。”沈夜道。 “是。”乐无异站如松,只是眼神之间还是有些期待。 “闭嘴。” 于是乐无异兴奋的表情垮了,不甘不愿道:“哦。” 谢衣无奈地摇头,这两人每次都是如此,真是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沈夜可不管乐无异是否委屈,自从谢衣归来之后兴奋得过了头的他,可比从前不识趣多了。 “你去看看黄珏他们到了没有。”看了站在此处少数的一行人一眼,沈夜吩咐道。按走在一起的情况来看,当初最先打探的乐无异他们是一批人,他与谢衣是一批人,黄珏他们是一批人,而最后留守的,便是最后一批人。现在视觉上的错觉已经被破除,剩下的人也都该上来了。 听到太师傅的吩咐,乐无异自然不敢不从,于是便挂着一脸哀怨往下去了。 剩下的人都为黄氏族人,看到沈夜径直往尸体走来便纷纷让开了路,沈夜一路的气质与表现他们都看在眼中,故而隐隐便有些敬佩,自然行动十分配合。至于沈夜所谓的弟子,他们看着这位沈夜身畔温文尔雅的男子,不知为何也忍不住有些恭敬的感觉,只觉得,这人应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沈夜与谢衣来到了尸骨身边,沈夜却是毫不忌讳地直接将其中一具尸骨翻了个身,谢衣站在他身边,看着肋骨处十分明显的伤痕。 只见这累累白骨并不光滑,都有着显眼的凹凸不平的印记,特别是胸前的肋骨,坑坑洼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状伤口。那不像是刀伤,也不像是利器所致,反而像是用钝器一个个凿出来的。 不过可惜了,除了这一身伤痕以及往外爬的姿势,这几具尸骨没有留下任何讯息,想要知道更多自然也成了奢望。 “师尊以为如何?”谢衣问道。 “进去之后才能知道,”沈夜道,“最起码,不会是动物所致,那就应该是机关了,或者……”他与谢衣对视一眼,双方的默契让对方知道,也许这伤痕,是进入那消失了的山洞造成的,否则一旦深入,这样布满身前又深入骨髓的伤势绝对不够人重新逃至洞口。 不过,这一切也要进入了洞口之后才能确定了。 ☆、第二十章:离开 第二十章:离开 “唉,太师傅又让我跑腿,真是的……”乐无异一路往下,一边踢着石子一边不忘抱怨,只是他脚步匆匆,在转弯之时愣是眼前人影一闪,这迎面而来的不就是黄珏吗?喵了个咪,要撞上了! 乐无异脚下一个移步,侧着身堪堪与一脸惊讶的黄珏擦身而过,不过黄珏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再加上这山道狭窄,故而乐无异十分漂亮地躲开了黄珏,后面那个人是怎么都避不开了。 “闪……”乐无异那个“啊”字尚未出口,便当面与那个人撞了个正着,要命的是,对方也是吓了一跳,来不及准备脚下一软,竟是直接被乐无异扑倒在地。 只听得“碰——”一声让人牙疼的闷响,两声痛呼,绝对是下面那个更响亮些。 “对不起,对不起,萧孟你没事吧?”乐无异七手八脚,挣扎着爬了起来。 至于那个被乐无异当了肉垫的无辜之人,不是倒霉的萧孟是谁?先前被沈夜“虐待”了一路,现在则是由对方的徒孙来了个雪上加霜。 倒地的那瞬间,萧孟敢肯定他真的是眼前一黑,这抽痛的感觉真是…… 突然“叮铃——”的一声轻响,让众人都是一愣,这久违了的熟悉的铜铃声,竟是在这一刻再次响起了?! 萧孟忍痛的脸刹那间变得铁青,乐无异只当他是被那铜铃声吓了一跳,并不在意,连忙从衣内掏出了那个小铃铛,这是先前他顺手塞进来的,只当是为了示警而留在身边,它现在竟是再次震动了? 不过乐无异把那铜铃放在手心之后才发现,这铜铃不似先前那般无风自动,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想来刚才是撞得狠了才发出了声响。 众人不自在的表情在看到了铜铃安静的模样后都有了缓和,看来只是一场误会。 唯有萧孟,不知是不是这铜铃让他想起了先前那铺天盖地的铜铃,这密集恐惧症的影响便再次发挥了作用,一脸的清白,脸色难看至极。 乐无异抓着头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萧孟被他抓着手扶了起来,扯出了一个微笑道:“没关系。” 看着对方僵硬的笑容,乐无异更愧疚了。 倒是黄珏此时开口打断二人道:“沈先生他们在上面?” 乐无异立马答道:“是。”他数了数黄珏一行人的人数,剩下的竟然都聚齐了,便笑道,“剩下的都在上面,就等黄先生你们了。” 黄珏点了点头,便与乐无异一起往上走去。 这一次同样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两支队伍聚齐并稍做休息之后,便进入了那个唯一的入口。 在一片昏暗之中,狼烟手电的光芒为众人照彻前路,寂静之中,只有脚步声清晰可闻。一如这山洞表象,这洞内道路挖凿得并不平整,石壁上总有一些突起的石块散布,活像是光滑的人脸上一个个黑色的肉瘤,在黑暗中看来便有些可怖,更有种这山洞是被废弃的感觉。 长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但是石壁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平整起来,若说先前还是坑坑洼洼的泥地,那么后来便是如大理石一般平铺而成的透亮墙面,光线照过,甚至依稀可以看到人影,由粗陋到精致,看来,是快接近目的地了? 也的确是接近目的地了,并不宽敞的甬道之中,众人却是被一堵石墙拦住了去路。那石墙呈拱状,其上描绘着繁复的花纹,具是刻画精细的藤蔓与绿叶,簇拥在一起,似是从石墙的底部向上生长着,而石墙的右侧角落,却是刻画着一个少女的形象,那少女坐在粗藤之上,手中一根竹笛,似在吹奏。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那是巫山神女的壁画,看来,真的是到了这神女墓的尽头了。 只是,这无缝的石墙要怎么开启? 萧孟本身是风水点穴师,黄珏请他来的目的也在此,便当先站在石门前探究起来。 这石墙十分平滑,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机关安置的模样,四周的山壁也是如此,只是机关若是一看便知,便也算不得是机关了。而脚下……萧孟低头看去却是一愣,连忙拿着手电细看,脚下的石板路,似乎有着一些痕迹? 众人随着萧孟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那写痕迹,便看着萧孟蹲下了身,随着光芒的加强,那痕迹便也随之变得清晰,竟是一行字。 “这文字前所未见,”萧孟观察了片刻后开口道,“并非甲骨文或者金文,它不在我们记录的文字之内。” 他抬头看向黄珏:“我破解不了。” 黄珏皱眉道:“你不认识?” 萧孟实话实说:“是。”这向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知便是不知,墓道的机关事关人命,可不是他逞能的时候。 黄珏便自己蹲下身来看那一行字,规整的字体,似象形又似楔形文字,的确是前所未见,但是它们既然被写在这石墙之前,定然是开启石门的关键,必须破解。 站在他们身后的沈夜与谢衣都没有说话,黄珏他们看不懂这些文字,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目了然。 “心怀赤诚,远离此地得保一地安宁者,速去勿回。” 喃喃的低语,让众人都是一愣,转头看去,却是乐无异盯着那行字缓缓地说了出来。 黄珏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乐无异淡淡一笑:“太师傅书房里有很多这样文字的书。”话毕,却是看向石墙上角落的少女,目光怔然。 不知怎的,这位少女,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听闻乐无异的回答,众人的眼光都看向沈夜,沈夜只是平静道:“他说的没错。”便是赞同乐无异的解释的意思,至于徒孙提到的藏书,他显然不准备解释。 此时自然不是纠结于藏书的时候,众人更为关切的是这行文字是否真的是这个意思。 沈夜是一脸的笃定,有他的担保,倒也心安一些,不过…… “速去勿回,我们出都出不去怎么勿回?这是本末倒置了吧……”不知是谁小声的抱怨,不过显然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这行字,当真是解释和不解释没什么本质区别,根本没有提到过去的方法嘛。 只是明白事情始末的谢衣与沈夜却是知道,这行字已经直接告知了他们出去的方法。 只要心诚,只要向那已经殒落的神农保证不会打扰了巫山神女的沉眠,那么,他们就能出去。 神农以仁德闻名,若非宵小之辈,定然不会苛求,但若是心怀不轨,要向被神农视为女儿的巫山神女出手,那么,曾经许诺的誓言便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不是机关,而只是残留的神力所致。 只是想到曾经的神农,沈夜却是有些复杂,到流月城崩毁,神农都未归来,一直到众神陨落,这曾经的期许,便有了些未尽的遗憾,更何况他曾经身负神农神血,这其中纠葛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好在烈山部终究是挺了过来,哪怕前路还有坎坷,总能坚定地走下去。 沈夜率先分开了众人,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站在石门前朗声道:“我沈夜在此保证,往后绝不踏入此墓,绝不侵扰此处灵魂安眠。” 神女的消息,自然是不能透露的,只是沈夜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也感谢着这位陨落的神祗,保护了谢衣那么久。 既沈夜之后,谢衣带着乐无异也做下了保证,对着石墙立誓似乎有些古怪,但是在谢衣笑着说总可以一试的时候,有些人哪怕觉得丢脸,但看别人都说了,便也不能特立独行。 只是这行为怎么看都有些荒唐,不过不甘愿的心情在谢衣说若心不诚极有可能出不去之时,看着对方那一脸的笑意,本来准备随意为之的人便也忍不住诚恳起来,他们本就想出去,而谢衣的那一番话,总让他们觉得,这话是真的。 所有人都立下了誓言,也就在最后一人话音刚落之际,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脚下便开始震动起来,众人急忙退后,便看见细小的沙尘自石墙顶部坠落,这石门竟是在往下沉去。 淡淡的光线自透出的越来越大的缝隙照射过来,柔亮却不刺眼,一如众人在之前罗敷所在的墓道见过的一样,而这石门沉下了一大半之后便停止了动作,似乎在告诉众人,从这石墙上爬过去即可。 “竟然真的有效。”萧孟有些淡淡的惊叹,看向沈夜他们的目光便也有了些尊敬,毕竟他身为风水点穴师都无能为力的地方,沈夜他们却是能轻松解决,当真是,自愧不如。 不过再怎么赞叹,出去的心情还是更为急切的,于是一行人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攀了过去。 那石门落下了一大半,越过便是十分的方便,也就在最后一人越过的一瞬间,那石门再次发出了震颤,抖动着回归了原处,不过一瞬,便将通道复又封死了。 “这还真是神奇。”乐无异看着那石墙感叹道,而看向那墙上的壁画,又是一阵惊讶,“哎,这壁画变了。” 因为此处光线充足,那幅新的壁画便也展现眼前,依旧是生机盎然的绿枝与藤蔓,而那角落的少女却是来到了石门中央,她的身边有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一看便知是男子,两人相依而立,在一片繁茂的绿色之间,似乎在眺望远方。 看到那幅壁画,沈夜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他拍将谢衣揽了过来,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那是神女与司幽,更也许是二人百年之后的模样。这是否表示,神女不会等司幽太久,那人便能恢复人形了呢? “会的。”沈夜淡淡道。 “是啊。”谢衣眼中有着期许,一定会的。 沈夜与谢衣所感别人自然理会不得,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两幅壁画而已,也许是墓主的模样,这之于他们,真的是没什么关系。 一行人再次上路,唯有乐无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谢衣看着有些愣神的乐无异道:“无异,怎么了?” 乐无异一直频频往回看:“师傅。” “嗯?” “我总觉得,那壁画里的女孩子看起来好熟悉。” 谢衣淡淡一笑:“是吗……”那少女与阿阮绝无二致,自然让无异感到熟悉,“看那壁画,那定然是一个心善开朗的女子。” 乐无异直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看那壁画,她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吧,这样也不错。”他的笑容纯粹,“只要幸福了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离开 “唉,太师傅又让我跑腿,真是的……”乐无异一路往下,一边踢着石子一边不忘抱怨,只是他脚步匆匆,在转弯之时愣是眼前人影一闪,这迎面而来的不就是黄珏吗?喵了个咪,要撞上了! 乐无异脚下一个移步,侧着身堪堪与一脸惊讶的黄珏擦身而过,不过黄珏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再加上这山道狭窄,故而乐无异十分漂亮地躲开了黄珏,后面那个人是怎么都避不开了。 “闪……”乐无异那个“啊”字尚未出口,便当面与那个人撞了个正着,要命的是,对方也是吓了一跳,来不及准备脚下一软,竟是直接被乐无异扑倒在地。 只听得“碰——”一声让人牙疼的闷响,两声痛呼,绝对是下面那个更响亮些。 “对不起,对不起,萧孟你没事吧?”乐无异七手八脚,挣扎着爬了起来。 至于那个被乐无异当了肉垫的无辜之人,不是倒霉的萧孟是谁?先前被沈夜“虐待”了一路,现在则是由对方的徒孙来了个雪上加霜。 倒地的那瞬间,萧孟敢肯定他真的是眼前一黑,这抽痛的感觉真是…… 突然“叮铃——”的一声轻响,让众人都是一愣,这久违了的熟悉的铜铃声,竟是在这一刻再次响起了?! 萧孟忍痛的脸刹那间变得铁青,乐无异只当他是被那铜铃声吓了一跳,并不在意,连忙从衣内掏出了那个小铃铛,这是先前他顺手塞进来的,只当是为了示警而留在身边,它现在竟是再次震动了? 不过乐无异把那铜铃放在手心之后才发现,这铜铃不似先前那般无风自动,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想来刚才是撞得狠了才发出了声响。 众人不自在的表情在看到了铜铃安静的模样后都有了缓和,看来只是一场误会。 唯有萧孟,不知是不是这铜铃让他想起了先前那铺天盖地的铜铃,这密集恐惧症的影响便再次发挥了作用,一脸的清白,脸色难看至极。 乐无异抓着头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萧孟被他抓着手扶了起来,扯出了一个微笑道:“没关系。” 看着对方僵硬的笑容,乐无异更愧疚了。 倒是黄珏此时开口打断二人道:“沈先生他们在上面?” 乐无异立马答道:“是。”他数了数黄珏一行人的人数,剩下的竟然都聚齐了,便笑道,“剩下的都在上面,就等黄先生你们了。” 黄珏点了点头,便与乐无异一起往上走去。 这一次同样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两支队伍聚齐并稍做休息之后,便进入了那个唯一的入口。 在一片昏暗之中,狼烟手电的光芒为众人照彻前路,寂静之中,只有脚步声清晰可闻。一如这山洞表象,这洞内道路挖凿得并不平整,石壁上总有一些突起的石块散布,活像是光滑的人脸上一个个黑色的肉瘤,在黑暗中看来便有些可怖,更有种这山洞是被废弃的感觉。 长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但是石壁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平整起来,若说先前还是坑坑洼洼的泥地,那么后来便是如大理石一般平铺而成的透亮墙面,光线照过,甚至依稀可以看到人影,由粗陋到精致,看来,是快接近目的地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0节 也的确是接近目的地了,并不宽敞的甬道之中,众人却是被一堵石墙拦住了去路。那石墙呈拱状,其上描绘着繁复的花纹,具是刻画精细的藤蔓与绿叶,簇拥在一起,似是从石墙的底部向上生长着,而石墙的右侧角落,却是刻画着一个少女的形象,那少女坐在粗藤之上,手中一根竹笛,似在吹奏。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那是巫山神女的壁画,看来,真的是到了这神女墓的尽头了。 只是,这无缝的石墙要怎么开启? 萧孟本身是风水点穴师,黄珏请他来的目的也在此,便当先站在石门前探究起来。 这石墙十分平滑,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机关安置的模样,四周的山壁也是如此,只是机关若是一看便知,便也算不得是机关了。而脚下……萧孟低头看去却是一愣,连忙拿着手电细看,脚下的石板路,似乎有着一些痕迹? 众人随着萧孟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那写痕迹,便看着萧孟蹲下了身,随着光芒的加强,那痕迹便也随之变得清晰,竟是一行字。 “这文字前所未见,”萧孟观察了片刻后开口道,“并非甲骨文或者金文,它不在我们记录的文字之内。” 他抬头看向黄珏:“我破解不了。” 黄珏皱眉道:“你不认识?” 萧孟实话实说:“是。”这向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知便是不知,墓道的机关事关人命,可不是他逞能的时候。 黄珏便自己蹲下身来看那一行字,规整的字体,似象形又似楔形文字,的确是前所未见,但是它们既然被写在这石墙之前,定然是开启石门的关键,必须破解。 站在他们身后的沈夜与谢衣都没有说话,黄珏他们看不懂这些文字,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目了然。 “心怀赤诚,远离此地得保一地安宁者,速去勿回。” 喃喃的低语,让众人都是一愣,转头看去,却是乐无异盯着那行字缓缓地说了出来。 黄珏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乐无异淡淡一笑:“太师傅书房里有很多这样文字的书。”话毕,却是看向石墙上角落的少女,目光怔然。 不知怎的,这位少女,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听闻乐无异的回答,众人的眼光都看向沈夜,沈夜只是平静道:“他说的没错。”便是赞同乐无异的解释的意思,至于徒孙提到的藏书,他显然不准备解释。 此时自然不是纠结于藏书的时候,众人更为关切的是这行文字是否真的是这个意思。 沈夜是一脸的笃定,有他的担保,倒也心安一些,不过…… “速去勿回,我们出都出不去怎么勿回?这是本末倒置了吧……”不知是谁小声的抱怨,不过显然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这行字,当真是解释和不解释没什么本质区别,根本没有提到过去的方法嘛。 只是明白事情始末的谢衣与沈夜却是知道,这行字已经直接告知了他们出去的方法。 只要心诚,只要向那已经殒落的神农保证不会打扰了巫山神女的沉眠,那么,他们就能出去。 神农以仁德闻名,若非宵小之辈,定然不会苛求,但若是心怀不轨,要向被神农视为女儿的巫山神女出手,那么,曾经许诺的誓言便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不是机关,而只是残留的神力所致。 只是想到曾经的神农,沈夜却是有些复杂,到流月城崩毁,神农都未归来,一直到众神陨落,这曾经的期许,便有了些未尽的遗憾,更何况他曾经身负神农神血,这其中纠葛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好在烈山部终究是挺了过来,哪怕前路还有坎坷,总能坚定地走下去。 沈夜率先分开了众人,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站在石门前朗声道:“我沈夜在此保证,往后绝不踏入此墓,绝不侵扰此处灵魂安眠。” 神女的消息,自然是不能透露的,只是沈夜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也感谢着这位陨落的神祗,保护了谢衣那么久。 既沈夜之后,谢衣带着乐无异也做下了保证,对着石墙立誓似乎有些古怪,但是在谢衣笑着说总可以一试的时候,有些人哪怕觉得丢脸,但看别人都说了,便也不能特立独行。 只是这行为怎么看都有些荒唐,不过不甘愿的心情在谢衣说若心不诚极有可能出不去之时,看着对方那一脸的笑意,本来准备随意为之的人便也忍不住诚恳起来,他们本就想出去,而谢衣的那一番话,总让他们觉得,这话是真的。 所有人都立下了誓言,也就在最后一人话音刚落之际,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脚下便开始震动起来,众人急忙退后,便看见细小的沙尘自石墙顶部坠落,这石门竟是在往下沉去。 淡淡的光线自透出的越来越大的缝隙照射过来,柔亮却不刺眼,一如众人在之前罗敷所在的墓道见过的一样,而这石门沉下了一大半之后便停止了动作,似乎在告诉众人,从这石墙上爬过去即可。 “竟然真的有效。”萧孟有些淡淡的惊叹,看向沈夜他们的目光便也有了些尊敬,毕竟他身为风水点穴师都无能为力的地方,沈夜他们却是能轻松解决,当真是,自愧不如。 不过再怎么赞叹,出去的心情还是更为急切的,于是一行人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攀了过去。 那石门落下了一大半,越过便是十分的方便,也就在最后一人越过的一瞬间,那石门再次发出了震颤,抖动着回归了原处,不过一瞬,便将通道复又封死了。 “这还真是神奇。”乐无异看着那石墙感叹道,而看向那墙上的壁画,又是一阵惊讶,“哎,这壁画变了。” 因为此处光线充足,那幅新的壁画便也展现眼前,依旧是生机盎然的绿枝与藤蔓,而那角落的少女却是来到了石门中央,她的身边有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一看便知是男子,两人相依而立,在一片繁茂的绿色之间,似乎在眺望远方。 看到那幅壁画,沈夜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他拍将谢衣揽了过来,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那是神女与司幽,更也许是二人百年之后的模样。这是否表示,神女不会等司幽太久,那人便能恢复人形了呢? “会的。”沈夜淡淡道。 “是啊。”谢衣眼中有着期许,一定会的。 沈夜与谢衣所感别人自然理会不得,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两幅壁画而已,也许是墓主的模样,这之于他们,真的是没什么关系。 一行人再次上路,唯有乐无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谢衣看着有些愣神的乐无异道:“无异,怎么了?” 乐无异一直频频往回看:“师傅。” “嗯?” “我总觉得,那壁画里的女孩子看起来好熟悉。” 谢衣淡淡一笑:“是吗……”那少女与阿阮绝无二致,自然让无异感到熟悉,“看那壁画,那定然是一个心善开朗的女子。” 乐无异直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看那壁画,她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吧,这样也不错。”他的笑容纯粹,“只要幸福了就好。” ☆、第二十一章:玉碎 第二十一章:玉碎 朱红色的铃铛,其上一朵扶桑花雕纹精美灵动,明明微微震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女子疑惑地歪头,却是嫣然一笑,把手中的铃铛抛了出去。 “叮——”一声脆响,那是铃铛与地面相撞击的声音,而随后,那铃铛却是像长了脚一般,滚了半个圆后朝着甬道的下方直线滚了一大段路。 看着那铃铛最后不动了,女子绝美的笑容越发的鲜妍,看着那甬道深处,眸光闪烁如晨星。 “呵呵,原来如此……”女子抿唇而笑,眼波如水,“想不到你竟然就在那群人中,也想不到,你竟然大难不死呢。” “不过也好,若是你那么简单就死了,奴家可要头疼了……”殷红的唇角,细长的蛇信一闪而过。 那抹纤细的身影,袅娜地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沈夜一行人沿着石壁一直走,不过片刻,眼前却是豁然开朗,那突现眼前的,却是一大块平台,白色的石质地板纤尘不染,其中可看到流水一般的纹路,这整一块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台竟是以汉白玉铺就的。 “这是……”众人快速走了上去,只见平台下方同样是汉白玉为基的阶梯,其上的流水纹路正好相互连接成了往下流淌的溪水模样,绵延不知何处,其中有着闪烁的晶体,便如九天银河一般璀璨。 “喵了个咪,像假的一样,这一整块阶梯不会是用一大块汉白玉直接凿出来的吧?”否则,要将无数块汉白玉的纹路自然地拼接在一起,岂不是痴人说梦?乐无异直往下张望,只可惜目光尽处,仍是无止尽的阶梯,当真是一眼望不到边。 不过古人墓葬向来夸张,秦始皇尚有水银造就的五湖四海,这一大块正好纹路拼成银河的汉白玉,也许就说的过去了。 不同于他人急切地往下观望,谢衣却是被两旁的石壁吸引了视线,一如这平台,两旁的石壁也是雪白色的,其上描画的壁画光亮如新。 那同样气势磅礴的壁画足有数丈高,却是描绘着各色的人形,有田间劳作的农民,有挑着担的走卒,舞女、器乐表演者、武士、官吏,应有尽有,更有被人簇拥在高处的贵族,周身祥云缭绕,有若仙神。 “好一个昌盛的古国。”谢衣忍不住赞叹,这两边的壁画,竟是将一个国家的日常表现得淋漓尽致,那鲜活的人影来往奔走,似乎还能听到其中的喧嚷人声连绵不绝。 沈夜挺直着身板,淡淡道:“但是再怎么昌盛,终逃不过灰飞烟灭。” 谢衣也有些感叹:“是啊,白驹过隙,历史总能掩盖一切。”但是他话锋一转,却是对着沈夜笑道,“但是并非所有都会被时间吞没,传承之物,总会被流传。” 一如在历史上毫无踪迹可寻的烈山部,千万年后,纵使被历史遗忘,却是以自己的方式留存了下来。也如许多人的再遇,再见之时,或有改变,但依旧是故人。 沈夜闻言淡淡一笑:“也许吧。” “师傅,太师傅!”乐无异的声音猛地插了进来,他站在阶梯上朝着两人招手,“走了走了,快点下来。”却原来一行人早已忍不住往下查探去了。 乐无异那开朗的模样,和谢衣记忆中没有分毫的区别。 笑着往下走去,三人很快集合。 而在前面不远处等待的黄珏,一直到沈夜他们来到了身边,才与他们一起往下走去。 阶梯上的脚步声清脆有如钟磬音,那行走在银河之上的感觉,也是美妙非常,似乎下一刻便能腾空而起,在银河之中徜徉。两边的壁画也是,各色不同衣物不同动作的人物,似乎熙熙攘攘陪伴着众人一路往下,鲜活灵动。 不知是不是汉白玉本就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这不知有多少级的阶梯走来却不会觉得窒闷,到底之时,又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展现眼前,同样晶莹剔透的白玉,中间却是一根立柱支撑顶部。 “这是……社柱!”萧孟一声惊呼,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快步上前,那社柱足有两人怀抱粗细,同样汉白玉为质,只是若说脚下的汉白玉晶莹洁白,那么这社柱则是纯白至无暇,似乎连尘埃都沾染不上。只见其上雕刻着无数图案,最为显眼的便是两条盘蛇,相互缠绕气势雄浑,其脚踏祥云,扶摇直上冲向穹顶。 只是,柱子上一般不都是雕刻盘龙的吗? 谢衣看着那盘蛇眼中也有些淡淡的疑惑,毕竟他隔世多年,这五千多年的历史风俗也不甚了解,故而看着这社柱便有些困惑,他看向沈夜:“师尊,是否龙为天子,蛇为诸侯王?” 沈夜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一开始他还以为蛇是这一国的图腾,显然是错了,看来他以后还得恶补许多缺失的东西。 沈夜与谢衣低声的交谈没有第三人听见,之后二人便将目光投回了社柱之上。在这雕刻着的两条盘蛇中间,竟同样也雕刻着一根柱子的形状。 乐无异向来是有问题便问的:“太师傅,这柱子里为什么还雕柱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沈夜看了乐无异一眼:“你再仔细看。” 仔细看?乐无异抓着脑袋,然后才发现那盘龙之外还雕刻着无数人形,细细数来足有五十二人之多,都是背部朝外面向那根雕刻的柱子,他们面部表情不尽相同,那身衣物却是一模一样,而且,都在跪拜? “他们在祭祀?”乐无异忍不住问道。 看来还不至于愚笨至此,沈夜便道:“社柱古来就是祭祀所用,双蛇盘绕,代表的是诸侯王至高无上的权利。” “哦,原来如此,这就表示臣民在向王权膜拜?”乐无异一击手掌,“不愧是太师傅。” 沈夜对此不置可否。 众人眼中则有着欣悦,代表诸侯王的社柱,那么,这里就该是他们要找的古滇国了吧? 此时谢衣突然开口道,“师尊,”他指向角落,“这里两边都是碎玉。” 众人闻言一愣,因为这社柱太过显眼,这平台两边竟是被他们一时忽略了,随着谢衣手指的方向看去,这平台两边,竟是堆了厚厚的一层碎玉。 而与此同时,两边的壁画也是是变了样,热闹的人群不再,只见两边各一条飞龙,其爪尖锐非常,遒劲有力的躯体,遍布错落有致的锋利鳞片,只是更为突兀的是,这两条龙都是被束缚的。数条锁链将龙身环环缠绕,那龙首往上抬起,一副痛苦却挣扎不得的模样,龙身数处被涂成了红色,那必定是流血的表示。 那巨龙被痛苦束缚的模样太过鲜明,让人隐隐便有些不忍和窒息,看着那两条巨龙,似乎便能看到其中最为悲哀的绝望。 将龙缠绕束缚,且又是在墓葬之中,“看来这就是古滇国了。”萧孟开口道,“当初汉武帝平叛西南,这古滇国应该就是在这一役中消亡的,身为诸侯国却反叛,汉武帝自然不会让他们死后安宁。” 古人认为死后的世界一如他们生前的世界,故而墓葬十分重要,唯有将墓葬保持了生前的模样,他们死后才能继续按着生前的模样生存。而此处的巨龙被束缚,显然便意味着死后的权利得不到保障了。 你想称王?那我便成全你,死后赐你龙神守护。只不过被束缚且重伤将死的龙神,还不如不送。那是气运已尽,国运将亡的征兆,此处壁画,不可违不毒辣。 “师傅,师傅,你看,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乐无异不知何时蹲在了那片碎玉中翻找,之后便捧了个东西回来。 谢衣笑着接过,这恰好碎成两半的玉石,其上同样雕刻着双蛇,上方呈长方形,下方却是镂空,在两端有着突起:“这是……剑璏?” “璏,剑鼻玉饰也。”剑璏是佩剑顶部的装饰,更是权利与身份的象征,而这双蛇,显然表示其主人为诸侯王。 谢衣看向一脸兴奋的乐无异,他这徒儿,气运果然非比寻常。将手中的剑璏递给沈夜,沈夜略一挑眉,看着乐无异的目光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乐无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太师傅?”乐无异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么看他? “无事,”沈夜挑起唇角,“傻人有傻福。” 乐无异:“……”太师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变相说我傻。 不过徒孙异委屈与怨念的眼神自然是被沈夜再次忽视的,他将剑璏随意抛给黄珏:“看来这次找对地方了。” 黄珏看到手中物也是十分的欣喜,剑璏碎便也代表着权利的破碎瓦解,而这剑璏又为玉质,汉代将玉视为仁德与美誉的象征,玉碎则表明此人行为不端,而这堆满一地的碎玉再加上这诸侯王的破碎剑璏,不正是一国叛乱的最好征兆吗? 玉在汉代才被人赋予美德的象征,而剑璏更是在汉代兴盛,汉以后消亡,被束缚的巨龙,破碎的玉与剑璏,黄珏再抬头之时,眼神十分的热切:“果然是这里,消息没错!” 这里绝对是古滇国,他看向再次延伸而下的白玉阶梯,在这下面,一定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古滇国的确被汉武帝平叛过,但是平叛不一定代表举国灭亡,古滇国消失至今是个迷,不过嘛,我就稍微改了一点,嗯…… ☆、第二十二章:尸群 第二十二章:尸群 百来级的阶梯之后,众人眼前再一次豁然开朗,若说先前是篮球场大小的平台,那么这里,便是足球场大小的广场。 只是,先前的平台尚给人庄严肃穆之感,而此处,则是人间地狱了。 脚下依旧是汉白玉,只是这玉石已经变成了黑红色,是血迹干透后的色泽,隐隐有着死亡的光芒。而将这汉白玉染黑的,却是这广场当中满满当当的人群。 不,那已经不是人群了,不如说是尸群,充塞了整个空间的尸群。 先行的数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只因那尸体太过可怖,黑压压的一片不算,最主要的是,他们具是被吊在了半空中,脖子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下弯折着,而他们的脖子上,一圈黑痕恍若已将脖颈割断,却是极细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线将他们吊在了半空中。已成了青灰色的面孔,暴突的眼球,似乎在无声诉说着怨恨。 望不到边的尸体,密密麻麻紧密排布,那整齐的模样若说是纪律严明的军队都不为过,唯有中间空着一行通道,似乎是为阅兵的将军所留。 往尸群的脚下看去,那里的汉白玉被染得更为彻底,全然的黑色,那里该是流过了多少的血,才能将汉白玉都浸透? 乐无异慢慢地退到了沈夜与谢衣身边:“太师傅,师傅,这……这算不算是屠城?”这一眼看不到边的尸体,该有多少?将一城之人吊死在墓葬中,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陪葬吧?难道古滇国灭亡的缘由,是整个国家的人都被杀光了吗?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尸体,再看这些尸体都是歪着脑袋死不瞑目的模样,便让人心内有些慌张,特别是这尸体群还都是朝着正面看的模样,活像是在看着他们这些闯入者。 谢衣拍了拍乐无异的肩膀权作安抚,只是他下一句话便让他的弟子越发的胆战心惊:“师尊,这些尸体是不是被拼接过的?” 乐无异抖得更厉害了,被拼接过?尸体? 沈夜随着谢衣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其中一具男尸,哪怕死后猥琐,肌肉依旧相对饱满,只是粗壮的上半身,下半身露的却是纤细的一双小脚。 谢衣道:“那具尸体明为男子,但是他下半身所着的,却是女子的襦裙。”女子的小脚以及女子的襦裙,自然不该出现在一个壮硕的男子身上。 沈夜点了点头:“他的腰部有着凹折的痕迹,看来是拦腰斩断后被重新拼接而成的。”而当时拼接之时没有注意,便将另一具女尸的下半身拼了过来。 乐无异虽然吓了一跳,但做好心理准备后倒也能接受,但是他囫囵地四处一看,便又忍不住哀嚎:“这这这……怎么好几具尸体都是上下半身不对的啊!” 的确是不对,当年老的男子下半身为青壮年的肢体,当纤细的女子下半身为肥胖的腿脚,这一眼看过去便再明显不过。 于是原本便被这密密层层的尸体有所震慑的众人,心中便越发的沉闷了,举国的人民,被吊死不说,竟是死无全尸,连自己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了吗? “太毒了……”这样让人死后都不能安生的做法,真的太过狠毒了。 不想此时谢衣却是解释道:“无异,你错了,这里所有的尸体,都非全尸。”谢衣的眼神有些沉重,这么多的尸体,竟都是被拦腰斩断的吗?何其残忍的手法。 而众人在仔细观察后才发现,真的是没有一具尸体的身体是正确的,就仿佛故意将人斩断,然后让他们失守分离,再难得见。 “沈先生怎么看?”黄珏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仍十分的冷静。 “穿过去。”沈夜直接道,“这里不是墓葬底部。” 黄珏竟还能露一个笑容出来:“我也这么觉得。”他看向身边的黄氏族人,却是冷下了脸喝道,“这不过是死了千万年的死人,死都死透了,有什么好害怕的?”至于诈尸的可能,他显然不会提及。 如此义正言辞的模样,倒是减少了众人心中的恐惧,有了领头人的发话,自然只能往前,故而一行人两两为伴,一起沿着那中间的空道向前走去。 当踏上那比墨还黑的汉白玉之时,不仅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尖,就连脚下,都仿佛有着粘稠的感觉,仿佛那血夜尚未干透,每一脚都是踩在血泊之中。 谢衣皱着眉捂住了鼻子,这血腥味竟是千年不散吗?何其重的杀戮与怨气。 “师傅……”身后传来了乐无异微弱的声音,谢衣转头,只见乐无异战战兢兢不时地张望着,看来这尸群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最为主要的是,乐无异是最后一人,这后背空荡荡的感觉,显然增加了他的压力。 谢衣微微一笑,却是侧身退开了一步:“无异,你到前面来吧。”话毕不忘询问沈夜,“师尊,我们二人殿后如何?” 沈夜看了乐无异一眼,见对方真如寒风中颤抖的鹌鹑便也点了点头:“好。” 于是乐无异闪着感动的小眼泪快步跑到了前面,呜呜,有师傅和太师傅在后面保护的感觉真好。 谢衣无奈一笑,看来无异真的是被吓得狠了,这样也好,毕竟放着他一人在身后,也有些担心。只是谢衣与乐无异加错而过的瞬间,那不经意间的一瞥,他便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左手轻轻地按上沈夜的臂膀,谢衣连声音都刻意压低:“师尊。” 那一声呼唤,沈夜并没有回头,却是伸手将谢衣拉得更近:“嗯。” 显然沈夜也发现了。 因为那些尸体都是被吊在半空中,故而穿梭其中的众人若非抬头,绝对不会发现那诡异的地方——那些本来具是头朝前的尸体,不知何时都歪着头,转变了方向直直地看着这正中间穿行的活人。 全然僵硬的身体,转动不能的眼睛,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却是自然而然地改变了方向,只是那本就歪折的脖颈,角度是越发的诡异了。 这些尸体全身都透着死气,活着?自然不可能,所以说是,诈尸了吗? 被虐杀自然怨气冲天的尸体,被腰斩故意拼错的尸身,以及,能转动的头部,难道! 谢衣连忙看向那些尸体的下半身,先前一具农民形态的尸体,身着粗布衣衫,而隔了两三步路后,竟是发现了同样身穿半截粗布衣衫,以及穿着粗布裤袜与草鞋的下半身。 被分尸的上下半身竟是靠得那么近?随着视线越发的深入,谢衣的担忧便更上一层,太近了,那原本错位了的尸身靠得太近了,五六步距离的有,两三步距离的也有,竟都离原身不远了! 一眼望去,仿佛这些被腰斩了的尸体在下一刻就能找回自己遗失了的身体似的。而这规律的排布,也仿佛人工动作的一般,一具具尸体查找过来,然后将正确的下半身运回去,通过一具具尸体的下半身互相之间传送。 此种景象,哪怕想象都让人毛骨悚然。 尸身拼回之后会怎样?不用想便知道,那便是这些尸体全身都能开始活动的一刻,也是这数不胜数的尸体重获自由、发泄怨气的一刻。 而他们这些在死人中间的活人,到时恐怕不好办。 但是现在出手,再将那些尸身打乱?这里的尸体太多了,根本无从下手。 此时沈夜忽然道:“那些丝线控制着他们的行动,不会那么轻易就能拼回去的。”千万年了,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就找到自己的半身,这么充足的时间早已够他们找回尸身,故而,这些尸体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冲破束缚。 谢衣仍是皱眉:“但愿。”不知为何,他心内总有些担忧。 不过此时的担忧自然是无用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脚步,也催促其他人加快步伐,意外不能避免,但是选择在他们手中。 一具具死气沉沉的尸体如立柱一般层层排布,窒闷的腐朽了的死亡气息充斥鼻间,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还要走多久,当脚下的黑色淡去,众人的心都有了一种解脱的错觉。 前方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平台,那远离了尸群的地方,汉白玉晶莹剔透,洁白如霜。 没有人发出声音,但是一行人脚步都是情不自禁地加快了,仿佛他们身后有着洪水猛兽的追赶,而前方,便是追寻依旧的祥和伊甸。 在跨出尸群的那一刻,乐无异再一次热泪盈眶,这种重生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众人却是没有任何的交谈与停留便开始往下走去。乐无异一愣,便看黄珏脸色略显苍白地站在下方往沈夜的方向看来,乐无异转头,便见自家太师傅沉着脸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再看黄珏,对方一下子脸如金纸,最终咬了咬牙,恨恨地往下走去,显然是有了什么发现,而这一发现也得到了沈夜的赞同。 沈夜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走了。”便与谢衣一起往下走去。 “哦,好。”乐无异向来是言听计从,不过好奇心不改,快步走到了谢衣身边,“师傅,太师傅和那个黄先生在打什么哑谜?” 谢衣略微一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无异看起来咋咋呼呼,但是接受力和决断并不差:“那些尸体是活的。” 一句话,乐无异脚下一顿差点没直接从阶梯上滚下去:“师师师……师傅,不会吧?”真的假的,全都诈尸了? 谢衣脸色也有些沉重,看着自家师傅那严肃的表请,乐无异在吞了吞口水,再深呼吸几次之后却是冷静了下来,他可不想让师傅再为他多担一份心:“不就是诈尸嘛,”他回想着先前那些尸体的模样,“只要不在我们经过的时候诈尸就好了。” 惊恐过后,乐无异乐观的心态依旧。 看着乐无异的笑颜,谢衣回以一笑,的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到那古滇国王的墓棺了。 只是他们没看到的是,他们先前经过的那个尸群广场,那些原本都转了方向的尸体再次如僵硬的机械一般复又转了回去,没有眼神的眼睛直视前方,那台阶之上,清脆的脚步声正在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部分表示自己把自己写得吓到了qaq,一边心惊肉跳一边写啊呜呜呜呜,以后一定要在白天写啊,刚才风一吹门就自己开了的感觉真的是太!销!魂!了呜哇啊啊救命我本来就很小的胆子qaq 所以为了缓解气氛补个小剧场。 ps:感谢liliyate的留言,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个脑洞来o(////▽////)o。 乐无异(呆滞状):“……每天刷更新都能看见太师父嫌弃徒孙异……”(┬_┬) 乐无异(喃喃状):“……论主角光环的重要性——气运弥补智商低……”qaq 乐无异(转身扑):“呜呜,夷则,我哪有那么糟糕!”tat 夏夷则(深情看):“不必多想,无论是怎样的你,都是我心头所爱。” 乐无异(感动状):“夷则……” 夏夷则温柔笑(逸尘子模式全开)。 沈夜(面无表情):“……” 沈夜(转身离开):“……对徒孙异的攻受关系还抱有幻想的本座,果然天真了。” (所以,徒孙异喜闻乐见的再次被嫌弃了= ,=) ☆、第二十三章:寻尸 第二十三章:寻尸 透着青灰色的身体被吊在半空中,一具具僵硬如石,但其中一具尸体那歪着的头颅却是如木偶一般动了,只见他向左抬起了稍许,下一瞬间,那尸体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一百八十度直接将头转到了背后,活像那脖颈只是个摆设,这头颅不过是粘连在上面一般。 已经泛紫的面庞,点点的尸斑遍布,而那干燥至开裂的嘴唇,却是动了,一点点、一点点地往上翘起,露出了其中泛黑的牙齿。 那尸体注视的前方是另一具尸体,只是下一刻,那尸体的下半身便动了,“碰”的一声摔落了下去,黑色的截面,依稀可以看到青灰的脊髓骨,以及被一分为二的肚肠,那些肚肠早已经僵硬在尸身之内,再不会滚落开来。 那下半身便这么静静地砸在石板之上,不久,却是几根极细的丝线缓缓落了下去,弱柳一般将那下半身捆住,下一刻,那下半身便如蜘蛛腿一般挣扎起来,活像是有了生命,正在找寻他的原主。 那两条腿便这么用力蹬着,因为没有支撑点而胡乱打转,一直到划了一个圈,才终于一腿跪地,凌空而起。此刻那半身的正面,正朝着那具似在微笑的尸体。 那半身终于动了,一步一步摇摇晃晃朝着他的上半身走去,而那尸体笑容也是越发的大了,脸部的肌肉骨骼逐一突出都阻止不了他的笑。 “碰——”尸体那拼接错误的下半身也摔了下去,活像是等待着自己正确的下半身归来。 近了,慢慢地近了,那分割了千万年的尸身,终于能回来了。 “碰——” “碰——” “碰——” 又是数声尸体掉落的声音响起,之后,竟是下雨一般掉落了无数具尸身,“碰_——”“碰——”“碰——”的声响接连不断。那漆黑色的玉石地板之上,密密麻麻开始挣扎着无数扑棱着的下半身,蜘蛛一般胡乱打转,转动着,挣动着,找寻着他们正确的上半身…… 若说汉白玉制就的阶梯是一个缓冲期,那么,当下一个广场大小的墓室展现眼前之时,众人好不容易平缓了一些的心情便又提回到了嗓子眼。 同样被吊在半空中的尸体群,数量倒是比上面那层少了许多,但是那场面却不会好多少,只因这一层的尸体,具是从头到脚被一劈为二后再拼接在一起的。 看着那一具具左右大小不一的尸体,再看着那些尸体的脸,不说那中间太过鲜明的血痕,便是那决然不同的面貌却硬是长在了一个脖子上的感觉,真的是,太毛骨悚然了。 “我们走?”黄珏的声音第一次听来有了些不确定。 沈夜依旧是面无表情:“走吧。” 这一次尸群中间并没有留下通道,不过因这一层的尸体数量比起上一层来真的是少了太多,故而这同样大小的广场两边便有了较大的空隙,为了以防万一,众人没有分成两队,而是依旧选择了两两的形式走上了右面的空处。 脚下比起中间的深黑色来浅了太多的红黑色并不能让众人的心情放松多少,一具具身着宽服的尸体,他们的下摆拖地,有时候不小心踩在上面的感觉,就仿佛是与那尸体有了亲密的接触,心跳得厉害。 尸体的另一边却是干净的多,那是一幅壁画,刻画着无数艳丽的花纹,却是百鸟的模样,各色雀鸟花纹颜色繁杂却不失秩序,纷乱中有着和谐,只是,那只是指百鸟的颜色罢了,那一整幅壁画,画的却是百鸟死亡的图景,无数的羽毛漫天飞舞,挣扎逃离的、断翅下坠的、仰天飞翔却头破血流的……与其说是百鸟,不如说是人死前的刻画。 “这些鸟雀,是否代表着这一层尸体原本的身份?”谢衣看了那壁画良久道。 沈夜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再看那些尸体所着衣装,虽然与汉服差别较大,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些尸体所穿的都为统一的官服。 “原来如此,那么上一层,恐怕便是当初惨死的平民了。”难怪人数众多,且男女老少都有。而这一层,谢衣一眼看去,大多为青壮年的男子,并不见女子与孩童,果然是泾渭分明吗?平民与官员,那么下一层…… “应是贵族吗……” 两人对视一眼,那古滇国王的棺木定然不会离贵族太远,那么,终于快到了吗? 将一整层死前为官员的尸体抛诸身后,众人马不停地直奔下一层而去。一如所料,这里的尸体果然是贵族,每一具尸体都身着华丽衣衫,镶金带银,而两边的壁画,则由百官的百鸟图变成了龙游浅滩图。正如那壁画中连角都缺了一根的神龙,缺磷断掌,这一层的贵族尸体数量更少,而死状,也是越发的可怖了。 若说前两层的尸体还都是一半一半,那么这里的贵族,却是五马分尸,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调色板一样杂乱,大小不一的手,有长有短的腿脚,以及,粗细不同的脖颈,仿佛下一顺,这些尸体就会再次分成五块暴裂开来。 看着活人的身体破布一般随意拼接成这幅鬼样子,众人脸色都十分的难看,这动手的人将死人拼成这副模样,真的不会把自己吓死?沈夜他们还好,有几个年轻的黄氏族人在看了片刻之后,却是转过身忍不住吐了起来。 这场景太过恶心也太过恐怖了,这可是曾经活生生的人,而非纸上死物,谁能面不改色地将那么多的尸体一一拼凑起来? “我们走。”黄珏来到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层的墓室,却一点都不感到兴奋,哪怕是看多了死人,哪怕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死尸,他也没有在一天之内便看到那么多死状可怖的死人的。 足见这古滇国被镇压之手法惨绝人寰,若有冤鬼,必然是怨气冲天。 既已到了这贵族所在的墓室,众人便继续朝前走去,行至一半,沈夜却是突然开口道:“不用走了。” 因为这墓室尸体数量更少,故而一行人是聚在一起朝前走的,听到沈夜的话都是停下了脚步。 “沈先生有了发现?”黄珏问道。 沈夜点了点头:“这里的尸体被排成了圆形。” 这答非所问的问答让众人闻都是一愣,倒是萧孟恍然醒悟:“原来如此!”他看向仍旧一脸不解的黄珏,“最上方是两边夹道欢迎的平民,第二层是殿前朝拜的官员,而这一层,就该是齐聚一堂的贵族,而一国之王,就该在贵族的中间。” 萧孟回答的一脸兴奋,他先前竟没有想到,而听到这一回答的众人脸色可就惨白如纸了,正中间?那就是要穿过这群尸体到中间去吗?那密密缝缝的模样,怎么过去?贴着尸身过去?! 乐无异吞着口水抬头去看,那好不容易齐聚的胆子差一点没给吓回去:“这这这……”诈尸两个字,这打了结的舌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眼前的一具尸体,一半的脸竟是对的,而也就是那半边对的脸,那死鱼般青白的眼球,正斜侧着看着脚下的众人。 的确是看,那完全浑浊了的眼球正好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而当小赵腿软摔倒在地的时候,那眼球也动了,缓缓地下移,似乎是被小赵摔倒的动静吸引了目光。 有了这一具尸体的开端,再仔细去观察,便能发现那一具具僵硬的尸体,总有一个部位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最为明显的自然是眼睛,次一等的是弯起的嘴角,而最为可怖的,便是与头部稍稍分离开来转向他们的脸的一部分,活像是魔方,只可惜这魔方转动后,露出的是其后的脑仁和已经变了色的大脑。 静默,一时间充斥了所有人。 “他们被束缚在此,除了头部能动其余都不成威胁。”沈夜在众人心内隐隐打起退堂鼓的时候开口道,“既然到了这里,就该去一趟。” 沈夜看向黄珏:“你去吗?”言语间竟是一副你去不去都与我无关,但是我定然会去的模样。 都到了这里,怎么可能不去,否则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太不值了,黄珏咬了咬牙:“当然去。”他看向身边的黄氏族人,“我们走。” 虽然面如土色,但是黄氏一群人还是打起了精神,而萧孟却是在此时开口道:“黄老大,我就不去了吧?”他一个风水点穴师,除了破解机关,其他的可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想黄珏断然拒绝:“你和我们一起去,”不说他请了萧孟过来可是花了重金,这一路走来对方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光是他们还没走到最后,他就不会允许萧孟留在外面,“这棺木还没到,若是有机关需要你来拆除,难道到时候你一个人进来?” 一句话,便堵死了萧孟所有可以找的借口,看着一具四分之一的头部转了过来的阴森尸体,萧孟只能苦笑,他还真的不想进去,不过金主都这么说了,他除了同意自然没有第二选择。 黄氏这边因有黄珏这一决断者,自然没有任何异议,沈夜这边却是不同。 “谢衣,”沈夜突然发话道,“你身体有异,和乐无异一起呆在外面。” 谢衣先是一愣,继而便是无可奈何:“师尊!” ☆、第二十四章:尸块 第二十四章:尸块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沈夜表情淡漠,但那双眼中,却是饱含深意。这些尸体不知何时会爆发成为隐患,与其将谢衣置于险境,不如一开始便将他革除在外。 谢衣并不赞同:“师尊,我尚未如此柔弱。”身为弟子却不能维护师长,他如何能忍受自己的无能。 乐无异却是惊讶:“师傅,你受伤了?严不严重?”他看了一脸面色深重的沈夜一眼,“太师傅说得对,师傅你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算了吧。” 谢衣只是摇头:“我的身体自然清楚,绝不会有问题。” “可是……”乐无异有些犹豫,视线在沈夜与谢衣之间转来转去。 沈夜皱起眉头:“谢衣。”那决断的语气间含着无奈。 谢衣笑道:“师尊,若是真的有了意外,只要我身处这一室之内便无处藏匿,与其与无异孤身在外,还不如与师尊一起来得更为妥当些。” 乐无异一想,立马倒戈:“太师傅,师傅说得对,有你在我们不是更保险一点吗?” 沈夜却是不语,他转身看了那数不清的尸体一眼,密密麻麻堡垒一般排列,而那正中的位置,定是这尸体最为密集的地方。若是这些尸体突破束缚,一群站在中间的人和两个站在外围的人,哪一个危险更大,自是不必细说。 沈夜虽然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那也是就曾经而言,在这个神力丧尽的世界之中,他断无可能一人抵挡千军,故而若是这数不胜数的尸体群聚而攻,他保得了三人性命,却不一定能保三人无忧,更何况,此时的谢衣身体,经不起太大的冲击。 若是曾经,他定然让谢衣放手一搏,他的弟子,便该是勇往无前,到时师徒联手,该是怎样一种畅快。但是现在他不能赌,也赌不起,若是雪上加霜,他再到何处去寻回这一个活生生的谢衣来? 见沈夜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谢衣便知先前一番话沈夜并未接受:“师尊,我……”话未说完便已被打断。 沈夜一挥手:“我有我的考量,我去取回钥匙,你与乐无异去周围探查机关,看这里是否有直通外界的道路,”看了一眼那通往上方的阶梯,沈夜眸色深沉道,“如果上方出了意外,至少还能逃出一线生机。” 谢衣一愣,也是看了那阶梯一眼,那汉白玉洁白无瑕,庄严肃穆,看久了却让人有些心慌。做好万全的准备,倒也是他应做的。 “我明白了,”既然沈夜如此要求,谢衣也只能妥协,“还请师尊小心为上。” 沈夜淡淡一笑:“自然。” 谢衣又是一声叹息,继而便整顿了表情:“无异,我们走吧。” “啊?哦,好。”眼见着谢衣转身继续往前走去,乐无异便只能对着沈夜说了句“太师傅你要小心啊”便跟上了谢衣的步伐。 萧孟看着谢衣略有些不甘愿的离开,心内便有些感叹,他不想进去的偏偏要进去,这想进去的自家师傅却是不让,若是能相互换换,那该多好,两全其美啊。 此刻的黄珏一行人早已等候沈夜多时:“沈先生,我们走吧。” 沈夜转身之时,面色早已恢复冷峻:“好。” 面前是不知凡几的尸群,那一具具的尸体虽然靠得停近,好在并不是一个挨一个摩肩接踵,每具尸身之间都会留下一小块的空隙,若是人侧着走,倒也可以通过,只可惜,再怎么侧着身子,在这么狭窄的空间之下,必然逃不了与那些尸体亲密接触。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与味道,似腐烂又未腐烂,似腐朽又未腐朽,就仿佛所有的臭味都被压制在尸体之内,唯有些许透露而出,但尸体的味道向来是最为臭气熏天的,故而当这些微弱的气息凝聚在一起,便让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而在气味之外,每当不小心与尸体的下部相撞,当那冷硬的质感扑面而来,浓厚的死气便也充斥鼻间,若是再抬头,看清了那些头部裂开了的尸体的表情,必然是一番终身难忘的噩梦体验。 沈夜走在第二位,那冷漠淡然的表情就仿佛只是行走在普通小道上一般,与前后脸色惨白的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赵感叹着此人果然非同凡响,却是手臂突然被沈夜拉住,小赵疑惑地看着被抓住的手臂,下一瞬便被往前拖了一大步,侧着身被这样拖了一大步自然身形不稳,只是下一刻那“啪嗒”的声音,却是让他呆愣住了。 那声响自是从他身侧传来,忍不住转头看去,便见身侧另一人瞳孔皱缩看着脚下,小赵还未低头便觉得心惊肉跳起来,而等他低头看去,冷汗便在一瞬间冒了出来。 那是一块肉,更确切的说,是人头部的四分之一,小赵并非医生,更没学过解剖,但是即使是医生的解剖,想必也不会这么可怖的。那真的是人头部的四分之一,已经发黑的横截面,变成了混凝土一般色泽的大脑,那灰白色之间条条的细线,也许是神经?这还好,当那肉块上的一只眼睛开始胡乱转动的时候,小赵差点没吓得大喊。 “走。”沈夜松开手,语气不变,似乎这尸块只是一件恶作剧的玩具。 冷汗迷蒙眼睑,小赵勉强收回了目光,深呼吸之后只能继续跟着沈夜的脚步侧身前进,只是这尸块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不让身体摇晃便让小赵用尽了所有力气。 其后的一行人也是同样的惊慌失措,这尸块就躺在他们前行必经之路,看着那疯狂转动的眼球,只觉得梦魇也不过如此了。但是除了前行,他们还能做什么? 众人无一不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当那脚下的肉块突然跳蚤一般开始弹动的时候,本来秩序井然的队伍,一瞬间便乱了套。 “它动了,它动了啊!”一声惊叫,离那肉块最近的一人脚一软差点没摔下去,理智在这一刻有些管不住情绪,他似乎忘记了身后身前具是尸体,竟是往后退去,下一刻,“碰”的一声撞上了其后的尸身。抬起头来,他便看到那尸体四块不同肉块拼成的诡异头部,竟是扯了个僵硬的笑容出来。 那明显不对称的嘴竟都是往上翘起,古怪之间,只觉得这笑容似乎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而下一刻,那嘴部的肉块便直直地掉了下来。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停滞,那人竟是连躲避都忘了,愣愣地看着那向上翘起的一半嘴唇朝着自己迎面而来。 “啪嗒”一声,那早已僵硬如石的尸块撞在了他脸上,阴冷的气息,明明应该散尽却恍若活尸的血腥味,还有,那尸体面部另一半嘴唇的笑容,全都映入眼帘。 血色渐渐褪尽,那半张的唇不停地颤抖,哪怕那尸块已经掉落在地,发出“碰”一声轻响,都难以唤回他的神智。 “救……救命……”在此人精神崩溃之际,身边人却是立马下了决断,用尽了力气往他的脖子砍去,而那本就精神恍惚了的男子,便这么一手刀被劈昏了过去。 连忙稳住那晃动的身体,动手之人看着同伴,却是一脸的为难:“黄老大!” 黄珏就在此前二人处,见到此种情况也只能咬牙道:“小江你带着他走,去帮谢先生他们找寻出口。”将黄氏同族扔在这边不管不顾自然不可能,而带着这个累赘也的确会拖他们后腿,还不如去找出口。他看着眼前这些僵硬的尸体,明明是呆木的眼球,却每一具都透着凶光。这一层的尸体是如此,那么上一层的恐怕也不乐观,更何况,他们是直接摔进了这个墓中,那个笔直向上的甬道,他们显然不能从来时的甬道毫无凭依地爬回去。 小江一咬牙,便拖着昏迷的同伴往后退去,剩下的人都是一脸的沉重,但是这次再不必黄珏开口提醒,一行人都加快了脚步,再不走,难道等死吗? 尸块的掉落似乎只是开始,当“碰_——”“碰——”“碰——”数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尸块落地之后,这原本就森冷恐怖的空间,便真的成为了人间地狱。 那些头部的尸块还好,毕竟众人还能说服自己它们体积较小,但当手臂、胳膊、大腿、脚掌都散落在地,且都开始在地板上挣扎之时,这明明断裂了却像是活着的四肢,密密麻麻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那些碎尸不停地翻滚四处攀爬,甚至相互交错,有的甚至会被再次下落的其他肢体砸倒在地,若是活人还好,但这些只是身体一部分却如同活人一般扑腾的肢体,便真的如地狱的舞蹈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若是能的话,众人真希望能直接向前跑去,只可惜空间限制,故而便只能满头大汗不断前行,而当一些断掌抓住了他们的小腿或脚时候,不少人感叹,他们竟还能有那个力气踢开这些断肢,呵,该说自己勇敢吗?只可惜,除了苦笑,他们真的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夜风雨不动,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挥手斩落着那些连接着尸块的细丝,在那细丝断裂的一瞬间,那些活过来的尸块便又恢复了沉寂,只可惜,这里的尸体数量太多,沈夜不可能一一斩除,而他经过之后,那些断裂的细丝便又会有其他的替代过来,这杯水车薪的状况下,看来也只能尽快到了目的地再说了。 只希望,谢衣那边能有所收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没有取标题的能力,最近几章都是“尸”“尸”“尸”= = ☆、第二十五章:汉族棺木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1节 第二十五章:汉族棺木 谢衣与乐无异具是脚步匆匆,那一声声尸体摔落之声犹在耳边,而那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他们也只能一扫而过,对沈夜的担忧不是假的,但是他们此刻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寻找出口。 不知为何,明明可以往上去找,但是看到这一地扑棱的断肢后,两人都放弃了这一想法。 好在此刻的尸块离谢衣他们二人较远,倒也不会打扰他们对四周的细心查探。龙游浅滩的壁画除了那痛苦的神龙,其余部分都是刻画得华美精细,祥云也好,海水也罢,一路走来,这壁画似乎没有问题。 谢衣皱着眉,一边观察一边疾走,没有缝隙,没有挖凿的痕迹,看来这墓室左侧应当可以暂放一边不予考虑。 不想乐无异一脸慌张地跑上前来:“师傅!” 谢衣脚步一顿:“无异,怎么了?” 却见乐无异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铃铛来,那个铃铛并未发出声音,却是微微地颤动着,而且,频率似乎在增强? 自己能动的铜铃?谢衣不解:“这是……” “镇邪用的,”乐无异解释道,“我在刚刚进入这墓穴之后拿的,师傅,”他的眼神有些担忧,“每次它动的时候,都是那个蛇女来的时候,这次那个蛇女不会也下来了吧?”明显对他们不怀好意的蛇女会过来,乐无异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罗敷一事沈夜对谢衣有过提及,故而谢衣看着那远处的阶梯,眸色越发的深沉:“那我们更要抓紧时间。” 乐无异握紧那铜铃:“是。” 二人终于走到了墓室尽处,但本以为是尽头的那群尸之后的空间,出人意料竟是摆放了数具棺木。 “这是……难道那个古滇国国王的棺木在这里?”乐无异一声惊呼,“那太师傅不是走错了!” 谢衣马上否定:“并非如此,无异,这些是女子的棺木。” 确是女子的棺木,这些棺材并不大,最长的也不过五尺(一点六七米),唯有娇小的女子才摆放合适,而那棺木之外,刻画的也是代表了女子的凤凰图案。 “那怎么……这些棺木为什么要单独摆放?”乐无异仍有些不解。 “一看便知。”谢衣走上前去,那些棺材所用的木料并非贵族所用的乌木或金丝楠木,也非平民所用的普通杉木,却是处在中等水平的柏木,此种木料不比乌木不怕水不怕阴,但是就抗土侵来说,还是许多小康之家的首选。 走到近处,二人才发现,那些棺材都没有密封,棺盖竟是空的,一看便能直接看到其中的墓棺主人。 那是一具具女性的尸体,不比外面那些古滇国的群尸,这里的尸体早已腐朽,唯剩下早已发灰了的累累白骨,似乎一触碰便会灰飞烟灭。而那尸体所着的华丽衣衫,则显示着此棺木主人身份的不同。 只见那锦袍外金光闪闪的凤雏正展翅飞翔,鲜亮的颜色,竟真的是金丝织就,而锦袍外却是一层纱衣,淡薄如尘,让乐无异一看便想到了那辛追夫人的素纱禅衣。再看其他棺木的主人,竟都是如此穿着,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她们所带的配饰与发髻了。 “这些……莫不是那王侯的妻妾?”谢衣只能如此猜测,本就在这贵族所在的墓室里,又有如此华丽的衣着,只是,为何要单独放置? 转向这棺木环绕的当中那一具棺材,其中的女子却是让二人一愣,此人衣着更为华丽,且衣摆之上竟是描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而她所带的配饰,无一不是镶刻着宝石,且与其他女子不同的是,这一具棺材之内,摆满了各色的陪葬品,玉璧、玉环、玉玦不一而足,玛瑙、琥珀、绿松宝石更是数不胜数塞满了整个棺木。 “这是?”如此厚葬,“难道是公主吗?”若非如此,谁敢同时用上龙凤?除非是帝王的子女,否则,这龙是绝对不能用的,而若非这女子极为受宠,恐怕这龙,也是用不起的。 公主吗?但是为何不与古滇国主放在一起? 再看一眼那被吊着的尸群,谢衣皱眉,这样看来,这里的女子所着,与那些贵族的华丽宽服比较起来,竟是不逞多让吗?等等,宽服? 谢衣连忙看向乐无异:“无异。” “啊?是!”乐无异本能地立正站好。 谢衣也来不及感慨徒儿如此有趣的举动,单刀直入道:“这些女子所穿的服饰,是否就是汉服?”他并未接触过汉代任何的资料,之前师尊告知的也在少数,对着服饰便只能猜测。 乐无异一愣,抓着头道:“是汉服没错,锦袍和襦裙嘛……嗯?汉服!”他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些人不会都是汉人吧?” 但若是汉人,死后被单独放置倒也说得过去,否则,这些女子早就被一视同仁直接吊在空中了。 “果然是汉人。”谢衣面露喜色,“若是如此,或许真有一线生机。”如果是一国的叛乱之徒,那么汉武帝手段血腥不留退路自是极为可能,但是若其中夹杂了那么些许汉人呢?且是让汉武帝愿意丰厚下葬的汉人女子,那么,对于这些女子,当初动手之人必然留有后手,最起码,不会斩尽杀绝。 “师傅的意思是?”乐无异问道。 “出嫁从夫,”谢衣道,“若这些女子是当初被虏来做了妻妾的汉人女子,那么,已成了敌国人士的她们,汉武帝不一定会允许她们归国,只是既然是被虏,那么,也许能网开一面,让这些女子逃出生天。” “但是最为可能的,恐怕这女子乃是汉武帝和亲所用的公主,”谢衣指着那中间的棺木,“若是如此,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和亲的公主,自然是归国不能,但是汉武帝网开一面也是极有可能,那么既能保全公主,又不损国家颜面的方法是什么呢?那就是让这公主假死,假葬之后从墓葬中逃出生天,换一个身份回归故里。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墓葬之中必然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乐无异闻言自是喜难自禁,只是:“那为何这公主还是死了?” 谢衣摇头道:“无异,古人女子出嫁从夫,丈夫已死,归国又有何用?终究是一生凋零,与其到时受皇室他人冷落,还不如就此死去,好歹还留有清白之名。” 乐无异只能感叹:“古人就是顽固,这么些条条框框压着自己干什么。” “不必多说,”谢衣道,“此处汉人与古滇国人泾渭分明,若真有出口,也就在附近,我们必须要快。” “是!” 这一边谢衣与乐无异终于发现了端倪,另一边的沈夜,也终于到了那古滇国国主的所在。 那是一块正方形的石榻,五层的雕花阶梯之上,便是那国主所在。古滇国地处西南,自然不会有中原的棺葬习俗,所以这石榻倒是一个葬俗的证明。 层层环绕的尸体并不能阻止众人走上前去,哪怕那些尸体的目光越发的凶狠,到时小心提防就好,此刻,他们只想找到他们所需的的东西。 众人都站在了那石榻之上,黄珏让其余人面朝外围成一圈,好留意那些虎视眈眈的尸体,而他则与沈夜来到了这石榻正中。如床一般的石榻,其上一只玉枕尤为显眼,一如它的碎裂,一如这古滇国主尸身的摧毁。 却原来这石榻之上,除了陪葬品犹在,这主人的尸身却是不见踪影。一地的绒毯十分绵软,其上陪葬品却是摆放杂乱,与其说是摆放,不如说是随便堆在了一起,更别说那缺了角、裂了缝的各色玉器了。看来汉武帝虽然允许这古滇国王拥有陪葬品,但是对于这尸身以及陪葬品的处理方式,可不大方。 黄珏蹲下身来,毫不避讳地开始翻着那些陪葬品,他要找的东西有些特殊,若是这尸身仍在还好,只要直接从其面部拿走进行,但若是与尸身同时被毁,那么他们一路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沈夜并不急于寻找,只是在那石榻上寻找着痕迹,这石榻具是刻画着各类野兽的图纹,不同鸟兽奔腾飞跃,将原本放置尸身的中心环绕其中,而在这些野兽之外,也刻画着许多花草,颜色鲜艳依旧,品类繁多。 “叮叮”的玉石敲击之声不断响起,黄珏翻找着这些明器,脸色是越发的不好起来,没有,没有,为什么找不到! “黄老大……”小赵的一句呼唤伴随着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我们要快……”冷汗不断冒出,其余人背后竟都是隐隐有了水渍,那尸块掉落的声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似乎是那些尸体带着愤怒想要冲破束缚,故而效率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当他们看到某些尸块竟是凌空飞起之后,那本就冷汗直冒的身体,更是恍若身处冰狱。 黄珏自然也明白情况紧急,但是此时就是找不到他所要的东西,如何甘心! 沈夜却是对那尸块喧嚣的声音恍若未闻,他只是沿着那花草的纹路不断看去,终于在一簇不知名的花草之后,看到了那个太过熟悉的绿枝环状花纹。 那是流月城的标识,他自然不会认错。 终于找到了。沈夜忍不住露出微笑,快步上前蹲下了身,按着那圈花纹,却是伸出手来割破了手指,那鲜红的血自细微的伤口凝聚,不久便汇聚滴落在地,而那血滴,不偏不倚恰好滴在了那花纹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公主绝对不会用龙啦,中原地区还是很讲究的╮(╯▽╰)╭ ☆、第二十六章:来袭 第二十六章:来袭 在触碰到那绿色圈纹的一瞬间,那血滴便似被花纹本身吸引,抽离出数条血丝来,竟是如溪水一般齐整地绕着那圈纹游荡起来。 枝干被填满,绿叶也被充塞,而那血色全然扩散之后,便隐隐有了红芒,不过那红芒也只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便听“嗑哒”一声,那绿枝花纹所在之地竟是往上凸出了些许。 果然是这里,沈夜满意一笑,极为迅速地将那突起的砖块移开,便见那方寸之地,原来是一个暗格,其内深不过三尺,宽不至二尺,但其中所藏事物,却是无价之宝。 在没有阳光照射的情况下,沈夜眼前仍是一片金芒,那是一张面具,纯金打制,但若是普通的金器自然不会那么价值连城,只因这张面具,眉毛、眼睛、嘴唇和鼻子的形状竟都是以宝石镶刻而成,而那硕大的眼球,也是以红宝石填就,璀璨夺目的宝石,刻画细腻的线条,这面具与其说是金面具,还不如说是宝石面具。 但这件明器即使再怎么稀罕都不会引起沈夜的注意,他看的是其下的一个木盒,那木盒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但四边都是精致的铜饰,四只单足鸟伫立四头,其脚下藤蔓往上延伸,竟是缠绕着鸟身而上,欣欣向荣直到颈部才停止。而那木盒中央,便是沈夜最为熟悉的流月城族纹。 将两件东西取出,沈夜随手便将那面具朝黄珏扔了过去:“到手了,我们走。” 原本黄珏仍在那一堆明器中翻找不停,听到沈夜的声音一转头,这迎面而来的东西便下意识地接住了,而在看清手中物是一张镶满宝石的面具后,黄珏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调:“这……这是……”那话语中满是喜悦。 找到了,他找到了!这是古滇国的金主面具! 沈夜并不理会黄珏的反应,他将木盒塞入怀中,因它体积较小,倒也不十分明显,看到黄珏小心地捧着那面具沉迷的模样,沈夜冷声道:“还不走,准备为这张面具陪葬吗?” 沈夜的一声冷喝终是让黄珏激动到顶点的心情有了回落,看着身边黄氏其余人大汗淋漓的模样,理智瞬间回笼,现在找到了面具只是其一,若是死在了这个墓葬之中,那什么都是白费了。 沈夜的一声提醒已是仁至义尽,见黄珏也带着人开始撤退,当下便率先跳离了石榻,转眼便消失于一群尸体之中,钥匙已经到手,自然再没有滞留的理由。 “黄老大……”小赵略带了不安的声音尚未说完,黄珏便是一手打断:“我们跟上!”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直觉,这一路的所见所闻都让黄珏明白,跟着沈夜,这出去的保障便大了一分,说什么都要一起行动。 “不是啊……”小赵的声音竟是带上了哭腔,“黄老大,你……你看那里……” 黄珏这才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身边的众人都是看着阶梯所在的方向,且具是活见鬼般惊恐至极的表情,他随着小赵所指的方向看去,先是瞳孔皱缩,下一瞬便大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撤!” 一声令下,黄氏族人这才从惊恐中唤回了求生的本能,一个踉跄后再顾不得其他,都是撒开腿急速冲入尸群之中,至于撞到尸体,踩到尸块,这先前极为恐惧之事此刻竟变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只因为那阶梯之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此起彼伏,那一个个左右摇晃的木讷人影,那一个个摔倒了被后来者踩得稀烂的尸体,不是前两层的尸体是谁? 这些尸体终究是找回了自己正确的尸身,冲破束缚选择发泄自己的怨恨了。 那阶梯之上满是黑压压的一片,走在前面的大多是第一层的平民,夹杂着少数第二层的官员,想必是第一层的尸体恢复得快些,而第二层的尸体,恐怕主要集中在后面,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极为凶险的,光是第一层的一国平民便是数量庞大,更何况这两层加起来呢? 沈夜穿梭于众多尸身之间,极为快速又灵巧地躲避着高悬的尸体,那些满地乱滚的尸块是越来越兴奋了,仿佛是受了召唤或是蛊惑一般,那拼接的速度也提升了一倍不止,必须抓紧时间,否则三层的尸体群拥而上,到时想出去可不会那般轻易了。 正疾驰间,沈夜手臂却是突然一沉,似乎是被谁拉住了,沈夜回头,却是一具尸体,那尸体身着贵族的华服,不知何时竟是脚掌落地,恰好与沈夜平齐,而抓着沈夜的泛青的手掌,不正是对方刚寻回的身体的一部分吗? 那曾经四分五裂的脸部扭曲着泛出了一个笑容来,那是不怀好意与吞噬的渴望,只是下一瞬,那贪婪的僵硬表情便凝固了,沈夜面无表情地挣开了桎梏,手中一挥却是用匕首砍断了无数向他涌来的丝线,下一刻,他便再次朝着谢衣与乐无异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那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尸体却是呆愣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再次僵硬,下一刻,“碰”的一声黑色血舞突然弥漫,那完整的尸身,碎成无数块爆裂了开来,落下了一地的碎肉,这一次再想重聚,恐怕不是千万年便能成功的事了。 一路疾驰,沈夜发现这一层的尸体竟是极为迅速地拼接着,再不复先前的滞缓,究竟是什么刺激了他们?是因为他们冒犯了古滇国的国主?还是外力的因素? 第三层的尸体终究是恢复难度大了前两层太多,故而沈夜一路奔走所见,恢复自由的尸体极为少数,阻拦也就少了很多,但是快到尸群边缘之时,沈夜却是身体一顿,下一刻,一阵锋芒闪过,那金色的匕首却是直直地往上空掷去。 “吼——”一声嘶吼,那同样玉石制就的墓室顶部却是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堪堪躲过了那道锋芒。再细看,却是壁虎一般紧贴着墙面口吐蛇信的蛇女——罗敷。 罗敷不知何时竟是来到了此处,且躲过了所有人的注意,直直地冲着汉族棺木的所在而去。 罗敷紧紧地贴在墓室顶部,手臂上却是一道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而原本鳞片满布的面部,此刻却是显现了一双眼睛来,那双眼眸如水如波,却是一双极为诱惑的丹凤眼,但是衬着那层层的蛇鳞,这双美丽的眼睛便丝毫不能让人感觉到美了。 “师尊!” “太师傅!” 两声呼唤,自然是谢衣与乐无异所出,此刻的谢衣挡在乐无异之前,正确的说,是挡在那公主的棺木之前好让乐无异继续探查出口,而先前也正是罗敷的突然出现与攻击,打乱了二人的手脚。 沈夜脸色深沉地走上前来,右手一拽,那把直直地插入墙壁的匕首却是自动收了回来,再看,才发现那早已不是匕首,却是一把金属制的鞭子,锐利的边锋正闪着冷芒。 “无异,抓紧时间。”谢衣见沈夜归来,心下一松,但是正事并没有忘。 “是!”乐无异自然也知道形式紧急,故而没有任何迟疑。 “怎么样?”沈夜来到谢衣身边,首先询问的便是谢衣的身体。 谢衣微微一笑:“师尊,我无事。”此刻的谢衣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身上也不见凌乱,倒是游刃有余的模样。至于那剑柄却是木质,想必是谢衣特制的偃甲,能将剑身藏于其中,一如沈夜的匕首也是伪装一样。 沈夜见谢衣一身安然的确不似伪装,便也放下了心来,而看向那静默似在等待伏击的罗敷,便是眼神危险:“这东西什么时候来的?” “师尊到来之前。”谢衣道。那时他本与无异专心研究那棺木摆放的位置,却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来不及思索谢衣便一把将乐无异推开,拔出剑来迎面而上,而那罗敷见一击不成,便退回了墓顶,之后便是沈夜的一击,只可惜,他们师徒二人虽都伤了罗敷,但已经异变的罗敷,身体恢复的速度还是太快了,竟是一丝伤痕都未留下。 “哼,倒是会抓准时间,看来,这些尸体的异变,这东西功不可没。”沈夜语气淡漠,突然集体而下的前二层尸群,以及这一层尸体的动静,若说罗敷没有从中作梗,谁会信? 面对沈夜与谢衣的联手,那罗敷却仍是停留在原地并没有逃走的表示,她低歪着头,似在考虑从何处下手,而下一刻,沈夜的鞭子便席卷而上,本是迎面直上的轨迹却在靠近罗敷之时转了个弯,下一刻便将罗敷的一只脚紧紧缠绕,等罗敷反应过来想要逃离之时,早已被沈夜拽了下来。 “碰”的一声重响,那罗敷张开口又是一声嘶吼:“吼——!”爬起身想要逃离,却是寸步难行。 也就在沈夜准备再次动手之时,罗敷身后的尸群却是突然冲出了数个人影来,那是黄珏一行人,此刻的黄氏众人具是衣衫凌乱,想必是经历了一番苦斗。 “呼,终于出来了……”萧孟是最后一个冲出来的,他只觉得这一路奔跑真的没要了他的命去,再抬头时,便见那不远处跌坐在地的古装蛇女,只需一眼萧孟便知这蛇女已经被沈夜制住了,但是为何,那蛇女此刻却全不在意,只是盯着他的方向,裂开嘴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让罗敷露个场嘿嘿o(n_n)o~ ☆、第二十七章:攻势 第二十七章:攻势 罗敷赤裸的脚踝其实十分纤细,若非布满坚硬无比的青鳞,这金属制的鞭子早已将她脚踝割伤,而此刻的罗敷也似乎忘记了自身的处境,不复先前的兽性,优雅地坐在地上,一双美眸只是看着萧孟。 这动作与身段,这双眼眸如水,倒是不负罗敷曾经的倾城盛名,只可惜除这几点之外,她依旧是条蛇,依旧是众人眼中的怪物。 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蛇女,众人的愣怔只有一瞬,下一刻便又恢复了冷静,急忙绕过罗敷跑到了沈夜附近。前方已经不安全了,也只希望能在此处找到出口。 黄珏语气有些急切:“沈先生,出口找到了吗?” 而此刻的萧孟脸色似是有些恍然,但之后立马也绕着罗敷想跑到安全的地方去,不想就在此刻,那本来安静的罗敷却是动了,那锐利异常的指甲聚拢成刀锋状,竟是低头反将自己的脚踝整个砍了下来,霎时间,血花四溅。 所有人见状具是惊骇异常,这怪物竟是将自己的脚给砍断了?!而下一刻罗敷身影再次一闪,竟是拖着残躯消失了身影。 “小心!”不知是谁大声疾呼,而沈夜同样皱着眉再次挥动鞭子向罗敷的残影袭去,这一次不知是罗敷本就打着必死的打算还是如何,竟是一闪身躲过了,血液不断地滴落,而罗敷脸上不见痛苦,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 等萧孟定睛再看,却是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展现眼前,一双丹凤眼明眸闪动,肤如凝脂,娇艳若滴。那张脸和他是那般的贴近,又是如此的亲密,一颦一笑,竟有着甜蜜的味道。 “你……”萧孟感受着脸上的温度,如玉一般温润中带着冷然。 那女子只是笑着,然后轻声唤道:“夫君。”一如最为贴心的妻子,盼了多年,终于与戍边的丈夫重逢,那一声呼唤便带上了期待多年的喜悦。 萧孟又是一阵的呆愣,他只觉得这眼前的女子虽然笑得甜蜜,但是那双眼,冰冷彻骨好比寒冬。 “你……”萧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这般呆呆地看着。 那女子笑容不变:“夫君还记得我么?” 下一刻,“碰”的一声枪响,却是自罗敷身前传来,罗敷美艳的表情呆住了,带着难以置信缓缓地低头看去,她的腹部一个明显的伤口,血液极为快速地晕染了外裙:“夫……君?” 萧孟却是猛地逃离开去:“还不快动手!” 随着萧孟的大喊,又是几声枪声响起,却是黄氏一行人具是拔出了枪来射击,这女子哪怕再怎么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但是这一身裙衫,谁会认错?那不就是罗敷吗,只是想不到,她这一身的鳞片竟能褪去。 “噗嗤”几声子弹射入身体的声音响起,那罗敷竟是没有躲藏,任凭所有的子弹打入全身。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罗敷并未死去,她没有丝毫的摇晃将头转向了萧孟,嗔笑道:“夫君又与我开玩笑了。”那汩汩的血流不过片刻便将女子娇小的身影染透,但是那笑容却是如此明艳,衬者那血色看来便有些可怖。 “不过算了,我本想与夫君好好叙旧,只可惜,这些人是不愿满足奴家小小的心愿了。”罗敷就这样笑着,抬起了手来,“真的是……太可惜了呢。” “怪物!”异口同声的怒吼,带着惊惧,只因那罗敷的身后,熙熙攘攘地拥挤而出众多的尸体,似是想要进食的恶鬼一般大张着嘴无声地嘶吼。 那些活尸,终究是到了。 “动手!”沈夜一声大吼,再顾不得畅快大笑的罗敷,以横扫千军之势将首当其冲的尸体割碎了开来,那条长鞭足有二米长,且边缘可与刀剑比锋利,凡是触碰到长鞭便是尸首分离,那些尸体竟是一时难以靠近。 沈夜一人当前:“谢衣,去乐无异那里!” “师尊!”谢衣将漏网之鱼一剑劈开,转身又是锋芒闪过,身边数颗大张着嘴的头颅便飞了开去,他有武器在手,自然可以助沈夜一臂之力。 “去找出口!”沈夜大声喝道。 面对群涌的尸体,谢衣咬了咬牙,转身便向后退去。 此情此景,埋首棺木的乐无异倒是一直咬着牙没有被外界影响,只是满头的细汗还是透露了他的紧张。 谢衣来到乐无异身边:“无异,情况如何?” 这里共有七具棺木,公主的棺木被众星拱月围在中间,与出口紧密相关的也该是公主所在的棺木才是,可此时乐无异已经冒着不敬将公主尸体搬了出来,只是那棺材底部,除了铺着的绫罗绸缎,竟是平坦毫无机关的痕迹。 原本价值连城的玉璧玉环被乐无异随手扔了满地,他强迫自己冷静,满头大汗道:“师傅!” 谢衣看了一眼挡在不远处一挥鞭便是碎肉四溅的沈夜,再看一眼这并不成任何格式的棺木摆放,必须抓紧时间了:“既然此处不对,那么从其他棺木入手,为师与你一起插。” “好。”乐无异马上放弃了公主的棺木,起身朝着就近的棺木翻看起来。 谢衣与乐无异在棺木边寻找出口,而本来可以助一臂之力的萧孟却是不见踪影,此刻的他被黄氏一行人保护在身后,却是冷汗直冒,那绝美的女子伫立于一群僵尸之中,那鲜亮的颜色便如罂粟一般致命。 黄氏一行人在这生死关头倒也冷静了下来,枪显然是没用了,这些子弹入体和打在烂泥中没有区别,只是其他的武器…… 黄珏一咬牙:“把雷管扔出去!” “可是老大!”小赵一声惊呼,雷管比起炸弹来的确力度要小很多,在倒斗中也较多运用,但是雷管力度再小也是炸弹,若是力度掌控不好,将墓顶炸塌了怎么办? 沈夜手中长鞭横扫而过,便是数颗头颅抛飞了出去,但是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却并不随头部一同往下倒去,竟仍是保持着向前的姿势往前冲来,早已甩出的长鞭回转了过来,将那些往前冲的尸体拦腰斩断:“扔!” 一个字,便表示了沈夜的态度。 既然两个领头人都表示了同一个态度,那么身揣雷管的便也不犹豫了,自一直贴身保护的背包中取出了数根管状物来。 那远处的罗敷自然也看清了黄氏一行人的动作,一声尖啸自那红唇中传出,那些尸体的动作便越发的快了,显然,罗敷不清楚雷管为何物,但是已有了警惕。没了鳞片的脸部渐渐显现了怒容,只是那愤怒并非冲着斩尸最多的沈夜,却是对着那藏身于众人身后的萧孟。 “吼——”一声嘶叫再次响起,沈夜便觉群尸的攻势略减,转眼看去,小赵几人身前明显聚集了更多的僵尸。那些尸体双眼怒张,只是那嘶吼的口中只见牙齿不见舌头,那一副想抓住众人啃咬、撕扯殆尽的模样,那无数双手墙壁一般数不胜数、群涌而来的数量,显然让小赵他们陷入了苦战。 枪支的作用此刻显得是如此的苍白,而雷管又不可能近身引爆,好在刀具一行人也是不吝啬的。除了准备引爆雷管的几人,其余人都是长刀在手,活像是回到了冷兵器盛行的古代,只有用刀砍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御敌之法。 也就在掩护身后的几人之际,小赵一个闪神,却是觉得手臂一痛,“啊”一声痛呼,反手一刀挥了过去,力度可能不够,但足够他将手臂抽回来。当头一个僵尸口中鲜血淋漓,却是一大块肉在其中咀嚼,还不待品尝彻底,便被小赵劈开了头去。 好在这些僵尸血液早已凝固,否则定然喷洒小赵一身的鲜血。 手臂隐隐作痛,小赵却是咬牙坚持:“还没好吗?!” “快了。”这是身后人满头大汗的回答。 “可恶!”小赵忍着疼痛再次挥刀,却是不忘喊道,“萧孟,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这位风水点穴师显然不是个练家子,故而一直躲在众人身后,但此刻如此危急的状况,他怎么能置身事外! 萧孟脸色十分苍白,满心满眼只有那一抹艳丽的身影,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又恢复了先前那甜美的微笑,而这微笑,在他看来便是催命剂,似乎下一刻便有危险来临。 越来越多的手伸了过来,尸体感觉不到疲劳,但人体并非永动机,小赵冷汗直冒,甚至开始有了窒息的感觉。那密密麻麻的手臂有如空气一般密集,如何逃出生天? 挥出的刀突然卡在了一具尸体之内,小赵一愣却是咬牙想抽回来,但是这一刻的破绽足够致命,下一刻,右手便被拽住了,小赵想要后退,奈何对方力气早已非人,竟是一时挣脱不得:“来个人帮忙!” 那真的是撕破喉咙的尖叫,满是惊恐与绝望。只可惜小赵身处尸体密集之地,旁人具是被层层的尸体阻拦,想要抵挡身前的尸体便是吃力,想要来帮忙,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撑住!”不知是谁的大喊,只可惜小赵听不到了,这一刻仿佛变得及其漫长,他只看到一双双手自四面八方伸出来将他牢牢抓住,然后自己便一点点被拖向了此起彼伏的尸群,那一双双黑洞一般的口布满黑牙,大张着,嘶吼着,等待着一顿大餐。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刺破人耳膜的绝望大喊,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只手臂的惨烈挣扎,难以忽视的血腥味在众人鼻尖蔓延,想要上前却是被阻拦在原地,眼见着同伴那唯一的手臂也被尸群淹没,咀嚼声在耳边响起,而那“救命”的呼喊,不过片刻便消弱了。 小赵被活生生咬死了,若再找不到出口,这也是他们的下场:“还没好吗?!”气急败坏的大吼,任是谁看到如此惨的死状都再难保持冷静。 伴随着“嗖”的一声轻响,最后几人来不及回答便将准备好的雷管扔了出去:“都去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断网了,借了网现在终于能上传了~~~~(≈gt_≈lt)~~~~ ☆、第二十八章:七星 第二十八章:七星 “轰隆”一声震响,热浪扑面而来,沉寂的空气终于有了躁动,形成了一股暴风吹打四方。而那风暴中心,无数的碎肢爆裂开来,更多的尸体则是在爆炸之中灰飞烟灭,再不复痕迹。 半吊在空中的贵族尸群如风铃一般摇荡,晃晃荡荡此起彼伏,罗敷在那雷管扔过来之时便退到了后方,但依旧是被热浪所袭以袖遮脸,再起身之时,看到不远处那明显空了一大片、直接炸碎了汉白玉石板而露出了石质的粗糙地面,便是一阵难言的愤恨。 此时乐无异与谢衣身处最后方,波及自然最小,但是那狂风吹来之时还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乐无异站立不稳,在摔倒之前猛地扶住了就近的棺木,但是这入手的感觉……乐无异低头看了一眼,急忙唤道:“师傅!” 只是转头看去,谢衣虽然没有如乐无异一般身体不稳,但是此刻的他紧扶着一具棺木撑住了身体,那手指,似是用力得有些泛白? “师傅!”一眼便看出谢衣身体有异,乐无异马上跑至对方身边将其搀扶,“你怎么了?” 谢衣此刻满头的冷汗,听到乐无异先前的话语便知对方应是有了发现,顾不得其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无异,你可是有了发现?” “是,可是师傅你……”这苍白的脸色,与先前决然不同,可是他们二人并无受到攻击,是什么让师傅变得如此虚弱? 谢衣擦去冷汗立正了身体:“我无事,快带我去看看!” 此刻,一切都该等出去了再说。 见谢衣一脸的坚持,乐无异一咬牙,终是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那棺木外面有一块木片脱落了。” 却原来乐无异摔倒之时手一用力,本想扶着棺木稳住身形,但下一刻手用力的位置,那原本平滑之地的木片却是掉落了,露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空洞来,那圆形分为两层,最外面是一层玉石,而当中,却是明显空了一块。 谢衣一看那圆形孔洞,便是立马转身,朝着这棺木正对着的位置——公主的棺材——用力地拂了过去,只听“嗑哒”一声,那棺材外围的前部同样露出了一个圆形孔洞来。 乐无异一脸的喜色:“师傅,我们找到了!” 谢衣显然也舒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道:“无异,按北斗七星的形状去找!” 七具棺木,他早该想到的,北斗七星在墓葬之中频繁使用,一是代表天人合一,灵魂与天同寿,二则是有引导人升天之意,而这“升天”,若是活着,不就是逃出生天的“生天”吗? “是!”乐无异立马转身行动,天权星为公主所在,天玑星也已找到,其他的星辰位置并不难猜。 谢衣深吸了一口气,眼前似是有些晕眩,摇了摇头,他却是在先前被无异扔了一地的明器中翻找起来,那些圆形的空缺必然要有钥匙填充,七把钥匙,也只能从一群人的主人——公主入手了。 另一边,雷管爆照过后,黄氏一行人全是一脸的狼狈,汗水血水沾满一身,看着那伏倒在地的一片僵尸,黄珏大喊道:“再来!”那雷管只是一时之计,这不计其数的尸体,刚才也不过是炸掉了一小部分罢了。 准备雷管的几人自然也明白情况依旧凶险,马上埋头于雷管的再次引爆,只是先前为了不使自己人受伤,那雷管便扔的有些远,故而身边的尸群并无损伤,倒伏之后再次浑身僵硬地直立起来。 即将扔出的第二根雷管被突如其来的青灰手掌抓牢,手中一个不稳,那点燃的雷管竟是直接往下掉去,小江还来不及惊呼出口,只觉得下一刻就将迎来死亡之时,却是一阵劲风袭来,那快要落地的雷管便被一条长鞭卷住,“啪”地一声弹飞到了远处。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脚下一阵摇晃,“吼——”那是罗敷愤怒的吼叫,而小江茫然地抬头,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 那雷管,没在自己身边引爆? 身边的群尸可不给小江发呆的机会,无数双手臂急急地伸了过来,而小江反应过来之时,挥刀已是来不及了。这一刻,他恍惚再一次听到了小赵临死前的痛苦叫喊,难道他也要死了? 身边人自然也发现了小江的力不从心,不过他们几人本就距离较近,想要救人倒是方便许多,挥刀砍去几双手臂,其中一人将小江拉了回来:“发什么呆?!想死吗!” 一声怒吼足以唤回所有理智,小江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僵尸,雷管不可能在身边引爆,他们怎么突出重围? 下一刻,一道人影便闪现几人眼前,却是沈夜长身玉立,将前进的僵尸阻挡在外:“还有多少雷管?都扔过来!”远处又是一个巨坑,虽然不能将所有尸体逐一炸尽,但总归有所缓解。 几人闻言俱是一愣,但小江想到刚才那明显是沈夜帮忙甩出的雷管,便一咬牙将手中握着的雷管全都扔了出去,沈夜长鞭一扫,以鞭身为托,那些雷管被投出的力度便大了许多,同时被沈夜扔入了前方涌来的尸群之中,在罗敷愤怒至极的吼叫声中,又是无数的尸体石块轰然炸起。 原本平整的石板变得坑坑洼洼,伴随着烟尘的四布,罗敷躲在众尸之后,眼见那雷管竟是将一大批的尸体炸碎,更是心有不甘,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青色的鳞片自指尖开始往上攀爬,由手及身,一片片生长而出,不过片刻,那熟悉的蛇女便再现众人眼前,而这一次,罗敷却是出人意料地往后方疾驰而去,那原本该是断肢的脚掌,却是如壁虎的尾巴一般再生了。 后方贵族的尸体依旧支离破碎,不过那是还未拼接成功的断肢,挣扎着摸索着向前寻找自己的失身。罗敷来到这些贵族的中央,四肢着地,再猛地跃起,下一刻却是来到了墓室顶部,那尖锐的指甲,朝着那些吊着的透明丝线划了过去。 丝线应声而断,“碰——!”“碰——!”“碰——!”无数的尸体摔落,压在了本就挣扎不休的断肢之上,罗敷便如那水中灵活的游鱼一般穿梭顶部,每一挥手都是无数的丝线断裂。 “咻”的一声破空之音传来,本专注于割断丝线的罗敷迅速抬头,看清来物后急忙后退,只是那管状物在嵌入顶部的那一刻便炸裂了开来,暴烈的火舌便在刹那间将罗敷吞没,只是,随着雷管的炸裂,那些贵族肢体虽然炸烂了许多,但更多的,却是被炸断了的丝线。 无数的尸体坠落,然后在下一刻,便有无数的尸体站了起来,那是一个个身体诡异的僵尸,不知是时间仓促还是吞噬的信念太足,那些尸体尚未找回正确的断肢便胡乱拼接了起来,以致胳膊上连接着缺了一块的头部,而腿连接着一粗一细的手臂,那攀爬不稳、东倒西晃的模样,当真是,全然的怪物。 “小心防御。”沈夜提醒道,刚才选择将罗敷炸伤也不过是无奈之举,毕竟这越来越多的尸抵挡起来太过麻烦,但是任凭罗敷释放僵尸也是断无可能,故而在沈夜鞭长莫及之下,便也只能选择这种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方式。 黄珏早已是一身狼狈,但还是喘着气对下手吩咐:“打起精神来!”只是随后的问话还是显露了他的紧张与不满:“谢先生他们还没找到出口吗?!” 沈夜还是那般冷静自持,一身黑衣光亮如旧,似乎这长时间的苦斗只是过眼云烟,难以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反观黄珏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这一番苦斗,没有一人全身而退。 “你可以派人过去。”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让黄珏有口难言,此刻他们人手本就不足,再派人出去,他们一行人根本抵挡不过来。看着沈夜一人抵千军的架势,黄珏说不羡慕是假的,更多的却也只能按捺,这一路沈夜也算是助他们良多,怎么可能再提要求。 另一边的萧孟显然也是陷入了苦战,挡在身前的小赵身亡,这一边的人数一少,他也只能上前凑数,只可惜,也只是聊胜于无,并没有减轻旁人的负担。 萧孟只觉得双手酸软无比,再这么下去,他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死人了,这怎能甘心!萧孟眼睛一瞟,却是看到了被众人“保护”在身后的谢衣与乐无异,那二人俯着身似是有了发现,眼珠一转,萧孟不着痕迹地开始后退,不过没退多少步,沈夜却是突然一步便跨了过来,翻卷的长鞭犹如一道道风刃,割碎了一切的障碍。 沈夜一双眼只是盯着那些张牙舞爪的尸群,但是萧孟后退的脚步却是停了,眼神在一瞬间有什么一闪而过,但终究还是选择重回阵地。 有了沈夜的到场,这边的压力骤减,前面的几人俱是松了一口气,看着沈夜一手长鞭自如飞舞,竟是有些羡慕。几人神经的松懈只有一瞬,只可惜下一刻,鲜血再次飞溅,却是一双满是鳞片的手划开了最先前一人的脖子。 鲜血如瀑布一般自脖颈处飞溅出来,那人只是保持着震惊的模样,似是不敢置信,便缓缓地倒了下去。 而那一双青爪的主人,却是一半脸已经凹陷、血肉模糊的蛇女罗敷,同样红色的血液布满全身,有刚才那一人的,也有她自己的,她割断了阻挡在前之人的脖子,下一刻,便朝着萧孟飞扑而去。 ☆、番外之崩坏小剧场 番外之崩坏小剧场 谢衣与世隔绝了千百年,即使身为偃师技术卓绝,与现代科技还是有了一段难以弥补的鸿沟,故而沈夜自回归龙兵屿后便一直是心情舒畅,那满面遮都遮不住的春风,让路过的烈山部族人全都是僵硬在地。 这是大祭司大人? 这满面笑容的是大祭司大人? 这脚步轻飘飘一边走一边飞扬的是大祭司大人? 一阵风吹过,石化的众人随风飘散。 恰好路过的瞳看着那一个个张大嘴宛如石像的烈山部人,对着此刻兴致高昂的沈夜淡漠道:“你病了?” 如此兴奋,哪还有曾经孤冷睥睨的大祭司模样。 “瞳……”沈夜转头,却是一脸的笑意,“你来了。”竟是直接将瞳先前说的话忽略了。 一朵朵春花此刻绚烂开放,姹紫嫣红,沈夜便站在那一片花红柳绿之中,那一脸温柔的笑意,让瞳为之一愣,继而低下头咳了一声道:“我只不过是路过。” “是吗,你要去找谁?”沈夜全然没有发现瞳的不自在,含笑问道。 “……”原本是来找你,瞳想了想道,“华月。” 沈夜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瞳看着沈夜身影远去,却是忍不住以手扶额,这,绝对是病了吧? “瞳大人……”十二走上前来,话语间有些疑惑,“我们不是来找大祭司大人的吗?为什么……” 瞳抬头:“不,我改注意了,去找华月吧。”最起码她那边有药。 十二不疑有他,瞳的话他向来尊崇,便露了一个信任且灿烂的笑容来:“是。” 瞳微微弯起嘴角,却是伸手摸了摸那少年的脑袋,这才是纯粹的笑容,至于那有病的家伙,得治! “师尊,想不到这千百年世间竟可以有如此大的变化,”谢衣看着手中的手机,眼神发亮,“这一方小小的板砖之物,竟能垮山隔海连接千万户,当真是神奇至极。” 沈夜淡淡一笑:“你喜欢就好。” 谢衣闻言却是突然露出了一个略微羞赧的表情来:“师尊,你愿意教我怎么用吗?”他于偃术更为精通,但在这个偃术失落而电子产品疯狂发展的时代,他总该接触些新的东西。 沈夜笑道:“怎么,又要为师一步步教你?” 回想当初谢衣刚拜入沈夜门下之时,沈夜便是悉心教导,一一指出不足,可谓是手把手教导了过来,而初七更是不必说,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步都留有他沈夜的足迹。 谢衣倒是大方承认:“是,师尊不愿?” “自然不会。”沈夜却是反手一把将坐在身边的谢衣拉入怀中,当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坐在了师尊腿上,谢衣整张脸都红了:“师尊!” 沈夜只是抱着谢衣,任凭对方挣扎却是不放手:“怎么,不是让我教你吗?” “可是……”谢衣脸上红晕难消,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坐着,岂不尴尬? “不愿意?”沈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衣半低了头,似在犹豫,过了许久才道:“……愿意。”那声音低得快听不清。 沈夜是何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满意一笑,便一边揽着谢衣一边在他面前操作着,手机屏幕的光芒不停闪动,而沈夜的话语是如此低沉,此情此景,有些暧昧,也有些熟悉,谢衣恍惚觉得是回到了少时,他便是这般趴在师尊腿上,一边踢着腿一边问着让师尊头疼不已的问题,而当时的师尊也总是一边无奈地笑着,一边细细地回答着。 谢衣渐渐出了神,沈夜也发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只因那双眼离了手机,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一室之内唯有二人,阳光落下斑驳的树影,随风轻舞,鼻尖似乎能闻到鲜花的芬芳,浓郁且甜美。两人相依在一起,如此妥帖,又是如此温馨。 气氛有了些微醺,谢衣缓缓地勾起唇角,却是闭上眼抬起了头来,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渴求,而沈夜同样眸光温柔,低下头,两人的唇齿在这一刻相互交缠。 不需要言语,如此的水到渠成。 谢衣的嘴唇是如此柔软,每一寸沈夜都没有忽略,那甜美的味道,让他流连忘返。不过片刻,沈夜便分开了对方的唇瓣,谢衣在那一瞬有着本能的后退,但沈夜的怀抱将他缠绕,如何允许? 沈夜便这般一寸寸地入侵着,唇舌交缠,发出一些羞耻的声响,不停席卷着谢衣的神智。谢衣脸部越来越灼热,唯一的感觉,便是师尊难以忽视的侵略与掠夺的气息,左手不知何时攀上了沈夜的臂膀,只是没有拒绝的意思,让沈夜满意地、越发地深入…… 轻轻地推开门,沈夜带着笑意往室内看去,一声“谢衣”尚未出口,便听熟悉的明朗嗓音在室内响起:“师傅,你好厉害!还不到十分钟就都会了!师傅,你是怎么做到的?不是第一次碰手机吗?” “无异,这手机虽为金属制品,但与偃术还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谢衣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醇厚,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为师尚在了解,哪来的‘都会了’?” 乐无异就坐在谢衣身边,一脸的兴奋:“师傅你太谦虚了,这手机有些功能我都还不会,师傅你一看就会,不愧是师傅!”说到后来,乐无异眼中只有满满的崇拜,似乎语言已经不能表达敬意,唯有那双闪动着光芒的眼神才能表达。 谢衣无奈地收起手机:“你啊……” 那边厢师徒两人谈笑风生,而这一边默不作声的沈夜却是目瞪口呆,脑海中一幕幕相拥亲吻的画面正逐次崩裂开来,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响,一如某人心碎的声音。 乐无异在那边抓头挠耳,一边指着手机屏幕一边不停地说着什么,而谢衣便保持着那份从容,那指尖流畅的模样,说他对手机一窍不通,谁信? 说好的撒娇呢? 说好的拥抱呢? 说好的拥吻呢? “乐无异——————!” 沈夜猛地睁开了双眼,眼前却是漆黑的卧室,窗外虫声唧唧,月光如银,正是深夜。 梦?沈夜只觉得无奈至极,怎会做如此荒唐的梦?这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轻微的呼吸在耳边响起,沈夜转过头来,便见那沉稳如昔的容颜安然入梦,一头长发安顺地伏在一边。这是沈夜的要求,那一头的长发谢衣本想剪去,但沈夜一句“留着吧”,谢衣便再没了先前的打算。 微微地勾起唇角,沈夜却是伸手抚上了对方淡色的嘴唇,一如梦中的触感,柔软至极:“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大会不会恨我捏?= ,= ☆、第二十九章:出口 第二十九章:出口 玉环、玉佩、玉珏、玉璧……不是,都不是,谢衣在众多的陪葬品中翻找不停,这些明器大小都不对,能镶嵌在那圆形空隙之中的,绝对不是这些玉器,那么,钥匙到底是什么? 黄氏一行人的痛苦喊叫犹在耳边,谢衣却是逼迫着自己不管不问。满头的细汗,谢衣咬着牙冷静思考。北斗七星,北斗七星为阵的棺木,七星棺……谢衣一愣,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是马上站起了身来,一般的七星棺,北斗七星的位置不会身处外部。 谢衣来到了公主的棺木处,俯身摸上那平滑光洁的棺底,一眼看去,那因被搬出了尸身以及大量陪葬品而空了出来的棺材底部,并没有任何凿刻的痕迹。 看向被乐无异移至棺外的大汉公主,谢衣也顾不得其他了:“还望见谅。”话毕,却是抽出了手中的长剑来,对着那棺材底部便划了下去。 “碰——”剑风过处,却是一层木屑飞扬开来,那原本光滑的木板中央便被谢衣硬生生削了一层下来,可那正中向下凹陷的地方,并不见任何特殊之处,更不用说圆形的事物了。 “碰——”又是一道剑光闪过,这一次,谢衣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却是有一圆形物体随着那四散的灰尘飞了出去。谢衣反手一抓,只见手掌中是一枚圆形的铜钱,只有二指大小,两边篆刻着对称的两个字。 谢衣看着那铜钱细细辨认:“五……铢?”再看向那棺木,正中央的位置,却是正好下陷了一个圆形的空洞。 铜钱吗?果然如此,皇室棺木以铜钱为基础排列北斗七星,以保佑后世子孙繁荣昌盛,这才是最为常见的七星棺。谢衣摩挲了铜钱片刻,下一刻,便又是一剑挥出。既已知道了这一星的位置与这些铜钱埋在木棺之中的深度,那么其他的铜钱找起来便也轻松许多。 数道剑影之后,公主的棺木几乎被削薄了一半,最后一剑挥出,谢衣小心地取出第七枚铜钱,满意一笑,终于找齐了。 “无异,你这边如何?”谢衣转头,却见乐无异趴在最后一具棺木上满头大汗地摸索着,“无异?” “师父!”乐无异站起了身来,眉头紧锁,“其他的我都找到了,就这一具棺木找不到。” 谢衣低头看去,果然每一具棺木都显露了那圆形的玉石机关,唯有这最右侧的棺木什么都没有。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乐无异焦急异常,“难道我们弄错了吗?”北斗七星,没道理不是七个啊。 谢衣无奈地摇头:“无异,你先冷静。” “可是……”乐无异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但是此种情况下他都急得跺脚了,哪里冷静的下来?其他都找到了就偏偏这最后一具棺木找不到,难道他们要被困死在这里吗? 谢衣也知道乐无异心切:“无异,你把这些铜币安放上去,最后一个交给为师去找吧。” 乐无异一手接过那七枚铜钱,先是一喜:“果然是汉武帝时期的五铢钱,”接着又是有些心急,“师父,这果然是七枚铜钱。”而第七具棺木,上面什么都没有。 谢衣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先去安放再说。”现下并不适合解释,还是抓紧时间为好。 回头再看了那具棺木一眼,乐无异一跺脚,终是跑到了第一具棺木前蹲了下去。“咔嚓”一声,那五铢钱不大不小,正好镶嵌在了玉石之中,而随着铜钱的嵌入,那玉石,似是转动了半分?这就是机关启动了的表示吧,乐无异并不去管这些,他立马跑到了第二具棺木前继续安放。 谢衣也是迈开了脚步,却不是朝着那右侧乐无异先前摸索的一具棺木,反而是朝着左侧的第二具棺木走去,在这具棺木的一侧已有了一个圆形空洞,而在对称的另一边,谢衣伸出手去按着棺椁一个用力,便听“啪嗒”一声,露出了一个同样的圆形空隙来。 乐无异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自是惊喜异常:“师父!” 谢衣只是道:“专心。” “是!”乐无异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原先因焦急而混乱的头脑终是有了一丝冷静,为何一具棺木会有两个机关?却原来这七具棺木虽然个数为七,却并不与那北斗七星一一对应,只因这些棺木是呈圆形环绕,而北斗七星,自然不可能呈圆形排列,故而那右侧最角落的棺木,是绝不会附有星辰的。 该说不愧是师傅吗,如此冷静,而自己一急躁就什么都办不好,果然还需要历练。 最后一枚五铢钱被乐无异安置在玉石中央之时,那七块玉石却是同时旋转起来,而二人脚下又是一阵颤动,却是那没有星辰的第七具棺木缓缓沉了下去,露出了一个五尺大小的通道来。 找到了!谢衣与乐无异对视一眼,具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太师傅,我们找到了!”乐无异一声大吼,自然是先报备给沈夜知晓。 守在前方的沈夜与黄氏一行人自然都听到了这一好消息,心内虽然惊喜,却是难以回头,手中砍杀僵尸动作也是不停,尤其是沈夜,“镪”的一声以长鞭挡住了罗敷的攻击,那长鞭在此刻笔直如剑,刚硬无比。 罗敷一张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脸近在眼前,那利爪只是不停地向前攻击,散发出阵阵的寒芒,而沈夜表情不变,次次接下,“锵锵”的金属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2节 层层的尸体依旧不停向前奔涌,前面的尸体还沾染了不少活人的鲜血,若是能的话,众人多想立刻拔腿就跑,但是现在时机不对,这层层的尸体,必须退至最为薄弱之处才能逃出重围。 眼见着后方那通道被开启,眼见着一行人越战越勇,罗敷的动作也是越发的的迅疾了,这些人都能逃出去了?那个人也能逃出去了?她怎么甘心!只是沈夜挡在她身前,竟是固若金汤,难越雷池一步。 萧孟是最靠后的人之一,有沈夜在前阻挡蛇女,他自然拔腿便跑,现在不走,难道还傻站着等死吗? “吼——”见状罗敷急了,愤怒的大吼却是于事无补,若是平时,沈夜并不会理会这怪物,但是现下情况特殊,放这个早已疯魔了的女子过去,必然后患无穷。 眼睁睁看着萧孟越逃越远,罗敷被青色鳞片覆盖的眼睑却是渐渐显现了红痕来,他不能走!他怎么能走?他必须留下来! 一切都变得不重要,这一刻,留下萧孟成了罗敷脑海中此刻唯一的想法,再顾不得沈夜的武器阻挡在前,罗敷侧移脚步,在沈夜长鞭袭来之时不躲不闪,竟是任凭那尖利的锋刃穿透了身体。 一条手臂临空飞起,带着红色的血液飞溅,罗敷顾不上疼痛只是向前冲去,这一个难缠的男人在后虎视眈眈,这一次机会她不能再错过了! 有了必死的决心,以舍弃手臂为代价的罗敷终于凭借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追到了萧孟,下一刻,便猛地卡住对方的脖子往外退了开去。至于那成年男子的重量,在这个身受重伤的女子手中竟是忽略不计。 眼见胜利在望,下一刻便跌入地狱的感觉绝对是萧孟不愿见到的:“不——!”一声凄厉的大喊,绝望无比,下一瞬萧孟便被拖入了层层的尸体之中。而那些尸体,不知是不是有了罗敷的命令,竟是对这个身处其中的活人视而不见。 渐渐后退的众人看清这一幕都是一愣,萧孟被抓了?! 脖子上的力度难以忽视,虽然呼吸苦难,萧孟还是不愿弃一线希望,对着不远处的同伴呼救:“救我!救救我啊——!” 那凄厉的呐喊,那濒死的绝望让众人心中都是一动,只是眼前那数不胜数的尸体可不是摆设,而萧孟,早已被罗敷拖入了尸群中部。 要不要去救人?萧孟和先前死去的小赵几人不同,他还活着,而显然,那喘着气却没在第一时刻动手的蛇女并没有现在就杀了对方的打算,但是救人何其困难,他们说不定反倒会赔了性命。可是不救,难道要他们就眼睁睁看着萧孟去死吗? 黄珏眼神游移不定,萧孟是他请来的,若是他在眼前死去,就是自己这个东道主的责任与不是了,但是…… 目光一闪,黄珏便看到了那太过显眼的沈夜,那人一手长鞭,鞭影过处,不留一丝尸体的痕迹,那翻飞的黑色鞭刃,当真是一件利器。 “沈先生!”黄珏忍不住唤道,但是下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难道说让沈夜去救萧孟?先不说他与沈夜只是合作关系,现在早已是仁至义尽,光是沈夜对他们的帮助,他就不该再去烦扰对方,但是显然现在最有能力去救萧孟的人,非沈夜莫属。 沈夜并没有回应黄珏,他只是一步一步稳妥地往后退去,顺便帮身边较近之人分担了一部分压力罢了。 萧孟自然看到了所谓同伴的犹豫,毕竟没有谁是那么大方,大方到愿意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血腥味与腐臭在周身蔓延——那是罗敷满身满脸的血液以及周围尸群腐化了的味道,看着身边那危险无比的蛇女,萧孟便不想这么简单就放弃,若是放弃了,他根本不敢想象结果。 矜持不再,萧孟也顾不得面子与其他了:“黄珏!你要抛下我逃出去吗?!”指名道姓地怒吼,是诘责,也是放手一试。 黄珏闻言面色青白,这萧孟倒是一点余地都不留,但也算是切中要害,只是,他身边的黄氏族人早已是狼狈不已,一行人已经力竭,又怎么前去救人?虽然丢脸,但也只有…… 不想黄珏刚下定主意,背后的乐无异却是再一次惊呼出声:“师父?!” 那满是慌乱的叫喊立刻吸引了沈夜所有的注意力,他甚至没有回头,下一刻,那沉稳的身影便从黄氏一行人身边消失,再不顾他们的死活。 “沈夜?!”黄珏想不到沈夜竟会置他们于不顾,这抵挡僵尸的主力一走,他们一行人的压力剧增。不知是否是错觉,那些僵尸的攻击似乎变得密集起来了?可恶!黄珏咬牙,再顾不得萧孟的求救,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 而棺木这边,乐无异扶着摇摇欲坠的谢衣,一脸的不知所措,对方那苍白如纸的模样,师父为何会变成这样? 一阵劲风袭来,乐无异只觉眼前一闪,手上便是一轻,慌忙抬头,却是沈夜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边,将谢衣整个人揽入怀中。 此刻的谢衣满头冷汗,手中也是一片冰冷,竟是一丝温暖也无,勉强睁开眼,看清了是沈夜后,轻声唤道:“师尊……” 沈夜面上一片冰寒,谢衣却是笑了起来,带着些歉意:“师尊……不必担忧,弟子无事,不过……要先休息一阵……” “你……”沈夜眉头紧皱,显然十分不悦,不过那不悦,也是出于担忧。 意识有些模糊,谢衣知道是沉睡的时间再次到了,他每一次的清醒都极为短暂,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不同的是,他这一次不必再带着担忧入梦:“师尊……弟子不会对你说谎。” 虽然虚弱,但是谢衣的神色十分真挚,见他并不似作伪,故而沈夜眸色虽然依旧深沉,话语却是变得柔和了些:“那你先休息,之后我带你出去。” “是……”谢衣微微勾起嘴角,“看来……又要麻烦师尊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开头轰轰烈烈后莫名其妙末尾偃旗息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_(:3」∠)_ 不过总算要出去了啊…… ps:五铢钱是我国使用时间最长的古代货币之一,起始于汉武帝时期,大约在唐朝才迎来终结 ☆、第三十章:解恨 第三十章:解恨 “太师父,师父他……”乐无异一脸的不安,声音却是忍不住小了下去,只因此刻的谢衣面色平静,睡颜安详。若非那仍显苍白的脸色,乐无异会真的以为师父不过是小憩片刻罢了。 沈夜只是看着怀中人,感受着对方轻微的呼吸:“他无事。”只是睡过去罢了,不过,这是一次谁都唤不醒的沉眠。 “那我们现在就走?”乐无异看着那不远处的尸海,话语间有些不太确定。那些尸体虽然数量极多,且力气极大,但因行走极为缓慢,他们这少数几人竟是扛到了现在,只可惜,不知是谁又一声凄厉的绝望惨叫,那挣动的手臂,显然又是一人丧生尸海。 沈夜随着乐无异的视线看去,却是皱眉不语,他与黄珏并无深交又是暂时的合作关系,现在就走自然无可厚非,但是看着苦苦支撑且渐行渐弱的黄珏一行人,沈夜虽然不愿,但眼看着他们去死倒也显得他们这边不仁,毕竟,沈夜有这个能力去救他们。 将谢衣小心地移交至乐无异手中,沈夜道:“你带着你师父先走。” “可是……” “别留在这里碍路,”沈夜瞥了乐无异一眼,“如果你师父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明明是没有多少声调起伏的话语,但乐无异还是听出了其中危险的味道,他在那一瞬间明白,太师父并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师父沉睡不醒,留他一人在这里的确不安全,乐无异一咬牙,终究是放弃了想要帮忙的想法,师父的安危与那黄氏一族的人比起来,孰轻孰重,乐无异自然有一番考量。 “那太师父你小心。”乐无异背起谢衣,再不犹豫便直接进入了那打开的通道之中,而沈夜,则是转身再次回到了尸海的边缘。 这一次沈夜并不对着那些尸体动手,却是直接将那长鞭甩出,捆住几个仍在艰难搏斗的黄氏族人便往后一扔。 黄珏只感觉腰间一股阴冷,以为是尸体的手抓了上来,还来不及挣扎,却是凌空笔直地往后飞去,“碰”的一声重响,身体闷痛的瞬间,那黑黝黝的通道口便也显现眼前。 “这是……”黄珏还来不及惊喜,却又是一声惨叫在耳边炸响,那声音太过尖锐,尖锐到变了形,分辨不出到底是谁临死前的叫喊。 “碰”“碰”“碰”又是几声身体落地的声音,黄珏站起身来,便看到身边只有三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闷哼,黄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他们一行人下来,加上他自己就剩下了四个人?! 黄珏只觉得获得明器的喜悦在此刻变得微不足道起来,那些死去的,可都是他们黄氏族人啊!不理会黄珏的悲痛,下一刻,沈夜百年再次来到他们的身边:“不想死的就快走。” 就像是响应沈夜的话语,一声洞彻天地的野兽吼叫自身后传来,那是不甘心的罗敷,哪怕此刻萧孟在手,仍是红着眼想要所有人都留下来死无全尸。 哪怕气喘细细,哪怕血水和汗水混杂不清,黄氏剩下的三人还是极为快速地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没有一声抱怨,没有一丝惊疑,只是眼带信任看着黄珏。 黄珏红了眼眶,却是一声掷地有声的命令:“我们走!” “吼——”随着罗敷的怒吼,尸群再一次发出了波涛般的躁动,气势汹汹地向前涌来,只是脚步所限,一时间到达不了。但若是被追上了,那就又是一番苦斗,要知道,他们一行人再也经不起这车轮战了。 沈夜已经将活着的人都带了回来,当下便率先走进了通道,黄珏几人紧随其后。那漆黑的甬道毫无光亮,也不知绵延通向何方,而乐无异并不在此处,显然已经按着沈夜的话,带着谢衣先一步离开了。 往后看去,那棺形的通道口敞亮依旧,并不随众人的进入而关闭,黄珏马上打开狼眼手电在这甬道周围查看起来,必须将这通道关闭,否则潮水一般的尸体在后追赶,他们必然吃不消。 好在这一次通道机关十分显眼,却是那顶部同样镶嵌着七枚铜钱,与那北斗七星并无二致。沈夜再次甩出长鞭,“叮”“叮”两声,便有两枚铜钱应声而落,在那铜钱掉落的一瞬间,那石阶的最上一层便开始往上升起,牢牢地将洞口堵住。 “我们走。”卷起那两枚铜钱握于手中,沈夜转身便走。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在沈夜卷走那两枚铜钱之后,那上方,却是有两具棺木的玉石机关破裂了开来,那正中镶嵌的五铢钱被挤压的变了形,成了一团废铜掉落在地。 萧孟眼见着一行人消失了身影,那本就暗淡的眼眸便只剩一片死寂,而当他发现那些前行的尸体都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时,恐惧再次爬上了心头。那死鱼一般呆滞的目光,每一具都在诉说着吞噬的欲望。 “怪物!怪物!”萧孟开始挣扎起来,“你们这些怪物!” “呵呵……”轻笑声在耳边响起,如此的熟悉,是那蛇女罗敷的笑声,明明命就掐在对方手中,但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哪怕不死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萧孟再不复先前的怯懦,“你这个怪物!” 转头看去,却是罗敷半张花容月貌,半张血肉模糊的脸,那半张被雷管炸毁了的脸上,肌肉如活虫一般蠕动着,青筋如流动的血丝一般重新盘根错节相互连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生长修复。罗敷极强的自愈能力非同一般,连砍去的脚掌都能长回来,更何况这半张脸呢,只可惜,这肌肉抖动隆起的一幕,怎么看都有些可怖。 那半面完好的脸是如此娇俏,带着笑意,罗敷见留住所有人无望,便再不去关心对方,她只知道,萧孟还是留了下来没有逃出去,而且,被她抓住了。 “呵呵,夫君……”罗敷轻声唤道。 萧孟一脸的怒意,或许是死到临头,反而什么都不怕了:“你这个怪物,谁是你的狗屁夫君!” 罗敷依旧笑颜嫣然:“呵呵,夫君真爱开玩笑,不记得奴家,夫君怎么会防奴家的铃铛防得那么紧呢?”说话间,却是自袖中掏出了一个鲜红色的铜铃来,越靠近萧孟,那铜铃晃动地便越发厉害。 萧孟脸色难看:“你这个怪物!” 罗敷全不在意,随手一抛,那震动着却发不出声响的铃铛便被扔进了尸群之中,再不见踪影。那是她所用的铜铃,乐无异不知道的是,他以为是镇邪的铜铃,并不全然是镇邪之用,至少,靠近她闺房的那些铜铃便不是,而乐无异恰巧取走了一个,而那一个,又正好与萧孟有了“亲密”接触,故而罗敷才能知道,这位背弃了她的夫君,这位先前一路谨慎却最后毁在与乐无异那一撞上的夫君,是真的回来了。 他想回来做什么呢?靠着对机关的熟悉获得价值连城的财物?还是寻求一些特殊的力量去获得权势?不过这一刻,萧孟便如秋后的蚂蚱,再蹦不出她的手掌心,这些,也就不再重要了。 一双纤纤素手轻柔地抚上萧孟的面庞,下一刻,却是一根透明的丝线垂落至萧孟耳边,被罗敷一手接过。 “夫君,知道这是什么吗?”罗敷巧笑倩兮,却是在萧孟惊恐的眼光中将那细丝拉长,然后,缓缓地绕上了萧孟的脖子。 “不……不!你这个疯子!怪物!放开我!”萧孟猛烈地挣扎起来,却是于事无补,罗敷一双素手犹如牢笼,牢牢将他桎梏,那一圈圈的细丝,在萧孟看来却如催命的恶鬼。 “呵,夫君果然知道这是什么呢……”罗敷笑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也该是如此,夫君当初也是动手的人之一,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呢。” 萧孟的脸色变得铁青,却是如垂死的野兽,狠历不再,唯有乞求的目光可怜异常,仿佛下一刻便能跪地求饶。 罗敷却不管,她的笑容灿烂,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你该感谢我的,夫君,要不然,你会被他们吃掉的,不是吗?”只有同样成为了僵尸,萧孟才不会成为这些活尸的食物。 “对了,夫君还记得么?当初夫君随着汉军来到这古滇国,奴家当初满怀欣喜,真的以为,夫君是来接我回去了。” 随着细丝的缠绕,萧孟脖颈上透出了血丝,缓缓地滑落。 “可是夫君为何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奴家杀了呢?” 指尖变得绛紫,却是自指缝渗出了血来。 “奴家拼得性命才为夫君探来了消息,夫君为何那般回报奴家?” 厚重的外衣变得深沉,那是衣衫被鲜血渗透的颜色。 “明明说好得到权势之时,便也是将奴家八抬大轿抬回家之时,呵呵,奴家当时……竟然真的信了呢……” 松开手,一具活尸便被吊在半空之中,血液自萧孟全身喷涌而出,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承载不住那鲜血的重量,血河一般流淌在地。萧孟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眼角淌下了泪来,却同样是红的可怖。身体动弹不得,青灰色渐渐染了上来,唯有那双满是惊恐的眼,充满了哀求。 罗敷却不管:“好在夫君回来了,奴家,可以一直陪着夫君了……”那甜蜜的笑容,下一刻,便是利爪伸出,狠狠地自脖颈将萧孟一劈为二,血花四溅的同时,那抽动着的半身便摔落在了地上,仔细去看,便可发现那切割面变得发黑——那是古滇国僵尸们的特色。 “没关系的,夫君,我们的时间多的是。”多到,每一次你将身体拼回来,我就会把你切得越发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罗敷怒刷存在感,玩起了拼接老公的美好游戏 我是风儿你是沙,风刀子把沙割裂啦~ ☆、第三十一章:离开 第三十一章:离开 不知是不是这甬道本就是为了公主出逃所设计,那通道并无任何机关,除了满布的尘埃,除了早已熄灭的火把,干净得厉害。 黄珏一路吃力地跟着沈夜的步伐,他与其余人一样,早已经精疲力竭,但即使虚弱,他也没有滞留在后,不光是不想再欠沈夜人情,更多的,也许是为了那所谓的自尊吧。 砖块铺就的通道虽看来笔直,但这种窒息感与小腿的酸涩感却告诉众人,他们是在往上攀爬——自那埋藏在地底的古滇国往上走,重回人世。 沈夜并不理会身后的黄氏一行人,他的脚步匆匆,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中却是有着焦急与渴求。 乐无异带着谢衣先走,现在不知到了何处,而此刻的沈夜,所思所想唯有立刻与二人汇合。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但是那声响是如此缓慢,如此沉重,似是拖着腐朽了的身体前行,让黄珏等人立马想到了先前的古滇国僵尸。 手情不自禁地伸向腰间,这么远的距离,刀具显然用不上,那么只能用枪防守了。不过黄珏还来不及多做表示,沈夜却是在此刻出声:“乐无异。” 那拖动着的脚步声明显一顿,接着便是众人颇为熟悉的爽朗嗓音欢喜道:“太师父!” 沈夜快步上前,在狼眼手电的清晰照射下,只见乐无异满头大汗,不过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焦虑,显然一路下来同样平安。 “太师父,你来啦。”乐无异见到沈夜安然无恙自是欣喜异常,不过沈夜半挑起眉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后面快慰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太师父?” “乐无异。”沈夜缓缓道。 乐无异吞了吞口水:“是?”下一刻,便觉背上一轻,却是沈夜将谢衣接回,小心地抱入怀中,在那一刻,乐无异敢肯定太师父笑了,笑得十分温柔,不过为什么笑得那么温柔的太师父在对着自己的时候说的却是“你回去给我好好锻炼”呢?太师父说的锻炼能是一般的锻炼吗? “太师父……那个,看在我这一路也算是……”乐无异搓着手心,本想讨价还价一番,不想话未说完便被沈夜打断。 “这么一段路都走不下来,要你何用。”不过是往上走罢了,脚步却是如此不稳,这徒孙异果然还需一番历练。 乐无异张口结舌,太师父,你肯定忘了我是背着师父一起走的!你也肯定忘了我已经爬了很久了! 不过看着沈夜淡漠地抱着谢衣便往前走的一副轻松样,乐无异在心中画着小圈圈,太师父,你不能拿你的水平来和我比啊。 唉,师父,如果你现在是醒着的该多好。 知道一番历练在劫难逃,乐无异垂头丧气地跟在了沈夜身后,活像是被拔光了毛的家犬,连脑袋都低垂了下去。背后的黄珏一行人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心内倒是轻松了一些,放下戒备的手,与几人一同前行。 半路上众人分发了一次食物,又中途休息了一阵后,那不停蜿蜒向上的道路终于到了尽头,却是一堵怪异的石墙,非金非石,更非青铜,更像是……涂了漆的木门? 沈夜抱着谢衣站在后面,对乐无异一点头,某个任劳任怨的徒孙便上前查看起来,没过片刻,乐无异便不确定道:“太师父,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难解的机关啊。”怎么看,这都是一扇普通的门吧,当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腐烂,这也算是独特的门了。 沈夜不置可否:“按你想的做就好。” “哦。”乐无异抓了抓脑袋,然后直接扶着那门便往外推去,而“吱呀”的沉闷声响起,那门竟是缓缓被推开了。不过也是,一个本就是为了弱女子设定的“门”,又会重到哪里去呢? 乐无异率先走了进去,却是一个漆黑的小隔间,除了入口,具是砖块砌就,而上方,乐无异敲了敲,那石板发出了“咚咚”的声响,看来上方是空的:“太师父,这上面有块石板。” 沈夜在门外道:“出去再说。” 乐无异自然听从:“好。”他用力将那石板顶起,“咔嚓”一声脆响,那石板便应声而动,被乐无异搬移了开去,但明明透出了一丝空隙,却不见光亮透进来。 乐无异向上一跃,便攀住了墙壁边缘,脚下再在两边一踮,便成功地攀上了地面。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那是与地底决然不同的生机盎然与重获新生的感觉,似乎下一刻便能飞扬起来,他们,这是真的出来了? 身后一道黑影飞跃而起,下一刻沈夜冷漠的嗓音便在乐无异身后响起:“傻着做什么?走。” “啊?哦。”乐无异立马爬起了身来,这二人竟是都将那黄珏几人给忘在了身后。等到力竭的四人爬上来之时,沈夜三人早已离开了。 “黄老大……”不知是谁的轻声呼唤,让黄珏苦笑着道,“我们走吧。”让沈夜呆在原地等他们?自然不可能。 这一次,即使宝物在手,他们黄氏一族也需要休息一段时日了。 “是。”沉默地跟随在黄珏身后,临到出口,某人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极为熟悉的地方。 “龙王庙?!”那是曾经与萧孟一起来过此处的小江。即使在黑暗中,他也将这栋建筑看得一清二楚,仿琉璃的砖瓦,四不像的“龙王庙”牌匾,不是先前的龙王庙是什么? 当时小江与萧孟算是翻遍了这座龙王庙,里里外外事无巨细没有一处放过,但当时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而现在,他们竟是从这里出来的? 小江张大嘴有些惊讶,看着被几人铺了回去的地砖,那正好就在龙王供桌的右侧,当时萧孟特意检查了那里,为何说没有发现? “黄老大,当时萧孟他……”小江话未说完,便被黄珏一手打断。 “不用再说了,”黄珏道,“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也就不要再去多想多问。”就算现在翻旧账,萧孟死了,他们队里的许多人也不可能复活,又有什么意义?只能说,萧孟死得其所。 小江咬了咬嘴唇,最终只能低叹:“是。”逝者往已,的确不该再去计较了,但若是萧孟当初……算了,现在这般设想,也是于事无补,何必给自己添堵呢?只不过,到底是意难平啊。 庙外虫声唧唧,星光璀璨,但四人具是沉默,一如这无边黑暗,心情沉重。 当那熟悉的“云汉宾馆”四字再现眼前之时,四人才有真正重回人世的感觉。而那灯火通明的宾馆内,此时披着薄毯睡在沙发上的,不是那蔡晓雨是谁?而她身边的桌面上,赫然摆放着先前被乐无异捡起来的那块抹布。四人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在当晚就回来了?怎么可能?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黄珏先吩咐几人上楼将伤口包扎,若留守的二人不在,那么,再去那九龙池将人找回来。 黄珏一行人的动作沈夜此时自然不会在意,他只是在将谢衣安置好后,便一脚将乐无异踢了出去:“你去把老板叫醒,再开一个房间。” 乐无异反应过来的时候正是那房门关闭之时,回转身体扑在房门上,乐无异到底没有敲门大喊的勇气,只能一叹再叹地下楼去了。不过到后来他终究没有把老板老蔡叫醒,只因恰巧碰到的黄珏听明来意后,直接让乐无异在他们预定的房间休息了,毕竟,有好几个房间在他们走之前,都会一直空着了。 此刻的沈夜房内,谢衣的长发铺了满床,淡然的睡颜,静谧非常。沈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想将他的一切细节都刻入脑内。一手抚上了那俊秀非常的脸颊,一手,却是将那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略显冰凉的温度,表示这人身体并未痊愈。 拂过那人的眉,那人的眼,那人的唇,沈夜终是将对方揽入怀中,感受着那股温暖,闭上了眼。 “我果然,还是喜欢你清醒的样子啊……” 第二天天刚亮,与那老蔡和黄珏打了声招呼,沈夜便带着谢衣与乐无异离开了。老蔡还奇怪这些来旅游的人为什么刚来一天就这么着急走,但听乐无异说有人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后,他也就不阻拦了。黄珏只是笑着与沈夜告别,并说自己过几天才离开,那些死在这里的黄氏族人,最起码,该给他们立个衣冠冢。 至于为何他们明明在古滇国内呆了一天不止,而现实只过了一夜的背后真相,已经无人去关心了。 沈夜对此只是点了点头,便抱着谢衣走了,与黄氏的合作到此为止,对方再想做什么,便与他们无关了。 倒是乐无异颇为热情地挥手道别,之后三人便缓缓地消失在了那绿荫环绕之间。 在那远处的山道口,一辆吉普车正安静地停靠在路边,那是沈昨晚通知族人后他们开来的,只是等到靠近,沈夜才显露了些微的惊讶来:“瞳,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应该是到第二卷的过度,然后就是男神康复的问题了 ☆、番外之崩坏小剧场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说一声抱歉,主要是正文卡文,所以只能先放一章番外上来,我有罪,躺平任拷打 番外之崩坏小剧场 第二天阳光明媚,和风习习,沈夜却是僵着一张脸站在过道之上,本来温暖的迎面春风,便硬是有了股凉飕飕的味道。两边路过的烈山部族人无不是眼观鼻鼻观心、蹑手蹑脚地走着,就怕一不小心就引起了显然心情不好的某人的注意。 沈夜沉着张脸道:“乐无异那家伙过来把谢衣拐跑了?” 拐跑?瞳淡淡地纠正:“是一起出去了。” “对我来说都一样!”沈夜眉头紧皱,“他竟然敢过来……”那愤愤的语气,不知道的人绝对会以为沈夜说的是他的死敌而非他的徒孙。 瞳保持着一脸的面瘫:“你的徒孙做了什么吗?”让沈夜如此愤恨,难道是,决裂?但是沈夜这一番话听下来,显然谢衣才是重点,所以,是谢衣与乐无异私奔了? 默默地捂上眼睛,瞳表示他想太多了,昨天不该为了十二的音乐课被华月留在那里看那些所谓的爱横情仇电视剧的。 所以沈夜这边,也许是单方面的决裂?瞳单方面这样认为。 沈夜只是咬紧牙关,心内颇为气愤,乐无异竟然真的来了,脑海中不自禁地闪现昨天所做的荒诞的梦,虽然荒诞,但是乐无异你一来就把谢衣拉走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梦境变为现实吗?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想与谢衣好好促膝谈心一番,现在又毁了! 徒孙异来抢人?决不允许! 沈夜铁青着脸转身就走:“我有事,先走了!” “哦,好。”瞳不咸不淡接了句,然后对着路边装作啥都没听到啥都没看到我们只是路过的众人道,“你们也散了吧。” “是!”异口同声的回答,只可惜底气十分之不足,众人具是一脸的恍然。 我们的大祭司阁下是冷若冰霜的,我们的大祭司阁下是沉稳冷静的,我们的大祭司阁下是睥睨傲然的,这不是我们的大祭司阁下,不是…… 看着远去的沈夜的身影,瞳叹了口气,这气急败坏要去捉奸在床的感觉…… ………… …… 我果然是昨天电视剧看多了啊。 “瞳大人,”衣袖被扯了扯,瞳转头看去,便见十二一脸的疑惑,“无异和谢衣大人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回来了?”闻言瞳想着也许可以把沈夜叫回来,只可惜对方早已不知拐到了何处,迈开脚步,瞳随口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在厨房。”十二一脸的笑意。 迈开的脚步猛地转了个方向,瞳转头问道:“……厨房?” “是的,十二先前碰到了无异,”十二语气间却带着十足的期待,“无异说谢衣大人一直想为我们做一顿饭,所以他今天去买了食谱回来。”温柔的谢衣大人,他做的饭一定很好吃,十二(无知地)如此想到。 瞳面无表情定在原地,之后却是扶着十二的肩膀转身便往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瞳大人?”十二更疑惑了,为什么反方向走?他们不是该去通知大祭司大人的吗? “无事,”瞳一脸的淡定,“我们去找华月。” 至少,她那边有药。 “番茄二百克,青豆仁一百克,冬菇二十克,切薄片……”谢衣一手拿着《家常菜谱》,一手拿菜刀飞快地在砧板上切着,明明眼睛并没有看手下的动作,但在乐无异惊异的目光中,那番茄和冬菇却是十分齐整地散了开来,那薄如纸的厚度,的确是冬菇“薄片”。 身为助手的乐无异呆呆地将买来的冬菇一一放在砧板上,不愧是师父,切菜都能切得比机器还整齐。不想谢衣却是突然出声:“无异,可以了。” “啊?”乐无异一愣。 “二十克到了。”谢衣笑道。 “哦,好。”不愧是师父,用目测都能知道份量,乐无异星星眼越发的闪亮了,“那我去帮夷则洗菜。” “辛苦了。”谢衣的笑容如此令人安心。 乐无异满足地奔到了夏夷则身边,他们买了一大推的食材回来,要洗的其实还有很多。 “哗哗”的流水声不断响起,乐无异站到了夏夷则身边,“诶,夷则你都快洗好了啊?” “……” “夷则?” “……” “夷则?”看着手上洗菜动作不停,但是两眼直视前方的夏夷则,乐无异抓了抓脑袋,嘿嘿地笑了,不愧是夷则,和师父一样厉害,不用看都能做得很好。 殊不知夏夷则此刻想的全是先前收到的来自清和真人的紧急来信。 [徒儿,为师听闻谢衣回归烈山部,甚为欣慰,但若是谢衣以君子之身入庖厨,切记将为师予你的返魂丹带上,事出突然,望不可轻言忽视。]至于后面的把你的小情人的份带回来给温留什么的,因为那处不知被谁撕了个粉碎,所以夏夷则并未得见。 师尊那么紧张的模样他有多久没看到了?能让师尊如此担心,为何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夏夷则表示,从今天乐无异拉着他去买菜开始,右眼皮就没有一刻安生过。 这大限将至的感觉,当真是……夏夷则木然地转头,却是乐无异哼着歌站在他身侧剥着玉米粒,看到夏夷则终于动了,乐无异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夷则。” 夏夷则先是一愣,继而微微一笑,罢了,就当是为了博君一笑吧,反正返魂丹他特意带来了,而谢前辈看来也是十分靠谱之人,师尊说不定是夸大…… 刚想到此处,夏夷则便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一回头,竟是炽热的火舌席卷而来。 “这这这……”乐无异大张着嘴惊异非常,夏夷则立马一手按住乐无异,就地一滚躲了开去,滚滚的烟尘伴随着火舌喷洒四方,这模样,两人对视一眼,难道燃气爆炸了?乐无异哆哆嗦嗦道:“师……师父……” 不想两人惊魂未定之时,十分“靠谱”的谢衣温和的嗓音在此刻响起:“无异,夏公……夷则,你们这是做什么?” 伏倒在地的二人定睛一看,却是燃气灶上冲天的火舌被站在旁边的谢衣轻手一转,那火焰便小了下去,朦朦的烟雾四处缭绕,灰黑色的灰尘薄薄地铺了一地。 “师父!”乐无异十分惊讶,“你没事吗?” 谢衣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乐无异与夏夷则一同爬了起来,略微羞赧道:“我们还以为燃气爆炸了……” 谢衣摇头道:“好好的说什么爆炸,东西准备好了吗?” “东西?啊啊,都洗好了!”乐无异马上跑回水槽边,好在灰尘沾得不多,稍微冲洗一下就好了。 谢衣面带笑意接过了二人准备好的食材,之后便咳了一声提出二人可以在外休息的建议,乐无异满脸的疑惑:“我可以呆在这里帮忙啊,”话毕自我推荐道,“师父,我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谢衣只是保持微笑,转头看向了夏夷则。 夏夷则咳了一声:“无异……” “嗯,什么事?” “这厨房本就不是宽敞的地方,你在这边帮忙也只是捣乱,我们还是到外面等吧。”把足有百来平的厨房说成狭窄,夏夷则是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是……”乐无异还有些挣扎。 谢衣温声道:“无异,为师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进来相助的。” “那好吧,”乐无异不甘不愿道,不过还是不忘垂死挣扎,“师父,我和夷则就在面外,你一喊我们就能听到了。” “好,我知道了。”谢衣笑道。 于是乐无异被夏夷则拖着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而一脸青灰的夏夷则捂着右眼,心内有些不安,为何右眼还在跳?莫不成,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另一边的谢衣回到燃气灶之前,看着那锅中剩下的焦灰若有所思,这现代的厨具果然要小心运用,否则爆炸开来,也许就不是曾经一个厨房被炸毁了吗……果然,这世间日新月异,自己也该与时俱进才是。 将锅洗净,谢衣重新将油与番茄倒入其中,过了片刻……并未见任何动静。 谢衣略微不解地低头:“啊,忘记开火了……” 沈夜正怒气冲冲满龙兵屿找作死的徒孙异之时,对面却是慌慌张张跑来了一人,那焦急不已的模样,让沈夜颇为惊讶:“夏夷则?” 夏夷则闻声迅猛地转过了头来,然后便是看见新大陆一般的欣喜至极:“沈先生!” 沈夜挑起半边眉毛:“何事?”如此喜形于色,倒也是少见,只是,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在夏夷则开口前沈夜便兴师问罪道:“你为何不与乐无异在一起?” 不想夏夷则一脸的焦急:“我想说的也正是如此,沈先生……”话到此处有些难以启齿,但想到某人,夏夷则还是咬牙道,“我带你去找谢前辈。”说不定唯有沈夜的到场,才能挽救残局。 沈夜有些狐疑:“你这么着急到底所为何事?” 夏夷则道:“时间紧急,还请沈先生一起动身再说。” 沈夜不疑有他,毕竟夏夷则提到了谢衣,倒也省了他一番力气。 只是,当某扇大门开启之时,沈夜看到谢衣最想做的并不是上前,而是拎着夏夷则的领子质问他:“为何你不早说是谢衣做了饭?!”只可惜,这只是沈夜的想象,当谢衣一脸遗憾地抬起头来,在看到他眼神一亮的时候,沈夜便知道,他逃不了了。 “师尊。”谢衣一脸的笑意,“你来了。” “嗯,我来了。”沈夜回以一笑,另一边的桌子上,某只徒孙异趴在那边,生死不知。 ☆、第三十二章:回乡(一) 第三十二章:回乡(一) 那辆吉普车上坐着两人,一人自然是瞳,一头银发如瀑,一双眼与常人无异——那左眼带着特质的隐形眼镜,将那血瞳隐藏在后。另一人则是一名气质谦和的男子,那略带着笑意的模样,让乐无异见了便觉欣喜:“夷则!” 忍不住跑上了前去,乐无异既是喜悦又是疑惑:“夷则,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你师父那里去了吗?” 夏夷则打开车门:“自然是从师尊那儿回来了,刚下山不久就正好与瞳先生相遇,便顺道过来接你。” 乐无异嘿嘿傻笑,然后想起了什么立马拖住夏夷则的手便往沈夜那边走:“夷则夷则,我向你介绍,那是我师父。” 夏夷则闻言一愣,无异的师父?他看向沈夜,自然发现了对方怀中安静躺着的人。 沈夜见夏夷则被乐无异拖了过来,淡淡道:“正好你们过来一起介绍了,瞳,”他看向坐在车内的男子,“他是谢衣。” 瞳并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示,反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不惊讶?”沈夜问道。 瞳表情淡淡:“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不辞劳苦特意赶过来的?” 在接到沈夜电话的那一刻起,作为挚交的他便发现了沈夜的不同,光是听声音便可以感觉到,那个曾经不因外物有所触动、不因物喜不以己悲的男人,第一次以活人的感情,以活人的话语,与自己交谈了。 他与沈夜的初次相逢犹在眼前,在那个简陋的小巷,没有任何的话语,静默中沈夜只是将那隐形眼镜交给了自己,就像他们二人本该如此,默契非常。往后相处的日子里,他发现了对方的能干,对方的冷静,也发现了,对方的死气沉沉。 沈夜就仿佛为了一个目标而活,完成之日,便也是放手之时,他曾问过他为何这般消极度日,对反的回答只是:“我想去找一个人。”那时沈夜暗淡的眸色,让瞳认识到沈夜要找之人,也许早就已经死了。 他想去找什么人?什么人让他如此念念不忘?以至于,让沈夜愿意以死相随?他劝过,也问过,沈夜的回答永远只有一抹笑意,然后,便陷入回忆之中再难自拔。处理部族之事越是冷静,独处之时便越是孤寂,哪怕是那个名为小曦的沈夜极为宠爱的女孩,都不能减弱对方的一丝冷然。 但昨天的沈夜不同,哪怕语气不变,哪怕话语简单,但瞳与他相处多年,怎么会感觉不出来那话语中包含的笑意,那是,终于找到了一直活下去的希望。所以瞳才不远万里亲自前来接沈夜他们回去,只是想看看,那个沈夜“终于找到了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来看看那个你要找的人。”瞳淡淡道。 “哼,是吗。”沈夜一声嗤笑,嘴角的笑意却是不减,“那你看到了,他就是我的弟子,谢衣。” 瞳视线只是看向沈夜怀中被小心护住的谢衣,祥和的睡颜,美如冠玉,气质容貌倒的确配得上沈夜,只是,他们如此交谈都不见苏醒,瞳眉头略微一动:“他这是……” 闻言沈夜的笑容减淡了些许:“关于这一点,我们回去再说。” 瞳不置可否:“可以。”但是狭长的双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让人难以捕捉。 乐无异上前为沈夜打开车门,好方便对方将谢衣安置其中,而夏夷则将乐无异拉到身边:“这就是你的你师父?” 乐无异点头:“是啊,你也听太师父说了。” “你们是怎么碰到的?”夏夷则有些惊讶,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未听过任何有关沈夜弟子的消息。 乐无异笑容不变:“在墓里啊。” “墓?” “是啊,”乐无异点头,“就在那个墓里,夷则你是不知道,师父他什么都懂,特别是那些机关,每一个师父都能破解。” “墓……”夏夷则若有所思。 此时沈夜在车内淡漠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他与谢衣都已经就位,就剩这两个人了。 “啊,好。”乐无异拖起沉思的夏夷则便走,夏夷则也没有犹豫,只是坐上车后频频地去看前座的二人。他显然也发现了谢衣的身体有异,只是见沈夜将谢衣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模样,不知为何,便有些诡异。 那深沉的目光,他从未在沈夜身上看到过。这两人,真的是师徒而非……爱人吗? “夷则?”乐无异见夏夷则一直沉默不语,有些好奇。 夏夷则一怔,继而对着乐无异笑道:“无事,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吧。”他有许多话想问乐无异,但显然,现在不适合。 本就还有些困倦的乐无异自然欣然接受:“那你肩膀借我。” “好。”夏夷则话音刚落,肩头便是一沉,乐无异找了个角度摆好,不过片刻便沉沉入睡,这一路下来,他也算是累惨了。 瞳在最前驾驶着吉普车并不说话,偶尔的随意一瞥,便能看到后视镜中沈夜抵在谢衣额头静默的模样,以及,夏夷则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放弃的模样。 车厢内一直保持着安静,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不吵到休息之人,另一方面,则是这吉普车设备简陋,有些事并不适合在这里做,而有些话,也不方便在这里说。 龙兵屿在南海之上,如果开车回去耗费的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故而早已叫了直升机过来的瞳,也不过是临时的司机罢了。 下了车的五人,只见远处漫天的灰尘伴随着螺旋桨带起的飓风,吹得人睁不开眼,乐无异半眯着眼前进,回头之时却见夏夷则正站在沈夜身边说着什么,不过片刻两人便分了开来,而太师父表情不变,一时也判断不出对方的情绪。 乐无异一手遮挡着烟尘,一边等夏夷则走到了自己身边才问道:“夷则,你和太师父说了什么?” “消息。”夏夷则言简意赅。 “消息?”乐无异摸不着头脑。 “是钥匙的消息。” 此话一出,乐无异恍然大悟,话语间便有些欣喜:“真的?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话到此处又是一顿,乐无异才想起了什么道,“啊,我忘了,这个古滇墓我们找到第一把钥匙了。” 在出墓之前,沈夜特意提起过,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六把当中的第一把钥匙,乐无异怎么能不欣喜。 夏夷则闻言也是脸上带了笑意:“是吗,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他自然也知道烈山部面临的窘境与艰险,而同样身为烈山部人的无异,夏夷则最为关心的,也正好是这个问题。不过一路的过程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更何况现在回到龙兵屿才是第一要务,到时候慢慢说,也有的是时间。 “我们回去再说。”夏夷则道。 “啊,哦,好。”乐无异也知道在赶路的情况下两人并不适合交谈,但是想到夷则说的找到了第二把钥匙的消息,他便有些兴奋,再加上这一次找到了第一把钥匙,又找到了师父,嘿嘿,这真的是这么多年来最顺风顺水的日子了。 此时的瞳正站在机舱门口,想要接过沈夜怀中的谢衣,沈夜却是后退一步:“不必。” 瞳不置可否收回了手,当先便进入了舱内,等到沈夜也带着谢衣进来后,才在螺旋桨难以忽视的巨大噪音中道:“阿夜。” “何事?” 瞳直接道:“你现在就像是一只护食的猫。” “哦?”沈夜挑了挑眉,却是没有反驳,“也许吧。” 瞳一声轻笑:“你变了。”曾经的沈夜,不会回应任何形式的玩笑。 “是吗。”沈夜依旧不置可否。 “这样也不错。”瞳淡淡道。 沈夜仍是同样的回答:“也许。”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确是变了,曾经的自己,不会带着喜悦的心情期盼着第二日的到来,只因为曾经的他,不知该期盼什么,除了族中事务,也不知该去做什么。但现在不同了,只是将谢衣揽入怀中,他便忍不住期待着二人往后相处的日子,那将是一种新生,于他于谢衣而言都是。 宽广无垠的南海之上,波涛静谧的峡湾之处,有着一处并不为普通人所知的岛屿——龙兵屿。那是特殊的一个部族,为国家所认同,又隔离在国家政局之外。烈山部人从古至今便是如此,靠着特殊的地势与传承,从不参与国家大事,只是恪守着自己的生存守则。故而若非是特殊人士,根本不知道华夏大陆竟还有这样一个源远流长的部族存在。 面容鲜妍,长发如墨的女子仰着头等待着直升机停靠安稳,当那舱门打开之时,她看到了最为熟悉的一人,只是,那人怀中还抱着一个男子?而莫名的,为何有些熟悉之感? 沈夜快步来到了华月身边,连日的奔走飞行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一丝倦怠:“华月。” “尊上,你回来了。”华月笑容温婉,只是看向谢衣的目光便有些疑惑,“这位是?” “稍后再与你详说,”沈夜转头对着身后之人道,“瞳,去你的生灭厅。”话语间有些急切,也有些紧迫。 瞳点了点头:“好。”话毕,二人便朝着生灭厅的方向快步离开了。 华月有些惊讶,何事让沈夜与瞳如此焦急?而当她看到向来笑脸迎人的乐无异都拉着夏夷则一脸焦急地离去后,这疑惑,便更深了:“这到底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断网前赶上了┭┮﹏┭┮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3节 ☆、第三十三章:回乡(二) 第三十三章:回乡(二) 一行人匆匆来到生灭厅,沈夜与乐无异等人安放好谢衣后却是被瞳赶出了门外。面对一脸“不要打扰我”表情的瞳,乐无异本就心内焦急,这怎么等得下去:“瞳先生!”若是能的话,他想现在就想冲进去陪在师父身边。 “你们知道我的习惯,”瞳不为所动,除了十二,他处事向来不许任何人打扰,“而且,你确定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我……”面对瞳的质问,乐无异哑口无言。 沈夜看向门内,依稀可以看到那人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模样,他拦下了犹不死心的乐无异:“瞳,我只等十分钟。” 瞳略微勾起唇角:“可以。”话毕,便当着三人的面伸手关上了门。 “太师父,师父他没事吧?”门外的乐无异忧心非常,只因在到达龙兵屿之前,谢衣的呼吸却是突然微弱了下去,不止是乐无异,就连沈夜当场都变了脸色,好在瞳检查了一遍之后说并不会要了谢衣的性命,故而众人倒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回想起来,师父那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沈夜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等。” “可是……”乐无异话未说完,便被身边的夏夷则止住了。 “无异,你要相信瞳先生的能力。” 乐无异咬牙,颇为不甘道:“我明白。”但是关心则乱,一想到师父身体有异,他便安不下那个心来。师父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往后会不会有影响?想到在古滇墓中师父突然便倒了下去,他只觉得心慌。 梦中凌乱的场景似乎与现在有了一刻的重合,梦中自己总是不停追寻,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行,到最后,却总是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在这一刻,乐无异又有了那种慌乱的感觉,故而紧张的情绪怎么都安抚不下来。 夏夷则摇了摇头,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乐无异都听不进去,看来这位谢衣,的确是得到了无异的认可。至于另一人,夏夷则看向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的沈夜,沈先生必然也是心焦非常,否则在往常面对无异如此慌乱无措的模样,他早就出口训斥了。 叹了口气,夏夷则揽上了乐无异的肩膀:“无异,会没事的。” 乐无异只是黯然地点了点头,但愿吧。 十分钟时间在此刻变得是如此的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乐无异时不时地抬起手腕来看表,恨不得将那分针直接拨转过去。而沈夜,目不斜视只是平视远方,冷硬的表情在在身后传来了拉门声之时破裂,他浑身一怔,立马转过了身去:“瞳。” 正是瞳重新打开了门,仍旧是那副从容镇定的模样:“未满十分钟。”也算是回应了先前的承诺。 沈夜点了点头,并不在意时间的多寡,直接道:“他怎么样?” 瞳道:“只是睡着了而已。” 沈夜皱起眉头,眉眼间似乎有些不悦。 瞳勾起嘴角:“你知道我向来实话实说。” “他没事?” 瞳看了站在沈夜身边的乐无异与夏夷则一眼,目光深远:“你们进来便知道了。” 沈夜跨步便走,身后紧跟着乐无异与夏夷则。 此时十二正坐在谢衣床边,看到沈夜他们进来便站起了身来,略微紧张道:“大祭司大人。” 沈夜点了点头,视线只是看向床内的谢衣,此刻的谢衣呼吸平和,睡颜安详,似乎先前突然的休克只是一场梦。 看着如此安然,安然地有些虚幻了的谢衣,沈夜直到此时才发现,他安心得太早了。 谢衣的确回来了,但是他,依旧有失去对方的可能。回想先前在直升机上的那一幕,谢衣便是这般呼吸突然小了下去,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无知无觉,若非他时刻关注着对方,说不定便会忽略,说不定,便会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再次失去他。 沈夜咬紧牙关,若非此刻屋内尚有他人,他真的很想将谢衣揽入怀中,从此,再不放手。 瞳走到近处,拍了拍十二的肩膀,却是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十二明净的脸庞露出了些微的惊讶来,但还是顺从地点头,转身便往生灭厅深处走去。 “你们都看到了,”瞳回过身来淡淡道,“谢衣他现在没事。” “瞳先生,”乐无异向来心直口快,有问题便问,“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是暂时性的休克,”瞳看向众人,“你们可以认为是他休息太久,身体机能暂时的紊乱。” 乐无异张大了嘴,明显的不信:“瞳先生,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瞳不置可否:“你不信?运动过量之后的休克,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可可可是……”乐无异看向身后的夏夷则,似乎并不能说服自己事到临头竟是这么简单的事实。 瞳继续解释道:“他是在身体极为虚弱的情况下透支了体能,在这种情况下,自然雪上加霜,不过,”瞳瞥了乐无异一眼,“对性命无忧。” 夏夷则看了闭口不言的沈夜一眼:“无异,你也知道瞳先生的能力。” 乐无异瘪嘴,他当然知道,自小便被太师傅耳提面命离瞳远一点,就怕自己捣乱了对方的实验,瞳的能力自然是全烈山部人有目共睹的。 而瞳似乎也不屑于说谎,所以说,师父真的没事? 沈夜见乐无异冷静了下来,便开口道:“乐无异,你们先出去吧。” “太师父?”乐无异有些不解,“我也想留在这里陪师父。” 夏夷则拉住了乐无异:“无异,我们先走吧。” “可是……” “让你师父他们单独相处一会儿,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 见沈夜已经坐到了谢衣床边,将所有人都无视,乐无异只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夏夷则微微一笑:“正好师尊交予我的图纸尚未启封,我们可以去多复制几份,也方便等会儿参阅。” 乐无异这才想起夏夷则的确有第二把钥匙的消息,这低落的情绪便有了回升,当下笑道:“那好啊,现在就走。” 夏夷则只是微笑。 “那太师父,我等会儿再来看师父。”临走前乐无异还是将话说了出来,说到底就是不死心。 沈夜头都没回,却是出人意料道:“随你。” 闻言乐无异虽然惊讶,但还是心满意足地拉着夏夷则出去了,既然太师父都答应了,那么等一会会儿的功夫就来看师父。 见乐无异被夏夷则识时务地带走,一脸淡漠的瞳终是开口道:“他就是当初的那个谢衣?”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夜却是明白:“是。” 瞳略微压抑地挑眉:“他能活到现在,倒也算是个奇迹。” 与大部分烈山部人不同,身为生灭厅掌事,许多沉寂的历史别人不知道,瞳却是极为熟悉,比如曾经的流月城于何时崩毁,比如烈山部何时搬至龙兵屿,又比如,沈夜向他提起过的,他所谓的那个前世。 没有任何的好奇与留恋,对于瞳而言,过去的早已逝去,唯有眼前才是真实。若被过去牢牢束缚,又何谈未来?只是沈夜特意设下又一直空置着的破军祭司一职,瞳明白,沈夜与他不同,他的过去有了浓墨重彩的一人,已成了他的心头血,难以割舍难以分离。若真要分割开来,那便只能是心死的下场。 对些年来的往事瞳不欲多说,直截了当道:“我记得你说过,曾经的烈山部人大致有八百岁的寿命,而距流月城崩毁,已经不止八百年了。” “我知道。” 瞳接着道:“所以他早就应该死了,是什么原因让他撑到了现在,或许,你可以告诉我?” 沈夜并不打算掩饰,毕竟先前瞳的一番说辞,也不过是为了支开乐无异罢了:“是巫山神女。” “巫山神女?有神祗还活着?”瞳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了然,“能撑到现在的神祗,倒也有那个能力支撑谢衣活到现在。” 沈夜将谢衣的一丝头发撩起:“并未全然的神祗,不过是残留的灵体罢了。” 瞳若有所思:“那倒是说得通了。” 沈夜转头:“你有答案了?” 瞳点点头:“如果只是灵体,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他看着沈夜,缓缓道,“你的徒弟之所以会陷入昏睡,应该是那神女神力有限,故而他只能靠时不时的沉眠来弥补身体机能的不足,而现在……” “现在如何?” 瞳一字一句道:“当沉睡都起不了作用的时候,也只能说,他大限将至了。” “大限将至”四字让沈夜骤然变了脸色:“够了!” 瞳语气不变:“我说的是事实。” “只有八百岁的寿命,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现在此种情况,你不这么认为?” “瞳!” “我说的事实,”瞳依旧是一脸的淡漠,“至少我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内部,的确在衰落。” “你的意思是,谢衣会死?” “若无意外的话,会。” “那就让意外发生,”沈夜的语气冷静地就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安谧,他看向瞳,眼神灼灼,“无论什么办法。” “我要他活着,一直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谢衣能活到现在,一直是个很神奇的现象不是咩,所以算是解释了一小下。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大限将至,如果不这样写的话,这篇文就不存在了╮(╯▽╰)╭ ☆、第三十四章:回乡(三) 第三十四章:回乡(三) 面对发誓一般诚挚又慎重无比的沈夜,瞳浅笑道:“这次你倒是诚实。”不再似先前一般把什么话都压在心里。 “瞳,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的方法。”沈夜直接道,毕竟他与瞳相交多年,对方是否成竹在胸,他一眼便能看出来。 “呵,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只是,你不一定同意。”瞳话音刚落,十二未脱稚气的嗓音便在此时响起:“瞳大人,我把东西拿来了。” 沈夜循声看去,只见十二捧着不过两个手掌大小的青瓷罐缓步而来,而那镌刻着卷云纹的青瓷罐,沈夜再熟悉不过。 瞳笑着接过十二手中的器皿,对着皱眉的沈夜道:“所以我说,你不一定会同意。” 沈夜只是看着那青瓷罐,那里面是什么,他自然再清楚不过——那是瞳特质的蛊虫,曾经他便看着瞳以同样的方式救回了满身是血的谢衣,以偃甲和这罐内的蛊虫为其续命,只是代价,却是谢衣记忆全消,如懵懂稚童重新来过。 这一刻,前世过往与眼前场景一一重合,似乎沈夜回过头去,便能看到谢衣满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之中。蛊虫,一如曾经的错过与懊悔,一如当初的重来与再遇,交织成过往的繁复云烟,五味杂陈。 蛊虫……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是…… 沈夜走至谢衣身边,低头看着对方的睡颜,静默不语。 见沈夜百感交集的模样,瞳问道:“你这是舍不得?” “并非如此,”沈夜并不准备隐瞒,“只是想到了从前。” “是吗……”沈夜的从前,必然是指他早已遗忘了的前世,也许,也与这蛊虫有关? “瞳……”沈夜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又开始制作蛊虫的?” 一个“又”字让瞳了然地挑眉,果然如此,不过,“这重要吗?”瞳反问道,“现在蛊虫已经准备好了,你的选择是?” “没有其他的办法?” “也许有,但我目前还没找到,而且,”瞳意有所指,“你认为他还等得起?” “……”沈夜不语。 瞳并不催促,只是等着沈夜下决断,至于谢衣自己的意见,他并没有列入考虑范围。 沈夜突然开口道:“瞳,你说蛊虫入体,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瞳有些不解,但还是道:“我只负责实验,有需要的那天我可以试过之后再告诉你。”话毕,却觉胳膊一紧,转头看去却是身十二略显慌张的容颜,那双会说话的黑眸中,满满都是辩驳与反对。 瞳一愣,宽慰一笑并不说话。 “那么就用吧。”沈夜终于下了决定。 瞳这时才想起了谢衣的存在一般道:“他也同意?” “那不重要,”沈夜缓缓道,“这一次,瞳,”他转过身来,面上是不容抗拒的果决,“你把母蛊植入我体内吧。” 悠闲不再,错愕过后瞳沉下了脸色:“你是认真的?” 沈夜一脸的沉静,反问道:“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 瞳皱起眉头,奈何“我不同意”四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转念一想,看向床上的谢衣问道:“他会同意?” “那不重要。”沈夜依旧是同样的回答,见瞳并不乐意的模样,“你不同意?” 瞳只是皱眉不语。 也知道这在对方看来也许是一个荒唐的选择,但是就沈夜来说,这却是曾经的遗憾得以补偿的机会,也是,往后能越发靠近的机会。这一次,我陪你一起承受,看向床上的谢衣,沈夜在心中默念。 瞳也知道沈夜心意已决,但是这蛊虫既然能延续谢衣的性命,那根本就不需要再多此一举植入沈夜体内,身为七杀祭司,他有这个义务与责任去纠正沈夜的错误决断,只是看向那终于有了私心的沈夜,反对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罢了……”瞳终究是一声叹息——妥协了。让蛊虫使得二人的关系更加紧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更何况,瞳若有所思,为了不让谢衣死去,沈夜也会更加惜命的吧,这样一想,倒也算是两全其美。 得到了瞳的同意,沈夜并无多少欣喜,要知道他早已打定主意,哪怕瞳不同意,最后他也会让对方选择妥协。 “十二,去把门锁上。”瞳轻声道,既然准备动手,那就速战速决。 十二点点头,顺从地跑了开去。 沈夜就站在床边,淡淡道:“我要怎么做?” 一片黑暗之中,谢衣又做起了那个杂乱无章的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他曾经的过往。 眼前所见,一开始是拜入师尊门下,稚嫩且无忧的童年场景,之后便是逃离了流月城,颠沛流离的孤寂生活,再后来,场景却是一分为二,恍如正反相向的镜子,其中一面是沉默寡言的自己,安静地站在师尊身后,另一面却是那静水湖上,钻研着偃术的自己。 “谢衣啊……”那是师尊的声音,带着难言的苦涩,带着难懂的孤寂,“谢衣……” “师尊。”谢衣忍不住上前一步,那镜面中的场景却是在一瞬间如碎片一般破裂了开去,破碎的镜面之后,呈现眼前的却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时时刻刻、心心念念只是想要重逢的自己。 “咔哒”“咔哒”的声响不停地在耳边响起,单调且重复,谢衣看着自己手中的零件渐渐成型,而其他散乱的零件则遍布在房间各处,数不胜数。 看着一脸沉静的自己,谢衣却是突然心慌起来,这梦中的场景,是否才是现实?是不是睁开眼,他依旧在那神女墓中?师尊……他真的与师尊再遇了吗?与师尊的相遇,会不会只是因太过想念而得来的南柯一梦? 心跳越发的厉害,谢衣难以想象,若那重逢当真只是一场梦,他是否还能承受那失望带来的痛苦。太过渴望,所以近乡情怯,事到临头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师尊……”又是一声呼唤,谢衣心口隐隐地作痛,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了起来,迷蒙间,自己这是要醒了? 然而下一刻,剧痛便自心口传来,谢衣的意识终于自朦胧的沉眠中惊醒,却是下意识的挣扎,只因心脏鼓动不止,仿佛有虫蚁在其中啃食不休,似要将心脏都啃噬殆尽。 “呜……”一声闷哼自口中传出,下一瞬却是被谁揽入怀中,那熟悉的体温,那熟悉的气息,让谢衣的挣扎小了许多。 “谢衣……”那是沈夜的声音。 也就在沈夜出声的那一瞬间,谢衣便被安抚一般安静地躺在了对方怀中,似乎本能的知道,师尊并不会伤害自己。 此时的谢衣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意识虽然回复了些许,却依旧混沌。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环绕,下一刻,嘴唇便被强硬地堵住,而那被度过来的,是血? 谢衣想要挣扎,却是被沈夜强硬地压制,满是腥味的血液滑入了喉咙,不久,身体却是奇异地火热了起来,特别是心脏,躁动着,鼓动着,似乎能感受到另一股强有力的心跳,安抚着自己不安的情绪。 “师尊……”喃喃的低语,若非沈夜就靠在他身边,根本听不清。 “我在。”沈夜只是抱紧了怀中人,另一只手却是腾了出来,让十二帮忙包扎上面的伤口。 “你们最好休息几天,”瞳站在一边将青瓷罐收了起来,“虽然对你来说影响不如谢衣大,但不能轻视。” “我明白。” “需要帮你去挡人吗?”瞳却是突然调侃道,那“人”,自然是心心念念、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师父的乐无异。 沈夜勾起唇角:“随你。” 瞳不置可否,拉着包扎完毕的十二便退了出去,临出门前不忘嘱咐:“接下来要做的,你有分寸就好。” “我知道,”沈夜只是将头埋入了谢衣颈间,呼吸间都是对方温润如玉的味道,“瞳……” “什么事?” “谢谢。” 难得的一声感谢,瞳一声轻笑,终是带着十二一起走了,“啪嗒”一声轻响,将一室空间都留给了那独处的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蛊虫神马的,个人觉得还是挺狗血的,嗯 当初为毛把先前的蛊虫写死了呢?为的就是今天啊啊哈哈哈哈(滚走) ☆、第三十五章:回乡(四) 第三十五章:回乡(四) “碰——”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一道人影便冲了进来:“师父!”乐无异目光所及,却是猛地止住了脚步,只因谢衣红着脸推开了极为靠近的沈夜,看他们先前的模样,两人是在……拥吻? “你你你……你们!”乐无异急切的心情在一瞬间变成了不敢置信,一手指着二人,连话都结巴了起来。 坐在床边的沈夜将意欲逃离的谢衣拉回怀抱,不悦地皱眉:“乐无异,你什么时候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你你你们……”乐无异依旧是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模样。 谢衣虽然有些窘迫,但是不过片刻便整理好了情绪,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乐无异如坠冰狱:“师尊,这位公子是……” 沈夜低头在谢衣额头轻轻一吻,满意地勾起唇角道:“他是你的弟子,乐无异。” 乐无异闻言一愣,太师父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师父他为什么称呼自己为“公子”?难道! “师父,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无异啊!” 不想谢衣一脸歉意的表情:“这位……乐公子,谢某记忆的确有些混乱,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他看着乐无异失望的表情,忍不住道,“抱歉。” 乐无异还没什么表示,沈夜却是不悦地开口道:“谢衣。” “师尊?”谢衣有些不解,听对方的语气,他生气了? 沈夜意味深长地看着谢衣,即使没有任何言语,但谢衣只需一眼便知道了对方为何生气,只因,沈夜先前已经二人纠葛一一道来,而沈夜一直以来最为不满的,似乎是自己将视线转向他人? 但是,这位乐公子不是自己的徒弟吗? “你明白了?”沈夜的语气依旧带着不满。 谢衣犹豫地点了点头。 沈夜目光深沉:“那你该怎么做?” 谢衣神情越发的迟疑起来,看着乐无异的眼神便有些游移,但见沈夜脸上不悦的表情加重,终是叹了口气,他在乐无异惊讶的目光中抬起头来,主动吻上了沈夜的唇。 浅尝辄止的一吻,不过蜻蜓点水一般轻柔,谢衣想要退开的瞬间,沈夜却是突然伸手将他压制,下一刻,嘴唇便被迫开启,火热的气息席卷而来,唇舌缠绕之际,津液被对方一一掠夺。 略带羞耻的水声让乐无异爆红了整张脸,事到临头,语言机能早已丧失殆尽,呆若木鸡一般站在门口保持着那个抬手的姿势:“你你你们……” 而乐无异口中的“你们”并不理会他,一个自然是不屑,一个,却是难以分神去理会,头部被固定,唯有舌还能闪躲,但是不闪躲还好,当沈夜发现了的谢衣的意图之时,下一刻,那侵犯的力度便越发的大了。 连呼吸都快被禁锢的窒息,谢衣艰难地睁开眼,只见沈夜眼中满是掠夺与炽热的渴求,如果不是顾忌乐无异身在此处,谢衣甚至怀疑,沈夜会当场将他的衣物撕碎。 等到漫长且青色(不是错别字= =)的一吻终于结束,谢衣红着脸被沈夜搀扶,靠在对方怀中只是喘息,迷蒙的双眼显得略微脆弱,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乐无异就这被迫样欣赏完了全过程:“你你你们……”话到后来,他眼中隐隐地泛着红——吓得。 沈夜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谢衣是我的爱人,我这么做有何不对?” “等……”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你这个不开窍的徒弟,我早已与谢衣双宿双飞,再不理会这凡尘俗世。” “等……” “如今我难得能有机会与谢衣耳鬓厮磨,你还来打扰?” “等……” “徒孙异,你不该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沈夜斩钉截铁道。 “等一下——!”乐无异咽了咽口水,终于得到了开口的机会,“太师父,男人怎么可以和男人在一起!” 沈夜挑眉:“为什么不可以?我和你师父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你都视而不见吗?” 乐无异目瞪口呆,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不对啊!”乐无异恍然想起,“师父不是失忆了吗?!” 不想沈夜皱起眉头理所应当道:“如果谢衣没有失忆,他会不让我近身吗?”言语间满是不悦,让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神智的谢衣尴尬道:“师尊……” 不再理会煞风景的乐无异,沈夜挑起谢衣的下巴,目光热切:“谢衣,你要知道,我们是爱人。” 红晕再次袭上脸颊,谢衣却是微微地笑了:“是。” “那你……”沈夜抚上谢衣的唇瓣,直接将乐无异视为空气,“何时答应我?” 答应什么,两人都再清楚不过,面对沈夜如此露骨的询问,谢衣只是低下了头去:“师尊!” 面对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人,乐无异真想立马冲上去拆散他们,奈何没那个勇气。 师父,你一定是被太师父骗了!你绝对是被太师父骗了啊!捂着受了伤的脆弱心脏,乐无异垂死挣扎:“这世界一定是疯了!” “男人不能和男人在一起?”不知是谁的低声呢喃在身后响起,得到了眼看着师父和太师父继续腻歪在一起的乐无异的誓死赞同:“没错!男人和男人绝对不能在一起!” “是吗……”一声叹息,乐无异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去,却是一脸哀伤的夏夷则,阳光如此明媚,却硬是让他挺拔如斯的身影显得孤寂憔悴。 夏夷则一脸落寞的微笑:“原来,无异你一直是在骗我吗?” “等……” “我还以为,我们已然交心,断不会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等……” “不过也是,一直是我占据主导,现在回想起来,你从未正面答应过。” “等……” “罢了,也是我奢求了,”夏夷则黯然地转过了身去,“我们就此,再也不见了吧。” “等一下——!”乐无异终于大吼出声,猛地自床上弹坐起来,“不是这样的——!” 此时正值深夜,向来警醒的夏夷则被乐无异所惊动,略带了不解起身道:“无异,你怎么了?” 下一刻乐无异却是扑了上去,不忘大喊一句:“夷则,不是这样的!” 夏夷则摸不着头脑:“无异?你这是……” “我没有不喜欢你,真的。”乐无异只是抱着夏夷则,“明明是你先说喜欢的,怎么可以先放弃。” 夏夷则轻笑出声,看来某人是做恶梦了,而且,现在都还没醒:“是,我知道。” “我真的很喜欢你。” 夏夷则的笑容越发温柔:“我知道。” “你不可以先放手。” “好。” “说话算话。” “自然。” “嘿嘿……”于是只是瞬间清醒的乐无异再次心满意足地安然睡去,夏夷则好笑地为他盖上被子,只是已然入梦的乐无异,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夏夷则侧耳倾听,只听乐无异略带着不甘喃喃道:“师父,你被太师父骗了……” 若说乐无异先前那番话夏夷则还能理解,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还真的是找不着头绪,也许是,这几天无异一直被瞳拦在了门外的怨念? “你啊……”夏夷则笑着摇头,“若不是知道你的心意,我真的会吃醋的……” 谢衣是在一片温暖之中醒来的,那令人安心的怀抱,只要略一感知便知是师尊,也只有在师尊怀中,他才有这种安然的感觉,似乎什么都不必惧怕,似乎什么都不必在意。 与常人不同,谢衣对于父母的怀抱并无任何的记忆,唯有沈夜,对方的怀抱是他少时的一片天。安静地栖息于这片避风港之内,只要回头,便能看到面上严谨实则宽和的师尊站在身后,一脸的沉稳,一如他的铮铮傲骨,撑起了烈山部的一切。 谢衣缓缓地睁开眼,便见沈夜安详的睡颜近在咫尺,微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似乎再靠近一点,二人便能紧紧相依。事实上,他们二人早已经相偎相依,只因沈夜一只手力度适当地围在他腰间,另一只手却是以手代枕,可以说是亲密地将谢衣整个人都拉入了自己的怀抱。 也就在谢衣睁眼的那一瞬间,呼吸变化的那一刻,沈夜便醒了,只是如此安谧的时刻,他并不忍心打断,便闭着眼只是休息。 而谢衣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夜的睡颜,一点一滴细细描摹,最后终是化作一声浅笑:“师尊。”那笑意,显然早已发现沈夜是在装睡。 沈夜并没有被揭穿的尴尬,睁开眼淡淡道:“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谢衣笑道:“即已经醒了,断没有耗费时间的道理。” 沈夜不置可否,松开手坐了起来。 谢衣随后起身,坐定之后却是微微一愣:“师尊,这次我睡了多久?” 沈夜道:“三天。” “三天?”谢衣按上了自己的胸口,表情有些愣怔。 沈夜见状皱起了眉:“不舒服?” 谢衣摇了摇头,闭着眼似在感受心跳,再睁眼之时那笑容中便带上了坚持:“可以告诉弟子,之前师尊你做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大雾),我写了前半段,咩哈哈哈哈,请叫它强力插入的幻想失忆小剧场灭哈哈,谢衣就算失忆照样可以甜甜的来。至于狗血,大家似乎都误会了的样子,嗯,应该是我表达的问题,但是看到大家都说失忆什么的,突然萌了是怎么回事?有种愉悦至极的赶脚,灭哈哈哈 那么狗血到底是什么呢?你们猜啊你们猜啊(被殴飞) 送上失忆梗小剧场一枚o(≧v≦)o~~: 沈夜:“谢衣,我是你爱人。” 谢衣:“这……” 沈夜:“你不信?问问你的心,问问你的感觉,你讨厌我?” 谢衣:“并非如此。” 沈夜:“那你还怀疑什么?” 谢衣:“只是有些不习惯,我们……不是师徒吗?” 沈夜:“正因为是师徒,我们才会在一起。” 谢衣:“可是……” 沈夜(叹息):“谢衣啊谢衣,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谢衣(莫名的心疼):“并非如此。” 沈夜:“那你该怎么做?” 谢衣(缓缓道):“师尊……” 沈夜(勾起唇角):“还有呢?” 谢衣低下头,漫步走上前去,主动送上一个生涩的亲吻。 (这是一个就算失忆也可以很甜的故事(^-^)v) (乐无异(qaq):“师父……你被骗了……”) ☆、番外之崩坏小剧场 番外之崩坏小剧场 “师师师……师父。”乐无异吞了吞口水,话都结巴了。 夏夷则同样的目瞪口呆,这是……谢前辈做出来的……玉米羹?这焦黑一片的……有着莫名味道的……糊糊? “嗯?无异怎么了?”谢衣笑意温和。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乐无异看着眼前那黑乎乎的一碗,闭上眼终于鼓起了勇气,“那师父,我先吃吃看。”既然是师父特意做出来的,他身为弟子怎么能不试上一试? “等等,无异!”夏夷则想要阻拦已是不及,便见乐无异唰地端起了盘子,颇为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地仰头把一整碗未知物体一口气全都吞了下去,“无异!” 夏夷则眼见着乐无异开始翻白眼,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了返魂丹来,猛地塞入了乐无异口中。 谢衣也被乐无异壮士赴死的架势吓了一跳:“无异,你这是……” 瓷碗被猛地拍回了桌面,发出“碰——”一声巨响,而乐无异低着头只是喘气。 夏夷则与谢衣都颇为担忧地看着他,一直到乐无异面带惊讶自己抬起了头来,喵了个咪,我没死? 因为有了返魂丹的功效,乐无异刷白的脸变得十分红润。不愧是师尊炼制的返魂丹,看来是没事了,夏夷则舒了口气,不想自己“理清了头绪”的乐无异却是立马转头对谢衣道:“不愧是师父,味道很好。”那眼带崇拜的模样,似乎都可以看到其中闪亮的星星。 刚舒了一口气的夏夷则:“……”等等,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谢衣先是一愣,继而一喜:“真的?无异你喜欢?” “嗯嗯。”乐无异猛点头,“师父做的很好吃。”虽然味道忘记了,但是自己吃了完全没事,那为了让师傅高兴,多吃点又算什么。 谢衣闻言自然是欣喜异常,多年来终于有人认可了自己的厨艺,怎能不感到欣慰?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到谢衣眼角有着因感动而泛起的……水痕? 谢衣自桌边拿起了一大锅来,当那一大锅热气腾腾、气味诡异的糊糊端上桌面的时候,夏夷则的脸都绿了。 谢衣只是面带笑意:“无异,你多吃一点。” 乐无异摩拳擦掌道:“好。” 夏夷则(尔康手):“……”等等,无异,你忘了刚才的味道了吗?你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有我的返魂丹啊! 接过谢衣递来的玉米羹,乐无异笑着一饮而尽,然后——冷汗直冒开始翻白眼。 [叮——夏夷则损失返魂丹一颗。] 缓过神来的乐无异:“师父,味道真的很好!” 谢衣:“真的?那无异,再来一碗。” “好!” 然后乐无异开始口吐白沫。 [叮——夏夷则损失返魂丹一颗。] “师父,你这是怎么做的,我很喜欢。” 谢衣笑容绝美,温柔地递上一碗。 乐无异脸色开始泛青。 [叮——夏夷则损失返魂丹一颗。] “师父……” [叮——夏夷则损失返魂丹一颗。] [叮——夏夷则损失返魂丹一颗。] [叮——夏夷则损失返魂丹一颗。] [叮——……夏夷则先生你已近没有返魂丹了。] “啪——”的一声重响,夏夷则双手拍桌,在谢衣与乐无异惊讶的目光中,夏夷则抬起了头来:“谢前辈,无异,我觉得,可以再请更多的人来一起喝。”伸手将乐无异手中的“玉米羹”放回桌上,夏夷则一脸的正经,“如果都被无异喝完了,其他人可没有这机会喝了。” 乐无异闻言拍掌道:“夷则说得对师父,我们可以把太师父、瞳先生和华月他们一起叫来嘛。” 谢衣闻言也是点头,既然他的厨艺有了进步,也该让更多人分享才是:“夷则说的对,那么……” 夏夷则刚想说“我和无异一起去找人”,不想乐无异抢先把自己推入了火坑:“让夷则一个人去把太师父他们叫过来就可以了,师父,我陪你。” 看着乐无异那灿烂至极的笑容,夏夷则内牛满面,该怎么拯救你,我那被师父迷得昏头转向的爱人…… 于是,夏夷则只能一人无头苍蝇一般满龙兵屿地寻找沈夜。 以上是夏夷则的回想,此刻的他早已抱着昏迷不醒的某人夺门而出,目的地,再明显不过不是吗?有药的华月简直是夏夷则心目中的救世女神! 故而那一室之内,便唯有谢衣与沈夜二人独处。 “师尊。”谢衣的笑容灿烂到沈夜不敢直视。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4节 “何事?”沈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破绽。 谢衣只是盛了一碗玉米羹,面带期待对着沈夜道:“师尊,不来一碗吗?” (师尊,不来一发吗?) 莫名其妙重音的话语(其实只是想象),沈夜挑眉:“你是认真的?” 谢衣笑容不变:“当然是认真的。”厨艺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认可,他怎能不将之分享给师尊呢?(男神你肯定忘了夏夷则每次塞给乐无异的丹药= =) 而在沈夜眼中,此刻的谢衣红唇轻启,露出其中的贝齿,带着诱惑的笑容,眼角眉梢似乎都起了魅意,他挑逗地看着自己,而那敞开的衣领,能看见其中光滑的肌肤,似乎在等着自己去抚摸、去亲吻。 谢衣越靠越近,那姣好的唇形,无声的诉说着魅惑,淡淡的粉色在此刻飘起,那人张开嘴,旖旎地唤着:“师尊——”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突然充斥鼻尖,沈夜低头,便见谢衣端着一碗根本看不出材质的糊糊放在自己面前。 沈夜抬头,鼻尖全是极为靠近的谢衣的气息,而谢衣便那般温柔且期待地笑着:“师尊,试试看?” “我一直以为你可以冷静地面对所有事。”瞳淡淡地开口,“事到如今,原来我也有看错的时候。” 沈夜表情不变,依旧是那么的孤高,那么的冷若冰霜:“瞳,你错了。” 瞳道:“你承认你也有不冷静的时候?” “忍字头上一把刀,”沈夜转过了头来,一脸的淡定,“瞳,色令智昏不是没有道理的。” “……” “……” 瞳转身:“我还是先走了。” “瞳。”沈夜叫住了离去的某人,“他怎么样了?” 那个他,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但是难得起了坏心的瞳却是笑着道:“如果你指的是你那勇气颇佳的徒孙,他就在你隔壁病房。如果你指的是为了救你徒孙赶去寻求外援的孙媳妇,他正在隔壁病房写八百里加急救命信函。如果你指的是某个色令智昏的男人,他差点胃出血正在挂点滴。” 沈夜被说的哑口无言,无奈地摇头:“瞳!” 瞳淡淡一笑,终于决定不再看某人的笑话,实话实说道:“如果你指的是心怀愧疚的徒弟,听说,他正在为你熬粥?” “……” 面对沈夜不敢置信的眼神,瞳只是微笑。 “……”过了许久,沈夜才不确定道,“熬粥?” 瞳点了点头。 “谢衣?” 瞳再次点头。 冷汗在一瞬间冒了出来,那好不容易遗忘的诡异的味道似乎再次充斥了鼻尖,沈夜呆滞了片刻,瞬间便做出了决定:“瞳,你马上把华月叫过来。” 瞳有些讶异:“现在?” “是。”沈夜的眼神如此坚定,仔细看去,竟有些慷慨赴死的味道。 不能让谢衣失望,他期盼了那么久,难道身为师尊竟连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吗? “你……”瞳还未询问,沈夜便道:“让华月带一些胃药过来,我马上要用!” “……” 瞳毫不犹豫立马转身,果然是色令智昏。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可以把这篇文的题目改做《乐无异,你还好吗?》《徒孙异每次都和我抢镜头》或者《拿什么拯救你,我作死的爱人》,每一个都感觉很搭有木有⊙_⊙ 然后为了防止大家浪费时间,特此通知:以后变更计划,每天23点更新,如果过了23点还没更新的,大家就不用继续等了,嗯,就是这样≥△≤ (所以为啥今天没更新正文却更了番外,主要是因为正文还没写好qaq,呜呜,我的正文) ☆、第三十六章:回乡(五) 第三十六章:回乡(五) 不想谢衣话音刚落,沈夜却是难得的露出了些微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是尴尬的表情。 “师尊?”谢衣不解道。 “你……发现了?”沈夜的语气,听来有些犹豫。 发现?谢衣越发的不解,他自然是发现了,曾经每次自睡梦中醒来后力不从心的虚弱感——那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早该死去却强制活了下来的代价——这一次醒来后却是消失殆尽,身体内部充盈着力量与活力,仿佛回到了最开始、他还是青年时的姿态。 先不说体力已经复原,光是他这一次只睡了三天,便是身体恢复最好的证明。毕竟曾经在神女墓的那段日子,即使不知具体时间,但时间孰长孰短,神女还是有分寸的。 必然是师尊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复原了吧,只是为何,师尊表现得如此古怪? 谢衣还想说什么,略微移动身形之后,不经意的一瞥却是让他猛地愣住了——裸露在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掩,最重要的是,可以看到点点的红痕遍布全身,暧昧却清晰,那绝对不是蚊虫叮咬所致。 而当移动腿部,那沉滞的感觉自腰间传来,特别是那难以启齿的部位也有着难以忽视的热辣后,谢衣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是…… 见谢衣脸色自红润渐渐变得苍白,那股脆弱之感让沈夜叹了口气,只可惜,他不会给对方任何逃避的机会:“你不愿意?” 谢衣恍惚地看着沈夜:“师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睁开眼,他便是以这种样子与师尊呆在一处?谢衣并非不知人事,自然明白,他这一身的痕迹都出自沈夜。 只是……为何? 沈夜依旧是那个问题:“你不愿意?” 听出了沈夜话语中的失落,谢衣急忙摇头:“师尊,并非如此!” 沈夜闻言露出了一个浅笑:“那你是答应了?” 此种情况自然不能说不是,而谢衣虽然被这当头一棒敲得是晕头转向,还是点了点头:“是。”若说不是,他难以想象会是何种结果。 也正因为顾虑到了沈夜的心情,谢衣反而站在了弱势不得理的一方,故而他这个受害者反倒要时刻小心沈夜的心情,为对方周全考虑。而沈夜这个罪魁祸首,却是心安理得地逼迫着谢衣去接受自己,全然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既然愿意,不就是接受了的意思吗? 沈夜满意地将谢衣搂入怀中,两人具是赤裸,这种肌肤相亲的炽热感让谢衣仍有些不敢置信,他靠在沈夜怀中呆滞了目光,连理智都有些不够用了。他与师尊,这算是……两情相悦?但是,未免太过…… 谢衣不曾想象过此种场景,到头来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说他尚未表明心意,就是师尊这么快便接受自己,或者说,师尊对自己也是有意,便有些梦幻不切实际之感。那遥远的朦胧且苦涩的感情,早已随着时间的消逝沉淀在心,他不曾想过,竟还有这出头之日的一天。 身体深处那难以启齿的闷痛,让谢衣难以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只是这突然降临的喜悦,太过虚无缥缈了。 沈夜只是低头,在谢衣唇边落上一个轻吻,便看到了对方涨红了一张脸,沈夜勾唇一笑:“我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的表情了。” “师……师尊。”谢衣呐呐地张口,颇有些当初做错了事被沈夜当场抓包的窘迫,而他显然忘了,这一次,他并无做错任何事。 “怎么,不相信为师的心意?”沈夜语中含笑,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二人会有这般相处的一天。不,该说是在与谢衣重逢之前,他都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在重逢后的那一刻,一切,便都有了改变。 既然要将这人完全地占为己有,那么,就不会仅仅是师徒的关系了。 沈夜宽大的手掌沿着谢衣的脊背向下抚去,谢衣心头一跳,他果然还是适应不了这样的转变,忙抬头道:“师尊还未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夜把谢衣的顾左右而言他看在眼里:“哦?做到什么?” 谢衣无奈道:“师尊,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沈夜做了什么,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恢复。 沈夜笑容减弱了些许:“是蛊虫。” 谢衣一愣:“蛊虫?” “是。”沈夜忍不住想起对方那百年间靠着偃甲与蛊虫为生的模样,被所有人称呼为活傀儡的时候,谢衣他,可有过窒闷与心伤?这一次,却是旧事重来,再次踏上了相同的轨道,唯一不同的是,今世他与他一起承受。 想到这里,沉闷的心情便有了缓解,沈夜缓缓道:“这一次,我们真的是性命相连了。” “师尊?” 沈夜只是将谢衣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谢衣呆滞片刻后便明白了一切,惊讶与急切瞬间喷薄而出:“师尊怎能如此决定!” 面对谢衣可以说是不愿与责怪的表情,沈夜一愣,语气便危险起来:“你不愿意?” 谢衣只是摇头:“师尊,你不该为了我冒这种险。” 沈夜又是一愣,继而便是无可奈何:“你在质疑为师的决定?” “弟子不敢,可是……”谢衣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却是被沈夜以吻缄口,强势的亲吻间却带着极为温柔的舔舐,当沈夜离开之时,谢衣只是红着脸,反驳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沈夜满意一笑:“谢衣啊,你以为,我这么做真的不值得?” “师尊……” “谢衣,你要明白,”沈夜将头抵在谢衣的肩膀,“如果不这么做,我才会后悔。” “谢衣,你想要我再后悔一辈子?” “师尊……” “更何况,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那露骨的微笑,让谢衣红透了脸,他已经有多久没这么惊慌失措过了?不过,看着沈夜法发自内心的释然与开怀,谢衣半闭了眼,终是露了个浅笑:“是,弟子明白了。”他也不想后悔,那么,就把最为真心的话都说出来吧。 再不放手,再不会……错过。 许是心意想通的关系,两个向来雷厉风行的人却是在床上温存了许久,沈夜时不时地亲吻着谢衣的身体,爱抚着他的肌肤,一寸一寸,没有放过任何一处,一直到谢衣红着脸推开了沈夜:“师尊,该起来了。” 此时天已大亮,再加上沈夜也算是心满意足,便也没有拒绝,两人整理好了情绪终是准备起床。 谢衣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拿起早已放置一边的沈夜的黑色西装便为对方穿戴起来,沈夜先是一愣,本想拒绝,但听谢衣说这是深入骨髓的习惯——当初成为初七的每一个日夜都是这般相处之后,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沈夜本身也很喜欢谢衣如此贴近的方式。他看着谢衣一脸认真地为自己穿衣的模样,看着那及腰的长发披散在对方的肩头,却是伸手撩起了一缕长发放在嘴边亲吻,谢衣无奈地摇头:“师尊。” 谢衣话语中有些无奈却并不阻止,不知是不是离了床榻的关系,他恢复了先前那淡定从容的神态,一举一动都带着儒雅温和的味道。 沈夜不置可否,而谢衣在为沈夜穿戴整齐后才开始为自己着装,一头长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颇有些潇洒的味道,他习惯性地摸上眼角,没有了眼镜,却是那魔纹再次变得鲜活起来。不过与曾经的鲜红如血不同,这一次,却是如火般热烈,只要触摸上去,便有一股火热在指尖燃烧。 谢衣知道,这将是他与师尊性命相连的证明,每时每刻都提醒着自己,这是他的新生。 门扉被沈夜开启,那清晨微曦的光芒将他笼罩,明亮却柔和。沈夜面上带着微笑,那笑容一如这东升的朝阳,充满着新生的希冀。 沈夜向谢衣伸出了手,而谢衣也只是笑着,不带一丝犹豫,将双手覆上。 离开了生灭厅,沈夜与谢衣只是静静地走在宽敞的走廊上,而不远处,却是一道人影正焦急地不停原地打转,而当二人的脚步声传过去之时,那人带着一脸的兴奋大喊道:“师父!太师父!”不是乐无异是谁。 夏夷则安静地站在乐无异身边,对着到来的两人点了点头:“沈先生,谢前辈。” 一声谢前辈让谢衣恍惚回到了过去,当初的夏夷则也是以这种表情这种方式称呼自己。而谢衣的惊讶也只有一瞬,看到与乐无异站的极近且一眼便看出二人关系亲密的夏夷则,谢衣只觉得,这一世,当真是许多人都获得了圆满。 乐无异见谢衣一派从容且面色平和自然,欣喜道:“师父,你没事了吗?” 谢衣点了点头:“让你忧心了。” 乐无异笑着摇头:“师父没事就好。”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一直被太师父和瞳蒙在鼓里,但是只要师父没事了就好。 沈夜开口道:“你们堵在这里是为了何事?” “啊!”乐无异一击手掌,这才想起来,“是瞳先生让我们过来的。” “瞳?” “是,”乐无异道,“我们把夷则师尊的手卷复印了好几份,瞳先生说是有了结果。” “清和真人?”沈夜有些讶异,“他的手卷?” 夏夷则点了点头:“是的,师尊于无意中得来了……第二把钥匙的线索。” 对于烈山部而言,他们汲汲以求的“钥匙”只有一种,且这又是自清和真人处得来的消息,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第二把钥匙的消息,终于到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前半段写得好矫情嗷嗷嗷(/w\) 不过没人猜出来狗血其实是为了安抚蛊虫所以两个人[哔——]了吗?多么狗血and常见的攻占有受的梗啊⊙v⊙ 前一章瞳有说到“分寸”撒,够狗血吧?有没有被淋了一头、神展开≈超无语的感觉? 但是特殊时期,没写出来(你们懂的) …… 等等,我这个狗血梗是在看了七霄姑娘的留言后冒出来的,所以说,还是有一个人猜中了,恭喜七霄姑娘⊙▽⊙ ☆、第三十七章:湘西初始 第三十七章:湘西初始 “瞳。”打开门,沈夜便见室内站着数人,应声全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除了瞳之外,华月、风琊、雩风几位祭司也都到了。 华月一头长发如墨,温婉得体的模样如旧,而风琊也是记忆中桀骜不驯的模样,只是顾盼之间似乎多了些温和,至于前世丧于己手的雩风,谢衣只觉得对方似乎沉稳了许多。 还有一位却是不曾见过,那人身形高大,五官略显粗犷,只是既然身为祭司,也许是,曾经的那位太阴祭祀——明川? 谢衣默不作声地站在沈夜身后,一如曾经的模样。他看着众人,除了那身衣着,面目不曾有过任何改变,站在师尊身后,谢衣竟有种恍然回到了往昔流月城的错觉。 【之后那么多年里,除却梦境,我再也没能回去。】曾经身为谢偃时难以释怀的遗憾言犹在耳,而这一次,终于不是梦了啊,谢衣感慨间,望向沈夜的目光便带上了缱绻与崇敬。 再一次站在师尊身后,何其有幸。 “都到了?”沈夜环视一周,本来还准备特意召集一次,看来是不用了,“正好我有事要宣布。” 在除瞳之外、众祭司略显好奇的目光中,沈夜侧开一步将谢衣露了出来:“他是我的弟子,往后的破军祭司谢衣,”沈夜的语气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们记住就好。” 不给任何人质疑的机会,沈夜只是宣告了一个结果,一个对于他而言、谢衣复归的通告,如此而已。 风琊几人眼中疑惑与惊讶一闪而过,大祭司的弟子?为何从未见过?但对于沈夜的决定,他们向来不会置喙,故而依旧恭敬道:“是。”抬首时便见那位新的破军祭司沉稳儒雅地微笑着,站在不苟言笑的沈夜身旁,竟有着一股别样的气势——那是历经了万千事态、沧海桑田后的锐智与稳重,一举一动都让人难以忽视。 谢衣只是对着众人一笑,便又退回至沈夜身后,至于乐无异他们,站在一边并不说话。 沈夜点了点头,直接对着瞳道:“瞳,我听乐无异说,你有了结果?” 瞳闻言只是将手中的羊皮纸摊在了桌上——那是一张地图,表面已经磨损,不过那明显经过了重置的线条倒是将本来面目重现眼前,只是其中凌乱的河道山川构成的地形,没有一处与现在的地形相似。 沈夜只是扫了那凌乱的地图一眼:“我只要结果。” 瞳并不在意,只是将另一张图纸拿了出来:“那么我们长话短说,经过处理,大致可以知道是在哪里。” 展开的图纸却依旧是那些线条错乱的河道,众人见状无不是“你拿错了吧”的表情。 沈夜却是发现了不同:“湘西?” 众人闻言一愣,再去看那地图,却在那并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些文字,“酉水?那是哪里?” 原来这地形图虽然没有任何改变,一些注释的文字却是填补了上去,红色的“酉水”、“沅江”等字跃然纸上,故而,那江河山川的名字便显现了出来。 瞳看了风琊一眼:“酉水是沅江的支流,湘西境内的一条河。” “这是云南?”明川惊讶出声,“我去过云南,并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瞳淡淡道:“如果只是云南西北方极小的一角,你也认得出来?” 明川哑口无言。 沈夜并不理会其他人,他看向瞳:“能确定是这里吗?” 瞳道:“除了湘西,你还可以试着在海里找找。” 这便是确定的意思了。 沈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向众人:“那就确定了,我们不日出发。” “是——!” 潺潺的小溪缓缓的流过门前,清澈如明镜,架起的门楼一栋连接着一栋,那竹制的屋宇,透着股竹子的清香。这里是湘西的一处聚居地,排列无序却又错落有致的竹屋沿山而建,此起彼伏如蛇一般蜿蜒而上,各色的丝绦随风飘扬,屋檐下系着无数的风铃,随风摆动,叮咚作响,带着股特有的民族风情。 谢衣便坐在一栋并不显眼的竹屋支起的竹窗前,望着那远山出神。 平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谢衣转头,浅笑道:“师尊。” 身后正是沈夜上了楼来,他一步步靠近:“在想什么?” 谢衣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沈夜却是明白:“在想钥匙的事?” 谢衣没有被戳穿的尴尬:“果然瞒不过师尊。” 沈夜只是走到了谢衣身边,然后将人拉了过来:“没什么好在意的,总会有找到的一天。” “是。”谢衣略微停顿后便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想问师尊。” “何事?” “那六把钥匙,我们烈山部为何到如今才有消息?”这些天里,谢衣已大致将有所情况都了解了个透彻,比如说流月城虽然崩毁,却留有一地废墟于那雪山之巅,比如那废墟之中有着救治烈山部的关键,又比如,那六把钥匙是开启雪山的唯一途径。 只是,那雪山是在何处?为何流月城会崩毁在那一处?那所谓的六把钥匙,既然前人便已发现了线索,又为何不去寻找,不去开启那雪山的门扉?这些细节一一想来,便觉得其中有些莫测的诡异味道。 难道千年来一直找不到其他钥匙?何其荒谬。 沈夜道:“天命如此,至少他们找到了雪山的所在。” 一代代的大祭司将所得的消息留了下来,最有价值的,便是那雪山以及钥匙的存在,不过那钥匙却是机缘巧合下知道的。 却原来那六把钥匙并非只有六把,当初的第一把早已镶嵌在它本该存在的地方,只是之后卷轴上留下来的警告却也让人十分在意。 [在集齐所有钥匙前,不可再前往雪山,望后人慎重对待,切不可再做出无谓牺牲。]而当好几任大祭司不信邪反其道而行之却留下了后悔不已的手札后,所有人终是不再越雷池一步。 无谓的牺牲太不值得,既然如此,便按着卷轴上的消息去寻找那六把钥匙,只是千百年来烈山部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是一丝消息也无,不得不说,天命弄人。 “而如今,终于有了线索吗……”比起那千年来,他们何其幸运,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已是一把已经到手,想到被安置于寂静之间那被开起了的木质锦盒,以及那琉璃状的钥匙,谢衣便有些感叹。 沈夜却是突然笑出了声:“我倒是以为,这和你有关。” “师尊?”谢衣疑惑道。 沈夜难得有了些调侃的意味:“自你回归之后,我们的运气才好了许多,不是吗?” 第一把是在谢衣所在的神女墓上方,而第二把钥匙的消息,也是谢衣回归烈山部后得到的,这样一想,似乎有种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感觉。 谢衣一愣,继而无奈:“师尊,这一点都不好笑。” 沈夜将谢衣额前的一丝头发捋顺:“所以不必多想,总会有结果的。” 谢衣笑着点了点头:“是。” 这一边沈夜与谢衣絮絮地说着话,另一边被太师父赶出了门的乐无异倒也是兴致高昂:“夷则,夷则,你说是不是因为师父回来了,所以我们的运气变好了?”他对着身边的夏夷则道,“就算在那个古滇拿到的钥匙,也是和师父有关,所以,果然是因为师父回来了吧?” 不得不说沈夜与乐无异在某些时候还是有些相似的,这么相似的话语几乎在同时出口,若说没有相似或者默契的地方,谁信? 面对一脸雀跃的乐无异,夏夷则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谢前辈受了那么多年的罪,也该是否极泰来。” 乐无异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却是不解:“夷则,你为什么要叫师父‘谢前辈’?”先前他并不在意,但当他发现夏夷则根本没有改口的打算后,乐无异便有些疑惑,这种“前辈”的称呼,在当下听来真的是十分古怪。 夏夷则只是笑道:“谢前辈也十分喜欢这个称呼。” 一听到师父喜欢,乐无异便把所有的怀疑都扔了个精光:“真的?师父也喜欢?” 夏夷则点了点头。 “哦,那就没问题了,师父喜欢就好。”乐无异典型的师父最大,有了师父忘了爱人(雾)。 夏夷则无奈地摇头,也许他真的可以试着提一次,他也是会吃醋的? 不过对于谢衣,夏夷则也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那份感情介于对师长的恭敬与友人的关爱之间,若说亦师亦友也不为过。 早在与乐无异独处之时,他便把想问的问题都问了,有关谢衣如何出现,谢衣曾经的身份等,而乐无异的回答并不能提供任有效的讯息——除了他说的那个遍寻不得的梦。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乐无异所说的梦境的影响,就在前几天,夏夷则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只不过他是身为旁观者,看着乐无异与谢衣二人师徒相待,一直到谢衣以死来救得他们几人脱身,以及,那不知在何处的墓中再次出现、仿佛真的死去的谢衣。 “谢前辈”是梦中他称呼对方的方式,故而与醒来的谢衣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情不自禁地如此称呼对方了,只是当时谢衣眼神间并不觉讶异,反倒有些回忆? 据此,夏夷则便放心谢衣的存在了,不,该说是自那场梦中苏醒,对谢衣,夏夷则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尊敬。 “不过夷则……”乐无异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 “太师父让我们出来打探消息,可是我们一路走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的确如此。”这一路走来并无任何奇特的地方,不过也许和他们没有找人说话有关? “你说太师父会不会是故意把我们支出来的?”乐无异突然一语切中了要害。 肯定是,不过夏夷则没说。 “唉……”乐无异大声地叹了口气,“我好想回去啊。”此处的回去,自然是指四人暂时借住的门楼。 夏夷则笑着还未说话,却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笃笃笃笃笃笃”传来,那刀剁木板的声音让二人都是转过了头去,却见一名佝偻着身形的老妇坐在道路中间,灰尘在她身边环绕,却引不起对方任何的注意,她手中一柄银光发亮的菜刀正狠狠地切着那什么都没有的砧板。 在人来人往的路中间切什么都没有的砧板?夏夷则与乐无异对视一眼,具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 “笃笃笃……笃笃笃”那老妇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剁着,手上青筋直暴,层层的灰尘被她剁起,直将她本就灰白的头发渲染地更为杂乱。那狠历的模样,活像是空无一物的砧板上有着什么东西存在一般,必须将对方剁个粉碎。 许是二人的视线太过露骨,那老妇人突然抬起了头来,看到二人却是露齿而笑,之后再不顾他们,低头越发凶狠地剁了起来。 “笃笃笃……笃笃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各种各样的事情迎面而来,所以时间不是很多,我努力更新,但是日更不能保证了,所以大家还是23点过来看一下吧,没有的话,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时间真的不够qaq ☆、第三十八章:消息 第三十八章:消息 路中间那老妇人空剁砧板的行为并未引起路人任何的注意,就仿佛本该如此,理所应当,没有人停下脚步来看上一看,只是视若无睹地擦身而过,故而停下脚步、略显惊讶的乐无异与夏夷则倒是成了异类。二人对视一眼,这么诡异的行为,难道是习俗不成? “叮铃——”清脆的银铃声在身后响起,二人转头,却是一位戴着银手镯、银项圈,脚上缀着数只银铃的少女红着脸站在身后道:“两位小哥,是外乡人吧?” 那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明显是搭讪的意思,夏夷则笑着点了点头,视线循着道路望去,还可以看到不远处那躲在墙角深处相互推搡的两三个土家族少女,具是红着脸不敢上前的模样。 眼前的乐无异与夏夷则,一个爽朗热情,一个沉稳俊秀,翩翩少年郎且都质量上乘,故而这些少女心动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位姑娘……”考虑到用语习惯的不同,夏夷则并未用“小姐”作为称呼,“能告诉我们,那位老人家在做什么吗?”手指的方向,自然是那位老妇人。 如此温润的嗓音,少女闻言脸是越发的红了,不过本就是热情非常的少数民族少女,怯懦也就只有一瞬:“两位小哥果然是外乡人,你们一定觉得她很奇怪吧?”她本就是冲着夏夷则与乐无异的疑惑而来,为了博得一个好印象,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点头承认自然不可能,故而夏夷则委婉道:“只是有些好奇,我们那边并未有这样的习俗。” 少女了然地点头:“那是肯定的,我还没听过汉族人有养草鬼婆的习惯的呢。” “草鬼婆?”乐无异闻言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少女笑容鲜妍:“诅咒的东西,你们那边肯定没有。”她见夏夷则两人表情仍是十分不解,才想到另一个更为贴切易懂的词来,“嗯……就是你们汉人常说的——蛊虫。” 这“蛊虫”两字一出,夏夷则与乐无异当下便是恍然大悟,耳熟能详专门用来诅咒人的蛊虫,他们自然知道:“原来是蛊虫,只是……”看向那手握菜刀的老妇人,“这和蛊虫有什么关系?” 少女极为热心:“那是在驱赶草鬼婆,草鬼婆最怕的就是这种空剁菜板的声音,”她指了指那极为认真的老妇,“只要听到有老太太在剁菜板,它们就不会过来害人。” 却原来草鬼婆之所以带上了“婆”字,便是因为历史传言中那驯养蛊虫的多为年老的妇人,也就是常说的“蛊婆”所致,故而想要驱逐草鬼婆,便该由年纪与它们的主人相似、足以驯服它们的老妇人来动手。一见到老妇人在那边剁菜板,蛊虫便会以为是自己的主人想要剁碎它们,为了保命便会迅速逃离,再也不会回来了。 “害人?这么说……”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夏夷则若有所思,既然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作为,便该是发生了意外,只是面对着本地的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少女点了点头,却是解了夏夷则的顾虑主动道,“你们不知道吧,最近镇上又死了人,听说就是草鬼婆搞的鬼。” “死了人?”夏夷则与乐无异对视一眼,“是蛊虫所致?” 少女一脸的肯定,一边说一边在那边笔划:“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耳朵鼻子嘴巴都是血,是专门吃脑髓的草鬼婆干的。” 少女便在那边将事情始末逐一道来,却是镇上一户姚姓的人家,一家五口全都死于非命,而且死状竟然也是一模一样,七窍流血、肢体扭曲,所以镇上人说他们一家是遭了报复,有人专门养了草鬼婆来报仇了。 为了防止自己家里人受到牵连,这些天来每天都可以看到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在路中央剁砧板,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驱逐蛊虫。如此行为再加上最近四起的谣言,对此所有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路中央的老人终是停了手,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临街的一间屋门便自内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面带喜色走了出来,一边说着“阿妈辛苦了”一边将老人迎进了家门。 夏夷则与乐无异谢过了那位热心的土家族少女,在对方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后又走了一段路,而之后多方询问也不外乎这姚姓人家的死亡,此外再无有效的讯息,两人便启程往暂借的吊脚楼而去了。 而回到暂居地,只见那竹制的屋宇门口坐着谢衣,一脸的温润与平和,正与身边人说着什么,而随着极为熟悉的“笃笃笃笃”声传来,不用猜便知道又是一个驱赶蛊虫的老人了。 看来最近这镇上风声鹤唳,情况不容乐观啊,这是夏夷则与乐无异同时冒出来的想法。 谢衣谈笑间便看到了归来的乐无异与夏夷则,当下便道:“无异,夷则,你们回来了。” “师父……”看到微笑着的谢衣,乐无异可以说是随着召唤飞奔而去,活像是久离了家终于归巢的幼雀,“我们回来了!” 不想刚冲到了谢衣面前却是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来,堪堪拦在了乐无异身前。乐无异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去便见沈夜一手握着菜刀一边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 “太师父?” 谢衣见状好笑地摇头,另一边的夏夷则也是一脸的微笑。 乐无异可不觉得好笑,喵了个咪,太师父你握着刀这是想干什么?原本嬉笑的表情立马收敛,乐无异端正了表情道:“太师父,我们回来了。”努力塑造一个精英弟子的形象。 沈夜看了乐无异一眼,再见谢衣一脸的好笑,便随手一塞,却是把那把菜刀顺势塞入了乐无异手中:“正好我刚开始准备午饭,既然你回来了,去厨房吧。” “啊?可是……”乐无异话未说完,夏夷则却是快步走了上来,揽着乐无异的肩膀便往里走。 “等等,夷则……”乐无异一边被推着走一边还有些不愿意,他还没好好和师父聊聊呢。 夏夷则表情淡定如斯,看不出一丝异样:“无异,我们可以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可是……”乐无异还有些挣扎。 夏夷则叹了口气:“我们身为小辈,怎么能让沈先生与谢前辈动手为我们准备饭菜呢?” “但是我……” 夏夷则继续打断:“无异,”他的一双眼是如此诚挚,恍若最深邃的银河,能从中看出精诚的光芒来,“你不想让谢前辈尝尝你的手艺?这些天你一直找不到机会吧?” 乐无异闻言一震,继而便是动力全开:“夷则你说得对!”摩拳擦掌便冲向了厨房,师父还没吃过他做的菜呢! 夏夷则见状舒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道人影:“看来是安全了啊……” 见乐无异与夏夷则离开,谢衣并无任何表示,二人所获的消息,等会儿自然能水落石出,而沈夜也只是站到了谢衣身旁,与他一起看着那专心致志只是剁着砧板的老人。 “笃笃笃”的声响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才停止,面对终于收手的老太太,谢衣不忘表达自己的感谢:“多谢老人家了。” 那老妇人只是热络道:“谢什么,这栋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租了正好。” 却原来这位老太太是四人暂居的吊脚楼的主人,因为跟着儿子搬去了别处,这门楼便空置了下来,本就是空着没什么作用,而这一次谢衣他们的到来以高价租借了一个月,不说老人家本就乐意,光是那些租借费,就够老太太热情招待他们的了。故而为了尽一份地主之谊,老人家便主动来为客人驱逐一次草鬼婆。 “而且你们还是大学者,老太婆我免费请你们住都是没问题的。”一想到谢衣他们是为了民俗而来,老人便觉有滔滔不尽的话要说,只是有些话,也还是要提醒的。 “不过你们一直说什么科学科学的,有些话我老太婆还是要说,有些东西,你们的科学哪里能解释。” 谢衣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民俗与科学不同,有些东西,用科学并不能解释。” “就是就是,”老太太赞同地点着头,他看了极为斯文的谢衣以及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的沈夜一眼,“比如说我们这边的草鬼婆啊,山神啊,碰到了这些,科学算个什么?” 谢衣只是点头。 许是谢衣给人的印象太好,老妇人却是突然住了口,再开口时便是压低了声音慎重道:“老太婆我看你们也是好人,有些事还是要跟你们说说的。” 谢衣一丝惊讶一闪而过:“老人家请说。” “就是那个老姚家的事啊,”老妇人缓缓道,“其实没有死光,还有一个活着的。” 谢衣不解道:“那为何说是全部都……” 老妇人摇了摇头:“说不得,那小姑娘肯定没死,只不过因为不是姚家人了,所以不算。” “为何如此肯定?” “那小姑娘是被洞神看上了的,怎么会死?”老妇人信誓旦旦,“那是洞神的妻子,我们说不得的。” 原来是湘西出了名的落洞女,谢衣了然地点头,这一次出发前,他将能获得的湘西相关资料都阅读了一遍,故而这湘西三大特色之一的落洞女更是所知甚详。 因地势与大理岩石所致,湘西有着许多已知的与尚未为人所知的天然溶洞和天坑,而那些失了踪或者发了疯的女子,湘西人士都自发地认为是被洞神接走做了妻子或者是冒犯了洞神被惩罚所致。 见老人如此慎重,谢衣也只能接受对方这一说法,而老人下一句话,便决定了四人下午的走向。 “那姚家的……下午才下葬,你们最好别去看。”老人言语间有些不确定,“洞神不一定会喜欢你们这些外乡人,如果冒犯了洞神,那真的是什么办法都救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我活着回来更新了,让大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话说为啥有种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更新过的感觉呢 _(:3」∠)_ 然后最近不知道是晋江抽了还是严打,我的文属性怎么都改不了了,连卷标都不能加,本来还是个纯爱作者,现在干脆变成未知作者了吗,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还有就是谢衣的用语问题,请无视这么古代风的话,毕竟他才入世没多久嘛_(:3」∠)_ ☆、第三十九章:丧礼 第三十九章:丧礼 谢过了热心的老人,一直到对方远走的身影看不清了,谢衣才转身看向沈谢:“师尊以为如何?” 这世界的确存在过神,也许某一刻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便是残存下来隐世而居的神祗,故而,落洞女的传说,孰是孰非并无一个定论。 正如普通人坚定地认为落洞女只是迷信,而土家族认为确有其神,谢衣与沈夜经历了神与魔共存的时代,自然不会那么快就下结论。 沈夜反问道:“你说呢?” 他们在镇里呆了一天,但附近并无任何诡异的地方,也许那钥匙的所在,能通过这次的丧礼窥得一二。 谢衣笑着道:“我听师尊的。” 沈夜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下午就走吧。” “是。” 沈夜闻言却是挑眉:“是?” 谢衣有些不解:“师尊?”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沈夜一手抚着谢衣的脸颊:“如今的我们,你还要这么拘谨地说‘是’?” 谢衣一愣,继而面上便有些不自在的薄红:“师尊。” 沈夜道:“以后注意就好,若是一直如此,我不介意惩罚你一次。” 至于是什么样的惩罚,二人心知肚明。 如今的师尊真的是不同了,谢衣无奈地摇头,曾经的他哪里会说这么露骨的话来:“师尊,我会注意的。” 沈夜不置可否,只是嘴角的笑意是越发的浓了,就仿佛认定会有那么一次机会,让他所说的话成真。 在出发前,乐无异心心念念大展身手的午餐终是摆上了台面,听着谢衣的夸奖,美得快冒泡的乐无异自然而然忽视了——来自自家太师父极为复杂的目光。至于“师父你要不要试试”的话,则被心有灵犀的夏夷则及时捂住了嘴。 乐无异略带着无辜与疑惑的眼神只是看着夏夷则,而夏夷则保持着冷静道:“无异,食不言寝不语。” 可是之前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说话?乐无异的眼神充分表达了这个意思。 夏夷则汗颜,因为现在的你在引火烧身啊。 沈夜及时咳嗽了一声道:“除了那个所谓姚家的消息,其他你们还打听到了什么吗?” 一句话果然顺利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只有谢衣,略带着笑意的眼只是看着沈夜,笑容是如此的温柔和煦。 沈夜又是一声咳嗽,什么话都没说。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5节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夏夷则开口道,“我们问了许多人,这里大多为一些落洞女的传说,并无特殊之处,即使是墓葬……”话到这里却是停顿,夏夷则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他看向乐无异,“无异,你可还记得土家族人对墓葬的态度吗?” 经由夏夷则提醒,乐无异也想到了不对的地方:“他们都说洞神不喜欢外乡人,建议我们别去,这么一想,喵了个咪,我们根本就没有去墓葬区!”因为怕触犯了土家族的风俗,对方这样一说,他们自然就不好再开口打听墓葬的位置了。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竟然和那老妇人说的话一样?那么,这样做这样说真的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还是……有什么隐秘呢? 午后静默的街道,没了平时来往的人影而变得分外冷清,一扇扇门扉紧闭,随着风吹过而吱呀作响。而吊脚楼上偶尔的脚步声,则表明这个镇子并没有变成空城。 这极为冷清的模样,让谢衣等人诧异的同时,倒也方便了他们的行动——既然没有人群的围观,那么他们只要小心躲藏,便不会被土家族人发现。 风中传来了“簌簌”的声响,却是一张张飞扬的黄纸飘了过来,打着卷飘落在地,而更远处,可以看到数道人影正踩着平稳的脚步缓缓而来。 “叮铃——”“叮铃——”只见最前方是身披灰袍的巫师,手中一个铃铛正不停摆荡,每走一步都在念着什么,而后便会洒出一片画满了符文的黄纸。巫师身后是一尊被凌空架起的木质棺材,涂成了深黑色的棺木上面用红颜料刻画着云纹,鲜血一般刺目,而四根粗木棍架在棺材下方,两边各四个表情木然的青年抬着,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平稳。棺材之后则是四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人,见对方时不时抹抹眼角的模样,也许是,那姚姓人家的亲戚? 在这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无声地走着这样一行人,虽知是丧礼,但看来还是有些诡异,特别是仔细看去,那深黑色的棺材之上,竟是四平八稳站着一只公鸡!要知道这棺材虽然抬得平稳,细微的震动还是有的,有时候趔趄也是在所难免,但是那公鸡就站定在棺木之上,真的是一步都未移动过。 如果只是木质的玩偶还好,毕竟若是玩偶被黏在了棺材上一动不动也说得过去,但是这公鸡火红色的羽毛如此鲜亮,那高高仰起的脖颈,那一眨不眨的眼睛,谢衣轻声道:“是活物。” 谢衣身为偃师,自然一眼便能看出那公鸡到底是活物还是死物,只是此话一出,乐无异便张大了嘴:“喵了个咪,真的假的?活的公鸡还能一动不动站在同一个地方?”不过他倒还记得控制音量。 沈夜不置可否:“看下去就知道了。” 于是满腹疑惑的徒孙异只能选择闭嘴。 抬棺的一行人终于近了,一行十七人幽魂一般静默地走着,没有交谈声、没有哭泣声,唯有巫师念着不知名的咒语,一路不停。而棺材上的那只公鸡,如此鲜活又恍若死物,呆愣着只是保持着仰头的模样,这样看来竟有些诡异和阴森的味道。 “跟上。”沈夜四人小心地跟在丧礼仪队的身后,远距离随着对方的脚步前行。 街道两旁的房屋紧闭,不止是门,连窗户都被帷帐遮蔽,就仿佛这场丧礼是不幸的象征,土家族人触犯不得便只能不闻不问选择躲避。 越过了镇子的街道,跨过了山坡,穿越了吊桥,仪队并未止住脚步,而前方草木是越发的繁茂了,葱葱荣荣的野草盖过了人的膝盖,举步维艰,但是抬棺的众人脚步仍是那般平稳,如此荒无人烟的地方,深处便该是这土家族墓葬群的所在了。 一行人又走了许久,层层叠叠的绿荫之后,终于显现了一座荒草不生的山坡来。那真的是岩石砂砾构成的一座山,其上只见岩石沙土再不见任何植物,这座山峰就仿佛是突然被剥离了绿色的外衣,只剩下赤裸裸的土层,与四周苍翠的绿色尤为格格不入。 仪队的目的地显然就是这座古怪的山峰,走得近了,依稀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只是越靠近山峰草木便是越发的稀疏,故而沈夜等人便只能留在外围查看,好在四人眼神俱佳,远处的场景仍是清晰可见。 只见灰袍的巫师脱下了披风,露出一张苍老但十分锐智的面庞来,他伸出手往前一指,那抬棺的八个年轻人便越过巫师往前走去,随着清晰的“哗啦”的水流声传来,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有水?那为何这座山头寸草不生? 而那八个年轻人也只是直挺挺地站在水流之中,并没有放下棺木的意思,最后的四人随着巫师的指点跪了下去,低着头似在对亲人做着最后的告别。 巫师点了点头,向着那棺木的所在继续念着咒语,而当最后一句大喝响起之时,那站在棺木上一直不动的公鸡终是有了变化,却是无数的鸡血如爆炸一般四溅开来,将身边的八个年轻人以及脚下的棺材沾染了数点血迹。 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之中,但是举行丧礼的一行人对着这四溅的血液却是视若不见,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模样一动不动,尤其是那几个抬棺者,在如此状况下仍是站的笔直。 乐无异指着远处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巫师明明站在棺材后方,那么棺材前的那只鸡是怎么死的?难道这群人里还有什么看不到的鬼东西存在? 夏夷则轻声道:“既然身为巫师,必然有过人之处。” 乐无异咋舌,电视里一直说什么破除迷信、相信科学,真该让那些家伙来看看这种场面,看他们面对这种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还怎么说。 而谢衣则是凑到了沈夜耳边:“师尊,”他轻声道,“那巫师最后说的是‘一正压千邪’。” 沈夜了然地点头,鸡这种动物本就多用于镇邪,而一直呆在棺材上一动不动的,想必就是湘西出了名的“定鸡”了。 湘西定鸡用于压丧镇邪,驱除鬼煞,而其中尤以鸡血为最,鸡血落地便表示鬼煞难近,既能保护死者安宁,又能保证死者死后不会作祟。 此刻的巫师俯下身似在观察着什么,过了片刻便抬起了头来,对着抬棺的几人点了点头,那几个年轻人明显松了口气,这才小心地将肩膀上的木棍放了下来。 棺材入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却是八人推着棺材缓缓前进的模样,不过片刻,几人似乎将棺材推到了目的地,便转身走了回来,恭敬地站到了巫师身后。 而巫师只是看着那光秃秃的山顶,似有着敬畏又似有着怀念,最后他叹息了一声道:“我们走吧。”说完便抬脚往来时的路走去。跪在地上的几人也随之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少女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来,一边抹着眼角的泪花,一边轻声哭道:“为什么阿琪不来看她阿爸最后一眼呢?” 身边的中年妇女身体一震,猛地捂住了少女的嘴:“闭嘴!”她后怕地看了身后的山峰一眼,“瞎说什么呢!” 那少女这才醒悟过来此时情况不同,也是瞬间惨白了脸色,对着那山峰小心地稽首,却是慌慌张张地加快脚步逃离了开去,若不是巫师走在最前她不好赶超,也许早就冲回家去了。 等到一行人走远,躲在灌木丛背后的沈夜四人才走了出来。 乐无异抓着脑袋有些不明白:“师父,那个小姑娘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变得惊慌失措,像是丢了魂一般慌张? 谢衣道:“应该是怕冲撞了洞神吧。”土家族对于洞神的敬畏,让他们不敢对之有任何语言上的不恭敬,而成为了洞神妻子的人自然也该如此,那个少女明显是怕冲撞了洞神才会如此心神不宁。 “我们走吧。”此时沈夜开口道,他指着远处,“那里有一个山洞,应该能通向山体内部。”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个超级无敌喜欢的d作者:猫咪狐weibo/u/12614e_100505_ho≈;od=yfollow!/p/1005051261404914/weibo?profile_ftype=1≈is_ori=1_0因为bilibili最近一直显示错误,所以放一个微博地址,大家如果对d感兴趣的话,绝对不能错过这位作者大大嗷嗷嗷嗷,谢衣党的大大大大大福利(/w\) ☆、第四十章:穿行 第四十章:穿行 不过走了几步路,乐无异便诧异地停下了脚步:“那只鸡还活着?!” 众人随着乐无异惊讶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羽毛如火的公鸡正踏着小碎步走在一条清浅的小河边。 那只公鸡再不复先前的呆滞死板,颇为轻巧地行走,时不时低头叼啄着什么,唯一不同的地方,恐怕便是那鸡冠不见了踪影吧。此时那本该有着鸡冠的地方一平如洗,唯见一片血红,鸡血染透了公鸡头顶的羽毛,颇有些鲜血淋漓的味道,但其他并不见任何异常的地方。 乐无异只觉得神奇不已:“刚才那么多血,我还以为整只鸡都炸裂了。”站在远处并不能将一切尽收眼底,故而他只看到了四溅的血液。 但是事实告诉他们并非如此,那只公鸡还活得好好的,沈夜略一皱眉,却是转移了脚步往旁边走去,往一丛野草堆中一踹,却是“呼啦”地又飞出了一只公鸡来。沈夜随手一抓便将这只扑腾着的公鸡抓在了手中,只见其头部同样没了鸡冠,不过那里有一道明显愈合的疤痕,所以这一只公鸡该是更早之前丧礼所用的吗。 沈夜看向更远处,那层层的草丛之间,绿叶掩映之地,依稀可以看到十数只慢吞吞跨步走着的身影,显然,这里公鸡的数量并不少。 谢衣走到了沈夜身边:“这些鸡,为何不能出声?” 此话一出,还在感慨这里快成了养鸡场的众人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太安静了,明明那么多的公鸡,为何他们从进入这边开始便从未听到过鸡鸣?哪怕是此刻沈夜手中扑腾着的公鸡也只是发出了振翅声,那大张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也许是……巫师所做的法事所致?”夏夷则如此推测,“为了不冒犯洞神,所以不能直接杀死公鸡,但做过法事的公鸡带着些不祥的意味,便不能带回镇中,而这些公鸡的鸣叫会打扰到洞神,所以便剥夺了它们的声音?” “也许吧,”沈夜随手将手中的公鸡扔了出去,“与我们关系不大。” 他们的目的是确定这座山是否有着墓葬,是否有着他们要找的钥匙,其他的,若无必要自然不必耗费那个心力去探究一二。 谢衣点了点头:“师尊说的是。” 故而几人将这些四处瞎跑的公鸡抛在了一边,重新踏上了前往山洞的道路。 越到近处,才越发感叹大自然的神奇,眼前一条小溪环绕着那寸草不生的山体,便像是一条临界线,溪流对面是凄凉的荒漠,而这边却是万物欣荣的绿洲。 潺潺的溪水流动着,没有清风的存在,那一道道涟漪也是清晰可见,只因那溪水汇集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后便灌入其中,听那水声,山洞内部应该只是地势略低,并没有特别大的落差,故而溪流并未发出声响。 “刚刚那具棺材,不会推到这个洞里了吧?”回想起刚才那几个抬棺人的动作,乐无异不忘感叹,“那这个洞得有多深啊,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有被棺材填满,到时候里面一具棺材连着一具,排得满满当当……” 乐无异话到后来声音是越来越小,搓了搓手臂,他无奈地发现:“夷则,我又起鸡皮疙瘩了。” 夏夷则好笑地摇头:“不必多想。”话虽如此,但乐无异所说的场景,却是有着极大的可能。满是棺材的山吗?不过是墓葬的另一种形式,不必在意便好。 乐无异叹了口气:“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肯定没什么好东西。” “也许吧,”夏夷则道,他看了直接向山洞口走去的沈夜与谢衣一眼,“我们该走了。” “啊,好。”乐无异显然也发现太师父与师父动身了,他们可不能落后。 只是当二人随后跨入了那溪水之中时,他们才发现,若说这条小溪先前分割了荒凉与生机,那么这漆黑的洞口,便有种分割了阳世与阴间的味道——只因在进入山洞的一瞬间,那只到脚背的溪水突然由原本的温和适宜变成了冰凉刺骨,似乎有着一股股极寒的气息汇聚在脚下,攀沿而上。但是行走其中,脚部并无被冰冻的疼痛,但是那股严寒,却是怎么都忽视不了。 谢衣与沈夜行走在前,一束光芒亮起照彻了黑暗,却是沈夜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四周是坑坑洼洼并不平整的山壁,光芒到处,一半明亮,另一半却有着难以驱散的斑驳黑影。而前方的甬道,溪水流得急了些的同时也是越发的狭窄,不过两人并排通过还是没有问题的。 脚下的溪水往前流淌,似乎受到了黑暗深处发出的召唤而勇往直前,谢衣看着前方:“师尊,那具棺材不在这里。” 