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妖后?》 正文 第1节 狼王=妖后? 作者:揽中洲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狼王=妖后?》作者:揽中洲 文案: 后来活在新生界的神创界遗民一代都说,前凤凰历5年到凤凰历元年这个被教科书称为“黎明前的黑暗”的时期,是属于王者、英雄与枭雄们的的时代。由于吟游诗人们的传诵,几乎各个光辉人物的事迹与性情妇孺皆知。除了行事风格诡谲多变的妖王钩吻。其实,几乎同时代的所有人都说不清钩吻那总是笑盈盈的面容下藏着的是什么。更没人知道,最了解钩吻的不是钩吻本身,而是同样为各族所崇敬的狼王布兰登?琼斯。他知道擅长各族语言的钩吻偏偏会被自己来自西大陆古籍的名字卡住,叫自己“布莱”。他知道最初自己和钩吻的桃色消息来自钩吻只有在他面前时才表现出些许“人情味儿”的模样,可人们不知道“钩吻只有在布兰登面前才有感情”的传闻字面上的意思才是事实。他知道钩吻喜欢精致的人族食物,虽然那些东西毫无益处。 他知道钩吻最喜欢的颜色,钩吻最爱的景致,钩吻熟睡的姿态……。他还知道,钩吻爱他。强强温馨文,he保证。新人不会写文案,望各位海涵。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现代架空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钩吻,布兰登·琼斯(布莱) ┃ 配角: ┃ 其它:双王之缘 ================== ☆、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没有性别转换,关于妖王的特殊情况后文会有解释。 另:锈刀毕竟是新人,风格还不稳定,恳请各位看官可以多些耐心读下去,保证是用心之作。 “诸神已经抛弃了我们……崩毁,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眼前只有混乱的光影交错着来去,刺耳的噪音几乎掩盖了仿佛耳语一般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刺痛好像一把利剑刺进脑海里,毫不留情的狠狠搅动,将本就所剩无几的记忆搅得支离破碎。 他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要醒来,却只能坠入更深的黑暗里。 “——,我们大概别无选择了。”这个声音好像属于自己。 “好。”不知道是谁轻轻地回答,只记得一种无奈和释然猛地从心中爆裂开来,一瞬间整个世界也爆裂开来,哀叫声断断续续却从未停止。他却不再动容,仿佛心中有什么很重要的部分被挖了出去,也许是一种解放,也许只是一首悲歌的序曲。 黑暗接纳了他。他却觉得温暖,幸福的叹息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欣欣,放学要一起去玩么?”是谁的声音?娇嫩的女性嗓音十分悦耳,但不仅打扰了他的沉眠,还唤起了一些模糊却不快的记忆。 “好呀!反正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放假就是要好好玩玩嘛!”这是,自己?不,只是来自自己寄居的这个躯壳,也是女性,但是潜意识里仿佛就该如此。有趣,他明明认同自己是个男性,怎么会习惯以女性的形态行走?他那些混沌的记忆里,一定有些有趣的东西等他发掘。 他已经能和那位控制身体的女性共享视觉了,明亮的阳光被光滑的路面反射成星星点点的白,树木才刚刚绿起来。只是天气似乎已经暖了,女孩子们已经穿上了长裙,男性们也纷纷换上了单衣。只是都是人族,看来自己苏醒的还不算晚。不过,抛去自己脑中的一团乱麻,人族中好看的也并不少嘛。不同于他的同族们那种过于完美的外貌,人族略带瑕疵却相衬和谐的五官有时也称得上赏心悦目。不过,这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美本来就不再五官上,而是这种寿命短暂的种族独有的那种生机勃勃。像那个一脸凶狠的挡住了这位“欣欣”的女性,面容姣好却被厚重的脂粉掩盖,尚处在幼崽的年龄却老气横秋,就一点都不令人愉快了。 “喂,假清高,是不是就是你整天扒着杰哥不放?还是好学生呢,居然放学不快点回家,在等哪里的野男人呢?”这种尖利的声音,倒让他慢慢回想起了自己那个短命的二姐。既如此,他会好好“谢谢”她的。灵魂好像也更强了一分,很快就能压制原本掌控身体的那个“欣欣”了,真是的,他本来还想先休息一阵的。 “能离我远一点说话么,你的粉好呛人啊。”欣欣终于开口了。蜷缩在躯壳内部的他看着那个化浓妆的女孩子扭曲的表情嗤笑了一声。这个欣欣,可真是相当有趣的人类。 一只同样冒着刺鼻脂粉气味的手很快的挥了过来,似乎想亲吻那位欣欣的脸,只是很快手的主人就如同被宰的母猪般痛叫了起来。他把那双属于少女的细嫩的手举到胸前细细端详,微微有些不爽。这也太弱了。那个属于少女“欣欣”的灵魂已经被他压制,陷入沉睡当中。看在骤得自由的份儿上,他也没管那个惊惧的揉着被捏碎的关节、一边放狠话一边跑走的幼崽,至于之前就被吓得一动不动的玩伴他更是无心理会。自顾自得融合着“欣欣”的记忆,向只有一人的住宅走去。 崩毁的世界,三姐不可置信的脸,计算机,摩天轮,偷学的咒语,令牌,铁路,石棺……他真是在自虐,自己漫长的记忆吸收起来都非常吃力,又试图融合一个和自己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的女性的十余年,头颅似乎要炸开来了。不对,还是不对,这也太混乱了些,反而露出些人为的痕迹了。每当他理出一条思绪,都会被一大堆记忆碎片狠狠打断,这好像是自己最擅长的封印法术之一,只是理不清记忆,“钥匙”会在哪里呢? “谁?”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不像是错觉,只是他更希望这是错觉。现在的自己,可是只有刚刚开启灵智的妖族的实力,若是遇上了什么不该遇上的人物,只有任人宰割的选择。他瞳孔缩了起来,力量似乎由于紧张又恢复了一些,周围的景物模糊了起来,但各个生命的气息却明显了起来。他甚至听得清昆虫微微震动足尖的声音。当然,对于正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强大气息的感受也越来越清晰。 那个充满压迫感的存在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老臣撒加,参见陛下。”黑色的斗篷绣着暗金色的纹络,长袍的样式虽然精致却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这是他所熟悉的式样,是妖族首席祭祀才能穿戴的礼袍。 撒加……他还是无法理出对这人清晰的印象,虽然这是自己的同族,但这更让人无法放心。毕竟,最大的威胁总是来自自己身边不是吗? 不过他总算找到封印的“钥匙”了。自从这位祭祀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神志就渐渐清晰,力量似乎也增长了一些,记忆虽然仍然混乱,但不再令自己头痛。关于这位撒加的记忆已经渐渐清晰。虽然不排除自己中了什么迷惑术之类的混淆了记忆,但直觉告诉他,钥匙一定在这位祭祀身上,或者说,被当初的自己存放在了对方记忆中的某处。终于有头绪了。 “阿拉卡亚,醒醒。是时候了。这可是你等了好久的戏码。”一片虚无之中,清脆的少年声音显得有些突兀。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声音是一只青色的巨大眼睛发出的。“他”向着某个方向张望着,而那里空无一物。 “东方珂,还没到我们出场的时候呢。”一只同样巨大的金色眼镜张开,富有磁性的声音透着一股骨子里的慵懒,似乎刚刚睡醒,欠伸了一番,“不过这最后一次会发生什么,真是好期待啊。” ☆、我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第一章和楔子不是一个人写的(汗) 谢谢大家愿意往下看。 夜晚的城市被嘈杂侵占,只有廖廖几个角落是寂静的领地。但寂静和嘈杂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血腥和恶毒掩饰自己的绝佳面具罢了。 玛瑙市灯红酒绿的夹缝里,污垢从来不曾缺少过。你看那个摇摇晃晃的堵住偶然路过的纤长身影的酒气散发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没带钱。”穿着校服的少女声音略显低沉,脸上没有一丝惊恐存在的痕迹,竟然是满满的不耐烦。 发际稀疏的中年男子脸上泛着醉意的红,半生的不得志尽数写在了额间眼角的刻痕里一双缠绕着血丝的混浊眼睛紧紧盯着少女有着莫名媚色的俏丽脸庞。酒嗝和话语一同从满是烟垢的齿间漏了出来:“嘿嘿…嗝…没钱…没关系,过来…嗝…和叔叔一起…喝一杯…就行了。” 少女脸上的不耐烦更加浓重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移到了身前,竟然隐约发出了细线崩紧的声音。 夏夜似乎更凉了些,生生让醉汉打了个寒颤。他有些不自在,但是但一阵阵上涌的酒气再次冲昏了他刚刚清醒一些的头脑。他牵动脸上僵硬的肌肉,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再也无法发出什么属于人类的声音了。 “咯…咯咯……”空气中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勒住了他的喉咙,醉汉惊恐的感觉到自己的颈部有细细的热流留下,两眼翻白,竟是一时间骇晕了过去。 “啧,”少女踹了踹地上的躯体,“真是无趣。” “咯吧——” “少女”摸了摸自己脸上骤然裂开的缝隙,带着与那张稍显幼稚的脸极不相称的媚意的眼睛转了转,显得万分诡异。如果此时有人经过这个小巷,一定会惊恐地以为闯入了都市怪谈,第二天,一定会流传起杀人人偶的传说。 “请问,我还要维持这样多长时间?”顶着少女外表的生物向着小巷深处问道。颇为嫌恶的掰了掰有些僵硬的手指,“她”仿佛是强行塞进躯壳里的什么东西,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些不协调,细细看去却又找不出这种微妙的感觉来自哪里。 小巷深处的黑暗里居然果真传来了应答的声音:“陛下,这个容器是鎏光大师的作品。虽说难以抗击违反与此间世界之主‘不伤害人类’的约定带来的反噬,但是维持平时的行动和施法是全然无碍的。请您再忍耐一下,您的本体封印近几日就是解开的时机,到时候您就无需如此委屈了。” 被称为“陛下”的那一位点头吩咐黑暗中的人善后,然后抄小道用绝非人类所能的速度进入了一间普通的公寓。在看到角落里的幽光时脸上表情不变,全身的气息却都透露出一种狂躁和急切。如果把人类眨眼的速度比做一的话,“它”扑过去的速度就是15! 少女模样的躯壳倒在了中途,然而确实有别的什么东西和那发出幽光的存在合二为一,发出了类似节肢类螯足动作的奇怪声响,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泛着黯淡的光芒。伴着脚步沙沙的声响,客厅里的灯光亮起,勾勒出脚步声主人的模样。 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掩盖着□□的身躯,每一寸苍白的肌肤都透着无尽的诱惑;眉眼称不上是深邃,却含着东方水墨画特有的温柔韵味;稍嫌浅淡的嘴唇勾出的弧度有一种沾染了毒液的美感。 “呵——”他轻笑一声,愉悦的动了动尚还有些僵硬的关节。被“容器”囚禁了很久的灵魂一朝得到解放,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是的,确实是““他””。这具躯壳明明白白是属于他的,而又确确实实的是个男性,那么他果然本就是个男性。只是难为了那个当初被他强行一同塞进“容器”里,替被封印的他掩饰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了,他会努力帮她找个好归宿的。 毕竟,他“应该感到”愧疚和感激不是吗?话本里曾经提到,这种情况应该会令人愧疚和感激的。只是他现在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便需要去寻找更多的话本了,那名女性看到的只是这世界的冰山一角,若不能了解全面,他模拟正常情绪的时候,难免会出差错。虽然还是不很明白其中的缘故,但他断断续续的记忆中,“不能让别人觉出你的特异之处”是被封印前的他对苏醒后的自己最深的告诫。 “老臣恭喜陛下。”来自墙角阴影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位名为“撒加”的妖族祭祀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是相当可以信任的“人”,可以称为心腹的存在。虽然他现在刚刚从自我封印中醒来,还有些记忆混乱,但既然当初的自己那样信任他,那现在的自己就不能表现出怀疑。不然,据说会使人“伤心”的。虽然他不很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据说伤心是有可能使原本忠诚的人背叛的情绪。在他还不能自立的时候,背叛可不是个愉快的消息。 “多谢您了。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客气!”原本妖异的面容带上了略显天真的笑容,竟现出一种稚童的可爱来,“刚刚因为烦躁说话无礼了些,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撒加似乎是叹了口气,向他行了一个效忠的礼节,而非祭祀对妖王的半礼,这就让人有些惊讶了。当年的妖王与祭祀,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 “陛下,恕老臣逾越。您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不等神色晦暗不明的妖王说话,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您无需信任老臣,您只需知道老臣现下是还是有用的便是。只是老臣恳请陛下在老臣面前无需掩饰您的灵魂之缺,毕竟您当初遵从各族契约自封于容器,遵命将那个人类女子同时封入作为掩饰的正是老臣。因此,当初您自断三魂中的幽精以保证那个女子不至于被您吞噬以失去效用时,老臣便在一旁为您护法。” 自断幽精?原来如此。 幽精,三魂中主欲与情,断了从此绝情绝爱,对于封印之前也是初掌王位的自己却反而是个好事。不知是谁曾说过,断情绝爱,王道之始。 想想记忆深处自己内宫中来自各族各国的影影绰绰的面容,或妖媚惑人,或温柔小意,或冷漠淡然,或活泼调皮,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就算他再怎么告诫自己大多不可相信,如果幽精不断,也不敢保证自己终日孤独之中,会不会被一个刻意的“偶遇”,一场鲜明的勾引打动,从此成为感情的傀儡,甚至万劫不复。 思绪跑得有些远了。眼下要想的是,既然自己当年这些辛秘都让撒加知晓,那么大多数事情确实无需拐弯抹角。更何况,既然撒加已经知晓他情绪缺失之事,再装作常人,恐怕反而会令这位属下“伤心”了。眼下,只需确认一件事情。 “撒加,我叫做什么?” ☆、深夜访客 “————”一连串如同音乐的字符从撒加开开合合的唇瓣间流出,如同咒语一般,竟然理顺了刚刚苏醒的妖王脑中乱成一团丝线的记忆。 当年的他果然使用真名混淆了自己的记忆。是担心会被什么不可信任的人物强行唤醒成为傀儡么?当初的他的情形到底是有多凄惨,一时间信息太多,他尚且回忆不起。只是想想这烂摊子就是自己的,他就想回封印再睡他几百年。 不过祭祀果然知道妖王的真名,这也是相当有趣的消息,不是吗? 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他轻笑了一下,不在掩饰一个缺魂之人从内到外的冰冷,柔柔地用尚有些生涩的妖族语言道:“既然我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撒加也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钩吻’便是。” “……”祭祀选择了沉默。在撒加与当初那个天生有着□□一般眼神的妖族少年一同挣扎的岁月中,选择“钩吻”作为对外的称呼&039;那日,是少有的泛着暖光的时光。 除了没有“真名”观念的人族,各族的真名是不能随便告知旁人的,更不能随意由旁人为之起名,无论是真名还是仅仅一个普通的称呼。所有以真名为媒介施展的法术都会对名字的主人造成莫大的影响,而由他人取名代表的是服从,往往是认主的仪式。 所以各族在用于灵魂交流的真名之外,常常会取一个平时的称呼。一般是真名的部分或是缩写之类,也可能只是和自己的个人喜好有关。 当年,面色尚还算得上红润的少年狼吞虎咽的吃下自己准备的食物,尚还笑得出阳光的颜色:“撒加,今天的这是什么呀,感觉真不错!” 他温柔的抚摸着少年乌黑的长发:“这是万年钩吻,你们这一脉修炼到这个时期吃它刚好合适。” 少年一面塞得满嘴食物,一面嘟嘟囔囔的道:“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喜欢,便是日后修到了巅峰,想吃也照吃不误!” 少年似乎话里有话,语间直指前些日子各部落联名上书要求更换祭祀,防止撒加担此一职时间过久,有不臣之心一事。当初少年反对,族长们说得最多的便是“不合适”一词。 撒加心中一暖,却是不愿少年在进食之时想起这般不快之事,便半开玩笑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陛下,那若是日后你与心上人被认为是‘不合适’的,人人反对,又当如何?” “那是我的心上人,又不是旁人的心上人,他们觉得合不合适,又与我何干?只是若有人胆敢阻我,我必杀之!” 撒加看少年虽是语气激昂,却神色平静,显然是下定了决心,隐约让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种种言行,不由得叹了口气:“陛下,愿你日后的岁月漫漫,亦能守住此志。” 少年已经初现姿容的脸上是庄重的神情:“那我日后便以‘钩吻’为号,定不忘今日所言!” 自号“钩吻”的少年当年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然而如今的撒加,只能面对一个修出了成年人形的妖王,吐不出一个字来。 陛下,您当年许愿一生随心而为,现下却是被迫连幽精都抛去了,根本没了“心意”,又让我如何喊的出“钩吻”二字? 钩吻仿佛看得出他心里所想,却觉得应是无什影响,毕竟灵魂“自残”是他们两个的主意。而撒加仍能遵守约定独自前来引导他苏醒,应是暂无异心了。自他看来,撒加对钩吻的感情很深,相处的又那样久,是心腹再好不过的人选。既然痴男怨女有就算对方只剩一魂一魄都愿与之相守的,这个约莫是把自己当作了亲人的祭祀,也不会就此一刀两断吧。 “撒加,去一下西楼,把各族如今的境况整理一份交给我。” 从来不肯露出面容的祭祀默然颔首,消失在公寓的角落。 钩吻倒了杯薄荷水,半躺在沙发上一口口慢吞吞地抿完,才颇有兴致地对着空荡荡的阳台道:“尊驾来此,有何贵干?” 躲藏的人似乎连打开阳台门的力气都失去了,就那么“哗”的一声撞破了玻璃倒将进来。在他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双手扶住窗框,勉强稳住了身子。 “请妖王陛下救救我儿。”来者高鼻深目,分明是西方种族,却强撑着对他做了个深揖,姿势别扭得很。 钩吻艰难的翻了翻自己的记忆,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见过对方。真是个大人物啊,狼王布鲁托`琼斯。魔界不像妖界统一由很少出面的妖族王庭统一管理,而是由狼、血、羽、魅四大族割据而居,年年纷争不断。情报上的布鲁托王自继位之后,可是让狼族在魔界迅速成长成了当时实力第一的族群。当初的自己凭着拼命的献媚才得了自己最得宠的三姐的同意,去随身服侍她前往魔界作为妖族代表参加魔界四族大会,才对这个魔界高层有了惊鸿一瞥。 蛛族的男性就这么可悲。 即使他的天赋超过了他的族长母亲诞下的所有姐妹,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显露,不然就是提早成为政治联姻品的命运。也许母亲会为了他带来的巨大利益好好栽培他,但他最终只会为了母族的利益赔上一生。 明明妖族圣物在上一届妖王去世后选定的新王族是蛛族,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妖族血脉不及自己二分之一的三姐和五妹高高兴兴的成为“圣女”开始为了王位勾心斗角,他却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最后终究是他赢了,不是吗?没人知道获胜的圣女甘遂早就死在了传承之地,更没人知道最终接过权杖的‘少女’是蛛族最不引人注目的四子。就算属于蛛族始终被当做女性们附属品的男性,他还是赢了,不是吗? 甚至到了今天,当初的需要蝼蚁般的他仰视的狼王陛下,都要有求于他了。 救救吾儿?狼王布鲁托有两个嫡子,长子布兰登和二子杰尔特。前者从小接受作为狼族管理者应有的教育,而狼王的幼子却一直受着溺爱胡作非为。这要救的,是那一个呢?让他想想看。 赤历67年芙蓉月……距离布鲁托登基已是将近4000年,原来是到了选择新王的时候。这时候哪个会出事呢?无论动手的是虎视眈眈的其他三族,还是不知是真纨绔还是苦心孤诣的狼王幼子,亦或是其余的什么势力,出事的只会是嫡长子布兰登。 窗外被撞断的蛛丝告诉他,狼王受了重伤,已是命不久矣,那么动手的是谁已经很明了了。不过狼族族规可是要求前任狼王不得干涉自己后裔的夺嫡之争,就算成功者屠灭了所有失败者。这位传奇的狼王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是毒物的一种,所以最好的零食就是毒物了。 ☆、营救 “狼王陛下,在下虽然不肖,可是还是见过贵族族规的抄本的。”钩吻很是怀疑狼王来此的真实目的,“而且,我想陛下知道我的名声。” “女”妖王钩吻是什么样的名声?不用这些被当做希望传送到此间世界的各族遗民解答,当初他们的故乡还安稳的时候,人人都能说上几句他的“伟大事迹”。比如刚登位就纳了几十个妃嫔,比如男女不忌,比如对各族赠送的美人来者不拒……总之就是一个词,好色!因为其对美色太过迷恋,竟没几个人注意过他的政绩亦相当不俗。当然,也许有人注意过,却觉得他的缺点太过明显,也把忌惮之心放下。 总之,钩吻大大刷新了妖族在其他各族中“忠贞不二”的固有形象,以至于有谁家的幼子夜啼,只要说上一声“钩吻就喜欢抓爱哭的孩子”就能奏效。 面对这样风评的钩吻,狼王在弥留之际竟请求他救助自己夺嫡失败的长子,怎么看都奇怪得很吧。 布鲁托是一代传奇王者,当然听明白了钩吻的怀疑与拒绝,他默不作声了一阵,突然对着钩吻跪了下来。钩吻的脸上和心中,都是纯然的讶异。 只听老狼王缓缓道:“族规要我静静等待胜利者的诞生。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布兰登是我的长子,侍女第一次把他抱到我面前的时候,那种血脉相连、呼吸相通的感觉就像当初看到我最爱的人对我笑的时候一样温暖。” “我想要把我打下的王国作为给他的礼物,于是严格的教育他长大。每次看到他羡慕的偷看被我捧在手心里的杰儿时,我都有抱着安慰他的冲动。但我不能那么做,因为王者不能软弱和懈怠,而杰儿只需要高高兴兴的长大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慢慢长大,好像渐渐明白了我的厚望,从未怨恨过我和杰儿。反而是更加努力学习治国和修炼,一直关心幼弟。” “我从未想到过杰儿会认为那个位置理应是他的,甚至为此暗害了刚刚从封印中苏醒的我,埋伏了一直关爱他的大哥。”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布兰登被自己从未防备过的幼弟缚住,扔到了天族手里。但我不想只能看着。血族太奸诈,羽族、魅族式微保不住布兰登,天族与我族是死敌,人族我想妖王也知道不是个藏身之处。” “至于妖王所言的名声……活着,才可能拥有一切。” 钩吻懒慵慵的笑着,心想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不快的模样,于是脸上闪过一丝逼真的戏谑:“于是,只有我看起来最好忽悠,是吗?” 谁料他居然听到了狼王双膝与地面狠狠地相触的声音。这个一生都是传奇的男性魔族跪在了妖族后辈的面前,为了自己失败的长子。这就是父亲吗? 钩吻狠狠地羡慕了。他虽然因为没有情感失去了部分情绪,却不是全部的。羡慕就构成了他心河中大半的水。当看到相依相偎的爱人、和美的一家时拼命在他胸口搅动,让他难受,却又莫名的不忍心破坏他们让自己歆羡的感情。他甚至羡慕在河边哀鸣着投入水流的轻生者,那种深刻的恨意他大概是永远体会不到了。 狼王真是好算计,唯独他对长子的真情流露,比利益交易还难让钩吻拒绝。准确的说,是无法拒绝。 狼王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是钩吻不想听了。他脸上表情复杂,温软的声音却依旧空洞的怕人:“他在哪里?” 狼王有些反应不过来:“天族据点葛多兰教堂。” 绛紫衣的妖王披散着头发,一边向门口走去,一面缩小着身形,最后竟变成了与那少女容器极其相似的少女模样没入了夜色当中,再也未曾看布鲁托一眼。 虽是无法拒绝,但完成没什么利益的求而不是互惠互利的交易,还是让人不悦的。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好美色。星光指引着前进的方向,他突然不想去想狼王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地又为什么不怀疑自己的性别,或是今后的路要怎样走下去,只想这么在黑夜女神的目光里静静地化作一缕和风,缓缓采撷花香,拨弄水面的细纹,亲吻路人的脸。 但是越来越近的令人讨厌的天族气息打破了他的想望。他收敛了所有带着些许妖气的表情和动作,甚至忍痛在身上搽了些许圣水,庄重的眉眼圣洁无比,犹如光明神最虔诚的信徒。 “什么人?”两把银亮的骑士枪险险在他面前停住,上面隐约可见光明系术法加持的痕迹。 很好,看来光明神的信仰之力充足得很,一会儿“借”一些想必也是不碍事的。 心里阴暗的犹如泥淖,面上却绽出了圣洁如百合花的笑容:“尊敬的骑士阁下,是格林祭祀大人命我今日来此守夜,还请麻烦二位放我通行。” 两位骑士中年轻些的那个才十七岁左右,似是被“少女”脸上的光芒感化,微笑着请“她”进去。而另一位年长些的却紧紧握住□□的手柄,脸上的肌肉不敢松弛半分, :“不管怎样,把你的令牌交出来。” “少女”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发出了充满理解与温柔的祥光,一瞬间让人看到了身后六队羽翼的虚影。“她”把手伸入随身携带的精致盒子中,开始翻找着什么。那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已经完全信任了“少女”,而那个年长的虽然没有把骑士枪放下,肌肉线条却也缓缓松弛了下来,早已失去了警惕。 绛紫色的长袍化成血花里的一道残影,叮叮当当是铠甲坠地的声音。年长的骑士圆睁着双眼倒在地上,年少的那个一脸不可置信和惊惶,注视着同样一脸逼真的不可置信神情的少女。少女手中的银制匕首“当啷”一声坠在了地上,反射的星光忽明忽暗仿佛骑士少年的心思。 “快杀了我!”少女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头颅蹲在了地上,拾起匕首就向自己的腹部刺去,没有一丝犹豫,只有满满的自责与痛苦。 少年骑士慌忙上前,因为担心伤着少女,用一双空手死死抓住了少女的匕尖,不顾泛着隐约金光的血液一滴一滴渗入了粗糙的大理石板。他坚毅的脸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该死,是妖魔控制了你吗?不要怕,我保护你。” “少女”浑身瑟瑟发抖,手上也失去了力气,任少年骑士把匕首夺了过去,好像在少年星光下的影子笼罩下温顺了许多。少年悲愤与温柔相交错的面容让他嫉妒,可是这个拥有者他向往着却永远不配得到的东西的少年,却只能被他毁灭。 “咔——”少年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杀气,挥枪直击,却是触碰到了什么线状的物事,回头就隐约看到一个硕大无比的巨网在悄无声息的逼近自己。他招呼伪装的钩吻小心,自己却提起□□冲入了蛛网当中。 “你!!咯——” 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刚刚开始仰慕的少女用一团蛛丝勒断自己脖子的景象。 感情和情绪是很好利用的东西,钩吻用着一副别人的模样轻轻感叹。只是这次遇到的无论是不是让他羡慕的有人爱着的人,他都必须下得去杀手。 钩吻翻找了两个神圣骑士的衣物,又动用法术观看了小部分的记忆,惊喜的发现两块骑士的令牌上魔法阵稍作改动可以变成高级别的令牌。虽说光明系的力量会灼伤他的手,可是成功的美味足以压过被灼伤的不适了。 只是,刚刚是谁帮助自己?他可没有画出以假乱真的羽翼虚影的能力,对方此举可是帮了自己个大忙。如果是魔族或同为妖族,怎么会使用圣光?如果是天族,面对令他们心中杀意不断的妖族更不愿意伸出什么救援之手,更别说这妖族正欲闯入天族领地。那么是人族?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羡慕痛苦的人,因为他早就忘记了什么是痛苦。 ☆、雪鸾 “小蜘蛛,你是在找我么?”温婉的女子声音直接在钩吻的脑海中响起,同时一个沐浴着圣光的投影出现在了钩吻的脑海里,隐约可见其嘴角挂着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钩吻皱了皱眉,脑中飞快的掠过之前阅读的有关天族的文字,终于猜到眼前女子的身份,心下更多了几分警惕:“不知在下有什么能够帮雪鸾前辈的?” “哎呀哎呀,我只是路过顺便出手而已,你何必这么紧张?”女子掩唇轻笑,举手投足间既勾魂夺魄,又不失圣洁。果然是据说已经绝迹的雪鸾一族。 当初在神创界时,现在的“天族”不过是当初因为擅长“回天术”被人类称作“天族”的雪鸾们用晶石和精血炼制的奴役种族。但是在钩吻醒来后翻阅的资料中,雪鸾族在穿越两个世界的过程中因为违背与新的世界之主的约定被除灭,而当初被人为炼制出来的晶石奴仆们从此获得自由,又得到了雪鸾们的圣系法术研究资料,一举成为新的天族代言人。他们更是学会了炼制自己的“同类”,只是由于血脉的一次次稀释变得一代不如一代,最初被雪鸾炼制出的那一代被称为初代天族,拥有最强的力量和最大的权势。倒是与魔界血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看看这个女性雪鸾的态度,当初的事情似乎另有隐情呢。只是钩吻现在实力未复,面对一个在自己沉睡期间,一直四处飘荡吸收灵气不断增长实力的“游荡者”,他不但无力去探究什么真相,还只能想尽办法揣测对方救下自己的用意——这远远不止随手而为那么简单。于是是要搅浑天族的水? “雪鸾前辈,在下斗胆借您精魄一用,”钩吻面无表情,等到雪鸾投影不再笑了,神情莫名的看向自己时,才接着说道,“如此,在下有信心不仅仅加大初代‘天族’和其他代的矛盾,还能让唯一知道真相的初代天族因为雪鸾再现而惶惶不安。” “呵呵呵,哈哈哈哈……”雪鸾投影先是轻轻地笑了起来,之后越笑越癫狂,却仍然有说不出的美感,“有意思。” 一片白羽飘入钩吻的识海,其中蕴含的圣光之力令人心惊,只是离开了主人,用一些便少一些了。雪鸾“游荡者”失去了力量支撑,投影缓缓消散。只留下幽幽一叹:“如果遇到我儿子,倒要请你多少看顾一番了。” “……”钩吻施术划出一面镜子,看着自己现在幻化出的少女面容。这可不是因为那个名叫“欣欣”的容器作出的幻化,这可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天才”三姐甘遂的模样。这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障眼法,而是自己偷看家族藏书时,在角落里偶然窥见的秘术,须要吞噬一具他人的躯壳或精魄,就能制造出实力比自己高上几个层级的强者都无法识破的伪装。只是只有同时吞下精魄和躯壳,才能与想要伪装的模样分毫不差。 自己当初在传承之地中取代了甘遂,正是凭着这项秘术才无人发现,而那个容器的模样,也是炼器师仿照自己在妖族伪装的模样炼制的。天族也许有时间回溯的方法,如今这副模样,在天族面前可不能轻易再用了。 不过要去救人,现在就有了更好地选择。他念动冗长的咒语,融合了雪鸾精魄,长发变得金而蜷曲,身形还是他本体的身形,容貌却因为有了微妙的调整,骤然变得圣洁无比。简而言之,比天族还天族。 钩吻换下了女性衣饰,举手间就化出一件样式繁复的白袍,兜帽随意的扣在头上,让自己在天族标志着纯净血统的金发和银瞳隐约可见。将改动后的高级令牌揣入怀中,缓缓向步入教堂,仿佛漫步于自家后院。 “大人,请您出示令牌。”传送阵一左一右突现两个天族的身影,外衣上绣着九对羽翼的标识,标明他们是九代,相对而言实力勉强足够胜任“守门”的工作。不过,这只是说他们能挣扎足够的时间发出求救信号而已。炼制他们的雪鸾血脉与晶矿的比例已经很低了,如果一直按照初代天族那改编自雪鸾族心法的方式修炼,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很高的境界。 不过,如果他们把自己当作有雪鸾力量的晶石妖,虽然修炼慢了点,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钩吻摸了摸下巴,将这个想法记在了心里。 “辛苦了。”他做出矜持又傲慢的模样,毫无诚意的点点头,将改装后的令牌递了出去。这两个守卫比那位雪鸾“游荡者”弱上太多,再加上血统威压,不可能觉察其中的异处。 两个天族守卫恭敬地行了一礼,将传送阵让了开来,目送钩吻走入了传送阵。右边的守卫对左边的道:“嘿,兄弟,刚刚那是个什么人物?那么嚣张,竟然还用上了最高级的王族令牌!” “蠢货!你没看到他的发色和眼睛吗?还有那一身的浓厚圣光,定然是最高级的初代大人之一!”右边的一脸恨铁不成钢,只是之后又低落起来,“初代大人们当然可以嚣张。他们的实力我们努力一辈子也不能达到。” 左边的似乎被“制造”出的时间尚短,显得并不能理解同为九代的右边守卫的无奈:“我们的一辈子很长,难道日夜不休的修炼,也比不过那些只顾着玩乐的初代大人们吗?” 右边的嗤笑一声,似是不屑,更似自嘲。不知是鄙视还是不忍,他没有再说话。 “叮——”金色的小小铃铛在金发青年白玉般的手指间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被滴在上面的狼王之血早已经融入了赤金色的符文中,幻化出小小的箭头指向最近的狼族王嗣所在的方向。 竟然离得不远?钩吻勾起了嘴唇,重新跨进了自己进入传送阵中后幻化出的马车,任四匹独角兽拉动着精致的车身向着铃铛指引的方向走去。 有时候真是庆幸自己是妖族呢,妖族最擅长的幻术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品。不知道那位有亲人关心,又被手足背叛的狼王嫡长子是什么样子呢?他答应布鲁托的原因自然不仅仅是心中小小的羡慕。狼族在魔界的实力一向强劲,既然二子杰尔特还有心情争权夺势,那么狼族在这个世界的势力也不算差。既然那个杰尔特为了利益连亲善自己的长兄和宠爱自己的父亲都敢暗害,那么一定不是个合格的合作者。 妖族自己内部都矛盾重重,他可不想让妖族的邻居狼族有这样的领导者。毕竟现在到了计划中的关键时期,各族暗潮汹涌中,狼族的力量是钩吻所需要的,背后的刀子可不是。如果这个狼族长子果真像他父亲形容的那样优秀,把他攥到手中将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会帮我吗,布—兰—登? 作者有话要说:  游荡者是指死亡之后自愿选择永远不入轮回,在时间徘徊的灵魂。他们没有实体,任何人都看不见他们,只有在识海中主动现身才能与活物交流。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存活,力量一旦耗尽就会消散。 ☆、初见 “看好了,这可是依黛露大人准备在明日献给圣王的礼物。要是有了什么闪失,或是走漏了消息,我们都没有活路。”幽暗的密室中,一个全身泛着圣光的三代天族小声地叮嘱自己的四代子嗣,自诩神圣的他们站在这样逼仄晦暗的场景中,说不出的可笑。近乎干涸的血腥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却没有让这些坚信“光明神仁爱世人”的所谓天神使者们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不好了,大人!有一位隐世的初代大人突然闯了进来,说是感应到了魔族的气息,要帮我们除魔!”一个九代仆役飞奔进来,扑倒在地上。那个吩咐事情的三代还来不及反应,仆役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更佳强烈的圣光的身影。雪白的长袍上闪耀的符文散发着威压,让在场的天族不由自主的都跪了下来。那个九代更是匍匐在地,无法动弹。 那个不知名的三代天族勉强镇定下来,胸膛中还是在咚咚的擂鼓:“果真是初代!” “魔族已经潜入了你们的府邸,真是废物,连这都感应不出来么?还是说,你们准备私藏包庇这些异教徒?”从跪拜在地的三代鼓起勇气抬头仰视那个声音傲慢又冰冷的初代,只能看见披散下来的金色鬈发和高高扬起的下巴。 三代天族勉强开口解释,隐约还带着颤音:“大人,我们……” 那个初代天族却不再理会他,一脚将他跪伏的身子踢开,大步向密室内部走去,丝毫没有闯入者的自觉。反倒是屋子主人的三代天族死死按住想要站起身阻止的四代,向他摇了摇头,面若死灰,悲哀的吻了吻他唯一子嗣的额头。 这是初代啊,连身为二代依黛露大人都无法庇护我们,初代大人们组成的长老会只会相信他的说辞。只能祈求依黛露大人能宽恕我们了。 那个初代天族闯入者很快又从密室中走了出来,背后漂浮着用银色锁链捆缚的囚徒,毫无疑问就是依黛露大人交给他们保管的,本应被献给圣王的礼物。初代没有在理会几个仍未起身的弱者,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金色的马车在天族空间里的永昼中疾驰,招摇的吸引路人们的目光,倏尔在一个拐角处消失,引起无数歆羡的叹息。只是谁又能想到,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天族中间的华贵马车,竟是一个冒牌初代幻化出来的障眼法呢? “还是外边的空气清新一些啊,你说呢?”笼罩全身的圣光渐渐褪去,自顾自得笑了笑,钩吻毫无掩饰的恢复了自己的本来模样,把狼族身上的束缚解开,却在同自己此行目标对视时愣住了一瞬。 翡翠的颜色,像是从冰川深处取出的千年寒泉,又仿佛染上了山脉蜿蜒间某处出人意料的瑰丽色泽,竟让他难以移开目光。只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胸腔有些闷?狼族可不喜欢使用幻术。 殊不知伤痕累累的布兰登此时也是万般惊疑。原本以为只是在天族中被强行转了次手,结果却被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物带了出来。虽不知对方有何用意,但是一旦脱离了束缚,他重得自由就多了份可能。只是为什么他看这个陌生人如此亲切,灵魂的某个部分蠢蠢欲动,想亲近对方,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感觉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母兽的幼崽。 “你好,我是钩吻。如你所见,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男性妖族。”钩吻首先打破了这阵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的沉默,却在看到狼族身上累累的伤痕时莫名的有些失语,将对方本就有些拗口的魔族名字念错,“很高兴见到你,布莱。” 布兰登听到对方的名字时才猛然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对这个名字的强烈印象迅速将刚刚见面那种莫可名状的好感压了下去。妖王,钩吻?其实他在少年时学习治国之道,就听说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妖族君主的事迹。对方看似好色荒淫,妖界各族却在他的治下规整了很多,甚至规范了妖界一直混乱的对外贸易。“她”以一个年齿尚幼的妖族君主身份,凭自己的手段和魄力获得了极大威望,在“她”掌权五年之后,妖族间的争执也愿意上移给王廷处理。更值得称颂的是“她”的修炼天赋。妖族本来修炼速度偏于缓慢,但“她”以少年之身接受了妖王王杖后,三年之后就将其收为己用,在凰族叛乱时直接出手力抗其千余人,将其全族打入虚空乱流当中封印。这是有的妖王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当初的布兰登一直相信钩吻表面的好美色只是“她”的伪装而已,目的就是让其他各界觉得新任妖王钩吻虽然有些能力,却因此甚好拿捏。女性妖族在其余各族的印象中都最喜感情用事,不然怎会有那么多的话本中女主角都是妖族的女性?那么只要让她喜欢上自己派遣的美人就容易操纵了。至于男女不忌就更好了,看似女性美人是各族从不缺少的。 年少的布兰登还曾经暗暗恋慕这位“奇女子”,如今骤然见到本人,有种破灭的感觉。钩吻竟然是个男性。那么之前他收到的情报“两位圣女的名号是甘遂和白术”莫非是正确的?蛛族备受压迫的男性,想要偷龙转凤执掌大权,约莫是费了相当的力气。