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之间》 正文 第1节 爱欲之间 作者:蒟蒻蒟蒻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爱欲之间》作者:蒟蒻蒟蒻 文案 一个器大活好攻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暗恋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柯越,司彦 第一章 下午三点左右,柯越靠在露天咖啡馆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几乎忘了自己是在等人,幸好隔壁几个高中生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吵得他根本没法睡着,只能带着困意发了会呆。 “你们今天填意愿书的时候在特长那栏写的是什么?” 其余几人正在聊热门的游戏聊得忘乎所以,只有一个人搭了一句:“我写的是篮球,你呢?” “长跑,”答话的男生耸了耸肩,“你们猜我同桌写的是什么?” “那个娘娘腔?他该不会写十字绣之类的吧?” “他写的是……”那男生笑得肩膀直抖,半天才撂出答案,“腿特长。” 其他人立刻笑成一片,有个小眼睛男生还十分猥琐地说:“亏他想得出,怎么不写发情期特长啊!” 柯越听着,嘴角也歪了起来,而后又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己的特长是什么呢?他自认为头脑还算聪明,在同龄人里体能也可称得上是十分不错,逻辑思维么……算了,如果让熟人们来归结他的特长是什么的话,他们一定都会说是那个吧?绝对是那个! 这个难以启齿的特长就是他性爱方面的能力,柯越是个同性恋者,性向是在16岁那年被他的画室老师发掘的,作为对老师的回报,他在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就把那个闷骚的家伙干到几乎失禁,最后还昏了过去。这段隐秘的地下恋情维持到一年半之后老师出国深造,不过时至今日那家伙还会偶尔在清晨从大洋彼岸打来带着喘息的色情骚扰电话:“小越,这边的洋鬼子没一个比得上你,哦……” 和老师分手后没多久,他偶然结识了几个这个城市的同类,很快发展到一个圈子,他的名气传得很快,名气的来源则是口碑。交往过的对象虽然有的好聚好散,有的闹得不可开交,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柯越在床上的表现交口称赞,到最后渐渐就有不少饥渴的小妖精前来约炮。柯越从来不是君子,更不是柳下惠,虽然不至于来者不拒,但只要看对眼就不会太矜持。他对自己的这种能力其实没有什么自觉,外界谣传的技巧和大小根本就与他本身事实不符,只是每次凭本能冲撞着发泄过后,总能看见对方一副要升天的表情。 事情如果只发展到这里,他顶多算个本地gay圈名人,可是在认识杰少后,这件事就偏向失控的方向了。杰少是个富家小开,确切来说是个双性恋,因为偏爱的类型是圆胖秃头系大叔,所以始终没有觊觎过柯越的身体,两人都算性情耿直,十分聊得来。杰少家里生意做得很大,他自己却费劲鼓捣一门副产业,就是成人用品和性玩具,当初一眼就在柯越身上看到了商机,声称要开发一款假阳具,完全按照他的比例1:1打造,连震动频率也要完美还原。刚提出这个想法时,柯越和几个酒肉朋友正喝得醺醺然,当下就豪爽地拍着杰少肩膀说:“好主意,我支持你!” 而等到几天后柯越清醒了,看着杰少递过来的一个类似飞机杯的东西声称要采样时,他惊呆了,没想到这人是认真的。 “这是我们公司新产品,可以测量你的粗细、长度还有整体形状,数据会远程发到我的电脑上,包括硬度和抽插频率……”杰少一提到自家产品就满脸兴奋,说得唾沫横飞,“为求完美,我要求你接下来一个月不做爱,每隔一周使用这个杯子一次,这样我们才能采集平均数值。” 柯越费了好大劲才没把杯子扔他脸上,可惜架不住杰少死皮赖脸苦苦哀求,还声称上市后会出让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作为版权费,而后又凑上来嘀嘀咕咕地说:“你也想知道你那根到底会多受欢迎吧,是你以前那些床伴们形容得太夸张,还是真的会让人疯狂。” 柯越绝对不承认是男人可耻的虚荣心击败了自己,他坚称只是为了那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等到用那个该死的杯子采完样,过了半年之后,ls13就出厂了。lovg stick是杰少公司所产成人玩具的名字,它还有个更恶心的中文名字“爱的棒棒”,当然,都是杰少亲自取的,ls13就是这个系列的第13款。它的销量在半年后突破了ls7经典款,而后销量还逐步攀升,市场反应只能用相当热烈来形容,杰少在大捞一笔的同时,不忘重赞了一遍自己的商业头脑和柯越这个神奇的特长。 起先,柯越收到这笔颇为丰厚的版权费时还窃喜了一会,但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悔青了肠子的那种。不知道是什么人把ls13是他那根的复制品这件事捅了出去,一时间“ls13本尊”这个称号让他不止在这个圈子,甚至在网络各大论坛也红极一时,害得他日常生活严重被影响,连换了三个手机号也仍是骚扰电话短信不断,要不是还在做生意的关系,他真想一气之下停掉所有社交工具。那时正是五月病的高发期,他甚至产生一种自己生存的意义只是依附在一根肉棒上的想法,这种可怕的念头搅得他某天差点从楼上跳了下去,幸好那时候认识了现在的恋人,林景同。 林景同是当时一个合作项目的负责人,长得十分白净清秀,柯越一看见他就发现这完全是自己中意的类型。林景同对成人玩具的世界几乎全无所知,自然也就不知道什么ls13,更没有对柯越的身体有什么过分的索求,两人很自然地约会过几次就在一起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骚扰的热潮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退,柯越总算没有再起过肉棒要比自己重要这样的念头,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柯越结束了漫长的回忆,长吁了一口气,低头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最新被拦截的那条短信上赫然写着:亲爱的越,晚上在海之梦大酒店1104房间等你,我柔韧度很好,你会喜欢的。 这条信息后面还有七条同样被拦截的消息,一眼扫过去全都充斥着x我x我之类的粗俗约炮字眼,他点下全部清除之后沮丧地扔出手机,这些每天例行公事般的骚扰根本就没有终止的势头。突然,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了起来,吓了柯越一跳,来电显示是杰少的号码,他松了口气,没好气地接了电话:“什么事?” “你在干嘛呢?”杰少自动忽略了他不爽的语气,十分热情地寒暄道。 “今天休假,景同出来见客户,我在等他。” “哦,”杰少拖了个长音,然后窃笑起来,“真是被驯服的棒棒啊。” “张文杰!” 被报出全名的杰少连连讪笑:“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他咳了一声,声音正经了许多,“晚上来我春居路的店里,司彦来了。” 听到司彦的名字,柯越终于没再继续发怒,这是他十分喜欢的一位朋友,虽然交情不深,但那人身上就是有种让人很欣赏的感觉。司彦每隔几个月会来这个城市一趟,当然要趁这机会叫几个朋友们聚聚,去和他喝一杯。 接完电话,总算隔着咖啡馆的玻璃门看见了林景同的身影,柯越一扫困意起身走上前去,微笑道:“怎么样,谈好了?” 林景同看见他,立刻笑着指向身边的人:“柯越,这是李部长家的公子,来打个招呼。” 刚才被林景同挡着,柯越几乎没看见他身边那个矮胖的身影,只见那人年纪不大,圆圆的额头上竟已有了早秃的迹象。柯越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伸出手:“李公子好,我是景同的朋友。” 矮胖子肿胀的眼泡小心地向柯越打量着:“柯先生,你好。” 不知怎的,柯越竟有种这个圆胖子也是同类的预感,要不要介绍给杰少呢?他摸着下巴思忖着。 第二章 晚上到了那家位于春居路的会所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这家店的表演项目向来多样又新潮,颇受同志们的欢迎,今天是周末,客流自然更多。柯越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就看见了杰少他们,作为老板的特权,他总是给自己的朋友们安排中间最显眼的座位,而今天那个座位上也不负众望地坐了个显眼的人。跟旁边那些戴着圆檐帽,大黑框,穿着大v领t的潮男们相比,司彦显得格格不入,身上那件衬衫只保守地开了两粒扣子,合身的卡其色长裤,两条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他长得高大而帅气,与人对视时脸上总是挂着得体的笑容,一副有涵养的做派,周身又散发着浓郁的禁欲气质,一眼望过去,卡座四周已经有不少跃跃欲试想要搭讪的家伙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圈子里外形极品又不勾三搭四的好1简直就是猛犸象,有基因没原形,谁知道今天居然碰上个活的。”这个语气夸张的男生叫做jiy,他得意洋洋地向同伴们眨了眨眼睛,“他今晚是我的了。” 平心而论,jiy脸蛋绝对够漂亮,又很擅长风骚中夹着小纯情的攻势,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够抵挡,不过对司彦么……柯越靠在角落里,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小男生的背影。jiy穿着一件很短的t恤和低腰的裤子,坐到司彦身边时便不经意地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腰肢,他用那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看了司彦一眼:“刚刚跳舞好渴,可以喝你的酒么?” 司彦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真的递了面前的杯子过去,jiy火辣地直视着他,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不过几秒钟之后就吃吃地笑了起来,仰头靠到司彦肩上:“这酒劲真大,我觉得头晕晕的,好不舒服。” 司彦脸上依旧挂着生疏客套的笑意,偏过脸看他:“是么?” jiy小猫似的蹭着他的脖颈:“人家脸都烫了,你摸摸看,”他抓着司彦的手去触碰自己的面颊,还向着他耳边吐着热气道,“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司彦微微笑着,低声向他耳语了一句什么,只见jiy潮红的脸色忽然就白了,还隐约有些发青,他猛地站了起来,脚下几乎绊了一跤,而后匆匆离开了卡座。 沙发边响起杰少几个充满恶意地爆笑和口哨声:“小浪货,碰钉子了吧!” jiy又气又恼,狠狠翻了几个白眼,而后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阳痿男,性冷淡”几个字眼。 柯越看完这出好戏之后才慢慢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杰少看见他显得更加兴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刚才的事,而后又捣了捣身边的司彦,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你已经在我店里拒绝多少个了,我说你该不会是个直的吧?” 司彦不置可否,只摇头笑了笑,把刚才被人用过的酒杯推开,重新给自己拿了一杯酒,又拿了一杯递给柯越,低声问:“还是马提尼?” 柯越点了点头,顺手接过,问道:“这次在这边待几天?” 酒吧里相当嘈杂,司彦不得不把耳朵向他靠近一些才能听到问话,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明天就走。” 柯越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忽然耳边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唿哨和尖叫声,原来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这是这间酒吧表演的高潮阶段,一般都是些火辣的情色表演。果不其然,杰少已经站了起来,指着台上大声向他们道:“快看,这几个都是我从泰国请来的,我敢保证你们绝对没看过鸡鸡这么大的人妖。” 柯越很想告诉他,自己对大鸡鸡的人妖没什么兴趣,可看他喝高了的样子还是放弃了沟通的打算,他转向司彦比了个抽烟的手势,而后站起身挤过人群走到酒吧后门的窄巷里。 这条小巷很少有人经过,十分安静,他的耳膜刚刚被那些嘈杂的重金属声震得有些发痛,现在终于好受了些。刚低头掏出一根烟,突然发现忘带打火机,正自言自语地想开骂,忽听后门传来一声轻响,是司彦慢慢走了出来。 司彦嘴上叼着的是一根细长的雪茄,柯越还记得第一次闻到雪茄时觉得那味道十分之怪,就顺嘴说了一句,司彦那时没什么表情的就把嘴上那只雪茄扔进了垃圾桶里,后来柯越才知道他扔进去那一小根雪茄够自己抽一个月的烟。 “你还是好这口?”柯越指了指他嘴上的雪茄。 司彦挑起眉毛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雪茄拿了下来,抬手就向墙壁上摁去,柯越赶忙阻止道:“别掐啊,我早习惯这个味了。”他向司彦走近两步,举起手里的烟,笑了笑,“正好给我借个火。” 司彦也笑了笑,重新把雪茄叼回了嘴上,柯越就着那雪茄的火星点着自己手里的烟,猛吸了两口,而后才舒展开眉头:“里面太吵了。” 司彦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而后仰头吐了个烟圈。 “我说,你刚刚跟那个小男生说了什么,怎么把人家直接气跑了?”柯越笑着问他,心里有些讨教的意思,他也是常年被人骚扰,想学习一些管用的拒绝招数。 司彦笑着向他眨了眨眼睛:“秘密。” 这人太没劲了,柯越在心里叹了口气,跟他并排靠在墙上抽了会烟,忍不住又说道:“其实不止是杰少,连我也觉得你是个直的吧,咱们认识也有年头了,从来没看你对谁有过兴趣,”他吸了一口烟,摇着头说,“就算不动真格的,玩玩的对象都没有么?” 司彦咬着雪茄模糊地笑了笑:“如果我是直的,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女朋友?” 柯越一愣,最后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真的是性冷淡。” 司彦“哈”地笑了一声,又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柯越觉得愈发看不穿他,又想了想:“你是不是有洁癖?” 司彦见他越说越离谱,好笑地阻止了他接下来的猜测,偏头问道:“不说我的事了,你呢,跟那位……林先生,发展得怎么样?” 听他提起林景同,柯越便收起胡乱开玩笑的做派,很郑重地说道:“我们挺好的。”他掐灭了指间快要燃尽的烟头,眸色中尽是温柔,“过几天是景同的生日,我也刚忙完一个项目,想趁这个机会和他去欧洲旅行一趟。” 司彦认真地听着,微微点了点头。 柯越不知不觉把心里隐藏的计划也说了出来:“我想到时候找个小教堂,办一场没人知道的婚礼,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司彦微微一怔,而后依旧淡淡地点着头。 “你在那边朋友多,到时候可能还要请你帮些忙。”柯越说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司彦微微笑了笑:“好。” 第三章 透过高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这个城市的天空已被乌云层层笼罩,乌云的深处忽然劈下一束光,而后隐约的轰鸣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下雨了。 柯越有些烦躁地看着窗外的大雨,今天是林景同的生日,他可不想在雨中堵上几个小时的车然后灰头土脸地去见他。为了不卷入那场可以预见的晚高峰的车流中,他决定不管gee的托付,给自己提前下班。 gee是这所公司的老板,和他算不上是上下级的关系,顶多算是合伙人。那是个有着四分之一德国血统的假洋鬼子,不知是不是继承了他那外祖父的性格,做事一板一眼,严谨得几乎有些苛刻。如果他在公司里,自己是想也别想提前开溜的,不过好在他今天出差。柯越心里有些庆幸,一面穿外套一面情不自禁地吹了两声口哨。 正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门外站着的是一位高挑干练的女士,也是最让柯越头痛的人之一,李达菲女士,现任公司财务总监,明面上她算是柯越的下级,可柯越几乎是有些怕她,更怕她手里三不五时出现的那些成堆的文件。 李达菲对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踩着高跟鞋“咣咣咣”走到他面前,递上手里的一沓文件:“副老板,麻烦签个字。” 副老板是员工们对柯越的戏谑之称,他刚和gee搭伙的时候很多人都戏称他为老板娘,直到gee娶了真正的老板娘,他的称谓就变成了这个不伦不类的“副老板”。柯越一向不在意这些玩笑之语,他在意的只是翘班大计又功亏一篑,眼看那沓文件将近有四十多份,他愁眉苦脸地问道:“李姐,能不能等我下次再签,你看我这还要赶着约会呢。” 李达菲对他的哀求毫不动容,只微笑着说:“听说副老板明天就要开始长达一个月的休假,等你回来公司都倒闭了,这些文件应该就不用签了吧。” 柯越对这个女人皮笑肉不笑的功力十分佩服,当下只好认命,埋头飞快地狂签起来。饶是这样,签完那堆东西也已堪堪到了下班时间,楼下高架桥上早就车尾相连堵成一条长龙,柯越心里哀叫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来。 路过财务办公室的时候,只见新来的一个小实习生正苦着脸跟李达菲抱怨:“李姐,你看我这刚买的鞋,三个月工资呢,偏偏碰上这么大的雨。” 李达菲与高层和客户们打交道一向是横眉冷对的态度,但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鲜肉却是温暖和煦,声音里都带着温婉母性:“小夏啊,要不然你等我一个钟头,我加完班开车送你回去。” 小鲜肉实习生连连摆手:“不用麻烦了,李姐你这么忙,我自己搭地铁回去就好。” 李达菲看着他刚要说话,忽然看见路过的柯越,登时露出笑容来:“副老板,你现在回去吗,顺便捎小夏一段呗?” 柯越愣了愣:“可是我现在要去……” 李达菲笑笑地看着他:“哦~可能是我弄错了,要是副老板现在不急着走,我这还有几份合同想请你看一下。” 柯越赶忙拍了拍实习生的肩膀:“你叫什么……姓夏是吧?走,我送你回去。” 实习生是个二十岁的大男孩,眉清目秀的十分招人,当即笑着向柯越道:“谢谢副老板。” 柯越表面装作没事人似的带着实习生走进地下车库,其实心里早就开始叫苦了,他晚上为了给林景同一个惊喜,早准备了数百朵玫瑰,现在全塞在车子的后座上。他在公司一向很少谈及自己的私生活,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清心寡欲的现代精英,要是让实习生看到他车上堆着这么多花,一定会大惊失色,说不定过几天公司里就会有“副老板其实非常闷骚”这类的传闻。 果不其然,打开车门的一刹那,实习生就惊讶地叫了一声:“这……这是……” 柯越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动声色:“今天是我恋人的生日,这是要送他的。” 实习生尴尬地笑了笑,拨开副驾驶上散落的花枝坐了进去,而后道:“看不出来,柯总这么浪漫,你的男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柯越一愣,瞪着他都忘了说话,实习生张大嘴巴看了他一会,突然大惊失色地改口道:“女女女女朋友,我说错了。” 柯越心里也松了口气,默默地发动了汽车。 路面上的雨下得比预计的还要大,四周都是穿插拥堵的车流,千辛万苦驶上高架之后,车流几乎是凝固了,柯越瞟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心里愈发烦躁,摸索着就想点烟。 他一低头,正看见身边那实习生翘着的小腿,他穿着男生惯爱穿的半长哈伦裤,裤腿和板鞋间露着一截雪白纤细的脚踝。说实话,柯越有些心动,他从以前就很喜欢这种干净清秀的男孩子,如果在认识林景同之前,他说不定会试着约约看这个实习生。 正在低头噼里啪啦玩手机的实习生忽然转过脸来,柯越赶忙调转了视线,重新看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他虽然装得若无其事,可是眼角余光注意到那实习生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侧脸,不由得有些紧张,暗想,完蛋,真的要被当做奇怪的变态了。 “柯总,今晚的约会是不是要迟到了?”实习生笑嘻嘻地问了一句,又重新低头玩起了手机,“你有没有给女朋友准备生日礼物啊?” “唔……”柯越小心地在车流的缝隙里挤来挤去,漫不经心地答道,“当然准备了。” 实习生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向他,递过手机道:“不知道你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觉得这个很不错哎。” 柯越在转动方向盘的间隙里瞄了那手机屏幕一眼,然后手上一滑,差点就翻出高架桥去。那是个网上成人用品店的界面,上面除了样品图还有几个血红大字:热卖爆款,ls13,给你前所未有的高潮。 柯越好不容易才重新抓稳方向盘,把车驶入正轨,然后满脸防备地看向那个实习生。 实习生的脸上浮现出小恶魔般的笑容:“果然是你啊柯总。” 下了高架,柯越把车停到路边,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才问道:“你想怎么样?” “没有啦,柯总,”实习生又恢复了平日里老实乖巧的神色,“我也不想耽误你约会,只不过……” 他突然抬起一只脚沿着柯越的小腿摩擦过来:“等你搞定你男朋友,能不能空点时间给我呢?” 柯越一把推开他的腿,终于有些发怒了:“开什么玩笑。” 实习生“啊哟”了一声:“只是打一炮而已,又不耽误你什么时间,”他说着凑近柯越,鼓起腮帮露出可爱的表情道,“再说,你也不讨厌我这种类型吧?” 柯越看着他,忽然倾身过去,实习生立刻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忽然右侧一凉,却是柯越打开了车门,冷然道:“下车!” 实习生皱着脸看向他,讨巧卖乖似的说:“外面下雨哎柯总。” “我让你下车!” 眼看柯越的脸色变得更加冷硬,实习生终于绷不住了,他咬着下唇,忽然说:“你不用这么绝情吧,难道不怕我把你是人形按摩棒的事说到公司去吗?” 柯越气得都要笑了,向他挥了挥手:“去说吧,我等着公司来处理我这个人形按摩棒。” 第四章 雨水落在车窗上,滴滴答答的有些烦人,柯越伸手关掉了雨刮器,熄了火,一个人坐在雨夜的车里发了会呆。以前不是没有过被人认出来的经历,只是从来没有过公司里的人,柯越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个小男生嚣张的威胁有一点伤到他了。 “人形按摩棒?”柯越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或许真的会被传到公司去,他有些在意地想到。其实性向被别人知道倒也没什么,但有一款热卖男用按摩棒是他那根的复刻这件事,还是多少会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就在他思考着这件小意外的后果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亮,是林景同发来的消息:还在路上堵车吗?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迟到快两个钟头了,赶忙回复道:快到酒店了,你等急了吧? 他们原先约好在那家酒店顶层看夜景吃牛排,现在看来,做牛排的师傅都该下班了。 林景同很快回了消息:没事,我也在处理一些事情,一会直接在订好的房间见。 这条信息过后很快又是一条:雨很大,开车注意安全。 柯越看着屏幕上这行字,突然就把刚才那些烦恼扔到了脑后,马上就要见到景同了,要陪他度过一个美好的生日,一个放纵的夜晚。紧接着还有一个月的欧洲之行,他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两人在蔚蓝的爱情海边散步,或是牵着手在伦敦塔桥上流连,相比起这些,那些意外的小插曲根本不足挂齿。 开到酒店时,柯越回头看了一眼车后那堆已经有些发蔫的玫瑰,觉得它们大概不足以成为一个惊喜,干脆随手抽了几枝开得还不错的拿在手上,然后打开了车门。 这间酒店是他和林景同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连订的房号都跟当时都是同一间,只是那时是用来做商务会议,今天却是幽会的爱巢。 柯越想到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今晚,一定要让他过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 他在电梯间的镜子里打量了一番自己,头发和肩膀上稍微被雨水沾湿了一些,看起来倒无伤大雅,只是手里那几支玫瑰让他看起来有点傻,愣头愣脑地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一点,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林景同开门见了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就看向了他手里的花:“花很漂亮。” 柯越楞了一下,赶紧递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结巴:“生,生日快乐。” 林景同接过花看了看,伸手拉过他的领带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谢谢。” 柯越真是爱死了他这种彬彬有礼的性感,反手把门一关就想去抱他,林景同却笑着躲开了,随手把花插在玻璃瓶里:“你饿不饿,我叫了饭。” 柯越真的有点饿,可是根本顾不上,他从背后抱住了恋人,蹭着他的耳朵道:“我想先吃你。” 林景同被他抱着亲昵了一阵,微微含笑道:“我带了你喜欢的酒,刚刚醒好,不喝一杯吗?” 柯越早看见了茶几上两只摆好的高脚杯,他也觉得这样的夜晚很需要红酒来尽兴,便顺手拿过,递了一杯给林景同,一边亲他一边低声道:“宝贝,生日快乐。” 林景同跟他碰了杯,然后若有所思地别开了视线:“越,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柯越见他突然语气郑重,不由得奇怪:“怎么了?” “我收到内部通知,过两天要升职位,很多事情需要去忙,可能……不能去欧洲了。”他拿着杯子,有些抱歉地道。 柯越听了这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他为这次旅行已经精心策划了许久,没想到突然就泡汤了。可是他更知道,林景同是个对工作十分努力的人,对他而言,能升职当然是件更值得庆祝的事。 他上前揽过恋人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又碰了碰他手里的酒杯:“没事的宝贝,恭喜升职了。”他连喝了两口,忽然觉得口感有些奇怪,这瓶是他熟悉的波尔多,按理说不会有这种微苦的口感,他奇怪地想去找酒瓶确认一下标签,却被林景同拉住了。 “越,你知道吗,我们公司最近想拍卖那块07号地皮,但是竞争太激烈了。”林景同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叹了口气。 “唔。”每次恋人半醉的时候就喜欢念叨他工作上的事情,柯越已经习惯了,他摩挲着林景同微烫的脸颊,“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景同跟他一起倒在沙发里,低声说:“这次升职就是因为我答应接手这项拍卖任务,如果没拍到可能升职也要泡汤了。” 柯越愣了愣,忽然贴着他的脸笑了:“要是没拍到的话,你就辞职算了,我养你嘛。” 林景同轻轻摇了摇头:“越,我没跟你开玩笑,”他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要拿到那块地皮。” 柯越以为他喝高了,换了口气哄他:“好好好,你一定可以的。” 林景同看了他一会,忽然说:“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是李部长负责的。” 柯越愣了愣,他对那位李部长并不相熟,一时也不知要怎么接话。林景同却忽然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越,帮我个忙好不好,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柯越有些糊涂了,他看着林景同,“我当然愿意帮你,可是我都不认识那个李部长。” 林景同笑了笑,那是他在谈判桌上常露出的,谨慎又势在必得的笑容:“你还记得上次给你介绍的李公子吗?” 被他这么一说,柯越的脑中模模糊糊想起了那个圆圆的矮胖身影,他点了点头:“记得。” 林景同窥视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靠近前来,声音低低地说:“他在隔壁房间。” 柯越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他看着林景同,问道:“什么意思?” 林景同看了他一会,轻声叹了口气:“越,我就直说了。