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阆苑记》 正文 第1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阆苑记≈悬疑向》作者:anne悦 文案: 厕所读物一篇,大家不要见笑,就当捡个乐子看了 ,嘿嘿!本文悬疑向,共包括四个案子:血妖诡笛案、苗女巫蛊案、前朝遗藏案、西南鬼兵案。关于更新,即日起日更,然后八月份之前就可以完结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撒娇打滚求包养!么么哒(づ ̄ 3 ̄)づ哦对了,到,先告诉大家一声 内容标签: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离殇 ┃ 配角:赵钺戎,贺兰铭,朱袖 ┃ 其它:悬疑推理,再续前缘 ================== ☆、写在前面的话 上回写到,白宸亲口下令将离殇剥皮拆骨,将骨灰撒到河里,以解京都百姓所中之毒,离殇死后,白宸悔恨万分,终日青灯古佛,只求能与离殇来生再续前缘,而后宫唯一的后妃袁盈珊则被认为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最终贺兰将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造反,白宸禅位于贺兰长公子,而白宸本人也丧命于火海,自此江山易主,改国号“天承”。 然而,就在新帝登基的那一天清晨,天山脚下的一个冰室里,一个削肩膀水蛇腰的美人悠悠转醒,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额间一枚紫龙印随着美人意识的清醒,逐渐消去…… 离殇环顾四周,自己所在的这个屋子三面是石壁,还有一面是冰壁,地上和石壁上结着厚厚的寒霜,室内的摆设简陋,一桌、一椅、一床、一书架,书架的上方摆着一柄银色的长刀,桌前坐着一个青衫男子,手中执卷,离殇走上前去一看,不禁瞪大了双眼。 “师父?” 没错,桌前坐着的那名男子就是当年救下离殇的那名神医,自离殇记事起,神医便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然而百年间那人的容颜却未曾老去,原本以为他是驻颜有术,现在看来,原来那人竟并非凡人。 “我本是天上医仙,千年前下凡历劫,与你这狐狸结缘,狐族千年历劫一次,你本该命丧于天雷之下,但为师感念你千年来救人有功,便同那华扬天君下了一盘棋,那天君输给了我,便答应帮你渡劫一次,即日起你便要前尘尽忘,待在这冰室里赎罪,待百年之后业障消除的时候,自会有人将你救出。” 说罢,神医一挥袖子,偌大的一个活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离殇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随手翻了翻,发现大多是一些医书,另外还有几本类似于武林秘籍的东西。离殇一边把书放回去,一边想着神医刚才的话语,狐族千年历劫他是知道的,但是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破的戒他竟想不起来,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百年之后 春日的南国里头草长莺飞,色彩缤纷的野花纷纷从土里钻出头来,争奇斗艳,仿佛在向踏青的行人争宠,阳光是个稍显偏心的家伙,但是在这生机盎然的春日里头,他并没有忘记亲吻北方的广袤土地,草原、大漠,无一不沐浴在这金灿灿的暖阳下。 天山脚下是一望无尽的草原,草原的那头,一匹悠闲的黑马踢踢踏踏的走来,马背上是同样悠闲的主人。 赵钺戎信马由缰的走着,一边欣赏着辽阔无垠的广袤草原,一边倾听山鹰盘旋的簌簌风声,忽然,一阵微弱的人语传到他的耳朵里,似乎是在求救。赵钺戎停了马,四下环顾了两眼,便看到天山脚下竟立着一堵冰墙,而墙的后头隐隐约约有个人影,驱马上前,果然是有个好看的公子被关在冰墙后面。 弦月眉,丹凤眼,直鼻薄唇,尖下巴,那人身上穿着一袭白衣,前襟和袖口绣着滚边,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头用银丝绣着莺啼春梅,布料上乘,做工考究,一头青丝用一根碧玉簪挽在脑后,整个人恍若谪仙。 “公子为何被困此地?”赵钺戎伸手触摸了下面前的冰壁,问道。 离殇没有答他的话,只是笑吟吟的反问,“公子可愿意救我出来?” 赵钺戎没说话,只是拔出自己的佩剑,试探性地朝那冰墙上敲去,谁知甫一用力,那冰便碎裂了开来,赵钺戎走进那间冰室,抬眼看了一眼冰室里的陈设,皱了皱眉头,指着书架上的那把银刀问道,“你这里明明有一把利器,为何还叫别人救你?” 离殇笑了一笑,回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冰室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出去的,你刚刚也看到了,那冰墙那么薄,就算是用拳头砸,也能砸出一道生门来。” “哦?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赵钺戎显得十分感兴趣,“难不成这间屋子是仙家用于囚禁罪人所用的?” 离殇嘴角一弯,“赵兄猜得不错。” 赵钺戎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可离殇的神情却并不像是在说笑,再加上两人第一次见面,他便知道自己姓赵…… “你究竟是什么人?” 离殇从身后捞出一条雪白的狐尾,“赵公子莫怕,你是救我出牢的恩人,离殇不会伤害你的,日后便让离殇跟在您的身旁,鞍前马后,以报答您的恩情。” “不不不,不用了,”赵钺戎连连摆手,“我,我施恩不图报的,你赶紧走吧,千万不要缠着我!” 离殇上前一步,“那可不行,我狐族若是知恩不报的话,可是要五雷轰顶的。” …… 最终赵钺戎还是带着离殇上路了,赵钺戎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个抱着刀走在前头的纤瘦身影,“那个……要不然,你也上马一起坐吧,走路多累啊。” 离殇闻言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多谢,不过我这刀可是重得很,你那马儿怕是驼不动我们三个的重量。” 赵钺戎不说话了,他怎么忘了这茬,刚刚自己看着那刀的刀鞘上镶金嵌玉,刀把上还雕刻着祥云的图案,做工考究,甚是喜爱,便想拿起来好好观赏一番,谁知愣是没拿动,也不知道离殇那副小身板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呦~~~吼吼吼!” 北方游牧民族粗狂豪放,对那些斯斯文文的中原人是有些看不起的,塔克木垭部落的人民尤其如此,他们经常劫掠过往的中原商贾,面前的这几个正是塔克木垭的人,他们瞧着离殇和赵钺戎势单力薄,离殇的衣裳还那么考究,便决定来宰一把这两只肥羊。 一群粗狂的汉子将离殇二人团团围住,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兵刃,一边叫喊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威胁之意很明显。 赵钺戎见状,翻身下马,左手将离殇拉到自己身后,右手将剑横在自己前面,目光如炬,一副绝不妥协的模样。 离殇在那群外族大汉中瞄了几眼,语气真诚的开口道,“你们最好是赶紧给我们让路,否则我第一次出手,恐怕把握不好轻重。” 离殇和赵钺戎听不懂塔克木垭部落的语言,但是他们可听得懂中原话,离殇的话无疑惹怒了那群好战的蛮夷,他们更加大声地叫嚷起来。 “哼,中原人就是爱吹牛皮,一只弱鸡也好意思在那里威胁我们,真是好不要脸。” 一群粗野大汉的声音中,忽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女声,离殇循声看去,见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边还跟着几个毕恭毕敬大汉,看那样子地位似乎不低。 “哎,赵公子,你那马跑起来快吗?”离殇趴在赵钺戎的耳边低声说道。 “当,当然快了,”赵钺戎局促的回答道,“我这可是千里良驹,是战马的种!” 离殇看着赵钺戎通红的耳朵,勾了勾嘴角,“那就好。” 说罢,离殇拽着赵钺戎的胳膊把他往马上一扔,接着用刀把往马屁股上一抽,那匹千里良驹长嘶一声,撒开了蹄子就跑,拦都拦不住。 塔克木垭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深知,两条腿的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的,于是便果断放弃赵钺戎,纷纷向离殇围拢了过来。 离殇神色自然,将手搭上银刀的刀把,顿时银光一闪,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离殇便“锵”的一声回刀入鞘,而那个地位颇高的大小姐的衣服,也应声而落,两颗浑圆白嫩的□□在夕阳的照射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活像是两颗大金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小姐先是一愣,紧接着抱紧了自己的前胸,惊声尖叫。 离殇不厚道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踹飞了两个凶神恶煞地跑向自己的大汉,踩着他们沙包大的拳头一跃而起,施展轻功,向南掠去。 赵钺戎的马是日行千里的良驹,狂奔之下没过多久就到了边关,戍守边关的将士见到来人之后二话没说就放行了,笑话,天承若是有谁敢给这位爷使绊子,那绝对是不想活了。 赵钺戎入关之后见天色已晚,便找了一个小店住下,叫了两斤酱牛肉,一壶小酒,几个烤饼,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独酌,往嘴里丢了一片牛肉,嚼了许久,却是食之无味。也不知道那狐狸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他是个妖精,自己有点怕他,但是他为了让自己脱险…… “呦,叫了这么多东西,这是特意等我呢?” 赵钺戎正担心着呢,忽然听到自己身后有人说话,猛地一回头,那人却闪到自己面前坐下了,来人正是离殇。 “你,你没事?”赵钺戎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会有事?”离殇有样学样,同样瞪大了眼睛,“别忘记,我可是妖精。” “哦,我忘记了。”赵钺戎抓了抓脑袋,“那,你会点石成金吗?我听说狐妖都会法术。” “呃,不会。”离殇看着赵钺戎一脸期待的表情,有点不落忍,眼珠子转了两圈,道,“不过我会腾云驾雾。” “切,那有什么了不起的。”赵钺戎面露不屑,“不就是轻功吗,我也会呀。” 离殇笑了笑,没吱声,想着神医对自己说的话,“你的根基已毁,再也无法修仙,也不能修习法术,从今往后就只能做一个凡间的狐妖了……” “来吧,别愣着了,赶快吃吧,吃完了好好歇息,明儿个一早,我们南下去江南。”说着,赵钺戎把筷子往离殇手里一塞,离殇接过筷子之后,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笨拙的咀嚼了起来。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赵钺戎见离殇嚼了半天也不咽,便开口问道。 离殇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叹了口气,“太久没有吃东西了,我都有点不会吞咽了,算了,睡觉吧,做个好梦。” 说完离殇起身朝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朝赵钺戎摆了摆手。 赵钺戎坐在大堂里看着离殇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的孤寂,一个人要经历多少岁月的洗礼,才会把吃饭这种本能的事情都给忘记?离殇,天山脚下的那些日子里,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开学快乐(呵呵哒,开学怎么会快乐?!)呵呵,第一案开更,在本案结束之前,都会日更的,由于今天是第一天开文,所以今天177:00会有第二更~敬请期待! 哦,对了,最近跟室友一起看了一部日漫,呃,也算是日漫吧,叫做《暗芝居》,安利安利! ☆、小瘪三 自古以来,山精鬼怪的传说层出不穷,像什么狐妖美女自荐枕席,为穷酸书生红袖添香,或是三丈的蟒蛇成精,化作人形下山来杀生害命,都是茶馆里说书先生常放在嘴边的桥段。由于地域的不同,确实会有一些地方独有的传说存在,不过现在客栈里谈论的什么“血妖”,离殇还是头一回听说。 “小二哥,我们是外地人,你们说的这血妖,可是苏杭地区独有的精怪?”离殇拉住给他们送完茶水转身要走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也是个好事儿的,见离殇他们感兴趣,便转过头来,抱着个茶壶,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血妖也是近些年才出现的,我记得这第一个血妖是朱记茶馆的老板娘,那女人皮肤苍白,不张嘴吧,是个眉清目秀的温婉女子,一张嘴呀,那可是要吓死个人!牙齿外突,满嘴鲜血,像是刚刚吸完血似的,不过她一开始也不伤人,只是近些日子……” 店小二说着打了个寒战,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瑟缩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那娘们在一天夜间咬死了自己的相公,自那以后,这附近就出现了血妖伤人的事情喽。” “小六子,整天就知道偷懒,跟客人插科打诨,还不赶紧去厨房端菜!”掌柜的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小心我扣你工钱!” 小二把脖子一缩,冲离殇吐了吐舌头,灰溜溜的转身干活去了。 “二位爷,我家小二不懂事,您二位别放在心上。”女掌柜在小二走后一溜小跑到离殇这一桌,搓着手说道。 “不妨事,掌柜的,我们二人想在这里多玩几日,你给我们开两间上房。” “这……”女掌柜看了看离殇放在桌上的长刀,迟疑的问道,“您二位,是江湖人?” 离殇跟赵钺戎对视了一眼,转头对掌柜的说,“怎么可能,江湖人哪个不是五大三粗,身形粗狂的,你看看我们俩,瘦得跟白斩鸡似的,入了江湖还不得被人一刀劈死?至于这刀,完全是一个摆设,图好看才买来的。” “哦,原来如此!”女掌柜闻言笑得开心,“二位别介意,我一个妇道人家,跟公婆一起经营这家小店,着实不易,既然二位不是混江湖的,那就好办了,巧了,我家店里正好剩下两间上房,您跟我上楼。” 晚饭过后,离殇出了客栈的大门,沿着大街一路向西,溜溜达达的消食,不多会儿,两边的小店渐渐稀疏,宽阔的大道逐渐变窄,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山间小路。离殇抱着猎奇的心里踏上了上山的路,两旁风景甚好,灌木森森,杨柳依依,峰回路转,一座大寨出现在离殇的面前,丈把高的大门上挂着块镶金的牌匾——昭辉门。 中原武林门派极多,江南富庶,有几家新兴的江湖门派也实属正常,但是离殇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眉头微皱,若是正派人士的话,那么大宅中应该不会出现喊“救命”的声音吧,莫不是人家在清理门户? 离殇纵身一跃,跳上大门,寨中的情景却让他瞳孔一缩 ——院子的中央支着一口硕大的油锅,锅里盛满了滚滚的热油,锅的上方用绳子吊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那阵阵呼救声正是从那孩子的口中传出来的。 “快说,那东西究竟被你藏哪里了,不说的话,就把你扔到油锅里炸了!” 也不知那孩子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着,只是一个劲儿的嚷救命,除此之外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逼问的人见那孩子还是不说,就把手里的绳子往下一松,离殇蹲在门上看的一惊,刚要下去救人,却见那人又在孩子落入油锅之前,一把拉住了缚在孩子双手的绳子。 “三儿,门主有令,”远处又跑来一个穿长衫的门徒,地位似乎比审讯者高一些,在审讯者的身旁站定之后,说道,“门主说了,既然问不出来,那就杀了那小瘪三,死活都不能让他把那东西的下落泄露出去!” “好嘞。” 话音刚落,审讯者就松了手中的绳子,油锅上方的孩子尖叫着往下落去,眼见着就要丧命,空中却忽然掠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将那孩子复又抛上半空,揽着他的腰,在两个门徒的头上一踩,借力回身,鹞子一般的飞出了大寨。 且不说那边山寨里是怎么的鸡飞狗跳,单聊离殇这边的事。离殇救了那孩子之后,直就从客栈的窗户翻进自己的房间,把那孩子放下之后,离殇习惯性的掸了掸衣服,一低头,脸色瞬间黑得堪比锅底,只见自己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服上明晃晃的两块污迹,显然是刚才救人的时候蹭上去的。 离殇这辈子就怕三件东西,一怕水(不会游泳),二怕虫,三怕脏。看着离殇的衣服被自己给弄脏了,那小瘪三似乎也挺不好意思的,尴尬的摸了摸头,“对不起……” 抬头瞪了那小瘪三一眼,离殇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冲楼下喊道,“小二,给我送两桶热水上来,爷要沐浴更衣!” 在厨房烧洗澡水的间隙,离殇问了小瘪三为何会被拷问,甚至还要被杀人灭口,可那小子嘴里竟没有一句靠谱的话,“我跟门主夫人偷情,夫人赠我她的贴身肚兜为定情信物,可是却被人发现,门主大怒,命我交出夫人的肚兜,我誓死不从,门主怕是唯恐别人知道他戴了绿帽子,所以才要杀我灭口的吧……”说着,那小瘪三从怀里拖出一件嫩绿色的肚兜来,怼到离殇的面前。 离殇一脸嫌弃的打掉了自己面前的手,正巧此时小二把洗澡水送了上来,离殇便白了小瘪三一眼,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洗澡去了,既然人家不想告诉自己,那也没有必要过分追问了。 小瘪三听着屏风后面哗哗的水声,蹑手蹑脚的起身,从腰带里掏出一截短短的竹杆儿,然后便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些什么。 “小瘪三,去把我的衣服给洗了。” 屏风后面忽然传来离殇的声音,吓得小瘪三浑身一哆嗦,脸上的血色都褪了个干净,过了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吁了一口气,回答道,“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离殇刚往头发上抹了一些皂角粉,还没等冲掉呢,就听到客栈的后院响起一阵尖叫声,随手抓起搭在屏风上的里衣往身上一裹,离殇便冲出了房间。 后院,店小二躺在地上,旁边七零八落的倒着几个水桶,看样子是在打水的时候被袭击的。离殇蹲下身去仔细查看小二的伤势,见他脖子上有两个半月形的牙印,双目圆瞪,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浑身抽搐,面色发青,显然是中毒的征状。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女掌柜一边系腰带,一边走过来问道,待看清地上的人是谁的时候,她忽然扑上来哭天抢地,“哎呦,小六子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要是走了,你让姐姐可怎么办啊?!” “掌柜的,人还有救,您快让开。”离殇一把将店小二从地上架起来,往大堂走去,一边随口说了几个药名,命人赶紧去买。 两把不知名的白面,和上刚买来的药粉,加半勺盐巴,再兑上半碗水,和成糊糊,抹在两颗血洞上,霎时便止了血。封住了店小二身上的几处大穴,防止毒气侵入心脉,离殇开了张方子,吩咐厨房,“按方熬药,五碗水煎成一碗水,然后赶紧喂他喝下,要快!” 伙夫赶紧接了东西,去厨房里忙活去了。 离殇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一件里衣,下摆堪堪遮住屁股,忙活完了时候,离殇回房,一开门就有听到一阵尖叫,定睛一看,原来是小瘪三。 “哎呦我去,你有病啊,喊什么喊,吓我一跳!”离殇抬手,捂住咚咚直跳的小心脏。 “你……你怎么不穿裤子?!”小瘪三紧闭双眼。 离殇闻言勾起了嘴角,一步步逼近小瘪三,后者则连连倒退,“都是男人,不穿裤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怎么,难不成我身上有什么是你没有的?” “哎呀……”小瘪三愤而转身,“流氓!” 离殇则在心底暗哼一声,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进屋之后,离殇发现桌前赫然坐着一个人,“赵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赵钺戎抿了一口凉茶,丢给离殇一个字,“查。”接着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离殇拿起他刚刚用过的茶杯,翻了个白眼,“茶,切,自己房里明明有水,还非要来喝我的,什么人呀?”说完,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扔,躺到床上去了。 小瘪三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离殇,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一截短短的竹杆,纠结半天,还是决定留下来,他走到铜镜前头,将自己刚洗过的头发放下来,把竹杆藏进头发,然后把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用手帕包了,看着就像是一个清秀的小书童。 “别忘了给我把衣服洗了。” 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惊了小瘪三一跳,回头一看,离殇翻了个身又睡去了,似乎刚刚那只是一句梦话,恨得小瘪三咬牙切齿,“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连做梦都不忘了使唤别人!” 原本已被他救了自己,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流氓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完毕,请大家明天继续支持,本文更新时间,每天下午5点,当然了,两个案子之间的断更期除外。。大家有没有从我的文里读出来一点悬疑的意思呢~o 吼吼 ☆、腌尸 第二日离殇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头顶梳着一个发髻,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裹着一张被单,坐在自己的床前,定睛一看,原来是小瘪三。 “呦,没想到你洗干净脸,还蛮好看的嘛。” 小瘪三哭丧着一张脸不说话。 “怎么了?”离殇掀了被子坐起身来,“你裹个被单干什么?” “我昨天把咱俩的衣服都给洗了,可是江南天气湿潮,直到现在也没有干……” 离殇回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经洗干净挂在架子上了,只是还很湿。 “无妨。”离殇走过去把衣服拿在手里一抖,衣服上奇迹一般的升起一阵白烟,小瘪三明显感觉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兜头扔过来的衣服冰冷刺骨,但却很干爽,小瘪三抬头看着正在穿衣服的离殇,若有所思 ——或许,这个人真的能帮我查清事情的真相呢。 吃过早饭之后,离殇和赵钺戎带着小瘪三到城郊去逛,远远看见前面聚集着一帮人,正在挖土,从地里抬出一个个大坛子来。 “哎,本地人,他们在干什么呢?”赵钺戎问身旁的小瘪三。 “哦,今天是万人打酱油日,每年的这一天,百姓们都会拿着瓶子和坛子来打酱油,已经成为了一个习俗了。”小瘪三说道,“不过实际上这只不过是商家的营销手段罢了,免费品尝,欢迎购买,就酱紫。” “原来如此,那我们也去尝一尝那免费的酱油如何?” “江南酱油做得最好的就要数梅记了,我们……” “天呐,这,这是什么东西?!” 三人这边正聊得起劲,前方却又出现了状况,离殇他们跑过去一看,都皱紧了眉头,小瘪三更是直接吐了出来,原来已经打了一半的酱油坛里,飘着一堆丝状不明物体,打酱油的伙计以为那是什么脏东西,便捞了出来,谁知这一捞就捞出了一具尸体来,而那酱油缸里的丝状不明物体,正是那尸体的头发。 离殇用刀将一排酱油坛子都给敲碎了,发现每一个坛子里头都有一具尸体,这回不仅小瘪三吐了,所有来打酱油的百姓都吐了,恨不得以后再也不吃酱油。 那些尸体呈绛紫色,浑身干瘪,老弱妇孺都有,在酱油里泡了一年,如今已经辨别不出身份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脖子上都有两个血洞,众人不禁想起了血妖伤人的传说…… “乡亲们,血妖伤人,天理难容!我万梅殿绝不姑息,势要为江南百姓铲除妖孽,换大家一个安宁的生活!”忽然一个穿着打扮妖艳的男子跳上高地,义愤填膺的说道,“众所周知,血妖就是那朱记老板娘,如今她已经谋杀亲夫,逃之夭夭,转而坑害我无辜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一定要将那个妖女铲除!” “铲除妖女,铲除妖女……”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小瘪三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眼神怨毒的看着高台上的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像是一只小豹子,恨不得上前撕碎那个煽动群众的男子。离殇瞥了小瘪三一眼,抬手在他的肩膀上一拍,小瘪三猛地一颤,眼神恢复清明,却没有松开紧握的拳头,转身离去。 “万梅殿是如今武林的新兴门派,和昭辉门齐名。”午饭时,大家边吃边聊,小瘪三给离殇和赵钺戎普及江湖知识,“当今武林名门正派众多,说话比较有力度的还是武当和少林,他们两家各执牛耳,把持着中原武林的大权,然而天下第一高手却并非出在这两大门派,而是寒眉老人,但是寒眉老人并不过问武林中事,也不多收弟子,他唯一的女弟子蒋玉蟾,建了一个玉蟾宫,广收门徒,却也是不问江湖事。” “既然万梅殿是武林新兴门派,那他今日作为便可以理解了,只要他们铲除了为祸一方的血妖,便会名声大噪,出头之日指日可待。”赵钺戎转头看向小瘪三,“人家今日的一番话也为百姓着想,也没有伤害你的利益,你干嘛那么生气?” “哼,什么为百姓着想,分明是沽名钓誉之辈,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行害人之事!”小瘪三似乎对万梅殿深恶痛绝,一听赵钺戎替他们说话,便扔了筷子回房去了。赵钺戎看向离殇,后者耸了耸肩,摇头不语。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上午酱油节刚出了事,下午窑子里就发现窑姐死于非命,离殇闻讯赶到的时候,正巧碰到官差把尸体抬走,匆匆瞄了一眼尸体,和上午那些人的死法很是相似,皮肤绛紫,浑身干瘪,脖子上有两个血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光了全身的血液似的。 离殇回到房中,倒了一杯凉茶,打算压一压从心底泛上来的恶心感。 “你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血妖吗?” “噗……”离殇正喝水呢,冷不防地听到这么一声,惊得一口水吐了出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小瘪三。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以后不要突然说话,再说了,”离殇咳了两声,“呛死我怎么办?!” “对不起。”小瘪三落寞的低下头去。 离殇重新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血妖其实压根儿就不存在,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吸食人血而活的生物,大概就是西南密林那一带的吸血蝙蝠了,但是那东西不过拳头大小,怎么可能将一个活人吸干,可见那些死者绝对是人为害死的。” “可是,”小瘪三一听离殇不信血妖之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坐在离殇的对面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朱夫人的样子,确实很像是吸了血。” 离殇给小瘪三也倒了一杯凉茶,“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朱夫人应该是得了一种病,病人皮肤苍白,无法见光,牙龈溃烂,因此看起来像是吸了血。” 离殇挑起小瘪三的下巴,“我说的对也不对?” 小瘪三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是谁害死了那些人吗?” “我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离殇看着小瘪三瞬间暗下去的眸子笑了笑,“不过我知道,害人之人一定是想要嫁祸朱夫人,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掉朱夫人了。” “而这世上杀人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种,”离殇起身上衣柜了翻出一件夜行衣来,“钱杀、情杀、仇杀,亦或是……杀人灭口。” 小瘪三闻言咬紧了下唇,两只手互相搅在一起,心中纠结万分…… “我晚上要去衙门的停尸房里验一验那具女尸,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跟朱夫人并非素不相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小瘪三忙点了点头,“那我们可要快一点,官府传出来消息,明儿个一早,就要把那具女尸烧掉呢。还有,今天上午发现的那几具尸体,知府大人已经下令埋到五里外的杨树林了。” 离殇皱眉,中原之地信奉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一向是实行土葬的,为何这具女尸要火葬,实在可疑,“是吗,有意思,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吧。” 说着,离殇将小瘪三拦腰抱起,从窗户跳出去,踏着屋顶,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衙门停尸房的房顶。 “呵,果然有鬼!”离殇看着底下院子里来回穿梭巡视的衙役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停尸房而已,又不是珍宝阁,派一两个人驻守就可以了,何必搞的这么大张旗鼓,明摆着告诉别人尸体有问题。 离殇轻手轻脚的将瓦片抽了几片下来,抱着小瘪三想要跳到屋子里,小瘪三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你疯了,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肯定会弄出声音的,惊动了外面的衙役怎么办?” 离殇笑了笑,没有管小瘪三的抗议,径直跳到了屋子里,说来也怪,离殇落地时,像一片落叶一样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瘪三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闯进来的衙役,睁开眼睛一看,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原来他们已经在屋子里了,不禁再次对离殇的轻功之高表示佩服。 “我说,”离殇哑着嗓子艰难地开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脖子,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小瘪三这才惊觉自己还被离殇抱在怀里,而自己的双手正死死的环在离殇的脖子上。连忙把手放下,小瘪三跳到了地上,满脸通红,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离殇已经把白布掀开,开始验尸了。 失去浑身血液的尸体,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小瘪三强忍着恶心感凑到离殇身旁,捏着鼻子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离殇转头递给小瘪三一块手帕,“把眼睛蒙上,转过头去,不许偷看。” “为什么?”小瘪三不解。 “相信我,接下来的过程,你不会想要目睹的。”离殇冲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无奈,小瘪三只好蒙上眼睛。 离殇验尸的过程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对于蒙上眼睛的人来说,这时间就是十分漫长的,就在小瘪三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一双手解开了蒙在他眼睛上的手帕,“行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离殇把另外几具尸体的白布都掀开,发现果然没有一具是今天上午发现的,看来是已经被下葬了。 小瘪三看着离殇在那边自顾自的忙活着,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到刚刚离殇验过得那具女尸的床前,轻轻的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喊出声来。 “我叫你不要看的,你非要看,这下可好,后悔了吧。”离殇走过来将小瘪三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轻抚他的后背,怀中的小身子瑟瑟发抖,可是两只手却不住的往外推自己,离殇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是怕了自己了,便放开了他,“行了,我们回去吧。” 离殇带着小瘪三从刚刚来的那个房顶的洞里又窜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又回到了客栈。 “你先睡觉吧,我还有事情要做。”说完,离殇便转身要走。 “你去哪里?”小瘪三拉住离殇的衣袖。 “挖坟。” “?!!!” 作者有话要说:  任何怪力乱神之传说,不过只是人心在作祟罢了……大家不妨来猜一猜凶手是谁,猜中了有红包 ☆、八卦阵 月升中天,风声飒飒,夜风中还带着南国独有的湿潮,离殇一个人拿着一把铁锹,挖开了十多座新坟,十几具尸体并排放在一起,无一例外,全都是通体干瘪,场景甚是诡异。 一年前的死尸,在富含盐分的酱油里泡了三百多日,不仅没有发涨,反而更加皱缩干瘪,面目狰狞,辨不出死者的身份。 摇曳的树影将月光间的斑斑驳驳,不多会儿,月儿也像是怕了地上那些诡异的干尸似的,将脸埋在云层中,但是这却并不影响离殇的视线。和刚才一样如法炮制的把尸体开膛破肚,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将尸体内部的情况照得一清二楚,离殇冷笑一声,“果然。” 天边传来滚滚春雷的声音,阵阵闷雷中还夹着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来人不少。离殇撑着铁锹从地上站起身来,四下环顾,周遭尽是蒙面的黑衣人,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利器,显然是要来取自己性命的。 握紧了手里的铁锹,离殇严阵以待,那群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便一拥而上。闪身躲过一个黑衣人砍来的刀,离殇握住他的右手顺势一旋,黑衣人手中的兵刃便脱手而出,离殇抬脚,将那把刀往旁边一踢,正好抹了旁边冲过来的两个蒙面人的脖子。此刻空中落下了雨点,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继而倾盆而下,离殇泄出一些内劲来,周遭气温骤降,雨珠落下之后通通变成了小冰球,离殇两手回收,继而往出一推,蓄满内劲的冰球如同箭矢一般,向那群黑衣人飞去,砸得他们哭爹喊娘。 离殇翻了个白眼,就这么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出来杀人灭口,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离殇,我听说你昨晚去挖坟了?”第二天一早,离殇刚睁开眼睛,赵钺戎便凑上来问道。 “是啊,我有些发现,你过来。”离殇将赵钺戎拉到桌边,二人相对而坐,“还记得昨天那个妓院的老鸨说的话吗?” “蝶玉是我们这里的头牌,昨天晚上她接待了一位出手大方的恩客,今天早上才把人给送出来,我看着她脸色苍白,还调侃她说是不是昨天那位爷太不懂得怜香惜玉,可她什么话都没说,面无表情的转身回房了,鉴于她平时就自命清高眼高于顶,我也就没太在意,可谁知她一转眼的功夫就被害了……” “我昨晚夜探衙门,验了那个蝶玉的尸体,发现蝶玉并非是血妖所害,而是被人一掌毙命,胸肋尽断。”离殇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小瘪三,去楼下给我叫点吃的上来,饿死了。” “而那个老鸨说的,蝶玉出来送客时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实际上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赵钺戎倒吸一口凉气,“那她是怎么出来送客的呢?难不成那个老鸨说谎?” “这就是为什么知府下令要烧掉蝶玉尸体的原因。”离殇向房门那边望了一眼,心里想着,怎么早饭还没有送上来。 “我验尸的时候发现蝶玉的四肢和腋下都有很深的勒痕,勒痕的位置让我想起了……提线木偶。” “所以说,”赵钺戎恍然大悟,“知府下令焚烧尸体是想要掩盖那些勒痕?难不成这血妖之祸是拜知府所赐?” “非也非也。”离殇摇了摇手指,“恰恰相反,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知府大人此刻应该是受到了胁迫,你没有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堪称是欲盖弥彰吗,我觉得那正是他对外求救的方式。” “如此说来,知府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怪异,”赵钺戎点头,“这么说来,只要找到杀害蝶玉的凶手,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大概是这样没错,蝶玉还有酱油坛里的那些尸体全部是被武功高强者一掌毙命的,酱油坛里的那些尸体情况特殊,无法判断他们的血液是否被人取走,但是蝶玉的血确实消失不见了,可见这是有人嫁祸血妖。” “可是为什么呢?”赵钺戎不解,“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缸里呢?” “这就是这件案子诡异的地方,”离殇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年前凶手杀人只为取血,并且尽力隐藏尸体,血妖并未伤人,而如今凶手杀人亦是为了取血,但是……店小二脖子上那个半月形的伤口,的确是被人咬的。” “你是说血妖真的存在?” “我怀疑有人饲养血妖,从一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开始饲养,但是近日来……” “但是近日来他养的血妖跑出来了一只出来?”赵钺戎抢着说道。 “没错。”离殇点头,“赵兄,在下如今有一计谋,不知你愿不愿意一试?” “你说。” “今夜……” 晚饭期间,只有离殇跟小瘪三两个人相对而食,离殇看着小瘪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满大堂乱转,便出言说道,“别瞅了,赵钺戎出去找乐子去了,赶紧吃吧。” 小瘪三听得一头雾水,“找乐子?去哪里找乐子了,怎么不带上你?” 离殇瞥了他一眼,“西胡同左拐第二条巷子倒数第三家。” “西胡同左拐第二……”小瘪三默默念叨了一下这个地方,忽然睁大了眼睛,继而埋下头悄么声的吃饭,满脸通红——原来是去逛窑子去了。 子夜时分,夜市的小贩早已收摊,街上空无一人,周遭静谧无声,只听见间或响起的几声梆子,离殇将长刀用布包了,提在手中,另一只手上提着个红灯笼,独自一人走在一弯新月之下。长长的南街上猝然响起另一个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离殇心中一喜,“来了”。 闪身拐进一条巷子,暗中将刀上的布拆开,离殇待那人来到自己身后的时候,猛地拔刀出鞘,将长刀架在来人的脖子上。 “怎么是你?”待看清来人的面貌的时候,离殇依然没有收刀。 “我……我还想问你呢,”小瘪三惊魂未定地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往外推了推,“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往街上跑干什么,就不怕遇到血妖被咬一口吗?” 离殇眼神森冷,把被推开的刀又架回小瘪三的脖子上,出手如电,抓起小瘪三的手腕,将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之上,只觉得脉象平稳有力,与常人无异,这才收了刀。 小瘪三却忽然瞪大了眼睛,将离殇拿刀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百墓?!” “白目?”离殇回头看了看,确定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是在骂我吗?” “不,我是说它,这把刀!” “刀?我的刀怎么惹到你了,你干嘛说它白目?” “不是啊,”小瘪三着急,“百墓刀是上古神器,由海底玄铁百炼精钢制成,传说是战神伏魔所用,斩杀邪灵数不胜数,故曰百墓,乃是仙家之物。” 小瘪三看着那把银刀刀身长而窄,刀鞘上嵌有宝石金玉,刀把足有一尺多长,上头雕着祥云纹饰,跟父亲书中记载的一模一样,心中激动难耐。 离殇把手从小瘪三手里抽出来,背靠着小巷的墙壁,将银刀举至面前自言自语道,“它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这确实是仙家之物。”是我师傅医仙赠与我的。 如意楼里,赵钺戎抱着几个花娘,春风得意,“美人儿我们来猜拳如何,输了的人就脱。” “哎呀大爷,你好讨厌啊,奴家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件,您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家吗。”一个穿着暴露的窑姐把抹得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到赵钺戎的耳边嗔道。 “大爷就是欺负你了,那又怎么样啊?”赵钺戎勾起那窑姐的下巴,发出一连串□□来,活像是一个纨绔子弟。 …… “哎呀讨厌啦,奴家怎么又输了,这身上都没有衣服可脱了,要不爷您放我一把吧。” “哎,那可不行,”赵钺戎把手在那女人身上来回游移,“说好了输了就要受罚的,就算不脱衣服,也得改罚别的。” “那也您说罚什么,奴家都听您的。”女人作娇羞状,将头低了下去。 “呃,要不这么办吧,你来回答爷几个问题,”赵钺戎猥琐的朝那窑姐一挑眉,“前天晚上是谁那么猛,折腾了蝶玉一个晚上,把你们这里的头牌都给累得蹬腿儿了?说什么血妖害人,纯属胡扯,要我看啊,那蝶玉十有□□是死在床上的!” 赵钺戎这话问的有技巧,若是他直接问昨天晚上蝶玉接待的人是谁,怕是会引起别人的疑心,所以就把话往床笫之间说,不仅能打探到消息,还不会暴露自己的意图,毕竟那幕后黑手连知府大人都能控制,可见他的本事不小,还是小心为妙。 果然,那窑姐听到这话之后掩唇娇笑,“哎呦您可不知道,那客人是昭辉门的一个堂主,他可猛了,好几次都把奴家弄得死去活来,现在想想腿都软了。” “呦,你家老板娘没有告诉你吗?”赵钺戎一把掐在窑姐的脸蛋上,疼得那女人疵牙咧嘴,“在客人面前提别的男人,这可是大忌呀!” 窑姐看赵钺戎生气了,连忙给他斟了一杯酒,“哎呦爷,您瞧瞧我这个不会说话的劲儿,来来来,喝杯酒消消气。” “哼,”赵钺戎一把打掉酒杯,佯装生气道,“一杯酒就想了事,真是异想天开,你再给爷回答几个问题吧。” 那窑姐怕惹怒了赵钺戎,会挨老鸨的打,连忙点头称是。 “我问你,这昭辉门和万梅殿同为武林新秀,那万梅殿的掌门可曾来过你们这里,他的活儿怎么样啊?” “至于万梅殿嘛……”小瘪三上手抱胸,跟离殇并排靠在小巷的墙上,唠起了家常,眼底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你那天看到没,那个万梅殿的殿主明明是个大男人,可却在脸上涂脂抹粉,还画了个血盆大口,穿着妖艳,满身香粉,比女人还妩媚。” “坊间都传说啊,”小瘪三看着周围没人,就压低了声音靠在离殇耳边说道,“那个万梅殿主已经自宫了,是个太监来着。” “哈?不会吧?!”离殇一脸怀疑,“你都是从哪听说的小道消息?” “哦?此话当真?万梅殿的人一次都没有来过?” “可不是吗爷,”窑姐一边说一边给赵钺戎按揉肩膀,“这昭辉门和万梅殿简直就是水火不容,有昭辉门的地方,万梅殿是决计不会踏进一步的。” “不过我觉得那都是表面现象,”小瘪三摇了摇头,眯着眼睛一脸精明,“他们故意给别人两家不和的假象,实际上狼狈为奸……” “咚!” 说话间,一声木器落地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离殇心里一惊,赶紧拉着小瘪三出了巷子,来到街上一看,原来是打更的小王,手里的梆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而小王本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脖子上两个半月形的伤口,地上有一摊血迹,一个黑衣人在离殇他们出来之后迅速逃离。 离殇蹲下身来,发现小王的颈椎被人扭断,已经咽气了,于是就准备去追那个黑衣人,可是却被小瘪三扯住了袖子。 “别,别走,我害怕。”小瘪三声音颤抖地说,“要是那个黑衣人又回来了怎么办?” 离殇啧了一声,夹起小瘪三就往东掠去。 小瘪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离殇的脸,飘逸的青丝在夜风中飞扬,渺渺如仙,还记得父亲曾经告诉过自己,“前朝贵妃,弦月眉丹凤眼,直鼻薄唇尖下巴,倾世妩媚,艳绝天下;医术卓绝,然蛇蝎心肠,死后方知,狐妖也。” “离殇,你能不能飞慢一点,”双手紧紧攀住离殇的胳膊,“我有点恐高。” “……” 二人直追到一个桃花林里头,离殇在此停住了追踪的脚步。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追了?”小瘪三疑惑。 “刚刚你拉我的那一把,耽搁了些时间,那血妖早就跑没影了,好在我往他身上撒了一把茴香粉,可以循着气味追踪,可是你看这里。” 小瘪三嗅了嗅周围的味道,全都是甜腻的花香,早就闻不到一点茴香味了,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却被离殇拉住。 “把灯笼举起来。” 小瘪三依言举起手中的红灯笼,待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他们所在的桃花林的树,是按照太极八卦的规律栽种的,若是贸然走动,怕是会送了性命。 离殇往旁边的地上指了指,小瘪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那里赫然立着一个树桩,显然这八卦阵不是天然形成的。 “天呐,谁这么缺德呀?”小瘪三大叫,“这城郊的桃林是乡下进城的必经之路,在这里设阵,不是害人性命吗?!” “我倒是好奇,这阵法设来是为了对付谁呢?如果是为了对付血妖,那设阵之人又怎么会知道血妖一定会来这里,如果是为了对付我的话……”离殇冷笑一声,“那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小瘪三听着离殇轻描淡写的话语,心底泛起阵阵冷意。 “先,先别管是为了对付谁了,我们赶紧从这里出去吧。” “若是今天你一个人陷在这里,你能出的去吗?” “我……”小瘪三眼睛转了两圈,“我,我倒是懂一点点,大概走生门就可以了吧。”说着,抬起胳膊往左边一指。 离殇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小瘪三看了好半晌,直到小瘪三心里发毛,才开口,“你没有发现这个八卦阵其实是反的吗,就像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样,若是走了生门,那就跟入了死门一样。” 小瘪三心中一凛,复又举起灯笼细细查看,果不其然,可见设阵之人的险恶用心。多亏了自己当初跟在了离殇身边,没有单独行动,否则今天怕是真的要叹一声“吾命休矣”了。 “走杜门吧。”离殇拉起小瘪三想要离开这片桃林。 “为什么不走死门?” “我也不知道除了反阵之外,设阵之人还做了什么手脚,若是走杜门的话,我还能护你一护,若是入了死门,我可不保证你能活着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今天的这一章异常的粗长。。 ☆、血眼 离殇带着小瘪三走了杜门,直到二人出了桃林,都安然无恙,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回到客栈,店里的伙计还没有起床,赵钺戎却早已坐在大堂里头静候二人了。 离殇跟赵钺戎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里传递的是小瘪三看不懂的信息。 “说起来,江南富庶,一路上走来竟没有看见一个乞丐,不知是官府治理有方,还是地方乡绅乐善好施。”赵钺戎状似漫不经意地问道。 “都不是,”小瘪三开口,“一个地方即使是再富庶,也不可能一个乞丐都没有,实际上这里的乞丐都被本地的两大门派收了去,至于具体做些什么,我就不甚清楚了。” 离殇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小瘪三一眼,“你先上楼睡一觉吧,我跟赵公子还有话要说。” “什么话?为什么要让我上楼,我听不得吗?”小瘪三显然是对二人暗地里的私下互动很不满,“你们是不信任我吗?” “没有什么信任不信任的,”赵钺戎嘴角挂起痞痞的笑容,“男人嘛,聊一聊女人床上的本事,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听了。” 小瘪三闻言半天说不出话来,涨红了一张脸,嚅嗫了半晌,最后一跺脚,转身上楼去了。 赵钺戎看着消失在房门后的那个仓皇的身影,冷笑一声,“我记得你当初的计划里可没有第三个人。” “可不是吗。”离殇从怀里掏出一截短短的竹杆,拿在手里把玩着,“这几日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对方早已察觉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可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昨夜我在如意楼的窗户上看到,他拉住了你的袖子,耽搁了追捕的时机。” 离殇摇了摇头,“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知道些什么,但是知道的有限,若说他就是幕后黑手的话,就未免有些荒唐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2节 赵钺戎看着离殇手里的竹杆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对了,昨天如意楼的姑娘告诉我,蝶玉接待的人是昭辉门的一个堂主。” “那就将计就计。”离殇把手里的竹杆塞到赵钺戎的怀里,示意他收好,“既然人家那么费尽心思的把我们的目光往两大门派上引,我们也得给点面子啊。我先上去补个觉,晚上暗探去。” 离殇这一觉就睡到了夕阳西下,睁开眼睛之后,下楼呼噜呼噜喝了一碗面条,一抹嘴巴就要出门。 “等等,”小瘪三看着他还穿着一身白色的广袖长袍,只在外头罩了一件黑色的纱衣,便叫住他,“你就打算这么去夜探,连身夜行衣都不换,也太不专业了吧?!” 离殇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满不在意的说,“高手暗探从来不需要换行头,就万梅殿的那几个酒囊饭袋,在我眼里就跟不会功夫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牛皮不要吹得太鼓,小心破掉!”小瘪三瞪了他一眼,“万梅殿殿主可是武林新人中的佼佼者,你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离殇脸上的温度渐渐低了下去,“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要去夜探的。” 小瘪三心中一凛,正不知说些什么好呢,离殇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语气轻松地说道,“算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一起去吧,省得你留在这里给别人帮倒忙。” 离殇携小瘪三来到了万梅殿的外墙之上,向里一望,整座大宅悄无声息,隔几米点着一盏灯笼,地上却没有一个人走动。 “奇怪,不是说江南地区的乞丐都被招来这里做下人了吗,怎么竟一个人也没有?”小瘪三看着寂寂无人的院落面露不解。 离殇冷哼一声,“或许人家要的不是囫囵个的乞丐呢。” “不要囫囵个的,难道还要人家身上的零件吗?”小瘪三不屑( ̄_, ̄) 离殇看了他一眼,“你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血妖对吗?” “当然了!”小瘪三语气很是笃定,“血妖之说,不过是恶人害命之后杜撰出来的谣言,为的是嫁祸他人,一旦人们把目光放在了血妖身上,那真正的凶手就可以逍遥法外了不是吗?!” 离殇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那么被害者之间有有什么联系呢,凶手杀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 小瘪三想不出来。 “走吧,我们进去后院看一看。” 与前厅不同,后院里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武当、少林、崆峒、峨眉,几个武林上能说得上话的名门正派齐聚一堂,万梅殿的殿主站在前面,痛陈血妖害人的斑斑恶迹,不一会儿就把那群江湖人士忽悠的群情激奋,大呼要为民除害,斩杀血妖。 “各位江湖同仁,那血妖武艺高强,更有常人所不能的绝技,时至今日,也没有人能够与他正面交锋,在下以为,我等当结为同盟,同气连枝,一同诛杀血妖。”万梅殿殿主示意底下的人稍安勿躁,接着说道,“日后何人铲除血妖,我们就尊其为武林盟主,各位意下如何?” 离殇冷笑一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果然年轻人就是喜欢追名逐利,说什么为民除害斩杀血妖,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心底真正惦记的是那武林盟主的宝座啊。 “梅殿主此话有些不妥,”底下有一个大和尚发声了,“当今武林至尊乃是寒眉老人,若是要改选盟主的话,必得通知他老人家,众人选举德才兼备者,挑战寒眉老人,赢了他老人家才够资格当这武林盟主,梅殿主三言两语就打破这江湖规矩,怕是有些不妥吧。” “玄晶大师此言差矣。”昭辉门门主此时破天荒的在众人面前表示跟万梅殿同一战线,“寒眉老人如今已经年近百岁,他老人家是否尚在人世还两说呢。” 说实话,寒眉老人多年来一直霸着武林至尊的位子,却又不问江湖世事,早就有人对此心怀不满,只是武当少林两家食古不化,偏要尊其为武林盟主,别家也不敢多言,如今有人自愿做那出头的橼子,底下一众江湖人士都有些心动,纷纷交头接耳。 “退一万步讲,即使他还在世又能怎样呢,都快一百岁的人了,怕是早就老得走不动路了吧。”万梅殿殿主掩唇一笑,言语讥诮。 “马勒个菊花,这个姓梅的可真够无耻,连伪君子都不愿意装,直接做真小人了。”离殇趴在房顶听得一肚子气,公然诅咒前辈,煽动众人篡权夺位,还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他还是头一回见,“个娘娘腔扯着个公鸭嗓,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胸前还别着一把大红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裤裆里少一块东西是吧?!” 一般凭着小瘪三对那两大门派的厌恶程度,他此刻早就该应和自己,跟自己一起骂人了,但是此刻他却一言不发,离殇心里奇怪,就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花园里的一处拱门,满脸惊愕。 离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拱门的后头正趴着一个黑影,依稀可以辨认是个人形,那人躲在阴影处,看不清楚样貌。 那东西四肢攀着围墙,紧贴着墙壁向上迅速爬行,最后蹲踞在半高不矮的墙上,自上而下俯视院子里的众人,监视着院中人的一举一动。 离殇见那东西穿着一身夜行衣,脚上蹬着一双黑靴,行为举止却像是蜥蜴一类的爬行动物,嘴里流着粘稠的涎水,不禁疑惑发问,“我去,那是个人,怎么那么恶心?” “壁虎功。”小瘪三看离殇转头看向自己,一脸的不解,便继续解释道,“是一种可以让人像壁虎一样贴着墙爬行的功夫,常用于暗探和监视。” “原来如此……”离殇转回头,作恍然大悟状,接着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一个小混混,懂得倒不少。” 小瘪三心中一凛,哑口无言,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 忽然那东西向屋顶望去,像是发现了离殇他们似的,小瘪三一眼撞进那怪物的眸子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呼。 ……那东西,竟然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什么人?!” 显然,小瘪三刚刚的那一声惊呼引起了院中人的惊觉,两大门派的人纷纷抄起家伙站了起来,抬头张望,对面墙上的那个怪物咧开嘴,猛地往离殇那边冲去,落在屋顶的时候踩掉了几块瓦片,成功地把江湖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可是那东西动作极其迅速,还没等江湖人们回过神来就已经逃之夭夭,只留下离殇跟小瘪三和一群江湖人大眼对小眼。 “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万梅殿的殿主首先反应过来,一声令下,接着那群江湖人立即一拥而上。 离殇赶紧带上小瘪三,把一苇渡江用到极致,火速逃走,一边逃一边咬牙切齿,若不是他现在提着一口气不敢放松,怕是小瘪三此刻已经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了,果然,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武当少林能屹立武林多年不倒,就证明他们还是有一些绝学的,其中内力和轻功就是其他门派可望而不可及的,因此这次追踪,还是这两家走在众人的前头,奈何离殇那小子内力深不可测,轻功也甩他们好几条街去,即使是带着一个人,也逐渐甩掉了那些追兵。 武当少林的大师们追丢了人,逐渐地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又不是在密谋什么奸计,还怕别人偷听吗,斩杀血妖这种事情,不是帮忙的人却多越好吗。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张真人,老衲这就回去了。” 说罢,玄晶带着一种徒子徒孙转身欲走。 “且慢,玄晶大师,”张真人一探手,叫住了大和尚,“武当少林向来同进攻退,既然您要走,那我们武当也不追了。” 俩人一边往回走一边感慨后生可畏,离殇的轻功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想不到如今的年轻人竟然能有如此造诣,实属武林之幸呀。 俩老头因为输给了一个后生,羞得满脸通红,但实际上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好害臊的,离殇功夫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是因为他本身身体条件上佳,二来,他师父留给他的那些武林秘笈都是失传已久的绝学,再加上他被关在冰室里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啥也没干,净练功去了,如此一来,他功夫不高才怪呢。 再说离殇这边,离殇见把那群江湖人甩掉了,就停了下来,可是小瘪三似乎受惊不浅,落地之后仍然拉着离殇狂奔。月初天上没有月亮,星星的光芒无法起到照明的作用,周围黑灯瞎火的,地上有什么东西也都看不清楚,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最终一脚踩空。听着耳边的风声,离殇便知道,这是一个山崖,而且高度不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离殇本就不强的方向感彻底丧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大头朝下还是双脚朝下,只能向四面八方都打出一掌,哪个方位有阻力哪个方位大概就是墙壁了,还好,离殇出掌的时候就已经离地面不远了,掌风碰到地面的时候反弹了回来,减缓了二人下落的速度,因此两人落地时并未受伤。 但是待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的时候,离殇再一次在心底感叹,看来选好队友真的是十分重要啊! “我们,我们这是到底了?” “你说呢?”离殇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显然此刻他的心情很是无语。 小瘪三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他们周围亮着一圈小红灯,灯的高度跟人的身高齐平,不禁疑惑道,“咦,这些小红灯是什么?夜明珠吗?” 离殇翻了个白眼,将身上的黑纱外披脱下来,在手中团成一团,催动内力,掌心瞬间产生高热,点燃了手中的衣服,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小瘪三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就是那种出现在万梅殿大宅墙头的怪物,一个个瞪着血红的双眼,嘴里流着粘稠的涎水,一步步地向他们逼近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撒娇打滚求包养,收藏我好吗~”【星星眼】 ☆、朱夫人 小瘪三看着眼前的这些个怪物,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身旁的离殇却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有人在饲养血妖,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闯进了他们的老巢。” “怎么会,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血妖。”小瘪三一直以为血妖不过是万梅殿派杜撰出来的东西,没想到此刻居然真的见到了,心底的震惊可想而知。 “退后。”离殇把小瘪三往身后一推,露出了戒备的神色。由于是暗探,怕被发现,所以离殇并没有带刀,此刻看来,那些血妖对他们显然是不怀好意的,若是自己一个人的话那还好对付,可是这里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瘪三。 十几个血妖虎视眈眈的盯着离殇跟小瘪三,忽然站得比较靠前的血妖猛地窜了起来,扑向离殇,离殇也迅速抽了小瘪三的腰带,上前一步,跟那两个怪物纠缠在了一起。 令离殇诧异的是,那些血妖虽然长得一副人形,却似乎并没有人的思维,只知一味的攻击入侵者,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来离殇不好对付,应该先去控制小瘪三才对,但是那群血妖却并没有那个智慧,他们看到离殇对自己的同伴出手之后,便一拥而上,后面的小瘪□□倒暂时安全了。 离殇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渐渐地,离殇把战斗场地往前带,让危险远离小瘪三,之后他显然没有刚才打的那么束手束脚了,招式也开始凌厉了起来。灌满内力的腰带绷得笔直,像棍子一样朝那些血妖们抡去,抽得两个怪物都见了血,只是那些怪物看到同伴受伤之后更加疯狂了起来,齐齐朝离殇奋力冲了过去。 离殇站在原地没动,眼见着有两个血妖就要冲到他面前了,小瘪三本就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以为离殇是被吓傻了反应不过来,离殇却忽然一蹬地面,窜起来老高。地下的那两个血妖由于冲得太猛,一时收不住脚,咚的一声撞到了一起,晃了两下,齐齐晕了过去。 正当小瘪三为这一幕忍俊不禁的时候,新的情况却又出现了,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冲出了两只血妖,向离殇扑去,此时离殇人在半空中,根本没有借力点来帮他扭转身子,小瘪三对着这惊险的一幕瞪大了眼睛,嘴里不自觉地喊出,“小心!” 可是此刻离殇的纱衣却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团灰烬在手,周围又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有那些血妖的眼睛,还闪着诡异的红光…… 离殇在小瘪三喊小心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危险了,空中没有着力点,他没法改变自己的运动方向,眼见着那两个血妖的爪子就要伸到自己身上了,离殇却一点都没有慌张。黑暗中,离殇把腰往后一弯,在空中呈大头朝下的姿态,接着两≈腿≈岔≈开,用力向前后踢去,毫无意外地,两只脚都正中血妖的天灵盖,那两个家伙登时就昏死了过去,危机解除。 离殇落地之后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来,小样,你爷爷我在练武之前还练过一千多年的舞呢! 周围骤然变暗,小瘪三的眼睛久久不能适应,看不到战况,一颗心也一直悬着。忽然一阵风扑面而来,接着就感觉有一双手揽在了自己的腰间,把自己带离了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瘪三惊声尖叫。 “别喊,”头顶上传来熟悉的男声,“是我!” “别喊你妹啊!”小瘪三的情绪显然是很崩溃,“我……我的裤子≈掉≈了!” 漆黑的夜空下,离殇一直没有把脚放到地上,反倒是带着小瘪三从屋顶上一路掠到了客栈。离殇从抽屉里拿出火折子把灯点燃,一转头,看见小瘪三没了腰带,裤子不知所踪,短打上衣变成了半长的袍子,遮住了一半的≈大≈腿,□□旖旎…… “哇哦~” “看什么看?!你个流氓!”小瘪三恼羞成怒,用力拉扯衣服下摆,妄图把腿遮住。 “你……你怎么把那怪物带回来了?!”小瘪三往地上一瞥,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哆嗦着声音问道,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地上的一团黑,那里赫然躺着一个昏迷的血妖。 “别害怕,已经晕过去了,等我把它绑起来就伤不了人了。”说着,离殇抬过一把太师椅来,把床单撕成条状,搓成绳子,将那血妖死死地缚在凳子上。 “我绝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血妖这种东西,妖界也有妖界的规矩,他们是不会轻易害人的,所有杀生害命的妖邪之物,都不过是人心在作祟罢了。这东西外形和人一样,我看多半是正常人被下了du,才会变成这样的,等我研制出解药来,就可以把他给医好了。” “随……随便你,我去睡觉了。” 第二日上午,空中乌云密布,阴风呼啸,将门外的梧桐的枝叶吹得飒飒作响,天边传来闷雷阵阵,眼见着就要下雨了,小瘪三趴在窗边神色担忧。 离殇一大早就到药店里制备了一大堆药材,把自己跟那个血妖关在房间里,研究起解药去了。 “赵公子?”小瘪三小心翼翼的推开赵钺戎的房门,怯生生地探进头来,“你能不能借我两件衣服?” 赵钺戎看着小瘪三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没有回答,小瘪三直觉能感受到,赵钺戎从几日前便开始有些不待见自己,但是今天这衣服他必须要来。 “求你了赵公子,外面下雨了,我有些冷。” “你穿的也不少,怎么还会冷?”赵钺戎上下打量了小瘪三两眼,眼里写满了怀疑。 “我……”小瘪三低垂了眼眸,不敢直视赵钺戎,仿佛他的目光有多么的凌厉,多看一眼就会被剜、去一块皮肉,“我天生畏寒,一到阴天下雨便更是如此,穿多少都不嫌多。” 良久,房间里响起了赵钺戎翻找衣物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件外衫就抛到了小瘪三的头上,“拿去。” “多谢赵公子。”小瘪三道谢,退出了赵钺戎的房间。 赵钺戎在小瘪三离开他的房间之后就倚在窗旁,不一会儿,果然看到小瘪三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出了客栈,赵钺戎悄无声息的跟在小瘪三的身后,直到他钻进了城南丛林里的一个山洞。 “娘,娘你在吗?”小瘪三拂开洞口的藤蔓,猫着腰钻了进去,轻声呼唤。 “袖袖。”洞里传来了一声更加细微的应答声。 小瘪三喜上眉梢,脚下紧走两步,很快就来到了山洞的深处,跟一个白衣女子抱在了一起。 白衣女也紧紧的拥住小瘪三,用手在小瘪三的后脑上来回抚摸,喜极而泣。 “娘,外面下雨了,天冷,你看,我给你带了衣服。”白衣女原本笑得开心,却忽然盯着洞口的方向瞪大了眼睛,急忙把小瘪三藏到自己的身后。 小瘪三顺着白衣女子的目光看去,就看到洞口那里站着一个人,由于洞口矮小,那人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部分,但是小瘪三还是认出了来人的衣服。等那人蹲下之后,果不其然,就是赵钺戎赵公子。 赵钺戎进了山洞之后,点燃了火折子,发现那个白衣女子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上手掰开她的嘴之后,发现她牙齿尖锐,满口鲜血,很是符合传说中血妖的特征。 “朱夫人?娘亲?袖袖?”赵钺戎放开白衣女子转头看向小瘪三,“你是江湖百晓生朱晓的女儿,朱袖?” “什,什么江湖百晓生?我不知道!”小瘪三神色慌张,眼神闪烁,显然是心里有鬼。 赵钺戎也没有理会他的否认,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那这个样子的话事情就说得通了。江湖百晓生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被人灭口,而凶手为了斩草除根,就嫁祸了朱夫人……” 赵钺戎看了看小瘪三和她母亲的反应,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看你对江南两大门派那么反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行凶的就是那两大门派吧?” “公子好聪明。”这回小瘪三没有开腔,倒是那个白衣女子开口了,“没错,我就是朱老板的夫人,想必您就是袖袖经常说起的离殇公子吧?” 赵钺戎不置可否,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小瘪三。 “夫人对我大可放心,您有什么知情的尽管说出来。” 朱夫人听了这话之后犹疑了半晌,之后忽然拉住赵钺戎的手腕,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目光如炬的盯着赵钺戎,“好,我可以把所有我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只是公子一定要护我女儿周全!” “您放心,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她。” “好,那您就听好了。”朱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家破人亡的悲痛,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一一道来,“这件事实际上跟昭辉门没有什么关系。万梅殿是江湖新兴门派中的佼佼者,可以称的上是前途无量,但是年轻人急功近利,总想着让这头顶上的天变一变,便用一张药方配了制造血妖的毒≈药,在山崖底饲养血妖,杀生害命,取了乞丐的血液去喂养他们,把他们当做杀手来用,为自己铲除异己。可是那血妖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朱夫人摇了摇头,神色悲戚。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们饲养的血妖就跑了一只出来。那东西早已被毒≈药泯灭了人性,为了吸血残、杀无辜,万梅殿眼见着自己就要闯出祸来了,就开始慌了。” “后来这事被我相公无意中得知,他们便杀了我相公,还嫁祸给我。”朱夫人似乎是想到了丈夫惨≈死的情景,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他们之所以不让江南百姓在夜间出门,就是因为血妖以人血为食,若是一连数日不吸食人血,那东西便会饿死,万梅殿为了除掉那个流落在外的血妖,便对江南百姓下了禁足令。” “怪不得。”赵钺戎若有所思,“难怪江南地区一到夜间,商贩们就会收摊回家,连节日也不例外。” “公子。”白夫人跪在地上,抓着赵钺戎的手,言辞恳切,“求您一定要揭发万梅殿的恶行,为我夫君报仇,为奴家雪冤啊!” “朱夫人放心,”赵钺戎安抚道,“在下一定会让夫人沉冤得雪的。只是您一个女人家,待在这么湿冷的山洞里,实在是不合适啊。” 朱夫人摇了摇头,“我又能去哪里呢,如今我已是人人喊打的妖≈女,怕是一出这山洞,就会被人抓走吧。” 赵钺戎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小朱袖,“小瘪三,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 “别总是小瘪三小瘪三的叫,”朱袖不满,“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好,袖袖。” 显然朱袖对这个称呼也不满意,含嗔带怨的瞪了赵钺戎一眼。 “怎么,袖袖这两个字我喊不得吗?”赵钺戎面带揶揄,“若是换一个人喊的话……他就喊得了吧。” 朱夫人一脸迷惑的问道,“什么另一个人?” “哎呀,你看你,就知道插科打诨,正事还没说完呢!”朱袖赶紧把话题带了回来。 “朱夫人,您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叫他们来接你去避一避吧。” 朱夫人想了半晌,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有,有的!”朱袖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娘你忘了吗,我还有一个小姨呀。” 朱夫人皱着眉头一脸迟疑,“可是……” “哎呀娘,你就别可是了,现在除了小姨还有谁能帮咱们呢?”朱袖拉着母亲的手臂晃了晃,“虽然你们的感情不亲厚,但毕竟血浓于水,小姨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那好吧。” 赵钺戎走之前把外衣留给了朱夫人,并安抚她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会沉冤得雪。 朱袖和赵钺戎回去这一路上边走边聊,“我小姨是正房所出,而我母亲是丫鬟生的,自古嫡庶有别,而我母亲自幼体弱多病,从来不跟姐妹们一起玩闹,于是跟小姨的感情便愈加生疏。” 朱袖显得忧心忡忡,“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把握,小姨会不会来接走我母亲……” 赵钺戎只能用手掌轻抚朱袖的头发,“我们会尽快还你母亲清白的。” “谈何容易,我们昨夜虽然找到了万梅殿饲养血妖的地点,却没有证据证明那些血妖是万梅殿所养,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此事跟他们无关,那我们还不是束手无策。” 离殇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终于发现那些血妖所中之毒究竟是什么了,说来也巧,这毒要还是自己几百年前闲着没事的时候研制出来的呢,也不知是被什么人捡了去,用来干这种害人的勾当。 既然是知道了毒≈药,那么解药的配制就不难了,离殇转身出门药店买药材,回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还没等进门,就听到房间里一阵响动,踹开门一看,正好看见那个被绑在凳子上的血妖挣脱了绳索,破窗而出。 “啧,看来还是低估了那家伙的蛮力啊!”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你们以为这就是事实的真相了??那你们就太小瞧我了!!!( ̄_, ̄ ) ☆、地宫 被“俘虏”的血妖逃走之后,离殇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放下药材就连忙追了出去。 追逐过程中那血妖的一头乱发随着夜风飘扬,离殇心中有些不解,刚抓回来的那会儿,这血妖的头发才到背部,而如今却已经长发及腰,难道那东西的毛发生长极快? 那血妖似乎对地形十分熟悉,钻进了纵横交错的巷子,七拐八扭的穿梭,可是离殇就跟背后灵似的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最后那血妖实在甩不掉离殇,便从窗户里钻进一户人家,离殇一惊,那东西浑身是毒,若是把屋里的人咬上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飞起一脚,踹开了面前紧闭的大门,随即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离殇定睛一看,屋子里根本就被有血妖的影子,只有一对正在□□的男女,那声尖叫正是从那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口中发出的,再看那个男人,虽然没有出言呵斥闯入者,但是从他的脸色,不难看出他此刻心情的糟糕。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这就出去,你们继续!”离殇慌慌张张地掩上门,靠在屋外平复自己的心情,这真的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尴尬的经历了。 朱袖回到客栈之后,发现昨天洗的衣服已经干了,便把衣服从架子上拿下来,叠了起来。离殇的衣服白色居多,很容易脏,但是却不难洗,朱袖拿着他的衣服细细端详——样式简约大方,袖口领口的刺绣却繁复华丽,接缝处竟看不出任何针脚的痕迹,可见裁缝的手艺之高,衣服的料子也好,实在不像是平常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朱袖曾经问过离殇他的衣服是什么料子制成的,离殇回答说是云锦,但是云锦朱袖是见过的,在江湖百晓生惨死之前,朱袖也算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曾经穿过几件云锦衣服,但也不像这般柔软轻滑,这料子,倒真的像是用云彩织成的…… 正当朱袖欣赏衣服的时候,离殇面色颓唐蔫头巴脑的推门进来了。 “回来了,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你是先吃饭还是……” 没等朱袖说完,离殇就径直进了屏风后面,接着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朱袖走过去,将他搭在屏风上的衣服收走,换上刚洗过的干净衣服。 