听说钩吻曾经用相当莫名其妙的理由暗杀了几人,舆论说是拙劣的立威,大概实际上就是杀灭当初的知情者吧。只是钩吻为了不改变自己的名号如此大费周章,莫非这名号有什么特殊意义不成? 只是这样一来,虽然袒露这样的秘密的确让布兰登信任了对方几分,但想象的破灭使他对对方的恶感压过了好感,甚至因为钩吻怔愣得注视自己眼睛的行为重新怀疑起“妖王好美色”的真实性来。身上的法术伤口还因为其对魔族特有的克制作用痛得厉害,他却根本不敢运功治疗,谁知道这个钩吻究竟有什么目的? 钩吻看到对方仍然警惕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不住的流血,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焦灼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叫焦躁。但是钩吻向来尊重他自己的意见,于是随手就撕开了布兰登早就破破烂烂的外衫。布兰登瞳孔一缩,完全没想到钩吻会突然如此动作,只好凭本能出手,指尖带上了碧绿色的磷光,直接穿透了钩吻的肩膀。钩吻闷哼一声,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还手,只是念咒召唤出清水加热,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软化布兰登里衣上满满的血迹,再将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料一点点揭下来,露出里面可怖的伤口。 擅长幻术和毒术的钩吻可并不怎么精于医道,雪鸾精魄中的圣系力量也不能医治魔族。只好驱散了伤口的圣光之力,又直接露出露出毒牙咬了一口布兰登的腕部,用苍林魔鬼蛛的毒性抑制住了伤口中莫名的毒素,顺便让早就被他的动作惊住了的布兰登睡上一觉,慢吞吞的返回了自己的公寓。 “撒加,我的客人呢?”钩吻微笑,再见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祭司竟突兀的感到了一种温暖。感觉像什么呢?家人。钩吻对自己心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词充满了惊异,因为它这次造访竟然没有带上任何的讽刺意味。撒加在他心中,原本就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当他哭泣时静静注视他,当他快乐时陪他一起高兴,当他满身鲜血时仍然对迷茫的他展开怀抱。撒加那黑袍佝偻的身影是他脑中“家”的图景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撒加看到钩吻那饱含温度的微笑,恍惚间看到钩吻刚刚化形时纯然欣喜的笑容。已经显出青年模样的脸显得邪气了些,却偏偏能做出同样纯净的表情。他大概还在梦里吧。他还说着梦话呢。 “狼王陛下拒绝了老臣的医治,已经归入轮回了。” “父亲?”布兰登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挣扎着离开了钩吻“不怀好意”的怀抱,惊问道,“我父亲在这里?” 钩吻见到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渐渐褪去讶异,染上了浓重的悲哀和冰冷,胸口又莫名的发闷。难道我喜欢绿色的眼睛?他有些疑惑,但还是领着还有些站不稳的布兰登走到了客房,见到了漂浮在空中的深蓝色魔晶,上面浮出了布鲁托洋溢着感激和喜悦的面容。 “妖王陛下,多些您救回了吾儿。”话是对着钩吻说的,但目光早就贴在了自己死里逃生的长子身上,眼睛的投影渐渐泛起了雾气。 钩吻有些烦躁,直接离开了客房,将父子二人留在了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军检所以更新不稳定。这章怎么改都有点不对qwq 刚发现少了一段,已补上。 ☆、毒 星星很美,就算东方已经泛了鱼肚白,还是拼命闪烁着,不肯轻易退场。钩吻似是因为刚刚苏醒就动用术法,又因为骤然被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侵袭,在窗边坐上一阵,突然觉得困倦的很。强撑着走到沙发前,身子一歪倒在了上面,狠狠惊吓了侍立一旁的撒加和容色憔悴步出客房的布兰登。 “陛下!”撒加快步向前,发现钩吻苍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青色,源头竟是自己未曾特别注意的肩头上洇开的深色。他暗念一声“逾越”解开了钩吻换上的新外袍,在见到钩吻內衫上贯穿的伤口时双目几乎变成了殷红。妖王特有的远古血脉的雪青色占据了半件内衫,肌肤上青色的纹路从伤口蔓延出去,狰狞可怖。 “魔毒?”撒加声音更加低沉,透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一双冰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仍有些恍惚的布兰登,小小的公寓一时间被杀气占领,窗边的植物的生气都被压了下去。 魔毒是什么?是当初的魔神为了保护自己的信徒特意设下的诅咒,只要其他种族伤口被魔族血液侵入,就会被这种毒素侵染。布兰登攻击钩吻时本就伤痕累累,血液溅进钩吻伤口本就无可避免,又因为是狼族王族,毒素格外厉害一些。原本这毒素少量也不算什么,只是如果有人屠杀大量魔族时只要受伤,才会因为毒素累加奄奄一息。偏偏中这毒的是钩吻。 钩吻本体是什么?苍林魔鬼蛛!吞噬世间一切毒物,毒王之王。因此体内毒素能融合一切毒素,且吞噬的毒物越多越毒,其毒越强。而魔毒偏偏就不是一种纯粹的毒素,因此其实是苍林魔鬼蛛的不传之克星。它们一旦被魔毒侵入,就会自动融合魔毒,却又不能完全吞噬,就相当于引“毒”入室,任魔毒侵入丹田。从此不能动用妖力,一旦施法就是毒发身亡的下场。 当然,凡是毒素都有解法,魔毒也不例外。一旦被其侵入丹田,用蜃珠将丹田内的毒素和修为一并吸出来,一段时间后,毒素就会被修为完全消解。只是解毒期间,修为全无,如果没人保护,就只能任人宰割。但这毒对于苍林魔鬼蛛也有好处,就是在毒素完全消解,蜃珠从深青色再次变为无色时,将其中力量释放,将会实力大增,自身的毒性也会更上一层楼。其实,更简单的是直接挖出魔毒来源的魔晶挖出来吞噬,但这样那魔族就一定会死。 钩吻就算被布兰登攻击,也将对方囫囵带回来了,一定是这狼族还有用处,所以撒加就算满心杀意也未曾动手。然而他身上只有个七百年的蜃珠,不足千年之数,要花上千百年才能解毒,近日大事将起,若钩吻迟迟不恢复,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利。 “三日之内,找到千年以上的蜃珠。”撒加恨恨的注视着布兰登,没有说失败了会发生什么,他想布兰登明白现在他们在同一个阵营。 出乎撒加意料的是,布兰登没有回答,也没有准备收集资料或是动身。而是静思了一阵,从手环中取出了一个坠子。深碧色的矿物包裹着透明的蜃珠,拇指大小,莹透可爱。他将坠子递给撒加,声音有些复杂:“这个怎么样?” 撒加探查了一下,竟是三千四百年的幻海蜃珠,世间难寻的极品。他伸手取走了布兰登的几根头发,施术编织成一条细索,穿过了坠子,挂在了钩吻的脖颈上。划破布兰登的手腕取血液在蜃珠上方画出复杂的阵法。青光阵阵从伤口飞出进入蜃珠当中,,一点点将其染成深色,钩吻身上狰狞的痕迹也渐渐消失,脸色也好了些。钩吻轻咳一声醒了过来,眼睛还没看清眼前人就带上来几分笑意,配上一身凌乱的衣衫,一脸病容就显出了几分诱人的味道来。可惜屋内的两人都无心欣赏。 “陛下,您中毒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说!”撒加往昔平和的声音带上了些怒气,让钩吻听得颇有兴致。 “啊呀,我以为书上的记载言过其实罢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又来了,钩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故意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他现在不想思考这种问题。这种感觉很好,他就像上了瘾,贪恋着不想失去。 撒加沉默了半晌,突然狠狠向他头上弹了一下,忿忿的离开了:“陛下!有些为人君主的样子!” 钩吻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撒加会做出这种行为,这可是他少年时都未曾经历过的。一脸呆愣的注视着撒加的背影,突然低低一笑。撒加,难道您就有为人臣子的样子了么?不过,这样的撒加,才是他心中真正的亲人的模样啊。 钩吻见到脖子上坠着的蜃珠的模样,有些疑惑,这可不像撒加的风格,临时找来的么?可是这上面那个狼族的气息这样浓郁,倒像是他的随身之物。抬眸看到布兰登安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是他看不懂的神色。钩吻想扶着沙发站起来,不料没了修为手臂和双腿上也气力不足,身子一软,差点坐到地上,不料布兰登一个箭步就过来扶起了他。钩吻看着眼前的几缕黑发,感觉有些奇异,于是玩心大起,伸手挑起布兰登形状优美的下巴,向他脖子里吹了口气:“呀,布莱。客房平时都是撒加住的,主厅的沙发中有阵法不能睡人,不如,你我抵—足—而—眠如何?” 朝阳终于升起来了,红的热烈,点亮了半片天空的云彩,早起的人类已经醒来。失势的狼王长子布兰登扶着故意赖在自己身上的妖王,这位常年在深宫中读书的狼族有些手足无措,只想到世人皆道妖王钩吻性情诡异,果然不是虚言。也许这妖王果真好色对他有利,可是若要他为了东山再起以色事人,还不如就事败身死来得痛快些。 他紧抿着唇,将不知是真虚弱还是故作姿态的钩吻扶到了主卧的榻上,转身欲离开。钩吻似是笑出了声:“怎么,要到哪里去,不和我一起吗?” 布兰登身躯有些僵硬:“在下打地铺就可以了。” 钩吻一边笑一边因为牵到了伤处咳嗽不止,却是起身到门口挡住了布兰登:“我若是不许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本来就是喜欢作的性格,再加上现在有些特殊刺激,所以显得相当轻浮。但是他本身还是警惕的很的,所以和布兰登只是在开玩笑+试探罢了。感情上,钩吻可不是随便的人。 ☆、选择与梦 布兰登神色暗了一下。看来最让他难以接受的选择终于来了。胜利,还是骄傲?亦或是抛弃了骄傲以后他本就成为了失败者?问题是他现在并不能摸清钩吻的性情,钩吻的问句,是试探还是字面上的不怀好意,布兰登并不能立即判断。但若是犹疑,眼前的情境也容不得他深思。 眼前突然出现了父亲轮回前一言不发得凝视着他的眼。父亲用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向妖王求来了他这一条生命的延续,不仅仅是为被那不成器的“好”弟弟掌控的危如累卵的狼族,还为了他能完整的过完自己珍贵的一世。如果为了一时的意气放弃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止父亲会失望,他自己也会对自己失望吧。 布兰登眸色沉沉暗暗,主动回退一步,站在主卧中央,安静的望着笑嘻嘻的钩吻。钩吻见到他这种反应,眼中兴味更浓,离开了屋门,直直站到了布兰登的面前。仿佛看透了布兰登冷静外表下的慌乱无措,钩吻肆意的笑容微微黯淡了一瞬。钩吻转身把后背直接亮给了呆立着的布兰登,蹲下,划破了腕子,将血滴在了地上被隐藏起来的法阵中,亮银色的光芒闪过,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空间入口。他示意布兰登跟上,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这个法阵开辟出的空间不大,约莫比主卧稍微大了些。地上摆着一张床,上面的床单和枕头被子因为处在异空间里又无人使用,所以并无灰尘污渍。地上很随意的一张毛毯,墙边摆着一个空空如也的柜子。竟是个用具相当齐全的卧室。 布兰登终于明白了钩吻的意思,有些惊讶,内心深处又有些理所当然。钩吻果然品行并不恶劣,只是不知为何喜欢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掩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罢了。不过钩吻就算带她来了这里,也一定不会直白的说话,布兰登不知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仿佛自从遇到钩吻,他总有一种与其相交了上百年相当熟稔的错觉。必须是错觉,他自出世起就在狼族王宫中学习治国之术,偶有几次历练也是去了人族,就算真的见过钩吻,也只能是一面之缘。钩吻更是在妖族忙于政务,怎么会同他有什么交集? 钩吻果然笑着又道:“真的不和我一起吗?” 布兰登抽了抽嘴角,却又莫名的笑了起来:“不了,多谢陛下抬爱。在下睡这里足够了。” 钩吻安静了一瞬,有些着迷的看着布兰登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的笑容。明亮却不过于热烈,仿佛有月光突然在布兰登那张俊朗的脸上,比妖狐更能摄住任何一个灵魂。 “好好休息吧。醒来,我们再好好谈一谈。”半晌,钩吻才轻声道,转身离开了这个自己练习阵法时试验性开辟的小型空间,疲惫的睡倒在了主卧杂乱的被子里,暂时告别了外伤疼痛和失去修为的无力,愉快的投入了睡神的怀抱里。 雨,很大的雨。钩吻瘦小的身形披着被淋得湿透的薄衣,在街道里惊恐的奔跑穿行,身后是一大团影影绰绰,雨声里还夹杂着追兵的呼喊声。 “快追快追,张家小姐马上就要来迎亲了!”这是几个男性家仆中领头的一个 “小兔崽子,家族供他吃穿,给他资源,还找到了张家小姐这样好的女性收他做妾侍,他竟然还跑!真是不知好歹!”这是担任家族主管的那位蛛族女性,一向画着精致妆容的妖艳脸孔上被雨水冲洗得像是冥族的厉鬼。 “别跑!”“站住!”“要命就停下!”……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钩吻眼前的景色渐渐揉作了一团,双腿的筋仿佛被抽走了,脚步越来越沉重,就连身上衣物吸入的雨水此刻都显得累赘起来。 满心都是慌乱又绝望的祈祷:“妖祖大人啊,如果您看得到您后裔的悲惨,请带领他脱出苦海吧!” 可是没有任何转机。哪怕钩吻最终想要一头撞死在无涯林边缘地处那棵巨树上,也被膀大腰圆的女护院扯了下来。他被迅速的拽进了马车里,粗暴的剥下身上本就不多的贴身衣物,换上了殷红的新衣,甚至脸上还被胡乱涂抹了几下,幼小的少年被弄成这样不伦不类的形象,真是可笑的很。 钩吻一直在等待奇遇发生,但是直到他面无表情的穿越重重围观婚礼的人群,面无表情的拜过堂,面无表情的被扔进了逼仄的新房,除了听到“听说还是个小天才?”“长得倒水灵,张小姐好艳福”“主家和张家联合起来,我等岂不是更没活路了”等等种种议论,没有任何所谓“同族”哪怕只是关心一下他的感受。甚至还有年幼的男性蛛族一脸嫉妒的死死盯着他。 钩吻用了五年,从蛛族张家少主的第四男妾,变成了后来的张家主母。最后更是用计让张家吞了主家成为蛛族真正的主家,最终像那个截然不同的男权世界中的武则天一样□□同样成为妖王,但是早已身心疲惫。在神创界将毁之时身边的隐患突然全面爆发,没能成功沉睡就被直接打入了时空乱流,忠心耿耿却不被信任的撒加被叛党乱刀捅死。 眼前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钩吻呼吸急促的醒来,看着自己简单的主卧中熟悉的摆设,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那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那种苦苦挣扎之后,被背叛,最终死亡的无力感受太过真实,仿佛真正存在于他的记忆里,而不是一场噩梦。不过想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有选择隐藏天赋装作一个天资平平只知道讨好家族“高贵的”女性的废物男性,最终也就是这样的下场吧?真是可怕呢。还好现在,家族早就不是什么能阻碍自己的存在了。 钩吻感受到身边的目光,回眸一看,竟是早已醒来的布兰登。对方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绿眸深处,竟然还有一丝担忧? 钩吻心中温暖了起来。到底是被父辈细心呵护的狼族长子,就算到过人族那种杂乱的地方历练,内心到底还是因为亲人的关怀柔软了些。真担心被装可怜的什么人骗了去啊。 他却未曾发觉,自己在遇见布兰登之后,表现的情绪,早就不是纯粹的情绪。那是夹杂着他以为自己此生无缘的叫做情感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上一章就没有点击了昂。好伤心qwq ☆、护法、势力 “霍山黄芽?”布兰登抿一口白瓷杯中浅碧的液体,清香的白雾在空气中拉长,缠绕在墨色的发丝里,那西方种族的外貌在水雾蒸腾中竟不显突兀,和谐且赏心悦目。 钩吻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微笑着看着布兰登:“没想到你竟是好茶之人。我倒是不太会喝,备着这些不过附庸风雅罢了。” 布兰登见他注水煮茶倒茶的动作一气呵成,优雅仿佛无声之乐、臂间之舞,虽然穿的是现代服饰,却让人在恍惚间想起妖族古早的时候那种精致却不显繁琐的服饰,配上一头乌发,料想这话不过是自谦罢了。但是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告诉布兰登,钩吻此时说的是真话,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自从他见到钩吻就一直存在,总试图影响他的决定,却并不令他讨厌。准确的说,这种感觉有种莫名的魅力,让他有些着迷。是妖族的幻术吗?如果是这样,神创界早就被妖族统一了吧。 一张质地奇异的纸飘到了布兰登面前,上面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文字。他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钩吻,钩吻开门见山道:“护法契约,签不签?” 接着犹如吟唱般念诵着契约上的条款: “我从今日起自愿护持第3547任妖王——执掌王杖之路,从此守护在妖王身侧,为其前路披荆斩棘,不以任何方式伤害他、阻碍他,以我之躯壳抵御为他战斗中的刀剑,以我之灵魂为他的前路照明,为他奋斗到血液只剩下最后一滴。” 随着钩吻的声音,古朴的文字的含义突兀的出现在了布兰登的脑海里,文字像精灵般从纸上浮起,在空中旋转着成为一个繁复的法阵,却缺少了重要的几笔。 布兰登低低的随着对方念诵了起来,法阵随着他的力量注入成了幽绿色,渐渐看不出原先字符的模样,在狭小的室内大放光芒。他没得选择,看来钩吻没打算用过多的锁链束缚他,但显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把无所事事的他供奉起来,契约上的内容比他料想中的宽松甚多,而且给他在妖族安排了个合理的身份,布兰登没理由不答应。 钩吻取出了另一张质地相同的纸,念起了和他完全不同的内容:“我接纳布兰登——琼斯为我执掌王杖期间的护法,从此无论前路如何、无论境况如何都与他同行,信任他,绝不以任何方式伤害他,他为我分担我的痛苦和重担,我与他分享我的胜利与荣光,我王座的右侧永远只属于他。” 他现在没有修为,只好咬破了指尖,雪青色的血液一滴滴连贯的从伤处流出,在半空中绘制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法阵,隐约带着王族深重的威压,方圆千里的野兽和精怪都突然匍匐在了地上,向他们的王行礼。 被钩吻的誓言惊得皱起眉头,布兰登突然同样划破了指尖,同样让血液替代了修为进入了幽绿色的法阵,两个法阵几乎同时向对方靠拢过去,最终融合在一起,每一处原本看起来有缺憾的地方都被另一个法阵补足,最终形成了个完美的可以被称为艺术的图案。那图案一分为二,分别向一妖一魔飞去,烙印在他们的左胸,像妖纹和魔纹一样自然,却是那契约存在的媒介。 “陛下可知道单方面血契的含义?难不成是您想要做在下的护法?”布兰登撇撇嘴,再次怀疑了自己年少时对这位年轻妖王的推崇,这比他还小的妖族做事越看越觉得离谱。契约中单方面使用血契往往是最忠诚的仆人献上的主仆契约,虽然这次在护法契约中的地位他稍稍逊于钩吻,但如是钩吻单方面使用了血液,那么他死亡钩吻也会死亡,而钩吻死亡他却不会。这妖王这是在折腾些什么?如果是由于没有修为无法用妖力完成契约,钩吻明明可以直接要求他用心头血向魔神发誓,只要条款不是过于苛刻,他也会照做的。 钩吻的笑容依然透着股天生的毒物味道,颇有些漫不经心的道:“那布莱,难道你不知道双方血誓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这可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呵。布莱,若是我死了,你愿意为我殉情,真让人感动呢。” 布兰登已经懒于理会他这些毫无意义的口花花,说钩吻温和有礼却让人心里发冷的那些探子,大概从未混入钩吻身边过吧。这钩吻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无聊的孩子!只不过因为从小身处尊位,才迫不得已学了些治国之道罢了。 布兰登之前并未和钩吻见面,当然没想到其实钩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言行。他从小就是族中不受重视的男性,地位甚至不如男权社会中的人类女子,自出生以来,就未曾有过真正幼崽应该有的什么童年。为了完美的瞒过王廷断了幽精之后,更是不再需要同影响理智的感情打什么交道。只是不知为何,在见到布兰登之后,胸腔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迫使他亲近对方,只是他早已忘记了该怎么用真正的自己与人打交道。那种感觉不允许他像之前一样分析自己应有的感情来“友善而有礼”的亲近对方,而是就跟从一种心意,就这么磕磕绊绊仿佛稚童一样尝试一点点接近那个有着翡翠一样漂亮眼睛的狼族。不过看布兰登只是无奈却并无反感的神情,他竟然误打误撞的让对方放下了大半之前的警惕。心中的那个感觉更加强烈了,他知道那已经影响了他理智的判断,但影响一定不坏,他的心这样告诉他。 “一起看吧,布莱。”钩吻一向这么直接,从书桌上取出一叠纸袋,正是撒加分类好的各族情报,“虽然你在族中也有情报来源,但是毕竟与我妖族的不同,而且你隔绝外界也有些时日了吧。” 布兰登有些惊讶,但没有拒绝,就接过最上面的妖族情报和毫不设防的妖王一起看了起来。 “陛下的势力果然不一样,竟然在您沉睡期间已经恢复了秩序。”这虽然让布兰登意外,却又合情合理。毕竟,这是少年登基的钩吻啊。 钩吻却不是很欣喜,而是皱着眉头:“现在各族实力稍强的都是刚刚醒来不就,族人都居住在开辟出来的空间里,族间相对隔绝。之前安插的钉子因为穿梭世界又少了不少。除了本族之事,能弄到的信息太少了。” 布兰登毫不迟疑的道:“我的人还剩下了些,倒是可以传消息让他们把情报送来。” 钩吻倒不是很惊喜,继续皱眉问道:“可否会暴露你的消息?” “都是发下魂誓效忠的,而且特殊训练过,只要收敛些躲过杰尔特的耳目,就可以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在深夜更文的我…… ☆、令牌 “最新的消息,东方人族的地盘中南部出现了不断残害普通人族的异族生物。人族的异能部已经向各族统治者发信函问责了。是时候出去走走了。”钩吻随意的扬一扬手中的文件,似是对上面的特制印章十分不屑。 “陛下不喜欢人类异能部?”布兰登有些诧异,他以为就钩吻那种漠然的态度,不会对任何事物表现出这样明显的好恶。 “那些蠢货原本是因为这里的世界之主在与我们定下约定之后,改变的世界组成促成的产物。这如果还是那个科技世界观,那么人类的所有能力再怎么离奇都只会和‘科技’有关。 而自‘协定’成立之后,这世界融合了四分之一个神创界的世界之核,足以接纳我们。我们遵守协定内容封印自己沉睡,来给世界发展出足以对抗我们、保护自身原有居民的实力,因此实力越强,苏醒的越晚。这些所谓的异能者始祖正是在我们沉睡期间才诞生的。 明明虽然立场敌对,我们却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他们一副义愤填膺‘赶走世界外入侵来者’的模样,见到我们的人就立刻一副要杀光我们的样子,难道不懂‘鸟尽弓藏’的道理?” 钩吻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自己却毫不惊讶。他已经不会因为自己在布兰登面前的任何反常行为而诧异了。就像布兰登也不再因为钩吻做出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而愕然了一样。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早早的达成了一致。 布兰登点点头:“大概在我们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会通过引导那些原始人类看似合理的开始忌惮这些‘变异人’,最后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不过陛下特意提起那伤害人族的异族生物,难不成真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只是会攻击人类的异族,只有可能是低级血族、厉鬼或是上古凶兽。上古凶兽实力强横还醒不过来,血族和厉鬼也和我等没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堕’?” 想来想去,也只有各族失去理智后形成的“堕”才能和妖王攀上什么关系。但若是有堕出现,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照理不应让钩吻特意向提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前所未见的东西? 钩吻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听说去了几个实力和我侍从相当的异能者,却连个消息都没能传回来。后来的一个王牌去了倒是画出了那怪物的影像,只是后来就疯了,其他人没有能认出那东西是什么。听说长相和人类一模一样,只是眼睛成了空洞,嘴角咧到了耳后,满口利齿,还有剧毒。听上去和那些自称异能者的人类更亲切些。” 布兰登倒没有钩吻那样轻松,他皱紧了眉头。人类发生了新的变异?还对这个世界的土著人类抱有敌意,他可没有那样的自信相信这些变异人类对自己这些异族会友好一些。描述中的他们大概已经像堕一样失去了理智,实力却是在失去理智之后凭空获取的。就凭这一点,他们就相当危险:想想看,这个世界上没有特异能力的普通人有几十亿之数,若是都能变成这样的生物,那么他们这些“移民”大概会在那个被预测要诞生的新世界出现之前就被毁灭的干干净净。如此看来,这种怪物的诞生这可不仅仅是人类的灾难,他们必须出手帮忙。 “陛下,这次调查您准备了多少人手?” “只有四人,但都是我当初亲自培养的。人多了反而有很多事情不方便。撒加替我看家。”钩吻示意他已经向随行人员传了消息。她们即刻就到。 布兰登原本还想动用些自己的势力,但听钩吻此言,又想起自家那好弟弟多半也要去,就没有说出口。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狼王=妖后? 作者:揽中洲 第2节 “对了,说到亲信,这个令牌给你。”钩吻从桌上的木盒中取出一块用非金非木的材质制成的令牌,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古代妖族文字,“只有和妖王有护法契约的人或是妖王本人才能触碰,这样你动用大部分妖族王宫势力和资源就不需要通过我了。” 布兰登接过这个代表他在妖族身份的令牌,出乎意料的轻,却让他感到了一种沉重。且不谈钩吻那样直接的给了身为外族逃犯的自己护法这样在妖族相当超然的位子,那钩吻就凭那样一个宽松的契约,就这样信任自己?就算血契让他们的命连在了一起,可让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多了去了,再不济还可以将其封印在时空裂缝里,从此永远沉睡却也永生不死。血契之后双方身上都能模拟出对方的血脉气息,钩吻就不怕他像对方当年一样,偷龙转凤,自己伪装成妖王统领整个妖族? 只是钩吻越是这样信任他,他越不肯在妖族做些牵制钩吻的小动作了,他真怀疑钩吻是不是早就算到了这一点,才如此行事。 “咳——咳咳咳……”钩吻突然俯下身子,咳嗽不止,指缝间雪青色的液体相当瑰丽动人,只是再怎么动人也无法掩盖那就是他的鲜血的事实。他突如其来的咳血没有停止的迹象,不一阵,深色的衣襟就已经湿了一大片。 “陛下?!”布兰登有些惊慌,这妖王几日相处下来,虽然不很正经但也相当细致周到,在他心中早就不仅仅是交易或是合作对象那么简单。现在见那总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家伙毫无征兆的咳成这样,他的担忧已经难以掩饰。布兰登从未想过笑嘻嘻的钩吻也是有这样狼狈的模样的。 “无妨。不过是刚刚动用了妖王杖,需要引动妖族血脉罢了。毕竟对那些心腹的传讯只有我自己发的才有效。”钩吻倒是不太在意,嘴角还挂着道血痕就轻轻松松的笑。 布兰登眨眼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一沉。发个传讯需要动用什么妖族圣物呢,那只需要一点点妖力就可以。当然是因为妖王现在一点修为也没有,甚至连个传送符都发不出去!而造成钩吻现在没有修为的窘况的,除了他布兰登还有谁呢?他突然觉得自己快被悔意吞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没人了?tat ☆、妖王近卫 “陛下,我……”布兰登张了几次口,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钩吻听他难得喊“陛下”时没带上三分戏谑之意,心思一转,就猜出了布兰登的想法。勾唇微笑:“啊,你下手也太狠了些。” 布兰登更加不自在起来。钩吻这样身居高位又天赋超绝的妖,本身定是相当傲气的,却无故被自己所累,只能凭借血脉和法器施法,引以为傲的实力毁于一旦。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钩吻之前连个茶壶都险些举不起来,虽然钩吻之前不说,但心下说不定早就后悔了救下自己。忍下部分平和的同自己相处合作,大概已经是钩吻能忍受的极限了吧。只是为什么他只要想到钩吻大概只愿意勉强把他当合作者,就气闷得很? 直到脖颈边被吹了一口气儿,布兰登一震,才回过神来。 “布莱,你把你的救命恩人伤成这个样子,就没有什么补偿吗?”钩吻直接挂在了布兰登的肩上,长发沿着布兰登的肩膀披垂下去同那墨色的发丝缠在一起,倒有些不分彼此的意思。他这次没有特意吹气,但那呼吸就随着语句打在布兰登的耳畔,声音低得像呢喃。布兰登莫名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父亲布鲁托虽然在他刚成年之后就常常安排貌美的各族女性,锻炼他不被美□□惑。可谁也没教过他,这一个好看的男子贴在他身上,语气暧昧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什么……”布兰登脑子仿佛被浸在了胶水里,运转的无比缓慢。 只听钩吻声音更加柔和,就那么贴在他耳边道:“救命之恩,本就应当以身相许。你还对我动手,那这补偿……” 布兰登脑子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竟然是,钩吻的眼睛,近看竟这样好看。 钩吻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暗笑。这人真是枉为狼族王长子了,放着这样好的权势,这样好的相貌,竟然纯成这副模样。难不成从未被人近过身不成?如此这般,他倒是不忍心在戏弄他了。 “算了。”钩吻离开布兰登身后,在他面前两步处站定,“布莱,既然你这未来的‘陛下’唤我陛下这么久已是吃了亏,这补偿就折一些。” “以后多笑一笑,补偿一下我离开我那后宫这样久没人养眼,就可以了。” 布兰登看那容色艳丽的妖王自己倒一直笑的像朵染了毒液的玉茗花,心中莫名安定下来。自从父亲离开之后,他的确是很少笑了。所以这是“钩吻式”的关心?于是他就笑了,竟还一时止不下来。 却见那钩吻眼光柔了一瞬,却因为笑容更深消融在月牙一般的眼睛里。他再次开口:“不过可不能便宜了你,这补偿,我可还要一项。” 布兰登这次却不怎么紧张了。料想那钩吻也不会提出什么出格的条件,有时这位妖王真是恶趣味的让人无法沟通,但是这样,却远远比传闻中的那个文辞砌成的塑像要亲切真实了好些。 钩吻见他这次竟然如此平静,撇了撇嘴道:“我跑不快,又不能命人相送暴露行踪。你要带着我去那异族首次出现的地点牡丹城。” 布兰登沉吟一阵,竟是直接变成了狼族最强的原形形态,巨狼额上一抹灰色印记,全身漆黑,双目狭长透出丝戾气,却在看向钩吻时柔和了半分。它低吼一声,用尾巴直接将钩吻直接扔到了自己背上,飞速奔驰而去。隐约听到钩吻低笑:“哈,我现在倒是显得威风得紧呢。” 夜色如仙草,暗而清香沁凉。算是东方大城的牡丹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却不见几个人影。听说最近有疯子常在街道上杀人,警方却始终找不到凶手,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心思在晚上上街闲逛玩耍?只是街上连搜查的人都没有,倒是有些奇怪了。 四处无人,自然也就无人发现公园内突然出现了一头威风凛凛的巨狼,狼背上斜坐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在天气已经回暖多时的季节还围着围巾穿着两层衣裳,稍显怪异。 他点燃了手中的符纸,打火机橙色的火焰一触那纸竟然变成幽深的紫色,幻化成了奇异的图案,不停的颤动着,张牙舞爪的吐出一大片的光亮。 “呜——”几棵矮树后面发出了奇怪的声响,像是女子的哭声,却又太过低沉了些。空气里的黑暗仿佛一下子就浓郁了些,气氛凝重了起来,隐隐有杀机透露出来。巨狼护着那男子退后,自己悄无声息的向发声处靠近,身子渐渐伏低,随时准备跃起咬啮。 “嗷!”一道黑影从树后跳将出来,向巨狼扑了过去,竟流下一道道残影。只是巨狼更快,当它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公园的草地上时,那个黑影已经断成两截倒在地上。只是巨狼并没有放松,因为正在这时,又有四五道黑影从男子背后的树后窜出,目标正是那恍若未觉的风衣男子。眼下上前去救,显然是来不及了。 “叮铃铃——”风铃声响起,四道人影挡在了男子身后,随后金铁相交的声音响起,又过了半盏茶时间,黑色的突袭者都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却没有留下一滴血液。 “风、花、雪、月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那后来的四个“人”半跪在地上,声音或清脆、或妩媚、或清冷或低沉,但都略显柔和,竟然都是女子。 “没事,我刚刚点燃传讯符你们就到了,已经够快了。”风衣男子,也就是换下了妖族服饰的钩吻,示意四名女子起身,声音听起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布兰登恢复了人形,见到那四个女性妖族虽然样貌气质各不相同,却各有千秋,在妖界都是令人起心抢夺的美人。心中不由暗道:这就是你的心腹?竟莫名不悦起来,这钩吻,难不成还真是一刻离了美色都不成? 钩吻现在正忙着听那名为花的妖王近卫禀报她们搜集到的信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布兰登的神色。反倒是另外三个妖族女子,虽然一脸肃容面对着钩吻,目光却时不时就斜到了布兰登这边来。 这是谁?怎么之前没见他陪在陛下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看电影了所以更晚了。 ☆、旧怨 花报告给钩吻的消息说也简单,但细细琢磨起来,却使事情显得更复杂了些。这牡丹城出现这些变异人类最早的时候是一个周,即七天前。据最擅长探查的风调查后断定,当时这变异人只出现了一个,并且可没有现在这么难对付,需要缠斗一番才能解决——最早遇到那第一个变异人的姑娘,在监控中甚至还同那变异人撕扯了一番才不慎被擒住,深深撕成两半。 所以这变异人,不但会增多,还会变强? 更出人意料的是,这些怪物“生前”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是指他们有钱有势,而是说,他们在人群中,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比如买菜喜欢贪小便宜的李妈,爱闹整天闯祸的孙家小子,或是巷口那个漂亮的刘家姑娘,就在某一天,突然就面色发黑,双眼翻白,开始满街捉人撕咬。既然他们原本正常的很,那么现在的不正常,总得有个诱因。可偏偏查了所有突变的人生平兴趣爱好乃至最近的遭遇,能调查的内容毫无联系。若是在调查不到的地方遭遇了什么相似之事或是有什么人皆不知的奇怪爱好,那可就让人无从查起了。 而且这异变的时间这样集中,地点又集中在一个城市之内。他可不可以大胆的猜测,他们遇到的诱因是最近才产生的,现今只有一个,而且就在这城中某个有很多人经过的地方。要么是这几人有什么相同的未知特质使他们更容易被引发变异,要么就是这诱因是叠加性的!不但普通人被仿佛影响以后容易变异,而且变异者每次被影响后都会变强! 不过有了这些信息,那人类所谓的异能部能不被上面高级部门的头儿压成一群走狗,理应不都是些脑子里只有肌肉的东西,为什么还没把事情解决?是已经有头绪了但是对他们这些异族封锁了消息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布莱……”他刚想把刚得到的消息和自己的判断和布兰登分享,却发现了狼族正面对着自己,眼睛却和同样面对着自己的妖王近卫们对到了一起,甚至有隐约的杀气对冲。这是怎么了? 不待他出言询问,布兰登迅速回过神来道:“现在各族到了多少都不好说,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人类那里迟迟没有新的进展,调查也不急在一时,不如先布置一番,免得调查时施展不开。” 钩吻点点头。花在一旁道:“陛下,属下已经为陛下准备了住处,烦请陛下随我来。” “花,我们可只为陛下备了单独居住的地方,” 一直未开口的雪突然道,明亮的眼睛带着些许敌意瞪着布兰登,“这一位要怎么安置?” 花用不认同的眼神望向雪,见那银色头发的少女愤愤不平的恢复了沉默,有向钩吻行了一礼:“陛下,冒昧的请问一下,能和属下单独聊聊吗?” 花虽然没像雪那样情绪激烈,却也满脸都是对布兰登的怀疑和对钩吻带外人参与这种危险性较大的调查的不认同。 钩吻看到花的眼神,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一沉,看了布兰登一眼,却并没有反对。布兰登微微皱了皱眉,转身没入夜幕:“我试着探查一下附近变异人的分布。” “你想说什么?”布兰登离开一段距离里后,钩吻心中困扰他多时的微妙感觉突然消失,本来微皱的眉头也平了下来。近日柔和了些的眼睛有空无了起来,不怒自威的注视这个一直以优秀的领导和计算能力令他欣赏的花妖护卫那张凝重的脸,瞳子深处有雪青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陛下,您带着的那位,对陛下很重要?属下逾越了。”花嘴上虽说着逾越,眼睛却直视着钩吻,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倒不是因为她想做什么“以死相谏”的事情,钩吻对她们一向宽容,只要认为她们提出确实在为他着想,态度强硬一些也是没关系的。花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这哪里是宽容?分明就是钩吻从来就不在乎她们的存在罢了。风除了任务以外什么都不关心,那两个孩子都以为这个教导她们的恩人对她们关怀备至,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可是她们都没有见过,当初自己在钩吻日复一日的用妖力传功后终于化形时,钩吻带着他那一向温柔的笑容抱起她,眼睛深处,只有此前此后从未改变过的冰冷。 钩吻如果知道花的心思,也许会笑的更加冰冷,也更加孤寂。是呢,就算在自断幽精之前,我也早就不是什么纯善之人了呢。这些小孩子虽然是心腹,可是,若是动了心,甚至只是重视了,一样很危险呢。既然都是知恩图报的孩子,他只需要把她们当作普通的下属看待就足够了。这样不仅仅是为了他钩吻自己,也是为了这些被他一手培养出的孩子呢。 “那是我选定的护法,已经签订了契约的。可以信任。”钩吻认为他的话已经足够打消守卫们的顾虑。 “陛下您别忘记了…那契约……”花看着钩吻陡然变得冷厉的眼神,打了个颤,却坚持说道,“您之前最信任的那个狐族,可是知道解开的方法!而他现在还不知去向,若是投靠了敌人,又策反了……” “啊哈,多谢你提醒,我都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个隐藏的‘炸弹’不知道埋在哪里。”说是感谢,但目光闪烁不知在策划些什么的钩吻周围的杀气骤然浓郁了起来,几乎要凝成实质。那个人啊,知道的太多了,又莫名的到了对立面,确实不能留呢。 “那个护法……”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钩吻突变的神情惊住了,生生将自己的话吞了回去。 