李部长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搞定他就等于搞定这次拍卖会,我已经想了很多办法笼络他了,他这几天才松口,提了一个条件,只要我满足他,他就帮我拿到这块地皮。” “什么条件?”柯越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景同对他笑了笑:“他要你。”他说完,又立刻补充道,“只是一个晚上,我保证不会有后续的麻烦。” 听到这里,柯越扯动了嘴角,近乎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他要我,该不会是去陪他打麻将吧?” 林景同显然没有耐心跟他开无谓的玩笑了,他开门见山地道:“他是个gay,他也知道你的事,你说他要你干什么。” “我的事?”柯越觉得刚才酒精涌上的热度已经烟消云散,身上还冒出了些许寒意,他咬着牙笑了笑,“所以呢,你也知道?” 林景同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ls13。” 柯越眼前一阵发黑,他觉得这几个字符仿佛已烙进了他的人生,让他无处可逃。他从沙发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压着怒气问道:“所以李公子想试试我这个真人版?”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林景同倒是神色自若。 “什么叫只是一个晚上,”柯越忽然觉得恋人的脸有些陌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柯越,”林景同放缓了声音,他抓过柯越的手,十分无奈地样子,“拜托你帮我这一次,往后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柯越突然笑了一声,笑自己人生的荒谬:“景同,你为了拍一块地皮,让我去上别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柯越骤然暴怒起来,“砰”地一声摔碎了手里的酒杯:“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那个矮胖子要我上他,你就把我借给他,你拿我当什么?” 林景同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白皙的额头上隐约暴起青筋:“他就提了这么一个条件,我能怎么办!” 第五章 柯越冷冷地笑了笑:“他这么欠人上,你自己去好了,我不奉陪。”说着,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忽然脚像是踏空了一样栽了下去。 还好脚下是地毯,摔得虽然重,但不是很痛,柯越用手肘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忽然觉得很不对劲,他的心跳开始异常地加速,脑中也十分晕眩,一时竟爬不起来。 “越,”林景同蹲下身半扶起他,十分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柯越听耳边的声音都忽远忽近,眼前景象更是飘忽不定,心里已经有些慌了,他加大了力气想爬起来,却发现林景同正死死攥着自己的胳膊。 “你头晕么?”林景同轻轻地摸着他的脸,低头看着他说,“是不是因为没吃晚饭,真可怜。” 柯越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他想摸索着站起来,手心却突然一凉,那是摔落的玻璃杯碎片,那杯古怪的红酒……电光火石间柯越明白了过来,却还是觉得这件事难以置信,交往了一年多的恋人竟然给自己下了药? 林景同看他茫然失措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来:“越,我扶你去隔壁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他贴近柯越的耳朵,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你可以把他当成是我啊。” 他话音未落,手上忽然一痛,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柯越捏着那块玻璃片指着他:“滚开!” 林景同有严重的晕血,突然看到自己手上血流不止的画面差点就晕了过去,就在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寻找东西包扎伤口的时候,柯越狼狈地爬出了这间客房。 楼梯间的应急灯光不是很亮,柯越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费力地摸出了手机,几分钟之前他听到林景同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声音,脚步直奔着电梯间去了,他大概是没想到柯越根本没有进电梯,而是躲在了隐蔽的楼梯间里。 手掌上的血流到手机屏幕上,让触屏变得十分不灵敏,柯越用衬衫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刚刚为了让头脑清醒一点,用力地握紧了那块玻璃碎片,碎片几乎整个扎进了他的手心,所幸这刺骨的疼痛没有白受,他还有力气可以打出一个电话。 手机响了两声之后终于被人接起,对方那边一片嘈杂:“喂,干嘛呢?” “张文杰,来帮个忙。” “啊?”杰少的声音拔高了一档,“你说什么呢,我听不见啊!” 柯越干脆地挂了电话,拍了一张自己血淋淋的手掌照片发了过去,过了几十秒杰少的电话便拨了过来,背景已是十分安静,他惊恐万分地问道:“怎么了柯越,你被人追杀了吗?” “我没工夫跟你扯淡,”柯越咬着牙说道,“我发定位给你,快点来接我,晚了真的会出事。” 杰少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刻却很少掉链子,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就赶到了这里,带着几个朋友把他从酒店的员工电梯里抬了下去。 “我说你怎么了,”上了车之后杰少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涉黑了啊?” “别特么废话。”柯越觉得身体越来越不舒服,脑中也乱成了一片,躺在后座上直泛恶心,根本就不想说话。 杰少却眼尖,一下瞟到他腿间支起的帐篷,再一结合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当即惊叫了一声:“有人迷奸你啊棒棒!” 开车的哥们听了这句,忍不住就笑喷了出来,后来可能觉得这件事并不该笑,又竭力地把笑容憋了回去。 杰少很有经验地从车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到后座:“多喝点水,尿了就好了。” 柯越也不知道他说的靠不靠谱,但还是拧开瓶盖喝了大半瓶,等车开到他家楼下的时候,硬邦邦的下半身终于有了些疲软的迹象。 因为柯越死活不肯去医院的关系,杰少不得不屈尊降贵把他送回家,又亲自找出药箱给他包扎那快被玻璃片扎废的手掌。 用酒精消毒伤口的时候,柯越都忘了叫痛,眼神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杰少看着他这副样子,十分八卦地问道:“到底谁这么猛啊,居然给你下药。” 柯越其实一直在回想晚上的事,可不管回想多少遍还是觉得发生的一切太不可以思议了,他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林景同。” 听到这个答案,杰少本就表情丰富的脸变得更加精彩,他嘴角抽搐了一会才试探着问道:“他觉得你不行了?” 为了不让他作出更多离谱的猜测,柯越草草把晚上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杰少连绷带都忘记裹,拆来拆去最后找了个大号的ok绷给他贴上了。 “没事了,你回去吧,”柯越收回手,口气平淡地道,“你那个轰趴应该还没结束吧。” 杰少从刚才开始就是满脸尴尬,他很想找几句话安慰柯越,可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最后只好站起身:“也好,我先回去,你有事给哥们打电话啊。” 柯越坐在沙发里看着杰少的身影走出了门口,平静的神色随着关门声响起,突然就消失了。他一脚踢翻了身边的矮几,然后把所有手边所有能抓到的东西全部摔了出去,恶狠狠地对着空气骂道:“去他妈的拍卖会!去他妈的按摩棒!统统都去他妈的!” 最后的最后,他把屋子里摔得一片狼藉,嗓子也因为嘶吼而发痛,无力地躺到了如同废墟的地板上,然后逐渐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从第二天开始,柯越就没有出门,他浑浑噩噩地坐在自家的废墟上吃完一杯泡面,然后天就黑了。他试着去清理地上的废墟,可是不知如何下手,脚边被揉成一团的废纸是他画满标记的欧洲地图,墙角摔得杯柄分离的马克杯上还印着他和林景同接吻的相片。所有的东西都让他觉得窒息,让他想要从这间房子里逃离出去,他下意识地抓起钥匙和手机想要出门,忽然发现,原来手机里已塞满了未接来电和信息。 他草草看了一遍来电记录,几乎都是圈子里的朋友,还有一些未知的陌生号码,信息里更是花样百出,除了一些不伦不类的安慰,还有数条失恋人士必读的心灵鸡汤,当然,最多的还是那些声称要用身体安慰他的约炮消息,看样子杰少那个大嘴巴已经把他跟林景同闹掰的事说得人尽皆知了。 这发呆的一会功夫,又有几个电话接连打来,柯越根本没有接电话的欲望,直接就想拔出电话卡从窗户里扔出去。就在他准备关机的时候,屏幕闪动了一下,弹出一条信息来,却是司彦发来的:看下邮箱。 这莫名其妙的四个字激起了柯越的好奇心,让他停下了关机的动作,改而登入了自己许久没有打开的邮箱。 第六章 邮箱里最近一封邮件是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里面只有一条航班信息和寥寥数语:加拿大最近气候不错,可以去那里度个假,下面是一幅带着地址的简易地图一张湖边小屋的照片。 这封邮件的内容看起来十分突兀,柯越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司彦这是想让自己去散散心,去不成欧洲就去北美吗?他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 其实他对加拿大并不熟悉,只在两年前一次商务谈判时去过温哥华,正赶上多少年不遇的一次寒冬,出机场时差点把毫无防备的他冻懵了,从此提起加拿大他想到的就只有“冷”这一个字而已。司彦邮件里所说的这个地方他听都没听说过,然而不管当地气候如何,对于此时此刻的柯越来说,一间无人打搅的湖边小屋真的很让人心动。 三天后,柯越扶着酸痛的颈椎下了飞机,他临走前没有知会任何人,只草草打包了行李,却忘了带上自己的御用颈枕。饶是司彦贴心地给他订了头等舱,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也还是让他疲惫不堪。来机场里接他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柯越摸不清他的身份,但看他脸色不善,便也识趣地保持了缄默,生怕问了多余的话引起别人不快。 这个当地向导开着车很快带他穿过市区,沿着公路一路向前,晃晃悠悠似乎要开到天尽头去。公路的两旁全是茂密的植被,从绿到黄层层叠叠,头顶则是湛蓝的天空,这一切都让柯越有一种身处在美国西部的错觉。尤其是身边还坐着一位长相宛如印第安人的当地向导,柯越踌躇了许久,才试试探探地用英文询问他的家乡,对方含混地回答了一句:“ongolia。” 柯越一愣,再不知要问些什么,只好又沉默了下去,这个异域的蒙古人却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告诉他:“目的地就要到了。” 车一直开到了湖边,现实中的小屋比照片上要大得多,走进屋一看更让人感觉惊讶,里面并不像国内那些千篇一律的四方房子,设计师看似随意地运用了三角结构和几何构图,把整个屋子设计得十分别出心裁。 柯越随手放下行李箱,沿着一楼敞开的半扇玻璃门向外走去,那是一段松木铺成的栈道,远远地伸进了湖面里。他走到栈道尽头,低头望着澄澈的湖水,带着松叶清香的微风拂过他的鼻尖,让他再想不起一点尘世的喧嚣。 柯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好像所有时间都静止了,他从不知世界是这样广袤而平静,没有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该死的ls13来打搅他的生活。 但是一周之后,他有些受不了了,整整七天,他在附近看到过十几只松鼠,还有很多的鸟儿,可是从没有一个人经过这里。他隐约陷入了孤独的惶恐中,暗想,再这样下去可能都要忘了怎么跟人说话了。所幸这无谓的担心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这天傍晚,司彦来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柯越正躺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探索纪录片,他起先以为来人是那个蒙古大叔,然而开门之后却看见司彦提着一个轻便的旅行箱,神色淡然地向他打招呼:“hi。” 柯越吃惊地张大嘴巴:“你怎么来了?”问完之后又觉得他自己作为一个客人问主人这样的话太过奇怪。 “手头没什么事,给自己放个假。”司彦笑笑,提了旅行箱走进屋来,“顺便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啊,”想到他大约是专门来看自己的,柯越不由得有些感动,摸了摸后颈道,“这里挺好的。” 司彦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靠在冰箱门上慢慢喝着,抬起眼睛看向柯越:“你……心情好点了?” 柯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只是分手而已,没什么啦。” 司彦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这是他一贯的涵养。 柯越等他喝完水,忍不住问道:“你平时度假就来这里?” “有的时候会来,”司彦察觉到他话中有话,挑起眉毛,“怎么了?” 柯越挠了挠头:“我是说,这里风景挺好的,可是没有邻居也没有朋友,不会觉得闷吗?” 司彦咳了一声,放下杯子,想了想才道:“你是这几天都在屋子里呆着吗?” 柯越用一副“不然我能去哪”的神情看着他。 司彦又咳嗽了几下,才微微笑着说:“那明天开始,我带你出去玩玩吧。” 关于司彦所说的“玩玩”指些什么,柯越并没有多想,谁知第二天清晨就在睡梦中被叫醒了。 “柯越,我们要出发了。” 柯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看起来现在甚至不到六点,他做梦似的看着一身劲装的司彦:“去哪啊?” 司彦向他笑了笑:“去个散心的地方。” 等柯越梦游一样洗漱完跟着司彦钻进车里的时候,只见那个蒙古大叔正抱着一把枪坐在后座里看着他们,登时吓清醒了:“枪……枪?!” 司彦好笑地拉了他一把:“查干手上那是猎枪,我们今天要去打猎。” 原来那个蒙古大叔叫做查干,柯越听说是打猎,这才觉得自己的反应非常大惊小怪,赶忙歉意地向查干打了声招呼。 说来柯越根本没有打猎的经验,只有上学军训的时候摸过枪,他起先以为他们三个应该是随便扛着几把枪到附近的森林里打打松鼠或者兔子之类,然后就可以回去了。谁知司彦带着他们一直驶入了一片广阔的私人猎场,触眼所及又是大片的植被,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湖泊。 司彦一边开车一边嘱咐他说:“一会进去会有人带你去办枪支、狩猎许可证,你不是本地人,所以只能用猎场提供的枪支,记得挑一支顺手的。” 柯越忽然有些慌,他想起自己军训打靶时十发子弹全部脱靶的光辉记录,忍不住说:“我,我不大会用枪。” 司彦看出他的紧张,安抚地笑了笑道:“没事,如果你不喜欢打猎我们可以坐船去钓鱼,这里的鱼很好。” 结束培训课程之后,柯越拎着一把sks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分发的安全背心,头发在风中吹得乱蓬蓬的,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傻小子。而山坡下的司彦正仰头看着他,看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身后披着夏日的和煦阳光,像披着一领金色的斗篷,他在那刺目的光芒中微微眯起眼睛,却不愿调开视线。 第七章 柯越走过来向他身后张望了一番:“那个蒙古大叔呢?” “查干在这里兼职做狩猎向导,今天猎场来了好几支狩猎团队,他们临时请了查干过去帮忙。”司彦不急不慢地解释完,笑着指了指他手里的枪,“怎么挑了这一支?” 柯越干笑了一声:“看它眼熟。”他跃跃欲试地抓起枪托,“咱们去打点什么?” 司彦笑了笑:“你喜欢什么?” 柯越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我喜欢鹿。” 司彦看了一眼腕表:“如果要打鹿的话还是等到黄昏的时候比较好,现在太早。”他说完对柯越指了指远处那条河,“我们可以去水边,打几只野鸭子。” 他所说的水边是一条河流的转弯处,那里有大片的浅滩,栖息着各种水鸟。柯越一面装子弹一面犹豫着问:“我们这是不是在破坏生态环境?” 司彦轻轻笑了一声:“你刚刚没有认真听课吗,在这里被狩猎的动物种类和数量都有严格控制,不会让你破坏到生态的平衡。”他说完,又瞥了柯越一眼,用玩笑的口气道,“再说,首先你也要打得中才行。” 柯越是个经不得激的性子,端起枪就对远处开了一枪,水鸟们受惊地扑啦啦四散飞去,只留下一滩凌乱的水面。 司彦在他身后“嗤”地笑出声来:“你知道开枪之前有个步骤叫做瞄准吗?” 柯越叹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瞄准过。” 司彦状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抓着他的胳膊托了起来,另一只手从背后绕过他的肩膀,在枪上点了点:“你知道三点一线吧?缺口,准星,目标。” 他托着柯越的胳膊,将目标转向了左前方,那里停着一只大鸟,像是野雁,司彦怕惊到那只猎物,放轻了声音,在柯越耳边道:“瞄准目标。” 柯越的耳朵被那暖暖的气流挠得有点痒,他竭力忍住笑意,摇摇晃晃瞄准了那只倒霉的野雁,司彦的手指压着他的手指按在扳机上,忽一用力,只听“砰”的一响,那只野雁翻倒在了河滩里。 柯越揉着被后坐力震得微微发痛的肩骨,“嘿”了一声:“真打中了。” 他们一下午又收获了四只松鸡,还捡了一兜子鸡油菌,足够晚上饱餐一顿。天色渐渐昏黄,已到了大型猎物出没的时间了,司彦把一背包的猎物扔进了车内,带着柯越沿着小溪走进了丛林深处。 此时傍晚的阳光透过树顶照进密林里这条蜿蜒的溪水,宛如金红色的琥珀流淌在碧绿的翡翠上,丛林中隐约有些雾气弥漫,他们两人蹑手蹑脚地一路前行,突然先后停住了脚步。前方的雾霭中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只矫健的公鹿,正低头饮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旁的危机。 司彦拿出背后那杆枪,正要向鹿瞄准,他身边的柯越却低头捡起了一枚松果,扬手向那只鹿丢了过去,公鹿吃了一惊,连蹦带跳地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眼看那只鹿逃得滑稽,柯越哈哈大笑:“吓它一下。” 司彦微微一愣,放下枪看向柯越:“你不是要打鹿?” 柯越摊开手:“它长得那么漂亮,我不舍得。” 司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也对,太喜欢的东西,反而不忍心下手。” 回去休息的地方是营区的小木屋,木屋里的设施十分齐全,受雇的私人主厨早早等在了那里,十分熟练地拿了猎物到厨房洗剥,而劳累了一天的两位猎人则躺在了客厅里,喝冰镇好的威士忌。 晚饭是烤得金黄的松鸡肉,还有鸡油菌土豆浓汤,佐以司彦带来的白葡萄酒,真可谓是大快朵颐了一餐。 吃饱喝足后的柯越飘飘然地躺在露台的躺椅上,仰望着头顶西半球的天空,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一边的司彦好笑地看着他这个样子:“你现在觉得这里的生活还无聊吗?” 柯越连连摇头:“很充实,简直太充实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慢吞吞地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了,又道,“不过,总不能每天都打猎吧?” 司彦笑着看他:“怎么会呢,明天我们可以去……” 柯越连忙打断他:“打住!我今天一天真的太累了,明天想好好睡个觉,你有什么计划就放到下周吧。”其实他心里是想着司彦昨天刚坐了飞机过来,时差都没有倒,又要出来打猎,再玩下去恐怕会体力不支,故而找借口想让他休息几天。 司彦又笑了一声,摇头道:“你太懒了。” 柯越丝毫不为这批评所动,惬意地吸着手里的烟卷。 “你一直这样缺乏运动,腹肌都没了,到时候怎么做贵圈的炮神?” 这还是柯越第一次从司彦的口中听到类似嘲讽的话,他一把掀起t恤,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八块腹肌早就没了,来约炮的也没见少啊,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这里,”他的手向下拍了拍,“是这里。” 司彦终究比不过他的下流,笑着别开脸去,没有接话。 他们两人正在聊天,忽然就有人慌慌张张地来拍木屋的门,看样子是猎场的工作人员,他很激动地说了一长串的法语,柯越根本听不懂,却见司彦的脸色刷地变了。他一把抓过外套就向外走去,柯越赶忙跟到他身后,只见营地里一片慌乱,许多人拿着手电筒晃来晃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彦直奔过去的方向是停车场,柯越见他钻进车内直接发动了汽车,更为奇怪,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司彦额头上已有些冒汗,飞快地向他道:“有一支狩猎团队带来的枪管炸了,炸伤了查干,这里离市区的医院有点远,等不及救护车过来,我们要赶紧把他送去医院。” 柯越登时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几个工作人员抬着那位蒙古大叔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放进了汽车后座。 因为炸伤这个词格外地吓人,柯越回头见蒙古大叔四肢都还齐全时便先松了一口气,但又看他脸色十分苍白,衣襟上也有斑斑深色的血迹,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一遍,这才发现他藏在怀里的右手已是血肉模糊。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爱欲之间 作者:蒟蒻蒟蒻 第2节 到达医院时已接近凌晨,蒙古大叔很快被医务人员推进了急诊室,徒留了这两个人在走廊上坐立不安。过了许久,才终于有医生出来向他们说明手术结果,柯越紧张兮兮地凑上前,听到医生嘴里又是一长串法语时几乎就要抓狂了,只好从司彦的面色上琢磨其中含义。 只见司彦的脸色十分凝重,但还是有礼貌地向医生道了谢,然后拉了一下柯越的手臂:“走,我们进去看看查干。” 躺在病床上的蒙古大叔并没有如同预期的那样睡着了,而是睁着眼睛看向他们俩,他对柯越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司彦。司彦扶着他的病床低声说了几句蒙语,查干竟然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也低声地说起了蒙语。 柯越又是担心又是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们,直到最后才见查干转向他含混地说了一声:“谢谢。” 等到走出病房,司彦才沉重地向他道:“查干右手四根手指都炸没了,他以后再也不能打猎了。” 柯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突然很灰暗地想到,要是自己没有来,蒙古大叔也就不用和司彦在今天去那个猎场了。 司彦看出他有些自责的意思,赶忙道:“你别多心,查干在猎场很有名气,今天那种情况一定会有人打电话请他过去的。” 柯越很低落地问道:“那他以后怎么办呢?” “他自己还挺乐观的,”司彦叹了口气,“刚才他说,单手虽然不能再去打猎,至少还可以去钓鱼。” 柯越看出他对蒙古大叔的事十分痛心,不由得就想问问他与查干是什么关系,可又觉得现在并不是闲聊的时机,一切还是返回湖边小屋再说。 第八章 凌晨三点的湖边一片静寂,却又并非悄无声息,有风轻微的呜鸣,还有不知名的爬虫悉悉索索的动静。柯越强撑着困意洗完澡后连楼都懒得上,想干脆睡倒在客厅的沙发里,谁知刚一屁股坐进沙发,忽然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司彦常抽的一种雪茄,柯越寻着烟味找到了他,只见他静静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几乎与夜色融在了一处。 “你怎么还不睡?”柯越探过脑袋,轻声问道。 司彦微微一惊,回头看了是他,才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困,你快去休息吧。” 柯越猜测他多半是时差没有倒过来,干脆回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坐到他身边道:“正好,我也睡不着,聊聊呗。” 司彦稍有些意外地“啊”了一声,却见柯越已伸手把头顶廊上的小夜灯打开了,柔和的光亮立刻从头顶上泻了下来。 柯越大喇喇地斜靠在长椅上,衬衫的扣子一路敞着,发梢还是湿的,有一滴水珠顺着鬓角滴落到他锁骨上,沿着胸腹一路滚了下去。司彦的目光随着那滴水珠落了下去,又匆忙移开,他掩饰般拿过一罐啤酒,仰头喝了几大口,想压抑住胸口突如其来的躁动。 柯越微微有些奇怪:“你很渴吗?” 司彦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在担心查干?”柯越揉着手里的易拉罐,忍不住问道,“你跟他好像不只是打猎同好?” “他算是我的……远房叔叔。”司彦轻声解释道,“很早就和我父亲一家一起移民到了加拿大。” “叔叔?”柯越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蒙古人?” 司彦被他的神色逗笑了,他摇了摇头,微微笑着说:“我不算是,不过大约有些蒙古的血统吧。” 柯越仔细看了看他,只见他鼻梁又高又窄,眉骨既深,眼睛自然显得十分深邃,看起来不大像蒙古人,他想了想才作出结论:“我觉得你比较像亚欧混血。” 司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偏过头想躲开柯越打量的视线。 他这样刻意躲闪,倒让柯越更加好奇,径直伸手推了推他:“司彦,你为什么一直神神秘秘的,我们虽然这么多年朋友,可我觉得好像根本都不了解你。” 司彦怔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你明明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柯越喝了几口啤酒,声音都大了起来,用抱怨的口气道,“我只知道你小时候在加拿大长大,现在在国内做金融生意,可是你的家人,你的生活,你的很多事我根本都不知道。” 司彦沉默了一会:“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他这么一说,柯越反而愣了,他很少去深究别人的隐私,所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问什么,想了半天才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司彦大方地点了点头:“有。” “那他知道吗?” 司彦苦笑了一声:“我想他不知道。”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暗恋派,柯越有些吃惊,追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司彦笑着叹了口气,将快要熄灭的雪茄拿了过来,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他的眼睛在烟雾缭绕下显得有些微红,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他又不喜欢我这种类型,说了反而让大家尴尬。” 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落寞,甚至有些卑微的意味,柯越从没想过完美无缺的司彦会有这么一面,不由得惊呆了。他知道自己在圈内受欢迎只是因为那根的缘故,可司彦的人气根本不在他之下,而大家喜欢他的原因也是各种各样,有人看上他英俊多金,也有人被他的气质涵养折服,总而言之,怎么会有人能干脆地说出不喜欢他这个类型?这简直是个世纪谜题,柯越迷茫地想了半天,无意识地把易拉罐搓来搓去,忽然脑中一亮,暗道,天啊,难道他喜欢的是杰少! 司彦没有察觉到他这起伏波动的心情,只低头闷闷地抽着雪茄。 “你……”柯越期期艾艾地问他道,“你喜欢那个人多久了?” 司彦的手抖了抖,像是被雪茄烫到一样:“有些年头了……”他伸手拿起啤酒,一口气喝光,然后突然开口说了下去,“我认识了他三次,他却总是记不住我。” 柯越皱眉想了想,心说杰少好像没有那么弱智吧。 “一开始,是我高中毕业第一次回国内,那时候中文很差,根本没法跟人交谈。父母给我报了个中文的补习班,那个地方……”司彦仿佛陷入了回忆中,闭起眼睛揉了揉眉心,“那里周围有很多学美术和音乐的班,稍微有一点乱。” 