朱袖走至床边,将离殇刚换下的衣服轻轻一抖喽,一张写满字的纸就从衣服里掉出来,轻飘飘的掉到了床底,朱袖蹲下身去捡那张纸,却发现床底下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拖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具尸体,上头的余温还未散尽,可见是刚死不久,颈间一道勒痕,身上却没有其他外伤,因此一点血腥味都没有流出来。 朱袖见到那尸体的时候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却没有尖叫,因为人在极度惊惧之下是发不出声音来的——那尸体的手中握着一方手帕,朱袖认出来那是母亲的东西。颤颤巍巍的把手伸过去,抽出那方手帕,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南山五里坡柳林一见,猕貅。” 南山五里坡柳林,那不正是母亲的藏身之处吗?朱袖思及此处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也不想安全的事了,独自一个人走出房门朝五里坡走去。 离殇洗完澡出来之后,看到床边有一具尸体,脸色一变,不过那尸体的脸已经被划得不成样子,完全无法辨认死者身份,尸体上还有一张写了字的手帕,离殇拿起来瞄了一眼,皱紧了眉头。刚刚自己在洗澡的时候听到两声开门声,原本以为是小瘪三出去又回来了,现在看来是小瘪三出去之后又有另外一个人进了这个房间,划花了尸体的脸,否则自己刚刚不会闻不到一点血腥味。 一脚将尸体踹到床底,离殇出了门就往五里坡赶,好在朱袖走得不快,离殇在半路上就找到了她,二话没说,拉着她就往西走。 “你干什么,我要去救我的母亲!” “别闹!你去了也见不到你母亲。” “你胡说,放开我,我要去救我母亲!”朱袖一口咬在离殇的手腕上,疼得离殇闷哼一声。 离殇看实在是扭不过那丫头,索性带着她一起往五里坡走去。 山洞里横着一具女尸,浑身绛紫,干瘪枯涸,脸上的皮肤紧紧附在颅骨上,辨不清相貌,可是朱袖见了之后却一下子扑了上去嚎啕大哭,口中直呼“娘亲”。 “那手帕是你母亲的吧,你能看到那块帕子,就证明她已经遇害了,凶手把你引出来就是想要杀人灭口,只不过你关心则乱,没有达到正确的地点。” 朱袖闻言之后冷静了下来,心里充斥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父母报仇,细细想了想帕子上的那几个字,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猕貅,我知道了,是乱葬岗!所以你刚刚才把我往西边拉。” 离殇微微一笑,“果然虎父无犬女。” 朱袖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离殇挑眉,脸上挂起痞痞的笑容,“从第一次我抱着你从昭辉门逃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胸前一片柔软。” 朱袖脸色爆红,不过这次她却没有再骂离殇是流氓。 乱葬岗向来不是个令人愉快的地方,那里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些死相各异的尸体,恶臭扑鼻,虫蝇漫天,行人大白天经过的时候都目不斜视,不敢乱瞟,生怕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更何况是大晚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撞上什么黑尸恶鬼。 朱袖紧紧搂住离殇的胳膊,瑟缩着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离殇直觉每挪一步都异常艰难。 “姑娘,你要是再把我搂得那么紧,我就扔下你自己走了。” 这话果然有用,朱袖一听,果然放开了离殇,只是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离殇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天知道,那丫头把胸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他是有多么的尴尬…… 两人绕过一座小尸山,视线豁然开朗,天上半轮月亮将清辉洒在地上,把尸海中央那个诡异的身影照得异常清晰。朱袖忍不住心底泛起的恶心感,捂住嘴巴转过头去,不去看那东西的举止。 她看到了什么?呵,一片死尸中蹲踞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两手捧着一段已经流脓的残骸,啃食的津津有味,着实令人作呕。 离殇皱紧了眉头,那东西听到身后的声响之后,转过头来,脸上戴着一个森白鬼面具,遮住了眉眼,眼睛处的两个窟窿透出些许红光来。待看清楚来人之后,那东西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 忽然那东西回身向前一窜,飞快的钻进地上的一个窟窿,离殇拉着朱袖赶忙跟上,发现那东西消失的地方乃是一口方井,黑黝黝的,仿佛是地狱恶魔张开的大嘴。谁也无法料想地下究竟有些什么,是否能够安然脱身,离殇想到身后的女孩迟疑了,可后者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我想早点结束这个案子,为我的父母报仇!” 离殇点点头,携朱袖一起跳进了那口方井。 落地之后,朱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方井之下竟是一条地道,离殇从朱袖的手中接过火折子,走在前面,出乎意料的,一路上竟然畅通无阻,直到他们来到一扇洞开的石门之前。 石门之后豁然开朗,那是一间石室,不,或者说是一间地宫更加准确,两侧的墙壁上点着油灯,灯火通明,空旷的大厅里一览无遗,前方的高台上摆着一把龙头金交椅,交椅的上方挂着一幅人像,那人身着黄袍,上头绣着五爪金龙,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眉目含情,一脸风流。 不知为何,画中人与离殇明明未曾谋面,可他却觉得似曾相识,那从心底泛起的汹涌的熟悉感,竟冲击得他的心脏阵阵抽痛…… “喂,喂,离殇?”朱袖扯着离殇的袖子死命摇晃,“你哭什么?” 离殇回过神来,抬手往脸上一摸,入手一片湿润,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轰隆隆……” 还没等离殇弄清心底那股莫名而来的悲伤是从何而起的时候,忽然脚下的地面传来阵阵震动,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朱袖张大了嘴巴,因为身后的石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关闭,严丝合缝,任凭她使劲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更加糟糕的是周围的墙壁正在迅速朝中间靠拢,再找不到生路,他们不消多会儿,就会被这些石壁压死…… 朱袖急得团团乱转,不知该如何脱身,可离殇却在阵阵轰鸣中听到了一丝清脆的声响,那是铁链滑动的声音。 离殇猛然想起,自己曾在一本记载奇淫巧术的杂书上看到,有一种联动机关,一方启动,另外几方会一齐被触发,多个机关之间会由铁索相连,只要将铁索断开,那么整个机关系统就会瘫痪,承装机关的器皿也会随之坍塌……想来这里承装机关的就是这个石室了。 离殇抬头一看,缓缓下压的穹顶之上有唯一的一个生门,那里正蹲踞着刚刚他们看到的那个血妖,那东西蹲在高处朝离殇露出了森然一笑,似乎在为自己的杰作感到骄傲。接着便从那个高高的窗口逃了出去。 离殇猛然醒悟,他终于知道了几日来萦绕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只血妖与那日他们在山崖下发现的那些只知攻击伤人的不同,他是有思维有智慧的…… 血妖出了石室,地面上等着他的是一个身着玄色华服的中年男子,衣裳下摆上用金线绣着祥云纹饰,典雅端庄,深沉大方。男子伸出手来,在那血妖的头顶摸了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可真是条好狗啊,哈哈哈哈。” 来不及了! 周遭的石壁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离殇一脚蹬在身后的墙壁上,一脚支撑在地上,身体前倾,两臂伸直,暂时阻止了石壁的移动。 “丫头,你快,赶紧上去,不要管我,”离殇对朱袖说道,“我今天换下来的衣服里有一个药方,那药方可以解血妖之毒,把药喂给山崖下面的那些血妖,他们就会恢复正常,你快离开这里!” “那,那你怎么办?”朱袖显然不想把离殇一个人扔在危险之中,“你不用管我,救人要紧,快走!” 女孩低头想了想,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是一片坚毅之色,踩着龙头金交椅火速向上向上攀爬,逃出了生天。 待朱袖逃出去之后,离殇便松了一口气,用足十成内力,将寒冰真气灌满四肢百骸,手脚接触到的墙壁上瞬间出现一层厚厚的冰霜,接着寒气迅速爬上了墙壁后头的铁索上,将百十来条胳膊粗的铁索全部冰冻,稍一用力,那铁索就碎成了渣渣,与此同时,屋顶上大块的青砖往下砸了下来,整座石室大有坍塌的危险。离殇顺势一滚,钻到了那把金椅的底下,躲过了头顶上的砖雨,看准时机从屋顶的那个窗口飞了出去,甫一安全,那石室就全部崩塌。 石室崩塌的巨响将朱袖的眼泪催了下来,少女跪在乱葬岗的外围掩面嚎啕,哭得伤心至极,完全忘记了此刻恐怖的环境,更没有注意身后忽然出现的人。 正当朱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身后伸来一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我死了,你哭的那么伤心啊?” 朱袖止住了哭泣,回头一看,离殇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还是穿着那万年不变的白色纱衣,笑得好看至极,夺了满天的月辉…… 朱袖猛地站起身来,扑到那个身材瘦弱的男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像是抱住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留恋。 离殇先是一愣,继而抬手轻拍她的脊背安慰,原来,被人记挂的感觉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发觉,本章中的华服中年男子与万梅殿殿主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 另外,有人能猜出那副画像上画得是谁了吗?? 囤文的时候发现悬疑向写出来不难,但是要写的扑朔迷离的话,还真是蛮烧脑的,鄙人在同学的建议下多次修改大纲,这才把第一案写了出来,然而这个大纲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逊,完全不值一提。。 ☆、哨里乾坤 离殇从地宫里脱身的时候,那个引他们入地宫的血妖和中年男子早已没了踪影,朱袖扯着离殇衣服的前襟,满面悲戚的要求他给自己的父母报仇。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手刃仇人。” 离殇轻抚朱袖的后脑,口中安抚道,然而他心里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离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而且是被阵阵喧闹声吵醒的,面色阴沉的打开房门一看,愣住了,楼底下聚集着一大波江湖人士,个个手里拿着兵刃,面色不善。 赵钺戎在底下跟他们对峙着,离殇仔细听了听两方争执的内容,冷笑一声“不错,昨日我房中确实有一个血妖,不过已经断气了,各位若是想要看尸首的话,请移步城西乱葬岗。” “放屁!”昭辉门门主显然是个粗人,连骂人都骂的那么的露骨直白,“你他娘的在客栈里窝藏血妖,害得店小二差点丧命,还说什么血妖已死,你个龟孙子以为老子是傻子不成?!” 离殇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向朱袖,却见那丫头捏着衣角低着脑袋,嘴里低声对离殇说道,“再撑一会儿,拖到中午就好了。” 离殇这会儿更迷茫了。 楼下那群江湖人一个劲儿的叫嚣着要杀了离殇,为武林除害,离殇听的有些不耐烦,“那你们到是上啊!光在底下喊口号能把我喊死不成。” “后生休狂,且待老夫来会会你!”崆峒派的掌门是个急性子,听到离殇的挑衅之语后,首先沉不住性子,拿着宝剑冲了上来。 离殇抽了刀,只把刀鞘拿在手里跟那崆峒老儿过招,几十招下来神色自然,脸不红心不跳。崆峒派掌门在当今武林虽然不是至尊级别,但好歹也算是个高手,他看离殇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后生晚辈,便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打斗时只用了半成功力,但是几十招下来发现离殇丝毫没有吃力的表现,便发觉自己轻敌了,于是招式也凌厉了起来,可令人气恼的是,离殇的防守也随之变得更加严密。崆峒派掌门继续加快攻击的剑招,几番下来,离殇总是能够应对自如,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耍了,那小子把自己当猴遛呢。 崆峒掌门一步跳出圈外,脸色憋的通红,却又不敢说什么,若是让人知道他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后生耍得团团转,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各位,我刚才已经探明那小子的虚实,那人虽是个后生,但功力不凡,若是单打独斗,几百招下来拿下他也不是难事,但那样毕竟太过麻烦,不若你我群起而攻之,必然能立马将其制服。”话音一落,大堂里的武林人士除了武当少林之外,全部一拥而上。 “阿弥陀佛。”玄晶大师念了声佛号,张真人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冲上去的全部是些急功近利的人罢了,心里真正惦记的不过是武林盟主的位子,而本身却是学艺不精。离殇刚才跟崆峒老儿过招之时,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不要说那些乌合之众了,就算玄晶和张真人联手,也不一定能制服他,当今武林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自诩名门正派的人沽名钓誉,而真正有本是的却是大奸大恶之徒。 离殇跟一只灵猫似的上蹿下跳,那一堆江湖人咋呼了半天,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反倒被离殇用刀鞘打了好几下屁股,一时间羞恼异常,却又无可奈何。 玄晶大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运足了内力大吼一声,少林狮吼功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场的学艺不精的人都感觉耳中阵阵轰鸣,更有的被震得体内真气翻滚,不得不就地坐下调息,而不会武功的朱袖,则直接昏死了过去。离殇玩得正开心,完全没有防备,此时也被震得脑中发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玄晶和张真人对视一眼,拿了禅杖跟宝剑,两面夹击,待离殇神智恢复清明的时候,二人已经冲到了面前,玄晶大师的禅杖蓄满内劲砸到了离殇的锁骨上,在场的人清晰的听到了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离殇落地后一个翻身,躲过张真人刺来的宝剑,还没等他站稳,张真人便手腕一翻,剑式化刺为划,离殇后仰,堪堪闪过冲着自己脖颈划来的剑锋,紧接着玄晶的禅杖就又杀到了,离殇抬手用刀鞘格挡,然而少林浑厚的内力顺着兵刃传到了受伤的锁骨上,疼得离殇闷哼一声,险些握不住刀鞘。 离殇心里明白,如今双手是不能用了,便索性扔了刀鞘,双手背后,只用两条腿来对付玄晶和张真人,虽然打得艰难,但也没有太过狼狈。离殇武功虽高,奈何缺少对阵经验,而玄晶和张真人身经百战,招式凌厉破绽极少,而且二人向来毕力平险并肩作战,合作无间,渐渐地,离殇便觉得有些应对不来,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那二人,玄晶眼见着离殇背后露出了空门,心中一喜,赶紧提起禅杖抡过去,离殇本意是想卖了破绽之后,再转身出其不意的将玄晶大师一军,可是他忘记了自己双手被废,半空中转身时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因此虽然躲过了玄晶的禅杖,却正中张真人的下怀,被人家一剑刺中,从前胸通到了后背,登时昏死了过去。 离殇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坐在自己的床边,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湿毛巾给自己擦拭额头,便对她笑了笑,“没想到你换上女装还挺漂亮。” 一句话,把那姑娘的眼泪催了下来,吧嗒吧嗒的砸到离殇的脸上,滚烫滚烫的,“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离殇抬手想要帮朱袖擦擦眼泪,却发现一抬手,身上便隐隐作痛。 “你昏睡了三天,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只是锁骨断裂,需要好好静养。”一个男声平静地说道。 “三天?!”离殇听到那人说话之后瞪大了眼睛,朱袖直觉他接下来的话会把自己气个半死,“怪不得我这么饿呢,丫头,快去,给爷去厨房端点吃的过来。” 果然……朱袖恨恨的抬手想要砸离殇一下,却在看到了他胸前的绷带之后又把手放了下来,一跺脚,转身下楼找吃的去了。 这时,离殇才看到刚才说话的那人,只见那人身穿一袭灰色长袍,腰间一根碧玉腰带,外罩一件水蓝色的纱衣,一头银白发丝用玉冠束起,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像是上了些年纪,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当然,也没有一丝表情。 “阁下是?” “寒眉老人。”仍然面无表情。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老。” “……驻颜有术。”继续面无表情。 “我听说从前有个灵鹫宫,里头有个天山童姥,年近百岁却面如女童,不知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离殇看似一片天真的发问。 “……并无关系”某人眉头微皱,面色更冷。 “哎呀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就你这驻颜的本事,不知羡煞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要我说你不如办个学习班,保准能泡到不少小姑娘。” “……”某人脸上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哎我说,你长成这个样子你媳妇儿自卑不?” 朱袖端着盘子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武林至尊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甩到地上,语气抓狂的说道,“哎呦我去,你赢了!” 离殇笑得见牙不见眼,完全没有身为晚辈的自觉。 离殇吃饭的时候,朱袖详细给他简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朱袖的小姨是寒眉老人唯一的女弟子蒋玉蟾,在接到姐姐被冤枉只能藏身山洞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带着门徒赶来了,所以当是朱袖才让离殇拖到中午,因为中午的时候蒋玉蟾就会赶到的,虽然蒋玉蟾只是一介女流,但是玉蟾宫在江湖上势力不小,更何况蒋玉蟾是武林至尊的弟子,说话很有分量。 “那他呢?”离殇边啃一只鸡腿,边朝寒眉老人扬了扬下巴。 “哦,他就是我小姨的师傅,寒眉老人。” “嗯。”离殇点点头,“武林至尊来的,我知道,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世上无巧不成书。”寒眉老人接过话头,“几日前,我去找我的老友鬼谷子喝酒,可谁知那老鬼居然惨死在家中,尸首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可见是死了不少时日了,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装药方的宝盒被人撬了开,里头的方子被人给拿走了。” 寒眉悄悄地朝离殇面前的盘子伸出手去,准备偷偷拿一片酱牛肉,可是却被正在喝粥的离殇一筷子打了回去,寒眉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鬼谷子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说是得着了一张药方,按那方子制成的□□可以使人丧失理性,攻击力却可以提升不少,中毒之人须得以鲜血为食,实在是个害人的东西。” 离殇有点心虚,开始反省自己当初干点什么不好,非得整那些奇奇怪怪的□□。 “我看到那装药方的盒子被打开了,便意识到大事不妙,正好玉蟾这时候给我来信说了血妖之事,我就赶来了这里,想要找出真凶,顺便给鬼谷子报仇。” “嗯嗯”,离殇放下碗,抓起一把花生米,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那如今事情就好办多了,你是武林至尊,你一来,那群乌合之众就不会咋呼了,我也能安心办事了。” 寒眉和朱袖相视一笑,“离殇小友不必担心,血妖之事已经解决了。” “?!!!” “你不知道,在你跟那群江湖人打斗的时候,寒眉前辈就已经来了,是他在张真人刺你一剑的时候,用内力甩出一片柳叶,将张真人的剑打偏了两寸,否则你这次真的要被一剑穿心,醒不过来了。” 离殇听到是寒眉救了自己,便把怀里捧着的酱牛肉推到了寒眉的面前,笑得一脸谄媚。 “哈哈哈,小娃娃懂事,老夫就爱吃这口。”寒眉笑着捻起一片肉来,一脸满足。 “袖袖,你刚刚说血妖之事解决了?” “对呀,寒眉前辈来了之后,我们就有人撑腰了,我直接将前辈带到了那日我们掉下去的山崖,那个山崖是万梅殿的地界,里头养了那么多的血妖,证据确凿,可那万梅殿的殿主还抵赖呢,非说是有人嫁祸于他。我就给一个血妖喂了解药,结果啊,哼!”朱袖一脸得意,“那血妖恢复神智之后,把万梅殿如何坑害他全都说了,这下子证据确凿,那娘娘腔可没法抵赖了!” “然后呢,那万梅殿殿主怎么样了?”离殇显然没有朱袖那么兴奋,面色平静地问道。 “死了!” “果然,”离殇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截短短的竹杆,“袖袖啊,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朱袖看着离殇手里的竹杆,面露不解,“是啊,我父亲死前为什么要把这截竹杆交给我呢,好像对这次的案子没什么帮助呀……” “你忘记了,当初昭辉门为什么把你吊在油锅上面?” “可是……这截竹杆自始至终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啊。”朱袖还是想不明白,“哦,我知道了,父亲曾经对我说,一定要保管好这截竹杆,任何人都不要交出去,连母亲也不可以。” “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连你母亲都要防?” “当然不是防我母亲!”朱袖对离殇的言辞表示不满,“父亲说这截竹杆会带来杀身之祸的,他不让我交给母亲是为了保护她。” 离殇转头看向寒眉老人,“前辈,你可听明白了?” 寒眉点了点头,对朱袖说道,“袖袖,你在这里举目无亲,江南也已经没有值得你牵挂的人了,明日你就跟你小姨回玉蟾宫。” “我不要!”朱袖一听寒眉老人要赶自己走,显得有些激动,“我……我想待在离殇公子身边。” 朱袖先是声音很大的拒绝,接着便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连她自己都没听清楚,然而以离殇的耳力,却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这含羞带臊的一句话…… 离殇扶额——哎呦,头疼! “那个,袖袖啊,你既然是江湖百晓生的女儿,那你不会不知道赵公子少见那块龙凤麒麟佩代表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我只想跟在你身边伺候你,即使做一个侍女,我也心甘情愿!”朱袖眼角含泪,言辞恳切,奈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离殇靠着枕头,睁眼说瞎话,“你既然能猜出赵公子的身份,那么跟在赵公子身边的我,我是什么身份,你会猜不出来?” “你,你是太……” “嘘!”离殇将食指立在唇边,打断了朱袖的话语,却没有止住她眼中的泪水。 朱袖抹一把泪水,一跺脚,转身出了房间。 “前辈?”离殇见寒眉老人还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开口问道,“您想说些什么?” “那个,离殇小友啊,你……你真的是个太监?” 离殇翻了个白眼,好嘛,原来老爷子是个缺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  嗯,快结束了,放心吧,离殇才不是太监。 ☆、诡秘之笑 寒眉给离殇用的是顶级的金创药,再加上离殇本身的恢复能力也不错,没过多久,他便可以下床了,朱袖知道了离殇的“真实身份”之后,果然乖乖地跟着蒋玉蟾走了,离殇坐在大堂里长吁短叹,唉,以后都没人给洗衣服喽。 赵钺戎不知道离殇心里的感慨,还当他是舍不得朱袖,带着一脸坏笑晃到他面前,“怎么着,这才走了多久啊,你就开始想了,要不然再把人家给追回来?” “瞎说什么呢?”离殇白了他一眼,“我是在担心,我故居里头还有好多药方呢,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拿走,若是落到了奸恶之人的手中,那可是个大问题!”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赵钺戎显得有些没趣,“不怕不怕,明日我们就动身,去你故居瞧瞧,若是那些药方还没被人拿走的话,那就烧毁了它们,省得日后害人。” “也好。” “等你好久了!” 皇城边上的一个小村落里,一座废屋里传来了这么一声,接着里头就走出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两手抱胸,怀里抱着一柄银刀。 来人是个女子,也是身着一身白衣,脸色苍白,眉清目秀,正是已经死去的朱夫人。 朱夫人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原来你是请君入瓮。” “切。”离殇嗤笑一声,“是你太蠢,破绽太多。” 事已至此,朱夫人也不愿再藏着掖着,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怎么知道万梅殿是被冤枉的?” “很简单,怪只怪你三番五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离殇从怀里摸出一个橘子,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道,“山崖下面的那群血妖根本毫无智慧,只知一味地伤人,而你却屡次告诉我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桃林八卦阵,猕貅暗指乱葬岗,还有地宫联动机关,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群没有智慧的血妖可以干得出来的。” “仅仅是因为这个?”朱夫人显然对离殇的草率很不满。 “当然不是了。”离殇摇了摇手指,“我记得,那天我去万梅殿夜探的时候,明明已经被发现了,但是后来寒眉前辈却仍然在那个山崖下面找到了血妖,试问,哪个有脑子的人会在自己的计划被发现之后,没有任何行动的?可见那些血妖的事情万梅殿并不知情,是有人想要嫁祸他们罢了。” “你怎么知道万梅殿殿主就是无辜的,说不定那个娘娘腔就是那么脑子呢。”朱夫人不屑。 “那是你!”离殇噎了她一句,将手里的橘子皮丢到那女人的身上,“自始至终,我都觉得自己的行动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直到赵钺戎跟踪朱袖找到你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那丫头一直再给你送情报。” “那丫头还在雨天给你送衣服呢,她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早就被你这毒妇杀掉了吧。”离殇坐到院子里晒药材的架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往嘴里送橘子。 玉蟾宫的马车上。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3节 “什么?你母亲?你母亲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掉了。”蒋玉蟾听了朱袖描述了这几天的案件之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母亲一年前跟你父亲吵架,孤身到我这里来,可是却暴病身亡,正好那时我宫里有个女弟子,她的父亲得了急病,我便让她回家尽孝,顺便给你跟你父亲送信,可是你们爷俩最终却没有来,我只能将你母亲的尸骨葬到河南老家。” 朱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山洞里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母亲,怪不得赵钺戎问她知道些什么的时候,她净说一些已经查到的线索,那些都是自己告诉她的呀。 “有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朱夫人的?我自认我的易容术天下第一,决不会被人看穿。”那个假朱夫人勾起了唇角,看起来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离殇一边吃一边吧唧嘴,一边回答道,“一来呢,是因为江湖百晓生临死前的嘱托,我猜他不让朱袖把竹杆交给你大概就是因为他识破了你的身份,二来嘛……”离殇将最后的一瓣橘子也塞进嘴里,“如果你真的是朱夫人的话,你不会不知道玉蟾宫宫主就是自己的妹妹。” 此刻那假朱夫人皱着眉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好像是离殇的话让她有了什么不解的地方。 “哦,谢谢你,蠢蛋,”离殇抬头看天,“你的表情让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有同伙的,而现在你们却发生了内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离殇望向院门的方向,“出来吧,昭辉门门主!” 朱夫人闻言一愣,紧接着便恨恨地看向门口,果然,门口走进了一个人,正是尾随而来的昭辉门门主。 “噗。”离殇看着下面那两个人互相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哎呦呦,你们两个,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智者配精英,傻瓜找蠢蛋呀。”离殇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顾及底下那两个人脸上精彩的表情,“一个千方百计的向朱袖逼问竹杆的下落,另一个却还不知道竹杆是个什么东西,还真是精诚合作,亲密无间呀,哈哈哈!” 昭辉门的门主脸色铁青,眼神里写满了鄙视,恶狠狠地朝朱夫人挤出几个字来,“蠢婆娘!”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朱夫人反唇相讥,“若不是你对我有所欺瞒,我又怎么会让那小子看出破绽来。” “得得得,你俩也不用谦让了。”离殇秉持着一向的毒舌风格,“这天下第一头号蠢蛋反派的名头,我就颁给你们这个组合了,争什么争,都是替一个主子办事的,还分什么你我?” 底下两个人听到这话之后,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了装傻。 “得了吧,就你们俩这智商,可不像是个下棋的,明显是棋子的角色。” 朱夫人和昭辉门门主不为所动,离殇一见这架势干脆说得再明白一点,“朱夫人,你平日里都待在那个山洞里,但是难免你家主子会让你出门办点什么事,你因为怕朱袖发现你不在山洞,便弄了一具尸体来,在你外出之时丢在山洞里,佯装成你被血妖害死的假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尸体就是真正的朱夫人。” 朱夫人深吸一口气,“不错,那尸体就是真正的朱夫人,你的确聪明,猜中了大半的真相,不过我却并没有什么主子,我联合昭辉门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昭辉门门主当上武林盟主罢了,到时候,我就是门主夫人。” “呵,得了吧。”离殇对朱夫人的说辞表示不屑一顾,从怀里掏出从朱袖那里偷来的那截短竹杆,放在唇边,昭辉门门主见状,面色一变,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离殇轻轻吹了吹那根竹杆,竹杆发出低沉的声音,朱夫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呆滞,紧接着两只眼睛泛起血色,整个人都变的凶悍了起来,蓄势待发,准备伺机扑上前去。 “果然,我猜的没错。”离殇将竹杆从嘴边移开,朱夫人的神色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清明,“我记得我的那些药方只能将人变成血妖,却没有记载如何控制血妖,而这支短笛,就是控制他们的开关,不同的曲调可以让血妖们做出不同的举动,也算是摄魂术的一种,我说的对吗,昭辉门门主?”离殇转头望向昭辉门门主,却见那人脸色惨白,明显是被人说中了心事。 “得了,你俩也别挣扎了,赶紧招了吧,相信我,我有上百种方法能让你们开口。” 离殇说话间,眼睛紧紧盯着朱夫人的双眼,声音也变得又柔又软,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佛语,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其中。昭辉门门主眼见着朱夫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混沌,神色越来越迷茫,心知大事不好。 果然…… “主人……是……呃!” 还没等朱夫人说完,昭辉门门主忽然暴起,拔出随身的宝剑,一剑割开朱夫人的喉咙,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弄脏了离殇的衣服。 离殇啧了一声,心中煞是可惜,自从学了这摄魂术以来还一次都没有成功呢,这次眼见着就要问出来了,结果却…… 随手拿起一个晒药的簸箕,往正准备自尽的昭辉门门主那里丢过去,可是簸箕挡住了他的宝剑,却挡不住暗处飞来的飞镖,离殇跳下架子一看,两人都已经断气,昭辉门门主的胸口还插着一直蝴蝶形状的铁镖,离殇隐约响起,那死去的万梅殿殿主的胸口,似乎也插着这样一支蝴蝶形状的飞镖。 离殇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刚刚从房里找到的药方,握在手中用力一捏,再张开手指的时候,那记载着绝世罕见□□的方子,已经化作细屑,随风而去了。 离殇跟赵钺戎坐在去往京城的马车里,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得不快,但是在忽然停下的时候还是把正在喝水的离殇呛了个够呛,离殇拉开车帘一看,朱袖伸平了胳膊挡在车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转头望向驾车的小伙,小车夫也不知如何是好,皱着个眉头,“爷,不是我不好好驾车,是这姑娘忽然冲了出来,我怕伤着她,这才赶紧把车停下的。” 朱袖三步两步窜上马车,一屁股坐在离殇旁边,“我决定了,还是跟着你,你休想赶走我!” 离殇回头,却见到朱袖眼神坚毅,脸上的神色甚为决绝。 “啧,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是个太监,你跟着我做什么,想要进宫当娘娘?” 朱袖靠了过来,抬手往离殇脸上捏了一把,“你休想骗我,我想起来了,你昏迷的那三天里,我给你刮过胡子来着!” 离殇无语的笑了笑,“好吧,你愿意跟,那就跟着吧,不过,我话给你撂这儿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以后你为了我耽误了出嫁的年龄,成了老姑娘,可别怨我。” 江南水乡,血妖的阴霾散去之后,大街小巷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边的小摊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纵横交错的小巷里跑过几个胖乎乎的娃娃,童音稚语飞到了每一块青砖的缝隙之中,煞是喜人。 夜空下,一阵低沉的笛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呜呜咽咽的飘到了一个妙龄女子的耳中,女子的眼神忽然变得混沌了起来,眼底泛起点点红光,嘴角上翘,勾起一个诡秘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第一案结束,接下来会有一篇番外,然后断更,大家不要担心案子还没有完全解决,因为这四个小案子穿起来是一个大案子,所有的谜底在最终都会一一被解开的,这一点还请大家放心() ☆、【番外】天下第一 离殇跟赵钺戎回京的路上被朱袖赖上了,无奈,两个大男人只好带着一个小姑娘一起上路,朱袖见自己的“地位”稳固了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信封上写着两个大字——战书。 离殇疑惑的瞥了朱袖一眼,可是后者不为所动,自顾自的从马车上的小桌上拿了只苹果,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赵钺戎秉持着爱屋及乌的想法,也没有对朱袖的行为表示不满,反倒抓了一把干果塞给那小姑娘。 离殇摇了摇头,把信封拆开,一抖喽信纸。 “离殇小友,自那日客栈一役之后,老夫便对你那一身武艺深表好奇,这世上能够资格跟老夫交手的人寥寥可数,而你就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诚邀明日京城外白杨林柳河边一战,不去的人是小狗。 ——寒眉” 离殇见状亦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一大把年纪了,还发战书跟一个后生晚辈约战,还说出“不去是小狗”之类的话,敢情这武林至尊是个老顽童。好吧好吧,自古以来高处不胜寒,或许人家真的是难觅对手,孤寂难耐呢,打一架又不会损失些什么,去就去呗。 然而离殇还是低估了寒眉老人的顽劣程度。。 当离殇来到城外杨树林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前辈,而是乌央乌央的一大群江湖人,此情此景,请允许离殇默默扶额懵逼一会儿。 “离殇小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上前来?” 正当离殇考虑要不要就此逃走的时候,前方的人群里突然传出了那么一句,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来,仅供一人通过,而人群的那头站着的就是带着一脸慈祥笑容的寒眉老人。 离殇看着寒眉脸上的笑容,恨得咬牙切齿,他怎么会不知道那小老儿打的什么主意,明显是想退隐江湖,又怕琐事缠身,所以想借比武之际卸任,今天这一场比赛,寒眉怕是会故意让着自己。 “哈哈哈,前辈这么早就来了,倒显得我不知礼数了。”离殇冲寒眉老人一抱拳 “无妨无妨。”寒眉笑呵呵的走上前来,拍了拍离殇的肩膀。 两人四下里交流着旁人看不懂的讯息,眼神交汇处,尽是决不妥协的态度。 朱袖和赵钺戎站在人群之中,隐隐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气息,两人对视一眼,暗中勾了勾嘴角,有好戏看了。 离殇抬脚走过那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和寒眉老人一起来到人群的中央。 “敢问前辈,我们今天是点到为止,还是来真格的?”离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话纯属多余,周围人眼见着寒眉拔剑了,那把湛泸明显已经很久没有出鞘了,这回一见天日,剑身上反射着的明明是太阳的暖光,却耀得人眼生疼,让人心里头平生一股寒意。 “不太妙呀。”朱袖站在人群里冒出这么一句来。 “什么不太妙?”赵钺戎此刻只顾着欣赏寒眉手里那把宝剑,听到朱袖的话之后,敷衍的问了一句。 朱袖抬眼看了看赵钺戎,思量了一会儿,又把眼睛转回圈内对峙的那两人身上,“寒眉老人的武功已入臻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他拔剑的了,那把上古神兵,已经有四十多年没出鞘了。” 不仅是赵钺戎,在场的人都被寒眉手中那把宝剑吸引了注意,一时间窃窃私语不绝于耳,一边赞叹宝剑难得,一边在心底纳罕,这离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寒眉拔剑以待,难道此人真的天赋秉异,身怀绝技吗? “主子,看情形不太对劲,恐有危险,您看您是不是往后挪挪?”杨树林里的一座凉亭里坐着一个玄色华裳男子,手执一把描金的折扇,扇子上坠着一块上乘的佩玉,上头雕着祥云游龙。男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武生打扮的随从,那随从看到圈中的情景之后亦是皱紧了眉头,俯身向男子进言。 可那男子却不为所动,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人群中的赵钺戎,似笑非笑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无妨。” “呵!” 原本议论不断地人群,在离殇把刀上的布拆掉之后,又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看不出那刀究竟什么来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把刀绝不比寒眉的剑差。 “好刀!”刀未出鞘,寒眉就已经下了断言。 “我……我们往后一点站吧。”朱袖拉了拉赵钺戎的衣袖,硬是把人往圈外拖了两步,赵钺戎不满,朱袖却言之凿凿的告诉他,“相信我,否则你待会儿一定会后悔的。” 还没等赵钺戎问为什么,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离殇将长刀负在背后,从肩上抓住刀柄,抽刀出鞘,在银刀出鞘的那一刻,一阵奇异的龙吟之声响彻整个白杨林的上空,那是独属于上古神器的低啸。离殇将长刀抡至身前,朝前方劈了下去,古朴的银刀携着千钧的力道,将冰冷刺骨的寒冰内力送往四面八方,离离青草,簌簌白杨,就连潺潺流淌的柳河上面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唯有寒眉脚下那一米见方的土地还是春暖花开的景象,可寒眉老人本身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赵钺戎抹一把头顶上的冷汗,拍拍悸动的小心脏,“还好还好,多亏了你刚才把我往后拉了一把,否则我怕是会像那些江湖人一样,被冻成傻子。” 赵钺戎一指前面,只见那些站的靠前的江湖人,一个两个的脚丫都被冻在地上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厚厚的寒霜还在一寸一寸的向上爬,那群学艺不精的江湖人却束手无策。 见到前面的惨状之后,站得比较靠后的人纷纷后退,远离打斗中心,以免被离殇冷到刺骨的内力误伤。 “好小子,看来那日你也没有使全力嘛!”寒眉眉眼一弯,眼中闪烁着棋逢对手的兴奋,提剑上前,直奔离殇心口。 寒眉叱咤武林六十余载,身经百战,内力和速度还有招式都达到了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一刺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剑锋就已经来到了面前,下首站着的江湖人无一不为离殇抽了口凉气,离殇却不慌不忙的跳起,一抬手,刀剑相击,铿锵有声。离殇顺势将手腕一绕,刀锋带着宝剑在两人之间划了个半圆,兵刃交界处寒光闪烁,火花四溅,待将寒眉的剑引致身侧的时候,离殇翻手反握银刀,将手臂往怀里一收,把银刀朝寒眉颈间送去。 玄衣男子坐在凉亭里,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刀跟剑不同,剑有两面剑锋,而刀只有一面可以伤人,离殇将银刀反握,把刀背朝着寒眉,即使寒眉闪躲不及,也不会被他伤到,再加上刚刚离殇明明可以用内力把寒眉的剑振开,可他却选择了将力道引向身侧,这样既不会伤到自己,又不会使寒眉受内伤,着实聪明,着实正直。 寒眉也不是泛泛之辈,见离殇的刀杀到面前来了,连忙一矮身,不仅躲过了离殇的攻击,还能顺势攻一攻离殇的下盘。湛泸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宝剑,在寒眉手中也是一柄惩奸除恶的杀≈人利器,寒眉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宝剑太过锋利而苦恼,但是今天他有些后悔。寒眉本无意伤到离殇,但是这一下怕是必须得见血了…… 可谁知…… “三步登天?!”朱袖忽然惊呼一声,语气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围观的一众江湖人也被离殇这一手惊了一跳,就连寒眉也被震得有些失神。 “三步登天?那是什么。”凉亭里的玄衣男子不解的看向身边的随从。 “回主子的话,三步登天乃是三百多年前的轻功绝学,能让人在凭空不借力的情况下腾空而起,现下早已失传。” “哦?有意思,这名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光景,怎么会身怀如此绝技?”男子感兴趣道。 “这……”那名随从显然也十分疑惑,“属下不知。” 只见离殇凭空向上踩了三步,像是上了三层阶梯一样,在原来的高度上又升高了一节,堪堪避过寒眉的宝剑,原本冲着膝盖去的剑锋,从脚底划过,未伤离殇一根汗毛。 寒眉脸上笑意更加明显,眼底的精光也更加闪烁,“老夫活了快一百岁了,今日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落地后,寒眉用脚一勾离殇的长刀,将人带至自己面前,一脚踹过去。 离殇为躲避寒眉的脚,便施展轻功,像片枯叶似的朝后掠去,此时他已经站在河边,再向后便只能掉进河里,奈何那寒眉见一脚没踢着,就又补了一掌,这下离殇可炸毛了,个老不死的,不知道小爷不会游泳啊?!!!w(Д)w 离殇被掌风扫进河中央,赶紧往河上拍了一掌,那柳河不浅,被离殇一掌打过去之后,溅起老高的水柱来,水柱在遇到极寒之后又变成了冰柱,接住了下落的离殇。 岸上,朱袖再次瞪大了眼睛,“我去,隔空掌?!!” “隔空掌又是什么东西?”赵钺戎请教道。 “现如今武林中对掌,需得两掌紧贴才能传递力道,可是你刚才看到没有,”朱袖激动的扯住赵钺戎的袖子,“离殇刚刚是虚空拍出一掌的,那可是在南宋时期就已经失传的绝技啊!” 那厢,一众围观者对着早已失传的武林绝学风中凌乱,这厢,寒眉老人看着毫发未伤的离殇眯起了眼睛,好小子,看来今日我是不用让着你了! 众人一惊,寒眉暴起蓄掌,运足了十分的力道朝离殇脚下的冰柱拍去,流窜的内劲卷起地上的砂石,拍打在围观众人的脸上,连百年杨树都受不住那狂隽的内力,摇曳颤抖。 离殇将长刀立在自己身前,寒眉的百年内力在遇到百墓的刀锋之后,被割成了两半,分别从离殇脚下的两侧擦过,将冰柱雕成了一个倒置的冰锥,上粗下细,摇晃不稳。 还没等离殇站稳,寒眉便又有一掌杀到,这回是冲着离殇人去的。离殇站在冰椎上,正色立掌,也用足十成力道,虚空打出一掌,他可不敢跟寒眉正经对上,万一一巴掌给他拍到水里怎么办?! 掌风相对之时,一声巨响炸响在树林间,萦绕枝头,久久不散,待余韵过后,地上一片狼藉,尽是些冰渣,有些尖利的冰刃擦着人的皮肤就划过去了,好些江湖人身上脸上都挂了彩。 “我,输了。”江湖人还沉浸在刚刚那场精彩绝伦的比武中,寒眉的一句话却把他们拉回了现实,没错,武林至尊寒眉老人,输了。 原来刚才对掌之时,离殇的内力胜过寒眉一筹,寒眉老人便又被逼回了岸上,离殇瞅准时机,从冰椎上飞回岸边,在寒眉的面前一刀劈下,划断了寒眉的衣带,却没有伤到寒眉本人,胜负立判。 凉亭里的男子点了点头,这小子既胜得光彩,又不至于落了老前辈的面子,难怪寒眉认输认得那么爽快。 “即日起,我寒眉愿交出武林至尊的头衔,从此不问江湖是非,让位于离殇小友,诸位可有意见?” 鸦雀无声,当然没人敢说话了,前任亲自发话,禅位于后生晚辈,本就让人叹服,更何况离殇的厉害他们今日也是亲眼见识了,那个不要命的敢上前挑衅? 就这么着,离殇糊里糊涂的坐上了天下第一的宝座,事后想起来,离殇还是气得牙疼,个老不死的,自己想卸任就直说呗,肯定有大把大把的人想要坐这个位子,还非得把这么个差事推给自己,简直可恶! 赵钺戎看到离殇安然无恙的走出了战圈,还“被”当上了武林至尊,兴奋地上前为其大扇子,却无意中瞥见凉亭中的人,手上的动作一顿,急忙转身,想要逃走,但却被两个面如敷粉的男人拦住了去路,“赵公子,我家主子请您到雅客居一聚。” 赵钺戎回头又望了望凉亭中的男子,见他已经站起身来,收了折扇,捏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掌心,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底有些打怵。 “哎,你家主子最近心情怎么样啊?” “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个上了些年纪的老男人满眼怜爱的看了眼赵钺戎,“您这一去那么久,主子的心情若是好的了那就怪了,老奴劝您一句,还是乖乖地照着主子的话去做,省得到时候火上浇油,更加受罪。” 离殇听着那老男人嗓子尖细尖细的,便知道,这个是裤裆里真的少一块东西…… “呃啊,好吧,死就死吧。”赵钺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凉亭里的那个男人,男人却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离开了凉亭。 赵钺戎此刻心底只有一个想法——天要亡我……的菊花啊! 雅客居里头,赵钺戎跟着玄衣男子进了一间上房,一进门就被人压到了桌子上,“朕记得当初只给了你一个月的假期,你倒好,给朕在外面玩了三个多月,若不是朕今日出来寻你,你是不是打算等朕入土了才会回宫,嗯?” “不,不是,我……呃,”赵钺戎发现自己刚说了一个不字,身后压着自己的力道便又加大了几分,好嘛,这位今天是真生气了,自己还是不要跟他对着干的好。 赵钺戎哼哼唧唧的从眼中挤出两滴眼泪来,回望身后那人,“疼。” 果然,男人见了猫尿之后,立马将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赵钺戎趁机把手抽出来,回身抱住那人的脖子,语气撒娇的说道,“铭,我想你了。”说着,将自己的双唇献上。 贺兰铭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按住赵钺戎的后脑用力的回吻回去,有力的舌探进口中,搔刮着每一处敏感点,掠夺者怀中人的呼吸,不一会,赵钺戎变化作一滩春水,神志不清了只有抵在男人胸前的双手还在不诚实的推拒着。 男人稍稍离开一些,“朕忍了三个多月,这火该怎么灭,皇后自己看着办。” 赵钺戎早在被吻的时候,就感觉到一根热楔抵在自己大腿根儿上,此时听到如此露骨的语言,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期待,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贺兰铭一把抱起自己的皇后,丢到床上,抬手把床幔撩下,遮住了□□满满,只透出深深浅浅的呻吟来。 门外,朱袖得意洋洋的朝离殇伸出手来,“我赢了,赵钺戎是下面的那个,这最后一只鸡腿该给我吃!” 离殇抹了抹嘴,傲娇的一扭脸,“不好意思,在你刚才听墙角的时候,我已经把它给吃掉了。”说完,撒腿就跑,只留下朱袖一个人在门口咬牙切齿。 啊,天真蓝啊,鸡腿真香啊~不知道皇宫里的御厨会做些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呢?(w)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大家都看出来了吧,赵钺戎皇后,贺兰铭皇帝,离殇是前朝的贵妃。。哦漏,好混乱的关系w(?Д?)w 嗯,就酱紫,下一个案子,【苗女巫蛊案】是发生在皇宫里头的 另外,由于这学期有8科考试课,所以实在没时间更文……下一个案子就只能暑假再。。 大家也好好学习吧,么么哒(づ ̄ 3 ̄)づ 【血妖诡笛】虽然有些让人猜不到凶手是谁,但并不恐怖,下一个案子,可是会有些惊悚的哦~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了,由于我本人文笔有限,所以即使想要写恐怖一点的,也不一定能实现。。 大家开心就好,我开心就好! ☆、血泪 天承兵力强盛,自打百多年前北夷灭亡了之后,就只有北边的后白能与之一较高下,周边小国平时都安分守己,年年上贡,俯首称臣。 只是今年不知怎么的,苗疆那边多个部落集结起来,起兵造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给天承边疆百姓带来深重苦难,贺兰铭御笔一挥,命欧阳柯大将军率兵平乱,天承大军所向披靡,很快便平定了苗疆之乱。 苗疆的老首领为了平息天承皇帝的怒火,便把自己的独女嫁到了天承。六月,苗疆老首领的长子连玉麒亲自送亲,将自家妹子连玉麟送到天承,贺兰铭为给老首领个面子,便将连玉麟封为贵妃。 大婚当日,皇城内外张灯结彩,丝竹旖旎,连贵妃一身凤冠霞披,雍容华贵,光彩照人。只可惜新娘枯等整整一夜,却一直未曾见到郎君身影,原本应该羡煞众人隆重婚礼,也因此变成了一个笑柄。 外面是张灯结彩,丝竹暖响的热闹场面,坤宁宫里却是冷冷清清,离殇和朱袖早已在两旁的厢房睡下,赵钺戎一个人坐在桌前,手执白玉酒杯,细品琼浆。 爱人在外头迎娶娇娘,赵钺戎却一点儿不满的情绪也没有,纳妃这事他见得多了,毕竟贺兰铭是个皇帝,即使他再宠爱自己,也还是要兼顾后宫三千粉黛的。 贺兰铭跟赵钺戎也算是两小无猜,赵老将军一生战功赫赫,忠君爱主,并且在夺娣之时一直站在贺兰铭的阵营里,赵钺戎也从小便以伴读的身份跟在贺兰铭的身边。 贺兰铭十七岁继位,选妃,生子,一切都平静而合乎常理的进行着,二人也继续像往常一样无话不谈,偶有抵足而眠的情况,也并无越矩之举。直到有一天,赵老将军在朝堂之上,请求皇上为自己的儿子与姚太师的千金赐婚。 朝堂上总有那么几个会察言观色的臣子,兵部侍郎看到贺兰铭顿时阴沉的脸色之后,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不妥,太师是文臣,赵将军是武将,更何况赵将军功高震主,若是两家联姻,恐我天承江山不稳。” 赵老将军虽然是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但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更何况现在自己一手独握兵权,早该遭到皇帝的忌惮。 “皇上,是老臣思虑不周,戎儿才刚成年,成亲之事还为时尚早,恳请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贺兰铭闻言却是一语不发,依然阴着张脸,坐在高堂之上,让人琢磨不透,正当赵老将军打算跪地请罪,顺便交出兵权,以保全家平安的时候,贺兰铭终于出声了。 “赵老将军不必惶恐,”贺兰铭冷笑,“令郎也是时候成家了,不过比起太师的千金,朕倒是有个更好的人选,老将军就在家静候朕的赐婚圣旨吧。退朝。” 说罢,贺兰铭拂袖而去,留下一干不明所以的朝臣面面相觑。皇上赐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制衡,但是赵老将军在朝中并无政敌,那这被赐婚的新娘又会是谁家的女儿呢?而赵老将军此刻也是万分悔恨,生怕自己的一时冒失断送儿子一生的幸福。 贺兰铭从朝上下来的时候,隐隐开始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下的旨意。 或许是事实如此,又或许是赵老将军掩饰得好,麻痹了自己的警惕心,在自己的认知里,赵家是绝无异心的,但是今早的请旨赐婚,给了贺兰铭当头一棒,朝中文武权臣联姻,着实是让人不得不防啊。 鬼使神差的,贺兰铭下了那样一道旨意,既可以让赵家保留兵权,不至于战乱之时无人可用,又可以捏住赵家的命脉,防止他们起兵造反,但这法子必然是会引起巨大的反对,且不说朝臣那关怎么过,单是太后那里,就不好交代。 贺兰铭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阻碍,赵将军也皱着个眉头,在心底默默吐槽圣心难测。 “爹,你怎么了?从一下朝回来就愁眉不展的。”赵钺戎往父亲的碗里夹了块鸡蛋,问道。 赵老将军心中几番纠结,最终还是把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唉,也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先吃饭吧,吃了饭,到书房来。” 赵钺戎听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低下头思量了片刻,“如今看来,皇上怕是与我们赵家生了嫌隙,此番怕是不会许我一个寻常人家的平民女子了,官宦之女就更是不用想了。” “唉,都怪爹莽撞!”赵老将军悔得直摇头,“如今皇家并无适婚女子,若是想牵制赵家,真不知道皇上会把你跟谁凑到一起,被削了兵权爹倒是不怕,只是若是断送了你这一辈子,那……” “爹,您不必担心,”赵钺戎笑了笑,安慰自己的父亲,道,“皇上顶多许我一个异族的贵族女子,届时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兵权,说到底,皇上不过是忌惮我们赵家,只要交出了兵权,那么想必他便不会过多为难我们的。” 赵老将军闻言之后,虽然还是悬着一颗心,但总算是被宽慰了不少,忐忑地等着贺兰铭赐婚的圣旨。 太后能从一个小小的答应一步步爬到后位上,并且将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可将这女人不是池中之物,当贺兰铭告诉她自己的决定的时候,太后只是皱了皱眉头,不消片刻便明白了儿子的用意,二话没说,点了点头,就又转过去念佛去了,不过这回她求的可不是国泰民安,而是皇后贤良。 赵钺戎最终也没有见到他的新娘,因为他很不幸的变成了皇帝的新娘。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赵钺戎整个人都不好了,尼玛,老子从小把你当兄弟,赵家更是对你忠心耿耿,可到头来你却想断我们家的香火?! 赵将军和赵夫人更是大写的懵逼,赵夫人在听到圣旨的内容之后登时昏死了过去,赵将军怔愣了片刻之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劈手夺过太监手里的圣旨,将那布帛上的字仔仔细细地看过,最终颓唐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看到父亲捶胸顿足,母亲一夜之间白了一头青丝,形容枯槁,赵钺戎心底的满腔怒火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相伴十几个寒暑,赵钺戎对贺兰铭是再了解不过的,那个男人被百姓称为仁君,但是他的手段之雷霆,却是令人胆寒,若是自己这回抗旨不尊的话,那么赵家最终的下场怕是还不如这副光景。 赵钺戎捻着白玉酒杯,看着外头重叠掩映的梧桐,勾起了唇角。由于自己是男子,所以虽然贵为皇后,却也没有举行大婚,而如今,连贵妃不过是一个妾,却得天子明媒正娶,十里红妆随嫁,着实风光。 贺兰铭按照礼数与连贵妃拜了天地之后,转身就往坤宁宫走去,身边的小太监喊都喊不住。 月下,贺兰铭推开赵钺戎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爱人一身红装,自斟自饮的身影,清冷孤寂。屋里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光洒在那人的身上,缥缈如仙,好像眨眼的功夫就会乘风归去。 贺兰铭快步走进屋里,从身后拥住自己的爱人,直到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之后,才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收紧了双臂。 “你又抽什么疯,新婚之夜不去陪新娘,来我这里做什么?”赵钺戎对贺兰铭的到来毫不吃惊,实际上这几年,即使贺兰铭纳妃不少,却再无所出,那个皇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对自己一心一意了起来,日长月久的,自己也渐渐被他的真诚所打动。 世上最令人欣喜的不过是两情相悦,赵钺戎从不觉得没有婚礼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可这事却一直是扎在贺兰铭心头的一颗刺,所以今日他特意穿了一身红装,就当做是自己与贺兰铭的婚礼。 白玉杯,琼浆液,龙凤烛,八宝山…… 赵钺戎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红烛,慢慢斟上两杯陈年佳酿,双臂交缠,呼吸相闻,在心底默默对自己道一声“百年好合”,饮尽杯中的合欢,二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如同一对交颈的鸳鸯,依偎在彼此的颈间,贪婪地嗅着爱人身上独有的气息,将两颗心脏紧紧贴合在一起,用一般无二的心跳声告诉对方,我有多么的爱你。 赵钺戎沉醉地闭上了眼睛,浸在这温馨甜蜜的怀抱里,待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正站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神情凄楚,蛾眉颦蹙,正是今日的新嫁娘——连贵妃。 赵钺戎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贺兰铭自打爱上自己之后便不再宠幸别的女人,他恩准入宫三年却无所出的嫔妃出宫再嫁,可这连玉麟是苗部首领的女儿,此次入宫,是被当做贡品送进来的,只怕是很难出宫再觅良人,最终只能在深宫之中孤独终老,着实可怜。 女子何辜,要为了父兄的决策断送一生……思及此处,赵钺戎看向那女人的眼神便悲悯了起来,却不想,那树下的女子忽然朝自己挑衅地挑挑眉,紧接着,那女人的脖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了过去,天灵盖冲下,头顶戴着的凤冠也因此坠地,还没等赵钺戎回过神来,那双刚才还含愁带怨的秋水眸,霎时瞪得滚圆,两行血泪顺眦流下,划过太阳穴,淌过雪白的臻首,最终没入发间,消失不见,而连贵妃的身影,也在夜风中化作飞灰,四散而逝。 赵钺戎一把推开贺兰铭,冲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却连只鬼影都没有看见,那原本坠落地上的凤冠,也已经不知所踪,夜风拂过,吹得头顶的叶子飒飒作响,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夜,静谧无声,但赵钺戎却分明听到了藏在夜风中的女子讥诮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案,这种在极尽温馨的气氛中,忽然来一发诡异事件,是不是有些事半功倍的意思呢~(o) 哎呀,我受不了了,在百忙之中屯了三章,本打算在暑假的时候再放出来的,但是今天一看,居然有网友炸了我霸王票,立马不淡定了,这就忍不住发出来了!吼吼 ☆、狩猎 第二日,赵钺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这时辰,贺兰铭应该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揉了揉酸痛的后腰,赵钺戎唤来贴身的小太监,换衣洗漱。 “小安子,离殇公子现在何处?” “回主子的话。”小安子一边帮赵钺戎整理腰间的挂饰,一边回答道,“离殇公子今儿个一大早就往雍和宫那边去了,说是喜欢那里的花草,这会儿功夫,应该是还在那里吧。”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赵钺戎挥了挥手,拒绝了小安子递过来的香茗,“传膳吧,把离殇公子也叫过来,我跟他一起吃。” “是。”小安子躬身退出,往雍和宫去了,而赵钺戎却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对着满桌珍馐愁眉不展,昨夜的蹊跷事,当真是自己的幻觉吗? 永和宫里 离殇拿着把小铁铲,给地上的彼岸松土,嘴角噬笑,温柔得像是在凝视自己的爱人。朱袖在一旁拿着个水壶,正在浇花,蓦然回首,就看见自己中意的那个男人,身着一件雪白长衫,外罩一件鹅黄色的外披,腰间一条玉带束着,蹲在丛丛绿叶之中,轻抚手下的花叶,朱袖见状,竟有些羡慕地上的那些彼岸……白蝶似乎也恋上了那个温柔俊秀的男子,翩跹而至,轻轻巧巧地停驻在离殇的指尖,振翅起舞,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然而这缱绻美妙的画卷,却被离殇无情地打破。 不知为何,离殇见了那蝴蝶之后,忽然瞪大了眼睛,从地上跳了起来,把手一甩,像是想要甩掉什么脏东西似的,紧接着,离殇抄起手边的抹布,一个劲儿的冲那蝴蝶抖搂,蝴蝶只好拍着翅膀飞走。 “哎呦我去,吓死宝宝了,”离殇以手抚膺,“最讨厌虫子了。” 自前朝覆灭以来,白宸便化身为蝶,寒来暑往,年年跟在离殇身边,却总也逃不过被驱赶的命运。那时,他在自己身后苦苦追着,却求而不得,今日,自己便化作他最厌恶的东西。想来他们两个就像那年盛开的彼岸花一样,花叶两相忆,却生生不得见……可真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想当年那人上下两嘴唇一碰,“白宸,我祝你跟你的爱人情深缘浅,恩短恨长,终成怨偶,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没想到今日竟一语成谶…… “朱姑娘,离殇公子,”小安子站在永和宫的门口,抻着脑袋细声细语地对院子里的那两个人说道,“皇后传午膳了,邀您二位一同用膳,您看……” 离殇跟朱袖闻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扔了手里的工具,往坤宁宫走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宫里的东西就是精细,而且口味齐全,南甜北咸西酸东辣,各种菜式,想吃什么都有,离殇对此十分满意。此刻,那狐狸正捧着一碗酒酿圆子,吃的不亦乐乎,一口咬下去,软糯香甜,唇齿留香,米酒的清冽混着玫瑰的香气,齐齐冲进喉舌深处,刺激着口中的每一处味蕾。 “嗯~”离殇耸着肩膀,眯着眼睛,一脸满足。 朱袖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天下第一高手居然被一碗酒酿圆子给征服了,简直不忍直视。端起碗来,往嘴里送了一口圆子,朱袖顿时也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并且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实在是太肤浅了。 三人正吃着饭呢,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小宫女,眼角斜斜的望着外头,一脸的警惕,“公子,我刚刚看见皇上刚封的那个连贵妃正往咱这边来呢,您可得打起精神,不能让那小贱人欺负了去!” 赵钺戎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离殇见状,起身欲走,可却被赵钺戎一把拉住了手腕,“等等离殇,昨天夜里……” “来了来了!公子,她来了!” 赵钺戎的话被丫鬟打断,往门外看了一眼,那连贵妃正抬脚迈进屋里来,赵钺戎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以目示意离殇留下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连贵妃进了屋,盈盈跪倒在地,向赵钺戎问安。 赵钺戎自打当上皇后以来,就严禁宫中的人叫他“娘娘”,笑话,一个大老爷们被当成个女人似的叫,成天光抖鸡皮疙瘩就得累死他,这不,听到连贵妃的一句“皇后娘娘”,赵钺戎立马便打了个寒战,脸上的笑都不那么自然了。 “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娘娘。”连贵妃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垂眸默立,一双蜜桃似的眼睛显然是哭了很久,赵钺戎想起她一生都要背井离乡,孤独终老,心底便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情,说话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你不必叫我娘娘,直接叫我赵公子就可以。” 连贵妃闻言,抬起头来笑道,“早就听说您平易近人,从来不摆后宫之主的架子,如今看来,一点都不假。” 刚刚连贵妃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相貌,这回一抬头,离殇立马眼前一亮,这姑娘肤白貌美,身段窈窕,一双秋波潋滟眸含情带笑,着实好看得紧。 朱袖一看离殇的反应,就知道他对那连贵妃很有好感,心底对那个女人便喜欢不起来,再一看那贵妃身旁的侍女,顿时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移不开眼睛。 “嗨,看什么呢?”离殇拿肩膀撞了撞朱袖,“怎么都傻了?你这是看到人家长得太漂亮,自惭形秽了?” 朱袖闻言抬起小拳头往离殇肩膀上砸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低下头皱眉不说话。 “臣妾本来是一大早就该给您来请安的,可那是您还在睡,臣妾唯恐打扰了您,便回去等到现在才来,您不会怪罪臣妾吧?”出乎意料的,那连贵妃虽然哭了一晚上,可现在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开朗热情,对赵钺戎也没有半分敌意,看来她昨夜不是因为独守空房而哭,而是为了离乡背井而哭。 “你不必介怀,不来请安也没事,以后就把我当你的亲哥哥,有什么吃穿用度上的需求,告诉我就可以了。” 连贵妃闻言笑得更开心,转而望向离殇的方向,从怀里掏出一个挂件来,“想比这位就是离殇公子了吧,早就听闻家兄说你聪明绝顶,今日一见,倒真真是个妙人。” 离殇挑眉,“我的名气有这么大?都传到你们苗疆去了?”原本离殇对那连贵妃没有什么好恶,但她那话一听就是巴结来的,打自己从冰室里出来,至今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期间也就只破了个血妖的案子罢了,怎么可能会名气传到苗疆去? “当然,”连贵妃丝毫没有听出离殇语气中的嘲讽“家兄几日前去江南游历,听闻了你破案的事迹,崇拜得不得了呢!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上面绣的图案是可以保人平安的,你带在身上,图个吉利也好。” 离殇看着那香囊上的图案的确十分漂亮,深得自己心意,便将香囊接了过来,“谢谢。” 连贵妃看离殇接了香囊,朝他娇羞一笑,露出两颗酒窝,俏皮可爱。 连贵妃和她的侍女走后,赵钺戎转头看向一脸不高兴的朱袖,笑得意味深长。朱袖嚅嗫了一会儿,丢下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便匆匆离去,一整天都没有搭理离殇。 盛夏时节,本应该在避暑山庄老实呆着才好,可是连贵妃的哥哥连玉麒偏说西南多山地密林,想要体会一把在空旷山野里狩猎的乐趣,贺兰铭想着远来是客,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狩猎场上,贺兰铭和和连玉麒各带一队人马,进了围场,赵钺戎由于身体不适便没有进去。连贵妃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纱裙,头上挽着飞天髻,插着满头的珠钗,妆容细腻,雍容华贵,端坐在凉棚下的交椅上,颇有几分后宫之主的风范,全然不见昨日的憨态。 朱袖无意中瞟到了默立在连贵妃身后的侍女,脸色微变,思索片刻,拉下离殇的衣襟,耳语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最好进围场护着皇上,否则怕是会出事。”离殇闻言一愣,狐疑地看了眼朱袖,但还是提起长刀,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进了围场,然而朱袖的眉头却并没有松开,因为她眼见着连贵妃的侍女尾随离殇,也往围场里去了。 连贵妃再转头看向赵钺戎的时候,发现总是跟在他身边的离殇不见了,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来,“皇后娘娘,恕我直言,你已经宠冠后宫,又何必在我的新婚之夜跟我抢皇上,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个不会生蛋的男宠,虽是顶着个皇后的名分,却连个像样的册封大典都没有,您不觉得自己可悲吗?” 赵钺戎皱着眉头眯了眯眼睛,沉默了片刻,忽然冷冷的一笑,“连大婚当夜他都不愿意碰你,你又何必奢求呢?” 连贵妃似乎并没有被赵钺戎的话所打击,反倒胸有成竹似的挺了挺腰杆,“你现在之所以还能稳坐皇后之位,不过是因为身后的势力够大罢了,若是赵家败了,你觉得皇上会留你多久呢?若是你身边再没了那个离殇,你又能保住你的性命多久呢?” 赵钺戎愤而转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该肖想的东西,不要去惦记,否则我怕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贵妃不屑,“是吗,那我们等着瞧吧。” 围场中的植物以灌木居多,离殇走在丛林里,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用长刀在地上胡乱地划拉着,百无聊赖。忽然,前方的灌木丛沙沙作响,离殇正色,伸手握住刀把,目光如炬的盯着那一处,随即,一个乌黑的脑袋从灌木中探了出来,上头没鼻子没眼睛,十分怪异,等那东西站起来之后,隐隐可以看出是个人形,但离殇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个人! 那怪物的高度接近两米,通体乌黑,表皮似乎很不平整,坑坑洼洼的地方很多,手里拿着个盘子似的东西,铁质的,在烈日的照耀下银光闪闪,可见是一把锋利非常的武器。 正当离殇奇怪那是个什么怪物的时候,那怪物却突然发难,扬手将那只圆盘向离殇抛去,正冲着离殇的脖子,离殇往后一仰,躲过了圆盘,可那盘子却像有意识一样,打了个弯,又折了回来,朝离殇的腰间砍去。离殇心底一惊,这盘子究竟是个什么兵器,居然还能在半空中改变攻击方向?脑子里想归想,离殇的动作却一点都没迟疑,将腰一拧,翻了个身,那盘子便擦着腰带上的碧玉飞了过去,打了个旋,又回到了那怪物的手中。 离殇微微眯眼,拔出刀来,准备速战速决,却不想,伴随着百墓出鞘的声音的,还有周围的灌木林一阵噪响,从中又钻出了十好几个黑乎乎的怪物来,个个手里拿着个铁盘子,来者不善。离殇挥刀向身前的一个怪物冲去,想要先发制人,那十多个怪物却齐齐的将手中的铁盘抛了出去,生生的将离殇的攻势逼了回去,离殇只好先收刀格挡,将那几个向自己飞来的铁盘的力道引向一旁,可那几个盘子却像是有意识有生命似的,在半空中改变方向,又回过头来对付离殇。 离殇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用来对付正主的,还是只是用它们牵制住自己,若是前者的话那还好,怕只怕那刺客用这东西困住自己,好对贺兰铭行凶……离殇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真是准的要命,今日若不是朱袖提醒自己,就贺兰铭带的那几个侍卫,怕是就算都以身殉职了,也无法护他们的主子周全。 此刻若是灌木林中有人观战的话,一定会感慨自己三生有幸,才能得以一见那早已失传的绝技——万字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所谓万字诀,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连挥数刀,将周身围得密不透风。百墓是仙家之物,自是寻常兵器所无法匹敌的,再加上离殇武艺精湛,内力深厚,一把银刀叫他使得如鱼得水,只看到漫天银光闪烁,却不见招式的走向,那出招的人就更是看不见了。不出片刻,那些铁盘就被离殇削成了铁屑,落到地上,亮闪闪的一片。 而此刻离殇也终于知道那些铁盘为什么会在空中改变攻击方向了,原来每一个铁盘上都缚着一根极细的丝线,那些线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隐去了行踪,虽然很细,但却坚韧无比,操控着那些铁盘。 没有了武器,离殇以为那些黑色的怪物就可以任他宰割了,却不想,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头皮阵阵发麻,并且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事后,离殇公子表示,他宁愿失忆,也不愿去回忆这一场战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小剧场 “阿宸,你猜那些读者们会不会被第二部勾起兴趣,想要去看咱俩在第一部里的故事呢?” “说不准。” “那怎么办,作者君的文笔那么渣,而且感情描写对它来说简直就是bug啊啊啊!” “放心吧,”白宸邪魅一笑,“放心吧,安宝宝已经机智的将那篇文上锁了!”( ̄_, ̄ ) 所以,大家就不要去找第一部了!哈哈,要是想看离殇的感情戏的话,坐等第三部吧,离殇会一边破案一边谈恋爱~话说,我真的很不擅长写感情戏啊喂!tat ☆、月下鬼影 贺兰明带着几个侍卫信马由缰地走在围场之中,蝉鸣声声,天上的日头烤的人脑袋发昏,几个侍卫精神抖擞的跟在皇帝身后,而那被保护的人却在马背上昏昏欲睡。 大热天的,贺兰铭实在是没兴趣跟那些猎物周旋,索性派几个影卫出马,替自己打猎去了,而自己则坐在马上一颠一颠地打盹。 忽然,胯≈下的马儿停住了脚步,开始躁动不安的原地踏步。 皇帝的御马自然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颇有灵性,胆子也大,如今御马出现了躁动情绪,那就预示着前方有危险正在接近。 贺兰铭心中一凛,瞬间清醒了起来,睁开一对利目,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身后的侍卫也成两翼状,驱马挡在贺兰铭的前方。良久,贺兰铭胯≈下的马儿渐渐安静了下来,周围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正当众人放松了警惕之时,御马却忽然前蹄腾空,嘶立了起来,差点把贺兰铭掀翻在地。马儿前蹄落地之后,还没等贺兰铭稳住身形,就朝前奔去,随行的几个侍卫一惊,赶紧撒丫子追了上去。 御马停下的时候,贺兰铭就见到离殇一袭白衣,周旋在一堆黑色怪人之中,而自己的头顶,则是一个硕大的马蜂窝,随风摆动,摇摇欲坠,贺兰铭赶紧一拉缰绳,想要从马蜂窝底下走出去,可谁知那御马竟是完全不听使唤,任贺兰铭如何驱使,也不愿意挪动一步。 “就待在那里,不要动!”离殇没头没脑地来了那么一句,贺兰铭倒也乖乖照做了,想着反正马儿不听自己的话,那就干脆在这里看热闹好了。 离殇的身手贺兰铭是见过的,能打败天下第一高手寒眉老人,可见他的武艺之高,所以贺兰铭并不担心这次他会落败,只是…… 好几个个怪人一起扑向离殇,离殇拿刀逼退了两个,回身隔空给了身后那两个怪人一掌,怪人顺势飞了出去,却没有受伤,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冲了回去。 跟那些怪物周旋了近一个时辰,离殇此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可那些怪物却还是生龙活虎的,这么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 此刻,离殇已经顾不得戒律天劫什么的了,有人用这些怪物拖住自己,已经太长时间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种形式都太过危险了。 