钩吻脸上还是一贯的标准笑容,可是比起刚才的冷厉,线条在一瞬间就那么柔和了下来,杀气骤然收了回去。似乎心又有了温度呢,所以有人还是忍不住回来偷听了吗?这隐匿的功夫,倒是和精擅此道的血族有的一拼。 “他啊,和我一起住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又没人了?明明今天特意早些更新了呢。 ☆、失心堕灵 牡丹市是个商业化大都市,宾馆的顶级房间自然也是极好的。这样被繁而不冗的华贵装饰点缀的房间里,睡着一个人。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他就是这房间的主人,他却不肯睡在那宽敞柔软的大床上,而是打着地铺,睡姿不雅的将被子压在身下。这人睡起来也□□静了,不止没有鼾声,连呼吸都没有声响,长长的青丝散落在地上。 窗子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人影悄悄飘了进来,又轻声关上窗,见到睡在地上的人,眨眨眼,叹一口气。也许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注视着那人时脸上的笑意吧。睡着的人并没有醒,却轻易让醒着的人听懂了他的意思: 要睡在地上就得和我一起,要么就去睡床。 归来的布兰登有些无奈:难道钩吻真对和自己共寝有这样大的执念,以至于那养尊处优的人竟在最好的房间里睡到了地下? 转念想想,布兰登突然想找到第三种选项,于是蹲下身去将钩吻抱了起来——他本想用扶的,没想到钩吻颀长的身子竟然轻的不成样子,竟是一时用力过猛,让钩吻直接滚到了他的臂弯里。钩吻像是感应到了他,但还不甚清醒又认出了来人,动动身子,换了个姿势接着不眠,仿佛睡觉才是妖生大事。 布兰登先是被钩吻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胸膛起伏再次变得均匀,才松了一口气。将钩吻轻轻放在了榻上,衣服却被钩吻紧紧的攥在了手里。钩吻还是没睁开眼睛,手上的力道却表明了他的决心。布兰登注视着钩吻闭目的模样,那张一看就显得邪气的脸在失去了清醒时的笑容之后,倒是天真了不少。面容的主人还在半梦半醒之中,嘴唇任性的抿着。只有这时他才会想起钩吻年齿幼于自己,对他来说还真就是个小孩子。青年的外貌不过是由于实力罢了。 一个心情不好时睡觉闹着要人陪的孩子,还是可爱的很的。便是陪陪他又怎样呢?布兰登便顺着钩吻的力气,和他一同躺了下来。钩吻倒似是僵硬了一瞬,又很快凑了过来,虽然没贴到布兰登身上,却保持一个及其暧昧的距离。就仿佛平日里钩吻和布兰登的距离一样,看似极近,呼吸相闻,却始终没有真正触到一起。 布兰登大概不知道,他向钩吻露出的笑容,他对钩吻说话的语气,可不像是对着孩子的。他大概也猜不到,钩吻的本意只是用一起睡“威胁”他,让用本体全速奔行几万里的他好好休息罢了。最后和布兰登挤到了一张榻上,倒是出乎了钩吻的意料。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狼族虽是魔族却没有过于浓郁的血腥气,作为护法又沾染了自己的气息让人亲近,狼族较高的体温将周遭的空气都熨的温暖了起来,仿佛穿越了时间,温暖了他做着噩梦独自在冷冰冰的寝宫里醒来的日日夜夜。 这难得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太久,虽然这宾馆隔音良好,但非人类的他们还是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惊恐叫声。 “呃啊——” 布兰登迅速的披上外衣,拧开门冲向了隔壁。钩吻懒洋洋的爬起来,有些意犹未尽,又被起床气爬了满脸。等他慢悠悠的晃到了隔壁,就见到布兰登已经制住了一个明显变异的年轻女子,她衣着暴露,只要看看墙角那个不着寸缕的男子,就知道这两人之前表现还是相当正常的。至少看起来是。 “哎呀呀,身材很正呢。”一听就是钩吻那一贯不正经的声音。他一面靠近,一面还哼唱着“掀起你的盖头来”。到底还是仔仔细细的观察了那不断挣扎的变异女子的样貌。眼睛翻白,四肢僵硬的同时变得更加有力,身上已经覆盖了少量的鳞片,牙齿和指甲都尖锐的很。就像是…… “堕?”布兰登摇摇头,这个女性看起来可没有那些失去了理智的屠夫们强大。 钩吻直接取出了她的血液,在指尖细细感应。颇有些兴致的道:“这可有些意思了。她有很稀薄的妖族血脉,可是并不够她天生懂得修炼的。更别说失控变成什么‘堕’了。但是这眼睛可不像堕们的血瞳,倒像是冥族的附身手段。” 布兰登闻言,干脆利落的抽出了那女子的灵魂。首先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个虚弱的人族生魂,倒没什么奇怪的。后来的一个灵魂竟然属于一个鱼妖!那鱼妖的灵魂双眼血红,不断嘶吼着挣扎,已经完全失去了灵智。 钩吻凑到那灵魂面前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显得相当兴奋:“啊,这可是稀罕东西!失心堕灵!” 布兰登听到这个新鲜名词,疑惑万分:“失心堕灵是何物?厉鬼的分支?” 钩吻回忆着自己在藏书中读到的专门有关堕的记载:“可以说是,却也完全不同。堕,即各族练功不慎,经脉走岔之后形成的实力徒增但理智全无的生物。它们只算的上是行尸走肉,从此六亲不认,曾有人想要训练它们成为杀人机器,结果自己死的相当惨。堕一旦死亡,就会形成堕灵。有趣的是堕灵反而比一般灵魂还要纯净的许多,可以直接投入轮回,几乎完全没有恶念。而厉鬼就是死时十分痛苦或是灵魂状态滞留在人间时收了内部或外部刺激,导致的灵魂中满是恶念,同堕一样失去理智到处伤人。” 布兰登听着钩吻的语气,脑中灵光一闪道:“难道你说的那失心堕灵,是在极低几率下堕灵转化为的厉鬼?” 钩吻依旧兴致勃勃的注视着那个鱼妖灵魂:“是啊。堕灵本来几乎全无恶念,却留下了生前那种强大却狂暴的力量,而在极特殊的情况下变成失心堕灵之后,力量再次被增长一次,从此完全被恶念控制,再无清醒和轮回的可能。” 布兰登打了个手决束缚住那鱼妖失心堕灵,又看了眼另一手中的人类灵魂:“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这所谓的变异人其实是被注入了失心堕灵压抑了本身的意志,并且被失心堕灵的力量催生了身体上的变化?” “是啊,他们本来就有那些失心堕灵的血脉,所以才会容易被选中成为失心堕灵的寄体,更容易和那些力量融合,顺便全盘接受了那灵魂中的恶念。”钩吻接过鱼妖堕灵,从手环中取出一个戒指戴上,刺破了手指,雪青色的光芒缠绕在堕灵左右,几个及其复杂的符咒在光芒中闪现。渐渐的,堕灵变淡消散,似乎在消散前的片刻,双目恢复了正常,向着钩吻感激的微笑。 钩吻手抖了一下。身上突然迸发出极强的杀气,布兰登在一旁感受到那气势,仿佛看到他当年大战凰族,睥睨天下的身影。钩吻的声音温柔起来,其中的寒意却堪比九天寒泉:“那个幕后之人最好保证他用的都是‘自然产生’的失心堕灵。不然……” 布兰登却被钩吻的用词吸引了:“幕后之人?这些东西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吗?那人就不怕引火烧身?” 钩吻冷笑:“这些堕变成了失心堕灵,虽然是失心疯更严重了些,但他们可是冥族的一类!” “那就难怪了。若是实力强大的冥族,的确可以无条件控制其他冥族为他们所用。”见到钩吻因为见到妖族堕灵失去理智不得不散去而神色不快,布兰登神色也一冷,“倒是我之前疏忽了,杀死那寄生者时让那堕灵跑了。” “得快些找到这些堕灵的来源。就花所说,这些东西可是会变强的!”钩吻虽然在笑,目光却无比严肃,“这说明,这些寄体和失心堕灵正在渐渐融合。” 作者有话要说:  tat,我就静静的看点击波动递减。难为一直看到这里的读者了。00 ☆、等 “根据已知的寄体异变前走过的路线,这已经是最后一处交界点最集中的地方了。”钩吻摆弄一下手中的特制联络仪,在上面的红点上打了个叉。 布兰登聚精会神的放大五感,不放过周围任何一处可疑之地。忽然和钩吻同时看向了一处。 “这里好像有法阵的气息。”钩吻在某大厦的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点了点,那里看起来有个怪异的突起,用手指触上去却是平滑的。布兰登并不像钩吻一样擅长法阵,却也在走过这个坐落在主干道旁边的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协调感。就好像,幼年时无意间闯入了那个堕落血族的结界中一样。 “陛下。”月突然怯生生的望向了钩吻,见钩吻带着询问的目光回望过来,才低声道,“我觉得,那边有什么在召唤我。” 钩吻闻言,看了看她指向的方向,的确是法阵气息最浓郁的一点,大概不是阵眼,就是触发点。只是为什么只有月有被召唤之感?月和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想想当初撒加把还是个幼崽的月送来时的景象,突然明白了几分。要知道,月可是个被抛弃的狐族半妖。原来触发条件不只是异族血脉,还要有人族的成分?不过确实,用无心堕灵控制几乎不强化灵魂的人类,可比控制纯血拥有传承的异族们容易得多,引诱他们进入阵法也是容易得多。 只是这可有些麻烦了,这让他从哪里找来几个可以信任又实力高强的半妖或是别的什么混血人类进去探查情况? “布莱,你有可靠的混血下属么?”钩吻开口之后才觉得不妥。布兰登现在的境况比自己还糟糕,下属哪里是那么好调用的? 布兰登很快理解了他的用意,竟然点了一下头:“我之前的据点之一在这里。倒还真能调来一个半魔狼族。” 只见布兰登取出一个极小的哨子吹了起来,钩吻听不到声音,但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联络手段。只见地面上直接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传送阵,其中出现了一个身材火辣的黑衣姑娘。 “见过主上。”姑娘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颇有魅力,向来腼腆的月听到直接红了脸。 布兰登见到她,神色柔和了些。声音也是难得有了些温情:“汤,在这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 被称为汤的半魔姑娘眨了眨湛蓝的眼睛,将手指向了和月之前所指的方向相同的处所:“报告主上,那里好像有被开辟的小型空间,扭曲了光线让靠近的人不知不觉的走进去。” 钩吻对布兰登点点头,将几个微型录影珠分别递给了汤和月,又送了一沓联络符咒。 “月,你和这位汤姑娘一起进去探查,遇到失心堕灵、控阵者一类的东西最好活捉,里面的什么能记录的记录,能采样的最好。但是最重要的是,”钩吻揉揉月金黄的头发,“你得活着出来。失败了还可以再试,可是你死了,让我去哪里找这么个可爱的傻狐狸去?” “是。”月本就腼腆,现在更是羞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花在旁边看着二人,脸上现出几分费解来:陛下在那护法面前,好像真有几分不同了。 汤神情妩媚的抚了抚头发,向满脸通红的月抛了个媚眼。布兰登同她对视一眼,示意她跟从钩吻的吩咐行事,万事小心,那姑娘眨眨明亮的大眼睛,笑的明亮动人,临走前还用口型说了什么,布兰登脸“腾”的一下红了,想反击些什么,汤却直接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 钩吻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有些许好笑,些许羡慕,亦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这可就让人有些不舒服了。想着反正现下也难调查出什么新的进展,就开口调侃:“布莱,我只是问问你能不能找到混血下属,可不是要你把尊夫人请来。这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我可是罪过大了。” 布兰登听到这话,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居然也染上了薄红:“什、什么夫人?那是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为我培养的心腹,因为相处时间长,就如同亲人一般。” “青梅竹马?那不是更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钩吻见他脸上的红晕,觉得赏心悦目的同时,心中更加不舒服了。好看是好看,但他更想布兰登只因为自己才露出这个表情。钩吻一怔,他怎么会有这种这种想法?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不希望有人触碰自己最喜欢的那串镂空雕花铃铛一样。所以在他心中,布兰登已经成了“他的东西”?而且是他相当喜欢的、不想要与人共享的东西。这可麻烦了。布兰登可不喜欢任人摆布,可是他钩吻也从来不喜欢委屈自己呢。 钩吻大概想不到,布兰登脸红的缘由可不是那名为“汤”的美丽女性本人,而是她临走时的那一句:“主上,主母看起来温柔的很呢,不知道属下什么时候能讨一杯喜酒喝?”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暧昧的扫过正在叮嘱月的钩吻,其中意义不言而喻。布兰登本想立即反驳,却在顺着汤的目光看向钩吻的时候默然一瞬。果然不愧是妖王,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就是这么让他移不开眼睛。甚至在他看到钩吻对旁人温柔的模样时,竟然觉得几分酸涩。他不得不承认,虽然现在他对钩吻还称不上势在必得,但要说对这妖物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一定是在说谎。钩吻那性子复杂难明,虽然他隐隐窥见一些,可并不能探知全貌。钩吻现在同他相处的暧昧难明,可谁又知道,钩吻心里,到底有没有名叫“喜欢”的东西?不过就算没有也没什么。相处这么久,他难道还不明白钩吻看上去风流,实际上在任何感情上就是一窍不通?就倘若他最终终于非钩吻不可,那么就算钩吻实在弄不懂喜欢是什么,他也有办法让钩吻相信他们之间这样就叫做互相喜欢。 此刻两人想的起初算得上是大相径庭,却又在结论上达成了微妙的一致。无尽的虚空中有清脆的笑声,是不是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切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王的感情终于有了进展…… 今天看到了评论,好高兴,有点慌乱,称得上是不知所言了。晚些时候看看能不能双更。万分感谢第一个给我留评的云朵朵( )。 ☆、借力(修设定) “陛下,这里的空间波动有些异常!”等待了大概两三个时辰,一直在低声对花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的风突然神色一肃,将自己布置在周围的探查符文都收了回来,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是她们两个要出来了?”钩吻虽是这么问着,却明白如果只是那个小型空间开启的波动,不会让风这样警惕。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个之前用来分解失心堕灵的戒指,已经做好了随时划破自己手指使用血咒的准备。驻守的三个近卫也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妖族特征,做出了战斗准备。 布兰登却突然收敛了魔族气息,借助护法契约让自己身上散出了丝丝妖气,连修为都伪装做了妖族的妖力模样,若不是钩吻见过布兰登的真面目,还真要以为现在站在自己左侧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族。 事实证明,布兰登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的确不只是这里原有的法阵引起了空间变动,还有一个传送法阵几乎在同时出现在了同一片区域内,两个撕裂的空间迅速纠缠在了一起,甚至打开了空间乱流,隐约可以看见传说中大能者的居所——虚空。这下可麻烦了。怎么会有人敢在空间法阵的附近开启传送法阵! 钩吻暗下决心一定想办法好好“感谢”一下这些不知名的常识白痴,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小心别被空间流直接卷进虚空里变成碎肉。失去修为保护的肉身孱弱无比,就算是不小心被虚空之流蹭到一下都有可能直接灰飞烟灭。手心突然触到了一片温暖的肌肤,随后左手就被紧紧握住,钩吻没有甩脱,因为这手的主人他熟悉的很,对方身上那鲜明的妖气,可全都是来源自钩吻自己。 “布……”钩吻睁大了眼睛,仿佛要把布兰登将自己推离一道虚空裂隙的动作记进记忆深处。虽然对方修为护体丢不掉性命,可是自己刚刚也可以堪堪躲开啊,不过是会受些外伤罢了,不会因为契约伤到他的性命啊。原本深褐色的眼睛深处闪过雪青色的光,再就隐约漫上来些猩红,不过很快就被钩吻压了下去。布莱啊,我有点忍不住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更想把你据为己有了。 布兰登也弄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钩吻刚刚不会死。他受伤了之后只会削弱武力,而钩吻没有修为,理智上为了保存实力,他应该保护好自己才是,而不是什么“舍己为人”。也许他可以像个情圣一样说他是怕钩吻会疼,可他刚刚根本没来得及想任何东西,等到他反应过来,身后就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看来,他对钩吻可不仅仅是在意而已了。至于为什么,重要吗?当初被背叛成那副样子还能捡回一条命,他现在又为什么不活的痛快一些? “碰。”钩吻布兰登两人就维持着半抱不抱的姿势掉到了实地上,钩吻临落地时翻转一下,成功的给布兰登当了一回垫子。狼族直接撞进了他怀里,钩吻冒着胳膊脱臼的危险让对方的伤处朝上,免得伤上加伤。虽然赚了个拥抱,但是眼前情形不明,可容不得他动什么绮思遐想。 “呜——呜——”又是那种哭泣一样的声音,但这次的听起来格外危险,让刚刚起身的两人有些不好的预感。一个怪异的身影缓缓靠近,背后一双腐烂的羽翼,眼睛不像其他寄体一样翻白,而是有双浅红的瞳仁,指尖是利爪,全身上下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羽族……已经融合到了这种地步吗?这可难办了。”钩吻苦笑,直接让手指贴在了另一只手的戒指上,那戒指仿佛嗅到了王族血脉的气息,闪过一丝华光,蠢蠢欲动。 布兰登感应一番周围不再有别的活物,就直接变成了最强的本体形态,怒吼一声扑上前去,那寄体速度飞快,却仍被咬下了一条胳膊。布兰登正欲直接结果了它性命,结果斜刺里又冲出两个羽族寄体,一击不成直接飞了起来,在这个类似训练场的地方高高的穹顶上盘旋,一旦发现布兰登有了破绽就扑下来攻击,不但行动迅速数目还不断增加。很快,巨狼身上就又多出了几个创口。 布兰登从来没有这样怀念过神创界。那里从来没有以“防止世界崩毁”为由压制过他的修为,他更不会因为几个修为只相当于神创界二流高手的什么融合程度较高的“失心堕灵寄体”而受伤。而且这些寄体越聚越多,已经有好些瞄准了不知正在设置什么法阵的钩吻那边。他怒吼一声,却根本无法脱身,远远看去,乱飞的羽族们已经覆盖了巨狼的身形,甚至想将他掠到空中,任它们宰割。 钩吻本该愤怒的,可他的神色从未如此冷静过,冷静到那苍白的脸色已经和上好的纸一样了。 “以血为媒,以寿为祭,假君之力,以度我厄。”钩吻站在完成的法阵中央轻声道,“吾祖——” 戒指与手分离,变成藕荷色的权杖在空中散发出暗淡却威压深重的光辉。钩吻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它,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直立的身体却早已摇摇欲坠,甚至觉得呼吸也成了一种负担。 巨狼刚刚结果了周围一波苍蝇一般烦人的羽族寄体,却发现周围空空荡荡。偌大的训练室里,上百个羽族寄体围住了钩吻刚刚的所在,形成了一个再规则不过的球形。他已经感应不到钩吻的气息了。有那么一瞬间,布兰登的大脑是空白一片的,眼前的画面唤不起他的任何思维。钩吻…… 崩毁就是在他大脑还是空白的时候开始的。 没有刺目的光线,也没有什么厮杀的呐喊,羽族寄体们突然都停止扇动他们丑陋的翅膀,一层一层的跌落下来,堆积的小山一般。然后皮肤、血液、筋肉、骨骼从内部一点点裂开,变成碎末混杂在一起。近百只羽族寄体不分彼此的成为了浆糊,恶臭熏天,甚至肉酱甚至蔓延到了布兰登脚下,唯独中间倚着王杖站立的钩吻,身边一尘不染,然后直挺挺的向那堆秽物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晚了,但守信的二更。 ☆、狭路 “滚开异族!我们副队三天三夜没休息才推算出了这个地点,你们却说是你们先来调查的?有什么证据?我看你们是感应到这里有空间波动才确定了地点,从附近来要分一杯羹的吧?快把你们抢走的样本交出来!”少女的娇嫩声音听着尚还悦耳,可是话里的意思可不像她的白皙的皮囊一样讨人喜欢。 “哎哟,没想到这智商低探查慢现在也成了骄傲的理由。你们那副队推算地点的本事还算不错,三天三夜也不算太长。可这事情可是九天前就发生了,你们竟然三天前才开始推算地点,那这之中的六天你们在做些什么?难道你们队里都是蜗牛的的后代,收集来源地的资料要用上六天不成?”平素优雅有礼的花刺起人来从来不留情面,扶着受了伤的月笑道,“我们可是三天前才得到了消息,我家陛下两天前才赶到,今天凌晨就锁定了这里。啧啧,看你们在我们这里卖弄那所剩无几的智商,觉得跟随我家陛下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要是和你们成了同事,岂不是天天要担心被你这样的蠢货拖累而死?” “你!”骄横少女身畔的一个青年横眉怒目,就要冲上前来动手,身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却被领头的戴着眼镜的儒雅青年将他拦了下来。 “白甜,马尧,给我停下!那法阵确实在我们到来之前就被触动了。”儒雅青年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威严难掩,他转脸面向花,“对不起,这位姑娘,是我的队员失礼了。在下轩辕鲤,是异能部总队的副队。” 四个妖王近卫却没再理他,而是向着一旁行礼道:“陛下!” 有趣的是,汤也从善如流的向那里行了个妖族礼节,倒是装的有几分模样。 布兰登抱着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钩吻破开了空间,缓缓向这里走来,魔气全敛,认识谁来了,都只会当他是个强大的妖族。 “这位想必就是妖王陛下了?”轩辕鲤推推眼镜,向布兰登微微躬一躬身,“敢问陛下对这里调查可有眉目?” “咳咳——”虚弱的咳嗽声响起,钩吻微微张开眼睛,苍白的嘴唇有些吃力的张合,“布莱,听说你想篡我的权?” “属下不敢。”布兰登这时突然表现出低眉顺眼的忠仆模样,让钩吻看着有些新鲜,却也隐约猜到了他的用意。 那轩辕鲤有些尴尬,向钩吻抱拳:“陛下,失礼了。” 钩吻把手搭到布兰登的储物手环上取出了几颗梅干,吃的津津有味。不知是等待轩辕鲤接着说下去还是不打算搭理他们。布兰登好像他在自己的储物器皿里放取放零食的行为并不意外,只是适时地递上了一杯水。 那约莫有十五岁的少女白甜本来看到两个样貌不俗的男子正在目不转睛的欣赏,现在看到两人亲密的仿佛不分彼此有种强烈的不悦,仿佛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有了似的。她不顾那个护在她身边的青年马尧的阻拦,大声道:“就算妖王陛下的确是先来者,但是毕竟这是人族的事情,陛下总该把样本交给我们一份好用来调查吧。” 她的话一出,立刻得到了轩辕鲤穿透眼镜的冰冷目光。妖王近卫们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汤更是冷笑了一声。这蠢货的话,不是明摆着说钩吻的调查是多管闲事?而且理直气壮的要求妖族一行人交出样本,岂不是把他堂堂妖王当成了异能部负责探查的下属使唤? 轩辕鲤还想补救些什么,钩吻却先笑了起来:“是啊,确实是本王来得多余。毕竟,这无论异变的还是被袭击的也都是人族。人类异能部‘轻而易举’的就能除掉这些变异生物,‘只’用了九天就查到了源头,无需我来横插一脚。” “罢了,那本王这个作为外人的老人家就不再这里惹人嫌了。”钩吻又咳了一声,把淤血咽了回去,双目已经全部变成了雪青色直直瞪视着轩辕鲤,其中长期作为上位者的气势让这位一向稳重的总队副队打颤,“但是麻烦‘聪明又训练有素’的异能部记住了,这种人类咬人类的事情不要再推到我们头上了,毕竟黑锅都不爱背。” 他语气里满满的全是嘲讽,别说是素来稳重的轩辕鲤,就连那骄纵的白甜都听懂了,同那冲动的马尧一起想要冲上前来。轩辕鲤直接不知用什么方式将两人定在了那里,神色复杂的看着钩吻随意向地上丢下了一个盛灵魂的瓶子、一具尸体和一颗拓印的录影珠,随后扬长而去,才解开了白甜和马尧的禁制,冷冷的看他们一眼就从传送阵离开了。 “陛下?”布兰登将钩吻轻放在宾馆的床垫上,皱眉看他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轻声唤他。 “月和汤,还有被乱流伤到的风怎么样?”钩吻说话更加吃力了,却还强撑着询问情况。 “雪姑娘正在给她们治疗。没什么大碍。”布兰登眉头皱的更紧,不仅因为钩吻眼睛已经有些失焦,嘴角也开始渗出血迹(亏得他还有血可渗),还因为他竟然看到这一幕时闷的难受,“你身上没有伤口,神魂也没有问题,怎么伤成了这样?” “哎呀,不过是因为这次直接用王杖借了神力,被吸了一点点血。好在借了一次能用好久,就不用每次那么麻烦了。”钩吻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却还是笑眯眯的。 “……”布兰登都不用想那“一点点血”用完了钩吻还剩下了多少,单看那堪比神创界没被封印的钩吻全盛时期全力一击的实力,就知道那咒语中血和寿命的代价肯定不是什么小数目。 钩吻朦胧中见到布兰登那明显是担忧的表情,突然觉得顺眼得很,无力的双手缠在布兰登脖子上把对方压了下来。布兰登看那张妖异苍白的脸孔离自己越来越近,雪青色的眼睛、浅淡的嘴唇都成了一种诱惑,心脏停滞了一瞬后就开始极快的跳跃。钩吻…… 作者有话要说:  00更更更更! ☆、夜谈(修设定) 在双唇即将相触的一刹那,钩吻失去了力气,再次昏迷过去,布兰登收势不及直接被钩吻的双臂压得吻了上去。钩吻那形状漂亮的唇和他平时的笑容一样冰冷,苍白缺乏生机的皮肤在它的主人沉眠时也是那样的诱人,让布兰登一时间竟然不想起身,就像这样让自己的呼吸温暖着这副冰冷的躯体,让钩吻平静的面容消融他满心的戾气。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布兰登突然惊醒,想要站起来又担心钩吻手臂被他移动而醒过来,还未相如何应对,前来禀报事宜的花已经通过本就开启的门走了进来。 “护法先生?”虽然布兰登起身的动作迅速,但是花怎么会看不出他之前在做些什么?她们的陛下虽然素有风流之名,可那些后宫的莺莺燕燕,一是为了防人疑忌的幌子,二是为了组建西楼罢了。陛下向来洁身自好,就算是前些年栉风沐雨惨淡经营的时候,也没有真正和什么人有些越界的关系,毫不留情的惩戒了几个自以为聪明的投怀送抱的之后,但凡是知道些内情的人也都没有再对陛下动这种心思的。 这看起来疑似外族人的护法,怎么敢对陛下这样无礼?可是再仔细看看,刚刚她家陛下的手臂可还揽在那护法身上呢。那护法刚刚反应慢了一瞬,不就是因为怕惊扰陛下吗?感情陛下刚解开封印不久,就同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护法亲近若此? “护法大人,大概我们需要聊一聊。”花冷着脸,礼数未失,目光却实在称不上有什么温度。实力不明,来源不明,甚至目的也不明,陛下信任他,她可不一定。陛下也许不喜欢她怀疑他信任的人,但是为了陛下她必须得探查一番,事后,她自会领罚。 布兰登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给钩吻加了个结界之后,披上外衣走到了走廊中,在花设立的隔音结界中又加了一道。 “护法大人,请问您和陛下,究竟是何种关系?”钩吻不在,花也省去了好多礼数,直来直往的开口,一双桃花眼直视着布兰登,颇有些逼问的意思。照身份来说,已经算的上是犯上了。毕竟布兰登的护法身份在妖族相当超然,隐隐能和没有实权的祭祀相平,而近卫不过是护卫中地位最高的罢了。 布兰登却未曾觉得被冒犯。那妖王的部下忠心,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不是。而且从今天的事情看来,钩吻在他心中的重量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得多。虽然不知道之前钩吻那迷迷瞪瞪的“强吻”到底是神志不清时的玩笑还是潜意识中确实对他有意,但既然他已经动了心思,那么让钩吻身边的人乃至不想干的人都相信那陛下和自己有些“关系”不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吗?能挡下好些竞争对手,说不定,其中就有让钩吻动心的类型。 而且如果所有人都默认了他同钩吻在一处,钩吻自己最终没有那番心思也会被引向那路上去,那可当真是合他心意。无论如何,他今天都应当把这关系认下来。 “如你所见。”布兰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的笑容并不是钩吻曾以“补偿”为由,非要他显露的那种愉快的笑,而是那种傲慢又得意的、居高临下的笑容。仿佛一只猎鹰掠去了一只落单的豺好不容易追到的猎物,在冲向天空的同时还要回头看那愤怒又失落的豺一眼,并嘲笑般长唳一声。 花突然发现这个奉行“能动手就不说话”的可疑护法身上的气势并不逊于她们的主君钩吻,现在虽然挂着一脸激怒人的笑容,那双微微眯起的碧绿色眼睛中蕴含的危险气息能瞬间把任何人身上的怒火浇成深入骨髓的凉意。陛下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凡响。但是就算今天就要丧命于此,她也不能让陛下的心思错付不可信之人。 “花自知不敌护法大人,但斗胆请大人对吾祖立誓,此生不对陛下不利。”花那双天生媚惑三分眼睛竟然露出视死如归的光芒,让布兰登有些失笑。难道自己看起来像个杀人狂不成? 不过这个近卫果然是钩吻亲自教导统领那其他几个的首领,心思果然不一般。表面上只是要求他在契约所言不得互相伤害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层保障,实际上还是在试探他的来历。由天地间第一个妖族修炼而成的妖祖是庇护妖族的神明。就算神创界毁灭众神陨落,他们的部分神念还是结成了小型投影跟随他们到达了这个世界,只是在这个科技世界观的世界之主手下不能像在神创界那里那样给他们过多的庇护,平时像钩吻那样借力或是立誓还是可以的。然而各个神灵只庇护他们的信徒,比如大多数的妖族信奉妖祖,向他发誓就会得到回应。而显然布兰登不是。他同大多数狼族一样信仰魔神因波斯,向妖祖发誓,誓愿根本就不会被传递到妖祖的神念当中。 明白归明白,他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钩吻,可毕竟还不能完全信任钩吻的这几个部下。就算信任,他也要防止这些护卫落到敌人手中之后被搜魂暴露出他的消息,就算只有极小的可能——这些死士往往会直接自爆——他也不能冒这样的危险,不但自己四面楚歌,还给本就苦心积虑才能谋取一线生机的钩吻带来难以预计的麻烦。不过他自然有平息这妖族小丫头疑心的办法。 他在空中勾画出一个法阵,当最后一笔落定时,一股大力向灵魂袭来,让他灵魂硬生生分出一缕,漂浮在法阵当中。轻声念出钩吻在签订契约时告知的真名,语调中的温柔让他自己微微吃了一惊,那缕灵魂在他沉默之后缓缓飞向了沉眠的钩吻,直接进入了钩吻的识海当中,自愿落入钩吻灵魂的控制当中。 “这样如何?”布兰登忍下灵魂撕裂的剧痛,收敛了气势,平静的看向花。 花惊讶于布兰登如此干脆的直接把一缕灵魂奉给钩吻,也明白了布兰登的用意——他不愿意表露自己的身份,但愿意表明自己的诚意。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好说呢?如果真有人连灵魂献祭都敢背叛只为了算计陛下,她也只能认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点击直接没有了啊55,连小云都不爱我了tat ————小剧场———— 【队伍】:【钩吻】对【布兰登】使用了<强吻>,【布兰登】的【感情状态】改变了! 【队伍】:【布兰登】习得了技能<主母の微笑> 【系统】:【布兰登残魂】加入了你的识海。 【识海】:【钩吻】:…… ☆、一日闲 布兰登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很久。没有恶意,但其中的温度忽高忽低,竟然硬生生将他“看”醒了。雪青色的一双眼睛,离他很近。 “醒了?”钩吻似乎对自己外貌的改变并无所觉,或是觉察了却并不在意。他的脸色还是白的吓人,但精神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布兰登站起身,突然觉得钩吻病态的气色很是碍眼,不知不觉微微皱起了眉:“陛下好些了?” 钩吻从榻上翻身下来,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我好的很。就是因为第一次使用借力法术身体不适应罢了。” 布兰登并不相信这番说辞。就算他们不是血族,身上的血液也不是能随便流失的。单看钩吻之前使用个净化法术就用了大概一碗血,那么一个向神灵借神力的法术需要多少呢?何况这个法术的持续时间看起来很长,谁知道是不是需要一直用大量鲜血维持。虽然他明知道对一件事念念不忘会像个耄耋老妇,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是他当初没伤到钩吻,钩吻此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吧? 钩吻感受身上隐约有些不快的情绪,应该是叫做“内疚”的那种,可他心情好得很,又没做什么错事,内疚做什么?内视看到识海中多了一缕灵魂,再看看布兰登平静却暗藏郁结的面容,顿时恍然。他都已经不在意了,那狼族还在耿耿于怀?而且,等那毒性耗尽时修为还会增长,也并不是对他毫无益处。倒是这狼族把灵魂给了他一缕,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布莱竟然不知道这一缕灵魂会把情绪毫无保留的传给他钩吻么? “布莱,你这是心疼我了?”他恶劣的笑笑,觉得身上的无力与不适都减轻了许多。 布兰登一僵。这妖王大概是个疯子,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心中的阴云教钩吻这一闹消逝了大半,心思一转,随即明白了钩吻的用意。这是发现了他心情不佳?这妖王真是……让人难以形容。 “陛下,我之前和近卫还有汤探测了一番,这牡丹城中再无像之前那般的界外空间。只是可惜之前的空间乱流在那空间里开了让那幕后主使逃了,大概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见布兰登转移了话题,钩吻也把心思投到了正事上面,脸上露出了名为兴奋的神情:“我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始。” “不过现在应该能下来一阵子,不如同我一起在这城中走走?”钩吻调息一阵,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看着牡丹城白日里的繁华光景觉得新鲜的很,“‘迁徙’之后,你也没能真正到人族地盘里转转吧?” 布兰登也不愿错过这难得宁静的时光,点了点头,跟在钩吻身后融入了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当中。 也不能说是融入,因为凭着他和钩吻的外貌,在各族当中都是一等一的显眼,站在人群当中更显得格格不入。但凡是见了他们的行人都不由得把步伐放慢了几分,直直的盯着他们看,尤其是些还年轻的女孩子,神情呆滞的跟上几步,似乎是想上前搭讪又失了勇气,最后只好站在原地,怅然若失。还有人东西掉了不知道捡起,待到布兰登拾起归还的时候愣愣的半天才知道道谢。 钩吻笑了笑,低声对布兰登道:“你倒是会拈花惹草,从小到大不知道伤了多少姑娘的心。” 布兰登挑了挑眉道:“号称‘四界第一少年风流’的妖王钩吻身旁,谁敢班门弄斧?” 说笑归说笑,凭外貌引人注目并不是件多有趣的事情,他们两个也不是喜欢享受众星捧月之感的人。于是由钩吻施法让人只有离得较近才看的清两人模样,这才清静了些。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集市?”钩吻看着两旁坐在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物品的摊位,还有摊位后昏昏欲睡的摊主们,觉得和自己故乡的集市也没什么两样。 布兰登因为比钩吻从封印中醒来的早些,对这个人族主宰的世界多少还有些认识,扫一眼摊位上的物什道:“这大概是他们贩卖多年前先祖的物什,大概叫做‘古董’的集市。人族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的东西。这集市中真假难辨,但比之正规的古玩店胜在便宜,好多人就喜欢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钩吻见那些东西虽然都显得及其老旧,却也有些别具风姿,无怪有好些人类喜欢一掷千金的弄些这样的东西,明明没什么用处,但对些富贵闲人来说,只是把玩大概也有些意思。 “陛下喜欢?”布兰登看到钩吻看着一个摊位发愣,以为他是没有东大陆通用的货币,“若是带的财物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 钩吻摇头,从那摊位上捡起一件铜风铃,小小的铃铛在他手中竟然全都静默起来,没发出一点声响。无视那摊主“先生好眼光,这六角铜铃挂在家中可破五黄煞”的推销直接付了价钱,带着布兰登快速走出了几条巷子。 “这东西不一般?”布兰登难得看到钩吻紧张的样子,对那串奇怪的风铃也多了几分兴趣。 钩吻在周围加了一个混淆视线的结界,虽然脸色更加苍白,眼睛却明亮极了。一面用右手轻轻摇铃,一面低声念诵铃上的古代文字。那铃声清脆悦耳,响了一声之后,竟然有几缕灵魂摇摇晃晃的靠近过来,被存到了铃铛当中。此物竟然可以收集灵魂破碎之人的灵魂! 布兰登虽然也因为一个小小集市上竟然有这样的奇物惊异,但此时他更关注另一件事。 “陛下,混淆结界是个很简单的法术。”所以擅长近身格斗的我也会,你为什么非要拼着被神力侵蚀也要自己动手?布兰登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愤怒,一双泛着幽光的碧绿色眼睛直直的与钩吻笑意更深的双眸对视,钩吻身形与他相仿,此时后退一步倚在墙上生生矮了一截。 布兰登的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臂,脖颈上另一人青丝的触碰更是让他全身僵硬。 “布莱……我们之后一定还会遇到战斗,我越早适应神力的负荷,在战时才会越有利。其实就算我的修武还在,也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钩吻的声音就在耳边,略带妖族口音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呼吸打在布兰登的颈旁,勾起他对于那晚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的那个吻的记忆,“‘新界’开启之前,每多一份力量,哪怕用十分的代价来换都是值得的。” “那也要你还活得到‘新界’开启!”布兰登也拥住了钩吻,有些咬牙切齿的道。 钩吻在他耳边低声的笑:“我尽力。” 牡丹市颇具盛名的残梦甜品屋中,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端着两杯饮料,亲自为那两个吸引了她注意的青年男子送过去。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半倚在桌子上,用左手拿勺把对面那个束起头发的青年盘里的雪媚娘舀去一个吃了。明明是极其无礼的模样,偏偏每个动作都优雅的赏心悦目。 那被抢了点心的青年不以为意,甚至还相当配合的把盘子向对面移了移,甚至在那倚在桌上的同伴懒懒张口的时候直接把仅剩的一个白色点心喂到了他口中。那人缓缓吞下口中的东西后瞥墙上的屏幕一眼,笑道:“布莱,我好像听到了个很有趣的消息。” 被称为“布莱”的青年目光从未离开他的左右,听到他开口,才答道:“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居然增了!默默发糖。 ——小剧场—— 布莱发现大王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吃。一起吃早餐被抢了包子,一起吃点心被抢了桂花糕,就连一起喝茶钩吻也非要拿他的杯子抿去一口。所以某天吃饭他趁钩吻没来,点了辣椒馅儿的锅贴放在自己面前。 钩·吃辣会死星人·吻:tat ☆、扩散(捉虫) “救——救命!”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着,连“救命”的呼喊都微不可闻,慌不择路的一脚踢到了垃圾桶上,被果皮塑料袋和废纸盖了满面。 