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娱]侧颜》 正文 第1节 [日娱]侧颜 作者:泰逢非妖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侧颜 作者：泰逢非妖 文案 曾以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除了爱，就是不爱 不想有一种，介于这之间， 抑或并不属于任何一方。 情不知所起，缘灭不知所终 其实，这就是个谁也不让谁， 结果谁也没便宜谁的故事。 ———————————————— 1v1不动摇，小虐怡情大虐伤神，结局he，可放心食用 内容标签：强强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二宫和也，樱井翔 ┃ 配角：本乡，大野智，相叶雅纪，松本润 ┃ 其它：岚，arashi同人，日风 侧颜 二宫和也跟樱井翔第二次分手结束后，一切都平静得仿佛依旧。 微妙的平衡在两人相敬如宾的问候中摇摆，只是在面对二宫不经意的吐槽时，樱井没了往日的死皮赖脸。 二宫和也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 一日，樱井翔起了大早，翻箱倒柜收拾衣物准备出差的行李。二宫闻声起床也没帮忙，冷淡地靠在门边看他忙活。 樱井翔收得差不多，回头看他一眼说不好意思啊no，本来不想吵到你睡觉的，结果还是吵到你了。 二宫和也依旧不发一言，看着他自说自话。樱井翔看看时钟，嘟囔着果然早餐没法吃了，顺手挽过二宫的脖子就要吻上去…… 二宫脸一歪，躲开了。 樱井翔愣了下，收回手摸了摸后脑勺，一边笑着说哎呀no你看到我的领带没有，奇怪怎么就不见了，一边远离了卧室的门。 拎着行李穿上大衣，樱井翔在玄关穿好鞋起身，开门时背对着室内说那亲爱的我走了。 始终不发一言的二宫和也坐在沙发上平静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还有sho桑，你又乱叫称呼了。 两人间寂静的空气将三秒钟也拉扯得无比漫长。二宫和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生气辩解，也没有等到一如既往的死皮赖脸，只有樱井翔微侧的脸上公式般的微笑和充耳不闻。 在樱井翔微笑着说那no你记得好好吃饭，然后缓缓关上大门的瞬间，二宫和也就坍塌在沙发上。好像被抽干了空气的充气娃娃一样，无力。 不是不知道说出的话会让对方有什么样的想法，反而因为太熟悉，所以往往能用最短的时间挑选出最毒的话来刺伤他。 虽然也懊恼着自己奇怪的心理，但面对那张开始藏起情绪的脸，无端端就是觉得很火大。 到底想怎么样，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胡乱啃了几口樱井翔留下的早餐，再翻了翻最新的游戏杂志，二宫和也依旧觉得百无聊赖。看看钟，算了下时间，慢悠悠地回到卧室，趴在床上对着手机按下短信发送键。 难得的休假日啊，这么阳光灿烂还真是讨厌。 当广播开始准备登机的时候，樱井翔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依旧是那条短信： 今天也很喜欢你！ 樱井翔不记得第一次看到这条短信时自己的表情，但肯定比现在的自己要幸福甜蜜。虽然这条约定一样的短信还是每天收到，但对着闪烁的屏幕，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连叹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出发，当然知道对方想要的反应，只要用往常的方法回应，不用多 久隔阂就会消失。但现在的自己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照样生活，也不想回应。 那样，和好有什么意义呢？ 樱井翔淡淡地看着屏幕，按下删除键，然后关了机。 以为不会重蹈覆辙的我们，其实都一样天真。 第 2 章 二宫和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什么大人物，准确来说，对自己了解太透彻，所以甘心扮演着“普通人”角色。 跟其他人一样，跟所有人一样，。 二宫和也了解自己，但他更了解樱井翔。 看着午后窗外发白的阳光和身边正板着严肃的脸，实则在走神打盹的科长，二宫面无表情，习惯性地玩弄着手机上的挂链。 太久没换了吧，这个装饰品。是那家伙送的，傻乎乎的卡通装饰。比起傻的可爱的压塌曼，其实蓝精灵更好。 不过当时收到的时候没说出口，吐槽出口的瞬间在看见那家伙期待的眼神和闪闪发光的脸时，自动变成了微笑——到底是为什么呢。 压塌曼的红色眼罩都开始掉漆了，不由得更加想抠掉那些斑驳的痕迹。 越是想擦掉，痕迹就越来越大，简直变得不能忍受。 二宫在悠闲的午间办公室里，在不由得紧皱眉头…… 太久了，所以不记得。 就算自己笑着闹着，或者是一本正经地问樱井翔，当时为什么就选了自己。 那个人也只是用一贯温柔的笑脸对上自己的眼，说我也不知道啊kazu，难道这就叫命中注定？你就是老天送我的绝配！然后伸手抱住，用手掌一边揉自己的小肚子，一边凑过脸来…… 真是厚颜无耻到一定境界。 脸红心跳过后，依旧没有答案。 只不过当时多看了一眼。 灯光迷离的酒吧，不记得是谁和谁的聚会，耳边充斥着熟悉或不熟悉的声音。跟着音乐晃着玻璃杯里的液体，隔着吧台看人群中笑闹不断。脸上挂着微笑，把身体的一半藏进阴影，在烛光有限的光环中独自玩着扑克牌。 那个人从闹得最大声的人群中冲出来，趴到自己身边的吧台，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喘着气回头和朋友挥手打招呼。 真是个人气的家伙。 就一瞬间，那人的目光直直地对上了二宫和也的眼。仅一秒，他笑开了花一样说你好，我是樱井翔。 怎么就聊起来，又怎么相见恨晚，又怎么在当天就不依不舍的原因，二宫和也至今也想不明白。 是平时自己不喝酒却在那天喝了酒？是那人很夸张地赞叹自己的魔术？是就算自己只是微笑，那人也能说得滔滔不绝？是因为那人身上有一种温柔的味道还是因为他有自己没有的灿烂笑颜…… 也不得不承认，坠入爱河的瞬间根本不需要理由。 樱井翔喜欢吃，绝对是个吃货，但却每天都被是不是该努力减肥的念头折磨着。 二宫和也很喜欢看他把自己做的东西一扫而光，打着饱嗝说kazu真是贤惠，会是个好丈夫啊，要不你嫁给我吧。二宫就会忍住脸红，转身说好啊，不过你看看你那圆脸，好像更肿了，先减下来再说，不减下来别上床，免得把我这小身板给压坏了。接着就能心满意足地听到樱井翔夹在食欲和欲望中难耐的哀嚎…… 樱井翔有很多朋友，就算到了凌晨也会有邀约聚会的电话，跟自己完全不同。 他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朋友有难绝对两肋插刀。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把毛茸茸的头从后面靠过来，贴着正努力和马里奥奋战的二宫的后背，嘟嘟囔囔说kazu我有点累啊，你亲我一下我就能变身压塌曼哦。 在踩蘑菇的音乐中盯着二宫专注游戏的侧脸半天，然后低下头撅嘴在一边装小媳妇。 过版的瞬间，二宫会突然拉过他亲一下，然后不发一言继续投入战斗。然后身边那个傻瓜就乐得跟什么似的，自己贴上来变身树袋熊，说还是kazu好，我最喜欢你了。 樱井翔很有女人缘，听说学生时代起就收到过一个班数量的情人节巧克力。就算现在在广告公司当个副总监，也不时听说有女职员和客户向他表白。 这种人气的家伙，和自己只有固定的三五好友，女生都把自己当“哥哥”的人来说，完全不同。 但每次听说又有告白的女生被樱井翔婉拒后，二宫和也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当樱井翔回家说kazu我今天也很乖，绝对不会浮气的时候，就忍不住甩他一个白眼，说人气王你去啊不拦你，你喜欢谁又被谁喜欢跟我有啥关系呀，哎哟～ 那个人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对二宫摆出一本正经的脸，狠狠抱住他说no你不能这样，你知道我是认真的，你到底想我怎么样。要不我们还是出国结婚吧，我就说还是要告诉我和你的朋友…… 二宫会扯着樱井翔的脸，看他疼的呲牙咧嘴眼含热泪，然后趴在沙发上笑弯了腰说谁要嫁给你这个大骗子。我才表公开呢，公开了我多不划算啊，你要真浮气撒腿跑了，我只能万人皆知地“死会”了。赔本生意我是不做滴～我的客户大人。 每每这时，樱井翔就捂着脸在一边一脸委屈。 二宫和也觉得这个时候的樱井翔真是可爱到爆。 二宫和也他了解自己，但他更了解樱井翔。 他觉得他即时有些害怕和担忧，但依旧看得到那人的真心。 只是现在，对那个还残留在心底，住在一起，但不在身边的人，他却再也说不出这样坚定的话语。 第 3 章 一阵寒暄客套后，樱井翔一行人鞠躬告别了客户。 走出大楼时，随行的销售部长拍着樱井翔的肩笑得合不拢嘴，说真不愧是我们公司的公关王牌，樱井君出马果然连最难搞的大客户都哄得开开心心，顺便连明年的年单都谈好了，不虚此行啊。 樱井翔回给对方一个标准职业微笑，不多不少，说部长您过奖了，都是因为有部长在一起才能如此顺利，客户也是因为和部长合作多年，信得过我。托您的福，合同签下来就是双赢。 恰到好处的吹捧让部长很是顺耳，又是一阵大笑。 因为是出差最后一天，又正好签完了一个大单，销售部长特别高兴，提议大家去放松一下。不管单身还是不单身的人，都想趁机疯狂一把。 趁大家欢呼的时候，樱井翔看了一眼手机，有个短信。 部长凑过来暧昧地眨眨眼，伸出小指比划了一下，怎么，樱井君在外面都还惦记着家里？看不出很痴情哟。都在外面了，趁高兴一起玩玩吧，不会被发现的。 樱井翔笑笑说怎么可能，我还未婚呢，部长说笑了。不过确实家里有点事，今天得连夜赶回东京了。名古屋这边我还比较熟悉，已经托朋友帮大家安排好酒吧了，不打搅大家雅兴，大家随意。 部长一听笑得咧开嘴，说那真是遗憾但这也没办法，不过樱井君果然办事妥帖，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们就先走了，回头公司见。一堆人簇拥着部长笑闹着离开了。 樱井翔挥手和他们告别，直到远的看不到了，才卸下脸上公式般的微笑，恢复成冷漠的脸。 卸下工作时的精英面具，樱井翔的背影透出一股乏力。 他皱了下眉，街边橱窗里自己的肩膀好像更溜了。 远离东京的城市，夜晚喧闹的街道在孤单的人眼中一样冷清。 樱井翔没有回东京，他要的不过是一段独自思考的时间。 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他打开手机看那条短信： 今天也很喜欢你！ 屏幕闪烁得有点刺眼。 现在的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回应？ 离开家一周了，刻意没有任何的电话。如果自己不刻意联系，对方是个不会轻易回应的人。虽然约定的短信每天还会按时收到，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樱井翔觉得自己在逃跑，除了自己一身狼狈外，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侧过脸看看窗外温暖的灯火，樱井翔突然很想哭。他很想冲回去抱着那人淡薄的肩，亲吻他的唇说kazu我们和好吧，真的和好，我很难受。 但他没信心看到那人冷漠的眼还能说得出口，他怕。 按下发送键，樱井翔关了机。 他知道不会有回应，但，还是按照约定写了回信： 嗯，我爱你。 只是，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剩多少真心。 窗外开始飘雪了。 …… 没开灯的房间里，二宫和也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和游戏里的boss奋力厮杀，荧光屏发出的冷光显得屋子特别空旷。 身后沙发上手机的一声轻微震动，让二宫和也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好几拍。 带着一脸不情愿按下暂停键，二宫爬起来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就啪的关上丢得远远的。 他蹲下来抱着头，觉得胃又开始痛了。 那家伙为什么总是那么听话，叫他做什么就真的照做，真够烦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下去，还怎么分手？ 脑子里挥不去的残像，全是那些甜美的“当年”。 那些，一回忆就将心脏揪得生疼的过往…… 第 4 章 二宫和也因为睡眠不足，打着哈欠走进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正好瞥见科长那隐隐发怒的脸。 他瘪瘪嘴，习惯性地装出平时的苦瓜脸，默默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正打算装模作样地忙碌一番，就听见召集开会的声音。 这一大早看来又不清净了。 会议室里，端坐在会议桌一头的销售科长一脸烦闷，不等属下开口就先把他们都骂了个遍。 无非还是那些老话，销售业绩不理想、竞争对手近期攻势很猛、你们这帮家伙没有用尽全力说服客户，再这样下去公司不能发展壮大…… 客户本来就有选择的权利，不是你想卖人家就肯买。再说，小公司让利空间本来就不如集团连锁店，要不是有人情在，恐怕连目前的业绩都没有吧。 二宫和也低着头平静地听着科长始终如一的训斥，一边在心里淡漠地想。 这世上，有人分析利弊后会决定做与不做，有的人明知道是浪费体力却还是勇往直前。 自己果然不是拼命三郎，跟某人真不一样。 会毕，大家稀稀拉拉地准备回去继续工作，二宫正要起身时被科长叫住。 科长递给二宫一个企划案，说这个是上周离职的三木君的客户，听说那家公司换了新的广告总监，是个很厉害的人，二宫君你找时间拜会一下吧。这个大客户以前一直是三木君在联系，你正好趁这机会也和对方联络一下感情，虽然这案子二宫君你突然接手肯定不会有大突破，希望现在能打打基础，以后能有合作就好了。可惜今年这个计划跟到现在，突然换人真是没办法啊…… 二宫抬眼看了下企划书里的公司名字，愣了一秒，随即又面色如常地对科长说我一定尽力，请科长放心。 科长拍拍他的肩，说三木君刚走，眼看又是年底了，你们那组新人多，还要多靠二宫君了。然后就是一声叹息。 二宫稍作安排就和同事一起来到s公司，在大厅等候了一会就被引进了会议室。刚踏进门就看到桌子那头端坐着的，西装笔挺的人——啧啧，跟晚上见到的还真不一样。 二宫在迎上对方稍纵即逝的诧异时，心里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你好，我是y会社的二宫和也，接替本社三木君与贵公司的合作项目，请多多关照。” 二宫微笑着主动递上名片。 对方接过小心地放进上衣口袋，也弯腰递上名片，灿烂一笑。 “我是樱井翔，本公司新上任的广告总监，以后还请二宫先生多多关照。” 眼对眼，心照不宣。 寻常的项目讨论漫长而枯燥，无非是在各种细节上进行反复磋商，长时间的讨价还价。 会议结束时，樱井翔笑着说二宫先生真是厉害，项目条款每条都精打细算，说的我都没有回绝的余地了。 二宫说那最后还请樱井先生多多关照，希望能有好消息。 和同事走出大楼，二宫身边的女生不由得感叹，没想到s公司新上任的广告总监看起来温柔，口才却如此了得，而且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找到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幸福，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没有。 二宫和也笑笑说你们女生没事就净想这些，我看跟这种人谈项目合作才可怕呢，估计被他吃了还得帮他数钱。 在车站和女同事告别，二宫转身掏出手机开始啪啦啪啦地按起来： 精英，晚饭咖喱还是猪排？ 发送不到三秒就有了回复。 ———— 咖喱。 ———— 水果还是肉？ 肉！！（心）（心）（心） ———— = =|||那……甜点呢？ 没有反应。 等了快3分钟，二宫正想打过去骂人，手机震动灯光闪烁…… 【re：re：re：re：晚饭】 ————— 【你。】 二宫盯着这个字看了三秒，突然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别过头呸了一口说，还精英呢，我就知道，根本是个表脸的臭流氓！ s公司一表人才的广告总监，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盯着楼下车站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握着口袋里的手机满脸笑意。 他很想立刻打电话过去说，和也，我们这样很像在偷情！ 第 5 章 从浴室里出来，二宫用毛巾盖住湿漉漉的头，光脚走进卧室。 樱井翔正跟平时一样，自己抱着枕头在大号双人床上打滚，嘴里不住念念叨叨什么kazu我最爱你了。 二宫走过去踢了他屁股一脚，说一边去，挡住了没法睡觉，你看你体积又大了吧，回头分摊房租得加钱！ 还精英呢，没人有你那么分裂。 樱井翔一个鲤鱼打挺，砸吧着大眼蹭过来，双手托腮在二宫身边装萝莉。 二宫靠在床头，瞥了他那灿烂得过分的脸说：“你想干嘛？”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和kazu合作的一天。”樱井笑得特纯真。 二宫揉了揉眉，伸手从床头柜摸了根烟点上。 “交往快一年了吧，就是不想和你这家伙打交道才刻意避开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不好吗？难得看到对方认真工作的样子，kazu真可爱啊……我今天超高兴。” 二宫沉默几秒，低下头轻轻开口：“我不像你那么拼命，但也有立场，你那个性，万一因为工作问题较起真来，伤感情。” 樱井愣了一下，笑了。他摸摸二宫略微湿润的发梢，伸手将他搂过来靠住自己。 “你想太多，我虽然公私分明，但还不至于把自己的生活和感情搭进去。” “是吗？” “你不信？” 二宫抬眼望着笑得一脸温柔的樱井翔，“那……今下午那合作条款你逼得那么紧，到底想怎样？我们小公司可拖不起……你赶紧的给我个答复。”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樱井翔一脸意味深长。 “什么表现？难道你还打算毁约？” “kazu……”樱井翔的脸凑得越来越近， “难道你们销售部长没有教导你们？要用尽一切技巧‘说服客户’……‘睡服客户’……嘿嘿……” 二宫和也眼见着上一秒还批着温柔情人皮的樱井翔在下一秒就变身色狼，一个哆嗦，丢掉香烟，顺手操起枕头就想糊他个熊脸。 还是，晚了一秒。 樱井抓住二宫的手腕，一个翻身就把他压在了身下。二宫撩起小腿挣扎了几下，却让自己被压得更结实。 “樱井翔你个色狼！！” “kazu不想？我这个大客户可是要讨好处的，一般的甜点满足不了我哦～” 樱井厚着脸皮笑得很张狂，二宫死盯着他几秒，最后别过脸咬住下唇，涨红了脸。 双手被架在头顶，细密的吻落了下来。 额头、眉毛、眼睛、嘴角……轻柔而温暖，一路亲吻滑到脸颊时，樱井伸出舌头在二宫的耳垂上舔了一下，瞬间引得他一阵战栗。 动弹不得的他看到对方眼里透出的得意。 樱井伸手搂过二宫的脖子，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嘴就覆上来，伸出舌头轻松地撬开了他的嘴。 温润湿滑的舌头在口腔里舔舐，深深交缠舍不得分开。 睡衣的扣子被一一解开，手指顺着身体一路游走，冰凉的皮肤在手指的挑逗下温度瞬间升高，白皙的皮肤开始染上好看的粉红色。 二宫沐浴后的皮肤隐隐传出好闻的香气，残绕在指尖发梢，更挑起了樱井翔深沉的欲望。 灯光暧昧的卧室，只听见彼此急促的喘息。 分开双唇，抵住额头，樱井用变得沙哑的嗓音在二宫耳边低语 这声音，在二宫听来，简直就像带着魔咒的媚药一样。 欲望难耐。 激情的瞬间，双眼迷蒙的二宫耳边传来樱井带着欲望和爱意的喘息 他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热得快要爆裂开来…… …… 早上踏进办公室时，二宫和也因为睡眠不足又是哈欠连天。 正想着不能被课长逮到，销售课长那开了花一样的笑脸就突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二宫君早啊。” “课……课长……早。”正寻思最近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出头了，惹得课长对自己如此关注，二宫就被课长转身的发言怔住了。 “各位同事，刚才接到s公司的答复，我们今年最大的项目已经签订了！而且，对方的广告总监还特意来电，说因为我公司二宫君的口才和技术让他非常难忘，希望能长期合作。各位同事都要像二宫君这么努力啊！” 在同事们的掌声中，课长拍拍二宫的肩，说没想到二宫君还有这一手啊，以后也要更加努力哦。 二宫和也点头微笑，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手机，默默按下樱井翔的手机号码，发送短信。 【流氓，去死！！！】 第 6 章 雪后的东京，在夜色中也反射出晶丽的光泽，犹如一位等待赴宴的贵妇，沉静美丽。 从名古屋回到东京时已经是夜半时分。 走过空无一人的街巷，只有野猫在路灯下轻叫一声，转身蹦跳着逃进黑暗里消失了踪影。 樱井翔拎着行李在自家门口站了很久，深吸一口气，开门进屋。 “ただい……ま……” 意外的，屋内一片漆黑，玄关处的拖鞋整齐地摆放着。 不知为何，樱井翔松了口气。 进屋放好行李，转了一圈，没有人。一切都跟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衣服叠放得很整齐，游戏手柄随意摆放在电视前的地毯上。冰箱里有用保鲜膜包好的咖喱…… 樱井翔扯开领带，随手丢在沙发上。屋子里少了游戏发出的电子音乐，原来安静得如此可怕。 回来之前，樱井翔想了很久，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如今的二宫。但貌似平静的关系却像不堪重压的薄冰，不堪一击。 从来，自己都是那个挑起话题的人。如果要装得“相敬如冰”，他自问可以装得完美无缺。但，对手是那个骄傲的二宫和也，却都一切不同。 他从没想过，要和他貌合神离。 靠在沙发上，樱井翔举起手臂挡住刺眼的灯光，乱哄哄的思绪在脑子里冲撞。 进屋前的各种设想和台词，到如今却找不到出口，突然松懈下来神经令他疲惫万分——他们还是恋人，是的，分手两次，但还爱着对方的恋人。 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滑到12，樱井翔忍不住担心起来。二宫不是一个outdoor派的人，就算是有事也会在10点前准时回家……刚掏出手机，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看，二宫和也的朋友本乡正一脸尴尬地架着他歪歪斜斜的身子，一边要防止他下滑，一边按铃。 “啊……翔君果然在……太好了。” 二宫耸拉着脑袋闭着眼，一身酒气。 樱井翔皱皱眉，小心地接过他的身子。二宫迷糊中嘀咕了一句，把住门框不想走。 “喝醉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非拉着我……”本乡指指已经迷糊的二宫。 “没事，多谢。今天多亏了你……” “哎，那……我先走了，拜托翔君了。” 樱井点头，抱起二宫，轻轻关上房门。 离开时，本乡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安顿好醉酒的二宫，已经快凌晨2点。 