干脆的一刀挥过去,将来到自己面前的怪人通通拦腰斩断,但是匪夷所思的一幕却发生了,那怪人被砍杀之后,居然还可以活动,两半躯体分别变成了又一个小一些的怪人,继续朝离殇进攻,这下子离殇彻底懵逼了○ ○ 贺兰铭见状亦是皱紧了眉头,脸色难看,刚刚十几个怪人就已经把离殇弄得焦头烂额了,现在怪人全部一分为二,数量增加了一倍,杀伤力却丝毫未减,而离殇,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不多时,被甩在后面的侍卫便找了过来,站在贺兰铭的身后观战,其中见多识广的肖扬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个干净,“陛下,快走,快离开这个围场!” 贺兰铭瞥了他一眼,没有动。 “皇上!”肖扬急了,“您是九五之尊,怎可以身犯险,赶紧离开这里,否则等离殇死后,那些怪物必然转移目标,对您不利!” 贺兰铭思索片刻,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一声惨叫。贺兰铭猛地回头,只见离殇倒在地上,一个劲地打滚,而他的身上则爬满了黑乎乎毛茸茸的蜘蛛,那些黑色的怪人在离殇倒地之后,迅速解体,也变成了一堆堆的蜘蛛,朝离殇爬去,很快离殇身上便爬满了剧毒之物,无力反抗。 原来那些不知疲惫,不会受伤的怪人,竟是一群群毒蜘蛛抱成团形成的。离殇开始的时候一直拿刀对敌,百墓所带的冷冽气息使那些蜘蛛不敢缘刀而上,但是就在刚刚,离殇情急之下一脚踹向一个蛛人,那些毒蜘蛛立马顺着离殇的脚爬满了他的全身,而离殇生平最怕的动物就是虫子,瞬间就没有了反抗能力。 “皇上快走!”肖扬此刻也顾不得尊卑,上前一鞭子抽在贺兰铭的御马屁股上,逼贺兰铭离开了这里,随行的侍卫见皇上离开,便也尾随而去,只剩下肖扬一人留在原地。 任何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犹豫而恐惧的,肖扬也不例外,但是看着离殇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也没有犹豫的余地了。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肖扬一咬牙,把火折子往自己身上一怼,棉麻质地的侍卫服立刻被点燃,肆虐的火舌舔舐着肖扬的每一缕衣物,熊熊燃烧着。 “啊!”大吼一声,浑身是火的肖扬往地上那一坨蜘蛛扑去,张开双臂,尽量扩大着火的面积。这世上凡是昆虫都是怕火的,那些毒蛛也不例外,肖扬扑下来的时候,蜘蛛就四散而去,剩下一些躲闪不及的,都被烤焦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离殇的神智在蜘蛛离开之后就迅速恢复的清明,鼻尖萦绕着阵阵焦糊的臭味,那是大火烧焦皮肉的味道,一转头,就看到一个浑身是火的人在地上打滚,试图把身上的火熄灭,奈何火势实在太大,根本扑不灭。离殇赶紧一掌挥过去,来自雪山之巅的极寒内劲,瞬间把周围的温度降了下来,周围的水汽在遇冷之后凝结成水珠,哗啦啦落了那人一身,扑灭了他身上的火。 肖扬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浓烟,颤抖着嘴唇说了四个字,“毒蛛……西南。”接着,便昏死了过去。 围场外头,赵钺戎的心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不安,就在他坐不住了,准备冲进围场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回座位上,一回头,来人正是离殇。 离殇冲赵钺戎投去一个安心的微笑,可赵钺戎的心里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宽慰——离殇受伤了。 那原本白皙光洁的脸上多了两道血痕,虽然已经上过药了,但还是醒目得很,赵钺戎清楚地知道,贺兰铭带的那些侍卫,根本打不过离殇,而此刻离殇受伤了,那就说明那些侍卫根本无法护贺兰铭周全。 “放心吧,赵兄。”离殇似乎是看出了赵钺戎心中的担忧,“那女人留着皇上还有用呢。” 这下子,赵钺戎才放下心来,转头看了连贵妃一眼,发现那女人也在看自己,与自己目光相撞之后,立马回过头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赵钺戎握紧了拳头,语气冷硬地说到,“离殇,只要我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一定不会让别人伤他分毫,你明白吗?” 离殇微微一笑,“放心吧,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怎么斗得过我这千年的狐狸。” 话一出口,离殇便后悔了,因为赵钺戎正盯着他脸上的伤,笑得一脸揶揄,“哦,是吗?” “咳,”离殇尴尬的咳嗽一声,啥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月升中天,赵钺戎一个人坐在行宫里,皱着个眉头。今日贺兰铭从围场出来的时候,自己迎上去查看他是否安好,但是贺兰铭却躲过了自己的手,径直向连贵妃走去,一把将那个女人拥入怀中,亲密得很,这在以往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窗外月朗星稀,偶尔划过一两道彩光,冲向九霄,在夜空中炸开,绽放出一朵绚烂夺目的烟花来,为前边热闹喜庆的气氛锦上添花。 今夜,贺兰铭宴请国舅爷连玉麒,在前边弄了个篝火晚会,整个晚宴期间,贺兰铭一直抱着连贵妃,看得赵钺戎眼睛生疼,索性说自己身体不适,离席回房了。离殇不知去了何处,回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跟外头的歌舞升平比起来,越发显得自己这儿冷清。 此刻离殇在哪?在侍卫营里给肖扬上药呢。 离殇在小是神医用药给喂大的,所以百毒不侵。虽然那些毒蛛的毒液对离殇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但离殇生平最怕的东西之一就是虫子,被那么多蜘蛛围攻,离殇那时已经忘记如何反抗了,要是不小心让那蜘蛛爬到肚子里去,也是一件麻烦事,所以说肖扬现在也算是离殇的救命恩人了。 “嗯……” 肖扬的身子底子很不错,虽然被烧伤了许多地方,但却并没有昏迷多久,在离殇上完药之后就悠悠转醒了。 “袖袖,你去把厨房里那坛子蜜蒸肉给赵钺戎送去,这里有我就好了。” “哦,好嘞。” 离殇转头看向肖扬,却见那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便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肖扬笑了一笑,“我从来不是那种施恩不图报的人。” 离殇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武功天下第一,医术卓绝,头脑聪明,你呆在皇上身边,比我呆在他身边更加有用,所以我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向你施恩,为的就是换你忠于皇上,护他周全。” “呵,你这人还真有意思,直肠子一个。”离殇莞尔,似乎是对肖扬的小心思十分欣赏。 “不过,”离殇语气一转,“你可曾想过,你救我一次,不过我也 救了你一命,若不是我,你今天铁定会被烧死,如此咱们两个就两清了,你又凭什么要求我对你们家皇上忠心?” 肖扬闻言脸色涨得通红,“我可以把这条命还给你!”说着便要下床。 离殇见状赶紧把他按回床上躺好,“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今天孤注一掷,不过就是跟我赌了一把而已,你赢了。” 毕竟能拥有这么忠心的下属的国君,应该不是个昏君。 那厢,赵钺戎正在品佳酿,刚放下酒杯,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只见半掩的窗户外头趴着一张硕大的狐狸脸,雪白雪白的,露出嘴唇的两颗犬齿尖生生的,反射着月光,一双兽瞳闪着幽幽的绿光,鬼气森森,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丑陋之极。那大狐狸见到自己被发现了,便向赵钺戎咧开一个诡异的微笑,猩红的舌头舔过鼻尖,眼底闪耀着贪婪的寒光。 “离……离殇?”赵钺戎颤抖着双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丑东西听了之后,“咯咯咯咯”的笑出声来,接着便猛地向赵钺戎扑去,两只前爪死死按住赵钺戎的肩膀,张开血盆大口,朝赵钺戎脸上吐了一口气,粘稠的涎水滴到赵钺戎的脸上,一股腥膻之气冲进鼻腔。赵钺戎拼尽全力想要推开那狐狸,但是却无济于事。这还不够,那巨狐血口大张,朝赵钺戎的脑袋咬去,尖利的犬齿刺进赵钺戎的脑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4节 赵钺戎猛地直起身子,却发现周围并没有狐狸的影子,反倒是七零八落的摆着几个酒坛。 “呼~还好,只是个梦。”赵钺戎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朝窗外看了一眼,却发现窗外并非空无一物——院子里郁郁青青的槐树下,正站着一个白衣人,肩膀上顶着一张狐狸脸,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闪着寒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赵钺戎一把抓过桌上摆着的□□,朝着那个人影射了过去,一击即中,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赵钺戎怀疑自己还在梦里——那个被自己射中的白衣人,居然化作一阵飞灰,消散在夜风之中…… “赵公子,赵公子?” 赵钺戎一回过神来,就看到朱袖抱着个坛子站在自己面前,一个劲儿朝自己摆手。 “赵公子,你怎么了?怎么跟傻了似的?”朱袖收回手,两只手捧着坛子,将坛子放在桌上,揭开盖子,一阵肉香扑鼻而来,混合着蜂蜜的醇香,令人食指大动,可赵钺戎却半点食欲都没有。 “朱姑娘,你可知离殇此刻在何处?”赵钺戎皱眉问道。 “哦,他呀,”朱袖一边回答一边吞口水,“它在侍卫营照顾肖扬肖大哥呢,让我把肉给你送过来,咱们赶紧吃吧!” 赵钺戎看朱袖那副馋猫样,忍俊不禁,“行行行,你吃吧。” “对了,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离殇时,他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吗?” 朱袖想了想,“嗯,白色的,领口和袖口绣着祥云滚边,腰带是黑色的,上头绣着莺啼春梅,最外边还有一件外纱,周边都是白毛,好看的紧,怎么了?” “哦,没什么,”赵钺戎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你继续吃吧。” 没错的,刚刚那个狐狸脸的白衣人,穿的就是离殇的那身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呃……我怎么觉得,这个案子的写作风格跟上一个案子不太一样呢,好像水准有所下降,嗯,我要赶紧再去撸一把上一个案子,找找感觉。。 哎╮(╯▽╰)╭写作真是一件不可间断的事情啊!以后要尽量减少断更的情况,要一气呵成,这样才不会“跳戏”。嗯!【奋斗jpg】 另外,大家有没有数一下,截至到这一章为止,我在第二案里头埋了多少伏笔啦?吼吼吼~ ☆、请君入瓮 “离殇,我昨天夜里……” 离殇听赵钺戎说完自己昨夜的所见之后,拿着手里的肉饼怔愣了好久,赵钺戎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良久,离殇扯起嘴角笑了笑,将肉饼递到嘴边,咬了好大一口,“你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告诉我了?就不怕昨日树下的那个狐妖真的是我吗?” 离殇与赵钺戎,相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既未同甘,也不曾共苦,实在是不该有这种信任度,离殇实在是不知道赵钺戎为什么要在自己有嫌疑的情况下,告诉自己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离殇不解。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鬼影了,”赵钺戎解释道,“连贵妃大婚那天,我便看到了一个诡异的人影,但是后来我想了,虽然宫里夜间有点灯,但那毕竟是黑天,我不可能在夜间视物还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看得那么清楚。” 离殇沉吟了半晌,道,“你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赵钺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昨夜确实向那个鬼影射了一箭,并且命中了他,但是当我出去看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可见是那个人中箭之后匆匆逃走,连箭都来不及拔下来。” 离殇点点头,“所以我们只要排查此次随行的人员中,谁受伤了,就可以找到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了。” 说话间,二人拐过一个石亭,正撞上连贵妃和她的侍女,那两个女人像是没有看到赵钺戎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等等!”离殇厉声道,“连贵妃,你是妾,见了正妻为何不行礼?” 连贵妃这才转过身来,超赵钺戎盈盈一拜,没等赵钺戎喊免礼,就要站起来,但是就在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 “嗳?依、依蝶,还不快扶我起来。”连贵妃斜了自己的侍女一眼。 那个依蝶刚想上前扶主子,却被离殇拦住了去路,“依蝶?好名字,还真是翩若彩蝶,我见犹怜啊,有朝一日说不定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呢。” 离殇两根手指勾起那个侍女的下巴,似笑非笑,“只是姑娘这气色着实是不怎么好,可要我帮你诊一诊脉?” “不用了!”连贵妃恼羞成怒,跪在地上大喊一声,“女人每个月不都有那么几天气色不好吗,你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的侍女,就不怕本宫到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吗?” “爱妃说的极是。” 在场的几个人一回头,便看到贺兰铭一身明黄色的常服,带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贺兰铭将连贵妃温柔扶起,揽在怀中,“皇后,你是怎么管教自己的下人的,居然纵容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轻佻之事,若是再有这种事,你便让贤吧。” 说罢,贺兰铭便揽着连贵妃的腰离开了。 离殇见赵钺戎气得脸色发白,拳头紧握,不禁揶揄道,“呦,没想到你还挺在意这个皇后的位子的。” 赵钺戎瞪了离殇一眼,“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离殇挑眉,“我觉得皇上不像是喜新厌旧的人。” “哼,鬼知道!” 离殇看着前面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追了上去,“我刚刚发现了些事情,你要不要听啊?” “什么事?”赵钺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抓着离殇的手腕,急切地问道。 “嗳?你想听呀?”离殇故意吊他的胃口,“要不算了吧,反正你男人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你又何必替他排忧解难呢?” “少废话,赶紧告诉我!”果然,赵钺戎急了。 离殇却还没玩够,“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嗷!” 赵钺戎见离殇卖起关子来卖个没完,就伸出爪子一把掐到了离殇的胳膊上,疼得离殇呲牙咧嘴,“停停停,别掐了,我告诉你,告诉你还不成吗!” 赵钺戎这才松了力道,但是却没有把手放下来,大有离殇不听话就继续掐的势头。 “刚才连贵妃向你行礼的时候,我向她射了一枚银针,封了她的穴道,所以她才站不起来,这个动作寻常人是看不到的,但是那个依蝶却在我射出银针的时候,眸子闪了一闪。” “她会武功?”赵钺戎反射性的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引得离殇再次尖叫。 “啊嗷,松开松开!” “哦,对不起,你继续。” 离殇搓了搓胳膊继续说道,“还有,你有没有发现那个依蝶脸色十分的苍白,我怀疑她是失血过多。” “没错的!我的□□箭头是三角形的,一戳一个血洞,受伤之人一定会失血过多,而且箭头带有倒刺,若想□□,便要连皮带肉的扯下。”赵钺戎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但也不排除那个依蝶确实来了月事的可能,女子来月事的时候,不是也会失血的吗?” 离殇笑得一脸嘚瑟,“你忘记我的老本行是做什么的了?” “我刚才勾起依蝶的下巴的时候,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其余三指伸直,摸在她的脖颈处。”离殇伸出手来比了一个三,给赵钺戎示意,“人体百脉七经八络贯穿每一寸皮肉,只是手腕处切脉更加方便,所以医者摸脉时都摸手腕,但实际上从脖子上摸,也是可以摸清病人的身体状况的。” “哦~”赵钺戎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是在摸她的脉?” “嗯哼,”离殇得意洋洋,“诊脉的结果就是,依蝶根本就没有来月事,但她确实失血过多,所以,你懂的。” 赵钺戎看着离殇那副要把尾巴翘上天的模样,嘴角一抽,把手里的肉饼往离殇脸上一怼,糊了那狐狸一脸的油,哈哈笑着走开了。 是夜,月黑云重,可以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离殇与赵钺戎对面而坐,两人一边下棋一边盯着那个鬼影经常出没的地角,等着那个装神弄鬼之人撞上枪口。说实话,离殇活了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人能够化作飞灰,随风消散的,对此,他表示十分好奇。 离殇回身拿了一盘点心,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的槐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齐胸襦裙,□□的女子,女子见离殇看到自己之后,冲他抿唇一笑。 离殇扔了手里的盘子,追了出去,却在出门后看到那个女子化作一缕飞灰,随风飘散,不见了踪影。离殇被这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睛,“我勒个去,这是个什么功夫,不知道的真的会以为闹鬼了吧!” 离殇毕竟比赵钺戎沉着许多,而且心思细腻,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个女子消失之后,一股风擦着自己的脸颊过去了,显然,那是人走过时带出的风。于是离殇就循着那股风追去,赵钺戎跟在他的后面,也追了过去。 离殇越追越发现,前头的人轻功极高,自己追了那么久,竟然一直是若即若离的,并没有缩短距离,但是…… 渐渐地,离殇发现,不是前面那人轻功好,而是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赵钺戎竟然追了上来! 离殇武功高出赵钺戎很多,按正理来说,赵钺戎是绝对追不上离殇的,而此刻他已经追了上来,那就说明实际上离殇的速度正在变慢,而前面的人在离殇速度减慢的情况下,还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在引自己入瓮。 原来,这次事件竟然是针对自己的吗? 将计就计。 这是离殇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那个人在国舅连玉麒的行宫里停下了脚步,行宫里灯火通明,那人迅速钻进了一个枯井,隐去了身形,离殇也顾不得这是不是陷阱,尾随那个人也钻进了地洞,赵钺戎紧随其后。 二人在枯井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反倒发现了一个靴形的暗室,四壁都抹着水泥,最里头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火足以照亮整件暗室,但却无法通过转角,照到枯井上边,因此无人发现这里。 离殇伸手抚了抚四周的墙壁,入手的触感坑坑洼洼,十分粗糙,可见是刚建好不久,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连玉麒兄妹做的好事。 哐! 一声铁器落地的声音,将离殇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扇铁门从天而降,隔在了他与赵钺戎之间,赵钺戎那边连着竖直的枯井,可以逃出去,但是自己这边是被铁门封住的暗室,生门被断,这下,离殇更加可以肯定,对方要对付的人是他了,确切的说是因为忌惮自己,所以才要除掉自己。 “你快走!” “那你怎么办?”赵钺戎抓着铁门上的栏杆,急切地问道。 “你不用管我,我自由脱身的妙计。”离殇指了指四壁渗出的液体,“看到那些液体了没有,那些都是火油,一旦烧起来水都扑不灭,你赶紧走,否则咱俩一个也活不了!” “那……”赵钺戎还是不肯把离殇一个人丢下,却忽然想起来,离殇的内力属极寒,只要写出一点内劲,就可以让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火油的着火点以下,自己确实用不着太担心他。 “好,那我先出去找人救你出来,你自己小心!”说罢,赵钺戎便飞身出了枯井。 墙角的油灯溅出了点点火星,落到火油上面,整间暗室顿时变成一片火海,离殇试着运功降温,却发现自己经脉受阻,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怪不得刚刚用轻功的时候速度越来越慢。 眼见着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了,离殇席地而坐,打坐运功强行冲破桎梏,却一口鲜血喷出来,受伤不轻。无奈,离殇只好用衣服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抵挡肆虐的火舌。 离殇的衣服都是仙家之物,水火不侵,但也挡不住暗室里浓烟滚滚,离殇被呛得直咳嗽,鼻涕眼泪一个劲儿的流,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老儿!你还要袖手旁观多久,你这是变相的欺师灭祖,晓得伐?!!!” 离殇情急之下破口大骂,还真把救兵给骂了过来。寒眉老人提着剑,三下两下就砍断了铁门上的栏杆,将离殇一把拖了出来,逃出火海。 “呃咳,咳咳咳咳……” 寒眉一边剔牙,一边伸手给离殇拍后背,而离殇则咳得撕心裂肺。 话说这寒眉老人也是个武痴,在与离殇比武落败了之后,便对离殇佩服得五体投地,缠着离殇非要拜他为师,要他教自己那些已经失传了的武林绝技,离殇一想,反正俩人挺投缘,也没有与寒眉以师徒相称,只把那老顽童当成一个忘年交,把那些早已失传的绝学交给他,因此,离殇也算是寒眉不挂名的师傅了。 但是武林绝学之所以为绝学,就是因为它有着独特的精妙之处,一般人还真是悟不到其中的真谛,寒眉虽然是前任武林第一高手,但练功时也免不了遇到瓶颈的情况,所以便来到京城找离殇探讨,这几日他便一直住在外头的雅客居里。 离殇内力全失,但是寒眉可没有,练武之人的五感本就比平常人敏锐许多,再加上雅客居离连玉麒的行宫十分的近,离殇又喊得那么大声,寒眉理所当然就来救人了。 “我说离殇小友,你能耐不比我小啊,怎么连一个火场都逃不出去?” “别提了,”离殇坐在雅客居的大堂里吃一盘凉拌猪耳朵,“也不知道是那个瘪犊子把我的武功给废了,我当时是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只能在那里等死,今天要不是你,我早晚得被呛死!谢谢你啦,小老儿。” 寒眉闻言神色一凛,抓过离殇的手腕来,将三指搭在他的脉上,发现确实脉象有异,“奇怪……” “奇怪是吧,”离殇把手抽出来,抓了一个白白软软的馒头塞进嘴里,“哎呦饿死我了。我告诉你,还有更奇怪的呢,我今天还看到一个人被风一吹,化作一缕烟消失了呢!” “啥?”寒眉显然是十分不解,“老夫活了快一百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功夫,这又是什么绝技?!!” 离殇听了这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别说你了,老子活了一千多岁了,不也是头一回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去洗澡的时候,原本澡堂里有很多人,我洗了个头,耳朵陷在水流里,听到了好多杂音,等洗完头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偌大的澡堂里只剩我一个人,当时整个人都是蒙蔽的…… 于是乎,一个澡堂惊魂的灵感应运而生。。66666666 哦对了,关于枯井下靴形的地牢,如果各位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话,可以移步我的xng微博看一眼,我发了图片,微博名字就是我的笔名,安悦1997 ☆、无头猫尸阵 世上所有匪夷所思之事,要么是源于神鬼精怪,要么就是有人包藏祸心,故弄玄虚。如今已经清楚的知道,是有人装神弄鬼,那么对方这样做得目的便成了真正的关键所在,毕竟没有谁会无聊到费尽心思除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离殇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无意中知道了什么关键的线索,所以才会被人如此针对,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猫。” 离殇在雅客居里住了几日,发现客栈里老鼠不少,然而客栈里却是养了几只猫的,那些猫平日里东躲西藏,十分怕人,倒不像是家养的猫,反倒像是外头流浪的野猫,离殇几次拿着小鱼干想去喂喂那几只猫,却每每被它躲开,甚至有时候还会被抓伤一爪子。 “呵呵,猫这东西最是邪性了,公子好像还挺喜欢的?” 离殇又一次在猫咪那里吃了瘪,正在他颓丧着一张脸准备回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离殇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 那老妪少说也有个□□十岁了,佝偻着身子,穿着一身黑,脚踩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用个黑布将一头稀疏的白发包起,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眼睛蒙着一层白翳,牙齿掉得不剩几颗,整张嘴向里凹陷着,满脸的褶子像是扭曲的蚯蚓,爬满了黝黑的面庞。 “老人家何出此言啊?” “呵呵呵呵,”那老妪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紧紧盯着离殇,笑得邪性,“猫啊,都是和尸体放在一起讲的。” 老妪压低了声音,贴在离殇的耳朵边上,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今日拿自己的口粮喂它,它尚且对你爱答不理,若是有朝一日你死了,再也喂不了它了,你怎么就能保证,它不会一口一口的吃掉你的尸体呢?” 离殇皱了皱眉头,这老妪说话好像玄之又玄,令人晦气的很,但是仔细想想,却又好像意味深长。 “你可知……”那老妪再次开口,这回语气变得更加神秘,不知何时,一只瘦弱的黑猫来到了她的脚边坐下,咧开嘴唇,冲着离殇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你可知猫最爱吃尸体的哪一部分?” “呵呵呵呵呵呵……” 还没等离殇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老妪就转身离开了,只留给离殇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千万不要让猫撞上尸体,否则,可是会出大事的。 “离殇小友!快来快来,我找到几本医书,你看看能不能解决你经脉滞涩的问题。”寒眉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手里举着几本破破烂烂医书,邀功似的拿到自己面前。 “呵呵,不急,咱先去干点别的事。” “去干什么事啊?”寒眉很不满离殇的态度,“现在有什么事能比你恢复武功更重要,案子就先放一放,先把自己医好了再说!” “我就是要去查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离殇拉过寒眉,解释道,“我是在见到那个鬼影之后才失去武功的,所以我想去那个鬼影出现的地方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眉携着离殇从墙头翻进赵钺戎的住所,午后的阳光耀眼刺目,知了也受不了那恼人的热意,趴在树上叫个不停。离殇来到那棵槐树底下,蹲下身来细细查看,寒眉则站在阴凉的地方替他望风。 阳光透过槐树浓密的叶子射到地上,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点,刺目非常,离殇无意中往空旷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发现同样是被阳光直射,树下的这几处斑点却明显比其他地方更亮。离殇用手捻了一把泥土,摩挲了两下,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原来如此!” 得亏这几日天干物燥,风丝不动,否则就连这点证据也留不下来。 离殇刚一起身,就感觉后边来了一股冲力,直接把自己抱上了半空,回头一看,原来是寒眉,“嘘,别出声,有人来了!” 离殇屏声敛气,在密枝的掩映之下隐去了身形,注视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失德,回宫后禁足坤宁宫,钦此~” 那宣旨的太监只说了要禁足,可是这禁足的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再联想这几日贺兰铭对赵钺戎的态度大变,不难想象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连氏怕自己妨碍她争宠,所以才要赶尽杀绝?离殇觉得有点搞笑。 “查到什么了没有,我们走吗?” 离殇刚想说走,却被赵钺戎接下来的动作吸引住了眼球。 或许是那道圣旨刺激到了赵钺戎,他的情绪显然是有些失控。只见他把火折子丢进一堆华服之中,点燃了那些象征皇后身份的衣服,又一把扯下原本挂在离殇的刀柄上的香囊,泄愤似的丢到了火堆里,朱袖在一旁拉扯着他的衣袖,好言相劝。 “咦?”寒眉看到被赵钺戎烧掉的东西之后,显得很疑惑,“哎离殇,你看那火堆里……” “她在求救!”离殇猛然醒悟,原来这整件事情,应该追溯到几个月前苗疆的那场叛乱。 “寒眉,我们走吧,我已经知道我内力尽失是怎么回事了。” 回到客栈里,离殇一手握拳,递到寒眉的面前,“我知道那个月下鬼影是怎么回事了!” 寒眉挑眉,“哦?” 离殇把握着的拳头打开,原来手中是一把细碎的银光粉,“这是我在那棵槐树下发现的,这样的话,你也想到了吧?” “哦~”寒眉了然,“但是这法子理论上可行,实际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呢,毕竟这只是你的猜测。” “这个好办,”离殇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几根银针递给寒眉,“这法子可不可行咱们晚上穿上夜行衣一试便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我经脉滞涩的问题。” “怎么,你找到解决的法子了?”寒眉看着离殇递给自己的银针不明所以。 “很简单,因为蛊。”离殇说着脱掉了外衣,“赵钺戎一共遇到了三次鬼影,都是冲着我去的,为的就是给我下蛊,让我失去武功,只是不巧的是前两次我都不在赵钺戎身边。” “我不明白,他们对付你干什么?”寒眉开玩笑道,“难道是除掉你之后,好方便她们争宠吗?” 离殇呵呵一笑,“当然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终极目标应该是谋朝篡位,但是究竟用的什么方法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起了内讧。” “好了好了,这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怎么帮你恢复武功啊?”比起争权夺势,寒眉显然是更加关心离殇本人。 “哦,这个简单,你用内力顺着我的脉门探过去,遇到滞涩的地方,就是那蛊虫所在之地,迅速地将银针扎进去,用内力把那虫子冻住,让它无法逃脱,然后我就可以开刀把它给取出来了。” 寒眉对于前面的步骤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听到离殇说开刀的时候,就不那么自在了,“你说的开刀,是将皮肉割开,将虫子取出来吗?” “是啊。”离殇云淡风轻,丝毫不觉得往自己身上下刀子有什么不妥的,不过看寒眉那样子倒是蛮担心的,就笑道,“要不然你帮我?” 寒眉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果断拒绝,“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取蛊虫的过程十分顺利,那蛊虫就趴在离殇的左臂上,对于取虫倒是十分方便,只是寒眉看着离殇面不改色的割开自己的皮肤,取虫之后又一针一线的缝合上,着实头皮发麻。 处理好伤口之后,离殇到厨房向店家讨了些小鱼干,盛在碗里,放在窗边,等待客人上门。果然,猫都是爱鱼的,那只上午跟在奇怪的老妪身边的黑猫,在闻到鱼干的味道之后,悠哉悠哉的踱了过来,一脸傲慢的端坐在碗边,等着离殇来投喂自己。 离殇捏起一块小鱼干,凑到那黑猫的嘴边,可那黑猫却不识抬举,把头一撇,赏了离殇一个轻蔑的眼神。 离殇也不恼,“嘿,我说,猫兄,那老妪头顶带着的头巾,上面的花色,跟我的香囊上面的花色一模一样,我想,这应该是因为它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吧?” 那黑猫听了这话之后,才终于肯正眼看离殇依一眼,不过眼神中依然透着股浓浓的鄙视。 “我已经知道了,你主人这次带你来,为的就是帮我,你也别跟我闹别扭,要知道,傲娇使人成受啊,咱就赶紧合伙把案子破了得了。”说着,离殇又把小鱼干往那黑猫的嘴边凑了凑。 黑猫低下头闻了闻小鱼干,斜了离殇一眼,仿佛是在说,“哼,爷吃你的是看得起你!╭(╯╰)╮” 猫永远是无法预测的一种动物,可能刚刚还在跟你亲昵无比,转眼就会翻脸不认人,离殇也遇到了这种令人咬碎一口银牙的事情,那黑猫刚吃了离殇递到嘴边的小鱼干,就立马翻脸,狠狠地照着离殇的手咬了一口,力道很大,一口下去,立马冒出了血珠。 那猫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朝离殇“喵~”了一声,示意离殇跟上,模样慵懒之极,随即便敏捷的从窗户跳了出去,恨得离殇牙根直痒,却又无可奈何。 那黑猫蹿上房顶,又跳到地上,绝不走平坦大路,专往胡同小巷里头钻,七拐八扭的把离殇带到城外的一个悬崖边,得亏了离殇武功恢复了,否则这一路飞折腾死他不可。 那猫端坐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神情肃穆,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声嘶力竭的向天嘶叫,声音凄厉,令听者为之动容。良久黑猫才站起身来,一甩尾巴,转身离去。离殇待那黑猫离开之后,纵身一跃,左右借力,来到了崖底,眼前之景让他知道了,为何那只猫会露出那样悲戚的神情——原来崖底,密密麻麻堆满了猫的尸体。 家养的,野生的,名贵的,廉价的,黑的白的虎皮花的,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唯一的共同特点就是,所有的猫都没有脑袋。 无头的猫尸被摆成诡异的尸堆,平白给人一种邪恶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离殇搓了搓胳膊,努力赶跑心底冒出来的莫名的恐惧,静下心来理顺思路。那些猫尸有的还很新鲜,像是刚死不久,有的已经开始白骨化了,像是死了很长时间的,但是根据京城最近的气温来判断,最早死的那一批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罢了…… 一个月前,那不刚好是苗疆兵败,连玉麟和亲的日子吗?可以肯定,这崖底的无头猫尸阵跟连玉麒和连玉麟两兄妹脱不了干系,但是他们杀了这么多猫要做什么呢,还把猫头给取走了,难不成那两兄妹喜欢吃猫头火锅?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直到夜幕降临,离殇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回到客栈,“寒眉,今天晚上贺兰铭他们应该已经回宫了,我们进宫去验证一下我关于树下鬼影的猜想吧。” 坤宁宫里,离殇把赵钺戎按在椅子上,正对着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不出多时,那个鬼影又出现了,还是像前几天一样随风消散,不见了踪影,只是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了鬼影的□□。 寒眉从外面走了进来,拍一拍身上残留的荧光粉,“就是这样,依蝶在晚上穿了一身夜行衣,在身上撒满了各种颜色的荧光粉,用荧光粉画出不同样子的人物,这样你就可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看到鬼影了,而随风而逝的效果,其实就是那人身上的荧光粉被吹走了而已,而那个装神弄鬼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很容易就可以趁着夜色逃走。” “原来如此。”赵钺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依然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嘿,怎么了?”离殇撞了撞赵钺戎的肩膀,“鬼影谜团解开了,你不觉得高兴吗?” “啊,高兴。”赵钺戎勉强的笑了笑。 离殇看了他半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凤栖梧桐,贺兰铭还肯让你住在这坤宁宫里,就证明他还没有废后的打算,依我所见,他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将计就计。”离殇聪明,赵钺戎也不是傻子,“我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将我软禁,宠幸连贵妃,其实都是逢场作戏罢了,过几天他甚至还要夺我的权,以麻痹对方的戒心,我只是担心……” “你担心连贵妃产下皇子,会对贺兰铭下手,这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篡权了?” “没错。”赵钺戎忧心忡忡,“如果他们能够成功加害铭的话,就一定也能对太子下手,到时候王朝易主,江山改姓,天下大乱。” “放心吧。”离殇拍了拍赵钺戎,安抚道,“你也说了,这一切的前提是连贵妃能够产下皇子,我当初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早就给你男人下过药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也免去皇位之争了不是?” “?!!!” 赵钺戎的内心是崩溃的,看向离殇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之极。 “放心吧,我只是让他失去了生育能力罢了,不影响床笫之欢。”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你们以为我要写宫斗吗?那你们就太天真了,不要忘记这个案子是【苗女巫蛊案】啊! 写作是一件不可以间断的事情,断更了这么久,如今再次操起键盘来,发现比从前大失水准,语言风格什么的也变了,实在是退步了好多。。 下次一定要在假期里全文完稿,这样才不会让人跳戏。 ☆、金丝裹玉蚕 寒眉帮着离殇向赵钺戎解释清楚鬼影的事之后,便要离开,赵钺戎连忙把他留下,“老人家今夜就住在这里吧,外面天色已晚,走夜路怕是多有不便。” “呃……”寒眉有些犹豫,“可老夫一介平民怎能留宿皇宫大内呢,更何况这后宫里可都是女人。” “得了吧,”离殇一摆手,“你个老不休都多大了,就算有美人儿主动向你投怀送抱,你又能做点什么呢?” 寒眉一听这话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大骂离殇是流氓。 “更何况,现在宫门已经关了,外头侍卫一拨接着一拨的巡视,你若是翻墙的时候一不小心叫人看到了,明日就好传宫里进了刺客了,你还嫌不够乱吗?” 寒眉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便从善如流,留宿在了坤宁宫里。 夜里,朱袖一趟一趟的往离殇屋子里搬书,都是写关于蛊术书籍,由于巫蛊之术在宫中是明令禁止的,所以这些典籍多年以来都被束之高阁,有些都已经被虫蛀了,缺张少页,读起来十分吃力。 朱袖把最后一摞书抱到离殇的面前,转身打算回房,可是却刚把脚迈出去就又后悔了。退回房中,将门掩上,朱袖捏着衣角走到离殇的书桌前,欲言又止。 离殇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怎么,你也觉得西南来的那几位有问题?” 朱袖摇了摇头,“不,其实有问题的应该只有依蝶。” 离殇闻言挑眉,“呦,真不愧是江湖百晓生的女儿,你这智慧跟连贵妃不相上下嘛。” 朱袖歪着个脑袋,似乎对离殇的话很不解。 “说下去,你是怎么知道有问题的是依蝶的?” “很简单。”朱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片叠得方方正正的丝绢出来,那丝绢展开之后足有四米见方,薄如蝉翼,颜色近乎透明,上头绘着奇异的纹饰。朱袖将丝绢铺在离殇雪白的床单上,离殇这才发现那丝绢上画满了拇指大小的人。 朱袖指着其中一个女人,对离殇说道,“你看这个人,是不是跟那个依蝶长得很像?” “可不是吗!”离殇用手摩挲过那个小小的人物画像,那些人虽小,但是却画得惟妙惟肖,大到衣裳上的褶皱,小到眼角下方的泪痣,无一不被清晰地描绘出来。 “袖袖,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画着依蝶的画像?” 朱袖冷笑一声,“这是我爹生前画的江湖杀手图集,多少杀手费尽心思想要得到这张图,甚至不惜对我家痛下杀手,我爹的右手就是被一个前来夺图的杀手废掉的。” 离殇看了朱袖两眼,搂着她的肩膀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令尊真乃大才也。” 朱袖深吸一口气,“我第一次见到依蝶的时候就在纳闷,为什么连贵妃会把一个杀手带在身边,再加上,前两天我无意中看到依蝶和连贵妃在无人处说话,虽然我没有听到她们说的是什么内容,但可以肯定的是,依蝶对连贵妃的态度,绝对不像是一个下人对主子的态度,所以……” “所以你觉得连贵妃是受制于人?” 朱袖点头。 离殇笑着将朱袖的头发掖到耳后,“你猜的没错,就是那么回事。” “月升中天了。”离殇抬头往窗外看了看,“快去睡吧,女孩子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直到后半夜,离殇也才把那些书看了一半,尿意来袭,离殇干脆决定去解个手就上床睡觉。 离殇刚出房门,就看到对面主修的房间房门大开,而朱袖则穿着一件嫩绿色的肚兜和小短裤在院子里走,离殇以为朱袖也是出来上茅厕的,就准备转身回房等一会儿再出来。 “咚!”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撞击的声音,离殇回头一看,朱袖正拿脑袋撞一根柱子呢,撞得还挺用力,似乎是想要越过那根柱子往院门的方向走。 “袖袖?”离殇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却发现朱袖根本就没有反应。 离殇皱眉来到朱袖的面前,发现那姑娘半眯着眼睛,目光呆滞,只是一个劲儿的想要向前,额头上已经被撞得青紫一片,隐隐渗出几根血丝来。 “袖袖?袖袖你醒醒!”离殇抓着朱袖的肩膀猛力摇晃,可那姑娘就是毫无反应,还是一心的想要往前走。 梦游之症离殇遇到过不少,但是这种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离殇还是头一遭见,无奈,离殇只好点了她的穴道,阻止她继续撞柱子。可是…… “咯咯咯……” 朱袖的骨骼传来阵阵声响,像是在用力挣脱穴道的桎梏,离殇皱紧了眉头,若是以常人之力强行冲开穴道的话,不死也会伤得不轻。离殇不知道朱袖是出了什么问题,便抓着她的手腕切脉,可是她的脉象却平和舒缓,与常人无异。 离殇又出手封住了朱袖周身的几个大穴,阻止她继续贸然冲破穴道,接着敛气凝神,打开耳侧两条经脉,侧耳倾听,原来,这静谧的夜中还隐藏着阵阵喑哑低沉的笛声,摄人心魄。 原来是中了摄魂术。 离殇睁开眼睛,扬起手来,朝朱袖的脸上狠狠甩了两个巴掌,朱袖的神志这才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嘶……”朱袖抬手捂住两颊,“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中了摄魂术,你刚刚想去哪里?” “我……”朱袖的神色还是很迷茫,“我想,我想去西边,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你刚刚是不是扇了我两个巴掌?”朱袖捂着脸颊恶狠狠地盯着离殇。 “呃……”离伤眼睛一咕噜,“我觉得你还是先回房穿一件衣服比较好。” 朱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随机惊声尖叫,跑回了房里,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流氓!!!” 此刻,已经是天光熹微,离殇站在院子里往西边望去,晨光透过重重雾霭,将西边的宫殿镀上一层金粉,锺粹宫立刻变得比皇后的坤宁宫更加金碧辉煌。 离殇喟叹一声,“钟粹宫啊,那可是连贵妃的居所啊……” “哦,对了,”早饭期间,寒眉突然想到离殇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你刚刚在树上说‘她在求救’是什么意思?谁在求救?” 离殇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是连贵妃,她在求救!” “哦?”寒眉不解,“她如今圣宠正浓,还鼓动皇帝软禁了皇后,她与什么可求救的?” “你还记得赵钺戎昨天烧了一个香囊吗?”离殇从盘子里夹出一块鱼来,放在碗里,又将碗搁在窗户边上。 “记得呀,我还看到那个香囊里藏着一块玉和一堆金丝呢。”寒眉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鱼,以免离殇待会把那一盘子鱼全都喂了猫。 “没错,那就是求救信号。”离殇看着寒眉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继续解释道,“玉字谐音余,而那些金丝象征着蜘蛛丝,金丝裹玉蚕,那么玉蚕的处境可不就是身陷囹圄,受制于人了吗?” “哦~原来如此……呵,”寒眉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这姓连的小妮子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脑子够用!居然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求救来。”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朱袖不屑,“聪明又怎样,还不是要求离殇救她?” “言下之意是我比她强喽?”离殇凑到朱袖的耳边,压低声音,“是谁昨天晚上大骂我是流氓来着?” “你……滚!!!” 朱袖恼羞成怒,把碗一推,红着俩耳根子回房去了。 “连首领的女儿都受制于人了……”赵钺戎把跑偏的话题带了回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整个苗疆的皇室都已经被控制了呢?” “没错,”离殇叼着筷子点头,“这也就是为什么西南之役打得那么顺利。” 寒眉此刻也明白过来了,“西南多密林,沼泽瘴气更是数不胜数,一不留神便会丧命,易守难攻,而且南方气候湿热,很多士兵都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在这种情况下,欧阳将军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拿下了苗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苗疆的军队根本没有反抗!”赵钺戎的眼神变得森冷了起来,“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是起兵造反,而是把连玉麟送到皇上的身边,直指我天承的命脉。” “啧,其心可诛呀!”离殇抱胸皱眉,“贺兰铭那小子勤政爱民,如今国立邦兴,百姓安居乐业,真不知道那群反贼肩膀上顶着的是鸡脑袋还是狗脑袋,非要弄得天下大乱才开心,简直一群二缺!” 寒眉在一旁点头呀点头。 “说起来……我在客栈见到了一个苗疆的老太太,”离殇蓦地想起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妪,“而且看起来应该跟苗疆皇室有些关联,说必定能提供些线索呢。” 离殇与寒眉对视了一眼,齐齐起身,朝宫外走去。 皇城脚下,经济繁荣,但是即使是再富饶的地方,也会有乞丐的存在,找一个乞丐很难,毕竟这个群体人数众多,流动量又大,实在是不好锁定目标,但若是找一个打扮奇异的老乞丐,那还是比较容易的。 不多会儿,离殇便打听到了那个老妪的下落,原来她一直在雅客居门口乞讨,可是等离殇寻过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老妪的人影,客栈门口的地上只摆着一只破碗,碗边坐着老妪的那只黑猫,正在悠哉悠哉的舔爪子。 “嘿,猫老弟,”离殇蹲下身来,“你家主人呢?” 黑猫不理他。 离殇从怀里掏出一个散发着阵阵肉香的纸包,在黑猫鼻子底下晃了晃,“快来告诉我,告诉我这鸡腿就是你的了。” 黑猫明显是被食物给吸引了,眼珠子随着移动的纸包来回晃悠,就差没流两行哈喇子来表示它内心对鸡腿的渴望。 离殇将纸包打开,把烤得焦黄喷香的鸡腿递到黑猫的嘴边,“喏,吃吧,吃完了可要带我去找你家主人哈。” 那黑猫还算厚道,抹干净嘴边的鸡油之后,优雅的站起身来,七拐八扭的把离殇带到城外的一个乱葬岗,然后就坐在地上开始舔爪子洗脸。 离殇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尸体,无语凝噎,猫老弟,你的意思是你家主子已经死掉了吗? 那黑猫见离殇一脸纠结,斜斜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写满了鄙视蔑视藐视,毫不留情的嘲笑离殇的反应之慢【黑猫内心:就凭这货的智商,真的能够帮我家主人破案吗?】。 黑猫站起身来,甩了离殇一个白眼,然后轻轻巧巧的跳上尸堆,在好多个尸体上分别咬了一口,然后蹲在尸堆上斜睨着离殇,像是在说“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离殇一边在心里感叹这猫简直成精了,一边上前查看那些被黑猫咬过的尸体,这一看,离殇才发现,那些被黑猫咬过的尸体,在三伏天里,虽然都已经腐败了,但是衣服还算完好,有好几具都穿着宫女的服饰,显然是宫女暴毙后被抛尸此处。但是宫中的规定是,除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否则宫女死后,都会让家人来认领尸体,即使找不到家人,也不会抛尸荒野的,这几具宫女的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离殇准备蹲下身子准备仔细查看的时候,后面却传来寒眉的声音,“咦~你想干什么?!!!” 离殇回头,见到寒眉一脸嫌弃的盯着自己,“离殇啊离殇,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我怎么了?”离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说你怎么了,”寒眉继续吹胡子瞪眼,“你瞅瞅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人家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人家,就算你再饥渴也要挑挑对象吧!还想扒人家死人衣服呢,赶紧给我下来。” 离殇朝天翻了个白眼,欲哭无泪,寒眉让他在一次的感觉到什么叫做“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尼玛,你才是恋尸癖呢!老子是要验尸!验尸你懂不懂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童趣》沈复 余就是我的意思,所以金丝裹玉蚕,就是在说“我受制于人”。就酱紫~ 当我第一次把这个思路告诉室友的时候,她们都深深折服于我的脑洞,然而这个灵感实际上是源于我生活中的一件事,有一次,我把自己的小秘密藏进我的玩具熊里,不想被父母发现,后来,这个小小的举动就变成了今天的“金丝裹玉蚕”的梗,艺术来源于生活嘛(o) 另外,离殇在文中屡次喂猫,就证明他很喜欢猫啊,而我个人也是超级喜欢猫咪的,听说每一个网文作者都会养一只猫咪,这没准会成为她们写作的灵感,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个悬疑耽美作者也在微博里说,“每次摸猫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幕后的盯猫大boss”哇哈哈哈,我只想说,大大,我终于知道你那些清奇的脑洞是怎么来的了!赫赫~ ☆、七窍玲珑心 离殇最终也没有成功地验尸,因为寒眉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叨,说什么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之类的话,最后生生把离殇给拖走了,无奈,离殇只能带着寒眉去御膳房偷包子,因为那老头被宫里的包子所折服,发誓一定要将所有馅的包子都吃个遍,这话不知道宫里的御厨听了,会不会乐出声来。 “离殇,吃完了你去钟粹宫探探虚实吧。”赵钺戎拿着一本书,靠在软榻上对一嘴油哧麻花的离殇说道, “拜托,现在在那两个女人的眼里,我可是个死人!” 离殇显然是不想再去招惹那两个女人,虽然他对巫蛊之术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所谓的蛊其实就是虫子,他可不想跟两个成天摆弄虫子的女人共处一室,谁知道她们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虽然离殇不愿意去钟粹宫见那两个女人,但这世上无巧不成书,随着太监的一声通报,连贵妃扶着依蝶的手,笑盈盈的就走了进来。 连贵妃今日梳着飞天髻,头顶凤冠,耳朵上挂着一对珍珠耳环,身着一件抹胸襦裙,肩膀上的披帛拖出三米远去,嫋嫋行来,裙裾如波。 依蝶见到离殇的时候,明显神情不太对,似乎是有些困惑,离殇看到她在无人之处掐了连贵妃一把,而连贵妃则没有对她的行为有任何的反抗。 “皇后近日里可好?” “托连姑娘的福,还好。”赵钺戎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那语气还真像是在对一个情敌说话,但离殇心里面清楚,这小子,且装着呢。 “离殇公子呢?近日来可好?” “还成。”离殇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边甩给了她两个字,一边在心底祈祷,这女人今天来可千万别再跟虫子扯上关系了。 “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赵钺戎嘴里说着责备的话,眼底却没有一丝怒意,“离殇,你还不赶紧给贵妃娘娘上杯茶?” 门外奉茶的宫女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便把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退至回廊的转角处,等着离殇过来。 “嘿,姐姐真机灵!”离殇从宫女手里接过茶盘子,“来,给我吧。” 宫女把东西交到离殇的手里之后,却拉住了他的袖子,“离殇公子,怎么,皇后是想给那个贱人下药吗?奴婢这儿有一包泻药,可好使了!” “得了!”离殇拿肩膀一撞那宫女,“下药这么低级的事,皇后能做吗,你呀,就别跟着瞎掺和了,那药还是留着你便秘的时候自己用吧。” 说着离殇便端着茶进了屋。 依蝶悄悄从桌子上的糕点上揪下一颗花生都来,捏在手里,等离殇跨门槛的时候,一下子将那花生豆弹了出去,正中离殇的小腿,离殇立马摔倒在地上,但是在旁人眼里,他不过是被门槛绊倒了而已。 “呀,离殇公子,你没事吧?”依蝶见离殇摔倒了,连忙跑过去搀着他的两条胳膊把他扶起来,离殇当然知道那女人想要做什么,顺势把胳膊往后一撤,翻手抓住依蝶的小臂,自然而然的把手腕送到依蝶的指尖。 “谢谢。”离殇起来之后,抱歉地说道,“还请连贵妃稍等片刻,我再去帮您端一杯茶来。” “行了行了,不用了,”赵钺戎不耐烦的开口,“萍儿,你去再端一杯茶来,至于离殇你就乖乖的站在这不要给我添乱就好了。” 离殇听了这话之后神色还挺颓唐,低着头走到赵钺戎的身后站好,一旁的朱袖向他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离殇朝她眨了眨眼睛,朱袖了然,这俩人,联合起来阴别人呢。 “皇后阿皇后,我劝您早日把凤印交出来,省得到时候大家难看。”连贵妃抚了抚耳朵上的耳环,语气慵懒的开口,“您再怎么得宠,也不过就是一个不会生蛋的男宠罢了,更何况现在皇上早就对您失去了兴趣,您又何必空守着这所坤宁宫呢?带着您身边的随从,早日出宫娶妻生子不好吗?” 赵钺戎身后的离殇没动,反倒是朱袖一把拔出随身的匕首,抵在连贵妃的颈间,大有连贵妃再出言不逊,就一刀割下去的架势。 “不劳连姑娘费心了,”赵钺戎丝毫没有被连贵妃的话影响,“这宫里除了皇后,所有进宫三年却没有所出的人,都要出宫,连姑娘还是赶紧想个法子让自己这肚子大起来吧,不然,就凭姑娘你这张刻薄的嘴,恐怕出了宫很难再嫁得出去呀。” “你……”连贵妃闻言气得脸色铁青,却碍于颈间的匕首不得不收敛,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后一拍桌子,站起来转身欲走,“龙阳之术再怎么新鲜,也比不上女子的阴柔之美,那一颗七窍玲珑心,才是皇上真正需要的!” 说罢,连贵妃一甩袖子,出了坤宁宫,连声“告辞”都懒得说。 “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纯属多此一举。” 连贵妃和依蝶一出了坤宁宫,身份就立马转了个转,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依蝶是主子,连贵妃是丫鬟。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5节 “不是你说那个离殇一定会碍事的嘛,我叫赵钺戎赶紧带着他出宫,有什么问题?” 依蝶斜了连贵妃一眼,“不用了,他已经不再是威胁了。” “不再是威胁?” 依蝶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想开口,连贵妃却眼珠子一转,先发制人,“哦,对了,你不是说已经把离殇烧死了吗?今天他怎么还活着?” 依蝶显然也对这个问题有所不解,“我也在纳闷,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的武功已经废了,不足为惧。” “什么?他得武功废了?” 连贵妃对这个消息的反应有些大,引得依蝶看向她的眼神狐疑了起来,连贵妃赶紧改口。 “哦不,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的武功废了?” “奇怪,”依蝶转过身来正对着连贵妃,直视她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当初不是你给他下蛊,这才把他的武功废掉的吗?他刚刚出去端茶的时候我就听出他的脚步拖沓沉重,回来的时候又没能避过我射出的暗器,我扶他起来的时候顺便被他切了个脉,发现他的脉象虚浮无力,确实是已经武功尽失了。” “哦……哦,”连贵妃看起来挺失望,“那蛊虫我刚研究没多久,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依蝶看出连玉麟在撒谎,这个女人心思活得很,表面上对自己言听计从,但依蝶或多或少的感觉到她背着自己做了许多事情,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离殇已经是个废人了,自己要的结果也已经得到了。 “公子,咱们宫里的小玉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人影了,您看这……” 连贵妃走后,赵钺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过来,对赵钺戎说道。 “小玉?就是那个负责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的姑娘?” “对对对,就是她!”小宫女回答道,“怎么,离殇公子你也记得她?” “哦,我向她讨教过是弄花草的经验。”离殇忽然想到城外乱葬岗里的那几个身穿宫女服侍的尸体,“那个小玉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之前有没有说自己去干什么?” “这个……”小宫女想了想,说道,“一个月前,小玉的母亲病了,就出宫看望母亲,几天之后就回来了,但是没过多久她就不见了,我们一开始以为,她担心母亲的病情又出宫去了,也就没有在意,可是这么多天她还不回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你是说她曾经回来过一次?”离殇抓住了重点。 “对啊。” “这么说,她是在宫里被害的喽。”离殇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被害?!!!”周围站着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卧了个大槽,你们要吓死我呀?”离殇拍拍跳个不停的小心脏,不满地抱怨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被害了?”赵钺戎显然是对自己宫里的人遇害很在意。 “我刚刚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了几具尸体,穿着宫女的服侍,现在想来,应该是宫女在宫里被害之后,凶手为了掩饰有人死亡的事实,才把尸体运到城外乱葬岗的。” “可恶!”赵钺戎看起来与像是个护短的,听到自己宫里的人被杀害之后,一拳头砸到桌子上,“那你知不知道小玉是怎么死的?” 离殇摇了摇头,“我刚要验尸,寒眉就把我给拖走了,也不知道那老头的脑回路是怎么长得,居然以为我有恋尸癖。”说到这里,离殇还是感到十分无语,不过赵钺戎此刻却不想跟他开玩笑。 “那就查!宫里死了这么多人,我居然完全不知道,他们把我这个皇后当死的吗?” “行了行了,”离殇拍拍赵钺戎的肩膀,“宫里这么多人,你也不可能每一个都顾得上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来。” “我倒是觉得……”一旁的朱袖插话道,“应该先搞清楚凶手为什么要杀死那些宫女,或者说,要先搞清楚那些被害的宫女都有什么共同点。” 离殇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说的没错,还有,或许我们应该扩大调查范围。” “还记得我说的那个老妪吗?那个乱葬岗是她的猫到我去的,那只猫在很多尸体上都咬了一口,其中不仅包括宫女的尸体,还有一些平常女子的尸体……袖袖!” 离殇忽然转过头来问朱袖,道,“你是什么时候生的?” “……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 “哎呀,我是说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离殇扶额,“你说你好好个姑娘,成天到晚都想什么呢?” “还不是被你这个流氓给带的!” “呃,那个……”小宫女打断了两人的斗嘴,“小玉是七月十五那天出生的。” “呦,中元节呀?你记错了吧,怎么会有人选在鬼节那天出生呢?” 小宫女点了点头,“没错,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事儿,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还经常开玩笑呢。” 朱袖抬腿踹了离殇一脚,“鬼节出生怎么了?我也是七月十五出生的!再说了,哪有人能选择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呃,这倒也是。”离殇点了点头,“所以凶手要杀的都是中元节出生的少女吗?还是说这只是个巧合呢?” “巧合与否一查便知!”赵钺戎虽然被禁足,但是该有的权利一点也没有被剥夺,“来呀,把王总管给我叫来。” 王总管是统管这宫里的下人的大太监,此人虽是个下人,但是天赋异禀,记性极好,宫里四十年来所有的下人的生辰八字,他都倒背如流。赵钺戎把他叫来,问明了那些无故失踪的宫女的生辰,众人发现,无一例外,全都是中元节出生的。 “看来这并不是巧合。”王总管走后,离殇两只手按着太阳穴,胳膊支在桌子上,皱个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杀害一些中元节出生的少女做什么呢?” “而且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她们。”朱袖提醒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中了摄魂术的事吗,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我可能真的就走出坤宁宫,被不知不觉得杀掉了。” 离殇又想了一会儿,还是找不到其中的奥秘,总觉得这次的事件实在是扑朔迷离。 先是把连玉麟送到贺兰铭的身边,可那女人整天除了争宠之外啥也不干; 再是费尽心思的想要把自己给除掉,离殇本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无意中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但是直到现在,他连线索的影子都想不起来; 再接着是言行奇怪的老妪和聪颖异常的黑猫; 到最后,这些无端被杀害的少女们…… “啊啊啊,想不出想不出!”离殇又想了一会,却还是一无所获,焦躁地把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挠乱,转身进屋,又翻书去了。 冥冥之中,总觉得整件事情的突破口都在于两个字——巫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至今有没有人能把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的?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嘚瑟了哈! 另,最近要参加辩论赛什么的,感觉好开心呦~不知道自己能撑到哪一场赛事,吼吼。 这个案子也快要结束了,三四章之内就要结束了,结束之后还是会放一张番外的,不知道你们想看什么题材的,有读者留言说喜欢我写的武打部分,其实我也觉得我一写到离殇装逼的武功,就文笔大爆发【毫无节操的呲牙乐jpg】,呐,不知道各位读者想看什么样子的番外呢? ☆、蝶镖 蛊术,多为苗疆女子所用,多用于害人性命,也有的苗女为保爱人不变心,会给心爱的男人下蛊,中蛊之人一旦爱上别的女子,就会暴毙身亡。传说中制造毒蛊的方法,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 离殇将手中记录蛊术的残卷合上,靠在椅背上,两指掐住晴明穴,上下挤弄,桌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亮光来,跳跃的火苗引来一两只飞蛾,呼扇着翅膀飞向灯焰,火苗蹿起来,一口咬住扑火的飞蛾,随即便又恢复沉静,不紧不慢地跳着。 三更鼓。 朱袖上次就是这个时候中的摄魂术,离殇嘴角勾起一个妖冶的微笑来,有些人啊,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始至终一直盯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郎中,却忽略了自己身边聪明绝顶的傀儡主子…… “离殇公子,你料得一点也没错!尸体已经被我们截获了,您现在就去验尸吗?” “不急,”离殇抬眼看了看说话之人,“鱼儿还没上钩呢,等天亮了,我们来个人赃俱获。” 肖扬一歪脑袋,似乎是有些不解,“公子,凶手杀害这个宫女做什么?据我所知,她并没有担任什么要紧的职务,何必不声不响的杀掉她呢?” “这个呀……”离殇挑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琉璃瓦,朱砂墙,坤宁宫在晨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熠熠光辉,可是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藏着的是怎样腌臜的场面,却是无人知晓。 赵钺戎大热天儿的裹的严严实实,拿着块手帕捂住口鼻,站在离殇的屋子里,皱紧了眉头,“喂,我说,你非要这样吗?” 后者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忙活着。 离殇捏着一把利刃,将宫女的尸体从喉咽一直割到小腹,胸腔内部一览无余。 胸骨被取出,再拆掉两根左肋,离殇用镊子扯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包袱似的肉膜,左右翻看了两眼,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又塞了回去。 “看来真的是不出我所料,”离殇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水盆,一边洗手一边说道,“这会麻烦可有点大了。” “什么麻烦?”赵钺戎两步窜到离殇的身边,“你查到什么了?” 离殇朝那宫女的尸体扬了扬下巴,“你看那宫女的神情。” 只见那宫女双目圆瞪,眉头紧锁,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物。嘴巴大张,连嘴角都裂开了,足可以塞得下一个拳头。 “那宫女的脊柱被拉断了,无法行动,也没有办法反抗,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瞎,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自己的心脏被别人活生生的取出,有多么的恐怖,不言而喻。” 赵钺戎闻言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活……活体取心?那凶手究竟想要做什么,竟会下如此毒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离殇道,“她应该是在饲养控心蛊,而蛊虫是必须在心脏还跳动的时候就放进去的。”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冲进一个作宫女打扮的蒙面人来,手提长剑,直取离殇。赵钺戎虽然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也绝不是个废物。一把将离殇推开,“锵”的一声,宝剑出鞘,一下子挑开了刺客的长剑,那刺客显然是冲着离殇去的,见偷袭没有成功,便又扭转方向,一掌拍向赵钺戎,却是一记虚招,转而提剑直指离殇,势同破竹。赵钺戎一个走神,那刺客的长剑就来到了离殇的面前,离殇慌忙闪过,只被削掉了一缕头发,那刺客见一击未成,招式便凌厉了起来,招招致命,离殇躲躲闪闪,像只被猫撵的耗子似的满屋乱窜。 久而久之,那刺客觉得不对劲儿了,离殇虽然看似狼狈,但却没有被伤到一丝一毫,与其说他是在仓皇逃窜,不如说他是慌而不乱,思及此处,刺客的眼神变的迷茫了起来,动作也迟疑了不少,忽然,离殇冲自己微微一笑,那刺客瞬间知道自己上当了,原来离殇刚刚是故意为之,在那逗自己玩呢。 刺客直到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也达不到目的的了,干脆一咬牙从窗户逃了出去,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离殇哪能那么容易就让她逃走,尾随那刺客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不过那刺客轻功似乎极高,跟只鸟儿似的一飞冲天,向远方掠去,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高手能够达到的水准。离殇武功虽然恢复了,但是寒眉取蛊的那下子,多少将他的经脉给冻伤了,因此依然无法使出全力,好在赵钺戎够机灵,抓起两块石子往空中扔去,离殇蹿起来虽然没有那刺客那么高,但是却在半空中踩了那石子一脚,再次借力,又往上蹿了一节,正好抓到那刺客的脚踝,将人用力往下一扯,在空中抡了个半圆,重重朝地上摔去。那刺客正落在坤宁宫的屋顶上,把琉璃瓦都砸下来好几块,赵钺戎看得嘴角一抽,“你赔我的屋顶!” 离殇看着那刺客脚边一堆晶莹的丝线,了然道,“哦~原来不是轻功卓绝,而是装备精良呀。” 刺客被摔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发现离殇已经抽刀来到自己面前了,无奈,刺客只能拔剑抵挡。 离殇先是像平常一样右手执刀,跟刺客对招,只是速度极快,令人觉得力不从心招架不住,却又不至于让人溃不成军,百十来招下来,离殇又把刀交到左手,同样是速度极快,左削右砍,但这下那刺客却完全乱了阵脚。练武之人的身体记忆比起普通人强了可不止一点半点,刚才离殇速度极快的用右手给那刺客喂招,使刺客很快就记住了自己出刀的路数,这时候再反手打,就一定会扰乱对手的思路,令对方方寸大乱。 赵钺戎站在底下一边看一边哭笑不得的磨牙,“离殇你个小贱人,简直卑鄙!”他长这么大,比武看了不少,也不是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但是离殇干的这事儿,实在是太贱了,简直不能忍…… “呵,依蝶姑娘胆子可真大,随便拿着把破铜烂铁就敢来行刺,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其实依蝶那把剑还算好的,但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宝剑撞上百墓,也只有沦为废铁的份儿。眼见着自己的剑被越削越短,依蝶却一点招都没有,最后只能把剩下的一截剑柄往离殇脸上一扔。 离殇赶紧收刀,把飞到眼前的剑柄隔开,这要是飞到脸上了可不得了,非毁容了不可,那可怎么能行,我这么的貌美如花! 趁着离殇拨剑柄的空隙,依蝶立马逃之夭夭,离殇扔了刀就想追上去,可是…… “离殇!下来!!” 赵钺戎在底下吼了一嗓子,离殇想也没想的就下来了,落地之后,离殇抬头一看,刚刚自己站着的那片瓦片上,亮闪闪的,跳起来一看,原来那里正插着一支飞镖,蝴蝶状。 “好险!”赵钺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你得谢谢我你知道吗,要不然刚刚这飞镖就□□身上了!” 离殇却并没有一点欢喜之色,反倒皱着个眉头,神色凝重。 “怎么了?” 离殇从怀里掏出一只铁镖来,蝴蝶状,“看来,那件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赵钺戎听得一头雾水,“哈?什么事啊?” “你还记得春天那件血妖的案子吗?” 赵钺戎回想了一下,亦是皱紧了眉头,从离殇手中结果那两只一模一样的铁镖来,“这只蝴蝶飞镖,就是当初杀死万梅殿殿主的飞镖。” “是吗?”离殇背手,道,“这只蝶镖是我从昭辉门门主的尸体上取下来的,而凶手杀死昭辉门门主是为了杀人灭口。” “看来……”赵钺戎摸着下巴,道,“这两件事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呀。” 离殇低头思索了一会,“赵兄,西南那边有什么皇亲贵胄吗?” “皇亲贵胄?”赵钺戎想了想,“那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个前朝的遗贵。” “哈?”离殇似乎挺不理解的样子,“前朝的遗贵能安然的显赫到现在,贺兰家有那么大度?” “哎呀,你有所不知……”赵钺戎将百年前的那场荒唐事娓娓道来。 “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名叫白宸,原本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深受百姓爱戴,但是后来却被一个妖妃迷住了,那妖妃搞得他一生无子。后来不知为何,京城百姓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药,钦天监的道士说必须以那妖妃的血肉作为药引才能解毒,最后白宸就下令杀了那个妖妃,不过白宸似乎对那妖妃十分迷恋,妖妃死后,他就日日青灯古佛,不理朝政,更可笑的是,还让皇后监国,搞得民不聊生,□□这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推翻了前朝,但是当□□攻进大内的时候,却忽然有个太监来传旨,说是白宸自知自己无德,要禅位给□□,这下子,□□就算是想斩草除根都没法开口了。” “吁……”离殇听得一脸嫌弃,“原来那个白宸也是个心机biao呀,说什么禅位,这明显就是变相的保护自己的后人嘛!” “你……听了这故事就一点都不觉得熟悉吗?”赵钺戎看离殇对于那段前朝往事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我记得,那个妖妃跟你一样,名字都叫做离殇。” 离殇瞥了他一眼,一摆手,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就是那个前朝妖妃吧?别闹了!” 赵钺戎点点头,“或许吧,可能真的只是重名了而已。” 虽然赵钺戎那么说了,但离殇看得出来,他明显是将信将疑,“好吧,我其实应该跟我师父姓的,全名沐离殇,跟那个前朝的妃子不可能是一个人,你就别在那里胡思乱想了!” “好了,还是来接着说说那个前朝遗贵的事吧,我总觉得那货非常可疑。”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白宸有一个一母所出的弟弟叫作白骞,那个遗贵就是白骞那一支,被封了个安乐王爷,世袭爵位,却没有什么实权。”赵钺戎摇了摇头,“说起来,你是怎么怀疑那个安乐王的?” “很简单,你还记得吗,当初血妖案的时候,知府做了一些欲盖弥彰的事情,暗中往外递线索,似乎是受制于人,我当时就觉得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定势力不小,再加上这次西南事变,不难猜。” 离殇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几声抚掌的声音,“离殇公子果然聪明,朕当初没有看错。” “哟,”离殇转身,“原来皇上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先发制人,还要放任别人把奸细安插在自己身边?” “公子有所不知,”贺兰铭移步走进屋里,抬头一看,发现头顶破了个窟窿,脸色一绿,“□□曾经下令,除非是他们主动起兵造反,否则不得为难白氏后人。” “啧,”离殇摸着下巴,“那可就难办了,所谓控心蛊,就是以少女的心脏为容器,以猫的脑浆为饲料,饲养的蛊虫,这控心蛊的作用就是将人变作傀儡,八成是想用在皇帝身上,那姓白的明显是想要兵不血刃的夺得江山。” “所以朕当初才要将你留在宫中。”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解蛊吧。” 离殇看着贺兰铭和赵钺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古医毒不分家,依蝶大概也是觉得我对蛊术很了解,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才想把我除掉,但我是真的不会呀!” 