柯越觉得他说得真是太客气了,他自己也在那种龙蛇混杂的补习班待过,从学霸到街霸什么人都有,三天两头在走廊里抄家伙打架,这都是轻的。 “我不是很喜欢那里,但是每天都会去上课,因为从我的窗户看下去,可以看见对面那个男孩。”司彦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声音也变得很轻,像是梦呓,“他总是站在阳台上,穿着一件白衬衫,头发乱乱的,可是眉眼很神气。” “我后来读书,看到有一句话叫做鲜衣怒马少年时,觉得说的就是他。”司彦喃喃说完这句,声音愈发地低,几不可闻。 柯越听一个二代移民掉书袋总觉得怪怪的,可又恍惚觉得这说的好像不是杰少,他终于忍不住转过头问:“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吗?” 没有回应,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司彦已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柯越看着他睡得沉静的面孔,无奈地哂笑了一声,上前把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他还从没抱过跟自己差不多高大的男人,一瞬间落到手臂上的分量出乎意料地沉。他近乎狼狈地抱着司彦走进屋里,所幸司彦睡得很沉,对此毫无察觉,柯越根本没有勇气抱着他走上那逼仄的楼梯,只得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晚安,”柯越草草给他盖上一条薄毯,又在他脖颈下面塞了个枕头,最后轻轻摸了摸友人的头,“祝你梦见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第九章 第二天柯越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他看了一眼时间,自嘲地想,看来自己比司彦更需要倒时差。 草草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已经有阵阵诱人的香味从传了过来,他探头一看,只见司彦挽着袖子,站在流理台前不知正忙碌着什么。 “早啊。”他打了声招呼。 司彦抬头见了他,微微笑了笑:“已经不早了。” 柯越稍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肚子岔开话题:“好饿。” “我做了一些意面,”司彦抽出一只手指了指餐桌的方向,“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其实柯越住在这里的这些天已经煮了很多顿意面吃,但是又不能拂了司彦的好意,便故作惊喜地跑到了餐桌边,低头一看,只是很寻常的培根黑椒意面。他有些丧气地叉了一口塞进嘴里,却真的体会到了惊喜,黑椒汁浓郁的味道在舌尖爆开,爽滑的面条掺杂着培根的烟熏味,与他自己煮的那些意面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哇,”柯越好不容易把嘴里那一大团面条咽下去,惊叹道,“看不出来,你简直是厨神啊。” 司彦匆忙地转过头来,看他吃得一脸享受,稍稍松了口气似的:“这里我不常来,存放的主食只有意面,还以为你吃腻了。” “不会不会。”柯越风卷残云般把整盘面吃了个精光,端起盘子拿去冲洗,忍不住讨教道,“为什么我煮的面没有这么滑,你偷偷放了什么?” 司彦笑着摇头:“出锅之前打个蛋,面的口感会比较滑。”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全能吧,”柯越简直有些不爽,“为什么连做饭都这么厉害,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司彦无奈地笑着看他:“只是一盘意面,你也不用这么恭维我吧。”他的目光在柯越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指了指他的嘴角,“这里有酱汁。” 柯越愣愣地在相反的方向抹了几把:“哪里?” 司彦忍不住伸出手去,却在快要碰到柯越脸颊的时候停住了,用指尖虚虚指了一下:“这里。” 柯越毫不在意地擦干净脸,又问道:“你从刚刚到现在究竟在忙什么?” 司彦侧了一下身子,让他看流理台上放着的那筐黑色贝类:“邻居上午送了这些牡蛎来,我看很新鲜,想做来当晚餐。” “这里还有邻居?”柯越吃惊地看着他,他在这里看到最多的生物只有松鼠而已,脑内顿时浮现了几只松鼠抬着牡蛎来敲门的画面。 “是的,”司彦对他的妄想一无所知,只点了点头,继续冲洗牡蛎的壳,“那对夫妇姓詹姆斯,人很好,住得也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不错啊,”柯越随意点了点头,低头大略数着牡蛎的数量,“听说这玩意又叫催情圣品,我们吃了补一补,晚上去市区酒吧里找点乐子好了。” 司彦手一顿,微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 柯越哈哈一笑,耸了耸肩膀:“我开玩笑的。”其实他是真的有约炮的打算,他自认为是个健全的男性,况且之前还相当受欢迎,从没经历过这种个把月都没有性生活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很愿意到当地酒吧找个一夜情的对象,最好是他喜欢的那种纤细可爱,长相乖巧的男孩子。 他琢磨了一会,心里更加蠢蠢欲动,正想着怎么说动那个禁欲派的友人跟自己一起出去,突然天色阴沉,乌云滚滚,这异国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来。 看来今天的约炮之行要泡汤了,他垂头丧气看着外面的大雨,却听厨房的动静越来越大,忍不住跑过去一看,却见司彦难得露出狼狈的样子,正在费力地撬那些生蚝的壳。 “快放着我来。”柯越上前就夺走了他手里的小刀,底气很足地道,“我上学的时候在烧烤店打过工,每天要撬上千个海蛎子。” 这倒不是他吹牛,只见他手里捏着那小刀,三两下就挑断了带子,把鲜嫩的生蚝肉连壳放到一边,手法十分干净利落。 司彦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在烧烤店打工?” 柯越仰起脸向他笑了笑:“跟画室的老师上床给我爸妈发现了呗,还好没把我打死,只是切断了生活来源,逼得我只能去打工。” 他看司彦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讶,不由得又笑了一声:“你肯定很难想象那种生活吧,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每天都灰头土脸。” 司彦轻声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早些认识就好了。” “是啊,我那时候整天都盼着有个人能从天而降,把我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柯越开玩笑地说着,又渐渐有些感慨,“其实这次你邀请我来加拿大,也算是解救了我,不然我可能无处可去,只能在那间屋子里独自呆上一个月,说不定会疯掉吧。” 司彦低声道:“怎么会。” 柯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生蚝壳,干涩地笑了一声:“真的,这些天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能够认识你这个朋友真的太好了。” 司彦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最后掩饰般低头看向那些生蚝:“把这些用黄油焗一下怎么样?” 晚餐是黄油焗生蚝和碳烤生蚝,柯越还自制了两杯血腥玛丽佐以生蚝肉,晚饭过后就自觉情欲勃发,可惜被大雨拦阻了约泡计划,只能早早溜进房间,想要自给自足一番。他搜了几部对口味的小电影,备好了纸巾,然后便坐到床上蓄势待发。 前几部都是欧美片,男主角们皆是人高马大,叫声虽然放浪,可惜身材太过高壮,胳臂粗得如同大腿,柯越看了半天,勉勉强强把自己撸硬了,可惜始终无法进入状态,只好又切换到了下一部。这次的botto一头黑发,看起来像是亚裔,骨骼纤细,眼睛如同猫儿一般大而乌黑,正是柯越心爱的类型。他看着片中的高大壮汉把那个纤细少年压在墙上,自下而上的连根插入,少年淡粉的乳尖和单薄的胸膛在镜头前抖个不停,叫声又细又轻,听得柯越心里直发痒,来回摩擦着自己的性器,最后终于攀上顶峰,射了一手的热液。 他心满意足地抽出纸巾擦干净胯下和手,而后光着屁股走进浴室去洗澡,在浴室里一面洗一面想着刚才的画面,忍不住又撸了一发,等到热水带着那些白浊液体流进下水道之后,才带着释放后懒洋洋的倦意靠在墙上放空了一会。 忽然外间传来司彦的声音:“柯越,楼下的洗手间……” 柯越赶忙在腰上裹了浴巾,急急忙忙走出浴室,却见司彦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摊在床上的平板,上面两个男人正一面浪叫一面狂干,十分热闹,平板四周还散落着几个纸巾团,刚刚发生过的一切都很显而易见。 司彦的脸色变得很尴尬,他后退了几步,似乎想立刻逃出门去,仓促地道:“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没,我已经完事了,”柯越说完,暗自庆幸自己的脸皮够厚,又问道,“你刚才说,楼下洗手间怎么了?” 司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楼下洗手间的水管漏水,我明天让人来修,你先不要用那间。” 柯越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跨到床边,飞快地合上了平板,然而戛然而止的呻吟却让氛围变得更加尴尬。 司彦退出门外之前苦笑着说了一句:“你的口味好像一直没怎么变过。”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第十章 这天早晨,又是在连绵的雨声中醒来,柯越从窗户里看着雨中闪闪烁烁的湖面,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自从那天夜里被司彦发现他在看片自慰之后,他们两人之间就有种不尴不尬的意味,柯越挠着头,心想要是在杰少家里,不要说自慰了,就是当着他的面跟人打炮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可是司彦那个人,连个黄腔都不会开,简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在他的房间里自慰这件事说不定给了他很大的刺激。 这个猜测倒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从那天之后司彦跟他说话时神色都变得很不自然,搞得柯越也不好意思缠着他讲话。偏偏这几天连连阴雨,把他们两个困在屋子里,只能大眼瞪小眼,气氛非常怪异。 就在他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门外传来两声谨慎的敲门声,然后是司彦低沉的声音:“柯越,你醒了吗?” “啊?”柯越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忙道,“我起来了。” “没什么要紧的事,”司彦在门外道,“好像今天中午天气会转晴,你想不想去骑马?” 柯越两步跳下床拉开了房门,十分兴奋:“可以骑马吗?” 雨停得比预报还要早,大概十点钟就开始放晴,柯越按捺不住,怂恿司彦提早出发,他自己也十分主动地打包了午餐和饮用水装进车内,急不可耐地想去体验这骑马之行。 司彦被他一路催促着,不免有些好笑,问道:“你很喜欢骑马吗?” 柯越立刻道:“当然了,我特别喜欢马!前些年在内蒙的时候骑了一回,可惜当时行程太赶,屁股还没把马鞍捂热就下来了。”他说着,又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去年去新西兰,明明安排了去天堂谷骑马,结果景同……” 他说到这,突然就闭上了嘴巴,那次是因为林景同身体不舒服,所以陪他在酒店里待了一天,错过了骑马之行。他当时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毕竟景同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的存在,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x。 司彦察觉到气氛的尴尬,轻咳了一声,想要岔开话题:“柯越,帮我拿瓶水。” 柯越赶忙伸手把后座上的背包拿了过来,递过水给司彦之后,又问道:“你饿不饿,尝尝我做的三明治?” 司彦点了点头,正要伸手过来接,却见柯越已撕开三明治上的薄膜递到了他嘴边:“你专心开车,我喂你吃。” 柯越自觉这个举动十分贴心,谁知司彦却没露出什么高兴的样子,只僵硬地在他手里咬了一小口,还客套地笑了笑:“谢谢。” “怎么,难道我做的很难吃吗?”柯越自言自语地说着,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觉得味道应该不至于让人反感才对。 他把三明治又递到司彦嘴边:“这面有蛋黄的味道肯定不差,你再吃一口试试?” 司彦看了他一眼,微微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不太饿。” 柯越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来司彦好像有洁癖,肯定会嫌弃别人的口水,怎么能把自己咬过的东西给他吃呢? “不好意思,这块我咬过了,我重新拿一块给你。” 司彦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似乎急着证明自己并不介意,转头便咬了一口他手里的三明治,而后一面嚼一面红了脸。 看他这样,柯越倒“噗噗”地笑了起来:“你慢点吃,别噎着了。”他好笑地伸手去捏司彦的耳廓,“怎么耳朵都红了。” 司彦被他碰到时吓得一缩,手中方向盘一个打滑,险些撞上路边护栏,他满脸无奈地道:“别闹了,我开车呢。” “对不起啊,”柯越略带歉意地耸了耸肩膀,“我没想到你这么敏感。” 他这话说出来之后,忽然觉得有些暧昧不清,自己倒先尴尬起来,只好假装不在意地去看窗外的景色。 目的地在山脚下的一处农场,司彦似乎和农场主交情不错,很快就牵了两匹个头中等,十分温驯的马儿过来,他把其中一匹的缰绳递给柯越,向山谷的方向摆了摆头:“出发吧。” 这些马常年驮着客人上山,已经对路线无比熟悉,不需要吆喝就自动自发地带着他两人走进了山谷。这里的山中四处散落着碧绿的湖泊和溪流,水面上是清一色的木质栈道,沿着小路一路往上便渐渐走到了山腰处,向上则是白雪皑皑的山顶,向下则是郁郁葱葱的小径。柯越骑在马上,看着这么美的风景,下意识地就想掏出手机拍下来,然而摸了个空,他突然想起自己到加拿大之后就没有打开过手机,现在还不知道扔在行李的哪个角落里。 “喂,”柯越转头看向司彦,“手机借我用用。” 司彦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但还是掏出手机递给了他,柯越直接调出相机四处拍了几张照片,而后又想看看效果如何便回翻了起来,等翻完那些风景照,跳出来的下一张照片赫然是他自己。柯越微微有些吃惊,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他本人,应该是骑马走过山谷时被拍下来的。照片中的他微微低着头,阳光从山谷的另一侧照过来,在他脸上形成光影的交错,看起来简直英俊逼人。 “你偷拍我!”柯越拿着手机对司彦怪叫道,“还把我拍得这么帅!” 司彦呆滞地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种不知所措的意味,然而柯越却没有察觉,他把手机递还给司彦,向他挤了挤眼睛:“回去把这张发给我啊,我要拿来做jxxxx的头像。” 众所周知,jxxxx是个知名约炮app,柯越原以为司彦会被自己这副饥渴的样子逗笑,然而他动了动嘴角,终究没有笑出来。 第十一章 因为一切太过轻松愉快,以至于柯越都淡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某天看到新闻播报的日期时才惊觉自己已经在这个异国他乡度过了一个多月。他首先想到的是生意合伙人gee,以那个假洋鬼子的性格,自己逾期不归这么久,多半已被他拉入了黑名单。不过……管他呢,柯越甩了甩头,不想去考虑后果,转而专心致志地在烤箱前等着那条塞满香料的烤鳟鱼出炉。 鳟鱼是查干送来的,他在两天前刚刚出院,然后便约了老友钓了一整天的鱼,这条虹鳟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看起来这位蒙古大叔恢复得还不错,精神也很好,此刻正在客厅和司彦闲聊,时不时还传来阵阵低沉的笑声。 过了一会,烤箱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为了不打断他们两人的聊天,柯越决定自己搞定这条鱼。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烤盘,刚一剥开锡纸,诱人的香味立刻弥漫开来,刺激得他连咽了好几口口水。 他记得刚才司彦说过,鱼烤好之后再撒一点盐味道会更好,便忙着四处翻找盐罐,动作间不小心撞到了烤盘的边缘,只听“咯噔”一声轻响,盘底从桌子的边缘滑了出去。柯越大惊之下伸手去挡,却忘记了刚拿出来的烤盘温度有多高,立刻被烫得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司彦闻声跑来,只见柯越正在水龙头下拼命地冲自己的右手,赶忙追问了一句,“你被烫了吗?” 柯越痛得脸都歪了,龇牙咧嘴地道:“烫了一下,还好鱼没弄翻。” 司彦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谁管鱼怎么样,给我看看你的手。” 被凉水冲过之后,皮肤上的烧灼感稍微退去一点,柯越见查干也从厨房外面探进头来,不愿让他们担心,便强撑着笑了笑:“没事,已经不疼了。” 司彦却不由分说地托起他的手,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轻声叹了口气:“我去拿烫伤药。” 原本气氛不错的聚餐变成了给柯越的单人会诊,他被按到客厅的椅子上,眼巴巴看着桌子上的那条鱼:“烤鱼要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查干似乎很同意他的看法,伸出叉子叉了一大块鱼肉到自己的盘子里,一面吃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司彦给他上药。 柯越满脸绝望地看他吃了最精华的鱼段,用中文提醒他道:“你忘了放盐。” 查干听不懂他的话,又自顾自地叉了第二块鱼,反而是司彦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手上都起水泡了,能不能老实点。” 他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抹在烫伤的地方,涂抹的时候生怕弄痛了柯越似的,还在伤处轻轻吹着气,柯越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用左手揉了揉鼻子,轻声嘟囔着道:“你也太温柔了吧。” 司彦微微一怔,抬起眼睛看他,忽然听餐桌旁的查干用蒙语大声说了句什么。 “怎么了,大叔是不是说这个鱼不放盐也很好吃?” “他说,你的手受了伤,”司彦笑了笑,“还能跟他一起去滑雪吗?” 柯越一听,立刻伸出刚包扎好的手递到查干面前,用同样的分贝向他道:“i’ ok!let’s go!” 查干立刻站了起来,好像门口就有一架直升机可以直接把他们载去滑雪场一样,最后还是司彦提醒了头脑发热的两人:“如果你们这么想去,我去订明天的机票,我们可以去落基山的滑雪场玩几天。” 就在柯越和查干用互相听不懂的英语大声聊着滑雪计划的时候,司彦接到了一通电话,他不动声色地说了几句,而后一脸歉意地看向柯越:“对不起,我要回国去处理一些事情,不能陪你们去滑雪了。” 柯越看出他平静的脸色下隐藏着一丝波澜,不由得追问:“怎么了,生意出事了?” “没什么,”司彦一如既往地微微笑着,“没什么大事。” 虽然他这么说,可柯越却仍觉得放不下心,原本计划跟查干两个人去落基山的行程也取消了。在司彦登机离去的第二天,他也急急订了回国内的机票,告别这个漫长假期,返回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gee并没有把他拉入黑名单,他回公司之后仍被大家尊称为“副老板”,连个多余的白眼都没有收到。柯越自己心虚,瞅了个没人的时候钻进gee的办公室,递给他一罐机场购买的枫糖浆当做手信,故作无意地问道:“怎么样,我不在的这些天公司还挺好的吧?” gee抬起头,用他那双特有的鸽子灰色的瞳孔看着柯越:“一切都很好,只是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他说到这,脸上浮现出赞许的笑容,“柯,你比我想象得更加优秀。” 柯越一时间以为他在讽刺自己,他摊了摊手:“gee,我只是去度个假,你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回来吗?” gee笑了,转过自己的电脑面向他:“别装了柯,我已经收到了客户发来的邮件,说这两个月要跟你谈一笔大单子,没想到一个半月你就把这单生意谈妥了。”他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刚才看了对方发来的合同,条件十分优渥,等这单结束,我给你放个大假。” 柯越满心疑惑地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邮件的发件方正是司彦名下的那家公司,他顿时明白过来,心头涌上一阵暖意。 从办公室出来路过财务室的时候,柯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里面一眼,却并未看到之前那个小实习生,他忍不住向李达菲问了一句:“李姐,之前在这实习的小夏呢?” 李达菲正沉浸在一堆报表之中十指如飞,头也不抬地答道:“离职了。” 柯越很想问问离职原因,却又作罢了,毕竟无论如何,那个小男生应该还没有把自己跟ls13的关系捅到公司,不然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也不会这样淡定。 出国的这段时间朋友们都发了不少信息在手机上,柯越下午无聊时便挑拣一些要紧的进行了回复。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他回国的消息,微信群里立刻一片沸腾,闹哄哄地让他晚上出来喝酒。 这种损友聚会牵头的当然又是杰少,他这次选的地方倒不是自己开的那几家酒吧,而是在小安的店里。 小安原本是个化妆师,后来辞职开了个餐馆,餐馆装修得很是古朴雅致,大家想找个安静地方聊天的时候就会想起他这里。 柯越下班后赶到地方时,几个朋友都早早地到齐了,小安给他们安排了最宽敞的一间包厢,叫做高山流水。房间的墙壁上凿绘出高低起伏的山脉,还有一段人工制造的流水,本来很有气氛,可是杰少一开口便气氛全无:“小安你能不能把那流水的电源关掉,听着哗啦啦的我会想尿尿。” 小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搭理他,只一屁股坐到柯越旁边:“越越,你出国好久,人家好担心你。” 柯越有些吃惊:“你们怎么知道我出国去了?” 杰少没好气地道:“我本来不知道啊,你出事之后一连几天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我以为你想不开自杀了,差点没去报警。” 柯越想起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容易让朋友们担心,只好干笑了两声:“走得急,没顾上说。” “还好司彦联系上我,说知道你的下落,我们这才没去麻烦警察叔叔。” 又是司彦,柯越愣了愣,他因为一场失恋就任性地断掉了与世界的全部联系,剩下一个烂摊子竟然全靠司彦帮他收拾。他心里隐隐觉得,已欠了这位友人一个大人情,可是他不确定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够偿还。 第十二章 晚餐的时候,小安一直热情地给柯越夹菜,他从很久之前就毫不掩饰对柯越的兴趣,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实质上的骚扰,所以柯越也就半推半就地享受着他对自己的殷勤。 “越越,国外是不是没什么好吃的啊,看你都瘦了。”小安嘟着嘴巴看着他的侧脸。 柯越还没来得及答话,同座的顾勇就冷笑了一声:“柯越双下巴都快出来了,也就你还觉得他瘦。” 顾勇喜欢小安的事大家都知道,他从开始就冷眼看着小安牛皮糖似的黏在柯越身上,想来也是不爽很久了。 小安翻了他一个白眼:“越越就算有双下巴也帅,反正比你帅!” 顾勇本就酒意上涌,听了这句话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重重地把酒杯拍在桌子上,站起身道:“你到底是看上他长得帅,还是看上他那根……” 他“按摩棒”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杰少揽过脖子灌了大半杯啤酒,呛得连连咳嗽,顿时气焰全无。 “人家喝酒你喝醋,没出息。”杰少给了他一个差评,又转头看向柯越,“说起来你好像真的胖了,我还以为你负伤远走天涯,回来肯定是满身疲惫,一脸憔悴什么的,怎么看起来过得还挺好?” 对面的一个朋友立刻道:“柯总是在国外找到新欢了吧?” 柯越摊开手道:“别提了,我出去那么久,连个炮友都没找,每天过得清心寡欲,简直可以修禅了。” 杰少满脸讶异地看着他:“不会吧,怎么会连炮友都没有,你在那边都在干什么?” 柯越大致说了一下在加拿大的生活,听得众人一脸向往,对面的朋友贼兮兮地问道:“你总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去打猎、骑马什么的吧?” “怎么会,还有司彦啊。”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脸上的期待表情顿时凝固住了,过了一会,冷静下来的顾勇说了一句:“看来你真的在修禅。” 杰少也点了点头:“原来你跟司彦在一起,怪不得连炮都没得打,”他有点惋惜地道,“其实你们俩要是组个搭档,肯定所向披靡,可惜他好像对男人女人都没什么兴趣。” 小安疑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问道:“你们说的人,是不是之前来过我店里那个高高的大帅哥?”得到众人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满脸痛心地道,“怎么,难道他不是个直的吗,早知道我就下手了!” 顾勇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专心点,好好喜欢柯越就算了。” 小安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懂个屁!” 就连柯越也有点受打击,摸了摸鼻子问道:“怎么,你比较喜欢司彦那个类型的吗?” 小安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地嘟起嘴巴:“虽然人家也很喜欢越越你啦,可是那个大帅哥真的好有气质,笑起来又温柔,光是被他看着就好想躺下去把腿张开哦!” 杰少最看不得别人发花痴,他挤到两人中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然后压低声音问柯越道:“你现在跟姓林的彻底分啦?” 柯越觉得他问的是废话,没好气地道:“那天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分不分手还用说吗?” “也是,这个人做事太不地道,分手都便宜他了,就该找个人给他点教训。”杰少想起当天的事也是满脸愤懑。 柯越知道杰少三教九流都有朋友,他琢磨着他这语气,觉得有点不安,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让人去找他的麻烦了吧?” 杰少大咧咧地笑了笑:“怎么会,”他耸了耸肩膀,“算他运气好,跑得够快,没让我逮着。” 柯越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去哪了?” 杰少便向他解释道:“我有个朋友也在那家地产公司,听说那个林景同前些时候拍卖地皮的项目失利,被撤了高管头衔,可能是面子上过不去吧,干脆就辞了职,说是去了另个城市的一家上市公司。” 柯越听了这么多,最后只兴味索然地“哦”了一声。 杰少估摸着他心里还有点失恋的阴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几天来我的会所玩玩,有新节目哦。” 柯越摇了摇头:“算了吧,我没兴趣。” 杰少大失所望,十分郁闷地道:“你该不会跟司彦待了一段时间,被他传染性冷淡了吧。” 回国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司彦始终都没有发来过任何消息,连月末的例行聚会也没来,朋友们都猜测他在忙于生意,可是他的生意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谁也说不上来。 柯越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犹豫再三还是跟gee提前要了个假期,然后便登机去另个城市,看望友人。 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晚上十点钟,柯越兴冲冲地拨通了司彦的电话,满心想给他一个惊喜。电话那头的司彦声音略有些疲惫,当他获知柯越刚刚抵达这座城市时,似乎十分震惊,而后又抱歉地道:“我现在还在公司,可能要过一会才能离开,你先去我的公寓休息好吗?” 柯越当然没有什么异议,事实上他的计划中有一项就是偷偷给司彦做顿大餐,以报答他在异国他乡的关照。他很快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购买好足够的食材,然后便赶往司彦那间位于黄金地段的高级公寓。 