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奚》 正文 第1节 陆子奚 作者:遑宁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陆子奚》作者:遑宁 文案: 【感谢刘三同学兼闺蜜亲手绘制的封面,撒花(╯3╰)】“宋大将军,你这是胡说八道,断章取义!”宋郃作势诧异道:“哦~我却以为是子奚玉口玲珑,能言善辩呐。”陆白:“……”“你拒绝啊,子奚,怎么不拒绝了……子奚,我喜欢你。”宋郃终于闭上双眼,将陆白拥的越来越紧,将他的唇外唇内都尽情品尝,人间美味尚不能比。可怎么都不够,子奚没有给他回应,子奚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他,子奚还在昏迷,醒来就会忘记。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他以为自己是个酸腐的小书生,所以常常沉闷,不懂得自己的美。他以为自己是绝情的大将军,所以并不去找,而是一日一日等待爱情。救命之恩,将他们连成一线。京城之行,让两人惊艳相遇。爱情,奇奇怪怪的到来。大将军一步一步收获着小书生的心,小书生小步小步的发现自己的情。其实喜欢一个人,没有那么难。你对我好,我接受你的好,便是一个最好的开端。将军vs书生这不是一个秀才遇见兵的故事,这是一个病弱男遇见霸道男的故事。霸气冷酷时而撒娇忠犬将军攻 ≈ 平静固执时而傲娇羞涩书生受【注:本文主角陆白是仙山纯爱系列《为花须尽狂》中的男二号】我是专栏 内容标签:甜文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铁汉柔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白(陆子奚)、宋郃 ┃ 配角:陆子晋 ┃ 其它:书生≈将军 ================== ☆、前往佛寺 【江南灵州太守之子陆白,得幼时玩伴阮昼所爱,阮昼痴迷成瘾,下药欲生米煮成熟饭。哪知阮昼自身为仙山断肠草,陆白因此中毒昏迷不醒,后得仙山药仙焉酸商峘解毒,苏醒。陆白大彻大悟,加之未婚妻因他身染重病退婚,他决定上佛寺修行。 前情见仙山系列《为花须尽狂》】 正文如下: 房内,陆白一脸苍白的笑容,静静等着阮昼。 陆白见他进来,微微一笑,舒朗清风:“好久不见了,阮昼。” 阮昼也笑:“好久不见。” 两人对视良久,终是陆白打破了这一局面,他说:“父亲都跟我讲了,阮昼,你该知道我们之间并不可能。” “我知道。” “那你?” “我已经决定了,等你成亲,等骆寻云成亲之后,我就离开。” 陆白问:“骆寻云是?” “新认识的朋友罢。” “原来如此。” 阮昼想着那日所见的两人,想着那两人竟不顾世俗的要在一起,不由得一笑:“他们很好。” 陆白也不与他纠结这些事,忽道:“我不会成亲了。” 阮昼诧异:“为何?” “昏迷的这些天里,其实我一直有意识,我一直在想人生在世,求的是什么。我一生虽未追求功名,心却依旧酸腐,我想,这样的我怕是终难成事。我打算,去佛寺修行。” 阮昼真真的迷惑了,“你不必这样,我以后不会缠着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白微微一笑,“我是真的累了,想要静静心,若是能改掉这周身的酸腐之气,未来,或许还能成就一番事业。” “这样啊……” “这样才不会辱了父亲多年的教导。” 陆白都这样说了,阮昼更是无话可说,点点头:“那我,在此恭祝你一路顺风。” 陆白笑着点头。 又道:“听闻,此次你去寻解药时,遇上了一个人。” 阮昼稍一愣后了然,他从未对别人说过自己与商峘的关系,想必这是陆伯父对陆白说的。 他点点头。 陆白道:“阮昼,你值得更好地,这句话在我心中从未变过,我祝福你们。” 阮昼愣愣:“……谢谢你。” 外面一阵凉风吹来,陆白是劲儿咳了好几声,紧了紧被褥,尴尬的一笑:“看看我,身子是越发差了。” “你会好起来的。”阮昼对此很内疚。 “嗯,承你吉言。” “阮昼。” “嗯?” “我累了。” “……好。” 说着阮昼就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陆白一直微笑的看着他离开,直至最后最后一眼,泄出一声轻笑。 阮昼,天高地远,从此相离。 再见之时,希望你我已有了各自的幸福。 几日后,陆白孤身前往安乐郡。 安乐郡位于灵州北部,中间还有一州郡相隔。郊外有一佛寺,名曰孚迦寺。是陈国最负盛名的佛寺,常年前来拜佛求愿着数不胜数,甚至有不少京城的达官贵人也不远路途前来叩拜。 数年前,陆白曾去往孚迦寺,与寺中住持交好,而今朝,他再入寺中,只为修行静心。 孚迦寺门外有九九八十一阶。陆白身子弱,平时又不锻炼,走了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他也不停,硬是喘着气往上爬。 爬上去已经累得不行,他靠在树旁休息了许久才慢慢地走进去。 这些年寺里没有多大的变化,一进门,就得一小和尚的邀请。 “施主好,请问是拜佛还是求经?” 陆白微微一笑,双手叩十对他说:“俗家陆子奚,前来拜会贵寺空尘大师。” (注:陆白,字子奚。) 小和尚恍然大悟,直道:“原是陆施主,住持得知施主今日前来,已在后院等候。施主,请。” 陆白双手合十:“多谢小师傅。” 陆白跟随小和尚缓步来到后院,只见院中花草繁郁,小湖甚多,叮叮作响,好不美妙。院中有一小亭,陆白抬头望去,只见一白发僧人独坐其中。 小和尚道:“住持在亭中等候,施主自请。”说完,小和尚便朝着空尘大师和陆白各一拜后,转身离去。 陆白走上亭中。 空尘大师看着走上前来的儒雅公子时,忽的一笑:“陆施主,多年不见。” “大师安好。” 空尘大师站起来,仔仔细细看了陆白一眼,然后露出一抹恍然的笑容:“当初见施主时,只觉清秀儒雅,而今看来,却另有一番模样。” 陆白微微诧异,恭问道:“大师何解?” “胸中一番沟壑,面上几许清风,眼中万般期冀,心中,该是有疑。” 陆白闻言道:“大师一言,确是我心中所想。这番来到贵寺,愿借寺中清灵之气,驱我半生污垢。” 陆白说完后,面带迷惑的看着空尘大师,然而空尘只是摇摇头,径自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亭外的风景。 而后回头,指着天空中的白云,说道:“施主便如这空中云彩,初时不识万物,自以己见。后来知晓人事,心如空明镜,纯洁如云,畅游天空。” 陆白有些迷惑,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朵,皱着眉头说:“大师之言,到底是何意?” 顿了顿,他又道:“那我该做什么?” 空尘大师说道:“所以现在施主该做的,便是抛却过去的所有,将最纯净的心重新打磨,以新的姿态面向红尘,静心静气。” “老衲的一番话施主早些年就已经明白,只是近些时日被俗世缠身,不免失了本心。施主该知,不应过度遵循书中教导,那样难免落入俗套。” 陆白问:“所以大师是要我忘掉所学?” “非也,并非忘掉,而是将它留在另一个世界,而现在你的心,专注的只是你的情,别让你心中的渴望被所学压制,释放出来。” 陆白恍然大悟。 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将孔孟之道放于心中膜拜,做事做理全然按照书本中来,虽然做了青沄书院那么久的师傅,心中却依旧酸腐。 其实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酸秀才。 这次经过阮昼的事情,他看着阮昼按着本心过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虽然不受管教约束,确是难得的旷达。 他有一些明白,为何父亲多年的教导最后对他只是无奈的叹口气。 明白阮昼痴恋他多年又为何仅仅一月就放弃了他。 其实这些,全都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父亲教导他,希望他变成国之栋梁,拥有超然的情怀,以本心做事做人。所以当发现他依旧酸腐固执的时候,只是无奈。 阮昼喜欢他,却又放弃他,怕也是被他的固执己见伤透了心。 其实为人做事,求得就是一个情字罢! 空尘大师见他思索无语,忽又说道:“陆施主已然明了,老衲无需多说了。房间已经准备好,请施主前去。” 陆白沉默良久,抬起头看着空尘胸有沟壑的模样,嘴角渐渐咧开。 “多谢大师。” 空尘微微点头,见他离去,口中缓缓道:“一念改,一世缘。缘到之时,才是通透之日。” ☆、陆白因缘 两年后。 一个小和尚喊住了正要回房的陆白:“陆师兄,师傅找你。” 小和尚是一年前空尘大师收的徒弟,陆白闻言点了点头,“多谢小师弟。” 来到空尘大师所住的禅房,陆白敲了敲门,然后进去。双手合十拜道:“大师。” 空尘让他坐下,这才说道:“两年了,在寺中修行,你可有所获。” 陆白微微一愣,他没想到空尘会问这个,忽然间愣住竟不知道回答,是有所获的,可这些全是他内心所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大师,我……” “你在寺中两年,不问凡尘俗世,静心静立,如今我问你,你可知道心中想要的是何物?” 陆白果然双眉一皱。 而后答道:“两年前,我只知万事万物皆有道理可言,而道理自在前人圣贤书中,或是千代流传而来。如此,为人做事难免拘于一格,不算通透。” 空尘问:“那你如今呢?” “如今,如今只觉红尘万般事,都需一一经历才知前因后果,所谓圣贤之书,也是前代人所经历之后而写,但世事变迁,往事经验却也不全对。” 听完陆白的话,空尘大师笑着点点头:“看来你是有所悟了。” 陆白道:“是大师指教有方。” 空尘摇头,眼看着陆白对他道:“今日老衲请施主来,却是为了另一番事。” 陆白疑惑:“何事?” “今晨老衲看了施主的生辰八字,因缘薄,算出施主今日便有一因缘前来。” “姻缘?”陆白诧异。 空尘知他所想,笑道:“此因缘非彼姻缘,而是因果之缘,你今日下山即可。” 陆白问:“下山,去哪里?” “不问前朝,不问后续,跟着心走,便是缘头。” 陆白知此乃天机不可泄露,默了会儿才站起来:“弟子已知晓,弟子现在就下山去。” 空尘大师点头。 这时候和尚们的早课刚做完,陆白出来的时候正是香客们上山之时,他也不知道是何因缘,想着好不容易下一次山,不如就去城里的书馆买些书回来。 看书是他平生乐趣,这般想着,就急急忙忙的往山下去了。 到了山下的城里,在书馆里面带了一个午间之后,他一出来,望着已经快要昏掉的天空,第一次觉得空尘大师的话是不是错了。 迷惑着,陆白皱了皱清秀的眉头,抱着书慢慢悠悠的往山上去。 一个时辰前的孚迦寺。 面容温婉的中年妇人从精致的轿子中走下来,挥开想要跟进来的侍卫们,皱着眉头道:“佛家清静之地,你们这些面带戾气的人就在外面等着。” 侍卫们面露难色,其中一人躬身道:“可是,少爷吩咐属下们务必无时无刻候在夫人身旁。” 妇人拧眉:“我是来求佛的,你们给我在这等着,万万别让佛祖误会了我的虔诚之心。” “夫人,这样……” “闭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进去。佛门重地,难道我还会出事不成?” 夫人这样说了,侍卫们万不能反驳,只好看着夫人进去,侍卫们则在寺外等候。妇人拉过一个小和尚,“这位小师傅,请问上香求愿处在哪里?” 小和尚道:“夫人请随我来。” 妇人跟着小和尚来到寺院的正佛出,进门后不少人正跪在地上叩拜说愿,大门内的左侧,有一老僧人正坐在案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原是解愿之地。 小和尚领她来后便退去,妇人左右望了一眼,走到老僧人处。 那老僧人正是孚迦寺的住持空尘大师,此时见一妇人走进,笑道:“施主。” 妇人叩十:“请问可是空尘大师?” “正是老衲。” 妇人闻言笑道:“俗家京城宋林氏,闻得孚迦寺住持佛法高深,特来求愿。” 空尘大师道:“施主所愿为何?” “姻缘。”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一子,年近而立却一直未有有缘人,所以想让大师算算,何时才能得到姻缘?” 宋夫人在纸上写下名字以及生辰八字,递给空尘大师看。 大师细细摩挲良久,忽抬头道:“夫人切勿担心,令公子良缘不久便到。” 宋夫人大喜过望,惊讶叹道:“当真如此?!” 大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宋夫人又道:“多谢大师!” 宋夫人高兴极了,一时间站起来恨不得马上回府告诉家中人这个好消息,也让自家儿子早些成亲,圆了她的愿。也因此,她一站而起的时候,忽略了空尘大师一闪而过的忧色。 空尘大师看着宋夫人急忙离去的身影,微微叹道:“姻缘便是如此,只是夫人怕是不能如愿以偿。” 宋夫人离开后,便想着此次来孚迦寺果然是个好主意,这下得了高僧的指点,想必不久后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就能够给他娶个贤妻良母回来。 这般想着,步子一快,竟是在山下绕了路,看着周围和来时不一样的地方,宋夫人面容有些微乱。空无一人,四周皆有通道,但不知哪出才是出口,这里如此荒凉,倒不知是寺中做何事的地方。 忽然间,周围现出几名黑衣人将她拦住。 宋夫人大惊失色,不过她好歹是武将家的,虽是弱质女流,但好在有几分硬气,朗声道:“你们是何人?!” 一黑衣人道:“取你性命之人。” 然后几个黑衣人就冲上来,宋夫人不住的后退,面容惊慌。 就在这时,一个柔和中带着坚定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住手!” ☆、救人受伤 陆白抱着书往寺院慢悠悠的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今早在山下捡的一只流浪狗,还被他放在寺院后面。 这下小狗估计都已经饿了,他想着就去找它,然后将小狗抱回去好好喂一顿才行。这样想着,就往后山里去。 “小狗,快出来,小狗……啊!” 他惊讶的叫了一声,后赶紧将嘴巴捂住,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前面的场景。 五六个黑衣人将一位华服夫人围困中间,天呐,抢劫?! 他一想到这个,连小狗也不想管了,第一个想法便是冲上前去,狗急跳墙之时竟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 待到反应过来,他已经冲过去站在妇人的面前,双手伸直拦住黑衣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佛门重地竟然抢、抢劫!” 他虽然说的坑坑跘跘,但一直紧紧护着身后的妇人,宋夫人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儒雅公子,正准备说话,那群黑衣人就开口了。 “你是谁!快滚开,我们要的是她,闲杂人等让开!” “不行,我既然看到了,就不允许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抓走,弟兄们,上!” 话毕,黑衣人就冲了上来,陆白哪里会武功,这下见他们冲上来,却也毫不退缩,径自迎了上去,对着一群人就是乱七八糟一通打。并且将身后的宋夫人一直往后面移。 宋夫人见着书生模样的人果真不会武功,但是却有一副胆剑之心,且面对贼人并不胆怯,就知道绝非俗人。且着书生长相清秀,看着就令人欢喜,妇人就这样想到了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于是更加觉得此人非凡。 正想着,那边陆白却是如何都抵挡不了了。 “公子小心!” 宋夫人眼见着一把剑就要刺向陆白的胸膛,慌乱之下喊出了声,陆白闻言一惊,险险避过此剑,转头正要向妇人道谢,却见原来的那剑堪堪回转落在妇人身后。 陆白大惊失色,几步跑到她身后挡住,只听‘噗哧’的一个剑划衣衫声,陆白下意识的哼出声来,就见自己的右臂被利箭划了寸许深。 陆白左手捂住右臂,紧皱起眉头。宋夫人见此赶紧将陆白扶住,“小公子,你没事吧。” 陆白摇摇头,却还尽力掩护着妇人,而这个时候,一群侍卫从外面赶了过来,看到这里的事情之后,立马抄刀直上。 其中一人唤了声‘夫人’后,一部分人对付着黑衣刺客,一部分人来到陆白和妇人处。 侍卫长扶起宋夫人:“夫人,您受伤没有?” 宋夫人摇摇头,搀起陆白说:“多亏这位公子救了我,你们快看看他的伤。” 陆白脸色有些苍白,虚弱道:“我没事。” 宋夫人看着陆白已经虚弱至此,想起一位弱书生都能如此,觉得十分佩服,那边,黑衣人看着有人相助,没了机会,也就逃之夭夭。 一群侍卫猛地跪倒在地:“属下来迟,请夫人责罚!” “快起来将小公子送去寺院治伤,快!”宋夫人道。 宋夫人见着陆白虽是一副书生儒雅模样,但却是穿着孚迦寺的僧衣,心想着定是在寺里带发修行的人。 侍卫赶紧将快要晕眩过去的陆白带回寺院,宋夫人紧跟其上。 因是黄昏时刻,寺中已经没了拜佛的香客,一行人急匆匆的回到寺里,有个洒扫的小和尚见此,又眼间的瞧见了中间手上的人。 “陆师兄,陆师兄怎么受伤了?!”小和尚迎上去,带着他们前往了住持的禅房。 住持医术高明,见一行人进来,只小声叹了一句:“因缘际会”。 然后就开始为陆白的右臂治伤。 宋夫人担心陆白,也就没有回去,而是住在了寺院的客房中,想等到陆白休息好后正式感谢一番。 翌日。 陆白昏昏沉沉的醒来,动了动身子却压到了右臂,他发出‘嘶’的一声后,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温柔如母亲的问候。 “陆公子,你醒了?” 陆白还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躺在床上,“夫人?” 然后他脑袋里面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赶紧问:“夫人,昨日您没有受伤吧。” 宋夫人慈爱的摇摇头,“我没事,昨日多亏了公子见义勇为。” 说完后,宋夫人正襟站在床前,微微俯身竟是要对陆白躬身行礼,陆白哪里受得了这般,赶紧坐起来。 说道:“夫人,大丈夫存于世自当如此,我虽是一介书生,但平生最敬佩的便是锄强扶弱,有雄心报复,为国为民尽心尽力之人,夫人不必多礼。” 宋夫人笑道:“陆公子如此胸怀,倒是与我那不孝子极像,若哪日你们相识,定能成为极好的朋友。” 陆白点头应是。 本是毫无交集之人,但如今陆白以身救了宋夫人一命,自然得了宋夫人的照料,宋夫人对这小书生满心满意都是欢喜。 更是在这两日照料之后,愈发觉得陆白比自家不听话的儿子乖了何止百倍,就差将他收为义子了。 陆白的身子渐好,右臂上的伤也消了许多,只要不做极大的动作就行,他身子一好,宋夫人也该回去了。 这些天里面,两人虽是交好,但他也只知道宋夫人是京城一达官贵人的正妻,这番夫人要回京,他自然前来相送。 宋夫人显然是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家儿子,一个劲儿的邀他前去京城游玩,陆白平日里哪里受过别人这般‘殷勤’,感动极了,但又念在自身修行未果,无法离去,只好在寺院门口送别。 等到宋夫人一行人离开之后,陆白回到寺中,却见空尘大师正在他的房间里和另一人说话。 陆白走近看,原来是自家管事来了。 陆府管家见陆白进来,喊道:“公子,夫人病了,老爷请你回去。” 陆白一惊,忙道:“病了,娘她没事吧,是什么病,现在如何了?!” 管家道:“病情老奴知道的也不清楚,老爷让公子快些回去。” 陆白当即也不问了,娘亲的身子本来就极易受寒,这次的病定是十分严重,否则父亲也不会叫他马上回去。 他转头看向空尘大师,道:“住持,我想……” 似乎是知道他要说的话,空尘大师说道:“你快些回去,佛门之事你已了然,这番回去是你要经历之因缘,日后也不必再来寺院了。” 陆白诧异:“是何因缘?住持能否告知。” “天机不可泄露。” 陆白双手合十,重重的拜了空尘大师,道:“多谢住持,徒儿这便告辞。” ☆、京城之行 陆白焦急的赶回家,推开门就见母亲虚弱的躺在床上,父亲正在一旁照料。 “父亲,娘,孩儿回来了。” 陆母听到声音,半撑起身子喊他进来,“子奚,快进来。” 陆白走近,跪在床边看着陆母:“娘,孩儿不孝,现在才回来。您这是怎么了,是什么病?” 陆父叹了口气道:“你娘亲本就身子弱,都怪我,上次被官府的事情缠了身,竟让你娘亲在雨中等了我许久,风寒之后就一直虚弱在床。” 陆母摇摇头,满含爱慕的看了一眼陆父,才对陆白说:“子奚,不怪你父亲,我原本身子就不好,好些调养便好了。” 陆白握住陆母的手,温声:“娘,您要好好休息。孩儿不去寺院了,孩儿在家陪您。” 陆母缓缓摇头,陆父接道:“子奚,让你回来是有另外一件事。” 陆白问。 陆父答道:“我大哥,也就是你伯父半月后便是五十整寿,这么多年来你也没有去过京城,这次我们打算让你去祝寿。” 陆白:“可是,娘她……” 陆父道:“你娘这次病的严重,我不放心,所以准备在家照顾,等到稍好之后,便带着你娘亲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调养。” “你这两年一直待在山中,是该好好到外面走一走了,京城你没有去过,也可当做游览。你娘我会照顾好,别担心。” 陆母也反握住他的手,对陆白道:“是啊,这次还听说你大伯父家的儿子定了亲事,你就顺便多玩玩。不要太沉闷了子奚,知道吗?” 陆白知道父母一直担心他沉闷无趣的性子会惹得别人不喜,但他这些年已经改了不少,自然会让父母放心。 “娘,爹,我明白,那您好好休养,待我从京城回来后就去寻你们。” 陆母温柔一笑:“嗯,娘等你。” 陆白回了自己的房间就闷哼一声,坐在床上将衣袖拉开,果然见里面的绷带已经松了,有一些血渗出来。 他忍着痛倒吸了一口气,换来院里小厮。 小厮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少爷手臂上的伤,惊讶大呼:“少爷,您受伤了?!” 陆白道:“你别惊慌,先别吵,帮我去把药箱拿来。” 小厮点头应是急忙跑去药房,到门口的时候又被陆白喊住。 “少爷,还有什么事?” “我受伤的这件事,千万别告诉老爷夫人,尤其是夫人,我不想再府里听见任何话。” 小厮低头:“是,小的这就去拿药箱。” 陆白重新将伤口包裹了一番,坐在房间里想着今天父母的话。 京城? 他是有多久没有去过京城了,依稀只记得还在十几年前他去过一次,小小的他那时被父母牵着,也是去伯父家做客。 他的伯父名叫陆成,是当朝三品大员,任礼部尚书,是他们灵州陆氏一族官最大的人。常年居住京城,只有家族有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回来灵州。 陆家崇尚一夫一妻,族规规定每一陆家子一生只能娶一妻,陆成有一子一女,长子陆子晋与陆白同岁,幼女陆玥小其六岁,今年十七。 尚书府居京城九龙门外长阑街,一周后,陆白孤身前来。 陆白从来都不喜欢走到哪里周围尽是奴仆,所以每每他出去的时候总是孤身一人,坐着马车很快就穿过京城城门,绕过几条街道来到了长阑街尚书府门前。 马车停下,一人喊道:“公子,到了。” 陆白掀开帘幕,露出一张温和儒雅的容颜,他穿着青绿色的长衫,慢慢悠悠的从轿子中出来,对车夫道:“多谢。”而后递上了一张银票。 车夫接过,乐呵呵的驾着马车里去。 陆白微微一笑。此时正是十一月秋季,天有些凉爽,京城风还算是大,吹过陆白单薄的身子时他一颤,穿的还是太薄了。 原本他是带了厚衣来的,只是来京城郊外的时候,见许多乞丐因为京城的寒冷而冻得生病,他一时看不过,便将随身的棉袄披在了老乞丐的身上。 也导致他现在站在尚书府门前,被风吹的咳嗽起来。 捂着嘴咳了好几下才消停,他身子弱,断肠草那毒解后更是一直留有余寒之气,这时一咳,将他本就苍白的面孔变得红润起来。 他咳好之后,不着痕迹的一笑,擦了擦眼角就往台阶上走,侧头时身后的长发因风飞舞,而身后一个轿子中正有一人掀开帘子,正好看见他长发暗遮下的面容。 却是笑靥如花。 是他? 宋郃坐在轿子中,身边是他相交多年的部下安齐远,安齐远见自家将军看着窗外不由问道:“将军,你在看什么?” 宋郃眉眼深邃,忽的嘴角一掀,放下帘幕转头对他说:“一个救命恩人。” 安齐远微愣,而后反应过来:“是救了夫人的那位小书生?他也来京城了?” 宋郃点头道:“娘回来之后我就派人查了那人的底细,知他是江南灵州太守的公子,而不久前正赶往京城,我本疑惑,恰好闻人道不久后正是陆尚书的寿辰,想必他们是一族的。” “所以,你刚才是在尚书府门前见着他了?” 宋郃似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扶额道:“娘一直让我去孚迦寺重礼相谢,我知他来京城了就想着改日拜访,结果娘还以为我是不愿,整日在府里闹我。” 安齐远调侃他:“这个小书生必定是甚得夫人的喜爱,现下夫人是想让你跟人家学学。” 他凤眼微眯,看着宋郃冷硬面容下的苦笑,忍不住又笑道:“书生啊,那可比你这武夫好管教的很,夫人一直让你娶妻好传宗接代,你看你多大了,一直不理这桩事,也难怪夫人整日说你。” 安齐远本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可自从遇上一个女子之后就坠入爱河,全然不理外面的花花草草,全心全意对待那人,在一年前也如愿成亲,从此京城就少了一只花蝴蝶。 宋郃道:“没有遇见动心的,又如何成亲。” 安齐远摇摇头:“但你总该试试,若是常年待在军营,夫人为你精心摆得赏花宴也不去,又怎么找得到动心之人。” 宋郃随意的躺在轿中,闭了闭眼,遮住黝黑深邃的瞳眸,硬朗的面容闪现一抹期待,他说:“总会等到的。” ☆、尚书府中 陆白拢了拢衣服,走上台阶,敲门。 几声响后,门被一小厮打开,小厮看见个陌生的公子在门外,疑问:“这位公子,您有何事?” 陆白微微一笑,递上一封信:“请小兄弟代为转告尚书大人,就说灵州陆白前来拜见。” 小厮应声而去,陆白则在门外等候。 片刻后,大门开,陆白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亲人。 陆子晋最为激动,立马从里面冲了出来就揽住陆白的肩膀,亲昵道:“子奚总算来了,我这个小哥哥可是等久了。” 陆子晋二十三之龄依然像个小孩子,天真无邪,自由自在,最喜爱武功。他这般性子不适合官场,也就没有和父亲一样从文官,而是在大将军宋郃部下参事。 陆白也是十年前才见过这个小哥哥一次,这般见他如此激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对陆子晋道:“兄长。” 陆子晋挥挥手,无奈道:“什么兄长,叫声小哥哥,你小时候就这么叫的。” 现在陆白七尺男儿,如何在面对和自己一般的陆子晋时还称呼‘小哥哥’,当即微微一窘 道:“兄长取笑了。” 