钟粹宫里,依蝶一把擒住连玉麟的脖子,“你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阳奉阴违的事?” “我……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连贵妃被掐着脖子从地上举了起来,双脚离地,脸色憋的通红,却还在嘴硬。 “哼,你真当我是白痴吗?”依蝶被气得不轻,“我让你少去招惹赵钺戎,你却三番两次的引起他的注意;我让你废掉离殇的武功,可你却根本没有照做;我让你取少女心脏饲养蛊虫,你却偏偏盯上朱袖……” 说着,依蝶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连贵妃此时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却忽然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趴在地上猛咳一阵过后,她才看清楚,原来是肖扬救了自己。依蝶原本是完全可以对付得了肖扬的,奈何她刚刚在离殇那里受了伤,所以就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匆匆逃走。 “呃……谢,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陛下早就料到那个女人会对你不利,所以让我等在这里,伺机行事。”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我刚才差一点被掐死你知不知道?!!” “因为,”肖扬仰着下巴,慢吞吞的说道,“我也想知道这些日子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昨天渣了,因为我昨天去了漫展,太激动,太开心,而且特别累,所以就没更文。 我的天哪,我的伏笔都埋到上一个案子去了,我简直是太能扯了,看在我这么能编的份上,你们真的不考虑来一发评论吗?? 撒娇打滚求包养! ☆、梦魇(梦境有点恐怖,慎入) 贺兰铭下令捉拿依蝶,但是依蝶却不知所踪。 晚上,贺兰铭眼巴巴的跟在赵钺戎身后,可是赵钺戎却无情的关上了房门,离殇坐在桌边一边扒一颗橘子,一边笑得一脸暧昧。 即使是知道彼此再相爱不过,也再忠诚不过,但是被隐瞒了计划,时候还是会觉得憋屈,所以赵钺戎决定今天晚上不要跟贺兰铭睡。 “离殇,脱衣服上床,今晚咱俩睡!” 离殇听着赵钺戎故意把声音拔高,就知道他是说给贺兰铭听的,便也大声的回答道,“好嘞!” 赵钺戎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晾贺兰铭多久,一边嘴角含笑的躺在离殇的身边睡去了,夏夜静谧无声,只有间或传来的几声虫鸣,微弱,却很悦耳。 “吱——”忽然,一声凄厉的鸣叫在耳边响起,赵钺戎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但是眼皮却沉重得很,触觉倒变得十分清晰。分明是三伏的天气,却有阵阵阴寒的气息从地下升腾而起,窜到了头顶,左右翻飞,在床梁上萦绕不去。 赵钺戎几次皱眉,终于把眼皮抬了起来,却一睁眼就看到了床梁上悬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仰着脸看不清楚五官,却穿着当朝太子的服饰,赵钺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心中充满了惊惧,想要起身将那孩子从床梁上摘下来,却发现自己身上阵阵酥麻升起,完全动不了了。 忽然,那原本仰着脸的孩子低下了脑袋,睁着眼睛盯着赵钺戎,正是当朝太子贺兰雅彬,赵钺戎心底一惊——那孩子,竟然没有眼白! 一双黑洞洞眼睛直直的撞进赵钺戎的眼里,那两只黑洞好像藏着这世上最可怖的精怪,又好像是要将赵钺戎的意识吸走一样。赵钺戎赶紧把眼珠转向一旁,不去直视那孩子的眼睛,但却忽然看到了那孩子脖子上的一块胎记,一块梅花形状的朱砂记。 赵钺戎舒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贺兰雅彬脖子上确实有一块朱砂记,不过却是缺了一枚花瓣的红梅,自己经常跟那孩子逗乐,用毛笔蘸着蔻丹把那一枚花瓣添上,凑成一朵完整的梅花,可是今天晚上,是自己亲自帮贺兰雅彬洗澡的,他明明已经把那枚画上去的花瓣洗掉了,所以现在床梁上吊着的那个孩子一定不是贺兰雅彬。 赵钺戎冷静下来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到床梁上,随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原来是障眼法。”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床梁才多细,挂那么个重物不断也得弯,可是上头的床梁还是笔直的,一点悬挂重物的痕迹都没有。 随着赵钺戎思路清晰起来,他的身体也渐渐可以动了,等那股酥麻感完全过去之后,赵钺戎猛的起身,站在床上,可那原本悬挂着的小孩子却不见了踪影,赵钺戎眼神扫到床梁的上方,又开始慌了——床梁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可是却有一道两指宽的干净地方,就像是被绳子勒出来的一样。 赵钺戎正对着那道痕迹皱眉呢,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床梁下钻了出来,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不差分毫的对上了赵钺戎,惊得赵钺戎一下子跌坐回床上,再抬头看时,那孩子却又不见了踪影。赵钺戎只觉得背后蹿起一股凉气,将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颗不落地撩了起来。 背后传来滴水声和咀嚼的声音,听得赵钺戎头皮直发麻,他僵硬着脖颈,一寸一寸的回过头去,就见到刚才那孩子正坐在离殇的枕头上啃着一根人的手指,床上散落着一件白色的亵衣,和很多碎≈尸,血水淌的到处都是,而离殇的头,正被那孩子抱在怀里。 “啊啊啊啊啊啊!”赵钺戎抱住脑袋,发出一阵尖叫,那孩子却叼着手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离殇睡觉很沉,完全没有练武之人的警觉,但是大半夜的脖子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还是把他给惊醒了。离殇挣扎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赵钺戎正趴在自己的身上,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咬牙切齿,一脸的狰狞,而他的双手,正死死的扼住自己的脖子。 离殇抬手抓住赵钺戎的手腕,赵钺戎却像是受到刺激一样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离殇由于窒息,将肺里的空气一点点的呼出去,妄图得到一点点的空隙,但是赵钺戎却一次又一次的收紧双手,像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一样。 赵钺戎呃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由于用力而露出青白的指节来,离殇不敢贸然将他的手强行掰开,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赵钺戎关节处传来的“咯咯咯”声,若是这时强行把他的手掰开,那他的手指多半会断掉。可是…… “救,救……” 离殇此时已经因为窒息而脱力了,抓着赵钺戎手腕的双手也渐渐滑了下来,翻着白眼拼命喊救命,可发出的声音却微不可闻。就在离殇在心里默哀“吾命休矣”的时候,贺兰铭忽然推开门进来了,“钺戎,你在做什么?!” 贺兰铭上前抓住赵钺戎的肩膀,试图把他拉开,却发现根本办不到,离殇见救兵来了,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摸了一把赵钺戎的手肘,贺兰铭会意,抬起胳膊,一个劈手打在赵钺戎的麻筋上,赵钺戎的手松了几分力道,离殇赶紧趁机逃走。 伏在床边咳了好一阵子,离殇抬起手来,“啪啪”给了赵钺戎两个耳光,贺兰铭一看急了,抬手就要打回去,离殇却朝他吼了一句,“干嘛干嘛干嘛?我这是在救他你懂不懂?!” 贺兰铭皱眉,“救他?” “没错,”离殇揉了揉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脖子,“这货八成是中了摄魂术,做梦来着。” 贺兰铭看了看怀中悠悠转醒的赵钺戎,对离殇说道,“多谢,原本今日,睡在钺戎身边的应该是朕。” 离殇一挑眉,看来那女人不得不除呀! 离殇把三指搭在赵钺戎的脉门,检查不出任何异样,离殇皱了皱眉,将内力顺着赵钺戎的筋脉送进去,在他的周身游走了一遭,片刻,离殇收回了手,“他的身体里有两股生命迹象。” 贺兰铭皱眉,“什么意思?” “要么,”离殇伸出一根手指来,戳了戳赵钺戎的肚子,“是他怀孕了。” 赵钺戎闻言,给了离殇一个暴栗,贺兰铭挑眉。 “要么,”离殇被打之后嬉皮笑脸,“是他被人下蛊了,那个第二个生命,就是那只蛊虫。” “那就取出来呀。”赵钺戎对自己被下蛊的事完全不在意,“你上次被下蛊,不就取出来了吗?” “那不一样,”离殇摇了摇头,“一是因为我中蛊时日尚浅,蛊虫很容易取出来,而是因为我中的蛊是用来阻断筋脉的,它只是趴在我筋脉的某处,使真气不能游走罢了,你这只……已经钻进脑子里了,除非由下蛊之人亲自动手,否则取出来就是死。” 贺兰铭听了之后脸色铁青,“来人,把连贵妃给朕绑来!” “嗳?”离殇懵了,“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吧?” 贺兰铭充耳不闻,离殇见状,摸着下巴在心底默叹一声,伉俪情深。 连贵妃大半夜被人的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一路拖到坤宁宫,离殇见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还光着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被连玉麟瞪了一眼。 “皇上大晚上的把臣妾叫来做什么?”连贵妃朝端坐在上位的贺兰铭抛了个媚眼。 “得了得了,你丫也别装傻了,”离殇掏了掏耳朵,“赶紧把赵钺戎的蛊取出来!” “哦?”连贵妃依然在装傻,“离殇公子在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听不懂啊?” 离殇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想跟我们谈条件,但是你现在没有筹码。”说着,离殇从身后拎出一只黑猫来。 连玉麟一见那猫脸色就变了,离殇知道,这是上钩了。 “记载控心蛊的古籍残缺了几页,所以我虽然知道控心蛊的功用,却并不知道它是怎么起作用的,说吧,只要我听到了我想听的,那个人就会平安无事。” 连玉麟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似乎不准备合作,但离殇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子上,抚摸着那只黑猫,一点都不着急,像是咬定了连玉麟会就范。 “控心蛊……”果然,连玉麟还是开口了,“是以猫脑为饲料,中元节出生的少女的心脏为器皿来饲养的,这种蛊需要两个步骤,第一是要将雌蛊下到皇后体内,另一只雄蛊要下到皇上的体内,帝后行房之时,皇后体内的蛊虫会将皇上体内蛊虫唤醒。” “所以,”离殇摸着下巴,“你之前一个劲儿的勾引皇上,就是为了不让两条蛊虫相遇?” “不错。”连贵妃抬头看了一眼贺兰铭,“好在皇上够聪明,读懂了我的深意,故意冷落皇后,这才没有中招。” “那皇后的梦魇也是因为他体内的那只蛊虫喽?” 连贵妃摇了摇头,“雌蛊只起到唤醒雄蛊的作用,对皇后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影响。” 离殇点点头,“知道了,看来摄魂术的事应该是依蝶搞出来的,跟你没有关系。” “皇上!”连玉麟忽然扑倒在贺兰铭的脚边,“求求您了,救救我们苗疆的部落吧!安乐王爷控制了我苗疆皇室,我父亲已经被软禁了,生死未卜,求您出兵救救我们吧!” 贺兰铭皱眉,“你先起来。” 离殇看贺兰铭那样子,似乎并没有救助苗疆的意思,道,“连姑娘与我有恩,离殇定当竭尽所能帮助苗疆。” 贺兰铭对离殇的话没有表态 ,只是让连贵妃回去。 “离殇,你说连贵妃对你有恩,是什么意思?”连玉麟走后,赵钺戎向离殇问道。 “还记得上次我失去武功的事吗?”离殇一边说一边铺被子,“原本依蝶是让连贵妃下蛊咬断我的筋脉,彻底废掉我的武功,但是连贵妃却私自将蛊虫换掉,只是让我暂时经脉滞涩罢了。” “原来如此。”赵钺戎恍然,“原来那女人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 连日阴雨,天气放晴之后,苗疆那边来了个小个子的男子,身材精瘦,避过皇宫的重重阻碍来到贺兰铭面前,“苗疆驸马向阿龙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兰铭那时正坐在赵钺戎的院子里,闻言端着茶杯一挑眉,“擅闯皇宫大内者,可是死罪。” “可是不知者却是无罪。”向阿龙朝贺兰铭一拱手,“更何况,在下此次是为了接回心爱的女人的,早就听闻皇帝陛下对皇后情深似海,想必您可以明白我的心情。” 虽然贺兰铭对连贵妃没有什么爱意,但是任哪个男人被人抢老婆,心里都不会痛快,贺兰铭把茶杯重重往桌之上一放,“你可知,就凭你刚刚的那番话,朕就可以诛你的九族!” “得了,”离殇往嘴里塞了块玫瑰糕,“这货就是当初我说的老妪,易容术实在是厉害。” 向阿龙朝离殇鞠了一躬,“不敢当,若真是天衣无缝,又怎会被这位公子认出真身,离殇公子果然聪明绝顶。” “没什么,我是个郎中,自然认得出来。”离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怎么?苗疆之围解了?” “离殇公子神算!”向阿龙说到此处情绪激动了些许,两颊红扑扑的,“果然,安乐王爷要的从来就不是苗疆,他见自己的计划败露之后,便弃了苗疆这颗棋子,如今,安乐王已经还政于我皇室了!” 贺兰铭在心底点了点头,怪不得离殇那小子当日会夸下海口,说会帮助苗疆。原来于安乐王而言,苗疆就如同是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更何况,苗疆女子擅长蛊术,着实是不好控制。 “朕,不日便会对外宣称,连贵妃暴毙身亡,你可以带她走,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向阿龙见事情有门,赶忙问道。 贺兰铭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离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你若是能赢了他,便可以带走连玉麟,否则,朕就真的让她暴毙身亡。” 向阿龙眼角一抽,心说,你特么在逗我…… 赵钺戎睨了贺兰铭一眼,“怎么,皇上就那么舍不得连贵妃吗?” 贺兰铭有点慌,“不是,那个……” “向阿龙是吧?”赵钺戎朗声朝那男子道,“离殇怕虫子,好了,你们打吧。” 离殇瞪了赵钺戎一眼,“孙子诶,你什么意思?!!!” 等离殇在回头看那个向阿龙的时候,那货正从怀里往出掏东西呢,等他把手拿出来的时候,离殇头皮都麻了,只见那人手里赫然拿着一只长牙五爪的蜘蛛。 “停!我认输!” “不不不,不好了,皇上,出大事了!”正当贺兰铭和赵钺戎坐在桌边一起品茗的时候,贺兰铭身边的总管太监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附在贺兰铭耳边耳语了一阵,贺兰铭的脸色骤变,起身出门往御书房走去。 “怎么了?”赵钺戎有些疑惑。 “好像是说什么东西丢了,还挺重要的嘞。”离殇收起脑袋顶上毛茸茸的狐耳。 御书房里,贺兰铭站在一座搬开了的书架前,只见墙上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锁已经被撬开,里头空无一物。 贺兰铭脸色铁青,“是谁最先发现东西丢了的?” “回皇上的话,”总管太监抖如筛糠的小声回答,“是,是老奴最先发现的,只因近日来阴雨连绵,老奴恐藏书受潮,便命令宫女太监们把书都拿出去晒一晒,搬开书架上的书之后,老奴就发现这东西已经不见了,皇上恕罪,恕罪啊!” 老太监把脑袋磕得山响,贺兰铭摆了摆手,“算了,那女人身手不凡,东西丢了也管不得你,你下去吧。” “谢皇上,谢皇上!”太监总管千恩万谢的推下去了,走路时腿肚子还在转筋,乖乖,前朝的藏宝图丢了,这下子可有的皇上愁的了。 贺兰铭看着被撬开,却完好无损的暗门,一拳砸在墙上,“安乐王!” 能够如此了解大内布局,又精通机关巧术的,非前朝贵胄莫属,毕竟这皇宫大内可是人家当年的家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哪,本章如此粗长! 我真是太能胡诌八扯了。。 另外,第二案结束,后面会有一章番外,啥时候放就不知道了 第三案【前朝遗藏案】,暑假更,第三案和第四案之间应该没有断更,暑假日更,就酱紫~ ☆、【番外】龙凤呈祥 【糯米团子】 贺兰铭的母亲虽然现在贵为太后,但当年可是从一个小小的答应慢慢爬到皇后的宝座的,贺兰铭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柳氏地位还很低,没有资格亲自抚养皇子,贺兰铭被送到了纯贵妃那里抚养的,纯贵妃向来视柳氏为眼中钉,两人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早就水火不容,用鼻孔想也知道,纯贵妃一定会借机离间母子二人的感情。 不过太后能步步为营登上后宫之主的宝座,就证明她绝非池中之物。 安平公主是先皇后生的,也是先皇的掌上明珠,先皇后诞下小公主之后就撒手人寰了,先皇与先皇后伉俪情深,爱妻仙逝,便更加宠爱安平公主。柳氏与安平十分交好,安平公主也十分喜欢自己这个弟弟,于是贺兰铭几乎是跟着安平公主,一起被先皇亲自带大的。 先皇在位的第十七个年头,贺兰铭五岁了,在人前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只有安平公主知道,她这个弟弟实际上是个狡猾又恶趣味的小魔头,小小年纪,玩的一手好心机。柳氏也已经位及贵妃,贺兰铭理所当然的回到了生母的身边,但是安平还是会时不时的来找他。 “铭儿,姐姐今日带你出宫如何?”安平公主蹲在贺兰铭的面前,面带笑意的问道。 贺兰铭一脸懵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就被安平抱了起来,坐上了出宫的马车,然而年仅五岁的皇子,早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皇位之争。前几日听说赵将军府上的小公子刚过百岁,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安平这是想要带自己去拜会将军夫人,为自己日后的夺娣之战铺路。 将军府里从上到下,一个个儿的面带喜色,安平公主也不用人通传,带着贺兰铭就直奔将军夫人的院子。赵夫人当时正拿着把剪刀在院子里修剪月季的枝条,见安平公主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向她请安,安平赶紧把人给扶起来,“夫人不必多礼,安平此次前来就是来找您话个家常。” 赵夫人对贺兰铭了解不多,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秉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盯着自己看,自打他跟安平公主坐下之后,那孩子就一直盯着自己,莫不是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皇子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贺兰铭闻言脸一红,站起来朝赵夫人恭敬地一揖,“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夫人海涵。只是铭儿觉得夫人头上的珠钗好看得很,想问夫人是在哪家店里打的,铭儿也好去定制一套,讨母亲的欢心。” 赵夫人一听这话乐了,“我当时什么事呢,一个珠钗而已,皇子若是喜欢,我屋子里那些首饰你随便挑,看上了哪件拿走便是了。” “当真?我看上了什么都可以带走吗?” 赵夫人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可是安平却微微皱眉,因为贺兰铭从未如此失礼过。 赵夫人和安平还坐在外间闲聊,贺兰铭却已经跨进里屋了,奶娘不知去了哪里,屋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他看也没看赵夫人的梳妆奁,径直走到了镶金雕花的摇篮前。 摇篮里躺着的正是赵府的小公子,小小的一只,蜷缩在被子里,小脸肉嘟嘟的,殷红的小嘴上还沾着几滴涎水,阳光一照,晶莹剔透,活像是个白玉雕成的娃娃。那孩子睡得正香,薄薄的鼻翼随着呼吸煽动着,贺兰铭看呆了,跟个傻子似的,随着那孩子的呼吸频率一起喘气儿,可是婴儿的呼吸比正常人要快,直到贺兰铭觉得微微有些头晕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鬼使神差的,贺兰铭把手伸进摇篮,一把将那孩子捞了出来,抱进怀里。可能是贺兰铭的怀抱没有摇篮舒服,赵小公子难耐的蹬了蹬腿儿,扭了两下就醒了过来。 贺兰铭小心翼翼的抱着赵小公子,生怕把人家孩子给捏坏了,刚刚他还没发现,直到把人抱在怀里,他才发现原来小婴儿是这么的软,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捏坏一样,但同时又沉甸甸的,让抱的人心里也升起一股安全感来。贺兰铭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妹妹三个弟弟了,但他从来没有抱过他们,不仅因为母亲要求自己对他们保持距离,更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整日吵闹不休的婴儿,可是如今怀里的这个小婴儿暖暖的,让他有些爱不释手……他就那样悄悄的睁开眼睛,朝自己咧嘴一笑,眉眼弯弯地伸出小手,拉住了自己垂落耳鬓的头发,咿咿呀呀的说着些什么,贺兰铭不知道怀里的孩子想要表达些什么,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娃娃抱回宫去,自己亲手把他养大。 “夫人,我选好了,我想要这个。” 安平公主一看贺兰铭怀了的东西,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铭儿,你怎么把人家的孩子给抱出来了,快还给奶娘!” “可是夫人刚刚说,不管我看上了什么,都可以带走。” 赵夫人哭笑不得,不过她看到儿子身上裹着贺兰铭的衣服,而且笑得很开心,也就不那么担心了,“算了安平,让他们两个玩吧,有奶娘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摔着他的,而且你看,他笑得多开心。”说着,贺兰铭把赵小公子往天上一举,小婴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赵夫人却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安平气得打跌,拧着贺兰铭的耳朵厉声呵斥,“快把孩子给我放下,你给我看清楚,这是个娃娃,不是你的玩具!” 刚说完,贺兰铭就开始嚎啕大哭,豆大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砸,打了安平公主一个措手不及,除了婴儿时期,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弟弟哭过呢。赵府的一个下人瞅准了空当,一把抢过自家小少爷,抱在怀里,一溜烟的跑,留下一众主子鸡飞狗跳的哄着贺兰铭。 回宫的马车上,贺兰铭早就擦干了眼泪,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皇姐啊皇姐,你那招数,对付赵夫人还凑合,但是赵将军是绝对不会吃你那一套的,皇储之争是一场持久战,你凭什么让赵家为了一时的交好就搭上全家性命呢?” 安平公主不以为然,“这就是你在赵府胡作非为,并且嚎啕大哭的理由?” 贺兰铭笑而不语…… 【粉雕玉琢】 先皇寿诞,将军凯旋,皇后册封,安平公主出嫁……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贺兰铭的母亲已经贵为后宫之主,但是先帝对她的宠爱却日渐消弛,如今宠冠后宫的是美艳聪慧的颖妃。先帝对颖妃恩宠有加,而这份恩宠在颖妃诞下六皇子之后变得更加浓重,不仅对颖妃日日赏赐不断,连带着六皇子也尊贵了起来,吃穿用度,堪比东宫。 “娘娘,我们不能在这么坐以待毙了!”国舅爷在如今的皇后面前如是说道,“虽然铭儿现在是储君,但你看那颖妃的得宠的程度,指不定老六哪天就子凭母贵,把铭儿给挤下去了!” 皇后漫不经心的帮自己的儿子剥着核桃,“兄长不必担忧,本宫自有打算。” “哼,你若是真有法子,也不会连皇上的心都留不住,白白便宜了颖妃那个小贱人!”柳大人站起身来,掸了掸袖子,“为兄这儿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保你高枕无忧。” “兄长不必多言,小玉,送客!” 柳大人吃了憋,难以置信的瞪了柳氏一眼,随即拂袖离去。 “出来把铭儿。”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就走出一个身穿窄袖劲装的孩子,正是贺兰铭。 “舅舅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不过,须知这世上还有一句谚语,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柳氏闻言勾起了嘴角,“怎么,铭儿刚刚听出什么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刚刚剥好的核桃喂到贺兰铭的嘴边。 “舅舅的法子,无非是逼宫造反,届时我登基之后,外戚辅政,皇权旁落,恐怕用不了几年,这江山就改姓柳了吧。” 刘氏听了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招来自己身后一个十多岁的小宫女,对贺兰铭说道,“说的不错,这丫头是娘赏你的,至于怎么用,全凭你自己安排。” “多谢母后!” “不必多礼,好了,今日你安平姐姐归宁,听说赵夫人也进宫来了,你去看看吧。” 御花园里有一坨不明物体在移动,贺兰铭皱了皱眉头,走近一看,瞬间乐了。原来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在歪歪扭扭的走路,那娃娃可能是刚学会走,总是会走着走着就趴在地上爬了起来,爬一会儿再站起来走。 贺兰铭正要走过去,却忽然看到安平公主抓着那娃娃的领子,一把将人拎了起来,“好可爱的娃娃,最近宫里又有哪位娘娘给我填了个弟弟吗?” “最近你是添了个弟弟,不过六弟现在应该还在襁褓里呢。” 安平回头看向那发声之人,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绫罗裹身,环佩叮当的少年,正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贺兰铭。 “呦,几天没见,你这是越发稳健了呀。”安平上下打量了贺兰铭几眼,“倒有几分父皇的风范呢。” 贺兰铭笑笑没说话,伸出手来摸了摸安平怀里的孩子的脸蛋,“这小家伙倒是粉雕玉啄的,好看的紧,怎么,皇姐出嫁这才几天啊,这么快就给我添了个侄子?” “胡说八道!”安平又羞又恼,作势要打贺兰铭。贺兰铭赶紧讨饶。 “好姐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陪我玩一会儿吧。” 安平公主嘴角一抽,“陪你玩?玩什么?玩你还是玩我??”她可没忘记,以前贺兰铭对自己做的那些恶作剧。 “我们今日……玩玩赵家。” 赵将军夫妇回到府里的时候,一个脸上喜气洋洋,一个脸上阴云密布,原因很简单,今日皇上提出要把赵小公子留在太子身边做伴读,赵将军答应了,可是赵夫人怎么舍得让儿子那么小就离开自己,于是一路上都阴沉着脸。 “夫人为何那么反对让钺戎进宫做太子的侍读?” “你还来问我?!”赵夫人火冒三丈,“那个太子根本就不靠谱,去年的时候,他还差点把钺戎摔在地上,你让我怎么放心让钺戎跟他相处?” 赵将军摇了摇头,“去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今日的太子沉稳懂事,如果真像你所说的,太子一年前还是个顽劣之徒的话,那么一个孩子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成长到这种地步,也足以证明他绝不是草包一个。” “那……那也不成啊,”赵夫人还是不依不饶,“戎儿才一岁多,他连话都说不囫囵,能学什么东西?” 赵将军揽过夫人的肩膀,安慰道,“你担心的事情皇上必定也想到了,今日他想要的并非是我们二人的儿子,而是我们赵家的态度。” 赵夫人这才勉强接受,可是赵将军没有告诉她,这哪里是皇上在要求自己表明态度,这分明是太子在逼自己表明态度,贺兰铭只是个不到七岁的孩童而已,却把皇上的帝王心术学了个十有八九,着实令人心惊啊。 坤宁宫里,贺兰铭隔着被子拍打着赵钺戎的脊背,成功地把人给哄睡着了,黑暗中,他看着赵小公子的睡颜无声的笑了——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是这样,金銮殿上的那把金交椅,亦是如此! 【翩翩少年】 “哎皇兄皇兄,你快看,你看窗外你那侍读跟那个丫鬟在干什么呢?” 贺兰铭随意的往窗外一瞥,竟看到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拿着一块糕点往赵钺戎嘴里送,赵钺戎则笑得眉眼弯弯,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落英缤纷,莺啼鸟唱,郎才女貌,明明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场景,却看得贺兰铭一阵心头火气。 “你很闲吗?” “啊?”刚刚来告诉贺兰铭八卦的四皇子一脸懵逼。 “有时间在这里捉奸,看来你是真的不怎么忙,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帮赵钺戎把四书抄了吧,省得他晚上还得点灯熬油” “?!!!” 就这样,喜欢聊八卦的五皇子被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的贺兰铭委以了帮赵钺戎做功课的重任。╮(╯▽╰)╭ 贺兰铭已经快要弱冠了,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每天还是跟赵钺戎一处起居,而赵钺戎从小就是被贺兰铭宠着长大的,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失礼的,直到有一天,赵钺戎无意中撞见贺兰铭在临幸自己心爱的女孩,他这才意识到君臣有别,尊卑有份。 十四岁的赵钺戎情窦初开,但他也很清楚,有些人是不能惦记的,比如说,太子的侧妃。自从撞见了赵钺戎和那个宫女的云雨之事之后,赵钺戎便渐渐疏远了那个宫女,一边为还没开花就被扼杀的爱情哀悼,一边等着贺兰铭纳妃的消息,但不知为何,纳妃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对此,贺兰铭的回答是,“她只不过是个通房丫鬟罢了。”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别的男人染指了之后,又被弃之如敝履,赵钺戎一气之下出了宮,钻进青楼喝花酒去,这一喝就喝出了一件大事儿来。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6节 贺兰铭觉得赵钺戎最近老实得很,上课也不打瞌睡了,也不往六皇子背后贴王八了,连功课也不找人代写了,偶尔还会狗腿的蹭过来给自己捏捏肩膀,但贺兰铭还是很不满意,因为这小子自从那天之后,就执意要自己一个人睡,无奈,贺兰铭只能依他。 赵钺戎没敢把自己喝花酒的事告诉贺兰铭,但是赵钺戎明显感觉到自家的侍读最近跟国舅爷家的公子不对付,本以为是两个人闹了些无关紧要的小矛盾,直到赵将军提着剑冲进学堂他才知道,原来中间还有那么一段“风流韵事”。 原来是柳公子看上了青楼外头一个卖首饰的良家少女,非要跟人家春宵一度,赵钺戎看不过去,两人就打了起来,而那家青楼也被殃及池鱼,被打砸了不少东西不说,还伤了两个窑姐。柳公子财大气粗,当即赔了妓院老鸨一千两银子,赵钺戎不敢回家,就直接躲到贺兰铭这来了,可是那个姓柳的没隔两天就上赵将军那里要债去了,还说赵钺戎是因为争风吃醋才会砸妓院的。赵将军原本是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来,但挡不住一众人等作证,将军大人被气得七窍生烟,拿了宝剑就杀到了学堂,恨不得宰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赵钺戎一见自家老爹气成那样,更不敢冒头了,死死抱住贺兰铭的腰,语无伦次,“爹您可看清楚了,太子现在可在我手里呢,您要是把我给杀了,我可得拉一个垫背的!” 贺兰铭一听这话脸色铁青,赵将军更是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把剑往地上狠狠一扔,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逆子啊!逆子!!” 最后这事还是贺兰铭出面摆平的,柳公子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在太子面前搬弄是非,这才把事情的原委如实说了出来,赵将军也知道原来是自己被诓了。 末了,太子殿下锐目一扫,厉声吩咐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任何人不许外泄,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莫怪我不念兄弟情谊!” 在座的皇子和伴读们都噤若寒蝉,唯有门外站着的,来给六皇子送糕点的颖贵妃面露冷笑。 晚上,赵钺戎站在坤宁宫的院子里不敢进屋,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夜里还是很冷,赵赵钺戎饿着肚子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冻得两只耳朵通红的时候,屋里才传出贺兰铭的声音,“进来!” 赵钺戎心中一喜,觉得虽然贺兰铭声音里还带着怒气,但好歹是心疼自己了,不忍心让自己再在外面受冻,便喜滋滋的进屋去了。 进了屋,随手把门锁上,一回身就看见贺兰铭坐在桌边,手里还拎着一把……戒尺! 赵钺戎察觉不妙,转身想跑,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就被贺兰铭按了回去,“你胆子不小啊,还敢跑?” “不是……我,我知道错了,咱别打了成吗?” 贺兰明被他气乐了,“知道错了?那你说,你错哪了?” “我……我不该跟姓柳的打架,不该去喝花酒,不该让我爹杀到学堂来……对不起,让你丢脸了。”那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还带上了哭腔,开始的时候贺兰铭还会心软,随便罚他抄几篇四书也就完事了,但是现在,太子殿下表示自己已经免疫了。 “丢脸?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给我丢脸了?”贺兰铭听到这话之后更加火冒三丈,“把手伸出来!” “非打不可吗?”赵钺戎还是把手藏在身后,试图蒙混过关,“我这不是也没惹什么事儿出来吗。” “没惹什么事?你知不知道就你劫持太子这一条,就够诛你九族的了?!今天要是有人走漏了一点风声,赵家满门就要人头落地,你这叫没惹什么事?伸手!” 赵钺戎见自己今天躲不过去了,只得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出去。 “老规矩,躲一次,加打五下。” “啊!” “叫什么叫,我还没打呢!” …… 三更天,打发走了御医之后,贺兰铭坐在床前看着赵钺戎红肿的双手,反思,自己这次是不是打得有点狠?这小破孩最后都哭得打嗝了…… 赵钺戎已经被哄睡了,贺兰铭将小侍读粘在脸上的鬓发拂开之后,看到的就是他哭得跟猫一样的小脸,看着看着便笑出声来。可能是今夜的烛火跳得特别欢,灯下,赵钺戎的睡颜竟格外的勾人,贺兰铭不自觉地朝他的双唇凑去,直到那人颤抖的睫毛扫到自己的脸上 ,贺兰铭才猛然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捧住脑袋,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真的需要选妃了。 【喋血皇城】 柳大人虽然与柳氏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妹,但显然二者心里所惦记的人和事完全不同,柳大人在贺兰铭还小的时候,本打算将这个外甥扶上皇位,自己做一个垂帘听政的摄政王,届时皇权旁落,自己随时可以废掉小贺兰铭,自己登基,或是把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然而柳氏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贺兰铭也一天天长大,羽翼丰满了起来,反倒是颖妃母子,儿子草包母亲傻,柳大人知道不能再把宝压在贺兰铭身上,便转而扶持六皇子,虽然没有正式与太子党对立起来,但双方关系也很僵。 柳公子自以为他爹已经帮他铺好了做皇帝的路,便每日胡作非为,自打那天晚上对卖钗女惊鸿一瞥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不能忘怀,最终决定强抢民女,卖钗女的爷爷誓死不让孙女出嫁,最终在争执中被失手错杀。那卖钗女也是个烈性子,在得知柳公子身为皇亲国戚之后,愣是通过安平公主一状告到了御前,皇帝一见到卖钗女便惊为天人,秉烛夜谈之后更是对那女子倾心不已,不出多日,柳公子就被下旨以死谢罪了,而那卖钗女,感念皇帝的隆恩,以身相许,入宫为妃,一时间宠冠后宫。 柳氏一见到那个卖钗女就愣住了,在心里默默打了个寒战,原来自己的儿子已经不知不觉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她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卖钗女就是当年自己送给贺兰铭的小宫女,他把她送到民间,为的就是离柳公子近一些。原来贺兰铭早就对柳家心生忌惮,想要对柳家下手,自己的儿子,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呀! 卖钗女被册封为梅贵人,册封后的第二天,梅贵人来向旧主请安,柳氏整个早上都神色不虞,贺兰铭见了,在梅贵人走后,端端正正地跪在柳氏面前,“儿子知道,这次对柳家下手,伤了母后的心,但是母后须知,外戚坐大,后患无穷,更何况,舅舅怕是早已变节。” 柳氏看了贺兰铭良久,高高扬起手来,贺兰铭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等到母亲落下来的巴掌。 “唉……”片刻过后,上方传来柳氏的一声叹息,接着,贺兰铭感受到了母亲温热的手掌在轻抚自己的头发,“你舅舅的心思,本宫又怎么能不知道,我们兄妹决裂,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毕竟血浓于水,看到血亲断头,本宫还是于心不忍啊。” “母后放心,舅舅之所以那么岌岌于篡位,就是因为想要让我那表哥做皇帝,如今孩儿断了他的念想,他若是知情识趣,那我们便相安无事,说到底,孩儿此次不过是给他一个警告罢了” “那他若是不知趣呢?” 贺兰铭紧咬牙关不说话,低下了头。 “罢,罢,儿啊,咱娘儿俩的命是拴在一块的,若你舅舅真的胆敢对你不利,那你就……唉~”柳氏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母子二人似乎都看到了事情的结局,毕竟两人都是看遍人心的老油条。 贺兰铭跪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他看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密密麻麻的疼着,君王好色思倾国,然而红颜易老,韶华易逝,柳氏娘家无势,自保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停的往上爬,她用整个青春的时间爬上了后宫之主的宝座,却失去了留住丈夫最基本的资本。这个女人的身影一直那么的孤寂,但是今天,她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赵将军怎么也没想到,颖妃会找自己谈判,自己虽然早已表明立场,但这次的事情还真是有些棘手,毕竟儿子也是亲儿子啊。 “赵将军不必纠结,虽然御林军已经去学堂拿人了,但本宫向您保证,短期内赵公子是不会有任何闪失的,您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考虑。” 赵将军看着颖妃志在必得的笑容冷哼一声,“我赵家世代英烈,忠君爱主,是决计不会做出逼宫造反的事情来的,还请娘娘早日打消这个念头吧,至于犬子,他既然敢做出挟持皇子的事情,就应该有被千刀万剐的觉悟。告辞!” 颖妃有些急了,以前自己得宠的时候,还可以吹吹皇上的耳边风,但如今自己色衰而爱迟,儿子又不争气,更何况不知为何,皇上近日居然让太子进御书房辅政,父子俩一同批阅奏折,颖妃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 事实上,贺兰铭能看出的问题他爹会看不出来吗?先皇早就知道贺兰铭想办柳家了,并且表示默许,但同时又觉得贺兰铭不念骨肉亲情太过残忍,直到“无意”中从赵家小子那里套出了两句话,“柳公子的死只是一个警告而已,若是柳大人识相,那么这事儿就是一个结尾,如果他不识相,那不好意思,这事就是一个开端,柳家一个也不能留!哦对了,除了皇后娘娘。” 对于贺兰铭这个抉择,先皇表示很欣慰,于是就让太子进御书房跟皇帝一起办公,也算是警告某些人老实一点,免得被灭族,然而柳大人痛失爱子之后,显然连脑子也丢掉了,他不仅没有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反倒彻底投身六皇子的阵营,正式与贺兰铭对立了起来。 六皇子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干什么,梅贵人差人请他来做客,可这女人居然在他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一边脱还一边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在扒她衣服呢,六皇子赶紧冲过去捂住梅贵人的嘴,可那女人硬是掰开他的手,看着自己胳膊上被六皇子抓出来的红痕嫣然一笑,“应该够了。”随即大喊救命。就在这时,有几个影卫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六皇子将梅贵人压在身下,撕了衣服上下其手的场景,众影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六皇子也傻眼了。 梅贵人趁机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求皇上为我做主啊!” 六皇子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要是真的传到他爹耳朵里,那他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先皇看着寻死觅活的宠妃,听着影卫的证词,二话没说,直接将六皇子贬为庶人,而颖贵妃也因为教子无方而被打入冷宫。 赵钺戎因“挟持太子”入狱,贺兰铭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这一出强抱未遂的好戏就是太子殿下主使的,而当初捉拿赵钺戎的那一队禁卫军正是颖妃的势力,如今颖妃失势,赵钺戎也理所应当的被放了出来,而其他几位知情者,深知自己不是贺兰铭的对手,打定主意把那天的事带进棺材里。 六皇子倒台,但这并没有打消柳大人篡位的念头,从前他只是渴望皇权,如今又添了一条为子报仇,更是不能放过贺兰铭。那天夜里,柳大人集结自己所能支配的所有兵力,孤注一掷,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逼宫行刺,却被赵将军带兵诛杀,由于柳大人手下的兵士都是些死士,所以此次无一人投降,血战持续到了黎明时分,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 ,柳大人也倒下了,柳氏嘶吼一声,完全不顾皇后的仪态,冲过去抱紧兄长的尸首,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白天时,宫人们费尽千辛万苦,忙了整整一天,才将遍地的鲜血打扫干净,有好事的宫女打听到了,这次逼宫事件中,伏尸万余人。 【君临天下】 柳大人逼宫之后没多久,先皇因中风,缠绵病榻半年之久,半年之后驾鹤西去,贺兰铭登基,从此君临天下。 贺兰铭当上皇帝之后,因忌惮赵将军与太师联姻,势力过大,所以将赵钺戎立为皇后。具体情节请移步目录,第11章,鞠躬。 【芙蓉帐暖】呃……河蟹,请移步邮箱(如果我码了的话。。) 总之就是,婚后这两只终于捅破窗户纸,两情相悦了,最后嗯嗯啊啊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赵小受觉得跟自己老公上床太痛苦了,于是乎决定跑路,贺兰铭默许他出去玩一个月……然后赵钺戎就遇到了离殇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一章萌萌哒的,很甜很治愈的番外的,然而写来写去还是心机婊了一把……= = 嗯。。下次写一个离殇“前世”的番外,虐你萌一下吧,嘿嘿嘿 aiyaaya,这一章写的我头昏脑涨,累都累死了,到后来最后两块就直接简洁概括了,大家就不要在意了哈,么么扎,因为我真的不会写小high文,也不太会写感情走向,文笔还很差,所以大家就围观一下我的脑洞就好了~厕所读物一篇,让您见笑惹(3) ☆、白虎星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深秋,枫叶红于火,清晨北上的官道上,传来“嘚嘚嘚”的蹄声,这是一对奇特的组合——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白衣青年,翘着二郎腿,横坐在一只毛驴的背上,双手抱胸,一边走一边闭目养神;少年的旁边,走着一匹高头大马,那马儿通体雪白,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目光炯炯,颈后的鬃毛比其他的马略长一些,随风飘扬,识马的人都要赞叹一声,“好一匹照夜玉狮子!” 按理说这马脾气暴戾,非奇人不能驾驭,可此时那马的背上却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小丫头,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能耐,竟然能驯服那样的一匹好马,看来人不可貌相这话一点都不假。 “离殇,你那腿好了没有?你可真是个公子哥啊,不仅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还那么娇嫩,真是服了你了!” 开口说话人的是朱袖,此时她正坐在马背上啃一个包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喂身下的马儿。而毛驴上坐着的白衣青年,自然是离殇了。 话说三个月之前,天承大内进了个女贼,把前朝的藏宝图盗走了,据说那图上宝藏是前朝大半的资产,足以招兵买马匡扶社稷,这还得了,皇帝贺兰铭派出大量的暗探,对藏宝图的下落明察暗访,可那贼人实在太会隐匿行踪,直到前几日,探子们才打听出来贼人的行踪,原来是北上潜入后白大内了,于是贺兰铭命离殇将宝图取回。 离殇携朱袖北上之时,路遇一个马贩子在卖马,当时的照夜玉狮子还不是这副精神抖擞的神气样子,由于食马者不知其为千里马,便向平常马一样喂养,导致照夜玉狮子饿得骨瘦如柴,一脸病态。离殇第一眼见到那马的时候,便觉得这马绝非凡品,就花二两银子把那匹病马买了下来,取名玉狮狮,帮它把病医好,喂得膘肥体壮,后来那马就死心塌地的跟在离殇和朱袖身边了。奈何离殇并不会骑马,两天下来,把大腿根儿被磨得鲜血淋漓,只好又去一户农家买了匹毛驴。 “嗯……快了吧,”离殇往玉狮狮嘴里塞了一根胡萝卜,“我昨天换药的时候看到伤口已经结痂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唔……”朱袖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看地图,前边有个镇店,我们去找个客栈歇歇吧,走了这么多天,天天吃沙子,我觉得自己都快成泥人了,这北边的风怎么这么大,气候又干燥,天天扬沙我也是醉了!” 离殇看着朱袖笑了笑,“行啊,据说前边那个镇子与海比邻,气候湿润,还有海鲜可以吃呢,咱们加紧走几步,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到了。” “得嘞!”朱袖两腿一夹马肚子,“狮狮,快跑!” 话音刚落,玉狮狮就撒开四蹄,向前狂奔,扬了离殇一脸的沙子,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晌午时分,朱袖在酒楼里点好了一桌子的菜,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支着个下巴,时不时地向外头望去,不一会离殇就走到了这家客栈的楼下,朱袖夹起一颗花生米往下面一扔,正巧落在离殇面前,离殇伸手接了花生米,抬头一看,就见到朱袖正笑眯眯的朝自己摆手。 “伙计,饮马。” 背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离殇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迈步走进客栈,身旁还带着个异族美女,刚刚那句“饮马”,大概就是出自那个外族美人的口中,只是…… “嘶,这女人……怎么那么面熟呢?”离殇摇了摇头,从驴背上跳了下来,把缰绳往店小二手里一扔,“伙计,饮驴!” “饮……饮驴?!” 朱袖在楼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先前的那个冷着脸的华服男子,也因为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勾起了嘴角,反倒是那个异族女,回头一看离殇的样貌,眼底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不过碍着这客栈里人多,不好发作。 “嗨嗨嗨,前边的客官让一下喽,小心烫到!” 一个伙计捧着一盆红彤彤的毛血旺跑了过来,直冲着华服男子那一桌去了,朱袖正喝水呢,离殇却忽然把她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一把扔了出去,正滚到那伙计的脚底下,那伙计踩到了杯子,脚下一个不稳,朝前倒去,一盆冒着热气的毛血旺尽数泼到了华服男子的身上,原本精美的刺绣上沾满了辣油,红一块黄一块的甚是可笑,而那个伙计,也因为一头撞到桌角,昏死了过去。 华服男子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岿然不动,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异族女子急了,站起来扬起巴掌就要往离殇的脸上招呼,幸而被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拉住了。 “三小姐……” 那丫鬟眼神往华服男子身上扫了扫,异族女子显然对那个男人很是在意,立马收了泼妇相,规规矩矩的坐好。 “呦,被泼的人都没说什么呢,你急什么?” 要么说离殇就是贱骨头嘛,那华服男子是个聪明人,对于离殇的举动的含意,两人心照不宣,如此一来两边都悄么声的吃饭得了,可离殇偏要惹人家姑娘急眼。 “你!”果然,那异族姑娘生气了,“妻子维护丈夫,天经地义,女子就是要以夫家为生命的中心,你羞辱我丈夫,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呵呵,”离殇闻言一乐,语气讥讽的打断了异族女子的话,“恕在下见识短,在下活了这么些年头,见过的唯一的绕着一个点团团转的生物,就是那磨坊里拉磨的驴了,三小姐……难不成姑娘的外号,叫做驴三儿?” “你!”那三小姐就是春初被离殇一刀划破衣襟,当众出丑的姑娘,二人梁子早已结下,而如今离殇再次对她出言羞辱,这无疑是将她惹怒了,她抓起桌上的汤碗就往离殇泼去,离殇也没躲,生生被淋了一身的紫菜蛋花汤。 “婧儿,不得无礼!”那坐在一旁的华服男子终于发话了,站起身来,朝离殇一抱拳,“在下白漾,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婢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离殇一摆手,“不客气,巧合罢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摔一跤就昏过去。” “如此说来,你我之间倒是有缘。”男子闻言淡淡一笑,“九月公蟹肥,十月母蟹美,这金秋时节,正是吃蟹的好时候,在下知晓有一座画舫酒楼,里头有最新鲜的海味,不若在下请公子去尝个鲜,顺便也给公子赔个不是?” 离殇对美食向来是拒绝不了的,一听有海鲜吃,立马应了下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巧舍妹点的菜不够吃,我这会儿还没吃饱呢。” 朱袖在后边闻言嘴角一抽,谁能想到你长得那么瘦却那么能吃…… “如此说来,真是太巧了,还请公子稍等片刻,在下去换身衣服便来。” 离殇朝他摆摆手,“去吧去吧。” 男子走后,离殇转过身来,朝那异族女子一挑眉,“婢子啊……” 那个三小姐气得脸色发青,她出身于塔克木垭的贵族世家,可是那点贵族血统在刚刚那男子的眼中却一文不值,她虽说顶了个三小姐的名头,实际上在白漾眼里却仅仅是个丫鬟罢了,白漾的母亲中意她,有意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她也经常以白漾的妻子自居,可今日发生的事,却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令她无地自容。 “公子留步。”白漾换了衣服,跟离殇肩并肩往码头走去,中途却被一个乞丐打扮的邋遢汉给拉住了,白漾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帆旗,上书“神算”二字,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那乞丐见白漾要走,也不急,不慌不忙的开口,“你面泛黑气,两眼无光,必然是被白虎星附体,近日来周遭之人连连惨遭厄运,至于破解之法……” 白漾闻言顿了下脚步,从怀里掏了块成色绝佳的玉佩,往那乞丐怀里一扔,也没有停驻脚步,眉头微皱的拉着离殇走了。 “至于破解之法,”那乞丐似乎还有些职业道德,一边对着太阳端详那块玉,一边幽幽的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呃……”离殇看着眼前的茫茫海面有些打怵,狐族天性畏水,而画舫又飘在海上,这着实是让人有些头疼,“这,这怎么过去呀,有船来接咱们吗?” 白漾见离殇抓着自己的衣袖,佝偻着身子,躲在自己身后,一脸心悸的样子,冰封的脸上泛起了几分温度,不顾离殇的惊叫,一把揽住他的腰,施展轻功腾空而起,朝画舫上掠去。 一路上,离殇都紧闭双眼,死死拽住白漾的衣裳,像一只小兽似的缩在白漾的怀里,换来了白漾的几声轻笑。 “好了,到了,睁开眼睛吧。” 离殇听着白漾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心里一惊——不是吧…… 丝竹暖响,小曲嫣然,不得不说,这画舫上的主人真的很会做生意,请了这么一个优伶班子来为客人助兴,就冲着楼下那卖唱姑娘的一副好嗓子,离殇都不舍得离开这艘船。 吃饭的时候,白漾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离殇微微一笑,“白公子不会是对刚刚那个江湖术士的话上心了吧?” 白漾闻言放下了筷子,“怎么,公子不信?” “呵,”离殇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对付手里的一只盘子大的螃蟹,“这些江湖术士我见多了,十个里头有九个是骗子,算命这东西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是事事都得求个吉凶,那老百姓也别过日子了。” “哦,嘶~”离殇虽然爱吃,但是却不擅长拆螃蟹,一不小心把手给划了个小口子,渗出丝丝血迹来,离殇连忙把手指塞进嘴里吮吸,白漾见状,微微皱了皱眉,自然地将离殇面前的螃蟹端到自己面前,熟练地摆弄了起来。 “其实那个算命的说的挺对,”白漾一边把剥出来的蟹肉放到离殇面前,一边说道,“最近,我家里确实是不怎么太平。” “怎么说?”离殇把蟹肉放进嘴里一咂么,瞬间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好吃呦!又鲜又甜,果然美味!” 白漾也笑了,把米醋推到离殇面前,道,“沾上醋再试一下。” 离殇依言照做,而后便觉得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朱袖坐在旁边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腹诽道,“真没出息!” “哦,对了,白公子,你刚刚说家里不太平,是怎么一回事?”比起离殇见到好吃的就忘记正经事,朱袖显然是更靠谱一点,当然,这也跟她不会拆螃蟹吃不到蟹肉有一点关系。 白漾拆完了蟹子,放下了小钳子,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汤汁,“近日来,府内丫鬟小厮经常失踪,待找到之后,就是一具具尸首了,都是被人蓄意杀害,而且更加不祥的是,我家的房子上站满了报丧鸟,数目之众多,令人咂舌……” 话及此处,离殇和朱袖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异之色,白漾见状,将两只手肘撑在桌子上,笑道,“很不可思议对不对,不过这却是事实,还有……” 白漾压低了声音,凑近两人说道,“我还曾听家里爱嚼舌根的嬷嬷们说过,宅子里经常有鬼影出没呢,不知二位怎么看?” 离殇跟朱袖闻言之后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的溜圆,白漾见状,朗声笑道,“哈哈哈,你们还当真了,我骗你们呢!这世上哪有鬼魂之说?” “袖,袖袖,”离殇吞了吞口水,伸手摇了摇朱袖的胳膊,“你刚才,看到没有?” 朱袖点头呀点头,“看,看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汇处,尽是疑云密布,倒搞得白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好啦,有人溺水了啊!” 三人正大眼瞪小眼呢,外面忽然传来伙计的一声惊呼,一时间气氛更加凝重。白漾一挑眉,“去看看?” 离殇站起来就推门出去了,朱袖则坐在位子上,歪着头对白漾说道,“白公子,我现在开始有些相信,你真的是被白虎星附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米娜桑,这个案子注定是要短儿片的,实际上本来是想要暑假在放上来的,然而由于某人碎碎念催更,于是乎。。我只能把现有的五六章发出来了 ☆、报丧鸟 离殇匆匆挤过人群,发现地上正躺着一个浑身湿答答的姑娘,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一身月白的纱衣浸了水之后,紧紧地贴附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起伏的身姿,一头青丝服帖的粘在脸上,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血色全无,苍白孱弱,颤抖的眼睑如同雨打娇荷一般,令人心生怜惜。 “让开让开,我是大夫!”离殇一下子跪倒在那个落水的女子身边,“咦?” 离殇楞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将双手重叠放于女子胸前,用力按压,周围的看客见状要么掩住双眼皱紧眉头,要么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者干脆就指着离殇大骂伤风败俗,就连后赶到的朱袖脸色都有几分发青,但离殇却全然不顾周围人的指责,甚至将双唇贴在了那姑娘的嘴上,这回,连白漾都看不下去了。 “公子这是做什么?”白漾合了手中的扇子,皱眉道,“看着姑娘衣着打扮应该还是待字闺中的,公子如此玷污人家的清白,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话音刚落,那个躺在地上女子忽然吐出一口水来,接着悠悠转醒。 “别误会,我这不过是在就她的命罢了,她胸中积水,若是不及时排除来,恐怕性命堪忧。” 被救活的女子却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欣喜,反倒哭了起来,弄得离殇不知所措。 “不是,我真不是想占你便宜!”离殇后退几步,连连摆手道,“我刚刚那真的是在救你!” “那又有什么用?!”女子哭喊道,“我一家十三口被一个女魔头灭门,如今她竟然还逼我认她做师傅,与其认贼作父,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哦?”白漾闻言危险的眯起了眼睛,“那女魔头姓甚名谁,用的是什么兵器?” 女子见白漾眼中精光闪现,神色冰冷,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立马收了梨花带雨的表情,规规矩矩的回答道,“那女魔头叫什么,小女子并不知晓,不过她的兵器我记得清清楚楚,她用的是暗器,蝴蝶型的铁镖!” 听了这话,离殇和朱袖的心底一惊,脑海里一起浮现出一个人影来,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朱袖便低下了头,掩饰住了眼底的情绪,离殇则是玩味的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瞥了白漾一眼。 “不知公子是否有意到寒舍住上几天?”白漾转头看向离殇,“不瞒公子说,我家里的那些包庇的仆人,而是被蝶镖所杀,不知公子是否愿意与在下一起一探究竟?” “求之不得!”离殇挑眉,摸着下巴说道,“白公子还不知道吧,刚刚在雅间里的时候,我跟舍妹看到你身后飘过一个红衣女鬼,说实话,在下对那个阿飘还是蛮感兴趣的。” 一进“白家”大门,白漾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领着离殇和朱袖来到一间别院,朱袖一进门就朝带路的小厮挥了挥手,把人给遣退了,接着很没形象的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哎,离殇,你不觉得,有些太顺利了吗?我们才刚进入后白境内,后白的国主就送上门来了?” 离殇没有答话,只是张着嘴巴,看着朱袖屁股底下坐着的那个石凳,一脸的惊愕。 朱袖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四周,不解道,“怎么了?” 离殇吞了吞口水,“你……你没看到?” “看到什么?”朱袖皱眉,站起身来走到离殇的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奇奇怪怪的?这几天吃沙子吃傻了?” 离殇一把将朱袖转了过去,见她身后干干净净,便松了一口气,随即眉头皱得更紧,满腹狐疑的打量起这间别院。 长长的回廊上挂着丈把长的红绸,用金丝绣着龙凤呈祥,上头落满了灰尘,虽然绸缎已经破败不堪,但依稀可以辨认它们当初是怎样的华美,雕梁画栋的柱子上刻着丑陋的刀痕,像是打斗时被兵刃划出来的痕迹,地上满是鲜血,绵延到了院门口,而且那血像是很新鲜的样子,至今还在汩汩流淌,离殇很好奇,去过他现在蹲下来触碰一下那满地的鲜血,会不会还能摸到温热的温度…… “喂,你到底在干嘛啊?”朱袖看着离殇举止怪异的四下环顾,心里有些发毛,开口问道,“你刚刚伸手摸什么呢?这回廊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离殇充耳不闻,径自走到朱袖刚才落座的那个石凳边上,俯下身去,用指尖触碰凳面,指尖微凉的温度刺得离殇眼前一花,离殇将手举至面前,看着自己依然白皙如常的指尖,他的神色清明了几分。 “袖袖,”离殇转过头来,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吗?” 朱袖晃了晃脑袋,神色迷茫,“除了乌鸦多一点之外,什么异常也没有呀。” “是吗?”离殇盯着屋门外悬着的一具红衣女尸,意味深长的说道,“天色已晚,早些洗洗睡吧,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武功。” 深秋,日头落得很快,白漾身边的小太监将烛灯点上,奉茶一杯,窗外一闪而过一个黑影,小太监抬眼用目光请示了一下自己的主子,白漾摆摆手,他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那人怎么样了?” 书架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语气阴冷森寒,像是地府里孟婆的呢喃。 白漾丝毫不为所动,神态自若的拿起剪刀,将焦黑的灯芯绞短,一时间屋子里更加明亮了起来。 躲在书架后面的女人似乎很是忌惮灯光,往后退了一步,可见她并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却不巧撞到了书架上,弄出了一声闷响,“你做什么?别耍花招!” 一豆烛光把那女人不小心露出的发簪无限放大,蝶恋花的影子映在她身后的白墙上,形状分明,白漾看着那女人映在墙上的影子,脸上勾出一抹冷笑,依然没有答话。 “哼,你最好老实一点,认清自己的身份,尽早把那人除掉,否则主公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白漾闻言,手下的动作一滞,随即冷哼一声,“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尊卑有份,皇家更是如此。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既然长了一颗狗脑子,永远也不要奢望做主子。” 书架后面没有了声息,像是自始至终这间书房里就只有白漾一个人一样,白漾从画筒里取出一副镶金裱银的画像来,缓缓展开,端详着,眼底是浓重的恋慕与纠结……良久,“子辰,茶凉了。” “是,国主。” 自古以来,乌鸦都被认为是不祥之鸟,因为它们总会出现在将死之人的周围,所以世人冠给了它一个“报丧鸟”的名号,认为寒鸦就是那地府的使者,虽然对那些黑乎乎的鸟厌恶至极,却又不敢言语,实际上,乌鸦只是嗅觉灵敏一些罢了,而将死之人在弥留之际会散发出出一种腐朽的味道来,吸引乌鸦前来,这都是些正常现象,不过……据白漾所说,那些死去的下人都是暴毙身亡的,而且是被人杀害的,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引来乌鸦的。 “扣扣扣”,离殇刚准备爬床,就听到外边一阵敲门声。 “谁啊?”离殇不耐烦的把门打开,就见到白漾身边的小太监端着一盘时兴的水果站在门外。 “公子,我是来给您送水果的。” “哦,”离殇骚骚头发,笑着把人让了进来,“进来吧,东西放桌上吧。” 子辰把果盘放下之后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公子,我看您像是要就寝了,就不打扰了……”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惊叫,离殇推开子辰冲了出去,见到一个宫女倒在血泊里,早已咽气,胸前一个血洞,那应该就是致命伤,不过令人费解的是,那个宫女的脖子上还插着一个蝴蝶状的铁镖,似乎是有意要嫁祸什么人。 离殇走过去,想要仔细查看伤口,可是一群乌鸦蜂拥而至,铺天盖地,遮住了天上的皎皎月辉,片刻功夫就将宫女的尸体团团围住。 “离殇公子,我家主子命我来给您代个话。” 离殇正惊异于那些乌鸦的数量之多,背后忽然传来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他转过身去,只见子辰悠悠地盯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半夜,千万不要出门。” 昏暗中,他仿佛看到子辰那原本斯文清隽的眉目,正在一点点的扭曲着……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看官,这一章还没到3000,请叫我短小君吧╮(╯_╰)╭ ☆、吊死鬼 “流氓!你干嘛睡到我的床上?!” 一大早,离殇就被人一个巴掌给扇了起来,挣扎着睁开眼睛,就见朱袖眼圈红红的,抱着被子,满面怒容的瞪着自己,离殇被这场面给弄懵了,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睡在朱袖的床上。离殇晃了晃脑袋,头痛欲裂。 “昨天……” 记忆的最终点还停留在那铺天盖地的乌鸦上,以及子辰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接下来的意识飞到何方,离殇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对不起袖袖,”半晌,离殇颓丧地垂下了脑袋,“我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了,我昨天没对你做什么吧?” 朱袖憋着嘴摇了摇头,正当离殇松了口气的时候,朱袖又接着说道,“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既然跟我同床共枕了,就要为我负责。” 离殇愣住了,虽然他是个狐妖,但好歹也是个男子,稀里糊涂的跟一个女孩子睡了一晚上,怎么说都会对人家姑娘的清誉造成影响,但是让他娶朱袖又是万万不可能的,否则百年之后,朱袖已经是一个耄耋老妇,而自己却还是双十年华的样貌,那要如何对世人解释?更重要的是,自己没办法给朱袖一个做母亲的机会…… “不行的袖袖。” “不行?什么不行?”朱袖的眼中噬满泪水,颤抖着声音问道。 离殇低下头,嚅嗫了半晌,最后搔了搔脑袋,视死如归般的说道,“我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千年狐妖,人妖殊途,如何能够长相厮守?” 朱袖看着离殇脑袋上露出的狐耳愣住了,两人一时间相视无言,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离殇起床之后,实在是不愿意待在那个鬼气森森的别院里,便从院子里走出,在后白的皇宫里闲逛了起来,由于季节入秋了,加上后白地处北方,所以植物都凋零殆尽,连花园中也是一片萧条凄凉,间或飞过几只黑漆漆的乌鸦,令人心里更添几分烦闷。 离殇百无聊赖的走在后白的御花园里,蓦然回首,看到藤萝架后边露出了一对山羊蹄子,离殇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朝那只山羊走过去,但是越走近他越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有一种浓重的违和感藏在那两只蹄子里,等等,两只? 难道那只山羊是用两只后蹄支撑身体走路的?另外……这两只后蹄也太粗壮了吧! 离殇轻手轻脚的绕到了藤萝架的后边,可那里的景象却让他惊异非常……这个人身羊蹄的怪物是个什么鬼?! 人身羊蹄看到离殇之后,咧开嘴朝他笑了一笑,然后便“嘚嘚嘚”的跑走了,但是离殇总觉得,那怪物看自己的神情,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怀好意。 见了这么一出,离殇也没有什么心情再逛了,就怀着满腹的疑虑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别院,回去时朱袖已经收拾好情绪,往桌子上摆筷子了,“回来了,先吃饭吧,白漾见你昨天喜欢吃螃蟹,就特意让厨房做了螃蟹,还都是剥好的,赶紧来吃吧!” 离殇中午吃了两只大螃蟹,由于嘴馋,还吃了两个冻柿子,结果到了下午跑肚拉稀,整个人都不好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离殇又一次在厕所里叼着手纸悔不该当初,站起来之后,离殇一眼就看到了茅厕的小气窗里探进一个人头来,那人脸上带着一个白森森的鬼面具,狰狞可怖,离殇心里一惊,该不会刚刚自己如厕的全过程都被这个人尽收眼底了吧? 可是那个鬼面人显然不是来特意偷窥离殇的,而是来取他性命的,那人看离殇脸色蜡黄,状态很不好的样子,便冷笑一声,提着一把□□,一刀劈开了茅厕窗户上的栅栏,横挥向离殇的脖子。离殇往后一弯腰,堪堪避过那把巨大的□□,从那个杀手的腋下钻了出去,一路狂奔,冲回了院子里。那杀手随后就杀到了,可院子里的情景却让他有些傻眼,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石凳上,跟一个小姑娘有说有笑的,而离殇则在一旁撑着腿捯气儿。 “快,寒眉,这货要杀我!” 坐在石凳上的白胡子老头自然就是前任武林盟主寒眉老人了,寒眉的爱好不多,就是喜欢收藏好酒,听说后白这里的一家客栈藏着百年的花雕,这可是好东西啊,老头儿二话不说,连夜赶到了北国,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弄到了两坛子,想着离殇也在这里,就找他来一起品酒。 寒眉看到那杀手手里拿的刀之后,皱了皱眉头,也不拔剑,就那么用手跟他过招,但即使这样,那个杀手也被打得溃不成军,最后一下子跳出圈子,转身欲逃。可寒眉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直来到一个山洞前,那杀手一下子钻进山洞,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山洞居然一下子消失了,把寒眉挡在外面,同时,离殇也赶到了。 “人呢?” “钻进山洞不见了。” “……”离殇看着光滑的山壁一脸懵逼,“山洞在哪里?” “也不见了。” “要你何用?”离殇扶额,摇了摇头,“你认识他吗?为什么感觉你刚刚手下留情了的样子。” “那个杀手我不认得,不过他手里的那把刀我认得。”寒眉叹了口气说,“那是我同门师弟的刀,不过我师弟嫉妒心强,心术不正,多次想要使阴招害我,被师父逐出师门了,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一本记载邪功的秘籍,刚刚那个杀手,应该算是我的师侄。” “所以,刚刚那个杀手用的是秘籍上记载的功夫?”离殇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那招数看着那么怪异,走火入魔了吧?” “没错,”寒眉说着,目光灼灼的盯着离殇,看得离殇心底直发毛。 “干……干嘛?” “好歹那小子也算是我的同门,你收个徒弟替我提点提点他吧。” 离殇斜了寒眉一眼,“你自己怎么不收?” “我当然不能收了,”寒眉一脸的理所当然,“我挑徒弟是要看天赋的,那小子资质太差,就算我收了他当徒弟,他也学不会我的那一套功夫。” 离殇一听这话炸毛了,“你丫的当我是收破烂的呀?!”说着救揪住了寒眉的胡子,二人又拽头发又抓脸的扭打在了一起。 “嗨嗨嗨,我说,你们两个可真行啊。” 俩人打得正欢呢,忽然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语气里满满的无奈,回头一看,原来是朱袖,“那么大两个武林高手,打起架来跟市井泼妇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俩人瞅了瞅自己的状态,嘴角一抽,同时放开了手。 “我问你俩,那人呢,跑哪去了?” “呃……”寒眉被朱袖的气势吓到了,弱弱的往身后一指,“逃到山洞里了。” 朱袖盯着山壁看了半晌,走过去敲了敲,回头对离殇说道,“把这山给砸开看看。” 寒眉依言一掌劈向山壁,还真凿了个窟窿出来,原来山壁后面是一条蜿蜒的甬道,不知通向何方。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走进了山洞,顺着七拐八捏甬道往前,不一会竟然看到了亮光,三人加紧脚步,不一会就发现了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午后强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到众人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之后,寒眉和朱袖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而离殇却倒吸一口凉气——山洞外,居然种着绵延数十亩地的yg粟花。 那花朵妖冶绚丽,美得慑人心魄,但却带着令人胆寒的作用,沾上一点就是万劫不复,离殇皱紧了眉头,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开垦了一片毒花田,他的居心又何在? “烧了!” “哈?什么?”寒眉和朱袖显然是不能理解的想法,“这么美的花,烧了它们做什么?” “呵,”离殇冷笑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它的根茎磨成粉末,仅仅几钱的重量,就可以让人倾家荡产,杀人于无形,中招的人的身子会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化作一堆白骨,若是孕妇接触了这东西,还会给婴儿带来不可估量的危害。” 寒眉听了之后神色凝重,拿出火折子就要烧花田,但是却被朱袖拉住了,“等等,你看这田垄多整齐,显然是有人刻意把这花种在这里的,如果现在烧了它,岂不是打草惊蛇?” “你是想引蛇出洞,将计就计?” 朱袖点头。 离殇皱眉,隐隐觉得这个方案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好先妥协,“那好吧,就先留着它吧。” 回去的路上,离殇一直心事重重的,朱袖便宽慰他说道,“哎呀,放轻松啦,你是神医嘛,就算是有人中招你也可以帮他们解毒的嘛。” 离殇看着朱袖一派天真的笑脸,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袖袖啊,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束手无策的毒,就是那yg粟花呀……” 北国用晚膳的时间较早,离殇中午的食儿还没消化,就又往胃里塞晚饭,结果吃撑了,腆着个肚子在屋里头遛食,朱袖坐在梳妆台前试验新的发型。离殇走过去拿起一支红梅为形,坠着琉璃珠的步摇插在朱袖的发间,一时间梳着堕马髻的小姑娘更加的光彩照人。 离殇正在那里对着自己的杰作啧啧赞叹呢,可是镜子里的景象却在慢慢改变着,最后朱袖俏丽的面庞化作了一只狰狞可怖的骷髅,两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离殇的眼睛。离殇强压住心中的惊愕,低下头去看朱袖,却发现朱袖也在慢慢回过头来。 离殇倒抽一口凉气——朱袖的脖子上竟然真的顶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上面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还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夜,万籁俱静,此刻门外的脚步声就显得尤为清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离殇,竟然紧张了起来,散步两步窜到门前,死死抵住房门,紧接着,外头的东西就开始撞击这脆弱的桃木门,“我的天哪,外头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的力气,熊吗?” 离殇用尽全力抵住房门,但是房门还是发出“砰”地一声,被撞得四分五裂,一阵寒风夹杂着些许碎木屑,呼啸着闯了进来,霎时,阴冷刺骨。 离殇那小身板才几两重,登时就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桌角,昏了过去,离殇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身羊蹄的怪物。 脸上的温润的触感唤醒了离殇的意识,他挣扎的睁开眼睛——昏黄的灯下,朱袖正拿着一个热毛巾给自己擦脸,一脸的担忧。 “你醒了!”见到离殇醒来,朱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你怎么忽然就昏倒了,吓死我了,是生病了吗?” 