明明溪水只到脚背的深度,那样一具木质的棺材,且又有尸体装在内部,如此重量它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这个甬道的?一般来说,不该是搁浅在此处吗? 沈夜并不准备停留:“下去就知道了。” 谢衣显然也不打算被这个问题困扰,离甬道的尽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们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而行走在二人身后的乐无异随意的一瞥,只觉墙壁上有什么一闪而逝,似乎有一道黑影掠过?猛地抬头看去,依旧是凹凸不平的山壁,刚才是错觉?乐无异眯着眼只是看,直到夏夷则略带疑惑地停下了脚步:“无异?” 环顾四周,并无任何闪动的黑影,乐无异略一皱眉后便是释怀:“没事,我看错了。”他快步跑上了前去,与夏夷则并肩而行。 夏夷则微微一笑:“那就继续走吧。”话虽如此,在乐无异没有注意的时候,夏夷则却是往后瞥了一眼,洞口所在的光芒正在逐渐减弱,黑暗聚拢而上,那黯淡了颜色的山壁,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存在? 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夏夷则终究选择放弃看向了前方。而也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离四人较远的山壁上、那手电光芒削弱了的地方,却是一道巨影一闪而逝,匍匐着攀沿在山壁之上,似乎正伺机而动,然而下一刻便再不复踪迹。 脚下是冰冷的溪水,四周则是坚硬的石壁,四人缓步而行,还未到近处,却是有着一股古怪的味道迎面而来,淡淡的、带着难言的腥味,又似乎夹杂着窒闷荤腥的气息。 “这是……血的味道?”但为何闻起来那么古怪? 沈夜只是拿着手电往远处照去,那山壁的一个角落,溪水之上随波荡漾着一个突起,体积并不大,但是腥味似乎是自那处传来的。四人快步上前,走到近处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公鸡,一只被啃食了一半、露出一半骨架的公鸡。 淡淡的血丝随着水波飘荡了开来,公鸡散乱的羽毛早已没了光泽,突出的骨架上还沾着些肉末与血丝,另一半完好的身体浸透在溪水中,却是被侵蚀了一般透着股僵硬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只死鸡在这里面?”乐无异蹲下了身,“这是被活活咬死的吧?只是这牙齿的痕迹怎么看……” 乐无异说话间,那墙壁光影移动间却又是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眨眼间再次消失痕迹,沈夜三人同时快速地转过了身去,戒备地看着四周。 乐无异一愣:“怎么了?” 夏夷则退至乐无异身边,双眼只是在两边的山壁来回扫视:“沈先生和谢前辈也看到了?” 沈夜并未回答,谢衣则是点了点头。 “没有听到声音。”谢衣轻声道,但是显然三人都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是动物?还是其他的什么?是否与那公鸡的尸体有关? 乐无异极为迅速地站起了身来,看到临阵以待的沈夜三人,回想到刚才自以为的错觉,所以说,他没看错? 那么,有一道黑影一直尾随着他们? 只是四人戒备了许久,那黑影却是再也没有显现,沈夜沉默间抬起了手臂,当手电的光芒移动的时候,那蛰伏着的数道黑影,终于展现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好朋友问我一晚上能写多少字,我说三千多,然后她很诧异地问我三千字不是一个小时就够了吗?突然好想把这台无敌码字机炸飞掉=皿= 一晚上最高纪录四千字vs一晚上最高纪录一万多字,某田ga over_(:3」∠)_ 说好的寝室爱呢〒▽〒 ☆、番外 番外 “啪——!”红杉木制成的长桌发出了一声闷响,其上杯碟震颤,显示着主人的不悦。 沈夜直视着沙发上一头白发的男子,脸色阴郁:“胡闹!” 瞳淡然地喝着茶,神色不变,倒是他身后的十二一脸慌张,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这是他的决定。”瞳开口道。 沈夜眉头深皱:“我不同意。” 瞳瞥了沈夜一眼:“你可以直接和他说,我不过是负责动手罢了。” “瞳!”沈夜的声音中难掩怒意,只是面对一向淡然的瞳,到嘴边的斥责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两人静静对视,沈夜眼中带怒,而瞳则是平静无波,他是真的不在意。 略带颓然地躺回座椅,沈夜叹了口气:“罢了,你说得对,我亲自去和他说。”话到此处,语气间又带上了严厉:“不过在此之前,我不允许你胡来。” 瞳微微一笑:“这是自然。”先不说沈夜才是他的上司,光是谢衣的请求他也不会轻易同意,与其自己烦恼,还不让两个当事人好好谈谈。 有了瞳的保证,沈夜吊着的心暂时落下去了一些,只是想到那个固执的人,便又忍不住心头疼痛。 痛苦,无奈,还有着难言的自责与苦涩。 你啊……一直都这么让我为难。 沈夜能理解谢衣想要为烈山部赎得一丝生机的心情,当初的叛离,当初的追悔,当初的无奈,以己之力,尽力维护这曾经愧对的族人,沈夜真的明白谢衣的执着。 【余毕生所求,不过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 谢衣的固执沈夜再清楚不过,而对方的固执,亦是他最为痛恨的。当初捐毒的师徒残杀仍旧历历在目,两次的“不悔”是谢衣的艰难抉择,但又何尝不伤透了他的心?而初七呢?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去而不返…… 只可惜,这次谢衣的决定沈夜真的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欣慰。 “我先走一步,”沈夜终是决定现在便去往那人身边,“其他的事暂时就拜托你了。” 瞳点了点头:“可以。” 叹了口气,沈夜终是起身离开,离去的脚步有着无奈,但也有着急切。 “啪嗒”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瞳却是一改先前的淡漠轻笑出声:“这两个人啊……” “瞳大人?”身后十二略带了稚气的嗓音中有着不解。 瞳只是摇了摇头:“十二。” “是?” “不要学他们,以后有些事,直接对我说就够了。”瞳的双眸中有着淡淡的温柔,可惜十二站在他身后看不到。 十二歪了歪头,虽然对瞳的话还不太明白,但还是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是。” 夕阳西下,黯淡了颜色的阳光照着那走道边略显寂寞的人影,有些萧瑟的味道。灰暗的树影渐渐投下,将那人包围,一身黑色便服,似乎要融入那孤寂之中。 “谢衣。”沈夜唤道,许是那背影太过寂寥,本压抑在心口的郁气便消散了许多。 谢衣转过了身来,脸上的魔纹便如火一般醒目:“主人。” 沈夜闻言一愣,这一声“主人”,他到底有多久没听到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沈夜问道。 谢衣只是半低了头:“回主人,没什么。” 沈夜福至心灵:“你在特意等我?” 谢衣张了张口,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诚实道:“回主人,是。” 沈夜了然地点头:“是为了你所说之事?” 谢衣点头。 沈夜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来征求我的意见了?” 谢衣并不回答。 “谢衣!”沈夜怒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冒出那种念头的?” 为何总是这样? 为何总是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 为何总是……让他为难? 沈夜有些失望:“你以为我会怎么想?!” 谢衣只是隐忍地低着头,在再抬头之时,却是一脸的欲言又止:“主人……我……是初七……” 于是沈夜满是怒意的表情冻结在了脸上。 “什么——?!!!” “无异,你吃吃看这个……”温柔的嗓音,带着些期待。 “啊,哦,好……好……”吞咽口水的声音,某人满头冷汗地盯着桌面。 “不,徒弟,你吃吃看我这个,我特意改进了。”热络的话语,满是期许。 “啊哈哈哈……好……没问题……”喵了个咪,我肯定是做梦还没醒,乐无异的头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颇有些受虐小媳妇的味道,只可惜,这人虽然害怕,还偏偏一丝反抗的心理都没有,典型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眼见着乐无异开始眼泪汪汪,夏夷则一边感慨着这人终于长了记性,看来当初的那场无妄之灾真的是留下了深刻印象,一边则是为了自家爱人的性命着想开始准备救人。 “那个,谢前辈……”夏夷则刚咳嗽了一声想引起对方注意,却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热切地看着他。 “怎么,夷则也想试一试吗?” “夷则也想试试?那真的是太好了,尝尝我的,先尝我的!” 一瞬间便冷汗直下,但看着乐无异满是崇拜以及感激的小眼神,夏夷则还是吞了吞口水冷静道:“这……二位如此热情,但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穿着红衣的男子只是一笑:“不必如此,你与无异各一份,之后交换便好。” 那身穿绿衣的男子一拍手掌:“阿偃说得对,那无异你先尝我的,夷则你尝阿偃的。”他忙把手中物推了过去,不忘转头道,“阿偃觉得怎么样?” 谢偃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于是两盘全然不同但是颜色状态俱是惨不忍睹的食物便放在了他们眼前,乐无异转头看着夏夷则,那泪眼汪汪的模样,让夏夷则十分之心疼。 抱歉,无异,我没能救你,但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是我们的缘分。 呜呜,夷则…… (背景音乐:“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 “胡闹!胡闹!”沈夜气急,“当真胡闹!” 初七只是沉默地跟在沈夜的身后,过了许久才道:“主人……讨厌初七?” 沈夜飞快的脚步乍停,颇为无奈地回头:“瞎想什么?” “可是主人,并不期待初七的出现……”黯然的语气,带着酸涩的味道,让沈夜一下子软了心:“瞎想什么,自然不是。” 初七情绪并不见回转:“那主人为何……”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眸全是依赖与忠诚,“为何不答应我们的请求。” “这……” “果然,”初七模样眼见着越发心伤,“主人……讨厌初七。” 那满是哀痛的眼让沈夜整颗心都疼了起来,猛地将对方揽入怀中:“都说了你在瞎想。” “可是……”初七那全然顺从的模样,让沈夜越发不忍心苛责。 “我怎么会讨厌你……”顿了顿,沈夜不得不加上了一个字,“们。” 初七眼中有着淡淡的喜色:“那主人喜欢初七?” “你说呢?”沈夜反问道。 不需要再多的言语,初七终是笑了,当向来淡漠之人露出微笑之时,就算是春暖花开,都比不上这一瞬间的温柔。 沈夜见状心内也泛起了柔意,只是当他见初七兴奋地转身,对着走道外大声说道:“主人喜欢我们”时,直觉告诉他——绝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花坛后、树丛中、树干上、拐角边一个个面容俊美的男子带着期待探出头来的时候,沈夜发现,他有些眼花缭乱,而当一个个满是期待的面庞问着他:“主人真的喜欢初七?”“主人喜欢哪个初七?”“主人为什么只看着那个初七?”时,沈夜知道,这天堂般的地狱,终于到来了。 他终究是没有阻止谢衣,那人还是快了一步,把那所谓“将偃甲与机器人结合的技术”投入生产了。 只是,为何谢衣你要以自己为模板? 为何要让我难以做出选择? 为何要让我……如此痛苦? 今天晚上,他该怎么过?沈夜痛苦地头都快炸了…… (背景提示:叮——恭喜大祭司三千佳丽后宫成就达成) 另一边厢的乐无异与夏夷则不出所料地扑街了,谢偃与谢衣遗憾地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看来,我们还需历练。” “是啊,他们还是不喜欢,唉……” (背景提示:乐无异、夏夷则——扑街) 一声长叹之后,谢衣却是想起了什么道:“不知,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呯”一声脆响,雩风脸色铁青地朝着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的杯子伸出手:“水……给我水……” 绿衣的男子看着自己黑色的麻婆豆腐一声惊呼:“糟糕!辣椒放多了!” “水……给我水……”雩风奋力挣扎着,却不小心手一抖,只听得“呯——”的一声——水杯倒了。 雩风暴突了眼:“水……我的水……” (背景提示:雩风——扑街) “啊哈哈哈哈,不就是一碗汤嘛,没问题,我现在就……噗——” (背景提示:狂妄自大的风琊吐血——扑街) “想我明川也算是尝遍天下美食,还从未……” “那你吃吃看!”兴奋的某人直接把食物倒了进去。 “噗——” (背景提示:被强喂了食物的明川——扑街) “这……”华月面色铁青,“这真的是你做的?” “是,不过并未成功,”红衣的男子一脸失落:“我也是常人,寸有所短尺有所长,不知何时,才能为师尊送上这一份心意。” 华月神色变得温柔:“不必灰心,我先尝尝再帮你改进。” “那就多谢了。” [此处突然黑屏] (背景提示:好心的华月——扑街) 满脸疑惑的十二被瞳小心护在怀中:“瞳大人?” 面对这满室或是儒雅或是热情的人群,瞳难得冒出了冷汗:“我以为,阿夜成功了。” “师尊?为何提到师尊?”绿衣的男子有些疑惑,“有初七去陪着师尊,等会儿我们再过去。”他将手中冒着热气的食物断了起来,满带着期待道,“瞳,尝尝看?” 瞳小心地后退,看着这满室的笑脸一步步的靠近,一直到退无可退。 不知是谁一声叹息:“瞳你一直都不肯吃我做的东西,这一次我改进了许多,试试看?” 那一张张笑脸越来越近,似乎每一个都在说:“这一次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你还能不吃?” [此处再次黑屏] (背景提示:冷静自持的瞳为了救无辜的十二——英勇扑街) ………… …… (背景提示:叮——烈山部全灭) (背景提示:叮——恭喜谢衣食霸天下成就达成) …… (背景提示:叮——请救回沈夜,否则后宫成就奖励即将失效) 突地睁开眼,沈夜自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却是满头大汗,惊魂未定地喘着。过了许久,当清脆的鸟鸣声唤醒了他的神智后,沈夜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梦吗……”摇了摇头,沈夜嘲笑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 而不远处的书房,谢衣满带着兴趣看着那闪光的页面:“机器人?原来竟有这么有趣的东西……” 点了点鼠标,谢衣打开了制作机器人的网页……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十分抱歉,因为今天一整天都在看《传说中的勇者传说》,所以来不及在23点前更新正文了,我有罪嘤嘤嘤,但是西蒙真的好温柔好帅好惹人心疼 然后这个番外其实有些无聊,大家就当是无聊&无厘头的消遣吧~~~~(≈gt_≈lt)~~~~ ☆、第四十一章:棺路 第四十一章:棺路 那是一只只叫不出名的巨兽,或站或卧,具是大张着嘴瞪着众人,其内部锐利的獠牙足有一人高,搅碎机一般排列紧密且锋利无比,配上那巨兽狰狞的表情,似乎下一刻便会扑上来将人撕碎。 不过初见巨兽的震惊过后,便唯剩惊叹:“喵了个咪,这是壁画吧?” 只见那巨兽虽然凌厉非常,却是贴在山壁上一动不动,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些似乎要突破山壁而出的巨兽,其实只是特殊的逼真壁画。 那一只只巨兽虽然鲜活无比,却是光影投射所成,每当手电的光芒照射在一个特定的角度,便有一只巨兽显现身形,正是那凹凸不平的山壁错落的光暗恰好造就了这些巨兽,手电的光芒与突起的黑影正好刻画了巨兽的眼睛、牙齿,以及那匍匐着的身形。 难怪那所谓的黑影一会儿看得到,一会儿却是不见了踪影。 乐无异还想多看那些巨兽几眼,沈夜却是将手电移了回来,光与影交错过后,万花筒一般旋转,那些巨兽便不见了踪影。 “太师父。”乐无异有些可惜地回头,“不过看几眼吗?”明明是难得一见的景象,至少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有谁能靠着山壁的影子构成一图画的。 沈夜淡淡道:“不过是土家族先祖为了阻止后人入洞的警告,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该说不愧是对洞神敬畏无比的土家族吗?若是其他人,即使看到了这些所谓守护墓葬的“神兽”,恐怕也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而土家族则不同,本就满怀敬畏,一旦入洞看到这些极为狰狞的“野兽”,绝对会以为自己冒犯了神明而退出去,从此绝了进来的念头。 见沈夜将注意力转回了那只死相颇为凄惨怪异的公鸡,乐无异挠了挠脑袋没再多说什么。孰轻孰重,他自然明白。 公鸡身下飘散的血液仍有一丝丝游溢而出,谢衣缓声道:“看这血液……应该是死了没多久。” 否则血液早已凝结或是流干,哪里还能被他们看到。 沈夜点了点头,便听乐无异举手补充道:“这些痕迹,明明是人嘴啃出来的嘛。”他先前看得比较仔细,自然发现了异常。若是兽类,尖利的犬牙不会留下这样坑坑洼洼的痕迹,而同为臼齿的食草动物,有哪一只会把公鸡啃成这幅模样,所以推算下来,只有食肉的人了吗? 就在他们进入这山洞之前,有人在山洞深处啃食着活鸡? 那样的人……真的还是人吗? 乐无异无奈地发现,他的直觉果然没错,这山洞里必然有着古怪。 沈夜看了那死鸡许久,终是收回了手电:“我们走。”只有这么一只已死的公鸡,难以得到任何的结论,还不如往下走。 一行人毫无异议,便复又往前走去。 漫长的甬道似乎永无止境,脚下的流水并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寂静,是此刻唯一的感受。 这甬道将会通往何方? 穿过一圈略微狭窄且参差不齐的供状夹缝,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碰——”“碰——”的声音此起彼伏,打破了一路的沉寂。 身后是略显狭窄的甬道,而前方却是宽敞了许多,只可惜,脚下却是突然变得拥挤了——只因那宽了一倍不止的溪流,漂浮着一具具黑色的棺材,满满当当竟是将整个水面占满。 “碰——”“碰——”那是棺木相撞的声音,棱角分明的一个个长方形黑影,彼此相靠几乎毫无缝隙,随着水流缓缓地飘荡着、前进着。那缓慢前行的模样,活像是一具具尸体正在向前爬动,爬向那永无止境的地狱。 往前看去,黑暗之中那密密麻麻的棺木铺就了整条溪流,晃动着、碰击着、漂浮着,就像是一条死亡之路,满是尸体的可怖气息,阴森无比。 乐无异垮下了一张脸:“喵了个咪,还真被我说中了。”这排着队占满了空间的棺材,怎么看怎么恐怖。 而往水面两边看去,并无突起的岸边石道,变大了的通道底层依旧只有水,这不会是要踩着水在一大片棺材里走下去吧? 乐无异叹了口气,还未说什么,却见谢衣走上前去,摸着一具就近的棺材道:“师尊,这是刚才的那具棺木。” 四人此时站在甬道与甬道的夹缝之间,而就在他们的前方,一具刻画着火红云纹的棺材正缓缓地飘荡着。 沈夜也走上前去,那棺材顶部尚有一丝血迹仍未干透,沾染在指尖带着股淡淡的腥味:“看来是了。” 那具棺材终于被他们追上了,只是看着缓慢飘荡、几乎没有前进多少的棺材,疑惑再次在四人心间升起:先前那一段路,它是怎么过来的? 这里的水流并无任何的变化,和前一段一样缓慢,而此刻的棺材虽然偶有与前一具相撞的情况,但是这同样的水流速度,如果它以同样的速度飘过来,怎么会那么快就到达此处? 沈夜拿着手电照着棺木四周,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然后在棺材的前方停下了脚步,众人随着手电的光芒看去,便是一个个难掩惊讶。 “这是……绳索?” 只见那棺材底部不知何时被凿出了一个洞,一条足有二指粗的绳索在其上打了个死结,不过因为棺椁够厚,那洞倒没有凿穿棺木。 四人立马上前,却是在其他棺木底部查看起来,而不论远近,低头都可以看到那被浸泡在水中的绳索,一条绳索便系着一具棺材,在那满满当当的棺路之下,同样如蛛丝一般遍布着数不胜数的绳索。 “难道这棺材之所以能移动如此迅速,是因为有人在这里拖动?”夏夷则拖着下巴思索着,复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但先前所见,丧礼的仪队并未有人进入这山洞,那么是谁做的?” 沈夜瞥了夏夷则一眼:“你说呢?” “这……” 乐无异开口道:“这还有什么难猜,也许是那个啃鸡吃的人?”先前那漂流在水上的鸡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夏夷则托着下巴:“难道是……守墓人?” 沈夜看向那棺道的前方,昏暗一片,影影绰绰起伏着无数的棺材,这样的环境里存活着一个类似于守墓人的存在吗?“哼,果然有趣。” 谢衣则有着自己的思虑:“若是守墓人,那我们必须小心了。” 不论他们的目的如何,哪怕并非是为了明器,只要有打墓主沉眠的可能性,守墓人不将盗墓者一网打尽必然誓不罢休。 乐无异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吃活鸡的守墓人?”这样的“人”,怎么想都有些奇怪吧?但是能打死结,又恪守着某种规矩的,除了“人”,应该也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谢衣微笑:“所以要小心。” 乐无异吞了吞口水,师父的意思是,不一定是普通人还更有可能是怪物吗? 沈夜道:“到底是怎样的家伙,走下去就知道了,”他瞥了乐无异一眼,“古滇的僵尸都一路看过来了,怕什么。” 乐无异只能装傻充愣,太师父,你不觉得这样看不清摸不着的才更慎得慌吗?只可惜他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太师父都不会乱了阵脚,所以说了也是白说,说了反而会挨训,至于师父…… 乐无异瞥了一眼坦然自若的谢衣,再看一眼同样冷静的夏夷则,只能叹气,也许他该把这种过早的危机意识扼杀在摇篮里? 夏夷则拍了拍乐无异的肩膀:“不必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夷则……”乐无异看向夏夷则的双眼中满是感动,果然你懂我。 夏夷则但笑不语。 沈夜哼了一声拉过谢衣便走:“走了。” 绳索的存在提醒着众人小心那隐藏在暗处的隐患,而目前最为头疼的,却是那太过靠拢了的棺材,因为靠的太近,竟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哪怕再小心,随着水流飘荡的棺材都会撞上来,这一下下撞在腿上的感觉可不轻松。即使躲开了,还有下一具、下下一具,当真是防不胜防。 沈夜皱起眉头,终于选择了极为有效的方式——踏着棺材前行。谢衣阻拦不及:“师尊……” 沈夜回头,表情并无变化,谢衣看着前路极为拥挤的水面,终是叹了口气,对着那数不清的棺材道:“得罪了。”提起脚也跨上了棺材的顶部,之后夏夷则与乐无异照做,果然速度快了许多。 若非脚下踩的是一具具的棺材,若非棺材内部都躺着一具尸体,这一路走来,竟与平地无异,足以看出棺材数量之多。 又前行了许久,眼见着甬道越来越宽敞,头顶的山壁也越来越高,脚下的棺材数量却并未减少,依旧满满当当铺满整个水面,至于那些绳索,由原本的稀疏渐渐变得密密麻麻,可以说,若此刻重新踏回水中,踩到的不会是泥沙,绝对是不留空档的绳子。 该说不愧是墓葬群吗?这一路过来,绝对有数千数万的棺木,最早的棺木也不知是何时放进来的。只是神奇的是,无论年代多久,这些棺材的质地都十分的坚硬,四人一路走过并无塌陷的表示,而那些浸泡在水中不知多少年的绳子,也没有腐烂的表象。 只是,他们走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没有走到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被补刀补得快死了,不能一个人默默吐血,放出来大家一起吐血: 都恨我(沈大祭司的幸福生活):bilibilikankanews/video/av1147691/ 红尘行(谢衣一二三的扑街之旅):bilibilikankanews/video/av1135764/ 真的是非常非常棒的剧情v,很贴切但是也非常地补刀_(:3」∠)_,顺便提醒一句,《都恨我》千万别看到最后,要不然绝对会像我一样吐血三升 ☆、第四十二章:月相 第四十二章:月相 身后是绵延不知几里的棺材,而前方则同样是望不到边的长方形黑影,一路寂静,唯有踩踏在棺材上方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啪嗒”“啪嗒”,一声声敲击着人心。 也就在顶部的山壁需要抬头仰望的时候,似乎永无止境的前方终于有了光亮,却是一团光晕随波荡漾,随着涟漪不断聚散。 这拥挤不堪的水面,哪里来的光芒?不,该说是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何来的光亮。 四人停下脚步,对视片刻便朝着那光晕走去。奇异的是,越靠近那光晕,水面却是渐渐宽敞了起来——代之以棺木的,是密密麻麻一层层铺满了水底的绳索,自棺材上跃下的一瞬间,那脚底下厚重的弹跳感,不得不让人感叹其数量之多,足以铺成一片平地。 无数的绳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而其最中央,也正是那团光芒的所在。走到近处,四人才惊讶的发现,那团光芒,竟然是一轮满月!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6节 四人具是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上方是漆黑一片的石壁,并无孔洞将光线射入,而且…… 夏夷则疑惑道:“现在不过是下午,哪里来的满月?”先不说今天并非十五,光是大太阳底下出现了月亮,本身便不真实。 一圈圈涟漪散了开来,硕大如盆的月亮随波浮动,围着这水中倒影四人陷入了深思,这明显是倒影的满月从何处来?而最为奇异的则是这月晕之下,看不到任何东西。 若只是一般的水中倒影,并不会遮掩水下的事物,而眼前的月晕,往下看去看不到这极为清浅的水底,唯有那一轮满月,淡淡的光芒如幕布一般遮掩了水中的一切。 谢衣俯下了身,伸出手透过那一轮满月向下探去,不过片刻却是略微诧异地四下摸索起来,一直摸到了自己的脚下。 沈夜眼神一动:“怎么了?” 谢衣缓声道:“下面是空的。” “空的?”乐无异看着自己踩在月亮边缘的双脚,跳了几下,“师父,那为什么我们能站在上面?” 沈夜同样抽出了手,右手透过那月晕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胶着的物质被他向两边挤去,而其下,空空荡荡一如谢衣所说,并不是他们脚踩的绳索铺就的平地。 只是,他似乎还碰到了什么东西,若有若无,紧密地将右手环绕。 谢衣思索片刻:“是丝?”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蜘蛛丝。难道这月晕之下是蜘蛛构成的网,将四人的重量一力承担? 沈夜二话不说却是右手一个翻转,便见一把紫金色的匕首出现在手中,下一刻朝着那满月正中便猛然划下,只听得“当——”的一巨响,竟是响起了金属相撞之声,而因沈夜的力度乍然出现了一道裂痕的满月,其下黑黝黝一片,而最上方,竟然真的是丝丝缕缕网状的结构,密密麻麻相互串联,空洞之中,正好够一个人手穿透。而沈夜的匕首,就割在其中一条极为细小的丝线上。 不说谢衣,就连乐无异与夏夷则都难掩惊讶,乐无异看了夏夷则一眼,太师父的力气有多大他很清楚,但是这样一刀下去,那丝线竟是没有被砍断?那得有多硬? 谢衣则是皱起了眉,这丝线刚刚在水下极为柔软,若不注意定然会被忽略,但是这丝线一碰上师尊的匕首却是变得极为坚硬,难道是遇柔则柔,遇刚则刚?不,不对,他们此刻就站在这丝网之上,若是真的遇柔则柔,他们四人大概早就穿越这丝网了。 圆月闪烁着淡淡的华光,裂开的细缝在下一刻便复又合拢,沈夜收回手,言简意赅道:“找。” 黑暗中唯一的水中倒影,其下被覆盖了的空洞,不用猜想便知道该是一个入口,一个通往不知何方的入口,而现在他们要做的,便是破解这洞口的机关。 其余三人闻言点了点头,乐无异看向谢衣:“师父你……”话未说完便见沈夜面无表情地拉过谢衣转身便走,眼前一闪,却是沈夜抛了个东西过来被夏夷则一手接住。 看着一脸呆愣的乐无异,夏夷则只是打开了沈夜扔过来的手电,拉过乐无异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无异,我们去另一边。” 乐无异叹了口气:“太师父真小气。”他不过是想和师父多说几句话,有必要防贼一样防着他吗? 夏夷则摸了摸乐无异极为柔软的头发权作安慰。 有了夏夷则的安慰,乐无异总算是打起了精神:“果然还是夷则你比较好。” 夏夷则宽慰地笑了笑。 不想乐无异又加了句:“不过师父也很好。” “……”恋师情节的恋人啊,为何没过多少天他就习惯了呢? 揉着乐无异头顶的手力度加大,一直将对方柔顺的头发揉成了杂毛,夏夷则才笑道:“我们抓紧时间吧。” 乐无异不疑有他,笑着道:“好。” 另一边的沈夜拉着谢衣不断前行,偶一回头,便见对方无奈的微笑。 “怎么?” 谢衣笑着道:“师尊,无异只是个孩子。” “二十几岁的孩子?” 谢衣闻言笑容是越发的柔和,恐怕师尊自己都未发现,这样说话的他更像是一个置气的孩子。 沈夜见状却是挑眉:“谢衣……”他挑起了谢衣的下巴,“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谢衣笑容不变:“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 “呵,罢了……”沈夜不以为意,反正出去之后有的是时间。 沈夜拉着谢衣的手并未松开,两人并肩而行再次踏上了那影影绰绰的棺材,而谢衣面带微笑只是看着沈夜,这样的师尊,真的很好。 宽阔的山底墓室足有广场大小,故而四人朝着满月的外围走去一探究竟。 “碰——”“碰——”的棺木相撞声因为有了人力而越发频繁地响起,只是那被棺材堵塞了的河道,再不见任何其他怪异的地方。 难道真的要凭武力直接斩断丝线?还是试着直接跳入那丝网之中?不过心中的疑虑告诉谢衣,如果真的直接跳了下去,说不定人体会在下一刻便被那丝网切割成无数的肉块。 那么,开启洞口的机关在哪里? 谢衣尚在思索,远处的乐无异却是脚下一个趔趄倒了下去,再起身之时,看着夏夷则的目光便有些惊喜与热切,夏夷则也是一脸的惊讶,便见乐无异连忙站起身来喊道:“师父!太师父!” 沈夜与谢衣闻言立刻转身,便见乐无异一脸兴奋地在远处挥手:“这里有东西。” 此刻的夏夷则俯下了身去,一手按着刚才乐无异摔倒的地方,松软的绳索之间突起了一个石质硬块,细细摸索下来,极为光滑的边缘,弯着的弧度,“是上弦月。”他看向走到了近处的沈夜二人,“是月相中的上弦月。” 谢衣也俯下身去触摸片刻:“果然与月相有关吗。” 极有可能是入口处的满月,而距离满月不远处的上弦月,谢衣看着这二者之间的距离:“应该还有其他的月相。”他看向乐无异,不忘夸奖,“无异你做得很好。” 乐无异略微红了脸,抓着脑袋道:“只是运气好。”他是不小心踩了个空跌下去才会发现这东西的,与其说做得好,还不如说是阴差阳错来得合适。 夏夷则道:“若不是你,我们不会有这个发现。” 乐无异只能傻笑,不过看向太师父,即使面无表情,但那模样似乎也是满意的意思?于是本就有些红的脸是越发的滚烫了:“那我去找下一个!” 谢衣好笑地看着乐无异急吼吼地跑了开去,对身边的沈夜道:“师尊,我们也去找吧。” 沈夜点了点头。 有了目标与开端,那么就下来就会方便许多,围着那轮满月,四人不久便发现了那代表下弦月的石块,只是…… “上弦月与下弦月正好呈相对之势,”夏夷则托着下巴,“而该与满月相对的新月为何不见踪影?” 四人正站在上弦月与下弦月之间,而这里正好是满月的所在,那么,新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节奏写得好慢,我好心焦_(:3」∠)_ ☆、第四十三章:渡气 第四十三章:渡气 拥堵埂塞的溪流再找不到新月的痕迹,只有那石质的上下弦月以及那散发着幽幽光芒的满月在四人眼前晃动。 难道他们会错了意,这里并没有那弯弯的一角新月? 细小如钩的新月,为何找不到……等等,谢衣眼波一转:“新月又为朔月,是与满月极为相似又决然不同的月相,”他看向沈夜,“我们有时看不到朔月,但并不表示它不存在。” 当新月翻转过来,不就是一轮满月,而满月的背面,不就是朔月吗? 乐无异自然明白师父的意思:“可是师父,这里没有其他的石板了。”师父的意思是寻找同样为圆形的石板,但是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别说圆形了,就是弯的也没有找到。 谢衣点了点头,却是笑意不减:“但是这里还有满月。” 乐无异并非愚笨之人,马上反应了过来,只不过还是有些吃惊道:“难道新月在那个倒影的后面?喵了个咪,真的假的?”那轮满月的背后,除了那丝网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吗?他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了一个场景,却是一块石板紧贴着水面上的圆月,随着水波一同荡漾。 “乐无异,”沈夜哼了一声道,“说了多少次,别把你单纯的脑子带到墓葬里来。”地底下的世界,怎能与地面上的世界相提并论。 乐无异讪讪道:“太师父,我这不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嘛……”而且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他当然相信。 几人再不多言,便复又回到了水中满月的所在地,那一轮圆月并无任何变化,浅浅的光芒依旧。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俱是蹲下了身将手自满月的边缘往内部伸去,先前沈夜一刀斩开了月影并不见任何圆形的石板,那么,不碰触月影而从下方入手呢? 一旦进入月影下方,便又是那种被若有若无的云雾包围的感觉,手臂小心地不碰触那满月边缘,当谢衣与沈夜双手相抵的一瞬间,二人极为默契地同时往上摸去。 在乐无异与夏夷则的眼中,谢衣二人的手臂便如同斩断一般消失在了满月之后,而摸索着的二人,在将自水下向上穿透那倒影的一瞬间,只听得“嗑哒”一声轻响,却是指尖触碰到了硬物的声音。 在一片静寂之中,那一声“嗑哒”便变得尤为鲜明,信号一般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乐无异与夏夷则对视一眼,喵了个咪,还真的有石板在下面?先前太师父斩开月影的一幕仍在眼前,难道那是幻影?还是在这满月之下,连接的是另一个空间? 不给二人细想的时间,扣住那石质薄板的一瞬间,谢衣与沈夜便托着那石板慢慢地往上移动。 那如玉般纯粹的月影终于发生了变化,随着石板的上升,那月影中间渐渐显现了一个黑点来,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也就在圆形的黑影即将冲破月影的那一瞬间,谢衣与沈夜极快地收手,迅速地站起了身来。 又是“咔哒”一声轻响,不过是眨眼间,那轮满月便突兀地、无声地消失了,没有了光芒,没有了月影,就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水波之下展现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圆形的漆黑通道。 无数的绳索爬满了通道的四周,一圈圈一层层,自未知的黑暗攀沿而出,连接着这水面之上无数的棺材。现在别说是那轮满月了,就连谢衣他们明明触碰到的石板,也是不见了踪影。 乐无异掏了掏耳朵:“难道刚才是我幻听了?” 夏夷则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们都听到了。” “那怎么……”什么都没了呢? 四人眼前只有洞开的通道,没有了遮挡物,没有了先前的丝网,就仿佛先前所见所闻都是一场幻境。 谢衣却是皱眉道:“无异,并非如此。” “师父?” 谢衣指向那通道的边缘:“你看那些绳子。” 浸泡在水中的绳索早已被水染成了古灰色,但是在通道边缘的那一段,蜿蜒而出的绳子却是黑色的,不必细看,只需一眼便可以知道,那是被血沾染后的颜色。 冰凉的水在四人脚边缓缓滑过,源源不断,清澈如斯,而又需要多少的血液,才能将水中的绳子都染透? 不知怎的,那丝网再一次在众人脑海中闪现,明明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四人却直觉地感觉,应该就是那个东西了,当无数的丝网将人体绞杀的一瞬间,那四散的血液飘染开去,浸透了那些绳索。 “喵了个咪,还好当时没直接跳下去。”乐无异心有余悸,被切割成无数块碎片,这种凄厉至极的死法,还是饶了他吧。 “但是那块石板……”夏夷则话未说完,沈夜便道:“既然是机关,开启便好,多说无益。” 沈夜看向谢衣,得到的是对方赞同的微笑。 在二人看来,那轮明显是倒影的满月,不该出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更不该出现在太阳正盛之时,特别是其下看不到水流,活像是月夜下一个独立的空间被割据了过来,强硬地按压在通道之上与那真实的空间相互交错。故而那石板就像是一把钥匙,能将错乱的空间填补导正。 错误的空间回归到了原处,那么这里,便也该恢复原样了。 “那我们……下去?”虽然是问句,但是乐无异知道,下去势在必行,只是先前的幻象依旧挥之不去罢了。 沈夜点了点头:“我和谢衣先下去,你们两个稍后。” 夏夷则与乐无异自然点头应是。 其实进入这充满水的通道并不困难,唯有刚进入的时候有些不习惯罢了,只因通道上的水只到几人的脚面,要从那么浅的地方进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水底,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罢了。 依旧是冰冷的水环绕四周,面对漆黑一片的水下通道,这一次手电是用不上了。四人一一往下游去,只觉得那绵软的满是绳索的四壁正在不断扩大,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原本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渐渐变得宽敞,谢衣不过一个巧劲便游到了沈夜身边,对着身边人露出一个微笑。 沈夜点了点头,与谢衣并肩往下游去。 无数的绳索与四人一同往下,通向无止境的地方,通道内满是绳索毫无空隙,活像是一条条蛇蜿蜒着游向远方,在一片黑暗中便有些阴森的味道。这些绳索是一开始便存在的,还是后人添加的?看着游了许久都不见尽头的通道与绳索,众人忍不住冒出了这个想法,若是后人添加的,他们能支撑的现在? 要知道四人体质特殊,比起普通人来强上了许多,但哪怕是比普通人强悍的乐无异,现在也已经满脸通红,憋得有些辛苦了。 要知道他们目前可没有氧气瓶,能靠着一口气游到现在可不容易,乐无异只觉得后悔,他应该准备充分一点的。 乐无异正在懊恼间,却觉身边的夏夷则靠近了许多,略带疑惑地转过头去,却是对方带着笑意的脸无限的靠近。 夷则?乐无异一双眼满是疑惑。 夏夷则却是伸手将乐无异的头一把揽过,下一刻,在乐无异惊讶的目光下,两人的唇便交叠在一起,一口气度过来的同时,唇齿交缠。 乐无异爆红了一张脸,只觉得伴着流水的亲吻比起曾经来更加的绵软与怪异,一想到太师父和师父就在前面不远处,他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夷则你这是害我啊!这个样子这气不是白度了! 故而夏夷则唇离开的一瞬间,乐无异便拼命捂住了嘴,这脸红心跳的,差一点把原来含着的气都喷出来了。 红着脸瞪了夏夷则一眼,乐无异无奈地发现,对方笑得更开心了。 此刻眼中只有对反的两人没有发现,前方的谢衣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沈夜随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便看到了自家徒孙异与孙媳妇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略一挑眉,他看向谢衣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 沈夜的变化谢衣第一时刻便发现了,他看着沈夜可以说是跃跃欲试的目光,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捂住了嘴,那笑意再明显不过:师尊,我可不需要渡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夷则中心同人avg《江山为聘》下载地址:weibo/3974380877/b72pxid63!/3974380877/b72pxid63?type=ent_rnd1401706825126,超多美味的cg图,虽然本人是个无敌be能手qaq,但还是强烈推荐 ☆、第四十四章:绳索与幕布 第四十四章:绳索与幕布 “滴答——” “滴答——” 点点的水珠坠落,滴入水中化为缕缕的红丝飘散开来,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将扑腾着的公鸡扔了开去,“噗通”一声,那沾了水的公鸡挣扎得越发厉害了,只可惜,不过片刻便失了生机,躺在水中抽搐着再也不动了。 黑暗之中,一双闪烁着红芒的眼睛淡淡地盯着那抽搐的公鸡,一直到它血液散尽,一直到它死透了才移开了视线。带着血污的嘴角微微地勾起,却是缓步前行,一直走到了散发着淡淡光辉的圆月旁。 那轮圆月美则美矣,却是带着悠悠的红光,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挥之不去,而此人脚下,却是被血染透的溪水缓缓地起伏。那血液太过浓稠了,浓稠到变成了胶状物,似乎每一滴水有九成都变成了鲜血,它们被月光所束缚,形成一个圈环绕在满月四周,怎么都消散不去。 看着那些鲜血,原本极为愉悦的眼神却是渐渐变了质,此人毫不在意地以满是鸡血的手捂住了口鼻,眼中满是厌恶:“人类的血……真臭。” 水下的通道越来越宽敞了,徜徉其中有种摸不着边际的慌乱感,黑暗之中为了防止四人分散,沈夜等人便一边按着那些绳索满布的壁道一边依次前行。 那些沉浸在水中不知多少年的绳索,摸起来柔软依旧,但是那极为绵软的质地背后,却是越过了千仍然牢牢地捆绑着那些棺材中的亡灵,这样看来,这些柔软的绳索倒也有些不可貌相的坚韧。 沈夜置身在前,看着那黝黑一片的水底皱起了眉,特别是当手中摸到了一块突起的坚硬后,他的脸色便是越发的不虞了。 即使身处黑暗,身边的事物依旧清晰可见,沈夜松开手,只见那层层柔软的绳索之中突出了一截白色的硬物,只需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是一截属于人的手骨。 谢衣就在沈夜身后,随着沈夜的视线看去,他自然也发现了那截被绳索层层包裹的手骨,再看那手骨附近隐隐突出的形状,竟是一个挣扎着的人形。 有人被绳索困死在了此处! 谢衣刚向身后的夏夷则与乐无异示警,那原本无害的绳索却是突然动了,无数的细绳海草一般自墙壁中穿透而出,极为迅猛地朝着四人席卷而来。 沈夜手中的匕首再一次变成了长鞭,冷硬的金属光芒即使在黑暗中仍是清晰可见,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威胁,那些细绳的动作似乎有了一瞬的减缓,也就趁着这一刻,沈夜四人极为迅速地往前游去。 但显然绳子的停顿只有一瞬,下一刻,它们便复又席卷而来。 黑暗中又是三道寒芒闪过,只见谢衣、夏夷则与乐无异手中俱是握着一柄长剑,如同沈夜的长鞭能变换做一柄匕首,经过谢衣的处理,三人将长剑隐藏于身边而不被外人所发现,倒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一剑挥过,便有无数的细绳断裂了开来,如散花一般飘浮在水域的四周,而那些断裂了的绳索无一不是飘回了四周的墙壁,至于飘回去之后是否对其余绳索有影响,看再一次水草一般生长而出的细绳便知道了。 [走。]沈夜以眼神示意,这些绳子的生长与攻击无休无止,留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前方的水域依旧一片安宁,唯有四人经过之地,那些绳子便像是被唤醒一般一一“活”了过来,透墙而出紧追着四人不放。 沈夜足有两米长的鞭子横扫而过,本就是防御与攻击范围极广的武器,便为四人的前行赢得了许多时间。 一边小心地提防背后与身边的绳索,四人一边加紧了速度。若是被绳索包围,到时蚁多咬死象,哪怕绳子再细都没用了。 四人急冲而下,身后是数不胜数、交织成了罗网的绳索,而身边的墙壁,时不时便可见突出的人形,张牙舞爪扭曲着身形,无不是想要挣扎却被制住的模样,足见其死前有多么痛苦凄惨。 乐无异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至极,这些该死的鬼东西! 夏夷则拉住乐无异的手优雅又不失速度地往下游去,矫健的身姿穿行如梭,也不知是不是四人靠近了通道的尽处,前方,似乎隐隐约约出现了白影? 也就在白影显现的一刹那,原本平静的前方也是危机四起,一双双剥离了皮肉的白骨手掌强硬地从墙壁之中伸出,一点点扯开了那层层包裹的绳索,先是手,接着便是头部、身体、腿部,无不是森森的白骨咯吱作响,而他们没了眼睛的漆黑眼眶,只是盯着四个入侵者看。 一具具尸骨自墙壁中爬出,发丝一般的细线缠绕其上,而他们的手中,竟然也握着各类冷兵器,可笑的是还有好几具尸体手中握的是抢,这些东西在水中可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但无论如何,这些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成功地“诈尸”了,还成为了他们本来想要掠夺对象的忠贞保卫者。 若是能说话,乐无异必然大喊这些绳子绝对是成了精了,否则哪里会操控这些尸骨来攻击他们。但是目前情况所迫,除了攻击,他没有任何多余的选择。 那些白骨每一处关节都颤动着,发号施令一般一拥而上,对此若是普通人,长时间的潜水早已耗尽了他们的力气,哪还有精力去应对这些在水中游弋自如、无知无觉的尸骨,但是沈夜他们不同,光凭一口气便撑到了现在,那手中握着的剑,力度并不见减少。 前有列阵的尸骨,后有布成罗网的绳索,四人对此都是游刃有余,水并不能减缓他们的速度,一前一后组合便挥剑砍杀起来。 沈夜的长鞭处理那些绳索再适合不过,劲风一般搅动了原本平静的水底,银辉过处,便是无数的断绳飘散开来,而其余三人则是应对那些所谓的骨架,谢衣如履平地,行云流水一般斩落无数断骨,夏夷则轻剑挥扬,便是多处肢骨分离,至于乐无异,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挥起剑来也是虎虎生风、挥洒自如,与众人一同杀出了一条生路来。 前方的白影终于近了,却是极为宽大的白色幕布随波浮动,铺满了眼前的整个世界。随着四人越发的靠近幕布,身后的攻击也是越发的激烈了,四人并没有因快靠近目的地而有所松懈,故而当沈夜一鞭划开幕布,四人穿过那层层叠叠的帆布的一瞬间,那突如其来的安静便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回头看去,上方的幕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着,而那些绳索,即使与幕布范围内的四人仅有一线之隔,却是如来时一般缓慢地退回到了墙壁之中,尤其是那些坠落在幕布之上的断肢,也被条条的丝线拉回了墙壁之上,不久便再次被层层的绳索掩埋了。 就好像这幕布是一条临界线,当众人进入的那一瞬间,那些绳索便放弃了攻击。 荧荧的白光在四人身边闪烁,低头,便可见那层层的幕布如云一般起伏,梦境一般将四人笼罩。 仔细看去,这些幕布并非整体,却是由一块块连接而成,每一层之间有着细微的空隙,之下可见另一层的幕布相互拼接,错落有致。 四人对视一眼,虽未说话,但是意思再明显不过,便由沈夜开头再度往下潜去。 不同于先前那黑暗之中阴冷的感觉,这一次点点的白芒在四人身边游动闪烁,可以看到云雾一般洁白的幕布轻扬,愣是让四人产生了如临仙境之感,在一段漫长的黑暗之后便显得尤为静谧。 透过空隙穿过层层的幕布,谢衣来到沈夜附近,便见对方紧皱的眉没有丝毫的松动。不说沈夜,便是谢衣、夏夷则与乐无异,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宁静都是觉得诡异莫名。正因为太过安静,反倒让人放不下心来,就仿佛先前那看似无害却在最后时刻给人致命一击的绳索,那些被困死于墙壁之上的尸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只是这如云的幕布太多了,再加上有星芒点亮身边的一切,如此美景倒也有些享受。如果不是直觉让四人一直保持着警惕,否则又是一段无尽的游弋后,恐怕便失去了警醒了。 最后一块幕布终于展现眼前,却是与先前不同、船帆一般巨大,将足有篮球场大小的出口遮掩。沈夜对身后的三人点了点头,便再次挥出长鞭,自中间将幕布割裂了。 明明身在水中,四人愣是听到了“撕拉”一声幕布碎裂的轻响,而接下来,却是清新的空气突然迎面而来,在迎来了新生之感的同时,这瞬间凌空坠落的感觉便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特别是脚下不远处,层层平铺的尖锐刀锋正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呀咿呀咿呀呦_(:3」∠)_ ☆、第四十五章:刀山 第四十五章:刀山 谁能想到穿过了层层的幕布之后,却是让四人凌空在了刀山之上,不说这深水之下出乎意料的空间,就是那失控的下坠感更是令人猝不及防,就仿佛是穿越了时空,下一刻便从海洋之中拎到了这刀与剑的高山之上。 好在众人尚未被先前静谧的景象所迷惑,故而对此虽有些错愕但并不慌张。 通道四周并非铁壁,沈夜手中的长鞭在一瞬间收拢成了一柄紫金色的长剑,与谢衣同时出手一把插在了墙壁之上,只听得“乒”“乒”两声,那二柄长剑插入砖制的墙壁足有半米多深。 下坠的身体静止在了半空中,而沈夜与谢衣双脚在墙壁上一个用力,在腾起的瞬间握着剑柄一个旋转,二人便十分顺利地站在了平展的剑身之上。 乐无异与夏夷则在谢衣二人之后,可以说是以同样的手法将身体停在了半空中,故而谢衣抬头之时,便看到乐无异满是羡慕的热切目光看着他与沈夜。要知道在乐无异看来,谢衣与沈夜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当真是潇洒无比。 这孩子……谢衣无奈地摇头,不过没有受伤就好。 有了缓冲,四人倒是有时间去看拿脚底下的刀山了。 当真是地狱中的刀山场景,仅有篮球场大小的底部,密集却又整齐地排列着无数的刀剑,岁月并未褪去那刀剑上的寒光,一柄柄都得到了精心的打磨,嗜血的欲望展露无遗,只因那几乎没有缝隙的刀剑丛上,散落着无数的肉块,以及,两具新鲜的尸体。 那是留着短发,背着背包的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甚至还戴着防水眼睛,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现代人。而那穿胸而过的刀刃,其上凝固的鲜血尚是玄色(黑中带红是为玄),只一眼四人便确定,这些人来到此处不会很久。 四肢向上弯曲挣扎的尸体暴突了眼球,死前的恐惧与绝望展露在四人眼前,也因为头部向上抬起,那两具尸体倒算是保留了完整的容颜,要知道他们的身体直接掉落在了刀山之上,数不清的刀剑穿透了胸膛,用支离破碎来形容他们此时的身体是再适合不过了。 沈夜只一眼便将那两个死人抛在了一边,他逡巡着四周,并未见任何的通道,上方是同样平滑的四壁,也未见通往其他方向的壁道。而最顶端,是船帆一般鼓胀的幕布,先前并未发现,直到来到了下方,才知晓这是隔离水层的幕布。 最下方的幕布尚可见流水在其上流动,洁白中透着水蓝色的荧光,只是没有一滴水珠滴落下来,而四人先前撕裂的幕布,也在无知无觉间恢复了原状,不,该说是马上恢复了原状,毕竟四人坠落之时,仅有些许水珠一同掉落罢了。 若不是情况特殊,谢衣倒想好好地研究一下这些幕布,与纱布极为相似的质料却能隔绝水层,当真是极为难见。 沈夜巡视了一遍四周无果后,便又把视线投向了下方,刀山之中两具新鲜的尸体,四散的早已成了紫灰色的肉块,但为何只有两具尸体是相对完整的,其他的却是连肢体部位都分辨不出了呢? 再看那些霉斑一样遍布整座刀山的肉块,沈夜发现,最角落的地方肉块似乎相对少了一些,也相对平整了些?若说其他地方的肉块参差不齐、有上有下凌乱地散布,那么角落里的肉块却是平整地平铺在刀剑之上——刀剑再怎么密集,都不可能真的与平地一模一样,这些肉块,是怎么保持统一的高度的? 谢衣也同样巡视着四周,最后与沈夜一起将视线集中在了那角落之上,只一眼,他便惊讶地发现了什么。 “师尊以为如何?”谢衣开口道。 沈夜略一思索道:“下去试试。” 话一说完耳边却是一阵风掠过,下一刻,便见谢衣的人影直朝着那角落坠去。 “谢衣!”沈夜一声怒吼让其上的乐无异与夏夷则俱是一愣,回神之时只看到谢衣与沈夜一前一后自杀一般都朝着那刀山跳去。 虽然方向是角落,但那处刀剑依旧密集,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师父!太师父!” “谢前辈!沈先生!” 乐无异慌张地差点从剑身上摔了下去,却是被夏夷则一把抓住,眼见着谢衣与沈夜落到了底部,乐无异目眦欲裂:“师父!太……”原本极为慌张的大喊却是突然消了音,只因谢衣落到刀山之上后,无数的刀身虽将他笼罩其中,而谢衣却是全不在意地抬头,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欸?”乐无异到口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口。 喵了个咪,怎么回事? 谢衣站在一片刀剑之中,明明剑身已经透体而出,他身上却是丝毫的伤痕也无,看着身后那明晃晃的剑影,谢衣笑道:“原来如此。”再一抬头,便见沈夜满带着怒意落到了他身边。 “师尊。”谢衣笑着唤道。 面对笑容不变的谢衣,沈夜满腔的怒气却是怎么都发泄不出来了,到最后,唯有一声叹息:“谢衣。” 谢衣闻言一愣:“师尊?” 沈夜沉声道:“从此以后,我不允许你胡来。” 谢衣又是一愣,看着沈夜隐晦的目光才恍然明悟,出于本能想为师尊探路的自己,太过疏忽了。 曾经身为初七之时,不去想不去看,只要想着主人的命令便好,除了保护好主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故而这一次他出于本能地上前,却是忘了,哪怕是过往在流月城之时,要是任务风险极大,师尊便不会让自己接手。 “师尊,我……”谢衣皱起了眉,语气间带着歉意,“是我考虑不周,让师尊担忧了。” 沈夜又是一声叹息,如此乖觉的谢衣,更是让他开不了口了,但是往后若还是这般胡闹,他又该怎么办? 眼见沈夜眉头越皱越紧,谢衣赶忙道:“师尊,我心中有数,断不会胡来的。” 沈夜却是被气笑了:“那怎样才算胡来?” 谢衣缓声道:“师尊,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尝试。”他一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我怎会让师尊处于险境。”他与师尊性命相连,决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不是这一次本能地想为师尊探路,他不会如此莽撞。 沈夜直到此时才想起了蛊虫一事,果然是关心则乱吗,他一声叹息,面对有些慌乱与无措的谢衣,终归决定放他一马:“没有下次了。”哪怕给谢衣机会,他都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这一次,便当他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吧。 谢衣见沈夜舒展了眉头,终是松了口气:“是。” “太师父!师父!”乐无异的声音突然自上方传来,带着些忧心喊道,“你们没事吧?”见谢衣与沈夜终于结束了谈话,他才敢开口。 谢衣这才想起上方的乐无异与夏夷则来,抬头答道:“我们无事,无异,我与师尊让开后你与夷则一起下来吧。” 停在高处的乐无异闻言打了个寒颤,他看了站在刀剑丛角落的谢衣与沈夜一眼,再看身后的夏夷则一眼:“一起下去?”虽然一看到师父和太师父站在一片刀剑之中安然无恙,他便明白那角落的刀剑也许是幻影,但是这明晃晃的寒光,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如果不小心落到了真刀真剑上,喵了个咪,绝对立马去见阎王。 眼见着下方的谢衣与沈夜直接穿透了墙壁,诡异地消失了身形后,乐无异才鼓起了勇气,还不待开口,身后的夏夷则却是道:“无异,准备好了?” 乐无异刚一点头,却是腰间一紧,他眨了眨眼:“欸?”下一刻便是脚下一空,自己的剑被夷则收起,两人呈直线快速地往下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这种跳楼的感觉……乐无异呆愣着眼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哪怕脚下踩到了实处,哪怕他自己也体会到了被“刀剑”穿透的奇妙感觉,思维还是慢了一拍:“欸?”他看向夏夷则,“我们下来了?” 夏夷则点了点头:“是。” 乐无异叹了口气,一手按上了夏夷则的肩膀:“夷则啊……” “何事?” 乐无异差点眼泪汪汪看着对方:“下次你可以先提醒我一声的。” 夏夷则一愣,继而便是极为真挚的笑容:“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翻了“我收到的评论”,发现有两条留言被晋江删了,悲剧的是还找不到那两条被删除的留言,晋江你真的是够了qaq 然后那一层层幕布不是原创,借用了耳雅大大《诡行天下》中的设定,也是一层层幕布将水隔离了。 ☆、第四十六章:镜面 第四十六章:镜面 即便夏夷则笑得再诚恳,乐无异还是缓了好久才缓过了气来,不过身边事还是需要了解清楚的。 乐无异一抬头,便见身后刀剑像烤肉串一般插着无数形状各异的肉块。 脚下,同样散落着一些零碎的肉块与肉屑,紫灰色的颜色,也不知道僵化了多少年。 身边,比起投影来不知要真实多少倍的幻影,尖锐的刀锋似乎下一刻就能切开他的身体。 身前,明明该是墙壁却诡异地只看到了无数同样的刀山,不过在看到了与身后一模一样的一具尸体后,乐无异不得不感慨:“我果然和镜子有缘。” 却原来他们所站之处是镜子的投影所致,乐无异只一眼便想到了当初在古滇国,那一面极为诡异的镜子。比起那一面将空间都快搞混的镜子来,眼前的镜子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只因眼前镜子的质地太明显了,虽然它将刀剑反射、拼接地极为合理,但只要用心看,便可以发现那重复出现的场景:这墙壁自身中间为限、正反相对的刀剑,墙内与墙外正反相对、一模一样的幻影。 唯一值得称道的,恐怕便是这镜中并未照出他们这些活人的影像吧。 乐无异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在平时可看不到这种镜子。”透明的镜身,将活物与死物区别的能力,说它妖魅都不为过了。 夏夷则看着身边极为真切的幻影,指尖滑过,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他赞同道:“的确是世间少有。” 乐无异颇为兴奋地回头:“夷则,我们敲一块走怎么样?以后若是碰到了妖魔鬼怪,这面镜子绝对是最好的照妖镜。” 夏夷则闻言不知该哭该笑,还未说话,却是见身前那镜面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来,直直地袭向了乐无异。 “无异!” 夏夷则一声提醒,乐无异却是后知后觉地转过了头去,下一刻,耳朵就被那悬在半空的手臂扯住了,那手力气极大,愣是把乐无异扯了个踉跄:“疼疼疼疼!” 夏夷则想要上前,待看清那只手的模样后却是停下了脚步,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疼疼疼!”乐无异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现在是被人扯着耳朵往前走,这全身都维系在一只耳朵上的感觉,火辣辣都不足以形容,“太师父,轻点轻点,耳朵……耳朵要掉了!” 虽然没看到这手的主人是谁,但仅凭直觉,乐无异便知这绝对是太师父沈夜动的手,师父那么温柔可不会这般粗鲁。 透明的镜子近在眼前,乐无异眼睁睁看着自己靠近那临界点,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特别是穿过那幻影的交叉点时,什么感觉都没有反倒让他惊异不已。 眨眼间,眼前的景象便变了,不再是那丛丛的刀山,却是褐色的石壁构成的甬道,一盏盏长明灯在顶部闪烁着淡淡的光芒,那灯光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沈夜那张满是不悦的脸。 耳朵终于被松开了,依旧火辣辣的疼,但是面对脸色阴郁的沈夜,乐无异只能讪讪地低头道:“太师父。” 沈夜对此只是挑眉:“在这里浪费时间很有趣?” 乐无异只能傻笑:“怎么会呢……” 沈夜继续挑眉:“想敲一块下来?” 乐无异头更低了:“我只是想想。”喵了个咪,为什么太师父能听到他说的话?他却是忘了,这本就极为贴近的距离,哪里能阻隔声音。 “哦……”沈夜不继续说了。 太师父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这种方式结束谈话啊,乐无异求救的目光看向谢衣,却见对方一脸的笑意,那温和的目光中甚至有些愉悦,于是本就心碎的乐无异更加悲伤了。 师父你偏心。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却是夏夷则也穿过了镜面,显现的先是手、再是身体,最后才是脸部,颇有些自水底浮上水面的奇妙感觉。 与外面看到的镜子不同,外面只能看到反射的景物看不到镜子本身,而自甬道内部去看,却是如同水幕一般水蓝色的胶状物体,甚至可以看到水纹在其上流动。 只一眼,乐无异便忘记了太师父的“教训”,要知道他只看到了夏夷则穿过来,自己过来的景象到底如何他自己都不清楚。 乐无异扑上那活像是流动水幕的镜面,满是兴趣地摸索起来:“这里面还真的是镜子,哎,这当中是空的……”他一只手直接穿过了水幕,在水幕泛起圈纹的同时,却是在水幕之中摸到了镜子的边缘,平滑如门一般分为两扇的镜子,相互之间竟是隔着比较大的空隙,难怪能容人通过。 镜子的截面有些凹凸不平,这些“小镜子”细摸下来数不胜数,这算不算是无数凹凸镜的重合,通过不停的反射最后合成了那一角的幻象? 夏夷则将乐无异的雀跃看在眼中,他扫视了一遍四周,视线最终停格在了镜子底部,无奈地开口道:“无异,小心脚下。” 兴奋非常的乐无异闻言一愣,终于自亢奋中清醒了过来,他慢慢地低头,终于看到了脚边被他忽视了东西——死人的肉块,那紫灰色的、可以看到筋肉脉络的…… 激动的心情在一瞬间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乐无异极为迅速地收手,下一刻便已经跑出了十米远:“喵了个咪,为什么这里都有这些鬼东西?” 沈夜见状却是半挑起了眉,视线只是看向谢衣,一直到对方略为尴尬地转过了头去才勾起了嘴角。要知道在乐无异之前,谢衣也是趴在那镜子上摸了个彻底,不过比起乐无异来,动作文雅多了也镇静多了,但是再怎么文雅再怎么镇静,却也是经由沈夜提醒才发现了脚下的肉块,该说,谢衣与乐无异不愧是师徒吗? 谢衣红着脸咳嗽了一声,努力转移话题道:“无异,这镜子当中是空的,自然会有肉块滚落下来。” 乐无异道:“可是,这些鬼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不是一整具尸体却是散乱成了这幅模样?难道人摔在刀山上的时候直接炸裂了?可这于理不合啊。 沈夜开口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忘了先前入口处的丝网了?” 此话一出,其余人皆是一愣,谢衣看向那散落在镜子底下的肉块:“的确是切面十分平整。” 仔细看去,那些肉块虽然大小不一,却是四面都被切割得极为整齐利落,与其骗自己说是被刀山戳成了这幅模样,还不如说是那无数的丝线,将人一瞬间切割成无数块来的贴切。 乐无异再一次感叹:“还好当时没跳下去。”如果跳下去了,也许他的碎肉就要和这些东西为伍了? 夏夷则托着下巴:“但是这些东西如何能落到此处?”他看向谢衣与沈夜,“若是坠落下来,不该是被拦在那些幕布之上吗?” 先前那层层叠叠的幕布在众人心中依旧印象深刻,虽然不能说是毫无缝隙,但就这些肉块的重量来说,绝对一开始便会被最上方的幕布接住,所以这些通道最顶端的尸体碎块,到底是如何穿过那层层的幕布掉落下来的? 沈夜开口道:“但是在最顶端,我们除了血没有看到任何尸体。”略一停顿,他又继续道,“当然那些尸体被守墓人处理了也不无道理,但若是没有……”沈夜的话并未说完,但是那未尽的言语早已说明了一切。 谢衣点头道:“师尊说得有理,更何况,若是自通道之中摔落下来,应该与那两名年轻人相似才是。” 那刀山上的两具尸体虽然已经被刀剑戳烂了,却是保持了完整的身形,这与四散的肉块决然不同的状态,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话虽如此,终究是没有证据,沈夜抬手道:“多说无益,真实与否与我们并无干系,”他看向被长明灯点缀的通道,“我们继续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为防止大家浪费时间再一次重申:(星期五、星期六之外)23点之前更新,23点之后就不必等我了,因为我23点断网,而且是非常准时、难得靠后、绝对提前的断网(ノへ ̄、)(今天星期五,所以,你们懂的) 当然文案我也会放提醒,如果哪一天更不了,文案上应该会标明的(特殊情况除外) ☆、第四十七章:熔岩 第四十七章:熔岩 一行人走在长明灯点缀的通道内,明明四周幽静非常却不知为何有股灼热感,一开始还好,凉意过后只是稍微有些闷热,但随着四人的前行,这种闷热感越发的厉害了,到后来,乐无异可以说是一边走一边擦着他额头的热汗:“喵了个咪,怎么那么热。” 夏夷则也是皱起了眉,他虽然没到大汗淋漓的程度,但手掌心难以忽视的湿意也是让他极不舒服。 先前的冰冷此刻早已消失无踪,越发难忍的炽热是众人此刻唯一的感觉。 前方的山壁隐隐泛着红光,忽明忽暗,时隐时现,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那像是火光的颜色,先前所见是刀山,那么前方,难道是火海? 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在跨出通道的那一刻,谢衣与沈夜的猜测便得到了印证。 “果然是……火海吗……” 四人此时站在陡峭的山壁之上,往上看,光滑的山壁没有任何东西可供攀援,往旁边看,极为狭窄的小道,恐怕只有侧着身才能前行,至于下方,却是翻滚着的火红熔岩,火光比起阳光来更加的刺眼,那呈波浪状涌动的火流之中时不时有气泡炸裂开来,喷射出无数的火星,在红得发黄的熔岩中极为显眼。 闷热的窒息感迎面而来,连带着脸颊都烫得惊人,更不用说那发红的山壁了,好在他们此时站在较高的地方,若是下方,光是那和烧红的铁块无异的山壁,乐无异便觉得,走在上面绝对可以直接把人肉给烤熟了。 谢衣抬手,略微遮挡了过分刺眼的火光:“刀山,火海,莫不是这里的主人想重现地狱的场景?”先是刀山再是火海,那么之后会不会有炭坑、铜镬之类的“刑罚”在等着他们呢? 乐无异又摸了一把汗:“师父,我倒觉得这么一座小山丘是火山,这个才比较诡异,不,这么一座山下面有这么夸张的岩浆才是诡异的地方吧?”这土家族的墓葬群可是置于这火山之上,难道他们不怕火山喷发的那一天?或者说,这土家族的先人明知这是火山,为何还要在此地置放坟墓? “也许此处是一处死火山,”夏夷则开口道,“如果岩浆足够炽热但不会有喷发的那一天,那么这熔岩既可以起到保护墓葬的作用,又可以震慑外来者,何乐而不为。” 谢衣点点头,笑道:“夷则说得有理。”他看向那极为狭窄的危险小道,“的确能震慑人心啊。” 脚底下是沸腾的岩浆,而身侧是只能一只脚平移的小道,若是走在这小道上不小心摔落了下去,结局只能是死。 “但是只要有路,就不能阻挡人心的贪婪,”沈夜突然开口道,“总会有人因不甘心而走下去。”他伸出手来,却是指向远方一处突起的尖锐石岩,那岩石竖立于熔岩之中,竟没有被岩浆吞没,在那漆黑色的纹路之上,添画着焦灰色的截肢——那是被火舌反复撕咬的骷髅,除去了肉体,唯有那么一具骨架留在了上方。 也亏得骨架所在的位置较高,否则的话,也许这枯骨都不会残留下来。 谢衣一声叹息,再不多言,而沈夜也只是随意一说,前路虽然危险,但是他们不会后退。 在这往上往下都无门无路的情况下,除了脚边那狭小得近乎苛刻的小道,再无其他的选择。谢衣想要第一个上前,在看到沈夜饱含深意的一瞥后,虽有些犹豫,终是苦笑着后退了半步,对于师尊的命令,他向来拒绝不得。 虽然那小道看起来极为狭小,但走上前去,只要缓步而行、平心静气,倒也不会显得捉襟见肘,只是,脚底下翻滚着的熔岩时刻提醒着危险,身体也要保持平衡紧贴着山壁,这心态的保持,反倒要耗费一些心力。 谢衣看了身侧的乐无异一眼,对方表情虽有些紧张,但是动作并不毛躁,而前方的沈夜,沉稳冷静向来是他的代名词,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妥当。 明明脚下危险无比,这四人倒都是动作平稳,一前一后匀速前进着,只是走到了半路,靠近了先前沈夜发现的骷髅的地方时,他们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师尊,那具骷髅……是不是太远了一些?” 先前站得远、站得偏,故而他们并未看清,直到走到了近处,才发现那骷髅太远了,几乎是架在了这熔岩的正中位置,如果是从这山壁上摔下去的,怎么会摔在那处? 却原来这熔岩池虽然未到一眼望不到边的程度,还是极为宽广的,而那骷髅,却是在那熔岩的正中位置。如果人是自熔岩边缘的山壁摔下去,绝对会直接滚入岩浆之中尸骨难存,而不会是脚下装了弹簧一般跳出数十米远,不,这里本就是落脚都难的狭窄小径,人着力都难,绝对跳不了那么远。 在谢衣开口之前,沈夜便发现了这不对劲的地方,他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去,却是钟乳岩一般嶙峋的岩石彼此交错,并不像是会有通道的样子,所以,那人不是从上方掉下来的? 四人忍不住都停下了脚步,谢衣开口道:“师尊?” 沈夜略一思索,终是道:“先走再说。”若是与真正的出口无关,他们无需也不必去在意。 谢衣闻言温和一笑:“是。”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7节 二人身后的乐无异一直紧咬着嘴唇,要知道相对于谈笑自如的师父和太师父来说,他真的是无心也无力再去管其他了。 要小心,要小心,要小心……每走一步都如此告诉自己的乐无异,表示他自此以后绝对会稳重很多,再也不会浮躁了。 “无异,”夏夷则将乐无异的紧张看在眼中,不由得出声安慰道,“没事的,不必紧张。” 乐无异转头,回了他一个苦哈哈的笑容,怎么可能不紧张。 夏夷则见状无奈地摇头:“不要多想便好。” 面对同样冷静自持的夏夷则,乐无异悲剧地发现,果然四个人里他是最普通的那个。不过他显然忘了,一般人连走上这种小径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一步一步走了,要知道,这种直接行走在死亡之上、下一刻说不定就会死去的感觉,太过惊险了。 小道蜿蜒向前,沿着山壁通向不知何处的远方,而脚底下的熔岩池,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灼热,在乐无异怀疑自己脚底出汗都要开始打滑的时候,却见谢衣来到了自己对面,对着冷汗热汗一起冒的他道:“无异,宽下心来。” 乐无异虽然很想说好,但努力一番后喉咙沉重得厉害,只能努力挤了个笑容出来,谢衣见状叹了口气:“傻孩子,辛苦你了。”话毕,却是伸手摸了摸乐无异的脑袋。 乐无异眨了眨眼,等等,师父的脸为什么靠的那么近?站在对面?!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衣站的位置如此靠近,近得有些诡异。 乐无异忍不住转头四顾,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转角,这一处是个急转弯,故而原本面临熔岩的两道山壁,在这里只是极为贴近,贴近到将脚下的细缝都差一点重合了起来。 透过那拇指大小的细缝,可以看到金红色的火焰在底部燃烧,这处出乎意料的拐角,倒是给了他们一个休息的场所。 乐无异先是呆愣,之后便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一路紧张连什么时候到了这里都没有发现。心里一松,乐无异绷直的身体便在下一刻瘫软了下来,坐倒在地颇有些再也不起来的架势,不过也只是看起来罢了,抓紧时间休息,是他此时最该做的。 夏夷则继谢衣之后,也伸出手揉了揉乐无异的脑袋,之后便与他坐到了一处,乐无异对此只是嘿嘿一笑,便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他之前一直低头看着脚下,脖子僵硬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这一处拐角地方虽然不大,但四个人坐下来的空隙还是有的,谢衣转向一脸沉静的沈夜:“师尊,我们也休息一会儿吧。” 沈夜瞥了一眼靠在一处的乐无异与夏夷则,略一挑眉,倒是出乎谢衣意料直接坐了下去,不过当谢衣手被一拽的时候,他便明白为何师尊会如此干脆了。 沈夜理所应当一般直接将谢衣拽入了怀中,虽说这样一来空间大了一些,但是看着目瞪口呆的乐无异和一脸果然如此的夏夷则,镇静如谢衣还是红了一张脸:“师尊!” 沈夜平静地抬头看了乐无异一眼,乐无异便头皮一麻马上低下了头去,至于夏夷则,也是十分识趣的笑了笑看向了别处。 谢衣见自己挣扎不出沈夜的怀抱,便压低了嗓音,颇有些掩耳盗铃道:“师尊!”当着无异与夷则的面,他怎么都不习惯。 不想沈夜直接闭上了眼:“走了一路,让我休息一会儿。” 谢衣满脸的无奈与不赞同,若是真的累了,就应该好好休息,这样一来,师尊岂不是更累? 只可惜沈夜一旦下了决定就绝不更改,更何况,这也是他宣告主权的机会,看着谢衣与乐无异亲近了一路(并不),他虽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这样一来心情舒畅了许多,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乐无异,这也算是当面告诉这个迟钝的徒孙异,他和谢衣在一起了。 不过沈夜忽略了的是,乐无异再怎么迟钝都不是愚钝,自谢衣醒来后,沈夜与谢衣之间的互动以及夏夷则的提醒之中,乐无异哪里能忽略自家师父和太师父之间的关系,只不过,发现了并不表示他会记得自己是个电灯泡,而且是沈夜眼中最不识趣的强力电灯泡。 谢衣红着一张脸挣扎也不是,坐也不是,而对面的乐无异,也是纠结着一张脸抬头不是,低头也不是,不好意思的师父和生气的太师父,饶了我吧。 夏夷则好笑地再次揉了揉乐无异的脑袋:“睡一会儿吧。”这人这会儿倒是敏感起来了。 纠结的乐无异闻言眼睛一亮,对啊,假装睡着了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不愧是夷则,他感激一笑,当下便闭上眼假寐起来。 而谢衣见状脸上不见轻松反倒越发的不自在了,略一犹豫,他靠近沈夜低声道:“师尊,我还是靠着你休息吧。”他倒也知道想要一个人独坐是不可能的了,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想沈夜不为所动。 谢衣不死心,继续道:“师尊,我……” 这一次话未说完沈夜却是睁开了眼,他略微勾起了嘴角,伸手猛地将谢衣拉得更近,低声道:“我不介意你更靠近一些,嗯?” “……”谢衣错愕地张了张嘴,在沈夜将唇贴上来之前连忙点了点头,面对沈夜满足甚至可以说是得逞的笑容,他终究是红着脸坐在沈夜怀里,再也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发不上来,一直抽一直抽,然后我不小心点了存稿箱,然后它成功了(⊙_⊙) ☆、第四十八章:蜘蛛 第四十八章:蜘蛛 那是一张恍若姑射神人的面庞,一双眉目如画,一点朱唇如花,一眼观之便是我见犹怜。那双杏眼满带着笑意,一点一点靠近身前的男子。 “滚开!滚开!!”男子瘫软在地,慌乱地挣扎却是怎么都站不起来,越来越多的血液滑落,透过腿下的缝隙泥牛入海一般汇入红色的海洋,再不复痕迹。男子额前的冷汗染湿了头发,滑入了眼眶,他全不在意,手中一个火把直直地朝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扔去:“滚开!” 那女子仍是笑意满满,头一偏就躲过了火把,她不急不缓地前行着,微笑着,活像是一只将猎物逼入死角的猎豹,又像是那灯笼草,眼见着蝇虫被腐蚀,愉悦地期待着那一顿美餐。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男子没了武器,狼狈地用手撑着身体后退着,先前用的枪没了子弹,早已先火把一步被他扔了出去。 身前是那张如诗如画的面庞,而身后……男子惊恐地回头,只见熔岩在峭壁之下翻滚着,那火红的海洋咆哮着发出爆裂的声响,这里,同样是一处地狱。 再回头,女子的笑意如此嫣然,一步一步、一点一点靠近,当那嫣红的嘴唇开启之时,男子确定,他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呼号。 黑暗之中,有什么正在缓缓前行,无声无息地靠近,复又无声无息地离开,徒留下了一地的点点星芒。 谢衣低头,循着脚下那淡淡的光点看去,却是一只仅有指甲大小的紫色蜘蛛,悄然无声地爬行着,每走一步,那八只脚便有淡紫色的粉尘滚落下来,筑成了那一条极为细小的光路。而往远处看去,可以看到无数同样弯曲的蹊径向前蔓延着,汇集着,通向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应该是一个女子,纤细的身形,一头长发梳成了左右双髻,脸上蒙着的的纱巾,却是将容颜完全遮盖。 那女子略微低下了身,却是伸出素白的手来,将一只蜘蛛接了过去,不停爬动的蜘蛛在被接过的那一刻便停止了所有动作,颇像是受了安抚的小动物,进入了母亲的怀抱一般安谧。 谢衣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女子极为亲昵地爱抚着那紫色的蜘蛛,虽说生命极为可贵,世间万物并无不同,但是对蜘蛛亲昵的女子,谢衣还是第一次看到,更何况,紫色的蜘蛛,一看便知身怀剧毒。 那远处的女子只是如抚摸着一只白兔一般抚摸着那只蜘蛛,而她的脚下,一只只蜘蛛正逐渐汇聚在一起,慢慢地爬上了她的脚,沿着她的衣裙不停地往上爬去。 那面纱之下,有什么开始不停地鼓起,毛虫一般蠕动着。 “大人……”一声叹息自纱巾之下传来,宛如莺啼,却是带着满满的哀伤,“我……”那话语太轻了,轻到微风般难以捕捉。 谢衣想要上前却是寸步难行,这位女子是谁?他并未见过她,但为何心中,却是有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呢? 越来越多的蜘蛛爬了过来,一条条光路扭曲着,如锁链一般将女子困在中间,而那女子只是不停地抚摸着手中的蜘蛛,任凭越来越多的蜘蛛爬满了她的全身。 眼见着女子即将被蜘蛛的海洋掩埋,谢衣不忍地想要开口,下一刻,却是眼前突然一亮,沈夜略带着不解的脸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师……尊?”谢衣有些疑惑,然后才发现,他刚才睡着了?许是沈夜的气息太过熟悉与可靠,这种极为贴近的方式,让他完全放下了心来,在他自己都未察觉之时,便靠着对方真的睡了过去。 所以,刚才那是一场梦?但为何梦中所见是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子? “怎么了?”沈夜开口道,他见谢衣皱眉的样子,难道是做了噩梦? 谢衣闻言有些犹豫,梦到了一位女子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师尊?直觉告诉他,师尊绝对会生气,故而他看了此刻十分冷静的沈夜一眼,本就犹豫不定,现在更是难以说出口了。 谢衣正在游移间,耳边却传来“啪”的一声重响,下一刻,乐无异便“嘶嘶嘶”地跳了起来:“好痛!” 夏夷则被乐无异吓了一跳:“无异,你还好吗?”沈夜与谢衣先前没有注意,夏夷则可是看了个清楚,睡到一半的乐无异突然喃喃地说了什么,不满地抓了抓脸颊,之后却是自己抬起了手来,下一刻便狠狠地扇上了自己的脸颊。 那一巴掌的确够狠,乐无异捂着自己半边红透了的脸,欲哭无泪,他一点都不好。 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乐无异只是觉得脸上有点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下意识地想赶走那只不长眼的昆虫,哪里知道睡梦中力气没掌控好,不说这半边脸,拍的那只手也是麻得没了知觉了。 “喵了个咪,这不是火山吗?为什么还会有虫子?”乐无异无奈地摊开手,只见掌中心一只扁平的八脚昆虫,“蜘蛛?这么个鬼地方蜘蛛吃什么?饿都饿死了吧?” 乐无异话音刚落,却是眼前人影一闪,下一刻整只手都被谢衣拖了过去。 “师……师父?”乐无异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师父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紧张? 在沈夜与夏夷则同样不解的目光中,谢衣看清了那只蜘蛛后却是松了口气:“无毒。” “啊?”乐无异更摸不着头脑了,他低头看去,那一只丁点大小的蜘蛛尚是透明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刚孵化的小蜘蛛? “师父?”乐无异看着谢衣小心地取下了那只蜘蛛,仔细地查看起来,越到后来,对方眉头越紧。 “谢衣?”沈夜站起了身来,“这只蜘蛛有不对的地方?”要不然他不会如此重视。 不想谢衣直接点了点头,郑重道:“师尊,这只蜘蛛,”他抬起了手来,好让身边人可以看清蜘蛛那虽然透明但隐隐可见的花纹,“除了颜色,与我刚才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是皱起了眉。 在墓葬中所做的梦,而之后现实中出现的与梦中一模一样的蜘蛛,若说只是黄粱一梦,在场之人没有人会相信。 这就是谢衣刚才睡梦中有些不安稳的原因?“谢衣,”沈夜开口道,“你梦到了什么?” 谢衣闻言便将刚才做的梦一一叙述,包括那带着剧毒的紫色蜘蛛,那莫名的女子,以及,最后隐约所见的、蜘蛛堆积而成的庞然大物,越到后来,他越发觉得诡异起来。这梦,是否是一种预示?还是一种警告? 乐无异顾不上发痛发麻的脸颊了,他只想到这只蜘蛛是带着剧毒的,如果不是刚刚孵化,到时候带着毒趁他睡得不注意,直接钻进了他的嘴巴里的话……想到此处,乐无异后怕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喵了个咪,这湘西果然是毒虫泛滥的地方,他早说该带一瓶强效杀虫剂过来的! 夏夷则闻言却是舒了口气,既然谢前辈说了无异掌中的蜘蛛无毒,那便该是真的无毒了,他看向一脸后怕的乐无异:“无异,以后再不能如此莽撞了。” 乐无异苦哈哈地点头应承,他也想啊,但是睡觉的时候,谁能注意到这个? 沈夜是四人中最不悦的那个,女人?专门跑到谢衣梦中的女人?他只要想到这个便只觉满肚子的怒气,能吸引蜘蛛的女人,必然只会是邪魅巫鬼之辈! 谢衣就站在沈夜身边,自然发现了沈夜满身的怒气,无奈地摇头,师尊,果然生气了啊。 好在沈夜理智向来能压制一切,不满过后,便是深思,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众人的思绪最终汇集在了最后谢衣提到的庞然大物上,该不会…… 夏夷则不确定地开口:“难道,是与蜘蛛融为一体了?” 沈夜想了想:“有这个可能。”那个梦如果是预示,那么这个可能性最大。 谢衣道:“若是如此,那么她……”话到此处便住了口,若是真与蜘蛛合为一体,那么,那便不再是“人”了。 乐无异倒是给出了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师父你们说的那个守墓人?”能成为古墓的守墓人,必然不是寻常之辈,但若是成了蜘蛛女,那也许就不一样了吧,他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那蜘蛛侠的模样。 谢衣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可不知道乐无异此时满脑子满天飞的蜘蛛侠。 “那么我们接下来……”乐无异话未说完,只觉得手上似乎突然一疼?他低头看去,却是手背上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殷红正刺痛着他的神经,而那一块红斑,似乎还有着扩大的趋势?“这是什么鬼东西?” 谢衣等人自然也发现了乐无异手背上突然出现的红斑,“无异!”夏夷则慌乱地一手抓过乐无异的手,他心中所想,唯有乐无异先前拍死的那只蜘蛛,难道,那只蜘蛛是有毒的? 夏夷则刚拉过了乐无异的手来查看,此时却是自上方滴下了一滴水来,正正好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也就在那水珠滴在皮肤上的一瞬间,夏夷则便感觉到了刺痛,之后,一块与乐无异手上一般无二的红斑便迅速地显现了出来。 “这是!”四人具是抬头往上看去,在那山壁之上、细缝之间,却是一张极为美艳的脸展现眼前。 那真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至少在乐无异看来,比起那些韩国所谓的美女来真的是美了太多,只是那脸虽然带着笑意,但是那红唇中滴落的水珠,无不告诉众人,那他们以为的水珠,其实是这位美女的口水。 乐无异目瞪口呆,有腐蚀性的口水?这是人还是怪物? 当那头颅越发地往下滑来,众人才看清了女人那被山壁掩映的身体,极为庞大的圆形身躯前,是满布着紫色绒毛的螯肢,一截截极为分明地刻画着危险,女子的头颅突兀地长于那毛茸茸的身躯之上,而那头颅下方、头颈旁边,还有八只单眼前后左右胡乱地晃动着,更不用说那虽然没有声响却灵活有力的八只螯肢,正极为快速地往下移动。 那已经不是人了,那是一只——蜘蛛。 作者有话要说:  晚饭的时候被通知了明天一整天断电,所以明天的更新,我不太确定能不能发上来了qaq 这就是没有存稿的下场吗?感觉好心酸┭┮﹏┭┮ ☆、第四十九章:美人蛛 第四十九章:美人蛛 古有美女蛇的传说,人头蛇身,专以人肉为食,绝美的女子头颅之下,是极为可怖的蛇身,而那美女蛇比起眼前的蜘蛛女来,绝对会可爱许多。那足有成年男子大小的蜘蛛身体之上,就这么突兀地插着一颗美女的脑袋,配上那八根毛茸茸的螯肢,只会显得这张艳若桃李的脸越发的骇人。 “镪!”四人几乎在同时拔出了剑来,而那往下爬的蜘蛛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威胁,美女脸部的笑意虽然不变,但是脖颈旁边八只单眼都停止了摆动,直挺挺地聚集在一起,就仿佛是在戒备地看着底部的四人。 沈夜手中一个用力,只听“啪”的一声,那长剑便恢复了鞭子的模样,下一刻便朝着美人蛛卷了过去。 那美女的笑意依旧灿烂,蛛身却是极快地往后退去,后肢一蹬,那庞大的身躯便轻若无物一般蹬回到了高处。 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山壁之上,美人蛛的八只单眼兴奋地再次摆动起来,而那螯牙与螯肢嘎吱作响,也是透着股跃跃欲试。只是下一刻,那单眼不动了,明明没有任何的表情,却愣是给人一股惊讶的感觉。 四人眼见着美女纤细的脖颈划开了一道细缝,紫色的汁液缓缓流了出来,而那美女依旧笑着,随着伤痕的扩大笑容越发的灿烂,最后——喷溅出了无数的紫色液体,“噗——”的一声直直地摔倒了地面,滚了数圈之后,消失在了山道的边缘。 那蜘蛛头部依旧可以看到那剩下的半截脖子,只是其内没有人体的骨髓,仅有满满的紫色液体喷薄而出,外围是那一圈纸一般的人皮,松松垮垮地软了下来。 “喵了个咪,这也太……恶心了吧?”乐无异多看一眼都嫌堵得慌,不过比起那美女的脑袋安在上面,最起码这蜘蛛现在看起来稍稍顺眼了点。 沈夜瞥了身后泛着红光的熔岩池一眼,淡淡道:“看来这颗头只是假象。”只因那头部虽然离了蛛身,对那蜘蛛显然没有任何的影响,唯有其中一只螯肢触上了汁液泛滥的伤口,似乎在确定那头颅的位置。 当沾染了紫色液体的螯肢伸到了八只单眼之前,那蜘蛛不动了,却是极为缓慢地退了几步,当谢衣四人俱是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后——消失在了山壁之间。 八只螯肢不过片刻便不见了踪影,“欸?跑了?”乐无异目瞪口呆,他还以为这蜘蛛最起码会狂躁呢。 谢衣见状皱起了眉,将剑摆在了身前防备道:“不……它应该是去找帮手了。”话音刚落,那本就狭窄的顶部果然“窸窸窣窣”响起了清晰的爬虫之声,当数颗美女的头颅再现眼前之时,不说乐无异,就连沈夜都皱起了眉。 那是比起先前来要大得多的蜘蛛,每一根螯肢都有孩童的手臂粗细,或深紫或浅紫的色泽,大大小小爬满了狭窄的山壁。若说它们唯一相同的地方,恐怕便是头部那笑容鲜妍的美女头了吧。 只是看着那大小不一的蜘蛛,再看那一般无二的头颅,诡异,是众人此刻唯一的感觉。明明没有任何作用的美女头,为何每一只蜘蛛身上都有这个东西?若说种群如此,那也不该保留着这个毫无作用的装饰品吧?还是说,这些蜘蛛以为,那笑着的美女容颜能蛊惑人? 乐无异表示,看到了那么可怖的蛛身,这美女头有还不如没有。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讨论那颗美人头的时候了,一只只蜘蛛极为快速度地靠近,那不停摇晃的单眼,每一只都在诉说着贪求。 当头一只深紫色的蜘蛛,却是直接抬头从那螯牙喷出了两道毒液来,不同于先前那美人头带着腐蚀性的“口水”,沈夜与夏夷则侧身一转,便一一躲了过去,只见那毒液喷射到的地面,呲呲作响冒起了一阵灰烟。 乐无异看得目瞪口呆,下一刻便听沈夜大吼道:“退出去!”这山壁的夹缝太小了,他们四人聚在一起反而施展不开。 夏夷则拉起乐无异便往外退去:“无异,我们走。” 乐无异没有拒绝,他自然知道审时度势才能不拖同伴的后退。 眼见着夏夷则与乐无异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沈夜回头之后又是一鞭甩出,这一次再不冲着那毫无作用的头颅而去,却是直接削去了那蜘蛛的半边螯牙。 受了伤的蜘蛛挣动着想要后退,下一刻却是被数柄匕首削去了剩下的螯肢,没了腿的庞大蜘蛛在摔下来的那一刻,却是被沈夜一手挡在了他与谢衣身前,而下一刻,果然“呲”“呲”的毒液喷射声在上方响起,伴随着一股焦灼的味道弥漫在二人身边。 沈夜一手轻松地举着蜘蛛,任凭那节肢动物挣扎着,最后僵直再也不动了。他转向谢衣:“你的匕首什么时候准备的?”躲在山壁上的蜘蛛,此种情况下长剑够不到敌手,对阵自然最为不利,他想不到的是,谢衣准备了匕首。 谢衣只是微笑着自袖中取出了数片木片来:“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看着那明明只是木片的锋利“匕首”,沈夜略一挑眉便再不多说了,能让木片都具有这种力度,该说,不愧是偃术大师吗? 谢衣,果然能让自己惊喜。 趁着沈夜此时以蛛身阻挡其余蜘蛛的攻击,谢衣一个闪身再次来到了细缝边缘,一挥手又是数片利刃甩出。好在这细缝够小,而那蛛身够大,谢衣投出的匕首便再次割断了一只蜘蛛的螯肢。 “师尊!”谢衣一声提醒,沈夜便随手把上方的蜘蛛往后扔了出去,当那黑影消失在熔岩的红光之中后,他极为顺手地接住了下坠的新一只蜘蛛。 这一只蜘蛛“呲”“呲”地喷射着毒液,下一刻便被谢衣回身一剑斩断了螯牙,那螯牙并不如蛛身身体僵硬,倒是一剑便能斩断,没了螯牙,那么这蜘蛛空有一身的毒液,也是无处可以喷射,也许那美女的头颅也是出口之一,但是二人躲在蛛身正下方,显然是美人头够不到的地方。 颇为顺畅地解决了几只蜘蛛后,上方的攻击显然减弱了许多,也许是看出了沈夜与谢衣不好对付,也许是它们每次喷出的毒液伤害的都是自己的同伴,当那些蜘蛛都萌生了退意之后,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却是不觉得安慰。 那些蜘蛛会就此放弃吗?显然不会,故而当沈夜与谢衣聚精会神准备好下一次的攻击之时,却是听得一声大喝自后方传来:“无异——!” 谢衣与沈夜俱是一震,下一刻,两人便立马冲了出去。一出山壁的夹缝,那道路再次变得狭窄,而不远处,山道上早已没了乐无异与夏夷则的身影,唯有几只庞大无比的蜘蛛,正沿着山壁缓慢往下爬动着。 原来它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只因谢衣与沈夜这边不好入手,便分散了一部分去攻击夏夷则与乐无异了吗! 沈夜与谢衣想要赶上前去,却是两道毒液垂直喷来,抬头看去,此处山壁之上同样匍匐着数只蜘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沈夜二人。 手中庞大的蜘蛛在这狭窄的小径上变得碍手起来,沈夜干脆将仍在挣动的蜘蛛扔进了沸腾的岩浆之中,与谢衣一同扑杀起阻挡二人前行的蜘蛛来。 而远处,小径的下方,夏夷则一手拉着乐无异,一手则将长剑插入了山壁之内保持了二人的平衡:“无异,你还好吗?!” 乐无异很想为夏夷则分担一部分重量,奈何右手早已麻木了所有知觉,别说是剑了,恐怕连一块石头他都捡不起来。先前二人小心地站在小道上以防不测,但是那小径还是太狭窄了,当数只蜘蛛袭来之时,乐无异虽然成功地躲开了毒液的迎面一击,但是他的右手却是难以幸免,被溅起的毒液沾染了手背,下一刻,整只手都没了知觉。 不过现在显然不该让夏夷则担心,故而乐无异抬起了头来,对着夏夷则爽朗一笑道:“没事,夷则你要小心。” 夏夷则回以一笑:“好。”再抬头之时,凝重之间却满是深思,那些蜘蛛在上方虽然并未离去,却是没有进一步靠近的意思,就连毒液,似乎都停止喷射了?看着上方团团转、就是不愿离去的蜘蛛,夏夷则忍不住蹙眉,难道它们是害怕着什么吗? “无异!夷则!”谢衣担忧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眼见着二人挂在岩浆之上,他怎能不担忧,无论如何,他与师尊必须要快。 夏夷则见状只是咬紧了牙关,谢前辈与沈先生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他要做的只有撑下去。只是刚打定了这个主意,本以为不会再有动作的蜘蛛却是打破了他的猜想,只见上方一只浅紫色的蜘蛛在来回反复攀爬之后,却是停了脚步,似下了决定一般猛地缩起了螯肢——直直地朝着他们滚了下来。 “无异!夷则——!” ☆、第五十章:丝网 第五十章:丝网 眼见着巨型蜘蛛迅速坠落,眼见着黑影将本就摇摇欲坠的乐无异与夏夷则吞噬,谢衣与沈夜虽然一心营救,却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与蜘蛛一起消失在了峭壁之上。 耳边只听得“噗通”一声巨响,那滚烫的熔岩飞溅起了无数的火星,向四周铺散开来,深红色的流状岩浆起伏了一阵之后,不久便恢复了宁静。 “无异!夷则!”谢衣下意识地跨步,情急之下竟是忘了这小径的宽度,身体一个趔趄便往下栽去,要不是沈夜及时抓住了他,想必谢衣会踏上乐无异与夏夷则的后路。 “谢衣!” 面对沈夜几乎可以说是斥责的怒容,谢衣咬紧了嘴唇:“师尊,我……” 沈夜一手拉着谢衣,一手又是一鞭甩出,下一刻蜘蛛的毒液与螯肢便飞散了开来:“处理了这些蜘蛛后再去找人!”此种情况下,也只能希望乐无异与夏夷则能自己保住性命。 谢衣一咬牙,终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是!”话毕,便又是八把木质匕首袭向了美人蛛。若是因自己拖累了师尊,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谢衣的匕首与沈夜的长鞭相协作,一前一后默契非常,倒是一下挡住了那些狂躁的美人蛛的攻击,唯有那不停喷射的毒液,躲避起来反倒花费了一些心力。 “噗通——”“噗通——”又是数声蜘蛛被甩出、岩浆溅起的声音,不知是否明白眼前的猎物难以捕捉,那些美人蛛略一停顿后,虽然有一些依旧选择了攻击,有一些却是萌生了退意,逐渐往后退去。 也就在此时,众美人蛛最后方却是喷射出了数股毒液来,并非朝着谢衣二人,而是朝着那些往后退去的其余蜘蛛而去。当后退的蜘蛛头部遇袭,当那笑盈盈的美人头被毒液腐蚀之后,在那如玉的皮肤溃烂之时,那些后退者终是不得不停下退缩的脚步再次前进。 这些蜘蛛的首领躲在后方?沈夜皱眉:“纠缠不休。”看这些蜘蛛的架势,不杀光了看来是不会后退了。 谢衣也是皱眉,这遍布了四周山壁的蜘蛛,一时间根本除之不尽。想到落到下方生死不知的乐无异与夏夷则,谢衣只觉得心乱如麻。 无论如何,也只有除尽了眼前的蜘蛛才能下去救人。 正当谢衣与沈夜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时,脚底下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极为熟悉的呼喊:“师父,太师父!躲不过了,别再往这边扔这些鬼东西了!”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让谢衣手中一顿,继而便是欣喜万分:“无异?!” 只是还未来得及转头寻找,眼前又是一道黑影一闪,却是沈夜表情十分平静地又扔了一只蜘蛛下去。 下一刻,便听下方不知身处何处的乐无异大呼小叫道:“太师父!都说了别扔了!”倒还知道是沈夜故意扔下去的。 谢衣无奈地摇头:“师尊。”虽有些责怪的意味,但话语间并无不悦,只因沈夜也是难得地勾起了嘴角,满意道:“乐无异的运气果然一直够好。” 谢衣一伸手又是八把匕首射出,赞同道:“师尊说的是。” 有了乐无异特意的提醒,知道那二人无事的沈夜与谢衣出手虽然依旧凌厉,却是少了股愤怒,多了份游刃有余,而当身边一圈的美人蛛绞杀干净之时,二人微笑着对视一眼,在那数股带着愤怒喷溅而出的毒液中——往外一跃而下。 上方是毒液腐蚀了山壁的声响,脚底则是那翻涌着的岩浆,随着二人的坠落越发的清晰起来。那水纹一般的黑色纹路将熔岩割成了一块块红斑,不停上下起伏,若非那灼热的温度以及那可怖的爆裂声,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也就在二人临近熔岩之时,急速下降的身体却是猛地有了一个停顿,只因脚下有着丝状的网交织在一起,踏在那丝线之上,二人下陷之后便复又往上弹起,之后便稳稳地站在了丝网之上。 “谢前辈,沈先生。”夏夷则颇为淡然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二人转过身去,便看到夏夷则与乐无异同样站在那几乎透明的丝线之上,俱是平安无事。 看到这两人安然无恙,谢衣松了口气,但看到乐无异包着布条的手后便皱眉道:“无异,你的手……” 乐无异马上抬起受伤的手来挥了挥:“师父,我没事。”他看向站在身边的夏夷则,“夷则带的药很有效。”这也是实话,先前几乎可以说是麻痹了的手掌,现在除了轻微的疼痛,并无其他的异样。该说不愧是夷则吗,向来考虑周到。 谢衣松了口气:“你们无事便好。” 乐无异挠了挠头:“让师父和太师父你们担心了。” 沈夜对此只是哼了一声,谢衣则是笑着摇了摇头,明明先前也很担心,师尊真是不够坦诚。 乐无异见状只能瘪了瘪嘴,他和沈夜相处多年,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对方的,所以太师父,你真是够了。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乐无异开口道:“师父你们怎么就这么跳下来了?要是没了这些丝网怎么办?”他与夏夷则掉下来的瞬间真的是以为死定了,谁能想到这岩浆上面还能有这些蜘蛛网一样的东西呢?如此温度还能牢靠无比,真的是极为特殊的材质。 沈夜又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乐无异道:“我们是从你们掉下来的地方跳下来的。” 乐无异闻言讪笑了一声,同一个地方掉下来,他与夷则都没事,太师父他们当然不会出意外。 此时的夏夷则并未开口,他往上方看去,那些美人蛛早已经看不到踪影,而回想起之前那只可以说是独孤一掷的美人蛛,夏夷则略一思索道:“谢前辈,沈先生,那些蜘蛛对此处似乎有着恐惧。” 先前那些美人蛛可以说是紧咬着他们不放,但是自他们下落的那一刻开始,它们便似乎选择了放弃。 谢衣往上看去,光裸的石壁并不见蜘蛛的追击,他点了点头:“看来的确如此。” 沈夜则对着乐无异二人道:“你们下来之后有什么发现吗?” 乐无异与夏夷则对视一眼,他们下来的时间并没有多长,还没来得及查看,故而夏夷则开口道:“除了这也许同样是蜘蛛丝织成的网,我们并无其他发现,不过……”夏夷则顿了顿道,“此处应该不是一处安全之地。” 穷追不舍的蜘蛛都会放弃攻击,此处必然有着它们恐惧的缘由,乐无异托着下巴:“难道这里有更大的蜘蛛?”蜘蛛丝织就的网,除了蜘蛛他也想不到其他了。 沈夜不置可否:“也许,”他扫视了一遍四周,最后看向乐无异与夏夷则,“和你们一起掉下来的蜘蛛呢?” 乐无异一愣,他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伸手指了指下方:“掉下去了。”回想先前那一幕,乐无异自己都有些疑惑,“这张网接住了我和夷则,但是那只蜘蛛掉下来之后,直接透过蛛网掉下去了。”那飞溅的火星,他到现在还记得。 夏夷则静静地补充道:“而且蛛网并无任何的损坏。” “透过蛛网直接掉下去了,而且并无任何的损坏?”谢衣问道。 夏夷则与乐无异都点了点头:“是。”先前他们还特意看了那蛛网一遍,的确没有任何的损坏,活像这脚下的蛛网是活的,经过自己的判断决定接不接住上方掉落的物体。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那些蜘蛛徘徊不前倒也有些道理。”谢衣看向沈夜,“既然这蛛网不能让它们攀爬,那么下来也是多此一举,只是……”他的眼神最终定格于那熔岩之上、距离近了许多的尸体:“为何那人也掉下去了?” 其余三人也看向那只剩下了累累白骨的尸体,先前并不明白为何这尸体会掉落此处,但此刻他们都站在蛛网之上怎么还会不明白。但若说人体能被蛛网承认并接受,那么,是否死人便不会了呢?毕竟谢衣他们此刻与那尸骨唯一的区别,也只有生与死的界限了。 沈夜看着那似在嘶吼的枯骨,开口道:“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先走吧。” 乐无异闻言则是感叹,不愧是太师父,无论何种情况都能如此冷静。 透明的丝网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只是正因为太过透明,这仿佛直接踏在熔岩之上的感觉便不怎么温馨了。四人最终还是决定沿着山壁走,跟随着山道的方向,应该不会距离正确的入口太远。 行走在丝网之上的感觉真的很奇妙,让乐无异看着那沸腾的岩浆不知是该哭该笑,他为什么每次都和这些“透明”的东西有缘?古滇墓的时候是,先前的镜子是,现在的丝网也是。 “无异,怎么了?”看着乐无异若有所思的模样,夏夷则开口道,“难道是伤口又痛了?” 面对夏夷则担忧也可以说是自责的眼神,乐无异急忙摆手:“不是,夷则你误会了,我只是奇怪,走了那么久怎么还没碰到这下面的蜘蛛。” 本是为了转移夏夷则注意力的话语,下一刻走在前方的沈夜却是停下了脚步,而谢衣,也是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徒弟。 “太师父?师父?”乐无异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沈夜转过了头来,面无表情道:“乐无异。” “是?”乐无异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运气不是让你用来乌鸦嘴的。” “欸?”乐无异更疑惑了,但是当转弯的山壁、那丝网之上突然移出了一只足有大腿粗细的、毛茸茸的节肢后,乐无异伸出手,捂上了自己的嘴。 喵了个咪……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事隔一周我终于回来了,话说一回来竟然是7天过去了,自己都吓了一跳 然后就是看到了好多新的留言嗷嗷嗷嗷嗷,多到出乎我意料之外,感谢鬼畜不得终圣母每一章的留言,以及大家每一位的留言o( ̄v ̄)o,好幸福好开心嗷嗷嗷,我要一个一个回,嘿嘿 ☆、第五十一章:半身 第五十一章:半身 明明覆盖着一层绒毛,明明足有大腿粗细,那节肢看起来却是十分锋利,每移动一步,都有着钢铁般坚硬不可侵犯的架势,但是如此沉重的躯体行走在轻若无物的丝网上,竟是一点声音也无。 四人紧贴着山壁,静静地看着那蜘蛛显现出完整的身形:这是比起先前那些蜘蛛来大了一倍不止的怪物,八只单眼上下移动,似在搜寻着猎物,庞大的身躯上覆盖着如针一般的绒毛,而在那头部之上,竟是突兀地竖立着半截躯体。 那是一个女子,毋庸置疑,只因那纤细的身形与丝绸罩衣,勾画出了一个曼妙的倩影,但是那一帘轻纱却是将她整个人笼罩,不留一丝缝隙供人窥视其真颜。 活人骑着蜘蛛?乐无异再仔细看,便发现自己完全猜错了,那个女子没有下身,应该说,那女子的下半身便是那只蜘蛛。 一根根清晰可见的紫色血管裸露在蜘蛛头部,无不是汇聚于女子身下,缠绕着、蠕动着。血管内紫色的液体正在来回流动,像是随着人的心跳而脉动,好在轻纱除了遮住女子的面容,它也将女子与蜘蛛的连接部位完全遮掩,否则乐无异难以想象那一番场景该是如何的诡异与恐怖。 而谢衣,他在看清蜘蛛上方的半身女子后便是呆住了,脑海中一个场景一晃而过,她是…… 沈夜就站在谢衣身侧,自然发现了对方的惊讶:“怎么了?” 谢衣压低了嗓音,不确定道:“她,似乎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位女子。” 此话一出,沈夜便皱起了眉:“确定?” 谢衣有些犹豫:“我不能肯定。”身形虽然相似,但服饰发髻决然不同,也只能说,这只是他的直觉。 那个梦中被蜘蛛淹没了的女子,会不会就是眼前人? 沈夜皱着眉不再说话,与其余人都保持着沉默,无论如何,他们现在还是静观其变为好,毕竟与先前那些蜘蛛的美人头不同,那美人头不过是一个摆设,美则美矣,并无任何的用处,而这一只蜘蛛身上的女子,在场的四人没人会怀疑她是活的,只因那轻纱掩映的躯体,时不时地移动着,与那八只单眼一起搜寻着四方。 乐无异捂住了自己的嘴,就怕发出太大的声响把那只蜘蛛引了过来,喵了个咪,快走吧,你走了我们就没事了。 蜘蛛庞大的身躯终于自山壁之后显现了出来,那足有两个成年男子相加的高度,说是巨兽也不为过。而沈夜四人则是屏息以待,只是手中的剑,都是握得越发的紧了。 蜘蛛不停步地往前走着,一时间似乎没有发现谢衣等人的存在,但当蜘蛛尾部粘连着的白茧显现之刻,一行人终究是暴露了行踪。 那白茧蛛丝裹就,透明的可以看到其中的事物,所以当那被腐蚀了大部分皮肤,裸露了血红色肌肉的人在看到谢衣他们的那一刻,谢衣四人便知道,不好了。 果然,被蛛丝牢牢包裹的男人开始猛烈挣扎起来,大睁的双眼与“喝喝”的嘶吼声,无不是求救的表示,只是,在他猛烈挣扎的同时,那蜘蛛上方的半身女子便发现了异常,她缓缓地转过了头来,还未看清谢衣等人的模样,便见一道黑影破风而来。 “乒”的一声巨响,那是金属相撞的声音,沈夜皱眉看着以蛛腿挡住了攻击的女人,反手一转,便转移了目标直接朝着蜘蛛尾部粘连的白茧而去。 许是身体太过庞大,这只蜘蛛并不如上方的美人蛛来的身体灵便,她想要阻拦沈夜已是不及,下一刻,那包裹着活人的茧子便剥离了她的身体。 因为白纱遮掩了女子所有的表情,所以她此刻是否愤怒众人并不知晓,但是她的攻击却是实实在在的,八只如钢刀一般的巨腿猛地攻向了山壁附近的四人。 谢衣抽出长剑,“乒”的一声抵住了那来犯的蜘蛛腿,下一刻马上又退了开去,跳离的一瞬间,躲开了其余节肢的集中攻击。 乐无异则是一个矮身,节肢伴随着风声划过,听着耳边“喀拉拉”的声响,他的上方,一道足有一指深的裂痕几乎横贯了整道山壁。 而夏夷则想要去往那被白茧包裹的男子却是不得,每前进一步,那些节肢的攻击便会猛烈许多。 此刻每人都面对着蜘蛛的攻击,而脚下的丝网承载着他们以及那只蜘蛛本身的重量,故而那蜘蛛腿虽然每次都全力斩下,但在真正触碰到蜘蛛网之时却是及时收回了力气,在不毁坏丝网的情况下,挥舞着其余的蛛腿攻向四人。 因蜘蛛共有八支腿,谢衣等人攻击起来便有些吃力,毕竟他们只有四人,一人一根都来不及,更别说刀剑根本砍不断这些蛛腿了。 此时的沈夜突然发力,那长鞭卷住了蜘蛛的一条腿后一个用力,却是翻转了身形直接跳到了蜘蛛背部。 那半身的女子自然察觉到了危险,扭转了躯体的下一刻,便是两条腿反转了过来直接袭向沈夜。沈夜长鞭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却是极为快速地奔向那名女子,与那些美人蛛不同,这半身定是影响这只怪物的关键。 随着沈夜的靠近,眼前的蜘蛛显然慌乱了起来,再顾不得底部攻击自己的谢衣与乐无异三人,能腾出来的蛛腿全袭向了背上的沈夜。 趁着蜘蛛无暇顾及那只白茧的时刻,夏夷则终于来到了被包裹的男人身边,一剑下去,只听得“噗呲”一声轻响,那层层的白茧便如那盛开的白花一般碎裂了开来,一缕缕的白丝飘散无踪。 “你还能动吗?”夏夷则想要扶起那名男子,却是无处下手,只因对方皮肤几乎都已被腐蚀殆尽,那几乎可以看到筋脉的肌肉,找不到一处完好之地。 “喝喝……喝喝……”男子重获自由之后并无欣喜,他瞪大的眼中依旧满是恐惧,让夏夷则一时找不到办法让对方冷静。 眼前的男子目无焦距只是不停摆动着手挣扎,明明包裹他的白茧已经碎裂,他却还是如同被困其中一般四肢不停挣动,似乎想要打碎那一层束缚。 看来,此人是被吓破了胆,先前的求救恐怕也只是下意识的本能罢了。 男人皮肤破损的身体碰不得动不得,夏夷则终是选择暂时放弃,重新回到了砍杀蜘蛛的乐无异身边。 钢铁一般坚硬的蜘蛛无从下手,也只能以防御为主,谢衣看着上方承受着大部分攻击的沈夜,一咬牙想要纵身而上的瞬间却是瞳孔一缩:“师尊小心!” 那蜘蛛为了摆脱身上的沈夜,庞大的身躯出人意料的来了个大翻转,沈夜只觉得脚下突然一轻,头朝下的瞬间只能一个用力,复又跳回了丝网之上。 谢衣快速地来到了沈夜身边:“师尊。” 沈夜淡淡道:“无事。”他长鞭握在手间,看着那只蜘蛛目光森然。 庞大的蜘蛛翻滚着落在了远处,在落地的瞬间,却是忽然自腹部喷出了万千蛛丝。 许是明白眼前的四人并不好对付,那蜘蛛鼓足了劲,一时吐出的蛛丝便如河一般奔涌而来。 柔软的蛛丝哪怕砍断了也不能起到抵挡的作用,下一刻,汹涌的白色便将四人吞没。 ☆、第五十二章:转折 第五十二章:转折 “大人……当真去意已决?”悠悠的嗓音,微蹙的柳眉,女子面上有着难解的忧愁。 身形颀长挺拔的男子伫立窗前,袖间绿色的绿枝纹暗淡了颜色,他闻言只是一声叹息:“我无意拒绝。”他转过了头来,目光深沉,“抱歉。” 一声抱歉,包含的深意唯有两人能理解。 女子目光一闪,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只是看着男子那满是歉意的脸庞,终是咬紧唇低下了头去:“这是大人的选择,大人觉得好……那就够了。” 男子闻言并不见欣喜,看着那隐忍的女子,千言万语,最终唯有一声叹息。 “阿离,抱歉……” “滴答——” “滴答——” 朦胧间,似乎有什么正在滑落,珠玉一般脆响…… 谢衣缓缓睁开眼,周身是没有光芒的一片黑暗,脚底是那银河一般璀璨的湖面,有些熟悉的场景,又是那个梦? 又听得那“滴答——”一声,清脆至心碎的声音,却是碧波荡漾的水面之上,不停洒落的泪水泛起了阵阵涟漪。 果然是那名面纱遮掩了容貌的女子,只是此次的她手中一卷帛书紧紧贴近了胸口,无数的泪水滑落,印染了那卷帛书,也喧扰了那原本清幽无比的湖面。 “大人……大人……”喃喃的细语,压抑了的哭泣,带着悲哀,也带着绝望,“大人……”帛书上绽放了朵朵鲜艳欲滴的红梅,而那白色的面纱,也同样被两道血痕印染。 女子终究是跪下了身去,只是那哭声依旧是压抑的,郁积在胸腔之内,每一声都带着难言的绝望与痛苦。 原本轻微泛着涟漪的湖泊再一次躁动了,却是无数的蜘蛛突然自水面之下钻了上来。它们像是受到了呼唤,带着幽幽的紫色光芒,一层层地往上攀爬着,不久便爬满了女子的躯体。 而那名女子依旧无知无觉,任凭那些泛着紫光的蜘蛛爬满了全身,那卷原本雪白的帛书变成了血红色,被女子小心地抱在胸前:“没关系的,大人,阿离在这里……” “阿离,一定会完成大人的心愿……” 一缕白光突然在谢衣眼前闪过,他定了定神,再睁眼时,微波荡漾的湖水、被蜘蛛覆盖的女子都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谢衣,周身被一片透明的薄茧所缠绕束缚,熔岩的热度再一次席卷了全身,刚才的一霎那,他果然是做梦了? 沈夜就站在谢衣身边,同样被白茧所桎梏。透过那透明若无物的白茧,谢衣可以看到沈夜平淡间带着不满的神情,再看那依旧吐着蛛丝的蜘蛛,他确定,自己仅有一瞬间的晃神。 接触白茧的皮肤突然泛起了微微的疼痛,谢衣当下便是长剑一挥,只听得“噗呲”几声,却是身边沈夜等人同时斩裂了白茧。 那些蛛丝将四人束缚也只有一瞬间,被缠绕的下一刻四人便都是挥剑破开了桎梏,故而那仅有一刻且又似梦非梦的场景,让谢衣难以确定是否是真实。 “师尊,我……”对着身边的沈夜,谢衣话未说完,那匍匐在远处的蜘蛛却是再一次抬起了身,下一刻,又是无数的蛛丝铺天盖地而来。 “喵了个咪,还来?!”乐无异无奈地大吼,却是不得不挥剑斩断那无尽的蛛丝,视线模糊之时,那只蜘蛛,是不是近了很多? 乐无异正在疑惑,腰间却是一紧,还没来得及低头,夏夷则便带着他一个翻身跳到了远处。 “夷则?”乐无异惊讶地开口,夷则这是做什么? 夏夷则只是皱眉看着二人先前所站的位置,几缕白烟袅袅升起,伴随着轻微的“呲呲”声,乐无异随之看去,那呈网状的丝线……融化了? “喵了个咪,这只蜘蛛是要自杀吗?”乐无异忍不住跳脚。 脚底下的蜘蛛网融化了,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到时候别说他们四个了,就是这只蜘蛛自己都会跌到岩浆中去。 为了赶尽杀绝,这只蜘蛛是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了?乐无异对此十分无奈,好在那似被硫酸腐蚀的丝网只是慢慢地扩展,在融化了一个大洞后没了蔓延的趋势。 夏夷则见状皱起了眉,这蛛网是被什么腐蚀的?按这情况来看,他们脚底下踩着的蛛网应该就是眼前的蜘蛛吐丝而成,但这只蜘蛛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难道这蜘蛛丝还自己相生相克了不成? 夏夷则正疑惑间,乐无异却是有了发现,朝着防御的谢衣与沈夜大喊道:“师父,太师父,小心脚下!”远处二人脚下也是缕缕的白烟升起,在二人警觉地跳离之时,那一处的蜘蛛网也融化了。 “难道真的是蜘蛛丝自己腐蚀的?”夏夷则还想探个究竟,耳边却是清晰地听到了那危险的“呲呲”声,猛地揽着乐无异的腰再一次后退,那原本规矩的菱形格网,再次软软地融化、消失不见了。 夏夷则铁青了脸,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并不在蜘蛛的攻击范围之内,为何蛛网也融化了? 不止乐无异与夏夷则碰到了这诡异莫名的情况,谢衣与沈夜脚下的蛛网同样也破开了一个大洞,在那蛛网消散的一瞬间,沈夜便带着谢衣先一步落到了蜘蛛背部。 原本透明却牢靠无比的蛛网此时破开了数个洞口,那是死亡的陷阱,直接通向那炽热无比的岩浆。 沈夜与谢衣只是对视一眼,便同时攻向了那蛛身上的女子。若这蛛网的融化真的是眼前的蜘蛛所致,倒也是破釜沉舟,毕竟蛛网一旦崩毁,这只蜘蛛自己都讨不了好。 在察觉到危险再一次靠近的时候,那蜘蛛便停止了吐丝,数只节肢反转向上,像是合拢的猪笼草,恨恨地袭向沈夜二人。而那仅有半身的女子也动了,紫色的血管一阵激烈的蠕动之后,她原本朝前的身体便机械地、直挺挺地旋转了过来,活像是女子的腰肢之下连接着一个转盘,带着她直接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最为诡异的是,那女子自衣袖中伸出的手并非人类的手臂,却是螳螂一般锋利的镰刀,不,该说是蜘蛛的螯肢才对,那泛着隐隐紫光的螯肢,想必也是剧毒无比。 也就在女子蓄势以待,谢衣与沈夜屏息以对,乐无异与夏夷则躲避那不断融化的蛛网之时,那躺在远处,被众人忽略了的男子终是动了。 男子大睁的双眼依旧满带惊恐,嘴中只发着“喝喝”的嘶吼,他颤抖着的四肢嘎吱作响,好不容易撑起了身体也不见休息,在乐无异与夏夷则惊讶的目光中,撒腿便往回逃去,只是因肢体疼痛,跑起来有些踉跄,也有些缓慢,不过显然,此人此刻是尽了全力去逃命的。 乐无异呆滞了眼神,虽说不指望这人能过来帮点忙,但是看也不看撒腿就跑,这人真的是被吓破了胆吗? 不说距离男子较近的乐无异二人,就连沈夜他们,眼神略微一扫便也看到了那个拼命逃跑的男子。沈夜只是随意一瞥,并不在意,眼前的女子才是当前重点,只是他回头的瞬间便发现,这只蜘蛛的攻击……停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8节 明明被薄纱遮掩了一切,但沈夜还是可以看到这名女子的愤怒,只因对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满腔的怒意似在喷薄而出,而她看着的方向,是那名逃跑的男子? 谢衣同样看着那因愤怒而越发可怖的女子,对方纤细的身形不再,却是倏忽间膨胀了躯体,那纱帘被层层毛虫般蠕动的活物鼓起,而那沿着紫色血管爬下来的东西是……蜘蛛? 谢衣眼前不期然地再次闪现了那名梦中的女子,被蜘蛛掩埋,与蜘蛛融为一体,难道,真的是她? 谢衣的愣怔只有一瞬,下一刻一声沙哑至碎裂的吼声便在他与沈夜耳边炸开:“滚开——!” 女子的左手直接脱离了躯体,被那女子自己扔了过来,银光过处,伴随着无数大小各异的紫色蜘蛛迎面飞来。 沈夜长鞭飞舞,极为迅速地以此为凭,在二人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圈,鞭刃割碎了无数张牙舞爪的蜘蛛,蜘蛛的躯体碎尘一般弥漫了周围的空气。 “滚开——!”女子又是一声嘶吼咆哮而出,愤怒至极,也喑哑至极。 眼见女子一副拼命且疯狂的模样,谢衣略一犹豫,终究是拉住了身边的沈夜:“师尊,我们能否为她……让路?”若非梦中所见所闻,谢衣倒不会提出这样一个颇为无理的要求来,只是直觉告诉他,可以让开,此时的蜘蛛,根本不会顾及他们。 沈夜闻言略一挑眉,看着谢衣认真的眼神,并无多少的言语,下一刻便揽着对方复又跳了开去。 也就在沈夜与谢衣落地的一瞬间,那蜘蛛便再一次动了,一如谢衣所料,那只蜘蛛直接忽视了他们,八只脚即为快速地移动着,朝着那逃跑男子而去。 若说先前蜘蛛的攻击是狠厉的,那么现在便是疯狂的,不过片刻,那庞大的身躯便爬出了数十米,再顾不得身后的沈夜四人。 乐无异瞪大了眼,刚才还在攻击他们,怎么一下子这只蜘蛛就放弃了? 对此,沈夜高深莫测地看了谢衣一眼,越过了那洞开的蛛网,言简意赅道:“追!”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以后大家要刷更新,可以看一下文案,我当天能不能更新都会在文案写出,论刷更新时看文案的重要性……好吧,我就是一个渣作者qaq 最近又进入了瓶颈期≈卡文期,每写一章都让我吐血三升啊tat ☆、第五十三章:祭司棺椁 第五十三章:祭司棺椁 翻滚着的岩浆在脚下轰然作响,红光铺满了整座洞穴,衬着那陡峭的山壁、高耸的岩顶越发的恢宏。 此刻的众人并不理会其他,只是快速穿行于那极为宽广的蛛网之上,一路追来,那蜘蛛的愤怒眼见着越来越盛,动作也是越发的狠厉,只是那逃命的男子,却没有被它所捕获。 乐无异一边追一边咋舌,刚才他还以为这个男人是个没什么胆子的,现在看来他完全错了,光是能逃了这么一路都没被抓住,怎么看都是有些本事的。 但是再怎么有能力,再怎么小心,当前方无路可走之时,那男子,必将身陷囹圄,不能逃出生天。 极为宽阔的熔岩池终究是到了尽头,而男子前方的山壁,却是能看到那被挖陷了一大块的壁洞,只是其内并无壁佛,连基本的雕刻装饰都没有,除了一具摆放在那底部平台上的棺木,再无其他。 粗糙的石质地面与洞壁,可以看到挖凿的圆形痕迹,凹凸不平地布满了整个山壁。与其说这里是一处墓室,还不如说,这只是一个临时安放棺椁的地方。看不到一件陪葬品,十数米深的空间之内,唯有那具深黑色的棺木孤零零地摆放其中。没有任何的鎏金饰品,没有花哨的木雕造型,唯有鲜嫩欲滴的绿色枝叶纹,精细地涂绘在棺椁底部。 深黑色的石壁闪着幽幽的红光,那是地下的岩浆反射上来的,而男子看着那明明没有出路的壁洞,脸上却是显现了兴奋的神色来,那是劫后余生的期许,带着能逃出生天的狂喜。 “喝喝……喝喝……”男子嘴角越裂越大,也就在他离开了透明的蛛网、踏上那平台的一瞬间,男子的瞳孔,倏忽间睁大了。 满带着不敢置信,男子缓缓地低头,可以看到闪着寒光的刀刃穿透了他的胸膛,涓涓的血液小溪一般喷薄而出,不,不是刀刃,这是蜘蛛的螯肢,绒毛占满了鲜血,正一点一滴地低落,这些血,是他自己的。 “噗哧”一声,那螯肢左右一划,极快地切开了男子的胸膛将对方一分为二,而浑身都有什么在蠕动的女子,是男子血红的视线内,最后看到的场景。 也就在失去了气息的尸体往下倒去的瞬间,好不容易赶上来的蜘蛛又动了,螯肢略微一钩,那本来倒向壁洞内的尸体便往外倒去,最为诡异的是,那尸体倒在蛛网上的瞬间,那蛛网再次融化了,不多不少正好融开了尸体大小的空洞,在那尸体坠落的瞬间,复又重新粘合。 没了生命的尸体很快便消散在了岩浆之中,“扑通”一声巨响,四溅的花火是男子生命最后绽放的光芒。 谢衣四人停下脚步时所看到的,便是男子从兴奋至死亡,所有的场景。 夏夷则见状十分冷静,他拖着下巴思索:“果然蛛网会自行选择吗?死者直接坠落,生者则能行走其上。” 乐无异无语道:“夷则,你确定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死人不能停留在蜘蛛网上也好,那只蜘蛛能操控蛛网融与不融也好,现在那只蜘蛛显然抓狂了,他们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情况才对吧? 也确实如此,那只蜘蛛再一次动了,前一只螯肢还沾染了死去男人的鲜血,满带着危险意味转过了身来。上下摆动的单眼,节节作响的螯肢,显然先前那男子的行为刺激了蜘蛛,此刻的蜘蛛,是极为危险的。 眼见着沈夜再一次握紧了长鞭,谢衣忍不住唤道:“师尊……”这只蜘蛛显然是为了保护墓主的安宁而存在,它的癫狂与狠厉,也是与那墓主密切相关。想起先前梦中所见的女子,想起那所谓的守墓人,再看远处棺木上的流月城花纹,这一切的一切,让谢衣下了一个决定。 沈夜只一眼便看出了谢衣的打算,这一次他并没有阻止谢衣的意思,和先前那刀山时未知的危险不同,这一次,沈夜相信谢衣能保护好自己:“我帮你引开它的注意。” 谢衣闻言面上一喜:“多谢师尊。” 沈夜微微勾起了嘴角,不待蜘蛛行动便先发制人,快到只剩一道残影的鞭子勾住了蜘蛛的前腿,他一个跃身便跳到了那半身女子的身后。 女子显然愤怒至极,也许是先前的男人冒犯了墓主让她难以冷静,也许是沈夜多次跃上蜘蛛背部、侵犯了她的领地让她愤恨不堪,所以她也顾不得其余三人,当下便集中攻击起沈夜来。 趁着沈夜此刻将蜘蛛与那女子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谢衣三人也抓紧了时间。乐无异与夏夷则自然是在下方攻击蜘蛛,分散沈夜身上的压力,谢衣则是直接冲着那棺椁而去。 那棺木是蜘蛛发狂的关键,必然也是,让它冷静的关键。 在谢衣穿过蜘蛛腹部,直接冲着壁洞而去的瞬间,沈夜再次跃过那名女子朝前跳去,戏耍对方一般轻松地转移了阵地,将愤怒至极的女子与蜘蛛的注意力再次引了过来。 谢衣看着游刃有余的沈夜,心内并未放松多少,对着那名女子,沈夜显然也是手下留情了,但为防止意外发生,他还是尽快为好。 毛糙的洞壁十分简陋,一如所见,并未任何多余的东西,应该说,该有的东西它也没有。 谢衣只是巡视一圈,便直接冲着那棺木而去。这简简单单没有任何镂刻的棺材,除了底部的苍翠绿色,棺材上方也是绿枝环绕的花纹,如此熟悉的图案,果然与流月城有关。 “得罪了。”谢衣略一作揖,便扣住棺罩往上一抬,霎时,一股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腐朽味道便扑鼻而来。 那并非是尸体腐烂的陈臭味道,可以说作为尸体,那气味还算是难得的干净,只是这具棺木终究是隔绝了空气太多年了,那飘散而出的气味,有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谢衣开启了棺材,将棺盖搁置一边,而那棺木内部,竟同样是简陋无比的陈设。一方玉枕是唯一的器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那具尸体也早已腐朽,独留下一层白灰填满了棺材的底部。 而引起谢衣注意的,是那一件保存十分完好的衣物,一袭白色的外袍,其中墨绿色的小衫,那衣袖处的绿枝纹路依旧光亮如新。 “果然是……流月城的祭司吗……”那被骨灰掩埋了的衣物,带着岁月尘封的沧桑,而这具棺木的主人,又是流月城哪一任、哪一位祭司呢? 零落成灰的尘埃不会说话,除此之外,这具棺木空空荡荡,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谢衣小心地避开了发白的骨灰,仔细检查着棺材内部每一处角落,只是一遍下来,并无任何的发现。 难道他找错了?看着不远处与蜘蛛缠成一团的沈夜三人,谢衣只能放弃了那具棺椁,将视线放回了壁洞的山壁之上。 石壁上层层挖凿的痕迹仍旧鲜明,遍布着一个个圆形坑洞,谢衣仔细且快速地巡视过来,同样没有任何的发现。山壁之上没有其他机关,棺椁内没有其余事物,眼睛略过那棺木底部的花纹,谢衣略一皱眉,看来对这位早已亡故的祭司,他也只能不敬了。 回到棺材旁边,按上那深黑色的棺木,谢衣手上一个用力,迅速且小心地将棺材移了开去,而那原本放置棺材的地方,与四周的漆黑色不同,竟是一片纯粹的白色,比起那落雪来更白三分。 谢衣低头略一辨认:“蛛丝?”只是还不待他仔细查看蛛丝之下有何事物,耳边却是炸开了沈夜的一声大喝:“谢衣!” 伴随着沈夜的提醒,谢衣身侧破空之声飒飒而来,来不及抬头,谢衣便本能地退开了数步,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眼前却是一柄与剑无异的螯肢,插在了那白色的蛛丝之上。 深紫色的血夜自螯肢顶部缓缓滑落,却是那蜘蛛身上的女子再次舍弃了自己的一臂,当谢衣移开那棺木的时候,她便发现了对方的动作。奈何此时上前根本来不及,还不如舍弃自己的一臂来得有效。 女子两边空着的臂膀流出了深紫色的血夜,看那颜色,她是真的与蜘蛛融为一体了。沈夜见谢衣安然无恙,便重新将视线移回了女子身上。 女子一击不成,似是痛苦地弯下了身去,她身下的血管蠕动地更快了,那喷薄而出的血夜也是越发的可怖,只是那血夜飞溅的同时,是不是有什么正在生长? 也的确是有东西正在生长,眨眼间,沈夜便看着那名女子空荡荡的臂膀,再次从轻纱之下伸出了两只血淋淋的镰刀来。 沈夜挑眉,能再生的手臂? 与先前极为关心山壁内棺木的行为不同,此次女子挥舞着螯肢直直地斩向沈夜,似乎忘记了另一边谢衣的动作。 沈夜皱眉,“乒”的一声挡住了两把镰刀的攻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连忙回首,却见谢衣所在的壁洞不见了原先模样,不知何时出现的、瀑布一般翻腾不休的白色蜘蛛,层层叠叠连绵不止,空气一般填满了整个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多蜘蛛……蜘蛛……蜘蛛……一连n章的蜘蛛,整个人都不好了_(:3」∠)_ ☆、第五十四章:嫁衣 第五十四章:嫁衣 虽然谢衣一开始便知道这棺材下的东西不会简单,却不曾想过,那会是无数的蜘蛛,随着螯肢破开表层的瞬间汹涌而出。不仅仅棺材下被封印了蜘蛛,在蛛网破开了一个口子的同时,墙壁的凹洞内也是突然流水一般淌出了无数白花花的蜘蛛来,像是刚孵化的雪中精灵,不过眨眼便充塞了整个空间。 全身爬满蜘蛛的感觉并不舒服,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被堵塞了一般窒息,当空气都被蜘蛛掠夺殆尽之时,这避无可避的感觉,让谢衣只能无奈地选择退离。 只是谢衣刚迈出一步,指尖却是略微一痛,一只比起尘埃来大不了多少的蜘蛛,霎那间由纯白变成了血红色,随着那翻涌的白色海洋脱离了谢衣的指尖。 那血色的小点太小了,根本无处可追寻,感觉着空气越发的稀薄,谢衣也顾不得其他,脚下一个跳跃便冲出了蜘蛛的海洋。 那些白色的蜘蛛多则多矣,并不是铜城铁壁将人围困其中,谢衣可以说是毫无阻碍便突破了重围。 白色刚刚在眼前退去,蓦地身前又是一道黑影袭来,谢衣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却是被冲过来的沈夜揽入怀中。 腰间的力度是如此之重,重到谢衣直接感受到了疼痛,而沈夜只是埋首于谢衣的颈间,带着难以察觉的慌乱,带着早已埋藏心间的偏执喃喃道:“谢衣,我该拿你怎么办?” 若是能的话,此刻的沈夜更想把谢衣用铁链锁起来,锁在仅自己一个人够得到的地方。不让他触碰一丝一毫的危险,不让他有机会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每一次,都在那一处等待着自己的归来。只是同时,心内却还有一个声音告诉沈夜,他们更应该相辅相成,谢衣是被束缚了太多年的苍鹰,好不容易能重新展翅,他又何必折了对方的双翼。 “师尊?”谢衣感受着沈夜强有力的心跳,有些疑惑,唯一能确定的是,师尊此刻是有着不安的,是因为自己吗? 沈夜深嗅着独属于谢衣的气息,缓声道:“如若可能,我真想把你关起来。”极为认真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谢衣闻言只是微笑:“师尊真这么想?” “呵,你说呢?”沈夜抬起了头来,那双充满了掠夺的眼,直视着谢衣的双眸。 而谢衣眼眸中满是信任与依赖,他就这样看着沈夜,无声胜有声,如若三月高悬的暖阳,能融化寒冬厚积的冰雪。 沈夜的眼神终是温和了起来,带着些笑意:“也许以后可以试试。” 明知沈夜说的是真话,不带任何玩笑的成分,谢衣还是点头应承道:“我自然听师尊的。” 闻言,沈夜眸中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这一边气氛正好,另一边厢的乐无异终于是看不过去了,师父和太师父就不能先看看情况再说吗! “太师父,师父,帮忙啊!”蜘蛛的螯肢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攻击着乐无异与夏夷则,“乒” “乒”的金属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不知是不是那棺木被移动刺激了蜘蛛,它的攻击越发的鸷狠了,每一下都带着不可轻视的力度,似乎恨不得将眼前四人撕个粉碎,以解心头之恨。 夏夷则对此则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手中长剑幻化出数道剑影,集中于蜘蛛螯肢上的一处反复斩下,终于,蜘蛛痛苦地蜷缩了,深紫色的液体自螯肢关节处喷溅而出,那钢铁般坚硬的蛛腿倏忽间脱离了蛛身,直直地穿透了蛛网往熔岩中坠去。 乐无异面上一喜:“不愧是夷则!”只是话刚说完,腰间又是一紧,却是夏夷则脸色凝重地带着他跳了开去。 喵了个咪,又来?乐无异很想对夏夷则说他自己能躲开,但当一股白色的洪流自眼前擦过,直直地吞没了那只蜘蛛后,这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这是……”谢衣看着那蝗虫一般扑棱着的蜘蛛,看着它们自壁洞中涌出,看着它们将那只蜘蛛掩埋。 这些白色的蜘蛛数量真的是太多了,四人一开始还能看到那只巨型蜘蛛挣扎的螯肢,但随着白蛛不断的喷涌与满溢,螯肢也被染白、吞没,不久,便只能看到那土坡大小的白色球体,“窸窸窣窣”不停发出噬人的声响。 壁洞内的白蛛眼见着越来越少,流水般涌向外面的巨型蜘蛛,它们活像是找寻到了自己的母亲,此刻急于回归母亲的怀抱。 只是壁洞内白蛛的数量减少了,那白色的球体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同样缩小,原本山丘大小的土坡,不过片刻便减小了一半。 “这到底是……”夏夷则见状也是有些惊讶,这么多的蜘蛛,难道是相互吞噬了不成?还是那巨型蜘蛛正在反击,互相捕杀吞噬?那名女子,她又怎样了? 四人虽都有着疑惑,但都是静观其变。 此时,一点红芒突然在白色的球体上闪现,带着些惑人的血色,自正中央开始往四周扩散。 不期然地想起先前那只吸了自己血的蜘蛛,谢衣略一皱眉但并无多余的动作,此刻情况到底如何,还得看个究竟。 血色渐渐侵染了纯白,而那球体也是越发地缩小了,别说是那只巨型的蜘蛛,就是这原本数以万计的白蛛,似乎都在眨眼间莫名地灰飞烟灭了。 红芒终于完全浸染了白色,只是那原本没了形状的球体,却是突兀地显现了清晰的人形来。就像上一刻还只是一株嫩草,而下一刻便枯萎一般,那是一名身着红装的女子,一袭红纱缓缓地飞扬、垂落,似是嫁衣的红盖将女子的容颜遮掩,上衣金色的丝线交织出展翅飞翔的凤凰,裙摆描绘着数不胜数的金色花朵,颈间与腕间的金饰镂刻华丽,衬着那名女子身形越发的纤细温婉、华贵无比。 “喵……喵了个咪,成……成精了?”眼见着女子显现了身形,乐无异目瞪口呆。刚才这里是只有蜘蛛吧?而这个是人不是蜘蛛吧?这些蜘蛛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活人?乐无异觉得他头有些晕。 夏夷则面上也是惊讶,只是他脑中闪过的,却是那先前仅有本身的女子,撇开这一身嫁衣不谈,若是只看女子的上半身,与先前那人何其相似。 谢衣显然也发现了,这身形与感觉,与那梦中的女子一般无二:“你是谁?” 被点名的女子并不言语,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却是缓缓地朝着众人作了一揖。红纱微微扬起,露出了那红盖之下姣好的脸型,白皙的皮肤在那嫁衣衬托之下越发雪白无华,让人忍不住猜测这该则是怎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 一揖过后,女子抬起了身来,再次静默,只是那红盖下的视线,虽然看不到,但四人都感觉是朝着谢衣而去的。 沈夜跨了一步来到谢衣身前,正好隔开了女子的视线,带着不悦,沈夜皱眉道:“你到底是谁?”谢衣梦中所见的女子?可笑。 女子依旧沉默,只是这一次,她缓缓地抬起了手来,那白净的手掌之上,同样一只雪白的蜘蛛匍匐其上,头部一点深紫,正隐隐泛着光芒。 就像是没看到沈夜等人的戒备,女子我行我素地将蜘蛛安放于蛛网之上,任凭那白蛛朝着山壁而去。 白蛛一动,女子便也跟着蜘蛛的脚步动了,只是在与四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停下脚步转过了头来,那模样,“是让我们跟着走吗?” 女子并不回答,只是站着不动。 乐无异挠了挠脑袋:“这还真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面对这名女子,乐无异明明知道对方来历不明、形迹可疑,他却是怎么都生不起防备的心来,直觉告诉他,应该跟着她走。 谢衣等人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不悦,沈夜还是第一个迈出了脚步。 沈夜一动,谢衣等人自然跟上,而那名女子见状似乎是满意了,若无其事转回了身,跟着那只蜘蛛继续往前走去。 壁洞之内,原先封存着白蛛的地方,不知是否是没了蜘蛛的关系,蛛网变成了深黑色,而那节螯肢也早已不见了踪迹,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留在原处。 女子来到了此处,却是蹲下身来直接透过那破洞往内探去,收回手之时,沈夜四人看到的,便是女子手中那有着流月城花纹的木质锦盒。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快接近100了,嗯,要不要现在就开始准备呢嘿嘿 话说大家还记得当初某田的承诺咩( ̄▽ ̄) ☆、第五十五章:嫁衣(二) 第五十五章:嫁衣(二) 深黑色的山壁之内,静默,是此刻唯一的响动。女子捧着那锦盒转过了身来,一身红衣犹如夏末最后一朵红莲,亭亭玉立绚烂至极,却也透着股难掩的孤寂。 女子就这样捧着锦盒直视四人,并不言语,而沈夜他们也是沉默以对,没有放松警惕。女子的用意究竟为何?难道真的打算把钥匙直接送给他们? 见沈夜四人久久没有回应,女子似乎是踌躇了,带着些疑惑,自己走上了前来。 沈夜与夏夷则手中都是长剑紧握,以备不时之需。眼前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无害,但那只是假象,从万千蜘蛛蜕变而来的“人”,会真的只是普通人?若是对方突然发难,他们也可以及时防备。 而女子对此则是毫不在意,似乎手中的锦盒是她此刻的唯一。明明只是捧着而已,谢衣却是觉得,对方是在捧着极为重视的珍宝,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妥,极为郑重。 “你……”眼见着女子越走越近,谢衣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触动,“我们可曾见过面?” 女子依旧不答,那面纱遮掩了一切,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表情。 听到谢衣的问话,沈夜自然不悦至极,揽着谢衣的手臂便也越发的用力,宣誓一般表示着占有。 在沈夜不悦的目光下,女子来到了谢衣身前,她沉默着抬起了头来,如此近的距离,似乎是透过那面纱在描摹着谢衣的容颜。 谢衣也不知女子的目的为何,两相对视,到后来,在他惊讶的目光下,一行清泪却是自女子红盖之下缓缓滑落,滴落在了锦盒之上。 她哭了? 不说谢衣与沈夜,就是乐无异看了都是瞠目结舌,他拍了拍夏夷则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夷则,我怎么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不说先前险象迭生,突然莫名奇妙就变成了现在这么暧昧的气氛,就是太师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都让乐无异忍不住退避三舍。 夏夷则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有些古怪。”是什么让那些蜘蛛,不,该说是这名女子改变了主意?若说她与沈先生、谢前辈有着渊源,又为何不一开始便察觉到对方的身份?再看谢衣疑惑不解的目光与沈夜铁青的脸色,夏夷则想了想,终是拉着乐无异后退了几步。 有些事,还是别去搅那趟浑水为好。 此刻女子脸上滑落的泪水晶莹如珠,若是常人,怕是要忍不住怜惜的,而谢衣虽然有着莫名的同情,心内却还是无奈居多,只因腰间师尊的手臂,紧得他生疼。 谢衣按上了沈夜围在他腰间的手,两手相合权作安抚,但是面对此情此景,他还真的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女子显然是不打算说话的,根据先前所见所闻,谢衣只能主动道:“这位姑娘,我们可曾相识?”话虽如此,谢衣心内却是觉得,除了那一场梦境,他们二人,应该是不认识的。 果然,女子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带一丝的犹豫。 也就在女子摇头的瞬间,谢衣明显觉得,腰间的力度柔和了许多,他无奈地摇头,也不知该说师尊什么好。 女子仍是抬着头看着谢衣,若说是普通女子,这般看着陌生人落泪自然是极为羞赧的,但是眼前的女子却是不同,她极为冷静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可以说是无事一般将那锦盒奉了上来。 那锦盒横陈在谢衣与女子中间,其上四只单足铜鸟宛若活物,最为鲜明的流月城族纹,依旧光亮如鲜。 女子的动作如此郑重,又如此笃定,让谢衣知道,她是认真的。 略一犹豫,谢衣终究是接过了锦盒,在接过的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女子突然释然了的轻松?她到底是谁? “你可是流月城人?”谢衣忍不住问道。 女子态度依旧,娉娉婷婷站在原处,对于“流月城”三字,不见好奇也不见惊讶,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知道这锦盒所在?” 女子闻言只是指向了自己的喉咙,那表示,她不能说话。 “那你,可否识字?” 很可惜的是,女子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吗,谢衣神色间有些惋惜,不过有些话还是能询问的。 “你可是依据我的血确定我们的身份的?” 女子点头。 指向壁洞内深黑色的棺椁,谢衣又道:“那处可是流月城祭司的棺木?” 女子再次点头,当她望向那棺木的时候,不说谢衣,就连沈夜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温柔缱绻。若说眼前的女子是冷若寒冰的,那么当她望向那具棺木的时候,那寒冰便成了早已融化的积雪,汇聚成溪水,温润无比。 “是那位祭司嘱咐你把钥匙给我们的?”此处的“我们”,自然是指流月城人,若眼前这名女子与祭司十分相熟,便也该知道流月城的存在。 果然,女子点头了。 看来二人关系匪浅,虽然,看这女子的嫁衣便可知一二,谢衣收回了心思:“你是这里的守墓人?” 女子即点头又摇头,之后又指了指那壁洞,谢衣恍然,是独属于这一人的守墓人吗?那一帘轻纱都难以遮掩的,可以说是难以割舍的挚恋,倒也说得过去。 “那你可知,这是哪一位祭司……”话一说完,谢衣便喟叹着闭上了嘴,女子不能说话,也不会写字,自然不能道明是哪一任祭司,再加上壁洞内并无任何其他讯息,如何能判断这位祭司的身份。 若是能知道这位守护着钥匙的祭司的名字,虽然于事无补,但总能让他的名字留在烈山部的历史回廊之中,只可惜,这已成了奢想。 女子显然也是知道的,原本冷若冰霜的气息之中,难得的显露了真切的失望来。 此时沈夜突然开口道:“无论是哪一任,他都是我流月城的祭司。”他看了看谢衣,又看向那名女子,“他会为之骄傲。” 谢衣一愣,继而便是微笑,而那女子微讶之后,红盖下的嘴角也是微微弯起,释然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她再看向四人,举手投足间便多了些温和,不过这些变化都被那轻纱遮掩,难以察觉。 女子侧开了身,对着众人做了一个“请跟我来”的手势。 不用沈夜回头多说什么,乐无异便与夏夷则一起跟了上来,四人随着那名女子的脚步往着壁洞而去。 山壁之内,看到那被移了位置的棺木,谢衣带着歉意想把它回归原位。不说棺椁的位置移动了,就是那棺盖也被他打开并未合上,如此不敬之举,还当着守墓人的面,怎么都说不过去。 只是谢衣还未来得及动手,女子看出了他的用意,却是伸手制止了他。女子轻轻地地摇头,不知是没那个必要,还是,已经无所谓了。 见女子拦在身前的手极为坚定,谢衣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只是女子的用意为何?明明是最为重要之人,为何现在是这番表示? 女子本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也不打算解释,她直接走向了壁洞内一角,按着那一个个圆形的孔洞开始寻找起来。 她这是在寻找出口? 这一想法刚闪过众人脑海,下一刻,那女子便确定般停了手后退一步,出人意料地以手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四人根本来不及阻止,眼见着紫色的血夜飞溅在那空洞之上,不过看那女子极为淡然的模样,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而下一刻,那原本与一般石墙无异的山壁松动了,一个个挖凿的凹陷活像是章鱼的吸盘,随着章鱼的离去而一个个往内陷去,渐渐不见了踪影。 没有石块坠落,没有任何的声响,就仿佛此处本该如此,片刻之后,一道边缘凹凸不平的石门便展现四人眼前。 “真厉害。”乐无异不忘感叹,用血来开门的机关?真的是难得一见。 女子见门已经显现,便退开了一步,她依旧没有揭开红盖,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谢衣开口道。 女子依旧只是静默,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不过谢衣也能理解,若她本就是为了守护这墓中人,自然不会离开。 叹了口气,谢衣不准备强求:“保重。” 女子作了一揖,静默地退到了棺木旁。 乐无异看着那沉默的女子,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夏夷则用手一拉,看到夏夷则轻轻地摇了摇头,乐无异张了张口,最后也只有一声叹息,随着沈夜与谢衣往着那扇开启的大门而去了。 也就在众人跨过那道门槛之时,原先清晰无比的石门却是渐渐模糊了,往回看去,一道道透明的墙壁似乎正在筑起,使得交界处的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 一层层水幕一般叠加的透明石墙,渐渐凝实,而那门外,是越来越模糊的红衣女子,轻纱飞扬,绚烂如斯,最终,消失在了那终于实质化了的石门之后。 来不及惋惜,也没有什么可惋惜,过往也好,真相也罢,连那名女子都已不在乎,只愿守得那一息安宁,他们又何必执着。 只要知道曾经有那么一名流月城的祭司,在此守护着一把钥匙,只要知道有那么一名女子,至死不渝只愿完成对方的心愿,只要知道,曾经有那么两个人的存在,他们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这便够了。 只是谢衣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石门合拢之时,女子身后便窸窸窣窣响起了轻微却繁复的声响,那是原本一直徘徊在上方不敢下来的美人蛛,细细看去,竟是乌压压一片根本看不清数量。 女子依旧是那般冷静,与那些蠢蠢欲动的美人蛛对视着。 知道自己的心愿已了,便迫不及待了么?看着那些只是微笑的美人头,女子姣好的嘴唇再次勾起,她伸出了手来,缓缓打了一个响指,下一瞬间,那美人蛛脚下的巨型蛛网,便全都消散不见了。 随着那原本布满了熔岩池上方蛛网的消失,那些美人蛛便不可抗力地坠落,就像是下饺子一样。“扑通”声不断响起,来不及挣扎的美人蛛一只不落全都摔进了熔岩之中,唯一不同的是,它们可不会像饺子一样,重新浮上水面来。 女子站在山壁边缘,看着那越发明朗了的熔岩池,眼神有着淡淡的欣慰。锦盒已经交给了大人同族的后人,而蛛网已然消失,蜘蛛也全都死去,那么这里,便该是安全的了吧?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吧? 一袭嫁衣缓缓跨入了棺木之中,小心地撑着那棺盖附在了棺木之上。当那棺盖再次合拢之时,似有什么喷薄而出,沾染了外在的深黑色土地。 合上眼前,女子眼中所见,依旧是那一方美丽的红绸。 [大人……阿离,做到了呢……只是阿离的这一方红盖头,还请大人……] “咔嗒”一声,棺盖终究是合拢了,隔绝了空气,再不留一丝缝隙。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大纲里特意设置的某一段被我忘了,然后,它补不进去了qaq 还有就是发现回家之后,每天更新的越来越晚了(⊙_⊙) ☆、第五十六章:壁画 第五十六章:壁画 深黑色的岩石之上,紫色的液体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四散,渲染了整幅画作。不知何时,一双手沾染了些许的紫色,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之后,却是愤恨地咬紧了牙关:“蠢货!” 那些美人蛛没有一只存活,想到无人看守的山道,来人不由得狠狠一脚踹上了棺木,发出“咚”一声闷响。 “你这个死都要添乱的蠢货!” 依旧是长明灯点缀的甬道,簌簌作响的火把之下,是艳丽无比的壁画涂满了所有的石墙。 红花绿树,白烟缭绕,明黄色的山道之间,添画着竖排的整齐队伍,三人五人不等,整齐划一而行。每一对人之间由两根苍翠的绿竹相连,前后两人俱是挑着竹竿,当中几人则都身着白衣,面罩白纱,两臂架在竹竿上,随着前后两人的动作弹跳着。那是湘西的赶尸人,正朝着山中而去。 数座高耸的山峰之后,是百花盛开之地,而红花之上,却是布满了各数虫蚁,并非蜈蚣蝎子一类,只是光看画中那五颜六色、颜色鲜艳至恐怖的虫子,便让人觉得,这虫子的毒素,绝对在其他毒物之上。 一如先前的赶尸图足有数米长,这巫蛊图也是望之没有尽头,只是那形态各异的蛊虫之间,也是刻画着数个人形,或坐或站,面容没有仔细描摹,只是那一双红瞳却是共有的特征,那是湘西的蛊婆,豢养蛊虫之人,也是其他湘西人最为忌讳的一类人。 蛊虫之后,高山平原全然不见,那突显的深褐色的沙粒,表示此次壁画画的是地底岩洞。 犹如排水管道一般,数不胜数的溶洞画满了接下来的壁画,而那无数个竖直的溶洞之下,却都有着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她们或坐或躺,动作不一,而她们的身边,也都刻画着面带面具的魁梧男子,赤裸着上身与各个女子贴近了身体。那是落洞女与洞神,湘西人坚信着落洞的传说,也坚信着每一处溶洞都有着山神,一旦嫁给了洞神,那么这名女子便是与凡尘绝了缘。 这些壁画,说它们画的是湘西的文化与历史并不为过,除了赶尸、蛊虫之外,还画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而引起四人注意的,则是一幅治疗瘟疫的壁画。 那幅壁画最先画的,是被弃之荒野的腐朽尸体,没有安葬,没有火化,弃尸荒野似乎是那个时候唯一的安葬方式。只是那些腐烂了的尸体之上徘徊着无数怨恨的亡灵,他们满带着仇恨飘回了子孙的居住地,每到之处,便是瘟疫泛滥之处。 亡灵的到来导致了更多的死亡,哀鸿遍野、满目疮痍并不能安抚他们仇恨的心,妥善的安葬也不能让他们回归地府,随着壁画上的死亡不断蔓延,人们束手无策,一直到,一位祭司的到来。 远道而来的祭司身披五彩霞光,他带领着剩下的湘西人找到了一处山洞,让他们将那些墓棺埋入洞中,而随着棺木进入山洞,那些亡灵便消散了怨恨,消失不见了。 随着崖洞葬的实行,亡灵得到了安抚,瘟疫也得到了抑制,而那位祭司,也被湘西人供奉起来,视若神明。 若说这只是普通的祭司,自然不会引起沈夜等人的注意,但那祭司脚下所过之处,都是绿枝蔓延,那太过熟悉的流月城花纹,他们怎么会看错。 “难道,他就是那位祭司?”谢衣意有所指,若是那位流月城祭司曾经拯救了一个部族,那么他身为外人也能被安葬在墓葬群中,便也说的过去了。 沈夜不置可否:“也许吧。” 四人复又前行,依旧是华丽非常的壁画,只是这一次还来不及欣赏,众人便被那壁画下的尸骨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那是两具头部相抵、背靠石壁的尸体,身着做工精细尚未磨损的登山服,再加上那一头短发,可以看出是现代人,只是那尸体呈现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近段时间死去的。 深黑色,活像是被墨汁浸染的两具尸体,脸部、颈部、手臂,从嘴唇到指甲,都是可怖的深黑色,而那一头黑发,却是与平时相反,那是雪花一般白得过了分的颜色,白得不留一丝杂质。 两具尸体便这么抵足而眠,若非那一身恍若恶鬼的黑色,定会让人误解为,他们正在休憩。 乐无异不确定地开口:“僵尸?”这保留着尸身的模样,应该算是僵尸吧?不过这两个男人的身体目前并没有僵硬,死了也似乎不是很久,说他们是“僵尸”好像不太合适。 夏夷则关心的则是另一件事:“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往来时的方向看去,那扇门已经消失不见了,去往那壁洞的通道已经被毁,往深处走去等同于一个死胡同,那么,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倒在这里? 是一时兴起?自然不可能,那么,只是路过?但是,又是什么东西杀了他们? 谢衣看着眼前的尸体也是皱起了眉:“没有伤口……”这两具尸体虽然成了黑色,但是外衣并没有任何损坏。 身体看不到伤痕,外衣也没有血迹,二人全身几乎没有凌乱的地方,就仿佛只是睡着而已。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乐无异抓了抓头:“也许解开衣服就知道了?” 虽然对死者不敬了些,但是四人还有前路要走,未知的危险,还是尽早提防为好。 面对乐无异的提议,沈夜这次难得没有任何的意见。全身发黑的尸体,直接接触并不可取,故而沈夜只是伸出了手来,手中刀光一闪,那原本完好的登山服,便瞬间裂成了无数破布飘散开来。 死者裸露后的身体,一如所料也是黑色的,但这两个看起来已经与毒人无异的男人,身体上竟然也没有一丝的伤痕。虽然一些旧有的疤痕清晰可见,但它们,没有一处是新鲜的。 谢衣微微俯下了身去查看,奈何依旧毫无头绪:“的确都是旧伤,不似作伪。” 沈夜收回长剑,一个反转便将武器收了回了袖中:“如果找不到就算了,下面的路,小心防备就好。” 谢衣闻言叹了口气,若是瞳在这里就好了,对于这些事,他向来比较拿手。 也就在谢衣抬头的那一刻,他的视线略过了那些白发,随之便是一顿,那白色的发丝之下,刚才是不是有东西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快100了哦也,撒个花先★,°:☆( ̄▽ ̄)/:°★ 。 然后去写当初说好的那个(你们懂的),还没动笔,感觉压力颇大啊 话说如果只有五百字左右,大家能接受吗?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五百字都有点写不出来(⊙﹏⊙) ☆、第五十七章:蛊虫 第五十七章:蛊虫 这些褪了色的白发与老人稀疏且枯燥的头发不同,仍旧带着柔顺光滑的外表。许是这纯粹的颜色十分美丽,使其与那死气沉沉的尸身想比,莫名有些轻盈的感觉。但是也正因为这份轻盈,才越发显得诡异。 为何,只有这头发如此的鲜活? “师父?”乐无异有些疑惑,师父为什么盯着死人的头发看,难道那里有什么问题?只可惜他紧盯着那一头白发,除了感叹其纯白不似人间物,什么都没有发现。 也就在乐无异眼睛发酸准备放弃的时候,那发底的几缕发丝,似乎往上微微翘起了些? “欸?等等……”乐无异揉了揉眼,有些不太确定,“它刚才是不是动了?”但是一眨眼,似乎先前所见只是错觉,那发梢末端依旧平整地贴近着皮肤。 乐无异此话一出,本准备离开的沈夜便回转了脚步:“乐无异,什么动了?” 谢衣闻言也抬起了头,无异看到了? 乐无异伸手指向那发丝末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头发动……”话未说完,那原本静默的尸体动了,不,该说是那尸体的头发果然动了。无数的白色发丝突然躁动着抽长,像是捕食的野兽,短发瞬间成了及腰的长发,海藻一般直直地卷向乐无异伸出的手。 “无异!”夏夷则站得近,反应也快,猛地将乐无异往后一带,同时顺手将墙壁上的灯盏打落了下来,恰恰落在了那飞扑而来的发丝上。 说也奇怪,明明这尸体身前共有四人,这“发丝”却只是冲着乐无异而去,即使四人都往后退去,它都是视而不见,像抽生的树枝般只朝着乐无异的方向生长。 不过坠落的灯盏拦截了它的长势,跳动的火焰恰好跌落在那头发中央,这白发便如那被点燃的汽油一般,只听得“噗哧”一声轻响,红色的火焰便在眨眼间侵染了所有发丝。 “喵了个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乐无异有些后怕,他不过是伸了个手,还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碰到这种鬼东西? 深红色的火焰中,那发丝虽然被点燃,也停止了生长,却没有燃烧殆尽。就像是感受到了煎熬,那些发丝都痛苦地蜷缩起来,竟是在火焰的焚化中不停挣扎。那往上翘起或缠绕在一起的末端,为何看起来,像是活物一般呢? 那一头白发似乎是忍受不了火焰的焚烧,终是带着火焰收缩了回去,复又变为短发的模样妥帖地安在死者头部,只是火焰并未消散,四人便看到了这极为诡异的场景:死者的头部不断燃烧却安然无恙。 那些如蛇一般扭动的发丝终究还是安静了下去,也就在它们恢复静默的瞬间,火焰,也在那一刻熄灭了。只剩下那一头光亮如新的白发,没有任何的损伤,以及,尸体旁边依旧燃烧着的长明灯。 乐无异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能不能别这么倒霉? 夏夷则见那发丝收了回去,便放下心来仔细检查乐无异有没有受伤,那些“白发”显然便是导致这两人死亡的原因,好在乐无异便没有被它们碰触。 谢衣也来到了乐无异身边:“无异,你没事吧?” “啊?没事,师父你别担心,”乐无异摆了摆手,“最多就是吓了一跳。”他的心态向来好,不会被这种事吓得退缩。 谢衣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它们似乎只会攻击靠近的活物,还好夷则反映快。” 乐无异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还别说,夷则一路真的是一直在帮着他,看着身边依旧小心地检查伤口的夏夷则,乐无异觉得心中有些暖。 而一边的沈夜更直接,他只是抽出了长剑来,放在那尸体头部,柔软的“白发”没有任何的回应,与先前攻击乐无异的鲜活模样决然不同。 “果然是只袭击活人吗?”沈夜略一勾唇,剑身往下一划,锋利无比的剑刃本应该割断那些发丝,这里却是不同,那发丝突然蠕动着往下一个凹陷,竟是躲开了剑刃的轨迹。 躲过了?沈夜又是一剑挥出,这一次,无数的白丝往下坠落,只是不过片刻,它们却是像被什么拖拽住,缓慢且清晰地重新飘回了那顶白发之中。 见状,谢衣不由得蹙起了眉:“不畏惧兵器,畏惧火焰但不会被烧死,这该不会是……蛊虫吧?”湘西的蛊虫千奇百怪,杀死寄宿者后伪装成对方的头发,倒也说得过去。 乐无异则是有些惋惜:“只可惜不能割一条下来就近看看。”兵器割断之后重新粘连回去,人体又不能靠近,真是可惜了。 夏夷则一番检查终于完毕,松了口气,闻言只是淡淡道:“至少我们找到了症结所在,下面的路,小心就好。” 谢衣也点了点头:“夷则说得对,湘西的毒物防不胜防,我们只能更加小心。” 乐无异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沈夜瞥过来的视线,终是苦哈哈地闭上了嘴。不过也只有这么做了,头发啊,砖缝啊什么的,能不碰就尽量不碰吧。他转向夏夷则,眼神热切:“夷则,我就一直跟着你走了。”有夷则在,总归能安心些吧? 夏夷则对此只是点了点头。 谢衣笑着摇头,这孩子……下一刻,他的手便被拉住了,转头,却是沈夜。 沈夜面无表情拉着谢衣便往前走去:“别浪费时间。” 谢衣温和一笑,并不多说什么,乐无异与夏夷则看了那倒在地上、靠近尸体的长明灯一眼,终究是放弃了将它重新捡起来的想法,随着沈夜的脚步往前去了。 随着四人的前行,有些昏暗的甬道渐渐变得宽敞,而那些艳丽的壁画也变了,再没有刻画各类历史与人物,只是各色的鲜花簇拥着盛开了一路,带着些富丽堂皇的味道。 而当壁画鲜艳的颜色被纯然的金色取代,四人便知,通道的尽头快到了。 也的确是到尽头了,一扇圆形的拱门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拱门由多个小尖拱龛点缀而成,向外伸展犹如怒放的鲜花组成的花环,纯白色的精细花纹行云流水布满了整道拱门,原本极为华美的纹路,因为有了先前那白色蛊虫的存在,四人也就没了欣赏的冲动。 一行人直接穿过拱门,眼前却是金光一闪,那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色泽,让刚从昏暗的甬道中出来的四人都略微不适地眯起了眼。 谢衣用手遮挡了眼前刺眼的光芒,这不似阳光的光芒是……金子? 同一时间,乐无异也是惊呼出声:“喵了个咪,这不是金子吗?” 眼睛的不适也只有一瞬,等众人反应过来,出现在一行人眼前的,便是一座足有一层楼高的金山。 不知是产于何时的金币,打造精细的金镯、金环、金饰,饮酒用的金杯,洗脸用的金盆,可以说这一座金山,涵盖了所有能想象的金器。乐无异敢肯定,那最下方露出来的一角,绝对是床的一部分。 “国王?暴发户?”乐无异其他的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耀眼的金色让他有些食不下咽。这到底是无聊到什么程度,才会把金子雕成这个模样啊?生活在金子的世界里,不会自己把自己噎死? 明明是成堆的财富暴露在眼前,沈夜等人却都没有上前拾取的欲望,先不说他们本就无意,加上先前蛊虫的教训,也让他们不会轻易动手,更何况,出了甬道后突然出现的巨大财富,多像是特意设置在这里的,只一眼,便觉得有些陷阱的味道。 “师尊以为如何?”谢衣问道。 沈夜只是环顾了一圈四周,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大厅,有些空旷,可见数根立柱蔓延向远方,顶部是带着伊斯兰风味的圆顶,日月星辰汇聚成了一幅精美的图形,而这座金山,几乎占满了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场景。 沈夜简单道:“绕过去。” 沈夜发了话,三人自然无不听从,只是刚绕过了那成堆的金山,还来不及感叹终于不用被那些金子闪花眼的时候,眼前又是数道绚烂的光芒直冲着眼睛而来。 不同于先前刺眼的金色,这一次,竟是五彩的光芒——那是成堆的宝石,随意地堆砌在地,红、蓝、祖母绿、金绿,从手指大小到拳头大小,无数珍贵的宝石便如那乱扔的玩具一般,随意地堆叠在一起。 面对绚烂至极的宝石海洋,乐无异目瞪口呆,谢衣与夏夷则皱眉不予,而沈夜,依旧淡漠道:“绕过去。” 先是金山,之后是宝石山,后面难道还会有什么宝物不成?谢衣一边走一边看着那胡乱摆放的宝石,心中忍不住有些警惕,这活像是推销宝物的感觉,只让他想到了蛇的诱惑,那充满了毒药的味道。 不过与谢衣所料想不同的是,宝石山之后,再不见遮挡视线的宝物,却是一下子空旷了的大厅及立柱,还有那围坐在远处立柱周围,看到四人立马拔出了抢的一群人:“你们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100(虽然目前只有99)说好的福利写好了,请大家移步去我的p站地址(作者公告那里有),写的是第三十四章,回烈山部之后的那场治疗(猥琐笑),不过写得不是很好,大家将就一下吧qaq ps:还是想说,会写第八字母的都是大大,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写了这么点,脑细胞就差不多交代完了_(:3」∠)_ pps:加在一起,今天更新了五千字有木有qaq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19节 ☆、第五十八章:临时队友 第五十八章:临时队友 黝黑的枪口直直地指向沈夜四人,但与即为冷静的四人相反,这身带枪支的一群人反倒更为慌张:“你们是谁?!” 那七八人手中的枪虽然握得稳当,但是那苍白无比的脸色与皱缩的瞳孔,让沈夜等人忍不住怀疑,下一刻他们便会失控,胡乱地开枪扫射。 虽然不屑于回答,但为了不至于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沈夜还是开口道:“烈山氏。” 不想此话一出,那几人并没有放松戒备,其中一个面带刀疤的男子更是叫嚣道:“烈山氏?这什么鬼东西?我听都没听过,你们到底是谁!” 沈夜略微诧异地挑起了眉,虽说烈山部自入世开始,并不以倒斗为业,但是为了探寻那钥匙的下落,他们总会频频出入古墓之中。“烈山氏”在那淘沙一派中还是颇有些名气与声望的,但是眼前的男人竟然不知道?难不成只是群乌合之众? 刀疤男子的确不知道,但是站在他身后的一名高瘦的男人,闻言却是一脸的深思,神色略略恢复了平静,他开口问道:“你们……真的是烈山氏的人?”话虽如此,这人防备的神情也没有放松多少。 虽说倒斗时碰上外人并不好,毕竟多一个外人,宝物便极有可能少拿一份,但看身后那几车都运不走的金山、宝石山,他们有必要那么防备吗?再看几人形容间有些憔悴,衣服也有些凌乱,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成? 不过沈夜并不准备去关心,外人于他而言怎么都好:“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有多大关系?” 许是沈夜略显傲慢的态度惹怒了刀疤男,他恼怒道:“你说什么?” 只是与他相反,那个高瘦的男子眼中欣喜却是一闪而逝,眼前四人若真的是烈山氏的人,当然有那个资本高傲。 男子当下便冲着四周的同伴摆手:“放下枪,快放下枪,这是误会!误会!” 刀疤男却是不乐意了:“你瞎说什么?他们这些家伙鬼鬼祟祟的……”话未说完,却是被男子狠狠一瞪,看对方狠厉的眼神,刀疤男终是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其余几人显然并不明白:“瘦子你……”怎么突然变卦了,还这么热情?那个烈山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同伴疑惑的眼神,那被称为瘦子的男人只能简短道:“倒斗的专家,”他压低了声音,“如果真的是那个烈山氏,肯定能帮上大忙。” “能帮大忙”几个字显然让一群人心动了,未知的危险便该铲除,但若是四个能帮大忙的人呢?当然是招募。于是众人这收枪的动作便也甘愿了些,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原本只该这几人听得见的轻微话语,早已被沈夜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见对面的一群人收敛了敌意,沈夜二话不说,只是抬脚便往前走去,无论对方意欲为何,只要不打扰他们便好。 谢衣也只是微微一笑,跟着沈夜大有绕过眼前一群人的架势。 被无视什么的自然不重要,毕竟是他们失礼在先,他们该做的便是把人留住:“几位请等一下!”瘦子显然是一群人的代表,他略一思索便直接道,“前面的路是不通的,你们去了也是白去。”把利害关系摆出来,他不相信这几人不会动心。 果然,沈夜闻言停下了脚步。 瘦子一见便知有戏,越发的热情:“我们这边走了一大圈了,每条道都是死路,与其你们再去浪费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去找出口?” 见那瘦子并不似说谎,谢衣、乐无异与夏夷则的目光都汇聚于沈夜,沈夜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后,谢衣便笑着开口道:“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因为是临时的合作伙伴,也不需要太多交心,故而谢衣只给了他们四人的姓氏作为称呼,其他的并未多说,显然对方想的也是一样,只是将自己的外号报了出来。而至于来到这里的方式,两队人马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尽相同之处。 与谢衣他们一样,这一队盗墓者也是从那墓葬群的满月机关下来的,但与谢衣他们不同的是,谢衣四人安然无恙,而他们一路下来却是死伤颇多。 在尝试那满月的机关之时,有人不信邪直接跳了下来,而他的下场便是被那未知的丝线割得四分五裂,来不及呼救便如破布一般碎裂了开来,血溅了身边的同伴一身。满是绳索的甬道他们虽然有惊无险地通过,但是有两人却是在通过那幕布的时候直接摔落了下去,其余人自救都来不及,自然腾不出手来救他们,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葬身刀山,痛苦地挣扎了许久才满带着怨恨而亡。 而那熔岩池边的山道,却是一行人损失最多的地方,滚落山崖的,被美人蛛捕食的,原本浩浩荡荡一行人,到最后也就剩下了这么几个。不过还有几个人,其实是被他们做了弃子引走蜘蛛注意的,这一点,瘦子并未提及。 “谢先生呢?你们四位怎么样?”虽然一看便知沈夜才是这四人的领导者,但对方气势太过强硬,瘦子便挑了态度温和许多的谢衣来问话。 谢衣并不打算提及他们在熔岩池上遇到的祭司与那名未知的女子,简单道:“和你们一样。” “那那些蜘蛛呢?你们怎么躲过的?”瘦子忍不住道。 谢衣但笑不语,虽然笑意依旧温和,却是让瘦子成功闭了嘴,只因这笑容间带着三分的疏远,让他怎么都难以继续。不过看他们那从容不迫的模样,应该是用自己的方法躲过了吧。 但是依旧是意难平,特别是看到谢衣四人衣着依旧光鲜的模样,再对比自己人的狼狈不堪,瘦子便忍不住有些愤愤然,如果不是现在有求于人,他根本不介意使些绊子让他们好看点。 至于乐无异,此刻的他只是围着那两堆山转着,看着那些做工精细的金饰与价值连城的宝石,啧啧称奇,不过……拉住身边夏夷则的手臂,乐无异面上依旧带着兴奋,声音却是颇为严肃道:“夷则,这里有血。” 虽然被庞大的金子掩盖,但是也正因为那金灿灿容不得其余杂色的金子,才使得那一小块的鲜红越发的刺眼。 夏夷则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层层叠叠的金器之下,缝隙之中可以看到染了点点血色的金块,那血渍明显还是新鲜的,有人受伤了?还是……有人死了? 回想这几个人犹如一群亡命之徒,对什么都十分戒备,是不是他们的慌张,并不仅仅是在来时的路上死了人呢?再看那围坐着的一群人,他们虽然坐在一起,但是那距离,是不是稍稍远了一些? 夏夷则忍不住皱眉,与他们距离远些倒还说得过去,但是他们自己人都每人保持着一些距离,这是不是奇怪了些?还是说,他们本身之间并不熟稔? 因为那些血迹,乐无异与夏夷则随便看看的心思便淡了,走回了沈夜与谢衣身边。而那瘦子见两人明明兴致勃勃却什么都没拿就回来了,便有些讶异:“你们不拿点什么吗?”毕竟是那么多的宝物,谁看了不心动?虽说后路也许有更值钱的东西,但不妨碍他们现在就拿点利息。 而这两人什么都没拿,是冲着后面更值钱的宝物去的?还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瘦子赤裸裸的眼神让人看了极不舒服,故而乐无异只是瘪了瘪嘴道:“没什么特别的。”至于先前那不能触碰任何东西的教训,他此刻并没有多加说明。并不是自私,只因这队人鼓起的口袋包裹,显然他们早已经拿了,又何必多添一个不痛快。 面对乐无异几乎可以说是“嫌弃”的回答,瘦子只是尴尬一笑,便一笔带过了。 两队人马泾渭分明地围坐在立柱旁,谢衣开口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因为受了瘦子的邀请他们才暂时在此处休息,但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不想瘦子摇了摇头:“还要等阿琪他们回来再说,他们之前去找出口了。” “阿琪?” 瘦子点头:“我们分成了五个队,每次分四个方向走,他们这次还没回来。” 谢衣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一阵静默之后,显然众人都不愿再开口了,也就在这极为安静之时,那刀疤男却是站起了身来,眼神似乎有些恍惚。 沈夜他们本不太注意,但是瘦子等人一愣过后却都是握紧了手中的枪,一脸凝重地看向刀疤男。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却都是提高了警惕。 瘦子只是坐着,语气尽量平淡道:“刀疤脸,你看到阿琪他们了?” 刀疤脸此刻面部有些呆滞,就仿佛前一刻还生龙活虎,下一刻,却是变成了一个拟真的人偶,就这么目无焦距地看着众人,或者说,是在盯着地面看? “刀疤脸?”瘦子又唤了一声。 刀疤脸缓缓地抬起了头,却像是脖颈被弯折了,那头忽然整个偏向了左侧,直直地与肩膀相抵。与此同时,刀疤脸终于开口了,却是“喝喝”的沙哑嗓音,还来不及说什么,下一刻,瘦子却是像见了鬼一样拔枪大喊:“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这几天要去朋友那儿玩,所以,这几天更不了了,还望大家谅解qaq。 大概三天左右,回来就更新,我保证! ☆、第五十九章:疯狂 第五十九章:疯狂 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阻止,乐无异大吼“你们在做什么”之时已经晚了,瘦子一伙疯了一般集中朝着他们的同伴开了枪。 因为离得近,子弹穿透了身体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四溅的血液,也有着残酷无比的味道,特别是刀疤脸在中弹的那一刻恢复了神智,那瞪大的眼睛看着身前的同伴,看着他们的枪,也看着自己的伤口,满带着不可置信,他似乎并不明白为何同伴会朝自己开枪。 虽然要害中枪,但要刀疤脸直接死去也是不可能的,他前进了一步,惊愕过后是满脸的狰狞:“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害我?!”说话间,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想必是伤了肺脏,他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谢衣等人也是站起了身,看着防狼一般,恨不得刀疤脸立刻去死的瘦子等人,虽然知道这刀疤脸也许是有什么古怪,但是看瘦子等人紧张不已的表情,难道他们先前莫名的焦虑与相互之间的不信任,原因都在此? 中了这么多枪,刀疤脸显然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他一脸的不甘,再次上前了一步:“明明我没有发疯,为什么要杀我?!” 此话一出,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发疯? 而乐无异却是想到了先前金山中的血液,他看了夏夷则一眼,难道,那些血也是瘦子的同伴的?他们杀了不止一个同伴? 想到这里,对这本就是萍水相逢的所谓“合作者”,乐无异的厌恶便上升了许多。 刀疤脸一席话并没有让瘦子等人放松警惕,其中一个年轻人叫嚣道:“他妈的小金他们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不也杀了我们的人?” 先前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那金氏兄弟也是突然沉默,趁人不备的时候杀了他们好几个兄弟,后来中弹之后无辜且气愤地质问他们为何伤害自己,而他们放松警惕的结果是什么?是更多的人死在了他们手里! 面对瘦子的沉默,年轻人的愤恨,刀疤脸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口说无凭就要杀自己,他们自己却能好好地活着走出去?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刀疤脸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要死,为什么不大家一起死?猛地举起手中的枪,刀疤脸一脸的扭曲:“那你们也来陪我!” “他妈的他果然疯了!”怒吼中又是几声枪声响起,却是瘦子带头一枪命中了刀疤脸的心脏,虽然面带着歉意,瘦子的那双眼中却是带着快慰,带着疯子死了我不用陪葬的喜悦。 “瘦子……你……”刀疤脸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本能的习惯让他忽略了对方,却是忘了,瘦子站在开枪的人最前面。 被所谓的好友背叛,刀疤脸终究是满带着怨恨倒了下去。 因为身体中了数枪,不久,那些红色的液体便迫不及待地染红了刀疤脸身体下方的土地。看着陡然松了口气的瘦子众人,谢衣却是冷下了声道:“各位,不觉得有必要解释什么吗?” 瘦子闻言才想起他们还有这些刚加入的“同伴”,转过头来的时候,便是一脸的痛苦:“你们不明白……”说话间,眼眶红了起来,“如果能的话,谁会想要杀了自己的同伴?” 看着倒地气绝身亡的刀疤脸,那原本疯狂无比的人群才恢复了清醒,而那个叫嚣的青年,更是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去:“我他妈的受够了,下一个会是谁?啊?”他猛地抬头,“会不会是我?啊?会不会是你?啊?疯了!都疯了!” 看着诡异非常的一群人,别说谢衣他们了,就是瘦子自己人都觉得,他们快疯了。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一直保持理智?说不定下一刻身边人就会朝着自己开枪,这种时刻站在悬崖边的感觉,谁能受得了?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谢衣皱起了眉,“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帮你们。” 还不待瘦子说什么,那个年轻人却是率先爆发了:“说了有个屁用!他妈的你试试看?”他的眼中血丝满布,闪烁着临近崩溃的凶狠光芒,“下一刻走在身边的人就会发了疯要杀我们,突然就发了疯,我们能做什么?他妈的你们又能做什么?!” “阿峰!”瘦子大吼一声,“闭嘴!” “他妈的闭嘴还有什么用?”年轻人也是一脸的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惊恐与绝望,“刀疤脸都中招了,我们谁还会不中招?”刀疤脸是他们之中最出色的,他都死了,还有谁能逃出生天? “坐下,”瘦子身形并不壮硕,但那张脸板了起来却是十分具有威慑性,“给我坐下!” 在瘦子可以说是吃人的目光中,阿峰恍惚着坐了下去,一脸的茫然与恐惧,再看剩下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他们就仿佛身处地狱的边缘,下一刻,便会堕入那万丈深渊。至于本就有着间隙的空档,空得是越发的大了,显然,他们惧怕着身边的同伴 沈夜见状皱起了眉,与这些人为伍,恐怕不太妥当。 瘦子是个人精,看到身为领导者的沈夜皱起了眉,便知道对方有了放弃合作的打算——这显然是他不会允许的。他们自己人的憔悴焦虑他看在眼中,这四人的泰然自若更是让他明白,眼前的四人,恐怕没有碰到他们的情况。 那么,他们是不是就能改变他们的现状了? 最起码,这还是个希望。 “呵,也许,也只有你们能帮我们了。”瘦子终是发出了一声苦笑,另一队人马还没回来,若是依旧没有找到出口,他们就只能继续困在这里,到时候再自相残杀,哈,想一想都是那么可笑。 “我们一路走来没有什么异常,”瘦子缓缓道,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至少我们躲过了一路的陷阱和攻击之后都没什么异常,可是自从来到了这大大厅,问题就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同伴会突然发疯,像疯狗一样,不致我们于死地就誓不罢休。”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让他们杀了我们全部?” 夏夷则闻言道:“那为何不将他们捆绑起来?即使不能恢复清醒,至少这样既保证了你们的安全,又保得了他们的性命,何乐而不为?” 不想瘦子依旧是一脸的痛苦:“我们早试过了,你们知道结果是什么吗?”他看着脚边死不瞑目的刀疤脸,“结局是他们断了自己的胳膊挣脱了绳子,杀了我们的兄弟。” 夏夷则闻言不说话了,一旦每一种方法都不能保证自己性命的时候,杀了曾经的同伴来保证自己的安全,虽然残酷,但是对能活命的瘦子他们来说,显然是更好的方法。 谢衣看着默然不语的其他人,却是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既然你们牺牲了多个同伴,那么……他们的尸体呢?为何不在这里?” 此话一出,不说那阿峰,就是瘦子都露出满是恐惧的表情:“不见了……” 谢衣一愣:“你说什么?” 瘦子一脸的惧怕,其余人同样的魂不守舍:“他们都不见了,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明明我们有人守夜,他们还是一个个不见了。” 一边的阿峰呆滞着眼看向现场唯一的尸体,一行泪水终是滑落:“刀疤脸也会不见的,呵呵,真他妈的狗屁,死尸怎么会自己不见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整个人都不好了,被锁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因为作者有话要说被锁,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章:阿琪 第六十章:阿琪 阿峰一行人已然惶惶不可终日,就连瘦子都是一脸的阴郁,乐无异不由得想起了金山中的血迹。如果不是瘦子他们射杀同伴所致,会不会,是与那失踪的尸首有关?可乐无异还未开口提醒,一道呼喊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瘦子!大家!我们找到了——!”那是一道略显尖细的女声,带着不可抑制的喜悦,犹如那破开乌云直射而下的阳光,驱散了瘦子等人心中所有的绝望。 一句“找到了”,让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阿峰更是一脸的喜色:“是阿琪!是阿琪他们回来了!他们找到出口了!”先前的焦虑不再,似乎下一刻,他便能走出这个诡异的地方。只要出了这里,同伴肯定不会再发疯了! 看着身边俱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同伴,希望,填补了众人心中的恐惧与绝望。 乐无异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是被身边的夏夷则及时拉住了,他看着乐无异,轻轻地摇了摇头。 “夷则?”乐无异不解。 夏夷则轻声道:“他们不值得我们信任。” 先不说这群人神色阴郁,不像是磊落之人,就是毫不犹豫射杀同伴,便更显其冷酷。至于他们说的同伴被捆后依旧杀人、尸首的失踪,也都是口说无凭,也许是他们自己人动的手呢?在未了解透彻之前,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乐无异忍不住看向谢衣与沈夜,却见对方静静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们听到了夏夷则的话,并且,十分赞同。 好吧,那暂时还是别说了。乐无异瞥了一眼依旧死不瞑目的刀疤脸,再看瘦子等人此刻全然的喜悦,终究是闭上了嘴。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三道疾驰而来的人影由远而近,谢衣抬头看去,当前一人却是一名妙龄少女,虽然不至于绝色,却是眉清目秀,那一脸灿烂的笑意,更添其风姿。想必,她就是那位“阿琪”了。 阿琪身后紧跟着两名男子,都带着股同瘦子他们一样历经风雨的沧桑味道,只是脸上的笑意也是十分明显,显然,找到了出口,对他们来说也是极为有利的。 瘦子当先迎了上去:“阿琪,你们真的找到了?”话语间,甚至还带着股不敢置信。 阿琪气喘吁吁停下了脚步,刚找到出口便脚步不停一路跑了回来,她自然有些累,不过她此刻最想做的,还是让大家安心:“嗯,我们找到了!”她看向身后的两人,笑容温暖,“我和杨哥他们一起找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找到了就好。”瘦子一脸的迫不及待,“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走!” 阿琪还来不及点头,尚带着微笑的目光一扫,便在那一地的鲜红上停住了,那熟悉的高大身躯:“诶……刀疤脸?” 瘦子的脸色一下子不自在起来,他低下了头去:“他发疯了。” 一句话,便足够解释一切。 又一个同伴牺牲了,而且这一次轮到了刀疤脸?满目的血色让阿琪惨白了脸,颤抖着双唇,却是什么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路的艰辛与不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多么的可怕,也,多么的可笑。 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却还是来不及阻止这无谓的牺牲吗?沉重取代了喜悦,阿琪咬紧了嘴唇,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那我们现在就走。”余光一扫,却是发现了队伍中多出来的四人:“他们是谁?” 瘦子一愣,继而便是敷衍:“和我们一样,半路遇上的。”言尽于此,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瘦子可以说是一群人的核心,故而阿琪不疑有他,视线转向刀疤脸:“那,要带他走吗?” 瘦子还未说话,阿峰便率先跳了出来:“开什么玩笑!阿琪你不要命了?”虽然言辞依旧咄咄逼人,但也带着股关心的味道。 “可是……”阿琪仍有犹豫。 “到时候尸变了怎么办?你忘了他们都自己消失不见了吗?”一提到消失的尸体,阿峰的情绪便有些难以控制。 阿琪还想说什么,瘦子却是对着她摇了摇头,不止是阿峰,一群人没有一个是愿意带上刀疤脸的,故而阿琪征求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都是反对的神色。没有为刀疤脸安葬固然道义上说不过去,但是和自己的命比起来,这显然次要多了。 谢衣四人便站在这群人身后,看着他们急不可待地抛弃了曾经的伙伴,虽然能理解他们的焦虑与谨慎,却是发自内心的不喜。 “师尊。”用着只有身边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谢衣开了口。 “何事?” 谢衣道:“师尊有没有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瘦子等人开始整理东西,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刀疤脸,一群人身后留下孤零零的尸体,多么像——那幅瘟疫来袭的壁画。 虽然不尽相同,却是同样弃尸“荒野”,死者同样带着怨恨,只不过一方是因为子孙的不孝,一方,则是来自同伴的背叛与伤害。 沈夜略一思索:“被你这样一说,是有点像。”他看向谢衣,“你认为,那些尸体是自己爬走的?” 怨魂带着瘟疫回归故里,那么这些尸体,会不会带着怨恨,重新回到这支队伍? 谢衣摇了摇头:“我不太确定。”他也不过是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那幅壁画罢了。 瘦子一行人准备妥当,便由瘦子作为代表走上前来:“沈先生,我们走吧。”一副邀请人一同出发的模样。 乐无异忍不住瞥了一眼身后的那座金山,他本来还想请师父和太师父一起留下来查探查探,但看对方的模样,似乎是不允许他们四人留下来? 瘦子的邀请看似随和,却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似乎只要沈夜拒绝,他们一伙人便会当场翻脸。 沈夜见状只是挑起了眉,还不待说话,谢衣便先一步拉住了他,笑着对瘦子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对谢衣的识时务,瘦子满意地笑了,转了个身,他颇为绅士地伸出手:“请。” 沈夜这次没有去看瘦子,只是感受着手背上一闪而逝的温度,看了一眼身边的谢衣,他微微勾起了唇角,便也不再理会那群自以为是的外人了。 “师父,太师父……”乐无异不由得皱眉,这就走了?难道不等弄清楚再走? 瘦子一行人俱是让开了道路,等谢衣与沈夜走到了最前面,瘦子、阿琪等人便与他们并驾齐驱。而那阿峰,却是站在了原地,神色不善地看向最后的乐无异与夏夷则。 这一副巴不得他们一起走的模样,果然是隐瞒了什么吧,夏夷则不动声色,只是拉着不太情愿但十分识时务的乐无异一起走了。 “无异,别担心,”夏夷则轻微的话语,并没有让第三人听见,“我已经与谢前辈说过了。” 闻言乐无异眼睛一亮,心中的郁闷便也去了大半:“真的?师父怎么说?” 夏夷则道:“静观其变。” 得,说了等于没说。 “只要知道这群人有问题就够了,不是吗?”夏夷则看着那群面色不善的盗墓者,“要么是真的出了问题,尸首莫名失踪,要么……就只能是为了某个不能言说的目的,他们自相残杀、相互隐瞒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一直更新时间不定,想当初《驱魔》那一排整齐的12:00,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_(:3」∠)_ 要不,每天设定成存稿,依旧是晚上23点发?如果不能及时更新,就放在第二天和下一章一起发,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六十一章:无题 第六十一章:无题 可以与宫殿媲美的大厅极为宽阔,根根立柱挺立直上,支撑着那五彩斑斓的穹顶。没有了具体的图画,那穹顶只是一块块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的琉璃,拼就了那一幅常人难以完成的作品。只需一眼,想必人们便会被那繁杂中难言的壮丽所吸引。 不过现在并不是看风景的时候,一行人脚步匆匆,特别是瘦子等人,巴不得安上翅膀,下一刻就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名为阿琪的少女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哪怕看不到刀疤脸的尸体了,她依旧没有放弃这个于事无补的动作,不过若是为了心安,又何必去戳破。 看着一身宽松运动服的阿琪,谢衣突然开口道:“这位……阿琪姑娘。” 那阿琪显然是一个热情之人,并不是特别排斥外来者,还不待谢衣继续说下去,她便笑着道:“什么事?”虽然那笑容,略显僵硬了些。 谢衣想了想,还是准备开门见山:“你身为女子,为何会下墓?” 阿琪笑道:“你这人,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谢衣闻言只是一笑。 而阿琪也是随意一提,接着便答道:“不为什么,家里人全都没了,我为了活命,只能干这一行。” 谢衣目露愧色:“抱歉,我无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阿琪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我早习惯了。”只是她的目光还是有了一瞬间的晦暗,显然,她并没有真正看开。 沈夜与赶上来的阿峰都忍不住看向交谈的两人,一个是对谢衣的行为若有所思,一个却是脸色难看,那双眼差点就要喷出火星来了。 只不过不等阿峰爆发,阿琪便停下了脚步,正色道:“到了。” “到了?” 一行人正处于一个穹顶之下,其上五颜六色的花纹依旧璀璨,仔细看去却是一条条流水型的花纹,而四周,除了那几根看不出变化的立柱,再无其他。 瘦子看着身边空无一物的大厅:“阿琪,你不是在开玩笑?”这里怎么看,都不会像是有路吧?他低下了头,还是,路在他们脚下? 阿琪一脸的正经:“当然是在这里,要不是我先前摔了一跤,阴差阳错根本想不到这里会有路。”她来到了就近的一根立柱旁,蹲下了身,按着先前的记忆按上了柱础。 那立柱并无任何的不同,方型的柱础,四边雕刻着整齐有序的方格式花纹,而阿琪伸出了手来,由外向内顺着那花纹捋了下来。奇异的是,随着阿琪手臂的用力,那原本该是坚硬无比的石基方块,却是逐次被压进了立柱底部。活像是那被弹奏的钢琴键盘,一个个按键如水一般顺畅地滑了下来。 也不得不说阿琪运气好,不仅摔在了正确的位置,起身的时候更是碰了一下柱础,当那方块花纹凹陷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他们有救了。 两侧的花纹全部被阿琪压进了立柱内部,她舒了口气,感受着脚下的震动,之后,便与众人一起看向那立柱边凹陷了的石板。 随着白色石板的消失,一缕金色光芒泛了上来,明明该是漆黑一片的地下通道,便也因这道光芒而显得明亮无比。 金砖为壁的通道,仅有零星的夜明珠镶嵌其中,泛着淡淡的光芒,不过在这片黄金的海洋里,哪怕是微光,都能折射成灿烂的“阳光”。 刚走下通道,众人便可以看到精细雕琢的流云纹路布满了整个空间,每一道都如真似幻。而那流云汇聚的正中,才是最让人惊叹的地方。 “这才是宝贝吧?之前拿的黄金和这些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不知是谁的一声感叹,在静寂的甬道内响起。 这里又是一个黄金的海洋,若说前面那一座金山器物繁杂,却是比不得这里的金子,不论是色泽还是其他,光是那富丽堂皇的花纹瑞兽,便是难得一见。 不过,正如有些宝物只有凑成一套才可归为宝物,这里的黄金,如果只是敲下一块,显然是不值钱的。抬头看去,麒麟、白虎,每隔一段路都是一只瑞兽展现雄姿,光是一足便有成年男子高大,最为可贵的是,那雕刻精细到了无与伦比的底部,可以说,那金子没有一个地方是空白的,就算是空白处,摸上去都有着密密麻麻的孔洞,使其能随着光线的远近色泽上发生变化。 但是相对的,想把整块金子搬走,靠人力显然也是不行的了。 “这还真是宝贝。”瘦子目光灼热地摸上了麒麟的前腿,那层层的鳞片栩栩如生,若是能整一只带走,那该多好。 谢衣关注的却不是那遍地的黄金,他只是看向那瑞兽的面部,虽然瑞兽向来一脸凶相,却是自有一股威严在,而这一只麒麟,双眼却是闪着绿光,虽知是那绿宝石刻就的瞳孔所致,还是带上了一些邪佞的味道。 这时,几不可闻的“轰隆”声与轻微的震颤传来,那是来时的石板再次封闭了的声音,谢衣没有去看身后,略一思索,便看向独站在一边的阿琪道:“阿琪姑娘,那道门只能从外部打开吗?” 石板关闭的声音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到的,故而除了那些一门心思只扑在黄金上的人,其余人也停止了饮鸩止渴的赞赏。 阿琪闻言一愣,继而便带上了歉意:“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它会自己关闭。”这是显而易见的,否则众人刚抵达此处的时候,那石板便不会是密合的模样了。 “也就是说,阿琪姑娘并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往何方吗?”谢衣开口问道。 而沈夜什么话也没说,那冷峻的眼只是看向阿琪,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阿琪只觉得莫名其妙:“那个,你们……” 还不待阿琪解释什么,阿峰率先跳了出来:“你们这群外人唧唧歪歪什么?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啊!一副质问的语气,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在他看来,谢衣他们显然是在质疑阿琪找到的出口。本就是不劳而获,受惠于阿琪才来到了此处,现在反倒开始责怪阿琪了? 谢衣也不恼,仍旧面带笑意道:“并不是质问,只是想确定一下。” “你想确定什么?”与阿琪一同找到通道的杨哥开了口,“这里是唯一的通道,除了出口,难道还会是陷阱?”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怎么可能不是出口。 谢衣无奈地摇头,他不过是说了几句便惹了众怒,该说,不愧是队中唯一的女子吗?这么受人维护。不过,罪魁祸首还是身边人啊:“师尊。” 沈夜只是转过了头去:“是他们自己想歪罢了,与我何干。” 这倒是实话,沈夜的态度虽然“凶狠”了些,但是并无恶意,只能说,十分排外的阿峰等人,本能地认为沈夜入侵了他们的领域。 看着隐隐将阿琪围在中间的一群人,谢衣只是笑道:“各位不要误会,我也只是随意一问。若前方并不是出口,至少我们还有退路不是吗?” 阿峰闻言再次暴怒出口:“这就是出口,他妈的你们不相信就别进来啊!” 不说阿峰,就连瘦子都是一脸的坚定,仿佛这条通道的前方,必然会是出口。 盗墓者,勇气是必须的,但更多的,却是小心谨慎。瘦子等人这样轻易断言,可不像是干盗墓这一行人的性子。 是他们不想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只能说服自己一路往前?还是有什么让他们坚信,这就是那条正确的道路? 乐无异拉着夏夷则站在最后,见状只能一脸的无奈。 这还不如不碰上呢,一会儿阴冷一会儿毛躁的,性格这样的起伏不定,这群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23点准时更新y(_)y 然后,取名无能星人对于章节名快不行了,干脆以后一直“无题”下去算了qaq ☆、第六十二章:黄豆 第六十二章:黄豆 对双方的不满终究没有引发纷争,只是瘦子等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也正当谢衣苦恼于如何离开这群貌不合神更离的“合作者”时,时机,便恰好降临了人前。 黄金铺就的甬道,两颗夜明珠分别镶嵌在不同的岔路顶部,那一左一右几乎并无不同的道路,似乎就是为他们的不合而存在的——本来就互不信任,还是在这里分开的好。 瘦子等人看到岔路的时候显然松了口气,谢衣等人占了便宜还要质疑,他们本就有些愤愤然,这样分开了更好。 还不待瘦子开口说什么,谢衣便先一步道:“这里有两条路,不如我们分开走试试看?” 谢衣的笑容十分宽和,如此温润如玉之人必然是招人喜欢的,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瘦子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不过他可没忘记面上的客气:“其实我们可以一起走,既然有岔路,当中一条道必然是假的。” 若是真的一起走了,对方可不会这么客气了,谢衣也不去戳破:“我觉得还是兵分两路更快些,”略一停顿,他意有所指道,“而且,说不定这两条路都是出口也不一定。” 瘦子显然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两条都是?不过为了尽快上路,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既然谢先生这么觉得,瘦子我也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乐无异在后面拉了拉夏夷则,用眼神示意:这人说话好假。 夏夷则只是拍了拍他的手,不发表任何言论。 而谢衣对此也只是简单道:“承你吉言。” “那谢先生准备选哪条路?”瘦子指着岔路问道。 这一次,谢衣看向了静默不语的沈夜:“师尊以为如何?” 沈夜淡淡地瞥了一眼那除了方向全然相同的道路:“任何一条都可以。”他看向瘦子,“你们先选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端看运气如何了。 瘦子还在犹豫,队中唯一的女子阿琪站了出来,指向右边的道路道:“这边,我们走这条道试试看吧。” 看得出来阿琪也只是随意一指,与其挑来挑去游移不定,还不如现在就上路。 对于阿琪的随便,出乎意料的是,瘦子等人并没有不满:“那就走右边吧。”显然十分相信阿琪的判断。 有了方向,瘦子等人便立马准备离开这里,只是刚跨了一步,便又被谢衣叫住了。 “谢先生还有什么事?”瘦子的笑容变得勉强,难道这些人变卦了想走这边?想到阿琪的运气向来不错,每每总能化险为夷,她所指的路,他可不想让给别人。 不想谢衣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袋东西来:“我们走到这里也算是得了你们的帮助,这一份礼物,不成敬意。”说着便递给了瘦子。 那黑色的袋子,让人看不清内部是什么东西,而瘦子在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色更是一瞬间铁青。 “你……” 瘦子话未说完,沈夜便一脸不悦地挡在了谢衣身前,不过瘦子并未发难,只是脸色难看道:“多谢。” 话毕,却是脚步沉重地跟着其他人,消失在了右边的岔道口。 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了,乐无异这才充满好奇道:“师父,你给了他们什么?那个瘦子的脸色这么差。” 谢衣也不准备隐瞒:“黄豆。” “啊,黄豆?”乐无异摸不着头脑,“送他们黄豆做什么?” 谢衣只是微笑,还未解释便被沈夜拉着走上了左边的岔道:“还愣在这边干什么,走了。” 未出口的疑惑便只能痛苦地压在了喉咙里,乐无异一脸的无奈,太师父真小气。 夏夷则走上了前来:“无异,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就不会问啦,乐无异委屈地看向夏夷则。 夏夷则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是一种证明。” “证明?” “瘦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另一边厢,阿峰看着脸色沉郁的瘦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瘦子显然在压抑着什么,只是所有的情绪,到最后都变成了一个扭曲的微笑:“没什么。” 阿峰一点都不相信,真的没什么哪里会是这个样子。 下一刻,瘦子却是自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把黄豆来,不合时宜道:“这地下没什么吃的,要不要尝一口解解馋?” 阿峰看向瘦子,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都这时候了还解什么馋。”只是他鼻翼一动,那黄豆的清香飘了过来,闻起来是不错的样子,便有些心动,“好像还不错。” 闻言,瘦子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不过还是保持微笑道:“那就试试吧。” 这一次阿峰不拒绝了,一把接过便扔了几颗豆子到嘴里,“卡拉卡拉”咬得直响:“不错嘛,瘦子,这黄豆炒得够入味,哪里买的?” 却见瘦子没有回话,赶上前分豆子去了,这么急?不过看着别人都是一抓一大把,阿峰追了上去:“他妈的给我留一点啊。” 一袋黄豆并不算多,不过一行人吃下来倒也足够,看着身边人全都是一脸满足的模样,瘦子只是阴沉着脸,终于自己也吃了一口——满口留香。 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瘦子终于开了口:“这是生的。” “啊?”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些人则是一脸好笑,生的黄豆能这么好吃? 不想瘦子却是难得的爆发了,猛地将袋子摔倒了地上,一脸的凶相:“我说这是生的,他妈的你们听不懂吗?!” 瘦子一直是运筹帷幄的,在队里担当老好人的角色,从不见他乱发脾气,故而这一次的勃然大怒,便震慑了所有人。 看瘦子不像是在说假话,有些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下一刻,那手中芳香扑鼻的黄豆便变得可怖起来:“瘦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哥更是直接,他碾碎了手中的一粒黄豆,看着那犹带潮气的浅黄色,白了一张脸:“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们都没发现?” “杨哥?”阿琪一脸的不解,和她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到底怎么了?”他们吃的是生黄豆?可是生黄豆味道那么腥,怎么可能空口吃啊。 瘦子一脸颓然地坐了下去:“我也想知道啊,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拉住了自己的头发,眼中有着惊恐,“他妈的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每一章都写得好痛苦,总觉得写得乱七八糟,毫无逻辑 啊,卡文什么的,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呢?我真的不爱你啊qaq ☆、第六十三章:下蛊 第六十三章:下蛊 瘦子等人在得知自己身中蛊虫后,他们的决定如何,谢衣等人是不知道的,而乐无异,正听着夏夷则的解释。 “蛊虫?”乐无异一脸的惊讶,“生黄豆原来还有这种作用?” 夏夷则面容平静:“不错,对于常人来说,生黄豆吃起来有一股生腥味,但是中了蛊的人则不同,生黄豆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一种美味。” “因为蛊虫是虫,所以爱吃素?”乐无异牛头不对马嘴,来了这样一句感慨。 夏夷则闻言一愣,吃素?他哭笑不得道:“也许吧。” 其实,生黄豆能验证蛊虫一说,虽然由来已久,但为何有这种功能,却是众说纷纭,以至于,根本找不到确切的解释。只能说,约定俗成的习俗口耳相传,深深地镌刻在了湘西人的历史之中。 “啊,不对啊,也就是说,”乐无异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指了指墙壁,虽然瘦子等人绝对不在那里,“那些人,中蛊了?”否则的话,他可不相信师父会送这样一份“礼物”。 夏夷则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只要瘦子他们觉得生黄豆吃起来香甜无比,那么,这与常人决然不同的味觉,便是一种证明。 这样一来,有些事便说的通了,比如他们为何会突然发疯,自相残杀。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是什么时候中的蛊?”乐无异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还有,我们会不会也中蛊了?” 乐无异话音刚落,身前却是有两道人影伫立,抬头一看,沈夜与谢衣都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着他们上前。 “师父?太师父?” 谢衣微微一笑:“若是无异还在担心的话,不如现在便验证一番?” 却原来谢衣一直听着乐无异与夏夷则的谈话,准备亲自解除徒弟的担忧,而他也十分直接,将原先准备的另一袋黄豆拿了出来:“无异,尝尝?” 说到这验蛊的生黄豆,除了“生”,却还要经过一道程序:用水浸泡一夜,加大它的生腥气。故而一股酸腐了的、生腥中带着青草味的味道传来,乐无异当场便变了脸色,捂着鼻子道:“喵了个咪,好臭。” 谢衣笑道:“这方法虽然老土了些,效果却是不错,怎样,无异,还担心吗?” 乐无异不停摆手,这样的东西他可吃不下去。中蛊的人觉得香,那他这就是没事了的意思吧? 沈夜感受着鼻尖消散不去的生腥味:“谢衣啊谢衣,你倒是准备得充分。”这种东西都敢带在身上,就不怕被自己扔出去? 谢衣微微一笑,将那袋子封了口:“我只是听从了瞳的建议罢了。”毕竟瞳对蛊虫多有研究,这最为简单又最为有效的方法,当然值得一试。 沈夜挑眉,很好,看来某人闲得很,回去之后可以让他再分担一些族中事务了。 (瞳:= =) 乐无异对自己人不担心了,有一些事却依旧不明白:“那师父,瘦子他们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想到自己一路走来不停,也没有拿任何东西,“会不会和那些金子有关?” 毕竟,瘦子他们每个人的包裹都是鼓出来的,显然拿了不少的宝石和金器。 想到这里,乐无异便是越发的可惜,当初真的应该先下手为强,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的。不过如果金子上面沾着蛊虫……那,还是算了吧。 谢衣道:“有这个可能,但不是绝对。” 沈夜接口道:“还有一个可能,便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动的手。” “诶?真的假的?自己人为什么要动手?”乐无异不解。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0节 夏夷则却是明白谢衣与沈夜的意思:“无异你别忘了,他们中了蛊虫,神智并不一定清醒。” 乐无异恍然:“所以,有一个人借着蛊虫,混迹到了这群人里然后下手?” “不错。” 喵了个咪,这都行?乐无异仔细一想便有些庆幸:“还好我们和他们分开了。”否则一不小心中了招,都没地方哭。 谢衣想起那条太过恰巧,就像专门等着他们的岔道:“说不定,对方也希望和我们分开。” “谢前辈说的是,”夏夷则道,“毕竟我们的来历还是个未知数,比起已经操控了的人来,危险系数要大许多。” “也就是说,条岔路是人为打开的?可是,我们不是一起走的吗?”有谁,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开启机关?尤其是,师父还在场的情况下。 谢衣道:“刚才一路走来,他们的确没有开启机关。” 夏夷则对此显然也是在意的:“那么,这条岔路是靠什么方法开启的?” 此时沈夜突然开口道:“他们不行,并不表示其他人不行。” 此话一出,三人都看向了一脸冷静的沈夜。 谢衣若有所思:“师尊说的是,的确有这个可能。” 夏夷则也是猛然间醒悟,他怎么会忘了那些人呢?能一直躲在暗处不与他们一起行动,那些人的确方便许多。 乐无异对此则是张口结舌:“太师父,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其他人?除了他们四个,除了瘦子那一群人,太师父口中的“其他人”,除了瘦子所说的失踪的那些“尸体”,还能有哪些人? 那个下蛊的人用蛊虫操控尸体,让他们开启机关?乐无异有点晕,这蛊虫当真有这么厉害?连死人都能让他们“活”过来? 沈夜见乐无异一脸的不敢相信,淡淡道:“如果不信,回去之后你在生灭厅任职一段时间吧。”正好可以让瞳多活动活动手脚,蛊虫千奇百怪,这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一听到要去生灭厅,乐无异安生了,瞳研究的没一个正常东西,他可不想去那里当实验标本:“太师父,我错了。” 沈夜对此不置可否。 乐无异泪眼汪汪看向沈夜与谢衣,得到谢衣安慰一笑与夏夷则安抚一枚:“无异,沈先生是说笑的。” 乐无异垂下了头,但愿吧。 沈夜看不惯乐无异这“窝囊”样,哼了一声,这徒孙异果然还要多加历练。 谢衣见状虽然也想让气氛轻松些,但显然,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故而他还是将话题引回了正题:“师尊觉得,那下蛊之人会是谁?” 沈夜看向谢衣:“你不是心中有数了吗?” 谢衣笑道:“我更相信师尊的决断。” 这算是恭维?沈夜挑起了眉,却是反问:“你说呢?” 谢衣闻言一笑,心中则是越发的肯定了,他与师尊的默契告诉他,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唉,师父和太师父又来了。看着“深情”对视的沈夜与谢衣,乐无异真想捂上脸转过头去,不过想到先前太师父的不满,他只能低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下蛊的人会是谁呢?隐藏其中的祸首,应该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吧?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同伴,让所有人都认同他……该不会是…… 乐无异瞪大了眼,猛地抬起了头:“不是吧?” 沈夜瞥了一眼乐无异:“知道是谁了?” 乐无异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不会真的是他吧?” 谢衣道:“其实在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我们就该明白了。” 名字?那是…… 夏夷则与乐无异对视一眼,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那擦肩而过的少女的哭诉,她的确说的是: “为什么阿琪,不来看她阿爸最后一眼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家还记得这句话吗 所以阿琪一出场的时候,其实就暴露了一 一+ ☆、第六十四章:大门 第六十四章:大门 光裸的由岩石堆砌而成的山峰,一条小溪清澈无比,而一尊漆黑色的棺材,正被缓缓地推入水中。 “这次是唯一的女儿了吗?真可怜,孩子全都死光了啊。”不知是谁,满带着同情地叹息,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与其出言同情,还不如保持沉默来得更好。只因那一句句的同情,便如开了刃的刀,一次次切割着年迈父母的心。 花白了头发的中年男子,虽然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眼中的光芒,却是暗淡的,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盼头,还有什么可以期待? 而他的妻子,一脸的呆愣,没有哭泣,没有哀伤,只因为她已经疯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若只有一个也是十分心伤,但若是所有呢?受不了这一残酷事实的打击,她,终究选择封闭了自我。 “走吧,”男子搀扶起自己的妻子,“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儿了。” 子女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机会到这儿来?只是男子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又来的了这里。 依旧是光裸的岩石,依旧是那条小溪,依旧是,漆黑色的棺木。 “天哪,姚家是惹怒了洞神吧?怎么……” “闭嘴,知道就好,以后送葬别来了,省得晦气。” 身后窃窃私语不绝于耳,男子只是平静地看着随水波渐渐远去了的棺椁,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生命,正一点点随风飘散,消失不见。 都死了,都死了啊……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吧? 男子眼眶发热,却是一滴泪都留不下来,姚家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一家人去地府团聚,这样也就无所谓了。 一如他所料,不久之后,他的棺材也被推入了山洞,从此与尘世断绝。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人趴在他的棺材上痛哭出声,每一声嘶吼,都带着血泪,带着无尽的怨恨。 “不会真的是她吧?”乐无异有些惋惜,“挺热情的一个小姑娘啊。” 夏夷则摇头道:“无异,看人不能只看表象。” 其实仔细一想,便可以发现阿琪身上的诸多疑点。 比如明明瘦子才是一队人隐隐的的领导者,他们所有人却都十分维护阿琪,甚至到对阿琪的判断言听计从的地步,即使阿琪运气再好,这也不该是他们信服的原因。 又比如机关的发现,在那空旷的大厅内,常人应该习惯走中间开阔的地方,为何她却偏偏摔倒了,而且摔在了立柱的边缘? 更何况,若只是跌了一跤,她定然会撑着身体站起来,那又是怎样,碰到了柱基并按下去的?毕竟在阿琪开启大门的时候,她双臂所用的力气,看起来并不小,那么她摔下去时随意地一碰,怎么会发现那柱基有问题? 谢衣有些叹息:“为最明显的,恐怕还是那个落洞女的传说吧。”巧合之下听到的落洞女的名字,若不去注意,说不定便会错过了。 落洞女之所以称为落洞女,便是因为她们从此失去了踪影,没有人再看到过她们,显然,那少女口中的“阿琪”也该是行迹全无的,可是谢衣他们遇到的“阿琪”却是身体健康,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在提到家人的时候,那位阿琪姑娘显然十分在意,那么,在意家人的她,明明活着,明明就在这墓葬之中,为何她不回去,甚至不去参加亲人的葬礼,这只能说明……” “她去不了。”沈夜接口道,“落洞女是所谓洞神的妻子,如果她被束缚在这里出不去,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人活着,却不与家人联系。” 乐无异回想起阿琪一身便服的模样:“她真的是洞神的妻子?看起来不像啊。” 夏夷则道:“我倒觉得,与其说她是落洞女,不如说她是那位守墓者更合适些。”让盗墓者自相残杀,这更像是守墓者的行为。 谢衣点了点头:“不错,我也这么觉得。” 只是若单说是守墓人,又有些地方存在着疑点,比如说,家族的传承。 普通的守墓人,往往是家族传承,不需要守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只要一代代传递下去,守护共同的祖先便可以了。阿琪先前生活在地上,比起那些自墓主死去便守在墓中的守墓者,一如先前那与蜘蛛合二为一的女子,她更像是家族传承的守墓人。但是阿琪一家,除了她,其余人都死了,而她之后也一直守在墓中难以离开,这样似是而非的传承,本身便说不通。 乐无异只要知道阿琪有问题便可以了,显然他更关心其他的问题:“师父,那你为什么不提醒瘦子他们,这个阿琪有问题?”虽然萍水相逢,而且瘦子等人为人并不正气,但是如果有一句提醒,他们应该也就能做出应对,减少伤亡了吧。 沈夜对此并不赞同:“提醒他们?先不说蛊虫,如果那个阿琪破釜沉舟了呢?”最为主要的,却是那一袋黄豆已是仁至义尽,瘦子等人内部绝对有问题,他们并不值得去救。 乐无异搔了搔脑袋:“好吧。”只希望瘦子他们能马上反应过来吧。 把那些人暂时抛在一边,乐无异立马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不过,既然这条路是阿琪弄出来的,它能到达出口吗?” 沈夜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呃……”太师父的意思,那就是能到的吧? 四人又沿着道路前行,身边黄金砌成的墙壁依旧刻画着神兽,白泽、青丘狐、鸾鸟等不一而足,只是每一只神兽,它们的眼睛都是绿宝石镶嵌而成,这威严之中,便透着一股诡异。 一路走来,并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别说机关了,就是石门都没有,让一直绷紧了神经的乐无异一阵仰天长叹。也许是这些神兽威严无比,能镇守邪恶?他也只能这样自己说服自己了。 不知走了多久,甬道终于到了尽头,一扇同样黄金铸就的大门赫然眼前,而门扉之上,两个门神正怒瞪着双眼,凶神恶煞地看着闯入者。 因为雕刻逼真传神,这足有二人高的门神便似两个真人,就连那肃穆间带着凶狠的表情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 夏夷则托着下巴:“这两个门神的眼睛,为何没有用绿宝石?”只是用黄金雕刻了双眼的形状,只要一眼便可以发现与先前所见的不同。一路走来看习惯了绿眼,乍一看到这两尊门神,颇有种他们是被挖去了双眼的错觉。 谢衣的视线则是被门神脚下的事物吸引了,一般来说,最为常见的年画中的门神,脚下是没有其余事物的,这里的却是不同,大门底部,竟是雕刻着无数的细小人形。他们仅有门神的膝盖高,穿着显然不同于汉族的服饰,男女老少一应俱全。而他们每一个,无不是仰望着门神,高举着手臂似在祈求什么。 “这是……”乐无异也被那各色的人形吸引了注意,因为雕刻的是背部,并不能看到那些人的表情,只是看他们的动作,都有些苦苦哀求的味道。 门神向来是驱邪避鬼、保家卫国的象征,有必要这么哀求吗?这真的是门神? 仿佛被挖去了双眼的门神,百般央求的人群,谢衣有着自己的思虑:“这是在示警?还是,只是曾经的历史?” 沈夜淡淡道:“无论哪一种,走下去就知道了。” 谢衣点头称是:“师尊说的是。”的确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当务之急,便是开启大门,往下走去。 黄金铸就的大门十分沉重,故而在门扉开启之时,那沉闷的“吱呀”声便如铁门生了锈一般,每一声都刺耳无比。 开启的缝隙之间,点点的荧光飘了进来,萤火虫一般明明灭灭、飘忽不定,而那门后显露的场景,也是前所未见:一块块银白色的岩石堆积眼前,形状同鱼骨一般无二,大的如参天的巨木,小的,则是像路边的野花野草,只是无论大小,都是一根根骨刺相连而成,不,该说是银白色的石头堆积而成。 无数的星芒在岩石内部闪烁,有一些脱落了,便化作那点点的荧光,点亮了整个空间。 乐无异再一次呆滞了眼,虽然早知道大门后面绝对不是出口,但这仿佛直接来到了异世界的感觉,要不要这么夸张?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我明天要去旅游啦(o)/,期待了n久的苏州终于可以去了,感动~≈gt_≈lt~ 所以,那个啥,明天开始,会断更至12号,说不定会更晚→_→,因为是自费,准备玩个遍什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突然好有罪恶感,这都是没有存稿的错qaq ☆、第六十五章:石林 第六十五章:石林 远看似冰晶一般透明的骨状石块,靠近了才发现,它们更像是古朴的玉石,每一道纹理都带着难言的透彻与润泽。 看着那点点荧光脱离了石面,自指尖轻盈略过,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谢衣伸出手,一点荧光恰巧落在他的掌心,犹如一盏小灯闪着柔和的光芒:“这倒也算有趣。” 不说那点点的荧光,便是那如森林一般层层排布的“骨刺”,也是十分奇特。而脚下,从石林中落下的无数光点铺就了珍珠构成的海洋,一条散发着荧光的曲折小道,蜿蜒至一座巨岩之后,不知伸向了何方。 沈夜也伸出了手,接到手心的光点没有重量,也没有温度,却是有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绪平和的味道——随着那光点的明灭,抛却焦躁,只余宁静。 至于乐无异,心情更是不错,似乎回到了过去,那个闹着要抓萤火虫的年纪,那尚存的童心,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夏夷则只需一眼便知乐无异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有阻止的打算。这一路下来,他们并没有碰到过什么有趣的事物,现下,权当是暂时的散心了。 谢衣看着沈夜一脸的宁和,手轻轻一扬,那荧光便复又飘离了开去:“师尊,可知这是何物?”沈夜眼中不带任何疑惑,显然是了解手中物的。 “你不知道?”沈夜含笑反问。 谢衣摇了摇头:“弟子……”话到此处却是略一停顿,颇为不习惯地改口道,“我只知道,这是飘散的灵力,至于是由这岩石产出,还是被封在这岩石之内如今终于逃逸,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倒也难得,”沈夜笑了,“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师尊……”谢衣有些无奈,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无完人,他又如何知道这岩石是为何物。 沈夜并不打算吊人胃口,手一挥,那荧光便飘忽着落到了地面:“这和司幽所化的那株树一样,是上古的东西。” 谢衣点了点头,果然如此。身为顽石却能储藏灵力,这样的特性,也只有在灵力丰沛的上古才说得通吧。 “除了贮藏灵力,它们也没什么特别的作用。”沈夜继续道,“上古灵力浓郁,这些石头能保存下来倒也不易。”毕竟在那场大灾难后,天地间的平衡便被打破了,大量的灵力流失消散,一年不如一年,以至于今,修仙之事只能在普通人的幻想中出现了。 “这些岩石在上古并不罕见,现在,却是独一无二。”其他的地方,就算也,也不会这般大手笔。 沈夜看向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石林,那如星河一般璀璨的光芒,每一处,无不诉说着上古旧有的辉煌。 许是难得的美景,难得的休憩之所,看着那蜿蜒的小道,沈夜难得有了停留的打算:“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这飘散的灵力,虽然不能直接为人所吸收,但是对人体而言,终究是好的。 谢衣怎会不了解沈夜突然停留的原因,想到师尊从不明说的关心,他的笑意越发的温和:“一切都听师尊安排。” 乐无异听闻能在这里暂作休息,本就蠢蠢欲动的精神便上来了:“太师父,我能和夷则往后面走走吗?”他手指着的,自然是石林的深处。 徜徉在星河一般如梦似幻的景色之中,他可不想错过如此美景。 不过沈夜并没有立刻答应:“乐无异,你忘了这是哪里了?” 这石林美则美矣,毕竟是在墓葬之中,前面所见所闻,足够让人心生警惕。他们不过是暂作休息,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呃……”乐无异挠了挠头,他当然没忘,只是…… 一边的夏夷则却是不想断了乐无异难得的冲动,这样的景象说不定往后都看不到了,冲动一次又如何:“沈先生,谢前辈,我会陪着无异的。”向来冷静的他一开口,便让人忍不住信服,“更何况,我们不会离开这里太远,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我们也能及时应对。” 乐无异立马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实在不行不是还能逃回来吗?” 一个“逃”字让沈夜看向了兴致勃勃的乐无异。 他的徒孙,谢衣的弟子,还要“逃”回来? 只一眼,自知失言的乐无异便讪笑着挠了挠头,这不只是一个比方吗? 谢衣看着自家徒弟带着期盼的眼神,也笑着开口劝道:“师尊,夷则说的是,让他们去吧,我们在这儿等待片刻便好。”他们尚且年轻,一味拘束岂不是可惜。 沈夜还想开口说什么,转念一想却是出人意料地答应了:“可以,”他对着一脸兴奋的乐无异道,“不要走太远。” “谢谢太师父,谢谢师父!”乐无异满意了,拖着夏夷则便跑了开去。 谢衣无奈地摇头,这孩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乐无异与夏夷则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岩石之后,而谢衣转向沈夜,面带笑意道:“师尊为何突然改注意了?” “你说呢?” 心知肚明的二人,只是相视而笑。 璀璨如银河的小道寂静无比,行走其中,唯有乐无异与夏夷则二人缓慢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看着眼前这足以令人痴迷的景色,乐无异笑着开口唤道:“夷则。” “怎么了?”夏夷则微微勾起了唇角,话语间带着轻松与惬意。 “你说,这像不像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无数的光点亲昵地环绕着二人,就像是记忆中的那一群萤火虫,年幼时的二人,便是在那么一个夏夜,在那么一群荧荧的光芒环绕之下,相遇的。 如果不是与记忆重合,乐无异对此并不会特别感兴趣。 夏夷则显然想起了往事,那笑容便也是越发的柔和:“当然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毛躁的、从一堆杂草中冲出来的孩子,喜极而泣地扑向自己。那时,萤火虫的光芒将对方一张满是泥土的脸照了个透彻,而那双眼,却是如此明亮纯粹,就像是遇到了海浪中唯一的浮木,那样的信任与开怀。 而独处深山数载的自己,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师尊以外的温暖。 乐无异显然也想起了小时候的糗事,不过毕竟年少,谁没有好奇的时候?只可惜,当时的自己太过好奇离开了太师父的屋子,漫山遍野地跑,结果呢?当然是跑得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所以当看到那个冷着一张脸的男孩时,当时的自己可谓是真的看到了救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又累又饿便相当于是末日了,所以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活人,能不开心吗? 至于被仙童一般的男孩带回家,却发现是师父“朋友”的弟子后,那意外之喜,也当真是难以言表。 夏夷则微笑起来:“的确是记忆深刻。” 第一次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抹遍了衣服,第一次发现原来其他的孩子可以如此活泼,第一次发现,原来可以如此开怀地笑,开怀地玩耍,也是第一次,他表露了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乐无异不会知道,年少相遇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不近人情,怎样的,连人的基本感情都没有。 所以那一次踏着星光归去,看到二人相牵的手,师尊是多么的惊讶,又是多么的,了然于心。 为何师尊同意将自己交付于烈山部,也不过是因为眼前人。 [夷则,为师能教会你为人处事,却教不会你热忱与开怀,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你,便从他身上去感受吧。] [你们本就有缘,而你灵魂之中失去的东西,便依附在他身上。] 一身蓝衫的师尊,笑容间有着怜惜与感慨:[夷则,这一次,你别再错过了。] 错过什么呢?师尊并未明说,但聪慧如夏夷则怎会不明白,那是他与无异的第一次相遇,何来的“再次错过”?唯有更早之前,也许在千百年前,也许不过是百年之前,他们相遇过,相爱过,然后,错过。 身边乐无异沉浸于回忆之中,一脸笑意只是看着那点点星芒,似乎每一点光亮都能唤醒那一份快乐与想念。 而夏夷则,满心满眼都是身边人,忍不住将对方的头抵在自己肩头,得到的,是对方的开怀一笑。 星星点点的光芒落雪一般将空气渲染,那一份静谧和美,便也是二人此刻唯一的感受。 夏夷则便这样感受着那极为熨贴的温度,那极为熟悉的呼吸,那含笑的眼,便也越发的坚定了。 不会错过的,过往如何早已烟消云散,他只知道,自己想陪着这个开朗心软的男子,一直这样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旅游过后就是家教,唯一的感想是:一群熊孩子→_→ 依旧在家教中,所以日更什么的,绝对是浮云_(:3」∠)_ 至于这一章到底在写什么,我也不知道,写着写着,就脱离剧情了汗⊙﹏⊙ ☆、第六十六章:过往 第六十六章:过往 脚下,是不知何种质地的泥土,因那厚厚一层荧光的铺垫,看不分明。一眼看去,只会只觉得是道路自己正闪烁着银光,如果走得急了,那表面的光点还会似那轻柔的蒲公英,再次轻飘飘地扬起,露出其下沉积了不知多少年,早已与大地融为一体的光道。 也许是气氛太过静谧,沈夜与谢衣席地而坐,俱是一脸淡然地看着远景。他们相互紧贴的身体,正感受着属于对方的温度。 至于沈夜揽在谢衣腰间宣示主权的手,谢衣也只是对方揽上来的那一瞬有些不习惯,不过片刻便放松了身体,算是默认了。 置身于这玄妙的美景之中,一开始二人并不说话。 其实,沈夜并不喜欢眼前这些所谓的“风花雪月”。虚无缥缈、如梦似幻的美景,还不如那大好河川来得更为动人心弦,不过既然是与谢衣在一起,那么无论何种风景,他都愿意体验。 只可惜自谢衣醒来,他们一直没有时间踏遍这万水千山,反倒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消耗了太多精力,这一次的石林,便也算是一种暂时的补偿了吧。 沈夜怀着这样的心情,谢衣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万里山河固然每一处都值得踏足,但若是一个人的旅程,那还不如与师尊一起,在这狭小的一方天地里安谧度日来得舒心。 因为经历过太多,谢衣比谁都清楚,一个人的旅程,太过孤单,也太过寂寞,就仿佛这世间唯有自己一人踽踽独行,没有一个知心知意之人。 如今有师尊在伴,这一切,终究是有了改变。 谢衣勾起嘴角,微微地笑了,眼中风景,便也越发的动人起来——这无数的万千“灯火”,唤醒了属于过去的回忆:“师尊,你还记得我当年做的第一盏灯吗?” 沈夜转过了头来,虽然不明白谢衣为何开口说这个,还是含笑道:“当然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尽管谢衣自成年后便不愧对第一偃术大师之称,但谁人不是由稚嫩转向成熟的?故而谢衣少时做的第一盏灯笼,便造型独特地让人难忘,记不清是何种模样了,只记得形状十分之不规则,让瞳都叹为观止。 面对谢衣当时说不清是何种形状、何种动物的灯笼,愣是没有一个人夸他做得好,哪怕是沈夜,也实在是难以昧着良心说一个“好”字,特别是,他们师徒二人的灯笼放在一起的时候,对比越发的明显。 那还是谢衣刚成为自己弟子的时候,身材瘦小的他是如此稚嫩且脆弱,却有一股旁人比不得的坚韧。故而即使觉得羞赧,少年谢衣却还是咬紧了嘴唇提着那盏灯笼,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倔强中让人忍不住怜惜。 而谢衣,如今回想起这段经历来却不觉得羞赧,更何况那一段记忆于他而言,却是美好多过尴尬的。 那一次,是流月城的一次祭典,难得的普天同庆,没有那人间的灯火,便由烈山部人自己点起。如今回想起来,他都能清晰地记起那一排排几乎要与天相接的灯笼,每一盏都温和且绚烂至极,一点点,一串串,挂满了流月城的每一处,每一角。身处其中,似乎能将那无边的寒冷驱散。 他还记得师尊一步步教会自己做灯笼的方法,奈何当时年幼,又是第一次接触木工,所以试了多次,结果都是不尽如人意。不过他太想挂起属于自己的那盏灯笼了,能挨在师尊的灯盏旁边,是那一段日子自己唯一的念想。故而最终完成的灯笼虽然造型成了个四不像,心愿倒是完成了。 一盏活灵活现的鲤鱼戏水灯旁,是一盏形状怪异的“石头”灯,而更远处,是数不胜数的各色灯盏,每一盏都精巧绝伦,每一盏,搜带着无尽的暖意。 数不胜数的点点灯火,现在想来,倒是与眼前的景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记忆中的灯火更加温馨,也更加让人难以忘怀。当挂起了自己的那盏四不像时,师尊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师尊安慰的笑容,谢衣永远不会忘记。 “怎么,还想着你做的那第一盏灯笼?”沈夜话语含笑。当初在流月城之时,随着年龄的增长,谢衣的灯笼也是越做越好,而那他本人都不好意思提起的首件作品,却是被沈夜自己私藏于暗室之中——那是谢衣曾经的足迹,他舍不得丢弃。 谢衣也不否认:“算是吧。”因为二人靠得极近,谢衣为了正视沈夜,便昂起了头笑道,“不过我印象更深的,还是师尊的祭祀舞。”他的第一盏灯笼是沈夜手把手教的,而那场祭祀舞,更是在他尚且年幼的心灵划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记。 “哦?”沈夜微微有些意外。 谢衣笑容不变,声音满是回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师尊的祭祀舞……”翻飞的衣袂,出尘的舞姿,俊美如斯又神圣不可侵犯的面庞,每一步都是那般庄严,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他年幼的心间。 他还记得,那清辉之下被月光笼罩的师尊,是全然不同的,似乎摒弃了所有杂念,似乎下一刻便能羽化登仙,似乎每一步,都能摇曳生莲。 月光、灯火、人影,寂静之中,唯有师尊的身影旋转着,清风过处,让人抛却一切纷扰,只余一丝敬畏在心间。 沈夜闻言挑起了眉:“你倒是记得清楚。” 谢衣只是微笑。 怎么能不清楚呢?自那一刻开始,他便明白了自己前进的方向,而自己所追逐的那人,又在多远的前方。 而如今,距离不再,他们生死相连,再不分彼此。 “每年的祭典,师尊还会祭祀祈福吗?”那记忆中肃穆却也绝美的祭祀舞,他很想再看一次。 “你说呢?” 这便是传承依旧的意思吗?谢衣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如果有机会,师尊只为我跳一次,如何?” 