陆子晋满脸不愿,“哎呀,别这么严肃嘛,我听叔叔说你就是一天到晚沉闷的很,所以才找不到娘子,所以我就自发说来帮帮你。” 这会说‘娘子’什么的,实在是不符合熟读圣贤之书的陆白,他微微窘迫,这时一女子蹦蹦跳跳的出来打破了陆白的尴尬。 明艳动人的小姑娘拉过陆子晋的手,叫道:“哥你还说呢,你自己还不是没给我找嫂子。” 陆子晋道:“这是本公子我太活泼了,那些千金小姐都吃不消。哎呀,现在不是找到了吗,你就别说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然后眉眼盈盈的望着陆白,微微俯身道:“子奚哥哥,我是陆玥。” 陆白正衣,一本正经道:“小妹好。”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陆子奚 作者:遑宁 第2节 陆子晋和陆玥同时一愣,互相对望时果然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陆子晋最先回过神来,拉过陆白就往府里面走,“我们先进去,爹娘都在大厅。” 厅堂中。 陆白进去之后给伯父伯母见礼,他本就知礼讲仪,书生之气郎朗利于其中,当真是个浊世佳公子。 陆尚书道:“这几个月你就在府里住着,就当是自己家。不久后子晋还要成亲,先别忙着走知道吗。” 陆白躬身回答:“是,伯父。” 然后又转身对陆子晋道:“子奚先恭喜兄长。” 陆子晋瘫着一张脸笑欢了,一个劲儿的说:“别叫我兄长了,你我年龄相仿,就叫我子晋好了。” 陆白道:“这有些不合……” “什么不合,不合什么,我们家就老爷子一人讲规矩,你只管听我的就是,子奚,子奚。” 陆尚书啐道:“你这小子,别把子奚教坏了。” “哪里会教坏,我这样才好呢,将军都夸我不拘小节!” 尚书夫人在一旁道:“好了,老爷,你就别说子晋了,子奚刚来,你们两兄妹就好好带着子奚到京城转一转。” 陆子晋一下子跑到自家娘亲面前,憨笑:“还是娘好。” 陆尚书笑道:“臭小子!” 陆白就这么在尚书府住了下来,尚书府众人都称他二少爷。陆白虽然沉闷,但到底是自家人,相处的很是不错。 陆白住在陆子晋旁边的院子里面,陆子晋一副小孩子模样,天天跑到他院子里面玩耍,这日,陆白正在看书,子晋风一般的卷了进来。 “子奚,你在干什么……”带他看见陆白做的事后,一把把他拉起来,叹息,“哎呀,有什么可看的,你天天看书还不腻吗,将军都说了,人活着呀,就要做些为国为民保家卫国的大事,这 样才是七尺男儿。” 陆白对这话算是比较肯定,但看书是他的喜好,他一点也不想改,只不过,到底是个男子,听到别人说起为国尽忠一事,兴趣自然就来了。 陆白虽是一介文人,但平生最爱那些报效国家的将军勇士。他看过不少书,上面许多写都写前代将士在外保家卫国,辛苦极了,这才能使他们百姓生活安乐。 不止一次在子晋的口中听到‘将军’二字,陆白想究竟是哪位将军能得到伯父还有子晋如此的推崇,不由问道:“子晋,你说的将军,是何人?” 子晋一说到自己的偶像就激动万分,叫道:“是玄武大将军,你在江南一定没听说过,将军抵御外敌不知胜了多少仗,是朝中武将之冠。” “而且啊,将军不仅仁心仁爱,对我们这些部下也特别好,总之,将军虽然看起来凶,但是却是我在这京城内最敬佩的人了。” 陆白疑惑:“他很凶?” 子晋道:“也不是啦,你们文人一定知道,那叫什么来着……哦,嗷嗷,将军就是面冷心热。” 接下来陆子晋就讲了许多关于这个将军的英勇事迹,什么在战场上以一敌十,英勇无敌,战法高明。另外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都是常常施斋,管教部下很有良方,京城百姓都喜欢这个将军等等。 最最重要的是,子晋激动地说:“将军啊,现在已经快而立之年了,却从来不沾花惹草,可是京城里最受媒婆推崇的丈夫之选。” “只是……”陆子晋叹了口气。 陆白问:“只是什么?” “只是,将军好像一直都没有成亲的念头,可是苦了我们这些人。” 陆白笑道:“你苦什么,你又不是哪家小姐。” 陆子晋装模作样的瞪了下陆白,才道:“你都不知道,将军的娘亲一直在给他催婚,将军当然会很无奈啊,每次这个时候,他训练将士的时候都会特别严。子奚,你都不知道,上次让我们站着不动,我的皮都快晒掉了。” 陆白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想象着当时的子晋,觉得自己的这个堂哥定是极其搞笑。 陆白觉得这个将军就是自己一直崇拜的那种类型,于是很认真的听着他的事迹。他想了想,原本朝堂上文官武官向来是不对盘,各持己见,如今知子晋在将军部下任职,想来那将军定是在朝堂中立场持中的人。他伯父也是,不会因为自己是文人就偏向哪一方,所以才不会有‘官官相护’的行为。 “对了,那个将军,叫什么名字?” 子晋道:“宋郃。” ☆、寿宴初遇 陈国康历十年十一月二十日,是礼部尚书陆成的五十整寿。 一早,就有不少亲朋好友以及陆成的官僚们来到尚书府参加寿宴。府里热闹得很,陆白作为陆成的侄子,也和陆子晋一起招呼着一些客人。 陆白正将某某大臣领进去,就看着子晋皱着一张脸在门口望来望去,心想着这个兄长都要成亲了还是一副小孩子模样,不由得失笑,走了过去。 拍了拍陆子晋的肩膀,陆白问:“子晋,你在看什么,有你的朋友来么?” 陆子晋见是他,转过来皱着张脸,无奈道:“我在等人啊,怎么还不来。” 说着他又往外面望了望。 陆白一笑,刚准备问他要等的人是谁,就听见里面伯父在叫他,他只好进去,匆忙的和陆子晋说了一声后就走大厅。 陆子晋望望外面,嘀咕:“将军,不是说要来的嘛。” 这边,陆白被叫进去,原来是伯父的一个好友来了,想要把自己介绍给他。 陆白对着某官员道:“小侄陆子奚,见过伯父。” 陆白最是不喜这种宴会交际,拜见了几位长辈之后就觉得身心俱疲了,幸好,宴会已经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对陆尚书道:“老爷,玄武大将军来了。” 陆成又惊又喜,忙叫小厮去请。 “快,快请进来!” 这个时候,整个宴会也因为大将军的到来而诧异,主要是这个大将军虽然极得人心,但是极少参加官员间的聚会。 何况,陆尚书不过一个三品官员,而大将军却是一品,如此来参加下属官吏的宴会,确实是让人不明白。 这时候,陆子晋也高兴起来,一把抓住陆白的手,激动的叫起来:“子奚,太好了,将军真的来了!” 陆白问:“你知道他会来?” “那当然咯,我可是大将军的终极粉丝。” 陆白没说话,因为见着了那个人。 宋郃一进来,就完完全全的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他一身墨衣,长发全部束在头顶,一串长发落下来,看着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高大的身躯,长袍于身,勾勒出挺拔的模样。他眼眸深邃,细长如同深渊,其中星眸光亮如荧,笔挺的鼻梁而下,是薄薄的唇,微微上扬,棱角分明的脸上便充满着吸引力。 立于厅中,无疑便是一颗耀眼的明星。 这确实是陆白羡慕并且尊敬的一类人。 所以陆白第一眼看见他后就再也没有转神,站在陆子晋的旁边,眼睛一直望着那处,想在在思考,又似在惊叹。 确实是值得惊叹的,这样一个人,放在天下都是最耀眼的,何况是在这个小小的尚书府中。 陆白温雅的面容稍带疑问,轻声喃喃:“这,便是大将军么……” 陆子晋自然是听见了,他转头看着陆白微微发怔的模样,心想他的偶像果然是迷人,把这个呆愣的书生都弄得更呆了。 他回答:“是啊,这就是玄武大将军。” 陆白之前从未见过这样有气势的人,他常年待在府里,后来又去了青沄书院,所接触之人皆是弱质书生,所以,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光芒太过耀眼,就很容易反射出自己的无能,或许陆白是这个想法,自己缺少的光芒,宋郃却全然在身,不自觉地便被吸引。 陆尚书见大将军来到他的寿宴,自然是差异之外欣喜万分,先去给宋郃见礼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宋郃送上寿礼,就进了大厅,此时厅中祝寿的人很多,除了陆子晋陆白等小辈的桌上还有空余,其他的都是满的。陆尚书看了一眼,便吩咐下人另外备一桌上席。 宋郃抬手阻止他,笑道:“今日是尚书大人寿辰,本将何能恬不知礼,尚书大人请,本将就……”他看向陆子晋那一桌,抬步欲走去,“那一桌好了。” 陆尚书见此笑道:“也好也好,子晋,好好招待将军。” 陆子晋站起来:“是,父亲。” 然后他走了几步过来,对宋郃行了一个军礼,这才对他道:“将军,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礼部尚书独子陆子晋正是玄武大将军麾下将士,想到此处,众人不免心中一讶,后又平静,幸好这尚书大人和大将军在朝中皆是中流一派,只效忠皇上,并没有与太子或者其他王爷连成一气。 陆尚书大笑道:“陆某小小寿日,邀得众位好友官僚参加,是陆某之幸。” 然后厅中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气氛。 这边,陆子晋迎着宋将军来到自家小辈的桌上,桌上的人皆是陆氏一族与陆子晋同辈之人,这下见着大将军与他们同桌,更是欣喜之余又是胆怯。 但是见着大将军自然是要敬一番的,先是陆子晋,然后是其他兄弟。 宋郃也有耐心,一一接过喝下,其酒量之大令人艳羡。 陆子晋见着一桌最后一位兄弟都已经敬过了,但是坐在自个身边的小书生陆白还一动不动,没反应。他有些纳闷了,这子奚不是很敬佩将军的吗,这会来了咋动都不动? 他胳膊撞了撞身边正坐着的陆白,脸却没有往他那处看,而是盯着宋郃笑嘻嘻的。 撞着撞着陆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笑着的脸僵了一下,果然看见这边的宋郃也是一脸促狭的模样,他愣住。 然后一转头,喊道,“子奚,子奚……你,怎么睡了。” 另外一边有个小兄弟对陆子晋解释说道:“大哥,刚才子奚哥喝了一杯酒,就这样了。” 陆子晋心里‘呵呵’,面上不动声色,回头又对宋郃笑道:“将军,我这兄弟刚从江南来的,从来不喝酒,又是书生,所以这才……” 宋郃作势看了陆白一眼,眼睛微眯:“无妨,既然醉了,就送回去休息。” “是,将军!” 陆子晋听宋郃的话听惯了,还像是在军营一样,将军说了送回去自然是送回去,于是他当即站起来,扶起陆白。 也幸好这里相对于大厅比较偏,此时也无人看家,他扶着陆白站起来对将军告辞,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扶着他回到后院。 宋郃在陆子晋转身之时,恰好看见那张清秀的脸靠在陆子晋的肩上,微微红润。 果然是,醉得睡着了。 ☆、宋郃相邀 陆子晋将陆白放在床上,吩咐人煮了醒酒汤之后就坐在床边,看着这个不经事的小弟,说道:“子奚啊,你也太没用了些,怎的一杯酒就弄醉了。你不是敬仰将军的么,这下没见着吧,看你醒后悔不悔!” 陆白当真是悔了。 就在寿宴的第二天,他整整睡了一日才醒来,就听见陆子晋对他说。 “你说你,给将军敬酒的时候偏偏醉了,这可是多大的机会啊。” 陆白有些无奈,低眉垂眼:“什么机会。” “看偶像的机会啊。”陆子晋义正言辞。 陆白摇摇头:“偶像是用来学的,不是看的,再说你,不是整天都在军营见么?” 陆子晋撇嘴:“将军在军营和在平时的模样可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 “在军营的时候,将军就像我们心中的神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尊敬,是所有军人的指向标,是我们的方向。而在平日,将军就像一个朋友,一点也不摆架子。” 陆白诧异:“果真有这么好?” “那当然,你以后就知道了。”陆子晋哼了一声。 陆子晋整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窝在陆白这里,给他讲英勇大将军的事迹,寿宴之日的三天后,陆白在院子里看书,收到了一封请柬。 让他很是疑惑。 陆子晋来的时候正看见陆白发呆,他一股脑的跑进来,一溜烟的抢过他手上的信件,放在眼前看着。 看完之后比陆白还疑惑,双眼睁的大大的,冲到陆白面前问道:“子奚,你什么时候和将军暗通曲款了?!” 陆白闻言一臊:“什么暗通曲款,胡说八道。” 陆子晋似乎也觉得自己话没说好,结结巴巴又道:“那,那我说错了,你们怎么暗度陈仓的!” 陆白更加窘迫,怒也不是骂也不是,眼带怒气又发不出来。 陆子晋撇撇嘴,“好啦,你自己说。” 陆白叹口气,将信又拿到手中看了看,说道:“我从未和宋将军有过交集,此番让我前去,不知是何意。” 顿了顿,他又道:“你说,我要不要去?” 陆子晋才没有他想得那么多,偶像都邀请他进门了,不赶紧洗白白了……哦,不,不赶快拾掇拾掇了过去,那还干什么?! “当然要去啊,他可是大将军,就算你不愿意,能反抗吗?” 陆白老实答:“不能。” 陆子晋一拍大腿:“当然,所以说,你赶快收拾好去吧。” 然后他想了想,似乎在想什么词语,忽然灵光一闪,说道:“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去溜溜!” 陆白拿着信的手一颤。 “不是,不是,将军约的什么时候,我看看啊……明日一早,这好,今天你就跟我出去,我去帮你挑几件衣服。” 陆白脸一呆:“挑衣服作甚?” “见将军啊。”陆子晋说的理所当然。 “见将军,挑什么衣服……” 最终,陆子晋还是没能如愿带着陆白出去买衣服,陆白对他这样很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女人,还见人换衣服。 当然,陆子晋想的不过是要在偶像的面前留有一个好的印象罢。 翌日。 陆白早早起来,准备应邀去将军府。 谁知刚出尚书府门,就在门前看见了一个轿子。轿子外有两个小厮,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拜道:“将军派小的们接陆公子进府,公子请上轿。” 陆白微愣后,笑着说了句:“多谢”后就上了轿子。 许是最近天气渐凉,轿子里面铺了满满的绒毯,陆白坐上去的时候便觉得舒适极了,不得不感叹一下将军府仆人的心细之处。 不到片刻轿子就停下,小厮邀陆白下车,然后就迎他进了将军府。 陆白眼观心不动,一路跟随小厮进了内院,先是诧异了将军府的风景之后,而后小厮停下,给陆白指了路之后就请他自己进去。 陆白道谢,看着远处。一湖之后便是一片竹林,幽静之色即便在外面都看的清楚明白,竹林外只有一条小径,小径上有小花点点,好不美妙。 陆白踏上去,缓慢的朝着小径里面去。 没想到将军府还有这番美景,倒是与书中所说的什么粗犷将军府邸很不一样。 陆白绕着小径走进去,在竹林尽头是一间很普通的院子。 整个院子里面寂静无声,没有守卫没有丫鬟,陆白很是疑惑,他一踏进院子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平淡无波的眼神望过去,就见着院中的内门从里打开,一身黑袍的大将军刚好从房里出来。 被宋郃深邃的眼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许兴味的笑容,陆白不知怎么就是一慌,走上前,向他行了一个书生礼。 “草民见过将军。” 宋郃往前走,靠近陆白,看着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陆白,微俯下身:“你是陆子奚。” 他一靠近,浑身的气势尽显无余,陆白猜想他是常年征战沙场的缘故,所以身上带着让人望而却步的戾气。 微微后退了一步,他抬头看向宋郃,答道:“草民正是,请问将军唤草民来所为何事?” 陆白问的不卑不亢,宋郃双眼微眯,立直身子,抬起步子往他身边一转,越过陆白准备往外走。 走时说道:“你跟我来。” “啊?”陆白小声的疑问,后转头看见宋郃已然朝外面走去,他一时不知道这个大将军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脚步一顿,然后也急忙的跟去。 走在宋郃的身后,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宋郃的步子。 一路上,宋郃也不说话,陆白无意识的撇了撇嘴,想着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自己无趣,不通人事,想来这个将军比他更甚,哪有如此招待客人之理。 想到此处,他又稍稍一愣,是了,他和这将军毫无关系,哪来的主客联系。 陆白在后面边走边想,宋郃却是一本正经的往前面走,带着他穿过一个一个的院子,陆白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竹林的小院侍卫少,而是整座将军府都没有多少人,很冷清。 过了一会儿,总算是到了一个稍有人气的小院,几个丫鬟朝着宋郃问好之后就眼观心不动的离开。 这个将军果然是很严厉的,看看人家屋子里的丫鬟的惧怕如此,更何况外面的人。所谓三人成虎,想来定是外人不知偏偏将他说的好了。 陆白正想着,前面的宋郃就停下了步子。 与此同时,一个丫鬟簇拥下的夫人也从院子里面出来了,一看见身后的陆白,便是两眼放光,喜笑颜开道:“陆公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白脸一呆,望过去,惊讶。 ☆、将军赠衣 院子外的夫人正是不久前他在孚迦寺救的那位宋夫人,当初她自称京城达官贵人家的,原来竟是大将军的母亲。 陆白见此迎上去,问道:“宋夫人,是你?” “宋夫人很是诧异,瞥了自家儿子一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哼了一声,然后笑着一张脸说:“陆公子,没想到能在京城见到你,是来玩游的?” 陆白摇摇头,说:“家中长辈过寿,子奚前来京城祝寿。” 宋夫人问宋郃:“你是如何见到陆公子的。” 宋郃站在一旁回答道:“母亲一直想要重谢陆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便去请来了陆公子。” 宋夫人点头应是。 又道:“陆公子,既然你已经来京城了,不妨多待几日,让我好好谢你一番,现在宋郃也在京城,就让他带你出去走走,好好玩乐。” 陆白哪能如此,连忙摇头道:“夫人客气了,草民如何敢麻烦大将军。再者,救人本就是应该的,如何能要回报,夫人切莫让子奚为难。” 宋夫人道:“好好好,你这读书人当然有理,这样,今日就在府里用膳,权当做我的答谢。” “夫人,我……” 宋夫人摆摆手,自顾自说道:“好了,阿郃你安排好,今日就不准陆公子走了。”宋夫人打算耍无赖。 陆白脸有些红,又听见将军说:“是,母亲。” 然后他准备离开,转身后一顿,见陆白还愣在宋夫人面前,咳了一声,喊道:“你还不走。” 陆白尴尬了,脸颊微红,忽的一个激灵道:“是,那,夫人,草民告退。” “好,好好跟着宋郃,让他带你多走走。” “是。” 陆白转身跟过去,却见宋郃已经走了许久,连忙小跑着跟上。 身后宋夫人望这两人离去,啐道:“这臭小子,我一直让他去灵州重谢,他却不去,我还担忧着,没想到他已经知道陆公子来京城了,竟然还瞒着我。” 身边丫鬟沐阳盈盈笑道:“将军定是想要给夫人一个惊喜。” “惊喜是惊喜,但你瞧瞧他刚才的模样,竟然还装作不知道,这小子,真是越大越不听话,现在都快三十了,还不给我宋家添个媳妇。” 沐阳笑:“还早呢,而且,只要将军孝顺夫人不就行了,再说,夫人您不是说不久后将军的姻缘就来了么。” 宋夫人点点头,唤来沐阳和另一个贴身丫鬟映月,嘱咐道:“你们俩给我好好看着,最好常常去臭小子的院子里打探打探,若是发现阿郃最近和哪位女子有交集,就立马告诉我。” 沐阳映月俯身:“是,夫人。” 这边陆白又和之前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宋郃身后。 原来请他来府里,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只是没想到,宋夫人口中的儿子便是宋郃,还说什么认识了会成为好朋友,他现在可不觉得两人会交好。 宋郃径自绕过后院的凉亭,走到湖边上。陆白跟着看过去,现在十一月,湖中已经没有了荷花,空溜溜的,很清很静。 他仔仔细细的望着湖水,里面连一条小鱼都没有,不可能啊,鱼都冬眠了吗。于是他的眼睛开始在湖水中寸寸游移。 忽然,一个凌冽低沉的声音唤醒了他。 宋郃看着湖面说:“多谢你。” 啊?陆白猛地抬头,盯着宋郃的背部,说道:“这是我该做的。” “你想要什么?” “啊?”陆白又抬头,这次是发出了声,“你说什么?” 宋郃转过身来,看着他不动,忽然间扬起嘴角,“你救了我母亲,母亲说要重谢,我是一个粗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直说就好。” 后又加了一句:“你不用不好意思。” 陆白心里苦笑连连,摆手道:“真的不用。” “你……不好意思?”宋郃猜测道。 “不是,我是真的不需要。当时的情况危急,不管是谁看见都会出手相救,不过是恰好我看见了。夫人不顾尊卑伦常的照顾我,便是感谢了。” 宋郃一直等他说完,然后又转回去,对着湖面,两人此时都没有说话,有些安静。 片刻之后,宋郃道:“你若是不好意思,那我便自作主张了。” 陆白忙道:“不、不用。” 他话音才落,宋郃就朗声:“来人——!” 后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两个侍卫,一人手上捧着一个大盒子。宋郃越过陆白走到那两人身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衣服。 陆白一直站在后面不动,看着宋郃拿起那件衣服递到自己身边。 并说道:“这是含绣夫人最新设计缝制的,仅此一件,送给你。” 陆白看着眼前的衣服,是一件青绿色的棉绒长袍,上面有厚厚的绒毛,看着很舒服温暖。衣服是叠起的,看不见里面的花纹,不过即便是一部分,也知道这衣裳的贵重。 他忙得摆手:“将军,草民不能收这样贵重的礼物。” 宋郃将衣服塞到他怀中,径自说道:“已经买了,若是不要,就……” 他望了望周围,忽的看向湖里,嘴角微勾:“就喂鱼吧。” 囧!喂鱼? 陆白回头一看,那湖里面哪里有鱼?衣服已经拿到手里,宋郃说成那样,他哪还有意思不要,只好向宋郃道谢。 “草民谢过将军。” 宋郃道:“不必多礼。” 在宋府吃完午饭,陆白是怎么都不好意思麻烦将军了,于是就告辞回府。宋郃依旧让接他的马车将他送回去。 陆白下了马车,回到尚书府,这才觉得心安稳下来。 果然,在将军府,在宋郃身边,只觉得有些压抑。其实这也不过是他片面的看法,总之,与宋郃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有子晋说的那么好。至少,第一次他的想法是这样。 陆白抱着大盒子走回自己的院中,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翘首以盼他归来了。 陆白走进去,两人很是眼尖的看见他,笑嘻嘻乐呵呵的冲过来,一人一只手将他拉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下。 他猝不及防,就看着陆子晋和陆玥对着他傻笑。 ☆、淡绿玉钗 陆玥听她哥说偶像请了陆白去将军府,激动的不得了,早早地就和子晋一起来到陆白的院子里蹲守着。 此时拉着陆白做好之后,就连忙问:“子奚哥哥,快和我说说,将军怎么你了?” 另一边陆子晋也是一脸兴味的看着他。 陆白一默,果然不该对他们兄妹俩抱有信心,这两兄妹都是宋郃的终极粉丝加上花痴粉。这几日也知道他们的性子如此,于是陆白吐槽道:“什么怎么我了,小妹你这话说的可不对。” 陆子晋接道:“玥儿是说,将军请你是做什么?” 陆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不久前救了宋夫人的事情告诉了两人,只听得两人激动万分。 完毕,陆白道:“就是这样,我和大将军没有什么。” 陆子晋惊叹道:“哇,你竟然救了将军的娘亲,子奚,你真是太勇猛了。” “是啊,子奚哥哥,欸!”陆玥眼尖的瞧见了陆白放在桌上的大盒子,指了指问:“这个还不会是将军给你的谢礼吧。” 陆白无奈的看着陆玥双眼放光,点了点头,果然就看见陆玥一副眼馋的模样,就像馋猫瞧见了小鱼。 陆玥眨眨眼睛说:“子奚哥哥,我想看看。” 陆白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陆玥便拿起大盒子,轻手轻脚的打开。 哇塞,偶像送的欸。 陆玥拿出那件衣服,再看见的第一眼时就惊呼一声,而后小心的摸了摸,睁大了眼珠子对两人道:“天呐,这可是含绣夫人独创的,天下仅此一件。” 陆子晋诧异:“含绣夫人,真的假的?” “这绣工,这布料,绝对是含绣夫人不错。不会吧,这衣料还是前两日我去绣楼时,才从外面进来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衣。” 陆白插嘴疑问:“含绣夫人是谁?” 陆玥最是激动,摸了摸衣料回答:“含绣夫人是绣楼的,是全京城最负盛名的绣女,经她手制作的衣衫,那可是皇孙公子们都要先定购的。” “将军真是有心,这淡绿色正好配子奚哥哥。哥哥快进去试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这样说着,陆子晋就和陆玥告辞了,而陆白就抱着大盒子进房间。 没有试那件衣服,将它好好的摆在衣柜最里面,而后就躺在床上,想了会儿今天的事情,马上就沉沉睡去。 似乎就这样以后与将军府再也没有交集,陆白整日待在尚书府中,看书写字。偶尔出门也是和陆子晋一起逛逛京城,但是总觉得没有多少兴趣,逛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要回去。不过,陆子晋才不放过他,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看着他。 陆白摇头状似无奈:“你这样子,若是被你那未婚妻知道,可有你受的。” 陆白知道陆子晋的未婚妻是某一官员的独生女儿,从小就可独挑大梁,很是独立。并且为人豪爽,像个江湖儿女,怕是最不喜男子这般行径。 陆子晋才不管,他说:“我对小玲儿一心一意,小玲儿更是和我情有独钟,还怕这些么!” 陆白不知道他口中的未婚妻小玲儿是怎么想的,总之,他一见子晋如此,就忍不住想起青沄书院里那些不服管教的小孩子。 被陆子晋拖着,他自然是不能回去了。索性就在逛逛,也不知道陆子晋这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喜欢逛街,偏偏还不买东西,东看西看的像个采花的小蜜蜂。 沿着长阑街逛了个遍,最后陆子晋像是瞧见了什么似得,赶紧放下手中正拿着看的小玩意儿,连忙拉着他去了另外一条街。 “子晋,你要去哪里?” 