离殇也希望自己只是普通的发烧晕倒,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是额头上的痛感却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离殇紧紧盯着朱袖的脸,发现她还是像平常一样娇俏,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没事,大概是发烧了,你别担心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朱袖看出来离殇心事重重,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话的回去睡觉了,她走后,离殇闭上眼睛,即使身体极度疲乏,但是思维却异常的清晰,他回想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飘过的鬼影,疑似凶案现场的别院,毫无征兆被杀的宫女,禁宫里飞过的铺天盖地的乌鸦,绵延十几里地的花田,以及,昨天晚上那无故消失的记忆…… 每一桩都透出浓浓的诡异来,吸引着离殇往下查下去,但是他始终都忘不了,这次前来北国的目的是寻找遗失的藏宝图,如今藏宝图就在这深宫大内,然而这里却充满了吊诡的气息,这样,他是不是可以推测,有什么人正在阻止自己寻图的行动? 今夜的雷声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是想要把半座山头都给劈下来似的,百年的花妖,千年的狐狸,万年的蛇精,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在渡劫…… “咔啦啦!”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惊雷,打断了离殇的思绪,离殇实在是不堪其扰,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刚巧,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把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那吊死在离殇床头的尸体,就显得尤为清晰。 离殇一咕噜爬起身来,本能的抓起被子往那个吊死的尸体身上一甩,被子却穿过了尸体又落回到床上,这时,离殇蓦地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间别院时,看到的吊死在门口的那个红衣女尸,想必这床头的尸体应该只是个影子罢了,正主还在门外吊着呢。离殇往门外看了一眼,可此时闪电的亮光已经消失了,屋里屋外一片漆黑,离殇站起身来往门边走去,猛地打开了房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哀鸣,像是来自地狱的亡灵无奈的叹息。在离殇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恰巧夜空中又划过一道闪电,门外的人背对着光源,高大的黑影身上还带着雨夜的湿冷,那人冲离殇一笑,熟悉的眉眼弯弯,一阵悸动袭上离殇的心头…… 那人蓑衣上滑落的水珠落到离殇的脖子里,唤回了他的神智,“白……白漾?”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清bug,总觉得这一章写得不太好…… ☆、银镜 “白……白漾?怎么是你?” 白漾闻言微微一笑,“不是我的话,你以为是谁?” 说着,他抬步走进离殇的屋子,自顾自的坐下,如同出入自己的房间一样。离殇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侵犯自己的领地,更何况两人认识才不久。不过话又说回来,白漾是后白的国主,这皇宫可不就是白漾的家吗,人家进自己家屋子还用得着向你一个外人请示?暗地里叹了口气,离殇认命的上前倒了杯茶水递给白漾。 白漾接过茶水之后往下一瞄,皱紧了眉头,“你怎么穿得这么少,还光着脚在地上走?不知道现在已经快入冬了吗?”接着,他走到衣架那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离殇的身上,“天凉了,记得晚上加衣服。” 离殇往身上一看,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谁能来给他解释一下,这件大红色的敛尸服是个什么鬼,这衣服可不就是那个吊死的女尸身上穿的吗?!! “呃……那个,白公子,这衣服……” “嗯?衣服怎么了?”白漾似乎挺不解的样子,“那不是你刚刚脱下来的吗?” 离殇往衣架上看了一眼,确实是少了一件外套,可是自己身上穿的却并不是那一件,“敢问白公子,我身上的这件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白漾一愣,继而一笑,“当然是白色的了,离殇公子似乎对白衣情有独钟。” 离殇点点头,想着明天给自己检查一下,莫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总是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景象? “难得今日万里无云,月朗星稀,不如一同去赏一赏我后白皇宫的夜景如何?” “啥?”离殇一听这话哭笑不得的,“这天气也叫好?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的,出去赏个毛线啊?” “离殇公子莫不是睡糊涂了?”白漾凑近了说道,“外面根本就没有下雨,天气好得很呢。” 白漾身上散发出阵阵龙涎香的气息,冲进离殇的鼻腔,沁人心脾,离殇赶紧顶着一张大红脸后退几步,不自在的摸了摸后颈,入手之处一片干爽,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白漾进屋的时候,蓑衣上的水流到了自己的身上,打湿了自己的衣襟,而如今…… 离殇跑到窗边推开窗子一看,果然一轮明月高悬空中,万里无云,辉凌万顷,可是皎洁的月光之下,却游荡着无数的亡魂。离殇愣住了,看来他真的应该仔细检查一下眼睛了。 最后……离殇还是跟着白漾出来了,不为别的,只为了探明后白皇宫里的地形,早日找到藏宝图,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偌大的皇宫里,游荡着数不胜数的魂灵,而身边的白漾却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一样。离殇左躲右闪,却无法尽数避开,经常会冷不丁的被一个女鬼穿身而过,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大摇大摆的走着,只是每次被鬼魂穿过身体的时候,他都会感到一阵阴冷。 嗯,沿着自己院子外面的的这条长街一直走,会来到一个广场,西面是一条长廊,东边,东边是水池,池塘边上还长着些芦苇……右拐呢,哦,右拐是太后的住所,嗯,老人家要住的清幽一些,再往前应该是白漾的妃子们的居所,听说他有个妃子怀孕了呢…… “咦?”离殇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所院子,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惊呼,“这……这不是我住的地方吗?”奇怪,我们刚刚走的绝对不是一个圈,怎么会回到这里了呢? “是啊,我们回来了。”白漾轻笑一声,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怎么样,对这次夜游还满意吗?” “啊,满,满意。”离殇被白漾看得有些害怕,虽然那人一直在微微笑着,但是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满意就好。”白漾抬手将离殇垂落颊边的发丝掖到耳后,“对了,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走,否则……已经很晚了,快去睡吧。” “好,”离殇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头发从白漾的手里抽出来,“你也回去睡吧,再见。”说完便逃也似的冲回了房间,锁上房门,做进了被窝。即使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离殇还是觉得遍体生寒。 白漾……该不会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自己来后白的目的了呢? 不一会,离殇就带着满腹心事沉入了梦乡,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房间的窗户被人推开。白漾站在窗外,目不转睛的盯着离殇的睡颜,良久才转身离去,“算了,再让他多活一阵子吧。” “是,国主。” 次日一早,离殇跟朱袖坐在桌边吃一碗薏米红豆粥,离殇全程黑脸,朱袖就小心翼翼的大气儿也不敢喘。 自从来了后白的皇宫之后,离殇没有一天是睡到自然醒的,外头乌鸦那么多,天不亮就开始叫唤,非得把人吵醒不可,偏生离殇起床气还超大,以前在南国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直接去叫他起床,一般都隔着门叫他,或者是拿食物引诱。这下可好,离殇现在每天被乌鸦吵醒,还要顾及保密身份不能发火,着实憋屈的很,所以朱袖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当成出气筒。 “袖袖?” “什么!”离殇忽然叫了自己一声,把朱袖给吓了一跳,神经紧绷,生怕离殇那个小贱人找自己的麻烦。 “你待会自己出去逛逛吧,我还有事儿。” 朱袖听他这意思似乎是没怎么生气,就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啊,干嘛非得把我给赶出去?” “拆房子!” 朱袖看着离殇手里被掰断的两根玉石筷子,心里想着,自己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朱袖走后,离殇站在院子中央,就是当初他第一次看到红衣吊死鬼的地点,打量着整间院子,浑身漆黑的报丧鸟站满了屋檐,地上杂草丛生,残破的石桌石凳立在杂草中间,萧条凄凉,整间院子像是发生过什么惨案似的,从屋顶到地面全部都是斑斑血迹,看血迹的喷洒状况来看,应该是有人在地上被人割了喉咙,大动脉里的血喷溅到高处,根据血量的多少,可以判断遇害的人不在少数…… 离殇盯了吊死鬼曾经出现的地方好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那个红衣女鬼也没有出现,离殇狐疑的走上前去,皱着眉头抚摸着那扇镂空雕花桃木门,这门上的花纹繁复华丽,有很多凹陷进去的凹槽,喷溅的血迹溅到里面干涸了之后,就结成了硬硬的血块。离殇拿筷子往那血块上一戳,本以为筷子能够穿破窗户纸,捅到另一边去,然而实际上却并没有,反倒戳到了硬硬的门板。 离殇皱了皱眉头,血块的位置在外面看来是窗户纸,但是在里面看来却是门板的雕花,也就是说两面雕花是不契合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阳光岂不是透不进来,白天屋子里也会黑漆漆的…… 离殇眼珠子一转,他把房门整个卸了下来,用筷子把门上所有镂空的地方全部捅了一遍,发现只有左下角的这一小点地方有问题,而里外两块门板重合的部分,刚好组成了一个吊死鬼的轮廓,看来昨天自己看到的影子只是门上的木板的投影。 不过是哪个木匠这么不要命,居然敢在皇宫里的门上做手脚? 离殇站起身来,锤了锤麻木的双腿,一转身他就愣住了,“我尼玛,这……这是我的屋子??” 只见屋子里原本的摆设全部变了,全然没有刚才的样子,但是离殇看着却感觉十分熟悉,门边的瓷缸,里屋的八仙桌,桌上的波斯进贡彩釉茶碟…… “这是……永和宫?” 离殇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子,一边惊异于环境的变化,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没错,现在屋里的摆设跟天承皇宫里的永和宫几乎一模一样,如果说家具可以摆在相同的地方的话,那么桌子上的那套波斯茶具可是世上仅有的,离殇捧起一只小茶杯,细细端详,最后确定这里的这套才是真品,而天承里的那套是假货…… “奇怪……”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7节 离殇只觉脑后一阵阴风掠过,撩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紧接着就听到“嘡啷”一声,身后有什么东西摔碎了,离殇回头一看,觉得最近怪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墙上挂着的一面银镜居然摔碎了! 拜托,这可是银子打磨成的镜子,又不是琉璃的,银质的镜面顶多摔变形了而已,再薄的银镜也不应该被摔碎啊!离殇蹲下≈身子,捡起那面被摔成碎片的银镜,尽量拼了回去。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破碎的人像,也不只是蹲久了还是怎么着,离殇感觉到阵阵眩晕,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他闭上眼睛甩了甩头,等眼前在变清晰的时候,镜中的景象却让他不能言语——镜中映出一个面如傅粉,弦月眉丹凤眼,直鼻薄唇尖下巴的男子,赫然就是年轻几岁的自己,然而身上的衣着却跟自己平时截然不同,那男子身着一身紫色华裳,头戴金冠,手指上还带着尖利的护甲,更加怪异的是,他居然画着眼线涂着红唇,样貌妖艳之极……那装扮,像极了贺兰铭后宫里贵妃的打扮。 “呵,国主居然让你住在这间别院里。” 离殇正惊异于镜中的景象,忽然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回头一看,离殇乐了,“呦,驴三儿。” 吕婧听到那三个字也不恼,她把目光从屋顶的乌鸦上收回来,上下打量了离殇一眼,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两眼无神,孱弱之极,便冷笑一声,“哼,你就等着倒霉吧。” 随后,拂袖而去。而离殇则在那女人走后昏倒在地。 后白御书房里,白漾下了早朝,坐在桌前批阅奏折,忽然一阵破空声传来,然后白漾的一缕头发就落到的桌子上,而他身后的柱子上,则钉着一枚蝴蝶状的铁镖。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国主。”小太监子辰把那枚飞镖摘了下来,送到白漾的面前。 白漾扫了一眼,冷笑一声,“一奴侍二主,该杀!”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学不会………………………………………………………………………………………………………………………………………………………………………………………………………………………………………………………………………………………………………………………………………………………………………………………………………………………………………………………………………………………………………………………………………………………………………………………………………………………………………………………………………………………………如何写内容提要。。╮(╯▽╰)╭ ☆、鸦之源 “我祝你跟你的爱人情深缘浅,恩短恨长,终成怨偶,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是谁,居然能够说出那样恶毒的话语?说话之人又是经历过怎样的绝望,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居然带着那样浓重的怨毒? 离殇半梦半醒间,徘徊在一片迷雾之中,茫茫白雾浩渺无边,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袭来,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片段在眼前掠过,离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男人的身形是那样的熟悉,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离殇一步步往那人走去,却怎么也无法接近他,焦躁的情绪渐渐笼罩了离殇,但是他却无可奈何。 离殇索性停下了脚步,不再向那人靠近,反而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可那人却忽然发声,“留下来,朕会护着你的。” 只这么一句话,就彻底点燃了离殇心中的怒火,他几乎是反射性的反唇相讥:“护着我?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当初是谁把我留下来之后又弃之脑后,任我在那深宫的沼泽中挣扎徘徊,最终双手染满鲜血?又是谁亲口下令将我诛杀,剥皮拆骨,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周遭的白雾染上了殷红的鲜血,光线消失不见,一群“东西”从远处的那片混沌中爬了出来——有骨瘦如柴的冷宫弃妃,畸形丑陋的幼稚孩童,甚至还有些残肢碎肉也来凑热闹,一齐朝离殇逼近,嘴里喊着“还我命来”。 离殇隔空一掌拍向地上的那群不人不鬼的东西,却发现自己一点武功都使不出来,丹田处空空如也,像是从来都没有习过武一样,他不敢置信地将双手举至面前,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黏腻的血液…… 地上的“仇家”已经爬到他的脚边,用力撕扯着他腿上的皮肉,抓得血肉模糊,他疼得头皮发麻,却又无力反抗。他终于遏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攥紧了双拳,尖叫出声。 “离殇,离殇?” “啊,我不知道!” 离殇一把挥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什,什么你不知道?你做噩梦了吧,怎么额头上全是汗?” 离殇静默了一会儿,缓缓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白漾焦急的脸。 “啊……是啊,做噩梦了。” 白漾听了之后笑了,抬手抹去离殇额头上的冷汗,将人塞进被子里,捂的严严实实的,“多大的人了,做个梦也会被吓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拳打脚踢的,我可挨了好几下呢。” 离殇不说话,只是仅仅盯着白漾的脸发呆。 “怎么了?”白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还是觉得……”离殇迟疑地说道,“你长得有些面熟。” “是,是吗?”白漾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掩饰似的摸了摸鼻子,“或许是很久以前我们偶遇过一次吧。” “对了,你刚刚做了什么噩梦?”白漾见离殇还在盯着自己的脸,并且欲言又止,赶紧抢着说道。 “哦,”说到刚刚的梦境,离殇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我梦到好多人来向我索命,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还有一个人……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我什么都不记得……” 白漾脸色一变,气息有些不稳,他赶紧站起身来去桌边拿了一条热毛巾,拧干,敷在了离殇的额头上“好了,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朕也该去华妃那里看看了,她最近快要临盆了。” 说完,白漾就快步往门外走去。 “等等!” 白漾在门边顿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怎么了?” “你……”离殇斜靠在床头,看着白漾紧握的拳头,一派天真地发问,“你会不会害我?” 白漾闻言脊背一僵,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离殇,我们都不是傻子。” “吕姑娘,离殇公子今天晕倒了,国主正在照顾他,今晚不会过来了。” 吕婧闻言气得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子辰,你跟在国主身边,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不如您久。” 子辰七岁起就跟在白漾身边伺候,今年才十四岁,而吕婧已将跟在白漾身边二十年了,论时间长短,子辰远远比不上吕婧。不过,白漾并不因为吕婧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长,就高看她一眼,相反的,他更器重忠诚机灵的子辰。前两天太后诓了白漾一回,把吕婧送到了他的床上,吕婧本以为□□爱之后,白漾看待自己的态度会有所不同,但是如今看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漾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奴婢罢了,只不过从一个使唤丫头变成了通房丫头。 吕婧瞥了子辰一眼,冷笑道,“才七年啊,那这时间还真够短的。” 她站起身来,走到子辰的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就算死了,国主也不会觉得可惜。来人啊,给我打!” 子辰当然不是傻子,他知道如果吕婧对自己动刑的话,白漾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但是那又能怎样?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狗屁!还是赶紧逃走少受点皮肉之苦才是上策。 想着,子辰赶紧回身往门外冲,但是吕婧身边的那几个护卫哪能让他那么容易就逃走。几个大汉挡在门前,一把将子辰推倒在地,按住就打。 “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子辰从小跟在白漾身边,基本没吃过什么苦,几个魁梧的大汉拿着胳膊粗的棍子往他身上招呼,不一会,子辰就断气了。 “三小姐,这小子不禁打,咽气儿了,怎么办?” “哼,废物!”吕婧瞪了子辰的尸体一眼,“既然已经咽气了,就丢到停尸房去吧,到时候就说那小太监也是被冤魂索命,忽然暴毙的。” “是,小姐。” 离殇上午的时候昏倒,一觉睡到月上柳梢头,晚上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辗转反侧了半天,最后决定去停尸房验尸,他听说最近暴毙的宫女和太监的尸体都停放在某座弃屋里,而北国这个季节天气很冷,也不用担心尸体会过度腐败。 虽然曾经被多次告诫不要在晚间出门,但离殇绝不是个怕鬼的人,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梦境中的惊恐更多的是来源于无力感,一个人在无法自保的时候,便会将心底的恐惧无限放大,然而在现实中,离殇可是个天下第一高手。 夜间的皇宫里还是游荡着无数亡魂,会时不时的穿过离殇的身体,令离殇从头到脚冷的要死,不过好在停尸房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眼前。离殇一边摇头感慨后白皇宫里百鬼夜行的景象,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只牛皮纸制成的手套,套在手上。 离殇将油灯的灯芯剪短,顿时屋子里的光线就更强了一些,离殇掀开一个尸体身上的白布,离奇的是那具尸体竟然也随之坐了起来,一张绛紫色的死人脸猛地凑到离殇的面前,俩人鼻尖对着鼻尖,那场景诡异之极。尸体离殇见的多了去了,但是诈尸还是头一回遇到,纵使是离殇,也惊得大气不敢喘,良久,那尸体一动也不动坐在那里,似乎是没有什么威胁性,离殇用手指一戳它的脑袋,它便又躺了回去。 离殇舒了口气,拍拍胸口准备开膛破肚。 “啊……” 离殇刚把刀子戳到那尸体的胸口,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微弱的□□,吓得他毛都支楞起来了。 “谁?!!” 离殇回身,把刀子握在胸前,严阵以待,却看到有一块白布在微微起伏着,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呼吸似的,离殇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然后猛地掀开白布,发现原来白布下面是满头大汗的子辰。离殇见那孩子面色潮红,嘴唇苍白,情况很是不好,一搭脉发现他气血滞涩,像是受了外伤。 离殇“啧”了一声,吹灭油灯,一把抱起子辰朝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一个重伤的孩子扔在停尸房里,也顾不上自己擅做主张救下子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只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的首要任务,就是救人。 子辰已经死掉了,在吕婧的指使下被殴打致死,而白宸化身为蝴蝶,在入秋之后也结束了短暂的一生,但是他却不肯再去投胎,不肯再化作离殇最讨厌的蝴蝶,便一直以游魂的形态跟在离殇身边。晚上,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拖进这具小太监的尸体里,接着,他就变成了子辰。 白宸躺在离殇细瘦的臂弯里,尽管离殇脚步匆匆,颠的他身上的伤处生疼,但他还是在心底露出了笑容,“啊,我的离殇还是这么的医者仁心呢……” “哇,这不是白漾身边的小太监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离殇回到院子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起夜的朱袖,“先别问那么多了,快去烧点热水,可能的话,最好去找点清酒来,还有,我的那件纱质的外披,你洗干净没有?快去给我拿来。” “哦哦哦,我这就去!”朱袖此刻也顾不得上茅厕了,火急火燎的准备好离殇要的东西,跟在他屁股后头打下手 。 朱袖看着子辰的一身伤,皱着眉头连连摇头,“啧啧啧,这谁这么狠心啊,把个十几岁的孩子打成这样?” 只见子辰身上鼓起一道一道青紫的楞子,上头渗出点点血丝,右侧肋骨出凹陷下去一块,整个胸腔一片青紫,左肩膀脱臼,肱骨似乎也被打折了。 “这些外边看得见的伤都还好处理,麻烦的是里边的伤。”离殇皱着眉头往子辰身上扎了几针,“他的胸腔积血,肋骨被打断了,□□了内脏,看位置受伤的应该是肝脏。” “行了袖袖,你出去吧。”离殇朝朱袖扬了扬下巴。 “干嘛赶我走?”朱袖不满,“我才不走呢,你自己一个人忙的过来吗?你总是自己一个人查案,自己一个人救人,多一个人帮你又能怎么样?你干嘛总把所有的危险揽到自己身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需要!” 离殇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你的便,待会儿受不了了跑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紧,不要让冷风吹进来。” …… 果然,朱袖在看到离殇将白宸的皮肉切开的时候,就有些隐隐作呕了,再看到他切掉了白宸身上的一块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了了,捂着嘴跑了出去。 离殇扎的那几针只是麻痹了白宸的痛觉,但是并没有让白宸目不视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的身上动刀子,却还镇定自若,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有魄力,“行啊小子,看来白漾身边的人也不是个个都是草包嘛。” 白宸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笑盈盈的看着离殇,离殇也没有觉得任何尴尬,依然神情专注地忙着自己手下的事情。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对待病人的时候最是专注。” “憋说话!”离殇恶声恶语的对白宸说道,“你一说话内脏就颤,我一不小心切错了怎么办?” 白宸忍俊不禁,却又被凶狠的瞪了一眼,“不许笑!” 白宸这才老实了,目不转睛的看着离殇,这个人,今天终于无所芥蒂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离殇给白宸套了一个硬硬的束胸,撑住白宸断掉的肋骨,有利于伤口愈合。 “子辰,出去走走吧,晒晒太阳有助于骨骼愈合呦。”朱袖站在门边招呼着白宸,白宸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朱袖在广场的地上画了几个方框,跟离殇玩起了跳房子,白宸因为身上有伤,就坐在一旁晒太阳。 “咦?”离殇跳了几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停下来反复用力跺脚。 不一会儿,朱袖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这地下……是空的吧? 离殇用一根树枝将地上的砖块撬开,用力往泥土地上戳了几下,发现果然底下是中空的,三人合力将地面挖穿,跳了下去,而地底的情形却令人咋舌。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面会有那么多的乌鸦呢,原来问题出在了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戳脸卖萌jpg】求评求收藏,么么扎(づ ̄ 3 ̄)づ ☆、机巧之术 离殇和朱袖在玩跳房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原来后白的皇宫地底下是中空的,离殇一跃跳下了那个未知的黑洞,白宸紧随其后,朱袖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跳了下去。 “啊,你个流氓干嘛摸我!”朱袖一落地就小小的娇嗔了一声。 “哈?”离殇四下望望,不解道,“你是说我吗?” 朱袖判断了一下他的位置,发现离殇其实离自己挺远的,不可能把手伸的那么长来摸自己。 “喂,子辰,刚刚是你摸我吗?” “不是。” “奇怪……”朱袖往旁边闪了一下,接着又感觉自己被摸了,“啊,到底是谁在摸我?!” 离殇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发现并没有人摸她,而是有一节棍子戳在朱袖的屁股上。 “呼,原来是一截树根。”朱袖松了一口气,可是离殇却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觉得那根“棍子”像是人身上的股骨呢…… 三个人接着往前走,地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纵使离殇拿着火折子,但是那一豆火光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前方还有着大片的黑暗。人类对于黑暗都有些天生的恐惧,而未知的黑暗尤其如此,朱袖怀着忐忑的心情紧跟在离殇的身后。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脚下“喀嚓”一声,离殇觉得自己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子一看,发现自己脚下的是几根白森森的骨头,至于是什么东西的骨头,他还不太确定。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冰冷的寒风灌进领子,冻得三人一个激灵,吓得朱袖赶紧抱住了离殇的腰,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东西?是……是不是有鬼啊??” 离殇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啦,只是一阵风罢了。” 白宸脸色铁青。 前方传来些细微的响声,“呜呜”的,像是什么人在哭…… 朱袖壮着胆子又跟离殇往前走了几步,好在这回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只是远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诡异,渐渐变成了凄厉的哭叫声。 忽然,朱袖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胆战心惊的回过头去,看到一只白森森的爪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上面没有肉,而是一堆白骨,再往上看,那只手上面还连着一根白骨化的手臂,上面缠着几根破烂的布条,下半截身子埋在土里,一颗狰狞丑陋的骷髅头正对着朱袖,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下面的三个人,令人心里阵阵发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朱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回身就往后跑,原路回到了地面上。 离殇原本还不确定刚刚那些白骨是不是人骨,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人骨无疑了。 “原来,”离殇举着火折子在四周照了一圈,“这是一个地下坟冢。” “我倒是觉得这像是个乱葬坑。” 离殇似笑非笑的盯着子辰,开口道,“怎么,你对这些尸体的来历也不清楚吗?” 白宸低下头,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什么话也没有说。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离殇似乎对子辰的沉默并不意外,自言自语道,“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把宫殿建在坟场上,这风水也太差了……” 说完,离殇就继续朝前走去,并没有在意子辰有没有跟上来。 一会儿功夫之后,窄窄的地道豁然开朗,展现在离殇眼前的,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四通八达的连着许多通道。 “怪不得刚才听到风声了呢,原来里头另有千秋。”离殇兴致盎然,白宸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等等,”白宸一把拉住想要往右拐的离殇,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地道口,“走这边。” 离殇看了看子辰,从善如流。 “朝前走,别转弯。”白宸提醒道。 白家擅机巧之术,前朝每一位皇帝对机关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对于墓室机关尤其感兴趣,白宸本人更是其中翘楚…… “咦?怎么又回来了?”离殇忽然发生打断了白宸的思绪,“我说,你是不是指错路了?” 白宸微微一笑,“我可没有指错路,是你自己走错了。” 离殇看着自己面前十四岁的这个小少年,心里暗暗惊诧,他看自己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眼神中还带着一个少年不应有的成熟,怎么会这样,明明那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啊。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要一直朝前走,别转弯。”白宸笑盈盈的看着离殇,眼底带着一丝丝宠溺。 “我的确是……” 不对! 离殇愣住了,这个地道并没有修分支,只是一条路通到底,但其实它并非笔直的,离殇本以为朝前走的意思是顺着地道走,不要走分岔路,但实际上因为地道本身是曲折的,所以如果顺着地道走的话,就一定会转弯。 离殇再一次抬脚踏进了那条地道,笔直的朝前走去,几步之后,他来到了一个平滑的土墙前,离殇用手敲了敲墙壁,发现后面是空的,犹豫了一下,离殇摘下头发上别的发簪,一点一点的在墙上挖着。 “哒哒哒,哒哒。” 半晌之后,离殇身后响起了三长两短,一共五声脚步声,接着,面前的墙壁应声落到地下。离殇回头一看,就见到白宸忍笑的表情,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兔崽子,明明知道开门的方法,怎么不早说?” 白宸一脸无辜。 后来,离殇又遇到了几堵墙,白宸分别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频率跺了几下脚之后,那些墙就都消失不见了。最后一次,当墙壁消失之后,一束刺眼的阳光洒了下来,接着离殇就觉得脚下的土地一阵剧烈摇晃,然后他脚下的那一块地面上升,把他送到了地上。白宸瞥到外面的环境之后赶紧后撤一步,离开了那块上升的土地,眸光一闪,转身往回跑。 等到离殇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之后,他整个人都是蒙逼的,当然,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同样是懵逼的,谁来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太后换衣服的时候,屋子里会忽然出现一个男人?? 白宸就是看到了这是太后的寝宫,才赶紧转身从另一个出口跑出去,这架势,他一个小太监可掌控不了,还是赶紧去白漾那里搬救兵吧,不然就擅闯太后寝宫这么一个罪名,离殇不死也得脱层皮。 等白漾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幕——离殇的四肢被缚在水车上,浸在冰冷的湖水里,太后一脸怒容的坐在椅子上,而吕婧则站在太后的身后给她捏肩膀,嘴角还带着一抹冷笑。 白漾见状心中一凛,北国一进入十月就冷得很,湖水凉得冻骨头,离殇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早已冻得瑟瑟发抖,然而白宸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个。狐族天性畏水,一遇上水就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当年自己跟他在华清池共浴的时候,因为被呛了一口,离殇半年多都不敢往水边走,他能驾驭的最多的水就是洗澡盆里的水量了,而如今他被绑在水车上,整个人都溺在水里,心中的恐惧不可估量,白宸觉得,离殇之所以在水里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被吓的。 “停。” 吕婧慵懒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来,操控水车的侍卫闻言将水车一转,把离殇转到了水面之上,可是他却没有像刚才那几次一样大口呼吸,反而一动不动的作挺尸状。吕婧心里一喜,她本来就是想趁机除掉离殇,但又不得不在太后面前装作温婉贤良的样子,所以才会出言让离殇先喘口气,没想到离殇已经没有了意识。 白漾走上前,跳下池塘,趟着冰冷的湖水来到水车那里,亲自将离殇从水车上解下来,横抱着一步一步的走到吕婧的面前。吕婧被白漾眼中的杀意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抓紧了太后的衣服,“国主,我……” “他若是有半点闪失,朕要你陪葬!” “国主就不问哀家为何如此待他吗?”就在白漾准备抱离殇离开的时候,太后忽然开口,“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白漾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朕当然知道,母后不必担忧,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说罢,便离开了,留下太后和吕婧面面相觑。 “太后,那个离殇究竟是什么人?” 太后没有回答,只是眼底流出了汹涌的杀意…… “她已经死了!” 离殇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是白漾正拿着毛巾,擦拭他头上的冷汗,却忽然被抓住了手腕,白漾动作一滞,皱了皱眉头,抓着他的手塞回被子里,“你发烧了,不要乱动。” “你相信我!”离殇情绪有些激动,拉住白漾的腕子不松手,“她已经死了,那个女人不是吕婧!” 白漾看了离殇良久,笑了,“我又不是傻子,你知道的我会不知道吗?” 离殇听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再作声,闭上眼睛来了一句“节哀”,然后就沉沉睡去。 “今天白漾来得真不是时候,哪怕再过一会,那人就会丧命!” “哼,”帘子后面的人影抚了抚头上蝶恋花的发簪,冷笑一声,“那两个小子,都不是池中之物,你指望着让白漾帮你对付离殇,那你就太异想天开了。” “那可不一定,杀父之仇,丧子之痛,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两种情绪更能打击人的了,到时候,就算白漾对离殇有意,也绝对会在盛怒之下杀了他。” 帘子后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来,“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哼,”吕婧闻言语气讥诮的说道,“得了吧依蝶姑娘,你已经                把事情搞砸过一次了,这次就不要再拖我的后腿了!” 依蝶被噎了一把,负气离去,孤灯下,只剩吕婧一人在擦拭着一把尖利的剪刀,“白漾,这是你自找的,既然得不到你,我就只能毁了你。” 离殇向来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几次三番打算去验尸,都被突发事件打乱了计划,这次,他就算拖着孱弱的病躯,也要把该检查的尸体查完。虽然发着高烧,手抖得很厉害,但这并没有影响离殇的判断力,只是脑子变得有点钝,反应比平常慢了些,所以当离殇意识到这些“尸体”有问题时,已经为时已晚。 人死后一段时间内尸体会变得僵硬,在过一段时间又会重新变软,但是皮肤已经不具有弹性,然而停尸房里的这几具尸体虽然浑身冰冷僵硬,但是脸上的皮肤在凹陷后却还可以回弹。 离殇见状皱了皱眉头,将尸体整个儿翻了过来,把尸体上碍事的衣物统统剥去,发现死者背部苍白僵硬,腰眼还缀着几块青黑色的斑痕,而肩胛和骶骨处却一干二净。 离殇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地面湿寒,尸体放在仰面地上,时间久了之后,背部自然会出现尸斑,但是尸斑出现的位置应该在着力点上,也就是肩胛和骶骨这类直接接触地面的部位,然而这具尸体的尸斑却出现在悬空的腰眼处,可见这尸体有问题。 离殇正准备把尸体盖上白布,然后回去睡觉,忽然感觉身后窜起一阵阴寒之气,像是有座冰山移到身后了似的,他暗搓搓地回头一看,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全部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瞪着青约约的眼睛看着自己,离殇咽了咽口水,再次转头,发现刚才被自己翻到面朝地面的那具尸体,也坐了起来,咧开嘴巴朝自己诡异一笑,然后便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离殇反射性的运足掌力,打算一掌劈过去,可是就在他出掌前的那一霎那,窗外忽然一闪而过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离殇立马卸了力道,开口大叫,“救命啊,丧尸出笼啊啊啊!!” 话音刚落,外头就冲进来十几个在周围巡视的黑衣影卫,为首的那一个手起刀落,将扑向离殇的僵尸斩杀,其余人也想如法炮制,但却被离殇制止,“等等等等,这些人还没死呢!别杀了啊!!” 那些影卫先是一愣,接着收了兵刃,换上铁索,把那些“尸变”了的僵尸通通捆在长椅上,然后便消失了踪影。 “呵,真不愧是影卫啊,还真的跟影子一样,随叫随到,办完了事儿就消失。”离殇感慨道。 这天底下有些奇门异术,可以让人暂时隐匿气息,甚至造成假死的现象,离殇虽然没有老江湖的警惕,但是一群人来到他身后,他还是很容易就可以察觉的,而这次他并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可见这些假僵尸并非凡品。 然而……刚才在窗外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又是何方神圣呢?他跟屋子里的这些假僵尸,是一伙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列的很好,然而我卡文了。。大家暑假见(灰灰~) ☆、邪神 离殇夜半验尸,结果却遭遇丧尸出笼,外头巡逻的影卫本想将尸变的僵尸全部斩杀,却遭到了离殇的制止,最终将那些僵尸绑在长椅上了事。 待影卫走后,离殇来到那些挣扎不休的僵尸身旁,探手往他们脑袋下面一摸,冷笑道,“果然……” 十一月,北国皇城落了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密密麻麻的飘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离殇推开窗子,发现院子已经被一层晶莹的白雪覆盖,掩住了原本血迹斑斑的地面,倒显得不那么诡异了。 他来北国已经一个多月了,前前后后把这皇宫翻了好几遍,可就是找不到那所谓的前朝藏宝图,离殇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贺兰铭的消息有误,依蝶或许根本没有把藏宝图带到后白来。 离殇对着窗户打了个哈欠,还没等把嘴闭上呢,就看到一团黑影朝自己飞来,紧接着脸上凉丝丝的疼着,伸手一摸,原来是一个雪团,对面,朱袖甩着两只红通通的小手,笑弯了腰。 离殇胳膊一撑窗框,从窗户跳了出来,随手抓了一把雪,团成团朝朱袖扔了过去。朱袖一矮身,躲过了飞来的雪球,接着不甘示弱的猛烈回击,二人笑闹着跑出了院子,将战场转移至外面的御花园里。 霜雪皑皑,红梅点点,北国的御花园里此时也是美不胜收,白漾刚从早朝上下来,一身黄袍,亲自扶着华妃在园中漫步。华妃已经怀胎八个月了,用不了多久就要临盆,按理说应该静养才是,但今日天气晴好,外面景致又如此勾人,她便按耐不住要出去走走,刚好遇上了下朝归来的白漾。 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笑闹声,勾起了华妃的兴趣,“陛下,那是什么人,在做些什么?怎么听上去热闹得很?” 白漾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离殇的声音,刚想说话,却忽然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挡在了华妃身前。 离殇又往朱袖那里扔了一个雪球,却还是没打到她,抬头一看,却发现白漾站在不远处,龙袍上沾着几块雪,脸色铁青。 “对不起啊,白漾,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你没事吧?”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朕,”白漾一反常态地,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而是朕即将临盆的妃子!” 朱袖瞄了一眼白漾身后挺着大肚子的华妃,见她脸色还好,既没有被打到也没有被吓到,便在心里舒了口气,规规矩矩的向华妃行了个礼,“对不起华妃娘娘,是我太冒失了,幸亏您没事,否则我的罪过就大了。” 这话说完之后,华妃笑盈盈的从白漾身后走出来,伸手将朱袖扶了起来,“不碍事,我这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嘛,快起来。”说完,转脸看向站在一旁的离殇。 离殇本来也想道歉来着,可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这举动引得在场之人都皱起了眉头,华妃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朝他温婉一笑,表示自己没事,让他不必介怀,可离殇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狐裘,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白国主,关于前几日宫中侍卫遭人暗算,变成活死人的事情,在下有话要对您说。” 白漾看了他片刻,转头对身后随行的宫人吩咐道,“送华妃娘娘回宫。” 华妃自然知道白漾还有正事要谈,福了福身子就回去了,朱袖站在一旁尴尬得要死,干脆也跟着人群走了,这尴尬不仅仅是因为离殇的无礼,更因为离殇跟白漾之间忽然产生的芥蒂,这两个人平日里就干脆直呼彼此姓名,白漾也从不对离殇摆皇帝的架子,看来为人父母的果然最看重自己的子女,这不,华妃还没出什么事呢,俩人就翻脸了…… “你说那几个侍卫是遭人暗算?” “没错,”离殇点了点头,“我当初验尸的时候就发现,那几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死,所以僵尸什么的绝对是有人在搞鬼,后来我在他们的后脑中发现了几根钢钉,人脑是身体上最重要的器官,它掌控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如果脑子坏掉了,那这个人基本就是废了,同样的,如果能够控制这个人的大脑,那么这个人就会变成操控者的傀儡,言听计从,是绝妙的杀人工具。” 白漾闻言皱起了眉头,似乎是不太相信,“既然你这么说,就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了?” 离殇点了点头,“我早已把那几个人脑袋里的东西取出来了,现如今他们已经不再受控于人。” “可是那几个侍卫还是会时不时的狂性大发,跑出去伤人,前几日还差点伤到了吕婧。”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离殇以拳击掌,忽然变得亢奋了起来,“几日前,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处yg粟花田,那东西虽然有镇痛麻醉的作用,但同时又是极为强烈的致幻剂,而且还会让人上瘾,长期服用之后,若有一日忽然停药,便会如同万蚁蚀心,那些侍卫八成也是因为中了毒所以才会发狂伤人的。” 白漾似笑非笑的盯着离殇,一言不发,高深莫测。 离殇见状,立马察觉出不对来,“你已经知道了?” 白漾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既然离殇公子如此深谙药性,又怎么会猜不出这宫里百鬼夜行的景象是从何而来呢?” “你算计我?”离殇脸色一变,“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此时的白漾已经完全收起了平时温润如玉的气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翳,“就在你我初遇的那一天,我在画舫上为你剥螃蟹,顺便往你的醋里加了点□□。” “所以,我看到的一切诡异景象,都是药物所致的幻觉吗?” “不错。” 看着白漾唇边露出的冷笑,离殇蓦地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很眼熟了——江南血妖案的时候,自己被引到一个地宫里,在那里发现了一幅人像,现在想来,白漾跟那画中之人长得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哈哈!”离殇朗声大笑,“原来如此,你白漾和西南那白骞的后人本是同宗,但却并不相合,依蝶原本是你麾下的人,可如今她却朝秦暮楚,侍二主,一边帮你盗取前朝的藏宝图,一边帮着安乐王蛊惑贺兰铭。” “你很聪明,怪不得他会对你倾心。”说着,白漾看向子辰(白宸)的方向,白宸心底一惊,紧接着就被两个影卫强行拖了下去。 离殇看得一脸迷茫,不明所以,然而此时他却管不了太多了,“这么说来,你我之间还掺杂着第三方势力,那就是安乐王,你皇宫地下的那些尸体,就是你暗中处理的西南细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回这些侍卫被人暗算,也是安乐王干的好事吧?” “没错,真正的吕婧早已被杀,现在这个冒牌货是西南那边的,而那些中招的侍卫,正是她身边的护卫。” “白国主是个聪明人,”离殇企图谈判,“既然您很清楚在下的身份与此行的目的,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你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便保你永霸北国,否则,天承收拾完西南,便会赏你十万铁骑!” 白漾冷笑,“第一,我后白本就是这北方的霸主,何须你来保卫?第二,我本无心与南国为敌,天承又凭什么与我兵戎相见?第三,离殇公子,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谈判?使臣?” 离殇刚才一番话确实并没有什么力度,他也没有任何权利许给白漾任何好处,但是有一件事他却可以明确的告诉白漾,“你当天承皇帝是傻子吗?若不是有心一统天下,你要拿一张破画做什么?” 白漾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我还真没有什么一统天下的野心,那幅画就在御书房里,你若是有本事,就把它给拿走吧。” 离殇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御书房走。 “哦对了,”离殇忽然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自顾自的对白漾说道,“你刚才貌似很不满子辰喜欢我的事情,可是……” 离殇回头狡黠一笑,活像只不怀好意的媚狐,“实际上,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后白的御书房看起来比天承的小很多,但是藏书却不见得比天承少,而且离殇还在书房里头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书籍,有的是记载机巧之术的孤本,还有些介绍咒术邪法的禁忌之术,着实很吸引人。离殇翻开一本泛黄的古籍,里面的内容很匪夷所思——取含恨而终的人的尸体,在头七之内肢解,埋于至阳之地,即可成阵,因头七之前死者魂魄还不曾散去,所以便会被困于阵中,每日受纯阳之气灼烧,怨念更深,化为秽物,借执念之力伤人,陷于阵中之人无一生还,皆被死者经久不散的怨念所害…… 离殇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医者,他对于这种害人之术甚是反感,更何况这法子实在是恶毒得很,既然死者是含恨而终,就理应让人家早日安息,可这法子居然在人死后还要折磨亡魂,也不怕地府的官差来找你算账。且不论这方法是否真的有效,即使真的奏效了,天道好轮回,布阵之人也是有损阴德,将来必会受到极大的反噬。 离殇翻过一页,发现那本书里夹着一张薄薄的宣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幅画像,画上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罗汉,佛家之事离殇不太懂,他也认不出来这是画的那一位尊者,但他就是莫名觉得这幅画像透着一股子邪恶。皱了皱眉头,离殇随手将那幅画像撇到了一边,然后便继续翻找了起来。 不知为何,那幅诡异的画像一直在离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鬼使神差的,离殇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那画上的哪里是佛家的罗汉,明明是一个鬼气冲天的邪神,而此刻,那个邪神黑洞洞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离殇…… 离殇心里咯噔一下,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一边平复心情,一边在心里纳罕,也不知那幅画是用什么颜料画成的,那妖物的眼睛炯炯有神,丝毫不像是画上去的,反倒像是把谁的眼珠子抠出来镶上去的似的。 再次抬头的时候,离殇的目光又撞上了那个邪神,离殇在心底啧了一声,“晦气!”随即走到那个邪神看不到的地方,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邪神的眼珠子居然随之转了起来,如影随形的追随着离殇的身影,甩也甩不掉,目光也变得阴森至极,令人如芒刺在背…… 离殇惊得张大了嘴巴,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没忍住,更新了,这一章比较短小~ 另外,好像……我又起了不合适的章节名称,以及内容提要。。o(╯□╰)o ☆、丧子之痛 再次醒来的时候,离殇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昏暗之中,周围是脉脉流动的液体,冰冷刺骨,四面涌来的水像是一头凶狠的巨兽,压迫着自己的心肺,掠夺着自己的呼吸……脚够不到地面,略微动一动酸麻的四肢,周围随即传来哗啦啦的铁链声——看来自己是被囚禁了。 “别乱动,你身上的铁索连着机关,挣扎的越厉害,这水便越会挤压你的胸腔。” 头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离殇艰难的抬起头,一双兽瞳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在这幽暗的水牢里显得越发诡异。 “我记得你以前的眼睛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现如今夜里还会反光了?”头顶的少年嗤笑道。 离殇狠狠甩了甩头,却甩不去脑中的混沌,索性放弃,“你是什么人?” 那少年没有回话,径自的猜测,“难道是因为身处水牢,妖力下降,所以无法维持人形?” 离殇心中甚是反感,他很讨厌这种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被动感,索性不再理会那少年的叽叽喳喳,屏息凝神,运功走过一个周天,而后猛然发力,企图挣开束缚自己的铁锁。 “咳咳……” 果然如那少年所说一般,离殇一用力,四面的水就泛起波涛,一个浪头打来,正好拍在离殇的脸上,呛得他直咳嗽,这下子,他是真的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哈哈,我早就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偏不听,现在吃了苦头,纯属活该!” “咳咳……你这小兔崽子可真够没良心的,老子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是欺师灭祖知道吗?!” 少年一听这话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带着些惊疑,“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不知道。”离殇笑了 “你刚刚是在试探我?”那少年有点恼怒,“亏我还以为你真的聪明绝顶料事如神……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当日是男扮女装?” “废话,我是个大夫,当然看得出来。”离殇白了那少年一眼,“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可以帮你摆脱依蝶的控制,但是你要把你手上的那几条花蛇留下。” 少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哼了一声,“看来你也不算太蠢。但是我不仅要你帮我摆脱依蝶,我还要你收我哦徒弟!” “小孩子不要太贪心!”离殇皱眉。 “你可以拒绝我,”那小子似乎很是志在必得,“不过这水牢里的水可不是什么正经水,人在里头泡的时间长了,可是会死掉的呦。” 离殇当然知道这水里有药物,自己脑子不清醒多半也是因为这药物的作用,并且如今症状越来越严重,连张口都有些困难,他现在急需刺激,来保持清醒,否则就真的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好,我答应你!” 少年得意的一笑,把手中的蛇扔到了水里,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当看清楚自己身边游曳的那几条花蛇的时候,离殇终于明白了那晚验尸时出现在窗口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并不是眼睛,而是这种蛇身上的花纹,怪不得他一点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呢。 话说刚刚那个少年是谁?其实他就是离殇刚来后白的时候,在画舫上救下的落水“少女”,当时他被依蝶所控制,奉命将离殇引到白漾的皇宫,但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千方百计的给离殇送信,提醒离殇依蝶、安王爷跟白漾的关系,后来离殇因为幻觉陷入查案的误区,又把离殇引到罂粟花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药物所致。 那几条毒蛇毫不客气地咬住了离殇,阵阵尖锐的刺痛传来,驱走了脑中的混沌,离殇理了理思绪,自己自打来到后白皇宫之后,便屡次出现幻觉昏倒,前几次可以说是由于药物所致,可自己发现猫腻之后便处处小心,不可能会再次中招,那这次又怎么解释呢?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东西是…… 是那副画像! 那副鬼气冲天的画像不仅看着令人胆寒,更有摄人心魄的作用,这后白的皇宫里还真是诡谲多变,一不留神就会让人算计了去,白漾也算够心机的了…… 离殇牵起嘴角,苦笑一声,“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竟然屡次三番地想要我的命。” 后白祠堂里 子辰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白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不见一丝波澜,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朕不知道你是怎么附身在子辰身上的,不过既然是亡灵,就应该早登往生,朕一会儿就会送你上路。” 说罢,白漾便在佛像面前跪下,虔诚的祈祷着什么,神情甚是肃穆。 “国主,不好了,华妃娘娘刚刚摔了一跤,似乎是要生了!” 白漾身形一顿,转过头厉声呵斥那名宫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人接生?!” 白宸听着白漾声音里不易察觉的一丝颤抖,笑道,“果然是初为人父啊,紧张成这个样子……不过你身边那位吕姑娘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这第一个孩子怕是保不住的,你不去敲打你那位侍妾,反倒在这里求佛做什么?” 白漾苦笑,“朕自然知道这孩子八成是保不住的。” “为何?” 白漾闻言睨了他一眼,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将一段尘封百年的秘史缓缓吐露…… 百多年前,中原的山河还不属于贺兰氏,那时候的天下还姓白,亡国之君名叫白宸,收了一个名叫离殇的倾世妖妃在后宫,那人不仅魅惑君主,而且善妒成性。 昔日兰贵人有孕,离殇便在她的饭食中日日下药,用的就是yg粟花毒,导致皇子出世之后身体畸形,白宸大怒,下令将兰贵人打入冷宫,兰贵人最终因药瘾发作而自尽,或许是那离殇尚有几分人性,便把丧母的皇子带在身边抚养。 后来,离殇把孩子交给自己在宫中唯一的好友萧淑儿,要他们两个北上去往关外,说是不希望那孩子陷入宫廷之争,萧淑儿不疑有他,带着孩子就出关了,二人走后没多久,天下大乱。 再后来,那孩子长大了,天资异禀,而且遇到了一位高人,学了一身武艺,最后竟然一统北方,建立后白王朝,成为一代帝王。 只可惜当初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素竟然会遗传,白家的孩子大多半路夭折,侥幸存活下来的也会是身体畸形,好在这种毒素似乎是在慢慢降解,到了白漾这一代,已经没有畸形的情况出现了,不过还是会有许多婴儿夭折。 “说到底,白家人丁不兴,全是拜那位离殇公子所赐,你就算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为何还要留他到今日?” 白漾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开口道,“你知道爱上自己的仇人是什么感受吗?” 白宸闻言大震,但是不等他将这句话消化,白漾就又开口说道,“这宫里藏着一副画像,画的就是那人的海棠春卧图,从我第一眼见到那幅画的时候,就惊为天人,可他偏偏是害我先祖的元凶……” “国主,娘娘生了,是个健康的小公子呢!”说话间,刚刚那个宫女跑了进来,兴奋地向白漾禀告。 白漾听了之后,心中一阵狂喜 ,火速的站了起来,往华妃的住处跑去。 “咦?子辰,你怎么被绑起来了?”那宫女似乎是跟子辰的关系不错,看到子辰被绑之后,立马上前替他松绑,白宸向她道了声谢,也跟着跑去华妃的住所了。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丧子之痛……这是世间最难以沉受的伤痛。 白漾欢天喜地的从产婆手里接过自己的孩子,颤抖着凑上前去亲了亲那只小猴子,心中掀起滔天的喜悦,瞬间把他整个人都淹没,可就在这时,怀中的孩子的身体忽然不可思议的扭曲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白漾手足无措的唤来太医,却发现那孩子已经咽气了,回天乏术……顿时,满心的喜悦变成了冲天怒火。 “来啊,朕要让水牢里的那人,为朕的孩子陪葬!” “且慢,”白宸上前一步,挡住了正要出门的侍卫,“国主,你可还记得,刚才在你告诉我前朝旧事之前,我也曾说您这孩子是保不住的。” 白漾虽然被怒火烧光了理智,但毕竟聪慧过人,只想了一想就明白了这话中的深意,“你是说有人谋害皇嗣?” “没错。”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或许还不知道,”白宸眼睛扫过屋子里杵着的众人,“那位亡国之君的后宫里除了离殇之外,还有另一位极其善妒的妃子,那就是淑妃,她曾经害死过六位皇子,我想这回的凶手用的把戏,应该不会比那淑妃还厉害。” 白漾想了想,点头,“好,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查明真凶,若你能办得到,朕便给那离殇一个活命的机会,若办不到,你们就一起给朕的孩子陪葬!” 白宸摇了摇头,“用不着一天的时间,几句话的功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白宸转向众人,“刚刚有谁从华妃娘娘摔倒开始,就一直陪在娘娘身边?” “是我,”一个穿着打扮与其他宫女不同的丫鬟站了出来,看样子是华妃的贴身侍女,“刚刚奴婢一直在娘娘身边,片刻也没有离开。” “很好。”白宸点了点头,“皇子并不是死胎,而是在国主的怀里死去的,从皇子出世到皇子被国主抱在怀里这段时间里,只有产婆接触过皇子,二皇子接触过的东西,只有剪断脐带的剪刀,所以,如果那把剪刀不干净的话……” “国主,”太医打断了白宸的话,“老臣检查过了,小皇子并非中毒身亡,身上也并没有外伤。” “我只是说那把剪刀不干净,可没有说那把剪刀上淬了毒。”白宸转头对华妃的贴身宫女说道,“去,把刚刚接生用过的剪刀拿来。” “是。”宫女乖乖走到桌边,将手伸向了篮子里的剪刀。 “呀!”她忽然惊呼一声,“这,这不是刚刚用过的剪刀!” “咦,怎么,有人做贼心虚,把剪刀掉包了吗?”白宸摸了摸下巴,“产婆,我问你,那剪刀是你带来的吗?” “不是不是!”产婆连连摆手否认,“老奴被匆匆叫来,根本来不及准备工具,所有的工具都是用的娘娘宫里的。” “而且……”产婆的眼珠转了转,“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一屋子小丫头没有经验,只准备了毛巾热水,根本就没有准备剪刀,剪刀是后来一位漂亮姑娘给我的。”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8节 “嘶……是谁来着?”产婆探着身子往人群里张望,忽然银光一闪,只见那银光直取产婆眉心,白宸心中一凛,暗道不好,这明显是要杀人灭口! 好在白漾出手如飞,用两指夹住了飞来的暗器,而产婆被这变故一惊,也顺利地指出了人群中的一个人,“啊,是她,就是她给我的剪刀!”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把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吕婧。 “吕姑娘,果然是你。”白宸朝白漾一抱拳,“国主,婴儿的创口切忌碰到泥土,否则必死无疑,现在您只需要找到吕姑娘身上不洁的剪刀,就可以判定她是否作案了。” 毫无疑问,吕婧身上确实带了一把脏兮兮的剪刀,但她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一时起意来看望华妃,并无害人之意,白宸闻言笑了,“既然是临时起意看望华妃,又为何要在身上携带剪刀这种尖锐之物?难不成你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谋害华妃母子的主意?” 吕婧见这回无法蒙混过关,索性撕去伪善的见面,双手握而为爪,冲到白漾面前就要掏心,可白漾身边的影卫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虽然是费了一会功夫,但最终还是制服了吕婧。 “等一下!”正当影卫们要把吕婧压下去的时候,站在人群后方的朱袖忽然开口,“国主,这个人应该不是吕婧,我想看看这人的真实面貌。” 那个“吕婧”闻言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似乎十分不愿暴露自己的真面目,白漾见状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便对朱袖点了点头。 朱袖摩拳擦掌的走上前,一边在“吕婧”的耳后摸摸索索,寻找□□的边缘,一边自言自语,“看你刚刚用的招数,你应该是易容高手千面鬼娘淑媲吧,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可不少呢,有人说淑媲是个绝世美人,也有人说你根本没有五官,我还真是好奇呢……让我来看看你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说着,朱袖一把撕掉了淑媲脸上的面具,露出来了一张干瘪黝黑的面庞,依稀可以认出是个奇丑无比的女子。 “呃……我真的很好奇,那些说你貌比西施的传闻,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朱袖喃喃自语。 千面鬼娘的面具被摘下来之后,白漾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她会冒充吕婧潜伏在自己身边了。 依稀记得多年之前,当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因为长得丑而被人欺负的丫头,那丫头当时就告诉自己,日后一定会变成绝世美人,要自己到时候去娶她…… 白漾摇了摇头,“谋害皇子,按律当诛。”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等等,”白宸追了出去,拉住白漾“国主刚刚承诺过,要给离殇一个活命的机会。” 白漾看了他良久,见他眼神毫不动摇,终于松口,“没错,我是说过,不过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他的造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终于又回来了,哈哈哈!! 通知通知,即日起,这篇文日更,并且会在八月份之前完结掉~养肥党们请不要大意的点开吧!!【鞠躬~gif】 ☆、阵 离殇浑身酸软的靠在白宸的身上,后者则手里提着个灯笼,另一只手扶着离殇,慢慢地朝地上的一片石雕走去。 这俩人在干嘛? 话还要从离殇进入御书房之前说起。 华妃即将临盆,白漾虽然在心里对离殇有那么一点想法,但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更看重自己的骨肉,于是借让离殇进御书房寻找线索为由,用一副邪神的画像搞晕了他。 那副画不是普通的画像,而是多年前一个精通摄魂术的高人留下的,虽然离殇功夫很高,但还是没能免于中招。 离殇昏倒之后就被关进了水牢,白漾本打算如果孩子夭折的话就让离殇陪葬,但没想到小皇子被千面鬼娘所害,好在白宸最终揪出了真凶,白漾这才答应给离殇留一条活路,而如今离殇之所以浑身无力,则是由于水牢里的水里有软筋散的缘故。 “我说,”离殇靠在白宸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大白天的你提着个灯笼做什么?” 白宸不答,将离殇的身子扶正之后,来到地上的石雕前,那石雕雕的是一棵盘虬卧龙的梧桐,枝条交相掩映,生机勃勃,叶下藏着几颗果实,半露半掩,青翠欲滴。 白宸思索了片刻,俯下身去用力去推动地上的石雕,随着他的动作,上等光洁的磐石板上居然出现了八横八纵的裂痕,原本是一整块的石雕变成了九九八十一块拼图板,左上角雕着烈日昭阳的那一块微微下陷。 离殇看着白宸把那些拼图板推来推去,最终拼成了一副新的九龙戏珠的石雕,九条龙的身形各异,但是龙头却不约而同的朝向中间,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栩栩如生,而刚刚微微下陷的那块石板,则“咔哒”一声嵌到了整个石雕的最中间的位置,烈日化作明珠。 整副石雕完成之后,地面上立马开了一个大洞,像是地狱之主敞开了大门,邀请离殇进入一样,白宸朝他微微一笑,重新捡起地上的灯笼,向离殇伸出手来,“来吧,我送你回家。” 离殇这才明白,白漾所说的“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是什么意思,白家擅长机巧之术,这地下应该是一个巨型机关阵,如果自己能够顺利生还的话,那他就会放自己回去,否则…… 离殇和白宸一起跳下了那个地洞,在两人的脚落到地上之后,头顶的地洞就闭合了起来,一点阳光都没有落下来,这时候,白宸手中的灯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白宸拿着的灯笼里头有三根烛芯,按理说应该十分明亮才是,但实际上那火光所照亮的地方却很有限,远处还有大片的未知的黑暗…… 什么是真正的恐怖?是半夜敲响你房门的黑白无常,梳妆镜子中出现的红衣厉鬼,还是棺材里蓦然坐起的僵尸? 不,是黑暗中不知哪个角落中射出的不怀好意的视线…… 离殇是妖,他本能地对阴邪之物分外敏感,从那个地洞出现开始,离殇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不知方向的远处传来许许风声,像是地狱的亡灵无奈的幽叹,离殇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生怕下一刻就误踏上奈何桥头。 白宸蹲下身子,把灯笼尽量下放,离殇从微弱的火光中辨认出,他们并没有到达地洞的底部,而是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平台上,上面是通往外界的地洞,下面则通往未知机关阵。 “这是机关阵的第一道机关,”白宸一边打量下面的格局,一边说道,“下面那些从墙壁中突出的木杆就是路,需要按照特定的顺序踩过去,一旦踏错,就会有万箭齐发,避无可避。” 离殇也蹲下了身子,发现那些横杆分布于左右的两边墙壁,罗列的十分整齐,毫无迹象可寻,不禁皱起了眉头,“你知道正确的顺序是什么吗?” 白宸摇了摇头,“我虽然知道这机关的构造,但是这顺序却不是我设定的,自然不知道如何安全到达底部。” “那怎么办?” “如今倒是有一个办法,”白宸回头对离殇说道,“硬闯!” “不过……你现在这个状态是完全不行的,还是赶紧打坐运功恢复一下武功吧,这是第一道关卡,不是特别难,用蛮力就可以解决。” 离殇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坐了下来,时间慢慢的流逝,直到离殇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他才睁开眼睛,“硬闯的话还是太危险,我倒是没问题,不过你的安危我就爱莫能助了。” 说完,离殇一把抽下了白宸头顶束发的发簪,往下一扔,蓄满内力的簪子叮叮当当的撞击着墙壁上的木杆,力道之大,直接打断了那些黄梨木,顿时漫天箭矢左右横飞,看的离殇目瞪口呆,“乖乖,这得亏是没下去,否则非得被炸成刺猬不可!” 良久,似乎是这一列的木杆都被打断了,下面没了动静,白宸披散着头发,幽怨地看了一眼离殇头顶的玉发簪,离殇却不想像他一样披头散发,用隔空掌回一吸,便有一只刚才射出来的箭矢飞到了他的手上,如法炮制的将那一支箭也扔下去,打断了另一边的所有木杆,等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离殇才带着白宸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到了地面。 然而落地之后,离殇那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更加强烈了起来…… “这里好大,好空旷。”离殇根据两个人的脚步声判断。 话音刚落,周围火光四起,骤然变亮的环境让离殇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深深地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石室,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石门,上面刻着阿鼻地狱的景象,油锅里的小鬼挣扎着想要爬出来,行刑的鬼差面目狰狞,一个眼大如斗的女鬼,腹胀如鼓,手里正抓着一副肠子往嘴里送…… “这,这是一扇墓门对吧,对吧?”离殇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错,”白宸看着他身后的方向,“这里睡着的是后白第一任国主的养母,萧淑儿。” 离殇顺着他的目光一回头,就见到一个高台,高台之下是各种剧毒的蛇虫鼠蚁,高台之上丝线纵横,丝线上面挂着许许多多的铃铛,看起来也像是一个机关阵的样子。 “千丝百铃阵。”白宸告诉离殇。 什么是千丝百铃阵离殇已经不在意了,他的目光早已被丝线上面的铃铛所吸引,那铃铛眼熟得很,不久前他才刚在白宸的藏书中见过。 招魂铃! 顾名思义,招魂铃就是可以召唤阴灵供人驱使的法器,原本以为那只是无稽之谈,但是一想到周围无处不在的冰冷怨毒的眼神,再加上那扇极度邪恶不祥的木门,离殇不禁也有些肝颤…… “千丝百铃阵是阻止盗墓贼进入墓室的第二道关卡,打开墓室大门的机关在阵眼,想要进入墓室拜会墓主人的人必须从外围进入机关的中心,按动开门的机关,期间不可以将铃铛弄响,否则铃声惊动高台下剧毒的虫蛇,它们就会攻击盗墓贼。”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离殇喃喃地说道。 如果自己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么设计建造这间墓室的人,应该是一个操纵鬼魂的高手。 “后白的皇宫底下埋着许多的枯骨,”离殇默默地想着,“看来事情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将枉死之人的尸骨埋于至阳之处,就可以催生怨念,久之,化为低灵,为自己所用’,现在想想,皇宫大内龙气昭昭,至纯至阳,可不就是个养鬼的绝佳场地吗?那些被处理掉的奸细的魂魄,怕是根本没有去投胎,而是被困在了这里,成为了白氏皇族的守墓人。” 虽然对白漾这种不人道的做法感到很不爽,但是离殇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认命的破阵,不然的话两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等一下!”看着离殇冒冒失失的就要往里冲,白宸赶紧叫住了他,“硬闯的话是不行的,这些铜丝盘根错节,上面的铃铛也十分敏感,稍有不注意就会弄出声响。” 离殇抬头看了看,发现确实如此,“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只要在铃铛作响之前,摘掉铃铛的舌头就可以了,但是这需要破阵之人动作迅速,轻功极高。” “原来如此,这个简单!”离殇信誓旦旦,说完便冲进了阵里。 白宸看着离殇跟只燕子似的上下翻飞,每次都脚踏铜丝借力转身,却又速度极快的取下铜丝上连着的铃铛的舌头,成功地没有让任何一只铃铛响起,最后得意洋洋的出了来,将手中的一把铃铛舌头炫耀似的伸到了白宸的面前。 白宸宠溺的笑笑,结果离殇手中的东西,数了数铃铛舌头的数量,瞬间变了脸色,“九十九个,还少一个!” 离殇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一歪头,就在这时,有一个铃铛开始从倾斜的铜丝顶端往下滑。 白宸瞳孔一缩,迅速蹿上前去,一把攥住了那只铃铛,铃铛在他的手中发出一声闷响,白宸小心翼翼的张开手掌,取下了那个铃铛里的舌头。