他用司彦发来的密码打开公寓大门,而后便被里面的宽敞吓了一跳,走进去只见整个室内都装修得十分简洁干净,就如同司彦本人一样。 厨房里的用具大约很少被使用的关系,看起来几乎都是新的。柯越在长长的流理台上摊开了装着各色食材的塑料袋,然后便开始用手机搜索各种料理的做法,琢磨了将近半个钟头后才犹豫着拿过一盒阿根廷红虾:“这个蒜蓉开边虾好像比较好做。” 按理说,只要把虾对半切开,然后抽出虾线,撒上蒜蓉和调料,蒸个几分钟就可以出锅了。可是,柯越万万没想到,自己在第一步便惨烈扑街。阿根廷红虾的壳比他想象得要硬,他来回试了几次也没能把这只虾切开,最后有些恼火地按住大虾,用力一切,只觉手指上一阵钝痛,然后便是血哗啦啦地流到案板上。 柯越被吓了一跳,暗想自己多半跟厨房八字不合,他见手指上的伤口深得有些可怕,便赶紧翻箱倒柜去找ok绷,谁料四处都没有药箱的痕迹,他一路翻找,最后走进了司彦的卧室。 卧室的墙壁跟外面一样是淡淡的奶油色,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很舒服,可他顾不上在意这些,只急匆匆地打开了床边的那排大抽屉,第一层是叠放整齐的内衣,第二层则是袜子,打开第三层时,柯越的脸色微微一变。 里面是一些情趣用品,全都来自于杰少自创的那个品牌,柯越知道杰少很喜欢把新研发的产品寄给朋友们,却不知道他连司彦也没放过。他有些好笑地想象了一下司彦收到这些东西时的表情,而后突然在那堆东西里看见一件他再熟悉不过的产品,ls13。 第十三章 柯越楞了一下,忽然想起这样乱翻别人的私人物品很不礼貌,他轻手轻脚地关上抽屉,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上的伤口已经渐渐停止了流血,厨房的台子上还是杂乱地堆放着各种东西,他觉得应该去收拾一下,可是又浑身乏力,不自觉坐到沙发上发起呆来。 虽然知道那只是杰少的恶趣味,可看到那件东西出现在信任的友人家里,还是让他觉得十分尴尬。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凌晨两点,司彦还是没有回来,等他回来要不要问问抽屉里的东西呢?柯越想了想,最后无奈地垂下头,这种事果然还是问不出口。 困倦很快包围了他,让他不知不觉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恍惚做了个春梦。春梦的对象面目很模糊,可是身上的气味十分好闻,他隐约感觉到对方凑上来跟自己接吻,只是个很轻的动作,却诱得他色心大发,立刻回吻了过去,还把舌头伸进了对方嘴里。唇舌交缠的感觉很真实,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舌尖在对方口中搅动,而对方也很顺从地张着嘴任他予取。这突然点燃的火苗显然不是接吻可以解决的,柯越渐渐觉得呼吸急促,体温也开始上升,他的手摸到了对方的腰上,然后向下摸去。忽然,那个让他愉悦的对象突然消失了,这场离奇的春梦也半途而废,柯越在睡梦中发出几声欲求不满的哼哼,而后又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屋内,柯越在被子里拱了几下,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他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忽然惊坐起来,被子……自己怎么跑到司彦的床上来了? 他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只见司彦正衣冠楚楚地坐在桌边端着一杯咖啡,一脸专注地看早间新闻,看见他时只抬了抬眉毛:“早啊。” 柯越抓了抓头:“你回来了?”他用梦游似的表情看着客厅的沙发,“我记得昨晚是坐在沙发上睡着的啊。” 司彦端着咖啡的手微微一抖,他神色古怪地沉默了两秒,才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突然会来,没有准备客房的床,所以把你放到我床上了。” 柯越怎么也想不起昨晚是被司彦扛过去还是拖过去的,他干笑了两声:“那你昨晚怎么睡的?” 司彦微微笑了笑:“正好有一些工作要处理,就随便在书房睡了一会。” 意识到自己占了别人的床之后,柯越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他抬头向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只见那边堆的东西都被收拾干净了,餐桌上只摆放着冒着热气的白粥和金黄的油条。 吃过早饭之后,司彦才不经意地问道:“你突然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柯越讪笑了一下:“你们公司不是给我们下了笔大单嘛,我总要来笼络笼络客户不是。” 司彦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对了,怎么这个点你还不去上班?”柯越试探地问道,“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挺忙的。” 司彦摇了摇头:“之前资金链出了点问题,不过昨晚跟美国那边开了会,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天可以休息一天。” 柯越当然知道资金链出事可大可小,不过司彦人脉广泛,做事又谨慎,想必可以把事情完美的解决,他点点头,又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司彦只是微微一笑,站起来道:“你很少来t城吧,想去哪里走走,我陪你去。” 柯越是想找个两人都能放松的地方,他想了想,忽然道:“你们这夜店好像挺出名的,我们晚上去逛逛呗?” 司彦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愕,但很快还是点了点头:“好。” 晚上司彦果然带他去了著名的酒吧街,他俩顺着街口一路走进去,在形形色色各种风格迥异的店面前徘徊了一圈,慢慢走到了街尾。 柯越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没主意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你这个东道主,都不知道带我去哪间店吗?” 司彦犹豫了一会,指了指左手边:“如果你想找人过夜,可以去那家。” 柯越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我是要出来约炮?” 司彦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生活圈子而已。”柯越耸了耸肩,“带我去你常去的店不就好了。” 司彦的神色立刻放松了下来,他很快带着柯越走进了一间木质结构的小楼,低声道:“这边的酒调得很好。” 这是一间太过安静的酒吧,里面播放着优雅的爵士音乐,灯光是暧昧的昏黄,服务生端上酒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他们两人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柯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问道:“你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 司彦轻轻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忽然有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而且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司彦的身边。 柯越莫名其妙地看着来人,只见他腕上带着一支价格不菲的表,袖扣上的钻大得有些晃眼,脖子上的领带是爱马仕的最新款,一副暴发户的打扮,长相虽还过得去,可惜被气质拖累,外形勉强只能算是及格。 “小学弟,”这位不速之客热情洋溢地向司彦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 司彦显然也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向他问好:“左刚学长。”他转向柯越,“这是我在耶鲁大学念书时的学长。” 其实就算他不说,柯越也能猜到,毕竟这年头还整天把毕业戒指戴在手上的人不多了。 左刚转头看了柯越一眼,十分高傲地道:“这位是?” 柯越摊了摊手:“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左刚似乎很满意于他的自知之明,又扭过头看向司彦:“我毕业之后回国创业,后来又忙着公司上市,实在忙得不可开交,”他说到这,很是懊恼似的,一手拍上了司彦的大腿,“原来小学弟你也在t城,我竟不知道。” 司彦不动声色地向后缩了缩,客套地向他寒暄了两句。 而后左刚便开始唾沫横飞地聊他的上市公司,一面说一面唤服务生加了半打啤酒,说到兴起更是抓着司彦的手不放:“小学弟,你这么优秀,我们可以一起合作,互利互助嘛。” 饶是司彦再有涵养,也受不了他这么厮缠,他十分客套地道:“合作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我这位朋友这两天刚过来,我这些天还要陪他,改日再跟学长联系吧。” 那左刚听出他有送客的意思,脸上有些讪讪的,但很快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呵呵一笑:“那记得给我打电话,学长请你吃饭。” 他径直把名片塞进了司彦上衣口袋,还在他胸口上拍了拍,而后一脸得意地走了。 第十四章 等他一走,柯越就满脸不爽地吐槽道:“这位大哥哪个平行空间来的,还在用名片?” 司彦低头笑了笑:“左刚学长只是比较老派,他人倒不坏的。” 听见司彦为那人讲话,柯越更加不爽,用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炸薯条,忽然“咦”了一声:“我看他好像也是?” 司彦看他唇间发出那个无声的单词,有些好笑,平静地道:“之前上学的时候我不清楚,不过来这间酒吧的应该都是同类。” 柯越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我刚刚看他对你肆无忌惮地动手……”他说到这,又有些迟疑,那个奇怪的暴发户好像并没有把司彦当做看待,难道他是想上司彦?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几乎被自己惊到了,暗想,那位大哥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司彦并不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看他神色突然古怪起来,不由得解释道:“学长只是许久不见,寒暄两句,应该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 柯越本来还不觉得什么,听他这么说,倒像自己是个乱吃醋的小男生似的,他眉头一皱,学着小安的语气嚷了起来:“我不听我不听,你肯定跟他有一腿!” 司彦显然受不了他这套,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之后,这个小插曲就这么不着痕迹地略过了,两人在酒吧又稍稍坐了一会,期间司彦的电话响起了三四次。起先他都是随手挂断了,最后一次响起时,连柯越都听出了铃声里的急切,他忍不住提醒道:“你不接吗?” 司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才接起来,“喂”了一声。 然后柯越便看见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司彦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thoas那边怎么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神情又渐渐平静下来:“好,你通知大家,明天我去公司开会。” 柯越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得出他眼下确实忙得不可开交,而自己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跑过来,耽误了他一整天的功夫,顿感抱歉。等司彦挂了电话,他便干笑道:“正好我明天也要回去了,不然可能也要收到这种夺命连环call。” 司彦似乎有些诧异:“你明天就走?” 柯越点了点头,翻开手机界面:“你看,我明早的机票都订好了。” 听他这么说,司彦也没有再挽留:“也好,我最近实在抽不出空招呼你,等这阵子忙完了,我再去那边和大家聚一聚。” “好啊,”柯越兴致勃勃地道,“杰少最近又在开发新产品,说不定你回去他又要塞什么奇怪的东西给你试用呢。” 司彦的脸色忽然有些僵硬,一时竟连话也接不上来。 柯越看他这样,暗自后悔,不该跟这脸皮薄的朋友开这样的玩笑,赶忙打了个哈哈结束了这个话题。 临时订的机票是早上十点起飞,然而从柯越动身去机场的路上就开始电闪雷鸣地下雨,出租车的广播里也随即播报了暴雨红色预警。柯越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雨神附体,他满心忐忑地赶到机场,料想这种鬼天气多半是要航班延误了。谁料现实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打击,他的那班航班被直接取消,大批旅客正闹哄哄地挤在柜台前办理改签,他在人群中被挤得头昏脑涨,最后还是决定打车返回市区。 出机场后,雨势已比来时还要大,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路面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柯越偏偏又碰上个新手司机,没头没脑地把车驶入了下穿车道,车立刻在积水中熄了火。 眼看小司机手足无措地开始打电话,柯越只好把车费放在座位上,而后咬牙打开了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浇了他一身,他从膝盖深的积水里慢慢蹚了出去,完全分辨不清自己所处的方位,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给司彦打电话。所幸走出下穿道之后,他便发现马路对面有一间堂皇的洲际酒店,等他跑进那家酒店大堂时,身上已被雨水淋了个透湿。 门口的工作人员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又很快露出习惯性的职业微笑,浅浅鞠了一个躬。柯越也仓促地朝他笑了笑,狼狈地走到前台,问道:“请问有房间吗?” 前台立刻笑着问:“请问先生您有预约吗?” 柯越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现在暂时没有剩余的空房,不过先生您可以在大厅稍坐一下,等到下午两点钟以后应该会有新的客房空出来。” 柯越看了一眼时间,离下午两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可他现在又绝没有勇气走出酒店去接受暴雨的洗礼,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到了大堂的沙发上。 坐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从头发梢到鞋底全都在滴水,淅淅沥沥地在脚下汇聚了小小一滩。他借着脚下大理石的反光看见自己的倒影,只见被打湿的头发耷拉在前额上,衣服裤子全都是皱巴巴的,脚下的皮鞋更是不用说了,被雨水泡得发软,踩在脚上简直有些滑稽。就算是街头的流浪汉,也不会比自己现在更狼狈了,柯越有些自嘲地想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柯越。”背后忽然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微微带着惊异的口气。 柯越闻声回过头去,却看到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林景同。 林景同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胸前别着个“行政总监”的名牌,含笑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会在t城?”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爱欲之间 作者:蒟蒻蒟蒻 第3节 柯越满身狼狈被他看着,简直恨不得遁地而走,表面还强装作没事的样子,淡淡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嗬,”林景同故作讶异,而后坐到了他的对面,悠然自得地架起腿,“你还真是无情啊。” 柯越怒极反笑:“之前搞出那么一档子事,你居然还敢坐在我面前侃侃而谈?” “你还在记我的仇吗?”林景同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就像他们初识时一样,脉脉含情地看着他道,“我只是一时糊涂,后来非常后悔,想跟你道歉,可是你根本不接我的电话,让我伤心了好久。” 柯越听了这话,立刻嗤之以鼻:“你戏演够了没?真当我是傻x啊,给我酒里面下药让我去上那个什么部长家的公子,这件事你计划不少时间了吧,还敢说是什么一时糊涂!”他提起这件事便是一头恼火,磨着牙道,“你根本就是想利用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景同歪头看着他,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缓缓地笑了:“不错嘛越,你有长进了。” 柯越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理他,却听他又低笑了一声。 “我只是不明白,大家明明都在利用你,为什么你只生我的气。” 柯越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林景同摊开手:“我认识你以前的那些床伴和恋人,他们跟我的观点都差不多呢,”他压低声音,笑得有几分恶意,“他们都说,你也只有在床上有些可取之处,其他的根本记不住。他们跟你在一起都只是为了上床,这一点,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柯越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这是他曾经的恋人,然而此刻他只觉得十分陌生。他一直以为,即使这段恋情是以这样荒谬的方式结束,但至少在之前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是真心相爱过的。然而,原来他和之前所有的交往对象都是一样,都只是拿他当一个人形按摩棒而已。 第十五章 看他这样失落,林景同倒显得更加得意,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前额:“哦对了,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谁不知道你的那点事?那个跟你关系很好的杰少,不就是借了你那根去开发ls13的人吗,听说这个产品让他大赚了一笔呢,”他说到这,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这不是在利用你吗?” 柯越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可是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林景同脸上愈发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柯越,你自己想一想,你身边有那种真心对你好,而不是对你的身体有兴趣的人吗?” 柯越再也听不下去,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向他吼道:“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恶心!” 林景同也施施然地站起身:“我还以为你成熟一点了,没想到还是那么天真。”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笑,“就像之前交往的时候,你总搞一些幼稚的小花招,自以为很浪漫,其实还挺让人困扰的。” 被前任这样讥讽着否定,柯越心中升腾的不止是怒火,还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很想一拳打到对面那张漂亮的脸孔上,可又觉得十分无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向他们走了过来,这人长相颇为英俊,眼神却轻佻,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林景同一看见他,立刻上前摆出一副乖巧面孔:“李总。” 被他称作李总的男人轻轻扫了柯越一眼:“林经理,中午不去我办公室,在这干什么?” 林景同旁若无人地挽过他的手臂,歪头笑了笑:“这不是碰见个老朋友嘛,”他眼角含笑地看向柯越,“您瞧,今天客房都满了,我朋友都没地方住了。” 男人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既然是你的朋友,安排一间备用的套房就是了。”他的目光在林景同脸上转了一转,忽然压低声音道,“小东西,敢爽我的约,看我一会怎么罚你。” 林景同微嗔地看向他,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柯越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只觉作呕,即使外面大雨倾盆,他也一刻不想在这里多呆,转身便从酒店大堂走了出去。 他也不知在雨中拖沓着走了多久,直到傍晚,天色渐渐暗了,雨也停了,他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昨晚来过的酒吧街。 那间木质的小阁楼刚刚开始营业,服务生显然被这位浑身湿淋淋的客人吓到了,结结巴巴问道:“先生你要点什么?” 柯越扶着额头不假思索地点了单:“威士忌,不加冰。” 他脑中一直不停回想刚才林景同说的那些话,这不同于以前在网络论坛或是被不熟识的陌生人攻击,心里在意的人所造成的伤害永远都是成倍的。 那些状似随意吐出的字句,饱含了满满的恶意。柯越甚至不知道林景同为什么要这么毒辣地讥讽自己,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没有遂他的心意,导致他失去了那份前景美好的工作吗? 柯越心里甚至隐隐觉得,搞不好他说的话根本就没错,不管是交往过的恋人,整日嬉闹的朋友,还是那些面目模糊从他枕边流连而过的床伴们。所有人看待他时,眼中都有个明晃晃的标签:ls13。 想到这里,柯越口中的酒都变得苦涩了起来,他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忽然自言自语道:“不对,还有司彦,司彦跟他们才不一样。” 司彦的名字仿佛是黑夜之中最后一点亮光,散发着孤单却又值得依靠的暖意,柯越拖着步子走出酒吧,他有些急切地想回到那位友人的身边。他知道,即使什么都不用说出来,但在那个人身边就能感受到安宁和平静。 带着七八分的醉意来到那幢公寓楼下时,明亮的玻璃门再次照出了自己狼狈的身影,柯越把脚上那双不成形的皮鞋脱了下来,随手扔进了草坪里,然后光着脚走进了大楼。 公寓里像几天前一样漆黑寂静,柯越意识到司彦还在繁忙之中没有回家,忽然有些庆幸今天始终没有打电话让他分心。 他不肯像之前一样把司彦的家弄得一片狼藉,所以在醉意朦胧的时候还不忘把地板擦了个干净,然后才走到客房去睡觉。 柯越喝酒后反而睡得不沉,夜半时分忽然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睡在床下的地毯上。大概是喝醉的时候从床上滚下来了,他捂着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刚想重新爬到床上,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种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手机震动的声音,但又有微妙的差别,伴随其中的还有极轻的喘息,柯越从迷蒙中忽然清醒了过来,他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司彦带了人回来过夜? 但是很快,他察觉出不对劲,隔壁房间始终没有传来过第二个人的声音,他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借着窗外隐约的光亮,他能看见司彦的房门并没有关上,而是虚虚掩着,那怪异的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嗯……啊……”房间里传出了低低地呻吟声,饱含着情欲却又再熟悉不过,那是司彦的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柯越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他突然明白过来司彦在干什么,却又不敢置信,顿时呆住了。 沉溺在欲望中的呻吟没有停止,显然司彦并不知道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柯越犹豫着要不要回到客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自己之前自慰被司彦发现时,他的表现还是非常有礼貌的。 “嗯……越……”司彦充满磁性的嗓音又在黑暗中响了起来,传到柯越的耳朵里,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听见友人断断续续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是一种十分陌生的语调,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会从司彦的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而其中,那嗡鸣的震动声始终不曾停止。 柯越带着满腹的惊疑走进了司彦的卧室,卧室的窗帘只拉了一半,能看见司彦躺在他的床上,两腿分开,身体微微挺动着,脖子向后仰起。他的手在臀间有暧昧的动作,腰也跟着晃动,显然是沉浸在那电动的按摩棒所提供的快感之中。 “柯越……唔……” 柯越几乎以为他发现了自己,而后又明白司彦只是在无意识中又喊了自己一遍,他抬起颤抖的手,按上了墙上的照明开关。 第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而后那嗡鸣声也停止了。司彦几乎是立刻抓过被子盖住了腰间,但他潮红的面颊和起伏不定的胸膛却难以掩盖,看清站在房间里的柯越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你……你不是走了吗?” 柯越没有回答,他觉得一股气堵在心口,让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那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抖动着嘴角露出一个形似讥讽的冷笑。 司彦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他闭上嘴巴,不安地扯动着被子,似乎想寻找更多的掩盖。在这轻微的动作下,有什么东西从床沿滚落了下来,咕噜噜地打着转滚到了地板上。 正是那根熟悉的按摩棒,大约是落下时撞到了开关,它在地板上可笑地扭动了起来。司彦的脸霎时没了血色,战战兢兢地看向柯越,而柯越却是盯着地板上那根扭动的人造肉棒,脸色十分难看。 或许是抹了润滑剂的关系,那肉色的柱体在灯光映照下泛着一层水光,一想到这刚刚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柯越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他咬着牙笑了笑:“被这个东西插,真的有那么爽吗?” 司彦被这直白的问句吓了一跳,仓皇地低下头去,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柯越却没有察觉到他的难堪,他自顾自地接着道:“原来我在你眼里也是这玩意的复制品,亏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朋友,我还以为你跟别的人不一样……” 他声音越来越低,苦涩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司彦张了张嘴想解释:“不是这样的,柯越……” “你别叫我!”柯越忽然暴怒地吼了一句,他眼睛通红地瞪着司彦,“我从很久之前,就把你当做值得信赖的朋友,因为你又聪明又冷静,而且做什么都不求回报,像个特别了不起的人。” “我现在才知道,那个无所不能,无欲无求的朋友,原来整天都想着,”柯越看着他,很轻蔑地道,“让我插他的屁股。” 他说完,一脚把地上那根按摩棒的开关给踩碎了,肉棒终于停止了震动,柯越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真他妈恶心。” 司彦听了这句话,像被人抽了一个耳光似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柯越也没有要与他交谈的打算,他掉转头,大步走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外面便响起“砰”地一声摔门声。 