那个怪物的低吼声越来越近了,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年轻人向垃圾堆中缩了缩,摒住了呼吸,鼓起勇气从垃圾的缝隙中窥视着。 虽然满身都是反射着月光的鳞片,巨大的利爪和健壮的尾巴令人胆战心惊。但是那张清秀的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材,都让年轻人无比熟悉。那是他深爱的妻子。他失踪了三天的美丽妻子,甚至他三天前刚因为发现她已有身孕而开心的抱住转了好几圈的妻子。 他那娇小玲珑的妻子,现在比他还要高上好些。往昔纤细的腰肢、美丽的脸庞被层层叠叠的鳞片包裹,樱桃小口裂开露出森森利齿,纤纤玉指发出银光,但那毕竟还是他的妻子。如果杀了人,她会被杀死的。就算是变成了野兽也应该可以冷静下来吧,不过这要他怎样做呢? “咻——”年轻人只看到一道残影,向自己扑来的变异的妻子就被扫了出去。跌在地上哀鸣一声。长满棘刺的脖子被个纤细的青年浑不在意的捏在了手里,反倒是妻子被那青年微微渗出的血液触碰到以后不断的发出惨叫,挣扎的动作也无力起来。 “先生!”年轻人焦急的从堆积的垃圾中爬了出来,慌忙叫住了那个气息可怖的青年,在看到对方那双毫无感情的雪青色眼睛时全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坚持与他对视。 “有事?”青年明明是露出了笑容,却更加恐怖了。 年轻人咽下一口唾液,身上出了些冷汗,结结巴巴的道:“您、能、能不能放、放过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青年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兴味,手上的动作松了些,让那女性变异者摔倒了地上——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你知不知道她刚刚可是把你当成了一道美味的夜宵?”青年舔了舔受伤的手掌,好像很是可惜自己失去的血液。 “我、我知道。”年轻人几乎要站不住了,还是坚持的向青年道,“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妻子。如、如果我保证她不伤害别人,您能放过她么?” “保证她不伤人?”青年眼睛完成了两道月牙,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知不知道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根本不是你那可爱的妻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把她弄成一具尸体取出里面的两个灵魂,你心爱的妻子灵魂会被当成养料与那外来灵魂和躯体融合的温床?” 见年轻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中还存着几分希冀,他笑的更开心了:“你也别像那些中的人物一样臆想你的妻子会被你唤醒击败那个入侵者,那个灵魂比她一个普通人强大千万倍,除非你的妻子是个夺舍的人类修真者,不然你拖的越久,她灵魂还能转世的几率就会越小。就她现在融合的程度来看,再过四五天,她就会彻底的魂飞魄散。” 年轻人脸色灰白,眼中渐渐染上了仇恨,注视着那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占据自己妻子躯壳的怪物。随后又多了几分凄凉:“她真的只能轮回,去忘了我么?” 青年原本想给他个肯定的回答,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脸的冰冷中有了几分温度。 “喂,如果她确实能活下来,但是这副躯体却从此变成了半妖之体,只能保持这副模样,你还能接受她么?”青年把左手按在了女性变异者的额头上,看着年轻人本已昏暗的眼睛中渐渐泛出光亮,突然兴致勃□□来,“就算我取出了那个入侵者,你的妻子灵魂也已经被他同化了一部分,不但是身体上成为了半个妖族,就连性情也会像鳄族一样偏向嗜血暴躁,你还是希望和她长相厮守么?” 年轻人犹疑一阵,眼睛中明明灭灭,终于坚定起来:“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她。而且她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现在外面这么危险,她变厉害了还能安全一些。” 青年背过身向着他,好像没有认真听那年轻人在说些什么。手上却划破了女性变异者的脖颈,待那呼吸几乎弱不可闻时猛地打一个手决,把两道光芒从她的身上抽了出来。其中的一缕被绀色的光芒缠绕着消散了,另一缕又被他塞了回去。取出碧绿的药膏直接敷在了伤口上。 “好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由你来安置她吧。”青年让出一个位置让年轻人抱起了那个已经变成了半个鳄鱼妖的女性,对着他的一面倒着走一面道谢的身影,笑的真实了些,“和我的子民好好活下去吧。” 青年神情有些疲惫,突然直直的向身后倒去,不出意料的被个俊朗的男子扶住。于是直接靠了上去:“布莱,我突然很期待知晓他们以后会怎样呢。” 布兰登抱着自己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把懒懒的钩吻向怀里拢了拢。钩吻也不反抗的靠着,突然神色一变,在布兰登的身上仔细嗅了嗅,露出了沉思的模样。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之前在哪里遇到过呢?熟悉又令他有些反感,好像是来自他早就模糊的“童年”时光……是那个!他瞳孔一缩,猛地向后跳跃了几十米,平时冷静的神情有些狰狞。 “你—刚—刚—沾—了—什—么?”钩吻往日温柔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布兰登也为钩吻的变化吃惊了一瞬:“我刚刚杀了一个有蜘蛛血脉的变异女性,好像沾上了她的血液吧?” 钩吻在角落里蜷缩着,脸上的表情藏在了阴影里,呼吸有些杂乱,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布兰登有些担忧的缓缓靠近,听到钩吻发出了些许短促的气音,好像是费力的说了些什么,引他靠近去仔细倾听。 钩吻狠狠地推了靠近的布兰登的肩膀一把,却又猛地抓住了他拉到面前:“我—不—是—叫—你—离—远—点—吗!” 妖异的面容表情扭曲,一双漂亮的眼睛发出了慑人的光芒,甚至颈后伸出一对螯足,背后刺出了八条锋锐的蛛足。人形的双臂紧紧的束缚住布兰登,蛛足更是直接划破了他那来自钩吻的防御效果极佳的外衣,在他的皮肤上划出细细的血痕。钩吻狠狠地吻住了布兰登,锋利的獠牙咬破了他的肌肤,狼族的血液滴滴答答染红了妖王浅淡的嘴唇,本就妖冶的模样更加诱人。 “陛下——钩吻!”布兰登觉得这样的钩吻很陌生,就像是完全没有了灵智,只剩下了野性。不是堕那样的满心杀戮,而是突然回溯了亿万年的时光,变成了生活在原始的林木中的那些妖族先祖一般,只遵从埋藏在血脉中的本能。 “你…看起来味道不错。”钩吻的声音已经沙哑了,注视着布兰登的目光就像是观赏终于捕捉到了的猎物。 “别……”布兰登有些惊慌。他从来不知道钩吻那副瘦削的身材近身时竟然有这样大的气力,想要挣脱时发现四肢上已经被细细的蛛丝捆缚,另一端牢牢地粘在墙上。钩吻一身危险的气息贴在他的身上,意义不明的在他脖子一侧轻轻地咬上了一口。 “钩吻—你—停下!” “放开!” “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啊00 ——小剧场·同居日记—— 关于生活技能。 钩吻因为喜欢把烂摊子丢给撒加出去浪,经常在荒山野岭中穿梭,所以烹饪搭屋子什么的技能满点,连缝纫也会一些,只有因为太懒所以不会收拾房间。而布兰登从小被严格要求自立,所以房间向来很整洁,但因为布鲁托的大男子主义没有教导他其他的生活能力,老狼王认为这些有侍从做就可以了。 两人住到一起后,钩吻负责做饭,布兰登负责卫生。 某天,钩吻突发奇想,两个人交换了分工看看结果如何。 钩吻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丢在枕头下的书拿出来,踩着凳子把它放到书架的最高层,结果椅子轮子滑了一下,慌乱间半个书架断了下来,书籍散了一地。同时厨房里传出了“嗞嗞”的声响,焦糊的味道传了出来。 撅着嘴坐在地板上的钩吻抬眼看到了满身狼狈跑过来的布兰登,忿忿的直接扑倒。至于满室狼藉,他看不见! ☆、癫狂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觉得什么既然布莱和大王互相喜欢,这件事情布莱就不应该介意……讲真,大王对这种事情真的是一点经验也没有,而且当初因为觉得自己用不上,所以相关资料也没怎么看。 所以布莱对于某件事的体会,就相当于钩吻对他身上的同一个地方拿刀一刻不停的捅了三天,何况某位置是很私密的地方,心理上也很有伤害。不过他终究是心软啊。 如果不心软多好,本文马上就可以be完结了233当然是开玩笑。 本章够长吗? 钩吻清醒的时候,先是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不是自己的,但实在是熟悉的很。那当然,初次见面的时候某人全身就是这种味道呢。不过,这次让布兰登这样狼狈的是他钩吻。三天左右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入他的脑子里,这感受简直不能用头痛欲裂来形容。 狼族慌乱的挣扎,他不容置疑的禁锢和疯狂的入侵,血腥味和闷哼声……不能再想下去了,钩吻不出意外的发现他在清醒的时候一想起之前断断续续的记忆,本已平静下去的血脉竟再次沸腾起来。 这次还真是无妄之灾。钩吻是个上古妖族血脉及其浓郁的纯血苍林魔鬼蛛,属于蛛族的主脉。他们一脉中男性的身份比其他的蛛族还要低下,本来都是不存在什么“发情期”的,因而也不存在发情期狂暴攻击女性的事情。但是苍林魔鬼蛛也是需要繁衍的,每当无论是本族还是其他族的只要是蛛族的女性发情产生了信息素,就会刺激雄性苍林魔鬼蛛发情,只是双方血脉关系越远,效果的持续时间越长,最短几个时辰,最长有半个月。偏偏布兰登杀死的那有蛛族血脉的变异者应该是融合度刚刚上升了一个层次,血脉暴动引发了发情期,信息素和血液一起沾到了布兰登身上,结果刺激了钩吻。 钩吻揉揉太阳穴,觉得他头疼的更厉害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他也是初次,若是之前早有预谋,早早收集些这种事情的资料,他还有些把握借此机会直接挑明了他那想把对方归为己有的阴暗心思。但事实就是他自己倒是神清气爽,布兰登全身鲜血淋漓,,甚至早在他发情期结束之前就昏迷不醒。 然而再怎么想时光回溯一次也是不可能了。钩吻已经感受到了布兰登气息的变化——他快苏醒了。 布兰登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钩吻罕有的调色盘一样的脸,神情变幻不定。他用右臂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半躺在钩吻的怀里,全身到处都难受得紧,不仅是肌肉酸痛得厉害,破破烂烂的衣裳粘糊糊的,沾满了血和……之前的记忆终于回笼,他脸色一僵。不断的告诫自己就是个噩梦而已,用力地闭闭眼睛,睁开时看到钩吻更加阴郁的神情,右臂一软,直接躺在了钩吻身上。 “唔!”不料这样的动作都牵动了伤处,血又汩汩流了出来。布兰登满心的复杂,要说是要从此怨恨钩吻他并不愿意,但全无芥蒂是不可能的。虽然他隐约觉得自己大概是心悦钩吻,也没心悦到在钩吻对自己并无此意的时候,心甘情愿被无意识的对方强迫的地步。特别是钩吻那副神情,难不成他得了便宜,还有什么不满么? “离开这里。”钩吻难道没发现虽然这里布了结界,这巷子也不是没人经过的么?一开口,布兰登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有些哑了,竟对自己的声音都厌恶起来。 钩吻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惊觉过来,动作小心的抱起布兰登,取出备用的外衣裹住了堪称“衣衫褴褛”的他,迅速的返回了他们暂时的落脚地——一处已经被装饰一新的废弃公寓里,向着一脸关切的撒加点点头,就把布兰登待到了主卧浴室当中。 “你出去!”布兰登披着一件外衣,表情冰冷的注视着搀扶他的钩吻。 钩吻此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又挂上了笑容,扫一眼布兰登身上的血迹,想起伤口不能沾水,放弃了直接让他沐浴的想法,半强制的让他伏在了主卧的床垫上。自己去浴室中取了毛巾和热水,对着吃力的抗拒自己除去他外衣的布兰登有些疲惫的道:“布莱,你现在打不过我,外面又那么乱,是要砍我还是上回来,都等着伤好了再说,好吗?” 布兰登有些怔愣,任身上多了好些妖纹的钩吻除去了身上其余和血迹凝结在一起的碎布,又拿毛巾仔细的擦拭干净他身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细碎的伤口。温热的毛巾从颈部一直向下,到了那受伤最严重的处所附近,布兰登突然颤抖起来,背上甚至出了细密的冷汗。 钩吻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恐惧?他从未想过布兰登会怕他,而且是这种生理上的恐惧。他清晰的看到,当他靠近时,布兰登不用回头就能有所察觉,明明在拼命忍耐,,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狼王=妖后? 作者:揽中洲 第3节 钩吻把毛巾放到了一边,去握住了布兰登放在一旁的手。在满是冷汗的手变得更在冰凉之前,布兰登发现手中被塞入了一个用光滑的丝绸包裹的东西。那是一把匕首的柄,锋利的刃部就在那柄的前方闪着慑人的寒光。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就被握住自己右手的那只手操纵着狠狠地朝某个方向刺过去,他清晰的听到了刀刃入肉的声音,本就酸痛的手臂费劲全力才堪堪阻止。 “钩吻,你疯了!”布兰登顾不得自己的喉咙还痛着,怒吼出声。 钩吻见布兰登对自己怒目而视,却满脸笑意,仿佛那个几乎开膛破肚的长长伤口不是开在他的胸膛上,那流了满地的血液也不是来自他的躯壳,仍旧坚定的握住布兰登的手。 “放心,你看,我的自愈能力很强。”钩吻指了指他胸膛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不用太大的力气也不会裂开,“就算真的剖开了肚子也死不了,而且一天之内同一个位置大概能撑住被砍上两三次。” 他凑到了睁大眼睛的布兰登面前,目光突然柔和的有如秋水,控制着布兰登的手握着匕首在自己其他完好的肌肤上比划:“你看,这匕首能伤到我,但是杀不死我,不会影响到你的性命,我也不会反抗的。你如果还有所介怀,就往我身上划上几道好不好?” 钩吻见布兰登没有开口,笑容更加诱人,像布兰登当初那般取出了一缕灵魂,送到了布兰登识海当中,声音更加柔和:“你看,我把这缕灵魂放在你那,有一些通过灵魂施展的法术你也可以试试。或者直接把它放在魔火上烤,我会很难受的,但是只要别弄散它,我就死不掉。” 布兰登忍痛猛地坐起来,一把抓住钩吻的领子把毫无反抗的妖王扯到了自己面前,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钩吻微笑着任他掐着,血色一点点褪去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布兰登一窒,松手任钩吻在自己身畔大口大口的呼吸,突然意识到若是平时,钩吻早就直接靠到他肩膀上了。他侧过头去看钩吻,对方面如金纸,一双眼睛亮得怕人。 “布莱…对不起…别怕我好不好。”钩吻的呼吸还是有些紊乱,说话显得断断续续,语气几乎称得上是哀求了。 钩吻黯淡的神情让布兰登心中毫无理由的升起几分焦躁,尤其是看到他身上那狰狞的伤痕和自己手中还在滴滴答答的匕首,心更是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他一拳把钩吻打的陷进了被子里,钩吻揽一把他的腰,让他以一个压制者的姿态把钩吻摁在身下,然后几乎是诚惶诚恐的拥住了他的腰。布兰登对与他肌肤相触还是有些闪躲,这让钩吻的的目光又黯淡几分。 “布莱,别讨厌我好不好?这次的事情是我的错,你拿我出气好吗?气消了之后原谅我吧。” “布莱,我其实笨的很,很多东西都弄不明白,比如我不懂我为什么这么害怕你怕我讨厌我离开我,但是看到你刚刚的那个样子我觉得我要窒息了。” “怎样都好,别走……” 钩吻现在的表情其实同他之前受了信息素的刺激时极其相像,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布兰登望着他已经变得细长的瞳孔,努力压下自己被勾起的之前那场事故的回忆。钩吻居然会害怕他的抗拒,那是不是说明他之前的心思并不是一厢情愿?别说什么钩吻做了很过分的事。冷静下来想想,那不过是个意外,事件的起因并不在钩吻。但是那场让他几乎崩溃的长达三天的折磨,还真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钩吻现在的样子,也太不正常了。 “怎样都好?”布兰登抓住钩吻双手的手腕,让他所有要害都暴露在外,见钩吻惊喜的神情轻笑一声,在他耳边低声道,“把你干干净净的铐起来,和一些男性兽人族放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吗?” 钩吻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嘴唇颤动着,却没有说话,精神有些涣散的看着布兰登。半晌,眼睛弯弯露出些媚色,微微扬起脖子轻轻柔柔的吻了上去,甚至还乖巧的蹭了几下,那副样子若不是知道是本人,倒是像极了谁家的宠奴。 布兰登让他这副样子勾的全身一热,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暗骂一声真是个疯子,一把将他推开。见钩吻几乎要被绝望布了满脸,才慢吞吞的开口道:“去给我上药。” 眼看着钩吻傻愣愣的起身,呆呼呼的去换了水,就算仍没回过神来,处理伤口的时候仍然温柔的几乎不让人感到一丝痛楚。布兰登心到底是柔软了几分。他失态了,钩吻有何尝不是更加慌张?就当是战斗让人暗算多捅了几刀罢了,那是他心悦的人,难不成就这么一件事一直计较不成? 钩吻隔着冰凉的药膏感受着布兰登的肌肤,胸腔中如受惊之鲤般乱窜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眼睛也恢复了常态。趁布兰登不注意时动动手指,收回了之前缠了一床的蛛丝。 布莱还是心软啊。 其实如果布兰登真的就此和他决裂,他只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就算外面乱成了那副模样,就算新的世界即将开启,就算那样他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让布兰登属于他,布兰登也只能被禁锢在他用传承秘法织出的网中,永远不能离开他半步。 ☆、会议 “变异者越来越多了,那个幕后之人似乎是早有准备。”轩辕鲤扶了扶眼镜,脸上是明显的担忧神色,“看来我们不得不跟那些‘妖魔鬼怪’合作了。” 异能部名为裴子炘的总队队长是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笑容爽朗的很,说话的声音饱含着年轻人满满的朝气:“总是处理些小猫小狗,这次终于能来一票大的,也是很有意思嘛!” “子炘!”轩辕鲤肃容道,“现在外面到处窜着那些怪物,你这么说话会落人口实。” 裴子炘撇了撇嘴,可倒是没有反驳,眼睛瞥了老神在在的坐在屋中央看着报纸的中年人一眼,只是转移了话题:“那些老东西联系了那些部族的大人物来,就让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在这里候着,这不明摆着寒碜人么?” 轩辕鲤眼光有镜片的阻挡让他看不清楚,只听他淡淡道:“那边那个就是个传声筒兼摆设罢了。其实无论在那些外族还是我们的同胞眼里,我们早就不算是人类了。不过是暂时站在人类一方而已,那些上位者认为我们只有附属于他们才是‘安全’的,而那些外族看不起普通的人族。对他们来说普通人族是我们的附属,因为人类的强大科技实力只能威胁他们的大多数,偏偏拿冥族没办法。而这次的事件据我们的线人说,就是与冥族有关。” 轩辕鲤看着裴子炘勾起嘴唇:“而对无论是哪一方来说,你都是我们的王。” “我是王,你是什么?母仪天下,帮我管理事务的王后?”裴子炘大笑,换来轩辕鲤狠狠一脚。 “你要是还想娶我妹妹就闭嘴!”他愤愤道,换来裴子炘更过分的笑声。 “队长,那些外族人不知道怎么的一起来了。”一个异能者小步跑到两人面前,轻声道。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外面传来了不伦不类的“血族副君到!”“冥族左相到!”等等声响,进来的人服饰各异,颇有些让人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甚至这次集会的形势也成了“大杂烩”,一张圆桌,不知主办方出于什么目的各族只有一个座位。桌子上只有些资料,一杯水。没有什么杯盘碗筷倒是让人有些吃惊,也算是些创新了吧。各族来得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物,寒暄几句就纷纷落座,闭口不言,一时间竟有些尴尬的冷场。 在场唯一的普通人自顾自的坐着一个沙发,敲了敲桌子,开口打破了沉默:“感谢各位今天能赏脸到这里共商大事。想必这些日子诸君也看到了外面的情状,那些变异的生物到处肆虐,不仅造成我族伤亡惨重,而且给诸君也带来了诸多不便。既然现在大家在同一片穹顶下,这是应该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之时,在下在这里恳请诸君暂且放下矛盾和冲突,一同讨论如何合力解决眼前的祸事。” 又是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面对一道道不明的目光,那个名为白君岳的中年男子终于也有些慌了,清了清嗓子,终于把话语落到了实处:“我人族异能总队大约二十余名异能者,地区还有二十一个分队,每队十余人,其中高阶异能者各一人,驻扎在二十一个大区,可以调度但远程奔袭需要时间。” 冥族左相白常是个面色冷肃的年轻男子,一双银白色的眼睛让人看着就无端地发寒。许是因为这次的事件和冥族关系匪浅,他在白君越话音落定后首个开口:“冥族可以抽调的人手大约有三百余个,其中精英八十,力量大抵为人类中阶异能者巅峰到高阶中段。其余为低阶到中阶。” 钩吻幻化成了那副女性模样,还装模作样的带了面纱。虽然手上翻阅着人族收集的几乎毫无用处的资料,眼睛却不时飘向身旁笔直的站着的、容貌与他极其相似的男子。待轩辕鲤笔尖沙沙的记录声停止,才把目光转回了桌上。那双雪青色的眼睛仿佛注视着每个人,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微笑着缓缓开口道:“妖族现有作战人手二百三十,其中高阶以上一百人。后勤尚有一百余人,不善作战,但搬运传信还是可以的。” 各族来人好些都看了他一眼,妖族作战的人手倒是不多,可是精英竟占了将近半数。妖王竟然还列出了专门后勤的人数,倒是显得诚恳的很。 血族副君洛姆斯是血王独子,明明长了一副妖艳的模样偏偏表情冰冷,血红的唇瓣轻启,声音也是清凌凌的:“血族能抽出出四百人手,低阶二百五十人,中阶一百人,高阶五十。” 白君岳看着洛姆斯那双标志性的赤金色眼睛,露出了不明显的厌恶之情,又很快就掩藏起来。他用手抹了一下脸颊掩饰自己的失态,殊不知妖王含笑的眼和冥相那双冰冷的银瞳刚刚都看向了这边,又相当默契的在他发现之前移到了开始说话的天族圣祭司拉比身上。后者金发蓝眼一副圣洁的模样,说起话来也透着股宣示神谕的味道,是在场唯一货真价实的女性。 “天族作战二百人,疗愈等后勤人员一百人。” 具体的实力这位天族明面上的实权掌控者却没有提起,不知是表里如一的不食人间烟火,还是出于这个自以为高贵的种族骨子里的傲慢。 狼族来人在一群当权者当中显得有些尴尬,狼族族规如果要有王族血脉登基,必须是上一代王禅让或死亡,同一代的其他人声明放弃继承权或死亡时才能收到王座的承认。而前不久的消息就是这位名为杰尔特的二王子自以为扫清了道路,却被狼族王座狠狠拒绝了,还受了不轻的内伤,成了笑柄。 羽族和魅族人丁凋零,根本就没能和人族联系上,眼见着在场的就剩下了他,杰尔特才开口,声音向他的表情一样阴冷的让人难受:“狼族人手……一百人,高阶十人。” “扑哧——”笑声突兀的响起,杰尔特猛地抬头,见到的就是钩吻眼睛完成两道月牙的笑靥。那色胚妖王竟然敢笑他?真是该死,一个那样不检点的女人,居然也可以嘲笑他了么?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其他人,虽然不像钩吻那样直接,亦有人脸上略含不屑之意,更有人面无表情的直接无视了他。他一定要…… 白君岳假作没见到杰尔特那黑沉沉的脸色,喝了口水润喉,又道:“感谢诸君的鼎力相助,现在补给和管理地区分配等其他的问题我们不妨也谈一谈……” 其他的什么都好说,就地区分配的时候,哪里有人喜欢“重灾区”或是什么地形复杂的处所?偏偏人族那位白君岳自以为这些外来者不如他们熟悉地形,巧舌如簧的想要把烫手的山芋都抛出去,看似大义的说自己可以多承担几个区,实际上全选择了变异者少且弱、地形又好“清扫”的地区。就这么一直从清晨扯皮到了晚上,才约定第二日再谈兵力合作和地区分配。 钩吻谢绝了人族提供的晚餐,到了人族提供的只能说是干净整洁的公寓当中,见到那容貌和他相似的男子坐到了沙发上面才松了口气。设下结界,变回了原貌,叹了口气开始处理带来的食材:“这样真是麻烦,还是想办法去掉那些碍事的人好了,这样下去都要成异装癖了。” 那男子在脸上一抹,原来是易了容的布兰登。 他明白钩吻所指那些“碍事的人”就是那些掌握了一部分权力的蛛族人,他们在钩吻登位之后就成了王室,妖族又不流行“避嫌”,好些官职都是由族中中本就处于高位的长辈担任的。钩吻公开身份,遵循蛛族女尊男卑传统的她们是唯一的阻力。现在钩吻提起这件事,应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事布兰登无需插手,他更关心的是钩吻的态度最近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本来钩吻仿佛时刻都准备坐实了“色中饿鬼”的名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整天拉拉扯扯的,说话语气都自带一种黏糊糊的味道。现在仍然对他个名义上的合作者关怀备至,行为上却明显将之前那道早就不明显的距离又拉了开了,甚至比刚相识时更远了,偏偏行为又让人跳不出什么毛病来,仿佛想要自己演绎一番君子之交。那双眼睛看他时仍然软软的,却多了分克制的味道。 真是怪了!之前那事明明是他在吃亏,怎么反倒是钩吻弄得缩手缩脚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个无妄之灾就让钩吻从此对他“相敬如宾”了。 好不容易让钩吻承认了他很重要——虽然当时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甚至他们之间还有了某种实质性进展——虽然过程和结果都惨不忍睹,虽然他从小受的教导中没有怎么和同性在一起的内容,但是那些侍女喜欢看的话本当中,这种情况下离心意相通理应不远了才是。相处已有些时候,他算是发现了,那钩吻情商还不如个幼崽,要是就让钩吻这么“敬”下去,他们这辈子就只能是关系尴尬的友人了。 他既然发现了自己无论怎样都心悦钩吻,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钩吻还在准备晚膳,看着被火烤着的锅子不知道想着什么神情温柔,一副相当放松的模样。布兰登轻手轻脚走到他的身畔,不出声的看着他用锅铲动作流畅的翻动着锅里的食材。钩吻果然像之前住在自家公寓里一样,对布兰登偶有好奇去看他烹饪的事情相当习惯,甚至还下意识让出布兰登站立的位置。 待到两个菜出国,钩吻无比习惯的端着盘子让布兰登帮自己解下围裙,反应过来之后一脸惊愕的看着布兰登动作娴熟的把带子解开又接走了他手中的盘子。两人的手有意无意的碰到了一起,钩吻手一抖几乎把盘子丢到了地上,却被布兰登连手带盘一起握得紧紧的,汤汁落了几滴,手上肌肤相触,仿佛把心跳连同温度一起传了过去。布兰登稍稍放松力度,钩吻立即把手抽了出去,脸却染上了一层淡红,目光到处乱飘就是不看布兰登。 待到布兰登背对着他去布菜时,突然觉得身后有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疑惑的回头只看见钩吻在盛米饭。大概是错觉吧,最近太过于提心吊胆了。 看着白花花的米饭,略浅的冷色调眼睛闪过一道光芒,笑容温柔溺人。 布莱,你必须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更的比之前多了好多,都没人夸我tat ☆、异变 翌日的会议照常举行,这次桌子上出现了一个由于用过多的颜色标注,而显得有些花里胡哨的沙盘,尽管它的面积很大,但用于表示广袤的东西大陆还是显得过于袖珍了些。 代表各族的光团□□纵着在沙盘上方对撞,占领更好的位置,把别的光团驱散到没人想管理的地区去。 钩吻有时觉得虽然他们看起来动作优雅言语有礼,实质上和在贩卖所讨价还价的妇人们没什么两样,甚至像是池子中争抢食物的鲤鱼一样,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争斗。无论是说什么为了种族,还是为了父母亲人,不都是“自己的”才值得重视么? 也许还有一种人特别些,他们经常说是什么为了芸芸众生,或是为了全世界,愿意牺牲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甚至有时为了“别人”要求“自己人”做出牺牲,看起来无私极了,不是吗?这实际上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啊。人不都是为了自己喜欢或重视的东西奋斗吗?不过这些人喜欢的是那种自我感动的感觉罢了。 所以说谁都不比谁高贵多少,都是一路货色罢了。但是他果然还是看那名叫白君岳的人类不顺眼,话里话外透着提醒异族让着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土著,这争抢的动作也太难看了些。看看那个小狼族崽子,明明之前和他结了梁子,现在竟然早早就恢复了平静,连在沙盘上的争抢都不肯故意针对一下子。 神创界强者为尊,能在族中掌握实权的并没有什么弱者存在,除了狼族和人族异能者代表之外,大家都在伯仲之间,用打出一个光团的方法争斗虽然合作围攻追击样样俱全,但短时间内并不能分出胜负。钩吻心中冷笑一声,这要是持久战又要打到好几天之后去,有这时间外面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人类不关心自己同胞的死活,他们又都各自为政惯了,谁都不愿意让步,效率早就成了空话。人多就是这点不好,那幕后之人虽然看起来孤立无援,但是在他们磨蹭的这段时间里大概早就又完成了好些计划了。当然他没资格抱怨,因为他也是这浪费时间的行为的参与者之一。 “咔啪!”一道黑影闪过,沙盘已经裂成了大小不一的六块,当在场者反应过来的时候,血族副君洛姆斯刚刚收回手中那抹寒光,冷哼一声从桌上拿走了一块。 钩吻和冥相白常同时反应过来,一人拿取了一块。其他人纷纷快速动手,均抢到了一块沙盘碎片。钩吻将手上的碎片用妖力标上了绀色,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其余人纷纷效仿,将变得颜色各异的碎块重又拼了回去。为由人族白君岳迟疑了一瞬,让总队长裴子炘标记碎片后最后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了回去。 妖族的那一块占了2、5、8区和6区的一小部分,和冥族血族在同一个点上接壤,那里正好是一处丘陵,设防的绝好地带。同时隔着一片树林与狼族领地相接。地方不大不小,胜在之前就人烟稀少,需要按照约定照管的幸存者少,变异的人再多也不会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钩吻抬头,见到洛姆斯和白常两人正好也都看了过来,相互对视一眼顿时了然了各人的意思,都觉得正中下怀,互相点了点头,就又各自收回了视线。 白君岳看着沙盘,皱着脸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外面突然有异能总队服饰的人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队长、白先生、各位大人,敌、敌袭!” 那异能者话没说清楚就因为受伤过重晕了过去。能被在场的所有人称为敌人的有几何呢?然而如果是那个答案未免太令人惊讶了一点。多少变异者聚集起来,或是多么强大的变异者,才能被这样慌乱称为“敌袭”,需要立即报到会议厅里来? 在场的人有的如杰尔特等还想观望一阵,见其他人都迅速的带着随行人员掠了出去,只好又跟着跑了出去,在会议大楼顶上见到了极其壮观的景象。 成百上千的变异者,有的人类形态还未脱去,有的几乎和神创界的各族的战斗形态毫无区别,就那么乌压压的聚集成了一片,有几个长羽翼的已经向顶部飞了过来。楼上的几个窗口处驻守的异能者纷纷发射异能狙击,有一些变异者坠了下去,却有更多的补充了上来。甚至还有几个一起抓住了一个火系的异能者正在拖拽,企图将其围攻致死。 见到楼顶上出现的几人,一个与战斗型天族外表几乎毫无差别的变异者长啸一声,其他天族血脉甚至羽族血脉的变异者纷纷聚拢了过来,听从那天族血脉变异者的调遣结成一队,一部分掩护着其余的就那么直直的冲了上来。 白君岳惊讶道:“它们的智商竟然已经恢复到了这种程度!这几乎是个军团!” 钩吻嗤笑一声,心中暗道:对啊,还是海陆空一体的。那幕后之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些本应一点灵智都不剩下的失心堕灵宿主学会了团队协作,这可不是那些脑子里只有简单的战斗杀戮本能的东西该掌握的。但是这样就有趣的多了?那罪魁祸首这样算不算是把失心堕灵治愈了一部分呢?也许,之前看起来的失心堕灵回复神志这样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也变得有些希望了呢。 想这个还有些为时过早,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手痒了,不如痛快地杀上一场在想以后的诸多策略把。这样想着,钩吻纵身一跃,指尖喷出含着剧毒的一道道蛛丝向着飞来的飞行变异者军团迎了过去,布兰登早就跟了过来,血族那个洛姆斯冷着脸紧随其后。 钩吻一面把蛛丝站在那些张开羽翼之后体积庞大的“靶子”身上,踩着它们一次次借力,将它们缠成了一个巨大灰白色的丝球,甚至还向里面注射了一股毒液。 布兰登隔着丝层给里面狠狠一击,没有破坏丝球,却可以清晰的听到骨骼和血肉崩毁的声音。 白常没有立即靠近,而是在不远处伸手直接冻结了丝球,而洛姆斯收起蝠翼,缠绕着淡蓝色的火焰的匕首被他握在手中,带着冲劲落向被冰面覆盖的丝球,那火焰不但没有融化那青色的冰面,反而在上面又覆盖了一层火苗,匕首尖狠狠地集中丝球,被击中的球体裹夹着几人的力量飞快的坠落下去,砸在来不及躲避的众多变异者当中,狠狠地炸了开来。 不仅是击中的变异者被压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那球体爆裂开来的火焰和寒气还有毒雾更是给地面添了好些姿态各异的尸体。 好多失心堕灵栖身之所被损坏,只好飘了出来准备四散奔逃。白常发出了奇怪的音节,逃散的失心堕灵纷纷听命的靠了过来,忽然白光降落,将它们变成了虚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录取结果出了,真不愧是“人生有三慢,车到站,船靠岸,山东招生办”。 过些日子就要到长沙去了。 今天晚上出门了所以更新晚了,勿怪。 ☆、又见单独谈谈 白常回头,虽然仍然是面无表情,但是没人看不出来他此时明明白白表现出的不悦。只见金发蓝眼的天族女子静静的在空中挥着羽翼,手中的银白色权杖上笼罩的圣光仍然明亮。 她与白常对视一眼,扬着脖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这些可怜的孩子受了这么多苦楚,不如让他们早些脱离苦海,回归‘本源之流’。” 白常没什么回应,回头跃到了变异者群当中,所到之处冰雕片片。不过这一次他每次杀死一片,就立即直接将飘出的失心堕灵收进了什么特殊的空间容器里,不给仍然高高的站在空中的圣祭祀拉比以任何“净化”的机会。 钩吻直接转换成了战斗形态,人类特征只占上了不到一半,八条步足挥动间身躯在一具具倒下的躯体中化成一道残影,螯足挥舞着让一个个头颅离开了支撑他们的颈脖,蛛丝粘住被毒雾浸透的尸体绘出,就又是一片炸开的毒汁。 现在设立他最擅长的阵法虽然晚了点,但也不是没有用处,他在变异者群中飞快的奔袭的同时,脚下早就画好了一个吸取修为的阵法,那些被失心堕灵催灌出修为的寄体们根本就不会自己修炼或是在战斗中吸收补充,就算这是个及其简易的阵法,也会使他们慢慢脱力。 布兰登因为杰尔特在场,行为就像一个普通的妖族武者一样,直接用魔能伪装成妖力包裹在身体外部,用体术攻击。好在狼族修炼本身就偏重于炼体,这样战斗起来也并不能说是不顺手。倒是那杰尔特变成了本体形态,变成了一批巨大的灰狼,背后还有一道深深地疤痕。咆哮着在敌阵中纵横来去,说是挺威风也不为过。 钩吻饶有兴趣的多看了杰尔特的狼型两眼。之前他还特意看了看这位算计了他家布莱的狼王幼子,应该是两人的容貌一个肖父一个肖母的缘故,只有少部分相似之处。只是那两双翡翠色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其中的神色却是天差地别。到了这狼型上,二人几乎全无相似之处,也许同为狼族的人能看出什么关联吧,反正他这个蜘蛛看不出来。 那些变异者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实力最强的那个天族血脉也不过是刚刚升到了高级初段,其余的以低阶为主,他们这些修为大多处在高阶中段以上的各族当权者纷纷动手,要将其全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还真不是很长。很快在场的除了各个刚刚在会议厅唇枪舌剑的人之外只剩下了尸体。 轩辕鲤嘴唇颤动着为每个被这次袭击夺取了生命的异能队员合上了眼睛,清理一一番仪容。转身看到队长裴子炘在尸山血海当中沉默的呆坐着,看着那些奇形怪状血肉模糊的尸体。 是一个多月之前,或是只有短短几天之前,他们还是和他一样的人类,也许还在为和朋友吵架了而忧心,也许正紧张的准备和自己暗恋多年的人表白,也许正开心的见到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但现在就成了人类和那些外来的异族共同的敌人。甚至明明知道他们本身的灵魂还可能存在,他们也无计可施,只能直接毁灭他们变了形的躯壳,送他们残破的灵魂去轮回。 轩辕鲤走到了裴子炘面前,陪他一起坐了下来。钩吻在不远处看了几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妖王陛下。”灰色的巨狼居高临下的对着还未解除战斗形态的钩吻唤道。 钩吻和布兰登齐齐看向了他,杰尔特满面疑虑的看向布兰登,对方容貌和那妖王小丫头相似极了,他却完全没弄到有关的信息,手下那些搞情报的真是应该换了,那个从蠢货哥哥那边叛变过来的乙未也就是看着好用,实际上就是个废物! “小殿下有事么?”钩吻柔柔一笑,目光简直称得上是慈爱,露出一副长辈的模样——他要是想让谁生气,那可是简单的很。 杰尔特神色扭曲了一瞬,然后才恢复了过来:“陛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他遣散了身边的随从,明白的是暗示钩吻也一人前来。钩吻心知这是杰尔特在试探他和布兰登的关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走过去轻轻勾起布兰登的下巴,然后出乎意料的被吻了一下,之后凭着极大的自制力才保持笑容暧昧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转身随着杰尔特到了大厦的一处偏僻的阳台。 “小殿下找姐姐做什么呢?还要单独聊呀。”钩吻依旧是一副长辈的模样,甚至还很符合“色中饿鬼”的形象上下打量了杰尔特一番,仿佛很是欣赏那张阴柔的脸。 杰尔特几次三番的被她这样对待,此时早已是七窍生烟,偏偏现在他的势力还比不上一个在人口颇多的妖族几乎只是“吉祥物”的妖王。若是妖王能对他有兴趣,也不失为一种得利的门路。他假作出痴迷的神色,甚至还透出些天真的模样:“妖王姐姐,我真没想到,蛛族也能这样好看。” 钩吻模仿他那姐姐当初那副作态吃吃地笑了起来:“哎呀,小殿下的嘴真是甜。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姐姐帮忙吗?姐姐一定答应你。” 杰尔特心下暗喜,却也猜得到妖王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一定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于是做出一分遮遮掩掩的惊喜神情来,怯怯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妖王姐姐,您看,我们要‘清扫’的地区离得那样近……” 钩吻做出一副很有面子的模样,摸出一张符咒道:“没事,如果你遇到了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就点燃这个好了。” 