陆子晋猛的停下,拉着他躲在一个商铺的后面,陆白跑的气喘吁吁,正靠在墙上喘气,而子晋就偏着一张脸穿过几个商铺一些行人看向一个地方。 目不转睛。 陆白刚喘过气,还以为他见着了自己的未婚妻这么激动,一问原来是宋郃。陆白不知道怎么说了,偶像光环,果然非同一般。 陆子晋一边看还不过瘾,拉着陆白也看。嘴里还不停的嘀咕:“哇塞,原来将军喜欢这种调调的,赶紧记起。” 陆白看过去,宋郃正在一个首饰铺面前挑选着饰品,手里正拿着一支淡青色的玉钗。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上面的纹饰,只觉得很美。 陆白忍不住啐道:“即便是喜欢,也定是宋夫人喜欢。” 陆子晋碎嘴一样说着不不不,“宋夫人的口味我还不了解么,绝不是这种素淡的。宋夫人呐最喜欢红色,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要掺点红的,而且,将军一般都是在品玉轩给夫人定制,也不会到这寻常的铺子里去。” “那他什么意思?”陆白看着宋郃右手一只摆弄着那个玉钗,似乎是十分满意,嘴角也缓缓露出笑意。他有些疑惑。 “不知道,你说将军会不会……嗷嗷,我想起来了!” 陆子晋想到了原因,更是激动得不行,他忙得转身,对陆白道:“下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花钗节,到时候每个人都要准备一支钗子,然后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莫非将军有喜欢的人了?!” 陆子晋睁大了眼睛满是不相信:“不会吧,将军的速度应该没有这么快。不行,我得好好看看将军选的什么类型。” 然后他就急吼吼的又转过去,陆白是不懂京城的什么节日,不由问道:“花钗节是什么?” 陆子晋全然没有听见,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偶像。 陆白摇摇头,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就不问了,看着陆子晋的样子似乎要很多久,索性就靠在墙上思考着今日所看的书。 过了一会儿,冷不防又被陆子晋抓住手,激动地声音传到耳边:“天呐,将军买了,淡绿色,我一会去问问老板是个什么模样的。” 陆白无语:“问了又如何?” “你这人真是无趣,到时候知道将军选的钗子模样,等到花钗节的时候,我就专门去找找,看是哪家小姐这么厉害,竟然得了玄武大将军的心。” 原来是这样。 陆白看着陆子晋一脸自信的模样,真的很是弄不清这个男子的心思,有时候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像个……八婆。 “你还真是有心……”陆白转身欲走。 陆子晋跟上:“那当然了,对了,我还得回去告诉玥儿,到时候一起找。” 陆白脚一顿,垂下眼角叹了口气。 陆子晋让陆白在这里等他,自己跑到前面的首饰铺里问东西,陆白就看着他手舞足蹈的和老板说话,片刻后一脸衰相的回来。 “怎么了?” “原来将军只是买了一支纯体的玉钗,就说我眼睛这么好,怎么没有看见钗上的花纹?”陆子晋很失落。 所谓纯体,就是指还没有被进行加工修饰的玉钗,这种往往买的很很少,即便是买回去也要专门再请人加工的。 陆白说道:“也许只是觉得好看才买的,你也别想太多。” 陆子晋长长的叹了口气,拖着陆白沉重的回了府。 ☆、绣球招亲 年少轻狂,悲伤喜悦。时光就在这样闲散的事情中过去,陆白一直等待着陆子晋婚礼的到来,好早早回到灵州,侍奉爹娘。 陆子晋是次年一月的婚礼,现在十二月,冬日已然到来。 往年的冬天还好,只是近些日子陆白的身体越发虚弱,受不了寒气,陆府也为他安置了许多棉衣,陆白便整日窝在房间里御寒。 十二月中旬,京城老百姓们迎来了一次喜事。 本是突如其来的消息,引得众人惊奇不已。京城洛氏商行的大小姐招亲。洛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家中又富裕,不少公子都垂涎不已。只是这大小姐太过冷艳,淡漠的很,许多媒人前去提亲,都放弃而归。 却没想到,竟然要来个抛绣球招亲。 京城众人欣喜若狂,都说这是个极好的机会,若是有幸接到绣球,那可就不负此生了。 太过突然的消息在引得人们惊奇猜疑之外,自然也多了不少的话题。 尚书府中,三兄妹围在一起坐在石桌前,眼睛珠子一个盯着一个,陆玥看看子晋,又看看陆白,见两人盯住不动,皆不放弃。 她无奈的嘟嘟嘴,说道:“子奚哥,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这个书呆子。”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陆子奚 作者:遑宁 第3节 陆子晋也接话:“洛小姐美艳绝伦,果真是天见人怜呐。” 陆白平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为何不去?” 陆子晋摊手,作势捂住胸口:“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我绝不做抛弃糟糠之妻的下流人!子奚,你是读书人,怎么能让我做这种事!” 陆白罕见的翻了一个白眼送给他。 说道:“成亲之事,自然是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草率着实不该。” 陆玥不答应了,皱皱眉头说:“哪里是草率,这叫求缘分。人生在世,若能求得一个有缘人,那该是多大的福气。” “子奚哥哥,我见过那个洛小姐,和你真是般配。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也好。” 陆白正了正脸:“小妹,你是未出阁的女子,不能这样探讨外人情爱之事。” 陆玥一哼,满脸的自豪之色,她说道:“那有什么,这都是将军教我们的。再说,我是哥哥的妹子,又不是外人!” 又是将军?! 连这种事情都要到外面说?! 陆白疑问:“他说了什么?” “将军说,堂堂男儿若是拘泥于形式过活,不如回炉重造。他说的虽是男儿,想来我这女儿也是一样的。”陆玥挺挺胸膛,将宋郃的话照搬照抄的说出来。 “对呀,子奚,若你真的不愿,咱们就去看看。你这整日待在府里都快闷坏了。” 陆白拿起一本书:“我并不觉得闷。” 陆子晋嘻嘻哈哈扯开他的书,直说道:“我们闷行吧,就当陪我和玥儿去凑凑热闹。子奚,你看玥儿这两天闷得。” 他把陆玥推到陆白面前,陆白扁着一张脸,吸吸鼻子说:“是啊,子奚哥哥,你看看我,脸上都开始长东西了。” 陆白懒得看她,被这兄妹俩弄得也无心看书了,只好点点头,约定好明日去看抛绣球。 次日起床的时候,有风吹过窗户,将外面的飞雪带到房中,陆白躺在床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竟然下雪了? 他下床来到窗边,之间外面的万物皆被雪花染成了白色,四周及远处白茫茫的一片,甚是美丽。 但同时也寒冷万分,陆白无奈,朝着手掌心哈了几口气,走到衣柜面前,将宋郃所赠的那件绒衣穿上。 辅一穿上,便觉得周身温暖起来,心想着衣服果然如同陆玥所说的那样珍贵,否则也不会是这样贴身御寒的料子。而且,衣裳十分的合身,陆白穿上它走到铜镜前,看着里面被青色包裹住的自己。 有些迷茫。 这是一件平常的厚袄模样,与其他不同的是后面还带有一件披风,绒绒毛毛的帽子也垂在后面,因为毛很多很白,从前面看像是有两只绒毛大耳朵长在后面,可爱极了。 陆白顿了下,摸了摸自己尚还苍白的脸,又捏了两下,见上面缓缓亲沁出粉色,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自己院子冷清,可以走出去就热闹得很。因为快要过年节了,管家也就安排了许多人开始装饰院子,弄得喜庆的很。 陆白正打开院门,就见着几个小厮搬了个长梯,准备给他的院门上安置红灯笼和绸带,见着陆白后马上停下。 躬身问好:“二少爷,奴才们正在挂灯笼,打扰到您了。” 陆白摇摇头:“无妨,我正要出去。” 一小厮说:“二少爷要出去玩,现在千华街上的洛家小姐正抛绣球,外面可热闹了。” “是啊,闷得久了,该出去热闹热闹。” 陆白刚说完,就看见不远处陆子晋和陆玥相协着过来,他看了一眼,回到:“你们小心些,我先走了。” “是,二少爷请。” 陆白朝着他们点点头,便以缓慢的步子向外走去。 雪太厚,他总觉得会摔。 京城的各个街道都被大雪覆盖,有官府安排的人正在扫雪,他们坐轿子不方便,就步行从长阑街到千华街上,陆白走得慢,陆子晋他们顾忌着他的身子也跟着放慢步调,此时看来倒像是在游玩一样。 于是,到达千华街洛府门前的时候,只见方圆五十里内人流攒动,而洛府高台上洛老爷刚刚讲话完毕,洛小姐戴着面纱走了出来。 陆玥扯了扯陆白的手,嚷嚷道:“看,那就是洛小姐,美吧。” 陆白嘴角一僵,淡淡的说:“戴着面纱。” “那也很美。”陆玥扬扬嘴角,然后一手拉着一个哥哥,冲到那里面去,“走吧,近距离看看更好。” 说完,她还似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声自家亲哥:“对了,哥,你可记住不能接绣球,要不然嫂子知道非收拾你!” 陆子晋哭笑不得:“知道了。” 高台下面人很多,拥挤的很,陆白站在里面感觉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他抬头望了望上面的小姐,见她拿起绣球一脸平淡的往下望。 美是美不错,但他心里并没有多想,娶妻之事,他更是没有想过。 他有个从小指腹为婚的妻子,不过因为他的病情最终没有能够结为夫妻,看吧,这就是人情世故,他这般残破虚弱连小女孩都不如的身子,又怎么给别人幸福。 摇摇头,此时人太多,他和陆子晋也被分散开来,想着还是不要占着位子,向外面挤了挤,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洛小姐的绣球狠狠的抛了下来,落到陆白身旁的一堆人身上,人群中叫叫嚷嚷,开始推搡着抢绣球。 陆白气喘的很,稍不留神便被一人撞到,跌落在地。 那人已经察觉到自己撞了人,赶忙推开别人想要将陆白扶起来,哪知人太多,场边变的更加混乱。上方的洛府众人自然清清楚楚的看着地下的场景,也看见一青衣公子跌落在地上,赶忙喊着救人,让正在抢绣球的人停下来。 陆玥眼尖的看见了,睁大了眼睛惊慌叫道:“子奚哥哥,子奚哥哥,哥!”她赶紧抓过陆子晋,喊道:“哥,哥!子奚哥哥被撞倒了!” ☆、只是心佛 陆子晋刚才就已经拉着陆玥走到了外围看热闹,此时听见这话,连忙踮起脚往里面看,果然看见一身青白袄的陆白躺在地上。 陆子晋大惊,赶紧拨开人群冲进去,陆玥也跟在他后面往里面冲。 抢绣球的人们已经没有开始的那样激动,许是知道有人受伤,都下意识的将动作放轻,但还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陆白,他缩在地上,捂住被踩着了的右臂,咬牙忍住痛苦的□□。 这个时候,陆子晋已然冲了进去,拨开周围的人,蹲下身将陆白扶起来。 “子奚,你怎么样?!子奚!” 陆白靠在陆子晋的肩上,只觉得昏昏沉沉,好像胸腔里面越来越没有空气,右臂又疼又酸,他张张嘴,小声道:“子晋,扶我出去。” 这会儿陆玥也跑进来了,听见这话,赶紧说道:“哥,我们先出去,找个医馆,我看子奚哥哥有些不对劲儿!” “嗯,好!” 紧接着,两人就搀着陆白出了人群,刚一出去,就被人拦住去路,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陆子晋见来人惊喜万分,忙道:“子奚刚才受伤了,我们正要去医馆。” 宋郃低头,就看见陆白伏在陆子晋身上,脸色苍白虚弱无力,他身上正穿着自己所赠的厚袄,青白的袖间隐约现出血色。 他额角动了动,看着因为受伤越发虚弱的男子,不知道是想到了哪里,一把拉过陆白,将他放在自己怀中,说道:“我带他去。” 说完后也不管陆子晋兄妹是否同意,单手搂着陆白飞身起来,几步便消失在街道上。 陆子晋和陆玥对视一眼,陆玥道:“哥,我们要追去吗?” “嗯……” 陆玥:“嗯?” “……不用了,将军会照顾好子奚的。” 这里的人极多,都盯着上方高台,自然也管不到陆白是何人做了何事了,过了一小会儿,人们有吵闹起来,开始接新一轮的绣球。 陆白都走了,陆子晋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好玩的,随便在街上逛了逛,就回了自己府里,等着将军把陆白送回来。 竹林晃动,清脆的竹子上铺了满满的雪花,走在林间,有一星两点的雪花顺着竹叶飘落下来,有的落在地上,变成松松软软的土地,有的还没有落根就被人接住,散在身上。 陆白揉揉脸,摸到上面的一点松软,轻轻拂开松软飘下,他微微睁看眼睛,原是正躺在宋郃的怀中,走在将军的府的竹林间。 再一会儿,又有东西落在他脸上,抬头看看天空,才知刚停的雪又开始降落,纷纷扬扬美丽极了。 正恍惚着,下一瞬,他就对上宋郃的双眼,衬着天空中的白雪,那幽黑愈发深邃。 意识到自己发呆了,他忙得从宋郃怀里起来,推开宋郃,一本正经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支吾道:“将、将军……” 宋郃神色微动,单手握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你受伤了,别乱动。” 陆白转了转眼睛,感到右臂上的疼痛,他回想刚才抛绣球的地方,才忆起手上的伤口被人踩了几下。 倒吸一口气,宋郃的手便从他的肩膀移到了右臂处,看着上面的血迹,忽的拉过他的左手,带着他快步往里走。 “府医已候着了,先治伤。” 陆白任他带着自己往小院里面走,穿过竹林,穿过小庭院,走进房中,宋郃将他带到床上坐好,自己则起身,站在一旁,喊道:“来人!” 一个中年男子提着药箱走了进来,看见坐在将军床上的男子,微一愣神,这才上前治伤。 提起陆白的衣袖,里面是白皙过分的肌肤,却又不显得娇嫩,而是苍白的很。陆白也跟着看过去,府医正摸向他伤口绷带的地方,微微刺痛。 上面的血有些已经僵住,不少地方还在流出,宋郃只见雪臂上红白耀眼的过分,视觉的冲击让他的内心一怔,稍稍失神。 不久,府医就重新上了药,并嘱咐不能洗澡碰水之类的话。 陆白一一应下,感谢万分。 待府医走后,宋郃站在一旁看着他整理衣服,那伤口…… 于是问道:“你何时受的伤?” 陆白的手一顿,轻笑道:“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曾护理,所以好的慢。今日之事,多谢将军。”他抬起头,表示谢意。 宋郃摆了摆手,“无妨,只是路过。” 只是路过,他只是路过,然后瞧见自己受了伤,就发善心将自己带回来治伤么……陆白眨眨眼睛,疑惑的看着宋郃,那时明明子晋和小妹都在,怎的就将自己交给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这倒是纳闷的很,不过他也不想在意,点点头,诚恳一笑:“谢谢将军。” “将军。” 宋郃:“?” 陆白起身拜了一下,说道:“今日有劳将军,草民也不敢多留,这便告辞了。” 宋郃点点头,嘱咐道:“你好好养伤。” “是,多谢将军挂怀。” 陆白告辞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被叫住,身后有人疑问,他只听见冷冽沉静的声音,他问:“陆子奚,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做什么动作吗?” 陆白:…… “笑得太假,你可知道?” 陆白闭了闭眼睛,后睁开时里面闪过几许清冽,仿若荷上露珠,阳光侵染。他道:“佛说,天地万物于红尘中走过,唯遵循的,莫过本心。” 宋郃轻笑,扬眉勾唇:“哪个佛说的?” 陆白踏出门槛,似是疑惑般皱着眉毛,忽又释然,清言:“心佛。” 话刚落下,他就离开小院,直直往外面走去。宋郃坐在房中,还回荡在空气中的‘心佛’二字,仿佛拉着他的心脏,微微抽离。 什么心佛,什么本心,不过是隐瞒了自己的伤势,那手臂上的伤口明明便是当初救母亲所受,一个小书生而已,本该是娇弱惯了的,怎到了陆子奚身上,就成了不攀强权,不倚富贵了呢? 真真是可笑,不过……他那样的性子宋郃倒觉得颇有良士之风。 宋郃勾了勾唇,想起第一次见着陆子奚的模样,那样的笑容,才是他该有的,笑靥如花,美不胜收,只是,身子太过单薄了。 ☆、车轿被劫 陆白回府,毫无疑问的便是又被那兄妹俩调侃了一番,他颇觉无语,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你们整日在想些什么,我与将军同为男子,有何可说?” 陆子晋不羁一笑:“这不是将军对你太好了么,明明你们才见过一面,他就这样关心你,哪能让我们不往那种地方想,是吧,玥儿。” “对呀,军营里面经常都有这样的事。” 陆白扶额:“小妹,你一个闺中少女,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陆玥一指陆子晋,“哥哥说的。” 陆白朝他瞪眼,陆子晋做摊手无奈状:“军营本就有,都是一群大男人,相处久了有些自然会情不自禁呐,这有什么稀奇。” 他攀着陆白的肩膀,贼兮兮的说道:“宋将军都快三十了,上次我们几个人都还在讨论将军是不是喜好男色,所以才不成亲的。子奚,你说是不是……” 他幽幽的声音传进陆白的耳廓,本来没有关系的偏生被他说得有什么一样,陆白恼羞成怒,推开陆子晋,当即啐道:“说什么胡话,你竟然还敢妄言主将,当心被他知道。” 陆子晋撇着嘴大喊:“哪里只有我,那些个将领说的可比我还真。” 这时,陆玥蹦到他们中间,恍然大悟般的说:“哥哥,你说将军该不会真的对子奚哥有意思吧。” 陆玥笑嘻嘻,陆子晋自然也是阴阴的笑,陆白拧眉恼怒:“意思什么,别胡说了,我要休息,你们快回去。” 说罢像是快要摆脱一般连忙进房间,关门的时候还恨恨的他们两人一眼,那番无奈又羞怒的样子惹得两人大笑不已。 陆白躺在床上做死尸状,看了看天花板,又望了望窗外,后又看向手臂,衣袖上面的血迹还在,他又像挺尸一样坐起来,重新换了件衣服,唤来园中的丫鬟,将血衣带下去洗净。 如往常一样看了会书后,再次躺到床上。一上床就感觉到浑身酥软极了,嘲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越发颓废,身子渐渐不行,这样可不好,他思索着是应该多到外面走走,锻炼身体。 两日后,他去找陆子晋相约去暖庄。 暖庄在京城郊外,是一庄温泉,属于京城洛氏商行,常年冬季都有不少大户人家前去泡温泉。昨天,他听得外面有人说起,就起了这个念头,觉得浑身软软的无力难受,就想着泡泡温泉,念及郊外地势不好,也可以顺路活动活动筋骨。 打好这个念头之后便去找陆子晋,却没有看见他。 回来的时候遇见陆玥,问起才知是去了军营,陆玥一拍脑门,想起有个大事儿险些忘记告诉陆子奚。 “子奚哥哥,哥哥走的时候说了,让你醒后就去找他。”陆白以前是习惯早起读书的,加上从前总是去书院教书,自然不能比学生们还晚,只是当时不用往日,他身子渐弱,整天也学会了赖床。 所以,陆子晋早上走的时候他还正在和周公下棋。这下听得陆玥所言,他有些吃惊:“军营,那里可以随便去么?” 陆玥摇摇头一脸迷糊:“我也不清楚,但是哥哥留了轿子的,说子奚哥醒了去就行了。哥哥早上莫名其妙,胡乱说了一通就走了。” 陆白点点头:“我知道了。” 陆子晋做事一向都是这样,陆白也没有多想,出了门果然看见了轿子停在门口,而驾驶的人是子晋的贴身小厮。 “二少爷,请。” 陆白上轿,心想着也不知道是何事竟然要他去军营,那个地方应该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去的。但疑惑是疑惑,他并非放在心上,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着,不一会儿,就躺在软塌上昏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马蹄声震醒的。他揉了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眨巴两下之后掀开窗纱,问外面的小厮。 “小林,发生什么事了?” 小林一边驾车一边往后面看,说道:“二少爷,后面好像来了一大批人马,不过与我们无碍,军营还有些远,少爷再休息会儿吧。” 陆白‘嗯’了一声后让小林注意驾车,然后放下帘子又准备睡觉,顺便感叹一下为什么军营会在这么远的地方,若不是小林在,他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到哪里了。 这边驾车往京城北部郊区的军营里赶去,而在车轿后一百米处,一个壮年男子急促的喘息,对着身边的女子说:“雲儿,前面有一辆轿子,我们快过去。” 女子望着他坚定的点点头,然后两人一路奔跑,往车轿那边去。 陆白依旧睡着,此时却是被惊醒,刚准备喊话小林就感到身子一阵旋转,天旋地转之间,他在轿子中坐不了了,落在一旁的软塌下面,额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 “嘶……” 陆白捂住额头,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小林,小林!” 他爬起来,赶紧往车轿外面去看,却听见外面小林尖叫一声,然后轿子就稳了下来,速度变快,风一般的往前跑去。 这时候稳了,陆白才站得好,捂着额头掀开车帘,前面马上赫然坐着一男一女,正疾驰在山路上,不知要去何处。 陆白吸了口气,朝前面大喊:“喂!你们是谁?!” 前面的男子听见声音,头转回来望了他一眼,却又一言不发的转回去,继续赶着车。车速很快,陆白打开帘子,外面的风吹的他脸颊刺痛,刮着他的脸难受极了,没办法,他只好关上帘子回去。 靠在里面挡着风,凭借纱帘的缝隙看向外面的两人。 那似乎是一对恋人,男子一手驾马,一手揽着前面人的腰,紧紧的保护着她,应该是……很相爱的一对恋人。 想想也不像是坏人,刚才那男子转头时可以看见是个敦厚老实的江湖之人,长得高大魁梧,看起很可靠。不过这只是他一眼而见后的想法,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他总不可能跳下轿子逃开。 索性就好生生的坐在轿中,看看这两人是何目的。 还有小林,不知道是否安全。他想着想着,思绪又飘远开来,这下吃了这么大一惊也睡不着了,翻了翻轿子中的暗格,找出一本书来读。 ☆、误会而已 小林正在驾车,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声音,竟觉得有些不安,稍个愣神,没有看清前面的路,一块大石头便绊住了轿子,轿子一阵翻转,他尖叫一声落在地上。 想着上面还有二少爷,他赶紧爬起来准备收拾一下车,忽然之间,一阵风刮过,他一惊,原来是一对男女几步飞向车轿,两下坐在马上,也不说话便拉着缰绳,将马偏转了一下避开石块,等到车子稳了之后,就驾着车飞一般离去。 小林惊吓不已,里面还有自家的少爷,可前面的人已经离开的无影无踪了,他哪里还找得到?当即晃了晃神后,急忙屁滚尿流的跑回去,报告这一消息。 陆子晋站在军营外面,左走走,又走走,眼睛左晃晃右晃晃,嘴里不停的嘀咕。 “这子奚怎么还不来,都这么久了,将军……”他眼睛瞥了瞥里面正安坐喝茶的宋郃,“也不知道将军找子奚做什么,神秘兮兮的真是。” 他想起昨天下午被将军找来,说什么今日要见到子奚,要他将子奚带来,结果他忘记了子奚又睡懒觉的习惯,就自己一个人跑来了。 将军已经坐在那里一上午了,也没有吩咐他做什么事,真是,奇怪。 他一边看将军,一边望来时的小路。这个时候,远远地有一个人跑了过来,到近处看时才知是自己的小厮小林。 小林气喘吁吁,神色慌张,一看见他就忙得跑过去。 陆子晋疑惑的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子奚呢,他没有来么?” 小林快要哭了,将来时的事情全全讲了出来,陆子晋听完急得不得了,拉着小林恨不得马上飞过去找他。 “怎么了?”宋郃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走过来询问。 陆子晋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宋郃在,他连忙拽住宋郃,急急说道:“将军,子奚被掳走了!!怎么办啊,子奚弱不禁风一点武功都不会,也不知道会不会被……” 宋郃拧眉,心里仿佛一震,深邃的瞳孔中闪现一抹厉色,直射到小林,沉声道:“你说,他在何处不见的。” 小林被宋郃的眼神震到,哆哆嗦嗦的重新又说了一遍,然后十分忐忑的站在原地,似在等候发落。 宋郃想了想,忽然间转身跑去,再出来时,则是骑在一匹马上,疾驰远去。 陆子晋看着他骑马离开,也跟着上了一匹马往那边去。 宋郃骑在马上,拉着缰绳速度十分快,黑袍被风吹起,长发飞舞间他墨黑的眼睛里带着几许担忧和尚不明了的感情,胸腔里面闷闷的难受的很,他只知道,初听见陆子奚出事的一刹那,竟是恨不得马上飞到他身边,将他紧紧的抱住,保他安生。 小林说是在来军营的路上被一男一女驾着车离开了,这样无根无据,连那两人的相貌都没有看清楚,又如何去找。 都怪他自己,做什么要那个弱不禁风的人来军营。他不过是在训练的时候,看着低下壮士万千,忽的想到若是陆子奚来到这儿,该是如何的感受。 听陆子晋说那人最最崇敬自己这般将士,所以起了兴致,所以才这么急不可切。他吁了一声,马渐渐停下,脚下是一群马蹄的印记,再往前面看则是很明显的车轮印。 宋郃看着那车轮印记,拉着缰绳毫不犹豫的赶去。 尘土飞扬。 陆白还是坐在轿子里,前面两人自顾自的赶车,也不知要去往何处。他得了空闲,看了外面的人后就专心的坐着看书。 外面已经快黑了,陆白叹了口气,想到今天还没能去军营,就被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带走,且一赶车就是大半天,那两人也不休息片刻。 拿着书的手滑向肚子,忽然间传来咕咕两声,他的脸一红,抿了抿唇。 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 这个时候,前面的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在身侧拿了一个包,想了想,一把丢到后面,正中陆白的怀中,男人扬声:“吃点东西!” 然后就不再看他,对怀里的女子道:“雲儿,累了吗,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女子点点头,露出美艳动人的笑容,“好。” 陆白呆呆的看着怀里的东西,打开后见是几个厚饼,他扬唇笑了笑,“多谢!” 然后就拿出一块饼吃了起来,往常他是不会吃这种干饼的,因为他身子一直不好,平日里也不能吃太干燥的东西,否则就会伤胃。但此时他也没办法了,这几块饼没准就是那两人全部的干粮了。 