一口气跑出去之后,夜晚的凉风吹在柯越发热的脸上,让他稍微找回了一点神智。他忽然发现路过的行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赤着的双脚。 没有鞋子,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这些东西都丢在了司彦的公寓里,柯越摇着头苦笑了起来,没关系,他已经都不需要了。 路边有写着住宿两个字的廉价旅馆,柯越向门口坐着的老太太问道:“多少钱一晚。” 老太太半理不睬地回答:“一百一晚,押金二十。” 柯越掏出口袋里的钱递了出去,然后便被带进逼仄的楼梯道,老太太掏出老式钥匙打开房门,用眼神示意他自己进去。 进屋之后,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墙壁上的壁纸都斑驳地脱落了,原本是白色的床单也暗淡发黄,但是柯越浑然不在意。他走进洗手间,看着肮脏镜面里的自己,从口袋里摸出准备好的小刀,而后抵在了脖颈跳动的动脉上。 自杀的念头几年前有过一次,那时生活被各种骚扰搞得乱七八糟,简直活不下去。他在二十楼的窗户上坐了整整一夜,但是没有跳下去,他没有勇气跳。就像现在,他用冰冷的刀刃抵着喉管,却没有勇气刺进去。 死在旅馆里,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吧,柯越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不肯承认是自己懦弱,不敢结束生命。 他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到床上,心里焦躁地闪过了许多念头。说真的,他并不想死,这个世界跟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可是他却不愿与这个世界告别。 如果没有ls13就好了,如果性能力只是普通,哪怕马马虎虎就好了,如果…… 柯越忽然觉得有些痛恨,不是痛恨别人,而是痛恨自己。如果进圈子以来没有频繁更换床伴,而是交往一个从始至终的恋人,那么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对他的性能力交口称赞,也就不会有杰少找他定制ls13的事。事到如今,不过是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尝而已。 柯越解开裤子,看着胯下那根给自己惹了无数烦恼的东西,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要是没有这个,自己说不定会得到解脱。蹦出这个念头之后,他真的拿了毛巾垫在性器下面,防止之后搞得血流成河。然后深吸一口气,把软着的那里抓了起来,用冰冷的刀刃贴着根部,鼓足勇气切了下去。 刀刃只在表皮磨破了一点小口子,而后鲜血就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那鲜艳的红色刺痛了柯越的视网膜,让他停下了动作,用力把刀扔了出去。 他狼狈地用毛巾捂住下身,咬牙切齿地想到,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度过了混乱的一夜之后,柯越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这间破旧的旅馆,他没有要回押金,因为他穿走了旅馆里的拖鞋,还把房间里的毛巾弄得血迹斑斑。 在街头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一个擦身而过的路人忽然折返回来,颇有几分兴奋地喊了他一声:“柯总。” 柯越茫然地抬头看向他,只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好像是以前威胁过自己的那个实习生,叫夏什么来着。 小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失笑道:“怎么搞成这幅德行啊,公司倒闭了吗?” 柯越楞了一下:“你怎么也在t城?” 小夏很俏皮地向他吐了吐舌头:“之前不是怕你回公司打击报复我嘛,那边薪水又不高,我干脆辞职啦,之后就来t城找了工作。”他说完,又小心地看了看柯越,“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柯越摇摇头正要走开,又忽然迟疑地问道:“你能不能……借个地方让我洗澡?” 小夏微微露出吃惊的脸,而后笑得有几分玩味,柯越知道他是误会了,但这句话确实有些约炮的意味,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做解释。 小夏把他带回了住所,这是一间狭小的单身公寓,除了客厅就是卧室,洗手间更是狭窄。柯越在这狭窄的浴室里飞快地洗了个澡,想把浑身的霉味都冲洗干净,下身冲到水时有微微的刺痛,他仔细看了看,已经结痂了,但还是有些痛。 洗完澡换的衣服是小夏的睡衣,充满学生气息的格子图案,穿在他身上紧绷得有些滑稽,他干脆放弃了扣扣子,敞着衣襟走了出来。 “柯总,你想吃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小夏低头正在往泡面杯里倒开水,抬头看见他时,目光在他胸口流连了许久,眨了眨眼睛,“还是先吃我?” 柯越对他撩人的伎俩无动于衷,他实在太饿了,一口气吃了两桶泡面才缓过来,连面汤都喝了大半杯。吃完之后才发现桌子和地板上都零零星星撒了面汤,他愣了愣,赶忙大声问道:“小夏,抽纸在哪里?” 小夏正在洗手间细致地洗脸,随口答道:“床头柜吧,你自己找找。” 柯越依言打开了床头柜,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纸巾,润滑剂,安全套,还有杂七杂八的跳蛋之类的东西,当然,还有ls13。 他看到这个东西时的心情竟然十分平静,跟之前在司彦家完全不同,好像小夏用这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司彦…… 想到昨晚的事,柯越脑门上的青筋又是一阵乱跳,正在这时,一双手臂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夏贴着他耳朵吐着热气道:“柯总,干嘛看人家的隐私?” 柯越转头看向他:“这就是你的隐私?” 小夏眼睛转了转,抓过他的手按到自己臀部上,笑着道:“那还有更隐私的,你要不要看?” 柯越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年轻鲜嫩的肉体,忽然自暴自弃地想到,既然你们都把我看做一根肉棒,那我就干脆做一根肉棒好了。 第十七章 察觉到柯越没有拒绝的动作,小夏反而有些吃惊,他歪着头,忍不住问道:“你那个恋人呢,不管你了吗?” 柯越根本不想听这些多余的问题,干脆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巴,年轻男孩子的气味很可口,而且对方看起来也相当享受,很快就从善如流地抱住他的脖子,跟他一起滚到了床上。 柯越很久没遇到这么主动的对象,所以即使性器的根部还有些疼痛但还是迅速硬了起来,小夏像看到什么奇观一样瞪大了眼睛:“哇,真的一模一样哎。” 柯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地把他翻了过去,一把揽过他的腰,然后捅了进去。动作间扯动到了伤口,让他并没有什么享受的感觉,但身下的人却很愉悦似的,即使没有经过充分的润滑,却还是摆动着腰,主动吞吐着他的性器。 “啊……好棒……”进入状态之后的小男生比先前看起来要放荡得多,他娇声喘息着,“我还要……再用力……呜……你比那根电动的还厉害,啊……” 柯越听着他的呻吟,平白生出些怒气,他摸索着把手指塞进了小夏的嘴巴里,想让他闭嘴,小夏却很配合地含住他的手指“啪嗒啪嗒”舔了起来。 手指被温热的舌头舔舐的感觉很刺激,可是柯越却忍不住分了神,他忽然想司彦也是觉得他比那根电动的还厉害吗,如果自己这样插进他的身体里,他也会这样发出放荡的叫声,这样饥渴地含着自己不放吗? 他这样出神地想着,竟没留意到身下的小夏已被他捅得几乎要翻白眼,他疯狂地摇着头,含混地叫着:“不行……慢一点……我……我要死了……” 柯越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自己插到射精,可能是射完之后痛感上来了,所以有些受不了。他自己性器根部的伤口也渗出了血丝,柯越抿着唇握住小男生清瘦的腰用力撞了几下,然后才拔出来,把热液射在了他的背上。 结束之后,小夏很快就趴在床上睡着了,看起来一脸疲惫,柯越则淡定地下床去洗澡。其实刚刚这场性爱并没有让他觉得多爽,但他心里却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然而报复的对象究竟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确定。 洗澡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柯越在腰间裹了一条毛巾,走出来一看,却是个跟小夏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在客厅里探头探脑,他便搭了一句腔:“他在睡觉。” 那男生扭头看见这样打扮的柯越,立刻吹了声口哨:“帅哥,你是哪位啊?”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夏楠的炮友是吧?” 柯越直到此刻才知道小夏的全名,他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那男生便走了过来:“我叫david,夏楠的朋友。” 等他走到近前,柯越才看清他脸上有几点银色的反光,是成套的鼻环和唇环。平心而论,这男生长得很漂亮,戴上这些东西就有一种妖异的邪气,david也正上下打量他:“我看你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 柯越笑了笑:“见没见过我不知道,不过,我猜你大概用过。” david愣了愣,忽然尖叫起来:“你是那个!lovg stick!” 被这么直白地用按摩棒的名称称呼,柯越也只是轻微地磨了磨牙,勉强笑了笑:“怎么,你用过?” “哎哟,”david立刻向他挤眉弄眼,“就算没用过,也总该听过啊。” 他说完,又转向卧室的方向,撅起嘴道:“夏楠这个小贱人,这种好事只会自己独占,也不跟大家说一声。” 柯越抱着手,似笑非笑地问道:“看样子,你也想试试?” david听了这句话,眼睛都亮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长地说:“你可以先试试我的口活,绝对让你爽。” 柯越看到他舌头上一闪而过的亮银色舌钉,他觉得这个人应该会十分耐痛,便摇了摇头:“不用了,直接做吧。” david被拉过来直接按在了墙上,他起先还跃跃欲试地摸了两把柯越的胸肌,又想凑上前跟他接吻,很快就发现他没有这个意思,便悻悻然地转开了脸。 柯越解开浴巾,然后示意david转过身去,他便乖乖地扶着墙弓下了腰。柯越先是伸手掀起他的t恤,而后便看见他背上满是花里胡哨的纹身,立刻兴味索然地把t恤放了下来,转而去剥他的裤子,幸好他屁股上没有纹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柯越对着那细窄白皙的臀部把自己撸硬了一点,而后草草扩张了一番便插了进去。 做的过程中david毫不收敛自己的尖叫,他的叫床混杂着中英文,还有一些方言。柯越被性器根部的痛感影响着,始终无法沉溺其中,不得不硬着头皮听这些诡异的叫床声。 做到一半的时候,柯越发现小夏已经从卧室走了出来,抱着手冷冷看着他们这场活春宫,他原本以为david会觉得尴尬,谁知他竟呻吟着向小夏伸出手:“夏楠……过来,一起啊。” 夏楠冷着脸没有理睬他,“蹬蹬蹬”走回卧室,用力甩上了门。 david一面爽得直叫唤,一面断断续续地道:“借我打一炮……嗯啊……又不会死……” 柯越看着他们,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尽职尽责的工具,结束之后,他看了一眼直不起腰的david:“还能走吗?” david哆哆嗦嗦地穿着裤子,气息不稳地点了点头,他艰难地走到门口之后,又转过头来:“改天再约啊。” 等他离开,夏楠才气呼呼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狼藉的地板,脸又黑了,没好气地道:“你没带套?”他指着门口的方向,“跟他做你不怕得艾滋啊!” 柯越摊了摊手:“刚刚跟你做的时候也没戴啊。” 夏楠听了这话,顿时连翻白眼,气呼呼地瞪了他半天,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德行啊?” 柯越没有理他,他像具行尸走肉一样坐到了旁边,一动不动。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楠的手机响了几声,他看了眼来电记录就露出不爽的表情,但还是接了电话,没说几句便递给了柯越,口气生硬地道:“找你的。” 柯越奇怪地接起来一听,却是david,他在电话那头很兴奋的样子:“明晚我们这里开个轰趴,你来不来?”不等柯越接话他又继续说道,“这边有很多你的忠实用户,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本尊,给个机会呗?” 柯越楞了一下:“几点?” “你答应了?”david那边立刻传来好几声欢呼,他在嘈杂声里提高嗓门道,“明晚我来夏楠家楼下借你,千万要等我哦!” 第十八章 david所说的轰趴倒是个名副其实的“ho party”,地点并不是在什么酒吧夜店,而是在一所老旧居民小区后面的二层小楼。从楼梯走上去之后,可以看见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口还挂着个鬼气森森的南瓜灯,david拍开了门,然后拉着柯越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的景象比外面要精彩多了,屋子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音的来源则是屋角那个看起来愣愣的四眼仔dj。头顶闪烁的灯光全是扎眼的荧光色,晃得柯越几乎睁不开眼睛。客厅中央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台子,竖着两根钢管,可能是没到钢管舞的时间,台上并有表演者。倒是有两具肉体正在钢管下面纠缠,萤绿的灯光忽闪忽闪地打在他们身上,看起来像是两条纠缠的蛇。屋内的其他人则三三两两散落在角落里,有的饶有兴味地看着台上的活体动作片,有的则摇头晃脑地忙着自己嗨。 柯越一眼就看出台上那两个人神色迷乱,显然是磕了药的样子,他一向反感这些,不由自主就后退了一步。david却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到了客厅中间,一把夺过四眼仔的麦克风:“heyheyhey everybody。” 就在柯越以为他要来一段rap的时候,david已经尖着嗓子叫了起来:“这位就是圈内神器,ls13的本尊!” 柯越莫名其妙地被他拉到台上,而后屋内的众人也尖叫着涌了过来,无数双手毫不客气地向他下三路摸了过来。这种场面他简直见所未见,脸色都变了,他一脚踢开几乎要摸到他裆部的手,恼火地道:“滚开。” david看他发怒,笑得讪讪的,也去驱赶围拢的人群:“走开啦你们,你们要吓死‘爱的棒棒’啊!” 眼看柯越脸色不善地走下台去,david赶忙问道:“你去哪?” “尿尿!” 这间老房子的洗手间在外面,消防楼梯的旁边,柯越走过去的时候,看见几个杀马特发型的年轻人正从客厅里站起来,贼眉鼠眼地往一间狭窄的房间里躲。看他们那副神情就不像在做什么好事,而柯越无心去管那么多,只大步走到厕所去放水。 尿完之后,他在破旧的水龙头下面洗了手,刚一抬头,便看见镜子里的david,吓得猛地转过头来:“你干什么?” david吐了吐舌头:“我来看你有没有偷偷跑掉啊。” 柯越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跑。” “人家只是很奇怪嘛,” david笑嘻嘻地上来,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出了洗手间,“之前明明听说你很难约呢,想想也是,排队等着挨操的人那么多,怕是取号都取不过来呢。” 门口早挤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小男生,其中一个美瞳几乎比眼珠子还大的对着柯越打了声招呼:“hi,我是jack。” 其他的则是千篇一律的kev,jiy,leo……柯越敷衍地点了点头,他尴尬地发现,这几个人的目光都毫不掩饰地盯着他下身,好像恨不得马上扑过来一样。 david受不了似的在他们头上挨个拍过去:“你们这些小浪货,是想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那几个男生立刻眉来眼去地交换起眼色来,其中那个叫kev的,先向大家眨了眨眼睛:“今天这么high,不如来试点新的东西?” 他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瓶,眼药水似的大小:“美国来的新货,要不要试试?”说完,自己率先打开了瓶盖,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柯越起先以为他要拿出k粉之流,后来看着,又像是催情药剂,那几个家伙来回闻了闻,脸色都变了,腰软得恨不得立刻躺到地上一样。 david也很兴奋地夺过那瓶子来,递到了柯越鼻子下面:“试试吗?我们今天来一发爽的。” 柯越愣了愣,竟忘了躲开,他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却忽然觉得脸热了起来,浑身血脉贲张,下面也是立刻有了反应。不知是哪个的手趁机摸上了他的胸口,解开扣子,蛇一样溜到了里面。而后,又有个人凑上来与他接吻,他眼前一片光怪陆离,似乎是和面目模糊的人接了吻。就在这轰趴的气氛已然被炒热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几声响亮的敲门声:“开门,我们是城西派出所的,有居民举报你们这里噪音太大,请开门配合工作。” 屋里顿时一片慌乱:“卧槽,条子怎么来了!” 四眼仔慌忙拔掉了音响开关,在接连不断的敲门声里哆哆嗦嗦地去开门,david立刻向他吼道:“开什么门啊傻x,想蹲监吗?” 四眼仔结结巴巴地道:“我们不算是聚众淫乱吧,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大家衣服都没脱呢。”他说的那两个人,当然是在钢管底下神志不清的那两个。 “我擦,那房间里还有几个嗑药的呢!” 四眼仔更加紧张,两步奔到门边,大喊着:“我没嗑药,我什么都没做!”然后用力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听“嗑药”两个字,立刻就冲了进来。与此同时,小房间里的几个杀马特也神色慌张地从房间里溜了出来,从人群后面钻了出去,两步窜到了消防楼梯的旁边。一名警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作,厉声喝道:“站住!” 小杀马特脸色大变,一个纵身就从栏杆上跳了出去,他这飞跃的动作太猛,直接撞到了站住栏杆里面的柯越。柯越被那奇怪的美国药搞得头昏脑涨,正靠在楼梯的栏杆边上用力摇晃着脑袋,忽然就被一股大力冲撞出去,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竟是从二楼的消防楼梯上滚了下去。 等柯越恢复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他浑身都非常地痛,尤其是左腿。因为感觉有些怪异,他仰起脸,这才发现左腿打了石膏,正挂在半空中,不由得茫然失措,向路过的护士问道:“请问,我怎么了?” 护士先是看了他一眼:“醒了?”而后才似笑非笑地道,“你从楼上掉下来,腿摔断啦,先安心养一养吧,大红人。” 柯越并没有在意到她这古怪的称呼,他回想了一下昏迷之前发生的事,这才想起了那个破旧的二层小楼。 护士却没有立刻离开,翻了翻他床前的册子,语速很快地道:“你被送来的时候没有身份证,请你家人尽快送过来,我们好给你登记。”说完抬头问他,“有医保卡吗?” 柯越怔怔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也没有身份证……” 护士奇怪地看着他:“您这唱得哪一出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先伤感一会,过会我再来找你啊。” 柯越有些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古怪态度,却并不清楚原因,直到对床的小男孩指着自己向身边的母亲叫道:“妈妈,你看,他就是视频里那个人!” 男孩的母亲立刻示意他噤声,而后向柯越露出一个十分尴尬的笑容。 柯越挣扎着半坐起来,沙哑着嗓子道:“什么视频,可以给我看看吗?” 男孩犹豫了一会,捧着平板递了过来:“就是你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视频啊。” 柯越看了一眼,像是从对面楼上用手机摇晃着拍摄的视频,像素并不高,但能清楚地看到那几个杀马特先后跳上消防扶梯,而他也夹杂在其中滚下来的画面。这视频并不算什么离奇,只是标题非常吸引眼球:gay圈名人现身乱交趴,现场疑似吸毒,同志安全谁买单。 柯越现在终于明白那位母亲为什么用一种看病毒的眼神看着自己了,他面无表情地把平板还给了男孩,然后躺下去,用被子紧紧蒙住了自己。 第十九章 住院的第三天晚上,发生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先是在晚间有个陌生男人走进了病房,看起来并不像是看望病人的样子,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长风衣,两手插在口袋里。柯越本以为是临近病床的家属,便没有在意,低头继续看小男孩偷偷借他的一本漫画。 后来却觉得很不对劲,因为这个男人一直在他床头来回徘徊,还试探着去翻他的病历卡,柯越一把合上书,语气不善地道:“你干什么?” 他这本是随口一问,谁知那男人忽然变了脸色,像是什么败露了一样,拔腿就往病房外面跑,却正撞上主治医师带着众多医护人员进来查房,当即被堵在了病房内。 这几天医院正因为医闹不太平,碰到个这么形迹可疑的人,怀里还鼓鼓囊囊揣着不知道是不是凶器的东西,登时就叫了保安上来。 这么一闹,连查房都延误了半个钟头,最后才发现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是个小报记者,怀里揣着的是个袖珍的相机,里面已经七七八八拍了好几张柯越的照片。头发花白的主治医师无奈地训斥了他一顿:“你们当医院是什么地方,追新闻都追到这里来了。偷拍也就算了,回去还要乱写,说别人吸毒了得艾滋了,有没有职业道德!” 这还是几天来第一次有人对他显露出维护的态度,柯越愣愣地看着老医生的背影,忽然有点想哭。 几天之后,除了骨折的左腿,身上其他的皮外伤都有所恢复,然而柯越发现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他有好些天没有晨勃了,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不止是晨勃的问题,他在洗澡时试探着摸了摸下面,也是毫无反应,那里好像变成了一团死气沉沉的肉,这个认知让他前所未有地惊惶了起来。 在当天下午医生给他做例行检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把这个情况说了一遍,最后结结巴巴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把那里摔坏了?” 老医生扶了扶镜框,皱着眉头道:“之前给你做住院检查的时候,下体没有明显外伤,你说的这个可能性虽然有,但是很小。”说完,又安慰道,“其实偶尔没有晨勃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太过紧张,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 柯越尴尬地抓了抓头:“可是我以前……从没有过这样。” 老医生点了点头:“其实这些天社会版关于你的几篇报道我都看了,你的事情我也大概有些了解。你现在这样,我建议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他又拍了拍柯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看开一点,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柯越被他劝了两句,鼻腔有点发酸,他很早就因为出柜离家,好些年没有见过父亲,这样被长辈开导劝解还是第一次,让他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苦涩。 他低了头,很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医生,我在这一直给你们添麻烦,到现在连住院费都没交。” 老医生倒是有些诧异了:“你的费用前几天就缴了啊。” 柯越微微一惊:“谁来缴的?” “应该是你的家人吧,”老医生回想了一下,“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非常有礼貌,把你的证件也一起送过来了。” 柯越吃惊地听着,一时忘了说话。 “哦对了,前几天有记者偷拍你的事,我也跟你家人说了,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让你回家休养比较好,在环境和心情上面都比较有帮助,不过要定期回来检查。”老医生看了看手表,“他今天上午就过来接你,你准备一下。” “不要!”如果不是左腿打着石膏,柯越简直要跳起来,“我不跟他走!” 医生慈祥地笑了笑:“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一家人就算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坐下来解决嘛。” “我们不是什么家人!” “哦,那他是你的朋友?”老医生摇了摇头,“你啊,既然有这些正经朋友,以后就少跟那些社会混混来往了,对你自己也不好。” 柯越哑口无言,他发现跟医生好像解释不通,最后只好拄着拐杖艰难地回了病房。 上午果然有人来接他出院,却不是司彦本人,而是一男一女,女人看起来精明干练,嗓音却十分甜美:“您好柯先生,我是司先生的私人助理,您叫我小路就好。”她指了指身后那个中年男人,“这是我们给您请的护工,他叫王辉,这两个月就由他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了。” 柯越皱眉听她说了这么多,只摇了摇头:“我不跟你们走。” 小路依旧笑容甜美地看着他:“柯先生,您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车已经在下面等您了,请问可以出发了吗?” 柯越没好气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跟你们走。” 小路转过身,向身后的男人摆了摆头:“带柯先生下楼。” 柯越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强行把他扛下了楼,要不是面对的是个女性,他都要骂脏话了,直到被塞进车内,他才缓过劲来,恼火地道:“你们这是绑架啊?” 小路捂着嘴笑了一声:“柯先生真幽默。” 再次回到司彦所在的公寓楼时,柯越心里五味杂陈,他数天前离开时还是自己走出去的,而现在回来却是坐在轮椅里,像货物一样被搬进了电梯。 把他送进公寓里之后,小路像完成什么重大任务一样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便笑嘻嘻地告辞走了。柯越看了看身边那身强体壮的护工,估摸着能从他眼前溜出去的可能性很小,干脆认命地转过轮椅,到屋内去了。 公寓里的摆设变动很大,好像搬走了很多东西,显得空荡了许多,柯越一路看着,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他不在这住了?” 他发问的对象是身后的人,可惜这个护工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客房里原本的那张床也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多功能护理床,这些周到的准备却让柯越脸色变得更加阴郁,许久都一言不发。 王护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手脚很勤快,除了做饭之外,还尽心尽责地给柯越洗了澡。起先柯越都一直板着脸,显得十分不高兴的样子,但到了洗澡的环节就不一样了。这位王护工下手实在太重,搓得他浑身骨头都差点散架,最后实在绷不住开口道:“老哥,可以轻点吗?” 护工的工作时间在晚上八点结束,王护工在到点之前就完成了全部工作,把一脸生无可恋的柯越安放到了护理床上,还体贴地调暗了灯光,这才离开。 之后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外面的大门又传来轻响,然后便是“啪沙啪沙”的脚步声,从客厅里渐渐靠近。柯越有所知觉地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他胸腔里忽然猛地一跳,半坐起来,眼神中满是防备。 司彦只在门口就站住了,他看起来有点憔悴,触碰到柯越的视线时目光有些闪躲,而后才勉强笑了笑:“你这几天……还好吗?” “你应该看过网上的新闻了吧,我这几天好不好,不是很显然吗。”柯越语带嘲讽地说道。 司彦微微一怔,仓促地低了头,轻声道:“你不要想太多,先好好养伤,过段时间就可以康复了。” 