看着蜷缩着躺在身边的二宫和也，樱井翔不由得叹气。 “就……那么怕见到我吗？”摸着他安静的睡脸，好像一切不快和赌气都不过是幻象。 感受到手掌的温度，二宫本能地往樱井身上靠，嘴里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 “……嗯？什么……”樱井翔摸着他的头发，侧身凑近二宫。 “……sho……” “…… “好きだ……” 樱井怔了一下，抱住二宫，慢慢收紧圈住他的手臂，贪恋般地吮吸那熟悉的气息。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见如此坦诚的话，即使是不自知的梦呓？ 也只有现在，当迷糊不清的你收起防备，卸下一身尖刺的时候，我们还能如此相拥。 如果，能一如初识般的热恋着，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转眼身边的人都已变了模样。 第 7 章 相识一周年的时候，樱井翔和二宫和也依旧跟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蜜又黏糊。 当然，这是于私。于公，两方公司合作，台面上难免要冷眼做戏。 二宫和也做不来樱井翔那一套人前人后，不到二个月就蹬腿不干了。好在因为与s公司合作的契机，他被升职做了骨干，自组小组策划项目，带带新人，日子过得反而比之前轻松自在。 反观樱井翔，在大公司里新官上任，为了不辱使命自然忙得昏天黑地。每每回家看到二宫悠闲地打游戏，就忍不住哀怨地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二宫和也你吃我住我的，还这样气我。大爷我可怜你没几个钱，要不就肉偿填补我脆弱的心灵吧! 还没扑上去，就被二宫一个一个回旋踢挡下攻势，临别还补上白眼一记：“不给饭吃！” 吓得还想耍赖撒泼的樱井翔立刻住了嘴。 日子，也就这么悠悠地晃了过去。 迎来新年，送走情人节，两人似乎也有了更多的默契。虽然也难免有些小打小闹，但也都算是增加情趣。 四月樱花盛开的时候，二宫正寻思着这日子难道就这样过下去了？樱井翔接到总公司的短期调令，要去纽约待4个月。 大晚上的，樱井翔眼泪汪汪地抱着二宫的小身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要去美国，kazu我离开你会死的，会饿死的…… 二宫当时就想，难道老天这次来真的？刚要说这次腻歪的有点过分了，就给我来一出小别什新婚？ 虽然这还没别呢，但是心里怎么就开始想念了？ 心头一股郁闷之气，但嘴上是绝不会承认的。 二宫一边扯着身上那大家伙的圆脸说你正好过去减肥，我快被你压榨死了，一边捧住他的脑袋狠狠的吻着。 他想，其实也没啥差别，不就比平时激烈点，比平时主动点而已。 一直追着宅男脚步死皮赖脸的樱井翔，难得遭遇一次对方主动，离别的苦闷和内心的狂喜搅得他自制不能。捏着怀里小人肉呼呼软绵绵的腰，他就觉得一阵血气上涌。 “kazu……我饿了。” 二宫羞红了脸，本想习惯性地甩他一巴掌，但一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就点头默认了。 贴在脸上的鼻息加重了，呼出的热气在耳边点燃压抑的欲望。只一个黏腻湿润的舌吻，就让大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干脆利落地崩断！ 因为要离别，所以做什么都可以哦，稍微过分那么一点点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那一晚，他们在床上用力纠缠，深情而眷恋，直到天亮…… 樱井翔短期赴任的那天，神采奕奕。他是被喂饱了才走的，满足期大概能有一个月……大概。 而二宫和也，第一次给公司递了病假条，请假一周。 理由：腰疾复发。 当二宫躺在床上接到课长唠唠叨叨的慰问电话，陪笑着说谢谢领导关心，我会尽快养好身体回到工作岗位，然后有气无力地挂掉电话，摆成大字望着天花板时，脑子里又不由得蹦出樱井翔深夜里充满色气的脸。 呸！臭流氓！ 爱恋开始的时候，都是甜，但满溢的热情，什么时候就被消磨得褪了颜色。 不过当时，都不知。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日娱]侧颜 作者:泰逢非妖 第2节 第 8 章 处在恋爱中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状态，百样人定会有百种说法。 不过对于二宫和也来说，却只有一种。 不会太过黏腻，保持相对轻松和自由的关系是最为理想的状态。 让他说，那是大人的恋爱。 虽然也曾被樱井翔撒泼打滚装腔作势地抱怨过，他却依然如故，爱咋咋地。 他们都不是没有见过世事的人，却能在相遇的时候，默契地融合了。 大概，天生骨子里就比常人更冷漠一些，所以需要更为持久的热情才能融化。 要说樱井翔和以前遇到的人有什么不同，最大的分别，大概是不用明说，也能明白他的底线，点到即止这一点。 没有过多的依赖和压迫感，会让二宫觉得轻松和自在。 和这样的樱井翔分开会怎么样？ 二宫和也跟平常完全一样。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打电动…… 生活依旧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度过，偶尔在午休时仰着头发呆，会觉得这样的悠闲时光也挺不错。 不过刚清净了没几天，就在大半夜被樱井翔的越洋电话吵醒。 嘴上不情愿地抱怨着还要不要人睡觉，一边开心地听樱井翔活力四射的汇报和一遍又一遍的甜蜜思念，然后在黑暗的屋子里被逗得咯咯直笑…… 这时候的二宫，总会蜷缩在被子里用听筒贴着耳朵，一边用手不自觉地缠绕着电话线。 他心里隐隐有个小人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得意地说，你看看，不出所料，那家伙果然憋不住了。就算你不说，但其实也很高兴。 高兴得，耳根子都红了。 二宫觉得，不能像樱井翔一样直白地说出思念的自己可真讨厌！ 远距离恋爱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掐指一算，流逝得却比往常要快。 当二宫和也下班后开始换上短袖t恤，洗澡后也开始来一瓶啤酒的时候，日子已经悠悠地进入了六月。 那天早上下着小雨，午后却突然晴朗起来。 只有柏油马路上反射着阳光的残留水洼让人觉得那场雨不是梦境。 六月的天，让人觉得有些错乱。 趴在公司办公桌前的二宫总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看着一对报表和客户反馈的合作方案，提不起一点劲来。 好不容易等指针走到了六，二宫婉拒了同事们去喝一杯的邀请，就急匆匆地往家赶。 冲回家拉开铁门，一切照旧。连玄关处摆放拖鞋的位置都没有移动分毫。 家里还是一样空空荡荡。 二宫突然泄了气一般，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拉开脖子上的领带，扑地一声倒在卧室的大床上。 仰躺着盯着天花板静默了几秒，二宫突然轻笑出声，这么反常的自己还真是可笑，那个人明明就在地球的另一边，自然不可能出现。 就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一样。 揉把脸站起来，二宫转身走进客厅，随手打开电视和游戏机，一边转头翻看压在茶几玻璃下的外卖单。正拿着单子和电话犹豫着是吃披萨好，还是照旧来个儿童套餐，手里的电话就响了。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爆出一声”kazu生日快乐！” 听到祝贺的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放下了，像轻飘飘的棉絮一样。 他抿嘴笑着，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 “终于想起来了啊，就这么一句打发了可不够，回头得给我双倍礼物！” 听着樱井翔在那边笑得异常豪迈，二宫觉得这个生日其实这样就足够了。 “你那边，是早上吧？没上班？” “因为想你啊！” “我生日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那你想我？” “……” “no。” “嗯。” “想我吗？” “嗯。” “想吗？” “嗯。” “到底想不想？” “我……想你。” 耳朵贴着听筒，能清楚地听见从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呼吸。 隔了良久，樱井翔那憋着气，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二宫耳中。 他说你快下楼来接我吧，礼物真的好重…… 第 9 章 封闭的电梯间里，红色的电子数字在一点一点减少。 光洁的墙面映出二宫和也的脸平静依旧，但身侧握紧又松开，不知所措的手指泄露了他此刻的焦躁。 电梯在接近底层时开始放缓，在开门前一刻，本想平复下稍微失重的心，却在下一个瞬间被冲进来的人压在了墙上，夺走了呼吸。 门在身后缓缓关上，映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轻微震动后，大脑跟身体都一起继续下坠。 像刚喝了甜滋滋的果酒一样。 分开双唇，二宫满是水汽的眼前出现了樱井翔笑意满面的脸。有很多话，却在这一刻失语，只想留熟悉的气息互相缠绕。 除了看着对方的脸微笑，一切都是多余。 “咳，再不放手，电梯该上去了。”二宫在樱井的怀里扭了一下，脸色绯红。 樱井翔咧嘴一笑 ，也不多话，拉住二宫的手腕转身走出电梯，往自家专有停车位走去。 把人塞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再开门上车，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 看着身边的樱井翔，二宫有点摸不着头脑。 “喂，你这是闹哪出？你要做啥，我还没锁门呢！” 樱井翔侧过身飞快地吻了一下二宫，立刻就坐正身体发动汽车。 面对二宫稍微紧张的碎碎念，樱井满意地露出阴谋得逞的坏笑。 “no安心坐好，不会把你卖了。我可是憋着死劲才忍住的，再乱动，我可不保证开车时也会做点啥……” 二宫瞪大眼盯着樱井的侧脸，吓得小嘴微张，愣是把骂人的话给吞了回去。 汽车兜兜转转，来到热闹的台场，停在一家颇为隐秘的餐厅前。 看着樱井绅士地拉开车门，熟门熟路地弯腰做恭请状，二宫只能边走边用眼神杀人，瞪了又瞪。 无奈身边人皮糙肉厚，这点级别的抗议根本连汗毛都吹不动。 烛光、音乐、美酒、蛋糕，还有气氛暧昧的秘密包厢。 二宫叉着腰坐在凳子上，冷眼看侍者把饭菜上齐，恭谨地退出关上房门。待一切准备妥当，他终于忍不住朝对面的家伙开火。 “不回家拉我来这，到底想做啥？” “小别胜新婚啊，要庆祝一下……” “很重的礼物呢？” “我啊！” “……” 二宫只想把眼前的牛排盘子摔到对面胖子灿烂的笑脸上。 禁不住樱井翔的软磨硬泡，再别扭的二宫也不会跟自己的生日过不去。 几杯酒下去，二宫从心底觉得幸福得要冒泡。 两人从一开始优雅的舞刀弄叉，到后来互喂蛋糕，等再次察觉，已经在一边的沙发上滚成一团了。 恍惚间，二宫想，这次真是，着了樱井翔的道。 二宫知道，虽然樱井翔平时一脸正直，但其实骨子里是个死浪漫的大俗人。 平时自己用各种借口足不出户，害得他也只能围着自己在屋子里原地打转，跟困在笼子里的仓鼠一样。这次好不容易被拉出来进行他谋划已久的“完美约会计划”，绝对不会就吃个饭那么简单。 果然，这家伙完成了大餐计划后 ，又拉着二宫开车兜风。 跨过夜幕中霓虹闪烁的彩虹桥，驱车来到台场人迹稀少的海滨。 两人下车，一起走到海边。晚风吹过发梢，看得见隔岸的点点灯火。 二宫自顾自地踢着小石子，看石头滚进黑暗里不见，转身对身后的樱井翔甜甜一笑。 就一瞬，眼睛中仿佛盛满整个宇宙的繁星。 面对如此二宫，樱井翔快步上前狠狠将他拥入怀中，低头磨蹭，轻吻着他额前的碎发。 时间长到二宫要挣扎着抗议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一凉： 一条银色的链子挂在脖子上， 坠子，是个指环。 愣神间，樱井翔对上了二宫有些茫然的脸，一脸宠溺。 “不知道这样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 看怀里的人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樱井笑着拉起他的汉堡手，对着夜空中不断变幻着颜色的摩天轮比划起来， “no不想要名分，但是我想给。虽然不知道你如此抗拒的原因，但还是想要给。” “……” “你不说，我就不问。” “……” “不能公开也没关系，只要对方知道就好。” “……” “no知道这个摩天轮的名字吗？是‘花与钻石’哦。不能明目张胆地送你花和钻石，但是请你收下这个……只属于我们的‘花与钻石’。” …… 良久，怀里的人都没有动静。 低着头，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樱井翔不仅有点沾沾自喜，自己的求婚剧本果然比月九多拉马还要来得震撼人心。 正脑内着小柴犬接下来眼含热泪地投怀送抱，怀里却传来一声嗤笑。 二宫和也不露痕迹地挣脱樱井翔的怀抱，跳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脸上似笑非笑，表情微妙。 “sho桑……”甜腻尖细的嗓音让人心惊，“你，越界了哦。” 樱井的微笑还凝固在嘴角，来不及开口，就被二宫快速的语句打断。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一直不说破，我觉得我们可以一直恩爱下去，可惜……” 二宫背过脸望着对岸的摩天轮，微微一笑，“真美好。可是sho桑，你到底爱我的哪一点？我不说你就不问，不问就不说。” “你想给就给，是不是有点自私？” “……”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对名分都那么执着？”二宫的脸上，一瞬间闪过痛苦的阴影，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住在一起所以就了解了，就爱了。你爱的，是真的二宫和也吗，樱井翔？” 看着面前呆住的樱井翔，二宫和也叹了口气。 “这个礼物，果然是太重了。” “樱井翔，我们，谈谈吧！” 第 10 章 6月的晚风，吹在身上居然还会那么凉。 樱井翔端坐在堤岸边，缩了缩脖子。 他偏头瞟了眼一臂之遥的二宫和也，欲言又止。 夜晚的海开始涨潮，翻滚的潮汐带着变幻不断的灯光拍打着堤岸，发出一阵阵呜咽声。 樱井翔回来前，设想过各种可能，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 在坐下前他想说二宫我们不要开玩笑，不喜欢就算了。 他也想跟往常吵架后一样，随便打个哈哈就算了，当啥也没发生。 可看到二宫如此严肃认真的脸，他知道这一次不一样。 那种安静得能听到血液流动，心脏快要蹦出来的压迫感，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这到底，什么情况？ …… 说出那句话后，二宫一直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海面沉思，脸色苍白。 樱井翔坐在他身边摸不着头脑，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莫名的气氛打消了念头。 当樱井翔还在百转千回地胡思乱想，二宫没头没尾地开了口。 “sho酱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呢？” “就……很可爱，虽然有点小脾气，有时比较毒舌，但其实是很温柔善良的人。而且……是我爱着的人。”樱井看着二宫喃喃地说。 二宫低下头，用下巴抵着膝盖微微苦笑，“呵呵～真好啊，这个印象。” 他把脸埋进膝盖，蜷缩着身子。半响，似乎下定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直看向樱井翔。 “sho酱知道我是爷爷养大的吧？” “嗯，有这个印象。你似乎不怎么提起父母，记得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都不在了……” 二宫偏着头，看着樱井的脸苦涩一笑。 “嗯，他们，都死了哦。” 二宫转头看向空旷的海面，皱着眉，眼神突然变得痛苦起来。 “我爸，是被人杀死的，被我妈。” 对岸的霓虹一盏盏熄灭，波涛翻滚的海面掩入一望无际的海岸，只留下震耳欲聋的海涛声。夜风吹乱了发丝，被扯进阴影的脸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那年我六岁，我爸有了外遇，夜夜不归。我妈总是抱着我和姐姐恨恨地说，绝对不会便宜了那个家伙，就算死也不会让出‘二宫太太’这个位置……” 二宫缩紧了胳膊，抱着膝盖慢慢摇晃着身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故事。 “……” “后来……哈，她还真是做到了。” “在我爸回来要求离婚那天，她到厨房拿刀捅了他，然后满身是血地抱着我大哭一场，说着什么对不起，当着我的面抹了脖子。” 黑暗中，二宫的语气淡淡的，很轻。 可樱井翔已经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任凭心被揪得发痛，也只能默默地听下去。 “爷爷一直说这是孽缘，说我流着那女人的血，总有一天也会是个祸害。姐姐早早地嫁人逃跑了，留我一个人陪着爷爷。” “不过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就说是今生最爱不愿放手。什么名分啊，爱啊，都只是拴住人的手段……自私的人。” 樱井翔一直觉得，二宫和也跟以往交往的人有很大不同，他能感受到他的爱意，却抓不住他的心思。 不黏腻的爱意让他迷恋，但总像隔着一层迷雾。 他认识的二宫，有着尖利的小刺，也有着极其柔软的内心，就像是美味的海胆。 他以为那不安和防范不过是别扭害羞的个性，却没想到敲开外壳撕开一看，会是如此一片血肉模糊，冰冷刺骨。 二宫自顾自地说着，仿佛终于挣脱桎梏，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啊……对了，我认识的sho酱是个负责任，喜欢家庭的好男人呢，fufu～” “你这样求婚的话，说不定会真的一辈子走下去呢。不过，我这样的人，估计达不到sho酱理想中的样子哦。因为，你认识的二宫和也不是真的二宫和也。” “no我……” 二宫甩甩头打断樱井的话，“同情什么的就免了，从小到大我看得都腻了。” 二宫站起身拍拍屁股，“生日礼物我收下了，谢谢！不过，求婚什么的sho桑就收回吧。不是我不信你，我不信我自己。我现在喜欢你，但不会拴住你，也不想被人拴住。太重的东西我这小身板扛不起，而我这身板，估计sho桑也未必能一直扛得起。” “……为什么……” “……” “因为你认真了，所以……我不能再瞒着你这样玩下去，我们的恋爱游戏。” “……” 站在路灯单薄的光晕中，二宫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他看看手表，说哎呀12点过了，讨厌我就这样又老了一岁。 他背对着樱井翔说我先上车了，海边太冷，sho桑也快起来吧，然后跺跺脚走开了。 只是，在走向车子的那条短短的路上，二宫握紧了双手，微微发抖…… 望着二宫和也渐渐走远的背影，樱井翔很想爬起来抱住他说no没关系，那些都跟你我没关系，但却不知为何，像被黑暗锁住一般，动弹不得。 第 11 章 那晚之后，二宫和也一切照常，依旧是漫不经心地上着班，间或与同事们亦真亦假地开些小玩笑。 休息日里，不是打游戏就是睡觉。 不过晚上，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受同事和朋友的邀请，到酒吧和夜店游玩。 不醉不归。 那晚以后，樱井翔没有再打过电话。 有时候，二宫和也会在凌晨两三点突然惊醒，毫无意外看到一室黑暗。 带着些微宿醉的头痛和隐隐的胃痛，再难入睡。 踩着厨房冰冷的地板，灌下一口凉水，他常常苦笑，这不是早就想到的结果吗？ 贪恋甜蜜，自作自受。 躺在阳台上抽掉的烟已经数不清有多少。 透过飘逸飞散的蓝紫色烟雾，东京的夜空慢慢染上粉红色的晨曦。 寂静的街道就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和煎熬中迎来一次又一次的车水马龙。 二宫常常会打开手机，冷眼看着空白的来电显示栏。 他想，这都是预料中的。 人类其实好简单，不过习惯而已，只要熬过过了21天，身体就会习惯，大脑也会习惯，自己也会习惯——就像当初习惯有那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一样，习惯他的离去。 夜里一个人对着惨白发亮的手机屏幕太可怕，所以要到灯光多一点的地方待着。 他想，等到了第21天，就能很潇洒地按下删除键。 和二宫同期的同事们总在夜店里对后辈们吹嘘二宫出神入化的魔术，面对后辈女生们好奇崇拜的眼神，醉眼迷蒙的二宫小露一手就引来赞叹一片。 女生们娇羞地说没想到二宫桑工作之外那么有趣，眼神和身体止不住暗示得分外露骨。 他总是笑笑，丢下扑克，暧昧地与人尽情调笑。但在热情的邀请进入实施阶段前，就飞速把自己灌醉。 耳中充斥的各种喧闹，陷入眼前旋转不止的霓虹中 ，二宫和也会忍不住冷笑，我也有人气的一面呢，然后把自己的唇，狠狠贴上身边不知是谁的唇。 就这样，天气渐暖了。 …… 又是一日，相似的夜店，相似的游戏。二宫已经习惯在角落里待着自己跟自己玩牌。 好友本乡端着一杯啤酒坐到了他对面。 安静地看二宫熟练地切牌换牌，本乡冷不丁开口：“no你，失恋了？” 二宫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头淡淡一笑，拿着一叠牌伸到本乡面前：“抽一张。” 本乡随意抽了一张，看了眼，又默默放回去。期间默不作声，眼睛一直牢牢盯住专注于洗牌的二宫和也。 伴随着dj欢快的鼓点，手指翻转，表情自然。 “你这次有点不一样，分手了？” “我也以为会不一样。” “那……你不努力一下？” 二宫抬眼灿烂一笑：“我们打个赌，我能找到你现在心里想的那张牌！” “咦，不是应该是我刚才抽到的那张？” 二宫笑得高深莫测，“想一个。” 本乡歪头想想，点了下头。 二宫专注地把牌分了好几次，拿出四张，想了想，最后拿出两张递到本乡面前。 “抽吧，你想要的那张。” 本乡抽出一看，这不就是自己刚才抽到的那张黑桃k！正想开口说no你技术退步了，二宫就拿着外套说先走了，今天有事。 看二宫匆匆穿过人群，本乡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眼角突然瞟到桌面上二宫留下的另外一张牌，翻过啦一看，本乡愕然。 这不正是自己刚才脑子里想的那张： 红桃q！ 那一天，二宫家的日历上正好画满21个叉。 那一天，二宫空白的邮箱中有一封邮件在闪闪发光： 他说我还是不能没有你，no我想你，真的很想。 你呢？ …… 在美国总部忙得不成人形的樱井翔，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哭得唏哩哗啦。 他努力捂住嘴巴，想要忍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深陷的眼框里还是忍不住有泪水滚落，滴在掌心的手机屏幕上模糊了字体： fro noi： 【今天也很喜欢你。】 …… 结束了短暂的调职，离开时同事们都对樱井赞不绝口。 总公司部长还有意无意按时樱井要不要考虑留在美国总部，却被樱井笑着婉拒。 