陆白只吃了一块饼,将其他的放在软榻上,这时候,马车缓缓停下,两人从马上下来,朝着他来。 这个时候,陆白才看清楚女子的相貌,艳若桃李,清灵静美。 “是你?!”陆白惊问。 男人看着坐在轿子里一脸吃惊的陆白,后又望了望身后的女子,女子走上前,微微皱着眉头,疑问:“你是……?” 陆白说:“你是洛府的小姐。” “你……”女子听见他说后眼睛中忽的闪现一抹惊慌,然后仔仔细细的看了面前的儒雅书生,忽的睁大眼睛,说道:“我见过你,那次抛绣球就是你受了伤!” 陆白点头:“是我,你怎么会……” 这时候,那男人以为陆白认识他们,心下咒骂一声后连忙单手撑在车架上,将陆白的衣领一拽,将他发狠劲一把拖了下来。 陆白身子虚,踉跄着下车,被男人拽到身前,质问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陆白受不住他那样大力,喘着气说:“不是,我……” “阿青,别这样,我看他不像是父亲派来的人。”洛雲忙得过来,拉着男人让他放手,“上次抛绣球的时候他来了的,所以才认得我。” 齐青瞪了陆白一眼,这才放开手,陆白靠在车轿旁,喘气心里大呼自己怎么如此不经事了。将脸上又冒出的苍白感去掉之后,才道:“我叫陆子奚。” 女子想了一下,恍然:“你和陆尚书是什么关系?” “陆尚书是我伯父。” 听得陆子奚说后,女子一下子放下心来,对着他笑了笑,回身对男人道:“阿青,不用担心了,他不会出卖我们的。我听闻陆尚书一家皆是浩然正气之人,不久前我曾见过陆家小姐,与她相交不错。” 男人犹豫之后点点头,说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要去哪里?” 陆白道:“郊外军营。” 男人上上下下瞧了陆白几眼,怎么看都不像习武之人,洛雲见此笑笑:“陆家少爷现在玄武大将军麾下,陆公子你是去见他吗?” 陆白点头。 “好了,阿青,一切都是误会。”洛雲又对陆白道,“陆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受惊了。” 男人也朝着陆白躬身,正色道:“陆公子,在下沈青,今日之事,万分抱歉!还请公子莫要见怪。” ☆、情也永恒 陆白连忙跟着躬身回礼:“两位不必介怀,只是……你们为何如此匆忙?” 沈青和洛雲对视一眼,后沈青道:“此事说来话长。陆公子,现下天快黑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自然安然送公子回府。” 陆白看看天色,又见周围一片荒芜,乱石丛生,也不知是何地,只得点点头,跟着两人往前走。 沈青和洛雲像是常常野外露宿一般,十分有经验,不慌不忙的将车轿系在一棵大树下,用荒草覆盖住一部分,然后找着一个山洞钻了进去,陆白也跟着进去,一进去便有许多尘沙飞到他的口鼻中,让他一阵咳嗽。 沈青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扶了扶陆白有些摇晃的身躯,问道:“你没事吧?” 陆白摆摆手忽又掩住口咳嗽两下,才道:“没、没有,只是身子比较差罢了。” 冬天的夜晚冷得很,瑟瑟的风呼呼的刮进洞中,卷起杂草落下,三人抱了一些草料铺在洞口处挡住狂风,洞里面也架起了一堆杂草,开始生火。 三人围在火堆面前取暖,陆白看着倚靠在一起的男女,男人温柔的包住女子的手轻轻揉搓,女子靠在男人肩上微微浅笑,他不由得一怔。 忆起两日前的抛绣球一事,陆白犹豫措辞之后问道:“敢问两位,是有人追杀么?” 两人一愣,没有想到他会多管闲事,互相望了几眼之后却依旧犹豫不决,倒是洛雲先是对他一笑,后叹了口气。 陆白道:“我没有恶意,洛小姐,沈公子,两位是有苦衷的对吗?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是否与两日前的绣球招亲有关?” 陆白很是清楚的看到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两人的惊讶以及逃避,他顿时了然。 先是讶异,后转念一想,然后问道:“你们是私奔么?” 被一个外人说出这般羞耻之事,洛雲一个姑娘觉得羞愧不已,然则这又确实是事实,无法反驳,她脸一红垂头靠在沈青身上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沈青一怒,拧眉道:“什么私奔!我和雲儿真心相爱,为何不能在一起!你们这些迂腐书生,只知道讲礼讲礼,却不知因为那些个劳什子礼节害了多少痴情人!” 他这些话虽是在说陆白,自然也是在反抗洛老爷的□□和迂腐。 沈青生气起来很是吓人,一张并没有多俊美的脸倒因着浑身的戾气变得霸气骇人。洛雲赶紧安抚他。 陆白并不怕,继续徐徐诱道:“聘则为妻奔则妾,你这样做,是想要洛小姐为人妾,还是说,得到她之后还想再娶一个良缘。” 陆白虽然说得很不近人情,但这确实是事实。沈青听完后一震,他一介粗人哪里知道什么聘什么奔,忙道:“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我想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有雲儿一人!” 他忙得拉住洛雲说道:“雲儿,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说的慌张,神情慌张,语气慌张,洛雲微笑的看着他,了然一笑,满是温柔。 “我知道的,阿青,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懂,怎么会骗我?” 然后洛雲又看着陆白,说道:“陆公子,我信你的话,但我更信阿青。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比的沈青,没有一个人能比他对我更好,什么妻为妾,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他一人,都说山无棱天地合,我却不想让他发誓,他好我就好,他笑我便笑,他哭我就给他温暖,他疼我恨不得将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 洛雲说:“我这样对他,阿青亦是这般对我。人生在世,能够遇见一个相互喜欢的不容易,何必在意俗世纷纷扰扰,惹得心头不安。陆公子,我说的对吗?” 沈青握住她的手,紧紧地不放松。 洛雲回握,暖心至极。 陆白忽然间粲然一笑,释然道:“如此,却是我狭隘了。洛小姐弱质女流,心胸宽广坦荡更甚男儿三分,陆某自愧不如。” 洛雲道:“公子夸耀了,能得公子理解,我和阿青便是放心。” “那你们打算去哪,我想洛老爷不会罢休的。”陆白说。 沈青摇摇头,有点头道:“天大地大,径自漂流,我总会找到一个地方,和雲儿平安平凡的生活在那里。” 陆白疑问:“难道你们没有想过让洛老爷接受吗?无论如何,洛小姐都是他放在手心上的明珠,若是洛老爷同意,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婚事,岂不乐哉?我见沈公子凛凛浩然,绝非池中人,明媒正娶并非难事。” 两人静默。 陆白亦是等候回答。 片刻之后,沈青伸手拾掇了几下火堆,看着火星闪耀,闭了闭眼,才说道:“如何不想,如何不愿,只是,难上加难。” “为何?!”陆白惊问。 为何,只因为—— 沈青本是江湖草寇之子,父亲沈至结了许多兄弟在京城偏远的小村边落草为寇,占了一座山成为了山贼,整日在那收取过路费或者是‘劫富济贫’。惹得山下百姓苦不堪言,却又无能为力。 就这么过了十几年,沈青长大了,沈青天资聪颖,再跟着父亲和各位叔伯习武之时又研习文理,看了不少书籍,渐渐识了事,于是不满山中众人的行为,向父亲提议解散山寨。 父亲自然不肯,又过了多少天,他们将目标对上了正准备出郡采买的京城洛氏商行。 一切便如同很多话本子上所说,山贼们为了夺取钱财杀人无数,沈青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赶紧制止,也不过只救了洛雲和洛老爷两人。 当时跟随一起出郡的仆人皆被杀死。洛老爷见一少年救了他们,自然满心欢喜,可到后来得知这少年是山贼之子,厌恶之情顿生。 不日之后,洛老爷青来京城巡抚,端了山贼一窝,洛雲死死恳求之下,逃走了一部分人,其他的被抓进牢中问斩。 冤冤相报何时了,终是因果往复。 偏偏洛雲却喜欢上了那个伟岸少年,一个喜欢,变成两个人的喜欢,再也逃不开。洛老爷之后,想尽办法分开两人,又是追杀又是抛绣球成亲,可到底抵不过两人间的感情,于是开始了这逃亡之路。 洛雲说:“我一直觉得和阿青是有缘的,我们之间,连接着两家人的鲜血,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他不能丢下我,我也不能逃开他,这是缘分,也是宿命。” 陆白看着那女子正定自若又满腹深情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们,曾经介怀过对方么?” 洛雲说:“当然有啊,怎么不会,但那都是过去了,再苦的难关我们都经历过,那些对错又算得了什么?” 沈青说:“山河破碎,情也永恒。” 山河破碎,情也永恒…… ☆、月下深林 陆白是听着这句话睡着的,一整个晚上都在想,他竟然有幸,能听见这样的故事。那他该做些什么,两个人之间是跨越了多少鲜血才有勇气走到一起,他能不能帮帮他们,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没有经历过感情,人生唯一的情感经历来自于阮昼对他的执着,此时,他抬头看了看半倚在另一边的两人,相依相偎,能得所爱,赋予毕生。 夜晚寂静,有人安眠,有人焦虑。 “将军,那边有烟火!车轮在这儿就消失了,子奚一定在不远处!”陆子晋激动的指着远处山洞对宋郃说道。 他们两人来得太急,竟忘记了带队人马一起来搜寻,此时,孤立无援的两人人手一火把到处找着,若不是看见了这车轮消失之地,竟不知道还要找到何事。 宋郃将火把往远处伸了一些,瞧见那燃着青烟的山洞,立马往那处走去。陆子晋随之跟上,据小林所说,当时除了一男一女之外还有许多马蹄声,极有可能还有同伙。宋郃放轻步子,子晋亦步亦趋。 快要到山洞的时候,宋郃耳朵一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他连忙俯身,拉住陆子晋两人躲在草垛下,静观其变。 “老大,那山洞有动静,会不会在里面?!” “应该是,这么晚了,他们总要找地方休息,你们几个,给我仔细着,千万不要伤到小姐。” “是,老大!” 草垛下,陆子晋疑问:“他们在抓人?还有小姐,搞什么鬼?” 宋郃道:“小声点,再看看。” 这时候,那一队人已经靠近山洞,忽然之间,山洞中窜出一个男子,提起剑对着四周围住他的人,一身凛然。 “臭小子,竟然敢拐走我家小姐,还不受死!”有人说。 沈青反手一剑:“废话少说,动手吧。” 说着,就拿着剑开始对付周围的人。场面一片混乱,全是刀剑相击的声音。洞中的洛雲急得不行,也拿起一把剑准备冲出去:“不行,我不能让阿青独自面对。” 陆白连忙拉住他:“洛小姐,你千万别冲动。” “这不是冲动,阿青上次的伤都还没有好,这次来那么多人,他怎么对付得了。” 陆白急急拉住:“可是沈公子说……” 洛雲忽然间怔住,定定地看着陆白,一字一句道:“陆公子,若有一日你得到一爱,便会知道,再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陪伴’二字。” “我要和他一起,陆公子。” 陆白愣住,轻笑一声放开手:“好。” 然后洛雲笑了,提着剑冲出去,陆白没有武器,两手空空的跟着她出山洞。 外面正打的激烈,洛雲出去后也开始出剑,但那一队人显然有了顾虑,一人喊道:“小姐……” 洛雲跑到沈青身边,回道:“别叫我小姐,父亲真的要你们杀了我吗?” “小姐,我们只杀沈青一人,老爷请您回去。” 洛雲道:“我不会回去的。” 沈青拿着剑指着其中一人,“我沈青堂堂正正,这一条命原本就该还了两家的恩怨,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要带雲儿走,你们何必再说废话,要动手就来吧。” 队老大冷哼一声,招呼下属吼道:“不用对他客气,给我上!抓住沈青带回去!” 这时,正跌跌撞撞出来的陆白刚好看见两方对峙的一幕,他惊慌失措,赶紧跑过去,挡在沈青洛雲身前,咳了咳,一本正经说:“稍、稍等……”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陆子奚 作者:遑宁 第4节 草垛下宋郃的心一紧,手不由握紧,死死拽住。 陆子晋嘘着声音大惊:“子奚,是子奚,他做什么?!” 陆白的脸在月光下更显苍白,瘦弱的身躯让人觉得这人该是很软弱的,可他偏偏站在一堆拿剑的人面前,全无惧色。 沈青抓住陆白将他拉过来:“你干什么?” 陆白面对沈青的时候有些矮,他想了想,踮着脚凑到沈青耳边悄声道:“别担心,我有办法,一会儿,我喊走的时候赶紧跑就是了。” 沈青拧拧眉头,有些不放心,陆白看了一笑:“看我的。” 说罢,就又站到两方的中间,准备说话。 刚才陆白的动作被两个一直关注他的人看在眼里,陆子晋张大了嘴巴,指指陆白:“天,子奚刚在做什么呀,他们俩……” 宋郃见他这样激动,忍不住道:“胡说什么!” 虽是这样说了,但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只好当自己看错了,咬咬牙继续观望。他不知道,自己刚捏紧的手越发紧了,上面筋骨泛白。 陆白愣生生的站在中间,一人问:“你是何人,不想死的就快滚开!” 陆白看着他们:“在下陆子奚,只是一介书生。今日偶逢各位大侠,想来长长见识。” “哈哈哈,还长见识,你这小书生倒是有趣。不过若是怕死就快走开,省的老子们刀下无眼。” 陆白忽然间指指他们身后,道:“听说,这山头早些年死过许多人,每到夜晚,都会出来觅食,欸……” 陆白话锋一转,似乎是被什么痴迷住,幽幽说道:“这位兄台,你为何飘在那里,可是生前家人们未尽本分烧香拜你么?” 众人吃吃顿住,陆白的声音很轻很柔,但配合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尤显阴森。 陆白又说:“你们快回头看,那人好奇怪,怎么过来了……别,你先别过来,这里没有香钱,别找我们啊……” 众人骨头里都是一酥,冷颤着回头,却只看见幽深的山林。 静,再静。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都知道自己被耍了,恨恨的急忙转身,却见陆白从袖子中抓出一把什么东西,往前一洒,然后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了。 陆白大吼一声:“快走!” 然后就推开前面挡着他的一人,赶紧往前跑去,沈青反应过来,也拉着洛雲跟上。 那些人眼里进了沙子,使劲儿揉着眼睛,嘴里咒骂,等看清楚一些之后赶忙追去,气势比刚才还发狠。同一时间,宋郃和陆子晋几步起来,追上。 陆白身子弱跑不快,几下就被追上,那老大发话:“你们给我抓住他,其余的跟我追沈青!” 洛雲见他被围住,喊了一声:“陆公子!” 陆白喘息大喊:“你们先走,别管我!”然后就被几人团团围住。 这时候,沈青他们离他已经很远了,本想回来,却又见后面追的紧,而此时,宋郃正好跑过去,将陆白一把拉住,沈青见此,不再回头,拉着洛雲快步飞走。 陆子奚,今日之恩,有缘定报。 林子里面陡峭的很,陆白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拉住他的人是谁,就心慌之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脚一崴,身子斜下,滚落在地上。 恰好那处正是一个斜坡,他一倒在地上就跟着滑下,宋郃拉住他,赶紧将陆白护在怀里,抱住不放,两人一瞬间落下,不知所踪。 ☆、坠落山崖 陆子晋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坠落下去,他连连趴过去看,却只见得下面荒草丛生,似是一个悬崖。 “子奚!将军!” 他坐在地上,手颤抖着,虽然他的将军是全天下最无敌的人,可落下悬崖又有什么机会生还!后面的人听见他喊‘将军’,面面相觑。 “什么将军,哪个将军?” 陆子晋幽幽转身,咬牙切齿:“玄武大将军,宋郃!” “什么?!”众人大惊。 陆子晋赶紧回京,此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否则惹得那些官员没准又有话说,他先去禀报给了宋郃手下大将安齐远,安齐远大惊后顿顿心神,派遣将士暗暗搜索。 安齐远还没敢将此事告诉宋夫人,只道将军去军营暂住一段时间,所幸宋郃常常一去军营就是好几天,宋夫人倒没有觉得奇怪。 接下来,不少人马就到了那个山林,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山下河边。 正昏迷中。 宋郃双手紧抱住陆白,将他侧压在身下,陆白的头被护在宋郃的胸口处,两人的身体交缠在一块儿。 昏迷中的陆白眉毛一动,紧紧皱起,动了动被压在地上的右臂,感觉到疼痛之后缓缓睁开眼睛,刚一睁开,就感觉浑身温暖极了,他一动,才知是被人抱住。 他一慌,连忙动了动身体,抬头一看,竟是宋郃。 昨晚的记忆还在脑海中,他知道自己跌落山下,也知道被人抓住却连累两人都掉下去,只是没有想到,昨晚救了他的人,原来是他。 被宋郃抱住,他双手都动不了,抬头看了看他,见他尚在昏迷,眉头紧锁,额上还有一个正在渗血的伤痕,想是落下时被树枝所划。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不雅,他心里别扭的很,开口唤道:“宋将军,将军,将军……” 这样喊了几声总算将宋郃唤醒,他猛地睁开眼睛,里面的厉色吓了陆白心头一跳。 陆白怔怔然:“将军……” 宋郃才想起现在在哪里,低头看着怀里的陆白,忽然间起身一推将陆白压在身下,他手覆上陆白的脸,皱眉道:“划伤了。” 陆白一笑:“不疼。” 宋郃一直盯着他,盯着盯着在看见陆白笑容的一瞬间额头忽然传来一丝同意,他‘嘶’了一声,一手捂住额头。 陆白忙的起身,坐在宋郃面前:“将军怎么样,我帮你看看。”说完后,他就拉开宋郃的手,微微跪起身,高了宋郃半截,用手按了按伤口的周围。 宋郃眨眨眼睛,陆白低头问:“疼么?” 陆白关怀的问,声音浅浅落入他的耳间,宋郃看着他的唇微微张开,咽了咽口水,无言。 陆白还以为他是痛得很,忙的就要起身:“我去找找草药帮你敷一敷。” 宋郃在他起来的时候连忙将他拽下,陆白一个不慎,跌下来,刚刚好就要落在他身上,宋郃堪堪接住,一手搂住他的腰,陆白又落进了他怀里。 陆白惊慌抬头,像个受惊的兔子,宋郃缓缓垂下头,说道:“不疼了,我没事。这点小伤我浑身上下都是,你不必挂怀。” 两人离得太近,呼吸都相连在一块,太过暧昧,陆白脸一红,从宋郃怀中出来,咳了咳,说 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宋郃站起来,却是忽然一个踉跄,他看向双腿,才发现定是崴着了。也幸好他常常在外武练,掉落下来倒是没有多大的伤。 陆白赶紧把他扶住,“你的脚受伤了?!” “只是崴着了,我们先走走,看掉到什么地方了。”说完,宋郃就不动声色的拉开陆白,之后也不看他,径自一拐一拐的往前面走去。 陆白站在原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宋郃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间停下,眼睛转了转,倏地转身,看着不远处河边正低头不语的少年,沉声道:“你还不来?” “啊?”陆白扬扬嘴角,快不跟上去,“哦,来了。” 陆白跑到宋郃身边,盯了盯他歪着的脚,想了想,还是决定扶住他,于是一把捞过宋郃的手臂,他紧接着凑过去扶着,“走吧。” 宋郃鼻子里浅浅的哼了一声,往前走去,低着头,嘴角微微勾起,亦是不动声色。 经过两人的一番勘察,依旧没有找到上山的路,前几日下过雪,如今化雪之后,山上的土地都像是泥一样,脚一踩上去就会滑到。 本是冬日没有树木,可这地方倒是丛林密集的很,陆白一一看过,发现这些树正是四季如一的万年青,而那些灌木草垛之类,也是事宜冬日的。 这里果真是个好地方,这样子看来,倒是四季如春了。 这里能常常开发出来的话没准会惹得许多人前来,那不就又成了一富庶之地。 等等,开发?? 陆白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指头点了点宋郃的手臂,一脸的兴奋,说道:“这里,这里该不会就是……” “暖庄。” “是暖庄?!” 异口同声,却是一人惊讶,一人平静。 陆白微张着嘴,诧异的疑问道:“你早就知道?这里真的是暖庄么,难怪那河水还没有结冰,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温泉吧,而那暖庄的水便是从此引进的!” “你还不算太笨。”宋郃说。 囧。陆白难得的露出一个搞怪的表情,却是一闪而过,宋郃并没有捕捉到。 “如果是暖庄的话,那便好办了,这样,我们就顺着河流的下游走,应该就能到了。”陆白点点头很是肯定的说道。 “将军,我们赶紧走吧,也许能在天黑前赶回去。” 陆白望望他,等宋郃说话。 宋郃面色不动,深邃的眉眼却隐隐带着怒意,他看着欣喜异常的陆白,忽然间往后躺去,整个人仰躺在地上,闭上双眼,还甚为舒适的将两手伸在两边伸了个懒腰。 “脚痛,不想走。” 陆白瞧了瞧他的脚,看着宋郃的身板,吞了吞口气,大义凛然道:“将军是为我受的伤,我背将军回去。” “你?”宋郃轻笑,上下左右盯着他的身子,撇撇嘴摇头:“不信。” 陆白急切的往前走几步,挨着他的身前,“我说真的!”说完,他甚至还略微蹲在地上,指指背,“将军?” 宋郃看着他这般痴的模样大笑,眼见着陆白就在面前,他当即一想,立马如同利箭般窜起来,一把捞住陆白的腰。 陆白身形不稳,堪堪落下,被宋郃带到自己身边一并躺下。 接下来,他手脚并用,像个猴子般扒住陆白僵硬的身躯,咂咂嘴,咕哝两句:“累了,不想走。” 陆白眨眨眼睛实在是不明白送大将军的套路,挣脱着想要出来。 “将军,将军你……” 宋郃‘嘘’了一声,闭上眼睛在他耳边说:“我睡着了,别说话。” 陆白翻翻眼皮,无奈:“这……”算什么? ☆、玉口胭脂 山下湖水中,虽是冬日,可湖水尚未结冰,上面甚至还冒出热烟,看着就是温暖过分。 湖边小树林中,小树林一从丛草灌木林间,灌木林间有两人并排而躺。高大挺拔的男子半身压在身边瘦弱的小书生身上,小书生身躯僵硬,微微缩成一块儿。 四周静谧异常,小书生又一次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两人的造型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着上空树叶间的缝隙,顺着延伸到天空,原来已经午时了。 眼睛一转一转,转到身边号称威震八方的大将军宋郃身上,张张嘴:“将军。” 身旁人并未回答。 陆白却知道这人早已醒来,又说:“将军,可休息好了?” 宋郃眯眯双眼,正对上陆白侧过来的眼睛,他手脚更紧了一番,极为舒坦的吸了一口气后又吐出,感叹:“还没有。” “将军还想在这儿玩多久?” 宋郃又闭起眼睛,答道:“多久,多久……”他忽的裂开嘴角呵呵一笑,“天长地久如何?” “别开玩笑了。”陆白道。 宋郃闻言总算是放开了他,却是半身撑起低头俯视着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怎知是玩笑,谁又能说这不是事实?” 宋郃说:“本将军见此处丛林长青,四季如一,风光秀美,绝代天成。若能偕一书生常游此地,岂不乐哉?” 陆白转过头不看他,“我与将军萍水相逢。” “你说,萍水相逢……”宋郃痴然一笑,萍水相逢么,“可我怎么觉得与子奚倒是缘自天定。要我算算吗?” 陆白并不说话。 宋郃依旧撑着手,想了想说道:“先是因为我母亲,你出手相救,我欠你一恩。后来你被我请入府中,还有那件衣裳,再是一缘。嗯……我再想想,哦!后来,你和子晋在伏安街偷偷尾随我……” “停!”宋郃还没说完陆白就猛地转过头盯着他,什么尾随,哪里尾随了,不过就是遇上了他买玉钗么。 还有前面,什么恩,又什么缘,明明是正儿八经的事,怎的在宋郃口中就成了暧昧分明?! “宋大将军,你这是胡说八道,断章取义!” 宋郃作势诧异道:“哦~我却以为是子奚玉口玲珑,能言善辩呐。” 陆白:“……” “只是这口,是真的能言,还是假的善辩,如今还是不能分明的。”宋郃自顾自点头说道。 陆白气道:“陆某今日才知道,传说中文武双全的宋大将军却真真是一个文不达意,断章取义,辞不……” “断章取义你说过了。”宋郃笑着插嘴。 陆小书生脸一红,死撑着继续说:“宋将军你简直……” “我说那玉口玲珑却是要试试才知名可否属实?” 宋郃话音刚落,就俯下头攫住陆白隐隐发红的双唇,一瞬间,脑中有什么东西急速穿过,不留痕迹。 四唇相贴,陆白身子一颤,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他。宋郃并没有更进一步,只是贴在陆白唇上,轻轻滑移。 像是在品尝人间佳酿。 陆白嘴唇发颤,猛的一把推开他,宋郃稳住身形没有倒下,坐在他面前仔细盯着陆白的双唇,泄出一声轻笑,眯着眼睛感叹:“似乎,真的是名不符实。” 陆白伸手搓了搓嘴巴,瞪着眼睛拧着眉头。 “原来不是玉口玲珑,而是……玉口胭脂……”宋郃邪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俯下身似乎又要过来。 陆白当即推倒他,嗖的一下站起来,咬咬牙道:“你不走算了,我自己走!” 说着,就小跑着离开这里,走的时候还回眼瞪了他几次才消停。 身后传来稀稀落落的草丛声,宋郃一直没有回头看他,听见后面再也没有声音之后,忽的一笑,连眉眼都在发亮。 他摸了摸嘴唇,又仰躺在地,眼睛一闭,像是睡着了。 陆白一路小跑,穿过刚才的小树林,再次来到小河边,河中的水在冒烟,摸进去的时候很温暖,陆白站在河边,看着水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脸颊发红,双眸闪烁不定,陌生极了。 刚才宋郃对他做的事,和当年的阮昼又有什么不一样,阮昼喜欢他,所以那样做,那宋郃又是为什么,单纯的有趣好玩么? 当年他有未婚妻,遵循礼义廉耻从不给阮昼回应,况且他不喜欢阮昼,自然不会有那种心思。可如今,他没了婚约束缚,宋郃的一吻却让他神思不定。 真的是,没有了束缚的原因么……? 想那人是堂堂的玄武大将军,是自己尊敬佩服的君子大丈夫,他很想和宋郃做朋友,但是,朋友之间怎么会那样亲密,宋郃对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白想的心里烦闷,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湖水,看看树林,最终还是妥协,托着小步子回去。 