或许是因为音色低沉,铃铛的声音并没有惊动高台下的毒蛇,白宸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墓室的门开了,我们进去吧。” 进入墓室后,二人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只有白宸手中的一盏小灯笼能够稍稍给人一点慰藉,白宸倒是不在乎,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爱人这样独处一室了,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话,他完全不介意陪离殇一直走到油尽灯枯,然而离殇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离殇很焦躁。 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觉简直如影随形,试想,如果有一排排的恶灵跟在你的身后,即使是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你的心情也不会舒畅,更何况他现在是在别人的墓穴里头。 “这里是什么阵呀?”离殇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似乎安静的环境更加助长了那些恶鬼的气焰,他的心跳开始慢慢加速,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无奈,只能跟身边的人说说话,驱散一下心中的恐惧。 “鬼打墙阵,和前些日子后白皇宫地下的那个阵是同样的原理,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不要转弯,走到另一边的墙壁,那里有一扇门,到时候我们就能够出去了,。” 离殇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啥?这里黑乎乎的,连个参照物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走直线呀?!” “笨蛋,”白宸忍俊不禁,“你低头看看脚下,顺着地上的砖块走不就行了!” “……有道理!” 片刻之后 “那个……根据我们说话的回声判断,这个屋子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那么、那么大,而我们现在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白宸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禁皱起了眉头,“……再走走看吧。” 离殇看了眼灯笼里快要燃尽的蜡烛,说,“先把那两根蜡烛给吹了吧,只留一根就可以了,我想我们短时间内是出不去的。” 白宸点点头,吹熄了蜡烛,一边陪离殇走着,一边想,“没道理呀,这套机关是我当年闲的没事的时候研制出来的,这确实是鬼打墙阵,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怎么会出不去呢?” “等等!既然是鬼打墙……”离殇忽然停下了脚步,“那么走了这么久,起码应该回到初始点一次了才对,可是现在,我们根本没有看到一开始的墓门。” 白宸一经提醒也发现了,“这里面积有限,我们走了这么久却没有回到原点,就说明一开始我们确实是在走直线,离开了那扇门,可是后来我们却一直在房间中央绕圈子。” “我记得我们一开始不是顺着地砖边走的。” “所以说,”白宸也明白过来了,“问题是出在地砖上的吗?” “试试便知。” 离殇一把扯掉了白宸的几根头发,痛得白宸龇牙咧嘴,刚想发作,却看到离殇谄媚似的朝自己一笑,瞬间什么气都没有了。 “果然。”离殇冷笑一声,拉了拉白宸的袖子,邀他来一起看自己的发现。 白宸见他把头发丝给拉得笔直,放在地砖的边缘,这样一对比问题立马就浮现出来了,无疑,抻直的头发丝不可能是弯曲的,而此时发丝与地砖只见完全不平行,可见这地砖是有问题的。 “所以,很简单,”离殇坐到了地上一边歇脚一边说道,“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地上的砖块是人们唯一的参照物,根据平日的常识,大家理所当然的觉得沿着地砖走就一定会走直线,但其实地砖的边缘是弯的,它们彼此相连,拼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环,迫使不知情的人在原地兜圈子。” “那怎么办?现在连唯一的参照物都不靠谱了。” 离殇一脸单纯地转头看向白宸,努力把一双丹凤眼瞪大,好显得纯洁一些,开口,“脱衣服。” “……” 白宸愣住了,这如果是在以前的话,他才不管那人是不是在诱惑自己,直接二话不说化身为狼扑上去,但是现在,他这个身体可是个太监呀啊啊啊! “想歪了不是?”离殇见白宸不动,猥琐一笑,“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嘿嘿嘿!” 白宸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外衣给脱掉了,离殇接过衣服,老法子,一把火点燃了,往高空一抛,大面积的火光洒下来,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明亮,但离殇还是看到了白宸口中的那扇“生门”在哪里,拉起白宸,趁着火光还没有熄灭,火速飞奔了过去,连灯笼都扔了。 在爬上一段笔直的,快要腐朽的梯子之后,离殇他们进入了一个有趣的屋子,这里有着陈年佳酿的香气,即使不入口,也让人沉醉,飘飘欲仙,那个屋子里还有纵横交错的墙壁,构成了一个迷宫,离殇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虽然失败了好几次,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出口。 离殇兴高采烈的推开那扇门,等看到门后的场景之后,唇边的笑容却僵住了——这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鬼打墙阵,连那个快要熄灭的灯笼也还放在那儿没挪地方。 “什么鬼……”如此几次三番之后,离殇颓丧的抱着脑袋蹲了下来,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头顶上的怨魂正肆无忌惮的嘲笑他,他从未感觉过如此挫败。 那些守墓的魂灵仿佛织了一张满怀恶意的蛛网,而他们则在暗处窥伺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在自己满怀欣喜的时候泼下一盆冷水。 当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甚至被暗中操控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毛骨悚然,离殇也不例外,他现在处于一个诡谲多变的机关阵中,而一个未知的灵体却可以随意操控组装这个机关的顺序,让自己走向未知的方向…… 白宸看着那狐狸蔫头耷脑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一次,自己真的应该离开了。 “离殇公子,我们国主其实并不想杀你,刚刚只不过是跟您开了个玩笑,我这就去帮您关闭机关,然后您就可以出去了。” 离殇闻言抬起头来,眼底又重新燃起了火花。 白宸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离殇,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底,良久,他笑了笑,“一会儿您在进入那个迷宫室一次,然后站着不要动,在心里默数三百声之后,您再打开面前的门,那时您就可以出去了。” “真的假的?你没有骗我吧?”离殇有些怀疑。 白宸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外面应该是一个山谷,那个山谷里有最后一道机关,原理很简单,谷底的气温很低,而山谷口的空气由于被太阳晒到,所以很热,两股冷暖不一致的气流对冲,为山谷里的流星锤机关提供了动力,但是子时时分,这股动力就会消失,届时会有一柱香的时间供您逃走。” 说罢,白宸便转身离去,而离殇心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怎么着也比死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强! 白宸早就知道破阵的方法,刚刚他们进入的是“生死阵”,也叫作“杠杆双室阵”。 整个墓室的机关分为三个楼层,第一个“九死一生箭矢阵”贯穿整整三个楼层,下来之后是“千丝百铃阵”和“鬼打墙阵”,这两个阵位于最底层,从“鬼打墙阵”出来之后通过一个梯子上到第二层,也就是“杠杆双室阵”,当人进入之后,它会变重,与另一边的空室重量不一样,所以就会下沉,又回到最底层,里面的人打开门之后就又会重新回到“鬼打墙阵”。如果想要破生死阵,很简单,只要有另一个人去往杠杆双室阵的另一个屋子,另一边的人就会被撬到地面以上,如此必然会有一生一死,所以叫做“生死阵”。 白宸来到另一边的屋子,苦笑了一声,他之所以迟迟不肯告诉离殇破阵的方法,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离殇绝对不会牺牲他来获得逃出生天的机会,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在是很想再跟他多呆一会儿,可是,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这个小太监子辰的身体里脱离,这一回,自己怕是真的要去喝孟婆汤走黄泉路了。 也罢,能在临死之前最后再为他做一点事,也不枉自己当年在佛前苦苦相求了…… 白宸果然没有骗自己。 离殇按照白宸所说的方法,顺利的离开了那个令人抓狂的鬼地方,并且在出了山谷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朱袖。 那丫头正拿着一根胡萝卜喂玉狮狮呢,一边喂还一边喃喃自语,“离殇怎么还不回来呀?”而前两天离殇收的那个便宜徒弟,也站在玉狮狮旁边给它梳毛。 离殇乐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朱袖惊喜的回头,离殇敞开双臂,等着她来扑自己,但是一反常态的,这回朱袖并没有扑过来,离殇正纳闷呢,贺兰铭的侍卫肖扬却从后边走了出来,一把将朱袖揽进怀里,那意思不言而喻,离殇瞬间震惊了——这俩货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既然离殇公子回来了,那我们就赶紧回宫复命吧,后白的国主已经把藏宝图连夜送回了我天承,在下奉皇命请离殇公子回去。” …… …… 离殇前所未有的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一章番外,讲离殇和白宸以前的故事。。表示我不会写虐文来的~╮(╯▽╰)╭ ☆、【番外】前尘 话说藏宝图丢了之后,贺兰铭就命离殇和朱袖去找回,俩人颠颠儿地闷头北上,可是这头白漾却早已把图给送回了天承大内,贺兰铭把那所谓的藏宝图摊开了放在桌案上,发现那其实是一幅人物画像,画中的人前两天刚离开皇宫往北走—— “这画的不是离殇吗,跟藏宝图有什么关系?” 贺兰铭开始思考自己被诓了的几率有多大。 赵钺戎站在他的对面,闻言“咦”了一声,“这是人物画像?我怎么看着这像是永和宫的样子,上面还写满了字。‘丞相寿宴,帝贺之,后花园中邂逅袁小姐……’” …… …… 那一年袁丞相六十大寿,白宸十分给面子的亲自前去祝贺,丝竹扰扰,在前厅坐了一会之后就起身去了后花园,秋日的夜风清冷如水,吹散了白宸胸中尚未发散的酒气。 恰巧那日离殇第一次化为人形,□□着身子闪进一间屋子,随便投了件衣服套在身上,趁着无人,在花园中翩翩起舞,这一幕恰巧落在了白宸眼中…… “陛下,陛下?”袁宰相的儿子寻来,“原来您在此处,刚刚看您颇有几分醉意,一转眼竟不见了人影,真是急死微臣了。” “袁大人,不知令嫒年方几何?” “回皇上,小女如今正值破瓜年华。” “那她现在人在何处?朕想见见,不知可否?” “有何不可,能面见天颜,实在是小女三生有幸,陛下请随我来!”说罢,袁庆宇便将白宸引至前堂,并将一女子带到白宸面前,那女子低眉敛目,娇羞无限,身着一身橘黄色的衣裙,正是刚才跳舞之人所穿。 “袁爱卿,不知明日选秀的名单上,可有令千金的名字?”话说到这份上,再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看来这皇帝是看上了自家的女儿,虽说袁宰相已经是百官之首,可谁会嫌弃更大的权势呢,于是忙不迭的应了:“有的有的,小女也在明日的选秀之列!” “很好,回宫。” 第二日选秀,离殇那只没见过世面的狐狸暗搓搓地跟着人群混进了宫里,并且被留牌,成为了白宸后宫里的一名男宠。 后宫里的嫔妃都是出自权臣之家,而白宸的老爹软弱无能,在位二十多年一直是由外戚执政,白宸即位不久,根基尚且不稳,此时还不想让那些女人怀孕,否则朝堂上的那群老狐狸必然会有动作,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淑妃弄死了六个未出生的孩子,而白宸却无动于衷的理由。 狐妖向来是面貌妍丽,媚态入骨的,不然哪来的“狐狸精”一说,虽然离殇不练媚功,但天山雪狐的外貌本就比其他同类更加美丽,白宸理所当然的被他吸引,再加上证权之争的缘故,离殇便几次三番的被传召侍寝,一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宫里就只有萧淑儿跟离殇走得近一些。 “哎哎哎,你知道吗,新晋的男宠离殇,恃宠而骄,对淑妃娘娘不敬,被打了四十大板呢。”白宸从早朝上一下来,就听到两个宫女在八卦,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几日的相处下来,白宸发现离殇的性格和他的长相完全不符,本以为他是个牙尖嘴利心机深沉的人,但实际上却发现他其实单纯得很,甚至是有些蠢,这种性子在后宫里确实会吃一些亏,但是自己又不能一直护着他,也罢,先不管他,让他吃点苦头涨涨心眼也好。 可是白宸不知道的是,这回淑妃和庄妃本来是想致离殇于死地的,幸亏萧淑儿在旁边求了求情,否则离殇那条小命就交代了。 宫里的太监向来看人下菜碟,离殇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男宠,最近白宸又对他不理不睬,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失宠了,连太医都没有请,大有让他自生自灭的意思,好在离殇本身是个大夫,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不过很不幸,伤口还是感染了。 等白宸再次见到离殇的时候,见到他那副样子,顿时心疼了,可是那狐狸却已经打好了包袱,准备逃回自己以前住的小村庄去了。 “太可怕了,这里太可怕了!那些女人都会吃人,我不要再住在这里了,我要回家!回家!!” “别闹,乖乖带着别动!”白宸一把将离殇禁锢在怀里,回头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请个太医来。 离殇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棍伤,再加之没有及时治疗导致发炎,所以才会红肿,皮下淤血许久不散,因而青紫,那御医开了几副活血散瘀的外用药,并几副汤药,便齐活了。 送走了御医,白宸手拿药膏,亲自给离殇上药,这在别人看来是莫大的恩宠,哪个不感恩戴德,可离殇才不吃那套呢,那小东西最是怕疼,红肿发炎的屁股岂是能随便乱碰的,疼得狠了便用力挣扎起来,说什么也不让白宸碰,搞得白宸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一狠心,用力在离殇的伤处一按,惹得那小东西惊声尖叫,更加大力的挣扎了起来。 “老实点,你乖乖的别乱动,我便轻一些,否则……” 离殇心中委屈的不得了,明明我都受伤了,疼得要命,你还要让我伤上加伤!心里虽这么想,却也不敢再乱动了,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直往下砸。离殇整个上半身都被白宸禁锢在怀里,哭得再惨也没人看见,可是当白宸上完药,把那孩子的脸从自己怀里挖出来时,看着那满脸的泪花,心中不免叹道:美人泪,断君肠,此言不虚呀…… 双手捧起离殇的小脸,轻柔的吻去那满脸泪水,“那天淑妃病了,你为什么没有和其他秀女一起去探望,难道真的是恃宠而骄?”虽是质问的话语,但其中透出的温柔,怕是连白宸自己都没有发觉,离殇也有一瞬间沦陷于此,似乎甘愿把整颗心都浸在那个男人的温柔里…… “说话呀,”看着离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愣是把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瞪成了水杏,却是一语不发,那小模样甚是可爱,不禁笑着挑眉。离殇此时仿佛从梦中惊醒,神色一变,义愤填膺地质问道,“你还有脸问我,那天晚上你把我折腾到半夜,我第二天早上当然起不来了!!我要回家,再也不要在这里受你们的虐待了,放开我!” 离殇那个时候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白宸却常年练武,有着惊人的体魄,两只手臂一抱像是铁钳一般牢固,离殇当然挣不开。 “留下来吧,”白宸在离殇的耳边低声说道,“以后有我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屈。” “我……我不信,你上次就说话不算数!” “君无戏言,朕再也不会失信于你。” “那……”离殇两只眼珠子一转,面带狡黠,“你先帮我报了仇再说,那两个女人打我,你要替我打回去!” 白宸没想到这小东西竟如此记仇,一时无言,离殇可不干了,“怎么,这点事都不肯帮我,让我怎么相信你会护我周全?!!我可告诉你,狐族向来有仇必报,你若是不帮我,那我便自己来,到时候,哼哼,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呦~” 白宸闻言不禁莞尔,就这小身板,能做出什么事来,也罢也罢,后宫在淑妃的治理下,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加之妃妾执掌凤印于理不合,赶明儿个便收了她的权势吧。于是点点头,离殇见他答应,开心地咧开嘴笑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真情流露的神态正戳中白宸心底的柔软,想要凑上去亲他,谁知那狐狸把眼睛一闭,被子一盖,竟是一副要睡去的样子。也罢也罢,来日方长…… 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一个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把一颗心交了出去,一个没有注意到自己抛弃了皇帝的架子,连“朕”字,也没有用…… 第二天一早离殇是被调皮的阳光唤醒的,那金灿灿的光束,一丝丝,一缕缕的扫过脸颊,暖暖的,痒痒的,离殇把脸往枕头里蹭了蹭,便继续睡,谁要是让他现在就起床,那绝对是个大坏人,开什么玩笑,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宿,现在浑身还酸软着呢!可是有一种叫做太阳的东西却不想让他安生,一下子跳进屋子里,把强光打在离殇白皙的脸上,似乎是偏偏要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嗯~”离殇把被子一拉,盖住脑袋,想要继续会周公,一边往柔软的被窝里蹭,一边腹诽道,“可恶的阿宸,上朝走的时候又忘记给我拉床帘……” 床边的两个妙龄少女见状,不禁掩唇笑了起来,这位主子还真是可爱呢,看着真不像是会魅惑君王,恃宠而骄的人。 那两个少女的笑声,一下子惊跑了离殇瞌睡虫,挣扎着爬起来一看,这两个人自己并不认识,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过……“漂亮姐姐!”离殇向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何况这两个少女确实很漂亮。这夸奖的话落到被夸得两人耳中,甚是取悦了她们,同时也让她们羞红了脸庞,都是二八小女儿,听到有人夸自己,当然对夸自己的人心生好感,更加觉得自己家的主子千好万好,不仅长得好看,人也没得说…… “呦,哪来的两位美女?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是想干什么?”离殇语气轻佻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二人中更显稳重的那一位说了话,“我们是皇上派来伺候您的,一共六个人,四个宫人,两个内侍,奴婢名唤彩渊,她是燕子,是您的贴身侍女。” 原来白宸觉得离殇在这宫里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就让人选了几个机灵稳重的宫女送了来,一方面可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另一方面还可以在有人找麻烦的时候去通个风报个信。 袁盈珊很郁闷,进宫前,父亲原本告诉自己,皇上对自己很有兴趣,自己在宫里一定会盛宠加身,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袁丞相已经是百官之首,在朝中权势滔天,袁庆宇也身在要职,若是袁家的女儿也独得皇上恩宠的话,那这江山恐怕是要易主了,因此,袁盈珊虽然得了封号,但却地位不高,白宸也很少来看她。而此人心气极高,怎么甘心屈居人下,便一个劲儿的设法让白宸注意到自己,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年底的某日,储秀宫里来了位访客,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袁盈珊,这女人心机不浅,知道离殇给下人治病弄出这么大动静,一定会惊动白宸,便领着跟自己交好的梅诗灵来这里“守株待兔”。奈何年底了,白宸政务缠身,无暇管后宫的事,那两个女人等了一天也没等来皇上,只得悻悻的回去。 “离殇小主,你这套茶具还真是精巧,”袁盈珊指着白宸赏赐的那套茶具说道,“送给姐姐稀罕几天可好?” 离殇向来对这种奢侈品没有执念,当初也只是看那顶上的花纹好看,才向白宸讨了来,如今早已失去了情趣,见有人喜欢,便大度的一挥手,“喜欢拿去!” 那袁盈珊小心翼翼的捧起茶具,那副样子还真像是爱不释手,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是夜,袁盈珊腹痛不止,钟粹宫里一片大乱,惊动了白宸,御医穿梭不止,梅诗灵也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守在屋里。一经查问,那袁盈珊竟是中了毒,而毒源正是离殇送的那套茶具,太医说,那茶具上淬了毒,若有人用它饮水,必然会中毒…… “呵,好一朵盛世白莲,”梅诗灵讥讽道,“皇上,您曾经说他的心思单纯,断然不会去争抢什么,可现在呢?若不是太医赶来的及时,袁姐姐就……”语毕抬手拭泪,只是不知那点眼泪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挤出来给白宸看的。 白宸脸色铁青,还记得那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狐族向来不宽容,如果有人犯了他的忌讳,他必然要让侵犯自己领地的人十倍奉还,原以为那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他真的会罔顾他人性命,呵,妖就是妖,原来他只是按自己的性子来,根本不顾他人的死活,甚至连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 “来人,即日起,离殇禁足储秀宫,不得与外界接触!” 年关就这样在爆竹声声中过去了,在后宫众人的欢声笑语中过去了,也在储秀宫的愁云惨淡中过去了。 离殇给袁盈珊投毒被发现,接着被无限期禁足……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人失宠了,后宫里,失宠的嫔妃地位连下人都不如,更何况离殇只是个男宠,根本没有封位,那些势力眼们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克扣储秀宫的东西。大冬天的,不发棉被,不发厚衣,甚至连炭火都扣下了,更有些不知感恩的奴才,居然把离殇原有的冬衣和棉被都抢走,寒冬里没有御寒之物,就连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得冻出病来,更何况离殇那小身板。可怜离殇前些日子给下人看病,把草药都用光了,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挨,连大年三十都爬不起床来。这病反反复复,一直拖到开春也没好,人倒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一日,离殇招来那几个伺候自己的,哑着嗓子嘱咐,“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我死之后,应是会变成一只白狐,你们照顾我这么久,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们的,你们便把我的皮剥了,卖个好价钱,把钱分了吧,千百年来,我一直爱惜自己的皮毛,想是能卖个好价钱……” 几个小丫鬟一听,主子竟然病得都开始说胡话了,怕是真的不好了,一时间,哗啦啦的都跪倒在地哭得凄惨无比。燕子性子急,一心只想着救离殇,哭了一会便冲出储秀宫,跪在白宸下朝的路上,把人拦下,硬是要让白宸去见离殇最后一眼,把额头都磕破了。白宸最终被那一腔护主之情打动,随她来了储秀宫。 白宸一进屋便觉出不对来了,现在虽是开春,但天气乍暖还寒,各宫里都还点着炭火盆,离殇这里却是什么都没有,而且比别处更冷,竟像是一个冬天都没有住人似的,离殇穿着年前的旧衣躺在床上,身上捂了一床薄被,冻嘚瑟瑟发抖。 白宸见小孩瘦的皮包骨头,嘴唇干裂,病得直说胡话,便感觉心像是被人用烙铁烫了一下,疼得连呼吸都困难,连忙冲到床前,把离殇揽在怀里,用体温给他取暖,“还愣着干什么,没见你家主子嘴唇都干裂了吗,还不快去倒杯热茶来!”等了半天,白宸才接到一杯凉水,手摸到杯子都觉得冰凉,可见那水有多么冷。 “皇上,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了,成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还有热茶,有的就只是这冷冰冰的凉水了。” 白宸心中懊悔得很,去年离殇挨了打,便有人落井下石,害得他伤口发炎,如今离殇被禁足,还不知怎么被人欺负呢…… “小方,快去传御医,还有,赶紧去找个炭火盆来!你想冻死朕吗?” “喳、、喳,奴才这就去!” 离殇虽然病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但耳朵还是好使的,屋里发生了什么,他可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在心中苦笑,原来爱情,真的得靠抢…… 谁也不知道,这病虽来得猛,但妖精的恢复能力也强于常人,若不是他每日夜里都掀了被子睡在凉风里,这病早就该好了。是的,他在赌,他拿性命做赌注,赌白宸对他的在乎,就在刚才,他真的撑不住了,他以为自己赌输了,原来白宸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生死,可谁知这世上竟真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事情,白宸来了,而且自己这幅样子还真的唤起了他对自己的旧情…… 离殇学到了这宫里的第一课,帝王的爱,是争抢来的,是赌来的,必要时,还得押上自己的性命,亦或者,是别人的性命…… 离殇被放出来了,这事一时间勾起了众人的兴趣,如今白宸和袁盈珊两人如胶似漆,俨然一对璧人,任谁都看得出来白宸对袁小姐的喜爱,而离殇作为给袁小姐投毒的凶手,竟然被放出来了,当真是匪夷所思…… 而这边,离殇却并不开心,为什么?在自己被□□的这段时间里,兰贵人和淑妃两人先后怀上了身孕,白宸把离殇的禁足解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离殇豁上性命只为换回白宸的目光,但却得来这样的结果,这怎能让人不寒心,世上最可悲的事恐怕就是自以为得到了希望,最终却发现得到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兰贵人此人,平日里在人前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不食人间烟火,恍若谪仙,那气质,当真是如同空谷幽兰一般,让人自惭形秽。可谁又能想到这人其实是蛇蝎心肠,阴狠毒辣,若不是有一次无意间碰见那女人在毒打下人,恐怕离殇也把她当做女神来看待。当然,那次只是令离殇厌恶罢了,真正触怒离殇的是她居然敢碰自己的人,离殇病中曾看到彩渊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几经查问才知道,竟然是那个贱人的杰作。更何况,就是那个女人害得自己禁足之时差点被冻死。离殇那强烈的领地意识又开始发挥作用,那女人怕是要倒霉了,不过兰贵人怀孕已经四个多月,胎已经坐稳了,让她流产似乎不太可行,不过嘛……比起流产,这世上似乎还有更恶毒的招数呢。 离殇出来之后第一个拜会的就是兰贵人,这倒让那个女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那个男宠不知道是自己吩咐那些下人昧下了他过冬的衣物吗? “呦,稀客呀稀客,离殇小主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快坐快坐,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呼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离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呆呆的看着兰贵人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带着一分伤痛,两分幽怨,三分钦羡,四分无奈,还有一丝狡黠。 兰贵人见她盯着自己的肚子,一股骄傲之感油然而生,是了,他再怎么怨恨自己,也不得不前来巴结,毕竟此人无法生育,日后失了宠,又没有靠山,在这深宫里根本无法生存。 “姐姐真是好福气,不仅沐浴皇恩,还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不像我,以色侍君,永远只能做一个不会生蛋的男宠。” 兰贵人听闻这话,心中乐得很,果然,这男宠今日是来示好的。 “姐姐应该也曾听说我略通医术,其实我对养胎之术也略知一二,不知姐姐信不信得过我。” 离殇懂医术的事宫里无人不知,他给下人们开的药还当真是管用,堪称是药到病除,御医们看了那药方,都连连称赞,直说是妙不可言,如今听离殇说自己会养胎,便有些动心,“哦?说来听听。” “这怀孕之人最是忌口,姐姐你这胎虽然坐稳了,但也难保有个万一,你现在正是孕吐厉害的时候,喜欢吃酸的,却不知有些酸东西吃不得,比如山楂,那东西性凉,偏生酸得很,专治孕吐,一般人不知道的便吃了,那必定会导致滑胎。还有些其他吃食,看似温和,其实要命,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赶明儿个我列张单子给姐姐送来,您就不会误食了。” “哎呦,那真是多谢你了,这孕吐实在太厉害,我前几日还吩咐下人们去找些山楂呢,你要是不说,我这包准得出事。” 离殇列的那单子晚上就送到兰贵人手里了,同时送到的还有她吩咐下人们找的山楂。看来看去这单子里就属山楂最生僻,最能令人误食,于是便让下人把那两大筐山楂都搬到了淑妃的宫里。这两个女人虽是表亲,但这种关乎自己孩子将来地位的事情,又怎能心软呢…… 果然,不到一个月,淑妃夜里忽然腹痛不止,□□流出一滩浓血,一个未出世的娃娃就这样没了,后宫妃子们心中暗爽,都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话不虚,那淑妃自打进宫以来一共弄死了六个胎儿,若不是她,白宸纳妃已有七年,后宫佳丽不少,怎么竟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王太医,你悄悄告诉本宫,本宫为什么会流产,自打怀孕以来,本宫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闪失,这次一定是有人害本宫,若是本宫查出来了,绝不会轻饶了她!” “回娘娘,并没有人害您,您是吃多了性凉的山楂,才导致滑胎的,山楂味酸,最是能缓解孕吐,误食实属正常,这只是一次意外。” 王御医不知情,淑妃自己心还能不清楚吗,那两大筐山楂都是兰贵人送来的,至于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还有待考证。不过……“淑妃姐姐,我真没想到兰贵人是这种人,我那天本是列了一张单子,告诉她哪些食物不能吃,并且叮嘱她一定要给您也送一张,那单子上其中有一项就是山楂,没想到她居然……” 好你个兰贵人,自打你进宫以来我就处处帮着你,我本以为我俩是表亲,你断然不会害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想着,淑妃苍白的脸上便染上一层怒气,握紧了双拳,一副要吃人的鬼样子,“很好,离殇,你还不知道吧,你当初被禁足,那些下人把你的御寒之物都昧下了,害得你差点冻死,其实,这些都是兰贵人指使的,否则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你落井下石?” “什、什么?”离殇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仿佛是刚刚知道此事,“想不到她居然如此蛇蝎心肠,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如此加害于我?!” “呵,离殇,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害我,便是与我撕破了脸皮,而你,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待她生下龙子,有了倚仗,你觉得她还会放过我们俩吗?为今之计,只有打掉她的孩子,折了她的羽翼,她才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我听说你精通用药之理,这事就交给你了。” “姐姐,你怀胎一个多月便接触山楂,所以才会流产,而兰贵人如今怀胎已经五个月,胎早已坐稳,恐怕是不太容易流产。” “那怎么办?”淑妃急了,“等那个贱人把孩子生下来,母凭子贵,地位上升,必定会排除异己,到时候我们还有活路吗?” “姐姐别急呀,”离殇不慌不忙地抿了口香茗,“这世上还有比让她流产更加恶毒的法子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药,是我师傅压箱底的东西,由罂粟花的种子制成,少量的时候有止痛的作用,用量大了,便会使人产生幻觉,长期使用还会上瘾,届时一旦停药,便会如同万蚁蚀心,生不如死。这东西对胎儿的影响也是大得很,不过究竟有什么影响我还真是不知道。” “哈哈,好得很,既然不知道是什么效果,那就让那个贱人试一试好了!” 找到了整治兰贵人的法子,淑妃心里本应得意得很,但事实上她却遍体生寒,这个男宠,着实厉害得很,日后必须除了他去,否则终有一日将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她可没忘,当初自己打他板子的事情。 打那日离殇和淑妃达成“共识”起,兰贵人便每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罂粟花籽,两个月后早产,生下一个畸形的男婴,此时,淑妃再将兰贵人当初害自己流产的事情抖出来,于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兰贵人谋害皇嗣,有损阴德,生下畸形婴孩,有辱皇家颜面,罪孽深重,即日起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踏出一步,钦此~” 而冷宫里的兰贵人,断了药的兰贵人,时常凌虐殴打下人的兰贵人,她的下场究竟怎样,怕是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关注一个冷宫弃妃的状况。 一下子整治了两个仇敌,离殇这一仗算是打得漂亮,但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离殇虽然给自己和宫里的下人们出了一口恶气,但却从此堕入邪道,千年天劫,正缓缓向他逼近…… “彩渊姐姐最近有些不正常!” 离殇趴在柱子后头,看着彩渊一会儿笑,一会儿神伤,心中默默断言。 猫着腰,放轻了脚步,飘到彩渊的背后,一爪子呼上去,“嘿,干嘛呢?” 彩渊突遭此变,不免大惊失色,一张娇俏的脸上血色尽退,连手中的绣花针也扎错了地方,刺得指尖鲜血殷殷。 离殇见自己闯祸了,连忙牵起彩渊的手,放在口中吮吸,在狐狸的思想中,受了伤是要用舌头舔的…… 然而,这举动却吓坏了彩渊,即使是离殇没有尊卑概念,男女授受不亲却也是不可驳辩的教条。受惊的宫女连忙把手指从自家主子的嘴里抽出来,跪在地上。离殇也意识到自己此举不妥,于是转身拿了药箱,亲自给人家包扎。 这一幕幕都落在了刚进门的白宸的眼中,心中忽的燃起一阵怒火,转身离去,他怕自己现在进去伤了那人。 “呀,彩渊怎么受伤了?”一个叫做冬儿的粗使丫鬟进来,看到彩渊包成粽子的手惊道,“对了,我刚刚看到皇上怒气冲冲的离开,这伤该不会是被陛下罚的吧?” “他……他来了?怎么又走了呢?”离殇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一面是想见白宸,一面又怕见到他,自从弄死了白宸未出世的孩子,他便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白宸许久不来看他,倒也是件好事,他真的很怕自己会心虚到不敢看白宸的眼睛。如今,白宸来了又走,着实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几个小宫女不知道离殇心中的纠结,自顾自的嬉笑打闹,燕子一把夺过彩渊绣的东西,“哎~这绣的是什么东西?鸳鸯?小丫头片子竟敢背着我们偷偷找了情郎?还真是胆大包天,快说,那个男人是谁?” 彩渊闻言,面上一片羞红,“说什么呢,我这是……这是绣给自己来用的!” “说谎,肯定是说谎,且不说你从来不用鸳鸯的花样,就论你刚才那副神情,要真是绣给自己来用的,用得着那么含羞带臊吗?” “你……”彩渊不知,刚刚自己的神情竟是那么的露骨,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好满屋子追着燕子打,这便更坐实了她有情郎的话。 八卦的魅力向来都是无穷的,被她们这么一闹,离殇也被挑起了兴致,暂且放下了心中的愧疚,去打听八卦去了,“呦,哪个好命的男人被彩渊姐姐看上了,该不会是那个救了你的侍卫大哥吧?” “哎?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竟不知道?”彩渊被缠的没法子,只好告诉了她们,结果又惹得一阵起哄。离殇拿起彩渊的绣花绷,心里琢磨着,让白宸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自己是万万不愿意的,但是把未出世的婴儿一个个的都杀掉,又未免太过残忍……若是,没有女人怀孕的话,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几位姐姐,还有招财进宝,你们先出去,我有些事要问彩渊。” 几人见离殇忽然严肃了起来,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统统吓得浑身一凛,悄悄地退了出去。在离殇身边待久了,她们竟忘了宫里的规矩,虽说宫女不同于秀女,但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属于皇上的,彩渊竟敢跟一个侍卫暗生情愫,可真够大胆的! 冬儿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自己跟彩渊还有燕子都出落的不俗,彩渊甚至比有些秀女长得还要漂亮,凭什么那些秀女们能爬上龙床,嫁给一国之君,做主子,自己却只能嫁给侍卫一流,简直是不公平……她可不知道那些长相一般的秀女都有着怎样的身世背景,还当只要是有些容貌的就都能当娘娘呢。 屋里头,彩渊跪在地上,低着头,眼底涨起了一层泪水,“主子,奴婢自知,在出宫之前不能跟侍卫有染,但奴婢实在是耐不住这相思之苦,只能绣些小玩意儿送给他,聊解蒹葭之思,还请主子不要将这件事告发出去,否则他就没命了……”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说什么呢?我知道这规矩,在你们出宫之前,你们都是阿宸的对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且不说阿宸能不能看上你这没身家没背景的小丫鬟,就算他看上了你,我也决对不会让的,如今你有中意的人,就不会跟我争宠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告发呢?”离殇伸手把彩渊扶起来,“我留你下来,是想让你教我绣花的。” “绣、、绣花?”彩渊内心惊疑不已,一个男子绣什么花,莫不是皇上总不来,主子心中寂寞难耐,要靠绣花来排解苦闷??这样看来,主子还真是可怜得紧……想着想着,看向离殇的眼里便带上了几丝怜悯。 “干嘛这么惊讶的看着我……嗳?你那悲天悯人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呀??我告诉你哦,我学绣花是为了别人的性命着想,可不是为了送白宸礼物……啊呸,跟白宸根本就没有关系!!” 哦~原来如此,是绣给皇上的呀,主子还真是可爱呢…… 入夜,已经过了白宸传妃子侍寝的时间了,看来,那人今日是不会来了。离殇起身,把最后一盏油灯吹灭,却在灯灭的那一刻,被一双手臂从身后搂入怀中,身后那人态度冷硬,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柔和耐心,掰过离殇的下巴就吻,狠狠地撕咬着,好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似的。 事毕,白宸语气刻薄的扔出一句,“为什么要亲吻她的手指,春天来了,你发情期到了是不是,怎么,朕满足不了你吗?还要背着朕偷嘴?” 听到白宸自称“朕”,离殇便知道,自己跟他的爱永远不可能平等,又或许,他根本没有爱过自己,他有那么多的嫔妃,自己又算是什么呢?可这狐狸就是贱,明明知道会受伤,却还是要问一句,“我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那人沉默了许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男宠。” 呵,果然……离殇啊离殇,你还在期待什么呢?他是人王,而你不过是一介小妖,他有着太多太多的责任,治理天下,平衡后宫,培养继承人……唯一没有的一项便是“爱你”,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然而,离殇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也离不了他,也无法容忍他跟别人在一起,既然已经为他破了戒,想必天劫也会不久将至,余下的时间里,就任性一回吧…… 回身吻上那人的唇,却没有得到回应,离殇知道那人并没有消气,便更加卖力地讨好起来,伸出丁香小舌,扫过牙床,搔刮着那人的上颚,满意地听到了那人陡然加重的喘息。 一时间床幔摇曳,红鸾再起…… 云雨过后,白宸揽着累瘫了的离殇,整条手臂都横在那狐狸的胸前,语气生硬的说道,“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不许再跟其他人那么亲近!”语气生硬,态度霸道,好像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激起离殇心中一阵酸楚。 可是,你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 四月,芳菲将尽,御花园里落红成阵,洋洋洒洒的花瓣雨下是一抹翩翩起舞的倩影,袁盈珊挽着白宸的手臂漫步在花雨里,身后跟着一群宫人,转了个弯便看到一身红装的离殇正在跳舞,那舞姿当真是美不胜收,惊艳了众人,然而袁盈珊却感觉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 白宸当初要求袁盈珊进宫,便是因为看到了袁府后院的那惊鸿一舞,从那起他便对袁小姐念念不忘,可以说的是一见钟情。袁盈珊进宫以来,白宸曾多次要求她跳舞,可那袁盈珊根本不会跳,只能一边推说身子不舒服,不能献舞,一边请宫里会跳舞的嬷嬷教导自己。多日以来,她的舞姿终于能见人了,正得意着呢,不想今日便看到了离殇的舞,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怎么是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比得了的,不禁自惭,继而恼羞成怒,这人挡在这里是成心让自己难堪的吗?心中便更加妒恨起了离殇。 白宸对袁盈珊得圣宠一日胜过一日,恨得离殇牙根儿直痒却又无可奈何。宫里无人不称赞,袁常在为人宅心仁厚,善待下人,深得皇上喜爱,若不是娘家势力太大,让皇上忌惮,恐怕早就封妃了。呵,宅心仁厚?别人不知道,离殇可是清楚得很,一个为了陷害别人,不惜给自己下毒的女人,能有多善良?不过是装作一副出水芙蓉的样子罢了,其实内里,还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子了呢! 离殇绣了很久很久,终于把他那个香包给绣好了,萧淑儿看着那上面手中四不像的花纹,狠狠的嘲笑了他一把。他把那玩意递给白宸,白宸表面虽喜,过后却直接把香包交给了太医,命人检验里面塞的都是些什么药材。 “回皇上,这里面除了安神的药物之外,还有些会让人不孕的药物,长期佩戴虽然对身体无益,但是却不利于血脉传承呀。” 自此,二人嫌隙渐生。 梅诗灵进宫之前与袁盈珊家世背景相当,走得也自然近一些,进宫之后,是梅诗灵先得了白宸的欢心,于是便拉了昔日的好姐妹一把,袁盈珊这才借机上位,可如今袁盈珊盛宠加身,却忘恩负义,独霸着白宸的恩宠,丝毫不念往日情谊,这让梅诗灵十分恼怒。 中秋前后,白宸生辰,后宫佳丽当然都卯足了劲送贺礼,生怕自己送的不名贵不稀罕,可白宸哪里是缺奇珍异宝的人,再珍稀的物件,在他那里也算不得宝贝,众多寿礼中他只看上了一样,那就是梅诗灵送的一罐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呵呵,小丫头这是怨自己有了新人忘旧人,借红豆向自己传达相思之苦呢。白宸伸手从罐子里掏出几粒红豆,放入怀中,向梅诗灵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宸生日过后不到一个月,淑妃便急三火四的来找离殇,说是梅诗灵怀孕了,要找离殇想辙,打掉那个孩子。彼时萧淑儿正跟离殇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见淑妃来了,为了避嫌,便连忙躲到里屋去,把她们两个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令她没想到的是,离殇竟毫不犹豫地给了淑妃一瓶药,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看错他了吗?? “你为什么要给她那瓶药?”萧淑儿忍着怒气质问离殇,“梅诗灵虽然头脑简单,经常被袁盈珊当枪使,但她本性并不坏,她虽然跟你争宠,但却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害她的孩子?难道那个婴儿的命在你看来就如同蝼蚁一般吗?” “姐姐,你竟是这样看我的吗?”离殇也不恼,只是笑盈盈的说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断然不会去害一个无辜的人,我是给了淑妃一瓶药,可那药的功效却是保胎。梅诗灵是这宫里唯一身怀有孕的妃子,多少人想着害她呢,你忘记淑妃上次小产就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那梅诗灵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难保会有所误食,我给她用一瓶药,是免得让她被害!” 宫里头忠心护主的人有,见钱眼开的人却也不少,淑妃一直视兰菱为自己的心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小丫鬟早已被袁盈珊收买,活脱脱的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淑妃把从离殇那里得来的药交给兰菱,再三强调一定要让梅诗灵喝下去,诺诺地应了,那丫鬟转头便换了副脸色,扯掉憨厚老实的皮囊,挂起一副精明的嘴脸,心中暗自琢磨,“那梅诗灵与淑妃一向不交好,这碗药就算送去了,梅小姐怕是也不会喝的,袁华荣跟梅诗灵貌合神离,这次恐怕也不会放过那个孩子,若是梅诗灵不喝淑妃的药,那这未出世的皇子出了事,袁荣华必然首当其冲,成为千夫所指……”兰菱且行且思,不一会便来到梅诗灵的居所,“嗳,天助我也!”只见那堂中空无一人,唯有桌上摆着两碗药汤,兰菱四下环顾,迅速地将淑妃的药跟其中一碗做了对换,刚换完,便有梅诗灵的贴身侍女出来端药,兰陵赶紧把自己手中的药递过去,“姐姐,这是我家淑妃娘娘送来的,还请这位姐姐务必呈到梅贵人面前,不然,兰菱回去可没法交差。” “是吗,淑妃娘娘还真是有心,你放心,这药我一定会端到我家主子面前去的,至于我家主子喝不喝,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呦,姐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肯为兰菱呈药,那便是疼我了,哪里还敢强求梅贵人喝下。” 庄妃向来懂礼数,并且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后宫的“和谐”场面,作为位分高的妃子,得知梅诗灵有孕之后,立马差人送去了一碗保胎药;袁盈珊作为和梅诗灵关系最好的人,自然也不能无所表示;而淑妃,此女包藏祸心,处心积虑想让自己将来的孩子登临大统,又怎么能容忍梅诗灵生下拦路虎。就这样,摆在梅诗灵面前的是三碗药汤,庄妃知情识理,除了淑妃和离殇,她从没有为难过任何人。而袁盈珊,虽然那人得宠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但到底是那么多年的交情,这次她送药来,不就是示好之意,冤家宜解不宜结,梅诗灵向来懂得什么叫做顺坡下驴。至于淑妃……哼! 端起袁、庄送来的两碗药一饮而尽,“来啊,把剩下的这碗药给本宫倒了。” 袁盈珊是个十足的蛇蝎美人,这女人自进宫以来就见白宸独宠离殇一人,便动了心思,白宸不是爱离殇那股子单纯吗,那她就装白莲花,明明心里肮脏到了极点,却处处标榜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心胸大度,知情识理,最终还是得了白宸的宠幸,得意了好一阵子,可是好景不长,不消多时,白宸便跟那离殇又好上了。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装的天衣无缝,怎么还是会失宠?那狐媚子究竟给白宸下了什么药,竟把那帝王迷得五迷三道,抢都抢不过来!如果说刚进宫时,袁盈珊是为了家族争宠,那么现在,这女人完全是在为自己争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跟别人共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那个男人位及人王,面如冠玉,芙蓉帐中又是极尽温柔,怎能让人不心动……没承想,这边离殇还没除,那边又传来了梅诗灵有孕的消息,怎能让人不气,脑子一热,便差人送了碗打胎药过去,现在冷静下来,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自己苦心伪装了这么久,如今竟是要暴露了吗? 是夜,白宸来到梅诗灵这里探望,花好月圆,风月情浓,二人耳鬓厮磨之迹,梅诗灵却捂着小腹,发出煞风景的一声尖叫,白宸见她裙下流出一滩鲜血,心知不好,立马传来太医,这一瞧便发现梅贵人不知怎么着,竟误食了打胎药,幸好一并喝下的还有一碗安胎药,这才不至于流产,虽然血流了不少,但胎儿却是保住了。 白宸闻言面色一冷,召来梅诗灵身边的宫女,“怎么回事,你们这群奴才都是死的吗,竟然让主子喝了打胎药?!!” “皇……皇上饶命,奴婢也不知啊,那药,白日里送来了三碗药,主子愿意喝哪一碗,也不是奴婢能决定的呀……” “都是谁送来的药?” “皇上,”梅诗灵费力地起身,拉着白宸的衣角,苍白着嘴唇说到,“皇上别查了,臣妾喝的是淑妃送来的那碗,定是那个贱人要毒害臣妾的孩子!” “哦?”白宸皱眉,“刚刚你的宫女说,一共送来了三碗药,你为何偏偏只喝淑妃送的这一碗?” “皇上这是不信臣妾吗?臣妾自打有了身子,便每日都懒懒的,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绝不会起身的,今日臣妾醒来的时候,袁华容和庄妃姐姐送来的药早就凉了,只剩下淑妃送的那一碗还热着,臣妾就喝了。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淑妃……”白宸微敛双目,心中泛起杀意,那女人的所做作为他并不是不知道,也清楚那几个无端胎死腹中的皇子,正是遭了淑妃的毒手,只是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不必急着立储,更何况那几个怀孕的妃子,娘家势力不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虽说皇家的子女生下来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可是毕竟血浓于水,心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如今,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差点死掉,心中便烧起滔天怒意。 梅诗灵看着白宸阴沉的脸色,在昏暗的灯火下勾起了唇角,心中却升起无限悲凉,这下好了,淑妃这颗眼中钉总算是除了,可是这宫里当真是人情薄似云,自己当初并没有选择淑妃送来的药,那碗要命的东西,正是自己信任的人送来的。庄妃,袁盈珊,你们好狠的心! 自古以来,攘除奸佞的道路都是崎岖而又坎坷的,朝堂上如此,后宫里也不遑多让。白宸这边带着人到淑妃处兴师问罪,那边淑妃却早就想好了推托之词。 “皇上,臣妾并没有谋害皇嗣的意图,臣妾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又怎么会把这种痛苦加之别人身上,臣妾本意真的只是想给梅贵人送一碗安胎药,不想却被人动了手脚……皇上若是想替梅贵人讨回公道,怕是找错人了,臣妾那药是从离殇那里拿的。” 白宸听到此处心下更生几分厌恶,“你这贱人不仅想谋害皇嗣,还想往无辜之人身上泼脏水,这宫里谁不知道你跟离殇不和,傻子才会相信你去找离殇求药。如此毒妇,当真是不该留你到今日。” “皇上……”淑妃很清楚,自己与离殇干的那点子勾当是万万不能让白宸知道的,否则就算这次逃脱了,上次谋害兰贵人的事也够她喝一壶的,猛然想起那日屏风后面露出的一角衣裳,湘绣鹤望兰。湘绣起源于民间,不得宫里人的喜欢,这宫里穿湘绣的只有萧淑儿一人……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想萧淑儿和离殇的关系如何,开口便道,“皇上,臣妾求药之时良妃也在场,她可以为臣妾作证!” “影一,去良妃处求证此事。” 萧淑儿大半夜的被人从被子里揪出来,拉着问话,心中烦躁到了极点,人人都有个起床气什么的,只是表现不同罢了,萧淑儿的起床气表现得有些令人哭笑不得,这丫头不摔东西不骂人,就是喜欢胡说八道,“是呀是呀,淑妃那个贱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药就是离殇给的,是用断肠草配的,见血封喉,怎么,这都要走那么久了,才断气呀?都说祸害遗千年,那贱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我再告诉你,老娘跟离殇情投意合,早就结为连理,如今我们……唔……唔唔……”萧淑儿身边的宫女见自家主子又开始说胡,便一把捂住她的嘴,然而影一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那药,就是出自离殇之手…… 将问话结果如实禀明白宸,影一看到皇上本就阴沉的脸更加寒气逼人。萧淑儿和离殇交好,宫里无人不知萧淑儿说那药是离殇给的,怕是错不了的…… “来人,去储秀宫把离殇带来。” 宫里头有什么秘密可言,不一会,离殇涉嫌谋害皇嗣的消息便传遍了东宫西宫,那群女人在高墙叠瓦里憋得久了,难得捡到这么个热闹,一时间全都忘记了避嫌二字,涌到了淑妃的沁芳园去。 堂中白宸端坐主位,左下首坐着面无表情的庄妃,其他位分低的嫔妃分立两旁,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淑妃跪在堂中央,失了往日的倨傲,低眉顺眼,敛声屏气。离殇一进门看到这么个场面,便知淑妃的所作所为暴露了,如今把自己供出来当替罪羊,只是,白宸,你怎么就知道淑妃说的是不是实话呢?你怎么就知道梅诗灵的确是受我所害呢?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有害人之心呢?同床共枕那么久,你竟是从来没有信过我,当真是叫人心寒。 进宫那么久,离殇从未向白宸低过一次头,从没有说过一句软话,如今却被几个内侍按着,跪倒在地,白宸看着那狐狸虽是受制于人,脸上却挂着几丝讥讽。 “你们几个放开他,离殇,朕问你,梅贵人的打胎药,可是你送去的?” “真是笑话,”离殇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关节,讽道,“我跟她无冤无仇,何必害她,你这皇帝当的也真是够窝囊,妻妾说什么便是什么,如此看来朝中之事,只要几位娘娘吹吹枕边风你便能言听计从喽?” 此言一出便惹得屋内之人议论纷纷,庄妃更是怒喝一声大胆,白宸虽然喜爱离殇的直言快语,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指责昏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当即沉下了脸色,“朕把你叫来自然是早已向旁人求证了的,良妃与你素来交好,她总不会害你吧。”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9节 “那么离殇恳请皇上,好好地查一查此事,查一查我给淑妃娘娘的是什么药,也好还我一个清白。”离殇斜睨了跪在地上的淑妃一眼,不顾堂中众人惊愕的目光,径自离开了沁芳园,心中嗤笑,这女人还真是够蠢,连那药是什么都没有查证,就敢用在梅诗灵身上,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其实这是也不能怪淑妃没有戒心,只是离殇配药的方子素来匪夷所思,宫里的太医根本查不出来那药是干什么用的。鉴于离殇用药的本事实在是无人能及,连害人都不着痕迹,为保万无一失,淑妃还是选择了相信离殇,没想到却被摆了一道。 白宸知道,离殇虽然直爽,但他并不像一开始自己以为的那样单纯,他还是有些小心思小心机,这一点他从不掩饰;白宸也知道,离殇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撒谎,所以他说自己没有害梅诗灵,那他就没有做过。只是这小子的心思实在是难琢磨,而且犟得很,这不,明白的告诉所有人他是清白的,却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驳,非要白宸去查证,还自己一个清白,这不是难为人呢吗。白宸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个举动惹怒了他,竟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自己难堪,想罚他,偏偏却又不舍得,这狐媚子果然是给自己下了药吧,否则自己何曾如此在意一个人…… 送到梅诗灵那里的药汤被喝了,离殇给淑妃的药也被销毁了,某人配药的本事实在是高超,药碗上的残迹也验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案子放在别处怕是要成为一宗悬案,然而宫中有一种神奇的存在叫做暗卫,他们遍布后宫的各个角落,以确保白宸时刻安全,好巧不巧的,兰菱换药的时候恰巧被影七瞧见了,白宸这才找到此事的关键,梅诗灵以为自己只喝了淑妃送来的药,但其实淑妃的药和庄妃的药早已被兰菱调换过,梅诗灵喝的其实是庄妃送去的药…… 谋害皇嗣向来是杀头的大罪,庄妃知道,淑妃之所以能多次死里逃生就是因为没人知道她干的那些勾当,但是这次人尽皆知,自己怕是必死无疑了,即使自己是清白的。庄妃虽然迂腐、迟钝,但她也不是傻子,白宸的心思在谁的身上,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单凭离殇那晚出言不逊,却没有得到任何惩处,就可以看出白宸有多在意那个男宠。这次皇上让自己死,怕也不仅仅是因为谋害皇嗣那么简单,除此之外,还带着些讨好那人的意味吧,谁让自己当初打了那人呢。但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自己也是对白宸苦恋多年,自己也曾经与那个男人心意相通,自己也曾经得到无上的恩宠……为了那个人的后宫安定,自己忍下了多少委屈,每天与情敌笑脸相迎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为了得到白宸的宠爱,她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被人一夕之间全部夺走?!! 饮下面前的鸩酒,庄妃惨笑着问道,“皇上,臣妾究竟哪里比不过那个男宠?”声声泣血。双眼死死盯着那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终于不得不含恨而终,陛下,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嫁到帝王之家,只愿与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举案齐眉,相夫教子,…… 你我因利益相识,因礼教相知,因情感相错;而我与他,因意外相识,因理想见识相知,他并不如你隐忍大度,但我想要的只有他能给;我敬你的知情守理识大体,但我更爱他的直言爽语真性情,这便是答案。然而白宸却不愿意再伤害那个一生痴恋自己的将死之人,转身离去,不带丝毫感情,只愿你在奈何桥头喝了那碗孟婆汤,忘了今世的种种荒唐,来生寻一个真心之人,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储秀宫里人人皆小心翼翼的,这在平日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但是近日离殇情绪低落,动不动就摔东西,惹得那群宫女不得不小心伺候。白宸一进屋便感觉到了那股子不同寻常的低气压,看来那小东西还没消气呢,不过自己究竟是哪里惹了他,这可当真是令人费解。遣退了屋子里轻手轻脚的宫人们,白宸撩开帘子,窗前的软榻上瞬间洒满了夕阳,将那软榻上的人渡上了一层金粉,离殇抬手挡住眼睛,“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呵,”白宸轻笑一声,压了上去,“还气着呢,行了行了,不气了啊,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 “错哪了?” “错在不该不相信你,”白宸一边说一边剥离殇的衣服,“以后我保证不会再胡乱猜忌,别气了好不好?” “……哼,”离殇别扭的转过头去,“反正,反正你只要记得我是决不会害跟我没有过节的人就是了。” “呦,说得好听,那我问你,去年袁华容中毒的事你怎么解释?” 离殇闻言,愤愤地转过头来,“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信,当然信,”白宸伸手捏住离殇的脸蛋,“朕若是不信你的话,早就以谋害皇嗣为罪名,赐你三尺白绫,又怎么会费心费力的去查证呢?” 离殇躺在爱人的怀里,想起去年冬天所受的委屈,鼻尖泛起阵阵酸意,捞起白宸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留下,“你是傻的吗,我要是真想害人,怎么可能用那么拙劣的法子,那药若真是我下的,你以为你养的那群庸医能查得出来?” 年初的时候,夏溪与北夷打了一仗,如今萧老将军大胜而归,萧家军班师回朝,京城百姓夹道相迎,白宸也在御花园设下宴席,为浴血沙场的将士们接风。 “启禀圣上,北夷与我夏溪一战,损失惨重,实在是无力与我□□抗衡,那蛮夷之地本就苦寒,此次战争耗资巨大,更是雪上加霜,因此北夷愿对我夏溪俯首称臣,北夷王还派了使臣携礼品前来觐见,不知皇上是否愿意见一见他?” “宣。” 御花园里丹桂尚未凋零,金菊也含苞欲放,白宸身边更是围绕着浓妆淡抹的后宫佳丽,娇花美人金阆苑,那画面,端的是美不胜收,可这一切却并没有吸引那北夷来的使臣,只见那人目不斜视的向白宸走去,跪拜行礼,虽是屈膝跪地,腰杆儿却挺的笔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北夷使者汪琦拜见皇帝陛下。” 白宸见那人颇有几分气节,不禁对北夷的印象好了几分,“平身。” “汪琦今代表北夷王向夏溪求和,愿对夏溪称臣,年年进贡,只求夏溪王朝能在数九隆冬之时略微接济我北夷,使我北夷百姓免受饥寒之苦,安然度过冬天。为表诚意,北夷王特命汪琦携礼品前来,还请皇帝陛下笑纳。” 血珊瑚,白玉马,山参灵芝,黄金宝石,不过是些俗物罢了,夏溪沃野千里,地大物博,国力强盛,周边小国为求其庇佑,年年都有上贡,从黄白之物到奇珍异兽,白宸见得多了去了,北夷进贡的那点宝贝,并不算稀奇,唯有一件玉石骸骨世间罕见。那骸骨玉质翠绿通透,人首鱼尾,像极了传说中的鲛人。传说中鲛人落泪为珠,那泪珠的药用价值极高,可活死人肉白骨,是不可多得的神药,鲛人一物也被视为仙族,只是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有幸得以见到那神奇的物种,因此,那传说的真实度也无可考证。 “皇帝陛下,这玉石骸骨并非人工雕凿而成,”汪琦一脸虔诚的指着那骸骨对白宸说道,“我北夷虽然苦寒,却有一方土地临海,那里的百姓以打渔为生,这骸骨就是当地的渔民打捞上来的,在我北夷海边的村落里,素来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那就是鲛人死后,她的骸骨会化作玉石,若是有谁能够得到那副骸骨,必定会一生安泰。如今我王将这幅骸骨送与陛下,住皇帝陛下医生顺遂,健康无恙。” 能混到朝中重臣地位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即使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露声色,后宫众人却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都感叹自己竟然有幸见到鲛人这种神物,个个眼中放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副玉石骸骨,离殇眼中也带着绿油油的精光,然而他盯的却是那一堆堆的黄金。 离殇爱财,爱到痴迷的程度,为了这个,他把自己的两个小太监的名字都改了,一个叫招财,另一个叫进宝,但同时,他又是个不识货的大俗人,白宸差人给他送来各种世间罕见的宝贝,都被他束之高阁,唯爱黄金白银,恨不得睡在金子打造的床上。这次北夷进贡的东西里没什么稀罕物,后宫中人也都不屑一顾,倒便宜了那狐狸,大堆大堆的金银宝石都被一股脑的搬进了储秀宫,可算是圆了他金枕银床美梦。然而白宸不解的是,离殇明明爱药材胜过爱钱财,为什么他在看到那副玉石骸骨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反应呢,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软磨硬泡的要求自己去寻找鲛人的吗,怎么…… “老盯着我干嘛?”储秀宫里,离殇正数钱呢,忽然感到一束灼灼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转头一看,白宸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呢,带着一副“我很疑惑”的神情,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对那副玉石骸骨不感兴趣?” 正当白宸思考着要怎样诱导他说出原因,又不至于太掉价的时候,离殇突然冒出来一句,“想知道?你求我呀~” 白宸看着离殇脸上挂着一副贱笑的表情,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牙缝中挤出一个“说”字,离殇却并不买账,傲娇的一转身,“冬儿,去给我借个称来,数钱太累了,本财主要直接用称称!” 冬儿不是个安分的主,仗着自己有几分皮相,便心比天高,每日幻想着能被王公贵族看中,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奈何自己虽然在离殇的屋子里当差,却只是个粗使丫鬟,平日里端茶递水的事情都轮不到她做,今儿个彩渊跟燕子两个人出宫探亲,这才让她有机会在白宸面前露了一面,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女人又怎么会放过。离殇一出屋,她便迫不及待的向白宸靠了过去。 “皇上有所不知,我家主子之所以对那鲛人不感兴趣,是因为那副骸骨是假的……” 冬儿见白宸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便转开了脸,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什么兴趣,心中便急了,遂拿出孤注一掷的心态,举起一双柔夷,抚上白宸的前襟,接着整个人都向白宸倒去,口中吐气如兰,“主子皮相虽美,奴婢竟不知,一个男人究竟怎么比得上女子的温香软玉……” 离殇一回来,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自己信任的、朝夕相对的侍女,正趴在自己爱人的怀里,纤长的食指还在白宸的胸口画着圈圈。登时,脑子里便燃起熊熊怒火,烧光了理智,拔出匕首,一把将冬儿从白宸的怀里拉出来,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挑断了那女人的手筋。 白宸知道离殇睚眦必报,对情敌也毫不手软,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他伤人,手段之凌厉,简直令人咂舌,活脱脱的一个刽子手,内心的惊骇不能用言语形容,瞪了那人半晌,却不见离殇眼中有半分悔意,有的只是一片猩红,呵,他怎么忘了,这是只狐妖,他哪里有人性呢?!!白宸转身,愤然离去,心中感到阵阵挫败,果然还是养不熟的野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出来了吗,离殇一开始是个傻白甜来着哈哈,o(n_n)o 然后,明天更后半段,开始有一点点虐了呦~好啦,其实我的文笔有限,实在是虐不到哪里去的。。 ☆、【番外】遗藏 离殇从萧淑儿那里得知,兰贵妃所生的皇长子,因为身体畸形,而母妃又被打入冷宫,因此一直被宫里的下人所苛待,离殇想着是自己造成的这一切,心中十分愧疚,便那决定把那孩子待在自己的身边抚养,然而他的身份不够资格,萧淑儿就把那孩子养在了自己身边,不过小皇子白洛祁十分喜欢离殇,经常跟在离殇屁股后面,搞得萧淑儿还挺吃醋。。 “离殇,你跟皇上是怎么了?”萧淑儿又带着白洛祁来看望离殇,“自两个月前开始,你俩便相敬如冰,可是偏偏又谁都放不下谁,何必?” 离殇笑而不语。怎么了?嫌我心狠手辣呗,原以为我单纯善良,却原来是蛇蝎美人一个,换了谁都受不了吧。放不下?也对,就这幅祸国殃民的模样,也足够让男人魂牵梦绕了。 “得了,你俩的事我真是看不懂了!喏,见到那轮圆月了没有,苏子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萧淑儿转头认真的看着离殇,眼中藏着他看不懂的情丝,“两个月没见了,那便抬头看看月亮,解一解相思之苦吧,没准他现在也正望着那团光念你的名字呢。他不愿见你,那明日你便去找他,每次冷战都是你使心机把人家逼过来向你低头,你以为皇上真不知道你那点小手段吗,他可是在这后宫里混了一辈子,你那点小伎俩,怎么瞒得过那个老油条,人家每次都包容你,这次也合该是你低头了!” 望月解相思,倒是个好法子,只是自己怎么没去找过他,可人家只用两个字打发他,“不见”,这下可好,连低头都没机会了。思君不得见,纵使将婵娟望断,又能如何,不过是孤身一人,泪落千行罢了。 自从知道那副玉石骸骨是假的之后,白宸便对那东西不再上心了,可淑妃不知道,便央求白宸将那骸骨赐予自己,美其名曰要每日替圣上祈福,白宸一想,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一件假货罢了,送她又何妨,便答应了。可是北夷再怎么贫瘠,也不会用一件赝品来上供邻国的皇帝,否则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所以北夷之举,必然包藏祸心,只是白宸向来以为夏溪乃是天朝大国,北夷断然不敢轻易耍阴招,这才忽略了北夷王的阴谋。 七月流火,淑妃轻移款步,来到梅诗灵的住处探望即将产下皇子的梅贵人,二人面和神离地说笑了一会儿,却突然见那淑妃口吐白沫,接着口鼻两耳都迸出血来,兰菱见状赶紧跑去找来太医,可惜为时已晚,王太医赶到之时淑妃早已面色青紫,手脚僵硬了。梅诗灵被这么一吓,腹痛不止,王太医上前一摸脉,便知娘娘这是临盆在即,火急火燎的着人请喜婆、准备热水,忙活了好半天,才终于母女平安。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健康的小公主!哎呦,这小姑娘,长得跟母亲真像。将来呀,指定是个大美人儿!”喜婆将孩子抱到梅诗灵面前,本想博贵人娘娘一笑,毕竟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那个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可那梅诗灵听到喜婆的话之后,厌恶地把脸撇向床里,竟是不愿意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弄得喜婆尴尬无比,抱着孩子杵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巧儿,离殇在屋子里呆的无聊了,听说梅诗灵这发生了两件大事,便也来凑凑热闹,正看到那喜婆不知所措,便过去将小公主接到了怀里,小丫头对着离殇咧开小嘴,咯咯地笑了两声,像是十分喜欢离殇的样子。梅诗灵却忽然暴怒了起来,“笑什么笑?小浪蹄子,见到男人就眉开眼笑,像个什么样子?!这么想要男人,干脆把你扔到禁军堆里,给他们解解馋好了!” 小姑娘被这大声的叫骂吓得哇哇大哭,离殇抬眼瞄了梅诗灵一眼,知道那女人是在指桑骂槐,也罢,反正这宫里的女人没几个待见自己的,谁叫自己跟她们争宠呢。默默地冲小婴儿笑了笑,离殇便把孩子交还到喜婆的手里,转身出了屋子。屋外,王太医正指挥人手收敛淑妃的尸身,离殇冷笑着看着那个老男人,眼中晦暗不明。王太医一抬头便看到离殇冲自己“嫣然一笑”,那男宠的一双丹凤眼在阳光的照耀下,瞳仁竟变成了一道细线,仿佛兽类一般,顿时被吓的遍体生寒,冷汗浸湿后襟,再定睛一看,却并没有什么异常。 小公主的出世以及淑妃的死,都没有对离殇产生什么影响,他还是每日侍弄侍弄草药,翻翻医书,顺便教导一下白洛祁。但宫里其他人都很在意那两件事,一来梅诗灵生了个女儿,那就意味着她无法母凭子贵,自己还是有机会出头的,二来,淑妃在宫里地位不低,如今突然暴毙,死因是中毒,而究竟是什么毒却无法查证,不禁令人心生惶恐。然而白宸心中已经有了杀人凶手的人选,死于中毒,毒药罕见,凶手又与淑妃有过节……除了离殇,还会有谁! 彩渊和张侍卫正如胶似漆,恨不得一刻也不分开,这不,彩渊正在离殇的卧室收拾呢,突然有一双手臂抱了上来,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正是内心渴望爱情的年纪,两人如同干柴烈火,噼噼啪啪热烈的燃烧着,脑子里只想着片刻的欢愉,哪里还顾得上这是什么地方。事毕,彩渊面色潮红地催促张侍卫离开,张侍卫心中虽然不舍,奈何屋外已传来了脚步声,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打开窗子便跳了出去。离殇推开门,见到彩渊一丝≈不挂地卧在自己的床上,床单上一片白浊,便知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心里不满他们的荒唐,但还是对他们二人无奈的处境感到心疼。 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披在彩渊身上,离殇什么都没说,看到那女孩被吓得脸色苍白,便冲她温和的笑了笑,手指轻柔的抚上少女的脸庞,“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人冷哼了一声,离殇猛地转头,却只看到一片明黄的衣角在门口一闪而过。 那人来了多久,是看到全过程了还是只看到了一部分,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冷战半年多,再次见到他竟然看到他跟一个赤≈身、裸≈体的宫女独处一室,那女人的脸上还带着高≈潮的余韵,两人做过什么,一眼便知,好你个离殇,不仅杀朕姬妾,还背着朕偷人,当真是个养不熟的畜生,这样的货色,留在身边又有何用?!! 翌日,储秀宫里来了位传旨太监,封彩渊为常在,赐住储秀宫西厢房……一道圣旨击碎了彩渊对出宫的向往,也击碎了离殇对白宸最后的奢望。 “琦儿,你知道这道圣旨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白洛祁睁着迷茫的大眼睛,问道:“答对了有糖吃吗?” “当然没有!” 白洛祁闻言嫌弃的撇过头去,“知道了知道了,父皇的圣旨不就是意味着你要多了一个情敌吗。” 离殇看着地上正在玩耍的白洛祁,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 白洛祁,记得以后要做个温润如玉的人,即使强势,也不要让身边的人觉得反感;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承诺;如果无法护爱人周全,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把她强留在身边;如果无法对她专一,就不要奢求她对你忠诚……最重要的是,不要学你的父皇。离殇将谆谆教诲写进纸柬,装进竹筒,用蜜蜡封存,放在枕下,希望那孩子找到的时候,还没有变得太坏…… 梅诗灵因为自己生了个女儿,便一直觉得很丢脸,一个丫头,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本想母凭子贵,登上皇后的宝座,却最终美梦落空,怎能不气。加之小孩子出生头一天便对离殇展露笑颜,近日来却整天哭闹不休,令梅诗灵甚为恼火,于是对小公主也从不疼爱,下人们见主子如此厌恶小公主,白宸也只在孩子出生头一天和满月的时候来探望过,便猜测这小公主并不讨喜,对公主的照料也怠慢了起来,奶娘除了每日喂奶,便是哄小公主睡觉,从不去逗弄小公主,后来那孩子夜里哭的实在是太厉害,便听从梅诗灵的建议,往自己的乳·头上涂蒙汗药,效果果然不错,那孩子吃了就睡,安静得很。 萧淑儿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对软萌的小孩子总是喜欢得很,每日除了照顾白洛祁便是逗弄小公主了,只是最近那孩子没白天没黑夜的睡,醒着的时间很少,令萧淑儿有些郁闷,不过多睡点也好,离殇不是说小孩子多睡觉身体长得快嘛。只是今日……那孩子怎么面朝下睡着呢,还把头埋在枕头里,周围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那孩子这么睡了多久,这可不得了。连忙上前,把小公主翻过来,抱在怀里,这一抱可坏事了,只见那孩子的脸一片青黑,显然是死去多时了,萧淑儿一惊,一把将孩子丢了出去,孩子的脑袋正磕在婴儿床的床沿上头破血流。 “啊啊啊啊……”身后传来一阵尖叫,萧淑儿回头一看,便见梅诗灵昏死在白宸的怀里,白宸正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眼中布满了血丝,那神情仿佛是恨死了自己,也对,任哪一个父亲亲眼目睹自己女儿被害的过程,也会疯掉。萧淑儿一面摇头一面向后退,想为自己辩解,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被婴儿床绊倒,跌坐在地上。 “来人,将萧淑儿,打入天牢!” 一夜之间,良妃被打入天牢了,而且原因竟然是杀害小公主,这让宫里人人都觉得难以置信,那么一个平易近人宅心仁厚的主儿,竟然也会杀生害命,果然是人心隔肚皮呀。