再次踏上东京的土地，当时坠满枝头的樱花早已随风消散，阳光下的枝干郁郁葱葱。 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玄关处整齐地摆放着红黄色的两双拖鞋。 探头进门的瞬间，看见熟悉的猫背青年环抱着双手，微笑着站在屋子当中。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在身体紧紧重叠，用力拥抱的瞬间，二宫和也感到，锁骨下方靠近胸口处，那个指环的吊坠把自己压得非常非常痛，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痛得让人流下泪来。 第 12 章 随着拥挤的人潮一起冲出车门，再辗转进入站台。樱井翔从挤死人的山手线再换到人挤人的东急线时，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 五月，天气渐热。 遇上难得的黄金周，人人都想出门游玩，所以即使是在假日，也跟下班高峰期一样让人无法喘息。 身上的正装在拥挤的空间里变得黏腻憋闷，樱井翔很想撤掉脖子上的领带，但双手拎着的回礼让他只能保持一个僵直的姿势无法动弹。 最近，身边结婚的人特别多。今天参加的这个，是本月的第三个。 大学足球部里一直玩得很好的朋友结婚，自然得穿着正装捧着礼物前去道贺。 虽说不能像新娘一样，在看完双方成长历程的vcr后抱着亲友闺蜜大哭一场，男人们也会有自己的感动和惆怅——拿着酒杯一饮而尽，再拍肩相视一笑。是啊，不论当年再怎么年少轻狂，都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看着席间种种热闹，过往的青春在脑中翻腾，樱井翔忍不住微笑。 酒过三巡，新郎红着脸，端着酒杯拉住樱井翔在一边唠叨。 朋友语重心长地说，sho酱是好男人啊，虽然踢球没你厉害，但我一直觉得你会比我早结婚的，没想到我这次比你超前了。 拥抱之后，朋友又忍不住问：“真的没有结婚对象，要不我马上给你介绍一个？我还认识很多不错的女生哦。” 樱井翔笑笑，“还是抱你的新娘去吧。” 看着朋友大笑着走向新娘的的背影，不知为何，樱井翔有种哽咽的冲动。 一定，要幸福啊。 车窗外的街景还来不及看清就飞逝而去，漫天的彩霞把天空和街道都染成了暧昧的粉红色。 时间，真是来不及计算就从指间溜走了。不经意，又是一年。 去年年底的时候，樱井翔和二宫和也商量着搬到了目黑区，一是离两人上班的地方更近，二是房子也更宽敞，更重要的，是他那小小的私心，要创造一个属于他和二宫和也的世界。 关于这点，二宫必然是明了于心。 在樱井翔忙着规划、忙着找房，最后跟中介签约前，二宫都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 他只是在樱井翔拿回来的众多房产图中翻了翻，然后在地图上戳了个大概，说就这吧，都方便，就继续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之后就是顺理成章的来回看房、签约交金。 交首付的前一晚，二宫和也云淡风轻地把一个存折递给樱井翔，上面正好是房钱的一半。 樱井拿着折子，愣了一下，随即就咧嘴笑开了花：“no……（心）” 他抱住二宫和也一顿狂亲，却遭来对方一脸嫌弃。二宫和也一边甩了个白眼给这个胖子，一边奋力抵抗他的口水攻击：“我跟你说樱井翔，我这没别的意思，你别得意，我这是投资！投资你懂不？这万一哪天那啥了，我好歹也是半个房东……唔……我说你就不能……克制点……” 最后的抗议和吐槽，还是被热吻给吞没掉了。 樱井翔想，no我懂，我怎么不懂呢。 你不明说跟我一辈子，但是好歹也投资了一张长期饭票。而且，明明亲吻的时候，看得见发梢后你通红的耳根…… 樱井翔觉得这就是他选择的生活了。 和其他人一样的工作着，和其他人一样生活着，和其他人一样，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他有时会想，自己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大概会是什么样子，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往往来不及细想，又一头扎进甜蜜的漩涡。 日子伴随着小打小闹转眼而过。 二宫和也在两人搬家后一个月的纪念日，拉着樱井翔去一个熟悉的酒吧庆祝。进门后，他拉着樱井翔的手，对自己的好友本乡微笑眨眼：“这……我家那个……”然后吐吐舌尖，得意地耸耸肩。 那晚，樱井翔分外开心。 之后，樱井翔以为还会有更进一步发展，甚至开始自己谋划怎么把二宫和也介绍给自己的家人。但什么都没有，没有继续。 那枚戒指，依旧只是挂在二宫和也的脖子上，不为外人所见。 久了，樱井翔对此学会了视而不见，学会了避而不谈。 他想感情其实就是这样，有付出有收获就足够了。曾经他总想要给对方一个名分，甚至是给自己讨个名分。但纠纠缠缠也没落得好，反而伤了和气。 日子这么过下来，也许二宫这种不用明说，只付出的关系会更好？ 他想了很久，却在末了一阵苦笑。 关于承诺，到底是给对方的保障，还是用来拴住自己的咒语，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拎着颇为沉重的包袱，樱井翔走过小巷。跨过平交轨道转个弯，就能看到自家房间透出的灯光。 进门前，他习惯性地把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换到了无名指上戴好，然后整理微笑。 不管承诺与否，他都知道，那个开灯的房间里，有个在等他的人。 第 13 章 楼下的小猫在越过花坛时撒娇似地叫了几声，大概是在呼唤同伴。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日娱]侧颜 作者:泰逢非妖 第3节 当指间划过一阵轻微的凉意时，二宫和也分明地看到自己的指尖浸出一丝血痕。 真是饿的头晕眼花了，才会连切个土豆都这么不器用。 二宫皱了下眉，看看身后的闹钟。 再过五分钟，凌晨1点…… 虽然对一生悬命的上班族来说稍晚，但也算不上过分的回家时间。 况且，对外大家都还是“单身”。 和自己这个对外宣称宅族的人不同，樱井翔这样的人自然没办法推拒所有的应酬。 上班族宝贵的上升期，到底是有幸还是可悲，只有天知道。 不过说到底，现在是只做自己的饭还是加上那家伙的份，实在非常微妙。 想到自己的肚子和头脑大概撑不到切完两人份的食材，再思前想后那家伙最近2个月一进门就瘫倒的样子，二宫歪头想了两秒后就决定不要浪费食材，潇洒地只顾自己了。 只是游戏通关忘记时间而已，自己是绝不会做出等人回家这样浪费表情的事。 咖喱在锅里翻滚，气泡轻微的爆破声混着掌机欢快的电子音，撞击到墙壁再飞快地反弹回来。 梅雨刚过的夜晚，东京还是一如既往地气压低沉，燥热异常。 似乎已经是习惯了的，长夜漫漫。 当二宫蹲在客厅凳子上，慢腾腾地开始吃第一口咖喱时，听到玄关开门的声音。 一阵衣服的悉索声后，樱井翔踩着拖鞋，依旧是一脸疲惫地出现门口。 二宫咬着勺子，仰头看看樱井，眨了下眼算是欢迎，然后嘟囔着继续吃自己的宵夜：“今天还蛮早的，没做你的份啊，不准跟我抢。” 樱井伸手揉了下二宫的头发，走到沙发处丢下满是烟酒味的西装，仰面躺倒。 闭着眼，咖喱的香味满屋飘散。 “no……”皱着眉嘀咕了一声。 “嗯？” 二宫吃完利索地开始洗碗。 “我吃完了，真没你的份。” “不是啦……”樱井翔好笑地坐起身，看着背对自己的身影沉默了一下。 “对不起啊……” “哈？！” 二宫回头看了看樱井翔，“你……喝太多，脑子坏掉了？” 樱井翔直直地看着二宫，突然傻愣愣地说no现在幸福吗？ 二宫甩了个白眼给樱井，转身继续洗碗。 吐槽醉酒的人，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樱井翔走过去从背后揽住二宫和也的腰，把头埋在二宫的颈窝磨蹭。 “呐……no，一个人在家果麦……” 二宫用后脑勺顶了下樱井的脑门，“啧，赚钱养家是你的伟大使命。上升期什么的很重要好不好，我是懒得动了，你这个苦力得加油啊～当初有谁给我赌咒发誓来着，房子贷款还有11年呢。” 樱井继续默不作声地磨蹭几下，暗暗收紧了胳膊。 二宫听到耳边一声轻微的叹息，正想说你这胖子没事就去睡觉，在我这装什么忧郁青年，就被樱井翔转过身子搂在了怀里。 手里都是泡沫，只能双手举高维持下身紧贴的姿势。 被笼罩在阴影里，对方的表情有些看不真切。 樱井翔突然换了个口气，搂着二宫和也正儿八经地说：“这周五是我们的年度客户答谢会，你知道的。no这次你一定要来，请帖会送去你们公司的。” 二宫懒懒地说：“sho酱～，我是世外高人，算不上你的大客户啊，去不去也无所谓的。这几年的答谢会不都定番这样安排吗。我会跟课长说，安排我们组里的桐野去，上次签约也是带的他……” “不行，这次绝对不行，一定要kazu 你才可以！” 二宫被樱井突然拔高的声音怔住，还想吐槽大半夜你发什么神经，却看到樱井有些苦恼的脸。 “……” “……” 环在腰间的力道似乎又紧了点。 “我知道了。那……你得帮我准备西装，还有，我不会准时的哦，你知道的。” “嗯，好！你来就好。”听到二宫答应出席，樱井翔松了口气，跟得了什么奖励一样的笑开了花。 紧绷的感觉消失了。 “我说，快2点了，赶紧洗澡睡觉，杵这看月亮呢。” 二宫和也用胳膊戳了下樱井翔的胸口，看他屁颠屁颠地去了浴室。 有些反常，却又没什么奇怪。 二宫洗干净双手，靠着冰冷的料理台摸了摸下巴。 嘛……既然那么坚持，就去看看吧。 第 14 章 凭借矫健灵活的身手，二宫和也总算是挤上了满是人的电梯。 笑着对身边的人表示下歉意后，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大公司什么的就是讨厌，办个客户答谢会专挑这种人多混杂的时间和中心地段，美其名曰高档——其实就是显摆呗。 扯扯嘴角，虽然西服都挤出了折痕，但好歹还是来参加了，嘛，虽然，距离宴会开始已经晚了那么一个小时。 随着楼层不断升高，电梯里的人渐渐减少。 二宫终于在空出来的电梯间得以喘息时，腕表的指针马上就要转到八点。 在到达顶层花园宴会厅前，二宫侧身对镜面反射的自己比了个胜利的v字。 手指习惯性地将额前滑落的前发顺到耳后，整整领带。 二宫在“叮”的一声后跨出银色的电梯门，将那个灯光璀璨，映照出无数个自己的密闭空间抛在了身后。 沿着暗红色的地毯往前，渐渐开始出现的鲜花、香槟和混杂在悠扬乐曲中的谈笑声让二宫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原来，确实……有点不习惯了啊。 从和s公司合作为契机，二宫从普通的业务员开始独自策划、带新人组团队，渐渐从打头阵的前锋转入幕后，好歹也成为了y公司的骨干。 当年为了拉关系和客户套近乎，不得不日夜穿梭在这样的场合，从青涩的新人到熟练的“见人熟”，也算是人生的历练。但生性淡漠的他在这样的场合虽然技巧有余，但难免真心不足。 这几年除了重大决策和签约等出面外，出席这样的派对也都让新人和组员前往，二宫也落得清静自在。不过因为头脑好，就算不和客户直接交锋，却意外地在业界博了个“幕后军师”的雅号。 不过二宫和也明白，正因为自己所在的公司不大不小，公司领导也才能由着他如此任性。 不像某人，身在大集团，越是在业内拼搏得风生水起，压力也越来越大。 都说人前一分钟，人后十年功。 最近频频在财经杂志博得版面，被人称为最具开拓性的业界精英樱井翔先生，清爽帅气的脸不知迷倒多少无知少女。连上次偶然去便利店买个便当，都看见高中生们捧着本财经杂志，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人不当アイドル简直可惜，要嫁人还是要嫁这样有能力有样貌的…… …… 二宫当时站在她们背后扒拉着冷冻柜上的鲑鱼子饭团和咖喱便当就忍不住笑。 要是这帮小丫头知道她们口中的精英晚上根本不是吃什么大餐，而是这种100円的饭团子，报表做不完就会抱头嚎叫，睡一觉起来脸能肿得换了头一样，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花痴。 拿着饭团子回家的二宫当时隐隐有些得意。 那些小细节不在人前，不会报道，那是只有和他生活了那么久的二宫才知道的小秘密。 是啊，转眼已经四年。 二宫和也认识樱井翔已经四年。 他有些愉快想，对于这样的樱井先生，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二宫和也拿了杯香槟抿了一口，看着漂亮的气泡在金色的液体里旋转上升，在接触空气的瞬间轻快地爆裂。 …… 二宫和也拿着香槟在会场里转了两圈，遇到一两个熟人，互相感叹着现在连混场子都已经换代，新人辈出，让他们这些“老人”无处话凄凉。 应酬片刻，互相道别。 看着对方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公司的高层，二宫就忍不住苦笑,都是为了生计。 退到会场边不会引人注意的零食区，二宫有些无聊烦躁。 会场中衣冠楚楚的人来来往往，却一直没有看到樱井翔。 这家伙叫自己来，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肯定又被拉去见什么客户了吧。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不愿意来。 随便叼了根小饼干，二宫猫着背无聊地往阳台走去，寻思着再看不到樱井翔就立马回家和未通关的游戏继续约会。 想着这点小心思，嘴角的微笑还来不及隐去，二宫隔着落地窗的帷幔看到一直寻找的那个人的身影。 在阳台的角落，和另一个人…… 纠缠在一起。 来不及确认心中轻微破碎的疼痛感来自何处，樱井翔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接收到二宫投射的视线后猛然回头，对上了他的眼。 二宫怔怔地拿下嘴边的饼干，脑子里还在思索刚看到的片段，樱井翔就在自己的视线中笔直地走了过来——带着一脸正直帅气，嗯……还有，他身上挂着的让人难以忽视的华丽 “异物”。 “no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很久。” 樱井略显焦急语气和尴尬的神色令二宫有些不知所措。 “啊，这位是……长谷川美保小姐。长谷川集团的理事……”樱井翔尴尬地推了推挂在自己身上的美人，想将紧贴的身体隔出一点距离。 可身着嫣红长裙的女子却如水蛇一样，缠着他的胳膊似乎又紧了一些。 樱井颓然无奈的眼神对上了二宫的眼。 “翔……这位是？” 甜腻的称呼和扫在身上的眼光让二宫和也猛地回神。 他偏头露出人畜无害的职业微笑，伸出手自我介绍：“原来是长谷川小姐，我是y公司的二宫和也，贵公司一直是我们想要争取的大客户呢。我家的sho酱真是厉害～果然把您请来了～” 眼神微微一瞥，二宫看到樱井紧张得脖子都直了。 长谷川微笑着抽手与二宫轻握了一下。樱井翔暗暗地在一旁松了口气。 “那……两位先聊着，我去帮你们拿点喝的。” 说着温柔得体的客套话，樱井点头示意时向二宫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二宫又开始走神。 这不是他熟悉的樱井翔，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也未曾见过的另一面。 也许，是他刻意不想见的另一面。 “二宫先生和翔似乎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呢。” 长谷川甜甜地笑着，站在二宫身边貌似询问，却用上了肯定句。 “呐，这样的好男人谁都想要抓住吧？”长谷川回头直视二宫和也，眼神中带着一丝暧昧的评判。 “fufu～那家伙，可是个工作狂，生活也不浪漫，所以好几年都交不到女朋友。真要恋爱的话大概不是什么好对象。”二宫微笑着迎上。 “果然是很要好的朋友呢……”长谷川嘴角上扬。“不过，作为朋友的立场，总是看得片面。再好的友人也有不同立场的时刻。我想，没人会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不是，何况还是能少奋斗十几年的机会。” 二宫默然。 “呐，二宫先生，你说，你这位好朋友有没有可能被我挖角呢？” 看着对方妩媚的笑颜，二宫和也不知如何言语。 默默转身离去时，二宫有些怅然。 果然童话里的幸福只能镶嵌在真空里。即使中途出现讨厌得要死的坏蛋，主角最后都能幸福地讨来大团圆结局。可现实既不是游戏，没有设定好的关卡，也没有通关秘籍。就算有心拼得头破血流，也未必能有一帆风顺的未来和坚定不移的队友。 现实的残酷不在于考验的难度，而在它的无法逃避。 夜晚的霓虹和东京塔寂寞的灯光随着电梯降落一起坠入街道的喧嚣。 他开始想，他和他那些共有的小秘密，在漫长的时间轴上，是不是只能无力地刻在第四格…… …… 樱井翔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二宫没有睡觉，在他进门时也没有多说一句。 他本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坐在床边，看着对方了然于心的眼神，他觉得无需多言。 静静的夜里，他留给他一个沉默的侧颜。 只是在他沮丧得快要瀑走的那一刻，二宫和也拽着他的衬衣， 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 15 章 冰冷的唇瓣正碾压着自己的双唇，呼吸杂乱。 对方的神情掩藏在暗淡的阴影中模糊不清，但即使不用双眼确认，樱井翔也能确实感受到那份呼之欲出的焦躁。 他本想说no我满身酒气，等我先洗个澡…… 但那些只言片语都在对方强烈索求的动作里变得微乎其微。 在气息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跨坐在腰上的二宫和也将他往床上狠狠一推，居高临下地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樱井翔。 逆光中，二宫异常平静的脸和冷漠双眸让樱井翔莫名感到一丝压力，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词语。 二宫微侧着头，露出好看的下颚线。他漫不经心地拉起樱井翔的领带，再慢慢收紧。 樱井翔只能默默看着他，感到体内的氧气随着对方的动作在一点点减少。 “呐……sho酱～” 二宫慢慢贴近樱井的脸，鼻尖顶上鼻尖，用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的声音说： “你想看的吧，我的占有欲。” “……” “意外的，可能比一般人还要强烈呢。” 对上二宫闪着微弱光芒的眼，樱井微微一笑。 他突然翻身将二宫压倒在床，得意地看到有些恼怒的二宫，不发一言地将双唇压了上去。 …… 事后，两人静静躺在床上，床头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叠加在一起。 “她看上你了。” “嗯。” 二宫和也平静地盯着天花板。 “所以……2个月？” “嗯。” “真是没办法啊。” 二宫挠了挠头，背对着樱井翔坐直了身体，慢悠悠地想要爬下床去。 樱井翔侧身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些许憋闷和紧张的神情望着二宫。 “我根本不想瞒你，没想到她那么执着……所以今天才……” 二宫回给樱井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所以呢？想让我去跟她说什么？” 樱井有些委屈，“对不起……还有，不要多想，我会解决的。” “废话，你是我的！” 面对二宫和也理直气壮的告白，樱井愣了下，突然特别开心：“可是刚开始你好可怕哦……我还以为会被你杀了呢。” 二宫翻了个白眼，将樱井一脚踢翻，转身走向浴室：“切，想得美，你还没那资格！” 身后的樱井翔忍不住哈哈大笑。 …… 好可怕…… 真的好可怕。 没有被发现吧，自己的内心？ …… 还好，他还没有发现。 这个映照在镜子中的自己，这个充满了独占欲和愤怒的眼神，刚才的自己有好好地隐藏起来吧。 二宫伸手抚上镜中的自己，这样的神情太陌生。 他可以装作满不在乎，装作平静如常。 但内心这份一直刻意保持的距离，原来在不知不觉的岁月里，早就被攻占得所剩无几。 不是一直是一个冷淡的人吗？自己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感情，也不能有这么深的感情…… 可什么时候，他已经变得如此重要了？ 在那一瞬，其实真的想过……永远地…… 靠着冰冷的墙壁，二宫在独自一人的浴室里，忍不住颤抖起来。 第 16 章 用长辈教育的话说，生活嘛，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也没有忘不掉的烦恼。 在二宫君惯例和游戏奋战，“啊……”的一声尾音还没结束时，日子已经冲到了夏目初秋这个暧昧的阶段。 窗外夜风中夹杂着蝉鸣，混合着金木樨醉人的暗香轻轻拂过。 在沙发上端坐着的樱井翔皱着双眉，把新闻翻得啪啦啦震天响。 “撒……no。” “嗯？”二宫正忙着和屏幕里的boss厮杀，眼皮子都没抬。 “我有个想法……” “……” 看二宫依然无我梦中，樱井先生深吸口气，丢下报纸，走过去掰正宅男猫背的小身板，目光坚定地捧住他的脸说： “我说，我们去吧！烟火大会！” 突然对上一双闪着kirakira光芒的大眼，二宫吓得一愣，按钮都忘记继续。 等gaover的背景音乐衬着樱井翔一边上扬的嘴角时，二宫默默在心里叫了声’牙白’。 其实说起来也惭愧，交往多年，两个人顺利的进入生活模式，却没有过一次正式的“约会”。 每次不是借工作之便碰头就是“在家约会”，这都多亏了二宫先生精明的头脑。 樱井翔这个死浪漫的人，每次死缠烂打、撒泼打滚地要去“约会”，都被二宫“省钱才是王道”给堵得死死的。 其实二宫一开始也不是那么抵触“约会”，可一想到樱井第一次安排的“生日约会”和后续的日子，就让他心里直发颤。 再后来樱井上了几次杂志，就更不能公然和他这个“客户”牵手。 总不能学那些偶像艺人，出门口罩加棒球帽，没事马路各走一边，说个情话还得靠短信，想想就累。 可樱井翔总说，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那是年中必行之事，趁着人山人海，月黑风高之时，正是光明正大牵手之日。偏偏这个一年一度的大日子每次都未能成行。 第一次，二宫和也装肚子疼没去。 第二年，下雨…… 第三年，樱井翔出差。 第四年……就是现在。 二宫先生很懊恼，他不能说出自己的小烦恼，因为樱井先生一定有各种方法能排解他的小烦恼，而且看他都期盼那么多年了，牛郎织女都该见面了。 今年夏季最后的一次烟火大会，二宫先生对着这双漂亮的大眼睛，只能扯出个好看的微笑，再也说不出个“不”字。 第 17 章 蓝紫色的天空里，云朵的边缘被夕阳镶嵌上一丝耀眼的金黄。 夏季最后的烟火祭，让本就热闹的浅草更加繁忙。 穿着彩色浴衣的少女们像翩然游弋的金鱼，兴奋地在人群中穿梭，和同伴打闹着远去。 二宫和也混在人群中，故作轻松地扯了扯浴衣的边角，偏头佯装欣赏路边小店悬挂在外的小玩意。可再怎么淡定，也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微笑。 他身边的樱井翔一手拿着烤香肠，一手拿着烤鸡串，头上顶着红色的雷神面具，正瞪大眼睛兴奋得哇哇直叫。 “no!no!你看……那边有炒面！啊啊……居然还有大阪烧……！！！” 二宫瘪了下嘴，笑着轻拍一下他的后脑勺：“看把你急的，多大的人了。” “哟，怎么了，烟花祭还不让‘老年人’开心一下啊。”樱井翔笑得一脸得瑟。 “那你也收敛点啊，吃那么急干吗。” “不行啊，我得赶紧把这条街的都扫荡完了，才能空出手来啊。” 二宫一愣，“空出手干吗？” “和你牵手啊。”樱井翔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二宫突然转过身，用力推着对樱井翔的后背：“呐，sho酱……我刚想起来很想要那个白色的狐仙面具，还有草莓味的棉花糖，你快去买！