杰尔特做出欢欣的样子接过去,有做出些不要意思的模样道:“谢谢妖王姐姐!只是 ……姐姐对我这样好,我却不能为姐姐做些什么……” “没事,就当是姐姐和你交朋友了。”钩吻笑着摸摸他的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羞惭道,“那个……小殿下,姐姐的部下都是些擅长法术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一旦被人近了身有些危险,你能不能借几个人……” 杰尔特心思一转,这妖王给他了联系用的符纸,许诺什么事都能帮他摆平,现在说是向他借近身侍卫,难道他过些日子还有脸面能要回来不成?不如派个心腹去传些消息给他,顺便再处理几个不听话的出去。正好那几个都有副好皮囊,这妖王见了多半喜欢的紧。 心里这样想着,他立即点头应下来道:“没问题姐姐,我身边人手虽然少了些,但是既然姐姐愿意帮我,我送姐姐些人手也是没什么的。” 杰尔特烧了一道传讯符出去吩咐了几句,就对钩吻道:“妖王姐姐,人明天就能送到你在这里的住处。” 钩吻笑道:“那我就谢谢小殿下啦!姐姐做饭也是很好吃的,要不要到姐姐那里吃上一顿?” 杰尔特哪里放心去钩吻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家里吃饭?没看那陪在他身边、明显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男性,也成了他不信任却任意玩弄的玩物了吗?婉拒一声,就匆匆离开了。钩吻等他完全听不到这里的声音时才嗤笑一声,恢复了平时的神情 ☆、启程 已经是深夜了,钩吻却没有一丝睡意,他甚至有抽一支烟的冲动——虽然他从来没碰过这祸害了好些人类的玩意儿。不抽烟喝点酒总是可以的吧?于是到大厦一层带了一大袋子罐装啤酒到了房间里,一面轻声开门一面把手中已经打开的一罐往嘴里灌了几口,然后就对上了布兰登先是讶然后是不悦的表情。 “你居然饮酒?”不仅喝酒,身上还有那么重的某人的气息,才谈了一盏茶时间就这么难闻,这是靠的有多么近? 钩吻把空了的罐子随意的向屋中的垃圾桶一扔,然后直接倒到了布兰登怀里,意外的感受到布兰登身体僵硬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至今都是战斗的形态,身上繁复的妖纹和半个蛛身还没收回去。而他的这个形态给布兰登可没留下什么好记忆。 钩吻手忙脚乱的运功想要恢复和人类没多大区别的外形,却被布兰登的动作震惊的停止了动作。 布兰登冲着他战斗形态时从颈部伸出的螯足亲了一口。钩吻反应过来之后满面通红的换回了人形,然后露出了同样通红的脖颈,轻声道:“再亲一口?” 布兰登居然真的又亲上一口,然后凑在他耳边用那琴弦波动一般好听的声音道:“陛下,您和他谈了些什么?” 钩吻已经被布兰登反常的态度惊呆了,乖乖的汇报了和杰尔特的谈话内容,不过没有提起向杰尔特“借”人手的事。仰起脸,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披散着,若是不认识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刚刚化形的妖族稚童。就连讲到他送给杰尔特的那张“传讯符”时,脸上的狡黠都多了几分天真。汇报完毕,见布兰登一时没有回应,还呆愣愣的又开了几罐啤酒,几口就灌了下去。 布兰登连忙握着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带着笑意问道:“那张符咒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钩吻眼睛不住的往地上的易拉罐瞟,一面嘟嘟哝哝的答道:“不就是一张引兽符嘛。要是他遇上什么敌人,既然那领地又有一半在树林子里,引来一些附近的妖兽,不就也算我帮了他?” 布兰登笑着拉拉他的头发:“难道那些妖兽不是先攻击点燃引兽符的人不成?” 钩吻开始把手扭来扭去试图挣脱束缚,却也没动另一只手来拿取酒罐。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移到了布兰登的身上,懒懒道:“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那些不肯化形的妖兽不属于我的子民了?我明明派了那样多的‘子民’去帮助他,他难道不应该对我千恩万谢?” 布兰登在他耳边轻声笑了,钩吻猛地抬头想要看到布兰登脸上那他最喜欢的笑容,布兰登却故意在他抬头的瞬间把笑容收了回去。钩吻一怒,抽开被禁锢的手又开了一罐,却被布兰登夺过去喝了一口:“你再喝我就和你一起。” 此时的他们已经无需再去思考什么用自己喝酒威胁对方合不合理,为什么他们早已习惯了相依相偎,为什么亲吻已经这样自然。现在的日子看起来轻松,但看着事件背后的重重迷雾没人确定自己总是能看到明天。既然命都不长了,那么矫情有什么用呢?既然喜欢了,那就光明正大的宠着人,撒着娇,就好了嘛。 钩吻把啤酒罐抢了回去,一把将因为喝进了一口带着焦香的黑啤皱了皱眉的布兰登按在地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眯着看向衣冠不整的布兰登,颇有些霸道的道:“你、不许喝,老实呆着。” 钩吻喝了好些,就算是啤酒中较少的酒精都让他有些微醺。青丝调皮的洒在布兰登的面颊上动来动去。那双平时深不见底的眼睛现在干净的很,笑容也清淡了好多。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诱惑,反正布兰登被蛊惑了,从妖族的眼睛一路亲吻下去,钩吻笑嘻嘻的不加阻拦,在布兰登想要解开他衣物的时候居然还动手帮忙。只是一时间酒气突然上涌,突然就安静的睡了过去。布兰登见他呼吸平稳睡的正香,起身抱住他瘦削的身躯放到了卧具上,突然听到了门被敲响的声音。 布兰登换上易容去开了门,门外是十个……狼族? 为首的一个他熟悉的很,是狼族王城的守卫军队长奥托。其他几人也都是守卫军中的有名人物。这些人怎么找到了钩吻这里?他蹙眉看着自己昔日的部下,难道是消息泄露了,来了些刺探消息的? 只是现在的奥托可认不出他,那个直脾气的狼族战士见到一身妖气的他脸色有些阴郁,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闷闷道:“在下狼族奥托,带领狼族九人来拜谒妖王陛下。” 布兰登疑惑的看了一眼钩吻,内心隐约有些猜想,不过现在首要的是回话:“在下妖族护法天麻,陛下正在休憩,请各位在外间稍等片刻。” 奥托有些疑虑的看着这个衣冠不整的护法大人。这人看起来有些古怪,不过更古怪的是一个护法怎么在妖王的房间里。明明人类给他们提供了随行者的住宿地点。不过想想妖王的名声,也就不奇怪了呢。就连那该死的杰尔特挑选“人才”“保护”妖王时,都对着他们的脸看了好久。 “人到了?”钩吻的声音还有些迷糊,但是悉悉索索的已经起身了,连仪容都不整理就走了出来,雪青色的眼睛中茫然的味道已被遮掩,只有布兰登才看得出来他确实尚未清醒。只见他对着奥托上下打量一番,懒洋洋的对布兰登道,“去准备一番吧,我们马上启程。” 奥托因为钩吻没什么感□□彩的目光颤了颤,在他身后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一个长相平庸的狼族更是差点抖了起来。妖王看的是他!难道被发现了吗?不可能,明明他表情都没变过,话更是一句也没说! 钩吻的目光恍若错觉,很快就粘在了收拾东西的布兰登身上:“一会儿下楼多带些吃的。不然怕是路上只能啃你了。” “好。” ☆、收网 “妖王要求我们化为原形赶路,‘她’自己和四个女性护卫加那名男性护法开车前行。临行前准备了少许食物和大量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威压影响还是妖王有什么特殊手段,路上遇到的变异者很少。”在休息的间隙,那名不起眼的的狼族在手心快速写下了这样的内容,随后以喝水为掩饰把一块红宝石贴到手心的文字处,红宝石隐晦的一亮,文字很快消失了。 狼族抹了抹自己长相平庸的脸,仔细思考着什么时候将易容去掉。毕竟准狼王陛下可是叮嘱过他,要“让妖王眼前一亮”,还必须不能直接投怀送抱,能制造一次“救命之恩”再好不过了。一定要保证较长时间能像那护法一样在妖王左右,这样才能为陛下弄到更多的隐秘。 他暗暗仔细观察了妖王一番。样貌当真不错,虽然眉眼在当初的神创界称不上前三,可那种气势可不是每个长相好看的人都有的。倒也算不得是他吃亏呢。他突然对之后的计划展开有些期待起来了。 “敌袭,迎战!”跟随着妖王钩吻的狼族小队的临时首领奥托高声喊起来,同时以狼型飞快的站了起来,抖抖鬃毛低吼一声,其余几个狼族也都做出了准备应战的姿态。 那个易容的狼族也不例外,只是一双眼睛飞快的扫了突然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变异者一眼,寻找了一个看起来数量很多其实实力较弱的方向——这才方便他表现“英姿”嘛。 妖王根本就没出来,就和其余五人挤在一辆面包车上,跟那护法坐在一排。不过他知道妖王一定在观察他们,说不定这次围攻就是对他们这些外族实力和忠诚度的一种试探。 来袭击的变异者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补足前几天的量,虽然实力低微却源源不断,就算是隐藏了实力的他打了一阵,也有些疲劳了。就在这时他背后突然有一阵凉意。他来不及回头慌忙的躲闪,却还是颈后一痛晕了过去。 地上突然亮起了一个巨大的古朴法阵,剧烈的燃烧着青绿色的火焰,前仆后继的变异者军团迅速的化成灰烬。 面包车上下来两个青年,疑惑的停下战斗动作恢复人形的九个狼族吃惊的发现这两人一个他们从未见过,倒是与之前他们见到的“天麻”有些相似。另一个却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巨狼和不知何来到车外的蓝衣少女,反而成了次要的东西。 “殿下!”奥托已经惊呆了。嘴唇颤抖着想要行礼,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其余几个狼族也没好到哪里去,纷纷一副见了鬼的激动表情,偏偏又惊喜的很。 “是我。”恢复了本貌的布兰登这样说,拍了拍这位因为王城政变,被迫封锁在杰尔特势力范围内的部下,“辛苦你了。” 奥托见到大殿下熟悉的音容,又听到了来自自己主君的问候。这些日子以来被迫听从杰尔特命令的憋屈仿佛一瞬间消失了,这个健壮的狼族青年突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不过作为护卫军的首领,他必须很快冷静下来。 “殿下,您……如何?”奥托多看了几眼那和妖王女性外表还有布兰登之前的易容都有相似的钩吻,把想要详细询问布兰登近况的念头压了下去。 布兰登简短的道:“我很好。他是钩吻。” 奥托虽然多看了钩吻几眼,有些惊讶钩吻的真实性别,不过也没想太多,毕竟妖王到底性别为何与他没什么关系。让他疑虑重重的是狼族的布兰登作为王长子怎么会和外在形象很是“抽象”的妖王一起行动。不过殿下既然回答的那么简略,就说明他认为现在不便谈论这个问题,至少现在妖王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他可以暂时放下心来。 钩吻一直静静的观察这边的情况,这时突然开口道;“布莱,明天就要全速赶路了,今天休息一番养精蓄锐也无妨。而且我们明天要走的近路可能会遇上别人,晚一些开始正好和他们错开。” 布兰登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点头将九个狼族带到了一边,简略交代了他被带到天族之后的经历,一些和钩吻有关的隐秘则避而不谈。同时解释了自己和钩吻现在是签订了血契的同生共死的合作者关系(钩吻就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挑眉),钩吻并不像传说中说的那样不堪,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狼族王城护卫队的精英们刚刚接受了布兰登说的信息,就见到他们视为主君的王长子殿下身上挂着他的合作者、那位可以信任的钩吻。 妖王陛下轻声道:“合作对象,嗯?”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他们睿智的主君动作极其自然的揉了揉那位曾经参加了凰族灭族之战的妖王,往日严肃的面容居然挂着一丝温和的笑容:“准太子妃,如何?” 钩吻先是脸一红,然后撇嘴:“不行。我要当准王后。” 布兰登微怔,就笑的更加深沉,沉默好久的野心熊熊燃烧了起来:“好啊,那个位置只能是你的。” 布兰登看到钩吻站直了身子表示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突然一把抱了过去:“谢谢。” “我好久之前就觉得虽然你我都不介意,但是你的事只用妖族的人手终究还是太过不便了。既然机会都撞到了我手里,我不帮你捞些人出来怎么对得起它?”钩吻任他抱着,欣赏着那翡翠色的眼睛上隐约划过的流光。 此时的钩吻神色比当初刚刚苏醒的时候柔和了几万倍。布莱是他喜欢的人,他可不像老狼王那样因为布兰登性情的理智坚强就放着他自己完成所有事,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布兰登的道路更加顺遂。 没人是不需要帮助的,就算他再坚强也一样。 同样若是钩吻有难处,他也从不因为布兰登的帮助而羞惭或是过度依赖。重要的人之间的互施援手,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吗? 布兰登和钩吻各有一缕灵魂在对方那里,时间久了就像是互相交换了自己的一部分一样。无论是外界躯壳还是灵魂都能时常相处,早就称得上是心意相通。布兰登当然能将钩吻的意思猜个七七八八。心脏又柔软了好些——钩吻总是有办法让他觉得温暖。 偶而吹过的风仿佛都温柔了许多,把衣角轻轻卷起,再轻轻放下。 穿着蓝衣的雪皱着眉开口,打破了忽然变得温和粘腻的气氛:“陛下,这人要怎么办?” 钩吻瞥了一眼被蓝衣少女踢了一脚的昏迷巨狼,为了防止他在死前有什么传讯的手段,于是在他身上划了一刀,掐诀直接把灵魂抽了出来,也不管他怎么挣扎直接塞进了一个小水晶瓶里。躯体用雪召唤出的冰块封住,丢到了储物手环里。 “杰尔特安插了这么个眼线,真是以为我和他智商一样不成?”钩吻冷笑,杀机一闪而逝,那深重的威压就算是他还躺在人怀里也没有丝毫折扣。 奥托等人刚刚升起的一点对于这位“主母”实力的疑虑直接烟消云散。奥托想得更多,心脏一直疯狂的跳动着。 这人也是护卫军中的精英,他们之前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也相处了很久,竟然没能发现他有任何问题,若不是雪直接将那个杰尔特势力内部的传讯石丢在地上,他们没准还要为了这人质问她几句。 今天的法阵和来自方圆几十里聚集于此的变异者们,都昭示着钩吻对今天的事宜预谋已久。而他们一同赶路才不过三日。妖王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是说,在没见面之前,他早就猜到了杰尔特的安排?若真是如此,那也真是让人恐惧了。 妖王钩吻,果然那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作者智商不高,为了显示主角的高智商,只好让其他人笨一点了qwq ☆、上古旋龟 因为乏人修缮又遭受了破坏,碧螺河大堤被迎来了汛期的河水冲毁,奔腾的河水顺着山势冲下来,携着砂石和树枝,呼噜噜的冲了过去,水中的杂物很多,显得相当混浊。 十匹巨狼飞快的奔向了河边,为首的身上背着一个纤瘦的人影,那人在那黑色的巨狼耳边耳语几句,狼群便在将要踏入湍急的水流中时堪堪停了下来。 坐在狼背上的正是钩吻。他揉了揉布兰登粗硬的狼毛,展开灵魂感知向水中探去,水中似乎没什么生命存在。但他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陛下,这水有古怪?”布兰登动了动右耳,他的兽态本就敏感,钩吻偏偏在他右侧说话,温热的呼吸让他从皮肤到心里都痒痒起来。 钩吻咬着下唇,,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明明探查不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不对。” 他不死心的还想探测一番,精神力还没接触到水面,突然脸色大变声音略略提高:“退后!” 同时一双瞳孔变得细长,妖王的王族纹络在脸畔伸展开,水中的生物明显是妖族血脉,在君王的威压之下动作满了一瞬,满是鳞片的尾巴砸在地上的时候,原本站在那里的巨狼早已跳了开去。 那生物迅速的收回了尾巴,再次潜伏到了水中,很快又探查不到了。 “这是旋龟?”布兰登绷紧了身躯。为什么只有古籍中才有记载的生物也会出现,难道也是失心堕灵附体的变异者不成?但是要“制造”出这种几乎绝迹的生物的失心堕灵,还要找到有这种生物血脉的人类,到底是需要多少心力和势力? 钩吻笑容上也笼上了一层寒霜。 要知道,有他们神创界各族血脉的人类大部分是本界人族和神创界“迁徙”到这里的、本就有异族血脉的人类通婚产生的后代,少部分是本界人族和实力低微封印时间短的异族通婚产生的。 而人类就是神创界毁灭的罪魁祸首,高手在迁徙时本就只剩下寥寥几人,实力太低微者根本没办法穿过世界缝隙,人类仅剩的高手为了保护一些天赋较高的稚童作为人类的未来,度过缝隙时纷纷陨落。所以通过迁徙来到这个世界的神创界人类不足百人而且实力低微。现在的异能者大多是他们有修炼能力的后代。 迁来的人类本就稀少,拥有别族血脉的就更少了,拥有别族血脉还与本界人类通婚的更是没有几个。其中有远古生物旋龟血脉的更是犹如沧海一粟。 要说是实力低微苏醒早的异族和人类通婚产生的后裔,先不谈这样的情况更加稀少。旋龟一族早已灭绝,怎么可能还有经过迁徙到达本界的存在? 所以这个制造者一定是预谋已久而且势力庞大,才能得到稀少的旋龟血脉人族和上古旋龟的失心堕灵结合,得到这样实力一个无限接近于上古旋龟的变异者。 从当初月在那个首个出现的变异者“制造点”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个制造者使用的是一种古籍中记载的复活之术。需要上千种珍贵之物经过九九八十一天一刻不停的用高级火焰熬制,期间随时都有可能炼制失败;炼制出的药液绘制成极其繁复的法阵,稍有一个线条失误效果就完全不同;再要一个新鲜的躯体和一个完整的灵魂,放在法阵当中三日,才能完成法术。 那个制造者也是绘制法阵的行家,线条相当流畅漂亮,还经过了些许个人的改动才造成了可以将失心堕灵强行“灌注”进入活人躯壳的效果。 擅长阵法、蓄谋已久、势力庞大,实力应该也是顶尖。会是谁呢…… 对了,他还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冥族部下。或者说,他本就是个冥族?钩吻脑中划过一个猜测,神色一冷。不,不能是他,不然就麻烦了。 水流突然躁动了起来。钩吻打一个手诀,随时准备喷出有毒的蛛丝。狼族纷纷屈下前肢蓄力,做出了随时准备扑击的战斗姿态。 谁料水面还没什么变化,地面突然裂开,鸟首,龟身,蛇尾的远古巨兽竟然从地下钻了出来。同时涌出的还有大量的地下水,形成了极速旋转的水柱拔地而起,分成十道分别袭击钩吻一行。布兰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扭身跃起,却还是被水柱蹭到了腰侧,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钩吻随手缠上的蛛丝并不能束缚住庞大的远古妖兽,崩断的声音不住响起,就连苍林魔鬼蛛那无往不利的毒素都没能穿透旋龟厚重的鳞甲,反而是他被旋龟的强壮的蛇尾扫中了肩部,妖族术士脆弱的骨骼直接发出了断裂的声响。 其余的几个狼族也都在这次突袭中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纷纷降落在旋龟的周围。旋龟的鸟喙张开,尖锐的嘶叫一声,四肢和尾部暴躁的在地上不停的击打,带来的一阵阵震动让人几乎站不稳。那旋龟更是趁着这个时候控制着周围的水流变成冰箭像雨一样落下来,体积虽然小,刃部无比尖锐,数量更是根本数不清。虽然能躲开一部分,还是会被好几只冰箭刺中,带来一大片细小的伤口。 钩吻支起一片蛛网挡住了大部分将要落到布兰登头上的冰箭雨,布兰登抓住旋龟施法不能移动的机会直接击中了包裹在龟甲下的嫩肉边缘,带起一大片青色的血液。这也激怒了那旋龟,它怒吼一声,前半部躯体直接狠狠撞击地面,猛地起身掀翻了不如它体积庞大的布兰登。本该被甩出去的钩吻反而抓着布兰登的脖子借力跳到了前面,尖利的步足伸出,和双手一起抵在了旋龟狠狠啄下来的鸟喙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那旋龟见一击不奏效,愤怒的啸叫着啃噬着钩吻的步足的同时,还将本来攻击那几位狼族的尾部也劈砍了过来。钩吻脚下向后滑了一段,咬着牙撑住了旋龟试探的力量,随后急剧增加的力量让他手臂的骨骼咯吱作响。 “喀拉……”一阵剧痛,八条步足被巨力压制的出现了一条条裂纹,最后直接断成几段,绀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他顾不得刚受的重伤,伸开双臂紧紧抱住那旋龟最有杀伤力的鸟喙和蛇尾,本命蛛丝更是不要钱一样缠了上去,被崩断一层,就再缠上两层,总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既然已经动手了,他总要为那几个擅长近身攻击的狼族创造一下集中攻击旋龟的机会。 这是天赋实力就深不可测的上古妖兽的失心堕灵寄体。但这只是上古各族中较弱的一种。没人能确定幕后之人到底制造出几种上古变异者,他们不能倒在战斗的序曲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真的很伤我心。我只能自欺欺人的说是有人在养肥了吧。 可是0什么的真的是好难过啊。 我的文章已经烂到连愿意在评论区批评的人都没有了吗。 ☆、疗伤 还好布兰登等几位狼族战斗经验丰富,立即领会了钩吻的意思。正好之前都蓄力完毕,纷纷将魔能附着在爪子和獠牙上,扑上前去从刁钻的角度攻击那厚重的龟甲下的软肉边缘。粘稠的青色血液一股股流了出来,那旋龟吃痛的怒吼一声,将钩吻狠狠地撞得飞了出去,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布兰登忙着应付那旋龟的噬咬无暇回头,利用那缕灵魂向钩吻传音道:“陛下?” 钩吻同样传音道:“我没事。你们尽量撑住三十息,不用伤到他,只要防御躲避就可以了。掩护我!” 布兰登会意,利用狼族的心灵感应对其余几个狼族传达了钩吻的意思。只见钩吻直接冲上了旋龟的背部,直接就利用全身汩汩流下的血液画起一个繁复的法阵来,似乎早已经过千锤百炼,手法及其纯熟,动作好像指尖的舞蹈。 不过在场的人都无心欣赏,那旋龟感受到竟有人站到了他背上,愤怒的抖动着身躯却并不奏效。不知是不是由于暴怒,它的尾巴上竟生出了棘刺,狠狠地抬起想要拍向后背上胆大妄为的小虫子,却被身后的狼族不要命一般的扑咬阻拦了动作。它猛地一甩尾巴,巨狼的后跳速度及不上他,有的胸前血肉横飞,有的半边身子被豁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有的直接喷着鲜血被甩了出去。 那旋龟又啸叫了起来,声音尖锐的直击灵魂,布兰登上前直接隔着厚厚的鳞甲咬住了它的喉咙,任那旋龟扭动着撕裂了他的嘴角也不肯有丝毫的放松。那旋龟也有些慌了,甩起尾巴就被伤痕累累却悍不畏死的群狼再次拖住了动作,于是又是一片血花溅起。 就在此时,钩吻手中的动作终于完成,用尽全力大喊一身退后便率先向后跃起,却因为身上的伤势腿软了一瞬,幸好在空中被同样全身滴血的布兰登接住向后退去。群狼纷纷后跃,只见那旋龟背上的法阵发出殷红的光芒,青色的血液不断的加速喷溅出来。 眼见着那血液流速渐渐缓了下来,大概那旋龟已到了弥留之际,却突然向害他血流不止的罪魁祸首冲撞了过去,钩吻和布兰登都受了伤移动不便,硬生生受了他这一击,钩吻的骨头又碎上了几根,布兰登因为伤势过重直接恢复了人形。 那旋龟终于失了力气伏在地上,头部竟然依稀生出了人面。 “咳咳——”钩吻动作迟缓的从布兰登背上下来,又咳出一口绀色的血液,勉强用手把碎了个七七八八的腹部骨骼拼到了原位,颤巍巍的施法将那昏厥的失心堕灵收入瓶中,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锋利的匕首要上前剖开那几乎已经完全和旋龟堕灵同化的变异者尸首。 布兰登的满是血污的手夺过了他的匕首,与钩吻露出些疑惑的双眼道:“先收了他的血液,我有能保质的储物环。” 钩吻会意,知道布兰登关心他的伤势,微笑着收集了满地青色的血液,然后就虚脱的坐在了地上。布兰登走近,本想扶起他,结果自己也倒了下来,咳出一口血。那几个狼族也纷纷恢复了身形,都伤势不轻,甚至还有两人直接陷入了昏迷。 钩吻取出作为贡品的上品伤药若干分发下去,稍显虚弱的对那几个狼族道:“这个旋龟实力恐怕是高阶巅峰甚至更高,附近应该是不会有那些高等的继承了堕灵习性的变异者靠近了,不如养养伤再上路吧。” 狼族精英们看向布兰登,见他点头才依言先给两个首领扎了个精致些的帐篷,再为自己动手,两三人一间进入敷药包扎。 钩吻进了帐篷竟然取出了一间宽大的折叠软床,拍着床沿示意布兰登躺上去。谁料布兰登简单粗暴的把钩吻脸朝下放到了上面,把一颗伤药塞到了他嘴里,冷声道:“把你那些腿伸出来。” 钩吻失笑,吞下伤药,勉强恢复了些力量后,不情不愿的单单将步足伸了出来。只见那原本锋锐坚固的步足折损了大半,约莫有五个只剩下了可怜的短短一截,其余的也长短不一,不停冒出一滴滴血珠。 布兰登沉默了,直接撕开了钩吻本就破破烂烂的上衣,取了些散发着清香的外伤药和复骨生肌丹碾碎了小心地敷在了断口处,还小心地施术防止药物掉落。 钩吻觉得剧痛的伤处仿佛一瞬间就好了些小心翼翼的把惨不忍睹的蛛族步足又收了回去。仰头正想和布兰登说些什么,结果布兰登直接又把他翻了一个个,把他下装也撕了个干净,对着他一身的淤青皱了眉头。 钩吻没有直接被那旋龟的鸟喙和蛇尾扫到,受的大多是些断骨淤血和脏器受损的内伤,偏偏钩吻出门带的内伤药不多,那借来的神力又只能攻击不能疗伤。布兰登沉吟一阵,先将仅有的一些内伤药统统塞进了钩吻嘴里,趁他闭目化解药力的时候用药油搽在淤血出,揉着让血化开。还得顾着那一身的断骨,用力必须不轻不重。 钩吻咬牙忍耐着疼痛,还是耐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见布兰登一脸认真和担忧的为自己处理伤处,笑嘻嘻的道:“布莱,这么热情,就不怕我忍不住?” 布兰登手下的动作不停,只是作势要加大力气。见钩吻泪汪汪的向他求饶,终究还是没能真正下手。钩吻见布兰登终于把他身上所有青青紫紫的伤处都“□□”了一遍,向床的内侧移了移,再次拍着床沿,布兰登走近,被钩吻按着坐在了床边。 半推半就的被钩吻不知报复还是报复的同样撕了衣物,纤长白皙的手指蘸了浅碧的药膏温柔的敷在腹部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背后的血口同样附上一层浅碧。白色的千金难买的布料被水烫过,再被那双手轻轻的缠在不再流血的伤口上,打了个漂亮的结。腿上和臂上同样有细小的伤痕,被认真的找出再一个一个的附上一层清凉,哪怕是大腿内侧都被假公济私的细细检查过。 嘴角两侧的伤痕看起来可怖的很,肌肉外翻,仿佛笑的诡异。流出的鲜血被动手包扎的人轻柔的舔干净,再细心的敷上水红色的药粉。 “没好之前不许开口!” 布兰登颇为乖巧的点头,躺在了钩吻身旁。 帐内似有芳草之馥。 ☆、老巢 待到众人的伤都好了个五六分的时候,就重新加速启程前往那一小块沙盘指示的地域。不是为了所谓的什么天下大义,只是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罢了。他们在新界开启之前必须呆在这里,这个世界大乱对他们这些“过路人”来说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消息。 全速奔袭了约莫半月左右,终于赶到了6区的边境,也就是钩吻被分配的“领地”的边界。钩吻搂着布兰登的脖子的双臂松开,仰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哨塔,望着塔上两个截然不同的标志微微一笑。 “我们的老巢也建在这里吧。”钩吻从布兰登背上跳下来,因为动作过大震到了尚未痊愈的断骨,脸色白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兴致勃勃的笑容。 虽然钩吻的脸色有异只有一瞬,但还是被布兰登发现了。他迅速的找一处树后恢复人形并使用了钩吻炼制的易容,走出去狠狠地弹了钩吻受伤最重的腹部一下。钩吻差点没保持住脸上的笑容,猛地后仰,正好被布兰登一把抱了起来。 “陛下,如果您再拒绝承认自己有痛觉和生命,我不介意履行所谓护法的职责,提醒您是个能死亡的生物。”布兰登的神情怒意和微笑混在了一起,简直称得上是狞笑,吓得钩吻手中正准备塞到嘴里的果脯掉到了地上。 “布莱……” 回应钩吻的是布兰登阴森森的目光,钩吻顾不得心疼自己的口粮,可怜兮兮的看着布兰登。见对方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才不甘不愿低头道:“布莱,我错啦。” 谁知布兰登仍旧是那副阴森森的样子,只是扬了扬眉,极其不符合他风格的阴阳怪气道:“英明神武的妖王钩吻陛下怎么会犯错呢?” 钩吻这次倒不装乖宝宝了,虽然以弱势的姿态被人抱在怀里,却笑的相当张扬的用手勾起布兰登的下巴,注视着那张易容后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干脆利落的吻了下去。 “我错了嘛。虽然我真觉得我的命没什么意义,”见到布兰登猛地阴沉下来的神情,钩吻的声音小了一瞬,随即细雨一般的温柔一直浸透到了眼底,“但是我死了,布莱这样的美人儿也会死,这就让我难过的很了,不是吗?” 布兰登却没有像往常被钩吻从言语上调戏之后的羞怒,而是叹了一口气,闷闷道:“你以为就算没有契约,你死了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吗?别说是你死了,就是之前那样的重伤,我也……” 钩吻微笑着听着,然后在布兰登的脖颈处撒娇般的蹭了蹭,然后轻声道:“既然布莱这么心疼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好好活着好了。” 他看到布兰登一脸“虽然觉得你的话不怎么可信,但是算你识相”的表情,偷偷的笑了。 布莱是他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有什么磕磕碰碰呢。之前那幕后之人制造旋龟寄体伤了那样好的布莱的事情,他一定会讨回来的。不过血契还真是好呢,如果他死了,无论如何他最喜欢的布莱都会和他一起走,还是蛮划算的呢。不过布莱能活着最好,所以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防止布兰登再生气,他都该多照顾自己几分了。 奥托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道:“主上,妖王陛下,请问接下来有何安排?” 主上和主母啊,不是我要打扰你们培养感情,只是属下现在觉得自己亮的很呐。不是说好了把这里当老巢吗?这天快黑了连个规划的章程还没有呢,属下也是为您们的生活起居着想哪!狼族护卫军队长表示自家英明的主子之前绝对不是这样的!果然红颜,阿不蓝颜祸水的说法没有错! 钩吻向来随心而为,回过神来也不觉得忙着和自家妖后卿卿我我算什么错事,神情仍然是自然的很。他关注的是另一间事情:“你们是布莱的部下,以后要事无需过问我,直接听从他的调遣就可以了。” 布兰登听到钩吻的话心下一动,却是补了一句:“今后见他如见我。” 奥托等人猝不及防又被秀了一脸。钩吻这次倒是注重起了正事,和布兰登商量后在地上用荧光粉标记了准备建设自家哨塔和简易住处的位置和规模。这片地域比较僻远,2、5、8区都是小民族的聚居区,各个村寨之间都少有联系。6区里他们的地盘最大的人类聚居区也就一个小镇。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是最后开始进行制造变异者的地方,情况还不是很严重。山山水水的倒是很多,有空可以欣赏一番。 偏远也有偏远的坏处。人家分到了大城市的几族直接在选一座城市“清扫”一番做根据地便可以了,他们要想有一处能给妖族战斗和后勤休憩的地方,还得自己动手——总不能去住在本就逼仄的寨子里去惹人嫌吧? 现在天已经有些暗了,可不是伐木和运材料的好时候。几人规划出了章程,就由钩吻联系撒加带兵前来并运些建筑材料,布兰登也用隐秘的方式联系了自己部下前来。现在其他地方的战况有钩吻的那些低级的小妖传讯便可,战斗的人手谁都不嫌多。布兰登还特意命令那些下属用标志性的狼族手法给别族添些乱子,别暴露行踪,力求让杰尔特焦头烂额。 6区的边境附近就有个小型的村子,所以不排除这里就有变异者的可能。如果他们现在直接入村探查,难保不会遇到夜行性生物附身的变异者袭击从而陷入相当被动的境况。只能先做好防御措施,休整一晚,明日再去。 钩吻和布兰登一个是逃命惯了的,一个是经常出门历练,野外生存都不成问题。很快就生好了火甚至掏出了锅子开始做饭。那几个常驻王城护卫军倒是手忙脚乱了一阵,但毕竟已经有了战旋龟后的一次经验,配合默契,也没出什么乱子。 菌汤在火上咕咚咕咚的煮着。钩吻突然抓住布兰登的储物环之一,把旋龟的血拿了一小瓶出来。对着火光欣赏着青色的半透明液体,口中不知嘟哝些什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布兰登和他靠在一起,见他那神神叨叨的模样,不由问道:“你拿它做什么?” 钩吻竟然馋兮兮的咽下一口口水,看着那晃动的液体眼睛都直了:“这是制作解毒剂的最佳材料,更是制作□□的佳品!跟它有关的解毒剂的方子只有一种,可是几乎其他的所有草药跟这东西混起来都是剧毒!” 布兰登有些不解:“你要拿他毒谁?” 钩吻白了他一眼道:“我要留着自己吃!” 布兰登先是一惊,才想起来他身边的这个可不是什么萌萌的鼠妖或是小狐狸,这可是毒物中数一数二的苍林魔鬼蛛。最喜欢吃剧毒,毒性越大越高兴。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你吞噬炼制出的□□有把握么?” 也不怪他这么问。不管是魔鬼蛛中的哪一支乃至各种毒物,都倾向于吞噬同样是自然形成的毒物。因为那些有毒植物或动物,在它们的传承记忆中早有记载,他们很轻易就可以获知修炼到哪个阶段时可以进食。 而炼制的□□毒性往往比原料凶暴上数十倍,炼制的手法、火候、用料比例也会影响效果。所以直接吞噬效果不明的炼制毒怎么说都欠考虑了些。 钩吻不很在意:“我早年整天逃命的时候,越级吞毒的事情都不知道发生了几次了,现在基本上没什么□□能伤到我了。” 见到布兰登一脸的不赞同,他声音温柔下来:“再说了,我刚刚答应过我最喜欢的人,所以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趁着布兰登脸红的时候,钩吻拿出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材料,和几滴青血一起放到了一个坩埚中架在了火上,念动着咒语,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得到了一滴浓稠的红色液体。他在布兰登担忧的目光里毫不犹豫的用一杯黑色的液体溶解了那滴红色,然后一饮而尽。 再然后就僵硬的倒了下去。 布兰登有些惊慌,急忙扑上前去查看情况。钩吻看他那紧张兮兮的神情,突然扑哧笑了起来。 “我没事。” 布兰登抬手,似乎想向他旧伤未愈的腹部狠狠揍上一拳,终究还是在钩吻都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之前就把手收了回去。 “别开这种玩笑。”布兰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钩吻动作有些僵硬的躺着搂住他的腰,浅色的嘴唇上还沾着黑色的毒汁,全身在一瞬间爬满的黑色纹络已经开始缓缓消失:“这毒味道不错,可惜就是最近都不能亲你了。” 布兰登闻言,突然弯下身子,作势要直接在钩吻唇上沾着的□□上尝上一口。钩吻大惊失色,不顾身体还僵硬着就打着滚避了开去,气急败坏的喊道:“喂,你不要命啦?” 谁知布兰登早就坐直了身子,斜睨他道:“我就是想让你常常我刚才的感觉。” 钩吻对着他左看右看,最后郁闷的把头蹭过来躺到了布兰登的大腿上。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狼王=妖后? 作者:揽中洲 第4节 那个正直严肃的狼族王储学坏了。嗯,一定不是越来越像他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你所见,我卡文了。 ☆、发现 妖族和狼族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在落后钩吻等人三天左右的时间就到达了根据地。这时候,妖族分得的新驻地的哨塔已经在6区边缘矗立起来。当然,虽然有钩吻学得杂七杂八的法阵的功劳,但最重要的是附近的部分村民已经被雇佣而来,同意用劳动换取庇护和武器。 据这些还悠哉悠哉活着的人们说,附近出现的刚刚注入了堕灵的变异人基本都被人力控制住了,毕竟边防军团的实力不是吹吹而已,要消灭这些东西的躯体,用高级火力做出一些牺牲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总有那么几个强大的落网之鱼逃入了不易搜索的丛林或是河流中,趁虚袭击人类。 这些漏网之鱼很是分散,就算是正规军也没办法完全防御它们毫无章法的袭击,不仅死伤惨重还损失了一些村落。所以当布兰登同他们交涉的时候,有几乎半数的居民动了心,然后派出一些胆大而且年轻力壮代表前来帮忙,在法阵的帮助下建造一个小型哨塔自然不在话下。 钩吻现在正用他的本来面目,站在这个画着他自己独特的蜘蛛残骸标志的哨塔下面,面对着这次调遣来的被一百高阶妖将带领的一百三十妖兵和一百后勤,神情冷静又放松。 这些人手几乎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和撒加还有…那个人一起筛选、训练、考核的人才,组成了独属于妖王钩吻的护卫军,虽然个体上实力称不上是各个顶尖,但是多年磨练的配合与血的历练,给予了他们集体作战的强大能力。若不是他们在这里被世界之主加上了封印,用来对付些这些大多数生前不值一提的小东西,还真是委屈。 妖族并不是所有人都服从妖王的统治。毕竟妖族选择君主靠的是圣物选择族群,血脉浓度决定王储,最后选出的妖王虽然天赋超群,在继位之初的纪念却不可能做到实力顶尖。所以有相当一部分效忠于妖族那些实力拔群的前辈的妖族并不太过听从妖王的指挥,甚至有一些古老妖族族群的长者隐隐有自立为王的趋势。 当初通过世界隔膜之前,钩吻用计消灭了一部分爱惜羽毛的“老前辈”,还处理了一些牵制自己的同族。但是毕竟当初他的势力和实力都尚显弱小,想要赶尽杀绝太难了些,也太嫩了些。此间世界之主给妖族的“迁徙”名额本来就有限,又被那些异己占了些,剩给钩吻的名额就不多了,还好他的军队人数本就不多,带上战斗人员和后勤还足够加上四个近卫和撒加。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他的西楼人员只剩下了精英,不足原来的一半。 说到西楼,他们应该也快到了吧。 玄色内衫,绀色外袍上缀着银丝修成的钩吻花暗纹,袍角坠着一串细小的带刺秘银铃铛,中间却是一个极具人类文明特色的六角铜铃。墨紫色的晶矿雕制成的发冠绾住长长的青丝,发尾是一串圆润的玉质珠饰。手腕上和足腕上绘制着妖族王室才有资格使用的纹饰,莫名的有一种恐怖的美感。 钩吻妖冶的脸和苍白的肌肤被这一套繁重的正装遮得若隐若现,好看的指尖伸出衣袖捏在泛着流光的王杖上,一双干净的近乎空洞的眼睛凝视着一个个妖族护卫军笔直的站立的身影。 他终于开口了,妖族语柔和的音调从那浅色的嘴唇间吐出时仿佛站上了一丝刺骨的寒意: “你们对现在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了些吧,那我就简略的说几句。” “这些东西是失心堕灵的寄主,有个有野心却蠢透了的东西在操控着,能慢慢融合来完全释放失心堕灵的全部实力,不知道为什么不受世界之主的封印限制。离新界开启还有些时间,虽然不长了,但是让那蠢货把我们连同人类杀个七零八落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我还真就想把本族人护住了就行了的。可是这个世界土著们死完了就会直接灭亡,而没人能确定这些装着来自神创界的内芯的土著混血们算不算本世界的人。如果这世界真的毁了,先不说到时候新界能不能打开,就凭‘毁灭一个世界’的恶行,那个新界根本就不会结纳我们入住。” “我们没人希望自己的亲人、爱人乃至同僚甚至同族死亡,但是如果现在不动手解决麻烦,那么我们重视的东西毫无侥幸的一定遭殃。” “所以,为自己而战吧,为‘我’而战吧,我的同胞。” 话虽然不多,语气也生硬的毫无煽动性,可是那些妖族仿佛习惯了似,不但没有紧张阴沉反而斗志昂扬。 “是——!为我而战!”声音有的洪亮有的阴柔,可是均发自肺腑。并不像什么热血沸腾的少年们一样嘹亮,但每个妖族的眼中都染上了坚定的神色。王的话还是这么直接,但就是直指要害。谁没有重视的人事物?谁在划分到“自己的”这个领域之后的任何事物遭受威胁的时候,不想着将那威胁剪除殆尽? 大概这就是具有妖族特色的战前动员了吧。被布兰登派遣来传递消息的狼族默默地在一旁观看着这一幕,暗暗想道。另外,主母这副样子真是好看啊。他摇摇头,他偷偷打了自己一巴掌。可不能让主上知道了他的想法,不然小命不保。 妖族们各自分组支起了稍大些的帐篷开始在哨塔后方不远处扎营居住,期间叽叽喳喳谈笑大闹的都有,仿佛一群乌合之众。但是仔细看去,那一双双眼中的战意几乎要将不远处的湖水燃烧起来,甚至不到开伙时间就有人跃跃欲试的窜进了丛林,仿佛这样能先同那些流窜的变异者一战似的。 