沈夜看向谢衣,神情变化不大,但眼中的宠溺几乎可以满溢出来,他说:“好。”难得谢衣这般表示,他怎能让对方失望。 心中越发的温暖,谢衣忍不住抵上沈夜的肩膀,轻声道:“我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太真实。” 二人如此贴近,超越了师徒的界限,是曾经的自己奢望却不敢妄想的。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师尊,信任依旧,关心依旧,而那份情,也真挚地让他驱散了所有的怅然若失,如获新生。 沈夜并不答话,只是一手按上了谢衣的头部,轻柔地在对方的额头印下一吻:“我就在这里,还有什么不真实的。” 谢衣微微一笑,闭上眼感觉着那一抹温柔,亲吻过后,复又抬起了头来,主动地献上一吻。 纷飞的荧光点缀着那一份安然,宁静中有着说不尽的安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两日一更是我的极限了,明天的课都还没备qaq 然后我会说,原本的设定是徒孙异作死地打扰了沈谢的二人世界吗⊙▽⊙ ps:下一次更新,也许在两天后……也许…… ☆、第六十七章:阿峰 第六十七章:阿峰 首先发现异状的,自然是席地而坐的沈夜与谢衣,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一丝一毫的微风,那原本平铺在小道上的荧光,却是霎时间一齐飘了起来,正似落入银盘的玉珠,被未知的力量震落了开来。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一齐站起了身来,尚未开口,便被远处传来的匆匆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不过片刻,乐无异与夏夷则的身影便自岩石之后再现眼前。 “师父!太师父!”乐无异一脸的焦急,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我和夷则看到死人了!” 沈夜依旧想着那阵轻微的震动,闻言只是波澜不惊道:“不过是死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一路下来,他们各种各样的尸体还看得少了? 不想乐无异直摇手:“不是因为这个,那是我们的熟人啊!” 一句“熟人”,沈夜沉默不语,谢衣则是若有所思,他们在这墓葬之中所谓的“熟人”,该不会是……他们吧? 只是,刚才那阵未知的震动,难道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结论尚不可知,沈夜便也把它放在一边,对着乐无异道:“那先去看看再说。” 乐无异直点头,那个“熟人”的死相,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过既然有了发现,他就不可能视而不见。 绕过重重的岩石,乐无异终是将沈夜与谢衣带到了事发地点。四人眼前是一块几欲参天的莹白岩石,那突出的“骨刺”,倒也真如树木一般“葱翠”,而仰躺在石树下的尸体,便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了。 晃眼的红色,浸透了岩石的底部,原本荧荧的白光被血所浸染,灵力消散再不复先前的透彻,只要是被血沾到的地方,全都变成了灰褐色。而岩石下这具尸体的脸已经看不清了,并非腐烂,那血液尚自鲜红便是绝好的证明,但好好的一张脸,现在仅可以看到摇摇欲坠的些许肉条,附着在那同样支零破碎的头骨上。 脚下不远处,是与血沫、外翻的皮肉混杂在一起的头发,有的掉落在了半米之外,有的,也仅仅剩下底部的肉末,与尸体的头皮有那么一点点的联系。而那一双眼睛,一只眼的眼眶整个都没了,露出其后雪白的液状物体,而另一只眼,也仅剩下了一半,靠着那几根神经与眼眶相连,摇摇欲坠。 再看这尸体的身体,也许是有了衣物的关系,并不如那张脸一样惨不忍睹,不过他的双手和双脚也没剩什么皮肉了,只可以看到那红中透白的骨骸,有的还有着明显的缺口。 血肉模糊,已不足以形容眼前这尸体的惨状,唯有上面零星的碎肉,是对方曾经活着的证明。 也正因为尸体上每一道伤痕都是如此明晰,才让人一眼便想到了刚进入这墓葬之时,那水中被啃了一半的公鸡——同样的血肉模糊,同样的、凹凸不平的齿痕。 “不会是……人咬的吧?”只多一眼,乐无异便觉得他的胃多一阵翻腾。 尸体看多了,但这样被咬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也算是第一次? “喵了个咪,难道就不能让我看到一具正常的尸体吗?”乐无异虽然是第一个发现的人,看久了还是受不了地转过了头去。总觉得自淘沙开始,这墓葬中的尸体,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惨烈,就好像他们死得越难看便越能衬托他们的死人身份似的。 “还不能确定,”夏夷则道,“但这些伤痕看起来,的确不是犬牙造成的。” 乐无异默默平缓心情,无论哪一种臼齿动物,能咬成这样都让他受不了。这支零破碎的尸体、参差不齐的肉块碎末,无一不诉说着捕食者的残忍。 谢衣盯着这具尸体,鲜血正在缓慢凝结,显然,这人刚死了不久,再看这身熟悉的衣物,谢衣话语间有些感叹:“他是……那个人?” 一张脸已不能成为凭据,而那身衣服,却是谢衣四人极为熟悉的,那先前瘦子一队人中的青年——那个总是一脸愤愤,话语带刺的阿峰。 如此强势的阿峰,死了? 虽然是有些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当他真的死在四人眼前的时候,众人内心还是有了些复杂。 “看来,我们当初还是武断了。”谢衣叹道。 以为有了提醒他们便会小心行事,想不到,却还是避免不了这种结果。 “那又如何?”沈夜闻言淡淡道,“这是他们选的路,就该承担这种后果。”既然选择了另一条道,他们就该自己为自己谋求一线生机。 谢衣仍是叹息。 夏夷则附和道:“沈先生说得对,更何况他们说话行为都是遮遮掩掩,如果居心不良,最后只会拖累我们。” 至于阿峰这尸体一身的伤痕,到底是真的被人咬出来的,还是其他臼齿动物造成的,目前是不得而知了。 谢衣道:“我明白,你们不必安慰我。”生命至为可贵,而又永不重来,所以更该去珍惜,更该去珍重,但一人之力无力回天,他救不了,也不可能去救所有人。 “他们显然已经出事了,下面的路,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至少分开行动,暂时是不可取的了。 乐无异关心的是其他,他指了指那尸体,开口道:“这不会是那个阿琪干的吧?”那个入口处的公鸡应该就是所谓守墓人的食物,那这里同样伤痕的尸体……看了那死得不能再死地尸体一眼,乐无异吞了吞口水,那个阿琪应该不会这么重口味吧? 沈夜闻言勾起了嘴角:“也许是呢?” 沈夜话音一落,乐无异脑海中便忍不住浮现出阿琪狼吞虎咽,一手抓心一手握肠,同时血液四溅的模样,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太师父绝对是故意的。 夏夷则好笑地摸了摸乐无异的脑袋,而谢衣则是对着沈夜无奈道:“师尊。”不说无异,就连他都觉得有些不适起来。 沈夜看了谢衣一眼,握起拳头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就算不是,与她也多少会有关系。” 身为墓葬的守墓人,还特意将两队人分了开来,若说那个阿琪不会动手,反倒显得奇怪。 夏夷则一边安抚着乐无异,一边顺着话题道:“只是这附近,似乎没有其他人了?”环顾四周,那所谓的瘦子与杨哥等人并不见踪影。 “也许是冲散了?”谢衣思索道。否则只有阿峰一人的尸体留在这边,也不太说得过去。 沈夜闻言却是冷笑:“说不定这枚弃子是他们特意留下的呢?” 牺牲一个人来赢得剩下之人的生机,如果是那群乌合之众,沈夜相信他们做得出来。 “师尊。”谢衣虽然无奈,却难以反驳,那群可以下一刻便朝着同伴开枪的人,若说他们会舍己为人,连谢衣自己都不会相信。 沈夜看了那死相凄惨的阿峰最后一眼,转向乐无异与夏夷则道:“你们之前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其他的发现?”夏夷则有些疑惑,他与乐无异对视一眼,思索片刻之后摇头道,“并没有。”除了这具尸体,并没有其他怪异的地方。 “那就算了,”沈夜道,“接下来我们……” 话未说完,只听得轻微的一声“咔嚓”自耳边掠过——那是自身后远处传来的声音。四人猛地转过了身来,警惕地看向层层的岩石之后。 活人?怪物?还是守墓者? 眯眼看去,远处有什么正在逐渐靠近,却是三道黑黝黝的身影沿着光道缓缓走来。远看那有些古怪的身体摇晃得十分厉害,都是耸拉着脑袋、手臂下垂的模样,而那手臂却是像挂钟的钟摆一般左右摇动,似乎下一刻便会脱离身体摔落开去。 四人都是皱起了眉头,随着人影的靠近,对方的真容终于显现了出来,却是青灰的面庞,死鱼的眼睛,那显然已不是活人该有的面色了。 “喵……喵了个咪,又来?!”只一眼,乐无异便觉得糟糕得很。 这不就是僵尸嘛?上次看完了满地乱爬的尸体,这次又来?虽然眼前这三具逐渐靠近的尸体,可比当初那些碎裂却还活着的尸块好看多了。 僵尸的面庞呈青灰色,暴突而出的眼球活像是自眼眶中挤出来的,似乎下一刻就能炸裂开来。而那一双手和那张嘴,却是漆黑色的,与其余部分的青灰色决然不同,那比起夜色来更为深沉的颜色,更像是死神的镰刀。 难怪这三道人影摇晃得这么厉害,既然不是活人,能“活着”走路便是奇事,摇晃便也是难免的了。 尸体“复活”,显然来者不善。沈夜四人都抽出了剑来加强戒备,但那三具僵尸虽然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脚步却并无变化,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地走着,似乎没有感受到四人的气息。 时间缓缓滑过,眼看着僵尸越来越近,但看他们死板的模样,这是没有攻击的打算?还是,欲盖弥彰? 四人握紧了手中剑,只是看着那三具尸体渐渐靠近,然后——沿着光道擦身而过。 一线之隔、几步之遥,而那三具僵尸便这么过去了,毫不犹豫,毫无停留。 乐无异目瞪口呆,被……被忽视了?真的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为领了便当的阿峰点根蜡烛。 突然觉得,这篇文还可以取名叫做:《配角啊,为了活命一定要记得抱主角大腿》 ╮(╯▽╰)╭ ☆、第六十八章:异变 第六十八章:异变 看着三具僵尸在身前擦肩而过却什么都没发生的感觉,真的是十分奇妙,就仿佛本来准备大干一场,不分日夜辛苦准备,临到现场却被告知赛事取消了一般,不是一般的——怪异和憋屈。 四人显然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都做好了迎接攻击的准备,到头来这是……白费心思了? 乐无异咳嗽了一声,努力缓解气氛道:“也许是他们没看到我们?” 这理由找得可不好。谢衣笑着摇头:“无异,僵尸没有视力,吸引他们的,永远是活人的生气。” 僵尸的眼睛不过是个摆设,不,该说僵尸的五感都成了摆设,他们执着于活人的血肉,但这些,可不是靠视觉和嗅觉感觉到的。 乐无异讪讪道:“这不是没有道理嘛……”就像饿狗面对送到眼前的一大盆肉却视而不见,这僵尸直接忽视了眼前的美味大餐,想岔了显然不能怪他。 沈夜不想多说:“我们跟上。” “啊?”乐无异张大了嘴,“太师父,真的假的?”他指着那走得并不远的僵尸,“跟着他们走?” 沈夜淡漠地点了点头。 “不是吧……” 夏夷则闻言却是赞同的:“这些尸体的确有些古怪,跟着他们,也许能有什么发现。” 谢衣虽然没有说话表态,但是他看向沈夜的眼神,显然也是赞成的。 孤立无援的乐无异左看右看,那三人都是一脸的势在必得,最后只能举起手来投降道:“好吧,好吧,我明白了,跟上就跟上。” 以前都是僵尸追着他们跑,现在是他们跟着僵尸跑?风水轮流转也不过如此了,不过这经历也真是奇妙,特别是,这僵尸还真的对他们视而不见的时候。 乐无异一开始还觉得有点无奈,但真的跟着走了,他反而成了那个最兴奋的人。哪怕是并排走,冲到三具尸体身前倒着走,这暴突了眼球的僵尸,也只是保持着死去时的模样,耸拉着脑袋一步一步晃悠着前行,愣是没把他当回事。 眼看着乐无异围着僵尸蹦来跳去,到最后都想有拍对方的冲动了,夏夷则才把他拉到身边:“好了无异,让他们接着走吧。” 乐无异听夏夷则这样一说,倒是安分了不少,不过心情依旧很好:“夷则,这些僵尸真的很奇怪,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这真的是白送都不要的架势啊。 夏夷则笑着点了点头。 乐无异还想说什么,一直走在后方的沈夜却是突然开了口:“乐无异。” “太师父?”乐无异回头,“什么事?” 沈夜淡淡道:“既然你那么闲,那就去掰开他们的嘴看看吧。” “啊?”乐无异先是一愣,继而便是跳脚,“太师父你不是在开玩笑?”掰开他们的嘴?就算他们再怎么呆,被咬了怎么办?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1节 谢衣立马明白了沈夜的意思,刚想阻止,便听沈夜冷笑道:“你不是挺感兴趣的吗?那就去掰开他们的嘴,看看那个阿峰的肉,是不是还留在他们嘴里。” 阿峰的……肉?被当头凉水一盆泼下的乐无异艰难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哦?” 谢衣咳了一声,替乐无异解围道:“师尊说的是。他们毕竟不是活人,我们还是离远一些为好。”至于真的去打开那僵尸的嘴?沈夜用意显然并不在此。 师尊可是在夷则将无异拉过来的那一瞬开的口,所以……谢衣看夏夷则放在无异腰间的手,再看沈夜意味深长的眼神,微红着脸,谢衣终究是靠近了沈夜些许。 至于拉上手?谢衣表示,在弟子面前,他可拉不下那个脸来。 不过有了谢衣的靠近,沈夜稍微满意了一点,若不是考虑到谢衣的心情,他真的很乐意现在便揽上他的肩膀。至于半点不能放心的乐无异,先前阿峰的死状犹在眼前,沈夜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觉得这些僵尸是安全的东西的。 夏夷则将一脸无辜(中枪)的乐无异揽在怀中安慰着,对于沈夜的“另类宠爱”,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乐无异依旧如临大敌看向那三具尸体,不忘重申:“太师父,我真的不是很感兴趣。” 沈夜挑眉:“你前面可不是这么表示的。” 乐无异泪眼汪汪。 谢衣见状好笑道:“无异,师尊是开玩笑的。”这孩子,什么东西都容易当真。 乐无异立马看向自家太师父,“开玩笑”的沈夜难得没有反驳,看来是默认了。 那的确是不用掰开那所谓的尸体的嘴了吧?但是经沈夜这么一说,乐无异先前的好奇劲也就没了。吃过人肉的尸体?还是饶了他吧。 兴奋的乐无异终于安生了,只是再看那三具行动迟缓的尸体,便哪里看都显得诡异了。这诡异的走姿,这耸拉着的脑袋,这黑色的指甲,他还是离远一点吧。 谢衣与沈夜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如果是吃死人还好,但若是一个大活人,仅凭这几具僵尸如此缓慢的动作,他们是怎么获得猎物的? 其实这三具僵尸在过来时,沈夜与谢衣便仔细观察了他们全身。三具僵尸指尖嘴角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干涸的痕迹,虽然是血,却绝对不是近来留下的,更可能是几年前甚至更早之前的遗留。 而那三具僵尸的衣着,虽然腐朽不堪,不过看残留,也应该是不同时代的产物。那个阿峰显然不是死于僵尸之手,最起码,不是身前的那三具僵尸。 那是否表示,这里还有其他的僵尸呢? 谢衣看向沈夜,还未开口,身前的三具僵尸却是突然有了异变。原本直立的身体,下一瞬间便“碰”的一声跌倒在地,并非摔倒,更像是往前扑去而摔倒的。 只听得刺耳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那僵尸原本伸直的手臂,臂弯处诡异地开始往上生长,就像一座拔地而起的拱桥,自当中被不断拉长。那一双腿也是一样,就像是有人拉着他们的膝盖,反转过来之后,将里面的骨头抽了出来,不断拉长拉细。 眨眼间,那三具僵尸的一双手和一双脚便诡异地弯折着,如一只蜘蛛匍匐在地。好好的一个人形,瞬间便支零破碎。 再不复先前的死气沉沉,这三具活尸如野兽一般昂起了脑袋,暴突的眼球不停左右转动着,紧抿的嘴唇张开,露出了其中层层叠叠的尖牙,以及,拦也拦不住的口水。 “大家小心!”谢衣反射性一步跨在沈夜身前,还未动作,那三具尸体却是如一开始一般忽视了三人。大张着嘴,他们仰天嘶吼了一声,迈开手脚便往前冲了出去。那饿虎扑食的动作,若说前方不是有了什么异状,在场的四人绝对不会相信。 此刻也管不了为什么这些尸体一直忽视他们了,沈夜一把将谢衣拉到身后,冲着乐无异与夏夷则喊道:“我们跟上!” ☆、第六十九章:相遇 第六十九章:相遇 斗牛场上人与牛的搏斗,那是勇敢与信念的展现;草原之中野兽之间相互的厮杀,那是物竞天择,生存的残酷考验;古罗马斗兽场,那则是残忍与疯狂的代名词,谱写了多少血腥的历史。而此刻展现众人眼前的,若说是人与野兽的原始搏斗,恐怕也不为过,只不过其中一方,曾经为人罢了。 此处众多岩石的骨刺断裂了不少,散乱一地,破烂不堪,应该是被什么撞击之后断裂开来的。而其中对峙的男子与一只僵尸,便也展现四人眼前。 那名男子身着便服,头发早已凌乱,条条的血痕布满了脸颊,深浅不一。就连那一身衣物,也是十分褴褛,特别是他的大腿,鲜红色早已浸染了整条裤管,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一滴滴的血水正逐一落下,在地上汇集成了一个血洼。 男子的对手是一具僵尸,那匍匐在地,手脚诡异地弯折着的,与蜘蛛一般无二的怪物。而那僵尸口中鲜血淋漓,“咯吱咯吱”正咀嚼着的,却是一大块犹带着血丝的肉,只一眼,四人便可确定,这是自那男子腿部咬下来的。 赶过来的三具僵尸兴奋了,就像是被血肉所吸引,“呵呵”地嘶吼着,面部扭曲口水流了一地,但是那爬行的动作,却是越发的快了。 为何先前行动迟缓的僵尸能猎杀活人,这一刻终于有了解释。 男子冷汗直冒,对付一具僵尸都有些吃力的他,当看到那三具直冲而来的僵尸,脸色便在一瞬间灰败了。 四比一,对手还是力大无穷、没有痛感的僵尸,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必死的结局。 正当男子满心绝望之际,他的眼角却是扫到了赶过来的沈夜四人,也来不及反应为何那四人衣衫端正,且没有遭到僵尸的攻击,男子满头大汗求救道:“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自尊与颜面,在生死存亡之际哪里还会去考虑。 只是话音刚落,那原本匍匐在巨岩上的僵尸与新来的援军一起动了,那变了形的四肢是如此的矫健有力,仅一跃,便有两米多高。黑如利刃的指甲伴随着满嘴的獠牙,四具僵尸将猎物团团围住,猛地扑向那名狼狈不已的男子。 “不——!”男子举起手中的枪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四只狰狞的怪物迎面扑来。那死鱼一般的青白眼球中,模糊地倒影着自己绝望的面容,下一刻,他们绝对能将自己的头咬下来。 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思考,死亡的阴影在一瞬间将男子笼罩,也将他震慑了,故而当那嘶吼着的僵尸突然停滞了动作,身体自中央断裂开来的时候,他都呆愣着没有反应过来。 四道黑色的血痕出现在了僵尸过分苍白的脸上,保留着这一份贪婪与凶残,僵尸的脸部裂开了,平整地上下割裂一分为二,他们的身体也在同时一分为二,下一刻,那四具僵尸俱是分为两半跌落在了地面。 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僵尸,割裂开来的身体出乎意料并没有腐烂的味道,只是那僵硬如石的躯体,怎么看都不该是一具死尸该有的了。 沈夜手中一个反转,黑色的长鞭便整个收了回来,看着那八瓣尸体,沈夜对着乐无异与夏夷则淡漠道:“这里不安全了,带着他离开。” 那个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不过看男子直到现在都是目光呆滞,显然是吓傻了。 夏夷则与乐无异闻言点点头,二话不说便越过那几具僵尸,一左一右架起了男子便走。 而男子也的确是吓傻了,直到他们走了一路,直到夏夷则与乐无异将他放下,他依旧保持着惊恐无比的表情,双眼几欲夺眶而出。 “醒了,喂,醒醒!”乐无异拍了拍男子尚且完好的肩膀,“没事了,醒醒啊。” 男子依旧双眼呆滞。 沈夜见状不悦地抿了唇,乐无异则是越发的无奈了,如果不是这人满脸是血,他甚至想一巴掌扇醒对方:“老兄,你快醒醒啊!”等太师父动手,你还要不要命了? 也是男子幸运,谢衣先一步拉住了不满的沈夜,而下一刻,男子也终于自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先是长长地喘了口气,男子艰难地眨了眨眼,只觉得眼眶酸涩无比,而先前没有留下的冷汗,也在这一刻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不过男子一身血水,这身冷汗便也看不出来了。 就像刚刚上好油的旧机器,男子困难地转着头,等看清了眼前四人的模样,男子咽了咽口水道:“……谢谢你们了……”先前的一切都似一场梦,男子何曾想过,救了他的人,不是所谓的同伴,而是这四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呢? “想不到还是你们救了我……”看着四人依旧端正的衣着,男子不说羡慕是假的,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跟着他们走了,该多好。 见男子已然清醒,谢衣切入正题道:“你的同伴呢?为什么这里只剩下你一人?” 不想男子虽然惊魂未定,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嘲讽:“你们看不出来?”即使是被眼前的四人所救,但一想到那些所谓的“同伴”,男子便忍不住语气不善。 沈夜再次不悦地皱起眉,男子显然也发现了,努力压下了心中满满的怨恨,他开口道:“我被抛弃了。”顿了顿,男子语气越发的讽刺,“很明显不是吗?他们想要活命,所以准备牺牲我。” 谢衣等人一脸的惊讶,该说出人意料吗?还是……果然如此?谢衣看了沈夜一眼,对着男子继续道:“现在已近没事了,你能告诉我们,你们这一队人的经历吗?” 事情始末,还是了解清楚为好,最起码能防患于未然。而这一次,相信眼前的男子再不会遮遮掩掩,能说出一些实话了。 男子也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么有一些消息,说出来也无妨:“我们出山道不久就到了这里,本来没什么,但是那些僵尸……”他犹有些后怕道,“不知道为什么都冒了出来,杀都杀不完。” 他们一行人原本还以为没事了,如此美景,谁能想到其后隐藏着的危机呢?那些僵尸是突然出现的,成群结队,就像是饿了数十年的恶狗,巴不得将他们所有人都吞下肚去。 杀了一群,没过多久就又能听到那一阵阵与野兽无异的吼叫,当一波波的攻击让人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们的队长,那个老好人的瘦子,终于准备牺牲小我保全大我了。 而他,显然在那个“小我”的行列之内。 “他们是冲着你们去的?”沈夜淡淡道。 男子闻言冷笑道:“这些吃人肉的怪物,难道不该冲着活人去?更何况是我们那么一大群人。”被围堵地如此狼狈,也算是他们这群人的第一次吧。 沈夜点了点头并不言语,他可不准备告诉对方,他们并未受到攻击,甚至还被那几句僵尸忽视了的事实。 男子没有深究沈夜的问话,继续道:“我们有好几个人死了,但是这些僵尸数量太多,每过一会儿都会冒一只出来,除了边逃边杀,我们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后来呢?” “后来?呵,你们不是看到了?我被抛弃了,我和杨哥都被抛弃了!”男子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缓解了情绪才道,“不过杨哥被咬死了,我还活着。”虽然,他差一点也死了。 “那你们……”谢衣有些犹豫,“可找出了队伍中的内鬼?” “内鬼?”男子闻言眼神却是有些闪烁,语气逐渐激烈起来,“什么内鬼?我们这样的队伍,还会有所谓的内鬼?”他们一队人其实并没什么关系,死了一个人算什么?为了活命,谁都可能成为内鬼。 谢衣指的当然不是这个:“我指的是,你们找到那个下蛊的人了吗?” 一听到“下蛊”二字,男子想到了什么,脸色是越发的难看了:“呵,他们说,我和杨哥就是那个下蛊的人,你们信吗?” 当然是不信的,下蛊的人是谁,谢衣等人再清楚不过,不过目前看来,这一队人没有找出真正的祸首来啊。 “那一袋黄豆,是你们给瘦子的吧?”明明没有一起走,却知道他们一行人中了蛊,除了这四人,男子想不到其他。不过一想到这成为了自己被抛弃的借口,男子就有些愤愤不平,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发现被下了蛊……也许,依旧会被抛弃?包括自己,一群亡命之徒还会有什么同情心吗? “这真是报应……”男子低下了头去,浑身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想到与杨哥同归于尽的那一具僵尸,他只觉得无望,“他妈的早不报晚不报,为什么是在这里呢?”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的报复,如果是另一种形式的报复,他都能接受,他不想死啊,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他为什么要去死? 死的该是他们!明明杀了人的,是他们才对,为什么要找上自己?为什么不去找那几个真正的凶手? “喂,我们做个交易吧?”男子忽然开了口,眼中闪烁这不可忽视的光,“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而你们……保证我的安全,怎么样?” ☆、第七十章:真相 第七十章:真相 仅剩下一半的脸,眼球咕噜噜地转动着,那同样剩了一半的手和脚,也是努力拨动着身体,向着自己的另一半躯体靠近。 那早已看不出内部结构的躯体,漆黑色的横断面却是突然渗出了条条的白丝,蠕动着与另一半躯体渗出的白丝相连。 眼看着躯体渐渐靠近、渐渐拼合,大地却是在此刻突然颤动了,闪烁的荧光犹如弹跳的滚珠,一层层飞扬了起来。 白丝先是一个停顿,之后便蠕动地更快了,就像是受到了威胁,泉水一般往外喷涌。尸体拼接的速度明显快了,那分裂的躯体就像是被人推着一般与另一半相连,而那颤抖的四肢抖如筛糠,也无一不诉说着害怕。 没有了思考能力的僵尸会害怕?多么古怪。 但当一双巨大无比的手将挣扎着想要逃离的僵尸抓了起来,当那“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传来,当那一块块黑色的碎肉坠落在地之时,那剩下的三具僵尸转动着的眼球,的确都在诉说着——恐惧。 面对男子的要求,沈夜只是淡淡道:“不怎么样。”态度淡漠地仿佛眼前人已经是个死人了。已近死了的人,还有必要花费那个心思去关注吗? 不说本就是沈夜他们救了这个男人,没有他们的出手,此刻男子早已经魂归地府了,而这男人自己却是提出了这种无礼的要求。其实原本他不提,谢衣等人也不会任凭他死在这里,毕竟,让看不到的人去死,和让身边的大活人去死,两者是不一样的。可是有了男子这种无礼且强势的所谓请求,这性质就变了。 谢衣略微惊讶地看了拒绝的沈夜一眼,继而便是了然,他看向那有些骇然和后悔的男子:“我们一路走来也遇到了诸多危险,不也一样走下来了?”微微勾起唇角,谢衣笑得如沐春风,“你所说的话,于我们没有什么意义。” “等……等等……”男子这才想起四人是不同的,他们的气势,他们能一举便杀了四具僵尸,这样的人会是普通人吗?此刻的自己不拖人后腿便该感叹了,有求于人都有些难度,哪里还能和对方做交易。 只能说,这是男子的习惯使然。 乐无异看着慌乱了的男子却是奇怪的,太师父和师父一副一去不回头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这样的“不近人情”。但随着夏夷则意味深长的眼神投来,心有灵犀的乐无异只是跟上了对方的步伐,一副也要随之离开的模样。 见状,男子终于是真的慌了:“等等,我说!我什么都说啊!”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他腿部受了伤,竟是一个踉跄复又摔了回去。眼看着四人渐行渐远,这到手的希望破灭的感觉难以言喻,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里? “这里是大人国——!”男子大吼出声,因为太过害怕,竟还有些声嘶力竭。喘着粗气,男子满眼血丝地望向准备远离的沈夜四人,“这个鬼地方,我还是知道一点东西的!”其中的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交易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所求的,也只有对方能收留自己。而要收留陌生的自己,除了自己能给出切身的利益,还能有什么? 男子是真的绝望了,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阵僵尸的嘶吼,独留在这边的他已经没什么体力了,若是僵尸再一次来袭,不过多久他就会成为那群怪物的盘中餐。 汗水滑过额头的血痕,汇成一道血水流过眼睑,不过男子那绝望且渴切的眼中,终于迎回了那四道人影。 男子心头一震,那原本想要隐瞒的心便什么都没了,此刻的他明白,只有实话实说,这群人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抛下自己。 谢衣来到了近处,依旧是那并不热切但也不显得疏离的笑容:“你,终于准备说实话了?” 不说不行啊,男子苦笑道:“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谢衣尚未回答,沈夜便接口道:“尽力。” 沈夜为人冷峻间带着沉稳,也正是因为这份冷酷,反倒让人信服,特别是眼前的男人,看着似乎一诺千金的沈夜,他吊着的心,终于回落了一些。 男子舔了舔嘴唇,想好了措辞才缓缓道:“我们这一队人,其实先前并没有多大的联系,只是在碰到大生意的时候,偶尔才会一起下地。” 这一点,在看到先前他们射杀同伴的时候,沈夜四人便有了猜测。 “我们这一次下地,是由瘦子提供的消息,他说,这里有大人国的墓葬。” 乐无异掏了掏耳朵,忍不住打断道:“你……说什么?大人国?” 谢衣也略微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那是男子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而说,但看男子现在认真无比认真的表情,竟然是真的?眼前蓦然闪现的,却是黄金铸就的那扇大门,那门扉上刻画着的,难道就是“大人”——夸父一族? “《山海经》中的确有过记载:有大人之国,厘姓,黍食。有大青蛇黄头,食麈。”夏夷则摸着下巴,“不过这传说中的东西,你们也信?” 四人虽然将信将疑,但对于“大人国”的存在,在场的四人都是相信的。谢衣与沈夜自不必说,他们曾经生活的年代,妖魔尚且盛行,更何况这夸父一族。只不过,那时夸父一族早已没了当初跟随蚩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更没了曾经毁天灭地的胆魄。 至于夏夷则与乐无异,他们两个自小便受到了来自师长的教育,更是看多了隐藏在人世之外、那些尚未消失的古怪种族,所以对于传说中的“大人国”,即使有些怀疑,还是相信的成分居多。 不过……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会是传说中的大人国?”夏夷则开口道。相信本就残缺的神话书籍,这一行为在普通的盗墓者眼中,恐怕是极为荒唐的吧。 男子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只要这里有好东西就够了,它是哪个朝代哪个种族的墓葬,对我而言,重要吗?” 乐无异很想张口反驳,下一刻,夏夷则已经冷静地一手拦住了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乐无异这才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 谢衣仍只是微笑:“那你们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吗?”否则仅凭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话,盗墓者无利不往,可是不会来的。 男子点了点头:“我们的目标,其实一开始是那堆金山。”话到此处,男子有些后悔,他们并不是专门的盗墓者,所以那些绝世珍宝,他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入手,但当瘦子把那张满是金银财宝的照片拿出来的时候,男子义无反顾跟来了,“无数的金银财宝谁不想要,但是就为了这么一些金子宝石,我们……” “我们……” 男子“我们”了很久都没有给一个准话,谢衣等人倒是不急不缓,乐无异却是急的抓耳挠腮:“你们、你们的,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如果我说,先前那些人,并不是真的发了疯,你们信吗?”男子艰难道,“如果我说,其中有一些人根本没有发疯,但是他们被我们其中的某些人干掉了,你们信吗?” 男子话语艰难,本以为对方会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想就连那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都是一脸“你就告诉我们这个”的表情。男子有些不敢置信:“你们……知道了?” 的确是知道了,虽然,有一半是猜出来的。 谢衣并没有隐瞒:“我们有过这个想法。” 男子咽了咽口水,显然没想到这群人还可以把这个都猜准了,那他自己手头的有利消息,还能剩多少? “那你们知道那些所谓消失了的尸体,是在哪里吗?” 不想夏夷则一脸淡然地接口道:“被你们埋在了金山下面?”先不说只有那两座山能藏人,光是他与无异看到的血迹,便能证明不少东西了。 “……”男子是真的无话可说了,看着再一次露出不耐烦神情的沈夜,脑中直转想要再说一点什么出来。否则再说不出什么有效信息的他,被单独留在这里怎么办?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男子抛出了最后的救命索:“药!对了,他们身上有药!” “药?什么药?”这一次男子倒是引起了四人的注意。 “当然是让人看似发疯和昏睡的药,”男子话语间有些急促,也不知这能不能打动沈夜四人,“我们虽然是临时组建的队伍,但是如果有人内部动手,为了保命我们早就分开了,怎么可能还会一起行动。” 谢衣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那么你,是怎么发现那种药的?你们之中,又是哪几个人在用这种药?” 男子咬紧牙关:“是他们动手的时候,那个小姚挣扎之中正好把我弄醒的。”如果不是自己够警觉,也反应够快没有睁眼依旧装睡,说不定他也死了。 现在想来男子才有些后悔,他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就算敌我不明,说出来也改变不了多少,但如今他都被成了弃子了,为什么不能给那群人找些个不自在? 说到底,男子终究是个自私的人,正因为小姚等人与他关系疏远,所以只要自己不死,他便不愿去管他人的死活,当时说出来,说不定暗中就被干掉了呢?而现在,男人自己成了一枚棋子,心怀了怨恨,他才觉得当初做得不够好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自私至极之人,眼前的男子便是一个绝好的例证。 ☆、第七十一章:蹊跷 第七十一章:蹊跷 世上性格各异之人千千万万,但这么一群自私自利偏又心狠手辣的人,这还是头回一次性碰到那么多。 虽说当初便设想有可能是他们自己人动的手,但这和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区别的。明明是一个队伍中的同伴,明明相互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他们到底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而眼前的男子呢?眼看着同伴死亡却视而不见,也是自私到让人叹为观止。 但即使再怎么厌恶眼前人,有些话还是要问清的。 谢衣开口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人吗?”在危机四伏的墓葬之中互相残杀,怎么都说不过去。若是真的要斩尽杀绝,为什么不在出去之后?至少那时可以保证相对的安全,而在墓葬之中,这种相当于断了自己臂膀的行为,是太过自信了人少照样可以出去?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男子闻言一愣,继而便有些赧然:“这……我……我不知道。”害怕这话会引起救命稻草的不满,男子立马解释道,“但是最起码,他们心怀不轨是可以肯定的吧?说不定他们以后还会动手,我们如果碰到他们,一定要小心。” 这男人倒是自来熟,还没什么深入交流,便一口一个“我们”了,似乎先前他不在那一群“他们”之中一样。 心胸开阔如乐无异,这一次也是微微地蹙起了眉,这男人真是一会儿一个样,为了活命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更别说现在巧言令色的模样,和先前判若两人了。 夏夷则依旧是不动声色,不过对于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向来厌恶。如果不是沈先生开口答应了会保证对方安全,夏夷则真的很想现在就撇下男人,让他成为那些僵尸的盘中餐——男子也许不是真凶,但是帮凶该是差不离了。 沈夜风雨不动,暗沉的目光,只是扫视着那个没了先前气势的男子,而在接触到谢衣身影的一霎那,那双满是阴霾的眼中才多了一丝温暖,将寒意消灭于无形。 罢了,言出必行,他可不想让谢衣失望。 厌恶一个人是一回事,但是言而无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男子为了保证沈夜四人能带上自己,真的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吐露了出来。 瘦子等人暗地里杀人的行为,先前遇到美人蛛之时同样抛弃同伴作为诱饵的行为,知道中蛊后互相猜忌的情景,以及,瘦子他们目标并不是金山,而是墓葬更深处的宝物这一事实,当真是事无巨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一透露。 而男子说的每一点,都让那群人越发的符合“乌合之众”这一称谓。不过为了撇清关系,男子倒是充分表达了内心的不满,至于是真的不满还是假的不满,男子与沈夜他们各自心中有数。 男子说得口干舌燥,却见沈夜他们表情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正心内没底之时,只见眼前的四人同时惊醒地转过了身去,呈戒备之势看向四周。男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五人身边满布的荧光消散了,最后一点光芒自身边滑落,像是害怕着什么一般飘远了开去。 四周依旧安谧无比,但是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却是一层层地冒了出来。 “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自四周响起,多像是树叶摩挲的声音,但在这石头的海洋之中,何来的植物?又何来的树叶?男子咽了咽口水,只见那层层的岩石之后,一双双野兽觊觎的眼终于显现眼前,弯折的身形,尖锐的牙齿,那贪婪无比的目光,只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他们身上。 谢衣略微诧异地抬首,先前这些怪物明明是毫无智慧的疯狂攻击,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僵尸在岩石之后显现,男子慌了,手撑着身体不停后退,一直到背部抵在了岩石上退无可退为止。他多想对着眼前的四人大喊“你们说好了要保护我的”,但此刻如果真的这么喊了,对自己绝对没好处,男子只能将害怕与心悸埋在胸口,任凭冷汗再次浸透了衣衫。 既然作了约定,沈夜倒也没打算反悔:“谢衣,”他开口道,不过话未说完,便被谢衣笑眯眯接过了口:“无异,夷则,你们留在这里,小心看着这个人。”谢衣指着那苍白了面色的男人,因为不知道对方姓名,也只能这般模棱两可地称呼了。 转头看向沈夜,谢衣笑容不变,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沈夜不置可否地看了微笑的谢衣一眼,倒也没有生气:“随你。” 谢衣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 “吼——!”觊觎已久的僵尸终于忍不住了,数只僵尸自岩石上一跃而起,冲着五人便迎面扑来,如此气势汹汹,奈何对手并非普通人,两道银光闪过,便有两道人影穿梭于数只僵尸之间,光芒过处,便有断肢飞散了开来,因为没有血夜可以四溅,倒也不显得血腥。 乐无异果然听话地退到了男子身边,看着沈夜与谢衣游刃有余的身影无限崇拜:“不愧是师父和太师父,真帅气。”这些可怖无比的僵尸,真的是像切菜一样轻松切了过来。 夏夷则闻言点了点头:“沈先生与谢前辈当然是不同的。”话音刚落,却是一抬头猛地一把推开了乐无异,而乐无异也是十分紧觉,一个退步反手便是一剑挥出,恰恰将来袭僵尸的手臂砍断了。 夏夷则下一剑挥出,“咔嚓”一声脆响,那僵尸的头颅便飞离了脖颈,保持着嘶吼的狰狞模样落到了男子身边。 来袭的僵尸是自上方跳下来的,该夸奖他们智力有了质的飞跃吗? 眼看着一颗头颅滚到了自己身边,被乐无异与夏夷则保护的男子惊骇无比,口中发出“呵呵”的声音,身体止不住的一阵颤抖。他没有发现岩石上方的僵尸,如果不是这两人反应够快,他是不是就会死了? 心中一边庆幸着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跟对了人,另一边,却是难以压抑的恐惧,这么多的僵尸,为什么就是抓着他们不放? 夏夷则警觉地看向岩石上方,平坦的顶部,这一次似乎没了移动的声响,也在此刻,乐无异略带了惊讶的话语吸引了他的注意。 “夷则你看,这身衣服,怎么这么眼熟啊?”乐无异看了那滚落在地的僵尸头颅一眼,没见过,不熟,但是这僵尸身体所穿的衣服,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乐无异与夏夷则都将视线移向了惊魂未定的被保护人,虽然衣服被撕裂地差不多了,但是那军绿色的花纹,那衣领衣袖,似乎,是同一款式吧? 而那名男子,在看清了身边头颅的面貌后,那惨白的脸色,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对视一眼,乐无异与夏夷则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异样,这个样子,绝对是有戏啊。 作者有话要说:  颓废期再度降临,不想写文不想写文不想写文! 干脆我报社算了,一百章完结或者写死一个……话说大家能接受吗?⊙▽⊙ ☆、番外 番外 最是无情帝王家,夏夷则一早便知道这个,若非如此,他的母亲红珊不会抱憾而终,不会死在那所谓的爱人之手,他亦不会自小便在皇宫中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只是为了隐瞒半妖身份保得一命。 曾经与圣元帝的反目成仇,曾经兄长的步步紧逼,步步杀机,无一不在告诉他,只有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只有那由皇位带来的权力,才能让他有能力去保护他真正想保护的人。 母亲已经去了,而凶手犹在,他不会也不甘放弃这刻骨之仇。 但是当夏夷则真正坐上这张龙椅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事情,是非对错,孰是孰非,并非那么简单就能判定。 犹记得圣元帝咽气之前,他的不甘,他的解脱,似乎都在告诉着夏夷则,夺得这皇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而夏夷则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有了皇位的确拥有了至高的权力,自此,他夏夷则能护得了想守护之人的安全,却再也,护不了对方的心不受伤害。 犹记得他坐上这皇位的第一天,万千黄绸飘荡,礼乐齐响,层层叠叠的百官之间,那人站在殿下仍是那般的显眼,宽慰温暖的笑容一如往常,似乎在告诉着自己:“夷则,你果然做到了。” 那人是如此地信任自己,这皇位的角逐之路一步步走下来,曾经或许有过痛苦,但从未离去。他们有过艰辛,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现实,不过不久便给了他们响亮的一巴掌——被夏夷则招揽麾下的一员大将,杀光了其余皇子的子嗣。 圣元帝子嗣并不多,恰恰都与夏夷则年岁相当,所以当初那场皇位的角逐,没有一位皇子置身事外。故而那名将领本没有错,夏夷则夺得这天下,这潜在的危险——其余的皇子与其子嗣都不能留,但是将领不知道的是,夏夷则的爱人,他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人,是一名男子。 夏夷则是有能力的皇子,更是如今唯一剩下的皇室血脉,除了他,还有谁能君临这天下?这是将领的打算,却也,将夏夷则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夏夷则本来的打算,是过继一名皇兄的孩子,在未懂事前开始悉心教养,也算是保护了李家的血脉传承。但如今,这李家的血脉,只剩下了他。而下一任的皇帝呢?不可能是李家以外的人。 面对那名衷心的将领,夏夷则知道,他是真的动过杀心的。若不是对方的赶尽杀绝,若不是如今李家仅剩下了他一人,他不会,也不用去留下什么所谓的子嗣。 圣元帝当初为了夺得天下,杀光了他的兄弟手足,而如今麾下的将领效法,他又该从哪里去找寻找李家的血脉? 夏夷则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得到的结果只有:当初的圣元帝足够心狠手辣,而他身边的将领,同样的斩草除根。 他不甘,他怨恨,但最终,只是在那人的怀抱下,痛苦地难以言语。 “夷则,你已经是皇帝了。” “皇帝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要承担起我们不能承担的责任。” “所以,没关系的……” “夷则,我不想让你为难……” 那人的笑一如往常,在他痛苦的时候,在他迷茫的时候,他都是这般笑着安慰自己,而这一次,那不变的笑容,让夏夷则心痛得无以复加。 为难又如何?不为难又如何?他终究是……背叛了他,背叛了当初的约定,更是背叛了,自己的本心。 在获得这至高的权力之时,夏夷则又何尝不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呢? 皇室血脉必须传下去,这是皇帝的义务。 多年之后,夏夷则众望所归终于获得了一子,但是对于自己的孩子,夏夷则是十分复杂的。他有一个好母亲,却没有一个好的父皇,他不想让那唯一的皇子走上自己的老路,但是这个孩子呢?他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告诉自己,他没有真正保护好自己的爱人。 乐无异说没关系,乐无异很喜欢那个软绵绵的皇子,包括,前两位夏夷则希望是皇子却偏偏生就女儿身的公主。 而乐无异自己呢?他并无子嗣。 明明是笑着的,明明依旧互相依恋,但是在夏夷则眼中,乐无异的笑容,再没有曾经那般灿烂了。 也许是自己多心,也许事实就是如此,当初夏夷则最想保护的笑容,终究是暗淡了。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带着这份难以拔除的歉意,夏夷则尽所能地想让乐无异开心起来,虽然乐无异自己觉得:“夷则,我过得很好啊,你还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做什么?” 乐无异的世界并不复杂,偃甲,以及他所爱的人,只要他们过得都好,那么乐无异便也满足了。 但当乐无异的身份,被心怀嫉妒的妃子联合其家族揭露出来的时候,那个会为夏夷则考虑太多,也成熟了太多的乐无异做出的选择是:离开。 在百官眼中,在百姓眼中,夏夷则的子嗣太稀薄了,而这一切,都出在这个男性的爱人身上,而现在,他竟然是捐毒的遗民?还是捐毒将军的儿子?!百官沸腾了,这样居心叵测之人,留不得! 在乐无异看来,夏夷则不该背上骂名,他该做一名明君,而这样的明君,不能有一个身为捐毒将军儿子的爱人。 死,当然是不可能的,若他真的这么做了,不说自己的亲人,便是夏夷则,绝对是第一个发疯的人。 那就离开,离开这群百官的眼,还夷则一个好的名声,让夷则,能做一个真正的好皇帝。 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在普通人家中也许能轻松解决的事,一旦搬上了朝堂,一旦牵涉了皇权,那一切,都会复杂太多,也,无力挽回太多。 夏夷则不允许乐无异离开,这是他的爱人,他发誓了要保护好的爱人,他怎么能让他离开?他怎么甘愿让他离开?! 但是这一次,向来好说话的乐无异,坚定地摇了摇头。 “夷则,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让你背离你的初衷。” “你就是我的初衷!” 面对夏夷则可以说是歇斯底里的大吼,乐无异只是摇头。 乐无异是了解夏夷则的,若说夺得这皇位有着报复的成分,但更多的,乐无异也看到了,夏夷则是真的想做一名好皇帝,让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所以,他才不愿拖他后腿。 “夷则,你以前说过,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但我也说过,我想一直保护你。”而乐无异,如今在悠悠众口之下举步维艰,让夏夷则何其痛苦,也让他越发的憎恨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乐无异终究还是走了,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这是夏夷则的要求,更是百官无可奈何的妥协。但百官不知道的是,乐无异每次都会偷偷地回来,若是来不了了,偃甲鸟会代替他,把一纸书信寄过来。 乐无异依旧笑得开朗:“夷则你看,他们绝对想不到本大爷还有飞檐走壁的功夫。” “我是谁?我可是天才偃师乐无异!” “不是天下第一偃师吗?” “嘿嘿,那是我师父……” 乐无异似乎每天都过得很快乐,突破皇宫的重重包围与爱人相会,他每天都其乐无穷。但于夏夷则而言,他让乐无异,委屈了。每每将心爱之人揽入怀中,夏夷则想到的都是,他对不起他。 乐无异不会知道,夏夷则一直保持着怎样的心态,致力于两人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他更不知道,多年后成功的夏夷则,心中的愧疚与痛苦并没有减少分毫。 无异,他值得更好的东西。 如果不是自己,他会走得更远,获得更高的成就,他也许会有好几个可爱的孩子,而不是,认了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做儿子,尤其,那孩子身上还流着他夏夷则的血。 夏夷则不止一次地想,他曾想为守护一切而夺得皇位,而如今,这皇位让他失去了身为守护者的资格。 如此的……可笑。 那个心怀嫉妒的妃子与她的家族,终究是被流放了,而后宫,更是形同虚设,只是尽管如此,夏夷则依然没有原谅自己。 乐无异看着阴郁的夏夷则着急不已,每当夏夷则皱眉,他都会站在对方身畔,将他的头揽入怀中,告诉对方,他乐无异并没有离开。 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所以夷则,你别再皱眉了…… 岁月如水般流逝,对夏夷则而言,遗憾永远存在,但他与乐无异终究是相互扶持着走到了最后。 某个昏黄的傍晚,被御医诊断病入膏肓的夏夷则,抱着哭红了眼眶像个孩子的乐无异,对着自己的师尊清和真人,提出了最后的请求。 “师尊,当初年轻气盛的我不曾后悔,但如今我才发现,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皇权虽大,但人心,并不是仅靠这权力就能保护的。” “是我,一直亏欠了他……” “来世,就让我为他而活吧,不再被这世俗权力所诱惑,不再迷失自己,只一心一意,去保护他。” “师尊,希望你能答应,弟子这个无礼至极的请求。” “你也知道这是无礼至极的请求啊……”容貌依旧的清和真人一声长叹,终究是,没有拒绝他唯一的弟子的请求。 在清和真人的叹息中,在乐无异的恸哭中,一世盛名的明君夏夷则,最后还是缓缓闭上了眼。 来世,夏夷则将由清和真人亲自带离俗世的羁绊。 来世,夏夷则的感情将只因乐无异一人而圆满。 来世,夏夷则将不会让乐无异,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所以,那个满是萤火虫的夜晚,当那个男孩一脸泪光地冲出来的时候,夏夷则沉寂了多年的心,终于再一次跳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我言而有信吧?把某条鱼写死了,是真的写死了哦,虽然是前世的灭哈哈哈。 在此,要先向大家表示感谢,真的,看到大家要和我谈人生的留言,以及jessie姑娘的建议,感觉很温暖很开心,果然读者才是作者写文的动力啊,谢谢大家。 然后就是要道歉了,前一章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给大家带来了一些小麻烦,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某田我还是有些不成熟啊,以后不会再这样报社了,请大家放心吧(不过哪天某田又没动力了,大家记得鞭策我撒≈gtv≈lt) 还有就是,这一章稍微有些狗血的番外一开始就准备写了,所以大家,看完了应该不会来和某田我……谈人生的……吧? ☆、第七十二章:旧识 第七十二章:旧识 “这个人,不,这具僵尸你认识?”夏夷则单刀直入,不给惊魂未定的男子喘息的机会。 也许真的是因为惊吓过了度,男子只是呆滞了双眼,看着那颗张嘴咆哮的头颅,颤抖着声音道:“小……小姚?”虽然一时不能确定,但是这眉眼,这轮廓,的确是那个小姚无疑。 他,不是死了吗?不是被埋在金山下面了吗?明明是他亲眼看到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对!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是他?不可能会是他啊!”男人一把扑向站在身边的乐无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求证一般摇晃着乐无异的身体道,“小姚被埋了啊!我亲眼看到的,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啊!” 乐无异惊讶地看向夏夷则,被埋在金山下面的尸体跟过来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来到此处的机关,难不成这没有思维能力的僵尸,还会开启机关不成? 夏夷则若有所思,他更为关心的是,这所谓的小姚应该是死去不久的人,那么刚刚被同伴杀害的他,为什么能诈尸? 另一边,谢衣与沈夜合作无间终是将来犯者一一铲除,不过收获的,是众人熟悉的另一具僵尸。 又是一颗人头“咕噜噜”地滚了来,而这僵尸最为显眼的,便是那眼睛上的刀疤了。 “喵了个咪,”乐无异看着被沈夜甩过来的头颅惊讶不已,他还奇怪太师父怎么愿意用鞭子甩这个过来,却原来是熟人,“这不是那个……那个叫什么,刀疤脸的人吗?” 粗犷的五官,醒目的刀疤,还真的是死在了他们面前的那个刀疤脸。 夏夷则再次皱眉,他看向自小姚出现便冷汗不停的男子:“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的目光时不时地撇向身边小姚的尸体,闻言还有些愣怔,魂不守舍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夏夷则指向刀疤脸的头颅:“你不是说,你们是内部动的手吗?” 男子似乎这才看到了眼前新的尸体,等看清了刀疤脸的模样,自然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刀……刀疤脸?!” 沈夜不想再浪费时间:“你们死去的同伴,真的都是瘦子他们动的手?”指向此刻死不瞑目的刀疤脸,“这些人,应该是你们所认为的那样,是真的发了疯吧?” 男子看着刀疤脸青白的脸庞,再看向小姚满是獠牙的头颅,艰难地点了点头:“是的,小姚他们,应该是我们休息的时候,瘦子他们动的手,但是还有像刀疤脸的人,他们的确像是发了疯。不,不对!”男子说到这里却是激动了起来,有了此次的经历再回想起当初那些疯子的模样,这蹊跷之处便显现了出来,“他妈的他们哪里像是发了疯,这明明是,这明明就是诈尸了啊!” 目光呆滞,只会咬人,这和一路碰到的僵尸,根本就没有区别!只是一个已经是成熟了的怪物,力大无穷,而另一个,则是刚刚孵化的幼崽,没有什么攻击力。 当初他们就是僵尸了?他和僵尸走了一路?想到这里,男子只觉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该来的,他果然不该来的!什么狗屁金银财宝,没了命,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去享受? “我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当初听信了瘦子的话呢?”男子眼眶红了起来,也许是真到了伤心处,也许是,真的后悔了。 男子是否后悔,此刻的谢衣四人并没有过多关注。 “师尊以为如何?”谢衣开口道,这一路走来,再加上男子透露的讯息,倒也可以推断出一些结论。 沈夜淡淡道:“不过是双方都包藏祸心罢了。他们技不如人,栽在那个人手上也怪不得别人。” 谢衣微笑道:“我也这么认为。”这一群盗墓者明显各怀心思,内部又相互残杀,恰好给了隐藏其中的守墓者阿琪一个机会,一个,真正斩尽杀绝的机会。 下蛊,既保证了墓葬的安全,又能增加守卫者的数量,于阿琪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眼前的男人,恐怕不会明白他本质的错误所在,他会的,也许就只是埋怨和怨恨吧。 身后是一地的零碎肢体,在一片暗淡了颜色的光道上尤为显眼,沈夜看了四周一眼道:“我们走吧,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又有一批僵尸追上来的。”他们虽然不会害怕,但是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话间,沈夜看了心惊胆战的男子一眼,他和谢衣没说出口的是,那些僵尸虽然是冲着他们五个人来的,但更为贴切的情况是,僵尸,是冲着被他们四人保护的男子而来的。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2节 那个阿琪,看来是来不及在他们四人身上做手脚,只祸害了那一行人啊。就不知道,这一路走下去,那位守墓者会不会就在前方等着他们呢? 对于出发,在场众人毫无异议,就连那脸色苍白的男子,也是努力平复颤抖站了起来,他可不想一个人被扔在这里等死,只是…… 看着小姚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一股冷意自男子身体内部渗出。[不要怪我……]男子抱紧了胳膊在心中对着小姚道,[你要怪就去怪瘦子吧,是他害了你,也害了我。] 回过头,沈夜与谢衣走在前,而乐无异与夏夷则则等在男子前后。 “走吧。”夏夷则道,“还是……你想让你曾经的同伴入土为安?” 男子闻言立马摇了摇头,看了小姚与刀疤脸最后一眼,脸色青白道:“我们还是马上走吧。”他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夏夷则没再开口说什么,转头准备离开,只是也正在他转头的一霎那,后方破空之声突然传来,“嗖——”的一声活像是子弹朝着后脑勺而来。 夏夷则警觉地拉过乐无异便往后退,只是这一次,他是多此一举了,只听得“啊——!”一声惨叫刺破耳膜,那后方慢了一步、原本脸色恐惧的男子,便带着这最后的表情——刹那间尸首分离。 鲜红的血液飞溅了开来,斑驳的梅花一般散了满地,而罪魁祸首,却是一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断肢。指甲无比锋利的断肢,在一刹那便戳穿、割断了男人的脖子,与他仍旧温热的身体一起倒了下去。 这么大的响动自然将沈夜与谢衣的注意引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附近并没有僵尸了啊……”谢衣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却都是忍不住看向那男子头颅滚落的一角。 红色的血痕画了一地,男子的头堪堪停在了那名为小姚的头颅旁边,这是凑巧还是故意?当然是,故意的。 明明四个大活人就站在眼前,那小姚的头颅却是突兀地动了,没有身体相连,先是眼球再一次咕噜噜地转动了起来,一阵翻滚后瞄准了旁边的男子。看清了对方的相貌后,小姚便笑了,狞笑着张开了嘴,像是吞蛋的蛇,一口咬上了那犹带血迹的头颅。 只一眼,乐无异便受不了地转过了头去,听着身后“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传来,他觉得,他这次是真的想吐了。 沈夜同样皱了眉,不过他干脆许多,一鞭子甩出,因为尽了全力,只听得“轰”一声,那两颗并排的头颅,便随着他们头下的土地一起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沈夜一鞭挥出之后,不带一丝停顿,双手一扫又向着那小姚的尸首劈去。 诡异的是,在沈夜一鞭甩去的时候,那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却是活了,后腿一蹬、四肢发力想要逃离,不过它哪里是沈夜的对手,只一瞬息,便卷入了被毁灭的命运。 利刃划过肉体的声音不断响起,直到那尸体分成了无数段,沈夜才收了手,对着乐无异道:“下次,别那么好心留他们全尸。” 那截断肢,紧靠一颗头可是投不出去的,杀了男人的,除了这具无头的僵尸,还会有谁? ☆、第七十三章:旧识(二) 第七十三章:旧识(二) 乐无异低着头站在沈夜面前,一副乖宝宝任打任骂样。太师父的淳淳教诲当然要铭记,更何况,这一次的确是他与夷则疏忽了。 普通人没了头自然是活不了的,但这些是僵尸而非人类,没了头,对他们而言看来区别不大。 唯一让乐无异觉得可惜的,恐怕就是他们没有守住与死去男子的约定了吧。小心地瞥了一眼沈夜,太师父似乎没有特别怪罪的意思,还好还好。 而于沈夜而言,说愧疚的确是谈不上,但若说真的无动于衷,那也是假的,毕竟他曾答应过对方,会尽力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把他埋了吧,”沈夜终是开口道,“也算是保全了他的尸体。” 乐无异听了嘴角直抽搐,太师父你绝对是忘了,他的头已经被你轰烂了啊,连渣都找不到了!全尸什么的怎么可能啊!不过乐无异本就心虚,他可不会开口再去提醒沈夜这件事。 拉过沉默的夏夷则,乐无异开始为尸体准备他的墓穴,不过刚撩起了袖子,乐无异就被夏夷则笑着推到了一边。 “夷则?” “不是什么难事,我来就好。” 乐无异刚想说“不”,不过看夏夷则极为认真的眼神,几次张了张口都闭上了嘴,终是败下阵来退到了一边,不甘不愿道:“那好吧,夷则你小心。” 夏夷则笑着点了点头。 而见沈夜脸色不愉,谢衣一手按上了他的肩膀劝慰道:“师尊不必多想,”看着死者剩下的躯体,谢衣叹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沈夜闻言诧异地挑眉:“谢衣,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他想到谢衣也许会叹息,也许会无奈,可没想过他会这样评价一个已死之人。 谢衣笑道:“就事论事而已。” “哦?” “杀人偿命,只是他,恐怕想不到会死在被自己杀了的人手上吧。” 乐无异正蹲在一边看着夏夷则以剑气挖坑,闻言好奇地抬头道:“师父你说什么?”杀人偿命?死在被自己杀了的人手上?脑中灵光一闪,乐无异指着那无头的尸体惊讶道,“那个小姚,不会是这个男人杀的吧?” 不是说,是那个瘦子动的手吗? 谢衣还未开口,夏夷则便头也不回地接口道:“无异,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耳听为虚。” 谢衣点了点头:“夷则说得对,明明都是死去的同伴,为何他单独惧怕小姚,却对那刀疤脸视而不见呢?” 此话一出,乐无异才想起来,那个男人之前的表现是有些不对,似乎一直盯着小姚的尸体看,连刀疤脸的头都可以忽略。 谢衣继续道:“如果只是见死不救的愧疚,不应该是那般的恐惧,只能说……” “他做贼心虚。”沈夜淡淡地接口,他看向谢衣,“你这是在安慰我?” 谢衣笑而不语。 一个罪大恶极之人的死,于情于理,似乎谴责都会少一些?不过谢衣啊谢衣,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良心上过不去的人吗? 话虽如此,沈夜那双眼,依旧是肉眼可见地温和了许多。 乐无异则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怪他先前看到僵尸还能自己应付一些,等看到了小姚,那就完全是崩溃了。喵了个咪,他这是活生生地见鬼了啊,还是来报复的冤鬼!” 记忆中的男子是敢于与僵尸对抗的,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他不会是一个胆小之人。后来僵尸齐袭,男子虽然害怕但也没有到崩溃的程度,一直到小姚的尸体出现,他才一副真的活见了鬼的模样。 被自己亲手杀了的人诈尸了,而且特意躲在岩石后偷袭自己,说不是来报复的,谁信?本就心虚,这男人不仅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够呛,到最后,还是以命抵命了啊。 夏夷则终于完工了,回身来到男子的尸体旁,一把拉过便扔入了挖好的坑中,长剑一挥,那散布一边的泥土便“啪啦啦”地重新填了回去。泥土将尸身掩埋之后,还略微凸起了些许,成了一个的简易的小坟堆。 在这样的条件下,厚葬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也亏得四人功力不凡,否则这具新鲜的尸体,恐怕是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坟冢都得不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这人都死了,即使厌恶,还有什么好去诟病的呢? “我们走吧。”沈夜转身便走。 少了这男人拖后腿,相信接下来的行程,他们会快很多。 一如沈夜所料,接下去的路程四人陆续碰到了数只僵尸,但这些僵尸再一次恢复到了对他们视而不见的状态,仅仅擦身而过,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沿途时不时还会看到一滩滩斑驳的血迹,新鲜且尚未凝固,一些肉末残肢,浸泡在血水之中也还未僵硬,想必瘦子一行人,一路伤亡颇重。 而随着“吭哧吭哧”的声音自前方传来,看着数只僵尸围在一起,匍匐在地啃噬着什么的时候,看着那新鲜的四溅的血肉,也许,他们快赶上瘦子他们的脚步了? 面对野狗一般将猎物层层环绕的僵尸,沈夜并不想去理会。光一眼便可以知道,这被围猎的人,此刻如果能剩下一半的人皮都算不错的了,根本没有还活着的可能。 正准备踏步离开,谢衣却是拉住了沈夜的手。 “师尊。”谢衣开口唤道,指着进食的僵尸中的一只略微皱起了眉,“这人,似乎是先前那一队里的人。” 沈夜随着谢衣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那僵尸满头满脸的鲜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物,不过那眉眼,的确是熟人。 沈夜有些讶然:“竟然是他……” 乐无异也随着谢衣指的方向看去,当下便失声道:“喵了个咪,这不是当初跟在阿琪后面的……诶?”他挠了挠头,“那个,叫什么来着?” “……杨哥,”夏夷则接口道,“他们似乎是这么称呼他的,只是……”他不是,被那些僵尸杀死了吗? “这诈尸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不对啊,”乐无异看向夏夷则,“不是说,他被僵尸杀了吗?”怎么现在也变僵尸了? “难道那个男人说了谎?”夏夷则托着下巴,“可是看起来不像。”而且那个男人,没必要在这上面说谎。 谢衣思索片刻道:“既然那刀疤脸也成了僵尸,加上这个杨哥,也就不过分了。” 二人死亡的时间最多不会相差一天,按刀疤脸的诈尸速度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也就在四人谈话之际,那被关注的、一直进食进得不亦乐乎的杨哥抬起了头,像是无意,又像是注意到有人说话一般看了过来。 此刻杨哥的一双眼已经全然变成了白色,别说瞳孔了,就是血丝都无,混沌得像是用石灰水洗刷了一遍。一张嘴鲜血淋淋,还不时地咀嚼着一些撕扯下来的肉块。 杨哥的抬眼也仅仅那么一瞬,之后又若无其事地低头,回到“餐桌”大吃特吃起来。 虽看似无意,但是与周边那些完全将他们视若空气的僵尸比起来,杨哥那一眼,便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起来。 乐无异不确定地开了口:“他刚才,是在看我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终于快写完了qaq ☆、第七十四章:巨人 第七十四章:巨人 乐无异向来是胆子大的,他很想走到那杨哥近处去一探究竟,不过考虑到这么一大群僵尸正在进餐,那血淋淋的场面,他一时也是不敢恭维,只希望这群僵尸能马上散开来,好让他过去瞧个明白。 在场的僵尸数量并不算少,故而没花多少时间,那围着的尸群便散了,三三两两恢复到了木讷的状态,晃晃悠悠离开了那一片血腥之地。 被四人关注的杨哥也不例外,他的尸首四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过片刻,便由匍匐在地恢复人型站起了身,那低垂着的头颅看着地面,没有犹豫便转身就要离去。 那与其余僵尸无异的表现,让四人皱起了眉,难道刚才那一眼那真的是无意为之? 乐无异拉上夏夷则便赶了上去,杨哥的脚步很慢,几乎是走在尸群的最后一个。只是哪怕乐无异两人靠得极近,杨哥都没有其他特殊的表示,与其他的僵尸一般无二。 乐无异盯着杨哥看了许久,挠头:“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他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依旧无果,“果然是看错了?” 正准备放弃离开,乐无异耳边却是有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他与夏夷则立马警觉地转头,却见杨哥的嘴唇,不知何时微微地开启了。 这一次不需要细看,的确是杨哥发出的声音,而对方那漆黑的唇齿间泄漏而出的,是模模糊糊的“嘶”声,并没有其他的音节。 僵尸不会说话,故而那嘶吼同样是无音节的,但杨哥这呆滞的表情,配上那努力张大嘴发出的“嘶”声,怎么看怎么怪异。 明明已经青白了面庞,明明只会机械地往前进,明明瞳孔都失去了人类应有的姿态,但是杨哥那微微开启的嘴唇,那不停歇的“嘶”声,愣是让乐无异觉得,对方是在开口说话——透过那呆滞的、死去了的躯壳,内在存活着的灵魂尚在呐喊。 “杨哥?”乐无异不确定地开口唤道,对方显然不会点头应声,但杨哥极为缓慢地张开嘴,复又闭上,这一开一合足足有两分钟时间,但是之后,又是同样的嘴型,同样的顺序,反反复复,一直不停。 “这是……” “看他的嘴型。”谢衣与沈夜也来到了近处,杨哥这反复不停地张口闭口,虽然极为缓慢,但若是耐着性子跟着他来,还是能模仿出他想说的话的。 谢衣静静地看着杨哥,随着他的嘴型开了口,对方那开合的唇形,说的是: “……杀……” “……了……” “……我……” 此话一出,四人都是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照理已经死去的杨哥。 谢衣跟着杨哥的唇形再来了一遍,竟还是那三个字:“杀了我”。 “这……怎么会……”夏夷则看着杨哥机械的脚步向前,“难道说,他还活着?”但这怎么可能? 谢衣忍不住看向沈夜:“师尊……” 如果是真的僵尸,会开口求别人杀了他吗? 沈夜皱眉看着杨哥的表情,在听到谢衣说出那“杀了我”三个字后,杨哥的表情变了。他闭了嘴,极为缓慢、极为僵硬地勾起了唇角,那是,在笑。 “他,他真的还活着!”乐无异见状忍不住惊呼出口,这副模样,谁还会说眼前人只是一具没有思考能力的尸体?就算是尸体,这杨哥也是一副被人控制了、一心求死的模样。 惊骇,是乐无异此刻唯一的感觉。 “怎么会,他不是僵尸吗?还是……”夏夷则看向沈夜,在场之人,向来是以他为核心的。 沈夜看着依旧一步一步恍若机械往前走的杨哥,终是开口道:“无论如何,给他一个痛快吧。” “可是……” “与其一直看着自己像怪物一样活着,却什么都不能做,还不如让他,一开始便作为一个人类死去。”沈夜淡淡道,“仁慈对他来说,只能是死亡。” 像僵尸一样活着,明明身为人类却要去啃食人肉,有着思想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那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发疯。 生生地将自己逼疯,还是过于残忍了。 夏夷则还想说什么,便被沈夜摇挥手阻止:“就算他不是僵尸,你有救他的方法吗?” “这……” “有一就有二,杨哥如果能保持思维,其他的僵尸,难道不也该和他一样?” 但显然,他们一路走来,只有杨哥这只“僵尸”是特别的,其他的,当真已与野兽无二。不,野兽尚有思维,这些僵尸,可只有吞噬的本能了。 “这杨哥和其他人的区别,是他是最近死的,”谢衣缓缓地开了口,“师尊的意思是,其他人,不,其他僵尸已经无药可解,那么杨哥离真正的死亡,也不远了是吗?” 沈夜道:“只是一种可能。” 谢衣叹了口气:“但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其实就连杨哥,他都感受不到对方身上活人的气息。 杨哥目前显然是留有思维的,有着思维,便不能算是真正的死亡,可他离死亡,又能有多远呢? 这种把握着别人生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还真是……谢衣又是一声叹息。 救,还是不救?杀,还是不杀?无论哪一种,都让人心情沉重。 四人之间唯剩静默,正在艰难抉择之际,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突如其来的震动,打破了原先的定局。 “轰隆”一声闷响,似雷鸣又似地裂,四人只觉得脚下一阵颤抖,摇晃得厉害。 “站稳!”沈夜随即一声大喝,却见之前杨哥所在的那群僵尸动了。 这一次再不复先前的木讷或是狩猎时的强横,一整群僵尸此刻犹如受惊的兔子,一只只四散开来,急速地往各处奔去。 一只僵尸正好直直地冲着四人而来,要不是夏夷则拉着乐无异退得快,说不定还会撞上。而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那僵尸扭曲了的脸庞,便也被四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是在……害怕? 还未来得及思考,“轰隆”一声,四人脚下又是一阵不稳。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他们依旧记得之前那一阵轻微的震动,那一次明明没有任何声响,光斑却是一齐跳跃的场面。但是这一次却是不同,这一阵阵清晰的闷响,却是如惊雷一般震颤着人心。 突然,不远处的一块巨岩碎裂了,伴随着“喀拉拉”的碎裂声的,是一只巨足踩着碎石而下——那是有着无数细小伤口的、泛黄的人足。 “喵了个咪,什么……”“鬼东西”三字尚未出口,乐无异便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只因那只脚太大了,足有三米多长,再顺着脚往上看去,铁柱一般的腿,和高塔一般无二的身体,遮天蔽日的长衫,还有那即使十米多高仍可以看清的头颅,这是……人?巨人?! 那一只巨足缓慢地抬起,再落下之时,荧光四起,一阵地动山摇,那“轰隆”的巨响,果然便是出自这巨人之手。 但是那巨人太过高大了,此刻的沈夜四人在他面前,渺小得恍若虫蚁,而那些巨岩,恐怕只是巨人眼中的草丛了吧。 “夸父一族?”看着那巨大无比的人形,谢衣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敢置信,“想不到我还能有幸见到,这上古神话中的一族。” 沈夜将谢衣紧抱在身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巨人下足之处:“并不是,如果真的是夸父,没有那么矮。” 乐无异被夏夷则保护在身后,闻言却是惊讶:“这还叫矮?”那数十米高的巨人不一定听得见他们对话的声音,但为了以防万一,乐无异还是压低了声音。但显然,这样需要抬头仰望的身高都不算是巨人的话,乐无异还真的是接受不了。 眼见那泛着黄色的巨足自头顶缓慢跨过,这一瞬间沉闷的感觉并不让人舒服,沈夜皱着眉回答乐无异的问题:“真正的夸父一族,既然有逐日的能力,你以为就凭这样的躯体,能做到?” 谢衣接口道:“所以,他们只是巨人,而非夸父吗?”他有些惋惜,继而便是释然,“也好,如果一直困在地底不见天日,这几与英雄无异的一族,也太过可怜了。” 还不待沈夜再说什么,“轰隆”一声,巨人的脚落在了四人不远处,而这一次,还伴随着尖锐的,仿佛是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响起。四人急忙看去,那巨人正伏低了身体,牢笼一般的巨掌当中握着的,正是死命挣扎、咆哮不休的杨哥。 ☆、番外 番外之沈谢婚后生活的某一天 早上六点: 大祭司起床; 大祭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腰肢酸软的)谢衣继续睡; 大祭司抹完冷汗去做早餐。 早上六点半: 沈谢一起吃早饭; 谢衣发誓第二天一定早起为二人准备早饭; 沈夜默默不语,并盘算明天的应对之策。 早上七点: 腻歪的早饭之后,沈谢二人出门; 沈谢碰到正带着十二遛狗的瞳,聊天; 谢衣提出为十二做糕点; 瞳(义正言辞)拒绝谢衣的要求; 十二感到有些遗憾; 谢衣感到更遗憾。 早上七点十五: 沈谢来到寂静之间,办公; 华月来到寂静之间,办公。 早上七点二十: 沈谢继续办公; 华月觉得受不了两人的腻歪。 早上七点半: (满目呆滞其实是受不了了的)华月离开寂静之间。 早上八点: 沈谢依旧办公中; 明川来到寂静之间; 明川(五分钟后)奔走(落荒而逃)。 早上八点二十: 沈谢仍旧办公中; 明川拉来了雩风; 雩风进门; 雩风呆住了! 雩风暴打明川后离开!! 早上九点: 沈谢还是在办公; 突然,(沈夜眼中不请自来的)乐无异来到寂静之间; 谢衣、乐无异师徒二人其乐融融; 大祭司用杀人的眼光盯着徒孙异。 早上九点零五: 乐无异(不要命地)挤在沈谢二人中间。 早上九点十五: 乐无异(还是不要命地)挤在沈谢二人中间。 早上九点半: 乐无异(怎么可以这么不要命地)挤在沈谢二人中间。 早上九点四十: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大祭司准备动手。 早上九点四十零一秒: (绝世好情人)夏夷则(天线感应)登场! 夏夷则(满头冷汗)拖走乐无异; (夏夷则获得“英雄救美”称号一枚,让我们为他点三十二个赞) 早上九点四十一: 沈夜(十分满意地)与谢衣一起办公中…… 早上十点: 谢衣提出去准备午饭; 沈夜(义正言辞)拒绝了谢衣的提议; 谢衣发动委屈低头咬唇“杀必死会心一击”! 沈夜正面遭受“会心一击”! 早上十点零五分: 谢衣(愉快地)离开寂静之间; (完败的)沈夜乌云罩顶。 早上十点半: “轰隆”一声不解释。 早上十点四十: 救护车载走了伤亡人士; 谢衣转换了厨房。 早上十一点: 谢衣(在别人眼中噩梦般地)做好了午饭。 早上十一点十分: 救护车再临。 早上十一点十五: (愧疚不已的)沈夜、(一早逃开的)瞳、(被夏夷则软磨硬泡要求开小灶而逃出生天的)乐无异护送众食物中毒人员离开。 早上十一点半: 谢衣(郁闷地)坐在桌前; 沈夜来到谢衣身边; 谢衣发动委屈低头红眼咬唇强劲版“杀必死会心一击”! 沈夜(再一次)正面遭受“会心一击”! 沈夜答应明天的早饭由谢衣来做; 谢衣转悲为喜; 沈夜(乐极生悲)觉得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一点: 沈谢和谐地午睡中。 (你信吗?) 下午一点十五: 本想回寂静之间工作的沈谢受到了(连名字都懒得想的连炮灰都算不上的人的)游玩邀请。 (一直想与谢衣走遍万水千山的)沈夜欣然答应。 下午一点半: (明明也受到了邀请但是被沈夜要求呆在龙兵屿主持大局而心情十分不好的)瞳觉得,他也许该做点什么了? (明明同样受到了邀请但是夷则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而担心不已的)乐无异觉得,虽然不能和师父一起出去,但是夷则的身体也很重要。 (以及虽然受到了邀请但是情商绝对没问题的)夏夷则表示:呵呵。 下午两点至四点: 沈谢愉快地游玩中。 (猜猜看有没有河蟹的地方?⊙▽⊙) 下午五点: 沈谢回到龙兵屿; 乐无异(欢乐地)扑上来抱住谢衣; (在沈夜杀人的目光下)乐无异表示晚饭已经做好了; 谢衣表示很遗憾; (一瞬间就原谅了乐无异的)沈夜表示,徒孙异还是有点作用的。 下午六点: 愉快的晚饭时间; 沈谢坐在一起愉快地吃饭(秀恩爱)中; 夏乐坐在一起愉快地吃饭(秀恩爱)中; (被晃瞎了眼的)瞳哼了一声; (被喂十二吃饭的瞳晃瞎了眼的)其余祭司不敢哼; 华月表示:喂,你们真的够了= =。 晚上七点: 沈谢在书房内一起看书; 气氛很温馨哦_。 晚上九点: 洗完澡的沈谢……(河蟹爬过)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 沈谢温存中…… 不知道几点的几点: 沈谢相拥而眠。 (够温馨吧?) 第二天早上六点: 谢衣表示,他该起床做早饭了; 沈夜(一阵头疼地)压下谢衣; 气氛很和谐……⊙▽⊙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话说这一章原本是古剑二周年贺文的来着,咳咳 很甜!非常甜!看在它甜的份上,这个字数问题嘛,就暂时忽视吧(遁走) ☆、第七十五章:重逢 第七十五章:重逢 对于身形高大的巨人来说,杨哥只不过是他眼中的“一条虫”,如此微不足道的东西,他抓住杨哥做什么? 下一刻,四人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那巨人张开了嘴,一口把仍在挣扎的杨哥吞了下去。 清晰的咀嚼声传了过来,一下,两下,不过两下,那巨人的喉咙一个吞咽,杨哥原本完整的身体,便霎那间消散得连渣滓都不再剩下。 难以想象杨哥被咬烂的场景,更难以想象他在巨人口中支离破碎的样子,乐无异捂住嘴,只觉得这个场景恶心得厉害。 谢衣也是皱起了眉,只是看到巨人再一次伸手抓起一具僵尸的时候,谢衣按上了沈夜的肩膀:“师尊,那个巨人,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沈夜随之看去,的确是不太对劲。 虽然巨人与普通人生来便绝不相同,但是四人不远处啃食着僵尸的巨人,与其说他是人,那种感觉,他更像是被他吞食的僵尸,只不过身形大小不同罢了。 为何这么说?只因那僵尸,全身的皮肤黄中带青,尤其是那张脸,在俯身的时候可以看清那毫无血色的漆黑色的嘴唇,而那一双眼睛呢?就像是蛇蒙眼,一层厚厚的白膜包裹了眼球,如果那瞳孔的颜色再模糊一点,这样一双眼,和杨哥的又有什么不同? 这巨人的动作看似灵活,但行动中,总觉得存在着矛盾的呆滞和机械感。 巨人再一次动了,起身极为快速地迈开了腿,随着大地一阵的颤动,却是追着逃窜的僵尸而去。 这巨人活像是一个饥饿的捕猎者,紧盯着眼前的美味不愿放手。 沈夜开口道:“我们跟上。” “太师父?!”乐无异接受不能,跟着这么危险的巨人走?被吃了怎么办? 沈夜看了乐无异一眼:“他同样忽视了我们。”紧追着僵尸走却独独忽略了他们,和之前僵尸的表现一般无二。 没有任何的犹豫,沈夜再一次强调:“跟上!”他有种感觉,与其漫无目地寻找出口,还不如跟着这个一看就有问题的巨人走,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口了呢? 对于沈夜的决定,谢衣向来支持,夏夷则也不会反对,就连乐无异,至多腹诽,心内,也从来是信服的。 话不多说,眼见着巨人跑远了,四人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跟着巨人走,四人并不觉得脚步匆匆,但也绝对不会感到舒服。只因巨人一路走来,就像是小孩捡糖豆一样,一看到逃窜的僵尸,便会扑上前一把抓住,然后,一口吞下。那咀嚼的声音,光是用听的就觉得血肉模糊。 看着人吃人的场景却无力阻止,恐怕这是四人最为憋屈的一段路程——虽然那些僵尸,也早已不算是人了。 穿过层层如梦似幻的荧光巨岩,当荧光散去之后,眼前,便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昏暗的地底世界,脚下的泥土因干燥而变得龟裂,放眼望去,唯有皴裂的黑色泥土蔓延至远方,再不见其他,这一路走来,竟有些荒凉的味道。 而那巨人,终于放弃了逃窜的猎物,一步一步走向那荒原深处。 这一刻,变得十分虚幻。谁能想到,那并不算高的荒山之下,会有那么多的棺木,而在层层的棺木之下,会有那满是岩浆的火山口,会有那不知名的大殿,以及这里,仿佛无边无际的旷野。 都说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而紧跟着巨人前行的沈夜四人,脚下便有着这样一条极为宽阔,但也依旧凹凸不平的泥路。也就不知,这条路是由眼前的巨人一个人走出来的,还是他祖祖辈辈走出来的了。 四周灰蒙蒙的一片,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栋黑影在迷蒙间若隐若现,谢衣等人还未走到近处,便见那巨人先一步靠了上去。 巨人一屁股坐在了黑影旁,因为身体太过庞大,烟尘四起,震得谢衣等人又是一阵左右摇晃。接着那巨人侧躺了下来,伸出手将那黑影抱在了怀中。 那黑影比之巨人不遑多让,巨人合抱竟还空了大半。 四人终于走近了,看着那巨人闭了眼似乎准备休息,而那黑影,却是一座黑漆漆的山峰。 向四周看去,依旧是空旷一片,在旷野之上独此一处的山峰,会不会出口就在这里? 小心地避开了巨人侧躺的躯体,四人来到了山峰的另一面,只是仔细看这山壁,却是古怪得紧,没有岩石碎块也就罢了,这山壁表面泥土细腻竟得是恍若粉尘。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3节 谢衣一手按了上去,略一停顿,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便伸手擦拭起来。 “师父?”乐无异奇道。 谢衣收回了手,指尖仍残留着些许黑色泥土,而他擦拭的地方,却是有金光一闪而过。 “这是……黄金?”沈夜挑眉,便也在山壁上扣弄了片刻,随着无数细小的尘埃滚落,那一片金黄色,便也越发的显眼了。 纯粹的金色,因为在黑暗中而有些暗淡,但是不可否认,这是真正的黄金。 乐无异也来了兴致,随手扣挖着,不过片刻,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色如剥离了尘埃的珍珠,一一显露了出来。 想不到这黑漆漆的沙土之下,隐藏的竟是这样一座金山。 谢衣摩挲着指尖的黑沙,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往上看去,那模糊的山头并不能看清。先前大殿所看到的金山与这里的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只不过,这里的黄金都被沙尘覆盖了罢了。 “那个瘦子想要的东西,不会就是这座金山吧?”乐无异忍不住开口道。 “有可能,”夏夷则道,“这里除了这座金山,并没有其他值钱的宝物。”或者那瘦子看中的是……看着那覆盖在山体之上的巨人手掌,夏夷则托着下巴,这绝无仅有的巨人,倒也算是无价之宝,瘦子看中的,不会是这个“人”吧? “钥匙已经到手了,这里其他的东西都与我们无关,找到出口再说。”沈夜并不想去理会那所谓的巨人,也不想花费精力再去关注其他,只可惜,事与愿违。 就在四人准备寻找出口之时,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却是冲着金山而来。 沈夜当即拉过谢衣选了一个隐蔽处藏匿身形,这让谢衣一愣之后便是无奈至极,这一路走来,师尊真是保护自己成了习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乐无异也没有反抗,被夏夷则抱着躲到了另一处,但是…… “夷则,为什么我们要躲起来?”乐无异有些不解。 夏夷则也是一愣,这才发现,他是看到沈夜的动作后,下意识地照着做的。但是沈夜,向来不会做无用功。 所以是,来人有危险? 夏夷则抱紧了乐无异:“沈先生不会无缘无故躲起来,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哦,好吧。”乐无异也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小心地往外看去,是太师父看到什么了吗?只可惜他与夷则隐藏的地点靠里面了些,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而事实,也的确是沈夜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个自相遇开始便让人难忘,也极有可能是导致另一队人马损失惨重的祸首:瘦子。 此刻的瘦子脚步不稳,每走一步都有一些鲜红滴落,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一只手臂没了,半边身体鲜血淋漓,而他的左眼,同样的血肉模糊,显然是被弄瞎了。 谢衣见瘦子这般模样,便也知道这人一路艰辛无比,但若他真的是杀害同伴的罪魁祸首,倒也不值得同情。 血水流了一脸,瘦子根本没有精力去擦拭,他满头大汗地冲着金山而来,似乎这就是最终的目的地。只是瘦子的表情,倒是颇为丰富:有着急切,有着劫后余生的喜庆,更有着莫名的欣喜,特别是他看清了那横躺着的巨人的时候。 见状,谢衣轻声道:“看来,那个男人所说不假。”瘦子看到巨人并没有惊讶,唯有喜悦。那是找到了什么的喜悦,更是,猜想得到了证实的喜悦。 既然一早便知道有巨人的存在,那么瘦子所谓的宝物,必然也与巨人相关,而与巨人相关的,举目所望,也仅有这一座金山罢了。 沈夜点了点头并不作声,只是看向那满面贪婪的瘦子却是不解。如此的狼狈,甚至性命都有可能不保,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这座金山的? 瘦子的脚步越发的快了,这次可以说是恢复了矫健,健步如飞直奔着金山而来。随着瘦子的靠近,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而那个沉睡的巨人,动了。 轻易便可将成年男子捏死的巨掌抽离了金山,在瘦子突然惨白了面色的目光下,巨人挠了挠鼻子,后又抓了抓有些稀疏的头发,之后,放下手重新环上了金山,把“宝物”抱得更紧了。 瘦子一口气堵在喉间,脸色乍青乍白,见巨人再无其他的动作后,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没事了,没事了,我都把那个鬼东西除掉了,不会再有事了。”只是冷汗,还是争先恐后地沾湿了他本就汗湿的衣服。 瘦子喃喃的话语,显然是安慰自己用的。但是这声音再轻,凭着谢衣与沈夜的听力,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把那个鬼东西除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有种已经烂尾了的感觉怎么破?_(:3」∠)_ ☆、第七十六章:蛊女 第七十六章:蛊女 若说瘦子一行人身上有什么东西,除了阿琪下的蛊虫,谢衣想不到其他,而瘦子“把那个鬼东西除掉了”,莫不是,他将体内的蛊虫除掉了? 仅凭一人之力去除蛊虫,这瘦子倒也算是一个能人。 此时的瘦子在明谢衣四人在暗,故而瘦子一心扑在了巨人怀抱的高山之上,并没有发现这里还藏有其他人。 深黑色的山壁近在眼前,瘦子眼中有着狂喜,也有着踟躇,但最后对宝物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瘦子下一瞬便扑在山壁之上,用仅剩的手用力擦拭起来。 簌簌的尘土不断滑下,瘦子满是兴奋的眼也是越睁越大,但是当那片金色显露眼前的时候,他那大睁的眼中却是显现了不可置信来,张大的嘴,仿佛是被桎梏了呼吸一般嗬嗬作响。 缓缓地后退,缓缓地摇头,瘦子似乎是从梦中被惊醒一般无所适从,下一刻,他的眼再一次坚定,脚步不稳地扑向另一处,用力地扣弄起山壁表面的尘土来。 一处金色显现了,便换到另一处,这一处依旧是黄金,就再换一处。瘦子刨开泥土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疯狂,但是绝望,却是渐渐沾染了他的双眼。 眼看着瘦子渐渐靠近了沈夜与谢衣的所在地,沈夜抱紧了谢衣默不作声,正思考要不要出去时,瘦子却是颓然地泄了气,“噗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依旧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瘦子的动作。 而此刻的瘦子,满目呆滞地看着那显露出真面目的金山,绝望,弥漫了心头。 怎么会是金子? 怎么可能只是金子?! 他妈的他弄到现在这副模样,就是为了这些狗屁的金子?! 瘦子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却是残酷地摆在眼前。 “呵呵……哈哈,哈哈哈!”瘦子咧开嘴笑了起来,先是冷笑,后来,却是尖锐的惨笑,“这么些鬼东西……宝藏,哈哈,巨人的宝藏!哈哈哈!”伴随着无数的泪水滑落,那凄厉的模样,配上本就狼狈无比的身形,竟有些癫狂的态势。 谢衣见瘦子临近疯狂的模样,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沈夜,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以为然。 果然如此啊。谢衣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就不知,这瘦子为了这并不值钱的“宝藏”去杀人,会不会觉得后悔了。 瘦子惨烈至极的笑声久久不散,如此大的声音,那沉睡的巨人却是充耳未闻,抱着他的“抱枕”风雨不动,睡得十分安详。但是在巨人环抱的金山山顶,却是有一道人影伫立良久,片刻之后,朝着瘦子一跃而下。 飒飒的风声响起的那一刻,沈夜与谢衣便发现了那一道下降的人影,以及,对方手中一闪而逝的银光。 人影未至刀锋先至,一柄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向瘦子的头顶,只可惜下一刻“呯”的一声,横扫而来的长鞭便将那匕首打了开去。 来人显然是想至瘦子于死地,匕首已失全不在意,徒手掐向瘦子的脖子,不过还未得手,几柄破空而来的木质匕首便打断了对方的所有打算。 灵活地躲过射来的匕首,来者不得不远离了瘦子的身体,等回过神来,想再下手却是难了。 隐藏在暗处的沈夜四人全都站了出来,看着那名身形瘦弱的女子,以及,对方一双血红的眼睛。 “果然是你,阿琪。” 的确是阿琪,除了那一双红瞳,连衣着都不曾改变,只是原本灿烂的笑容,现在只剩下了阴狠。 对于沈夜等人出手救了瘦子,阿琪并没有多么愤怒,只是皱了眉冷冷道:“多管闲事,难道你们还想救他?”后一句话,满是讽刺。 沈夜道:“总不会看着你杀了他。” 阿琪冷笑道:“就算这个人把自己的同伴推出去送死?甚至动手杀了他的至交好友?” 阿琪说话的时候离瘦子并不远,但是忌惮于沈夜他们,她并不准备直接动手。两方人马现在呈对峙之势,当事人瘦子却依旧无知无觉地咧着嘴,坐在原地呵呵地笑着。 沈夜并不去看瘦子,他淡淡道:“你觉得我们会救他?” 无情无义之辈,救了也只会去祸害别人。 阿琪大声道:“那就别妨碍我动手!再加上他一个,我就可以完成我的心愿了!” “心愿?”谢衣开口道,“阿琪姑娘你……” 谢衣话未说完,阿琪却是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外来者懂什么?闯入这个墓葬之中,打扰死者的安眠,你们懂什么?” 乐无异很想开口说不是,毕竟他们真的不是冲着什么明器而来的,只是为了拿钥匙而已。 但是夏夷则十分有眼色地拉住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琪后退几步,捡起了掉落在底的匕首:“喂,让我杀了他,之后我就告诉你们出去的路,怎么样?” 沈夜道:“不怎么样。” 阿琪皱起了眉。 沈夜表情不变:“如果他是我们出去的关键,为什么要让你处理?” 阿琪一愣,继而却是一副了然在心的模样:“他不会是你们出去的关键。”看着并不准备退让的沈夜一行人,阿琪略一歪头,一番心思过后,却是将阴狠之色埋藏,恢复了笑容道,“反正我只要这个人完成我的心愿就可以了,至于你们,我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出去的路。” 谢衣笑道:“可是我们觉得,阿琪姑娘你并没有那么可靠。” 阿琪闻言也不恼,恢复了小女儿姿态的她,指着自己的眼睛笑道:“是因为这双眼睛吗?” 四周依旧黑蒙蒙一片,但是阿琪的那双红瞳,却是如猫儿眼一般,竖瞳不说,时不时还会闪过一道红光。那是蛊婆的眼睛,不,该说是蛊女的眼睛。 湘西钟情于蛊虫,却也惧怕于蛊虫,最为忌讳的,便是那些养蛊的蛊婆蛊女。而蛊婆蛊女最容易辨认的,就是那一双血红的猫儿眼。在湘西人看来,那是忌讳和不祥的象征。 谢衣笑道:“我们并非湘西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个。” “那你们为什么……” 谢衣道:“仅凭阿琪姑娘你一人便造成了那么多人的死亡,我们,可不敢轻易便相信姑娘说的话。” 这一次,阿琪没有再插科打诨:“你们,果然知道了啊。”话毕,却是自己笑了一声,“也对,我都是蛊婆了,这些人的蛊虫,当然就是我下的了。但是你们看,”阿琪的手指向沈夜四人,“你们,不就没事吗?” 许是知道自己武力不足以抵抗沈夜四人,阿琪脑海中万千思绪一闪而过,终是准备以情动人,将一切都说出来。 “其实吧,如果他们不贪心的话,我想下手都没地方下。”阿琪自己撩起一缕头发在手中打着圈儿,“我不过是在那些金器和宝石里种下了幼虫,如果他们不去碰的话,又怎么可能会中招?” “你们看,因为他们自己贪心,所以他们死了,这难道不应该吗?”阿琪看向静默的沈夜四人,“如果他们像你们一样不贪财,哪里还会有事?” 话虽如此,但爱财之心人皆有之,成堆的金银财宝摆在眼前,又有几个人能无动于衷?阿琪将蛊虫下在黄金之中,却也算是切中常人的要害了。 见四人仍不说话,阿琪也不急,她指向傻愣着脸的瘦子:“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这个人对自己同伴出手的理由吗?” 沈夜挑眉,意有所指道:“你知道?”恐怕这瘦子杀人的理由,就出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吧。 果然,阿琪自己开口道:“我当然知道,他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心认为这个墓葬的出口,一次只容许一个人活着出去。”阿琪说话间想靠近瘦子几步,但见沈夜漠然看过来的眼神,她只能摆着手再次回到原地,“所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空穴来风的消息,他就害死了他所有的同伴,够狠,是不是?” “被他自己暗中动手干掉的,那些僵尸咬上去时被他推出去当挡箭牌的,还有暴露之后亲自动手的……哎呀呀,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现在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对应阿琪的话语的,是瘦子呵呵傻笑的表情,大悲大喜之间,他真的是将自己逼疯了。 “因为他所要的宝藏,和你告诉他的不一样?”谢衣在此时开口道,语气温润依旧,但还是可以听出其中的不满。 阿琪笑嘻嘻地看着四人:“好像是这么回事。”见乐无异露出了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阿琪摆着手道,“别那么急着生气,我啊,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人哦。”把手指按在唇边,阿琪一字一句道:“每一个人,都这么说了哦……” “他们每个人都很着急呢,巴不得同伴马上去死。” “一个个自相残杀,而这个瘦子,不过是最狠的一个罢了。” “因为最狠,所以他活下来了。” “这样的一群人,你们,还会去同情他们吗?” 那样血腥且冷酷的话语,配上阿琪一脸的灿烂表情,让在场四人全都皱起了眉。 谢衣摇头道:“与同情无关,只是觉得姑娘你……” “心狠手辣?禽兽不如?”阿琪自己一脸笑意地接了下去。 面对如此“坦诚”的阿琪,谢衣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阿琪转了个身,也不担心背后人会偷袭,语出突然道:“喂,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你们想听吗?”幽幽的嗓音,仿佛正在回忆,“一个……守墓人的故事哦。” 作者有话要说:  又爆字数了qaq,本来还准备这一卷在这一章完结的说…… 然后是重要通知:某田又要出去玩啦,归期不定,所以更新什么的……肯定会断一段时间了(心虚遁走) ☆、第七十七章:守墓人 第七十七章:守墓人 一切,都是自那个女人的到来开始的。 突如其来的陌生女人,一身黑衣,但当她解下披风,露出那张与父亲有些相似的脸时,母亲惊吓地摔碎了碗,而父亲,在那一瞬间脸色青白。 她想问母亲这个人是谁,但是母亲,却是颤抖着手,将她推出了门去。 门内在说什么,她听不分明,只知道那压低了的嗓音,如蛇的私语一般让人心内难安。女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花多少时间,她便开了门出来了,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看似随意,却又泛着嗜血的光芒。 “哥,你可千万别忘了。”留下这句话,女人走了。 别忘什么?她看向自己的父母,只觉得那一刻二人的脸色,就如死了人一般难看。 此后,父母绝口不提那个女人的到来,更不允许自己提起此事,一直到,她的哥哥死去的那一天为止。 那个时候的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哥哥,第二天就不在了,只知道母亲哭得撕心裂肺,而父亲,同样的老泪纵横。 哥哥死了,被推进了那个山洞之中,再也不会回来。 而后,她最小的弟弟也死了。 同样的莫名其妙,同样的出人意料,明明没有生病,明明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第二天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全无。 镇上的人说,是他们家惹怒了洞神。 镇上的人说,他们早应该把女儿嫁给洞神。 但是她却觉得,是那个女人,是那个黑衣的女人惹来了灾难。 她去质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供出来? 母亲布满血丝的眼只是看着她,那一双眼原本是慈祥无比的,但如今,深不见底,还有着疯狂,她从来不曾见过母亲这样恐怖的眼神。 她有些被吓到了。 忍不住跑出了家门,然后,她就碰到了那个让她痛恨的女人。 面对自己的叫嚣,那个女人并没有动怒,她只是说:“你应该叫我姑姑。” 她说:“这是你家欠我的。” 她说:“本来应该是你家的人去的。” 然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姚家本该是镇中墓葬的守墓人。 姚家,每当前一代守墓人死去的时候,都会从嫡系家族之中抽出一个年龄适当的女孩子,去接替前一任的守墓人。 原本,那个被选中的女孩子,是她的姐姐——那个被父亲送到镇外读书,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的姐姐。 父亲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去暗无天日的地底受苦,所以他偷偷地将自己的妹妹打晕,亲自送到了洞穴之中。 山壁上的镇墓兽接受了父亲的妹妹,因为她议了婚还没有出嫁,所以,还算是嫡系。 面对震惊无比的自己,那个女人说:“这次,你们真的该送一个人过来了。” 她说:“我快死了。” 她笑着说:“这一次,你们别想找其他人来顶替了,洞神的愤怒,你们惹不起。” 女人离开了,带着快乐的恶意。一个明明可以结婚生子的女人,突然被自己的亲哥哥背叛,这一份恶意,是别人想象不了的。 而她呆立原地,久久不能言语,一直到母亲哭喊着找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 母亲哭喊着什么她听不到了,她只知道一定要一个人站出来了,否则的话,他们家下一个死的,又会是谁? 是谁呢?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只要是女孩子就可以了,她,不也符合这个条件吗? 面对自己的决定,父亲捂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母亲,那双眼空洞得厉害,她一直抱着自己不愿放手,一直到那个女人突然到来,将母亲打晕了。 那个所谓的姑姑终究是带走了她,她将她带进那个漆黑的只有死尸的地方。 她教了她巫蛊之术,这是每一代守墓人都必须会的。 她告诉她,这墓里有一个活了千百年的女子,不必去理会。 她告诉她,这墓里有一个守墓的、以活人为食的巨人,要记得去喂食。 她告诉她,如果她不做好一个守墓人的本分,那么接下来的报应,她根本承受不了。 她还告诉她,她本来不会这么早死,但是对兄长的恨,让她自己缩减了自己的寿命。 那一刻,女人笑得那么开心,所以她没告诉自己的外甥女,在她死后,她都一直没有放弃报复她们一家。 在那个女人死后,灾难再临。 她眼见着亲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一个接一个地进到这墓葬中来,而连送终都做不到的她,几近疯狂。 但是什么都晚了,她还能做什么?她又是为了什么才成为守墓人的? 那就做最后一点能做的事吧,把那个巨人杀了,把那个曾经以镇上所谓的“落洞女”为食,后来以被她操控的盗墓者为食的巨人杀了。 至少这样,她也算是反叛了自己的使命,不是吗?一如那些,到死都致力于杀死巨人的守墓者一样。 她在那些贪婪的盗墓者身上下了蛊,然后以中蛊者为食的巨人,随着中毒越来越深,离死,也就不远了。 还差一个,再加上这么一个,这个巨人,就可以去死了。 阿琪面无表情地诉说着过往,之后,便是莞尔一笑:“怎么样,可以把这个人交给我了吗?” 谢衣听完这个“守墓人的故事”,只觉得心里堵得很,本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却在地底增添了恨,扭曲了心,乃至于手段都阴狠了起来。 如果没有经历这种种灾难,这名为阿琪的少女,又会是何种模样呢?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沈夜静静地听完了整个故事,对于阿琪的经历如何他并不感兴趣,他关注的是另一点:“那些所谓的僵尸,是你们历代守墓人做出来的?” 以活人为食的巨人,吃的却是那些“僵尸”,这是否也表示着,他们仍旧是活人呢? 阿琪倒也直接:“是。” 闻言,乐无异因阿琪经历而升起的同情,便也在一瞬间落到了谷底:“他们……还是活人?” “是。” 回想起那些和机械并无不同的僵尸,再想起杨哥“杀了我”的请求,乐无异看向阿琪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他们还活着啊!” 阿琪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这样的盗墓者,难道不该死?更何况与其牺牲我们镇上无辜的女子,我觉得这些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们镇上的人无辜,那就可以迫害其他人吗?”乐无异怒道。 “那你要怎么做?嗯?拿我们的人来喂这个巨人?”阿琪寸步不让。 面对两相对峙的乐无异与阿琪,谢衣却是拉住了默然不语的沈夜,只因此刻的他,一脸的阴沉。 若非十分熟悉沈夜的气息,谁能想到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此刻有着愤怒,有着愤慨,更有着难以排解的——愧疚与哀伤。 “师尊……”谢衣主动握住了沈夜的手,“已经过去了。” 眼前的场景,虽然不尽相同,但与曾经沈夜的选择何其相似。一方是烈山部人,一方则是无辜的平民百姓。谁是谁非,根本一言难尽。 沈夜只是闭了眼,握紧了谢衣的手:“我知道。” 过往的愧疚难以消除,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地珍惜当下。感谢命运,并没有将烈山部赶尽杀绝,也感谢命运,这一次,我们不必再针锋相对。 另一边厢,对峙仍在继续。 面对显现了怒容的阿琪,乐无异虽然眉头紧皱,过于苛责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一方是怎么算都来者不善的盗墓者,一方则是无辜的镇民,阿琪会做怎样的选择再明显不过,但是,盗墓者并非每一个都是穷凶极恶的吧? 乐无异与阿琪便这般一动不动地瞪视着对方,仿佛谁先移了视线便是认输一样,颇有些较劲的味道。而一直沉默的夏夷则,在瞥到某人的动作后,马上提醒却是晚了:“小心——!” 不知何时,原本傻笑着的瘦子动了,偷偷地却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手枪,一脸狰狞地朝着阿琪开了火:“你这个女表子!”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呯——!”“呯——!”“呯——!”三声枪响在耳边炸开,在夏夷则冲上去将瘦子一手刀砍晕的时候,阿琪原本不算鲜亮但算整洁的衣服,便晕出了鲜红来。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一脸癫狂的瘦子竟还留有理智。 而阿琪感受着鲜血汩汩而出,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大意了,她知道。但她没想到是,自成为守墓人后这些原本不被她看在眼里的东西,竟然能伤得了她。 “假的吧……”阿琪缓缓地蹲下了身,眼见着点点鲜红坠落,晕染了脚下的土地。 变故来得太快,也太过突然,乐无异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见夏夷则将瘦子放倒后才反应了过来:“你没事吧?” 说话间,乐无异想要走上前去,但还没几步,便被夏夷则拦住了脚步。 “夷则你……”乐无异本还有些不解与焦虑,阿琪的伤势,怎么看都不会是轻的,但是见夏夷则一脸的严肃,这话便说不出口了。 谢衣此时开口道:“无异,夷则,你们退后。”那一脸肃穆的表情,并不比夏夷则轻松多少。 “师父?”乐无异一边被夏夷则拉着后退,一边看着阿琪原本纤细的身体,背后有什么正在鼓动而出。 “呵呵……呵呵……”眼见脚下血花越溅越多,阿琪却是笑了起来,那一瞬间沙哑了的嗓音,比起年迈的妇人更为粗哑,“给我……给我……把他给我!” 眼见着阿琪面色狰狞地抬起了头,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谢衣看到那张沟沟壑壑的脸时,他还是心内一惊。 那已经不再是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庞了,阿琪的眼神依然炯炯,但是那张脸,无数皱纹深刻得像是用刀划出来的,繁复盘绕,树根一样遍布了整张脸。 找不到一处完好皮肤的脸,与脖颈一对比,此刻的阿琪更像是身体被割裂,安了一颗老人的头颅上去。 脸部虽然在一瞬间苍老,阿琪的动作却是越发的迅猛了,她一把按住昏迷过去了的瘦子,随即却是像壁虎一般纵身爬上了旁边的山壁。而瘦子,明明是一名成年男子,此刻就像是一个摆设,被身形瘦弱的阿琪一路拖上了山。 谢衣对于阿琪的选择似乎一愣,惊醒过后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我们快走!” 阿琪想要做什么,根本不用去多想。 “师父?”乐无异心内愧疚不减,如果不是他,说不定那个阿琪就不会受伤了。但看沈夜也是一脸凝重地带着谢衣离开,疑惑与不安便涌上了乐无异心头:“太师父?” “小心那些血!走!”沈夜再不多说,领着四人朝来时的路奔去。 乐无异无法,只能跟着夏夷则也跑了开去。而在四人经过那些血洼的时候,可以看到其中似乎有什么正在轻微地涌动,片刻之后,便有一些看不清的东西朝四周爬了开来。仅一开始沿途留下一些血丝,之后那些东西便消散了形迹。 眼见着四人远离了金山,贴在半山腰的阿琪只是咧开嘴阴狠地笑了笑,复又拖着瘦子轻若无物地继续往上爬去:“呵呵……蠢货,以为把蛊虫挖出来就没事了?呵呵……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这些盗墓者该死!巨人该死!所有人都该死!阿琪的眼中有着疯狂,随着血液的流失,这一份疯狂不减反增。 她快死了,她知道。虽然遭到了瘦子的算计,但这算什么呢?当她不忍心拿镇里的女子来养蛊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死,不过是时间提前罢了。 只是可惜啊,看不到那四个烈山部人的死亡了,真的好可惜。 能让那个该死的女人选择死亡的,绝对是烈山部人。如果不是完成了所谓的心愿,那个老女人会甘愿去死?呵呵,该死的毒妇! 阿琪顶着一张老人的脸,一脸扭曲地看着呼呼大睡的巨人,而她的手边,瘦子便如一具坏了的玩偶,瘫软在地。 瘦子不会知道,他以为拔除了身体里的蛊虫,却是让撕裂的蛊虫得到了成长的机会。而阿琪,多少年就在等着这样一个契机,一个,最后的契机。 这里依旧活着的“僵尸”不在少数,但是让蛊虫成长了的,阿琪也只找到了瘦子,该说,不愧是心智够狠的人吗?只可惜这样一个人才,今天是注定要折在这里了。 阿琪随手抹了抹自己的伤处,待一手血之后,便将血液抹上了瘦子的唇。 看着那透明的蛊虫蠕动着爬进瘦子的嘴,阿琪笑了。 “去死吧……” “都去死吧……” 喃喃的笑语,伴随着一个缓慢爬起的巨大黑影,终是被阴霾笼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终于(快)写完了,预先撒个花★,°:☆( ̄▽ ̄)/:°★ 然后要说对不起,隔了一个星期,大家是不是已经把前面的内容忘了呢?qaq 某田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估计要到九月中下旬才会有空了,所以最近这一段时间,请大家见谅qaq ☆、第七十八章:继续 第七十八章:继续 黄金铸就的大门缓缓合拢,将静立的两人关在了门外,而门内,似乎有野兽一般痛苦的呐喊响起,声声不绝。 “阿离……我,是否错了呢?” “大人?” “就算身怀夸父一族的血脉,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巨人了,更何况他的心智……唉,果然还是,死了更好吧……” “大人!”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可是……” “大人!阿离真的生气了!” “你这孩子……唉,罢了……” 面对男子无奈的面容,女子只是露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出来,大人,果然是宠着自己的。再看向门内,那孩子的身影是看不见了,但是他的模样,她可不会忘记。 这是她和大人捡到的孩子。 这是她和大人一起抚养的孩子。 这是……她和大人的孩子。 一个,他们不忍心去伤害,只能让他受苦的可怜孩子。 没有心智的巨人对普通人来说是可怕的,所以他只能被关在地底,但是没有心智并不是他的错啊,怎么还会忍心去苛责? 所以当那个巨人本身不纯的血脉招来死亡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心中支柱的女子,在那一刻几近崩溃。 那是他们的孩子。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 大人已经不在了,她怎么可以再失去这个孩子! 所以没关系的,不就是人命吗?这整个部落人的命都是大人和她救回来的,牺牲那么几个人来拯救她的孩子,难道不应该吗? 手中一路被拖拽的女人痛哭着不停求饶,她听见了,全不在意;路过的那个一脸恨意的女子,她看见了,也不在意。 一个是她找来的祭品,一个是她找来的守墓人,都是为了大人,都是为了这个部族不是吗? 你们哭什么?恨什么?没有大人,没有我,你们早就死了…… 女子曾经纯粹清澈的眼眸越来越混沌,也越来越疯狂,都是为了大人,这都是为了她的大人! 缓步走向一只巨型蜘蛛的女子笑了。大人,你安心地睡吧,阿离,绝对会完成你的心愿的,连我们的孩子一起…… “轰隆——!”一阵宛若雷鸣的巨响在身后响起,之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正快速离开的沈夜四人,在感受到一阵泥沙铺天盖地而来的同时,便见脚下的土地也龟裂了开来。 隐隐约约的红色在四人脚下显现,更有无数的石块往新生的深渊坠去,根本不需要怀疑,这赤色的平原之下,绝对是炽热的岩浆。 耳边似乎响起了巨人痛苦的嘶吼,但这一刻,四人难以分心去关注。落脚之地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每一寸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坠落,四人只能不停地跃起,朝着远处那虽然同样颤抖,却并无崩塌的莹白石林而去。 莹白色的光点如受了惊的飞鸟四散开来。等四人好不容易回到石林之中,这脚下原本白色的光路,便显现了其一片焦黑的真正面目来。 虽然这些石头没有崩毁的架势,但还是小心为上。 乐无异整个人不稳地左右摇晃,在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之时被夏夷则一把拉住。谢衣与沈夜则是回头看向那漆黑一片的平原,看着那红光如烈火一般四起,却没有熔岩喷出来。 “吼——”巨人的嘶吼清晰可闻,即使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其中的痛苦还是一闻便知。 阿琪明显是想杀了那个巨人,但一个巨人,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夏夷则见乐无异站得辛苦,干脆一把将他抱住,而乐无异一愣之后便红了脸,口吃了:“夷夷夷……夷则!我能站稳的……” 夏夷则也不放手,见乐无异不停地瞟向谢衣与沈夜的时候,不忘将他的头移转过来,安抚一笑。 明知道沈先生与谢前辈知晓他们两人的关系,无异怎么还是这么放不开呢? 而这时的谢衣与沈夜并肩而站,看向那裂了缝的地底,谢衣微微皱起了眉:“来了。” 四人的所在地便像是一条分界线,后面是微微晃动却安然无恙的石林,前方,则是不断崩塌下陷的大地。而那岩石不停剥落下坠的地方,有什么正在渐渐逼近。 眼见着红光之中有什么一闪而逝,沈夜突然开口唤道:“谢衣。” 谢衣看向身边人:“师尊?” “你说如果把这些东西抓回去,瞳会满意吗?” 谢衣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师尊,想把这些蛊虫带回去,恐怕不易啊。”说话间,谢衣伸出了手。他的手十分白皙——那是经年累月住在地底留下的苍白,故而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的手背之上,蛰伏着一只透明的白色蜘蛛。 那只蜘蛛原本只是静静地趴在那边不动,随后,便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躁动起来,八只脚不停地来回爬动,最后更是一跃,跳离了谢衣的手背,向着前方冲了出去。 夏夷则自然看到了这一幕:“谢前辈,刚才的蜘蛛是?” 谢衣笑道:“我们的守护者。” 那是先前遇到的女子赠与的蜘蛛,一开始谢衣并没有发现,一直到阿琪向他们靠近的时候,这只蜘蛛才爬上了他的手背。 每当阿琪想要靠近他们,白色蜘蛛便会自谢衣手上跳出去,那蜘蛛虽小,但谢衣却是可以看到,它张牙舞爪似在攻击的模样,以及,其后地上突然冒出来的一根根丝状物——蛊虫。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阿琪便对他们充满恶意,若非如此,她不会释放那么多蛊虫。缘由,谢衣只能往那曾经的烈山部祭司去想,因为都是烈山部人,所以怨恨。 谢意叹了口气:“终究是……可惜了。”即使阿琪对他们不怀好意,但此情此景,谢衣根本难以去责怪她。 终究是,命运无常,天意弄人。 沈夜道:“也许她能活下来。”这样狠厉的一个女人,不会甘愿就这样轻易死去。 谢衣闻言眉头并不见舒展,若是活下来了,阿琪的痛苦,恐怕也消不掉吧? 不知何时,远方巨人的嘶吼渐渐轻微了,越来越低,是快死了吗?对于这个巨人的死亡,在场四人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以活人为食的巨人,他们即使不憎恨,但也不会去怜悯。 “吼……”那声音果然渐渐低了,一直到低得听不见,徒留大地轻微的震颤声在耳边回荡。 “那个巨人……死了吗?”乐无异开口问道。 “也许吧。”沈夜淡淡道,“等这余震过去,我们回去看看。”这山崩地裂的阵势,可不是光靠一个巨人就能弄出来的,那个名为阿琪的女人,想必还开启了其他机关。 崩裂了的赤色平原过了许久才恢复了沉寂,期间那只白色蜘蛛回来了,不过这一次,它不再纯白。 蜘蛛的腹部隐隐闪着红光,似乎是吞食了火焰,又像是吸了血,莫名有着诡异感。而蜘蛛也没有再爬上谢衣的手背,贴在对方的裤脚便趴着不动了。 “我们走吧。”大地终于停止了颤抖,看着那像是在漆黑幕布上刻画的条条金色流苏,不得不说,荒凉中有着些微的壮丽。 四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曾经巨人的休憩之地,而那本该死在这里的巨人,却是行迹全无,更不用说阿琪和瘦子,也是踪迹难寻。 阿琪活着还是死了,一时间难以下定论,毕竟这里的沟壑直通向地底,若是掉下去了,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对于那个巨人,沈夜四人却十分肯定,他不会活着。 巨人的身体消失了,而那座金山还留在原地,崩毁得只剩下了原来的十分之一。而最为惹人关注的,是那一大推松散的金子中间露出来的漆黑洞穴。 也正因为金山崩塌,这暗藏其中的甬道才露了出来。 “想不到,出口在这里。”谢衣有些感叹,巨人的宝藏,会不会就是这出口呢?现在瘦子与阿琪都已消失不见,这答案,看来也是无疾而终了。 沈夜道:“应该说,出口之一在这里。”他们一路下来,如此大的墓葬,不该只有一个出口。 谢衣笑道:“师尊说的是。” 但无论如何,出口,终于还是找到了。 无视了外部的崩毁,无视了地下的熔岩,四人进入的甬道几乎看不到任何损坏的痕迹,而墙壁之上,黄金铸就的各色瑞兽活灵活现地吞云吐雾,而它们的眼睛,再不是诡异的绿色,而是如火的红色,热切地看着走出墓葬的四人。 当一声鸡啼带来了外界的讯息,一直趴在谢衣裤脚的蜘蛛终究还是离开了,就像是完成了守卫的任务,一步步爬回了墓葬之中。 那是地底的守护者,不会也不该到地面上去。 谢衣看着那渐渐离去的蜘蛛,心内有些感概。阿琪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离开了墓葬?那这地底暗藏的悲剧,是否就能从此停止了呢?巨人已死,但愿这里,能成为最纯粹的灵魂安眠之地吧…… 钥匙已经拿到,四人不会再久留,可以说出墓的当天,四人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个朴实且好客的镇子。所以他们不会知道,在他们曾经居住的门楼之下,一个小女孩满脸好奇地盯着坐在地上的老妇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这里没人住的。”小女孩挥手道。 “我?我无家可归了……”老人嗓音十分沙哑,听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 “无家可归?”小女孩一脸的疑惑,“无家可归是什么意思?” “呵呵……”老妇人笑了,“没什么意思,我叫阿琪,你呢?”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4节 小女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歪了头:“阿琪?我嫁给洞神的姑姑就叫这个名字耶。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 “呵呵,不为什么……” 面对依旧一脸疑惑的小女孩,老人只是握住了对方的手,然后缓缓地、慢慢地咧开嘴,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终于写完了,感动地痛哭流涕qaq 然后,貌似前一章有话要说我又表达错误了qaq,我的意思是,这一段时间更新会非常不稳定,中下旬之后应该就能稳定了 所以,第二卷今天写完啦★,°:☆( ̄▽ ̄)/:°★ 。 ☆、番外之风波 番外之风波 那是一次突如其来的冲击,本来安然回归于烈山部的沈夜四人,便那么毫无预兆、毫无准备地迎来了这迎头痛击。 螺旋桨降落时,机翼带起了滚滚的风浪,当烟尘散去,便显现了华月精致但也肃穆的容颜来。 “尊上。”华月走上前来,双手接过了沈夜递来的精致木盒,又一把钥匙被寻回,他们整个部族,便也离希望近了一步。 “听说瞳有下一把钥匙的消息了?”沈夜开门见山道。 华月点了点头:“是……”只是话到此处,表情却是有些不自然。 沈夜自然注意到了华月表情的变化:“怎么了?” 华月看了沈夜一眼,再看了陆续下来的谢衣与乐无异三人一眼,然后,缓缓地退了一步,露出了其后同样等待着众人归来的十二来。 此刻的十二一身便装,温暖的笑容与记忆中并无不同,只是他手中抱着的那个男孩,却是见所未见。 那孩子看似只有七八岁大小,及腰的长发如银,粉嫩的皮肤如雪,一双异瞳精致无比,乍一眼看去,几乎让人错认为人偶。 那男孩明明长得十分可爱,表情却是淡漠得像个小大人:“你们回来了啊。”本该是极为淡然的语气,但那嗓音稚嫩无比,听起来不显成熟,倒多显了三分纯真可爱。 华月左右为难地看来看去,却见沈夜表情依旧,一点惊讶的表示都无。 尊上不感到惊讶?华月尊敬的表情一闪而过,不愧是尊上。 不想沈夜的下一句话便打破了她的想法,只听沈夜语气不变,一脸淡定道:“你……瞳的私生子?” 此话一出,大致有了猜测的谢衣便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还未说什么,他身后本就浮想联翩的乐无异更是一个趔趄:“喵了个咪!真的?!” 他就说为什么长得那么像瞳,还真的是私生子! 乐无异盯着男孩直看,瞳那个家伙,竟然脚踏两条船?还未婚生子?喵了个咪,那十二怎么办? 再去看十二,果然是满脸通红,对着男孩想看也不敢看的模样。 明明互相爱慕,但是二者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带着孩子的第三者,这种十二即将被人踢掉的感觉哦……这一瞬间,乐无异对十二的同情呈直线飙升。 见乐无异表情五彩缤纷,夏夷则好笑地摇头:“无异,你瞎想什么呢。” 乐无异看向夏夷则,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夏夷则无奈,当然不是。 眼见着华月呆滞了目光,男孩铁青了脸色,十二慌乱了手脚,谢衣终于站了出来,无奈道:“师尊。” 虽然是有趣了些,但是这玩笑,还是到此为止吧。 沈夜看向谢衣,微微勾起了唇角:“依你。”再看向那乌云罩顶的男孩,终于恢复了一丝正经,“瞳,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那一双精致的异瞳,再加上多年来的默契,眼前的男孩不是瞳是谁? 沈夜本以为这个玩笑只是一笑置之,但不知是身体变小还是被沈夜气到了,瞳却如同一个真正生了气的孩子,愤愤地嘟起了嘴:“谁是瞳?你认错人了。”话毕,他再难维持先前的冷静,颇为孩子气地转身抱住了十二,“十二,我才不要和他们说话!以为我不知道私生子的意思吗?哼,他们好讨厌!” 一句平时的瞳绝对不会说的“他们好讨厌”,这话一出口,沈夜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与谢衣对视一眼,看来,事情有点糟糕啊。 “也就是说,瞳实验失败,那个半成品跑了?”听完华月的一番报告,沈夜半挑起了眉。 华月低头:“是的。” “所以现在,瞳就真的只是一个孩子,有些记忆虽然留了下来,但是更多的没了?” “是的。” “要想知道那把钥匙的消息,就只能等抓到那个罪魁祸首来让瞳恢复?” “……是的。” 沈夜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那语气已经危险了许多:“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要抓那个未知的生物,还要,管这一群熊孩子?” 看着沈夜所指的方向,华月艰难道:“是的……” “呜啊啊啊啊,谢衣哥哥,雩风欺负我!”就像是为了应征沈夜的话,不远处,一个满脸鼻涕的男孩还未扑向谢衣,便被对方怀中一头亚麻色头发的男孩一脚踢了开去:“走开,师父是我的!” “才不是你的!” “就是我的!” “呜啊啊啊啊,连你也欺负我!”本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更加地不能看了。 “才……才没有欺负你呢……”亚麻色头发的男孩被说得委屈了,一转头猛地抱住了一脸无奈的谢衣,“才没有欺负,师父就是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就像是郑重声明,男孩又是一连串的炮轰。 谢衣抱着男孩,再看着身边委屈地大哭的明川,不知该如何是好。 未知的生物,突然变小的烈山部众人,而罪魁祸首,依旧踪迹难寻。就连师尊都没有察觉,等众人发现的时候,身边一起走着的无异,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变小了。 此刻远处的沈夜听着乐无异那一串“我的”,眉毛一动,华月的报告便有些听不下去了。虽说童言无忌,且目前情况特殊,但是此刻的乐无异,为什么还是那般的……欠调教呢? 谢衣是谁的? 当然是…… “我的——!”稚嫩无比的嗓音透着股凶恶,只有半人高的孩子也亏得没摔倒,拖着一地长衫冲向谢衣。 华月半张着口,两眼都呆滞了:“尊……尊上?” 谢衣听到那一声怒喝,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同样的目瞪口呆,也亏得夏夷则一直站在身边接过了手,否则谢衣怀中的乐无异绝对会摔下去。 “师……师尊?” 只有半人高的孩子,稚气无比、一脸霸道,一脚踹开了谢衣身边的明川。 沈夜抱住了谢衣的脚,对着哭鼻子的明川怒道:“谢衣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话毕,小脸十分认真地看向谢衣,“谢衣你说,你是不是我的?” 谢衣这次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为什么师尊都……那所谓的未知生物到底如何动的手?但看沈夜那稚嫩无比的脸庞,以及对方十分认真的眼神,谢衣内心忍不住柔软了:“我当然是师尊的。” 这一瞬间,似乎连那个罪魁祸首都能忽视,只沉浸于师尊的真挚之中。 沈夜闻言满意了,颇为挑衅地看了一眼被踹得噎住了的明川,至于乐无异,很可惜对方被夏夷则整个人抱在了怀中,暂时脱离了战场。 沈夜见不能让乐无异知晓谢衣真正的归属,有些遗憾,但目前最重要的是……他朝谢衣伸出了手:“谢衣,抱。” 一脸的理所当然,那一瞬间,谢衣的确听到了春暖花开的声音。 忍不住将沈夜抱了起来,又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看着沈夜一脸的“你就应该亲亲我”又忍不住红了整张脸的模样,谢衣内心越发的满足了。 原来小时候的师尊,是这么的可爱。 被夏夷则抱在怀中的乐无异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当场就红了眼眶,师父是我的!不过这一句话还没出口,便被夏夷则亲了一口转移了注意力。 “夷则……”乐无异眼泪汪汪,师父不抱我,不开心。 夏夷则又亲了一口。 好像开心一点了?乐无异小狗样盯着夏夷则。 夏夷则失笑,一连亲了好几口,于是内心满是粉红色泡泡的乐无异暂时晕晕乎乎地找不着北了。 沈夜看着乐无异那傻里傻气的模样,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谢衣道:“谢衣。” 谢衣贴着沈夜的额头,一脸的宠溺:“是?” 指了指脸颊,沈夜一本正经道:“亲。”耳根,再一次红了起来。 谢衣同样失笑,就着沈夜指的地方亲了下去。 于是大祭司也晕晕乎乎地找不着北了。 “哼,小孩子。”远处的瞳被十二抱在怀中,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两对不停亲来亲去的“傻瓜”。表示完了鄙夷,转头,瞳对着十二指了指脸颊,“十二,亲。”那小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哼,十二绝对会亲得比你们还要多! 作者有话要说:  改成番外了,正文什么的,我们需要正剧,严肃才是某田正文的作风o( ̄ヘ ̄o#) ☆、番外之风波 番外之风波 由于众祭司个个变小,除了华月、谢衣之外无一幸免,再加一个不是祭司的夏夷则,如此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这钥匙的所在一事,便只能暂时搁置一边。 好在华月事先已经确定过,除了这寂静之间众烈山部祭司,其余龙兵屿人士都没有变化,倒也省去了一些麻烦。否则到时候整座岛的人都变小了,就凭那么几个大人,人手有限,可管也管不过来。 见四周熊孩子占据了大片河山,还有几个死命想往谢衣身边挤,沈夜本就不满,现在是出于愤怒了。 本座的人是你们可以染指的?找死! 眼角依稀可以看到瞳要求十二离开的身影,沈夜也不甘示弱,对着谢衣道:“谢衣,我们也出去走走。” 语气依稀带有大祭司的威严,只可惜,那小脸虽然端正,但那份稚嫩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在谢衣看来,只有一种感觉:惹人怜爱得很。 明知现在该与华月一起寻找凶手,但看着沈夜眼中隐隐的期待,谢衣的心便忍不住偏了过去。 “华月,我……” 谢衣话未说完,一脸疲惫的华月已经心知肚明,挥了挥手无奈道:“你们去吧。”若说偏心,她不也是一样?这小小年纪的阿夜,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对于沈夜的要求,她同样不会拒绝。 见华月并无不悦,谢衣便也宽了心,抱着沈夜往外走去。另一边厢,乐无异咬着手指纠结地看着夏夷则:“夷则……”一脸“好想出去,好想出去,我想和师父一起出去玩”的表情。 夏夷则亲了亲他的鼻子:“无异,我们要在这边帮忙。” “可是……” “你看华月姐姐是不是很忙呢?你想让她一个人那么辛苦吗?” 此话一出,看华月的确辛苦异常,根正苗红、同情心爆棚的乐无异,便拍着胸脯表示要留下来帮忙了。 先帮忙,然后再去找师父! 华月诧异地看着夏夷则,那个只对乐无异感兴趣的夏夷则,竟然会主动要求帮忙?他不是更喜欢二人世界吗? 疑惑犹在,但看着真的着手管理那群熊孩子的夏夷则,隐隐的感动在华月心口萌发,果然是她有失偏颇了,夷则,还真是一个好孩子啊。 只是当乐无异被明川与雩风联手弄哭,并抱着夏夷则死不撒手后,看着夏夷则歉意的眼神,华月准备把先前的赞扬全都收回去。 小子,当我没看到你刚才偷笑了吗? 你是想乐无异一直抱着你不撒手吧? 你是想体验乐无异全心全意依赖你不去想谢衣的感觉是吧? 明明是恋人,但是对方还有个崇拜的师父,这飞醋吃得真是…… 罢了,我还在期待什么呢?华月眼角泪光闪烁,我真傻,真的,对于这一对对只会秀恩爱的情侣,我怎么还可以抱有期待呢? 华月身前,是夏夷则和乐无异“恩恩爱爱”走出去的身影,华月身后,是那一群混世魔王呼天抢地的疯玩声。 罢了,只要阿夜能够开心就好。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只要阿夜开心就好。华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一伸手,猛地掐住了身边风琊的脖子,再一勾手,雩风就被卡在了她的臂弯里。 微微勾起唇角,华月笑得温柔无比:“我们去睡一会儿吧,好不好?嗯?” 于是口吐白沫的风琊和雩风乖乖地"睡觉"去了…… 无人的小径,绿荫铺了满地,一缕阳光透过叶缝,洒下一地清辉。 谢衣眼中带笑,只是看着怀中小小的沈夜,而此刻的沈夜,眉头微皱,盯着手中的棉花糖不知该如何处置。 沈夜虽然变小了,但是身为大祭司的自尊犹在,去玩木马?去玩滑滑梯?开玩笑!大祭司能是这么幼稚的吗? 所以沈夜小手一挥,本来还想看师尊快乐玩耍的谢衣,便遗憾地离开了那个满是孩童的儿童乐园。不过途径一个小摊贩时,这雪白的棉花糖终究是被谢衣买了过来。 这样小小的一个师尊,不做些孩子该做的事,岂不是太可惜了? 谢衣的目光满是温柔和期待,而沈夜,瞥了一眼棉花糖,再瞥了一眼谢衣,终于下定决心道:“还是你吃吧。”话毕,便将棉花糖伸到了谢衣嘴边。 谢衣摇了摇头:“这是为你买的,师尊不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我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想这么说,但看谢衣温和的微笑,这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嗯?”谢衣忍不住含笑催促。 于是沈夜不得不道:“算是喜欢……”话未说完,便见谢衣眼中似乎有失望一闪而过?于是沈夜立马改口:“我喜欢,我很喜欢!”话毕,不出所料再次闹了个大红脸。 虽然,是真的有一点点喜欢啦。 瞥了一眼谢衣,不过比起棉花糖,我更喜欢你。 这两句话,沈夜怎么都说不出口,特别是后一句,只要一想到,脸上的热度便越燃越旺,怎么都退不下去了。 记忆虽然有些模模糊糊,但是他可是记得的,谢衣是他的,以后,也一直会是他的。 在谢衣满是期待的目光下,沈夜终于舔了一口棉花糖,而红色,就没有从他脸上退下去过。 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泛开,一如现在他和谢衣走在一起,心中有着宁静,也有着难言的雀跃。 谢衣也知道沈夜现在脸皮薄得很,也不去问对方味道怎么样,亲昵地蹭了蹭沈夜的脸颊,内心满是柔情:“师尊还想去哪里?” “这里就好。”沈夜一本正经道,一边忍不住又舔了一口棉花糖,嗯……果然很甜。 “可是……”谢衣想带沈夜去更多的地方,难得有机会可以看到师尊少时的模样,他不想错过。 沈夜鼓起了腮帮子:“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话虽如此,他也不想想这眼睛亮晶晶地吃着棉花糖的模样,可一点都没有大人的样子。 “是是是,我知道。”谢衣好笑地应道,罢了,强求不得,师尊恢复也不知要到何时,总有办法去的。 内心正打算着如何拐骗沈夜去那个儿童乐园,一晃眼,那雪白的棉团便占据眼前。 “师尊?” “吃。”沈夜言简意赅,那双眼,纯粹得让谢衣心动不已。 谢衣没有拒绝,就着沈夜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看着沈夜欣喜不已又满脸通红的模样,谢衣笑了,这滋味,果然甜彻心扉啊。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算是甜蜜(?)小番外,希望大家喜欢o(n_n)o~ ☆、番外之风波 番外之风波 两人同行,一路温馨自不必提,偶尔碰到几个行人,也是点头示意,微笑以对。因是僻静之处,风光又好,故而碰到的多为情侣,看着一个个妙龄少女对着谢衣发“花痴”,沈夜一边感到了莫名的骄傲,一边,则是纠结无比。 谢衣容貌无双,气质斐然,正如那明珠,只要一看便会被吸引。有如此爱人,也当是他的幸运。但是当爱人惹来了八方觊觎,这隐隐的骄傲,岂不就是头疼了? 爱人太过出彩表示什么?那就是更多的情敌! 好不容易踢开了(大祭司心目中的情敌)乐无异,这半路杀出来的一票人,当真是让沈夜头疼无比。 面对烈山部的普通民众,沈夜也不好发作,雩风、乐无异一流,早就一脚踹了上去,对这些人,除了狠狠地抱住谢衣以示其有主之外,沈夜还真不知该怎么做了。 眼看着新碰到的女孩眼神越发灼热,沈夜警觉地环住谢衣的脖子,思索片刻,抬起头来在谢衣脸颊上亲了一口,再回头瞪了女孩一眼,就差吼一句“不许看,这个人是我的”了。 沈夜哪里知道,这女孩虽然惊讶于谢衣气质无双,有些脸红心跳,但男朋友在侧她可不会忘记,且眼前这个精致无比的孩子,不也是她关注的重点之一? 气鼓鼓地嘟着嘴,护食的猫一样不许别人靠近,这炸毛的模样,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而且还和大祭司沈夜大人有点像?哦,天哪,这真的是……太太太可爱了! “行了行了,别逗这孩子了。”见女友眼神露骨得可怕,男友无奈地扯了扯她的手臂,随即,便对谢衣露了一个歉意的笑容来。 谢衣倒是觉得这女孩有些可爱,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一边回亲了沈夜一口,轻声道:“师尊,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沈夜连忙道:“哪里都好,我们快走。”说话间,仍旧极为防备地看着那女孩,似乎十分担心她下一刻会扑上来。 谢衣欣然应允,对着这对情侣点了点头,便缓步离开了。 “哦,好帅!这男人太帅了!”眼见着谢衣二人离开,淡出于视线之外,女子终于可以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了。 她的男友站在一边无奈至极,我还在这边好吧?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他的孩子也好可爱,”女孩依旧是一脸的兴奋,“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可爱的儿子,真好。” 好在沈夜已经离开,听不清这二人的对话,要不然不该郁闷死?成了爱人的孩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哪怕他目前变小了。 有了这一插曲,沈夜表示,他们可以回家了。 “师尊不想再逛一会儿吗?”谢衣眼中有些遗憾。 再逛下去绝对会引来更多的狂蜂浪蝶!沈夜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若是平时的他,早就将一切觊觎者赶开,但如今……伸出手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沈夜决定,还是杜绝一切可能的好。 把谢衣关在家里,就不会再有人发现得了他。 自然,更不会有人半路杀出来抢人了。 只是可惜了,这一路走来难得的恬静。 “我们回家。”想到谢衣太过优秀,担心半路杀出程咬金的沈夜狠下心来道。 谢衣叹了口气,蹭了蹭沈夜的额头:“我听师尊的。” 那一声叹息,让难得任性的沈夜蹙起了眉,看向谢衣的目光便不由得带上了歉意:“等我恢复了,我们再一起出来。” 谢衣略微勾起了嘴角,但看来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沈夜不由得将谢衣抱得更紧,这是他的私心作祟,他知道。变小之后,那一份独占欲,越发的强了。他想独占谢衣,所以在如此能力不足、担心他会被抢走的情况下,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虽然他明白,谢衣的心在自己这里,谁都抢不走。 感受着怀中的温度,谢衣的情绪一如他表现的那般,稍稍有些低落。师尊如此开口,自然不能在外停留。 太可惜了。 难得师尊模样如此可爱,他真的……很想带他去儿童乐园啊…… 谢衣自回归龙兵屿以来,见过他的普通人并不多,故而哪怕经过了闹市区,也没有认出他是新任的破军祭司来。 至于沈夜,变小的他,众人除了感慨他有些像大祭司,倒也没有往他是本人的方向去考虑。除了偶尔几人的窃窃私语说他是“私生子”,一路真的还算是平静。 好不容易回到两人现在的住所,看着沈夜铁青的脸色,谢衣忍住了笑意道:“师尊,我们到了。” 看了一路师尊鼓着小脸的模样,那略带了孩子气的委屈,前所未见,新奇至极也愉悦至极。 这份雀跃,谢衣不会忘怀。 沈夜沉默地点了点头,此刻的他,满脑子的“私生子私生子私生子”不停地来回旋转。瞳先前的感受,他算是体会到了。 虽说说者无意,但是他沈夜像是会有私生子的人吗?他都已经有了谢衣了……等等,好像,别人还不知道? 再看向低头开门,一脸温和的谢衣,沈夜心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继而,便是豁然开朗,原来,他们还差了这个。 “谢衣。” “是?” “我们结婚……不,我们成亲吧。” 无比认真的眼神,无比诚挚的语气,惊得谢衣手一抖,当下“叮铃”一声,钥匙摔落在了地上。 沈夜原以为谢衣会脸红,会惊喜至极,或者惊讶中带着羞涩,哪想到谢衣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看都不看他一眼,捡起钥匙开了门:“好,我知道了。” 等等,这态度是不是太随便了? “我说,我们成亲吧。”为了让谢衣明白,他都用了古代的说法,为什么谢衣还是这幅样子? 谢衣将沈夜抱进了门:“好。” “我说的是成亲。” “我知道。” “你知道成亲的意思吧?” “自然知道。” 走进门,沈夜被谢衣放了下来,他抓住谢衣的手:“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难道,他不乐意与我成亲? 这一想法在脑海中闪现,沈夜稚嫩的小脸刹那间阴沉了下来。 谢衣视线仍是看向别处:“我并没有……” “你有!谢衣!”沈夜皱起了眉,那嗓音尖锐了起来。 还不待沈夜继续诘问,谢衣终于“噗嗤”一声,笑了。 转过身,肩膀不停抖动的谢衣闷声道:“师尊,你让我缓缓。”接着,便是一阵努力压抑但怎么都压抑不住的笑声。 沈夜目瞪口呆。 为什么谢衣在笑?他这是在求婚哪! 茫然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室内的落地镜,只见其内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捂着嘴,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而一个仅有半人高的孩子,正一脸呆然地看着镜子。 那孩子面孔稚嫩,即使板起了脸,也更像是撒娇而非生气。 所以大祭司阁下,你的求婚,这是被当成小孩子的家家酒处理了啊[蜡烛]。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写正文了,不过风波还没结束o(n_n)o~ ☆、番外之风波 番外之风波 沈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他真的是小孩子吗?求婚这种事,会是小孩子干的事吗?!(大祭司你忘了还有家家酒= ,=) 也不知是否是受了沈夜模样的影响,谢衣虽然一直道着歉,但是那满是笑意的模样,沈夜不用猜都知道,他还是没有当真。 这该死的,小孩的身体! “师尊,我真的知错了。” 扭头:“哼!” “我并不是故意的!” 再扭头:“哼!” “那我们过几天就成亲,师尊别生气了。” 就是不看谢衣:“哼哼哼!” 这种开玩笑的语气,我说的是真的成亲,不是玩笑! 但显然,谢衣仍是没有当真。 不过沈夜如果能不表示得那么孩子气,也许,谢衣还能有那么一分的相信? “那师尊要我怎么做,才会消气?”谢衣不得不蹲下了身。 沈夜言简意赅:“结婚!” “好。” “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 见谢衣一脸的笑意,沈夜感到了些许的挫败,谢衣啊谢衣,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迟钝了呢? 不过…… 沈夜眼中精光一闪,语气一变道:“你来当新娘!” 没有当真的谢衣语带安抚道:“好。” “等我恢复了就马上安排日子!” 还是没有当真的谢衣:“好。” “你不许反悔!” “都听师尊的。” 于是沈夜满意了。 不许反悔,那就够了。 于是满意了的大祭司终于肯让谢衣抱着去休息了。 小孩子需要午睡——这是谢衣的想法。 宽大的双人床对于此刻的沈夜来说太过宽大了,恍惚一瞬间便变成了渺小的水滴,而他的四周是汪洋大海。 眼见着谢衣起身,自以为一脸正经,其实是一脸期盼样地拍了拍床,沈夜开口道:“谢衣,我们一起睡。” 若是平时的沈夜,这翻动作这番话语,必然会让谢衣一阵推脱和脸红心跳,但目前嘛……谢衣没有丝毫犹豫便坐到了沈夜身边,俯下身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也好,我陪师尊休息一会儿。” 师尊寂寞了,他能舍得离开吗? 沈夜并不在乎谢衣与平时不同的态度,他得了谢衣的承诺,现在心情正好,便抱着对方的手臂准备睡去。 不想两人才刚相拥,还未入眠,便听得一阵“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了起来,且接连不断急促异常,大有你不开门我便不罢休的架势。 沈夜额头青筋乍起,是谁这么没眼光,现在来打扰他们?! 谢衣拍了拍沈夜的背安抚道:“师尊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 再次被当成小孩子的沈夜:“……” 心情更糟糕了啊。 于是睡意全无的沈夜跟着谢衣去了玄关,他倒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要命。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噪音一般没有停顿,谢衣打开门:“来了,谁……”待低头看清了来人,一个“啊”字便锁在了喉咙里。 “……无异?” 谢衣身后看不到人但可以听到声音的沈夜:“……” 果然是那该死的徒孙异! 愤愤地绕开谢衣站到门口,刚想把不请自来的乐无异踢出门,却见那熊孩子眼泪汪汪地牵着另一个面容精致的孩子,一脸无措地站在门口。 乐无异本来是想抱住谢衣的,但看沈夜突然冲到了眼前,也没看清对方的表情,乐无异便一脸委屈地扑了上去:“哇——夷则,夷则他……哇啊啊啊啊!” 被扑了个满怀的沈夜:“……”更想踢他出去了怎么办? 还不待因变小而耐心全无的沈夜付诸行动,大哭的乐无异已经被他旁边那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大小的孩子牵了过去。 “无异,别哭。”那孩子明明比乐无异矮了一大截,却还是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替他擦着眼泪。而男孩的身后,灰扑扑的成人衣服破布一般散乱满地,倒也亏得他一路安安全全地走了过来。 亲了亲对方委屈的小脸,男孩在将乐无异抱个满怀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有些呆愣的谢衣与沈夜一眼。 那模样,只差直言“无异是我的,你们不许碰”了。 谢衣看清了这孩子的模样:“夷则?” 男孩先是沉默,然后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谢衣哥哥。”倒还记得谢衣的名字,不过末了,他还是加了一句,“无异是我的!”一副你不许来抢的模样。 沈夜哼了一声,谁会来抢啊!他抓住了谢衣的手,同样的宣誓领土:“谢衣是我的!”才不会来和你抢人。 谢衣失笑,怎么都这么可爱呢? 乐无异还在那边委屈地吸鼻子,夏夷则突然变小了,可把还是孩子的他吓了一大跳。不用想也知道无异来干什么,谢衣一个转身:“先进来吧。”便领着三个孩子进了门。 因为乐无异与夏夷则满身是汗,谢衣便准备先让他们洗个澡再说。 但片刻之后,看着拦在浴室门前的沈夜,谢衣无奈也不是,笑也不是:“师尊?” 沈夜气势汹汹道:“不许你给他们洗澡!”独占欲果然强了不是一星半点,霸道得毫不讲理。 “师尊,夷则和无异还小。”如今的确是小得不能再小了,这么小的孩子,谢衣可不敢让他们单独洗澡。 沈夜表情依旧“凶狠”,反对的话倒是不说了。 “师尊……”谢衣带了些安抚意味唤道,还不待难得孩子气的小沈夜心软,向来在内心吃醋今天终于能表现出来的夏夷则同样的不甘示弱:“我来帮无异洗澡,谢衣哥哥可以忙别的。” 那只到乐无异肩膀的小身板,当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见谢衣一脸的不放心,夏夷则又加了一句:“谢衣哥哥可以帮沈夜哥哥洗澡,我来帮无异洗。” 于是前一句话正中了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沈夜的下怀。 沈夜眼睛一亮,对啊,谢衣可以帮我洗啊!顾不得害羞,也顾不得身为攻的尊严(小孩子怎么可能还记得╮(╯▽╰)╭),沈夜双眼发亮道:“谢衣,你先帮我洗吧。” 谢衣这次真的是好笑至极:“你们哪……”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但沈夜既然提出了要求,谢衣向来不会拒绝,更何况沈夜在外面也逗留了一段时间,洗个澡也好。故而谢衣只能嘱咐乐无异与夏夷则在外面坐着别乱跑,便带着一脸期待的沈夜尽了浴室。 放好热水,准备好沐浴用品,眼见着要脱衣服了,沈夜,终于后知后觉地扭捏起来。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师尊?”看着沈夜一脸的羞涩模样,谢衣满眼的笑意,这左顾右盼的模样,当真惹人怜爱,他应该一开始便带师尊洗澡的。 “谢……谢衣,”沈夜终于后悔了,“我,我可以自己洗。” 点了点沈夜的鼻子,谢衣起了坏心思:“可是我想帮师尊洗,怎么办?” “我,我真的可以自己洗。”在谢衣面前脱衣服,这小胳膊小腿的…… “哦?”谢衣笑得不怀好意,“师尊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沈夜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谢衣起身,故意轻松道:“也好,那我去帮无异和夷则。” “不许!”这一次,沈夜反应倒是够快,声音也够洪亮。 谢衣停在门口:“那师尊的意思是?” 见谢衣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出去帮别人洗澡的架势,沈夜终于败下阵来:“你还是帮我洗吧。” 回答沈夜的,是谢衣的一声轻笑。 小孩子的身体十分柔软,白嫩嫩的,似乎一掐就能掐出水来。看着全身呈粉红色的沈夜,谢衣只觉得,今天这一天都值得纪念。 将绯红了脸颊的沈夜放入浴缸,谢衣试了试水温:“师尊,还要加水吗?” 沈夜连头都没抬:“好。”那一副窘迫的模样,谁能想到,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大祭司小时候会是这样的呢?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5节 谢衣微微一笑,便转身去取架子上的毛巾,故而他没有看到沈夜略微惊讶地伸出手,看着自己浸过水的手掌出神,然后便是眼睛一亮,整个人快速地往下沉了下去。 谢衣只听得沉闷的一声“噗通”,立马回身,只见那并不算低矮的浴缸内没了沈夜的身影,不由得失声道:“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还是更了这个Σ( ° △ °|||)︴ ☆、番外之风波 番外之风波 快步走进,因水气弥漫,谢衣还没看清浴缸内的模样,便又听“哗啦”一声,一具英武矫健的精壮身躯便破水而出。 拿着毛巾的谢衣猝不及防,愣了片刻才道:“……师尊?” 眼前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上有无数透明的水珠滑落,更显其身材伟岸,五官俊美。一头乌发湿漉漉地贴在耳边,男人将额前的湿发撩至耳后,随后,便是一脸深意地看向谢衣。 一举一动都透着股成熟难言的韵味,不是恢复了原样的沈夜是谁? 谢衣只觉脑中有些纷乱,也不知是该看师尊现在坦然露在外面的身体好,还是可惜小小的师尊就这样看不到了好。 怎么就,忽然间恢复了呢? 那个小小的、可爱至极的师尊…… 眼见着谢衣眼中透出一股失落来,欣喜于恢复原样的沈夜挑起了眉:“怎么,”他看向谢衣手中的毛巾,“不是说我陪我洗澡吗?”倒也没有因为谢衣的态度感到郁闷。 自己和自己置气?何必呢。 沈夜此刻慵懒的模样,与先前小孩子气嘟嘟的模样决然不同,光是一眼便可将人执掌,这才是沈夜——烈山部的紫微祭司。 在沈夜略带了侵略性的目光下,谢衣终于警醒了过来。调侃的心情不再,他略微局促地后退了一步:“既然师尊恢复了,那我……” 话还未说完,便见沈夜玩味地勾起了嘴角:“怎么,君子一诺,谢衣你要反悔?” 看了光裸着身体的沈夜一眼,谢衣觉得,他还真的有些后悔了。 若是小小的师尊自然是不怕的,绵软至极,呵护都来不及,但若是恢复了原貌的师尊,他只知道再不走,等会儿可就走不掉了。 师尊这满是侵略的目光,他见过了太多次,防备了太多次,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所以这一次……小心地再退一步,谢衣扬起微笑道:“无异和夷则还在外面,师尊既然已经无碍,那我……” “谢衣,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恢复的?而那所谓的生物,又是什么东西吗?” 沈夜这话一出,果然成功阻止了谢衣后退的步伐。 “师尊知道了?”谢衣有些惊讶,突然地变小,又突然恢复,难道刚才师尊看到瞳研制的生物了?为何他仍是没有发现? “自然知道,”沈夜勾起唇角,轻声道,“那就是……” 谢衣屏息以待,自然而然失了防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夜早已经一把将他抓牢,下一刻,便连人带衣整个人被一起拉进了浴缸之中。 “哗啦”的水声有如浪涌,坐在外面的乐无异好奇地看向浴室:“师父?” 还不待乐无异有什么表示,夏夷则已经伸出小手将他的头掰了回来:“无异,不许看。” “可是……” 夏夷则嘟起了嘴:“我不许你看!”见乐无异还是一脸的游移,夏夷则先是皱眉,等对方还有要转头的架势之时,眼眶,便慢慢地红了。 “夷……夷则,你别哭啊。”见夏夷则一脸要哭的表情,乐无异显然慌了,握着对方的小手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夏夷则双眼湿漉漉的:“我不许你看。”那幽怨的小语气哦,愣是让小孩子的乐无异愧疚不已。 “不看了,夷则我不看了。” 夏夷则眼眶还是红红的:“你只能看我一个。” 乐无异死命点头:“就看夷则你一个。” “真的?” “真的真的!” “以后只许想着我,先想我,才能再想谢衣哥哥。”倒还知道让乐无异杜绝了对谢衣的崇拜是不可能的。 乐无异有一瞬的犹豫,这一犹豫,便见夏夷则眼睛又红了。 “嗯嗯嗯,先想你,再想师父!”乐无异急忙补救。 “真的?” “真的真的!” “那不许回头去看。” “……” 眼眶一红。 “好好好,我不看了!” 见乐无异的确没有再转头的架势,于是某人破涕为笑。 另一边厢,浑身湿透的谢衣被沈夜牢牢抱在怀中,看着因两人体积不断涌出浴缸的热水,无奈至极。浸了水的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得很,但想要离开沈夜的怀抱,更是不可能。 即使知道是无用功,谢衣还是提醒道:“师尊,无异和夷则他们还在外面。” 沈夜不为所动,眸色深沉看着谢衣湿透了的模样,一直到谢衣面色显现了窘迫来,才亲了亲对方的额头道:“他们不会进来的。”这一次不再是孩子的身体,感觉终于正常了。 谢衣俊脸微红:“可是……” 还不待说什么,话语便被沈夜的唇堵住了。 沈夜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谢衣目眩神迷,待一吻过后,更是气喘细细。 满意地嗅着谢衣的气息,沈夜语中带笑:“我果然更喜欢这样相处。” 谢衣唯有脸红。 态度自若的师尊和手足无措的自己,还真是,和先前的情景全然倒过来了。 虽然知道不可能,谢衣还是垂死挣扎道:“师尊,我还是出去吧。” 沈夜没有松手:“不是说帮我洗澡吗?” “师尊……” 沈夜可不准备含糊过去:“你刚才既然准备了,就没有半路退出的道理。”勾勒着谢衣的唇形,“谢衣,言出必行啊……” 谢衣当真是哭笑不得,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接下来,湿透了衣衫的谢衣,自然被沈夜顺理成章地压了下去…… “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未知的生物,只是一种药物罢了?”华月惊讶地看向沈夜,“尊上是如何发现的?” 沈夜勾起嘴角:“机缘巧合罢了。”只是那自得意满的微笑,怎么都不让人觉得那是巧合,尤其是,谢衣此刻正坐在沈夜身边,一脸的疲惫困倦。 这要睡不睡的模样,尊上绝对是做了什么啊,华月默默地想着。 屋内的浴室被打开了,夏夷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是一脸红晕的乐无异。 华月无语地看着他们,这两个绝对也干了什么吧? 能不能看看时间再看看地点呢? 夏夷则并没有任何的尴尬,冲着屋内人一一点头致意。 “恢复了,发现是什么东西了吗?”沈夜对着夏夷则道。 夏夷则点了点头:“是水。” “水?” 夏夷则解释道:“瞳先生的药物遇水便融,也只有透明的药物,才能那么快溶解于水,也能漂浮于空气之中不被我们任何人发现。” 华月略一思索,继而便是明悟:“原来如此,难怪我们都没有发现。” 瞳的实验一开始便不是活物,若是活物,断没有那么多人都发现不了的道理。也只有药物,药物制作失败,爆炸化作粉尘融于空气。那无色无味的透明空气,才能不知不觉间影响寂静之间的众人。 也难怪寂静之间的众祭司一个个中了招,而外部的人全都安然无恙。 知晓了前因后果,处理起来便方便了许多,华月转向沈夜:“尊上,我立马召集人马,将众祭司恢复原样。” 恢复的方式也是出乎意料的简单,把他们扔下水就可以了。 沈夜点了点头,继而道:“有瞳的消息吗?”自己中了自己的招,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华月道:“瞳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让十二带他去洗个澡。” “是。” 华月正准备离开,却听沈夜突然道:“华月。” 华月回转了身体:“是?” “除了召集众祭司,放出消息将龙兵屿其他人一并召集过来,我紫微祭司有要事宣布。” 华月一愣,沈夜语气十分严肃,但他的眼角带笑,显然是十分的愉悦。 “尊上有何事要宣布?属下也许可以……” 华月话未说完,沈夜便挥手打断,他看向不明就里的谢衣:“是某人,该兑现他的承诺了。” “承诺?”华月有些好奇地看向谢衣。 乐无异闻言则是有些呆愣:“承诺?” 而谢衣,先是惊讶,再看沈夜,那踌躇满志、意有所指的模样,先前原本不放在心上的一幕,便乍然重现眼前。 “……师尊?”谢衣有些不敢置信。 沈夜笑得潇洒,这样好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谢衣,你说过不会后悔。” 谢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以为的玩笑,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若说先前还能一笑置之,现在,谢衣是怎么应对都不知道了。 不敢置信也好,欣喜异常也罢,惊讶过后,心中,便满满的只留下喜悦与感动。 “还以为我说的是玩笑?” 谢衣言语不能,只能摇头。 见状,沈夜终于满意了,先前的憋闷便也一扫而空。 “谢衣,我们结婚吧。” 是宣誓,更是誓言。 自此之后,一生一代一双人,再不分离。 回答沈夜的,是谢衣满含着情愫的笑颜:“好。” 自此之后,一生一代一双人,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风波到这里就写完了o(n_n)o~ ☆、第七十九章:地堑通幽(一) 第七十九章:地堑通幽(一)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黄河水历经千百年,浩浩荡荡奔涌而来,说不尽的名人轶事,道不完的万千风光。 风中含着些微沙尘的味道,干燥而又苦涩,望不到边的黄土地,可以看到零星的绿色点缀其间,而人迹,早已经寻觅不得了。 谢衣与沈夜便置身于这广漠的黄土高坡之上,看着那逐渐西沉的夕阳,映照满天的绚烂红霞。 窸窣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二人转头,便见一名身着便服的男子走了过来。这名男子年岁大致在三十左右,端正的脸上不见笑意,语带敬意道:“沈先生,谢先生,废村就快到了,我们今晚赶过去吗?” 沈夜看向远处并没有停留意味的队伍,点了点头:“今晚赶过去吧。”话虽如此,沈夜却是明白,即使他反对了,相信这刘家人也不会为了他而停留。 刘家是现今着名的淘沙家族之一,向来无利不起早,不过相对的,一旦有了确切的古墓消息,废寝忘食都不足以形容刘家人,他们的效率之高是一定的。 这一次瞳一连获得了两把钥匙的消息,其一是在这黄河边一个废弃了多年的村落,另一把则是在海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已经交由夏夷则他们去寻找了。至于剩下的钥匙,更是广派人手去寻找,只希望,能尽快得到消息吧。 跟上一路沉默、急于赶路的刘家人,沈夜与谢衣同样地默不作声,只是偶尔的眼神交汇,可以看到其中淡淡的情意与默契,暖彻心扉。 先前一行人风尘仆仆,已经看过了声势浩荡的黄河,如今离那黄河边的废弃村落,想必也是近了。 日落之前,远方终于显现了模糊的低矮屋宇来,零星散步,影影绰绰看不清晰。毫无生气的模样,倒一眼便知是一个荒村。 众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只是随着那腐朽得不成样子的屋顶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一条巨大的裂缝,便也阻止了众人前进的步伐。 那是一条足有四米多宽的裂缝,其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就像是地震撕裂了原本完整的大地,可以听到呜呜咽咽的风声在深渊中奏响,凄厉得厉害。前方是明明就在眼前的荒废村落,屋顶隐约可见。 一线之隔也不过如此了。 但也就是这一线之隔,越发让人觉得这是一道警示,告诫着后人不要越过这条界,不要企图去探寻不该知道的东西。 这支刘家的带队人名为刘赫,年纪并不大,看着挡在眼前跨越不得的地堑皱起了眉,再看向远方,那裂缝绵延向前,也不知通向何处。 后方夕阳渐渐淹没了形迹,而他们一行人又是一路奔破没有休息,刘赫终是下了决定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目标近在咫尺,他巴不得立马过去,只能说,可惜了啊。 有了刘赫的命令,其余刘家人自然听从,当下便窸窸窣窣地解下背包整顿起来,有的则从一路跟随的吉普车上搬运了过夜需要的器具来。 沈夜与谢衣的行礼由刘家代运,就放在那吉普车上,故而听到今晚在这里露宿的消息,谢衣便对沈夜道:“阿夜,我去准备一下东西。” “好。”沈夜点了点头。 谢衣便朝着吉普车走了过去。 刘赫并不需要动手去准备,见沈夜站在原地,他便走到了沈夜的身边:“沈先生,要不要陪我走一趟?” 沈夜看向刘赫。 刘赫指了指横穿的地堑:“我想去看看它的尽头,明天好绕过去。” 沈夜表情不变:“不让你的手下去看?” “他们也需要休息,”刘赫笑道,“沈先生不会拒绝吧?” 沈夜与谢衣算是刘赫请来的帮手,若是一直置身事外,倒也说不过去。 沈夜还未回答,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便道:“也好,阿夜我们去看看吧。”却是谢衣不知何时走了回来,站在沈夜身后眼带笑意。 沈夜挑了挑眉:“东西都准备好了?” 谢衣笑道:“我请刘军帮忙了。”指了指身后,原来是那开车的司机,见三人都看向他,便露了个憨厚的笑容来。 沈夜一脸深意地看向谢衣:“我以为你会亲自动手。” 谢衣笑意不变:“不过是搭个帐篷,其余东西,回来弄也来得及。” 露宿的东西,有些也算得上是私密,但帐篷总归是例外,虽说两方人马不好相互干涉,但谢衣主动开口,又不是敌人,刘军当然乐意帮忙。 更何况,有谁能拒绝得了如此谦谦君子? 沈夜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对着刘赫道:“那我们走吧。” 刘赫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嘱咐了手下不少东西才离开。 夜色渐渐降临,空气中带上了些微寒冷的味道,就着昏暗的天色,三人沿着裂缝不停向前。 按理说地震过后的地堑,总会有闭合的地方,但三人行了一路,这地堑没有扩大的趋势更没有缩小的趋势,竟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宽度不断延伸。 这真的是地震造成的地堑吗? 两边均是平坦的土地,并没有其他崩毁的痕迹,唯有这一条裂缝突兀地竖在中间,怎么看都不像是地震造成的,但若说是自然形成,更不像。 谢衣看着那被地堑环绕的村庄,不由得笑道:“如果这里有水,我倒觉得更像是护城河了。” 刘赫闻言不由得笑道:“谢先生真爱开玩笑。”古时的护城河,可没有这样的深度。 只是他还没继续说什么,沈夜倒是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沈先生?”刘赫惊讶道。 沈夜伸出手指向远处:“那里,也许就是本来的城门了吧。” 刘赫随着沈夜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是那深渊对面,两根被风化得差不多了的木桩赫然眼前。 那木桩足有合包粗细,旁边还有着尚未风化的土坯,再仔细去看那木桩附近的泥土,虽然离得稍有些远,还是能看到不自然的突起——人工挖凿的痕迹。再离得远些,便只见断崖,那些痕迹也是不见了踪影,大概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直接跌入崖底去了。 那木桩的作用已经不用多想了,原本的大门想必就在此处,难怪一路走来宽度不变。 “想不到竟然真的是护城河。”刘赫看向谢衣,“不愧是谢先生。” 谢衣笑道:“只是我一时运气好罢了。” 联通两边的通道已经没了,三人便继续沿着地堑往前走走。 天气越发的阴冷了,又过了许久,隐隐的火光在前方闪现,三人表情不变继续走,等到了近处,果然是他们一开始离开的地方。 “少爷你回来了,啊,还有沈先生、谢先生。”几名刘家人迎了上来,“少爷有什么发现吗?” 刘赫张了张嘴,一想到两边没有联通的桥梁便是一阵头痛,回头看了正与谢衣交谈的沈夜一眼,终是揉了揉太阳穴道:“明天再说吧。” 刘赫这般表示,刘家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拉着他去休息了。 至于沈夜和谢衣,拿着刘家人递过来的食物,略表谢意后,便着手去准备今晚的休息之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呀,咿呀咿呀呦┭┮﹏┭┮ 话说,大家有主意到谢衣对大祭司的称呼改变了咩? ☆、第八十章:地堑通幽(二) 第八十章:地堑通幽(二) 因为赶了一天的路,众人都已经累了,故而刘赫留下三个人守夜,其余人便都进了帐篷准备休息。 沈夜与谢衣的帐篷已经由刘军帮忙搭好了,其余东西都放在袋子里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其实这一次出来,谢衣带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被褥之类,仅仅是一些轻便的东西罢了。将一床被褥铺好,谢衣还未从袋子里拿出另一床,这手便顿住了。 习惯使然,他没有多想就带了两床被子过来,但是……小心地看了一眼身后正在脱下外衣的沈夜,谢衣不动声色地将袋子重又拉上了。 只可惜谢衣刚拉上袋子还未转身,耳边便传来一股热气,下一刻,整个人便被沈夜揽在怀中:“怎么,心虚了?” 感觉耳朵上一阵湿热,衣领也被打开,谢衣倒没有惊慌,微笑道:“心虚?阿夜你在说什么?” “呵……谢衣啊谢衣,你一心虚就顾左右而言他的习惯,看来是改不了了。”沈夜的手已经接触到了谢衣温热的肌肤,另一只手则将他挣扎的手握住,沈夜亲了亲对方的脸颊道,“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如此露骨的话,谢衣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略微挣扎道:“这里人多。” 沈夜的手没有抽出来:“我知道。” “唔……”被掰过了头一阵亲吻,谢衣只觉得身体有些热,“师尊……” 沈夜闻言笑意加深:“你又犯错了,错上加错,难道不该罚?”说话间,手间的动作也露骨起来。 谢衣的呼吸有些急促,这具身体已经太过于习惯沈夜的触碰,哪怕一个吻,都能让他失了分寸。抬头见沈夜满眼含笑,谢衣便知还有讨饶的余地,只能道:“阿夜,够了。” 沈夜倒还有分寸,并不准备让别人有听到谢衣呻吟声的机会:“知道错哪了?” 谢衣无奈地点头。 自成亲之后,阿夜便十分注意他的称呼,不允许他再唤他为“师尊”,更不允许他忘了,他们已是夫妻。 所以明明该睡一床,他却准备了两床的被褥,这不就是给阿夜欺负他的机会吗?至于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师尊”,还真的是雪上加霜,给了阿夜绝好的借口。 沈夜近段时间心情一直很好,见谢衣脸色绯红秀色可餐,便也心满意足:“下次如果再犯错,我可不会再放过你。” 谢衣红着脸点了点头,他可不想再招来更多的“麻烦”了。 沈夜满意一笑,搂着他道:“休息吧。” “……好。” 两人同榻而眠,本是极温馨的一幕,只是半夜星月高悬之时,本该陷入沉睡的两人,都警觉地睁开了眼。 帐篷外火堆“噼啪”的响声、守夜人轻声交谈的声音、其余帐篷中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但是其中夹杂的声音,却没有引来一丁点的反应。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他们没听到? 因为只是除了外衣简单休憩,二人快速地穿上外套便走了出去。 “沈先生?谢先生?”守夜人之一正好是开车的刘军,见到他们有些惊讶,“你们怎么出来了?” 谢衣并没有说出他们的发现,微笑道:“有点睡不着,我和阿夜出来走走。” “这样啊,”刘军不疑有他,“我也有点睡不着。正好阿兵累了,反正睡不着,我就干脆替了他算了。” 谢衣微笑点头。 “谢先生和我们一起坐一会儿吧。”刘军发出邀请。 谢衣还未回答,沈夜便道:“不用了,我们四处走走。” 刘军憨憨地看了脸色冷淡的沈夜一眼,笑容不减:“哦,也好,走走也好。” 离开了守夜的几人,沈夜与谢衣来到地堑附近,疾风呼啸着自崖底窜出,刮得人脸生疼。而那风声之外,隐约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微弱却又澎湃,似乎更像是浪涌的响动,奔腾不休。 看着那漆黑的崖底,沈夜淡淡道:“听到了?” “是,”谢衣道,“的确是流水的声音,只是,为什么白天没有听到?” 先前他们与刘赫沿路而来,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是夜深人静的缘故吗?所以原本被掩盖的水声才能显现出来。还是,它只在夜晚的时候有水流经过? 沈夜不置可否:“听清楚了?” 谢衣一愣,仔细去听,恍然发现那水声并不是自崖底传出,他转了个身,那似真似幻的声音,竟是自他们露宿的方向传来的? 那响动绝不是黄河声音的回荡,不说他们远离黄河已有了数日,就算是真的黄河的水声,断不会这般自地底传出,难道是地下有暗河? 谢衣看向沈夜:“师……阿夜觉得怎么样?”如果真的有地下暗河,那么到时要度过这一地堑,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不说下方也许是泥泞的沼泽,如果真的有暗河,更要提防。 沈夜略一思索:“明天再说吧。” 毕竟深更半夜,多有不便。 谢衣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便复又回到众人的露宿处,只见刘军依然坐在火堆旁,对着回来的二人露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来。 微笑着点头,谢衣在和对方简单地聊了几句后,便分开了。 接下来沈夜与谢衣相拥而眠,那隐隐约约的流水声便没有断绝过,只是在临近天明的那一刻,声音似乎轻了下去? 水声本就微不可闻,天明之后,更是难以察觉了。 第二天一早将东西整理妥当,沈夜原没有将这一事说出来,一直到刘赫派出的人手同样没有发现道路,只能下悬崖之时,他才波澜不惊地道出了昨夜的发现。 “水声?”刘赫有些疑惑,“我没有听到啊。”他看向身边的刘家人,一个个也是摇头。不过刘赫并没有怀疑沈夜的发现:“既然沈先生听到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如果下到悬崖便直接被波涛吞没,这没必要的牺牲,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刘家人准备齐全,不过片刻,爬下悬崖的设备便准备好了。 刘赫身先士卒,将绳索绑在腰间,对着沈夜笑道:“沈先生要一起下去吗?” 沈夜没有拒绝:“好。” 因绳索只有两根,谢衣等人便只能暂时留在上面。 “到时候如果出了情况,我会拉绳子三次,记得把我拉上来。”刘赫在那边嘱咐,沈夜则站在谢衣身边,淡淡道:“我先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的等我。” 谢衣也不能说什么,看向刘赫的目光,更是无奈至极。刘赫要第一个下去,这本身便是理所当然,还能说什么呢? “那阿夜快点回来吧。”谢衣轻声道。 不知怎的,他直觉沈夜会很快回来。 在沈夜听来,谢衣轻声的话语更像是在撒娇,忍下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一个热吻的冲动,等刘赫准备妥当,沈夜便与他一起爬下了悬崖。 谢衣站在上方,看着沈夜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崖壁之上,徒留下那绳索,随着二人的下降不断往下拉伸。 谢衣表情淡淡,只是内心颇不平静,他果然,还是想与师尊一起行动啊。 刘军是一行人里较与谢衣相熟的,不知是看出了谢衣的无奈还是怎的,主动走上前来道:“谢先生和沈先生关系真好。” 谢衣对他突然的交谈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见谢衣没有拒绝的意思,刘军越发的来劲了:“谢先生和沈先生是什么关系?我还从没见过沈先生这么对待一个人呢。” “这样对待一个人?” “是啊,我当初也跟着沈先生下过地,他和现在还真是不一样。”刘军兴致盎然,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嘀咕道:“哪里不一样了,现在不还是冷着一张脸。” 刘军并没有听到那人拆台的话,一个人说得热火朝天:“那个时候要不是沈先生,说不定我就死了,不对,要不是沈先生,说不定少爷和我们一大堆人都要死在下面了。” “除了沈先生,少爷以前还真没佩服过谁。” “不过那次真的是太危险了,沈先生就那么来了几下,竟然就……啊!” 刘军胳膊被人撞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讪笑了一声道:“话说谢先生还没告诉我们,你和沈先生的关系呢。” 见其余人也是竖着耳朵的模样,谢衣微微一笑,并没有说出二人已经结了婚:“我们是师徒。” “师徒?沈先生那么年轻……”刘军话未说完,便被身边的年轻人挤了开去:“你们真的是师徒?” 谢衣含笑点头。 “那谢先生,你知道你师父的爱人是谁吗?”那青年问得一脸认真。 面对男子期待的眼神,谢衣依旧只是微笑,他,要不要说实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不允许他忘了,他们已是夫妻”这一句纠结了很久,到底是“夫妻”还是“夫夫”,后来觉得,还是“夫妻”不会显得诡异……点? ☆、第八十一章:地堑通幽(三) 第八十一章:地堑通幽(三) 没过多少时间,爬下悬崖的沈夜与刘赫便出人意料地拉动了绳索,在他们二人被拉回上方之后,沈夜无意间发现,那些刘家的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十分复杂。 好像是尊敬,好像是可惜,又好像是……同情? 看向满面笑容的谢衣,沈夜无奈道:“谢衣,你说了什么?”原本他们与刘家还有些各自为政的味道,但现在他们一个个都一脸急切,一副想上前安慰自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古怪。 谢衣微笑:“没什么。” 面对谢衣明显隐瞒了什么的笑容,沈夜挑了挑眉也不再多问,反正他有的是机会让对方坦白。 现在,还是以正事为主的好。 “这次你和我一起下去,”沈夜言简意赅道,“下面有桥可以过去。” “桥?”谢衣看向那深不见底的崖壁,“阿夜你没有到达底部?” 沈夜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事实的确如此。” 谢衣闻言有些惊讶,他原先以为他们必须爬过这地堑,但是现在下面架有桥梁?明明上面的通道已经完全崩毁,为什么这悬崖之下还会有桥梁存在? 如果说那是当初的村民外出用的,他们怎么都不该在悬崖下设桥,不说来回不便,本身便太过危险。谢衣转念一想,难道是……墓道? 沈夜淡淡道:“你下去看了就知道。” 谢衣点了点头。 因成功查探到了道路,众人正式整装待发,而刘军几人,却是被刘赫留在了上方。 “少爷,我也想下……”刘军话未说完便被刘赫打断:“总要有人留在上面接应我们。看好这些绳子,我和沈先生已经把它们固定住了,你们注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可是……” 刘赫瞪了刘军一眼,那憨厚的老实人便只能不甘不愿地低了头:“那少爷你们要小心。” 刘赫嗯了一声,将事情安排妥当便去邀请沈夜一同下去,不过这一次道路已明,又有刘赫在前,沈夜便准备与谢衣殿后,最后一个下去。 沈夜已经拒绝,刘赫也不好再说什么,与身边人一同下去了。 看着刘赫消失在悬崖边,谢衣一声轻笑,在沈夜依旧疑惑的目光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他可不会告诉阿夜,这里还有一个觊觎他的人存在。 向来大方的谢衣,可不会事事都宽容大方。 刘家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都爬了下去,紧接着就该轮到沈夜与谢衣了。 “那个,谢先生。”在谢衣离开前,站在后方的刘军倒是开了口。 谢衣回头:“怎么了?” 刘军挠了挠头,想来想去只能道:“那个……你要小心啊。” 谢衣会心一笑:“多谢。”刘军这讷讷的模样,只会让他想起无异。此刻那孩子想必已经到达那个小镇了,只希望他一切安好吧。 谢衣的笑容如此和煦,让刘军红着脸说不出话来,而一边的沈夜终于看不过去,“哼”了一声便将谢衣拉开了:“我们走。” “是。”谢衣笑容不变,视线只是随着沈夜,在刘军几人的目光下,他们的身影不过片刻便也消失在了悬崖边。 迅疾的风吹痛了脸颊,悬崖之上,谢衣与沈夜可以说是并肩而下。黄褐色的崖壁,越到下方便越发的湿润,就像是被水汽晕染,表面都有些湿滑起来。 谢衣与沈夜不比旁人,很快就追上了先下来的人,看着下方那些略显紧张的刘家人,谢衣的注意力,却是被那逐渐清晰起来的水声吸引了过去。 水声并不是自下方传来,越贴近崖壁,那翻滚的声响便越清晰,果然是暗河吗?不过崖壁并没有任何的颤动,想来那暗河埋得很深,并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 上方微明的天色已经看不到了,唯有突出的岩石占满了视线,过了片刻,只听得刘赫被放大了的声音自下方传来:“我们到了,你们一个个小心点!” 谢衣看向沈夜,便见对方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谢衣与沈夜也来到了目的地,此处的光线有些暗淡,但并不妨碍他们将周围的一切看个明白。 峭壁之下,突起的岩石毫无规则地遍布四周,而他们的脚下却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平台。此处平台并不大,他们一群人站在一起虽有些拥挤,倒也有个落脚之地。 前方是依旧深不见底的裂缝,往下看去,徒留风声呼啸。越过裂缝,对面是同样一个粗糙的平台,只不过那平台之上,可以看到一个黑黝黝的洞穴,静静地伫立着等待着他们。 和上方不一样,这两个平台之间有着桥梁连接,不过与其说它是桥,还不如说是独木桥来得更适合些。 没有扶栏,只有那圆形的、光秃秃的树干架在裂缝之上,更不要说不知从何处来的水汽,将它的表面浸染得十分湿滑。 不知是谁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虽然一行人面无惧色,但是如此毫无保障的独木桥,总还会有些心悸。 刘赫站在前方:“我先过去,你们随后。” “少爷……” “别对我说你们还有恐高症。” “……”虽然没有,但是这一步之差就是悬崖的感觉,比起恐高症来可要厉害得多啊。 刘赫并没有把这独木桥放在心上,不说这树干够粗,就是这仅有四米不到了的距离,还有什么好怕的?只可惜不能两人一起走,否则的话,也许走起来会更安心些? 刘赫向来言出必行,当下第一个踏上了独木桥。 昏暗的悬崖之下,刘赫稳当地走在独木桥上,倒也有些身先士卒的英勇味道。只是他走得极为缓慢,那树干上发亮的水汽,当真如沥青一般油滑,若是大意了,还真会有摔下去的危险。 好在距离并没有特别长,刘赫屏着一口气终于走到了对面。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6节 见刘赫安然无恙地走了过去,并转身招手让他们过去,剩下的刘家人倒也安心了不少,当下一个个也跟着走了过去。 四米长的独木桥,众人走了许久,最后一个刘家人在踏上那独木桥的时候,不知是等得心急了还是年少气盛,当下便是一个大跨步,而这心急的下场,便是脚下一个打滑,直直地往前栽去。 那青年瞳孔皱缩,只觉身体失了平衡就要掉下悬崖,在他下意识要喊救命之前,衣领却是被人一拉,整个人又重新被拉回了平台。 脖子被勒得生疼,青年却是顾不得,只觉心跳如雷,恐惧在这一刻盘踞了心头。 “阿兵,你干什么呢!想死吗!”对面刘赫恰好看到这一幕,当下便扯了嗓子吼道。 那阿兵也终于回了神,忙转头去看,便见谢衣对着他微微一笑。沈夜让谢衣走在前面,拉了阿兵的,自然便是谢衣。 阿兵本想表达感谢,奈何嘴唇颤抖得厉害,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衣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也知道他被吓得厉害,当下便安慰道:“你现在不适合过去,还是回到上面去吧。” 阿兵脸色有些苍白,闻言神色间闪过了犹豫。见他视线游移只是看向对面的刘赫,谢衣笑道:“我会帮你去和刘赫说一声,你走吧。” 阿兵手脚都抖个不停,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不适合先走,便也让出了位置来。 谢衣点了点头,错过阿兵便走上了独木桥。 不去看那脚下的悬崖,也不去看四周漆黑怪异的岩石,平心静气地走过去,谢衣依旧保持着他的从容。 到达对面的那一瞬,谢衣便转头去看沈夜,同样的如履平地、神态自若。 刘赫便等在他二人身后,看着留在原地的阿兵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他叹了口气,冲着阿兵挥了挥手。 那是同意他离开的意思。 见刘赫同意了他的离去,阿兵舒了口气,转身便攀上绳索往回爬去。 阿兵的身影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悬崖之上,而沈夜也来到近处与谢衣站在一起,刘赫道:“我们走吧。” 谢衣微笑点头,沈夜则依旧的面无表情。 因为洞穴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刘赫当下就走在了前面,谢衣、沈夜紧随其后。 也就在谢衣踏入那洞穴的一瞬间,他便略微诧异地抬头往前看去。漆黑的洞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事物,但一种先前不曾听闻的、瀑布一般奔腾咆哮的流水声,却是充塞了整个通道。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数掉了,伐开心qaq 感觉留言没有以前多了,伐开心qaq 感觉没有以前写得有感觉了,超级伐开心qaq ☆、第八十二章:六莲沸井(一) 第八十二章:六莲沸井(一) 这是与先前听到的水声决然不同的声响,若说前面的是平稳的波涛,那么这里的,便是咆哮的瀑布。洞穴内充满了一股湿热的味道,闷闷的,越往里走,温度便也越高。 不知是因为这里依旧靠近黄河,还是先前有沈夜的提醒,刘赫等人听到这轰然的响动并没有多少的惊讶,都是静静地往前走着。 前面有人传来了一支火把,刘赫接在手中,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边的壁道。 杂乱无章的挖凿的痕迹,并没有壁画之类的事物,倒是那因湿度过大、布满了水滴的岩石,颇和外面的独木桥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那树干上的湿气便是自这里出来的,倒也难得那木质的树干,能在如此大的水汽下一直没有腐朽。 刘赫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打趣道:“真可惜,早知道就该敲一块木头下来的,说不定是阴沉木或者金丝楠木,那也算是值钱的东西了。” 谢衣笑了笑:“是啊,可惜了。”不过这也只是应承的话,阴沉木与金丝楠木虽然都是极为贵重的木材,但对于淘沙一派来说,绝对比不上埋在地底的宝藏来得珍贵。 阴沉木与金丝楠木过去多为皇家所用,防湿、不朽,制就的棺椁更是让普通的世家可望而不可求。如今如此贵重的木材却拿来做脚下的木桥,这算不算是在告诉刘家,这一次的墓葬绝对不简单呢? 越往里走,水汽便是越发的重,刘赫手中的火把也被那水汽晕染,发出“呲呲”的声响,火光摇曳不定。那温度呢?看众人俱是大汗淋淋的模样便可知一二了。 一行人就仿佛冲着火炉越走越近,那奔腾的水声也没有断歇,到后来,几乎有震耳欲聋的架势,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唯有那水声充斥耳边。 忍耐如谢衣,也是抹了抹头上的汗,下一刻一直看着他的沈夜便凑到了他身边:“累了?” 谢衣摇了摇头,还不待说什么,前方却是传来了一声惊呼:“少爷,你看这里!” 那是最前面的人有了发现。 余下众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谢衣与沈夜自然也不例外,又走了一会儿,却见前方一片黑暗之中有光线隐隐透来。 越靠近光线所在,温度便是越发的高,而那水声却是小了,“咕嘟咕嘟”的,听起来更像是水在沸腾。 一阵疾风吹来,刹那间吹灭了众人手中的火把,但是此刻众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满目的光明,早已经取代了相对微弱的火光。 在跨过狭小的一个门洞后,湿热的空气便将众人包围。只见四周是光滑的石壁,成圆形环绕,因为年代久远并不平整,有些地方已经脱落,露出了后面的泥土,而众人上方则是广袤的天空,太阳的光线依旧柔和。 一条绳索自顶部挂了下来,半腐朽了的绳子随风飘荡,可以看到角落里有一个水桶,早已生锈得不成样子。 “废井?”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我们已经到那个村子了?现在是在那个村子下面?” 其余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除了废井,他们更关注的,是那分散在四周的六个莲花石台。 六朵石质莲花呈圆形分布在废井底部,莲叶和花冠惟妙惟肖,雕琢得十分精细,只那莲心的地方是空的。而那“咕嘟咕嘟”的水声,恰恰自六朵莲花之中传出,的确是沸水的声响,甚至可以看到奔涌的水蒸气,源源不断地自本该是莲心的位置溢出。 而后方的门洞连接着来时的路,可以听到风呜咽着将沸水声带出去,在狭小的山洞内来回碰撞,无限放大成了几与瀑布比肩的回声。 竟然连接着这个废井下的沸井?当真是前所未见。 “我们脚底下,不会是一个热水炉吧?”有人哈哈笑道,“如果是温泉说不定我还喜欢一点,直接砸了这里下去泡泡也好。” “老贺闭上你的乌鸦嘴!”有人小声地吼了一句,“什么都还不知道,瞎说什么!”沸水是能泡的吗?不要命了! 那名为老贺的中年男子摊了摊手,仍是一脸兴味地绕着莲台转悠,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谢衣也站在一座莲台前,感受着有些灼手的水蒸气穿过指缝,脚底下的翻腾声声声不休,怎么想都有些诡异。 他曾听闻某一城镇有过所谓的“沸井”,实际上只是地底的二氧化碳冒出所致,但这里的却是不一样,不说他们并不觉得窒息,光是那灼热的感觉,便让人坚信他们脚下的,的确就是沸腾的井水。 废井下的六莲沸井,若说它与他们寻找的墓葬没有关系,谢衣不会相信。 只是这沸腾的水是用来干什么的?它会是入口吗?谢衣不敢肯定。 沈夜则抬头看向废井顶部,外面的天气正好,想来不会似井内一般闷热。看了谢衣薄汗未消的额头一眼,趁着周围人都没有注意他与谢衣,沈夜伸出手一把揽住对方的腰,一手拉住那快腐朽的井绳,一个提纵便跃了上去。 其余众人只听得衣袂翻飞之声,抬头的时候,哪还有沈夜与谢衣的身影,倒是上方传来了沈夜淡漠的声音:“我和谢衣去外面看看。”话毕,便是一阵脚步离开的声音。 “沈先生!”刘赫站起了身,看着围着六座莲台毫无头绪的众人,咬了咬牙道,“我们也到外面看看。” 只可惜在他拉上那井绳的一瞬间,人没上去,这绳子倒是“噗”的一声先掉了下来。刘赫捡起绳子一看,中心早已经霉空了,根本承受不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要出去看一趟。这六座莲台不一定就是入口,他们不能蒙头苍蝇一样一直在这里耗费时间。 拜托沈夜二人帮忙把扔出去的绳子系了,刘赫他们终于从井里爬了出去。 微风拂来,清晨的阳光尚不耀眼,可以看到他们正身处一座古庙之内。年岁过久、看不清大字的匾额要坠不坠,坍塌了一半的庙宇也满是尘埃,而那本是石砖铺就的青褐色路面,更是杂草丛生,也许是这里水汽充沛的关系,那杂草倒是一片生机盎然。 古庙的大门剥离了朱漆,只剩下一触即碎的框架,但是阳光照射下来,却是别有一番历经沧桑的沉寂,谢衣与沈夜便站在那大门口,如画一般彼此贴近。 刘赫看着那二人,只觉得心内有些违和,沈夜和谢衣是师徒,可是师徒,会这般亲密吗? 面对出来的刘赫等人,沈夜开口道:“要出去看看吗?” 不想刘赫却是摇头:“我得到的消息,是入口就在这个村子的庙里,我们在这里找吧。”直接进入目的地,也算是他们的运气好,除非,这村子还有第二座庙。 沈夜没有拒绝:“也好。” 一座古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坍圮了一大部分,何从下手便有些麻烦了。好在刘家来的人不少,刘赫便分派众人去各处搜寻,包括那座废井,那里是目前最为可疑的地方。 老贺和队中的一名青年刘东华主动要求去废井底部看看,刘赫也没有拒绝,嘱咐他们小心,也只是得来了老贺的随意一笑:“那么个地方,有什么好小心的。” “老贺!” 见刘赫一脸严肃,老贺只能强压抑了内心的兴奋:“少爷,我知道了。” 刘赫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人听不进去,挥挥手打发他下去了。 谢衣与沈夜自然是一起行动,见寺庙各处都有人在搜寻,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的他们一时兴起,便缓步来到了这寺庙早已枯涸的池塘边。 这寺庙的池塘倒也算是精心打就,大理石为底,鹅软石为壁,因为时代过久,细缝里早已长出了草来。而那池塘内部,随意摆放着几口钧釉卷缸,想必是用来栽种碗莲的。 谢衣本是随意一看,只是在看清那碗莲的数量后便是一愣:“阿夜,这里正好有六盆碗莲。” 他与沈夜对视一眼,莲花石台有六座,而这里的碗莲,数量也为六。 池塘中的六口碗莲,废井底部的六座莲花石台,这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谢衣与沈夜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一消息告知刘赫,尖锐的惨叫,却是突然自那废井中传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撒泼要收藏和留言ヽ(≧□≦)ノ ☆、第八十三章:六莲沸井(二) 第八十三章:六莲沸井(二) “哇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那是老贺惨烈的求救声,满是痛苦和挣扎,同时那沸腾的水声,与之前相比更是清晰了无数倍,就仿佛在众人耳边沸腾和燃烧。 “那个蠢货!都说了要他小心了!”刘赫急忙撇下身边事,和众人快速地跑向废井。只是第一个到达那里的人,在低头之后却是突然后退了几步,脚步不稳地一下子跌坐在地。 赶上来的其他人正奇怪,还没说什么,便被这人抱住了脚:“别看!你们别看!”那人脸色青白,似乎看到了极为可怖的地狱景象。 赶来的人没有注意到,井内的老贺在刚才喊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开过口。 “说什么傻话,老贺还在下面!”来人挣脱了桎梏,只可惜他在跑到井边之后,脸色也是骤变,下一刻,他便捂住嘴连退了数步,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刘赫也在此刻跑到了井边,看着那两人颇为狼狈的模样,他皱起了眉,老贺,恐怕不会好了。 一如刘赫所料,当他靠近废井,看到的便是那漂浮在水上的、已经裸露了一半器脏的老贺。 原本干涸的废井此刻再次充满了水——透明得过分的沸水。那沸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将其中的老贺煮肉块一般翻煮着。老贺已经没有了原来的肤色,整个人熟透了漂浮在水上。发红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稀烂溃散,先是皮肤,再是筋肉,徒留下雪白的骨骸,连衣服都消失殆尽。 老贺一张完整的脸也渐渐被腐蚀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着他的皮肉,一层层啃咬下去,一直到露出那什么都没有了的骨架为止。 刘赫只觉得喉咙一阵难受,倒没有要吐的冲动,只是一时间难受得厉害:“这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井底一下子都是水? 怎么来的? 老贺,就那么突然间……死了? “救……救命……呜……救命啊……”此时微弱的呼救声突然从井内传来,刘赫低头一看,却是满脸泪水的刘东华一脸崩溃地看着他。 刘东华两手紧紧地抓着井绳,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一样挂在井壁之上。而他的下方,就是那沸腾着的井水,似乎下一刻就能将他吞噬。 刘赫终于惊醒了:“救人!东华还活着!快救人!” 上方一阵兵荒马乱,而下方的刘东华只觉得手脚都已经僵直了,若不是求生的意志让他抓牢了井绳,相信他早已经在那沸水喷涌而出的时候和老贺一起死了。 “噗嗤”的轻微声响传来,刘东华只觉得脚上一痛,忍不住一缩,那痛楚却没有消减。他知道此刻不该低头,却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看,只见那“井水”不断上涌着,而他的脚底一片绯红,原本穿在脚上的鞋,鞋底已经不见了,徒留下冒烟的边缘,似乎在诉说着刚才的惊险——如果他没有反应及时,他的脚,说不定就已经废了。 必须爬上去!再不爬上去他也要完了!可是刘东华却是明白,此刻的他已经爬不上去了,松手的下场,只会是掉进沸水里,手脚已经僵硬,他已经动不了了。 “救命……救命……快救救我……”刘东华神经质地重复着,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井水,看着它一点点上涌,一点点越来越近。上方似乎有人在喊着让他抓紧绳子,他浑然不觉,只觉得脚越来越痛,无处可缩,“救命……快救救我啊……” 突然间,手中的井绳绷直了,刘东华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身体一个震颤,下一刻,整个人便像被起重机拉住,直直地往上升去。 风声一瞬间略过了耳畔,刘东华感觉他的头似乎磕在了井延上,但感觉不到疼,身体似乎摔在了地上,他也只是觉得,天空,似乎比刚才近了一些。 “东华?刘东华!”刘赫跪在刘东华身边,却见那人双眼无神,脸色惨白,显然还陷在梦魇之中难以自拔,抬起手便是一个巴掌下去,“你他妈的给我醒醒!” “啪”的一声重响,片刻之后,那木然的刘东华才终于动了。 眨了眨眼,刘东华极为缓慢地转头,先看向左边,再是右边,最后又把视线移向了身边的刘赫,过了片刻之后,泪水,便一瞬间迷蒙了双眼。 “……少爷……”沙哑得不像话的嗓音,仍旧迷茫无比,之后,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那年岁并不算大的青年,当下便抱着刘赫哭了起来。 尊严也好,勇气也罢,在如此贴近死亡的时候,都算得了什么呢? 刘赫也知道刘东华需要安慰和冷静,便也没有将哭得一塌糊涂的人推开,向背后招了招手,其余人都动了起来。 一拨为受了伤的刘东华包扎,另一拨,则是对着渐渐沉入水底的老张束手无策、满脸晦暗。他们想把他拉上来,但是靠什么拉?他们又怎么去拉?徒留下沉重的心情,在心间徘徊不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所有人的准备,众人不得不临时为刘东华打扫了一个休息的地方来,安顿好后,刘赫才找到了刚才帮了大忙的沈夜。 “沈先生,刚才真的是谢谢了。”刘赫真心诚意道。 刚才在众人动手之前,沈夜便一人极为快速地将刘东华拉了上来,若不是沈夜,刘东华受的伤只会更重。 虽然对沈夜异于常人的力气感到惊讶,但在刘赫看来,既然沈夜想要做,那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除了谢衣,沈夜对任何人的表情总是淡漠,所以面对刘赫,他语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举手之劳。” 刘赫苦笑:“但我还是要感谢你。” 沈夜便不言语了。 谢衣开口道:“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情绪还不太稳定,”刘赫道,“想问他井里的事,看来一时不太行。”虽然不太忍心,但是老贺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就算残忍,他还是会要东华把刚才的一切都说出来。 谢衣理解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古庙的池塘,他终究是决定把他们的发现说出来:“我们在池塘里发现了莲心,要来看一下吗?” “莲心?” “是。” 在众人忙着为刘东华治疗的时候,谢衣与沈夜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重新回到了池塘边,将那碗莲一一都看过了。 钧釉卷缸内的莲花不知死了多少年,水也已经干涸,但是其底部的石质莲花,却是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那石莲比起废井内部的莲花来要粗糙许多,仅仅有一个莲花的样子罢了,但是花朵内部的莲心却是精细异常,当时谢衣便忍不住伸手去拨那莲心,一如所料地将它拨了下来。 谢衣将取来的莲心交给刘赫:“六盆碗莲本该有六颗莲心,只是我和阿夜只发现了三朵,其余的,恐怕还要费心去找了。” 刘赫看着那莲心说不出话来,他先前仔细看过那六座莲台,石质和雕刻,与这莲心十分相似。 想到惨死的老贺,刘赫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道:“谢谢了。” 谢衣摇了摇头:“应该的。” 拿着莲心,刘赫转身便走,既然有了线索,他们现在便该行动。 有了具体的目标,寻找起来便也方便了许多,不到一个下午,其余的莲心,便被刘家人从其他地方翻找了出来。 不知是否是集齐了六颗莲心的关系,不一会儿,那守在井边的人便回来了:“少爷,水退了。” 刘赫眼神晦暗,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而守在刘东华身边的人也过来了:“少爷,东华差不多醒了,要让他过来吗?” “不用,”刘赫摆了摆手,“我们过去就好。” 古庙内,刘东华神色间依旧有些惶然,但是比起先前来已经好了很多,看到刘赫带着众人进来,他咽了咽口水,缓声道:“少爷。” “你们碰到了什么,都说给我们听吧。” “是……” 刘东华先是沉默,努力平稳了情绪才缓缓道来。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老贺向来爱莲,对这莲台便是十二万分的喜爱,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一直乐呵呵的。直到他发现了莲花内部的一个突起。 “突起?是机关?” 刘东华黯然地点了点头。 当时老贺笑着说有了发现,便让他上来通知刘赫他们,谁想到刘东华刚攀上井绳,便听到后面“咔哒”一声响,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老贺被喷了一脸水,喜悦的表情依旧,但当场皮肤便被腐蚀了的场景。 那水喷出也不过片刻,但是当六座莲台一起泉涌,那废井内部,便刹那间一片汪洋。刘东华本想去救老贺,但是那水来势汹汹,若不是反应快,也许他也要死在里面。 老贺只来得及在水将他淹没的时候喊了一声,下一刻,便已经横死当场。 之后,就是刘赫他们赶来时看到的场景了。 “所以说,是老贺自己忍不住按了那个机关?”刘赫道。 刘东华点了点头。 刘赫捂住了眼:“他妈的……”后面的话,便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该说什么? 说了现在又有什么用? 老贺,已经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真正作“死”的故事( ̄_, ̄ ) ☆、第八十四章:六莲沸井(三) 第八十四章:六莲沸井(三) 刘赫本想将老贺的尸体,不,该说是他剩下的骨骸运出来安葬,只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这都成了一个实现不了的梦想: 老贺尸骨无存,连骨头都被腐蚀了个干净。 众人回到了废井边,站在井边往下望去,只见井底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六座莲台,水汽氤氲。 只是原本“咕嘟咕嘟”的沸水声,此刻听来尤为让人毛骨悚然。谁会想到如此安静的地方,这里刚死了一个人呢? 连渣都没有剩下,如果说那透明的水没有问题,他们谁都不会信。只是漂浮在井内久久不散的水蒸气,偏偏又是无害的。 六颗莲心已经到手,只是这井底…… “要现在下去吗?” 看过了刚才可怖的一幕,众人对这里依旧心有余悸,尤其是刘东华,一脸惊恐至极的可怜样,让众人都不忍心带他过来。 沈夜出生入死早已习惯,没有任何犹豫道:“我们走吧。”话毕,却是转头对谢衣道,“你留在上面。” 谢衣对此只是微笑,温和的笑容一如往常:“阿夜你觉得可能吗?” 沈夜见谢衣笑容越发的灿烂,便知对方生了气,还想说什么,转念一想,终是妥协道:“罢了,我们一起走。” 谢衣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刘赫站在一边看着沈夜与谢衣旁若无人地交谈,一边感概自己勇气不足,一边却又觉得他们太过莽撞。 若是一不小心再触动机关呢? 他们已经牺牲了一个同伴,总该准备得更加充分。 只是刘赫还未来得及发表达自己的看法,下一刻,沈夜与谢衣已经各自拿了三颗莲心,一手抓着新系的绳子便滑了下去。 “喂!” 再喊已经是来不及了,众人只见沈夜与谢衣安然地落到了井底,然后各自分开朝着莲台而去。 此刻井内没有异常,那致命的水也没有再度涌出。 看着安之若素的沈夜与谢衣,外边的人都明白,那六颗莲心绝对与莲台有关,只是他们,一时克服不了心底的恐惧罢了。 老贺是死于自己触动了机关,只要他们小心,断不会是那个下场。 “可恶!”刘赫一咬牙,他身为刘家的带队者,怎么可以屈居人后?于是在众人焦急的呼喊声中,他第三个下到了井底。 见刘赫都下去了,剩下的人便也没了办法,一个跑向古庙去把刘东华叫过来,其余的,只能一个接一个也爬了下去。 回到井底,众人心里仍有些后怕,警觉地盯着那莲台,就怕沸水再次喷涌而出,将他们吞噬个干净。 谢衣与沈夜倒是游刃有余,一个个将莲心安放回去,并不见惊慌。 那莲心本就是莲台的一部分,安放回去十分契合,若是位置不对,那莲心甚至会自行旋转至正确的位置。 谢衣颇为好奇地看着那莲心与莲台,明明是石质的结构,却能自行旋转,想必内部机关十分精妙。若非情况特殊,他倒想好好地研究一番。不过…… 看了一些刘家人脸色苍白的模样,谢衣终究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咔哒!”“咔哒!” 一声声石莲磨合的声音响起,众人屏住了呼吸,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有的,甚至不停地看向那绳索,似乎想立刻就爬回去。 最后一颗莲心握在谢衣手间,他看向刘赫:“你们,不如去上面等我们?” 刘赫摇了摇头,如果他胆子小,早就不会来这里了。 谢衣无奈,叹了口气走到沈夜身边,将最后一颗莲心放置在莲台之上。突起的圆形石板沉了下去,将莲心与莲台契合在一起,“咔哒”一声脆响过后,那原本不动的六座莲台,却是一时间都微微颤动起来。 众人警觉地看向四周,刘赫的护卫者更是做好了随时把少爷抛向井绳的准备。轻微的震颤之间,四周并无什么变化,只是耳边原本奔腾不休的水声却是突然减弱了,就像是水槽的阀门被打开了,又像是退潮,一点一点远离,一点一点下降,直至水声消失不见。 “咕嘟咕嘟”的沸水声真的听不见了,喧嚣之后的全然沉寂,让人一时难以习惯。 众人还来不及有什么表示,脚下却又是一阵颤动,那颤动比起先前来剧烈了一些,但并不像是崩塌的迹象。 “少爷!”护卫者很快聚到了刘赫身边,而沈夜与谢衣只是并肩站在一起,静静看着六座莲台当中的一座,缓慢地降了下去。 “这是……”有人小声惊呼,“下面不是空的吗?!”水声的确是自他们脚下消失的,那样腐蚀性极强的水,其中还能有通道留存? 莲台的顶部渐渐消失在了平台之下,而那空了的莲台的位置,露出了一条漆黑的甬道。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清里面是石质的阶梯,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而一朵莲花的花纹,便刻在第一阶石台上。 面对这终于出现的入口,在场众人并没有多少雀跃的表示,刘赫只是简单道:“把东华他们叫下来,我们现在就走。” “是。” 刘赫看向沈夜与谢衣:“沈先生和谢先生的意思呢?” 沈夜道:“我没意见。” 谢衣则道:“我听阿夜的。” 心事重重的刘赫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暧昧,倒是谢衣见他情绪低落,提醒道:“老贺身上带了什么金属物品吗?” 刘赫一愣:“谢先生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衣指了指废井角落完好无损的水桶:“这里什么都没有留下,那个水桶,可是留下来了。” 刘赫随之看去,惊讶地发现那生了锈的水桶,竟真的没有一起消失?忍不住双眼一亮,在未入甬道前,刘家人便又忙碌了起来。 最终的结果,是发现了老贺留下的一把钥匙。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刘赫吩咐人把钥匙收好了,到时它将作为老贺的遗物被带回刘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下去了…… ☆、第八十五章: 金乌蟾蜍 第八十五章: 金乌蟾蜍 受潮的火把再次被点燃了,噗呲噗呲地发着响。晃晃悠悠的火焰,随着水汽的消失越燃越旺,终于恢复了本来应有的样子。 刘赫本想让刘东华回去,但是来时的路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想来也是,如果那个门洞还在,这井可就贮存不了水了,而老贺,想必又会是另一种下场。 刘东华惨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人心生不忍,但是再怎么于心不忍都是于事无补。刘东华回不去的话就只能往前走,刘赫无法,只能安排他走在中间,前后多少都有个照应。 许是沈夜二人先前的表现太过突出,一行人对他们隐隐有了信任与尊敬,故而这一次他们还没说什么,便被众人推到了前面。 刘赫笑着说了句“能者多劳”,沈夜挑了挑眉,终究什么也没说,他接过对方递来的火把,与谢衣一起朝前走去。 沈夜与谢衣二人总是形影不离,刘家人倒也见怪不怪,唯有刘赫觉得有些可惜,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了。 一行人一个个走下通道,微醺的阳光,仅在通道入口洒下一片光明,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身边便只有那一片无尽的黑暗,以及,火把点燃的一小片光明。 台阶有些陡,故而众人紧贴着墙壁,走得十分小心。因为火把的照明有限,众人只觉得一阶阶的石阶自黑暗中出现在脚下,永无止境地通向下方。 身侧是一片片的祥云图案,虽然有些已经脱落,但大部分保存完好,在火光的照耀下倒也有一分艳丽。只是当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缭绕的祥云,众人便也渐渐没了兴致。 “真是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底啊。”不知是谁小声地嘀咕,有些烦躁,有些不安。 在黑暗中他们不能确定时间,带来的手表在进入通道的那一刻便停了。他们只知道,他们已经走了很久。 虽然内心有些焦躁不安,不过一行人一个紧接着一个,依旧井然有序地朝前走着。这个通道应会通往一个墓穴,在地下毛躁的下场,只会是死。 悄无声息地又走了一段,沈夜挥手让众人停了下来。 “沈先生?”刘赫走在第三个,随着沈夜的视线看向右壁,“这是什么?” 许是众人走得疲乏了的关系,竟没有一人发现,右边的壁画,变了。 零星处依旧可见红色花纹的祥云,只是众人此刻贴近的地方,却是金灿灿的一片鱼鳞纹占满视线,再仔细去看,流动的波纹构成了一个躯体,尖锐的笔锋刻画着锋利的爪牙,这是——龙。 灵活的躯体在云间翻腾,龙生五爪,骁勇非常。 “这里竟然有龙?还是五爪金龙?!”有人语带喜悦道,“少爷,我们找对地方了!” 众所周知,五爪金龙是皇帝的象征,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也的确是一个皇帝的墓葬。 只是刘赫看着那活灵活现的金龙却是皱起了眉。 向来五爪为真龙天子,四爪则为“蟒”,而“蟒”永远臣服于真龙。五爪金龙的确是皇权的象征,但是它到底出自哪个朝代,何时开始,并无一个定论。 这里埋葬的真的是某个皇帝吗?如果是的话,又会是哪个朝代的皇帝? 刘赫尚自盯着那龙身出神,谢衣已与沈夜继续朝前走去,在前方,有另一道风景吸引着他们。 那是将近有两米宽的粗壮树干,其间装饰着数片树叶,刻画十分简单古朴。有两根杈桠孤零零地往左右两边伸去,但是站立其上的,一边是一只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乌鸦,另一边,则是躯体十分丑陋的蟾蜍。 再往前方看去,又是一条金龙盘桓在祥云之间,这一左一右两条金龙,竟不是壁画的主体而只是陪衬! 谢衣摸上那粗糙的石壁表面:“原来如此,想必,这该是汉代或者是汉前的墓葬吧。” 日月北斗、金乌蟾蜍,这是自古以来的图腾崇拜,一直绵延至汉代,生生不息。金乌为日,蟾蜍为月,其间一株扶桑神木,贯通天地。 汉代以后,金乌与蟾蜍依旧是日月的象征,但已不再被广泛运用于皇室。 幽暗的火光不能将壁画的全景呈现眼前,但是那金龙与高不见顶的扶桑神树,已经让人隐隐有了敬意与向往。 是的,向往,这绝非泛泛之辈的墓葬,其中的宝藏必然珍贵无比,对于淘沙人来说怎能不心生向往? 看过眼前这幅巨型的壁画,一行人本想继续往前走去,但是身为前锋的沈夜与谢衣却是岿然不动,依旧看着那株扶桑神木出神,似乎被它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如果是别人,说不定早已心生不耐、出言催促,但刘赫却是不同,以前他就对沈夜敬重无比,现在更是如此。 烈山氏的沈夜,从不会做无用功。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沈夜一眼便看出了那金乌的古怪之处——金乌通体乌黑,那双眼的位置却是凹进去了一块,带了些墙壁的土褐色。如果不仔细看,说不定便会将这双眼忽视了。 “谢衣,你怎么看?” 谢衣微微一笑:“阿夜没看出来吗?” 沈夜看了谢衣一眼,若是看出来了,他自然不会问,但看谢衣的表情,便也知道他是明知故问。 “机关偃术一流我向来不如你,怎么,这次你想教教为师吗?”一句话听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谢衣却是突然红了脸。 谢衣瞥了一眼身后,见刘赫表情并无变化,只能暗暗瞪了沈夜一眼。 “身为你的师尊我有些过意不去,但身为你的丈夫,我倒是十分乐意讨教”。这句话,阿夜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阿夜以前有这么厚脸皮吗?谢衣不敢肯定,只是觉得脸热得厉害。 “沈先生,谢先生,”身后的刘赫开口道,“你们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被刘赫一打扰,谢衣倒也找着机会平复了心情,点头道:“是眼睛。” 金乌的眼睛被挖去了,太阳失去了双目,自然不能点亮光明。 “所以?” “扶桑为日月交替之处,日升月落,月落日升。所以只要让月亮落下,那么金乌,自然便能重获光明。”谢衣伸出手,指着另一根槎桠上的蟾蜍,果见那蟾蜍双眼镶嵌着绿宝石,在火把的映照下莹莹闪着光芒。 “所以,只要把它的眼睛去除就可以了?”沈夜挑眉道。 “或许是,但若是出了意外……”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谢衣略一思索,终是开口道,“阿夜能送我上去吗?” 那蟾蜍所在的位置偏高,凭谢衣的身量一时难以企及,如果想好好地靠近那蟾蜍,谢衣只能向沈夜借力。 沈夜自然是乐意之至,看着他那愉悦至极的双眼,谢衣只觉得如今的阿夜说不定又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果然,下一刻谢衣便觉身体一轻——沈夜一把将他抱起,一边稳着他的身体,一边将他托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行了吗?”面对满面通红的谢衣,沈夜笑着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贴吧里有姑娘说很喜欢刘赫……某田痛并快乐着…… 虽然刘赫你啥错没有但竟然敢抢谢伯伯的人气我好想发你便当啊啊啊啊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忍住了这股冲动,为自己点个赞(o゜▽゜)o☆ ☆、第八十六章:金乌蟾蜍(二) 第八十六章:金乌蟾蜍(二) 沈夜的肩膀十分宽厚,谢衣坐在上面倒也十分稳妥,他静静地看着沈夜,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惊讶尚未消散,喜悦便已经盈满心头。 虽然身为一个男人,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小孩子一般扛在肩膀上有些羞赧,也有些无奈,但如此贴近的行为,说是厌恶?自然不可能。 面对沈夜带着喜悦的眼,谢衣笑了。 有些雀跃,有些怀念。 犹记得小时候的一次,他趁着阿夜办公之时扑到了他背上,但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将桌边的墨汁打翻了。那墨汁流了一地,污了一大片,更别说阿夜的衣服和那些无辜的文件了。 知道犯了错的自己立马安分了,但那时的阿夜却没有见好就收。虽然现在想来阿夜必然是在逗弄自己,但当时,他真的是被阿夜一番“文件十分重要”“没有备份”“谢衣你胡闹什么自己去领罚”吓得六神无主。 不知阿夜还记不记得,那个明明怕得要死,一手扯着他的袖子,一边抖一边却什么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的自己。 阿夜每说一句,他便会扯紧一分,一直到差点哭出来,阿夜才低声笑了。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阿夜,而阿夜,只是蹲下身来刮了刮他的鼻子,笑得愉悦。 他还记得阿夜说:“为师开玩笑的,怎么,当真了?” “好了,为师错了还不成。昨夜你还说自己已是个大人了,怎么只过了一夜,今天就变成一个爱哭鼻子的大人了?” “好好好,为师错了,为师将功赎罪怎么样?” 他抽抽噎噎看向自己的师尊,然后下一刻,便被那双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 在自己惊讶的目光下,阿夜将年幼的他抗在了肩膀上。 那一次,阿夜带着他看遍了流月城的夜景。 那一次,阿夜笑得愉悦,一如现在。 谢衣忍不住笑了,他的师尊,他的阿夜,一直都没变。 当然,如果阿夜能看清形势再做决定就好了。 将心中的喜悦压下,谢衣努力将背后射来的灼热视线忽略掉,一门心思扑在了壁画上。 不过这倒是多此一举,毕竟二人身后的刘家人,此刻一个个都是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在外人看来,沈夜一直都是冷面示人,高天孤月一般遥不可及,让人望而生畏。现如今与印象当中决然不同的沈夜,都让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人,原来是会笑的? 原来,烈山氏的沈夜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只一眼,便可看出他的愉悦。 只一眼,便知道谢衣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7节 该说不愧是师徒吗?但总觉得,二人不像是普通的师徒。 刘赫身后的刘谦小心地看了刘赫一眼,因是侧面,他不能将刘赫的表情看清楚,但那略微抿起的嘴唇,可以看出他些微的不解与不悦。 任是谁看到心上人和别人亲密非常,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而刘赫一路下来,明明早已经习惯了二人的形影不离,但这一刻,他实在难以说服自己,那二人之间没有什么猫腻。 若谢衣是个孩子,这一行为本没什么,但问题是,谢衣看来与沈夜年岁相当,差不了多少。 亲密得仿佛不分彼此,这该是师徒应有的样子吗? 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刘赫不愿去多想,他只知道,他不能多想。 曾经与沈夜的那次合作,沈夜虽然不爱说话,但他旁敲侧击下来可以肯定,沈夜有过爱人,而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死去的人不可能复活。 至情至信如沈夜,不会那么简单就喜新厌旧,所以,他不能在一切尚无定论前便贸然开口。 谢衣显然精于机关,为人更是温柔宽和,若是能的话,他更想和他成为朋友。 刘赫面色变幻不定,咬了咬牙,终是将一切想法埋藏心底。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旦时间地点都对了,他会开口的。 绝对,要把那些话说出来…… 石质的墙壁,摸起来有些冷硬,一如蟾蜍翠绿的双眸,带着一股凉意。 两块绿宝石与墙壁贴合得十分紧密,而蟾蜍并没有中空的地方,众人便听着谢衣“咯咯”地敲着石壁。一圈之后,谢衣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无犹豫,摸上那两块宝石便一把按了下去。 “嗑哒”一声轻响,是石块相撞的声音,原以为十分坚固的石壁,竟是被谢衣轻而易举地推动了。不过这也只能说明,那两块绿宝石之后本身有着机关。 蟾蜍的绿眸嵌进了石壁中,之后,哪怕谢衣松了手,它们还是缓慢地往后退去,似乎石壁之后有什么正拖拽着它们一起后退,直至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那被挖了眼的金乌也发出了一声轻响,“喀啦喀啦”一阵石块摩擦的声音,众人转移视线,便见一点鲜红自金乌的眼睛中透出,它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竟是一块硕大的红宝石。 在蟾蜍绿眸彻底消失的那一刻,金乌的红瞳恢复了,在火光的照耀下,竟亮得有些刺眼。 “你们快看!”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见众人脚边突然燃起了一盏盏瓷碗大小的明灯,一根根灯芯便如那传递的薪火,沿着石阶逐一燃烧了下去。 黑暗中,那一盏盏小灯便如珍珠,秀美异常。只是众人脸色却有些不好,只因那小灯之外,一步之遥便是悬崖。 他们以为的封闭通道,竟是高悬的栈道,另一边是空的! 先前因为太黑,众人便一个接一个地行走,如今看来是再正确不过了,否则一不小心,只会死于非命。 小灯蜿蜒着消失在了视线之外,下一刻,众人头顶也突现一片光芒,他们抬头看去,只见此处是一个极大的洞穴,洞穴上方同样规律地架着无数火把,呈合抱状蔓延向远方。 一团团地底的火焰被点燃了,看着那火把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远看自然是美的,但这些火把俱是无风自燃,便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不出片刻,原本漆黑不见五指的墓葬便亮如白昼,无数火把“簌簌”地燃烧着,在众人脚下投下无数模糊的重影。 往上看,是被挖凿得十分平坦的墓顶,边缘镶嵌着无数火把;往身边看,是一盏盏小灯,珍珠一般通往无尽的下方;往下看,是昏黄中模模糊糊可以看到的灰色地底,同样燃烧着细如尘埃的火把,离他们现在所在的距离,恐怕还有些远。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转移,谢衣拍了拍沈夜扶着他的手,轻声道:“阿夜,放我下来吧。” 沈夜勾唇一笑,倒没有再调戏的意思,稳稳地将谢衣放下了。二人身侧的扶桑木,此刻在火光的照耀下竟泛着些微的绿光,而那金乌,更是通体金色,恍如烈日。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金乌蟾蜍,果然月落便会日升啊。 作者有话要说:  都快三十万字了啊,突然觉得……好想完结啊…… 话说,另一篇连载文《驱魔》已经变成月更了啊…… 看着《驱魔》,觉得自己越来越愧疚了怎么破?_(:3」∠)_ ☆、第八十七章:地下银河 第八十七章:地下银河 此刻洞穴之内灯火通明,众人便把火把收了起来。许是黑暗消散的关系,接下去的路虽然依旧漫长,但是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不会太过焦躁了。 脚下的栈道沿着石壁蜿蜒而下,身边的壁画则在那幅金乌蟾蜍的壁画之后,恢复了祥云环绕的样式。只是众人越往下走,祥云便也越发稀疏,一直到消散不见,鸟雀的身影替代了祥云,遨游在了九霄之下。 往回看去,扶桑神木的躯干依旧清晰可见,顶部的金乌蟾蜍自然是看不到了,但是众人相信,它的躯干会一直延伸至墓葬底部。 贯通天地的扶桑神木,顶部为天界,中部为人界,也就不知,这里的壁画底部会不会是地府了。 也就在众人默默前行,耳边满是平缓的脚步声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响,却是再次突然在耳边响起。 刘家的人一脸晦气,他们现在最厌恶的就是听到这种声音。而谢衣与沈夜也是精神一震,他们对视一眼,俱转头往远处眺望。耳边回响的声音,与前一晚他们听到的水声何其相似。 “轰隆”作响的,是浩浩荡荡的浪涌声,哪怕现在看不到,他们也可以想象那水前仆后继、奔流不息的模样;“哗啦哗啦”较为轻声的,则是舒缓的流水声,自悬崖坠下,恢复了宁静与平和,静静地往前流淌。 听这充斥了整个空间的水声,这里果然有地下暗河! 谢衣还来不及为印证了猜想而喜悦,下一刻,他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听水声,这地下暗河想必水量很大,且又是在这个封闭的墓葬之中,可周围却…… 谢衣靠近了沈夜些许,轻声道:“阿夜,这里没有水汽。” 犹记得他们刚到黄河边时,哪怕离得远了,都有一股湿润的气息伴随周围,呼吸间都是黄河的味道,但在这里,空气十分干燥。 浪涌的声音近在耳畔,而四周,干燥得仿佛是久不见雨的深秋。更别说那偶尔“哔啵”作响的火把与灯盏,燃烧如此之旺,一点都不像是受过潮的样子。 沈夜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不予置评:“走下去再说。” 谢衣点了点头。 在听到水声的时候,刘东华反应是最激烈的,要不是身边人拉住了他,他说不定早就腿软跪了下去。 先前老贺死亡的样子历历在目,而他们是从废井下来的,如今,那水是要重来了吗? 刘家的其他人也有些许的不安,故而谢衣不得不解释机关已破,他们已经远离了威胁。更何况护墓之用的机关,绝对不会用在墓室之中——那水破坏力极大,不可能用来威胁墓主的安全。 在谢衣的劝说下,刘家人便也放下了惊恐的心,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也许真的只是穿过墓葬的地下暗河罢了。 但是当那所谓的“暗河”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虽说他们可以确定它的确没有危险,但看那波澜壮阔的模样,不说刘赫等人,就连沈夜与谢衣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的确是一条河,但却是一条“银河”——一条由水银汇成的巨型河流。粘稠的水银填满了整个河道,起起伏伏、奔涌不息。细致的河面,光亮得不像话。 这里的水银有种冷硬的质感,却又偏偏十分绵软,在火光的照耀下,通体呈现银白色。那银色的光芒并不刺眼,但是这水银本身十分厚重,但同一时刻,它又十分流畅地往前流淌着,极为自然,又极为矛盾。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那水波细致的纹路,甚至可以看到偶尔溅起的银色“水滴”——与真正的河流决然不同,但流淌的模样,又是这般相似。 那流水的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至于先前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灰蒙蒙的底部,这一刻终于也显现了真正的模样来——凹凸不平、尖锐的各色巨石——那是山峰地形的模拟。 栈道已经临近底部了,但这一刻,众人都被眼前震撼的风景所迷,难以跨出一步。听着那浪涛拍打堤岸的声音,看着那粘稠无比偏又鲜亮无比的水流,只觉得天下壮丽的奇景,莫过于此。 前方是宽阔无边的银色河面,两边是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往何处去的奔腾波涛,上方,则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秦……秦皇墓?”刘谦一把拉住了一脸不敢置信的刘赫,“少爷,这不会是秦皇墓吧?!” 这望不到边的银河,不就是最好的例证? 传说秦陵地宫有着水银制作的五湖四海,而秦始皇嬴政,便躺在那纯金打造的棺椁里,游荡在水银制成的江河之上,永远督查他的天下众生。 虽然五湖四海,顾名思义便是五个湖四个海,五湖为洞庭湖、鄱阳湖、巢湖、太湖和洪泽湖,四海则为东海、黄海、南海和渤海。但五湖四海只是一个泛称,甚至有“一曰五湖者,太湖之别名也”这样的说法。 秦始皇既能一统天下,他死后自然依旧想统摄全国,那么,眼前这望不到边的银河,是不是那代表天下的“五湖四海”当中的一个呢? 刘赫震惊过后,便也是惊喜,但这里是不是真的秦皇墓,他却不能肯定。眼前的银河的确宽广无边,但是秦始皇,会埋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下吗? “沈先生,谢先生,你们怎么看?”最后,刘赫还是讲视线集中在了那两人身上。 沈夜表情淡淡,谢衣见沈夜没有说话的打算,便开口道:“我倒觉得,这里并不一定是秦始皇陵。” “哦?谢先生真这么认为?”证据在前,谢衣为何能如此独断? 不想谢衣摇了摇头:“不过是一种猜想罢了。” 对于秦始皇陵,谢衣亦有所耳闻。那个秦始皇动用70万工匠,历时38年,甚至耗费了秦国三分之一赋税的陵墓,若是能的话,他也想去好好看一看。 但众所周知,秦始皇陵地处陕西,选在骊山脚下,而那骊山,离这里可谓有着九千八百里之遥。而最近更是有消息传来,真正的秦陵并不在地底,而是在那骊山的封土堆之中。山体内部的地宫,四面封闭,常人难以进入。 但传说中的银河就在眼前,谢衣一时倒也难以下决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埋葬此处的,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 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心,耗资如此之大,必然是一个史上留名的王者。 “无论如何,还要等看到棺椁才能下结论了。” 刘赫点了点头:“谢先生说的是。”不过内心的雀跃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他直觉这一次,他们必会有出人意料的收获。 当初向父亲的随意进言,谁想到会是这样丰硕的一个成果? “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里,继续往前走吧。” 刘赫的提议,众人没有拒绝,至于方向,则选了河流的下游——一路走来的灯火一如向导,正自栈道蔓延向河流下游的方向。 银白色水流边的灯盏,精致异常,一朵朵如鲜花绽放。众人沿着银河走着,听着那悠闲的“哗啦”声,倒也有些惬意。 谢衣与沈夜行走在银河边,看着那闪烁的河面,谢衣开口道:“想不到地底的银河便是这幅模样。” 天上的银河有其美丽之处,这地底的“银河”,倒是另一番风味了。 沈夜看着他道:“你喜欢这个?” 谢衣摇头:“只是觉得很美罢了,更何况水银有毒,还是远观为好。” 沈夜叹道:“是啊,有些可惜了。” 见沈夜一副惋惜的模样,谢衣福至心灵:“阿夜,你刚才不会是想在龙兵屿也……” 谢衣话未说完,沈夜便点了点头。 谢衣好笑至极:“瞳绝对不会同意的。”有毒的东西,要之何用,更何况越是鲜亮的东西,便越是危险啊。 谢衣平静地看向银河,那远处平静的河面上,一道黑影倏忽一闪,往河流深处去了…… 强力插入!!! 瞳:你,不会真的想过在龙兵屿弄一条“银河”吧? 沈夜:有何不可? 瞳:有毒。 沈夜:我知道。 瞳:耗费巨大,百无一用,有害无益。我从未想过,你竟然还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沈夜:我知道。 瞳:所以? 沈夜:可是谢衣喜欢。 瞳:…… 瞳:呵呵。 强(崩)力(坏)插(番)入(外)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留言,某田刚产生了放弃的想法,就被大家的留言治愈了。 不得不说,在某田低落的时候,甚至想要失踪一段时间的时候,看到大家对这篇文的肯定,一瞬间就觉得,我还可以写下去。 到底被啥事打击到了某田我就不说了,总之!求收藏!!求扩散啊啊啊啊啊!! 喜欢我的文的话,就点击一下文章首页的红色“收藏此文章”吧,顺便也收了我的专栏吧,真的,某田是需要被包养的啊tat tat tat tat tat 专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某田打滚撒泼求收藏!求扩散! ☆、第八十八章:陶俑 第八十八章:陶俑 褐色的石壁伴随着无数起伏的石峰朝前靠拢,河边的岸堤渐渐变得狭窄了,水声倒是依旧,涛声不绝。而众人的前方,终于显现了一个石室来。 那石室周围一片平坦,它的一边是银河,一边则与远处的石壁相连。石室看起来十分宽大,但它高不过三米,而石门更是小得可怜,仅容一人通过。 粗糙的门沿没有任何装饰的花纹,门前,甚至仅留有腐朽了的半扇木门摇摇欲坠。 眼前的整个石室都呈现一种粗制滥造的感觉,在这壮丽非常的陵墓之中,突兀非常。 但前进的路只有一条,银河他们又过不去——不会有谁想在有毒的水银里游泳的——所以一行人只能继续朝前走去。 进到室内,展现眼前的却又是一番出人意料的场景。 石室高度不高,空间却是极大,沿着中间一条小路看去,远方的出口竟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而室内的东西,才是让众人最在意的。 这石室虽大,内部却极为拥挤,除了中间的道路,几乎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一个个站立的人影,或威武,或温婉,或严肃,或嬉笑,那竟是一个接着一个望不到边的陶俑! 的确是陪葬用的陶俑,穿着不同、面貌不同、表情不同、高矮不同,每一个陶俑都是那般鲜活,若非一看便是陶制的人俑,一眼看去几乎会被错认为活人。 “兵马俑?”谢衣喃喃道,立马又否决了自己的看向,“不,不对。” 若说兵马俑,自然想到了秦始皇兵马俑,但这里的陶俑却是不同,论每一个陶俑表情长相都各不相同,这里的陶俑也许能和秦始皇兵马俑相提并论。但这里的陶俑,除了士兵佣,更有舞乐百戏佣、奴仆佣这类绝对归不到兵马俑里的陶俑在。 沿着小道,众人分散了开来,一个个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都说看到秦始皇兵马俑会感到震撼,这里的也是不遑多让。 陶俑一个个排列整齐,最前方的,是穿着简朴的奴仆佣,有的甚至拿着洗漱用具,似乎正在为主人的洗漱做准备。奴仆佣之后则是舞乐百戏佣,男女都有,或唱或跳,尽态极妍。之后才是手握武器的士兵佣,英武非凡,只可惜他们虽然保持肃立的姿态,手中的武器却是不见踪影,也不知是腐朽了还是一开始便没有配备。 士兵之后则是官吏佣,个个宽袍大袖,手中俱是拿着笏,一副气度万千的模样。 “看这官吏所穿,似乎是西汉前期的官服?”谢衣看向身边一直陪着他的沈夜,“汉代仍旧保持陶俑陪葬的制度,现在看来,这也许不是秦朝的陵墓。” 至于之前秦皇墓的设想,自然是不攻自破。 沈夜淡淡道:“的确不是秦朝的陶俑。” 谢衣微笑道:“这么肯定?” 沈夜微微勾起唇角:“看前面就知道了。” 两人复又前行,官吏之后,是皇帝出行的仪仗佣,各陶俑手拿锦旗或是阵仗,动作统一,倒也仪态非凡。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谢衣看到仪仗佣便笑了,“仪仗起始于汉代,的确不是秦朝的东西。” 沈夜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当他们继续朝前走去的时候,那预料中井然有序的陶俑却是忽然变了。仪仗总是伴随着皇帝出行,因为是墓葬,皇帝的棺椁不一定会放在这里,但沈夜与谢衣没想到的是,在这整齐的仪仗佣之后,却是各色陶俑杂乱地排在了后面。 如果仪仗佣之后再无陶俑,说不定二人还能接受一些,但现在看来,先前所见肃穆的士兵佣、活泼的舞乐佣、沉稳的官吏佣,竟是毫无秩序地挤在后方。男女不分、职务不分,且原本间隔有序的陶俑,也是倏忽间没了间距,不是过大,就是拥挤得几乎没有空隙。 这是怎么回事?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前面如此井然有序,为什么后方就像是随意摆放的?不,更像是时间紧迫,工匠来不及再继续整理,就将陶俑扔在这里了。 果然,在某些陶俑的下方,二人看到了破碎的陶俑,只是再往前,那倒地的陶俑却是古怪起来。 扭曲的四肢,狰狞的表情,那些陶俑的表情全都由喜悦带上了痛苦,有的甚至是绝望。 这是陪葬用的陶俑? 这样的陶俑是怎么做出来的? 陵墓里会允许摆放这种不敬的陶俑吗? 疑惑在谢衣脑海中一一闪过,但当两边的陶俑由四肢扭曲变成了向前攀爬的动作后,谢衣终于恍然大悟。 可以说是同时,谢衣与沈夜朝着身后的刘家人大吼道:“离那些陶俑远一点!” 本埋首于欣赏稀世杰作的刘家人都吓了一跳,但当看清这是沈夜与谢衣发出的提醒后,他们立马远离了前一刻还痴迷不已的陶俑。 刘赫也被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沈夜如此凝重的表情,走上前,他不由得担心道:“沈先生,怎么了?”那些陶俑有问题吗?问话尚未出口,刘赫便也看清了沈夜二人身边的陶俑,一刹那,他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向前攀爬的陶俑,鲜活的痛苦的表情,这多像是活人正在逃命!如果是活着的人,自然能扭曲成陶俑到不了的程度! “你们快点给我离开这些鬼东西!”刘赫的心也提了起来,特别是当他看到刘明还在那边东摸摸西摸摸的时候,脸色可谓是变得铁青了,“刘明,想死吗?!快点放手!” 刘赫色厉内茬的模样震慑了刘家人,包括对兵马俑向来痴迷的刘明:“少爷?” 刘家人一个个走了过来,他们的脸色,在看到匍匐在地的陶俑后,也一个个苍白了起来。 “这……这是……”刘东华尖叫了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因为心情一直没缓过来,刘东华是一群人里最安分的,连陶俑都是匆匆一瞥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在这一刻,那狰狞的陶俑再一次唤起了刘东华心内恐惧的记忆。 刘赫喝斥道:“闭嘴!”众人本就不安,刘东华这是在雪上加霜! 转向青白了脸色的众人,刘赫努力平心静气道:“你们刚才有没有什么发现?” 众人只是摇头。面对活灵活现、精致异常的陶俑,他们只顾得上欣赏了,哪里还能有其他的发现。 一个个问过来都是摇头,无法,刘赫只能转向沈夜与谢衣:“你们呢?”若不是二人的提醒,他一时间也发现不了问题。但这一路看来,除了陶俑,这里的确没有其他的东西。 沈夜默不作声,谢衣则是摇了摇头。他们也是刚刚发现这些陶俑有异,其他的,恐怕和刘家人没多大的区别。 刘赫咬了咬牙,看着那匍匐在地的陶俑,只觉得这仿佛会成为他们的下场。 如果真的是活人做成的陶俑,还是一边逃一边变成这副鬼样子,他们呢?会不会也碰到这种情况? 刘明战战兢兢地站在刘赫身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刚刚和这些陶俑亲密接触,内心只有喜悦,但现在事实告诉他,这很有可能都曾经是活人,如此大的反差,他一时怎么接受! 刘明内心忐忑不已,心惊胆战地看着两边的陶俑。不会真的是活人吧?应该不会的,只是看起来像而已,少爷都还没肯定呢……欸? 视线之内,靠近门边的地方,刘明发现了一具决然不同的陶俑。那具陶俑上半身是古代奴仆的服装,而下半身,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那个时代的登山裤! 刘明瞳孔皱缩,是的,是登山裤没错!虽然变成了陶,但的确……刘明忍不住将视线移向陶俑的脸部,只见他嘴巴紧抿,眉头紧皱,一脸的痛苦。而他的一双眼睛,不知是当初没做好还是其他,竟是黑色的,就像是镶嵌在眼眶里的黑珍珠。 那真的是一双纯黑的眼睛,毫无杂质,在刘明的注视下,它们缓缓地、慢慢地动了。 一圈白线出现在眼球周围,渐渐变大,就像是慢动作一样,缓慢地将黑色挤向眼眶的一边。刘明不知道该不该称赞自己勇气过人,竟还能一直盯着他看。 当那剩下的半圈黑色终于不动了,直直地指向刘明的方向后,刘明终于醒悟了过来——那黑色是陶俑的瞳孔,白色则是眼白。 他,是在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专栏多了三个人收藏,文章也多了,欧耶(o)/ 收藏≈留评的姑娘们,爱你们!!! ☆、第八十九章:进退两难 第八十九章:进退两难 刘明难以形容那种感觉,明明怕得要死,视线却是难以移开。就仿佛明明知道下一步就是悬崖,自己却是止不住向前走的脚步。 那陶俑黑色的瞳孔正直直地看向刘明,而冷汗直冒的刘明,只觉得浑身战栗得厉害。依稀间,他似乎觉得陶俑僵硬的嘴角,弧度稍稍往上移了一点? 刘明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看过去,细看之下似乎又没有多少变化。可正当他松了一口气,准备将视线移开的时候,那陶俑就像是为了嘲笑他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却又明显地笑了。 是的,笑了。陶俑的面部自耳根裂开了两道细缝,越裂越大,最终与嘴角重合,一眼望去,那几乎是一个将整张脸都一分为二的可怖笑容。 在刘明的眼前,那面孔白皙的陶俑,刹那间成为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而看清了整个过程的刘明,只觉得眼前一黑。 石头能动? 陶俑能笑? 假的吧?! 但是那陶俑的确是笑了,眉头紧皱,上半张脸还是那副痛苦的样子,但是他的嘴,唇角勾起,一直裂到耳根的模样,的确是在笑。就像自鼻梁处被割裂了,上半张脸痛苦,而下半张脸在那边幸灾乐祸。 刘明终于受不了了:“少爷,他在动!他在动啊!你看他在动啊!” 刘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可怜他一个大男人都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更让刘明崩溃的是,他明明想要抓住刘赫的手以作安慰,但是他的身体靠近了刘赫,他的手,却依旧放在身体两边,一点抬起的意思都没有。 刘赫看向一脸活见了鬼的刘明,再看他惊惧地盯着自己的手的模样,不由得道:“怎么了?” “我的手……我的手动不了了。”刘明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什么?!”刘赫一把抓住刘明的手,下一刻,他同样震惊地发现,他竟然抬不起刘明的手了。 就像是装在机器上的部件,或者说是与大地相连的山峰,刘明此刻的手,竟然就直直地垂在身体两边难以动弹,刘赫加上好几个人的力气都移动不了分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赫急了,特别是刘明喃喃着“少爷,我的肩膀感觉有点不对头”的时候,他真的快疯了,不能动的身体,让他一瞬间就想到了身边的陶俑。 陶俑不也是不能动吗! 眼见着刘明眼泪鼻涕刷拉一下都冒了出来,刘赫求救地看向沈夜:“沈先生!” 沈夜倒也干脆:“你要命还是要手?” 这句话,显然是对刘明说的。 可是刘明满眼的绝望,沈夜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更不用说回答了。 倒是刘赫果断道:“要命!手没了就没了!一条命还比不过手吗?!”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眼前银光一闪,然后便是“咚”“咚”的两声脆响。定睛一看,沈夜不知何时一柄长剑在手,正幽幽地闪着银光,再看向刘明,他的臂膀齐肩而断,那两声轻响,是他掉落到地面的手臂发出的。 面对此种情况,众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明的手,就这样被砍掉了? 来不及抱怨沈夜行事鲁莽,众人便见地上刘明的断臂起了变化。上一刻他们还是鲜活的人的臂膀,下一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了。 一层灰色的膜自两边迅速地裹上了刘明的手臂,当它们在中部粘合的一那瞬间,留在他们脚下的,便只是两截陶俑的断臂了。 这一场蜕变不过几分钟,但是众人心中未说不出口的话,便都由抱怨变成了感激。 如果不是沈夜当机立断,那层膜会不会直接把刘明整个人包裹了?众人有些难以想象。 刘明肩膀的切口病没有出血,但是细看也没有变成陶,刘家的人无不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刘明自己,还身处于这场变故中清醒不过来。 谢衣看着刘明尚有些稚嫩的面庞,不由得叹息。虽然保得性命也是一大幸事,但这样一个年轻人双臂具无,以后的生活,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但看向一脸劫后重生的刘赫,谢衣心内又是一松,有刘赫在,也许刘明的生活还是能得到保障的。 沈夜将剑收了起来,一回头,便正好看到了谢衣专注地看着刘赫的模样。那模样有些欣慰,有些喜悦,更有着赞赏。忍不住皱眉,沈夜不悦道:“谢衣,你在看什么?” 谢衣闻言一愣,他转向沈夜:“什么?” 沈夜看了刘赫一眼:“别看些有的没的。” “?”谢衣更疑惑了,阿夜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待谢衣去细究,下一刻,他便被周围的事物吸引了所有视线:“阿夜……” “嗯?” 谢衣拉住沈夜的手臂,却是对着众人沉声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刘家人俱是不解地看向谢衣,刘明的问题不是解决了吗?但随着谢衣的视线看去,寒意,便再一次侵入了他们的骨髓。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呢,刘明的断臂被灰膜包裹,不是成了陶吗?若是它将刘明整个人笼罩,不就是一具活生生的陶俑吗?那么这里其余的陶俑呢?这些挣扎着想要逃出去的陶俑呢?先前他们尚能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猜想,但这一刻,他们无比得清醒:这陶俑之内,都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在陶俑内生存的东西,还可以被称为“人”吗? 细密的冷汗布满了众人的额头,这石室内部都是陶俑,他们知道,但这些陶俑的头部,不知何时,都朝向了他们。士兵佣、舞乐百戏佣、官吏佣,甚至于前方那些排列整齐的各色陶俑,一个个,一具具,不知何时,都将头的正面朝向了他们。或微笑,或严肃,或痛苦,或快乐,但是他们的身体,依旧是背对着他们的。 这是一幅难以想象的场景,陶制的人俑能将头转过来吗?多么可笑,难道把脖子切了,然后再平移过来吗?只可惜,众人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我们走。”刘赫拉了拉身边的刘谦,发出了这样一个讯号。 刘谦冷汗直冒,颤抖着点了点头。被万千“死物”盯着的感觉,真的不太美妙。 众人聚在一处,都以防备的姿势往后退去,就怕这些陶俑活过来袭击他们。不过好在那些陶俑虽然头能动,身体似乎永远被停格了,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退去的刘家人,静静地看着,一直默默无声地看着…… 等刘家人出了石室的时候,大汗淋漓的他们才发现,沈夜与谢衣已经在外面等候他们多时了。 身边再度亮起了银河白色的光芒,先前石室内消失无踪的灯盏也再度点燃,耳边熟悉的流水声,似乎是一段危险旅程结束的安慰。 “沈先生,谢先生。”刘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点头示意,但是他的目光却有些凝重,只因沈夜与谢衣身后的不远处,一间巨大的灰色石室赫然眼前。 看到几乎与身后一模一样的石室,其余人都白了脸色,刘谦咽了咽口水道:“少爷,要冲过去吗?”光是看到石门,他就可以想象里面满是陶俑的怪物了。 不想谢衣提议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刘谦惊讶地看向谢衣,休息?可是身后是那些陶俑,离这些怪物那么近,他怎么都放不下心来休息。 不止刘谦这样想,光是其余人并不赞同的神色,想必他们也希望现在一鼓作气冲出包围圈去。 谢衣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还不待说什么,沈夜便接口道:“我劝你们还是休息一下的好,前面的石室,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此话一出,刘家人俱是沉默,许久才听刘赫道:“前面也是怪物?” “也许是,也许不是。” 刘赫讶然:“你们没进去?“ 谢衣道:“只是在门外张望了一番。” “然后?” “多说无益,先休息。”沈夜断然道。 见沈夜丝毫没有商讨的余地,更没有多说的打算,众人便只能熄了心思。更何况这是沈夜与谢衣的建议,他们多半是会听从的。 因为带的东西较为轻简,众人便准备席地而坐,简单地休息一会儿。只是他们挑选的位置,正正好好就在两间石室之间,看来也是怕了,就担心到时候两边的怪物真的冲出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谢衣无奈至极,既然这两间石室之间这么干净,除了灯盏其他什么都没有,便足以说明陶俑之类的东西并不能离开石室。就算是那些攀爬的陶俑,不也是在门口的位置便再难前行了吗? 不过众人既然觉得这样心安一些,他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唯有一人靠近银河的时候,谢衣才出言阻止了。 面对对方疑惑的眼神,谢衣只是笑了笑:“水银毕竟有毒,掉下去就不好了。” 那人不明就里,但既然谢衣都好意提醒了,虽然觉得没必要,那人还是点点头,从银河的一边走到对面去了。 沈夜见状走至谢衣身边,淡淡道:“那么小心?” 谢衣笑道:“以防万一的好。”不必要的意外,能阻止便尽力阻止吧。 沈夜挑眉,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拉了谢衣,便挑了一个离刘赫最远的位置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会有人领便当,你们猜猜看是谁? ps:绝对不是连名字都还没给的炮灰= ̄w ̄= 专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某田我要收藏和留言o( ̄ヘ ̄o#) ☆、第九十章:同化 第九十章:同化 刘赫自然不知道自己无辜躺枪了,更不知道他已经“被”弄了怎样大的一个乌龙,此刻的他,一旦松懈了紧绷的神经,倒是真的觉得有些疲乏了。 寻找废井的钥匙花了他们几乎一下午的时间,再大致推算他们进入陵墓所用的时间,还真的是到了夜间该休息的时候了。 刘谦背包里恰好有一块薄毯,他便把毯子给了刘赫:“少爷,你披着休息一会儿吧。” 刘赫看了那松软的毯子一眼,摇头道:“你自己用吧,你也累了。” 刘谦性格开朗,拍了拍胸口道:“我不累,还是少爷你用吧。” 刘赫无奈,这还有什么好推来推去的,转念一想,却是想到了刘明。他略一抬头,便在众人中间找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刘赫有些心疼:“你拿过去给刘明用吧。”那个人,才是现在最需要关怀的。 虽然刘明活了下来,但是他那么年轻就没了手,这样大的反差,有谁能一下子就接受的呢? 刘谦回头看了刘明一眼,只见那人呆呆地站着,对于该怎么坐下去似乎有些犯难,之后,便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悲哀了。 显然,此刻的刘明真的很需要安慰,就连刘东华,都一直陪在他身边。刘谦点了点头:“那少爷,我过去了。” “去吧,”刘赫道,“我先休息一会儿。”一方面他是真的累了需要休息,作为领头人,刘赫总要关注很多东西,另一方面,则是愧疚。 身为领头人,却保护不了手下的人,多么可悲。 虽然淘沙总免不了牺牲,但是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受伤,一个个逝去,他总觉得哀伤,哪怕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他都会感到愧疚。 身边人不知谁拍了拍刘赫的肩膀,刘赫无声地笑了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抓紧时间休息了。 离他们不远的谢衣一直关注着一行人,面对略有些沉重的刘家人,他心内有些不忍:“阿夜。” “怎么了?” “我们……能帮则帮吧。刘赫他们,也不容易。”若是乌合之众,听之任之也就罢了,但看刘家这样一群人,眼看着他们出生入死,便觉得哪怕萍水相逢,也不该袖手旁观。 “我知道。”一路下来,刘家的所作所为沈夜同样看在眼里,所以能帮的他与谢衣都帮了,一些不该插手的也插手了,只是…… 看着谢衣说话间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只是盯着刘家的一群人看,沈夜明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不满怎么都压抑不住了。 “谢衣。” “怎么了?” 谢衣后知后觉地回头,便见沈夜略皱了眉,似乎有些不满的模样。 “?” 沈夜开了口,不想一句话便让谢衣闹了个大红脸,他说的是:“我只是觉得,你似乎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你的丈夫身上?” “……” “怎么,心虚了?” 谢衣有口难言,脸红得厉害,怎么就突然说到这个了呢? (没错,气氛不对啊沈大大_(:3ゝ∠)_) “谢衣啊谢衣,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沈夜叹息。 谢衣无言以对,阿夜的一声叹息,为何让他真的有了愧疚的感觉? 谢衣一心虚,自然万事好商量,虽然身边是那些外人,但找回了所谓“存在感”的沈夜依旧满足地吃了些豆腐。 而沈夜一满足,更是有求必应,谢衣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所以面对谢衣再一次“能帮则帮,那一群人也是不容易”的话,沈夜只是挑眉:“怎么,我们还不够帮忙的?” 谢衣无奈,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亲了亲沈夜的唇角,于是沈夜越发的满意了。 一行人是真的累了,原本打算的小憩,就变成了休息一晚——虽然这灯火通明的情况下,根本算不得“夜晚”。 刘赫安排好了轮流看守的人,一转头便见谢衣与沈夜极为贴近的模样,咬了咬唇,他终究是没有走上前去。 在静默之中,劳累了一天的众人便设施极为简单地睡了。期间荡漾的水声流过耳畔,一如摇篮曲,而他们担心的怪物问题,也是一点都没有来困扰他们。 只可惜,这一片宁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吵醒众人的,是来自刘明的一声尖叫,在寂静之中仿若一声惊雷,把一行人都给吓醒了。 因是和衣而睡,一行人没有浪费分毫的时间便来到了刘明身边,只是担心他又发生意外的心,在看到他身边躺着的刘谦后,荡然无存。 刘明一脸的崩溃,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睛暴突满眼血红,只是比起他来,刘谦的情况严重多了。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8节 不,更确切的说法是,刘谦已经没救了。 此时躺在刘明身边的,早已不是一具活人的躯体,而是一具陶俑,身着铠甲,满面肃穆,一手横放在胸前,手心中空,似是拿着剑的模样。如果不是刘谦面容未改,如果不是先前所见所闻,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刘谦开的一个玩笑。 众人沉默地站着,这会是刘谦? 守夜的人惨白了一张脸:“怎么回事?我们……我们没听到声音啊……”众人睡得十分安详,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躺着的刘谦,是什么时候有了变化。 这是刘谦? 这是刘谦。 但是,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为什么突然就穿上了古人的衣服?为什么突然就……变成士兵佣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吗? 众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唯有刘明,崩溃之后便嚎啕大哭起来:“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他摸了那些陶俑,所以差点被同化,而刘谦呢?为了安慰他,他一直都呆在他身边。 明明他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如果刘谦没有呆在他身边,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时心痒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刘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刘谦就这样变成了陶俑。 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若是刘明手臂犹在,说不定他早已扑在刘谦身上痛哭起来了,但此刻的他除了被众人拉离了刘谦的身边,竟连挣扎都做不到。 谢衣与沈夜也是默不作声,他们之中的一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他们竟没有发现。睡前祥和的心情不再,虽说错不在他们,但是…… 蓦地,那刘谦变作的陶俑却是再一次有了变化。只听得“咔吡咔吡”的细碎声音响起,原本刘谦光滑的面部,就像是打碎了的玻璃一般,裂冰纹瞬间布满了整个面孔。紧接着,那纹路蜿蜒着往脖颈而下,碎裂开来,露出了其中灰褐色的陶制泥土。 离刘谦最近的刘玄想要扑上去,这裂开的纹路,会毁了这具陶俑的! 不想谢衣一把将他拉住:“别碰他!” 刘玄的身体猛地一顿,他想要挣脱谢衣的手臂,不想那白皙的手腕如此有力,他竟是怎么都挣脱不开。 刘玄急了:“放开!他会死的!”看那裂开的纹路,刘谦会死的,他绝对会死的! 谢衣虽然不忍,但是贸然地扑上去,结果如何他们根本难以预料。 被陶俑同化的契机到底是什么?为何刘明当场便有了变化,而刘谦,却是在无声无息之间变成了这副样子? 在一切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无谓的牺牲都要不得。 不想谢衣阻止得了一人,却阻止不了另一人。眼见着刘谦身体整个都开始崩毁,另一名中年男子扑了上去,只是已经碎裂成块的身体,怎么补都补不回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中年男子急红了眼,手中的陶块窸窸窣窣地沙化,从指缝间滑落。 情急之中男子没有发现,他接触陶俑的手沾染上了一层褐色,如晕染一般层层地往上蔓延,先是指尖,接着是手掌,再是衣袖遮掩了的手臂。 他没发现,不代表别人没有发现,刘赫只来得及向沈夜求助:“沈夜!” 话音未落,男子却是出人意料地将刘谦的头颅抱了起来,极为快速也极为警惕地往后退去。 刘赫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担忧:“年叔,你想干什么?”话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这个神情有些不对的男人。 年叔只是缓慢地退了几步,他开口道:“少爷,阿谦是我侄子。” “我知道。”刘赫看着刘谦肃穆却破碎的面庞,同样的心痛不已。只是下一刻,刘谦那支离破碎的面上,两条红痕自眼中淌了下来,一如血泪,随着布满面部的纹路,将整张脸都染了个血红。 滴滴答答的血水不一刻便将年叔的手染红,而年叔恍若未见,只是缓声道:“少爷,我只有这一个侄子。” 他的兄弟,他的儿子,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刘谦这个侄子而已。 他从小当亲生儿子养大的刘谦,突然就破了,碎了,连个人形都没了,他受不了。 “年叔……”刘赫一时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是当那不自然的褐色出现在年叔的脖子上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年叔,你过来!” 不想年叔只是摇了摇头,苦笑着后退,在身边其余刘家人阻拦他之前,朝身后的石室猛地冲了出去。 “年叔!” 刘赫的大吼并不能让年叔停步,他只知道,陶俑在石室内部俱是完好无损,而一到外部就什么都没了。原来不是没有陶俑逃出来过,只是他们,都碎了而已。 那么,只要回去就可以了。 只要回去,阿谦就没事了! 倏忽之间,两道人影却是乍现眼前,拦住了年叔的去路。年叔几近疯狂,理智倒是尚存:“我已经没救了,难道你们要我们碎在外面吗?!” 仅一句话,便让拦路的沈夜与谢衣停下了所有动作。 再看年叔的脸,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有一半成了陶。半张脸仍是健康的古铜色,另半张脸,却是略有些粗糙的陶面,如此诡异却也贴合地粘连在一起。年叔说话间,甚至可以看到血丝伴着泥土混杂在一起落下。 看着年叔身后散落的大小陶块,不难想他的身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沈夜略一转身,便让年叔跑了过去,拦与不拦,已经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众人眼见着沈夜与谢衣错开了身,而年叔的身影,便倏忽间消失在了那漆黑的石室之中。 顾不得石室内的陶俑怪物,他们慌忙赶上前去,只是刚到门口,便被吓得退了回来。 石室之内,找不到年叔的身影,明明刚刚冲进去,下一刻,他们便再难寻得他的踪迹了。 而那些陶俑,依旧是老样子,或整齐或散乱地分布在室内。一张张陶制的面庞,漆黑的双眸,端正的表情,以及,极不和谐的自耳根而下与嘴角相连的裂纹。 一个个的陶俑,一条条裂纹与嘴角相连,裂开的地方甚至能看到仿若牙齿的东西。那纹路由小变大,将一个可怖的笑容生动地勾画了出来。 是的,他们都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为出场没几章就领了便当的刘谦点个蜡[蜡烛] 少年啊,你走好吧(ノwt。)ノ))☆。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九十一章:水中暗影 第九十一章:水中暗影 那些陶俑就这样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的活人。他们是在笑什么?是因为增加了新的同伴?还是对他们这些没被同化的人虎视眈眈? 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知道,那一具具陶俑里存活着的,都是一些不怀好意的怪物。 刘家想要把年叔找回来的想法,终究是胎死腹中,尤其是沈夜表示,就算找到了,那两人也已经没救了的时候,众人除了沉默,再难有其他任何的表示。 刘明依旧在那边哭叫着,伴随着刘东华压着他一边安慰的声音,越发的低迷与沉重。 而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处理。 将其余人都叫到了一起,刘赫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之前还有没有碰过那些陶俑的?” 刘明和年叔都是碰过陶俑之后才出的问题,那么他就只能往这方面想:是不是只有直接触碰过,人才会被陶俑同化? 闻言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余人都黯然地点了点头。 刘赫不知道该哭该怒:“他妈的进墓前的嘱咐你们都忘了?!”话一吼完,便叹了口气,其实怪不了他们,谁能想到陪葬用的陶俑会暗藏杀机呢?就连他自己,虽然没有碰那些东西,不也一样被吸引了所有目光? “少爷,我们该怎么办?”从刘谦的死中清醒过来,一行人现在剩下的,便是对自己未知命运的担忧了。 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他们,会不会变得和刘明刘谦一样? 刘赫咬了咬牙,将目光转向谢衣,而谢衣见状摇了摇头,在这一点上他爱莫能助,同样的疑惑不解。 “少爷,我们继续走吧。”有人站出来提议,虽然脸色不好看,神色倒是十分坚定,“我们这种事碰到的还少了?不就是一条命嘛。” 既然留在这里也是死,还不如继续走。 刘赫苦笑,说得倒是简单。 只是这一方尚未做下决定,另一边已经崩溃的刘明,却是刘东华怎么劝都劝不下来了。泪流满面的他,愧疚几乎将他掩埋窒息。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刘明两眼茫然,没了胳膊的躯体挣扎着,似乎想要脱离刘东华的桎梏。 刘东华看着他十分难受,但是安慰的话,对方恐怕一句都听不进去,只知道挣扎扭动,只知道不停地、茫无目的地后退。 银河依旧不停地向前奔涌,舒缓的、平静的,但是其中,慢慢地加上了某种未知的声音,似乎正从水下缓慢地浮上来。 谢衣原看着刘赫一群人,在捕捉到那一抹突兀的声音后,急忙看向银河,便见刘东华与刘明徘徊在河边,对于身后未知的危险一点都没有发觉。 谢衣连忙道:“你们快点回来!” 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东华转头的时候踢到了一块石头,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后跌去,为了不牵连刘明,他只能松手。 但也就在他跌倒的那一刻,死亡,再一次在他眼前绽放。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那原本平缓的银河之中,便突地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怪物来。满是鳞片的光滑身体,血盆大口,就在刘东华跌倒的那一刻与他擦肩而过,将仍旧呆滞的刘明一口咬了下去。 霎时间,血液像喷泉一样不要命地喷洒开来,溅了刘东华满头满脸。 另一边的刘赫等人也是呆了,他们只听到巨大的浪涛声,回头的时候,便只见那巨大的头颅直直地从水银中冲了出来,一口就将岸边的刘明咬了进去。 谢衣上前的身体被沈夜一拉,便只能看着沈夜一个跳跃来到了刘东华身旁,在那怪物更进一步之前,便将人拉离了危险。 那是一条银色的巨蛇,光是头部就有一米多宽,尖锐的牙齿,足以将成人一分为二。一个刘明对它而言根本不能果腹,所以那一双蛇眼贪婪地看着眼前的食物——这蛇没有蛇信——似乎想把所有人都吞下去。 血液将怪物下方的沙土染红了,一如它腥臭无比的嘴。但不知是这蛇习惯了生活在水银之中还是其他的原因,它的头搁浅在岸上,与众人仍有些距离,它的躯体大部分浸在水银中,与普通的蛇不同,却是极为困难地往前挪动着。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一行人再不犹豫,都极为迅速地往前方的石室冲去。哪知下一刻,便又听一声巨响破水而出。 那广袤的银河之中,再一次翻腾起一条银色的巨蟒,直冲出水面有三米多高。它一个俯冲,便咬上了躯体有一半仍留在岸上的银蛇。巨蛇疼痛地翻转,想要回身狠狠地咬回去,奈何上半身一时拖不回水中,一时便落了下风。 银色的河流之上,淡淡的粉色晕染了开来,伴随着极为腥臭的味道以及波涛翻涌的声音。 水银扑飞上来打湿了堤岸,凝结成一滴滴光亮的珠子重又淌了回去。当第三条、第四条几乎一无二致的银蛇自水中冲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害怕了。 剧毒无比的水银之中,竟然还有生物活着?而且,还是这样巨大的怪物。 趁着数条巨蛇杂斗在一起,众人抓紧时间冲进了石室之中。无论如何,他们都只能前进了。 在进到石室的一刹那,翻滚的浪涛声便刹那间销声匿迹了,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也的确是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取浪涛声而代之的,是一声声恍若梦境的鸟鸣声。 黄鹂清脆悦耳的啼叫,白鹤清冽沙哑的嘶唳,还有数百数千种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飞禽的鸣叫声。 啾啾声、喳喳声,相互交杂、此起彼伏,是百鸟的乐园吗?还是世外的桃源? 心惊胆战过后,迎来的竟是如此美妙的鸟鸣声,该说是精神上的一种舒缓吗?自然不是,只因众人眼前的,是一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屋子,而那鸟鸣声,也的确是声声不息。 这仿佛就在耳边的啼唱,却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一卷的刘家人和前一卷的瘦子一群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为刘明点个蜡,少年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发你便当的_(:3ゝ∠)_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九十二章:珍禽异兽 第九十二章:珍禽异兽 一行人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冲进了百鸟的世界之中,虽然这里,一只禽鸟都看不到。 谢衣与沈夜警觉地开始查探四周,而刘赫却是转身,朝着目光呆滞的刘东华伸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重响,虽痛,倒也成功地把刘东华的意识拍醒了。 “醒了?”刘赫不无担忧地问道。 刘东华这一次没有显露崩溃的神色来,静静地点了点头。 “还好吗?”问完刘赫便后悔了,两次看着身边的同伴死亡,哪里能“好”?能疏缓过来就不错了。 不想刘东华还是点了点头,还露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安慰刘赫道:“少爷,我没事的。”虽然那笑容,和哭差不了多少。 看出刘东华是真的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刘赫松了一口气,没有自暴自弃就好。 也就在刘赫安慰刘东华的时候,谢衣与沈夜已经有了发现。虽说一进来便被这莫须有的声音吓了一跳,但静下心来,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件石室与前一间不同,周边都是地砖铺就而成,而那鸟鸣声,便来自这光滑可鉴的石砖之内。 古来石砖便不值钱,泥土烧纸而成,比起汉白玉、大理石甚至金银之类来,要低廉得太多。但有一种石砖却是物以稀为贵,汉白玉是万万比不得的,那就是——禽砖。 何为禽砖?禽砖便是古时工匠做砖的时候,空中恰好有飞鸟掠过,将鸟鸣声扣在砖里再烧制而成的砖头,故而,那鸟鸣声便也被保留在砖块之内,声声不息地鸣叫下去。 而此刻众人身处的,便是由极为珍贵的禽砖铺就而成的石室之内。 “禽砖”二字勾起了众人的兴趣,毕竟这东西可是传说中的东西,他们向来以为是以讹传讹,哪里能想到确有其物。必须好好看看,也许人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看到也不一定。 但是和前一次陶俑不同,众人虽然带着兴趣,却是选择了观赏而非亵玩的方式。 谢衣虽然知道禽砖,但这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带着好奇心,他近距离地观察着身边的一块石砖,便见那石砖的表面刻画着一只翠鸟的图案,不用说,其内的便也是翠鸟的鸣叫声了。 “真是有趣。”谢衣笑着对沈夜道,“虽然亲眼看到了,但我还是不明白,这鸟类的声音是怎样扣在砖块内的。” 沈夜笑了笑,并不回答。不靠任何机关便将鸟鸣声关入最为普通的砖块之内,与其说是人力所不能及,还不如说,这本非人力所为。 但是这些话,对刘家人来说,还是不说的好。 二人一一看了下去,只见一块禽砖内便是一种禽鸟,当真是一种重复的都没有。悦耳的鸟鸣声,便伴着两人走了一路。看着这极为空旷的石室,谢衣有些感叹,奢靡也不过如此了。 有银河,有兵马俑,更有稀世珍宝的禽砖陪葬,这样大手笔的墓主,到底会是谁呢? 思索间,一只熟悉的禽鸟图案出现在谢衣身前,他一愣,继而便是一笑:“想不到这里还能看到这种普通的信鸽。” 随手将袋子里的一物拿出来,还未放平,一声惊呼便从二人身后传来。沈夜与谢衣转头看去,便见刘玄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被刘赫拎着衣领倒拖了回去。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起身朝着刘家人所在的方向而去。没走几步,脚下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坑来。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了,想必是刚才刘玄没有看清脚下,一脚踩空摔下去之前被刘赫拖了回去。 看着刘赫训斥着刘赫的一脸怒样,谢衣微微一笑,俯下身去查看那石坑。 这里与外面不同,却是铺着一层墨绿色的石块,大小不一,倒也铺得十分平整。禽砖在这里是不见的,只因为这石坑最下方,是一只只活灵活现的青铜兽。 或卧或坐的青铜兽俱是十分凶猛,尖锐的獠牙在上方看来也是危险无比,而那曲线优美的身姿,则是另一种危险中的别样风味了。 “原来如此,这里,想必就是异兽坑了。”谢衣缓声道。 其实在看到那禽砖的时候,众人就应该有所察觉的。秦汉之时,除了兵马俑,自然更有珍禽异兽作为陪葬,以供君王死后继续品玩。 与兵马俑一样,珍禽异兽自然更不可能为活物,故而,这些青铜兽便是这墓主人的异兽了。 既然为异兽,虎豹豺狼之外,便有《山海经》内才得以看到的珍兽才对。谢衣逐一看去,果然看到了九尾的青丘狐,脚踏祥云的麒麟与白泽,只是在看到某一只异兽的时候,他略微不解地蹙起了眉。 “阿夜,”谢衣指向坑内的一角,“那里的,是夫诸吗?” 沈夜随着谢衣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只异兽形如白鹿,头生四角,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夫诸没错。” 夫诸,以“见则其邑大水”而闻名,带来洪水灾厄的不祥之兽,为什么墓葬之中,还会安放这个对墓主极为不利的异兽呢?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言语。 如果只有一只,那就只能是意外,但当谢衣除了夫诸之外,更看到了鸣蛇(“见则其邑大旱”)、狙如(“见则其国有大兵”)、肥遗(“见则天下大旱”)之类的凶兽后,这疑惑,便逐渐明朗起来。 只能说明,埋葬墓主的人,与墓主之间不合,甚至有血海深仇也不一定。否则这样几乎与诅咒墓主无异的举动,普通人是不会去做的。 刘家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故而当一行人继续前行来到了珍禽坑内,在看到凤凰鸾鸟之外更看到毕方之类的凶禽的时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不都说老子是儿子去葬的吗?这里墓主的儿子,该是有多恨他老子啊。” 谢衣则道:“不一定是子嗣埋的。” 刘赫闻言来了兴致:“谢先生你怎么知道?” 谢衣笑道:“如果真的是子嗣,坏了父辈的墓葬便也坏了他们将来的运势,哪怕再恨,他们都不会这么做的。” 古时皇帝的墓葬,都是怎么隆重怎么来,不仅是为了皇家的面子,更是为了往后的江山稳固。只有将父辈埋葬于风水宝地,后代子嗣才会繁荣安康。 所以,谢衣更倾向于这墓葬是子嗣埋葬了一半——将凤凰之类的祥兽带了进来,然后一个地位高于墓主的人埋葬了另一半,也就是肥遗之类的凶兽。 子嗣乞求祖辈安康,另一人则不然,他要毁了墓主的皇帝梦,要他死后不得安生,永世不得翻身。 刘赫道:“谢先生的意思是,这里的主人,更可能是诸侯王吗?” 前面看来,这绝对是一个皇帝级别的墓葬,但既然有人还要高于这“皇帝”的,只能说明,这里埋的是一个诸侯王。 谢衣笑道:“只是一个猜测。” 刘赫笑而不语,明白这是一个极为贴近事实的猜测。否则,一个皇帝的墓葬之中,哪里会有毕方鸣蛇这类不详的凶兽存在呢? 既带着警惕,又带着欣赏,众人终于走到了石室的末尾,却是惊讶地发现,这石室直接连接着下一个石室。 一墙之隔,便可见下一间石室四面都是兽类的图案,只可惜古来禽砖为雅,从未有兽砖的出现,不过之前已经有过异兽坑了,为何这里还要多此一举再来一间异兽坑? “也许这里的墓主更喜欢凶猛的野兽?”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人哈哈应道:“也是,哪个皇帝会喜欢禽鸟多于野兽的呢。” 伴随着笑闹声,众人踏入了下一个石室的大门。 随着众人的离去,人声渐渐消散,越来越模糊,一直到再也听不到了。石室之内,只留下婉转回肠的鸟鸣声,一如百鸟朝凤,动听非常。 而在那毕方青铜铸就的翅膀之下,一只尖锐的爪子,轻轻地落到了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某田我要留言≈收藏o( ̄ヘ ̄o#) ☆、第九十三章:脊兽 第九十三章:脊兽 这第三间石室一如众人所料,全都是青铜铸就的奇珍异兽,只是它们不再处于低洼的石坑内,而是直接平放于石室之中。 但与所想不同的是,这里的异兽并非猛兽,反倒是一些脚踏祥云的各色瑞兽。一头头瑞兽虽然动作形态不尽相同,仔细看去,却是排列得十分齐整。一排下来,像是站立两旁的士兵,为众人空出了一条笔直的道来。 在进入石室的一瞬间,众人便被那精美异常的青铜兽吸引了。他们最先看到的是两匹海马,马身鱼尾,身体笔直地伫立,墨绿色的青铜,光亮如新。它们俱是举头嘶鸣的模样,但是那模样不见凄厉,反倒有些庄重的美感。紧接着便是两匹天马,似徜徉于银河之间,悠闲地踏着步,紧贴在身侧的羽翼上,还铸有飘渺的流云,似能流动。 而当其后的龙、凤、雄狮一一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众人虽然依旧感叹于它们的气势雄浑、惟妙惟肖,但对于这些瑞兽,都带上了些许的疑惑。 为什么这里放着的都是一些脊兽? 脊兽,起于汉代,是安置于房顶屋脊上用来镇水避灾、逢凶化吉的瑞兽,而众人眼前的,不就是汉代常有的十脊兽吗? 海马、天马、龙、凤、狮子、狻猊、押鱼、行什、獬豸、斗牛,一应俱全。如果不是这些脊兽姿态优美,且形体完整,众人都要怀疑他们是走在屋脊上了。 “这个墓是怎么搞的?怎么把天上的东西弄到地下来了?”有人小声地嘀咕,倒也说出了众人心底的疑惑。 陵墓代表的是死后的世界,死后的生活,虽说脊兽的确有镇护家宅、辟邪驱魔之用,但为何要拿屋顶的脊兽来装饰地下的陵墓?且龙凤这类瑞兽虽也多见于墓葬之中,但这里恰恰凑齐了汉代十脊兽,又是何意?难道是墓主想要得道成仙的意思?可这也不太对啊。 “也许只是偶然?”刘赫指着那些排列整齐的瑞兽开口道,“毕竟它们的顺序不太对。”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眼前所见顺序依次是海马、天马、龙、凤、狮子、狻猊、押鱼、行什、獬豸、斗牛,而汉代十脊兽代表着至高的皇权,排列次序是不允许有任何的错乱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 、斗牛、行什才对。 天子的“十全十美”,可不允许有任何顺序上的错误。 谢衣在听到刘赫说出的脊兽次序之时,本没什么表示,可是静默之中却是突然一个晕眩。一瞬间谢衣的脸色便苍白了,身体轻微地摇晃,似乎站立不稳就要跌倒。 沈夜就站在谢衣身边,见状连忙伸出手,但在他拉住对方之前,谢衣右脚移了一步,睁开眼又没事人一样重新站稳了。 也就在这呼吸之间,谢衣脸色恢复了正常,似乎先前的苍白只是一场梦。 谢衣眨了眨眼,低头看到沈夜放在自己臂弯上的手,再抬头看对方有些担心的模样,他语带疑惑道:“阿夜,怎么了?” 那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让沈夜皱眉,这不该是他说的话吗? “应该说,是你怎么了。”沈夜道。 谢衣感觉全身上下并没有不适的地方:“我没事啊。” “你刚才没有感到不舒服?” 谢衣摇头,只是看沈夜皱眉的模样,他忍不住道:“我刚才……” “差一点晕倒。”沈夜接口。 谢衣蹙眉,自己差一点晕倒?可是他全无印象。 “你不记得了?”虽然只有一会儿,但是眩晕,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衣点了点头。 沈夜眼神一下子阴郁了下来,若说刚才谢衣的状况是他看错了,沈夜不会信。但也正是谢衣此刻全然无辜的模样,更让沈夜难以放心。 他此刻虽然能拥谢衣在怀,却没办法知道他哪里不对。 为什么晕眩? 为什么连谢衣自己都没有察觉? 见沈夜神情森然,谢衣忍不住安慰道:“阿夜,没事的,也许只是累了。” 沈夜一手抚上他的额头:“真的没事?” 谢衣微笑点头。 话虽如此,沈夜紧蹙的眉,依旧没有舒缓的趋势。 “沈先生?谢先生?”前面的刘赫见二人一直不跟上来,已经在催了,“你们怎么了?”他一回头,看到的便是沈夜摸着谢衣的额头,一脸严肃但也担忧的模样。 沈夜收回手,对着刘赫淡淡道:“没什么,谢衣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刘赫看向谢衣,便见谢衣含笑道:“没什么,只是阿夜大惊小怪罢了,我们继续走吧。” 刘赫再看向沈夜,便觉得他那严肃的神情怎么都不像是大惊小怪,不过既然谢衣都这么说了,刘赫便也转头继续朝前走。 一路下来,依然是隶属于十脊兽的瑞兽。展翅翱翔的凤凰,似在引吭高歌;獬豸一羊独角,低垂的眼眸含有无限怜悯;雄狮张口怒吼,盛怒的模样仿佛正在驱赶灾厄。 这石室之内,摆放的竟都是这些不断重复的脊兽。 不过一如刘赫所言,这些脊兽的顺序一直是错的。虽然排列依旧整齐,但是十只脊兽胡乱地排在一起,毫无次序可言。一会儿是海马天马相连,一会儿是海马押鱼同游,再一会儿,它们之中又可以夹杂着数只不同的瑞兽。 虽说每一头瑞兽都极尽奢华雕琢之美,但看到相同的脊兽不停重复出现后,这欣赏的心情便也淡了。 众人不停地朝前走着,路过了数头海马,又路过了数头雄狮,而道路,依旧没有尽头。 等到那威严的巨龙再次架着祥云铺在两边的时候,沈夜突然开口道:“别走了。” 在一片规律的脚步声中,这三个字听来便显得尤为突兀。 “阿夜?”谢衣与众人一起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沈夜。 沈夜看向谢衣,眼中一片暗沉:“你也没有发现?” 虽然尽量压低了语气,谢衣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中难以掩藏的愤怒。 阿夜是在生气? 但为何生气? 谢衣刚抚上沈夜的手,便被对方反手紧握在手心,那略微让他疼痛的力度,让谢衣反应过来,沈夜是在为他担忧。 但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写文再次进入低迷期,好不容易在23点之前赶出来了,这难以形容的复杂感觉哦_(:3ゝ∠)_ ☆、第九十四章:迷幻? 第九十四章:迷幻? 头昏昏沉沉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摸不着思维的边际。带着些微的刺痛,谢衣茫茫然地盯着白色的床帐,眼睛莫名有些酸涩。 他……这是在哪儿? 刚才他不是还在…… “唔……”谢衣一手捂上涨得发疼的额头,却听身边有人道,“谢衣,你醒了。” 谢衣闻声转过头去,却是华月站在床边,一手托着箜篌,因带了忧虑,面色并不好看。 谢衣有些疑惑:“华月?你怎么在这里?” 华月叹了口气,站在原地并不回答。 谢衣想要撑起身来,双臂却是蓦然一痛,他惊讶地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是带着伤的。 厚实的绷带将伤口一一包扎,看不到一丝伤痕,但是浑身的疼痛,却是掩盖不了自己受伤的事实。 “我……”谢衣看着那些绷带,终于想起了自己躺在这里的原因。 见谢衣本就惨白的面色变得越发黯然,华月叹了口气:“你还好吗?” 谢衣并不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那些绷带,双目茫然。过了许久,谢衣才欲言又止道:“师尊他……还好吗?” 华月也不知该说这人什么好:“你说呢?” 谢衣咬紧了嘴唇。 “既然担心他,你又何必……”话到此处,华月又是一声叹息,无论如何,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是想阻止师尊。”轻微的话语,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华月皱眉道:“就这件事,我不想和你多说,但是身为弟子,你竟然!”话到这里,严厉的斥责却是戛然而止,华月垂了眼,“罢了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只是来送药的。” 矩木一事,她自己都难以下决断,又怎能怪谢衣行事鲁莽?只是她从未想过,那师徒二人会选择那样一种方式。 “你好好休息吧,之后去见见尊上,他看似无事,但总归是……”未尽的话语,饱含着无尽的忧虑。 亲自将自己珍爱的弟子打成重伤,阿夜会怎么想?谢衣呢?他又会怎么想?他们两个,又何必要选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谢衣闻言低了头,黯然道:“我知道。” 华月见他神色有些灰败,终究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还是让他静一静吧。 听着华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究是被一扇门阻隔,谢衣依旧低着头,抱着膝盖蜷缩了起来。 全身的伤痕诉说着疼痛,但是谢衣浑然不觉,只要想起先前的那一番场景,他便觉得,哪怕是死,也不会这么痛了。 他,与师尊刀剑相向了。 和那个一直宠着他的师尊,那个,他敬爱无比的师尊。 此刻的谢衣,已经想不起他拔剑时的感觉了,只知道,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一如现在,闷闷地想哭。 师尊是生气了吧? 师尊是失望了吧? 师尊……还会原谅自己吗? 身为神农后裔,他们不该,也不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想要阻止师尊的心依旧不改,但是他的眼睛,为何这般酸涩呢?他的心,又为何这么痛呢? 当时的师尊表情是怎样的?谢衣不敢去回想。他只知道,每挥出一剑,他的心,便痛上一分。 何为痛不欲生?这样一点点把心搅碎了,把泪流尽了,却偏偏不能停手的感觉,就是如此了吧? 师尊往日的微笑尚在眼前,一闭上眼,谢衣便能回想起对方的一颦一笑,而如今,他一剑将那笑容斩碎了。 刀光过处,满是补不回去的碎痕。 “师尊……”泪水缓缓地滑落,一如他的心,破碎不堪。 他不想这样的,他绝对不想这样的,和师尊刀剑相向,他怎么忍受得了:“师尊……” 泪眼朦胧中,谢衣眼前依稀浮现了沈夜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一身长袍如墨。 沙漠的风带来了萧瑟的味道,吹拂着二人的头发,荒凉的夜景,一如二人的对峙。 “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旧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重提!” 欸? 谢衣有些呆愣,他手中握着的,是忘川?而指向的人是……他缓缓地抬头,便见沈夜转过了身来,脸上,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冷漠:“这是本座……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谢衣看着自己握着的剑,喉咙干涩得厉害,依稀有些血腥的味道,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了。 谢衣眼神有些恍惚,是啊,这的确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他与师尊多年未见,为何再一次相遇,却是这番模样? 手中的剑,恍若千钧,沉重得让谢衣心寒。但是颤抖的手依旧没有放松,他必须保护无异他们。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足下授业之恩,谢某永世不会忘怀。只可惜……足下所谋太深,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谢某不能苟同。” 这些话出自肺腑,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能认同师尊的所作所为,但是,不能认同,为何就要刀剑相向? 师尊的表情不变,只是那一举一动,那冷然的眼神,让谢衣恨不得立马转身逃离,逃开这刀剑相向的悲哀,逃离这噩梦一般的现实。 “不能苟同?你一己之尊,当真重过整个烈山部的存亡?” 不是的。 “时隔百年,你想对本座说的,只有这些?” 不是的。 谢衣手中的剑没有一刻的放松,然后他看着沈夜闭了眼,一声感叹:“谢衣,你果然……分毫未改。” 不是的!不是的! 他想说的,何止千言万语。 多少岁月以来的再一次相见,为何要是这样一番场景? 他想告诉师尊,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 他想告诉师尊,每一次的梦魇,都是当初二人相斗的场景。 他想告诉师尊,每一次入梦,他梦到的,都是当初在流月城的日子。 他想告诉师尊,他依旧不悔于自己的抉择,但是对二人何以到了今日,他是真的……后悔了啊。 偃甲蝎在身边气势汹汹地舞动,但看师尊缓缓地抬起了手,这一刻的谢衣,只觉得很累,也很痛苦。 他真的不想,再一次背叛师尊了。 他们原本,不是这样的啊。 怎样才能减轻你的痛苦,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能…… 最后一击,谢衣出乎意料地收了手,手中的忘川插入了沙土之中,然后,他看到了沈夜极为惊讶也极为痛心的表情。 心,莫名地一松。 师尊……你原谅我了吗? “唔!”脚上突然一痛,谢衣猛地睁开眼,却是一块巨石砸在了他的左腿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但是谢衣并没有挣扎逃离的打算。他缓缓地抬头,看着无数巨石落雨一般坠落下来,密密麻麻地将神女墓的穹顶掩盖。 身后的大门依然紧闭,一如他的生机,早已断绝。 原本谢衣还会躲开上方的落石,但片刻之后,他就放弃了,他早已经,避无可避。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9节 还好,无异他们已经逃出去了。 腿疼得厉害,之后便是肩膀,谢衣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但他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很远。 是到了流月城吗?他不知道,他只想知道,师尊,不,主人会生气吗?他会伤心吗?还是会欣慰? 他很想告诉主人,这一次,他没有背叛他。 就算帮了无异,他也没有背叛他。 他已无颜再去见那个最为崇敬之人,还不如死在这里。 先前的背叛,该付代价了不是吗? 谢衣眼中的生气终于消散干净了,恍若死水,没有一丝涟漪。 是的,还不如死在这里。 死了之后,主人就会原谅我了。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轻笑了一声,谢衣恍然未觉。 一块巨石落下,谢衣肩膀再次遭到了重击,他颤抖了一下,血腥味越发的浓厚了。 半身几乎满是鲜血,但谢衣浑然不觉,他淡淡地看着前方,似乎看到了那个极为思念的身影:“主人,我……” “轰隆隆——!”和先前不同的猛烈摇晃,一阵剧烈的震颤忽然乍起,谢衣身边的墙壁忽然炸开了,他惊讶地转头,便见烟尘之中,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渐渐显现了身形来。 那是一个绝对不会,也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一瞬间,谢衣的泪,便无知无觉地落了下来:“……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看到了某田写过的番外五,原来某田我还写过沈谢整整一章的第八字母吗?好吃惊_(:3ゝ∠)_ 那个番外五大家都有去看吗? 还有,这一章不是随便的插入哦,话说写到最后一幕的时候,某田默默地觉得,好开心啊qaq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九十五章:幻境 第九十五章:幻境 沈夜难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看到自己的爱人绝望地蹲守在神女墓之中,对那些致命的落石不躲不避;他看到他浑身是血脆弱不堪,全身没有一处完好;他更看到了他绝望中欣慰不已的泪水,如此让他痛彻心扉。 除了年少之时,谢衣,何曾流过眼泪? 原来你当初,便是这样绝望地等着去死吗? 即使知道后来巫山神女救了谢衣,即使知道谢衣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但是此刻的沈夜,看着那浑身是伤的爱人,只觉得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主人?”谢衣呆滞地看着一脸哀伤的沈夜,这是他的梦吗?还是死前的幻觉?他看着那个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一脚踹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岩石,然后小心地、恍若捧着珍宝一般,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中。 “主人?”谢衣脑中一片空白,这是真的吗?还是自己的臆想? “别说话,我们出去。”沙哑的嗓音,满是心疼。 谢衣呆愣地看着沈夜,之后,却是微微地笑了,他静静地靠在沈夜胸前,沉醉地闭上了眼。 很温暖,就像是真的一样。 沈夜亲了亲谢衣的额头,看向神女墓某个角落时,眼神不由转向狠历,但落石不过片刻便遮了他的视线,沈夜不得不带着谢衣先行离开。 整个神女墓都在摇晃,逐渐崩毁,但既然已经离开了主墓室,这接下来的路对沈夜来说,便也不再是问题。 更何况,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神女墓。 远离了最为危险的主墓室,沈夜并不再往前走,他的胸前已经湿透了——那是谢衣的血,一刻不停地往外奔涌。 当初的他,该有多痛呢? 离死,恐怕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沈夜抱紧了怀中的爱人,轻声道:“谢衣。” 谢衣睫毛微颤,抓着他衣襟的手紧了一分。 但在谢衣睁眼前,沈夜却道:“你别睁眼,听我说。” 此话一出,谢衣果然安静了。 沈夜看着安静但也苍白的爱人,尽量让语气自然一些:“你已经没事了。” “流月城的人都已经到了龙兵屿,你不用再担心部族的安危。” “我们先回流月城。”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我们回到流月城的时候。” “你已经没事了。” 一字一句,极为舒缓,与二人身边的场景十分不符,但沈夜的每一句,都是在极力蛊惑。 但是谢衣紧握的手,并没有放松的迹象。 沈夜低头,无视那逐渐崩毁的道路,贴近谢衣轻声道:“谢衣,你睁开眼看看,我们是不是回到了流月城?” 身边石块坠落的声音清晰可闻,而谢衣的眼角,隐约有泪。 他这是把他当做是幻觉了吗?害怕一睁眼,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沈夜眼眶微微地红了,这是当初的谢衣,他就是这样让自己的爱人,在地底绝望地等待了数百年数千年。 抛开了曾经的乐观开朗,抛开了时间沉积的温润如玉,抛开了坚定不移与杀伐果断,此刻的他,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时候,那个面带羞涩的、无助地望着自己的孩子。 神女墓快要崩塌了,一如谢衣的伤势,如果继续让鲜血流失,定然会危急他的性命。 沈夜按捺着心中的焦急,轻声细语诉说了许久,也不见四周场景变换。他一咬牙,终是低头直接吻上了谢衣的唇。 这是一个极为霸道的吻,沈夜似乎是想将谢衣的神智都掠夺干净,可谓是强迫地让虚弱的谢衣与他唇齿交缠。 谢衣本就心神不定,之后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 主人,吻了他? 先是难以置信,但那鲜明的触感却不是假的,主人熟悉的气息,更不是假的。只是当谢衣确认的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窒息,那种将一切都掠夺干净的霸道,让他不想却又不得不推拒起对方来。 “唔——”两人唇齿间带上了血腥的味道,这是谢衣之前受的伤,而沈夜闭了眼,只是专心地与对方深吻。 一直到谢衣几乎承受不住,他才放过了气喘吁吁的爱人。 此刻的谢衣,眼神迷蒙,苍白而憔悴,在沈夜看来,更有一种致命的美感。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温存的时候。 “谢衣,”沈夜的嗓音如此温和,一字一句都在蛊惑,“我们已经回来了,我们回到流月城了。” 谢衣迷茫地看着沈夜,但见对方一脸笑意,更是让他去看四周的风景,那一瞬间,他忍不住将一切疑虑都打消了。 这是主人,是他的师尊。 师尊,真的来救他了。 谢衣在沈夜的示意下转头,也就在这一瞬间,本来不断崩塌的神女墓却是突然变了。 就像是被静止,神女墓的一切都诡异地不动了,下一刻,场面更像是被切换了的电影,一幕幕一帧帧飞速后退。等谢衣转眼看去的时候,他们身处的哪里还是危机四伏的神女墓,竟然是流月城的寂静之间。 谢衣呆呆地看着身处的场所,而原本疼痛无比的身体竟然也痊愈了? 沈夜一声轻笑,让呆愣的谢衣越发的不解:“主……师尊?” 沈夜见谢衣伤势痊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抵住谢衣的额头,语带笑意道:“你该叫我老公。” 谢衣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师……师尊?” 沈夜再次亲了一下对方柔软的唇,有些遗憾道:“虽然很想继续和这样的你相处下去,但显然,机会难得啊……”说话间,却是猛地伸出手往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抓。 谢衣只听得“啊——喔!”一声尖锐的嘶叫,便见隔空飞散了数片黑色的羽毛来,而下一瞬间,寂静之间庄严的廊柱不见了,高耸的穹顶不见了,青铜的脊兽,灰色的石壁代替了先前的景象。 他们,依旧身处石室之内。 而先前所见所闻,竟只是幻觉? 谢衣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原本迷茫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澈,他看向沈夜:“阿夜?” 沈夜笑着点了点头。 谢衣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被沈夜抱在怀中,他疑惑道:“我怎么了?” 沈夜倒也直接:“被幻境迷惑了。” “幻境?” 沈夜示意谢衣去看他们身边的刘家人,谢衣抬眼看去,却见众人无不是躺在地上,都睁着眼在那边无声地流泪。 这是一幅极为诡异的景象,当一群大男人瘫软在地无声痛哭,但那表情偏偏又带着木然的时候,若是常人,说不定还以为看到了一群瘾君子。 谢衣呆住了:“这,我们是什么时候……” 目前看来,除了阿夜,他们竟然都中招了? 说到这里,沈夜也皱起了眉:“原因我还没有找到。” 等他发现的时候,他早已经与谢衣一起身陷幻境之中。只是谢衣似乎完全被幻境所迷,而他,却是渐渐找回了神智。不,应该说是谢衣变回了过往的他,而沈夜自己,则保留了现在的记忆回到了过去。 过往那一切是沈夜心中永远的遗憾,对谢衣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故而那幻境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以他们的相杀为契机,想让他们在幻境中痛苦着死去。沈夜在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时候便小心行事,之后,在接着幻境错乱的那一刻,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只可惜,对方反应够快,而自己身处幻境只能凭感觉,终究是让对方跑了。 不过…… 沈夜放下谢衣,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黑色羽毛:“那家伙,看来不是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某田我在写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整个人都不好了,真的_(:3ゝ∠)_ 最近写文可能真的需要放假了,唉,所以下一章可能更新正文也可能更新成婚番外第一章,看某田我正文写不写得出来吧_(:3ゝ∠)_ ☆、番外之婚礼 番外之婚礼 红绸高挂,彩灯高悬,门窗、房檐、廊道,甚至那屋外的树丛,都被喜庆的红色填满。今天的龙兵屿,人声鼎沸、万人空巷,欢声笑语使得空气都变得纷扰起来。 此时的谢衣坐在被红绸填满的屋内,却是有些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着窗外,一会儿却是盯着床沿发呆。屋外只要一响起脚步声,都可以让谢衣紧张却也期盼地站起身来。 向来冷静如谢衣都表现得如此焦灼,更何况就要把师父嫁出去的乐无异呢? “师父……呜呜,师父……”乐无异挣扎着想要靠近谢衣,奈何整个人都被夏夷则抱在怀中寸步难行,只能看着自家师父一边紧张着,一边甜蜜着的微笑,越发觉得黯然魂殇。 听到乐无异唤自己,谢衣终于从甜蜜中清醒了过来,他转向乐无异,勾起唇角笑了笑。那笑容灿若桃李,比之红莲更胜三分:“无异,怎么了?” 此时的谢衣一声红装,鲜红之中越发衬得他面若冠玉;金色的丝线勾画着繁复的花纹,艳丽之中更添一分儒雅。 乐无异更想哭了,他的师父啊,他举世无双的师父啊,怎么就要“嫁人”了呢?虽然对象是太师父,虽然如果让太师父“嫁人”那个场景绝对会很恐怖,但为什么?他顶顶温柔的师父反倒要嫁出去呢? 想到此处,乐无异越发的泪眼朦胧难以自制,明明太师父才是该嫁的那个啊! 夏夷则从头到尾一脸笑意,他背贴着房门,牢牢将乐无异锁在怀中。看着谢衣不解的目光,他捂住乐无异的嘴一本正经解释道:“谢前辈,无异是太开心了。如今谢前辈能与沈先生共结连理,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谢衣闻言笑容越发的和煦,更有些甜蜜,所以乐无异那一副垂死挣扎的模样,他竟真的接受了夏夷则的说辞,以为徒儿是太过高兴了。 笑着对泪眼汪汪的乐无异点了点头,谢衣再一次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去。 一想到师尊,不,阿夜就在前来的路上,这甜蜜与期许间便有了些许的紧张。他不曾明白出嫁女子的欣喜与忧愁,烦恼与雀跃,如今,倒是将这些复杂的情绪一一尝了个遍。并非小女儿心态,更何况他一介男儿“出嫁”,自然也是有些郁闷的,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阿夜,那份发自内心的欢悦,却是怎么挡都挡不住。 只要是他便好。 只要是师尊,他便能接受。 眼见着师父露出越来越幸福的笑颜,眼见着师父沉浸于欣喜之中难以自拔,乐无异总觉得有种娘要出嫁的错觉,那心痛无比的感觉哦,让他无语泪千行。 呜呜,师父……qaq 夏夷则却是头疼不已,他这爱人,到底是有多迷恋他的师父?他该庆幸谢前辈终于嫁出去了吗? 无异啊无异,难道你忘了这些年,是沈先生将你带大的吗? (乐无异表示:太师父是谁?我不认识。呜呜,师父……qaq) 夏夷则正头痛之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眨眨眼,凑到乐无异耳边轻声道:“无异,难道你忘了?等会儿你可是要拦门的啊,到时候……”到时候怎么样,夏夷则没有说下去,但看乐无异突然睁大的眼,以及眼中的跃跃欲试,这暗示便是起了作用。 “对哦,还有拦门!”乐无异眼睛一亮,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哼哼,太师父,你想那么容易就娶到师父?哼哼,想得美! “碰——”“碰——” 礼炮声终于在屋外响起,谢衣来不及思考便快步走向窗边,但又几步退了回来,按着风俗,他现在可是不能去见阿夜的。 “阿夜到了,”谢衣双眼带笑,看着那窗户满是柔情,“他终于到了。” 不过自己却只能呆在这边,作为“新娘”等着他来迎接自己。有些可惜啊。 转向室内的乐无异与夏夷则,谢衣有些雀跃,更有些狡黠:“无异、夷则,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绝对没问题!”乐无异握拳,“师父,你看我的吧!” 夏夷则头痛抚额,他这爱人啊…… 不想谢衣却是开口道:“到时候,可别让师尊他轻易进来了。” 夏夷则诧异地抬头,便见谢衣恢复了从容的笑,而那份笑意里,还有一份整一整爱人的心思。 身为男子出嫁,怎么说都是自己吃了亏。 师尊,你准备好接受弟子这小小的礼物了吗? 夏夷则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而乐无异,在得到师父的鼓励后更是信心倍增:“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谢衣含笑的目光下,乐无异与夏夷则大步出了门去。 大红的灯笼下,瞳一头银发随风轻扬,异色的双瞳,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沈夜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之时,看到的便是瞳一脸意味深长,施施然拦在大门前的模样。 沈夜挑眉:“瞳?” 瞳带着些微的笑意,微微颔首:“是我。” 这向来对热闹没兴趣的人,竟也会来掺一脚?沈夜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不过嘴边的笑意倒是扩大了:“怎么,这拦门的第一关是你?” 拦门本该由新娘的妹妹进行,一条长凳拦在大门前,便是不许进入的意思。等新郎“贿赂”过了未来的小姨子,小姨子才会搬开长凳,让新郎过了第一关进门去。不过如今既然是沈夜与谢衣的终身大事,这龙兵屿,可不准备这么简简单单就盖过去了。 越热闹越好,越隆重越好,欢声笑语之中,不就是这么一份期待吗? 至于难度嘛,好不容易能作弄一次威严的大祭司,何乐而不为呢?故而这简简单单的一道拦门礼,便硬生生被拆成了好几道关卡。 如今,这第一道关卡便由瞳把守着。 “我的题目很简单,”瞳倒也直接,伸出手指向门旁的一张长桌,“你只要把那些东西写完就好了。”却见那铺了红布的长桌,其上方方正正一叠文件,足有一尺来厚。 在场众人傻了。 这是要大祭司处理文件?这这这……这可是大婚的时候啊!难道七杀祭司真的是处理文件处理烦了?所以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地扳回一城? 沈夜显然不这么认为:“具体要求呢?” 瞳挑眉,继而便是一笑,这家伙,倒没被自己唬住:“十二。” 话音刚落,便见站在桌边的十二两手一伸,将手中握着的绢帛拉开了,其上两行字:“新郎的爱意怎么猜?一字一字写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我回来了!之前莫名失踪真的很抱歉~~~~(≈gt_≈lt)~~~~ 回想起来,那真的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啊,30号下午三点报的名,5点突然收到通知让我买当晚的火车票去芜湖,八点就走,回想起来真的是效率奇高,我竟然能赶上,真是奇迹_(:3ゝ∠)_ 所以这几天根本没时间写文,也发不了文,毕竟电脑都没带嘛╮(╯▽╰)╭ 然后催文的人好少哦qaq,一边害怕催文一边又觉得你们这群小妖精竟然这么多天都不来催文什么的,某田我果然是个矛盾的人啊_(:3ゝ∠)_ ☆、第九十六章:虚幻与真实 第九十六章:虚幻与真实 谢衣尚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只是觉得头还有点晕,而自己到底何时陷入的幻境之中,他是一点征兆都想不起来。 沈夜见谢衣揉着太阳穴,不由皱眉道:“还是不舒服?” 谢衣深吸了口气,摇摇头道:“并无大碍。” 片刻之后,那晕眩感果然减轻了许多。 此刻沈夜手中依旧握着得来的羽毛,谢衣凑上前去,便见它足有一指长,通体黑色:“这是……禽鸟的羽毛?” 难道是乌鸦?不,哪怕是乌鸦的尾羽,恐怕都不会这么长。 沈夜将羽毛转了转:“也许吧。” “也许?” 沈夜淡淡道:“说不定是守墓人的独特爱好。” 谢衣想了想,脑中不由得显现了印第安人的装扮来,他有点想笑,终究是没有反驳。 先不管那羽毛的来源如何,现在沈夜与谢衣要做的,还是让刘赫等人恢复意识。 只是面对瘫软在地的众人,他们一时倒也没了办法。 怎么让他们清醒? 难道让他们靠自己的毅力清醒过来? 但谢衣都差点着了道,这些人能行吗? 还先用普通的方法试试吧。 于是在谢衣用掉了一瓶水,对着地上的男子歉疚地看了一眼后,这一想法宣告失败。 水看来不行啊。 沈夜微微蹙眉,他在谢衣疑惑的目光中蹲下身,对着人脸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啪”两个耳光,谢衣无奈却也惊讶地发现,这方法竟然有效? 只见地上躺着的刘家人泪水停了,呆滞的双眼眨了眨,片刻之后才似从梦中醒来,缓缓地看向了半蹲着的沈夜。 知道这人需要时间清醒,沈夜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刚想问他感觉怎么样,不想对方眼中凶光一闪,却是伸手直接朝着沈夜的脖子掐了过来:“臭小子你去死吧——!” 那人速度虽快,但怎么敌得过沈夜,故而沈夜不必费力,手一抬便轻松地拦了下来。 男子双手被缚,眼神倒依旧凶狠:“王八羔子!你怎么不去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说话间,身体仍是挣动着想要扑向沈夜。 沈夜还不待有什么表示,谢衣倒是干脆,走过去一脚重新将对方踹回了地面。 “咚”的一声闷响,男子摔倒的身体带起了一些尘埃,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哼哧哼哧”地呼着热气,凶狠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夜。 谢衣踩着男子的胸膛,回头对着沈夜微微一笑:“阿夜,他似乎没有清醒啊。” 这暴力的方法也算是失败了吧? 面对谢衣的调笑,沈夜不置可否,他本就是姑且一试,若是刘家人真的清醒,也省了他们一些力气。 只可惜,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也的确如此,男子明明被谢衣压制,他的目光却是一丝一毫都没舍得分给谢衣,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沈夜。 那狠历的模样,似乎是看到了生平最恨的仇人,巴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男子的双手一直做着掐的动作,且越收越紧,活像此刻他手中就握着沈夜的脖子似的。 谢衣看向地上依旧不停掐着空气的男子,他记得这人的名字,不由得开口唤道:“刘一君?” 那刘一君置若罔闻,只是不停地扭动着双手,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露出了一个极为扭曲但也极为快慰的笑容来。 看来在幻境中,他已经扭断目标的脖子了。 虽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但在打晕刘一君之前,谢衣还是准备打探一点消息。他略微俯下了身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沈夜见状挑了挑眉,不过没有阻止。 刘一君依旧掐着空气,对着沈夜狠辣地邪笑着,一直到谢衣问了第三遍,他才听到了被害者的控诉,快意道:“谁让你阻了少爷的路呢?你就该死!刘家是少爷的,只能是少爷的!” 刘一君畅快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极为沙哑难听,更像是喉咙里含了一口痰:“终于死了,哈哈哈!终于死了!”大笑间,眼泪却是再一次缓缓地流了下来。 畅快与痛悔于他而言竟只有一线之隔,痛快过后,刘一君便仿佛做了世上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呜呜咽咽地哭了:“少爷,我对不起你……我不想杀你的,我真的不想……” 呢喃的话语,絮絮叨叨反复说着后悔,那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缓慢地归于沉寂。 刘一君双眼再次失了光彩,任由眼泪布满了整张脸夹。 谢衣收回脚,让这个从头到尾都身陷虚幻的男子再次归于幻境,他看向沈夜:“阿夜,你觉得他说的少爷……是谁?” 原本只是无心一问,谁能想到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刘一君所说的少爷是谁?他想要杀的“少爷”,又是谁? 沈夜看了不远处静静哭泣的刘赫:“与我们无关。”对于刘家,他并不想深入了解。只算得上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何必去过多关注。 谢衣闻言有些叹息,也有些可惜,他还是那句话:“至少在这里,我们能帮则帮吧。” 沈夜没有反对。 让深陷幻境的刘赫等人清醒的方法暂时找不到,沈夜与谢衣便只能从源头入手。 致幻的东西是什么?他或它现在所在何处? 因刘家人依旧昏迷,搬又搬不走,弄又弄不醒,沈夜与谢衣倒也不好一起离开寻找根源,而任由他们呆在这里。 沈夜对谢衣道:“你留在这里吧。” 谢衣本能地想要反驳,但一想,留在这里和往前走也是一样,毕竟他不能保证,这暗中的人会不会冲着刘家人来。 一个不会中幻境的人,和一个要护着一群昏迷之人的人,谢衣转念一想,便欣然接受了沈夜的提议。 沈夜点了点头,跨步往回走去。 一行人来时已经走了很久,故而那似乎要通向无尽的远方的道路上,不久便不见了沈夜的身影。 谢衣一直到看不见沈夜了,才转过了身去,守着这些失了行动力的刘家人。 四周静悄悄的,看着一个个大男人神色扭曲地哭泣,真的不是一幅美景。谢衣将视线移向身边的脊兽,看着那活灵活现的模样,倒也有些享受。 此刻谢衣身边排布的,是他们刚进来时看到的海马。那海马上身矫健,马鬃似乎在随风飞扬,而那鱼尾,倒也是美中带着遒劲,并不显得柔软。 谢衣刚看了没几眼,身后蓦然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他诧异地回头,却见沈夜正一脸凝重地往回走来。 “……”谢衣蹙起眉,“阿夜?”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想问这一大串不想看番外的留言是晋江抽了的结果吗?看到的时候吓了某田一跳,后来才发现是瓶中精灵姑娘留的。 不过刘赫这么招人喜欢真的是出人意料啊Σ( ° △ °|||)︴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九十七章:虚幻与真实(二) 第九十七章:虚幻与真实(二) 沈夜脚步不停地往回走来,表情肃穆,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告诉谢衣。 而谢衣,却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恰在这时,谢衣身后却是同时传来了沈夜的问话:“谢衣,你怎么了?” 谢衣身体一震,并没有回头。 见谢衣身体紧绷,身后的沈夜语气带上了不解:“谢衣?” 那带着关切的话语与迎面而来的沈夜,形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场景。 谢衣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右手,已经悄悄地握紧了暗剑。 远方的沈夜终于走到了近处,面容严肃,衣着样貌和先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投向谢衣。 “谢衣?谢衣!”身后的沈夜也是突然急切了起来,似乎是十分担心自己的样子。那焦灼的语气,让人想忍不住回头看个究竟。但在这一刻,谢衣并没有回头的打算。 让他在意的,是身后的“沈夜”,似乎比刚才更靠近了一些。 前方与后方的“沈夜”越靠越近,颇有两面夹击之势。而夹在中间的谢衣将手中剑越握越紧,是防备也是出招的准备。 身后依稀传来了呼吸声,撩动了谢衣耳际的碎发,而前方的沈夜,也仅仅离他几步之遥。 冰冷的气息先一步贴上了谢衣的后背,也正在前方的沈夜与谢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谢衣终于拔出了长剑。 而出人意料的是,他长剑一挥,竟是忽视了身后的危险,直直斩向身边的“沈夜”。 那“沈夜”本是专注地快步疾走,视谢衣而不见。但在谢衣斩向他的一瞬间,那凝重的表情终于变色,可谓是愤恨地转向谢衣,双眼带着不甘。 只是这人表情虽然愤怒,身体却是不逃不避,任凭谢衣的剑划破了他的胸膛。 “撕拉”一声,那是纸片被撕裂的声音,谢衣定睛一看,身边哪还有沈夜的身影。那如纸片一般被割裂的“沈夜”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谢衣缓了口气,并不急着回头,只因他不知何时靠到了那青铜兽身上。想来之前那冰冷的感觉,是因为这些脊兽的关系。 谢衣守护的刘家人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哭泣着,他们的目光都朝向谢衣,空洞的双眼映照着他舒了一口气的模样。 谢衣揉了揉太阳穴,不由得苦笑,他刚才是又中招了? 回头看去,身后的青铜兽依然挺立,而附近也没有活物的表象。谢衣想象着自己若是先朝后面砍去,长剑卡在青铜兽身上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若真的那么做了,就算自己反应再快,受伤怕也是难免的了。 又是一声慨叹,谢衣刚想把剑收回去,前方却是再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嗑哒”“嗑哒”,一声声沉稳如山。 谢衣转头,看向可谓是将先前一切回放的场景,不由得叹了口气:“阿夜?” 那远方的道路上,迎面而来的不是沈夜是谁? 面对谢衣的呼唤,沈夜似乎没有听到,只是眉头微皱,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 谢衣眨了眨眼,背靠着脊兽没有动弹,这一次他收敛了呼吸,防备的同时,任凭对方越靠越近。 和先前一样,“沈夜”目不斜视只是往前,擦身而过之后,更是将刘家人踩在脚下,脚步平稳地踏了过去。 “沈夜”就这般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了? 也的确如此,那挺立的身姿,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另一边。 静默,再一次将谢衣笼罩。 谢衣半闭了眼,这又是幻觉?正在思索间,那让人心惊的脚步声却是再一次在他耳边炸响! “嗑哒”“嗑哒”“嗑哒”,一声声就像是重复的打印机,越靠越近。 谢衣蹙眉抬头,果见沈夜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在前方出现了。 “沈夜”和先前没有不同,依旧是那副镇定但也严肃的表情,依旧是那行走从容的姿态,就像是影片的倒带回放,再一次展现在谢衣眼前。 谢衣这一次连笑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他还是开口唤道:“阿夜?” 同样的被忽略。 再一次擦身而过。 眼见着“沈夜”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谢衣无论如何都安心不下来了。他皱着眉走到了刘家人身边,蹲下身去查看他们刚才被“沈夜”踏足的地方。只见那衣服光亮如新,别说脚印了,就是褶皱都看不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就和新的一样。 谢衣看到这里先是一愣,豁然开朗之后便是担忧。 原来如此。 他果然还是中招了啊。 身后一如所料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嗑哒”“嗑哒”“嗑哒”,一声声如芒刺在背,敲击着谢衣的心。 谢衣站起了身来,缓慢地转身,这一次他正好拦在了“沈夜”前进的路上,那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定睛看去,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 谢衣嘴角勾起,微微地笑了。“沈夜”专注地看着前方,只是他的瞳孔里,映照不出谢衣的身影来。 二人越发得近了,尽到咫尺便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当然,除了人影,谢衣什么都感受不到。 “沈夜”的目光穿过了谢衣,直直地望向前方。也就在他脚步不变地再次抬腿的时候,谢衣伸出手,一把托住了他的脸。 感受着真实的,属于沈夜的触感,下一刻,谢衣便主动将自己的吻献了过去。 是他,果然是他! 温热且甜美的感触,这是沈夜率先体会到的。鼻间似乎可以闻到属于谢衣的气息,唇边,则是那温柔缱绻的亲吻——虽然眼前,半个人影也没有。 沈夜不由开口唤道:“谢衣?” 只是他可以听到自己的问话,耳边却捕捉不到回答。 身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而谢衣呢?他看到沈夜的眼神比刚才有神了许多,也看到他张嘴唤了自己的名字,只可惜,除了自己的呼吸,他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见沈夜皱起了眉,谢衣无法,蜻蜓点水地再次在沈夜唇上啄了一口。 这比起先前的吻来可是要“冷淡”得多,但是沈夜的眉头却是舒展了,笑意也渐渐爬上了脸颊。 只不过想到目前两人目前的处境,这份笑意便也没有维持多久。 沈夜只知道自己不停地在往前走,而如今,早应该在他身后的谢衣却站在自己身前,他是何时陷入的幻境而不自知? 而且明明谢衣人就在眼前,他却看不到他。若说没有古怪,谁信? 这于谢衣也是同样,那些不停重复走在自己身前的“沈夜”,若是他鲁莽些,像对待第一个假货那样对待沈夜,那他们两个,不就是自相残杀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很有可能第一个“沈夜”过后,之后都是真正的阿夜经过了他身边。第一个幻影想要误导他,不就是希望他像之前那样对着后来的“幻觉”刀剑相向吗? 这幻觉,目的还真是明确。 沈夜看不到谢衣叹气,他看着空旷的道路,慢慢地伸出了手。 谢衣低头,会意地将左手放了上去,果然下一刻便被沈夜握紧了。 谢衣微微一笑,只觉得心里温暖了许多。 既然两人再次站在了一起,这个幻觉,还是一起突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西墙上的少爷gn说不能直视姓沈的受了,然后我这一次不小心看到了一篇原创文,受的名字叫——沈夜_(:3ゝ∠)_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真的。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0节 ☆、第九十八章:除幻 第九十八章:除幻 沈夜与谢衣二人不能交谈,虽然行动起来有些不便,但是默契还在,更何况谢衣向来唯沈夜马首是瞻,只要二人站在一处,倒也不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眼前看来,一直朝前走是找不到出路了,二人便也不急于一时,手拉着手在周边查探了起来。 道路两旁,是那些反反复复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脊兽。而谢衣与沈夜,一同来到了其中一只青铜狮面前。 谢衣还不待说什么,便觉得手背上有些麻痒,不过下一瞬他便明白了过来,仔细感受着沈夜所写的笔画。 待沈夜写完,谢衣叹了口气。 一如他所料,身处不同幻境的二人看到的是不同的脊兽,只因沈夜写下的字是:“凤”。 面对身前活灵活现的狮子,谢衣有些感叹。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似真似幻,非真非幻。 若是幻觉,他哪里能感受到阿夜的存在;但若是真实,他们就不会同处一地而被分隔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更何况二人本来就身在一处,这一切,应该是从阿夜离开后才发生了转变。 在这幻觉中,阿夜想必是“离开”很远了,所以哪怕现实之中他回到了原地,幻觉中二人恐怕还是离了数百米,这自然就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 沈夜写完“凤”字后便停了手,而下一刻,谢衣便用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写了个“狮”字。 沈夜略微蹙了蹙眉。 狮子和凤凰,相差可不是一点点的大。 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伸出手,抚摸上眼前脊兽的躯体与花纹。 但是他们眼前所见,和摸到的感觉并无二致。手中那真实的触感让二人再次明白,这里的确是幻境的结果,真真假假难以分清。 故而在再一次分别写下“凤”和“狮”二字后,两人只能转换了目标,朝着下一只脊兽走去。 这一次的结果则分别是“狻猊”和“狎鱼”。 谢衣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被沈夜拉着继续朝前走。 此处二者离那些刘家人近了许多,沈夜看不到躺在地上的刘赫等人,但谢衣却也是视而不见。他微笑着跟随沈夜的步伐,步履从容但也小心地跨了过去。 而也就在谢衣跨过去的那一瞬间,当他回头的时候,身后哪还有刘赫等人的影子——除了依旧威严的脊兽,身后的道路极为空旷。 谢衣了然地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啊。 虽然不能确定时间,但很可能就是在和阿夜刚分开的时候,他便与刘家人失散了。先前他没有注意到,那些“刘家人”身上干净得不像话的衣服,哪里能是风尘仆仆而来的一行人能保持的呢? 不过,刘家人虽然消失了,那些脊兽倒是没有改变。谢衣看了那狮子和狎鱼一眼,回头专心跟上了沈夜的步伐。 至于真正的刘赫等人现在所在何处,是否安全,二人此刻难以知晓。也只有尽早突破这幻境,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脊兽依旧在漫无目的地重复着,龙、獬豸、斗牛、行什、狻猊、狎鱼、凤、狮子、天马。 一只只脊兽看下来,二人竟没有在一处有一只脊兽相同的时候。沈夜无论看到了什么,那绝对不会是谢衣眼中所见的风景。 原本以为能从二人的重合点打破这幻境,现在看来,难道是不成了?难道还真的要沈夜回头重新走回去,以便能回到谢衣所在的空间吗? 不说二人现在舍不得放手,便是往回走,沈夜能不能再与谢衣相遇都是个问题。 他们直觉地感到,这一次放手,想要重逢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故而二人的双手仅仅契合,空气与间隙都被挤了个干净。 沈夜与谢衣又朝前走了数十步、看了数只脊兽,可惜的是结果依然没变。这次他们看到的,分别是“龙”与“凤”,“狻猊”和“天马”。 若是平常人,这么不停重复不同的结果,恐怕早就心烦意乱了,但是沈夜与谢衣则不然,静心思考是他们的习惯。 这其中,到底有哪里是不对的地方? 不停重复的十脊兽,毫无次序可言。“龙”与“凤”,“狻猊”和“天马”……嗯?天马?等等!二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都是极为快速地看向身后走过的地方。 “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 、斗牛、行什”,这些脊兽不停地重复出现,但是原本的十只,不知何时竟成了九九之数——十脊兽之一的“海马”不见了! 谢衣眼睛一亮,下一刻,便觉沈夜在他手上写下了“海马”二字。 果然如此! 谢衣带着难掩的惊喜,回以一个“九”字。 沈夜微蹙的眉头舒展了。 谢衣也是面带笑意。 先前他还看到过“海马”,如今二人在找寻重合点的时候“海马”突然消失不见,这此地无银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解释便是掩饰,不过哪怕这幻觉的主人不想掩饰,他们也迟早找到突破口。 但眼前的问题是:那只被藏好了的“海马”会在哪里? 谢衣再一次在沈夜手背写下了一个“九”字,便见沈夜会意地点了点头。哪怕沈夜看不见谢衣此刻的表情,他也能想象他微笑的模样。 话不多说,二人便复又往前走去。 少了海马的脊兽摆放次序虽然混乱,但是在每九只之前,其中都不会重复先前有过的脊兽。故而沈夜与谢衣快速朝着那九九之间的空隙而去。 不想他们刚来到那处空隙,眼前的景象却是忽然变了,眼前仿佛有水晕染开来。 那是一种透过湖面看倒影的感觉。倒影会随着湖面或平静或波动,而当几滴水珠坠落的那一刻,湖面中的倒影便会变得破碎不堪——一如沈夜与谢衣晃神之际看到的变化。 紧握的双手没有一刻的分离,不过二人再定睛去看身前景象的时候,他们身前的脊兽已经被调换了位置。 原本的第九只,此刻已经成了第五只脊兽。 二人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便不慌不忙地继续往下一个间隔走去。 一如先前,晃神之际,脊兽再次被调换了位置。 一次。 再一次。 到后来,二人可谓是怀着一种颇为消遣的心情,追赶着不停变化的脊兽。依稀间,他们都能想象幻境主人跳脚的模样了。 沈夜与谢衣心情平和,胸有成竹,而那改变幻境的人却没有这种好心情,变得急躁,变得杂乱无章起来。往往是沈夜与谢衣还未到达间隔之处,他便将幻境变换了。 而冷静之人和焦躁之人的交锋,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其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了。 在幻境再一次变换之时,那主人显然是火急火燎失了方寸,竟让两只“天马”出现在了同一处。 这样的时机怎能错过! 沈夜与谢衣精神一震,可谓是同时动手,一左一右朝着两匹“天马”踹了过去。 脚下感受不到青铜的冷硬感,在触碰到脊兽的那一瞬间,二人耳边响起的,却是先前听到过的熟悉嘶鸣:“啊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十一,大家有疯狂购物吗(▽)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九十九章:黑色幻影 第九十九章:黑色幻影 伴随着那凄厉的嘶鸣声,二人眼前的景象终于变了,虽然依旧是那灰褐色的石壁,依旧是那气势恢宏的脊兽,但是二人现在所处的,竟然是石室的门口——他们竟停留在了两间石室的门槛处! 不说沈夜,就是谢衣都是难掩惊讶。他们以为的“走了那么久”,竟然一开始便是幻觉吗? 身后可以清晰地听到禽砖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清脆悦耳;而那石室之外,也依稀有银河波涛翻滚的声音传来,但是那些巨蛇是否依旧在厮杀,这便不知道了。 眼前飘飘忽忽地落下了几片羽毛来,却是黑白两色,细小的白色绒毛和黑色的宽大羽毛相互交错着,如秋天的霜叶飘零在地。 只不过这一刻,二人来不及去寻找那再次躲藏了的罪魁祸首,也没有时间关注这飘落在地的羽毛,只因为身前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人几欲作呕。 刘家人除了就在二人不远处,一如幻境中所见,躺在地上满脸泪水昏迷不醒。而那血腥味,便是自他们中的一些人身上传来的。 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个刘一君。 沈夜与谢衣清楚地记得幻境中他疯魔的模样,而现在的他哪怕死了,依旧保持着那种畅快与悔恨相交织的扭曲表情。 但是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身体布满了伤口,都是瑞士军刀砍下的。一刀刀几可见骨,血肉模糊。哪怕是他的脸,都已经看不到原本还算俊秀的面容了。那些刀痕,就像蜘蛛网一般密集地布满了整张脸。 刘一君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愧疚压过了求生的意志吗?沈夜与谢衣满目复杂,尤其是他们看到造成刘一君伤口的东西,就在他自己手上的时候。 刘一君不仅把军刀砍向了自己,最后更是一刀捅向了自己的腹部,他甚至嫌弃伤口不够深,将肚子都划拉开来,肠子通过那个大口子流了一地——刘一君就保持着这切腹的动作,躺在地上咽下了呼吸。 鲜血在他身下汇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河,蜿蜒着汇聚到了下一个死者身上,同样的惨不忍睹,同样的自行了断,只不过这人是切断了自己的脖子。 沈夜眸色深沉,怒意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了。他唯一想到的是,如果那个幻境之中他晚到了一步,那么谢衣是不是也会这样被愧疚和痛苦埋没,最后选择在现实中惨痛地“自行了断”。 觉得手上一紧,谢衣不由得看向沈夜:“阿夜?”对于那些让他痛苦的幻境,他并没有记得多少,便以为是刘一君几人的死让沈夜出离愤怒了。 沈夜不想多说,他只是飞快地将暗剑取了出来,然后狠狠地劈向门口的脊兽“海马”。 这些祸患的根源,还是早点消除的好! 只听得沉闷的一声“喀啦”,“海马”自中间被沈夜一劈为二,只是它并没有倒下,保持着中间的一条裂缝伫立在原地。而自它恍若嘶鸣的嘴中,有一股青烟徐徐飘了出来。 谢衣见状立马拉了盛怒的沈夜后退,就怕那烟雾有问题。好在那些青烟并没有飘散开来,就像是受到来自天堂召唤的灵魂,直直地往上升去,消散不见了。 谢衣刚松了口气,却听得室外的流水声突然清晰了起来。定睛一看,哪里是外面的流水,竟是汩汩的血液从“海马”的伤口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一丝丝一缕缕,那些血液并不是直线落下,而是将整只海马染红了,才不急不缓地往下流去。泛红的青铜色,可怖非常。 海马的裂缝中就这样不停地渗出血水来,不一刻便将它脚下的地面染红了,但那血液闻起来恶丑无比,竟有些让人窒息的味道。先前圣洁的气息不再,这一刻的脊兽海马,更像是来自地狱的邪恶凶兽,再不会与神圣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奔流不断的血水,再配上那鲜红的颜色,都快让人怀疑沈夜劈的不是一只青铜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脊兽里藏着的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和那些陶俑一样的怪物?沈夜与谢衣不愿多想,只能朝着另一只海马下手。 只有将这幻境的根源铲除了,众人才能继续往前走。 在另一只海马被劈开的时候,血液同样流了出来,不过这一只却是漆黑色——厚重到几乎让人恶心的黑色。 谢衣只觉得那形容不出的气味将二人包围,下一刻便觉得眩晕起来。 “谢衣?”身边似乎传来了沈夜急切的声音,谢衣却还是身形不稳地往下倒去。 难道他们还是中招了?谢衣只来得及想到这个。 朦朦胧胧间,谢衣似乎看到了那被劈开的海马倒在两边,而那所谓的血水,却是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也正在谢衣就要丧失意识的时候,“扑扑”的声响却是突然自远处传来,然后,那一声熟悉至极的“啊喔——”也再一次在耳边炸响。 这一次,那一声嘶鸣似乎满含着愤怒与仇恨。 这一声就够了,危险让谢衣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强忍住额角的疼痛抬起了头来。 一道黑影似乎在远处与什么凌空搏斗着,可惜不过片刻便胜富力分,一个细小的身影坠了下去,而那胜利者下一刻便调转了身形,气势汹汹冲着沈夜与谢衣而来。 谢衣来不及去看身边沈夜的情形,便本能地抽出长剑狠狠斩向来犯者。 那道黑影显然想不到目标竟能清醒过来,急转直下想要逃离却是晚了一步,“噗嗤”一声,那来犯者便连惨叫也发不出,从中间被一分为二——柔软的身体与锋利的刀剑,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鲜血如雨点一般四溅开来,便随着物体的坠落声。而谢衣只觉得额角一阵针扎般的抽痛,他不舒服地“唔”了一声。 也就在这时,一双手按上了谢衣的额角帮忙揉着:“你还好吗?” 自然是沈夜。 谢衣感受着那适当的力度,却忽然发现那阵刺痛过去后,头部却是一阵轻松。就像是破开了层层的迷雾重见天日一般,说不出的清爽。 沈夜轻轻地帮谢衣揉着额角,他先前与谢衣一样,也是觉得眼前一黑,神志有些模糊。但是自那来犯者被谢衣砍杀后,原本昏沉的感觉便消散了。 看来幻境的根源,除了那两匹“海马”,更有他们脚下的这只孔雀。 是的,孔雀。即使被谢衣一剑斩杀,那来犯者的身形却是保持了下来。 这是一只及其珍贵也及其罕见的黑孔雀,没有拖地裙裾,想来是一只雌孔雀。雪白色的鸟冠,黑的发亮的羽毛,在昏黄的长明灯下熠熠闪着光芒。 现如今,孔雀再也没有过去珍贵,随便一个动物园都能看到孔雀,但是黑孔雀,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看到的。物以稀为贵,极其稀少的黑孔雀,自然珍贵无比。 不过再怎么珍贵,在墓穴里出现的黑孔雀,便不怎么讨人喜欢了。一如黑猫,倒斗的时候看到黑猫,那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谢衣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他先是对着沈夜一笑表示感谢,再看向眼前已经死透了的禽鸟:“黑孔雀?” 沈夜点了点头:“嗯。” 谢衣并没有觉得可惜,若是平时他说不定还会欣赏这种禽鸟的美丽,但是想要他们命的黑孔雀,死多少都无所谓。 “阿夜,我刚才好像看到……” 谢衣话未说完,沈夜便带着他往前走去,毕竟他也看到了先前的一番打斗。 二人来到那细小身影坠落之地,谢衣却是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之前自己放置在这里的偃甲鸟。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记得谢衣在禽砖旁边放了东西吗≈lt( ̄v ̄)≈gt ps:黑孔雀真的很漂亮,和白孔雀完全不同(?﹃?)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章:休憩 第一百章:休憩 精妙的偃甲鸟不复存在,留在地上的,是支离破碎的木片和零件,稀稀落落散了一地。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与黑孔雀发生了殊死搏斗。 以卵击石也不过如此了。 谢衣小心地将偃甲鸟的碎片捡了起来:“想不到,会是它救了我们。” 他将这偃甲鸟安置在禽砖边,只是心血来潮想做个纪念,谁能想到,这小家伙不仅“活”了过来,还提醒了二人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沈夜见谢衣将零件一一收回,并没有阻止,凭谢衣的本事,将它重新做出来也不是难事。只是当谢衣反复查看着那鸟爪的时候,他才走近了一步:“怎么了?” 谢衣并不说话,直接将那鸟爪中的东西托在掌中指给沈夜看。 “木头?” 那是一块仅有拇指大小的木片,因为偃甲鸟同为木头所制,所以一开始他们并不能看清这其中夹杂了其他的东西。但谢衣身为制作者,每一个零件都清清楚楚,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外来者”。 谢衣将木片反复摩挲,断言道:“是金丝楠木。” 他与沈夜对视一眼,难道这偃甲鸟还去过墓主的墓室不成?否则哪里来的这明显是棺材木片的东西。 谢衣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墓主人会以宝石为椁。” 都能将乌木当做桥梁使用,他还以为墓主会是怎样一个穷奢至极的人物,想不到到头来,他还是用了楠木作为棺椁。 沈夜不置可否:“他是怎样的人,于我们无关。” 谢衣笑着点点头:“是。” 刚将偃甲鸟的碎片收好,不远处的刘家人终于传来了动静,随即,便是一阵受到惊吓的抽气声。 沈夜与谢衣先是一顿,接着便连忙往回走去。他们先前倒是忘了刘家人的存在了。 的确,罪魁祸首已经死亡,众人的清醒也不过是那么几分钟的事情。 先前沈夜与谢衣二人出了状况,后又被黑孔雀和偃甲鸟吸引了注意,来不及将死去的刘一君等人处理妥当。现在刘赫等人清醒过来,看到的不就是同伴惨死在自己身边、死不瞑目的模样吗? 那种近在咫尺,似乎在向自己诉说着怨恨的模样,让靠近死者的刘家人沉默过后,全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贴得太近了,他们真的是贴得太近了! 再近一步就是死者僵硬了的灰白脸庞,再近一步就是那浓稠的血液,就算是同伴,一时谁能想起来?谁又能受得了? 刘赫是距离刘一君最近的,不得不说他在睁眼的那一刻,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刘一君那浑浊了的眼球,大张的嘴,扭曲到极致的脸和浑身的血液,让他头脑一片空白。 身边的刘家人反应过来后立马将刘赫拉开了,只是看着那新增的几具尸体,他们的心,沉重无比。 又是莫名其妙的牺牲,他们这一路来,到底死了多少个同伴了? 不需要刘赫吩咐什么,刘家人便默契地分为了两组,一组人安慰着恐慌无比的同伴——都是极为靠近死者的人;另一组,则是从背包里拿出了白布来,将刘一君等人遮盖后,简单地处理起来。 “沙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众人警惕地转身防备,却见沈夜小心地扶着谢衣走了过来。 沈夜一如既往的稳重如山,而谢衣,面色有些苍白,更有些憔悴。 刘家人本想问他们为什么是从另一边走过来的,但看沈夜的脸色,再看谢衣有些虚弱的模样,这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们哪里知道,谢衣的虚弱是装出来的。 毕竟沈夜与谢衣二人安然无恙,而刘一君等人却是死了。就算这幻觉是谢衣与沈夜二人所破,但是谢衣不能保证,刘家人不会怪他与阿夜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同伴。 人的理智,往往会随着亲人的逝去而不复存在。 所以在靠近刘赫他们之前,谢衣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沈夜。而宠溺如沈夜,自然按着谢衣的想法来做了。 故而沈夜将谢衣小心地安置在一边休息后,便将那只黑孔雀扔了出去。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沈夜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便靠在谢衣身边不说话了。 他们破阵也算是费了一番功夫,现在休息,刘家人并不能苛责什么。 倒是那只死透了的黑孔雀,刘赫等人看过去的目光没有欣赏,没有好奇,只有满目的仇恨。 竟然是这么一只鬼东西害死了他们的同伴! 不管刘赫他们在一边如何将黑孔雀以及那碎得不能再碎的海马挫骨扬灰,沈夜只是将谢衣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闭上眼准备休息。 谢衣本来还想挣扎,但看沈夜面色的确有些疲惫,他终究是放弃了。 虽说幻境对他们二人的伤害不如刘家的大,但是阿夜和自己真的是累了。 在走下一步之前,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次休憩,一行人花了很长的时间。不想考虑四周是否还有危机潜伏,不想考虑前路是否依旧生死难测,只是让紧绷的神经可以松弛下来。 因为沈夜就在身边,谢衣一不小心竟然真的睡着了,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刘一君等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徒留下一地的血液,表明这里曾有生命逝去。 察觉到自己一直靠着沈夜的肩膀,谢衣急忙摆正了身体,再看沈夜,他早已睁了眼,眼中带笑看着自己。 谢衣有些羞赧:“阿夜,你不累吗?”看他的模样,大约是一直保持这个动作没有变过。 沈夜微微勾起唇角:“你说呢?”心情倒是很好的样子。 谢衣无奈:“你可以叫醒我的。” 沈夜笑而不语。 对他而言,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也唯有谢衣能带给自己欢乐。 爱人难得的依赖,他怎能错过? 另一边厢,刘赫等人简单“安葬”了刘一君几人。在这个没有多余的泥土,没有多余的石块的地方,他们只是将那几人摆正了身体,摆成一种安详的姿势便算作是埋葬了。 本来有人提议水葬,但是想到这里仅有的水银,这一念头还是打消了。与其让刘一君他们的身体被剧毒腐蚀,还不如这样来得好。 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 只是,看着眼前几人狰狞无比的面孔,他们的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沈夜说他们是因为痛苦的幻境才选择自杀,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幻境,才会让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刘东华看着死去的几人,眼神黯然:“刘军知道的话,一定会伤心的。”眼前这几人,正好都与刘军相熟。想到那个性格开朗的男人,再想到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痛苦的表情,这无疑加深了众人心内的哀伤。 刘赫开口道:“他迟早得习惯。” “少爷……”刘东华欲言又止。 刘赫摆了摆手:“我们走吧。” 还未到目的地,他们不能在这里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章啦,撒个花★,°:☆( ̄▽ ̄)/:°★ 。 虽然这一章挺无聊的_(:3ゝ∠)_ 话说我竟然写到了一百章,好神奇的感觉(⊙_⊙) 所以,不来个什么表示一下吗(猥琐笑)↓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收藏一键到: ☆、第一百零一章:已逝王侯 第一百零一章:已逝王侯 黑孔雀已除,海马已碎,没了幻境,这接下来的路便顺畅了许多。但当众人穿过排列整齐的脊兽,进入到下一间极为狭小的石室的时候,无不是惊讶地停下了脚步——前方已经没了道路,只有一具棺材孤零零地摆放在石室中央。 这真的是一间极为简陋的石室,墙面粗糙不平,可以看到岩石棱角时不时出来抢个眼,横在半空显得十分突兀。地面杂乱不堪,泥巴干涸的污渍覆盖了本该是富丽堂皇的大理石,就像是蒙尘的镜子一样让人难受。而微弱的长明灯也不如先前整齐划一,凌乱地分散在四周,在一片昏黄之中抖落摇晃的暗影。 这就是主墓室? 躺在这里的就是墓主? 众人眼中都有着惊疑。 前路看到了那么多的珍禽异宝,这主墓室真是寒酸得让人发指。 谢衣环顾四周,这墓室仅有前一间石室的四分之一大小,无论是从大小上,还是没有陪葬品上,的确“寒酸”得过分。 只是那棺材却是寒酸中的异类,只因它是世所罕见的“镶玉漆棺”。 何为“镶玉漆棺”?在棺椁的最外层,用无数上等玉片代替花纹贴满棺材的,就是所谓镶玉漆棺。这种玉棺仅靠玉片相互拼接,不靠任何外力连接在一起。除此之外,那经过专门设计的玉片往往会构成气势恢宏的图案,龙游九天、仙人下凡不一而足。 眼前的这一具镶玉漆棺,那玉片构成的便是双龙戏珠图案。 沈夜与谢衣并不说话,这处处显出突兀感的墓室,也只有知晓墓主是谁时才能揭晓答案了。 刘赫对着身边的几人点了点头,便有三个刘家人走上前绕着棺材盘查起来——棺材之外没有值钱的东西,只能对着它动手。 而让众人可惜的是,一旦开棺,这镶玉漆棺便是真正的名存实亡了。要知道破坏了棺材表面的平衡,这些玉片必然会掉落开来,再拼接不回去。 玉棺虽然契合严密,但人力所及,自然化不可能为可能,凭着先进的撬棺工具,首先告知众人棺木开启的,果然是叮叮咚咚的玉片坠地之声。 在昏黄的火光之下,那玉片有如星辰坠落,又仿佛是一点点碎落的天幕,当真是美丽至极。 虽然会为玉片的坠落叹惋,但此刻,开棺才是最重要的。 棺盖下渐渐显现了一条漆黑的细缝来,越括越大,开棺的三人舒了口气,伸手托上那棺盖。但出人意料的是,那棺盖并不重,细摸下来,原以为的玉棺,内部竟是木质的! “少爷!”抬棺的人无不是张口结舌,对于这棺材质地的惊讶,一时盖过了对诈尸的惊恐。 刘赫上前几步:“小心一点。” 开棺的人依言行事,小心地将棺盖移开。然后便发现那棺材内部果然是木头,而且看这质地,还是阴沉木。 这算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三人继续小心地移动棺盖,片刻之后,室内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并没有其他的声响。 抬棺的人对视一眼,放心地探头去看那棺中情形,只一瞬,怒意却是在他们脸上显现:“少爷,我们上当了!” 放在棺材边缘的棺盖被一把掀了下去,发出“碰”一声闷响。众人连忙走上前去,在看到棺材的内部情况后,失望、愤怒、诧异一一在他们脸上闪现。 刘赫看清内部形式后,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不稳地跌下去:“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 谢衣与沈夜也来到了棺材边,便见棺材内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具腐朽了的尸骨。衣物早已随着时间腐烂,皮肉也是丁点踪迹也无,只有那发灰的骨头,还算是旧有的模样。 这的确不是一个丰厚的墓葬,除了墓主脸上的玉覆面,别说玉器了,就是铜钱都找不到一个!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神情严肃。 刘赫则是眼前发黑。 明明是汉代诸侯王的墓葬规模,明明先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怎么主墓室就这么不名一文? 金缕玉衣呢?为何是玉覆面? 汉代笃信玉能保持尸身不腐,便以玉片用金线相连,做成金缕玉衣将尸体包裹起来。汉代皇室下葬必然会用金缕玉衣,下一等级则用银缕玉衣,再次则为铜缕玉衣。只有那些家庭没落的贵族才会用这些普通百姓用的玉覆面。 玉覆面,物如其名,仅仅能将面部遮起来,它只是普通百姓下葬时做个样子罢了。毕竟按他们的看法,玉片遮不住的地方,尸身是会随意腐烂的。如果真的是诸侯王,他的后代真的肯这么做?别说面子了,这是里子都扔了个干净啊! 不止刘赫,其余人只觉得,这是盛宴之后突然上来的馊掉的菜粥,怎能不让人作呕? 谢衣见刘家人都是满心的愤怒与失望,一时并不去安慰,他们需要时间去理清这一路来的牺牲,以及面前所谓的成果。 而他与阿夜,还有其他重要的事物要去寻找。 伸进棺材里的手突然被一把抓住,谢衣抬头,疑惑道:“阿夜?” 沈夜瞥了他一眼:“我来。”话毕,便将暗剑取出,当做木棍在尸体边翻动起来。 灰褐色的腐朽衣物一碰便散,在这空荡荡的棺材内,找东西十分简单,不一会儿,沈夜便找齐了其中所有陪葬的物品。 将那些细小的物品拨至一边,谢衣低头看去,有些失望:“是玉塞。” 汉代下葬会在七窍塞玉,这同样也是防止尸体腐烂的方法,而这棺材内部的,不多不少正好七个小巧玉塞。 这一路下来,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与流月城相关的线索。 难道是消息有误? 难道真的毫无所获? 谢衣不死心,上上下下仔细扫视着尸首,终于在那玉覆面的下方发现了一小块突起:“阿夜,那里是什么?” 沈夜也发现了那一小块规则的方形物体,抬剑略微一拨,那东西便“咕噜噜”滚了出来。朝着众人的那一面,只见端端正正三个大字:楚王印。 不用谢衣示意,沈夜便一个巧劲将那印章挑了起来。把玩着手中的楚王印,沈夜看向谢衣:“知道是谁了?” 谢衣点点头。 刘赫等人也是不知道该哭该笑的表情。 一枚印章,足以告诉在场众人这墓主的身份。 先汉时期,位高权重的楚王,但又是草草埋葬,更添设灾祸的凶兽,除了那第三任楚王刘戊,谢衣想不到其他人。 刘戊,汉景帝的堂兄,贵为一方诸侯,却集结其他诸侯王反叛汉景帝。因七国之乱最后失败,刘戊最后不得不自刎而亡。 若是他,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因为是诸侯王,所以会有兵马俑,会有大型的陪葬坑,但也因为反叛,汉景帝不允许他死后依旧顺风顺水地过活。若是顺利了,再度反叛怎么办?故而那些凶兽被安置在了这个墓葬之中。更因为反叛,刘戊不被允许使用皇室的金缕玉衣,仅一张玉覆面,表明这一任楚王死后的凄凉。 刘赫看着沈夜手中的印章,不由得苦笑:“竟然是楚王刘戊,算起来,这枚印章也算是比较值钱的东西了。” 为什么偏偏是刘戊?这样一来,他们一路的牺牲算什么? 本以为可以带回十分珍贵的宝物,到现在,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谢衣见刘赫神情黯然,安慰道:“这里可以肯定是刘戊墓,但是要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刘赫闻言眼神一亮:“谢先生?” 谢衣笑了起来:“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只是刘戊,那些兵马俑,可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戊墓get(゜▽^)) 不过这会不会就是终点呢,猜、猜、看( ̄▽ ̄) ps:刘戊的墓其实在江苏徐州,文里这个巨大的bug大家就忽视它吧_(:3ゝ∠)_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零二章:搜寻 第一百零二章:搜寻 一个反叛的诸侯王,汉景帝最忌讳的是什么?当然是对方手中掌握的军队。先前的兵马俑排布整齐,步兵、骑兵、战马、战车一应俱全。那整齐划一的架势,那万夫莫开的雄姿,若说是纪律严明、豪气万千也不为过。 这样的军队,汉景帝能放心地将他们交给死后的刘戊? 这不明摆着让他再次造反嘛! 汉景帝真有这么大方? 谢衣所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从那些凶兽,刘戊寒酸的主墓室以及“消失”的陪葬品来看,汉景帝对这个堂兄是极为记恨的。故而前面那些珍贵陶俑,那些精密无比的壁画以及波澜壮阔的银河,怎么看都不会是汉景帝允许存在的东西。 这极为矛盾的前后对比,与其说相信这是汉景帝一时头脑发热允许刘戊厚葬,还不如相信,这里的确不是专门的刘戊墓。 谢衣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其他的墓主,但是刘赫等人一时间却是难以接受。 墓无两主,叠穴是最为忌讳的下葬方式。轻则影响后代家业发展,重则断子绝孙。除了夫妻能合葬,就是父子都不能安放于一个墓室之中,更何况是规矩颇多的帝王家。 刘戊身为诸侯王,怎么说都是刘家人。汉景帝为了自家王朝的气运,不该会为了一时的气愤而选择毁了自己的基石。 “这……”刘家人相互逡巡,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汉景帝再怎么记恨,也不会允许叠穴的吧? 说不定这是刘戊的家人不忍心刘戊死后凄凉度日,所以便瞒过了汉景帝的耳目,偷偷埋葬成这个样子的呢? 与其相信叠穴,从刘家人犹豫的脸色看来,他们显然更相信这里就是刘戊一个人的墓葬。 刘赫听着众人各抒己见,忍不住看向沈夜,便见对方言简意赅道:“我听谢衣的。” 不理会刘赫失望的神色,沈夜神色泰然。不说谢衣所说言之有理,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先前那偃甲鸟所带来的金丝楠木的碎片。 刘戊的棺椁,剥离了外面的玉片,便是一具乌木棺。他们一路走来从未看到过楠木的痕迹,所以沈夜更相信,还有一具楠木的棺材,就藏在这个极为诡秘的地方。 只是谢衣手中有楠木的碎片,这事却是不能说的。它的来源,太能引起刘家人的怀疑。 刘赫不好开口,但有的人已经等不及了:“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沈夜简单道:“继续找。” 虽然知道沈夜与谢衣必然会选择这么做,但摆到明面上,刘家人一时却是更为犹豫。 还有必要在这里耗费时间吗? 在这里多留一分,便是多一份危险,可是,如果这里真的是叠穴,真的还有其他的墓主…… 刘赫见众人神色都是犹豫不决,咬牙拍板道:“我们先留下来。” “少爷!”有的人着急地唤了一声,但是随即便不再说什么了。就拿着一枚微不足道的楚王印回去,没有人会甘心。 既然有了目标,接下行动倒也明确了许多。围绕着这一整间墓室,众人便四处查找起来。 突出的岩石、蒙尘的地面,甚至是刘戊的棺材底部,众人都一一仔细搜寻了,但是好几圈下来,没有所谓的通道,更没有其他棺材的迹象,根本是一无所获。 刘赫心有不甘,不由自主看向一直走在一起的沈夜与谢衣。 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而谢衣东摸西找绕了一圈之后,对着沈夜平静的面庞,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这间石室没有问题。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1节 沈夜倒也直接:“那我们往回走。”对谢衣寻找和破解机关的本事,沈夜向来深信不疑。既然这里没有问题,自然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了。 刘赫见沈夜与谢衣似乎有了结论,刚走上前,便听沈夜直接道:“这里没有问题,往回走。” 刘赫一愣,而沈夜已经拉着谢衣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赫叹了口气,招呼身后人都跟上。 回到脊兽所在的石室,众人马不停蹄又是一番搜罗。墙壁、石砖、脊兽,一寸寸地毯式地摸索,就差把那些个脊兽都敲碎了。找来找去,除了先前刘一君几人青灰的尸体,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众人犹不死心,但在谢衣再一次对沈夜摇头,继而二人离开后,他们不得不再次跟着走。 失望的情绪隐隐涌上心头。 珍奇异兽坑,同样的结果。 此刻,碗灯幽幽的光芒珠串一般蜿蜒至前方——那是他们来时的路。耳边再次响起了银河流水的喧嚣,而众人眼前,是那间漆黑的陶俑石室。 他们终究是回到这里了。 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仍旧历历在目:那些扭曲的活人变成的陶俑,死去的刘谦,失踪的年叔,以及,那翻滚的银河内潜藏的危机。 前面只有那间陶俑的石室了,进,还是不进? 他们真的有勇气在那间石室里翻找所谓的线索? 如果步了刘玄和刘谦的后尘怎么办?也变成一个怪物一直活下去? “我们……还是回去再找找看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声音极为不稳。 谢衣摇摇头:“那里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 “哗啦”一声,只听得一个浪头打过,众人无不是吓了一跳,极为快速也极为惊惧地看向身边银白色的河流。 好在,这一次没有哪条巨蛇探出头来。 站在这个交界处,众人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进也不是,呆在这里更有问题,但后退,谢衣又说没有那个必要。 不进不退,难道就这样呆在这里等死吗? 前方是未知的地狱,他们真的有必要去那里查找所谓的线索? 谢衣说的难道就真的句句在理?难道就真的都要听他的? 如果进了前方这间石室,与其找一些有的没的,他们宁可什么珍宝都不带,直接穿过石室逃出去。 一无所获又怎么样,什么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倒斗淘沙的,难免会有消息错误的时候,这个时候不保住自己的命,难道还上赶着送死不成? 惊恐已经将刘家人的意志磨损,这一困窘的局面,沈夜与谢衣看在眼里,而刘赫也是有苦难言。 该怎么做? 刘东华首先站了出来:“少爷,我们还是走吧。” 刘赫看向一脸无奈的刘东华,而其余人,也是想要放弃的神色。 “这一次也不算是消息有误,第三任楚王墓,也算是帝王墓了。”刘东华舔了舔唇角,艰难道,“我们再拿其他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再加上楚王印,老爷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吧?” 沈夜与谢衣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看着刘家人渐渐都选择了退却,一个个开始劝说刘赫。 其实也是,前路太过危险,而谢衣所说的可能,他们目前也是毫无进展。与其再次面对未知的危机,还不如归去。 刘家人都站了出来,劝说着刘赫就这样回去。 刘赫叹了口气,看向沈夜与谢衣:“你们两位,应该是会留在这里的吧?” 肯定的语气,果然便看到沈夜与谢衣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沈夜,刘赫有些不舍,但身后的同伴,他不会反驳他们的意见:“那我们就在这里兵分两路。” “可以。”沈夜回答得干脆。 话虽如此,这间石室他们还是一起走了进去——刘家人选择离开,而沈夜与谢衣要在这里查找线索。 只是当一行人再次踏入这个让他们心有余悸的地方,眼前的景象,却是出人意料地,再次惊诧了所有人。 原本满满当当全是陶俑的石室——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快疯魔了,终于传上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有一种摔电脑的冲动,手难受得那个叫厉害啊,还好忍住了_(:3ゝ∠)_ ☆、第一百零三章:陌路 第一百零三章:陌路 这原本是一间略微有些拥挤的石室,排列整齐的士兵佣、规矩的奴仆佣,或唱或跳的舞乐百戏佣,一眼望不到头。有了他们的存在,这本来十分空旷的地方就变得充实了许多。 但现在,这里空了。 空旷得仿佛先前所见只是一场梦,一场回想起来都毛骨悚然的噩梦。别说那些站立的陶俑了,就是原本散乱在门口的那些凌乱部件,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干净得纤尘不忍,连空气都变得窒息起来。 跳动的烛火在墙壁上留下的,是众人被拉长了的身影,相互交叠,影影绰绰,明灭不定。向四周看去,无论前后左右,都是空荡荡的。 这里只有他们这些活人而已。 就像突然从喧嚣的闹市来到了死寂的停尸间,这中间的差距,谁能接受? 原本一行人就对这间石室耿耿于怀,而现在,惊疑直接变成了恐慌。明明身边没有凉风,众人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些怪物怎么会不见了? 到哪里去了? 他们刚才走过来并没有看到任何的陶俑,那是不是说明,那些怪物都等在前面? 想到这个可能,刘家人原本要逃离的心霎时间沉入谷底。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还能逃出去吗?那是上赶着送死啊! 绝望和害怕渐渐升起:“少爷……我们……” 刘赫看着远处的出口,只觉得那明晃晃的地方此刻满是危险,他看向一边的沈夜与谢衣,勉强勾起唇小道:“看来,我们要在这里陪你们了。” 谢衣也看了那出口一眼,不过他并不多言,笑了笑道:“那些东西不在也好,至少这里目前是安全的,不是吗?” 刘赫唯有苦笑以对。 强行将害怕压下,一行人再度分散开来,只是苍白的脸色,都带着惴惴不安的味道。不过也是,一个潜藏的危机已经摆在眼前,什么时候碰上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刘家人的害怕,沈夜与谢衣看在眼里,但并不准备多言。他们还有他们的目标要去完成,现在不能放过任何找寻的机会。 故而谢衣沿着石壁敲敲打打,仔细辨听着石板发出的声响,而沈夜默不作声跟在他身边,自是保护的架势。 就在谢衣仔细辨听的时候,若有所觉的沈夜突然拉住了他。 “阿夜?”谢衣开口道,“发现什么了?” 沈夜指向前方:“你看那里。” 谢衣随之看去,却见一截断陶,孤零零但也十分显眼地躺在一盏碗灯旁。 依形状看,那是一条五指紧握的手臂。 沈夜冷笑了一声,痕迹全都消失了的石室,突然留下的一截断陶,怎么看都像是“对方”故意留下的。 两人走上前去,谢衣蹲下身用暗剑拨弄了一会儿,便对沈夜摇摇头——这只手臂没有问题。 不过既然“对方”故意留下了这个线索,怎么样都不会是无心之举,两人便在这附近查探起来。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久,二人就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机关——一盏装有两个灯芯的碗灯。 那实在是太细小的机关了,若不是有心,谁会去注意一盏灯里有几个灯芯?说不定看到了也只会当是偶然对待。 谢衣见状,忍不住笑了:“阿夜,你说哪一根是假的?” 沈夜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眼神却是宠溺:“明知故问。” 谢衣笑了笑,取出那一片楠木夹在指尖,弹指便将灯盏内左边的灯芯熄灭了。 而也就在灯芯熄灭的那一瞬间,二人只听到“嗑哒”一声轻响,接着,便是沉闷的石板下降的声音。 沈夜与谢衣这边的响动自然引来了刘赫等人的注意,只是还没等他们走过去看个究竟,便见那二人全都抽出了剑来,下一瞬,便是岩石破裂的声音——几道黑影从地下冲了出来,被早有准备的沈夜与谢衣一剑削了个干净。 伴随着陶俑碎裂的,还有十分刺鼻的味道,沈夜拉着谢衣后退了一步,便见那碎裂的陶俑之下,黑色的水流缓缓地流了出来。 这是极为诡异的场景,明明是陶制的人俑,被斩碎后也是碎裂得找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但是他们先前的灵活,以及此刻不知从何处流出来的“血液”,都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是活人吗?但是那些横断面,看起来也全都是土陶,并不是人肉。那么,这些“黑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眼前那碎成石块状的陶俑,谢衣关注的却是另一点:“阿夜,你说他们是怎么动的?” 陶质地坚硬,如果真的要肢体变动,照理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这些陶俑便会自行碎裂。但事实是,他们不仅能动,还行动自如。 沈夜厌恶地看了满地恶臭的“黑血”一眼:“谁知道呢。” “沈先生,谢先生。”刘赫走了过来,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入口,以及碎成渣的陶俑,目光却是有些犹豫。 沈夜先看了谢衣一眼,见谢衣点了点头,他便转头对刘赫道:“我们要下去,你们呢?” “我……” 刘赫还没有发表意见,身后的其他人却是忍不住了:“少爷……”那声音里满是乞求——乞求着不要下去。 那些碎裂的陶俑众人都看在眼里,打开暗道的一瞬便有陶俑攻击,那后路呢?他们丝毫不怀疑,那些消失了的陶俑,就在这暗道的下方。 数之不尽的陶俑,除之不尽的怪物。他们已经拿了楚王印,也撬走了几块禽砖,更在异兽坑内得到了精美无比的青铜豹,虽说不算是绝世珍品,但绝对价值连城。 他们,真的不想下去送死了。 刘赫何尝不知道同伴的想法,但他…… 沈夜不等刘赫在那边纠结,快刀斩乱麻道:“那我们就从这里分开吧。” “沈先生……” 沈夜只是瞥了刘赫一眼,拉上点头致意的谢衣,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通道之中。徒留下那依旧蜿蜒向下的黑色水流,汩汩地发出声响。 刘东华走上前来:“少爷,我们走吧。” 刘赫叹了口气,不舍地看了那漆黑的甬道一眼,终是只能按着众人的意思来。即使相信沈夜的能力,他还是想对沈夜说算了吧,那么多的怪物,就算他再厉害,真的能冲出重围?但是他也知道,一旦沈夜下了决定,旁人是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不过,这一点也许已经有了改变?刘赫苦中作乐地想着,罢了,下次见面再说吧。 人都走了,还想些有的没的的干什么? 再转头时,刘赫已经将不舍彻底埋葬,徒留下坚毅。此刻的他,只会是刘家的少东家,除了要把同伴全都带出去,他不会再考虑其他。 错落有致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从石室的门口消失了,故而离去的刘家人,去往甬道深处的沈夜与谢衣都不会知道,一双纤细的利爪,在这里复归宁静之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甬道的入口处。 “啪啦”一声,那是陶俑被踢散的声音,细小的碎片掉落在黑血里,化作其中的一部分一刻不停地向前奔涌。 黑血不一会儿就将那双小巧的爪子染黑了,但来者毫不在意地踢踢爪子,仰头发出了一声极为熟悉、也极为沙哑的鸣叫:“啊喔——”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终于兵分两路了啊望天。 不过,陶俑到底在哪里呢~~~ ps:为什么提前发了,因为网速慢得根本发不上来,先发先幸运。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第一百零四章:幽暗灯火 第一百零四章:幽暗灯火 漆黑的甬道,略有些湿滑的石壁,可以看到星星点点微弱的荧光在墙壁上闪烁,深邃恍若行走在星空之中。乍看下去,倒也不输灯火的辉煌。 沈夜与谢衣并肩而行,逐级而下。每过十步,便能看到两具手执火把的陶俑,一左一右相对肃立。 一开始两人还以为会受到攻击,但是过了许久,这些执火把的陶俑都没有发生改变,两人便放下了心来。 不过,他们时刻警惕着,手中的剑一直没有收回去。 两边肃立的陶俑身穿武士服,仔细辨认是汉代的战甲服饰,只是回想起来,似乎和先前所见的士兵佣有些区别。 “阿夜。”谢衣忍不住唤道。 沈夜知道他想说什么,简短道:“先下去再说。” 谢衣点点头:“也好。” 原本以为很长的甬道,出人意料地很快到了尽头。穿过一道弧形的拱门之后,有冷风拂过脸颊,带来了新鲜的空气。 展现二人眼前的,是垂直向下的三条阶梯。 那三条阶梯白玉为质,由前方的平台出发,分前、左、右三个方向凌空向下蔓延。从沈夜与谢衣所在的角度望去,看到的不是阶梯的正面,而是它们的下方——没有任何凭依,那三道阶梯就停在半空中,一级一级相连而下。 而那石台同样是玉质的,最中央一盏长明灯,灯油满盈,熊熊燃烧,也不知燃烧了多少岁月。台边则是三具手持火把的士兵佣,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点燃油灯,又似乎是守护油灯的姿势。 突然空旷了的空间,因为石壁都呈漆黑色,加上那如星芒闪烁的光点,只会觉得这里虚幻而不真实。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便坦然踏上了那个石台。 三具陶俑身后正好是三条阶梯,向下望去,除了阶梯便是无尽的深渊,簌簌的冷风迎面而来,冰寒彻骨。 “阿夜,我们……”谢衣还没把话说话,眼光却是扫过那盏长明灯,下一刻,他便不适地捂住了嘴,“唔……” 沈夜一愣:“怎么了?” 谢衣皱着眉,看向长明灯的目光带上了厌恶:“是天灯。” 天灯,不过是一个好听点的名字,它真正的名称应该是人灯。古来都说人油是最难燃尽的,故而将一整个活人熬成油,那盏油灯便能燃烧百年千年而不灭。 先前他们并未注意,直到这一刻谢衣才发现,这恍若祭台的地方,竟然点着这样一盏天灯。那满满的灯油,油脂呈半圆形,不是人油是什么? 而最让人恶心的,是那根有拇指粗的灯芯竟然是人皮做的! 最靠近上方的灯芯,可以看到一小撮黑色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头发涂了特殊的油脂,潮湿而滑腻,任凭火焰燃烧都没有消散。头发下面是人的眼睛,但眼球已经没了,只有扭曲的、极薄的眼眶扭曲着,与其下的嘴唇连接在一起。 这盏天灯一整张脸皮扭曲地只有手掌长度,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而灯芯的最下方,油脂表面,可以看到两片漂浮的薄纱般的人皮起起伏伏——那是死者的双脚,轻盈不足一握。 谢衣只觉得难受得厉害。 沈夜也是看着那张人皮默然不语。不愧是古代的帝王,天灯也只有这些人能下狠心来点了。 莹莹的烛光此刻看起来诡异无比,谢衣缓了一会儿才道:“阿夜,我们走吧。”此刻的他,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 但是,眼前这三条道要选择哪一条? 三道阶梯,三具陶俑,似乎没有区别,而本该有指示作用的长明灯,也是处于三者的正中,并没有偏颇任何一方的意思。 沈夜却是干脆:“右。” 此刻,二人就站在右边的阶梯旁。 谢衣一愣:“这么干脆?” 沈夜淡淡道:“看这盏天灯的眼睛。” 经沈夜提醒,谢衣先是一愣,继而便是苦笑,还真的忘了这个。他只关注了天灯,却忘了那双没了眼球的眼睛,的确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的。 哪怕扭曲地不成样子,“他”也一直怨恨地看向右方——眼睛所看的方向便是前方,故而,这里的出路是右。 不想再多看那盏天灯一眼,谢衣拉着沈夜便上了路。 玉石的阶梯踩上去叮咚作响,一如最古老的音乐。只是这条阶梯两边没有凭栏,下方又是空荡荡的,这感觉,和过独木桥也差不多了。不过独木桥尚能看到对岸,这里却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阶梯并不宽敞,谢衣本提议一前一后走,不想沈夜大手一挥,直接把他揽了过去:“这样就没问题了。” 谢衣无奈,的确是没问题了。这就像是怕他冻着了一样,两个人都快贴成一个人了。 不过两人贴得如此之近,的确温暖了许多,也,安心了许多。 两人沿着玉阶而下,明明离光源远了,但那些细小的荧光却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光明。一闪一闪的,如满天繁星闪烁。 飒飒的冷风自下而上,两人却是带着暖意并肩而下。只是在不知走了时间后,一个玉质的石台,再次凌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石台分为三条石阶,每条石阶对应一具握着火把的陶俑,而它的正中央,是那盏让人印象深刻的长明灯。 这里,和上方的石台一模一样。 谢衣在看清那石台的模样后,便忍不住抬头往左看去,漆黑的地底,先前他们没有选择的石阶,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沈夜没有停顿,带着谢衣走上了那个石台,只是在谢衣看向那长明灯之前,他捂住了对方的双眼。 “阿夜?”谢衣疑惑道,不过他没有去掰沈夜的手。 “没事,我们往左走。”沈夜话毕,便带着谢衣绕过陶俑往左走去。 谢衣一边走一边问道:“那盏灯有问题?” 沈夜虽然不想让谢衣看,不过说出来倒也无所谓:“有两张人皮。” 谢衣叹了口气:“是吗……” 即使没看到,谢衣也能想象那灯芯扭曲的模样。不过谢衣更想说的是,阿夜不必在这方面保护他。 一开始他虽然有些不适应,不过那也只是不适应罢了。 沈夜只一眼,便能猜出谢衣的想法:“少看一眼也好。” 对于沈夜的宠溺,谢衣只是微笑。 清冷的阶梯上只有二人行走的脚步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另两条石阶一如所料消失不见了。 而下方,也再一次出现了那个极为熟悉的石台。 悠悠的灯火,像是渺茫大海里唯一的灯塔。 谢衣忍不住笑道:“阿夜,你说这像不像是之前我们看到的幻境?” 不断重复,不断原地踏步,何其相似。 唯一不重复的,也只有那盏灯的灯芯了。 但是这一次的天灯,却是前两次比不上的。这一盏天灯,当中的灯芯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而那漂浮在油脂表面的,是密密麻麻水草一样的人皮,一条紧挨着一条。只有那些脚趾的形状还算看得清晰,像花瓣一样朝四周舒展着,毫无重量。 至于灯芯,别说谢衣了,就是沈夜都不适地皱了眉。那灯柱朝着前方的一面一只只都是眼眶的形状,密密麻麻扭曲在一起。每一个眼眶内都能看到另一只眼睛,大睁着的、歪曲着的,微笑着的,一层层不断深入下去。 再看那些脚趾的大小和形状,谢衣声音有些沉闷:“是孩子……”仅有半尺长的脚掌,细腻的皮肤,不是孩子是什么? 这盏天灯,竟是拿无数孩子做的灯芯,熬的灯油。 沈夜揽着谢衣的肩膀:“所以我说,你不应该看。”虽然知道谢衣不会害怕,但是显然,爱人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好。 谢衣叹了口气:“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那些孩子早已经死去,就算想救也救不了了。 沈夜并不说话,拉着谢衣便朝着正中的阶梯走去。 而谢衣,也迅速收敛了心情。都说事不过三,下方,他直觉会是阶梯的底部。若是如此,他可不能松懈了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点天灯不一定要用人皮,一般都是用整个人做的。 ps:“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不能贴网址,有点可惜呢。某田我把第一部做成了txt,已经上传到网盘了。 哪位姑娘想要就留个言吧,留言里应该就能贴网址了o(n_n)o~ ☆、第一百零五章:巨蛇环绕 第一百零五章:巨蛇环绕 轻盈雪白的尾羽,扫过满是沙砾的小道;丰满光亮的翅膀,带起一小阵微风。眼前所见,白色如云,黑色如墨,错综交杂。 “啊喔……”一只白孔雀撒娇地叫唤着,不一会儿,就有一双手将它抱了起来。手抚摸着光滑无比的羽毛,一道有些醇厚的嗓音响起:“来了吗?嗯,来了。” 停顿片刻,他又道:“应该快了吧?”歪着头,他笑了,“嗯,快了。” “太慢了吧?” “有什么办法?只能等啊。” 男人就那样自问自答,笑容满面。他的身后,影影绰绰伫立着无数黑影,陶制的面庞,移动间有碎屑不停掉落。 “哦,好像快了啊?”紧接着,“是的,真的快来了。” “快了……哈哈,快了……快了!”眼中锋芒一闪,便听得一声痛苦的鸣叫自手中响起,低头,男人有些惋惜,“你们,怎么就这么脆弱啊?” “还不是你的错。”男子甩手将撕为两半的躯体抛下,下一刻,另一只黑孔雀撒娇着跑了过来,男子笑了,染血的双手将它抱起,笑容,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灿烂。 “快了……真的快了……你们啊,快来吧……” 一如谢衣所料,这一次出现在他与沈夜面前的,再不是那个令人作呕的石台,而是一道不知通往何处的拱门。 往后方看去,玉阶之下,尖锐的石林如刀锋伫立,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空间。就是不知,先前他与阿夜如果选择了另两条路,会通往何方了。 来到了平地,沈夜也不准备撒手,依旧揽着谢衣往前走去。 谢衣不知是妥协了还是本身就有些不舍,这一次没有挣扎,温顺地听从。 石块堆积的拱门看不清花纹,但是那种冰冷的质感倒是难以忽视。也就在两人进入到拱门的那一瞬间,极为熟悉的浪花声,却是突然再次充盈耳边。 “轰隆隆”的波涛翻滚声、“哗哗”的流水声,如此熟悉,如此难忘。谢衣忍不住抬头,下一刻,便是惊讶地睁大了眼:“这是……” 二人的上方,原本以为漆黑的墓顶,却是明晃晃宛如白昼。为何?只因那里满是流动的水银,散发着银白色的、不输于月光的光芒。 两人有些惊讶。他们的上方竟然是那条银河? 的确是银河。 细密的纹路,流动的金属质感,满满当当充塞了整个顶部。而远处,条形的黑影交杂游动——那是无数的银蛇。 谢衣还来不及感叹,一道黑影却是突然遮住了他的视线,下一刻,足有浴盆大小的兽瞳便占满了整个视野。 野兽的瞳孔一直满是掠夺,一如现在他们上方的巨大银蛇。光一口就能吞下一个活人的身躯,银蛇静静地贴在墓道顶部,缓缓移动身躯。不一会儿,那细密的鳞片便将一整条墓道的顶部占满了。 “喀啦”“喀啦”,那是鳞片与岩石相互摩擦的声音。银蛇头部不动,只是盯着沈夜与谢衣这两个猎物,而他的身体却是极快地扭动了起来。银蛇一圈圈一层层缠绕,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似乎下一刻就想打破眼前的这层“玻璃”冲下来。 沈夜与谢衣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盯着那银蛇看,从那条蛇的瞳孔里,可以看到他们略微缩小了的身影。 谢衣的视线一直放在巨蛇身上:“这蛇……阿夜以前见到过吗?”他不会怀疑,这银河之中都是这些庞大的动物。 能在剧毒的水银中生存的,会不会是上古的生物? 沈夜断然道:“应该不是上古生物。” 谢衣看向沈夜:“这么肯定?” 沈夜将视线收回:“自然。”他顿了顿,“如果真的是上古的生物,它们就不会连这一层障碍都打不破。” 谢衣闻言笑了:“说的也是。” 就像是印证沈夜所说的话,在二人都收回了视线的时候,那条巨蛇动了。也许是以为猎物降低了防备,银蛇张开嘴,头部狠狠地撞向透明的“玻璃”。 出人意料的是,那么巨大的蛇身,别说是墓道碎裂了,就连震动都是一点都无。 “咚——!”一下。 “咚——!”再一下。 雨点般的巨大撞击声代替了流水声,但是墓道之中,安然无恙。 平稳地就像外面的巨蛇只是一个幻象。 沈夜与谢衣再不看那满眼贪婪的怪物,径直往前走去。 那条蛇会不会一直跟着他们,沈夜与谢衣并不清楚。这一条墓道,上方一直都是透明的,时不时闪过一道黑影,有的停留,有的离去。 是里面的人在欣赏外面的“风景”呢?还是外面的“风景”想捕捉里面的猎物呢?只能说,造这个墓穴的人,真的是别出心裁。 特别是到后来,上方满满当当都是巨大无比的蛇头,层层叠叠,数不胜数,俱是张着嘴尖牙毕露。这种“欣赏”的心情,真的是无人愿意去享受。 好在那无形的屏障保证了沈夜与谢衣行动自如,穿过那重重的甬道,二人终于来到了一间圆形的石室。 “咚——!”“咚——!”上方、前后、左右,都不停地响起蛇头敲打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这一间透明的石室已经被巨蛇包围了。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空隙,一条蛇后退,自然有后一条蛇挤进来。 也不知道,这两个仅够一条蛇塞牙缝的人,是怎么引来这么多巨蛇的。 不过沈夜与谢衣并不去看那密集的蛇群,他们看到的,只是眼前凌乱不堪的兵马俑。 是的,兵马俑。碎裂的身躯、破裂的头颅,腐朽了的青铜宝剑,还有那些完整的却根本不按次序摆放的兵俑:战车上站着步兵,骑兵后跟着护卫。 耳边是恍若战鼓的敲击声,不过如果真的开战,就这些杂乱无章的兵马俑,无论什么仗,他们都必输无疑。 感觉,这才像是刘戊该有的陪葬陶俑啊。谢衣如此感慨。 凌乱的兵马俑就这样堆积了整个石室,足有三尺来厚,连一点落脚的地方都没留下。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好像和前面看过的陶俑不一样? 沈夜道:“小心为上。” 谢衣点头:“是。” 因为没有缝隙,二人只能踩着陶俑过去。不过陶俑碎裂的声响,根本盖不过外面巨蛇的躁动。 也就在二人走到石室中央的时候,一堆碎裂的陶俑之中,突然伸出了好几双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的拖沓症是没救了_(:3ゝ∠)_ 不过,即使拖沓也要求收藏(≈gt_≈lt)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零六章:鬼手 第一百零六章:鬼手 数十只手,穿过那层层陶俑交叠的缝隙,从四面八方朝着沈夜与谢衣而来。明明是陶制的手臂,却是灵活非常,动作划一。 谢衣与沈夜挥剑便斩,但是数不胜数的手臂自脚边穿出,就仿佛这层层的碎陶之下满是这来自深渊的鬼手,斩掉多少便有多少手臂补充上来。 感觉脚背一重,谢衣飞身而起,连挥数十剑。剑风过处,便是一阵阵陶块碎裂的声音。但是他将要落下的地方,又是无数双手从细缝中伸了出来,食人花一般摆荡。那张牙舞爪的模样,若说是陶俑的手臂,谁信? 沈夜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这脚下的陶俑太多了,挖开一层还有一层。真正的怪物隐藏其中,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落脚点。 谢衣再次砍掉一批来犯者,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手臂伸了出来,谢衣忍不住朝沈夜喊道:“阿夜!” 原本平静的石室,此刻只看到陶制的手臂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冒出来,手臂不停地摆动,五指不停地伸张,波浪一般起伏,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沈夜也知道不可恋战,无穷无尽的鬼手,斩之不尽,除之不竭,还不如尽快离开这里。他朝着门口的天花板挥出长鞭,只听得“呯”的一声,锋利的尖端便扎在了岩石之中——不过在肉眼看来,那尖端是扎在了透明的石室顶部,和室外的银蛇仅一步之遥。 室外的银蛇见沈夜对着它挥出长鞭,似乎受到了刺激,撞击声猛烈了起来。 沈夜不理会那些贪婪的牲畜,转向快速贴近的谢衣:“我们走!” 谢衣没有犹豫,握住了沈夜伸出的手。而沈夜手下一个用力,二人便朝着门口凌空而去。 脱离了碎陶的一瞬间,那些手臂似乎是有了感知,不想放过到手猎物的它们,竟是像牛皮糖一样拉长了手臂,如章鱼的触手一般冲了过来。 谢衣连挥数剑,虽然不能克敌,终究是减缓了它们进攻的攻势。 沈夜一手拉着谢衣,一手则不停挥动长鞭作为助力。两人不停在石室上方摆动,而他们的下方,形状已经扭曲的手臂如狼似虎地将他们包围。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无数双手,谢衣只觉得手臂一痛,急忙砍断近在身边的鬼手,看着脱离了手腕的手掌,如叶片一样飘了下去。 先前冷硬的质感不再,此刻的陶俑手臂,更像是透明的海带类的植物。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而那些柔若无骨的鬼手,越发的兴奋了。 密密麻麻的鬼手越靠越近,几乎到了让人窒息的程度。 沈夜的视线内也是占满了张牙舞爪的鬼手,不过在那些鬼东西彻底包围他们之前,二人终于来到了门口。 落地的一瞬间,沈夜几乎是抱着谢衣滚出去的,而那些犹不死心的手掌,层层叠叠轰然堆积在门口。灰褐色的手臂变得透明,似乎有液体在那些臂弯内流动。一眼看去,成堆的手臂就像果冻一样,铺满了整个出口。 就在石门的交界处,那些手臂本想继续前进,但下一刻,却像是受到了灼烧一般,极为快速地往后退去。压在最下方的手掌退得最慢,故而当上方的手掌退却时,它们就像是突然被蒸干了水分,软软地跌落在地,消失不见了。 谢衣被沈夜压在身下,看那些鬼手离开,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抬眼,便见沈夜皱着眉,一脸的阴沉。 “阿夜?” 谢衣正在疑惑,便被沈夜拉了起来。他本想去看一下那些手臂留下的余烬,但是下一刻,沈夜抬起了他的右手——衣服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其中渗血的伤口。 谢衣一愣,他这才想起先前被一只鬼手抓伤了,忙道:“阿夜,我没事。” 那些鬼手胜在数量,本身并没有毒素。也许它们本身的目的就是将人撕裂,而不是靠剧毒来要人性命。 所以该说,它们的主人还是仁慈的吗? 沈夜眉头紧皱,那阴沉的模样却是让谢衣心内温暖,不过当他看到沈夜右手上细细的抓痕后,担忧便盖过了喜悦:“阿夜,你受伤了!” 沈夜闻言一愣,似乎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布着一些细小的伤痕,略有些麻痒。 刚才突破重围之时,那么多的鬼手,被抓伤是在所难免的。不过看谢衣一脸的心疼,沈夜的怒意便减了许多。 两人都在意对方的小伤,到后来,便是忍不住相视而笑。这其中的默契与贴近,自然是旁人理解不了的了。 因为与刘赫等人分开,物资一类的东西沈夜还是要来了一些,其中的绷带和药品,此刻便派上了用场。 将伤口简单地处理妥当,二人走到那些鬼手附近。便见原本触手一般的手掌,此刻就留下了一张张纸片一样的东西。而那些所谓的胳膊,竟是收缩到了一根细线的程度。 怎么看,都像是枯萎的植物。 原本还以为是那些陶俑的攻击,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往石室内部望去,原本喧嚣骚动的陶俑堆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就仿佛先前那些鬼影栋栋的景象只是一场梦。 不过沈夜与谢衣都知道,只要跨入这石门一步,那些“手臂”便会再次复苏。 是未知的植物? 还是那些陶俑? 谢衣清楚地记得,一开始攻击他们的手臂的确是陶制的,但是后来者显然不是。 藏在这些陶俑下方的,会是他们在陪葬坑里看到的那些陶俑吗? 沈夜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看向身后依旧和水族馆没有区别的透明廊道:“我们走吧。” 谢衣没有犹豫:“是。” 接下去的路程,沈夜与谢衣本以为他们会在水下走很久,但是阻隔了他们与银蛇的透明墙壁,在不远的前方竟是消失了。 一个黑黝黝的简单石门出现眼前,而往上方看去,除了那依旧虎视眈眈的银蛇,还有焦黑的泥土遮掩了大半视线——上方是陆地。 他们,这是要上岸了?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想不到那宽广的银河之中,竟然还有一座小岛。 徘徊在银河中的巨蛇不甘地撞击着,张开嘴嘶吼着,却是阻拦不了沈夜与谢衣离去的身影。 不一会儿,那两人便消失在了石室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一卷会写得比前两卷长啊_(:3ゝ∠)_ ☆、第一百零七章:上岸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2节 第一百零七章:上岸 隆隆的水声再次在耳畔响起,那细密的、奔涌的浪涛声夹杂着的,还有巨物落水的轰然声响。 由水下曲折而上的小道,果然连接着上方的土地,而它的出口——一个古朴无比的石门,便设在一个耸起的土坡之上。 沈夜与谢衣并没有急着走出门去。在这简朴的方形石门之外,右边,是波涛汹涌的银河,其中不停翻滚着无数银蛇。它们巨大的身体如擎天柱一般竖起,下一刻便直直地坠入水中,庞大的躯体与水银相撞,掀起的浪头发出爆破一般的巨响。 而二人的左边,想不到也是奔流不歇的浪涛,同样戏耍的银蛇将本就湍急的银河搞得越发凶险。 他们明明是不停地往下走,而这一小段往上的路程,竟是让他们回到了原先的墓穴? 他们,真的回来了? 沈夜摇头:“应该不是。” 虽然同样是银河,虽然同样是数之不尽的银蛇,但是往上方看去,墓穴顶部不再是那成环形的火把,而是一颗颗真正的、脸盆大小的夜明珠。 因为离得远了,那夜明珠当真璀璨若星,细小如珠。而原本嶙峋不平的顶部,现在也是一平如洗。 一颗颗斗大的夜明珠,漆黑的墓顶,构成的便是一幅苍茫的星辰画卷。 他们的确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墓室。在那个刘戊的墓穴之下,果然还有另一个墓葬——一个不比刘戊墓小的墓穴,不,应该说是是更大的墓穴才对。 穿过了水下透明的廊道,沈夜与谢衣到达的,便是这两条银河间唯一的土地。 将思绪平息,二人站在门内向外望去,便见两边巨蛇乱舞,前方则是起起伏伏的小土丘,越到远处越是低矮,直至低矮到看不见,变成了一片平地。 后方呢?即使没有出去,二人也能想一个大概——后方应该是高耸的“黄土高原”。 本来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但随着视线的深入,那种熟悉到极致的感觉,让他们终于确定了这里的地形,以及,两边银河模仿的河流。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烈山部对神洲大陆的渴求和关注,绵延了几千年。 所以哪怕只是一眼,他们都能将它认出来。 之前难以察觉,可是一旦站到这里,排除那不成比例的、变宽了的河面,这两条河流的形状,再配上中间土地的样貌,不正是缩短了的“黄河”和“长江”吗? “想不到,这真的是传说中的‘五湖四海’,”谢衣有些喟叹,他转向沈夜:“阿夜以为如何?” 沈夜只是点了点头。按着两边银河的形状,若是再缩小的话也许会更为明显,但是这仿造山峰的土丘,以及远处的“冲积平原”和“入海口”,真的是太过熟悉了。 这个墓葬将整个“天下”都囊括了进来。 目前黄河长江俱在,难道这里,真的是秦始皇的陵墓?谢衣忍不住将视线投向那些翻腾的巨蛇。传说秦始皇的棺木漂浮在银河之上,如果这是真的的话,按这些巨蛇的数量和力度,那棺椁岂不是早就被打翻了? 努力将一个棺材煎面饼一样被掀翻,其中的人掉出来的场景赶出脑海,谢衣担心的是,那棺椁会不会直接沉入到水底去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沈夜只一眼就看出谢衣所想,有些无奈,更有些调侃的味道,他屈起手指在谢衣额头一弹:“想什么呢?” 谢衣俊脸一红:“没什么……”其实他更为担心的是,这里的“山峰”如此低矮,他与阿夜一旦出去,必然会成为那些巨蛇的目标。 毕竟这里除了灰褐色的泥土,唯一的装饰就是那些架在土坡上的累累白骨了。 不远处,可以看到深褐色的“大地”之上,连接向前的累累蛇骨构成了一条曲折的长廊。搁浅在岸上的巨蛇,独留下通道一般蜿蜒的骨架,就不知是直接被锐石刺穿而亡,还是同类相争而死了。 但这至少说明,两岸的银蛇都能上岸,更能达到“大陆”的中心位置。 银蛇并没有思考能力,更不会为了死去的同类而警惕。到时候受猎物的蛊惑,这一大群巨蛇上了岸,光是数量就够他与阿夜头疼的了。 沈夜顾虑的也是这个,否则二人断不会在这里止步不前。 “阿夜觉得,墓主会在哪里?”静默之后,谢衣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夜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说呢?” 如果没有沉入河底的话……谢衣与沈夜一起看向黄河所在的方向,那恐怕就在黄河之后的地方了。 这墓穴大致以长江为始,而他们所在的中部更是“荒芜毫无人烟之地”,便说明南方在这墓主生活的时代,绝对是中原以外的南蛮之地。 而正统的中原地带,是在黄河以北,一如墓主主墓室该在的位置。 倒是和秦朝的状况相符。 谢衣看着那滚滚的水银,无限苦恼:“当真是不太好办了啊。” 如此无路无桥的情况下,游过去自然是行不通的。 那捕一条银蛇带路? 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合适的方法。 但呆在这里终究不是个办法,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出发的意思。 出发前,沈夜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沿着蛇道走吧。” 蛇道,自然指的是那一条条蛇的骸骨组成的道路了。在一片晦暗之中,它们白得如此跳脱、如此醒目。 谢衣没有疑问,点头道:“好。” 就近的一条蛇道,那惨白的骸骨离二人还是有点远的。不过若是冲过去,应该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不需要沈夜下令,二人便一前一后快速地冲了出去。 一如所料,这银河里的怪物太多了,当一条银蛇感觉到了活人的生气而转头时,其余的,下一刻便也都知道了。 原本喧闹的银河越发的沸腾了,无数的银蛇从水下冒出了头来,像一朵朵白色的蘑菇,争先恐后地撑开了它的菇头,顺便,齐齐往平地游来。 一如在水底的廊道,明明沈夜与谢衣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肉末,却足以引起所有银蛇的贪婪和食欲。 最近的银蛇是最先发现沈夜与谢衣的,它可谓是一马当先,忽视了突起的重重岩石,也忽视了猎物离河岸距离遥远,猛一个翻身便飞扑了过来——蛇尾脱离了水面,弹簧一样扑了过来。 “轰隆”一声,那是岩石被压碎的声音,霎时间沈夜与谢衣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而那足有两米粗的银蛇,正正好好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走!”沈夜挥出长鞭,因为蛇身太过巨大,那七寸之地难以确定,他只能一鞭想将蛇头砍下来。 但蛇身如此庞大,一鞭难以致命。 伴随着血溅声的,是银蛇痛苦的嘶叫,它昂起了头,因受伤而越发愤怒。顾不得自己的伤口,粗壮的蛇尾冲着越过它的猎物席卷而去。 阴影将沈夜与谢衣笼罩的那一刻,二人便醒觉地配合着将那蛇尾斩断。只是那浓重的血腥味之后,是更多的银蛇到达了水岸。 “轰隆”一声,又是一阵摇晃,但庆幸的是,后一条银蛇方向没有调准,远离了二人的所在,被一块巨大且锋利的岩石钉死在了当场。 巨蛇充满野兽的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见同伴死相凄惨,后来的银蛇仅有片刻的犹豫,之后便齐齐地往岸上游来。 那黏腻的身体摩擦声,那蛇信的“嘶嘶”声,让人毛滚悚然。 “走!”沈夜与谢衣一刻不停,目标只是那条蛇道。 眼见着猎物离蛇骨越来越近,那些银蛇不知道是急了还是怎样,竟是蜂拥而上,一条压着一条,彼此快滚成了堆。 沈夜与谢衣在前,银蛇在后,距离越拉越远,有些巨蛇不甘心地扑过来,不是被岩石凿穿,便是被二人合力绞杀,下一刻便被同伴埋得看不见影了。 岩石碎裂的声音不断,谢衣与沈夜手中的长剑也是被蛇血浸透。虽然二人都未受伤,这么多的巨蛇处理下来也是狼狈非常。不过好在谢衣与沈夜预估不错,在众蛇将二人压倒之前,他们终于先一步进入了蛇道之内。 他们本想回身继续将来犯的银蛇斩杀,但是下一刻,沈夜却是疑惑地收了手。 “阿夜?”谢衣见沈夜动作乍停,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看向那些攻击的银蛇后,他也是诧异起来。 前一刻还如饿虎扑食的银蛇,这一刻全都茫然地停在了原地。 谢衣与沈夜便站在蛇道的入口处,看着两边游来的、几乎堆成山的巨蛇。它们慢慢地、缓缓地抬起了头,带着显见的疑惑和犹豫,摇头晃脑了一阵后,竟是准备掉头回到银河里去。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由最上方的银蛇开始,它们都将身体盘起来,绕过那些“崇山峻岭”,一点点地往后退去。 就算是离谢衣二人没有多远的巨蛇,也是一瞬间失了目标,片刻之后,它们绕开蛇道便往后游去。 谢衣有些惊讶:“这到底是……” 沈夜站在谢衣身边,沉默不语。 不过事情远没有结束,有很多银蛇都在攻击的进程中死去了,而那些离去的银蛇,自然毫不客气地吞噬起他们的尸体来。 不同于蟒蛇囫囵吞枣一般将猎物整个吞进去,也许是食物太少而银蛇太多,群蛇竟是无师自通地分食其同伴的尸体来。 蛇类尖利的獠牙虽然只有上下两对,但当数不清的獠牙蜂拥而上后,那些死去的蛇身,不一会儿便被分食了个干净。 这还不是重点,沈夜与谢衣看着群蛇后退,顺便将只剩下骨架的同类都拖回了水里准备继续食用,他们更为注意的是,靠近蛇道被他们斩杀的几条银蛇,全都安然无恙地留了下来。 就像是约定俗成,又像是不详的象征,那些离开的银蛇竟都将这几份食物遗忘了。 是害怕?还是不屑?如此贪婪的银蛇,会放过到嘴边的食物吗? 疑惑只有一瞬,下一刻,死去的银蛇便自己告知了他们答案。 只听得窸窸窣窣的碎裂声响起,二人仔细看去,便见那通体莹白的蛇身,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僵硬、渐渐石化了。 最近的银蛇的头部就在二人不远处,前一刻怒张的兽瞳,此刻无神得仿佛石板——虽然下一刻也的确变成了石板。 几条银蛇几乎在同时变为了纯白的岩石,而远处那些骚动的群蛇,更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全都回到了银河之中。 是什么让银蛇放弃了攻击? 是什么让银蛇放弃了到嘴的食物? 沈夜与谢衣都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白色蛇骨。 先前离得远并没有看清,如今这般贴近,二人才发现这所谓的蛇骨,竟然是玉石所制。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我回来啦!大家有没有想我(的更新)啊? (/w\) 话说收藏貌似就多了两个,催更的也只有一位姑娘……_(:3ゝ∠)_ 你们绝对是忘了我啊┭┮﹏┭┮ 小心某田我傲娇不更新了╭(╯^╰)╮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零八章:蛇道 第一百零八章:蛇道 呈兽骨状的玉石,通体莹白,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一眼看去,会怀疑有水在里面流动,有光在里面流淌。 便是这样的玉石,阻隔了活人的气息,更让那些巨蛇无比警惕吗? 沈夜与谢衣还没说什么,下一刻,岩石的碎裂声再一次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他们回头看去,便见那些石化的巨蛇身上裂开了无数的细缝,簌簌地流沙一般散落了无数石子来。 随着细碎的石子落下,那些裂纹越扩越大,逐渐相连,加快了崩坏的速度。不一会儿,巨蛇原本矫健的身躯便像是被蒸干了水分的水母,或者说,被风化了的古楼,竟是全然化作粉尘融入到了脚下的泥土中。 照理说,白色的粉尘与这深褐色的泥土是不相容的,但是往脚下看去,除了深褐色,还是深褐色。那些白色竟是被迅速染黑了,过程快到沈夜与谢衣都难以捕捉。 而靠近蛇道的部分呢?却都是有一物幸存——一根弯曲的、莹白如无物的蛇骨。 有几条死去的银蛇,此处便多了几根竖立的蛇骨。 不过是一个瞬息,沈夜与谢衣便明白了他们脚下的蛇道,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往身后看去,莹白色的蛇道随着地势此起彼伏,那一眼数不尽的蛇骨,是由多少条这样的庞然大物组成的? 一条银蛇只形成一根蛇骨,是它们上岸的位置决定的,还是,这些肉眼看来的庞然大物,其实本质便是那么一小根玉石? 沈夜与谢衣并没有深入思考下去,这一刻,蛇道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就够了。 二人将武器收了起来,至于衣物,因为是特制的,沾染的蛇血拍打几下便都被抖落了。 伸手将谢衣脸上沾着的几滴蛇血擦去,沈夜道:“我们走吧。” “是。” 蛇道的脊骨足够两人并肩而行,行走其上,倒也是十分稳当。 谢衣有时候会忍不住看那些铺满了整个平地的褐色泥土,有些松软,也有些淡淡的金属味道。 它们是怎么来的,同样再清楚不过。 不过谢衣与沈夜就算是踏在尸体上脸都不会变色,更何况这些早已化作尘土的蛇尸了。 脚下曲折的蛇道有时会靠近“黄河”,有时穿过那些略微有点高度的土丘后,却是会来到“长江”附近。整条廊道走势毫无章法,颇有种兴之所至的感觉。特别是当回环的蛇道相互交错,来回间反复行走在同一段路程的时候。 蛇骨虽粗,排列却十分紧密,并不够两人直接穿到对面的蛇道去。更何况出了蛇道,再引来蛇群的觊觎也是麻烦。两人想不到的是,到后来这蛇道可以说是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地来回绕圈,本来只有一条道的道路,也是被好几个十字路口岔了开来。 沈夜与谢衣并不心急,对于死去的银蛇要怎样才能形成这种岔路并不在意。 更何况只要爱人陪在自己身边,他们就能对任何事情都处之泰然。 由于蛇骨看似晶莹,质地却是出人意料的坚硬,故而二人便在脊骨附近的石块上做了记号——接下去的路,必然会有重复的时候。 一如所料,或者出人意料,一次、两次……谢衣与沈夜不停地试着走新的道路,二人却每次都回到了同一条十字路口。 谢衣看着那刻在岩石上的一道划痕:“第七次了。” 沈夜看了那记号一眼:“是啊。” 看向前方那错综交杂的一个个十字路口,谢衣笑道:“这算是迷宫吗?”语气间颇有些无奈。 沈夜倒是勾唇一笑:“也许吧。” 话不多说,两人再一次往前走去。 这一次,那个记号终于消失不见了,只是他们发现,第一道划痕的确不见了,但他们先前做的第二个记号却是乍现眼前。 先前他们为了辨认,便在遇到的每一个十字路口都做了记号:第一个路口是一道划痕,第二个便是二道,以此类推。 当谢衣与沈夜好不容易摆脱了重复出现的第一个记号,这第二道划痕就像是争宠一般,兴致勃勃地反复出现了。 一次、两次……依旧是每次走新的方向,都会回到这个记号这里。谢衣无奈至极,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这样下去恐怕也是会受不了的吧?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第二个记号重复出现之后,便是第三个记号、第四个记号。 只是到了后来,谢衣与沈夜都没有变得焦躁,反倒是慎重起来。 为何?只因那些记号都在重复出现七次之后消失不见,而接下去的,便是下一个七次。 很明显,这是这个迷宫本身想告诉他们什么。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身体就算不疲劳,心里的倦怠也是难以忽视的。到后来,沈夜干脆揽着谢衣的肩膀一起走。每前进一段路程,沈夜都会埋在谢衣颈间深吸一口气,满足之后接着再继续走。 对沈夜这近乎“流氓”的行为,谢衣挣扎也不是,顺从也不是,红着脸感概阿夜真的是……该说他什么好。 不过看沈夜眉头渐松,怒意溅消,谢衣终究是选择了顺从。 反复出现的记号,不知不觉有了改变,当走过最后一个记号,沈夜与谢衣都停下了脚步。 若是没错的话,这是最后一个记号,但是,也是第七次之外重复出现的第八次。 谢衣看向沈夜,继续走吗? 沈夜略一思索,微微地点了点头,只有走下去才知道。 而这一次记号出现次数的改变,的确是解开迷宫的线索。 经过这最后一个记号,走上先前没有试过的道路,前方展现在沈夜与谢衣眼前的,终于是那有且仅有一条的蛇道了。 二人看向身后,只见错综复杂的蛇骨如丛林般林立,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道路。 而前方,目标明晰。 “终于出来了。” “……是啊。” 谢衣舒了一口气,笑意刚到达眼底,便觉沈夜按在他肩膀上的力度变大,下一刻在他反应前,沈夜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面对沈夜突然的拥吻,谢衣惊讶地睁大了眼,之后,却是闭上眼主动回应起来——对于阿夜,他永远狠不下心去反抗,更不想惹他生气。 两人便在周边喧闹的浪涛声中尽情拥吻,无视了那无尽的惨淡与黑暗,眼中、心中只有彼此。 好在沈夜向来比较理智,在谢衣唇上肆意掠夺了一番后,他终于让对方缓了一口气。亲了亲谢衣的面颊,沈夜淡淡道:“我们继续走吧。” 谢衣除了点头,就只有脸红了。 之后的路程简单了很多,不知是不是进入到了模拟平原的地区,这蛇道也一改先前的回环曲折,变成了一条笔直的干道。最远处,那个靠近蛇道末端的地方,也终于显现了一个黝黑的洞口来。 是的,洞口,方形的洞口,是一条挖凿在平面的垂直地道。 湿冷的空气从洞口窜出,带来了不同于这干燥墓穴的风的气息。毕竟水银并非真正的水,满是水银的地方,空气是十分干燥的。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 要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想说:这才是真正的秀恩爱!(/w\) 不过旁边没人看,所以,这是真情流露!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零九章:桥 第一百零九章:桥 虽说算不上是费尽心思、历经艰险,但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出口,但沈夜与谢衣此刻却不准备下去。 为何? 只因前面一路走来的提示。 在蛇道的那些十字路口,不停重复的数字“七”,以及,七次之后的第八个“八”。 而如今,“八”之后是往下的地道。 往简单里想,不过四个字:“七上八下”。 若是平时,这一个成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当它起的是指路作用的时候,便该小心应对了。 既能往上走,又何必往下。上为天,而下,往往代表着地狱。通往幽冥黄泉的地方,普通人有谁乐意去冒险? 此刻沈夜与谢衣所面对的洞口,那潮湿的、阴冷的气息,带来的便是一股莫名的死亡的预兆。 至于上方,二人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栈道或是天桥,不过此刻二人知道,怕是要回头好好地搜寻一番了。 两人转过身去,远离了好不容易到达的洞口。 谢衣感受着身后依旧凌冽的罡风,迟疑道:“阿夜,若是弄错了怎么办?” 道路在上方暂时只是个猜测,若是真正的道路就是这里…… 沈夜言简意赅:“再回来就可以了。” 谢衣笑了笑:“说的也是。” 两人重新回到蛇道错综复杂的迷宫之内,只是这一次,谢衣仔细观察着上方,而沈夜,则负责预防周边的异变。 蛇道依旧是来时的样子,无论是重复出现的标记,还是晶莹剔透的骨刺,都没有任何变化。至于上方,无论站在蛇道的哪个角度,都看不到任何有路的迹象。 见谢衣一直抬着头,眼睛可谓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上方,过了一会儿,沈夜建议道:“休息一会儿?” 谢衣按着略有些酸涩的颈椎,摇了摇头。 “七上八下”“七上八下”,按理来说,上方应该是有道路的。 突破重重的迷宫之后,人的情绪往往会松懈下来,这个时候出现的唯一地道,绝对会起到迷惑的作用。在不设防的情况下,送命便也是难免的了。 还是说,那个怎么看都更像是诱饵的地道,真的是他想得太过复杂了,其实就是通往主墓室的入口? 谢衣正犹豫不决之际,两边银河翻腾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了,看向那或是嬉戏或是争斗的银蛇,谢衣一愣,继而便否决了先前的想法。 沈夜见谢衣神情一松:“想到什么了?” 谢衣缓声道:“是这个蛇道,”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既然这蛇道能保护我们不受外界的侵扰,那么它也许就是这里的‘守卫者’。” “意在守护的人给出提示,应该不会带有恶意。” 不停重复出现的“七”,也许就是原主人急切地想告知“往上”的讯息吧。 沈夜听了,开口提醒道:“如果这蛇道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呢?”话到末尾,已经满带笑意。 若是骗局,那真的是太大手笔了。还不如一开始便不要设置这蛇道,让来犯者全都死于蛇腹来得简单轻松。 谢衣也是忍不住笑了,不过这也坚定了二人道路就在上方的信心。 只不过,他们两人都找不到的道路,到底会在哪里? 它是通过什么方法隐藏起来的? 沈夜与谢衣具是抬头往上看去,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将上方染上一片昏黄。虽说不上是雪亮,至少清晰度已是足够。 如此空旷的地方,若是架一座桥的话,绝对是绰绰有余。 但是为何看不见?难道它还有隐藏自身的能力…… 等等,隐藏自身? 不知想到什么的两人,颇为默契地看向对方,随后,沈夜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手电来——这同样是先前刘赫交给二人的东西。 “啪”的一声按键声,手电惨白如雪的光芒便投射了出去。 在昏暗中的刺眼光芒引得“黄河”内的蛇群一阵骚动。那柱形的光芒就像是一个侵犯者,蛇群在先一阵的静默后,便疯了一般直直撞了上去。有的竖起了身体,有的干脆直接自水下扑了过去。一条条的银蛇,此消彼长,此起彼落,像是被诱饵引诱的鱼群,巴不得将那光线全都吞下肚去。 群蛇的行为自然不是沈夜与谢衣的关注点,沈夜淡然地将手电换了方向,朝着上方的墓顶照去。 依旧是雪白的光线,但是那原本笔直的光芒,却是在半当中央突然被弯折了——就像是被掰断的筷子一样弯折在半空中。 那是在离平地差不多七八米的地方,手电的光线像是照在了镜子上,通过镜子表面直接反射到了另一个方向,与河面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而使手电光线弯折的东西,透明仿若无物,看不到有任何事物存在。 蛇群越发的繁忙了,不仅上面有光,水里都有了,它们不得不分散开来,继续徒劳地吞噬着所谓的猎物。 谢衣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而沈夜,缓慢地移动着手电,从倾斜一直到竖直,上方都像是有一面透明的镜子,阻隔了手电的光芒。 至于那面镜子是什么? 早已经毫无悬念了。 “想不到竟是这样一座天桥,”谢衣笑道,“倒也能体会一次无异在神女墓时的感受。” 当初在神女墓时,无异不就是直接被阿夜扔到了那一片“玻璃”上吗?好在无异胆大,否则不被吓出病来也是侥幸。 沈夜闻言哼了一声,“啪”一声关了手电:“你倒是记得清楚。” 谢衣无奈:“阿夜。”爱人似乎一直对自己的徒儿颇有偏见,明明十分关心对方,但总是没个好脸色,让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夜仍旧是哼。 谢衣无法,只能主动献上一吻。一吻过后,果然见沈夜脸色好了很多。 看着对方满意的模样,谢衣不由得怀疑,阿夜每次的生气,会不会都是故意的? 谢衣正在疑惑,沈夜反客为主又亲了过来——谢衣一直都有些羞赧,那蜻蜓点水的一吻怎么可能满足? 不过是不是真的生气,沈夜自然不会告诉谢衣他真实的想法。 爱人主动的亲热,何乐而不为? 通过手电,沈夜与谢衣轻松地找到了同样透明的阶梯。光线在一点被分散开来真的是十分特别的景象,就像是盛开的花朵,自花心舒展开来,投射向不同的方向。 而那阶梯,摸上去有一种冰冷的质感,似冰非冰,似石非石。明明像是在抚摸空气,但阶梯的确就在那里。 上方的天桥和阶梯终于找到了,但是要上去,现在却是有了问题。 先前蛇群对他们的执着历历在目,而天桥直直地穿过“黄河”,如果他们站了上去,如何抵御蛇群的攻击? 沈夜先是皱眉,接着便是快刀斩乱麻,只见他将长鞭化作利剑,下一刻,便是“呯”“呯”两声金石断裂之声。 将一根蛇骨递给目瞪口呆的谢衣,沈夜将另一根直接放在了怀里:“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衣说的话是越来越现代化了啊,感觉有点纠结,不过背景已经是现代了,说话方式总归是要变的……吧? ps:文中充满了各种逻辑&推理错误,还有bug(没错,就是那个手电筒和前面火把的问题!)_(:3ゝ∠)_ 大家不要理会,因为某田我的逻辑真不是一般般的烂( ̄_, ̄ )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一十章:雾 第一百一十章:雾 虽说蛇骨的确有消弭二人气息的作用,又或者,让众蛇警惕的作用,但如此随便斩断了两根下来,谢衣先还有些莫名的愧疚。但转念一想,他又坦然接受了——这蛇骨本就是用来护人周全,如此被他们取用倒也算是适得其所。 将那一截蛇骨贴身藏好,二人踏上了透明的天桥。 手电此刻起到了探路的作用,凡是光线直射往上的,便表示这里有路。一开始的阶梯还算轻松,小心摸索的过程中身体一点一点腾起,这仿佛脚踩仙云的感觉,还带着些新奇的味道。但距离平地远了之后,特别是到了高空的桥面之后,这恍若凭虚御风的感觉,便不再是种享受。 脚下虽然有着实质的感觉,但是往下看去,只见翻滚浓稠的银河如无底深渊,看得久了更有种眩晕的感觉。而那一条条抬头往上的银蛇,更是恍如恶鬼,贪婪的视线只是看着沈夜与谢衣。 若是普通人,即使再怎么喜欢冒险,怕也是难以忍受这种刺激的。 更为诡异的是,在谢衣与沈夜走上那天桥的那一刻,两边的银河突然安静了。 水流声莫名听起来舒缓了许多,而那些闹腾的银蛇,更是一个个安静了下来。玩闹没了,争斗没了,而往上飞扑的动作更是没了。它们能看到他们,它们也依旧把他们看做可口的美餐,但是此刻却仿佛都受到了束缚与压抑,连竖起身体都不愿意做,或者说,做不到了。 一条条银蛇游了过来,聚集在天桥的下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因为天桥看不到实质,所以此刻谢衣的感觉,便是站在无数的蛇口之上。 那些巨蛇带着凶狠的目光,期待着他们从半空中跌落下去,那仰头张开的蛇嘴,可以看到猩红色的皮肉与蛇信。往下看去,一个个满是洞开的血红色肉洞,密集得就像是一条血红色的地毯。 沈夜与谢衣紧贴在一起,沈夜一边用手电判断着接下去的方向,一边缓声道:“看来并不是蛇骨的问题。” 谢衣点了点头:“是啊。” 脚下的蛇群能发现他们,同时又在忌惮,与其说这是两根蛇骨的作用,还不如说是这整座天桥的作用。 虽然那些银蛇眼中依旧有着贪婪,明明是野兽,但是它们看向上方的目光,却是带着敬畏的。故而与其冒犯了这座天桥,它们更愿意猎物自己不小心掉下去。 滚滚的流水在脚下奔向远方,远离了那片平地,此刻二人脚下除了那些聚集的蛇群,便只有茫茫的水银。 天桥的另一端,那片灰色的石壁似乎被埋在了云雾之中,走得久了,依旧看不清边际。 沈夜突然停了脚步,谢衣看向他:“阿夜?”却见那手电的光芒,直直地透过桥面射到了脚下的银河之中。 两人俱是一愣,没路了? 自然不是。 沈夜将手电转向两边,才得知是这天桥分了岔,一左一右各蔓延向远方。 竟然又是一条岔道。 谢衣忍不住苦笑:“如此下去,我迟早有厌恶岔路的一天。” 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多少个岔路,做了多少个选择了? 而如今,在这个什么提示都没有的地方,他们又该如何选择。 分头行动? 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说阿夜,便说他自己,也不愿意与爱人分开。 两人正思索之际,脚下的蛇群却是动了,晃晃悠悠地集中到了二人的正下方。大张的嘴,似乎觉得他们下一刻就会栽下去成为它们的美餐。 那嗷嗷待哺的模样,比起雏鸟来真的是可怖了太多,不过仔细看去,却又有些可爱的地方。 为何? 只因这些蛇全都挤在右边的岔道口,岔道的正下方更是疯抢的黄金地点。便见一条蛇努力伸长了身体,像绷紧的弦一样一触就断,可惜的是,下一刻便被另一条蛇整个压了下去。粘稠的浪花尚未平静,第二条蛇也没来得及得意,第三条已经扑了过来,厮打在一起好不热闹。到后来,干脆好几条银蛇缠在一起,几乎成了个麻花卷。 沈夜与谢衣呆愣过后,便是会心一笑,这些形状骇人的蛇,的确有它们可爱的地方。 “左?” “当然。” 微笑过后,两人毫不犹豫选择了左侧的道路。而那些打得不可开交的银蛇傻眼了,那两个猎物怎么跑掉了? 说好的掉下来呢? 说好的可以吃点鲜肉呢? 为什么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群蛇愤怒了,“嘶嘶”声此起彼伏,粗大的蛇尾打在同伴身上就像是打鼓一样震天响。但是忌惮于这座天桥,它们只能不甘心地盯着桥面,盯着走上左边岔道的两人越行越远。 一段路程之后,那本来充塞了整条银河的巨蛇,只能看到一个个蛇头犹自坚毅地等在原地,似乎期待下一刻他们就会回头。 沈夜与谢衣停下了脚步,看着此刻脚下空旷无比的河面,以及,远处密密麻麻的蛇群。 “它们,似乎不敢过来。”谢衣开口道,是陈述而非疑问。 沈夜点了点头。 往左侧看去,他们起始的那片“陆地”,现在就像海上的小岛一般小得可怜;往前方看去,云雾缭绕的石壁依旧模糊不清;往下方看去,除了蛇群,粘稠奔涌的银河与先前并无不同,只能看到充塞了整个空间的银河,让人觉得它当真是广无边际。 但是,一直肆无忌惮的群蛇为何突然安分了? 是怕惊扰了墓主吗? 谢衣笑道:“也许,我们很快便能看到秦始皇了。” 这自然是玩笑话,虽然这里的确是隐喻五湖四海的银河,但二人不觉得这里一定就是秦始皇墓。 不过是与不是,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他们所需要的,对他们来说远比秦始皇更为重要。 前路一如所料,变得安静起来。那些银蛇已经看不到了,至于那片小小的平地,更是模糊在一片水波中看不见了。 走在这透明的天桥之上,不知何时,谢衣与沈夜身边起了淡淡的白雾,丝丝缕缕看不分明。白雾由浅变深,由薄变浓,连银河水面都翻起了滚滚的白雾。 二人似乎踏在云海之上,渐渐深入到了白云深处,视野变得狭窄模糊起来。好在手电的光线依旧能起到指路的作用,即使范围小了,也不怕踩空。 谢衣伸出手,任凭那白雾穿过手指,却没有感到一丝的湿润。 这并不是水汽。 谢衣还未开口,沈夜却是突然道:“来了。” 沈夜一开始便看到了那东西,原本以为只是一个错觉,但当那黑点越来越大,在一片白雾中都清晰无比的时候,他不由得开始戒备。 谢衣随沈夜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那白雾蒙蒙的银河之上,晃晃悠悠地飘来了一条小船。 一条看不清颜色和材质的小船,破开了已然实质的雾气,一点一点地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貌似n久没写乐乐和夷则了耶,好想他们啊_(:3ゝ∠)_ 潺潺的流水分开了,像是被撕裂的布块,自两边一点一点流逝,一点一点干涸。随着流水的退却,菱形的阴影越来越明显了。当阳光直接照射下来,那里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却是一片辉煌的五彩光芒。 “喵了个咪,竟然还有这些鬼东西,”想了想似乎不太对,乐无异改口,“呃……好东西?”怎么还是觉得不太对? 夏夷则刚收回手,便听到了爱人的喃喃自语,他好笑地摇了摇头。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3节 乐无异求证地看向夏夷则,但是下一刻,便是惊呼出声:“夷则!小心——!” 剧透完毕!!! 请叫我就是想让你们抓心挠肺的某田(来打我啊来打我啊╮(╯▽╰)╭) ☆、第一百十一章:幽冥航船 第一百十一章:幽冥航船 那小船终于离得近了,只一眼,沈夜与谢衣便看清了船内的情形。这真的是一条普通的小船,没有蓬,木质的船身仅够两人并坐,一根长年累月在水银中浸泡的船桨,几乎也成了银白色。 那船桨悠悠地划开了水面,一下,再一下,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划痕,经久不息。 船桨可能自己动吗? 自然不可能,故而那船上的船夫,便成了唯一的焦点——这是一具沈夜与谢衣再熟悉不过的——陶俑。 船夫身体竖直,站在小船中心纹丝不动,岩石的冷硬质感扑面而来。但他那双手臂却是和活人无异,手腕灵活地转动着,像来回摆动的钟摆一样变换着船桨的角度——如果,忽略掉那满目的黑色的话。 漆黑的、干枯的手臂,与其说是人手,不如说是死人的手臂。若是离得近了,相信沈夜与谢衣还能看到被黑色掩盖的重重尸斑。陶俑的手臂与肩膀的接合处是十分平整的,灰白色的陶与黑色的手臂,就仿佛是毫无联系的东西粘合在一起,偏偏,那手臂就像是长在上面一样行动自如。 沈夜与谢衣默不作声地看着小船越靠越近,就在那小船要越过下方的时候,却是听得“咯噔”一声,那小船仿佛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整个船身都是一震,一阵涟漪漾起,而那原本站的平稳的船夫,更是直挺挺地便往前倒去。 船夫的手臂依旧牢牢地抓着船桨,似乎除了船桨,它们不再有任何使命。但是陶俑倒了,总归不是个事儿。 谢衣与沈夜便眼睁睁看着那手臂与肩膀的接合处,一缕缕的黑丝流血一般冒了出来。黑丝越来越多,相互缠绕,越缠越紧,不过多时,便成了柱状。而那平滑的圆柱表面在一阵蠕动后,再去细看,已经成了一双新的胳膊。 是的,新的胳膊,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这陶俑便自己长出了第二双手。 新的手臂显然是用来摆正船夫的,便见两只手抵着船舷,将陶俑慢慢地往回撑去。但是随着陶俑的重新竖直,那手掌却一直抵在船底,仅有那胳膊,不停地变细,不停地拉长,一直到陶俑重新站稳,独留下骨架一般细直的胳膊。 船夫终于站稳了,不过他不急着调转船身,倒是那双新手,只见他的右手直接拉扯着左手,下一刻便听得“噗呲”一声,右手竟是连皮带肉,狠狠地将左手扯了下来。偏偏那黑丝是如此真实,断裂处筋肉依稀可见。 足有两米多长的左手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水银中,不过一会儿便看不见了。在处理了左手后,新的右手也不含糊,臂弯处直接一百八十度旋转,“啪嗒”一声按在了自己的肩膀处。本就皮包骨的手臂青筋暴起,只见那暴起的筋络又是一阵爬虫般的蠕动,下一刻“噗呲”一声,右手再一次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力度,自己将自己扯了下来。 见右手掉落在地,那船夫终于动了,他将船桨抵在了船身前方,就像那里有一面实质的墙。不过沈夜与谢衣清楚,那里存在的,应该是天桥的桥墩。 船头渐渐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在那船桨摸索了一阵后,船夫终于找到了桥洞,慢慢悠悠地再次往前驶去。 而那右手也是再一次动了,没有与身体相连,只是手掌摩挲着往前爬动,五指并用,困难地带动着整条手臂蠕动。 右手极为困难但也极为迅速地爬上了船舷,在小船与那透明的桥墩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它黏了上去,只听得“啪嗒”一声,那漆黑色的手臂就停在了空气中,不,应该说是停在了桥墩上。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这是干什么? 许久之后,当一阵沉闷的“嘎吱”声传来,二人终于明白了右手的意图——指路。不,应该说那小船与船夫才是引路人,而这右手留下来,是防止后来者撞上桥墩的。 在那艘小船之后,浓雾之中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清晰。无数船桨划开水面的声音,如音乐一般有规律地传了过来。那庞然大物的船首柱率先破开了白雾,其上竟刻画着巨龙飞腾的图案。船首柱之后便是甲板,船舱…… 这是一艘大船,可以看到无数红色的旗帜贴在旗杆上,因为没风,怏怏的没有什么精神。但是那排列在甲板上的肃穆兵士,船舱内若影若现的歌女鼓者,以及那各色宝石串联而成的幕帘,无不诉说着这条巨船的价值不菲。 天桥下的那只手臂不停地甩动着,手掌紧贴在桥墩上,反过来摆动着它的胳膊。而那艘船显然感觉到了,它略微转移了方向,在到达沈夜与谢衣所在的天桥时,错开了右手所在的位置。 沈夜挑了挑眉,他看向谢衣:“下去?” 谢衣点头:“自然。” 此刻这艘大船已经来到了二人正下方,甲板离他们也只有两三米,没有犹豫,二人冲着空旷的甲板便跳了下去。 二人轻轻地落在了船头,没有发出声响。甲板上安放着一张大鼓,周围则是那些士兵佣,可以看到那一双双黑色的手臂,紧紧地贴在身侧。 奇怪的是,这些陶俑和先前所见过的不同,并没有警觉地转身,对于二人的到来,似乎没有什么表示。 沈夜站起身来,当下便看到了那些鲜红旗帜上的“秦”字,他略微诧异地皱起了眉。 死后依旧巡视着五湖四海,难道这船里真的是秦始皇? 谢衣并不去看那些旗帜,他摸了摸脚下的木材,终于明白这样一艘木船为何能经久不朽:“是金丝楠木。”他看向站在身边的沈夜,“也许,我的偃甲鸟来过这里。” 谢衣不会忘记,那只破碎的鸟儿手中紧紧抓着的木片。 沈夜点了点头,这艘船的确是值钱的东西,不过他们显然不会停留在这里,这甲板上除了士兵,并无其他。他看向船舱内密集的陶俑:“进去吧。” “是。” 分开幕帘,便听得宝石那“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干净、清澈,与这船舱内死气沉沉的陶俑全然不同。 这是船的首舱,里面一如所想果然是金碧辉煌,满目所见,竟都是一片金色。因为玉石在秦朝并不盛行,故而这船舱之内,唯有精雕细琢的黄金。桌椅茶几、梁柱舱顶,细细刻画着百鸟朝凤、仙人下凡的场景。 各色的陶俑挤在一起,但是穿过了门边的一些奴仆佣后,谢衣与沈夜发现,这里正在举行宴会。 更正确的说,是模仿着在举行一场宴会。 舱室正中间数个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明明是陶制的人偶,那丝带、衣物、动作,却都是轻盈恍如实物。两边,跪坐着数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有的面带微笑似在欣赏歌舞,有的两眼彷徨似在发呆,还有几个,转开了头看向舱内的首座——那边设置着两张几案。 首座有两张几案,足以说明是主人在此宴请一位贵客。可是左边的席子上却是空的,有些奇怪,但也说得过去。毕竟若这真的是墓主的埋骨之地,墓主不会真的被放在这里,想必是在更深入的船舱内。 而右边…… 谢衣忍不住叹息:“看来消息没错。” 沈夜没有说话,灼灼的目光只是盯着端坐在右边席上的男子,一个,身着流月城祭司服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不想写得太过麻烦了,就让我简单化吧_(:3ゝ∠)_ 还有就是更新的问题,某田我是两日一更,如果不能更新了,某田我会在文案通知的哈,论看文案的重要性╮(╯▽╰)╭(被拍飞)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十二章:遗愿 第一百十二章:遗愿 男子一头长发及腰,五官却是带着些锐意,双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前方,就仿佛他正看着这两个烈山部的“后裔”,就仿佛,他还活着。 沈夜面色有些难看,语带不悦道:“丢脸的家伙。” 谢衣无奈,只能拉住了他的手:“阿夜。” 话虽如此,此刻坐在二人面前的烈山部祭司,的确是有些难看的。 为何?只因他,同样变成了一具陶俑。 五官依旧在,身体也依旧完整,但那僵硬的白玉般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一个活人了。或许他仍在这陶器内“活”着,但是,那也算活着吗? 沈夜只是看了祭司一眼,随即便撇开了视线:“我们先找钥匙。” 谢衣有些犹豫:“可是……”看向那已然身死的祭司,他缓声道,“我觉得,他也许是在等着我们。” 等着我们,更等着流月城的人来为他安葬。 本就远离了流月城,这般客死他乡,更身处这样一个墓葬之中难以逃离,何其悲哀。 沈夜见谢衣面带哀伤,终是叹了口气道:“也罢。”虽然一开始,他是准备找到钥匙后再来处理这位祭司。 无论如何,沈夜身为烈山部曾经的,也是现任的大祭司,即使不知其名,即使对方早已死去,只要是烈山部的一员,他都该负起应尽的责任。 想要带走此人是不现实的,将他沉入水底更是不可能,故而谢衣与沈夜准备在这附近找一个船舱,又或者空的棺材,将这位祭司埋葬了。这是无奈的妥协,好在这是一艘绝对与秦始皇有关的墓船,并不算寒酸,只不过依旧是,不能回去罢了。 但由族人亲手安葬,这位同族,多少也是会感到些欣慰的吧。 首舱内满是陶俑,举行宴会的地方棺椁,自然无处找寻。两人正准备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舱室走去,却听得“呯”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几案上摔了下去。 脚步不由的一顿,两人同时回头看去,便发现是一个酒爵,慢悠悠地在地板上来回晃动着。而来源,却是他们要为之安葬的烈山部祭司。 对视一眼,沈夜与谢衣回到了原处:“是你?”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当然,变成陶俑的祭司是不会回答的,但是那个酒爵,本来的确是放在他右手边的位置,而如今,它滚落在了他的脚边。 谢衣想了想,开口道:“你不想让我们深入进去?” 回答他的,是放在几案上的一个镂空金碟缓缓地往桌沿移去。 “……” 虽然一开始已经设想过,但是当事实告诉他们,眼前的祭司的还确活着的时候,除了震惊与痛惜,他们想不到其他。 谢衣拦住了往前移动的碟子,轻声道:“若是希望我们留在此处,还请你让它安静下来。” 话一出口,那推着金碟移动的力量果然消失了。 谢衣脸色越发的黯然,这人,真的还“活”着。 就这样一动不动,只有思维还能跳跃,想死不能地活着。 沈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不变看向那具陶俑:“你有没有留下提示?” 再谈论此人的生死已是枉然,尽管可惜,但是沈夜却是能明白,这位祭司想要传达什么的心情。 不过靠一个口不能言、眼不能视的人,不能交流的他们,是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的。 下一刻,二人却是听得祭司坐着的席子下面发出了“嗑哒”一声轻响,虽然微弱,但是二人都听到了。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沈夜上前一步道:“得罪了。”话毕便上前将陶俑抱了起来,移到了几案就近的位置。 谢衣则将席子移开,便见那金砖铺就的地板,当中有一块微微凸起。毫无阻力地将其移开,在那金砖下方,是二人找寻了许久的木质锦盒。 “找到了……”谢衣缓声道,有些慰藉,更有些遗憾,看向那端坐的陶俑,他轻声道,“多谢。” 而陶俑依旧不能回答,他唯一还能做的,是“呯”的一声——金碟落地了。 二人看着那轻微震动的金碟许久都没说话。 谢衣叹了口气,再不多言,只是将锦盒取出,却见那底部还有几片绸缎,墨渍的晕染,显然是写了字。谢衣又将那绸缎取了出来,抖开来一看,心中是越发的可惜了。 这是眼前这位曾经的天机祭司能留下的所有讯息。 大致看下来,却也是让人意外。 这里并不是秦始皇的陵墓,墓主也不全是那位出了名的秦二世,出人意料的,却是那位以仁德出名的公子扶苏。但是建造这个墓穴的,并非公子扶苏,却是他的弟弟——胡亥。 胡亥与其父秦始皇一样,沉迷于长生之道,扶苏死后,更是痴迷到了疯狂的地步。机缘巧合之下,胡亥碰到了当时的天机祭司重明,重明为了找寻钥匙,也为了保卫烈山部不被秦国打扰,选择了与胡亥合作。 而胡亥,不知怎的却是知道烈山部曾为神农后裔,哪怕当时的烈山部族人岁数仅有四十,他也是要求重明帮助他获得长生的秘诀——毕竟烈山部的短命,和人类的寿数极短是不同的。 重明当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但是到后来,却是为之后悔终生。 当众神都抵挡不了天命逐一死去,凡人又怎么可能逆天行之?重明终究是成功地找到了长生的方法,但在同时,他也失败了。 谢衣看到这里已经了然,所谓的长生,恐怕就是变为陶俑继续活下去了。他往下看去,果然如此。 但其实,当时这一成果胡亥并不准备拿来使用,毕竟弊端太大,那样的活着,身为王者的他是不能忍受的。但是,胡亥虽为秦二世,不过也是个傀儡罢了,一心研究长生术的他,早已敌不过那个手握实权的赵高了。 公元前207年,胡亥假死于望夷宫,带着仅剩的人马来到了这里。但外有大敌虎视眈眈,内则是自己虚弱将死,眼见着这最后的陵墓都将不保,胡亥疯狂了。 胡亥终究是选择了玉石俱焚,他不听重明劝告使用了半成品的秘药,更是逼着所有人,包括那些还在修建陵墓的工匠都喝了秘药,更包括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的重明。其结果是,胡亥保住了这最后的乐土,从此和所有人一起成了怪物。 陶俑内部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那是介于死者和活人之间的半死者,而重明,更愿意称其为活尸。有的活尸只能被封于陶俑之内,有的,却是能破开那层桎梏,一开始便行动自如。而胡亥,显然是后者。 绸缎的最后,恰好是重明预感到胡亥已然癫狂的时候。重明在最后写到,他想带着钥匙逃出去,但若是不成功,被变成了怪物,有朝一日如果烈山部后人来到此处,便请他们给他一个痛快,也把至关重要的钥匙带走。 后面的舱室是胡亥与扶苏的主墓室,胡亥最恨闯入者,故而危机重重,后来者千万不能入内。 谢衣将绸缎来回看了两遍,小心地将它收了起来,转向自己的爱人,谢衣开口道:“阿夜,你准备怎么做?” 重明已将所有事都交代仔细,包括他的后事——只要将他运到后面的舱室便可以了,胡亥绝对会来扫清入侵者,即使是曾经助他良多的重明。 沈夜静默片刻,终是道:“……成全他吧。” 谢衣半闭了眼,没有拒绝:“是。” 对于重明来说,也许死亡,的确比变成活尸来得幸福得多。 两人合力将重明搬到了后一间舱室内,与前面的灯火辉煌想比,这里更为典雅庄重,也更为空旷——空旷到死寂的程度。 谢衣朝重明鞠了一躬,便与沈夜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既然尊敬对方,就该保全他死的尊严。 两人来到了甲板上,但此刻的木船重新回到了厚重的浓雾之中,看不清方向,更不用说本来就是透明的天桥了。 显然,他们一时回不去了。 无法,沈夜与谢衣只能留在了甲板上,在戒备的同时,希望这来回巡视的木船能在某一刻回到天桥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酒爵是秦朝皇帝、高官、皇亲国戚喝酒用的杯子,和酒樽有些像撒,像个小鼎(o゜▽゜)o☆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十三章:幻影迷蒙 第一百十三章:幻影迷蒙 迷蒙中,沈夜觉得自己做了个梦。身边的白雾越发的浓了,厚重到变成一片黏糊的墨色,厚重到了几乎窒息的程度,看不清方向的他,本能地抱紧了怀中的爱人。而让他安心的是,谢衣的呼吸平缓,睡得十分安稳。 此刻的沈夜,没有发觉两人的疲累与睡眠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也是那么的,古怪。 浓雾中不知有谁靠了过来,停在视线之外,静静地、默不作声地站在远处。 沈夜觉得对方在看着自己,也看着自己怀中的谢衣。将谢衣搂的更紧,沈夜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但是手背蓦地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沈夜还来不及查看,便见几道极细小的黑线从他与谢衣身上一跃而下,朝着那模糊的雾影快速游去,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下一刻,那探查的视线便消失了,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地消失,依稀间,沈夜似乎听到了谁的一声轻笑。 带着慰藉,更带着深深的嫉妒。 “咚——”沉闷的撞击声和船身的颠簸震醒了沈夜与谢衣,可以说在动静产生的一刹那,他们便清醒了。 警惕地站起了身,贴在一起的两人眼中满是错愕与戒备。 “阿夜……”谢衣不需要说什么,沈夜便能明白。 他们竟然都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能过来杀了他们。 是谁?又是什么影响了他们? 甲板也是全然变了模样,那面大鼓不见了,除了那些旗帜,竟连那些士兵佣也不见了。空空荡荡的甲板,是什么时候变了样?为什么他们没有察觉? 梦中的视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沈夜还没来得及回想,谢衣惊讶的声音便打断了他:“阿夜,我们回来了!” 沈夜与谢衣上前几步,这才发现浓雾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哗哗的水银承载着船身,而他们所在的墓船,竟是在岸边搁浅了。 刚才的动静,显然是木船撞到石岸发出来的,而他们的脚下,不远处的地方,一盏盏碗灯正闪烁着如珠似玉的光芒。 “这里是……”谢衣难掩惊讶,抬头往墓顶看去,火把不知何时取代了夜明珠,正悠悠闪着光芒。 而前方呢?更远的地方,他们看到了那几间陪葬坑所在的石室。 如此熟悉,近在眼前。 他们回来了? 这艘船竟然回到了这里? 谢衣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按先前的情况来看,这刘戊墓和扶苏墓空间相距甚远,那两条银河看似相似,却绝对没有相连的可能。 那么,这艘墓船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阿夜,这到底是……”谢衣只觉得疑惑有太多太多。 沈夜却是感觉到木船再一次震动了。轻微的震动过后,水波乍起,船身也不着痕迹地往回退去——这船要离开了! “我们走!”沈夜来不及深入思考,揽住谢衣便往外跳去,而谢衣,只来得及回头看了那舱室一眼,下一刻便被沈夜带到了平地上。 精巧的碗灯一如先前所见,涛涛的水银也是原来模样,只有这大得离谱的墓船,在两人身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虽然知道有些古怪,但是谢衣觉得,这艘船是特意送他们回来的。明明说不过去,明明毫无道理,但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那位重明祭祀? 他现在还活着吗? 沈夜的感觉也是一样,只不过对于这“好心”的行为,他只是皱起了眉,沉默不语。 木船果然开始离岸了,在它不远的地方,谢衣看到了那条领路的小船。船夫静静地站在船中央,而他的背后,那第三条手臂正在平衡他的身体。 “阿夜,难道是我弄错了?”谢衣忍不住道,“我们其实是一直在这个墓室里……”话毕,他自己就摇了摇头,“不,不对,应该不是。” 沈夜见谢衣一脸深思,开口道:“是与不是,已经和我们无关了。” 谢衣闻言看向深夜。 沈夜表情淡淡:“这里是属于死者的世界,与我们无关。”所以刘戊也好,胡亥也罢,只要他们二人平安无事地出来了,又有什么好去关心的? 谢衣立刻领会了沈夜的意思,他笑了:“阿夜说的是。”不过他没说出口的是,他真的对连通了两个空间的方法感到好奇。 不过,看来是没机会见到了。 而重明……想到那位说不定已然逝去的祭司,谢衣叹了口气,终是道:“阿夜,我们回去吧。” “好。” 孰是孰非,过往历史如何,他人悲欢如何,于他们而言都不再重要。 两人相携离开,走向原本陶俑所在的石室——这里通向来时的入口。因没再去关注那驶向远方的墓船,沈夜于谢衣便没有发现,它再次被莫名出现的迷雾环绕,渐渐地看不清、看不见了。 将被墓船送回的疑惑压下,沈夜与谢衣进入到石室的一瞬间,震惊再一次涌上心头。 那原本以为空空荡荡的石室,当初与刘赫等人分手的地方,竟是再一次被陶俑充满了! 满目望去,排列整齐的士兵佣、或跳或舞的舞乐百戏佣,低眉顺眼的奴仆佣,一个个竟然全都回到了原位! 就仿佛他们还是原来的模样,就仿佛他们从来不曾离去。 “糟了!”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连忙往出口赶去。 在他们穿行于石室之时,那些静止的陶俑再一次动了。他们的脖颈处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响,碎屑掉落的同时,头部就像是餐桌上的转盘,追随远去的二人而缓慢旋转着。而他们的脸上,全都带上了满是恶意的、诡异的笑容。 谢衣与沈夜也顾不得那些陶俑了,只要他们不拦路,便不去理会。 出了石室,两人重新踏上那条凌空栈道。奇怪的是,一路往上竟是出奇的平静,并没有看到任何血迹或是打斗的痕迹。 难道是刘赫他们离得远了? 或许他们并没有受到陶俑的攻击? 谢衣与沈夜不敢保证,只能脚步不停往回赶去。 走完了栈道,两人重又回到了废井的所在地,而那个曾经消失的甬道入口,再一次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难道,真的是我们想错了?”谢衣忍不住道。这一路下来,的确没有血迹,更没有凌乱的痕迹,但是心内的隐忧却是消散不去。 沈夜却是突然道:“不,他们还是出事了。”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谢衣,原本在地底而信号全消的手机,此刻收到了一条短信。 只见那短信只有短短五个字:[小心刘军,他],“他”之后怎么样却是戛然而止,一片空白。 “小心刘军”?谢衣想起了那个笑容宽厚的年轻人,那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短信的人是刘赫,他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的短信,连将短信写完都来不及了? 谢衣蹙眉,想到那一群互帮互助的刘家人,他忍不住看向沈夜:“阿夜,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当初虽然在墓中兵分两路,但是他们说好了,刘赫他们在驻扎地等二人归来,若是三日不归,那么离去也可。 现在,谢衣更希望那群人安全地在原地等待着他们。 沈夜自然不会拒绝:“听你的。” 二人离开了废井,越过了曾经的乌木桥,只是崖壁上本来垂挂下来的绳索,现在竟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丝踪迹。 看来还是出事了。 很明显,有人不希望谢衣他们回去。 沈夜嗤笑一声,将长鞭取了出来,谢衣了然地走到他身边。下一刻,沈夜果然再次以鞭代绳,将锋利的尖端插入了岩石之中。 因石壁湿滑,故而沈夜负责往上攀爬,而谢衣便在下方准备落脚点。每次沈夜收回长鞭在下一次甩出去前,他们的落脚点便是谢衣的长剑。 如此重复,在半山腰的时候,那绳索出人意料得再次出现了。 沈夜一把将绳索拉过来,便见那截口十分平整,显然是被利器一刀砍断。但是既然不想他们上去,为什么不干脆将整根绳子都处理了? 带着疑惑,沈夜与谢衣终于沿着绳索而上,当那烈日带着风沙迎面而来的时候,二人才明白,这一趟旅程算是走完了。 不过,在确定刘赫等人的安全前,这便不算是全然的结束。 沈夜与谢衣脚步匆忙地往约定的驻扎地赶去,一会儿的功夫后,嘈杂的人声告知他们,刘家人并没有离开。 谢衣一瞬间松了口气。在那不远处,可以看道忙碌的刘家人正在收拾着东西。 刘赫自然是最先发现他们的:“谢先生!沈先生!”那真诚的眼神,满是喜悦。 其余人也发现了,带着或多或少的惊讶和惊喜,一个个跑上前来询问情况。 “你们两位没事吧?” “那里真的有墓?” “不会真的是叠穴吧?” 叽叽喳喳,好不热情,连应该让刚回来的两人休息都忘了。 谢衣关注的却是他们的伤势,在场每一个人,包括刘赫,身上都缠着绷带,有的伤势轻些,只在手臂上有着抓伤,有的严重些,正躺在帐篷里受着同伴的照顾。 沈夜皱眉道:“你们受到陶俑的攻击了?” 闻言,众人高涨的情绪终于有了些回落,刘赫苦笑道:“是啊,在栈道的时候碰到的,出人意料的多。” 现在看沈夜与谢衣的光鲜,真的觉得自己太过狼狈了。 早知道,还不如跟着沈夜他们走。 沈夜闻言挑起了眉,并不多说什么。 谢衣一直记挂着那条短信,便将沈夜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刘赫:“这条短信是怎么回事?” 刘赫本来是微笑着的,看到那短信上的五个字后,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还不待刘赫说什么,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也看到了,当下便满带怒火喊了起来:“那个家伙就该死!” “瞎说什么!”年长的人拉了那人一把,看了面色晦暗的刘赫一眼,再看向沈夜与谢衣的目光便有些尬尴,“家丑,还希望谢先生不要问了。” 家丑?谢衣愣住了。 刘赫摆摆手,勉强笑了一下:“总会有知道的时候,还是我来说吧。” 这条短信的确是刘赫发的,在他们上来之后。 却原来,刘军与刘赫,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更确切地说,刘军是刘家掌权人的私生子。刘军一直对倒斗表现平平,也没什么兴趣,故而刘家毫无疑问都将能力强悍的刘赫看做下一任当家。 出于一个哥哥的责任,刘赫再不满刘军,他都会带着刘军下地,而且,为了保全刘军的安全,他从来不会让他接手过于危险的任务。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憨厚老实的人,骗过了所有人。 刘军一直想成为家主,更希望能取代刘赫,故而这一次,他将假消息透露给了父亲,将刘赫等人骗到了这里。 “谢先生还记得刘一君吗?”刘赫突然问道。 谢衣点了点头。 刘赫道:“他口中的少爷,就是刘军。” 谢衣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了。幻境中刘一君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夹杂在两个“少爷”之间,在杀了刘赫后,他也因为愧疚自杀了。想到这里,谢衣却是一愣,看了刘赫一眼,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刘赫继续道:“我们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想不到回到这里之后,还要挨刘军的子弹。”说到这里,刘赫忍不住苦笑,“我真的是看错他了。” 兄弟两个刀刃相向,的确是家丑。 “刘军人呢?”沈夜突然道,他巡视了一周,并不见那人身影,“跑了?” 刘赫眼神越发晦暗:“是。” 这样一来,沈夜与谢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见沈夜于谢衣已然回归,刘赫便提议当下便走。刘家人显然受伤不轻,如今人已经齐全,就不必再留在这里,尽快回去救治的好。 至于谢衣与沈夜的经历,刘赫一时也不想深究。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何必再讨个不自在。 沈夜于谢衣自然赞同,至于那只剩半截的绳索,二人极为默契地闭口不谈。 不过一段时间,刘家人便将离开的准备弄齐全了。 沈夜与谢衣坐上了最后一辆吉普车,却见不远处刘赫手里拎着个笼子,不急不缓地坐上了第一辆车。 谢衣有些奇怪:“那是什么?” 司机随之看去,眯眼看了一会儿后却是哈哈一笑:“谢先生不知道吧,那是一只黑孔雀。” 许是想到现在就能离开这里,他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松。 “黑孔雀?” “是啊,”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挤眉弄眼,“少爷在和陶俑干架的时候抓住的,厉害吧?” 谢衣点了点头:“的确。”只是那淡淡的笑意,略有些敷衍的味道。 沈夜抓住谢衣的手紧了紧,谢衣看向身边的爱人,便见对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谢衣点了点头,靠在沈夜肩上不说话了。 而第一辆吉普车上,刘赫一边抚摸着笼子里乖巧的黑孔雀,一边,微微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结束了,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有没有什么想法?最近留言好冷清呜呜呜呜qaq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十四章:起承转合 第一百十四章:起承转合 风尘仆仆回到龙兵屿的沈夜与谢衣,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华月带来的消息却是让他们一惊。 “无异和夷则失踪了?” 瞳站在一边淡淡道:“是失去联系,还没到失踪的地步。” 谢衣掩不住内心的担忧:“确定吗?是什么时候的事?” 华月想到那两个出色的年轻人,脸色也有些不好:“差不多是上星期的事,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了。” 因为倒斗之时,手机是用不上的,故而为防止下地的几拨人相互影响,烈山部一开始便规定,倒斗的队伍只与龙兵屿本部联系。 这是为了报平安,也是为了防止意外。 而这一次,乐无异与夏夷则莫名其妙地失去联系,显然是出事了。 “这……”身手如无异和夷则,谢衣原本并不担心,但是出了什么情况,竟将他们的联系都切断了? 无异看似大大咧咧,但该细心的地方他绝对会去注意。如果不是事出突然,无异不会主动断了消息。 沈夜拍了拍谢衣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多想,那两个家伙出不了事的。” 谢衣咬唇不言,只是内心担忧不减。 沈夜看向华月:“最后一次联系,他们说了什么?” 出了这种事,华月早已将二人发来的消息整理成册,仅薄薄的一张纸,递给了沈夜与谢衣。 那些消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致讲了乐无异和夏夷则到了目标的那个小岛,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找不到任何线索。 看信息,一连几天都是乐无异在那边唠唠叨叨说着海边的风景如何如何,那边的人如何如何,一直到了最后一条,信息内容终于起了变化。 只见乐无异发来的短信是:[海上起雾了,还挺大的,就不知道能不能有所发现。] 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用多说,二人的失踪显然与那片雾气有关。 沈夜将报告扔至一边:“我和谢衣走一趟。” 那两个小辈,真是不安生。 “可是尊上,”华月忍不住道,“你们刚回来,要不然还是我和……” 话未说完,沈夜已经挥手打断:“不了,我和谢衣走一趟,至于你们……”说到这里,沈夜皱起了眉,“还有其他事要去处理。” 其他的事? 华月与瞳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沈夜想到昨天刚刚分手的刘家人,眼神晦暗:“事关刘家,我要你们去仔细查一下。” “刘家?”瞳开口道,“这次和你们一起下地的刘家?” 沈夜点了点头。 “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不想沈夜道:“没有问题。” 淡漠如瞳,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谢衣见沈夜不想多说,只能主动站了出来解释,包括他们墓中的场景,以及,归来时的相处。 一路上二人与对方多方相处,那一群人为人处事都是老样子,无论是性格还是行动,找不到一处破绽。 但是排除了性格,就事实的掩饰而言,破绽却是太多了。 刘一君口称“少爷”的时候,刘赫是昏迷的,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不仅刘赫有问题,其余人也是同样。所有人都声称刘军和留在上面的人攻击了他们,除了刘军逃走,其余人都死了。但是刘赫他们却是极为默契地忘记了一个人——阿兵——那个因为害怕半路回到上面的人。 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不见那个胆小的年轻人的身影。既然只有刘军一个人逃走了,那么阿兵呢?为什么不说他的失踪?就算是失踪,也该提到一点吧?但是刘家人全都忘了,忘得干脆。 还有一个破绽,就是老贺的钥匙。那个本该作为遗物小心拿回刘家的东西,却是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了驻扎地里。 谢衣还记得他故意问那串钥匙是干什么用的,对方的回答是:后备箱里的东西,老化成这个样子应该是没用了,干脆扔了算了。 众人还记得老贺的存在,老贺的死亡,却不记得,他死后留下了这么一串钥匙。 瞳听了谢衣大致的解释,若有所思道:“这倒是有趣……”那些人是被人控制了,还是,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 沈夜与谢衣感觉不到刘赫等人身体上的异样,但是就事实来看,绝对发生过什么事。 看来的确需要好好查一查。如果真的把地下的某种东西带了上来,祸害其他人还好,如果祸害了烈山部,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沈夜见瞳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便道:“瞳,你和华月,再加上明川他们一起去查。”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4节 这么多人?瞳表情不变:“有这么严重?” 沈夜并不多言:“只是一种直觉。” 这直觉让他面对无害的刘赫时,隐隐有种面对当初砺罂时的感觉,阴冷,忌惮,就仿佛面前站着的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 “我明白了,”瞳微微地笑了,眼神却是极为认真,“让你都如此如临大敌,看来我们是要小心点了。” 沈夜点了点头:“小心为上。” “呵,我明白……” 来不及休息,也来不及休整,沈夜与谢衣便朝着乐无异与夏夷则失踪的地点而去。 华月本想安排几个人手跟上,但是沈夜打发他们离开了。 毕竟连乐无异与夏夷则都中了招,多带一些人,对二人来说只会是累赘。 “可惜了。”看着窗外冰蓝色的海面,沈夜如是说。 谢衣正在整理房间,闻言抬头道:“阿夜,怎么了?” “没什么,”沈夜不甚在意地一笑,“如果不是那两个家伙,我们也许可以好好休息了。” 短短一个月的蜜月期,之后却是马不停蹄地干到了现在,是个人都会不满。 谢衣无奈:“胡说什么。”明明对无异和夷则也是十分关心,怎么就一直是这个态度呢? 沈夜笑了笑,眼神温柔看着谢衣整理房间,不说话了。 此处是辽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上的别墅,为烈山部所有。虽说是别墅,却和那些美轮美奂的真正别墅差了许多,顶多算是一间设施不错的三层楼舍罢了。若不是明说,谁会想到辽宁还有这样一个滞后的小岛,就连生活方式,都带着些偏僻落后的味道。 没有跨海大桥,没有轿车,没有电脑,甚至连手机都还没有普及的地方,这便是二人现在所处的环境。 隔壁夏夷则与乐无异的房间,二人早已经进去看过了,一如所料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想来那二人也是去的突然,没想到会这样一去不回,连个踪迹都无了。 将住的地方打理妥当,沈夜与谢衣一起出了门。 烈山部的别墅地处偏僻,所以离这岛上的居民区还有些距离。 沈夜提议道:“沿着沙滩看看?” 谢衣点头称是。 金黄色的阳光落下,可以看到沙滩一闪一闪的,像是有珍珠夹杂其间。碧绿的海浪一个接一个打了上来,亲吻着柔软的沙滩,满是深情。不远处的海面,几只海鸟掠过,投下捕食者的暗影。 如此风景,两人这般静谧地走着,倒也是种享受。 如果,没有徒孙异失踪的消息就更好了。 沈夜正暗自不满,不想静谧的两人世界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 这片平坦的沙滩,不远处可以看到一个个隆起的小土坡,脸盆大小,一个紧连着一个,疹子一样占满了接下去的滩涂。 走近几步,谢衣看着那些隆起的土坡皱眉道:“这是…坟墓?” 作者有话要说:  徒孙异再次被嫌弃,为他点个蜡⊙▽⊙ ☆、第一百十五章:鬼山 第一百十五章:鬼山 除开那矮小的形状,那呈圆锥形的东西,的确是坟墓。 为何? 只因有的坟墓早已坍塌,沙子被海浪卷走,裸露出来的,是一个个黑色的带盖陶罐。 漆黑的陶罐,毫无花纹,它们大多已经破碎,可以看到内部零星剩下的,只有一些细小的骨头。 手骨、腿骨,保存并不完好,但还算完整。谢衣蹲下身来,随意捡起了一根骨头:“和人的手骨形状相同,只是……” 太短了些。 别说成人,就是孩子的手骨,都比它要长上许多。硬要深究的话,这勉强算是是常人手臂的一半? 沈夜更为直接,选了好几个土堆将外面的沙子刮开,里面果然是完整的陶罐。拿起一个陶罐随便看了看,沈夜挑眉道:“也不一定。” “哦?”谢衣来了兴致,便见沈夜毫无忌讳,直接取出了两根断骨来。 沈夜将两根断骨拼合在一起,比先前谢衣所见要长上那么一点,但也只有七八岁孩子手臂的长度。 这沙滩上的坟包太多了,沈夜与谢衣随机打开了几个,便见内部大多数都是那些长度畸形的骨头,但仔细看来,还是和人骨无异。 这里,难不成是夭折的孩子的坟墓?谢衣看向密密麻麻往上延伸的坟包,忍不住皱眉,数量未免太多了。 更何况从古至今,罐葬虽然从未断绝,但也不曾听闻有葬在海边的习俗。这样薄薄一层沙土,怎么能起到保护陶罐的作用?更不用说保护陶罐内部的尸骨了。 这里,是不是孩童的墓葬?谢衣不敢确定,打开的陶罐没有一个是有头骨的,而在同一个陶罐里,更有数跟长短不一的手骨。 形势不对,数量不对,长度不对。 这疑惑,便也越发的深了。 沈夜终是停止了开罐的动作,果断如他自然不会在这里停留。大致知道情况就够了,而这么多的坟包,他不相信本地人会不清楚。 “走?”沈夜问道。 谢衣放下了手中的骨头:“也好。”同时不忘将那些打开的陶罐一一盖了回去。 如果这些真的是罐葬,那么他们的行为也算是大不敬了,谢衣好笑地想。 穿过密密麻麻的坟包,沈夜与谢衣由小岛的背阴处来到了阳面。而前方,林立的屋宇排布,零星的人影晃动,显然,这里就是本地人的居住地了。 沈夜与谢衣先从背阴的无人处走到阳面的聚集地,一开始并非有意,现在看来倒是意外收获了。虽然这插曲算不得有趣,但至少是一条线索。 只不过…… 谢衣略一停顿:“无异,并没有提到这些陶罐。” 回想无异发来的短信,没有一条是提到沙滩异状的,是无异忘了? 沈夜嗤笑一声:“谁知道呢。”徒孙异向来毛手毛脚,能想到是最好,想不到也不奇怪。 谢衣无奈:“阿夜。”有些责怪,更有些亲昵的味道。 沈夜还未回答,本地的居民早已发现了他们:“你们是谁!” 小岛的阳面往往是岛民聚集的地方,一如此处。这座小岛上的人口不算多,笼统来算可能也只有百来号人,难怪没有直达的跨海大桥了。但也正因为人口稀少,这外来者的到来便醒目了太多。 “你们是谁?!”见两人没有回答,问话的年轻人更为警惕,也更为暴躁了。他手中恰恰拿着一个电鱼的鱼叉,双手紧握,似乎下一刻就会将鱼叉打过来。 谢衣见状,扬起一个无害的微笑:“不必紧张,我们二人是从那边来的。”说着,手指向山间的别墅。 不久前烈山部用重金买下那套别墅,想必能让这些人尊重一些。 果然,这话一出口,男子紧张的神情便松懈了许多。但让谢衣意外的事,不过眨眼的时间,男子放松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 “你们……”男子有些犹豫,“你们……是从那边过来的?” 谢衣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是。” 男子脸色越发的惊慌了,更多的是心虚:“你们……来找人?” 谢衣先是一愣,继而笑容便显得意味深长起来,而沈夜更为直接,反问道:“你说呢?” 沈夜神情严肃,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谢衣则是笑不露齿,自然也显其强势。 男子本就心中不安,面对气质斐然的二人,便是越发的心虚:“这……这样啊……”说话间不自然地笑了,而那笑容带了些讨好。 看来,这人的确知道无异和夷则的失踪。 不需要多说什么,沈夜与谢衣便打定了主意。 沈夜皱起眉来,本就严肃的脸庞,越发的冷气逼人:“我认为,你们可以找个人来向我们解释一下。” 男子咽了咽口水,心想果然不是那些好随便糊弄的人啊,语气便也结巴起来:“说……说明?” 谢衣心中好笑,怎么就怕成这个样子了?不过面上却是不显:“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来找人而已。” 男子心中只想哭,怕的就是你来找人啊! 身后有谁开始在喊男子的名字,身前则是村长说过的惹不起的富人,男子无法,只能道:“你们……和我一起去见村长吧。” 村长?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想不到这小岛只有一个村的人口。 