没买到别回来啊！” 樱井翔笑着说好，颠颠地往排着长龙的人群跑去，没看到身后，二宫和也满脸通红的脸。 那家伙真是太讨厌了，说肉麻话根本不经过大脑。 二宫偷瞟到已经跑远的樱井翔，这才抱着双手摆正身子凝视。 嘛……虽然不想说，不过这个溜肩的家伙穿上浴衣真的很帅气。 道路两旁的小摊每一个都排着长龙，二宫随着人群慢慢往前走，耳边充斥的叫卖和欢声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烟花大会的中央观赏区早就人满为患，好多人都早早地在地上铺好毯子，只等夜幕降临。浅草寺前，参拜和抽签的人比平时更甚。 二宫四下转了一会，想到樱井翔一时半会儿肯定也回不来，就顺着参拜的人一起走上通往大殿的阶梯。 击掌，撒钱，再许愿。 二宫觉得现在的生活也不错，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但求身体健康顺顺利利。 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到抽签处丢了100円，再抱着木质的大签筒一整猛摇。 卡啦卡啦，木棍从签筒中滑落。 二宫比照上面的数字从一排排的签中取出一张，一看却傻了眼。 “为什么是大凶！！！”突然响起的小尖嗓子把身后的求签人吓了一跳。 二宫看看周围，尴尬地笑笑，正好怀中一阵震动。二宫抖了抖签条，掏出手机。 ———— 摩西……摩西……你在哪儿？ 抽签呢。 ———— 噢～怎么样？（心）（心）（心） 不怎么样（—___—） …… 二宫皱着眉，鼓着腮帮子，后背突然一暖被人拥入怀中。正想发作，眼前一暗，一个面具轻轻扣在了自己的脸上，手里的签条被顺势抽走。 “嗯～让我看看……”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 二宫揭开面具，对上樱井翔满是笑意的脸。 “no，这其实算是好签哦～” 尽在咫尺的脸，有些低沉，带着温暖笑意的嗓音透过后背的震动，直达耳膜深处，钻进心底。 “你想啊，那么多人，没几个能抽到凶的，被你抽中其实也是一种运气。” 暖暖的不想离开，那嗓音和怀抱带着一种让人依赖的感觉。 “要不我们等会去买彩票好了，说不定能中个一亿三千万哦～” 真是太讨厌了，这样根本就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樱井看二宫没什么反应，撅嘴把签条折好，喃喃自语 “啊……还是不行啊，那把这个绑回去好了，反正神仙会收到的……阿弥陀佛，求福消灾……各路神仙保佑……” 二宫看他这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樱井转过头正想再说点笑话，二宫却啪地把他头上的雷公面具扣了一脸，顺势挣脱了怀抱，撒开脚步跑到了几米外。 “你这雷神，不是说好没有棉花糖不准回来吗？赶紧想拿什么讨好我。” 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 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向中心区涌去，祭典开始前的太鼓已经响起，声声击打伴随着喝彩一浪高过一浪。 樱井一步一步走到二宫对面，微微低头，指间穿过耳际的发梢，轻巧地将狐狸面具扣在二宫脸上，然后牵起他的手，翻转掌心，十指紧扣。 “狐仙大人，都说了，只有这样我才能牵你的手啊。” 隔着面具，二宫看不到樱井翔的表情。但对方从面具中露出的眼睛，溢满了笑意和温暖，亦如华灯般耀眼。 而自己的脸，必定早就满脸通红了吧，好在有面具的掩饰，不至于泄露自己的心思。 “哼……这也算，是种运气吧。” 樱井低沉的笑声透过面具传来，他隔着面具碰了碰二宫的头。 远处湛蓝的天幕上，随着一声巨响突然炸开绚烂的花，人群开始欢呼。 樱井翔回头一望，抓紧二宫的手，向前奔跑起来。 掌心穿来的温热，让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第 18 章 中央广场处早就人满为患，夜幕下只见人头攒动，地上铺排的小毯子也是一块接着一块，哪里还有能让人轻易插足的地方。 花火大会的前奏之后，有一段小小的间隙，大家都趁机找寻更有利的观赏地形。 二宫跟着樱井翔左转右窜，好不容易在靠近小食摊的树荫处找到块落脚地。 他皱着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脚，瞪了眼在身边一直开心傻笑的樱井。 因为靠近通道，两人不时要侧身让行人往来。 地方狭窄不变走动，樱井只能侧身抱住二宫和也的腰让人通过。 好几次下来，二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那人隐约的双下巴说你其实是计划好的吧？ 谁知樱井听了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趁机搂得更紧了，笑说这明明是天时地利……人和…… 结尾又附上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 人来人往，二宫和也不好发作。可是再怎么瞪眼，也不能阻止笑得一脸纯真无邪的樱井翔对自己软绵绵肚子的攻击。最后只能作罢，任由他吃豆腐。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主点火区上空有直升机在盘旋，电视台的直播似乎也开始了。 夜幕已经满满侵润到每个角落。细碎的交谈声环绕在身边，仿佛夏日的虫鸣。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清眼前人模糊的轮廓。 “这次的花火大会，据说也要为大地震里逝去的人们镇魂。” 二宫看不清樱井的表情，对方低沉磁性的声音不知为何略显伤感。 他偏头看了眼，樱井夜色中的侧颜有种宁静的感觉。 收回眼光，二宫看向前方，瘪了瘪嘴，低下头嗯了一声，默默地把手环上了樱井的腰。 还来不及感动，深邃的天幕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巨大的彩色花朵。 二宫张大嘴，抵住樱井的肩膀往外挤了挤，想要看得更清楚。 “你说你找的这是么地方，乌漆嘛黑，都被树挡住了，看也看不到……” 话音未落，二宫眼前一黑，呼吸被突然对上的唇夺走。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心跳都要停止了。 樱井翔的脸稍稍远离，出现的是他满是笑意的脸。 “嗯……kazu说得没错，是计划好来着。” 樱井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然后又双手捂脸撅着嘴嘀咕，“啊，果然很牙白啊。在烟花下接吻什么的……啊……真哈子卡西。” 二宫和也已经不知道该出现什么表情了，他想樱井翔你还知道哈子卡西啊，要哈子卡西也是我这个被袭击的人好吧。还有你这个刚当众耍流氓的人居然还立刻就变身娇羞小loli 到底叫我怎么办？ 二宫和也的乙女心在这个时候耍起了别扭，虽然烟花下接吻就会幸福什么的传言自己也是知道的，但就这么被对方冷不丁地当众袭击，面子上怎么也挂不住。再说，自己现在的脸已经烫的可以煎大阪烧了。 他挣扎着推开樱井，跳出他的怀抱，闷着头就往前走。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日娱]侧颜 作者:泰逢非妖 第4节 樱井翔立马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袖管说no你别走啊，大不了我不亲就是了。你一声不吭这是要去哪啊，你表我拉……baba…… 二宫实在受不了，跺脚甩开，满脸通红地回头对樱井翔低吼：“再不走我就被你吃了！” 说完回头背对樱井挥挥手，“我去……买点吃的，你赶紧给我找个明亮点的地方，不准再继续待在这！”说完埋头往前冲。 樱井在他身后笑得得意非凡。 身后的烟花一阵一阵在天空中爆裂，伴随着观者们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和掌声。 二宫甩开膀子往外跑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他用手抹了下脸，心想那个混蛋简直太无耻了，……不过，嗯，确实很哈子卡西啊…… 二宫和也，从心底深深地为自己的乙女心不耻了一把。 木屐有些磨脚，二宫拖拉着步子往远离中心区的小吃摊溜达。 热闹的进场时间已过，不少摊子都已经开始收拾，只剩一些来不及进场和来晚的游人还逗留在此。暖黄色的灯光下，是摊主们亲切的笑容。 二宫发现，之前排着长龙的棉花糖摊位似乎已经开始收摊，他默默站在一边，看着空荡荡的摊子撅了撅嘴，十足可怜的样子。 正收拾板凳的光头大叔起身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一个身穿蓝色浴衣的少年，正（满眼泪光）地看着空空的棉花摊发愁。 大叔一看，顿时觉得过意不去，说孩子你要买棉花糖啊，已经收摊了……不过没关系，我再帮你做一个好了。 二宫本来只是有些惆怅，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嘴角上扬，说大叔你真是大好人啊。 撒上糖，再加上草莓的糖精，一圈圈环绕下来，瞬间一个软乎乎的草莓棉花糖就成型了。 二宫接过棉花糖，低头找钱。等他找好硬币要递出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棉花糖。 抬眼发现老板笑得特真诚。 “大叔……这是？” “哈哈，特别招待哦。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作为今天最后的客人，给你特别优惠！” 二宫脸一红，笑着接过，连声说谢谢，低着头小跑着远去。 大叔望着他背影笑了笑，说真好啊……青春。 …… 二宫拿着糖舔了一口，入口即化的甜蜜让人更开心了。 他想跑回去见到那家伙的时候一定要跟他说，来看烟火真是太好了。 拿着两个棉花糖的时候，他想那么说， 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他曾想那么说。 …… 往中心区走去，人满为患的状况比刚才更甚。通道口已经满是人潮，不少人为了找更好的位置不断前行。 二宫往树荫方向走去，想说樱井翔你果然找不到好位置了吧，找不到就算了，干脆吃棉花糖也不错。 可在他隔着人群张望，看到樱井翔正要张口时，发现樱井翔身边站着两个穿着亮丽浴衣的女子。 长谷川美保！ 是的，其中一位绝对不会错，是长谷川。 怎么会…… 二宫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在人群中躲了起来。 不知樱井翔说了什么，惹得长谷川一阵甜笑。 若非自己知道，远远望去，真是一副俊男美女夏日恋情的图画。 长谷川还在说着什么，樱井翔点了点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又掏出手机拨打，似乎有些焦急。 二宫又往后躲了躲，随着人潮往前走去。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待在那，看着那种画面。 身边的人声变得无比嘈杂，耳鸣在脑中回响。 随着人潮，已经不知身在何处。天空中的烟花绽放得越来越繁盛，炸裂的声音也接连不断，掩盖了咚咚作响的心跳。 怀里轻微的震动已经停止了。 二宫吃了一半的棉花糖已经融化得有些粘稠，滴下了甜甜的泪。 他小心翼翼地拿好棉花糖，掏出手机。 果然，已经没电了。 二宫默默地随着人潮走动，近在咫尺的烟花在头顶绽放。稍远处，能听见广播的声音。 原来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隅田川的中心地。 眼前是一片灯火辉煌，成群结队的人们在笑着仰望天空。 二宫默默地把自己缩到一个角落，静静地看人们欢呼。 他想，世界很大，城市很小。 明明生活不是拍多拉马，为什么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会出现这样狗血的事情。 他想他不是逃避，他只是觉得懒得对外人解释。 他想，他是清醒的人，他替他的工作留了一丝隐私。 他想，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真正的想法。 身边有小孩突然嚎啕大哭，似乎和家人走散了。二宫看着他满脸泪痕的脸，想说我其实也很想哭呢，因为我也走散了。 但他没办法伸出手拥抱这个孩子，也没办法任由自己哭泣。 他想了想，默默地把那个已经开始融化的棉花糖塞到了孩子的手里。 小男孩看了看他，哽咽着说谢谢，默默滴把棉花糖吃了个干净。 十分钟后，小孩焦急的母亲终于出现在路口，孩子一路哭喊着奔向母亲的怀抱。 烟火大会已经进入□□。连续不的的爆破让整个夜空的云层都被染成了橘色。 二宫仰着的头有些酸痛，眼角不知是不是因为烟雾的关系，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默默拨开人群往回走，把热闹和欢笑都抛在了身后。 离开烟火会场，静谧的街道突然显得特别空旷。 脚上的木屐卡啦卡啦的回响，敲打着坚硬的水泥地，在夜晚的街道蔓延开来。 惨白的街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二宫摇摇晃晃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脚上传来钻心的刺痛让他不得不靠着路边检查。 小心地蹲下，脱下木屐，却还是牵扯到一块皮肉，痛得眼角流出泪来。 他咬了咬牙，穿上木屐继续前行。 夏日最后一丝余韵，也随着烟花冷却的灰烬，从千万米的高空直坠而下。 第 19 章 用力深吸一口，将胸中的郁闷随着温热的烟一起吐出体外。樱井翔将吸到最后的烟头仔细地捻灭在烟灰桶的金属条框上。 紧急通道口处传来一阵冷风，他紧了紧服帖的领带，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连续的会议讨论让人头脑发涨，短暂的午休时间却什么也吃不下。一开始还能借口减肥的樱井翔，最近明显消瘦得超过了界限。 一个月的时间，樱井翔的脸从还有些可爱的圆脸直接变为刀削般的线条。 大概有什么事情发生，公司的女人们都在底下传着各种小道消息，办公室的同僚虽然好奇却无法过问。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办公室的部长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半开玩笑地劝告樱井努力工作是好，但小心不要过劳云云。得到爽朗的答复后，只能摇着头看樱井翔又埋头灯下，继续永无止尽的文案和报表统计。 入秋后的天气渐渐转凉，带着可以预见的萧瑟和寂寞一天天逼近。 独自呆在无人角落的樱井翔，只能在这样的片刻卸下所有武装，释放出心里的落寞。 有事发生，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把身体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抬头看窗外有些阴霾的天空——压抑得和心情正好一样。 是那一天开始的。 樱井翔回忆起来确信无疑。 烟火大会那天，本来说好去买东西的二宫和也就那样一去不回。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毫无回应，令人担心。 好不容易摆脱偶然遇见的长谷川，樱井翔心急火燎地赶回家。虽然明白对方绝不是不认识路的小孩，心底却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不安。 远远看见家里透出的灯光，进门时看到对方依旧如常的神情时，才暗自鄙视了下自己没来由的慌乱真是多虑。 刚洗完澡的二宫温柔地对气喘吁吁的樱井翔说着欢迎回家，还用那种特有的自言自语吐槽，一边抱着胳臂皱着眉，说什么被烟花大会的人潮带走，找不到方向，碰巧手机又没电简直太糟糕了啊之类的。 樱井翔傻傻地立在门口，满头大汗的他只觉得有种不真实感，虽然对方依旧对自己笑着，眯着眼还不时吐了下舌头，但却有种什么要失去的恐惧感萦绕心头。 对着转来转去唠叨着的二宫和也，樱井翔直愣愣地说：“我在会场里遇到长谷川了。是偶然遇到的，真的是偶然。no你相信我。”口气到最后竟有些急切了。 没有交代前因后果，没有描述。 他脑子转了千百遍，却只能说出这样直接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直觉作祟。 二宫和也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诧异，竟是笑了。 “真的？那真是太巧了。”接着低头收拾沙发上丢下的衣服。 樱井翔瞬间明白果然如自己所想。没有生气，没有吵闹，这种没有情绪的状况才是他最怕的。 他走上前从背后紧紧圈住二宫，把头埋在对方脖颈处，闷闷地说no你要相信我，我说过会处理好的，绝不会为公司赔上自己的感情和生活，相信我，别丢下我…… 怀里的二宫和也没有挣扎，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可只片刻，就转身给了他一个头锤。 “啊……痛，痛，痛啊……” “樱井翔你有空在这装文艺，还不赶紧给我去洗澡，你看又黏了我一身的汗……！！！！” 看着在自己面前叉着腰，撅着嘴，一副炸毛样子的二宫，樱井才回过神般，也噗嗤笑了。 二宫又不是不通事理的无知少女，即使被看到，确实也没什么——况且自己从来对二宫的一片真心对方一直都清楚明白，甚至比自己看得还要透彻。 自己是大概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突然这样恐惧吧。 不过是，走散了而已。 他揉揉二宫的腰，立马舔着脸说那一起洗。 话音未落就被二宫一脸嫌弃地拍上后背，推进浴室。 隔着玻璃门，二宫尖细的嗓子悠然道：啧啧，果然我家的顶梁柱啊，浪费的水费可都是我在负担呢，哼。 樱井听了哈哈大笑，真心松了口气。 那夜，一切如常。 他也以为，那只是小事，一切如常。却又有什么说不明道不明的情况，渐渐在两人间萌生了。 日子一如既往，不过樱井翔渐渐发现，忙得昏天黑地回家后，那张一直等待着自己的笑脸有时会消失不见。等询问二宫时，对方也无奈地回答说是因为自己公司最近也开始忙碌云云。 不曾有明显的拒绝，也没有争吵生气，早上起床依旧有煎好的鸡蛋和叠好的新闻。只是一向比自己晚起的人竟然会早早地出门。 好不容易等到二宫回家，对方竟已经醉得有些迷糊。不是被同事架着送回来，就是胡乱敷衍地送上一吻，然后便倒头便睡。 工作忙碌到如此地步，樱井翔突然萌生出一股寂寞感。但也只能笑着忍耐——毕竟，自己也是一样。 但大约一月前的一个商务聚会，偶然遇见y公司的桐野，樱井半开玩笑地说你们公司太不体恤员工了，据说贵公司的二宫先生最近忙碌得家都回不了啊。 哪知桐野有些苦恼地对樱井诉苦，说其实是二宫先生不知道抽什么风，自己对上面要求做新项目。本来这种烫手山芋的项目根本没人想碰，以前看起来最懒散最好说话的领导没想到认真起来就是魔鬼啊，搞得大家最近都不好过。 樱井顿了一下，突然有些了然。 除了长谷川集团的案子，樱井翔因为美国总公司的青睐，又同时开始参与了另外一个并购案。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变成了谁比谁起得早，谁比谁回得晚……而已。 说起来好笑，但却是事实。 人生也不过如此，不过一些小小的契机，就演变成完全不同的结局。不能说不情愿，也并非刻意为之，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该如何，不到最后没人能预知。 樱井翔深知，他和二宫和也的默契是他们最大的契合点，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多年交往，要形成一种平衡，自然会形成一种模式。 有人的爱情是你进我退，或者是我进你退。但这种双方都不明说，各退一步却一直是他们相处到今天最好的模式。就好像打网球，一来一往才会有输赢。 樱井翔也曾凭着性子试着积极进攻，但对手却从不按理出牌。他自认并非一个好脾气的人，却独独在二宫身上只能一退再退，以二宫和也希望的方式。 商场情场都一样，当断不断理还乱。 樱井翔一直心甘情愿被缠在名为二宫的迷宫里，虽然烦闷纠结，但如今退无可退，似乎也到了心底的界限。 …… 他伸手揉了揉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抚平不由得又皱起的眉头。 掏出烟盒刚想再抽一根，就听见身后走廊传来同事呼唤的声音。 揉了揉脸，藏起疲惫的神态，他转身走出藏身的拐角，换上工作中的面具，微笑着向中心会议室走去。 长期讨论的这个案子，今天必然会有个结果。 第 20 章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众人都开始端着酒杯乱串，一边互相吹捧一边乐此不疲地玩着灌倒对方的游戏。 樱井翔趁着上厕所的机会，走到前台，想顺便把今晚饭局的帐给结了。 他看看屋内的情况，估计再撑个20分钟就该散场了。 签约的事情终于确定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乘着兴头喝得满脸潮红也是应当。作为一般员工，长期的努力可算告一段落，自然兴高采烈喝着庆功酒。殊不知，他们每天抱怨无所事事的中、高层们，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柜台前，樱井翔接过账单对着灯光看了看，酒后有些燥热的他挽起衬衣的袖子，从口袋里掏出金卡正要付账。 肩头突然拍过一掌，回头一看，凑过来的竟然是销售部长那张略微浮肿的脸。 “哟，樱井君。在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 “啊，哪里哪里，大概有些不胜酒力，让部长见笑了。”樱井看清来人，立刻换上一副职业笑容。 部长笑笑，点点头不置可否，转身时状似无意地对樱井说，要是樱井君没醉的话，陪我抽根烟再进去吧，这一个人抽烟有些撒鼻息呐。 樱井翔看着对方并非高大的背影，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中莫名的焦躁感越发强烈了。 居酒屋的吸烟区不过是个灯光灰暗的小隔间，距离不远，隔着身后有些透光的门板就是人声嘈杂的包厢。冷风从关了一半的窗户吱吱从外往里钻，吹在脸上倒也能让迷醉的酒精挥发掉不少。 樱井翔掏出打火机，恭敬地帮部长点好烟，自己也抽出一根，两人就在暗处看着烟头的火光隐隐发亮，一时无言。 烟雾缭绕间，耳边充斥的是隔着一块木板的屋内，同事们的笑闹。 “那帮家伙，这案子确定后也算松了口气吧。呵呵。”部长点了下烟头，猛吸了一口。 樱井翔望着窗外的一点，不置可否。 “不过樱井君，接下来就要你再加把劲咯。长谷川那女人明显对你有意思，你不如那啥…… 嗯？” 阴影中，部长用胳膊顶了下樱井的后背，暗自闷笑，感觉有些猥琐。 樱井翔轻瞥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部长，眼皮也没抬地说部长您又说笑了，我这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 语毕抽了口烟，向上吐了个烟圈。 暧昧的阴影中，又听见部长咯咯地闷笑了两声。肩膀处又传来两下重重的拍打。 “樱井君是聪明人啊，我老了，如果这次不能入选董事，估计就该告老还乡了。哎，接下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如果是樱井君接班的话，我就放心了……” 樱井翔侧脸笑了笑：“怎么可能，像我这样的还需部长多多提点才是呢。” 