柯越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忽然冷笑了一声:“你这么体贴地找人照顾我,到底想要什么?” 司彦被这话问得呆了呆,抬起头有几分茫然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柯越磨着牙,笑得更加恶意,“不过很抱歉,我现在不举了,应该对你也没什么用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假惺惺地对我好,我没办法报答你的‘好意’。” 司彦的脸色渐渐变了,他不自觉向柯越走近了几步,满脸惊疑地问:“你说你不举了?” 第二十章 他这种反应,显然是在柯越预料之中的,他心里微微有些发堵,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怎么会突然……” “可能是玩太疯了吧,”柯越故意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望着他,“你也知道,乱交趴什么的。” 司彦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迟疑地道:“应该只是暂时性的吧,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啊,如果我好不了,那不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吗。”柯越粗声粗气地答道。 司彦后退了一步,有些疲惫地道:“柯越,我希望你不要误解我。” “我误解你?”柯越冷笑了一声,“好,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司彦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好像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你是不是想说你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系照顾我一下,没有别的想法?”柯越说完,咬着牙笑了,“我以前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直到那天,我看见你在用我的那个……” 他说到这里,猛地闭上嘴巴,将脸偏到了一边。 司彦的脸色显得有些难堪,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道:“你先在这里休养,我目前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过尽量不会打搅你的生活,如果你觉得跟我住在一个房子里很难接受的话,我就搬到别处去。”他抬头看向柯越,“你,需要我搬出去吗?” 柯越看他背着光,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忽然就有一些烦躁起来:“这是你的房子,你想住哪就住哪,用不着来问我吧!”他说完便躺了下去,用被子盖住脸,闷声闷气地道,“我要睡觉了,请你出去。” 等司彦真的走了之后,他才扯下被子,在黑暗中凝神听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浴室传出隐约的水声,而后,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走到了隔壁房间,再之后,就是一片寂静。 柯越猜想跟他一墙之隔的司彦大约已经入睡了,可他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模模糊糊回想起了在加拿大的时候。那时他们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喝酒聊天到很晚,然后各自回屋睡觉,那是一段太过轻松的时光,那时的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之后的几天,王护工每天都很敬业地到这里工作十二个小时,而司彦则是每天很早出去,很晚回来。 这几天里,他察觉到司彦真的很小心地在躲避他,因为他们甚至没有过一次照面。这对于同住在一间屋子里的两个人,是件有些滑稽的事情。 每天晚上十点钟之后,外面的大门会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便是熟悉的脚步声,顺序永远都是客厅——浴室——卧房。司彦的行动轨迹像是最精确的钟表,没有一次偏离到柯越的房间来。 而柯越每天晚上总会屏息听着屋外的动静,猜想着司彦在做什么,他自己都没发现这行为有多么怪异,只是听着那些细微的声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周五的这天,王护工没有按往常的时间过来,柯越倒不以为意,他现在已经具备了自主活动的能力,自给自足地泡了杯面充饥。谁知没过一会,司彦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进门便满脸歉意地向柯越道:“王护工家里出了点事,今天不能来了。” 柯越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说过话,他一时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只好闷闷地吸了口面条:“你不用特意回来告诉我。” 司彦一面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一面向他道:“我是来接你去医院的,你忘了么,今天是复查的日子。” 这次面对老医生的时候,柯越显得更加颓然,他做了层层的检查,然而医生却告诉他,他的生殖器并没有任何问题。 “检查不出来问题是什么意思?”柯越有点急了,“是说以后我就一直不举了吗?” 老医生做了个稍安勿躁地手势,淡定地向他道:“既然不是神经系统的问题,也不是器官组织病变,那就很有可能还是精神方面的因素,你现在要调整好心态。” 调整心态这四个字听来如同玄学,柯越怔怔地还要再问,医生已经敲了敲他的石膏:“腿伸出来,我检查一下。” 检查左腿骨头恢复情况的时候,老医生点了点头:“年轻就是好啊,骨头长得很快,过几周就可以拆石膏了。” “哦。”柯越还沉浸在就此不举的惶恐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老医生无奈地笑了一声:“你啊,人人都要四肢健全,你怎么连自己的腿都不关心。”他摇了摇头,“年轻人,你太看重那里了。” 柯越当然明白他指的是哪里,微微一愣:“我没有啊。”否认的时候,却不自觉看向自己的胯下,他一直觉得是其他人太看重这个东西,原来他自己也把这个器官看得太重了吗? 回去的一路上,司彦都跟他保持着距离,连他费力地从车子里钻出来爬上轮椅,也没过来扶他一下。路过的行人可能觉得他这样太过冷漠,不由得侧目,而柯越知道,这已经是他能表现出的最大的礼貌了。 电梯到达公寓楼层的时候,柯越正要转动轮椅走出电梯间,忽然前轮一滑,竟卡在了电梯口的夹缝里。突然失去平衡使他险些从轮椅上甩出去,身后的司彦猛地把轮椅按住,而后侧身挡住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门,他试图用力把轮椅拖出来,可是无济于事。 柯越在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感觉到了残障的狼狈,他想干脆抛弃自尊从椅子上四肢并用地爬到地上,却被司彦按住了。而后司彦弯下腰,深吸了一口气,把他连人带轮椅一起搬了起来,放到了走廊上。 一个大男人加上轮椅的份量并不轻,被放下来之后,柯越明显听见司彦连喘了几口气,而后他转过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去开门。 进屋之后,司彦径直走进了浴室,过了片刻后才出来道:“洗澡水放好了,你自己洗没问题吧?” 柯越无言地点了点头,他也不会粗神经到要求司彦来帮自己洗。 坐在轮椅上艰难地脱着衣服的时候,他看见浴室的洗衣篮里放着一件外套,是司彦刚刚穿过的那件。他鬼使神差地拿起那件衣服,衣服上有司彦身上惯有的那种冷冷的香味,刚才被猛地抱起来时,他距离司彦非常地近,也清楚地闻到了这个气味。 柯越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他能感觉到有一股热量在小腹附近徘徊,却无处抒发,腿间的部位依旧软塌塌地耷拉在那里,像个多余的部分。他盯了一会,忽然伸手用力攥了一把,而后便低叫了一声,那里硬虽不硬,却仍是很痛的。 这天晚上,外面很有规律的动静声变得有几分不寻常,柯越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从客厅到了自己房间外面,而后远去,又走近,不知徘徊了几遍。 到后来,房门终于被轻轻地推开了,司彦的声音很轻很轻地道:“柯越,你睡了么?” 第二十一章 柯越故意装作睡意朦胧的样子,摸索着按亮了床边的灯:“什么事?” 司彦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慢走进房间,一直走到柯越的床边才站住,而后期期艾艾地道:“今天,医生跟我讨论了一下你的情况。” 他所说的情况指的究竟是什么,显而易见,柯越没好气地扭开了脸,他显然不想跟司彦讨论这个问题,好像在讨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价值,成为一个真正的废物一样。 然而司彦却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听医生说,你这……”他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咬了咬唇,“你目前的状态,可能还是出于心理方面的因素。” “所以呢?”柯越不悦地反问了一句。 司彦本来好像要说什么,结果听他语气不善,就又沉默了起来,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微微低下了头。 柯越也没有说话,这是几天来司彦第一次晚上来找他说话,关心的却只是这个问题,这让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怒气。 空气顿时凝固了一样,柯越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下文,他有些暴躁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我想试着帮帮你……” “帮我?”柯越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却忽然发现他俯下身来,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而后套进床边的套索里。那是护理床上用来固定病人的东西,然而柯越怎么也没想到有天会对自己派上用场,他惊讶之下几乎忘记了反应,呆了半天才叫出声:“你要干什么?” 司彦看起来满脸歉意,却默不作声,他固定好柯越的手之后,又取出一个黑色的眼罩蒙到了柯越的眼睛上。这下柯越眼前一片漆黑,让他更加慌张,声音也拔高了:“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柯越,”司彦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发抖,“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帮你。” 柯越被他这莫名的举动搞得十分混乱,刚想再问,就听司彦低低的声音贴着他耳朵道:“你可以想象着你喜欢的那些男孩的样子,或者是你以前交往过的对象……” 不知道为什么,柯越总觉得司彦这句话说得有点绝望的意味,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下身忽然一凉,睡裤和内裤一起被拉了下去。 他受惊似的弹了起来,而后身体又是一僵,一股温暖湿润的感觉把他下体整个包裹住,耳边还隐约传来了吸吮的声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柯越脑中一片空白,他结结巴巴地道:“你疯了吗……” 湿热的舌尖从前端一直舔到根部,那让人鸡皮疙瘩都冒起来的诡异快感蔓延到柯越的全身,他无法控制自己似的颤抖了起来。可即使是这样,他那性器仍然没有抬头的迹象,所有的冲动好像在根部被掐断了一样,无法传达到那里。 这个认知让柯越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他无法接受自己在司彦面前表现出这样赤裸裸的无能。 “够了!”柯越嘶哑地吼了一声,“你快把我放开!” 跟以往不同的是,司彦没有听从他的要求,置若罔闻地继续着舔弄的动作。 他就这么需要我硬起来吗,柯越有些绝望地想着,身体里的燥热和外部那死气沉沉的冰冷来回冲撞着,简直要把他逼疯了,无处发泄的欲火最终变成了怒火。 “你他妈快放开我!我都说了我硬不起来!”柯越疯狂地挣动着,口不择言地道,“对着你我他妈硬不起来!” 这番拼命的挣扎终于使他挣脱了右手的套索,他立刻扒下了碍事的眼罩,而后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司彦趴在他的腿间,垂着长长的睫毛,正在努力吞吐着他的欲望,那是他从未见过也根本不敢想象的画面。 察觉到不对的司彦抬起头,与柯越震惊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只见他嘴唇嫣红,眼睛也是通红的,脸上沾满了泪水。 “你……” 柯越刚说出一个字,就见他惊慌地后退了两步,泫然欲泣地道:“真的很抱歉。”而后他转过身,脚步飞快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外面的大门传来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柯越整晚都没有睡着,他心口一直在突突乱跳,即使是最年少冲动的年纪,他的心脏也没有这么猛烈地跳动过。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爱欲之间 作者:蒟蒻蒟蒻 第4节 第二天最早来到公寓的依然是王护工,他除了给柯越做饭之外还做了简单的打扫,而柯越则眼眶泛青地坐在轮椅上,一直愣愣地出神。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柯越立刻滑动轮椅来到客厅,进来的人果然是司彦。他仿佛没料到柯越会坐在这里,微微一愣,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时,手上拿着几本书,匆匆地塞进了手提包里。柯越假装专心致志地看着客厅里的电视,实际上一直在用余光盯着司彦的动作,正想要找个借口跟他说话,谁知门外忽然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王护工默不作声地上前开了门,来人竟然是之前在酒吧偶遇的那位叫左刚的暴发户学长,司彦看见他倒是神色如常,只抬了抬眉毛:“学长,我很快就好了,你怎么还特意上来。” 左刚笑眯眯地向他道:“在楼下反正也没事,干脆上来一起帮你收拾东西。” 柯越满腹狐疑地听着他们两十分热络的对话,只见司彦果然是在收拾一些日常用品,他拿了几件衣物,而后便俯身去拖沙发后的行李箱。弯下腰的时候,那剪裁合身的西服包裹下的腰线非常流畅,柯越看着他的背影,都忘了遮掩自己的视线。而后,一只大手就搭上了司彦的后腰,只见左刚在那腰线上来回摸了一把,十分关切地道:“我来帮你拎箱子吧。” 那一瞬间,柯越很想站起来,在他的下巴上来一拳。 司彦也有些受惊,他侧身与左刚疏远了一些,而后客套地笑了笑:“学长,麻烦你帮我把那个提包先拿下去,我马上就下来。” 左刚欣欣然地答应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向他挤了挤眼睛。 这一幕看得柯越几乎作呕,他滑动轮椅来到司彦身后,满脸不爽地道:“你要出门?” 司彦听见他的声音,仿佛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而后仓促地笑了笑:“对,我今天就走,你在这里好好休养,有什么事情可以给小路打电话。” 柯越挑起眉毛:“你要去哪?” 司彦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我跟学长要出国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柯越瞪着眼睛看他:“你跟他,不会是在交往吧?” 司彦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诧异,而后竟然点了点头,他笑容有些苦涩:“对,所以希望昨晚的事没有给你造成新的困扰,”他抿了抿唇,最后向柯越挥手道别,“再见。” 第二十二章 两个月后,柯越回到了自己的城市,腿上的石膏早就拿掉了,但是行动还是没有之前那样方便。他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拄着手杖在机场里慢慢地走,行人都有礼貌地避让着他,不知道以为他是个跛腿还是盲人。 这幅墨镜倒不是柯越想戴来耍酷,只是几个月前那场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在外面被人围观起来指指点点,他可能真的要当场崩溃。 这次回来,他没有通知任何人,连杰少也没告诉,倒不是他对这些朋友们心生芥蒂,只是他已习惯性地躲避人群,躲避社交关系。 他的人生已经跌到谷底,然而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所幸这是个发达的现代社会,有快递和外卖这两项伟大的发明,让他可以安心地待在家中,足不出户。左腿还需要做一定的运动才能恢复,但他当然不会选择去打球或是健身的场所,于是干脆买了一套ps4,既可以打篮球又可以打僵尸,心情最差的时候还可以玩数码宝贝。 最先找到他的是神通广大的小安,这天,柯越正在带领数码宝贝大战穷凶极恶的机械章鱼怪,忽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然后便是小安气急败坏的声音:“柯越你给我开门,别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柯越生怕安雪姨惊动了左邻右舍,赶忙一瘸一拐地上前打开了大门,小安看见他之后表情十分错愕:“你还真在家啊!” 柯越早就猜到他是虚张声势,故而淡定地点了点头:“进来吧。” 小安进屋之后就连珠炮似的向柯越发动了攻击:“你这么长时间跑哪去了?我们看到新闻才知道你出事,到处找你结果根本联系不上,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柯越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默默去冰箱拿了一瓶水放到了他面前,小安察觉到他腿脚不灵便,微微一惊:“越越你腿怎么啦?” 柯越挠了挠头:“之前摔断了,不过已经差不多快好了。” 小安一听,立刻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以后别去参加那种轰趴了,要是想玩刺激的就让杰少找个地方,入口专人发放aids试纸,又安全又隐秘。”他拉着柯越的手按到自己大腿上,抛了个媚眼道,“我也可以陪你的。” 柯越收回手,苦笑了一声:“不用费心了,我现在没有那个功能。” “只是腿断了,不至于就不能做了吧,骑乘也是可以的嘛。”小安眨巴着眼睛拧开瓶盖,浑不在意地喝着水。 “那条腿是没什么影响,”柯越揉着鼻子,尴尬地道,“可是中间这条就……” 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小安“噗”地一声把水喷了出来,好像天塌下来一样惊叫道:“我的天啊!你这宝贝命根子怎么了?” 被他眼珠子不错地盯着那里,柯越愈发尴尬,他干咳了一声,很暧昧地道:“就是不行了。” 得知事情原委的小安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咬着手很崩溃的样子:“早知道以前就不那么矜持了,大家都是朋友强迫你让我试一次又怎么样嘛,现在好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呜呜呜呜……” 过了好久他才停止了啜泣,抽抽搭搭地说:“对不起啊越越,这么多年我也等累了,我还是去跟顾勇在一起吧,你不会怪我的哦?” 柯越好笑地摆摆手:“没事的,毕竟我都不行了嘛,还是早点找个新的对象比较好。”他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渐渐就笑不出来。 小安看他心情不佳,也不好再开这些玩笑,一起玩了一会数码宝贝之后终于受不了似的倒在了沙发上:“你天天就在家玩这种东西,不会很闷吗,还是我约大家凑个局晚上出去玩玩吧。” 柯越赶忙按住他掏手机的手:“不用了,我现在腿还没恢复,不方便出去。” 小安立刻戳穿了他的借口:“少来了,又不是去马拉松,找个地方坐下来high而已,之前顾勇韧带受伤还不是让大家推轮椅带他出来,还可以走特殊通道呢!”他说完,警觉地看了看柯越的脸,“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顾虑不想见人吧?” 柯越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之前那个新闻你不是也看见了,我怕出去又引起什么骚动。” 小安呆呆地看着他,终于受不了似的哀嚎了一声:“你以为你是周杰伦吗,还骚动呢!”他满脸哭笑不得的样子,“拜托,民众的记性那么差,你那点事早就没人记得了好不好。” 他揉了揉柯越的头:“再说了,当时视频刚出来是上了热门没错,可是你那边处理得那么快,几天之内帖子都删光了,造成的影响其实没有很大。” 柯越露出疑惑的表情:“处理什么?我当时直接进医院了,删帖什么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啊。” “咦?”小安也奇怪了,“我以前认识的那些媒体朋友都跟我说,你那件事有人花了钱在网站后台删帖,报社那边也收到了不菲的公关费,原来不是你做的吗?” 柯越震惊地看着他,他隐隐猜到是谁做了这一切,可是又不敢置信,如果他真的付出这么多,为什么又要跟别人一起出国,而后再也没有回来呢。 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睡眠也会格外地差,这天柯越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楼下的小酒吧喝一杯,却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酒吧的吧台并不长,零星坐着几个单身的客人,柯越像往常一样要了马提尼,刚啜了一口,忽然发现旁边的人拿杯子的手上只有大拇指和小半截食指,他惊讶地抬头看去,而后失声叫道:“查干?” 蒙古大叔扎着个马尾辫,看起来有几分中年人的狂野,他抬眼看见柯越,也微微一惊,随即老朋友似的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怎么回国了,怎么会到这里来?”柯越抑制不住震惊,连声问道。 而查干则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柯越忽然想起蒙古大叔并不懂中文,赶紧换了英文又问了一遍,而后才慢慢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查干在十年前曾到这个城市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次回来是为了处理那时留下的房产,还有后续的一些手续。 两人异地重逢,不由得都多喝了几杯,查干的口音本就怪异,喝了酒之后说的话柯越更是听不懂,但这并没有妨碍到他跟查干的友情。他们鸡同鸭讲地聊了许久之后,柯越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司彦去哪了吗?” 查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然后问柯越:“你为什么不自己联络他?” 柯越沮丧地来回搓着手里的杯子:“我觉得他不会再理我了,我对他说了过分的话,他大约生了气,跟别人走了。” 查干摇了摇头:“他不会生你的气。” 柯越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敢肯定?” “因为他喜欢你,蠢蛋。”查干虽然口音含混,这个骂人的词倒是念得字正腔圆,看样子是个骂街的老手。 柯越懵了,他看着查干,忽然无力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就我们在加拿大相处的那么短时间,你并不了解我们的关系。” 查干放下手中的啤酒杯,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有几分怜悯又带着些许嘲弄,他忽然站起身,从皮夹里掏出钱放在桌上,然后把半醉的柯越揪了起来:“跟我来吧,笨蛋小子。” 第二十三章 查干把柯越带到了市中心一片有年头的住宅区里,这里的房子在十多年前算是相当高级的住宅区,只是近些年渐渐比不上那些郊区的豪华别墅群和高档公寓楼了。 柯越喝得有几分微醺,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只迷迷糊糊跟着查干上了楼,然后走进了一间半旧的房子里。屋内的家具都蒙了防尘罩,一副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查干随手掀开沙发上的布套,示意柯越坐下,而后又取了一罐啤酒递给他喝。 柯越自顾自地打开拉环,忽然想起了什么:“这就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查干点了点头,跟他对坐着喝酒,这个蒙古大叔似乎怎么都喝不醉,酒量相当地好,他打了个酒嗝,用口音很重的英文说道:“那一年,我带司彦从加拿大来到这里。” 司彦?柯越微微一愣,他模模糊糊记得司彦好像说过,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回过一次国内,可他完全不知道原来他来的是自己这个城市。 “那个夏天他被送到补习班学中文,我则忙我的事,”查干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等到夏天过完,我就把他送去了美国。” 柯越还是不知道他说这些旧事的意图,但他对司彦的过去很感兴趣,于是便静静地听了下去。 查干又道:“他上课的地方是个综合补习班,叫做……”他抓了抓头,似乎想不起那里的名字,于是干脆站起身,把角落里一个旧箱子拖了出来,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从一本书里拿出张照片。 柯越忍不住凑了过去,低头看他手里的照片,然后便是一惊,照片上是个高瘦的少年,正靠在一棵树下,而树后的那幢楼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某个暑假他学画画的地方。 “这是司彦?” 查干点了点头:“对,就是他,就在这里。” 跟查干确认完之后,柯越仍然不敢相信那就是司彦,照片上的少年身材纤细,下巴尖尖的,眼睛很黑,看起来非常清秀。他忽然觉得这个少年说不出来的眼熟,怔怔回想了许久,猛然一惊,他见过这个人! 那是个非常炎热的暑假,柯越被同学撺掇着,一起在附近的画室报了名。他在绘画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只是突然认识了很多同龄的人,多了一些调皮捣蛋的去处。画室在这幢楼的三楼,楼下是合唱班,楼上则是语言类的补习班。 这里的街霸都很喜欢欺负楼上中文补习班的人,因为那里大多是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对中文都说不顺溜,更谈不上去告状了。 柯越那时候被称作三楼的楼霸,不上课的时候就整天带着一帮小弟四处捣乱,释放那些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几乎每个中文补习班的人从三楼走过时都刻意地避着他,只有一个黑眼睛的少年会紧紧盯着他看一会,然后才离开,但是他们始终没有过交集。 直到暑假快结束的一个下午,二楼和三楼两帮人不知道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打了起来,那时补习班刚下课,有个下楼的学生就在推搡中被挤得滑下台阶,扭伤了脚踝。 柯越隐约觉得是自己撞到了人家,便满怀歉意地把他扶了起来,却正是那个纤瘦的少年,他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不管柯越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懂似的,只是轻轻地微笑。也许是对这样乖巧的少年觉得良心不安,柯越放弃了继续干架的计划,背起少年把他送到了大楼门口。 背着他的时候,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轻轻抚在自己的耳朵上,他低头看着少年的脚踝,扭到的那边有些红肿,另一边则是纤细的。看着看着,他竟忍不住用手握住了那只脚踝,轻轻地捏了捏,少年被他的动作吓得轻轻一缩,模糊地说了一句什么,他这才赶忙放开了手,在门口把他放下,而后飞奔回了自己的画室。 这个时候整个楼的学生都已作鸟兽散,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画室里,想着刚才抚摸着的脚踝的手感,便觉得心情无法平静。正在这时,画室的老师走进来收拾画板,看见他的样子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走过来,伸手摸上了他已经抬头的腿间:“柯越同学,帮老师搬点东西回去呗?” 柯越回想往事的时候,不知不觉把手里的一罐啤酒都喝光了,他满脸不可思议,又问了查干一遍:“这个,真的是司彦吗?” 