钩吻冷静的乃至漠然的看着他们的举动,并没有阻止。这些人还是有分寸的,他并不担心真正有人热血上涌然后呈匹夫之勇死在林子里。万一他手底下真的出了这样的莽夫,那就当是帮他裁员了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疑惑自己怎么敢直接放手让布兰登去与整个驻地区域内的人族交涉去了,他难道有那么信任那个狼族?虽说是那狼族在他无意识做了很出格的事情之后仍然心悦他,可谁知道那不是一层连他钩吻都看不透的伪装。那可是狼族费了良多鲜血培养出来的内定太子! 钩吻真的不能理解之前一段时间的自己。那狼族就是一个盟友的价值,可他怎么会做出那样一种姿态来对待一个盟友?就算“心悦”是真的,且不说书上常言的“由爱生恨”这种不确定因素,那狼族不知持续时间几何的喜欢也只是为了他对那狼族的信任增加了筹码罢了。血誓和交换灵魂碎片还可以说是因为互相欣赏结成了终生性质的盟友,可他同那狼族犹如小儿女一样的相处方式是怎么回事? 想一直维持的那狼族的心悦,他只要表现的若即若离一点便可。或者为了更进一步,就在情情爱爱方面处处顺着那狼族,他就成了那人伴侣的唯一人选。而且实际上那心悦也没什么作用,不过是他干脆的拒绝有极小可能让狼族疯狂到愿意和他同归于尽罢了。他在那狼族面前可不像是演戏。若不是他准知道自己的幽精早已离家出走,现在心中也感受不到丝毫名叫感情的东西的话,他几乎以为自己也喜欢那狼族喜欢得相当厉害! 等等,难道真的是和那不知道是不是早被哪一个孤魂野鬼当零食吃了的幽精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世界观设立的太复杂,人物和情节又掌握不很好,是要崩盘的节奏。 不过放心我还是不坑的。这几天在整理思路qwq ☆、鬼蜮技俩(补完) 黑夜里,高高的哨塔直冲天宇。一个人影在塔顶的昏暗灯光里晃动。较远处的草丛中有几双发着血光的眼睛带着死死地盯着塔尖的光芒,却因为前方不远处同类死亡的气息而低吼着逐步不前。 一只娇小的飞鸟迅速的飞进了塔顶的窗子里,落地时迅速化成了半跪在地的妖娆女子。她丰润的红唇轻启:“陛下,护法大人让属下前来传话,说是虽然按预计时间和那些人类达成了一致,但是因事还需要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回返。” 窗前的钩吻接过她手中的特制传讯珠,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辛苦了。沐明月,张佩已经回来了,在北方第一排第五个帐篷里等你。” 名为沐明月的妖娆女子虽然因为长途赶路而面露疲惫,在听到了爱人的名字时迅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多谢陛下,属下告辞了。” 娇小的鸟儿拍着翅膀离开了,留下脸上一片阴影的钩吻。面色苍白的男子念动着咒语解开了传讯珠上的特殊封印,布兰登的字迹浮在了空中。 “陛下,引兽符发挥的作用出乎意料的有效,杰尔特重伤手下也实力大减。机不可失,我斗胆先斩后奏,带领大部分部下前往狼族驻地。留下的一部分驻守在已经清扫完毕的村寨中,为防止突发情况,请增援。” 钩吻皱眉拈起桌子最上方的文件,上面正是提到了杰尔特在带领部下探查森林边境的时候不知为何遇到了大量“迁徙”而来的妖兽,重伤并损失了部分精兵,狼族内部少部分本就不满他统治的、只是迫于形势屈服的族人开始动乱,有些有野心的王族旁系也开始蠢蠢欲动。 那个狼族王族嫡长子终于要动手了。不管之前的自己是中了邪术还是收了他那不知道在哪里的幽精的影响,反正根本就没打探过布兰登的势力收复和发展的如何,该提供的帮助倒是一点都不少。对于布兰登在杰尔特势力中的渗透也是只要布兰登不提,他就不问。以至于现在他对那个明明一直在他控制之下的狼族的实力毫无概念。 布兰登是很谨慎的人,虽然现在杰尔特势力受损是个好时机,可是有些想要自立为王的也有了些动作,只有能够一举消灭狼族的各方势力,才能得到那个位置。其间还要小心有些摇摆不定的中立势力突然倒戈,可称不上是简单。布兰登既然能做出直接赶往狼族驻地的决定,那么势力和情报大概早就优于全盛时期的杰尔特,甚至能和钩吻媲美。 钩吻在手环中摸索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的零食都在布兰登那里,对“之前的自己”对于布兰登的信任再次叹息了一声。大概只有不分彼此才能形容了吧。明明是因为种种迫不得已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在性命甚至灵魂上绑在了一起,却莫名的腻歪起来。简直奇怪透了!他还可以说了收了什么影响行为失常,那布兰登的行为更是奇怪得很。算了,不想这些他理解不了的东西了。 窗外有些一样的嘈杂,哨塔中下层的妖族哨兵已经开始警戒了,钩吻打开窗子,嗅了嗅沾染了些许紧张气息的空气,认出了来犯的是些什么货色。 低级血族变异者。这种其实比妖族变异者还要常见,因为血族毕竟是可以通过神创界血统的人类躯体繁衍后裔的种族,所以留下带有血族血统的后裔显得更容易了些。还好因为继承的血脉本就低等,所以一般情况下这种变异者融合程度再高实力也不会高于中阶初段。 然而再低等的血族也是血族,他们的隐藏天赋使得他们一旦藏身在丛林或是废墟当中,就很难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他们极高的速度天赋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不过现在可是这些血族变异者发动了正面进攻,隐藏天赋发挥的作用就有限的很了。看来这些变异者虽然得到了一些智力,但实在是有限。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是有什么布置他们未能发现呢? 不愧是精擅暗杀的血族,翅膀扇动的声音都几乎弱不可闻。凭着钩吻先前在空中布下的重重隐形蛛丝才能感应到它们具体的存在。也还好他事先在蛛网上撒上了感应生命气息发出光芒的雨林蝶鳞粉,空中失去理智的暗杀者们被淡淡的青色光芒勾勒出了痕迹。放哨的妖兵们压力大减,纷纷用附加了没有光效的法术效果的弓箭对着空中的青色的流光射击,不时有几道青色的光芒坠落下去。 血族变异者们的攻击停止了一瞬,突然形成了个古怪的阵型一拥而上,哨兵们猝不及防间终究是让几个漏网之鱼穿过了层层箭矢的封锁窜进了哨塔,对着来不及更换武器的妖兵们疯狂的撕咬起来。喜欢化为半人形态战斗的妖族们鲜有擅长近身格斗的,一时间损失惨重,防御圈也被撕开一个口子,眼看着正在外围吸引火力的变异者们就要蜂拥而入了。 钩吻皱眉看着下方的战况,他正维持着着最远到达2区边缘,最近就在哨塔脚下的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五个法阵,几乎根本无力动手灭杀已经侵入了哨塔的变异者们。那些法阵不是不能用晶矿供给力量,但重要的是现在他能动用的晶矿根本就是所剩无几。晶矿是神创特有的供给能量的产物,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带来的数量本就是少,用一些就少一些了。 所以现在,钩吻光是只用借来的妖力维持这些法阵正常运转就有些疲惫了,更别说是在这种还不算十分危急的情况下启动哨塔下那个和探查法阵叠加在一起的耗费甚多的绝杀法阵。 先不谈那灭杀生命的属性根本不分敌我,这个法阵的消耗让他只能开启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就会力竭,非七天左右不能恢复。 期间在人类聚居地和这里的那些探查和防御法阵都会因为失去了力量来源而失效,甚至会因为失效时间太长而直接消失,需要重新绘制。他可不敢保证这期间那些布兰登建立的人类避难所失去了法阵的预警和保护,不会在变异者的进攻中损失惨重。 但是现在他不动手,妖族其他兵将都分散在了较远处的森林边缘来不及救援,任那些变异者一拥而入的话,不一会儿这里就会被攻破,后方休憩的非战斗人员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啧。他果然还是太低估这些东西的灵智了,现在竟然连战阵都会使用了。难道这就是它们敢发动正面突袭的倚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补完,还有若干更正在路上。 ☆、天敌之厄 钩吻沉吟一阵,取出自己常用的那把附加了大量毒素的匕首,迅速的从窗口跳了下去,借着垂下的蛛丝直直的滑进了被突入的那个窗口,直面那些正在大杀特杀的变异者们。 他只能凭着仅剩的一点妖力的压制。不然拼和一群行动迅捷的血族近身格斗,哪怕只是些拥有了低级血族能力的变异者呢,他也几乎没有任何胜算。蛛族的半人形态也不能使用,他那可怜的八条步足还没恢复呢。 发出了雪青色光芒的匕首很快就吸引了那些黑暗中的暗杀者的注意,嘶叫着向这里扑来。那些措手不及的妖族法师、弓箭手们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和这些变异者们拉开了距离之后恢复了对外围的防御。只有一两个的位置可有可无,于是开始帮忙清除内部的入侵者,为钩吻分担了一些压力。 还好蛛族的移动速度也算是出名的迅捷,那些低中阶的变异者一时奈何他不得,反而被他顺手布下的毒蛛丝缠了个手忙脚乱。只是血族的抗毒能力甚高,没有外伤伤口使仅仅是肌肤上的毒素要发挥作用还需要一会儿。还好低级血族的皮肤强度不大,不一会儿就被妖兵和钩吻的匕首划出了几道深刻的伤痕,让深色的毒液渗透了进去。 “唔!”钩吻一时不察被一个中级实力的变异者狠狠地咬上了一口,绀色的血液由于后者的诅咒性毒牙一直在向外涌动,久久止不下来。 这些魔族的毒素,难道就没有一种不带诅咒的吗?钩吻一面勉强无视掉失血的眩晕,一面吃力的与那些仍然不知疲倦的变异者周旋。剩余的力量不多了,可他必须假装自己一点都不疲惫。他的部下还在周围,根据学者的研究,他作为君主在部下面前不能露出疲态,不然就会让部下失去战意和信心。 钩吻闭了闭眼,运足了力气,手中的匕首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周围的变异者本就中了毒行动迟缓,在这一击中终于纷纷倒地,就算活着大概也不长久了。钩吻强撑着施法将那些堕灵装起等待净化,重新回到了顶层,倒在了床铺上。血还在汩汩的流,他都懒得在意了,直接在伤口旁边放上了一个瓦盆接着,自己就开始闭目养神。 有些不对。莫名的危险感。钩吻故意将呼吸放缓,做出睡着了的样子,全身各处的关节渐渐伸展开来,肌肉放松,感官却由于精神的紧张变得无比敏锐。 明明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好像出于某种被猎食者对于天敌的天生感应,周围真的有什么存在…… 藏匿起来的生物动了。薄膜状翅膀在空气中震动的声音。莹蓝的一双眼睛,纤细的翅膀,尖利的尾刺。 原来是无色蜂啊。真是没有胜算啊。率先动手拖它当垫背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想想那卑劣的东西就算还剩下一口气也会先麻醉他,把那些卑劣者的后代刺进他的身上,然后等待那些愚蠢的幼虫把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一点一点的啃噬殆尽,真是恶心透了。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估计连打掉那命贱的东西一半命都吃力的很,难不成真要那么窝囊的死? 高阶初段的实力,比他也就只差了两段罢了。真是流年不利。 那四个近卫正好全被他派了出去,树林边的防守阵型也是刚刚布好,妖兵们只剩下了那些在塔的下部放哨的,就连高阶妖将,这哨塔里也只剩下了一个,现在还在防守外面的袭击。后面那些在帐篷里休息的没一个能打的。 时机选的这样巧,又恰巧派来了他的天敌,实力也是变异者中算是顶尖的了,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出了奸细,,而且那个能指挥调遣变异者的人,已经来到了附近或者本就在附近?无色蜂可不是生活在这个气候当中的物种,那几对小翅膀也并不擅长跋山涉水。 钩吻由于过度失血,神志已经有些模糊,就算眼前就是危险也难以控制思绪。双眼无神的盯着渐渐靠近的那个有着无色蜂力量的变异者。融合已经相当完美了,竟然呈现出了妖族常用的半人形态,身材曼妙的女子和无色蜂的壳甲巧妙的结合到了一起,渐渐的指爪上是蓝莹莹的毒光,就像是那尾刺上的一样。 躺着的人迅速变成了一个极小的断了腿的蜘蛛从窗口跳了出去,顺着光滑的蛛丝逃了开去,无色蜂变异者扇动着翅膀追了上去,蜘蛛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因为腿上有伤所以一瘸一拐,竟然渐渐被那个缓慢飞行的身影追了上来。 附近的树木上突然落下一张大网,将那个眼睛已经全部变成血色的变异者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本就受伤的钩吻更加疲惫,在原地不断大口大口喘息着,小小的黑色蜘蛛伏在地上,身上的花纹仿佛都黯淡了些。他应该马上走为上策的,可是他真的根本迈不开步子。 迈不开步子,就只能看着那个变异者挣扎了一阵,竟然也变成了小小的原形形态。娇小的蜂子从蛛网的间隙脱身出来,虽然翅膀受了些损伤,但还是慢慢地、一点点的接近他,轻轻地落在他的背上,尾刺温柔的一点一点刺进他的后背,专门克制蛛族的毒液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肌肉,一点一点抽取他的气力。 “咔——”钩吻用了好不容易积攒的最后一点力气一口咬断了那只无色蜂的头颅,可是那无色蜂没了头颅,却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蜂卵注射进了他的脊背。 “呃!”后背的刺伤并不是很疼,但想想过几天就要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一对孱弱的幼虫一点一点啃食殆尽,他就,想要自尽。 族中他不是没有第二手准备,倒不至于他已离开就乱起来。支撑法阵那个有一点不可控的第二套方案也在刚刚他下塔的时候启动了,他已经完成世人所言的“责任”了吧,突然很有成就感啊。 但是这些东西已经可以和真正的妖族无异的转换形态甚至产下后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好可惜来不及知道真相了。 他要死了。 不对,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啊,趁着还能调动妖力,自爆吧…… 不行,要是死了布莱也会死…… 那狼族死了就死了吧,有什么关系吗…… 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狼族也会死突然好难受…… 为什么,真的好难受…… 好困啊,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哈哈开玩笑的。 ☆、惊愕 还是好难受啊,为什么要醒来呢? 手脚还是动不了,但是好像好疼啊,是那些无色蜂已经孵化了吗? “唔——”钩吻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布莱?” 奇怪,为什么是这个角度。 “你做什么?”之前感受到的痛苦果然不是错觉,无色蜂的那种毒素已经被解开了,他不能动的原因是因为被高高的钉在了桃木柱子上。身上还是穿着之前那套打斗间弄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这个地方也不是他所认识的。 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钩吻还是对着那个从来都让他愉快的人挂上了微笑:“这是情趣吗,布莱?” 布兰登神情冰冷的看着他,那张脸就算是突然挂上了嘲讽的笑容也还是那么赏心悦目:“怎么,向来高高在上的妖王陛下还弄不清眼前的情况?” 钩吻毫不在意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上又多了几个钉子,就算是被束缚了起来,在面对布兰登时脸上的表情仍然柔和的像是日常相处时一样,声音再怎么虚弱也是轻松自在的很:“眼前的什么情况?没事,就算你有这种爱好,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也是会尽量满足你的。” 布兰登冷笑一声,手一翻取出了钩吻之前曾经借给他的那个绸柄匕首,上前将刀刃狠狠扎进钩吻的大腿,直没至柄,之后狠狠地划下来,撕开一个深深地伤痕,血肉模糊,近处的白色骨骼几乎全根都暴露在了空气里。钩吻没发出任何声音,布兰登抬头看他,只看见那浅色的下唇下方一道血淋淋的牙印。 “布莱,这口味也太重了些。很疼啊。”钩吻见他抬头,笑的妖冶万分,甚至还拼着被桃木钉钉穿的伤口裂开,用那条腿蹭了蹭布兰登拿着匕首的手。 布兰登手仿佛触电一般收了回去,还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手,厌弃的扔在了地上。 “啧,要不是还要问你要些东西,真准备直接把你的骨头都剔出来然后封印在你最讨厌的水牢里。”布兰登表情有些不耐烦,看着钩吻的目光都带着深深地厌恶,“毕竟在你面前演戏可浪费了我好多精力和时间呢。” 钩吻深深地看了他最喜欢的那双碧绿色眼睛好久,然后温和的笑着问他:“你想要些什么呢,布莱?” 布兰登手上随意的在钩吻身上划出深深浅浅的伤痕,似是手臂抬得有些累了,一把将把匕首暂时插在了钩吻心脏的一侧,冷笑着开口:“你不知道?你改装那种灌注堕灵的法阵,‘制造’了一个古妖族血脉浓度很高的王储吧?我要它的控制方法。还有你那四个心腹和那个‘西楼’的全部人员的主仆契约权限。” 钩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直接说要我的位置呢?亲爱的护法大人?本来你就有他们的第二调遣权啊。” 布兰登在他身上还来不及愈合的伤口上动作轻柔的撒上一些辣椒盐水,然后故意把手直接伸进了一个较深的伤口一阵乱搅。看到就算是钩吻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时才恶意的笑了起来:“是啊,妖族的实力怎么看都是很有用呢。仅仅合作可不够,还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才可以啊。只要你乖乖的交出来,我就让你睡着被封印,顺便帮你把那些马上就要破壳的小东西处理一下,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钩吻张了几次口都只能吐出痛苦的喘息,隔了好久才说出话来:“那些东西也不是不能给你。亲我一下,我连兵符都一起给你,怎么样?” 布兰登用匕首直接剜除了他一块肉塞到他嘴里,冷笑道:“你不会以为主动权还在你那里吧?忘了告诉你,你很关心你那祭祀吧?他现在也在我手上,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只好不顾情谊让那个已经衰弱了些的老人家吃些苦头了。” 见到布兰登手中的一缕鬈发和祭祀袍角,钩吻笑容终于收了回去,瞳孔一缩,目光冰冷的看着布兰登:“你—确—定——?” 布兰登的回答是一拳打上了他的下巴。 “哎呀,看来你还需要在享受一会儿桃木对妖族的‘爱抚’,那我先去和那位慈祥的祭祀大人谈一谈好了。明天见。”布兰登挥挥手,不等钩吻的回答就在房间内消失了。 雪青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中闪闪发光。其中的温柔渐渐扭曲了起来,杀意弥漫。往日纯净异常的双眸突然染上了朦胧的血红色,温和的嗓音也沙哑了起来,发出一阵阵诅咒般的吼声。 身后的桃木柱子突然共鸣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下沉了下去,钉住钩吻的桃木钉子迅速分崩离析,柱子一直沉下了地表露出了一个发着幽光的传送法阵,直接将无力反抗的钩吻吞了进去,之后柱子又回到了原地,昏暗的房间内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之后就是不停的坠落,钩吻充斥着胸腔的愤怒和怨恨搅拌着本就不清楚的大脑,长发飞舞,周围好像有些奇怪的声响,但是到不了他的身前来。身周的温度突然一冷,一直冷到了钩吻的脑海里,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之前的不可置信和忿恨已经褪去了,他突然怀疑起之前所见的真实性来。 那个人,他是始终愿意相信的。如果是演戏的话,没人能逼真成那个样子。就算真是演戏,既然给了他那么一段添上了色彩的回忆,他也算是心甘情愿被骗了吧。那人想要什么他也会高高兴兴的奉送的。 可是他视若亲人的撒加似乎在那人那里,还变成了威胁的筹码。不对,撒加正在闭关,除了他没人有联络的方法,怎么会在被人设圈套抓住?那两件有撒加气息的物品那不过是骗人的,布兰登呆在他身边很轻易就能得到。 这件事情蹊跷得很,他明明冷静下来就能察觉到,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情绪波动到了差点堕转了呢? 甚至他的情绪不对,也是疑点之一。他就算是离布莱很近的时候那种行为怪异的状态,也不是个冲动的人。他是被当作奴隶养大的蛛族男性,身上的伤痛对他的影响可没有这样大的影响。 正在钩吻完全恢复了常态思考的时候,周围那种无形的保护突然消失了,空气中那种怪异声音的来源靠近了,无形的存在一寸寸切割着他的血肉,仿佛被成千上万的小虫子啃噬着。大概那些虫卵孵化出来,也就是这种感觉吧。 就连呼吸这里的空气都是痛苦的,那种无形的存在也被吸了肺部,在内脏当中横冲直撞,他的身体眼看就要崩溃了。大概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布莱会陪他一起去轮回吗?在轮回再问他真相怎么样。 怎么办,还是不想要布兰登死呢。 钩吻苦笑一声,先将蜃珠的封印打开,源源不断的妖力夹着还没能化解开的魔毒涌入了本已枯竭的丹田,趁着力气恢复了一些,从手环中取出了一小袋味道奇异的混合粉末,又取出一瓶鲜红的血液,同样的一瓶绀色的血液,三种东西混合在一起时变成了怪异的混合物。 钩吻对着那混合物念动着咒语,混合物就从袋子中涌了出来,在和他的肌肤接触的同时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钩吻身上的护法契约纹络。钩吻拼命忍着血肉崩毁和毒素入侵的双重痛苦,将布兰登放在这里那缕灵魂也剥离了出来,任它自己穿梭空间回到主人的识海当中。 骤然增长的修为凝成了妖丹,遗憾的是魔毒也凝聚其中,这辈子除了重修是取不出来了。当然“这辈子”目前看来马上就要结束了,因为就算实力大增也不能阻止周遭那种无形之物的入侵,地面近在眼前,然而落地的只是一具笼着妖丹的白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两更吧今天。 ☆、诅咒 到处都疼的厉害,好像被撕裂了一样。不仅是身体上的,灵魂上都像被亿万根细针一刻不停的扎着一样的刺痛。不过身体还在,就算是疼痛都是美妙的,不是吗? 钩吻试图动一动手指,“美妙”剧痛制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时不时轻微活动一下关节,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 “小蠢虫子,活过来了啊?”一个戏谑的青年男性声音响起,缓缓“走”过来的却是一棵树,上面有一个嘴一样的裂痕正在张合着发出声音。 钩吻想表达一下感谢,奈何张嘴都疼的厉害,好不容易张开了以后也发不出声音。他好像全身都损坏的厉害,这样昏暗的光芒都刺激的眼睛流泪,就连呼吸都是一种负担。 讨厌,为什么不让他舒服点死掉呢。这样救活他,他就突然觉得还有好多事想做所以不想死了啊。真想砍掉这棵树来“感谢”他啊。 那棵树“看”着钩吻,点了点头,像是观赏自己的一件完美作品一样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天知道钩吻是怎么看出来一棵树有满意的神情的:“虽然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虫子,把你复原可是费了我不少精力。你死的也太复杂了点。灵魂分解,肉体就剩下了一具骨头架子,就连凝聚的妖丹中还有那么高等的魔毒。” “不过也就是因为你死的这么有趣,我才勉为其难的费力救你。” 那棵树顿了一顿继续道,“明明那么重的怨恨本该让我们体体面面的相见,你却轻易就放弃了仇恨,让我的宠物们把你凌迟成了骨头架子,解脱的这么痛快真是让人不爽啊。不过现在你虽然活了,却活得比死还痛苦,大概就有了报复的心情了吧?” 疼痛让头脑更加清醒,那棵树的话中信息很多,钩吻只能努力的消化完毕。 怨恨才能相见?他突然想起了在坠落的时候的确一开始周围就有些什么,却直到他全然冷静下来,才被那些无形的掠食者侵入了血肉。所以,只有心怀强烈的怨恨的时候才能隔绝那些不明生物的攻击吗?那真是有趣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布兰登是知道那个桃木柱子中有一个通向这个不知名空间的传送阵的?如果是这样,他也应该是知道中途的那种不明生物只有强烈的怨恨情绪才能抵御,所以才使用各种手段逼钩吻产生怒气和恨意。 身上的种种伤口就是为了让他神志模糊,甚至那个房间里一定还设立了什么影响使钩吻变得相对冲动易怒,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能有充足的负面情绪抵御空间通道里的袭击。但是布兰登为什么非要让他来到这个空间?是有什么只有他能帮忙拿到的东西,还是,布兰登出了什么事情,必须以这种蹩脚的方法保护他? 可惜他就是这么无所谓的人,就连不知真假的恨意都维持不了多久。这次如果不是身上早就备好了解除护法契约加上双重血契的方法,布兰登费了那样的心思最后也只能和他共赴轮回了呢。 至于那树提到的死法更是蹊跷,他怎么会魂飞魄散?难道是那些“小宠物”的效果? 他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问了。那棵树明明没有脸,却表现出了诧异的神情:“我的小宠物可没有这么有损德行的能力。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使用过‘九命生生咒’?” 钩吻太过震惊,直接把动手指的动作一不小心做成了握拳,剧烈的疼痛才让他的讶异被压了下去。 九命生生咒,是只有古妖族血脉达到一定浓度的时候才能使用的咒文。说是咒文,实际上是一种极其繁冗的咒术。需要十分复杂的法阵和极其珍贵的祭品,还有冗长的施术步骤和极其苛刻的施术条件。 这个咒术的能力也十分强大,它能让被施术者在每次死亡的时候都回到施术的那个时间点,不过有关“上一世”的记忆和施法的记忆被全部清空。 也许看起来没什么作用,但是每当这个咒术使时间回溯一次,虽然表面上的记忆没有了,上一世发生的性情的改变却会一次次保存下来,面对一些曾经面对的选择时,也会有一种“直觉”不去选择曾经让自己后悔的选项。 想不想是这个世界人类喜欢的游戏?不管怎么死去都可以读档重来。 可是这么强大的咒术,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光是步骤的困难和材料的珍贵还在其次。这个咒术只能生效八次。也就是加上最开始的一世,只能有九世这样的轮回,故名九命生生咒。 让人望而却步的是九世结束以后,可不会再像寻常死亡的神创界生灵们一样投入轮回之流重新转世成为一个全新的人,而是直接魂飞魄散。运气好的话和其他破碎的灵魂一起赶上灵魂之流的灵魂潮汐组成全新的灵魂轮回转世,运气差的就被低级冥族当成点心吃了。 原来他不但已经使用了这样孤注一掷的术法,而且已经到了最后一次机会了吗?想想之前那个梦境大概就是不知第几世的钩吻的结局了吧。看来他施术的时间还要早得多。 那样幼小的自己,是吃了怎样的苦头才下定了决心呢?帮助自己收集材料的人也很是可以呢。难不成是撒加吗? 转念想想,魂飞魄散、肉体毁灭还能完完整整的活过来,这个复活他的树,定然有夺天之能。钩吻看着那个不开口就如同普通的树木一样的奇异生物,突然在冰冷的胸腔中有些热血沸腾。 他也有一天能够强大到这个地步吗? 那个树似是感觉到了钩吻在惊叹于他的实力,嗤笑道:“你也不必想我为什么费力气救你。你知道你这魂飞魄散的蠢虫子身子是怎么恢复的吗?是‘妖祖怨咒’呢。第一层的‘凌迟’感觉可好?” 妖祖怨咒更是钩吻久仰大名的东西,分为三层,据说每一层都让人生不如死。不过这咒术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中咒之人不能死去,哪怕中咒的是新死之人也会复生。因为对于身上有这样的诅咒的人来说,往往死亡才是解脱。 没想到这树竟然用这种方法救他。这种上古诅咒在泛黄的古籍当中也只是有寥寥数语,难为这树竟然施展了出来。 还真是第一层还算好的不过是刚中咒时五天全身刺痛,之后每月全身疼痛一日。对战时伤口恢复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但是躯体也会越来越脆弱,随着受伤次数的增多诅咒会加深,最后连一阵微风都能让中咒之人全身细密的伤痕,同时伤痕像幻影一样瞬间就会恢复,当然每月的疼痛只会越来越严重。当第一层诅咒到了最深的程度,第一层的结果会消失,第二层效果开始。 不过无论怎样,难道比魂飞魄散还难过?钩吻毫不在意的站了起来,仿佛全身几乎撕裂一般的痛楚的人不是自己,挂着完美的微笑对那棵树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啊。” 那棵树突然散发出极强的杀气,用重重软枝将钩吻紧紧的束缚住,让他无法呼吸,年轻的声音嘶哑了起来:“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平静!你为什么不发怒!你为什么不恨!” “因为很累啊。”钩吻被飞速晃动的软枝弄得窒息又晕眩,却还是在那棵树迫人的杀气面前笑容满面,“我喜欢的人喜欢起来很简单,恨起来却太累了。所以我更愿意选择相信他,接着喜欢他乃至爱他。而您不管怎样也是动手救了我的性命,如果说是您的宠物造成了我的死亡的话,您帮我解决了修为因魔毒被封印的问题就足够我感激了。现在我所处的世界情况很是紧张,如果说一个妖祖怨咒能换来我的修为恢复甚至更进一步的话,对我来说是很划算的。更别说诅咒还能让我活得长些了。” 那棵树沉默了,良久才道:“恨人比爱人辛苦吗……” 树没指望钩吻回答,思考了一阵闷闷的道:“你不用感激我。身体凝聚是我正好想要试试这个上古诅咒,至于你的灵魂凝聚,还好你身上带着个东方人族的六角铜铃可以聚魂。奇怪的是铃铛中本来就有你的一部分幽精,残缺的部分我也帮你用铃铛召唤回来了,和其他的二魂七魄一起把你又组了回来。” “至于你的修为,虽然是我把魔毒从你的内丹里拔了出来。但是你就没觉得你的情绪不太稳定吗?” 钩吻思考了一阵他话中的含义,突然凝出了一面镜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那双与妖族做了交易的雪青色眼睛,有一个变成了独属于堕的血红色。 “你是堕?原来如此。”钩吻轻轻一笑,向那树行礼,“半堕转并不只有您修为的原因,坠落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本就因为负面情绪堕落了一部分。不过到要谢谢您留在我经脉中的修为。毕竟对您来说的一点儿,对我来说可是好大的一股助力啊。” 那树还在诧异,钩吻却无心对这个意外的恩人敞开心扉。 从知道他用过九命生生咒之后。不免想到现在他多呼吸的每一口气息都是之前的八世自己辛辛苦苦的挣来的,就现在鲜活的痛苦也是他一次次的死亡的换来的。这条活这么久的命来之不易,他应该活得更高兴肆意一些。 诅咒虽然难过,但是能保命啊。 外面的情势虽然紧张,但是有趣啊。 既然还是那么喜欢和相信布兰登,甚至已经担心起来了,那就想办法回去看他啊。 钩吻恢复了往昔妖王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甚至因为重新得到了幽精、拥有了感情而显得有少年时的意气风发。笑容也多了几分温度:“前辈,我怎样才能回返吗?” 那棵树有些疑惑:“怎么,你着急报仇?” 钩吻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担心一个人,要回去看他。” “你就不怕你不说报仇,我把你永远封印在这里加以折磨?”那树有些咬牙切齿。 钩吻笑出了声音,没有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更!爱我吗? ☆、能不能不起标题 粘稠的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向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石砖间的缝隙中伸展开,趴伏在精致的外衣上,在温暖的肌肤上流动,在冰冷的王冠上坠落成鲜红的宝石。为王者之冕坠饰的宝石。 黑色的长发因为沾染了这些支撑生命的液体显得有些粘稠,在一片猩红中那双翡翠一样漂亮眼睛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寂静的山岭上,其他人都已经退却了,只有他还站在这里,注视着一地的残肢断臂,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有什么在背后抱住了他,熟悉的气息让他短暂僵硬的躯体迅速放松了下来:“布莱,别来无恙啊。” 钩吻在布兰登沉默的时间里细细感受了一番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感受。果然,少了那部分的幽精也全部归来以后,那种急切的召唤感已经消失了。但是,还是急切的想要亲近呢。所以果然不放手是正确的啊。 布兰登轻轻地从钩吻的怀中挣脱出来,转过头看着他,先是脸色一红把,外衣紧紧的裹到了钩吻身上,然后脸色苍白了起来。 “你——怎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钩吻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到了自己从肩头散落下去的灰白色头发,以及取代了护法契约纹络的诅咒章纹。微微一笑,仿佛全身仍未退却的刺痛根本不存在一般的倒到布兰登身上,满不在乎的道:“没什么,不过是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 布兰登的全身都在颤抖,双臂轻轻按在钩吻的背部,之前在山巅的冰冷神态消失不见,有的只有惊惶和悔恨:“我不知道……古籍中记载那个柱子是一个被狼族友人背叛的远古大能开辟的空间的钥匙,只有非狼族的生灵的血和恨意才能打开它并且得到那个前辈的传承。” “我没想到杰尔特竟然在我身上连着下过三年的傀儡咒,我距离他百尺之内就会受影响。在他对你下手的时候我刚刚挣脱了一点,只能在潜意识里选择把你放在那个柱子上并且尽量让你恨我……我没想到你会死……” 钩吻听出了布兰登声音中隐约的哭腔,强行把布兰登的脸扭了过来,果然看到那人眼角处的点点晶莹。他直接凑近舔了上去,还咂咂嘴,似是在品尝味道。浅色的唇渐渐下移,然后温柔的吻上了布兰登颤抖着的嘴唇,只是微微摩挲着,却透出了一种安抚的味道,不仅仅是对情绪激动的布兰登,也是在安抚属于堕的那部分的狂躁的自己。 “你尽力了不是吗?布莱也不知道那片空间里没有强烈的恨意就会被撕成碎片对不对?”钩吻的声音柔和的带了些蛊惑的味道,“再说了,恨不起来你,是我的问题啊。” “的确是你的问题。” 布兰登扑哧一声笑了,之后声音又低了下去,轻到连离得这样近的钩吻都几乎听不清,“契约消除的时候,因为猜到了你发生了什么……灵魂波动太大傀儡咒直接变成了碎片……” 钩吻在寂静中感受到了自己平稳而有力的心跳,表情平静的用双手按揉着布兰登的脸颊:“现在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不就很好了吗,我亲爱的布莱?” 布兰登被他在耳边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呼唤,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颈上,褪去的同时连同心中的不安悔恨恐惧庆幸一起带走了,竟然主动吻了上去。 这次是富有侵略性的一个深吻,钩吻猝不及防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被长驱直入,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反抗,任布兰登把浑身的不安,满腔的平和喜悦,满心的温软情愫都传递过来,把一个完完全全的自己全部的交给了他。 一弯新月正好升到了天空正中,钩吻身上时时折磨着他的疼痛也骤然消失了。腹部的肌肤上传来了来自另一人肌肤的温度和触感,一双他十分熟悉的手在身上游移着,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什么方法和他融为一体。 这样好的机会,如果不做些什么,也太浪费了不是吗? 钩吻收起了平时那副常用笑容,无表情的脸反而显得温情起来。把纤长的手指从布兰登的脸上收了下来,开始缓慢的解除布兰登的里衣,在露出的肌肤上印下细密的轻吻。双臂微微用力,实力的增长这个时候就显示了它的用处,稍显疲态的布兰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按在了血迹斑斑的地上,被血迹沾染的躯体显得更加诱人。 “我想要你,我亲爱的布莱。”钩吻本来已经褪去猩红的右眼又蒙上了一层红光,嘴角弯出了一个妖冶的弧度。 布兰登没有说话,但是在钩吻的动脉处轻吻了一下。钩吻倒抽了一口冷气,干脆的把叫做“克制”的词从自己的词典里扔了过去,疯狂的和这个在自己心里占据了几乎整片天空的狼族纠缠在了一起,任满地半干涸的血迹沾染到了华贵的衣料上面,画出凌乱而疯狂的图形。 直到天色大亮,两人才喘息着停止了动作,交缠的灰色发丝和青丝微微分开,钩吻开口的声音有些慵懒的沙哑:“布莱,感觉如何?” 布兰登脸颊上的浅红色还未褪去,带着些挑衅的意思笑了起来,那双让人迷恋的眼睛弯起来竟让那张英气十足的脸露出了些许妩媚的颜色:“感觉不错。” 钩吻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笑了起来。他弄不明白自己对布兰登的感情是什么——事实上他根本弄不明白感情到底是什么,占有欲亦或是爱意还是依赖让人难以分清。但是他想要和布兰登呆在一起的想法却是从未动摇的,现在他们确实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布兰登在钩吻的双臂之间微微支起了身子,似是突然想了起来:“你在妖族布置得那个女摄政王,可信么?” 钩吻懒懒的爬起身来,顺便把布兰登也拉了起来,从后面揽住了他开始挨挨蹭蹭,不情愿的把话题转向了正事:“那是我之前用的那个封印容器里面塞得一个女性人类的灵魂。我就是为了让我特制的活体容器露不出破绽才把自己三魂去掉了一个腾出地方装的她。毕竟妖族那些跟着些老不死的混的、实力差一点的醒的比我早好多,有好多对弄死我或者控制我很有兴趣,我不能让他们找到我的容器,就只能把我的容器藏到人群中。” “前一段时间我负责看法阵实在太吃力和无聊了一点,就把那个容器取出来重新炼制了一下。虽然我的手艺不如制造‘她’的那个大师,但是一个擅长绘制法阵的人总是得会炼器的。现在‘她’全身都留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血,因为那位大师的仿生命技巧太过精巧,拥有我的血脉的她甚至得到了王杖的第二权限认可。即我死亡之后,她就是新的妖王。” “我甚至还在清除那些可爱的族人们时给了她几颗妖丹炼化,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个半妖了。” “不过还真想和那位闹出大乱子的人偷师一番呢。他是怎么做到把那些被灌注了堕灵的混血人类一点点变成了和那个堕灵的种族一般无二的体质呢?说不定得到了他的方法,改动一番,我就能把那个人类真正变成我的继承人了。” 钩吻再次露出了那种危险的兴味盎然的神情,布兰登却关注着其他的方面。 “钩吻,你想要个后裔?” 钩吻挑挑眉,轻轻地咬一下布兰登的颈项,低笑一声:“我可不喜欢那种麻烦东西。太难养。蛛族包括我也没几个好东西,灭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可没有什么传宗接代的责任感。” “除非——”他微笑着看布兰登转过来的面庞,“某个当狼王的妖后愿意给我生上几个。他想生多少个我也愿意用心思养。” 回答他的是布兰登狠狠地一膝盖。钩吻没有太在意,布兰登却因为发现了他笑脸上略白的脸色连忙掀开了钩吻披着的外衣,发现一块深色的淤痕正在缓缓消失。 颤抖着把手伸到了那块已经恢复了白皙的肌肤上面,布兰登轻声道:“怎么…回事?” 钩吻抓起他的手,在中指的骨节上印上了誓约般的一吻:“没什么,也就是一个妖祖怨咒罢了。没有它,我也不能回来看你了。只是你今后家暴我,可要轻一些了。” 布兰登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妖祖怨咒?三重诅咒的内容飞快的从脑海中划过,他突然对钩吻签订了一个单方面的效忠血契。 钩吻稍微有些吃惊,之后立即理解了布兰登的意思,无奈的笑着:“你怎么这么傻?” 布兰登哼笑一声:“这次你可没有解开的方法了吧?如果解开了这恶心人的诅咒之后,你又想去死,可要记得带上我。”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还想1w的,可是感情戏太难写了爆发不能…… ☆、战鼓敲起 “奇怪,上个月那些东西还那么闹腾,怎么金些时候反而安静下来了?难不成真是杀尽了?”一个在妖族驻地的边缘森林巡逻的妖族巡逻兵询问他身边的狼族同僚。 