梅诗灵自从那日亲眼目睹女儿被害,便一直卧床不起,每日缠着白宸,要他一定要还自己一个公道,一定要替小公主报仇,严惩萧淑儿一家,白宸也相信自己的眼睛,认定了萧淑儿便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一心想要杀了那个女人,却又迫于萧家的势力,不敢妄自动手。 正当白宸在御书房里为了如何处死萧淑儿又不会惹怒萧家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门后头探头探脑的打量屋内的状况,那怯生生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白洛祁。 “祁儿,你怎么来了,快到父皇这儿来。” 白洛祁身体畸形不是十分严重,只是佝偻和多指而已,另外身子有些弱,离殇给他用了几个方子,身体的状况正在慢慢的好转,作为白宸的第一个孩子,白洛祁还是很得白宸喜爱的,白宸平日里忙于政事,很难享受到天伦之乐,所以每次父子相见都会对白洛祁十分温和宠爱,想一想上一次见到那孩子是什么时候,噢,是在萧淑儿那里见到他的,而如今…… “父皇,”白洛祁小声的开口,“良妃娘娘是无辜的,小公主是被打死的,不是被摔死的。” 白宸闻言皱起了眉头,“别瞎说,朕亲眼所见还能有错?” “是真的,有一天晚上我吃多了,在宫里散步消食,无意间看到梅贵人在打小公主,一边打一边骂,埋怨小公主一天到晚哭闹不休。不信您去看一看小公主的身上是不是有殴打出来的伤痕,离殇还说,没准良妃见到小公主的时候,小公主已经死了呢。” 本来白宸是不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话的,但毕竟是自己女儿的死,这事马虎不得,犹豫了片刻,便吩咐下去,要严查小公主的死因。事情查来查去,果然查出小公主在萧淑儿抱起她之前就已经死掉了,身上也确实有多处殴打的痕迹,而且伤痕有新有旧,可见小公主在死前一直受到虐待,然而公主的死因却并不是殴打致死,而是窒息致死,至于那孩子究竟为什么会窒息,太医们便不得而知了。 淑妃去世,离殇背叛,爱女惨死,近日来的种种变故令白宸疲惫不堪,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北夷不知从何得知夏溪东北边关的兵力布局,竟然结集兵力,在夏溪兵力防卫最薄弱的地方咬上了一口,萧老将军只好匆匆带兵支援边关,但令人恼火的是,萧家军里竟然有人通敌叛变,和北夷的军队里应外合,使夏溪损失惨重,萧老将军也受了不轻的伤。前线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雪片儿一样飞到白宸的面前,白宸只得再调援军支援前线,忙得焦头烂额,但是祸不单行,贺兰老将军可不管你白宸小子有多么难熬,贺兰家的反心路人皆知,那小老儿见夏溪的兵力多数调往东北,便起了心思,也开始集结兵力,打算攻进皇城。而白宸在日夜操劳的情况下终于病倒,本来只是小风寒,可他坚持不休息,最后演变成高热不退,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连睁开眼睛都困难,更别提处理政务了。东北战场没了将军,即使援军及时赶到,士兵们也好似一盘散沙,被人家打得节节败退;西南贺兰家的军队一日一日向皇城逼近,眼见就要打到家门口来的,朝中众人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后宫嫔妃纷纷收拾细软,打算逃命去。 离殇向来不是懦弱怕事的人,更不是坐以待毙的蠢蛋,从白宸身上摸出了黄龙玉佩,立马释放天牢里的萧淑儿,要她奔赴东北战场,统领士兵退敌,收复失地,若有一城一池失守,便提头来见。天牢里的管事见离殇带着象征皇权的黄龙佩,痛快的放人了。至于西南贺兰家的兵乱,则交给萧家少将军去对付,封朝中的弥大人为军师,给了他们五千精兵,要他们务必退敌,否则便满门抄斩,弥大人不服,五千精兵怎么对付得了贺兰老将军的十万兵马?离殇轻飘飘的甩给了他一句话,“那是你的事,我只要你们打胜仗。”气得弥大人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想尽一切损招和贺兰老贼斗。 最后,离殇站在白宸的病床前,高举黄龙玉佩,朗声说道,“影一影二听令,我现代表皇上命令你们,立马赶到袁府,对袁丞相和礼部袁大人严加看管,不得让他们与外界互通任何消息;影三到影十二,到后宫各处严密监视各宫妃子的动向,立即执行,不得有误!”话音刚落,十二道黑影唰的飞出门去,飞向各自的岗位,井井有条。 离殇给白宸诊了脉之后,开了副方子,亲自到太医院抓药煎药,可那时白宸已经陷入昏迷,牙关紧闭,汤水不进,无奈,只好找来一根秸秆插进白宸最后一颗磨牙的后方,用嘴哺喂。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白宸心里还挂念着国事,心事重重的病人最不易康复,白日里还好,喂了药便静静地睡着,到了晚上却一身一身的出汗,连续的失水导致身体更不易康复,离殇只好夜里撑着,衣不解带的照顾白宸,替他擦汗、喂水、掖被子……可怜了离殇,白天要处理各种战报,还要抽空查小公主的死因,晚上也不得清闲,如此操劳,生生把那本就纤瘦的人累得更瘦了一圈,好在白宸夜里的状况越来越好,眼见着就要醒了。 离殇正挂着两个黑眼圈给白宸拭汗呢,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还有多久皇上才会醒来?”累了那么久,离殇现在全凭一股念想撑着,脑子里浑浑噩噩,也没管来人是谁,张口就答,“快了,估摸着今天夜里就醒了。”袁盈珊闻言,对身后的内侍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上前,捂住离殇的口鼻,将其拖走,而袁盈珊则在白宸的床前款款坐下,满含深情地注视着白宸的睡颜,一双柔夷抚上那清俊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离殇料的不错,白宸确实在午夜时分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伏在床边睡着了的袁盈珊。病倒的这几天,白宸并不是毫无意识的,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熬夜照顾自己,醒来之后第一眼便看到袁盈珊睡在自己床前,心中的感动可想而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白宸醒来不久,东北便传来捷报,萧淑儿带兵大败北夷,只是萧老将军最终也没能把脚从鬼门关收回来,撒手人寰了。萧家军班师回朝的那天,萧家军十万缟素,悲痛欲绝,完全没有打胜仗的喜悦,可见萧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有多大。不多时,贺兰老儿也被萧、弥二人用计打得节节败退,一场亡国危机总算解除。离殇将自己对小公主的死因的调查呈报给白宸,其实很简单,小孩子翻身,面朝下趴着,却没法自己再翻过来,当时周围又没有一个人,小公主就那么大头朝下的闷死了。最后的最后,论功行赏,有功之人都得到了封赏,萧淑儿也洗清了冤屈,依然恢复其良妃的封号,只有梅贵人因为虐待生女被打入冷宫。离殇盗取黄龙玉佩假传圣旨,本应诛其九族,但由于他在危机时刻当机立断,调兵遣将,解决了危机,于是从轻发落,只领到了四十大板。 弥大人从前被保守派打压,一直得不到重用,此次退敌,大放异彩,令白宸对其深感兴趣,长谈之后,更觉得此人可堪重用,问他还有什么能耐,那人回答作画,白宸便要求他给自己后宫的妃子们每人画一副画像,可那人却说,“抱歉,皇上,臣只为最美的人画像。” 弥大人一直想结识离殇,便要求只给最美的妃子画像。 白宸本是开个玩笑,并没有强求弥大人给每一个妃子都画,但如今听到弥大人的言论,不禁对他的画技好奇了起来,毕竟不是谁都敢挑战最美的事物的。江山如画,美不胜收,但无论多么高明的画家,都无法将江山全然入画,故敢于挑战最美的人,必然对自己的本事相当有自信。 “好。” 作画是件很劳神的事情,尤其是给离殇画像。离殇的五官长得很……刁钻,比如说眼睛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丹凤眼,但是下笔之后却怎么也无法将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勒清楚,多一分嫌妖,少一分嫌淡,那眼部的轮廓看似流畅,却无从下笔。自那日白宸要求自己为离殇画像以来,已有三日,三日里自己一直待在宫里,正事不干一点儿,弥大人急得头发都快白了,老子是要报效国家的人,不是你的宫廷画师!见我画不出来还不放我回朝堂,天天囚在女人堆里,也不怕我淫乱后宫! 白宸当然不是糊涂的人,见到贤才却让他每日作画供自己取乐,他其实是在保护弥大人。前朝的皇权远远凌驾于相权之上,然而前朝的皇帝却是个暴君,贤相忠言相劝,却被诛杀,最终惹得民声载道,多方义军揭竿而起,亡了前朝。夏溪的太祖皇帝吸取前朝教训,赋予丞相和言官充分的权利,以防止皇权太过膨胀。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主意,臣子的权力过大,必然动摇皇权的稳固,这不到了白宸这一代,臣子们官官相护,朝中关系网错综复杂,已经不是皇帝能控制的了的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白宸只能选择用后宫牵制前庭的法子,这法子虽然不是什么上策,但效果还算不错,只是前两天离殇假传圣旨,命影卫严密监控后宫各处,并且限制袁家人的行动,惹怒了朝堂上的那群老匹夫,一群老东西死死盯着离殇,恨不得把他给杀了,而弥大人是离殇送到白宸眼前的,自然会被那群老东西迁怒,为保弥大人安全,白宸只能把他留在宫里。 弥大人那厢愤懑不已,离殇这厢怡然自乐,每天拉着弥大人插科打诨,动不动调戏一把弥大人,开心得很,这不,两人又在调戏和反调戏的状态中漫步于御花园。弥大人一个劲的翻白眼,离殇倒笑得开心。深秋已至,花园里的树纷纷脱掉了身上的绿意,将满树碧绿抖成黄叶,再毫不留情的抛弃掉,可怜那为树木奉献一生的叶子,飘落在地上,被风干了水分,一脚踩上去,碎得稀里哗啦,不知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叶子控诉树木无情的悲鸣。醉心湖里,一叶小舟上坐着一对璧人,男的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手拿钓竿,斜靠在船舷上,女的一身紫色锦缎罗裙,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两人相视一笑,眉目之间可见无尽的情意。 离殇站在湖边静静地看了一会,慢慢放下上翘的嘴角,转身离去。 美人在怀,白宸却丝毫没有心思谈情说爱,离殇前几天命影卫监视袁府的行为实在蹊跷,这朝中虽说有不少朽臣跟自己作对,但袁丞相是三朝元老,断然不可能对自己有二心,更何况袁盈珊还在宫里,袁家怎么可能会有反心,但离殇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呢? “皇上?” 怀里的美人开口唤回了白宸的思绪,收敛心思,白宸低头冲袁盈珊温柔地笑了笑,后者也回了他一个微笑,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怨恨,“如今躺在你怀里的是我,你心里想的又是谁?” 几日后,离殇终于想起弥大人的那副画像了,“好了,让我来看看你这么多天都画了些什么。咦?怎么只有身子,没有脸呢,哎呀哎呀,弥大人,你这画技可有待提高呀,就这么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向陛下夸口,只画最美的人?”离殇见那白纸上绘着一个无面人,顿时忍俊不禁,这两年来白宸不知找了多少画师来为自己画像,却没有一人办得到,本以为这弥大人有什么高明之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谁……谁说我画技拙劣,”那弥大人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你给我去那边靠着,好好瞧瞧本官究竟有些什么本事!” 离殇依言,斜靠在窗前的软榻上,弥大人将刚才未竟的画作团成一团,重新提笔,不消多时,一个双目紧闭的美人跃然纸上,春风剪柳眉,暖阳抚玉颜,好一幅美人春卧图! “呦,没想到,画技不怎么样,脑子倒是挺聪明。” “再说一遍,不是我画技拙劣,是你长得太别致了!” “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我估摸着皇上得赏你,想要什么呀?” 弥大人郁郁不得志两年多了,早就想大展宏图,报效国家了,如今听到离殇说能请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谁知离殇却一盆冷水泼了过来,“想要高官厚禄的话是没希望了,如今那群老臣恨毒了我和萧家,你又跟萧家少将军走得那么近,他们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离殇瞄了弥大人一眼,见他刚刚抬起来的嘴角顿时僵在了那里,心里不禁有些惋惜,可接下来的话却又不得不说,接下来的事又不能不做,“当然,如果你能在明日早朝上说我离殇魅惑君主,扰乱朝纲,和那群老臣示个好,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离殇,你当我弥大人是什么人了,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为了往上爬,出卖朋友的人吗?” “那就是说,你会为朋友两肋插刀喽?” “这是自然!” “那好,明日你便向白宸请求,带我出宫。” “……别闹。”弥大人闻言无语,你跟你爱人感情出了问题干嘛拉我下水!带你出宫?那皇上还不杀了我,我有几个脑袋?! “你以为我是在赌气?”离殇开口,“还记得北夷前几日跟我夏溪开战是因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有了我边境兵力的布局!” “你是说……” “没错!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身边哪些人是可信的,闹不好我们刚才说话的内容,那家的女儿已经知道了。” “好,我带你走!” 弥大人料得果然不错,当自己在早朝时提出要带离殇出宫这个请求的时候,白宸的脸阴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在场的大臣们都不禁暗自在心里为弥大人捏一把汗,但是就在连弥大人也以为自己的小命大概今儿个就交代了的时候,上首却传来一声轻笑,“呵,不过是个暖床的娈童罢了,弥爱卿若是喜欢,朕赐给你便是,即日你便把那男宠带出宫去,不必送回来了。”说罢,白宸便拂袖离去。弥大人还暗自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呢,没想到回到府里就接到一道圣旨,弥大人谪任蜀州。唐李太白作文,“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蜀州沃野千里,气候炎热湿润,对农耕十分有利,因此饥荒之事并不经常发生,但是蜀道之崎岖,交通之艰难,由此诗句也可窥得一二。 “燕子,你是值得我信任的对吗?”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燕子绝计不会背叛公子,这点还请公子放心。” 弥大人到了蜀州之后不可谓不愤懑,本以为经贺兰将军叛乱一事之后,自己就可以得到重用,大展宏图,谁知竟被贬到这种交通闭塞的地方来。“唉~”弥大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执卷,发出第三十八声叹息,结果却换来离殇一声扑哧一笑,“弥大人,在下当真是不懂,为什么一条路走不通,你便觉得无路可走呢?为什么受挫一次,你便觉得今生无望呢?” “话倒说得漂亮,”弥大人不屑,“蜀州虽连年丰收,但却道路闭塞,难以与其他州县互通有无,蜀州百姓即使吃得再饱,也只是不饿肚子罢了,他们家家米烂陈仓,却个个穷得响儿叮当,更没有读书的条件,孩子们也只能沿袭他们父辈的生活,种一辈子地。” 离殇摇了摇头,暗道他太过急功近利,或许这也是他得不到重用的一个原因吧。 宫中。袁盈珊正拿着剪刀修剪房中花卉的枝叶,唇角微微上挑,开心得很。也难怪,离殇这个心腹大患终于离宫了,以后白宸便专宠她一个人了,她再也不用忍受白宸身在心不在的窘状了,如此,她怎能不高兴。 “娘娘,王太医求见。” “传。” “娘娘,大事不好了。”与袁盈珊不同的是,王太医神情慌张,那老头满头大汗的跑到袁盈珊面前,噗通一声跪下,连气儿都没喘匀就大喊不好,“娘娘,丞相的大计怕是要暴露了。” 袁盈珊闻言,面上变色,“此话怎讲?” “娘娘当日将北夷的奇药用在自己身上,来陷害离殇,可那男宠深谙药性,早就知道您玩的是什么把戏,这是其一;北夷进贡鲛人骸骨,骸骨上也粹过那奇药,意图谋害皇上,可最终却害了淑妃,此其二;再加上您的父亲在礼部任职,专管夏溪外交事务,近水楼台,不叫人起疑都难。那日微臣为淑妃敛尸的时候,离殇曾意味深长的看了微臣一眼,想必那时他便已经瞧出端倪来了,此次离宫,保不齐就是去调查此事去了。” 袁盈珊听过此话吓出一身冷汗,离殇在宫里的时候还比较容易控制,毕竟整个皇宫里都是自己的耳目,如今他离了宫,便如同出了笼的鸟儿,在想抓到可难了,更何况还有个萧家护着他。袁盈珊起身来回踱步,紧皱着眉头,忽然,那女人以拳击掌,对王太医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你我二人毕力平险了,你告诉皇上本宫怀了身孕,本宫拖住皇上的注意力,让他无暇他顾,好赢得时间让我父亲销毁证据,逮捕离殇。” “娘娘,此计是行不通的。”王太医不以为然,“您也瞧见了,皇上对后宫之事并不上心,从前那么多嫔妃怀孕,不也没有多换来皇上的一分注意吗。袁大人已经与下官商议好对策了,这包药可以让人成为傀儡,任人摆布,您将它下在皇上的饮食中……” “你休想!”袁盈珊怒气冲冲的打断王太医,“本宫当初同意父亲举大计,就是因为想要独得皇上,本宫虽恨他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但本宫也是真的爱他,你休想让本宫加害皇上!” 可是袁大人却并不在意你这丫头的想法,王太医心想。劝了好一阵子,袁盈珊都拒不合作,无奈,王太医只好作罢。 燕子虽然表面上是离殇的侍女,但是此人身怀绝技,轻功了得,并且深谙藏匿之术,非常适合暗探,因此离殇在离宫前交代她一定要查出袁丞相与北夷勾结的证据。燕子知道,袁家的人并不是傻子,他们恐怕早已猜到离殇此次离宫的用意,因此一定会对府中机密之处加强守卫,这么想着,燕子便向后院里守卫最多的一处飞去。夜幕森森,一个鹞子般的身影飞快地从守卫的眼前飞过,黑夜是黑衣最好的掩护,燕子也对自己的轻功自信得很,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弄出一丝声响来,但她还是低估了袁家人的谨慎。她小心翼翼的揭开瓦片,打算从房顶侵入,可当她把瓦片拿起的那一刻,顿时铃声大作,原来袁家人为了防止有人从屋顶侵入,便在每一片瓦的下面都吊了一串铃铛。万籁寂静的夜里,这铃铛的声响被放大了百倍,一下子吸引了守卫们的全部注意力。燕子见自己暴露了,干脆飞身下方,直取书斋正门,打算破门而入,可那些守卫哪能让她得逞,全都极力的阻止她,丞相乃百官之首,家中的护卫之多,不逊于皇宫,燕子武功虽高,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本不愿伤人性命,但鬣狗太多,总会将狮子逼急的,只见人群中间的黑衣女子化手为爪,尖利的爪尖刺破眼前之人的胸口,生生将那护卫的心脏掏了出来,此举着实震慑了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子推开书斋的门,拿走袁家与北夷勾结的证据。 拿到袁家的罪证后,思来想去,离殇还是决定回宫,不为白宸,只为这天下百姓免遭战乱之苦。离殇放下锄头,撂下土筐,将带领蜀州人民开山修路的活儿丢给弥大人,跟燕子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一路上听到不少百姓在说,袁婕妤怀上龙子,皇上龙心大悦,一举封其为德妃,并且大赦天下,可见这德妃娘娘盛宠之浓。离殇苦笑,果然啊,白宸,你最爱的还是她。从蜀州到京城的这段路上并不太平,刺杀离殇的人不在少数,却尽数被燕子挡了回去,因此这一路,离殇还算安生。 虽是回到了京城,但皇宫却不是那么容易进的,离殇书信一封,让燕子给白宸送去,之后便每日坐在京城最大的青楼里,倚窗抚琴,惹得多少老爷公子一掷千金,却难亲香泽。此举高明,即使袁家发现离殇又回到了京城,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离殇回宫后最欣喜的就是白宸了,即使当初气得要死,但内心的感情还是无法忽视的,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毫无意外,某人在床上又被折腾的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离殇正躺在养心殿的龙床上,白宸正坐在一旁批阅奏折,鎏金的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深吸一口气,屋子里熟悉的檀香味令人心旷神怡,离殇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养心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少年跳了进来,一下子坐在白宸的腿上,把胳膊环在白宸的脖子上,撒娇地说道,“皇上昨天怎么回事?说好了去我那里,结果却食言而肥,让人家好等。”白宸心虚的朝离殇看了一眼,却发现那狐狸怔怔的盯着自己怀里的少年,瞬间感到心烦意乱,养心殿外头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把人放了进来,真是一群废物。见离殇还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白宸一把将怀里的少年拖起来,亲自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人丢出了房门。 离殇在目睹了刚刚那一幕之后,心灰意冷,原来谁都不是无法替代的,我早已不再是你承诺要保护的那个人,你的怀里也有了另一个面容妍丽的少年。弦月眉,丹凤眼,直鼻薄唇,尖下巴,乍一看,那少年跟离殇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来自己这张皮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仿制,最令离殇心寒的是,那少年的腰间还挂着自己送给白宸的香囊。不过离殇还是蛮佩服那个少年的胆量的,为了博得圣宠,竟然敢在自己脸上动刀子,也算是勇气可嘉。 白宸回来的时候,离殇正斜靠在床上,面带揶揄,“呦,皇上还真是天下之主,什么样子的人都能寻得到,怎么着,刚刚那位是给我找的替身?” 白宸听了这话,尴尬的不得了,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哎,别不好意思,过来过来。”看到离殇痞子似的向自己勾勾手指,白宸从善如流地走上前,在离殇的身边坐下。刚坐下,那人便像条蛇似的缠了上来,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小人相向皇上讨件东西,不知皇上给不给?” 鉴于离殇从未开口向自己要过什么,白宸很痛快就应了下来。 “那请皇上把贵妃的金印赐予小人。” 夏溪自开国以来,虽有男宠,但却从来没有男子封妃,更何况还是贵妃,离殇的要求实在是让人头疼,可是无奈已经答应人家了,只能想辙办到。离殇以为封个妃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却忘了后宫是白宸用来平衡朝堂的工具,朝中那帮老臣怎么能容许一个男宠来打破他们维护那么久的平衡。离殇当这贵妃之位来的容易,可他却不知道白宸是如何在早朝之上以退位相逼的;白宸以为离殇也终于被这后宫的大染缸染得势利,可他却不知道离殇只是为了帮自己稳住这江山。 离殇本不欲理会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少年,但后宫里的姑娘们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讲闲话,这闲话传来传去就传到了离殇的耳朵里,离殇这才知道那少年竟然是袁府送进宫里来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袁盈珊喜得龙子,圣宠正浓,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德妃的宝座,她能为袁家带来的好处多着呢,更何况袁家与北夷勾结的证据已经落地离殇的手里,按理来说,那袁家人应该有所收敛,并且尽力扶持袁盈珊才是,怎么竟送进来一个少年,跟袁盈珊争宠呢?此事怕是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袁盈珊不愿为家族尽忠,于是她便成为了弃子,袁家为了自己的大计,又送来了一个细作,企图左右白宸,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响呀! “燕子,去把阿宸身边那个小奸细给我带来。” “是,公子。” 夕瑶在白宸身边待了好几个月,虽然深得白宸恩宠,但却从未得到过信任,自己曾多次尝试溜进御书房,但是通通被白宸身边的影卫拦了下来,可见皇上对袁家已经产生了戒心,正当夕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燕子来了,“夕瑶公子,我家公子有请。”语毕,根本不给夕瑶拒绝的余地,提着那夕瑶的衣领就往储秀宫去,也罢,正好那夕瑶公子对离殇感兴趣得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让白宸从不设防。 夕瑶刚在储秀宫里站定,就感觉后颈一阵刺痛,接着便浑身酸软,无法站立,摔倒在地上,一个跟自己长得极像的人,手上捏着一根长长的银针,从门后走出来,脸上带着冷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嘲讽的意味尽显,“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你一个小小的人类也敢冒充我,那袁丞相也真是够蠢,居然选了你这么个蠢货来当细作,也难怪他做了一辈子的帝王梦,到头来却还是要给别人下跪,声称‘吾皇’。” 夕瑶看着离殇披散的头发上面,居然长着两只白花花的狐耳,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甩得妩媚,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听其言论,更是遍体生寒,想大声叫喊求救,却不知为何,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看着离殇一步步地走近自己,拿出银光闪闪的刀子,解开自己的衣带,褪下自己的亵裤,划破自己的阴囊,将自己的精索剪断……即使痛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昏死过去,却无力反抗,只能被迫变成了太监。 “小家伙,记住了,永远不要跟我离殇作对,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只要有我离殇在一日,那就别想对白宸不利!” 离殇把夕瑶阉了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后宫,自然也传到了白宸的耳朵里,本想要警告那个小奸细,让他收了祸害白宸的心思,结果却换来了爱人的大发雷霆,“从今以后,朕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你便抱着你那贵妃的金印,一个人过去吧!” 册封的那天,离殇没有穿繁复华美的贵妃服饰,而是一身缟素,没人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有萧淑儿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爱情披麻戴孝。 或许,也是为自己将尽的一生哀悼。 离殇现在贵为贵妇,自然不能再跟新晋的秀女一起住在储秀宫里,浩浩荡荡的宫人迈着轻巧的小碎步,为离殇移居,最后却发现,这位贵妃并没有什么值得搬得。 离殇回宫的这几日一直没见到彩渊,直到自己要移居永和宫的时候,那丫头才露面,却是一见到离殇就跪了下来,直喊着要让离殇救他,离殇一搭脉,才发现那姑娘有喜了,但是离殇知道,那孩子不可能是白宸的。 “主子救救我吧,这孩子是张侍卫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奴婢一定活不了的!那个负心汉嘴上说着对我至死不渝,可是一出事立马辞去侍卫一职,离我远远的,生怕我会连累了他……主子,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你们,你们也太胆大了……” 说到底,离殇还是不忍心让彩渊死,只能去太医院抓了一把打胎药,给彩渊送去,可是王太医早就跟袁家沆瀣一气,离殇在太医院抓药的事,转脸就被他捅到了袁盈珊那里,袁盈珊正为自己假怀孕的事发愁呢,如今有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除掉离殇,又可以把自己假怀孕的谎圆过去,何乐而不为。 是夜,袁盈珊小产,经太医查证,是误食了打胎的药物,而近日来,只有离殇一人到太医院抓过打胎药。 新获封的贵妃谋害皇嗣,这消息一出,众人哗然,袁家更是极力要求白宸将离殇处死,为袁盈珊主持公道,白宸对此并没有什么挣扎,云淡风轻的下了一道旨意,将离殇打入天牢。 离殇看着牢门口站着的人,一时不知作何语言,他不知道萧淑儿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起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对自己用情如此深,“姐姐,你没必要这么做,你还有大好的年华没有享受,何必为了离殇这么个男宠,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懂什么,如果我能够选择死亡的话,那么为心爱的人去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则。更何况,萧家手握重兵,皇上是不会让我死的。” 离殇言道,“姐姐,别那么傻,你若是还对离殇有意,就听我一句,我希望你能到那北国的大草原上,纵马驰疆,放声狂歌,潇洒恣意的过完这一生,而不是困在这皇城里,看着这一方肮脏的天空,守着我,守着这无望的爱情……你对自己好一分,我便痛快一分,姐姐,算离殇求你了。 他不知道,那个对他用情极深的女人,因为这番话,在那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吹皱了面庞,蹉跎了岁月,沧桑了年华。老雁几经寒暑变,却从来不曾放下对南国的向往,萧淑儿亦是如此,每当看到鸿雁的老翅掠过天际的时候,她都在感慨,离殇,你还是不懂爱,你还是不懂我,没有你在,我又怎能快活,其实对于我来说,只要心中有爱,守望便是幸福啊。 离殇最终也没有被处死。 妖类最善于迷惑人心,其中以狐妖和蛇妖为最,其他精怪的本事虽然没有那么精湛,但对付一个小小的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彩渊如何向离殇求药打胎,在离殇入狱之后又是如何龟缩不出的,燕子看得清清楚楚,既然这事是因你而起,那么便也由你解决好了。 是夜,彩渊求见白宸,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出于好奇,白宸把她召了进来,可那女人却目光呆滞,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呆呆傻傻,动作迟缓,言语缓慢,“皇上,德妃的打胎药是我送过去的,离殇公子是无辜的,恳请您将他从天牢释放。“ 白宸死死地盯住地上跪着的女人,他不明白,离殇那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到底何德何能,竟然令那么多人都心甘情愿替他顶罪,萧淑儿如此,彩渊亦是如此,难道他真的有那么值得别人去爱吗?对于是否释放离殇,白宸没有给彩渊以明确的答复,只是告诉她此事要再考虑一下,并且让她拿出离殇无罪的证据。彩渊没有出言反驳白宸,但是第二天一早,宫女发现彩渊吊死在储秀宫的房梁之上,桌上摆着一纸血书,叙述了自己是如何谋害皇嗣,并且嫁祸离殇的。这时也不知是谁透露的,皇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人,小贩,甚至是青楼的老鸨都在议论此事,一个皇家秘闻,闹得满城风雨,众怒难犯,无奈,那群老臣只得妥协,同意将离殇无罪释放。 离殇回到永和宫之后,在院子里种了大片大片的彼岸,秋风一过,地上绽开朵朵血花,红得炫目,艳得绝望,远远望去,竟是像要烧起来了一般,美丽,却让人心惊。离殇每天穿着一身白衣,坐在花堆里,桃李面,赤炼花,两相交映,相得益彰,美不胜收,却隐隐透出一股死气来,就算是烈日当空的正午,也能让人感觉到暮霭沉沉的压抑,离殇更是如同一个耄耋老人一般,没有一丝生气,像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 “离殇,你知道吗,萧姨走了,好像是去了北方的大草原。”白洛祁不喜欢整天死气沉沉的离殇,更不喜欢整天坐在花丛里的离殇。萧淑儿告诉过他,离殇种的那种花,虽然美丽,寓意却是不祥,那花别名鬼新娘,长在忘川河畔,生生世世与死亡相伴,连花语也吝啬祝福之意。秋高气爽,晴空万里艳阳天,在这个季节里,仿佛天空都高远了起来,白洛祁拉着离殇走出了永和宫,拉着他在宫中各处散步,萧淑儿离开了,白洛祁隐约感觉到,离殇也不会陪伴自己太久了,他知道,自己留不住这些人,那就在彼此还陪在身边的时候,多留下些回忆,分别之后也好回味…… 深秋已至,皇宫的御花园里依然姹紫嫣红,但是冷宫里却更加的凄然,荒草丛生的院子里坐落着几间破屋子,收纳着深宫弃妃悲惨的下半生。梅诗灵一直有胃病,吃不得生冷,可冷宫里的弃妃哪能吃得上热乎饭,不过是每天每顿馊窝头配烂菜叶罢了,又冷又硬的玉米面疙瘩,无疑给梅诗灵娇嫩的胃部带来巨大的灾难。当白洛祁带着离殇散步走到冷宫的时候,梅诗灵正好一口血吐出来,那个可怜的女人见到离殇就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两只枯瘦的手紧紧的抓住离殇,“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你一定要救救我,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救不了,抱歉。”离殇一搭脉,便发现那女人的胃早已溃疡,现如今已经胃穿孔,病入膏肓了,即使是自己的师傅在世,恐怕也回天乏术。可那女人不死心,依然死死的攥着离殇衣袖,声泪俱下的哀求着,都说医者父母心,离殇虽是狐妖,但好歹也是位医者,看着梅诗灵被病痛所折磨,也是于心不忍,但是这病他真的是无能为力,只能给了梅诗灵一针,让她暂缓疼痛,但是看着那女人的脸色,恐怕是熬不过三天了。 离开冷宫的时候,白洛祁被冷宫门前破败的门槛绊了一跤,小孩子想跟离殇撒撒娇,趴在地上不起来,非得让离殇过来抱,离殇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走回到冷宫里面,也故意被门槛绊了一跤,然后用两只手臂缓缓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对白洛祁说道,“来,孩子,像我一样,爬起来。”白洛祁不知道为什么离殇忽然之间对自己这么冷淡,但是看着离殇脸上严肃的神情,他还是没敢反驳,默默地爬起来,跑到离殇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攥住离殇的手指,怯生生的抬起头来,“离殇,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救不了那个人,所以很伤心?” 离殇低头冲他一笑,慢慢蹲下身子来,“不是的,我很清楚,我没有办法救活每一个人,有些病痛我真的无能为力,活了这么久,我也见惯了生离死别,所以虽然会有些惆怅,但是很快就会过去,并不会难过很久。我只是在想,我或许不能陪你多久了,或许,连看着你长大都做不到。”离殇看着眼前的孩子,心头忽然兴起一阵酸楚,不是为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也不是为自己无望的爱情,而是为这段将尽的师生情,“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离开这座皇宫,不要跟别人去争那座金椅,去北边找你萧姨,好好的孝顺她……。” 梅诗灵死了。 一个冷宫弃妃的生死自然没有什么人在意,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女人是因为离殇见死不救,所以才死掉的。对于离殇的见死不救,白宸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二人自此愈加的相敬如冰。 孟婆堂是最近新兴的杀手组织,办事利落,不留痕迹,自问世以来从未失手,不过……雇主往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只有在真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有人孤注一掷,请孟婆堂办事,只是这代价是什么,没人知道。 离殇对于袁盈珊来说,就是她登上后位最大的拦路虎,那狐媚子回宫之前,白宸是何等的宠幸自己,自己也深深陷在那蜜罐里不可自拔,与白宸风月情浓,深感即使大权在握,也比不上丈夫跟自己鹣鲽情深。虽然父亲往后宫里塞了个跟离殇长得极为相像的小贱货,白宸似乎对那小贱人也颇感兴趣,可是那又怎样,一个棋子罢了,宫里头哪一个不说,这六宫之主非她袁盈珊莫属。可是离殇回来了,一切都变了,白宸不再踏足后宫,对那个冒牌货也显得兴致缺缺,虽然后宫众人没能沐浴皇恩,白宸也不曾多看离殇一眼,但是袁盈珊就是认定了离殇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只要那人在宫里一天,她便如鲠在喉,一刻也不得安生。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除掉那个碍眼的男宠,免不了要铤而走险。 翌日清晨,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灰蒙蒙的晨霭,袁府上下的侍卫一窝蜂的涌入六姨太的房中,结果却发现自家的主子已经死在了床上,尸体枯瘦得不成样子,眼珠外凸,嘴巴大张,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浑身上下的血液不翼而飞,凄惨得令人不忍直视。还没等这厢的众人从震惊中完全清醒,那厢伺候袁丞相的小丫鬟又一个白眼翻了上去,原来这袁家的一对父子竟是以相同的死相暴毙于房中。 而袁府的后院里,写着两个大大的隶书血字——永和。 丞相乃是百官之首,袁家一出事,各路朝臣可谓是群龙无首,这幅混乱的场面一时间竟让人隐隐看到了亡国的征兆……人心不稳,国何以固? 白宸应付朝堂上那群臣子们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回到后宫里还要忍受袁盈珊的哭诉。本来美人梨花带雨是绝对可以引起人们的同情心的,但是很不巧,白宸此刻心情极差,看到袁盈珊泪眼婆娑的跪倒在地,让自己替她主持公道,便没来由的烧起一阵邪火。再无理也不能拿苦主撒气,于是白宸金笔一挥,将离殇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天牢里,离殇抬头望了望高高的气窗,掰着手指算了算,喟叹一声:“秋后吗,还是晚了些呀。” “晚?怎么,贵妃娘娘还嫌自己的命太长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话里透出的讥诮和讽刺,离殇听得一清二楚。 “快别贵妃贵妃的叫了,德妃娘娘,离殇已是戴罪之身,哪里配得起贵妃二字?倒是您,除了我这心腹大患,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竟有空回来这腌臜之地看望我?” “呸,不要脸的浪货,你给我闭嘴!”袁盈珊拖着一袭素色的曳地长裙,脸色苍白,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本宫若是知道付出的代价这么大,说什么也不会去找那天杀的孟婆堂!贱人,你还我父亲,还我祖父!” 袁盈珊举着一双涂着丹蔻的手,隔着栅栏,死死扣住离殇的脖子,歇斯底里的摇晃着,一双水杏眼里滚出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离殇的脸上,烫到离殇了离殇的心底。看着袁盈珊失控的行为,离殇不禁在心中感慨,原来我们两个都是被那个男人玩弄的可怜人。袁盈珊是真心爱白宸的,这一点离殇看得出来,否则她也不会背弃自己的父亲,在家族和丈夫之间选择白宸。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利用、打压、迫害,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当这一切被冠以爱的名义之后,却又显得不那么令人难以饶恕,毕竟,自己的心思,也从来不曾干净过。 眼前一阵阵发花,窒息、眩晕、疼痛,一股脑儿地向离殇袭来,这是要死在她的手里了吗?也罢,比起天劫时五雷轰顶,还不如现在就被她掐死,也免得一顿皮肉之苦,鬼知道那雷公会怎么折腾自己……这么想着,离殇渐渐松开了握住袁盈珊手腕的双手,顺从的仰起头来,坦然赴死,可勃颈上的手却松了力道。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我父亲死状凄惨,他死前受了多大的痛苦,想也知道,我又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松的上奈何桥?你就等着吧,从今天开始,本宫不会让你有一天好日子过。” 轻扬手臂,广袖襦裙的衣袂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袁盈珊旋身离去,只留下离殇一人跪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一脸怆然。就在刚刚,那狐狸亲眼看到一只家燕被天雷击中,一击即焚,尸骨无存…… “燕子……”这,就是自己日后的下场吗? 皇城爆发疫病,满城的大夫竟对此束手无策,一时间人心惶惶,许多富人连夜收拾细软,匆匆逃走,为避免疫病扩散,也为了稳定人心,白宸下令封锁城门,并且要求太医院的太医们竭尽全力救治京城百姓。 能进太医院的人,都是医者中的翘楚,渐渐地,他们发现这并不是疫病,而是京城百姓中毒了。一个两个人中毒还说得过去,全城百姓都中毒,这却有些不可思议,看来这投毒之人居心叵测呀。白宸得知疫病真相之后,震怒,命令太医院众人务必查出毒源,否则通通提头来见。 “王大人,德妃娘娘召您入宫瞧病。” 王太医这正烦着呢,可这府里的门童实在是不会看人眼色,丝毫不知道自己主子此刻正为投毒之事焦头烂额,就那么直直的冲了进来。王太医实在是不想去见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若不是她袁盈珊背弃了自己的父亲,如今白宸早就沦为袁丞相和自己的傀儡了,现在倒好,袁丞相和袁大人已死,袁家也已经失势,袁盈珊此刻是光杆司令一根,哪里用得着自己去巴结奉承。 “去去去,不见不见!没见着本官正忙着呢吗?” “可是……” “啊哈哈哈,王太医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墙头草,这一招‘随风倒’,玩得可真不错。” 王太医闻言,急忙转过身来,“大胆!德妃娘娘,你违逆自己的父亲,背叛自己的家族,害得我们举大计失败,还害死了两位大人,此等不忠不孝、寡廉鲜耻之人,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是笑话!” “呦,王大人也知道本宫是娘娘呀。”袁盈珊闻言低下头去,敛住了眼底的阴狠,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既然皇上还尊我为德妃,那本宫便是你的主子,狗奴才,居然敢这么跟你的主人说话,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你……” “王太医不要忘了,从前,你是我父亲的奴才,如今,你是我丈夫的奴才,不管时间如何变迁,你都只能做一个下等人。” “你……你……”袁盈珊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恶毒,王太医处心积虑巴结上袁家,为的就是不想屈居人下,不想再看皇家的脸色过活,要知道,若是袁家真能登上大统,那他就是开国功臣呀。如今,自己机关算尽,却还是没能当上人上人那丫头的话虽然令人火大,但却并没有什么能够反驳的地方。 “哼!德妃娘娘此次前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羞辱我吧,娘娘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袁盈珊走到堂中的主位坐下,“本宫听说,皇上命你查明京城投毒事件,对吗。其实这也不难,全京城的百姓不可能吃的一样,但是他们却全部中毒了,可见那毒药是投放到河水之中的,至于是什么毒,王太医自去取些河水来,一查便知。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那毒药应该是出自那个离殇之手。” 王太医一边暗自懊恼,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自己没有想到,一边疑惑袁盈珊是怎么知道那毒药的来源的,还有,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她究竟想让自己做什么? “娘娘好生聪明,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您是怎么知道那毒药是出自哪里的?” 袁盈珊斜了他一眼,手中的丝绢细细摩擦着小指上的金质护甲,“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将你知道的如实汇报给皇上即可。” 王太医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原来还是为了争风吃醋那点事,这个袁盈珊也真够恶毒的,虽说那个男宠昔日里专宠后宫,但是现如今人家已经入狱,并且板上钉钉的死罪,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步步紧逼,连几个月的日子都不让人家过安生。 “微臣明白。”王太医拱手。 袁盈珊闻言,笑着起身,一朵轻云似的行至王太医面前,“王大人,本宫此次可是救了你的狗命,你可也一定要给本宫把该办的事情给办了呀,否则……” “还请娘娘放心,这点小事,微臣还是办的到的。” 天牢里是很难计算时间的,小小的天窗,只有在正午时分才能透进几缕光来,犯人们无法凭借日头来判断时间,离殇也不例外,他本想根据狱卒送饭的时间来计算时间,却发现那些狱卒送饭的时间根本不确定。离殇就那么在天牢里饥一顿饱一顿的过了好几天,然后,他看到自己的牢门口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的靴子。 白宸看着离殇蓬头垢面的蜷缩在草堆里,眼底没有一丝怜惜,唯有深重的恨意,这倒让离殇颇感意外,自己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让那人对自己如此憎恶? “把解药交出来。”白宸冷冷的说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皇上说笑了,”离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吊儿郎当的问道,“什么解药?” 白宸看了他许久,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上刑。” 直到离殇被架上刑架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一副迷茫的样子。白宸看着昔日里跟自己耳鬓厮磨的枕边人,念及往日情分,又问了一次,“乖乖把解药交出来,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 “不好意思,皇上,离殇实在是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白宸看他如此执迷不悟,心里最后那点恻隐之心也没了,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丢下一句,“打到他说为止。” 杖责、鞭刑,都是些对身体伤害极大的刑罚,往往有时候想问的话还没问出来,被刑讯的人却已经死了,所以,一般刑讯使用的手段都是以不见血或是见血少的刑罚为主。不知是谁发明了这么个恶毒的招儿,把竹签子削得尖尖的,直直的插进指甲缝里,都说十指连心,一根小小的竹签就能把人折磨的死去活来,不怕你不说。审离殇的那个小狱卒看着像是个新来的,看着那满屋子的刑具,竟然被吓得瑟瑟发抖,动手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昏死过去,捏着竹签子颤颤巍巍地对准指甲缝,却怎么也戳不进去,满头大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吓的。 “别着急,慢慢来。”离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登时把那小狱卒吓得差点坐到地上,恼羞交加之下,那怂包抄起一把钳子就把离殇的指甲给掀了,一时间血如涌注。可就是这样,一天下来,离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没想到,第二日,白宸又来了,还是向离殇索要解药,结果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快把解药交出来!”白宸失控地上前抓住离殇的囚服,面色森然的问道,“现在毒素已经扩散到别的河流里的,全国各地已经有多个省份的百姓中毒,若是你再不交出解药,他们就都得死,你知道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个劲儿的朝自己要解药,至于误导白宸的人,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世上最爱玩栽赃嫁祸的,恐怕就是袁盈珊了吧。“皇上真是急糊涂了,我离殇活了这么久,下过的毒可多了去了,你不先告诉我是什么毒,我如何解?”舍不得,还是舍不得。纵然那个人伤自己极深,自己却仍然不忍心看着他的王朝断送。 三更时分,皇宫里灯火阑珊,御书房倒是亮堂得很,天子御用的桌案上摆着一碗护城河水,旁边是一道拟好了的圣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处以离殇剥皮之刑。袁盈珊早已心知肚明,白宸一定会处死离殇,但是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极刑。 “皇上可舍得?” “他毒害朕的臣民,亡我夏溪,朕有何不舍?” 离殇尝了一口那河水,心里便明了了,要解这毒,倒也简单,现下便有一现成的药材,只是…… “阿宸,我知道这么问很傻,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片刻之间……” “从未。” “……呵,哈哈哈哈,”离殇听罢,歇斯底里的狂笑了起来,“好好好,好一个从未。我的陛下,你可曾记得你当初对我承诺过什么?也罢,戏言而已,我却当了真,可不输得一败涂地吗。行,既然你从未爱过我,那么我便用这千年的道行诅咒你。” “白宸,我祝你跟你的爱人情深缘浅,恩断很长,终成怨偶,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哦,对了,还有,你上次送我了一罐西南进贡的蝴蝶,你以为我会欢喜,但其实我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虫子,喜欢蝴蝶的人是袁盈珊……真是蠢哭了,我没事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至于那解毒的方子,简单得很,我是神医用草药喂大的,待我死后,剥了我的皮,熔了我的骨,将骨灰撒在河里,叫人喝了,这毒必然会解。” “哼,何必等到你死,朕现在就可以叫人活剥了你。” 离殇不知道,那天雷的滋味会不会比剥皮强一些,他也不知道,白宸是怎样逼着自己说出“从未”二字的。 同样,白宸也不知道,离殇究竟为了他的江山做了些什么。 从天牢回来之后,白宸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御书房里,直到一席雪白的狐皮呈到他的面前。 “启禀皇上,已经将那狐妖的骨灰撒到河里了,不日,全国各地的百姓所中之毒都会被解。” “知道了,下去吧。” 抱着刚刚处理好的狐皮,白宸浑浑噩噩地走到永和宫,裹上那人曾经用过的被衾,独自品味那痛失所爱的滋味。死死地抓住枕头,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却只是徒劳,任手指将锦缎撕裂,也无法缓解心中的痛苦,七尺男儿,九五之尊,在爱人生前睡过的床上,哭得像个孩子。 突然,白宸的手抓到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阿宸亲启”四个字,字迹歪歪扭扭,这宫里能写出这么丑的字的人,怕是只有那只狐狸了吧。 阿宸,是你亲口下令杀了我的,这一点,相信你会铭记终生。 我本来是在皇城周边的小村庄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却因为一时的好奇误入深宫,沦陷在你温柔的沼泽里,不可自拔。你曾经要求我留在宫中,并且对我说,会护我周全,可是你却从未关心过我的死活,只让我在这深宫里自生自灭。你有那么多的妻妾宠妃,你要兼顾朝堂上的各方势力,你在后宫里要雨露均沾,不能偏颇任何一个妃子,但是我要的是一份完完整整的爱,无奈,我只能跟那群女人去争去抢。 我是一只千年雪狐,狐族千年历劫一次,若是千年之间未曾杀生,那么便可安然渡劫,但是为了你,我的手上不知沾上了多少鲜血,也不知道那九道天雷会是个什么滋味。我借兰贵人的手打掉了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又借淑妃的手给兰贵人下毒,让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畸形,而兰贵人本人也因为毒瘾发作死在了冷宫里;梅诗灵的孩子倒是跟我没关系,我送去的真的只是一碗安胎药而已。 袁盈珊给自己下毒,嫁祸于我,那毒就是北夷特有的奇毒,后来,北夷进贡鲛人骸骨,那副骸骨上就涂满了北夷的奇毒,再加上袁大人供职礼部,掌管一切外交事宜,所以我就怀疑袁家与北夷勾结离宫期间一查,果然如此,他们暗中勾结的证据就在枕头底下,所以说,袁家那两个老东西死得也不算冤枉,虽然我对你已经没有一丝爱意了,但我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没有必要给你的百姓下毒。 最后,我离殇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是现在,我求你把白洛祁送走,送到萧淑儿那里去,他不适合待在这宫里。 至于你跟袁盈珊,呵,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大度,只能祝你跟你的爱人情深缘浅,恩短恨长,终成怨偶,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纸笺上还带着淡淡的馨香,一如那人身上淡淡的药香。是啊,是自己一步步的把他推进死亡的境地,又怎么能要求他纯良如初。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但是没想到是你下旨杀掉了他。”白宸抬起头来,望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白洛祁,那孩子不只是什么时候来了这里,“你虽然是我的生父,但我却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父亲,你处处留情,实则无情的很,伤他极深,这等无情无义之人,不配做我的父亲,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夏溪的大皇子,我会遵从他的意愿,到草原去找萧姨,如果你不同意,杀了我便是。为你送来这信,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贺兰将军家 “启禀将军,皇上不知怎么的,竟不顾群臣的反对,突然罢朝,命朝中弥大人监国,自己却礼起佛来……而且,据说皇储的人选已经定了。” “哦?白宸那小儿除了一个畸形儿,并无子嗣,这储君的人选是如何确立的,难不成还真的立那个大皇子为储君?真是笑话!” 皇宮的佛堂里,跪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手持木鱼,虔诚的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阿弥陀佛,我愿意穷极我的余生来祈祷,祈祷来生继续与你纠缠,即使你咒我们生生世世不得善终,我也要世世生生与你不死不休,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休想再甩开我! 承煜十年,弥大人挂冠而去,萧少将军随之离开,贺兰将军起兵造反,没有受到任何抵抗,顺利进入皇城。 战火点燃了佛堂里的帐幔,白宸抱着一席雪白的狐皮安然睡去,与此同时,天山脚下的一处山洞中,一个削肩膀水蛇腰的美人悠悠转醒,弦月眉,丹凤眼,直鼻薄唇,尖下巴,顾盼生辉,颠倒众生。 肖想多年的龙椅终于摆在面前,而自己却已经是耄耋之身,风烛残年,可是那又如何,我儿正直壮年,这天下,终究落到了我贺兰家的手里。正当那贺兰将军得意洋洋之时,却有人捧出了一道“先皇遗旨”,“朕自知才疏学浅,并无治国之道,遂效仿尧舜,禅位于贺兰家大公子,愿新帝心怀天下,爱民如子,达成朕未竟之心愿……钦此。” 原来那早已定下的“储君”,就是贺兰家的大公子。 深院惹沧月,黄花惹西风。秋风一过百花杀,永和宫里却还是一片萋萋,那片片彼岸依然烧得热闹,像是在等待永远不得善终的爱情。那人的画像早已被新帝取下,束之高阁,百年之后,也不知有多少人记得,那里曾经住着一位倾世妖妃,魅惑君王,残害皇嗣,却被最心爱的人亲手了结,跌了千年的道行,却赚得爱人一生青灯古佛,丹火炉烟。 …… …… 看到这里,贺兰铭和赵钺戎这才知道,这所谓的前朝的“遗藏”是什么,原来那根本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铁马金戈,而是白宸不得善终的爱情,他将自己与离殇短暂的共处时光压缩于一张画像之中珍藏于心底,静静睡去,织一个旖旎而又悲伤的旧梦……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第三个案子就这样结束啦,接下来是第四案【西南鬼兵案】,明天开更~撒娇打滚求包养,么么哒。。(づ ̄3 ̄)づ╭?~ ☆、美人之殇 天承皇城的大街上,离殇正在边走边吃一份甜不辣,话说从前离殇上街都是朱袖陪着他,俩人一起吃,但这回离殇回来之后,发现贺兰铭身边的侍卫肖扬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把朱袖给追到手了,于是离殇就只能一个人出去觅食了。 “话说这丫头一天到晚都怎么想的呀,”离殇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前些日子还惦记着嫁给我呢,这会儿功夫又跟肖扬蜜里调油似的……不过也好,”离殇把油纸袋里的面渣渣都倒进了嘴里,“这俩人要真的成了,袖袖也算是有个归宿……” “放我进去,我要见将军,是为大哥我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走走走,我们家将军也是你一个叫花子能见的!” 离殇擦干净嘴,摸了摸肚子,暗道一声饱了,就要往皇宫的方向走,却被一旁的骚动吸引了注意。 这人吃饱了就爱凑热闹,离殇探头探脑的走过去,就看到将军府门口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败的人正在苦苦哀求,想要求见赵将军。 “走开走开,吃不上饭的话城南设有粥铺,你去那里讨一碗就是了,别赖在我们府门口了!” 将军府的侍卫丝毫不松动,语气也不是很好,一直在赶人,看的离殇皱起了眉头。 赵老将军平日里非常和蔼,而且心地很善良,还在城南为吃不上饭的穷人开设了粥铺,连带着府里的下人也很和善,一般是不会这样对人恶语相向的,离殇很疑惑,为什么今天这个侍卫的态度如此恶劣。 “这位侍卫大哥,你干嘛不去里面通报一声呢,说不定你家将军会见她的呀。”离殇忍不住替那个想要求见将军的人说了句话。 门口那个侍卫认识离殇,知道他是自家那个当了皇后的少爷的朋友,便收了收火气,客客气气的回答,“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人已经在将军府门口赖了三四天了,非要求见将军大人。” 侍卫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人,“她若是有个正当理由也就罢了,就算是说仰慕我家将军我也不至于这样赶人,可是他竟然说想要告状,告的还是我家将军的得意门生,杨太守那人我是见过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这女人明显是诽谤诬告嘛!” 那个乞丐打扮的女人一听这话急了,“好啊,怪不得不让我进去,原来那姓杨的狗贼是你们家将军的学生,什么叫做官官相护,小女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说罢,那女子也不纠缠了,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可是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猛地往起一站,眼前一黑,就倒在了离殇的怀里。 “呀!这姑娘是饿晕过去了,”离殇一把横抱起那个女子,对门口的侍卫扬了扬下巴,“快开门,她需要好好休养!” 将军府的侍卫看那女子晕过去了,也吓了一跳,赶紧把门打开,放离殇和那女子进了门。 离殇把那个女子在将军府的客房安顿好之后,仔细为她诊了诊脉,发现那女子不仅仅是饿晕了那么简单,她身上还有伤口,而且多半可能已经感染了,离殇刚想把她的衣服脱掉检查伤处,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呵,“呔!你在干什么!!” 离殇回头一看,原来是赵钺戎。 赵钺戎虽然是皇后,但贺兰铭恩准了他随时可以出宫看望父母,今日他就是有些想念双亲了,所以就出宫回家来了,到家后有听说有个女子在家门口晕倒了,他就过来看看那人的情况怎么样了,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离殇正在扒人家的衣服,就以为离殇想轻薄那名女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离殇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赵钺戎伸出手指,点着离殇的鼻尖说道,“幸亏袖袖现在不喜欢你了,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看上你这么个登徒浪子!” 离殇知道又被误会了,一脸无奈的拍开了赵钺戎快要戳到他鼻孔里的手指,“你想多了,她身上有伤,我只是想给她上点药而已。” “少来那套!”赵钺戎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要真是那样的话,上药的事也轮不到你来动手,将军府有那么多的丫鬟,用得着你一个大男人么?” 离殇闻言一脸懵逼,“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哎呀,得了得了,”离殇不欲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就拿着一张纸伸到赵钺戎的面前,“这个是我在那女子的衣服里找到的,你看看吧。” 赵钺戎接过那张纸,打开扫了几眼,越看脸色越难看,良久,他默默地把纸重新折好,转身出了房门,沉声说道,“我去找我爹问清楚!” 当赵钺戎把赵老将军带过来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醒了,虚弱的靠在床头,赵夫人正端着糖水一勺一勺的喂她,离殇坐在桌子前开方子,一屋子的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赵老将军在那姑娘的床边坐下,沉吟了半晌,语气十分严肃的开口道,“姑娘,你可知这张纸上的内容有多么的严重吗?” 那姑娘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坐得直直的,“我当然知道,虽然我读书少,但也知道人命大于天,更何况是云南境内十几万的怨魂!” 赵将军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他半晌没说话,手里攥紧了那张要求严惩自己爱徒杨玉清的万民请命的血书,他咬了咬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可知伪造证据,诬告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那姑娘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您觉得这张血书是假的,那难道我身上的伤口也是假的吗?!” 赵将军闻言大震,转头看向一旁自己的夫人,赵夫人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明日你就进宫去禀明圣上,要求皇上查明此事,若真的属实,那我也绝不会包庇自己的门生!” 赵将军站了起来,神色颓唐地往门外走去,“今日你就好好休息吧。” 赵钺戎看着父亲的背影,觉得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那被状告的杨玉清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已经算是一个半子,他和自己的关系也非常好,赵钺戎一直拿他当成亲哥哥看待,没想到儒雅清廉爱民如子的兄长,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赵钺戎十分理解父亲的失望与痛心,就连他也对杨玉清的转变唏嘘不已。 翌日皇宫 “三年前,西南境内的汗河洪涝不断,地方官员虽多次上折子请求赈灾,但朝廷只拨了很少的银子,许多有钱的地主远走他乡,而家里拮据的百姓只能守着颗粒无收的土地等死,大街上饿殍遍野,哀鸿满地。” “等等,”贺兰铭打断了那女子的叙述,“西南洪灾朕是知道的,朝廷一开始就拨了一百五十万两的赈灾款,后来下面的官员上折子说灾情严重,朕就又给了二百万两白银,今年开春又拨了一百五十万两用于重建,前后总共五百万两银子,难道还压不住西南的水患吗?” 那女子闻言摇了摇头,“五百万两银子能不能压得住灾情民女不知道,民女只知道,我们只拿到过一次赈灾粮,而且还都是给牲口吃的谷料和谷糠。” “岂有此理!”贺兰铭一把砸了杯子,“这群硕鼠!!” 他强压着怒火继续听下去,“接着说下去。” “前年太守府里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巫师,穿着一身白袍,登台做法之后,洪水很快就退了下去,因此太守大人和西南百姓都奉之为神明,以为有大巫师在,西南一定会风调雨顺,不会再受旱涝之苦,可是没想到……” 女子说到此处哽咽了起来,“没想到大巫师的到来,居然就是我们西南百姓苦难的开始。”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10节 “直到今年开春,大家都很信任大巫师,今年春天雨水有些多,汗河又一次泛滥了,大家请求大巫师再次做法,可是大巫师却说做法的方法只能用一次,去年用过了之后,今年就不灵了。” “哦?那应该用什么法子?”贺兰铭问道。 “活人生祭。” “什么?!!”贺兰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朝自开国以来就严禁用人祭祀,更何况是活人生祭!” “禁也没有用,”离殇叹了口气,“历朝历代阳奉阴违的事情不在少数,而且西南远离京都,当朝廷法令和地方势力发生冲突的时候,往往是强龙呀不过地头蛇。” 女子点了点头,“杨玉清那个狗官十分尊敬那个大巫师,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立马便同意了用活人祭河神。他们会对未出阁的女子进行‘割礼’,若是女子侥幸存活下来了,那么就用女子祭祀,如果女子死掉了,就要将七岁孩童的肱骨抽出焚烧,将灰烬撒入汗河,可是,除了我之外,所有受过‘割礼’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难道百姓们就没有反抗吗?”赵钺戎有些不解,地方官员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再加上供职的衙役,在数量上,怎么着也多不过莘莘百姓啊,为什么西南的百姓会逆来顺受,被迫害的那么悲惨? “我们当然想反抗!”女子的神情甚是无奈,“可是那个大巫师会妖法啊,如果有人反抗的话,不出三日,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极其凄惨。” 在座的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还真是新鲜。 “喂,离殇,妖法这事,你应该门儿清吧?” “别看我哦,”离殇连连摆手,“我不会的,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刻意修习过法术,只是好事做多了自然而然就幻化为人形了。” “???”女子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直觉地知道离殇应该会帮助自己。 “不过,我记得曾经在我师傅的藏书中看到过,”离殇微微皱眉,摸着下巴说道,“在南海以南的某个地区,会在女孩四岁的时候,将她们的□□用石刃切除,并且缝合,因为他们觉得女人两腿之间有一些肮脏的东西,是不受神明眷顾的,而将□□切除的女人,长大之后就有机会成为神明选定的圣女,为部落祈福。我看祁姑娘的伤口就是用石刃造成的,所以,那个大巫师可能与书中的那个部落有关吧……” “那要怎么办?要去那个部落调查一番吗?” “不不不,”离殇摇了摇手指,“首先,那个部落是否真实存在还未可知,我们要去哪里找呢?其次,即使那个部落是真实存在的,但那毕竟是人家的风俗习惯,我们多管闲事的话,岂不是会变成干涉人家的内政吗。” 贺兰铭表示同意。 “嗯……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彻查杨玉清为何会与大巫师勾结迫害百姓。”赵钺戎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以我对杨玉清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而且以前他经常会给我爹写信,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爹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你是觉得……现在的杨玉清并不是他本人,而是有人冒名顶替?” 赵钺戎点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便先查明杨玉清究竟是不是本尊!” 贺兰明当即拟了一道圣旨,命离殇和另一名朝中的大臣,微服私访查明此事,并且“顺便”解决掉那个大巫师,省得他继续迫害西南百姓。 来告御状的祁姑娘感恩戴德的向贺兰铭叩头谢恩,赵钺戎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好了,快起来吧,你拼死逃出来上京告状,帮着朝廷解决那么大的一件事,应该是我们谢你才对,我娘还说要收你当干女儿呢,来,叫声哥哥来听听!”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惊鸿 离殇和钦差大人一同赶赴西南云贵符查探,原本二人雇了一辆马车,想要坐马车前去,但是离殇嫌马车太慢,觉得时间拖得越久,西南百姓就会被迫害得越惨,于是弃了马车,把玉狮狮拖过来,两人骑着日行千里的宝马,日夜兼程的赶到了云贵府。 “哎呦我说离殇啊,我们读书人比不得你们练武的,咱们歇歇吧!” 城门外头,钦差大人捶着自己的老腰叫苦不迭,这些日子两人一直在赶路,严重休息不足,离殇还好,毕竟有武艺傍身,但那个钦差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颠簸了几天之后,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架都要散了,连腰都直不起来,再加上眼底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着实是很影响自己的整体形象…… 离殇根本没去理会刘钦差的请求,径自往城门底下走去,刘大人见状仰天长叹一声,哀叹自己命运多舛,接着扶着自己的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跟了上去。 到了城门跟儿底下刘钦差才发现,离殇不是要进城。 “喂喂喂,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 离殇老远就看到一群瘦骨嶙峋,但是衣着整洁的孩子围成一圈,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他们正在虐待一只小黑猫,那只小黑猫被那几个小孩子用石头砸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小声的哀鸣着,样子很是可怜。 “你们几个小孩子怎么这么歹毒,要对一只小猫下这样的毒手?”刘大人走过来一看,也对着那几个孩子的行为皱眉,可是那几个小孩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误。 “外乡人走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为首的那一个孩子推了刘大人一把,语气很冲地说到。 “嘿,你这小孩……”刘大人有点生气,他还从来没被别人这么呛过呢。 “哎,”离殇拉住了撸起袖子准备教训那几个小孩子的刘大人,和颜悦色的蹲下身来,对那几个小孩子说,“是啊,我们是什么不知道,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么做呢?” 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垂下了眼睛,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言不发,反倒是跟在他后面的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发话了。 那个孩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玉狮狮身上背着的干粮,使劲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说,“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知道了之后,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 离殇闻言楞了一下,脑子一转心里就有数了,随即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告诉我之后,我们包袱里的干粮就全归你们了。” “那是……啊!!” 那个小孩子刚要说些什么,忽然盯着离殇身后的某一处大叫了一声,然后那一群孩子全都神色慌张地扔了手中的石头,转身往城里跑去。 离殇和刘大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回头看了看,却发现身后除了雾气袅袅之外什么也没有。 “奇怪,”刘大人抬头望了望天空,“这天上这么大的太阳,居然还会有雾……话说,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起雾吧?” 离殇沉吟了片刻,把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黑猫抱了起来,牵过玉狮狮,“走吧刘大人,我们进城去吧。” 二人进城之后,发现街道上一片和乐,各路的小商小贩们吆喝着,百姓安居乐业,根本没有血书上写的凄惨景象。 “咦?奇了怪了,”刘大人摸了摸鼻子下面的一撮小胡子,“这杨太守看起来治理得还不错嘛,哪来的什么饿殍遍野,莫不是那个姑娘诬告?” 离殇没有回答,只把他拉到了一个酒楼里,向掌柜的要了两间上房,又点了一桌子酒菜,回屋给小黑猫包扎了一番之后就出来吃饭了。 “小二,给我们这一桌再加一盘酱牛肉,谢谢啦!” “哎,好嘞~” “嘿,我说,”刘大人扯了扯离殇的衣袖,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说那个祁姑娘会不会是赵将军的政敌派来的,为了陷害将军,故意诬告将军的学生?” 离殇摇了摇头,也不知他说的是不会还是不知道,正巧这会儿店小二把酱牛肉给端上来了,“二位爷,这是你们点的酱牛肉,慢用。” 这会儿正是饭点,酒楼里的客人很多,那个小二似乎也很忙,送完了牛肉就要转身下楼。 “呦,这么快呀,”离殇扔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子,“拿着,给你的赏钱。” “哎呦,爷,您可真大方!”店小二拿了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在这种大酒楼里干活的人大都很机灵,那个小二立马就知道离殇这是有话想要问自己,也不急着走了,就哈着腰站在离殇的桌子边上,等候差遣。 离殇朝店小二勾了勾手指,还没等他开口,刘大人就抢先说道,“给我们讲讲杨太守和大巫师的事情吧。” 店小二原本一脸的笑容在听了这话之后僵住了,他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小心翼翼地问,“这位爷,您问这做什么?” “哎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说着刘大人从怀里又掏出一锭元宝来,“看到没,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玩意儿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这下子可苦了脸色,“哎呦我的爷,别说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是我知道了,您这么多的赏钱小的也不敢收啊。” 离殇默默扶额,暗骂一声猪队友,接着一把拍开刘大人,“小二哥,你别紧张,我这大哥吧,他下面有些问题,这不,跟我嫂子成亲快十年了,妾也纳了不少,可就是没孩子,可怜我爹娘那么大岁数了,就想要报个孙子,但是……唉~” 刘钦差在边上一听立马急了,刚想发作,离殇就在底下暗中掐了他一把,疼得他泪眼汪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刘大人连日来旅途颠簸,早就面如菜色,店小二一看他那气色,确实像是那么回事,心下便信了一两分,对离殇他们也不那么防备了,“所以,您二位这次来是为了……求药?哎呀,那你们可来错了,我们云贵府没有什么名医呀。” “哎~”离殇一摆手,“不是求药,我大哥这病快十年了,什么药没有用过,都是毫无起色!” “那您这是……” “啧,”离殇一挑眉,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你们这来了个大巫师会做法,我们就来试试,说不准就治好了我大哥这个不举之症了呢。” “哦~原来如此,”店小二恍然大悟,“您若是想要求见大巫师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 “此话怎讲?”离殇又把刘大人刚才拿出来的元宝硬塞到了店小二的手里。 “巧了呀!”店小二又热情了起来,“大巫师今日生辰,杨太守请了云贵府最红的花魁来为他庆生,你们到时候带上礼物去拜会就行了。” “二位爷今日你们可算是有眼福了,”说话间酒楼的掌柜的也凑了过来,一把拿走了店小二手里的元宝,“平常那花魁可是千金都难得一见呀!” “是吗?”离殇露出了很感兴趣的神情,摩拳擦掌,“那我可要看看,那花魁究竟是有多么的国色天香。” 那掌柜的上下打量了离殇一番,“我想,那怡红楼的蝶舞姑娘虽然擅长跳舞,但是若只论容貌的话,应该不会比公子更美。” 离殇干笑两声,默默端起酒杯嘬了一口,没有说话,掌柜的也识趣地带着店小二下楼去了。 两人走了之后,刘大人立马不高兴的质问离殇,“嘿我说你什么意思啊?居然说我是阳痿,老子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阿?” 离殇白了他一眼,“闭嘴吃你的饭吧,打草惊蛇了都不知道,我真是好奇,就凭你这个智商你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刘大人瞪眼,“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打草惊蛇了?” 