查干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又添了一句:“他喜欢你,就在那个补习班开始。” 柯越有些混乱了,他抱住头,想起那天晚上司彦说起他喜欢的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指的是自己吗?如果真的是自己,那为什么会认识他三次都记不住他,就算他后来变化得跟少年时不一样,可第二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柯越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猛地抓了抓头,觉得必须要找到司彦,把这件事问个清楚。 回去之后,柯越试着打了司彦的电话,可是无人接听,他又打给了那名叫做小路的助理,对方只客气地告诉他,老板出国未回,现在无法联络。最后他几乎是有些绝望了,又找出杰少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他听见杰少声音疲惫,很不耐烦地道:“什么事啊柯越?” “你能不能联系上司彦?”柯越开门见山地问道。 杰少打了个呵欠,狐疑地嘀咕道:“你们不是很熟吗,难道不知道他公司出了事?” 柯越惊了:“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 “不就是资金链断裂,听说他本来都已经处理好了,后来又出了什么纰漏,反正挺麻烦的。” 柯越一听,顿时急了:“那现在怎么样了,他不是出国了吗?” “是啊,听说本来去美国那边融资,好像不太顺利,这几天又返回加拿大了吧。”杰少又打了个哈欠,好像很累似的,“你不用担心啦,他只要肯回去跟他家里低头不就没事了,他家背景那么雄厚,随便拿个几亿出来,什么都是小问题。” “他家里……是做什么的?”柯越有些疑惑地问道。 杰少“嗤”了一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土鳖:“温哥华华人圈谁不知道他们司家,你还问做什么的,”他咂了咂嘴,“不过他以前出柜,好像被他父亲威胁要断绝父子关系,听说这次回去可能会被逼着跟别的家族联姻呢。” “家族联姻?”柯越从没想过这种事还会发生在二十一世纪,他震惊地道,“司彦不是都出柜了吗,怎么可能跟女人结婚啊?” “我说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杰少又不耐烦起来,“你怎么知道他对女人不行,说不定可以啊。” 柯越震惊地握着手机都忘了说话,而后杰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没事我先挂了啊,最近研究个新产品,忙死我了。” 直到杰少那边断线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又赶忙拨通了gee的电话。 第二天上午,柯越带着宿醉的头疼登上了前往温哥华的班机,匆忙之间竟还有商务舱的位置,他刚坐下便看到隔着一条走廊的查干向他挥了挥手。 他一时间觉得蒙古大叔像个神仙一样无处不在:“查干,你也要去加拿大吗?” 查干笑了一声:“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去加拿大干什么?” “我去……找司彦,”柯越结结巴巴地道,“我不希望他被家人逼迫,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查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陪你去。” 柯越有些惊讶,连连摆手:“不用了,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忙吧。” “如果我不陪你一起去,可能连他家的大门你也进不了。”查干耸了耸肩膀。 第二十四章 事实证明,查干并不是个说大话的人,来到坐落在温西那处府邸时,柯越几乎被这所房子的气势所震惊。这不同于以往他所熟知的豪宅,通体皆是老派的砖石结构,色泽深沉,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老宅子,连带着花园占地广阔,远远看着,竟像是英伦式的古堡。 查干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摁响了铁栅栏上的响铃,里面很快有人接起,跟他说了两句什么,而后铁门缓缓打开,他们这才得以进去。 穿过草坪走进老宅之后,查干便和院子里浇水的园丁热烈攀谈了起来,他们看起来是一对老相识,神色十分熟络。柯越不愿打断他们,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走进宅子,然后便被一个头发花白像是老管家的人物拦住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司彦。”柯越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 老管家抬起深蓝的瞳孔看了他一会,而后用优雅的伦敦腔说道:“请稍等一会。”说完,便抽身去了楼上。 柯越在大厅的沙发里不安地来回挪动着屁股,正满心寻思见到司彦时要说什么,就见老管家已去而复返,他向柯越摇了摇头:“抱歉,这里没这个人。” 柯越顿时懵了,他重复了一遍:“我找司彦,他不是司家的人吗?” 老管家礼貌地笑了笑,而后只是摇头,并不说话。 就在他语无伦次地跟老管家沟通的时候,查干终于走了进来,他大略问了几句情况,向柯越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而后径直走上了楼。 柯越等了许久,终于眼巴巴地把查干盼了下来,谁知查干满脸怒气,似乎刚刚跟什么人争执了一顿。他不等柯越说话便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带离了这间府邸,直到来到外面才低声向柯越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司彦几天前确实回到了这里,他父亲表示愿意帮他渡过眼下这个难关,但要求他和当地另一个华人家族联姻,于是司彦当晚就离开了。 柯越听说他拒绝了这门联姻,不由得大松一口气,而后又着急起来:“那他又跑到哪去了?” 查干摇了摇头:“我现在也联络不上他,不过他既然需要资金,可能是去变卖手头的房产了吧。” 柯越立刻想到了湖边小屋所在的那座城市,他飞快地告别了查干,又紧急订了机票,然后赶往了那里,像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从地球的这边飞到那边,又经过一个辗转,柯越几乎要疲惫不堪。他下飞机之后先赶到了市区里的一所房子,查干告诉他这里是司彦在这座城市的日常居所,然而大门紧闭,上面贴了售卖的标签,看样子司彦并不在这里。 他该不会把湖边小屋也卖了吧,柯越心里着急地想着,找了车急急地便向郊外驶去。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因为时差的关系,他到现在大约有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睛,困倦让他心里更加绝望,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司彦再不在那里,他要怎么办。 然而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看见那间熟悉的小屋微微透出了昏黄的光影,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拔腿冲了过去,推开了小屋的大门。 小屋内像从前一样整洁,屋角放着一只箱子,柯越认得出,那是司彦的箱子。他一直往里走,终于找到了司彦,他靠在通往湖边的玻璃门上,手上拿着一支雪茄,但却并没有抽,不知在出神想着什么。 大约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了头,看见柯越时显得十分震惊:“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柯越没有回答他,只是大步走到他面前,把他用力地抱住了。 司彦不安地挣动了一下,但是没有真的退开,他轻声问:“柯越,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不起。”柯越固执地抱着他,用胳膊牢牢锁着他的腰,不准他有丝毫的后退。 司彦被他抱得有些窒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柯越很想说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你,又想说对不起我说了那些过分的话,他更想说对不起我忘了那时的你,可最后,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司彦,再也不肯松手。 司彦安安静静地被他抱了一会,然后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柯越点了点头:“补习班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司彦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疑惑:“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起来……” “查干告诉我的。” 司彦一听,抓着他的胳膊从他怀抱里撤身出来,奇怪地问:“你遇到了查干?” 柯越与他这样对视着,顾不上答话,只怔怔伸手摸上了他的脸,记忆中少年的脸和他现在的模样隐约重合了起来:“他还说,你从那时候就喜欢我,是真的吗?” 司彦微微一惊,有些无措地想低下头去,然而柯越紧紧捧着他的脸不让他退却,似乎一定要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察觉到手掌上的温度渐渐发烫,柯越喃喃地说道:“你的脸好红。” 司彦听他这样说,显得更为窘迫,只好点了点头,用最低的声音道:“对,我那时候喜欢你。” 听了这个回答,柯越自己的脸也腾地红了,他愣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柯越,”司彦有些无奈地垂下头,“我那个时候就要去美国,以后可能跟你不会有任何见面的机会,我不能做自己无法承担后果的事情。” 柯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成熟,讷讷地不敢再问下去。 “而且,”司彦叹了口气,“你那时根本没有注意过我吧?不然,怎么会在后来相遇的时候完全认不出我。” 柯越皱眉看着他:“你说的相遇到底是什么时候?” 司彦苦笑了一声:“大学毕业之后,我跟几个朋友来国内做投资,当时有个新兴行业前景不错,朋友物色了几家筹划阶段的公司,让我们考虑是否要下手投资。” 柯越怔怔地听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只好等着他的下文。 “那次会谈来了不少人,但是我一眼就看到你,连一身正式的西装都没穿,头发也有点乱,跟以前一模一样。”仿佛是回忆到当时的情景,司彦轻轻笑了起来。 柯越记得跟gee合作开公司的时候因为资金不足,曾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投资。有次开个很重要的会时还睡过了头,随随便便就套了衣服出门,头也没顾上梳,到会场时被gee骂了个狗血喷头。 “讲解计划书的时候,其他人都高瞻远瞩,侃侃而谈,只有你表现得有些紧张,还念错了一个章节。但是你的计划书是最贴近现实的,实践性也无疑是最强的。” 时隔这么久,柯越听到这句夸奖还是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他知道念错章节是犯了很低级的错误,当时背上全是冷汗,好不容易讲完整个计划书,就听见沉寂的会议室里响起了几声沉稳的掌声。鼓掌的人坐在上座那排,正是投资的大佬们,他匆匆向那边弯了弯腰,然后坐下,慢慢松口气。原来坐在阴影里的那帮西装笔挺的金主,其中有一个是司彦,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我跟几个朋友商量过后,都愿意投你们的公司,后来去跟你们握手的时候,心里还有点紧张,”司彦说到这,略带苦涩地笑了一下,“没想到,原来你完全不认识我了。” “我……”柯越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你变化太大了,从一颗小树苗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我哪里认得出来? 第二十五章 “我那时候告诉自己,不要灰心,至少我们现在都在国内,而且生意上还有合作,说不定,我跟你还是有机会的。”司彦把手中揉搓得有些发皱的雪茄放到桌上,而后轻声叹了口气,“出于私心,那次会议之后本想找你要个电话,可是走出会议室,就发现你和你的合伙人正在走廊的拐角处抱在一起,而且很高兴的样子,我就以为,以为你们……” 柯越张大了嘴巴,他完全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么一个天大的误会,他哀叫了一声:“gee他是个直的啊,那个时候我们突然拉到投资,出于兴奋才拥抱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其实也不怪司彦,他跟gee早年经常无意识地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不然也不会被公司的人戏谑地称作“老板娘”。 司彦低头无力地笑了笑:“我后来知道了,不过那个时候你的名声在圈子里已经很响了。” 意识到他所说的“名声”指的是什么,柯越顿时尴尬了起来,他低声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司彦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很想再见你一面。” 他们的第三次相识,是完整地存放在柯越记忆中的,那天杰少说有重要的朋友介绍他们认识,地点是在一个高尔夫球场。新朋友刚从高尔夫球车上下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像个王子一样风度翩翩,柯越一直跃跃欲试地想跟他搭一句话,谁知走到他跟前却狼狈地打了个喷嚏,尴尬之下只好顺嘴说道:“这雪茄的味道好像有点怪怪的。”司彦的脸色当时有一瞬间的讶异,现在柯越才明白过来,他是惊讶自己又没认出来他。 雪茄的香味恍惚又萦绕在了鼻间,柯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司彦已重新点燃了一支,他拿到嘴边淡淡吸了一口,眯起眼睛:“杰少很早就在我面前说过你的事,他一直取笑你口味单调,永远喜欢那些纤细可爱的男孩子,好像对着别人就硬不起来似的。”雪茄的灰烬一点点地洒落了下来,映着司彦嘴角的苦笑,“所以我明白了,你对我不会有什么兴趣,不如大家什么都不说,只做个朋友吧。” 柯越心里微微一惊,他自己估摸着,如果那时的司彦跟自己告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多半是会拒绝的。他忽然发现自己被命运随意地摆弄着,兜兜转转消耗了这么多年,但是最终,他还是走到了司彦的面前。 司彦的手腕突然被柯越用力地握住了,他听见柯越向他问道:“你是因为觉得我跟你永远都没有可能,所以才去用ls13的吗?” 夹在指间的雪茄微微颤抖了一下,司彦用力闭了闭眼睛:“对。” 柯越忽然就跪了下去,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所有的误会,也明白了司彦的绝望。然而这些时候所做的事情全部潮水一样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懊悔万分,最后简直是在痛恨自己。 几乎要溺死在这片自我厌恶的情绪里的时候,侧脸传来了抚摸的触感,柯越睁开眼睛,他察觉到自己视线有些模糊,而司彦抚摸着他眼角的指尖也被眼泪沾湿了。 “我很怕……”他有些发抖地说着,“就算别人都那么认为也无所谓,但如果连你也觉得我只是根肉棒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所以那个时候,我看见你也在用那根按摩棒的时候,真的觉得很绝望。”柯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试过自杀,还跟不同的人上床,想把自己的人生就这么放弃掉算了。后来进了医院,那么狼狈的时候,你又把我接走,让我觉得自己更加难堪。我一直反复猜测,在你心里到底对我是怎么想的,把自己弄得像个傻瓜一样……而且,你好像很在意我患了ed的事,那天晚上,你变得那么奇怪,发现我真的不行之后,转眼就跟那个暴发户走了。” 司彦似乎被他的话所震惊,他沙哑地解释道,“那时医生跟我商量说需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措施,我担心你被这个障碍困扰太久,会影响到你的心理健康,所以才会……” 他说到这里,声音颤抖得厉害:“发现你很排斥我的行为之后,我怕这件事会给你造成更大的心理负担,所以才会说跟左刚学长在一起,我……”他的眼睛渐渐变得通红,只好仓促地伸手去挡,然而声音里的哽咽是遮掩不了的,“我承认我对你有欲望,但那只是因为我爱你,就算你一直有勃起障碍,我也没办法不爱你。” 这句突然的告白让柯越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他猛地拉下了司彦挡着脸的手,顾不上管两个男人流泪的样子有多滑稽,直接凑上去吻了他。 直到唇间传来铁锈味,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司彦的嘴唇咬破了,他想要道歉,却又想做更过分的事情。被他这样灼热的视线盯着,司彦也有所感知似的紧张了起来,他察觉到柯越跟之前的状态有些不同,最直观的感受当然来自于他腿间那个坚硬的部位。 “你……”司彦咽了口口水,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下面,“你已经恢复了吗?” 柯越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是有通过什么治疗吗?” “因为……我请查干把你高中时的照片给我了。”柯越耳朵尖都有点发红,期期艾艾地道,“我回家看着那张照片,不知怎么的就梦到那次背你的事,梦里一直握着你的脚踝……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下面硬了。” 司彦似乎十分震惊,他也被感染得结巴了起来:“可是你明明说你对着我根本……硬不起来……” “对不起啊,”柯越低头道着歉,“那是我骗你的。” 他说完,目光便不自觉扫向了司彦的脚踝,司彦受惊似的向后躲了躲,他苦笑了一声:“柯越,我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我……我长大了。”他嘴角有些发抖,“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少年的样子了。” 柯越“哦”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你长成什么样子了?” “我……我一直在健身,而且还去打猎,”他为难地看着柯越,“你不会喜欢我这个样子的。” 柯越忽然抓过他的手,按到了自己腿间:“如果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它吧,我现在脱掉你的衣服,你猜它会软掉,还是变得更硬呢?” 司彦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他被堵在沙发和柯越之间无法后退,竭力抽回了手道:“柯越,你别开玩笑了。” 他这样连番的拒绝让柯越有些受伤,他垂下眼睛看着司彦:“你还是不相信我?” 司彦咬着下唇:“我没有不相信你。” 柯越俯下身,咬着他的耳朵道:“那你听好了,我是真的想跟你做,”他的舌尖沿着司彦的耳廓轻轻打转,“我想进入到你身体里面去。” 大约是被他这露骨的话语所震惊,司彦一时呆住了,趁着这个时候,柯越把他的衬衫扣子一一解开,终于看到了下面那肌肉匀称的胸膛。这确实不同于他以往熟悉的那些单薄的身体,肩宽腰窄,有着明显的胸肌与腹肌的痕迹。柯越低头看着,终于忍不住舔了上去,从他滚动的喉头舔到胸口,而后一路向下,在那麦色的肌理上留下了淫靡的水渍。 司彦被他舔得浑身发抖,只能仰躺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住烧得滚烫的脸。下半身的裤子也被很轻易地脱掉了,柯越的手沿着他的大腿一路摸了下去,最后终于停在他心心念念的脚踝处。司彦其实不明白他对自己的脚踝到底有什么执念,只是被他来回抚摸着,感觉十分地痒。他抬眼看向柯越,只见他满脸情欲勃发的样子,舔着嘴唇说道:“司彦,我们来做吧,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午间的阳光映过湖面,波光粼粼地反射到房间的天花板上,司彦靠着床斜斜坐着,被子只搭在腰际上,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他的目光却不在书上,而是盯着身边那个熟睡的男人,男人的头发十分松软,乱蓬蓬地挡住了额头,嘴巴也孩子气地嘟着,看起来倒像个大男孩。 忽然,柯越睫毛颤动了一下,隐约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司彦赶忙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看向手里的书。床垫微微弹动了几下,然后便有一只大手搭到了他的书上,柯越声音慵懒地向他道:“早啊。” 司彦只得放下书,偏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早。” 柯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忽然从被子下面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到他小腹上,撒娇似的问道:“昨天晚上,累不累?” 司彦的脸立刻浮现出一抹微红,他轻轻笑了一声:“你比较累吧?” 昨天的那场情事,不管怎么说,都太过激烈了一点。起先,衣服都被脱掉了,柯越却还寻求他意见似的问“好不好?”,因为不回答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所以司彦只能用手臂挡着脸,模糊地答应了一声。 然后柯越就趴了过来,不依不饶地再次拉下了司彦的胳膊,很着迷地去吻他的唇。沙发上承担了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可是没人顾得上管它。 嘴唇被反复舔弄之后,就会不自觉地张开,然后男人滚烫的舌尖就侵入了进来,两个人的舌尖很贪婪地纠缠在一起,只是粘膜的碰撞就轻易就让司彦感觉到了兴奋,兴奋得背上都轻微战栗了起来。 一吻终了,柯越的手指代替他的舌头触上了司彦的嘴角,擦掉因为激吻而溢出的唾液,他把额头抵在司彦的额头上,眼睛牢牢盯着他,喃喃地道:“你的脸好红,”说完,又克制不住自己似的在司彦鼻尖上亲了亲,“好可爱。” 司彦几乎快要被他眼神中的灼热融化了,难堪地别过了头去,他觉得自己跟“可爱”这个词是完全搭不上关系的。 而后就是漫长得让人难耐的前戏,因为或多或少听过柯越以往的情史,隐约知道他有把人做昏过去的记录。所以在司彦的想象中,柯越是个会在床上表现得有些粗暴的人。可他没想到柯越的爱抚是那么温柔,而且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人,所以每一个轻微的肢体碰触都会让他情不自禁地发抖。 在柯越抬起他的腿,耐心地吮咬着大腿内侧的时候,他的脚趾都紧张得绷直了,身体更是热得发烫。汗水顺着肌肉的线条缓缓流下,从胸膛滑到了小腹,而柯越的手也顺着汗水的痕迹摸了下来。他最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司彦的人鱼线,喉头发出响亮的吞咽声,叹息似的道:“你怎么这么性感,我以前竟然没发现。” 柯越一直在他耳边说“性感”或是“可爱”之类的话语,让司彦觉得一点都不真实,因为以前相识那么多年,柯越从来没表现过会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的样子。可他又不像是在刻意说谎,至少,他胯间挺立的性器是做不了假的。 润滑的东西是从厨房拿来的橄榄油,司彦在这种时候竟还有意识盯着那细长的瓶子模模糊糊地想到,明天做菜的时候绝对不能用这瓶。而后,体内搅动的手指就打乱了他的思绪,手指的感觉很真实,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这样张开腿躺在友人的身下已经很难堪了,而柯越还紧紧盯着他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司彦无法面对他的视线,只想再次把脸挡住,可柯越按住了他的胳膊:“让我看你的脸,万一让你不舒服,那我会觉得自己还不如那根按摩棒。” 司彦几乎失笑,他伸手打了柯越一下:“不要再提按摩棒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过生动,连深邃的眼睛都被点上了晶亮的光影,柯越忍不住吻上了他的眼皮,然后才逐步加快了扩张的动作。性事对于他们俩都不算陌生,就在要进行到插入的步骤时,柯越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如梦初醒的慌张,连司彦也被他的神色带动得紧张了起来,难道他果然还是不想跟自己做吗? “司彦,”柯越尴尬地低头问他,“你这里有……那个吗?”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之后,司彦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他隐约觉得这不算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事后的处理会有点麻烦。 然而柯越却坐了起来,他脸上的情潮还未退去,身体也明显处在兴奋中,有些恋恋不舍地把手从司彦腿间撤了出来:“那我们,下次再……” 对着司彦充满疑问的眼神,他讷讷地解释道:“之前那时候……跟不认识的人上了床,而且没有做安全措施,虽然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各项指标还是正常的,但我担心……” 想起那个时候的事,司彦的眼神也有一瞬间的黯淡,他慢慢坐起身,在柯越惊讶的神色中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道:“有病的话,就一起治吧。” 从那之后,他们俩的动作就完全失控了,在沙发上狠狠地做了一次之后,又转移到了楼上。被柯越完整地插入之后,司彦才发现他跟ls13完全不一样,那是滚烫而鲜活的肉体的感觉,带着充满情色意味的喘息和汗水。在这样的肆意交欢中,司彦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战栗,连眼前的景象都在飞快地旋转,那是难以言喻的快感。他几乎都不能分辨,这是因为柯越的性能力本就如此,还是因为他被自己心中浓烈的爱意搞得头晕目眩。 “柯越……”做的过程中不自觉就喊了男人的名字,但紧接着就想起来本人就在面前,他又赶忙克制了自己的声音。 柯越面对面地压着他,把他的手抓过来放在齿间轻轻地咬着,坏心眼地舔他敏感的指缝:“为什么不继续叫我,司彦,我想听你的声音。” “柯越……”司彦终于还是张了张口,带着无法抑制的呻吟喊了他一声。 “叫我越。”柯越的气息逐渐粗浊,有些凶狠地咬着他的手。 “越……”司彦刚喊出这一声,就被抓着腿提了起来,他的腰全然悬空,毫无保留地袒露了臀间,两个人相结合的地方。 这种刺激感是前所未有的,整间卧室里都弥漫着淫靡的水声和浓重的精液的味道,司彦不太记得最后一次交欢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从毫无遮挡的玻璃窗里看到湖的尽头天色已渐渐泛白。 柯越显然累坏了,结束之后立刻就陷入了熟睡,而司彦本身是要去洗个澡的,可他看着床上那躺着的男人,赤裸又毫无防备,最后还是放弃了洗澡的打算,贴着他也渐渐沉睡了过去。 司彦把书放到了枕边,摸了摸埋在自己腹部那男人的头:“起床吧,已经不早了。” 柯越却置若罔闻地依旧趴在他身上,摇了摇头:“我不想起床。” 司彦好笑地看着他:“好吧,那我先下去做饭。”他看得出柯越好像饿了很久,因为他睡着的时候,肚子一直在叫。 柯越叹了口气:“那我也起来吧。”他抬起脸,用手去够司彦的嘴唇,“不过,你要先亲我一下。” 第二十七章 脸颊的亲吻很快变成了舌尖的纠缠,两个人在床上耽误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爬了起来,而后一起去洗了澡。楼上和楼下有好几间浴室,完全是可以分开洗的,司彦抱的也是这个念头。他走进浴室之后,先是把皱巴巴的床单扔进了洗衣机里,然后就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脖子和胸口上全是爱欲的痕迹,低头看下去,连大腿内侧也是斑斑点点,只是看着就能想起昨晚那些荒谬的姿势,然而耳朵便开始发烫。 打开花洒之后,浴室的门轻轻被敲响了,司彦有些奇怪:“怎么了柯越?” 外面没有回答,然而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有种不敲开誓不罢休的意味,司彦只好打开了门,然后便看见柯越靠在门口看他,眼神里满是笑意。 “隔壁房间的浴室不能用吗?”司彦有些奇怪,“楼下那间也可以……” 不等他说完,柯越已经侧身挤了进来,浴室其实不算小,可是挤了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就显得有些逼仄。 “我想跟你一起洗。”柯越毫不脸红地提着要求,还对发呆的司彦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司彦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然后便被抓到了花洒下面,细碎的水洒在两个人的头顶上,纷纷扬扬的,打湿了他们彼此的头发。柯越伸手把他打湿的头发拨到了脑后,看着他睫毛上沾满了细小的水珠,轻轻笑了笑:“你好帅啊。” 其实柯越才真的很帅,从十几年前他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司彦就已经这么觉得了。那个眉眼嚣张的少年,总是站在对面的阳台上,风呼啦啦地吹过他的白衬衫的时候,就像鸟儿的翅膀。 两个人视线交错着,很自然就接吻了,温热的流水顺着他们交接的脸庞缓缓流下,让司彦觉得浑身都暖暖的,那暖意却又不像是热水的关系,而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 本来惦记着要下楼去准备午饭,可还是没忍住又在浴室里又做了起来,被压在浴缸边沿上的时候,司彦闭着眼睛想,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变得像发情期的动物一样,好像什么都不需要,脑子里只剩下了做爱。 浴室的镜子很大,又因为是防雾材质,很清晰地映出了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柯越从背后抱着他,对着镜子摘弄着他的乳首,一面动作一面亲吻他的脖子,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啃咬。 微痛又酥麻的感觉从脖子直接传遍了全身,胯下的性器因为发涨几乎到了疼痛的地步,而后就落入了柯越的手中,他套弄的时候轻笑着道:“你这根好漂亮。” 那种东西,为什么会被形容成“漂亮”,司彦以为他是在故意说笑,脸色潮红地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谁知道柯越还在他耳边耐心地解释了起来:“你看它很直啊,颜色也好看。” 后面被连续不断地抽插着,前段又被有技巧地爱抚,那感觉实在太过刺激,让司彦眼前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终于到达了顶峰。在高潮的极致的时候,后方痉挛一样收缩了起来,带动得柯越的性器也跟着颤抖,他失控地低叫了一声,也释放在了司彦的深处。 “抱……抱歉啊……”从高潮中回过神来的柯越结结巴巴地道了歉,因为没有安全套的关系,他昨晚一直小心地没在司彦体内射精,这次突然的释放显然是脱离了他的掌控。 为什么要道歉呢,司彦有些好笑地想着,他轻轻摸了摸柯越的侧脸,声音里有些许沙哑:“没事。” 柯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凑过来在他颈窝处蹭了蹭,闷声道:“刚刚做的时候就想说,你的味道真好闻。” 司彦简直受不了他这些溢美之词了,自己身上除了汗就是体液,怎么会好闻,他勉强直起腰:“你先出去,让我再冲个澡。” 柯越却把花洒取了下来,握在手里看着他笑道:“我帮你洗啊。” 被迫坐在浴缸里,而后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被清洗了,柯越的手指在乳首和腿间这种敏感的地方停留得格外长,因为要弄出后穴里的精液,所以还伸了手指进去搅弄。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又硬了起来,然后就被柯越含了进去,重复了几个吞入的动作之后,还笑着道:“你好大啊,有点噎到我。” 这个男人在情事中怎么可以这么不害臊,司彦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他玩坏了,心里的感觉有点奇怪,可是又很快乐,非常非常快乐。 午饭的时间被直接拖到了下午,明明知道主食只有意面,但司彦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你想吃什么?” 柯越跟着他走进厨房,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打卤面。” “哈?”司彦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柯越翻翻找找拿出了几颗番茄:“西红柿鸡蛋的卤怎么样?” 司彦尴尬地看着他:“我不会……” “我会啊,”柯越笑了一声,“我就不信真跟厨房八字不合。” 见司彦有些发怔地站在厨房里,他又道:“这样吧,我来做卤,你负责下面就好。” 司彦更加怔忪,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柯越也愣了愣,然后骤然失笑,解释道:“我是说下那个……意面。” 而后两人就肩膀挨着肩膀各自在灶台前忙碌了起来,司彦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锅里慢慢软掉的面条,忽然就被柯越递过来的勺子吓了一跳。 “尝尝味道。”柯越很随意地道。 司彦便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浓郁的汤汁,味道很好,满满都是番茄浓郁的酸甜味,非常的鲜美,他点了点头,由衷地道:“好吃。” 柯越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司彦嘴角沾到了番茄汁的痕迹,便偏头过去把它舔掉了。 司彦猝不及防地被舔了一下,又微微地红了脸,却听柯越懊恼地道:“糟糕,我是不是把糖当成盐放进去了?” 司彦奇怪地道:“没有啊,我觉得味道很正常。” “那为什么会这么甜。”柯越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的唇角,而后又吻了过来。 这次亲吻的时间持续了太久,以至于把面条从锅里捞出来的时候,它们几乎已没了形状,卤汁也被收得太干,可司彦觉得,这几乎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柯越望着外面的湖水,忽然问道:“你的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司彦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的。” “我都知道了。”柯越转过头来看他,“资金链断裂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没什么。” 司彦尴尬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我可以处理的。”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不要总想着自己处理。”柯越很认真地看着他,“以前我们是朋友,你瞒我,我不怪你,现在你可不要再想着瞒我了。” 司彦跟他对视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没错,我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我要在下周之前筹到一笔钱,不然公司就会破产倒闭。” 第二十八章 他不再用暧昧回避的态度之后,说话倒是格外简洁明了起来,柯越被这句话惊了一惊,而后又听他道:“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已经把资金差不多筹齐了。” 柯越静了静:“你是把手头的房产都卖掉了吗?” 司彦掩饰般笑了笑:“是啊,其实这些房产留着也没什么用。”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等这间房子的售卖合同签好,我就要回国了。” 柯越瞪大了眼睛:“这间也要卖掉吗?” 司彦苦笑着点了点头。 柯越腾地站了起来:“这间不可以卖!” 司彦微微一怔,倒没问他理由,只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已经跟买家谈好了。” 柯越脸色都变了:“难道说,对方已经付过定金了吗?” “定金倒还没有,”司彦用指节抵住额头,“对方就是离这不远的那对詹姆斯夫妇,他们很喜欢这个湖边的屋子,所以有买下它的意愿。” “把他们的地址给我,我去跟他们道歉,”柯越很固执地道,“我不想让你把这间屋子也卖掉。” 司彦看着他,他不用问也知道柯越对这间屋子的执念到底出自什么原因,这里承载了他们两的美好回忆,不要说是柯越,连他自己也并不想现在把这间屋子卖出去。 “好吧,”他想了想,“那就不卖。” 欠缺的那些,或许可以有别的办法,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计划着,忽然有个银灰色的东西从桌子那头滑了过来,落到他眼皮底下,竟是一张银行卡。 “这个昨天就想给你的,”柯越挠了挠头,“不过见到你太激动了,后来我们又……” 是的,后来又沉溺在人类的原始欲望之中,让他险些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他期期艾艾地道:“那张卡的密码和金额写在反面,我知道肯定不够,不过应该可以暂时救个急吧?” 司彦手指有些颤抖地把卡翻转过来,而后就被上面的金额惊了一下,他隐约猜到,这应该是柯越的全部身家。 察觉到司彦充满疑问的眼神,柯越只好继续解释:“来加拿大之前我跟gee商量了一下,现在公司早就步入正轨,也不像以前那么捉襟见肘,我这时候撤资对他影响并没有很大。”说起来柯越有些怀疑gee很早就看不惯自己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了,因为说要撤资时他不但没有反对,反而立刻算清账把钱打了过来,还大度地表示可以等他有空了再回去办相关手续。 然而,卡片又被重新推了回来,司彦轻声道:“谢谢你,不过还是请你收回去吧。” “为什么?”柯越急了。 司彦苦笑了一下:“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钱,这是我的公司,出的问题也应该我自己负责。”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爱欲之间 作者:蒟蒻蒟蒻 第5节 他这种公事公办的口气让柯越有些恼火,他梗起脖子道:“这么说,你为了压下我的负面新闻也花了不少钱,那是我的事,也该我自己负责。”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杰少说你本身已经筹到资金了,又突然出了问题,该不会是因为花在我这件事上了吧。” 司彦脸色一僵,赶忙摇头道:“没有,你不要多想,这跟你没有关系。” 柯越知道他态度谨慎,有些软硬不吃的意味,况且他自己对司彦也放不出什么狠话,只好采取了迂回的策略,心平气和地坐下道:“这样吧,这笔钱就当我把这个屋子买下来了,可以吗?” 司彦愣了愣,又有些好笑:“这间房子用不了这么多钱,再说,你买它做什么?” 柯越咳了一声,故作潇洒地翘起腿看着外面的风景:“我觉得它值这个价,毕竟以后每年我都要跟我喜欢的人来这里做爱做的事啊。” 他说完,只见司彦果不其然地红了脸,而后有些困扰地低下头去,但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显然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从加拿大回到t城之后,司彦又开始了繁忙的工作,因为金融圈子里也有一些柯越认识的朋友,所以好几次会议谈判他干脆作为陪同人员一起去参加了。为此还被一个曾经的工作伙伴取笑道:“你和gee刚闹翻就另结新欢,很有手段啊柯总。” 就这样忙忙碌碌了一个多月,将近要过年的时候,柯越和司彦不约而同地收到了杰少发来的邀请函。邀请函上的日期正是他的生日,而抬头写的却不是生日会,而是“新品发布会”几个大字,地点也不是往常的酒吧夜店,而是在hilton酒店的高级会议室。 柯越对着那封电子邀请函看了半天,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安排了这么个地方,该不会像去年一样搞脱衣舞男大赛吧?” 司彦也想起了去年那场肌肉与汗水横飞的生日会,顿时面色尴尬了起来,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即将发布的新品大概非常地不一般。 在新品发布会的前一天晚上,司彦才终于抽出空,和柯越一起回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城市。依柯越的意思,很想叫上他一起去那所综合的补习大楼,回想一下初识的情景,顺便缅怀那段彼此都没察觉到的青涩初恋。 然而那帮狐朋狗友怎会给他们这些矫揉造作的机会,他们早就在机场等候多时,等他两人刚从通道里走出来便被绑架一般拖了出去,按到车里,带到了春居路的那个老地方。 出人意料的是,东道主杰少并不在场,只派助理传来一个全场免单的口信,会所里立刻被各路闻讯赶来的牛鬼蛇神堵了个水泄不通。不管怎么拥挤,最中间那个专属的卡座仍然是保留好的,柯越一屁股坐到自己的老位子上,而后便忍不住向周围问了起来:“杰少最近变性了?他不是最喜欢热闹了吗,怎么会躲着不出来?” 顾勇叹了口气:“别提了,不止是今天晚上,我们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鼓捣些什么东西,直接推了所有聚会,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嗑药被抓进戒毒所了。”他说完,余光扫到了身边的小安,脸色突然就不好看起来。 原来小安几乎要把半个人都贴到司彦身上去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司彦侧脸,嘟着嘴道:“听越越说你在加拿大带他骑马,我也好想去骑马哦。” 顾勇立刻阴阳怪气地道:“你这么浪,不知道是你骑马,还是马骑你!” 小安一听他在男神面前这样挤兑自己,立刻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指鼻子骂脸地翻起了他以前那些不堪的旧账。两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又有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地坐到了司彦的身边。这是个年纪很轻的男孩子,有些眼生,可能不是这家会所的常客,修了精细的眉毛,隐约还画着眼线,他上来就一手摸到司彦胸膛上:“帅哥,来打会台球吗?” 他那样子哪里像是叫人去打台球,分明是想打炮,柯越不爽地站起身,干脆地把他的手从司彦胸口扯了下来,就见男孩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了起来:“这个帅哥也想一起来么,我们来个三人局?” 柯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斥责他的打算,只当着众人的面向司彦俯下身去,而后吻上了那双禁欲的、薄薄的唇。 四周登时响起了各路尖叫和口哨声,而身旁的小安则大叫了一声:“我的天哪!”然后哭倒在了顾勇身上。 第二十九章 晚上回去的时候,因为被热吻那一幕刺激得不轻,小安借酒浇愁喝得醉醺醺的,连带着顾勇都陪他喝醉了,开车的任务只得交到了柯越的手中。 “呜……越越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一直为你难过,”小安哭唧唧地趴在顾勇怀里,很顺口地喊着柯越的名字,听得顾勇脸都绿了,“你就那么一个厉害的地方还被废掉了,我好担心你以后怎么办。” 柯越嗤笑了一声,偷眼去看副驾驶座上的司彦,只见司彦抿着唇,好像正在很努力地把唇边的笑意憋回去。 “没想到……嗝……你还转换得挺快,怎么样,发现下面那个也很爽对不对?”小安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在顾勇大腿上捏了一把,“你本事挺大的嘛,一声不吭就把那个大帅哥勾搭走了。” 柯越听到后面,简直哭笑不得,他磨了磨牙,向后座道:“顾勇,他喝那么醉,你不怕他吐你衣服上吗?还不把他嘴巴堵住!” 顾勇虽然醉,但意识还清醒,听着小安发泄对柯越的不满,心里当然十分高兴,所以强忍着大腿被拧的疼痛继续听了下去。 “我告诉你,柯越!”小安絮叨了一会,嗓门逐渐大了起来,还拍起了胸脯,“你以后就是我的情敌了!” 柯越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小安楼下,然后侧身拉过司彦,恶意地向小安笑了两声:“你是不是想再看我们亲一个?” 小安泪汪汪地望着他俩,忍不住把手塞进了嘴巴里:“你们可不可以带我一起,3p也可以啊,硬要我上越越也可以啊……” 顾勇很机智地察觉到柯越脸色越来越不好,他赶忙把烂醉的小安拖出了车,仓促地道:“你们早点回去吧,明天杰少的发布会上见!” 第二天的发布会,可能因为在知名酒店的关系,会场布置得非常精心。杰少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鼻子上还架了一副眼镜,他在发布会开始后走上了台,身后的大屏幕上立刻展示出一组复杂的矢量数据,成功地镇住了台下的人们。而后他清了清嗓子:“今天要发布的本公司新品,承载了我创办公司以来数十年的心血,集合了历代产品的优点,并且对这些优点进行了放大。” 他这一本正经地开场白立刻引来一片嘘声。 “别吹牛逼啦,你那公司开了才几年啊。” 杰少严肃地指向提出疑问的那个人:“保安,把他带出去。”等到那人真的被拖出门之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今天的新品,是成人玩具史上的创新,也是本行业的革命,它就是——lovg stick18,爱的棒棒第十八代,爽到你叫爸爸!” 说着,他转身指向了大屏幕,刚才那些复杂的矢量数据经过排列组合终于变成了一个生殖器的形状,先是透视机械体,然后是肉色的完成体。 “可伸缩、摇摆、震动,自带控温,平均温度值在384度,”杰少大力地拍着屏幕,“经研究表明,这正是性爱高潮时的普遍温度。” 在座的人几乎被他这学术认真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一时太过安静,竟没人再打断他,这显然让杰少十分满意,他继续说道:“这是继ls13之后再一次的真人采样制作,但是尺寸更大,震动更快,还能准确地找到你们体内那个神秘的g点!” 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这次是小安,他满脸无奈地向杰少道:“张文杰,你能不能说人话啊,从刚刚开始,除了那句‘爽到你叫爸爸’之外,我一句都听不懂。” 杰少严肃地看向他,却没有叫保安,而是向身后挥了挥手:“拿一根给他试试。” 后来那天没人再看到小安。 两个月后,这款ls18显然成为了圈内新一代神器,随便打开微博和论坛都能看到一堆热情洋溢的客户评价。 “用了ls18的第一天,我没有下床,第二天,我还是没有下床……” “比ls13好用一百倍!ls13只是让你爽,最多也只是爽翻而已,但是这根可以爽到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说ls18也是真人采样,我愿意穷尽我的一生找到这根的原型机,让他把我x到死去活来!” 最后这条下面被点了无数个赞。 柯越心有戚戚焉地关掉了浏览器,他记得ls13爆红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这么热烈的反响,想了想,他还是打了电话给杰少。 “喂……”杰少睡意朦胧地接了电话。 “你的新品很成功啊,恭喜你了。” 杰少意味不明地哼了两声:“你知不知道我研究了多长时间,调查了多少数据,我有两个月都没睡好觉了,还不是为了你。” 柯越“咦”了一声:“你的产品跟我有什么关系。” 杰少哈欠连天地道:“我知道ls13把你坑惨了,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挽救这件事,想想只有推出一个更厉害的棒棒取代你才行,所以研究了这个。” 柯越怔了怔,一时都不知该不该表示感动,他迟疑了一会,才道:“对了,你保护好采样那哥们的信息啊,别再跟我一样,搞得差点活不下去了。” 杰少隐约像是笑了一声:“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之后,杰少把脸埋进被子里有些无奈地想到,除了柯越你,哪有人会愿意把自己那根献出来采样啊,再说这种神器一般的东西,本来就很难找到第二根。ls18根本就是在ls13基础上加大了体积又根据人体需求改动了震动频率的结果,说到底原型机还是柯越自己。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比较好,毕竟是商业机密嘛,杰少睡意朦胧地躲在被窝里笑了起来。 第三十章 最终章 每个人总有一些保留多年的习惯无法改变,就像固定抽一个牌子的雪茄,默默喜欢着某个人,或是在农历新年的时候来看维港的烟火。 栖身的酒店紧邻着维多利亚港,这是司彦非常相熟的酒店,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给他保留一间视野良好的套房。房间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户直接面对着维港,司彦熄了房间里的灯,而后站在窗户前,看着不远处那已经开始倒计时的大屏幕。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无数朵璨白的烟火从四面八方绽放开来,把香江沿岸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全都盖了下去。司彦久久地凝视着那些烟火,看它们色彩逐渐鲜亮,从明黄变作银红,而后闪烁着伴着硝烟和尘埃跌落到江面上。 正在他对着远方怔忪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叫:“哇!好漂亮!” 原来是柯越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了,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向窗外,满脸兴奋。此时表演已渐渐到达了高潮,数不清的绚烂烟花交叠在一起,在上空化作各色吉祥的图案。虽然在司彦眼里这跟以往的烟火没什么差别,但他也不免被柯越的情绪感染着微笑了起来。 “怪不得你说过年要来这里看烟火,原来真的很棒。”柯越拿起桌上的香槟,“砰”地一声打开瓶塞,然后把淡琥珀色的酒液倒进了细长的高脚杯里。 想要伸手过来接他手中的酒杯,柯越却坏心眼地缩回手,他似乎想把杯子举高一点,又忽然醒悟过来司彦跟他差不多高大,无论如何也不会够不到他手中的杯子,便只好放下酒杯,悻悻地摸了摸鼻尖。 司彦只是看着他笑。 “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很幼稚?”柯越语气有些不满。 司彦依旧笑着,摇了摇头:“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没变。” 柯越微微一怔,正想考虑下这个评价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的时候,司彦已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轻轻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他看着柯越,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凑了过来,柯越立刻从善如流地搂住他的腰,与他唇瓣相接。 接吻的时候,一颗最亮的烟火升上天空,在他们身侧落下巨大的光幕,香槟细小的气泡刺激着口腔和舌尖,柯越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支酒是不是太甜了一点。 香槟的度数明明不高,可司彦看起来却渐渐有了微醺的模样,他失神地看着窗外还未熄灭的烟火,低声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带你来这里。” “为什么?” “很多年前,我父母在看维港的烟火时相遇,一见倾心,在他们口中,这里如同仙境一般美丽。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将来有了心爱的人,一定要跟他来看这里的烟火。”司彦轻轻伸出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有些苦涩地道,“后来我爱上了一个人,兜兜转转做了很久的朋友,却好像永远也做不成爱人,所以每年农历新年的时候到这里来,就只能看万家团圆,和我独自一人的烟火。” 身后沉默了良久,而后柯越轻轻抱住了他:“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司彦慢慢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你会跟我一起来这里。” 柯越几乎都可以想象到,不知多少个新年的夜晚,司彦都一个人在这里,孤寂地看着窗外的烟火。他凝视了司彦很久,忽然问道:“你这么爱我吗?” 司彦有些忧伤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柯越捧起了他的脸:“我想听你说出来。” 司彦略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还是说出了柯越想听的那句话:“我爱你。” 即使听他说过了很多遍,可柯越还是觉得心里瞬间像是有什么满溢着要爆开了,他轻轻吻上司彦,贴着他的唇道:“我也爱你,非常爱你。” 司彦的眼睛猛地睁开,然而嘴唇被柯越堵着,并不能说话,只能极近地看着柯越的脸,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 窗外升腾的焰火早已平息,而室内的热潮才刚刚点燃。 司彦的浴袍大敞着,只有两只袖子没有褪去,几乎是赤身裸体地靠在玻璃窗上。柯越俯在他身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楼下闪烁的霓虹,只听司彦轻笑着问道:“你不恐高吗?” 柯越摇了摇头,笑得有几分邪气:“我在高的地方,只会更加兴奋。” 他目光炙热地盯着司彦裸露出的胸膛,小腹,还有下面的性器。其实他自己也不大明白,以前明明是喜欢那些苍白纤细的身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司彦蜜色的肌肤无比可口,还有那从上至下流畅的肌肉线条,让他简直想要一口一口把这个人吃下肚去。 “唔……” 被亲吻抚摸着的司彦发出低低的呻吟,声音像低沉的琴弦一样悦耳,勾得柯越浑身火热,托着他的腰想让他坐到自己的膝盖上。 司彦意识迷离地摇着头,然而却坳不过柯越,只能伸展开两条长腿,坐到了柯越身上。他的大腿瘦长而有力,勾在腰上的感觉简直销魂,柯越十分沉醉地在他大腿内侧来回摸了两把,而后探到了股间,那个紧窒的入口。 润滑剂明明就在床头,可是柯越根本懒得去够,他抓着司彦的腿迫使他提起腰,而后自己趴了下去,把头埋到了他的腿间。 “柯越……”意识到什么的司彦轻叫了一声,“不要这样……” 可是没什么用,柯越置若罔闻地舔上了股间的窄缝,因为唾液的润滑,那里逐渐淫靡地张开,柯越的手指逐渐代替舌头探入了穴口,耐心地扩张着内壁。 这么做的时候,司彦一直别过脸不敢看柯越的动作,但那红通通的耳朵实在太过可爱,诱得柯越忍不住咬上了他的耳垂:“你再这么害羞的话,我会更想欺负你哦。”见司彦只是扭着头不吭声,他便又吓唬道,“说不定会把你绑起来做。” 司彦终于转过头来,脸色微红地看着他:“你不会的。” 柯越只觉得他可爱得过分,忍不住上去吻了他的唇,而后揽着腰把他抱了起来,重新坐回了自己身上。司彦感觉到他腿间的硬物戳得自己腿根处微微发痛,只能缩着腰用身后那已被扩张好的入口试图去接纳,他自知以自己的体型并不适合骑乘的方式,所以一直控制着腿部的力量不愿坐得太深。然而柯越显然发现了他的意图,他恶意地抓着司彦的腰向上重重一顶,只听他发出一声惊呼,而后身不由己地坐了下来,把性器全然吞入了进去。 “呼……你好棒……”柯越觉得自己好像到达了从未有过的深度,他重重地喘息着,去吻司彦的胸膛。 被贯穿的一瞬间,司彦只觉体内的性器比以往还要粗硬,简直要超出他所熟悉的尺寸,而且重重顶在身体里那个要命的地方,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浑身战栗着发抖,嘴边溢出的全是支离破碎的呻吟。 正在抽动的时候,身体忽然猛地悬空,竟是被柯越抱着站了起来,失重的紧张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肌肉,连同括约肌也收缩了起来。柯越呼吸猛地一重,把他重重放到了床上,而后,自己也抬腿上了床,居高临下地重新贯穿了他。 因为动作太过激烈,导致司彦几乎要在他全力的冲撞下滑出床垫去,他揪紧了身下的床单,却无力出声阻止。事实上他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所能感受到的似乎只有结合的那个部分,然后便是无意识的呻吟和喘息。 最后,在前端都没来得及被爱抚的情况下射了出来,然后柯越也在他体内达到了高潮,他抽身出去的时候,司彦的膝盖几乎都无力并拢,只能保持原样地大张着,躺在床垫上不住喘息。 柯越拿过纸巾稍稍清理了两人狼藉的下身,而后跟他并头躺在了一起。他们都没有立刻入睡,过了片刻,只听柯越声音沙哑地道:“过完年去旅行吧?” 司彦的声音哑得更厉害,问道:“去哪里?” “不知道,”柯越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找个没人的小教堂。” 司彦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默了许久,答道:“好。” 而后柯越的手就伸了过来,用拇指和食指圈住了他的无名指,这仿佛是个无声的仪式,重重地敲打了司彦的胸口,让他猝不及防地掉下泪来。  ——完——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