自从那两位做君主的宣布订婚了之后,就连两族做部下的都重新编制,正好两族的战斗人员的优势简直称得上是互补,在互相配合经历生死之间,战友情谊越发浓郁,反倒是本来鲜明的种族界限渐渐模糊起来。 那个穿着短打的狼族巡逻兵抬眼,把一只正准备袭击那个说话的妖族术士的毒蛇扯下来丢到远处。声音和他本人的脸一样严肃: “小心些,妖王陛下说是不要松懈一定有他的道理。” 妖族挠一挠那一头短短的卷发,似懂非懂的点头。突然脸色一变,竟然将那个比他健壮不少的狼族一下子撞出好远,自己被突然袭来的一道奇怪的光芒打中了侧腹,痛哼了一声蜷缩在地上。 那狼族抱起他退出了好远,一边跑一边焦急的问他:“你怎么样?” 短发的术士手上用力将打进自己伤处的东西挖了出来,虽然上面刻画着奇怪的符文,用料也是没见过的金属,但很容易就看的出这是这个世界人类用来捕猎和自相残杀的名叫子弹的东西。 可是子弹这种科技产物和他们的神创界构成不同,理应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除非是人类那些极高端的大型氢弹或者激光武器等大量集中发射,才会威胁中阶以下的神创界各族们。 这种特别的金属和那个符文一定有问题!他伤口处的血一直没能止住。 “这子弹……不对劲……”妖族断断续续的说道,伤口处已经产生了灼痛,痛的全身僵硬。 狼族一边快速奔跑发出敌袭信号一边观察着追兵的模样,可惜那些人形的东西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历。那些东西脚下骑着的倒明明白白的是一群兽化的变异者,多半是妖兽和狼族血脉。狼族巡逻兵也化成了狼型背着纤细的妖族,本来拼命奔跑之下距离虽然没有来开却也没有缩短,可是他们正跑向的森林外围竟然又来了一队同样的人马,把去路也封锁了起来。 狼族巡逻兵低吼一声,速度减缓了一些,仔细观察着对面那些不急不缓的小步跑来的“木乃伊”骑士们的阵型,想要从中找到破绽,却是于事无补——两个人还是太过势单力薄了一些,被这群人包了饺子想从边侧突围都办不到。 “朗,直接冲过去,不要回头!这里的消息必须要传到陛下那里!至少要让其他人知道!”妖族少年低声道,手上冒出一个特别的纹络,“我有办法拖住他们半盏茶时间,我们要快!” 那个名为朗的狼族没有多想——现在的场面容不得犹豫,他用尽毕生气力冲了过去,对面的人马都被他一往无前的气势镇住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纷纷举起手中和人类使用的极其类似的枪械,就是一阵光芒闪烁的射击。朗不肯用躲避耽误时间,硬生生扛过了一波子弹,到处都是灼痛的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四肢机械的运动着向前冲去。 这个时候,他身体的周围突然爆发出一大团白色的火焰,光芒让所有人都发生了短暂失明,朗坚持着直线向前方跑去,好像撞到了几个人,不过这也证明他已经突围,他精神一振,酸软的脚仿佛再次生出了力气,拼命的向前跑,向前跑,直到脱力一头栽倒在地上,还不肯闭上未曾恢复的眼睛,直到有人紧张的喊着他的名字,检查着他的伤势时才迅速的把手中的留影珠塞到了那人的手里。 含着血沫大喊一声:“别管我,快把这个交给妖王陛下!” 之后的世界光影错乱,归于一片黑暗。依稀感觉自己背后背着的人,也太轻了点。 “全军备战!”钩吻站在高高的哨塔顶端,长啸着敲响了战鼓。 特制的鼓声传出很远的距离,在森林边境的巡逻兵训练有素的集合迅速列阵,哨兵搭在弓箭上的箭矢纷纷伸出窗外,后勤人员也在哨塔后面的位置排好了阵型,随时准备发挥自己的一份力量。 钩吻的实力大增,虽然被世界压制但还是和那些“老不死”级别的前辈平齐甚至在半堕转状态开启时犹有胜之,此时用妖力承载着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却巧妙的保持在了森林之外。 “树林中出现了数量不明的敌人,他们拥有能发射出对我们造成及强大伤害的子弹。材料是秘银和光明系晶矿组合炼制而成的特种合金,上面还刻印着圣光符文,无论对妖族还是魔族来说都不是容易抵抗的东西。” “我们的消息来得紧急。对不起你们的是,我现在还没能研制出抑制那种子弹能力的方式。敌人已发现了消息泄露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动猛攻,现在的我们没有其他的对策。” “只有战!” “战战战!”素来懒散的妖族和以我行我素著称的狼族们在此时同时发出了近乎癫狂的呐喊。 这个时候,来自负责钩吻的情报供应的西楼中的袅娜美人们,纷纷从后方的帐篷中走出来。他们曾经是钩吻用于伪装的后宫花草,签订了一份独特的契约之后,就拥有了任务之外令他们渴望已久的自由。现在他们的主君的战斗需要力量,他们虽然实战能力不佳,却也愿意奔赴沙场。 他们或化成飞鸟到了森林边缘监视敌情,或化为花草进入了林畔泥土中设下埋伏,或化为飞虫进入丛林成了一支小规模先锋队。钩吻看着这样的景象,抿了抿嘴唇,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幽精却是回到了自己体内。 蝠翼扇动的声音响起,血族副君洛姆斯一身戎装出现在了钩吻的身畔手中的匕首因为涂了特制的涂层在空气中几乎隐形。那双金色眼睛看着前方,声音却传向钩吻:“我和常那边大概也有一批,联手吧。” 钩吻拍拍这个以为燃烧着战意的目光显得英姿勃发的青年的肩头:“当初约好了把老巢设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候吗?”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钩吻重新调整了一下部下的阵容,洛姆斯低声吩咐了围绕在他周身的蝙蝠一声,那些蝙蝠纷纷飞走传讯,进入化影状态的血族战斗人员一齐埋伏到了森林边缘的树影子里。 冥族已经来了。他们静止时的隐身状态没人看的见,但是周围的温度降了下来,冷的直接侵入人的骨头里。仿佛直接置身冥界入口,死亡的味道蔓延各处。只是对于满心战意的战士们来说,死亡的气息反而刺激的他们更加兴奋起来了。 钩吻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感受着来自主仆血契的紧张担忧与兴奋,笑容从容而期待。森林另一头的布莱已经准备好了呢,他也是。 不知道那些有了新装备的不明敌人怎样呢?他可是几乎要猜出他们的身份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母上那个笨蛋把excel表整丢了,帮她整了半天她还埋怨我下载的是最新版本她不会用。 ☆、小战一场 那些乘着兽形变异者的神秘敌人全身被绘制着银色符文的白色布带缠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真的酷似本世界人类传说中的特异生物,明明看起来都觉得僵硬,他们活动的却算的上是灵活了。 “它们”也不算愚蠢,在离森林边缘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能攻击到战阵最外围兵将们的时候就开始射击,子弹竟然发出不止一种颜色的流光呼啸着冲向战阵,竟然有一部分穿透了术士们联手设立的屏障直击在战阵前方的近战人员。子弹的飞行比人类使用的那种快上了许多,有些来不及闪躲的就此挂了彩,被子弹打中的地方立即冒出一阵青烟,发出燃烧的声音。 那些奇怪的“骑士”身上缠绕的,果然是光明系的能量。钩吻在之前检查那狼族巡逻兵上交的和身上被打满的子弹的成分时,甚至嗅到了类似圣水的味道。怎么看,天族高层的嫌疑都大的出奇。就像那些失心堕灵和冥族有很大的渊源一样。 可冥族最擅长操控魂体的右相黑命在变异者出现之初就身殒了,是在捣毁一处变异者的“制造点”时遭了暗算,当初的目击者还有血族和几个妖族西楼成员,应该不是障眼法。但如果说是为了杀人灭口,防止被发现是自己的手笔,也不是说不通。不过这样就可以锁定是那黑命极其熟悉的人了。钩吻和那个与自己一样以花心著称的冥族没什么交情。如果说现在这种情况下变异者抖了有了高阶却仍被控制,冥族嫌疑最大的,不是白常,就只能怀疑冥王了。至于隐世未出的高手,哪一族都有,就是除了死灵化就的冥族。 至于天族和这件事的联系,撇去真的无关这样明显不可能的答案,就只有两种可能罢了。 无论如何,现在要面对的使用光明系晶矿武器的敌人,所有与不信仰光明神的生命体都会受到附加的伤害,那种符咒钩吻还没有找到记载,但明显对妖族魔族都不友好。只能说但愿和那些不受影响的失心堕灵同为冥族的白常部下能够少受影响了。 说来也奇怪,钩吻一面躲过一波袭来的弹头,一面勒断了一排兽态变异者的脖子并收走了那些呼啸着的失心堕灵,心中还是甚不明了。为什么受光明系法术最大的属于怨灵的一种的失心堕灵竟然能被一群全身缠着光明系咒文的不明生物驾驭,他们不是应该互相侵蚀的属性吗? 还好地利上和时机上还是他们占了优势,事先布好的伏兵和钩吻在自己的驻地习惯性布置的法阵的作用都相当有效。因此虽然那种当前无解的特种武器令人头痛,局势还是倾向于钩吻这一边,现在已经有几乎半数的白色怪物到了下去。 不,他们居然还爬得起来……就算是脑袋的位置只剩了一半,就算是只剩下一条腿,他们也会爬着上前,只要四肢存一甚至只有一截,他们都拼命的像蠕虫一样向前爬去,甚至有的剩下完整的一只手,就在变成人棍前开出最后一枪。 毫无疑问这是傀儡的特性。好在他们的子弹也不是无限的,现在看起来应该所剩无几了。 金色的血液从斑驳的伤痕中细密的渗出,引起低阶血族的一阵骚动。钩吻用一根蛛丝荡到了埋头大杀特杀的洛姆斯面前,用新长好的步足抵住了那人锋利的匕首:“能判断是什么东西的血吗?” 洛姆斯眨了一下眼睛,随即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只有那些背着鸡翅膀的东西才有这种‘血液’。他们当初的主子是为了仿照人族的生命方式才用矿液代替血液供给他们生命循环。这种光明系的矿液味道难喝的连闻一闻都难受。” 钩吻挑起了嘴角,飞快的上前去抢过了一具刚刚被打落地上的尸体,用蛛丝缠成了一个茧,随意的放到了能维持一段时间生命的手环里,长笑一声:“大家合力让他们躺下!‘尸体’我来处理!” 蜘蛛的特征已经占到了全身的三分之二,从远处看去这里就是一个毒中王者苍林魔鬼蛛站在那里,不断喷射出灰色的蛛丝将刚刚倒地还要挣扎的“木乃伊”们抓取到身边绑成粽子丢到另外的空间,那些傀儡虽然悍不畏死,但是用完子弹以后也属强弩之末,这么一来就少了大半,再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消失殆尽了。 钩吻用虎口摩挲着增加了许多存货的手环,刚想和再次因为杀敌跑出去好远的洛姆斯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一道移动迅速的幽光:“洛姆斯,躲开!” 血族副君却好像被什么定住了,钩吻低头看去,一只颜色怪异的小甲虫正匆匆离去,眼下他的距离去救人也是来不及了。忽然一道白影挟着洛姆斯向上空飞起来,正好钩吻出手将那道幽光打落,也没能伤到其他人。此时林中放冷箭的人已经遁走,最近处西楼速度最快的电鼠最后也没能追上。 救下洛姆斯的正是冥相白常,那几乎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的冥族把怀中的血族轻轻放在地上,没有开口。钩吻的角度却是看到那向来表情冰冷的血族把头低了下去,仿佛是在害羞,想想这二人连哨塔都建到了一处,一定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轻咳一声打断那两人的相对无言:“冥相阁下和副君阁下,这些还完整的傀儡不知如何处置?” 洛姆斯这才抬起头来,若不是血族天生面无血色,他一定满脸红晕:“匀三个给我调查便是,毕竟妖王的杂学我是自愧不如的。” 白常点头,反常的开口,嘴角甚至还挂上了一丝笑容,虽然其中嘲讽的味道很浓:“确实,旁门左道的东西还是交给妖王陛下研究好了。” 钩吻闭目感受一番契约那头布兰登无损的生命气息,拼命压下的挑战冥族左相的想法,眉头一跳一跳的对属下吩咐了几句,告辞回到了妖族哨塔。 作者有话要说:  才看到今天长了一个收藏……明天再加更好了,再不下母上准备打我了tut ☆、第 37 章 那些傀儡就算被钩吻用法术强化过的蛛丝缠成了粽子,还在不停的扭动挣扎。钩吻先‘拿’出一个肢体健全的,像拆解礼物一样把白色的织物一层层剥开,脑中记下了缠上去的顺序。虽然说不上毫厘不差,但是要让他把这些东西重新缠上去不影响本来的法术效果,确实不成问题。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皮肤和布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钩吻垂下眼帘认真的观察着其上时而连续时而断开的古语言织就的纹络,在心中默默地一个一个念出来,思索着其中的含义。 “把最虔诚的灵魂、最灼热的鲜血、最坚固的身躯献给至高无上,慈悲……(此段文字残损)的光明之主,请求吾主将……(文字不清)赐下,让吾等成为吾主最无往不利的战士。” 织物条拆开之后,那个类似傀儡的“生物”很快就停止了动作,然而钩吻发现这个身上并无致命伤口、本应只是昏迷的东西在织物刚刚离开身体之时尚还有动作,却早就没有胸膛的欺负和身上的血色,可明显他们和血族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有其他种族血脉的人,就算是完全和失心堕灵融合之后,也是有呼吸的——当然,目前他们还没发现过同样没有呼吸和血色的冥族有被失心堕灵操纵的人类混血。 从另一方面将,这些织物上写明了他们的“主”是光明神。 而自神创界创界起就没有信仰光明神的冥族,因为除了融合了原种族力量和冥神给怨灵一族力量的失心堕灵,冥族的全部力量来源必须是冥神。一心一意信仰其他任何神灵的普通灵魂(除了因为怨恨转投冥神的普通怨灵们)大多会直接被投入轮回,少数的会成为随侍在神灵身边的神仆——当然,在神灵半沉眠的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综上可见,这些东西真的是傀儡,制作的材料是不是活物还不能保证,但是总那层外面的白色织物上来看,多半是被什么特别的术法“献祭”的光明系生物,而且有很大可能就是天族中的精英。 钩吻又像剥粽子一样的拆开了几个傀儡的织物,那些色泽浅淡的头发和银白的眼瞳,不仅是光明神钟爱的颜色,也是“制造”现在的天族的雪鸾们钟爱的色泽。更别说有的傀儡身上还有伸出了一半的雪白羽翼。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狼王=妖后? 作者:揽中洲 第5节 现在躺在地上的傀儡都变成了尸体,钩吻就放心大胆的用匕首一层一层的划下去,皮肤,坚硬程度增加;血肉,光明力量浓度大概是二代天族,应该是得到了灌注,因为一代天族根本就没有指制造出这么多二代天族,别说是那一部分傀儡化放到战场上挥霍了,总量就没有这场战役中出现的多;骨骼,变成了半透明状,其中的光明力量已经半液化,和中等浓度的圣水齐平。 应该是被强行灌注了光明神力的五代以上的天族。五代以下的身体强度太差,承受不了这种直升二代(修为高阶左右)的灌注,就算是四代和五代,也必须是当代能力的佼佼者。难道那个幕后之人的手下或是合作者是天族的高层?但是天族的哪一个高层能调动这么多算的上是珍贵的四五代甚至更高等级的天族,让他们消失在天族势力当中都不令人起疑? 就算是那个摄政的天族圣祭祀拉比也不能一手遮天。那个“圣王”在此时倒是显得十分可疑。 人人皆知天族有这么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却从来没有人见到她出来主事过。听说优秀的天族在成年考核完成以后就可以得到圣王的邀请函,得到竞选圣王护卫的资格还有圣王的召见。 据见过圣王的天族都说,圣王是天底下最圣洁最纯净的光明,是光明神在神界之外的代言人,令见过她的人都为之倾倒,想要为她献出自己的灵魂。她的声音也是像晨曦一样的动人,洗涤着他们沾染了尘埃的心灵。 总而言之,就是一些让人一听到就在大脑中勾画出一个背后长出羽翼的白光团的形象的形容,还是一个声音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的白光团。钩吻无需过于敬重光明神,当初想到的竟是一个白色的魅魔和塞壬的混合的形象。双目眨动,令人沉迷;启唇而歌,让人痴狂。 作为一个看到光明信徒的信仰排异的法术就头疼的妖族,钩吻可不惮于用最恶劣的心思猜测这个号称最虔诚最圣洁的神秘人物的真正行事。 毕竟那个拉比虽然讨人厌,还是一心一意为天族着想的模样,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做出和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人合作、担上毁灭一个世界族群的偌大罪恶(这时会降低本族气运的)和有可能来不及进入新界这样祸及全族的危险的。 就算是为了野心,也多少应该为保护自己的部下着想。那个拉比可不是个蠢货,跟随幕后主使毁灭世界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可不会做——别说就算新世界没能在这个世界打开还可以占领这个世界。天族和一些失心堕灵寄宿体难道能和平相处? 不过想到野心,联系之前的线索,再想想毁灭本世界人族以后占领本世界的选择,那个幕后主使的人选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太晚了,我看看明天能不能把之前说好的加更补出来吧。 虽然很伤心,但不会因为涨的那个收藏又掉了回去而食言的。 ☆、意外 钩吻左手上沾着金色的血液,持着一根天族傀儡已经半透明的傀儡敲打着地面,低声哼唱着妖族的小曲,睫毛轻颤,露出一副沉郁的神情。 为什么总有人为了权势而疯狂至此?确实钱权会扫清做任何事情的道路上的大多是障碍,追逐他们并不可耻。但是为了这样的东西就毁灭亿万生灵的喜悦甚至生命,真的可以吗? 不过大概是因为他与这种人重视的东西不同吧。如果这亿万生灵威胁到了他的布莱,撒加和已经不仅仅是责任的妖族心腹们,他也会设下精细的谋略将它们清除干净。只不过他对自己都厌弃的自己不甚关心罢了。 右手拿出一张白绢将被不断被金色血液腐蚀再不断恢复原状的左手上的天族血液擦拭干净,感觉有些疲惫。正在准备躺回榻上细细思索对策的时候,突然有所感应,站起来一半就向后面倒去,果然被他极其熟悉的人稳稳接住。他笑嘻嘻的冲着那人的脖颈动脉处咬上一口,感受着那满是生命气息的平稳搏动,心情平静了一些。 狼族因为疲累肌肉都有些僵硬,但还是尽量放松肩膀,让钩吻蹭来蹭去的时候不至于硌得慌。腹部和双臂疼了几下,就见到钩吻手上把玩着几个特制的弹头,观察着上面各不形同的花纹。指尖细细的血线流下,鲜红的色泽显然不属于那双手的主人。 “所以你连这些破玩意儿都没拿出来就过来‘私会’我,我应该感到感动吗?”钩吻好久没有再他面前这样笑起来了,那双眼睛浅淡的色泽使得瞳孔的变化格外明显,骤然凑得更近的距离使得压迫感猛然增加。 “既然是‘私会’,当然急得很,怎么能慢吞吞的把这样无关紧要又麻烦的伤处理好了在来呢?”布兰登低笑了一声,解开钩吻战斗时梳起的头发轻轻吻上去,仿佛被身上被灼烧出几个透明窟窿的不是自己。 钩吻轻嗤一声,笑着感叹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那副以为我要非礼你时那副紧张的样子,那时候那么正经多可爱啊。看看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布兰登虽然知道这是玩笑话,但是还是有些不安,声音没变,多了些紧张的味道。 “你真的更喜欢我那副样子?” “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钩吻温柔的笑起来,直接轻吻他一下,轻柔的动作却现出不可忽视的占有欲,“之前那正正经经的样子也就是逗弄起来好玩儿。现在一看就是和我一路的,没人能和我抢。” “我倒是更喜欢你之前的样子。幽精在我身上,就算后来有了六角铜铃一点点吸引过去也没能集齐,所以只有在我旁边才能有七情六欲。只有在我面前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布兰登可没忘记当初钩吻在脱离了那棵怪树的空间之后对他说出的推测,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见到布兰登也不掩盖他沾染上的自己的说话习性,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带了五六分的相似,钩吻的嘴角扬起更高,手上已经把布兰登不算太严重的伤口包扎完毕,开始将布兰登身上的子弹也放到了自己之前收集起来归类完毕的符文子弹当中,观察着这些弹头的相似和不同。 身后靠着的就是心上人,感觉疲惫也少了好多呢。 这些弹头,或者说它们与其他部分组成的那些子弹,应该分为四种。每一种上面都有一个初级光明符文,这可是大手笔,因为能刻画符文的人本就少有,能大批量生产符文的,哪怕只是最初级的也是凤毛麟角。所以要知道这种特殊的子弹,哪怕上面只有这个初级光明符文呢,只能选择折中的办法,选择一些相对优秀的符文师长期制造这种刻制在特殊材质上的符文。 每种子弹上面除了那一样的光明符文之外,另一种符文就是它们的区别了。有一种刻着破幻符文,对应着妖族;另一种刻着净化符文,对应着和光明信仰冲突最大的冥族;还有一种刻着清醒符文,就是专门克制狼族的狂化能力的;剩下的一种刻着圣光符文,在最厌光的血族躯体内部发出光芒,就算是高等血脉的血族也会着道吧。对于他们几个暂时形成了统一战线的种族来说,还真是一网打尽呢。 不过这些光明符文只有会符文的天族和久远之前的人族光明信徒才会刻印,而如果这些子弹来源于那个与幕后之人合作的天族,只没有克制天族的子弹而且用材附魔全都是光明系的是不是太过明目张胆了一些? 不过如果是那个目的不明的圣王的话,一切都不好说。而且说不定有克制天族的子弹,不过是在他们这里使用毫无用处罢了。 钩吻用刀子切开了弹头,里面是一滴矿液,说明这些子弹就算在战斗中被劈碎也是能发挥一些有效作用的,虽然这种矿液和低等浓度的圣水能力类似,可是架不住它批量生产啊。值得担心的是,现在还只有子弹是这个样子,万一又发明了什么光明系手榴弹,光明系炮筒,他们还撑的住吗?说不得也要做相同的研究了。 不过若是真的明暗两方都在研究科技+法术的武器,那么最终的战争看起来,又和那些人类整天的小打小闹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他们的破坏性更大类似于核弹战争而已。 现在思考对方会有什么新武器毫无意义,研究类似的东西又暂时没有灵感。钩吻把弹头放好,拿起了之前一个一个观察之后补齐了的记载在白色织物上的咒语,突然受了什么控制一半,手捧着写有咒文的纸张缓缓的念了出来,神色庄重的简直不该出现在那张脸上: “把最虔诚的灵魂、最灼热的鲜血、最坚固的身躯献给至高无上,慈悲博爱的光明之主,请求吾主将光明的意志赐下,让吾等成为吾主最无往不利的战士。” 刚刚念完,地上就飞快的出现一个圣光构成的法阵,钩吻先是脸色一白,之后一双眼睛中雪青色的光芒就明亮了起来,像是在与地上的圣光对抗。那圣光沿着写有咒文的纸张缓缓攀爬了上来,一点一点的向钩吻一动不动执着纸的双手靠了过去,想要侵蚀进这个献祭给它的祭品当中,占据这具已经属于它的身躯。 此时钩吻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光膜,轻柔的把布兰登推向了一边。布兰登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钩吻意料之外的事故还是意料之中的实验。如果是实验的话,打扰了很有可能会让钩吻功亏一篑甚至走火入魔,但如果不是钩吻现在的麻烦一定是不好处理,一时间素来果断的现任狼王有些不知所措。 雪青色光芒从钩吻的双眼蔓延了下来,缓缓接近了正在向上攀爬的白色圣光,两种力量将钩吻的身体当成了战场,你来我往间,钩吻只能调动修为中自己辛苦修炼的那一部分护住经脉,忍下被冲突伤到躯体又因为诅咒自动恢复的痛苦。勉强通过主仆契约向布兰登传达了自己还没事的信息之后,就只剩下痛的喘气的力气了。 终于,地上的法阵因为余力不足消失了,“两军对垒”的局面一结束,钩吻就死死咬着牙关单手支在了地上,另一只作为主战场的手一时半会就算是诅咒的能力都消除不了。那张纸倒是还在空中飘荡着,一个个古文字写就的句子在上面发出银白色的光辉。 钩吻稍稍喘匀了气,就从手环中拿出一个被迅速剥掉织物之后立刻用丝茧储存起来的傀儡,把那张纸贴到了他的身上,那个原本了无生气的东西瞬间动了起来,虽然那张脸还是那么苍白诡异,但傀儡的每一块肌肉都叫嚣着要运动。不去看那双空洞的眼睛时,这傀儡还真就跟个人类没什么两样。 钩吻亲自贴那纸上去,当然也看到了只有惊鸿一瞥的法阵在那个傀儡的躯体上出现过。而那个法阵,就是那个在他鬼使神差的念出的古咒文之后召唤出的那个邪门法阵。看来这法术生效的媒介是写有咒语的载体,而这些载体必须在和同样被法术做过目前未知的改造之后,个媒介紧紧贴合在一起才会发挥作用。 正觉得表面上的研究已经完毕,可以休息一些的时候,体内忽然传来仿佛要将内脏绞成肉泥的痛楚。他闷哼一声,一半故意一半真正无力的趴回了坐回来的布兰登怀里,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发出痛得厉害的倒吸气声音,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浸湿了布兰登因为打架弄得有些狼狈的外衣上。 “咳咳咳咳……”钩吻痛苦的咳嗽起来,全身都在发抖。内饰状态下,体内不知道怎么存留下来的白色能量和借来的妖族神力相互对撞着,从经脉中的一个穴道转移到另一个穴道,挥一挥衣袖,留下大片大片的经脉残骸。 钩吻敢肯定,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诅咒,他现在早就是个废人了。 不过如果没有那个诅咒,他现早就能让自己的修为和神力合力将那一股光明神力逼出体外了。妖祖怨咒既然带上了妖族的名号,当然不仅仅是表示这个诅咒的强大。它代表了背负这个诅咒的人已经成为妖祖厌弃之人,无法得到妖祖的任何帮助。然而钩吻得到的妖祖之力却是在诅咒之前得到的。 好处是因为妖祖的厌弃,不再打算收回被有罪之人玷污的力量,这股力量已经属于钩吻了。但此时坏处就体现出来了,钩吻还没能炼化这股力量,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它会和敌对力量对抗,却根本不考虑没有收服它的身体主人的安危。 “咳咳——”钩吻这次直接咳出了一口鲜血,其中还有内脏的碎块,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虽然现在的他不会死。但是这副模样显然吓到了就算布兰登。 “钩吻?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了一小段。 ☆、一夕安寝 “没、没事。”钩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飘,本来只是轻轻支在布兰登臂上的手猛地收紧。几乎是在狠狠地攥了,“离死还早着呢。” 随着躯体越来越容易被那两股能量破坏,恢复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从布兰登那里看过去,钩吻的躯干上不断破开一个比一个大的窟窿,再一个比一个快的消失了,最后根本就超过了他的眼里能看到的速度,只能看到钩吻身上一处接一处的发出光芒,连血液都来不及滴出来就恢复了正常,但是躯体被洞穿的痛苦却并不会因为痊愈的迅速而消失,而是快速愈合的过程也难受的让人崩溃。 终于随着侧腹一阵剧痛,那两道力量狠狠地相撞了一次,两败俱伤,均只剩下了原来的六七成。钩吻也终于得到了机会,用自己修炼得到的修为化成绵绵丝网绑住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疲惫未曾及时反抗的两股力量,开始尝试着将它们同化。 他早就发现了,虽说神力和他们的修为已经因为力量浓度的不同几乎产生了本质上的不同,但是正是因为力量浓度不同,神明的力量更接近于神创世界观的“本源”的力量。而无论是他们这些相对于神明来说的弱者,还是力量上至高无上的神明们,力量的来源都是逸散的本源,本源原本就是没有属性之分的。神明的力量越接近本源,互相之间就越相近,几乎将属性的特殊性稀释成了极淡的颜色。 所以,当时钩吻便猜测,其实神力是可以被当成浓度较高的本源吸收来增长修为的,而且这种吸收甚至可以无关种族信仰派系。现在他虽然很惨,但是现在,因为光明神力入侵的不是光明信徒,所以其中的神明意志没有进入钩吻体内,妖祖之力干脆就被放弃了。两股神力都失去了来自神明的操控,存留在了他的体内,不就是实验的大好时机吗 他现将分开放置的光明神力和妖祖之力放在了一处,果然,虽然因为争斗虚弱了好多,两股力量被放在了一起果然还是隐隐有排斥之意,钩吻的灵魂力量比起神明来说差的太多,完全控制它们还是有些吃力。不过既然早就有所研究,他当然也有减弱这种排斥的方法。取出一块本源矿石在上面刻上了样式简单的法阵,就将两股力量同时注入了进去。 那两种力量正忙着争斗呢,没曾想就遇到了它们真正的祖宗——全然纯净、毫无属性倾向的本源之力,虽然数量稀少,但胜在被保存在矿石当中,十分纯净浓郁,比起神创界空气中浓度不低的本源之力都要更加强势一些。 两股神力虽然力量上比这么少的本源之力不知道强上了多少,但浓度和纯净度都是有所不如的,又被钩吻两股一起一点一点的注入,互相牵制之下又只有少部分能量直面本源之力,于是被矿石中的本源之力一点一点的分解出杂质同化成本源,结果本源力量越来越强,同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最终终于完全成了纯净的本源。 钩吻观察着手中比原来更加晶莹剔透的晶矿。不,不能说是晶矿了,在这次“净化”的过程当中,外围包裹的可成为“矿”的部分也被剔除了杂质,成为了本源之力。所以现在这块固体虽然缩小了一半,却已经是本源之力的结晶了。 钩吻虽然疲惫不堪,却也喜不自胜,捏着那一小个手指大小的结晶对着沉默着盯着他侧腹毫无动静的破洞看的布兰登道:“布莱,尝尝这个?” 布兰登这才有所动作,一把抢过那块结晶,狠狠塞到了钩吻的嘴里。从手环中取出一大块伤药拍到了钩吻的伤处,见钩吻因为痛苦咬破了下唇,又有些悔意,手上轻轻地将药物抹匀。 抬起一只沾了药物的手凑到了钩吻的鼻子下面,不着边际的问道:“怎么样,我记得你就喜欢这‘落花露’的味道,又托人弄到了一些。” 钩吻苦着脸:“布莱,错了还不行么。这苏兰达花的味道真的很难闻啊,能不能换一种?” 布兰登听到他这话,垂下那双碧绿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钩吻的笑靥直接看到他的灵魂深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第一个消失的,是嗅觉?” 见到钩吻愣住,他不知该作何表情,手指动作着一圈一圈的帮钩吻的创口包扎,动作很慢,似是担心触到了伤口,又似想要一寸一寸的感受钩吻肌肤恰到好处的温度。 “那是你手下的药师新配制的‘霜华露’,我特意叮嘱里面没有加你最讨厌的苏兰达花和噬魂草。” “我也没想到诅咒第二层这么快就开始了。还没能享受够瞬间治愈的福利,就开始‘五感次丧’了。本来想着若是先失了眼识,还能蒙上眼睛装作重伤卖卖可怜,现在却是先嗅不到你的气息了。”钩吻的呼吸有些重的打在布兰登的肩膀上,像是在再三确认他已经失去了嗅觉的事实。 钩吻瞥了一眼自己总是破破烂烂的躯体,手臂直接从布兰登的单衣下突入搂住了他的腰,仿佛一定要蹭着狼族那有着略高体温的肌肤才能安心一般。 “这样也好,至少嗅觉在打起架来的时候还是没什么用处的,又不用担心被人下了毒。毕竟谁都知道对我下毒是最蠢的做法……” 咕咕哝哝的就那么睡去了。只有在睡梦里,才没有那些什么局势吃紧,什么阴谋阳谋,什么焦躁抑郁。只有安安静静的一片黑暗,单调但让人安心。 是不是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背负这些?如果当初他乖乖的在族中下层藏拙,小心地杀一个要出去执行任务的人,取得了他的外貌之后易容逃到妖界边境去做一个闲云野鹤是不是会更好? 他天赋上佳,只要出逃的时候实力堪堪一看,也不会随便就被什么边境的妖族打压,也许能就此自由自在,不用担心妖族上层势力的勾心斗角,实力平衡。最多是在神创界毁灭的时候没能逃出去,那其实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就像大多数妖族那样该高兴就高兴,该难过就难过。找不到食物就饿上几顿,猎物丰盛就大吃一顿。结交两三好友,甚至找到一个可托付终生之人,最后也就那么一起死去了,难道不好吗? 当初是怎么想到的一定要得到这个位置呢? 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他最为信任的那人将他移动了一下,用被子裹了起来,没有走远就在他旁边与人交谈着什么。手上碰到的是温热柔软的肌肤,总是那么让人安心。钩吻的思绪很快就断断续续成了一些不成意思的杂乱文字,早先的疑问也早就忘却了,本源结晶的力量不用他控制也在慢慢被吸收,身上伤口的感觉不清晰起来,意识渐渐远去了。 布兰登传唤来的是狼族在妖族驻地的负责人和联络人,告知了他钩吻的发现,将钩吻标记在几种不同子弹上的标签都重新誊写了一份,粘在对应的子弹上作为样品让属下带走。吩咐他们调查天族驻地是否遭到了类似的针对性攻击,顺便研究一下这种武器的抵御方法和专门对付天族傀儡的类似武器。 看着自己的心腹悄悄消失在门口,他才和衣躺到了钩吻的身边,手上可以感受到的是节肢类特有的低体温,他很喜欢这个温度,因为发散出这温度的指节的主人是他恋人。 怎么几乎每次见面这人总是那么疲惫呢?就算是妖族乃至整个神创界数一数二的阵法大师,也不能这样苛求自己吧。他明白钩吻一直在担心时间不够用,但是时间再怎么不够用,也不能把一个钩吻当成好几个来用啊。 这人总标榜自己的冷漠无情,殊不知他已经比大多数身居高位者做得好上了太多。不论是为了什么责任还是家乡,也许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弄权者,当他一定是个合格的君主。 布兰登半侧卧着拿出一本符文的书籍来看,观察着五种被选择刻印到子弹上的符文,在密密麻麻犹如蚯蚓的古文字中求索着克制它们的方法。光明系还好说,克制光明系力量的符文和阵法都不缺。然而其他集中符文很少用于攻击使用,很少有典籍涉及到了这个方面,就算涉及到了,也不过是些猜想,他又不是成天躺在书堆里的钩吻,一时间真是束手无策了。 他凭空召了一把弹头过来在手中抛掷着,听着那清脆的碰撞声响,一个不慎,竟然将那弹头捏的变了形,矿液伸出来在手上发出“嗤嗤”的声响,他才突然明悟。 他为什么要想办法克制这种东西?他完全可以想办法,让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再存在!传讯珠打出窗外,狼族的几个斥候带着妖族西楼尚有战斗能力的人员飞速的向四面八方掠出去了,很快就用各自的法术隐匿起来,让人看不到踪迹了。奉命研究的两族符文师和阵法师的研究也已经有了些眉目,正所要一些子弹回收材料进行更深一步的探讨。 钩吻还在安睡。 也许是知道了有人正在和他一同承担风雨,他这一次的表情格外平静,全身放松的不像话。只有当布兰登轻轻抚摸他头发的时候一把将其揽了过来,用力的抱住,嘴角弯出一个了喜悦的弧度。 布兰登看到他的笑容,疲惫突然都涌了出来,就势也抱住了钩吻,布下一个结界就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也没人看……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3000字的章真的很累人啊qwq ☆、第 40 章 当你睡醒了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前担心的难题都被恋人解决了,是什么感想? 对于这件事,现在的钩吻很有发言权,然而他的答案就是——没有感想。只是突然在意识到,他的伴侣是狼族的君主啊。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一个符号或者一个妖族君主的附属品。布莱当然也有自己的责任,自己对于紧急事务的处理方式。他们两个,不论是当初的“合作”还是现在这种焦不离孟的关系,都不应该是以哪一个人的处事方式为主导。现在这种共同的事务,本就应该一起处理吧。 布兰登之前不打断他的研究,后来却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就是想告诉他这些吗?钩吻挑起对方与自己的灰白发丝形成鲜明对比的黑发,在指尖随意的绕着玩弄,似乎尝试着给对方编一个麻花辫子。 布兰登半睁开眼睛,在床单上坐起来,因为前一天的忙碌还有些茫然,任由钩吻动手给他盘了一个妖界贵族女性的发髻,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质发簪束了上去。簪子的尾部还缀着米粒大小的一串铃铛,稍稍有一阵风吹来就叮当作响。钩吻看到对方难得的茫然样子,因为想到今天安排而低落的心情也好上了许多。 布兰登终于清醒了过来,手指触了触自己的头发,发现了自己(头发)如今的处境,无奈的笑了一笑。也不拒绝钩吻递过来的女性正装——说真的,他一直觉得妖族的男女性正装没什么区别。 钩吻上下打量了布兰登的扮相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毫不在意的在布兰登面前更换起了衣物。薄薄的一件亵衣根本就遮不住漂亮的线条,反而让苍白的肌肤在若隐若现间显得更加诱人。灰白的头发在素白的衣料上晃来晃去,有些凌乱,但乱的恰到好处。随着最后一件衣物包裹上那具瘦削的躯壳,布兰登有些惊愕的发现自己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直到钩吻笑着把手伸到了他面前轻轻晃动,笑着说“等回来再让你看个够”才回过神来。 “今天是要去哪里?”布兰登有些不适应收腰的衣物,扯了扯衣摆。 钩吻微微垂下眼帘:“去军医营帐。” 布兰登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虽说叫做“军医营”,妖族的医师其实并不是很多,根本称不上一个营字。在其中忙碌的走来走去的大多是些什么杂事都做一些的后勤人员。妖族中本就只有一部分植物变成的妖族会治疗法术,迁徙之后更是少之又少,愿意效忠钩吻的也就那么一个而已。 也许在旁人看来钩吻在培养属下的时候就培养出那么寥寥几个精英和这么多看起来无论在哪里都不能独当一面的后勤人员时不明智的,殊不知这些所谓的“后勤”才是钩吻手下真正的的精英人员。 他们虽然单看在哪一个方面多不算突出,但是就胜在那一个方都略有涉猎,用作辅助的时候,有时比一般精英所能发挥出的作用还要大,培养起来比精英需要的资源少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在钩吻登基一开始那种“吉祥物”的处境下,各方面有一两个精英是必须的,剩下来那一点点可怜的资源,选择怎么使用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现在那个妖族驻地里唯一的医师只要负责为一些伤重之人诊断就行了,其他伤病员的诊断和所有人的看护都由那些看起来像“打杂的”的后勤完成,不就很完美吗? 钩吻上前几步,走到了刚刚配完最后一服药的医师面前,作了一揖道:“文先生,现在的情况如何?” 那个被称为文先生的妖族打了一个呵欠,有些困倦的道:“还好,虽然完好无损的没有几个,但是伤员里轻伤的占了七成,剩下的三成里棘手的也不多。但是还有一些,在战场上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 钩吻当然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阵,接过文先生身边几个标好了序号的药物,像一个普通的后勤一样为忍受着伤痛的妖兵们送了过去,脚步很轻,不会打扰到任何一个刚刚进入浅眠的疲惫灵魂。布兰登静默的看着他的动作,又观察了几个后勤的动作,走过去也拿上几个药包,一个一个铺位分发了过去,该动手换药的换药,该包扎的包扎,一双用来取走敌人性命的手做起这些事来丝毫不见生疏,好像原本就该这样的一般。 有个驻守妖族营地的狼族传讯兵虽然手臂被卸下了一只,伤处的血染红了一整桶纱布,估计疼的不清,看到自家主子的扮相却还笑的出来:“哈哈,陛下,您这是真的想改当妖后殿下了吗?” 布兰登看到自家属下到了妖族军医营当中也显得有些惊讶,不过面对对方的玩笑的回应就是将手上的绷带紧紧的缠了一道,看着那传讯兵呲牙咧嘴不敢叫出声来才哼笑了一声。 “怎么和妖族混上一阵,倒和妖族像了不少?” 他的疑惑是有原因的。今日看到钩吻亲自来探视伤病,才想起来两族的性情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比如妖族再怎么孤僻也尊重行医之人,并且坚信有了伤病就要治疗,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而狼族可不一样,几乎所有狼族无论是轻重缓急的伤病,都只肯自己独处想办法处理或者干脆硬生生熬过去。就连愿意让自己的亲近之人代为处理的都是少数,大多数都以被人知道自己的伤痛为耻,坚信表现在任何人面前的都必须是自己最为强大的一面。 不过这样说来,他自己也变了好多呢。他早就不会觉得钩吻为他处理伤口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而在幼时他甚至直接遣散过一个在他摔倒时试图搀扶他的侍女。该说是狼族太容易受影响呢,还是妖族太容易同化别人? 那传讯兵听到布兰登的话,竟然傻笑了起来:“当初属下躺在地上的时候正准备缓一缓就自己找个地方随便整整就行了。没曾想旁边有一个妖族的小丫头见了非要背咱过来,不同意,她直接打晕了带过来。那么辣的姑娘,我醒过来要走,她竟然说我敢动一下她就哭。我不信,她还真哭起来了。拿她没辙,只好躺着了。” “其实他们说的也没什么错,受伤了不就是得治么?