宋大将军腿受伤了,是因为他受的伤,他再怎么也应该将他好好地送回去,而不是让他‘自生自灭’。 回到刚才的地方,果然看见宋郃正仰躺着躺在地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咽咽口水,走过去蹲下身喊道:“宋将军,您到底要躺到什么时候?!”陆白都用了‘您’字了,可见他现在是有多无奈。 宋郃哼哼两声,眯眼看他:“你怎么回来了?” 陆白斜眼一瞪:“将军还没睡好么?” “没有。”宋郃实话实说,再次将陆白扯过来躺到身边,再次将自己身体压过去,只是这一次,宋郃压的更紧,靠的更近。 “该睡午觉了。”宋郃说。 陆白气急:“将军!” 这一声像是隐忍般吼出来的,陆白气的不行,偏偏宋郃一脸无畏,脸凑过去在陆白耳边说道:“累了,午睡。” 累?躺了一早上了还累,陆白说什么都不信,将脸扭过来正要好好‘教育’一番。 偏偏刚才宋郃靠的太近,连呼吸都落入陆白的耳间。他一扭头过来的时候,嘴唇刚好碰在宋郃的脸上。 宋郃心下一喜,忙的动一动,四片唇再一次相贴。不过这一回,宋郃看来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宋郃喃喃:“你自己送过来,本将军就不客气了。” 说完,一只手臂搂着陆白的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颈后压住陆白的后脑勺,将他死死抵向自己。他的唇紧紧吸吮,舌头探进去开始在他的齿缝间伸缩扭转。 侧着的身子实在难受,宋郃一边吻着她,一边调转位置,翻身起来将陆白压在身下,他双手则撑住地面,两人下身相抵,嘴唇相接。 ☆、情之一字 相濡以沫。 相忘于江湖。 陆白的脑海中冒出这段话来,他承受着宋郃狼一般的掠夺亲吻,他的舌尖在自己嘴中翻滚试探,牵出两人的津液,仿若恋人缠绵。 想挣脱却抵不过宋郃力大过人,他睁大眼睛望着上方沉迷亲吻的男子,竟有些恍惚。他亲吻自己,是因为喜欢,还是其他的。 他不知道,却很想知道。他不想自己被当作替身,更不想自己是谁的玩物。 陆白心里惨然一笑,他没有想过,此时的自己第一关注的竟然会是这种问题,察觉之后羞怒异常,却因为宋郃几乎探进喉间的舌头发出一声闷哼。 “唔……嗯啊……” 这般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陆白脸色通红,猛地闭上眼睛。宋郃自然是听见了,越发用力亲吻,撑在地上的手拿起来捧住陆白略带小巧的脸颊,他微微偏转头部,再一次沉迷在这玉口胭脂之中,不想出来。 宋郃这些天一直在想,为什么在看见陆白的时候会有一种迫切,想要拥他劲怀,毕生呵护。 他很难明白自己的感情,但深深的知道,这种心思和当初安齐远遇见他娘子时一模一样,若硬要说区别,那就是他更深,更迫切,更欣欢不已。 和陆白认识没多久,却在第一眼时就觉得惊艳。他后来都还在想,为何会看上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书生。后来的一段相处,他每每见着时,便是心跳不已。 直至昨日,他听见陆白被掳走的那一刻,心中好像有一把剑横穿而过,剑落之时,血流满地。惊慌,失措,焦急,渴望。 突然离的陆白那样近,他手脚并用搂住他,开始有了一个念头,他想吻他。 吻住那张言辞玲珑的小嘴,他就会知道,自己对于陆白,究竟是何心思。想了,他自然是做了,于是他沉迷不已,他明白,自己怕是情根深种了。 真的,感情确实是个奇怪的东西,他这么多年来不停等待自己的姻缘,母亲朋友也为他不动声色的找来许多女子,他偏偏全都看不上眼。 本以为他还有的是时间等,却没想到,如今便是让他等到了。 捧住陆白的双颊,他嘴唇渐轻,开始缓慢而轻柔的甜腻,“子奚……” 陆白被他的一声轻唤怔住,呆呆的睁开眼睛,眼里是朦胧般的疑惑,辅一抬头,就看见宋郃深邃瞳孔中的宠溺。 “子奚……” “子奚……” “子奚……” 一声声的轻柔呢喃,宋郃像是着了魔般重复,眼睛望着身下的人,期待他的回应。然而陆白并没有回应,回应他的来自远处的一声惊叫。 “阿青,那不是陆公子么?!” 陆白一听见,忽然一个激灵,眼眶睁大,猛地推开宋郃,踉跄着站起来,一脸无措又急于解释般望着后面的两人。 “陆公子,真的是你?!”洛雲大喜过望。 陆白见是他们,又见两人毫发无伤,自然也是欢喜不已,不动神色的低头掩去内心的躁动,再抬头时,已是平静如风。 他往两人走去,点点头:“洛小姐,沈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洛雲笑着和他说,而沈青却是一脸戒备的望着宋郃,宋郃倒是不甚在意,朝他一笑。 洛雲说了他们的事,原来,昨日他们逃掉之后,正准备出郡,却走错了路,到了这里来,想着这里风景不错,准备玩游几日再回去。没想到,就见着了他,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子。 不过刚才他们的姿势,实在是太引人遐想了。洛雲暗自想着。 陆白见沈青一脸戒备,忙的过去向他们介绍,他指了指宋郃,说道:“这位是宋将军,昨日多亏了他相助。” 宋将军,宋将军……那不是,洛雲睁大了眼睛,说道:“您是玄武大将军?” 宋郃点点头,这时候,沈青也愣住了,没想到昨日相助的人,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两人朝着他一躬身感谢到:“昨日,多谢将军出手相助。” 宋郃点点头,只说:“不必多礼,我救的只是子奚,与其他无关。” 呃,该说什么呢? 洛雲沈青相顾无言,只好看向陆白,陆白朝着宋郃一瞪眼,回头微笑的问道:“对了,你们可知道出山的路口?” 沈青道:“嗯,从这小树林过去,再绕两个弯儿,便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顶。” “陆公子,你们要出去了吗,我们一会儿带着你们去。”洛雲接道。 陆白微微俯身,感谢道:“多谢两位。” 洛雲和沈青哪能受他的感谢,沈青一把扶住他,说道:“陆公子何必多礼,昨日多亏公子舍命相救,我们才甚是感谢。公子若有一日需得沈某相助,沈某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公子言重了!”陆白道,“两位不必称呼我为公子,在下不过一平常书生,受之有愧,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叫我子奚便好。” 沈青见陆白慷概过人,自然也不推辞:“好,子奚!我虚长子奚几岁,不如唤我大哥,也算这两日共苦恩情。” “嗯,沈大哥。” 陆白和沈青一搭一和,说的欢喜不已,两人一下子从朋友便为兄弟,真真是‘情深意切’!宋郃在旁一直盯着两人交流,又想起昨日他们亲密的很,不由得醋意大发,也不看他们,转身离开。 陆白甚至还没有发现,依旧和沈青说着话。倒是洛雲看见了,她微微一愣,对陆白说:“陆公子,大将军是怎么了?” 陆白这才反应过来,回头望去,却只看见他墨黑的背影往前走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之意。 他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望着那背影,直到被树荫遮住,再也看不见。心里有些急切,他咬咬下唇,眼睛里闪现慌乱。 沈青这时候在旁说道:“去看看吧。” 陆白转头看他,双眼满是迷惑。沈青笑道:“有些人的在乎就是这样,用最无奈的离开逼迫你发现。” 陆白不解,但是依旧点点头,朝他一谢后急忙往那边跑去。 洛雲疑惑不解,问沈青道:“阿青,他们,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沈青笑道:“还能什么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啊?”洛雲嘟嘟嘴,“是这样吗?” 沈青宠溺的拉住她,让他倚在自己怀里,紧紧抱住,感叹:“别管他们了,雲儿,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嗯,天高地远,一一走过。” “好,我永远都在。” ☆、我喜欢你 宋郃往前走着,没有一丝回头的念头,他在赌,赌陆子奚有没有一点点在乎他,赌他会不会扔下刚成为兄弟的人来追他。 谁也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面对感情的时候也会像个小孩子样死气。 渐渐地,身后传来声响,宋郃心下一喜,镇定自若的往前走,不过片刻,就听见身后急促喘息的声音,陆白喊住他:“将、将军!” 宋郃脚步一顿。 陆白喘了几口气说道:“将军,你要去哪儿?” 宋郃不说话。 陆白往前几步,继续说:“沈大哥他们知道出去的路,我们快走吧。现下已经午时了,再不回去,子晋他们会担心的。” 宋郃扯开嘴角轻笑一声,缓缓转过来,眼里墨色难挡,黝黑沉重,不明深意。 他莫名嗤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边走边说:“沈大哥?子晋?你叫他们倒是亲热。” 陆白不明白他的话,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大哥是我朋友,子晋是我兄长,如何又有了亲热之意,宋将军你今天是怎么了?!” 宋郃离他越来越近,其中凌冽霸道之气越见深重。 “宋将军?哼……”他嗤笑,“都到如今了,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和我还是这般疏远。宋将军,将军,你这里究竟有没有我,连一丝缝的地步都没有么?!” 宋郃手指抵住陆白的胸膛,一声声越来越大,质问道。 “你一直唤我将军,即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也是。” 肌肤之亲…… 陆白想到刚才的两个吻,湿热的双唇紧紧贴着他的,诱惑的同时带来无数阵酥麻之感。 宋郃见他不回答,一手横在两人胸前直直的压着陆白往后去,将他压在一棵大树前,宋郃随之覆上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道:“你要我明说是不是,陆子奚,我喜欢你。你想听这句话对不对,那你听好了。” “陆子奚,我喜欢你。” “陆子奚,我喜欢你。” “子奚,我喜欢你,我宋郃喜欢你!” “子奚,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宋郃喜欢陆子奚!!” 他一字一句,阵阵发力,温热霸道的呼吸喷向陆白白皙敏感的耳间,一声声‘喜欢’像是一个魔咒,让他心神交错,不知如何。 宋郃忽然咬住那白皙的耳垂,不住啃吻,狠狠发力,想要在上面留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痕迹。 陆白浑身战栗,咬唇不说话。宋郃啃吻之后开始吸吮,轻轻舔舐,像是品味美味佳肴。 过了一会儿,他倏地停住,嘴唇挨着耳垂,说:“你要回去是吗,你不想见我是吗,你和我多呆一刻就成了煎熬是吗?!好啊,如你所愿。” 他放开陆白,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视线带向自己,盯着陆白苍白中浅藏红晕的脸,他缓缓道:“回去吧……”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没有支力的陆白脚下一软,从树上滑落下来,抵着树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里,沉默不言。 他真的,喜欢我么……? 陆白闭着眼睛,摸了摸还泛着湿意的耳垂,上面还有浅浅的齿痕,想必已经红透了。他默不作声的拉过后面垂下的头发,将它们拉过来垂在胸前,遮掩住耳朵。 然后站起来,低头往前走,欲跟上宋郃。 陆白来到刚才的地方,洛雲和沈青还坐在地上,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话,时不时地看看周围,像是在等他。而宋郃则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抬头望着树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青见他来,放开洛雲:“我过去看看他。” 洛雲点头,见沈青走后,安静的坐在一旁等他。 沈青走过去一把拉过陆白,将他拉到另外一棵树下想要和他讲话,陆白任他带着走,也不说话。 沈青看看低头不语的陆白,又看看一边的宋郃,却发现宋郃正盯着他这处,沈青暧昧一笑,对着宋郃点点头。 宋郃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也回以点头。 沈青笑笑,见陆白还是低着头,他无奈的摇摇头,喊道:“子奚,子奚?” “唔……啊?” 陆白抬头,一眼就看见沈青眼中的促狭之意,他面色一怔,“沈大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才是!”沈青道,“子奚,你现在很不对劲儿,遇到什么难题了?” 陆白摇摇头:“没事。” “还说没事,那这个是什么?”沈青忽然说道,手指向陆白的耳垂处。 陆白神情一下子慌张起来,一只手捂住耳朵,眼神躲躲闪闪,“虫子咬的。” “虫子?哪家的虫子这般厉害,你告诉大哥,大哥自小就是打害虫的高手。到时候捉住那个罪魁祸首给你玩玩。”沈青促狭不已。 陆白知道他是言在此意在彼,脸上羞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奚,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吧。”沈青耸耸眉毛,眼睛抛向宋郃处。 陆白激灵:“?” “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陆白眼睛睁大,满是不可置信,沈青看着他的表情就笑了,直说道:“若不是喜欢你,他怎会昨晚三更半夜还在寻你,最后救了你,不顾危险和你一起掉落山崖。若不是喜欢你,他怎么第一眼看着我就产生如此罅隙,那是嫉妒,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会把自己的心思加大放到别人身上,以为别人同他一样喜欢着你。” 陆白怔住:“这是何道理?” 沈青道:“情之一字,难说难解。他刚才是吃醋了,所以才不动声色离开。” “你怎么会知道?” “所有人的感情都一样,我当初也曾经历过这些,所以,我现在很珍惜。”沈青淡淡说道,越过陆白望向洛雲,眸中深深沉溺。 陆白也顺着他望过去,而后疑惑:“可是我们都是男人啊,男人之间,能有什么爱情?”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你告诉自己的心,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有心动的感觉?” “心动吗?”陆白疑问。 好像没有,他只是紧张心慌而已,哪有什么心动。 沈青看着他思考,也不催促,最终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陆子奚他,怕是还有很长的时间才会明白。 ☆、爱则成魔 宋郃既然说要走了,陆白再怎么考虑他的感受也无用处,跟着宋郃,让洛雲沈青领着他们找出路。沈青他们先前来过,回去自然也快得很,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一个小路口前。 “就是这儿,顺着小路上去,就能够上山了。”沈青道。 陆白笑道:“多谢沈大哥,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不知何时能够再见。” “若是有缘,定能相见。”沈青拉过陆白走到一边,小声问道,“子奚,这个给你。” 说着他拿出一块玉牌递给陆白,陆白一看,上面正是写着沈青的名字,看这质地,想来是名贵之物。他忙得推却:“这个我不能收。” 沈青硬塞在他手上,诚恳道:“我和雲儿之事,全是多亏了子奚相助。此恩没齿难忘,若有一日,子奚需要帮忙,只管带着这玉牌到北川沈家庄,我赴汤蹈火,也会帮助子奚。” “子奚万万收好,切莫再要推辞。”沈青看着他。 陆白见此,只好收住放进怀中,“如此,那这玉牌子奚先保存,日后再还予大哥。” 沈青点点头。拉着洛雲和两人告辞后就离开,他们还有这空灵之地尚未欣赏,还需一一经历。 两人走后,陆白宋郃对视一眼,陆白抿抿唇,低下头眼神闪烁,也不管他,直直往小路上走去。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陆子奚 作者:遑宁 第5节 宋郃看着他的背影,也跟着上路。 两两无言。 小路是上坡的,有些陡,爬着也累得慌。但陆白像是心里有气,一个劲儿的往上爬,累得汗水渐渐冒出来,脑袋也有些虚晃。 走两步停两步,他心里疑惑,自己走的这般慢,怎么宋郃还没有跟过来。疑惑是疑惑,他也不往后看,径自走着。 小路每隔一段就是一块平地,看起来像是用来休息用的。等陆白到达第一个平地的时候,就有些站不住了,这下,他猛地一站起来,脑袋里面混沌的很,有一圈圈黑线在里面绕阿绕的晕眩及了。 他脑中一个充血,脚下踉跄,再也忍不住,昏倒到地。 但却没有落在地上,接住他的是一个硬朗的身躯,温柔的抚摸,他迷糊中听人叹道:“这么固执做什么……” 然后昏迷不醒,再无知觉。 宋郃坐在地上,将他拥紧抱在怀里,看着陆白苍白俊俏的面容,伸出手细细抚摸他如画的眉眼,一阵恍惚。 微微俯下头,温热的唇碰到他的脸,开始亲吻,从额头一直亲到下颌,细细的,密密的。延伸许久,最后停留在那张淡红色的嘴唇上。 将他的唇含住,舔舐轻柔却满是霸道的占有,一寸寸舔舐,想要将他的全部包围。宋郃情不自禁,越来越重,越来越用力,吸吮,勾缠。 “你拒绝啊,子奚,怎么不拒绝了……子奚,我喜欢你。” 宋郃终于闭上双眼,将陆白拥的越来越紧,将他的唇外唇内都尽情品尝,人间美味尚不能比。 可怎么都不够,子奚没有给他回应,子奚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他,子奚还在昏迷,醒来就会忘记。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一喜欢,就想给他全世界,就算他不答应也要一直追求,一直粘着他,再也不放手。 都说他平生淡漠至极,无爱无欲,可又有谁知道他爱上一个人之后,便以疯狂度日。 不爱为仙,爱则成魔。 宋郃最后吻向他的眼睛,闭着眼沉溺,许久之后,才打横抱起陆白,继续往前走。 好些淫词艳曲中都曾写着:所抱之人为所爱,则红尘风然,皆拥怀中。 以前是不相信,但偷偷看时总会抱着些许期冀,如今真真的将心爱之人抱在怀里,才觉那话果然真实的很。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便是冬日,也变得温暖如夏。 一个时辰后,宋郃稍累。再往上走了几步,穿过林子和杂草,然后就看见一排排的青石板路,宋郃抱着他走上去,不到片刻,就见着了一红墙。 墙外山林绝色,墙内暖庄温柔。 暖庄是京城洛家庄所属,只是冬日经营,宋郃抱着他过去前门,只见红墙玉娆,光是外看,便觉得宏大万分。 第一次来到暖庄,没想到却被门外的小厮一眼认出,小厮惊异大喜,极有眼色的忽略掉两人暧昧的动作,躬身问安:“参见大将军,将军可是要用泉?” 宋郃低头看了看依旧不醒的陆白,沉声道:“一夜即可,另外,此事不许宣扬。”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厮:“速去安排。” “是,小的明白。将军请!”小厮伏低恭请宋郃进去。 小厮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就安排好了,引着他前去。 为宋郃安排的是东厢房,东厢房在暖庄最里处,虽然偏远但却是暖庄里最好的一间,房内所有用品一应俱全,房间里处处花香,雕栏刻物,玉石晶莹,素雅中彰显富贵。 宋郃打赏之后让小厮莫来打扰,小厮连连称是,俯首离去。 抱着陆白转身进房,将他小心的放在床上。宋郃看看房内摆设,绕过屏风后有一条小路,路很短,不过几步就到,然后就会看见几块巨石放置在中间,巨石后面,正是冒着热气的天然温泉。 陆白还在睡,此时泡温泉定是不行,宋郃思量着自己先泡泡,也好顺便等一等他。 思及此,他脱下衣服,挂在温泉旁的石架上,而他放衣服的旁边,已经准备好了专用的浴衣,供人洗后再穿。 宋郃泡进温泉中,才觉得浑身舒畅,似乎连这几日来的忧愁担心都一一去除。那种连带着骨头都一阵酥麻的舒服感让他心神为之一荡。 也难怪京城众人都喜好温泉,他今日一试,果然是舒坦极了。 烟雾缭绕,四周都是天然而成的暖石,仿佛临近天堂之地。宋郃靠在温泉池边角处,仰躺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静静地洗浴,静静的等待。 ☆、偷袭的吻 陆白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间的是雕着凤栖花的床栏,勾画细腻,美不胜收。 房间里充盈着一股清淡的花香,分不清是什么花的,闻着很舒服,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在酥软的梦乡中,亦真亦假。 他很累,全身骨头都解散了一样,此时微微一动,便带来如释重负之感。 他记得自己在爬那条小路,身后是宋将军,他不想面对他,所以一直往上爬往上爬,一点儿也不停歇。 然后,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在床上继续躺了一会儿,他起身坐在床沿,看着陌生却温暖极了的房间,恍惚之后站起来,四处瞧着。 绕过屏风,穿过小路,来到大石边。 朦胧的热烟如同粘稠的绸缎,缎纱轻扬,迷糊中有一个人影在里面。陆白看不清,然后又走近了一些,软着身子张眼在里面瞧。 谁知这时,陆白脚下一滑,他一个踉跄,掉进温泉中,惊起了一圈水花。 宋郃单手挡着双眼,遮住水花。墨眼看过去,只见一人落入水中,可笑的是,明明温泉水浅,他的双手却一直在扑哧扑哧的翻腾。 宋郃抿唇一笑,连眼睛深处都在发亮,他脚下微动,朝那边滑去。 来到陆白身边,一把捞住他的腰,将他带向自己。陆白猝不及防,整个人趴到宋郃身上,额头撞到他的胸前,硬硬的质感让他从迷糊中醒了过来。 惊异地抬头,被水浸湿的眸子闪着明亮的水光,第一眼就映入宋郃的眼中。 宋郃低下头,只见陆白青色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满身的水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出水芙蓉之色,清灵欲滴。 他忍不住一直盯着他,陆白也只如今情境,羞赧的推开,径自滑到另一角落停住,“宋将军。” 宋郃眸光一沉,淡淡道:“你怎么下来了。” 陆白问:“这里是哪儿?” “暖庄。” 陆白‘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他自觉尴尬不已,从他这里可以看到□□的宋将军泡在水中,长发披散下来紧贴在胸前后背,神情沉迷像极了一只慵懒的豹子。 实在是太亲密了! 他见宋郃并未理自己,心想自己突然进来定是打扰到他了。 于是连忙起来,拉住身上被打湿了的衣服,急促说道:“将军,我还是先出去吧,你……” “站住!” 身后厉声传来,陆白脚下一顿,堪堪停下,却并不转身。只听宋郃接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 ‘哗啦’是从水里站起来的声音,宋郃来到岸边,看着背对他的人,一把扯过衣架上的浴袍,冷声道:“你自己泡吧,我先出去。” 说完,就大步跨石而出,穿过屏风,来到房内。 寂静无言。 陆白感觉到空气中的寂静,明明是站在温泉里面却觉得心里有一把冷气飘忽而过,他生生打了个颤,缓缓转身坐下,将整个身体都放在水里,只留头在外面靠住墙石。 闭着眼睛感受全身的温暖,心头的杂念一一显出。 他说喜欢。 能有什么喜欢?两个男人,萍水相逢,罢了…… 即便真的是喜欢,又能持续多久。那毕竟不是爱,得不到双方的情感灵犀,得不到在意的人支持肯定。 算了,他又在这里徒想什么。 宋郃那样草率,也许就是突然间的恶作剧。想到这里,陆白才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何必将自己关在屋里瞎想,日子在过,有些事情只有时间能够判定。 至于那吻……陆白摸摸湿热的唇角,粲然一笑,或许是那人,着魔了吧。 好不容易将心理的杂念去除,陆白仰躺着闭上双眼好好地享受着暖庄的温泉,许久之后,才慢悠悠的从水里爬起来,换上干净的长袍,往外走去。 换上的长袍是宽袖绒衣,毛毛的很舒服,陆白懒散的伸了伸懒腰,踏过石板小路,正到屏风的时候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 他恍然一惊,就要回身望去。 谁想他刚一转头就被来人捂住双眼,只听那人轻声在耳边呢喃道:“别动。” 熟悉的声音,陆白当真站着不动。 宋郃从后面搂住他,一手捂住陆白的双眼,一手横挂在他的腰上,占着身高优势的宋郃微微低头一转,温热的唇就覆到他尚有水滴的颈间,然后慢慢滑上,含住陆白的粉唇。 腰间的手一紧,陆白死死闭着嘴唇摇头,宋郃却不管,含得他越来越紧,睁开他紧闭着的唇,舌尖探进去。 陆白的唇角有晶莹流下来,打湿了他的下颌。宋郃眼睛一沉,稍稍离开他之后又将唇滑向他的下巴,将上面的津液一一舔尽。 陆白得了空,挣道:“宋郃,你放开!” 宋郃迷乱的舔着他的下巴,即使上面的晶莹已消失殆尽,他还是不停地吸吮舔吻。 听着陆白的话,他发出一声轻笑:“子奚,不叫我将军了么……” 说完后又覆上他的唇,极尽缠绵之能,直吻得陆白虚软无力,后背紧紧贴着宋郃的胸膛,仿佛稍不注意就要滑落在地。 陆白眯着眼睛,不停的喘息,声音低哑:“宋郃,你……你放开,放开我……宋郃,住手……” 宋郃果真是放开了他的嘴唇,看着被他亲吻的发红的双唇,心下一喜,然后又贴向他的耳垂处,从侧颈一直吻上去。 低声道:“只有你让我……着魔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听不清楚明白,陆白听见了,不停地急促的摇头,想要挣开他的束缚。 这时,宋郃挂在他腰上的手也开始往上滑,一把钳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扭过来接受自己的亲吻,四唇相贴,宋郃叹了口气。 “最后一次,最后……我不缠着你了……” 他辅一说完,捂住他眼睛的手离开,双手合力一把将陆白推向一旁的床栏上,他的身体猛地覆上,“最后一次……” 然后是天翻地覆的啃吻。 疯狂如狼。 痴缠似虎。 子奚,子奚,陆子奚! 他的心里在呼喊陆白的名字,渴望在亲吻中得到这人的回应,然而陆白只是承受,像个木偶一样。 他知道这是陆白的套路,他听过子晋说,陆白这人,不愿的时候不会反抗,只会沉默的接受,然后,就成陌路。 一定要这么决绝么?这是他当时想的。 如今,陆白没有回应他,但他的心里依旧抱有一点儿希冀。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宋郃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觉得陆白会原谅他,尽管霸道的不顾对方想法的占有,并不值得原谅。 他对自己有信心。 ☆、安全回府 宋郃的舌头伸进他的口中,将其中的津液勾拉缱绻,在他的上颚顶动,最后一直舔向他的喉口,像要把整个人吃下去。 陆白缓缓的睁开眼,身体变得僵硬。下身有东西抵着他,他十分清晰的感受到。然后脸色燥红。 又被亲了,他该怎么办…… 他眨眨眼睛,宋郃黝黑的眸子紧闭着,就在他的眼前,稍稍一动就能碰得到。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一酸,双眼紧闭,没了知觉。 宋郃打晕了他。 将他搂进怀里,宋郃亲了亲他的额头,最后将他放在床上,坐在床沿盯着他,片刻后又忽然间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喊来招待他的小厮:“里面的人,待他醒后安全送回京城陆尚书府邸。” 小厮:“是,将军!” 宋郃点点头,越过他向外走去。似乎想到什么,他浓眉一皱,转身继续说道:“记住,要多派些人手。” 小厮:“小的明白,一定把公子安全送回。” 宋郃点头离去。 陆白醒的时候,正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忙得从床上下来,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几步来到门前打开,见是一小厮,疑问道:“什么事?” 小厮躬身:“公子,宋将军走前吩咐道,需将公子安全送达尚书府,公子看,是多久启程?” “他走了?”陆白疑问。 小厮抬头正欲回答,却一眼看见他撕磨的过分红晕的双唇,心下一震,一个咯噔之后连忙战兢的低头回答:“是,宋将军已经走了约莫两个时辰。” 陆白摸了摸脸,诧异着小厮的表情,就听见他回话。 原来,真的已经走了,带着他来这里,却不带他回去,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还有昏迷前的那些事儿…… 他又想到那里,心下猛跳,掩饰的遮着脸颊,随便说了一句‘马上’之后,就连忙冲进房间关上门。 速度之快让门外小厮膛目结舌。 小厮自顾自想着这位公子身上的痕迹还有那红透了的唇,不由得想起从前听过别人说的大户人家的豢宠,心下激灵,赶紧挥去脑袋里的不正常想法。 将军是什么人,他怎么可以胡乱猜想非议。 既然这位公子说了马上,那他现在就该去准备准备了。想好之后,也快步离去。 陆白反手靠在门上,捂着胸口大口呼吸,无意间摸到脸颊,他想起刚才小厮的反应,怔了片刻之后走到床边,拿起一面铜镜。 只一眼,他就赶忙放下镜子,心跳如雷。 镜中人红润的脸颊,双眸含水,羞涩不已。唇上红肿,有一些地方还破了皮,生生就是被人撕磨之后的产物。 更气人的是,他白皙的颈上,尚有点点红痕,红白相间,异常分明。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陆白躺在床上,将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嘴里骂着宋郃,气得不行。 想到昏迷前宋郃的那个吻,几乎把他的全部都吸了过去,如狼似虎。那人还说什么最后一次,当真是最后一次亲吻么,当真是,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他了? 想到这儿,陆白羞臊的脸狠狠皱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眸光中闪现出了一股慌张。 这就是他的喜欢,堂堂大将军的喜欢么?原来这么经不起时间啊,才两日,就说再也不缠着他了。 幸好他不曾相信,幸好他没有跟着丢下心,幸好他,幸好没有……陆白喘喘气,幸好什么呢? 他摇摇头,看着颈上胸前的红痕,他换上一件有领子的长袍。只是,嘴上的红肿却是消不掉,他只好抿抿唇,稍加掩饰之后,就离开了暖庄。 陆白被安全的送回沈府。 这件事情陆子晋并未告诉府里的其他人,原本他正和一队人马在山下周围寻人,这时候听人来报,说是将军已经安全回去,陆白也到了家。 他喜不自禁,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于是和着安齐远以及其他将士一同又阴不漏搜的回去。 赶回陆府的时候,正好看见陆白下车,他忙得跑过去,激动地抱住陆白,感叹道:“子奚,你有没有受伤?!总算是回来了!” 陆白一手掩唇微微一笑:“我没事。” 陆子晋还没有发觉陆白的不对劲儿,赶紧将他拉回府,一边走还边说道:“这件事情我都不敢告诉府里的人,只跟他们说你有事,要出去两日。” 来到陆白的院子里,两人对坐在石凳上,陆子晋赶紧道:“你快和我讲讲,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把你带走的?!” 陆白摇摇头:“一切都是误会。”然后便把洛雲和沈青的事情讲了出来。 不过是情之一字所惹,让他感慨万分。 陆子晋听后也是一番沉默,良久后才说道:“没想到,那洛府,洛家小姐,还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不过,幸好只是误会,你安全回来就好。” 陆白一笑:“是啊,这两日让你担心了。” “我是担心,但有人比我还着急,就是……啊!” 他突然一声尖叫,诧异道,“就是将军啊,将军和我一起去找你,还抱着你掉下山崖了,对了,你们落下去之后有没有遇到,将军有没有事?!” “我……”陆白低下头掩住唇,实则掩住慌乱之色。 陆子晋疑惑:“子奚,你怎么了?” “我没事!”陆白咬唇说道。 陆子晋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陆白,想着自己刚才没有问错问题啊,他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而且,总觉得今天的陆白怪怪的。 该不会是没有休息好吧,也是,在外露宿两日,陆白一个柔弱的书生怎么吃得消? 想到这里,陆子晋也觉得自己太急了,至少应该等他休息两日了在来问。思及此,他忙得站起来道:“子奚,我看你有些累,要不你还是去……!” 他话音未完,生生顿住,睁大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之物。 “子奚?!”陆子晋吼道。 陆白咬唇诧异的抬起头,却见陆子晋大步跨过来,一把扯下他掩住唇的衣袖。 陆白惊慌失措,颤抖的站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罪魁祸首 “你这是怎么回事?!”陆子晋惊问,指着他的嘴唇满脸诧异。 那般红肿,若是平常他还会以为是被什么虫子咬的,可现下陆白如此慌张,一个劲儿的掩饰,他就觉得不正常了。 那种东西,子奚该不会是被人给…… 他不敢想象,神色呆愣盯着他。陆白抬了抬头,瞧见了陆子晋脸上的诧异,他一羞,忙的又捂住唇,转身就欲往房间里走。 陆子晋急忙追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陆白一回头,两人有些慌乱,这时,陆白的衣领又被拉开,高领的长袍一半落下,露出他白色的里衣以及修长白皙的颈项。 陆子晋看着眼前的景色,瞳孔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白皙,深红,是……吻痕?! 被发现了?陆白感觉自己气息不稳,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被子晋看见,他羞赧不已,此时又被抓住,他又低下头,欲以沉默回应。 陆子晋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想些什么了,总之,脑袋里面有无数的乱七八糟的片段一一闪过。 虽然他知道军营里有许多兄弟喜好男风,他也总觉得陆白柔弱温柔出去定会成为许多人肖想的尤物,可是,真真这事发生在子奚身上,他除了惊诧就是担忧。 子奚嘴硬,身子柔弱,待人又温柔,他怎么能允许……? 陆子晋越想越担心,两手抓住陆白的肩膀,抬起他的头,将他半拥进怀中,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包围他。 “子奚,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陆白低头不语,心下跳动,羞臊万分,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陆子晋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被人怎么了,所以害怕不愿说。他赶忙安慰他,仿佛一瞬间去除了满心的幼稚之气,眸中带着坚定之色。 说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你不要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哥哥。 陆白诧异的抬头,第一次听到子晋这么郑重的和他说话,好像很成熟,以一种名为哥哥的权利来保护他这个弟弟。 陆白有些慌神。 抬头间子晋自然更加清楚的看见了他唇上的红肿,还有破皮之处,这该是多狠才会吻成这样,他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愤怒,恨不得马上找到罪魁祸首将他杀千刀砍了! “子奚,你别担心,告诉我是谁欺负你,哥哥马上就去杀了他!” 杀? 陆白惊疑,这是他第一次在子晋口中听到这个字,当即反手将他拽住,轻声说道:“你别去,别去,我没事,真的。” 陆子晋大怒:“什么真的,你看看你,都这个样子了,让我如何放心得了。你就是一个闷葫芦,什么话都不说。” “我是说真的……”陆白道。 陆子晋才懒得理他,直说道:“这样,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将军,他一定查得出来,杀千刀的,敢欺负我弟弟,我让他好看!” 什么,找将军?! 这事怎么能找宋郃,眼看着陆子晋就要往外走去,他连忙把他拉住,咬唇惊慌的摇摇头,恳求道:“别,你千万别去!” 子晋不解了,反问:“怎么不能去,你放心,将军是自己人不会多想。他手下高手如云,一定会有办法。” 就是将军才会多想好不好。陆白心里想着,一把抓住他的手,不住摇头:“我真的没事,没有谁欺负我,你不要去找他。” 被陆白这样恳求,陆子晋再笨也发现了一些苗头,他转身盯着陆白的眼睛,一字一道:“那你告诉我,究竟是谁。” 陆白无奈,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着子晋愈发坚定的眸光,他一愣,随即低下头去,发出轻浅的声音。 “……宋郃,是宋郃。” 很轻很轻的声音,却炸响了陆子晋心中的一颗惊雷。 将军府书房。 安齐远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看见桌案后完好无损的大将军,心下大宽,总算是把这几日来的忧心给去除了。 忙不迭的走近,叹道:“我说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几日可把兄弟们累坏了。” 宋郃一笑:“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大将军,不把这几日的‘艳遇’给兄弟我说说?”安齐远吊着凤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 宋郃皱眉看向他:“?” 安齐远哼哼:“子晋跟我说,你是为了救他堂弟落崖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他,有没有得手?” “还有,要不要我教你两招哄媳妇儿的招式?”他接着问。 宋郃抬头,显然是被这句话吸引住。安齐远一见他这样,心里大叹,想来这位也和他一样,以后估计就是个妻管严了。 宋郃说:“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说吧,让我这个游戏花丛片叶不沾身的人来为你解解惑。” 宋郃无视他的不正经,思索片刻后说道:“我确实喜欢他。” “呃……真的?!”安齐远大惊。 “我也和他说了。”宋郃继续道。 安齐远点头应是:“嗯,这个不错,先下手为强。” “我还吻了他。” “嗯~”安齐远猛点头,“行呐你,生米煮成熟饭,非常好。” 宋郃忍不住送了个白眼给他,又道:“但是他不喜欢我。” “啊?感情是你一厢情愿呐?” “似乎,还很讨厌我。” 安齐远蹬得站起来,大惊:“那怎么行,这样子你们俩怎么办?!” 宋郃想了想,说道:“最后一次吻他的时候,我告诉他,以后不再缠着他了。” “什么?!”安齐远恨不得跳起来,“最后一次,你还吻了他多少次?看来是我小瞧了你啊。” 宋郃无语:“重点不在这里。你说,我该怎么办,真的不再缠着他么,可是,我又觉得一离开他,心里就难受的很。” “齐远,教教我吧。” 安齐远看着好友十分苦恼的样子,也不再和他开玩笑,想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要说,不再缠着他了,这样不是把你的退路都说没了吗?” “当时,他一直拒绝我,看着很伤心的模样。我不忍心,心里一酸就说了。”宋郃老实说道。 安齐远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个问题还好,即便说了不再缠难道不能反悔么,要和他在一起,要是连这点厚脸皮都没有,那才不好。” 他想着自己以前也是厚着脸皮去追那个女孩子,后来才让他得手,从此恩爱不已。 “现在的问题是,将军你,真的喜欢他吗?我记得,你们认识不足两月,其中的交集也少的可怜。” 宋郃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我喜欢他。” ☆、解答心惑 “虽然我和他相交很少,但每每遇见他的时候,心总是忍不住躁动,想要把他抱住,吻他,爱他,宠他。从来没有人能够给我这样的冲动,我虽然没有爱过,但我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你说对吗?” 安齐远啧了一声,点头答道:“确实如此。”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将军,那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你的样子,哪怕是一点一滴?” 宋郃摇头,有些丧气:“我不知道。” “那这样,你吻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剧烈的反抗?”安齐远换了一个说法。 宋郃说:“也没有很剧烈,有时候他对我很好。” 安齐远拍了下手,大笑道:“这样就好了,如此看来,他即便不喜欢也不会有反感。” 他有些感叹:“没想到,将军你有朝一日也会有这样的思虑,我看你喜欢他,或许就有一见钟情的成分,你若是想认真对待,那就听我的。” 宋郃急切道:“你说。” “从现在开始,你要慢慢的和他相处,切勿急躁,一见钟情未免有些不靠谱,要日久生情才最稳妥。你要渐渐融入他的生活,让他也融入你的生活。不要追求速度,要用自己的心去温暖感动他。” “这样么……”宋郃眼带迷惑。 “你现在的,是喜欢。喜欢一个人说明你已经将他放在心上,以后渐渐相处的时候你会发现他的好,然后将他放在骨子里疼爱,这样的疼宠,才是爱。” “爱?” “是啊,你只有全心全意的爱他,才会得到他同等的回报,感情能有多难,你对他好,他接受你的好,就是了。” 宋郃大喜,恍然彻悟。 对他好就好。 “我明白了,谢谢你齐远。” 安齐远却没有他这样激动,犹豫片刻问道:“你若是想好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宋郃说:“什么?” “他是一个男人,你有想过未来吗?也许兄弟们会支持你,但是夫人,宋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同意他的。到那个时候,他会陷入怎样的境地,你有没有考虑过?”安齐远皱眉问道。 “我……” 宋郃怔然,但仅是片刻,后坚定地答道:“若是那样,我会和他一起面对,绝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当然,我会力劝母亲,让她接受。” 安齐远拍拍他的肩:“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些事以后再考虑,当日之急,你是要好好努力抱得美人归。” “话说,你什么时候把他带给兄弟们看看。” 宋郃一瞪眼:“等追到了再说!” “哈哈哈,原来堂堂大将军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待我告诉兄弟们,也让他们乐乐。”安齐远大笑不已。 宋郃一哼,墨眼中满含期待:“告诉他们,准备好份子钱吧!”说完,就大步离去,留下安齐远一人站在书房内,摸着下巴,一脸深思。 看来,真是陷进去了啊。 宋郃离开书房之后,就准备去趟军营,那日匆忙离开之日,正准备好送给陆白的东西却放在那里,险些忘记了。 出了门,管家牵出一起马,他还没有上马就被远处的一声怒吼喊住。 “宋郃,你给我站住!” 宋郃转头,之间陆子晋飞快跑来,一脸怒气冲冲。宋郃不知何事让子晋如此失态,眯着眼睛,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陆子晋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刚才子奚的委屈映入心头,他心里火的不行,也不管这人是不是将军,当即一勾拳冲过去,目标直抵宋郃的下巴。 宋郃眼中冷光一闪,反手横挡住。子晋见没得手,再来一拳,被宋郃一把抓住,伸手抵抗,将他束住,“你干什么!” 子晋被束住不能动,于是像个小孩子样吼道:“你这个混蛋,亏我把你当成偶像,你竟然欺负子奚,混蛋,流氓,禽兽不如!” 原来是为了子奚,宋郃算是明白了。 他勾唇一笑:“我怎么欺负他了?” “你,我都看到了,你都不知道子奚有多委屈,你竟然还吻他……”他声音越说越小,这种事情还得又不是他,可是子奚,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很委屈么?” 陆子晋叫叫嚷嚷:“当然委屈了,子奚是个男人,你也是男人,你怎么可以?!你这样让子奚怎么想!” “所以你就来教训我?” “当然,子奚那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就算你是我将军,我今日也要为子奚讨回公道。”说着,子晋又出手,想要和他打起来。 可他哪里又是将军的对手,宋郃一把捉住他,将他带向旁边的巷道。这门前过路的人太多,这种事情不好明说,子晋也知道,所以任他将自己拉走。 两人来到巷道里,子晋又开始抓狂,“你到底对子奚什么意思,做什么要这样对他!” 宋郃沉默不语。 子晋咬牙切齿:“你说话啊!” 宋郃看着着急不已的陆子晋,微微一笑,而后道:“子奚有你这样的哥哥,还算不错。你想知道原因,那我告诉你。” 子晋到底面对的是自家威严鼎鼎的将军,刚才的一系列话他说的忐忑不已,一边是崇拜的将军,一边是至亲的兄弟,他怎么看都不能让子奚受委屈。 此时将军要发话了,他也是不敢动,站在一旁听他说。 宋郃说:“你是个傻瓜吗,亲吻一个人,除了喜欢还能为什么?我喜欢子奚,想要和他在一起,我吻他,是情不自禁,是要告诉他我心里的在乎。虽然莽撞了,但我一点儿都不后悔,甘之如饴。” “将军你?”陆子晋诧异。竟是喜欢么? 宋郃自嘲:“很可笑对不对,堂堂一个大将军如花美眷要什么没有,等了这么多年却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偏偏那人还不喜欢你。” 他苦笑:“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喜欢子奚,改不了了。” 陆子晋第一次听见崇敬的将军亲口告白,心里差异自然不用多说,他愣愣问道:“子奚没有接受你?” 宋郃点点头,有些无奈但是满含期待:“虽然是的,但日子还长,我会让他接受我。”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陆子奚 作者:遑宁 第6节 ☆、赠送古籍 喜欢,喜欢,什么事情牵扯到感情二字之后就不好说了,陆子晋目光闪烁不定,心下思量着该怎么办。 宋郃见他纠结,笑着摊手道:“你也别想太多,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强迫他接受。若是你不解气,那就打吧,我不动。” 这样…… 这样的将军…… 陆子晋叹了一口气,扶额想着,这样的将军,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咬咬牙猛地单膝跪下,行军礼道:“将军,适才是属下不知尊卑,请您见谅!属下愿意接受惩罚!” 宋郃没想到陆子晋如此公私分明,心下感叹走过去让他起来,子晋毫不推辞的站起来,又忙不迭道:“虽然如此,但是将军欺负我弟弟,您必须向我保证,以后一定全心全意的对他好,再也不让他受委屈。” 宋郃诧异看向他:“你不反对?” 陆子晋淡淡道:“怎么不反对,若子奚不喜欢你,我自当反对,但如今看子奚的反应,确实是对将军有好感,我总不能拆了姻缘。将军若是有情,就许他一个名分,让他接受你。否则,我拼死都会护着子奚!” 子奚对他有好感?宋郃注意到了这句话,当即欣喜不已。 “多谢。” 子晋别扭的转头,他才不想承认,他一直都觉得将军和子奚很像一对儿什么的。 这边两人谈着,陆白也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他忆起刚才子晋的样子,凶得不行,生怕他跑来做什么,于是也跟上。 在门口转了转,不知道以什么名头进去,身子一转,忽然间看见那两人正在巷道中说着什么。他连忙跑过去,直直的冲到两人面前。 背对着宋郃,喘息的对面前的子晋说道:“子晋,你别冲动,我真的没事。” 陆子晋越过陆白朝着宋郃一挑眉头。 宋郃低头将目光放在陆白身上,不愿移开。 陆子晋瞧着略带焦急的陆白,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白皱皱眉头,拉过陆子晋的手想要离开,他说:“子晋,你跟我回去,不管他的事,你别胡闹。” “走吧。”他拽了拽子晋。 然而子晋一动不动,挑眉看了宋郃一眼。宋郃抿唇一笑,一手带过陆白的手臂,陆白被迫向后倒去,神情慌张的落入宋郃的怀里。 宋郃低声道:“那关谁的事?” 陆白闭闭眼,睁开后里面闪现一抹虚弱无力感,他淡淡道:“将军,你放开。” “怎么能放开,子奚,先跟我走。” 说着,他就拉着陆白往外面走,陆白挣脱不掉,被他拽在身边不住挣扎。陆子晋转身急忙喊道:“子奚,将军你!” 宋郃走在前面,勾唇浅笑:“陆子晋,自己去军营领罚。” 子晋叹气,正对着刚转头过来的陆白,他扯开嘴巴一笑,耸耸眉头,很是莫名其妙。 领罚,唉~ 陆白看不明白子晋的表情,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宋郃一把抓在马上,宋郃随之上去,坐在他身后。 双手拢住他拉过缰绳,一声‘驾’后,骏马疾驰而去。 马跑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就离开城里到达郊外,郊外的建筑物少,所以风很大,冷冽的风打在他的的脸上生疼。 陆白很冷,缩了缩身子。宋郃瞧见了这细微的动作,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让他整个人缩在自己胸前。 “就快到了。”宋郃说。 陆白听到了,没有回答,靠着身后刚硬的胸膛上,觉得很温暖。 骏马疾驰,身后扬起轻沙,身前带来冷风,中间却是难得的温暖,一如太阳,照耀得人不想离开。 宋郃带他来了军营。 下马后,宋郃脱去身上的狐裘披凤,为陆白穿上,站在他面前系着胸前的节带。系好之后整理了一下他披在身后的长发。 “这边很冷,别受凉了。” 陆白一直不动,他不明白为什么宋郃还要带他来,上次不是说了么,以后不再缠着他的啊。 这时候军营的人还在操练,本以为宋郃带他来是看什么操练军队的,却什么也没看见就被带往一个房间。 宋郃进了房间之后就径自走到一个锁住的柜子前。 陆白站在门口,看着忙碌的宋郃,问道:“你到底带我来做什么?” “你等等。”宋郃站在柜前背对着他回答。 陆白也就等着。 过了一会儿,宋郃笑嘻嘻的抱着个箱子转过身来,见陆白还站在门口,忙让他过来:“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陆白犹豫了片刻走近,见宋郃一脸献宝似的模样,心下一怔。 宋郃打开箱子,里面摆着满满的古籍,一层一层,整齐的排列着。 最上面是一本《楞严经》,书封已经很陈旧了,泛黄还有些被撕掉的痕迹。他轻轻拿出来,翻到第一面看着上面的字,耳边传来宋郃的声音。 “我知道你以前在佛寺待过,一定对佛经有研究,这些都是孤本,你喜欢么?” 陆白不说话,静静的盯着箱子里的书籍。 宋郃又在箱子里翻了一下,忙说道:“不只是这个,还有《无量寿经》,《长阿含经》,呃,地藏菩萨,地藏,地藏菩萨本……” 宋郃咂咂嘴,一下忘记了佛经的名字,连忙翻找着箱子,“叫什么来着。” 陆白见他如此,心下微动,说道:“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吗?” “本愿经?”宋郃小声的重复,忽然扬起笑容,停下手中的翻找,点头道:“对,就是这个。” 他将箱子整理好推向陆白,说道:“里面还有其他类型的,大都是孤本,从各地搜罗而来,送给你。” 陆白看不得他这样的笑容,撇开脸说道:“我不能收。” 宋郃有些失落,但忽然一想,粲然的笑起来。