部长听了似乎很顺耳，哈哈大笑。走前又意味深长地在樱井肩头捏了一把，说客户那边的签约答谢就交给樱井君了。不过听对方意向，似乎很想去箱根泡温泉呢。对了还指名要你作陪哦，辛苦你啦。 说完这些，就踱着小步，头也不回地往包间走去。 樱井翔沉着脸立在昏暗的隔间，心头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烟。 …… 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家已是2点过，开门后还好不是一室冷清。 樱井翔一手撑着玄关的墙，一手费力地解着领带，踢掉鞋子，对着黑暗中卧室里透出的那团微光说了句ただいま。 疲惫的话音刚落，逆着那团暖光，门缝边冒出一颗毛茸茸的头。 黑影下，看不清眉目，却让他感到安心。 “哦，翔酱～，今天也很晚啊。我正要睡觉。” “啊，这样，那no先睡吧。” 樱井翔撤掉领带，脱掉外衣随手往沙发上一丢。解开衬衣第二课纽扣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了一下，转身进了卧室。 穿着格子衬衣的家伙正伸着一条腿往床上爬，樱井走过去从背后挽住他软绵绵的腰，顺便磨蹭了一下还带着细微湿意的发梢。 “唔……好香。” 二宫和也抬了抬下巴，从鼻子里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 “有点事想跟你说，可以的话，再等我一下？” 二宫歪头看了看樱井那尽在咫尺的大眼睛，就着姿势用自己的脸蛋蹭蹭对方厚实的下唇，算是答应了。 樱井咧嘴一笑，松开搂在腰间的手，抬手揉乱二宫的头毛，转身进了浴室。 等樱井擦着头发裸着上身出来时，二宫早就窝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地，用他那双可爱的面包手，认真而用力地按着3ds的按钮。 啪地掀开被子一角，樱井飞快地钻进被子，一边喊着冷死了一边死命往二宫身上蹭。 看二宫皱着眉头只是咕哝着要死了要死了，为了求得更多关注，樱井伸出胳膊从背后缠住对方的腰，更得寸进尺地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 轻快的电子音从连续的悦动陡然降调，二宫心怀怨愤地瞪了他一眼，挣脱无能，只好在被子下用腿踢了踢樱井的小腿以示抗议。 “八嘎。冷就穿衣服啦～” “唔……表。好不容易现在是一样的味道了。” 昏黄灯影中，影子稍微地分开，而后又暧昧地融为一体。 等身体都变得暖呼呼的时候，樱井轻叹一口气。 “那个案子算是确定了。” “哦，那真是可喜可贺了。贵公司又可以更上层楼了。”二宫撅了下嘴，依然闭着眼皮。 “可是，之后接触会更频繁。做为担当的我……” 二宫眯着眼，哼哼一下没什么反应。 “no，明天开始我要陪对方去箱根一周，算是慰问答谢以及详谈之后的各种合作。”樱井对着天花板喃喃地说，也不知道一旁的二宫有没有听进去。 一时，安静了片刻。 “所以呐？”二宫暖软的语调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樱井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反正词穷的时候，一旁的二宫突然支起胳膊笑着看向他。 “呐……翔酱不必什么都跟我汇报哦。” 二宫笑着用手指轻抚过樱井的唇，“反正，说与不说，你都决定好了，不是吗？以你的方法。” 樱井翔不知为何，听了他这话有些胸闷，却也说不上辩解的话。 “不如这样……”二宫翻了个身，正对上樱井翔的脸绽出特别可爱的笑脸。 “我们分手吧？” “喂！二宫和也！” 樱井终于沉不住气低吼一声：“这种玩笑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 二宫收起笑容，眼里顿时盛满冷冽寒光。 “不然呢？说那些有什么意思，我知道又能怎样？” 樱井翔真是有口难辩，又胸闷无比，本来有千言万语也被二宫堵得气上心头。 “你就非要这样？就不能好好说？” “是翔酱没好好说啊，我的提议可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不是。我可是真的有替翔酱着想哦……” 本来悦耳动听的上调尾音，现在听来让樱井难以承受。 他板着脸翻身下床，从柜子里胡乱扯了几件衣服就往外走。 “我去客厅睡，刚才的就当你说梦话。晚安。” 二宫对着狠狠甩上的房门，尖着嗓子吼了句：“我说，外面不是更冷？” 隔开两人的那面墙，自然是没有任何回答。 …… 关灯那一刻，二宫死命裹了裹被子以抵挡变冷的空气。 入梦前，他小声而气恼地嘀咕：“真是烦死了，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而蜷缩在客厅沙发上不停调整睡姿的樱井翔则委屈地想， 如果这段恋情真有分手的一天，那唯一的原因除了二宫和也，再不会有其他。 第 21 章 樱井翔出差后的第三天，二宫和也带着他的团队去了常去的酒吧。名义上是让最近一直拼命一下的同僚们好好放松，以备接下来更关键的战斗，实际是他自己借此机会打法无聊——当然，聚会的酒水费用算公费。 侧坐在吧台喝了小口饮料，瞥了眼在场中闹成一团的同事，二宫兴致淡然。 百无聊赖把玩杯底的小卡片，本乡君默不作声地欺近身来。坐下时敲了敲台面，酒保了然地送上两人常喝的威士忌。 “怎么喝起蜜瓜苏打来了，又不是小孩子。”本乡摇晃着杯子里的冰块，笑着饮下一口。 二宫用指尖碰了碰杯壁，看着凝结的雾气变成泪滴一般滑落，没有动。 “唔……今天不想喝醉。”他皱了皱眉头，没动。 本乡笑着哼了声，“我说你，总是这样可不好。这几年都在原地打转不是？” “可能吧……哎” “哦，对了，说起来还记得中学时一起玩的相叶君吗？” “哦？！那个八嘎，老是弄各种奇怪的发明的？” “对对！” “哈哈，记得记得，怎么？” 本乡舔了口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说是结婚了呢。” “诶……？！” 看着二宫睁大眼睛的样子，本乡笑得更深了。 “是吧是吧，我听到也是这个反应呢。” 二宫微皱眉头，撅着嘴转了转酒杯，有些不可思议地微笑起来。 “居然那样的怪人都结婚了，哈哈哈……” “嗯，是呢，一晃眼就都到了这样的年纪了。” 轻叹一声，两人都沉默起来。 “呐，本乡君呢？”二宫想想，好久没有关心自己的好友，这几年一直都赖在这个能让自己倾吐的朋友身边，却没过问过他的变化。 本乡晃了晃见底的酒杯，撑着胳膊看向二宫。 “我？大概……也该顺理成章了。对不起啦，no。” 二宫一愣，有些了然。“还是和那一位？” “嗯，对方也等了好多年了。” 二宫沉默片刻，盯着酒杯滑下的水汽在桌面汇成一小滩。 “是好事不是？到时……会离开日本？” “嗯，会去法国吧……” “好远……” “嗯。”本乡默默点了下头。 “嘛……酒保，再给这家伙来一杯！” 二宫突然拔高音调朝吧台内点单，顺便端起了面前湿漉漉的酒杯。 “不是说今天不想醉？” “哈哈，再不想醉，也不能不为死党的幸福干杯啊！” 笑着，玻璃酒杯撞击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 深秋的晚风吹在身上，卷起外套发出啪啪的声响。 二宫在车站告别一群人，独自沿着河岸的街道往回走。 暗夜中，相隔遥远的街灯把光亮的空间分割成一段一段无法连贯的小世界。 安静的街道只有自己的足音回响。 二宫停下脚步，站在光亮之间那段长长的，模糊而暧昧的地段。 无光的水面和黑夜暧昧地融为一体，分不清界限。即使深深凝望也无法分辨。 二宫有些颓然地把身体靠向栏杆，任凭风把发丝吹乱。 现在的自己，大概就和这黑夜中的暗河一般，即使湍流不息也不为人所见。 不能怪谁，尤其是翔君。 但自己胸中的憋闷也是无法忽视的事实。 不是谁的错误，喜欢和占有欲对相爱的人来说根本不是错误。但正是因为喜欢，才说不出任性的话。 如果只是单纯的恋爱该是多好。 可惜已经不是孩童的自己深知，什么是爱，什么是生活，什么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不是少年，没有可以再恣意妄为的青春和时间。现实这条船，是开启后就不能再重启的航线。 再难的暴风雨，想要继续同舟共济，只能一起忍耐，如若不然…… 二宫默默掏出手机，看着日历又在眼前翻过一页。 分手什么的，总是在最为气恼的时候一逞口舌之快而已。但言语这种有生命的东西，即使随口说说，也会有什么在默默改变。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对方，都是知道的。 相信翔君的心，也相信他的为人，所以才更加焦虑。 不是的现实，根本没有知难而退的奸诈女二号。对抱有好感的竞争客户，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这几年看着他每一步的努力，为他周旋在复杂的环境中得来不易的晋升而高兴。为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两人幸福和人生目标的他而暗自感动。 怎么可能，为了一时的憋闷，在他最艰险的时刻，用爱的名义要挟他放弃一切？ 事业、名誉、人生…… 那个人，为自己已经放弃了很多。放弃了，那种所谓“平常”的幸福。 这样的自己，看着那样的翔君，无能为力。 就像街灯那温柔的光，即使再怎么希望，在黑夜里也有无法企及的地段。 微弱的叹息被风瞬间扯碎，消散在暗河的上方。 「愛してる。」 熟练地按下按键，对那个号码送出时隔4天的第一条短信。 黑暗中，盯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冷光熄灭，二宫觉得眼角酸痛得无法忍耐。 总觉得这样的言语，比 「さよなら」来得更加悲哀…… 第 22 章 招待客户，顺便公费出游这种事，听起来美妙，做起来可不美妙。尤其是肩负任务，还负责担当团队领导的人。 箱根热门度假区内，山间一家稍微僻静优雅的温泉旅馆，空无一人的庭院中，樱井翔点燃了手中的香烟，长长地舒了口气，发呆一般望着从粉红色变成酱紫的暮霭霞光。 背靠着古朴优雅的和式廊柱，身后旅馆老板娘和杂役们细碎忙绿的脚步声中，不时传来熟悉的笑谈声。 庭院里柔和的灯光亮起来了，空中飘来料理的香气。 却，没有食欲。 所谓外出公干一周，并不是轻松的差事。 已经签订的合同开始按照计划紧密锣鼓地进行。一行人没日没夜地赶到京都拍摄宣传片。从概念到实体，本就有着各种麻烦，加上这次还有合作客户随行监督，更常常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纠结不清。但好歹都顺利结束了。 几天下来，别说观光休闲，工作之外除了每日的荞麦面，樱井翔不记得京都还有什么。 樱井翔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被抽空一样，什么都不想。 时间随着指间烟雾的盘旋，庭院间的流水默默湮灭。 “呵呵，我说呢。原来你躲在这……” 一个娇媚的声音打破了冥想的结界。 长谷川美保笑脸盈盈，穿着淡紫色的小文浴衣，斜靠在门廊边。有种平时见不到的，慵懒的美。 樱井翔朝她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默默转过头继续面对寂静的庭院。 “晚饭已经结束了，大家都泡温泉去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日娱]侧颜 作者:泰逢非妖 第5节 长谷川细滑的手臂从后面滑上了樱井翔的脖子。 樱井微微动了下，没有回头，低眼把烟掐灭，塞进便携烟缸里。 “忙碌了三天都没机会好好说话，难得到箱根，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明天一过又要各自分头行动了。”长谷川的气息有意无意地吹进脑后的领口，痒痒的。 寂静无声的庭院深处，徒然穿出一声沙哑的蝉鸣，由大渐弱，仿佛垂死挣扎般的哀鸣。响了一阵后，竟然又消失了。 樱井翔呆呆地想，都已经这个季节，竟然还有活着的蝉，真不容易。 “没有食欲的话，那温泉呢？” 樱井翔摆了摆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脖子上的手臂紧了紧，长谷川向前探了探脑袋，嘴唇几乎贴上樱井的耳朵。 “呐……不冷么？” 侧脸对上的眼中带着女性特有的娇媚与狡黠，樱井就那么望着，看那眼中神采变幻。 片刻他哑然失笑，拍拍肩上的胳膊算是回答。 …… 进屋那一瞬间，樱井才发现自己刚才已被夜色冻住了。 屋内温暖的气息让浸入皮肤的潮气顺着血液融化开来。那种从头顶开始的，有些麻痹的感觉。 长谷川拉着他坐在桌边，又贴心地添上一杯茶。 端起茶杯，稍微往下，就能看到长谷川和服领口有意无意露出的白皙肌肤。跟陶瓷一样细腻，隐约能看到细密的血管，非常漂亮。 如果自己没有爱上过二宫，大概真的会为这样的女人着迷吧。 还在发呆的时候，温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樱井静静睁着眼，任由对方将温软的身体贴上来。颈间的领带松开了，那双手臂又环上肩头。 反正，也就到此为止了。 温柔的纠缠依旧没能打开樱井的唇，片刻后，他将环在颈间的双手拿下，轻轻隔开两人的距离 “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 长谷川有些娇嗔地看着樱井的眼，“都到这份上了也没办法？你那么肯定？” “嗯。”樱井认真地点了点头，有些抱歉的眼神。 “呼……真小气。”长谷川放开手，往后转了下身。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更多。虽然没有公开，但其实……” “我知道哦。”长谷川撩了下颈间散落的几缕发丝，打断了樱井的话。 她回头探身过来，拉起樱井翔的手。中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看……”她慢慢褪下戒指，一边用指尖搓揉着樱井手指的肌肤，一边捻起指环，透过圆环看着被自己弄得衣衫凌乱的樱井。 “这个尺寸明明不适合，还硬要塞在中指。这么漂亮的手指，都压得有些变形了呢。真可怜。” “美保……我……” “这种玩意儿，你到底有多舍不得啊。” 长谷川带着一种看不透的笑意看了下樱井，拿着指环往他的无名指上比了比，又褪了下来。 “果然……呵呵。” 樱井翔看她把指环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既然知道，为什么？”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而且很有趣不是吗？” 面对对方的直白，樱井突然有些佩服和羡慕起来。那种理直气壮地占有欲，即使有矫情和无奈，相比自己，也变得有些可爱了。 樱井已经无言以对。 长谷川美保起身整了整裙摆，懒懒地往外走，“还是泡个温泉好啊。” 关门时，传来轻飘飘的一句：“第一次想要的没得到呢，真可惜。” 樱井翔看着关上的房门，再看看眼前默默反光的戒指，突然非常无力。 午夜刚过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悦耳的短信铃。 樱井翔看着屏幕上一如既往闪烁的爱语，黑色的字体第一次蔓延开一种冰冷的无奈。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想。 在这个没有二宫，只有樱井翔一个人的空间。 就这样，枯坐一夜，直到天明。 …… 清晨，山间的朝雾还没有散去，樱井翔带着一身僵硬和疲惫，付完一行人的款，在前台和老板短暂寒暄后，摇晃着有些昏沉的头回屋收拾行装。 快到房间的走廊上，迎面撞上一个抱着大堆行李，摇摇晃晃的人。 刚想道歉，对方更是夸张地鞠躬低头，咕噜地说了句果麦那塞，然后慌慌张张地一溜烟跑远了。 樱井翔恍惚中看到对方小辫子下黄灿灿的环形耳环，低头看看手上的戒指，自嘲地笑了。 这次，戒指好好地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好想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 第 23 章 距离上次出差回来，一晃眼就过了2周。签单、表格、会议、应酬…… 连番转一圈，又到了金耀日下午5点。 办公室里的同事，脸上都隐约带着要脱离苦海，投奔幸福周末的神情。 端坐着写着邮件，却嘴角带笑，一定是约会的私信…… 啊，那家伙，出门接电话了，女朋友打来的吧。 隔着玻璃窗……连部长那家伙都开始收拾东西了，明明还有三十分钟才下班的…… 樱井翔靠着椅子，瞟了眼挂在头顶的时钟。 这些家伙，每个人似乎都过得很幸福啊。看着忙碌的同事，他心底莫名翻出一股带着酸味的惆怅。 以前，在别人眼中的自己大概也是这样“幸福”的吧。 那天傍晚，拖着行李到家，家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樱井翔胡乱洗了个澡就冲到卧室昏睡。 瞬间堕入的黑暗中，包围着自己，那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味道。 似乎有做梦，却连一丝暧昧的印象都没有残留。 模模糊糊中有谁在耳边说了什么，听不清，囫囵吞枣般混沌。想睁眼让对方再说一遍，顺着脖子和耳垂涌上的一股暖流，顿时就像喝了孟婆汤一样，让人又放下心来，软绵绵地堕入无边的黑暗。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难得周末就那么迷迷糊糊过了大半。 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爬起来，客厅里穿戴整齐，端坐着静静吃着米饭的正是二宫和也。 看着有些呆愣的樱井，二宫笑得温柔。 放下筷子，走过去揉捏了一下还有些肿的脸。 “起来了，吃饭吧。下午有点事出去一下，在家等我。” 樱井点头，用力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大概睡太久，声音还带着奇妙的沙哑感。 二宫出门后，樱井独自一人吃完了饭。喝完热腾腾的味增汤，樱井才回神惊觉，这样独自一人的周末，这么多年竟然是第一次。 洗碗、打扫、洗衣服…… 静谧的空间里时钟走动的声音格外明显。从来都是被迎接的樱井翔，第一次感受到在家等待的滋味。 不仅是常用的游戏碟，连堆在书架上的书都是一尘不染呢。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那家伙都是怎么度过的啊？ 窝在沙发上思考不出结果，只能用力夹紧抱枕翻滚两下。 等听到门锁转动的时候，已是傍晚。还不等二宫在玄关脱鞋进屋，樱井翔就兴冲冲上前迎接。 看到如此兴致勃勃的脸，二宫有一瞬的诧异。但随即又笑得温柔而宠溺，揉了揉对方的头算是回答。 脱下外套进屋前，还顺手勾住对方脖子送上轻柔的吻。 温柔和睦得，就像之前的争吵都是梦境一样。 温暖的灯光下一起吃饭，为了争浴室和电脑小小打闹一番，樱井翔觉得时光倒流回到了“蜜月期”一样。 他盯着浴室门后朦胧的身影想，等他出来要好好爱他，对，不用说对方也知道，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对着刚刚出浴，秀色可餐的二宫，樱井已经高涨的欲望，在接吻后伸手解开衣扣的瞬间被对方一句话打落得支离破碎。 “果咩……sho酱，我有点累。” 望着他的，依旧是温柔的笑和眼神。 樱井翔的心脏突然被什么绞住般地痛，无法动弹。想说的话语被对方淡然而温柔的眼神堵了个严实。 带着水汽的眼神随着台灯的关闭“啪”地一起消失了，留下魔法消失后空旷的舞台。 黑夜里只剩下平静的呼吸声，还有陡然冒出的冰冷。 …… 四周下班道别的声音把樱井拉回现实。 墙上的钟正好到5点半，办公室瞬间就空了大半。 部长抱着公文包冲到门口，想起什么似地又慌慌张张地冲回来，对着慢悠悠收拾桌面的樱井翔说不好意思，又是拜托樱井君到最后。下周周一例会有点事，如果可以的话，樱井君早点过来和我碰下头。 说完抱歉地笑笑，用平常难见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 眼前浮现的，是那双温柔的眼，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漠和距离。 樱井叹了口气。 二宫和也，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第 24 章 成年人的生活，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樱井翔悲春伤秋，就算有，那也是难得的空闲感伤。 想不出答案就放任自流，只要大方向没错就真只眼闭只眼，随它去。 就像樱井翔隐约知道二宫在忙些什么，却不过问，在他看来，这是长期生活的默契也是男人间的尊重。 谁都不是谁的附属品。有些事，没到时候，自然不是点破的时候。 所谓爱人，也并非要事事尽知。 他由着二宫，自然是深信他还会回来，就跟二宫放任他解决自己的事情一样。 “那都是sho酱该解决的事不是吗？” 樱井翔想详说什么的时候，被二宫轻描淡写的一句给堵了回去。 虽然有点像在打怪途中被队友抛弃，但仔细想想，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分了两边各自作战。不是自顾不暇，而是骨子里信你能独当一面。 如若不然，谈何天长地久。 生活已多磨难，既然当时费劲辛苦选了条荆棘之路，现在就只能咬牙走下去。 万恶的星期一总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充满抑郁的气氛。 车子在周日购物的途中爆胎，送去检修了。樱井翔为了一早的例会，不得不和所有为生活拼命的上班族一样，接受早上的通勤炼狱的无尽考验。 寒风吹得鼻尖都红了，有些不耐烦地排在在超长队伍中的樱井冻得搓了搓还有些浮肿的脸。一边张望列车驶来的方向，站台广播却传出因为发生人生事故，不得不全线延迟的通告。 樱井翔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抑郁又灰暗的天空，有细碎的雪花缓缓飘落下来。 因为这个插曲，不论怎么赶，到公司时也已晚了半小时。 急着冲向会议室的樱井翔在走道不小心撞倒一人，想道歉时，却瞥见对方耳朵上那熟悉的金色耳环——啊，温泉的…… 呆愣的瞬间，那人对着自己咧嘴一笑，爬起来又一溜烟跑了。 “奇怪……呐”樱井撅嘴想了一秒，爬起来冲进了会议室。 同事们看过来的眼神微妙，并不以为意的樱井满脸抱歉地坐下。刚想松口气，安静的会议室想起社长的声音。 “樱井君，我们刚说到你……” “是，有点迟了抱歉。”真诚微笑是最好办法。 “你手头那个案子，和长谷川集团的，本周开始就交给b组的铃木君吧。樱井君劳累那么久，也希望能休息一下吧？” 话音未落，身后的座椅随着樱井突然站起来而轰然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樱井翔惊讶得，甚至有些惊恐地看向社长和部长的方向。 整个会议室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他。 “社长……为什么，我……” 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明明努力了大半年，由自己一手促成的合作眼看就要结出丰硕的果实，眼看就要登到顶峰，自己为此牺牲的不仅仅是劳累，还有…… 寻找不到答案的樱井慌乱地环视会议室中的众人。突然眼神一顿，有些了然。 在与社长反方向，自己视线刚好忽略的地方，长谷川集团的代表面无表情地端坐着。 长谷川美保。 樱井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要出口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他颓然坐下，脑子乱成一团麻，缺也理不出任何思绪。