不过男子的提议,二人自然不会拒绝。 有男子带路,省了两人不少麻烦,只是在穿过那依旧是石子铺就的中心街道时,惹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这又是谁啊?穿得真好,不会又是富人吧?” “小马说是要去找村长?他们不会是……” “嘘!别瞎说!” 几个妇女站在街角,交头接耳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到后来,便变成了既是警惕又是害怕的神色了。 “等等,严家媳妇儿不是还在那边闹吗?会不会正好碰上?”不知是谁又说了一声。 “都说了别瞎说了!” 低声的怒吼,那窸窸窣窣虫鸣般的细碎声音便彻底消失了,仅有惶惑不安的眼神,在街道上来回传递。 带路的男子权当做看不见听不见,谢衣与沈夜也乐得装聋作哑。小岛的聚集区不大,不一会儿,男子便指着一栋两层的楼房道:“到了,就是这里。” 话音刚落,却是听得“呯”的一声巨响,一张方凳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从沿街的窗户里摔了出来,碎掉的玻璃“叮叮哐哐”掉了一地。 “他妈的,那是我男人!我男人!你们还要不要脸?!啊!”几个杯子沿着凳子的轨迹,再度被摔了出来,“乒乒乓乓”连续几声好不清脆,“你们这是见死不救啊!啊?你们这不是叫我们去死吗!” 尖锐到破音的嗓音,浓浓的满是哭腔,在一个热水壶也被扔了出来后,震天的哭声终于响了起来,听声音,应当还是个年轻女子。 见状,围在村长家边的一群人又小声聊上了:“作孽哦,严家小伙子失踪有好几天了吧?他媳妇天天来闹,又有什么用?说不定早死了。” “可不是,前几天那两个年轻小伙子也不见了,该不会也是……” 众人眼神闪烁,交换着你懂我也懂的神色。 而为沈夜与谢衣带路的男子则是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敲了敲那扇漆成深红色的木门:“村长,山上的人来了。” “山上的人”就像是一个讯号,屋内女子的哭喊声乍停,而那些叽叽喳喳的妇人也是突然一个个站直了身体,眸光不定的眼只是往沈夜与谢衣身上瞟。 屋内一阵静寂,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缓缓地朝门口走来。 “吱哑——”一声,门开了,只见一个头发仍旧乌黑的老人站在门内,先看了面色紧张的男子一眼,接着,便波澜不惊地看向谢衣与沈夜。 “哦,山上的客人来了啊。” “山上的客人”几字被拖得很长,老人声音不咸不淡的,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山上的客人”不用说都知道是指谁,毕竟站在这里往上看,烈山部买下的别墅,只剩下一个屋顶隐藏在群树掩映之中。 谢衣笑着上前几步:“叨扰了,我们来找乐无异和夏夷则。” 老者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他淡然地转向身后,语气依旧平淡,“严家的,你先回去吧。” 屋内没有响动,不想老者下一刻便怒了:“山上的客人来了,你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一声怒喝,便听得屋内先是静默,接着就是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但不见女子往前门来。老者向沈夜与谢衣招招手,想必那女子是往后门去了。 带路的年轻男人并没有跟着一起进来,在沈夜与谢衣进到屋内后,老者转身便关上了门。 与想象中的凌乱不同,这大厅内除了被打破的窗户,就方桌边还有些水渍,想必是刚才茶杯扔出去时洒下的。 老者指了指方桌:“坐。” 三人座毕,老者也不客气:“你们是来找那两个年轻人的吧,这么快就知道他们失踪了?” 谢衣只是微笑,沈夜闭口不言。 “也是,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找来了,”老人并不在意,“我之前早就跟他们说了,那个鬼山去不得,谁让他们不听。” “鬼山?” 老者抬头:“怎么,你们不知道?” 谢衣笑道:“的确不知。” 老人哼了一声,显然不信:“我们这里每当天黑的时候,海上都会出现那座山。”他顿了顿,“那座满是宝藏的鬼山,谁会不感兴趣?”那不以为然的语气,显然觉得沈夜与谢衣是在说谎。 见对方并不接口,老人也就自顾自说了下去:“这里年年都会有一些人过来,都是为了那座鬼山。有的找了好几年都找不到,再怎么不甘心也就回去了;还有一些也许找到了,转头呢?再也没回来过,然后呢?又有一群人专门为了救他们,跑到这里来找鬼山送死了。呵呵,一群没脑子的。” 沈夜挑眉,还不待说什么,谢衣便按上了他的手掌。沈夜低头看了一会儿,勾勾唇角,心情好了许多。 老人没有发现二人的互动,依旧嘲讽道:“我从小听到大,我们海上有座鬼山,山上都是宝藏,但是凡人是碰不得的,一碰就要死。” “每年来来回回无数人,我劝了又劝,全没用,都上赶着去送死。”老人拿出一杆老烟枪来,刚想点燃,便觉一道视线直直地砍了过来,瞥了沈夜一眼,他又把烟枪放下了,“说实话,你们那两个小伙子挺好的,人不错,看着也像是有钱人,怎么对鬼山感兴趣?” “不过人再不错,还不是要去找那座鬼山?” “我说吧,你们还是别管他们了,找不到的,白白送命,何必呢。”老人拿起烟枪复又放下,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们应该也是不听的吧?” 谢衣依旧只是微笑。 老人看了他一眼,也微微地笑了:“算了,你们要去送死我也不拦着。看在你们买了那栋别墅的份上,有什么想问的吗?老头子我多多少少告诉你们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乐无异:夷则,为什么我们还不能出场?qaq 乐无异:夷则,我想师父了,他怎么还不来? (刚想说话的)夏夷则:呵呵。 ☆、第一百十六章:鬼山(二) 第一百十六章:鬼山(二) 有了老人的承诺,沈夜与谢衣自然不会放过:“那么,请问老人家……” 不想老人摆摆手道:“叫我老姚就好。” 谢衣趁势落篷:“那么,姚先生。” 老姚瞥了谢衣一眼,不置可否。 谢衣笑道:“我们最想知道的,自然是那座鬼山了。” 老姚依旧笑得冷漠:“我不是说了吗,那座山晚上的时候就会出现,我看了大半辈子了。” 沈夜言简意赅:“具体呢?” 老姚挑眉:“你倒是仔细,算了算了,看在你们两个合我眼缘的份上,我就说了吧。” 老姚终是将那支烟枪点了起来,袅袅的白眼升起,似在三人中间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幕布。 老姚的脸隐在一片白烟之后,有些虚幻:“那个山啊,我们一开始叫它仙山。” “漂浮在海面上的山,不就是仙山吗?” “我们一直能看到它,祖祖辈辈一直看着它,可就是上不去。” “每一辈都会有人在天黑之后去试试,大多数都是绕了一圈,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等一回头,它就又出现了。还有一些人,去了之后再也没回来,幸运的,尸体还能从海里冲上来,不幸运的,就是死无全尸,连个鬼影都没了。” “后来啊,我们就开始告诫后辈,别上赶着去送死。钱是重要,但能有命重要?现在我们本地人是不干这种蠢事了,谁想到外地人又开始了。” 身为外地人的沈夜与谢衣沉默。 老姚敲了敲烟杆,继续道:“有的人还算好,说这是海市蜃楼,搞些什么学术研究就回去了。有的偏偏不甘心,白天黑夜一直乘船找山脚。这些人啊,都是一去不回,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批了。” 谢衣忍不住道:“那他们大致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老姚头都没抬:“那我怎么知道,我在岛上,他们在海里,出了事我能知道?” 对于老姚的态度,谢衣并不在意:“那么,先前那位姑娘的丈夫,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此话一出,老姚吸烟的动作明显一顿,再看向面前二人的目光便有些意味深长了:“你怎么知道的?” 谢衣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你倒是聪明……”老姚拖长了语调,语气仍是那般漫不经心,“他啊,就在你们两个亲戚失踪的前一天不见的。” 所谓亲戚,自然是乐无异和夏夷则了。 对于这种说法,沈夜与谢衣都没有去纠正。 老姚的意思是,那人失踪的时间更长吗。 “你不去阻止?”沈夜开口道。 老姚笑了笑:“为什么阻止?严家媳妇儿看不住人,能怪我?” 这人当真是冷漠得厉害,谢衣忍不住道:“你不是村长吗?” “是啊,我当然是村长。”老姚又吸了口烟,随之呼出一大片白雾,“但那家伙不过是个外人,入赘的女婿我为什么要去管?更何况,他入赘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面对老姚满满的讽刺,谢衣知道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想到先前看到的那片沙滩,他转而问道:“那么,那些海滩上的陶罐是怎么回事?” “哦,你们看到了啊。” 谢衣点了点头。 “看你们一身斯文气,罐葬知道吧?” 谢衣微微笑了笑。 “知道就好,那是矮人墓。” “矮人墓?” 不想老姚嗤笑了一声:“别看它叫矮人墓,其实都是些猫啊、鱼啊、鸟啊之类的骨头。”他看了身前的二人一眼,“我把话说明了,也省的你们到时候去翻。” 谢衣笑了笑,其实已经翻了很多个了。 “我们这儿曾经有一个阴宫庙,就在海滩边上。”老姚道,“我们每年打渔都会打上一些骨头来,那是海里的鬼魂,本来不该打扰他们的睡眠,但是打都打上来了,又有什么办法?” “海神是不能惹怒的,所以就由阴宫庙里的祭司去做法,把那些骨头集在一起做个祭祀。” “这样之后,下海捕鱼就不会出问题了,再后来,那些死掉的孩子,家养的猫猫狗狗他们都会拿过去祭祀。那是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多一个好一个。” 老姚说得信誓旦旦,脸色却依旧是漫不经心,就仿佛这套说辞只是拿来充场面,而他显然并不赞同。 想到那些陶罐里并非孩童的骨头,谢衣只是与沈夜交换了一个眼神,并不深究。 显然,再问老姚,他恐怕也是不愿意说的。 见沈夜与谢衣一时静默,老姚敲了敲烟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夜道:“岛上有船吗?” 老姚干脆道:“只有打渔的船。” 有也就是说如果想租船,还要经过渔民的同意。 “严家的人你们不准备救?” 老姚嗤笑:“为什么要救一个死人?” 谢衣隐隐有些怒意,一如他不相信无异和夷则真的出了事,这人如此武断,也算是见死不救了。 “我明白了,”沈夜站起了身,“接下去的我们自己会去找的。” 老姚端坐不动:“不想知道其他事了?” 沈夜淡淡道:“我只想知道,你们不会妨碍我们的找人。” “那是当然,毕竟你们是山上来的客人。”老姚咧嘴,一张皱巴巴的脸显得有些狰狞,“我们怎么可能动你们呢。” 沈夜不置可否:“那是最好。”说完便拉着谢衣出了门。 有用的消息不多,他们还是四处看看为好。 老姚见二人走远了,才慢悠悠起身去关门,等到大厅内重新陷入昏暗,便听得一个沙哑的嗓音道:“村长……” 浓浓的哭腔,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老姚头都没回,只答了一个字:“滚!” 出了村长的家,两边围观的人已经散了,仅剩下两三个人,依旧对着沈夜与谢衣指指点点。不过见他们一脸顾忌和猜疑的模样,看来这所谓“山上的客人”,还是有一定震慑作用的。 只不过,他们为什么这般顾忌? 只因为他们是本地人惹不起的“富人”? 沈夜拉着谢衣,随意选了一道小巷便进去了,刚一抬步,便听得几声刺耳的猫叫响起:“喵——!” 原来是几只脏兮兮的野猫,在垃圾桶边对着二人炸毛。大概平日里都吃的不错,这几只猫圆滚滚的身体,活脱脱就是几团炸开的毛球。 还不待二人有所表示,为首较大的黑猫便退了几步,跐溜一下子爬上了身边的矮墙,后几只小野猫紧随其后,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谢衣并没去看那些小猫的去处,他转头看向街外:“这一路下来,野猫倒是看到了许多。” 可不是,路边躺着的、墙上走着的,屋顶上散步的,几乎没几步就能看到一只猫。 这里的居民喜欢养猫? 但看那些猫的样子,更像是野猫而非家猫。 “随便看看吧。”沈夜道。 “是。” 随便看看的结果,也算是有所收获。 当地居民毕竟不比心思颇深的老姚,对于二人的好言询问,还是会解释一些的。这一路问下来,和老姚的说法倒也差别不大。 就不知这的确就是事实,还是这一整座岛的人都联合起来骗人了。 至于那失踪的严梁,的确是外地来的入赘女婿,意外的收获是,他是在某一天雾霾时不见的。 “雾霾吗……”谢衣叹了口气,无异最后发来的消息不也是和雾有关? 沈夜道:“这几天天气不错。” 此刻沙滩上阳光正好,海水碧蓝,天空万里无云。至于起雾,还真不是人力可为的。 “看来我们要等一段时间了。”谢衣有些无奈,只希望无异他们等得起。 沈夜点了点头,随之安慰道:“不用多想,他们命硬得很。” 这种说法沈夜还是第一次说,谢衣一听便笑了:“是啊。”看来为了安慰自己,阿夜是连吃醋都顾不上了。 因远离了村落,这里的沙滩仅有二人漫步。谢衣见四处无人,低声道:“阿夜。” “怎么了?” “我只是奇怪,这么明显的线索,为何本地的居民不去找那座海岛。” 谢衣敢肯定,之前出事的时候,必然都是在起雾的天气。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随机,好几次呢? 这么明显的事实,心有所求的人会错过? 既然祖祖辈辈都对那座山神往无比,肯定会抓住机会上去才是。但按村长的说法是,他们都没有成功上去过。 “如此讳莫如深,会不会是那座山……” 谢衣话未说完,沈夜倒是笑了:“都能称之为‘鬼山’,自然不会是好东西。他们三缄其口,却不阻止我们过去,必然有其用心。” 只不过,是何用心尚不清楚罢了。 “说的也是。”谢衣微笑起来,“只希望无异和夷则小心了。” 见谢衣又提到徒孙异,沈夜无奈,那个家伙果然是用来惹自己嫌的。 没一天安生! 天黑之时,便也是鬼山出现之时,故而沈夜与谢衣没有选择回别墅去,在海滩选了一个角落,二人席地而坐了。 清爽的海风带来湿润的气息,身后的树林也是沙沙作响,宽阔的海面,此刻满是金黄。 “喵……”轻声的猫叫传来,谢衣转头,便见一只虎斑猫从矮木丛里伸出了头来,看到这里有人后,愣愣地“喵”了一声,嗖一下又缩回去了。 谢衣一愣,继而便是笑了。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好几只野猫到来,无一不是探头——受到惊吓——炸毛——跑走,约好了一般,乐此不疲地探查敌情。 天渐渐地黑了,大海染上了一层深红,波涛像晃动的火焰一般灿烂。而黑夜的阴影,也将这一座小岛笼罩。 沈夜站起了身:“来了……” 谢衣点了点头。 随着阳光的消失,天边的云彩渐渐染上了灰褐色,而原本波光粼粼的海面,此刻却是诡异地静止了。 微弱的阳光穿透了一道几近透明的灰影,庞大的,虚幻的,仿佛是一堵直达天际的墙壁。 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线被阻隔,而那道灰影却是从虚幻变得详实。在阳光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一座漆黑的高山,便这样寂静但也鲜明地伫立在了海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留言和收藏呢≈lt(-︿-)≈gt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十七章:鬼山(三) 第一百十七章:鬼山(三) 那是一座有些陡峭的山峰,云雾不曾将它环绕,故而形状是十分分明。但除了形状,其他却是再难看清了,就像是拿墨水从里到外涂了一遍,满目除了黑色,还是黑色。只是依稀觉得,山顶上应该还是树木葱荣的。 阳光已经消散,本就黝黑的海水之上,可以看到那个庞然大物的影子,倒三角的形状,浓稠到化不开。 海浪再次喧哗起来,但是每一次躁动,都觉得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变得轻微而低迷。 黑夜的冰冷取代了温暖,谢衣眯眼看向那山脚:“那位姚老先生,也算是实话实说。” 沈夜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先前老姚说过,那座鬼山是漂浮在海水之上,而站在这里看去,那没有迷雾环绕的山脚,的确不曾与海面接壤。 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明明鬼山就在眼前,明明山脚也可以看到,但是山脚与海面接触的地方,却是空的。海浪在鬼山下方翻滚着,那样一座深不可测的山峰,便伫立在了波涛接触不到的低空中。 海浪有没有舔舐鬼山的底部? 那座山峰现在真的存在吗? 谢衣看了一会儿却是笑了:“这样看来,倒也算是一座仙山。” 他并不怀疑所谓鬼山的存在,它现在难以到达,也只能说明,登山的条件尚未具备。 沈夜不置可否:“也许吧。” “今晚就去看看?”谢衣道。 沈夜掏出手机看了看,略微皱眉,须臾之后点头道:“也好。” 谢衣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那些渔民肯不肯答应了。”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带些人手过来,他看向沈夜,“雩风回复了吗?” 沈夜摇摇头,略微蹙起的眉,显示着他的不满。 谢衣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按上沈夜的眉心,轻柔地将褶皱抚平:“这样一来,反倒是联系这里的渔民更方便些了。” 感受着眉间的温度,沈夜心情好了不少:“是啊。” 既然鬼山已经出现,二人便准备立马动身,但他们刚转了个身,却是发现海滩上多了许多野猫,略略来看起码有十几只。 随着二人的转身,那些野猫全都炸起了毛,“喵!”“喵!”地怪叫警告着。 有一些猫仔尚只有球的大小,面对同伴的警告丝毫不觉,还在那边悠闲地舔毛。舔完了毛,那在黑夜中闪着幽光的眼睛,便好奇地来回张望着:“喵?” 谢衣不由得失笑:“看来我们,是占了它们的地盘啊。” 先前这些小东西屡屡来犯,现在想来,倒不是出于对他们的好奇,更多的,恐怕是对于家园被占的焦急吧。 沈夜挑眉:“住在海滩上的猫?你听过?” 谁都知道,猫是极度怕水的。 谢衣想了想,还来不及说话,一阵喧哗却是突然从岛上传了过来。 二人抬头,便见无数道手电的光束划破了夜空,焦急的喧嚷声,匆匆的脚步声,一一从岛上的村庄传了过来。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村子里出事了。 这里的村庄与鬼山息息相关,二人并不准备视而不见。故而两人立马离开了沙滩,徒留下那些惊慌失措过后的野猫,呆呆地看着二人离去,似乎担心他们会重新回来。 “喵?”几只猫仔摆着脑袋,见那两个大家伙终于看不见了,本就是活泼的年纪,便十分欢快地在沙滩上滚了起来,“喵~~~” 而那些个体较大的野猫,见来犯者离去,则是安静地蹲坐在沙滩上。树丛后又钻出了好几只野猫来,它们闪着明黄色光芒的眼,幽幽地、静静地看向那座海上的高山,不曾错开视线:“喵……” 小岛面积算不上大,二人离小村也不算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个都往着另一道海滩而去。 手电筒亮白色的光芒,映照着众人焦急且惨白的脸,那一个个眉头紧皱的模样,想必是真的出了事。 由于是外来人,沈夜与谢衣自然不会凑过去,引来本地人的不快。故而他们小心地隐匿了身形,跟着人群往海滩走去。 茂密的树丛很好地遮掩了二人的踪迹,而在远方,那个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人围在一起,见新来了许多人,便都一脸慌张地诉说着什么。 人实在是太多了,谢衣毫不怀疑,除了孩子,整个村子的人都到了这里。 站在这里,是看不到什么了。沈夜道:“到树上去?” 谢衣点头:“好。” 轻巧地攀上一棵榆树,视野清晰的同时,沈夜与谢衣终于看清了人群中央的情况:一个头发披散的年轻女人跪在地上,抱着一位无知无觉的男性痛哭着。 哪怕是在沈夜与谢衣的位置,也可以看到那个男人身体发白,全身更是浮肿不堪,僵硬的四肢,显然已经死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上前想拉开女子,不想女子反手就是一推,径直把老妇人推到了。女子牢牢地抱着怀中人,警惕且疯狂地防备着周围的人。此刻的她就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只要有人靠近,她便会凶狠地伸出利爪与牙齿来。 此情此景,莫名地便有些感伤,而周围想拉开女子的人试了多次无果后,也都一个个不动了。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严家的姑娘?”谢衣轻声道。失踪的丈夫,海上飘来的尸体,想不到她都难。 沈夜则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个村长过来了。” 果然,两个年轻小伙子,一个打着手电筒,一个小心地扶着老姚,慢悠悠地朝着人群而来。 随着老姚的到来,密集的人群自发地分开了一条道,而老姚松开了年轻人搀扶的手,静静地站在几乎疯狂的女子面前。 想来老姚是积威甚重,原本喧嚷的人群鹌鹑一样安静了,而几欲疯狂的严家女子,也是颤颤巍巍地低头,可怜兮兮地抱紧了死去的丈夫。 老姚不愧为村长,处事十分果断,先是一连给了严家女几个巴掌,之后,便转头吩咐其他男人抬了担架来,将死去的男子抬走了。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5节 老姚率先往回走去,其他人便一个个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跟上去。”沈夜言简意赅。 “是。” 二人跟着人群回到了村长的家,无关的人士留在屋外,而严家女子跟着村长,颤抖着往里面去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严家女就出来了,低着头不停啜泣的模样,显得十分可怜。几位年轻的女子围了上去,扶着她似乎都在安慰。 没被允许将丈夫带走,严家女被人扶着回家了,而屋外的众人,也是一个个叹着气离开。 不过有些人面上虽然显得悲戚,但转了个身,见周边没其他人后,便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他们声音虽轻,但耐不住沈夜与谢衣靠的近,便将一切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当初就说了,不该找个外地人,谁让她不信,看吧,报应来了。”幸灾乐祸的语气,和先前的悲伤全然不同。 “可不是,”一个中年女子接了口,“那家伙死得也真是难看,被咬得坑坑洼洼的,也亏得严家媳妇儿抱得上手,我都快看吐了。” “嘿,你说到底是啥咬的?鱼的牙齿长那样?” “谁知道呢。” “我倒觉得那家伙是该死,找什么不好,偏偏要上鬼山。现在死了也干净,以后我们就安心了。” 语气由愤懑转向喜悦,看来这本地的居民,对于上鬼山的人是十分忌讳的。 “不过你们看清了没有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看清啥?” “那家伙手上的东西啊。” 隐在暗处的沈夜与谢衣一愣,手上的东西? “他手上有东西?”有人问道。 “哦,你们是来得晚了没看到,我可是看到了,那男的手上原本抓着的……”说话的人小心地瞄了一眼四周,见周围没人,才将嗓音压低了道,“他手上抓着的……是一只死猫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某田即将进入地狱般的期末考试月,所以要请假一个月(≈gt_≈lt)。到时候更新就在2015年啦,大家2015快乐! ps:有可能会在1月下旬恢复更新(注意是可能),目前还不确定,所以大家这一段时间不用进来看啦。更新了的话,收藏过的姑娘系统会通知哒╭(╯3╰)╮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十八章:线索 第一百十八章:线索 死去的男人,手上牢牢抓着一只野猫。 聊天的人难以想象,这人都在海里面了,男人哪里来的猫可以抓。常言道死猫挂树头,死狗水漂走。他们这岛上的猫猫狗狗的确算多,但就算是死猫,也不会扔海里去啊。 水里的猫是不吉利的象征,男人抓着的偏偏还是只猫崽子,越发的晦气。可就算是猫崽子也要从男人手里弄掉,否则村长看了岂不是火上浇油? 而死者的肢体早已僵硬,这样一只猫弄下来还真是费了一伙人好大的功夫。 “我就说嘛,外面的人就是祸害,严家的就是不听,这不,死都死不安生。” “可不是,真是晦气……” 几人抱怨着,慢慢走远了。 待到人影消散,沈夜与谢衣才自树上落下,缓步来到了村长家门前。 本就有些古旧的房屋,此刻没有一丝灯火。从那些或闭合或洞开的窗户往内看去,都是黑黝黝一片,幽暗荒凉,整栋房子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死者就留在了村长家中,而显然,对方是不会允许他们二人进入的。 不需多言,沈夜与谢衣便跃上了二楼,自那个开启的窗户进入到屋内。 和外面所见相同,这室内一片漆黑,哪怕来到了二楼与一楼的楼梯口,眼前所见也是没有一点星火。 这栋房子当真是没有点亮一盏灯。 这是什么习惯? “碰——”的一声关门声,一楼终于传来了响动。沈夜拉着谢衣退到拐角暗处,便见楼下昏暗的光线散了出来。 一团明晃晃的火焰,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客厅的巨大黑影。便见老姚手里提着一盏油灯,慢吞吞地朝着东边的房间走去。 油灯的光线不算明亮,将老者的一张脸照得忽明忽暗,沟沟壑壑显得变化多端。但老姚的表情,却是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谢衣略微皱了眉,这屋里明明就有电器设施,为何老姚不开灯,反倒点了油灯照明? 老姚本是慢慢地走向东屋,突然他似有所觉地“嗯?”了一声,抬头便往楼梯的方向看来。 沈夜与谢衣俱是警惕地退了一步,屏住了呼吸。 老姚双眼微眯,视线一直看向楼梯口。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难道被他发现了? 沈夜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 老姚有些浑浊的眼咕噜转了一圈,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刚想跨步走来,却见一只老鼠“吱吱”叫着,穿过走廊倏地一下跑走了。 “老鼠?” 老姚哼了一声,终是放下了心,将身体掉转回来,转头便进了东屋。他房门都不关,窸窸窣窣地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没过一会儿功夫却是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换上大衣的老姚,行动间似乎都矫健了许多,不一会儿脚步声便听不到了。 一直到确定老姚真的走了,沈夜与谢衣才松了口气。 弯下腰,谢衣将偃甲鼠收回手中:“想不到,这位姚老先生这么警惕。”明明二人并未发出声响,他却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如此警醒,完全不像一个老人。 “是啊。”沈夜点头称是,他看了谢衣手中活灵活现的偃甲鼠一眼,眼中含笑,“想不到你还准备了这个东西。” 谢衣笑道:“能用上也是巧合。” 但不得不说,这偃甲鼠出现的及时。 趁老姚不在,二人下了楼,直接进入先前对方出来的房间。 刚打开门,便感觉一种难言的窒息和阴寒迎面而来。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倒也省了二人防备外人发现的力气。沈夜取出手电,明亮的光线驱散了黑暗,便见这房内只摆着一张长桌,而桌上,便躺着那个死去的男人。 二人走近尸体,便见那尸体果然浮肿得厉害。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惨白,但同时,却见一道道细密的抓痕遍布了整个尸首。 “猫?”谢衣忍不住道,但又不太确定。 看那抓痕的形状,和猫很像,但若是猫的抓痕,不会抓得那样深。死者虽然留下了全尸,但一层层隆起的皮肉往外翻卷,活像是被厨师片过的鱼,一道道一层层,都可以看到那些肌肉的纹理。因为尸体在海水里浸泡了太久,肌肉因血液流失变成了惨白色。但这不能掩饰这一道道的抓痕,抓得男人皮开肉绽。甚至于男人穿的衣服,有些部位也像是被剪刀剪过一样,零零乱乱的。 男子的五官依稀可见,但是他的脸部伤痕也是最多的,奇怪的是,男人神情安详,忽视那层死寂的青灰,那嘴角含笑的模样,当真是入梦一般安然。 这是临死的人会有的表情? 沈夜走到了男子的右边:“谢衣,你来看他的手。” 谢衣走了过去,果然如那几个女子所说,这人手里原本是抓着东西的。 男子五指大张,哪怕其中一根小指因为外力被人掰断了,还是可以看出他原本握着什么东西。大张的手指,青筋依旧鲜明,就是那小臂,也是紧绷到了快要折断的程度。如此景象,和那张安详放松的面庞全然不符。 沈夜与谢衣并不触碰尸首,就怕老姚回来发现了什么,但细细地看下来,并没有额外的发现。若有的话,也只能说和猫有关了——那男人的指缝里,夹着厚厚的一层猫毛。 是那只死猫留下的? 回想起来,这小岛上无人饲养的野猫来来往往,数量之多的确有些奇怪。 难道真的与它们有关? 将这一疑惑压下,见没有其他收获,二人便重新将门关上,沿着二楼的窗户离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老姚家后,本来毫无声息的东屋却是“噗嗤”一声,一根火柴点亮了油灯。佝偻的人影,在离开桌边时只听得“啪嗒”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 昏黄的灯火亮了起来,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一只惨白的手提着油灯走了出来,慢慢悠悠的、摇摇晃晃的。来者在墙壁上留下的影子仅有半边身子,另一边竟是被刀切开一般平整,而他的另一半身子,自腰际还有一丝相连,正被拖在地上,慢慢地以手代脚爬行着…… 严家入赘女婿的死亡就像一阵风一样被人遗忘了,就是第二天的丧礼,也是办得悄无声息。等沈夜与谢衣知道的时候,早已经安葬完毕了。 因为到底是入赘的,那人最后还是被葬在了小岛上。而那严家女,听说也和先前表现截然不同,连哭闹都少了许多,不过也许是悲痛过头了?谁知道呢。 不需要过多去询问,仅那些爱闲扯聊天的人群,便为沈夜与谢衣带来了足够多的消息。不过,这些显然和他们关系不大了。 二人将中心移到了那些四散的野猫身上。 男子的死亡必然与这些小东西有关,也就不知,线索到底是什么了。 但他们原本以为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寻找的答案,谁想到不过两天的功夫,便被二人发现了一些痕迹。 这倒也只是偶然,沈夜与谢衣都记得那沙滩边成群的野猫,之后过去,便发现了蹊跷之处。 这岛上的野猫白天都是四散的,就是树林里都可以发现它们的踪迹,并无什么规律可言。但一旦到了晚上,特别是深夜之时,那些猫却是会一只只聚集到二人曾经呆过的海滩边。 那是一幅十分神奇但也十分诡异的画面。轻微的波涛拍案,而那沙滩之上,越来越多的野猫就像是受到了谁的召唤一般集中了过来,由傍晚的三两只,变成了深夜密密麻麻的一群。由于猫儿走路无声,便只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而在这沙滩之上,一盏盏灯笼一般的眼睛,越点越多。 猫群静寂无声。 那些活泼好动的野猫,除了靠近树林的猫仔还在那边打着滚儿,其余的竟都是一动不动地蹲坐在沙滩上,齐齐地眺望远处的鬼山。 若是数量少一点,说不定还能让人联想到望夫石而哑然失笑,只可惜,现在这漆黑的鬼山配上这些一动不动、眼睛发光的野猫,当真是一点有趣的联想也无。 虽然发现了野猫的不同之处,也知道了它们唯一的聚集地,但沈夜与谢衣花费了两个晚上,却不见那些猫儿有什么额外的动作。它们只是蹲坐在那边,一直到太阳升起、鬼山消失的那一刻,洗把脸便复又分散到小岛上去了。 鬼山必然有什么吸引着这些野猫,而先前那个死去的男子,他既然手里会抓着猫仔,很有可能也是来自这里的野猫。 没人会带着一只猫跑到鬼山上去,这只能说明,这些猫知道去往鬼山的方法,并在男子死亡前,被他抓住了一只。 得到了线索,一切都便变得明晰起来,现在唯一欠缺的条件,便只有所说的——迷雾了吧。 又是三天过去了,焦虑地等待迷雾来临的谢衣,只能看着明媚的天光束手无策。 离无异和夷则失踪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他们是否还安好?在没见到他们之前,谢衣难以安下心来。 沈夜也知道劝说无用,只能陪着谢衣一起等时机来临。 而转机,也终于来到了。 当“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看到那个至今为止唯一的拜访者,谢衣有点惊讶:“姚老先生?” 门外,老姚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手中的烟枪正冒着白烟:“我也不进来坐了,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今晚别出门。” “今晚不能出去?” 老姚点点头,简捷道:“今晚会有暴风雨,你们还是小心点的好。” “原来如此,”谢衣了然道,“多谢提醒。” 谢衣本还想请老姚稍坐片刻,但那人还真是说到做到,不说坐当真是说完了就走。临走时还不忘加上一句:“要不是看你们住在这儿的份上,我管你们死活。” 谢衣看着看似孱弱实则健硕的老人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人嘴上真是不留情面。他转头看向从二楼下来的沈夜:“阿夜,你怎么看?” 沈夜道:“都特意来提醒了,我们还能如何?” 谢衣笑了:“是啊。” 当晚,海面上果然刮起了强风,丛林被风刮得倒向一边,刚直立回去下一刻就又被打压,好不可怜。厚厚的雨云在高空叠加,层层叠叠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沈夜与谢衣披上雨衣,径直朝着那个沙滩走去。呼啸的风声灌了满耳,眼前所见:昏暗的天空,潮湿的空气,以及,满满弥漫了整座小岛的水雾。 “喵……”细细的猫叫响起,谢衣低头,便看到两只野猫越过他与沈夜,飞速奔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迷雾中。 水雾是越来越重了,明明狂风迅疾,这些雾气却是消散不去,越积越厚,遮蔽了视野,遮掩了活物。 沈夜突然停了脚步,转身朝着谢衣伸出了手,许是雾气的作用,那略显冷硬的面庞,此刻显得异常柔和。 谢衣微微一笑,伸出手便搭了上去,下一刻便被对方紧握,两人相携而行。 远处终于显现了那片熟悉的沙滩来,那一只只风中猫毛凌乱的小东西,脚步却是平稳,依旧八风不动地蹲坐在地。那些猫仔是更为好动了,任凭狂风将它们打成了圆球,从这一边滴溜溜地滚到了那一边,“喵喵”地娇叫着,好不快活。 浓雾神奇地遮掩了海面,狂风吹之不散,别说那座鬼山,就是这十米内的海面,都变得模糊不清。但二人并不担心,只是看着那些蹲坐在地的毛球,看着它们由岿然不动,慢慢变成了看到食物一般的惊喜与迫不及待。 一只只野猫站起了身来,就是那些玩耍的猫仔,也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海浪依旧拍打着沙滩,但猫群却是动了,一只接着一只,义无反顾地扑到了海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我回来啦啦啦啦啦! 有没有想我啊? (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ノへ ̄、)) 有没有把前面的剧情忘掉啊? (虽然觉得这个是肯定的(ノへ ̄、)) 但是某田我——回——来——啦!送上四千字字满满的一章撒★,°:☆( ̄▽ ̄)/:°★ 。 ps:考试今天终于考完了,考完就更新,请叫我勤快的人╮(╯▽╰)╭ ☆、第一百十九章:黑白群影 第一百十九章:黑白群影 面对猫群慷慨赴死一般的举动,沈夜与谢衣都没有阻止,因为下一刻,那些本该被海浪卷走的毛球,都一只只神奇地浮在了海面上,不,该说是行走在海浪上才对。它们仅脚掌浸在水中,那轻盈踏步的模样,还有些悠然。 海水沾湿了野猫的毛发,惹得它们时不时地甩头,但这些野猫就那样安然地行走其上,如履平地,安然无恙。远远看去,多像是一群猫神仙正在踏波而行。如果不是狂风吹乱了它们的毛发,倒也有些威风凛凛的味道。 话不多说,二人便赶忙跟上了猫群的脚步。 原先还会感到害怕的野猫,此刻对穿插在队伍中的庞然大物视而不见,就是那些活泼的猫崽子,也是安静地跟在大猫的身后。 群猫那遥看远方的模样,和虔诚的朝圣者多么相似。 在跟随猫群踏上海面的那一刻,沈夜与谢衣便发现了玄机。不过也是意料之中——海面下有石道。 并不是珊瑚的石头,一块紧接着一块,拼接成了一条通往鬼山的道路。而从上方往下看,却只能看到深蓝色的海水荡漾,那些石头是看不见的。 这些石头原本就在这里吗?还是在大雾的天气才会出现?谢衣低头看向猫群,若有所思。 猫群像是来了千万遍,兀自在空荡荡的海面上行走着,或是拐弯,或是斜走,而它们的脚下,都是那坚实的道路。 猛烈的海风呼啸着,看不清的石道,竟没有一只野猫掉队或是落到海里去。偶尔会有一些细鱼在半路游过,五彩斑斓,却引不起这些馋嘴的野猫的兴趣。而那远方的鬼山,也终于在浓雾中隐隐约约有了形迹。 沈夜与谢衣便跟着猫群静静地走着,看着那鬼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而往后看去,白茫茫一片的大海,早已没了回去的道路。 “喵……”“喵……”随着那沙滩的出现,猫儿们一只只都欢叫起来,它们的步子也变得轻快,竟是加快了步伐,扑食一般往海岸冲去。 此刻沈夜与谢衣已经不需要野猫的指引了。湛蓝的海水下,一块块黑色的岩石裸露,恰恰构成了一条石道。水汽在岩石表面凝结,滴滴落下。这岩石不知是什么材质,光滑的表面如玉,却不显得湿滑。 “喵——!”脚边的猫儿当真是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沈夜与谢衣连忙跟上它们的脚步,下一刻眼前一亮,竟是过强的阳光直射下来,让人猝不及防地眯了眼。 过于灿烂的阳光直射眼球,等二人适应过来,虽然不过片刻的时间,那些野猫的影子却是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净。而眼前的景象,也是出乎二人意料的。 要知道他们出发时正值傍晚,就算太阳尚未落山,也不该是这样凶猛的势头,更不用说,现在日上三竿的情形了。 “这……”谢衣看着当头的太阳,猛烈的阳光更像是在六月,而原本黑云压城的雨云不见了踪影,天空干净明晰得恍若透明。再看向身后,那层层的浓雾已经消散,原本裸露出来的石道也是不见踪影,唯有波澜的海面,正莹莹泛着光芒。 那平静的海面,一点都看不出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海岛和石道消失了,浓雾同样消散不见,几只海鸟在海面上觅食,悠然地拍打翅膀的模样,显得轻松自在。若不是先前的情景尚历历在目,当真恍若一场梦幻。 此刻的他们,难道是处在了一个新的空间?否则怎么会从傍晚直接变成了正午? “难不成,真的是仙山?”谢衣忍不住打趣道,“若是仙人的住所,没有黑夜也是正常。” 沈夜闻言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二人就这样轻易地上了岸,也算是意外。而如今,他们终于能看清那个一直隐没在黑夜中的鬼山。 湛蓝的海涛包围着这座海上的孤山,岛上则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浓密的树丛满是说不出名字的植物,雀跃的鸟鸣声,就算站在沙滩上也是听得明白。那陡峭的山峰因有了树丛的掩盖,显得柔和许多,看这高度,大约有五六百米。 在这明媚的天光下,整座山峰都镀上了一层白光,说这是“鬼山”,似乎怎么都显得不贴切。但想到那些失踪的人口,想到那个死去的男子,眼前这光鲜亮丽的繁华之下,便觉得隐隐掩藏了危机。 就不知,无异和夷则是否安好。 谢衣本想直接入到山中,沈夜自然也是赞同,但是当一阵风吹过,一声恍若哭泣又恍若汽笛的声音随风而来的时候,终究是改变了二人的主意。 “呜……” 那是一声幽咽,似乎是含在某人喉间,听起来并不分明,且在那一声过后,海风过处,过了许久都不见一丝动静。 谢衣轻声道:“在对面吗……” 沈夜点了点头。 果然,又是一声轻微的“呜呜……”声传来,幽幽的,夹在风声里。 沈夜拉着谢衣便往鬼山的另一端走去,至于乐无异和夏夷则?目前先让他们自己争点气吧。 树枝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除了自然的响动,这岛上仅能听到那声呜咽。 “呜呜……” “呜……” 说不清是轻柔还是沙哑的嗓音,海风中哭泣的声音不断,只是越发的微弱。 这鬼山比起先前居住的小岛来要小上许多,故而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沈夜与谢衣便走了下来。松软的沙滩仅留下二人的足迹,被时不时上岸的海浪冲刷着。但是那恍若低泣的哭喊却是越来越轻,在某个瞬间突然听不到了。 一直到二人到达了鬼山的另一边,那呼唤着他们的声音也是不再出现。 躲起来了? 不过哭泣的嗓音虽断,沈夜和谢衣还是发现了另一些有趣的东西。 在海浪与沙滩相交之地,竖立着数跟立柱。那立柱有三米多高,雪白的柱身纤尘不染,刻画着的图案因站得远了看不清晰。而在立柱之后,则是几具石像,和立柱不同,它们却是浑身漆黑,和煤炭差不多的色泽,仅能看清石像一些基本的脉络。 一根立柱对应一座石像,这黑与白倒也是泾渭分明。 那个奇异的声音是来自此处吗? 谢衣本想就近查看,但待走近了立柱,才发现那柱身的一片白色,并不是雕刻上去的。 立柱本身满是纹路,就近观察,却是给人一种它即将崩塌的错觉。为何?只因构成立柱的基础,并非岩石,更非玉石,而是一只只剥离了皮肉的雪白手掌。清晰的骨节,鲜明的五指,数不胜数的手骨相互交错,相互倾轧,一点一滴堆积起这些洁白无瑕的立柱。 细看那些手骨,只有孩童的手掌大小,全都从手腕处齐根斩断,再一只只安在了这些立柱上。 若不是看到那些骨头,说不定还以为是简简单单的手掌印罢了。 谢衣忍不住退开了一步,再看其他立柱,都是清晰的手骨。 沈夜扶住有些犯恶心的谢衣,语气依旧淡漠:“看它们的大小,和那些罐葬的东西有点相似。” 谢衣本以为这都是无辜稚童的手骨,待沈夜说明,才发现那些手掌的确骨节坚硬,隙缝也较大,并不像是稚嫩孩童的肢体。但即使如此,用手掌堆起这数跟立柱,需要的断掌,依旧是个可怖的数字。 沈夜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谢衣:“在边上休息一会儿?” 谢衣摇了摇头:“我没事。” 只是一时没有适应罢了。 沈夜将那些立柱仔细看了,除了数量上凸显优势的手掌,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倒是他们二人身后的石像,仔细看去反倒有些意思。 这些石像的线条十分简单,只是刻画了人物的头部、身体,以及手臂而已。有些石像的五官粗犷,有些却是显得娟秀,竟是有男有女。但无论男女,他们手中都是拿着武器。有的是刀,有的是剑,而另一手,却是拿着酒杯。 一手武器一手酒杯,俱是贴近心口的动作,每个石像都是如此。 这是何意? 沈夜看了一会儿,脑海中有什么一晃而过却不能确定,对谢衣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衣也是皱眉思索:“总觉得……有些眼熟……” 但哪里眼熟,一时也说不上来。 只可惜这些石像只是刻画了五官,并无发型和服饰,否则应当会好判断许多。 沈夜道:“如果这些酒杯,是用来预示葬礼的话……” 沈夜话未说完,谢衣便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是古突厥吗……” 沈夜道:“你也这么认为?” 谢衣点了点头。 鬼山地处辽宁近海,与古突厥相距甚远,故而二人一开始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一旦确定,倒是怎么看都与古突厥相关了。 古突厥崇武,他们雕刻的石像必然刀剑不离身,而用于葬礼的石像则会有所不同。古突厥人并不害怕死亡,死亡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场盛宴,所以这些石像都是一手酒杯,表示死者正在参加自己的葬礼。 只是马背上的突厥,为何会到这海上小岛来? 而且,若是普通的突厥陵墓,会有断开空间的能力吗?二人不会忘记,那只有浓雾时才会出现的海上石道,更不会忘记在浓雾之前,那原本并不与海面相交的山体。 不过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鬼山曾有突厥人上来过。 二人小心地检查了石像,但无论哪一座石像都是实心的,并没有任何机关。 立柱和石像都没有问题,而那声奇怪的呜咽声也没再出现。难道他们意会错了?那声音并不是来自这里,而是鬼山上传来的吗?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难道他们真的都听错了? 难以找寻到答案,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谢衣忍不住唤道:“阿夜……” 沈夜自然明白谢衣的意思,都已经来到了鬼山,他们断没有再为不知名的东西放弃乐无异和夏夷则下落的道理。 “也罢,”沈夜叹道,“我们上山。” 谢衣闻言面色一喜:“是!” 鬼山树木茂盛,草木凌乱,但足够两人在落叶间往前。故而沈夜与谢衣并没有回到阳面,而是直接沿着鬼山的阴面便往山上走去。 灿烂热烈的阳光被婆娑的树叶隔绝,在被树荫笼罩的那一刻,莫名的阴寒便自心内升起。 见谢衣停了脚步,沈夜不由得道:“怎么了?” 谢衣吸了口气,拢了拢衣袖笑道:“没什么。”他不经意地往身后看去,便见那几具石像背对着他们,黑黝黝的身影面朝大海,似乎在邀请贵客前来豪饮。 是错觉吗? 为什么他又仿佛听到了那个哭泣的声音呢? 沙哑的,呜咽的,像是谁趴在海边,绝望地哭泣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冒险为主,不会恐怖的撒(/w\) 还有就是……我要收藏和留言啊啊啊啊啊! 某田我需要动力啊qaq,再不理我小心我去开新坑,才不是吓你们的呢_(:3」∠)_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二十章:池中物 第一百二十章:池中物 斑驳的光影落下,星星点点恍若明珠。这山上落叶早已堆积成毯,深褐色浅灰色相交织,好在并不潮湿,走起路来倒也干脆。 安静的树丛,唯有风吹过的声音,谢衣抬头去看那些枝桠树梢,并不见一只鸟儿。而方才的鸟鸣,早已被二人踩在了脚下——各色的鸟群在山脚下展翅飞翔,并不往上筑巢或是生活。 “只生活在山脚的鸟群吗……”谢衣若有所思,他转向自己的爱人,“阿夜……” 沈夜同样看着那些鸟群,淡淡道:“我知道。” 动物是最为敏锐的,如今它们对这里讳莫如深,想必是有什么令鸟群害怕的东西吧。 不过,他们二人必须往上走。 因为没有山路,沈夜与谢衣不必花费功夫按山势而行。但是当一条平坦的石道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时候,这绝非自然形成的东西,便让二人驻了足。 谁能想到,在这渺无人迹之地,竟有这样一条足以媲美官道的石路。 足有两米多宽的山道,静静地盘呈山间。由于古木参天,这一条被树木掩盖的石道,在山下是看不到的。而看这将整座鬼山都一分为二的架势,想必这石道应是在鬼山的外围绕了一圈。就不知,它是否会通往山顶了。 不过目前,二人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 谢衣看着石道中央被扫出来的一块空地,破有些哭笑不得:“那两个孩子……” 却原来二人不远处,一个火堆的余烬尚在散发着热气。 沈夜神色不变,径直走到那个被扫空的地方。看着那些丢落在地的烤鱼,再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枯枝,沈夜别有意味道:“他们倒是好兴致。” 也不怕风一吹,直接把整座山都点燃了。 谢衣也是摇头,接过沈夜递来的枯枝,便见上面刻了两个字,分别是“夏”和“乐”。显然是夏夷则的手笔。 谢衣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终于找到了。 脚下的余烬尚在冒烟,显然乐无异和夏夷则走了没多久,二人便沿着石道往前走去。看似平行的山道,隐隐有着倾斜,不知何时能追上那两个人。 但当沈夜与谢衣拐过一个较大的弯道时,轰隆隆的流水声却是自林涛间传了过来。伴随着流水声的,还有脚下山道的震颤。 这流泻的声音,以及坠落在地的响动,难道是瀑布? 沈夜与谢衣加快了脚步,片刻之后,果然见不远处的树林间,有白色的水流倾泻而下。 越到近处,那瀑布的轰隆声便越发的震耳欲聋,不知不觉间,二人竟又是回到了鬼山的阳面。而那瀑布,不偏不倚正在鬼山正中间。 “这是……”谢衣看着那飞流直下的“瀑布”,有些惊讶。 那瀑布听起来声音震天,本身却仅有两米宽,冲刷而下的白色水流,撞到底部化作了雾蒙蒙的水汽。 氤氤氲氲的水汽弥漫了整条石道,将此处突出的平台都笼罩了。可以看到那平台挖凿了一个池子,竟是将整条瀑布的水都含了进去,一滴都没满溢出来。 就算瀑布水量不大,但积年累月下来,依旧是个惊人的数字,而这样一个小池子,又是怎么做到的? 谢衣与沈夜走上前去,才发现是那池子里的水有些讲究。 这一方碧潭,上方有瀑布撞击,如此大的力度,池子本身却是恍若死水,连一丝涟漪都无。白色的瀑布在接触池面的那一瞬间,那些水滴几乎一瞬间被气化了。水滴形成的白雾像是被看不见的蛛丝相连,薄纱一般铺散开来,这一层层肉眼可见的轻纱,缓缓落下,与池面溶为一体。 难怪没有涟漪。 谢衣蹲下身,在沈夜阻止之前便把手伸到了池子里。 一种轻柔的、仿佛是被拥吻般细腻的感觉,比起流水的清透来,更为舒适。 见谢衣脸色平和,沈夜便也放了心:“有什么感觉?” “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进一步净化,”谢衣直言道:“很舒服,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放松。”他将手抽了回来,却见那池面并不合拢,一个手掌印清晰地留在了上面。 “咦?”谢衣愣了愣,他留下的痕迹没有消失?再看自己的手,不需要擦拭,竟是一点水汽都没有沾染。 谢衣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滑过池面,便见那池面就像是被切割的玻璃一般,在表面留下了一个一指宽的划痕。而随着新的痕迹的出现,之前那个手掌印也在同时合拢消失了。 似乎,这池子只允许留下一道划痕。 但像是实体一般的“水”,也是前所未见。 莫不是这层层叠叠的水汽叠加,这池水便也变了质? 沈夜见那合不拢的池水,哼笑一声:“倒是有趣。”他将谢衣拉至身后,抽出剑来便是一劈。 蛮狠的剑气落下,那池水果然自中央分了开来,似水非水,似土非土,池面不起波澜,仅在中央留下了那道长剑劈过的痕迹。先前的旧迹全然不见,平坦如前,唯有那极细的剑痕贯穿了整个池面。 “阿夜,你看那里。”谢衣指向池子中心。在那细小的空隙之下,透明的池水中有着一片突兀的白色。 沈夜也发现了池中的异物,他将长鞭甩出,下一刻便卷了那异物出来。 不想在那异物脱水的一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还不待二人抬头,却是突然头皮一痛,那瀑布的水流猛然间增大,急冲冲地将整个平台都卷了进去。而站在池边的沈夜与谢衣,便被冰冷的水流从里到外灌了个彻底。 力度即强的水流将身体击打,隐隐作痛,沈夜忙将到手的东西浸回池中,果然下一刻,那瀑布便变回了先前的模样。 轰隆隆的响声依旧,那水流一瞬间变回了水汽的状态,而那池子,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至于沈夜与谢衣,他们看着湿透了的对方,无奈一笑。 还真是狼狈。 谢衣将长发拢至脑后:“阿夜,你手里的是什么?” 沈夜这一次吸取了教训,并不将那异物全然脱离池水,而此刻露在水面上的,是一尊石像。 这石像浑身雪白,仅有半米高,玉质的身体,沈夜拿在手中却是轻若无物。谢衣一边帮忙打理沈夜的头发,一边笑道:“这一尊石像,倒是和先前所见的不同。” 沈夜感受着谢衣微凉的手指拂过耳廓,淡淡道:“是啊。” 的确是不同的,若说先前海滩上的石像仅有基本的轮廓,那这一尊石像便是惟妙惟肖了。柔和精致的五官,披肩的长发,这是一名女子的石像,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枝柳条,嘴角微微带笑。但是石像身穿的衣服却是前所未见,并不似女子的古服,硬要说的话,倒是和烈山部的祭祀服有些相似。 这是一位祭祀? 沈夜眯了眼,片刻之后摇头道:“并非烈山部族人。” 谢衣闻言叹了口气:“是吗……” 沈夜转头道:“要看吗?” 谢衣笑道:“也好。” 二人轮流将石像看了个仔细,只可惜什么发现都没有。 这突然变化的瀑布,必然与石像有关,只是这石像,除了轻盈无比,的确不像是含有机关的样子。 “难道是材质的问题?只是……”谢衣有些犹豫,若说没有机关,那么这瀑布本身是如何感应甚至于爆发的?但若说它有机关,此刻他们仅是将石像浸在水中,那瀑布便恢复了原状,这便又有些说不过去。 沈夜见一时找不到答案,而这石像显然也不带走,他瞥了一眼微笑的女人,放手将那石像沉了回去。 摸上谢衣有些凉意的脸颊:“我们先去换衣服。”此处海风过大,这般湿淋淋的模样,不着凉才怪。 “这……”谢衣闻言却是犹豫了,他环顾四周,并不见隐秘之处。如此情况绝对算是光天化日,他提议道:“不如,我们先找一个隐蔽的场所?” 沈夜挑眉,都成了爱侣,这人还是这般羞涩。还不待他说什么,便听谢衣又加了一句:“若是恰好碰到无异他们……” 后面的话语不言而喻。 不小心又把徒孙异忘掉的太师父:“……” 沈夜表情不变拍板道:“也好,先找地方吧。” 谢衣微微一笑:“那是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衣服什么的,你们懂的。 没错!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按大纲来的话,这里原本该有第八字母的!来打我啊来打我啊╮(╯▽╰)╭ 这是个和谐的社会︿( ̄v ̄)︿所以亲们,要爱吃河蟹哦(o゜▽゜)o☆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二层空间 第一百二十一章:二层空间 一番悸动过后,谢衣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脚有点软,换上的衣服则是松松垮垮地搭在臂弯,裸露的肌肤,因另一人的体温而灼热。 谢衣轻微地喘着气,沾染了水汽的眼眸微闭,感受着沈夜缱绻的亲吻。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6节 一番耳鬓厮磨之后,谢衣终于清醒了许多,他推拒着身前人:“阿夜……够了……” 虽然此处极为隐蔽,虽然明知没人会来打扰,但想到这光天化日,再想到尚未见面的乐无异和夏夷则,谢衣只觉浑身都烫得厉害。 沈夜在谢衣肩膀上落下数个轻吻,许久后才满足道:“也好。”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沈夜扶着谢衣坐下,并帮忙把爱人的衣物拢了回去。不经意间,沈夜碰到了一个硬物,从谢衣的口袋中取出,只见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瓶。 那瓶子里装了一些液体,透明恍若无物,并不随沈夜的摇晃而波动:“这是……”前面池子里的水? 谢衣脸上薄红未消,将扣子一一扣好后才解释道:“我觉得,瞳会有些兴趣。” 不说瞳,就是谢衣自己也是满心好奇。将这古怪的池水带回去研究,不也是一番乐趣? 沈夜挑眉,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一趟趟的下地,谢衣每次都会给瞳带点好东西? 爱人时时刻刻都惦记别人(并不),这个中滋味,也只有沈夜能体会了。 乐无异、瞳、华月……这一个个的……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的沈夜又开始不满了,他只能揽过谢衣追加了一个极为深入的吻,这才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 至于本身羞恼于幕天席地的谢衣,这样一个吻反倒是在可接受范围内了。至于腿间难言的酸涩感……谢衣偷偷看了沈夜一眼,默默地想在那张微翘的嘴上啃上一口。 但考虑到后果,这一计划还未实行便胎死腹中。 穿戴整齐,二人休息片刻之后便重回石道,继续沿着石道往前走。 在水池的另一边,人凿的石道便被阶梯取代。那石阶是普通的岩石切割而成,虽然历经风雨,台阶倒也坚硬如新。 不知是有意无意,站在阶梯上往下看去,仅能看到山下那丛丛的绿荫,沙滩、山脚之类是看不到的。若是站在山下往上看,想必也是同样。 “谢衣?”沈夜见对方停了下来,想了想忽然意有所指道,“累了?” 谢衣一愣,明白过来后便是脸红:“……不累。” 面对沈夜意味深长的微笑,谢衣只觉窘迫。 得了便宜还卖乖,严肃如沈夜,对着谢衣也是信手拈来。 石阶沿着鬼山盘旋而上,而它的终点,是一个较为开阔的平地。前方仅有茂密的树林,一眼望不到边,好在那远处的山体依旧清晰可见。但若是由上往下看便会发现,这平地和下方的石道差不多,虽然面积大了许多,都是自外围将山体环绕。 这平地内部树木丛生,植物比起下方来密集了许多,种类繁多像是走入了热带森林,一点都不像是地处温带。 路到这里就没了,想必要再往上走,必须深入到这座小型森林里去。 沈夜没有犹豫:“走吧。” “是。” 落叶在二人脚下堆积,但和下方曾经见过的不同,这里的土地极为潮湿。看那些树干,深绿色的苔藓几乎都要爬到树顶了。 这里树木浓密,阳光难以进入,故而行走其间便有些昏然,好在,于视物尚且无碍。 “不知,无异他们是否也在此处。”谢衣开口道。 沈夜不置可否:“也许吧。” 这样一个森林,要碰上那也只能靠运气了。 二人周围都是杂乱无章生长着的树木,而在二人经过的枯叶之下,忽然有什么耸动了一下,几片枯叶被顶了开来。 “嗯?”沈夜警觉地回头,却见身后一片昏暗,落叶之上仅留着二人走过的痕迹。 “阿夜?”谢衣警惕地退到了沈夜身边,而他的视线,却是一直盯着前方的一棵树。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刚才树梢上有什么一闪而过。 但是那树枝并无颤动,不像是有动物曾在那边蛰伏。更何况二人这一路走来,除了山脚,这鬼山上当真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动物,就是虫豸,先前谢衣翻了几堆落叶,那下面也是干干净净——干净到根本不该是如此模样。 沈夜皱眉,他看着二人脚踩过的痕迹,捏着眉心道:“没事。” 那原本隆起的一小堆,早已在沈夜回头前就恢复了原样。 谢衣也收回了目光,并不说话,只是二人越发的警惕了。 在这昏暗的树林里,除了那些肆意生长的各色树木,没有丁点声响。就是风声,在这里也是听不到的。仅有沈夜与谢衣行走的声音,沙沙作响,在密密麻麻的漆黑树影间传递着。 一棵又一棵说不出名字的树木环绕四周,越到深处,树干便是越发的细。不过也是,这里藤蔓代替了青苔,每一棵树都被这寄生的植物缠绕,有藤蔓抢夺营养,这里的树比外围的树干细便也说得过去了。 “沙沙”“沙沙”,二人的脚步声不断,就在这寂静之中,沈夜突然伸手拦住了谢衣。 谢衣看向沈夜,便见对方眉头微皱,显然是有什么发现:“阿夜?” 沈夜并不说话,示意二人继续往前走。 谢衣依言而行。 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沙沙”“沙沙”“沙沙……” 听着二人发出的声响,谢衣的神色也变了。 “沙沙”“沙沙……”“沙沙……” 在他们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将声音与二人的脚步声同步,慢慢地跟了上来。 一旦二人停下,后方便恢复岑寂,转头去看,没有一丝其他的痕迹。但一旦继续往前,那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便如影随形,抛之不去。 是什么在跟着他们? 沈夜与谢衣的脚步快了起来,但出人意料的是,夹杂在二人脚步声中的东西却是极为悠闲,保持着原本的步调跟着他们,并不见焦急。 只是距离,不见增加反在减少。 “沙沙……”“沙沙……” 沈夜闭上眼,那声音的来源…… 下一瞬,一道剑光便直直地砍向二人左手边的树木。在沈夜与谢衣的注视下,那仅有成年人手臂粗的树干,应声劈成两半。 “卡啦啦——”那树分别倒向两边,在震起一堆落叶后,复归平静——什么异样都没有。 沈夜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谢衣握上沈夜的手:“阿夜。”安抚的意味十分明显。 沈夜将剑握紧:“继续走吧。” 谢衣微微一笑:“好。” 只是当二人再次前行,那跟随的声响便重新出现了。 “沙沙……”“沙沙……”就好像根本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又或是,有恃无恐,仅仅是对二人的警告。 这四周都有敌人存在的感觉,当真是不太美妙。 谢衣看着沈夜阴沉的脸,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正在这微妙之际,忽然,一阵熟悉的轰鸣自前方传来。那震天的声响,地表的轻颤……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瀑布。” 这里也有瀑布?但看距离和地形,和先前所见瀑布相连的可能性,可能性极低。 一边警惕着四周,沈夜与谢衣一边再次加快了脚步。当那极为熟悉的白雾弥漫四周的时候,二人眼前所见,果然是那个极为诡异的瀑布。 只是此处除了那急泻而下的瀑布,山壁却是不见。树木丛生的山体尚在远处,而这里,就只有这极为突兀的瀑布。 若要形容的话,不如说是有谁在上空,将这水从盆里倾倒下来更为合适。 在这尺寸之地,群树环绕,唯有阳光和水流一起倾泻而下。只可惜这热烈的阳光,照不明附近阴森的树林。 瀑布仅有一米多宽,而那些汽化的水珠,同样汇聚成一片片轻纱,慢慢地与池面融合。只是这一处的池水,却是挖凿在一个三层的祭台之内。更为诡异的是,白色的“轻纱”落下,层层叠加之后,那池水竟变成了红色,如血一般深沉。 二人走近祭台:“没有血腥味。” 但为何是血红色? 若不看这池水,层层的树木之间,这样的祭台倒显得十分古朴,更不用说上方活像是自天际落下的瀑布,水流落下的水汽交织,更有种云雾缭绕的味道。 因为瀑布的轰鸣声太过宏大,再去听身后的“沙沙”声便有些困难了。 听不到并不代表危险消失,也就在沈夜与谢衣探寻四周,以待未知之物侵袭的时候,二人背后的血池,层层的涟漪却是自水池中心泛起。 鲜红的池面,有一个黑影小心翼翼地靠了上来。平静的池面虽然未发出声响,但整个池子都因之颤抖。 那黑影满满地近了,像是游鱼,又像是缓慢生长的水草。当水面从内部被破开之时,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便缓缓自水下浮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二十二章:池中物 第一百二十二章:池中物 那人头渐渐浮出了水面,发梢干燥,眼神呆滞,皮肤惨白得像是从未见过阳光。 虽然这人没有发出声响,但在他由池下伸出手的那一刻,两道剑光便自他身前斩了下来。 沈夜与谢衣本想将来犯者斩下,但看清了那人面貌却都是手下一顿,剑刃堪堪停在了那人脑袋上方。 蜜色的发,英俊的五官,只是那熟悉开朗的脸此刻面无表情,呆滞得像个人偶。 谢衣收回了剑,诧异道:“无异?” 那池中探出身来的,正是乐无异。只是此刻的他表情冰冷,对谢衣的呼唤恍若未闻,但是目光,却是直直地看向身前的两人。 沈夜同样收回了武器,看向全身僵硬的徒孙,暗暗皱了眉。 谢衣又唤了一声:“无异?” 乐无异终于有了回应,仅有一点血色的唇想要勾起,但太过僵硬的肌肉,只是让他的脸抽搐了起来,左右面颊不停凹陷又不停突出。他白皙的皮肤下隆起了数个肉瘤,一阵肉眼可见的扭动和攀爬,蠕虫一般全都聚集到了嘴边。然后那一直抽搐不已的嘴角,似乎被填补了什么,终于露出了一个极为扭曲的微笑来。 只可惜,原本乐无异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便变成了一双无神的小眼。 莫名有种,把乐无异拆了重组的感觉。 一直看着的谢衣:“……” 一直看着的沈夜:“……” 谢衣扶额,还好无异不在这里,不说突变的脸,这硬要一个面瘫学开朗的突兀感,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 沈夜更为干脆,虚假的东西,他可不会手软。故而在那“乐无异”张嘴,露出灰色的牙齿以及黑色腐败的牙床时,沈夜一剑便挥了下去。 “噗嗤——”一声,“乐无异”的头颅与身体分离,深红色的血液飞溅开来。那面部扭曲的人头咕噜噜滚到了二人脚边,而那上升到一半的身体,则是直接沉回了水中。 悄然而至,悄然而回。 沈夜一边防备,一边却满是兴味地踢了踢人头。汩汩的血液冒了出来,将头颅旁边的土地染得鲜红。话虽如此,这血本身并无血腥味,也不显得粘稠,倒是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池中的池水。 “以水代血吗……也算是奇特的生物。”沈夜将那人头拨过来又拨过去,“谢衣,你觉得这腐朽的肉体,是怎么拥有那个白痴的面貌的?” 谢衣看沈夜反复拨弄那人头,沉默许久才道:“我更想知道,这池子里是否都是此物。” 不想那平静的池水应声而动,一个个原形的涟漪沸腾般泛起,每一圈涟漪下方,都是一张人脸逐渐显现。 谢衣:“……” 一语成真,看来这池中怪物的数量,恐怕还不少。 不过更巧的是,这些怪物的样貌竟一个个都是熟人,全是乐无异和夏夷则的脸。 沈夜与谢衣看了之后又是一阵无语。 该说那两人到底是怎么搞得,竟让这个池子记住了他们的样貌呢?还是该说这个池子足够倔强,相信把这一堆面貌相同的怪物弄上来,他们就会以为当中真的有乐无异和夏夷则而手软? 沈夜脚边的人头似乎失了水分,不过片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皮肤松弛下垂,皮肉像被硫酸腐蚀一样一滴滴融化,汇成脓水直接淌落下来,不过片刻,竟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若是乐无异自己看到了,不知他有什么感受?沈夜哼了一声,成事不足的家伙。 将腐化头颅的变化看在眼里,沈夜与谢衣重新将剑拿起,对着那一个个蘑菇一般生长的怪物便斩了下去。 身体腐朽,又拥有乐无异和夏夷则的面貌,不是怪物是什么? 只是二人一开始的轻松,到后来却是有些麻烦了。 数之不尽的敌人本就棘手,更何况这些家伙,还偏偏长了他们亲近之人的脸。 这仅有四米见方的小池子,内里源源不断地冒出了“乐无异”和“夏夷则”来。他们的面貌和本尊相同,穿戴的衣服却是不同。细细看来,竟是和先前石像所雕琢的服饰一模一样。 越来越多面无表情的躯体浮出水面,他们俱是伸出手扒拉着池壁,站在远处看去,只能看到无数苍白的手臂向外交叠挥舞,一只叠着一只,杂乱无章地挥动,恐怕百足蜈蚣都没有这个架势。 沈夜与谢衣仅有二人,而这池中,却又无数人。 终于,有几只怪物成功爬出了水池,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击沈夜与谢衣。离水池越远,他们的动作便越发的自然,由攀爬变成直立,再抬头的时候,他们竟都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下一刻,便四散开来朝着树林飞奔而去。 谢衣与沈夜俱是一愣,紧接着,便又有好几只怪物同样爬出了水池,分不同方向跑了个没影。 让这些怪物逃离必然不会是好事,但沈夜与谢衣双拳难敌四手,尽管斩下了数只逃离的怪物,总有漏网之鱼。 更何况,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怪物制造机。 眼见着逃跑的怪物越来越多,池内的东西是越发的鼓噪了。他们无法发出声音,他们的面部也是僵硬无比,但看他们越发凶狠,以至于直接撕了身边人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心内的迫切。 谢衣还想说什么,便见一个“乐无异”踢翻了扒着他腿的“乐无异”,一翻身便爬出了水池,抬头对着他微笑。那是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如此真挚,如此快慰,一双灵动的眼满含笑意,仿佛就是乐无异本尊站在他身前。 “无……异?” 无知无觉间,谢衣将剑放下了。 “谢衣!”沈夜一声怒吼,让愣神的谢衣猛然清醒,便见那“乐无异”不知何时和他近在咫尺,大张的嘴,内部满是尖锐的獠牙。 只可惜“乐无异”还来不及兴奋,下一刻,便被沈夜一劈为二。 沈夜将尚有些愣神的谢衣拉至身后,任凭那怪物倒在地上化成脓水消散:“刚才是怎么回事?” 谢衣眨眨眼:“我……”细细一想,竟有些回忆不起来。 见谢衣模样,沈夜忍不住皱眉。这些鬼东西在水池里时尚不成气候,可一旦脱离,看来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见“同伴”被杀,剩余的怪物自然不再上来触霉头。他们脸上和煦如春的笑意不变,身体却是警惕,脚下飞快地退到森林里去了。 当最后一只爬出水池的怪物远去,那尚在水中挣扎的人形怪物终是无声地嘶吼起来。他们的表情变了,那平整的面部就像是被人一条条撕扯了下来,变得凹凸不平。这些怪物眼中满满都是怨恨以及不甘,而他们的下方,似乎有漩涡正在形成,拖着这些好不容易冒头的怪物重回水底。 在池心的怪物拖曳着身边人,哪怕将对方的头强行按入水底也是无效;而在池边的,则是指甲狠狠地插入祭台。只可惜他们的指头慢慢软化,仅在祭台上留下一道道红色指痕,一寸寸被拖了回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水汽消散,这池边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最后一只怪物胳膊都被扯断,尽管这样还是在漩涡中心拍打着水面。只可惜没有溅起水花,反倒加快了他下沉的速度。怪物脸皮全毁了,不过那黑色的没有皮肤的脸,说不定才是他的真容。他的瞳孔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眼中映照着的,是沈夜与谢衣安然站在池边的身影。 “——!”怪物不甘心地张开口,满含着怨恨消失在了池中。 池面,再一次恢复平静。 这一池的“乐无异”和“夏夷则”终于安生了,明明时间极短,却让沈夜与谢衣身心俱疲。 沈夜甚至怀疑,如果等会儿真的碰到了乐无异本尊,他会不会直接一剑砍下去。 谢衣担心的却是其他:“阿夜,这些怪物跑出去的目的会是什么?” 他们的眼睛似乎具有迷惑人心的能力,若是散布开去…… 沈夜揉了揉眉心,看向身后阴暗的森林面色不虞道:“无论是为了什么,杀了便好。” 谢衣叹了口气:“说的也是,只是……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拥有无异和夷则的面貌的?” 沈夜哼了一声:“谁知道呢。”那两人当真是行事大意,被利用了尚不自知。 只不过意外的是,乐无异也就罢了,稳重如夏夷则也会没注意到? “难道是出事了?”谢衣不由担心道。 沈夜想了想,并不回答,转身一剑劈向水池。 在担心他们之前,先把这里的东西理清再说。 鲜红的水池自中间被沈夜一分为二,一如所料凝固不动了。而在那空隙之下,却是十分干净,并不是二人以为的满是尸体。 那水池里同样有一尊石像,沈夜小心地卷了起来,却发现那池水由深红变成了浅红。 “咦?”谢衣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和沈夜俱是看向那尊白玉石像。只见这是一名英武的女子,剑眉星目,五官冷峻,她的手中托着的,是一把血红长剑。白玉之上的血红色,便怎么看都有些刺目。 沈夜试着将石像往下沉了一些,便见那池水颜色深了些许,而当他将石像几乎整个浸回池中后,池水边恢复了先前如血一般的浓稠。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问题果然在这尊石像上。 谢衣也蹲下了身来,看着那面目冷然的石像突然道:“阿夜,你说若这是一位女神,她会司掌什么?” 其实不必深究,只看这石像手中的剑便可知道,若这是某一族信仰的女神,必然就是战争女神了。而下方温和的石像,有可能是司掌和平的女神,也可能是司掌生命的女神。 “也许吧。”沈夜端详着这尊石像,手指不由自主地抚向那柄红色的宝剑,在触碰上的那一刻,指尖一痛。 沈夜一收回手,谢衣便发现了,他看着对方指尖有血丝渗了出来:“阿夜!” 沈夜淡淡道:“没事。”他盯着石像,眼见着自己残留在上的血液消失在了剑刃中,使得那红色越发的诡异和鲜亮。 “与其说她是女神,不如说是邪神吧。”一甩手将石像扔回池中,沈夜站起身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身边是这个不知何时就会异变的池子,而森林中,除了那些拥有乐无异和夏夷则面貌的怪物,尚有之前追踪着他们的东西。这些麻烦,还是不要碰上的好。 谢衣自然知道沈夜所说在理,至于埋伏在森林中的敌人,到时碰上一只便处理一只吧。 沈夜与谢衣正打算离开,却听得又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上方的瀑布,之后,便一齐转头看向后方——在那个寂静的森林之中,成片的树木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株株、一层层倒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正破开一切障碍,浩浩荡荡卷土而来。 而又是谁,光是逃开那连片倾倒的树木便累得够呛:“喵了个咪!有完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有很多很多的尸体,第二卷有很多很多的蜘蛛,第三卷有很多很多的蛇,第四卷,就让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无异和夷则吧欧也(o)/ ………… …… 我知道你们想拍我( ̄_, ̄ ) ps:猜猜看这个无异是真的还是假的= ̄w ̄=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二十三章:重逢 第一百二十三章:重逢 “噼啪”“噼啪”这是树干断裂的声音。树枝和杈桠打在乐无异脸上,隐隐作痛,但最为危险的,是这些密集的树干一棵棵倾轧下来,让人避无可避。 乐无异本想往左边逃离开去,离开背后那足有两层楼高的石球的追击。这咄咄逼人的巨大石球,被压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想乐无异每次一有往两边跑的倾向,每每都有巨木因土层断裂而斜倒下来,恰恰挡住了乐无异的去路。这丛丛的树木像是一双双鬼手,硬是把乐无异推回了原处。 虽然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之处,但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乐无异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查探,只能认命地往前飞奔。 “无异——!”就在乐无异满头大汗之际,夏夷则终于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先前好不容易到达了森林的尽头,山壁近在眼前。不想还未往上攀爬,这紧贴着山壁的巨石便从山道上滚了下来。 夏夷则往右一扑,顺利躲了开去,但乐无异却是运气较差,被那个石球紧追其后,怎么躲都躲不了。 眼见着乐无异越跑越远,夏夷则只能紧追在岩石之后。他身在后方,自然将诡异之处看得清清楚楚。 先不说那些倾倒的树木不向前而是向中间倒,更甚至有些不该倒的巨木,都莫名其妙被拔离了地面,好似被一双透明的巨手紧握,自两边被扔向中间。 明明没有特定的道路,但这巨石过后,竟生生在森林中碾压出了一条笔直的干道来。 乐无异可不知道身后是怎样一片景象,此刻他只能迈开大步往前跑,等到了山道边缘,他总该安全了吧? 躲过两边落下的树木,乐无异呼吸略有些急促起来。这时只听得“咔嚓”一声,乐无异一愣,却见正前方一棵足有三人合抱粗的巨木也断裂了开来,不偏不倚,依旧是往着他所在的方向倾倒。 “喵了个咪!还来!”乐无异正想从巨木中间的断裂处逃出去,不想眼前黑影一闪,腰上便是一重,下一刻,便被夏夷则带离了开去。 只见夏夷则手中紧握一根粗长藤条,竟是自另一边的大树落了下来。而当二人出了巨石所在的范围,还不待乐无异松一口气,便又听得“咔嚓”一声。 乐无异与夏夷则同时抬头,便见那足有手臂粗细的藤条——断了。 “喵了个咪……”乐无异连感叹都来不及发出,呈抛物线往上飞升的两人,下一刻便直直地摔了下去。 好在下方有树冠可以缓冲,只是当乐无异的腰恰好撞在树干上的时候,那脸色,当真不是一般的精彩。 喵了个咪……我的腰啊…… 夏夷则一站稳便将乐无异拉了过来:“无异,没事吧?” 乐无异默默地捂着腰,过了片刻才抬起头,眼神颇为幽怨地看着夏夷则。 夏夷则一愣,看着对方捂腰的动作,继而便是恍然。他面色不变耳根却是红了,咳了一声甚是诚恳道:“我帮你揉揉?” 乐无异的眼神越发的幽怨了。 脚下一阵震颤,二人低头,本以为这树也要倒伏,不想只是远方那巨石停了下来——在颤颤巍巍压倒了最后一片树丛后,最终归于平静。 苍翠的树木之间有着那样灰褐色的巨石,也真是突兀得厉害。 巨石碾压后的直道颇为干净,那些树枝岩石全都化作了粉末,平铺在地面之上。而两边倾倒的树木,倒显得这座森林凌乱起来。 乐无异终是谢绝了夏夷则的“好意”,敲着腰来到树下,颇为无奈道:“这石头倒好,我人一不见,它就停了。”之前当真是万夫莫开的驾驶,它到底是冲着自己身上什么东西来的,能这样执着? 夏夷则来到他身边:“也许有人操控也不一定。” 乐无异想了想,那巨石的轨迹,两边树木的倒伏,若说纯粹天然,鬼都不信:“只是,这么多的东西,他怎么操控?” 巨石足有两层楼高,两边的树木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会少于百棵,若真的有人控制,那该耗费多大的精力?还是说,这地底下有着什么机关? 乐无异与夏夷则本想走到巨石近处,不想在那岩石的阴影下,却是突然钻出了两个人来。 真的有人操控? 乐无异与夏夷则俱是警惕起来,不想等来者的脸暴露在阳光下后,竟是熟人。 乐无异连腰都忘了敲,一脸惊喜道:“师父?太师父?” 来者一人面若寒霜一人笑容和煦,不是沈夜和谢衣是谁。 之前所受种种,全都化作了喜悦,乐无异刚想跑上前去,不想夏夷则却是伸手拦住了他。 “夷则?”乐无异有些不解,随即却是恍然大悟,只是看向对面那熟悉至极的面庞,总有些犹豫,“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啊……” 夏夷则并不言语。 乐无异与夏夷则一边是喜悦,另一边难掩怀疑。对面的沈夜与谢衣,也是一样。 毕竟无论对哪一方来说,来者出现得都太过凑巧了。 只是是真是假,必须要有个结果。 四人缓慢地靠近,在距离二米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夏夷则将乐无异护在身后:“沈前辈?谢前辈?” 谢衣笑着点头,沈夜倒是干脆:“乐无异。” 乐无异闻言一震,本能地站直身体:“太师父!” 沈夜简单道:“张嘴。” “啊?”乐无异呆了,他摸着后脑勺,太师父这是什么要求? 乐无异疑惑地看向谢衣,便见谢衣温和一笑,太久没见到师父的他也忍不住回以一笑,顺便露出了那一口白牙来。 见乐无异一脸傻像,沈夜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这次倒是真的了。” 那些池中的怪物,表面能模仿乐无异与夏夷则,内部却是不然,那一口牙,倒是最表面的证明了。 至于如何证明自己…… 沈夜将剑抽了出来,黑金色的长剑,只听得“咔”的一声,再一眨眼那剑便成了一根金属长鞭,全身散发着冷硬的光芒。 夏夷则见状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沈前辈和谢前辈。” 乐无异也是乐了:“我就说是师父和太师父嘛。” 忍不住跑上前给了谢衣一个拥抱,乐无异欢快道:“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谢衣摸了摸他的头:“为师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沈夜咳了一声。 谢衣看向身边的爱人,笑容更深,对着徒弟解释道:“阿夜也是十分担心。” 看向一脸不满的沈夜,乐无异只是傻笑。 夏夷则虽然也是一脸笑意,但语气还是有些不解:“沈前辈,谢前辈,你们是先来此处再去往黄河边吗?刘家的人会不会有怨言?” 他可不会忘记,他们四人这次是兵分两路。 沈夜与谢衣闻言一愣:“刘家?” 乐无异也回过了神来:“对啊,师父,你和太师父一起过来了,刘赫那些人怎么办?让他们多等一个星期不太好吧。” 谢衣与沈夜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而见沈夜与谢衣面色有异,乐无异与夏夷则也是安静了下来。 谢衣开口道:“你们二人,上这岛有几天了?” 夏夷则直言道:“我们上来,至多不过半天。” 这一次,连沈夜都是难掩惊讶。 失踪了三个多星期的时间,对乐无异和夏夷则来说竟然只有半天? 谢衣面色凝重道:“我和阿夜,是在你们失踪三个星期后来到此处。” 乐无异吓了一跳:“喵了个咪,三个多星期?师父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夏夷则脸色不好看起来,他和无异,断没有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的道理。更何况上岛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共吃过一次烤鱼,若是过了那么久,身体应该难以为继才对。 但是,沈夜和谢衣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沈夜略一沉吟,直接取出了手机来,虽然上岛的那一刻手机便没了信号,但是时间显示还在。 夏夷则见状,将他的手机也取了出来。 二人手机上显示的日期都为六日,只是一个是九月,一个,则是十月。 相差了整整一个月。 夏夷则沉默不语,而乐无异惊讶得都结巴了:“这这这……”他看向沈夜,“太师父,你真的没有调过时间?” 沈夜一挑眉,乐无异便马上安生了。 谢衣看向一脸深思的夏夷则:“你们上岛之后,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夏夷则点点头:“若是就时间而言,我和无异不曾有过异样。” 乐无异与夏夷则的经历说来和沈夜二人极为相似。先是到了那个特别排外的小岛,知道了鬼山的存在,又通过野猫和雾气来到此处。接着看到了海滩上的白色立柱和石像,奇异的瀑布和那两个池子里的女神像,竟是没有一点不同。 只不过袭击他们的怪物,谢衣与沈夜是看着它们爬出水池,而乐无异和夏夷则,则是在森林里受到了埋伏。 “那些东西真的和师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夷则反应快,说不定我就被咬了。” 谢衣点了点头,他也是一样。 “如此看来,那血池生出了这些怪物来,真的只是为了迷惑我们。” “血池?”乐无异一愣,“师父,什么血池?” 谢衣道:“便是这森林里,那祭台上的血池。” 乐无异闻言更加的疑惑了:“师父,我和夷则,没有看到过血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某个原因,这几天没时间开电脑,所以断更了一次真是不好意思。 今天开始恢复隔日更,然后尽量把拖欠的一更补上来~~~~(≈gt_≈lt)~~~~ ☆、第一百二十四章:隐匿之物(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隐匿之物(一) 好在祭台离这里并不远,四人绕过巨石,沿着沈夜与谢衣做的标记来到血池边。看着那的确和鲜血无异的池水,乐无异卡壳了。 “喵了个咪,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这样了?”明明之前还是那种透明的色泽啊。 夏夷则见状也是皱起了眉:“我们刚才经过时,这里的池水并非如此模样。” 除了石像之外,刚才这池水所见和第一层的池子并无不同。 但沈夜与谢衣到来之时,已经是这番模样了。 “你们没有做过什么吗?”沈夜开口道。 乐无异努力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是之前我们摔进去的关系?” 沈夜看向向来跳脱的徒孙,语气没变:“你们进去过?” 胆子倒是够大。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脚下一滑就掉下去了,”乐无异抓了抓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把夷则也拖了下去,还好没什么事。” 沈夜皱眉。 乐无异表情越发的讪讪了。 “你们在池底可有发现?”谢衣开口道,若只是摔进去,不应该这么简单就使池水变红,而且,还是和血液无异的红。 乐无异摇了摇头:“没什么发现,就感觉那些水很神奇,果冻一样的……啊,还近距离看到了那个女神像。” 谢衣敛眉,果然看不到池底的东西吗。 碰到过的两个池子,至多不过三四米深。数量众多的怪物,究竟会藏在水池中的哪一处? 夏夷则似是想起了什么:“回想起来,我和无异都碰了那个石像。” “石像?” “是。”夏夷则点头道,“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石像应该有什么古怪。等我发现之时,手指已经被那柄剑划破了。” 乐无异闻言也是猛点头。 沈夜开口道:“不由自主?” “是。” 沈夜不语,倒是和他情况一样。若是平常,他绝不会这么不小心,但这一次如果没有谢衣提醒,他不会发现自己的古怪。 只可惜,提醒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说,那尊石像的确有古怪吗…… 谢衣闻言则是若有所思。因为血,池水变红,如血水而无血腥味。池水本就质地非常,这一点倒也说得过去。而也因为两人的血,这池中所出的怪物便有了变化的模板。 池子能生出与无异和夷则面貌相同的怪物来,理由,想不到这么简单。 谢衣叹了口气:“我们情况也是一样。而你们,则是碰到了和我们面貌相同的怪物吧。” 乐无异再次点头,那小样,似乎包含了无限委屈。 虽然知道那是假的,但冲着和师父太师父相同模样的人下手,个中滋味真的是难以言表。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7节 谢衣微微一笑以作安抚:“你们没事就好。” 乐无异本来还在纠结,一听就开始傻笑。 沈夜见状一如既往哼了一声。 而夏夷则看着自家爱人兴奋的模样,也是忍不住一笑,不过他正事可没忘记:“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为好。” 埋伏在森林里的敌人,恐怕正等着机会混进来。 其余三人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但还有一个问题尚未解决,那就是明明沈夜与谢衣后到,更是在这之后到达了血池,但为何乐无异和夏夷则能碰到和他们面貌相同的怪物? 乐无异刚想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便听沈夜波澜不惊道:“时空扭曲,自然就能做到。” 谢衣颔首:“阿夜说的是。” 乐无异一想,这倒是最简单,也是最合理的解释。岛上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混乱的,若说是时空扭曲,这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不知,这岛上究竟有何秘密,能拥有错乱时间和空间的能力。 会是上古遗族吗? 在得知真相之前,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有了沈夜和谢衣的加入,乐无异的心情显得很好:“师父,你和太师父是怎么发现我和夷则失踪的?”一旦接受了现实,他心态转得很快。转过头去,乐无异又是一愣,“师父?太师父?” 只见沈夜和谢衣都是往身后的树林看去,听到他的声音才转过了头来。 夏夷则神态一紧:“是他们来了?” 他们,自然指那些和本尊无异的怪物。 谢衣摇摇头:“无事,我们走吧。”他和沈夜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 果然,刚才那轻微的响声并不是错觉。 虽然在瀑布的轰隆作响下,跟随的“沙沙”声消隐无迹,但被监视和包围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除了那些怪物,这里还隐藏着其他敌人。 四人来到巨石碾压的道路边,便觉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那远处的山壁也仿佛近在眼前。还不待众人松一口气,脚下,却是轻微地震动起来。 “噼啪”“噼啪”,那是石子被碾磨的声音。 “欸?”乐无异后知后觉地转头,便见那好不容易安静的巨石,似乎有些不安分?低头去看脚下,又见巨石底下细小的石头正一点点被挤成了粉末,“喵了个咪……” 这个架势,该不会是…… “退开!”沈夜当即一声大喊,四人立马向两边跑去。 下一刻,那巨石果真满血复活,竟是一点都没有一般石头滚动的架势,跳过缓慢阶段,转轮一样飞速朝着乐无异与夏夷则而去。 “喵了个咪!我就知道!”乐无异拔腿就跑,还不忘将夏夷则往另一边一推。 无论如何,先保证夷则的安全再说。他可没忘记,之前这个石头只“认准”他一个人。 一次两次的都针对自己,该说自己幸运吗?乐无异一边拔腿飞奔,一边欲哭无泪。 “无异!”夏夷则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乐无异早“领”着巨石飞一般往前面去了。 也不管这巨岩为何对他们三人不屑一顾,一心一意只针对乐无异,沈夜、谢衣和夏夷则也是立马追了上去。 但是在这几乎算是平地的地方,这样巨大的岩石到底是怎么滚动的?这一念头,在所有人心中一闪而过。 本就因碾压而平整的道路,这一次又下陷了一尺深,留在它身后的,是更为紧实的土地。正当谢衣三人快要追上去之时,身前却忽然有巨大的阴影笼罩,三人抬头,只见一棵尚带着泥土的松树被连根拔起,朝他们所在之地扔来。 堪堪躲过那棵落下的树,下一刻又是好几个树影笼罩,来不及抬头,三人便被那些接连扔过来的树打散了。 “这到底是……”谢衣刚退开几步,身边又是一棵梧桐倒了下来。躲开虽然方便,奈何这些古木树身巨大,数量又多,追上前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可恶!”眼见着巨石越滚越远,夏夷则想要上前,便又是好几棵树从天而降,恰恰拦了他的去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底下有东西!”沈夜一剑劈开树干,抬头,又是数剑挥出。 被斩断的树木远比不上落下的树多,几人不得不越发快速地闪避。 而乐无异,依旧被巨石紧追不舍。 “沈前辈,谢前辈,你们多加小心!”夏夷则一咬牙,转身却是往森林内部跑去。前一次他之所以能追上乐无异,看来和他后来转道树林不无关系。 数棵杨树倾倒下来,夏夷则一一躲过,又往前好几十米,一瞬间,身边便突兀地恢复了平静。 震动不再,喧嚣不再,树木也施施然地生长。虽然有好几个新鲜的树坑,但是他所在之处,却是不见有树木被连根拔起。 寂静得,仿佛先前只是错觉。 但往外看去,沈夜与谢衣的身影在落地的树木间跳跃,那些落下的古木,越来越密集了。 夏夷则刚想开口唤那两人进来,他身边的树坑下却是有黑色的条形物涌动,在他警觉转身的那一刻,身下身后都有无数黑影扑了上来。 “唔!” 一棵巨木恰恰阻挡了沈夜与谢衣的视线,待他们转头之时,夏夷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森林中。 作者有话要说:  猛然发现竟然已经40万字了!!!! 已经40万字了! 40万! 万! 为什么是万不是完呜呜呜呜 竟然还没完结还没完结呜呜呜呜呜呜呜 突然明白仲村佳树画到后面q版越来越少的心情了呜呜呜呜,就像现在某田一点写番外的心都没有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着为到现在还在坚持填坑的自己点赞呜呜呜呜呜呜呜 火起来一个bad endg结束掉么好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良心实在是下不了手啊为什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今天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就这样吧原谅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一百二十五章:隐匿之物(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隐匿之物(二) 沈夜与谢衣不停劈开落下的树木,零碎的树枝与木块散落在地,越积越多。他们身体并未受伤,但虎口已经泛疼,等发现夏夷则莫名失了踪影,谢衣不由得转身大声道:“阿夜!” 沈夜一脚踹开迎面倒来的梧桐,几个跃身来到谢衣身边:“我们也进去!” 留在这干道上,当真是和靶子无异。 越过倾倒的树干,沈夜与谢衣快速来到森林较深处。他们的体验和夏夷则相同,回身去看,只见干道上四面埋伏的景象已无,喧嚣乍停。徒留下那些树枝树叶,累积足有三尺厚。 身前身后,此刻突然满是寂静。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这感觉,倒像是故意把他们赶进森林一般。 谢衣担心道:“夷则去哪儿了?” 先前所见,明明是对方停了脚步,为何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谁知道呢……”沈夜语气淡淡,心内却是不解。如此鲁莽行事,一点都不像是夏夷则的性格。 身边树荫遮掩了阳光,可以看到几个深坑,泥土尚带着湿气,更有一些树根断裂在地,想必是刚才那些落木的来源。 只是,力拔山河,有什么东西能有这样大的力气? 走到一个大坑附近,谢衣尚未查探,却是听得旁边窸窸窣窣传来了轻微的响动。警觉地转头,却是夏夷则从一个树坑内一跃而出。 夏夷则脸上沾染了一些泥土,看到沈夜与谢衣也是一惊,继而便是吼道:“小心坑里的树根!” 此话一出,活像是一个讯号,原本安然的树坑,潮水一般涌出了无数蜷曲的树根来。 那些树根通体深黑色,尚带着泥土的馨香。但若说是植物,还不如说是扭动的触手来得更贴切些。 此处有几个树坑,三人根本来不及查看。不过眨眼的功夫,这方寸之地便被树根埋没了。 眼见沈夜与谢衣被困,夏夷则也马上加入了战局。只是即使将那些触手一般的树根斩断,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断了多少便复有多少涌现出来。 此处树木密集,三人施展的空间被缚,而那些树根,却是如鱼得水,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往上走!”沈夜一声大喝,谢衣与夏夷则自然听命。 跃上身边的一株巨木,三人几度跳跃,眼见着那些树根缠绕着紧随其后,那蜷曲盘绕的模样,却是让谢衣想到了什么,随即面色一变:“小心那些藤条!” 下一刻,本来缠绕着树木的绿色藤条也是应声而动,鲜绿的色泽,扭动着脱离了树身,自上而下朝着三人扑来。 这森林里藤蔓遍布,几乎每一棵树都被这植物从头缠到了尾。原本以为只是自然生长,但现在看来,却是这些潜伏者一早便分布四周,伺机一拥而上。 将整座森林布满的藤条,地底下是如何模样,已经不用去猜了。 谢衣此刻有些后悔。地底的树根是难以察觉的,而这些藤蔓,因为太过正大光明,故而也误导了他们。能悄无声息遍布树林的,不正是这些植物吗! 眼见着前后左右都是虬曲的来犯者,三人都是面色一沉。 另一边厢,隆隆的滚石声,排山倒海一般紧追着乐无异。许是那些植物被林中三人吸引了注意,倒是没有多余的植物被投掷过来。 山壁越来越近,乐无异脚步不停,直接沿着山道便往上跑。他就不相信这石头还能反重力,沿着石道追上来! 果然,那石头在靠近山壁的地方停住了。而乐无异,早已经跑得没影。 只是乐无异不知道,巨石下方的土地忽然隆了起来,疏忽间,便是一些黑色的树根破土而出。 那些黑色的树根长虫一般推挤着巨石,自己本身也是越缠越紧,越缠越密,而那石头,果真再次被推动了。 因为地势关系,巨石行动缓慢,但它的确是一点一点在往前移动。 而本来已经往上跑的没了踪影的乐无异,一眨眼却又是满眼含泪从山道上跑了回来:“喵了个咪咪咪……救命啊!” 乐无异一边跑一边洒泪,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哪里是柳暗花明,分明是山穷水尽! “轰隆隆!”追赶着乐无异的东西,终于自山道上显出了真面目来,却又是一颗巨石,和先前追赶乐无异的石头一般无二,沿着山道滚滚而来。 山壁上细碎的石子被震落,落了乐无异一身,但等他看到那颇为坚持不懈,正沿着山道往上爬的岩石,那脸色,才是真正的精彩。 喵了个咪,那鬼东西为什么真的能爬上来! 前有狼后有虎,也就是这样了吧? 被后面的石头压扁,还是被前面的石头碾碎?没有时间给乐无异去考虑,他不过是稍微一顿,身后巨石的阴影便将他笼罩。乐无异一咬牙,冲着山道继续往下飞奔。 前方的岩石不过是在缓慢移动,也许他可以……乐无异眼神一定,飞身扑向那往上移动的岩石。 巨石表面平整光滑,乐无异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跌落下去,好在长剑依然在手,借着手中剑,乐无异好歹算是爬了上去。 “轰隆——!”两颗巨石相撞了,乐无异脚下不稳,直直地往下跌去。但也在灰尘四起的那一刻,“嘎——!”的一声惨叫,也是清晰入耳。 什么东西? 乐无异刚站稳,正惊魂未定之际,却见那两颗巨石因为相撞竟是弹了开来。好在这一次它们不是冲着自己来了,其中一颗炮弹一般冲向了树林,另一颗,则是颤颤巍巍停在了原地。 而在那巨石之下,乐无异看到一片渗开来的黑色汁水。 这是什么?难道是刚才的…… 乐无异尚在思索,下一刻又是异变陡生,只见他身后原本平静的树林,却是疏忽间“轰”的一声爆破,随即,深红色的火焰便窜了起来。 “喵了个咪,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无乐异转身便跑,那个爆炸是谁弄出来的,还需要去猜吗? 只是刚跑了没几步,森林里黑影一闪,却是安然无恙的夏夷则冲了出来:“无异,你没事吧?” “夷则!”乐无异面上一喜,只是还未跑上前去,剑尖突然直指对方的喉咙,“你是谁?” 夏夷则堪堪停在几步远外,见状一脸的诧异:“无异?” 乐无异皱眉,原本的笑脸,此刻变得十分严肃。 “你是……那些东西吧。”乐无异语气十分的肯定。 夏夷则闻言,露出了一个十分受伤的笑容来:“无异,你在怀疑我?” 乐无异瘪嘴,还不待说话,一柄长剑却是飞射过来,直中夏夷则的头颅,却是将他砍杀当下。 “无异!”毫不留情杀人灭口的,不是夏夷则是谁,他一脸焦急地跑过来,“你没事吧?” 眼见着“夏夷则”被夏夷则一剑削去了脑袋,那脑袋还滚了好几圈,乐无异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景象,也真够玄幻。 见乐无异不说话,夏夷则更是着急了:“难道你受伤了?” “呃,并不是,那个……”乐无异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一眨眼,衣衫略有些不整的沈夜与谢衣却是来到身前。 沈夜瞪了一眼状况外的两人一眼:“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夏夷则这才反应过来,拉上乐无异便跟着沈夜二人往山壁冲去。 后方的火势滔天,火焰不过片刻便在林间泛滥开来。在那火影间,似乎还可以看到黑色的影子扭曲盘旋,鬼魅一般飘荡。 却原来方才沈夜、谢衣和夏夷则受到伏击,数不胜数的树根藤条将他们包围。眼见着冲不出重围,三人不得不选择以火攻。 在森林里点火,到时火势蔓延,便是和自杀无异,但此时此刻,三人却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也许瞳都不会想到,他随意塞给沈夜的火药,今天能派上大用场。 这片树林历时悠久,树叶满地,那炸弹投出,不说将那些触手炸裂了无数,那火焰,更是一瞬间将四周笼罩。 火势一出,那些藤条果然四散而走,沈夜三人,便趁着这个空隙逃了出来。 接下来无论是火势将森林蔓延,还是那地底的鬼东西将大火扑灭,四人都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嘎——!”“嘎——!”树林中响起了一声声的惨叫,似人非人,似物非物。 但此刻的四人无暇理会,飞快地来到山壁边,绕过岩石便往上走。 在经过那颗巨石时,四人都看到了压在岩石下的东西,那黑色的液体不过片刻便已凝固,依稀是,人手张牙舞爪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休息的建议,某田好感动,但还是更新了,请叫我刀子嘴豆腐心(傲娇)的人= ̄w ̄= 至于米有调料包的诅咒,好萌怎么办?萌得我心都化了嗷嗷嗷嗷(/w\) 还有就是拖沓这一点了,各位有什么建议不?拖沓对作者来说绝对是致命一击啊qaq明明想要加快进度但越写越拖,我心都快碎了救命┭┮﹏┭┮ ☆、番外之婚礼 番外之婚礼 沈夜忍不住笑了:“这倒是有意思。” 瞳难得带了笑意:“自然。” 沈夜道:“这么简单,倒让我怀疑是不是你出的题了。” 瞳看着周边围着的热切群众,不忘提醒道:“写假话可不能过。” “我知道。” “哦……”见对方踌躇满志,瞳但笑不语。 因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沈夜便也大方,径直走到了长桌前。难得的机会,写些真心话也不为过。 桌上配备着笔墨纸砚,十分齐全。沈夜大手一挥,毛笔沾染了墨水,便在白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在场众人一个个踮起了脚尖,探头探脑只是想看白纸上的内容。 沈夜飞快写好了一张,十二走上前,便将那纸展示出来。 大祭司会写什么?是恩爱的情诗?还是求爱的表示? 众人满眼热切,却见第一张写的字……根本看不懂?! 论会看草书的重要性 这紧急的时刻真是急死个人 妈妈我现在开始学草书还来得及吗 大祭司绝对是故意的他平时的字根本不长这样 众人哀怨了。 第一张看不懂,第二张果然还是看不懂,第三张第四张…… 想看大祭司阁下爱的表白怎么这么难_(:3」∠)_ 沈夜依旧奋笔疾书,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温和的笑意。过往严肃难以贴近的大祭司,此刻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一眼看去,便是一个因爱而幸福的男人。 虽然看不懂很可惜看,但这样的大祭司,看着也让人高兴呢 瞳却是和众人不同,他看着那些字,先是疑惑,继而嘴边的笑意便扩大了。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结果。 眼见瞳满含深意地微笑,身旁众人眼睛一亮,这绝对是能看懂的节奏啊! “七杀祭司,您看懂了吗?” 瞳点了点头:“自然。” 于是众人换上了“求解释”“求说明”的热切表情。 瞳却是不理会,只是看着沈夜越写越多,不过片刻便写了一半,然后在对方写得兴起的时候,终于出声提示道:“这些纸,之后可是会给谢衣看的。” 都是新郎表达爱意的东西了,怎么可能只给他们这些旁人看? “刺啦”一声,沈夜手一抖,那墨水便将大半张纸都污了。沈夜抬起头,面色倒是冷静:“瞳,你在开玩笑?” 瞳淡淡道:“我不这么认为。” 沈夜看了看手底下,再看了看之前写好的,沉默片刻道:“我能重新开始吗?” 虽然身为大祭司,这样出尔反尔怎么都不该。 群众眼神热切地快冒出火花来了。 这绝对有戏! 好想知道写的是什么! 大祭司七杀祭司求真相! 示意十二将纸头收好,别给某个后悔的人收回去了,瞳微笑道:“我可以帮你把后写的放上面。” 沈夜道:“我能涂了它们吗?” 瞳给了沈夜一个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沈夜:“……” 瞳表情依旧淡淡:“怎么,大祭司敢做不敢当?” 沈夜:“……” 瞳:“难得大喜的日子……” 沈夜咬牙:“算你狠。” 于是面对剩下的白纸,沈夜沉思了片刻,然后以围观众人不曾见过的、十分沉痛的表情写了起来。 群众看着十二手中飞鸟惊蛇的字,个个目露哀伤。 没真相不幸福 大祭司到底写了什么 眼见着一堆白纸写完,沈夜看着那厚厚一叠“爱意”,垂死挣扎道:“还有多余的可以让我写吗?” “难得你还想多要一点,”瞳十分淡然地翻阅,越翻面色越发的奇怪,终于将一叠纸数全了,他抬头看向沈夜,难得的欲言又止了。 瞳:“你……” 沈夜:“……” 沈夜:“我真的可以重新写。” 瞳咳了一声:“覆水难收。” 只是他看着沈夜的表情,怎么都是“我从来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人”。 沈夜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欲哭无泪。早知道就敷衍一下,何必真的写真心话呢? (都说了写假话不能过关啊大祭司,还想不想要新娘了╮(╯▽╰)╭) 白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呢? 以下开始大祭司的崩坏之旅: 沈夜一开始写的是: 谢衣,你小时候就是个小傻瓜,哭着找父母直接找到我床上来了。嘟嘟囔囔拉着我,偏偏什么也不说,要我抱你上去才开心。 谢衣,你小时候就是个小哭包,动不动就哭,你说我怎么就爱上你了?对着别人倒是能忍,怎么一回来就开始委屈开始喊师尊了? 谢衣,长大后的你也不安分,现在想想,我就应该在你炸了第一个厨房的时候打你屁股。 谢衣,你做的第一个偃甲竟然给了瞳,就算是失败品,那也应该给我。 谢衣,我们把乐无异扔到夏夷则清和真人那边去,之后再去度蜜月怎么样? 谢衣bababa…… 沈夜之后写的是: 谢衣,我之前写的东西,有些是开玩笑的。 谢衣,你很可爱。 不,谢衣,你小时候很可爱。 不,谢衣,你现在也很可爱。(关于谢衣是过去可爱还是现在可爱,大祭司写了好几张纸) 谢衣,其实你做的菜很好吃(“好吃”二字染了很多墨,字迹很抖),以后再试着做做吧,炸多少次厨房都没关系。好吃的饭菜,不都是这么试出来的吗?(这一行字同样字迹很抖) 谢衣,偃甲的事我说的是真的,你就该……不对,谢衣其实我没有嫉妒,你要相信你的爱人是个宽容大度、心胸开阔、和蔼可亲、心地善良的人。真的,我没有嫉妒过。 谢衣,我真的没有嫉妒。(关于嫉妒问题,大祭司同样解释了好几张纸) 谢衣,乐无异(这三个字之后滴了好几滴墨),算了,碍眼就碍眼着吧。不过谢衣,蜜月我绝对不允许他跟上来。(二人蜜月事宜,沈夜再次写了好几张纸) 谢衣,我很喜欢你对着我说委屈,对着我撒娇。只要是你,无论什么话,我都爱听;无论什么表情,我都爱看。 沈夜最后写的是: 谢衣,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真的开始写番外了,写着写着感觉还不错= ̄w ̄= 话说大家还记得这个有关婚礼的番外吗?这只是第一关哦,至于后面的关卡……我会说我其实还没想好吗_(:3」∠)_ 论有大纲的重要性 写番外从来没有大纲 写番外是为了调节,大纲神马的都是浮云 然后看到很多人建议我休息,但为啥某田看到这些建议,我的良心反倒在隐隐作痛呢?难道我真的是个抖? ☆、第一百二十六章:三层空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三层空间 “轰隆——”本就被大火蔓延的树林,再次发出了震天响。大火深处,有什么爆炸开来,火星四射。灼人的温度更甚,似乎连地面都沸腾起来。 沈夜不欲久留,朝着岩石下的液体便是一剑。只听得“啪”的一声,那形似手掌的液体应声而断,而露出来的,却是和木头无异的内里。 但偏偏,还有黑色的液体融化流出。 像是人的血液,尚有些难言的特殊味道,但偏偏是木头的材质。 似人非人,似木非木。 谢衣也是难得一见:“这到底是……” 皮肤已经隐隐作痛,再没有时间可以逗留,沈夜言简意赅道:“走!”再不走,对他们的身体无益。 最后看了那黑色的液体一眼,四人立马沿着山道往上攀登。 来到高处,温度依旧灼热,脸上也是阵阵刺痛。但看脚下,火势不见减弱,不过片刻下方便是一片火海。 “嘎——!”“嘎——!”声声的惨叫入耳,不知是不是那些自血池中爬出来的怪物。四人只见红色火焰中有什么正在蜷曲翻滚,身躯庞大推倒了周边的树木,却是难消自身的火焰,之后形体越缩越小,最后化为灰烬消散。 乐无异一手遮阳一边远眺:“喵了个咪,这么烧下去,不会整座山都烧起来吧?” 到那时候,他们四个可真的成了笼中鸟,插翅难飞。 不,该说是烤小鸟才对。 沈夜淡淡道:“与我们无关。” 此处峭壁寸草不生,往更上方才能看到绿意,不用担心火势蔓延。而下方也是一样,这鬼山当真是层次分明,每次都有平台与峭壁将上下两层阻隔。 “继续往前走。” 再不去看脚下的大火,四人沿着平滑的石道而上。在接近那片绿意的时候,刚拐过一个弯道,阴影却是将四人笼罩。 抬起头看去,乐无异先吓了一跳:“喵了个咪,怎么这么多石球!” 那与峭壁相连,正悬空着的,不正是先前追着乐无异不放的巨岩吗?那石球一个个紧密相连,沿着石壁密密麻麻竟是葫芦一样挂了一排。也不知它们是怎么和山壁相贴的,总觉得一阵风便能轻易将它们吹下来。 石球投下的阴影正好将整条石道沾满,也顺便将下面的四人也给笼罩了。 这头上悬着利剑的感觉并不美妙。乐无异看着看着,只觉刚才被追杀的紧迫感又回来了。 夏夷则眯眼看去:“似乎有些不同。” 沈夜与谢衣也是看到了先前巨石的,当下便道:“大小不对。” 乐无异本来还担心它们一个个砸下来,绝对能要了他们的命,听谢衣一说,便也发现了不同。 先前追着他不放的石球足有两层楼高,但这些悬空的石块,却只有两米来宽。虽说依旧致命,但比起先前来,的确是小巫见大巫。 难道只是装饰? 自然不是。 等众人沿着山道继续往前,便发现这些石头绵延不绝,他们越往上,所看到的石球体积便越小。等植物的绿意再次出现眼前,这山壁上最后一颗石球,竟然只有篮球大小了。 只是虽然没了巨石袭击的困扰,但在谢衣与乐无异剥落了一颗石球,看着它沿石道滚滚而下,他们对这石球的兴趣便也来了。 看这些逐渐变小的石块,不,该说是越往下体积便越大的石块,他们哪里能不明白,这些石球必然是能够生长的。越往下长得越大,等到了一定程度,便如果实脱落,沿着石道滚落到第二层去。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乐无异一瞬间忘了先前被追赶的狼狈,眉飞色舞道,“还看到了两颗成熟的石头。” 谢衣笑着点头:“的确。” 这和植物颇为相似的石头,的确有趣。 “师父……”乐无异看着这最后一块石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我们把它拿回去怎么样?” 和钟乳石并不相同的石头,它们到底是如何“生长”的,怎么想都是充满了好奇。 谢衣显然很是心动,但他还未点头,便听沈夜语带不悦道:“拿回去?乐无异你准备一直捧着它走?” 夏夷则也劝道:“这石头太过笨重,还不如回来时再取。” 虽然沈夜与夏夷则都表示了反对,但谢衣与乐无异师徒二人兴致依旧很高,看着那悬空的石球依旧有说有笑。 不过看沈夜眼神不悦,谢衣先改了口:“阿夜说的是,回来再取也不迟。” 乐无异点头:“我听师父的。” 远离了那些神奇的石球,绿茵取代了裸露的山壁,逐级往上,沈夜四人终于到达了鬼山的第三层。 霎时间,天朗气清,上方蓝天白云似乎触手可及。 竟是到山顶了? 话虽如此,这山顶也是绿树浓荫,四人视线再一次被葱郁的树木遮挡。唯有这森林正中,却是有一条石道笔直向前,看这架势,恐怕是贯穿了整个山顶的。 谢衣扫开厚实的树叶一看,这石道却是纯黑色的石头铺就。黑到看不清纹路,和先前在海滩边看到的石像是同一种材质。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难道真的和古突厥有关? 夏夷则却是东张西望,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应该说,自往上行走,他便在寻找什么东西了。 乐无异奇怪道:“夷则,怎么了?” 夏夷则皱了眉:“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解。” “有些不解?” 夏夷则点点头:“我本以为,这里能看到瀑布的源头。” 此话一出,沈夜与谢衣都是回过了头来。 乐无异自然明白夏夷则所说,闻言也是惊讶:“的确,我们这一路走下来,怎么都没看到那个瀑布?” 先前第二层的瀑布自高处坠落,但为何他们沿着山体而上,一路上都不见那瀑布?难不成它真的是自九天坠落下来的? 喵了个咪,要不要这么神奇? 谢衣皱眉道:“如此说来,的确有些古怪。”站在这里,可以听到林涛声,唯独听不到流水的声音。 那么先前所见的瀑布,到底起源何处? 难不成,这里还有他们看不到的山峰存在? 沈夜抬头,灿烂的阳光让他微眯了眼,上方天气明朗,看不出异样:“先往前走再说。” 满是落叶堆积的石道,走起来沙沙作响。原本以为寂静无声的森林,却是有细细的虫鸣声传出。 这鬼山第三层,倒是比下一层多了一些生气。 只是鸟鸣,依然是听不见的。 四人俱是警惕着四周,第二层树林中的藤蔓依旧记忆犹新,这看似平静的第三层,恐怕也并非真正的平静。 只是虫鸣啾啾,一路下来,却也没有感到任何异样,一直到前方突现了那一方庙宇来,众人以为的危机,也依旧没有发生。 谢衣看向沈夜,便听他简单道:“进去看看。” 这里并非山顶的尽头,但在道路前方,的确有一座形迹尚存,但已显破败的庙宇。 这庙宇通体以白石筑就,并非是中国的道教建筑,更不那似那些佛寺,怎么看,都像是……烈山部旧有的建筑风格。 外在墙壁的花纹,廊檐,屋顶,无一不神似。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8节 先是与烈山部祭司相同服饰的神女石像,接着便是这庙宇,只是在沈夜看来,一时也无所谓喜无所谓忧。 这些,只能说明它曾与烈山部有旧。若能拿到那把钥匙,对他们而言已是足够。 他族的历史,与他们无关。 谢衣看到那纯白的庙宇时,首先想到的并非它的建筑风格,而是那海边的白色石柱。好在近距离一看,这庙宇并非手骨垒就,看材质,倒更像是白玉了。 越过石门,展现在四人眼前的,赫然又是一座石像。 这庙宇面积不大,而这一座石像,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 庙宇正中,是一头庞然巨兽,遒劲有力的四肢,尖锐的利爪无不诉说着凶横,但这样一头猛兽,它的脖颈处却是空的——这是一头被人砍去了脑袋的猛兽。而在猛兽的断头处,一座面容美艳的女神像,微笑端坐。她的脚下是一头无头野兽,她的手中倒是拿着一颗头骨,不过,是一个惟妙惟肖的人的头骨。 “这座石像……怎么看,都更似邪神。”夏夷则皱眉道。 女神像笑容灿烂,视线往下,这活灵活现的模样,似乎正在看着他们四人。而那个头骨,空洞的眼眶不偏不倚,也是看向此处。 无头凶兽,手拿白骨,的确更似邪神。 不过古往今来,信奉邪神的民族也不在少数。 众人将视线移开,撇去这笑容过于妖媚的女神,这庙宇之内,便只有墙壁上的壁画显得十分醒目了。 这些壁画色彩绚烂,和纯白的背景有些不协调,等四人看清了壁画内容,他们的表情都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这是祭祀的壁画。 亦是,与屠杀无异的壁画。 壁画自右侧开始,起始是一名双膝跪地的女子,只见她以手掩面,为身前床榻上的黑色躯体哭泣着。哭泣的壁画之后,却是冲天的火焰,无数男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但在篝火正中,是那具黑色的躯体——看来这是突厥的火葬。突厥实行火葬,更相信死者灵魂在歌舞下,便能踏上新的旅途。 葬礼之后,只见那名女子手捧一个陶罐,将之埋在了滔滔的河流之中。 罐葬吗……谢衣想到了海边看到过的陶罐,看来那座小岛,和此处关系十分密切。 壁画远未结束,前一幅壁画中尚在居丧的女子,下一幅壁画中却是穿起了盛装,这一次又有无数男女围坐左右载歌载舞,而在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僧侣。为首的僧侣似在仰天唱讼赞歌,其余皆是垂首以示恭敬。 僧侣所为何事,下一刻便知道了。他们为女子送上鲜花,送上美酒与烤肉,但如此众星拱月的盛装女子,依旧是掩面哭泣。再下一幅壁画,为首的僧侣将女子带到了一座石像前,那座石像光华万丈,依稀只能看到一团白光,但她的下方,是沈夜四人再熟悉不过的、身边的无头兽像。 女子跪在了石像前,而那名僧侣,却是亮出了手中刀。女子被砍杀了,僧侣们将她的尸体抬了起来,她脖颈处滴落的鲜血却是变成了鲜花,逐一落在了石像上。 而那饱饮鲜血的石像,光芒更胜从前。 之后,便是相同的壁画重复,每一幅都是不同的女子,但相同的是,她们都死了丈夫,然后被作为牲礼,献给了石像上的女神。 乐无异看得叹为观止:“喵了个咪……这果然是个邪神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昨天去了医院……然后,以为的伤筋其实是动骨……我骨折了…… 我竟然骨折了?!骨折?!折?! 我真的只是扭了一扭啊!人都没摔倒啊!后跟高度最多4厘米啊根本就是低跟鞋啊!骨折啊!那个该死的路面我恨你!要不要明明有坡度偏偏弄得这么不明显啊! 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埋伏 第一百二十七章:埋伏 以鲜血为祭,且还是刚死去了丈夫的女子,这鲜血中包含的,恐怕只有怨恨和恐惧。而以怨恨和恐惧为食,这样的祭祀,只会招来灾厄。 饱饮了鲜血的女神像,光芒越来越盛,到最后一幅壁画,便是女神像的光笼罩了所有人,包括那些僧侣、族人,也包括那些死去的无辜女子。 而此处,已经是庙宇的左侧门口了。 壁画到这里戛然而止,之后呢? “女神像尚存,庙宇却已经颓败,”谢衣若有所思道,“如果当初确有祭祀,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夏夷则赞同道:“如今此处杳无人迹,更是成了别人口中的‘鬼山’,当初祭祀之人,怕是凶多吉少。” 谢衣还有些不太确定:“但若是一族埋葬于此,不该只是这般规模。” 上山以来,他们不曾看到过大规模的墓葬,若是有一部族在此生活过,不该留不下一点痕迹。 沈夜此刻出声道:“如果是那些沙滩上的陶罐呢?” 此话一出,谢衣与夏夷则先是惊讶,继而都是沉默不语。 犹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些陶罐时的惊讶,密密麻麻望不到边,数量多到可怕。 若是它们的话,数量倒是符合。 “太师父你们也看到那些陶罐了?”乐无异开口道,“可是,那些罐子里的骨头不对啊。” 陶罐的数量也许可以构成一个部族,但是那些骨头,并不是普通成年人,更像是孩童骨头的大小。 沈夜挑眉:“你们也打开来看了?” 乐无异俊脸一红,抓头道:“这不是迫不得已嘛。” 谢衣道:“无异,你们看到了什么?” 他与沈夜看到的,唯有稚童手臂大小的手骨,其余部件皆是不见。而乐无异他们的答案也是一样:除了手骨,其余都是些动物的骨头。 果然一样吗…… 但为何单独埋葬了手骨? 陶罐中的手骨,海边立柱上的断掌,谢衣觉得一瞬间抓住了什么,却是转瞬即逝:“罢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此处没有其余发现,也该继续往前走。 只可惜这一想法尚未实施,便已经胎死腹中。 庙宇之外,不知何时响起了落雨般的响动,淅淅沙沙,不一刻便将庙宇包围。 从石门往外看去,阳光流泻,林涛依旧,而在屋檐镂空的孔洞中,却是可以看到一些长虫一般往上蠕动的东西。 上方窗户被遮掩了,一点一滴,却是沈夜等人再熟悉不过的藤蔓,灰色的黑影无声无息往上攀援、遮掩。 不过片刻的时间,光线充足的庙宇便昏暗了下来,随着藤蔓的叠加,逐渐陷入黑暗。徒留石门处的阳光,分外灿烂。 夏夷则吃惊道:“这是,下方的藤蔓?”话一说完他便否定了这一想法,此处也是森林缭绕,有藤蔓遍布也是正常。 门外是宛若安全的假象,此刻,有多少藤蔓将他们包围了? 若是出去,恐怕一瞬间便会被埋葬。 乐无异先前并未受到藤蔓围困,正为此诧异,沈夜倒是迅速,直接将一个炸弹扔给夏夷则,自己也留了一个:“刚才的处理方式。” 便是要炸了它们的意思。 谢衣一愣,闻言并不赞同:“阿夜,我们无处可避。” 大火蔓延,身处火焰中心的他们,并不安全。 乐无异恍然之后便是附和:“师父说得对,太师父,到时候我们往哪儿躲?” 沈夜挑眉:“那我们冲出去?” 谢衣叹了口气,先前重重危机他并未忘却,故而冲出去,恐怕也是十分麻烦。 生长于森林中的藤蔓,数量难以估计,倾巢而出便是难逢敌手。 见谢衣不再说话,沈夜便知他是答应了。 而乐无异还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这是真要变成烤小鸟的节奏。 夏夷则安抚道:“这里的石壁够厚,应该能抵挡火焰。” 乐无异苦了脸:“但愿吧。” 因为不能走出石门,沈夜在门口站定,淡然地将炸弹引燃,然后左手一扔,右手拿出剑来一挥。 只听得“呯——”的一声,炸弹呈现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银光一闪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四人屏息以待,不过是眨眼的时间,“轰隆”一声巨响,霎时便见火光冲天,脚下一阵地动山摇。 “喵了个咪……”乐无异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炸弹的威力,不由得咋舌,“瞳那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 夏夷则走上前去,也是选择了和沈夜相同的方法,下一刻,另一边的森林也是火光冲天。 滚滚的热流扑面而来,但有石壁的阻隔,的确减缓了许多。 攀岩在庙宇周围的藤蔓焦躁了,像是预知了危险,脱离窗户便往地下坠去。“卡拉卡拉”,窗户发出了如同被勒断的声响。 “滴答。” 有什么滴落的声音,而庙宇内部,再一次被阳光充塞。 “滴答。” 石门外也突然被坠地的藤蔓填满,它们似乎对这庙宇有着顾忌,并不往内而来。四人看着那藤蔓如同活人一样,受不了火焰的热度而在地上挣扎盘卷。 “滴答。”“滴答。” 在感受到那滚滚热流的同时,谢衣抬头:“这是什么声……”在他看清了的一瞬间,话语便滞在了喉间。 “滴答。” “滴答。”“滴答。” 向中央隆起的拱顶,那洁白无垢之处,不知何时有一缕缕的黑丝垂落。那是女子的长发,柔顺、亮泽,尚带着水意。只可惜那水呈鲜红色,顺着不断拉长的发丝滑落,滴落在了断头的野兽脖颈上,汇聚一片血红。 “这是……” 像是谁扒开了穹顶,黑色的发丝越拉越长,顶部的头发也越来越多。终于,一张人脸在黑色中倒挂而出。那是一张干尸的脸,一层褶皱如磨砂的皮粘连在头骨上,她下巴极为尖利,额骨却是宽大,大张的嘴、空洞的眼眶内部都是漆黑一片。但那头头发,却是如活人一般鲜亮,不如说,被血水滋润得越发柔顺。 一张人脸,两张人脸……黑发中人脸越钻越多。在那黑发的地步,裸露出来的便是一张张倒挂的干尸的脸庞,干瘪变形,灯泡一样一颗颗镶嵌在屋顶顶部。 而滴落的血水,也几乎一瞬间便将野兽染红了。 “砍了它!”沈夜先发制人,几乎在看清那些鲜血的时候便一剑劈向石像。 谢衣则是不然,他手中数把匕首掷出,全都投向上方的干尸。 石像的断脖处被沈夜砍出一道深痕,下一刻,便像砍到活物一般,那伤痕内竟是汩汩流出了鲜血来,片刻便染红了石像的前肢。 夏夷则则是毫不犹豫斩向石像的前肢,只是还未触碰到,却是一大团头发滚落下来,堪堪挡住了他的剑势。剑光闪过,只有几缕黑发飘落,还有数点血液飞溅。 却原来谢衣匕首掷向干尸的瞬间,那些头发有所感应,竟都是触手一般往上翻卷,将脸部保护在了层层的头发之中。 那头发团成一团,直接自屋顶坠落,“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四人都不犹豫,谢衣与乐无异砍向那团黑发,而沈夜与夏夷则一跃而起,全都砍向表面正在碎裂的石像。 黑发想要往上弹起,不想谢衣与乐无异一上一下夹势而来。“跐溜”一声,那种滑腻的感觉难以言表。正当谢衣与乐无异准备一击得手,那黑发中却是忽然伸出了一双手来。 那双手素白软若无骨,却是一上一下架住了二人的攻势。 谢衣与乐无异俱是一震,便见发团自中间分散开来,内里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亭亭玉立。她面貌姣好,目如点漆,眼眸流转间,便是点点的清泪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某田一直在纠结,这本明明是现代文,但是谢衣他们的说话方式就是往古风方向走怎么破?_(:3」∠)_ 每次写得现代化一点点,我心里就觉得别扭,只觉得谢伯伯夏夷则他们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然后就忍不住改成了微古风向。但改了之后,总觉得和背景不符。_(:3」∠)_ 有点困扰……话说这样的说话方式,会不会有点出戏?或者别扭? ☆、第一百二十八章:美女与野兽 第一百二十八章:美女与野兽 女子眉目间尽是哀伤,她红唇半启,眼眸微闭,欲说还羞,当真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 不过,谢衣和乐无异可不会忘了她的本来面目。只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他们砍下去的剑,竟是分毫难进,那女子一双素手,牢牢架住了它们。 谢衣皱眉,手中剑越发的用力,但女子双手犹如铜墙铁壁,竟是一丝伤痕也无。而她的脸上依旧满是泪水,湿润的双眼,似在哀求。 下方谢衣、乐无异与干尸幻化的女子胶着着,上方沈夜与夏夷则也是毫不含糊。 夏夷则再次斩向石像前足,但只听得“叮”的一声,那剑竟是反震了回来。石像安然无恙,夏夷则倒是虎口发麻。 沈夜见状,手中剑化作长鞭,绕着石像的断脖便用力一扯,只听得“卡啦啦”的声音响起,那石像仍旧安然挺立。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碎片坠落,露出了其后一片深红筋肉,沈夜当机立断:“从碎片剥落处入手!” 此话一出,那本与谢衣、乐无异僵持的女子,似有感应转过了头去。 见女子注意力转移,谢衣左手衣袖露出了一柄匕首来,趁机插向女子咽喉。若是面对普通女子,他断不会如此狠下心肠,但是危机当前,为了众人的安危,他只能下手。 女子这才想起身前的敌人,她泪水未停,双眼却是目露凶光,手中剑依旧不肯松动,张开嘴似乎想要咬住那柄匕首。 谢衣速度更快,女子颈间的皮肤一刺便破,但是再要深入却是不能。谢衣一愣,只见女子脖颈处那划破的皮肤越裂越大,竟是呈一条直线占据了脖子的一半。紧接着,两排褐色獠牙便自缝隙间显现在了女子的脖子上——那牙齿尖锐无比,堪堪咬住了谢衣的匕首。 谢衣手中用力,但那牙齿无比坚硬、寸步不让,匕首难以插入。 乐无异看着那有着两张嘴的女人,毛滚悚然的同时想将剑抽回,但是不论手上怎么用力,竟都是难以做到。乐无异有些着急,这女人怎么这么大力气! 见师父的匕首只是抵在表面,乐无异干脆将手一放,整个人一扑便双手压上了谢衣的匕首。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两人力气叠加,只见女子的獠牙一个松动,锋利的匕首霎时间穿透了她的咽喉。 一把匕首插在脖子上,女子表情却是未变,甚至连血液都没流出。 竟然不是要害? “师父!”眼见着女子尚有力气将自己的剑抛开,师徒二人再次合力,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入了对方的额头。 但女子依旧面容哀戚地哭泣着,颈间额头两把匕首,她视而不见。 果然是怪物。 女子眼见着身前攻击不断,分身乏术,身后石像也是危险降临,泪水落得越发的凶了,随即,顺贴在两侧的头发无风自动,霎时间犹如溃堤的浪潮喷涌开来。 “大家小心!”谢衣一声大喝,人都被冲得连连后退。下一刻,他便觉呼吸困难——那湿滑的头发缠上了他的脖子。 手中剑已经脱手,好在谢衣准备了许多匕首,但无数的头发铺天盖地而来,他割断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它们缠上来的速度。 沈夜与夏夷则沿着剥离的缝隙,刚一左一右成功斩断了石像前肢,便听到了谢衣的提醒。他们反手就是一剑,但席卷而来的头发,牢牢缠住了他们的双手,竟是制住了他们的行动。 身后的石像缺了前肢,断裂处鲜血喷涌着,兽身和断肢一起往前倾倒。它没了头的脖子已经剥离了外在的表皮,深红色的筋肉裸露出来,一阵阵抽搐蠕动。 女子如瀑的长发似乎想要撑起石像,但头发质地终究柔软,只能随着石像一起倒地。 女子泪水涟涟,顾不得拔下喉中的匕首便冲到了石像身边。她轻柔地抚摸石像的模样,不停磨蹭巨兽断肢的模样,似是带了无限眷恋,更是为石像的受伤心伤不已。 不像是被巨兽害死而怨恨,竟是一心一意只为保护对方。 这是怎么回事? 沈夜双手被缚,他想将怀中的炸弹扔出来,但是如此情况却是不可。一旦扔出,到时虽能炸伤这两只怪物,他们四人也是难以逃出生天。 此刻,庙宇外火浪滔天,庙宇内则是黑色的长发铺地。沈夜四人各自被缚,看着那名女子贴着石像哀哀哭泣。 “这是害了你的罪魁祸首,你为何还要如此维护它!”谢衣呼吸急促,鼻尖满是头发的血腥味。 乐无异有谢衣扔过来的匕首,也是一边忙着割头发一边附和:“没错,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吗!” 他们本以为这些干尸早已被石像控制,本身并无情感理智,但看眼前女子为石像受伤而惊慌失措的模样,四人便有了感觉:这女人是有思维的。 果然,随着谢衣他们的话语,女子转过了头来,只是她的眼神不再哀婉,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一口咬死他们。 石像全身的碎片都剥离了,露出其后遒劲有力的后肢,因为痛苦而兀自痉挛。唯有那女神像,依旧面带笑意端坐其上,却原来是深深地插在那未知动物的体内,可以看到无数筋脉呈众星拱月之势连接着她。 野兽身躯似虎,但此刻也是只没了头颅,更没了前肢的病虎。它落下的鲜血将纯白色的地面染红了,后肢颤抖,再一次痉挛之时,竟是一脚将身后的石壁踹破了。 滚滚的热浪冲入庙宇,不说野兽,就是那女子也是张口发出了无声的尖叫,显然外面的大火,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儿戏。 趁着女子失神之际,沈夜四人皆是将缠绕的发丝斩断,攻向中间的女子。夏夷则不忘蛊惑:“为虎作伥,姑娘你忘了死前的痛苦了吗?” “呯——”“呯——”“呯——”“呯——” 接连四声,沈夜、谢衣、夏夷则和乐无异分四个方向砍向女子,但在她的脖子的另一端、胸口、腹部乃至手臂,竟都是长出了满是獠牙的大嘴来。 剑身被利齿咬住,四人竟都难进半步。 女子显然愤怒了,在头发再次升起的瞬间,躬身扑向最近的夏夷则。 夏夷则当即侧身而过,但仍被女子的指甲抓破了外套。 女子仅有一人,身躯上利嘴却是有多少是多少,沈夜四人无法,只能每当女子攻向他们其中一人而无暇他顾之时,抓紧机会斩向对方。 若非情况特殊,这以多欺少做得还是太过卑鄙了。 终于,女子的一只手臂被斩断了,那张着数张嘴的手臂飞出,滚落在了庙宇一角。 女子吃痛,顾不得谢衣等人,飞身扑向自己的断臂。她将断臂捡起,趁四人还未围上来,径直将手臂安在了断裂处。同时几缕头发被她扯断,也被夹在了伤口中。 那些头发似有愈合作用,不过片刻,女子的手臂便恢复如初。 眼见着黑发如浪涌,而女子也目露凶光转过了身来,谢衣等人无不是做好了防备。 但是正要扑上前的女子,脚下却是踢到了那些碎裂开来的石壁,她本想视之不见,眼睛一瞟却是忽然不动了。 那碎石上的壁画,是正为死去的丈夫而哭泣的女子。 席卷而来的头发忽然软了许多,谢衣他们怎么不会发现。再看女子所看的壁画,他们眼中有着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再不去看身边痛到翻滚的野兽,双眼迷蒙只是盯着脚下的壁画,一时竟是泪水都停了。 哭泣的女子,床上没了生气的男子……为什么……如此熟悉? “碰!”一声巨响,那野兽翻滚到现在活力依旧,一脚再次踹破了一面墙壁。 碎石飞散开来,女子茫然地转头,便见壁画上是一尊巨大的石像,石像上方,哭泣的女子被众僧侣抬着,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女子只是看着那壁画出神,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蒙。她身上的利嘴合拢起来,除了依旧插在喉咙与额头上的匕首,此刻的她,看起来真的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女子再看向脚下的壁画,张了张口,声音却是没有发出,但看她的嘴型,似乎是——夫君。 谢衣看着那忽然间脆弱下来的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姑娘你……” 本来想一举杀灭这毫无人性的怪物,一瞬间,却是有些难以下手。 女子茫然过后,疏忽间又是动了。不待四人反应,便见她疯狂地扑向四周的壁画,脸部几乎和墙面紧贴,双手更是在墙壁上一阵抓挠。 那些哭泣的女子,那些火把,那些僧侣……一个个一幅幅,质地坚硬的石壁竟是留下了数道抓痕。 遍地的头发收了回去,女子围着庙宇转了一圈,秀美的容颜,再转头时已经是一片狰狞。 泪水,再一次滑落。 只是女子的嘴角却是牵起,露出了一个可怖的笑容来。 静默。 庙宇内一边是沈夜四人在防备,另一边,是那笑得疯狂的女子和苟延残喘的不死野兽。 女子动了,一步一步缓慢走向对面的四个活人,脸上的笑容伴着泪水,灿烂至扭曲。身后的壁画,似乎再不能撼动她的心分毫。 “喵了个咪,这又是什么情况?”乐无异将脱手的剑再次捡回来,只觉眼前的女子比起先前来还要恐怖许多。 夏夷则走至爱人身边:“无异,小心。” 下一刻,女子再次扑了过来,快到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只想将敌人撕扯干净。 如此情形怎可心软? “杀了她!”沈夜上前便是一剑砍出,女子的身影一顿,便露出了满身全是利嘴的身体来。 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此刻没有一处完整,一张张满是尖牙的大嘴,一个接着一个,遍布了全身。古希腊有百眼巨人的神话,此刻倒是能体会一把这种感受了。 由于女子身形一顿,谢衣便是紧接而上,长剑嵌入了对方其实十分纤细的身躯,这一次,鲜血喷涌了出来。 谢衣一愣。 先前由牙齿组成的铜城铁壁,此刻消失无踪。 女子却仍是张牙舞爪,夏夷则毫不犹豫,再次一剑斩出,那颗面带疯狂笑意的头颅,便瞬间飞了出去。 明明先前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物,这一次,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四人无不惊讶。 那颗人头在地上滚了开去,恰恰停在了巨兽身边。而四人身前的躯体,下一刻便发出一阵恶臭,散成一大团的头发落了下去。 黑色的血水流淌开来,却全都有生命般流向巨兽,汇聚在它身下。而那本身只有筋肉没有皮肤的野兽,也是极为剧烈地挣扎起来。 只一眼便看出,那血水满是剧毒。 “碰!”“碰!”挣扎的巨兽再次踹毁了几堵墙,若是放任下去,它绝对能将整座庙宇给拆了。 外面的火焰依旧冲天,沈夜率先赶上前去:“动手。” 外在的石像是野兽的桎梏,亦是它的保护。没了女子的守卫,那失了先机的野兽,便连最后活命的机会也没了。 看着被毁了几堵墙壁的庙宇,再看那死后也不忘朝着野兽微笑的女子,谢衣叹息着转过了头去。 若是能的话,他真想立刻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雁过青天大大的文真的是太好看了!不论是《穿越兽人之将》还是《末世之废物》,都好看到爆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记起自己也要更新……真的是不想写啊[挖鼻孔] 写完了继续去看《末世之废物》= ̄w ̄= 什么?最近这几章写得很无聊?风太大我听不清⊙w⊙ ☆、第一百二十九章:线索 第一百二十九章:线索 四周满是令人窒息的浓烟,叫嚣翻滚的藤蔓,在一片大火中,沈夜等人安身的庙宇,当真如一方净土,保得了他们的安全。 身后是早已死去的野兽和尸解的女子,前方,在几人轮流进食休息后,终于也恢复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半天,在这时空错乱的鬼山上,烈日依旧当头,没有落下过的痕迹。 等土地的温度不会灼伤脚底,四人走出了庙宇,便见冒着热气的土地,化为焦黑灰烬的森林,在日光下显得有些凄凉。而纯白的庙宇,外围早已被熏得漆黑。 一把火不仅开拓了视野,也事先将所有危机扼杀于摇篮之中。故而当他们四人一帆风顺走到第三层的尽头,看到了鬼山的另一面后,不由得都皱起了眉。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碧蓝的海水粼粼荡漾,脚下鬼山同样化为灰烬的第二层,生气勃勃的第一层,尽入眼帘。 竟是走到尽头了。 但是墓葬,依旧不见。 夏夷则低头思索,他们这一路,会不会错过了什么? 乐无异提议道:“那个……我们去森林里看看?” 谢衣看着热气腾腾的灰烬,也是敛眉思索。 这样一座鬼山,岛民口口相传的宝藏,不该只是空穴来风。 难道,墓葬的入口真的在这森林的某一处? 沈夜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只要想到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只是停留在墓葬表面,他的心情便不会好。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半途而废。 沈夜拍板道:“分散开来找。” 除此之外,一时也别无他法。 危机已除,为了节省时间,这一次沈夜四人便真的朝四个方向走去,一路不忘观察地面。 焦黑的树干,时不时还会爆几颗火星出来,风一吹,“噼啪”一声散作尘埃落下。 一路敲敲打打,地面都是实心的,不见有地道。 四人再次相聚,都是摇了摇头,面色难看。 沈夜言简意赅:“再找。” 地毯式的搜索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但即使四人分散开来,对他们来说,这鬼山第三层的面积还是过大。更何况,这森林里有可能通往墓葬的地道,那第二层呢?那里同样是树林,且曾经四伏的危机更加凶险。 又一趟下来,谢衣站在悬崖边,看着脚下同样焦黑一片的第二层。如果这里找寻无果,那就必须回到第二层去了。 看向身后,乐无异与夏夷则都是俯身细细搜索,就是沈夜,也是顾不得保持风度,蹲下身来仔细翻找。 看向身前,那下方变为裸地的森林,几乎也是荒芜一片,除了那两颗被熏得看不出颜色的巨石,没有留下任何人为的痕迹。比之第三层来更为狼狈,至少这里尚有庙宇留存。 只可惜那庙宇内部并没有任何机关,虽然遗憾,但此刻对他们四人而言,那庙宇当真只是一个摆设。 谢衣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换个方向,疏忽间却是一愣,连忙转身往脚下看去。 此刻第二层的树木全都焚之一炬,视野如此开阔,但有一样东西,却不该看不见。 谢衣来回扫视,那道瀑布和祭台呢? 第二层的瀑布足有两米多宽,那祭台更是能将一个池塘含入,哪怕大火过后,也不该踪迹全无。 谢衣所站之处,可以清晰看到那两颗巨大的石球,但是祭台和瀑布,的确消失无踪。 看到了古怪之处,谢衣只觉脑海里一片翻滚,思绪蜂拥而至。 古突厥崇武,比起第三层显然是外来僧侣信奉的邪神来,第二层却是代表武力崇拜的战争女神。 鬼山上杳无人迹,但是那祭台之内,那些怪物却是数不胜数。如今想来,也算是将这山上的所有人迹都集中于第二层。 而瀑布源头并非来自第三层,几乎算是自天而降。 天降之物可为诸神之礼,武力崇拜则是至死不休。 神祗赐予的福地,死后安葬再适合不过。 谢衣只觉疑惑不再,何况就算失败,也该一试。他连忙转向沈夜,并将乐无异与夏夷则唤了过来,一一诉说自己的猜测。 而有些假象,一旦挑明,便是漏洞百出。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一试。 沈夜当机立断,四人立马转身往回走。 大火焚烧了几乎半座山峰,但在第二层,灰烬已经冷却。沿着被巨石碾压出来的干道,谢衣等人快步向前,一段时间后,那熟悉的轰鸣声再次充斥耳畔。 自空中坠落的瀑布,气势磅礴,因没了树木遮挡,水汽弥漫开来,在焦灰上覆了一层薄膜。但在百米之外,这景象却是看不见的。就仿佛有无形的墙壁遮挡,也只有走到近处,才能看到其真面目。 百米开外都难见真颜,更何况站在鬼山第三层。 重新回到这里,四人也算是感慨万千。能肯定的是,这瀑布和水池果然古怪。 “早知道,之前就再潜下去一些了。”乐无异感慨道。 先前乐无异与夏夷则跌落至池内,并不细心去查看,故而除了那战争女神像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现在回想起来,这池子到底有多深,池内是否有其他生物,一概不知。 浪费了一次机会,也的确可惜。 夏夷则摸了摸乐无异的头,权作安慰。在他看来,其实不必细究,要知道这池子和第一层的何其相似,忽略掉它的不同也是难免。 沈夜与谢衣走到祭台近处,却是惊讶地发现,那血红的池水,竟是恢复清澈了? 胶着的似水非水的池面,消散了血红,干净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平静毫无涟漪的池面,水下会是怎样的?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沈夜开口道:“你留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阿夜?”谢衣显然并不同意,“我和你一起去。” 沈夜不语,只是满含深意看了谢衣一眼。 谢衣一愣,想到了什么的他有些犹豫,最终只能妥协道:“那你小心。” 沈夜点点头,随即转向正在感叹池水诡异的徒孙异:“乐无异,你和我一起下去。” “啊?”乐无异吓了一跳,指着自己道,“太师父?我?” 沈夜语气不变:“不是你还能是谁?” “哦。”乐无异不疑有他,刚踏上祭台,便听夏夷则先一步道:“沈前辈,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夷则?” 沈夜静默不语,看着夏夷则挑了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夏夷则倒也坦然,只是微笑以对。 留谢衣与乐无异在上方,也不过是为了防止意外。沈夜与夏夷则做好准备,两人一跃便进入了水池。 池面未起涟漪,在吞下沈夜与夏夷则两人的身影后,表面徒留下了两个巨大的孔洞。 祭台的另一面,瀑布水依旧源源不绝,为池面覆上一层层的“白纱”。这神奇的画面,当真是百看不厌。 眼见着沈夜与夏夷则消失在了眼前,乐无异心内却是有了担忧,他看向谢衣:“师父,太师父和夷则不会有事吧?”如果能的话,他也想下去,只可惜太师父说两个人就够了。 谢衣叹了口气:“我们就在这边,安静等待吧。” 乐无异只能点头。 另一边厢,全身被古怪的池水包裹的沈夜与夏夷则,不过刚没入池中,再抬头时,上方谢衣与乐无异的身影已是不见。除去乳白色恍如玉质的水面,再看不到其他。 二人身陷池中的感觉也十分奇妙,似乎天地苍茫,混沌未开,二人便在无边无尽的虚空中浮游。 沈夜对着身边的夏夷则比了一个往下的手势,夏夷则点头,两人便一起往下游去。 四五米的距离后,那战争女神像便赫然眼前。她依旧手持宝剑,看着这无尽的虚空,面带笑意。 这是到池子底部了? 沈夜与夏夷则来到女神像附近,脚下,的确踩到了实处。只是再看下方,依旧是无边无际和周身相同的虚无,似乎只是踩在了薄膜上,只要脚下一用力,便能继续往下潜去。 夏夷则抽出剑来便往脚下一刺,但见剑尖停留在了原处,他对着沈夜摇了摇头:底部坚硬无比,武力难以破开。 沈夜略一皱眉,伸出手来,却是将女神像举了起来。在这池中,浮力很大,沈夜不过一个巧劲,便将石像举过了头去。 只是,石像底部是实心的。 再看石像摆放之处,夏夷则上前敲了敲,虽然声音难以传出,实心的感觉却不是假的。 见夏夷则再次摇头,沈夜只能将石像放回原位。 难道他们都猜错了? 沈夜并不死心,往旁边指了指,夏夷则会意,两人便分散开来往池子的边缘游去。 原本以为的小池子,也果然是一个小池子。没花多少时间,两人便将整个池子摸了个底:深不过六米,长不过八米。不过比起上方的祭台来,这池子还是大了许多。 沈夜一剑砍向状似虚无的池壁,果然剑身反震,往内难入分毫。 难道真的错了? 沈夜并不这么想。这池壁摸上去一片冷硬,没有纹路,没有缝隙,一眼看去,只有混沌。若非能触到实质,他只觉往前空间仍是无限。 应该是有什么混淆了视听,否则何必这么大手笔造就这似真似幻的场景? 沈夜皱眉思索,夏夷则亦是在一边推敲。 其结果,便是二人都将视线放在了那面带微笑的女神像上。 沈夜看向夏夷则,便见对方郑重地点头。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9节 果然想到一处去了。 不过也是,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池子内,除了这女神像,也的确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入手了。 抱起女神像,沈夜与夏夷则便往回游去。 故而当谢衣与乐无异在外不过等了片刻,便见沈夜与夏夷则归来后,都有些惊讶。 乐无异先是一愣,继而便是一喜:“夷则,太师父,你们发现蹊跷了?” 谢衣看向被沈夜抱在怀中的女神像:“你们这是……” 沈夜道:“只是取上来试试。” 四人深知石像不能离水,故而沈夜将女神像交给谢衣,便与夏夷则回到岸上来。 奇异的是,二人就似从未入水,上来后,别说水滴了,全身一点水迹都无。但四人都知道,若是将石像远离了池面,这瀑布便会变回常态,到那时,他们都免不了被淋个彻底。 那么这尊石像,关键到底在哪儿? 谢衣翻看着女神像,最终将视线停在了那柄血剑上。 血剑材质特殊,并非石像本身所有,故而谢衣伸手想将它取下来,但刚一碰上去,便觉指尖一痛,却是不经意间被剑刃划伤了。 冒出的血丝,不一刻便消失在了剑身表面,谢衣并未收回手,只是看着女神像出神。 沈夜早已将水下的遭遇说了一番,低头便见谢衣出神的模样,他蹲下身去:“谢衣,怎么了?” 谢衣道:“只是在想,这石像与祭台之间的关系。” 这唯一的线索,到底会是什么? 这石像内部,不像是有机关的模样,如果是他想错了,那么…… 这时,乐无异突然凑了过来:“师父,既然古突厥崇武,我们把这尊石像砸了怎么样?” 乐无异只是见不得自家师父低落,但发现谢衣眼神一亮,他便有些打退堂鼓:“师父,我随便说说的。” 谢衣却是笑了:“不,无异你说得对。” 这最为简单的方法,为何不试?即使不成功,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发生了意外,反倒能得来一线生机。 对谢衣的决定,沈夜向来支持,唯有乐无异在一边担心不已。 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的啊。 夏夷则安慰道:“无须担心,无异,我们总该试试。” 乐无异有些着急,看向夏夷则的眼神满是不信,真的能行?他还来不及多说什么,便看着自家太师父取出剑来,朝着石像一剑砍了上去。 “呯”一声,石像被移了半寸,谢衣的手被震得发麻,但石像本身安然无恙。 沈夜皱眉,材质倒是够硬,他看向谢衣:“谢衣,你没事吧?” 谢衣无奈,连割伤都无,怎么会有事?但心里,却也是甜蜜的。 接着沈夜又试了几次,但无论多么用力,石像都是岿然不动。 因石像刀剑不入,所以四人便放弃了? 自然不会。 最后一次,在谢衣惊讶的目光下,沈夜干脆将石像接过手,狠狠地往池壁砸了过去。 “叮——”恍若玉石相击之声,悦耳动听。 这一次,在谢衣等人惊讶的目光中,石像终于碎裂了开来。 “成功了。”谢衣面上一喜,便见那石像瞬间化作齑粉消散,而那柄血剑,却是自沈夜手中落了下去。 “噗通”一声,血剑入水。 紧接着,那瀑布果然轰然作响,漫天水汽恢复成了水流,浩浩汤汤倾泻而下。 说是滂泼大雨绝不为过,站在祭台边的沈夜四人根本来不及躲避,仅一瞬间便从上到下都湿透了。 四人中正准备避退,只是还没有跑下祭台,疏忽间,那雨却是停了。 流泻的瀑布,戛然而止。 谢衣碎发贴在耳边,看着同样有些狼狈的沈夜,乐无异则与夏夷则站在一处,也都有些呆愣。 乐无异连额前的头发都顾不得撩开,往上看去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喵了个咪,瀑布呢?怎么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啦!因为隔日更,明天正好不用更新,所以某田先在这里预祝大家新年快乐了★,°:☆( ̄▽ ̄)/:°★ 。 不知不觉开坑快一年了,有很多次想放弃,但又有很多次重新继续,某田能坚持写下来,绝对少不了你们。所以新的一年,请继续关注某田和这篇文吧o(////▽////)q 因为是个特殊的日子,感觉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作者君作死地去回顾了一遍古剑二,然后再次被补刀_(:3」∠)_我的男神啊…… 有姑娘问什么时候完结,某田保证,最起码还有两卷,不出意外的话三卷,所以离完结还有段时间哈。 最近发现评论里有好多个“路人甲”姑娘,某田表示已经被你们绕晕,不知道谁是谁了+_+ 然后今天去翻了评论区,看到4个评论被删除了(⊙_⊙),啥时候被删的都不知道,根本找不回来,伐开心。 还有就是关于上次作者有话要说的“无聊”的问题,这种时候你们难道不应该在下面说这文不无聊来安慰我的吗!╰_╯ 没错作者就是这(症)么(状)任(轻)性(微) 就算需要吃药作者还是要说 最近收藏一个都没涨今天终于涨了一个 给你们一次机会快点来收藏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这才不是在要新年礼物呢(/w\) ☆、第一百三十章:琉璃台 第一百三十章:琉璃台 瀑布消失了,就仿佛一瞬间已将所有流水泻下,如今功成身退,此后销声匿迹再与这世界无关。 徒留下沈夜四人,颇有些狼狈地留在原处。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不曾想到,这瀑布竟有消失的道理。 祭台百米之内的土地,此刻被冲刷得十分干净,说是纤尘不染也不为过。只是那些水迹,一时半刻是消不掉的了。 发梢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脚下一移动便是啪啪的踩水声。阳光虽暖,贴身的衣服却是一片冰寒。这从上到下、从内而外全身湿透的感觉,当真是不太美妙。 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换衣服的时候,在瀑布消失之后,那一方平静的池水终是动了。 并不似普通的流水逐渐下降,固态的液体如同石板一般,又或者说是被一撕为二的布片,自中间向两边缓缓移去。 阳光落下,自池中却是有光芒传出。随着空隙越来越大,谢衣忍不住用手遮挡——祭台之下突然爆发出一片五彩光芒,耀眼到刺目。 “唔……”谢衣眯着眼,等眼睛好不容易适应,却是惊讶地发现,那是一片琉璃。 祭台正下方五六米处,呈现眼前的是一个圆形琉璃台,光彩夺目。不论是地板,正中的圆桌圆凳,亦或是周围围成一圈的围栏,都是纯粹的琉璃制成,不镶以任何饰物。 乐无异不过多看了一眼便觉得晕:“喵了个咪……这五颜六色的……” 沈夜和夏夷则却是看向脚下的琉璃阶梯,它一直蔓延至平台底部——这在之前他们身处池中之时,见所未见。 当时除了那女神像,他们没有碰到任何有棱角的东西,但现在脚下,俱是棱角分明的器物。 琉璃台呈圆形倒是符合先前所见,但其中的阶梯,当中的桌椅,还有周边琉璃那些镂空的围栏,无一不诉说他们先前被遮蔽,连实物都没碰到。 沈夜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现在是越发的糟糕了。 如此轻易被蒙蔽,任谁发现真相后都只有郁闷。 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了入口,沈夜倒也不急了,浑身湿透的情况下,可不适合下地。 他帮谢衣滴着水的头发理顺,面向乐无异和夏夷则道:“你们,带额外的衣服了吗?” 乐无异与夏夷则面面相觑。 答案当然是:没有。 工具倒是准备齐全,衣物是一件多的都没带。 沈夜与谢衣本就有一次落汤鸡的遭遇,若不是谢衣细心,恐怕前一次就没衣服可以替换,至于现在还要加上一个乐无异和夏夷则,这还真是:僧多粥少。 乐无异显然也觉得难受,他将外套脱下,只一拧便是“哗啦”的水流呈柱形淌下,瞬间,他脚下就多了一滩水。 乐无异:“……” 再拧。 “哗啦——” 面对众人无奈的表情,乐无异无辜道:“要不然我们生个火,先烤一下?” 提议虽好,只可惜被烧得干干净净的森林,现在别说木头了,就是木屑都找不到。 乐无异有些气馁,先前那么好的烘干机会,怎么偏偏就时间错开了呢。 沈夜以手扶额,终究是放弃道:“罢了,我们直接进去,快去快回。” 这鬼山时值夏季,若是行动够快,应该不容易着凉。 “哦。”乐无异点头,然后看着手上的衣服发愁。 这还要穿上去吗? 四人简单处理了一下,除了乐无异,其他人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有些防水,故而勉强能忍受。但乐无异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了,他的外套每过一会儿就能挤出一滩水来,颇有些惨不忍睹。 夏夷则本想将自己的外套给乐无异,但被谢衣阻止。只见谢衣取出先前自己的衣服来,直接递给乐无异。 虽然这外套也淋湿过,总比夏夷则的衣服干燥些。但谢衣在展开的瞬间,却是愣住了。 “谢衣?”沈夜不解,等看清了谢衣手中物后,他的面色也是一变——衣服,已经干透了。 “师父?”乐无异疑惑道,“怎么了?” 谢衣笑了笑,将衣服递了过去:“无事,你先换上吧。” 乐无异看着这件干透的衣服,再看谢衣身上仍显潮湿的外套,推拒道:“还是师父你自己穿吧。” 谢衣还没说话,沈夜倒是干脆:“啰嗦什么,别浪费时间。” “啊?” 乐无异还奇怪太师父这次竟然舍得师父受凉,下一刻便见对方翻出了自己的衣服来,略一挑眉后,不容谢衣置疑就要让对方换上。 谢衣自然不肯:“阿夜。” 沈夜只是看着谢衣。 果然啊。 夏夷则这时咳嗽了一声,小声道:“无异。” 看得津津有味尚不自知的乐无异:“啊?” 夏夷则无奈,不由分说拖上乐无异便走:“我们先下去看看。”说话间还特意摆正了乐无异的身体,不给对方回头的机会。 “可是……” 夏夷则微微一笑,语带安抚:“听话。” 乐无异瘪嘴:“别说得我像个小孩子。” 不过,他一时倒真的忘了身后的沈夜与谢衣。 等乐无异与夏夷则到达了底部,先前眼花缭乱的感觉便越发的清晰。这四周满是五彩琉璃充塞的感觉,就仿佛天上地下唯有这美丽但极为混乱的色彩,怎一个晕眩了得。 就连夏夷则也是嘴角抽搐,这墓主的品味,当真是不敢恭维。 但排开这些琉璃,依稀可见这地板镌刻着花纹,那些围栏,桌椅,都是设计精巧。只因琉璃制就,便显得过于浮夸。 因琉璃的干扰,那些花纹终究不能看清,更不用说确定是哪一族、哪一朝的纹路了。 “夷则,你看那里。”乐无异开口道。 在琉璃台的一角,表面的琉璃已经被敲碎,露出其后褐色的泥土,以及一个矮小且形状不规整的小洞来。 只一眼,夏夷则便是皱眉。 盗洞? 这里怎么会有盗洞? 这时夏夷则才恍然想起,那岛上的居民的确说过,有好几批人搜寻过鬼山。 先前所见让他以为那些人都失败了,但现在看来,绝非如此。这盗洞必然是先前的盗墓者留下的。 但随即,夏夷则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那尊女神像是开启通道的关键,如果前一次有人成功,这次她怎么还会是完整的模样? “怎么了?”不知何时,沈夜与谢衣已经到了二人身后。 “只是有些奇怪。”夏夷则下意识地接口。 他与乐无异回头,果然见谢衣换上了沈夜的外套。 两人忍不住显出揶揄的脸色,一时连盗洞都忘了。 谢衣的脸本就有些红,见乐无异与夏夷则一直盯着他看,不说耳根渐渐红了,就是面色也不自在起来。 沈夜不悦地看了夏夷则和乐无异一眼:“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走?” “可是……”夏夷则看向身后的盗洞,却见那盗洞底部,似乎埋着规整的石块。 谢衣为了掩饰不自在,先一步上前扫开了表面的灰尘。这一看,便是惊讶:“是阶梯。” 形状统一、井然有序的阶梯,一层层往下延伸,绝不会是盗墓者临时之作。 他回头看了沈夜一眼,这盗洞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真正的入口。 “也好,我们现在就走。”沈夜道。 夏夷则本想找寻入口开启的关键,但想到时间紧迫,且这一点也并非至关重要,叹了口气便放弃了。 因孔洞空间狭小,四人只能一一循序而入。 往下的阶梯早已存在,但这通道明显是后来的盗墓者挖凿的。偶尔可见一铲铲的泥土堆在石阶上,而往上看去,亦满是开凿的痕迹。 看得出来,前一批盗墓者为了抓紧时间,只是力求尽快打通道路,并不在乎行走的方便。故而越往下走,这空间便越发的狭窄,好在四人猫着腰还能行走,并不用往下爬过去。 若是沿着石阶爬行,不磕破一层皮才怪。 越往下,四人只觉窒息感越强。 手电能照亮这个盗洞,但空气,显然没有流通。尘土的味道渐渐变得浓重,空气也变得稀薄。 难道下方所在,是一个封闭的陵墓?四人忍不住想。 但是一路下来,并不见盗墓者的尸体。 也许是下方别有乾坤? 带着这样的想法,四人一路静默往下。 被泥土覆盖的阶梯,似乎能一直蔓延到远方。等乐无异觉得自己的腰隐隐作痛,连脖子都开始抽搐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沈夜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空间狭窄,沈夜身后的谢衣看不到前方的变化:“阿夜,到了吗?” “也许。”沈夜不置可否,顿了顿才道,“有一扇门。” 门? 的确是一扇石门。呈拱形对开的两扇门扉,原本设计应是十分精致的,但外在尚粘连着的厚实泥土,数十道刮痕,将其弄得凹凸不平、面目全非。 往下看去,零碎的大小石块乱撒,显然是当初砸门所致。 沈夜脑海中忍不住出现了一批盗墓者拼命击打石门的模样,这些凿痕,不正是气急败坏的表示吗? 因沈夜略微侧了身,他身后的谢衣便也看到了这一番景象。 “阿夜,需要帮忙吗?”谢衣开口道。 沈夜显得十分坦然自若:“不需要。” 但随后他便发现,这话说得太早了。 往凿痕最深的地方推去,沈夜用力之后却是发现——推不开。 “……” 再用力。 石门纹丝不动。 沈夜静默不语,回头看去,便是谢衣微笑的模样。 那笑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温和依旧,但沈夜却是觉得,面上有些热。 “太师父,那扇门怎么了?”乐无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前面有两人遮挡,他是什么都看不到,还以为沈夜与谢衣正在找寻开门的契机。 沈夜咳了一声:“没什么。” 话音一落,便发现谢衣的笑容越发温和了。 “……” 在爱人面前丢了面子,似乎该找些方法补救。这是开门不成的沈夜的想法。 这样的师尊,倒是十分可爱。这是内心喜悦难以自持的谢衣的想法。 师父怎么不动了?哎呦我的腰啊……这是累得够呛的乐无异的想法。 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是有点接近真相的夏夷则的想法。 蛮力显然是行不通了,沈夜咳了一声淡定道:“谢衣,你有什么看法?”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伏笔哦,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 然后这一章写着写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全都用来秀恩爱了救命(/w\) 大年初一,沈谢夏乐甜甜哒~(≧▽≦)/~ ☆、第一百三十一章:地下城 第一百三十一章:地下城 由于空间狭窄,沈夜自然难以与谢衣交换位置,见沈夜尽量侧开了身来,谢衣微笑,倾身便往前看去。 肢体交缠是难免的了,沈夜感受着爱人的温度,感受着对方轻微的鼻息,心内便有些微醺。但转头看向终于能看到脸的了乐无异,沈夜又哼了一声。 电灯泡这一词,果然最适合乐无异。 谢衣可不知沈夜再一次嫌弃起徒孙异来,他专注于石门,便见那石门的外表虽为外力所损,但大的损坏却是没有。想必是当初的盗墓者在砸门之时,机缘巧合碰到了机关,就这么顺利地进去了。 再看那些被砸过的地方,石门正中斑斑驳驳,早已看不出原有的纹饰,显然不是这里。再看向两侧,有的地方尚被泥土掩盖,有的地方干脆便是一个凹洞。一一排除之后,谢衣便看向最下方——那里有一个并不起眼但描绘精细的狼纹,昂着头的模样,似在仰天长啸。 狼身周围并不平整,外围一圈都被铁镐敲落,徒留下这头狼顽强地屹立在一片狼藉中。 狼是古突厥的圣物,若是以狼作为守门兽,也不为过。 只是,终究是小了些。 谢衣再顺着狼抬头的方向往上看去,最后定格在石门最上方:那里有一轮圆月的纹路,两匹小得多的黑狼,正在绕月奔跑。 比起最下方的狼图腾来,被三狼关注的圆月,倒更有可能是石门开启的关键。 谢衣自然告诉了沈夜这个发现,沈夜不疑有他,伸手便去推那月石所在。 “咔哒”一声,那代表月亮的石头果然往后退去,只是还不待谢衣松一口气,只听得“咻”“咻”“咻”三声,竟是有极细的铁针自三狼口中射出,朝着最前的沈夜而去。 这里空间太过狭小,沈夜抽剑已是不及,更何况这样的地方,根本施展不开。 沈夜一把将靠在他肩头的谢衣往后推去,头一偏便是一根铁针擦着脸飞过,后一根他干脆不躲不避,头一扬竟是直接用牙齿咬住了。而脚下的铁针,沈夜反倒不以为意,长剑脱手,恰恰挡在腿前,“叮”一声便防住了。 而这,不过转瞬之间便已完结。 石门开始移动了,自中间向两边退去,在它裂开一条隙缝之时,呼啸的风吹起四人的头发,带来了清新的空气。随着石门的打开,那风由急变缓,最终,露出了一条灯火昏暗的甬道来。 “阿夜!”谢衣一时无暇顾及石门的开启,他一把拉住把玩着铁针的沈夜,“没事吧?” 沈夜安抚一笑,拉着谢衣先一步离开了狭小的盗洞,在踏入甬道的瞬间,舒展开了四肢。 一直矮着身前行,说习惯自然是假的。 只可惜他还没深吸一口气,脸已经被谢衣转了过去。谢衣抚上他的面颊,有些微的血丝粘在指尖——他终究是被铁针擦伤了。 见谢衣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沈夜一时竟是词穷,难得有些心虚道:“我没事。” 谢衣皱眉不语,摸着那几乎看不见的伤口,满眼的担忧。 这是关心则乱了。 但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否则那铁针的设计岂不是多此一举? 乐无异和夏夷则也走了过来,看着谢衣一脸担忧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夜叹了口气,他将先前收起的铁针交予谢衣:“如果不放心,你可以看看。” 谢衣接过手,只可惜他精于偃术,于毒药却是了解不深:“若瞳在这里就好了。” “谢前辈,可否让我看看?”这时夏夷则开口道,“师尊曾教我一些药理,也许能帮上忙。” 谢衣闻言一喜:“那就拜托夷则了。” 夏夷则将那枚铁针仔细翻看,因为没有工具,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结论:“上面没有剧毒。” 没有剧毒,但也不能保证无毒。 谢衣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但此时此刻并没有解决的办法。前功尽弃直接将阿夜拖回龙兵屿?自然不行。他将那枚铁针收好,面色凝重:“我们快去快回。”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谢衣一旦剥离了儒雅,颇有些杀伐果断的味道。 其余三人自然依从。 身后的石门自动阖了起来,沈夜等人也不在意。他们看着脚下呈正方形的石块,再看甬道墙壁上并不齐整、有高有低的长明灯盏,只觉有些不妥。 但不妥在哪里,又说不明白。 谢衣将这些景象映在心里,并不准备深究:“我们先离开这里。” 一路往前,脚下的石块十分规整,只是有些陈旧。等长明灯到了尽头,展现在四人眼前的,却是一方穹顶。 半圆形的穹顶由石块搭就,和脚下的石头是同一种材质和色泽。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若说方才的琉璃台是繁华,那这里的穹顶便是朴素了。 而且穹顶位于此处,那只能说明,他们此刻正在墓葬的最上方。而那琉璃台,很可能是观赏的阳台了吗? “难道,这陵墓是自上方陷于土中的吗?”夏夷则开口道。 谢衣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至少裸露在外的,的确是这墓葬的最顶层。 穹顶与甬道之间由一道拱门相连,不可思议的是,空气是自那穹顶内部传来的。 沈夜哼笑一声:“果然别有乾坤。” 四人依次而入,便见这果然是一个无梁穹顶,只是与外面的朴素不同,内里却是刻画了无数彩绘,颜色鲜艳。只是许是时间太过久远,绘画大多已经剥离,斑斑驳驳看不清原本的图案。但更大的可能,却是空气。有空气对流,这些彩绘自然难以保存。 谢衣看着最中央那一个圆形缺口,外界的风便是自这里吹出的。看来除了那琉璃台,这墓葬尚有第二个入口。 只是,为何要在陵墓里开启这样一个通道?墓穴的设计者就不怕过量的空气,会让墓主的尸体腐败吗? 不过站在这里也是徒劳,一切也只有找到了主墓室才能知晓了。 两道阶梯自穹顶倾斜而下,一道在沈夜等人脚下,另一道,则在穹顶的另一面。 往下方看去,黑黝黝一片。和甬道的长明灯点缀不同,这里是一盏明灯也无,颇有些阴森的味道。 沈夜将一把手电扔给夏夷则,自己也打开了一把,只是开启的瞬间,却是听得下方似有声音传来,淅淅沙沙并不分明。 将手电往下一照,便见整齐的方形石块,其余并不见其他。 沈夜皱眉,将手电往四处照射,只可惜下方空间巨大,手电并不能全然纳入。 光芒过处,光明与立柱的长条黑影相交织,每过一处,便是黑蛇般疏忽一变。 “你们,刚才听到了吗?”沈夜并不认为先前只是错觉。 果然,谢衣也是肃然:“是,似乎是什么东西移动的声音。” 夏夷则与乐无异俱是点头。 能在光线出现的一刹那跑得一干二净,那会是什么东西?四人忍不住疑惑。 干尸?干尸应该不怕光。 先前那些森林里的藤蔓?它们显然只怕火。 虽然想不透,沈夜却是笑了:“有趣。” 谢衣却是笑不出来,他看着沈夜脸颊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伤痕,只觉得这一路都将惴惴不安下去。 感受到谢衣的目光,沈夜叹气,这人果然一如既往的固执。趁乐无异与夏夷则正在探查穹顶建筑,沈夜附到谢衣耳边,轻声道:“别忘了,我们生死相连。如果我死了,不会留下你一人。” 谢衣闻言一愣,这才微微地笑了:“是。” “是什么?”乐无异转过了头来,恰好便见沈夜与谢衣深深对视的场景。 谢衣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然道:“没什么。” “哦。”乐无异不疑有他,被沈夜瞪了一眼还有些莫名其妙。 太师父这一路,为什么瞪我瞪了那么多次? 夏夷则显然知道乐无异打搅了什么,他咳嗽了一声道:“我们下去吧。” 有了手电的光芒,这一路走来倒也十分明晰。 一如四人所料,他们先前所在是墓葬的最上方。这墓葬上圆下方,且下方的空间要大得多。穹顶之下四根立柱,立柱之后两条走道,走道的两边看来应是房间,也不知尽头在何处。 好在这里并无分层,倒省了许多麻烦,只是那些房门都显得和城门一般高大,并不像是居住的好地方。 越往下走,一种闷热的感觉便越发清晰,而且不知怎么回事,这里的空气似乎含着某些味道,不像是尘埃,也不像是腐尸,更像是各种味道的混杂,有种身处垃圾堆的错觉。 乐无异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喵了个咪,这味道是从哪儿来的?这么难闻。” 沈夜也是皱眉,手电四照,近乎荒凉的空旷之地,这味道似乎遍布了整个空间。 谢衣忍着恶臭,细细辨别,疏忽间却是一愣:“这味道……” 沈夜道:“知道是什么了吗?” 谢衣却是有些不确定:“我不能肯定,但这味道,的确和当初那盏天灯的味道相似。只是,这里的味道浓烈了太多。” 沈夜一愣,谢衣所指的天灯,自然是上次胡亥墓里的天灯。天灯经过处理,故而人肉的恶臭被削减了很多,但这里…… 乐无异听到谢衣的话,自然是吓了一跳:“师父,你说的是真的?人肉?” 沈夜仔细辨别了一番,得出了和谢衣相同的结果:“的确是人肉的味道。” 乐无异不吱声了。这样大的空间,都是人肉味……想想便是毛骨悚然。 夏夷打着手电四处查探,空旷的墓葬,真的会有人肉?他忍不住将手电探向走道,便见层层的房间正蔓延向远处,朴素的花纹,石质的门廊,似乎没什么异样。光线越来越远,然后一双瞳孔占满了整个眼眶的眼睛,闯入了夏夷则的眼帘。那是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眼眶呈圆形,没有眼白,不知何时紧贴在一扇门内,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没有人猜伏笔呢?猜出有奖啊,真的有奖啊┭┮﹏┭┮ 某田难得这么大方(/w\) ☆、第一百三十二章:眼 第一百三十二章:眼 夏夷则一惊,只是眨眼间,那双眼睛便不见了。他连忙照向那道门缝,却只见一片泛白的墙壁。 走道空空荡荡,似乎刚才只是错觉。 乐无异还在为未知的人肉茫然,转眼便见夏夷则眼神发直,不由自主朝前跨出一步的模样。 “夷则?”乐无异吓了一跳,“怎么了?” 夏夷则回神,他看了身边的乐无异一眼,又看了方才的走道一眼。 看错了? 瞳孔几乎沾满眼框,不像是人的眼睛,这样鲜明,不该只是他自己的幻觉。夏夷则略一沉吟,没打算将这事隐瞒:“刚才,我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 “眼睛?” “是。”夏夷则道,“但是下一刻就不见了,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但是这样一说,谁都不会认为是错觉。 乐无异搓了搓手臂,他觉得有点慎。这样的说法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那时他被明川一个鬼故事吓得三天晚上不敢出门。如果不是后来被太师父揍了一顿,说不定他还要花更久的时间才能克服恐惧。 那个时候,明川不也是说一双长在门后面的眼睛,谁靠近就会把谁吃掉吗? 虽然现在想来有些好笑,但是童年的阴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 沈夜倒是干脆:“哪个房间?” “这边。”夏夷则没有犹豫,率先朝那个房间走去。 两米多高的房门,出乎意料却是木质的,轻轻一推,那门便无声开启,十分轻巧。 谢衣早已经将长剑取出,若是有怪物自房中冲去,也好一举拿下。但等大门敞开,沈夜的手电往内一探,空旷的房间却是空无一人。 没人? 夏夷则哑然,难道他真的看错了? 沈夜道:“进去看看。” 两把手电,足够将这个房间点亮。 这的确是个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天花板足有四米多高,显得整个空间尤为空旷死寂。房间四壁满是富丽堂皇的壁画,只可惜同样凋零得不成样子。 一张石桌,一张石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喵了个咪,这是给巨人用的吧?”乐无异看到那四五个人躺上去都绰绰有余的石床,一瞬间便忘了害怕,再看那和床几乎一般大小的石桌,兴趣便来了。 谢衣也有些不解,石桌石床的确是太大了。就算是陪葬品,向来也是只有缩小没有扩大的道理,难道这里并不是墓葬? 但看这建筑形状,和阔里吉思的梳妆楼有八九分相似,不会是活人的居处。 沽古族人阔里吉思,是忽必烈的外孙,葬于河北梳妆楼。而那梳妆楼,也的确是上圆下方,青砖素面,琉璃为瓦,和这里何其相似。 只不过,这鬼山上的一切都指向突厥,但阔里吉思,却是契丹族人。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0节 突厥与契丹,说是天南地北也不为过了。 不过这里地处辽宁,本就不该是突厥人会到的地方,故而,这又是一个未解的疑惑。 谢衣思绪纷乱,一时找不到头绪,便只能叹了口气准备放弃。 沈夜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没什么,”谢衣摇摇头,“无关紧要之事,不想也罢。” 另一边厢,乐无异已经迫不及待摸上了石桌,夏夷则还来不及阻止,却见乐无异又以同样的速度窜了回来。 “无异?” “喵了个咪,这桌子上都是油啊!”乐无异语出惊人,一边感叹还好不是整个人扑上去了,一边却是觉得两手难受得厉害。 肯定是沾上石桌上的油了啊,乐无异欲哭无泪。师父和太师父说这里有人肉的味道,然后这石桌上又满是油腻,他不想歪都难。 夏夷则将乐无异拉至身边:“没事吧?” 乐无异哭丧着脸:“没事是没事,但是我的手很有事。”但这里显然找不到地方洗手,乐无异没办法,只能双手贴在墙上蹭起来。 夏夷则陪在他身边,既好笑又无奈。 沈夜与谢衣则走到了桌边。沈夜用手电一照,果见桌面油腻非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谢衣皱起眉:“积了很厚一层。” 他伸出手指,往桌面上略微一擦,感受着那种粘腻,又放到鼻尖一闻,片刻后肯定道:“最上一层,是新的。” 新的油脂代表什么,根本不用多想。 而能将人油熬制出来,必然不是吃活食的野兽,那么也只有——人了吗? 沈夜挑眉:“看来这里,还有不少活人。” 不论是吃人的人,还是被吃的人,肯定都不会少。 “谢衣。”沈夜突然道。 “是?” “你说,那些盗墓者的尸体到哪里去了?”沈夜面上是一种难言的笑意,乍一看竟还有些兴奋和残忍。 只是这问话不需要回答。 墓葬内干干净净,连一具尸骨都没有。那些数年前便进来的盗墓者,既然没能逃回去,还能去哪儿? 刚蹭完手回来的乐无异,依旧觉得手上一阵难受,现在听完是更难受了。 但他不敢再磨蹭,将注意力转回正事:“也就是说,夷则刚才看到的,有可能是真的?” “你说呢?” 这便是肯定的意思了。 能将准备充分的盗墓者一网打尽,看来,潜伏的敌人不能小觑。 只是……乐无异看向四周:“他躲到哪里去了?” 这房间之内除了石床石桌,就是窗户都是没有。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如果真的有人,能跑到哪儿去? 沈夜言简意赅,就一个字:“找。” 这种情况下,不必再节省电量,沈夜便又取出了两个手电来。 四人人手一个,便在房间中四散开来搜寻。 石床下空无一人,那也只能从墙壁中找。四人一番敲敲打打,并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乐无异将视线移回石床,提议道:“我爬进去看看?” 谢衣却是突然道:“我们去隔壁看看,如何?” “隔壁?” “是,”谢衣点头,“有些事想确定。” 沈夜道:“那就走吧。” 眼见沈夜与谢衣往外走去,乐无异和夏夷则只能跟上。 来到隔壁的房间,同样的石床石桌,同样几乎剥光的壁画,同样——满桌的人油。 夏夷则叹道:“如果不是壁画有些不同,我会以为,这里是同一个地方。” 谢衣垂眸不语。 沈夜道:“再去旁边看看。” 这一看,便是了不得。 几乎每个房间都是相同的场景,那一张张的石桌,上面砍杀过多少活人?又或者说,烹煮过多少活人? 当在靠后的几个房间看到走道上的灰烬后,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有人居住在这里,且以人肉为食。 这已经是肯定的了。 谢衣一路上都是皱眉,从每一个房间留下的痕迹来看,居住在这墓葬中的人不会在少数。那么,他们是通过什么方法躲藏起来的?为何能毫无痕迹地消失? 最为重要的是,主墓室,还没有找到。 难道,还有其他的空间存在吗? 会在哪里? 谢衣正思索间,目光却是一顿,在他们经过的一扇门扉之后,一双滚圆的眼紧贴在门缝中,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和夷则所说分毫不差的眼睛,在察觉到谢衣的目光后,满是贪婪地眯了起来——他在笑。 谢衣抽出匕首便朝着门缝一掷,“叮”一声。并没有命中目标,而是插入了石墙中。 乐无异一愣:“师父?” 话音刚落,谢衣已经跑到了那扇门后。 看着没入石壁的手柄,谢衣的脸色有些难看。 被他跑了。 沈夜来到了谢衣身后:“看到了?” 谢衣点头:“是,和夷则所说一模一样。” 沈夜也是皱眉不语,这样仅仅一个瞬息,他们到底是怎么逃掉的? 围着这间石室,四人不得不再次翻找起来。 这一次乐无异自荐爬进了床底,只可惜除了弄得灰头土脸外,毫无收获。 夏夷则更是干脆,直接敲起脚下的的石块来了。 石室内好一阵热闹,热闹过后,沈夜不得不喊停。那叮叮咚咚的声音敲得他头晕,扶着额头,沈夜道:“我们先休息一会儿,这样毫无头绪地翻找,只是浪费精力。”他转头,刚想让谢衣休息,却不想身后,已是空无一人。 “谢衣?” 作者有话要说:  jessie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貌似主角团智商是高了点,弄得惊险刺激都不够了。但是……让谁智商低一点都舍不得啊qaq,低智商那就不是沈谢夏乐了。 乐无异→_→:你确定?本偃师智商似乎低了很多啊。 作者( ̄_, ̄ ):谁说的?无异你那是情商低。 ps:伏笔这一章没揭露出来,有点出乎意料耶⊙w⊙ ☆、第一百三十三章:异度空间 第一百三十三章:异度空间 沈夜瞳孔皱缩:“谢衣?”他赶出门外,举目四望,竟都没有那人身影,“谢衣——!” 一声大吼,在空荡荡的走廊内回响。 正在抖灰尘的乐无异也是呆住了:“师父?”明明刚才还在他们身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师父呢?”乐无异有些慌了,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难道是被那些隐藏的东西抓走了? 夏夷则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可能是谢前辈找到了隐藏的出路,只是他来不及告诉我们。” 乐无异求证地看向夏夷则,便见对方安抚一笑:“谢前辈身手非凡,不会有事的。” 不过话虽如此,这样毫无声息地消失,心内依旧是有着隐忧的。所以,还是尽快把人找回来的好。 沈夜回转过来时,面色已经不是用难看能形容的了:“找。” 一个“找”字,怒意已是喷薄而出。 乐无异与夏夷则自然照办。 谢衣是在他们身后消失的,范围虽然缩小了,但当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这只会加剧他们的担忧和怒火。 担忧是为谢衣,怒火是为那隐藏的机关。 到底会在哪里? 自重逢开始,沈夜不曾让谢衣远离他半步,而如今这般踪迹全无,沈夜只觉情绪难以控制,更不用说冷静思考了。 怒意与杀气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这一切都是如此碍眼,不如毁灭! 眼见沈夜眼睛发红,眼神凶恶,乐无异吓了一跳:“太师父?冷静啊!” 夏夷则也是一惊:“沈前辈!” 好在沈夜理智还在,咬牙切齿地一圈砸向石壁,跨步便往外走去。 门后的未知生物众多,他就不信,站在走廊里会没有怪物觊觎。 但这一次,沈夜失算了。 也许是他太过强势,那种足以灼伤一切的愤怒,让习惯于躲在门后的怪物望而却步了。 乐无异很想对沈夜说平心静气,师父会没事的。但是看着盛怒的沈夜,他终是选择了亦步亦趋跟在那人身后,顺便接受夏夷则投来的安抚眼光一个。 师父是怎么消失的? 他到哪里去了? 这一切都是未知。 眼见着一个个房间走下来都是无果,夏夷则忽然停了脚步:“沈前辈。” 沈夜皱眉:“什么事?” “不如,我们分头寻找吧。”夏夷则道。 “你是认真的?”沈夜有些意外。 其实不必多问,看夏夷则极为坚定的眼神,便知他心意已决。 在如今一人失踪的情况下,分头行动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不可否认的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说不定正等着他们因愤怒而昏了头脑,以至于分散开来。 逐个击破,显然难度小了许多。 在夏夷则看来,将计就计,也不无不可。 只要,那些东西的确是这么期待的话。 更何况……看着沈夜,夏夷则心内也是有些无奈,如此盛怒的沈前辈,的确让人忌惮。和他在一起,遭受袭击的可能性太小了。 沈夜没有犹豫多久,略一思索便道:“好。” 乐无异却不同意:“如果我们也分散了怎么办?手机在这里没信号,太师父,如果我们找到了师父却联系不到你,那怎么办?” 沈夜看向乐无异:“你认为,你能比我先找到谢衣?” 乐无异咋舌,太师父,这不是关注重点吧? 夏夷则咳了一声:“无异说得有理,沈前辈怎么看?” 分散并不是问题,但若是碰到了意外又求救无门,那便是致命的了。 沈夜沉吟片刻,还不待回答,意外,却在下一刻发生了。 乐无异只见眼前衣袂一闪,眨眼间,沈夜已经冲入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太师父?” 夏夷则忙道:“我们跟上!” 只是待他们进入那个房间之时,沈夜,也不见了踪影。 空空荡荡的房间,安静非常。 不过是瞬息,那人就仿佛从未来过这里。 现在,是真的变成分头行动了。 虽然,一个是自愿,而他们,如今是被强迫的。 乐无异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师父,太师父……” 夏夷则也是面色难看。 看起来,事情麻烦了…… 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沈夜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却是一张血盆大口迎面而来。 尖利的獠牙满是腥臭,沈夜回神过来便是长剑往上一撩,下一刻,那张嘴便和头颅一起一分为二,伴着血液“噗通”一声摔落在地。 “吼——”一声沉闷的怒吼,黑暗中又有几道身影扑来。 沈夜动作间不慌不忙,长剑扫荡之处便是连成一片的皮肉声,但他紧皱的眉宇,显示了他的不悦和焦急。 “吼——!”黑影前赴后继地扑来,却是难以靠近沈夜分毫。在意识到这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后,它们终是嚎叫着准备退去。 沈夜以剑防身,依稀可以看到围在他周围的怪物:有的匍匐在地,有的却是半蹲,但都是人形的模样。 之前摔落在地的尸体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却是被同伴啃咬着往后拖去。 沈夜皱起眉,他先前的手电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好在还留有几个。 身边的人形怪物“唬唬”地低声示警,不允许沈夜向前半步。沈夜也是小心提防,正在他掏出手电的时候,却是听得上方有轻微的响动传来。 此刻沈夜背靠墙壁,上方是什么他也来不及思考,转身便是一斩,剑身过处,又是血肉飞溅。 “啊!”来者发出一声与人无异的痛叫,随即便是一命呜呼。 围在沈夜周围的怪物越发忌惮了,只是他们还没完全退去,一束亮光,便疏忽间充满了石室。 “吼——!” “吼!吼!” 凄厉的嘶吼声爆炸一般响了起来,沈夜在打开手电的瞬间,他终于看清了来犯者。 那是一只只和人体无异的怪物,披头散发,全身长毛。他们的瞳孔巨大,几乎有乒乓球大小,占满了整个眼球。而在手电的光线照过去之时,他们一只只都挣扎着发出了惨叫,似乎比起先前沈夜的剑来,这光芒反倒是他们的克星。 怪物再没了先前的团结,几乎是落荒而逃,特别是在光束照耀下的怪物,更是直接在地上翻滚起来,一旦翻出了光束范围,便是不要命地往外跑去。 石室之内满是乱糟糟的怪物吼叫声、奔跑声,不过片刻,便是跑得一干二净。徒留下一地的尸体横陈——那是他们先前准备带走的。 沈夜揉了揉眉心,他终于能好好观察一下四周了。 这是一间石室,和先前沈夜探访了好几遍的屋宇一模一样,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室内有着巨大的石桌石床,壁画凋零,墙壁厚实无窗,但是那石桌却是干净得纤尘不染。 沈夜略一挑眉,便翻看起地上的尸体来。 那真的是和人十分相像的怪物,或者说,他们曾经是人。 过大的瞳孔是为了适应黑暗,健壮的大腿之所以能保留下来,只是因为他们的手都没了。 每一具尸体,再加上先前慌乱奔逃的怪物,沈夜都注意到,他们的胳膊是空的。 看着尸体臂膀处平滑的切面,皮肤已经长好,但这像是被切割过的整齐痕迹,怎么看都显得突兀。 沈夜用剑尖翻看着尸身,最后更是直接将对方翻转了过来。看清了尸体的胸膛后,他再次挑了挑眉。 尸体的胸膛并不平整,那里没有毛发,却是有一条条长短不一的突起。在沈夜将剑刺上去的那一刻,那些突起神经质地痉挛,拔长身躯缠上了剑身,像是乌贼的触手一样摆动着。在触手层层保护的中部,沈夜看到了一条和伤痕极为相似的隙缝。那隙缝贯穿了大半个胸膛,若不是看到了内部的一层白色尖牙,谁会想到,这会是一张嘴呢? 没有手臂,沈夜想到了先前那些立柱上的断掌,以及陶罐中的手骨。 胸膛上有第二张嘴,沈夜想到了先前鬼山第三层上的干尸。 只是……这些怪物虽然身体已经畸形,却是极为强壮,那些手骨是不是属于他们的,还言之过早。 沈夜不愿再停留,拔剑的瞬间,那些触手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一阵蠕动过后,终究是贴在尸身上不动了。 手电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走廊。 在沈夜刚步出石室的瞬间,他便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奔跑声。无数的黑影涌向木门半开的石室,他们害怕着,颤抖着,但双眼,却是透过门缝往外张望。 沈夜只是随手一扫,便可看到每一扇门后,黑压压都是一双双饥饿的眼睛。 有些怪物还在蠢蠢欲动,但在光线直射过去的瞬间,便害怕地伏低了身体。 沈夜没有理会,此刻的光线在他周围划了一个安全区,那些害怕光明的怪物,并不敢越雷池一步。 谢衣会在哪里? 这是沈夜最为关心的。 他是怎么到达这个空间的,沈夜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若是谢衣也是同样的方法,他肯定也在这里。 清晰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仿佛一种警示。沈夜径直走过满是眼睛的门缝,不知不觉间,已是来到了本来是大厅的地方。 往上方看去,穹顶依旧,尚有空气流通。不过这里的空气,想来是为了让那些怪物呼吸,而不是吹散弥漫的人肉味。往下方看去,地板不再,竟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周围一层层的环形房间,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交叠着通往无限的深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当沈夜看到其中一间房透出了昏黄的光线后,喜悦,终于代替了愤怒。 没有阶梯通往下方,沈夜便自己想办法下去,至于身后那些怪物,他也是置之不理。 沈夜动作迅速,故而在他跳到了屋宇第一层时,上方,那些怪物不甘心的吼叫声便在耳边炸响,其中一只甚至被同伴直接推挤了下来。他没有手臂,无法攀援,只能惨叫着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沈夜头也没回,径直奔向第三层。 这里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内部如何沈夜也不想去细看,在来到那有着灯光的房间前时,几声激烈的咳嗽却是闯了出来。 沈夜一愣,这不是谢衣的声音。 他猛地打开了门,便见里面咳得满面通红的人被他吓了一跳。 “咳咳……”那人披着一件厚实的外套,面上满是虚汗,看清了来人后也是惊讶,“咳咳……太……太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很抱歉(≈gt_≈lt) 新的一章,感觉肥肥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重逢 第一百三十四章:重逢 “太师父,你怎么……咳咳……咳咳咳!”一句话没说完,乐无异再次咳了起来。此刻的他面色苍白,似乎多说一句话都是痛苦。 “乐无异?你这是怎么回事?”沈夜快步走上了前去,“夏夷则呢?” 见乐无异想要回答,沈夜却是极快打断:“你这个样子,还是给我闭嘴。” 乐无异咳了几声,委屈地点头。 沈夜环顾四周,只见这里桌椅齐全,连洗漱的铜盆都有,只可惜本可以用来休息的床榻,因为时间过久,已经腐朽了。 夏夷则显然是出去了,也许是认为这里怪物难以到达,便安心留乐无异一人休息。 又或者,是为乐无异去寻找什么。 看着乐无异一脸的虚弱,沈夜一时倒也不想去嫌弃他。 “谢衣呢?”沈夜终于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他不在这里?” 听到谢衣的名字,乐无异惊讶地睁大了眼,然后就是了然。 太师父都来了,师父怎么可能不在。 只是面对沈夜的提问,乐无异虽然不能说话,摇头还是可以的。 “你们,没见过他?”沈夜面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乐无异点点头。 沈夜本来安下的心,再次浮躁起来。他极快地转身,似乎就要离去,但临到门口,却是犹豫了。 “咳咳……”乐无异看向杵在门口的沈夜,“太师父?” 沈夜揉着眉心:“夏夷则什么时候回来?” “夷则……咳咳,追着……咳咳咳……灯光……咳咳。” 一句话,乐无异说得够呛,沈夜听得也累。 “也就是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不知道?” 乐无异点头。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莽撞了?” “不是……咳咳,是因为我……” 沈夜再次打断:“我看出来是你有问题,不用多做解释。” 乐无异无奈,虽然不用解释,但什么叫我有问题,太师父说话真是不留情面。 不过见沈夜重又往回走来,乐无异不解道:“师父……” 沈夜看了乐无异一眼:“我在这里等他过来。” 他只希望谢衣和他一样,在看到这里的灯光后,会赶过来。 乐无异一时却是觉得惭愧,沈夜留在这里的原因,自然不会只是这个:“太师父……” 沈夜言简意赅:“闭嘴。” 乐无异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只怪物就能轻易解决了他。如果只是那些怪物,他还可以留他在这里,但是……那些怪物下不来,不代表别人下不来。 看出沈夜心情的确不好,这一次,除了偶尔的咳嗽,乐无异是真的闭嘴了。 他需要休息,沈夜也是一样。 故而当那凌乱的传来时,二人都是警惕起来。 “无异!”碰的一声巨响,房门直接被踹开了,乐无异与沈夜俱是一愣,便见夏夷则满头大汗站在门口,然后在看到乐无异的瞬间安下了心来。 “咳咳……夷则?”乐无异还没站起来,夏夷则却是率先冲了过来,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你没事就好。”直到这一刻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他才真正安心下来。 有太师父在,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感受着夏夷则身躯的颤抖,乐无异还是强忍下了喉间的不适,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 这边夏夷则与乐无异抱在一处,沈夜在看到门口的谢衣后,还来不及说什么,却见谢衣也是一脸焦急地扑了过来:“阿夜,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觉得难受?” 谢衣抓着沈夜的手,另一手却是附上了他的额头,虽然感觉不出沈夜的异样,但那焦急的模样,谢衣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沈夜见不得谢衣如此慌乱,他捧住对方的脸:“谢衣,你先看着我。” 深深的对视后,谢衣的呼吸终于平缓了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沈夜道,“谢衣,你可以慢慢说。” 谢衣却是苦笑起来。 先前担心的,依旧是发生了。 却原来谢衣在进入这个异空间时,直接来到了这个怪物难以企及之地,更是在一开始便遇上了出外找人的夏夷则。 透过夏夷则,他知道了在这个满是怪物的墓葬内,还有活人存在。 在夏夷则与乐无异暂时躲到这楼层内时,一个房门紧闭,但内里烛影摇动的房间,有人声传了出来。 他说…… “无异中毒了。”夏夷则道,声音低沉得可怕。 开启大门时的铁针,是有毒的。他们谁都没料到。又或者说,果然如此。 沈夜看了谢衣一眼,便见对方目光满是担忧。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沈夜握住对方的手,权作安慰。 “只是那个人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蜡烛熄灭了。”夏夷则继续道,“蜡烛熄灭的同时,那个人也不见了。” 虽然十分奇妙,但事实如此。 蜡烛消失,人也消失了。 那人说不定也在意外,毕竟,他那时正在说话。 夏夷则每每想起都是后悔,为何不一开始便踹开房门,把里面的人带出来? 那人既然能知道无异中了铁针的毒,必然知道解毒的方法。 后来夏夷则不止一次看到了有烛光亮起的房间,只是它飘忽不定,就像是长了脚一样,有时离他们很近,有时,又是在十几层之外。但无论在哪一层,等夏夷则赶过去之时,蜡烛都已经熄灭了。 人迹难寻。 后来夏夷则便碰上了谢衣,从对方口中知道外界早已过去了一个月,更知道了,有和他们面貌相同、记忆相同的“乐无异”和“夏夷则”,来到了墓葬中。 那些没有臂膀的怪物夏夷则自然是不担心的,虽然他们大腿变得更为发达,胸前也开始长出取代手臂的细小触手来,但他们一时绝对是爬不下来的。但那些未知的生物呢?他们会不会想取他们而代之?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的无异很虚弱。 故而,顾不得再去追逐那飘渺不定的烛影,夏夷则飞奔了回来。 听到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乐无异也是惊讶地瞪大了眼,他指了指夏夷则,又指了指自己,一幅“师父太师父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谢衣点了点头:“若不是那两人看起来并无恶意,我们不会带他们下来。” 若一开始便是无知无觉的怪物,若一开始便是心怀不轨,不说沈夜,就是谢衣也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他们看向谢衣与沈夜的眼神是那么真诚,真诚到就像是本尊站在他们身前。 “后来于鬼山第三层,他们也是拼死相助,从这一点上,我无法下手。” 无法下手,但也无法解决。 故而带着那两人进入墓葬,一方面是出于同情,另一方面,则是出于试探。 如果他们真的想取真人而代之,到时,他们自会动手。 乐无异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到现在都难以想象,能有人和他长得一样,并且还能拥有他的记忆。 故而,在夏夷则和谢衣最后决定一人出去寻找那个转换的房间,一人留下来照顾两个“病患”的时候,乐无异还是在那边揪着不放。 如果见了面该怎么办? 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往后呢?他们决定怎么做? 看着正在安抚一脸不悦的沈夜的谢衣,乐无异忽然开了口:“师父……” 谢衣立马转过了头:“无异,怎么了?” 虽然时刻担心着沈夜,但现在的乐无异,显然更为虚弱。 乐无异清了清嗓子:“师父你……咳咳,是怎么……认出来的?” 除了不知所措,他想知道的还有这个。 身为“病患”的沈夜哼了一声:“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他语气颇为不悦。想来也是,现在的沈夜并没有毒发的征兆,却硬是被要求不能跨出房间一步。向来雷厉风行的沈大祭司,被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自然不悦。 不过……看向一直忧心关注自己的谢衣,沈夜无奈,就当是让对方安心吧。 乐无异一脸疑惑。 谢衣一边握着沈夜的手,一边解释道:“他们,一开始便错了。” 其实细想也是简单。 鬼山的时间虽然错乱,但是,只是本身的时间流逝缓慢罢了。外在的时间再怎么飞逝,都不可能将后来的沈夜与谢衣的复制者放到乐无异他们前面去。 还有一点,却也是最为明了的。 复制者与本人的鲜血息息相关,他们四人都被那把剑割破了手,故而才会有那些怪物自池中不断爬出。 但“夏夷则”与“乐无异”却是不知道,那把剑,每人只能见血一次。后来开启祭台之前,沈夜拿着女神像上来时是安然无恙,而谢衣却是出了血——谢衣在此之前,并未触碰过女神像,那又何来的复制者? 所以一开始,那两人就暴露了。 他们受到了“谢衣”与“沈夜”的攻击,但“谢衣”,是不可能存在的。 多此一举,反而弄巧成拙。 乐无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只是感叹过后,便又是纠结。 到时候,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门内,是三人各自的思绪混杂在一起,或是淡然或是忧虑;门外,是夏夷则正追着那摇晃的烛影,在又一次擦身而过后,心焦且愤怒;上层的走廊内,“乐无异”一手伸进了门板,看着消失不见的手臂,对着身边人道:“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末尾那么明显都猜不出来,难道是我写的细节太不明显了(⊙?⊙) ps:两个空间的连接通道在门后,门前的门板是没用的,但门后可以通往另一个空间。所以那些怪物每次都是在门缝里看人啊╮(╯▽╰)╭ pps:在文案上请假好像不太理想,总有姑娘没看见,大家觉得怎么样的请假方式更容易看到一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再遇 第一百三十五章:再遇 看着夏夷则失望而归,留守的三人都没说什么。 乐无异本就知道夏夷则为了他而自责,故而主动抱住了对方。他虽然不能多说话,但安慰总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这毒又不会立马要了他的命,按那个不知名的人的说法,不出意外几个月还是能撑下去的。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瞳吗?乐无异乐天地想着。 而谢衣心内虽然焦急,但有些事,并不是努力了就能做到的。但愿,下次他能找到那个漂移不定的人吧。 沈夜则靠坐在墙边,面色淡然,闭着眼似在休憩,但其实不过是掩饰罢了。只有他一人知晓,隐隐作痛的额角,比起先前来强烈了许多。但只要一想到会变得和乐无异一般虚弱无用,他的额角,可不单单只有隐痛了。 “阿夜。” 沈夜只觉手上忽而一暖,睁眼便见谢衣笑得温和:“我去了。”夏夷则此刻身体疲累,理应休息,故而也该轮到他出去探究一番了。 沈夜刚张开口想要说什么,继而便是皱眉,若是能的话,他并不想让谢衣一人出去。 只可惜,现实颇为无奈。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1节 “小心为上。”隐隐的头痛和隐隐的怒意,他只能这样叮嘱道。 谢衣哪里不知对方念想,当下便应道:“好。” 屋内是烛火摇曳——那几根蜡烛是谢衣带来的,毕竟比起刺眼的手电来,烛光虽然相对昏暗,不适感却会弱上许多;屋外则是一片漆黑,在谢衣刚关上门的那刻,一阵冷风自下方吹来,衣襟浮动,咧咧作响。 自地下吹来的罡风,乍一照面便觉森寒。 谢衣打开了手电,一束白光闪现的同时,上方便是一阵杂乱的奔跑声与吼叫声,他抬头往上看去,便见那些没有双臂的人正往四处溃散——看起来颇有些像光溜溜的柱子。 不必想象,先前那些东西必然是围在上方一个挤一个,瞪大着浑圆的眼球,满是惊疑和贪婪地往下张望。 又一只人形的怪物惨叫着跌落下来,他双腿猛蹬,下坠的速度却是不减。谢衣随着他往下看去,下方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唯有这圆形空洞的周围,层层叠叠的楼层不知蔓延向何处。 而在怪物擦肩而过的一间小屋内,谢衣看到了那个烛影摇晃的房屋,昏黄的、摇摆不定的——在往下恐怕有十几层楼的位置。 只可惜还不待谢衣行动,那泛着昏黄光芒的窗户便疏忽间熄灭了。黑暗取代了光明,随即,在更下方的某一间屋宇内,隐隐的光芒再次燃起。 黑暗冰冷的无人空间,这样忽闪忽灭且随机移动的烛光,的确太古怪了些。 也许,比起上方的人形怪物来,这屋内的“人”更为可怖也不一定。 但无论他为何人,目的又是什么,他们却是不得不去见他。 身后朦胧的烛光带来了熨帖的暖意,谢衣没有回头,径直往左方去了。只是不同于夏夷则预估房间出现的地点并追逐,他沿着内设的阶梯下了一层楼后,径自打开了身边的房门。 一样腐朽的床榻,完好的铜质器皿,纤尘不染的地面。大致扫了一眼,谢衣便重新出去,去往下一间房。 打开之后,是同样的部署。 再往下,仍是没有不同。 又打开一扇门,若不是离楼口远了,常人只会以为,自己只是在反复开阖同一扇门罢了。 谢衣站在屋中思索,手电明亮的光芒下,他的脸色惨白得过分,也严肃得过分。 现下看来,这些屋宇,与其说是造得一样,还不如说,是把一间屋舍复制了无数遍后,重新黏连在一起。 这些房间是,这一层层的楼舍,也是。 毕竟再怎么追求统一,布局结构不可能连一点点的差别都没有。但这里的房间,不说其他,光是木门的纹路都别无二致,若说没有蹊跷,谢衣不会相信。 当然,目前这不过是谢衣的一个猜想,难以考证。 谢衣出了房门,再站在围栏往外看去,便见那燃着蜡烛的房屋,现在是一间都看不到了——沈夜三人所处的除外。 “看来……不好办了啊。”谢衣一声叹息,不说夏夷则,就是他,也是毫无头绪。 当强迫的冷静逐渐丧失,他不认为,自己还留有余地去深究与思考。 该如何…… 谢衣正思考间,一束强光忽然破开了门户,从对面的圆形窗户,直直地射在了谢衣所在的一边。 谢衣眼睛微眯,难道…… 心内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他沿着走廊快速奔去。到达之时,谢衣在门内人尚未发出声音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哐当”一声重响,让里面刚回过神来的两人均是吓了一跳。 在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后,其中一人由惊魂未定变成了热泪盈眶:“师师师……师父——!” 却是本来滞留在另一个空间的“乐无异”与“夏夷则”。 说话间,乐无异便想扑过来,不过尚未完成,便被夏夷则一把揽住了腰肢:“谢前辈。”夏夷则点头道,“你没事就好。”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谢衣心内还是叹息。 如果是烛光便好了。 见谢衣面色不虞,乐无异抓了抓头:“师父?” 谢衣叹了口气:“你们无事就好。” “嘿嘿……”乐无异傻笑,回过神后便是越发的不解,“师父你为什么叹气?等等,太师父呢?你们果然没碰到?” 谢衣苦笑,一时,除了遇到了真正的乐无异与夏夷则,竟是将所有和盘托出。 说话间,他观察着对方的神色,那两人听得十分认真,似乎并无不妥。 乐无异了然:“所以太师父中毒了正在休息?可是……留他一个人在上面没问题吗?” “阿夜不同于他人,不必担心,”谢衣道,“但若是不尽快解毒,反倒不利。” “哦,那我们要去找那个会亮的房间?” “是,只可惜哪怕有了我们三人,如此多的楼层,也只是杯水车薪。”谢衣说话间,见对方的关心不似作假,不由得开始愧疚。 他欺瞒于他们,欺瞒之外更有利用。若对方真是新生,他如此行为,说是卑鄙也不为过。 一时间,谢衣忽然不能确定,他是希望身前的二人心怀不轨,还是希望他们宛若赤子了。 不过即使是新生,眼前两人的未来,也只有一条路。 想到此,愧疚更甚。 “师父?”乐无异看出了谢衣的黯然,“是担心太师父吗?”随即他便拍着胸脯道:“没关系,有我和夷则在,总能帮上一些忙的。” 夏夷则虽然不说话,神情间也是颇为赞同。 谢衣只能以微笑掩饰。 只不过乐无异信誓旦旦,等开了门看到了外面的“风景”,那颗心便咽了回去:“喵了个咪……这是有多少间房啊?” 只一眼便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再往下看去,冷风好似当头一棒,吹得他脖子一冷。 还不待感慨这地方阴森古怪得厉害,乐无异忽然伸出了手:“师父,我看到了!” 下方三层楼外,晃悠悠的朦胧光线渐渐由暗转明,虽不是大亮,却也为窗户映上了一层淡影。 让谢衣惊讶的是,先前转瞬即逝的烛光,这一次竟是没有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我们过去看看!” 这也许是对方的暗示,也有可能只是一个诱饵,但谢衣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可惜,等三人赶到那间房前之时,漆黑的窗户果然只剩下冷硬的质感——蜡烛再次消熄灭了。 “喵了个咪……还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乐无异有些感叹,虽然他们能从一个空间跨越至另一个空间,那也是通过了门扉,像这样人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当真是前所未见。 夏夷则直接推开了门。 乐无异还在出神,便被这“吱哑”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夷则?” “也许里面留下了什么。”夏夷则解释道。 门内是千篇一律的场景,谢衣看过了太多次,只是当手电的光芒照亮了墙壁,看清了墙上留下的东西时,乐无异与夏夷则是喜,谢衣则是难掩的惊讶。 只见那浅褐色的墙壁上,留着两个漆黑的醒目数字:“三七”。 “那人果然留下了线索。”乐无异兴奋道。 夏夷则点点头:“这是再好不过。”他看向目露惊讶的谢衣,“谢前辈,不曾发现过?” 谢衣将心底的疑惑压下,点头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更正确的说法是,夏夷则追了烛光那么久,他不曾看到过这些数字。 是巧合?还是必然? 随烛光移动的那人,早已见过夷则与无异,更知道有活人进入了这个墓葬,但为何先前不留下线索,反倒是现在…… 看向开始探讨这两个数字意义的夏夷则与乐无异,谢衣的目光,终于深沉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近这几章写得有点乱啊……为什么呢? 答案是:木有大纲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_(:3」∠)_ 当初大纲写到破开了祭台后,其实后面只有一句话:得到钥匙,归。 真是简洁明了直入主题……某田多看一眼都想哭qwq 我扩写了不知道多少内容了救命,所以这一卷的bug应该会有很多,大家见谅(_ _) ps:假的乐无异和夏夷则情况到底如何,就请大家看下去吧_(:3」∠)_ ☆、第一百三十六章:烛影 第一百三十六章:烛影 “三七”二字究竟何解? 夏夷则单手抵着下巴,在此种情况下,会不会是楼层与房间数的意思? 谢衣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便跨出门去:“跟着他!” 如果对方真的是在给予他们提醒,不会只留下这样一条线索。 “啊,好!”乐无异抬脚跟上,夏夷则也是扫了那两个字最后一眼,毫不犹豫便出了门。 咧咧作响的罡风吹得越发的急了,打在面上便是一阵冰冷,活像被美食吸引的野兽,无限制地克制欲望后,忍无可忍终于准备大快朵颐。 “师父,那里!”乐无异伸手一指。 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太过显眼,不必费劲便可轻易找到。 “追。”谢衣言简意赅。 接下去的一段路,三人当真是在追着烛光跑动。 幽暗的灯火似提示也似嘲讽,每每以为能靠近些许,却总是错过。 好在每一间房门打开后,那人果然都留下了线索。 “三七”之后是一横一竖两条直线,再下一次,却又是“三七”二字。 只是这一次,“三”字写在横线上,“七”字在竖线上。 “果然是楼层无疑。”夏夷则道。 谢衣点头,眼神却颇为凝重。 若是第三层楼第七间屋子,那里……很有可能是阿夜他们所处的房间。 那个人,目的究竟为何? 烛光再次燃起,三人不得不再次追逐。 一路上,乐无异陷入了纠结:“夷则,你说这到底是第三层楼第七间房呢?还是指第七层楼第三间屋子?可能性好像都有点大啊。” 最让人头疼的是,这里的楼层可是呈环形的,楼层易定,房间如何能知? 夏夷则一边奔走一边道:“结果如何尚不明确,先找下去再说。” 乐无异只能叹气:“说的也是。” 下一间房,依旧是“三七”与两条直线,只是这次的位置再次有了变动——“三”在“七”后。 乐无异抓头,语气间颇有些焦躁:“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就不能再明确一点吗?一点点也行啊。” 谢衣皱眉道:“他在向我们指明确切的位置。”之所以前后变动,那是因为谢衣他们所达到的房间,位置也是变动的——他们是由右方,来到了这个与前一间几乎斜线相对的屋子! “靠右的第三层与第七层,我们分头去找,要快!”谢衣大声道。 指明了方向就够了,他们本就有三人,分头行动自然可行。 这一次乐无异他们连回答都没有,三人面容肃然便冲出了门去。 出于私心,谢衣自然是往第三层去,乐无异与夏夷则不疑有他,直接沿着阶梯而下。 谢衣喘着气来到那极有可能是目标的房间,现在它房门紧闭,室内漆黑一片。 会不会是这里? 谢衣不敢确定,他转头去看那环形楼宇,便见幽暗的烛火,正在极下方的地方闪烁着。 再看向身前的房门,谢衣一时却是犹豫。他心内有一个模糊的感觉,似乎现在开门极为不妥。 会不会……等这室内烛火燃起再开门,这样更为妥当? 但若是这里并非那人特意指出的房间,难道他就一直等在这里,与真正的目标错过吗? 一时间,谢衣抉择颇为两难。 凉风拂过耳畔,上方传来了嘈杂的响动,却是那些无手的人形怪物,一只只再次聚集到了围栏处。他们的瞳孔大睁,漆黑的眼珠似要脱眶而出,满是兴奋地盯着楼下的猎物。 谢衣此刻并无心力以手电赶之,故而也错过了那些怪物的变化——他们口水滴答,特别是胸前的那张大嘴,肉皮上下一阵蠕动翻搅,流出的口水沾湿了胸口的毛发,粘腻得厉害。 “吼!”“吼!” 密集的怪物群越来越兴奋了,那些流出的口水不过片刻便凝结,先是薄薄的透明一层,之后却是忽然蠢动起来。之后,细细的触手自那一片透明中钻出,与先前的触手相交、融合,变得越发粗长。 有的怪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下方的“食物”,有的则发现了自己胸口的变化,竟是张开嘴“赫赫”地笑了起来。只可惜其中一只怪物还没有笑多久,早已饥饿难耐的同伴,忽然转头,张嘴便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霎时间,鲜血四溢。 怪物挣脱不得,他胸前的触手却是不甘示弱,只可惜在它们绞断对方的脖子前,他自己已先弯折了脖颈。而本来关注下方的怪物都回过了头,看到那断了脖子的同伴都是目露贪婪,一个个张开嘴便扑咬了上去。 本就骚动的怪物群再一次混乱起来,这是下方的谢衣无暇去顾及的。 此刻的他,眼中闪现了惊喜——熹微的灯光,正从门缝中漏出。 竟然真的是这里! 心跳如擂鼓,谢衣面色却是沉静,在窗户都被印染了那一层昏黄后,他终于一下推开了房门。 “哐当”一声重响,谢衣还没来得及细看,却是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先道:“接火!” 那声音虽然听起来平和,内里却是透着股急切。 谢衣定睛一看,只见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个铜质烛台,烛台雕有一狼奔月纹,精致非常,而上面的蜡烛却只剩下最后一点灯油,烛芯更是摇摇晃晃将要熄灭。 难怪每次烛光闪现都只有一瞬! “快!”那人又是一声催促。 想也没想,谢衣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蜡烛,点燃之后,眨眼间便换了那原有的蜡烛下来。 说是换也不尽然,原本的蜡烛早已融化,根本取不下来,他干脆将其吹灭,直接将新的蜡烛插了上去。 一瞬间,本要熄灭的微弱烛光由暗转明,抖动着上升,越燃越旺。 烛光之下,那月纹似乎明亮了许多。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谢衣不由得松了口气,此刻的他,终于能抬头看那静坐在墙边的男人了。 “多谢施主,贫僧有礼了。”那人双手合十,盘膝而坐,竟是一位年迈的僧侣。 僧侣满脸皱纹,早已褪色的袈裟看不出本来的形迹,骨瘦如柴的身体却是坐得端正。他一双眼早已浑浊,偏偏又显出精明来,正灼灼看向站在他身前的谢衣。 墓葬中有这样一位僧侣,怎么看都显出了诡异来。谢衣甚至怀疑,剥开那件袈裟,他会直接看到一具骨架。 只是,面对如此淡然平和的僧侣,谢衣并不想去深究,他双手合十道:“大师安好。” 那僧侣勾起了嘴角,依稀是想笑的表情,只可惜他的面部十分僵硬,嘴角一动,面部便是一阵抽搐,愣是将笑容变得狰狞起来:“施主,可是为毒药一事而来。”话语间倒是十分宽厚祥和,恍如一潭幽泉,波澜不惊。 明明不曾见面,这僧侣却能知道无异中毒,更能知道自己的目的。 谢衣面上看不出倪端,态度坦然道:“是,不知大师能否指点一二?” 僧侣又露出了个狰狞的笑容来,和他说的话十分不符:“若说指点,贫僧自不敢当。解毒的关键,仅在施主自身。” 谢衣闻言一愣:“我?” “是。”僧侣道,“施主早已取得解药,只是不自知罢了。” 他早已取得解药?谢衣略一沉吟,脑中画面不断飞闪,继而便是惊讶:“难道……” 僧侣缓慢地点了点头:“施主七窍玲珑,想必已经知道了。” “是那泉水?”谢衣不确定道。 他先前在鬼山第一层灌了一瓶泉水,本想回去之后交给瞳,现下看来,难道那就是解药? 僧侣声音低沉:“生命女神的圣水,我早已自施主身上闻到了。” 柳为春回大地之兆,更是生命之兆。那一池的女神像,正是司掌生命的女神。 谢衣有些惊讶,无心之举,竟是无心插柳吗? 心中忍不住一喜,谢衣躬身道:“多谢大师告知在下。” 不想拿僧侣却道:“贫僧不敢,只因贫僧亦有所求。” 还不待谢衣有所表示,僧侣便接着道:“施主宅心仁厚,可否帮贫僧一个忙?”他的眼神灼热起来,语气间颇为慎重,“贫僧愿倾尽所有,将迷途之人导向轮回。” “施主,可愿助贫僧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又补了一下网上截屏的剧,然后……乐谢也很棒有木有?!!当初就在沈谢和乐谢这两者之间徘徊来着_(:3」∠)_ 这一次回去看,在谢伯伯说“在下偃师谢衣,见过三位小友”时,无异那绝对是花痴的脸啊!要不要这么花痴!都看呆了有木有!真的是看呆了有木有!一边笑一边惊艳脸有!木!有! 难怪徒孙异那么招太师父讨厌,不是没道理的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所托之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所托之事 那僧侣言辞恳切,即使骨瘦如柴,且面目颇为丑陋,说话间仍有一股庄严宝相在。一如山间小庙中的禅师,风雨不动安如山,自有其威严与坚持。 谢衣不知怎的,却是想到了先前庙宇内看到的壁画——那群僧侣以活人为祭,在祭祀之后,一片强光覆盖了一切。 眼前的僧侣,会不会与之有所联系? 看出了谢衣眼中的迟疑——这迟疑并非针对事,而是针对人——僧侣淡然道:“施主可是信不过贫僧?” 还不待谢衣回答,那僧侣便接着道:“这是自然的。贫僧罪孽深重,所求,也不过是施主一臂之力罢了。” 谢衣了然,果然与之有关。 那僧侣将过往一一诉说,谢衣却是惊讶地发现,眼前人竟和自己极为相似,在地底活了两千年多年。 众所周知,古突厥以狼为图腾,所崇拜的宗教最先为拜火教,后来才转为佛教。只是宗教崇拜的转移,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西方天主教与新教尚会为宗教崇拜拼得你死我活,更何况尊崇武力的突厥。 拼杀是难免的,血流成河亦是难以阻止。当初突厥有一部族转而信仰佛教,自然遭到了其余部族的追杀。 而眼前的僧侣,当初在无可奈何之下,跟着部族余辜逃向东方,最后转而来到了这个濒海的无名小镇。 万水千山而来,远离了故土,部族即使能休养生息,但只要犹有拼杀之力,总归是不甘愿就此生活下去的。 故而,部落的新族长想要更为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能重归故里,将所有敌人剿灭。 “贫僧当初年少气盛,虽接受了我教教诲,终究是血气方刚,不顾师父阻拦,向外寻找提升之法。”那僧侣面色淡然,若不是话中含着隐痛,当真看不出他为此懊悔痛苦了千百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贫僧如今想来,若当初没有遇到那些人该是多好……” 不知名的种族,带来了他们无所不能的生命女神、战争女神,以及——死亡女神。 古突厥崇武,这一崇拜既带给了他们重生的喜悦,也带来了绝对的武力,如何不喜? 那时佛教的信仰摇摇欲坠,新的信仰蓬勃而起,不久,对方的祭司便给出了让族长心动不已的建议——召唤死亡女神,授予族人毁天灭地的力量。 生命女神的圣水的确能治疗一切顽疾,那么死亡女神,神威必然也是无穷。 当头脑恢复冷静,现在想来,这一切何其天真可笑。 谢衣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僧侣亦是目光黯然。 如此疯狂的举动,燃尽了所有人的理智,也不顾一切地将部族推向了深渊。 僧侣止不住叹息:“祭祀开始之时,我们才意识到这股莫名其妙的狂热太过突兀。只可惜,为时已晚。” 光芒大胜之后,他们并没有感受到肢体的强健,手臂反倒隐隐作痛,似有虫豸啃咬一般难以忍受。 当是时,恰有一行人踏风而来,却是受到了那阵法的吸引——他们一族以为的招神阵法,其实召唤的是魔。 除魔是为天道,更何况那些后来的祭司也是难辞其咎。 为何这么说? 却原来那生命女神与这些祭司息息相关——那圣水并非魔族所有,却是其中一名祭司当初交予人瘟之地,解救苍生所用。谁知途经辗转,最后落入魔人之手。 “那些祭司逼退了阵中而出的魔物,将之封印。只是面对铸成大错的我们,他们亦是束手无策。” 当时的整一部族,除了少数信仰佛教的人未来参加祭祀,其余所有人,都变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 “莫非,”谢衣指向上方,有惊讶也有了然:“他们就是……” 但细细一想却是合理,这个墓葬之所以从里到外都没有冠冢,只是因为,墓主都还活着。 只是想到先前那些“人”的模样,谢衣皱眉,与其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苟延残喘,以致完全磨灭了人性,也许,解脱才是他们最为需要的。 僧侣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是他当初将那一族引荐过来,最后也是他首先站出来反对,只可惜,当时的族人已经不愿听了。 亡羊补牢,当为时已晚,如之奈何? 魔物已封,但肉体已变,那些祭司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有一异变之人,在某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吞食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何其残忍。 当阳光普照,大地初醒,温馨的小院仅有妻儿惨死的模样后,那族人自杀了。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于第二天复活了,浑身鲜血淋漓,手臂变得短小却力大无穷。 不死不灭,以人肉为食,他们果然成了怪物。 族人并不愿自相残杀,更不愿看着同族如此痛苦地活下去,那些外来的祭司无法,终究给出了他们的建议: 造一封闭之地困住异变的族人,待他们探寻解救之法后,再来解放他们。 只可惜,那些祭司离去后再也没有归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封印的大门终究没再开启。反倒是一些宵小之辈,时不时由旁门而入,却也只做了族人的盘中餐。 他的族人,困守在地底终于被魔性所控,至此往后非人非魔地活着,丧失了所有尊严。 谢衣叹息:“大师节哀。” 那僧侣双手合十,似是想哭,但双眼无泪:“这是贫僧造的孽,却让族人为之受苦,这千百来,贫僧所思所想,唯有解救贫僧的族人。” “贫僧早已成魔,却心甘情愿为这执念所苦。而如今,贫僧终于等到了你们。”那僧侣终于露出了笑意来,比起先前温和了许多,“这气息贫僧念想了太多年,没有一刻敢忘。” 事到如今,谢衣如何猜不出,那曾经离去的祭司,必然是流月城的祭司。 只是当初为何一去不归,这早已成谜,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了。 谢衣双手合十:“这与我烈山部渊源颇深,在下自当尽力。” “多谢。”那僧侣道,“待我族人轮回之时,贫僧必将当初祭司所留之物交予施主。” 谢衣一愣,看着僧侣那微笑的脸庞却是有些无奈:“大师无须如此。” 乍一听,那僧侣的话不像是恳求,倒更像是威胁了。 当初祭司所留之物,事到如今,还用猜吗? “望施主见谅,”那僧侣合了眼,“此举大为不妥,但贫僧如今与魔无异,情非得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属无奈。” 现在他一言一行,也的确不像是出家人。 当真是……执念成魔。 但谢衣却能理解其中酸楚。 当初他们烈山部困顿于北疆之上,不也是如此吗? 谢衣叹息,打起了精神道:“大师,希望在下做什么?” 一切,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谢衣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把那些怪物引下来,投入这原形空洞之内便可。 这下方通往何处,僧侣并不愿意说;他为何与烛光一起移动,也不愿说。当谢衣问到那祭台之内爬出来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时,僧侣只是极为缓慢也极为艰难地俯下了身去:“请施主见谅。” 此举让谢衣无奈至极,也心酸至极。 但这份赤诚的心意,总归不是假的。 “在下自当尽力。”他最后承诺道。 能狠下心来将自己手臂舍去的部族,即使当初实属自掘坟墓,也让人敬佩。更何况海边的那些陶罐,是不是表示着在这些人看来,他们身而为人,早就应该死去了呢? “大师准备如何?”谢衣他们行动自如,但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僧侣,恐怕是连站起来都难的。 僧侣坦然道:“贫僧自有贫僧应该做的。”他看向室内颤抖的烛火,“只希望,施主能赠与贫僧足够多的香烛。” 谢衣叹气:“那还请大师保重。” 只是些蜡烛,他还是准备了许多的。 僧侣合起了手掌:“多谢施主。” 言谈间,似有着尘埃落定的淡然。 谢衣留下足够多的蜡烛后,脚步不停奔回了沈夜他们所在的房间。当他将这一切诉说,不说夏夷则与乐无异,就是沈夜,也是惊讶不已。 那屋中人竟是位僧侣? 那泉水竟是解药? 若是面对乐无异,沈夜必然说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若是谢衣,沈夜只觉得,他的爱人果然不凡,心细如尘。 夏夷则也是喜悦难挡,解药近在眼前,如何不喜? 一瓶泉水不多,但足够沈夜与乐无异平分。看着二人将解药饮下,谢衣与夏夷则异口同声道:“怎么样?” 乐无异按了按喉咙:“好像还不错。”见夏夷则一脸期待,他又加了一句,“喉咙不痛了。” 沈夜也点了点头,对着谢衣道:“的确舒服很多。” 谢衣既无奈又欣喜,喜的是这泉水果然有用,无奈的是,阿夜先前果然隐瞒了身体状况。 好在,现在应是没问题了。 而一旦身体康复,众人要面对的问题也来了。 一是如何引那些怪物下来。 二是和那僧侣商讨具体的对策。 三是去见那“乐无异”与“夏夷则”。 毕竟接下来必然会有大动作,若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抛下他们难免会遇到意外。 只是待四人走出了房去,原先僧侣所在的房间,烛光竟又是熄灭了。而在下方极远处,他们看到了点点的朦胧灯火,似是路标,颤颤巍巍却也经久不灭。 “喵了个咪,那位大师不会已经下去准备了吧?”乐无异抓了抓头,“速度真是够快的。” 谢衣不由得看了沈夜一眼,便听对方道:“无妨,到时按我们的想法做便可。” 看来,那位僧侣很是相信他们的能力。 谢衣只能点头。 既然那僧侣已然离去,众人一时也不急着去下方见他。 只是当他们来到第七层原先谢衣约好的房间时,却是发现,“乐无异”和“夏夷则”也不见了。 此刻,黑洞洞的房间冰冷得厉害,大门紧闭,一点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一章古突厥拜火教和佛教传承的问题,某田我这是在胡扯,没去考据过,大家看看就算哈⊙﹏⊙b ps:这一卷快写完啦……终于……快写完了……唉…… pps:最后两卷准备合起来写,所以,下一卷应该就是最后一卷了……吧?也许是也许不是,最重要的配角偏偏不该是最后一卷才出场的,这真是件纠结的事_(:3」∠)_ ☆、第一百三十八章:清理 第一百三十八章:清理 僧侣已然离去,但“乐无异”和“夏夷则”,为何也是不见踪影? 此刻,黑暗中的光亮唯有两处,一处是下方隐约可见的烛火,另一处便是谢衣四人所在的第七层。 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会去哪里? 谢衣发现,原先本就摇摆的心,现在是越发难以坚定了。 反常即为妖,他们二人,为何没有留在这个约定的地方? 是不是有所发现? 还是……对他们有了警惕? 沈夜停顿片刻,转身便准备离去。 谢衣被他拉着走:“阿夜……” 沈夜淡淡道:“如果有心,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更何况,我们还有我们要去做的。” 谢衣难以反驳,只能叹息。 乐无异徘徊在门口,看着正缓步离开的沈夜与谢衣,再看向紧闭的门扉,一时便有些犹豫。 “无异,”夏夷则拉住他道,“走吧。” “可是……” “船到桥头自然直。”说话间,夏夷则还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更何况,沈前辈说得对。” 乐无异无法,也只能跟着走了。 只是离去前他还是频频回头,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那两人的离开,是因为他和夷则到来的关系。 也许……只是错觉吧…… 围在最上层的怪物从未离开,他们张嘴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吵吵嚷嚷闹腾得厉害。 等沈夜四人登上了第一层,仅数米之隔的他们,便越发的激动了。最前方的怪物俱是俯下身子想要靠近,胸前一阵蠕动。只可惜他们没了手,有的怪物身子俯得太低,竟是一不注意被推挤着翻过了围栏,嗷嗷叫唤着跌落了下去。 坠入深渊的怪物连个回音都没有,倒是底下的烛火,似乎旺盛了一些。 谢衣拿着手电往那些怪物身上一照,被直接照射到的怪物无不是嘶叫着后退。只可惜他们身后满满当当都是同类,退无可退,只能颤抖着矮下身子,想用身体挡住光线。一旦谢衣将手电移开,他们便故态复萌,重新靠上前来,口水滴答地看着他们嗷嗷叫。 看着又一只怪物被同伴撞了下去,乐无异目瞪口呆道:“喵了个咪,我怎么觉得我变成鱼饵了?” 这前赴后继的,他们是驴前的那根胡萝卜吧? “鱼饵?”沈夜哼了一声,“倒是贴切。”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2节 只是鱼饵虽然能引诱怪物相互推挤、自相残杀,但许久才撞下一只来,效果显然不够明显。 该怎么把他们弄下来? 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虽然不想,但显然他们直接上去更为有效。 只是…… “师父,那位大师说……不能伤他们的性命?”乐无异开口道。 谢衣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否则沈夜他们根本不必那么麻烦,一个炸弹就能炸下一片来。 乐无异再看向上方,那群怪物全看着他们,露出了一张张狰狞且贪婪的面孔来。他吞了吞口水,有点奄奄地道:“哈哈好吧……我尽力……” 沈夜瞥了徒孙异一眼:“自保为先,如果祸及自身,杀了几个也在情理之中。” 其余人虽然没有反驳,但心里却是有些无奈的。 他们本而为人,如今被魔性腐蚀,却也是可怜可叹。 不过再无奈,也不能以自身的性命相搏。 既然要动手,便也该速战速决。 四人放了一个手电在走道上作为灯光,除了人手一只,多余的便全交给乐无异。 沈夜、谢衣与夏夷则俱是整装待发,乐无异则在他们往上方而去之时,将手中强光全照向怪物圈的某一角。 几个手电筒光线的叠加,普通人的眼睛都受不了,更别说这些畏光的怪物了。 本就拥挤不堪的怪物群越发躁动,前面的怪物这一次都是不管不顾要往后退去。往后退的同时,难免将一些挡路的同类撞了开去,霎时间,怪物便是如雨而下。 “走!”凭着突出的柱垛,沈夜率先一跃而上。在他踏上平地的同时,便是一脚横扫开去。那些怪物仅靠双脚支撑着身体,平衡被打破自然不堪一击,疏忽间便又是众多的怪物落下。 等上方空间变大,谢衣第二个加入了战局。 “喵了个咪,夷则,我怎么觉得我们根本不需要去帮忙啊?”看着师父和太师父横扫千军的架势,乐无异如此感慨道。 夏夷则闻言先是微笑,刚要上去,在看清了落下的怪物后突然皱起了眉,往上的飞踪便是一缓——有一只怪物吊在了半空中。 仔细一看,那怪物头朝下紧贴着走道内的廊柱,脚上一阵挣扎猛蹬,本该坠落的身体,却是一点一点地往内移动——他贴在了廊柱上。 “沈前辈!谢前辈!小心这些怪物有了异变!”夏夷则一边大声提醒,一边急忙赶向怪物所在的另一边。 “夷则!”乐无异刚想追过去,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只怪物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坠了下来,“碰”一声撞在了围栏上。 乐无异眨了眨眼,他眼见着怪物即将坠落,胸口的那些触手却是不要命一般向四周蔓延。等一根触手在围栏上绕了一个圈,其余的触手便也是前赴后继,一个个死扒着围栏不放。 而怪物的身体,竟也舒缓了坠落的速度。 怪物笑了,身前触手不停蠕动,他的眼则是直直地看向乐无异,咧开嘴笑得涎水横流。 乐无异再眨了眨眼:“喵了个咪……”他将手电照向那只正笑得开心的怪物,果然对方嚎叫着想要偏过头去。 趁着这个空隙,乐无异一脚踹了过去。 怪物头顶着一个脚印,不甘不愿地掉下去了,因为乐无异一脚用力极猛,可谓是被踢飞了出去。 “哈,我就不相信你这样还能黏在围栏上。”乐无异说完这句话,便往上大吼道,“师父!太师父!那些怪物的触手能粘连在墙壁上!你们小心!” 不想话毕,便又是好几只怪物粘了过来。 “喵了个咪……”乐无异一边吼着“师父太师父你们注意力度方向啊”,一边抬脚便踹。 趁他们还没粘牢,踹一个是一个。 夏夷则与乐无异便在下方处理起这些漏网的怪物来,而上方的沈夜与谢衣,却也是麻烦颇大——在怪物群的后方,只见一个个蠕动的人形,他们全身粘腻,每走一步便有粘液滑落。最为重要的是,他们胸前的巨口吐出了数条触手来,每一条触手都有人手臂粗细。 那缓慢蠕动的模样,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像是章鱼了。 “果然是变异了。” 听到下方夏夷则与乐无异的示警,沈夜与谢衣便是了然。既然方才的怪物都有了粘附的能力,这些怪物,怕是早有往下攀爬的能力了。也许是堵在前方的同类太多,才让他们寸步难行。 原本没了手,他们仅能停留在最高层,但任凭他们发展下去,恐怕下方迟早会被突破。 “动手!”沈夜冷静道。 这时,他的武器便凸显了优势来。长鞭一挥,席卷而去,待靠近了怪物的触手,反手一扬,便是触手断裂、血液飞溅。 怪物的血出乎意料还是鲜红的,而那些触手,脱离了本体后竟还在原地翻滚,在怪物惨叫的同时,竟自己攀爬着要往原处而去。 沈夜又是一鞭挥出,所过之处便是触手飞散,而谢衣与他密切配合,将那些嚎叫的怪物连同那些断裂的触手一同往外扫去。 但最外围的怪物久久不散,有的被谢衣扫来的怪物一同推了出去,有的却反被撞了回来,更有些扫落的触手,竟被余下的怪物一手接住。他们想也不想便把触手塞到胸前的嘴里,不过片刻,那触手便与他们粘合在了一起,自嘴内往外伸出,好一阵上下甩动。 沈夜与谢衣分身乏术,好在夏夷则的身影突然闪现,有他处理外围的怪物,谢衣的压力骤然小了许多。 黑暗中,血腥味渐渐浓重起来。 好在下方还有乐无异大呼小叫的声音,多多少少舒缓了紧张的氛围。 因手中有光,那些怪物虽然一个个都想围堵,但效果显然不太好。也正在沈夜、谢衣与夏夷则清扫怪物之时,一只触手极为粗壮的人形怪物,却是小心地收敛了气息,自墙顶缓慢地爬了过来。 一点一点,越来越近。 那怪物眼中有着兴奋的光芒,只是在他准备放手一搏,猛然扑向下方的沈夜与谢衣之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自下方传来,霎时间,整个墓葬都为之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不想写文……想休息…… 如果我用这个理由请假,大家会不会准备抬手拍我?〒▽〒 ps:最后两卷要不要合并,让某田我再纠结一下吧(ノへ ̄、) ☆、第一百三十九章:逃离 第一百三十九章:逃离 “怎么回事?”谢衣一惊,恍神之际手下力度便没有控制好,那伏击的怪物当下被一劈为二,带着不甘咽了气。 只是谢衣他们受到了影响,那些怪物对那巨响却是全然不觉。在看到被斩杀的同伴时,竟是一只只不管不顾朝尸体扑了过去,张口便是一阵撕咬。 本就鲜血淋漓的尸体,越发支离破碎。 沈夜四人尚要留心这些怪物的性命,现在倒好,他们自己先自相残杀起来。 “轰隆——!”不待四人休整,又是一阵巨响传来,原本仅有轻微震动的墓葬,这次只觉得是一阵天摇地动。 夏夷则一脚踹飞好几只拦路的怪物,他本就在外围,低头往下看去,只见最下方本该一片黑暗之处,此刻竟是火光冲天。 那火焰虽然在极下方之处,但是夏夷则毫不怀疑,它必将有席卷而上的那一刻。 “谢前辈!沈前辈!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夏夷则躲过好几只飞扑而来的怪物,转头大叫道,“这陵墓会塌的!” 就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又是一阵巨响自地底传来,这一次,夏夷则分明看到了底部楼层的坍塌。 下方有人投掷了炸弹,而且,成功将筑基炸毁了。 自下而上,这墓葬崩塌只是迟早的事! “无异!”一声大喝,夏夷则再顾不得周围的怪物,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陵墓虽然坚固,但两次三番的剧烈摇晃,谢衣已经看到了脚下细碎的裂缝。但周边的怪物忽视了身后坠落的岩石,仍旧是不要命地挤上来。 “阿夜!”谢衣也顾不得其他了,此刻他们必须做一个决断。 沈夜显然也失了耐性,当防御的武器转而嗜血,那些尚未异化完全的怪物自然不是对手。 让沈夜与谢衣惊讶的是,当他们砍杀了大量来犯者后,那些怪物不再瞄准他们,反倒将视线聚集于同类的尸体,当下又是一阵让人作恶的饮食盛宴。 死到临头还只顾着填饱肚子,该说讽刺,还是该说悲哀? “师父!太师父!”乐无异与夏夷则自下方赶了上来,一脸焦急道,“那个和尚可能还在下面,我们怎么办?”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钥匙,而掌握钥匙之人,偏偏是那个行踪诡异的僧侣。 