他一把将木箱抱在怀里,越过陆白径自走过去,边走边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帮你送回去。” 陆白看他装傻充愣,诧然:“将军,你胡说什么?!” 宋郃不管他的话,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拉住陆白就往外走。“你拿回去好好看,这本是三日前就想送你的,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一时就给忘了。” “我真的不要。”陆白推开宋郃,站在他面前皱着眉头,“宋将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深思迷惑 两人站在房间里,一人苦笑,一人皱眉。 宋郃抱着箱子静静等他说话,陆白咬咬牙厌恨着宋郃这样的行为,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要曲解他的话,明明说了不再纠缠,那就应该放开手,两个人形成陌路才对! 干什么还要送他东西,惹得他心头不安? 宋郃朝他勾唇一笑,深邃的眸中平添了寂几抹邪魅之色,他说:“我只是想对你好。” 陆白僵住。 宋郃继续说道:“那日吻你,是我情不自禁。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很抱歉。你可以拒绝喜欢我,但请你不要拒绝我的心意。子奚,收下吧。” 陆白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对他好,他想对他好…… 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要对他好。 从前的阮昼,全心全意想要让自己接受他,嘴里念的心里想的手中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说他有多喜欢他,有多爱他,所以他就一定要接受。不考虑自己感受的感受,一个劲的将他的情感灌输到自己身上。 阮昼曾经以为这样就是爱。 他也差点相信。 直到阮昼遇见了商峘,直到他到了佛寺,到了京城,有一个人对他说,我只要对你好。 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 他到底还是把那箱书抱回了沈府,是宋郃送他回来的。到了门口,宋郃将木箱递给他,陆白呆呆的抱住,看着他离去,才慢悠悠的进府。 将木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他双手撑住下巴趴在桌上,盯着面前的书箱,眼睛一眨也不眨。 其实他在心里猜测着宋郃的心思,时不时的摸下嘴唇,然后又是一阵恍惚。 陆子晋来的时候,他几乎快要睡着了。 “这是,将军送你的?” 陆白点点头,忽的一恍然,撑起头疑惑的看着陆子晋,问道:“你说,将军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我是说,他会真心喜欢一个人么?” 陆子晋闻言摇摇头,叹了口气状似无奈。 “子奚,事到如今,你还在想他的真心吗?” 陆白惊疑:“我……” “我以为你还没有陷进去,却没想到,你已经动心了。”子晋说。 “不,我没有!” 子晋:“还说没有,你若是不喜欢他,直说就是。为什么还要换而言之,猜疑他的真心?将军的真心我不知道,你的我更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为何还要犹豫良久,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难,你费心费力的猜疑他,却别忘了,你自己的心。” “你现在还敢说你没有吗?” “我不知道。”陆白垂头丧气。 子晋对自家这个木讷的弟弟实在无话可说,他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费心去想。待时机成熟,你自然会明白。” “时机,什么时机?” 子晋一笑,朝着他眨眨眼睛,神秘说道:“就是,看你什么时候,一见到将军,就想要把他,狠狠的吃下去……” 吃,吃下去? 陆白诧然,反应过来之后面色通红,羞怒道:“什么吃下去!”他才不会想把宋大将军吃下去。 “好了,子奚别多想。”他指了指书箱,说道,“你现在的任务,是要想怎么能把这么多书看完,我的天哪,这将军还真是强悍,送这么多书,这要多久才看的完啊!” 陆白见他又开始不正经了,一把捞过书箱,“书自然是要慢慢看的,还在胡说。” 陆子晋举手投降:“谁让我是个武夫呢,比不过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读书人!” 陆白又羞又怒,抱着书箱就跑回房间。 “将军,看来您老还有的等啊……” 陆子晋微微叹气。一把坐在凳子上,突然间爆炸般的站起来,摸了摸身后下方,咬牙苦笑。今天真是把他打惨了,屁股都开花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去惹那个‘衣冠禽兽’的大将军,真是太记仇了。 又叹了口气,然后才慢悠悠的往外走,还是再去抹点药吧。 陆白将书箱打开,取出里面的古籍,将它们一一摆好放在书架上,看着一本本市面上根们买不到的古书,他指尖轻碰着书脊,忽的一愣,想起宋郃之前的话。 是从各地搜罗而来的吗? 还有佛经,没想到那人竟然知道自己从前在佛寺修行过,竟然还送他这些经书,忆起宋郃直愣愣的背出经书书名的模样,陆白噗哧一笑,竟觉得有些可爱。 细长的手指在书封上一一滑过,他低垂着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有了新书看,加上天气越来越冷,他自然是要整天窝在房间里面看书的。这不,翌日一大早起来,穿上厚厚的长袄之后,就缩在床上看书。 他看书很慢,总是一句一句品读研磨,遇到陌生困难之处总是会在房间里翻找着相关资料,有时候一找就是大半天也不嫌累。 但心里不嫌累,身体上总是吃不消的。 常常不锻炼,又整日发狠看书,他越来越瘦,越发苍白。 陆子晋见着也常常骂他,让他出去走走,要多呼吸些新鲜空气,可他嘴里应着,却是不动。总觉得变得越来越懒,深思消迷,不知道为什么。 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变化,陆白只是起床,吃饭,看书,看书,看书,一直看,看到累了就休息,这是他一天的生活,好像不管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来了。 陆子晋忧心忡忡,陆白也很是无奈。 但他没办法,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要犯病了。 这日,外面又开始下雪。 他一直都知道京城临近北方,偏冷雪多,下雪之时比起灵州当真是银装素裹美不胜收。只是,最开始的喜欢雪到现在也没了心思去赏玩,他坐在床上,抱着暖炉,手上拿着一本经书,静静地看着。 外面风大雪大,他把门窗关得紧紧的,将房间暖住,然后就闭塞在房,不问世事。 陆子晋站在门外,沉重的叹了口气,唤来一个小厮,说道:“去将军府,告诉宋将军请他来一趟。” 小厮急忙跑去。 留下陆子晋摇了摇头,看着漫天的雪花,忽然觉得子奚是需要一个人好好疼爱的,那个人不能是亲人朋友,只有爱人,才能给他的心莫大的安慰。 ☆、让你发疯 宋郃身穿墨色长袍急匆匆的赶来,踏过小院里的堆雪,正要推门进去,却被陆子晋拦在了门外。 宋郃一见陆子晋就急问:“子奚怎么了?” 子晋摇摇头,拉他到一旁,看着陆白的房门,说道:“这两日子奚很不对劲,一直闷在房间里看书,整天无精打采,现在越来越苍白了。” “他有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你也知道他就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我真担心他这样下去会病倒。”子晋忧心道。 宋郃一急:“我去看看。”说着就连忙走过去,陆子晋看着他那样急切,心里也是一松,转身离开。 宋郃正准备推门,手蓦地顿住,犹豫下之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陆白浅若如蚊的声音。 “进来。” 宋郃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见半靠在床上的陆白。 陆白还以为是子晋,这下见着宋郃,甚是惊疑,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郃见着面色苍白的陆白缩在被子里看书,那张小脸虚弱的引人怜惜,他心里一急,连忙走近,坐在床边,立马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 陆白不知所措。 宋郃反复摸了摸,见没有发烧,这才放下心来,急问:“怎么变得这么虚弱?子奚,你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陆白一直从宋郃进来时就带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焦急,看着他走近坐在身边,身边忽然出现宋郃的气息,只是几日不见,他就觉得陌生得很。 还没反应,宋郃又开始说话了:“你看看你,脸色苍白,你有没有好好休息!”忽然间,他又看见陆白手上拿起的书,怒火上来,一把将书拿开丢掉。 “你干什么?!”陆白一惊。 宋郃狠狠:“你就天天看这个,不好好休息,不出去透风。早知道你这样,就不该把那箱书给你,你非要让我担心么!” 陆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生气,当即闭闭眼,无力道:“那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了……” “你!” 陆白:“……” 宋郃看着这样的陆白怎么还发得出火来,他微微叹气,俯下身轻柔的抱住陆白,温言道:“你别这样。你知不知道,子晋叫我来的时候我有多担心,生怕你气我,然后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身子。” 陆白这一次没有推开他,闭着双眼说道:“气你什么?” 宋郃拥紧了些:“气我吻你,气我不尊重你。” 他神情恍惚,好想在一次着迷,他缓缓的俯下头,在陆白泛白的唇上啄了一口,立马放开,调笑道:“就像这样。” “你……!”陆白羞臊,一把推开他,“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有疯。”他手指摸着陆白的唇,轻轻摩擦,笑道,“好好对待自己,要不然,我就吻你了,天天吻,让你发疯。” 宋郃越来越会说情话,陆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低着头一脸通红。 但是他刚低下头就被宋郃一把勾起,“告诉我,你怎么了?” 陆白咬咬下唇,“我没事啊。” “还说没事,若是没事,为什么整日躺在床上,没有气力,没有心思,懒懒的。子晋说你很久都不出去,你都要被闷坏了。是不是心里有事,你跟我说,我帮你解答。” 陆白听着他的话,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偏生这大将军脸大的很,说都说不动。 他扭扭头,说道:“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做什么要告诉你。” 再说了,他哪里有什么事,就是觉得心里闷得慌,又一股气拼了命都是不出来,没有精神,不过是冬天到了,懒惰罢,还能有什么? 宋郃初听见陆白的话时心里一阵难受,他果然是没有将他放在心里过。但立马回过神来,子晋和齐远都说过,追妻之路漫漫悠长,万万不能孤求速度。 他眼下心里的烦闷,扯出笑容:“你不愿我也不逼你,这样,我带你出去走走。” 陆白心里一个咯噔,不知怎么,看见宋郃的宋郃的笑容觉得碍眼万分,他果真是不在乎了么,所以才这样笑…… “不想去。”他扭头道。 宋郃见他这样孩子闹脾气的表情,心中一动,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快起来跟我走。” 陆白咬咬牙,干脆一下子缩在被子里,捂住头,闷声答道:“说了我不去。” 宋郃笑道,扯着他的被子:“一定要出去,快点,再不去我发火了!子奚,别这样盖着,小心头疼。” 陆白在被子里扭了扭,哼道:“你发火啊。” “我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起来。”宋郃发力一把扯开被褥,露出了陆白的头。 陆白回头瞪他,宋郃眨眨眼睛也回以一瞪,倏地俯下身一把捞出陆白,将他打横抱在怀里。 陆白挣扎羞怒道:“喂!你干什么,快放开!让别人看了笑话,你放开!” 宋郃才不会放,抱住他下床:“谁敢笑?” “宋郃,你放开!” 陆白不停地乱动,惹得宋郃心里痒痒的,他忽然一挑眉,俯下头在他唇上又亲了一口,看着呆住的陆白,他扬唇:“你再动,我就吻你。” “你!混蛋!”陆白要下来,宋郃不让,两人就着这个搂抱的姿势折腾好久,宋郃也不负承诺,陆白一动他就吻,直惹得他羞赧不已。 陆白实在是没力气了,瘫在宋郃身上,宋郃笑道:“这样才乖,好好睡一觉,我带你出去玩。” 陆白是个典型的宅男,哪里喜欢到处玩,可现下被宋郃抱住,他也没了力气,只好随意的点点头,闭上眼睛。 算了,眼不见心为净。 宋郃见他听话起来,感慨的笑了笑,看来,子奚就是个倔强的驴子,要不是身体不行,怕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把这他出去,索性这时候府里没有多少人,两人暧昧的姿势倒是没有被人瞧见,到了后门,停着一辆马车,宋郃抱着他进去,然后驾车离去。 低头看着怀里的男子,苍白儒雅的面容,尽管并非绝代,却让他一眼心动。 ☆、相邀爬山 京城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往后走是皇宫的北面,那里有一座山,是民间集资修缮整理的,用来爬山强身健体,不过城中富贵子弟都娇生惯养从不过来,倒是每天都有不少百姓前来游玩。 宋郃经常来这里爬山,很有经验。 坐在轿子里,低头看着一脸睡意迷糊的陆白,捏了捏他的脸,喊道:“子奚,起来了,子奚?” 陆白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发昏,一眼看见自己上方的宋郃,他咂咂嘴,恍惚的问道:“到哪儿了……?” 许是刚睡醒,他的声音软软柔柔的,尾音甚至拉长,牵起一种绵柔的感觉。宋郃听见心神一 荡,将他扶起来,温声道:“快起来,带你出去玩。” 陆白爬起来,身子无力的靠在宋郃身上,竟是无意识的撒娇:“玩什么,不想玩儿,我要睡觉……” 宋郃很是享受他这样的依靠和撒娇,一脸宠溺的回头,看着陆白的眼睛竟然还半闭半睁,无奈的笑了笑。 依旧是抱着陆白下车,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陆白冷得往宋郃胸口缩了缩,忽然间醒过来,心下一惊,忙的从他怀里起来,咳了咳,状似镇定的看了看周围。 “将军,来这里做什么?”陆白看着眼前的山坡。 宋郃道:“爬山。” “爬、爬山?”陆白一怔,连忙摆手道,“不要,我要回去。” 宋郃拉住想要临阵脱逃的陆白,将他拽到身前,疑问道:“你以前不是常常云游各地的么,想必一定领会过许多青山的风光,怎么又不愿了。” 陆白瞪瞪他:“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想动。” “不行,你身子弱,要经常出来运动。听话,走,我带你上去。”说着,宋郃就一把握住陆白的手。 周围还有许多上山的老百姓,看到两人在这里纠缠之后都忍不住多望了几眼,几个有眼力的人认出其中一人是威震八方的大将军,都都上前来问好,或是表达内心的仰慕之情。 宋郃一一应过,见着周围没人了,就双手按着陆白的肩膀,想要将他带上梯子。 这座山中间修了许多段楼梯,供人们上山,每到冬季雪大的时候,都有百姓自发上来扫雪。所以现在只看得一些地方是干净的泥地,但其周围却是铺雪满地。 “将军,我累了,真的不想去。”陆白拖着他说。 “累了?”宋郃皱皱眉毛,“还没有上山怎么就累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白拧眉,忽然间小声‘啊’了一下,说道:“是啊,我不舒服。让我回去吧。” 宋郃挑眉道:“不舒服?” “嗯嗯,我浑身难受的很,好想睡觉。” 宋郃没有说话,望着陆白很是不相信,看着他微微闭着双眼装不舒服的模样搞笑的很,宋郃被他的样子逗乐,一把勾起他的下巴,“很累?” 陆白点点头。 “那我抱着你上去。”说着,他就微微俯身做出一个要搂抱他的动作,陆白一惊,忙的躲开,“你干什么?!” “你不是累了吗,我抱你上去,你只管睡就好。” 陆白低下头:“不,不需要。” 宋郃道:“总之,今日你待在外面好好运动运动,不许回房间里闷着。” “你凭什么管我!”陆白狠瞪了几眼。 宋郃搂住他的腰,挑眉乐道:“就凭我……力气比你大。”话音刚落,就搂着陆白开始了上山之路。 陆白真的不想爬山,可是看着宋郃的动作渐渐露出笑意,连带着这两日心头上莫名的烦闷感都消失了不少,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就是一下子浑身舒畅,眉眼盈盈。 但是,心情好了是不错,可他身子不好,还是爬不动啊。 看着站在他前面的宋郃,他忽然间想起在暖庄下山头的那时候,是他走在宋郃的前面,倔强的不肯回头,没想到,当初和宋郃那样之后,他们还会再见对方。 果然,人心才是最最深不可测。 他如今也不知道对宋郃抱有的是何种感情了,不像感情,不像友情,却还是有着暧昧与关注。 走着走着动作就停了下来,前面的宋郃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般,他一停,也跟着停下。 宋郃回头伸出一只手,笑道:“快点来。” 陆白看着他畅然肆意的笑容,微微一愣,清秀的眉眼闪现一丝迷惑,他犹豫片刻后伸出手,将他的细长白皙放在宋郃的手上。 宋郃紧紧握住,粗粝将柔嫩包围。稍稍一带,陆白踏步上阶。 陆白慢的很,宋郃也不催,两人慢慢悠悠的爬上山顶,已经到下午了。 陆白整个人恨不得躺在地上疏通筋骨,既然想了,他也做了。这山顶上只有他们两人在,陆白也当宋郃不存在,腰下一弯,本来坐在地上的姿势一下子变成仰躺在地。 将手伸出拉了拉,他看着天空,上面时不时落下皑皑白雪,有软绵绵的落在他的脸上,然后化成水,很舒服。 眼睛一眨不眨,他忽然偏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宋郃,问道:“雪不会下大吗?” 宋郃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抬头望望天空,答道:“不会。” 陆白也不问他原因,嗯了一声之后继续躺着,手伸出来放在空中,轻轻点着空气。宋郃觉得奇怪,也一把躺在地上,两人并排靠住。 “你在做什么?”宋郃抬起手握住在空中指点的纤细。 陆白回头对他一笑:“我在数数啊。”说着就挣开他的手,又继续动起来。 宋郃闻言,手跟着陆白的动作,一边划一边皱眉问道:“数雪么?” 两人并排躺在地上,一样眉眼发亮的望着天空,一样伸出手做着同样的动作。听着雪花落下的声音,感受着雪碰在脸上的柔和。 一瞬间,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宋郃偏头望着陆白的侧脸,白皙的肌肤和雪一样美丽,他心头慌神,想到若是能和子奚常年相伴此地,那该是有多么引人遐想。 “为什么要数它?”宋郃问。 “因为啊……” ☆、陪你看雪 陆白微微一笑,“你有听过一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 “雪神啊,你没听说过?”陆白朝他盈盈笑道。 宋郃手指捻起一颗雪花,细细摩挲,直到雪化水消失不见。“你跟我讲讲。” 陆白似在回忆:“传说中的雪神常常会跑到一座山上,每次到那儿的时候总是会落下细如绒毛的小雪,雪真的很小很小,触之可见。只要你一颗颗的数完它,雪神就会进入你的梦乡,圆你一场美梦。” 宋郃疑问:“你听谁说的?” “娘亲……” “真有这般好的事?” 陆白摇摇头皱起眉毛:“哪里好了,那可是雪,永远都数不完的,所以美梦自然是得不到的,得不到的,这才叫梦。” 宋郃问:“那你相信吗?” “相信,很相信。”他强调道。 宋郃偏头看他:“?” “我相信只要用心做一件事,就一定会有回报,雪神也一样,只是没有人将它数尽。” 宋郃摇摇头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子奚,你熟读圣贤书怎么也开始异想天开了,这世间哪有什么雪神。” “或许是吧,但人心易改,怕是没有哪个人能够数完这些雪花,但是,宋郃?” 宋郃看他,只听陆白问:“会不会有个仙人,如果是神仙的话,就一定数的完的。” 宋郃看着他满含期冀的双眼,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角,轻笑道:“又在说傻话了,神仙有法力,又岂会贪恋雪神的一个美梦?” 陆白垂了垂眼:“也是啊……” “别想那么多了。” 陆白今天确实是有些不对劲,尤其是现在,好像有绵绵不断的话要说,停也停不了,似乎连带着也忘记了和宋郃之间的罅隙。 “我长这么大,这几日见的雪却比以往十几年都要多。” “你很喜欢雪?” “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少了便很稀奇,也或许是,得不到的才最固执。”他看着宋郃,似在说雪花,也像是在反衬他们自己。 宋郃闻言一笑,看着陆白的双眼,一动不动:“是,得不到的才固执,得到了,就会珍惜。” “灵州的雪真的好少。”陆白又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一句。 宋郃坐起来,坐在他身边,拉住他伸在空中的手,反手握在胸前,为他取暖。他说:“那就不要回去了,留在京城,我陪你看雪。” “你陪我?” “是。” “可是我想回家,现在就想回去了。” 宋郃的手不由得缩紧:“再等等。” “等什么?” 宋郃放松了手,瞧着陆白雪白的小脸,满满的俯下身体,微微垂头,将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温温热热,雪是冰凉,吻是温热。 “等你喜欢上我,子奚,我相信你,我一定等得到。”宋郃深邃的瞳孔中映出陆白诧异惊慌的面庞。 陆白一把将他推开,猛地站起来,连忙转过身去,抿了抿唇:“不早了,下山吧。” 宋郃连忙走过去,将他拉回来对视。 宋郃摸向他的头,轻轻梳弄:“子奚,我想每年都和你一起看雪。” 陆白眼皮一颤,垂头说道:“那以后每年我就来,来京城玩游一番。到时候约你,一起看雪。” 宋郃觉得心脏被打了一拳,死死发疼。 陆白不再看他,急忙转身快步往前走:“我们快下山吧。” 快到黄昏的时候两人慢悠悠下了山,坐上马车连忙赶回去。将陆白送回陆府之后,宋郃没有回去,而是骑马来到了安齐远家。 陆白草草吃了晚饭之后,又继续闷在房间里面看书,可拿着书本,却是无心去看,总是发呆失神,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索性丢开书,闷着头睡起觉来。 陆白睡得也不好,那边宋郃也是一脸焦急。 安齐远成亲之后就自己安置了一个院子,就在将军府旁的另一个街道上。 宋郃着急敲门的时候,安齐远正和他的娘子恩爱甜蜜的吃饭,忽然间被打扰,自然是烦得很。但一听人禀报是将军,他浑身的硬气都没有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出去陪客解忧。 这会儿来,估计又是遇上了什么情感问题。 匆忙走到前厅,宋郃已经站在那里左走走又走走,脸色着急的不得了。 安齐远跑过去,喘了口气道:“我说宋大将军,又出什么事了?” 宋郃给他讲了自己这两日的思虑,安齐远问:“你当真不想等了,可他还没有给你回应,万一是你自作多情怎么办?” “不会的,我能感受得到,他心里有我。” “有没有是一回事,没准儿他就当你是普通朋友也说不定。你就再等等,细水长流不好么,到时候名正言顺。” “我等不了了,他要离开我,他说他想回家。齐远,我该怎么办,这两日他总是怏怏的奇怪得很,会不会是觉得我太缠了?” “等等!”安齐远抓住了重点,“你说他这两日很奇怪?” 宋郃老实点头:“是啊,常常闷在房里一言不发,越来越苍白了。” “这是你说你喜欢他之后,变奇怪的?” “嗯嗯,你知道怎么回事。”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陆子奚 作者:遑宁 第7节 安齐远叹了口气,哎呀两声说道:“你们两个啊,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家那位现在恐怕正属于情感迟愣时,他听了你的告白,又不相信你,觉得你是在戏弄他,但是呢,他心里又期盼着这份感情,所以两相矛盾,纠结之后就成了那样。你再说,今日你带他出去玩如何?” 宋郃被他的话说动了的心房,一时间傻呵呵的笑了起来,也没有听见安齐远的话,安齐远踹了他一脚之后,他才说道:“开始不想去,说是累得很想睡觉,后来就很好,还对我笑了。” 安齐远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看样子以后还不是一般的妻管严啊。 “后来就没反抗了?” 宋郃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我还亲了他。” 安齐远啧了两声点头:“应该就是这样,当初我家娘子也是如此,觉得我在戏弄她,于是一个人生闷气。” “那你是怎么把她哄好的?” 安齐远斜眼一瞪:“山人自有妙计。” 他愣了愣,又道:“再说了,你那位可是个男子,虽然说同理,但是方法还是不能一样的。” “我该怎么做?”宋郃急问。 ☆、辣椒馄饨 安齐远说方法一,送礼物,让他觉得他很疼爱自己,然后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宋郃说礼物已经送过了。 安齐远问送的是什么? 宋郃说是一箱书。 安齐远‘噗’的一声喷出水来:“送书好是好,但是不能体现你对他由内到外的重视,你要送一个贴身的东西才行,对了,不久后就是花钗节,我言尽于此,你仔细思量思量。” 安齐远朝他耸耸眉毛,一脸贼笑。 宋郃想了想,也露出一抹恍然的笑意。 和安齐远道谢之后连忙回到府里,安齐远一脸笑容的回去和自家娘子接着吃饭。 