之后的会议到底说了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默然中，会议结束，身边的人们如潮水般退去。 社长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身后跟着的部长瘪了瘪嘴，最后也未发一言地跟着退出。 静静的会议室，最后只剩下樱井与长谷川隔着长长的距离对望。 “为什么？” 良久，樱井翔有些沙哑地问出第一句。 有事情发生，与己有关，但不明缘由，自己连辩解的方向都找不到。 长谷川叹口气，走过来靠着桌沿，默默递给樱井翔一个信封，望向窗外。 樱井急着打开，信封中啪啦啦散落出一堆照片，好像雪片一样在身边崩塌。 每一张……都是他和长谷川在温泉旅店里无比暧昧的影像，清晰得触目惊心。 “为什么会有这些……混蛋……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樱井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被算计了。” 樱井一愣，回头看向长谷川冷静的脸。 “你来之前有人送了这个来，我和贵公司的社长都收到一份。” 樱井脑中瞬间浮现出那个金耳环的身影。 “为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是谁，但应该是我这边的人。”长谷川皱了皱眉头：“之前和你们的合作其实社内就有分歧，你们并不是我们公司最佳的选择，但综合发展和前景还不错，但这个谁也不能保证。所以……最后能让我决定和你们合作的关键，还是因为你。” 樱井默然听着，这些他都知道，事实也确实如此。 长谷川把散落的照片收起来，默默放在樱井翔面前。“其实处在我的位置也很不好做，即便做出决定，董事会里还是有人不满。即便已经签订了合作合同，难免也会有人觉得我是拿着公司的资源来勾引人，或者说……被竞争对手派来的人给迷了心窍。” 樱井盯着面前的照片一言不发。 长谷川说得没错，当时为了这个合作案，自己确实有心勾引，按照部长，甚至社长，不，其实包含了自己想要更快攀升的欲望，那么一步步走来。 本来，商场如情场，表面温情蜜意，私下暗箭难防。你进我退，那都是心甘情愿的暧昧。离间还是反间，也往往在一念之间。 同样的条件和手段，决定选择的还在个“情”字，所以光明正大的合作下，会有那么多的饭局，那么多的交往。拼的是人情和耐心，还有欲望。 但那些人人皆知的潜规则，却是不能放到台面上评论的筹码。 “当时我本想拉你入伙，这样就算事后有人再反，我也可以理直气壮保你无事。谁知你却是放不下……”对着没有回应的樱井，长谷川叹口气：“现在这事捅出来，我不能拿着好几亿的合作案当儿戏，自然这个合作还是会继续，但为了避嫌……” “所以我就成了‘弃子’是吧？” 长谷川沉默了几秒：“并没有那么严重啦，你的能力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这次确实爱莫能助了。” 樱井忍不住嗤笑：“我不怪你，毕竟你有你的立场。不过我没想到我们社长，这事明明是他一手促成，现在却想撇个干净。想说公司合作都是光明正大竞标得来的吧。” 长谷川想说，其实你们社长看到照片，大概最怕的是你真的被我挖走，所以赶紧把你抽离。但她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反正，解开这种误会对她一点好处没有。 长谷川临走，回头看了眼樱井：“说真的，不论与公与私，我还是那句话。对于你，我是志在必得，得不到……真是可惜了。” 随着大门关闭，冷清的会议室只剩下樱井对着那一叠可恶的照片发呆。事情的真相让他愤怒得血液倒流，却又无计可施。 他第一次感受到赔了老婆又折兵的挫败。 突然记起二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的调笑：“sho酱，你这样不行哦，欲望太深。呵呵，别看你顺风顺水大红人，说不准哪天一不小心就……” 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可恶……” 樱井翔握紧双拳，气得浑身发抖。 铅灰色的天空，夹杂着狂风，降下东京这一年最大的一场雪。 第 25 章 午夜11点刚过，二宫和也裹着一身风雪，照例冲进了常去的酒吧。 今年的冬天冷得有些诡异。 边走边拍打身上的雪花，看到吧台前坐着的身影，他突然心情大好，咧嘴笑着扑了上去。 “大……野……桑……” 二宫小跳步，笑着贴上那稳如泰山的背影，顺便把冰冷的手往对方的脖子里钻，冷得对方一个哆嗦，黝黑的圆脸上，小小的八字眉皱成一团。 看到对方被吓到的脸，二宫笑得前仰后合。 吧台内正在擦拭水晶玻璃杯的本乡瞟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对这孩子气的捉弄，叫大野智的男人也并不生气，只是摇头笑笑，低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二宫趁着兴致，尖着嗓子点了跟大野一样的威士忌，谁知大野给本乡使了个眼色，淡定地帮他换成了青柠苏打水。 本乡在他两打闹的间隙，安静地调好酒水，见缝插针地送到了二宫面前。 二宫毫不客气地抓起来灌了一大口就开始抱怨：“我说本乡你也真是，找了这么个呆闷的家伙接手你的店。你看他那黑得能融入黑夜的脸，开个夜店回头人都早不到老板！你走了这店肯定会倒闭的，还不如转手给我得了。” 大野一脸宠溺地望着二宫微笑，一如既往地稳如泰山不为所动。本乡也见惯不怪地把二宫和也各种装腔作势的嚷嚷当成背景音。 同样的打闹戏份，在这酒吧上演已经差不多一月，这三人却也没见腻歪。 酒过三巡，大野经不住二宫的多番劝酒和捉弄，随便找了个借口逃去厕所避难了。 二宫坐在吧台，朝着逃跑的大野拍着大腿很是一番嘲笑。 可他笑着笑着突然安静了，抽了下嘴角，冷着脸转过身子趴在发着微光的吧台，看着酒杯里的液体不发一言。 本乡看他一眼，凑了过来：“我说，大野是老实人，你别老捉弄他。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你转身就把人当受气包了，回头我出国了可不接受越洋投诉。” 二宫挑着手指，在杯子上随意划了一圈又一圈，淡淡地抬眼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他，担心的是你。”本乡轻叹一声，侧身靠在吧台，好让自己更贴近二宫一些。 二宫一愣，低头不语，看不出眼中神色。 “怎么，又在冷战？” 二宫也和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偏头把脸转进阴影里似乎不想多谈，但过于纠结的神情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欢场买醉人不归，来这的人从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再残酷的现实，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做老板的本乡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名古屋……这次那家伙去名古屋了……” 半响，配合酒吧里变得悠扬的舞曲，二宫咕哝着开了口。 “哦？所以呢……”本乡顿了顿，等着二宫的下文。 二宫盯着本乡看好戏的脸，长叹口气，像放开什么似地，突然推开酒杯，一脸嫌弃咂咂嘴。 “不知道，不过是那家伙自从上次闹翻后就没正常过，估计又什么地方抽了吧。成天出差逃避，他的事我也没兴趣听，走吧走吧，走了好，省的我一个人清静。” 本乡看二宫开始吐槽，反而放下心来，转身笑笑，继续擦拭酒杯。 二宫嘟囔了几句觉得无聊，就懒着身子撑着胳膊转头看灯光闪烁的舞池。 旋转的镭射灯光下扭动的人群看起来跟笨蛋一样，二宫突然有些好笑——一向没心没肺的自己，现在怕是比这些人更好笑。 从来宁负天下人，滴水不漏的二宫，这么多年竟会为一人烦恼不已，实在可笑。 什么都好，只要没有樱井翔，二宫和也就不会那么口是心非。 突然想起，大半天也没见大野智从厕所出来，难不成那家伙真醉得不省人事掉坑里了？ 二宫给本乡打了个招呼，跑去想看个究竟。 刚走到厕所门口的拐角，想扯着嗓子叫大野，竟意外地听到里边人的谈笑，让他不由得脚步一怔。 “哈哈，活该樱井翔倒霉，这回铃木课长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可不是，我之前还感叹那种一路顺风顺水的精英真不是我们能比的，没想到也就是个爬床货。” “亏那家伙出了这种事还有脸继续待在公司，现在被发配做外联真是让人快活。” “别说，那照片还真是香艳。要是有富婆看上我也成啊……” “得了吧，人家除了那脸，估计床上功夫也得好。人家一夜七次，你能跟人比？” “啧啧，还是个体力活儿……” 谈话人一边旁若无人地说着关于樱井翔的下流话，一边咯咯调笑，气得二宫在门外把牙咬得嘎嘎响。 低头擦手的大野智一出来就撞到二宫气得发青的脸，吓了一跳，懦懦地问二宫桑你怎么了。 二宫给大野使了个眼色说没你什么事，先回去。转身搓了搓脸，立刻变身温柔无害的少年样，推开厕所门走了进去。 大野被他那变身速度吓的一愣一愣的，兀自点头往外走，但心里忍不住嘀咕：那嘴虽然是笑的，但那眼神根本就是遇到杀父仇人了吧？ 第 26 章 二宫进门，先淡定地进了隔间晃了一圈，转身装作无意地走到洗手池边，对着依旧谈笑风生两人装作偶遇状：哎哟这不是s公司的谁谁谁吗，好巧，没想到你们也来这酒吧玩。好久不见，近日可好。一顿问候让对方有些愣神。 那两人原是樱井手下组里的跟班，见到二宫的脸还是认得他是合作公司的中高层，当然也想套套近乎。至于二宫和樱井之间的曲折关系，自然是毫不知情。 二宫和也发了职场虚伪那套狠劲，从洗手台边的客套问候开始，一路走过通道回到吧台，那两人已经把他当个朋友招呼，直说有缘要一起拼桌喝酒。 二宫笑着跟两人称兄道弟，嚷着马上过去，转身就绿了眼，拉过本乡恨恨嘀咕：“给我拿瓶最烈的，就那个大的！看我今儿不灌死他们。” 本乡不明就里，被他那样儿给镇住，乖乖递上酒瓶。 二宫夺过那瓶威士忌就往前冲了出去。 对上一样稀里糊涂的大野，本乡小心询问：看这架势是要打仗？ 可惜大野智只能回他一个忧伤的八字眉作为回答。 几杯烈酒下肚，二宫和也没费什么劲儿就把樱井翔在公司里的桃色新闻弄了个一清二楚。 这事儿他早知道，虽然听外人加油添醋很是气恼，但心里还是有谱的。让他气的是，之后他们公司的处理和樱井翔现在在公司的处境。 不知道，他完全不知道。 听着对面几人拿这桃色事件不住调笑，二宫面上装得无比八卦，合着一起笑得没心没肺。 一杯又一杯，脑子一边变得浑浊不堪，一边又要命地清醒着。 那人箱根回来后，二宫也曾装作无意询问结果，换来对方轻描淡写地一句不用担心，与你无关。 温柔语气间有种没来由的疏离感，当时就堵得二宫想炸毛，却又无处发泄。 那些该死的偏见和流言，无端的放逐和惩罚，樱井翔在家里做得一丝不漏，没有透露半点痕迹。只是依旧耍着无赖，不冷不热地回应自己的抱怨和小花招。 像，应付一个娇贵的宠物。 他以为他是回避他的责难，他以为一次次的出差是他刻意为之，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樱井翔竟然对此不发一言。 二宫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樱井翔到底把自己当做什么呢？你的事情，我已经只能由别人那儿听说。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疏离得跟外人一样。 虽然还会同床而眠，已不过是“外人”。 二宫气樱井翔，更气这样生气的自己。 醉眼朦胧间，他摇摇晃晃看着眼前终于喝趴下的一片，嘴角上扬冷笑一声：哼，你们也就这点能耐。 想再叫嚷几句顺便踩上几脚泄私愤，刚一抬脚，眼前一花竟也晕死过去…… 大野不会开车，也不知道二宫的家，只能留下来收拾店铺。 一阵折腾后，只能让本乡架着二宫这个醉得一滩烂泥的人回家。 在车上还睡得死沉的二宫，下车后被冷风一吹回了点魂，扯着本乡衣服领子开始说着胡言乱语……仔细听来，无非你这混蛋，要断就断个干净之类的抱怨。 任由趴在肩上的人自言自语、撒泼打滚，本乡扯着快冻僵的手把二宫和也往楼里搬。 隔着冷冽的空气，看到二宫家窗户透出的暖光，他低头看看神志不清的二宫，叹了口气。 “你们这是何苦呢。” 二宫和也脑子晕乎乎的，眼前光景时亮时暗。他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身体像海里颠簸的小舟不受控制。 一阵刺眼的光线闪过，突然靠过来一种熟悉的味道，之后就被罩入黑暗。 二宫和也喜欢这样的黑暗，有一阵安全感。 恍惚间那种熟悉又安心的味道靠了过来，他不由得凑过身子想更靠近一些汲取温暖。 似乎有人用很温柔的手在抚摸他的背，抬头睁眼，对上一双好看的眼。 二宫一瞬有些呆愣，惯性一般轻唤出声。 “……sho……” “……” 那双眼真好看，好看得让人讨厌。 “好きだ……” 世界又堕入一望无边的黑暗。 第 27 章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窗外乌云密布的天很是沉闷，看来预报的台风提前登陆了。 抱着宿醉后胀痛的头，二宫在床上呆坐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回家的细节。 好在是周末，不然又得被科长唠叨半天。 随便扯了件衣服套上，顶着一头呆毛磨蹭出卧室，想要找点东西随便填下肚子，却在看到端坐在客厅的樱井翔时吓了一跳。 “喔……你在……啊。” 二宫扯了下嘴，拨弄着耳边的头发一边四下张望，想掩饰没来由的尴尬和紧张。 不想，对上那双眼。 好久不见的那人，一身整齐地坐在桌旁，从遮挡了半边脸的报纸上抬眼瞟了他一样，没说话。 “也不开个灯，这么黑还看什么报纸。” 樱井依旧没话，从报纸后伸出手指推了推面前桌子上的三明治算是回答。 猫着背，二宫拉开凳子坐到他面前，捏着已经冷掉的三明治瘪瘪嘴，咬了下去。 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得，能听见时间流逝的滴答，还有自己喉头艰难吞咽的声音。 咬了两口，盯着面前那犹如墙壁的新闻报纸，二宫愣是皱着眉把政治版的头版新闻看了个遍。 盯着眼前纹丝不动的报纸，还有报纸后那默不作声的人，突然就没了食欲。 心里似乎要喷涌出什么一样，在这样压抑的平静下。 就算，自己把报纸盯出个洞来，那人也还是这样吧。 他站起身，隔着桌子啪地打掉樱井手里的报纸。 “都说别看了。” 樱井依旧没有表情，抬眼看了下二宫，重新理了下报纸。 “别闹。” 不紧不慢的一句，轻松地就挑起了心里一直压着的怒火。 二宫扯过面前的报纸丢在一边，皱着眉头盯着樱井，狠狠地从牙缝里咬出句话来。 “看到我，就没话要说？” 说你的委屈，说你的不甘，说你应该告诉我的那些事情。 压抑着，像堵在心口要喷涌而出的岩浆。但那些本应该是关怀的话，或者质问，却在冷冽的对视中，随着不甘再一次吞咽下肚。 想等着，那个卸下一身防备的你。 樱井揉了揉眉心，抬了下眼睛，可算是正眼看了二宫。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日娱]侧颜 作者:泰逢非妖 第6节 “没什么可说的，跟你无关。” 口气冷淡得，连伪装都没有。 所有的抱怨期待、设想的种种桥段，都在这句话面前被击得支离破碎。 “呵呵……也是，跟我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呢。”二宫突然失声笑了起来。 突然站起来，有些泄愤地将面前的盘子朝樱井推过去，不想一用力，滑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你干嘛还要回来！” 对上锐利的眼神，樱井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真没什么事。” 直直地望着樱井翔的脸，二宫脑子里突然窜出第一次见到樱井翔时的情节，那个毫无防备的，一脸阳光的笑容。 穿过眼花缭乱的闪烁霓虹，对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樱井翔…… 感觉，已经是好遥远的事情。 那个毫无防备的笑容，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面对这个极其熟悉，但又仿佛陌生人的脸，心底涌上的悲哀就像海啸一样，轻易就把那些美好和温柔冲刷得不剩丝毫。 怨愤、气恼突然在瞬间都被无力感代替，二宫张了张嘴，对上那双明亮却包含提放的眼眸，发觉自己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在提防，害怕被质问，防备着，这样的我。 “sho……我们这样，还有意思吗？” 喉咙里窜出的音节，沙哑得不像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 二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是掩藏不住的痛苦。 在这个人面前已经不能掩藏这份疏离带来的痛苦。他只知道对面的樱井下意识地皱了眉，避开了他的视线。 樱井并没回答他，起身进屋拿了外套就往外走。他说我出去走走，no你再休息一下吧。 期间，没有回头看过二宫一眼。 第 28 章 就像要泯灭心中消散不去的无名火，一刻不停地用力按着手柄上的按键。 一瞬不眨的双眼，盯着屏幕里被砍杀得鲜血飞散的boss，却莫名变得越来越模糊。 眼前浮起的才不是泪水和不甘，是不知什么时候从玄关开始慢慢浸染到身上的暮色罢了。 磨蹭到深夜才回家的樱井翔，进门看到的就是黑暗的客厅里，蜷缩在惨白的荧光里，眼眶血红，不知和游戏厮杀了几个小时的二宫和也。 像是封闭的黑色空间，回荡着单调的按键声和游戏里造作的惨叫。 他只觉得那一声声，都如钝器一样敲打在心脏，憋得人说不出话来。 默默走到二宫身后，松开领带，陷进沙发里。 樱井就这样不发一声地默默看二宫僵直着打游戏的背影，任凭刺眼的光线刺进右眼。 左边的视线被前面的黑影挡着，与刺痛的右眼形成鲜明对比。也不知到底过了多少时间，斑斓跳跃的光线让右眼酸痛得快要流下泪来。 樱井翔吸了吸鼻子，“no……我们，谈谈吧。” 喉头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自己的。明明，已经在心里整理过千万遍，到说出口，就变成异次元空间里飘散的台词一样陌生。 眼前的淡墨色的身影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激烈的电子音和间或传出的惨叫声，昭示着游戏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屏幕里的英雄终于获得了胜利，有可爱的姑娘和众人送上的鲜花。安静的屋里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和悠扬的进行曲。 樱井笼罩在那个背影中，静静地看着这欢乐的大结局，恍惚间有好多斑斓的笑脸涌上心头。已经记不得上次看到，是在哪一个春天，哪一个冬天。 欢呼声中，眼前的黑影突然转身，抓住领口的瞬间，狠狠把樱井推倒在沙发上，欺身压了上来。 骑在身上的二宫半藏在黑暗中，整个人像被黑暗和光亮从上到下分割成两半。脸色在跳跃的荧光中变得晦暗不明，看不清神情。 樱井翔只能任由对方从上慢慢俯身下来，整个被笼罩在臂弯里时，眼前是二宫暗沉得毫无意思波澜的双眼。 “做吧。” 耳边响起二宫淡漠的声音。 樱井翔默默回望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不发一言伸手扯开对方的衣服。冰冷的手指抚上冰冷的身体。 吻过眉梢眼角，顺势往下时，二宫微微侧了下头，“不要吻我。” 樱井闻言一怔，不置可否低头地咬上他的锁骨。 冰冷的空气和胃部持续传来的抽痛，也不能抵挡衣物窸窣间快速升腾的体温。 他熟悉他的一切，他也一样。 人类真是可怕的生物，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胸口抽痛得滴血一般，也依旧能在常年熟悉的挑逗下生出旖旎的气息。 只需几个抚摸几个手势，按部就班。 压抑的喘息声中，樱井将头埋在二宫颈窝，轻不可闻地说： “我们，分手吧。” 二宫仰头不置可否，口中泄露的□□不曾减弱。 那句话语更像是纠缠在一起轻叹，没有带来任何改变。他的手指用力扣紧樱井的肩背，留下一片深深的划痕。 樱井闷哼一声，更用力起来。 沉浮间，二宫的思绪渐渐飘远。 他想，樱井翔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吧，这样，我就不会在醒来那一刻，想要杀了你。 说到底，终究还是， 舍不得。 …… 天还未亮，樱井翔醒了。 揉了下脸，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搂过身边的人，却在快要触碰到对方的后背时硬生生顿住。 还没有习惯…… 他小心翼翼地撑住身子下了床，不想吵醒还在一旁熟睡的人。 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借着天光的微亮，刷牙洗脸，随便吃了几片冷掉的面包。 几乎和往常出差一样，拿出早就收拾完毕的行装，打上领带，默默在玄关穿好鞋子。 提着行李，他环顾片刻这个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深吸了口气。 在视线尽头是那扇紧闭的门。 门后，有他最珍视的人，最重要的宝物。但现在，却不得不放下。 樱井翔咬了咬下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柜子上那张合影里比着树杈的两人，笑的依旧如春花般灿烂。 转过头，他没再看一眼，踏出家门。 …… 樱井翔关上家门的一瞬，一直保持着睡姿的二宫和也静静睁开了双眼。 那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犹如雷击一般，在二宫的心脏上“啪”地敲出了一个深深的大洞。 他也想在最后，温柔地告别，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闭着眼，僵直着身体，静静地听着那人离去。 突然掏空的感觉令身体动弹不得。 二宫和也瞪着空出来的半张床上，那还带着细微体温的褶皱。 床单、家具、房间、世界，甚至是自己，都被透过窗户的晨光染上了冷冽的蓝紫色。 他知道，这寒冬快过去了。 只是这一次，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第 29 章 6个月后。 借着公司正好完结一个大项目的机会，二宫和也推说操劳过度，给自己放了个年假。 不想走远，就回了很多年没回的老家。 拎着小包进门，二宫爷爷照旧死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声，就甩上了房门。 “啧，还是那么元气啊，欧吉酱～” 二宫扯下嘴角，对着空气懒懒说声ただいま…… 外廊穿堂入室的斜阳里，轻飘的尘埃转了几个圈，像是回答。 晚饭后洗完澡，二宫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保持个大字型，咚地躺倒在榻榻米上。 多年不曾回过的家，还跟走时一模一样。 一样的摆设，一样的空气，一样的天光，就连天花板上那块渗水的黄斑都还牢固地黏在原地。 啊，斜角处结网的蜘蛛变大了。说起来这应该是之前那蜘蛛的第几代子孙了？ 二宫就这样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 鼻息里的空气都是熟悉的味道，不由得就松懈下来，闭上双眼。 