最下方到底变为何种模样,他们全然不知,但那往上逐渐崩毁的楼宇,已经告诉他们一行人:离开,或者死。 在天崩地裂面前,无论他们实力如何强悍,都是沧海一粟。 只是近在眼前的钥匙失之交臂,他们怎么甘心! 沈夜看着近在身侧的谢衣,终是咬牙道:“我们走!”他很清楚,如果他说要留在这里,谢衣不会舍他而去。 生死相随固然感动,但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与其和谢衣争执耗费时间,不如现在就离开这里。 “可是钥匙……”面对沈夜的决定,谢衣难掩惊讶。 他却是不知,沈夜是为他有了这番思虑。 沈夜拉着谢衣便走:“如果我们全死在这里,更不会有人知道钥匙的确切位置!” 夏夷则护着乐无异紧随其后:“沈前辈说得对,与其折在此处,不如等崩塌平息再进来。” 四人转而奔向那些连接着外界的木门,不想角落的怪物见不得猎物逃走,一只只复又围了上来。好在他们的手电电量充足,那些怪物因为忌惮,行动较为迟缓。 而此刻,浓重的尘土如潮水一般自下方涌了上来,泥土中夹杂着碎石,将那些尚在啃食鲜血的怪物淋了个透。 地面,分崩离析。 那些怪物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只可惜,为时已晚。 “走!”踏着怪物的惨叫声,四人紧急进入了最近的一间房。好在门后的通道仍旧存在,没有一丝迟疑,四人依次而入。 一阵难言的昏眩再次袭来,当沈夜四人睁开眼时,便又是刚进来时的空间了——漆黑的房间,满是人油的石桌。 这里,四周一片沉寂,别说岩石崩裂的巨响了,就是颤动也是一丝都无,安静得厉害。 乐无异眨了眨眼:“我们……这是安全了?” 任谁忽然自山崩地裂之地来到安宁之所,都会有些不适应。 沈夜则是皱眉不语,盯着那扇木门若有所思。 现在另一片空间如何,他们是完全不知道了。 那个僧侣如何了,钥匙如何了,他们全然不知。 谢衣叹了口气,他们离开得太过突然,除了钥匙和僧侣,还有两个人,行踪依旧成谜。 “不知……他们是否安好。”他终是开了口。 他们指的是谁,在场四人心知肚明。 不想下一刻夏夷则便道:“方才,我看到他了。” 语气颇有些沉重,但也并非厌恶,只是一次陈述。 谢衣惊讶地抬头,便见乐无异也点了点头:“我也看到了。” 当那人喊着“无异”,径直跳向那片火海时,他是惊讶的。 若非夷则正从另一边向他赶来,若非那人目光满是绝望,视线只关注着那片火海,他几乎会以为,夷则这是要为他殉情了。 “难道说……”谢衣想到了唯一的可能,之后便是苦笑。 想不到假的夏夷则竟潜伏在他们身边,更是主动施以援手,而那下方的爆炸又出自于谁,已经昭然若揭了。 “原来如此。”这四个字,谢衣说得艰难。 沈夜一时也是惊讶,之后,便不知是该无奈还是愤怒了。 早知如此,先前那些炸弹,他就该只给“夏夷则”一个。如今墓葬已毁,他们又该从何处寻找那把极为重要的钥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夜只能如此感叹。无论假的乐无异和夏夷则与这墓葬有何渊源,如今他们毁了陵墓,这就是事实。 “吼!” 忽然,一声熟悉的吼叫声再次传来,沈夜四人俱是一愣,忙赶到门外,出乎意料竟是那些怪物逃了出来。 此时的怪物们身形狼狈,全身粘液沾染了泥土,活像是淋了泥水的人偶。更有一些全身鲜血和泥土混杂在一起,滴滴答答濡湿了身边的地板。 “喵了个咪,这都行?”乐无异吃惊过后便是了然,都能通过木门来到这里进食,大难临头自然会选择退避。 更何况当时他们不能保证,所有怪物都离开了房间。 不过,逃过一劫的怪物并不多,一些房间陆陆续续传来了声响,但是和先前的数量比起来,恐怕是小巫见大巫。 “阿夜。”谢衣目光沉静。 沈夜点头:“清理之后再说。” 虽然可惜,但这些怪物不能存活在世。 于是四人不得不再次清洗这些怪物。 不过这些怪物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本身又都带着伤,面对持剑而来的四人,全都露出了惧怕的表情——这一刻的他们,终于有了一丝曾经是人的模样。 沈夜他们没有犹豫,没有反抗的对手更易于制服,顺手将他们重新踢回了就近的门内。 出乎意料的是,有的怪物“嗖”一声消失了,有的却是“碰”一声撞在了门板上,仰着脸重新弹了回来,触手好一阵蠕动挣扎。 沈夜试着将那只怪物踢向另一扇房门,一番试验后,所得出的结论是:有的门还连接着那个空间。 只是还不待四人舒一口气,接下来便又出了状况——有的木门本来能通过,下一刻却被封死了。 显然,对面仍旧不太平静。 “阿夜。”谢衣忍不住唤道,心内是止不住的担忧。 如果这些门逐渐没了连接的功能,他们如何再进入那个空间? 沈夜安抚道:“先等着再说。” 虽然他也十分焦急,但那个空间很有可能尚在崩毁,他们此刻贸贸然进入,只怕是白白送了性命。 谢衣一声叹息,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明明触手可及偏又失之交臂,那太过重要之物,他们损失不起,也不能损失。 夏夷则与乐无异显然也是明白的,只是此刻除了清理那些怪物,他们只能等待。 只是当又一只怪物被反弹回来后,乐无异焦躁了:“喵了个咪,还有完没完!” 回应他的,是怪物的触手努力地伸起,然后被夏夷则一脚踩在脚下:“无异,还没到最后。” 没到最后,便不可轻言放弃。 接下来的清理,四人俱是沉默,唯有那些怪物,嘶吼尖啸,便是唯一的热闹了。 躲在暗处的怪物越来越少,而能连通对面的木门,也是越来越少。 最后一只怪物像木偶一样被乐无异滚到了门边,好在下一刻,那怪物便消失在了门内。 此刻,也仅有三扇门能用了。 要不是担心自己的焦躁影响他人,乐无异现在急得只想跳脚了。 可恶啊,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我回来啦哈哈哈哈,第四卷……下一章完结……节奏快得连我都有点吃惊_(:3」∠)_ 话说虽然几天前是为了休息而请假,但是根本木有休息还是在码字有木有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当初手贱又开了一个坑呢哈哈哈哈为什么手贱呢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现在欠着三个坑了呢啊哈哈哈哈哈哈 ps:我是被西梨姑娘用“勤快”两个字催回来的我会说吗?(我的良心啊,你怎么就没有被吃掉呢?┭┮﹏┭┮)在lofter还被小竹姑娘催坑了,我果然罪孽深重啊……良心隐隐作痛(良心你别痛该多好qwq) pps:我这么累其实还是自己作出来的qwq三个坑你好三个坑再见_(:3」∠)_ ppps:目前最新开的坑动力是最足的,果然作者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啊( ̄_, ̄ )我要不要把那篇文也搬来晋江呢? ☆、第一百四十章:埋藏 第一百四十章:埋藏 当同伴的鲜血飞溅在他脸上时,那逐渐变冷的粘腻触感,让他觉得恶心。 如此丑恶的自己,真的是太恶心了。 对面那人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披着别人的皮,杀着曾经同族的好友。 他们真是该死。 更正确的说法是,他们就不该再“活”过来。 只可惜,他神志逐渐清醒,身体的本能却仍是斩杀——在没有取代所有的同伴前,他都不算是“活着”。 为了所谓的“活着”而自相残杀,他忽然觉得,有些想吐。 为什么不一开始便死透了呢? 在没有杀光其他“夏夷则”前,他连自裁都做不到,何其可笑。 “你!”对面那人面目狰狞而扭曲,他有着和自己相同的面孔,带着不甘心,被自己一剑穿喉。 他面无表情地将脸上的鲜血拭去,这个人是想活下去的吧,可惜了。 还有三人,他想,再杀三个,他便能拥有所谓“夏夷则”的身份和全部记忆了。 只是这些东西要来何用?难道真要他去杀了本尊吗? 那个乐无异,是夏夷则的爱人,不是他的。 “咔嚓”一声轻响,有谁踩断了一根树枝。“夏夷则”警觉地转过了身去,本以为是下一个来犯者,不想却是一个目光呆滞的“乐无异”。 那人正站在树边,茫茫然地看着自己,继而,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他拥有“乐无异”的面貌,但仅仅一眼,他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毕竟,他们曾经如此熟悉,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程度。 是他? 是他! 泪水不经意间滑落,那一刻“夏夷则”发现,原来这一次重生,并非折磨,只是馈赠。 他笑着朝“乐无异”伸出手去,面目柔和。 “来吧,到我身边来。”他这样说道。 这一次,我们一起生,也一起死吧…… 乐无异尚在那边焦虑,他刚想说“不如冲进去算了”,下一瞬,却是一把被夏夷则拉离了原地——木质的门板表面如水波起了涟漪,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正从门内往外探来。 还有怪物要往外逃? 这是众人第一个想法。 “不对,这是……”在看清那只手的瞬间,谢衣拦住了准备上前的沈夜,“阿夜,是他!” 沈夜一愣,在看清那只手后,也是目露惊讶。 他还活着? 那只手的主人终于从门后走了出来,浑身鲜血,脸色苍白,面色却是十分平静:“不愧是谢前辈。” 没有丝毫不自在,哪怕是面对瞪大了眼的乐无异,“夏夷则”也是微笑以对:“你好。” “你……”夏夷则难得愣怔。 这是十分奇妙的感觉,当面貌相同、记忆相同之人站在身前时,没有人能淡然处之。 不想“夏夷则”不欲多谈,只是淡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木盒来——单足鸟为饰,青藤为纹——是沈夜四人要找的钥匙。 这一瞬,谢衣他们是又惊又喜。本以为失之交臂,谁能想到钥匙竟被“夏夷则”送了过来。但惊喜过后,看着那太过淡然的“夏夷则”,四人便又觉察到了蹊跷。 为何,这人是全然放下后的沉寂?沉寂到,似乎下一刻便能微笑着走向死亡。 记忆也好,身份也好,全都不在乎了。 “你……” “夏夷则”不给谢衣说话的机会,他径直将木盒交予沈夜:“这盒子上的血迹,我是来不及擦了,各位珍重。” 他后退了一步:“诸位帮助我族重入轮回,在下身为前任族长,本该好好道谢一番,只可惜还有人在下面等我,恕在下不便相送了。” 这便是正式拜别了。 谢衣四人俱是说不出话来,此情此景,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你要去送死?”乐无异终是忍不住道。 “夏夷则”笑了笑:“本就已死之人,何来‘送死’一说?不过,我还是感谢诸位,”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中有了一丝暖意,“他这一次很快乐,即使不是我们的记忆,他高兴就好。” 他没说的是,若非爱人没有循着本能炸了底层,他不介意真的取代了本尊。 那样的人,那样的生活,是他所希望的。 只可惜,如今是毫无意义了。 想到那人,回去的心变得迫切,“夏夷则”抱拳道:“多说无益。各位尽快离开,就此别过。” 话毕,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等一下,你……”乐无异伸出手,不想下一刻便被夏夷则拦住。 “让他去吧。”夏夷则轻声道。 “可是……” “还有人在等他。”夏夷则道。 虽然他直觉,等他的那人,恐怕不会好了。 夏夷则劝导着乐无异,这一边,沈夜则是将谢衣揽了过来:“不要多想。” 谢衣的黯然,一看便知。 “我知道。”谢衣叹道。 只是,心内依旧窒闷得厉害。 他们那般相遇,这般分别,回想起来,却是愧疚为多。 如果当初…… 沈夜将谢衣揽得更紧:“他说得够明白了,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 “走吧,”沈夜最终道,“我们的确该离开了。” 多说无益,于事无补,别人的选择,他们理应尊重。 “……是。” 沿着来时的路,四人重又回到了祭台上方。 当明媚的阳光照耀全身时,四人仿佛才从沉闷中苏醒过来。 眺望远处,黑色的焦土依旧。 “这祭台可要重新封上?”夏夷则道。 沈夜摇了摇头:“不必,即使再有人来,他们也只能空手而归。” 不说这“墓葬”本身并非陵墓,就是那连接着另一个空间的门扉,沈夜相信,已经被那个“夏夷则”关闭了。 从此,这真的只是个空荡荡的突厥建筑了。 见谢衣仍是看着脚下的琉璃不语,沈夜叹了一口气,将对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道:“我们走吧。” 沾染着血迹的木盒已经被沈夜小心放好,他们,是时候离开了。 来这鬼山时有猫群带路,离去,自然还是靠这些灵巧的使者。 当沈夜四人来到鬼山底部,恰好见那波光粼粼的海面,一群毛发乱飞的野猫,正昂头挺胸踏波而来。 在踏上鬼山的一瞬,那些野猫便欢叫着四散开来,眨眼便失了踪影。 对此,沈夜只是一个字:“等。” 野猫有去自然有回,他们等着就好。 至于那些野猫到底是被何物吸引,归去时数量又为什么减少了许多,这鬼山是不是还有别的通道,就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了。 厚重的烟雾再次围聚过来,当一阵强风迎面吹来,四人本能地以手臂遮挡。而当他们再睁眼时,黑夜,已经取代了白日。 漆黑的海面有如无底的深渊,浓重的白雾,月光难以透入。 这一瞬的差异,四人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掩不住诧异。 “喵……”猫儿们倒是毫无所觉,呆毛凌乱,跨步向前。 沈夜四人沉默过后,便复又前行。 这鬼山的秘密,果然还有许多。 海面上的雾汽久久不散,好在这一次并不是暴风雨的天气,故而四人随着猫群,无惊无险地回到了小岛上。 更正确的说法是,回到了烈山部停在岸边的海船上。 “想不到竟然是你来接人。”沈夜淡淡道。他一边将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扔了过去,一边拉着谢衣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们失踪了那么久,也只有我有耐心在这里等待。” 站在归来的四人面前的,是面色淡然的瞳,以及帮着乐无异和夏夷则拿行李的十二。 都快两个月的时间,也只有沈夜能如此淡然。也不想想,大祭司不在的时候,龙兵屿诸多事项都是谁帮忙处理的。 沈夜全不在意:“谢衣不是传信给你们了吗?不用特意过来。” 说到传信,便又要提到这小岛的诡异之处了。当初沈夜与谢衣偶尔的一次尝试,却是发现互发的短信,竟然像被筛选过一般:事关小岛或鬼山的短信,近在咫尺的手机都接收不到;无关紧要的短信,下一刻便能显示。 难怪当初乐无异发来的短信,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为以防万一,谢衣便将偃甲鸟取了出来,于当夜放飞,通知烈山部暂时不必来管他们。 而如今,瞳千里迢迢赶了过来,也是意外。 瞳淡淡道:“如果我不过来,等着你们游回龙兵屿吗?” 游回龙兵屿?谢衣一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瞳表情不变:“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来往这条线路的海船,停航罢了。” “停航?为何?” 而瞳接下去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小岛上本来便只有一户人家,他们自己开海船做买卖。如今家主人死了,没人开船,剩下的人自然只能搬到对面去住。” 眼见着沈夜都惊讶地站起了身,瞳不解道:“怎么了?” 他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里真的只有一户人家?”谢衣也是难掩惊讶,先前那个村庄,那些往来的人群,难道是他做梦不成? 乐无异显然也吓得不轻:“瞳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哈哈,这个听起来一点都不好笑啊。” 可问题是,瞳并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沈夜直接忽视了徒孙异:“瞳,把你在这里看到的,都告诉我们。” 一旦把瞳所说的和沈夜四人所见合并,众人便发现,那些岛上的原住民,那些陶罐,全都不见了踪影——这里成了一座仅有一户人家,且荒凉无比的岛屿。 “村庄?”瞳听完乐无异的陈述,也是若有所思:“如此想来,的确有些古怪。如果这里是仅有一家住户的荒岛,前一代的祭司,根本不需要在这里买房。” 偏偏,那些人说这岛上,一直仅有这一户人家几代单传。 但若是如此,那就更没有买房的可能了——人迹罕至的岛屿,光建造都是问题。 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查吗?”瞳开口道。 沈夜揉着眉心坐了回去:“我们先回龙兵屿。” “有些事,如果与我烈山部并无干系,不必追究。”但想到那位僧侣说过的话,沈夜又皱了眉道,“罢了,回去后,派些人过来吧。” 如果那僧侣没说假话,这鬼山与烈山部颇有渊源,还是小心处理为上。 瞳颔首道:“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事,倒也不甚紧急。将诸事交代完毕,归来的四人,终于能安然睡个好觉了。 而此刻海面上浓雾弥漫,并不是开船的好时机。瞳略略一想,便也和十二休息去了。 故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幽暗的夜色中,一行提着油灯的人,正跟着猫群缓步在海浪上。 他们人手一只精美的彩绘陶罐,另一手则是一盏青铜底座的油灯,晃悠悠的火光,照着他们一张张面无表情且青白的脸庞。 队伍最后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一手拿着油灯,另一手,却是拖着什么重物。有几只野猫窜了过去,想要啃食那物,被女子冷着脸一脚踹到了海里。 前排的人回过了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女子咬牙,转而将手中物一个翻转抱在怀中,依稀是一个男子的身体。 她走得困难,但无人愿意帮助。 队伍最前方则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肩扛着一口棺材,脚步平稳。若不是棺材上的油灯就近照出了他一脸的皱纹,几乎没人觉得,他会是一个老人。 而那口棺材也是十分古怪,明明没有棺盖,那油灯却是放得十分平稳。仔细去看,才会发现是棺材内伸出了一只手来,正稳稳地托着它。偶尔另一只软弱无骨的手“碰”地一声打在棺材上,老人也只是敲了敲棺材,声音沙哑道:“快了快了,别催。”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声重重的“碰”。 一行提着油灯的人,恍若海上幽灵,便这样消失在了迷雾中。 他们的身后,鬼山的阴影逐渐模糊,正一点点变得透明。 而在那幽暗的地底,似有熔岩爆裂的声音传来,一个仅有四米多宽的平台,便伫立在一片血红之中。 “夏夷则”早已经鲜血擦去,面色淡然地将最后一只人形怪物踢入悬崖。然后回头,看着那个仅剩下半截身子的僧侣。 炸弹在身边炸开还能不死,不愧是怪物。 “你自己下去,还是我帮你?”“夏夷则”开口道。 僧侣定定地看着眼前人,艰难地合十道:“贫僧自会动手。” “也好,省得脏了我的手。”嘲讽的语气,和“夏夷则”先前的优雅表现决然不同。 那个年迈的僧侣却是苦笑:“事到如今,你们果然是不会原谅我了。” 他不再去看“夏夷则”厌恶的眼神,只是低低道:“但贫僧赎罪的心,并不是假的。” 虽然,这罪孽早已赎不清了——在他被所谓的女神迷蒙了眼、排除异己残杀同胞之后。 发出最后一声苦笑,那僧侣拖着自己残破的身子,仰着头自平台上翻了下去。 悄无声息地死去,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对于僧侣的慷概赴死,“夏夷则”嗤之以鼻。而当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响起,他马上将那人抛在了脑后。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3节 “无异,你醒了?”“夏夷则”蹲下身,小心地将人扶起,让对方靠在自己怀中。 “夷则?”他听他这样唤道。 自重逢开始,“夏夷则”没有一刻不在庆幸:他忘了一切。 这样,很好。 “我怎么了?咳咳……这是哪儿?”“乐无异”虚弱道,对那片血红满是疑惑。 他甚至忘了,是自己炸坍了这个空间。 “这墓葬塌了。”倒也算实话实说。 “哦,这样啊……”“乐无异”只觉身体十分疲惫,连这样的消息都提不起精神来,正准备合眼休息,突然又睁开了眼道,“对了,师父和太师父呢?” “夏夷则”一愣,继而便是微笑:“他们啊……应该在想办法救我们吧。” 虽然,他一开始便拒绝了对方。 “乐无异”却是深信不疑:“说的也是。夷则,咳咳……你说师父和太师父找过来了,会不会先揍我一顿?”还不待对方回答,他便苦了脸道,“不,师父肯定不会,太师父就不好说了。” “没关系,我会拦着沈前辈的。”“夏夷则”笑道。眼中有着庆幸,也有着些微的失落。 事到如今,他依旧以为自己是乐无异。即使,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对此地如此厌恶,哪怕死也要毁了它。 “夷则,我有些冷……”“乐无异”蜷缩起身体,“好奇怪啊,总觉得……有些厌恶。”却也有些熟悉的味道。 为什么? “傻瓜,”“夏夷则”更加小心地将呼吸微弱的爱人揽在怀中,“那是因为我抱得不够紧。怎么样,现在暖和些了吗?” 乐无异蹭了蹭对方的胸膛,似乎,是暖和了许多。 “不愧是夷则。”他这样笑道,仅仅一个笑容,便让“夏夷则”眼眶酸涩。 “没事了,无异。”他这样说道,心内唤的是他真正的名字,“我在这里了。这一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卷《海市蜃楼》到此结束,假的无异和夷则最后终于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们想拍我⊙﹏⊙ 其实鬼山还有很多事情没解释,不过要的就是这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你够)。 大家可以自己去推断哦,比如假的“夏夷则”他们和僧侣的关系,僧侣哪些话可能是假的,那些远去的老姚一行人,又比如那个严家女丈夫真正的死因。 这些事和沈谢他们没多大关系,所以写不写都无所谓嘿嘿。 其实,这就是个一人作死然后连累一大群人的故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变化 第一百四十一章:迷雾之城 回到龙兵屿,迎接众人归来的,依旧是举止得体的华月。 “尊上,你们回来了。”华月上前一步,弯腰行礼道。 沈夜点点头:“最近龙兵屿可有要事发生?” “是,属下正想禀报。”华月将手中夹带的资料递了过去,“事关黄氏一族,还请尊上过目。” 沈夜接过手,并不翻阅,继续道:“还有呢?” 眼见华月欲言又止,想必她要禀报之事,不会只此一件。 果然,华月点头道:“还请尊上随我来。” 她的面色有些凝重,众人不由得怀疑,会是什么重要之事能让华月都变了色。 故而,当那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别说是乐无异了,就是谢衣都是一脸惊讶。 此处是龙兵屿关押重犯之处,平时并无人迹,但今日,铁栏之内却是端坐着一个男子。他身穿祭司服,面貌也算得上俊美,只可惜——一头五颜六色的毛发,红橙黄绿青蓝紫,色彩齐全,比大杂烩更为花哨。更为要命的是……他的眉毛是怎么染成彩色的? 喵了个咪,这比洗剪吹还厉害啊。这是乐无异的想法。 穿戴失仪,成何体统!这是沈夜的想法。 巨门祭司……当真是日新月异,难道这是最新的时尚?这是谢衣和夏夷则的想法。 忘吃药了?这是瞳的想法。 眼见铁栏外站满了人,又见当头的沈夜铁青了一张脸,巨门祭司雩风也顾不得座前失仪了:“大祭司,你……你听我解释!”他匆匆忙忙站起了身来,然后众人便发现,他上身虽然是祭司服,下身却是一条五彩斑斓的长裙。 裙子? 一个大男人穿花裙?! 沈夜脸色更臭了,他一手挡住了谢衣的视线:“别看,小心污眼。” 说话真是毫不留情。 谢衣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听话地没去多看。 夏夷则听了沈夜的话,偏头便见乐无异兴致勃勃上下打量的模样,脸色一变,也是伸手遮挡。 不过这位显然不太乐意:“夷则你干嘛呢?我看不到了!” 看了雩风一眼,夏夷则忍了忍,终是没将“污眼”两字说出,但眼中嫌弃的意味是再明显不过了。 雩风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混蛋!看本座笑话很有意思吗? 但见沈夜几乎是想杀了他的目光,雩风也是欲哭无泪,本座自己还没哭呢,大祭司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雩风身后的裙摆终于从床上滑落下来,轻飘飘铺了满地,却是斑斓的孔雀翎羽,颜色鲜艳做工精致,华美非常——和颜色简单的上身完全不搭,不过和那头乱七八糟的毛发倒是挺和谐的。 “咳咳,”眼见雩风一张俊脸憋得青紫,身边众人也是一脸精彩,华月终于开口道,“还请尊上听我解释。” 雩风拼命点头,这丢脸之事,他是一点都说不出口啊。 事情的起因倒也简单,当初沈夜让华月带人去调查刘家,雩风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明里暗里与对方接触,不想只是一无所获。那些刘家人照样接活下地,并无其他多余的动作。 正当华月空手而归之时,雩风却是大惊失色地找了上来。 为何? 只因他发现自己产生了异变。 沈夜上下打量雩风的装扮:“这就是你所谓的异变?” 穿得花里胡哨,不男不女? 雩风向来自以为俊美无双,紧追时尚潮流,奇装怪服他可不是第一次穿了。 不想雩风一脸悲愤:“大祭司阁下!这身狗屁东西会是我的品味吗?” 哪知对面所有人都露出了“你的品位不就是这样吗”的表情。 雩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时只能喘气。 华月见对方说话困难,接口道:“最为重要的,恐怕还是巨门祭司早上都是意识模糊,一直过了正午才能恢复清醒。”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都将视线移了过来。 华月继续道:“但是我们早上相见之时,巨门祭司与平时表现并无不同。哪怕公事,做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但这样一个谈笑风生,言语正常的雩风,在下午却说他根本没有早上行事的印象。 这会是一个清醒之人该有的表现吗? “我这一身头发和穿着,哪里正常了……”雩风不忘嘀咕。 每次入睡前雩风都会将发色改回来,但偏偏他每次清醒,都发现自己又变成了这副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夜若有所思:“你这副模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雩风摇头:“我哪里知道,自回了龙兵屿就这副模样了。” “你在刘家接触过哪些人?” 华月看了沈夜一眼,尊上还是以为和刘家有关吗? “这……”雩风努力回想,过了片刻才道,“刘家家主,还有他的一些手下,并没有其他人了。” 沈夜皱眉。 不想下一刻雩风又道:“哦对了,还有刘家的那个小少爷。我临走的时候,他亲自送我到的门口。” 刘赫? 沈夜挑眉,与谢衣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刘家一事,毫无证据、线索全无,一时也急不得。但雩风诡异之处,必须是彻查的。 回想先前雩风被瞳拎走的可怜模样,乐无异只能默默为他祈祷。 巨门祭司,但愿你能好好活着回来吧。 对面沈夜正坐在桌边,看着华月递来的资料查看,谢衣坐在他身边,也是将资料看了个仔细:“那位黄先生,想请我们帮忙?” 沈夜哼了一声:“看来是了。” 这份资料一开始是一个墓葬的大致信息,却是在内陆一个偏僻的山区内。那里的山峰土质特殊,攀援不上。黄珏便花人情请了一架直升机过来,不想刚飞上去没多久,便全然失了音信。 若是这样便算了,那直升机,偏偏是向他们烈山部借的。 对此,沈夜并没有怪罪瞳的意思,只因这资料最后附了好几张照片,其中之一,便是山峰附近一座废弃的小庙。那小庙内无神无佛,只供着一具半毁的人像——人像雕刻的衣服,与烈山部祭司服极为相似。 “多久之前的事了?”沈夜将资料一放,开口问道。 华月道:“若是直升机没了消息,还是昨天的事。” 沈夜点点头:“本座明白了。” 谢衣看向沈夜:“阿夜。” 沈夜点头道:“我明白。” 只可惜,休息的打算算是泡汤了。他们自鬼山归来,尚没有睡个好觉,想不到又要出门。 恐怕,又是一番折腾了。 “华月,你去准备吧。”沈夜道,“我们明天出发。” “是。尊上这次可要多派一些人手?” 沈夜皱眉道:“不用了,你们还是给本座盯好刘家。” 毕竟刘家给他的感觉,要不安定得多。 华月躬身道:“是,属下告退。” 眼见着华月远去,确定她不会回来的沈夜又看向谢衣:“至于你。” 谢衣微笑以对,本以为沈夜会交托给他一些事务,不想对方下一刻便道:“你陪我去睡一会儿。” 转变略有点快。 睡一会儿?谢衣愣住了:“阿夜?” 沈夜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拉起谢衣便走:“你累了这么久,应该好好休息一次才是。” “可是……” “风尘仆仆赶回龙兵屿,明天便出发,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明天便走,难道还不给他一个温存的机会? “可是……” “我也累了。” 这一句话最为有效,谢衣果然闭了口,乖乖跟着走了。 眼见着沈夜与谢衣也逐渐远去,仍旧坐在椅子上的乐无异托着下巴道:“夷则,你说太师父是不是忘了我们了?” 很显然,是的。 “无妨,”夏夷则笑道,“正好我也累了,无异,我们也去休息吧。” “……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周末某田我要回学校了,脚还没好全,但是不能再多请假了,伐开心…… 还一大堆的事要去处理,毕竟学习欠了两个星期了,一回去就要写论文的娃桑不起啊⊙﹏⊙ 所以在这里请假啦,等某田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再把马克思主义与社会科学方法论的课程论文写完再回来更新……默默吐槽一下,类似马克思主义这种课,期末考个试不就结了吗,写个论文是咋回事?还是第四周交,我课都还没上呢,这悲剧的感觉_(:3」∠)_ ps:为什么明明还有周五却不更新……因为某田周五就回学校啊⊙▽⊙明天用来更新另一篇文。 pps: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下面还有两卷不是一卷,某田我不准备合并了(/w\) ☆、第一百四十二章:山神的诅咒 第一百四十二章:山神的诅咒 再次遇到黄珏,果然是预料之中的焦躁。想来也是,手下依旧生死未知,山顶又是登不上去,能不着急吗? 不过再怎么着急,黄珏理智还在,对着赶来的沈夜一行人真诚道:“沈先生,黄某我在这里先说声谢谢了。” “不必。”沈夜道,要知道他们此行前来,也有自己的目的,说不上谢还是不谢。 黄珏却是一脸的感激——哪怕沈夜他们只来了四个人。 要知道先前经历,早已让黄珏对沈夜信奉无比,能有他们相助,必然是如虎添翼。只是在看向末尾的夏夷则时,黄珏有些纳闷:“这位是?” 沈夜本想直奔主题而去,但看了面带微笑的夏夷则一眼,再看满面疑惑的黄珏一眼,最后看了身边的谢衣一眼,不知怎的,却是心头一动。 “我徒孙的人。”最后,他这样介绍道。 此话一出,别说夏夷则了,就是乐无异都是张大了嘴:“太太太……太师父?!” 竟然说我的人?太师父不会是忘吃药了吧? 谢衣面上倒是笑意不变,这样带着调侃的阿夜,他亦是欢喜。 沈夜看向徒孙异,挑眉:“怎么,我说错了?” “没没没……没有!”乐无异呆滞道。但等反应过来,便忍不住窃喜,他嘿嘿笑着看向夏夷则。这回太师父都站在我这边啦,看你怎么办。 夏夷则无奈一笑,面对黄珏惊异游移的眼神,再看乐无异开心的神色,想了想,终是没有反驳。 只要无异开心就好。 更何况沈前辈的心思,他也略知一二。就当是岳父之命难违吧,毕竟,谁是谁的人,这不是一目了然吗?不动声色地揽住乐无异的腰肢,夏夷则如此想到。 黄珏左看右看,终是将出口的话压了回去。连沈夜这些自己人都不在意,他这个外人,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哪里知道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却见沈夜一把揽过谢衣,一脸理所当然道:“我和谢衣也结婚了。”话毕,眼神灼灼看着黄珏——颇有些炫耀和自得的味道。 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谢衣呆滞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乐无异张大嘴,喵了个咪,太师父这真的是…… 夏夷则则是了然的点头,果然如此。 “……啊?”这次,黄珏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了。 他看看沈夜,再看看忽然满脸通红的谢衣。这位不是……沈先生的徒弟吗?结婚?他真的没有听错? 黄珏久久不能说话,眼见着沈夜神色渐渐变得不善,后知后觉的他忽然福至心灵,僵着脸努力笑道:“恭喜,哈哈,恭喜恭喜啊。” 果然,此话一出便见沈夜满意地点头,一副身心舒畅的模样。现在想来,他与谢衣的婚礼在龙兵屿举行,外人却是不知,怎么想都是有些后悔。 谢衣与他不分彼此,他终有一天会让所有人知晓。 见沈夜满意了,黄珏抽了抽嘴角,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个一个的……有必要秀到他面前吗? 倒是谢衣一脸无奈,看着沈夜挣脱不是,不挣脱也不是。若不是看阿夜十分开心,他又何必…… 说到底,谢衣面皮还是薄了一些,沈夜调侃他人便是欢喜,但当那人变成了自己,便只剩下羞赧了。 而二人身后的乐无异忽然有些明白了,说到底,不过是师父他,太宠太师父啦。 黄家人扎寨的地方,就在那破庙附近。谢衣四人将行李安置妥当,在前往事发地之前,便将整座小庙看了个遍。 此时破烂的屋顶因有了修补,于住人早已无碍,满是杂物的地面,也是打扫了个干净。唯有那破损的石像留在了原处,一眼看去,颇有些端庄神秘的味道。 会与他们烈山部有关吗? 看着身边并排站立的谢衣,沈夜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阿夜?” “我有没有说过,”沈夜开口道,“自你归来,这一切都有了改变?” 自谢衣回到他身边,钥匙的线索便纷至沓来。虽然路途中风险不减,但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幸运,都要幸福。 这是谢衣带给他的。 他不允许失去。 谢衣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只是刚要开口,便被沈夜一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此刻的沈夜,笑得温柔。 谢衣看着看着,便也笑了。 罢了,就随他去吧。 只要阿夜开心便好。 两人站在石像前,两相对视,早已忘了其他。 这时的乐无异则蹲在大门口,撑着下巴道:“夷则,你说我这时候如果催太师父,他听得到吗?” 夏夷则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不远处一脸无奈但偏偏努力忍耐的黄珏,微笑道:“无异,我们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哦……”乐无异应了一声,人却还是蹲在大门口。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乐无异撇嘴,果然,也只有师父,能让太师父变成这么一个没时间原则的人啊。 “这附近已经没有原住民了,”穿过层层的浓荫,黄珏一边领路一边道,“他们搬到了附近的城镇,从此之后再没有回来过。” “理由?” “来自山神的诅咒吧。”黄珏向来是不信神的,说到这里便有些不以为然。 那些原住民留下的子孙大部分已经死去,头脑还算清醒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但当初他们去询问原因的时候,倒是口径一致——他们的上一辈惹怒了山神,所以不得不离开。 乐无异闻言却是兴趣颇大:“山神?真的假的?什么样的诅咒?” 黄珏摇摇头:“怎么会是诅咒呢?不过是土质有些特殊,哪里来的诅咒。”细想又觉得不妥,最后只能道,“你们到了就明白了。” 而当众人来到了目的地,谢衣四人有些惊讶,也有了了然——若说是“诅咒”,的确不为过。 此处本是丘陵成片,层层的灌木覆盖了地表,故而一眼望去,绿树成荫、生机勃勃。唯有这眼前的一座山峰,别说是树木了,就是野草石块都无——细腻的表面,就像是绢制的锦布一般滑腻。 谢衣一手触摸上了山壁,不想手掌却是直接穿透了表面,陷入了柔软的沙石中。 越往深处,簌簌的沙子便滑得越快。 “如何?”沈夜道。 谢衣将手抽回,指尖摩挲着那些微尘:“这山,似乎是沙子堆砌而成。”即使是内部,也是一片柔软。 黄珏在一旁道:“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说话间便苦了脸,若非如此,他们怎么会上不去。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这座山,竟是一座沙山。 放眼四周都是坚硬的地表与成片的翠绿色,唯有这群山环绕之中,有着这样一座沙山。若说是山神的诅咒,诅咒此地寸草不生,的确会让老一辈人害怕。 乐无异倒是兴致勃勃,一手探入“山壁”,抽出之时,便是细沙如流水倾斜。正玩到兴处,他忽然一愣,转过头来道:“不对啊,如果都是沙子,这么多年下来,怎么都不该是这个模样吧?” 谢衣点头:“的确如此。” 若是沙子,这么多年风雨交加,不可能还是这般牢固,为何没有坍圮消散? 沈夜忽而一笑:“所以才是……山神的诅咒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其实……这章第一段应该是“一番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运动”来着⊙▽⊙ 没错,请叫我坏人!没错,我们要爱吃素! ps:作死地开了个新坑……开坑一时爽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沙行蝎 第一百四十三章:沙行蝎 明明是极易消散的沙子,却历经风雨留存至今。攀登而上自然是行不通的了,至于借助飞行工具,前一批人的音信全无,便是极好的警告。更何况黄珏所掌握的消息显示,在此之前,这沙山已经折损了好几批冒险者,以至于如今成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禁地,其难度可想而知。 乐无异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说这样一座沙质的山峰如何保存,便是沙子里面真的会有陵墓,也是一个颇为值得怀疑的问题。 要知沙子虽然常用于墓穴的机关,以流沙掩埋盗墓者,但哪一个陵墓会放在全是沙子的山里?就不怕墓葬终有一天裸露在外吗? 黄珏倒是信誓旦旦,说这山峰顶部必然有极为宏伟的墓葬。至于消息的确切来源,却是三缄其口,一副“我就是知道但是实在不能告诉你”的委婉表情。 每个部族都有其独有的秘密,沈夜四人点到即止,并不过多询问。但问题也摆在了众人眼前:要如何上去? 沙质的山脚下,其余人俱是埋头深思,沈夜去看谢衣,便见对方抬头仰望上方,似是有着疑惑。随之看去,便见山腰以上那隐隐约约的淡黄色雾气,如水般流动,遮掩了整座山的轮廓。 “在想什么?”沈夜道。 “只是有些奇怪,”谢衣开口道,“这一路走来,天气晴朗,为何唯有此处云雾不散?”说着,忽而笑了:“难不成,真有山神护佑?”众星拱月之下的沙山,云雾缭绕,特立独行,的确有着仙山的风姿。 沈夜笑着回应:“也许吧,不过……你有主意了?” 谢衣那谈笑自如的模样,熟悉如沈夜,怎不知他成竹在胸。既对云雾更为关注,这便说明,谢衣有办法上山。 果然,谢衣点头道:“那是自然。”不知是为了调侃还是如何,谢衣说完又加了一句,“定不会让阿夜失了面子。” 极为自信的语气,若不是说完立马红了耳朵,必然更为让人信服。 “哦?”沈夜拖长了语调,脸上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笑意,“逃避这么久,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谢衣愿以自己的人自居,果然让他颇为舒爽。 谢衣闻言却是无奈,他何时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比不得阿夜脸皮厚罢了。 见这两人气氛极好,夏夷则站在一边托着下巴思索,他是不是也该让无异主动一些? 只可惜这想法尚未落实,乐无异便被谢衣拖去做了劳力。却是谢衣有一偃甲名为沙行蝎,依沙漠蝎而制,能在沙中自由行走。但这沙行蝎承载三人已是极限,加上他们一行四人,外加黄氏族人,这数量便是不够了。 好在众人身处深山老林,木材众多,且此次前来,谢衣想到地势古怪便准备了诸多器材,这便一一派上了用场。 众人合力,又有谢衣与乐无异负责拼接,这沙行蝎便完成了足有五只。只可惜完成之时,天色已经昏暗了。 不过沈夜一行只有四人,黄氏一族则可派十一人上去,想来人数也是足够。 当晚,黄珏便在古庙内与沈夜商量上山的人员,其余人,则是绕着那五只偃甲蝎来回打转。就连乐无异,都兴奋地摸着偃甲蝎,若不是夏夷则站在一边脸带笑意,他巴不得今晚和它一起睡了。 “这木头真能动?还能爬山?”这是名为黄骅的年轻男子。他绕了好几圈下来仍旧语带惊叹,显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乐无异回头笑道:“刚才它动没动,你没看到?” 先前沙行蝎制作完成,谢衣与乐无异师徒二人自是检查了一番。那偃甲蝎一番流畅的动作下来,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黄骅的目光还是带着惊异,搓着手掌道:“嘿嘿,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吗?”要知道他们看惯了飞机,看惯了那些电子器械,这头一回看到木头都能动的。 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愧是沈先生的弟子……咳咳,不对,不愧是沈先生的……”张张嘴,发现不对的黄骅眨眨眼,终是把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看着乐无异不解的眼神,他只能讪笑。称呼一个大男人为别人的妻子,这话,薄皮如黄骅显然是说不出口。低头重新爱不释手地摸着沙行蝎,黄骅遭到了来自同伴的嘲笑。 黄骅翻了几个白眼过去,有本事,你们说。 身边的黄岩拍拍他的肩膀:“瞎折腾什么,今晚就看个够吧,看你美的。”话毕,转头看向庙内侃侃而言的沈夜与谢衣,黄岩不得不赞同,那两人一个冷漠一个温和,的确很是般配。 这外边的情景,谢衣自然也是收入眼中。看着那群满是兴味的年轻男子,谢衣有些感叹。果然世事变化无常,曾经遭人诟病的偃术,如今除了兴奋,再引不起一丝恐慌。 只可惜,偃术早已失传,否则,当今世界必然又有另一番场景了吧。 沈夜见谢衣说着说着便出了神,开口道:“在想什么?” 谢衣摇头:“无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目光,依旧有些感叹。 沈夜看了外面一眼,便见众人目露精光全是打探的意味,他了然地点头:“的确与曾经大不相同。” “是啊。”当真是……沧海桑田。 “无须在意,”沈夜贴近了谢衣,语气柔和,“往后,自然不一样了。” 无论是生活,还是他们二人之间,都将与过往不同。 谢衣将视线转回,看着沈夜微微一笑:“是。” 两相对视,皆是情意缱绻,容不得他人介入。 站在一边的黄珏张了张口,终是悻悻然地闭了嘴。 罢了,都成了电灯泡,又何必再引来注意呢? 第二日天色微明,群鸟尚在休憩之时,众人便上了路。沈夜与谢衣自然是同一具偃甲,乐无异和夏夷则占了第二具,剩下的十一人也是陆陆续续登上了沙行蝎的脊背。看着宛若活物的偃甲蝎,再看安安稳稳乘坐其上的同伴,被黄珏留在古庙的人无不是羡慕非常。 但再怎么羡慕,既是黄珏发话,只能遵守。 见众人准备妥当,谢衣微微颔首,当下,那五只偃甲便站起了身来,几对附肢并用,飞快地往前攀行而去。 承载着三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这沙行蝎竟也是健步如飞,其上众人俱是赞叹不已。而被分配在沈夜与谢衣同一只偃甲上的黄显坤,也是看着身前二人目露崇拜。 不多时,沙山近在眼前。 谢衣对着身后众人道:“抓紧了。” 这沙山一旦陷入便是麻烦非常,还是让众人小心为好。 话虽如此,这沙山并不显得陡峭,沙行蝎爬行其上,依旧很是安稳。眼看着沙行蝎往上攀爬毫无陷落之意,众人再一次发出感叹,这世间,果然是无奇不有。 “沙沙”的流沙滑落声不断在耳边响起,而下方的地面,不知何时已是模糊一片了。 沿着沙山表面不断前行,众人才注意到,这座古怪的山峰并不如想象中低矮。当身边俱是黄沙漫漫,当他们恍若身处无边沙漠的时候,那上方的黄雾似乎仍在九天之外,遥不可及。 沙行蝎的爬行速度没有减缓,阳光却渐渐由熹微走向炽烈。已是大段的时间流逝,但那云雾缭绕的山顶,尚不知在何处。 正在众人减弱了新奇,转而变得倦怠时,沈夜却是抽了抽鼻子。 这一路的沙尘味早已习惯,但总觉得……沈夜看向谢衣,便见对方也是皱眉,然后,捂住了鼻子。 “有古怪?”虽是问话,沈夜语气却是颇为肯定。 谢衣刚要点头,却听得身后不远处大大一个喷嚏声传来。 转头去看,便见乐无异摸着鼻子,似乎有些难受。 夏夷则显然也察觉到了,应该说,嗅觉灵敏的人都一个个露出了警惕。 乐无异只觉得空气渐渐变得刺鼻起来:“喵了个咪,这什么味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 就像昨天说的,因为最近比较忙,又开了两个坑,所以以后不一定隔日更了。 不过23点准时更新不变,大家可以收藏个,更新了就会提醒了……吧_(:3」∠)_ ps:时间尽量不拖太长,还有就是,不会坑的,放心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沙海 第一百四十四章:沙海 不知何时,黄沙之中隐隐含着一股硫磺的刺鼻气味,越往上,味道越浓。再看四周,本以为十分遥远的黄色雾气,竟已经将众人笼罩其中。 却原来这沙行蝎往上攀爬,必然扬起漫漫黄沙,故而这一路下来,众人看惯了四周的一片黄褐色,哪里知道这上方的黄雾与那黄沙混淆了视线,悄然而至,匍匐在了众人身边。 有毒!这是众人的第一想法,神色越发的谨慎,行动间却是不慌不忙。只见一行人自随身的背包内,各自取出了一个简易的防毒面罩来,小心地护住了口鼻。 想来也是,那直升机发回的讯息,早已提到了这极为诡异的黄雾,众人早有准备也是正常。 硫磺的气味被隔绝在外,只是还不待众人松一口气,谢衣却是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沙行蝎的移动变得困难了。 偃甲蝎附肢的行动不见减缓,但速度的确慢了下来。谢衣定睛一看,却是本来直线往上的轨迹,逐渐变成了曲线状。 众人经过之地,必然有流沙滑落,但现在,沙行蝎的前方却是有数股细小的黄沙流淌。它们不断汇聚,由细变粗、由缓变急,似有什么正要破土而出。 糟了! 谢衣一把抓住沈夜,回头大喊道:“抓紧沙行蝎!趴下!” 谢衣焦急的声音隔了面罩,变得有些低沉而暗哑,反应如夏夷则自然是听得清楚,一把便将身边的乐无异按了下去。就近的两只偃甲蝎上,黄氏族人虽然反应不过来,但见前方六人突然的动作,也是照办,唯有最后一只,沙行蝎攀爬的声音外加流沙的声响盖过了一切,那三个年轻人竟还有心思左顾右盼。 离得太远了! 谢衣本还想让沙行蝎尽快靠过去,不想下一刻,便被沈夜一把按在怀中,扑在了沙行蝎上。 也就在谢衣被沈夜按倒的那一刻,倏忽间,天地巨变。一阵狂风迎面吹来,飓风如兜头的暴雨一般碾压,滚滚的黄雾因叠加而变得乌黑,浪潮般翻腾而下,众人视野内霎时只有一片昏暗。 沙行蝎有了谢衣的吩咐,已趴在原地停驻,但质地沉重如偃甲,竟也是被狂风吹得偏移了位置。 沙行蝎附肢紧扒着沙面,数道凹槽在黄沙表面划过,任凭狂风将它们带向未知处。最后一只沙行蝎上,黄岩只来得及将一个同伴扑倒,在狂风袭来的一瞬间,另一个同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破布一般从黄岩面前飞了出去。 黄岩双眼大睁,发出的吼声在一片狂风呼啸中,只留下了“沙沙”的微弱音调。 前方的谢衣等人只能抓紧了沙行蝎,感受着如在海浪上翻滚的波动。黄沙伴着飓风,即使有面罩也是呼吸困难,更不用说那沙子砸在裸露的皮肤上,更是一阵剧痛。 如果是这样的狂风,那直升机坠毁在此也说得过去了。 谢衣努力抬起了头来,他还记着最后的沙行蝎,如果反应不及时,那三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谢衣还来不及回头,便觉脖子一沉,再次被沈夜按了回去。 面对沈夜颇为不悦的表情,谢衣眨了眨眼,急切地想说什么,下一刻却是眼前一黑,这次别说抬头的可能性了,他的双耳都被沈夜牢牢捂住。 此情此景,谢衣不可过多挣扎,只能无奈地闭了眼,静等着暴风过去。 沈夜将爱人安置在怀,眯着眼观察起四周来。便见沙行蝎下方的流沙如流水一般急泻而下,本就变得不稳的沙行蝎,接下去恐怕更是难以为继。 身边另一只偃甲蝎上,夏夷则压着乐无异,乐无异倒好,在确定夏夷则安全之后,还有心力去抓紧另一个同伴。黄珏那一边则是离得远了,只能看到黑压压一小片,也不知情况如何。 黄沙如暴雨一般倾轧,呼吸困难的黄显坤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流沙滑过了手面,手心竟开始打滑。冷汗夹杂了沙土,在他脸上混成一片泥泞,手上再怎么用力都不能阻止内心的惊惶。 远处的人沈夜暂时鞭长莫及,身边的人自然有这个能力搭救。一根软绳被沈夜扔了过去,径直在黄显坤手上饶了两个圈,黄显坤先是一愣,继而便是狂喜。好在他动作够快,在双手抱不住沙行蝎前便将绳子寄好。接下去,乐无异只觉师父他们那只沙行蝎上有什么一直皮球一般上蹿下跳,没个安生。 呼啸的怒风何时停止,众人早已没了概念,等底下的沙行蝎终于稳定地趴在沙面上后,他们才有空隙抬起头来——风终于停了。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4节 身边黄雾已经散去,上方的天空一片蔚蓝,清澈宛若明镜。身边的黄沙细腻而光滑,若不是先前遭遇那与沙漠风暴无异的灾难,众人几乎要开始怀疑,这沙山并无变化。 这暴风一般的灾难,绝不会是第一次。那么这所谓的沙山,到底是怎么一直留存至今的?更为奇怪的是,这山上的沙子竟没有飘到其他地域去。一直固定在这山峰之内的范围,难不成,真是山神的诅咒不成? 抖落堆积在身上的厚厚一层沙土,众人一个个站起了身来 因为有沈夜的保护,谢衣身上还算干净,只是看他略有些沉默的模样,沈夜便知,这人是在生气。 将对方的碎发撩至耳后:“你没事就好。”沈夜这样说道。 “……” “怎么了?”这是明知故问,只因沈夜话语十分温和。 谢衣只能叹息,随即握紧了沈夜的手:“下一次,必然是我护你周全。”眼神坚定,正是誓言。 身为爱人,次次被沈夜小心守护,谢衣只觉内心愧疚。 他们两人,本该是反过来才对。 不想沈夜微微一笑:“若不是你,我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不远处,乐无异正帮夏夷则将发中的黄沙抖去,他们身后的黄骅道了声谢,颇有些羡慕地看着二者目无他人的亲昵。 这种被关怀的感觉哦……他转身去搜寻黄岩的身影,哪想到一回头,身后竟是空荡荡一片,别说是黄岩他们的沙行蝎了,就是黄珏,竟也是不见了踪影。 黄骅的一声惊叫,终是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此刻还留在这沙山表面的,除了沈夜、谢衣、乐无异、夏夷则、黄骅之外,便只有另一只沙行蝎上的黄敏、黄涛和黄江海三人,以及,被沈夜遗忘在了沙堆里的黄显坤。 沈夜一个回手,受尽磨难的黄显坤终于从沙下被拖了回来,趴在偃甲蝎上便是一阵窒闷的咳嗽,好不狼狈。 谢衣将面罩取下,示意众人呼吸无碍后,便指挥着剩下的三只沙行蝎相互靠近。 没了黄珏,余下的黄氏族人自然有些慌张,黄骅几乎要扑到另一只沙行蝎上了:“老大呢?黄岩他们呢?你们有没有看到?” 只可惜,这也是黄敏三人想要问的。 将他们的惊慌失措看在眼中,谢衣劝慰道:“我们既然都平安无事,想必只是被风吹散了,不必惊慌。” 话虽如此,在没看到活人前,黄骅他们想必都是不安心的了。 这茫茫沙山,分散找人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所以摆在众人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后退或是前进。 好不容易来到此处,脚下除了黄沙已看不到其他,后退显然不是一个让人甘心的选择。黄江海亦道:“如果是老大,他肯定不会退回去的。” 不需要过多商量,余下的九人一合计,便乘着沙行蝎,重新往上攀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被删除了好多评论,一会儿看得到一会儿看不到的,连回复都回复不了……晋江你赢了_(:3」∠)_ 而某田我想去图铺求《若我归去》的封面,写的评论直接undefed了,晋江果然是无敌的_(:3」∠)_ 所以……不开心的某田开始发便当,这次只领了一个便当,下一个会是谁呢( ̄_, ̄ ) ☆、第一百四十五章:雨 第一百四十五章:雨 沙行蝎往上疾驰,自又是一阵飞沙走石。如果时值日落,必有一种大漠苍茫之感。 乐无异抬手了望远方,此刻黄雾消散无踪,但山顶仍是不见踪影。 往外看去,不知是处于鞍部还是如何,山体早已遮掩了周边群山,一眼望去,竟看不到一丝绿意。 总觉得,那些云雾似是一个界限。 “夷则,”乐无异忍不住开口道,“你说,这会不会和上次那个什么鬼山差不多?” 那鬼山留存于世,却又自辟一方空间,与世隔绝。这沙山如此大风大浪也不见崩塌,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若是被限定于一个空间之内,这些沙石自然飘散不去。 夏夷则一路行来,心内也是有些微妙,但闻言还是摇头道:“在未得到答案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为好。” 乐无异笑道:“说的也是。” 二人身后的黄骅,这一次再无心力关注二人谈话,担忧的目光,频频望向后方。只可惜满目黄沙,一片荒凉,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飞鸟都望不到影。 这般静默地前行,颇为无聊倦怠,只是担心仍有风暴来袭,众人不敢放松警惕。特别是黄显坤等人,许是担心再来一次风暴必然支持不住,便从背包里掏出了绳索来,将自身与沙行蝎的躯体牢牢捆绑。 谢衣与沈夜对双方都颇有信心,不愿多此一举。夏夷则本想让乐无异照做,但看着乐无异极为不愿的眼神,再听他“如果是你掉下去了怎么办”的碎碎念,微微一叹,在乐无异惊讶的目光下,却是用绳索将二人双手捆牢。 抬起右手,顺带抬起了乐无异的左手,夏夷则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如何?这总行了吧?” 乐无异眨眨眼,继而便是一个大大的微笑:“不愧是夷则!”显然是十分满意。 说到底,也不过是担心对方安全罢了。 沈夜与谢衣自然听到了乐无异与夏夷则的动静。看着那两人与周边环境极为不符的暧昧氛围,沈夜摸着下巴,还未动作,谢衣倒是先一步将绳索取了出来。 谢衣见对方有些惊讶,调侃道:“怎么,阿夜不愿意?” 沈夜略一挑眉:“自然不是。”说着,颇为好心情地主动伸出了手去。 只是还不待谢衣将绳索绕上来,沈夜却是警惕地抬起了头。 空气中似是多了一丝水汽? 的确,这茫茫沙山粉尘漫天飞扬,呛人的空气中忽然飘来了一股淡淡的水汽,湿润润的,有些凉。 容易滑坡的地势尤其要注意雨水洪涝,更不用说这本就脆弱无比的沙子。 沈夜举目四望,便见左前方山体略有凹陷,莫不是那里?自然不是,他继而往天空看去,便见前一刻仍显湛蓝的天空,此刻,一片昏暗。 再不是暴风来袭,竟是滚滚的乌云遮天蔽日而来。 更正确的说法是,这沙山上方的天空一片乌云密布,在云团的角落,尚可以看到那一片蔚蓝。 谢衣见状也是惊讶无比,这乌云何时聚在一起?细细一想,只觉这一路行来,不说自己,就连阿夜的反应都是大不如从前。 黄显坤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一片青灰,这样的沙山遇到雨水会是何种结果,还需要问吗? 云絮如漩涡一般越卷越密,混沌的黑色仿佛是千斤锤,天空承受不了那重量不得不往下沉去。 一如先前的风暴,不给众人反应或商量的机会,豆大的雨滴眨眼便倾盆而下。 “喵了个咪!”乐无异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夏夷则下意识地按下了头去。谢衣本能地拉住了沈夜,只是下一刻,那打在手上的雨滴却是让他发现了倪端——微凉的雨滴,落在手背上却是成了一块透明的、仿若塑料的粘液。再看沙面,没有沙粒扬起,那雨水所到之处便是一个圆形的胶状体,紧紧吸附在山体表面,似是晕染的墨水互相累积连接。 沙行蝎善于在沙中行走,在平滑之地却是寸步难行。感受着沙行蝎附肢的打滑,再看那正逐渐变得坚实的地面,虽然难以置信,众人还是不得不看清现实: 雨水正将整座沙山凝结起来,包括他们的沙行蝎! 机括之间传来了运行不畅的“卡啦”声,此刻皮肤的灼痛反而不那么重要了。沈夜不过瞬息便将外套脱下,罩在他与谢衣二人上方:“到左前方去!” 那里的山体凹陷,倒也是来得及时。 雨水太过密集,不过片刻便将沙行蝎浇了个透。明明不过是百米内的距离,但等沙行蝎爬行至掩体下方之时,它们的身躯不停震颤,“卡拉卡拉”的声响更是如生了锈的机械一般越来越大,似乎下一刻便会四分五裂开来。 倾斜的雨滴擦着最后一只偃甲蝎的尾部而过,这是一处不算大的“山洞”,足够九人暂时躲藏。看向外界,便见如珠的雨水不停,但并未溅起任何水珠,更未汇成一道道溪流,白茫茫的水雾之下,似有什么正在形成。 沈夜将外套取下,便见原本防水但质地柔软的衣料,此刻一片坚硬,触摸起来,更像是在摸着石块。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一阵刺痛,将那一片片翘起的透明固体掰下,可见其下的皮肤一片通红。 若说这是“雨水”,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沈夜与谢衣因有外套遮挡,自然不算狼狈,其他人可没这么幸运。手上脸上一片片固状物掰下来,痛得一个个龇牙咧嘴。 乐无异敲了敲夏夷则的衣袖,“啪啪”作响,继而摸了摸对方质地柔软的头发:“好在这‘雨水’对头发无效,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夏夷则点点头。 若是头发都变得坚硬,难以想象他们一行人会是如何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更新了了了了了!!!~(≧▽≦)/~ 虽然字数有些少,心虚脸…… ☆、第一百四十六章:“万物复苏” 第一百四十六章:“万物复苏” 谢衣逐一看过了咯吱作响的沙行蝎,对着众人摇头——关节处坚硬如石,已然是不能动了。 下面的路,虽然很是可惜,必须是要他们自己走的了。 众人见状是既失望又担心。 下面的路真的要自己走?又该怎么走?这山上的沙子松软非常,如果陷到沙子里去,会不会像陷入沼泽一般,直接一命呜呼了呢? 乐无异终于将自身与夏夷则整理妥当,见众人面色忧愁,不由得安慰道:“这不是下雨了吗?更何况这雨比起胶水来更为粘稠,下面的路完全不用担心。” 连衣服都能变硬,不难想象,那原先的沙子必然也是变得坚硬无比,于行走无碍了。 只是乐无异话一说完却又是叹气,眼巴巴看着那五只沙行蝎:“只可惜了它们啊。” 这还是第一次和师父一起制作偃甲,且又是这么帅气逼人的沙行蝎,难道就这么“瘫痪”了?想想便觉肉疼。 此刻谢衣已将沙行蝎的一小节附肢拆下,便觉那附肢沉重非常,轻轻一敲,“咚咚”发着闷响。谢衣有些可惜,内部完全石化,的确不能再用了。 只是,这“雨”到底是何种物质,竟能在一瞬间将木头硬化至这种程度?摩挲着附肢表面,谢衣又是一愣,这是…… 不说谢衣有了发现,便是沈夜,他一直站在山洞边缘,看着外界雾气苍茫。天气昏暗,雨水如帘,但在那一片雾蒙蒙之中,有什么如幽灵一般自沙下逐一出现。灰暗的影子由小变大,不断拔高,如士兵一般聚集,影影绰绰,越来越密。 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耳边是暴雨落地的噼啪声,而视野所能看到的范围,不论山上还是山下,都见越来越多的鬼影静静伫立。 天空是越发的灰暗了,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而那些灰影越来越厚实,甚至向他们所在的山洞蔓延过来。 虽然是悄无声息地靠近,但那如蛇一般扭曲而来,高地一般倏然而起的黑影,众人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那是什么?”黄骅本在为失去踪影的同伴担忧,这一抬头,便是吓了一跳。 鬼? 这是一行人一闪而过的念头。 谢衣却是施施然走至沈夜身边,随手一抛,却是将那取下的截肢扔了出去。 “欸诶诶?师父?”乐无异可惜不已,只可惜话一出口已是不及。 恰在此时,沈夜低沉的声音响起:“雨停了。” 众人一愣,下一刻便听“哗啦”一声,那连片的雨珠竟是卯足了最后的劲,更像是脸盆中最后被泼出的水,倾倒而下。再一眨眼,这空中竟不再有一滴雨珠落下,当真是干脆得厉害。 雨一停,视线便清楚了。大雨过后,虽然视野依旧灰暗,但重新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们吃了一惊。 回想大地回春之时,万物复苏,蓦然惊醒,才发现新绿的嫩芽遍布枝头。自脚下的土地蔓延至远处的高山,甚至于溪流底部微微抬头的绿藻,新鲜的、娇嫩的绿色无不让人身心舒畅。而等那古怪的暴雨过去,展现在沈夜一行人眼前的,是比大地苏醒之时更为神奇的景象。 若说暴雨前他们是在沙海中前行的话,暴雨过后,他们却是身处于万木葱茏的高山之巅。 那些影影绰绰的鬼影,却是虬曲且高大的树木,翠绿色的的新叶相互叠加交织,密不透风。树木之下可见零星的灌木,也是生气盎然,其中有鲜红色的野果夹杂,玲珑可爱。甚至于那些野花野草,也是有着一股莫名的娇憨可人之态。 只是草叶表面,并无雨珠露水滑动。不说那绿叶表面,就是地面,也是干燥不见一道水流。 荒芜的沙海瞬间变成了苍莽的森林,众人见了不觉得舒缓,只觉得心惊。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寸草不生的沙子,能孕育出如此繁茂的生灵吗? 就连沈夜,见状都是露出了微讶的表情。虽然他一开始便察觉那些鬼影不含恶意,却不知竟是些植物。 此时山洞与外界的界线泾渭分明,外边早已是肥沃的黑土,万物丛生;内里,依旧是颗粒分明的细沙,寸草不生。 阳光破开了乌云,漏下一缕缕明光。那本就枝繁叶茂的森林,越显蓊郁可爱。只是美丽的外表,在众人看来只会是带毒的鲜花,美则美矣,危机四伏。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跨出这界线一步。 倒是谢衣低头不知在搜寻什么,鲜嫩的绿草已蔓延至洞口,而在右前方,谢衣终于发现了目标。 沈夜随着谢衣的视线看去,也是挑眉。 却见被谢衣扔出的偃甲附肢早已变了质地,竟成了拳头大小的石块。这石头裂为两半,表面布满了苔藓,而石块裂缝处,更有一株小树苗破土而出,舒展了四肢。 要不是谢衣特意留下的标志还在,谁会想到,那本来是木而非石呢?更不用说,那附肢还连带着金属,现在也早已同化,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此情此景,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谢衣制作的偃甲是自他处带来的,如今也是和那沙海一般变成了土、孕育了生命。联想沙行蝎与沙海唯一的相同处,众人恍然但也惊讶。 也就是说,这森林的出现,并不是这沙海本身的缘故,而是方才那场雨吗? 那胶水一般粘稠的雨,竟还有这种效果? 除非他们一起产生了幻觉,否则说是神话也不过如此了。 黄骅等人互递眼色,只可惜神色间是止不住的担忧。他们都不是第一次下地的人了,但这奇异的景象,这沙山背后的墓主,真的是他们所能抗衡的吗? 夏夷则略微的惊讶过后便是坦然,毕竟见过了那鬼山,如今何种情况都不能让他感到诧异。哪想刚一转头,俊秀的面庞便露出了无奈和宠溺——只见乐无异一脸惋惜地围着沙行蝎团团转,但怎么都阻止不了藤蔓自沙行蝎内部钻出。 不过片刻,这剩下的三只沙行蝎,便如久经弃置的屋宇,瞬间被绿色包围了。 谢衣见了也是叹气,被雨水淋湿,看来数量再少也是避免不了被同化。 “我和师父一起做的沙行蝎一号、二号、三号啊!”乐无异哀号。 得,连名字都取好了。 夏夷则拍了拍爱人的肩膀,安慰道:“无事,下次总有机会与谢前辈再次合作。” 乐无异求证一般看向谢衣,只可惜此刻谢衣亦是有些失落,正被沈夜揽住安慰——太师父高大无比的身躯,恰恰阻了徒孙异的视线。 于是失落的徒孙异只能扑在沙行蝎上,再次哀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啊忙的……更新真的是力不从心,好想一次就更新1000字哦,不过我所剩不多的良心在叫嚣,所以大家还是可以放心的其实我知道2000字也很少但至少比1000字多了那么一点点对吧对吧对吧………………_(:3」∠)_ 鉴于我又会断更一段时间……………… 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愧疚脸),不要说我懒,是真的有事,上学期真是轻松的天堂_(:3」∠)_ ☆、第一百四十七章:失踪 第一百四十七章:失踪 当一片荒漠眨眼变成绿洲,且还是树木葱荣的森林,惊讶之外,在场众人无不是感到了忧惧。这全然不符现实的场景,如果是胆子小的人,恐怕早已吓破了胆。 沈夜率先走出山洞,脚下泥土坚硬,行走不成问题。他看向黄氏一行人:“我们会继续往上走,你们呢?” 沙土凝结,他们便可徒步行走。 黄骅想都没想就答道:“当然是跟着你们。”事到如今,前路后路都是未知,早已不能退回去了。 黄显坤则是犹豫地往下方看去,此时茂密的树丛遮掩了来时的路。漆黑的树影之后,仿佛有无数怪物潜伏。失踪了的老大和黄岩他,如果没有地方躲雨,会不会……他咬了咬牙,尽力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诸脑后。 “那就走吧。”沈夜举步便走,不忘用眼神示意夏夷则,让他把某个嗷嗷嚎叫的笨蛋一起拖走。 离开逐渐被藤蔓占据的山洞,一行人再度出发。一如新的环境,这一次便有了新的麻烦。先前沙行蝎可畅通无阻地往上攀爬,这一次堪比热带森林密度的树林,众人便不得不边走边将拦路的树枝、灌木一一斩断。 谢衣四人还好,毕竟带了锋利无比的长剑,开路不成问题。黄骅他们只带了热兵器,搜遍全身也仅有瑞士军刀可用,只能干瞪眼跟在四人身后。 浓密的树荫遮掩了阳光,往上方看去,可见层层叠叠的树叶相互交织,遒劲的藤蔓伴着厚重的苔藓蜿蜒而上。此情此景,谁能想到这里先前还是寸草不生的沙山呢? 谢衣四人轮流交替开路,一路上仅有树枝断裂的声音。安静的、连鸟鸣都听不到的树林,灌木的一边忽然传出了“咔沙”的声响。 只当是身后的黄敏踩断了树枝,乐无异并不在意,但是当这“咔沙”声由远及近之时,他才发现了不对。 这“咔沙”的声音,似乎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的? 这里除了他们,还有活物? 乐无异刚想提醒身后人注意安全,但等他转过头去,心头不由得就是一跳。 他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一阵风吹过黝黑的林荫道,乐无异满眼只见层次交错的树枝乔木,紧随其后的黄骅一行人,竟都是无声无息不见了踪影。微弱的光线交杂出一片暗影,原本身后有人的厚实感,眨眼间便变得淡薄,空荡荡的小道,似乎未知的怪物下一刻便能将自己攫取。 这是走散了?乐无异不由得心惊,后背只感觉凉飕飕的。但是他们一路走来都是直线行走,怎么可能走散? 身后砍伐出来的小道不见踪影,乐无异再看其他方向,光线所到之处,灰蒙蒙一片,别说是人了,就是稍远一些的树木都是模糊不清。 不待乐无异开口提醒谢衣他们,夏夷则却是先一把把他按下了身去。 看着夏夷则做出了安静的手势,乐无异终于回过了身来。他一边点头,一边不忘示意身后。 看到空无一人的小道,夏夷则一愣之后也是面露惊讶。显然,黄骅等人的失踪,他也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先不管黄骅等人如何,那越来越近的“咔沙”声,才是他们目前必须解决的。 四人周边半人高的灌木,树叶随风轻微摇动。若不是仔细去听,还以为这“咔沙”声只是树叶摇晃发出来的。 “咔沙”“咔沙”“咔沙!”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急促,似乎是被追捕的猎物,正慌不择路地奔逃。 沈夜皱眉,还不待有所表示,忽然见后方四人开出的道路上,一道白影飞闪而出,猛地自道路的一边扎入了另一边。 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足够谢衣他们看清那东西的模样:雪白的、毛茸茸的身躯,短小却有力的四肢。 “兔……兔子?”乐无异忍不住低呼,然后下一刻便自己捂住了嘴。 “咔沙”又是一声清响,下一刻,一道扭曲的身影便从灌木里紧随而出。三角形的头颅,飞腾的身形,云状斑纹的黑色身躯一闪而过——竟是一条蟒蛇! 那蟒蛇起码有十米多长,身躯已有大腿粗细,黑色的鳞片看起来十分暗沉。明明是极为笨重的躯体,愣是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只一眨眼便游了过去。仅有那轻微的“咔沙”声,似乎只是树叶被撩动。 乐无异捂着嘴眨眨眼,喵了个咪,这里果然是越来越诡异了。他该庆幸这条蛇没有发现他们吗? 蟒蛇飞速而过,那“咔沙”声也是迅速远离。沈夜等到四周重回安静,才示意众人站起身来。 “师父,太师父,” 乐无异也顾不得那条蟒蛇,立马汇报情况,“黄骅他们不见了。” 回应他的,是沈夜与谢衣都有些难看的脸色——他们发现黄氏一行人的失踪,只会比乐无异晚。 所以明明就在身后的五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要往回找吗?”夏夷则开口道。 沈夜皱眉,显然有些不悦。他看了一眼谢衣,沉默片刻之后才点头道:“回去看看。” 谢衣对此微微一笑。 既然知晓了蟒蛇的存在,沈夜四人越发小心翼翼,只是找人的结果却并不理想。当他们发现了黄骅等人离去的踪迹——被折断的树枝,以及随着痕迹往前看到的一个盗洞时,四人的心情都不甚美妙。 他们这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黄骅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和他们分头行动? 谢衣蹲下身,手指捻起一些细土,嗅过之后肯定道:“有血腥味,”末了又补充一句,“很新鲜。” 乐无异与夏夷则俱是看向沈夜。 “下去看看。”沈夜一锤定音。 黄骅等人开凿的盗洞并不宽敞,每次仅容一人通过。沈夜自然是第一个下去的,谢衣紧随其后。打开手电,可见洞壁坑坑洼洼,并不平整,而那股血腥味,疏忽间便变得尤为浓烈。 沿着平缓的盗洞往下走,四人越发的警惕。只是和想象的不一样,越到深处,前方却是渐渐有了微光。那光芒并不强烈,但也足够四人视物。 盗洞的尽头便是那光芒所在之处,沈夜本是缓步行走,不想在洞口却是猛地一顿。 眼见沈夜身形乍停,谢衣反应也够快,立马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夏夷则见状一愣,却是出人意料立马转身,于是吓一跳的乐无异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夷则?”乐无异有些疑惑。 夏夷则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 乐无异不明就里,还真的选择了安静。 于是夏夷则满意了。 “阿夜?”谢衣身体靠前,想看看沈夜发现了什么。 沈夜略一侧身,给了他往前看的空间。 低头只看了一眼,谢衣便忍不住皱眉。 他们此刻站在盗洞的尽头,下方三米处,可见条条扭曲的蟒蛇,麻花一样将一个血淋淋的身躯缠绕。 这与其说是一个盗洞,不如说,是恰巧连接了蛇窝的盗洞。没有任何灯光的蛇洞,发光物竟是那些堆在墙角的蛇卵。那些蛇卵一个个晶莹剔透,似乎一触就破。当一条幼蛇破壳而出,带着黏液连鳞片都没长齐的它,下一刻便游向了那个看不出面目的人形。 明明只是一条幼蛇,但在它加入的那一瞬间,地面便又多了一道血痕。而那个作为食物的人,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他死了吗?谢衣并不清楚,因为蟒蛇的数目太多,已经看不清对方胸口的起伏了。只是看那铺了一地的长发,可以判断这并不是黄氏中的任何一人。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谢衣看着蔓延的鲜血出了神。 沈夜则将视线看向蛇洞四周,除了那些蛇卵,这里看不见其他人,也找不到其他洞口。 这真的是黄骅他们挖掘的盗洞?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阿田首先要向大家道歉,这么久没更新真的是很抱歉。先前论文和考试其实已经结束了,最近在忙着找兼职的事,所以精力不是很够。不过我能保证的是,绝对绝对不会坑的! 隔日更可能还不太现实,但是还是希望大家支持我qwq ps:最近每看一章就留言的默上姑娘,你真是个小天使╭(╯3╰)╮ pps:还会继续看下去,还会支持我的各位,你们都是我的小天使╭(╯3╰)╮ ☆、第一百四十八章:分散 第一百四十八章:分散 越来越多的幼蛇破壳而出,它们抛下身后闪着荧光的蛋壳,一条条如溪流一样汇聚于洞中血人的身上。满地的鲜血,如蛆虫一样繁多扭曲的幼蛇,不过一会儿,那血人所躺之地便积聚了小土堆一样来回穿梭游移的蛇群。 难以预估的鲜血渗透开来,几乎要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一个人能有的血量。而那些幼蛇,由出壳时的雪白变得墨黑,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 继续还是回去?沈夜想了想,终是准备探个究竟。 “如果那里还有地道,你们立刻跟上,如果没有,马上离开这里。”沈夜所指的方向,是那些尚未破壳的蛇蛋。 谢衣张了张口,还未说话,便见沈夜意味深长的一瞥。他看了看挡在身前的躯体,不得不吞下了必将遭到拒绝的话语。 “小心为上,”谢衣只能道,“若是蛇卵之后尚有地道,这些蛇卵的数量,我们所见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沈夜唇角略微勾起:“我明白。”话音刚落,他便纵身跃下。 虽说沈夜只是打个前锋一探究竟,谢衣三人也是蓄势待发。在这个满是蛇卵的洞穴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沈夜轻声落地的瞬间,那些游动的幼蛇便全部停下了动作。盘横在血人身上的黑蛇也好,刚刚破壳的白蛇也罢,一条条都像被停顿了一样,全部竖直了身体。 按理说,蛇类靠舌头辨别外界的讯息,于它们而言,眼睛只是摆设。但是这些竖起身体的幼蛇,像是进餐被打断的人一样儿紧闭了嘴。它们还未将分叉的舌头吐出来,便已将头部转向了沈夜落地之处。 好在沈夜动作够快,一个眨眼便冲到了那些蛇蛋堆积之地。带着手套的双手一把将反应过来的幼蛇甩开,而那些圆滚滚的蛇蛋,被沈夜一踹也是咕噜噜滚了开去。 沈夜用力极大,故而蛇蛋堆的底部马上被分了开来,好些蛇卵被弹飞出去,滚了好几圈出人意料竟是没有破碎。 沈夜的行为显然激怒了蛇群,不过在群蛇群起而攻之之前,沈夜却是毫不犹豫一个闪身便往后退去。 “这里没有地道,我们走!” 夏夷则与乐无异应声便往后退去,谢衣一把拉过跃至洞口的沈夜,两人不由分说也是拔腿就跑。 本以为马上就可以甩掉的蛇群,不想下一刻,四人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嘶嘶”声。冰冷的“嘶嘶”声潮水一般此起彼伏,声音之洪亮,绝不是先前看到的蛇群数量能发出来的。 沈夜回头一看,果见那些蛇如浪花一般快速地朝他们涌来。黑色与少数的白色想交织,几乎堵满了后方的整个空间。而他所看不到的是,在那个闪着荧光的洞穴,源源不断的白蛇与黑蛇如履平地游走在垂直的洞壁之上,在爬到洞口的瞬间,闪电般向前飞扑,汇入了掠食者的队伍。 那个洞穴里真的还有其他通道?这一想法一闪而过,沈夜便猛然想起了先前另一个极为显眼的标志——“那个血人!” 难道那个血人下方暗藏乾坤?只可惜,目前四人是没有空间和时间回头去看的了。 乐无异跑在四人最前方,咬紧牙关健步如飞,绝不算狼狈。但当盗洞的洞壁有什么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之时,他忍不住惊呼出声:“喵了个咪,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身后的夏夷则自然是听到了乐无异的惊呼,但明明是靠得极近的二人,下一刻,夏夷则眼前一闪,只觉得乐无异的身体变成了好几个重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竟是谢衣及时拉住了他的衣领——三人前方,乐无异的身影不再,唯有一堵石墙。 更正确的说法是,直线的盗洞在这里忽然转了个弯,他们的正前方,现在竟是盗洞的石壁! 而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无异?!”夏夷则吃了一惊,当下便以身相撞。不想那洞壁纹丝不动,夏夷则撞在上面,仅是沉闷的一身“啪”作为回应罢了。 墙的对面静悄悄的,并无乐无异的声音传来。 “谢前辈!”夏夷则立马闪开身,谢衣挤身而上,但他的情况和夏夷则相比好不了多少——这堵墙是怎么出现的,他同样没有看到过程。 谢衣以极快的速度摸索洞壁,只可惜这里光线昏暗,后方蛇群又是蜂拥而至,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找出机关。 眼见着蛇群越来越近,沈夜当机立断:“我们走!现在乐无异比我们安全!”就算能力再强,这么多的蛇一拥而上,他们被咬光血肉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谢衣与夏夷则本不想放弃,但见蛇群的确近在咫尺,只能咬牙离开。 顺着改变了方向的盗洞继续奔跑,三人只觉得被摆了一道。只希望,乐无异真的比他们安全吧。 不知是不是改变了通道的关系,新的盗洞比起先前来宽敞了许多,地面也是均匀的石头铺就,更不用说盗洞由圆变方,石壁之上出现了安置火把的支架。那些支架要腐不腐,显然年代久远。 种种表象均已显示:这不是先前的盗洞,而是一条墓道。 进入墓道的机关被开启了?什么时候?为什么? 三人不由得想起了先前乐无异的惊呼。 无异吗?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这一刻,沈夜是第一个放下心来的,就乐无异的运气而言,他不相信对方会出事。 谢衣与夏夷则也是稍稍安下了心来。 三人继续奔走,但是没过多久,只听到夏夷则忽然大声道:“小心,这里!”话未说完,紧随其后的谢衣便觉眼前一花,下一刻,来不及回头的夏夷则,同样在他们面前失去了踪影。 墓道,再一次转弯了。 谢衣与沈夜满眼都是呆滞,只可惜背后的蛇群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沈夜眼中怒气冉冉升起,只可惜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拉起谢衣便跑。 相握的手紧到了疼痛的程度,但谢衣与沈夜都未放松一毫。 很显然,这墓道的设计是为了分散他们。若是平时,谢衣必然会对这机关术兴味盎然,并好好琢磨一番,只可惜如此情境,谢衣只觉得心情沉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被封闭和突然出现的墓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跟着沈夜的步伐,谢衣努力回想着先前所看到的场景。 时间飞快流逝,若是按来时的路程计算,这一刻,他们该回到盗洞的入口了。但二人的前方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后方,则是穷追不舍的蛇群。 “如果我们被分开了,不要管我,你先走。”沈夜压抑着怒气,尽量平稳着声音嘱咐。 可身后,并无谢衣的回应。 沈夜瞳孔一缩,这才惊觉,因太过用力而僵硬的手,上面不知何时,已没了另一人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大祭司再一次把谢伯伯搞丢啦╮(╯▽╰)╭(什么?夷则把无异也搞丢了?风太大我听不清⊙▽⊙) 突然来了个脑洞,因为怕谢衣再次失踪,沈夜小黑屋锁链囚禁py,出门忠犬项圈py……默默地觉得很带感怎么破?我所剩不多的节操啊_(:3」∠)_ ps:更新依旧不定,阿田在努力兼职赚钱,恢复隔日更请等待┭┮﹏┭┮ ☆、第一百四十九章:翡翠壁 第一百四十九章:翡翠壁 “汝为长子,兼吾国储君,自该宽以待人、严以律己。汝弟尚年幼,望善待之。” 面对父亲威严甚至可以说是冷血的面孔,他并未回答,只是深深地弯下了腰以作回应。 “汝为人宽厚而果决未足,帝业之心竟不如十八,可叹。吾年岁已高,驾鹤西去之时,汝何以安定天下?” 对此,他仅是微微一笑:“有亥助吾霸业,家国大业定当百盛于前,何乐而不为?” “呵,虽是海口,倒也有吾少时风貌。也罢,吾便信汝一次。” “十八处事果断,威严已立。汝为长子,声势居于其后,于继承大统无益。为皇者杀伐果决,十八风华过盛,汝如何决断?” 他仍是微笑:“金石不污于土,虎狮不困于笼。十八之心,吾辈皆知,又有何妨?” 他的父亲一阵沉默,之后才道:“汝果然仁厚之至。” 他从不认为自己宽容,也从不认为十八弟会害了自己,但当那一纸文书摆在眼前时,他想,也许他真的错了。 自以为的手足情,其下埋藏着虎狼心。 你我情谊,竟是如此脆弱不堪。 他从不认为自己宽容,他只知道,那人终究是骗了他。 沈夜本以为是谢衣失了踪迹,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失踪”的反而是他自己。无论是墓道的形状,亦或是脚下墓砖的形状,都和先前所见不同。所踏足的地方早已变了形迹,他竟然一点都未察觉。 沈夜身后不远处,一道石墙堵住了来时的路。他走到石墙近处,只听得墙外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那是蛇群浪涌一般划过墙壁发出的声音。 他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为何没有察觉? 最为重要的是,谢衣可能还在外面。 沈夜没有犹豫,等墙外蛇群归于了平静,便伸手准备将这石墙推开。只是临到墙面,他又皱了眉——这石墙表面看来十分湿滑,细细看去,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黏液。 想了想,沈夜翻找起身边能用的东西来。只可惜他先前拗不过谢衣,大部分东西都被爱人背在了身上,自己身上还剩下的……沈夜从口袋里翻出一袋湿巾来,看着“婴儿用”三个大字,他略一挑眉,终是抽出一张湿巾甩向墙面。 只听到“刺啦”一声,雪白的湿巾像被灼烧般蜷曲变黑起来,待它落到地面时,仅剩下了零星的灰烬,不过片刻也是消散无踪。 沈夜脚上一点,通道内的一块石块便飞速撞向石墙。在石块与墙面接触的一刹那,又是一声刺耳的“刺啦”。 下一刻,落地的石块仅剩了原来的一半大小,且剩下的一半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着。 说是挫骨扬灰也不为过了。 看来,这就是乐无异先前没有回答他们的原因。 得知了答案,沈夜的脸色更不好看。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多做选择,只能转身离开,以求得另一个出口。 谢衣的身手不差,只希望他们能在前路相见。至于乐无异与夏夷则二人,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自己来得实在。 这样一边安慰着自己,沈夜一边飞速向前奔去。 随着沈夜的不断向前,墓道再一次有了变化。若说先前的墓道挖凿得十分简陋,连长明灯都已经腐朽,那么这里的墓道,则终于有了那么点富丽堂皇的味道。 青色的透明石块代替了原本的墓砖,丛林一般的翠绿色,行走其上,脚步声听来竟是叮咚作响。沈夜身边的石壁也是同样,柳絮一般的绿色纹路汇成了一条河流,蜿蜒向前——这墓道,竟全是以翡翠造就。 翡翠吗? 沈夜略略一想,一时也不能下定论。要知玉石虽在东汉便开始变得贵重,但翡翠并不算在玉石之列。翡翠为人所珍视,那也是元明时候的事了。 这个墓葬的主人究竟是谁,要走下去才能知晓。 沈夜一路往前,本不准备在路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在四人尚未重聚之前,他难以安心。只是当一抹流光顺着墙壁闪过,沈夜不得不减缓了脚步。 由于内心焦急,沈夜先前忽视了一件事——没有灯火的墓道,其内却是亮如白昼。光亮从何而来,沈夜顺着那些绿色的纹路,终于找到了来源。 细看身边那一大块翡翠,可见那如叶脉一般的绿色条纹不时闪烁着点点光芒,似乎是银河内的星辰,此起彼伏,闪烁不定。 沈夜转过身来,举目四望,这才发现,原本以为的翡翠花纹,竟都是一点点的绿色光芒所汇聚。 人一旦发现了异常,那异常之处便会被肉眼凸显出来。现在在沈夜看来也是如此,他所在的墓道,在一瞬间便成为了墨绿色的星海。无数的星辰随着银河流动,呼吸一般奔涌向前,又像是往前吹拂的春风,鼓舞着路人不断前行。 只可惜这梦幻的场景再好,不过片刻便被沈夜破坏了个干净。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5节 只听得“呯”的一声,沈夜的剑已经嵌在了翡翠之中。霎时,一股清气随着裂缝飞散而出。 那气流很急,吹到人脸上却是舒适无比,当清风拂过,身体的疲倦也是一扫而空。 沈夜感受着那源源不断往外流泻的“清气”,一时也有些感慨。如此充沛浓密的灵气,究竟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以翡翠储存灵气吗?的确有趣。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想到分散在不知何处的其他人,沈夜看了翡翠一眼,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绿色星海不过片刻便没了沈夜的身影,而随着沈夜的离去,那裂了缝的翡翠忽然一阵鼓动。只见裂缝的边缘闪过一道光芒,之后两边逐渐融合,不过片刻,那翡翠便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没了外人的打扰,翡翠内部的纹路缓慢地流动起来,河流一般,又像是……有什么人在呼吸。 谢衣清楚地记得,当初在刘戊墓中所见银蛇的模样。那些银蛇没有蛇信,每一条都足有盘龙粗细。若不是它们过于凶狠,光看那银白色的身躯,倒也也算得上是一种美丽的生物了。 而此刻,谢衣的面前就有着那样一条银蛇,巨大无比的头部,脸盆大的眼睛,再差一点就能贴到他的脸了。 谢衣眼睁睁地看着银蛇靠近,身体却是一点动作都做不了。先前在被蛇群追赶之时,有一瞬间他忽然失去了意识,再睁眼之时,便已经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他似乎是被关了起来?谢衣尝试着动过手,却是再大的力气也移动不了分毫。他的身前有着一堵几乎看不见的墙,呼吸仍是畅通,只是有一种被隔绝的桎梏感。 所以他这是……被关在墙壁里了? 因为不能转头,谢衣目力所及,只能看到四周透明的、恍若水晶的石壁,以及,从下方探上头来的银蛇。 银蛇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它只是试着贴近谢衣,然后再三被二者之间的薄膜阻拦。那银蛇终于恼了,一甩头狠狠地撞了过来。 奇妙的是,谢衣明明感受到了墙壁巨大的震动,身体却是安然无恙,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而那银蛇也逐渐失去了兴趣,再反复撞击无果后,终是头一扬便缩了回去。而它庞大的身躯一旦离去,谢衣的视野便变得越发开阔。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而那透明的水晶石壁,其全貌便也展现在谢衣眼前——这山洞全是这样的材质制就! 再看眼前,谢衣的脚下竟然还有一条石道。仅有一人宽的石道蜿蜒而上,崎岖而下,也不知将通往何处。 谢衣只觉浑身难受得厉害,其他人如何了?他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这样想着的他,下一刻便皱了眉,只因对面透明的石壁内部,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个黑色的人影。 这里……似乎不止关了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今天要更新,我为了不食言,终于写出来了┭┮﹏┭┮ 最近一直陷入兼职的海洋,虽然能赚钱,但是……心好累啊_(:3」∠)_ ☆、第一百五十章:相助者 第一百五十章:相助者 由于距离过远,谢衣并不能看清那些人的模样,只能大致判断他们的高矮胖瘦。这水晶壁中的人有高有低,却无一例外都是极为瘦削的模样,一眼望去,好似是一具具骷髅兀自站立着。 那些黑影全都是直立的模样,如果不是谢衣本身身处其中,他只会以为,那些人早已死去。 人有高矮胖瘦,怎么可能每个都是骨瘦如柴?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征兆。 谢衣再次尝试着移动身体,只可惜,结果还是老样子——寸步难行。该怎么出去?谢衣有些烦恼起来。 谢衣正在这边烦恼,另一边的乐无异却是屏住了呼吸,小心地躲在墓道上方的凹槽处。在乐无异的身体下方,此起彼伏的“嘶嘶”声好似集市般热闹。只见一个上半身身着盔甲的男子贴着墙壁游过,他腰间的青铜剑隐隐泛着冷光,裸露在外的肌肉也是壮硕无比。但再看他的下半身,却是一条足有水桶粗细的蛇尾不停摆动,蛇尾所过之处,留下了一地湿滑的黏液。 因下半身是蛇尾,这蛇人恐怕有两米多高。乐无异大致看了一眼,便把探出的头努力往回缩了缩,只因这蛇人若是抬了头,极有可能会发现他。 喵了个咪,他不过是一脚踩了个空,怎么就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也不知道夷则他们怎么样了,唉…… “嘶嘶!”“嘶嘶!”在乐无异看不到的地方,蛇群发出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根据墓道上的蛇影,乐无异推测,他们极有可能是在进行什么活动。 幽暗的火光时隐时现,来回行走的蛇人的身影数不胜数,只要细看,不难发现它们是在围着火堆绕圈。 是庆祝?是祭祀?总不可能是在煮食吧?好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乐无异抓了抓头,然后下一刻更加努力地贴近凹槽——那身着盔甲的蛇人正在往回走来。 喵了个咪,还是算了吧,小命更重要。 但是……他总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不出去吧?该怎么出去呢?乐无异也烦恼起来。 群蛇声没有安静的表示。 “嘶嘶。”“嘶嘶。” “嘶嘶 ?” “唉,有完没完,”听着蛇人发出的声音,乐无异忍不住小声嘀咕,“或者等它们自己离开再出去?”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毕竟那些蛇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千万不能莽撞。 “嘶嘶?” “唉,我知道还没结束。” “嘶嘶。” “真是的,能不能不要在我耳边……”话到这里,乐无异浑身都是一震。身体前方,似乎有一股冷气袭来。 不会吧…… 冷汗一瞬间冒了出来,乐无异心跳骤然加快。他小心翼翼地抬头,便见一个魁梧的男子伫立在他身前,那冰冷的头盔之下,一条鲜红的蛇信正缓缓地向他伸来。 乐无异的遭遇,夏夷则目前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谢衣被关在何处,他却是看了个清楚。 可以说,夏夷则的运气的确比谢衣好了许多。夏夷则与众人分散之时并未丧失意识,他沿着墓道一直往前走,便来到了这个可以说是水晶窟的巨大洞穴内。 除了那些盘旋而下的石道,这水晶窟通体都是透明的水晶造就。这些水晶可说是奇异无比,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都能熠熠生辉。而这洞窟上小下大,四壁平滑,一条条石道蛇一般回环而下。细看那些石道,与其说是洞窟本身所有,还不如说是空中修筑的栈道。 夏夷则所在正是洞窟上方的一个盗洞,这盗洞巧妙之处便在于——它有一半被石道遮掩,剩下的一半却足以让内部的人看清下方的事物。故而当那一个个衣着复古的怪物出现之时,夏夷则便小心地躲藏了起来。 但谨慎如他,在看到谢衣被那些怪物运送过来之时,差一点也是忍不住要冲出去。 可在他动作之前,另一道身影却是忽然闪现。但那人还没有成功碰触到谢衣,便被突然冒出来的巨大银蛇一尾巴抽飞了出去。 银蛇太过巨大,它的力气想来也是不可小觑,故而那人不算瘦弱的身体撞在水晶壁上,当下便失去了意识。 一条银蛇之后,是数条银蛇陆续钻了出来。面对半人半蛇的怪物和巨大无比的银蛇,夏夷则暂时只能按兵不动。 那被抽晕的男子被蛇人翻转了过来,出人意料竟然是黄骅,夏夷则一边感叹他们果然也下来了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些蛇人莫名的兴奋。 那些蛇人有男有女,身着宽袍大袖,行动间却是极为迅猛。最为壮硕的两条蛇人松开谢衣,把黄骅拖回来后左右摆弄,然后面向其余蛇人不住地甩尾巴。 这恐怕是蛇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果然,其余蛇人更为兴奋了。他们当下留下两条女性蛇人,其他的则是抬起黄骅便走。跟来的银蛇身体庞大,却是极为小心地为他们让出了道来,不过一会儿,黄骅和那些蛇人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留在这洞窟最下方的,除了昏迷不醒的谢衣,便只有两条女性蛇人和三条银蛇了。 夏夷则握紧了手中剑,还不待探出身去,下一刻,他的瞳孔皱缩,猛地退回原处。 “啪嗒”“啪嗒”,缓慢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正从夏夷则附近传来。 这里有人? 为何离他那么近? 难道……他被发现了?! 夏夷则俯下身子,双脚蓄力的同时将呼吸降到了最轻,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不久,一片红纱出现在夏夷则视野之内。那红纱十分轻薄,其上用金丝绣着数条小巧金龙,随风轻扬,恍若活物。 只那么一瞬,这未知之人便从夏夷则所在之地跨了过去,仿佛根本没有发现隐藏的伏击者。而也只是那么一瞬,夏夷则便皱紧了眉头。 虽然只是一眼,但夏夷则可以肯定,这人身上穿着的是冕服。 古墓之中,无论墓主还是陪葬者,等级越高,诈尸后的攻击力便是越强。刚才那个怪物,地位之高显而易见。 难不成……他是这陵墓的主人? 夏夷则正在推测,却忽然听到那脚步声又走了回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似乎显示着主人的从容。又或者是……来自捕食者的戏谑。 脚步声终于停了,而那冕服鲜红色的衣摆,充斥了夏夷则所有视线——他停在了夏夷则正前方。 夏夷则面色不变,眼神却是变得极为锐利。洞外不知名的人和洞内的他,双方似乎都在蓄力。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在夏夷则准备动手之前,那人却是忽然往前一跳,一眨眼便失了踪影。 这突如其来的发展,让夏夷则一愣,等他反应过来且小心地靠近盗洞洞口时,便见那身着华丽冕服的男人,已经站在了那两条女性蛇人之前。 银蛇惧怕着蛇人,而蛇人,显然听命于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只见蛇人像宫女一样匍匐在地,而男子似乎在交代着什么。最后那两条蛇人点了点头,转身抬上谢衣,跟着男子往山道上走来。 接下去的一切,夏夷则看得一清二楚,而在同时,他莫名觉得,那个男人是故意在做给他看。 夏夷则看着他们将谢衣抬至山道上,男子从手中取出了一块墨绿的石头来,随着石块的出现,谢衣手臂上好似爬出了什么。由于距离过远,那事物又太小,夏夷则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看那两条女性蛇人忽然愤怒了的面孔,夏夷则知道,那导致谢前辈昏迷的东西,情况恐怕不太好。 男子阻拦了想要撕碎谢衣的女性蛇人,指了指水晶壁,那两条蛇人只能按捺了愤怒听命。 只见她们拔下头上的金叉,在水晶壁上刻画着什么,完成之时,那处水晶壁便融化一般凹陷了下去。趁着这个时机,那两条蛇人一把将谢衣推了进去。 眼见着谢衣被水晶壁吞没,夏夷则再按捺不住便要动手,只是那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装作不经意般挥了挥衣袖。 那动作十分简单,夏夷则也是看了个明白。 对方的意思是:不要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若我归去》为什么都没人留言?qaq大家不喜欢看吗?qaq大家不喜欢20吗?qaq 今晚《若我归去》完结啊,大家去看咩去看咩qaq ps:为了防止大家误会,阿田声明:这不是恢复隔日更( ̄_, ̄ )请注意:“不是”。兼职尚未结束,阿田仍在努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解救 第一百五十一章:解救 有了男子的打岔,夏夷则不知怎的,竟然真的静下了心来。 或者说,不得不静下心来。 显然,那人早就发现了自己。 先前男子突然退回来,是否是下方蛇人发现了异状,他特意回来帮自己掩饰呢? 陵墓中未曾相识之“人”,地位绝非一般的他,为何选择帮助自己? 若是有目的的帮助还好,若是陷阱……夏夷则眼神变得尖锐,若是陷阱,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下方,谢衣的身体终于被水晶壁所吞没,安然的模样,像在沉睡。两条蛇人似是排除了莫大的危险,激动与愤怒不再,变得从容优雅起来。她们以蛇的身姿朝着男子三拜叩首,男子点头后,竟是领头和她们一起离开了。 剩下的银蛇,有两条也欲离去,亦步亦趋跟在三人身后。唯有体型最为庞大的一条,身躯应是从山洞最下方伸上来的,一阵摇头晃脑后,不知怎的竟开始撞击谢衣所在的石壁。 夏夷则瞳孔一缩,好在那水晶壁坚固无比,并不能损伤其内的谢衣分毫。 银蛇孜孜不倦地撞击着,似是撞出了兴味来,越挫越勇,整个水晶壁都剧烈颤动起来。而这一举动,显然惹怒了身着华袍的男子。 男子明明戴着面具,但那份怒意,别说兴奋的银蛇身体一震,乖乖俯下了身子,就是上方的夏夷则,也是隐隐有所感觉。 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如此清晰可怖。 此人若是为敌,恐怕很是麻烦。好在于夏夷则而言,对方目前透露着的,是善意。 在身形相对渺小的男子面前,银蛇粗长的身躯瑟瑟发抖,这场景显得有些可笑。但银蛇的恐惧却是实实在在的,它想要蜷缩回洞穴底部,但男子并不给它机会。他伸出手来,也不知是怎么做的,那银蛇身躯猛然一震,紧接着,光滑的鳞片竟是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那些疙瘩此起彼伏,层层叠叠,一小点一小点如蛆一般向外不停蠕动着。 待夏夷则细看之时,便见那些疙瘩都是更为细小的银蛇,受了惊吓般自原本的身躯滑落,水流一样滴落到洞穴底部,不过片刻便逃散而去。 不知怎的,夏夷则想到了先前在墓道中碰到的蛇潮。 不过,也许只是巧合? 无数的小蛇争相奔逃,这一小会儿的时间,原本蟠龙一般巨大的银蛇,就从此销声匿迹了。 见此情景,两个蛇女无动于衷,安静地侍立左右。男人收回手,漠然转身,只是他在离去前,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夏夷则藏身的地点,略微点头的模样,这是暗示自己可以动手了? 这人究竟是敌是友?看着极为干净的、没了银蛇盘踞的洞穴底部,夏夷则总觉得是那人再一次帮助了自己。 罢了,不要多想,目前需要做的,还是将谢前辈救出来。 空荡荡的水晶壁,一时间安静得过分,夏夷则又多等了片刻,直到确定暂时无人前来,才小心地自藏身之地探出身去。狭小的洞口,也亏夏夷则身体柔韧,能力过人,一个巧劲竟是无声无息便钻了出来。 这洞穴内的石阶同样以水晶制就,行走其上,需要极为小心才能不发出声音来。夏夷则内心焦急,行动间却是极为冷静。只是在路过那一个个瘦得看不出人形的“人”时,他努力压抑了自己,绝不去看那些人的眼睛。 这些不知被关押了多少年的“人”,明明骨瘦如柴,明明身体都已经变形,仅剩下贴在骨头上的那层人皮,但那一双双干枯的眼睛,竟都是睁开的。 被困在水晶壁内的人个个面无表情,一双眼球却是跟着夏夷则悄然转动。眼看着夏夷则一路走过,在短暂的狂热与羡慕过后,他们无不是露出了极为愤恨的神情来。 充满嫉妒与恶毒的眼神,是希望夏夷则同样被发现,然后被给予和他们相同的命运。 但无论他们内心怎样祈望,夏夷则终究是一路走了过去,没有停留。 故而当谢衣恢复了意识,在明了自身的状况并为之烦恼的时候,夏夷则便有如神助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先前失散的夷则竟在此处?谢衣神情一动,下一刻便无奈地发现,他依旧动不了,更不用说开口说话了。 “谢前辈,你怎么样?可有异状?”夏夷则轻声询问。 谢衣唯一能做的,只是保持着微笑,然后眨了眨眼。 不得不说,同样被关在水晶壁内,谢衣还能保持那份宁和的微笑,在成片的狰狞中也算是赏心悦目。 夏夷则略微放下了心来:“还请谢前辈放心,先前那蛇女的阵法,我已记了下来,想必有所益助。” 谢衣仍旧是微笑着眨了眨眼。 方才虽然距离较远,但自小被清和教导阵法与符文的夏夷则,不过片刻便依样画葫芦起来。 锐利的瑞士军刀在水晶壁上艰难刻画,这看似通透的石壁,质地却是非常坚硬。但随着夏夷则符文刻画的深入,原本滞缓的刀尖却是慢慢变得流畅起来,而夏夷则与谢衣,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 这一处洞穴古怪非常,其内被关押的人虽然活着,但都被吸取了生气,年年岁岁直到如今,不知还算不算是“人”。但如此残忍的地方,关押人的符文却是极为古怪——日月轮回、万物生长,这竟是一个祈求国泰民安的祭祀符文。 请求赠予万物生长的生机,如今这符文却在吸收凡人的生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夏夷则最后一笔刻画完成,一道淡绿色光芒透体而出。呼吸间,夏夷则只觉得浑身舒畅,似是身在森林深处,又或者江河边缘,周边万物欣欣向荣,生机盎然,心神忍不住的宁静。 水晶壁再一次变得柔软,其内的谢衣只觉得透明的桎梏不再,略一抬步,下一刻竟是被石壁直接推了出来。尚未做好准备的他,自然是一个踉跄。 “谢前辈!”夏夷则伸手扶持。 谢衣摇头道:“无事,不必担心。”先不说他被关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是现在,他竟然觉得身体十分舒服,这许多天来的疲劳一扫而空。 看着身边早已变形的“人”,再看完好无损的自己,谢衣陷入了疑惑:“莫不是时间过短?”亦或者,这符文本身没有问题,他和别人的符文是不同的? 不过,无论如何,他是出来了。 “谢前辈当真身体无恙?”夏夷则还是有些担心,将先前所见一一说了出来,包括谢衣手臂上可能寄生着蛊虫。 说到此处,谢衣却是微笑:“我与阿夜体内本来就存有蛊虫,其他的蛊虫,怕是奈何不了它们。”说话间,他将衣袖往上撩去。果然就在他的臂弯处,二人便看到了一条早已死透的黑色小蛇。 谢衣轻手一撩,蛊虫便化作粉末散去。 “如此也好。”夏夷则见状松了口气。 “夷则,你一路走来,可有见到阿夜与无异?”比起重遇的他们,谢衣更关心目前了无音讯的沈夜与乐无异。 夏夷则闻言,只能摇头。能与谢衣重逢都是巧合,更不用说其他两人了。 “若是如此,也是实属无奈,”谢衣略一思索,一锤定音,“无论如何,先找到他们再说。” 夏夷则自然点头。 不过这陵墓究竟有多大,谢衣与夏夷则都是知之甚少,能做的,也不过是一边找一边在路上留下记号罢了。 谢衣翻看着自己的口袋,刚准备把瑞士军刀拿出来,触摸到一物却是一愣:“这是何物?” 还在决定往上还是往下的夏夷则回过头来:“谢前辈?” 再夏夷则不解的目光下,谢衣将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取出来,却是一块鸡蛋大小的墨绿色玉石。这玉石白玉为底,墨绿色的花纹好似璀璨星空的云絮,将石块的中心层层环绕。而它的中心,正不断发出柔和但明亮的白色光芒,捧在手中,竟像是一颗坠入凡尘的流星。 谢衣与夏夷则两相对视,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这不同凡响的玉石,为何会在谢衣口袋里? 它从何而来? 莫不是……那人留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我终于把大纲重新整理了一遍,不太顺的地方也顺了一遍,之后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写下来啦欧耶\(o)/ ………… ……才怪嘞qaq 为了查秦朝妃子的服饰、秦朝的婚礼、婚房之类的资料,卡文卡的要死,为了那么一小段我也是蛮拼的,置于结果,那不重要啦( ̄_, ̄ ) 剧透:下一章,某人差点被嫁出去 猜猜看是谁(/w\) ☆、第一百五十二章:出嫁 第一百五十二章:出嫁 谢衣与夏夷则那边的情景,乐无异目前并不知晓,更确切地说,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考量。 因为他被抓了。 五花大绑那种。 还好不是直接被绞死,乐无异无奈地看着眼前急速飞过的墓道,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身下的蛇人力气极大,这样将他一个大男人高举在头顶飞速前行,竟然十分平稳。 喵了个咪,早知道先一步跑出去了……被绑得像个木乃伊的乐无异热泪盈眶,悔不当初。 要知道先前他被发现之时,是处在极为狭小的凹槽内,行动极为不便。他连手臂都伸展不开,更不用说应对和反击了。 不过那些蛇人也是狡猾,明明早已经发现了他,竟是不动声色地回去找帮手。这不,等乐无异发现之时,身前站着的,可不止一条身着盔甲的蛇人了。 虽然十分不愿意,乐无异还是得承认,这一次输得极惨。自己简直就是被猫堵在墙角的小白鼠!这样被耍着玩,面子里子都没了。 不过……乐无异略忧愁,现在与其关心面子问题,还不如关心生死存亡来得更为重要。他略一转头,便看到两边急速滑行的盛装蛇女,一个个具是低眉顺眼的模样,眼角隐约有些喜色。身后虽然看不到,不过听动静,恐怕也有好几条蛇人。 这俘虏的排场倒是够大。 乐无异越发忧愁了。 蛇人如风一般在墓道内疾行,随着上方的墓道越来越宽大,乐无异忍不住心惊肉跳,他这是要被送到哪儿? 当幽深的墓道陡然变得明亮,一股温热的气息也是扑面而来。乐无异还没有看清新的环境,下一刻,便被一头倒栽在了温泉池里。 霎时间,四面八方的温水灌入乐无异的口鼻,他只觉喉咙、鼻子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乐无异想要挣扎,却在下一刻发现手脚变得酸软无力,就连意识都昏沉起来。 所以他们兴师动众把自己运过来,只是为了洗洗煮了吃?这绑得结结实实的,洗都洗不干净吧?失去意识前,乐无异依旧不忘自娱自乐。 粽子吃粽子,这场景,嘿…… 温泉内的乐无异人事不省,接下去自然是蛇人的一番准备。 不过蛇人真的是为了吃了他?自然不是。故而当乐无异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不得不喘着气感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命大呢? 只是还没开心多久,等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这种庆幸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喵了个咪,乐无异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这是……眼花了吧?此刻他躺在一张极为宽大的玄色床榻上,身前一方双龙戏珠雕花围屏,两边前后各两根蟠龙金柱,蟠龙脚踏祥云,龙口吐出的龙珠便是这室内的光线来源。现不说那深红色的纱帐,柔和的光线,最为主要的是,他穿的都是个什么啊?! 乐无异简直欲哭无泪,动不了就算了,这一身黑又是怎么回事?只见乐无异一身的大袖宽衣,上衣下裳均为庄重的玄色,裳衣下缘则为红色,衽带、大带配以深红色丝绣云龙纹,华美非常。 乐无异是真的想哭了,这谁给他换的秦朝婚服啊?! 但接下来的发展更让乐无异受不了,只见几个蛇女鱼贯而入,穿过围屏,像抱着人偶一般将乐无异运至一面铜镜前。乐无异口不能言,还不待感到憋屈,定睛一看便发现,这些蛇女……是在编发。 要知道,秦朝惯例是新郎头戴无毓冕,只有新娘才会将真假头发混编。 所以他这是……要被嫁人了? 被出嫁? 喵了个咪!开什么玩笑! 不过片刻,乐无异手臂上便青筋毕露,只是他呼吸再怎么急促,身体却仍是安静稳坐,一丝的反抗都无。 夷则绝对会生气的吧?乐无异一边抓狂一边这样想,掌心的汗,几乎濡湿了衣袖。 真是可恶! 无论乐无异内心怎样抓狂,可惜的是,一直等到他梳妆完毕,都没有人施以援手。 看着蛇女恭恭敬敬地离开,看着再一次变得空荡荡的墓室,乐无异浑身无力的同时,不停盘算应对之法。但思来想去,一个确定不能动的人,又谈何应对?正当乐无异急得头疼之时,却是眼前一黑,一道人影遮住了光线。 欸? 乐无异奋力把眼珠瞥过去,霎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只见一身形挺拔的俊伟男子站在床榻边,平时面无表情的脸庞,此刻一脸的玩味。当然,还有一如既往的嫌弃。 但这些乐无异都顾不得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师父!!! 眼见乐无异激动得满脸通红,双眼发光,沈夜略一挑眉,不忘评价:“穿着还挺不错。”这身衣物价值不凡,的确华美非常。沈夜说完又是一顿,接着道:“不过,这么正统的衣服,你怎么就是穿不出谢衣的感觉来呢?” 谢衣无论身着何种古装,具是儒雅俊秀,换成现代装,也是潇洒温柔,至于异域风情,那更是别有风味。 乐无异:“……” 太师父我还被绑着呢。 沈夜有些感概:“早知如此,当初我与谢衣的婚礼,倒也可复古一些。” 乐无异:“……” 太师父你真的不需要再炫耀了。什么事都要往师父身上扯,真是够了。 眼见着乐无异的眼神由激动变成了控诉,沈夜感慨够了,突然伸手,几下把乐无异庄重的婚服扯得七零八落。 霎时间,布片飞扬如雪。 乐无异则是目瞪口呆,看着身上的沈夜,吓得心脏都快停滞了。 太太太太……太师父?=口= 沈夜一脸平静:“只可惜,如果带着你逃出去,这一身可留不得。”再坚韧的布片,在沈夜面前也只是一张白纸。觉得不碍手碍脚了,沈夜才将饱受惊吓的乐无异背在了身上。 明白了事情始末的乐无异,缓慢地、艰难地眨了眨眼。 太师父你动手前可以知会我一声的,真的。 “那个温泉有麻痹的作用,过一会儿就好,暂且忍忍。”沈夜抬步便走,好在此处对蛇人来说是等同禁地的地方,平时轻易靠近不得。故而沈夜要避开守卫,也是方便了许多。 乐无异还没从这一场惊吓中回过神来,便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太师父怎么知道这里有温泉?还知道他是泡过温泉才不能动的? 所以说其实沈夜这一路都跟着乐无异,眼看着自家徒孙遭遇各种糟心事儿,却是“事不关己”,“袖手旁观”。 这种事,乐无异表示他还是不要深思为好。 正胡思乱想着,乐无异眼睛一瞟,却是看到墓室内的长几上,正孤零零放着个木质锦盒。那锦盒通体漆黑,四角各镶着一条惟妙惟肖的金色蟠龙,张牙舞爪,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不过不等乐无异提醒,沈夜看了一眼长几,先一步开口道:“我已经拿走了。” 拿走了?里面是什么?乐无异内心满是好奇,只可惜口不能言。 抚养了乐无异这么多年,沈夜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极为有趣的东西,之后你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沈夜语气难掩愉悦。 不得不说,先前看着乐无异被折腾极为值得,否则,如何能得到这极为重要的宝物? 此刻沈夜口袋内,一颗鸡蛋大小的深红玉石,正隐隐闪着白光。 作者有话要说:  略后悔呜呜呜呜,我当时真是脑袋有坑才让徒孙异和太师父组了一组┭┮﹏┭┮ 如果是夷则,明显可以更有爱啊┭┮﹏┭┮ 抢亲啊呜呜呜呜 ☆、第一百五十三章:五色石 第一百五十三章:五色石 沈夜与乐无异二人匆匆离开墓室,没有看到蟠龙金柱的龙口内,正源源不断地钻出小蛇来。 这些小蛇仅有拇指大小,头部只一只眼睛,正正长在额头中央。小蛇越聚越多,坠地之后相互缠绕攀爬,竟是极为快速地堆出了一个人形来。待到人形的模样初具,站在床榻前的,便是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了。男子一身玄色的冕服,边缘带红,若是与乐无异站在一处,谁还猜不出来“新娘”是为谁准备。 男子看着满床榻的碎布,轻声叹了口气。原本因与那人交好的心情,现在也是烟消云散。他还以为手下把自己匆匆叫来是什么事,不想竟是这样一场乌龙。 为自己抢了个皇后? 先不说他从未成功称帝,便是这“皇后”,也不是他命定之人。 蛇族在地底生活了太多年,强取豪夺似乎成了他们的本性。岂知,有些东西别人不想,他自己亦是不愿。 为那人准备的婚服,这算是全毁了,太过可惜。 不过更为麻烦的是,若是那个后世的皇帝,看到他的皇后穿了别人准备的婚服……男子头疼扶额,皇者向来霸道,只希望那人不要冲冠一怒,把自己先前的示好让步给忘了就好。 等乐无异身体恢复了正常,他最先做的,便是向沈夜讨要衣服。先不说自己一路衣衫褴褛活像个乞丐,便是这下身光溜溜的感觉,也实在是不太美妙。 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什么?太师父你没把我的背包拿出来?”乐无异头上的呆毛都塌了下去,“我东西可都放里面了啊!” 沈夜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么?有意见?” 乐无异不敢言而敢委屈,瘪嘴道:“没有……”可那控诉的眼神,活脱脱是口不对心的最佳表现。 沈夜哼了一声:“你是希望蛇人发现背包消失,从而意识到你跑了吗?” 衣服=信号=无止尽的麻烦,乐无异一下子安静了。 “那太师父,我们接下去去哪儿?”极力忽视这身衣服,乐无异开口道。 沈夜道:“去找你师父前,我有个地方想去验证一番。” 口袋内的红色玉石是难以忽视的存在,而先前所见亦是历历在目,也许,他还能额外得到些东西。 摸着光可鉴人的翡翠壁,任凭乐无异在那边蒙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沈夜并不作声。他所在之处,先前明明已被他破坏,现在竟是光亮如新。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吗?哼,果然有古怪。 “太师父,不行啊,”乐无异抹了把汗,只觉头晕眼花,“这里这么大,根本无处找起啊。” 沈夜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找。” 乐无异呼出一口气,只能咬牙继续硬上。 究其原因,却是沈夜让乐无异去寻找这翡翠壁的核心。但这通道极为绵长,翠绿色的光点更是多如星辰,两人面对的是错综复杂、相互交汇的无数纹路——看似条理清晰,实则十分紊乱,寻找它的核心的确有些困难。 所以说,与其凭着莫须有的运气,还不如尝试来得更痛快些吗? 故而正当乐无异眼花缭乱之际,只听得“呯”的一声,转头便见沈夜身前的石壁明显一个凹陷。但因力度与角度克制得当,沈夜此举声音并不大。 见沈夜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乐无异忍不住走上前去:“太师父,你看到什么了?” 沈夜并不回答,只是指了指石壁。 乐无异仔细去看,接着便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却原来翡翠壁一旦某处被毁,在它修补自身之时,少不得要从四周汲取灵气。这翡翠壁之外的空间灵气相对枯竭,唯有其自身内部方能补给。故而当这一处受了损伤,从它汲取灵气的方向于线路,必能探寻到石壁核心。 果然,淡绿色的灵气好似活了过来,又好似被输送的水流,点点滴滴、闪闪烁烁,整个翡翠壁的脉络,都朝这一个方向涌来。 有的地方脉络鲜明,有的地方却是遮遮掩掩,沈夜与乐无异循着脉络往前,细细分辨,终于停在了石壁的一个角落前。虽然细不可见,但那点点的星光,的确是从这里缓慢地游走出去的。 沈夜接下去要做的,不过是印证自己的猜想。 破坏翡翠壁的核心,两人本以为非常困难,但想不到沈夜一剑下去,剑光一闪,那石壁便裂了开来,灵气不要钱一般汹涌喷薄而出。这灵气流泻极为迅猛,力度却仍是柔和,吹打在脸上只觉舒适。 而翡翠壁本身,在被破坏的同时,便已有了愈合的倾向。 趁石壁合拢之前,沈夜极为快速地将手伸入石壁,等他抽回之时,便见手中握着一颗黄色的玉石——除了颜色,和先前锦盒内的玉石一模一样。 “太师父,这玉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翡翠的精魄?”接过沈夜递过来的玉石,乐无异忍不住发问。不想沈夜没有理会他,再次一剑斩下。此次剑身震动,威力十足,缓慢愈合的翡翠壁,开裂得越发厉害了。 乐无异有些惊讶:“太师父?”但等看到裂口中心的东西后,他不得不感叹沈夜的精明,又或者,翡翠壁的狡猾——那是又一颗玉石,白玉为底,淡青色的纹路。 随着这一颗玉石被沈夜取出,原本灵气丰沛的翡翠壁,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白褪色。 沈夜将玉石往左一送,开口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如此庞大的灵气流失,那些蛇人想必会有所感觉。 乐无异端正神色:“是。”但看着沈夜再次递过来的玉石,他抿抿嘴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太师父,我这衣服,身上可没法放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沈夜闻言一愣,随着乐无异的视线看向他零零碎碎的衣摆,以及,同样破烂不堪的衣袖。 七零八落、凄凄惨惨也就是这种模样了。 先前貌似过分了些? 太师父与徒孙两相对视,最终,沈夜淡然地、面无表情地,将对方手中的玉石接了回去…… 将墨绿色的石块握在手中,夏夷则明显感到了一阵轻松。这是身体内部被温养的感觉,如此鲜活,恍若颤栗,整个人好似重新活了一遍。 “谢前辈,这玉石究竟是……”沿着石阶缓慢往上,夏夷则忍不住问道——他们二人最后还是选择了往上走,不为别的,只因通往下方的道路已经封闭,而开启机关的钥匙,是鲜血。 得不到蛇人的血液,二人只能往上走。 谢衣心中若有所感,但有些不太确定:“只是觉得有些相似。” “相似?” 谢衣并不回答,转而问道:“五色石的炼制记载,夷则可有见过?” 夏夷则摇头道:“有所听闻,但不曾见过,”他心头猛然一跳,忍不住看向手中的石头,“谢前辈的意思,难道这与五色石的原料极为相似?可这也太过……普通了些。” 的确是普通了些,要知道洪荒之时,天穹龟裂,洪水滔天,以致九州颠覆,民不聊生。故而女娲炼制五色石以补苍天,自此四极得正,淫水得涸,狡虫得死,颛民得生。如此大的威能,岂是他手中这一小块玉石可比拟的? 但既然谢衣有此一说,必有蹊跷。 果然,谢衣接下去解释道:“烈山部身为神农部族,于流月城内辅助诸神炼制五色石。虽说五色石的炼制古卷残存不多,我少时却是有幸得见其一。五色原石数量有三万之多,品类各异,其中一卷,便记载了与这玉石极为相似的五色原石,只是……” “可是有不妥之处?”夏夷则道。 谢衣点头道:“若按当时的记载,这类玉石,尽数被女娲取走,不该留有遗存才是。”五色石的炼制极为困难,尽管诸神倾尽全力,进程也是极为缓慢。故而这十分重要的原石,不该还有漏网之鱼才是。 夏夷则却不这样想,在如今的他看来,诸神并不是万能的:“洪荒之时天崩地裂,就是这完好的九州大地,搜遍每一处角落也是困难重重。”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在下倒是觉得,留有遗存才更为正常。” “说的也是,”谢衣笑道,“是我固步自封了。” 夏夷则把玩着手中的玉石:“如此说来,这的确是五色原石无疑了?”若是真的五色原石,说是至宝也不为过。 谢衣不想这么早下结论,不过这玉石的特殊,的确是有目共睹:“即使不是,这玉石也极为特殊,不是吗?” 夏夷则微笑以对。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6节 二人刚开始尚有心力思索交谈,但到了后半段路,却是没了这个心思,只因水晶壁内的“人”,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这变化表现得极为缓慢,尤其是到后来,这水晶壁内的人,竟都只剩下了半截身子——如此明显的变化,先前再多的故作掩饰都是枉然。 只见他们的眼睛依旧大睁,上半身也依旧骨瘦如柴,只是自腰际开始,下面忽然什么都没有了。骨头也好,筋肉也罢,丁点不留,仅剩下一张软趴趴的人皮,和衣服混在一起,浆糊一样摊了一地。 越到后来,这些人身体消失的部分就越多,临到洞穴顶部,谢衣早已不忍去看了——摊成一团的人皮,最上方就只有那一双眼睛还能左右转动。 从那双眼的转动频率来看,这“人”已经疯狂。眼球上下左右来回旋转,没有焦距,没有停息,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最为主要的是,仅靠这一张人皮和一双眼睛,他竟然还能活着?谢衣难以想象。 这水晶壁到底意欲为何?这到底是在吸取人的生气,还是以另一种方法让人长生?说实话,看着那张人皮,这样的长生方式,想必那些帝王将相没有一人会喜欢。 水晶壁的尽头终于到了,是一个挖凿得还算齐整的岩洞,一股温热的气流正从洞内缓慢流泻而出。 二人身后,千百双眼睛不停闪烁,疯癫的、理智的、怨恨的、嫉妒的……解救不得;身前,则是唯一的道路。 没有其他的通道,夏夷则与谢衣只能选择进入。 这漆黑的岩洞出乎意料并不长,短暂的黑暗过后,出口伴着刺眼的光芒与炙人的热浪迎面而来。两人的双眼一阵刺痛,眼前的出口满是耀眼的白光,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情形。 不过,这股热浪充满了自然的气息。 他们这是回到森林表面了? 为何有些不一样? 谢衣将手挡在眼前,不容夏夷则拒绝道:“我先过去。”两人离出口极近,若是他有了意外,也方便夏夷则应对。 “……是。” 夏夷则眼见着谢衣的背影被白光吞没,等了片刻,也不见动静传来:“谢前辈?” 前方依旧无声。 刺目的白光,像是把谢衣给吞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皇五帝的传说各种纠缠不清,更改了古剑二的原设定,这里的设定是:伏羲与女娲作为人类始祖,兄妹结合(参照伏羲女娲神话),而神农氏是伏羲的后裔,以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黄岩 第一百五十四章:黄岩 强烈到让人双眼发黑的光芒,吞噬了声音,吞噬了一切。 大意了!夏夷则蹙起眉头,脚步不停便冲入了光团之中。要知先前他们四人逐个被分离,说不得便是某些人故意为之。如此,他一开始便该与谢前辈共同进退才是,也省的再次音讯全无。 这洞穴口的光线虽然极为刺眼,但并不伤身。在夏夷则跨过那道界限的瞬间,这恍若燃烧的白光忽然消散了。 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一阵热风伴着滚滚的砂砾拂过夏夷则脸颊,待夏夷则的双眼从晕眩中恢复过来,便见炽热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黄沙横卧眼前。 “这里是……”夏夷则举目四望,身前是起起伏伏的沙地,粗糙的黄沙中不见任何绿色点缀;而他的身后,散发着高热的沙丘,细细的流沙正不停滑落。 夏夷则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松软的黄沙,每走一步都会下陷。若是长途跋涉,这每走一步都要拔腿的路况,恐怕十分消耗体力。 漫无边际的沙海配上空中如火的骄阳,夏夷则忍不住怀疑,他是来到了某一处沙漠中。又或者,他是回到了先前的沙山上? 但看前方平坦的、散发着阵阵热气的沙地,夏夷则打消了这一想法——沙山极为陡峭,绝不会如此开阔。 很显然,在经历过沙山、森林与地下洞穴后,他又莫名其妙来到了一处沙漠中。 只是……谢前辈在哪里?他不可能抛下自己离开。 所以说,果然又被分开了吗? 翡翠壁被破坏一事,果然惊动了那些蛇人。面对时不时成群游过的铠甲蛇人,沈夜与乐无异不得不时刻躲藏,小心地隐匿自己的气息。 不过从那些蛇人前进的轨迹来看,他们似乎是往同一个方向去的。 “太师父,他们不会是去把出口堵上了吧?”把出口堵上,不就可以等着猎物自己撞进去了? 沈夜没有回头:“这偌大的地下墓穴,你觉得出口只有一个?” 他们从盗洞进入,却能来到蛇人聚集的中心地带。不说这陵墓内部结构弯弯绕绕,十分复杂,光是加上他们进来的盗洞,出口就绝对不止一个。 “呃……”乐无异抓头,“我这不是随便猜猜嘛……” 正在两人小声地交谈时,不远处的墓道,忽然游出了几个神色焦急的蛇女来。 就沈夜与乐无异目前看到过的蛇人来说,这陵墓内的蛇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孔武有力的男性蛇人,身着铠甲,应当是武将士兵之流。他们着装相同,也不知是如何区分地位的。还有一种则是较为阴柔的女性蛇人,除了服侍上位者,祭祀等职似乎也是她们在执行。 为首的蛇女拦住了巡逻的士兵,樱桃小口中一根蛇信嘶嘶作响。她双手不停比划,蛇尾激烈地来回摆动,几乎敲落了身边一块巨岩。男性蛇人只是听着,蛇尾规律地来回扫荡。 徘徊在墓道中的一直是铠甲蛇人,这几个蛇女的出现,似乎是出了意外?只见蛇女身着的襦裙具是被鲜血浸染,而在她们的蛇尾上,沈夜眼尖地看到了枪伤。 人类的鲜血配上蛇女青黑色的鲜血,倒是有趣得很。 “太师父,这该不会是……”乐无异也看到了那几道伤口。 “有可能。”沈夜点头道。 要知在地底,若是普通的坟墓还好,若是碰到了厉害些的陵墓,热兵器便是最无用武之地的东西。沈夜一行四人更相信自己的能力,枪支于他们而言作用并不大,而会使用热兵器的,恐怕就是那些半路失踪的黄家人了。 也不知铠甲蛇人回应了什么,蛇女渐渐被安抚了下来。她似乎是松了口气,蛇尾也是规矩地盘在身后。当蛇女焦急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凶狠时,乐无异小声道:“要跟上去吗?” 那眼光,怎么看都是去“处理垃圾”。 沈夜点头道:“自然。” 有些事,还是弄清楚的好。 多亏了墓道的错综复杂,一路跟着那几个蛇女,沈夜他们竟然没被发现。只是在途经一个存放杂物的废弃墓道时,沈夜忽然伸手拦住了乐无异。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不是沈夜与乐无异本就往狭隘处走,想必还察觉不到。 这条分叉的墓道,前方已经堵死,地面上也浮着一层尘埃,明显废弃已久。与他处不同的是,此处胡乱堆叠着各类床榻桌椅、锅碗瓢盆,小山一般,使本就较为狭小的墓道更显凌乱。而在满地的木头碎片和破损的纱帘中,有一处却是交叠着堆了两张床榻,深红色的绡帐,正正好好将其遮了个严实。 虽然已是极力掩饰,但只要贴着墙壁行走,这血腥味便无处躲藏。 不远处蛇女已经渐行渐远,此刻若不跟上,想要再找到她们,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要不要分头行动?沈夜略一取舍,终是让乐无异与他一起留在了原地。 都说野兽临到绝境,反扑便越发凶狠,人也是同样。乐无异在外把守,沈夜则无声无息地靠近绡帐。 离床榻每近一步,血腥味便越浓重一分,伴着的,还有微不可闻的粗重喘息声。 想来对方也是极为警觉之人,在沈夜感觉对方呼吸一顿之时,他毫不犹豫将剑挡在身前,只听得“呯”的一声,堪堪堵住了对方冲过来的枪口。 那人想不到沈夜反应如此迅速,还不待垂死挣扎,便听沈夜淡淡道:“原来是你。” 沈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醇厚如他,一直给予他人以安全感。躲藏者眼前阵阵的发黑,他还能站起来反抗,也不过是拼着那股不想死的执念。霎时听到这极为熟悉的嗓音,男子心内一喜,竟是身体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乐无异听到声音回头,见到沈夜借住的人,诧异道:“黄岩?” 此人虽然满头的鲜血,但那沉稳的面庞与强壮的身躯,不是一开始便失了踪的黄岩又是谁? “沈……先生?”黄岩的双眼被鲜血浸染,阵阵刺痛。他努力睁开眼,待看清身前人的相貌后,竟是微笑起来。 “你……罢了……”沈夜回头示意乐无异进来,一边将脱力的黄岩运回原处。只是在这交叠的床榻之后,竟还躺着一人,或者说——“蛇人”。 蛇人的下半身被黄岩找来的破旧纱帐覆盖,在一堆杂物里也不算显眼。只是这蛇人的面貌,却是让沈夜与乐无异都吃了一惊。 一直笑容灿烂的脸庞此刻一片青灰,这又是一个熟人——黄骅。 分离之后再到重逢,现如今,一人濒死一人成了蛇人,如何不让人惊讶。 黄岩的身体不断下滑,显然是后继无力。沈夜将他并排在黄骅身边,从他鼓出的腹部以及那一片深红来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并不去问为何黄家有所准备却要独自行动,也不去问其他人的踪迹,沈夜淡淡道:“你可有遗言需要我们带出去?” “遗言”二字,一语中的,并不婉转。 黄岩鼻音很重,闻言却是笑着咳出了一口血来:“呵……我就说,当初不该擅自行动……能力不足却要逞强……哈哈……” 沈夜与乐无异站在一边,并不作声。 黄岩根本不去看自己腹部的伤口——自己所流的血,他自己知道。 临到死亡,原来也就这么回事。 绝望、失望、后悔,却无力回天。 如果,当初说服老大,如果,当初跟着沈夜他们一起走,是不是就能不同的结果?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沈夜他们不同于常人,凡人所汲汲以求的,他们并不一定稀罕。 只可惜……老大谁都不愿相信。 带着金属光泽的短枪掉落在地,黄岩一手抓住了沈夜的手臂:“沈先生……咳咳……老大之所以要进来……是因为大少……癌症晚期。” 癌症晚期,再多的治疗都是枉然。黄家大少即使再怎么意志坚强,事到如今,也是病入膏肓、不省人事。也正因为此,黄珏才想铤而走险。 下地是真,飞机坠毁是真,那破庙是真,其余的,却都是假的。真正的资料,全在黄珏手中,连黄岩都不能知晓。 沈夜心神一动,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这里有治愈的圣药……亦或者,长生不老的东西?” “哈哈,不愧是沈先生,”黄岩艰涩道,“听说是长生不老的东西,只可惜……老大是不可能知道了。”他将目光转向早已失了气息的黄骅:“所谓的长生不老……呵呵,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东西?” 当黄骅在石台上翻滚挣扎时,当他逐渐长出了蛇尾来时,黄岩便有所感觉了——这些蛇人,也许正是因为长生不老,才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如果……这次没跟过来就好了。 黄岩伸手,紧握住黄骅的手掌。若只是因为能力不足,他死了也就死了,不会太过怨怼,但如今…… “沈先生……你也算帮过黄骅……我们的东西,你拿走吧。” 沈夜刚想说不需要,却见黄岩执意将身上的背包扯下来。但显然,他腹部的伤口过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那片红色便又深了一分。 见沈夜皱眉,乐无异立马上前一步,帮着黄岩将背包取了下来。 看在对方人之将死的份上,沈夜耐着性子忍着血迹让乐无异打开了背包,然后,两人都是沉默。 黄岩见状,微微地笑了:“看来……你们还算喜欢。” 背包内,一颗蓝色的玉石是那般显眼,隐隐的白光,宛若深海般幽深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波事情正向阿田袭来(⊙﹏⊙),时间表上一片花花绿绿og。 故特此通知:先试验一下,二、四、六更新,看一周三更在不在我承受范围之内。如果行,皆大欢喜;如果不行,势必会减少更新次数,还请大家谅解(_ _) ps:按能处理完的事件顺序来看,10月23号后周四整天就能空闲下来了,到时候应该会好很多(⊙﹏⊙) ☆、第一百五十五章:骸骨 第一百五十五章:骸骨 身为一个蛇族,他知道自己是不完整的。 这身体,有一半还是人类,对他而言有害无利。他看向身边,紧紧抱着他的,是一具逐渐冰冷僵硬的人类尸体。 那么紧,让他这个蛇人几乎都动弹不得。 人类果然是极为古怪的东西,惹蛇厌烦。 要知若不是这人突然跑过来打断祭祀,他想,他之后便能接受母神的馈赠,在万蛇窟中以身为饵,诱使万千同族来重组他的身躯。 那才是真正的蛇族,真正的他。 真是可惜了。 好在……为时未晚。 他从那个怀抱中退出来,舒展着自己的四肢。得了音讯的蛇女早已等在墓道外,神色间颇为喜悦。 这是对他新生的欢迎,他想,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是还不待离开,他心脏莫名有些不舒服。 有些沉滞,有些闷痛,有些不舍。 同伴在外面开始催促,他却是忍不住回过头去。 角落里,死去的男人嘴角含笑,满头满脸的鲜血,难看极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眼角却莫名有些酸涩。 他抬手去摸,然后疑惑地歪了头,指尖上这透明的水是哪儿来的? 真是奇怪,他想,他是蛇又不是人,为什么眼睛会这么痛呢? 火辣辣的阳光下,夏夷则正艰难往前行走。闷热的风带起一片沙尘,从那一边的沙丘直撞到这一边的来,针扎一般让人难以忍受。脚下的沙子虽然松软,却也是火烧火燎的,如果不是隔了层鞋底,必然起了水泡。 没有路标,没有特殊的动植物,这茫茫的沙海,夏夷则只能根据太阳来判别方向。 谢前辈会在何处?夏夷则举目四望,这样的沙地,即使做了记号,被横冲直撞的风一吹,便是什么都留不下。 他们二人该如何相见? 沙漠中最为可怕的便是迷路,此刻形容夏夷则与谢衣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说夏夷则正在找寻谢衣的踪迹,谢衣何尝不是同样。他自岩洞中踏出之时,脚下却是流沙,要不是他反应及时,说不定早被活埋了。 故而等他逃至安全之处时,便忍不住守在原地,怕的,正是夷则过来之时同样陷入险境。 只是直到热浪让谢衣额头浮起了一层薄汗,夏夷则的身影也是不见。谢衣想了想,便略微松了口气。 看来夷则的运气,比起自己来是好了一些。只是如此,他们二人相见,也是麻烦了许多。 这流沙之外仅有黄沙,谢衣试着一边走一边呼唤夏夷则的名字,末了,还试了沈夜和乐无异的名字。 只可惜,狂风阵阵、黄沙漫漫,广阔的天际,唯有他一人的声音回荡。 声音传不到,标记做不得,这该如何是好?若是将身上的物品留在沙地上,如果被夷则他们发现了还好,若是未被发现,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留在原地不是,漫无目的地走也不是,谢衣头疼极了。无法,他只能大致选了一个方向——东方,继续前行。 这沙漠内狂风呼啸,沙尘漫天,谢衣没戴防风镜,便吃了些苦头。好在后来风力渐小,这黄沙地上留下的,便只有他一人跋涉的声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依旧当头——很显然,这里的太阳是不落的。谢衣将额头的细汗擦去,眼睛略微一扫,却是忽然有了发现——不远处的沙丘上,零零散散突出了几个小土堆。 谢衣赶到沙丘近处,将土堆表面的黄沙抹开,心情还不待变得愉悦,便猛然坠落了底谷——黄沙下渐渐裸露的,是一截雪白的人骨。 谢衣看着差一点碰到人骨的手,再看那裸露出来的脊梁,想了想,还是伸手继续扒拉。 这人骨风干已久,应当出不了问题。 黄沙下的骸骨终于露了出来,却是极为扭曲的模样。谢衣见过死状凄惨、狰狞无比的骨骸,却远不如这一具来得古怪。 眼前的骸骨大腿往上曲起,直至腰际,双手呈环抱状,十分规律——依稀是抱着东西的模样。只是他身前空荡荡的,看起来更像是怀抱着空气。 谢衣逐一清理了其他几个土堆,其下一如所料具是骸骨,出人意料的,则是他们的动作相同了。 双腿曲起、双手怀抱,根据手骨与指骨的弯曲程度,他们死前用力极大。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死前必然抱着什么东西,一直到呼吸停止也不愿放手。 但如今除了这一地的黄沙,谢衣找不到其他。再根据毫无损伤的骸骨来看,他们手中的“珍宝”,应该未被外力所夺。 那……东西去了哪儿? 谢衣想不明白。 热气蒸腾,谢衣这样忙活了半天,竟是一点收获都无,好在这些骸骨并不是一无所用。他扯下一块布条,简单割出一道烈山部的族纹,轻道一声“得罪了”,便将布条绑在了其中一具骸骨上。 但愿夷则他们能看见吧。 最后看了一眼那具骸骨,谢衣转身离开。 寻找出口和夏夷则的路程极为漫长,骸骨之后,谢衣再没有看见任何事物。 烈日炙烤着大地,远处的地平线热浪腾腾;云朵蜷缩在遥远的天边,空气一片沉滞。只是风中,不知何时隐隐约约有了轰隆声。 待谢衣发觉之时,这动静已经十分明显了。轰隆作响的声音不似海浪翻滚,等远处的风景清晰可见,谢衣忍不住感叹,屋漏偏逢连夜雨。 无云的天空逐渐变得昏暗,不一会儿的功夫,明晃晃的太阳便被黄沙所遮掩。远处,黄褐色的浪潮正排山倒海而来。 荒漠中最不愿遇到的,莫过于沙尘暴了。将沙丘夷为平地,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看着几乎与天相接的沙尘,感受着更为暴烈的狂风,谢衣脱下外套尽量罩住全身,便一头趴了下去。 要知此处难以寻到遮掩物,趴下反而是最为有效的保护方式。 狂风呼啸着奔腾而来,天地骤然变了颜色。即使有衣物遮挡,谢衣还是感到了窒息。身下的黄沙如被拉扯的丝线,直直地往后方滑去。偏偏在这时,谢衣听到了异动。 那是狂风拍打在障碍物上发出的“啪啪”声,由远及近。 夷则? 谢衣小心地掀开衣服的一角,便见周身一片昏暗,黄沙漫天。而在这一片昏暗之中,的确有一道黑影,正向他慢慢靠近。 那黑影移动得极为缓慢,忽高忽低,木偶一般左右摇摆而行。每走一步,他便停顿片刻,头无力地歪向用力的一边,脖子以一种可怖的方式弯曲,使得他的头更像是长在了肩膀上。待抬脚又走,身体便又是一个停顿和倾斜,头也撞在了另一边的肩膀上,“咔”的一声响。 由于可视度过低,谢衣所能看到的,也就是那不停在肩膀上来回撞的脑袋了。 狂风呼啸,黄沙流失,那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回摇晃,偏不见摔倒,走得极为平稳。 第一道黑影之后,不过片刻,又跟上来了好几道相同的身影。他们同样左右摇摆,脑袋就像是安装在脖子上的钟摆,随着身体“咔咔”来回摆动。 狂风击打的“啪啪”声逐渐变大了,像是穿过了一个个镂空的石洞,彼此呼应。 谢衣觉得,先前留下的布条,尚未为夷则指路,如今,却是警示了自己——靠左移动的黑影,手臂上的布条迎风飞舞,极为显眼——那是他不久前留下的。 骸骨竟然能动?他果然小觑了他们。 难怪风声如此古怪,每一道黑影都是镂空的骸骨,风沙自缝隙中流过,彼此撞击,当然更为响亮。 谢衣小心地撑起身体,面部的刺痛早已顾不得了。不想他只是轻轻地撑起身体,那些缓慢前行的骸骨,却是感受到了一般,忽然都停住不动了。 为首的骸骨,身体更为倾斜了,就像是人探出身体来查看一般——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把上半身歪到腰部的程度。 风声很好地遮住了谢衣的呼吸声,那几具骸骨迎风不动,片刻之后,或许是确定无人,便又往前而去。唯有那为首的骸骨,对折着身子,护卫一般站在原地不动了。 骸骨背对着谢衣,但头骨早已镂空的他,是在看着他的同伴?还是在看着自己? 一具接着一具的骸骨出现在沙尘暴中,黑黝黝、灰惨惨,骨骼之间嘎吱作响,那是绝对超过谢衣先前所见的数量。骸骨军队先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待到下了沙丘,却是四散开来。 是在寻找什么吗? 只见那些骸骨没有弯腰,身体却忽然矮了下去——他们恢复了谢衣先前所见的模样,双腿曲起。但他们的双手却没有呈怀抱状,而是以一种看似无力的状态,深深地探入沙地之中。 前方的沙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下来,那些骸骨却是靠着沙丘中心而去。一瘸一拐却搜索得极为认真,这场景诡异极了。 沙地之下难道真的有宝藏? 谢衣疑惑了。 风沙源源不断地击打着谢衣的面颊,刺痛不已。但旁有骸骨虎视眈眈,谢衣并不敢轻易动作——原本领队的骸骨,没有一同前往前方的沙丘。 谢衣将视线移向对方,却见黄沙不断流逝的沙丘上,那具骸骨,早已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啦! 四个人分开简直作死啊! 感觉故事有点无聊啊! 黄骅黄岩是好基友啊! 脑洞君你不要死掉啊! 《三体》果然伟大啊! 刘慈欣大大太厉害啦! 但是我以后都不想看科幻啦! 文科生真的伤不起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丝网 第一百五十六章:丝网 谢衣瞳孔皱缩,下意识地就地一滚,下一刻,沙地上寒光一闪,正是那骸骨的双手呈利爪状,直直地自沙地下破土而出。暴长的指甲,足有二十多厘米,冷硬透明绝非人骨的材质,当真是如利刃一般。 一击不成,那白骨重又缩回了沙中。谢衣警觉地抽出剑来,急往正下方插去。松软的黄沙之下,只听得“当”的一声。谢衣一个巧劲,翻身以剑柄作为支撑,竟是倒立在了沙地上,全身力气,具是汇聚于剑身。 沙地下“卡啦”作响,也不知是碰到了骸骨的哪一部分,最为紧要的是,风力过大,谢衣支撑不了多久。 来自下方的力量极为庞大,两相抵触,竟都是奈何不得对方。眼见着周围的骸骨具是抬头静看着这边,谢衣额头浮起了一层冷汗。 在被围攻之前,谢衣当机立断,翻身落地,抽回剑拔腿便跑。 见谢衣退却,那些反应迟钝的骸骨终于动了。像是不能忍受到嘴的猎物跑了,一个个不复先前的呆滞机械,竟都是急急地冲了过来。有一些骸骨身体往下一缩,泥鳅一般灵活,不过瞬息,身体便消失在了黄沙之下。有一些则是双腿重新变直,在沙地上拔足狂奔起来。 如此“礼遇”,还不如没有。 谢衣呼吸急促,用尽全力才能使自己在沙地上奔跑自如。这深陷泥潭却不得不拼命逃跑的感觉,当真是疲累惊险至极。 一只只的利爪,似土拨鼠自沙地中钻出又收回,在谢衣身后留下了一道弯曲的陷坑。当谢衣感到左脚一阵钻心的疼痛时,他回身一剑斩下,堪堪将那深入小腿的骨爪一剑斩断。 飞溅而出的鲜血沾染了沙地,但谢衣早已顾不得其他。 地面上的骸骨还在尽力赶来,地下的骸骨更是前赴后继。极为诡异的是,那骸骨似乎有着人类的痛觉。只见被斩断了手臂的骸骨,忽然整个从沙地中扑了出来,一手捧着断臂,似在哀嚎。谢衣见状却是一喜,右脚一踮飞身而起,锋利的剑身自骸骨的头顶一插而下。 这些骸骨指甲坚不可摧,其余部分却和普通的骨头没有分别。 谢衣干脆利落的一剑,上下颚喀啦作响的骸骨,霎时间不动了。但他的身体,却仍是牢牢地站立在沙地上。 谢衣一手扶着剑柄,双膝跪在了骸骨的肩膀上,如此,双脚便远离了地面。 地底下其余的骸骨躁动了,再没有选择潜伏,一具具如活鱼一般自沙地下钻了出来。黄沙如流水倾泻而下,被狂风一吹,便如珠帘一般向远处飘散。 谢衣手腕一挥,剑光势如破竹,还未站稳的骸骨无不是被他削去了手臂。但敌人数量过多,后来的骸骨,终究是成了黑云压城之势。 谢衣被围困在正中间,左腿剧痛无比,鲜血顺着白骨蜿蜒而下。眼见骸骨组成的城墙倾轧而上,他双膝用力,竟又是从骸骨上飞身而起。腾在空中的身子一个翻转,剑光过处,便又是手骨如雨一般落下。 “呜……”落在地面上的左腿忍受不了这般压力,谢衣一个踉跄过后,毫不犹豫削短了裸露在外的指甲——虽说不能治根,于行动却是少了许多阻碍。 “恕在下不愿奉陪。”谢衣一头的冷汗,话毕,竟又是拔腿便跑。只是这一次,他的速度减缓了许多。 围堵而上的骸骨,有的被削去了头骨,有的被斩断了大腿。只是于谢衣而言,也是狼狈了太多。他的手臂上、身体上逐渐显现了血痕来,好在和小腿比起来,算不得大伤。 众骸骨还想继续追杀,倏忽间,又或者说极为幸运的,沙尘暴的风力忽然弱了。 昏暗的天空,似有一股清流吹散雾霾,还天地一片安宁。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那一具具追杀的人骨,全都下了停止键一般,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待谢衣发现之时,骸骨早已放弃了猎杀,竟都是木讷地回到了先前的沙丘下,再一次在黄沙地中寻找起来。 来来回回,深陷其中也是极为甘愿。 感谢这沙尘暴来得快也去得快,当天幕重又变得清晰,那些骸骨本来还在寻找,见时间已经不够,竟都是埋下半个身子进入沙地。他们双手不停上下抓取,却是抓不住那些飞速滑过的黄沙。到最后,谢衣所见的,便是他们倾尽全力张开了双臂,将仅剩的沙子圈在怀中。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一层黄沙,正正好好将那些骸骨掩埋了。浅浅的一层,若是不仔细看,不一定能发现。 沙尘暴终于过去了,当焕然一新的沙漠出现在谢衣面前时,他双脚一软,差一点跌坐在地。 谢衣的身后,是那些被他斩断的骸骨,他试着靠近,便发现这些人骨也都是身体朝下的模样,挖开那层薄沙之后,露出的,是曾经见过的诡异形态——双腿曲奇、双手环抱。 却原来,他们不愿放手的,就是这些沙子吗? 若只是沙子,为何又要特意来这里寻找? 谢衣想不了太多,只因腿间的伤占据了他太多心力。 确定这些骸骨不会暴起之后,谢衣坐在了沙地上,顾不得皮肤表面的细小伤口,率先将左腿上的几片指甲一一抽出。 晶莹剔透的指甲被扔在了沙地上,不过片刻,便气化消失。谢衣仔细查看了伤口,好在流出的血还是鲜红色的。 这些指甲没有伤及筋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谢衣身上还留有一些简单的包扎工具,便自己为自己包扎起来。 待得这一切暂时归于平静,这茫茫沙海,谢衣不由得再次头痛起来。 如今他行走困难,这接下来的路,又该如何是好? 当四块五色石聚集在一起,原本隐隐约约的吸力,渐渐变得清晰。手中适宜的温度变得灼热,仿佛前方有什么正在呼唤。 沈夜模糊地觉得,迫不及待回归母体的孩子,便该是这番模样。 由着五色石引路,沈夜与乐无异逐级而上,不知穿过了多少曲折的墓道,也不知绕过了多少蛇人驻守的关卡,最后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水汽蒸腾的一方泉水。 四周是陡峭的石壁,寸草不生,明亮的日光正从峭壁上直射而下,明晃晃白惨惨,使得清澈的泉水都变得刺眼起来。 沈夜感受着手中五色石的指引,那感觉,似乎是是在峭壁上方。 脚下,倒是正好有一条极细的石道。 “走吧。”沈夜没有犹豫。 “好。”乐无异点头道。不过在出发前,他蹲下身,想从泉中汲水。临到水面,看着清可见底,清澈干净到纤尘不染的泉水,乐无异不知怎的有了些犹豫。也许是直觉吧,想了想,乐无异就地取材,从裙裾上扯了一块丝帛下来,径直抛向水面。 丝帛晃晃悠悠,轻轻地,如小船一般荡在了水面上。 下一刻,只听得“刺啦”一声,红色的丝帛表面起了一层水泡,竟是像火焰燃烧般蜷曲,泡沫般消散。不过眨眼的功夫,清澈的泉水,再一次恢复了沉寂。 那片丝帛连渣都没剩下,当真是毁尸灭迹了。 乐无异眨眨眼,再眨眨眼,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水壶。他转而看向那条小道,深深地觉得——它怎么可以这么窄呢? 再狭窄的小道,人还是要上去的。尤其是沈夜一马当先,对沸腾的泉水视若不见,正贴着石壁缓慢向前移动。 乐无异欲哭无泪,一边深呼吸,一边贴上了石壁。 喵了个咪,掉下去立马尸骨无存啊…… 二人缓慢往上移动,一路除了心跳声,倒是十分平静。 这峭壁也不知是什么石头制成,长久地暴露于野外,表面并无黏腻,也没有变得松软,坚硬如铁。不过,就从它能将腐蚀性极强的泉水包容其中,其质地,可见一斑。 越往上走,空气便变得越发干燥,而在二人头顶上方,竟有丝丝缕缕的银线垂了下来。 丝线轻若柳絮,随风微扬,细看过去,竟是如野草倒挂般占满了整个上空。若不是阳光使它们隐隐发光,一时间恐怕还发现不了。 一眼望去,梦幻缥缈,美若仙境。 原来,这山洞并没有直接暴露于野外? “太师父……我怎么觉得……它们有些眼熟?”乐无异犹豫地开了口。不想他说话之间,那些丝线竟都往他这边涌了过来。 银白色的丝线,柔软无骨、晶莹剔透,仿佛是一层层翻涌的波浪,正是大海最为平静之时,故显得十分柔美。 乐无异立马屏住了呼吸,感觉到这些细线缠上了他的手脚、脖子、乃至整个身体。 细腻得,仿佛是女性的手正在轻轻抚摸。 沈夜还不待动作,这些缠绕了乐无异的丝线,竟又是潮退般涌了开去。 乐无异憋红了脸,面上惊惶未定,方才那种被抚摸的感觉并不是假的。 一敲一点,似在试探。 莫不是……这些东西是活的? 想到此处,眼前这仙境般的美景,霎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好在,这些东西暂时对他们没有恶意。 沈夜与乐无异继续往上走,临到洞口,才发现最上方布了网——这些银线便是从网上倒垂下去的。每张网开口极大,于阳光射入无碍。它们虽是层层叠叠地堆加,在峭壁边,却是每张都开了个口子,足有两米多高。 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和那些银白丝线不同的是,这些网都是黑色的,表面看起来有些黏腻湿滑,十分肮脏。污垢的网和纯白的线,看起来不和谐极了。 只是这一次,沈夜与乐无异都是视若无睹,静静地往上移动。 出口终于到了。 沈夜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了地面上。此处阳光十分灿烂,灿烂到沈夜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方才以为洞穴内的阳光极为刺眼,哪里知道,这已是被丝网过滤过了。上方的阳光焦灼逼人,因太过强烈而到了发白的程度,刺人眼球。 这里,是一处沙漠,热浪翻滚。 沈夜举目四望之时,乐无异也随后爬了上来。还不待坐定,便“呸呸”地吐了起来。 “怎么?”沈夜没有回头,“刚才被它们钻进去了?” 乐无异一脸苦相:“差一点点。”不过那种长虫往嘴巴里死命钻的感觉,湿滑、麻痒,实在是灾难。 “太师父,你说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乐无异指着洞口道。 “你说呢?”沈夜不答反问。 我怎么知道,乐无异暗自腹诽,忽然又觉得有些奇怪。 太师父的声音貌似离自己有点远啊,那帮自己挡太阳的人是谁? 乐无异忍不住仰起头来,便见一个见空洞洞的、没了眼球的雪白头骨,在正上方俯瞰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写了将近一千字的打斗?!aazg! 好吧,其实……也不算打斗……吧…… 就如看看姑娘说的,这进展是越来越慢了啊怎么破。这一章本来想加快进度,写着写着……就又这样了_(:3」∠)_ ps:本来的设定是,夏夷则与谢衣重逢,但是!阿田我不想这么写了!必须让大祭司出场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骸骨成林(一) 第一百五十七章:骸骨成林(一) 阳光透过骸骨空荡荡的眼窝,好似两点鬼火。因角度的关系,这头骨更像是正视着乐无异,诉说着自己死不瞑目的怨恨。故而乐无异这一抬头,便被吓得够呛。 “喵了个咪!什么鬼东西!”乐无异手脚并用,不过眨眼便退了好几米。这下,骸骨的全貌便也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一具被挂在树上的骷髅。 骷髅的皮肉早已腐朽,骨头倒是保存得十分完好,完整、雪白、没有一丝伤痕。实验室内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若是仅有这一具骸骨也就罢了,偏偏,眼前远远不止这些。 灼热的阳光下,一片古怪的树林竖立在沈夜与乐无异的身前。这些树木主干粗壮,牢牢地植根于沙土之上;粗短的槎桠上片叶不生,一具具雪白的骷髅,是唯一的装饰。这些骷髅像是被串在铁叉上的肉,一具具扭曲地挂在槎桠上,悬空的手脚随风摇摆,风铃一样相互撞击,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 看见树林的第一眼,沈夜首先想到的是树葬。早期的契丹人采取天葬,亦即树葬。他们将尸体置于树上,待鸟雀将腐肉食尽,三年后便收起尸骨,置于瓦罐中好生安葬。但眼前的沙漠,别说鸟雀了,便是虫蚁都无,树葬毫无意义。 更何况——这些尸体太干净了。 没有腐肉尚可以理解为全然腐化,但是所着的衣物呢?身上带着的刀具呢?这里什么都没有,细软的黄沙、褐色的树木、雪白的骷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 简单、干练,必然是人为所致。 乐无异见状也是心有所感,他的身后不远处就是上来的洞穴,其视线忍不住在两者间不断游移。 不知怎的,乐无异越看这些骸骨,便越觉得像被晾晒的衣物。他眼前甚至出现了某些模糊的人影,拿着巨大的铁叉,将这些洗干净后的骸骨一具具挂在了树上。一边挂,一边还将尚在滴水的骸骨敲打几下。 第4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7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7节 而这些骸骨之所以能被洗干净…… 太师父和徒孙异的眼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了山洞上。 显然,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太师父,”乐无异咽了咽口水,“你说……可能吗?” 腐蚀性极强的泉水,将一个活人腐蚀干净,不在话下。先前他只注意到了泉水的澄澈,却是忘了去看水底是否有残存的金属刀具。 不过,如果金属也能被腐蚀呢? 蛇人将盗墓者处理掉,再正常不过。如果这些骷髅是被蛇人杀害的盗墓者,抛石弃尸也是说得过去。只是,蛇人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杀了便杀了,为什么要这样处理?为什么要挂起来?尤为诡异的是,为什么骨头还能剩下来? 沈夜略一沉吟:“试试不就知道了。”话毕,他抬步便走。 乐无异见状汗毛一竖:“太师父等等!” 沈夜脚步乍停,面色不虞地看向徒孙异:“怎么了?” 乐无异哈哈一笑,讨好道:“太师父,我这次……嘿嘿,能不参加吗?” 在沈夜说出“试试”二字时,乐无异脑海中闪现的,却是自己被太师父一把扔下山洞的场景——这不就是“试试”的意思吗? 可怜乐无异真是被沈夜“折磨”怕了。 沈夜本就不满的脸色越发的黑了。 看着一脸傻笑的乐无异,沈夜想,难为自己还能忍下去。 “闭嘴。”最后,沈夜只能这样说。 于是乐无异真的闭嘴了,小鹌鹑样跟在了沈夜身后。 沈夜蹲在洞口边观察了片刻,那些黏腻的黑色网线,近距离闻没有味道,但看它湿漉漉的模样,表面附着着的,不该是无味的液体才对。 他本想伸手沾一点上来,在靠近网线的瞬间,下面的银丝像是受了刺激般,自沈夜手的正下方,涟漪一般呈波浪状起伏起来。 像是蓄势待发,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沈夜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他略过身后的乐无异,直接将视线落在了那些骷髅上。勾起唇角,他想,这些东西倒是能派上点用场。 于是乐无异便看着自家太师父大刀阔斧往回走,极为快(粗)速(暴)地拖下了一具骷髅来。 隔着手套,沈夜将那骸骨拖了过来,随手一抛,那骸骨便落在了丝网上。 和二人料想的不同,这骷髅静静地躺在那里,半响没有反应。 沈夜挑眉。会错意了? 不想乐无异指着骸骨的脊柱道:“太师父,你看那里!” 背朝下的雪白骸骨,自尾骨开始竟是染上了红色——仿佛是血液流动的红色。 血红色以血管状往上延伸,待脊柱通体变红之后,便开始向全身浸染,肋骨、手臂、大腿、脖子,乃至于骷髅的头部。 片刻的功夫,这骷髅像是在血水中浸泡一般,全身发红,且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在骷髅通体变红之后,只见骸骨上下颚忽然一闭,下一刻,他竟是自丝网上一跃而起! 满溢的鲜血从骷髅的骨缝间滴落,他上下颚“卡啦”作响,拔腿便跑。 沈夜与乐无异刚做好防御的架势,下一刻,异变陡生。 那些银丝果然动了。 骷髅跑了不过两步,脚下被往上生长的银丝一绊,便是摔倒在了网上。骷髅还想挣扎起身,更多的银线自下方袭来,密密麻麻像是海浪,不过片刻便缠住了他的手脚。 “卡啦卡啦”的声音更响了,不断扭曲挣扎的骷髅,在沈夜与乐无异看来,与活人无异。 但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沈夜挡在乐无异身前,带着他后退。而不远处的骷髅,片刻的功夫,就被银线裹成了一个白茧,在白茧内尚自挣扎不休。 一层又一层的银线蜂拥而至,玩弄一只蚂蚁般将骸骨越缠越紧。若说它们不是活的,谁信? 待骷髅的模样看不清了,黑色的罗网正中,忽的溶出了一个空洞来。这空洞不大不小,恰好就是白茧的宽度。白茧被银线拖着缓慢下沉,像是被管道输送,自上往下穿过了一层层的罗网。 沈夜与乐无异又走近几步,视线透过这些丝网,他们看到白茧被无线拉长的银线拖着,渐渐沉入了泉水底部。 翻滚的水泡出现在了视野内,白茧内部的骷髅如何了,沈夜与乐无异看不到,但包裹骷髅的那些丝线,却是由纯白变成了淡粉色。浅粉从下往上被输送上来,不过片刻,便汇聚到了罗网顶部。 顶部的丝线,由鲜红变为黑红再变为黑色,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变为黑色的丝线,爬虫一般一圈圈缠绕在了罗网上。它们越缠越紧,待融为一体之后,便静止不动了。 白茧终于散了,无数的银线迫不及待地回归母体,而那具骷髅,重又变得雪白,被一根丝线吊在泉水之上,灯笼一样轻微摇晃着。 “他死了?”乐无异轻声道。 沈夜则道:“他一开始就是死的。” “……”乐无异抓头,嘿嘿一笑,“说的也是。” 只是那具被吊着的骷髅,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场景,为何这般眼熟呢?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燥热的风不曾停过,夏夷则额前的碎发早已濡湿,身上的衣物也贴在皮肤上,极不舒服。 水壶中的水仅剩下半瓶,而如今,他是连谢前辈的影子都不曾发现,这该如何是好? 喉咙火烧火燎的,刺痛不已,一如他的心情,焦躁、不安,早已失了平静。 叹了口气,夏夷则将水壶收好。他本想坐下休息一会儿,但坐下之后,别说这沙地温度过高,坐都坐不安生,单是这炎炎烈日便无处可躲,静坐之后,皮肤越发刺痛得厉害。 向来风度翩翩的夏夷则终于妥协了,将外套罩在头顶,虽然闷热,但也能遮挡些阳光。 眼前终于有了阴影,只是看着周边的黄沙,眼睛依然干涩刺痛。夏夷则又喝了口水,将外套拉得更低了。 动作间,手臂间忽然闪过一抹清凉,夏夷则精神一凛,抬手一摸,却是发现外套的口袋竟是凉的。他伸手将其中的五色石掏出来,短暂的惊讶过后,复又叹息:“罢了,聊胜于无。” 这小小的五色石,能带来的清凉太过微末了。不过在此种境况下,的确聊胜于无。 夏夷则将五色石抵在眉心,闭上眼感受着那股清凉。神奇的是,本以为的螳臂当车,效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丝丝缕缕的凉意自眉心传遍全身,依稀是身处绿林的安谧,似乎焦躁也被安抚了下来。 翠峦叠嶂,枝叶婆娑,阳光下,涓涓的细流潺潺地流过,仿佛能听到轻柔的、好似少女的清脆声响——定是沙沙作响,温柔无比。 想到这里,夏夷则忍不住自嘲一笑,他何时这般爱幻想了?笑声过后,他却是浑猛地睁开眼,沙沙声? 夏夷则举目四望,周边仅有漫漫黄沙,哪来的流水淙淙。 方才……是错觉? 看向手中墨绿的五色石,夏夷则鬼使神差地、重又将它按压在眉心。当微凉传遍全身之时,他竟真的听到了那以为虚假的声音。 “沙沙”“沙沙”。 那是不间断的、好似溪水流淌的声音,不……夏夷则皱起眉头,这样的声音,更像是流沙自指尖滑落。 但他的周围,除了风声,并没有这规律的声响。 错觉?幻觉? 将五色石移开,声音消失,贴上,声音复又出现。只是无论贴上还是移开,身边都没有符合这一声响的事物存在。 如果不是幻觉,夏夷则想,那么出了问题的,就只可能是他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原谅我进展又慢了_(:3」∠)_ ☆、第一百五十八章:骸骨成林(二) 第一百五十八章:骸骨成林(二) 如何让自己“清醒”过来?夏夷则想了想,终是小心地取出了清和交给他的清心符。 要知如今的世界,灵气流失、诸神衰亡,连武功都已失传,更不用说法术的运用了。虽然夏夷则自己也可以使用清心咒,但就其效果来说,定然不如清和真人聚山间灵气所书的符箓来得厉害。 “破!”夏夷则将清心符打出,便见赤色的符文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符文化作数道灵气飘散而出,汇聚于夏夷则全身。 昏沉的头脑一瞬间变得清醒,就连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 而耳边,那“沙沙”的声响更为清晰了。 清心符“啪”的一声消散于无形,夏夷则睁开眼来,这一次,看似广袤无垠的沙漠,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来。 不知是不是幻境被破,这太阳不再炙热,脚下的沙地也不再滚烫。 依旧是黄褐色的沙地,天空却是一片“阴霾”。夏夷则往上方看去,只见一座浮岛盘踞在天空之上,遥不可及,恰恰遮住了半边的太阳。 浮岛距离过远,但还是能看到苍翠的树木和高耸的山峦,其余的,具是模糊不清。 夏夷则仔细去看,这岛屿竟真的是悬在天上,并不与地面相接。 仙山?如今竟还存有仙山? 这……还是幻觉吗? 那沙沙的声响终于清晰了,却是一道自浮岛倾泻下来的流沙。沙柱足有成人合抱粗细,如瀑布一般自九天落下。它的正下方,早已堆积了百米高的沙丘。 夏夷则走至沙柱附近,抬头往上方看去,只觉遥遥望不到尽头。 自天而降的流沙吗……夏夷则正在思索,忽觉脚下一震,接着便听到一阵沉闷的“轰隆”声,却是身边的沙丘不知何种原因,自顶端崩塌而下! 夏夷则猝不及防,只见黄沙劈头盖脸地砸下,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排山倒海而来。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黄沙冲出了十几米远。 也亏得这黄沙朝四面崩塌,故而夏夷则虽被掩埋,也是埋得不深。那黄沙崩塌之后尚未平息,夏夷则便咳嗽着自沙子中钻了出来。 这一次,夏夷则的头发也好,贴身的衣物也罢,具是被黄沙浸了个透。他只是一抬手,便有沙子自袖管哗哗地流下,一眨眼,就有雨丝般的沙粒自眼睫毛上落下。 狼狈至极。 “这到底是……”夏夷则只觉口中都满是沙尘味,还来不及整理,又听得“轰隆”一声闷响,却是自远处传来的。他转过头去,奈何一座沙丘遮挡了视线。但从远方漫天飞起的沙尘来看,恐怕,又是一座沙山崩塌。 看着脚下深了足有一尺厚的沙子,再看自浮岛倾泻而下的、势头不减的流沙,夏夷则面色凝重起来。 如果谢前辈与他在同一处,必须尽快找到他! 乐无异还记得小时候的一次迷路,那时的他年纪太小,胆子也是不大,故而看着当时黑黝黝的森林,便觉每一棵树都是一张鬼脸,张牙舞爪的。风声过处,树枝发出的声音像是鬼怪不怀好意的尖啸,可怖极了。事到如今,他才意识到,真正的鬼脸树林该是怎样的。 由于挂着骷髅的森林呈圆形绕着洞口,所以无论沈夜与乐无异想从哪一方离开,都必须穿过这个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森林”。 “森林”出乎意料的广阔,那唯一的枝叶——骸骨,也是出人意料的多。如果这些骷髅原来都是盗墓者,也太过夸张了些。 此刻,乐无异头上是一具四肢扭曲、头颅朝下的骷髅,身边是一具只有脑袋夹在树杈里,身体挂在树下左右晃荡的骷髅,正前方,则是一具倒栽在树边,但脑袋偏偏朝向这边的骷髅。 满世界:骷髅骷髅骷髅。 总感觉:在看我在看我在看我。 “太……太师父,”乐无异忍住快要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你说,如果他们都……”那个“活”字还未出口,便见沈夜回头瞪他道:“闭嘴!”话毕,直接将挡在身前的骷髅一脚踹飞了开去。 那骷髅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四肢跳舞一样甩动,最后干脆来了个尸首分离,徒留下身体,脑袋骨碌碌地往前滚去。 乐无异本来还有些委屈,见状立马安生了——他可不想被太师父一脚踹飞出去。 这一打岔,二人没再去看那滚出去的头颅,故而也没发现,它一直滚啊滚,滚啊滚,慢悠悠地滚出了二人的视线,朝着森林深处继续滚去。 沈夜与乐无异继续往前走,越靠近树林的尽头,挂在树杈上的骷髅便越少。这本是寻常,一如我们,若是晾晒衣服,都是往近处挑,实在是无处可放,才会往远处去寻地儿。但是当一具头朝下的骷髅展现在他们眼前时,二人都是忍不住皱了眉。 为何? 只因这具骷髅倒栽着身体,指甲深深地嵌入树干,他的身躯蛇一样紧贴着树干,是往下爬的模样。另一棵树上的骸骨也是同样,虽然仍被挂在树上,但是他一手环抱着树干,一只脚凌空,仔细看,是在寻找着力点的模样。 若是再往远处看,看似一动不动的骷髅们,身体都有些不自然。 这一回,乐无异再不敢开口说他们“活”了。只是,他还有些想不明白:“太师父,既然他们有可能是……那个啥的,为什么方才,”他指了指身后,“还要特意将那具骷髅重新泡一遍?” 说完乐无异就后悔了,很明显,先前那具骸骨是沾染了鲜血后“复活”的,而这里的骸骨则是纯白的——这是被处理过后的颜色。如果白色是让那些蛇人放心的颜色,那么,若是这些骷髅都复活的话…… 沈夜将剑拔了出来:“很显然,”他缓声道,“因为我们都是异类。” 话毕,只见寒光乍闪,原本安静躺在树边的一具骸骨,野狗般躬身扑来。还不待一口咬住沈夜的腿,便被沈夜劈碎了头颅。 “喵了个咪!这次我什么都没说啊!”乐无异欲哭无泪。 在沈夜动手的同时,乐无异也将一具飞扑而下的骷髅拦腰斩断。不想那具骸骨被齐腰斩断后,竟还有力气两手用力,想要重新爬过来。 乐无异佩服于对方的毅力,正中劈下,给了他一个爽快。 头骨破碎的骸骨不再动作,但本来安安静静躺在树边的骸骨,都一一动了起来。他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先是左右一阵摇晃,待站稳之后,便是如恶虎一般飞扑而来。至于树上的骷髅,有的缓慢地从树上爬下,有的,却是自树顶一跃而下。运气好的,落地后奔着沈夜与乐无异而去,运气不好的,摔断了自己的骨头,倒在树边和自己同样倒霉的同伴掐成一团。 “退到树林外面去!”沈夜一声令下,剑光过处,断骨齐飞。 “是。”乐无异转头便跑,不想还未跑几步,便警觉地一跃而起,连连后退,“太师父,小心脚下!” 乐无异话音刚落,便有好几双利爪自沙中破土而出,尖锐的指甲,隐隐泛着寒光。 沈夜当下又是一剑斩下,不想只听得“当”的一声,虎口发麻,剑身竟是被震了回来。 “上树!”沈夜当机立断。伴着他的声音的,是更多的利爪自沙地下透出。 “喵了个咪,进化版的吗?!”乐无异与沈夜一左一右翻身上树,好在这树干极为结实,即便下方众骷髅齐拥,也是屹立不倒。 有了树干作为支撑,也是方便了许多。那些骷髅一旦想要爬上来,都被沈夜和乐无异斩去了头颅。至于想通过旁边的槎桠爬过来的,也被他们砍断了树枝,直接落地去和他们的同伴为伍。 沙地下的骷髅见猎物上树,也就舍弃了隐藏,一具具破土而出。也许真的是进化版的,与那些尚只知道蛮干拥挤的骷髅不同,他们竟是直接攻向巨木本身。锐利的指甲齐齐刺入树干之内,竟是想要将树干锯断。 沈夜皱眉,化剑为鞭,鞭身急速转动,缠上了好几具骷髅的脖子。沈夜一个甩手,便是许多头骨飞出。 只可惜,底下骷髅的数量太多了。 乐无异只来得及将又一只爬上来的骷髅踢下去,便被沈夜一把拽了起来:“跳!” 树干应声而倒,压住了好几具骷髅,他们手脚乱舞,兀自挣扎,本就爬不出来,竟还被自己的同伴连踩几脚。倒是沈夜与乐无异两厢无事,于另一棵树再次被包围。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骷髅聚集起来,乐无异虽然面色紧张,但不忘缓解气氛:“好在这里树还是挺多的,是吧,太师父?” 谁想话音刚落,有好几具指尖泛光的骸骨便抛了他们,在其他树干下忙活起来。 乐无异傻眼了,看着沈夜几乎是充满杀气的目光,他嘴角抽搐,再不敢说话了。 连片的树木倒了下去,卷起一阵黄沙。伴着沙尘齐飞的,还有被沈夜与乐无异斩杀的骸骨。 也就在二人边躲边杀,松鼠一样跳来跳去之时,异变陡生。只见一具外围的骸骨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下一刻,竟是飞身而起,头骨与身躯在半空中分裂开来。 “欸?”乐无异动作一顿,“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好几具骷髅尸首分离,莫名其妙地丧命。树下本来由骷髅围成的一个圈,硬是被空出了一个角来。 沈夜自然也发现了异状,不过他长鞭回旋,手中动作不停:“继续!” 未知之物,是敌是友尚不可知。而他们被围困,突出重围更为重要。 乐无异心神一凛:“是!” 只是下方的未知之物,竟真的像是来帮助他们的。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更多的骷髅脑袋碎裂、倒地不起。 上有沈夜与乐无异横扫,下有透明之物席卷,压力骤减。 古怪的是,这些骷髅感受不到身边那未知的危险,即使有越来越多的同伴莫名其妙地丧命,他们仍是不管不顾地朝着沈夜与乐无异而去。 说实话,这于那看不见的人来说,实在是方便了太多。 沈夜与乐无异有外力相助,本来极为危险的境况,倏忽间变得轻松起来。 眼见着完整的骷髅越来越少,便是那些指甲锋利的骷髅,也是杀了个干净。到最后,这森林之中,就只有那几具被压在树干下动弹不得的骷髅了。 沈夜与乐无异留在树上,神情戒备。下方空荡荡的,不像是有人的模样,但他们知道,必然有什么就据守在下方,正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没有声音,沙子上也没有留下脚步,会是什么?人? “阁下何人,不如以真身相见?”沈夜朗声道。 奈何,一阵风吹过,下方毫无回应。 难道,是敌非友? 沈夜皱眉,正要再次说话,乐无异却是面色古怪地拉了拉他:“太师父……” 沈夜一边戒备一边看向乐无异:“怎么了?” 乐无异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明明身边只有太师父一人,为什么忽然觉得很放松?夷则明明不在啊。 嗯? 夷则? 抓了抓头,乐无异只能指着树干道:“太师父你看,这树干是不是更弯了?” 变得更弯,原因只能是增加了重量。沈夜面色一变,长鞭一个回旋,猛地往乐无异身边抽去。 “太师父等等啊!”谁能想到沈夜第一反应竟是这个,表达不清的乐无异顿时后悔了。 于是,好不容易见到乐无异,好不容易帮忙解围,尚在问乐无异有没有受伤,只可惜对方听不到的夏夷则,便差一点被沈夜一鞭子结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坐标兄点蜡o(≧▽≦)ツ┏━┓ ☆、第一百五十九章:发现 第一百五十九章:发现 没有找到谢衣,却是发现了乐无异和沈夜的行踪,对夏夷则来说也是意外。不过想来也是,任谁在沙漠中看到朝着同一方向行走的骷髅,都会有所注意。更何况夏夷则本就在找人,见此异状,跟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也不知是不是用了清心咒的关系,一路跟着这些骷髅,夏夷则都未遭到攻击。他本以为这是一些没有危险的骷髅,哪想他们一见到沈夜与乐无异,便像饿狗看到了鲜肉,攻击力非凡。 也好在夏夷则在这些骸骨看来是不存在的,故而,帮乐无异二人解围不在话下。 哪里想到,刚冷静下来,抬头便看到乐无异一身衣服被撕得破碎,在衣冠楚楚的沈夜旁边,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顾不得其他,夏夷则当下便跃上树询问起来。一时心急,他自然忘了,既然骷髅看不到他感受不到他,那么,乐无异和沈夜也是同样了。 长鞭带着飒飒的劲风迎面而来,夏夷则身体一震,下意识地翻身而下,堪堪躲过了沈夜的攻击。看着一脸戒备的沈夜和一脸不知所措的乐无异,夏夷则终于后之后觉地发现了事实。 正所谓——关心则乱。 又是一张清心符打出,沈夜与乐无异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再往下看时,便见夏夷则一脸无奈地站在那里。 “夷则!”乐无异一脸惊喜,方才竟然不是幻觉?他飞身而下,问话炮弹似地激射而出,“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呃……等等……”乐无异顿了顿,将头缓慢地移向一跃而下的沈夜,“太师父,你,刚才……” 夷则上来帮忙,太师父不说谢谢也就罢了,竟然还动了手?乐无异忍不住为夏夷则叫屈。 面对徒孙异控诉的眼神,沈夜咳嗽了一声,看向夏夷则,便见对方点了点头。 有些事,心有默契便好。 虽然……夏夷则想,方才的确凶险了些。 倒是沈夜,清了清嗓子道:“抱歉。” 此话一出,乐无异控诉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太师父你竟然真的道歉了?太师父你没吃药吧”的表情。 有时候,眼睛和神情会说话,也是挺烦人的一件事啊。 沈夜瞪了乐无异一眼,他行得正坐得端,难道敢做还不敢当吗? 夏夷则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道:“无异,沈前辈,你们没事吧?” 乐无异拍着夏夷则的肩膀:“夷则你想太多了,你看我们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只是随着夏夷则的目光,乐无异发现,他看的一直是自己。 这极为关切的、欲言又止的眼神,自己哪里不对吗? 乐无异后知后觉地低头,然后,就看到了先前太师父的杰作。 这一身衣服破的哦,多像是被人差点那个啥然后拼死逃出来的。 喵了个咪,忘了这个了。 乐无异抬头,一脸正气道:“夷则,你听我解释。” 夏夷则表情复杂。 见不得夏夷则忧心,于是乖宝宝乐无异把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不仅将好心帮忙的某人和盘托出,更是将沈夜也卖了个彻底。 这一次,夏夷则看向沈夜的目光,就不是那么容忍和理解了。 无异的衣服,竟然是沈前辈撕的…… “……”沈夜顿了顿,“这是场误会。” 夏夷则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乐无异身上——满眼控诉。 沈夜头痛扶额,这两个家伙…… 待乐无异将夏夷则提供的衣服换好,也等沈夜保证回去后绝对给夏夷则和乐无异办一场古式婚礼,夏夷则才恢复了一脸温柔笑意。 重逢的欢喜过后,有一些事,目前也必须解决。 在夏夷则将先前所见一一叙述之后,沈夜与乐无异都是脸色难看。这沙漠看似广阔,却原来正在被掩埋吗?只要是密闭的空间,哪怕流沙再少,终有填满的那一天。更何况按夏夷则的说法,这里恐怕不止一座沙山在崩塌。 现在想来,要不是夏夷则的清心符,他们尚被留在幻境中难以自拔。 只是这幻境,当真只是幻境? 沙漠是真,骷髅的攻击是真,但先前夏夷则触摸不到乐无异也是真。 与其说是幻境,不如说他们三人先前是被分隔于同一时空的不同空间。但若真是如此,一张清心符,又如何能起到作用,将割裂的时空串联起来? 沈夜往上方看去,隐隐约约的仙岛,如真似幻。 这是真实?还是幻觉? “无论如何,先找到谢衣。”沈夜开口道。那人现在孤身一人,若是身处幻境之中,不知又会遭遇到什么。 但愿他安然无恙。沈夜这样期许。 话虽如此,但如何去找,要往哪一方去找却是个问题。夏夷则能与他们汇合只是巧合,那么谢衣呢?还能如此巧合吗? “这处沙漠,并不如我们所见来得广阔,”夏夷则道,“我曾接触过它的边缘,是一层透明的结界。” “结界?” “是。”夏夷则点头,“像是一层透明的镜子。” 镜子极为透明,肉眼难以分辨。故而夏夷则第一眼望过去时,看到的,是面露惊讶的另一个自己。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好像那是另一个时空的、活生生的自己,正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他。 直到触碰到那一层冰冷的镜面,夏夷则才能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影像投射。 因镜面反射,这沙漠被无限放大,但就其本身而言,面积应该会小很多。 “要寻找谢前辈,应当不如想象中困难。”夏夷则道。若是广阔的沙漠,要找一人的确是大海捞针,但若是在一个山头找人,总有找到的那一刻。 “但愿如此。”沈夜道。 就如何寻找谢衣,乐无异提议分头行动,但这一建议,不仅夏夷则,就是沈夜都是反对。 也的确如此,三人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若是就此分开,相聚之时,不知又是何时。 沈夜想了想,终是拿出了五色石来:“跟着它走吧。”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先前也是它们指引了方向。 他手中已有四颗五色石,分别为红色、青绿色、黄色和蓝色。夏夷则见状极为惊讶,当下便拿出了自己的五色石来。 “欸?夷则你也有五色石?”乐无异来了劲。 夏夷则点头,便将身处水晶壁时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包括谢衣被关、突然出现的带着善意的面具男子,以及被带走的黄骅和巨大的银蛇。 “还是身为普通人的黄骅?”乐无异问道。 普通人?夏夷则点头:“是,怎么了?” “可惜了,”乐无异感叹道,“如果那时候,夷则你和师父跟着黄骅一起走,说不定就能碰到我们了。”话毕,便将遇到黄骅和黄岩一事说了出来。 包括黄骅的变化。 所以那些蛇人看到黄骅那么激动,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同类,不,该说是看到了可以变成同类的人吗? “如此说来,这些蛇人,极有可能是人类变化而来。”夏夷则道。 “是啊,至少其中有一些肯定是,”乐无异点头,继而叹息,“那两个人,可惜了……” 沈夜却是若有所思:“巨大的银蛇吗……” 陵墓中同样巨大的银蛇?这会是巧合吗? “太师父?” “无事,”沈夜转向夏夷则,“所以,你和谢衣虽然从同一个山洞出来,却是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是的。”夏夷则面露惭愧。 “这不能怪你,无需愧疚。” 夏夷则张口,最后也只能叹气。看着手中的五色石,他想了想,将它交给沈夜:“这五色石,还是放在沈前辈这里吧。” 沈夜去接夏夷则递来的五色石,还未握紧,不想那玉石却是自己从夏夷则掌心一弹而起,“啪”的一声冲入了沈夜掌心。 原本安静的五颗五色石霎时间动作起来,竟是像磁石一样互相吸引、相互勾连,恰恰构成了五星的形状。 沈夜只觉手心一阵灼热,而在九天之外,有什么与五色石互相呼应,从天而降。三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脚下一阵颤抖。而远处的沙漠被激起一片飞扬的沙尘,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有什么落下来了?”乐无异极目远眺,只可惜,沙尘漫天飞扬,看不到任何具体的事物。 “过去看看。”沈夜道。他未说出口的是,这样大的动静,但愿谢衣也能有所感觉。 三人当下便朝着巨响落地之处走去,不想走出了几千米后,一股浓重的汽油味扑鼻而来。 “这里怎么会有汽油?”乐无异奇道,转而便是恍然大悟,“不会是那架失踪的飞机吧!” 夏夷则面露惊讶:“竟然落在此处?”先前他是自另一边走来的,没有发现飞机的残迹也是正常。 “太师父。”乐无异看向沈夜,一脸等待他下命令的模样。 沈夜略一沉吟:“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 于是三人由东转而向西,在绕过几座沙丘后,飞机的残骸终于出现在三人眼前。一如所料,果然是黄家借走的直升机。 黄褐色的沙地上,青黑色的机油漏了一地。直升机的机翼早已断裂,一片要掉不掉地与机身相连,另两片则是深埋在沙地里。机舱的玻璃也已经破碎,可以看到内部变了形的操纵室。 这一些,在三人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让他们警惕的,是飞机旁昏迷的人——黄江海。 作者有话要说:  无异果然是本文的开心果,氛围就靠他调节啦~ ps:下一章,谢伯伯出场~ ☆、第一百六十章:藤蔓如林 第一百六十章:藤蔓如林 “他怎么会在这里?”乐无异脱口而出。如果是直升机的驾驶员,那还算正常,为什么偏偏是和他们一起上沙山的黄江海? 站在远处看过去,黄江海头部挨着直升机,面色红润,神态祥和。闭着眼的模样,不像昏迷,倒像安然入睡。他的衣服规规整整地穿在身上,没有一丁点的狼狈。 “要过去看看吗?”夏夷则道。 沈夜点头,叮嘱道:“小心为上。” “是。” 三人慢慢靠近黄江海,只是临到他身前,那人也没有睁开眼睛。 沈夜蹲下身,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太师父,怎么样?”乐无异问道。 沈夜起身,语气淡漠:“死了。” “欸?死了?”乐无异惊讶道,“可是他看起来……”他指着黄江海的脸庞,面色也好,神态也罢,这哪里像个死人? 夏夷则试着触碰黄江海的面部:“的确是冰的。”又试着去抬对方的手,还十分柔软,“看来,他刚死不久。” 可是这样一来,问题也就来了——黄江海是怎么死的? 夏夷则逐一检查,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没有将他一身衣服剥下来。只是翻看了一阵,他皱眉道:“找不到致命伤。” 沈夜点点头,纵身一跃,钻入直升机的驾驶室内。驾驶室内部损坏不大,除了破碎的玻璃,其他均为完好。 只是……总觉得有些异样。身处狭窄的驾驶室,沈夜皱眉思索。 直升机外,乐无异看着仔细检查的夏夷则,不由退到一边。 认真的夷则,果然让人信服。只这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 乐无异带着欣赏的心情靠在直升机上,也没管它是不是依旧牢靠。只是不想刚贴上去,却觉背后什么东西“跐溜”一下拂了过去,有些痒。 “嗯?”乐无异回身,但见身后光滑无比的机身,并不见其他。 错觉? 摸了摸机身,没有异样啊。只是乐无异并不敢掉以轻心,奈何摸来摸去,愣是摸不出一个头绪来。 难道真的只是错觉? 乐无异抬头去看沈夜,只见自家太师父全身笼罩在一片昏暗中,神情尤为严肃。 看着看着,乐无异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驾驶室……以前没这么窄吧? “太师父,”乐无异歪了头,“这真的是我们烈山部的直升机?它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沈夜闻言回头:“怎么,你有发现?” 乐无异抓了抓头,想他从小就对机械、偃术尤为好奇,故而岛上各个工厂是跑了个遍。可以说,烈山部的直升机,规格如何、配备如何、性能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 谁想这几年在外面跑得太多,这直升机的变化,就有点不熟悉了。 “也没什么,嘿嘿,”乐无异道,“只是觉得,驾驶室空间变得有点小,太窄了。”说着,他一边拍了拍机身,“这颜色也是,还是以前看起来好看……嘶……” 乐无异手心一痛,他惊讶地收回手,只见手掌心两道浅色的勒痕,几滴血珠渗了出来。 看着光滑的机身,再看自己的手心,乐无异傻眼。 他凭空都能把自己弄伤了? 还是他终于摸对地方了? 乐无异还在那边诧异,沈夜与夏夷则却是脸色骤变。可以说,在乐无异说出直升机异处之时,二人便警觉起来。 “无异,躲开!”夏夷则抛下早已死去的黄江海,身形一闪,将乐无异扑倒在地。沈夜也是反应及时,自驾驶室飞身而出,猫似的几个轻跃,便远离了直升机。 只是他们快,黏着在直升机上的东西更快。 只见死气沉沉的直升机,霎时开起了一朵纯白的花。以直升机为花心,“花瓣”迫不及待地四散开来——那是无数透明的藤状物。 原来这透明的藤蔓密密麻麻地包裹了直升机,机身也好,驾驶室也罢,里里外外缠了个透。因为是透明的,肉眼难以分辨。 故而沈夜觉得异样,觉得驾驶室内略有些昏暗拥挤,却是找不到具体原因来。也只有乐无异,对直升机太过熟悉,熟悉到一点点差异也能察觉。 透明的藤蔓自机身剥离之后,自然朝着沈夜三人扑去。夏夷则带着乐无异就地一滚,藤蔓堪堪擦过他们头顶。只是更多的藤蔓,却是缠上了他们的脚。 夏夷则脚上用力,不想这藤蔓看似纤细,本身却是极为牢固,一时挣脱不得。 第4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8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8节 沈夜奔到二人身边,一剑斩断藤蔓,拖着二人便要离开。 “太师父!”乐无异大喊道,“这东西会吸血!” 说话间,更多的藤蔓缠了上来。 沈夜看着手臂上的藤蔓逐渐变红,皱眉道:“我知道!” 夏夷则与乐无异借力起身,还不待站稳,脚上又是一阵大力的拉扯,却是那些藤蔓拉着他们,想要往直升机方向拖去。 被藤蔓缠绕的地方,一开始的麻痒过后,便是被吸血的刺痛了。 三人都想退后,奈何数不胜数的藤蔓不停拉扯着他们,拔河一样,力大无穷。藤蔓如泛滥的江水般奔涌而上,三人顾了上身顾不得下身,到后来,就是面部也是刺痛起来。 “咳咳,这些鬼东西怎么能……拉得这么长?”乐无异一边死命护着脖子,一边艰难后退。 此刻三人离直升机已经有些距离,但是正如乐无异所说,藤蔓弹性十足,多远都能追过来。 沈夜沉静的脸逐渐沾染了怒气,只可惜,面对源源不绝的藤蔓,三人只能且战且退。 与藤蔓相互拉扯,也不知退出了多远,沈夜一个不小心,面上就多了好几道伤痕。 眼中怒火燃烧,沈夜将剑化为鞭,飞快舞动,护住周身安全。不想这时上方黑影一闪,沈夜立马跃出几步,落地之时,便见原来所站之地,黄江海一脸温柔笑意地趴伏在地。 “喵了个咪!诈尸啦!”乐无异一边跑,一边还有力气大发感慨。 “诈什么尸,”沈夜将眼一瞪,“他还是死的。” 可不是,这时的黄江海头部歪在一边不停晃荡,眼睛仍是闭着的,脸上安谧微笑的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他的身体是“活”的,像蛤蟆一样四肢曲起,匍匐在地,然后脚一蹬,再次朝着沈夜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夏夷则眼尖地发现,黄江海后背上有古怪。方才便不该因所谓“尊重”,错漏了这一点! “沈前辈,小心!” 三人只见黄江海的后背肿了起来,一股藤蔓吐丝发芽,伴着飞散的血肉破开了衣服。藤蔓有一小部分连接着远处的直升机,其余的,则是像泉水一样涌向沈夜。 夏夷则与乐无异想要上前相助,不想黄江海垂在胳膊间的脑袋,竟忽然被往上一抛,呈一百八十度倒挂在肩膀上。黄江海裂开嘴,蜘蛛吐丝一样,一股血红色的藤蔓自他口中射出。 “这都行?!”乐无异躲开了黄江海的攻击,脚上却是一个踉跄——后面的藤蔓追上来了。怎么忘了后面!乐无异咬牙。 有了黄江海的加入,这一次,沈夜三人算是被腹背受敌了。 沈夜手中的长鞭被藤蔓重重缠绕,因着藤蔓的那股力,难以挥动。再看乐无异与夏夷则,手中剑一片被缠绕的纯白,紧绷的脸庞,看来也是同样。 沈夜一个侧身,黄江海自他身前扑了过去,落地之后一个跳跃翻身,调准了方向后,不知疲倦地再次攻来。 缠绕在沈夜鞭子上、身体上的藤蔓越来越多,他躲避的动作,不由慢慢变得滞缓起来。 就在三人疲于应付,身上伤痕越来越多之时,远处的直升机,一个带着火星的打火机翻飞着、旋转着,自半空落在了那片汽油上。 只听得“哧”一声轻响,幽蓝色的火焰霎时升起,被风一吹,不过片刻便自底部包围了直升机。那些藤蔓看似无敌,遇到火后却是力不从心,有的蜷缩起来,有的则往直升机顶部攀援。但无论哪一种,都跑不了被焚烧的结局。 被点燃的藤蔓发出一种扭曲的,不似动物又不似植物的声音。它们自直升机顶部坠落,蚯蚓一样弹跳挣扎,不过片刻便化为灰烬消散。 直升机的油箱本就在漏油,在汽油与藤蔓双重的焚烧下,终于,一阵火光伴着冲天巨响升腾而起。 “叽——!”黄江海温柔的笑脸终于变了,口中发出了一种极为古怪的尖锐叫声。火焰自远处焚烧而来,惹得黄江海不停在地面蜷曲打滚。他就像是被点燃了的木头,到最后,熊熊火焰自他身体内部窜出,没过多久就将他燃烧殆尽。 这场爆炸太过剧烈,何况沈夜三人本就身处沙漠,自然都是站立不稳。好在爆炸过后,一切恢复安然。 沈夜率先站起身来,将缠在脖子上的藤蔓一一扯下。方才还气势汹汹、攻击力非凡的植物,此刻完全死透了。火焰自远处顺着藤蔓蜿蜒而来,一直燃烧至黄江海的尸体。 乐无异一边咳嗽一边爬了起来:“喵了个咪,差点被勒死了。” 他身边的夏夷则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腕上遍布了红痕,脚上的裤子也被勒出了好几道裂口。 这一次真是狼狈极了。 乐无异有些无奈,也有些庆幸:“还好夷则把这身衣服给我了,要不然……喵了个咪,想都不敢想。” 正说话间,乐无异身前人影一闪,却是沈夜冲着直升机飞奔而去。 “欸?太师父?” 虽然直升机爆炸的确帮了大忙,但有必要这么急着回去吗?乐无异后知后觉地想,难道,直升机不是这些植物自己作死,勒出火星爆炸的? 他将视线转向沈夜奔去的方向,只见那沙山之上,一道模糊的人影摇晃着出现了。 “难难难道是……”乐无异瞬间热泪盈眶,“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谢伯伯终于在文末出现了……不容易啊_(:3」∠)_ ps:国庆回家,断更一周,特此通知。 原因:亲爱滴姐姐大人要带我去穷游啦,好期待~(≧▽≦)/~ 听说人不多哦,能在国庆找到人不多的地儿,真是不容易欧耶~(≧▽≦)/~ ☆、第一百六十一章:天梯 第一百六十一章:天梯 见沈夜四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谢衣舒了一口气,看着熊熊燃烧的直升机残骸心有余悸。也亏得方才沈夜他们动静极大,否则,他一时间难以察觉这边的异状。只是这一路走来,时间过于紧迫,谢衣便顾不得脚上的伤。现在放下心来,只觉得伤口处一阵湿热。 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沈夜便朝谢衣奔了过来。只是对方脸上不见喜悦,反倒是封了一层冰渣子,眼神深沉得可怕。 “你受伤了?”乍一见面,沈夜语气就有些不善。 不过也是,明眼人一瞧,哪里看不出谢衣脚上带伤。 谢衣面露愧怍。 “坐下。” 与带着责怪的语气不同,沈夜极为小心地扶着谢衣坐下,然后不容对方抗拒便挽起了裤管。 先前谢衣大致已经处理了伤口,但耐不住伤口极深,后来又剧烈运动了一番,故而沈夜这一看,便只看到彻底染红了的绷带。 沈夜动作一顿,看了一眼谢衣,却不再说话。 看着沈夜深沉的脸色,谢衣张了张嘴,解释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抱歉,一时大意。”最后,谢衣只能认错。 沈夜仍不回答,只是小心地将绑带解开。 于是谢衣越发的惴惴不安。他自己受了伤不说,反倒愧疚起来,不得不说,只是因为明白沈夜的心意。 虽说沈夜不会将谢衣受伤归咎在自己身上——毕竟当时两人分隔两地,沈夜护不了谢衣也是正常——但见谢衣此番情景,自责总是免不了的。 多说多错,谢衣只能安静地任沈夜摆弄。 沈夜将几乎黏在伤口上的绷带一一解开,便看到了那几个尚在渗血的孔洞。这呈五爪的模样,沈夜一眼便回想起了先前的骸骨。 “你……” 还不待沈夜说完,谢衣立马解释道:“里面的指甲,都拔出来了。”他见沈夜只是盯着伤口看,还以为对方是担心处理得不干净。 指甲拔出来了?之前断在里面了?!本想问谢衣是不是遇到了会动多的骸骨,沈夜听后便是脸色发黑。 一时大意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见沈夜勃然变色,谢衣一时也是呐呐不言,果然多说多错吗? 后边的乐无异与夏夷则终于赶了过来。刚一靠近,便见沈夜一脸怒意,而谢衣满是无措。当然,最为醒目的还是谢衣脚上的血迹。 “师父,你受伤了!”乐无异大叫道。难怪方才看过来,师父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 “谢前辈,严重吗?”夏夷则问道。 谢衣并不想几人担忧,摇头道:“无事,并不是什么大伤。” 话一说完,便见沈夜脸色不满。谢衣张了张口,终是像做错了事般低头不语了。 沈夜见状,先是生气,之后却是无奈。这样肆无忌惮,也只是仗着自己宠他,舍不得责怪他一句半句。 他朝着夏夷则伸出手:“止血的药。” “好。” 同时,谢衣也十分乖觉地取出了新的绷带来。 这副心虚乖巧的模样,对沈夜来说当真是怀念无比,对乐无异他们来说,则是前所未见。 不过乐无异夏夷则也好,沈夜也罢,现在都没心力想这个。 “师父,你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要不然我们……” 乐无异话未说完,便听沈夜对着谢衣道:“我背着你走。” 沈夜本来想说抱着他走,但想到谢衣必然拒绝,便换了个说法。 “这怎么可以,我,”果然谢衣一听便要拒绝,但见沈夜重逢之后便没好转的脸色,终是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沈前辈说的是,”夏夷则也劝道,“谢前辈你既然行动不便,还是这样为好。” 乐无异在一边点头。 寡不敌众,实施又是如此,无法,谢衣只能同意。 好在谢衣为人豁达,愧疚过后便恢复了理智。在听得夏夷则所说的话,以及沈夜他们所要前往的地方后,谢衣不得不承认,与其自己逞强拖后腿,这的确是相对快捷的方法了。 “怎么,伤口不舒服?”见谢衣趴在背上一直沉默不语,沈夜忍不住问道。 谢衣脚上的伤口并未变黑,但沈夜仍有些放心不下。 谢衣摇摇头:“无事。”他更为贴近沈夜,示弱和亲昵的动作终于让某人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直升机坠落的地方,黄江海烧得只剩下一层黑灰,风一吹,便和黄沙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了。 四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继续朝着先前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一会儿,四人仿佛跨过了某条界限般,只见昏暗的天空下,远处又是一座沙山崩塌。流水一般的沙子往四方滚滚而去,沙山逐渐消散。由于距离有些远,沈夜四人视线并不受影响,只看到沙尘漫天飞扬,混淆了天地,前方一时间混沌不明。 一层细砂像溪水一样淌了过来,经过四人的脚边,渐渐停滞。 沙地再一次变厚,四人的视线却是停在了前方——在那漫天的黄沙之中,有一道白色的立柱若影若现,笔直地捅向天空。 “海市蜃楼?”乐无异揉了揉眼。不想这一路走来,他的眼睛本就干涩,现在被手这么一揉,后悔也是来不及,只觉得揉了一眼的沙子进去。 看着乐无异红通通的眼眶,夏夷则福至心灵,忍不住靠过去道:“我帮你吹吹?” 不出所料,得到了乐无异一个“夷则你在开玩笑”的眼神。 看着紧贴在一起的沈夜与谢衣,再看一眼望着前方满脸兴味,双眼发红的乐无异,夏夷则心内感叹,该说无异脸皮薄好?还是迟钝好? 风沙渐渐平息了,而远方那道立柱,好似一道连接天地的天柱,岿然不动。 “看来,是先前的沙山挡住了它。”谢衣转向夏夷则,“先前夷则看到过吗?” 夏夷则摇头:“从未见过。”他自那一片区域出来,除了极为特殊的镜子,并不曾见过这一立柱。 所以,这是先前巨响之后出现的东西吗? “也许,”乐无异指着天上的“仙山”道,“这就是通道?” “极有可能,”夏夷则点头道,“无论如何,过去再说。” 说话间,沈夜已经带着谢衣往前走了。 四人脚下的沙子变得越来越厚,越靠近立柱越是如此。从天而降的沙瀑毫无停息,先前一座沙山崩毁,便再制造一座。 乐无异在经过一道沙瀑布时,忍不住伸出手去接那些流沙,不想却是被沙子打得满手通红,一边甩手一边蹦了回去。 沈夜见状,冷哼了一声。这些沙子质地虽然细腻,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比起瀑布来,威力只大不小。也只有乐无异这个傻小子,才会伸手去接。 不过夏夷则倒是满足了“帮忙吹吹”的愿望,也算是意外之喜。 终于,四人来到了立柱下方,又或者说,“阶梯”下方。这阶梯通体雪白,几乎看不出纹理,整座阶梯的倾斜度极大,故而从远方看去,便像一根笔直的立柱。抬头往上看去,阶梯的另一端隐没在仙山之下,也不知连接着何处。 “喵了个咪,这还真的成‘天梯’啦?”乐无异试着踩了阶梯几脚,不想却是“叮咚”作响,好似玉石撞击,悦耳极了。 “阿夜……”谢衣拍了拍沈夜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沈夜没有松手:“不必下来,我们现在就上去。” “可是……”谢衣看着前面的天梯,面露犹豫。这天梯虽算不上狭窄,但是两边并没有栏杆围护,若是有个好歹…… “瞎想什么?”沈夜转头看他。 见沈夜意念不改,谢衣只能笑道:“没什么,都听你的。” 很显然,“都听你的”取悦了沈夜,他矜持地点点头,神色间极为满意。 因沈夜背着谢衣,故而这次四人便由夏夷则打头阵,沈夜与谢衣居中,乐无异垫在最后。和先前猜想不同的是,这天梯表面看似光滑无比,行走其上,倒是十分稳当。四人每跨一步,便是一声轻响发出,这清脆的声响和脚下厚重的质感,并不怎么搭配。 不过无论这天梯材质如何,都与他们无关。 在昏暗的天光下,四人便仿佛行走在空气中。先前还好,这天梯虽然陡峭,离地面还不算远,落差并不大。一段时间过后,凌空的沉坠感便显现了出来。也亏得四人没有什么恐高症,否则站在这里,只见脚下一条阶梯之外,两旁都是深渊,不吓得双脚发软才怪。 越到后来,乐无异甚至有了一种风一吹,这天梯便会随风飘荡的感觉。只要这么一想,他便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乐无异正在后方胡思乱想,最前方的夏夷则忽然停下了脚步,满是诧异道:“阶梯到这里分岔了。” 后方的沈夜与谢衣闻言一愣,却见夏夷则往左侧跨了开去,露出了一个悬在半空中的平台来。 这平台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通体雪白如玉,另一端的前方,的确分了岔。一条岔路依旧往上,通往仍旧遥远的仙山,另一条虽然紧挨着这条岔道,却是陡然直下,往下方延伸了开去。 乐无异是最后一个上来的,见状也是极为诧异:“喵了个咪,这又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今天恢复更新(≈gt_≈lt) 发现上次更新尽然是一个月前了_(:3」∠)_ 大家没有弃文真的是小天使_(:3」∠)_ ☆、第一百六十二章:蛇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蛇道 四人来到岔路口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两条道路,总不可能都通往出口。 往上还是往下? 犹豫不定之间,沈夜将五色石取了出来。要知这一路都是由它指引,蛇人的墓穴也好,眼下这沙海也罢,若不是五色石隐隐指向某一方,沈夜他们不会来到此处。 沈夜试着感受五色石所指的方向,但一直有效的五色石这次却失了灵。无论往上还是往下,这五色石摸着竟都是隐隐发烫,好似两方都有吸引它的东西存在。 见沈夜皱眉不语,谢衣道:“探查不出来?” 沈夜点了点头。 夏夷则与乐无异站在左边,闻言也是皱眉。 “不如任意选一条道?”夏夷则建议道,“若是死路,再走回来也无不可。” 乐无异点头。 谢衣叹气:“怕只怕,这路只能二择其一。” “为何?”夏夷则不解。难不成这岔路一旦走上去,另一条道便会消失不成? 沈夜竟也是同意谢衣的看法的,他往旁边一让:“你们看了便明白。” 看这架势,是让乐无异与夏夷则去看那阶梯。两人略有些奇怪,往上与往下的岔路,难道标了特殊的符号? 待二人走到两条岔路正中,他们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继而变成了头疼。 为何? 只因这两条岔路旁的风景,离岔路远了还看不出,临到这分界线,两旁的风景竟是变了样。 往下的阶梯,左侧黄沙漫漫,一望无际,依旧是四人来时的沙海模样。但往上的阶梯,其右侧竟是一片墨绿色,分明就是四人进入陵墓前的森林。只见无数高耸的古木参天而起,伸展开来的枝叶厚如波浪,纷纷扰扰好不繁华。最为重要的是,其中有活物游动。 退一步,森林便变回了沙漠,往前一步,便又是一片浓郁的绿色。再看左侧呢?因是寸草不生的沙漠,一时也看不出区别来。 “喵了个咪……”乐无异看着右侧的森林,忍不住咋舌,“原来有这么多啊……” 一如先前所见,极为茂盛的森林之中,穿梭其中的并非各类动物,只有体型庞大的蟒蛇。它们有的在灌木丛间游动,所到之处万物跪伏,有的干脆大咧咧盘踞在树干上,一圈一圈紧紧缠绕,黑的白的,像一根根极为粗壮的藤蔓——只可惜,花纹太过可怖。 “这是……”夏夷则一时也是分辨不清,他看向沈夜,“沈前辈怎么看?” 决然不同的风景,却只有一线之隔。恐怕这两条道路连接着的,的确是不同的空间。一旦踏上去,也许正如谢衣所说,只能一头走到底了。 许是上次鬼山空间错综复杂,难以探寻其究竟。如今如此违背常理之事,四人便见怪不怪了。只是单凭这森林,并不能确定上方的阶梯,是否就连接着来时的空间。 沈夜也是头疼,没有一丝的提示,若说该选上方的路,怎知他们不是出了陵墓,自此一番功夫全都白费?更不用说这路还不一定就连接着来时的空间,有可能只是个障眼法。但选了下方的路吧,一片黄沙漫漫,这毫无变化的模样,又怎知它不是通往原先的沙海,就此回到原点? 沈夜一阵烦闷,谢衣见不得他烦恼,看向兀自惊叹的乐无异,不知怎的福至心灵:“无异,你怎么看?” 乐无异忽然被点名,愣了愣道:“啊?” 谢衣笑道:“若是你,你会走那条路?” 乐无异眨眨眼,刚想说自己不知道,却见沈夜与夏夷则也将视线移了过来,神情颇有些恍然大悟的味道。 乐无异张口结舌:“呃……你们这是?” 沈夜自是想到了徒孙异向来的运气与直觉:“有话快说。” 就连夏夷则也赞同地问道:“无异,你想走哪一条?” 乐无异被三人注视,顿觉压力山大。 喵了个咪,这是要我决定?要不要这么相信我啊……乐无异吞了吞口水,看着两条岔道摇摆不定起来。 往上还是往下? 上下?下上? 视线游移、苦苦思索间,乐无异视线一扫,忽然指着右侧方的森林道:“那不是黄珏黄老大他们吗?” 沈夜他们闻言上前一步,顺着乐无异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黄珏一行人——更正确的说法是,是看到了森林中的一对活人。因距离过远,并不能看清那些人的模样,但就一起下地的同伴来看,也只能是那失踪的黄家人了。 当然,如果还有第三支队伍,那就另当别论。 眼下,那几人应当是拿着树枝遮掩,努力将全身影藏在树丛上。但在挂满蟒蛇的森林中,乍一眼看去,只觉小心蹲守在巨木上的四人,小得可怜,也势单力薄得可怜。 “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谢衣肯定道。离那些人不远的古木上,一条蟒蛇正无声无息地向着他们靠近。 谢衣看向皱眉不语的沈夜,又忍不住去感受脚上的伤势——就目前情况来看,若是遇敌,自己最多能做到自保,而难有余力去救助他人。 在自己拖后腿的情况下,救还是不救? 如此多的蟒蛇,自己的存在,必会让四人成为众矢之的。 但若是不救…… 沈夜似有所感,转过头来,便见谢衣一脸自责。沈夜略一挑眉,无奈道:“瞎想什么,就算我们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 话毕,果然一声枪响自下方传来,瞬息之后便又是一阵连续的枪响。沈夜四人再去看,便见下方的人已经跃下树枝,护着其中一人奔逃开去。也许是动静过大,许多蟒蛇得了音信,朝着四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乐无异本能地跨前一步,惊醒之后立马看向沈夜,夏夷则也是同样。再犹豫下去,等他们四人赶到现场,必然找不到黄珏他们的行踪了。 谢衣见状连忙道:“他们掌握的消息比我们多,与其放弃眼前的机会,还不如试上一试。” 也的确如此,黄珏一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消息较为全面。他们既然冲着森林而去,总有他们的道理。 “谢前辈说的是。”夏夷则附和道,“沈前辈小心护着谢前辈。黄珏他们,交给我和无异就好。” 乐无异连连点头。有太师父保护师父,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衣却是欲言又止,下方蟒蛇众多,环境凶险,他们四人也需警惕。 沈夜终于点头:“我们立刻下去。” 平台离那树海有几百米远,四人既然主意已定,立刻付诸行动。乐无异首当其冲便要跨上右边的阶梯,下一刻,却是浑身一震,猛然后退道:“有蛇!” 若是一般的蛇,乐无异当然不会如此大惊小怪,只可惜,眼前的蛇,却是下方的巨蟒都比不上的。 只见原本平滑的阶梯,表面忽然冒出了好几个蛇头来。一个接着一个,雨后春笋般接连而出。那些蛇小而巧,数量极多,活像是水蛇破开了水面,缓缓自阶梯内部探出,嘶嘶作响。 一个个台阶,看起来像是人脸上长了疹子,不一刻便传染开来,整个阶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蛇头。 不说乐无异,就是沈夜也是目露惊讶。这么多将头伸出来的细蛇,它们从何而来?如果它们本身就是天梯的一部分,难道这阶梯里都是蛇?这是一座蛇梯? 这一想法一闪而过,四人都是震惊。若是如此,一路以为的相安无事,竟是危机四伏吗?如果蛇全自阶梯内部爬出,他们哪还能站在这里? 最先的一条银白小蛇与同伴们不同,它们只能讲脑袋探出来,它却已晃晃悠悠地、整个儿地爬了出来。 乐无异被夏夷则拖着后退,尽量不惊动那目的不明的动物。 那小蛇吐着蛇信,也没有蜷缩起来发出攻击,尾巴一甩,竟是从阶梯上一溜烟游了下来。 沈夜四人谨慎地后退,哪想这小蛇视四人为无物,慢慢悠悠游至平台,又优哉游哉地往左边的阶梯爬去。 刚上了两个台阶,这小蛇又不动了。它回过头来看着沈夜四人,尾巴不停拍打着阶梯。 那架势,灵动得不像是蛇,倒像是人。 乐无异咽了咽口水:“这是……要我们跟上的意思吧?” 夏夷则点头:“看来是了。”他将视线转向右方的石阶,只见原本纯色的纹理全成了密密麻麻的蛇头,紧凑在一起彼此没有缝隙。这些蛇头全是朝上,倒没有看向四人的意思,只是那不停开合的蛇口,一根根此起彼伏的蛇信,相信人一旦踏步其上,一瞬间就会被咬成腐肉。 一条石道,全然成了蛇道。 威胁?亦或警示? 左侧的小蛇依旧用尾巴敲着阶梯,“啪啪”作响,频率均匀,不见烦躁。 右方的黄珏一行人呢?谢衣抬眼望去,已经找不到踪影了。 沈夜忽然笑了一声,谢衣转头去看:“阿夜?” 沈夜神色微冷:“既然它都挑明了,我们当然跟上。”他瞥了一眼蛇道,“既然不许我们去救,我们何必冒险。” 乐无异刚将一块布片扔到蛇道上,便见那些蛇头像是啄米的鸡一样疯狂地探头撕咬。霎时间,碎屑飞散,布片不过片刻就被咬了个一干二净。乐无异见状抽了抽嘴角,离那石阶更远了。 见沈夜四人均将视线移向左边,那小蛇似有所感,回头再一次往上爬去。不足一尺的身体,灵巧非常,不过片刻便爬了很远的距离。 沈夜面色冰冷,抬步便上。夏夷则与乐无异对视一眼,随即跟上。 在踏上阶梯的那一瞬间,周边景色果然变了。霎时间,岔路不再,蛇道不再,森林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平台只是幻觉。 果然吗……见此情景,四人具是默不作声,静默往上。 谢衣靠在沈夜背上,也不知是何感想。他往上方看去,唯一的天梯通往上空,好似遥遥无期。往下方看去,则见茫茫沙海,望不到尽头。想到这一路自己都是累赘,谢衣难免叹息。只是视线随意一扫,他连忙示意沈夜:“阿夜,看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说这一卷快结束了吗⊙▽⊙ 尽请期待最后一部:《烈山寻踪》!★,°:☆( ̄▽ ̄)/:°★ 。 ………… …… 好吧,这一卷离完结好像还有几章的样子( ̄_, ̄ ) 但是阿田我就是要做广告╮(╯▽╰)╭ ☆、第一百六十三章:薄纱 第一百六十三章:薄纱 遥远的天边,白色的轻纱随风飞扬,在“仙岛”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因离得还远,丝丝缕缕的,像是发丝一般细密轻柔。 若不是谢衣眼尖,一时还发现不了。 “到了?”乐无异一喜。 “应该是。”夏夷则点头道。 随着四人越往上走,那些纱布的轮廓便越明晰一些,与此同时,巨大的阴影也笼罩下来——仙岛终于近了。 仙岛如一座陡峭的山峰,十分庞大,而四人脚下的阶梯,连通的却是它的底部。远看纤细的轻纱,到这里却是层层叠叠地垂挂下来,也不知它们是从仙岛的何处垂下来的,其长度均与阶梯平齐。清风拂过,轻纱微扬,的确有身处仙境之感。 只可惜这些纱布遮掩了视线,往上看,再看不到仙岛的形状,唯有恍若呼吸般波动的薄纱。往两边看,则要小心轻纱下的阶梯,否则一脚踩空,其结果不言而喻。 阶梯逐渐平坦,沈夜背着谢衣缓步而行。重重的薄纱之下,那温柔的触感似乎也唤醒了心底的柔软,彼此间的呼吸清晰可闻,好似天地间独留下了两人,再容不下其他。 后方的乐无异与夏夷则紧随其后,就怕这里有什么古怪,一眨眼四人又分散了。 故而这恍若梦境的阶梯上,前方的沈夜与谢衣行色优雅,虽不说话,却是无声胜有声。其后的乐无异则是不停拍开拦路的轻纱,夏夷则一脸微笑走在他身后,远远看去,倒有些保驾护航的意思。 谢衣回头看了一脸纠结的乐无异一眼,微微一笑,便将视线移开了。 阶梯前的小蛇早已不见了踪影,又或者,它在前方等着他们。 谢衣帮沈夜撩开拦路的薄纱,眼角倏忽一闪,却觉得有人影一闪而过。 发现谢衣身体一僵,沈夜脚步缓了下来,回头道:“怎么了?” 谢衣看了右侧一眼,皱眉道:“也许是看错了。” 说话间,乐无异和夏夷则已经跟了上来:“师父太师父,你们怎么了?” 一阵清风吹过,这一次,不用等谢衣开口,四人都觉得眼前有人影闪过——似奔跑似跳跃,只是被周围的轻纱遮了眼,显得不太明确。 有人? 在阶梯之外? 夏夷则抽出剑来,当下便朝着周边的薄纱砍去。剑风过处,那些薄纱却是悠悠扬扬地往上飘起,堪堪躲过了夏夷则的剑刃,丝毫未损。 夏夷则一愣,当他第二剑斩下,那些薄纱仍是被剑风“吹开”后,其余三人也绷紧了神经。 薄纱晃晃悠悠地飘了回来,随后,似乎又有一道人影奔跑着闪过。 顾不得这些材质特殊的薄纱,乐无异与夏夷则缓慢地靠近沈夜与谢衣。 原本清幽的环境,霎时变得紧张起来。 “有人?”乐无异轻声道。 “也许。”谢衣并不肯定,因为这一次过了许久,薄纱之后都没有动静。 沈夜神色未变,稳稳地背着谢衣,转身便走。 乐无异刚要张口,看了周边一眼,终是拍了拍脸颊跟上。 倒是夏夷则,捉住一片薄纱划向剑刃——薄纱再次如水一般滑了过去,任凭夏夷则用再大的力气,结果都是一样。 眼见着乐无异走出了几步远,夏夷则眸色深沉,终是将轻纱抛开了。 轻纱自飞扬至垂落之间,依稀又是一道人影奔跑着过去了。 接下去的路程,四人走得尤为缓慢,只因每走几步,都似乎有人影闪过。但掀开那些纱布,后方除了同样白色的纱布,什么都没有。 若说一人只是看错,四人都看到了,便不能归结为错觉。 “喵了个咪,我怎么觉得他们越来越近了?”乐无异摸了摸额头,庆幸没有摸到一手冷汗。 乐无异正在自言自语,不想前方沈夜忽然道:“的确近了。” 四人停下脚步,重重叠叠的薄纱之后,不知何时竟站满了“人”。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静静地与四人隔着几层纱布相望,未发出任何声响。 夏夷则将视线往后移去,来时的路,不知何时也挤满了“人”。他们同样隔了几层薄纱,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将来路完全堵死。 “这是被包围了?”乐无异抓了抓头,神情看似轻松,实则防备。 谢衣拍了拍沈夜的肩膀,示意对方将自己放下。这一次,沈夜顺从了他的意愿。只是谢衣伤在小腿,想要站立是极为不便,故而沈夜只允许他坐着。 谢衣刚想说话,便被沈夜一个眼神给镇压了。 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四周人影看似不动,但那清晰了几分的身影,却是靠近了的证明。 四方满满都是灰白色的人影,沈夜与乐无异尽可能地贴近谢衣,以防不测。 就近薄纱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了,似乎风一吹,便能显现其后的身影来。 想到这纱布碰不到砍不断,夏夷则一边防备,一边却是思绪飞转,寻求解决之法。 乐无异握紧手中剑,也是苦思冥想,一眨眼,却发现他与谢衣相隔的那片薄纱轻轻一颤,一道浅灰色的阴影逐渐显露。 “师父小心!”乐无异一剑挥下,那纱布却是泥鳅一样滑了开去。 只是这一次,这纱布再不往上飘,愣是朝着乐无异袭来。手背刚一碰触那片薄纱,乐无异便“嘶”了一声,五道血痕赫然显现。 眼看纱布朝着自己的脖子冲来,乐无异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只是因阶梯所限,他难免束手束脚了些。 “刷啦”一声,正是夏夷则侧身出剑相助,只可惜纱布贴着剑身转了个圈,再次飘扬起来。而纱布上的灰色痕迹,也许是吸了血的原因,竟显得浓重了一些。 仿佛是一个讯号,周围的纱布全都无风自动,抛开了所谓的藏头露尾,四人最近的纱布上,都显现了灰白的人影来。 沈夜严正以待,还不待出手,却听得一声“咔嚓”突兀地响了起来。 “谢衣?”沈夜转身去看,便见谢衣手中一个打火机,正闪着淡淡的光芒。 四人虽身处高处,风却不大,这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倒也算坚韧。这火苗一出现,原本靠得极近的灰色人影,霎时又退到了几层之外,变得模糊起来。最好的例子,便是缠着乐无异的纱布,一个晃悠之后,静静地飘回了原处,再不动了。 它们怕火? “看来无论材质如何,它们都是布,”夏夷则松了口气,“好在谢前辈还带着它。” 谢衣点头:“不幸中的万幸。”这些纱布如此轻薄,如果真的怕火,一点燃,想必马上便可燃尽。 乐无异甩了甩受伤的手,还不待说话,便被夏夷则抓了过去。 “诶?夷则你等等!”见夏夷则想为自己包扎,乐无异便要拒绝。毕竟危机未定,怎么可以掉以轻心。只是转头一看,那些人影模糊得都快看不清了。 知道退开,多少也有些智慧。 谢衣看向沈夜:“阿夜准备怎么做?”手中这样一个小小的打火机,愣是将那数不清的“人影”赶开了。早知如此,一开始便取出来,想必能省下许多麻烦。 沈夜想了想道:“以防万一,斩草除根吧。”如果火是这些东西的克星,一把烧了这些邪物,也不算过分。 谢衣点头:“听阿夜的。” 此刻谢衣身边便挂着的那片薄纱,没了人影在内,便是一团死物。谢衣刚想将打火机移过去,却被沈夜一个转身,将他挡在了身后。 “啪嗒。”“啪嗒。”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再不是毫无声息的灰色人影,四人眼见着一道挺拔的身影自阶梯另一端走来。所过之处,轻纱飞扬。 在一片雪白之中,那鲜红的冕服便显得尤为显眼。故而尚有几层薄纱相隔,夏夷则便脱口而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抓紧时间抓住了新年的第5天_(:3ゝ∠)_ 今天打开word,盯着愣了好久才开始写,写了一个多小时愣是只写了213字_(:3ゝ∠)_ 别说姑娘你们了,我都想不起来前面写了啥_(:3ゝ∠)_ 看到前一章的“阿夜,看那里”,我就在想,“看那里”看的到底是啥呢_(:3ゝ∠)_ 是啥呢? 啥呢? 呢? 第4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9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9节 这牙膏挤得忒痛苦,实在是写不出来了_(:3ゝ∠)_ ps:阿田被医生要求运动……然而,我到现在都没去跑步,当时还信誓旦旦800米什么的,果然是浮云_(:3ゝ∠)_ ☆、第一百六十四章:招魂幡(一) 第一百六十四章:招魂幡(一) 来人身着庄重的黑色玄冕,面上一张青铜面具,正是先前帮助过夏夷则与谢衣之人。故而夏夷则一声“是你”,虽有些惊讶,但语气并不凝重。 “你认识?”沈夜并不回头,目光直视来者。 “是,”夏夷则言简意赅,“正是之前替我掩护之人。” 先前经历,夏夷则早已告知沈夜三人,而这似友非敌之人,自然没有遗漏的道理。 “哦?”沈夜挑眉,“原来就是他吗……” 说话间,男子缓步来到四人身前,在一丈远的地方停下,弯腰行了一个古礼。虽看不清此人面貌,但光看他端庄稳重的姿态,便也觉得此人必然不凡,更不用说玄冕下绣着数条金龙的红色下赏,足以显示来人非凡的身份。 来者以礼相待,断没有无视的道理。故而即使周边环境未明,沈夜还是带着谢衣回了一礼,不伤不辱。 男子似是轻笑了一声,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要带路? 许是男子行动间极为光明磊落,让人心生好感,沈夜点头道:“也好,那么,还请阁下带路。” 来人似乎又笑了一声,周身氛围变得越发亲和,当真准备转身。只是临走前,他指了指谢衣手中的打火机。 这是关掉的意思?沈夜略略蹙眉。那些“人影”怕火,他这是怕伤了同伴?同一墓穴里的东西,果然还是一伙的吗?原本还算看得顺眼的人,便又和这莫测的陵墓联系在一起,变得诡异起来了。 面对沈夜忽然的不悦,男子明显一愣,将视线移向周围的薄纱后,他了悟般点了点头。 男子将身体摆正,再一次弯腰行礼——这便是致歉了。 如此行径也算爽快,谢衣想了想,不等沈夜示意,便“咔嚓”一声把打火机合上了。 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不去看谢衣将打火机收好的动作,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乍一看来,此人似乎不含歹意。更何况,若是真的来者不善,防备着总没有坏处。 谢衣刚点了点头,便见沈夜蹲下身来。他愣了一下,看着沈夜“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模样,恍然。 这是怕自己尴尬。 虽是如此,阿夜倒也积极得很。谢衣有些好笑,也有些暖意。他没有拒绝沈夜的好意,笑着任对方再次将自己背起。 前方的男子极有耐心,等沈夜四人跟上来了,才再一次迈开步伐。 这一次没了火苗,但许是有了男子的带领,那些“人影”始终徘徊在重重的薄纱之后,不再靠近。 见状,乐无异摸了摸下巴,这貌似的确是个“好人”啊。他回头,给了夏夷则一个“是吧?”的眼神。 “也许吧,”夏夷则并不急着下定论,轻声道:“至少目前不是敌人。”即使这人先前帮过自己,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乐无异点点头,乖乖跟着沈夜往前走。 有了男子相助,阶梯总算有惊无险地走完了,薄纱之后,是再次变得清晰的山体。 来到这里,四人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仙岛”。因目力所限,上方已看不清了,但这“仙岛”的下方,却是一个倒金字塔的形状。黑色的方形石块逐一累加,上大下小,最下方,亦即与阶梯连接的地方,仅有一道拱门。拱门两边是饕餮衔环图,最上方,却是两条缠绕的巨蛇,吞云吐雾。 拱门前的石台足够宽大,男子便停在了石台上,不再前进。 沈夜并无惧意,走到男子身边与他平齐:“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去?” 男子点了点头。 这倒是意外。不过沈夜没说什么,抬步便要走,却见刚要跟上的乐无异被对方拦下了。 乐无异看看挡在身前的手,再看看戴着面具的男子,疑惑了。 怎么把师父和太师父放过去,单把自己拦下来了? 难不成这人想把无异留下来?夏夷则见状不悦道:“阁下这是何意?” 男子动作一顿,看向夏夷则,似乎也对自己突然的行为感到尴尬,他指了指四人身后,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夏夷则蹙眉,但回头见谢衣点了点头,便也耐下心来。 男子走下石台,重新走上台阶,却是伸手去抓那些薄纱,逐一挑选翻检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四人不解之时,男子忽然手中一顿,接着,却是抓着一块纱布用力一扯,那素白的薄纱便被他扯了下来。 碰不到砍不断的薄纱,在男子手中竟是这般无力。而随着薄纱被扯落,四人才发现,这薄纱上另有文章。 下端齐整的白纱,上方却被剪出了各色的形状,因为纱布面积宽大,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幅画。 也的确是一幅画。 男子并未将手中的白纱叠起来,径直送到了夏夷则身前。 “这是……要交给我?” 男子点头。 虽看不清对方表情,但夏夷则这次选择了相信。他将白纱接过,看着那比剪纸更为精细的画面:“这是……三界众生?” 白纱的下半部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上半部,却是剪出了极为精美的各色形状。最下方畅游的鱼群,中间奔跑的鸟兽虫鱼,以及最上方翻飞的各色神仙人形,配上波涛的纹路、山峦的形状、流云的行迹,栩栩如生。 沈夜他们从不知道,原来剪刀能剪出如此生动的画卷。 随着夏夷则将白纱拉开,展现在五人面前的,正是三界众生形态。明明是极为素白的颜色,凭着那镂空的形状,愣是让人看到了一幅天地人极为昌盛的景象。 夏夷则看向眼前人:“你真的要我带走它?” 男子点头。 想了想,夏夷则点头笑道:“多谢。”他本就不喜言笑,故而这浅淡的笑容,已是足够真挚的谢意。 男子又笑了,伸出手,指向白纱的右上角。在那里,只见众仙缭绕,云雾弥漫,足以将那人身蛇尾的两位仙人烘托出来。 “这是……女娲和伏羲?”乐无异看了片刻,不确定道。 话毕,沈夜与谢衣已经变了脸色。看向男子所指的地方,不正是蛇尾相互缠绕的两位神人吗?一男一女,除了伏羲女娲还能是谁? “这里和他们有关?”难得的,沈夜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男子看向沈夜,似乎有些犹豫,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沈夜皱眉。 夏夷则见状接口道:“这里……是两位大神的陵墓?” 男子看向夏夷则,依旧不见动静。在四人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男子忽然伸手指了指下方,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这是何意? 下面有什么吗? 乐无异不确定道:“下面那个……不会是你的陵墓吧?” 他本是胡乱一猜,想不到这一次,男子点头了。 喵了个咪,乐无异咋舌,这还真是个粽子啊?忍不住指向拱门,他接着问道:“那这个呢?” 果然,男子再一次没了动静。 是敬畏,亦或是惧怕。 这已经足够了。 男子如此行事,四人哪里看不出他有心相助。而对方透露出的讯息,也已经足够了。 男子身份高贵,身为下方墓穴的主人,却对这“仙岛”三缄其口,哪怕不与伏羲女娲相关,这“仙岛”的主人,怕也差不离了。 毕竟,下方的蛇人是最为有力的证据。 只是,自己埋骨之地被蛇人占据,这人,倒也令人同情。 想明白了这些,夏夷则再一次真心实意道:“多谢。” 男子回以一礼,示意夏夷则将白纱拿好,便退到了拱门边。 “我们走吧。”沈夜开口道。这人似乎不能说话,真要知道真相,只能往上走。 夏夷则点头:“是。” 最后看了静静站立的男子一眼,四人逐一进入了拱门。眨眼的功夫,他们的身影便被拱门内的黑暗吞没了。 许久,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将视线转向那些纱布,他的眼神忽然一戾,霎时间,只见那些白纱无风自动,无数的灰色人影众鸟兽散,幽魂一样往里退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这个不是日更哈_(:3ゝ∠)_ ☆、第一百六十五章:招魂幡(二) 第一百六十五章:招魂幡(二) 拱门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此处没有灯火,却有点点的晶莹绿光,忽闪忽闪地在甬道内飞舞。 乐无异伸出手,便有一点绿光停留在掌心,微微一动,那绿光复又弹起,滑了个曲线,融入到墙壁之中。 前方,更多的绿光随着微风飘来,穿过发丝,滑过指尖,缓缓飘向远方。 静谧、安宁,是此处唯一的感觉。 谢衣的手中停留着数个光点,它们绕着掌心翩翩起舞,最终汇聚在一起成了个光球。下一刻,一只翠绿的蝴蝶破蛹而出,扑扇着翅膀,挥洒着绿色的鳞粉,慢慢悠悠飞向谢衣受伤的小腿。 乐无异本还在欣赏,见状立马上前阻拦。哪里想这蝴蝶竟直接透过了乐无异的掌心,融入到谢衣的伤口之中。 “这……”乐无异看向谢衣,焦急道,“师父,你没事吧?” 谢衣并没有阻拦蝴蝶的动作,可以说自看到这些绿芒开始,他的心情便不错:“无异不必担心,为师无事。” 说话间,又有好几只由绿光凝聚的蝴蝶在谢衣身边生成,无一不飞向谢衣的伤处。 沈夜见状,干脆将谢衣安置在甬道旁,任凭绿色的蝴蝶越聚越多。 “太师父?”乐无异不解。 夏夷则就着微弱的绿光,本还在看那幅图,听到乐无异的疑惑,他解释道:“放心吧无异,这灵气至纯至净,不会有坏处的。” 乐无异呆了呆:“真的?”话毕,恰好有一点绿光自他鼻间溜过,与之相伴的,是极为纯净的生命气息,仿佛是森林深处的精灵,呼吸间满是清新自然。 的确是至纯至净的灵气,和先前的翡翠壁有些相似,又有所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乐无异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他笑着抓了抓头,嘿嘿笑道:“这不是……关心则乱嘛。”他看向谢衣,“是吧,师父?” 谢衣闻言点头一笑,眼神极为温柔:“我明白。” 于是,沈夜与夏夷则看向乐无异的目光,便都有些复杂。 还不等沈夜发作,乐无异先一步走至夏夷则身边——此处甬道极为宽阔,四人并行都不成问题。 “夷则,你还在看?”乐无异看向夏夷则手中的纱布,只见点点的绿光汇聚其上,萤火虫一般闪烁。惨白的纱布有了绿色添加,不显得诡异,倒莫名多了些生气。 夏夷则点了点头:“只是觉得,这招魂幡做的极为精致。” “招魂幡?”乐无异指着白纱,“这个?你确定?” 乐无异有此一问,实属正常。招魂幡,本就是召唤魂魄之用。故而一般的招魂幡,必然会在幡子上写上死者的生辰八字,以便神魂呼应。因风俗不同,各地的招魂幡花样繁多,或简单朴素,或华丽繁复,但无论哪一种,断没有将生辰八字遗漏的道理。 夏夷则摇头道:“我不能确定,只是隐隐觉得它是而已。” 乐无异看了夏夷则一眼,再看白纱上越聚越多的绿光,只觉得白纱上那些事物,随着绿光的增加都要活过来了。这一刻,他也认为这是招魂幡,只是,它更加圣洁罢了。 “夷则说的是。”乐无异最终点头道。无论是他的直觉也好,过往的经历也罢,相信夷则总是没错的。 沈夜正看着蝴蝶汇聚于谢衣的伤口,随着对方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他终于有心情附和:“应当是招魂幡。” 乐无异和夏夷则都看向沈夜,乐无异道:“太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沈夜反问道,“你们忘了先前看到了人影了?” 能踏空而行却没有声息,没有清晰的轮廓只能隐藏在白纱之中,如果是魂魄而非人,倒也说得过去。更何况古时的招魂幡,并非只有召唤死者灵魂这一个用途。 乐无异一敲手掌:“对哦。” 数只蝴蝶自谢衣的伤口处飞出,沈夜懒得去看徒孙异的傻样,他对着谢衣道:“怎么样?” 谢衣动了动小腿,笑道:“舒服多了。”他对着眼前飞舞的一只蝴蝶道,“多谢。” 那蝴蝶似乎能听懂谢衣的话语,满意地扑扇一下翅膀,下一刻,便再次化为数个光点散开了。 扶着沈夜伸出的手,谢衣站起身来。他试着走了几步,更为放心:“虽然尚未痊愈,于行动倒是无碍了。” 沈夜微微勾起唇角:“如此甚好。” 谢衣微笑点头。 这一次,谢衣自然不再需要沈夜背着,但是想到他尚未痊愈,沈夜仍不放心,便一直扶着他行走。 为防万一,夏夷则与乐无异一左一右护持而行。只是他们一直走到甬道尽头都没有意外发生,一路十分轻松。 还来不及感叹,开阔的甬道,前方便豁然开朗。一道绿色的巨柱冲天而起,连接着几乎望不到顶部的穹顶。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九条浅绿色的水流,自巨柱流向九个方向。无数绿光自水中蒸腾而起,海藻一般弥漫了整个洞穴。 流水的尽头,四人看到了九个巨大的兽头,具是张嘴吞吐的模样。如此显眼,想忽视都难。 “这是……赑屃?” 沈夜带着谢衣走到最近的兽头处,便见这龙子叼啄得极为精美生动。而它的脖颈处,谢衣发现,那里连接着另一个朝外的兽头。只可惜,黝黑的石壁将这赑屃的另一端吞噬了。 “为何是赑屃?”谢衣不明白。 这时,乐无异指着另一端道:“师父,那里的,好像是囚牛啊。” 谢衣看向沈夜,沈夜淡淡道:“看来是九龙子。” 夏夷则并不向里走,他将就近的几个兽头看了一遍:“赑屃、囚牛、狻猊、蒲牢,”他点了点头,“如沈前辈所言,应当是九位龙子。” 按理说,用于建筑的多为蚩吻、嘲风一类,如今这处墓穴,竟是将九条龙子都用上了。 要知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蒲牢好鸣,为钟上钮鼻;囚牛好音,为胡琴头刻兽;睚眦好杀,为刀剑上吞口;嘲风好险,为殿阁走兽;狻猊好坐,为佛座骑象;霸下好负重,为碑碣石趺;狴犴好讼,为狱户首镇压;赑屃好文,为碑两旁蜿蜒;蚩吻好吞,为殿脊默头。(注1) 蚩吻、嘲风也就罢了,为何将睚眦、狴犴都带进来了?墓穴里能用这些神兽? 乐无异抓头:“这倒是奇了怪了。” 沈夜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墓主身份高贵,足以将这些龙子全部镇压。”说话间,他看向的,却是洞内最中间的绿柱。 这绿柱足有三人合包粗细,看似晶莹剔透,内部却不甚明晰。深绿色的巨柱,脚下浅绿色的流水,沈夜毫不怀疑,绿柱便是这流水的源头,更是这墓穴的核心。 沈夜率先朝着巨柱走去,还未走几步,却是觉得口袋里的五色石动了动。 一路走来,五色石时灵时不灵,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沈夜将五色石取了出来,便见每一块都散发着与石头本身颜色相同的光芒,与此同时,脚下平坦的黑色石道上,闪现了五个颜色不同的光圈来。 红、黄、蓝、墨绿、青绿,与手中的五色石一一对应。 “这是……”谢衣上前一步,发现这五个光晕正好连成一条线,其内部都是空的。 如此明显的暗示,怎会不明白? “物归原主的意思吗……”沈夜喃喃自语,也不犹豫,当真将黏在一起的五色石拆分开来。想了想,他分别交给谢衣、乐无异和夏夷则每人一块,逐一安放在空洞之内。 随着五色石嵌入石道,五道灼眼的光芒一闪而逝,而在这时,只听得“哗哗”的流水声响起。四人转头去看,竟是那九条溪流翻腾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摘选自《万历野史》 ps:懒得在文中写了,所以,九个兽头的另一端吐的是沙子哈,也就是沙山的源头。因为仰慕墓主,所以甘愿守护,因为看不起下界的事物,所以只想埋葬。和逻辑就好……大概吧_(:3ゝ∠)_ ☆、第一百六十六章:出路 第一百六十六章:出路 “这是怎么回事?”乐无异惊讶道,那流水看似沸腾,温度却是不高,更多的绿芒自水中升起,使得整个洞穴如夜空一般星光闪烁。 那些原本飘荡在空气中的绿芒,似受到了感应,流星一般滑向巨柱,一闪而入。与此同时,轻盈的丝绦在绿柱中渐渐浮现,像是漂浮在水中似的,起起伏伏,摇曳不定。然后是飘荡开来的乌黑长发,随波荡漾。 柱子里有人? 乐无异本是看着那绿柱变化的,但待他眨眼之时,他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跪在了石道上。 膝盖隐隐作痛,一瞬间,乐无异冷汗冒了出来。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会跪下的?明明上一刻他还好好地站着啊。 乐无异努力抬起头来,忽然发现沈夜他们也是同样——一膝跪地,以示诚服。如此诡异的场景,不知怎的,乐无异内心竟然生不起反抗的意识。光这样一想,又是一阵心惊。这就好像下意识的反应,全然的诚服,身体本能地行动了。 乐无异想将视线移回绿柱,明明那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但他双眼只觉得刺痛无比,只一眼便不得不将视线移开。 裸眼盯着烈日看也不过如此了,这一眨眼的功夫,乐无异的眼睛便有了血丝。 身侧的夏夷则忽然抓住了乐无异的手,乐无异小心地转头去看,便见夏夷则一脸严肃,面无表情盯着地面。只是握着的手,其力度却是极大。 是安慰,亦是担忧。 乐无异抿了抿唇,再不去看那绿柱,和夏夷则一样,视线只是盯着眼前的石道看。 如果说乐无异是下意识地恭顺,那么谢衣与沈夜也差不离了。只不过他们比乐无异多看了一眼,而那一眼,他们看到了绿柱中显现的蛇尾。 人身蛇尾,外加如此圣洁的气息,除了那一人,他们想不到其他。故而谢衣与沈夜的下跪,倒是真心实意了一些。 无论过往如何,这世上的人族,终究是起源于这一人,应有的恭敬必不可少。 九条水道沸腾着,四人只觉得周边的绿色更盛,而绿柱方向,反倒渐渐平和下来。只是来自身体的警戒,让四人不敢随意将头抬起来。 终于,流水恢复了安静。而此时,绿芒洒了四人一身,亮闪闪的,为他们披了厚厚一件绿衣——前方的威压,消失不见了。 方才是否是女神现身?沈夜不能确定,他只是低下头,语气诚挚道:“神农遗族烈山氏,今生存危难之时,不得不打扰女神安眠,还望见谅。” 前方静寂无声。 “卡波”一声,却是身边的水流发出了声响。 谢衣看向沈夜,见对方点头应允,便朝着前方恭敬一拜,缓缓站起了身来。 待站起身来,谢衣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那九条水道中竟铺满了各色宝物。镶嵌着硕大宝石的项链,金光闪闪的权杖,雕刻精美的各类玉石,夹杂着无数尚未开启的锦盒,满满当当不留缝隙。 这九条水道,每一条都有两尺来宽,长度就更不用说了,若填满了陪葬品,该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如此多的金银玉石,谢衣视若不见,只是循着方才发声的地方去找,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木质锦盒——装有钥匙的流月城锦盒。 这个锦盒在众多五光十色的宝物陪衬下,显得如此朴素显眼。但即使如此,能在众多的锦盒中找到它,也太过轻松了些。 如此轻松,活像是墓主主动提示的,又或者说,是墓主亲自送过来的。 谢衣并未多言,只是蹲下身将那锦盒撩了出来。一顺眼,他看到锦盒边放着几个小瓷瓶,看那形状,像是安放药物的。 谢衣脑中一转,即刻想到了黄珏。 这是否就是…… 谢衣下意识地将手移向瓷瓶,时刻注意着他动作的沈夜,立马出声打断道:“谢衣!” 一声轻喝,唤回了谢衣的意识。 谢衣回望,便见沈夜面无表情道:“我们为烈山部而来,为的是烈山部的一线生机。他人的生死,也该由他们自己去争取。” 这就是不许谢衣插手的意思了。 想到为了儿子甘冒风险的黄珏,谢衣想了想,终是一声叹息收回了手。 将谢衣递来的锦盒收好,沈夜将对方的手牢牢握住,就怕他一时心软,为他人做了傻事。