离殇端着酒杯细细的品着,“笨,看那店小二的反应,这明显是事先得着信儿了,知道咱们要来查案,你倒好,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后来还给他银子,这不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刘大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如此看来血书上写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做贼心虚。” “何止啊,”离殇边吃边说,“你没有注意到吗,咱们来的这一路上,城外的树皮都被剥了,多半是因为灾民饥不择食,还有城外的那几个孩子,虽然衣着整洁,像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他们却骨瘦如柴,一脸的菜色,显然是饿了很久了。” 刘大人听到此处深以为然,“对对对,还是你观察的细致,这回幸亏皇上派你跟我一起来了,否则还真叫他们蒙混过去了。” “不过……”离殇放下了筷子,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打量楼下正在看账本的掌柜的,“还好这家酒楼里的都是自己人,否则咱俩可就真的暴露了。” 华灯初上,太守府已经是门庭若市,大多是慕名来看花魁蝶舞姑娘跳舞的,大厅里人头攒动,家丁们把一箱一箱的贺礼往后院里抬,而杨玉清和大巫师就端坐在上首,接受着底下人的满口谄媚之言。 “杨大人,大巫师大人,外面有个生面孔求见大巫师,您看……” 杨家的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家主的脸色。 “哦?”大巫师有些兴趣,“是什么人?可曾带了寿礼?” “带了带了!”管家忙不迭地点头,“据说带的是天丝制成的一件衣服,是仙家之物,穿上之后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这么神奇?”杨太守也被勾起了兴趣,“那便让他进来吧,不过如果他的礼物不能令大巫师满意的话,那我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刘大人装作求见大巫师的阳痿男,带着一件“仙衣”,等候传召,正是心中焦急之时,管家就出来告诉他可以进去了,刘大人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寻找离殇的身影,却发现那狐狸早就已经不知去向。这下子刘大人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多了起来,离殇如果在的话还可以保护他一下,现在他人没了,难道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大巫师吗? “刘员外,快走啊,让大人们等急了可不好!”管家见刘大人迟迟不肯挪步,不禁出言催促道。 “哦,好好,这就来这就来。”刘大人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离殇的这件“仙衣”能够蒙混过关。 话说大巫师对“仙衣”并不太满意,他实在是看不出那衣服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比如延年益寿之类的,但是那件衣服是从离殇身上脱下来的,离殇的衣服却是全部都是仙家之物,面料精巧,做工精细,穿上之后冬暖夏凉,因此大巫师也是十分喜爱的,就大发慈悲饶了刘大人一命。 正当刘大人暗自庆幸的时候,丝竹声响了起来,大家知道这是蝶舞姑娘要出来了。大厅中的人全都敛声屏气,聚精会神的盯着门口,生怕错过天下第一花魁的风采。 大厅里的灯暗了下来,从门外鱼贯而入一群穿着白色水袖的舞娘,手捧莲花灯,脚踩金莲鞋,分立舞池两旁,当所有的白衣舞娘都就位之后,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穿火红舞衣的丽人,身姿曼妙,头上挽着飞仙髻,轻纱遮面。 刘大人差一点砸了手里的酒杯,即使那个“蝶舞姑娘”用面纱蒙着面,他还是认了出来,那不就是刚刚不见了的离殇吗!怪不得他刚刚消失了呢,原来是去玩掉包了…… 不管怎么样,见到了离殇,就代表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刘大人很快就定下心神,安心欣赏舞蹈了,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称赞:“还别说,这离殇跳得还真挺不错呢。” 只见离殇玉足轻点,半掩娇颜,肤若凝脂,媚眼如丝,摄魂夺魄。乐声渐起,那人挥开火红的广袖,旋转、起跳……衣袂翻飞,舞步翩跹,离殇很有心机地多次将薄纱袖子抚到大巫师的脸上,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最后,臻首轻抬,柳眉渐舒,玉臂高举,柔荑轻轻拂过侧脸,在下巴处定格,面纱应声而落,露出一张妩媚妖娆的美人脸,技惊四座,艳压群芳…… 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条: 忽然发现前两天一下子发了两章,再加上最近有点忙,存稿又告罄了,那明天就不更了吧,这样平均下来的话就是日更啦。。(__) 嘻嘻…… 顶锅逃走,表打我。。 ☆、军队 离殇一舞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大厅里落针可闻,许久,才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杨玉清回过神来之后一脸谄媚的凑到大巫师的面前,“大巫师,今天这舞,不知您可还满意?” 大巫师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住离殇,眼底晦暗不明,“满意,来人啊,将这个小美人带到我的房里去。” 离殇心里知道这是得逞了,便朝大巫师娇羞一笑,福了福身子,跟着杨府的下人走了出去。 “蝶舞姑娘,大巫师的房间到了,您进去吧。” 离殇朝带路的人点了点头,装作腼腆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就走进了屋子,带路的人在心里嗤笑一声,已经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残花败柳了,还装什么纯情!他可不知道离殇只是怕声音暴露身份罢了。 送给大巫师的贺礼大部分都摆在了院子里,只有几个箱子是放到屋子里的,离殇猜想这几个放在屋子里的箱子里装的一定是什么稀罕玩意,就按耐不住的想要打开看看。 “咦?”离殇打开箱子之后并没有看到什么金银珠宝,而是看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大瓮,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好像是火油啊?” 离殇皱眉,这应该不是贺礼吧,谁会把火油送人当礼物、他又打开了另外几个箱子,发现全部都是这种大瓮,不禁开始有些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轻轻揭开盖子,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另外还有一股尸臭夹杂其中。 离殇见过的尸体多了去了,但是这么恶心的还真是少见,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血妖案里泡在酱油坛里的尸体…… 离殇暗搓搓地盖上了盖子,站起来摸着胸口顺了顺气儿,“看来这个大巫师跟当初的血妖案还有联系呢……” 离殇一抬头,忽然看到了大巫师房间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赫然就是白漾的书房里的那副鬼气冲天的邪神像,不过这一幅显然没有白漾的那副邪乎,起码离殇并没有当初的那种心悸的感觉。 不过这幅邪神像倒是让离殇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去了。 白漾那些奇奇怪怪的书中记载,凡是练奇门遁甲之术的人,都要供奉这样一副邪神像,瓮中的火油,火油里的死尸……又是积怨控鬼的那一套东西。 “白漾的手应该不会伸的那么长,看来这个大巫师跟安乐王有关系呀……” “聪明。” 离殇正出神呢,背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吓得离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回头一看才发现大巫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了。 “遭了,”离殇心想,“他刚刚听到了我说话,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假冒的了……干脆直接这么把他给干掉好了。” 杀心一起,离殇便出手如飞,一把擒住大巫师的脖子,可是没想到那个大巫师的脖子竟然像面团一样柔软,俶地从离殇的手里滑了出去,离殇暗暗心惊,不敢大意,再次攻了过去。 大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催着他的碎碎念,那几个火油瓮里飞出几缕白烟,逐渐幻化为人形,手执兵器,开始攻击离殇,离殇被那些“烟人”逼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墙边,恰巧墙上挂着一把宝剑,离殇顺手抽了出来对敌。 大巫师躲在烟人的后面,游刃有余的支配着坛中怨鬼攻击离殇,离殇定了定心神,用心感受了一下那些烟人的气息,发现他们都是一些死物,而且离殇完全没有当初在白氏陵墓时的那种阴森感,心中顿时了然,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怨鬼,八成又是幻术一类的东西,只要杀了大巫师,就可以破除了。 离殇冷笑一声,完全不顾那些烟人,提着剑直奔大巫师,可是大巫师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离殇正想着会不会有诈,忽然腹侧传来一阵剧痛,离殇低头一看,是一个烟人提着剑扎穿了自己的腹部…… 离殇震惊不已,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从窗户逃走。 刘大人在寿宴结束之后就回了客栈,洗漱之后就准备睡觉了,谁知刚躺上床离殇就破门而入,手里拿着纱布和金疮药,“快,快来帮我包扎一下!” 刘大人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惊了一跳,连忙过来帮忙,“你这是怎么了?刺杀大巫师被发现了?” 离殇摇了摇头,“我们暴露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可不保证你能活着回去。” 刘大人闻言打了个寒战,离殇想了一会儿,“好吧,实际上就算你跟紧我,我也不能保证你能活着回去。” 刘大人瞄了一眼他的伤,默默在心里念起了佛经,“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大难不死,我回去后一定多多给您添香油钱!” 离殇进城之前救下的那只小黑猫恢复得不错,此时一下子跳上离殇的膝头,舔了舔他的手指,模样甚是乖巧,离殇摸了摸小黑猫的耳朵,“大黑啊,我算是知道那群小孩子为什么打你了,原来大巫师也养了一只黑猫呢,他们是迁怒你来着,话说这真的是无妄之灾对吧,对吧?” 刘大人看了看小黑猫,莫名觉得那只猫在听到离殇为自己取的名字之后,神情很无奈…… 刘大人知道自己这回出来可能会不太平,但他没想到这刺杀来的这么快,谁能想到他半夜起来撒个尿也能遇上刺客。 “救命啊啊啊啊啊!!” 寂静的夜里,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天际,离殇睡觉很沉,但此刻他也被一下子惊醒了,呆愣了一会儿离殇才反应过来,那是刘大人的声音。 随手披了件衣服,离殇提起自己的刀便追了出去,却只看到三个人影急速地朝西边略去。 离殇有点蒙,刘大人明明不会武功,那么那三个飞走的人是谁呢?调虎离山?? “公子,您是不是会武功,快过去帮帮忙吧,我家掌柜的打不过那个女人啊!” 离殇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呢,店小二忽然跑过来哭着求他,“刚刚我家掌柜的听到那位客观呼救之后就出来救人了,可是他打不过那个女人,就只能带着那位客官逃走了,您快去帮忙吧!” 离殇闻言急忙撇下店小二追了过去,等追到一看,客栈掌柜已经受了伤,但还是死死把刘大人护在后面,且战且退,而追杀他们的人正是依蝶。 依蝶的武功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也绝对不弱,相比之下那个客栈的掌柜就相形见绌了,但是不知为何,依蝶打得似乎畏手畏脚的,不仅没有逼近一击毙命,反而想要引着那两人往后退…… 离殇看了一眼掌柜的和刘大人身后的山壁,心中一动,上前跟依蝶交起手来。 离殇虽然受了伤,但他的实力还是甩了依蝶好几条街,没过多久就把人给一刀毙命了。 “多谢公子相救。”那个掌柜的上前一步朝离殇抱拳道谢。 “不必,”离殇一摆手,“我跟这位刘大人是朝廷派来暗访的,你之前给我们支招假扮蝶舞,今天晚上又救了刘大人一名,还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掌柜的听到离殇表明身份之后一下子跪了下来,“还请两位大人救救我西南百姓啊!” 离殇把人扶了起来,“救,当然救!你先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杨太守会性情大变,那个大巫师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有所不知,现在太守府里的杨玉清根本不是本尊,而是个冒牌货,真正的杨大人还在我的客栈里生死未卜呢!” “哦?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你先随我来。”那掌柜的拉着离殇往山壁走去,三两下拨开山壁上的爬山虎,一个山洞就露了出来,离殇跟刘大人对视了一眼,跟着掌柜的走了进去,三个人在经过七拐八扭的一段路程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刘大人见到面前的场景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这赫然就是一个练兵场。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一个藩王背着朝廷偷偷练兵,并且大肆贪污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残害朝廷驻守的命官,这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心思,不言而喻。 “看来这安乐王确实是有反心。” “唉~”掌柜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杨太守就是发现他们有反心,才会被害,现在中了奇毒昏迷不醒,每天只能靠流食维持生命,一天比一天消瘦,怕是很快就要不行了……” “所以,朝廷的那些赈灾款也被安乐王昧下做军费了吗?” “八成就是这样!”掌柜的同意。 离殇点了点头,“既然杨大人生死未卜,那还是赶紧把他给救活的好,掌柜的,快带我去见杨大人吧。” “哎,好,好……” 杨玉清中的毒也是离殇当初没事研究出来的,解毒当然不在话下,天还没亮呢,杨玉清就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 “大人,这是安乐王贪污赈灾粮款的账本。”杨玉清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交到了离殇的手里。 离殇接过之后,二话没说就拉上刘大人回京了,事后他才知道刘大人已经飞鸽传书将西南的见闻告诉了贺兰铭,但是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要说:  米娜桑,我回来了,越来越感觉事情朝着奇怪的发现发展了。。 话说卡文的状态还没有结束,嘤嘤嘤…… ☆、御驾亲征 离殇被大巫师房间里大瓮中冒出来的烟人伤到了之后,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对那些烟人一无所知,对于如何应对也没有什么眉目,思来想去可能只有一个人能帮自己了,便硬着头皮给白漾写了一封信求助。 离殇也知道自己跟白漾关系不算太熟,而且不知为何那人对自己总有一股子敌意,他也不确定白漾究竟会不会帮自己,但是半个月之后,当初送信的驿官独身一个人回了来,并且带来了基本记载奇门遁甲之术的书籍,离殇就知道白漾似乎不想伸出援手。 离殇成天捧着白漾送来的那几本书研究,发现里面的核心内容一共就三项——布阵锁魂,积怨养鬼和降头控人。 “嘶……”离殇吸了一口凉气,摸了摸小黑猫身上油亮油亮的毛,那只被离殇从几个孩子手中救下来的小猫的伤已经全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而且被宫里的宫女喂得体魄健壮,连身上的毛也油光水滑的。 “大黑呀,你说姓白的那小子平常都研究些什么玩意儿呀,这些方法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对人的反噬作用极大,用得越多,阳寿折的就越多,那小子就不怕短命吗?” 这边离殇还抱着书籍找寻对付大巫师的法子,那边御书房里的气氛则极其阴沉,贺兰铭面沉如水,端坐在金椅上,眉头紧锁,底下跪着的官员们都噤若寒蝉,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安乐王手里撑死了有三、四万兵力,怎么可能打败我天承的十万铁骑,还重伤了赵老将军?!” 赵钺戎坐在一旁脸色也十分难看,半个月前刘大人飞鸽传书,向贺兰铭禀报了安乐王私自养兵练兵的事情,贺兰铭大怒,当即派遣赵老将军带着十万人马去讨伐,根据传书中所说,安乐王麾下顶多只有四万人兵马,按道理是很快就可以凯旋归朝的,然而对方不仅把我方杀了个片甲不留,还伤了我方元帅,委实是十分蹊跷…… “皇上,”赵钺戎忍不住开口,“微臣觉得大巫师必除不可。” 底下一干臣子糊涂了,这不正讨论战局呢吗,怎么忽然扯到大巫师身上了?还有这大巫师又是何许人也? 底下那堆臣子没听懂,贺兰铭心里倒是明白了。 离殇从西南回来的时候受伤了,而且那伤拖了半个多月,反反复复的就是不肯好,听离殇说,那伤是被大巫师养的“烟人”所伤,如果大巫师可以大批量的制造那种“烟人”的话,那么西南的兵力就绝对不止三四万…… “皇上,如今安乐王的军队一路北上,战无不胜,已经攻到了蜀州境外,我们可如何是好啊?”一位老臣忧心重重地说道。 贺兰铭合上双目沉吟半晌,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底已是一片杀伐,“来人啊,传旨下去,朕要御驾亲征!” 贺兰铭御驾亲征的决定并没有受到太多阻碍,一来是因为天承的江山就是□□骑在马背上打下来的,二来是因为局势的确凶险,若是再无所作为的话,只怕人家真的会直捣黄龙匡扶前朝了,再加上蜀州还有唐门和玉蟾宫两大江湖门派坐阵,谅安乐王也不敢贸然攻入。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春日昭昭,普照四海,贺兰铭身披金甲骑在赤兔宝马之上,三十万将士的兵器反射着凛凛寒光,行军的口令气势恢宏,震天撼地,遏止了天上悠哉的游云。满朝上下肃穆而立,八岁的太子贺兰雅彬率文武众臣拜别父皇,金色的阳光洒在启程的大军的铠甲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仿佛一只游动的金鲤,向西南而去…… 瞿塘关,又名夔门,位于三峡奉节县瞿塘峡夔门山麓,即瞿塘峡西口,是古代东入蜀道的重要关隘。两岸高山凌江夹峙,是长江从四川盆地进入三峡的大门。因水势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而安乐王的军队就驻扎在瞿塘关以南,据守天堑,易守难攻。” 瞿塘峡两岸如削,岩壁高耸,大江在悬崖绝壁中汹涌奔流,自古就有“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门”的美称。而就在这汹涌湍急的江流之上,一艘雕梁画栋的画舫横在江水中央,任怒水势如猛兽,也无法撼动分毫。 画舫之上有两名男子正在手谈,手执黑子的那一个鹤发童颜,穿一身烟灰色的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而手执白子的那一位穿着一身白色纱衣,满头乌丝用发带束起,飘逸俊秀,恍若谪仙。 那两个男子是谁?自然就是寒眉老人与离殇了,旁边那位斟茶煮酒的大美人则是玉蟾宫的宫主,同时也是寒眉老人的关门弟子,蒋玉蟾。 话说这回贺兰铭御驾亲征,赵钺戎作为赵将军的独子自然也随行其中,而离殇为了保护赵钺戎也不得不跟了来,可是赵钺戎并没有让离殇和大军一同行军,而是吩咐他早一步赶往蜀州,去探一探安乐王的虚实。 离殇来到蜀州之后,赶巧寒眉老人心血来潮到玉蟾宫住了两天,于是这俩忘年交就一起坐着玉蟾宫的画舫,一边欣赏三峡的壮丽景观,一边喝喝酒下下棋。 “瞿塘峡西起奉节县白帝山,东迄巫山县大溪镇,长八公里。”寒眉老人又落下一子,锁住了离殇白子大龙的咽喉,“你别看这瞿塘峡是三峡中最短的一个,却最为雄伟险峻,而且自秦汉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能‘镇全川之水,扼巴鄂咽喉’。” 离殇深深被这奇丽的景象所震撼,等他把注意力又拉回棋局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大龙已经快要被弄死了,于是拿起一颗白子,自然而然的掰成两半,分别放在两个位置,力挽狂澜。 蒋玉蟾看到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没有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寒眉则气得跳脚,“我尼玛,你个小兔崽子也太会耍赖了啊啊啊!!” 离殇望天。只见两岸悬崖峭壁如同刀削斧砍,山高峡窄,云天一线,并且在那一线之间迂出一层层或明或暗的银辉,美不胜收。 “啊,人生得见此等奇景,夫复何求啊……” 离殇本想好好与老友品酒观景,奈何天不随人愿,正当离殇陶醉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角弓的声音,回荡在峡谷之间,直震得人耳膜生疼,离殇不得不睁开眼睛,却见一艘巨大的战船缓缓驶来,船头上站满了弓箭手,来者不善…… 蒋玉蟾当然不能让宵小之徒扰了师父的雅兴,把手中的酒壶交给朱袖,就站起来应敌了。 “哎呀,刚才那一盘不算,我们再来一局!” 面对那艘来势汹汹的战船,寒眉老人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对蒋玉蟾有信心得很,离殇见状也放下心来,专心陪着他下棋。 蒋玉蟾用轻功飞出去之后,像一片落叶似的在绝壁上横着伸出的一棵枯松上站定,紧接着安乐王的战船上飞出了十个身穿黑色劲装,脸上蒙着玄铁面具,一个个手上拿着一把铁伞,将蒋玉蟾团团围住。 “十大高手?”蒋玉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异,转头望了望那艘巨大的战船,嗤笑道,“安乐王这回还真是下了血本呢,连这种许久不出江湖的高人都请到了,不过我倒是好奇,安乐王究竟是开出了什么条件,竟然让你们十大高手都出山了?” “八成是那几个人囊中羞涩,没钱讨媳妇奶孩子了吧。”离殇插了一句。 十大高手丝毫没有没离殇的调侃影响到,有条不紊地挨个攻了上去,想要以车轮战取胜,可是寒眉选徒弟那都是要看天分的,蒋玉蟾就是天赋异禀,不仅头脑聪明,而且交起手来体力极好,内力犹如活水一般源源不断。 寒眉兴味十足地挑眉,“这十个老鬼武艺似乎有所退步啊,还以为他们闭关四十年,功力会大有长进呢,唉,没意思。” 十大高手也发现了车轮战对蒋玉蟾作用不大,便对视了一眼,改变战术,互相配合了起来,这下子蒋玉蟾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过一会儿,十大高手再次变阵,十把小伞结合起来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铁伞,十大高手合力用内劲控制铁伞的方向,那把铁伞上下翻飞,蒋玉蟾对这“癸伞阵”丝毫没有法子,只能被追得沿着峡谷的山壁乱窜。铁伞的伞沿划过山壁,擦出阵阵火花,在坚硬的磐石上留下道道划痕,癸伞阵的威力也可见一斑。 “真的没关系吗?”离殇又有些担心了起来,“那几个人的功夫看起来都不弱,而且配合的天衣无缝,真的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寒眉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又落下一子,“老夫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徒弟吃亏。” 离殇还是有些不放心,在看着蒋玉蟾被追了一阵之后,他便发现了问题所在,“蒋姑娘,拼接而成的东西一定会有薄弱之处的,不妨解体之后各个击破。” 蒋玉蟾确实聪明,立马就领会了离殇的意思,顺着山壁又转了个弯,然后立马转身面对铁伞,而铁伞由于转弯时需要减速,并且划过山壁是被挡了一下,威力大减,蒋玉蟾用足十成掌力劈向大铁伞,大铁伞瞬间解体,又化成十个小铁伞。 寒眉笑着瞥了离殇一眼,“话说一半留一半,告诉她破阵的关键,又让她自己去找破阵的法子,你这教徒弟的法子倒是不错,不过这要是个悟性差的,怕是会怨恨你呢。” “可关键是蒋姑娘悟性很好啊。” 寒眉得意洋洋,“那是,我的徒弟嘛!” 十大高手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见到癸伞阵被破了之后也不慌,再次各自操纵起了自己的小铁伞,可这回蒋玉蟾已经有了经验,把那几把铁伞一个一个的叠在一起,变成一个高高的伞塔,用千斤坠站在上面,那些伞便再也动弹不得。 蒋玉蟾正得意呢,她脚底的伞却忽然解体,化成万千碎片,而蒋玉蟾正好站在碎片正中央,连躲都没有地方躲,眼见着就要被万千铁片戳死。 正巧这时离殇落下一子,了结了棋局,寒眉落败之后恼羞成怒,一把掀了棋盘,广袖一拂,黑黑白白的棋子全部飞向蒋玉蟾,把她周围的铁片一个不落的打了下来,蒋玉蟾也趁机退回到了画舫之上,虽然有些狼狈,却是毫发未伤。 十大高手也退回到了战船之上。 这时,安乐王的战船里走出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抚掌称好,“好好好,天下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阁下的棋子能挡下十大高手的铁伞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下这漫天的箭矢呀。” 话音刚落,船头上的士兵拉满了弓,瞬间,漫天的箭雨扑面而来,离殇站起身来,把寒眉师徒两人拉至身后,用隔空掌往身前一立,箭雨一刹那在他面前停住。 离殇冷笑一声,“不好意思,谁若是再敢放箭,谁就得死!” 说罢,反手一挥,所有的箭矢尽数回头,纷纷射中了弓箭手的膝盖。 那名将军见到自己的士兵被伤到之后,似乎是被惹恼了,涨红了脸鼓着个腮帮子站在那里,既不撤退也不进攻,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对上现任和前任天下第一高手的。 就在那个将军打扮的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从船舱里走出一个小兵来,附在那个将军的耳边说了几句,那个将军听后一挥手,“撤退!” 不一会儿,江面上就又恢复了平静。 离殇抱起跑到自己脚边的小黑猫来,问道,“安乐王脑子犯什么抽,忽然派了一艘战船来找麻烦?话说那货是怎么知道咱们要出来赏景的??” “并没有,”寒眉摇了摇头,“其实安乐王每天都会派战船来巡视,一方面是刺探天承的大军到了没有,另一方面是试探玉蟾宫和唐门对他们的态度。” “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唉呀妈呀,自从高中语文课上学了李白的《蜀道难》之后,我就对四川这个地方有着深深的向往,三峡,尤其是瞿塘峡在我的心中更是一个神秘而又旖旎的存在,超想去超想去呀啊啊!! 和四川的同学商量了一下,决定寒假的时候去她们那里玩,吃火锅呦呵呵呵~o(n_n)o哈哈~ ☆、江湖 离殇抱着小黑猫站在船头,望着安乐王的战船消失的方向,神色严肃,“我总觉得刚刚出来的那个将军只是个小喽啰,船舱里还有其他人,而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寒眉老人和蒋玉蟾对视一眼笑了,“玉蟾啊,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一股腐尸的味道?” 蒋玉蟾冷笑一声,“僵尸老怪。” “哈???”离殇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那师徒俩的思路,“僵尸老怪是什么鬼?听着不像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呵呵,当然不是正经玩意儿了,”蒋玉蟾道,“他们可都是些江湖败类,下三滥来的。” “江湖败类啊~”离殇摸着下巴似乎挺感兴趣,“说说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寒眉老人拉着离殇坐下,命玉蟾宫随行的小弟子们端上瓜果零食,斟上两杯小酒,大有谈天说地聊八卦的架势,而离殇也被他这举动弄的好奇心更重了。 寒眉坐下之后故意卖关子,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可就是不说话。 离殇憋不住了,一把扯住寒眉的胡子,“嘿你个老鬼,赶紧说赶紧说啊!!” “哎哎哎,别揪老夫的胡子呀!”寒眉赶紧放下酒杯,把自己的胡子从离殇的手里救了出来,“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老夫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离殇小子,你知道当今武林的格局是什么吗?” “格局?呃……”离殇想了想,说道,“武当、少林、天山、五岳……丐帮?” “(ˉ▽ ̄~) 切~~,”寒眉老人不屑地笑了一声,“一听你这就是外行人,只有不了解江湖的人才会这么分。” “哦?”离殇确实是不太了解江湖中事,“那究竟应该怎么分?” “哼哼,”寒眉捋了一把胡子,“当今江湖是分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个平行等级的。” 离殇不解,“何为平行等级?” “其实就是按照人数排的,除了一圣二尊之外,并没有什么等级之分。”蒋玉蟾插嘴道。 “一圣二尊,三贤四药,五病六疯,七精八怪,九门十高手。”一说起江湖事来,寒眉如数家珍,“这一圣嘛,就是武林至尊,哦,原先是我,现在是你啦。” 离殇咧嘴,直觉告诉他这个身份会给他带来不尽的琐事,心说好麻烦好麻烦。 “二尊分别是武当和少林。” “嗯,”离殇表示同意,“这两家千百年来各执武林牛耳,门内高手数不胜数,并称武林至尊也不为过。” “至于三贤嘛,他们广收弟子,乐善好施,掌门人又都是谪仙一般的人物,所以也叫作三仙。”寒眉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徒,神情很是满意的样子,“那三家分别是桃花坞,蓬莱岛,还有我家蒋大美人的玉蟾宫。” 离殇听到这里对蒋玉蟾更是平添了几分敬重,站起身来朝她拱手一揖,蒋玉蟾连忙还礼。 “那四药呢?”毕竟是个大夫,离殇还是对那四药最感兴趣。 “四药呀,中原的唐门,西域沙裔,云贵苗疆,还有南海湘炀子。” 说到湘炀子的时候,寒眉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了,“其中南海湘炀子是百年前忽然兴起的炼毒世家,不过他可不像是唐门那么有原则,湘炀子素来唯利是图,只要给够了钱,杀人害命,无恶不作,臭名昭著。” “哦哦,”离殇点了点头,心中叶挺厌恶那湘炀子的,一边给寒眉倒了一杯凉茶,一边等他继续说,可谁知寒眉把茶端到嘴边之后并没有喝下去,反倒是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令人生气的事情一样,一把扔了茶杯,气呼呼地坐在一旁不说话。 “呃……这是怎么了?”离殇搞不清楚状况,看向一旁的蒋玉蟾,问道。 蒋玉蟾见状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口气,“那个湘炀子几年前曾经想要娶我,那时我还跟在师父身边练功夫,他便向我师傅提亲,师父不同意,他就给我师傅下毒,幸好师父的好友鬼谷子及时赶到,替师父解了毒。” “原来如此,那这是宿怨喽。”离殇恍然大悟,接着打量了蒋玉蟾几眼,“话说蒋姑娘你嫁人了没有,没有的话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你休想!!!”寒眉一下子暴怒起来,把蒋玉蟾拉到自己的身后藏好,“想要娶我徒弟,起码得是貌比潘安,武功高强,身体健康,你……” “这些条件我都符合呀。” “……”寒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哼哼地坐到一旁。 “我说老头儿,”离殇坐到寒眉的身边,“你不觉得自己跟个不想让女儿出嫁的老爹一样吗?蒋姑娘都二十多了,也该找个夫婿了。” 寒眉嚅嗫了半晌,“……反正不嫁给你。” “(ˉ▽ ̄~) 切~~,”离殇闻言不屑道,“谁要娶她,老子这辈子就没打算成亲。” “好了好了,”眼见着寒眉又要发飙,蒋玉蟾赶紧出来打圆场,“还是接着说说江湖的事情吧。” “五病六疯亦正亦邪,放荡不羁,实属妙人。” “七精逍遥于江湖之外,徘徊于田园之中,淡泊宁静。” “九门呢,分为上九门和下九门,上九门供职于庙堂,下九门多为杀手组织,为江湖人效力。” “而八怪和十高手则是实打实的凶徒,杀人无数。” “所以,”离殇猜测,“僵尸老怪是八怪之一,安乐王的麾下至少是有八怪和十高手这十八位凶徒是吗?” “照例说应该是这样的,”寒眉点了点头,“毕竟八怪向来沆瀣一气,形影不离,既然僵尸老怪在安乐王的阵营里,那么其他几个应该也差不离。” “嘶~有点难办呀,”离殇看起来挺苦恼,“我不打老人的说。” 寒眉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刚刚拽我胡子的事情?” “呃……”离殇忽然觉得有些危险,便一头钻回了船舱里。 这阵功夫,天承的大军已经赶到了,安营扎寨之后就开始烧火做饭,离殇傍晚时分从玉蟾宫回到军营,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赶紧快跑几步,抄起饭碗就冲到了锅边,“哎呀好香呀,快快快,快给我盛一碗!” 伙房的小兵看着自家军师一脸吃相,盯着食物的两只眼睛冒着绿光,恨不得把头伸进锅里头,不禁开始怀疑,这货真的能够给皇上出谋划策打胜仗吗?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再次粗线。。(⊙﹏⊙)b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江湖体系,装逼神器上线啊哈哈哈!! 一边憋尿,一边打造了我整个古风武侠江湖的构架。还有谁?!我就问还有谁?!!! 浪里格朗浪里格朗~浪里格朗浪浪浪浪 , / { } p ! : ; | : | | : | l ; l l ; l i ; i i ; i i ; i i ; i d | b h | h h | h h i h ,;, h i h ,;,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11节 ;hh;;_h_;, ;hh; `y/d_,;|4hhk|;,_by/&039; &039;;;/&039; "~~~;!88!;~~~" 888; 888; 888; 888; d88b o88o t808t `~` ☆、坠崖 离殇正在被安乐王营中的人追杀。 不过这只是单方面的追捕罢了,虽然离殇拥有天下第一的武功,但他是不敢轻易杀人的,因为狐族千年历劫一次,如果千年之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的话,那么雷劫就会好过一些,于是离殇一直不敢伤人,只能丢一把银针出去,射中那些追捕的士兵的穴道,当他们动弹不了,但是即使是大夫也不会在身上带千八百根针的,所以到最后离殇只能逃走,奈何他这是第一次来到安乐王的军营,一不小心就迷路了,现在心里很是烦躁。 “我真是日了狗了,回去一定要找个菩萨拜一拜,这么小个地方也会迷路,真是醉了!!” “我看……”朱袖被他拉着,上接不接下气地说道,“你回去之后还是恶补一下江湖知识吧,不要再拉着我来暗探了。” 没错,离殇这回来到安乐王的阵营就是暗探来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回安乐王招揽了许多江湖高手,而江湖人则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绝技,所以离殇决定来看一看安乐王的阵营中究竟有些什么人,回去之后也好想个应对的方法。 但是离殇根本不认识那些江湖人,对他们的特点也一无所知,就带上了朱袖一起暗探,毕竟朱袖是江湖百晓生的女儿嘛。 安乐王的兵营里的人分为两种打扮,一种穿着正常的士兵服,住在外面的帐篷里,而另一种则是穿什么的都有,住在石砌的房子里,离殇推断那些打扮不寻常的人就是安乐王招揽的江湖人,就带着朱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混进了石房里,他们刚混进去就又有一拨人从外面进来了,离殇就只好拽着朱袖飞上了房顶,五指一勾呈鹰爪状,死死扣住石室的穹顶。 可惜天公不作美,二人还是暴露了,原因是朱袖脑袋上戴着一个银制的额坠,反射着天窗上射进来的太阳光,再一晃悠,很不巧的就晃到了刚刚进来的那拨人的眼睛上,那些人立马就警觉了起来,然后就有了离殇被人追的那一幕。 “喂,那边,出口在那边啊!”朱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军营的大门忙不迭地拉着离殇跑了过去。 “卧了个大槽!”离殇人跑着跑着就发现不对劲儿,这好像不是他们来的时候的路,紧接着离殇一脚踩空,幸好朱袖拉了他一下他才没有摔下去,两人这才看清面前的是一个万丈悬崖,峡谷的另一边隔了能有几丈远,“我就是会飞也过不去呀!” 原来朱袖匆忙之间没有看清楚刚刚那是前门还是后门,就拉着离殇跑出去了,如今他们走的刚好是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这里有的只是一个万丈深渊罢了。 “那边那边!”朱袖指着远处隐逸在缭绕云层之间的一条黑线,“那里有一座桥,我们过去看看!” “……” 离殇决定以后尽量少听从朱袖的建议,“这好像不是桥,只是一根铁索吧。” “铁索怎么了?”朱袖把裙子系在腰间就要往前走,“蜀中人民好多路都是走铁索的,你没读过李白的《蜀道难》啊?” 离殇连忙把朱袖拉住了,抱在怀里,“知道了,你老实呆着别动,摔下去怎么办?” 说着,离殇就抱起朱袖往对面走去,刚好这时安乐王的人追了上来,他们似乎并不想让离殇活着回去,一个手执弯刀的西域打扮的人,一刀砍向铁索连接的木桩上,却被身后另一个西域壮汉拉住了,“王爷说了,尽量捉活口,捉不到才杀了他。” “捉活口?那你过去把他们捉回来呀,如果你不怕摔死的话。” 那个后来的大汉笑了一下,举起手中厚重的盾牌,使劲往对面一扔,正中崖对面的那一根木桩,铁索立马掉了下来。 往上爬的话,正好回落到安乐王的手中,可是往下的话,又是万丈深渊,正在离殇不知所措的时候,上面沥沥拉拉的撒下一些气味刺鼻的液体,朱袖仔细闻了闻,“啊,是火油!他们要烧死我们两个!” 话音刚落,就有火苗从上面一溜烟儿蹿了下来。 “唉~活着的时候我们不能在一起,死了之后做对鬼夫妻也是好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朱袖抓狂。 离殇嘿嘿一乐,“抓紧我,带你去地府做一对苦命鸳鸯去。” “我呸!姑娘我现在已经有肖扬了,谁要跟你做苦命鸳鸯?!啊啊啊啊啊啊啊……” 朱袖忽然发出一阵尖叫,原因是离殇松手了,两人便一个劲儿的往下落,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原来死亡这件事是这么的简单…… 崖顶上的那群人傻眼了,原本他们是想用火把离殇他们给逼上来的,没想到那两人居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愣是没让他们得逞。 “这下怎么办,人没捉到,还把他们给弄死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王爷的命令是捉得到才捉,捉不到的话杀了就是了。”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砍木桩呢??” 朱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小水湾里,她借着月光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片水域夹在两个峭壁之间,自己八成是从山崖上摔下来之后落到了水里,所以才大难不死的。 “离殇?离殇你在哪里?”朱袖叫了两声,发现周围除了自己的回音之外,就是雷霆一般的水声,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朱袖想着自己摔下来的时候是中午,而现在是晚上了,而且自己刚刚躺的那个地方水很浅,如果一开始就落到哪里的话是必死无疑的,自己一定是落到了上游水深的地方,然后随着水流被冲了下来,被山石挡在了那个小水湾里。 “或许离殇也被水冲到下游去了……又或许他还滞留在上游也说不定?”朱袖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怎么办……” 考虑了良久,朱袖最终决定还是往上游去找,毕竟下游是有人家居住的,离殇如果被冲到下游的话,那么他迟早会得救的,但是如果在上游的话,他就没那么幸运了。 朱袖沿着河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走,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可是这一路上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周围只有轰鸣的水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凄厉的猿啼,凄神寒骨。她感觉不到疲惫,心底只有浓浓的担忧,怒浪拍打在两侧刀削般的石壁上,溅起阵阵水雾,溅到了朱袖的脸上,清凉醒目,同时心底那种浓浓的不安也更加鲜明了,她总觉得离殇似乎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朱袖才找到离殇,离殇远没有她那么幸运。 “离殇!离殇你怎么样啊?你还活着吗?喂,你醒醒呀!” 朱袖见到离殇的时候,发现他受了伤,伤在腿上,大概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摔的,看样子是断掉了,那人虽然还有呼吸心跳,但是却昏迷不醒,而且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情况十分危险。 朱袖急得都快要哭了,就在这时,有个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你的朋友是不是受伤了?” 朱袖回头一看,一个身穿一身青衫的男子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背着一个药篓,看起来像是个郎中,斯文俊秀,甚是儒雅。 “是啊,先生您是大夫吗,能不能救救我朋友?” “当然可以,你去一边坐着吧,我给他包扎一下。” 朱袖看着那人手脚麻利技术娴熟地给离殇上了药,又用两根木板将离殇的断腿固定好,还为了他几颗药丸,心想这人应该还挺靠谱的。 “行了,你朋友不久之后就会醒了。”那个青衫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囊来,上面绣着一只胖乎乎的小狐狸,特别可爱,“等他醒了之后,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 “多谢先生!” “不用谢。”青衫男子朝朱袖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果然如那个男子所说,离殇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呼,你终于醒了。” “嘶……”离殇一动浑身都疼,腿上尤其的疼,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他上下打量了朱袖一眼,发现她除了身上的一些擦伤,并没有哪里缺胳膊断腿的,“哎呦我的点怎么这么背,同样是从山上摔下来,怎么我就伤得这么重,果然是前几天拜菩萨的时候想着吃什么的关系吗?” 朱袖噗嗤一下乐了,骂了句吃货。 离殇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夹板,发现绑的还挺好,“呦,这是你给我绑的?还挺专业的嘛,小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啊?” “不是我,是一个采药的郎中路过,看到你受伤了就帮你包扎了一下。”朱袖说着,从怀里掏出青衫男子给的那个锦囊来,“喏,这是他要我交给你的。” 离殇狐疑的接过锦囊,抬头看了眼两侧光秃秃的山壁,腹诽道,“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怎么会有郎中来采药,鬼才信嘞~” 打开锦囊一看,里面装的是一个金色的小铃铛,上面刻着一个“宸”字,另外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给你们家小黑猫的”。 朱袖一下子来精神了,“咦?那人是谁呀,他怎么知道你有一只小黑猫?你们认识吗??” 离殇认出了那纸条上的字迹了,“……他是我师父。” “你师父?”朱袖戳了戳锦囊上绣着的小胖狐狸,“那这个小狐狸绣的是你喽,原来你这么胖呀?!” 离殇额角抽了抽,咬牙,“这不是胖,是毛发蓬松!” 与此同时,白漾已经来到了西南,他站在距离天承大军驻扎的地方十里之外,吩咐道,“彻地,你下去看看,这地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遵命。” 一个又黑又矮的汉子听话的钻进了土里,不一会儿又钻了上来,“回禀国主,这地底下确实有蹊跷。” “很好,多行不义必自毙,来人啊,把那些东西全都搬到西南王的阵营里头去。” “是,国主!” 作者有话要说:  呃……最近两章的剧情似乎都没什么进展呢,我错了,忏悔…… 请期待明天吧!!加油↖(w)↗ 话说最近都没有什么精神呢,好累啊好累啊。。 ☆、作茧自缚 朱袖累死累活的搀扶着离殇,好不容易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天承的军营,随行的几个军医看到离殇腿受伤了之后,连忙献宝似的推出一个带着轮子的椅子,讲离殇扶了上去,离殇坐下后感受了一下,默默地在心里赞叹劳动人民们的伟大。 “回来了,都饿了吧?” 两人一天多没有吃饭,见到兵营里手里拿着大饭勺的伙夫大哥,瞬间感到格外的亲切。 “老刘,快,赶紧给我盛碗饭来,唉呀妈呀饿死爹了!!” 伙夫老刘把一根大饭勺舞得虎虎生威,“梆”的一声打到了离殇的后脑勺上,“你个混小子说什么呢?” 说着,嗔笑着端来两碗饭来,朱袖觉得自己今天付出了太多的体力,于是很自然的偷走了离殇碗里的红烧肉,离殇瞥了她一眼,没计较。 “噗……” 朱袖一口饭喷了出来,离殇立马露出了好嫌弃的神情,“噫~你干什么?” “你你你……你快看后面,看后面那口大锅!!” 正巧这时一个路过的士兵也看到了锅里的东西,“鬼……鬼啊!!”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到了,离殇回头一看,发现营里做饭的大铁锅里趴着一个灰色的人影,眼睛的地方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穿着破烂的衣服,正从锅里往外爬。 “哪里来的腌臜东西?”伙夫老刘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居然敢糟蹋老子的铁锅,看老子不打得你魂飞魄散!” 说着就把手中的大铁勺扔了出去,正中那个鬼魂的脑袋,那只鬼被打了一下之后,喟叹一声,接着便化为一缕烟雾,夜风一吹,变随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他士兵看到了之后如法炮制,都用武器击打那些从锅里爬出来的鬼魂,可是那些鬼魂源源不断的爬出,根本来不及消灭,防不胜防,眼看着那些污秽之物就要往贺兰铭的大帐里闯。 与此同时,天空中从西面飞来打团大团的乌云,云彩里似乎裹挟着数计百计的冤魂,一时间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绝于耳,震得人耳膜生疼,士兵们不得不扔掉武器去捂耳朵,离殇坐在轮椅上也捂住了耳朵,并且对着天空中的异象皱紧了眉头,按理说这两天都是晴空万里的,没道理出现这么多的乌云,更何况还是如此诡异的黑云。 “喏,用这个。” 就在这时,离殇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红色的水,散发着阵阵酒香,酒香中还混着一股子血腥味,离殇回头一看,“白漾?!!” 白漾将手里的碗又往前举了举。 “这是什么?”离殇盯着那碗东西问道。 “破解之法。” 离殇看了看天空中那些极其厚重的黑云,仿佛要把整个营盘都压毁似的,再看看白漾手里的那一小碗东西,狐疑的问道,“你确定这么点东西能管用??” 白漾白了他一眼,“东西就这么多,怎么用是你的事!” 离殇接过碗来,思索了一会,用内力将碗里的那些液体升温、打散,一时间红色的水雾升腾了起来,袅袅向上飞去,那些乌云像是有意识一样,见到红雾就躲开了,似乎是很害怕那东西,不一会儿乌云就退去了,那刺耳的声音也没有的,士兵们赶紧再次抄起家伙,火速把锅里飞出来的鬼魂解决掉,然后紧紧地盖上锅盖。 天承的营地外,一个穿着一身夜行衣的人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全过程,而后冷笑一声,“原来是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离殇打量了白漾一下,发现他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纱布,上面有丝丝缕缕的血丝渗出来,想到刚刚的那晚红色的水…… “刚刚那碗东西是你的血吗?为什么你的血可以驱邪?还有你书房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古籍,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漾所答非所问,“你杀了依蝶那个叛徒,帮我清理了门户,我理应还你一个人情,所以就过来帮你了。” 说完,白漾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离殇……和刚才跳到他怀里的黑猫。 “呃……不用谢。”离殇略感尴尬,连忙把小黑猫举起来,转移白漾的注意力,“它是我前两天刚捡到的猫咪,名字叫做……大黑!” “什么意思,”白漾面色冷冷,“我有必要去和一只猫认识一下吗?” 离殇于是乎更加尴尬了。 “不过……”白漾看到离殇吃瘪之后,微微笑了一下,语气一转,“大黑什么的也太俗气了。” “贱名好养活!”离殇对自己起的名字超有信心。 “不如改名叫‘阿宸’吧。”白漾完全不顾离殇的意愿,自作主张道。 小黑猫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满意地“喵”了一声,白漾笑了,伸出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一人一猫相处得十分和谐。 “话说……”离殇想到了神医送给小黑猫的那只铃铛,“我师父似乎也想要叫它‘阿宸’呢,那就这样吧!”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声响,紧接着就远远望见安乐王的军营里放起了漫天的烟花,绚烂多彩,好看极了。 “报!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小兵大笑着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乐一边就要往贺兰铭的大帐里面冲,被离殇一把给拦了下来。 “等等等等,什么事值得你笑成这样,先在外面给我把气喘匀了再说,不然你这个样子进去,主将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哈哈哈,军师你是不知道啊!”那小兵还是小的上接不接下气,而这时贺兰铭和赵钺戎已经被外面的巨响吸引着,出了帐篷。 在看到那漫天的烟花之后,俩人傻眼了,“安乐王搞什么鬼?不年不节的放什么烟花,这还没打仗呢,他就庆起功来了??” “回禀皇上,”那个小兵忍笑,“那不是安乐王的军营在放烟花,而是敌方的营盘整个儿被炸上天了!” “什么?!!” 正当众人惊异不已的时候,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了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头,离殇一眼就认出来了,“寒眉?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寒眉老人一摆手,神情甚是憋屈,“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不久,你怎么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寒眉气急败坏地拍了离殇一巴掌,“我听说你昨天就去安乐王的军营暗探,一直到今天晚上都还没回来,就担心你是不是中了那些江湖下三滥的阴招……” “然后你就去找我了?” “哼!!” “是老人家无意中触碰到了埋在安乐王军营底下的轰天雷吧?”白漾神色平静地问了一句。 “可不是嘛!”寒眉气得直跳脚,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说道,“那个龟孙子的军营外面,两个山坳里都布满了轰天雷,要不是老子轻功好,早他妈被炸成花了!那小子到底是有多怕别人去偷袭呀?!!” 离殇嘴角抽了抽,连忙去安抚寒眉。 等到所有人都各自回帐篷了之后,离殇悄悄地摸进白漾的帐篷,“喂,你是怎么知道安乐王军营里有轰天雷的?” 白漾抢过趴在离殇肩头的小黑猫,揉捏,“你说呢?” “该不会……”离殇倒吸一口凉气,“那些轰天雷是你放进去的?” 白漾默默地端起茶杯,笑而不语…… 离殇看着他心里阵阵发毛,连忙把小黑猫抢了回来,夺门而出,一溜烟儿的钻回自己的被窝,“太可怕了,阿宸,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哦~” “离殇,”白漾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边,“你不想知道刚刚那些乌云是怎么一回事吗?” 离殇纠结了半晌,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拉下来,“怎么回事?” “虫子。” “啊嘞?”离殇恍然大悟,一下子坐了起来,“所以那些扰人心魄的凄厉鬼叫,实际上是虫鸣吗?” “不,是虫子拍打翅膀的声音。”说完,白漾就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帐篷了。 分割线 “主人,”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朝黑暗中的一个人影恭敬地说道,“《万咒谱》就在白漾的身上,只有拥有真正《万咒谱》的人,才能够抵御魍魉虫的影响。” 人影站在黑暗中,沉吟了半晌,“兹事体大,不能妄下结论,还是再观察些日子再说。” “是,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呀……无奈。。 ☆、离间 “啊……好困啊。” 离殇哈欠大口地从帐篷里走出来,强撑起两只惺忪的睡眼,坐到桌边准备吃饭。今天一大早,离殇就被士兵们操练的声音给吵醒了,住军营就这一点不好,早上的时候睡不了懒觉。 “早啊,离殇!” “早~帮我把鸡蛋拿过来,谢谢。” “喏,”寒眉递给离殇两个白煮蛋,顺便给白漾盛了一碗粥。 “哦对了,刚刚我来之前你们就一直在说话,商量些什么呢?” “商量怎么瓦解对方的合作关系。”朱袖说道,“我们去暗探的时候,安乐王的军营里不是有一个使铁盾牌的西域大汉吗,那是西域大力神牛犇,他为人很正直的,一般是不会被利益所收买,而且十分不齿僵尸老怪那群江湖败类。” “所以你想用离间计?” “也不能说是离间计吧,充其量是让他认清安乐王的真面目。” “倒也是个方法,如果能让牛犇倒戈的话,那么不仅安乐王的阵营里少了一员大将,我们也可以趁机探听到大巫师的消息。” “我昨天已经把战书送到牛犇的手里了,待会儿你就可以会会那个莽汉了。”寒眉老人吃完了早饭,拍拍手站了起来。 “等等,”离殇听到战书二字就头疼,“什么战书?你做了什么??” “哦,”寒眉不以为意地说,“我昨天给牛犇送了一封战书,约他今日和你一战,就在两家军营之间的五里坡那里。” 离殇无语了,用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腿,“你让我这样子跟他打?” “呃……”寒眉也觉得有点不妥,“我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嘛。不过牛犇是正人君子,他见到你受伤了之后大概不会为难你,你只需要在见到他的时候把安乐王的真面目告诉他就行了。” 离殇望了望头顶乌云密布阴风四起的天空,怎么都觉着这天气仿佛象征着自己的命运,不仅多舛,而且还点儿背…… 五里坡 离殇来到五里坡的时候,牛犇已经等在那里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扮怪异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一些耄耋之年的老人。 离殇不认识那些人,朱袖可认识。 皮肤苍白,骨瘦如柴的是骷髅老怪;一身黑衣,满脸褐斑,身上还散发出阵阵腐尸气味的是僵尸老怪;另一个整个人从中间分为左右两半,一般黑一半白的是幽灵老怪。 朱袖附在离殇耳边说道,“天呐,八怪里来了三个,离殇,你今天怕是要吃亏啊……” 离殇苦笑一声,暗地里将寒眉老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这药人,还我军中将士的命来,呀啊!!” 离殇都还没有开口说话,那牛犇就大吼着冲了上来,大有用盾牌将离殇砸成肉泥的架势,离殇腿脚不方便,朱袖赶紧拉着他往旁边退去,可是牛犇像打了机械式的,紧追着离殇不放。 离殇的腿受伤了,但是手还利索得很,又是扔了一根银针,封住牛犇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嘿,大力牛,你先别追着我打,我问你,你明明是个正人君子,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帮着安乐王造反?” “我呸!”牛犇根本听不进离殇的话,“你们天承的皇帝才是商纣夏桀,王爷这是替天行道!” “哈?”离殇有些懵。 “西南发生水患,田里颗粒无收,百姓没有口粮,城里城外饿殍遍野,你们的皇帝要么就不拨款赈灾,要么就给百姓配发牲口吃的孚料,你们还把百姓当人吗?!” 牛犇一边叫喊,一边自行运功,想要冲破穴道的桎梏。 “你胡说八道!”离殇只顾着解释,完全没有注意到牛犇暗地里的小动作,“自己被欺骗利用了还不知道,你简直就是个蠢货!天承皇帝明明已经多次拨款赈灾,却没有一分钱落到百姓的手里,究其原因就是被安乐王昧下做军费了!” “休得胡言!”牛犇此时已经冲破了穴道,用力把手中的盾牌扔过去,离殇用隔空掌一挥,那两百多斤的盾牌就又飞了回去,正中幽灵老怪的面门。 朱袖“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心说那么大的一块盾牌拍在脸上,还不得把脸给拍扁了呀…… 牛犇见幽灵老怪被拍,心中的怒火更盛,提起拳头就要往离殇身上砸,“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看到,但是你们往我们的军营里埋轰天雷,暗算我们,我倒是看的清清楚楚!” 离殇这下子有口也说不清了。 幽灵老怪坏事做尽,同时也是个武痴,平生都在找寻战无不胜的秘诀。离殇刚刚用隔空掌挥开盾牌的那一手,深深的引起了他的兴趣,如今见牛犇要跟离殇交手了,立马就按耐不住体内的好战因子了。 “你,不够格!”幽灵老怪指着牛犇摇了摇头,语气十分恶劣,“给我闪到一边去!” 牛犇听了这话虽然生气,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离殇的,所以就乖乖听话的让到了一边。 幽灵老怪上前,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小子,你刚刚用的可是在北宋时期就已经失传了的隔空掌?” “没错!”离殇抬头看了看头顶阴沉沉的天,暗道自己命不该绝,连老天都帮他。 刚刚幽灵老怪走的那几步道十分有意思,第一步的时候还清晰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第二步就变成了一个颜色极浅的残影,到了第三步,幽灵老怪就干脆凭空消失了。 朱袖跟离殇说过,这叫幽灵功,因为看起来忽隐忽现的像幽灵一样,所以才叫了这么一个名字,和幽灵老怪交过手的人几乎无一生还,因为他们在对阵时根本看不到对手人在那里,所以经常会被幽灵老怪偷袭。 “喂,离殇,”朱袖担心的拉了拉离殇的袖子,“多少江湖老手都栽在了幽灵老怪的幽灵功上,你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行不行啊?” “放心吧!”离殇淡定的一笑,然后把朱袖推出了战局。 朱袖还是有些不放心,心里正忐忑呢,忽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放心吧,幽灵老怪最擅长的事装神弄鬼,但是离殇那小子可是个鬼见愁,阎王都不敢跟他抢人,更何况是个装鬼的呢!” 朱袖回头一看,原来寒眉老人赶来了,瞬间就把心放下了一大半,这下就算离殇应付不来,寒眉也会帮他的。 而寒眉来这边并不是为了帮离殇,而是为了保护朱袖,他冷冷地看了另外两只老怪物一眼,两只老怪物立刻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敢轻举妄动,暗自懊悔自己为啥要跟过来。 “咦?师公,那两个老鬼为什么那么怕你呀?” “哦,没什么,”寒眉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好些年前的时候,我曾经把他们扒光了装进笼车里游街示众,大概那几个老鬼是有心里阴影了吧……╮(╯▽╰)╭” 离殇已经跟幽灵老怪交上手了,幽灵老怪也贼精贼精的,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内力没有离殇高,就尽量避免跟离殇对掌,总是用幽灵功一闪没了踪影,再绕到离殇的身后或是侧面准备偷袭,但是不知为何,离殇总是可以知道幽灵老怪会出现在哪里,搞得幽灵老怪一直没有得手,并且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的武功是不是退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幽灵老怪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寒眉老人可看清楚了,说真的,他们还真是得感谢今天这个大风天气——离殇站在五里坡顶上,正处于风口,四面八方的狂风都往他身上招呼,如果有任何一面的风停住了,那么不用想,一定是幽灵老怪出现在了那里,把风给挡住了。 幽灵老怪久而久之的也发现幽灵功对离殇没有用处,干脆豁出去了将内力蓄满手掌,从侧面直接闪到离殇的面前,两个人贴得极近,幽灵老怪一掌拍向离殇的心口。 寒眉在外围看得直皱眉,这一招太阴险了,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幽灵老怪已经运足了十成的掌力,而离殇却没办法伸直胳膊,因此只能用上一两成的功力。两人对掌时拼的就是内力,如果有一方内力过低,那么必然非死即伤。 可是最终倒下的却是幽灵老怪。 “为,噗……”幽灵老怪倒地之后,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赢我?明明你用的内力没有我高的!” 离殇叹了口气,“你知道战无不胜的诀窍在于什么吗?” “什么?”幽灵老怪此时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是眼睛里还闪着烁烁精光。 “就在于比你更贱。!”离殇回答道。 众人嘴角直抽,连幽灵老怪也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自己输给那小子是因为还不够贱吗?? “刚刚打伤你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内力,而是你自己的。”离殇站在幽灵老怪的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把你打出的内力在体内过一个周天,然后再打出去,这样一来不论你当初用了多少内力,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这一招叫做犯贱大法,不过,你再也没有机会用了。” 说罢,离殇一掌拍向幽灵老怪的天灵盖,废去了他苦练近百年的武功,“我不能杀人,但是你这一百年来为了‘不败’残害了那么多的江湖英豪,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你,你以后好自为之!” “牛犇,我们不会为难你,但是这两个恶人,我就先带走了。”离殇上前用绳子捆了僵尸老怪和骷髅老怪,“大巫师的房间里装满了箱子,箱子里是装满火油的大瓮,而大瓮里则是各种各样的死尸,那些都是为了锁魂养鬼弄出来的邪物,贺兰铭和安乐王究竟谁是商纣夏桀,你自己判断。” “用不着你挑拨离间!”牛犇的固执超乎众人的意料,“你们这群往别人阵营里埋轰天雷暗算的杂碎!” “唉~牛壮士,你就不要坚持了,”骷髅老怪和僵尸老怪完全没有被俘虏的沮丧,反倒显得挺高兴,还帮着离殇他们说话,“实话告诉你吧,那些轰天雷原本是安乐王埋到天承军营外面的,想在他们出兵的时候暗算他们,这下子把自己家的军营炸上天,那纯属是作茧自缚!” 牛犇听到这话之后心中大震,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他们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去大巫师的房间里看一眼,保准就什么都明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就结束了呦~开心吧o(n_n)o~~ 晚上的时候放结局哈,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驭鬼有术 尾声 离殇把骷髅老怪和僵尸老怪绑了回去,那两个老鬼贼精贼精的,任审讯官怎么盘问,都打着哈哈,搞得那个审问的人十分火大,想着干脆打一顿逼他们说得了,可看那两人那么大年纪,又怕给打死了。 正巧离殇这时候进来了,审讯官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他们家军师了。 “这个好办啊,”离殇完全不觉得此事有什么难度,“去拿一根竹签子,削得尖尖的,往他们的指甲缝里插,记住要慢慢地插,这十指连心的,我就不信他们不招!” 那两个老鬼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但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肯出卖安乐王,牢房里的小兵把竹签子拿了来,审讯官作势要往他们的指甲里插,那两个人哆哆嗦嗦的抖着手,一脸土色。 “离……离殇,你这个不知尊老爱幼的小兔崽子……” “如果我要是你……”离殇端着茶杯打断了僵尸老怪的话,“我就绝对不会对能救自己命的人出言不逊。” 僵尸老怪和骷髅老怪听到这话之后愣住了,二人对视了一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寒眉告诉我,八怪和十高手从四十年前就不轻易出山了,如今能够请出他们中的一个,就已经十分不易,更不要提让这十八个人倾巢出动了。” “那……那有什么稀奇,士为知己者死……” “呵呵,你们早已名动天下,还需要什么劳什子知己者吗?” 僵尸老怪和骷髅老怪没话说了。 “你们这些人,并没有妻儿家小,所以能束缚你们的也只有你们自己的身家性命了,”离殇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再加上大巫师那种可以让不服从的人全身溃烂而死的本事,不难猜出你们究竟为什么帮安乐王办事。” “算你小子有些头脑。”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幽灵老怪此时吱声了。 “那……那你说的能救我们的命是怎么一回事?”僵尸老怪觉得这才是重点,那小子聪不聪明则跟他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很简单,”离殇觉得刚刚装逼时水喝多了,站起来准备出去上个茅房,“那个大巫师给你们下了一种毒≈药,需要每天服用解药,如果你们有异心的话,就不给你们解药了,这样一来你们当然就会毒发溃烂而死。” 牛犇原本是不相信离殇的话的,但同一个阵营的僵尸老怪也说他说的是真的,这就让人有些怀疑了。 大巫师似乎完全不怕有人会闯进他的房间,门口一个守卫的都没有,现在这个时辰正是饭点,大巫师也去觅食了,就给了牛犇潜入的条件。 牛犇进到大巫师的房间之后,发现里面却是有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看,正如离殇说的那样,里面是装满火油的大瓮,而大瓮里则是各种各样的死尸,牛犇心中大震,难道真的像那小子所说,自己一直以来是在助纣为虐吗?不,不会的,即使大巫师房间里确实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也无法证明安乐王是奸佞之徒! “你在做什么?” 正当牛犇心中纠结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声音,回头一看,原来大巫师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大巫师,我……” 大巫师根本不听牛犇的解释,一掌拍向牛犇的心口,完全是要取他性命的架势,牛犇有些心寒,我为你卖命这么久,你却不听我的解释就要杀我。 论武功,还是牛犇更胜一筹,很快的,牛犇就摆脱了大巫师,出了帐篷,可是出了帐篷一看,他傻眼了——平日里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士兵们,现在个个手里都拿着兵器,对自己怒目相向,大有诛之而后快的意思。 离殇撒完尿回到牢房,那三个老怪物已经决定招了,但是条件是让离殇为他们解毒,离殇二话没说就点头了。 “实际上,安乐王的军营里除了我们这些江湖人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个活人。” “什么?!!”骷髅老怪的一句话震惊了所有的人。 “什么叫除了你们几个之外没有活人,”离殇显然无法接受,“难道我那天暗探时看到了士兵都是鬼吗?” 三个老怪物十分不屑,“切,你小子真没见识!” 朱袖站在一旁倒是听得心中明了,“南海定尸针。” 牛犇不想跟那些士兵交手,只能好言相劝,“兄弟,我并无意冒犯大巫师,只是一时听信了小人的谗言,现如今我的头脑清醒了,咱赶紧把兵器收起来,不要伤了和气!” “哼!”大巫师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站在他身后冷笑一声,“我才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背叛我,如今你窥伺了主上的秘密,就只有死路一条,来啊,给我杀了他!” 话音刚落,那些士兵就一个个举着兵器冲了上来,招招致命。 牛犇没法子,只能举着盾牌格挡,但是他渐渐发现那些士兵似乎有些不对劲,不仅被自己的盾牌拍到了之后毫无反应,连被同伴的刀误伤了之后也没有流血,似乎是不知疲累,并且刀枪不入。 牛犇一个大意被割伤了胳膊,这下子急了,也顾不得什么昔日的情谊,把一个大盾牌上下挥舞着,杀出了一条血路……当然,那血都是他自己的血。 “报……”一个小兵冲到了离殇这里,“军师,外面来了个浑身是血的壮汉,手里拿着一个盾牌,说是要见您!” “牛犇?快,快把他请进来。” “是!” 牛犇被抬进来的时候已经非常虚弱了,离殇快手快脚地替他包扎而一番,然后便开始询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牛犇如实说了刚刚自己遭遇的一切,离殇再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刀枪不入?难道安乐王军营里的士兵个个儿都练了金钟罩铁布衫吗?” “这就是南海定尸针的威力!”朱袖显然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南海定尸针有三大神奇之处,一定尸身不腐,二定体肤不破,三定肌力不脱。” “原来如此!…………后两个什么意思?” 朱袖显然已经适应了离殇时不时发作的中二病,翻了个白眼解释道,“二定体肤不破就是说可以让尸体达到刀枪不入的状态,三定肌力不脱就是说,虽然已经是尸体了,但仍然可以手握兵器,攻击敌人。不过尸体毕竟是尸体,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但只要是施针之人拿一个人偶,就可以控制他们,也算是奇门遁甲中的一种。” “人偶?”牛犇从怀里拿出几个木头人来,“说的可是这种人偶?这些都是我在大巫师房间里发现的。” 朱袖接过来一看,“这两个确实是跟定尸针配套使用的人偶,但是这个……” 离殇看着那个不太一样的人偶,上面写着生辰八字,红丝裹身,似乎是白漾书中记载的锁魂人偶。 “这个大概是用来下降头,施展咒术用的人偶吧。” “一个冒牌货罢了。”不知何时,白漾也进了来,他一见到那个人偶,就十分不屑的说道。 “冒牌货?” “这个人偶,身上红丝缠绕的方法完全不正确,根本达不到锁魂的目的,看来下咒之人根本就是个半吊子。” “原来如此,”离殇用手指轻轻拂过人偶上写着的那一串生辰八字,“不过这是谁的生辰呢,看起来好眼熟啊。” 白漾凑近了离殇的耳朵,往他的耳朵眼里吹了一口气,语气调笑,“你该不会是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记得了吧?” 离殇:“……” 众人:“……” “啊!好了!”离殇完全不想让这样的尴尬再继续下去,“管他这是谁的生辰八字呢,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安乐王的那群刀枪不入的士兵吧。把那什么定尸针取出来行吗?” “三四万个士兵,你一个一个的取?”朱袖斜着眼睛看他。 “呃……还是算了。” “其实也不难,”白漾似乎是有主意,“定尸针只对死尸有用,对活人可没有用。” “什么意思?”朱袖不太明白,“那些士兵已经死了。” 离殇懂了,“其实也不一定要真的活人,只要是尸体里面有一个魂魄,不管是孤魂野鬼还是什么灵体,都可以破了那定尸针的,对吧?” “没错,”白漾点点头,“很巧,后白皇族自成祖那一辈起,就都是驭鬼高手。” 是夜,大巫师见自己的秘术被人撞见,便连夜驱动那些尸兵夜袭,白漾布阵召集四万阴灵,一一附身于安乐王的尸兵中,定尸针被破,双方人马血战一夜,而安乐王阵营中的那些江湖人,也被寒眉老人和玉蟾宫的一众弟子制服了离殇一一为他们解了毒。 黎明时分,安乐王全军覆没,天承的大军杀到安乐王的军营里,发现安乐王已经自刎而死,而大巫师却已经不知去向,房间里空余几个飘飘荡荡的烟人…… “话说这些烟人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离殇对那些曾经伤到过自己的怪物一直耿耿于怀。 “鬼兵。”白漾意识到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这些是试验品,是没有研制成功的鬼兵。” “噫~好恶心……”离殇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走出了帐篷,只留白漾一个人待在那里。 白漾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万咒谱在我的手上。”,交给房间中飘荡着的一个烟人,“交给你们家主子。” 烟人似乎是有意识一般,飘飘荡荡的带着那张纸条飞了出去,晴空下,没有人注意到,只当是一阵风刮过,将废纸吹了出来…… 尾声: 天承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赵钺戎环顾四周,发现似乎是少了一个人,“咦?离殇去哪里了,怎么没有跟上来?” 朱袖上前,把手里的一个信封交给他,“离殇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好像是先走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赵钺戎接过那个信封,心里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打开一看,果不其然,“赵兄,你当初救我出冰室的恩情,离殇已经报完了,我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赵钺戎笑着摇了摇头,“走的还真干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12节 云贵府外的官道上,回荡着辘辘的车轮声,离殇坐在马车里,用手不停抚弄着怀里小黑猫的毛发,眼睛盯着窗外的风景,神情惬意。 “擎苍啊,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呀?” 许擎苍是离殇在后白被迫收的那个徒弟,那人好像对离殇的医术不怎么感兴趣,想跟着离殇学功夫,可离殇的功夫哪是那么好学的,许擎苍参了半个多月也没有把其中的道理参透,这会儿还坐在外面一边赶车一边生闷气呢。 “随便,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唔……酱紫啊,”离殇正想着呢,忽然从马车外面飞进来一只信鸽,肥得像是个球,一看就是烤了之后很好吃的样子,离殇吞了吞口水,把信鸽脚上的纸卷摘下来之后就又把那只肥鸽子给放走了。 “徒弟,去松江府吧,那里的海鲜不错,我们去尝尝。” “好。”许擎苍把马车转了个弯,顺着河道往东驶去。 离殇捏紧了手中的纸条——“松江府突发疫情”。 “啊嘞?”离殇的手胡乱的揉搓着小黑猫的毛,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手里的感觉渐渐变得滑腻了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本趴在自己怀里的猫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个大活人,十三四岁的样子。 那少年长得跟白漾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仔细一看似乎又有些不同,脖子上还带了个金色的铃铛,正是原本挂在小黑猫脖子上的。 “……白漾?”离殇迟疑地开口。 那少年笑了,眼底满是宠溺,“不,我是被你救下来的小黑猫。” “呵……”离殇倒吸一口凉气。 …… …… 自己……似乎是捡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作者有话说: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写文必烂尾,今天你们见识到了,我他西瓜的连开放式结局都能给写烂你们造吗??【笑哭。。】 ok啦,第二部完结撒花~(≧▽≦)/~啦啦啦 什么?最后的伏笔??是的,这个案子并没有真正的解决,最后的这个伏笔会一直留到第三部。。。顶锅逃走,表打我~ 第三部(玄幻huan向)离殇就边谈恋爱边破案了~ cp:阿宸(白宸变得那个小黑猫)x离殇 风格是悬疑的,基调是欢乐的,惊悚恐怖是没有的(毕竟我的文笔有限),欢迎大家前来围观宝宝装逼的姿态,当然,对于文采什么的,还是不要奢望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完了。。亲爱的亲爱的们~我们第三部见喽,么么扎(づ ̄ 3 ̄)づ 接下来准备写一篇bg,完全是少女心与义愤填膺的情绪的共同作用下产生的。。《抖撞上腹黑男》,欢迎前来围观!~(≧▽≦)/~ 最后,想要跟各位读者大大们提出一点小小的请求,因为我是个新人嘛,然后我自知自己的文笔很烂,所以希望各位能够以挑剔的眼光来看我的文,并且跟我反馈一些不满意的地方或是文中的bug,这样我才能成长的嘛~谢谢各位了!!爱大家!!!?笔?芯? (づ ̄3 ̄)づ╭?~那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下一篇文再约~bye~~~~~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