墙上挂着的吉他、老旧的柜台上还放着的各种搜藏：已经磨掉边角，但依旧平整的棒球卡、神态各异的哆啦a梦手办、10岁时好不容易拿到的签名棒球。靠紧床脚的缝隙里，依旧塞着整理得很好的调音设备。那玩意可是当年的自己省吃俭用才买下来的。 环绕着的是自己儿时的记忆，也是那些岁月，造就了现在的二宫和也。 不需要多想，只要伸手，就能知道何处有自己想要。这样的感觉很安心。 明明还是春天，迷迷糊糊间，已经能听见窗外院子里，一如经年的虫鸣。 爷爷晚上出来上厕所时，看到的就是嘴角带着微笑，半湿着头发，在榻榻米上卷成一小团，跟个虾米一样，已经睡死过去的二宫和也。 老头子皱着眉死瞪了半天，瘪瘪嘴猫着背回自己屋里拿出条毯子。 小心翼翼地给二宫盖上后，戳了一下他有点鼓的脸。 “都那么大了，还那么笨呐……” 喃喃呓语中，二宫抓着毯子一角，幸福地滚成了个团儿。 …… 老家的日子过得悠闲，一晃就三日过去。 时间在这样的街区似乎是静止的。不变的店家，不变的笑脸，和邻居的问候。 二宫和爷爷并没说过多的话，老爷子也跟他昨天才离家，不过是到外面去吃了碗拉面，现在又溜达回来一样。闲着就丢给他抹布，戳着这懒洋洋的家伙去院子里打扫，或是差遣他跟幼年时一样，到街角买个下酒小食，或是去八百屋看看每日的显示折价蔬菜是不是还有得买。 这天傍晚，二宫又被爷爷差遣着去街角的八百屋。 刚走到拐角，还没到店门口，就远远听到一个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嗓音从店里传出来。 “啊啊～店长，它真不是故意的，下次绝对，绝对不带它来了……” “……” “这菜我买了，可是可是……啊，怎么办啊，偏偏这个时候……” 二宫满腹孤疑地推开了拉门，刚跨进一只脚，就对上一人圆溜溜的黑色大眼。 那人顶着个毛茸茸的脑袋，背对他站着，看了他一眼后，眼睛就越来越来，那嘴型也由普通的o型慢慢变成了合不拢的◇型。 “啊……啊啊……啊……” 二宫不耐烦地走过去拍了那家伙的头一下“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相叶雅纪。” 相叶也并不气恼，反而嘿嘿裂嘴一笑，扯着嗓子叫了声：你回来啦～no…… 照旧和店主打了个招呼，二宫才回头仔细打量正对着电话不住点头哈腰的相叶。 元气的笑脸跟记忆里一样，但这家伙穿的连帽衫拉链处，那一坨鼓起来的毛团，还在不住哆嗦的可疑物到底是什么。 二宫一直觉得，作为相叶的竹马，有时候他其实并不了解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虽然打打闹闹过了多年，但那家伙的大嗓门和他随时随地的奇思妙想，都让人印象深刻。 撅着嘴凑近拿手指小心地戳了戳，拉链处那个毛团突然动了动，冒出一个睁着大眼的脑袋盯着二宫就不转眼。 眼前突然出现不应该出现的事物，二宫吓得一愣，张着嘴，呆呆地盯着那家伙转不开眼。 相叶收了电话，转身抬头看到卡住的二宫，哈哈一笑。 “no～可爱吧？这个是袋鼠的宝宝，袋鼠知道吧？这可不常见的呢～”言语中不乏洋洋得意。 二宫继续张着定格一样的表情，抬抬下巴，指着那袋鼠示意相叶继续。 “哎哟，我正发愁呢，忙着照顾这家伙，偏偏今晚又有事必须出去。” “对了！”相叶一拍脑袋，从怀里扯出小袋鼠往二宫怀里一塞，动作那叫一个流畅。 “这家伙看来很喜欢你，平时都害羞得要死，不敢看人。今天就拜托no照顾它吧。” “呐呐，它还没起名呢，你们有缘，干脆你给起个名吧。” “……” “sho……shoko……酱”对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二宫不觉呢喃出声。 小袋鼠似有感应，被他一叫，看了一眼，缩着脑袋就钻进二宫怀里，再不愿抬头。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就这样一口气下去吧！”相叶扯着嗓子豪迈一笑。 二宫和也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这家伙的脑回路了。 还有，这都怎么回事啊！ 第 30 章 当二宫双手抱着这软乎乎的小家伙，挎着大得有些夸张的购物袋，在玄关处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抿嘴咬着下唇不住瞟向堵在通道口的爷爷时，心里真说不出地七上八下。那感觉就像一下子穿越到10几年前，第一次看小黄片儿被抓包般慌张。 爷爷不言不语地盯了他1分钟，高深莫测的表情却漫长得令人煎熬。正急得耳朵通红，想要找些话来搪塞，老爷子却从鼻子里哼了口气，“那玩意，自己带来的自己养！”就转身走了。 看着在自己房间的榻榻米上，穿着粉红色裤子，吃完菜叶，正好奇地在屋内四处蹦跶的小袋鼠，二宫歪斜着，靠在窗边的身子跟散了气一样软了下来。 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眼神，就像要被看穿一样。 第二天天还未亮，睡眼惺忪的二宫就被老爷子丢到门外“遛袋鼠”，美其名曰有益身心健康。 5月的凌晨，天气还有些乍寒。在这人烟稀少的田野山间，晨雾更是浓重地润湿了每一寸土地，包裹住静谧的空间。 裹在薄棉外褂里的二宫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难免有些抱怨，见到大自然的袋鼠宝宝却不管不顾，像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直奔满是食物的菜地…… 虽说是袋鼠宝宝，但全力奔跑起来的速度也是二宫这个宅男完全吃不消的。 被保护链拖着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二宫，一边要注意不能跟丢了，一边要小心不能踩坏了刚发芽的蔬菜。这滑稽的样子让二宫都忍不住吐槽自己，真不知这是人遛袋鼠还是袋鼠遛人。 本以为半小时已是极限，袋鼠的体力却超乎寻常。 二宫一开始还能假装镇定地吆喝几句shoko酱慢点，shoko酱那儿别去……到最后，他只能撒手看在田间跑得欢的小袋鼠越跑越远。shoko……回来啊shoko…… 最后，累得气喘吁吁急得跳脚的二宫只能叉腰站在田坎上大吼： sho酱你这个大混蛋！！快给我滚回来啊！！ 袋鼠一愣，转了转黑黑的眼珠，又欢腾地跑跳着走了。 等二宫抓住这个逃跑的捣蛋鬼，已经是日上三竿，热得他满头大汗。 闪耀的阳光透过云层洒满大地，二宫抱着小家伙累得瘫坐在田间。时不时路过的乡邻、亲切的问候像温暖的阳光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体力透支的同时，没来由的很开心。 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和那积压在心底角落的湿气，大概也随着汗水都蒸发在这明媚的艳阳中了吧。 回家吃过午饭，祖孙两一时无语，一起悠闲地坐在后廊看小袋鼠在院子里跳来跳去。 “呐，那家伙叫什么？” 盯着院落里的一角虚空，爷爷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二宫愣了下，瞟了眼玩得欢的小袋鼠笑笑，“shoko， shoko酱。” “哦～” 爷爷并没看他，自顾自地嘟囔：“看这折腾的样子应该是个男孩儿啊，怎么取了个女孩儿名字。”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二宫听了个明白。 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爷爷的脸纵然已经满布皱纹，却依旧波澜不惊。凭着二宫这机敏的心思，立刻明了。 自己这硬撑的一口气，以为完美无缺的表演，早就在爷爷面前残破得什么都不是。 所有的伪装不过都是，小孩儿把戏。 被突然戳穿心底，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想要再垂死挣扎地说点什么辩解一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只能把脸埋进手掌里蹭得通红。 可硬逼着咽下的那口气，到底还是从指缝间溜出来变成了一声叹息。 对老爷子来说，经历了家族巨变，孙女远嫁，孙子大闹离家，一切风雨经过时间都仅仅只是风雨了。 当年听二宫半开玩笑地说着只有自己能让二宫家绝后的话，震怒得想要打断他的腿。但看着这么单薄的孩子，干净秀气的脸上却镶嵌了一双深藏绝望的眼，还能要求什么呢。 就算是假装也好，沉沦也好，只要他活着，笑着，以自己的方式就好。 捧在掌心的脸越埋越深，本来只是轻微的叹息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止不住的啜泣。越是拼命想要忍住伤心，肩头轻微的颤抖更是出卖了自己。 二宫更恨的是，就连这种时候还留有一份心思吐槽自己，想着哭成这样太丢脸了，回头哪一天绝对会被这老爷子当作嘲笑自己的把柄真是失算。 要是真得能悲痛得忘了一切也好，却偏偏那种被称作冷漠的东西早在多年前的某一天，扎根在心底的一角，像是受伤后结痂的堆积，慢慢地变成了防备的盔甲，巨大得再难拔除。 “因为……你说过一样吧，我们都留着一样的血。” 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所以还是放手的好，真要最后生出那么可怕的感情，简直可笑。”二宫抬起头轻晃了一下，鼻子里哼哼两声，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爷爷转头看他，瞳孔里看出不悲喜。 “所以就说都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干什么那么看着我，说起来我根本就没有一点错，我不过是成全那家伙……那家伙想走就走……对，根本就没什么……我才不会用那种卑微的方式捆住一个人。” 二宫突然无比烦躁，就像是一直压迫在血管上的伤口被人挑开，艳红的血液和伤心就那样止不住地涌出来，□□裸地摊开在人前。 越说越急的他已经不知道在表达什么，只是一味想着必须说点什么才能掩盖这份被窥视到心底的慌张。 他垂下双眼，嘴里跑着不着调的火车，拼命想要再扯开话题的时候，爷爷宽大的手掌用力按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一样啊，留着一样的血，才会都只选了最笨的方式去爱，伤了所有的人。” 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顺着脸颊扑簌扑簌翻滚而下，滴落在后廊温润的木地板上，渐渐汇成了一个滩水洼。 “因为……要是不放他走，总有一天我也会跟我妈一样，忍不住……杀了他吧……” 爷爷不发一言，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想要搂过二宫，却的碰到的那一刻顿了顿，最后默默在他的后背拍了拍。 “傻子啊。” 院子里在草丛间玩耍的小袋鼠听到背后的动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两人，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然后跑开了。 第 31 章 第二天一早相叶就开着一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来接二宫去车站。 看着顶着几根乱毛，抱着行李瞌睡得不行，站在家门口，眼睛红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二宫和也，相叶雅纪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虽然眼睛肿是肿了点，这完全不影响二宫手脚并用地□□相叶。 凭借常年对相叶各部位身体弱点的了解，几下就让他的长手长脚扭麻花一样地趴在车门上，扯着喉咙哭叫求饶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儿。 最后，还是因为相叶震天响的破锣嗓子把老爷子吼烦了，出来一人赏了一后脑勺，这闹腾才算结束。 二宫的水泡眼，相叶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多层混搭，还真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当年留着擦着鼻涕的相叶会在一顿“暴打”后依旧不依不饶地缠着二宫问你为什么哭啊，不开心我给你看我家养的小狗好不好，要不小猫，实在不行还有小猪……巴拉巴拉一直胡说八道。 不管换得二宫多少次的白眼，最后也确实能让他忘了烦恼。 现在的二人一番打闹后竟是无言，相叶只是点点头，拍拍二宫的肩，然后趁他不注意狠狠地将二宫抱在怀里。 二宫也不客气，在相叶怀里蹭了蹭，抬起脸咬着他的领口嘟囔着：够了啊，再摸给钱了啊！ “嗯，给。记账上。”说完相叶咧嘴想笑，却有点泪目。 “哼”这家伙就没给过，二宫想想有点意难平。不过虽然毛毛躁躁的，却很温暖，就算扯平了吧。 仿佛时光凝滞的乡间，随光翻涌的白云。 那些少年时光，一去不复返。 那只被二宫胡乱起了名的袋鼠宝宝，被相叶接回动物保育院继续饲养。被真正的保育员接管的时候，小袋鼠回头转着滴溜溜的黑眼珠，盯着二宫有些不舍。 二宫叹了口气，摸摸小家伙的头，低声说：“去吧，空了来看你。” 像是听懂了似地，小家伙在二宫手心蹭了几下，乖乖地跟着员长进了院子。 开着车一路无话，相叶蹩脚的邀请，也被二宫婉拒了。 矛盾着想知道新婚的相叶过着怎样的生活，又纠结着只想保留记忆中的伙伴。 到最后，相叶也没能留下二宫多住几天。 站台外，相叶雅纪看二宫朝自己挥手再会，就跟当年离开时没有两样。依旧是那个面带微笑，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白衣少年，柔软脆弱得仿佛可以轻易击倒。 再眨眼，二宫已经笑着转身，抚平了杂乱的发丝，整理得干净利落的领口…… 相叶觉得，这人就像转身间对自己做了个极深的催眠，将那些柔软都妥帖地藏好，再换上了坚不可摧的盔甲。 离别的瞬间因为焦躁而被奇妙地拉长。 相叶总想对二宫说些什么，却觉得不论说什么其实都没有意义。 对他来说，柔软的二宫也好，坚不可摧的二宫也好，都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二宫和也。 他张嘴又闭上，来回好几次，看得车窗内的二宫都替他着急。 结果在开车的瞬间，相叶突然半个身子爬过护栏，扯着嗓子对二宫说：“账我都记好了，你要来我家拿啊！别忘了……” 二宫趴在窗边，看他手忙脚乱地被站台管理员拉扯下去，那副小媳妇儿样终于顺着列车消失在远处。 “果然是笨蛋。” 二宫和也抬起嘴角，觉得自己无坚不摧。 第 32 章 仿佛一夜之间盛开，将整个东京都掩埋在粉色花海中的樱花，那么脆弱无助，楚楚可怜，又耀眼得震撼人心。穿过城市和霓虹，从匆匆跑过的人行横道回首望去，那繁花却已经随着不知名的疾风和夜雨，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水泥地上残留的雨后痕迹，折射出隐约的惆怅，带着春末夏初的气息。 也许是季节交替，也许是所谓的时间良药，从老家回来后的二宫和也一扫心中的阴霾，变得开朗而积极。工作之余依旧会不定时地去老地方的酒吧喝上两杯，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颓废和强颜欢笑。 当身上的薄开衫也终于脱下，换成凉爽的棉质短袖衫时，本乡将经营多年的酒吧正式转交给了已经常驻店里的大野智，然后洒脱地告别了东京，奔向了浪漫无比的法国。 临行前，只有大野和二宫前来送行。 二宫觉得自己的朋友都是一类型的，不，或者可以说都是一些有着强烈自我意识的怪人。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和行事准则，但却又能在某些点上莫名地交心，不需要语言，只需要一些默契或者眼神就能够了然于心。 本乡选了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出发，出发前在多年经营的酒吧里坐着不发一言，只是在没有灯光的角落，穿过层层桌椅，望着没有绚丽灯光的吧台发呆。过了好一会，他才将目光从吧台上收回来，看到从关闭的店门里挤进来的大野和二宫笑了笑。 “都结束了。”他环顾四周，最后笑着把手里的钥匙放到了大野智的手心里。 “接下来该你了，这里就……拜托了。” 大野智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看不透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和本乡对视的眼神有那么一瞬，在有些昏暗的阴影里像星光一样闪耀。他捏了捏手心的钥匙，用手指拎起来甩了甩，像小孩子无意识的玩耍一样开心，末了对着本乡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本乡松了口气，掸了掸，抚平裤脚上的褶皱，站起来往吧台走去。他可看得一清二楚，二宫和也进门后，熟门熟路地抹黑跑到后面找酒喝了。 “呐，给我也来一杯！”本乡朝趴在吧台里翻找的二宫叫了一声。 二宫回头朝他狡颉一笑，“看我找到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把这种好东西藏得这么深，这时候就应该喝路易十三不是吗？” 本乡看了一眼上蹿下跳忙着找杯子和冰块的二宫，无奈地笑了笑，对随后而来的大野说：“你看，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是不会放过我的。这大白天就喝这个，真是想我从地球的这头醉倒到另一个半球呐。” 大野依旧憨憨地笑笑，怂恿着说：“你这一走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喝吧喝吧，不会让你误了飞机就是。” 二宫听了更加来劲儿，坏笑着从冰桶里挖了几块冰丢到杯子里，飞快地打开酒瓶就往里灌。琥珀色的液体闪耀着微弱的金色光芒，就像不安分的心一样，带着一丝欢乐的期待。 二宫熟练地给每人分好酒杯，从吧台里半探出身子，伸手用手里的水晶杯将对方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合着那声清脆的细响，笑得满是欢乐：“为了未来，干杯！” 本乡和大野看了看彼此，也笑着举杯： “为了未来，干杯！” 不论再怎么不舍，当过去的回忆和趣事都轮番在二宫的嘴里都跑了一遍，连带一些不曾透露的八卦密文都翻得底朝天，让呆萌的大野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时，离别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了。 二宫和也连说带喝 ，比谁都兴奋，到瓶子见底的时候，却有些体力不支地卧倒在沙发里。本乡放下酒杯，拉起身边的行李箱，起身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这里。” “嗯，好啦，你以为我是谁？”二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指，本来应该是霸气侧漏的气势却因为酒后泛红的眼角和慵懒的姿势，变得完全没了效果，反而显得傲娇又可爱。 本乡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二宫的肩膀，回头对依旧淡定的大野笑了笑，挥挥手走了。 为了不太伤感，二宫和大野没有送本乡到机场。本以为短暂的送别会后，要么是开心，要么是伤感，却没想到，真的在离别的当时当下，却什么都没有。心里唯一剩下的，是平静和静谧。 没有多余的告别和话语，二人就这么看着本乡拖着行李，看他在门口挥手，看他拉开大门再走出去。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像每一个平常的日子一样。 但二宫知道，有些东西确实是改变了，就像每天都在默默变化的东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开始也有结束，不论是这个城市里发生过的友情还是爱情。这些变化没有单纯的好坏，不过是每个人在各自航道上飞奔，向着各自的幸福和未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二宫和也从沙发里爬起来，侧着头蜷起身子让自己躺得舒服点。他盯着面前不知道是在神游发呆还是在思考的大野看了半天，想着这人还真有点捉摸不透，要是现在捏他的脸，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在二宫愣神自我脑内的时候，一直神游太虚的大野智突然开了口：“no喜欢喝酒还是吃饭？” 二宫抱着胳膊皱着眉想了三秒：“都不喜欢，实在要选，游戏吧。” 对着这样奇怪的莫名其妙的答案，大野智也不在意，反而自己在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开了。 什么经营成本，营业利润，产品开拓和艺术价值…… 二宫仔细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想着这人估计又进入无我世界拉不回来了，自己干脆回家睡觉去。他搓了搓脸，振作着从沙发里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大门走去。 大野智突然在他身后一拍大腿叫了一声：“我想好了！” 二宫晃着依旧有些迷糊的眼，回头望向他：“嗯？” “二宫和也，你干脆辞了工作，和我一起做吧？” “哈？！” 二宫听了有些愣神，但转瞬他就清醒了。转过身弯起嘴角，笑得有些狡猾，像极了一直偷到食物的小狐狸。 用手指理了理散乱的碎发，二宫斜靠在酒吧大门的入口处，半开的门缝里投射出的阳光照得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要请我，那可是很贵的哦～” 端坐在沙发里的大野智依旧笑得憨厚无比：“嗯，我知道。所以才找你。” “做什么我说了算。” “可以。” “五五分。” “没问题。” 二宫和也用拇指磨蹭着下巴想了想，他转身拉开大门让外面的阳光涌了进来，然后踩着阳光走向大野智，拿起桌上已经空了的水晶玻璃杯晃了晃，笑这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来一瓶香槟？” 大野智无奈地笑笑，也只能拿起酒杯作势碰了一下：“真是拿你没办法，成交！” 就这样，甜甜的香槟融在口中，那些可爱的气泡在嘴里冲撞一番后，啪地消失不见了。 第33章 二宫和也觉得自己亏了，这次真的亏大发了。 这真不能怨他自作聪明却砸了自己的脚，就算一贯精打细算人精儿一样的二宫，没想到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没错，这大铁板就是大野智！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二宫又一次累瘫在灯火辉煌，喧闹的酒吧间后台的经理室（外加财务室，宣传管理室，员工管理室，推销室……）的办工桌上，动弹不得跟条死狗一样的时候，想着自己终于还是被大野智给摆了一道。 他琢磨着，大野智那一脸云游在外的萌系脸庞，怎么就能做到杀人于无形，用人用到渣的地步呢，就算他二宫和也，曾经公司高管里传说的“鬼畜小当家”也没有他那么狠。 本乡走后，这家酒吧间也顺利交接给了做人深不可测的大野智。这可把当初酒店里打工的那几个小朋友都吓得哆嗦了好几天，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家伙盘下这家店是打算做啥的。□□消息说，这位爷可是著名的不靠谱，成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听说是做新锐艺术的。