要知道除了这锦盒,没有一件是他们烈山部的东西。女神心善,但这并不表示她乐意别人盗取本属于她的东西。 当然,也许女神十分慷慨大方,但是,谁能保证这个可能呢? 示意夏夷则与乐无异站起身来,沈夜再次对着绿柱一拜:“多谢女神相助。” 话毕,却见那绿柱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扇玉门,因先前一直不敢直视,竟然没有发现。柱子内部的人影早就消失了,唯有这道大门极为显眼。 这玉门上依旧镂刻着伏羲女娲神像,晶莹无垢,两神两手相握之处,便是门把。 “这不会就是出口吧?”乐无异小声道,“女神这是什么想法?” 乐无异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四人都明白。这绿柱应当是女神沉眠之地,神祗的沉眠不允许打扰,这样一个地方,岂会开启通往外界的大门? 莫不成是考验他们的勇气? 但这又是何必?沈夜一时举棋不定。 绿色的光点再一次在四人周身翩翩起舞起来,有的在洞穴内旋转盘旋,有的则是透过四人来时的甬道,往远处飘去了。 沈夜想了想,终是道:“我们往回走。”与其冒犯了女神,还不如沿着来时的路走。就算先前的路径还未察透,他们既能来到这里,自然能再走回原处。 “也好。”谢衣点头道。 “那这扇门……”乐无异犹豫道,“就这样不管了?” 四人对视一眼,夏夷则忽然道:“我来吧。” “夷则?” 却见夏夷则小心翼翼地将招魂幡取了出来,他上前几步停在玉门的不远处,将招魂幡折叠整齐,安放在道路正中。 一路凝聚了无数绿芒的招魂幡,乍一眼看去,像是一抹流光,美丽极了。 沈夜见状略一挑眉,没说什么。 夏夷则躬身退了回来,与沈夜三人一起,再一次弯腰鞠躬。可以说,这是他们自下地以来,唯一一次如此敬重。 许是诚心所化,在四人转身的瞬间,一抹阳光,忽然自甬道射入。 四人仍身处洞穴之中,但原本唯有绿芒飘荡的甬道,此刻一片阳光灿烂。他们看到了苍翠的草丛灌木,阳光自树叶流淌至地面,风起处,松涛澎湃。 这一次,就是沈夜也难掩惊讶。看着安放在大门不远处的招魂幡,他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 “多谢女神。”最后一次道谢,沈夜领头道,“我们走吧。” 四人没再回头,而他们的身后,依稀有相送的视线,遥遥相望,若有若无。 踏出洞穴的瞬间,鸟鸣声在耳边骤然响起。望向远处,看不尽的苍翠环绕,看向身后,却是一间布了灰尘的厢房——那座破败小庙的厢房。 “欸?”走在最后的乐无异猛然回头,身后的洞穴的确变成了破庙的厢房,脚下的门槛,之前不正因腐朽被自己踩坏了吗? “我们怎么回到这里来了?”乐无异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谢衣走至石像前,看着依旧破败的石像,以及大堂内的木屑,心绪也有些起伏:“的确是先前的庙宇。” 怎么一眨眼,就回到这里来了? 神女相助? 貌似,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不知是不是这上天掉下的“馅饼”太过巨大,愣是让沈夜他们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夏夷则倒是若有所思,那张招魂幡,必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想起先前所见的男子,他忽然觉得,这人情欠的大了。 也许,连还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回到原处,四人也不知该哭该笑,转了一圈,乐无异忽然道:“对了,黄家其他人呢?” 他们出发时,尚有黄家人在这里留守,但看这重新覆上一层灰的破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住在这里的模样。 难不成,那些人以为他们全都折在墓里,所以都回去了? 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也许尚在墓内挣扎的黄珏,谢衣摇摇头,转而笑道:“如此想来,接下去的路程,我们要靠自己了。” “不是吧?”乐无异叫苦。要知道先前他们可是搭黄家的便车来的,如今人一走,他们是不是得徒步走出山去? 这一刻,乐无异无限怨念。 无法,这山还是得出去的,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乐无异叹了口气,拉着夏夷则抬步便走,倒是沈夜停在谢衣身边,双眼满含深意。 “阿夜?” “伤势痊愈了?”沈夜问道。 之前不是问过了?即使如此,谢衣依旧如实回答:“尚未痊愈,不过……”刚想说他行走无碍,却见沈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接下去一个眨眼,谢衣竟是猛然被沈夜抱在了胸前。 陵墓内多有不便,现在倒是行了。 谢衣眨眨眼,反应过来后脸马上红了,挣扎道:“阿夜,你这是干什么?” 沈夜恢复了一脸正气:“如你所见。既然伤势未愈,还是小心些好。”话倒是说得大义凛然,只是眼中的喜色,怎么藏都藏不住。 谢衣可不愿这样被抱着走,墓内都没这么干,这大庭广众(?)的,他自然更不愿意了:“胡闹什么!” 话一出口,便见沈夜眉毛蹙了起来:“胡闹?”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语气变得森然,活像谢衣才是那个犯了错的人。 生气了? 沈夜一摆出生气的架势,谢衣的勇气便像戳破的气球,霎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是…… 看着停下来一脸好奇的乐无异,再看一脸不悦的沈夜,谢衣无奈至极,终是自暴自弃般将头埋在沈夜胸口,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就当是因为小腿不便吧,谢衣如此安慰自己。 面对沈夜,他永远是吃亏的那个。 沈夜眉梢一喜,满意于谢衣连耳廓都红了,跨步便走。 看出师父的尴尬,乖徒弟乐无异不干了:“那个,太师父……”他刚一开口,不想夏夷则先一步把他转了个身:“无异,我们先走。” “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师父他……” “怎么,”夏夷则停下脚步,面带笑意看向乐无异,“无异,你很羡慕?” 看着夏夷则微笑的模样,不知怎的,乐无异怂了:“没有,夷则,这是你的错觉。” 再看向被公主抱的谢衣,乐无异心内的小人泪眼汪汪:师父,弟子没用,救不了您了qaq 没有代步工具,好在最近的马路也不算太远,四人花了半天的功夫出山,过了不久就碰到了一辆城乡公交车,奔着最近的小城镇去了。 因为有司机在场,终于静下来的四人也不能讨论墓中所见之事。故而,乐无异只能和司机聊些有的没的。 但当乐无异开心地与司机聊起这一边的风土人情时,司机的话便带上了不解:“村子?小伙子你开什么玩笑?这里哪来的村子?” “咦?” “我来来回回跑了二十多年了,最近的村子离这里也要十里地。” 司机哈哈笑着,“小伙子想吓人也换个方法嘛。” 伴随着司机的话语,隐藏着沙山的山脉,渐渐地远了,躲入茫茫的白雾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沙漠之城》终于(其实是迫不及待地)结束了,不容易啊_(:3ゝ∠)_ ☆、179 第一百六十七章:最后一把钥匙 巨大的龙头下,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静静地站立着。他看着黄沙不停往下流泻、坠落,然后在遥远的沙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看似自由,实则一直笼罩在仙岛的阴影之下,永远找不到出路。 渺小可悲,一如自己。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男子双眼一暗,转身恭敬地跪下了去——双膝跪地,以示心悦诚服。 一双玉足停留在他身前:“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柔和婉转的声音,比之凤鸣更为清脆,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男子身体一震,将头低了下去。 来者并不去看男子的反应,自顾自摩挲着那变成绿色的纱布,喃喃道:“他们之中,有两人见过他。”顿了顿,她笑道,“却并非你看重的那两人。” “若是你早点说,我自然会允许他们进来,何必徒增波折。” 男子并不言语。 “我忘了,你不能说话,”来者一声叹息,听不出悲喜,她将招魂幡收了起来,“罢了,这一次,就让我亲自去找他吧。” 沙山边的村庄消失了,或者说,那里的确没有村庄存在。在沈夜回归龙兵屿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彻查沙山的一切。 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传回,沈夜是真的相信,那个村庄不见了,就连沙山也不见了。要不是黄家一口咬定消息无误,并将他们的资料事无巨细一一传了过来,沈夜几乎就要以为,当初是黄珏耍了自己。 只可惜,他们离开得太匆忙了。沙山也好,村庄也罢,都没有求证就离开了。 沈夜相信黄家没有理由开这种玩笑,那么,是什么原因让那个村子在几天之内便消失无踪?沙山呢?为何也不见了踪影? 沈夜靠在椅背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忽然,一双微凉的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累了?” 沈夜舒了口气,将手放下,任凭谢衣帮他缓解疲劳:“还好。” 看着沈夜略带疲倦的容颜,谢衣张了张口,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人如此疲惫,多休息几分钟也好。 谢衣有心让沈夜休息,不想沈夜自己问道:“雩风醒了吗?” 自雩风举止有异开始,瞳便将他列为研究重心。 瞳花费了大量时间,将雩风里里外外摆弄了一遍,好在没有白费力气。得出的结论,却是雩风体内有着另一道灵魂,虽然渐渐变得弱小,对他并无生命威胁。但想到雩风过于花俏的打扮,曾经又丧失过意识,为防万一,瞳终是让他好好睡了一场。 若是雩风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危害的终究是龙兵屿。 谢衣叹了口气:“醒了。”他没问沈夜要不要去看,因为对方已经站了起来。 沈夜一把抓住谢衣撤回的手:“一起?” 谢衣微笑:“自然。” 只不过两人尚未离开寂静之间,华月先一步推门而入:“尊上。” 华月面色并不好看。 “怎么了?”沈夜问道,“是刘家发生什么事了?” 沈夜先前交托华月去办的,便是监视刘家。能让稳重的华月露出如此表情,沈夜已经往不好的方向考虑了。 “并非大事。”华月面色不虞,所说的话和她的神情太过不符。 其实这一段时日来,华月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毕竟雩风的状态摆在这里,再加上最近刘家又推了许多下地的活计,偃旗息鼓,实在不像是先前风格。这不正说明对方有问题吗?但明知道对方有问题,却偏偏找不出症结所在来,这才是华月面色难看的原因。 而如今,心烦的事又多了一件,如何不恼? “昨日黄家家主回来了,”华月道,“并扬言与刘家结盟。” 沈夜挑眉:“黄珏?” “是。” “黄珏他们成功了?”谢衣接口道,“如此看来,黄家的小少爷也痊愈了?” 华月摇头:“这我不清楚,黄家消息藏的很好。只是……”她顿了顿,眼神复杂,“黄家所有人都回来了,一个不落。” “咦?” 第4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0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0节 难怪华月脸色难看了,沈夜当初说过,黄家在沙山墓中损失惨重,四人离开之时,对方只剩了四人。那么,黄珏他们也就罢了,那些明明已经死去之人,是怎么回来的? “你确定?” “是,属下特意去探听了消息。尊上所说已死之人,全都回来了。”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并不言语。死而复生这种事,总不会那么简单。 一个刘家不够,这又来了一个黄家。而如今,这两家结盟了。 沈夜嗤笑道:“这算是光明正大告诉我们,他们都不正常吗?” “尊上。”华月担忧道。 沈夜一挥手:“只要他们不来惹我们,暂时不必理会,小心监视就好。” 华月低头行礼:“是。” 的确,除了小心探查,一时也找不出其他方法来。 只是沈夜心有防备,不想主动出击,耐不住对方自己前来招惹。 故而沈夜与谢衣相伴离开不久,华月便接到了消息。她看着属下交到自己手中的邀请函,姣好的眉蹙成一团,过了许久叹道:“这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沈夜与谢衣离开寂静之间,直奔着生灭厅而去。一如上一次离开时见到的一样,一头五花毛的雩风,正生无可恋地坐在屋内。不过比起上一次被关在重犯监狱里,这一次起码没被栅栏隔离起来不是? 沈夜进来之时,看到的便是瞳淡然地喝茶,雩风一脸想死的模样。 “阿夜,你回来了。”瞳将茶杯放回桌面,语气竟有些淡淡的愉悦。 雩风闻言抖了抖。 “怎么?解决了吗?”沈夜直接无视雩风,对着瞳开口道。 瞳浅浅地笑了:“这一段时日下来,巨门祭司没有意识的时间大大减少。” “然后?”沈夜知道瞳有未尽之语。 果然瞳接着道:“可惜,不能拔除。”他看了雩风一眼,那微笑的模样不知是气得狠了还是怎样,似乎带着些鄙夷,又带着些不能将目的达成的可惜。 雩风又抖了抖,抬头看了瞳一眼,敢怒不敢言。 沈夜依旧无视雩风:“原因呢?那个魂魄是怎么回事?” “好东西。” 沈夜皱眉:“这是何意?” 瞳表情高深莫测:“没有前生,尚未转世,没有被俗世污染,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干净灵魂。至纯至善的灵魂,这难道不算是好东西?” 沈夜抓住了重点:“尚未轮回转世的第一世灵魂?” 瞳点头。 沈夜看向雩风,赞同道:“的确是好东西,许多人想要还不一定有。”听来讽刺的意味更多些。 雩风一脸苦瓜相。平时被瞳取笑便算了,如今他才发现,大祭司的嘲讽才是让人受不了的。 谢衣走上前去:“阿夜,别取笑巨门祭司了。”拥有第一世灵魂,且能将它灌注他人躯体的人,才是问题所在。 雩风再怎么暴躁,身为巨门祭司,他的能力有目共睹。而这样的人,却能神不知鬼不觉被灌入第二道魂魄。动手之人,不可小觑。 看在谢衣的面子上,沈夜终于停止了对雩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鄙视死你”的嘲讽。 “确定不能拔除?”沈夜问道。 瞳淡淡道:“有些事,人力不可为。就算是陨落的神祗,也不是凡人能够全然改变的。”他强调了“神祗”二字。 其中深意,让沈夜与谢衣都皱眉。 “你的意思是……” 瞳点点头,心照不宣。 “果然……麻烦了吗……” 沈夜正在感叹,华月便拿着请柬推门而入,顾不得对瞳、谢衣他们点头致意,她径直走上前:“尊上,还请您过目。” “何事?”沈夜顺手接过。 “是刘家发来的请柬。” “刘家?”他刚回龙兵屿,对方便得到了消息?沈夜启封的动作一顿,眼中不悦一闪而过。而当邀请函中的照片被沈夜取出来后,不悦变成了厌恶与警惕。 “呵……当真有趣。”一声冷笑,显示他的不悦。 “阿夜?”谢衣接过沈夜递来的照片,只看一眼便心生警惕。照片中是一个木质锦盒,单足鸟与流月城族纹,再显眼不过。 瞳从谢衣手中抽走照片,看清之后赞同道:“的确有趣。” “尊上准备怎么做?”华月问道。如果不是假货,那么这就是烈山部要寻找的最后一把钥匙。而如今,被刘家捷足先登了。 沈夜无视看不到照片满眼愤愤然的雩风,将照片直接收了回来:“他们开门见山,难道我们还有不去的理由吗?” 寄过来的与其说是请柬,还不如说是通告书。刘家这是在告诉沈夜以及龙兵屿,他们的要害已经被对方掌握。 龙兵屿要寻找木质锦盒,这消息到底是什么时候传出去的? 瞳笑了一声:“我倒觉得,他们是带着诚意而来。” “呵,也许吧。”沈夜将卡片打开,在看到卡片上的字时,本就有些不悦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这的确是一封请柬,却是邀请沈夜一同去雪山之巅挖掘古墓,一个传说中的——神农遗迹。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卷《烈山寻踪》正式开始★,°:☆( ̄▽ ̄)/:°★ 。 ☆、第一百六十八章:赴约(一) 第一百六十八章:赴约(一)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掘人祖坟那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怨。虽说每一次下地,烈山部向来努力做到不贪财,不惊扰墓主,拿了锦盒就走。但是,若你是墓主或是墓主的后人,你乐意别人跑自己家坟里去? 开门揖盗,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而如今,这是自家“祖坟”被惦记上了,烈山部众人心情可想而知。 问题是……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想当初龙兵屿花了大量时间、人力和物力,才确定了流月城旧址,而如今,黄家和刘家竟然都知道了。 该说他们家底丰厚?还是精力充沛没事找事? “如果是他们亲自查到消息的话,那还好,若是……”谢衣话语间有些犹豫。 刘家的改变也就这么一段时间,加上忽然被找到的钥匙,这一切,无不说明他们是冲着烈山部而来。既能找到钥匙,又能找到旧址,刘家势力真有这么雄厚? 沈夜面色一冷:“还有一个可能,龙兵屿内部埋了奸细。”找到钥匙如果说是事有凑巧,那么,流月城呢?流月城于人间而言,那可是不存在的东西。 瞳垂下眼:“的确有这个可能。” 当初流月城旧址的消息,并没有隐瞒岛上众人。而自烈山部来到人间开始,与凡人通婚之事已成定局。如果插入一两个奸细,那也是九河入海,无从查起。 沈夜拍板:“那就去查!华月!” 华月躬身:“属下在。” “对黄家和刘家的监视继续,分一拨人去查这些年的外来人口。”沈夜面色冰冷,“如果是内部的人透露出去的,也不用心软。” “属下遵命。” 瞳坐在旁边并不开口,他知道沈夜有其他事要他去办。只是等了片刻,不见沈夜有别的命令。他抬起头来,却见沈夜盯着雩风,一脸若有所思。 “阿夜?”不说瞳,就是谢衣、华月也是不解。 雩风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对方要不是大祭司,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你们说,”沈夜高深莫测道,“雩风占据身体主导权的时候,另一个灵魂,它在干什么?” 此话一出,雩风只觉得看向自己的视线成了利箭,明晃晃只是往他身上射过来:“大祭司,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夜平静道,雩风色厉内茬的跳脚,他向来不看在眼里,“瞳,接下去还是靠你了。” 瞳了悟,点头道:“我明白了。” 雩风抿了抿唇,想要反驳,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毕竟,连他自己都排除不了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他体内另一个灵魂传递了消息……雩风手心冒出了冷汗,那么,这真的是他难以弥补的罪过了。 “阿夜你呢?”瞳开口道,“你准备怎么做?” 沈夜扬了扬手中的请柬:“你说呢?” 瞳挑眉,了然一笑:“祝你们好运。”他不会去问谢衣的任务,毕竟,沈夜从未让谢衣干与自己无关之事。 沈夜将请柬收了起来,面上说不出的嘲讽。 这一去,虽说不上是鸿门宴,憋闷,却是难免的了。 一同前往的人选,沈夜略一考虑,挑了五个烈山族人,外加谢衣与乐无异,总共八个人。夏夷则早被他赶回清和真人处,以期得到些消息,各位祭司则被他留在龙兵屿,主持大权。 请柬的日子在三日后,地点,则是刘家一处离龙兵屿较近的私宅。 三天的时间不算短,但对于心头压了事的沈夜而言,显得有些漫长。 “也许……我该自己一人过去。”此刻,月色如银,夜风微凉,沈夜一半身影都被树影遮挡。 “为什么这么说?”谢衣站在他身侧,“是担心会变得和巨门祭司一样吗?” 沈夜点头,叹道:“是啊。”树影在沈夜身上来回摇荡着,流光与暗影相互交错,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沈夜白天的运筹帷幄不再,有的,只有淡淡的疲惫。 “阿夜,你在担心什么?”许久,谢衣问道。 不是没见过沈夜疲惫的模样,但这样平静淡然得仿佛可以随风飘散的模样,谢衣没有见过。虽然,自知道刘家与黄家的变化开始,他的内心也颇不宁静。但这一点,没必要让沈夜知道。 沈夜看向谢衣,这人面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月光下专注的目光,让夜风带上了温度。 “呵……”沈夜笑了,抬头看那大而圆的月亮,“是啊,我在担心什么呢?” 他从未担心过什么,唯有这一次,却是打心底的不安——来自事实的威胁,亦是来自他对危险的直觉。 黄家与刘家,这两家人的背后会是谁呢? 是敌是友? 会不会是女娲? 一想到女娲,必然会联想到另两位神祗。沈夜忍不住冷笑:“呵,神祗吗……” “阿夜。”谢衣将手搭上沈夜的肩膀,却被对方抓住,转身握在胸前。 平静的心跳自手心传来,谢衣看着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师尊,眼中除了顺从,再无其他。 “谢衣啊谢衣,你可曾后悔?” 谢衣笑道:“为何后悔?” 还活着,还能回到龙兵屿,还能回到他身边,为何要后悔? 沈夜一愣,继而也忍不住嘲笑自己。这一问,问得当真莫名其妙。 “是啊,你必然是不悔的。”他自己亦然。将谢衣抱入怀中,沈夜叹道:“这一次,恐怕比前几次要麻烦太多。” “也许吧,”谢衣靠在沈夜胸前,忽而调笑道,“大祭司阁下害怕了?” 沈夜挑眉,低头便见谢衣满脸笑意,温和沉静。 躁动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你说呢?”沈夜笑着反问,将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一份温暖。 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此生有你在伴,我就能走下去。 就算死,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沈夜由着谢衣为自己整理一番,打好领带,待一切就绪打开门时,乐无异他们已经整装待发了。 “太师父,师父。”乐无异难得一脸正气凛然,站起身来点头致意。 沈夜朝站起来的六人点头,顺着眼光看去,却停在乐无异身上不动了,而他的眼神,也渐渐带上了不满。 乐无异看了自己白色的西装一眼,再看一眼沈夜,满脸不解:“太师父,怎么了?”他这又是哪里招惹太师父了? 其余众人也是疑惑。 谢衣看着自己的着装,秒懂。抽了抽嘴角,他选择保持沉默。毕竟这一身衣物,还是沈夜精心挑选,帮他一件件穿上的。 乐无异被沈夜看得汗都要冒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太师父你倒是说啊! “丑死了。”沈夜终于开口道,“你就准备这个白斩鸡的模样去见人?” “啊?”乐无异呆滞,什么白斩鸡? “换了。” “哈?” 沈夜挑眉:“怎么,不愿意?” 听出沈夜语气中的威胁,乐无异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但是……白斩鸡?他?虽然满脑子疑惑,乐无异还是听话地去换衣服了。因不愿众人久等,随意挑选了一件蓝色西装穿上,他便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这一次,沈夜满意了。“果然,”他对着谢衣说道,“还是你穿白色合适。”语气间说不出的愉悦。 谢衣无奈地笑了笑,看向乐无异的眼中暗含愧疚。 在场的五青年眼神激动,大祭司今天真是亲切!其实我们也可以去换衣服的! 每次都躺枪的乐无异:“……” 呵呵,忽然有点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果然不是日更对吧_(:3ゝ∠)_ 本来想直接进入剧情的,但想想,日常互动太少了些,所以这一章的后半部分就便成这样了_(:3ゝ∠)_ ☆、许久不见的崩坏番外之人物访谈 许久不见的崩坏番外之人物访谈 q1:鉴于呆毛兄一直被作者用来躺枪,每当沈谢有感情戏,呆毛兄智商下线的可能性就会变成85,对此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沈夜:呵呵,还能有什么想法?犯蠢是病,得治! 乐无异(抓头):等等太师父,我题目还没看清呢。“呆毛兄”?这是谁啊?师父你知道吗? 沈夜(冷笑):呵呵。 谢衣(叹气):阿夜,无异还是个孩子。 沈夜(冷笑):呵(↘)呵(↗)。 乐无异(搓手臂):喵了个咪,为什么感觉有点冷? 夏夷则:…… (内心:为什么到番外了这三个人还是这样,唉,心累……) 夏夷则:只能说,此文的作者没谈过恋爱,情节设定也很也烂。 沈夜(冷笑):否则呢?要不然好好的感情戏,哪来的第三者每次都插足? 谢衣:…… 谢衣(扶额头):阿夜。 沈夜(╰_╯):怎么,又要为他求情? (内心:本座求之不得,来啊来啊 ̄w ̄。这么好的惩罚机会,错过太可惜了。) 谢衣(→_→):阿夜。 沈夜(☆w☆):嗯? 谢衣(冒冷汗):咳咳,没什么,作者的功力,的确有待提升。 夏夷则:…… 夏夷则(摸呆毛,心疼脸):无异,辛苦了。 乐无异(⊙▽⊙):啊? 夏夷则:两位前辈的恩爱建立在你我的痛苦之上,哪怕崩坏番外也不放过,真是无奈啊。 (沈夜(﹁﹁):你说什么?) 乐无异( ̄o ̄):哦,这个啊,我保持沉默,反正都习惯了。 (内心(→_→):明明什么都没做都能躺枪,太师父小气到都有被害妄想了,我除了习惯还能怎么办?) 夏夷则(突然):怎么能习惯!╰_╯ 乐无异(吓一跳):啊?⊙_⊙ 夏夷则(╰_╯):福利呢?你我的福利都被吃了你还能习惯?! 乐无异(⊙_⊙):啊? 夏夷则(╰_╯):尤其是我!每次想拉个小手亲个小嘴,爱人都跑在别人身边去了,抓都抓不回来,这情节设定你能忍?! 乐无异(⊙_⊙):…… 夏夷则:(╰_╯) 乐无异(⊙_⊙):拉个小手? 夏夷则(╰_╯):没错! 乐无异(⊙_⊙):亲个小嘴? 夏夷则(╰_╯):正是如此! 乐无异:…… 乐无异(≥△≤):师父!太师父!夷则吃错药啦怎么办?! 夏夷则:…… 谢衣(叹气):唉,都说了是崩坏番外了…… 谢衣(c_):夷则,我这边有许多蜡烛?你需要吗? 夏夷则:…… 夏夷则(ノへ ̄、):多谢前辈,不必了。 q2:鉴于本文一开场,沈谢≈夏乐感情就定下来了,对此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沈夜≈夏夷则:挺可惜的。 谢衣≈乐无异:??? 沈夜:感情定得太快了。回想当初软萌软萌的小谢衣,若是能的话,真想再来一次养成啊。 谢衣:…… 乐无异(﹁﹁):看不出来太师父还是个正太控。 夏夷则(﹁﹁):养成?这是恋童癖吧? 谢衣:…… 沈夜(叹气):虽说成人谢衣也是美味无比,但是软软糯糯的小谢衣,如果能亲一口再甜甜地喊一声“师尊”,那才是圆满的人生。 乐无异(﹁﹁):夷则厉害,果然是恋童癖。 夏夷则(﹁﹁):呵呵,无异过奖了。 谢衣:c_╬ 沈夜:能重逢自是再好不过,但如果能从头开始,就应该从小养到大才对。每天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做完作业吻一个,洗完澡吻一个,开心吻一个,不开心也要吻一个…… 谢衣:c_╬╬ 沈夜(叹气):唉,可惜了啊…… 谢衣:c_╬╬╬ (谢衣拔剑,磨刀霍霍向沈夜;乐无异与夏夷则上前几步,后方一阵鸡飞狗跳) 夏夷则:我真是低估了沈前辈的野心。 乐无异:赞同。 乐无异:不过夷则,你可惜什么? 夏夷则:这个啊…… 乐无异:我们竹马竹马,这你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夏夷则:其实…… 乐无异:? 夏夷则(语速飞快):我就应该趁你小的时候把你小黑屋囚禁锁链捆绑py让你天天围着谢衣转让你什么事都先想到谢衣让你和我没有福利我就该让你永远都在我身边永远只想我一个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大祭司没有什么亲爱的师父(哼)只可惜为时已晚你说我现在再把你关小黑屋还来得及吗? 乐无异:…… 夏夷则(正经脸):如何? 乐无异:…… 乐无异(转身,起步,飞速奔逃):师父师父夷则变态了救命啊啊啊啊啊!!!!!! q3:除了养成除了关小黑屋,各位还有什么遗憾的吗? 谢衣(冷笑):养成,呵呵…… 沈夜(Σ( ° △°|||)︴):谢衣我错了! 乐无异(==):关小黑屋…… 夏夷则(Σ( ° △°|||)︴):无异我错了,我真的是说笑的! 谢衣(斜睨):罢了,这次就算了。 (沈夜内心:这样的谢衣也很棒!) 谢衣:不过话说回来,阿夜的感受我并非不明白。 沈夜(⊙_⊙):!! 谢衣(叹气):如果是小小软软的阿夜,铁石心肠之人都会妥协吧。想当初那个胖墩墩却硬要装大人的阿夜,吃太多糖蛀牙偏偏说是上火的阿夜,唉,错过真是太可惜了。 沈夜(吃惊):为什么你会知道? 谢衣(c_):阿夜,这世上有种东西,名曰——相册。 沈夜:!!! 沈夜:我一定要 谢衣(c_):不许烧。 沈夜:…… 谢衣:(c_) 沈夜(t_t):好。 (沈夜:唉,本座的面子里子啊,如果是从小就恢复记忆该多好(ノへ ̄、)) 乐无异(⊙_⊙):这样啊……我本来以为,师父你遗憾的是不能天天为太师父做饭呢。 夏夷则:!!! 沈夜:!!! 谢衣:!!! (沈夜(Σ(っ°Д °;)っ):臭小子尔敢!) (夏夷则(⊙w⊙):无异干得漂亮!) 谢衣(☆_☆):无异你说的没错! 乐无异:呃……师父? 谢衣(☆_☆):身为偃师,怎能败在区区小事上呢? 乐无异(Σ( ° △°|||)︴):师父你眼睛好亮! 谢衣(☆_☆):每篇文都被黑,连这个番外还要黑,都快被黑出宇宙了!本偃师还就不信了,阿夜! 沈夜:(:3~_(x3」∠)_ 谢衣:…… 乐无异:…… 夏夷则:…… 谢衣:我觉得,书房是个好地方。 沈夜(跳起):该死的乐无异!(╬ ̄皿 ̄)=○#( ̄#)3 ̄) (被揍飞的乐无异( ̄#)3 ̄):又——关——我——什——么——事——啊——) 夏夷则(e=e=e=e=e=(╯口)╯):无异—— 谢衣:→_→ 沈夜:…… 沈夜(壮士割腕):为了你,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上! 谢衣(→_→):刀山火海?连你也要黑我? (沈夜(ノへ ̄、):这根本就是事实啊。) 谢衣(c_):罢了,不和你玩笑了。 沈夜(⊙▽⊙):哦(↗)?难道你…… 谢衣(c_):你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烈山族人,放心吧,大家有难同当。 沈夜(t_t):哦(↘)。 (所以你们真的以为谢衣味觉失灵吗?你们真的以为他看不到别人吃了他的黑暗料理满脸痛苦吗?呵呵呵呵,你们太甜了0w0) q35:被拍飞的乐无异,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乐无异(==):…… 乐无异:所以这算是我的专场? 夏夷则:看来是的。 乐无异(摸下巴):我的遗憾啊……还挺多的。 (看完左右确定安全之后)乐无异:师父一直被太师父霸占真的是太不开心了每次装作不经意间挤上去还是会被太师父打飞这到底是为什么师父是我的太师父你走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和夷则的福利真的好少其实我不介意上面的那个是我的为什么那么闷骚的夷则是攻作者你是故意的吧啊啊啊啊啊夷则小时候穿过女装作者你知不知道啊这样我都是受天理何在夷则你干什么?!夷则我是开玩笑的真的啊啊啊啊啊!!!! (作死的乐无异被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其实就是我卡文了_(:3ゝ∠)_ ☆、第一百六十九章:赴约(二) 第一百六十九章:赴约(二) 躺枪躺惯了的的乐无异,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又活蹦乱踢起来。只可惜,蹦跶了一会儿就又不得不安分了。 “唉,夷则什么时候回来啊?”乐无异趴在舱蓬内,百无聊赖地看着泛着白沫的海浪前后翻涌。碧蓝的海水起起伏伏,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美则美矣,看久了终究会腻,更何况…… 看向甲板上靠在一起的一黑一白,乐无异叹了口气:“阳光真刺眼。”拖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上空灿烂的阳光,他转而看向坐在操舵室满脸激动,想上来又不敢上来的五位同仁,乐无异又叹了口气,“年少无知真好啊……” 浑然忘了,他才是最小的那个。 眼见着沈夜与谢衣还没有回舱蓬的打算,呆得烦了的乐无异终于站起身来,准备到外面走走。只是他刚走到门口,一道杀人的视线便破空而来! 乐无异目瞪口呆看着沈夜黑漆漆的脸庞,咽了咽口水,待得谢衣同样转过了头来对他微笑后,乐无异只觉得身上更痛了。 太师父怎么可以这么小气!不不不……等等……乐无异眼见着沈夜黑着的脸带上了微笑,心内小人跪了:太师父饶命!qaq 谢衣无奈地看着乐无异一个转身,同手同脚往船尾去了。 “阿夜。” “何事?” “你就别为难无异了。” 沈夜瞥了谢衣一眼:“怎么,你在为他求情?” 听出了沈夜未尽之语,谢衣咳嗽了一声:“当然不是。” “哦?真的不是?” 看着沈夜戏谑的模样,谢衣本想忍耐,但下一刻还是笑出了声。看得出来,沈夜现在心情很好。 黄家与刘家背后的威胁仍旧存在,但他的大祭司阁下,并不适合担忧的表情。 见谢衣率先笑了出来,沈夜挑眉,哪里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微微勾起唇角,他越发靠近谢衣,眼神中满是柔情。 至于后方的乐无异?不来打扰他们就好。 到达港湾之时,刘家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见沈夜下了游艇,为首一人快步上前,热情道:“沈先生,好久不见了。” 沈夜点点头,算是回应。 知道沈夜的作风,那人也不说什么,待谢衣、乐无异他们站定后,笑着引众人往前走:“车停在那边,请随我来。” 谢衣站在沈夜身侧,代为答道:“多谢。” “应该的。”那人笑容不减。 来到出口,一共停了六辆车。乐无异看着车身以及车牌,正感叹对方的大手笔,便见沈夜对他暗中点头。 乐无异表情一正,随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在分配车辆时,乐无异拉了两位族人坐一辆车。而谢衣与沈夜,则将剩下的三个族人分配了。 第5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1节 对此,刘家人不置可否。 倒是谢衣车上的司机,笑着对谢衣道:“我还以为您会和沈先生一辆车,其他人再一辆车,把我们都赶下去呢。” 谢衣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司机顿了顿,哈哈笑道:“瞎说的,瞎说的,您别放心上。” 虽说司机用的是敬语,谢衣还是听出了对方的不以为然。他微微一笑,并不追问。 对方似乎也在警惕着他们,这算是打探?又或者,他们以为烈山部会战战兢兢龟缩在一辆车上,老鼠怕猫一样对刘家俯首称臣? 呵,小看人的下场,他拭目以待。 刘家的私宅终于到了,却是一栋古色古香的院落。涂了红漆的木质大门打开着,两边两只活灵活现的镇宅兽,却是点了睛的。院门内,小径通幽,各色繁花绽放,一道清泉环绕着整个庭院,末端流入竹林消失不见。 “各位,请随我来。”领头的男子道,引着众人往里走。 “这处宅院,环境倒是极为清幽。”谢衣赞道。 男子微微一笑——这次的笑容真诚多了,他极为满意道:“您喜欢就好。” 假山边,几只孔雀慢悠悠地踱着步,看到有人前来,也只是施舍了一个眼神,回头继续晒着太阳。 乐无异忍不住笑了:“你们养这么多孔雀干什么?还都只有黑的和白的,难道因为仙鹤是保护动物,干脆拿这个来凑数了?” 男子笑道:“我也这么说,本来还想为少爷抓几只丹顶鹤回来,不过少爷说他喜欢孔雀,也只能将就了。” 乐无异笑了笑,这是把我当傻瓜呢?白孔雀与黑孔雀,比起丹顶鹤来更为稀少珍贵吧?不过,他也没想过能从对方口中挖出实话来。 还未走到正门,许久不见的刘赫已经迎了出来:“沈先生,谢先生,好久不见了。” 刘赫的变化不大,给人感觉仍旧是沉稳中带着点稚气,也许是头发留长了的关系,行为举止间斯文了一些。 “黄先生他们早就到了,就差你们了。”刘赫对着下属点点头,那男子便退到一边,由刘赫亲自领沈夜他们进屋。 屋内摆设十分复古,纱幔低垂、香烟缭绕,柜子上摆放着各色青铜器皿、瓷器花瓶。靠外的位置已被人坐了,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不是黄珏是谁? “哈,我就知道你们死不了。”黄珏笑道。他左侧脸颊上新添了一道疤痕,足有小指粗细,是正在愈合的肉粉色。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沈夜开门见山。 黄珏苦笑:“拿到了,只可惜……”他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把身边一人推了出来,“这就是我儿子黄琦,怎么样,你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吧?” 乐无异眨眨眼:“黄芪?” 怎么取了个中药的名字? 黄琦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琦玩的琦。”他的声音略有点清冷,配上淡漠的表情倒也合适。 沈夜挑眉,将死之人恢复了健康,黄珏果然成功了。 对着沈夜一行人点点头,黄琦就退回至黄珏身后。 刘赫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沈夜点头,安然下座,谢衣与乐无异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 刘赫道:“既然大家目的地相同,我也不废话了。虽说有些不好意思,沈先生,我们资源共享如何?” 刘赫面上略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是志在必得。 “资源共享?”明明是陈述的语气,但刘赫与黄珏都听出了沈夜话语中的嘲讽。 “咳咳,”黄珏瞥了刘赫一眼,虽说算是成了同盟,但他们黄家和刘家不同。刘家最起码找到了一把钥匙,他们黄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帮上忙。这“资源共享”四字,对黄家而言的确是名不副实了一些。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多一份力就多一份可能成功,沈先生不这么觉得吗?” “呵……”沈夜笑了一声,在刘赫他们看来,这就是“当然不这么觉得”的意思。 刘赫道:“虽说其余钥匙都在龙兵屿,但为了找这最后一把钥匙,我们两家人都出了力,沈先生难道要否认吗?” 黄珏暗暗看了刘赫一眼,对于要结成同盟,刘家的确有些诚心。 “所以?”沈夜神色未动。 明明最后的关键在自己手中,沈夜倒是平心静气,颇有城府。刘赫与黄珏对视了一眼:“只要我们目标不同,一起打开神农遗迹,对你们龙兵屿不会有什么影响。” “哦?”沈夜勾起唇角,“你怎么知道我们目标不同?” 刘赫想了想道:“虽然不能确定,但从龙兵屿的情况来看,不难猜出。” 毕竟在龙兵屿,过去也好现在也好,都找不到长寿之人。作为龙兵屿实际的掌权人,沈夜却一直盘桓于各个陵墓。他所找的钥匙,必然与他们一族的寿数有关。 只是想不到,龙兵屿诅咒的关键,会与他们所要前往的神农遗迹有关。不过也是,能诅咒一整个种族的人,不会是普通人。 刘赫不相信神话,但他相信被神话了的人。一如他不相信鬼怪,但他相信被邪物侵染的怪物一样。 “没错,我们需要不死药。这个东西,沈先生你不需要吧?”黄珏正色道。 不死药?沈夜心内一动,面上却依旧淡漠。 刘赫接着道:“昔有昆仑,上有木禾,不死树在其西。有黄水三周复其原,是为丹水,饮之不死。这些话,沈先生也听说过吧?” “那又如何?”沈夜并不否认,“神话传说中的东西,你们也信?” “碰”的一声,却是黄珏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撑在桌上的双手青筋毕露:“我不得不信!” “爸!”黄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淡漠的脸上闪过的,却是愧疚的神色。 黄珏深吸了一口气,怒道:“姓沈的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这神农遗迹我去定了!” 刘赫有些焦急,似乎想要劝解,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沈夜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从容的样子:“理由?” “呵……”黄珏冷笑起来,“还能有什么理由?我们快死了,这个理由算不算?!”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黄琦将他的父亲按回座椅,皱着眉对沈夜道:“不死药不过是一个名讳。既然有能治愈我的神药,为何不能有‘不死药’?更何况,我们已经得到消息,神农遗迹之中的不死药,即使不能肉白骨,救治重症的能力不在话下。” 沈夜并不言语。 倒是黄珏,情绪稳定后,望着虚空一声苦笑:“当时,不要那么贪心就好了……”自此,他面容疲倦,不再开口。 刘赫叹了口气,将厚厚一个文件袋交给沈夜:“无论如何,沈先生看了之后再下决定吧。” 沈夜将文件取出,却是一张张的照片。照片拍摄自某个墓道内的墙壁,其上排列整齐的甲骨文,夹杂着一幅幅壁画。 只一眼,沈夜便把照片重新塞了回去:“你们倒是花了心思。”这一次,话里是真的带上嘲讽了。 刘赫不置可否:“如何,沈先生答应了吗?” 沈夜将文件袋递给身侧的谢衣:“这样一份大礼,如果我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吧?” 这就是答应了。 刘赫松了口气,面带愧疚道:“如果不是我祖父他……唉,还请沈先生,请各位见谅吧。” 对于刘家的老祖宗命悬一线,其他人显然都不感兴趣,刘赫一笔带过后,颇为好心情地开始商量合作事宜。 正如黄珏与刘赫所想,沈夜言出必行,即使再不乐意,既然他答应了,倒也可以放开手合作了。 “去把钥匙取过来。”刘赫对着站在角落的人道,见他往屋内走了,才回过头来笑道,“这最后一把钥匙,就由沈先生拿着吧。” 沈夜点头不语,即使面上装得再不甘,当他看着那个锦盒越来越近,心中的震动却不是假的。 沈夜与谢衣暗暗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把钥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合逻辑的bug就无视它吧_(:3ゝ∠)_ ☆、第一百七十章:黄家的诚意 第一百七十章:黄家的诚意 锦盒并不算重,那份冰冷的质感,透过皮肤渗到沈夜心里,渐渐变得灼热。将锦盒略略看了大概,沈夜就将它收了起来。 “沈先生不检查一下吗?”刘赫惊讶道。 沈夜语气淡然:“我信得过你。” 刘赫一愣,继而笑了:“多谢。” “我们黄家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呢?什么时候动身?”黄珏开口道——这话显然是说给沈夜听的。 “就这几天,”沈夜站起了身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当天,沈夜他们就带着锦盒离开了刘家私宅——虽然刘赫有心一尽地主之谊,就连他的手下都拉着沈夜带来的年轻人不放,奈何黄珏真的等不及了。 刘赫对此无奈至极,沈夜倒是不置可否。 在拿到这最后一把钥匙时,沈夜所想的,也不过是尽早前往雪山之巅开启大门。 若不是还需要准备充分,就算此刻直接从刘家私宅出发,他都是乐意的。 但当沈夜他们回到港口,相送的刘赫一走,早已兵分两路的黄珏电话却打了过来。 等对方说完,沈夜皱起了眉。 “太师父,怎么了?”乐无异问道。 沈夜挂断手机:“没什么,只是告诉我们一定要快而已。”他看向五个族人,“准备出发吧。” 那五人恭敬地弯腰,逐一上了游艇。 见五人都没入舱蓬不见,沈夜忽然又对着谢衣与乐无异道:“黄珏想和我们谈谈,地点在另一个码头。” 乐无异先是看了游艇一眼,再看了沈夜一眼,他聪明地没有指出来,转而道:“看来,刘黄两家的同盟,也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牢固嘛。” 沈夜并不言语,算是默认。 这一路上谢衣都没有参与讨论,自上了刘家的车开始,他就一刻不停地翻看那些照片,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而谢衣的表情,由惊讶到愤怒再到失望,至这一刻终于平静了下来。 “呵……竟是如此……” 谢衣闭了眼,面色苍白。 沈夜见状,将谢衣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无言安慰。 “师父?”乐无异担心道,“怎么了?”回程他依旧和那两个年轻人一辆车,故而到了港湾,才看到自家师父双眼只是盯着那些照片看。 谢衣看得如此转注,就连刘赫向他道别之时,回应也比往常敷衍。不过刘赫只是一笑,并不在意的模样。 沈夜接口道:“上去再说。” 也许他早已失望透顶,故而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反倒没有谢衣那么愤怒了。 上了游艇,沈夜先是告知那五人将海上的线路改了——好在由于洋流的影响,这样的更改没什么异样的地方,之后便上了甲板。 甲板上,谢衣与乐无异已经等在那里了。 可以说,在沈夜靠近谢衣的那一刻,谢衣便主动揽上了他的肩膀,难得的脆弱。 “阿夜,让我靠一会儿。”这一刻的失望,发自内心。 沈夜摸着爱人的头发,无声叹息。 海风吹打着脸庞,难以吹灭乐无异心中的隐忧:“太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师父极力掩饰,但如此鲜明的愤怒,他怎么看不出来?早知道当初就学好甲骨文了,单看那几幅壁画,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一个客观事实罢了。”沈夜冷笑道,“当初我们就应该明白,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更是对谢衣说的。沈夜虽然喜欢谢衣示弱,但绝不希望谢衣是为了一个早已经不值得的东西悲伤。 谢衣身体一动,睁开眼时满脸疲惫,苦笑道:“是啊,的确如此……”他早就明白,只是事到临头,一时过不去那道坎罢了。 而那些甲骨文诉说的,也不过是一个马后炮的故事罢了。 想当初,烈山部困守流月城,进退维谷。所等的,不过是神农的回归,寻得一个适宜的居所。但神祗抛弃了流月城,音讯全无。数千年的时光过后,烈山部人以惨痛的代价,沾染了魔气才得以至人界生存。 流月城毁了,祭司的传承几乎断绝。不会有人记得当初有这样一个部族,为补天一事兢兢业业,却落得体质衰退、寿命减短的下场。 但也就在流月城毁灭之后,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千年不见的神祗——天皇伏羲终于归来了。 面对灰烬中的流月城,伏羲哀其不幸,感其赤诚,最终保下了这份遗迹。他将流月城残骸掩埋在皑皑白雪之下,以祭奠这份不应遗忘的功勋。 “而这些甲骨文,也不过是告知后人,不要忘记恪尽职守的烈山部,不要忘记曾有这样一个部族,为了天下苍生尽心尽力。”话到此处,谢衣已经忍不住冷笑,“不要忘记吗……” 过往的惨痛的场景历历在目,到头来,竟只留下了这样四个字。 诸神一直高高在上,何其冷酷。 乐无异呆滞了半晌:“原来是这么回事。”对于烈山部的过往,乐无异说不上知之甚详,但大致情况还是知道的——龙兵屿不愿透露种族源头的痛苦,对此都以遮掩为主,但有沈夜在,该知道的乐无异都已经知道了。 乐无异努力安慰自家师父:“所以说,靠天不如靠自己,这话的确有道理啊。”至少现在,烈山部再不需要供奉这样的神祗,否则,早家破人亡了。 谢衣却是心中滞闷,手中的这些照片,让他厌恶非常:“阿夜,这些照片还要带回去吗?” 多一个人知道,也不过是多一份愤懑。这迟来的消息,对烈山部来说宛如一个天大的玩笑。 沈夜并不多言,一手仍抱着谢衣,一手则接过对方手中的照片。三人本就靠在船栏上,沈夜撒手,照片便雪片般飞散开去,在阳光下一闪,陆续飘落至海面,被浪头吞没了。 这样一个动作,快意至极。 “这样就够了。”沈夜对着谢衣道,“他们不值得。” 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谢衣忽然笑了:“是啊,的确不值得。” 龙兵屿,早已不需要任何神祗了。 黄珏指明的码头并不算远,等到了目的地,沈夜也不解释,只是对开船的族人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就带着谢衣他们走了。 留下五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我们要不要跟上?”其中一人忽然道。 不想同伴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大祭司的命令怎可质疑!” “我这不是担心……” 等发现所有同伴都是满脸不悦的神色,那人终于说了实话:“其实……这不是想多看大祭司几眼嘛……” 这话一出,同伴们不满的神情瞬间变成了赞同——显然,他们也是这么希望的。 “咳咳,无论如何,大祭司的命令不可违背。”为首一人一边脸红一边正色道。 眼见着希望破灭,最先说话的那人夸张地叹了口气,到角落画圈圈去了。 黄珏指明的码头,早已经弃置不用了。由他的提示,沈夜他们几经辗转,终于到了目的地。在几乎堆成山的钢铁废料边,他们看到了抽着烟等在那里的黄珏,沧桑的脸上,是难以遮掩的疲惫。 “你们来了。”看到沈夜,黄珏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他的不远处停了两辆车,显然和离开时的数目不符。 “其他人我让他们先回去了,”黄珏道,“让你们过来,也不过是让你们见几个人。” 说话间,黄岩他们已经从车内走了出来。除了黄琦,都是当初一起下地的人——也应该是死去的人。 虽说事先已经知道,但明明死去的人却好端端得站在眼前,再怎么冷静,沈夜他们仍旧面色古怪。 见沈夜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黄珏又抽出一根烟来:“你们果然知道了啊。”这般冷静,该说不愧是沈夜?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这么镇定。不过也是,毕竟是他而不是沈夜“死而复活”。个中滋味,除了自己,其他人能理解吗?不喊声怪物就不错了。 “所以呢?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沈夜道。 “没什么,”黄珏手中的烟刚被点绕,就已经被他扔在了地上,“不过是想告诉你们,我们去神农遗迹的诚意。” 沈夜勾起唇角:“哦?” 相比沈夜三人的平静,黄珏他们显然更为浮躁。不过也是,先前在沙山的经历,如果能的话,他们实在是不愿提起。 正如之前沈夜他们在天梯上看到的,黄珏他们当时只剩下了四人。而也正凭着剩下的四人,他们突出重围,终于在女娲墓中找到了神药。 “女娲?” “人身蛇尾的女神,除了女娲还能是谁?”黄珏奇道,“怎么,你们不知道?” 不等沈夜回答,黄珏了然道:“是了,你们的确不知道。” 沈夜挑眉,没有说话。 黄珏也不在意,继续诉说着他们的经历。和沈夜他们所想的不同的,黄珏他们并没有登上仙岛,而是直接进入了蛇人守卫的主墓室。 主墓室内除了棺椁,还有女娲补天的神像,正正好好悬浮在棺椁上方。女娲手中托着的并非五色石,却是一方铜盘,上面九个瓷瓶。 一个瓷瓶,一颗神药。 可以说,只要是普通人,见此情景都会忍不住贪心。更何况黄珏一直下地淘沙,向来信奉有多少拿多少。 也因此,铸成大错。 都说神无所不知,也许女娲也知道吧,需要神药救命的,只有黄琦一人罢了。故而黄珏取得第一个瓷瓶时,没有任何机关开启,而当他让人拿了第二个瓷瓶时,棺椁底部霎时涌出了无数银蛇来。 银蛇席卷而上,窒息不过片刻的时间。那些东西无孔不入,黄珏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小蛇钻入了他的肠胃,有多少试图从耳朵钻入他的大脑。对那时的他们来说,瞬间的死亡反倒是解脱。 只是,死了之后又“活”了——凭借着身体内的蛇蛊。 “蛇蛊?”沈夜皱眉。蛊虫一类,他并不相信女娲会拿来使用。在神祗看来,蛊虫毒虫有损他们的身份。 “不过是我给的一个称谓而已,”黄珏道,“能活命的东西,又正好是蛇而已。” 沈夜开口道:“那么,你们怎么确定那是女娲墓的?” “是那里的村民告诉我们的。” “村民?” “是。” 沈夜慢条斯理道:“我倒是听说,那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村子。” 黄珏叹了口气:“那是当然,就算知道,当地人都会当那个村子不存在。” “理由?” “当地人说是被诅咒了的村庄,谁知道呢?”黄珏摇头道,“不过他们自称是女娲后人。” 那个村庄的事,黄珏显然不愿多说:“也就是他们告诉我,我们差不多已经死了。现在我们还能说话还能呼吸,凭借的就是蛇蛊。只是蛇蛊本身生命短暂……”黄珏说不下去了,他点燃了第三根烟,眼眶微微地泛红。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如此离奇的事,信还是不信? “我们黄家祖上有些特别,”黄珏继续道,至于哪里特别,他没有明说,“只要是上古传下来的药物,我们都会有些记载。只是时间太久,大多数地方都找不到了。” “所以神农遗迹的不死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沈夜挑眉,姑且算是接受了他们漏洞百出的解释:“所以,你要我们过来的理由是什么?”他可不相信,黄珏他们只是为了表达“诚意”而来。 “你马上就知道了。”说完,黄珏朝黄岩点了点头,便见那人回到车厢内,将一个小包裹取了出来。 沈夜皱着眉将包裹接过,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打开。 待看清那物的模样,乐无异吓了一跳:“喵了个咪,这不是……这是……”他指着沈夜手中的锦盒,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谢衣同样呆滞地看着沈夜手中的锦盒,单足铜鸟、藤蔓纹路,这明明,又是一把钥匙! ☆、第一百七十一章:第八把钥匙 第一百七十一章:第八把钥匙 谁能想到,七把钥匙之外,还能出现第八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是真是假? “你们从哪里拿到的?”沈夜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但黄珏早已没有心情去欣赏:“女娲墓。” “那个主墓室?” “是。”黄珏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如果不是看到过你要这个东西,我也不会多此一举。” 沈夜凌厉的眼神直射向黄珏,对方面色不变,表情坦然。 “阿夜……”谢衣眉宇间有些凝重。 沈夜点头,将从刘赫处拿到的锦盒取了出来。两个巴掌大的锦盒,同样的材质,同样的纹路,对比下来根本看不出异样。 沈夜眉头越皱越紧,板着的脸冷若冰霜。 钥匙多了一把?怎么可能! 眼见着沈夜目光变得骇人,黄珏出声道:“我不确定刘家的这个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我拿到的这个是不是真的。”他早知道其余钥匙都在沈夜手上,所以当他拿到这个锦盒,回来后又听说刘家也有一个时,心里的震惊不是假的。 黄琦忽然开口道:“你怎么知道,你们手上的都是真的?” 黄琦这皮球踢得漂亮,此话一出,沈夜三人具是面色难看。 的确,钥匙是真是假,他们从未验证过。 沈夜揉了揉眉心:“我明白了,这东西我暂且收下,等我消息吧。” 黄珏并不强求:“也好。”东西已经送出,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了必要,黄珏当下便带着所有人离开。 一张张熟悉但略显异样的面庞逐渐远去,徒留沈夜三人站在原地。 一阵风吹过,带来一丝清新,先前的沉闷却是凝滞不肯流动。 “阿夜,我们回去吧。”谢衣道,目光依旧黏在那两个锦盒上。 接下去,恐怕还有些麻烦。 “也罢。”沈夜一声叹息,转身便走。 游艇停在老地方未动,沈夜将锦盒都放好后,才面色淡然地走了上去。 一同前来的五人安分地待在操舵室内,见沈夜下来,都是一脸兴奋的模样。 “走吧,回龙兵屿。”沈夜道。 “是!”五人异口同声,对于沈夜停留之事,绝口不提。 沈夜随意吩咐了几句,重又回到甲板上去了。 甲板上,乐无异与谢衣两师徒贴在一起说着话,气氛比起先前来好了许多。也不知道乐无异说了什么,引得谢衣忍不住发笑。 “怎么,说什么这么高兴?”沈夜走上前去,极为习惯地揽住谢衣的腰。 乐无异兴致一下子低了,讪讪道:“没什么,我瞎说呢。” “哦?”沈夜语调上扬。 乐无异立马改口:“当然是钥匙的事,我说可以拿碳14来检测试试。”见沈夜高深莫测的模样,他低下了头,“所以不是说了嘛,瞎说的。” 一模一样的锦盒,乐无异不觉得这样的东西会留下明显的破绽,所以就和谢衣开玩笑说用科学手段来试试。谁想到刚说完,就被沈夜抓了个正着。 他和太师父果然是犯冲的,乐无异暗自腹诽。 不想沈夜道:“也算是个方法。” “啊?”乐无异呆滞。 “如果是最近才出现的仿制品,年份必然不同,这的确是最简单的方法,”沈夜难得称赞乐无异,“干得不错。” 见谢衣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乐无异愣了片刻,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喵了个咪,还真的行啊?刚才师父笑了,还以为又是安慰自己呢。 事实证明,乐无异还真是误打误撞,瞎猫捡了死耗子。就连古董专家都鉴别不出来的七个锦盒,用碳14检测后,竟然真的发现了不同。 所以有的事情,不必想得过于复杂。 寂静之间内,沈夜将鉴定报告放在桌上:“所以说,多的这一把,年份反而古远?” 瞳点头:“的确如此。” 谢衣拿起那份鉴定报告:“这倒是奇事。” 七把钥匙,制作工艺一模一样,材料也一样,可以肯定地说,它们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自锦盒的内壁,众人却是检测到了不同——其中一个锦盒,内壁的木头年份少了将近百年。 沈夜将那锦盒掂在手中:“你的意思是,这一个是最先做的?百年之后,才有了这六个?” 瞳点头。 沈夜拧眉不语。 也就是说,当初有人制作了一把钥匙,百年后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人又制作了七把(加上已经在雪山的),并且将最先的这把钥匙熔铸到了新的锦盒内。 为什么?而且这样算来,这一把钥匙还算是假的吗? “会不会是当初的旧址被人发现了?”谢衣猜测道,“为了防止外人的入侵,所以在一重门之外再加一重门?” 沈夜点头道:“不无可能。” 谢衣道:“若是真的如此,这七把钥匙倒都是真的了。” “可以这么理解。”瞳淡淡道。 谢衣笑了:“如此看来,也算是意外之喜。” “是啊是啊,”乐无异赞同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沈夜瞥了乐无异一眼:“你觉得刘家会送假的过来?”既然这钥匙是开启大门的关键,刘家就不会送假的过来。陵墓内机关重重,刘家与其一开始便算计龙兵屿,还不如快要成功之时再来偷袭来得合算。 所以在刘家看来,钥匙必然是真的。只是它到底是用来开启什么的,这一点仍旧不太明确。 乐无异卡壳,乖乖闭嘴。 “你们说,刘赫知不知道这个钥匙的特别?”沈夜忽然问道。 对此,没有一人回答得出来。 “唉……”乐无异忍不住叹了口气,“钥匙的事也好,刘家和黄家的事也好,怎么都这么麻烦呢?” 瞳道:“这一点我赞同。”他看向沈夜,“阿夜你呢?刘家和黄家看出什么异样来了吗?” 沈夜并不准备掩饰:“刘家暂且看不出来,黄家倒是漏洞百出。” “啊?”乐无异吓了一跳,“有这么明显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可以说,乐无异总觉得刘黄两家让他膈应,但至于是哪里让他膈应,他却是说不出来。毕竟,他和那两家人接触得太少,彼此并不熟悉。 沈夜挑剔地看着乐无异,嗤笑道:“说了你能明白?” “……” 乐无异恨恨腹诽,太师父你这是歧视!只要想想,他还是能想到些古怪的地方的。比如黄岩他们……他们……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见乐无异苦思冥想,纠结地将整张脸都扭了起来,谢衣笑叹道:“无异,光是死而复生,这便是极为古怪之事了。” 毕竟,你怎么知道那是真的死而复生,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取而代之。 乐无异一拍手心:“喵了个咪,对啊!”这最基本的他怎么反倒忘了。 不过沈夜所想显然不止这一点:“还有黄家所谓的一个不落都回来了,显然并非如此。” “啊?”乐无异想了想,脑海中一张笑脸一闪而过,“对了……黄骅不在。” 先前黄岩他们一个个下车,人数太多他一时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一直笑脸迎人、冲在前头的黄骅的确不在。 沙山墓中的黄骅,早已经变成蛇人了。 这么明显的提示都能忘记,沈夜再次嫌弃起徒孙异来,不过他还是说道:“你还记得,当初见到黄岩时他提示我们的话吗?” 乐无异一愣,却是想起当时满头满脸鲜血的黄岩,苦笑着将黄骅的变化一一告知。 “是啊,”乐无异喃喃道,“当初黄岩明明说了,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不过是将人类转化成蛇人而已。” 黄骅得到了蛇人的眷顾,其结果却是成了蛇人。那么黄珏他们呢?这所谓的蛇蛊,真的存在吗? “这的确说得通,”谢衣低头思索,“黄骅之所以没有一同出现,是因为他成了蛇人。蛇人的身体,是不可能存在于人类社会的。” 沈夜接口道:“人类的身体就不一样了。” “如此看来,黄琦的痊愈也有待商榷了。” 谢衣与沈夜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乐无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喵了个咪,不会吧?太师父你想说借尸还魂?这个更不靠谱吧?” 沈夜瞪了乐无异一眼:“只是个猜测,只要知道他们不对劲就够了。” 乐无异搓着手臂欲哭无泪:“哦。” 沈夜道:“无论如何,这两家人必然要和我们合作,防备一些总没有错。” 谢衣点头:“没错,比起这两家人,我更为担心的是钥匙。” 乐无异眨眼,怎么又回到这问题上来了? 谢衣道:“我担心的是,这锦盒内的钥匙,还是不是原本的那一把。” 瞳道:“你的意思是……” 谢衣不无忧虑:“如果是为了混淆视听,锦盒内部的钥匙为何不能更换?又或者,第一重门需要的不仅是这一把钥匙呢?” 如果钥匙都是假的呢? 如果顺序不对呢? 这样猜测下去,当真是越发错综复杂,难以理清了。 沈夜头疼道:“此事到此为止,把这七把钥匙都带上。” 谢衣与瞳对视一眼,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玉衡雪山 第一百七十二章:玉衡雪山 为了寻找钥匙的相关讯息,当初留下雪山讯息的卷轴,被沈夜等人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咀嚼了个透。 只可惜,除了明确的钥匙数量以及流月城所在的玉衡雪山外,其他的,就是遗迹大门的位置在哪儿都不知道。 这与其说是先人没有留下任何消息,还不如说是被他们故意隐瞒了。 遗迹到底在哪儿?该怎么走?有哪些危险等等,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留下。虽说的确杜绝了千年来龙兵屿前往玉衡雪山的好奇心,却是害惨了集齐钥匙后的沈夜他们。 如果知晓当初的一切,许多无用功便可省却。只可惜,他们注定要像蒙头苍蝇一样乱撞一阵了。 当初那一代烈山人如此小心翼翼以至于战战兢兢,他们忌惮的,到底是什么呢? 尽管这个问题目前难以解决,前往玉衡雪山的准备却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故而等夏夷则匆匆赶回龙兵屿之时,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了。 对于夏夷则的回归,最高兴的莫过于乐无异。只是心事重重的夏夷则顾不得与乐无异温存片刻,便直接找上了沈夜。 寂静之间内,沈夜听完夏夷则说的话,忍不住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次前往玉衡雪山的人,宜少不宜多?” “不错,”夏夷则点头道,面色同样有些凝重,“师尊的确是这么说的。” 要知道自夏夷则出山,清和真人从未如此大动干戈过。若不是这一次清和真人心有所感,他也不会特意让夏夷则回山里一趟,更不会特意为此事卜了一卦。 只是占卜到一半,龟壳就先裂了。 再继续,结果也是同样。 天机不可泄露?自然不是。 第5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2节 “师尊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阻挠他爻卦。”夏夷则道,“师尊旁敲侧击了许久,所得到的提示,也只有此行凶险,去的人越少越好。” 清和真人的能力,无人会去质疑。这样一个消息,当真是雪上加霜。 沈夜道沉吟了良久才道:“我明白了,清和真人还说了什么?” “是有关玉衡雪山之事。”夏夷则道。 “哦?”沈夜心内一喜,这道算是个好消息。 夏夷则将清和真人交予他的古籍拿了出来,其内果然有一段玉衡雪山的记载。翻阅下来,却是这玉衡雪山连接着阴阳两界,有一条通往冥国的大道,唯有中元节,亦即农历七月十五日,幽冥大道才会在天火与地火共同的焚烧中显现出来。 其余的,也不过是鬼门关大开之日,玉衡雪山万鬼游行,凶险非常,凡人不得入内。但在文章末尾,偏偏又说若是于火海中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有万千福报加身,心想事成。 谢衣看到这里却是笑了:“若是这则消息被流传出去,千百年来想必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前往玉衡雪山一探究竟吧。” 光是心想事成四字,就足以吸引所有人。 好在这本古籍是一本笔记,哪怕被多人传阅,想必也仅是被当做一则鬼怪神话罢了。 但须知,真能照假,假亦照真,全真即假,全假即真。古人留给后世的,可不仅仅是几篇可做笑谈的文章而已。 “七月十五道路显现,于火海中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应当就是提示。”谢衣道。 “七月十五?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乐无异暗自嘀咕。现在刚好是农历七月初三,好像是冥冥中注定,上天也让他们今年出发似的。 沈夜翻到古籍的扉页,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天地不仁,万事皆休”,连作者是谁都没有记载。 并不将这一点放在心上,沈夜将书合了起来,对着夏夷则道:“清和真人还说了什么吗?” 夏夷则顿了顿:“除此之外,就只有……”他说不下去了,默默地打开了自家师尊送的背包,里面,一堆装好的糯米和朱砂。 “……” 夏夷则又将背包的夹层打开,里面,一叠的驱鬼符。 “……” 在场四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所以说,爱护徒弟的清和真人,这一次也是准备得十分充分啊╮(╯▽╰)╭。 既然时间可能是七月十五,事不宜迟,沈夜当晚便联系了刘黄两家,而一同前去之人,也在当天定了下来。 这一次,向来留守龙兵屿的瞳终于表达了他的满:“一次两次我也不说什么了,到了最后还要我留在龙兵屿,这不可能。” 华月也激动道:“尊上,还请属下一同前往!” 沈夜道:“清和真人说了,宜少不宜多。” 瞳反唇相讥:“加我们两个就算多?” 加上夏夷则和乐无异,沈夜他们一共也就选了十来个人。 “龙兵屿需要你们主持大权。”沈夜头疼道。 瞳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次次都是这样的理由,如今到了紧要关头,这理由想当然不能再说服瞳和华月了。 见瞳与华月一个冷笑连连,一个满脸激动,沈夜揉着眉心道:“真正的理由,难道你们还不清楚?” 瞳正色道:“正因为清楚,所以要去。” 沈夜担心的,莫过于他们此行一去无回。所以若是他们折在了玉衡雪山,最起码还有瞳他们留在龙兵屿,也不算是一网打尽,希望全无。 华月也道:“与其化整为零,被人各个击破,还不如一开始便拼上所有力气,最起码胜算更大些。”这一刻,她连对沈夜的尊敬都顾不上了。 瞳接着道:“或者你认为,祭司只是个摆设?”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配合从来没有这么默契过。 谢衣站在沈夜身侧,倒是什么话都没说。他能理解瞳的心情,但于沈夜的决定,他从来不会违背(床上有时候除外)。所以面对此刻焦灼的状态,他只是两不相帮,默默不语。 瞳与华月据理力争的结果,便是沈夜松了口。 “我会带上风琊和明川。”沈夜最终道。 瞳:“……” 华月:“……” “又或者,你能完全解决雩风的问题?”这是对瞳说的。 “还是说,龙兵屿的事务你能交接给他人?”这是对华月说的。 瞳:“……” 华月:“……” 所以说,重要的文职工作害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玉衡雪山是虚构出来的(虽然参照了某座雪山),考据太痛苦了,咱们还是虚构吧_(:3ゝ∠)_ 然后 有一个 不幸的消息 那就是 在连更了11章后,我又要变得不定时了_(:3ゝ∠)_ 好的情况是隔日更,不好的情况……你们懂的_(:3ゝ∠)_ 请原谅我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 要练车考驾照啊啊啊啊啊啊 保佑我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绝对绝对要过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玉衡雪山(二) 第一百七十三章:玉衡雪山(二)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当日北疆上空的流月城,随着沧海桑田,岁月流转,竟沉没于大陆南端的玉衡山脉,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命运。由苦寒之地转向宜居之所,何尝不是一种感叹与嘲讽。 而如今,沈夜带着烈山众人,来到玉衡山脉下的雍和小镇,离他的埋骨之处,也不过几千米的距离了。 玉衡山脉绵延五十六公里,海拔最高处,亦即玉衡雪山,高达四千多米。故而哪怕玉衡山脉地处亚热带,但自两千米以上消散不开的云雾下,只见白雪皑皑,冰河蔓延,一片肃然荒凉。而山脉下方,却是错落有致的山峰,树木茂密,生机盎然。 沈夜淡淡地望向山脉最高处,那里云雾弥漫,玉衡雪山连一点缝隙都不愿留给他们。 流月城,真的近在眼前了? “阿夜,”谢衣见沈夜怔怔望着玉衡雪山出神,忍不住开口道,“我们走吧。”他将手覆在沈夜肩上,那一点温度,终于让沈夜回了神。 只是沈夜回了头,眼神间仍旧是复杂无比。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事到临头,才发现过往的重量依旧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唯一安慰的是,曾经以为失去的,如今就在身边。 “呵……”沈夜低沉一笑:“说的也是。”他看向身后的华月,“那么,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华月面有不甘,但终究是弯腰道:“是。” 先前与沈夜的一番争论,结果便是双方的妥协:瞳留在龙兵屿主持大局,华月则带着大部队留守在雍和小镇外部,以备不时之需。而沈夜说到做到,终究只带了谢衣、夏夷则、乐无异、风琊和明川五人而已。 华月不是没有劝过,但当她得知黄家与刘家带的人也不多后,她便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黄珏和刘赫先一步入住雍和小镇,所以当沈夜一行六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后,面对这样精简的小队,他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说他们也各自只带了十来个人,但也没少到沈夜的程度。只是沈夜神情太过坦然,他们也不好意思多问。 “既然沈先生已经到了,那我们人就齐了。”刘赫道,“今晚我们先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沈夜重复道:“今晚在这里休息?”明明语气没有任何不妥,却硬是让人听出了其中的不满。 毕竟此时此刻,日到中天、阳光明媚,离傍晚还远着。 见沈夜一行人都隐隐带上了不满,刘赫身边一人赶忙解释道:“先前找的向导临时变卦了,我们在找新的。” 此话一出,不说沈夜,就是谢衣都皱起了眉。 “原因?”沈夜问道。 “是家里人生病了,那个向导腾不出手来带我们。”刘赫道。 有这么凑巧? 只是刘家人个个面色诚恳,几乎让人舍不得认为他们在说谎。 明川是沉不住脾气的,刚要开口训斥,却见沈夜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警告的眼神,霎时让明川回了神。 先前大祭司说过,不可露出一丝忌惮。 见明川慌忙低头,站在原地不动了,沈夜才转向刘赫:“可以。” 短短两个字,刘赫愣了愣,才明白是沈夜同意明早出发。他笑了笑:“正好各位一路上辛苦了,今天我们就好好休息吧。” 现在离鬼节尚有六日,的确不必太赶,至于刘黄两家人……听着刘赫开始介绍附近的温泉,沈夜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听着,偶尔点个头罢了。 既然时间并不是很赶,众人便来到了预订的民宿休息。毕竟是不同的势力,故而众人只是约定了晚餐的时间,其余的,便全看领头人安排了。 刘赫包下了整栋民宿,因此房间十分充足。想当然的,谢衣与沈夜、夏夷则与乐无异、明川和风琊共用一个房间。将带来的包裹安置在房间内,烈山众人下楼的时候,刘黄两家人都还在房间内休息。 走到了正厅,风琊压低了声音道:“大祭司,需要我们去查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一个向导,其实并不是那么困难。但是为了这样一个向导,刘赫却将出发时间硬生生推至明天。其中没有猫腻?众人并不相信。 只可惜…… 沈夜看向一脸严肃的风琊和明川,不得不感叹自己考虑不周。这两个家伙都不是能沉住气的,好在,能力还不算弱。 “不要大意,”沈夜叮嘱道,“否则,雩风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就是同意了。 听出沈夜话中隐含的意思,明川和风琊不敢多说什么,当下便弯腰出去了。 只是当他们离得远了,风中却飘来了风琊的抱怨声:“都是你这个笨蛋!” 沈夜耳朵一动,面色不变。 下一刻,明川的声音也飘了过来:“呵呵,好像你比我强多少似的?” 在沈夜变脸之前,谢衣先一步把他按到了正厅的沙发上。“你们呢?”谢衣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夷则和乐无异,“无异和夷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夜脸色不算好看,但被谢衣按着,也没有起身的打算。 夏夷则与乐无异对视一眼,最终道:“我和无异也去查查看吧。”向导一事,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又或者谢前辈与沈前辈有出去的打算?若是如此,我和无异留下来看着东西也无妨。” 乐无异点头附和,模样十分乖巧。 谢衣却不赞同:“傻孩子,既然他们明面上敢与我们这么说,便不怕我们去查。” “师父的意思是?” 谢衣忽而一笑:“你们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刘赫不是说这边有不错的温泉和冰瀑布吗?无异,你和夷则一起过去看看吧。这边有我和阿夜就够了。” 乐无异看向面色冷淡的沈夜:“可是……” 不想沈夜道:“要去就快去,磨蹭什么。” 不待乐无异再说什么,夏夷则便已经点头了:“那就听谢前辈的。”他拉过乐无异的手臂,“晚饭之前我们就回来。” 谢衣笑着点了点头。 见夏夷则已经答应了,乐无异无法,只能朝着谢衣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沈夜抬起头来看着谢衣,挑眉不语。 谢衣微微一笑,模样却带着些狡黠。 “沈先生和谢先生不出去玩玩吗?”温和的嗓音突然传来,却是刘赫沿着楼梯走了下来。 沈夜恢复了淡漠的神色,谢衣则转过身笑道:“这一路过来有些累,我和阿夜留在这里休息就好。” “那真是可惜了,”刘赫道,“本来我还准备带着两位好好出去看看呢。”微笑的视线,看着的是谢衣。 谢衣摇头婉拒:“不必考虑我们,你们年轻人出去就好。”指尖轻轻地摩挲沈夜的肩膀,他笑容不变,“无异和夷则出门不久,你们可以一起去。” 刘赫笑了笑,还没说什么,便听沈夜冷冰冰道:“你对这里很熟?” 此刻,沈夜的脸是真的黑了。 谢衣在心内叹息。 刘赫略微一愣,继而便解释道:“不算很熟,只是事前查过一些罢了。” 沈夜并不接话,于是场面立马冷了下来。 谢衣咳嗽了一声,朝着刘赫点头道:“有机会我们会去的。” 刘赫尴尬地笑了笑,以整理装备为借口,重新回到楼上去了。 见刘赫不见了人影,谢衣才叹道:“还说明川脾气太冲,阿夜你啊……” 沈夜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你说,他几次三番频频向你示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衣无奈:“胡说什么呢。” 二人携手回到房间内,关上门后,面色却都变得压抑起来。尤其是沈夜,如果说先前的愤怒纯粹是为了装作吃醋,那么现在,无可抑制的愤怒在他眼中翻滚起来。 谢衣安顺地在沈夜身边坐下,心中想的,也是自身的问题——他有什么是刘赫觊觎的? 还记得先前刘赫对阿夜的念念不忘,而从上次见面开始,刘赫便对自己殷勤有加,他对阿夜反倒变得疏离冷淡。 这不像是刘赫会做的事。 虽然一直知道刘赫出了问题,但现在他想要做什么,谢衣真的是一头雾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么,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引起了现在的“刘赫”的注意呢? “小心为上。”沈夜道。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只是眼中的那片红光,怎么都忽视不了。 谢衣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道歉的话说得太多,整个人都快变成负心汉了。 但还是要说,各位,对不起。 在此,表明此文不会坑,绝对不会坑! 只是忍不住感叹,时间真的是太少了,而要做的,又实在是太多了。 难怪有人说:我们生来喜欢后悔。这是因为事到临头,发现当初做得实在是太少了。 ps:自此恢复更新,但是更新时间不定,请大家不要太过期待(ノへ ̄、) pss:感谢七卿问酒、路人甲、一只喵、= =、17509417姑娘,你们的留言我都有看到,很贴心,谢谢你们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四章:临行之前(一) 第一百七十四章:临行之前(一) 夏夷则与乐无异出了门,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样,不久就碰到了游荡在街道上的两个刘家人。 还不待乐无异主动上前打招呼,其中一人倒是先笑着走了过来:“怎么?出去玩啊?”这人脸上尚带着些稚气,而他的同伴,眉目间似是有些不情愿。 乐无异点点头:“是啊,你们呢?找好向导了?” “那当……”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戳了一下,他连停顿都没有,极其自然道,“当然还没有。”眼前的青年笑得十分开朗,“这找向导可不是小事,找得不好,肯定会被老大削的。” 乐无异赞同道:“也是。”他看了夏夷则一眼,转而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不用!”那人立马摆手,“小事而已,我们去干就行了,哪里需要麻烦你们。” 这一次,身后同伴狠狠地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青年愣了愣,才发现自己一会儿说重要一会儿说不重要的,前言不搭后语。他颇为无辜地看向同伴,咋办? 身后的同伴一脸郁闷,硬邦邦道:“这是老大交给我们的事,我们去办就好,不用麻烦二位。” 乐无异眨眨眼,这拒绝的口气可真够强硬的。 夏夷则并不强求,应该说,他们的拒绝在预料之内:“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你们了。” 青年这次只是嘿嘿傻笑,他的同伴忽然道:“你们如果是去看冰瀑布,往那边走。”他指着东边,“温泉的话,随便哪一家都可以,有人会来招揽你们的。” 夏夷则点头:“多谢,我们去看瀑布就好。”话毕,便告别了两人,和乐无异朝着东边走去。 夏夷则与乐无异并不回头,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去看一眼冰瀑布似的。 他们的身后,那两个刘家人一个面上带了怒意,一个则一脸心虚。 “他们早就知道了吧?又不是呆子。我说错话有什么关系?”青年嘀嘀咕咕,见同伴脸色更不好,接下去的话,终究是吞了回去。 “夷则,你怎么看?”路上,乐无异一脸无奈道。这么漏洞百出的话,想相信都难吧。解释就是掩饰,方才那两人为了掩饰,破绽真的是太多了。 “不如和,”夏夷则想了想道,“只要知道,他们不希望我们今天出发就够了。” 他们防着刘黄两家,对方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从刘家的表现来看,他们并不害怕自己的异常被发现。 是无所忌惮?还是,他们不屑于忌惮? 对接下去的这段路,夏夷则第一次有些担忧起来。 “无异……”夏夷则语带犹豫,乐无异倒是接口接得很快:“什么事?” 乐无异面上是熟悉的开朗神色,夏夷则顿了顿,最终只道:“没什么。” 对于前路,他永远比自己坚定。 夏夷则不是没想过,劝乐无异放弃这最后一趟行程,但是他知道,乐无异必然会拒绝,然后,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哪怕再困难,再痛苦,这人永远学不会逃避。 夏夷则笑了,他忍不住伸手,将乐无异那一头柔软的头发揉成了鸡窝:“你啊……” 乐无异本以为夏夷则有重要的事要说,所以都没有反抗。等他回过神来时,头发早已经乱糟糟的了。 “喵了个咪,夷则你够了啊!”见夏夷则还要揉,乐无异护住脑袋,“别以为我不会反抗!” 每次都胡作非为,还不是仗着自己喜欢他。 见乐无异一脸纠结、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夏夷则笑意更深,情不自禁便抬起对方下巴亲了一口。 温润的触感,转瞬即逝。不过这足以使烤龙虾牌乐无异新鲜上市了。 等二人来到了冰瀑布旁,乐无异脸上的红晕都没有消退——在某些方面,向来大大咧咧的某人,羞涩到让人惊讶。 好在瀑布的存在,能带走他一些注意力。 乐无异与夏夷则站在瀑布下方,轰隆隆的水声伴着飞溅的水珠,跌入深潭。因为正值夏季,且雍和小镇又在玉衡山脉最下方,故而这时的“冰瀑布”,并不如想象中壮阔——别说是碎裂的冰川了,这里连一丁点的冰块都没有。与其说是“冰瀑布”,还不如说是“水瀑布”来得实在。 好在这“冰瀑布”虽然没有一块冰,本身倒是十分美丽。瀑布从几十米高的山涧落下,激起无数泡沫,只是这如烟如雾的水珠,没有让人觉得清凉,反倒有些闷热。 乐无异拍了拍脸,见夏夷则也有些惊讶,便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瀑布边的山道直通瀑布底部,二人沿着山道往下走。离瀑布越近,那灼热的感觉便越深,活像是在蒸炉上行走。先前以为溅起的水雾,现在看来,恐怕是蒸发的水汽吧? “喵了个咪,这瀑布是热的吧?”乐无异咋舌,刚伸出手,手心便被下方冲上来的热气弄湿了,“还说是冰瀑布,这都成沸水了吧?”等到面部开始隐隐作痛,乐无异便放弃了往下的打算,夏夷则自然也是同样。 “这地方也真是够古怪的。”乐无异叹道。 站在山道往下看,瀑布的深潭边,只留下一大片枯萎干瘪的野花野草。想来是温度太高,植物难以生存。 夏夷则若有所思:“的确如此。”虽说先前便知道玉衡雪山是一座死火山,但是它海拔够高,冰雪将地热掩盖便也算不得什么了。但如今,这雍和小镇离玉衡雪山距离尚远,而原本的冰瀑布,却几乎算是沸腾的了。 从这些枯萎的花草来看,先前这里长着不少植物,而如今却是死亡殆尽。难道这玉衡山脉…… 见夏夷则面色凝重,乐无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夷则。说不定只是季节的问题呢?这里有的温泉不也能煮鸡蛋吗?”在来的路上,他就问过谢衣能去能去温泉煮鸡蛋,想当然的,谢衣满口答应,沈夜一脸鄙夷。 话虽如此,乐无异自己都有些担心。毕竟温泉煮鸡蛋常有,瀑布煮鸡蛋就真的是少见了。 夏夷则闻言只能叹气:“但愿如此吧。” 两人正准备往回走,眨眼间似乎有一个黑色物体擦身而过,坠入深潭。 “什么东西?” 两人骤然停步,都低头往下方看去。奈何距离偏高,底下水汽又太大,许久都不见动静。 乐无异与夏夷则对视一眼,既然他们都看到了,那就不是错觉。 “下去看看。” “好。” 两人忍受着皮肤的刺痛往下走去,等来到瀑布底部,早已经满头大汗。而深潭表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沉下去了?”乐无异擦着汗,“要等等吗?” 夏夷则点头。 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东西浮上来。倒是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难道是一块石头?想到这个可能,夏夷则与乐无异都是面色古怪。 无法,二人只能往回走。因此,他们没看到一只湿漉漉的黑孔雀从水下浮了上来。那黑孔雀显然已经被烫死了,亮丽的毛发脱落不少,几乎露出了一半的肉来。 黑孔雀起起伏伏地随着水波飘荡,不久,便又是一声扑通传来,另一只脱了毛的死孔雀,自瀑布顶端落入深潭,淡淡的血色晕染开来,不久便消散不见了。 等夏夷则与乐无异回到民宿的时候,离晚饭的时间还远着。 敲开沈夜他们的门,四人便在房间里坐下了。 “风琊他们还没回来?”乐无异问道。 此话一出,沈夜当下便沉下了脸。 谢衣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如何,发现什么了吗?” 夏夷则便将先前发现的异常都说了出来,包括那一处沸腾的瀑布,以及刘家人的状态。 “所以说,他们果然已经找到下一个向导了?”沈夜道。 夏夷则点头:“应是如此。” 沈夜皱眉不语。肆无忌惮吗…… 谢衣叹道:“我们本身便在互相防备,目前也不过是没有撕破脸而已。小心为上吧。” 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明川与风琊终于姗姗来迟。面对神色怎么都不算好看的沈夜,有说有笑的二人,霎时鹌鹑样站在一边,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所以说,你们出去一趟,就只是去泡了个温泉?” 头顶传来沈夜高深莫测的声音,风琊狠狠瞪了张口结舌的明川一眼。谁让明川这家伙心直口快,风琊还没想好说辞,这家伙就全招了呢? 被一个漂亮小姐拉客,还真的就去泡温泉的两人,当下一点借口都找不到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沈夜看了墙边的两人一眼,再看一脸傻笑(沈夜眼中)的乐无异一眼:“哼!” 乐无异后知后觉地抬头,便见自家太师父傲娇转过去的后脑勺。 这是怎么了?乐无异摸了摸头,丝毫不知他在沈夜心中的形象,终于上升了那么一点点。 见风琊与明川都是不安的模样,谢衣忍不住劝道:“本来就查不出什么,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沈夜看了谢衣一眼:“你在为这两个家伙求情?” 谢衣愣了愣,咳嗽一声,退后一步不说话了。 见谢衣开口,明川与风琊本来还升起了一点希望,奈何沈夜虽然一直很听谢衣的话,但可惜的是,谢衣更对沈夜言听计从。 沈夜不想再理会这两个拖后腿的家伙,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们去找华月吧。” 此话一出,明川当下便跳了起来:“这怎么行!尊上你看,”他顿了顿,瞥了眼风琊才继续说道,“这不是风琊……不,是我们一时糊涂嘛。” “一时糊涂”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风琊差点就把明川后脑勺都瞪出洞来了。 只可惜,沈夜脸色依旧难看。 难道真的被打发回去找华月?这怎么行! 无法,风琊也只能求情道:“尊上,你们也知道外面没什么可查的。我和明川现在没什么作用,下去之后可不一定了。” 神情倒是变得十分自信,一脸你现在放弃我,到时候一定后悔的模样。 奈何沈夜主意已定:“你们在质疑我的决定?” 此话一出,明川和风琊虽然面有不甘,终究是低下了头去。只是低头之时,他们仍不忘泄愤一般狠狠瞪着对方,恨不得将眼中的怒火把对方烧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又偏掉了_(:3ゝ∠)_ 这就是越到最后越会拖吗_(:3ゝ∠)_ ☆、第一百七十五章:临行之前(二) 第一百七十五章:临行之前(二) 天色很快就黑了,众人一起下楼吃饭。晚饭是民宿主人做的,有了乐无异的帮助,倒是准备得十分丰盛。 众人坐定,便听沈夜对一脸不甘的明川和风琊道:“你们吃完就给我回去。” 刘赫和六人一桌,闻言有些诧异道:“沈先生,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沈夜语气淡淡:“留下来碍手碍脚的,我让他们先回去。” 谢衣一脸无奈,乐无异一脸乖觉,夏夷则一副和我无关的模样,三人都没有说话。 刘赫闻言更为惊讶:“沈先生,好不容易都到了这里了,怎么这个时候让人回去?既然都来了……” 刘赫话未说完,便见沈夜极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模样,似乎在说“我乐意,关你什么事”。 未尽的话,只能尽数咽了回去。 黄珏在另一桌上,听到沈夜他们的动静,也只是回头看了几眼,并不理会。 刘赫知道沈夜向来说一不二,他只能改口道:“无论如何,现在也已经晚了,这两位即使要回龙兵屿,也明天出发比较好。” 沈夜不置可否。 正当众人在用餐之时,忽然听得“碰——”的一巨响在屋外炸开,紧接着,便是子弹般“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众人还未起身,民宿女主人已经率先跑了过来:“你们别出去,是冰雹!”她的脸上惊惶未定,显然是吓得够呛。 众人不解,只是一场冰雹,有必要那么慌张吗?又或者说,这么大的动静,会是冰雹发出来的? 众人聚集在窗户边和大门口,终于看清了那所谓的“冰雹。” 灰蒙蒙的天空中,无数冰雹倾泻而下,一个个竟都有鸡蛋大小。别说屋顶上的瓦片,就是那些停在室外的汽车,挡风玻璃上都被砸出一个个明显的坑来。汽车的警报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更有一些躲避不及的路人,头破血流地往路边的屋檐下躲。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路面上便积了半尺厚的雹子。 民宿主人想去楼顶看看,毕竟屋顶都盖着瓦片,这样的冰雹落下来,肯定被砸得粉碎。其他人则劝着他小心为妙,这样的天气,撑伞都没有任何用处。 民宿主人一家在一边唉声叹气,在场众人也是惊讶无比。 “喵了个咪,现在是六月吧?”乐无异道,“这个时候下那么大的冰雹?真的假的?” 可惜事实就摆眼前,当鸡蛋大的雹子里渐渐夹杂了馒头大小的冰块后,众人无不庆幸,还好他们都在屋子里。 明川与风琊见状,忍不住希冀地看向沈夜:“尊上,你看这么大的冰雹……”总不会还让他们走吧? 沈夜重新拿起筷子,淡定地继续用餐:“又不是让你们现在走,它总有停的时候。” 明川≈风琊:“……” 希望破灭。 傍晚的这一场冰雹,足足下了半个多小时。好在即使到了晚上,空气也十分闷热。故而那些冰雹虽然个头巨大,但都渐渐化成了水,漫漫消融下去了。 有了这样一段插曲,众人也没有出去游荡的心思,再加上明天便要出发上山,便都早早地睡下了。 沈夜与谢衣的房间,灯早已经熄灭,只是两人都没有入睡。 “阿夜,”谢衣枕着沈夜的肩膀,想的依旧是白天的事,“你说,刘赫让我们明天出发的用意,会不会和这场冰雹有关?” 这一场冰雹落下来,别说在室外的人了,就是他们入住的民宿,屋顶都被砸破了。如果他们此刻正在登山,遇上这场冰雹,必然损伤不小。明明两者之间没有明显的关系,但是看着刘赫,谢衣莫名便有这种感觉。 沈夜紧了紧手臂,虽然不想承认,他还是道:“有这个可能。不过……” 谢衣心领神会:“更大的可能,是明川和风琊吗?” “不错。” 风琊和明川的古怪之处,就连乐无异和夏夷则都看出来了,更不用说作为顶头上司的沈夜了。 要知道,风琊那家伙向来骄傲自大,可从不会对着沈夜喊“尊上”。“大祭司”,已经是风琊恭敬的极限。 更何况,再怎么沉不住气,再怎么骄傲自满,遇到正事的时候,明川和风琊从来不会被外界影响。 好色,向来要看时候。 “我已经和华月说了,”沈夜道,“他们会明天会动手。” 至于抓住风琊和明川之后,是带在身边还是运回龙兵屿,就由华月自己决定了。只是依华月最近的脾气,这两人被抓住后,恐怕凶多吉少啊。 谢衣叹了口气:“还好无异和夷则没事。” “嗯。” “如果,当时跟着风琊他们就好了。” 继雩风之后,风琊和明川也出了状况。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到现在都弄不明白。 “不要多想,”沈夜道,“连乐无异都比不上,他们是时候吃点教训了。”语气中满是对风琊他们的不满。 谢衣闻言忍不住一笑。 “怎么?” “如果无异听到了,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 “阿夜?” “……睡吧。” 见沈夜作势闭上了眼,谢衣又是一笑,贴着对方便睡了。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3节 沈夜与谢衣这边十分平静,夏夷则与乐无异的房门口,风琊正绷着一张脸敲门。 随着他眉头越皱越紧,便知这人心情越来越不美了。要不是……风琊瞥了旁边沈夜的房门一眼,要不是顾忌着大祭司,他早就一脚踹进去了。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连成了一条线。 明川嘀咕道:“敲了这么久,是个人都听到了吧?我就说你敲重点吧?” 风琊喝道:“闭嘴!没看到我还在敲吗?” “咚咚咚!”“咚咚咚!” 当风琊终于失去了耐心,敲门声忍不住变大的时候,门内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风琊与明川对视一眼,来了! 只听得“碰——”的一声,房门几乎被甩在了墙上,夏夷则满是怒容的脸出现在了风琊面前。 夏夷则向来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此刻却是胡乱披了件外套,冷着一张脸看人。风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他发怒的模样,这一愣神,便听得夏夷则语带寒冰道:“两位有事,请明天再来。” 这话说得客气,偏偏每一个字都带上了冰渣子,夏夷则的目光锋利到几乎将人刺伤,配上那张不怒自威的脸,风琊与明川愣是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我们……”风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奈何回答他的,是一声巨大的“碰”——门再次被甩上了。 明川和风琊傻眼了,夏夷则这家伙这么早就睡了?起床气还这么大? 吃了一次闭门羹,明川皱眉道:“怎么办?” 依夏夷则的态度,他是不愿意出来了。就算出来,下面的事也进行不下去。 风琊啐了一口:“看看他们的情况再说。” “也好。” 两人复又来到户外的院子里,刚走到夏夷则所在房间的窗户下方,便见一团黑影从上面跌了下来。 风琊顺势一接,便见是一只少了翅膀毛的孔雀。 这孔雀极为人性化得颤抖着,仿佛是受了惊吓,惊惶未定,连叫都不会叫了。 “怎么回事?” 孔雀是不会回答人的。风琊却是抬头往窗户看去,目光一厉:“原来如此。” 只见夏夷则和沈夜他们的房间窗户上,内外都贴上了几张符纸,且相互之间还有红线相连。这红线数量不多,但是看那模样,却莫名不愿接近。 “算你运气好。”风琊对着怀中的孔雀道,继而又转向明川,“我们回去吧。” 明川这一次没有多说什么,皱眉看了那些符纸和红线一眼,点头应允。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而出发的时间,终于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收!到!了!人!生!第!一!颗!地!雷?!!!! 呜呜呜呜,感动死了呜呜呜呜,不知秋姑娘快来让我亲一口(づ ̄3 ̄)づ 一开始还以为是晋江抽了呢,怎么非签约作者都能有地雷了哈哈哈 因为是第一颗地雷,怎么都需要表示表示,所以,我今天就又更新啦(/w\)字数不多,纯粹心意哈(づ ̄3 ̄)づ╭ ☆、第一百七十六章:树林 第一百七十六章:树林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整装待发。向导一早就已经到了,出人意料的,竟是一个花白了胡子的老人。 见乐无异的目光一直往自己身上探,许是看出他不带恶意,老人也不恼,笑呵呵道:“怎么,担心老人家名不副实,把你们带山沟沟里去了?” 乐无异摇头笑道:“我在想,您老一定身体特棒!” 这话显然说到老人心坎里去了,老人一拍乐无异的肩膀:“你小子,会说话!”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向来能说会道的乐无异,便和向导有说有笑起来。 明川和风琊也是这个时候离开,只是和昨晚的尴尬愤懑不同,今天站在沈夜面前的他们,倒是少了那么一份冲动。 见风琊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夜难得主动道:“有话要说?” 风琊张了张嘴,合上,又张了张嘴。等到沈夜显得有些不耐烦,势要转身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大祭司,你小心点吧。” 这话风琊自觉说得十分变扭,所以一说完,便忍不住转过了头去。 沈夜闻言笑了声,并不回答。只是他大步向前的模样,在那一片灿烂之极的早霞之中,显得那般从容闲雅,好似这世间万物,均在他掌控之中。 风琊见状忍不住瘪了瘪嘴,心中所想,却是如果你这次回不来,这大祭司的位置可就要被我占了。 不过这向来是风琊心心念念,但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远的不说,光是近的,就有怒发冲冠的华月在前方等着他和明川呢——事到临头出了岔子还不自知,还抢了自己的名额?华月在一干瑟瑟发抖的烈山部人面前,磨刀霍霍中。 此次下地的人员,共有三十三人,其中刘家十六人,黄家十三人,沈夜四人。 这样一看,龙兵屿的人员,的确少得有些可怜。不过沈夜四人向来是不在乎的,他们紧跟着向导的脚步,一路上并不多说什么。 向导姓胡,年近花甲,但体力的确如乐无异所说,胜于常人。在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就是黄珏,也是常常下地倒斗的,所以短时间的爬山对于这群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这胡老头,愣是能一直快这只队伍六七步的距离,虽说有一些常年在山中生活的因素在,不得不说他是老当益壮。 胡老头挑选的是进山常走的路,所以周边的植物槎桠都极为安分,并不拦路,就只是脚下盘根错节的树根,让人走得颇不平整。 一行人默默地跟着向导往前,除了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愣是安静得让人窒息。倒是胡老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抬头向上看,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树叶,却只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他开口道:“应该快到中午了,怎么,我们要在这里休息吗?” 刘赫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多,一行人已经不眠不休地走了四个多小时,的确该修整一番了。 “听您的。”他这样答道。 因为是进山的路,并不会特意开辟出空地来,众人就在原地坐下休息。脚下这条山路并不宽敞,一行人只能两两并肩席地而坐。 沈夜四人走在队伍中间,坐下后,一如其他人,都将食物和水取了出来。乐无异敲着小腿肌肉,这一路不停走下来,说不累那是假的。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刘家人,便发现这些人也是一脸疲惫,只是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出来而已。 当中一人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这样的毅力,的确难得。 乐无异还在发愣,夏夷则已将水壶递了过来:“怎么了?” 乐无异接过水壶笑道:“没什么。” 他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 不比一些已经开发的山区,坐车便能直达山下。众人目标的玉衡雪山,尚要越过好几座山头。因此,胡老头而没给众人多少时间,见众人将午餐解决得差不多了,便又拍拍裤子催促众人上路。 接下来的路,再茂密原始的森林,再宛转悠扬的鸟鸣,都引不起众人一丝一毫的兴趣了。尤其是在山路走完之后,众人只能跟着胡老头穿过最原始的树林,那种一不小心就要被树枝抽一脸,又或者一不小心就要被数根绊一跤的感觉,当真不太美妙。 “再往前一个山头,那里有座破屋,我们今晚就在那里休息。”胡老头在队伍面前喊道。 回答他的,是不变的沉默——显然,很多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来了。想来也是,一路不停地往前走,跨过一个又一个状况百出的山头,对于长在平原的人来说,真的是很不错了。 “嘿,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还爬山登雪峰呢……”胡老头看了直摇头。但身后人都是金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找罪受,他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呢? 又是一阵无言的赶路过后,上方被胡老头告知没有大型鸟类的树林,忽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谢衣只觉得有什么冲着自己坠落下来,眼神一闪,沈夜已经先一步将那东西握住。摊开手,沈夜与谢衣定睛一看,只见是一颗磨损了的冰珠。 “咦?” 还不待说什么,下一刻,又是好几颗冰珠在两人身边滑过。 又下冰雹了?两人往上方看去,果然看到越来越多的冰粒自树叶缝隙间坠落——森林再怎么茂密,都不可能将所有冰雹拦住。 不用出声提醒,众人便先一步将登雪山的头盔取了出来戴上。这一下,冰珠子砸在头盔上,也是一阵的“噼噼啪啪”了。 冰粒由石子大渐渐变成鸡蛋大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好在周围有许多参天古木,粗壮的枝干下也能躲人。 沈夜四人自然是一起行动的,胡老头见众人四散开来,一边取了个安全帽——摩托车用的——出来戴上,一边不忘喊道:“别走得太远!走太远小心迷路!” 众人分散开来,都挑了能遮掩的枝干贴身站着,随后便看着冰雹在周边跳跃,刚激起几片叶子,又被后面的雹子打趴下了。 即使是这般树木苍翠的森林,脚边都渐渐堆积起了冰层来。如果不是有树林挡着,这一串冰雹落下来,可不是小事。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看这天气,如果到时爬雪山,又来一阵冰雹呢? “胡大爷,”见胡老头就在自己身边坐下了,若有所思地拿出一根烟来抽上,乐无异忍不住问道,“这样的天气,以前常见吗?” 看这人的架势,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 胡老头呼出一口气,烟雾缭绕的:“常见,怎么不常见?每年都来上这么几场,早习惯了。就是今年的……”他看着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的冰块,语气间也带上了一些惊叹,“今年的,这也忒厉害了。” 自家虽然早有准备,屋顶不还是被砸坏了?要不是这趟出门钱收得多,他哪能抛下老伴就出门了呢? “这鬼天气啊,是越来越怪喽。”胡老头将一切都归结为天气作祟,毕竟一年年下来,什么火龙卷啊,什么暴雪啊,古怪的天气是越来越多,哪里少他们这一个地方呢? 见烟燃得差不多了,胡老头伸手一掐,直接把火苗掐灭了:“走吧。”他将熄灭的烟头扔到脚下,碾碎。 “可是这样的冰雹……” 胡老头有他的打算:“再不走,到时候更麻烦。”尤其是这样一场冰雹之后。 冒着冰雹,胡老头重新将所有人叫到了一起,许是他面色凝重的关系,一些年轻人虽然极为不愿,还是安分地跟上了。 冒着冰雹赶路的感觉十分之不美妙。不光脑袋上叮叮哐哐作响,眼冒金星,就是身上,即使把登山服拿出来穿上了,即使已经有了树木作缓冲,还是被冰雹砸得够呛。 好在,这一场冰雹下了不久就停了。而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众人终于来到了胡老头所说的小屋——一座山谷间的石头房子。 这房子一看便知年代久远,整个儿都显示着腐朽的特色。木制的窗户早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么一丁点的碎屑,贴在窗户的窗沿上。透过窗户,还可以看到内部破了个大洞的屋顶,下面是堆满了柴草的房间。唯一感谢的是,墙壁是石头搭建的,还算牢固。 这样一个破屋,便是胡老头能提供的、最好的、目前唯一的休憩场所了。 刘子威是刘家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看便有些受不了:“一定要睡里面?不是还有帐篷吗?我睡帐篷吧?”满地的灰尘,怎么睡得上去? 胡老头难得正经道:“可以,只要别连累老头我就可以了。”他看向面无表情的刘赫,“我让你们带的东西,都带了吧?” 刘赫点点头,朝着身后一人示意,那人便把自己的登山包放下来。登山包打开之后,却是满满一背包的黑布。 “这是……” 胡老头随意拿起一卷便扔向站在一边的沈夜:“天黑之前弄完吧。” 沈夜略一皱眉,谢衣则是上前一步道:“还是我来吧。” 哪有让大祭司阁下动手的道理? 沈夜拒绝道:“不用,你站在一边就好。” 还不待谢衣多说什么,胡老头已经将剩下的黑布分发了。他对着剩下的人道:“你们去找木柴。”话毕,又抽出了一根烟来。只是这根烟在胡老头手中转了半圈,却又被重新收了回去,他一字一句漫漫道:“不想死的话,找得越多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人一兴奋,什么不可能的事都能成为可能呢(/w\) 今天二更么么哒(づ ̄ 3 ̄)づ ☆、第一百七十七章:飞蛾 第一百七十七章:飞蛾 沈夜手上的黑布,平滑厚实,一如所料是用来修补屋顶的。一层层的黑布叠加上去,终将屋顶盖了个严实。 等沈夜跳下屋顶,便见其余人正拿着剩下的黑布密闭窗户。胡老头皱着眉在一边喊:“别浪费了!这屋顶一补,我们带的可就不多了啊!” 沈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漫步至胡老头身边。胡老头看了屋顶一眼,才发现这人方才并不是说大话,真的一个人就把屋顶解决了。虽说有些赞赏,胡老头还是一脸揶揄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手脚灵便。” 沈夜并不理会对方的调侃,直言道:“这么做,是怕晚上会引来什么东西吗?” 胡老头歪头,不动声色:“你发现了?” 沈夜道:“这些石头,表面看似平整,还是看得出来腐蚀痕迹的。” 离小屋近了,就能发现石壁上满是像被虫蛀了的坑洼。而屋顶,更是可以看到腐蚀的痕迹——别看这屋顶铺设着草皮,草皮下方可同样是厚重的石板。这样一间石头房子,浑身上下满是一点一点的坑洼,其中尤以屋顶为最,说是虫蚁蛀空的?沈夜并不相信。 胡老头也不掩饰:“是啊,要不是你们给的钱多,我还真想甩手不干了。” “是什么东西?”沈夜问道,连这个乐天的老人都如此害怕。 胡老头顿了一会儿:“蛾子。”他看了沈夜一眼,一字一顿道,“铺天盖地的蛾子,多到你想象不出来。” “特性?” 如此简单的话,也亏得胡老头理解无碍:“按你们的说法是,趋光,趋热,有毒。” 年轻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些名词,只知道那些蛾子追着人跑,一旦被追上了,手上脸上就别想剩下一点好皮。更倒霉的,那就直接把命都给留下了。所以一般家境殷实的人家,都不会这时节往山上跑。也只有像胡老头这样从小就穷的,小时候山里跑惯了,看多了,总能命大的逃出来,别人也就让他去了。 按当地人的说法,他是有山神保护的。 沈夜颔首:“原来如此。” 见沈夜不慌不忙的模样,胡老头也不知该赞他一声沉稳好,还是叹他一声没见过蛾子的厉害骄傲的好。 此时,乐无异正抱着一大捆木柴自二人身前经过,那木柴都快将他整个人都埋住了,也不知他是怎么一路稳稳地拿过来的。乐无异身前是想要帮忙但一直被拒绝的夏夷则,身后则是被抢了所有柴禾,一脸无奈加好笑的谢衣。 除了“修补”房屋的,其余人都被安排去找木柴,等乐无异他们回来,这时的木柴堆得都有一人多高了。 木柴被堆在了离小屋不远的空地上,周围寸草不生,想来也是为了防止森林火灾。胡老头进入屋内,不久就拿出了两大罐柴油出来。那两罐柴油黑乎乎的积满了灰尘,想来是很久以前就放上来的。 打开两罐柴油,胡老头全都浇在了柴禾上。“到了晚上再点上,”他干脆将两个空罐子都扔到了柴堆里,“趁天还没黑,咱们能捡多少冰块就减多少回来吧。” 好不容易到了这小屋,却莫名其妙干了这么多事,有人心急道:“你这人!就让我们干这干那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倒是先告诉我们啊!” 胡老头挠了挠黑白参半的头发:“先干着,现在说和到时候说有啥区别吗?” “你!” “闭嘴!”此时竟是刘赫开口喝斥,“照老人家说的做!” 见刘赫一脸不虞,那人方闭了口。 好在刚下了一场冰雹,众人捡起冰雹子来也很方便。只可惜有的已经化了,扔到小屋里更是化作了水,湿哒哒的,配上满地的灰尘,看起来十分泥泞不舒服。 天气依旧阴沉沉的,乌云快速地流动,仿佛酝酿着下一场冰雹或是暴雪。还未到傍晚,忽然有一人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他的脸上有好几道血口子,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好多飞蛾!西面有好多飞蛾!”那人惊叫道。 如果不是有飞蛾正大光明停在他脸上,导致面部一阵刺痛,这人还没发现这慢慢出现的飞蛾的古怪。 此话一出,一直坐在小屋门口的胡老头诧异地站了起来,然后抬头一看天,便知道了原因所在——本就天阴,这乌云越积越厚,看起来不就是晚上了吗? “格老子的!”他大吼一声,全然看不出像一个老人,“全都进去!把火堆点上!” 刘赫闻言,直接把点燃的打火机扔到了柴油里,一抬手,便想拉过身边的谢衣。不过沈夜先他一步,早已经把人拽开了。谢衣看向不远处的灌木林:“无异和夷则还没回来!” 好在夏夷则和乐无异走得不远,胡老头一喊,便循着声音跑了回来。 “师父,太师父!”乐无异手不忘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见谢衣站在门口等他们,虽不明就里,还是催促道,“你们先进去啊!” 众人极快地躲到了小屋之内,胡老头将剩下的黑布拿在手中,冲着刘赫和黄珏喊道:“人都到齐了没有?” 黄珏一数,回道:“还有一个。” 刘赫咬牙:“还有三个。” 胡老头怒道:“不说了别走太远吗?!”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争论的了,好在一会儿之后,剩下的四人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只是紧跟着他们的,是黑压压一片乌云,扭动着、翻滚着自天空和树丛两边向他们压来。 “动作给我快一点!”胡老头怒吼。 只是四人中明显有人身上带伤,满头满脸的血。其他三人拖着他往前跑,显然拖慢了速度。 那两片乌云终于近了,却是无数的灰蓝色飞蛾,密密麻麻偏又飞得极快,一振翅便是无数灰褐色鳞粉飘落。站在小屋内,众人都能闻到那阵刺鼻的气味。 眼看着乌云就要追上往回跑的四人,只是忽然间,那片乌云往上一抬,忽而冲着那燃烧的火堆扑了过去。 飞蛾就像是水入油锅,一阵刺耳的“刺啦”声响起。那些飞蛾遇火便燃,却不减它们奔向火焰的决心。 也难怪有飞蛾扑火一说,只是眼前的飞蛾,当真是数不胜数,一眼望不到头。屋内的众人忍不住冷汗直流,这样一眼看不到边的乌云,这样小小个火堆,够用吗? 命悬一线的四人终于来到了小屋门口,气喘吁吁满面苍白。胡老头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把受伤的人往旁边一推,就要用黑布封门。 站在门边的人自动帮忙,听着外面“刺啦刺啦”的声响,看着几乎被飞蛾淹没的火堆,众人效率极高,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一整扇门都密闭了。 漆黑的小屋内,早有人将手电筒打开了。三十多个人挤在一个房间内,虽然空气因着冰块一阵冰凉,气氛却是一阵压抑。 胡老头把手中的黑布一扔,几乎瘫软在地:“下一次,绝对不接这种活了。”人多目标也大,以前他什么时候遇过这么多蛾子? 即使在密闭的空间内,室外的“噼啪”声也是不绝于耳。 刘子威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能说了吧?” 胡老头坐到地上,也不理刘子威,冲着开手电筒的人道:“还嫌不够亮?把它关了!找死吗?” “你!”刘子威怒道。 那人面色虽不好看,还是依言把电筒关了。 见屋内没了光亮,胡老头才有闲心道:“年轻人,急什么?你们也看到了,是蛾子。” 室内一片灰暗,众人摸索着,都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胡老头有条不紊道:“这蛾子冲着光冲着人跑,飞得贼快。特性你们也看到了,比蛤蟆蜘蛛都毒。虽然每年夏天都有,但是不会这么多。应该是昨天和今天这么两场冰雹,把它们都砸醒了吧。”话毕,他又冲着血腥味最浓的方向道,“被咬了的地方不能用了,把肉剜了吧。” 黑暗中并没有回答传来。 胡老头一皱眉:“听到没有?” 一束光忽然亮起,却是沈夜打开了手电筒,往受伤之人方向上一照。胡老头青筋毕露,还没开始骂,看清那人模样,脚一麻便又跌了回去。 方才还有力气喘息之人,此刻血迹都干涸在脸上,双眼暴突,嘴唇边一圈白沫,竟已经咽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早起来又看到了地雷,惊喜有木有!谢谢七卿姑娘和藤墨姑娘(づ ̄ 3 ̄)づ 由于阿田是非签约作者,这地雷收到了怎么处理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大家把满满的爱用留言告诉我就可以啦(づ ̄ 3 ̄)づ ☆、第一百七十八章:飞蛾(二) 第一百七十八章:飞蛾(二) 看清了那人状况,沈夜恍然,立马便将手电筒关了。与此同时,死亡之人身旁也已经空出了一个圈来。 “他……他死了?”颤抖的声音,同伴刘晨显然还不相信,“他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没事啊。”而现在,离他们一群人进到石室内部,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而已。 胡老头再怎么胆大,这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眼前,他咽了咽口水:“你们……到底碰到什么了?”飞蛾再毒,那都像是被泼了层硫酸,由外而内步入死亡。但是这人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吃了剧毒被毒死的。 “刘晨,到底是怎么回事?”冰冷的声音,这是刘赫终于开口了。 刘晨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显然,他也被下个够呛,“就是捡冰雹的时候,我听到继阳突然叫了一声。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一脸血躺在地上了。” “所以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压低的嗓音,听得出来刘赫心情十分不妙。 也不知怎的,在得知这群飞蛾的存在后,刘赫便失了先前沉稳泰然的模样。 谢衣插嘴道:“他头上的血是红色的,不像是中毒。” “这都口吐白沫了,还能不是中毒?”胡老头惊讶道。 “应当是头部重击,脑震荡导致的。”谢衣也只是推测,“毕竟方才逃跑之时,他就不像是有意识的模样。”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黄琦的声音:“他的后脑勺,几乎都凹下去了。”黄琦不知何时跑到了刘继阳身边,一手正拖着这人后脑勺摸索。 还不待众人反应,倒是黄珏先喝道:“都是血,乱摸什么!” 黄琦并不回答,对一直和疾病相伴的他来说,这些血算不得什么:“依照痕迹,应该是尖锐的石头砸出来的。” 面对自己的儿子,黄珏真是骂也不是夸也不是。 “你确定?”以及是刘赫的声音。 “你也可以来摸摸看,很明显。”黄琦答道。 刘赫闻言声音更低:“刘晨,你们都没发现?” 刘晨的声音带着羞愧:“老大,对不起。” 一时间,室内除了呼吸声,只余静默。 胡老头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死就死了吧,”他话语间带着一丝恐惧和无奈,“实在运气不好了……还能扔出去帮我们挡一会儿蛾子。这时候,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起来吧。” “你这家伙!”黑暗中,刘子威猛地站起身来,气得手都哆嗦了,“你在瞎说什么呢?” 让这样一个糟老头亵渎同伴的尸体?谁受得了? “闭嘴!”这是刘赫再一次怒喝,“还嫌不够乱吗!” “胡大爷这也是开玩笑的,听不出来吗?”被同伴拉了拉,小声劝导后,刘子威才不甘不愿地坐下。 刘继阳的尸体不可能被摆在活人中间,但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扔出去。众人将尸体移至屋内一角,又摸黑捧了稻草将他盖住,就算是临时处理了。毕竟众人这一天都累得狠了,因此这一番动作后,都安静地用起晚饭,抓紧时间休息起来。 只是一群人在这一片黑暗中悉悉索索地吃饭,活像是一群担惊受怕的耗子,光是听的就憋屈极了。 “胡大爷,外面这些飞蛾,能烧完吗?”这是有人没话找话,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胡老头虽然心情不好,还是答复道:“看运气吧,如果柴火够,应该就行。这些蛾子唯一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脆了。” “我们这么多人,它们不会注意到我们吧?”那人继续问道。 “有火堆,有房子,有雹子,如果这样都能冲过来,”胡老头道,“那就是我们运气不够好,怨不得老天爷。” “如果冲过来了,这些黑布真能挡得住?”那人又道。 胡老头耐不住性子,终于火了:“你这家伙,什么不好说尽乌鸦嘴!唠唠叨叨的,是大老爷们儿吗?”他本就有些心绪不定,偏这人还尽说些秽气话。 乐无异这时候开口道:“胡大爷,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处理了那不会害人吗?到时候这些飞蛾飞出森林了怎么办?就不能想个办法把它们解决了?” 胡老爷听出是乐无异的声音,因为对他印象不错,便舒缓了嗓音道:“这些鬼东西就只待在树林里,不会出去的。” “真的?那也是件好事。”乐无异闻言有些惊讶,“但是以前的人,还怎么上山打猎?” 人一旦上了年纪,便喜欢回忆过去,说些过去的趣闻,胡老头也不例外:“它们不飞出去就不错了。上山打猎这事儿,老头子我敢打包票,除了我们这一家,谁都不愿意这个季节主动上山。” 说着,胡老头便想抽出烟来点上,但想到这石室通风不好,也只能作罢,不过他说话的兴头倒是不减:“这些蛾子也只有五六月份会冒出来,到了七月,那是想找都找不到了。” “这么神奇?” “那是,要不然怎么说这山……” 见胡老头忽然不说了,乐无异不动声色道:“胡大爷?” “没事,总之……小心一点没错。”胡老头语气不变,“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蛾子。这趟山上得,嘿……” 见胡老头不欲多说,乐无异自然也闭了口,安安静静地用晚饭。 一片漆黑的石室,看不见时间的流逝。按着胡老头的建议,众人今晚连衣服都不脱,准备就这么背靠背潦草地过了——毕竟到时候出了状况,还能拔腿就跑不是? 只是饭吃了,水也喝了,有人便纠结上了。 沈夜只觉得身边一人辗转反侧,没有一刻消停,蹭得地下的稻草沙沙作响,惹得本靠在他肩上假寐的谢衣都揉着眼清醒了过来。 “没事,你继续睡,”沈夜一把按下谢衣的脑袋,继而对着身边的黄家人道,“怎么了?不舒服?” 天晓得若不是会吵到谢衣,沈夜可不会这么“温柔体贴”。 “吵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那黄家人名为黄啸,声音听起来十分尴尬。 “到底怎么了?”沈夜问道。 “……”黄啸纠结了片刻,小声道,“有点想上厕所……” 沈夜:“……” 见对方不出声,黄啸骚得脸直发热。要不是因为对方是沈夜,他有必要说得这么变扭吗?都像个女人扭扭捏捏的了。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这石室地方只有丁点大,他总不可能就地解决了吧? 要不要去外面?说不定外面的飞蛾都没了呢?想到这个可能,一直憋了很久的黄啸先向沈夜告了声罪,便挪向一直待在门口的胡老头。 沈夜脸上阴晴不定,十分后悔问了这么件事回来。只不过还不等他心情平复,那边胡老头已经生气地责骂起来,好在,声音倒是记得压低。 “怎么就你事多?在里面解决怎么了?” “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啊。” “都是男人,不好意思什么?” “反正外面都听不到声音了,说不定没危险了呢?” 胡老头闻言冷笑一声:“你想死,别拉上我老头子,也别拉上这么一大群人。” 知道自己的要求的确无礼,黄啸咬了咬牙,只能退了回去。 黄啸的动作,很多人都听到了,不过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听到罢了。毕竟现在外界情况未明,大小解?能忍则忍吧。 只是,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还不待石室内恢复平静,众人便听得熟悉的“噼噼啪啪”的声响自屋顶传来。胡老头先是一愣,继而猛然起身:“格老子的!是冰雹!” 这一声叫唤,让室内众人都警醒起来。 如雨点般密集的撞击声,的确是冰雹。 “怎么还来?有完没完!”想都来不及想,本能的抱怨已经出口。 “这到底是第几场冰雹了?”这样的问题根本无人理会。 众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戒备非常。屋顶的其余部分还好,本就破了大洞的地方,可受不起冰雹的摧残。只听得“碰碰”的声音响起,那是冰雹落在黑布上,继而被反弹的声音。 想起先前被冰雹砸破了的屋檐与车窗玻璃,明明看不见,众人望向上方的眼睛,似乎都看到了黑布被冰雹砸得越陷越深,很快便能撕开一条缝来的场景。 “胡大爷,这……撑得住吗?”有人颤抖着问道。 胡老头冷笑一声,并不回答。你问我,我去问谁? 而一些人,显然已经想到了更为重要的问题。 “外面的火堆,撑得下去吗?” 此话一出,胡老头的冷笑,凝滞在了嘴边。 屋外,当飞蛾被冰雹砸得分散开来的同时,火焰不比先前旺盛的火堆,也被砸得变了形。火堆就像是爆炸的火星,燃得正旺的火柴逐一飞散开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被从天而降的冰雹,一下子砸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不知秋姑娘扔的地雷,姑娘你都扔了两个地雷了,没有更新的我好愧疚啊(ノへ ̄、) ☆、第一百七十九章:飞蛾(三) 第一百七十九章:飞蛾(三) 石壁隔绝了声响,静幽幽的,只能听到众人的抽气声。几十双眼在黑暗中寻找着彼此,看到的,都是对外界的不安。 堆叠而成的火堆,真的受得了冰雹的击打,不会坍塌? “碰——” “碰碰——” 屋顶上方的撞击声越发的响了,冰雹蹦跳着,坠落着,似乎下一刻就能将石板击穿。 屋顶有多牢固?石墙有多坚固?众人心内惶惑不安。 胡老头眼神狠历,咬紧牙关却下不了决定。冲出去?说不定下一刻就被蛾子吞了。不冲出去?曾经只有那么几个人,蛾子都能围着石屋打转,如今这么多人,他真的要心存侥幸? “你们之前上山是怎么做的?”沈夜跨前一步,紧蹙的眉宇说明他的焦灼,“我并不相信,你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麻烦。” “还能怎样?”胡老头眼神未变,心情却像浪涛中的小船,起伏不定,“尽力挡着窗户,不让它们进来。如果运气实在不好……”在一片黑暗中,胡老头的眼神忽而亮得吓人,他伸出手,指向屋内一角:“实在运气不好,还有这些,是给活人用的。” 角落里,还放着好几罐没用过的柴油。 柴油,火焰,热度,活人。此话一出,众人哪里不明白胡老头的意思。 “你们有人自愿吗?”胡老头的声音忽然嘶哑起来,冷冰冰的像是鬼魂的低语。 “你疯了吗?”有人不敢置信道。 把人活活烧死,这样的诱饵,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你们懂什么?”胡老头闻言只是冷笑,“到时候……呵呵……”也不知是不是胡老头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又或者本就在这山中挣扎求生得来的经验,这个先前还算开朗稳重的老人,终于露出了他冷酷的一面来。 还不待众人有所应对,屋顶的撞击声之外,忽然有其余声音插了进来。那就像是树叶被风吹动,又像是纸张被抖动的声音,轻悠悠的,但因为数量众多,竟有了声振屋瓦的架势。 胡老头面色一变,大吼道:“堵住空隙!” 不需要胡老头提醒,早已有人就地取材,将就近的窗户填堵起来。 乐无异运气不错,屁股底下一大块木板,虽说积满了灰尘,倒也算牢固。故而乐无异虎虎生风,双手捧着那木板抬起,然后整个人连同木板都压在了南面的窗户上。 “碰”的一声震天响,似乎连整个石屋都抖动了。 夏夷则被乐无异万夫莫开的架势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帮忙。到了近处,便听乐无异小声抽着气。 “无异?” 乐无异龇牙咧嘴,一脸忍痛:“撞到手指了……” 夏夷则:“……” 乐无异本想将木板压压紧,下一刻,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冲着木板就是一扑。乐无异身体一震,右脚忍不住向后滑了半寸,身体却是警觉地往前压去。 雨点般的敲击声,伴随着木板的晃动,逐渐加大。 显然,飞蛾已经扑灭了火堆。 不需要乐无异说什么,夏夷则也以身体为力,整个人压在了木板上。只是这样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那扇木板竟还是不停抖动着。又或者说,感受到人类异常温暖的热度,让这些冷血的昆虫更为饥渴了。 这样危急的时刻,不管屋内有没有光,众人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不知是谁打开了手电,随地放置,便急匆匆地加入了抵挡飞蛾的行列。 乐无异与夏夷则身侧又添上好几双手,四五个青年冲上来助力,用尽全力才使木板稍稍稳定了些。 乐无异转身背抵着木板,浑身都绷紧了,而背部却是疼了起来,又痛又麻。借着手电的光芒,他看到此间石室的另一扇窗户,也有黑压压一片人上前围堵。但石室的正上方,那里离地太远,目前除了黑布,什么都没有! 眼见着屋顶上的黑布像是浸透了水,漫漫往下沉,而刘黄两家人连垫脚的东西都没找到,沈夜大喝一声:“谢衣!” 谢衣闻声而动,却是以自己的身体为基石站在石屋正中央,沈夜一个巧劲便站在了他的肩头。 谢衣抵住沈夜的脚,沈夜则将手中的木板往上一顶,只听得“咚咚咚”的雨点声,又或者是擂鼓声落在木板上,力大如沈夜,手上的青筋竟都冒了出来。 只是沈夜手中这好不容易找到的木板,并不能将这空洞填满。余下的黑布,一阵鼓动。 “不够!”沈夜低头,冲着就地寻材的刘黄两家人,“再找!” 黄珏手里捧着块木片,往上一掰就断了,咬牙切齿往旁边一扔,继续找。 黄琦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帐篷来,刘赫眼前一亮,虽不能救命,但能救急。刘赫对着黄琦略一点头,便也跃上了对方的肩膀,将那塑胶的帐篷抵在了木板旁。 也是刘赫速度够快,就在帐篷抵上空洞的瞬间,那些黑布便不声不响地消融了。数只飞蛾扑扇着翅膀自黑布的空洞中出现,几乎就要压扁在塑胶上。 褐色的粘液在腐蚀了纱布后,在透明的塑胶上渐渐积聚起来。 看着飞蛾扑腾的翅膀和触角,感受着那一份迟早暴发的热度,刘赫也是低头大喝:“还没找到替代品吗!” “怎么找?这屋里地东西都坏得差不多了!”这是黄珏在大吼,剩下的木板一看都是朽坏的,一用力就断,能派什么用场?难道要用脚底下的泥吗?! 沈夜的手腕一阵发红,以至苍白,刘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帐篷眼见着已经开始冒烟了。 “嘎吱——”这是木头受到腐蚀,渐渐力不能抗的声音。 夏夷则抵着木板的肩膀早已经麻木,默不作声只是用尽全力。乐无异脸上冒出了冷汗,喵了个咪,再这样下去他的背就要先喂蛾子了! 石屋内,空气越发的滞闷紧张。 “还没找到吗!”这是刘赫在大吼。 “我的也撑不了多久了。”这是沈夜的声音。 “跐溜……”一滴带着褐色斑点的透明黏液在谢衣脚边滴落,融入泥土后留下一个浅坑。 第5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4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4节 谢衣抬头去看,便见飞蛾褐色的粘液顺着木板的缝隙开始往下滴,而沈夜的手四周,大部分都是湿漉漉一片了。 “阿夜!” 听出谢衣话中的焦急,沈夜立马出声安抚:“我没事。” 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谢衣转头去看胡老头,只见这一路上都十分稳重的向导,此时眼中一片漠然。也许给他一根烟,他还能悠然地享受这人生的最后一口。 这是放弃了? 数滴粘液滑落,几乎连成了线,外面还有多少腐蚀液体?难以想象。 谢衣沉默片刻,终是道:“把屋里的稻草和木片集合起来。” 众人焦急的动作一顿,看向谢衣的目光充满惊讶,却也了然。 谢衣面上一片冰冷:“我们只能试试了,快!” 刘赫手中第三件帐篷眼看告罄,大声道:“按他说的做!” 胡老头一拍大腿终于站了起来:“格老子的,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网速慢到天怒人怨,我终于上来了_(:3ゝ∠)_ 谢谢七卿姑娘的地雷,爱你(づ ̄ 3 ̄)づ ☆、第一百八十章:火 第一百八十章:火 屋内人数众多,除了抵挡飞蛾的,尚有很多空余人手。虽说屋内的稻草和木片不能尽数集齐,大部分还是被堆到了屋顶左下方。 胡老头一罐柴油已经倒了下去,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他看向仍在苦苦支撑的沈夜和刘赫,见对方均是点了点头且目光冷静,他一咬牙,手中火光终是亮起。 在火星碰上柴油的瞬间,炽热的火苗便喷涌而出。沈夜将几乎被融空的木板往火堆上一扔,顺势而下,一把将谢衣扑倒,就地滚了开去。 霎时间,无数飞蛾像瀑布一样灌了近来。飞蛾的数量极多,力度极大,刘赫和黄琦有帐篷作为遮挡,都被弹了开去。好在此刻有火堆作为目标,人体的温度在飞蛾眼中,又算不得什么了。 灰蛾的身体遇火便燃,枯叶一般散发着火星,不过片刻就成了灰烬。只是黑压压一片飞蛾只是绕着这么一小堆火转,场面还是恐怖了些。 “我们快离开这里!”胡老头拍死黏上来的数只飞蛾,冲着屋内众人喊道。 窗户边,夏夷则一把圈上乐无异的脖子,就地一扑。下一刻,又一股泉水般的飞蛾自窗户涌入石屋。 只是火堆虽吸引飞蛾,终究体积太小,量小力微,一些灰蛾已经饥肠辘辘向活人飞了过去。 “走!”沈夜拽起谢衣,却是冲着屋门跑去——飞蛾自两个入口进入石屋,这大门和另一扇窗户受到的攻击自然大减。 挡在门前、窗前的木板全都被扔向了火堆,只为了火焰的燃烧时间能够延长。众人狼狈地逃出石屋,一眼便看到了空地上散乱的木柴。只是即使没有冰雹,这些木柴燃烧得也差不多了。 冰雹已经减小了,仍是砸得人头疼,只是众人都顾不得了。 “往这边走!快!”胡老头大手一挥,领头便跑。石屋前后黑压压一片飞蛾,已经有一些朝着众人飞来。 沈夜与谢衣等了片刻,直到夏夷则和乐无异过来汇合,才跟着众人奔逃。只是森林路况本就不好,现下众人情绪又是慌张,效率自然大打折扣。四人想要加快脚步,愣是被前面的人阻挡了去路。 飞蛾如附骨之疽,咬得人脸上手上刺痛不已。不过也亏得它们数量不多,否则可不是这样的小伤口可以解决的了。 众人一边被树枝遮挡一边还要拍死跟上来的蛾子,速度自然减缓了许多,速度一慢,自然更多的虫子跟了上来。 如此,恶性循环。 身后众人满身狼狈,领头的胡老头则像一头敏捷的狼,灵敏地在林间穿梭。只是他虽然带着众人逃跑,却忘了这山间的飞蛾,可不会只出现在石屋一个地方。 一股劲风自前方吹来,胡老头瞳孔皱缩,脚步不停顺势向下一扑。下一刻,便听身边一人发出一声惨叫,被黑风裹挟着往空中飞去。 温热的血点霎时飞散开来,惹来了更多的蛾子汹涌而上。 “敖明!” 黑色的风中,可以看到人体无望的挣扎,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救我啊——!”但众人本身就是泥菩萨过江,又怎么救得了腾在空中的他? 前后方都是嗜血的飞蛾,两侧沙沙的树叶声不断,其背后,说不定又是无尽的虫子在扑来。 沈夜早已将谢衣扑倒,他身前的两人被同伴的惨叫声吓住了,木呆呆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这样突兀的靶子,下一刻便引来了灰蛾的疯狂噬咬。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响起,沈夜抬头,忽然见刘赫站了起来,手中竟提着一罐柴油。 难道! 一如沈夜所料,刘赫将柴油倒在了就近的枯枝落叶上,一把将其点燃。 “你疯了吗!”就是沈夜,都是面色大变。 蓝色的火苗燃起,沿着枯枝藤蔓爬上附近的大树,再到火树亮起,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听到树叶的燃烧声,胡老头回过头来,目呲欲裂:“你他妈的在干嘛?!”那一声怒吼,夹杂着难以忽视的震惊与痛恨。 虽说夏季的山林,比不得秋季干燥,但这一桶柴油下去,足以酿成森林大火。眼见着一棵棵参天巨木相继点燃,灼热的火焰足以烫伤皮肤,胡老头内心的愤怒是怎么都止不住。 不说镇上的损失和安全问题,就是这广袤的森林,哪里是这些人可以亵渎的?再一次的,胡老头感到了后悔——他就不该接这趟活,又或者,他就该任这群人自生自灭! 有了柴油的助燃,飞蛾的火上加油,不一会儿,众人四周都是一片火海。飞鸟凄厉地鸣叫着,因是夜晚,漫无目的地往四处逃窜。树干“噼噼啪啪”地燃烧着,亮得人睁不开眼。有的树枝“咔嚓”一声坠落,带着的火苗在人手臂上落下一大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再怎么惊讶,事实已经注定,改变不得——火势凶猛,已经不是人力能扑灭的了。此刻,飞蛾不再是要人命的危机,反倒是这片血红的火海,足以将所有人吞噬。 “走!原路返回!”这是黄珏在大喊。 “我们该往哪边走?”捂着被灼伤的手臂,这是有人在向胡老头询问。 胡老头阴狠地瞪着罪魁祸首,对于身边人慌张的询问置若罔闻。 刘赫面色同样不好看,他一把揪住胡老头的领子,不顾对方仇恨的视线,强硬地拖拽。“往石屋去!”他大吼道。前方的道路未知,但先前小屋所在的山谷一片荒芜,大火烧不到那里去。 在逐渐加大的火势中,众人再一次狼狈地奔逃。埋怨?根本顾不得了。 路上,谢衣想要扶住身边就要被树根绊倒的黄家人,不想沈夜先一手臂顶了过去,“咚”的发出好大一声闷响。那人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却不得不向沈夜道一声谢,然后捂着胸口继续往前跑。 前方的夏夷则与乐无异情况也差不多,为了躲开上方落下来的一段枯枝,夏夷则一脚差点踹翻了身旁之人。那人身形不稳,几乎就要撞上燃烧的巨木。他瞪大了眼睛回身就要怒吼,但看到落地的一大截噼啪作响的树干,终是悻悻闭了嘴。 谢衣叹为观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夏夷则助人助得这般凶残。话虽如此,在看到身后有人伸手想要攀上沈夜的肩膀,谢衣也是面带微笑,在那人尚未注意到头顶坠落的树枝之时,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虽然救了人,比起夏夷则来,也是温柔不到哪里去了。 越来越多的树枝燃烧着坠落,到后来,甚至有一些蛀空了的老树纷纷倾倒。这些树的重量不可小觑,使得本还可支撑片刻的树木,也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来。如此一来,越发加剧了火焰扩散的速度。 乐无异忽然拉住夏夷则往前的架势,下一刻,前方燃烧着的大树轰然倒地,正好将一人压在身下。那人连惨叫都没发出,四肢只来得及往上一抖,便被压死了。 绕开不停坠落的树枝和树干,又要小心火焰的焚烧,众人只能分散逃窜,慌不择路地朝着认定的方向跑去。 等到那熟悉的空地展现眼前,就是冷静自持的夏夷则,都是忍不住脚下一软。乐无异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先前被烟熏到,此刻呼吸起来喉咙火辣辣一阵剧痛。 沈夜与谢衣也相继从火焰中突围而出。看到几乎软到的乐无异,谢衣顾不得满身狼狈,一手抬起乐无异手臂,和夏夷则拖着徒弟往前跑——未到山谷中心,就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黄珏、黄琦、刘赫、刘子威等人相继在大火中出现,也是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跑。 等到众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所到之处,却是先前慌张逃离的石屋。只是之前危险重重的小屋,哪里还有一只飞蛾存在?漫山遍野一片血红,这样的火光盛宴,那群飞蛾自然都兴奋地去庆祝生命最后一刻了。 活下来的人陆续地出现,全都是灰头土脸,汗水成了泥浆,整张脸看不到一处白净的地方。 大难不死,也顾不得为死去的同伴伤心,有人直接躺倒在石屋前,咳嗽连连;有人则是捂着伤口坐倒,咬牙忍痛,脑袋一阵昏沉。 乐无异倚着墙壁喝了几口水,咳嗽终于舒缓了许多。他将水壶递回给夏夷则,便见对方一脸黑漆漆的花猫样,额前的头发都打了卷。明明是该笑的,乐无异却是抬手,忍不住抱住了对方。 夏夷则垂下眼,并不言语,伸手揽住了乐无异的肩膀。 不光夏夷则和乐无异心情尚未平复,谢衣的喉咙也是一阵不舒服。他叹了口气,右手一紧,却是被沈夜握住了。 “还好吗?”沈夜眼中有着关切。 谢衣心中一暖,微微摇头:“没事。” 还不待两人详谈,胡老头已经站在刘赫身前,脸色阴沉得可怕。 “……”刘赫静默片刻,“我会赔的。” 胡老头呲牙冷笑:“赔?你拿什么赔?” 山谷之外,无数的巨木在火焰中熊熊燃烧,倾倒崩毁。鸟群哀鸣着,动物嘶吼着,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血色的红光,染红了今晚的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人数设定得略少啊,这便当发的_(:3ゝ∠)_ ☆、第一百八十一章:梦境 第一百八十一章:梦境 一罐柴油,没有淋到所说的活人身上,倒是淋了这满山的动植物一身,惹来了杀身之祸。 大火熊熊燃烧着,没有止境。 有的人看着刘赫,欲言又止,有的则是一脸惊慌,看着面无表情的众人,喏喏说不出话来。沈夜四人也是背景板一样站在一边并不说话,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他们插口。 胡老头终究是请来的向导,众人也不好太过苛待,只看着他坐在一边吸烟,阴沉的目光足以杀死在场所有人——这已是他目前最大的冷静。 面对仇敌一般的目光,众人心内也是打鼓。这胡老头都把他们看做仇人了,接下来的路,还能放心让他带吗? 刘赫当然知道,目前这尴尬的处境都是因为他,因此,他率先打破沉默道:“我会派人回去,这场火以及后面的赔偿和修补,都会交给他们去做。” 狰狞的红光下,刘赫的面庞恢复了平静。先前的强硬不再,站在这里的,又是那位稳重的刘家少当家了。 “呵……”胡老头并不领情,他吐出一口烟,视线却是转向了燃烧的树林,许久后才嘲讽道,“你赔得起吗?” 刘赫语气诚恳:“尽我所能。”他话音一顿,直言不讳道,“更何况,方才如果不这样做,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胡老头并不反驳,默默地把烟嘴叼在口中。 “如果是你,你能想出其他的办法吗?又或者说……”刘赫话未说完,胡老头便一口吐出烟嘴,骂了一声打断:“格老子的!说来说去不就想说老爷子我欠了你一条人命吗?” 刘赫摇头道:“并没有谁欠谁的,这件事我也有错。只不过在这片山和我们这些人中间,我选了我们自己而已。” 胡老头只觉得心口都气疼了,偏偏又反驳不得。他忍了那么久,原来还有这茬在等着他。 他想死吗?当然不。所以他还能理直气壮去责怪刘赫吗?当然也不能了。 胡老头气馁了,浑身力气泄尽,颓然坐到了地上:“赔就赔吧,我管不了了。”只希望这场火能小一些,外面的人也能早一点发现。 这一片山谷,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就不知山谷外的森林境况如何。如果这场火趁势席卷了整座山脉,那就算富贵如刘家,也是赔不起的。 安抚了胡老头,刘赫当下便分派明天回雍和镇的人选,并吩咐余下众人抓紧时间休息。刘晨整条胳膊都被灼伤了,显然不适合继续往前走。还有一个黄家人,为了逃跑把背包扔了,山上资源紧缺,显然这人也不能一起走了。 于是刚刚进山,连雪山一角都没看到的一行人,还能继续往前走的,就只剩下了二十五人。这当头一棒,当真敲得所有人都没了精神。 不过,无论如何这石屋附近都是安全的,众人只能枕着噼噼啪啪的爆裂声,艰难入睡。 火光之外,又有好几片黑云陆续飞来,冲入火海之中消失不见。 “这样的大火,也许这整座山脉里的飞蛾都来了。”谢衣靠着沈夜的肩膀,轻声道。 沈夜闭着眼休息,一手却是揽在谢衣腰间,闻言连眼睛都没睁开:“也许。” “阿夜,你说刘赫是不是……” “睡吧,”沈夜打断道,“他总有他的道理。” “……”谢衣叹了口气,“好。” 谢衣听话闭了眼,脑海中闪现的,依旧是这一片大火。火焰燃烧着,燃烧着,将森林吞噬,终于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土地。只是火焰并没有熄灭,却是组成了一堵墙。这堵墙燃烧着,直达漆黑的天际。 谢衣发现自己就站在火墙边,火舌在他身前翻滚、跳跃,皮肤刺痛得厉害。只是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火焰的前方,一片黑暗,后方,同样如此。 他为什么在这里?谢衣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不明白。 忽然,身前的火焰一颤,一只焦黑的手霎时从火墙里伸了出来。 谢衣瞳孔骤缩,想要退开已经来不及,下一刻,喉咙已经被那只手制住。那只手满是腥臭的腐尸的味道,即使被火焰灼烧,依旧清晰可闻。 身体腾空,皮肉被烧熟的味道飘散开来,谢衣忍着剧痛,却掰不开喉间桎梏的手。他看着火焰中扭曲的人形,应当是人头的部位,一张横贯整个面颊的嘴正裂开着,似在微笑。 谢衣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失去意识,他看到火焰中的黑影微笑着,玩味欣赏着自己的痛苦。 “谢衣?”黑暗中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火焰中裂开的嘴角一顿,不悦地抿起。 “谢衣?”又是一声,颈间的力度消失,红光消散。 谢衣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沈夜温和的面庞。“醒了?”那人温声道。 谢衣眨眨眼,显然并未清醒:“阿夜?”他的声音尚有些黏糊,闭了眼又在沈夜肩膀上蹭了一会儿。 沈夜只觉得一切不快都烟消云散。只是虽然舍不得,他还是在谢衣嘴角亲了一口道:“该起来了。”其他人都开始准备,倒是谢衣,难得不受影响睡了个懒觉。 谢衣神情困顿,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抱歉,我睡得太熟了。” 见谢衣疲倦得厉害,沈夜忍不住问道:“累了?” 谢衣深深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已然清醒了许多:“不累。无异他们呢?” 沈夜伸手一指,乐无异和夏夷则正在不远处尝试地表的温度。 熊熊大火已经熄灭,而这时,晨光熹微,昏暗的天光下,焦黑的土地伴着蒸腾的灰烟,残骸遍布,荒凉一片。只是灰烬之下,不停有火星滚落开来——显然,就算海拔再高,夜间温度再低,有些地方,近段时间都不适合行走了。 乐无异和夏夷则走在一起,时不时地拨动那些灰堆,倒是有说有笑的模样。 谢衣无奈:“怎么不早一些叫醒我?”让无异和夷则帮忙,他却在这边休息,怎么想都过意不去。他却不知在别人眼中,乐无异和夏夷则都是他和沈夜的手下,所以一开始便只叫了那两人帮忙。至于沈夜?要不是实在要出发了,他还舍不得叫醒谢衣呢。 “我们也去看看吧。”谢衣站起了身来。 沈夜先一步把水和食物塞到谢衣手中:“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谢衣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的关系。 谢衣有些好笑,并不拒绝沈夜的好意:“我知道了。” 沈夜满意地点头,朝着夏夷则他们走了过去。 空地的四周,所有人都抛弃了昨夜的低迷,恢复了生气,吵嚷着寻找温度适宜的道路。有时候一个不慎,被爆出来的烟灰呛了个满头满脸,也是嘻嘻哈哈并不在意。 谢衣咳嗽了几声,就着水漱口,在众人没有注意的角落,皱眉吐出了一口血水来——颈部,火辣辣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_(:3ゝ∠)_ ☆、第一百八十二章:无题 第一百八十二章:无题 大火之后没了山林阻挡,无视这遍地的残骸,一整片山谷都显得空旷起来。原本崎岖蜿蜒的道路,现在也只要避开那些灼热的灰堆就好。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面对焦黑的森林遗迹,众人并不愿深思。 “怎么样?能走吗?”沈夜缓步走至乐无异身后。 “啊,太师父。”乐无异回过头来,脸颊上黏着一大块灰,用手一擦,于是半张脸都黑了,他嘿嘿笑道,“没什么问题,只要不犯傻故意乱走,基本无碍。” 沈夜点头:“那就好。”他看向熙攘的人群,发现他们面上也没什么难色,彼此间还能相互调笑,气氛活跃。 胡老头此刻也不用顾及树木,想怎么吸烟就怎么吸烟,趁着还未走出山谷,嘴上烟头基本不离。只是这烟他吸得可不痛快,抬手指着远处,胡老头颇不好气道:“那就朝那儿走吧,这样一来,也不用绕远路。” 刘赫点头,面色平静:“听您的。” 胡老头夹着烟,以沉默来表达他的不满——到头来,他也只能这样别扭,嘿……这事儿搞得…… 刘赫看出胡老头的愤愤,但也不多说什么。余光一扫,便看到谢衣离开石屋,与沈夜三人聚到了一起。看着那四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刘赫忍不住微微一笑。 乐无异此刻两只手都沾满了灰,想要擦脸,却是越抹越黑。附近没有水流,无法,只能由着夏夷则帮他擦干净。看到谢衣漫步而来,乐无异眼睛一亮:“师父!” 夏夷则手中动作不停,对着谢衣略一点头,便转战乐无异两只黑漆漆的爪子。 乐无异面上一红,忍不住退拒道:“欸,夷则可以了可以了,又不是小孩子……”不就是擦个手擦个脸,哪里需要别人帮忙。 夏夷则并不理会,温和道:“一会儿就好。” 乐无异下意识地伸手抓头,被夏夷则一把拽住。 看着夏夷则并不赞同的目光,乐无异嘴角抽搐:“这不是……一时忘了嘛……” 谢衣来到沈夜身边,见状忍不住发笑。还未说什么,沈夜忽然一手按在他的额头,继而便是皱眉:“你不舒服。” 是陈述而非疑问。手心些微的湿润感告诉沈夜,这人刚才出了冷汗。 谢衣一愣,虽然他想极力掩饰,但略有些苍白的面色还是出卖了他。谢衣不想说是为了吞咽食物导致的。要知他的颈部外表毫无异常,内里却是火烧火燎,连喝水都是一阵刺痛。但为了保持体力,谢衣不得不忍着疼痛将食物咽下。 “也许是着凉了,喉咙有些疼。”谢衣避重就轻道。 沈夜脸色不见好转。 “这只是件小事,阿夜你担心什么呢?”谢衣有些好笑,“不过是喉咙不舒服,怎么看你的表情,我都像是生了重病了?” 此话一出,沈夜不悦地瞪眼:“胡说什么?” 谢衣只是微笑。 “沈先生,谢先生,”这时黄琦走了过来,“我们可以动身了。”他的身后,刘黄两家人已经着手准备出发。 沈夜先瞪了谢衣一眼,才对着黄琦道:“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黄琦颔首:“好。” 朝阳自山的另一边爬起,已由柔和变得明亮。蔚蓝色的天空,雪白的云朵之间夹杂着暗沉的乌云,诉说着山上气候的诡异多变。 在一片焦土之中,众人再度启程。一路上,众人都可以听见脚边细微的噼啪声,好在脚下的温度尚可以忍受,除了萦绕在鼻间的刺鼻焦灰味,没什么好在意的。 滞闷的空气没有困扰众人多久,当他们爬上山头,一片葱绿色忽然展现在众人眼前。 乐无异还奇怪为什么前面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当他爬上山头,看到山的另一边,那完好无暇的森林时,他也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喵了个咪,真的假的?” 回首,是荒芜一片的山谷,前方,却是青翠茂盛的山林。 乐无异不敢置信地来回看,却发现,这山的另一边,真的是分毫不受大火影响。 昨夜并没有降雨,这山林也是连绵不断,怎么大火烧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众人站在的山头,从山头沿着两侧山坡往下,当真像是一条生与死的分界线。一眼望过去,翠绿和焦黑两相对峙,泾渭分明。 那样凶猛的火势,真的能烧成这个样子? 胡老头可不管眼前景象有多么神奇,对他而言,大火没有蔓延就是好事。故而胡老头双手合十,对着山头拜了几拜,语气诚挚:“老天保佑!” 几乎是一刀切的火线,谢衣一个晃神,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还不待细想,便被沈夜握住了手:“怎么了?” 谢衣眨眨眼,对上沈夜担忧的目光,竟莫名有些心虚:“没什么。”他只能这样答到。 沈夜的眉头没有松开,只看他的表情谢衣便知道,接下去的路,自己绝对会成为阿夜的重点关注目标。 还是拖了后腿吗?谢衣忍不住叹息。 好在接下去极为漫长的路程,多少能分散些沈夜的注意力。 当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山脉横陈在眼前,当众人一次次越过山头,只能看到更高大的山峰阻拦在前路后,再充沛的精力也耗尽了。而知道火灾只在山谷之内,胡老头倒是恢复了先前的和气。 不知过了多久,疲于行走都快期待意外发生的众人终于听到了福音。 “越过这道山头,前面就能穿过这些树林了。”胡老头站在一节枯干之上,指着远处对众人道,“再走快一点,我们今天就能走到山脉中部。” 刘赫一路很是疲倦,闻言终于露了个微笑出来:“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乐无异举着水壶灌了几口水,舒爽地叹了口气:“终于快到了吗?”他将水壶递给夏夷则,示意对方也喝几口。 “多谢。”哪怕是自己的爱人,夏夷则都不忘表达谢意。 看夏夷则安安静静喝水的模样,再回头看几乎是寸步不离谢衣的沈夜,乐无异抓了抓头,终是选择了闭嘴。 玉衡山脉草木茂盛,植被分布均匀。雪线以下,分别是针叶林带、高山灌木和高山草原,而雪线以上,则是皑皑的冰川白雪了。 众人马不停蹄地穿过树林,郁郁葱葱的矮小灌木,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举目了望,可以看到连绵的草甸,偶尔夹杂着零星分布的碧蓝湖泊,而最远方,冰川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看腻了树林的茂密,这极为广阔的高山草原,直让人心旷神怡。 “这都走了一天了啊……”乐无异叹道。 夏夷则上前一步:“累了?” 乐无异道:“还好,倒是师父……”他转头,便发现沈夜早已经挨了过去。 沈夜握着谢衣的手:“累吗?” 谢衣摇摇头,并不说话。 先前休息的时候,沈夜可谓是如临大敌瞪着谢衣用饭。谢衣本就喉咙不舒服,被爱人这样直狠狠地盯着,当真要毛骨悚然起来。后来要不是连夏夷则都看不过眼,带着乐无异插在二人中间,也许谢衣都能被沈夜的目光噎死了。 沈夜见谢衣不说话,却是更加紧张:“喉咙更不舒服了?” 谢衣摇头,轻声道:“用了无异的药,舒服一些了。” “没说谎?” 谢衣无奈:“这有什么好说谎的?” 关心则乱的沈夜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话虽如此,听着谢衣仍有些沙哑的嗓音,他怎么都舒心不了。 前方的胡老头没有喊停:“前面有休息的小屋,我们去那里。” 沈夜拉着谢衣就走:“今晚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给乐无异,别多想了。” 乐无异也凑在一边:“是啊是啊,师父你还有我呢。” 贴心之举,谢衣自然微笑以对。 倒是沈夜闻言瞪了乐无异一眼,徒孙异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师父你还有我”?当他是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无意间被自己给安利了_(:3ゝ∠)_ 听了《梦间集》手游的屠龙倚天配音,吴磊老师和赵岭老师,满满的沈谢感扑面而来有!木!有!官方绝对故意卖腐! 啥?为啥不是倚天屠龙?因为我站了屠龙x倚天的cp啊╮(╯▽╰)╭ 倚天好禁欲好受嗷呜赵岭老师棒棒哒倚天美美哒真的好像谢衣嗷呜呜(/w\) 来,吃我安利:bilibili/video/av4236655/屠龙倚天部分听一百遍都没问题(/w\) ☆、第一百八十三章:流萤 第一百八十三章:流萤 胡老头所说的小屋,出乎意料竟与先前守林人建造的房子一模一样。木质的窗户已经腐朽,青灰色石头的墙壁与屋顶,透露着一股灰败。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间石屋的屋顶还是完好的,不必担心雨水风霜的侵袭。 沈夜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强硬但也力道柔和地将谢衣按下:“就在这里休息吧。” 谢衣无奈地看着对方,但并不反对。 乐无异将随身的背包放下,回顾一圈后忍不住道:“喵了个咪,要不是外面的风景不一样,我都要以为绕了个圈回到原地了。” 眼下这些青灰色的石块,一路走下来,乐无异可没看到过同样材质的石头。这样想来,应该是从山外运进来的。 这石屋外面就不说了,里面也只胡乱堆了些柴草,一样的杂乱。这是连锁酒店吗?连个内部设置都一样。 夏夷则一手抵着下颚,思考了片刻道:“看模样,两间石屋很有可能是一起建的。就不知道,往上面走还有没有类似的建筑。” 看着进入石屋后,烟瘾上来又开始吞云吐雾的胡老头,四人都有些沉默。屋内昏暗的光线,衬得胡老头的脸色有些阴沉,看不清表情。 按理说,山上建一些守林人的小屋,又或者临时休憩用的石屋,并不为过。怪就怪在,这屋子的规格样式竟是一模一样,再加上这古朴冷硬的外表,感觉上,竟像是古时候的驿站建筑。 更何况,这山里危险重重。明知有失去生命的危险,镇上的人还会在山中逗留吗?如果是一般人,在知道前路有杀身之祸,最先做的,难道不是远远地避开吗?这显得多此一举的石屋,真的是镇上的人特意建的? 又或者,有谁,为了什么目的建了这些石屋? 见谢衣皱眉思索起来,沈夜把手一挥:“别想了,多思无益。” “可是……” 沈夜的视线只是盯着谢衣,一字一句道:“你该休息了。” “……”谢衣只能点头附和:“好。” 另一边厢,刘赫与黄珏正站在胡老头身边低声询问:“晚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有了前一晚的飞蛾惊魂,这一模一样的石屋,多少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胡老头倒是心情不错,摆手道:“别担心,这草原上没什么好注意的。女神的眼泪都在这里,邪气的东西不会出来的。” “女神的眼泪?”刘赫不解。倒是黄珏恍然大悟道:“那些湖泊?” 胡老头笑了笑,点头应承:“都说这是神女滴下的泪水,能庇佑人的。” 刘赫先是一愣,继而勾起了嘴角:“倒是浪漫。”他的神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惹得胡老头都多看了他几眼。 刘赫却不再说话,笑了笑走开了。 胡老头一脸莫名地看向黄珏,比了个“他这是干什么”的动作。 黄珏耸了耸肩,跟着走开了。 夜晚很快降临,今夜的月光十分明亮,白银一样泻在地上,照得那些小草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只是空中时不时飘来几朵乌云,总让人担心会有一场冰雹或是大雨。 乐无异身体很是疲累,精神反倒有些亢奋。只是见谢衣已经靠着沈夜休息了,他只能凑到夏夷则耳边,小声道:“夷则,你说如果我们上了雪山,到时候又下冰雹怎么办?” 这一路上,只要一抬头看到空中的乌云,乐无异就有这种担忧。一想到冰雹,他仿佛就看到冰珠在雪中越滚越大,最后变得足有两层楼高,“轰隆隆”滚下来,“啪叽”一下就把他压扁了。 还不待夏夷则回答,乐无异已经叹了口气自己接道:“唉,如果真的下冰雹,那也要上啊。” 夏夷则点头,还没开口,便见乐无异又来了精神道:“夷则夷则,如果雪山上下冰雹,雪那么厚,到时候滚……” 夏夷则面无表情捂住了乐无异的嘴。 “?”乐无异眨眼,无辜地看向夏夷则。 夏夷则微微一笑,轻声道:“明天还要赶路,睡吧。” 乐无异很想说自己不困。 夏夷则看出了乐无异想要表达的意思,摇头道:“你只是太累了。” 乐无异再眨眨眼,见夏夷则只是微笑,一脸温和,半响都不松手,他也只能点头了。 只是还不待乐无异闭眼,靠近窗户的刘家人刘杨忽然笑出了声:“嘿你们看,这山里还有萤火虫啊。” 刘杨的嗓音虽然不大,但毕竟有些欣喜,这一下便有些控制不了音量。在静谧的石屋内,他这突兀的一句话足以吵醒浅眠的人。 沈夜只觉肩膀一动,便知谢衣被吵醒了,看向刘杨的目光很是不善。其他人也有些不满,都准备睡了,这吵什么呢? 刘杨见一屋的人都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不该开口,讪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夏夷则却是觉得古怪:“都已经八月了,怎么会有萤火虫?” 刘杨闻言一愣,看向窗外的目光便带上了惊讶:“难道不是?可是……” 窗户外,满地星星点点的光芒,一闪一闪、忽高忽低,比起珍珠来都毫不逊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它们显得那么轻巧明亮,活像是满天的繁星落入凡尘,怎么看都是萤火虫。 乐无异和夏夷则一起凑到窗边,在看到几乎可以与繁星媲美的光点后,也是惊讶:“还真的是啊?数量好多。” 众人不过刚开始休息,睡意本就不浓,闻言都兴冲冲站了起来。“真的?我可好多年没看到萤火虫了啊,山上环境就是好。”这是性格活泼的黄山青。 窗户边不过片刻就站满了人。 夏夷则看了一眼便腾出了位置,倒是乐无异紧趴在窗沿上,见谢衣醒了,颇为兴奋地招手:“师父师父,你快来看。” 流萤飞动,一片星海,当真是美丽极了。 沈夜瞪了乐无异一眼,不过看谢衣也是有兴趣的模样,便也没有阻止。 乐无异特意为谢衣留了位置,谢衣走到窗边,见状一时也是惊叹:“的确美丽。” 一盏小灯笼慢悠悠地靠了过来,黄绿色的光芒,忽明忽暗。 只是随着小灯笼的靠近,众人也发现了异样。那靠近的萤火并没有飞起,倒像是在草叶间缓慢爬动。 而且……似乎比萤火虫大了些? “师父,”乐无异疑惑道,“萤火虫能长这么大吗?”明明还隔着一丈远,怎么看起来都有小指甲盖大小了? 光点慢慢悠悠地爬上了窗户,只是随着它的靠近,众人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该感谢月光的明亮?还是该感谢这昆虫体积够大,足够他们看清它的面貌? “我们……还有封窗的东西吗?”有人轻声问道,声音听来竟有些颤抖。 谢衣拉着乐无异缓慢后退,看着终于露出真面目的昆虫,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那昆虫腹部足有成人半截拇指那么大,一闪一闪地发着光,使得背部一颗一颗的黑色突起都变得清晰起来。毛茸茸的八条腿,井然有序地往前攀爬——这是一只蜘蛛。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又是蜘蛛,原谅我贫乏的想象力吧 ( ̄_, ̄ ) 话说本来想安利大家《梦间集》,原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吗?我果然out了呢_(:3ゝ∠)_ ps:这是拼了老命在更新啊有木有都算是日更了有木有虽然字数少有木有虽然明天不能保证但我写到现在了有木有明天很忙有木有必须要有个么么有木有(没错,最后几个字才是目的(/w\)) ☆、第一百八十四章:蜘蛛 第一百八十四章:蜘蛛 原本美好的萤火虫,眨眼间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蜘蛛,乐无异只觉得头都大了:“喵了个咪,怎么又是蜘蛛?” 这蜘蛛浑身长毛,偏偏腹部还闪着荧光,弄得那些肉瘤一样的小颗粒像菌斑一样显眼。 自上次遇到美人蛛开始,乐无异是看到蜘蛛就要起鸡皮疙瘩,都快把这类昆虫看作头号大敌了。现在呢?一想到外面爬满了这种浑身长毛的蜘蛛,漫山遍野窸窸窣窣地爬,乐无异觉得他没吐出来已经算是本事了。 见蜘蛛慢悠悠地在窗沿上行走,有人忍不住伸出手来就要拍,被谢衣一把拦住:“别冲动。” 那人眼中有着不解更有着不悦:“不拍死,难道等它们爬进来?” 不待谢衣解释,沈夜已经冷笑出声:“就算要动手,你这样赤手空拳,是找死吗?” 那蜘蛛腹部一看便知有异,这人拿手去拍,也不怕被蜘蛛咬上一口毒死。 那人还要说什么,被刘赫瞪了一眼:“够了,还嫌不够丢脸吗?”想到这一次跟他的人都是这样一群头脑简单的家伙,刘赫心内直后悔。 胡老头拨开人群,终于走到了窗边,看到那只蜘蛛后却是一脸惊喜:“这不是……”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警惕的众人,尤其是那个想要动手的人,忽然拔高了语调,“干什么干什么?拍什么拍?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敢动手,弄死了你赔得起吗?” 这话一出,倒好像这蜘蛛是好东西似的。 “胡大爷,”乐无异见状忍不住道,“这蜘蛛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好像很宝贝的样子? 胡老头一脸稀奇地看着那只蜘蛛,脸上是终于得偿所愿的喜悦:“不是说了吗,女神的眼泪啊。” 在场众人一愣。 “女神的眼泪?”乐无异语带疑惑,“那是什么?这些蜘蛛?”还女神的眼泪,怎么看都不搭吧? 胡老头这才想起,先前只告诉了刘赫和黄珏,其他人是忘了说明了。他一拍脑袋,神情却依旧耐不住雀跃:“看我这记性。先前这里不是有很多小湖泊吗?我们当地人都叫它们女神的眼泪。它们大部分时候都是湖泊,但有时候季节不对或是天气不好,有些地方会变得干旱。干旱明白吧?一干旱草就容易枯死,那时候,这些湖泊就会变成蜘蛛移动过去,到了目的地后重新汇成水流。也是多亏了女神的眼泪,这山上的草地才一直长得这么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看着胡老头。就连黄珏和刘赫,也是目瞪口呆,这和先前说的也差太多了吧? 水变蜘蛛?蜘蛛变水? 逗我们吗? 胡老头哪里看不出别人眼中的意思,对这些人的不识抬举很是生气:“没见识就不要瞎说,这蜘蛛肚子里都是神水,看不出来?” “……”的确看不出来,能发光倒是看出来了。 谢衣咳嗽了一声道:“胡大爷。” “嗯?” 第5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5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5节 “也就是说,这些蜘蛛无害,是吗?” 胡老头点头:“那当然,要是危险的东西,你以为我不会说?”他又看向先前要动手的人,话语间有些不以为然,“如果真是害人的东西,你以为它们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话毕,胡老头颇为宝贝地将手放在蜘蛛身前,那漆黑的蜘蛛便沿着他的手掌,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黑暗中,一脸惊喜的老人把玩珍宝一样,只盯着手掌上趴着的巨型蜘蛛,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胡老头看了许久才轻声道,“要不是我爷爷说过,我都快忘了这事了。” 沈夜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些蜘蛛就是那些湖泊?” 胡老头轻蔑地看了沈夜一眼,空着的手指向窗外:“看到没,外面的湖泊都没了。” “……” “这些蜘蛛每次出现,湖泊都会消失,而湖泊一旦出现,这些蜘蛛就不见踪影。这难道还不够说明吗?” 沈夜都有些想扶额,这开玩笑似的说法。 夏夷则倒是一脸冷静:“湖泊的确看不到了。” “真的?”乐无异吓了一跳,沈夜与谢衣也是抬头去看。此时月明如昼,远山的冰雪都隐约可见,而草地上除了到处攀爬的发光蜘蛛,的确没有湖水在反光。 胡老头志满意得道:“怎么样,信了吧?”说着,他将手心的蜘蛛递给乐无异,“这可是女神的眼泪啊,好好看看。” 那蜘蛛转着八只脚,把布满绒毛的头,朝向了乐无异所在的方向。 乐无异见状寒毛都竖起来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嘿嘿,我一直都怕蜘蛛,还是算了吧。” 胡老头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大男人,还怕蜘蛛?” 乐无异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是对胡老头掌中的蜘蛛敬而远之,便点头应承:“所以还是饶了我吧。” 年纪最小的刘子威兴头已经上来了,主动伸手要过了那只发光的蜘蛛:“我看看。” 见终于有人产生了兴趣,胡老头便也忘了先前这人和自己的犟嘴,把蜘蛛递了过去。 蜘蛛在刘子威掌心安静地蹲着,偶尔动一动螯肢,不再爬动。刘子威忍不住戳了戳蜘蛛的腹部,觉得有些软,过了一会儿,他又带上了疑惑:“这东西真有那么神?”这发光的肚子,可不像装满了水啊。 他是神话故事看多了,又下地碰到过一些神神叨叨的事儿,胡老头这么一说,已经信了一半。 胡老头闻言有些生气:“还不信?不信我们出去看!” 话毕,胡老头一手拉上刘子威,竟真的是要开门地架势。 众人见状自然阻拦:“胡大爷算了吧,都这么晚了。”见蜘蛛乖乖趴在刘子威掌心,并没有威胁的模样,众人提起的心已经落下了一半。只要这些蜘蛛无害,谁要去看什么女神的眼泪女神的蜘蛛。至于湖泊不见了?有些水因环境因素不会反光,不反光可不代表它不见了。 胡老头一时也是犯了倔,怎么说都要带人去大开眼界,热情得过了头。 沈夜额头直跳,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没个消停,拉过谢衣便往角落走:“随你们吧,别吵到我们就好。”这莫名其妙的,简直一场闹剧。谢衣本就疲累,被这样一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有些人和沈夜他们一样,身体困乏,现在除了休息什么都不想干。因此见众人吵个没完,也就没了精力,都分散开来,回到原先的位置就躺下了。有一些人却是跃跃欲试起来,有了胡老头的再三保证,再看刘子威什么事都没有,面对能发光的蜘蛛,说不感兴趣那是假的。 不能抓回去,多看一会儿总可以吧? 最后还是一直躺着的黄珏忍无可忍跳起来:“明天没事干了?不需要爬山了?脑子呢?吵什么吵!”那声调是一声比一声高。 有了领头人的斥责,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终于冷静了一些。回头看黄珏与刘赫,一个怒目圆瞪一个面无表情,这下子是完全冷静了,都乖乖地坐回原地。 胡老头虽然生气这些人的不识相,但他总不能逼这些人出去:“没眼福的家伙,到时候别后悔。”正碎碎念间,刘子威重新把蜘蛛递了回来。 “怎么了?”胡老头道。 刘子威抓了抓有些痒的手心,不好意思道:“晚上总不能和它一起睡吧。” 胡老头哼了一声,接过蜘蛛就往自己胸前一扣:“你以为我稀罕?”转身也睡去了。 众人重新躺了回去,沈夜脸色却是不好看,谢衣一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催促了几遍都不闭眼。 他就该在刚才那人出声前一巴掌敲晕对方,沈夜如是想。 夏夷则侧靠着窗框,看了有一会儿才重新走回来。 乐无异被刚才那么一闹,终于有了睡觉的意思,哈欠连连道:“夷则,怎么样?” “的确没有以我们为目标。”室外的蜘蛛漫无目的地爬行,并没有往石屋集中的趋势。只是这些蜘蛛怎么看都非同寻常,就算胡老头说了无害,心里总有些异样。 沈夜道:“拿些朱砂出来吧。” 谢衣不解:“阿夜?” 沈夜道:“防着一些也好。”他看向谢衣,“也省得你睡不着。” 谢衣无奈,夏夷则倒是点头赞同:“沈前辈说的是。”他看了侧身睡觉的胡老头一眼,并不多言。 于是四人静悄悄地在窗户和门框边都撒了朱砂。刘黄两家有一些人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也只是眨眨眼,翻个身继续睡。 许是真的放了心,撒完朱砂不久后,谢衣就睡着了,面色沉静,恬静安然。沈夜见他已经熟睡,这才舒心不少。 屋内的众人陆续入睡,唯有守夜的人还保持着精神。他打了个哈欠,忽然发现斜对角的刘子威一边睡,一边却是无意识地挠着手心。他愣了愣,继而便是好笑。 让你随便摸蜘蛛,这下心里阴影了吧? 摸过蜘蛛啊虫啊之类的东西,过后总有它们还在掌心蠕动的错觉,这人以为刘子威也是同样,并不在意,回过头便不再看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累_(:3ゝ∠)_ ☆、第一百八十五章:过草地爬雪山 第一百八十五章:过草地爬雪山 当谢衣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湖泊上。 他又做梦了。他这样想。 谢衣抬头往上方看去,只见天空一片昏暗,乌云重重叠叠。云缝处偶尔会落下几道白得发亮的月光,只是这月光再明亮,都让人看不清远方的风景。他又往下方看去,便见深黑色的湖水中,无数的光芒流星般游动着,时而聚集时而分散,留下一道道金色的弧线。 谢衣接着又往前方看去,湖水也好,天空也好,一直蔓延至遥远的天边。一阵微风吹来,带起谢衣的发梢和衣袂。明明是心旷神怡的场景,谢衣却是皱了眉。 这一次,他又是在哪里? 空旷、死寂,是这片区域给谢衣留下的唯一印象。 谢衣试着走了几步,湖面一如平地,水面上留下几个脚印,不过片刻便化作涟漪散去。那闪烁着的光点似有所感,有一些开始往他脚下汇聚。 光点? 谢衣脚下一顿,有些昏沉的头脑,忽然想起了那一地蜘蛛。 也就在这时,谢衣脚下湖水一阵荡漾,他只来得及低头,整个人就倏然沉入了水中。 糟了…… “天,你们看外面!”一声惊叫吵醒了谢衣,他一睁眼便猛然坐起身,披在身上的外套滑了下来。 “这门外多了个水潭啊!”门外有人叫道,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谢衣睁着眼愣了片刻,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恍若未闻。直到那些吵闹的声音远离,他才疲惫地撑住额头。 只是下一刻,谢衣的手腕就被握住,另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额头。 谢衣这才发现坐在身边的沈夜。 “累了?”沈夜柔声道。 谢衣摇摇头,神情间依旧有些迷茫。 见这人并未发烧,沈夜便收回了手:“你……” 谢衣轻声道:“阿夜,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 “是,”谢衣脑袋仍旧昏昏沉沉的,“只是……想不起梦到了什么。”明明有着做梦的印象,梦境内容,却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是什么呢?谢衣看着自己的双手,试着握了握拳。 微微的刺痛…… 还不待沈夜继续发问,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师父太师父,”这是乐无异快步走了进来,“你们快来看。” 夏夷则跟在乐无异身后,见谢衣就着沈夜的手站了起来,点头道:“沈前辈,谢前辈。” “外面怎么了?”沈夜问道。 夏夷则面上有些复杂:“多了些东西。” 乐无异无奈:“夷则你也太冷静了吧?”他面向谢衣和沈夜,“是那些湖泊。它们好像真的移动了。” 四人走到屋外,果然见石屋不远处的草坡上,一个三米多宽的湖泊镶嵌其中。微风过处,湖面上碧波荡漾。 有些人早已经走到了湖泊边上,忍不住把手伸到了湖水中,待感受到了那一份冰凉,便忍不住咋舌:“这还真的是真的啊?” 一句话说得还挺绕口。 天晓得一行人昨天来到这石屋时,方圆几百米都没有水潭湖泊。不过是过了一晚,这湖泊就自己长脚从山的那边跑过来了。 面对众人的惊讶,胡老头倒是显得老神在在,他抱着手臂道:“昨天不是说了吗,这是女神的眼泪,神奇着呢。” 众人无言以对。如果一切真如胡老头昨夜所说,这水是蜘蛛变的,那的确是神了。 眼前的湖水极为清澈,碧蓝碧蓝的,只是站在边上往下望,却看不到湖底。 “这水看起来很深啊。”有人捧起一把水,张开嘴就想喝。旁边一人看到,一巴掌就甩在他后脑勺上:“傻了吧你?还没弄清楚呢,就什么都敢喝!” 那人一捧水全撒自己衣服上了。 谢衣就站在二人边上,看着湖水出神。 沈夜握紧了他的手:“怎么?” 谢衣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道:“总觉得忘了什么。” “还是那个梦?” 谢衣点点头:“应该很重要。” 见谢衣不停揉着眉心,沈夜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不差这一时。” “是啊师父,”这时乐无异把水递了过来,“喝点水吧,等会儿可能又要出发了。”话毕,他忽然又转向沈夜道,“太师父,什么不差这一时?” 显然,先前乐无异什么都没听到。 见这人极为无辜的模样,谢衣噗嗤一笑:“没什么。” “啊?”乐无异不疑有他,抓了抓头道:“哦。” 另一边厢,刘赫不给胡老头继续夸耀所谓女神眼泪的机会,收拾完东西便命令众人出发。 这一片高山草原极为广阔,地形虽然多变,但因植被单一,行走起来要比先前方便的多。偶尔众人会路过几个湖泊,那澄澈的湖水,晶莹到几乎透明。 也因为这湖水极为干净,有鸟雀在湖边饮水,有人见状,便去灌了几壶。若是同伴反对,指着那几只拍翅飞走的鸟雀就好。 太阳被云朵遮挡,越往上走,云层便越厚。 “山顶天气可能不太好。”这是胡老头斟酌着说的。 刘赫闻言头都没抬:“只要不下冰雹或是暴雪就好。” 胡老头看了他一眼:“呵,你们倒是拼命。” 因为刘家雇他时,说的是登山队之间在做较量,要登顶来战胜对方,胡老头也就信以为真。只是看这天气,山上必然好不了。 要不是收了钱,要不是给的钱多……每想到这里,胡老头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温度渐渐降下去了,明明是夏季,刺骨的寒冷却只增不减。 众人把准备的衣服逐一添上身,这时山体上植被已经看不到了,裸露的褐色泥土,稀稀拉拉躺着些冰与泥的混合物。 等越过了雪线,雪地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那积雪由稀稀落落到一步一个坑,不过片刻的功夫。 沈夜呼出一口气,戴着护目镜的他往四周一望,白茫茫根本找不到山路。唯有来时的脚印,忠实地留在众人身后。他朝身后的谢衣伸出手:“还行吗?” 此刻他们包裹得十分严实,沈夜看不清谢衣的表情,但他伸过来的手,还是看得到的。 待二人站到了一起,沈夜又问道:“身体怎么样?” 谢衣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不要勉强。” 谢衣点头。 乐无异此刻则看着昏沉的天空,满心的担忧。 唉,如果是晴天就好了。 夏夷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时间所限,再难我们也要上来。” 乐无异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鬼节鬼节,一年也就这么一个。 只是这几天气候也太诡异了些,山下都能下鸡蛋大的冰雹,山顶呢?要知山间天气更加变幻莫测,要是……乐无异拍了拍额头:“不想了不想了,想多了也没用。” 夏夷则见他头盔敲得噼啪响,有些好笑道:“的确如此。” 队伍的最前方,胡老头一马当先,也亏得他一边认路,一边还能走得那么快。石块、雪地、山坡,这人一路走来当真如履平地。 黄珏毕竟不年轻了,跟着胡老头的脚步跟得是气喘吁吁,最后他干脆一把拉住了这位老向导:“离山顶……还有多久?” 胡老头回过头来,许是受不了这人的娇气,语气便带着些嘲讽:“这连玉衡雪山都没到呢,就想着山顶了?” 黄珏听了也不生气:“那多久能到玉衡雪山?” 胡老头想了想道:“再三个小时。脚程快的话,两个半小时也能到。” 黄珏松开手:“那就继续走吧。” 胡老头见黄珏佝偻着身子,摇头道:“你看你比我年轻,都有啥用?” 黄珏不回答,胡老头也不在意,一行人继续沿着雪山往上爬。 越往上,空气便越发稀薄寒冷,即使穿了防寒服,依旧冻得人瑟瑟发抖。 在一片断崖上,胡老头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指向悬崖的另一端:“那里,就是玉衡雪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卷三分之一都没写到_(:3ゝ∠)_ 果然越到后面越是拖吗?_(:3ゝ∠)_ ps:这一周比较忙,更新暂停,我看看星期五能不能更一章(猛虎落地式对不起!) ☆、第一百八十六章:雪 第一百八十六章:雪 玉衡雪山山体陡峭,棱角分明。左侧有一小峰与其相连,右侧则好像被谁用勺子,从上往下挖出了一道极不规整的凹陷来,山石犬牙交错。皑皑的白雪覆盖着整座山峰,山岚沉积在山腰间,消散不去,偶尔还能看到一丁点因积雪崩塌而裸露的黑褐色岩石。而山峰的顶端,尚在一片浓云之中。 “这就是玉衡雪山吗……”沈夜呼出一口白气,望着山顶出神。 谢衣同样举目遥望山顶,并不作声。 自悬崖下吹来的罡风,打得众人护目镜啪啪作响。前方的胡老头让人传话,说是后面的一段山路极为狭窄,让众人小心。 众人沿着悬崖小心往前走,才发现脚下这座山峰与玉衡雪山相连之处被横腰截断。更正确的说法是,这座山像陡然被切走了一大块,右侧尚是覆盖着白雪的陡峭山坡,左侧却是望不到底的断崖,唯有脚下这一丈宽的山道还算平整。 这一段路,说是狭窄,还不如说是惊心动魄。山道左侧没有围栏,摔下去就是万劫不复。但为了绕到玉衡雪山,恐怕还要走好长一段。 众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就怕脚下打滑,一个不小心跌下山崖。沈夜四人走在最后方,故而更要小心谨慎。要知道被前面那么多人踩过,这雪已经变得十分滑溜,难走得很。 队伍前方不时发出一阵阵的抽气声,偶尔夹杂着惊呼。夏夷则看到好几次有人脚下不稳、身体摇晃,幸有身边人拉住,才没有酿成大祸。再看身后,向来咋咋呼呼的乐无异倒是走得极为安静,十分稳妥。 对上夏夷则的视线,乐无异还能笑着摆摆手。 乐无异身后则是谢衣,再接着便是沈夜。与沉稳自若的乐无异不同,这一次的谢衣,却是时不时抽空按压着手腕,注意力并不集中。 袖口扎得再紧,手腕处终归是比较薄弱。随着寒风的长时间灌入,谢衣只觉得手腕转动间变得越发沉滞艰涩起来。 喉咙的不适到现在都没有消失,现在手腕更是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谢衣忍不住蹙眉,是不是那场想不起来的梦?只是梦境,当真有如此神奇的作用?还是他一路上忽略了什么? 谢衣正沉思间,一片晶莹的雪花忽然飞舞着自他眼前闪过。谢衣一愣,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开始下雪了。 柳絮般的细小雪粒自空中坠落,继而被罡风吹得满天乱飞,杂乱无章东奔西撞。 队伍前方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不久归于沉寂。在这样狭窄的山道上,众人不能乱了章法胡乱加快脚步,只能沉着脸祈祷,希望这场雪不会变大。 只是事与愿违,众人还未走出多远,柳絮般的细雪已经变成了鹅毛状的大雪。 乐无异脚下速度渐缓,脸也皱了起来。流年不利啊……不过他还不忘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最起码不是一场冰雹不是? 只是大雪被风卷下来,护目镜前满是拥挤过来的雪花,拨不开抹不完,一时间连前路都看不清了。风势越发的大了,呼啸着击打两边的山崖。 胡老头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张开嘴刚想吼什么,却是吃了满嘴的风,在最前边咳嗽起来。 沈夜四人自发地停下了脚步,眼前这场足以媲美暴风雪的大雪,来得太不是时候。 沈夜视线穿过前方的夏夷则,看到的,是站在原地惶惑不安的刘黄两家人。 这是要等暴风雪停止? 只是,谁知道这场雪会不会越下越大。 狂风回旋着,凶暴地想要把在场所有人撕碎吹飞。右侧山坡上的积雪被吹动了些许,有一些开始沿着山势往下流淌,滑过众人脚边,坠落深崖。 滑动的积雪好似细流,力度并不能将人冲下去。但紧接着,又有几道雪白的溪流自众人脚边蜿蜒而过。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沈夜一把抓住了谢衣,让对方紧贴着自己。乐无异与夏夷则也小心地往两人靠近。 一时间,四人都没有说话。 偏偏就在这时,前方队伍中间的一人,不知怎的脑中一个昏眩,再睁眼时,他竟已仰面往悬崖方向倒去。 大雪的阻拦,让他身边之人不如先前敏锐,更不用说拉住他了。在同伴震惊的眼神下,那人面色由恍惚倏然惨白,继而,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不——!” 那一声惨叫如此凄厉,霎时竟盖过了狂风的怒吼。 同伴伸手已经来不及,眼看着与那人失之交臂,身体消失在了深渊中。奈何想救人的脚下也开始不稳,身子惯性地往前倾倒。他瞳孔皱缩的同时,被另一人脸色惨白地拉了回去。 一时间,那两人心跳如擂鼓,面上满是消散不去的惊恐。 沈夜听到惨叫声便是面色一戾,顾不得那人的生死,猛地往山坡上望去。 都说雪山之中禁止大声喧哗,这里风蚀本就厉害,巨响外加风力,就算山坡上的积雪较薄,那也足以引起一场雪崩了。 在场众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全都抬头往上方看去。此刻,山峰仍旧一片安静。只是那些雪粒组成的溪流却是一阵抖动,变粗了不少,速度也快了一些。 狂风似乎静止了,心跳声也是压在喉间,然后,众人恍若判死刑般,看到了波涛一样一个叠着一个的雪浪出现在视野中。 “大家小心!”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地大吼,带着股绝望。 从看到雪崩以至大雪来到身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沈夜四人本身带着佩剑,不过眨眼便将剑刃插入石壁之中稳固身形。 要知这山道十分窄小,下方又是悬崖,积雪不可能沉积。只要挨过这场雪崩,很可能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其他反应快的人,有人干脆直接趴在地上,有人则不知取了什么工具,也牢牢地贴在了山壁上。 落雪终于抵达,千斤重压一般压得众人身体一震,几乎站不住。 谢衣胸腔一震,当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好在血液和冰粒混合着滚落悬崖,并不会被别人发现。 耳边是轰隆隆的流泻声,崩雪中夹杂的石头也是砸得人浑身疼痛,更不用说被埋在雪堆中的窒息感了。 耳边似乎传来了惨叫声,又似乎没有。谢衣胸闷得厉害,恍惚间却看到一双手自石壁中穿了出来。 那双手纤细素白,左右各带着一只谢衣熟悉的绿色手环,依稀是要拥抱他的模样。 这是…… 耳边似乎传来了沈夜的怒吼声,只是那声音是那么模糊,下一刻,谢衣就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卡文卡得不要不要的,一晚上就写了七百多字,实在不好意思发上来_(:3ゝ∠)_ 然而今天也依旧卡着 字数略少,还请大家谅解_(:3ゝ∠)_ ps:一直以为山岚是山,后来才知道是山间的云雾,也就是南方所说的瘴气。 ☆、第一百八十七章:崖底 第一百八十七章:崖底 冰冷刺骨的湖水鼓动着,摇晃着,深不见底。水中有零星的气泡浮起,慢慢悠悠飘向黝黑的水面。 谢衣身边满是闪烁的光点,在水中来回游动着。它们看起来明明微小,却像是无数双瞪圆的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猎物。 谢衣试着挣动双手,奈何却被两条红色的丝绦紧紧捆缚。丝绦嵌到他的皮肉之中,红色的血丝时不时飘散开来,在黑暗中显得妖冶无比。那些光点似乎能闻到血腥味,兴奋地来回游动,相互撞击,毫无章法地围着谢衣乱转。 谢衣的双手已经麻木,随着血液的流失,一股冷意自伤口侵入,沿着手臂往上攀升。他再次握紧双拳挣扎,其结果,不过是更多的血液消散在湖水中。 忽然,一道透明的女性身体自重重光点中扑了出来。那人面目模糊,依稀只能看到娇小的身形。 湖水一阵涤荡,却是那名女子揽上了谢衣的脖子,趁着水势带着他往后方浮去。 “你是……” 双手的束缚消失了,谢衣往前看去,只见两条丝绦像崩断的琴弦,慢慢地往水下沉去。手腕终于恢复了自己,也恢复了一丝暖意。 谢衣想要看清怀中人的面庞,却发现只是徒然。那人连脸部都是透明的,只能看到脸庞大致的轮廓。 光点呆呆地漂浮在原地,片刻后似乎被激怒,全都往二人方向游来。 “你……” 谢衣恢复意识之时,首先听到的,是沉稳的心跳声。 “噗通。” “噗通。” 近在咫尺,沉稳到让人心安。 不用睁眼,谢衣就知道身边之人是谁。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乐无异的声音。 “太师父,师父他没事吧?” 贴着的胸膛一动,却并不回答。 这人怕是生气了吧……谢衣昏昏沉沉的,却是忍不住在心内叹息。要知他先前,可是从悬崖上跌了下来…… 嗯…… 悬崖? 惊诧之下,意识立刻回笼,谢衣几乎是被惊醒的:“阿夜!”他下意识地伸手,堪堪抓住了沈夜拦在胸前的手臂。 定睛一看,眼前是脸色由担忧变成惊喜的乐无异,以及面无表情的沈夜。 “师父!你醒了!”乐无异显然松了一口气,蹲在谢衣身侧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乐无异一矮下身,身后的夏夷则便露了出来,那人同样舒缓了脸色,点头致意道:“谢前辈。” 三人都有些狼狈,灰头土脸的。好在,似乎都没有受伤。 只是…… “你们,”谢衣有些恍惚,“怎么都在这里?”往上方看,相邻的峭壁,望不到尽头。 他们都在崖底? 乐无异脸颊被划了道口子,闻言笑哈哈道:“我们现在可都在悬崖下面呢。怎么样,师父?帅气吧?” 谢衣只觉肩膀上的手一紧,他看向沈夜,发现那人脸上封了一层冰霜,眼中却是带着火气。 “阿夜……” 沈夜沉默着,并不回答。 谢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看出二人氛围既尴尬又紧张,夏夷则拉起乐无异道:“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夏夷则所指的方向,便是这崖底唯一的出口。 四人目前所处之地,正是两峰之间的断崖。这断崖两侧都是高不见顶的的岩石峭壁,黑褐色的石块堆叠,寸草不生。而悬崖底部却铺满了冰雪,想来也是经年累月的产物,不知有几丈厚。 不过,也正是多亏这些积雪,才减缓了四人下坠的速度。也多亏他们正下方的积雪并未结冰,否则从那么高的崖顶摔在冰面上,除了死还能有什么? 只可惜,先前那场雪崩的积雪,一股脑儿全堆积在崖底,却是将它另一个路口埋了个严严实实。 夏夷则与乐无异特意给沈夜二人留下了空间。只是这两人一走,沈夜仍是闭口不言,明明紧抱着谢衣,却连眼神都不愿施舍一个。 就好像谢衣刚刚醒来时,沈夜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是假的一样。 “阿夜……”谢衣唤道。 沈夜一脸我在生气的表情,似乎就等着谢衣主动示弱。 果然下一刻便听谢衣道:“阿夜,你……” 沈夜面无表情地竖起耳朵。 不想谢衣说的是:“你抓得我肩膀有些疼。” 话音刚落,谢衣肩膀便骤然一松。 沈夜力道用得不大,先前也为谢衣检查过身体,肩膀上并无伤口。这样还会难受?他转头去看谢衣,却见对方满脸笑意,哪里不知道这是被耍了。 见沈夜瞪了自己一眼,谢衣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他身体有些虚,笑的时候便咳嗽起来。他一边微微地咳嗽一边还要笑,显然真的是心情不错。 只是谢衣这样的身体状况,让沈夜忧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他能检查外伤,但内伤无从查起。这两天谢衣面色一直不好,他为什么不早些察觉? 想到先前谢衣无知无觉坠落悬崖的模样,沈夜回想起来都是一阵冷汗。 谢衣平缓了咳嗽,面上却显出无奈来:“我不确定。” “你不确定?” 谢衣抬起手,看着完好无损的手腕:“只是觉得,应该是做梦了。” “梦?”沈夜若有所思,“你梦到了什么?” 谢衣摇头:“不记得了。只是这一次……” “怎么?” “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沈夜皱眉,人? 谢衣继续道:“她似乎……救了我。”说到这里,谢衣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古怪,我以前并不会忘记的……” 脑海中留下的,只有这个梦境十分危险的印象。至于梦到了什么,细节有什么,全都想不起来。只要动了回想的念头,脑袋便一阵昏眩。 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让他遗忘一般。 指尖的动作一顿,谢衣抬头去看沈夜。这一次,那人是真的面若冰霜了。 显然,沈夜也想到了这点:“是从前天开始的?” 谢衣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数日无梦,但方才这种强制性遗忘的感觉告诉他,恐怕那些都是错觉。 他在梦中出了意外?而梦境能影响现实? 虽然好似天方夜谭,但隐隐觉得,这可能就是事实。 “现在呢?身体怎么样?”沈夜问道,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 谢衣顿了顿,便听沈夜沉声道:“说实话。” 谢衣无奈:“只是喉咙有些不舒服罢了,还有……”他转了转手腕,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 谢衣眨眨眼,试着握紧拳头又松开,他看向沈夜:“手腕不适感减轻了。”继而便像确认了一般肯定道,“是梦里那个人。” 还有隐约印象的,似乎就是那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沈夜闻言只想苦笑:“为何不告诉我?”即使梦境的内容,谢衣自己都想不起来,但单是他的身体状况,为何要瞒着自己? 他以为强忍着伤痛陪自己走这一段路,自己会开心吗? 见沈夜神色有变,是真的动了气,谢衣面上便也带了不安:“阿夜,抱歉。”真心实意的道歉,再没有调笑的心思。 下一刻,谢衣整个人都被沈夜抱在怀中,拥紧的力度,是爱人无声的自责。 “阿夜……”谢衣也抬手揽上对方的背,“是我疏忽了,不会有下次。” 沈夜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也有错。”他应该早点发现的。 谢衣垂眸,想了想,终是将自己吐血的事隐瞒了下来。 身体比起昏迷前来,似乎舒服了许多。有些事,真的不能打断他们往前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里其实……没有坠崖这一段…… 叫我手贱叫我手贱(╬ ̄皿 ̄)=○#( ̄#)3 ̄) 越写越长越写越长(╬ ̄皿 ̄)=○#( ̄#)3 ̄) ☆、第一百八十八章:祭祀之路(一) 第一百八十八章:祭祀之路(一) 她小心地捧着一株全身银色的树苗,让它的树冠浮出水面,数根则依旧扎在泉水之中。 小树枝繁叶茂,树身、树叶都泛着银光,在水面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剪影。她微笑着,目光却是移向遥远的天边。 在那里,天空碧波荡漾,起起伏伏是一汪碧水而非云层。阳光在水中摇曳着,留下一道道金色的弧线。 景色虽美,但是那涌动的波纹,总给人下一刻便会倒灌的错觉。 她抿唇,微笑渐渐淡了。 手中的树苗传来一阵颤动,她急忙低头,诧异地发现手指上缠着一小段槎桠。这小树可不是身体柔嫩的藤蔓,能用树枝在她手指上绕一个圈,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指尖拨着嫩银色的叶芽:[你啊,断了怎么办?] 小树纹丝不动,缠得倒是更紧了。 [不用为我担心,]她托起小树,轻轻地抵在额头,[如今的我不比以往,不会冲动的。] 小树簌簌地抖动,叶片拂过她的额头,似在安慰。 她闭着眼,神情安详。她不会离开这里,无论是为他,还是为自己。只是,那个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朋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死去。 只是……她的力量太过微小,真的……能帮上忙吗? 等沈夜与谢衣双双平复了心情,二人也终于冷静下来,将尚需解决之事提到了眼前。 第5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6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6节 一是四人已经与大部队脱离,两相隔绝。至于刘黄两家人是死是活,其他被大雪冲入悬崖的人在哪儿,都是未知。 按沈夜的说法是,在谢衣昏迷坠崖的瞬间,他便跟着跳了下来。在两人落到崖底巨大的雪堆上后,沈夜忍着剧痛,拉着人事不省的谢衣往右侧滚了下来。崖底的积雪足以媲美一座山峰,沈夜滑了许久才到底部。越往下,积雪就冻得越硬,有时候甚至突然冒出一些尖锐无比的冰棱,好在沈夜有惊无险地躲开了。 而让沈夜惊讶的是,夏夷则和乐无异竟然也被大雪冲了下来——雪崩力量之大,人力难以抗衡。四人坠落的时间相差不远,一旦看清沈夜与谢衣所在的方位,夏夷则与乐无异自然也跟着他们往右侧翻滚。 据夏夷则回忆所说,他和乐无异坠落之时,崖顶被冰雪覆盖,并不能看到刘黄两家人的身影。就不知道他们是在苦苦支撑,还是也已经坠落悬崖。 只是谢衣昏迷之时,夏夷则与乐无异已将附近查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倘若那些人摔了下来,难道都凑巧地滚向了另一侧? 只是四人身后是高不见顶的、积雪堆积的高峰,将另一端的道路完全堵死。呼唤对方?有谁能在高山的一侧呼喊另一侧的人?因此只能作罢。 二则是谢衣昏迷前看到的影像。可以说,谢衣坠下悬崖,除了昏迷还有一个因素。 “所以说,在昏迷前……你看到了一个女人?”谢衣说罢,沈夜的面色便不太好看。 “是,”谢衣点头道,“那感觉太过真实,并不像是我的臆想。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 “怎么?” “她很有可能是我梦中之人。”谢衣认真道。 此话一出,沈夜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不是说记不清了吗? 这个倒是能确定? 梦中之人? 一个女人? 沈夜活像被戴了顶绿帽,当下气都不顺了,语气不善道:“下一次不会梦到她了。” 谢衣一愣:“嗯?” “你梦到我就好。” 看着沈夜深情表白的模样,谢衣既无奈又好笑:“阿夜,你啊……” “怎么,不相信?” 谢衣摇头,轻声道:“你说的话,我都信。” 此话一出,沈夜反倒安静了,目光深沉得厉害。 “阿夜?” 沈夜并不回答,静默片刻,再开口却是回到了正题:“那么,那个女人做了什么?” 沈夜不愿说,谢衣也不追问。 “她让我松手。”谢衣道。 “松手?”在那样的情况下让人松手?沈夜皱起了眉,“她想让你坠崖?不对……”只要反应够快,有了下面的雪堆,他们就能安全到达崖底。 可以说,这也算是救了他们的命。 如果谢衣真的看到了所谓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又不带恶意,为什么要让谢衣松手?除非…… “下面有路?”/“下面有路。”两人同时道。 沈夜挑眉,果然。 谢衣正色道:“那时她站在我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我脑海中的确有了这个念头。” 但是一般人看到一个幻影,可不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听话跳崖。 奈何谢衣忽然失去了意识,也算是巧合。 而下方,的确别有洞天。 不看脚下的冰雪,单看两侧的崖壁,就可以看到明显人工挖凿的痕迹。一条条、一块块,崖底的空间,竟是人力挖凿出来的。 只是,有必要在悬崖底部挖掘吗?这里本来就是空的,何必多此一举? 恰在这时,往前探路的夏夷则和乐无异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太师父,师父!前面有壁画!”乐无异心情有些激动,一边跑一边大声道。 “壁画?” 夏夷则走到沈夜二人身边,面色比起乐无异来要平静得多:“是的。大面积的壁画,看不出年代。” “哦?”连夏夷则都看不出来,这倒是有趣了。 谢衣拍了拍沈夜的手:“我们走吧。” 沈夜道:“你的身体……能行?” 谢衣闻言却是笑了:“不是说了吗,不会有下一次。若是身体不适,必然会告诉你的。” 沈夜这才放心不少。 四人沿着石壁往前走,越往前,人工的痕迹便越明显,空间也越大。不久之后,山壁两侧果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壁画。 这些壁画用色十分艳丽,久经风霜后依然能看出大致的风貌。这壁画上都是一些手捧蔬果乐器的宫装女子,井然有序地往前行走,似乎在奔赴一场宴会。被埋在冰雪里的那一部分壁画虽然有些模糊,但女子们脚下踩的,似乎是祥云? 这是一幅仙女图? 只是仙女的服饰很是古怪,看似华丽却有些松散,有些像是唐装与汉服的结合。而她们不梳发髻,全都披散着长发。这样一看,的确没有哪个朝代符合了。 沈夜眼中有着明显的失望。想来也是,他们四人是奔着流月城来地,不想看到的却是这样不清不楚的壁画。 不过尚未到目的地,倒也不用太早失望。 也许是被冰雪保护,冰川下的壁画显然保存得更为完好。仙女们裙摆飞扬、祥云缭绕,还有一些动物绕着她们来回奔跑。乐无异大致扫了一眼,却觉得身侧一位仙女的脚下,似乎有一块凸起? 那东西黑乎乎的,离四人有一些距离,再加上冰川的模糊……乐无异眯着眼,蹲下身去细看,就差趴在冰上了。 “无异?怎么了?”见乐无异突然停下脚步,夏夷则站在他身侧道。 “夷则,你说这是什么?”乐无异指着自己的正下方,“圆乎乎的,怎么看起来像……” 待谢衣和沈夜都聚到乐无异身边,沈夜细看了一会儿,终于给出答案:“是人。” 乐无异一愣,看着沈夜傻呆呆道:“人?” 有了沈夜的暗示,再去看那事物,乐无异便发现那东西的确拥有圆乎乎的脑袋,往上举的枯柴似的双手,还有紧贴着墙壁似要攀爬的动作。 乐无异越看越像,成功被吓了一跳:“喵了个咪!真的是个人啊!” 夏夷则扶住乐无异往后跳的身体,防止他跌倒,目光却在脚下来回扫荡:“下方,似乎有不少人。” 沈夜与谢衣都不说话。 今天天色本就不好,四人又处在崖底,哪怕有冰雪的折射,也显得昏暗了些。再加上这里泥土的颜色偏黑,因此,四人便也以为脚下的黑色只是岩石。但仔细看来,却是大相径庭。 脚下黑乎乎的一片,仔细看,是夹杂着不少灰白的。 众人头盔上本来都按着探照灯,不过摔下来之后,全都摔得不能用了。好在太阳能手电没有丢失,还能用。 乐无异见谢衣取出手电,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总觉得,下方的景象不会那么美丽。 “啪”的一声,手电被打开了,明亮的光线一闪之后,直接投射向下方。 于是,那满地匍匐的尸体,以及乐无异看到的那个双眼大睁,满脸狰狞仰望着四人的尸体,全都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晚安( _ )/~~ ☆、第一百八十九章:祭祀之路(二) 第一百八十九章:祭祀之路(二) 壁画旁趴着一具尸体,又或者说,是一具尸体趴伏在山壁上,似乎想往上攀爬。 这具尸体离沈夜四人有些距离,因此除了能判断他是一个男人外,整张脸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那双眼睛了。 那双眼睛黑洞洞的,看不到眼白。眼球大到异于常人,活像是把整个眼珠子都暴露在外。 谢衣将手电移开,缓缓地移动。坚硬的冰雪之下,是保护得十分完好的尸体。或者说,脚下这些人,很“幸运”地在一瞬间失去生命,没有感到痛苦便被永远封存了起来。 仔细去看,便能发现脚下的尸体,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是和男子类似,想要逃离而摆出各种姿态,满目恐惧的尸体。一类则是乖顺地趴伏,头抵着地,似在朝拜的尸体。 那些趴伏的尸体是那么的秩序井然,一排七人,每一排每一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看起来方方正正的。再加上这些尸体全都穿着黑色的斗篷,没有佩戴任何其他颜色的饰物,也难怪四人先前望下来,以为脚下是岩石而非人体了。 这尸群一直蔓延至远方,他们的动作一致,几乎看不出差异来,偶尔队伍中有了空缺,便能在附近找到那显得无比突兀的尸体。 他们或抓着山壁,或是奔跑,或是摔倒在地,有几个,干脆摔倒在身后的同伴身上。但奇艺的是,这些摔倒的人表情痛苦,身下的人却像是石头雕像,动作仍和朝拜的同伴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移动。 要不是他们有的人手臂或是腿部被踩断了,能看到白花花的肉和喷溅在四周的血液,就真要怀疑他们是不是雕塑了。 只是肢体都断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显得十分虔诚,虔诚到近乎可怖。 庄严与混乱,这就是脚下尸群给人的感觉。 再看不出古怪的地方,谢衣便把手电收了回来。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是忽然被活埋的吗?”过了片刻,乐无异轻声道。 “也许吧。”谢衣道。 看逃跑的尸体的模样,他们的确显得极为惊恐慌乱。若是发现雪崩而又无处可逃,倒也说得过去。 “那为什么其他人一动不动?一心祈祷?” “应该是吧……” 沈夜开口道:“不管他们,我们往前看看。” 四人复又前行,许是知道了脚下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又或许是手电的光线投射,那种仿佛被窥视的感觉,怎么都消散不去。 乐无异偶尔一低头,就能看到一具挣扎的尸体。他们有的正面朝上,有的则侧倒在地半仰着脸。更为夸张的是一具摔断了头的尸体,那脑袋连着脖子滚在不远的角落,眼珠子也是固执地往上。 喵了个咪,看起来就和盯着我们看一样。乐无异搓了搓手臂,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还好吗?”这时夏夷则忽然问道。 乐无异一愣,继而便笑了:“没事,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不用担心。” 乐无异说得也是,有谁能凌空踩着这一地尸体,还能感到自在的? 脚下的土地,自遇到这些尸体后,便一直保持不变的宽度,莫名有些正式的味道。身边的仙女图,则由眉开眼笑变得肃穆庄正,似乎告诉四人,目的地就快近了。 转过一个弯道,四人眼前豁然开朗。更为宽阔的腹地,却是两个对接的、挖凿而成的长方形地下洞穴。 山崖两边的峭壁各在底部被挖开,入口处则支撑着石柱,足有四米多高。 谢衣的手电往柱底照去,却见那里不声不响站着个背朝他们的女人。长发披散,身形纤细。平稳的光柱,便是忍不住一抖。 见此情景,不说谢衣,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不过震惊过后再去细看,便发现那其实是石柱的一部分——石柱的下半部,全都被雕刻成了女人的形状。 洞穴内部光线更为昏暗,因此夏夷则便打开了新的手电。 以悬崖为分隔,两侧各竖有四根石柱,一侧背对着他们,一侧则正对着他们,底部全是等身的女子石雕。石雕的样式力求真实,也难怪谢衣他们一眼看去便认错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女子们的眼睛全都是闭着的。而女子手中捧着的东西,让众人又是忍不住皱眉——那是活灵活现的婴儿头颅。 胖墩墩的小婴儿,嘴角高高翘起,两腮与嘴巴特意点着朱红,丰润可爱。只是当嬉笑的婴儿只有脑袋被人托在手上,便怎么看都诡异起来了。 不比闭着眼的女子,这些被割头的婴儿,反倒都是睁着眼在笑的模样。 “喵了个咪,这是什么奇怪的喜好?”乐无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谢衣也不忍多看,将视线移向女子与婴儿面朝的方向。 只是光线的尽头,灰乎乎一片,显然没到尽头。倒是不远处,同样竖着几根石柱。夏夷则将手电移了过来,只是光线略过那些婴儿脑袋时,却觉得有什么闪烁了一下。 他手中动作乍停。 “夷则,怎么了?”乐无异道。 谢衣与沈夜也都回过头来。 夏夷则皱着眉,并不说话,只是将光线集中在婴儿的眼睛。 这一次,四人都看到了那一抹光亮。 婴儿的眼中有着一圈光晕,在手电的照射下,更为剔透明亮。 “是宝石?”谢衣道。 “应当是。”沈夜点头。 用宝石做眼睛,也算是大手笔了。 不过乐无异是越来越不能理解设计者的用心:“喵了个咪,越看越诡异。我们还是走吧?” 夏夷则点头,将手电移了过来。 接下去的路,有明亮的光束在黑暗中移动,沈夜四人便陆续看到了许多式样相同的石柱。 当然式样相同,规格却是慢慢有了改变。先是四根为一列,经过了几排后,忽然便多了一根石柱。不久后,又多了一根。 这样持续往前走,一直到了九根一列之时,不远处,终于显现了青白色的石阶来。 四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是来到石阶近处,却全都厌恶地皱起了眉。 这是第几次了? 夏夷则与谢衣,一人揉着眉心,一人蹙着眉头,全都无话可说。乐无异则是一脸要吐的表情,倒是沈夜,面色变化不大。 眼前的石阶,表面并不平整,起起落落竟全是头骨累叠而成。那是一张张婴儿的笑脸,和石雕女子手捧之物极为相似,彼此拥挤。为了不留缝隙,很多头颅都被挤碎了,只剩下一只眼睛,或者半张红艳的嘴巴。更为普遍的,便是整个头被挤得变了形,五官扭曲得厉害。 最让谢衣他们在意的,却是他们露出来的材质,并非石屑却是细碎的骨头。 这些恐怕不是石雕,而是真正的婴儿头颅。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开始了~ 一群高三生正在人生的重要阶段,然后迎来解放,希望他们考个好试吧~ ☆、第一百九十章:火山湖 第一百九十章:火山湖 光线沿着阶梯往上移动,青灰色的台阶,一层层全是微笑着的婴儿头颅。也不知设计者是何用心,又或者头盖骨本身比较坚硬?这阶梯除了孩子的头顶任其天然,其余部分,都被压缩得方方正正,空隙之处,则塞着不知道是人体哪一部分的骨头。 “这样的作为,当真是闻所未闻。”谢衣厌恶地摇头。 “这得多少孩子?”看着一直攀升的骨阶,乐无异有些心惊,随即想到了那些石雕女子,“喵了个咪,她们的动作,该不会……” 捧着人头而来,活像是要把这些婴孩添加到台阶之内。 夏夷则揉了揉眉心,细想片刻仍是不解:“自古的墓葬,只听闻有将童男童女炼制成药的,或是做人桩的,却不曾听闻用来……筑路的。” 残忍血腥至极,也不知是哪个部族的习俗。 “阿夜,”谢衣忍不住覆上沈夜的手臂,“你说这是在流月城坠落之前……还是之后出现的?” 这样的习俗,绝非烈山氏族所为。但本以为的流月城遗迹,却出现了这般古怪的东西,免不得让人多想。 都说叠穴凶险非常,无论是流月城坠毁在古墓之上,还是有人在流月城残骸上修建了新的陵墓,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沈夜一想到那个可能,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揉了揉眉心:“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真的是叠穴,到时必然是要处理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上去吗?”乐无异指向那群朝着他们一直笑的婴儿,不过片刻便受不了地移开视线。 四人互相对视,答案不言而喻。 于是沈夜与谢衣一组,乐无异和夏夷则一组,一前一后踏上骨阶。 这些头骨表面十分光滑,行走其上,虽说不至于如履薄冰,却也不能粗心大意。 光晕所到之处,全是一层层死于非命的婴儿脑袋。这样一想,还不如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来得自在。最起码,不用看到这些诡异的笑脸。 阶梯逐渐深入山体,两侧的山壁被打磨得十分平整,偶尔可以看到熄灭的灯盏镶嵌其中。 夏夷则上前查看,对着沈夜他们摇头道:“灯油都已经燃尽了。” “无所谓,”沈夜道,“本来就不重要。” 四人继续往前,一路上虽然昏暗,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也许是因为脚下的阶梯? 想到先前看到的跪拜着的尸体,说不定这条骨阶,在某个部族看来就是庄严的祭祀之路也不一定。 不知走了多久,沉闷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股凉意。 四人往上方看去,便见几片雪花晃晃悠悠地在骨阶尽头盘旋。灰白色的天空,堆积着的积雪,这是到出口了? 沈夜率先一步跨出通道,脚下踩着的,是柔软的雪地。天空依旧零零落落飘着雪花,眼前所见,竟是一个极为宽阔的盆地。 这盆地看起来像是火山锥,四周陡壁悬崖,起起落落竖立着许多石峰。整个盆地都覆盖着皑皑的冰雪,严寒无比。而它的底部,则显得较为平缓。 谢衣、夏夷则与乐无异逐一来到沈夜身边,呼出的白气在空中飘散。 “想不到,竟然直达山顶。”谢衣轻声道,“这里,是玉衡雪山的顶部?” “也许。”沈夜道。 周围岩崖高耸,阻挡了众人视线。但极目所见,并没有其他更高的山峰存在。也许,这就是玉衡雪山也不一定。 坠落悬崖之后,竟有这样一条捷径直通山顶,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乐无异环视一圈,发现并没有刘黄两家人的身影,忍不住道:“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样了……” 积雪上没有人留下的痕迹,那群人显然还没上来。 “不必担心,”夏夷则安慰道,“时间不急,我们正好可以找找线索。” 古籍上只留有“七月十五道路显现,于火海中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句提示,它说了时间,可没说道路到底是什么。 乐无异点头:“说的也是。” 正在此时,谢衣伸手,指着盆地中心道:“那是什么?” 四人定睛去看,发现平坦的积雪,在正中央有着明显的凹陷。因为距离有些远,并不能看清其中埋着什么。 “去看看。”沈夜一锤定音。 洁白无尘的雪地上,印下四行浅浅的脚印。 四人来到盆地中央,才发现那竟是三个凹陷的水潭。这三个水潭形状各异,但大致可归为圆形。它们相互之间挨得极近,几乎成一个三角的形状。要不是水潭各自之间明显凸起着雪线,都要以为这是一个湖泊了。 在冰雪覆盖的山顶,这三个水潭却未结冰。但潭水也说不上有多清澈,是火山湖特有的碧绿色——火山湖盐碱沉积,若是有强烈的阳光照射,很容易滋生藻类。很显然,眼前这三个水潭水藻长得非常茂盛,绿油油的,看起来粘稠得很。 不过奇怪的是,这样的火山湖基本在赤道附近才能看到,而玉衡雪山,显然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 “真是奇怪,”夏夷则摩挲着下巴,“为何这里的火山湖,也能滋生藻类?” “的确古怪。”谢衣点头道。 两人目露不解,显然陷入了深思。 乐无异受不了地抓着头:“这个时候,我们难道不应该关注关注这是座火山的问题吗?” 火山锥火山湖,他们脚下可是座火山啊。虽然常年冰雪覆盖,但死火山都有暴发的时候……嗯,等等…… “七月十五道路显现,于火海中置之死地而后生……”乐无异越说越心惊肉跳,“喵了个咪,它指的是火山对吧?该不会要火山爆发吧?” “啪——”的一声,是沈夜忍无可忍一巴掌敲上乐无异的脑袋:“闭嘴。” 乐无异捂着脑袋,醒悟到自己乌鸦嘴了,讪讪笑道:“嘿嘿,我瞎说的,瞎说的……” 夏夷则帮他揉了揉发顶,语气颇为无奈:“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这是座死火山了。” 乐无异委屈地看着夏夷则。我什么时候知道了? 夏夷则又揉了揉:“是我的错,我该提醒你的。” 乐无异满脸感动。 看着小狗样的乐无异,沈夜只觉得自己又手痒了。 谢衣咳嗽了一声,将话题引了回来:“如果这的确是火山湖,那我们脚下,可不可能是结了冰的湖面?流月城若是沉在水中,这样的冰层……” 谢衣声音渐渐弱了,只因沈夜三人都将视线移了过来,全是一副略带惊讶的表情。 “……”虽说只是一个可能,但看到三人恍然的表情,谢衣还是感到了无奈,“你们……都没想到?” 回答他的,是三人尴尬移开的视线。 谢衣:“……”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端午快乐~ ☆、番外之端午大冒险 番外之端午大冒险 话说五月乃是一年中的毒月,天气湿热,百毒尽出。其中,尤以端午为最。因此,人们便在这日焚艾草、挂菖蒲、吃五黄,用以驱毒辟邪。 只是不请自来、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这是防也防不住的。这不,正值端午佳节,毒蛇谢衣就被迫出了洞。 这事说来也简单,小蝎子乐无异天性活泼——其实就是淘气,昨天一出门,竟然就失了踪,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把谢衣给急的。要知道乐无异虽然是蝎子,奈何年龄太小,他无毒啊!如果乐无异待在谢衣的领地还好,有这位主,谁敢惹乐无异一下?但只要出了领地,任何东西只要看到乐无异雪白剔透的身子,哪里不明白这就是个开胃小菜? 谢衣越走越急,所过之处,鸟兽惊散。 谢衣先找了他的邻居风琊。 五毒的领地,自然都是毒物,风琊便是一只人类避之不及的壁虎。据说壁虎能爬到人类的耳朵里,断掉的尾巴能致聋。也因此,附近的小动物很是惧怕风琊。 不过谢衣知道,这家伙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一点毒性都没有。 原因? 不过是小时候太过好奇,把对方尾巴弄断去做研究,发现无毒后又装不回去,煮了吃罢了。 不过这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这不,一听说乐无异失踪,风琊就幸灾乐祸起来:“什么,乐无异那小子不见了?”他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张狂道,“怎么,终于被吃了?你要去给他收尸?” 谢衣微微一笑,抬尾巴。 风琊:“……” ——风琊ga over—— 所以说,爱徒心切的毒蛇你惹不起。 谢衣赶着去了另一块领地,这里住着的,是他的好友瞳。 “怎么,乐无异失踪了?”瞳淡然地将蟾蜍雩风按回锅里,“我不是说了吗,这几天不太安生,让他好好呆着?” 谢衣忧心道:“这孩子虽然爱玩,但不曾闯过祸,我担心……” “卧糟王八蛋瞳!你真的要煮了我吗?” 瞳道:“担心什么?是怕他被谁抓走了?” “够了啊喂!我要生气了!信不信我喷你一脸毒啊?!” 谢衣点头:“确是如此。” “他妈的谢衣你睁眼瞎吗?没看到老子在这里?” 瞳道:“有你的威慑在,我不觉得有谁敢动手。” “你们他妈的咕噜噜……” 谢衣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们信不信咕噜噜……” 谢衣道:“瞳,你有什么人选吗?” “你们如果敢咕噜噜……” 瞳想了想:“人选啊……说起来,附近的山头,最近被一群成精的植物霸占了?” “你们咕噜噜……” 谢衣眼前一亮:“也是个消息,瞳,多谢。” “救命咕噜噜……” 瞳淡淡道:“不客气。” “不敢了咕噜噜……” 打听到了消息,谢衣自然马不停蹄赶往邻近的山头。 其实这一座山被占领,谢衣多少有些听闻。只是据说是草药成精,虽然老大脾气暴躁,但是本性不坏,也就没放在心上。 如今乐无异失了踪,去那里找找也好。 只是本以为的清静之地,谢衣刚到山脚不久,却听得粗犷的歌声自头顶传来。唱的依稀是“你是风儿~~我是沙~~” 歌词古怪至极,唱得更是天怒人怨。 谢衣抬头,阳光极为耀眼,只能看到一个菱形的东西在天空飘荡。 似乎是人类所说的……风筝? “缠缠绵绵~~到天涯~~~” —————— 山顶的某一角落,心情不好的某王大王爆青筋。 “华月。” “是。” “明川恋爱了?” “似乎是。” “呵呵,我连心上人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呵呵……剪。” “是。” —————— “你是风儿……我是啊啊啊啊啊啊!” 谢衣看着那只风筝似乎断了线,从半山腰栽了下去。 “啊……终于安静了……” 谢衣继续赶路。 这座山几乎看不到高耸的树木,芳草依依,阳光充足,也难怪那些草药喜欢。 谢衣到了半山腰,终于见到了第一棵成精的草药。 那是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女,英姿飒爽,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谢衣道:“敢问这位姑娘……” 那少女转了头,发现谢衣却是眼神一变:“你!” 谢衣微笑:“在下谢衣,特意前来……” 话未说完,那少女却是脚下生风,不过片刻便跑得没了踪影。远处,尚传来的她的呼喊声:“毒蛇进山!快去通报——!” 谢衣:“……”他茹素很多年了,真的。 没了草药询问,谢衣只能继续往前走。 至于攻击? 山上飘下来的艾草、苍叶味算不算?这还真是……谢衣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不怕这个啊……” 谢衣继续前进。快到山顶的时候,却见前方拦了块黑漆漆的东西。 “呵呵……呵呵呵呵……好你个小毒蛇……竟敢真的上山……呵呵……呵呵呵呵……” “……”谢衣皱眉,这东西略有些吵。 “呵呵……我告诉你,就算你来了也没用,别以为之前被……” 谢衣抬尾巴,“啪!” ——不知名物体流星状消失—— 所以说,有时候不要笑得太难听啊。 谢衣继续前进,忽然见一个身着绿色长裙的少女站在山道中央,满是兴味地望着自己。 “哎呀,就是你吗?”那少女笑容明媚。 “这位姑娘……” “你是来找……咳咳,找人的吗?” 谢衣眼神一动:“姑娘知道我要找人?” 那少女笑得更灿烂了:“我当然知道,你跟我来。” 谢衣只一眼,便知这少女性情单纯,便也大胆跟着她往前走。 一路陆续看到了许多不知名的草药,不知为何,全都望着自己一脸兴奋。 难道毒蛇很少见? 谢衣摸摸脸,一时也找不出答案。 谢衣刚到山顶,却见不远处的屋檐下,一只身体通透的小蝎子正坐在那里发呆。 “无异?”谢衣定睛一看,不是他家徒弟是谁? 谢衣的声音很轻,不过他的身边吵吵嚷嚷围着一群草药精,乐无异听到动静,自然将视线转了过来。 这一看,便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师父。 “师——师父!”乐无异一瞬间泪眼汪汪,急冲冲赶了过来。 待跑到谢衣身前,便见对方一脸柔和笑意,温文尔雅:“无异,你在这儿啊。” 小蝎子乐无异立马怂了:“师……师父……qaq” 领路的少女见状,诧异道:“你们认识?” 谢衣点头:“在下所找之人正是他,这两天多谢各位照顾了。” 第5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7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7节 “嗯?等等?”见谢衣揪着乐无异的耳朵就要走,少女急了,“他你不能带走!不对,你更不能走!” “师父,疼疼疼疼——” 只是毒蛇的去意已定,这些草药想拦也拦不住。 也因此,好不容易赶出来的某山大王,在看不到那条毒蛇后,已经不怎么美妙的心情,那就更糟糕了。至于好不容易抓来了许多蜘蛛,就等着哄心上人开心的某草药君,在发现对方被家长领回去后,草叶子都怂下来了。 当晚,毒蛇谢衣和小蝎子乐无异安安静静地待在山洞里,一直到某山大王将某草药君捆成粽子上门赔罪为止。 “碰——”一声,白芷夏夷则直接被扔在了地上。 “赔礼。”某山大王道。 “你……”谢衣呆愣。 至于某只小蝎子,已经在那里问草药君痛不痛,要不要紧了——典型的一顿饭就被骗走的小呆瓜。 “赔礼。”某山大王重复道。他指了指地上的,再指了指自己,见谢衣许久都不回应,面上便带了些不悦,“怎么,不喜欢?” 谢衣忽而笑了:“不,我很喜欢。” ———————— 端午节,用白芷艾草能驱毒辟邪?傻了吧?人家是一家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卡得不要不要的,正好端午节,就来篇番外吧_(:3ゝ∠)_ 希望各位喜欢 ps:端午要出去玩了。因为没有存稿,所以……断更几天哈(/w\) ☆、番外之毒物与草药 毒物与草药 1 话说某草药占山为王之后,感觉整棵药都很空虚。 空虚到什么样呢? 空虚到看到什么就揍飞什么的节奏。 什么?药不能停? 拜托,人家自己已经是药了。 空虚的山大王第五百次揍飞明川,第八百次揍飞砺罂后,觉得还是有些手痒,但看到周边瑟瑟发抖的其余草药,觉得他们还是不能揍的(明川尔康手:我就活该被揍吗?),于是山大王出门散心去了。 自己人不能揍,其他山头的毒物难道还不能揍? 于是气势汹汹一心要去揍毒物的山大王,忽然看到了静水湖边正在开揍的某毒蛇。 那是多么优雅的动作啊……只轻轻一挥,便是噼噼啪啪左右开弓,打得某只圆滚滚的蟾蜍更加圆润了。那是多么美丽的鳞片啊……阳光下闪闪发亮,四处飞溅的血液愣是没有粘上一星半点。那是多么动人的微笑啊……转注的目光,满眼的温和,伴着动听的击鼓声(雩风:救命……) 某山大王觉得,自己心动了。 这样优雅揍人的毒蛇,合该与自己一对。 2 揍完雩风,某毒蛇终于舒坦了不少。 他拖着口吐白沫半死不活的蟾蜍回洞,准备为受到惊吓的徒弟煮个火锅。 徒弟太可爱了,可爱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喜欢往小蝎子面前凑。 什么你看起来很好吃? 某毒蛇很不开心。 煮了你! 3 某山大王整颗心脏都在狂跳,扑通扑通……这样的体验,让他整株草药都不好了。 当然,心里越紧张,某山大王的气势是愈发凶狠。 他该怎么打招呼? 你好?hello? you? 对方喜不喜欢有文化的草? 会不会被当成登徒子? 他要不直接把对方捆上山当压寨夫人? 说不定还会被揍几下? 感觉……还不赖…… 某株没吃药的山大王荡漾了。 抬头 心上人跑哪去都不知道了。 4 明川今天一天就被揍了几百次。 突破了有生之年所有记录。 看到就被揍。 没看到还会被找出来揍。 没跑几步被拖回来继续揍。 简直了。 5 对于要被下锅的蟾蜍,小蝎子表示很诧异。 话说对方很友善来着,还夸自己看起来很漂亮很好吃来着。 某毒蛇摸摸头:“无异不喜欢吃肉?” “喜欢(﹃)” 某毒蛇微笑:“那就煮吧?” “好(﹃)” 某只蝎子完全忘了对方是个“好毒物”。 “可是师父……” “嗯?” “你煮的东西都不好吃。” “……” 6 某毒蛇煮饭技能实在太低,小蝎子年纪太小个子也不够,料理不了那么大的蟾蜍。 师徒两个只能看着蹬腿的蟾蜍干瞪眼。 “师父……想吃……” “……”某毒蛇想了一会儿,“那么……让瞳帮忙吧。” 咕嘟咕嘟一直在黑暗中煮着不知名东西的瞳? “瞳煮的东西,虽然外表不好,味道还是不错的。” 某蝎子顿了顿:“好啊(﹃)” 7 瞳效率极高,没过多久就到了。 某只蟾蜍还在那边无知无觉地偶尔蹬个腿。 瞳只看了一眼:“你们要吃?” 师徒俩:“嗯。” “在煮熟之前,让我做个实验吧。” “实验?” “……温水煮青蛙。” 至于之前小蜈蚣十二被蟾蜍欺负了? 呵呵…… 煮了你…… 8 瞳:“要什么味道的?” “辣的。”/“红烧。” 两师徒对视一眼。 “对半切了再煮吧。” 某只蟾蜍的腿已经蹬得抽筋了。 9 当然,蟾蜍后来没有上桌。 毕竟那么多年邻居不是? 乐无异感到很可惜。 因为麻辣蛤蟆肉吃不到了。 某毒蛇一看到徒弟失望的眼神就心软。 “难道不能切四分之一下来?” 瞳:“他不是壁虎。” “……” 谢衣看向乐无异:“无异,我们去找风琊吧。” 10 自此,人畜无害的小蝎子也上了五毒榜。 11 什么?某毒蛇? 他就没有下榜过。 12 小蝎子有没有上五毒榜,草药君是从来不在意的。 草药君自第一次见面就想着怎么拐带这只小东西。 忘了说,草药君是个洁癖来着。 那天草药君看到在水边发呆的小蝎子,看着身体碧透的、亮闪闪的、小巧可爱的小蝎子,草药君无可救药地陷入了爱河。 这样纯洁无辜的小东西,合该是命中注定之人。 13 在河边发呆的小蝎子呢? “到底是麻辣蛤蟆肉好吃还是熏蛤蟆好吃?” 14 就让真相见鬼去吧…… 15 草药精们都说大王得了相思病。 病得很重的那种。 只要是在他面前秀恩爱的,必须被揍一顿。 有秀恩爱嫌疑的,也必须来一顿肉夹馍。 所以这几天,流月山上下连牵个手都不行了。 什么?好兄弟搭肩膀都不行? 你不知道大王心上人也是个男(雄)的? 勾肩搭背? 呵呵 大王能在任何角度冲出来把你揍一顿。 美好的性生活? 小心大王就在你床头柜里。 病这么重,简直没法治。 16 其实草药君也得了相思病来着。 什么?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出来? 人家已经在小蝎子必经之路蹲点了有木有。 风餐露宿那种。 为了爱情,草药君连洁癖都能扔。 17 某山大王你倒是学一学啊。 家里蹲能蹲出个爱人来? 18 皇天不负有心人,千辛万苦(?)的草药君终于等到了小蝎子……和他黑乎乎的师父。 为什么是黑乎乎的? 因为在草药君看来,小蝎子自带闪光效果,噼咔噼咔那种。 所以毒蛇君只能是个黑乎乎的背景板了。 请想象露珠闪烁的草丛间,闪闪发亮的小蝎子和黑乎乎的、看不出样貌的、声音都是扭曲的毒蛇君快乐交谈的模样。 …… 话说草药君,你这么忽视未来老丈人≈某种意义的顶头上司,真的可以吗? 19 爱情使人盲目。 20 其实某毒蛇尾巴上还拖着只壁虎来着。 那只壁虎刚断了尾巴,被胁迫立马长出第二根尾巴来而不能,正要被拖去煮火锅中。 这么看来,毒蛇君还是挺有存在感的。 毕竟还是黑的不是。 某只壁虎,那压根儿就是一团空气了有木有。 21 在草药君看来,活泼开朗的小蝎子,浑身都亮闪闪哒。 笑起来可萌可萌啦。 一边跳一边笑着问怎么吃壁虎的小蝎子萌死个人! 所以可萌可萌的小蝎子靠近了! 可萌可萌的小蝎子近在眼前啦! 可萌可萌的小蝎子离开了…… …… 草药君竟然没有动手? 22 话说虽然某毒蛇在草药君眼里一直是黑乎乎的,不过狩猎≈护仔的气场…… 你懂的。 23 草药君发现虎口夺食(蛇口夺蝎?)难度十分之大。 于是他只能智取。 方法? 某只蝎子是个吃货。 你觉得会很难? 呵呵…… 24 话说草药君克服了洁癖(山大王你倒是学学啊!),跑到山里抓了n只蜘蛛。 烧烤蜘蛛有木有! 天下第一美味有木有! 某只蝎子闻到香味,真的跑出来了有木有! 草药君看着眼前亮闪闪的小蝎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一口一个慢慢喂回家。 人生赢家有木有! 某山大王你倒是学学啊,唉…… 25 不过话说回来,这部短篇的设定,乐无异还是个小正太来着…… 某草药君…… 你恋童了。 27 恋童的草药君心满意足地把小蝎子拐走了。 抱着萌萌哒的爱人的感觉,简直幸福到冒泡有木有。 (草药君:过度ooc还请适可而止) 美美的、冒着泡的(→_→)草药君回山头了。 遇到了乌云罩顶的某山大王。 两株草药深情(?)对视。 草药君:“……” 草药君神情淡然地亲了小蝎子额头一口。 28 没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来着。 29 山大王:“……你们都恨我。” 30 美人在怀的成功者vs心上人不知道还在哪儿的失败者 山大王完败。 31 小蝎子看着某山大王一边吐血一边走了。 小蝎子虽然疑惑,但是看到手中最后一只蜘蛛,再看看一脸温柔的某草药君。 本着有福同享的精神,小蝎子准备把蜘蛛分享给草药君。 心头好啊这是,吃货主动分享,超感动有木有! 内心感动的草药君…… 脸绿了。 32 话说草药君本来就是植物来着,这样应该说什么,脸灰了?脸红了? 算了,反正就是草药君有洁癖来着,蜘蛛?死都不想吃有木有。 只是看着一脸期待的、bulgbulg效果加倍的小蝎子。 某草药君…… 必须吃啊。 这么萌的小蝎子有木有! 主动喂食有木有! 吃了差点晕倒有木有! 回去之后,草药君在小蝎子看不到的地方漱口n次。 33 痛并快乐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新欢和旧爱的感觉(⊙﹏⊙) 新的脑洞动力满满有!木!有! 正文……努力写g_(:3ゝ∠)_ ☆、第一百九十一章:脚印 第一百九十一章:脚印 玉衡山顶终年积雪,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这三个水潭却没有结冰,想必是地热的影响。 雪花飘落至潭面,不过片刻便消融不见。乐无异上前想要试探水温,还未到水潭边,便听到脚下传来了细微的碎裂声。他警觉地后退,又是几道“嘎吱”声传来。 感觉身体一震,乐无异连忙后退:“喵了个咪,下面真的是冰啊!”他几步跑回原地,便见方才踩着的地方陷到了潭水中,泛起一阵涟漪。 四人所站之处,与水潭不过两三米远。只是他们脚下的冰面似乎非常牢固,而水潭边的,却是极为稀薄了。 “看来水温很高。”谢衣道,“这样的冰天雪地,能有如此的温度,是火山口?” “应该是了。”沈夜道。 “可是,为何有三个?”谢衣指着远处,那三道“y”字形的突起,太过显眼。 若说是岩浆喷出之时有支流突然改道,也不该变成这个样子。 三个相连的潭水,三个洞口,活像是一个选择。 “七月十五道路显现,于火海中置之死地而后生……”夏夷则轻声道,“指的会是这个吗?” 四人都不说话。 “要不要,先到旁边再找找看?”最后还是乐无异打破了沉默。 谢衣点头:“说的也是,先找找看吧。” 空旷无比的雪山之巅,除了零散飘落的雪花以及来时的甬道,四人并未找到其他。 鼻尖已被冻得发红,乐无异道:“要不要下水试试?” 既然脚下的冰层很厚,想必中心的水温也高不到哪里去。如果现在下水去找出路,还能当泡个温泉不是? 其他人还未说话,忽然有踏雪声自山壁一侧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略有些凌乱,显然来人数量不少。 四人警觉地转头,不过片刻,便有陆续数人出现在头顶。 当头一人,正是先前失散的刘赫。 “是你们!”刘赫惊喜的声音在盆地中放大回荡。不过想到声音容易引起雪崩,他立马减弱了音量,人也顺着山壁往下滑,留下一道褐色的痕迹,“你们果然没事。” 刘赫之后,黄珏、黄琦等人也朝着四人赶来。 刘黄两家人的模样,比起沈夜四人来狼狈了许多,不过也没到断胳膊瘸腿的程度。等众人到齐,细数下来,刘家还剩六人,黄家则剩七人。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损失了一些人,反倒是沈夜他们,看起来几乎和分散前一样。 互相交流后,对于沈夜四人的经历,刘黄两家都有些羡慕。一如四人所料,他们都选择了崩雪的另一侧,只是比起沈夜等人的运气来,他们显然差了许多。 有一些人死在了突出的冰锥上,有一些摔下来的位置不对,当场脖子就折了。最后几个,却是死在了胡老头的手上。 此话一出,乐无异便吓了一跳:“胡大爷?”他仍习惯用敬称,但见刘黄两家人不好看的脸色,也只能囫囵带过,“他做了什么?” 刘子威切了一声,面露不快。 不想刘赫喝斥道:“他毕竟是守墓人,放尊敬些。” 刘子威低头,显然并不甘愿。 “守墓人?”谢衣有些意外,但细想胡老先生的一些行为,的确有些诡秘,“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细细一说,也不过是胡老头心急,见刘黄两家人摔下悬崖,身体尚未恢复,便动了歪心思。只是他一人之力难敌众手,被发现后见实在打不过,干脆撇下众人逃跑了。 听完刘赫的话,沈夜道:“所以说,他很有可能就等在前面,准备埋伏我们?” 