又不是因为你藏着掖着那些大血口子就没了,他们又没准备害咱,看伤也是为了咱好,有什么可计较的?” 那狼族隔壁的单子上躺着的大概就是那个泼辣的小姑娘,她伤的不重,现在正睡着。传讯兵眼睛的余光就一直粘在那边,脸上的笑冒着热腾腾的傻气。 布兰登为他换完药,看自家属下的傻样儿笑了笑,轻声道了一句“没错”就走向了另一个伤兵,抬头看到钩吻正认真用匕首将一个中了毒的妖族把表层的伤口割开,和营中安静紧张的气氛完美的融在了一处,心脏直接漏了一拍。 钩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大概就算是伴随钩吻走过幼年和少年的撒加也说不清,如今和他朝夕相处的布兰登亦然。但是布兰登能确定的是,无论钩吻露出的是怎样的面目,都让他喜欢到了骨子里。 终于那些伤兵的伤势都处理了一轮,那些忙碌的后勤和文先生开始休息了,钩吻和布兰登也走了出去,到了另一处异常安静的帐子前面。钩吻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将门帘抬起迈步走了进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三十七个位置,有几个被家属带走了,其余的失去生命的躯壳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了呼吸与心跳,主宰那些喜怒哀乐的灵魂已经回归了几个神明守护的那个缩水了几倍的轮回之流,等待着在新世界的转生。等待着他们为之奋斗的人们开辟出一片全新的天地迎接他们到来。 有三个明显是西楼当中的人员。恢复了原本的形态,美丽而凄婉的躺在那里。这些伪装成后宫佳丽的美人们明明本就不擅长争斗,甚至有一个是当初明面上作为礼物,暗地里的间谍被送到钩吻身边的纯血人族,钩吻给了他们原本不敢想的自由,他们别无所有,只有献上忠诚和生命。 钩吻的声音有些颤抖,动作轻柔的整理着那个因为修炼出错永远停留在了少年模样的人族乱蓬蓬的碎发:“小方,你最喜欢的雪姐姐还在外面执行任务,再过几天就回来了。你怎么能这么早就跑到妖祖身边呢?雪姐姐回来见不到小方可是会生气的,你难道现在不害怕了?前些天不是还说要把你新学的法术给我看吗?昨天你离我那么远,我没看清楚,你在表演一次好不好?” 俏丽的少年始终沉默着,也没有睁开眼睛。红润的脸庞被青灰色占据,嘴角还带着往日阳光的笑容。虽然换上了干净崭新的衣服,脖子上那道狭长的伤口却没有被遮掩,触目惊心的证明着原属于这具身体的生命早就从哪里流了出去。 不远处还有一个明显是狼族的男性怀中抱着一个瘦削的狸猫。钩吻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个身上有一个弹孔的狸猫突然张开了眼睛,茫然无措的叫了一声。在那个狼族男子怀中蹭了蹭,却没能得到应有的回应。不死心的再次蹭了蹭,嗅一嗅那狼族的鼻子,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的尖叫一声拼命的抓挠着那人的胸膛,将衣料撕破之后看到了一片称得上是千疮百孔的肌肤,呆愣在那里,就算被钩吻拎了起来也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早知道就不教给你们怎么用内丹献祭了,会了以后就一个一个的都想用一次试试吗。”钩吻轻轻叹息了一声,将那只皮毛都一下子黯淡了几分的狸猫放到了狼族男子的身边,“多亏有你和他,我们才没被那些傀儡打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他…对不起,文先生也没能成功。” 那只狸猫,或者说失去了全部修为的妖族,沉默着咬住狼族巡逻兵身下的被单,一点一点的向帐篷的门帘移动过去,钩吻沉默着跟了过去,帮他把帘子掀开,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把一具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多少的躯体拖到了一棵不知有何特殊意义的杨树下,开始动用小小的爪子掘开土壤。 钩吻和布兰登没有上前,就在一旁静默的看着那个小小的狸猫一点一点的掘出一个小土坑,再慢慢让它变大成墓穴,直到容得下一具尸体才停了下来。将人移了进去,再用一层土一点一点的掩埋,从脚开始,到头部的时候停了下来,在旁边堆出了一个小土堆,狠狠地向那张熟悉的面容全部推了下去,终于无力的趴在了这座小小的新坟旁边。 钩吻蹲在了那个狸猫旁边,轻声道:“我以为你会和他一起走。” 那个狸猫动了动耳朵:“不,我会重新修炼,到新世界等他。不管他变成了什么,到时候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能把他从我眼前带走。” 钩吻递过去一株识魂草,微微一笑:“你们果然心有灵犀。这是他给你的,已经记住了他灵魂的味道。他说,虽然相信你一定认得出他,但还是要把这个给你,可一定要找到他啊。” 那狸猫叼过那株草,圆圆的大眼睛湿润了起来,用灵魂传音道一句“多谢陛下”,飞快的离开了。钩吻没有动,在哪里轻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布兰登没有听清,靠近去问怎么了,钩吻却摇了摇头。牵住了他的手。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他问自己心爱的人,眼睛却看错了方向。 布兰登一窒,轻轻抚摸着那头灰白的头发,任钩吻用几乎让他窒息的力度将他抱住,一边轻轻地吻他一边道:“总会结束的,相信我。” “等到了那个新的世界,我马上就把位置给那个欣欣。反正也被撒加带在身边学了那么久了,又是几乎和我相同的血脉,让她自己折腾去吧。你也赶快退位陪我。” “好。” “然后我们就去把整个世界都转上一圈。” “好。” “然后——” “好。” “永远陪着我。”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真的是出了些事情,因为心情波动太大旧疾都复发了……当时第二更本来写了一半,今天勉强凑成4000+的章奉上。 ☆、突袭(改错字) “针对光明傀儡的武器准备好了吗?”钩吻一面穿上夜行衣,一面对着正在检查东西的雪道。 雪冷艳的脸庞上笼罩着浓浓的恨意和杀意:“当然准备好了,能把他们轰的连渣渣都不剩。” 钩吻拍了拍她的肩膀。自从回来得知了小方的噩耗,雪就一直这幅状态。昨日他为了今天的行动吧风花月三人也一并召唤了回来,几人对于几乎是一同长大的西楼统领小方之死愤恨不已,决心使那幕后主使和手下的光明傀儡和堕灵寄体们全部炸成湮粉。 正好狼族和妖族的符文师和阵师并炼器师一同制出了与那些天族傀儡用来对付他们的武器类似的东西,真是还做出了针对光明系物品的炸药,斥候们也带来了对方的军工厂的消息,可真是双喜临门呢。 未免夜长梦多,尽快出兵才是最好的选择。钩吻这一边马上就可以出发,料想回狼族驻地布置得布兰登也差不多了,倒是不知道被传了讯息的冥血联军会怎么想。 不排除那幕后之人发现了他们的斥候的行踪,已经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但是就算如此他们也只能踏进去。钩吻对着备好行装的突击小队挥了挥手,装备上了迅捷符文,纷纷化作了缩小的原形,迅速的向着目标方向靠近过去。 这时候倒是不需要狼族的速度支持。妖族原形的优势就在于此,他们可以恢复成最普通的同类生物的大小,行动起来耗费的力量非常低,还能依靠种族的天赋快速行进。就不如钩吻所属的苍林魔鬼蛛,行进速度虽然在蛛族中只能称得上是比较快的,但是蛛族的速度却早就是赫赫有名的迅捷。虽然更擅长近距离爆发,但是远距离奔袭同样受血脉的荫庇。 这个时候就无比感谢那个发明储物圆环的炼器大师了,不然那样沉重的装备,一些小小的蜘蛛、蛇、鸟儿和蝴蝶蜻蜓可扛不起来。 那幕后主使似乎很喜欢用空间法阵,再加上打探消息实在是危险,所以没有传送法阵的便利,妖族的几人借着符咒的便利也奔袭了两天两夜才到达目的地。钩吻马上动手在那个空间法阵外面画上了另一种他自己发明的破阵法阵,八只步足飞快的拨动着破解那个空间法阵——只有在破阵法阵的笼罩下他这样的动作才能不被设立法阵的人发现。在他动“手”的同时,其他几人在一边为其警戒顺便稍做休息。 他所谓的破解动作,也不过是修改了那法阵的进入权限,把特殊的几人和天族傀儡可以进出改成了所有人都可以进出罢了。也许有更保险的方法,但是现在的状况他们只要多耽搁几分钟,就是多了几分危险。 白鸽雪自告奋勇先行进入打探消息,一息时间之后以全副武装的人形跳出来道:“入口已经干净了。” 钩吻一点头,带着剩余的几人未变形态从传送阵冲了进去,随着一阵稍稍的晕眩,他们就到了另一片空间里。 金属的墙壁和地板,光洁的银白色可以清晰的照出人的影子。有些地方有明显的被破坏的痕迹,应该是里面的机关之前被开启,让先行进入的雪将其破坏。 虽然雪已经事先扫除了一部分危险,但是几人并未大意,依旧是谨慎的通过入口处的走廊,相互之间不远不近的走了进入。事实证明,这样的谨慎是有用的,因为又有几个机关控制的法阵和武器被激发,突突突的丢下一地的弹头。钩吻用蛛网粘过来几个,发现上面的法阵没什么不同,矿液已经比之前的浓度要高上了不少,已经可以媲美高浓度圣水稀释液。 “小心一些,他们研究的武器果然不止之前的那些。”他低声道。 众人于是更加谨慎,一路上甚至有类似□□的东西被抛出来炸开,还好众人反应及时才没什么大碍,只有钩吻受了些轻伤,还是因为地滑不小心摔到了明晃晃的尖刺上弄出来的。 “陛下,您的眼睛……”有知道他身体情况的部下有些忧虑。 钩吻冷哼一声,用蜘蛛的形态轻轻地拍了拍地板:“蛛族,从来靠的都不是视觉。现在这里还用得着我,等到我五感全失了再担心我也来得及。” 那个出声询问的青年应了一声是,一行人继续向前,就是到了一个大厅之前。因着风探测出了那厅中与外面单纯的防御机关不同,有好几个相互联系的监视、探测、攻击法阵,其中有几种不知道能不能识破他们的隐匿法术,故而不能随意进入。 盘在雪头上的花显得有些忧虑,对钩吻道:“陛下,现在就要硬闯么?” 钩吻没有开口,只是拿出了一副被接取带有咒文的织物不再动弹的光明傀儡,唤了一声风的名字。风冲着他点了点头,明白了钩吻的意思,晃动了几下就钻到了那具傀儡当中,却也没动手控制,任钩吻把白色织物缠了上去,那傀儡动了一下,一开始似乎有些迷茫,之后就轻车熟路的向着右边的岔路去了。 花等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震惊的看着钩吻。钩吻虽然看不见却也猜得到旁人的疑惑:“看不出来吗?风——她是个误服了提升修为的药物,难以进入轮回的堕灵啊。虽然不是失心堕灵,但是附个体还是办的到的。” 花明白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定了定神向钩吻道:“只是虽然您猜的没错,风隐藏在他们‘自己人’的光明傀儡当中可以通过,可是只有他一人够了吗?” 钩吻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硬闯了!” 在场的都是跟着这位妖王混了数年的心腹,立即明白了妖王的意思,欢呼一声直接化作人形取出武器噼里啪啦打向了两边的岔路,轰到了通道的尽头,发出巨大的声响。 机关和法阵纷纷启动,向着入侵者发出凌厉的攻击,应有的研究者却没有出来,估计是正慌张的缩在房间里,一面发出求救的讯息一面紧张的看着外面的监视法阵在屋中的投影罢了。然而钩吻等人早就布置好了断绝传讯的法阵,根本就不会有外来的援兵。他们越慌张,不过是越方便了已经越过了大厅的风行事。 只是源源不断的光明傀儡从通道中涌了出来,就有些棘手了。毕竟妖族的几人以寡敌众,纵然控制那些光明傀儡的人仓皇间没能给它们带上几件兵器,还是以“人”海战术给装备精良的几人造成了威胁。 伴着一声“躲开”,钩吻控制了大厅上方的所有攻击法阵,将挤挤挨挨的光明傀儡砸了个东倒西歪,虽然大多能动,但是都损毁的不轻。随着风在那边引发的几次爆炸,钩吻估计着里面的东西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随即让众人快速退后,直接引爆了刚刚在众人拼死掩护下的炸药和已经落入他掌控中的所有法阵,将大半光明傀儡直接炸成了粉末。 此时带来的二十几人也是伤亡惨重,剩下的十余人能动弹的也没有多少了。钩吻也是浑身浴血,因为避开不甚及时,被自己引发的爆炸弄得半边身子血肉模糊。还好之前吞下的本源还有一大部分没能同化,此时手上反而催化了吸收本源的速度,不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还增进了修为。 破破烂烂的基地里一片寂静,估计一般应该有的自毁系统也在刚才就被炸的失效了,妖族众人拖着一副残破的身体躺在地上,放松的喘了口气。钩吻本想勉强再探查一番,却突然神色一凛,紧紧的抓住了特制的武器瞄准了对面的一片废墟当中渐渐出现的白色身影——就算是看不到,那浓郁的令人讨厌的光明气息的恶意也足以让他发现来者不善了。 “钩吻陛下,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是清脆的少女声音,带着浓浓的圣洁意味。若是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单单是听到这声音,大概就要冲上前去了。 钩吻微微勾勾嘴角,几乎是在瞬息间就猜出了这个力量约莫略胜自己一筹的来者是谁:“圣王陛下,真是久仰了。” “嘻嘻。妖王陛下这话可说的不由心吧?上一次到小女子的地方上去,竟然不等小女子亲自招待您就离开了,难道不是说着久仰,其实嫌弃小女子甚矣。”圣王轻笑着,在无法动弹的妖族众人警惕的目光中现出身来。仿佛散发着光辉的金色卷发,海洋一般的碧蓝色眼睛,牛奶一样白皙的皮肤,颊边是一对漂亮的梨涡儿,长了一副精致的容貌。身披白纱,头戴花环,赤足踩在满是残肢断臂甚至碎肉的废墟之上,竟纤尘不染。 这才是传说中的“天族”的形象。 只听那仿佛乐音一般的声音继续说道:“而且,若是我那些不懂事的孩儿们招待不周,小女子自是应该向陛下谢罪。陛下却偏偏寻他们的晦气,让那些小孩子自己打了起来,是陛下做得过了些吧?” 钩吻看不到她,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靠近。冷笑一声道:“你的孩儿们?那些东西难道不是你最恨的将你囚禁做傀儡的反噬的奴才,早就想毁了他们不就是你吗?我让他们乱起来,为你脱困可是帮了一把吧?难道是因为我让你自己动手的时候太简单不痛快,竟使你怨恨了我不成?” 一连串的问句下来,少女圣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不到的钩吻因为她乱起来的气息笑的更加恶劣:“我说的不对吗?雪鸾一族的最后一个血脉?” 少女才刚刚说出一声“你”又被钩吻打败,他继续恶劣的笑着:“也对,你也不是什么纯种的雪鸾。你美丽的母亲在灭族的时候被那时的叛军头子藏起来了吧?后来有了你,事情就更有趣了对不对?你真的有立场代表雪鸾复仇吗?新旧天族的‘集合体’?没有你父亲的反叛,根本就不能有你啊。你与你最讨厌的冥族合作,用你自己不屑的那一半同族们做成的傀儡去灭了和你没根本什么干系的人类再和我等敌对,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 少女精致的脸庞已经扭曲了,背后伸出羽翼飞了起来,狂乱的光明气息吹拂着妖族诸人,划下一道道的血口子。伤得较轻的花支起了屏障,钩吻浑不在意的笑着看向前方,满脸都是轻蔑的笑容。 “啊——钩吻,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恭喜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好久没有这么愤怒的感觉了,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少女尖叫一声,手中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华丽法杖,不断积蓄着圣光的力量,周遭的光明之力愈发暴躁了起来。明知道等她蓄能完毕就是一击决杀,钩吻却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哈哈哈!”少女尖利的笑了起来,“妖王陛下,没想到老鬼会派人攻击你和你的小情人的驻地吧?现在要维持那么多防御法阵,是不是快要虚脱了啊?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就算那里有抑制光明系法术的法阵和你们对我的发明的仿品,可谁告诉你这次派去的是那些垃圾奴才变成的傀儡呢?你和你情人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手下,没了你那乌龟壳,难道顶得住冥族加上融合完毕的变异者大军?” 钩吻咳出了一口淤血,冷笑道:“是嘛?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的智商竟然和你一般?那地上的法阵和制造出来的武器,可不只是用来克制你那些小玩具的。早就有好几个破魂阵和装上了你们自己做出来的光明弹药的枪管在等着你引以为傲的大军了。” 少女怔愣一下,惊疑和愤怒不断的出现在那张扭曲的俏脸上,手上的光芒不断凝聚,最终厉啸一声:“钩吻,无论如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死了,妖族剩下的一盘散沙再也不成气候!” 手上的光芒终于完成了蓄能,连着好几道压缩的光刃向钩吻劈砍而来,个个都带着一阵劲风,明摆着被砍上了就是几个透明窟窿。可是此时远在驻地的防御法阵被攻击的也频繁了起来,连着其余几个法阵也需要发动。 钩吻拼命加速吸收本源结晶的力量,哪怕经脉被撑破了也不敢停止,才堪堪挺住了两处驻地的高级法阵的运转,可是眼前的攻击,确实无论也避不开了。虽说因为诅咒他绝不能真的死了活不过来,但谁知道他再死一次又会怎样?深吸一口气,抱着拼一拼的心态将识海中尘封已久的羽毛状神魂放了出来。 温柔美丽的女子虚影微笑着站在了钩吻前方,几道光刃劈到身上,竟泛起一道水纹,直接被吸了进去。 “我亲爱的孩子,怎么做出一副小姑娘打扮做什么?” 那“少女”早已经瞪直了眼睛,什么都做也做不出来,就那么僵在原地,倒是显得颇为可怜。 “母——母亲?”他的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你怎么能把别人的地方弄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不乖啊。”雪鸾族的女子虚影声音依然温柔,面上的笑影仿佛一个普通的母亲对待调皮的孩子那般,无奈宠溺中带着几分责备。 那男扮女装的圣王捂着头蹲在地上,今突然泪流满面:“不!你不是母亲!一定是那妖王使了什么妖法。不!你这是对母亲的侮辱!” 他手上不断的发出圣洁的光柱击打在女子虚影上面,统统被女子吞噬了进去。她也不恼,仍然柔和的笑着:“孩子,难道雪鸾族法术不能伤到自己的直系亲属,也是能伪造出来的吗?” 圣王眼睛已经成了赤红之色,尖利的叫了起来,从法阵中召唤出了一个容颜让钩吻及其眼熟的傀儡,正是那身为神祭祀的拉比。 “母亲已经死了!死了!魂飞魄散!既然我伤不到这个冒牌货,就让她来吧!拉比,你不是最喜欢我吗?给我把那个冒牌货和那胆敢侮辱我母亲的妖族打成粉末!” 拉比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神采,动作僵硬的抬起手,开始蓄积力量。钩吻仔细打量一番拉比和那雪鸾族女子的容貌,竟然有几分相似之处,不由得笑了笑。好像知道了些了不得的东西了呢。 变成傀儡的拉比终于出手,一道光柱狠狠地迸发出来,只是扫过雪鸾女子的方向,最终狠狠地直击毫无准备的圣王! “拉比!你怎么敢!”精致的少年一脸的不可置信注视着胸前的空洞,直直的向后面倒了下去。拉比一对和圣王也极其相似的蓝瞳晦暗不明的注视着少年消散,回头看着收回了雪鸾虚影的钩吻。 “妖王,出去以后我听你指挥。请你帮我在新世界留下天族一条生路。”手臂之间出现了两个未睁眼的婴儿,身上的光明之气及其浓郁,竟然比初代天族的拉比还要盛上三分。 钩吻终挺过了一阵法阵的消耗,疲惫的笑了起来:“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的粗长章qwq,明天应该就要完结了呀呀。5000字呢,爱不爱我? ☆、最后的开始 布兰登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臂上的血。老实说,虽然在宗教传说中魔族和冥族一样是“反派”的角色,看起来理应是同一个阵营,但是他和冥族交手的机会还是相当多的,甚至超过了认为其他所有种族都是污秽的天族。 现在周围都快结上霜了,看来还有约莫三四十个冥族隐匿了身形。能被他一下子发现,等级还算不上高。麻烦的是眼前这个实力同样在高阶巅峰的妖族和他身后那些明明就是纯血却分明透出些诡异味道的妖族。 明明之前未曾见过面,布兰登看着那领头的妖族那双总露着勾人意味的桃花眼,莫名的生出了几分怒意,直觉好像这人——和钩吻有些关系? “看起来倒是周正的很,我倒是没想到师弟原来喜欢这种傻兮兮的。”那妖族开口了,声音懒慵慵的,低哑当中透着诱惑,“若是如此,我输的倒是不冤。” “哎呀,小狼崽子,急什么啊。我们好好聊聊不好么?毕竟也是新欢和旧爱的关系嘛。”那妖族男子妖艳媚人的笑了一笑,侧身躲过布兰登试探的一记偷袭,抹一把擦伤上流出的鲜血,艳丽面容上挤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哟,我不过是听我家亲爱的的命令拖住你一会儿,干嘛这么狠心嘛。嘶——真疼啊。” 布兰登看着对方装疯卖傻的模样,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收起刚刚使用的匕首,手上泛起一阵幽幽的绿光,长长的指爪伸了出来,全身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直接使用最为耗费力量的狼型状态。对面那妖族也没有掩饰全身的妖气和那标志性的习性,明明白白就是个狐族。 狐族……是钩吻那心腹提到过的“那狐族”?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时间考虑这人和钩吻的纠葛,现在按照妖族众人的脚程应该已经到了那个“工厂”,可是他却被这几人堵在了这里。再延误一阵就要错过了前去接应的时间了。看来当初探查这里的消息果然已经被发现了,两族之中甚至还有可能有些内奸,连行踪都被人掌握了,真是不妙。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及时去接应钩吻,以防对方工厂有什么后手的问题了。那边毫无疑问的有人埋伏了钩吻,甚至可能还有敌军直接去袭击两族的驻地。若是他不能及时解决眼前的麻烦,事态一定会向糟糕的方向发展。 眼前这人轻描淡写的躲过了他的偷袭,正常情况下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但是,谁教这人被划伤了呢?布兰登双瞳微微发光,转瞬间和自己那几个正与隐身状态的冥族包围圈对峙的部下一样化成了狼型,假作一副焦灼愤怒的模样扑了上去,用他最快的速度逼着那狐族连着使用身法躲闪了30息的时间。 待到那狐族终于适应了节奏想要还击的时候,却咳出一口鲜血。艳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声音仍人诱惑,却明显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意思:“他居然把那把匕首送了你?” 这人果然和钩吻关系匪浅,就连钩吻的“那把匕首”都那么了解。把那把匕首送给布兰登的后一天就告诉了布兰登,这上面有一个小型法阵,是用来封印这把匕首的另一形态的。 其实这是钩吻炼器的第一件成功产物。用的不仅仅表面上的秘银和晶矿,而是还加上了钩吻的血液和本命之毒。每当钩吻的本命毒素又强上一层就将毒素重新注射进去一次,一旦法阵打开,就是一把天下独一无二的剧毒之匕。 苍林魔鬼蛛的毒素,哪怕是低级神明都要退避三分。 就算是钩吻平时使用的毒素,也不如这把匕首中蕴含的被一次次浓缩淬炼的要剧烈。同级之下,只要沾上一点儿,就只能等待轮回之流的召唤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这叫钩吻做“师弟”的狐族在中毒之后又不停的运功躲避,早已经将毒素散遍了全身,现在脸色发青,应是已经毒入內腑了。 布兰登根本不欲对那狐族的惊疑做出反应,他的部下要应付同时动手的古怪妖族和冥族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了,他必须早点结果这个话多的狐族。放缓了攻击的速度,利爪上绿光越来越盛,下手越发凌厉了起来。那个狐族有意和他拼死,法术却每每被早就熟悉了钩吻攻击的套路的布兰登躲了过去。 看起来倒的确是同门,连身法和施法的习惯都相似的很吗? 那狐族应是因为毒素侵袭,动作越发慢了起来,终于被布兰登一击抓中了腹部,内脏被击的粉碎,一脸不甘的倒了下去。布兰登不敢托大,取出他的妖丹之后,又一击捣毁了他的识海,才开始帮助差不过已经全身挂彩却仍然苦苦支持,不让敌方靠近正与那高阶狐族周旋的自己的忠心部下们。 那些妖族果然诡异,攻击虽然不似那些混血的堕灵寄体们一样只凭攻击本能,却也越见血越疯狂,甚至双眼也泛起了血光,就像是——堕一样。可是他们又明显灵智尚存,甚至互相之间还能进行临战的攻击配合。 布兰登心中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因为他们不仅有类似堕的习性,这些妖族的修为,也显得太高了一些:个个高阶中段,甚至还有一个高阶高段刚刚将他手下的同样是高阶高段的侍卫长掀翻到了地上。钩吻可是说过,妖族那些所谓的能“自立为王”的老不死们也大约就在高阶高段罢了,就算是他们带来的所有追随者当中,也不一定凑得出这些高阶来。 因为就算是妖族势力最大的钩吻,那些高阶的部下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折损,大概也就只有这些了吧。 狼族突击队因为有了布兰登的加入,士气一振,战阵更加紧凑了些,相比之下作为对手的妖族和冥族虽然人数较多,但冥族实力较弱,早被消灭了大半,妖族虽有灵智但配合明显不足,拼杀了约莫两盏茶时间,终于被清了个干净。 果然,一道道失心堕灵从那些个纯血妖族的躯壳中飘了出来,布兰登施法将他们封到了瓶子中,脸色沉了下去。那个制造失心堕灵和混血人类融合生物的幕后之人,终于对纯血异族下手了。钩吻那边不但要应付敌军的伏兵,还要破坏一个必定防守严密的“工厂”,只会比这里更不轻松。 可他偏偏不能立即赶过去。如果不马上恢复战斗力,过去帮忙也不过会成了钩吻的累赘。布兰登命令精英部下们在离开战斗地点100离的地方开始紧急休息恢复实力,自己拼命逼着焦灼的心冷静下来控制着魔能一圈一圈的在经脉中运转,缓缓恢复到最佳状态。身上最好的伤药也已经分发下去了,一匹匹巨狼低吼着迅速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跟着咆哮着的布兰登,向着主仆契约当中钩吻的方向飞快的奔跑了过去。 妖族、狼族驻地交界处的森林。不,这里已经不能被称为森林了。大部分树木已经因为两方剧烈的交火烧毁,打出了一片铺满了树木和不同种族的尸体的平台,铺满了使出全身解数拼杀的身影。 妖王当初布下的在两方驻地布下的防御法阵终于因为过度使用,在刚刚失效了,本来因为有防护罩的保护才能轻松几分的兵将们被狂风骤雨一般的一波进攻带去了百余条性命。还好血族和冥族早早的得了消息前来相助,正好狼族主力也在驻地的这一边。虽然敌人因此汇作了一团,可是他们一方也已经全部联合了起来,多次的战斗中的合作之后,他们的默契比那些不过是因为本能配合的乌合之众要好上了太多,再加上有血族和冥族的统领指挥,现在明显是占了上风。 “常?!”正掩护着冥相白常恢复的血族副君洛姆斯那张罕有表情的脸上被惊愕占领,素白的手捂住了腹部,那里有一道从后腰直接穿刺出来的伤痕,死气将伤口周围的肌肤烧灼成了黑色。刚刚还为了保护他耗尽了法力的白常手中的黑色雾气还未曾消散,白衣飘起向后方一移,离开了洛姆斯的最远攻击距离,俊美的脸上带着森冷的杀意,目标正是洛姆斯。 洛姆斯心中一凛,来不及担忧,先扫一眼周围,果然所有在场上的冥族纷纷倒戈,杀向了周围本来的同盟,下手毫不留情,妖族和血族狼族纷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就这么几息的时间,被袭杀的人数甚至比刚刚和那些变异者与光明傀儡厮杀的时候还多。 黑色的死气团再次被投掷了过来,洛姆斯腹部的伤口因为死气侵蚀恢复的很慢,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白常本就比洛姆斯的修为要高上一些,又是一方拼尽全力一方束手束脚,很快的,洛姆斯就被死气锁链生擒,面色沉沉的被扔在了地上。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气息的靠近,现在,不过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罢了。 “冥王陛下,真是久仰了。”洛姆斯就算是被捆缚着,也不显委顿之色,冷笑一声看着那个被浓浓的死气笼罩着的身影。 能让所有的冥族在一瞬间倒戈的,还能有谁呢?洛姆斯和白常相交多年,甚至还有一些外人不可知的关系。无论如何,他最是了解对方的品性。白常无心名利,而且最是重视生灵,是绝不会在知道任何人犯下这样的滔天罪孽的时候还愿意助纣为虐的。那些冥族也是一样,就算有几个被威逼利诱买通,也不会是这样的全军背叛。所以只有一个原因——冥族的强者对弱者的绝对控制能力。 而比冥族左相还强大的冥族,只有一个。 正在疯狂施法斩杀周围兵将的冥族士兵们和那些变异者们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纷纷脱身出去聚集到了冥王的身边,身上都沾染了冥王身上的死气,一时间黑雾重重,竟然有几分壮观。白常也异常恭敬的走了过去,将被捆缚住的洛姆斯交到了冥王面前。 “陛下,血族的君主隐藏了自己死亡的消息,这就是血族王室唯一的血脉了。” 不只是冥王和他身后的冥族军团,正在整顿的三族联军也听到了这句话,其余两族还只是有些吃惊,血族直接骚动了起来。被那位他们心中力量的象征拯救的希望瞬间破灭,少主又落到了敌人的手上,就算是他们的高级统领们面上还显得镇定一些,下属们的军心还是开始浮动。甚至有人动了逃跑的心思,此时若是那冥王招降估计有一大半会愿意投过去。 和血族站在一起的妖族和狼族开始小声劝慰他们的邻居兼战友,来自同盟的鼓励终于起了些效用,至少大部分血族重新燃起了勇气。开始用充满战意的目光注视着控制着洛姆斯的白常,似乎随时准备上前去击败后者夺回他们现在的少主,未来的主君。 冥王终于开口了,明显听的出他话语中轻蔑的笑意:“妖族和狼族的蝼蚁,你们还在等那两个担着王位的毛头小子吗?” “真是遗憾呐,我的部下可不止你们看到的这些。我最棒的成功品们都去招待他们了,算是我表达一下对于妖祖大人和因波斯大人的敬意了。” 妖族正在领军的少女脸色白了一瞬,立即冷静了下来,用温和却不显柔弱的声音道:“没事的,哥哥还活着。我们之间建立了血脉之链,如果哥哥死了,我会有感应的。” 妖族诸人在这几日的战斗中显然也已经信服了这个之前只是昙花一现的摄政王的能力,现在听到她的宽慰,刚刚有些慌乱的心情立即平复了下来。紧紧抓住手中的武器,就算是面对着冥王都没有恐惧。正如那位钩吻陛下说的那样,想要保护自己重视的东西,恐惧是无用的,唯有战斗。 狼族护卫军队长低低的吼了几声,一双双发出光芒的野性双眸齐齐注视着冥王。他们本就是好战的种族,从不畏惧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生死先放到一边,无论王会不会回来领导他们,如果现在不打起精神来,新世界还没有打开,他们只会有被灭族的结局。他们从来不相信降者会得到赦免,就算战斗之后是覆灭的结局,他们也只会以此为傲。 另外,他们也相信就算被灭了族全部被投入轮回之流,那个整天和他们的王腻在一起妖王只要没死,就算王死了,他也会想办法把王弄回来。只要王还在,他们一族总会分得轮回之流的一个落点,新的狼族终会诞生。 冥王对于自己的话语没有达到目的的事实十分愤怒,但是突然想到这些他眼中的蝼蚁就算拼死抵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他甚至都懒于自己出手。冲着白常扬了扬下巴:“把他们清理干净,再去料理那些藏起来的人族。” 白常恭顺的点头,走到他身后开始指挥那个冒着黑气的军团,突然地面上发出轰响,曾近被随意的布置在冥族诸人脚下的这片平台的法阵在它们的主阵者引爆,火焰舔舐着被炸了个措手不及的变异者和冥族被炸的相当狼狈的身躯,同时一道明亮的圣光光柱从天而降,将所有冥族都笼罩在其中,堪堪避过了冥族军前的洛姆斯。五六个个衣着鲜艳的妖族簇拥着一把坐着妖王的椅子从空中缓缓飘过来,同来的竟然还有所有人都以为已经覆灭的天族的圣祭祀拉比,刚刚那道圣光正是她的手笔。 光芒和火焰散去,冥王身上的黑雾损伤了一些,看不出身上是否有些损伤。白常捂着胸膛微微弯着腰站在他身后。冥族军团损伤了三四成,黑雾也稀疏了不少。 这一下的攻击就振奋了下方的多族联军,妖族之前领阵的欣欣更是直接高兴的叫了起来:“哥哥!” 钩吻对她没有回应,准确的说,他现在没法对任何东西做出回应了。早在之前他就发现了,诅咒的第二阶段,他越是施法战斗,恶化的就越是迅速。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全部五感,之前引爆阵法也是感应到阵法上全是敌意才做出的决定。 他可以通过感应向着刚刚破坏的阵法方向接着大范围的施法战斗——结晶已经被他完全吸收了,这个世界甚至都无法封禁他,他不但恢复了在神创界那种强大的战斗力,甚至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强横。比起被限制的所有人都要强了太多。 但是他现在连一个法术都不敢释放。他感觉到了诅咒第二层已经到了临界点,再是施法一次就会进入第三层。而第三层的内容,是他承担不起的。 冥王因为这突然地袭击愤怒不已,直接抬起了手,蓄力准备一击将在场的所有敌方人员一击毁灭。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蓄力,因为没人能偷袭的到他。 然而这次他又错了。和他来自同一个神明的力量直直的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同时穿出来的还有一只素白的手。那只手取出了他的内丹,将其捏成了粉末。 冥王怒吼出声,狠狠将身后的白常甩了出去,银白的鲜血挥洒在空中。可是那冷淡的冥族笑了起来,对着满面担忧的洛姆斯。 冥王也笑了起来,身后所有的变异者一瞬间都倒了下去,各种各样的失心堕灵飞了出来,纷纷投入了冥王的口中。他身上的伤痕迅速愈合,力量也在此时暴涨,竟然比之前的气势还要慑人。 “想要伤到我?哈哈哈,怎么可能?” 钩吻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黑暗当中,没有声音颜色和味道,连温度都感觉不到,只能勉强通过特意留下的最后一个探查法阵隐隐约约的探寻到外界的一角。冥王差点死了,冥王又变强了。 如果让其他人动手,大概只是无谓的牺牲吧。冥王现在已经隐隐超越了高阶巅峰,到达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最高境界,还能控制一众冥族大军。除了不受限制的他,其他人哪怕是合力要杀冥王一个,几率也低得很,就算成功也要付出剧烈的代价。 可惜无论如何也不能见布莱最后一面了。不过就算他退缩了让其他人去战斗,这样的状态连感受他的温度都做不到。 所以还是动手吧。 后来经历过这一战的人们这样形容失去了五感的妖王出奇精准的一击: “我根本就没看到钩吻陛下是怎么出手的。他一直坐在空中那把木椅上,只有一瞬间,露出了一点悲哀的神色。然后冥王周围的黑色雾气立即消失了,冥王脸上疯狂的笑容甚至还来不及改变,全身就裂开了细小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灰尘,最后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连一个碎片都没留下。整个过程其实只有三息的时间,那个刚刚看起来还不可战胜的冥王,就这么不存在了,快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钩吻轻轻叹息一声,五感已经恢复了。他甚至已经看见了自己周围的四个侍女的七窍中都开始流出细细的血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刚刚就感应到了此处空间的结构有一处很不一样,于是直接取出王杖向着那个方向抛了过去,比这个世界本源还要强横的力量直接将那处空间撕开,打开了新的界门。 他们等待已久的新世界就这么提前诞生了。神明的残魂化作美丽的光团先行进入,待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钩吻也早就不在原地了。 新世界因为是被强行开启所以引起了小型的时空风暴,但是各族齐心,加上脱困的洛姆斯和匆匆赶来的布兰登的力量,几乎就没造成什么损失。而钩吻的消失,当然也和感应到布兰登的靠近有些关系。 第三层名为“第六苦”。从此之后,越是他在意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就会受到越严重的侵蚀。如果是布莱那样的见到他,大概一个照面就死了。他怎么舍得? 其实他听到布莱在喊他了,可惜了,他不能回答。 自从成功的占领了未成形的新世界,在这个世界本源还只有一个雏形的时候神创界的诸神就在其中注入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强行将这个世界改造成了第二个神创界。不过大概也有些不同,那就是世界本源反哺他们的力量太少,使得本就脆弱的残魂们干脆就直接陷入了更深的沉眠,除了将本源之力分流成不同种族的力量本源之外,只能凭借信仰之力一点一点的恢复了。 可是显然,谁会莫名奇妙的虔诚信仰一个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神明呢?所以,在象征重生的凤凰历纪年之后,对神明的信仰文化一点点消失,取代它的是对强者的纯粹崇拜。神明,当然也就几乎成了世界本源的一部分了。 血族的君主就是当初的副君洛姆斯,大多血族对此并无异议,他们只是对新君主始终不纳妻妾有些不满罢了。不过据说君主在自己的寝殿中藏了一个昏迷不醒的银发美人儿,每天做完公务就回到寝殿对着那人说话。 冥族现在由当初失踪了一阵的右相黑命继任冥王之位。 妖族摄政王欣欣凭妖王亲笔诏书继位。 狼族当年的君主布兰登在凤凰历3年传位给了一直在民间隐藏的布鲁托王庶子莱姆森,离开狼族领地,不知去处。 拉比在凤凰历352年发现了一对已经成年的天族夫妇,他们甚至已经有了第一个孙子。这一对天族正是当初他交给钩吻作为“天族的种子”的存在。见到这样的一幕,他并没有现身,只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按照约定抱着圣王的尸体自焚了。 而此时某个精致的地下宫殿当中,孤独一人坐在王座上的人似有感应,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手中精致的镜子中映出的世间景象,竟然觉得陌生的可怖。 他这次睡了多长时间呢?十天,十个月,十年?偏偏他死不了,而妖祖怨咒偏偏无法可解,甚至是在妖祖快要消散的现在仍然坚固如初。大概他在修炼上千年,达到半神的修为,可以上天去灭了妖祖,成神之后就会没有了吧? 可是成了神明,只会被困在神界,也不能见到布莱了啊。 要不要死去呢?可是显然他死不了。就算成神之后可以自毁,但是妖祖的自毁会让整个妖族失去力量。而且那样因为主仆契约布莱也会死,一切就更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说到主仆契约,不知道发现自己屏蔽了契约对双方位置的感应之后,布莱会不会很着急呢?再过上个几百年就会忘记了吧。毕竟无论如何至少知道他还活着,总应该放下了。 怎样也有些不甘心呢。 钩吻不知第几次的叹气,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有什么人站在他的后面。他本能的想逃,却被一把抱住。 “陛下,您又要到哪里去呢?”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熟悉的温度。 钩吻放弃了挣扎,却在发现对方没有受到任何诅咒的影响的时候明白了一切,逼迫自己回头去看那双他最喜欢的翡翠色眼睛,果然已经失去了焦距。 “布兰登琼斯,你是个疯子。” “没办法啊,谁教我一天天的见不到你,反而更加像你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感言 《妖王》是我的第一本长篇原创文,终于在这个凌晨完成了,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些,有点激动。 首先,感谢能看到这里的读者。本文青涩又漏洞繁多,我在写作期间几度有放弃的想法,还好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走到现在。 其实大家从我的文章中时不时出现的一段穿插在情节当中的设定也能看的出来,我本来的世界构架还是很大很复杂的,可惜笔力有限,根本不能驾驭。 其实文章还有很多细节值得刻画,也有很多的伏笔最终没有启用。我觉得和冥王势力的交锋,钩吻对于妖族内部的不安分势力的打压,布兰登和钩吻之间那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还有其他的一些内容详细写起本来都应该是文章中的亮点,最终因力不从心根本就只剩下了寥寥几笔,也是个眼高手低的教训吧。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