将军府。 宋郃来到房间,爬到床上,拿起一个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一个钗子,青色玲珑,正是不久前他在小铺买的那个纯体钗。 上次出去,途径那个小铺,一眼就看上了这支钗,他觉得这青色很配子奚,加上这玉晶莹剔透,青色中还有几丝白线穿插其中,尤其美丽。 所以他买了下来,尽管那个时候,对于陆白,他有心动,还不敢表明。 宋郃细细摩挲着玉钗,将冰凉的玉体磨成了暖意,这才来到桌前,从另外一个地方翻出来雕刻所用的物件,开始在上面刻着什么。 花钗节是京城盛世,由皇家公主主持,为时两日。是京城所有为定亲为成婚的姑娘少爷们的佳节。 今年节日的中心安置在东泠湖,湖上有一大桥,大桥尽头是湖中心小亭,围亭欢乐。 陆府往年只有一个未成亲的小姐,今年却多了一位少爷,所以自然也欢喜忙碌准备起来。尚书夫人为陆玥和陆白准备好了衣裳,陆玥拿着自己的钗子给陆白看。 “子奚哥哥,让我看看你的吧。” 陆白从小盒中拿出来,递给她。昨天他才听子晋说花钗节是个大事,不能懈怠,尤其是未有婚约的少男少女,必须人手一支钗。他对这个并不热衷,随意的去街上买了一支。 陆玥看了看,皱皱眉头嫌弃的递回给他:“子奚哥,你这个也太寒酸,太难看了些。” 陆白低头一看,很朴素的木制,上面仅仅刻了一片竹叶,单调的很。但他觉得还不错,至少逛了几个商铺,他一眼看中的只有在这个。 陆白笑笑:“还好,我一个大男人,用不了那么花哨的。” 陆玥反驳道:“这不是给你的,是让子奚哥你在花钗节上遇上了喜欢的人,就送给她。” 陆白又是一笑:“哪有什么喜欢的,到时候还不会留回来自己戴。” “怎么会,子奚哥一表人才,一定……” 陆玥还没说完,陆子晋就开口插嘴道:“你也别多话了,快让老哥看看,你这个还是不是去年那个?” 陆玥盈盈笑道:“自然一直都是这个,不曾变过。” “只是你这小丫头,何时才能找到知心人啊?”陆子晋感叹,摇摇头状似老头儿。 “哼,哥哥就别说我了,今年的花钗节哥哥要和嫂子过么?” 陆子晋笑道,神情都染上了情意:“嗯,我和玲儿约好了。” 花钗节当日。各家门前都挂着许多红灯笼,小商铺也多了起来,喜气洋洋像是过节一样。这天,城中还有擂台,供姑娘少爷们比试,赢的人会得到公主亲赐的绣袋。 夜晚开始,皇家公主坐在东泠湖中心小亭上,时间一到,就示意节目开始。 第一是放烟花,各种颜色凌乱的烟花喷到天空,然后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再落下来。 陆子晋和他的未婚妻去玩了,陆玥也跟着几个闺中好友走往别处,陆白不想动,孤身坐在一个馄饨铺里,叫了一碗小馄饨。 馄饨上来,他温声道了一声谢,老板乐呵呵的应到。 陆白看着这白水馄饨,忽然觉得有些没味道,想了想,找老板要了一灌辣椒,他放了一点,再吃,还是没味,心下一想,往里面倒了许多。 看着馄饨里面红通通的,汤上面甚至还飘着红油,他尝了一口,就辣的不行,眼睛里面一下子就冒出酸意。 好辣。 赶紧拿起一旁的水往嘴巴里面灌了一口,嘴中的辣味才消了一半。 他呼呼气,俯下头又准备吃,却是眼前一个身影坐下,馄饨被人移开,陆白抬头一眼,竟是宋郃。 宋郃说:“看你辣成什么样了,还吃。” 陆白瞪圆了眼睛,一把将馄饨碗收回来,“不用你管。” 宋郃一声轻笑,看着面前眼睛嘴巴红红的人,心里泛起一股子甜蜜,他伸出手指触了触陆白的嘴角,将上面的辣油揩掉。 然后说:“太辣了对胃不好,乖,再叫一碗。” 陆白手把着馄饨碗不放,咕哝道:“嘴里没味道,我想吃。” “怎么回事,是不是着凉受寒了,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宋郃担心的问。 “没有。”陆白摇摇头,“就是想吃点东西,嘴里干的难受。” 宋郃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用力将那碗馄饨拿过来,拿了一个小勺舀了口汤喂到嘴里,连忙怒道:“这馄饨太辣,你不能吃,走,我带你去吃其他的。” 陆白忙道:“哪里辣了,我觉得还好,你快给我!” “这样,我给你叫一碗……老板!”说着就喊来了老板,准备再让他弄一碗馄饨,哪知陆白一见老板来,忽然哼哼两声。 说道:“我不吃那种,你叫了我也不吃。”说着就低头不再看他。 宋郃无奈的瞧了他一眼,眼带宠溺之色,老板见两人没有要叫的意思,也颤颤然离开。 宋郃坐到陆白那一侧,看着他这般赌气的模样,觉得欢喜的不得了,温声说道:“子奚,我带你去找找其他吃的,行吗?” “不想动。” 宋郃说:“那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帮你买些可口的东西?”说着,他就要起来。 陆白一把抓住他,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买的好不好吃。” 宋郃觉得他现在已经把陆白惯的越来越傲娇了,叹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之不能再吃那馄饨。” 陆白将钱放在桌上,提步离开:“一起去。” 宋郃自然觉得好,赶紧应了一声后忙的跟上,开始在街上逛来逛去。 ☆、寸寸撕磨 宋郃左看看又看看,却没有看见什么好吃的,偏偏刚才一直想吃东西的陆白,此时一个劲的跟在他身边,话也不说。 街上繁华热闹极了,到处都是洋溢着笑容的人们。 宋郃霸气凌然,此时微微笑着又带着一股亲切之色,加之衣着华贵,气势凌然,一看就并非池中之物。知道他是将军和不知道的人都被此人吸引。 更有许多姑娘恰好的走在宋郃身边,对他一笑,递上素手纤柔上得花钗,宋郃一一摇头,并不接受。 这样的姑娘还挺多,一个劲的围在他身边,开始萦言软语。 人太多,陆白被挤到外面,看着姑娘群中泛着笑容推却的男人,他心里蓦地一堵,咬咬牙找了个缝儿走进去。 一个姑娘正把手中墨色的玉钗往他手上递,陆白见此一把抓住宋郃的手,仰头对他说道:“还去不去吃东西,我饿了。” 宋郃哪能不去,赶紧抓住陆白冲了出去,也不管身后那些女子的反应。 总算离她们远了些,陆白又猛地放开他,撇开他走到前面。 宋郃见他别扭的样子哭笑不得,摸了摸袖子中的玉钗,他心下一动,走上前将宋郃抓住就要带走。 “去哪儿?”陆白急问。 宋郃拉得他越紧,两人来到一个拐道处,这里光线很差,又是偏僻,所以没有人过来,宋郃将他推到墙上,身体随之附上。 陆白慌乱不已:“你干什么?!” “别担心,这里没人。”宋郃说,手忍不住覆上他细腻的小脸,轻声呢喃:“子奚,说,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陆白闻言一臊,又羞又怒道:“谁吃醋了?!” “你。”宋郃说。 陆白偏开脸,不想看宋郃在黑暗中愈发耀眼如墨的双眼:“我没吃醋,谁吃你的醋啊?!” 宋郃不信,将他的脸撇过来,说:“那刚才为什么拉我走?” 宋郃越靠越近,呼吸都打在他的脸上,惹得脸色又红了一遭。 陆白哼哼:“不为什么。” “我不相信……”宋郃轻声一道,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失措感,他望着陆白红润的双唇,轻轻地,轻轻地低下头,攫住了那抹殷红。 紧紧的含在嘴里,一触碰上,就满心满意都是欢喜,似乎连心头的那一点儿不安都消失不见,甜甜的很舒服。 先是吸允,捧着他的小脸忍不住着迷。 再是撕磨,唇上的寸寸肌肤吸入口中,难舍难分。 然后小舌摩挲着他的齿缝,探进去各处游移。 肌肤寸寸血,入我心头尖。 宋郃快要疯了,尽管和他肌肤想贴,相濡以沫,可是心头总有一堵墙靠也靠不近,他焦急,他急躁,发狠力亲吻,将陆白吻得□□。 “嗯啊……快放开,将军……” 宋郃舔进他口中任意一处,将陆白的小舌勾起,一把含住,大力吸允翻搅。 陆白鼻间发出一声尖细的□□,宋郃眸光一暗,缓缓退开他,道:“别喊将军,叫我宋郃,子奚,子奚……” 然后再一次凑上去,细细勾缠。 陆白迷糊中被人温柔对待,那人说他叫宋郃,那人重重的吻着他,捧着他的脸颊,酥麻到了心里。 于是跟着叫道,声音虽小,却是轻言软语,溺人的很:“唔……宋郃,宋郃,宋郃……” 宋郃吻得越发重:“是,是我,我在,我在。” 两人在墙上纠缠,陆白的后脑勺被抵得生疼,疼的眉毛皱了起来,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宋郃见此,捧住他脸颊的手移到他的后面,抱住他的头,将他压到怀里亲吻。 这样的姿势对于承受方很是享受,所以陆白全力倚在宋郃的怀中,被人包围住的温暖感让他浑身舒畅,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惜的。 眉眼怡然。 他被这种温暖刺激,小小的动了动唇,小舌也跟着动起来,碰到宋郃正伸进来的舌头。 宋郃恍然大喜,舌头勾住他的,开始翻腾,搅出暧昧的津液,顺着唇角落了下来。宋郃的吻滑下,将津液一一舔尽,碰到陆白发凉的下颌,他眸光一沉,吻朝下去。 落在陆白光滑的脖颈上。 陆白缩在他怀中,仰着头急促的喘息,眼睛微微睁开,泄出一丝沉迷之色。他脸颊绯红,双眸含水,心脏猛跳。 宋郃开始啃咬他的颈项,寸寸发力,寸寸撕磨。 忽然间他使劲吻住一个地方,吸吮,印出一个红痕。陆白被吻疼了,‘啊’了一声,骂道:“宋郃,你混蛋。” 宋郃听见了,放开他的颈怀,对上陆白的脸,亲吻着他脸上的任意一处,他一直都知道陆白的滋味会让他难舍难分,但还是一度沉迷:“是,我是混蛋。” 陆白睁开眼睛,推开宋郃,自己靠在墙上,不住喘息。 啐骂道:“疯子,宋郃,你别发疯了。” 宋郃抱住他,摇摇头:“不,我没有发疯。” “还说没有,那你还吻我做什么,我是男人你知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陆白闭了闭眼,终是说了出来。 宋郃连忙反驳:“为什么不可以,子奚,你也喜欢上我了是不是?” “我没有。”虚弱无力的声音很难让人辨别真假。 宋郃自当以为是假的,他摸摸陆白的脸,说道:“我不相信,我吻你你明明很开心,你会吃醋,会对我笑,依赖我,回应我,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你在担心我们都是男人对不对?所以那些年一直烦闷无力,就是这样是吗?”宋郃急切的问道。 “不是……” 宋郃撑住他的肩膀:“那你说,刚才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回应我?!” “我……”陆白闭了闭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郃抱得他更紧了,欣喜不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子奚,我爱你,子奚。” 陆白手足无措,垂头不语,心却越来越暖,脸颊发烫。 宋郃从袖子里拿出被手绢包裹住的玉钗,放到陆白的面前。 “今日是花钗节,要将钗子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子奚,我喜欢你。这也是我第一次准备花钗,是我自己刻的,你要不要。” 宋郃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异常坚定,一字一句道出,眼含期盼,热切的盯着陆白。 陆白缓缓抬起头来,见着了那玉钗。 ☆、心意明了 “哇塞,原来将军喜欢这种调调的,赶紧记起。” “下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花钗节,到时候每个人都要准备一支钗子,然后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莫非将军有喜欢的人了?!” “天呐,将军买了,淡绿色,我一会去问问老板是个什么模样的。” “你这人真是无趣,到时候知道将军选的钗子模样,等到花钗节的时候,我就专门去找找,看是哪家小姐这么厉害,竟然得了玄武大将军的心。” “原来将军只是买了一支纯体的玉钗,就说我眼睛这么好,怎么没有看见钗上的花纹?” 一个月前,子晋的话如同重复般回放在他的脑海里,陆白一怔,瞧见了玉钗上的花纹。 青玉的钗头上刻着三片竹叶,两相环住,雕工细腻,连竹叶上的花纹都一一呈现出来,陆白仔细一看,其中两片叶子上分别刻有两个字。 奚、郃。 他一怔,想起自己随意买的那个木钗,同样是竹形,可意义却天差地别。 钗身上面是点点的碎花型,摸起来有棱有角的,这样簪在头上不会容易滑下来。 陆白看着宋郃手中的玉钗,一度迟疑。 宋郃再问:“子奚,你要不要!” 陆白听着他冷声中带有的一丝怯意,蓦地一怔,顾左右而言他:“宋郃,你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会如何吗?” 宋郃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你娘亲不会同意,宋家列祖列宗不会同意,我爹娘不会同意,陆家上下不会同意,所有人都不会同意的,你懂吗?!” 宋郃说:“我只要你同意。” 陆白惨然一笑:“那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只要你同意,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会劝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同意。” “没用的,没用的……”陆白有太多顾虑。 宋郃步步逼近:“收下它,子奚,收下它。” “不,不,你别逼我。”陆白终是忍受不住,没有接那支玉钗,猛地转身跑开,留下宋郃独自站在原地,对着手里的玉钗,怔了。 陆白躺在床上,无力地对着房间,空洞的眼睛中满是懦弱。 “爹,娘,我该怎么办……?” “真的喜欢上了,真的爱上了,怎么办?” “宋郃……” 陆白病了,一睡不醒。 找了许多大夫,看了一次又一次,都道他是心病,无药可医。 宋郃来了,坐在他床边守了一夜又一夜。 三天后,陆白醒来,陆子晋欢喜不已,连忙告诉爹娘妹妹,家人一一看望之后,陆子晋要去告诉宋郃。 陆白把他叫住。 “子晋,哥哥,我想通了,别去找他。” 子晋疑问:“将军很担心你,这三天他每日都来守着你。我去告诉他,让他放宽心。” 陆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眼神脆弱不堪,他说:“子奚,我累了,想回家。抱歉,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子晋犹豫:“你……是因为将军吗?” 陆白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伤心。 陆子晋叹了叹气,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的,虽说男子相恋世间罕有,但你又何必在意他人眼光,陆家的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你该知道。” 陆白睁开眼睛,望着陆子晋,其中的希冀不安愧疚让陆子晋一阵恍惚。 陆白说:“娘他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担心。还有,陆家的列祖列宗,我熟读圣贤书,却做了这般罔断伦常之事,对不起陆家祖先。” 陆子晋摇摇头,坐在他身边开始讲道理:“子奚,你想错了。” “啊?”陆白眨眨眼睛,无措的神情。 “叔母是身子不好,但你要知道,作为娘亲最期望的是什么,是儿女的幸福。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她可以包容我们所有的错误,却不会让我们不幸福。” 他说:“你看看我,从小调皮捣蛋,纨绔不化,怕是陆家最无用的人了。可这样的我,却敢说一句,我陆子晋堂堂七尺男儿,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精忠报国怎会对不起列祖列宗?!” “子奚你饱读诗书,教导他人,为人师表,壮志凌云。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那是你的真情真意,列祖列宗怎会不许?” 陆白:“……我。” 陆子晋再道:“若是你再不相信,那你回灵州,将此事告诉叔父叔母,我敢保证,他们一定喜闻乐见。” “为什么呢?” 陆子晋摸向他的头,温声笑语:“因为啊,弟弟你,是他们的孩子……孩子是用来疼用来爱的,他们爱你,所以护你。” “子奚,不要在乎俗世杂言,人活着是为了自己。你只有幸福,才有勇气面对世界上所有的质疑,然后堂堂正正的告诉所有人:我陆子奚,就是喜欢宋郃,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陆白‘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听着陆子晋的话,突然间就觉得什么事情都不能分开分开他们了。 眉眼渐渐舒缓下来,连带着整张脸都泛起笑容。 他心里跃跃欲试,微微一笑:“子晋,你真勇敢。” “你会和我一样的。” “谢谢你,子晋。” “你要谢的,不是我。”陆子晋道。 陆白怔然:“?” “谢谢宋郃,是他让你变得勇敢。” “我……”陆白的脸微微发燥。 ……片刻后。 “子晋,我要回一趟灵州。” “你想通了,要告诉他们吗?” 陆白盈盈一笑:“是,我该将自己的心意告诉爹娘,让他们不要担心,为我感到幸福。” 陆子晋也很激动:“那我这就去跟将军说一声。” 陆白连忙拉住他,忙道:“先别告诉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嗯。”陆子晋思量一下,“这样也好,这几日将军太辛苦了,是时候来个惊喜。” “那你多久回去?” 陆白想了想,忽然发觉心头有些迫不及待,他说:“明日启程。” “这么快?” “嗯。”陆白眉眼含笑。 “好,明日我就把马车准备好,再派些人手,安全送你回灵州。”陆子晋原本想着自己也去灵州,奈何他还有婚事要办,加上军营也常常有事,不能离去。 ☆、【完结篇】相伴 陆白回灵州而要不了多久时间,并不是多大的事,所以他没有敲锣打鼓的告诉尚书府众人,只有一些侍奉他的丫鬟小厮,以及陆子晋和陆玥。 这日,陆白消失在京城。 这日,宋郃因为担忧陆白再次来到尚书府,却不见了心上人。 他忧心焦急不已,还没有人和他说他心里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子奚是心病,所以躺了那么久,心病,心病,能让他得了心病的不是自己还能有谁?! 子奚不见了,他一定不想见自己所以走了,这么决绝的离去,让他一丝防备都没有。 陆子晋也不再府里,宋郃看见了陆玥,着急问道陆白的去处。 陆玥对这样着急的宋郃很是诧异:“子奚哥走了。” “他去哪儿了?!” “回……回灵州。” 他话音刚落,宋郃就飞奔一样离去。灵州,竟然悄悄地回了灵州,他真的不想再见自己了么,他真的这样厌恶自己? 宋郃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他晃晃神,忽然跑回马厩,牵出一匹马,急忙跨上去飞奔离去。 子奚不会不喜欢他的,子奚,子奚,他要去找子奚,将自己所有的心思告诉他,让他喜欢自己,让他离不开自己。 快马加鞭,心急如焚。 可再怎么快,马儿总是承受不住,他中途换了三匹马,总算来到了灵州。 几日的焦急,他很疲倦,身上也忙不得梳洗,就忙找了一个人问陆白的家在何处。有人为他指了去路,他连忙跑过去。 来到陆府门前,却生生的止住了。 原先的焦急错乱被心慌失措一举拿下,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心想着见到陆白该说什么话,是狠狠的吻住他,先下手为强,还是该句句道明心意,卸下他的心防。 啧了一声,宋郃有些焦急,紧皱着眉毛。 这时候,大门打开,一个小厮正要出来,一眼看见门前站着个衣冠有些不整的俊美人物,他一愣,问道:“您,找谁?” 宋郃脸上的焦急被一把打破,他咳了咳稳住身形:“请问,陆子奚陆公子可在?”他都不解,此时竟然还能以这么正经的声音说话。 小厮见是找少爷的,忙道:“少爷和老爷夫人一同去祖庙了,现在不在府里。” 宋郃问了祖庙的地址,连忙赶过去。 祖庙在一座山下,宋郃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着陆白一行人朝他这边走来,宋郃一见到陆白,浑身的气焰消失殆尽,痴痴的望着他。 奇怪的是,这时候,陆白的爹娘却朝着他笑了笑,相携着离开,留下陆白一人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眉眼含笑,紧紧的盯着他。 宋郃再也忍受不住,连忙冲过去,一把将陆白抱在怀里。 “子奚,我终于找到你了,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离开我,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吗?!” 宋郃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把怀里的陆白搞的是莫名其妙。 他愣愣的抬起头,疑问:“你怎么了?我只是回来……” “别说,别说!我现在只想好好抱着你。”说着,宋郃叹了一声,抱着他的手越发紧了。 陆白一动不动,被宋郃的莫名其妙和焦急惹得心头痒痒的,很舒服。 两人抱了许久,忽然,陆白小声说道:“宋郃,我爹娘同意了。” 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股子喜气和羞涩之感。 宋郃一愣,放开他问道:“同意什么了?” 陆白先是疑惑,难道不是子晋告诉他了所以他才来的?但他还是老实的答道:“我把我们的事说了,他们也同意了。” “你……!”宋郃心头都在发颤,惊喜不已,对着一脸柔和的陆白又是气又是爱,“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该和你一起面对。子奚,我真的很庆幸,你没有离开我。” “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陆白将他抱紧。 这样主动地陆白让他哪能不心动,垂头勾起他的下颌,陆白顺从的抬起头来,目光盈盈的望着他。 宋郃微微俯身,眼睛中带着蛊惑之意,他缓缓靠近。 陆白看了他一眼,也把眼睛闭上,等待着宋郃的触碰。可是,他闭了很久,都没有一点儿感觉,正诧异着,忽然间睁开眼睛,里面尚带疑惑。 宋郃看着他这副模样,挑眉笑道:“你以为……我要亲你?” 陆白眨眨眼:“……” 宋郃挑挑眉:“……” 陆白这才知道被戏弄了,抿抿唇眼睛里面甚至都泛起水花,就要撇开脸不看他。 哪知头刚一转,就被宋郃双手捧住带过来,随之覆上的是他温热缠绵的吻,紧紧吸吮,不留一丝空隙。 陆白沉迷之间,依稀听见他说:“猜对了,我想亲你。” 陆白嗯啊两声,皆被宋郃吞进口中。 …… …… “为什么突然间回灵州了,你是存心让我担心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听了子晋许多话,觉得若是能让爹娘同意,也好过我一人瞎想……互相折磨。” 宋郃抓住他:“好啊你,我和你讲了那么多,你从来都不信我。怎的子晋一说你就相信了。子奚。” “啊?” “子奚,我吃醋了。”宋郃哼道。 陆白连忙摆手说道:“不是的,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我……” 宋郃见他急于辩解,心口一甜,忙的安慰道:“好了,我不该这么说,子奚,我知道是我以前让你伤了心,所以不相信我。但是我发誓,未来一定好好的对你,宠你,让你真真正正的爱上我。” “嗯~”陆白倚在他怀里。 n年之后。 北川沈家庄少主出生了,庄主沈青喜不自禁,整日抱着孩子不撒手,就这么抱着抱着就报到了满月,他们商量着必须给孩子办个满月宴,邀请众位好友。 陆白自然在受邀之列。 他拿着手中的玉牌反复摩挲,看着上面的沈青二字思虑良久,想着时光果然极快,他来到了京城和宋郃一起生活,宋夫人也对他很满意,只是,他能给宋郃爱情,能给宋夫人孝顺,却不能给他们一个孩子,传宗接代。 这件事情对于陆府还好说,陆家子孙很多,更有子晋这般厉害人物。可是宋家一脉单传,宋郃的父亲更是早早去世,他很惋惜,不能把最好的给宋郃。 宋郃进房,一眼就知道陆白又在发呆,他摇摇头,一脸宠溺。 将陆白搂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靠着他的胸膛。 “子奚,怎么了,不开心吗?” 陆白摇摇头:“没有。”然后就把玉牌递给了宋郃,说道:“阿郃,沈青请我们去北川,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宋郃一看见这玉牌就恼怒得很,将它拿在手里:“子奚,你竟然还留着这个东西?!” 陆白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抬起头一脸纯真的望着他:“阿郃,你怎么了?” 宋郃想着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咳了咳说道:“没事,呃,我们多久去。” “明日就出发吧。” “好,都听你的。” 宋郃在他耳边呢喃,故意的将呼吸喷在他的耳廓中,惹得陆白一阵战栗。 陆白扭扭身子,眼神迷蒙,宋郃忍不住抱着他就开始激吻,陆白立马回应,这样急切却让宋郃一怔,但随即更加狂吻,像狼一样将他占有。 两人顺势倒在床上,陆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牵起一江春水,他双手伸出来紧紧搂住宋郃的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上去。 宋郃喜不自禁,尽情舔舐。 “阿郃,我想要个孩子……”迷糊中身下的人说道。 原来,子奚今日不开心是因为这个,是沈青的邀请然他觉得不安了么? 宋郃感慨不已,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一度亲吻,毫不放手。下 身抵住陆白身下,示意性的动了动,说道:“好,给你孩子,为我生个孩子。” “好。”陆白发出一声惨笑,将双腿抬起紧紧的缠在宋郃的腰上,下 身相抵,不由得摩挲着。 春意渐浓,绣帐下肌肤相贴,又是一次水乳交融。 “阿郃,嗯啊……阿郃,我想给你,想……生个孩子。” 宋郃翻身从他背面将他抱在怀中,嘴唇触到陆白发红的耳间,凑过去轻声喃喃。 “但是我不想让你疼啊……” 第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