虽然不想承认,刘赫还是点头道:“很有可能。” 沈夜不说话了。 面无表情的沈夜,不说外人,就是烈山部人都是害怕的。一时间,众人又是静默。 看不出沈夜是否不悦,黄珏只能试着岔开话题道:“怎么样,找到墓道了吗?” 沈夜道:“算是吧。” “算是?”黄珏讶异,这算什么回答,真生气了? 见黄珏神情狐疑,谢衣上前一步解释道:“大致找到了,只是还不能确定。” 说着,便引着众人往水潭走去。 看到那三个水潭,刘黄两家人想法与沈夜等人一致。 “下水吧,”黄珏道,“与其漫无目的地等下去,还不如现在下去一探究竟。” 刘赫却不赞同:“我觉得,时间还未到。” “怎么?” “七月十五道路显现,”刘赫淡淡道,“不过还有两天的时间,我们等得起。” 黄珏一愣,这是自沈夜那儿得来的消息,想不到刘赫这么信任他们。“那么你们呢?”他转向沈夜,“也要等两天吗?” 沈夜点头:“可以。” 谢衣自然点头附和。 黄珏沉默片刻,看了那水潭一眼,终是选择妥协:“也好,两天的时间,的确等得起。” 主意已定,接下来的行程便也要安排起来。夜晚的防寒、帐篷、取暖、吃食都要一一准备。 虽说众人都将最终目标定在了水潭中,四周的环境也是要查看的。 留下一部分人支帐篷、做饭,刘赫带着几个刘家人,往沈夜四人来时的路去查探,黄家人则与沈夜他们一起在山顶外围巡视。 这一巡视,便看到了两串整齐的脚印。那脚印自山下蜿蜒而上,整齐有序,在一块岩石之后逡巡良久,最终悄然离去。 在场之人都变了脸色。 站在岩石后往下望,正好可以看到那三个水潭,以及正在安营扎寨的众人。 显然,有谁一直在暗处偷偷观察着他们,并成功离开。 谢衣沾起脚印周侧的冰粒,质地还算柔软,并未全然冻结:“看痕迹,此人离开不久。”他看向沈夜,“要追吗?” 按刘黄两家所说,活着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而特意找了岩石躲起来的,除了那位半路脱逃的守墓人,也想不到其他。 沈夜略有些头疼,这胡老头,还真的埋伏在这里了。 黄家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沈夜挥手:“过去看看。” 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一趟怕是要空手而归。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脚印沿着冰雪而下,但到了山坡的某一段,冰雪却是不见了踪影,徒留下光裸的黑褐色地面。 从下往上看,裸露的山体面积还挺大,到了远处,才又有了冰雪与山壁想交错的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雪呢?”黄家人失声叫道。 谢衣与沈夜并不言语,冰雪消失,这脚印自然无从找起。 第5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8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8节 “雪崩?”乐无异挠了挠头,“这也太好运气了吧?” 沈夜瞥了徒孙异一眼,对方自动消音。 黄家人已经四散开来,继续寻找线索。 谢衣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回去吧,”沈夜道,“对方比我们更熟悉这里,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只是胡老头就在附近,随时都有可能偷袭的消息,还是需要告诉其他人的。 自甬道归来的刘赫,点点头表示知道,并没有要派人再去找的意思。黄珏想了想,把人也都招了回来。 黑夜很快来临。雪山之巅不比平原,天气寒冷得厉害,更不用说它本身还在落雪。即使登山装备齐全,众人还是冻得够呛。 守夜的人就靠着两个手电筒照明,寒风阵阵,便频频往那冒热气的水潭看。不止他们,就连帐篷里的众人,也都是心生向往。 只可惜,时间未到,老大不许他们下水。 乐无异第一次发现,原来睡觉睡不着是这么痛苦的事情。他紧靠在夏夷则身上,脸和脸都快贴一起了:“喵了个咪……快冻死了。” 因事实摆在眼前偏又束手无策,夏夷则只能拍拍他的手以作安慰。 乐无异冻得牙齿直打颤,看向谢衣的目光便带了羡慕:“还是师父和太师父厉害,这样都能睡得着。” 他们的身边,谢衣与沈夜靠在一起,他们一人面目平静,一人微蹙双眉,均匀的呼吸,显然已经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消失了一段时间,真是抱歉_(:3ゝ∠)_ 没错,阿田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渣的属性,写文都没啥动力了_(:3ゝ∠)_我竟然是个渣作者,都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呢_(:3ゝ∠)_ 话说这篇文刚开始写的时候,我还日更来着……果然新文比较有动力吗?_(:3ゝ∠)_ 但这一段时间没写也是有原因的,不过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我不想写,所以渣作者就不找借口了,大家来把我干掉吧_(:3ゝ∠)_ ☆、第一百九十二章:道路 第一百九十二章:道路 又是那一片昏暗的水域,睁开眼,谢衣竟不觉得惊奇了。他似乎沉到了更深的水底,往上方看去,是恍若流星的莹黄色光点,身侧,空无一物。 原本麻木的手腕,此刻已经痊愈。谢衣试着转动双手,毫无沉滞。 谢衣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先前那名女子。 只是……她去了哪儿? 不远处,一个黝黑的漩涡不断往外喷吐着黑色的团块。谢衣不由自主地往前,湖水在他周身浮动,柔和但也冰冷。 那是些什么呢? 谢衣并不想知道,只是心口有什么鼓动着,好似心跳一起一伏,催促着他往前。 他低下头,发现心口处一闪一闪的,好像一盏小灯笼。 倒是极为有趣。 随着谢衣心口处越发明亮,那些团块似乎也有了感应。谢衣仔细去看,发现那竟是一条条通体透明的虫。那些虫形状极似蚕,在水中蠕动着、挣扎着往上漂浮。一旦到了高处,便有光点簇拥而上将其包裹。 明明看不到光点中的情形,谢衣却觉得,那必定是在争斗。透明的蚕与光点相遇,有些蚕扭曲着被光点吞吃入腹,有一些光点却反被蚕一口一口吞食。 只是光点数量太多,前一刻获得胜利的蚕,下一刻便被更多的光点覆盖。 谢衣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有些难受地捂住胸口。 湖水一阵颤动,谢衣觉得心口舒服了一些,再睁眼,却发现周身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漩涡不再,往上看,连那些光点都渺小得看不到了。 他这是……到湖底了? 谢衣低下头,湖底明明一片漆黑,却可以看清所有景致。不过说是景致,也不过细腻的泥沙,一些零碎的石块罢了。 这样空荡荡的湖底,远处那两具相拥的尸体,便变得显眼起来。他们活像是躺在荒芜的沙漠,周边仅有黄沙。看身形,那应当是两名男子,其中一人宽袍大袖,那熟悉的黑色祭司服……谢衣没有看到那人的容颜,只是心中,忽然涌现出了愤怒与哀伤来。 另一位呢?灰褐色的利落裋褐,他是……谢衣心口猛然一阵剧痛,脑中一个想法刚要浮现,一双手忽然遮住了他的双眼。 身体被熟悉的温度包围,心口的疼痛便也消失了。 谢衣恍恍惚惚呆滞了片刻。 ……阿夜? 挡在眼前的手纹丝不动,波动的湖水,似乎传来了对方的意念——别看! 为何? 谢衣想着,那两人是这般熟悉,一人是你,一人是……身体忽然被转了个个儿,谢衣看到身后人,果然是沈夜。 沈夜脸上有愤怒,有恐惧,更有哀求。这样的沈夜,是谢衣不曾看到过的。 [别去看,别去想。] 恍惚间,谢衣似乎听到了对方的话。 [就当是为了我。] 细微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夏夷则睁开眼,转头便发现是沈夜和谢衣醒了过来。只见谢衣神色略显茫然,被沈夜轻柔地抱在怀中。 “时间还早,再休息一会儿吧。”沈夜轻声道。 谢衣只觉得做了一个十分漫长且费神的梦,精神很是疲惫,闻言便迷迷糊糊合了眼。 天色依旧昏暗,但那微弱的天光,足以让夏夷则看清沈夜面上的表情——看似平静,却是被触了逆鳞的龙,眼中一片凶光。 夏夷则抿唇,保持了沉默。 第二天天色依旧不好,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一刻不停。虽没有变大的趋势,但也没有放晴的架势。 众人耐着性子等在原地,不多时干脆自娱自乐起来。 乐无异心心念念要吃一次高山面,就等着到达不了沸点的开水煮面。事实证明,这高山面的确味道独特,就像是没煮熟的面浆,难吃到让人不想下口。 乐无异吃了没几口,眼巴巴看向夏夷则。但一想到让夏夷则吃这东西,又觉得心疼。只能埋头继续苦吃,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此刻夏夷则却难得没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乐无异身上,他时不时看向吃着压缩饼干的谢衣和沈夜,眼神若有所思。等夏夷则回过神来,乐无异正好被一大团面疙瘩卡了喉咙,惊天动地开始咳嗽。 谢衣闻声,见乐无异咳得满脸通红地模样,无奈又好笑地将水递了过去:“你这孩子,吃这么急做什么?” 夏夷则拍着乐无异的背道:“剩下的就别吃了吧?尝过味道就好。”他们四人带足了干粮,实在没必要为这样一碗面为难自己。 乐无异摇头:“浪费不太好。” 于是继续苦大仇深地吃。 若是平时,见乐无异这副模样,沈夜少不得给一个白眼或是冷哼。只是这一次,沈夜只是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并不出声。 “阿夜?” “嗯?” 见沈夜表情平静,谢衣笑了笑:“没什么。” 倒是沈夜,忽而反口问道:“你昨天……”话到一半却是止住了。 沈夜眸色深沉,一副有话要说偏又有口难开的模样。 这样犹豫的沈夜的确少见,神经大条如乐无异都发现了异常。他用手肘碰了碰夏夷则,轻声道:“太师父这是怎么了?” 夏夷则摇摇头,并不说话。 见谢衣他们全都目露疑惑,沈夜想了想,终是道:“你昨天……梦到我了吗?” 这话一出,乐无异再次被面卡主了,瞪大眼看着沈夜,连咳嗽都忘了。见乐无异被噎得满脸通红,夏夷则连忙递水。 谢衣闻言也是脸上一红,见乐无异和夏夷则一阵手忙脚乱,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毕竟昨晚的梦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这人依言出现在了自己的梦境中,带自己脱离危险,这样的印象却是留了下来。 想到这里,谢衣忍不住笑了,他笑着问道:“阿夜你以为呢?” 谢衣神情间带着些难言的喜悦。 沈夜略勾起唇角,面上带着些果然如此和说到做到的自豪,只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这一次亲密如谢衣,都没有察觉到。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待到第二天依旧风平浪静之时,一直说说笑笑的众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前一天还可以当做是休息,但今天,却是提示的最后一天。 零星的小雪依旧飘着,水潭也没有变化,没有岩石崩塌,更没有所谓的道路显现。玉衡雪山的山顶,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安静得可怕。 刘黄两家的年轻人性格尚有些毛躁,看着一脸淡然的刘赫,再看默默抽着烟的黄珏,也只能压抑了说话的欲望,在原地不停转圈转移注意力。 谢衣一早就醒了,只是他看向沈夜的目光带着些疑惑。沈夜问起来,也只回答说没什么。 毕竟,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黄珏是最先等不了的,他拍了拍膝盖站起来,面沉如水道:“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再去找找线索。”也不等刘家和沈夜他们反应,便带着黄家人往山坡上走去。 刘赫不答,双眼只是盯着三个水潭看,似乎认定这就是唯一的道路。 黄珏刚走了没几步,却听得轰隆一声闷响,抬头,便发现一块巨岩自山壁滚了下来。 来不及细想,黄珏大吼道:“躲开!” 沈夜他们听到声音回头,看到的便是黄家人四散开来,岩石嵌入冰层的场面。 这岩石两端十分尖锐,可以说是直直地插入冰层之中。黄珏眼睁睁看着冰层有了裂缝,并往四周崩裂开来。 “后退!离开这里!”黄珏气急败坏道。 好在脚下的冰层十分厚实,那裂缝蔓延了四五米,便自动停了下来。 黄珏他们为了躲开岩石,自然没有往上观望。但沈夜他们这些离得远的,却清楚看到了飞奔逃跑的人影。 不用提醒,反应灵敏的都往山坡上跑去。 只是和上次一样,等他们来到目的地,目标早跑得没了影。 “大意了……”沈夜喃喃道。自昨天发现脚印开始,他们便派了人手在上方巡视。只是由于脚印的影响,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那一块岩石处。也因此,这和那岩石遥遥相对的地方,便没人留意。 谁能想到,胡老头是在声东击西呢? 只不过,他的目的何在? 众人分别为岩石所在地和岩石本身进行了查探,只是仔仔细细一番摸索,却得到了这两方都没有任何古怪的答案。 岩石只是快普通的石头,而它原本伫立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的机关。 多此一举? 没有人这么想。 “再仔细找。”刘赫冷声道。 谢衣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会不会,他是故意的?”他顿了顿,“也许对方是故意给我们这和墓道有关的错觉,以此来遮掩真正的线索。” 沈夜点头:“不无可能。” 刘赫并不说话,黄珏叹了口气,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那就留几个人在这里,其他人散开来。”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山顶,他们十来个人,人手太少了。 谢衣与沈夜自然仍在一起,夏夷则和乐无异则留在了山坡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依旧得不到线索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 七月十五道路显现,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真的靠得住吗? 雪花渐渐止了,乌云被风吹散,露出了后边的一片碧空来。 山顶短暂的放晴,却不能使众人的心情轻松多少。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寻找,只能让人越发焦急。 “夷则,我们要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吗?”眼见着众人越发分散,有人都往山下跑去,乐无异忍不住问道。 夏夷则沉默片刻,摇头道:“还是别了。山顶面积太大,这样的找法,找不到什么的。”如果是地毯式的搜索还好,这样十几个人,根本是杯水车薪。 乐无异叹了口气,蹲下身不说话了。 冰冷荒凉的山顶,人迹罕至。此刻,乐无异二人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些人声,哪怕听不分明,也能感觉出其中的焦躁来。 一束阳光自天空垂下,带来一丝暖意。夏夷则抬头,便发现天空已经放晴,背后尚在东边的太阳,耀眼得厉害。阳光虽暖,只是他们所在的海拔太高,作用不大。 夏夷则正怔怔出神,乐无异却是忽然站起了身,惊呼道:“夷则你快看!” “怎么?”夏夷则连忙去看身边人,只见乐无异指着下方,一脸的惊讶和惊喜。 顺着乐无异所指的方向,夏夷则看到了他们二人的影子。随即,淡然的面容也带上了喜色:“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上一章的一半开始,阿田开始不修改内容了,因为每次写完修改都要花好久(ノへ ̄、) 未修改章节准备以后有空了再修,所以错别字、病句、语句不连贯、逻辑问题等等,大家还请一笑置之_(:3ゝ∠)_ ☆、第一百九十三章:入墓(一) 第一百九十三章:入墓(一) 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子,这本无可厚非。而让夏夷则与乐无异高兴的是,他们的影子,竟不偏不倚投射在了三个水潭中最左侧的那一个。更正确的说法是,但凡是山顶较为突出的岩石,其影子都集中在了左侧的潭水之上。 夏夷则心中一喜,还没说什么,脑袋便被乐无异拉了过去。伴着脸颊上一阵湿热和响亮的一声“ua”,夏夷则一愣,回神时,乐无异已经迫不及待跑远了。 “师父师父!你看我和夷则发现了什么!” 夏夷则摸着脸颊,看着乐无异极为欢喜的模样,忽而笑了:“想不到被你抢占了先机。”摇摇头,带着喜悦跟了上去。 影子的消息一出,众人都是精神一震。一开始还担心会不会是巧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发现无论影子缩短变长,都只与左侧的水潭相交之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当真精妙无比,”谢衣笑叹道,“也不知是自然形成,还是人造的奇迹了。” 三个水潭紧挨着彼此,这样的距离之下,没有一道影子过界。能将阳光这般利用,不得不叹一声鬼斧天工。 众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终于找到了,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 “我就说你瞎担心,现在看到了?” 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众人再一次有说有笑起来。 谢衣舒了一口气,他笑着看向沈夜,却发现那人绷着一张脸,神情竟有些沉重。 喜悦的心,便隐隐带上了不安。 一旦确定了墓道入口,众人便马上动作起来。虽没有带潜水装备,一些应急的东西,都准备得齐全。 将厚重的衣服脱下来,寒风一吹,冷得人直打哆嗦。好在“温泉”就在前方,这寒冷也就能够忍受了。 刘家的刘嘉明和黄家的黄三伟水性较好,就由这两人先下水探路。 二人腰上紧紧系着绳索,缓步走向水潭。只是还未到水潭附近,只听得“喀拉”一声脆响,冰层碎裂,两人惊呼一声,便直接陷了下去。 “没事吧?”负责拉绳的人吓了一跳。 刘嘉明和黄三伟也就摔下去时有些惊慌,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冷静,抹了抹脸道:“没事。”越靠近水潭,冰层果然越薄。 碎裂的冰渣子遇水,不过片刻就融化了。黄三伟还不忘打趣:“这水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要不要一起下来?” 黄珏笑了:“还不快去,瞎磨蹭什么。” 黄三伟笑了笑,与刘嘉明一起游向水潭。 由于冰层过薄,众人也不能在近处看二人的动作。他们到达之后,对着远处的人挥了挥手,便潜了下去。 绳索慢悠悠地被拖曳,一寸一寸消失在水中。 众人站在冰层上,等着二人的消息。 时间显得有些漫长。 沈夜正兀自出神,忽觉手臂被触动。他看向谢衣,便听对方轻声道:“阿夜,你说胡老先生,为何要那么做?” 谢衣瞥了一眼扎在冰中的岩石。这石头并没有特别的作用,胡老头却特意将它推下来。如果说是为了掩盖影子的事实,这满山的岩石,多一块少一块没有任何区别。又或者,是为了将他们压死?为了砸破冰面?这就更不可能了。 谢衣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要多加小心。 沈夜并不说话,揽着谢衣的肩膀,将他拉近几分。两人面颊相贴,颇有些温存的味道,故此,谢衣也不再开口。 沈夜与谢衣明目张胆地亲昵,夏夷则和乐无异不觉得什么,刘黄两家人却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再不习惯,看两眼后,便非礼勿视转了头。 恰在这时,拖着绳子的黄岩出声道:“绳子快没了。”他的脚下,仅剩下不足十米的绳索,但看缓慢拖曳的速度,黄三伟他们还在下潜。 黄珏皱眉,这绳子将近四百米,这都不够?“其他的绳子呢?接上去。” “知道了。”黄啸又去取了两团绳来,依言接了上去。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一直到这新的绳索快到尽头,水下的黄三伟都没有发出上来的信号。 在水下能闭气这么久? 黄珏当机立断:“拉上来!” “是。” 黄岩手中一个用力,众人便见绳索立马绷紧,与冰层交界处一阵摩擦。水中的黄三伟似乎挣扎了一会儿,片刻之后,那反抗的力度就消失了。 黄珏和刘赫都皱起眉,直觉要出事。 “动作快!” 又有几个人上去帮忙,绳子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回收。 正当众人以为黄三伟和刘嘉明遇到什么危险时,只听得“哗啦”一声,两个年轻人都从水中冒出了头来,一阵水花四溅。 “老大,水下东西!” 不等众人询问,也不等刘黄两位领头人发怒,刘嘉明率先出了声。 此话一出,怒火顿消。 刘嘉明和黄三伟一先一后上了岸,将水下的情景一一叙述。 一如众人所料,这最左的水潭,正是墓道入口。也许是找到了正确通道的关系,一路上并没有危险潜伏。而在下潜了一段距离后,通道两侧渐渐有了人工的痕迹。 “墓砖?” 黄三伟摇头:“值钱得多。”他本想卖个关子,但想到情况特殊,便言简意赅道:“是水晶。” 不知从何处来的光线,又或者是水晶本身就在发光,往下,红紫色的水晶浩如星海,一片璀璨。 场面太过绚烂壮美,吸引了二人所有注意力,因此,不知不觉又下潜了好几米。 “好几米?”黄珏哭笑不得,他拎了拎团成一大团的绳索,“这叫好几米?” 黄三伟咳嗽了一声,讪讪不说话了。 水下的场景可以预想,只是刘嘉明和黄三伟下潜了那么多,并没有看到墓道入口。众人不想再等下去,更何况这两人保证下方很是安全,便准备一齐下水。 刘家在前,沈夜四人在中,黄家断后。 在入水的瞬间,乐无异便舒服地喟叹一声,忍不住伸展了四肢。冻了这么久,终于暖和了。 夏夷则眼带笑意,等乐无异稍稍划拉了几把,才提醒道:“走吧。” 沈夜和谢衣,早已经潜下去了。 乐无异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游鱼一般调转了个儿,向着水潭下方游去。 水潭下方别有洞天,却是足有三四米宽的圆形甬道。甬道表面有着各色凹凸不平的岩石、石英,但总体看来,还算规律平整。 湖水先是由明转暗,也不知过了多少米,果然如刘嘉明二人所说,紫红色的光芒开始闪烁。 谢衣与沈夜紧跟在刘赫身后,一边往下游,一边被水晶吸引了目光。 这连成片的棱柱水晶,晶莹剔透,仔细去看,内里似乎有细小的火焰在燃烧。也因此,美则美矣,没有人贴上去看个究竟。 说不定出了意外呢? 水温逐渐上升,好在可以忍受。只是寻找的墓道,目前仍然没有踪影。但众人这样游了六七百米,问题便也来了。 闭气这么久,竟还不觉得勉强。 谢衣转头去看身后的乐无异和夏夷则,水晶的光芒,足以照亮他们的面庞——他们同样面色古怪。 显然,这一点大家都注意到了。 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再去看别人,脑袋便挨了一下,略一停顿,甩甩头继续往下游去。 这样一个古怪之处,对众人来说利大于弊,便当做没发现吧。 众人继续前行,身体虽然受得住,但渐渐有了倦意。无穷无尽的水晶,再怎么珍贵,看多了也疲劳了。 乐无异迷迷糊糊感觉都快睡着了,再一睁眼却是精神一震,骤然往后退去。却原来他眯眼的一会儿工夫,整个人歪了过去,差点就撞上水晶壁了。 夏夷则眼见着乐无异已经游回来,便松了口气。只是下一刻,他看到乐无异像有了发现,重新贴了回去。 无异?水中无法发声,夏夷则便也跟了上去。还不待靠近,便见乐无异一蹬脚,一个漂亮的水中回旋,狠狠往水晶壁踹去。 看似坚固无比的水晶,轰然四散。湖水一阵波动,水晶的碎屑飘散开来,露出了后方一个黝黑石洞。 谢衣见状,惊讶不过一刻。他向着刘赫打手势,让对方将前面的人带回来,之后就和沈夜转了方向,率先朝着洞口而去。 乐无异在洞口处探头探脑,惊讶于自己真的踹出了条道来。说来也是误打误撞,要不是觉得这片水晶颜色不够耀眼,他也不会想太多。 夏夷则与乐无异停留在洞口两侧,不一会儿,沈夜与谢衣便靠了过来。 乐无异还想问要不要去洞里看看,还是继续往下游。沈夜看都不看,径直往洞内去了。 乐无异眨眨眼,在谢衣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并跟上去后,他傻呵呵地挠头,和夏夷则一起游了进去。 这一次的洞口要狭窄许多,一个人还好,如果两个人齐头并进,难免磕磕碰碰。也因此,众人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并保持好距离。要不然贴得近了,被前面一人当头一脚,那滋味也不好受。 新的甬道是往上的,众人本不觉得什么,不过多花些力气罢了。但当空间逐渐变窄,手足越来越施展不开之时,他们终于有了不安——一直空气充足的肺部,竟隐隐作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修改就贴上来的感觉略舒爽(⊙﹏⊙)b 写到这里,最后一卷的大纲才到一半,这是作死呢作死呢还是作死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入墓(二) 第一百九十四章:入墓(二) 胸腔渐渐憋闷,闭气漫漫变得困难。沈夜游在最前面,自然是最先发现这一点的。他一时还能忍受,但考虑到后面的一群人,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只是两边的石壁贴得更近了,前方的甬道一眼望去,狭窄到除非你变成一条鱼,否则游不下去的程度。 该死的! 沈夜不由得焦躁起来。他想回头去看谢衣他们的状况,奈何被自己的身体挡住,余光只能看到对方的发梢。 目前的甬道,如果是在平时,就当是地下隧道攀爬就好。但他们一群人现在都淹在水里,手脚并用爬着走,速度虽快,却快不过氧气的流失。 现在除了爬行,竟找不到第二种办法了。 沈夜感到胸口一阵针扎似的痛苦,忽然觉得身体一轻,却是脚上被人用力往前推。 沈夜身后是谁,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胸腔几乎爆炸,却不再是因为氧气缺失。 沈夜的动作更快了,若不是湖水阻隔,水晶壁被他磨得咯吱作响的声音,恐怕都要传很远。 这一刻,不止沈夜心急,所有人都慌张起来。 沈夜还有谢衣相助,有一些人,却是憋得面色苍白,眼看就要闭过气去。如果他们昏倒在半路,不仅性命堪忧,后面的人多了一个障碍,那就更加危险了。 不能游下去,所有人都拼了命往上爬。透明光滑的水晶,从未像现在惹人憎恶过。 沈夜忍着极致的愤怒,终于看到了晃动的水面。一口水直接呛了进来,他听到耳朵一阵轰鸣,却顾不得其他。攀上甬道的边沿,沈夜用尽全力将整个人都撑了出去。 四散的水珠滴落,沈夜连忙转身,一把抓住了谢衣的手。待他将谢衣拉上来,便见对方脸上发青,嘴唇发紫。 “唔……”空气冲入肺部,却引得谢衣一阵干呕,他喘着气道:“无异他们……” 沈夜一咬牙,回身之时,乐无异已经一脸菜色出现在了洞口。 乐无异明显是没力气了,神情一阵恍惚。沈夜抓着乐无异的双手将人拖上来,甩在一边后又去接夏夷则。 这一次,就是夏夷则都狼狈至极,趴在一边几乎跌倒,话都说不出来。 陆续有人被拉了上来,一个个都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恶鬼,凄惨无比也狰狞无比。 被拉上来的人根本帮不了忙,瘫在一边只是咳嗽和喘气。待沈夜将刘嘉明拉了上来,见对方脸色还不算特别难看,他就当了甩手掌柜,一心去看谢衣的状况。 谢衣面色苍白,休息一会儿后仍有些发青,被沈夜抱在怀中,也只是闭着眼喘息。自进入雪山开始,他的身体便有些虚弱,这样一场窒息,让他有些缓不过气来。 一旁的乐无异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大张着四肢躺在地上,眼神空芒得厉害:“喵了个咪……以后,再也不潜水了。” 夏夷则坐在他身边,苦笑一声,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咳嗽。 众人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十分开阔的地下洞穴。顶部成半圆形,足有十几米高,下方则点缀着一个个脚盆大小的水潭。而他们,就是从其中一个爬上来的。 这真是一个古怪的地方,谁能想到沿着火山湖往下游,能来到这样一个空旷的地方呢?洞穴顶部缀满了绚烂至极的紫水晶,脚下则是白玉的平地。闪着光芒的水晶好似一盏盏小灯笼,将一切映出行迹。只见玉石表面是十分平整的正方形纹路,每隔三块,便在当中镂空透出一个孔洞来。孔洞下方是什么,一看便知。 谢衣仍在休息,却听得一阵嘶吼突然从近处传来。他想要起身,被沈夜压了回去:“是休克,没事,他们会处理的。” 沈夜转头,看到的,便是刘嘉明对着刘子威做急救措施的模样。 这些人体力再好,这样一段路下来,休克的不在少数。缓过气来的人,只要不是手脚发软到站不起来,都陆陆续续救治后面的人。毕竟后来上来的,憋的时间更久。 等所有人上了岸,一番急救之后,忽然发现少了一人。 众人先是呆滞,回过神来后,惊惶的望向来时的洞穴。 黄珏闭上眼,神色苦痛。少了的人,正好是黄家的。 黄三伟挣扎着走向水潭,待看到在水中漂浮的黑色头发后,脚一软跌坐在地。这最后一人,可能直接淹死在了半途,沉了一会儿,现在才浮起来。 黄三伟声音嘶哑:“我应该待在最后的……”这一路上,不是没有碰到半路休克窒息的,但他们一群人一齐努力,还是将人推了出来。可是这人处在最后,自然连什么时候掉的队、什么时候淹死的都不知道。 看似无害的道路,终究要了人的命。 生命已逝,接下去的路还要走。等众人终于缓过了劲来,便发现这一片区域干净得厉害,连块石头都没有。水晶自不必说,玉石则质地温润白皙,表面纤尘不染。 谢衣借着沈夜的手站了起来,扫视一圈后道:“这里看起来,似乎还在陵墓外围。”这是一个长勺型的山洞,顶上的水晶浑然天成,也唯有脚下的玉石是人工的。 沈夜看向相互扶持的黄珏和黄琦:“你们还能走吗?” 黄珏叹了口气:“可能还要等等。” 刘赫面露憔悴,见黄珏实在勉强,顺口道:“那就再休息一会儿吧。”更何况,黄家的人还准备堆一个简单的坟墓出来。不得不说,这一路上的死亡并不算少,这些人实在太过仁慈。 沈夜见状点点头道:“也好。” 众人在原地休息,沈夜本想让谢衣继续合眼假寐,但谢衣却想往四处看看。乐无异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难得没有跟风。夏夷则看着这人起伏的胸膛,略有些心疼。 目前这山洞唯有一条出路,便是长勺的勺柄,谢衣想去那里看看。他刚走了没几步,便路过一个水潭。谢衣视线随意一扫,却见那水潭中黑漆漆飘着一具尸体,湿漉漉的头顶在水面载沉载浮。 谢衣一愣:“这是……” 沈夜同样看到了那颗人头,他与谢衣对视一眼,又快步朝着另一个水潭走去。这一个孔洞内,只见水中黝黑的长发飘扬,依稀可以看到青白浮肿的身体和手臂。再走几步,头朝上的尸体,另一个水潭,依旧是黑色的头颅随水荡漾。 这山洞里的小水潭很多,虽未到数不胜数的地步,百来个还是有的。每个水潭,竟都沉着一具尸体! 沈夜猛地回头,恰好看到黄家人准备将同伴的尸体拖出来,他大喝一声道:“别碰他!”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连乐无异都半支起了身体。拖着尸体的黄山青面露疑惑,但见沈夜神色严肃,他一顿,手中的尸体就又滑了回去。 “咕咚”一声,水花四溅。 “沈先生?” 沈夜深吸一口气:“你们看看别的水潭。”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阿田要出门去玩了,内蒙古≈北京十日游 …… …… 我回来之后尽量更新_(:3ゝ∠)_ ☆、第一百九十五章:城池 第一百九十五章:城池 每一个水潭中都载沉载浮飘着一具尸体,要不是确定这人是他们的同伴,众人都要怀疑,他本身就在这里了。 一个洞口一个人,这活像是人桩的场景,让本想将尸体拖出来的众人都歇了心思。黄家的人还想挣扎一番,但被黄珏训斥了一顿后,只能偃旗息鼓。 这尸体一旦拖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黄山青沮丧地坐在水潭边,不时地看着同伴的尸体在水中沉浮,心中一片苦涩。 前方的道路如何,众人都不分明。为防万一,便在这地下洞穴用了饭,储备体力。 黄山青有些吃不下,被黄三伟安慰了一番无果,就被硬塞了一袋压缩饼干。他干巴巴地托着袋饼干,两眼发直。黄三伟倒好,见他不吃,竟然开始踢他小腿。 一下,又一下,锲而不舍。 另一边厢,沈夜四人带的水已经不多了。虽说身边有许多湖水,奈何都泡着具尸体,怎么都不想去碰。 谢衣喝了几口,就将水壶递给了沈夜。硬邦邦的干粮,就是沈夜吃起来都喉咙干涩,他想劝谢衣再多喝一些,奈何对方并不听话。 向来惟沈夜马首是瞻的谢衣,也就这种时候才会态度坚决了。 谢衣兀自咀嚼着干粮,却忽然觉得小腿被推了一下。他转过头去,看到的就是吃得专心致志的乐无异。 见谢衣看过来,啃得欢快的乐无异顿了顿,颇为无辜地望向对方:“师父?” 谢衣笑了笑,只当是错觉。 只是还没继续吃上几口,小腿又被推了一下。 谢衣咀嚼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往小腿处看去——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黄山青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踢够了没?都说不吃了。” 谢衣视线转移,看到的就是一脸郁闷的黄山青和一脸莫名其妙的黄三伟。 黄三伟将饼干咽下,仰着头莫名所以:“啊?” 这无辜的模样,黄山青只当他是为了逗笑自己,摇摇头,他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下不为例!” 黄三伟更奇怪了,他干了什么了? 谢衣看了片刻,只觉小腿又是一动。如此细微,神经大条的人,说不定会认为是饥肉抽搐。 谢衣将小腿折了回来,过了片刻,不见动静。倒是乐无异吃饭的动作一顿,满眼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小腿,拍了拍,继续回头吃饭。 谢衣将视线集中在乐无异的身后,等了片刻,却见身侧虚影一闪,沈夜狠狠将一柄匕首插在了玉面上。 一声难以言状的尖叫声在众人耳边炸开,谢衣立马起身,只见沈夜匕首插着的,竟是一只惨白的人手。 这手五指纤细修长,应当是女性的。被一柄匕首从手背钉在玉面上,整只手都在挣扎颤抖。但最为古怪的,却是这手的手腕,像是被压扁的透明粉条,自玉砖的夹缝处伸出,无限延长。 “喵了个咪,这什么鬼东西?”乐无异将最后一口干粮咽下,还不待走近,却见近处的那一个水潭,一阵气泡翻滚。 咕嘟咕嘟的气泡声,让乐无异咽起了口水:“喵了个咪……这个潭里,我记得……是具女尸吧?” 第5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9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59节 诈尸了? 沈夜钉着的手,忽然像泄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他猛一抬头,果然见玉砖的其他缝隙处钻出了手来:“这地方不对劲,我们走!” 其实不用沈夜提醒,众人都已经发现了不对。尤其是黄山青,他的脖子上缠着一只手,脚上还有一只。两只手的目的明确,那就是把他往水潭里拖。 黄三伟随身带着瑞士军刀,直接往手掌下的透明手腕斩去,但看似柔软薄如纸片的手腕,竟将军刀反弹了回来。 黄三伟傻眼了,听着水潭里发出的一阵气泡破裂声,他拖着黄山青的脖子,像磨刀一样磨了起来:“虎子,你特么这时候就别惦记我们了啊!”黄山青已经被勒得脸色发青,但是那手腕就是砍不断。 其他人都好不到哪里去。虽说这些手的数量似乎是按照水潭的数量来的,一个潭一双手,奈何这里的水潭数量太多,这伸出来的手便也数不清起来。 手腕软弱无骨偏极为强韧,眼见着又一双手自玉砖的两边钻了出来,一左一右拉住了乐无异的脚。像是被蛇缠上的触感,让乐无异眼皮一跳,他连砍带磨,这手腕就是不断:“喵了个咪,你们别这么热情啊!” 沈夜回身吼道:“手掌才是弱点,钉住它们!” 乐无异看似慌张,动作仍是极为精准,挑破水泡一样一左一右各来了一下,这力气极大的手,竟真的瘪了下去。 又一剑挑破了夏夷则身侧冒出的一只手,乐无异极为满意,冲着对方笑得灿烂。夏夷则有些好笑,拉起乐无异继续往前飞奔。 沈夜的声音一出,乱作一团的众人终于恢复了一些战斗力。黄三伟哭笑不得地刺破了手掌,这看似无敌的东西果然消了下去。他拖起快窒息的黄山青,也是拔足狂奔。 开玩笑,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下水去陪兄弟好吗。 咕嘟咕嘟的气泡声越来越响,一开始只有众人附近的水潭,到后来,众人不得不承认,整座地下洞穴里的人桩都活了。响彻洞穴的气泡声来回回荡,而伴随着的,是杂草一样开始遍布的惨白手掌。 好在这手掌的弱点极为明显,众人磕磕绊绊,倒也没有一个被拖走的。而众人前方遭受最多攻击的沈夜与谢衣,反倒是最让人羡慕的。 只见谢衣手中夹着锋利的刀片,一挥手就是数个手掌爆破。这活像是玩气球游戏的模样,怎能让人不羡慕?不过他们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那刀片实为木片,经过谢衣的特殊处理罢了。 有谢衣保驾护航,乐无异和夏夷则轻松了许多。 他们四人率先冲出地下洞穴,眼前豁然开朗的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耀眼的红光在四人面前亮起,伴着几乎要烫伤皮肤的高温和硫磺的气息。 谢衣忍不住用手挡了挡光线,待眼睛适应之后再去看,便见眼前横跨着的,竟是足有四十多米宽的熔岩流。这黑红色的沸腾熔岩流呈圆形,如护城河将其中的一座城池环绕。而那城池呢?看不见内部细节为何,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足有百米高的城墙,以及,城池中部突出一截的、已经枯萎了的——矩木。 作者有话要说:  阿田我回来啦★,°:☆( ̄▽ ̄)/:°★ 。 唯一的感想:南方热成狗 over ☆、第一百九十六章:城墙 第一百九十六章:城墙 相握的双手蓦然一紧,谢衣看向沈夜,这人脸上没有惊喜,没有怀念,没有愤怒,竟只有平静。但那双眼,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谢衣心中一叹,再看向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池,眼眶竟有些酸涩。百米多高的外墙阻拦了一切,但光是矩木的存在,已经让两人心境动摇。 寻找期盼了那么久的流月城,真的出现在眼前了吗? 身后陆续有人赶了上来,看到这宏伟的城池和翻滚的岩浆,一时也只有惊叹。 来到这灼热的岩浆地区,那些人手都像害怕着什么不再往前,众人便能稍稍将眼前的一切慢慢看清。 先前的地下洞穴和这一处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先不说城池有多高多宽,就是那呈圆形环绕的岩浆流,常年灼热已经滚烫的山壁,一眼望去真是满目血红。墨黑色的城墙也好,岩浆外围的山壁也罢,底部都像是被锻造的铁片,红得发亮,不时爆出几颗火星来。 往上方看去,则是漆黑一片,并不被这亮如白昼的红光笼罩。而横陈在城墙与众人之间的,竟是一座墨黑的石桥。 虽说这石桥架在熔岩流上方,并不与之相接,但它两侧并未护有围栏。再加上底部隐隐如水流般的红光,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座石桥可以拿来煎鸡蛋。 见沈夜与谢衣只是望着城池出神,并不关注其他,而刘黄两家人疑惑的目光正在两人身上逡巡,乐无异咳嗽了一声道:“谁第一个?” 与此同时,夏夷则先是按了按就近的石桥表面,发觉有些温热后,接着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团布条团成的球来,朝着桥面便是一扔。 这布球滴溜溜滚了开去,滚了很大一段路才滑落桥面,落入岩浆之中看不见了。 “看来能走。”夏夷则道。 沈夜终于收回了视线,他对着刘赫道:“你们先我们先?” 这桥面虽说算不上窄,两人并驾齐驱还是有些危险。 刘赫微微一笑,伸出手道:“请。” 毕竟钥匙可不在他手上。 沈夜也不客气,抬腿便走。 按理说这四周全是炽热的岩浆,这石桥离岩浆也不过十来米远,但是当脚踩在上面,竟没有想象中的灼热。 虽说乐无异很想蹲下身来摸摸石桥的材质,但脚底下的岩浆时不时喷发,这左右全无围栏的模样,脚底打滑可就要命了。 抹去额头上冒出的汗,乐无异有些后悔没将衣物多脱掉几件了。反看沈夜和谢衣,竟像没事人一样,神态自若。 乐无异啧了啧舌,不断安慰自己:心静自然凉。 众人陆续踏上石桥,还没走到一半,却听得“噗通”一声巨响,像是有重物跌落到了岩浆里。 众人吓了一跳,以为是谁掉了下去,但急忙转头之后,却发现所有人都好好站在桥面上。 落在最后的刘杨是看得最清楚的:“没人掉下去,好像是那里发出的声音。”他将手指向队伍的正下方,只见那里一阵涟漪,红黑相交的岩浆一阵荡漾。 悬在胸口的心落了回去,只是还不待众人继续往前走,那涟漪的正中心竟猛然蹿出了一道人影来。 “什么鬼东西?!”黄啸就在那涟漪正上方,一时不察差一点吓得跌倒。 人能在岩浆里存活? 自然不行。 所以众人清清楚楚看到那具人形浑身燃烧着火焰,张牙舞爪似乎想要抓住上方的众人。这人四肢健全,但浑身许多地方已经烧得露出了白骨,红色的火焰,自他的眼窝中喷射而出。 谢衣心头一紧,刚要张口,却被沈夜一把握住。 “阿夜……” 沈夜摇摇头:“不要多想。”他看着燃烧的骸骨摆动着双臂,但因距离过远,重新落回岩浆中,发出“噗通”一声巨响,“不会是烈山部人。” 话虽如此,沈夜的眉却是皱了起来。 “继续往前走,”这时刘赫发了话,“这鬼东西跳不上来。” 那火尸虽然形貌可怖,不过众人见多了古古怪怪的事物,心头一阵惊跳后,倒也立马安定了下来。 毕竟火尸只跳了两三米不是? 众人继续往前,而脚下,则有了“噗通”“噗通”的音乐声相伴。随着众人越发往前,火尸由少变多,到后来,众人活像是看到了亚马逊河中的食人鱼,一条一条很是活跃。 不过食人鱼,可比这些燃烧的尸体可爱多了。 谢衣忍下了心中的不适,没有将那些大张着嘴的火尸射落。这时,却听到沈夜小声地咒了一句:“该死。” 谢衣抬头,一眼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要知这石桥足有几百米长,每隔二十米便设有一个桥墩。而现在,本该是墨色的桥墩上,下方竟有密密麻麻有红色的尸体在往上攀爬。这些火尸四肢并用,紧贴在桥墩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真的一点一点在往上移动。它们有的脑袋往上,大张的黝黑嘴巴,似在不怀好意地微笑。 “我们走!”沈夜大喝一声,也顾不得安稳妥当,在石桥上飞奔起来。 其余人先是一愣,待看清脚下情况,也是咒骂了一句便开始跑。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火尸游向桥墩,显然是发现了捷径。 乐无异看了一眼岩浆就不想再看,火尸的数量,竟是出乎意料的多。而前方,高耸的城墙并不见有城门迎接他们。 喵了个咪,这下大发了。 虽然没看到城门,沈夜脚步仍是不停。正在这时,队伍中却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谢衣霍得转头,只见黄家的黄啸脚下不稳,面色苍白地从石桥上摔了下去。 夏夷则与黄啸靠得较近,刚想伸手去拉,黄琦动作却是快了一步,一把将他的手拍开:“来不及了!” 这里没有攀沿物,想要拉人的下场,那就是一起掉下去。 “你……”夏夷则脸色难看,如果不是黄琦拦在身前,他本来是来得及的。但见黄琦面色沉重,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神色,夏夷则顿了顿,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黄琦不动声色地往后看了一眼,在看到黄珏暗暗的点头后,神色不变继续往前。 黄啸的死亡仅是一个插曲,众人在火尸爬至桥墩的一半时,来到了城墙之前。 只是这与石桥相交的城墙,表面光滑,由大理石堆砌的墙面缝隙严密。别说是门了,就是门缝都没有。 “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_(:3ゝ∠)_ ☆、第一百九十七章:蘑菇 第一百九十七章:蘑菇 城墙之外,除了脚下的石桥可以站立,其他地方直临岩浆,连一块石头都懒得施舍。 谢衣赶忙上前查看,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城墙的确是实心的,并无机关。 沈夜脸色难看,往后方看去,有的火尸已经快攀至桥面了:“别让他们上来!” “你说不上来就不上来?说得轻巧!”不知是谁火急火燎,口不择言了。 沈夜怒道:“你们的枪难道是摆设吗?” 此话一出,略有些骚动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 乐无异眨眨眼,再眨眨眼,喵了个咪,太师父不说,我都要忘了。 要知自从上了玉衡雪山,怕引起雪崩,枪支弹药一直是刻意被众人遗忘的。而入到湖底,眼见着沈夜他们冷兵器用得虎虎生风,硬是让刘黄两家忘了热兵器的存在。 刚才沈夜让他们拦住火尸,这些用惯了枪支的家伙,下意识以为要用身体去挡了。 黄珏无奈至极,拍了身前的黄三伟脑袋一下:“还不动手?” 已经有火尸伸出手,眼见着就要抓住桥沿了。 “呯”的一声,这是刘子威开枪了。别看他年纪轻,这一枪正打在火尸的手腕上。那火尸还没来得及伸出另一只手,就从桥面上摔了下去。 因众人靠得极近,后方的人行动不便,便由队伍最后方的刘子威和刘嘉明动手。 枪声不断响起,不说一枪一个准,但效率还是不错的。众人近处桥墩上的活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了许多。 然而,这里的桥墩不止一个。 不远处,已经有许多活尸爬上石桥,沿着桥面飞快地爬过来。许是在岩浆中生活了太久,他们的肢体并不协调,贴在桥面上扭曲地爬行。有的爬到一半,干脆自己把自己摔下去了。 不过眼前的场景再怎么看,都不会惹人发笑。 刘赫很想走到墙边,奈何前面的人太多,走不过去,只能对着谢衣道:“还没找到吗?”话语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听起来略有些焦急。 “数量越来越多,打不完!”刘子威喊道。桥墩上的火尸还好,打不死但能让他们摔下去。爬上来的这些,显然并不惧怕子弹,中几枪都行动自如。 谢衣额头冒出冷汗,他看向沈夜:“不是这里。” 沈夜沉默不语,面对众人的焦躁不安,他想了想,忽然一个侧身往桥边跨去。 “阿夜?!” 谢衣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拦。沈夜正好拉着他的手:“拉住我,我去下面看看。” 谢衣一愣,继而点头:“好。” 见沈夜拉着谢衣的手往桥下探去,众人虽然焦急,但也不好催促。而沈夜刚下去不久,众人就听到了他的回复:“门在这里。” 此话一出,众人一喜。就说天无绝人之路。 桥面之下,沈夜可以看到六个环状的圆形凹陷,其中一个,已经潜入琉璃状流月纹的钥匙。 沈夜抬头,对着谢衣道:“把钥匙给我。” 说话间,有火尸从下方的岩浆中跳出,似乎想要抓住沈夜的脚。还好距离过远,并不构成威胁。倒是桥墩上的一只,有岩石做基础,竟一蹬腿冲着沈夜飞扑而来。 “呯”的一声,那火尸嘎嘎叫着坠入岩浆,却是夏夷则开的枪。 黄琦看着夏夷则手上不知何时被摸走的枪支,并不做声。 谢衣两手拉着沈夜,保持沈夜的稳定,乐无异打开背包,小心翼翼地将五个锦盒取了出来。 谢衣看了锦盒一眼,对着沈夜道:“阿夜,下面需要几把钥匙。” 沈夜道:“正好五把。” 谢衣沉默,果然。 面对两人多此一举的对话,其余人并没有多做怀疑。乐无异不动声色地打开锦盒,将钥匙递给沈夜空出来的手。至于黄珏给的第六把钥匙,乐无异藏在另一个背包夹缝里,并没有拿出来示人。 先前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钥匙的真假,但刘赫对于流月城的渴望,一眼便知。也因此,他们并未将黄珏的钥匙取代刘赫的。 沈夜接过钥匙,嘱咐谢衣拉稳,便将钥匙嵌入墙面。 “咔哒”一声,琉璃与石墙契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下一个。” 这一边乐无异递着钥匙,夏夷则时不时击落几只不安分的火尸,另一边的刘子威却是手上不稳:“还没好吗!”他一边射击一边对着身后同伴道:“快给我子弹夹!” 接连不断的枪击声,阻拦不了活尸越靠越近。 刘子威只觉得头都晕眩起来:“该死的东西!” 好在六把钥匙很快安置完毕,当最后一声“咔哒”响起,沈夜眼见着六把钥匙旋转起来,下一刻,身体却是猛地往下一沉。 沈夜连忙抬头,便见谢衣眼中也有着惊讶。 “怎么回事”这四个字还没出口,众人脚下的石桥却像断裂一般,直接往下倒去。 桥面如玉,十分光滑,谢衣紧拉着沈夜的手,只觉得岩浆近在眼前。只是下一刻,他的脚上一滑,人便忍不住向前扑去。而在前方,一个黝黑的洞口忽然闪现,瞬间将他包围。 “阿夜!”谢衣唤了一声,下一刻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等谢衣知觉回归,他还来不及感受手上的力度,脚下却是一股弹力往上冲来,身体变往外飞去。好在沈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抓紧我!” 谢衣明明不知身在何处,心却已经静了下来。 先前的一瞬间,众人的意识都有一个断片,也因此当意识回归,这脚上巨大的反弹,让他们措不及防。 乐无异只觉得自己高高地坠落,在蹦蹦床上来了那么一下,然后,向外飞起。 乐无异一阵手忙脚乱,他努力往周围看去,却是猛吸了一口凉气。一朵朵参天的蘑菇,篮球场大小的菇头,或弯曲或笔直柱子一般排列的菇身。 喵了个咪,要不要这么眼熟! 想起曾经在神女墓看到的场景,乐无异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大家小心!”便被倾倒的蘑菇埋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拉星姑娘的地雷啦,谢谢(づ ̄ 3 ̄)づ 也因此,懒病发作的阿田努力写了这一章出来_(:3ゝ∠)_ ☆、第一百九十八章:蘑菇林 第一百九十八章:蘑菇林 谢衣再一次看到了她,透明的身体,莹莹闪着绿光。她就站在不远处,明明看不到脸,谢衣却觉得她在微笑。 “神女姑娘……”谢衣轻轻唤出了声。 身上很是温暖,再无先前梦境中的刻骨冰寒,只因沈夜紧紧抱着他。谢衣回握住沈夜横在他身前的手臂,目光片刻不离女子。 沈夜看向那名女子的目光带着些深意,片刻之后低下头,将视线凝聚在谢衣一人身上。 黑暗之中似乎传来了笑声,带着松一口气的舒缓。女子朝着两人挥了挥手,放心地转身离去。 谢衣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沈夜牢牢抱在怀中。他抬抬手臂,发现勒得有些紧,只能唤道:“阿夜?你还好吗?” 先前参天的蘑菇林,谢衣已看到了冰山一角。如今看着身边大大小小的蘑菇,以及明显有柱子粗细的一根根白色菇身,他一时也不急于去发现什么。 只是向来警觉的沈夜,这一次却是在谢衣说话之后才恢复了意识。因背对着被沈夜抱在怀中,谢衣自然没有发现,沈夜睁开眼时,眼中的一片暗沉。 沈夜松开手,两人爬了起来,往周侧看去,竟空无一人。 “无异和夷则呢?” 沈夜道:“分散了吧。” 掉落之时,沈夜感觉有四次的起落。以此看来,他们摔下来的地方可不低。如果不是有蘑菇作为缓冲,说不定等着他们的结果,就不是被分开,而是致命了。 两人上方是密不透风的蘑菇林,看不到顶。因为无风,蘑菇一动不动,安静得厉害。 谢衣试着喊了乐无异和夏夷则的名字,但声音被蘑菇阻拦,只在他们身边回荡,根本传不远。 谢衣一时蹙了眉,不无担忧道:“但愿他们没事。” 倒是沈夜淡淡道:“走吧,也许能碰到。” 谢衣点头应是。 在这里,方向难以判断。两人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的同时,不忘在隐秘处留下一个烈山部的标记。 蘑菇的根茎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从何时生长的。一路走来,两人就没看到过矮于三米的蘑菇。 正感慨间,两人左侧却是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沈夜神色一凌:“谁?” 听到人声,对方脚步一顿,继而便往这边加速跑了过来:“沈先生!” 听声音,是刘子威。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刘子威便满脸欣喜地蹿了出来。看到谢衣和沈夜紧靠在一起,刘子威显然舒了一口气:“还好遇到你们。” 刘子威身后并无其他人,显然是落单的。此刻的他,脸上划开了几道细纹,也不知是在哪里磕到的。 谢衣笑了笑:“一起?” 刘子威平缓了心情,点头的同时,将面上的欣喜略略收敛了起来。他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自然不喜欢方才的失态。 沈夜与谢衣并不在意,三人凑到一起,继续往前走。 说是往前,也不过是凭着直觉走罢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三人的运气便显得一般起来,并没有遇到第四个人。 沈夜与谢衣神态依旧平和,刘子威到底年轻气盛,有些焦躁起来。他抓了抓发痒的手掌,又碰了碰脸颊的伤口,等到小腿隐隐有些难受时,看到沈夜与谢衣投射过来的视线,他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 不过不等沈夜和谢衣开口询问,刘子威先一步道:“我只是觉得身上有些痒,可能是落下来时沾了蘑菇汁水的关系,没什么事。” 说着,便也把手放回双腿两侧。身上的瘙痒用心去忍,倒也忍得过去。 看出刘子威眼中的忌惮和不悦,谢衣不说什么,沈夜则哼了一声,任他去了。 这一边的沈夜和谢衣试着找人,另一边厢的乐无异和夏夷则,也是希望能和他们碰头。也是幸运,虽然四人分开了,还是两两待在一起。像刘子威、刘嘉明这两人,显然运气不佳,之前都和自己人散开,后分别与这两队人碰到了一起。 乐无异在看清周边的环境后,便将他的疑惑和盘托出。 夏夷则听了有些惊讶:“你是说,这里和当初在神女墓看到的一样?” 乐无异点点头:“可不是。”这样的巨型蘑菇,如果再看到几具漆黑的古怪尸体,那就更像了。 当然,乐无异只以为这两处地方有些相似。但夏夷则却是忍不住怀疑,这两者之间可能有些联系。 毕竟巫山神女和流月城,都和神农息息相关。 乐无异更为担心的,却是沈夜和谢衣的安危。对这片诡异莫测的蘑菇林,他记忆尤深。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同伴,下一刻再相遇时已经是漆黑的尸体,当中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正思索间,走在两人前面的刘嘉明却停了脚步。他转过身来,面上有些难看。 乐无异心头一顿,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怎么了?” 夏夷则和乐无异无意隐瞒,刘嘉明又离两人不远,自然将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也因此,淡漠的脸上有着异样。 乐无异眼见着刘嘉明伸出手,然后震惊地看到,那人的拇指肌腱处一整片都是黑的。并不是沾上了脏东西的黑,而是整片肉自己变成了黑色。 脑海中那具狰狞的尸体一闪而过,乐无异忍不住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嘉明此刻脸色有点苍白,不过他向来比较冷静:“之前开枪弄伤的,有些痒我就没在意,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乐无异有些懵:“难道是伤口感染?你碰过其他东西吗?” 刘嘉明摇头:“没有。” “那怎么会……” 夏夷则脸色凝重:“蘑菇的孢子。” 此话一出,三人脸色都不好看。 乐无异咽了咽口水:“可能吗?” 夏夷则道:“我希望是我猜错了。” 身边萦绕着蘑菇的腥味,空气中看不见的孢子,可能多到数不胜数。如果孢子是感染的源头,那可就麻烦了。 只要手上有一道伤口,哪怕它再小,孢子也能黏上去。 刘嘉明收回手:“再看看吧,如果真的是……”接下去的话,他却是说不下去了。还能怎么样?把感染的手砍了?这样一来,伤口只会更大。 夏夷则抿唇,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卷纱布和消□□水来,他交给刘嘉明道:“尽快走出去。” 刘嘉明点点头,面上神色已经平静了下去。 三人刚要出发,一道巨响忽然自远处传来,然后,一阵光芒在头顶亮起。 三人一愣,继而便是一喜:“是信号弹!” 信号弹一出,所有分散在蘑菇林里的人,都有了集中的目标。 沈夜与谢衣自然也看到了,接二连三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想不看到都难。两人相视一笑,转而走向信号弹发射的方向。而二人身后的刘子威,因着体内没有一刻停止的麻痒,脸色十分难看。 沈夜与谢衣是先一刻到的,发现黄琦正在往枪内装新的信号弹,黄珏和刘赫坐在另一边,黄珏手中还夹着一根烟——看来无论到了哪里,黄珏的烟都是戒不掉的。 看到沈夜和谢衣,黄珏点了个头:“你们来啦。”说完自顾自坐在那里不动,看起来很是疲惫。刘赫低着头,显然不想说话。 “怎么了?”沈夜开口道。 黄珏并不说话,伸手点了点沈夜的左侧。 沈夜转头去看,待看清了,忍不住皱眉。他终于看到了新生的蘑菇丛,极为娇嫩,仅有半人高。只是莹白的根茎底部,却连着一具漆黑的尸体。那尸体依旧肌肉饱满,甚至可以说是肌肉暴突,漆黑的皮肤,连指甲嘴唇都是一片纯黑。再看他的眼睛,眼球干瘪,有细小的根茎往外蔓延着,似乎有什么正要从他的眼球内爬出来。 这具尸体,是众人熟悉的一个刘家人。这人在队伍中一直保持沉默,便也没太过注意。而现在,他死了,且死得难看。 此人的太阳穴处有着明显的空洞,应当是一枪毙命。但太阳穴没有血迹,凹陷的孔洞内,长着几朵娇艳的彩色小蘑菇。而他的背部呢?细嫩的蘑菇,数量更多。 沈夜知道,扒开这人的皮,可能再看不到肌肉血管,唯一有的,就是蘑菇。 沈夜收回视线,对着黄珏道:“怎么回事?” 黄珏答道:“伤口感染。”话毕,意有所指看了沈夜与谢衣一眼,“你们也可以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口。” 说话间,夏夷则和乐无异从另一个方向闯了进来。看到谢衣和沈夜平安无事,乐无异赶忙上前:“师父太师父,这里的蘑菇……”他话未说完,已经看到了脚边的刘杨,“喵了个咪!又来!” 乐无异被吓了一跳,不过他想说的本就是这里的伤口有感染的可能,待看到众人平静的神色,他就有些了然:“你们都知道了?” 伤口感染的事,已成定局,尤其当刘嘉明的手掌已经全黑之后。 这一次,刘赫终于坐不住了:“你就不会先说一声?”他看向在场的众人,细数之下,发现除了黄山青,其余人都到齐了。 “我们必须马上走,”刘赫眼神坚定,他转向黄珏,“信号弹打了那么久,能到的都已经到了,我们等不起。” 黄珏吸了一口烟,看着面无表情的刘嘉明和皱着眉的刘赫,一时并不开口。 显然,黄珏是想再等等的,毕竟那是黄家的人。而刘赫呢?他所想的,自然冲出这片蘑菇林,然后才能做应急措施。 这一边刘赫和黄珏看着对方隐隐施压,而沈夜与谢衣,却是都将视线移到了刘子威的身上。 此刻的刘子威,已经是面色惨白了。他脸上的伤口太过显眼,而大拇指的肌腱处呢?同样虎口破损。 乐无异有些惊讶,刘嘉明仅是擦破了皮都能感染,为什么刘子威这个更严重的,反倒没事? “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你们看,刘子威不就没事吗?” 众人这才发现站在最后面的刘子威,只是这人的神色,显然有些不对。 “阿威你……”刘杨上前几步,复又站住。刘子威脸色惨白地看着他,张张口,再次咬紧牙关。 一根细小的触角,慢慢地,从他咬紧的唇里钻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快两百章了呢_(:3ゝ∠)_ 个人觉得,阿田还是挺有毅力的_(:3ゝ∠)_ ☆、第一百九十九章:进城 第一百九十九章:进城 刘子威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浑身打颤偏又动弹不得。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下,他嘴唇微动,却是内部有什么鼓鼓囊囊的在往外推搡,整个下巴都像肿了一下往外突出。不一会儿,又一根触角自他的嘴角钻出。 这些触角通体黑色,长着绒毛,节肢分明。 “是蜘蛛。” 众人神色凝重起来,刘子威更是眼皮直跳。如果不是他嘴里塞满了东西,也许早就开口求助了。 刘子威的下巴越来越肿,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一只只蜘蛛在他的皮里蠕动。好几次有蛛腿探出了他的嘴,不过一会儿又伸了回去。 只是当众人以为他体内只有蜘蛛的时候,一朵小蘑菇从他的伤口处钻了出来。 他果然还是被感染了。 那朵蘑菇迫不及待地生长,下一刻,好几条蛛腿从蘑菇周围的皮肤中钻出,扒拉着把蘑菇埋了回去。一只透明的蜘蛛钻了出来,趴在菇头上大吃特吃。而当其他伤口也冒出了蘑菇,众人看到,越来越多的蜘蛛钻了出来,与蘑菇战成一团。 刘子威的皮肤变了色,像是透明的一般,越来越多的细小蘑菇和蜘蛛钻出。乍一眼看去,挺立不动的刘子威像是一个稻草人,表面长满了菌类和昆虫。唯有那一双眼,焦急、惶恐。 刘赫神色难看地举起枪,显然,他不认为刘子威还有救。 发现刘子威被抢指着,眼中却带着期待,谢衣叹了口气,偏转了头不再去看。 沈夜却是忽然上前,一把握住刘赫手中的枪:“等等。” 刘赫诧异:“沈先生?” 沈夜道:“蘑菇不会跑,但蜘蛛会。” 这些蜘蛛一看就是感染的高手,现在它们因为温床被蘑菇入侵而提前出现,但若是温床死了呢?它们必然会找下一个寄居所,毕竟,它们都已经孵化了。 刘赫一愣,继而脸色有些难看。他看向刘子威,眼中满是懊恼和责怪。 刘子威何尝不明白呢?他很是后悔,这些蜘蛛是哪里来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时胡老头交给他的那一只。但谁能想到,他不过是托在手心看了一会儿,身体内就被产卵了呢?一开始身体只是觉得瘙痒,而现在,他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都有虫子攀爬着、蠕动着。 刘赫手中的抢收了回去:“你们先走,我到时候赶上来。” 显然,他还是想送刘子威最后一程。 不想刘嘉明忽然上前道:“老大,还是我来吧。”说话间,他将袖子和裤腿都撩了起来,其下的皮肤,已经变黑了。 身体变黑之后的下场如何,在场众人再清楚不过。刘嘉明神色平静,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刘赫深吸一口气,把枪交到了刘嘉明手上,他想说些什么,张张口,终是闭紧。 沈夜并不想给刘黄两家磨蹭的时间:“我们先走,在前面等你们。” 黄珏眼见着信号弹打了五发,而黄山青仍是不见踪影,终是掐灭了烟头:“我们走。” 刘赫最后看了刘子威和刘嘉明一眼,转身紧跟而上。 这蘑菇林毫无方向感,在众人走了大约有一刻钟后,一道枪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 沉闷的枪声回荡在林间,刘赫脚步一顿,神色讳莫如深。 比起刘家的惨淡,黄家和沈夜等人则要好上许多。此刻的他们,急于找到出口。只是这片茫茫然的蘑菇林,每处景致都近乎一致,实在是无从下手。这般鲁莽冲撞,就怕到时候回到了原地。 恰在这时,众人又听得“呯”一声枪响,一朵烟花在远处升起。 黄珏面上一喜,笑骂道:“是那个臭小子!” 这里除了他们一群人,外加刘嘉明和刘子威之外,不就剩下落单的黄山青了吗?黄山青先前并不往他们这一处来,到现在才发射信号弹,黄珏知道,他必然得到了重要的消息。最大的可能,是他已经在出口了。 先前不干扰他们一群人的集合,在确定找到了出口后再通知他们,这也说得过去。 黄山青身上带的信号弹不多,间隔一会才发射下一颗。不过这也够了,众人都朝着他的方向赶去。 只是跑了一阵,前方的信号忽然停了,转而变成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黄珏心头一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前面沈夜动作最快,在蜿蜒曲折的蘑菇林之间穿梭自如,一眨眼已经来到了尽头。 蘑菇林前方,是一片质地坚硬的大理石台。沈夜一眼看去,便见黄山青被一大群鸟围在中间。 这些鸟模样极似乌鸦,却只有一只脚,头部也只有一只眼睛。眼见着黄山青子弹将罄,被鸟群抓得头破血流,沈夜刚要冲出去,却见黄山青脚下伸出了一只手来。 那手皮肉残缺,整个被火焰点燃,随着肉屑的坠落,它抓住了黄山青的脚。 黄山青射击的动作一顿,他都没来得及低头,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夜听到身后的动静,伸手一拦,示意所有人停下。 谢衣刚来到沈夜身边,看到的,就是黄山青浑身着火,一阵挣扎后往后跌倒的模样。 那手太过熟悉了,正是先前岩浆内的火尸。却原来这大理石平台之外,满满当当全是岩浆。那火尸潜伏在岩浆之内,等着黄山青被鸟群赶至边沿,便一把将他拉下。 黄山青落入岩浆之中,激起一层红色炽流。鸟群见目标已经死亡,便拍拍翅膀,看都不看就在咫尺的沈夜他们,一齐往岩浆内部的城镇飞去。 众人来到蘑菇林的边缘,看着远处被岩浆保护着的城池。说是城池,不如说是废墟来得更为贴切。站在这里,众人大致只能看到一片断壁残垣,唯有正中间的一株参天大树,一眼望不到尽头。不过那树枝干枯萎,显然早已经枯死。 城池上方的鸟黑压压一片,透着股不祥。而城池外围的岩浆,却是从城墙上的一个缺口灌进来的。那是恍如瀑布的岩浆,正在城池的正后方。绵绵不绝的洪流,一刻不停地往内流淌着。 他们原来已经到了城墙内部了吗? 这里的岩浆上同样架着一座石桥,只不过这一次想走过去,恐怕要接受两方的夹击。不说天上乌压压一片叫不出名字的鸟群,就是这一次石桥再宽,岩浆都能拍打着边沿,这火尸抓起人来,不就和拔萝卜一样简单吗? 乐无异刚想感慨一下艰辛,以及前路的磨难,夏夷则却是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乐无异一愣,便见夏夷则指了指站在二人身前的沈夜和谢衣。 沈夜和谢衣都没有回头,静静看着那一片废弃的城镇。他们看着鸟群落在坍圮的石墙上,或是落在矩木上,折下一大段枯枝。一座小屋受不了鸟群的停驻,向下崩塌,扬起一片灰尘。 这里已经没有一座像样的建筑,荒凉、残破是它唯一的面目。 众人正奇怪沈夜为何一动不动,沉默得厉害。却见那人下一刻便不顾及他们的存在,当下把身边的谢衣抱在怀中,极为温柔而又隐忍与对方抵着额头。 众人一阵沉默,刘杨看看拥抱的两人,看看面无表情的刘赫,眨眨眼,再眨眨眼,不知道该尴尬好,还是该生气好。只是看周围人见怪不怪的模样,他默默地后退一步,准备当什么都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完结,能缩的地方都缩了。 本来蘑菇林里还要转悠一圈,但我等不及了,相信大家也等不及了哈哈 ps:至此,刘家剩3个人,黄家5个,沈家4个,这便当发得呦…… ☆、番外之毒物与草药≈崩坏小剧场 毒物与草药 34 第5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0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60节 话说草药君出场不久就抱得美人归,一开始就出场的某山大王呢? 草药君:“呵呵。” 华月:“呵呵。” 瞳:“呵呵。” 谢衣:…… 谢衣:“呵呵。” 35 山大王:…… 山大王:“你们都恨我。” 36 话说草药君好不容易把小蝎子拐回家。 然而问题来了。 小蝎子想回去啦~ 为什么? 因为蜘蛛已经吃完啦~(≧▽≦)/~ 草药君一脸懵逼。 拔x无情? 不。 这是吃完无情来着。 37 草药君扶额:一时失误,准备不当。 悔悟的草药君即刻发动[今天晚上吃熏蜘蛛还是烤蜘蛛?]攻击。 小蝎子遭受正面一击。 小蝎子(﹃):“熏蜘蛛。” 38 危机解决。 39 太特么轻松了! 在草药君面前,一切危机都是纸老虎来着! 40 于是草药君痛并快乐地去抓蜘蛛了。 只是满心欢喜以为回来会得到一个爱的抱抱。 谁想到老丈人来过了。 (以上内容请参考《端午大冒险》) 得知小蝎子已经回洞,草药君很是伤心。 他伤心得蜘蛛都掉了! 41 爱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42 面对略魂落魄的草药君,山大王表示:“呵呵。” 难得能嘲讽草药君一次,必须抓住机会。 呵呵完了,山大王去找华月商量对策。 因为草药君起码吃到了葡萄,某山大王连葡萄都没找到。 43 呵呵。 44 对于华月给出种种相逢的意见,山大王都不满意。 又要显得霸气又要显得浪漫还要显得梦幻更要显得甜蜜。 华月表示,要不是这株药是她老大,真想给他治治。 45 华月:“还是直接抢人吧?” 压寨夫人听起来还是挺霸气的。 山大王嫌弃:“粗俗!” 华月:“……” 华月:“那要如何?属下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山大王想了一会儿,灵光一闪:“不如本座主动让他抢?” 华月:“……” 46 最终,山大王愉快地决定送上门让人抢。 华月尔康手求治病都阻拦不了他的脚步。 山大王愉快地出了门。 拖着一只精心设计的上门礼。 被裹成粽子的草药君为什么不挣扎? 因为山大王说:“本座把你送给那只蝎子怎么样?” 把自己送给乐无异=在一起 草药君答应了。 47 某山大王的情商不上线则已,一上线就惊人有木有! 48 真是可喜可贺。 毒物与草药 49 面对送上门让人抢的山大王,某毒蛇真的很开心? 呵呵,骗你的。 谁让山大王送了一份糟心的礼物呢。 “夷则夷则,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白啊。” “没事?只要我亲一口?” 某毒蛇:“……” “现在呢?还难受吗?” 某毒蛇:“…………” “真的不难受了?效果真好,那我再亲一口好了。” “ua~” 某毒蛇:(c_)╬ 某毒蛇(c_)╬╬:“还请入内小憩片刻。” 50 心情不好的某毒蛇准备磨刀霍霍向草药。 某毒蛇(c_)╬:“明早喝药膳粥吧?” 山大王:“……” 小蝎子很开心:“好啊好啊(﹃)” 草药君:“……” 然后小蝎子愉快地把草药君带走了。 “夷则夷则,师父这边有很多好东西,你快来看。” 某毒蛇:“……” 徒大不中留。 51 室内终于只剩下了山大王和毒蛇。 写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有对手戏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山大王:“咳咳……” [山大王发动“咳咳”引起攻略对象注意攻击] 某毒蛇:(c_)╬ [毒蛇君一心想着草药君十八煮,攻击iss] 山大王:“咳咳,那个……” [山大王再次发动“咳咳”引起攻略对象注意攻击] 某毒蛇(c_)╬:“嗯?你想说什么?” [毒蛇君好感度100,攻击引起debuff,好感度500] 山大王:“……” 说好的一见钟情呢? 52 毒蛇君家里只有两个洞,然而小蝎子愉快地把草药君请进了自己的房间。 毒蛇君:“……” 毒蛇君:“无异,你听我说……” 小蝎子:“师父师父,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毒蛇君:“无异你等等……” 小蝎子:“师父师父,你们要像我和夷则一样好好相处啊。” 毒蛇君:“无异你……” 小蝎子:“师父我睡啦。” 小蝎子关门。 毒蛇君:“……” 山大王:“……” 山大王默默决定以后对草药君好一点。 毒蛇君:“……” 某毒蛇转头(c_)╬:“那我们也休息吧。” 山大王咽口水。 53 薄绸轻纱眼含秋水朱唇微张香肩半露…… 然而毒蛇君把房间让给山大王,自己去外面睡了。 山大王:“……” 山大王:心碎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54 毒蛇君准备前往屋外。 山大王阻拦:“不可,这本是你的房间,还是我睡外面吧。” 毒蛇君(c_):“不必,来者是客,想必你饿了吧?让在下准备些宵夜可好?” 山大王:“!” 山大王:“自然是好的。” 毒蛇君满意了:“还请稍等片刻。” 山大王满意了:果然心中有我。 …… [蜡烛] 55 片刻之后,黑漆漆软趴趴迷之香味的一盘夜宵端上。 黑夜之中,宵夜发出璀璨光彩,犹如星辰闪烁,配上毒蛇君的微笑,绚烂至极。 毒蛇君发动[不吃不要紧,吃一口要你命]攻击。 山大王正面遭受攻击并发动[秀色可餐]buff。 山大王放下筷子:“味道不错。”尤其是你。 毒蛇君难得呆滞脸。 毒蛇君:“你……喜欢?” 山大王:“自然是喜欢的。” [背景音乐: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毒蛇君微笑:“那就好。” 56 于是毒蛇君觉得能吃下自己做的食物,这必然是命定之人? 呵呵,你太甜了。 因为毒蛇君拿出了更多的宵夜来,温柔道:“再多吃一些,如何?” 57 高山流水,毒蛇君十分开心,因为他遇到了自己的钟子期。 然而 知己≠爱人 …… 为山大王点蜡。 58 一顿宵夜,在毒蛇君难以自控的温柔期许下,一直吃到了天明。 山大王脸色发青:“真的吃不下了。” 毒蛇君略失落。 山大王不忍看他失望模样:“其实……” 毒蛇君:“?” 山大王色令智昏:“本座,还可以多吃一碗……” 毒蛇君忍不住灿烂一笑。 山大王只觉得整颗心都在砰砰跳。 果然爱情让人沉醉。 59 据说n久之后,某山大王终于舍得让手下们分享那么一点点爱妻做的美食。 那个心不甘情不愿啊,就差瞪着他们说:“只能吃一口,多吃不行”了。 爱妻狂魔,莫过于此。 然后 只允许吃一口的众草药们 集体食物中毒了。 没错,真的只有一口来着。 中毒之深,整座山头都被灰气弥漫。 “身……身为解毒圣物……我……我竟然……呃啊!” 以上乃所有草药死不瞑目的临终遗言。 ………… …… 骗你的。 虽然,实际情况只好了那么一毫米而已。 60 同样是n久的中毒事件之后,因为山大王的称赞,以为自己厨艺大进的毒蛇君受到了严重打击。 闷闷不乐的毒蛇君看向山大王,眉头微蹙、嘴唇微抿,一双眼湿漉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爱妻狂魔山大王冲冠一怒为蓝颜,准备好好训练不成器的手下。 训练手段:吃爱妻料理。 就不信你们吃习惯了还能晕! 为了让毒蛇君展露笑颜,山大王连偷偷珍藏的爱妻小便当都拿出来了。 可心疼可心疼了,要知道山大王每天只珍藏一份,他连相遇宵夜珍藏版都拿出来了。 看着堆成山的爱妻小便当,所有草药表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挥手]。 61 话说这么多的便当,山大王你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62 据说人间有一座仙山,山中全是仙药。仙药百年长叶,千年开花,万年结籽,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但仙药虽好,却不是凡人可随意食用的。 为何? 因为活人吃了就死啊⊙▽⊙ 但凡人坚决认为不是被毒死的,就像草药们已经成了剧毒,但还是一吃山大王的爱妻便当就倒一样。 [蜡烛] 崩坏小剧场之如果这篇文能生子——沈谢篇 沈夜:咳咳,谢衣。 谢衣:? 沈夜:咳咳…… 谢衣:阿夜? 沈夜(认真脸):要不……咱们也生一个? 谢衣:! 谢衣:当真?阿夜你愿意? 沈夜(⊙w⊙):当然愿意~ 谢衣:那真是…… 沈夜:⊙w⊙ 谢衣:真的是……太、好、了☆_☆ 沈夜:等等……你…… 背景音:[叮——]谢衣发动了分身术。 沈夜:什么? 背景音:[叮——]谢衣10、谢衣20、谢衣30、谢衣40已经上线 沈夜:等等…… 背景音:[叮——]最强反攻术,祝大祭司玩~得~愉~快~ 沈夜:…… 沈夜:我反悔还来得及吗? 谢衣1040:你说呢?_ (以为天上掉馅饼?呵呵,傻了吧~) 崩坏小剧场之如果这篇文能生子——夏乐篇 夏夷则:无异…… 乐无异:什么事,夷则? 夏夷则(温柔脸握双手):生子一事,虽然很是渴望,但终究不舍得你受苦。好在如今科学进步,总能寻得办法解决,你说是不是? 乐无异(感动脸):夷则…… 夏夷则(温柔脸):如此,你该拿什么谢我? 乐无异脸红中。 夏夷则满意中。 至于多做几次会不会中标,夏夷则神秘笑中。 ………… …… (大祭司你好好学学啊(ノへ ̄、)) 崩坏小剧场之如果这篇文能生子——华月篇 问:鉴于孩子已经怀上了,请问华月大大想要一个小大祭司还是小破军呢?(/w\) 华月(斩钉截铁):先要一个可爱的小破军当哥哥,再来一个霸道的小祭司当弟弟。 华月:问我为什么? 华月:…… 华月:因为比起年上,我更萌年下(≈ltゝw) ☆~ 崩坏小剧场之如果这篇文能生子——瞳篇 安胎费、奶粉费、教育费、厨房修理、偃甲房爆炸、单身狗受伤、大祭司当甩手掌柜…… 瞳:…… 瞳:真是个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嗯……崩坏小番外一直找不到时间放上来,干脆就合一起放了 ☆、第二百章:废墟 第二百章:废墟 面对沈夜与谢衣的失态,黄珏和刘赫都知道原因。 流月城是烈山部的起源,看到故土如此荒凉,沈夜与谢衣心中复杂也是正常。只是看向同为烈山部人的乐无异和夏夷则,他们却是发现,这两人眼中的复杂情感并不多,感概倒是真的。 想来也是,对沈夜和谢衣来说,过往在流月城生活的记忆犹在眼前。而如今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早已物是人非。感慨、惆怅、庆幸、懊悔……万种情绪喷涌而出,自然有些情难自抑。 但对乐无异来说,比起流月城,龙兵屿才是他真正的家。就像来到了祖祖辈辈传说中的祖宅,兴趣有、感慨有,但思念不会有。夏夷则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他并非刘黄两家人认为的烈山部人。 沈夜与谢衣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拥抱着,直到黄珏等啊等,等到实在看不过眼的时候才出声打断:“咳咳,我们怎么过去?”虽然他很想说你们好了没有,不过他只是心里想想便罢,真说出来了,说不定惹恼了沈夜呢? 沈夜与谢衣就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身边有人一样,分开之后,态度自若。沈夜道:“你们准备怎么走?” 黄珏有些无奈,得,又把问题扔回来了。 沈夜静下心来后,终于将注意力转到了流月城之外的场所。待看清平铺在岩浆上的石桥,以及岩浆中起起伏伏的人骨后,他不由得皱了眉。 如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踏上去,几乎没有活路。而天上……沈夜往蘑菇林外踏出一步,远处盘踞在流月城上方的鸟群忽然安静了。 沈夜沉稳地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随着他整个人走出蘑菇林,谢衣清晰地看到,那些怪鸟调转了脑袋,虎视眈眈盯着沈夜。 沈夜好整以暇地站着,果然,那些怪鸟由安静变得躁动,振起翅膀往他所在的方向飞来。 用飞的,流月城离蘑菇林并不算远,但等它们全都过来,时间也算充足。沈夜趁机好好将蘑菇林看了个仔细,这样一看,他惊讶地发现,先前以为极为宽阔的蘑菇林地,恐怕仅有百来米深。但他们在蘑菇林里耗费的时间和力气,显然要多得多。 怪鸟的“嘎嘎”声已在头顶响起,黑压压一片。按照这个数量,成年男子在它们的啄食下,恐怕片刻就会丧命。 明知沈夜有分寸,但看着那些怪鸟,谢衣仍是忍不住催促了一声:“阿夜”。沈夜回头,倒是加快脚步重新跨入蘑菇林。 在沈夜重新进入蘑菇林的瞬间,那些鸟忽然安静了。它们扑扇着翅膀,相互之间看来看去,似乎奇怪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有几只更干脆,直接飞回了流月城。 见状,沈夜眸色深沉。呵,倒是有趣。 谢衣则看向那些蘑菇,心里有了决断。 众人都看到了怪鸟的离开,哪里不明白是蘑菇的古怪,但想到感染,心里就有些抗拒。 黄三伟夸张地叹了口气:“真不想顶着朵蘑菇跑。”他瞟了身侧的蘑菇一眼,“而且这么粗,弄断的时候如果受了伤,还没出去那就先变蘑菇了。” 话是这么说,沈夜四人已经将刀剑取了出来,就是黄三伟自己,都将瑞士军刀握在了手中。 菇柄并不如想象中坚硬,但砍起来也不轻松。黄三伟一刀下去,口子倒是划开了一道,这军刀也是嵌了进去,拔了好一会儿才拔出来。转头去看沈夜他们,都是一连几剑挥出,那菇柄才破开了口子。不过显然,他们动作好看许多,效率也高上许多。 黄三伟很想吹一声口哨,感慨感慨中国功夫的重新崛起。但这一念头刚一升起,他便想到和他说得来的黄山青刚刚已经没了。 看向面无表情的黄珏、黄琦和黄岩,黄三伟在心中叹了口气。 刘黄两家就等着沈夜他们的劳动成果,过了一会儿,四朵蘑菇陆续倒了下来。只是和想象中的砸断一片不一样,这四朵蘑菇压弯了身边的同伴,但等它们落地,弯着的蘑菇重新又弹了回去。 如此好的韧性,也难怪人从高空砸下来,它们仍能安然无恙。 谢衣沿着倒地的菇柄往前,恍惚间只觉得它伸向丛林深处,再一眨眼,却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沈夜搭上谢衣的肩膀:“不舒服?” 谢衣回神,摇摇头道:“只是有些晃神。” 沈夜并不说话,看了一眼坐等的刘黄两家,嘱咐乐无异和夏夷则小心。 既然知道了这蘑菇不仅能感染,还有迷惑或是隐蔽的作用,乐无异二人自然点头称是。 陆续有蘑菇倒下,沈夜本想两人一组,但当他切下菇头,发现菇头轻若无物之后便改了主意。 于是过了一会儿,众人一人顶着一朵蘑菇往外走。虽说这蘑菇很轻,但它体积大啊,众人只能两只手轮换着举。 有了蘑菇的遮挡,那群怪鸟果然安安生生待在城中,飞着叫着好不热闹。但众人顶着蘑菇,却是心内有些沉。 斩断的菇柄处湿漉漉的,透着股腥气。即使大家把手套戴起来,心里却还是不安的。如果受了伤,那群鸟和活尸还没干什么,他们自己先把自己弄死了怎么办? 乐无异庆幸自己带了塑胶手套,只是看着粘液嘀嗒嘀嗒往下掉,他还是有些牙疼。 夏夷则见乐无异一脸忧郁,刚想上前几步,像平时一样靠过去时,两朵蘑菇先撞到了一起。蘑菇这么一撞,两人身体都是一震。 夏夷则:“……” 乐无异连忙稳住歪掉的菇头,看向夏夷则道:“夷则,怎么了?” 夏夷则叹了口气,看来帮忙是帮不了了,虽说很想两个人挤一朵,不过……他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沈夜,恰见沈夜转过了头来,微眯的双眼,意味十分明显。夏夷则在心内又叹了口气,最后只能道:“没什么,不要太紧张了。” 乐无异笑着点头:“那是当然。” 这个时候,别说乐无异,在场所有人都没将心中的隐忧表现出来。 沈夜一如既往走在最前面。他示意谢衣不要担心,便一步踏上了石桥。 只是和被迷惑了的怪鸟不同,沈夜还没来得及抬起另一只脚,石桥两侧忽然岩浆暴起,好几具火尸冲出水面,朝着沈夜就是一扑。 岩浆飞溅,沈夜躲得再快,还是被撒到了一些。 那些火尸摊在桥面上,空洞的眼窝直直盯着沈夜,却不再往前爬,也不离去。大理石台下一阵咕噜噜的响动,好多火尸迫不及待地攀住边缘,似乎就等着众人靠近。 “阿夜!”谢衣不去看那些活尸,他将蘑菇就地往身后一扔,一眨眼已经贴到了沈夜身旁,“有没有受伤?”如果被岩浆灼伤,那必然也会留下伤口。 沈夜摇摇头:“衣服挡住了。”说着将手臂抬起。 谢衣见外套灼出了几个洞,露出了里面的衣服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话毕身体仍靠得极近,明显不准备再将自己的蘑菇拾起了。 第6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61节 沈夜见谢衣只是盯着自己的脸看,就怕哪里真的被灼伤,他也知道这人担心自己,不由得就有些心软。 罢了,反正凭着他们的身手,应对不成问题。 于是沈夜转向其余人:“我们再找找别处。” 众人都看到了火尸的数量和速度,显然,经石桥过去是不太现实了。 黄珏点头:“也好。” 众人沿着大理石铺就的道路往前走,一路上,别的通道没看到,岩浆中一个个冒出来的火尸脑袋倒是数都数不完。 唯一庆幸对的是,这些火尸似乎不能离开岩浆,只是待在一边虎视眈眈,只要不主动靠上去,于性命无碍。 众人沿着大理石道绕城走,倒是陆续发现了几座新的石桥。只是看着趴在石桥上的火尸,他们不得不逐一放弃。 在如此炽热的城池内,手中的蘑菇终于不滴水了。只是乐无异走得满头大汗,眼见着又一座布满了火尸的石桥,他有些怀疑,接下去的路,那就是不停绕着圈走,一直找不到过到对岸的方法。 又一具火尸嘶吼着往岸上扑腾,溅起的岩浆就落在乐无异脚边不远处。他看着犹不死心、张牙舞爪却偏偏不能再前进的火尸,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些家伙难道就不能找点别的事做吗?”一直盯着他们,能看不能吃还这么积极,智商堪忧啊。 都说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乐无异也就剩了点自娱自乐的心,以此慰藉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 熔岩的瀑布越来越近,看着这条血红色的瀑布和四溅的火星,众人早已经失去了欣赏的心思,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只是还未靠过去,那瀑布的声音却是忽然小了。 谢衣疑惑地望去,只见那瀑布一下子失去了踪影,仅留下几道小得可怜的细流。他抬头往上看,才发现并不是瀑布消失不见,而是被东西堵住了。 城墙镂空的洞穴内,一团布满银色鳞片的肉块想要挤进来。但它的身体太过庞大,竟将瀑布堵了个严严实实。 沈夜也将那东西看了个清楚,待对方渐渐变得焦躁,开始从外撞击城墙后,沈夜脸色骤变:“快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两百章了呢…… …… …… 心情很复杂 ☆、第二百零一章:银蛇 第二百零一章:银蛇 “轰——”“轰——”沉闷的撞击声如雷,众人只觉得整座城池都在震动。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一大块墙砖就从城墙上轰然落下,砸起如波的岩浆。 众人看着墙洞处露出的巨大蛇头,全都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条银蛇,鳞片硬如铠甲,身处岩浆之中竟没被烧成焦炭。它的头部已经探入城内,巨大的蛇头好似史前怪物。银蛇往前伸了一段,奈何后面的身躯更为庞大,又被洞口卡住了,它懊恼地张开嘴,无声嘶吼,重新退回去再次撞击城墙。 “轰——”“轰——” 谢衣愣愣地看着那条银蛇:“这是……” 沈夜不给他发呆的时间,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转身便跑:“我们快走!” 如果这条蛇从城墙上空掉下来,到时候激起的岩浆,足以把站在近处的他们吞没!银蛇不惧岩浆,他们可不行。 谢衣一时间却有些想不通:“阿夜,为什么它会在这里?”方才银蛇张嘴的瞬间,谢衣清楚地看到,它没有蛇信。这样的银蛇,他们在刘戊墓中看到过,在女娲墓中也看到过,是巧合?还是必然? 沈夜并不回头:“先不管它,离开这里再说。” 乐无异举着朵蘑菇紧随其后,有些欲哭无泪:“太师父,这里都是平地,我们能躲哪里去?”就银蛇的脑袋,他完全可以预估他的体积和重量,如此庞然大物砸下来,掀起两三米的巨浪不成问题。 难道跑城里去? 自银蛇出现之后,每座石桥都留守着几具火尸,其他的火尸全都离了岸边,朝着瀑布的方向游去。显然,那是一个入侵者,不是他们的同伴。 虽说桥上的阻碍少了许多,然而城中几乎没有什么高的建筑物。矩木倒是够高,但乐无异怀疑,他们还没爬上去,就先把树给折了。 乐无异正胡思乱想间,却见前方沈夜动作一顿,仅一眨眼的时间,面无表情的太师父已经近在眼前。 咦? 乐无异眨眨眼,讨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沈夜毫不客气地把推给了后面的夏夷则。再一眨眼,属于自己的蘑菇就被太师父一脚踹到了旁边的岩浆里。 呃…… 夏夷则面上有些担忧,心里却是极为满足:“无异,没事吧?” 乐无异摇摇头,只见自己的蘑菇慢悠悠飘在岩浆表面。一只火尸扑了上去,不想菇头一滑,那火尸从蘑菇上重新落回了岩浆中。 想象中的一点就燃竟然没有出现。 沈夜眼中一亮,果断拉着谢衣又跑了一段,等距离瀑布比较远了,示意众人爬蘑菇。 一开始令人惧怕的蘑菇,现在既能迷惑鸟群又能防火,倒是变得可爱起来。 在场众人都是男性,上山下海都经历过,把眼前的蘑菇当成是树或竹竿,爬得极为顺畅。 忽然,鸟群凄厉的鸣叫响起,谢衣连忙回头,却见那群怪鸟并不是朝着他们而来。 远处的瀑布,银蛇已将大半个身子都垂了下来,足有二十几米长的身躯卡在城墙中,来回摇晃模样十分不舒服。 鸟群尖叫着扑向银蛇,乌压压一片将银蛇包围。只是银蛇鳞片坚硬无比,怪鸟一群群扑上去,却不见蛇肉或是鳞片落下来。 银蛇本在使劲拽着后面的身子,苍蝇再小,数量多了也是烦人。它大嘴一张,怪鸟猝不及防,便被一口吞下了许多。 乌黑的鸟羽飘零而下,银蛇一鼓作气,拜鸟群靠得极近数量极多的好处,几口又吞下了许多。 “嘎——”“嘎——”怪鸟知难而退,分散开来朝着银蛇唳鸣,少部分则贴在银蛇身上,无用功地继续啄食。 众人终于爬到了菇顶,远眺下方,便见临近瀑布处,密密麻麻潜伏着蓄势待发的火尸们。 “轰隆”一声,又是一块墙砖坠入岩浆。众人眼见着银蛇的身体一滑,千钧重盾轰然砸下,正下方的火尸却是靠得太近,一下子被砸沉了下去。 “哗——”飞溅而起的岩浆足有十几米,力度之大,附近的蘑菇都被岩浆压倒在地。整座城池内的岩浆都是一阵涌动,被突然加入到庞然大物挤出了既定的轨道。 活像是火山暴发的场景,岩浆四溢。 谢衣脚下一晃,却是蘑菇被岩浆冲刷,菇柄忍不住地往旁边弯曲。虽说蘑菇并未折断或是燃烧,但它这么一倒,上面的人可就吃了苦头。 沈夜当机立断将长剑插入菇头,直至没顶:“抓紧!” 谢衣三人依言而行。 四人随着蘑菇倾倒,另一边黄珏则在大吼:“抱紧!别用你的嘴!”却是黄三伟双手紧掰着蘑菇边缘,恨不得张口去咬。黄珏见状,自然气得大骂。 菇顶的众人一阵兵荒马乱,甚至可以听到刘杨的呐喊:“我他妈上来干嘛呢!就应该抱着它的柄!” 蘑菇东摇西晃,谢衣他们就算想去帮忙,也是无从着手。他们光是站定在蘑菇上,已经费了很大力气。 沈夜并不去看手忙脚乱的刘黄两家,他的视线,定定地看着那片被岩浆吞没的城池。哪怕流月城成了一片废墟,他却是能认出来,那些曾经的街道、曾经的屋宇。就算只能看到外围,他也能认出来。 此刻,红色的炽流将已经疲惫不堪的建筑再一次吞没。沈夜恍惚觉得,他听到了屋宇倒塌、被岩浆焦灼的声音。 干涩的双眼忽然被轻柔地遮住了,感受着眼睑上的温度,沈夜才发现,脚下的晃动已经停止。 “阿夜……”一声轻唤,满带叹息。 沈夜反手抓住谢衣的胳膊:“我没事。”片刻之后,他将谢衣的手移开,镇定的目光,一如往昔。 熔岩的泛滥仅有一瞬,待潮汐一般的岩浆过去,大理石面也好,流月城也好,损害并不如想象中的大。虽说残留在外的岩浆正散发着逼人的热气,但是过不了多久,它们都会冷却。 唯一的问题是…… 沈夜往瀑布处看去,便见那条银蛇被燃烧的火尸覆盖。它不停地甩着头,想将身上的负累摔下去。奈何火尸手脚并用,牢牢贴在它的身体上,可以说是纹丝不动。 银蛇动作很是激烈,显然那些火尸虽不能破开它的皮肉,但蚁多咬死象,慢慢将它勒死还是行的。 故此,银蛇甩出去的火尸越多,重新贴上来的火尸也越多。怪鸟则在一边盘旋,并不参加战斗。因为火尸的火焰敌我不分,在怪鸟碰到火尸的瞬间,也只能惨叫着被燃成灰烬。 这样一来,银蛇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岩浆一拱一拱的,溅湿了桥面。有的火尸正往战场移动,有的却是坚守在石桥边。 乐无异见火尸和银蛇战得你死我活,正想松一口气,脚下却又是一阵猛料的摇晃:“喵了个咪!又怎么了?”他身体往下一歪,好在夏夷则就在一边,一把就将他拉了回来。 “无异,没事吧?” “没事。”乐无异重新握住剑柄,心跳还是有些厉害。而这时,他看到岩浆的一处忽然往上拱起,似有什么巨物正要破水而出。 “哗啦啦”的岩浆顺着突起往下流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乐无异先看到了一大片闪耀的鳞片,接着,就是银白色的巨大身躯。 这又是一条银蛇。 银蛇距离众人并不算远,但它看都不看站在蘑菇上的众人,径直朝着被困的同伴而去。 谢衣惊讶地看着这条新出现的银蛇,看着它姿态优雅地游动,然后一尾巴狠狠抽向自己的同伴。 “碰”一声巨响,被困的银蛇直接被抽歪了过去。不过它并未受伤,倒是身上的火尸,被抽得粉身碎骨。 “碰!”又是一尾巴,伴着骨头四散飞溅。 两条银蛇加在一起互相帮助,战斗力剧增。本来留守石桥的火尸,默默地滑入岩浆,朝着银蛇游了过去。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俱在眼中看到了惊喜。 只是还不待他们顺着蘑菇滑下去,却听到了刘赫的暴怒声:“该死的!” 众人连忙回头,却见刘赫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枪,对着菇柄连打两枪。两枪之后,刘赫咬牙切齿地放弃,对着其余人道:“快走!” 沈夜朝着刘赫他们的蘑菇看去,便见白色的菇柄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微的黑点。这些黑点一寸一寸地往上爬,要不是沈夜眼睛尖,否则根本看不清它们的模样。 握着谢衣的手一紧,沈夜对着其余人道:“是蜘蛛!快离开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为防止大家评论里没看到,这里再一次表示感谢哈。 谢谢七卿问酒、藤墨(x2)、荷依雪、不眠补眠、拉星姑娘的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ps:最近为了完结,节奏有些快,很多地方都写得不好,还请大家谅解…( _ _)ノ| ☆、第二百零二章:过桥 第二百零二章:过桥 刘赫三人所在的蘑菇,显然是不能用了。好在这里的蘑菇够多,菇头够大,而那些蜘蛛,并没有散布在所有的蘑菇上。 当然,也许埋伏着一些,他们看不到罢了。 刘赫和刘杨也顾不得其他,拉起被蜘蛛咬伤的同伴,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附近的蘑菇上。 “你们先下去,不用等我们。”刘赫大声道。 沈夜正有此打算,他拔出剑刃,眼前黑影一闪,却是夏夷则扔了一小袋东西过来。沈夜抬手接住,只扫一眼便勾起了唇角。再看乐无异和谢衣,他们每人都有一包。 倒是忘了这个东西。沈夜对着夏夷则略一点头,拉起谢衣便一跃而下。 乐无异见黄家人都逐一抱着菇柄往下滑,再看刘赫他们极为矫健的身手,不再犹豫,也是纵身跃下。还未到底,却听得“呯”的一声。乐无异还在往下滑,视线所及,隐约看到一道人影直挺挺地坠落。 上方只有刘家的三人,难道是…… 乐无异瞳孔皱缩,还不待细想,却见左侧的蘑菇上,有几粒小黑点正在飞速移动。 那正是几只黑色的蜘蛛。 蜘蛛从何而来,乐无异再清楚不过。只是想不到这些蜘蛛在孵化之后,这么快就有了捕食的能力。 那几只蜘蛛往空中一跃,借着人眼看不到的微风,往乐无异处飘去。它们急于找到新的温床,也因此,目标便是乐无异裸露着皮肤的双手。 眼看着蜘蛛越靠越近,乐无异却并没有显得惊慌。有夷则给他的护身符,倒是不必担心太多。 果然,那几只蜘蛛刚落到乐无异手上,下一刻,便醉了一般身体抽搐、一阵晃荡。 “无异!”下方,先一步到底的夏夷则,已经在等着接他了。 乐无异灿烂一笑,离地几米的时候一跃而下,跑了两步抖抖手,对着夏夷则便是一个拥抱:“不愧是夷则!” 贴在乐无异手上的蜘蛛死得不能再死,手一抖便落得干净。 夏夷则检查了一遍,见乐无异安然无恙,才微笑道:“这是师尊准备的,应当感谢师尊。” 乐无异真心实意道:“感谢清和真人!” 夏夷则被他逗笑了:“你啊……” 正说话间,谢衣走了过来:“夷则。”他的脸上没有笑意,似乎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你跟我来。” 乐无异与夏夷则对视一眼,想到了方才看到的人影。 先前刘赫率先发现蜘蛛,是因为他们队伍中的刘武被咬了。在这片蘑菇林中,被蜘蛛咬了一口的下场无非两个,一是被蜘蛛感染,二是被蘑菇感染。无论哪一个,都逃不开一个“死”字。 只是谢衣没想到,刘赫这一次不再给刘武希望,直接结束了对方的生命。虽说事出有因,由刘赫动手也最为合适,但细想下来,总有些感叹。 谢衣领着夏夷则和乐无异往刘武的尸体处走,那里,沈夜已经等着了。 “沈前辈。”夏夷则唤道。 沈夜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道:“朱砂剩得还多吗?”和乐无异不一样,他与谢衣下来之时,并未碰到蜘蛛。但朱砂这一类东西,拿着防身也是好的。 夏夷则言简意赅:“绰绰有余。” “那就好,给他用一些吧。”冲着流了一地血的尸体,沈夜淡淡道。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说是摔得粉碎也差不多了。 乐无异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喵了个咪,血肉模糊啊。 夏夷则倒是神色不变,从包里取出了新的朱砂来,均匀地洒在尸体上,连喷溅的血液也不放过。 细腻的朱砂洒下,四人都看到刘武破碎的尸体一阵鼓动。细小的白粒自刘戊的血管肌肉中钻出来,白乎乎一片。它们想要逃离慢慢变冷的尸体,但还未逃几步,便被朱砂消融了。 见刘武尸体的表面浮起厚厚一片白,以防万一,夏夷则又撒了一层朱砂。这一次,尸体的主人显得很安宁。 夏夷则道:“看来都除掉了。” 沈夜点头:“辛苦。” 夏夷则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应该的。” 沈夜也不继续客套:“他们都应该准备好了,我们出去。”他们四人有朱砂,速度又最快,来处理这具尸体最为合适。 四人往外走去,果然见刘赫和刘杨已经等在蘑菇林的边缘,而黄家的四个人,也是全身而退。他们身边撒着一圈朱砂,颜色虽淡,但看着外圈细密的黑色小蜘蛛,效果很是不错。 黄珏朝着沈夜点点头:“谢了。”刘赫则是脸色难看,阴沉沉的并不说话,抬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神色黯然地移开视线。 显然刘赫知道沈夜去干了什么,但他现在连自己都感到厌恶,更不用说对着沈夜道谢了。 沈夜瞥了一眼瀑布处的蛇尸大战:“我们速战速决。” 有了银蛇吸引注意力,火尸也好,怪鸟也罢,差不多已经遗忘了他们。但事有意外,谁知道在他们踏上石桥的瞬间,那些怪物不会分散一批兵力迎击他们? 看着站在蘑菇林里蓄势待发的众人,乐无异悄悄对夏夷则道:“像不像是百米冲刺前在做准备?” 夏夷则一愣,乍一看还真有些像,便把略微弯下的腰直了起来,咳了一声道:“还好。” “你这孩子,”谢衣伸手轻拍了乐无异的脑袋一下,“瞎说什么呢。”他的视线往沈夜身上一瞥,乐无异一顿,顺着自家师父的目光看去,便见太师父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 “……”乐无异退了一步,哈哈笑了一声,假装自己没说过任何话。 那一边银蛇和活尸怪鸟战况胶着,浮出岩浆的火尸越来越少。刘杨见岩浆表面平静,心里就有些想要冲出去。刘赫把手一拦:“再等一会儿。” 许久之后,又一具火尸自桥下钻了出来,在石桥和战场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随着岩浆往同伴处游去。 “倒是有些智慧,”见火尸走得远了,沈夜一锤定音,“我们走!” 霎时间,众人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当然,如果没有那一排举在头顶的蘑菇,那模样想必会好看许多。 许是被岩浆淹没过的关系,桥面比想象中还要光滑。众人大步躲开尚未冷却的岩浆水渍,直奔流月城而去。 远去的火尸停下了动作,空洞的眼窝瞄准众人奔跑的石桥,仰头发出一声尖啸。正与银蛇缠斗的怪鸟全都回过头去,只是它们看了桥面一眼,便继续与银蛇战作一团。许多活尸却是动作一顿,当下松开抱着银蛇的手,往岩浆中一跃,竟有退离战场的架势。 银蛇不干了。一条银蛇猛地潜入岩浆之中,以作围堵,另一条则大力将尾巴甩向那些意欲离开的火尸。 “动作快!”石桥上,沈夜出声催促。 谢衣紧跟着沈夜,忽然听到“咕嘟”一声。他警觉地一剑朝着身侧砍出,剑光闪过,冲出水面的一具火尸,当下被他砍下了脑袋。 火尸的身体沉了下去,溅起的岩浆用蘑菇一挡,损害不大。那颗脑袋,则滴溜溜滚至桥面。火尸脑袋燃烧的火焰没有熄灭,嘴巴竟仍在“咔哒咔哒”地咬合着。 沈夜一鞭子直接抽碎了它:“走!” 显然,即使有银蛇作为阻拦,但以它们庞大的体积而言,漏网之鱼太多了。 眼看着远处岩浆上一个个火尸露出了脑袋,黄珏忍不住怒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沈夜冷静道:“快到了,在他们来之前冲过去!” 众人咬紧牙关,喉咙此刻干得要冒火,呼吸也困难起来。 “小心!”夏夷则一脚踹倒只看前方的黄三伟,长剑一扫,一只火尸尸首分离。 黄三伟的呆愣只有一刻,火速爬起还不忘明志:“我一定要去学功夫——!” 黄珏头都没回:“你给我闭嘴!” 一只火尸悄悄靠近石桥,待众人跑来,冷不丁将手伸了出来。乐无异眼见着就要撞上去,他猛地提气纵身一跃,一剑斩下。而夏夷则随后长剑刺出,将痛吼的火尸一劈为二。 流月城铅灰色的石砖近在眼前,当沈夜踏上去的那一刻,因为火尸的追赶,他竟然连怀念都顾不上。 两具火尸一左一右扑向后来的谢衣,谢衣就地一滚,沈夜则化剑为鞭,长鞭一扫,将两具火尸同时割裂。 谢衣后面的乐无异好在动作够快,往后退了半步,长鞭几乎贴着他的脸飞过。 “喵了个咪,”乐无异没被火尸怎么样,倒是被沈夜吓出一身冷汗,“太师父你倒是顾忌顾忌我啊。” “乐无异!”沈夜下一刻果然顾及了他,话中带怒,“你还在磨蹭什么!” 待谢衣爬起身来,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众人全都从石桥上下来了。 面对盛怒的沈夜,乐无异低着头,躲到了谢衣身后。 沈夜见谢衣呼吸有些急促,便一时忍下了怒意,将对方的手握住:“怎么样?” 谢衣深吸一口气:“无事。” 这一边的四人还算得体,另一边的刘黄两家,则一个个都是面色惨白,眼看着昏倒的心思都有了。 “休息一会儿?”沈夜仍不放心。 谢衣刚想说没关系,但看刘杨他们已经一屁股坐了下去,他便顺势道:“也好。” 石桥边的火尸怒吼着,众人席地而坐,得意地看着他们,颇有些炫耀的意思。那些火尸也许真的有着智慧,见状吼得更大声了。有一具火尸更绝,泄愤一样把石桥敲得咚咚响。 乐无异坐在夏夷则身边,目瞪口呆道:“这都行?” 夏夷则点点头:“看来多少有些智慧。” 黄三伟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立马生龙活虎,见状哈哈大笑道:“敲吧敲吧,敲再多都没用。” 黄珏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放弃了训斥。这家伙潇洒惯了,说了也是白说。 “咚咚”的敲击声十分有规律,乐无异听着听着,却是发现了异样。这厚重的声音,怎么不像是从前面发出来的? 乐无异抬眼去看火尸,那火尸已经泄完恨,双手支着身体,黑洞洞的眼窝正瞪着他们。 而他们的身后呢? “咚——!” “咚——!” 厚重的声音,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是日更啊qaq 为啥留言这么惨淡?qaq 小心作者乱来啊qaq ☆、第二百零三章:僵 第二百零三章:僵 众人身处流月城的一处入口,说是入口,其实全是残砖断瓦。浅灰色的石砖虽说保存较好,那也是碎纹遍布。 谢衣身边是一小段石墙,随着厚重的“咚咚”声一声一声靠近,石墙的缝隙处,一小股一小股的碎石被震落。 看来,来者不善。 众人放松的身体再一次紧绷,一个个站直了身体,面色警惕看着远处。 街道转角处的一面石墙崩了一个角,石块滚落在地,被忽然出现的战靴踩了个粉碎。那是一名将士,身着灰色铠甲,头戴镶金头盔,手持一柄方天戟。他一步一步走得极慢,也极重。 沈夜已将长鞭垂了下来,眼神锐利。谢衣、乐无异和夏夷则则将长剑横在胸前,面色凝重。 不需要将士把他的脸露出来,在场众人都知道,这不会是一个普通人。更不用说他遮住脸的头盔,以及铠甲缝隙处漏出的、足有寸长的黑毛了。 “是黑僵,小心。” 僵尸因传说的不同,种类奇多。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等。但无论哪一种传说,黑僵,亦即毛僵的存在,却是僵尸中极不好对付的一种。 沈夜话音刚落,那僵尸又是一大步踏出。“咚——”黑僵直立于大街中央,接着左脚一转,整个人极有气势地转了身,将身体摆正。 “碰”的一声,方天画戟砸落,扬起一小片尘埃。 黑僵站着不动了,并没有再前进的打算。头盔之后一片漆黑,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这是干什么?”乐无异悄声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夏夷则握紧手中剑:“也许它……”他话未说完,耳朵却是抓到了两道破空之声。“嗖”“嗖”两声,却是两支利箭自空中射下。夏夷则往旁边一闪,躲开一支箭后,挥剑又将另一支当下。 “镪”的一声,剑身震颤,夏夷则惊讶地发现,他的虎口竟有些发麻。 一道黑影自远处急速靠近,庞大的身躯在破损的屋顶一点,却是轻若鸿毛。他升至半空,手中弓弦满张,又是两箭连发。 “我们这是什么运气?这不会是飞僵吧!”刘杨惊叫道。如此行动自如以至于比常人都灵活,除了飞僵还能是什么? 黄珏怒道:“别乌鸦嘴,碰到旱魃我们还能活命?!”僵尸之中唯有旱魃会飞,而旱魃,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赤地千里。 黄三伟拿出抢来便射,但那僵尸却是非常灵活,脚尖一点便躲开了攻击。倒是黄三伟自己,手中的蘑菇被一箭射中,菇柄和菇头分离不说,菇头竟破开了一个大洞。“可恶!” 这个时候,顾及蘑菇反而死得更快。比起那些怪鸟,显然僵尸的杀伤力更大。 “镪——!”兵刃相接之声乍起,众人一愣,才发现那具看似不动的毛僵已近在眼前。 沈夜的长鞭牢牢将方天画戟卷住,两手执鞭正与毛僵对峙,谢衣趁此长剑破空挥出,但落到僵尸身上,竟是“呯”一声响。谢衣长剑反弹,差一点就握不住。再看沈夜,脸色十分难看,把毛僵定在原地已是不易。 “毛僵铜皮铁骨,不惧水火!”谢衣大声道,“我们撤!” “谢前辈!”夏夷则将一大袋朱砂连同糯米扔了过来,“接好!” 谢衣一把接过,下一刻,手拿弓箭的僵尸已经赶到,他一跃而下,恰好落在谢衣与夏夷则之间。 这僵尸同样身穿铠甲,浑身虽然干净却散发着一股尸臭味,□□在外的毛发为绿色,是一只绿僵。 “无异,夷则!”谢衣上前一步,那绿僵手指忽然暴长至三四十厘米,一个回身就将利爪划下。 谢衣长剑一挡,反守为攻与绿僵战作一团。 夏夷则和乐无异本想帮忙,但在绿僵落下之后,周边的围墙上,又轻飘飘落下了好几只眼带绿光的僵尸。 这一刻,众人脑海中闪过的不过四个字:困城之斗。 枪声响起,四周的墙面一瞬间落下了无数弹孔,尘埃四起。那些绿僵却是动作灵活,平地翻身旋转,脚尖在墙上一点,就朝着众人扑来。 乐无异拦住一只绿僵,这僵尸动作轻灵,身体却是极沉。乐无异手臂一沉,整个人都往下陷了几寸:“喵了个咪……” 第一次,乐无异觉得敌人棘手起来。 “镪!”又是利爪与兵刃相交。夏夷则身前的绿僵一个后跃,跳到墙上后往上一踪,竟跳出了几米高。 绿僵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手中的长弓拉满,一箭当头而下。 “夷则!”乐无异瞳孔骤缩,他身体一顿,长剑往前一推,同时一脚踹向绿僵胸口。看似牢不可破的绿僵,竟真的被他踹开了一些。 乐无异还来不及高兴,脚下却是一陷。 “卡啦……” 乐无异低头,怎么回事? “卡啦啦……” 一条条裂缝自乐无异脚下往外延伸,而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陷落。 “小心!”乐无异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声,平整的道路轰然塌陷。 “无异!”眼见乐无异一下子落入深坑,夏夷则动作一滞,紧接着便感到后背一阵剧痛。 “该死的……”鲜血洒落,夏夷则眼前一晃,便见偷袭得手的绿僵抬起了手臂。“呵……”夏夷则发出一声冷笑,“想要我的命,你还不够资格。”他没有犹豫,在绿僵动手之前,翻身滚入因塌陷出现的地洞。 绿僵一击没有得手,也不在意,转头,便发现近处仍在缠斗的沈夜和谢衣,以及已经跑远了的其余人。他纵身跃上破损的屋顶,朝着逃跑的众人而去。 谢衣是看着乐无异和夏夷则摔下去的,向来温和的他,此刻已经难掩怒容:“欺人太甚!” 剑光几乎化作一片虚影,在谢衣冲着同一个部位连砍二十几下后,绿僵严严实实的铠甲终于崩裂,露出了下面惨绿色的皮肉来。 绿僵捂着破开的口子,连连往后跳了几步。他微微俯下身子,做出了进攻的准备。 谢衣趁着这个空隙,将夏夷则交给他的糯米抓在了手中。 绿僵见状并不害怕,因为在这之前夏夷则已经试过,并没有任何威慑力。 谢衣却不这样想。 待绿僵化作一道虚影,谢衣严正以待,侧身弯腰躲开泛着绿光的利爪,挥出一剑的同时,将糯米一起塞到了绿僵的伤口中。 “吼——!”这一次,绿僵动作猛地一顿,接着发出一声痛吼。 谢衣眼睛一闪,有用! 绿僵痛苦地捂住伤口,几步跃开以防谢衣进攻。他将指甲收起,几乎是用撕扯的方式去碰被糯米沾染了的皮。 趁你病要你命,谢衣抓紧机会,当下一剑朝着绿僵的脖颈处砍去。一连又砍十几次,甲片飞散开来露出伤口的同时,将糯米塞入。 “吼——!”又是一声痛吼,绿僵且战且退,腰腹处,一片绿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在脖子发出一片腐蚀声后,绿僵终于放弃,积攒起最后的力气往檐上一跃,逃了。 谢衣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去帮沈夜。 只是身后街道一片狼藉,空荡荡的,竟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阿夜?” 作者有话要说:  乐无异:“喵了个咪,难得男友力爆发,却……唉!” 夏夷则:“……” 夏夷则:“想不到我……” 夏夷则:“罢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谢衣:“阿夜?” 沈夜:“……” 沈夜:“呵呵,本座不想说话。” 谢谢好人姑娘投的地雷(x3),么么哒(づ ̄ 3 ̄)づ说实话,一连三个吓了一跳哈哈 ps:作者打滚撒泼的结果就是评论多了几个哈哈,在考虑以后要不要多滚几个(/w\) ☆、第二百零四章:分散 第二百零四章:分散 夏夷则是在一片闷痛中醒过来的,背部连同胸肺隐隐作痛,口中的血腥味,尚未散去。哪怕昏昏沉沉的,夏夷则还是感受到了乐无异的存在。温暖的、清新的味道正包围着他。 还好你没事,夏夷则恍惚地想到。 抱着自己的手忽然一紧,那人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发出的声音却极为冷冽:“如果你再靠过来,我会杀了你。” 如此冰冷残酷的话,全然不像是乐无异所说。 无异?夏夷则嘴角微动,涌出的却是一口鲜血。 “夷则!”头部被护住,乐无异发出的声音如此焦急,“夷则?夷则?夷则你听得到吗?!” 听到了,你别担心……只可惜,夏夷则发不出声音来。 恰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如果再不救他,他就永远都听不到了。” “你!” “……”说话的声音一顿,“我倒是没见过,你这么生气的模样。” 乐无异的声音冰冷至极:“你想怎么样?” “如你所见,救他。” “我不相信你。” “呵……”那人笑了,“但你别无选择。他被绿僵所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即刻死去已经是大幸。你觉得再拖下去,他还能救?” “你!” “选择权在你手上。而这里,除了你们,就只有我一个人。” 夏夷则恍惚间被抱紧,他隐约感到了一阵颤抖——来自对方的。 “那我信你一次。” “呵,你早该信了,毕竟我们……是熟人啊。” 乐无异并不回答,冷冷道:“如果他出事……” “呵,我明白的。” 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靠近。 夏夷则感受着乐无异松开了手:“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那人答道,然后夏夷则听到了一声清晰的鸣叫——“啊喔!” 鸟类? “掰开他的嘴。”那人命令道。 “如果……”乐无异声音带着犹豫。 那人似是无奈:“你啊……这个时候怎么反倒止步不前了?” 乐无异没有犹豫多久,因为夏夷则的嘴被掰开,伴着对方轻微的祈盼:“夷则,你一定要没事。” 夏夷则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刺鼻的血腥味涌来,毛剌剌带着鸟腥味的血液灌入喉咙。 “唔——!” 夏夷则想要挣扎,便听那人道:“压住他。” 夏夷则行事向来得体优雅,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不过在嫌弃过后,一阵剧痛忽然自胸腔内涌出。 肌肉被撕开般的疼痛,让夏夷则猛然睁开了眼。他似乎看到了一脸焦急的乐无异,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眼前一片白光,亮到刺眼。 身体肌肉好像在膨胀,夏夷则甚至出现了血液都开始沸腾的错觉。耳边是乐无异在说着什么,他很想去听,但是心脏一阵骤缩,让他失去了意识。 第6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2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62节 生的鸟血吗…… 唉…… 夏夷则再一次恢复意识,已经能够睁开眼了。身体并未痊愈,但疼痛的确已经消失了。 “夷则!”乐无异欣喜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你没事了?” 夏夷则将视线凝聚,便见乐无异放大了的脸近在眼前。 那人眼中有着难掩的喜悦,眼尾处甚至泛着红。 夏夷则勾起唇角,微微笑道:“让你担心了。” 此话一出,乐无异本就酸涩的眼,一下子都红了。 夏夷则忍不住又笑了:“哭鼻子?” 乐无异赶忙伸手抹脸,不服气道:“哪有?” 夏夷则忍俊不禁:“你啊……” 就在这时,冷不丁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这是没事了?” 夏夷则这才想起昏迷时听到的话,他虽躺在乐无异膝盖上,转头还是可以的。不过随着他转头去看,当下微不可见地蹙了眉。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没有任何修饰的地下洞穴。夏夷则和乐无异坐在洞穴的一边,而另一边,则被一名颀长的男子占据。 这名男子面容还算清秀,只是一半的脸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紫红色的肉筋,衬着另一半完好的脸,显得尤为可怖。 “是你……” 那人看来心情不错:“正确的说,应该不是我,不过算了,”他哈哈一笑,“刘戊墓一别,好久不见。” 男子肩膀上停着一只孔雀,还是一只黑孔雀。黑孔雀毛色油亮,翎羽轻轻颤动,很是漂亮——如果不看它的头的话。和男子左半张脸毁容相反,这只孔雀,右半张脸竟是有些凹陷的,像是被火焚烧过一样,焦黑一片。 对着夏夷则打量的目光,男子也不在意,对明显放松不少的乐无异道:“现在他没事了,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诚意?” 乐无异沉下脸,并不说话。 夏夷则此时开口道:“刘军,你想说什么?” 流月城的大街上,硝烟四散。谢衣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神情有着一瞬间的惊慌。不过他很快将不安压下,先跑到了道路的崩塌处,对着洞内喊道:“夷则,无异,你们听得到吗?” 喊声在洞内回荡,有风自洞内吹出,却不见回音传来。 谢衣皱眉,他回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又看一眼不知通往何处的洞穴,一时犯了两难。 阿夜去了哪儿?为什么不过是转身的时间,他就不见了? 流月城如此之大,还有不知埋伏何处的僵尸等着偷袭,如果贸贸然就去找人,说不定反倒何人错开了。谢衣略一思索,终究决定下去找乐无异和夏夷则,毕竟他们就在下面不是?至于刘黄两家人,必然是排在后面的。 打定主意,谢衣将长剑收起,深吸一口气便往洞内一跃。 只是本以为很深的洞穴,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底。 谢衣单膝跪地以作缓冲,抬眼去看,四周一片黑暗。他刚将手电打开,却见一具骷髅正对着他,几乎就要和他的脸贴在一起。 谢衣被惊得后退,退了几步只听“咯噔”一声,他回过头,发现是撞倒了一张小几。 谢衣静下心来,再去看那具骷髅,才发现是自己惊扰了死者——骷髅是睡在床上的。这是一张蒙尘的木质床榻,床帐消散不见踪影,仅留下几个铁钩。床上的主人双手叠在胸前,身体摆得端正,死前应当是安详的。 看着被骷髅枕在身下的、尚未腐朽的衣物,谢衣眼角有些酸涩。 那是流月城的服饰。 这个人,他是烈山部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夷则:“想不到无异为了我竟然……”(脸红) 夏夷则:“这样看来,受伤也是好事。” 沈夜:“……” 沈夜:“本座的戏份呢?” …… [蜡烛] 谢谢藤墨姑娘的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第二百零五章:城民 第二百零五章:城民 那是多久以前呢?在紫微祭司下达前往下界的命令时,曾有那么一批人,恭敬地听令,之后却默默地回到家中,闭眼长眠。 “大祭司为了我们留到现在,我们如果要走,那不是伤了他的心吗?” “正好我的亲人都不在了,这一回,总算是能团聚了……” “嘿,反正我活得够久了,死在自己的家里,总比死在外面好些。” “哪怕再苦,这里都是我的家,我离开做什么?” 石屋开始坍塌,大地颤抖着、吼叫着,他们安然地闭着眼,心中一片宁静。 他们痛苦了一辈子,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留在这里。 留在流月城,留在他们唯一的家园。 大地将陷落的流月城埋藏,黄土将它覆盖,也将他们覆盖。山峦出现,冰雪消融,新的生命悄然萌发,颤悠悠吐出一点新绿。而他们,慢慢干枯,慢慢腐朽,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最终化作一片白骨。 自此,迎来永世的平静。 谢衣将这地下室看了个遍,小几、座椅、木盆,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这里显然是一个起居室,主人或许并不喜爱别人的打扰,因此将自己的卧房搬到了地下。 如果不是谢衣忽然的闯入,也许再不会有人看到他。 孤单地长眠,再不被任何人记得。 不……谢衣心内有些酸涩,他知道有很多人,他们也许就睡在流月城的某一处,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冷清。 你们啊……又是何必…… 若在过往,谢衣不是不明白他们的感受,换做是他,也许也会选择与世长辞。但到了今天,在他重新睁开眼的今天,却是忍不住为过去的族人哀叹。 他还活着,他们却已经不在。 一切……终究是晚了。 谢衣闭上眼,强忍下心中的酸楚。他将外套脱下,披在骷髅身上,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只希望,阿夜不会看到。 地下室的房门就在床榻右侧,谢衣上前打开,一阵冷风呼啸而入。谢衣微眯了眼,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踏前一步,反手将门关上。 “无异——夷则——” 两声呼唤,空荡荡的。 如果是乐无异和夏夷则落到这里,他们最先做的,必当是回到地面上通知他们,而不是贸贸然往未知里冲。只是谢衣在地下室内没找到他们,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手电筒的光芒在黑暗中亮白如雪,这甬道足有两三米宽,且铺着规整的大理石地砖。两侧虽是石壁,却打磨得十分平整光滑。 家主一个人的力量,能将地下通道弄到这般规模? 清晰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谢衣发现,这里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长。 话分两头,和谢衣分散的沈夜,并不如他想象中一般和黑僵缠斗。 黑僵每走一步地下就是一震,就像是将士行军,颇为庄重。两侧陆续有绿僵自屋檐掠过,他们看着跟在黑僵身前的沈夜,先是一顿,但等黑僵将方天画戟重重地砸在地面,便又没事人一样随便跳来跃去。 黑僵没有恶意,甚至在保护着他。 先前在两只绿僵缠上来,逼得沈夜不得不远离了大部队时,黑僵忽然冲了过来。沈夜本以为是雪上加霜,不想黑僵挥动方天戟,竟是把那两只绿僵打落在地。 那两只绿僵在地上一滚,见黑僵冷冷站在沈夜身前,没有犹豫当下放弃,转身便朝着人多的地方去了。 沈夜想要上前阻拦,但那黑僵又是将戟一横,显然,他不欲沈夜回去。 “你……” 黑僵动作不变,附着铠甲的身躯,重如千钧。 于是,等沈夜意识到黑僵是希望他前往一个地方时,已经不那么意外了。至于黑僵行走在后,是威胁还是保护,他都没那么在意。 因为穿过重重的街道,经过凋零的拱门,越过碎裂的广场,这一条路,沈夜太过熟悉。 曾经,他日复一日行走在这条道上,由少年变成青年,由青年走向死亡。他身后紧跟的人群说着笑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悄然离去。独留他一人,坚守着自己追寻的道路。 “你……”沈夜转过身欲言又止,那黑僵沉默地跟着,像是一名护主的骑士。 沈夜摇摇头:“罢了。”他再一次踏步向前,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道路的前方,寂静之间默然矗立。 和崩毁的其他屋宇不同,寂静之间仍是记忆中的模样,高大辉煌而又冰冷至极。 沈夜一步步踏上石阶,身后黑僵站在台阶之下,冲着沈夜弯下了腰。他的行动极为滞缓不便,活像是硬生生要把铁块掰弯一样。要知黑僵刀枪不入,但这也导致他的肢体尤为僵硬。明明连骨骼都开始断裂,那黑僵却是矢志不渝。 最终,他行了一礼。 低着头,弯着腰,恭敬一如曾经的某一天,他看着大祭司慢慢走过,惊讶、欣喜、激动,那么雀跃。然后身边同伴拍了他一下,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别人都已经弯下了腰。他连忙低头,然后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么温暖。 这是他混沌的大脑,唯一剩下的感觉了。 沈夜没有回头,他似乎察觉到了黑僵的动作,又似乎没有。他在大门口站定:“等我回来。”随后,推开了寂静之间的大门。 如果能的话,他并不想看到他们。即使已经死去,即使化作白骨,也比这样好得多。但既然看到了,知道了,那么,他们依旧是他的责任。 从未改变。 大门轰然作响,缓缓打开。寂静之间内部,纤尘不染、灯火通明。这不是沈夜的风格,因为在过去的他看来,寂静之间无论怎么摆弄都显得阴冷昏暗,便也让下属随意摆弄一番,不必显得过于奢华。而此刻的寂静之间,一排排长明灯被设计成灯笼的模样,挂满了整个天花板。 沈夜缓慢上前,不过几步的距离,大门自行关闭。 沈夜连眼神都欠奉,径直走向大厅的正中。那里,不知何时挖了一个水池,池水透明清澈,缀着池边那活灵活现的青铜兽,更显一份恬然。 这些青铜兽和上方的灯笼不同,灯笼造型古朴,线条冷硬大气,排列齐整。但青铜兽的造型却全是一些小动物,兔子、雀鸟、猴子、小鹿,甚至于猎豹,模样都是小巧可爱。 沈夜一步一步上前,这明显被改动过了的寂静之间,让他的心都沉重起来。 他的尸骨呢? 沈夜从未想过,在他回到流月城之后,先要担心的,却是他前世的骨头。 虽说那是前世,但无论谁动了他,都让沈夜心生不悦,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冒犯可以概括的了。 沈夜想,如果知道是谁动的手,他不介意再去杀他一次——只要那人还活着。 池水平静无波,映照着沈夜铁青的容颜。沈夜往下方看去,便发现这个池子很深,而它的最底部,似乎锁着什么长方形的东西。 棺材? 这是沈夜第一个念头。 他的? 这是第二个念头。 此念头一出,沈夜自然要下去看看。否则,他是没别的心思再去看其他了。 沈夜蹲下身,伸手往池中一探,发现温度适宜,并无刺骨之感。他本想将衣物脱下,但想到这池中既锁着事物,这看似干净的池水,便不一定安全。想了想,他终是将脱下的外套穿了回去。 池边的青铜兽有的嬉戏有的汲水,沈夜最后看了它们一眼,便往水池一跃。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沈夜的身影极快地往水下沉去。 池面泛起一阵涟漪,微波拍打着池岸。粼粼的水光投射在青铜兽的眼上,化作蓝色的曼妙纹路。眼见着沈夜的身影越来越远,那些低头喝水的小鹿,张开的口中忽然探出了几条黑线来。 这些黑线极细,和纺纱的纱线差不多。只是纱线,可不会像它们一样往外扭曲缠绕,挣扎着垂向水池。紧接着,狸猫、兔子、雀鸟、豹子……一只只青铜兽,竟都开始口吐黑线。 黑色的细线像是攀爬的虫子,又像是蛇,自青铜兽的嘴中脱落,扭曲着游向水池。它们一旦滑入水中,便化作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透明丝线,朝着沈夜的方向沉落。 而沈夜呢?因速度够快,已经来到了那个棺椁之前。 一如沈夜所料,这的确是一具棺材。外面是金丝楠木做的外棺,连接着几根固定用的锁链。只是按这棺材的宽度来说,是不是过大了一些? 按着这样的宽度,棺材内躺三个人都不成问题。 难道棺材内添了大量的陪葬品? 沈夜略一思索,便将这问题抛至一边。他倒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竟把自己的棺材安置在寂静之间内。 沈夜双手按住棺盖,略一用力,发现密封得很牢靠。不过再怎么牢靠,在心情并不美好的沈夜面前,那都是形同虚设。 一次不成便是两次,在沈夜决定拿剑劈开之前,一阵气泡自棺盖下涌了出来。 成了! 沈夜再一次施力,沉重的棺盖在水中被抬起,然后被沈夜借着浮力往旁边一送。 棺盖落地,池水好一阵摇晃。 这时,游动的透明细线已经越来越近,它们细小的头部张开,露出肉眼看不到的层层尖牙,就等着咬破沈夜的皮肤,然后直接钻入血管。 沈夜直愣愣地看着棺椁,一时只有呆滞。 以为的陪葬品,并无一件。这具棺材的内棺是透明的琉璃筑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的人影。 拥抱的两人,熟悉的黑色祭司服,栩栩如生的面容,就好像照着一面镜子。 想不到,这竟真的是自己的尸骨。 沈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面孔,然后,缓慢地将视线移向被自己抱着的人。 安然的面容,恬静的面庞,似在沉睡。 “谢衣……”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你没看错,大祭司前世的身体,抱着的就是谢衣。 ☆、第二百零六章:心跳 第二百零六章:心跳 如果不是被琉璃棺阻隔,沈夜想,他真的很想再一次贴近他,拥抱他。 原来前世,你已经陪在我身边了吗? 和自己沉静的表情不同,谢衣眼角眉梢似乎有着一些哀伤。 是了,谢衣和前世的自己不同。自己死之前想的是什么?是什么都没想。在尘埃落定之后,在失去了一切之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惦念的了。而谢衣呢?他在神女墓,一个人沉没在冰冷孤寂的水底。他想的是什么? 贴着棺壁,沈夜仿佛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不用担心了,他想,你看,我就在你身边。 沈夜闭了眼,头抵着棺壁,似在回忆,又似在汲取勇气。他的身边,一圈水波涌起,复又顿住。 沈夜不知道,无声的交流正在他的身边进行。是那些细线,它们在沈夜和棺椁间来回游动,明明极小的脑袋不长眼睛,却像是在确定什么。 棺椁内外的两个沈夜,面容一致。 细线摆动着尾巴,来来回回游了好几圈。最终,它们放松了身体,任凭水波将它们托起,重新回到池面。 沈夜并未看到那些细线,他贴着棺椁沉默许久,再睁眼时,眼神已经坚定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落在近处的棺盖,再看一眼谢衣几近沉睡的面庞,却是微微一笑:“我爱你。”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这是前世,一直未向他说的话。如今,终于说出来了。 下一刻,沈夜重新将棺盖抬起,在一片水波涤荡中,将棺盖盖了回去。 一大股气泡涌起,沈夜盯着恢复原样的棺材,眼神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这样还不够。 他游至锁链旁,惊讶地发现它与铆钉处是可拆卸的。沈夜心中一动,他将锁链取下,带着足有三指粗的锁链回到棺材旁,动手将它牢牢捆缚。 锁链相交处,沈夜则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把铜锁来。他看着铜锁略一出神,想的,却是瞳曾说的话。 【为防万一,你还是带上比较好。】 【谢衣向来听你的话,看到这把锁,他就不会去打开。】 【如此,他不会看到自己的尸体,也就不会……死。】 死……沈夜沉下脸,心中即使不舍,还是将铜锁扣了上去。 这一刻,沈夜其实是庆幸的,庆幸他先前与谢衣的约定:只要是这把铜锁扣住的地方,他都不许去看。 不过是一次玩笑似的约定,想不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样就好,沈夜飘了开去,目光不离棺椁。前世的你我在一起,这一世,也会一直在一起。他最后看了棺材一眼,一咬牙,往水面上游去。 谢衣越往甬道深处走,就越觉得不安。 流月城的地下,何时有这种通道了? 前世自己前往神女墓至流月城崩毁,时间并不算久,而阿夜,也没提在流月城建造地下通道的事。 那么,这是谁干的? 身前再一次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谢衣面若寒霜——这已经是第四个交叉路口了。他难以想象,流月城的地下,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为防止迷路,谢衣一直沿着直线走。但是显然,他觉得即使乐无异和夏夷则在地下,他也找不到他们了。 如此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规模之大,令人咋舌。 罢了,回去先找阿夜。 打定主意,谢衣一个转身,毫不迟疑便往回走。 谁想刚回到前一个路口,一道亮光忽然自右侧照来,伴着的,还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谢衣微眯了眼:“……刘赫?” 对方将手电移开,面上满是惊讶:“谢衣?” 右侧的甬道内站着的,正是刘赫。此刻的他身形狼狈,整件外套被割出了十几道大口子,松松垮垮勉勉强强穿在身上。 刘赫看到谢衣,紧绷的神情骤然放松,下一刻,却是腿一软就坐在了地方。他呼出一口气,苦笑道:“抱歉,脚软。” 谢衣见状奇怪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刘杨呢?黄珏他们呢?” 刘赫叹道:“分开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话毕,他又反问道:“你呢?为什么也只有你一个人?” 谢衣无奈道:“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 刘赫了然地点头,继而拍了拍麻痹的腿:“可不是。”和同伴分散了,且都沦落到了这地下通道里,不是同病相怜是什么? 谢衣见刘赫站起来还有些困难,便几步走到了他身边:“休息一会儿?” 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刘赫叹了一声:“休息吧。”末了,又加了一句,“抱歉。” 谢衣摇摇头,在刘赫身边坐下了。 刘赫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诉说先前的遭遇。比起沈夜他们四人擅长于冷兵器,尚有余力和僵尸抗衡。他们这群人,显然弱势太多。 子弹对绿僵来说就是一场毛毛雨,也因此,刘黄两家都只能躲而不能斗。于是不过眨眼的时间,几个人就被冲散了。更糟糕的是,同伴少了的同时,绿僵的数量却变多了。 刘赫狼狈地逃了一路,阴错阳差之下跌入一口水井,才算是摆脱了绿僵的追击。 “然后你就到了这里?”谢衣问道。 “是啊,”刘赫不无感叹,“也算是因祸得福,就不知刘杨他怎么样了。” 谢衣见他神色黯淡,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承你吉言。” 话毕,一时又只剩沉默。 刘赫尚在恢复体力,谢衣也不欲说太多,因此两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不再说话。 等刘赫缓过来,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谢先生现在准备去哪儿?” 谢衣直言道:“先和阿夜汇合。” 刘赫笑了笑,神色莫名:“你们关系倒是不错。” 谢衣暗中看了他一眼,再一次确定,这名年轻男子的眼中,已无曾经对沈夜的崇拜与爱慕。 不过谢衣显然不会多说什么:“要和我一起走吗?” 刘赫点头道:“那是当然。” 预料之中的答案。 谢衣拉起刘赫:“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毕竟,他还急着去找沈夜。 两人一起上了路,相互之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谢衣走着走着,却觉得迎面吹来的风更冷了。 他们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为什么还没到那个地下室? 手电的光芒渐渐变弱,连带着谢衣与刘赫的影子都变得暗淡起来。 刘赫在此时忽然开口道:“说来,我还从未和谢先生单独相处过。” 谢衣瞥了刘赫一眼,勉强按捺了焦急的心,敷衍道:“是吗……” 刘赫接着道:“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奇怪啊。” “奇怪什么?” 刘赫转头,笑容有些古怪:“奇怪沈先生那样年轻,却有你这样一个弟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停下了脚步。 “噗通……”空气之中,隐约有什么声音传来。 谢衣心中一动,却是无事人一样笑道:“能有阿夜这样的老师,是我的幸运。” 刘赫又是一笑:“是吗……”一阵风拂过,黑暗之中,他的一双眼亮得惊人。 “噗通……”“噗通……”暗中的声音,正逐渐加大。 谢衣直觉这声音不对,还不待细听,却听刘赫继续道:“能有你这位年长了几百岁的人做弟子,的确是……太幸运了啊。” “噗通……” 谢衣愣住了:“你……”他转向刘赫,发现这人不知何时褪去了外在的温和,露出的,是一身的锋芒和势在必得。 “噗通……” 声音从刘赫的正后方传来,闷闷的,却是清晰可闻。 “噗通……” 谢衣终于分辨出了那道声音,那是——心跳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刘赫:“呼——装了这么久,终于能表露真我了哈哈哈。” 谢衣:“阿夜在哪儿?如果能的话,真想与刘赫分道扬镳。” 沈夜:“这是谢衣,我却不能带走他……” 夏夷则:“……” 乐无异:“……” 乐无异:“夷则,我们有几章没出场了?” 夏夷则:“……” 夏夷则:摸摸 咳咳,鉴于作者君刚回来,因此统一做一个回复哈。 关于烈山部人死后灰飞烟灭的原设定,因为盗墓的需要,比如前几卷的烈山部祭司尸骨的存在,又比如最后一卷黑僵、谢衣与沈夜相伴的需要,因此,这个原设定压根就没出现过哈哈 …… …… 其实作者君是忘了这个设定我会说吗_(:3ゝ∠)_ 但是剧情需要,想起来了也不能用了呢哈哈 最后,谢谢不眠补眠姑娘的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第二百零七章:真假 第二百零七章:真假 黑黝黝的地下洞穴内,夏夷则被乐无异扶着坐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着刘军惨不忍睹的半张脸,“而你,又发生了什么?” 刘军微微一笑:“这么防备我,我说的话,你们会信?” 要知当初在刘戊墓,刘军莫名失踪。如今重逢,他偏又是面容被毁还带着只孔雀的诡异模样。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心生防备吧? 夏夷则略一蹙眉,转头去看那只孔雀,心中莫名一动。他捂住心口,不知怎的,竟觉得这只孔雀很是亲切。 刘军见状,不以为意地一笑:“发现了?” 乐无异蹙眉:“夷则?” 夏夷则摆摆手:“我没事。”只是看向那只孔雀的目光,渐渐变得不善。这样莫名其妙的善意,来得太过古怪。 刘军将孔雀自肩膀上抱至怀中:“好说歹说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夏先生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此话一出,喉咙内的鸟腥味似乎再一次变得明显,夏夷则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刘军打趣够了,显然不希望夏夷则对着孔雀动手。他一边捋着孔雀的羽毛,一边道:“这只孔雀和我性命相连,如果你们敢动它,我不会客气。”话毕,又是微微一笑。而那只孔雀呆呆的,几乎是一动不动蹲在刘军怀中。 夏夷则无奈道:“你觉得我们是这样的人?”更不用说,它的确救了自己一命。 乐无异硬邦邦道:“只要你安分一点,我们当然不会怎么样。” 夏夷则有些诧异:“无异?”他可从不曾见乐无异这般咄咄逼人过。 乐无异抿唇,显然不愿多说。 刘军微微一笑:“我的诚意还不够?” 乐无异面色难看,同时,牢牢握住了夏夷则的手。 夏夷则垂下眼,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这无碍于他支持乐无异。 刘军也知道先前惹毛了乐无异,只能说,他玩笑开过了头,触了乐无异的逆鳞。 “也罢也罢,你们信不信我无所谓,”刘军笑道,“既然我救了他一命,那么作为交换,在我和刘……”他话语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有些古怪,“在我和刘赫动手时,你们站在我这一边就好。” 夏夷则和乐无异都是一愣。 只听刘军接着道:“如果不愿动手,最起码,我希望你们能当一个旁观者,怎么样?” 刘军本以为夏夷则和乐无异会拒绝,即使不拒绝,应该也会犹豫。想不到他们当下就答应了:“可以。” 这次轮到刘军愣住了:“你们……” 夏夷则道:“刘家人有古怪,我们看得出来。”也因此,刘军要做的事,他不会去拒绝。 “你们看出来了?” “破绽虽然不明显,但零零总总加起来,就有些多了。” 刘军来了兴趣:“哦,那你倒是说说,哪里有古怪?” 不想乐无异此时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合作,就该拿出你的诚意来。”顾左右而言他,除了浪费时间,什么都做不到。 此刻的乐无异话语冷淡,神色严肃,倒有些沈夜的风范。 夏夷则却知道,这并非乐无异的本性。由此看来,刘军是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啊。 眼见着乐无异和夏夷则一致排外,刘军面上维持的假笑,终于淡了。 装了太久,他都快忘了怎么与人诚心结交。唯一该庆幸的,就是夏夷则和乐无异是可信之人——一如沈夜的存在,只要想到他,就能安心。 刘军不再拐弯抹角:“如果我说,我是刘赫,你们信吗?” 沈夜从水中浮起,眼前所见,是辉煌的一片灯光。青铜兽依旧守在池边,寸步不离。他踏步上岸,水珠自发梢滴落,身上湿漉漉的,有些难受。 池底,棺椁的轮廓若隐若现。沈夜低头看着它,透过重重的棺椁,似乎能看到他自己和谢衣相拥的模样。 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前一世,到如今才知是圆满。 沈夜不知该哭该笑。 从回忆中抽离,沈夜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适宜的、可用来遮挡的物事。若是能的话,他真想将这一切封锁起来,可惜了……他看了一眼青铜兽,如此明显的痕迹,就算封起来,别人也会知道异样。 离开大厅,沈夜往后走去。直到此刻,他才能将心思收回来,然后思考这一切到底是何人所为。 目前可以知道的是,流月城坠毁后,有人来到此处,将寂静之间重建。那人自神女墓带来了谢衣的身体,并将谢衣与自己合葬。 这样一看,他应当是知道自己与谢衣的。但同时,并不一定是烈山部人。否则,断没有只重建了寂静之间的道理。更何况,流月城沉入地底,要进入流月城,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他,会和城外的火尸有关吗?城内的僵尸、独眼的怪鸟、蘑菇、岩浆,应当都是被安排守护某物,而那个,绝对不是自己和谢衣的身体。 想到这里,沈夜惊讶地发现,除了将谢衣与自己合葬,他竟觉得,对方是敌非友。很有可能,他是占据了流月城,翻身为主。 是谁?带着什么目的? 沈夜越想,越觉得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简单。他加快了脚步,空旷的寂静之间悄无人声,这里是属于他和谢衣的陵墓。他庆幸着,这里的一片宁静。 寂静之间如果没有问题……沈夜心头一动,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黑僵仍守在原处,安静得像一座雕像。 “去矩木,”沈夜站在大门口,对着黑僵不容抗拒道:“你随我一起。” 巨大的墓室内,盘踞着数不胜数的粗壮树根。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相互之间扭曲缠绕,集中于室内的一尊棺椁。 这棺材足有成年男子高,通体漆黑为硬玉所制。它没有棺盖,因此树根才能汇聚到棺材内。而棺材外围的地上,却镶着大约有一米粗细的金边——那是亮到几乎接近白色的岩浆,正绕着棺材缓慢地流动着。 “噗通……” “噗通……” 巨大的心跳声从棺材深处传来,每一下,沉稳有力。树根便随着那心跳声,一鼓一动。 第6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63节 这哪里是树根,更像是人的脉络。而棺材,就是人的心脏。 刘赫就站在墓室的入口,来自岩浆的白光,使得他的笑容一片模糊。 “谢先生,”刘赫的声音带着笑,“这个时候,你别用任何借口搪塞我,你明白的吧?” 谢衣并不说话。 “你明明年长那么多岁,是一百年?两百年?呵呵,不止吧?”刘赫越说笑容便越灿烂,灿烂中甚至带着些纯真,“这样的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真的好奇怪啊。” 谢衣一瞬间的惊讶过后,脸上只余平静。刘赫别有用心装糊涂装了一路,现如今是有了依靠,终于准备动手了? 虽说谢衣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从未想到,刘赫的目标会是自己。 刘赫也不在意谢衣的表情,惊讶也好平静也罢,他只想知道一件事:“谢先生,凡人之流一心所求,不过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秦皇汉武,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访方士寻仙山,倾尽一国之力,却比不得谢先生。”他一字一句道,“谢先生,好让人羡慕啊。” 谢衣平静道:“长生不老不过是人的幻想,当不得真。”见刘赫神色略显不悦,他接着道,“而我,不过是活得比常人略久一些罢了。长生不老这四个字,我们肉体凡胎,担待不起。” “谢先生是不准备承认了?” 谢衣面色不改:“我的确活了许多年,但这并不表示我不会老,不会死。” 刘赫闻言哈哈一笑:“谢先生说的是,就算是神,那也是会死的。” 谢衣心中一动,下一刻,却觉身边黑影一闪。他挥剑劈下,一阵黏腻的声音响起。 只听得“啪”“啪”两声,却是两条树根坠地。不,不对,谢衣看着那些熟悉的黏液:“是那些蘑菇?” “不愧是谢先生,”刘赫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墓室,在一片蠕动的“树根”之间鼓着掌,“这些小家伙可是外面那些蘑菇的长辈,谢先生,还是小心些好。”他已将外衣脱下,恢复一身悠然得体。 谢衣冷眼看着细小的菌丝自石壁中钻出,相互黏连变成新的块根。只是与被菌根众星拱月的刘赫不同,谢衣身边的菌根,明显带着恶意和威胁。 只要有一道伤口,这么蘑菇就能把人感染。谢衣望向墓室中央的棺椁,蠕动的菌根与它紧密相连。看模样,倒像是在为棺材中的尸体输送营养。 “谢先生准备怎么做?”刘赫微笑道。这时的谢衣,身边上下左右层层叠叠聚拢着无数菌根,几乎不留空隙。 谢衣虽然讲剑挡在身前,但他知道,自己几乎没有胜算:“你想做什么?”不可力敌,那只能智取。 刘赫态度不变:“我说了,我想知道你长生不老的理由。” 谢衣蹙眉。 刘赫笑容减淡,脸上是不容抗拒的高高在上。 谢衣只能道:“我不知道。” “哦?” “若我说我是被神女所救,想必你不会相信吧?” 不想刘赫却是一脸深思的模样:“神女?还是愿意救你的神女,”他看向谢衣,“巫山神女?” 这一次的谢衣,是真的脸色难看了。 为何他会知道神女姑娘?而且,为何知道他与神女姑娘认识? 刘赫摸着下巴,却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不对啊,若是以前的巫山神女,那还稍微说得过去,可现在的她……” 谢衣更为震惊,他知道神女还活着! 刘赫半信半疑道:“谢先生,我向来不喜欢别人骗我。” 谢衣神色凝重。 刘赫挑眉:“你真的没骗我?”说话间,菌根张牙舞爪一阵蠕动,似在向谢衣示威。 谢衣瞥了近在身侧的菌根一眼:“我不喜欢骗人。” 刘赫端正了脸:“是巫山神女?她怎么可能会救你?她怎么可能救得了你?如果她能让人长生不老……”正说着,他忽然皱眉,像是头疼一样捂住了太阳穴。 谢衣不知道,刘赫脑海中飞速闪过了许多画面。 新生的婴儿、奔跑的少年、苍老的父母,欢笑的、痛苦的、哭泣的、懊悔的……一幕幕一幅幅,忽然一道空灵的嗓音插了进来: “我不能离开神女墓,这个人的身体,能拜托你带走吗?” 画面骤然一停,变成了那名恍若姑射神人的女子,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他的魂魄执念太深,恐怕难入轮回。我想着若是了了他的心愿,总会好上一下。” 刘赫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来自遥远的、记忆中的声音: “若按辈分来看,我还是你的长辈,客气什么?” “这人的尸首……好好好,这个人的身体,我就带走了。” “正好……我也欠着流月城啊……” 这些记忆不重要,重要的是,重要的是那具尸体。刘赫忍着欲裂的头疼,努力抓住飞闪而过的画面,然后记忆中的他低下了头,第一次正面看到了尸体的脸,那是——谢衣的脸? 刘赫捂住头的动作一顿,他再度抬头,看着谢衣精致的面容:“你……” 谢衣一脸防备,就听那人讶然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看到完结的曙光了 问题是…… 完结的节奏恐怕控制不好qaq 为啥我还没写,就先觉得它会烂尾呢qaq ☆、第二百零八章:胶着 第二百零八章:胶着 【为何不入轮回?】 【因为执念太深。】 【既是如此,就更应该轮回转世。否则,你怎能再见到他?】 【我知道。】 【那又是为什么?若是长此以往,你可能……】 【我知道。】 【你这个人!唔……急死我了!】 【呵,既成的事实,又何必耿耿于怀?一切不过是我……执念太深。】 “死”这一个字,于谢衣而言并无多大的触动。可以说在刘赫说出那样一句话后,谢衣更多的,是困惑和不解。 缘何莫名其妙冒出这样一句话? 但刘赫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听他在那边喃喃自语:“是了,我记起来了。他的确死了,我看到了的。”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他忽而皱眉忽而畅笑,谢衣一边看着,一边缓慢地移动着脚步——左侧的菌根要少上一些,也许能从这里突破。 只是刘赫不给他这个机会,在喃喃自语了一阵后,他几乎是狞笑着抬起了头。这一次,刘赫看向谢衣的目光几乎和饿狼无异,振奋、贪婪、势在必得。 这样的表情,和刘赫俊朗的脸极为不配。 不知为何,谢衣心头一阵不安,他警惕地看着对方,就听刘赫慢慢道:“这样看来,你带给我的惊喜,要大得多啊。” “你想说什么?”谢衣蹙眉。 刘赫不答反问:“谢先生,”这一次的谢先生三个字,听来尤为讽刺和漫不经心,“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吧?” 谢衣不答。只因他不知刘赫指的到底是什么。 但显然,谢衣的答案已经不再重要,刘赫准备自己找寻结果了。他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变成一片冷漠和冰寒:“带上来。” 此话一出,围在谢衣身边的菌根一阵后缩,谢衣暗道一声糟糕,果然在下一刻,菌根一拥而上。 谢衣身手极为利落,剑光过处,菌根如白雪一般飘散而出。但这样的防御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随着蘑菇的腥味变重,谢衣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得变缓了。 四肢越来越沉重,一如他的思维。 糟了,是这些蘑菇! 谢衣砍断几乎卷上手的块根,再想逃,脑袋却是一阵发晕。手中的剑重得几乎握不住,谢衣想要清醒,但踉跄几步,终究失去了意识。 阿夜…… 菌根蜂拥而上,将谢衣团团裹住。刘赫站在一边看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等着它们将猎物奉上。 只是还不等刘赫得意多久,就听得上方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传来。那声音极为微弱,小到几乎听不见。 刘赫神色微凛,不悦地往上方看去,但见菌根缠绕,过了一会儿仍是没有任何异样。 错觉吧。他这样想,也就不再理会。 “带他过去。”刘赫命令道。 谁想到下一刻,平坦的墓顶忽然向下突出了一大块,连带着那些菌根都往下凹陷。“咔嚓咔嚓”的菌根断裂声传来,而墓顶,在刘赫阻拦未及之时,破开了一道口子。 说是口子其实并不然,只因那是一道圆形墓门,乾坤八卦赫然在列。 设在墓顶的墓门轰然坠落,尘烟散去后,站在墓门上的,是刘赫的熟人。 刘赫挑眉,想不到这人倒是运气不错。 “沈先生。”刘赫施施然打了声招呼。 来人正是沈夜,此刻的他脸色阴沉,面上几乎能滴出水来。 谢衣无知无觉被菌根簇拥着送到了刘赫身侧,那人后退一步,伸手拍了拍谢衣的脸颊道:“这样一个宝贝,也亏得沈先生敢带出来啊。” 沈夜厌恶地皱眉:“你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刘赫笑着笑着,却是摇了摇头:“和你说有什么意思,总之是会隐瞒的。” 话毕,更多的菌根忽然自墙缝中钻出,朝着沈夜就涌了过去。 沈夜面色不改,一个后跃来到了棺椁旁,站定、拔剑。剑刃所指,是那些与棺椁相连的“筋脉”。 菌根的动作骤然一停。 刘赫面色一沉,语气森然道:“你想干什么?” 不得不说,沈夜落地之处占据了极为有利的地形——与棺椁仅一步之遥。而刘赫,显然是十分在意那些筋脉的。 “放了他。”沈夜的语气比刘赫好不到哪里去。 刘赫面色阴沉道:“休想。” 沈夜不说话,只是将剑刃靠近了棺椁一些。只一眼他便明白,刘赫对这些菌根是极为在意的。 果然,见沈夜神色坚定,刘赫的脸色一阵铁青。他看了近在身侧的谢衣一眼,却又不想这般放弃。 一条菌根自主干中分裂出来,伸长旋转,顶部化作了极为锐利的尖刺。尖刺所指,则是谢衣的脖子。 双方各有挟持之物,遥相对峙,寸步不让。 沈夜看着刘赫咬牙切齿的模样,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赫嗤笑一声:“我想干什么,看看你的身后,你还不明白?” 方才沈夜坠落之时,棺椁内的情形虽然说不上一目了然,但是里面的尸体,多少还是能看到一些的。菌根的顶部连接着尸体的心脏,不断往内输送着什么,使得那具尸体没有腐化,最外层的皮肉保留了下来。 但说是皮肉,也不过是枯萎的一层皮罢了。 沈夜道:“他已经死了。” 刘赫冷笑道:“心脏还在跳动,你认为他死了?”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像是彰显自己的存在一样,变得更大声了。但沈夜知道,这是由于他入墓之时毁坏了一些菌根,这些菌类此刻活性变强的缘故。 当刘赫说出那样一句话,沈夜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求。这具尸体已经死去,但由于菌根的存在,“活”到了今日。 “你想要什么?永生不死?” 刘赫反问道:“你说呢?” 沈夜眸色变深:“既是如此,你去寻你的长生之道,和我们并无关系” 刘赫嘲讽地笑了:“在我得到了他之后,你觉得,我还会……”正说话间,他却觉得喉间一凉,似有剑刃破空而来。 刘赫连忙矮身闪避,锋利的剑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断发飘散在空中,就听沈夜大喝一声:“谢衣,过来!” 刘赫眼神一厉,却阻拦不了那道人影飞闪至沈夜身旁。 大意了。 刘赫阴沉着脸,僵硬许久的菌根再一次聚集在他身旁:“你倒是装得挺像。” 谢衣站在沈夜身边,面带防备并不说话。 刘赫几乎是被气笑了:“很好,我倒要看看,所谓的烈山部,还有什么能耐!” 沈夜的剑刃已经刺入菌根,寒声道:“你不在意?” 不想刘赫无所谓道:“以前或许在意,但现在,”他伸出手指着谢衣,“有了他,那不过就是累赘了。” 谢衣蹙眉,显然不明白为何刘赫紧追着自己不放。长生不老永生不死,即使是曾经的烈山部人,都不可能达到这个条件。 与谢衣的疑惑不同,沈夜显然是知道什么的。也因此,他的脸色更为难看。 握着剑的手青筋毕露,沈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谢衣知道,必须瞒着他! 一阵窸窣声自上方的墓道传来,谢衣抬头,只见黑影一闪,有什么自眼前坠落。 “碰”一声闷响,却是半截尸骨,或者说,半截绿僵的身体。这绿僵自腰腹处被拦腰斩断,双手在地上一阵抓挠,却站不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声“碰”,绿僵的后半身随之摔了下来,落了一地的绿色黏液。 还不待墓室内的三人反应,手持方天画戟的黑僵随之进入墓室,他身体尚未站定,已将戟往上方刺去。 后来者身体灵动,在戟尖上一点,竟跳了开去——这是一具绿僵。 黑僵一击不成,拦在了沈夜和谢衣身前,而墓道之中,落雪一般跳下了许多绿僵来。 谢衣不知,流月城中竟有这么多的僵尸。 而刘赫看着那具黑僵,也是脸色难看:“你竟然背叛了我?” 黑僵不会说话,画戟一拦,护持的动作更为鲜明。 这一次不用刘赫说话,绿僵站定之后,全都朝着沈夜他们冲了过去。 三十几具绿僵,其锋芒不可小觑。 黑僵画戟一出,拦下了最前面的几只绿僵。谢衣与沈夜两相配合,也和后来者战作一团。 黑僵虽然胜绿僵一筹,但对手数量过多,没过多久,铠甲便碎裂了一大块。谢衣有糯米在手,但绿僵的伤口何其难弄,再加上菌根在一旁虎视眈眈,优势便减了大半。 两人一僵被围在中间,到后来,防御大于进攻。 眼见着沈夜他们被绿僵越围越拢,刘赫脸上却不见笑意。他自认耍了沈夜他们一路,现在反倒被一阵戏耍,内心的不悦几乎满顶。 只不过,谢衣是不能受伤的。 因此,当谢衣发现无论绿僵还是菌根,似乎都对自己颇为忌惮后,便拦在了沈夜身前。 “谢衣!”沈夜一声怒喝。 谢衣不为所动,只因杀向沈夜的攻击有了他的阻拦,果然都突兀地停在了半路。 “阿夜……”谢衣眼带恳求。 沈夜哪里不明白谢衣的意思,只是他不许谢衣这样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战况一时胶着。 刘赫脸上的不耐越来越明显,早知如此,一开始侵入谢衣的梦境就不应该优柔寡断,直接把对方的灵魂吞噬才好。灵魂不过是外物,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如果一开始就将谢衣的身体拿来用了…… 这样的念头一过,刘赫眼神闪动,微不可见地勾起了唇角。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身后传来了翅膀的扑扇声。 刘赫嘴角的微笑一闪而逝,忽然变成了警惕。伸手要接的动作一下子变成了阻拦,果然下一刻,一只黑孔雀鸣叫着,抓向他后脑勺的利爪被打了下去。 刘赫从未像今天这样生气过,一个一个,竟然全都背叛了他! 一击不成,黑孔雀展翅便逃。这样一瞬间,足够刘赫将它的脑袋看清——像被焚烧过的右半张脸。 “你……” “你在找什么?它们吗?”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刘赫抬头,惊讶地看着被毁了容的男子:“是你?” 男子笑了:“当然是我。”他将手中的两只孔雀扔了出去。一黑一白两只孔雀,全被割了喉,一颤一颤地挣扎着。对着自己的同伴,右脸凹陷的孔雀视若不见,径直回到了男子肩上。 刘赫看着刘军掏出枪,后来的夏夷则和乐无异一左一右将他护住。他们两人的剑上,细细的血丝正在流淌。 孔雀死于谁之手,再清楚不过。 对着刘军志得意满的微笑,刘赫没有怀疑,他的孔雀,恐怕一只都没剩下。 想到这个可能,刘赫心性再怎么坚定都是一阵肉痛。 该死的! 绿僵、菌根、黑孔雀之流,虽然都听从刘赫的命令,但就其本身而言,仍是肉体凡胎。 刘军将枪口直指着刘赫,没有犹豫,当下就是一枪。 刘赫想要躲开,就听刘军又是几枪打出。 “呯!” “呯!” “呯!” 三颗子弹,在绿僵的铠甲上发出三声脆响,消失不见。 刘赫暗骂一声,招手又是一具绿僵围了过来将他护住。 夏夷则和乐无异一左一右攻了上去,绿僵身体一让,将剑势拦下的同时,不离刘赫半步。 远处,刘军仔细瞄准刘赫,就等着下一个瞬间能将他击毙。菌根不以他为目标,因为有着孔雀的存在,它们几乎是将刘军当做同伴了。 夏夷则和乐无异剑刃上都涂着朱砂,应对绿僵虽说不是轻松自如,但就其杀伤力而言,可是大大增加。 刘赫面上阴郁,对着远处围堵沈夜和谢衣他们的绿僵吼道:“过来!” 一时间,绿僵分作二批,夏夷则和乐无异压力增大的同时,沈夜和谢衣却是轻松不少。 绿僵将刘赫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缝隙。保证刘军的子弹打不进来后,刘赫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小题大做了。 对方满打满算五个人一个僵尸,就算孔雀死绝了又如何?他们照样不是自己的对手。绿僵不会疲累,但沈夜他们迟早力竭。 对少眨眼间变作十几个,夏夷则和乐无异全都后退,改攻为守。 沈夜一把将谢衣拉到面前,看着他手上、脸颊上的伤痕,满眼血红。 作者有话要说:  刘赫:“……” 刘赫:“还没大显身手呢,为什么已经开始不顺了?” 看到了大家的评论,被吓了一跳,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慌呢( _ _)ノ| 感觉评论区一片愁云惨淡,所以阿田在此声明一下:he 有了这句话是不是轻松一些?这可是剧透来着,一般人我不告诉她(/w\) 谢谢好人姑娘的地雷(x2),你真的是被吓到了啊哈哈,是he,放心吧~ ☆、第二百零九章:蛇 第二百零九章:蛇 谢衣受伤了。 一条条一道道,几乎布满裸露在外的皮肤。 四周都是菌菇,空气中的孢子会从伤口钻入,一点点感染,一点点侵蚀。 然后呢? 谢衣会死吗? 沈夜不愿也不敢往下想。这一刻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要刘赫下黄泉! 谢衣面上一片惨白,但对着毫发无伤的沈夜,他心内却是欣慰的。即使知道自己的选择会让沈夜愤怒甚至于伤心,但是情况如此危急,他还能想到的,就只有沈夜的安危。 对着铠甲破碎的黑僵,沈夜一声令下:“保护好他!”话毕纵身一跃,无声无息朝着刘赫所在而去。 有一具绿僵察觉了沈夜的靠近,他抬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吼,头盔与脑袋竟一起被沈夜一劈为二。 绿色的血液在空中飞溅,刘赫大惊失色,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沈夜眼睛赤红,当空一剑劈下。 恰在此时,一道虚影蜿蜒而来,“噗”一声,沈夜将对方斩断的同时,身体也被弹了回去。 “阿夜!”谢衣上前,一把将沈夜接住。 沈夜狠历地看着阻拦者,只见那是掉在地上的半截蛇尾。蛇尾被一剑斩断,却未流血,在地上一阵扭动后,竟忽然化作了无数细小银蛇。 银蛇虽小,动作却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它们已经顺着菌根爬向墓道。 刘赫与死亡擦肩而过,惊骇过后,滔天的愤怒涌起:“沈夜,你好大的胆子!” 就好像只允许他杀人,却不许别人反抗一样。 沈夜的愤怒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本来一击即中,他就可以杀了他。 夏夷则不知沈夜为何能一下子爆发出如此大的战斗力,但他知道,接下去要靠近“刘赫”,恐怕是难上加难。 银蛇消失在了墓道口,片刻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并非是刘赫的增援,因为黄珏的脑袋从墓道中探了出来。 明明是顶部的墓道,黄珏却是无视了地球重力,头朝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 不说沈夜他们,就是刘赫都面露防备。 黄珏的脸上神情却有些复杂,他扫视了墓室中的场景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刘赫身上。 “你果然还是动手了。”黄珏叹道。 熟稔的语气,让刘赫忍不住皱眉:“你是谁?”这样的语调,并不是以黄珏的身份说的。 在刘赫看来,黄家人只是这一次的合作对象,是他的垫脚石。但现在看来,黄珏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目的。 黄珏闻言却是反问道:“都到了这里,你还是认不出我来?” 刘赫冷冷一笑:“你是谁,值得我认识?” 刘赫话一说完,眼前剑光晃过,便见远处沈夜蓄势待发,似乎下一刻就能冲进重围将自己斩杀。 黄珏见状,眉头微蹙:“沈先生,还请剑下留情。” 沈夜闻言冷笑一声,看向黄珏的目光一片冰寒:“你还要拦我?”在他看来,此刻的黄珏,是敌非友。 黄珏叹息一声,身体一动,一条蛇尾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墓道中伸了进来。 蛇尾足有人身体粗细,长恐怕有三四米。黄珏一个大老爷们儿,下半身竟变成了蛇。 银白的蛇身,只一眼便让人想起岩浆中忽然冒出的银蛇。 刘赫目露惊讶,沈夜四人却是见怪不怪。可以说,早在知道黄珏他们有问题的时候,他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一次看到黄珏露出真面目,竟有些果然如此的释然。 谢衣心中所想,则是之前先后落入岩浆的黄山青和黄啸。那两条银蛇为何会突然出现,现在也有了解释。只是那两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模样,黄珏却保留着半人的姿态。 黄珏下半身伸入墓中,盘成一团,那些绿僵和菌根将他列入攻击范围,一时并不动手。 黄珏对自己的模样似乎也有些无奈,他看了那棺椁一眼:“该留的不留,不该留的都留下了。”语毕,嗔怪着总结了两个字:“糊涂。” 刘赫面色难看:“你是谁?”他讨厌别人胜券在握的模样,尤其事关自己。 黄珏脸上笑意减淡:“还是认不出来?你……”他上上下下一阵打量,忽而叹了口气,“这样啊,难怪认不出来了。” 刘赫脑中念头飞转,蛇,认识曾经的自己,会是谁?难道是…… “是你?”刘赫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面色大变,“怎么可能,你应该已经死了!” 黄珏没有否认,似乎明白刘赫指的是什么:“你都活着,为什么我就不能活?” 刘赫面色狰狞:“这不可能!” 但黄珏就这样站在那里,蛇尾明晃晃闪着银光。 优雅的姿态,看似温柔实则高高在上的模样,和记忆中的某人重合了。刘赫却只觉得愤怒。真的是她?她活着?她还活着? 凭什么! 自己苟延残喘痛苦了这么久,也不过是求得一线生机,而她呢?为什么也能活下来? 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刘赫视线扫到了被沈夜和黑僵护在身后的谢衣,心头一震,继而不善地看向黄珏:“你也是为了他来的?” 手指的方向,正是谢衣。 见状,沈夜面色铁青,夏夷则和乐无异面带不解,黄珏则是沉默。 谢衣看向沈夜:“阿夜?”为何如此紧张?他隐瞒了自己什么? 黄珏矮下身来,几乎与众人齐平。“不是。”他淡淡道。 刘赫却不相信:“看你的样子,本体也已经死了吧?否则不会附在别人身上。这样一个好东西放在眼前,你不动心?” 黄珏道:“他不过是……” 话未说完,便听沈夜怒道:“闭嘴!” 一声怒喝,让夏夷则和乐无异感到惊讶,随即变成了担忧。他们从未见过沈夜如此失态的模样。 谢衣感触更深,他直觉沈夜隐瞒了自己极为重要之事。 刘赫见状笑得高深莫测,黄珏却是面露歉意:“抱歉。”他转而看向刘赫,“如今早已不是我们的时代,生死皆有命数,何必耿耿于怀?” 刘赫冷笑一声:“你倒是豁达。” 黄珏摇头:“与豁达与否无关。我们既然不该再存在于世间,便应该退却。” 刘赫脸色难看,显然极不赞同:“凭什么?我们曾是无所不能的神祗,凭什么现在连生死都跳脱不出?”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骤变。 神祗? 乐无异瞪大眼睛看着刘赫,喵了个咪,这是在开玩笑吧? 夏夷则若有所思,神? 黄珏叹息道:“如果我们真的是神,就不会还在这里。” 话音刚落,只听得“呯”一声枪响,却是刘军满脸嘲讽地开了枪。 刘赫身前的绿僵身体一侧,子弹在铠甲上爆开,毫发未损。 刘军一击未中也不在意,哈哈笑道:“神?就凭你这种见不得光的家伙?” 刘赫本就怒火中烧,这般被挑衅,自然是火上浇油。他挥手,两只绿僵冲着刘军而去。夏夷则与乐无异上前一步,双双将绿僵挡下。 绿僵离开的同时,沈夜再一次欺身而上,但黄珏身形一晃,以极快地速度挡在了他的身前。 虽说面带愧疚,黄珏还是认真道:“你不能动他。” 回答他的,是沈夜的冷笑和挥下的剑刃。 谢衣想要加入战局,不想黑僵拦在他的身前,寸步不让。 “请让开。”谢衣没有一丝表情。他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细而密的伤口正在逐渐变黑。 黑僵不为所动,大有谢衣敢前进一步,他就要动手的架势。 墓室中一片混乱。黄珏拦着沈夜却又不伤他,使得沈夜频频偷袭刘赫。夏夷则和乐无异保护着刘军,这家伙倒好,瞄准刘赫时不时放把冷枪。刘赫眼看沈夜被黄珏挡住,便想先下手把谢衣抓回来,但他没走几步,黄珏的尾巴就已经扫了过来——他不许沈夜伤他,也不许他去伤谢衣。 刘赫一阵咬牙切齿,管得真宽! 不过就像黄珏不忍伤了沈夜一样,他显然只是拦着刘赫,并不愿伤到他。 刘赫一声令下,干脆让绿僵对付黄珏,自己冲着谢衣而去。在他看来,黄珏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唯有自己的性命,自己的愿望! 谢衣严正以待,忽见顶部的墓道又有银蛇落雨般坠下。这些银蛇仅有手指粗细,极为细小。 刘赫带着绿僵冲过去,恰好被落下的银蛇落了满头满脸。 刘赫心内一凛,一把将银蛇抹下。只是他虽未受到伤害,身边的绿僵却是发出一声痛吼。刘赫急忙转头,便见那些银蛇从绿僵所穿盔甲的缝隙中钻了进去。而绿僵呢?随着银蛇的钻入,脚下开始渗出绿色的血水。 刘赫大怒,他哪里不明白这些银蛇的由来。 谢衣震惊地看着刘赫身后的银蛇,它们互相叠加,数量之多竟慢慢垒成了一个人形。 一道轻微的呼吸拂过后劲,刘赫急忙转身,却被一道人影掐住咽喉,连带着扑向谢衣所在。 沈夜双目赤红:“谢衣!” 谢衣面上却带着惊讶,他一个侧身,那道人影便挟持着刘赫直接略过他,扑到了棺椁上。 “咚”一声闷响,刘赫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怒道:“你又是谁?!” 掐住他脖子的人是黄琦,他的手背上,几条银蛇正在慢慢变成皮肤。黄珏被人附身,身形诡异的黄琦,必然也是。 面对刘赫的质问,黄琦恍若未闻,极似一具木偶。 绿僵脚下一阵黏腻,但当刘赫被俘,他们却不顾自己的伤势,往黄琦围拢。 黑僵以为敌人是朝着谢衣而来,当下画戟一刺,冲着绿僵挥去。谢衣一时被绿僵阻挡,也到不了沈夜的身旁。 只是随着细小银蛇钻入绿僵的盔甲,绿僵的灵敏度大大降低。而等到伤口一出现,有了糯米和朱砂加持的众人,下手更为方便。 刘赫被黄琦困在棺椁上动弹不得,看着绿僵一只只倒下,目呲欲裂:“你们怎么敢!”他又看向黄琦,“你到底想干什么!”看似在保护自己,实则未必。如果不是银蛇的出现,绿僵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黄珏并未回答,因为他要拦住神色不善的沈夜和刘军。 也许是黄琦将刘赫牢牢制住的关系,沈夜并不像先前那般不通情面:“你想干什么?” 刘军则直接忽视了黄珏,兀自给枪补上子弹。 黄珏也不生气,冷静地答道:“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嗯……卡文卡得厉害 结局如果非常平淡,不要打我_(:3ゝ∠)_ 谢谢藤墨姑娘和拉星姑娘的地雷(づ ̄ 3 ̄)づ 第6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4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64节 ps:看到大家冷静下来,心里觉得非常遗憾呢。唉……早知道就不提醒你们本文he这件事了。 ☆、第二百一十章:封存 第二百一十章:封存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存亡之道、成败之事,不过在天道命数一念之间而已。万物轮回,在命运之下,没有谁比谁高贵。 诸神过后,便该是人的世纪。人间兴盛,其余二界便唯有溃败,甚至于销毁。“无所不能”的神祗,不应该继续存在。 面对大道命数,诸神弯下了他们的脊梁。万物皆有生死,只不过终于轮到了他们而已。 有的神祗却不甘愿,反抗也好,逃跑也好,终究逃不过一个“天地不仁,万事皆休”的哀叹。后世凡人看到这句话,略略一笑翻过,并不在意。有谁知道,这曾是出自上古大神之手? 众神湮灭,无一例外。哪怕是那高高在上的伏羲女娲,也躲不开一个死字。 但神魂可灭,灵却不会。 昔日的巫山神女自死亡中涅盘,化作灵而得“永生”。有的神明得知此事,心中执念一起,便有了分化灵魂的念头。 虽说成功者缪缪,但凡是成功的,终究是“活”了下来。不再是神又如何,他们并不想死。 只是他们不想“死”,并不表示他们分化的灵不想死。巫山神女的好运似乎独此一家,试想想曾经的太子长琴,强大的神魂被一分为二,可不仅仅是那么一丁点剥离的灵,但是结果如何?仅仅是神魂冰山一角的灵,又如何自处? 巫山神女依旧是巫山神女,失了法力的一道灵,不过这也与她固守神女墓有关。其他的,却不再是他们自己。 就好像新生儿,性格不同秉性不同,偏偏时不时看到属于“自己”的记忆。自己明明有父有母,不过是红尘中辗转的一员,待记忆回复,又似乎与这红尘格格不入。 长生?拿什么来长生? 凡人如此渺小可悲,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而等到发现自己的寿命连凡人都不如,病痛不断,个中滋味,有谁能知? 竟是连“人”都做不了,那些所谓的神,为何要将自己分化出来? 也因此,不愿继承“自己”意志的,甘愿赴死。还想活的,透过身体残留的一丝神性,轮回转世,为了长生,连最初的自己都忘了。 不想死不愿死,痛苦了几世,长生已成了执念。 曾经的刘赫是那般温和善良,虽叹惋于自己的命运,却不会奢求什么。但转世之后,旁人嬉笑怒骂皆是自由,为何自己偏偏困于病榻,连走路呼吸都变得困难?看得多了见得多了伤心得多了,宽和的心渐渐污黑,心中想着的,是活着,是一具健康的身体。 因着刘赫的愤怒,早与伏羲安眠的女娲,一片蛇鳞化作一道幻影,坠入尘世。只可惜,错开了一世。 她天性宽和,死了便是死了,留在了“女娲墓”。他呢?将第一世的身体加固,透过那具尸体汲取养分温养自己的灵魂,以此,拖过了一世又一世。 她是他的妻,但又不是。到头来,终究要为他做一场了结。 人身蛇尾,互为夫妻。众神之中,也唯有两人。更何况,黄珏身上的人影来自女娲墓。 沈夜终于将愤怒隐去,不过还不待他说什么,黄珏先一步打断:“我并非女娲。” 墓室现在残骸遍布,除了继续为棺椁输送养料的菌根,一群人终于能聚到一起。 乐无异听到这句话,讶异地瞥了对方一眼。 “我们的本体早已死去,”黄珏声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感叹,似惋惜,“不过是他们留下的一缕残念,到如今,也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说话间,黄珏的身体一阵虚影闪过,的确是一名女子的模样。 夏夷则却是了然,神祗覆灭之事,修仙一派早已知晓。现如今,修仙都已经隐于山海,不得复出。神祗更为天道关注,更是难以生存。 刘赫被黄琦压制,愤怒到极致便是一阵怒骂。 刘军见他满脸扭曲,嗤笑一声嘲讽道:“真是难看。”用的还是自己的脸。想到现在的刘家,他隐晦地看了黄珏一眼。显然,刘军十分愿意在黄珏阻拦不及的时候,一枪结果了刘赫性命。 黄珏淡淡地笑了,也不反驳:“确是如此。” 沈夜冷静了许多,如果这人真是某位神祗的□□,哪怕心中不满,恭敬却不能少。谢衣一步步走了过来,被沈夜一把扯过了双手。 大半的手掌已经变黑。 沈夜眼中的黑暗再一次涌现。 “师父!”乐无异一声惊叫。 不想黄珏温声道:“没事的。”他笑着看了谢衣一眼,“待一切结束,你自然就没事了。” 谢衣脸色一缓,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多谢。” 即使是□□,但只要是那位的□□,自然信任。 沈夜握着的手放松了一些,看向黄珏,便见对方了然地一笑。 她果然是知道的。 黄珏并不想再浪费时间:“我送你们的钥匙,还在吗?” 乐无异一愣,见沈夜点头,便从背包的夹缝中奖钥匙取了出来。 黄珏接过钥匙细细描摹,叹了一声道:“一开始想要经你们动手,现在回想起来,果然还是我太软弱了。” 沈夜几人并不作声。 刘军神色晦暗,握着枪的手一动,但沈夜恰好一步拦在他身前。看似无心的动作,让刘军讶异地睁大眼,最终他低下头,把枪放到了身后。 黄珏缓慢地游向刘赫,地上满是绿色的血液,他却仿佛游走在大殿红毯上,庄重典雅。 刘赫见黄珏靠过来,心中竟隐隐不安起来:“你要干什么?”他看到了黄珏手中拿着的钥匙,眼中忽然一片迷茫,紧接着,却像是受了惊吓般大叫道,“它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黄珏来到了棺椁前,以他的高度,轻松看到了棺椁内的尸体。 最宽和潇洒的一世,身体却遭到这般待遇。 “是你留给我的啊……”一声叹息。她转世重来之时,他的第一世已经逝去。心心念念去找他,除了一方衣冠冢,便只有这一枚钥匙。 语毕,黄珏看向满脸惶恐的刘赫,心中所想,却是必须要让这一切结束。 刘赫的第一世也好,曾经的伏羲也好,大约都不愿看到自己如此丑陋的模样。 虽然,他不是他们。 “动手吧。”黄珏淡淡道。 刘赫想要挣扎,但他的手腕脚腕不知何时被白色的小蛇缠绕,手指粗细的小蛇,重如千钧。 黄琦面无表情将刘赫拖起,把他扔入棺内。 巨大的棺椁,足以躺下三四个人。 刘赫尚在怒骂,他的自尊不许自己讨饶。 黄珏把钥匙交给黄琦,嘱咐道:“事成之后,做你想做的事去吧。”他顿了顿,“回想起来,这么多年都是你在陪我,多谢。” 黄琦神情不变,弯腰行了一礼:“是。”恭敬依旧,对于黄珏的谢意,他并未直接回答。 黄珏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转身投入棺中。待蛇身也全都进入棺材,忽听沈夜道:“等等。” 黄珏转头,就听沈夜道:“烈山部的寿数,是否和他有关?”这句话中的“他”,可以指伏羲,也可以指刘赫。 黄珏一愣,才想起忘了这个至为重要的问题,带着歉意道:“是。”此时此刻,明知沈夜会发怒,但也没了隐瞒的必要。 此话一出,沈夜果然脸色难看。 坍圮的流月城早已荒无人烟,刘赫第一世的身体为何能保存下来,其养分不是别的,正是烈山部人的寿数,亦或者说,是矩木的寿数。 此间墓室上方连着的正是矩木,而矩木与烈山部之间的联系,可谓密不可分。即使它快要枯萎,即使,烈山部早已搬至龙兵屿。 但就像是灵魂之所,透过矩木,墓室的菌根能触碰到最为隐秘的灵魂所在。否则在刘赫的第一世死后,后几世便不会想方设法回到此处,并在矩木下方挖建了墓穴。 沈夜脸上带着嘲讽,亦带着痛恨。 如果说当初伏羲为防止五色石和矩木等机密外泄,在流月城内外布下结界这事还可以谅解,到了现在,则变成了一场笑话。 天皇伏羲,和吸血的虫子有何区别? 黄珏叹了一口气:“这事亦不能怪他。” 沈夜眸带冷光。 黄珏道:“当初神农忽然陨落,众神刚刚知道天道即将开展的伐神计划,天界彼时一片混乱。”他顿了顿,“说起来,烈山部信奉的,便是神农吧?” 沈夜冷笑一声:“那是过去。” 在烈山部昼夜祈祷无效,千辛万苦来到龙兵屿后,神农的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烈山部的付出何其艰辛,收获的却是痛苦和神祗的抛弃。许多人提到神农或是伏羲,早已不复当初的敬畏和崇拜。心中藏着的,唯有愤恨——为何不兑现承诺,为何一去不返。 谢衣抓住沈夜的手:“阿夜。” 沈夜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表示自己无事。 黄珏身体中的女子,身为女娲化灵的第一世,许多记忆,比起早已浑浑噩噩被恶念吞噬的刘赫清晰得多。 “这不能怪他,”黄珏道,“你们可知诸神黄昏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正是补天完成之后。” 苍穹已补,人类脱离了诸神的掌控,以自己的方式繁衍生息。也就在那时,忽然而有神明开始陨落。悄无声息,无处可寻。 诸神一开始并不重视,天界神仙何其多,几个无人关注的小神,消失了也就消失了,说不定只是去云游了呢?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神农陨落。 神农陨落之后,相继有大神溘然长逝,神魂俱灭。伏羲将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稳定天界上,但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大限之日已到。曾经高不可攀的三皇五帝,天道令他们灭亡,他们竟连抗争的机会都没有。 黄珏淡淡地诉说着,沈夜他们听着,面上无喜无悲。 神农和伏羲还记不记得流月城?他们是否曾为流月城奔走?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烈山部能存活到现在,靠得唯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我只要破解之法。”沈夜不愿再追究过去的是是非非,过往如烟,除了添上些惆怅和不甘,还能干什么? 黄珏也没有隐瞒:“毁了我脚下的这具身体就好。” “你敢!唔……”刘赫一声怒吼,再一次被蛇尾压住了脑袋。 沈夜道:“实话?” 黄珏点头:“实话。” 沈夜后退一步:“那我就信你一次。” 黄珏微微一笑,对着黄琦点了点头,弯腰躺了下去。棺材内刘赫是否仍在挣扎,众人不得而知。 黄琦神情淡漠,蹲下身开始在棺椁上有规律地敲击着。 “咚”“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忽然听得“卡啦”一声,自棺椁左上角弹出了一方凹槽来。黄琦将钥匙嵌入其中,那抽屉似的的凹槽便开始往回收。 黄琦几步退开,一直走到沈夜他们身边。而棺椁呢?上方的菌根一阵抖动,竟开始往上收缩,一点一点地退回到墙壁中去,也许会一直退到矩木内部。棺椁下方的岩浆忽然开始暴涨。它们本来是细细的一圈,现在开始往内渗透。地面逐渐皲裂,硬玉的棺椁往下沉去。 “唔!”“唔!” 棺内似乎传来了刘赫绝望的嘶吼声,但一层黑色的薄膜在棺顶汇聚。它们将化作密不透风的棺盖,将棺材内的三人封存。 黑色的棺材被金色的岩浆吞噬了,沈夜看着看着,心中出乎意料的平静。一直到棺材没顶,沈夜才回神,将谢衣的手抓在手中细细抚摸:“看来是要好起来了。” 谢衣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颜色似乎是浅了一些,连疼痛都轻简了。 “真是神奇。”谢衣惊讶道。 乐无异也顾不得去看翻着泡的岩浆,惊喜道:“师父你没事了?”他想伸手去拉,被沈夜瞪了一眼才收回手,绕着谢衣开始蹦跶。 夏夷则有些好笑,还不待说什么,却听黄琦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看到这一章大家应该也明白啦,背景算是半古剑半私设,看看就好哈哈,多余的不必理会。 谢谢不眠补眠姑娘的地雷(づ ̄ 3 ̄)づ ☆、第二百十一章:雾 第二百十一章:雾 黄琦的话一出,众人都是惊讶。 “这是什么意思?”乐无异问道。 黄琦的脸冷冰冰的:“她说了,她不是女娲。” 谢衣心中一动,忽然有些明白黄琦的意思。黄珏不是真正的女娲,不是当初那位捏造泥人,以五色石补天的女神。如果不是无悲无喜、心怀天下苍生的女神,那么,化灵转世的她只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会有她的牵挂,有她的私心。 谢衣有些紧张道:“那这沉下去的棺椁……” 黄琦回答道:“暂时应该没有问题。” 暂时没有问题,那以后呢? 沈夜道:“她想干什么?” 黄琦仍旧面无表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仁慈……”正说着,他忽然捂住了心口。 见黄琦捂住心口脸色一阵苍白,乐无异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黄琦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片刻才道:“没事。” “可是你……” “是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他脸上仍旧没有表情,眼中却带着些歉意,“我毕竟是她的人。” 她许诺了自己自由,但一些事早已下了暗示,不许他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她汲汲以求的愿望。 众人惊讶地看着黄琦,直觉这人并不简单。 黄琦道:“我可能需要走了。”接着,出人意料道,“我知道出口所在,却不能告诉你们。若是你们和我一起走,哪怕我想带你们出去,也只会在原地转圈。” “你……”乐无异眨眨眼,若不是黄琦表情认真,他都快以为对方是在说笑了。 “这是我暗中得到的……”黄琦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冷汗自他额头冒了出来,“得到的……命令。” 见黄琦说话极为困难,沈夜脸色一沉,谢衣同样心中一凛。 恐怕,事情的确没有结束。 黄琦感受到了来自心脏的疼痛,那是他违背命令的惩罚。唯一庆幸的是,他的“主人”目前封在棺材中,并不能感受到外界的存在。 谢衣道:“原路返回不可行吗?” 黄琦摇头,也不知道是“不行”还是“不知道”。 “烈山部人寿数的问题…… 黄琦仍是摇头:“我不能说。” “我言尽于此。”黄珏叹了口气,相信提醒了沈夜,依他们的能力总能找到办法的。然后,他将视线移向夏夷则,漠然的脸上忽然闪现了微笑来。就好似冰原中盛开的雪莲,见之连心头都被震动。 夏夷则愣怔当场,不明所以。 乐无异忍不住也笑了,上前一步拦在夏夷则身前,对着黄琦嘿嘿笑。 颇有些护食的猫炸毛示威的架势。 不想黄琦对着乐无异点了点头,带着善意,然后对着夏夷则道:“你可知,我很羡慕你?” 我没有你狠历,所以输得一无所有。 我没有你宽容,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原谅。 他的一生,生前是一场笑话,死后更是地狱。 也因此,当他在女娲墓中第一次碰到这位曾为帝王之人,当他碰到他的命定之人,他真的很羡慕。 你看,同样的性别,同样路遇坎坷,但他们携手自前世走到现在。 同样身为帝王啊…… 如果这都不让人羡慕,还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 夏夷则仍是不明所以,他和黄琦交集不深,何来的羡慕? 黄琦却不再多说,朝着众人拱手道:“就此拜别,各位珍重。”就像抛下了一身负累,他微笑着走向墓门,潇洒离去——和先前冰冷木讷的模样决然不同。 乐无异摸不着头脑,夏夷则也是疑惑不解。沈夜和谢衣还好,就当是狭路相逢的朋友,一声提醒,然后离开。 沈夜转向若有所思的刘军:“如何,你要和他一起离开吗?” 刘军笑了笑:“如果能的话,我倒是很愿意有个免费的导游。”只可惜,黄琦言辞明确,他们没有一人能搭上这趟顺风车。 乐无异将方才的不快和疑惑忘却:“这么看来,黄珏是想把我们关在这里?”他不知该怎么称呼那人,所以还是以黄珏为名。 谢衣叹了口气:“看来是了。” 乐无异灵光一闪:“我们可以偷偷跟着黄琦走啊。” 沈夜瞪了乐无异一眼:“我们还有事要做!” 只是黄琦留下的提示太少,他们尚未解决之事……会不会是矩木?亦或者在寂静之间? 谢衣诉说着他的思考,毕竟一片废墟的流月城,标志性建筑也就这么几个。但如果问题的关键藏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这样搜索的难度会大上许多。 当谢衣提到寂静之间,沈夜面色一变,刘军似有所觉,只在心中疑惑。 “去矩木看看。”沈夜一锤定音。 谢衣等人自然顺从。 自夏夷则他们来的墓道往外走,谢衣才发现,先前他以为的坑洞,地下竟是两处风景别有洞天。说来也是简单,这坍塌的地下墓道一半连接着先前的地下室,还有一半则纯粹是个地洞,其深度之深,把乐无异和夏夷则摔得够呛。 对于夏夷则的伤势,先前闭口不言的刘军这次倒是主动解释。 “他养的孔雀并非凡品,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神兽?”刘军笑着道,“它的血有很强的治愈功能,若不是它,我早就死了。若是我死了,夏先生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刘军的话语不复先前的阴阳怪气,听来便也舒心许多。 夏夷则想起那股鸟腥味,对着刘军真挚许多的笑脸,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直些:“多谢。” 刘军心情颇好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不想沈夜忽然道:“你和这只孔雀之间,是怎么回事?” 刘军倏忽敛了笑容,但见沈夜面色平静,知他并无恶意,便也诚实道:“它有一半的灵魂在我体内。” 众人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乐无异道:“灵魂?一半?这都行?” 刘军道:“曾经的我不信鬼神,现在不过是一半的灵魂,不也挺正常的吗?” 乐无异咽口水,这哪里算正常了? 刘军其实不愿回想那段过往——虽然连一年的时间都没到。当他被孔雀叼着拖出身体,那种撕心裂肺每一个细胞都在爆裂的疼痛,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阵颤栗。 明明是拥有实体的孔雀,为何能吞噬人的灵魂?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反抗的,也或许天时地利人和?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刘军。 凭着与自己魂魄相连的孔雀,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等他偷偷赶回刘家,也明白了刘家的处境。 孔雀能吞噬人的灵魂,进而取而代之。刘家满地都是刘赫养的孔雀,内部还有几个人是安好的?又有几个人能像自己一样意外脱逃? 想到这里,刘赫的双眼发红:“若是能的话,我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他。” 现在的刘赫被关在棺椁内,若是死了倒也干脆,若是活着,他真的不介意亲手杀死他。 谢衣轻叹一声,知此刻无论怎样的安慰都是徒劳。 沈夜显得很干脆:“也许还有机会。” 刘军一愣,继而笑道:“说的也是。” 乐无异:“……” 乐无异暗搓搓贴到夏夷则身上,夏夷则疑惑地看向对方,便见对方双眼灵动非常,几乎能说话。 乐无异在说什么呢? 凭着默契,夏夷则沉默了。 因为乐无异说他觉得刘军想撬师父墙角,要不要偷偷教训他。 见乐无异气呼呼的模样,夏夷则好笑的同时却是觉得,无异生气的理由不止这一个。 难得啊,到现在还在记仇。 他真想知道刘军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无异如此斤斤计较,哪里都看他不顺眼。 众人顺着墓道,重新来到了地面上。 当然,是流月城的地面。 此时与初来时不同,闷热潮湿的空气里竟隐隐带着股凉寒。 谢衣伸出手,手指间飘着的,是丝丝缕缕的薄雾。 起雾了? 他往城外看去,白雾弥漫,灰蒙蒙白乎乎一片。雾气中隐约可以看到扭动的柱状体,也许是那两条银蛇?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乎在哪里看过。 沈夜同样看着城外,如此浓稠的雾气,将其中的一切遮挡,不留一丝空隙。 “我们走吧。”沈夜道。 夏夷则却有些担忧:“这雾来得蹊跷,我们不需要做些准备?” 沈夜摇头道:“不需要。” 夏夷则不解地看着他。 沈夜道:“与我们无关,等会儿就散了。” 见沈夜如此笃定,夏夷则一想,便知沈夜有十足的把握。这样一想,警惕防备的心便减了许多。 黑僵走在众人最前方,也不必担心走错路。只是走着走着,沈夜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矩木呢?” 白茫茫的雾气中,那株参天的神木,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好人姑娘的地雷(づ ̄ 3 ̄)づ 这一章把曾经的伏笔交代一下,当然,有一些伏笔阿田我已经忘掉了(⊙﹏⊙)b ps:附身刘赫和黄珏的两人,其实并不算伏羲和女娲的转世,是他们灵魂中分出来的一丢丢的灵,就像是冰山一角的一小块冰那种。本文设定的巫山神女复活,其实是一小块灵的复活,但让众神惊讶的是,这一小块“灵”恢复成了真正的巫山神女,记忆感情之类的都在。因此诸神黄昏的时候,众神也想试试看所以分化了一些灵出来。但他们那个时候并没有死,分的灵也是直接投入轮回,和巫山神女完全不一样,所以分化出来的灵就算成功了,那也连□□都算不上,只是和他们有一些联系而已。 pps:至于黄琦是谁,看这一章的提示和前文就知道啦(づ ̄ 3 ̄)づ ☆、第二百十二章:青铜树 第二百十二章:青铜树 流月城以矩木为基,矩木之大,虽说没有几千里也,但它既能支撑起整座流月城,其深度广度,可想而知。 而如今,直插云霄的矩木主干,竟是消失不见了。遥远的前方空空荡荡,好似矩木本来就没存在过。 一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矩木的消散,是否预示着它就是关键所在? 也因此,众人路过完好无损甚至于越发富丽堂皇的寂静之间,都没有进去打探一番的打算。 也算是因祸得福?沈夜几不可见地看了谢衣一眼。他不希望,他们还有踏入这里一步的机会。 众人急匆匆地赶路,走在最前方的黑僵忽然停了下来。 沈夜与黑僵不过几步之遥,只一眼,他便明白了原因。 “这到底是……”谢衣走上前来,目露惊讶。 皑皑的浓雾中,金黄色的光芒在脚下闪烁,灼热逼人。 空旷的圆形广场,此刻竟全变成了凹陷的天坑,亮到刺眼的岩浆在内部滚动着。矩木的躯干不再,剩下的,竟只有这满池的岩浆。 “喵了个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里也会有岩浆?”乐无异惊叫道,“矩木不会被这些岩浆融了吧?” 沈夜道:“你觉得这池子够大?”不说这岩浆池只有百米宽,就是矩木的躯干,恐怕都不止这么点。然而现在不止主干,就是树枝,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 矩木去了哪儿? 它能去哪儿? 沈夜想到的,是他先前从这里下到墓室,既然两者相连,没道理上面矩木发生了大变动,下面却是悄然无声。更何况,墓室与此处有墓道相连,为何岩浆不会涌入墓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浓雾不曾散开,上空却传来了那些怪鸟的鸣叫声。好在雾气弥漫,它们一时看不到沈夜,也不会贸然发动攻击。 “阿夜,我们怎么办?”眼见着矩木莫名其妙地消失,身前唯有这一方岩浆池,谢衣一时心情也是复杂。 消失的不是别的什么,那可是矩木啊。 沈夜蹙眉不语。 夏夷则提议道:“不如往其他地方去看看?” 沈夜还没说话,就听谢衣到:“夷则说的是,方才我看到寂静之间……” “不行!” 谢衣一愣,被沈夜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跳:“阿夜?” 见夏夷则和乐无异都是满脸的惊讶,沈夜一瞬间收敛了神色,平静道:“不用过去,寂静之间我先前已经查过了。”他的神色如此冷静,就好像方才那声大吼不是他发出的一样。 夏夷则和乐无异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察觉到了蹊跷。 沈先生/太师父,似乎有所隐瞒啊。 谢衣抿唇,但见沈夜态度坚定,只能道:“那我们去其他地方?” 还不待沈夜点头,忽听得上空的鸟叫声变得嘈杂起来。 五人抬头,忽然发现雾气上方有黑影来回穿梭不休,原本分散在各处的怪鸟重新聚集到了这里。 虽有雾气遮挡,但往上看去好似一片重重鬼影。 “它们这是在干什么?” 鸟群“嘎嘎”地叫着,越聚越多。它们在岩浆池的正上方盘旋着,不愿离去。 谢衣眸光一闪:“池内有东西?” 这不失为一个想法,因为有几只怪鸟开始下降,在池子上空盘旋一圈后,重新飞回大部队中,“嘎嘎”的叫声更为嘹亮。 听起来像是讨食的雏鸟,激动、兴奋、迫不及待。 只是池内就算有东西,被岩浆环绕,他们也下不去。 众人站在原地,看一会儿鸟群再看一会儿岩浆池,不知如何是好。 鸟群的尖锐鸣叫直刺耳朵,只是雾气,不知何时竟淡薄了许多。 正踌躇间,五人耳朵一动,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自城外传来。沉闷的、厚重的、好似叹息一般的声音。 “船只?”乐无异摸着耳朵拐头看向城外,继而嘿嘿一笑,“怎么可能。” 夏夷则闻言却是一愣:“无异你也听到了?” “诶?”乐无异这次呆住了。他连忙去看沈夜他们的表情,便见谢衣略略点了点头。 “喵了个咪,师父、太师父你们也听到了?”那种像是船只破开水浪的声音。 难道城外出了什么事? “去看看?”谢衣道。 沈夜眼神暗沉沉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现实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轻微的震动忽然自众人脚下传来,细微的沙粒在他们脚边跳跃。 沈夜身体微微一晃,等发觉震源来自身后,立马将身体调转过来。 “咕嘟”“咕嘟……”金黄以至于发白的岩浆池内,正中心犹如沸腾一般翻起了气泡。这些气泡接连不断,就像当中有什么正在被烹煮。 “嘎——!”“嘎——!” 鸟群更加激动了。有几只直接落至离池面几米的地方,绕着那些气泡飞行。这么近的距离,它们当然也看到了沈夜五人。只是比起先前的攻击来,这一次,它们也仅仅冲着五人尖叫几声,并不离开岩浆池。 气泡越来越多,由中心往四周蔓延。当池面忽然开始往上拱起,众人意识到,岩浆池中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首先露出池面的,是雕刻成树叶模样的青铜,它慢慢往上升,露出了下面的树枝、树干,这竟是一株青桐树。 这青铜树十分巨大,且栩栩如生。粗壮的枝杈横斜,树叶片片精美,光一个树冠露出岩浆池面,就花了好一些功夫。 鸟群在此刻分成了两批,一批继续在空中兴奋地鸣叫,毫无章法地来回飞旋;一批则落在了青铜树露出的枝干上,收拢翅膀,安静地站着不动了。 怪鸟通体黑色,与青铜树的墨绿色,倒也匹配。 青铜树继续往上升,给人一种它正迫不及待要长大的错觉。随着它的生长,露出的枝丫越多,下降的怪鸟也越多。 沈夜看着露出水面的小半截躯干,轻声道:“谢衣,你觉得,它像什么?” 其实不必谢衣回答,那熟悉的形状与模样,活脱脱便是缩小了的矩木。 只是矩木身为神树,哪怕曾经被魔气沾染,哪怕枯萎,都不像这株青铜树,隐隐透着股阴寒。 是它的颜色?青黑色中隐隐泛着红。还是上面只要露出空隙,就有怪鸟蹲守上去?无论如何,这青铜树给人一种妖异以至于危险的感觉。 先前黄珏说过,矩木与烈山部人的灵魂相连。 不能让它出来! 一瞬间,沈夜四人心中跳过的,唯有这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_(:3ゝ∠)_ 今天实在是不想写文,累得半死还白跑一趟 所以只有短小君了。 感觉完结的曙光不知道为什么熄灭了呢_(:3ゝ∠)_ 谢谢藤墨姑娘的地雷,收到啦(づ ̄ 3 ̄)づ ☆、第二百十三章:树根 第二百十三章:树根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青铜树冲天而起,巨大的华盖虽说算不上遮天蔽日,一眼望去却也让人惊叹。 而它的树身,恐怕有一半还沉在岩浆中。 沈夜看着舒展身姿的青铜树,只觉得它每伸出一根槎桠,就有一道灵魂被其捕获。好似错觉,但恐怕比现实更加真实。 该怎么做? 第6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5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65节 沈夜看着站在青铜树上的怪鸟,树枝叶片间尚有岩浆残留,它们的一只脚站在上面,倒也不怕被灼伤。 “于火海中置之死地而后生。”沈夜脑海中忽然闪现了这句话来。 见沈夜一直盯着脚下的岩浆池,谢衣心中一凛:“阿夜?” 沈夜也不多说什么,对着夏夷则道:“纱布还有吗?” 夏夷则一愣,继而点头道:“有。”说着,将背包中的纱布全取了出来。 沈夜截取了一段,团成一个团,忽将纱布往外一丢。 那纱布毫无重量,飘飘扬扬往下落,最后浮在岩浆上不动了。 明明下面就是岩浆,这纱布竟然是分毫不损。 众人眼睛一亮,这岩浆温度似乎没有想象中高。 障眼法? 沈夜没有迟疑:“我下去一趟。” 不想谢衣立马反驳:“不行!” 沈夜讶异地看向谢衣,便见对方神色认真道:“我们只看到了表面,阿夜你这样下去,是在冒险。”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岩浆池池面离沈夜几人有七八米远,这样的距离,灼热的温度都让他们面颊隐隐作痛。如果岩浆只是虚幻的,那还好,但如果不是呢?如果纱布才是假的呢? 青铜树仍在生长着。 乐无异此时忽然拍了一下额头,他将背包打开:“我这里有一截绳子,也许能用。”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谢衣想将绳子接过,不想沈夜先一步拦住了他。 “阿夜。”谢衣眉头微蹙。 沈夜只说了两个字:“听话。”明明语气极为淡然,但其中的命令意味,也是难以忽视。 “可是……”谢衣还想说什么,但熟知沈夜本性的他,知道说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只能咬牙道:“一切小心。” 沈夜点点头,将绳子绑在腰间,另一头则交给谢衣他们,沿着池壁就往岩浆探去。 乐无异准备的绳子有二十几米长,足够沈夜碰到岩浆池了。 沈夜沿着池壁往下,一开始是灼热,火辣辣像被焚烧,但越靠近池面,却又有一股冷气萦绕。 金黄色的岩浆近在眼前,沈夜眸色深沉,将右手缓慢地伸入岩浆,不容自己退缩。 指尖离岩浆越来越近,上方的谢衣看着看着,已是满头大汗。 “噗”的一声,手指没入岩浆的瞬间,竟没有想象中炎热。 沈夜动了动手指,只觉这岩浆温度比想象中还低得多,与其说是岩浆,不如说是温泉来得合适。而且就其质感而言,却是比清水都来得更为柔顺细腻。 将整只手都深入其中,沈夜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越往下,温度可能越低。 既然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沈夜便冲着上方道:“温度很低,往下放。” 话音刚落,绳索便又往下放了一段。 沈夜深吸一口气,将半个身体沉入“岩浆”中。 仍旧无事。 这一次,不需要沈夜再发出命令,谢衣他们就自动放下绳子。只是沈夜也好谢衣也罢,吊着的心并没有放回去。 谢衣双手手心都是汗,就怕沈夜在下方有了意外。 沈夜一寸一寸地沉入“岩浆”,眼见着水就要到脖子,他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岩浆”十分温暖,活像是爱人的怀抱,宁静淡然,令人安心。 沈夜只觉心头的不安全然离去,身体的疲倦似乎也消失殆尽。而这些金黄色却又好似透明的水,果然不是岩浆。 先前由上往下看,岩浆池浑浊不堪,只以为温度极高,使得熔岩红到发金。此次由下往上看,却能看清上方的一切,池面更是平静无波。 沈夜试着往下潜了一些,待确定的确无事之后,他顺着绳子往上方浮去。 刚浮出水面,沈夜就听到谢衣的声音:“阿夜,没事吧?” 这是关心则乱,都浮上来了,当然没事。 沈夜心中微暖,朗声道:“这不是岩浆,你们下来吧。” 话音刚落,却听到乐无异欢呼一声,下一瞬间,这兴奋的青年松开绳子,竟直接跳了下来。 “乐无异!” 沈夜怒了,只因他躲避不及,金色的“岩浆”浇了他满头满脸。 乐无异哈哈一笑:“太师父,刚才像不像跳岩浆自杀。” 沈夜被他这么一说,愤怒便化作了无奈。 泼皮猴子,看来是改不了了。 谢衣、夏夷则和刘军依次也跳了下来。 这跳入“岩浆”中的感觉,别说乐无异,就是他们都新奇无比。 等谢衣游至自己身边,沈夜才道:“走吧。” 五人潜入水中,也不知是不是湖水本身是金黄色的关系,湖面下竟是透亮一片。 青铜树呢?它的枝干便在湖正中,下方则通向遥远的湖底。 沈夜挥手,一行人朝着青铜树的根部游去。 青铜树一寸寸地拔长,和露出池面的枝干不同,越往下,躯体却越细。青铜枝条自躯干中抽芽生长,缠绕着生长着,渐渐变粗。 游着游着,谢衣忽然拉住了沈夜的手臂。 沈夜看向对方,便见谢衣伸手指了指左侧。 沈夜转头去看,发现那是一道漆黑的门。那门看起来尤为古怪,门洞虽然一片漆黑,但可以看到内部的通道。最重要的是,它是悬浮在湖水中的,后方离池壁远得很,活像是一道投影。 沈夜蹙眉,这是什么? 一行人看了,都是无解。 “轰隆——” 水中忽然传来一阵颤动,沈夜回神,发现青铜树生长的速度似乎变缓了。将门洞的疑惑抛在一边,他带着谢衣等人继续往下潜。 遥远的湖底,终于露出了青铜树的树根来。 那是一团网状的球体,因体积较大,倒显得与之相连的青铜树干过于细小。 待众人终于来到了树根前,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了困死了,各位晚安_(:3ゝ∠)_ 实在是想睡了 ☆、第二百十四章:湖底 第二百十四章:湖底 “呯”“呯”两声,两具成年男子的身体被扔到了地上,砸起的积雪,落了他们满头满脸。 一名老者揉着自己的肩膀,也不去看青年的狼狈模样,抱怨道:“真是,累死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移向了火山湖,“弄到后来,竟然是他们两个。” “嘿,这死了的人都能复活,还跑到自己墓里来了,真是叫人说什么好。”一只蜘蛛爬到老者肩头,老者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早知道就先去墓里看看了,这留下来的画像,一点都不像,对吧?” 蜘蛛不能说话。 老者也不在意,拍拍腿越过昏迷的两个青年就往下走。 “走喽走喽,守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能走喽。” 青铜树的树根之所以呈网状的原因,却是它们内部包裹着一方棺木。这棺椁外部由黑色的硬玉所制,再看它的样式与纹路,不正是先前刘赫和黄珏最后选择的棺椁吗?最让人惊讶的,却是青铜树与棺材相连之处,那是一大块足有半人高的红宝石,内部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这尊棺材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仁慈。】不知怎的,黄琦离开前说的话,再一次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忽然,那红宝石光芒一闪,一张面容扭曲的鬼脸显现,尖啸着似乎要从内部冲出来。 众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后退。但那鬼脸劲头看似很猛,却是整个儿都撞在了红宝石上。他嘶吼着,瞪大的双眼闪着仇恨的光,用头使劲撞着红宝石,但桎梏的牢笼纹丝未动。 这是谁?谢衣看向沈夜。 沈夜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只是看这鬼影的模样,似乎对他们充满恨意。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军忽然动了,他把枪取了出来,想都不想就扣下扳机。 “噗——”的一声,不想枪口只荡起了几丝水波,连火星都没有。刘军眉头一皱,不相信似的连开几枪,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放弃。 沈夜四人都是一愣,再去看那形容扭曲的鬼影,他们便猜到了对方是谁。 刘赫? 红宝石内的鬼影和刘赫长得一点都不像,但若是他本来的模样,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人面目狰狞,着实难看得厉害。 刘赫的灵魂为什么会被关在红宝石内? 谢衣想要靠近几分,刘赫看到他,眼中的贪婪和兴奋便重新冒了头。如果他能从宝石中冲出来,第一个袭击的对象,必然是谢衣。 棺材一动不动静静与青铜树相连,而红宝石的下方,一根极细的金红色细线深入到棺材内部,似乎是在传输着什么。 “嗑哒”一声,齿轮停止转动的声音,在水中都清晰可闻。 沈夜连忙去看那青铜树,便见对方停止了生长,最后一根槎桠在他们身前长出了青铜嫩叶,停滞不动了。 心中忽的一紧,那是来自生命的暗示和警告。 沈夜想都不想,直接一剑砍向青铜树根,但水波一阵荡漾,那青铜材质坚硬,竟然毫发无伤。 沈夜一击不成,转而攻向红宝石,只是几剑挥出,那宝石表面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谢衣他们全都动手了,几人分别砍向青铜树或是棺椁,用尽全力的得到的结果,却是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喵了个咪,怎么这么硬?乐无异疼得牙齿都一阵发酸。他看向那块红宝石,内部的鬼影也许是在嘲笑他们的无用功,无声地冷笑着。 乐无异并不理会鬼影的嘲讽,他将视线移向那根金红色的细线,然后将剑刃贴了过去。 鬼影嘴边的笑意消失,短暂的愣怔后,一丝恐惧在他脸上显现。 乐无异没去看鬼影,也就没看到他再一次撞击着红宝石壁。剑刃已经贴在了细线上,莫名地,他觉得这条细线能砍断。 红宝石和青铜树根砍不断,这么细的东西,总能砍断吧? 于是剑刃往前一送,细线应声而断——比想象中柔软得多。 谢衣他们都看到乐无异的动作,随着细线的断裂,那红宝石忽然也显现了碎纹来。 那碎纹自下而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遍布了整块红宝石。内部的鬼影一阵焦急恐惧,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碎纹将他的身体一点点撕裂。 红色的宝石碎屑簌簌地落下,鬼影眼见着自己的双手化作碎粒,一阵惊慌想要冲出重围。只是伸到红宝石外的双手,不过片刻灰飞烟灭,比起化作碎粒速度更快。 不……不! 血泪自眼角流下,鬼影看向外在的五人,惨笑一声,仰头发出一声呐喊,轰然碎裂。 随着红宝石的碎裂,黑玉棺材似乎也发生了变化。虽说纹路形状未变,一眼看去,却觉得它颜色黯淡了许多。 沈夜砍向棺材的手一收,力气减了大半。但先前刀枪不入的棺材,这一剑便砍出了一道深痕来。沈夜略一挑眉,许是出于对死者的尊敬,向着棺材的剑转而挥向青铜树根。 原本青铜就比铁来得软,没了那一块红宝石,沈夜一剑便砍断了一大丛树根。 众人脸上一喜,乘胜追击一连将青铜树的树根都砍断了。 青铜树根被砍断,与棺椁相连之处一阵拉长,似乎想重新黏连。沈夜钻到了黑玉棺材上,脚上一个用力,将棺材往下沉了许多。 谢衣他们则拖着棺盖,一齐用力往下拖。明明是极沉的棺椁,五人用了很大的力气,它才下沉了三四米。 不过这距离显然够了。 也许棺材和红宝石才是青铜树的根,离了它,青铜树的颜色变了。铜锈自它的根部浮现,像是发霉的病菌,一眨眼的功夫,竟直接将其覆盖。而谢衣他们拖着的棺材呢?原本向上浮的浮力有多大,此刻向下沉的速度就有多快。 谢衣只觉得手中一沉,连忙松手。那棺材就在五人眼中极快地往湖底沉去了。 虽说是湖底,但因为湖水是金黄色的关系,这棺材不像是沉入地底,倒像是进入永恒的天国。寂静之中,似乎有谁在叹息着。遗憾,但也解脱。 沈夜忽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轻微的疼痛过后,竟是从未感受到的轻松。他没有看到,此时留在玉衡雪山下的华月,等在龙兵屿的瞳,以及所有流有烈山部血脉的人,在这一刻,全都如梦初醒,似乎摆脱了桎梏千百年的枷锁,浑身都变得舒畅起来。 瞳冷漠的脸庞带上了些微的笑意。 也许是他成功了? 正思索间,却听得雩风一声痛呼:“什么东西?!” 瞳转过头去,发现是一只死去的白孔雀,也不知是躲在监狱哪个角落,竟能落在雩风头顶。要知道这监狱空无一物,如果藏了一只孔雀,怎么都应该看得到。 雩风捂着被爪子擦到的额头,小声咒骂了几句,骂着骂着,忽而笑了。 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好事,明明不知道它是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微笑。 瞳摇摇头,他难得好心情,便也准备放雩风一马:“休息好了?今天实验减半,怎么样?” “什么?!” 十二眼观鼻鼻观心,把材料递了过去。 另一边远在玉衡雪山的华月也笑了:“是时候去迎接尊上了。” 鼻青脸肿被捆成一个球还被吊在半空的风琊和明川想要说什么,见华月带笑的视线扫过,全都闭紧了嘴。 “廉贞祭司,”有人敲门进屋,“那两只孔雀死了,要如何处理?” “死了?” “是。”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难为贪狼祭司和太阴祭司这么喜欢它们。”华月笑容温和甜美,看向风琊和明川的视线如若春风,“既然这样,你们下去陪它们,如何?” 风琊≈明川:“!!!!” 大祭司救命! 地底,站在岸边的黑僵伸出双手,僵硬的躯体终在这一刻恢复了柔软。 这是……熟悉的温暖呢…… 盔甲忽然坠落,黑僵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他看了金黄色的水池一眼,微笑着,最后行了一礼。 望大祭司珍重,属下,就此拜别…… 金黄色的水池中,铜绿沿着青铜树往上快速衍生的同时,平静的湖水,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股颤动并非来自湖底,却来自上方。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沈夜指了指上方,谢衣听话地点头。于是二人带着一行人往回游。 只是五人还没游到来时的一半,巨大的阴影忽然将他们笼罩。沈夜脸色骤变,只因他看清了那物的模样——青铜树的树冠。 它竟然断了?! 树冠的确断了,一边下沉一边还将自己的树干压得变形。 沈夜在心中暗骂,他一把拉住谢衣就想后退。但是树冠下沉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近了太多。 乐无异忽然一把拉住沈夜和谢衣的袖子,两人转头,便见乐无异连连指着右侧,在那里,一扇漆黑的门静静悬浮着。 竟是到这里了? 夏夷则已经在门边等着他们,沈夜无法,只能朝着门游去。 这扇门来得太过古怪,但此时一行人的确无处可躲。 也就在众人游入门洞的瞬间,青铜树冠擦着门框而过,大块大块的岩石被带着飞了出去。众人还来不及舒一口气,却见上方的石壁一阵凹陷。 退!沈夜张开嘴,奈何发不出声音,反倒喝了一大口水。 不过在场众人都是行动灵敏的,在石壁塌陷之前,全都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只不过,离门更远罢了。 待众人真正落到安全的地方,泥土合着石砖,将来时的路掩埋了。 不说沈夜他们,刘军是最傻眼的。他的孔雀可留在了岸上,还等着他回去呢。 只是路的确是被堵死了,没有挖开的可能。 待确定了这一点,众人也不在原地休息,准备沿着甬道往另一个方向走。虽说这湖水十分古怪,他们在水中呆了这么久都不感到憋闷,但能早一点出去也是好的。 甬道一片漆黑,但隐隐之中似有什么牵引着众人,即使看不清摸不透,一行人也没有磕绊地往前走。 因此,当光芒霎时间取代黑暗,当一方被锁链捆绑的棺材静静地横陈在众人眼前时,沈夜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阿田无意间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以前看的漫画《火王》要拍电视剧了…… …… …… (╯‵□′)╯︵┻━┻ 怎么可能拍出奉剑和仲天的感情嘛(╯‵□′)╯︵┻━┻ 难道要奉剑变成女的(╯‵□′)╯︵┻━┻ 开什么玩笑(╯‵□′)╯︵┻━┻ 咏倩就让她和尚轩在一起吧 奉剑和仲天才能在一起啊!问题是bl广电不让播吧?那还拍什么拍(╯‵□′)╯︵┻━┻ 伐开心啊啊啊啊啊啊(╯‵□′)╯︵┻━┻ ………… ………… 不过《烈山寻踪》下一章应该就要完!结!了!呢! 看到这里是不是吓了一跳?( ̄_, ̄ ) 写着写着,不知道该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这个时刻终于到了呢…… ☆、第二百十五章:归途 第二百十五章:归途 “蛊虫没有作用?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蛊虫已经连接了你们两人,但这并不代表,它就能治好谢衣。” “一开始你并不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 “那是为什么?” “因为一开始我不知道,谢衣的身体变成了这番模样。” “……瞳,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夜,你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 “……” “罢了,你可还记得,神女墓中伴生的植物?” “露草?” “不错。” “这和谢衣有什么关系?等等,难道……” “正是如此。” “这不可能,露草化生为人,都和巫山神女一模一样。” “神女已死,露草已毁,这一趟下来,你可有看到一株露草?” “……” “露草恐怕早已枯萎,因为他的执念,这一株得以存活。而他也靠着这一株露草,存活至今。” “……” “这一株露草已无灵气,支撑着他的,唯有执念。执念一旦散去,露草必然枯萎。阿夜……你明白的吧?” 金丝楠木制就的棺椁,牢牢捆缚的锁链。众人看着这一方小池内唯一的棺椁,具是面露不解。 怎么还有一个棺材? 会不会和先前的黑玉棺一样,必须除去? 乐无异先一步飘了过去,看着几乎打成死结的锁链满是赞叹。这手艺真是太好了吧?绕来绕去打成麻花还不留空隙,这可是铁链啊,又不是麻绳。 谢衣的目光则停留在了那一把钥匙上。 说实话,如此粗的锁链上挂着这样一把小钥匙,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可这把钥匙的主人,注定了它的不一般。 谢衣将视线移向沈夜,便见对方注视着自己,眼中的痛几乎能刺伤他。 阿夜? 沈夜并不给谢衣深入思索的机会,他抓起对方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往上浮。 交握的手隐隐作痛,谢衣愣了愣,乖乖跟上。 乐无异在棺材周围绕了几圈,见沈夜似乎见怪不怪并不准备动手的模样,他耸耸肩,跟着夏夷则也开始往上浮。 水波在四人身边涤荡,轻悠悠的,带着些舒缓的味道。只是下一刻,一股猛烈的震颤忽然自下方传来。 谢衣下意识地转头,不止是他,沈夜他们也是一样。但等沈夜看到下方的场景,他再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刘军——! 湖水阻隔了沈夜的怒吼,却阻拦不了他的愤怒。水下,刘军面上带着惨笑,不知怎么解开了锁链,掀开了棺盖。 沈夜一把捂住谢衣的眼睛,几乎是恳求一般希望对方闭上双眼。 只是谢衣的目光透过指缝,停在那一方琉璃棺椁上离不开了。 透明的琉璃棺,相拥的两人,面容如此熟悉。 那是……我和阿夜? 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了,这里是流月城,这里面睡着的,应当是阿夜前世的身体。 那…… 我呢?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纷至沓来,谢衣呆愣地看着自己的面容,几乎连眨眼都不会了。 在棺椁的外棺棺盖被掀开后,乐无异和夏夷则同样震惊不已。任是谁,看到和至亲好友相同面貌的人躺在棺材里,受到的惊吓都不会小。 只是他们看了无声惨笑的刘军一眼,再看抱着谢衣几乎能滴出血来的沈夜,这两人动了。夏夷则袭向失了防备的刘军,一把将对方的胳膊架住。乐无异则快速将棺材盖上,更将四周散落的锁链重新捆了上去。 刘军被抓也不反抗,他笑着看向沈夜和谢衣,笑着笑着,忽然留下了泪来。 架住刘军的夏夷则一愣,继而沉下了脸。无论刘军这么做有什么理由,这一刻,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沈夜已经顾不得将刘军当场砍杀,他感受着谢衣身体一寸寸变得僵硬,除了紧紧拥抱对方竟然什么都做不到。他试着将谢衣的头转向自己,但那一双眼不知何时失了灵动,木讷呆滞好似玩偶一般。 谢衣!谢衣! 沈夜无声呼唤着对方,但这一次他的示弱,换不回对方一丁点的反应。 乐无异和夏夷则极快地来到两人身边。眼见着谢衣呆若木偶,沈夜几若疯狂,夏夷则又腾不出手,乐无异无法,只能带着这两人往上方游去。 好在他们身体足够强健,两人带三人,速度并没有减缓多少。 平静的水面很快到了,在夏夷则和乐无异冒头的同时,他们听到了沈夜的声音。 “谢衣!谢衣!你给我醒醒!” 嘶哑的嗓音,闻所未闻。 乐无异听得心惊:“太师父,师父他怎么了?”他想要靠近,却被夏夷则一把拉住:“别过去。” 夏夷则直觉,此刻的沈夜恐怕会六亲不认。 刘军呛了一口水,在他们身后闷闷地咳嗽着。他被夏夷则卸下了关节,一时倒不必担心他搞怪。 乐无异心头火起,冲着刘军道:“你到底干了什么?”那方棺椁,里面和师父、太师父一模一样的身体,如果不是刘军突然掀开了棺盖,师父会忽然这样吗? 不想刘军只是笑着,面对乐无异的怒火视若不见。 乐无异咬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太师父和师父谁都不会回答他,他只能从刘军身上寻找答案。 乐无异不曾这样焦虑过,他甚至不敢多看谢衣一眼。那样的师父,那样的师父……可恶! “你到底说不说!”乐无异一把揪住刘军的领子,眼中的怒火似要喷发。 “无异,你冷静一些!”夏夷则虽在劝阻,但看向刘军的目光也带着不善。 刘军笑够了,沙哑着嗓音道:“我不知道,呵……我只是想试试看,呵呵,呵呵呵……” 试什么呢? 不过是想试试,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在入到墓中,在看到相拥的那两具尸体时,没人知道,刘军的心几乎羡慕至死,恨到出血。 如果没有谢衣,他会不会还有机会?如果不是遭到背叛,如果没有经历那一系列的事,他是否就能变成原来的他?那个能看着沈夜幸福,主动放手的他? 但事实证明,曾经的刘赫已经死去,此刻活在这里的,是满心污黑、不择手段的刘军。 为什么掀开棺盖? 因为嫉恨。 沈夜呼唤的声音忽然弱了,他抱着谢衣背对三人,夏夷则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抬起手伸到谢衣脸前,片刻之后,浑身颤抖。 乐无异心头一跳,几乎连呼吸都是一滞:“……太师父?” 夏夷则是目前在场最为理智的:“沈前辈,我们必须立马回龙兵屿,也许瞳有办法。” 此话一出,几乎陷入疯狂的沈夜身体为之一震。 是了,还有瞳,实在不行,哪怕去神女墓,哪怕去找清和真人都行! 沈夜终于回过了头来,只是他的双眼一片血红:“好,我们走。” 刘军见状又是惨然一笑,哪怕恨到极致,沈夜现在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何其可悲! 众人目前身处寂静之间,夏夷则和乐无异刚爬上岸,还没接沈夜和谢衣上去,整座殿宇忽然整个儿都抖动起来。 “怎么回事?”夏夷则一把稳住乐无异,便见头顶的灯笼如风中落叶,悉悉索索似要坠落。周边的墙壁地面,全在颤动。 “轰隆——”寂静之间的大门猛地一下被冲开了,赤红色的熔岩呼啸着涌入。 “喵了个咪,是岩浆!” 乐无异来不及去想是不是城墙破了,就被夏夷则一把推入池中:“快逃!” 夷则! 乐无异想要拉住对方,但湖水冲入口鼻,一阵窒息。好在下沉的身体不过一会儿就被熟悉的人抱住。 就在夏夷则跳入池中的瞬间,赤色洪流覆盖了上方的一切。灼热的气流横冲而下,击打着众人的身躯。 沈夜护住谢衣的身体,同夏夷则和乐无异一起被水流卷出了好几米。只是闷痛过后,却没有被岩浆吞噬。 沈夜的后背撞在了石壁上,他也顾不得疼痛,低头就去看谢衣。此刻的谢衣闭着眼,如此大的动静恍若未闻,似在沉睡。他的胸腔没有起伏,安静得让沈夜害怕。 夏夷则护着乐无异,后脑勺直接撞在了石壁上,耳朵一阵轰鸣。乐无异很快回过了神,见夏夷则一脸忍痛的模样,心疼不已。他伸手摸着对方的头部,好在没有流血。 不过他们看来都没事?乐无异抬头,将上方的一切看了个分明——金色的湖水,拦截了暴虐的岩浆。 黑红的岩浆一如鲜血,在水池上方滚动流淌着,但它们一丝一毫都难以侵入水池。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被透明的薄膜隔离了。 这古怪的湖水,到头来救了众人一命。 乐无异舒了一口气,转头四顾,发现刘军要死不活地浮在水中,双眼麻木。夏夷则闭着眼,正在等脑袋恢复清明。沈夜和谢衣呢?此刻的乐无异像是只鸵鸟,视线都不敢移过去了。 再多看几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虽说湖水拦截了岩浆,不让它侵入,上方的温度却也逐步上升,漫漫变得滞闷难忍。 夏夷则休息片刻,终于恢复了清明,同时,愁绪也涌上心头。 方才惊鸿一瞥,那岩浆状似潮水,势头之大,恐怕城墙已毁,流月城已经被吞没了。上方去不得,下方的甬道则被土石堵住。他们该往哪里走? 正这样想着,忽见沈夜动了。 那人稳妥地抱着谢衣,却是往上方浮去。 湖面以上全是岩浆,沈前辈是想做什么? 夏夷则一惊,就怕沈夜是一时缓不过来,失了冷静。 但他不知道,此刻的沈夜的确处于暴发的边缘,但为了怀中人,他能将所有愤恨痛苦都换做力量,以求得一线生机。 岩浆充斥了整座寂静之间,石壁消融,灯笼更是化作无形。围在水池边的青铜兽也逐渐融化,只是它们没被岩浆冲走,绿色的青铜液全都往池中流去。 金色的湖水之上,再添一层绿色的薄膜。那绿色越积越厚,等到沈夜靠近之时,却忽然变了颜色。 沈夜眼前光芒一闪,只来得及夹紧了怀抱,眼前场景便蓦然一变。 辽阔无边的绿色草原,碧蓝的天空一平如洗。沈夜有些恍惚,他看向空无一物的双手,唯有阳光在手心流淌。 这是怎么回事?沈夜抬起了头,忽然发现谢衣背对着他站在远处,阳光在对方身上落下一道金色的剪影。 谢衣? 谢衣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惊讶地转头。在看到沈夜后,他忍不住笑了。 那笑容极为灿烂,满满都是欣喜。 你为什么离我如此遥远?心脏蓦然一痛,沈夜上前一步,忽见谢衣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 谢衣? 谢衣微笑着,抬起手指向天空。 平静的天空如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一起一伏,似在流动。 第6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6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66节 沈夜呆呆地看向谢衣所指的那一处,和碧蓝的天空不同,那是一大块不规则的黑色污点,活像是岩石横插其中。 眼睛一阵刺痛,沈夜再睁眼,发现他几乎贴到了那一片绿色薄膜上。 双脚被谁拉住,沈夜低头,任凭乐无异和夏夷则把他拖了回去。 乐无异一脸慌张,看着沈夜,又看向谢衣,眼眶急得发红。 沈夜似乎毫无所觉,他看向怀中人,忽而笑了。 乐无异和夏夷则就怕沈夜再做出什么,却见对方伸手指了指上方。 要上去? 乐无异连连摇头,太师父你不能乱来啊! 沈夜安抚一笑,那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张开嘴,只做了一个口型:“找。” 乐无异和夏夷则都是一愣。 沈夜接着道:“出口在上面。” 乐无异只以为太师父是昏了头,夏夷则却是若有所思。他拍了拍乐无异的肩膀,示意对方先试试再说。 于是三人重又浮到靠近水面的地方。忍受着火烤般的炙热,乐无异和夏夷则就看着沈夜伸出手,深入那一片绿色的液体摸索起来。 竟然真的没事。 而且沈夜伸出去的手就像探入了异次元,整个胳膊都看不到了。 乐无异瞪大眼,看着薄薄的一薄膜,再看沈夜伸出去的手,忽然喜上心头。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跟着沈夜一起探手搜寻起来。 眼前这一层绿色的液体质地奇特,有些粘稠,但十分顺滑。三人的手伸入其中,竟隐隐有些舒服。 摸着摸着,乐无异手上却是一痛,似乎是被石头擦伤了。他愣了愣,也没把手收回来,顺着那一块忽然出现的物体摸索起来。 冰冷的质感,坚硬的质地,是石头?体积还很大。 这里怎么会浮着一块石头? 很快,乐无异就没心思想东想西,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收不回来了。 收,不动。 再收,整个人竟往上升了。 喵了个咪,为什么我觉得它在往上吸? 乐无异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呛了好大一口水,惹得他泪水都飙了出来。偏偏一只手动都动不了。 夏夷则发现了乐无异的异状,急忙上前。乐无异头晕眼花,只来得及抓住了夏夷则伸出的手。 下一瞬,乐无异和夏夷则两人肉眼可见地身体往上一提。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都被吸入了绿色液体之中。 沈夜见状,面上欣喜一闪而。他来到了乐无异和夏夷则消失的地方,还未伸手,忽觉身侧有什么东西游了下来。 沈夜转头,金色的湖水之中,一丝一丝透亮的,仿佛细线的东西自他身边经过。 这些生物是如此细小,如果不是湖水变了颜色,恐怕连这些银色的微光都看不到。 沈夜眼睁睁看着这些丝线往刘军处游去,然后消失不见。他眼神暗了暗,想要亲自动手的欲望比不得谢衣的安危,转身,他将手伸入绿色薄膜,在贴上那一块岩石之后,消失在了湖水中。 在被吸入绿色液体的瞬间,沈夜似乎看到了很多场景。 倒塌的城墙,下沉的棺椁,被淹没的流月城,终于能够安息的尸骨。寂静之间逐渐消融,岩浆越来越多,将整个地下城吞噬。独脚的怪鸟无处可去,凄厉地鸣叫着,同那只呆滞的黑孔雀一起,消失在了洪流中。 毁灭,消散。 这一次,流月城是真正的消失不见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沈夜抱紧了谢衣,轻蹭着对方的脸颊。 谢衣……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笼。沈夜首先感受到的,是寒冷。刺骨的寒风,贴着身体湿透了的衣物,加剧了严寒。 “太师父!师父!”耳边,响起了乐无异几乎带着哭音的呼唤。 活着呢,瞎叫唤什么。沈夜很想这样骂回去,却忽然发现怀中人没有了温度,一片冰寒。 谢衣! “哗啦”一声,夏夷则还没将沈夜拉起来,便见对方猛地睁开了眼,一把先将谢衣推上了岸。 四人现在所在,竟是玉衡雪山的山顶。而且他们所在的出口,也不是先前那个水潭,却是之前插入冰层的巨岩。巨岩四周的冰层,莫名融开了一个圈,沈夜四人正是从这里爬上来的。 沈夜手上一个用力,撑上了岸。顾不得其他,只是将谢衣抱在怀中:“我们走!” 见沈夜发梢仍滴着水,大步流星就要下山,夏夷则赶忙起身阻拦:“沈前辈,先换衣服,否则我们下不去。” 乐无异也追着附和:“太师父,先给师父换身衣服啊!” 他们四人浑身都湿透了,在这样寒冷的玉衡雪山,别说下山,恐怕没走多远自己就先倒下了。 沈夜咬牙:“先换给谢衣。” 他们脱下的衣服虽然还在,也做了防水的处理,但这样四人湿透的情况,并未考虑在行程中。因此,他们的衣服可能不够。 乐无异连连点头,此刻的他只想将师父包个严实,自己倒是放在了一边。 夏夷则哪里不明白乐无异的考量,他转头就走:“我去向黄三伟他们借一些衣物来。”理直气壮的模样,显然忘了黄三伟和刘杨昏倒在雪地里,现在都没恢复意识。 借?只要不说话就是默认。帮了他们一路,现在也是他们帮助自己的时候了。 想要给谢衣换衣服,当然要把这一身湿的脱下来。乐无异和沈夜双手都被冻得有些僵硬,动作便有些迟缓。 当徒孙异和太师父的手第三次撞到了一起,沈夜怒了:“乐无异,碍手碍脚你给我站到一边去!” 乐无异瘪瘪嘴,只能委屈地缩到一旁。 沈夜继续帮谢衣脱衣服,只是谢衣躺在冰面上,衣服又皱在一起,即使没了“捣乱”的徒孙异,沈夜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这……需要我帮忙吗?”有一道嗓音插了进来。 沈夜头也不抬:“不需要。”又成功解了两个纽扣,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乐无异瞪大了眼蹲在一边,满脸的欣喜怎么都遮不住:“师师师……师父!” 谢衣仍躺在地上,四肢似乎暂时动不了,但他的眼睛,的确是睁开了。 沈夜缓慢地抬起头,视线竟有些模糊。当他与谢衣的视线交汇,便看到那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来。 一瞬间的温暖,几乎让人想哭。 “你……醒了?”沙哑的嗓音,足见沈夜此刻的心情。 谢衣微笑:“嗯。”他想说让你担心了,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下一刻,身体被紧紧拥抱。 沈夜与谢衣两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已,但透过外在的冰寒,似乎能感受到内在的温暖来。 如此重要,终将心脏填满。 乐无异傻笑着坐在一旁,看着沈夜再看着谢衣,然后,“阿嚏——” 拥抱的两人动作一顿。 沈夜额头青筋暴起,谢衣却是笑出了声。看着谢衣的笑颜,想要发怒的沈夜一滞,继而嘴角微微勾起:“我帮你换衣服。”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谢衣,倒是让徒孙异逃过了一劫。 乐无异本想和师父多说几句话,但看对方与沈夜深情对视的模样,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往外走。 唉,他还是去看看夷则怎么样了吧。 沈夜巴不得乐无异走远一些,谢衣的身体是他能看的? 谢衣有了意识,换衣服终于方便了许多。沈夜一边帮他换上衣物,一边几度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沈夜轻声问道:“你……看到了?” 谢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嗯。” 沈夜闻言沉默了。 “阿夜?” 谢衣想要抬头去看沈夜的表情,却被对方先一步埋入胸口。 冷风吹过,谢衣知道沈夜的颤抖,并不是出于寒冷。 “你知道了?” 谢衣闭眼:“嗯。” “那你……”沈夜说不下去了。 谢衣忽而一笑,伸出手捧住沈夜的脸颊,那人面无表情,看着令人疼惜:“阿夜你看,我没事了。” 沈夜不答,那双眼里的哀愁却逐渐增多。 谢衣无奈:“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是事实,也是承诺。 “你可知,我的执念是什么?” 沈夜捂住谢衣的手,闻言,昏暗的眼眸似有微茫闪过。 谢衣微笑,一字一句道:“是你啊。” 你可知道,我所追求的,我所渴望的,我的执念,一直都是你。 我也许会死,但那也是你离开我之后。 沈夜张了张口,难得的,双眼通红。 谢衣抵着他的额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一次的昏迷来得太突然,就是谢衣自己都始料未及。好在,即使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去,即使过往的记忆恢复,他也不会死去。 因为执念还在。 沈夜终于动了,他将谢衣紧紧抱入怀中,拥抱着他的一切。 “我们回去吧。”沈夜轻声道。 谢衣闭了眼,感受着对方的温暖:“嗯。” “回我们的家。” “……好。” 远处,乐无异正拉着夏夷则往回赶:“师父,太师父,我看到有一群人上山啦!”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烈山寻踪》完结啦!!!★,°:☆( ̄▽ ̄)/:°★ 。 撒花撒花★,°:☆( ̄▽ ̄)/:°★ 。 好开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烈山寻踪》从2014年写到现在,已经写了两年多了。途中磕磕绊绊、断断续续,感谢有你们的支持! 这七十万字的写下来,虽说不能算呕心沥血,但是阿田真的觉得很不容易,当中很多时候都想放弃,但最终还是写到了这最后一章。 这两年多的时间,感谢各位的支持。阿田别的愿望没有,只希望你们能喜欢它,能喜欢《烈山寻踪》这一本书。然后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本书啦嘿嘿(/w\)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づ ̄ 3 ̄)づ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6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