艺术，对酒吧里的人来说，那是嘴上胡扯，装逼泡妞的利器，但是当职业来做的，还真不知道是做啥。 领班为这事愁了好几天，要是这位新老板一个不开心，酒吧不开了，打算追求纯粹艺术，拆了这地儿当画廊，或者把这儿变成削牙签的手工作坊也是极有可能的，到时候，大家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好在这种担心没几天就消除了，大野智跑到店里把大家召集起来，笑呵呵地把站成一排的每个人看了一遍，又叫大家重新自我介绍了一番，就挥挥手指着一旁神游的二宫和也说：“这个是你们的新老板，你们以后都听他的就可以了，没事不用找我，反正也找不到。” 二宫一脸茫然，一时无法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咦？不是说好你是老板，我是二当家吗？” 大野智依旧笑眯眯：“没错，我们五五分，我是老板，你也是老板。不过你在前，我在后。” “那工作也五五分才对啊！” “小事全你管，大事我管，嗯，大事儿我们商量着管。” 众人：“……” 这可不就是都丢给二宫管了嘛……真是要你何用! 听完这番话，二宫都给气哆嗦了。说好的有吃有喝当甩手掌柜，可公司已经辞职没有回头路了！大野智这是扣着他的脉门吃定了他。 不顾二宫和也的强烈抗议，大野智把他往员工圈里一丢，一溜烟地地就跑没影了。还在这家伙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至少酒吧返修什么工钱，找他还是能够准时到账，不过要干体力活儿可就完全指望不上。 用大野智自己的话来说，男人得心大，所以他没事逮着机会就出海钓鱼，要不就兴起去深山拜访名师，学什么快要失传的手艺，丢下大小事务给二宫，做了真正的甩手掌柜。 隔行如隔山，就算本乡留下的酒吧囫囵个儿地被大野接受了，可生意场可不是玩丢手绢，换个老板还一样。多亏二宫跑业务积攒下来的老关系和那一贯顺溜的公关能力，两个月后，酒吧的运营终于上了轨道，可怜把二宫累了个半死。 二宫撑着脑袋想着法子拉大野下水，就被领班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 看着领班进门后有些犹豫的脸色，二宫有些摸不着头脑：“咦？怎么不在前面忙，打烊的话还有一阵吧？” 领班有些尴尬地用手擦了下脸，笑得有些不自在：“那个……二当家，本来不想惊扰到你的，可是实在是……” “哈？” 二宫莫名地来了精神，一种会有大事发生直觉啪地接到了某根懈怠了很久的神经。他挥挥汉堡手，对着领班笑得一脸纯良：“来来，说，有什么事儿？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亏钱你工资没发呢！” “那个，有位客人……有点奇怪。我当领班也好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这位爷真的有点不好打发。其实……他已经是第5天来了，今天也是好说歹说，死活不肯走，非说要见到当家的不可。你也知道，大当家的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怎么跟他说，他都不信。” “啧啧，就凭大野那万年睡不醒的脸，还有这样的死忠粉啊，真看不出来，呵呵”二宫摸摸下巴，笑的有点邪恶，站在一边的领班莫名就感到一阵寒意。 二宫瞟了他一眼，拍拍领班的肩：“没事儿，这事我知道了，就交给我好了，你继续回去忙吧。”领班一听这话，就如获大赦一般，弯腰谢了一声，就麻溜地开门跑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让阅人无数的酒吧领班都感到棘手，更重要的是，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会对大野这样人有如此执念。已经连续来了5天，可是虽说让人感到棘手，应该也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才是，不然领班也不会憋到现在了才告诉自己。二宫整了整因为趴着变得有些皱巴巴的米黄色开衫外套，对着镜子拍了下自己的脸笑得有些得意：就靠这张脸去会一会那位难搞的客人吧。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日娱]侧颜 作者:泰逢非妖 第7节 拉开门，晃晃悠悠穿过光影斑驳的通道，酒吧中心的音乐和喧闹的人声渐渐渗入这黑暗狭窄的空间。 二宫躲在离喧闹世界只有一线之隔的阴影里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领班说的那位“难搞”的客人是谁了。本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醉汉，要么就是跟大野一类，令人捉摸不透的艺术家，或者是冷硬的讨债者……可出人意料的是，那位端坐在吧台中心的人竟然都不是这些预想的类型，不如说，根本是离那些猜想十万八千里远的，完全不同的生物。 因为那个人，怎么看，都应该是生长在舞台的中心，是天生就被聚光灯的光辉照耀着长大的耀眼之人啊。 领班的所谓“难搞”，在看到店内现场所有人，围绕着那人自然形成犹如海浪般的涟漪，以及那种微妙的荷尔蒙升高的气氛就明白了。而那人却一副完全不在意，坦然地散发着自己的魅惑之力却完全不自知。就像是，有位丛林的优雅王者误入了小猫们的后花园。 一想到自己脑内的比喻，二宫差点笑出来。大野智，别看你藏得深，这位有趣的客人似乎能帮我解开你的不少小秘密呢。 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那位客人终于又百无聊赖地点了一杯。二宫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示意领班别管，转身就从员工通道的柜子里顺了一件准备要洗的服务生制服，随便套上，沿着墙角走过去，很是自然地从领班手里把刚调好的鸡尾酒和盘子一并接了过去。 二宫冷着眼，滑溜得跟条鱼一样穿过人群。在快要接近那人坐着的位子时突然一猫腰，突然变得扭扭捏捏，战战兢兢地端着酒水盘子，似乎怕不小心会犯错一样。就如看起来那样，他就跟所有手脚不灵的新手一样，自己把自己给绊了一跤。那些酒水也就在众人的注视中，折射着炫丽的光芒，顺着优美的抛弧线，华丽丽地洒在了目标人物的身上。 “喂！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那人有些恼怒地起身，顺手摘下了墨镜。没错，就算是在室内的酒吧，这人竟然都一直戴着夸张的墨镜，让人看不到他完整的脸和神情。 唔……原来墨镜下长着这样一张脸啊。不太像一般日本人那样的，有些偏浓的，混合着性感和傲气的一张脸。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二宫心里暗自评价着，一边还要不露声色地继续他精湛的演技。 “啊！” 二宫微张着嘴，睁大眼睛，四下张望着，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跟个犯错的小媳妇儿一样。他攥着拳头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又想扑到来人身上去擦干净酒渍，却被那人怒气满满地挡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我会赔偿您的，那个……” “真受不了这家店，你们这样也能开店吗？！”那人接过二宫递过来的毛巾，很是不满地随手擦了下已经有些湿润的黑发。可前胸和腿上的酒渍却怎么也抢救不回来了，让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淡定。 二宫还在苦苦哀求，眼看只有发大招，使出五体投地土下座赔罪才能过关的时刻，领班终于冲破看热闹的人群，接下了二宫的暗示。 “这位客人，真的实在抱歉。这孩子是刚来的，在店里还不太熟悉，是我们的疏忽，请您一定原谅他。”领班一边拉着二宫假意赔罪，一边顺溜地编着谎话，让二宫心里窃笑不已。“因为我们的失误，让您遭受了损失，请一定让本店进行赔偿。您可否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赔偿您的清理费用，当然今晚的所有消费也都免单，希望能让您心情稍微恢复一些。我们当然殷切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啧，真是麻烦。”那位黑发青年扭头看了一眼二宫，又重新戴上他那夸张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领班是吧，今天就这样吧。不过一天我见不到你们老板大野，我就不会走。你让他直接跟我谈，别成天躲着。”他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领班，抬腿往外走。二宫和领班就跟在他后面恭敬地送客，临到出门时，黑发青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看店门口闪着光彩的霓虹招牌。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低下头想了想，回头对领班和二宫说：“嗯……如果大野实在不愿出来，那个……另外一个，你们另外的一个老板叫二什么的……” “二宫，我们二当家叫二宫和也。”领班这时候就跟背了无数次的口诀似地，飞快地就把二宫给卖了。 二宫一口气憋得不好发作，只能继续装得纯良地笑笑，站在一边随口哼哼两声表示附和。 黑发青年点点头：“嗯，对，就他也行。帮我传话说我想见他就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夜中，二宫和领班才卸下表演的神情，恢复平时的状态。领班小心地把那人的名片递给二宫：“二当家，您看这……”二宫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把名片对着霓虹的光亮处看了看。 “我敢肯定，我不认识这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执意要见大野或者是我呢？”领班在一旁听了也是觉得莫名。 二宫微微皱起眉，拿着名片的手紧了紧， “有点意思呢，这个叫松本润的男人。” 第 34 章 店门口的招牌不知道被哪个该死的小子给砸坏了。 天空的云彩被绚烂夺目的夕阳投射成奇幻的瑰丽画卷，但这令人着迷的景象也仅仅只存在几分钟就消失殆尽，空留下太阳落山之后的寂寥。简直就跟狂欢夜之后众人散去，自己还不得不一个人收拾所有惨剧一样悲惨。 巨大的店面招牌在变得清冷的夜幕下越来越模糊，即便是打开电源，“s≈n”也只有一个n的字母在闪耀着光彩，另一个不知道是被砸到了什么地方，噼噼啪啪闪了几下电，就完全熄灭了，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模糊钢架悬挂在一旁。 啧，真是有够麻烦的。二宫和也站在酒吧门口，抱着手盯着那接触不良的招牌看了半天。末了也只能深吸一口，将心里的烦闷合着香烟的雾气一起吐向天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正想着叫人来把招牌的灯泡全部检修替换一下，就看见一辆极其拉风的红色法拉利急速而来，“啪”地停在了前方。车门拉开，就看见一个嚣张得不得了的家伙迈开大长腿，扭着水蛇腰一步三摇地朝自己走来。那气场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果然是昨天那家伙，还真是定时定点来这。这叫什么，祸不单行还是什么。自己现在已经够烦躁了，可没有心情陪这大少爷来玩猫捉耗子的游戏。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二宫依旧在对上对方的瞬间，摆出了纯良无害的招牌笑容。 再怎么说，好歹也算是服务行业，不管是怎么样的大爷，来者是客。不过要是这家伙真的跟大野有什么私人恩怨，问清楚了在下手也不迟。想明白这回事，二宫对着松本笑的更是热情备至了。 “啊，是松本先生，欢迎光临。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哟，是你啊，昨天的……”松本润站在二宫面前，顺着他的眼光朝熄灭了一半的霓虹招牌瞥了一眼，颇为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这家伙还是这么嚣张，也不知道大野到底怎么得罪他了。而且，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真是怪人。果然怪人跟怪人才能扯在一起。二宫忍不住腹诽，却没想到连自己也一并给吐槽进去了。 “那个……松本先生为什么连大晚上都带着墨镜呢？”装作毫不在意地试探着引起话题，二宫觉得还是把这个怪人和大野的事情问个明白的好，万一真有个什么，在店里纠缠起来对营业可是大害。 “为什么，因为这墨镜有度数啊。”松本颇为自然地回答。看到二宫依旧不明白地瞪大眼睛望着他，顿时觉得，这家伙果然是一点都不懂得时尚，哼。 松本私下看了看没人，取下墨镜谨慎地别在胸口，抬起下巴朝坏掉的招牌示意了一下：“我说，你们招牌都坏了老板也不出面一下，到底是多悠闲的两个人啊。大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就算了，难道你们另外叫二宫的家伙也那么心大吗？不会是知道我来了，都跑掉不敢出面，这些事情都交给你这个临时工来应付我吧？” 二宫这才想起，自己完全没向对方表明过身份，正是打探的好机会。 “怎么会呢，话说松本桑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和我们家大老板到底是……” “哈？不是给了你们名片吗，难道我是谁你们不会上网查吗？”松本润依旧是那副有些嚣张的口气，发现店门口人渐渐多起来，又立刻把墨镜戴起来，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这人是笨蛋吗，又不是艺人，大晚上的带着墨镜不是更显眼。二宫实在有些忍不住想说，但是想想还是忍了。不过也许真是个艺人，所以才那么奇怪。回头还是上网查一查好了。 “那个……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其实昨天已经联系过两位老板，二当家因为确实有些繁杂的事情在处理一时脱不开身，但是他说和松本桑并不认识。而大老板因为出海钓鱼最近一直都无法联系，确实非常抱歉。不过不知道松本桑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大老板呢，如果方便的话，我会转达的，相信二宫老板也希望不要有什么误会，能尽快解决松本桑和大老板的误会……” “切，什么误会。我是来找大野算账的，这个骗子！”说起这个松本就有些气恼。 “咦，大老板是骗子？怎么说？” “那是我和大野的私事，我得把我放在他那的东西都给拿回来。这个混蛋背信弃义，什么误会，他这不都是明目张胆和二宫那家伙在一起了吗，连店名都叫【s≈n】不就是最好的证明。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当然得当面叫这个混蛋给我解释个明白才行！”松本越说越气，看他那样子，似乎恨不得抓住大野或者二宫揍一顿。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个松本桑，你是不是真误会了什么，什么叫大野智和二宫和也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了？” “哈难道不是吗，二宫那家伙不是大野智的情人吗，你看店名都写得那么明白了，明晃晃的刺眼死了！”松本对着坏掉的招牌又狠狠瞪了一眼。 “我说，店名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二宫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跟松本解释：“再说了，二宫和也根本就不是大野智什么情人，到底是谁对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松本又瞥了二宫一眼：“你这家伙怎么可能知道，这消息可是我们一个圈子里的朋友告诉我的，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在纽约继续当傻子呢。” 听到这里，二宫终于明白，这果然是大野智那个艺术圈子里的怪人搞出来的乌龙，但这个“大野智的情人”的黑锅他可一点也不乐意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他拍了下松本润的肩膀说：“松本桑，这绝对是个误会。别人也许不知道，而我必须得知道，因为，我就是二宫和也。” “哈？！”松本润诧异地一把摘下眼镜，恨不得把二宫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原来你就是二宫和也吗，把我骗地团团转很好玩吗？” “不介意的话，到里边来吧，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宫微微点头示意松本一起，对方又气哼哼地戴上墨镜，似乎很不情愿地跟着二宫往店后的管理室走去。 …… “这里平时没人来，比较简陋，没什么好的招待你，咖啡还是红茶？” “红茶！” 看松本润气鼓鼓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二宫默默地去帮松本倒了杯红茶。其实作为营业的酒吧，要想来一杯好酒只要招呼一声就是，而且二宫莫名地觉得松本其实跟红酒什么的更相配一些。但是现在可不是想什么相配不相配的问题，得先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闹不好，松本喝多了，酒品不好的话闹腾起来，自己可更有的受了。所以，还是红茶好了，就目前来说，红茶正好。 “再次郑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二宫和也，这个店的二老板。” “哼”松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给二宫打了个招呼。 “松本桑不是有事要找我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肯说了。说实话，我可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到我和松本桑到底有什么过节。说来说去，应该还是大野智惹出来的事情吧，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松本润上下左右把二宫打量了一遍，依旧是那副气哼哼的嚣张样：“我以为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来二宫和也就是你啊。根本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弱的家伙，真不知道大野到底觉得你哪点好，跟我简直没法比嘛。” 冷静冷静，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大少爷先不管，先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说。回头这笔糊涂烂账一定得找大野算个明白。 “那么关于我和大野是情人这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再说了，我跟大野根本不是这样的关系。我不过是他的合伙人罢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松本喝了一口红茶，听二宫如此肯定地说了这话，才扭过头有些害臊地说：“我管你们怎么回事，你这么说我暂时相信你就是。但是大野智那家伙背着我开了这家店，也算是背信弃义，总之是个骗子。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逮着他得问个明白！” 二宫对着这样的松本，颇有些没有办法。不过自从二宫肯定地告诉松本自己跟大野只是合作关系之后，这家伙就不再那么气鼓鼓的，跟炸毛的猫一样。 平心静气聊下来才知道，原来松本润竟是国际上颇有名气的时尚设计师，要不是这次为了着急找大野智偷偷回来，他已经有7年没有回国了。 难怪那么嚣张，还大晚上的戴着墨镜。二宫突然觉得，其实松本除了有些骄傲以外，为人意外的单纯——啊，和大野算是有些类似的人吧。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我简直背了个莫名的黑锅啊。”二宫听完松本对大野的“控诉”后，莫名有些开心。没想到，大野智竟然也会有松本这样的软肋存在，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发展呢，想想还真是有些小期待。 “但那家伙根本没打声招呼就跟你合伙开店，这跟他当初跟我承诺的完全不一样。要不是他当时说得好听，我也不会这么多年放心在纽约打拼。所以这还是拿家伙的错！”就算已经澄清误会，松本依旧别扭得不肯承认。 “不是那样哦，润君。” 二宫正想继续开导松本几句时，门口一个意外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开门进来的可不就是出海钓鱼，“失踪”好几天的大野智么。 因为出海，晒得更黑的圆脸盯着松本笑的特别灿烂，根本没有做错事情的危机感。他跟往常一样笑呵呵地进来，弯着腰跟二宫打了声招呼，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为什么松本润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这个家伙！”松本气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拎着大野的衣领瞪着他。 “哎哟，还是那么急躁啊。” 二宫见这两人碰了头，似乎就看不到其他的人，有些了然地猫腰出门，顺便还好心地帮他们关上了管理室的门。 “小润你轻点轻点啊，哎呀看把我的衣服又弄皱了。来来来，我请你喝酒，要不给你看我这次钓的鱼，超级大的……” 门后吵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二宫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把一切交给大野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具体的事情还是回头再问吧。现在，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才好呢…… 二宫和也又一次穿过黑暗的员工走廊，穿过已经变得吵杂喧闹的酒吧区，然后静静地关上店门，将那些灯红酒绿和欢声笑语都隔绝在身后。 之前有些寂寥的天空已经被繁星点缀得热闹起来，而那个坏掉的招牌，换上新灯泡之后，即使是在夜里，也变得闪闪发亮。 始≈终 家里变得有些人气了。二宫和也真切地感受到。 宽大的客厅里是干净整洁的沙发，还有本来空无一物的大餐桌——什么都没变，只不过没了兴趣做饭，所谓的家也变成了对方寂寥的空间而已。自从那个人关上那扇门之后，到底有多久没有人进入过这个屋子呢…… 好像很久了，久得有些记不清了。但仔细翻看日历才发现，其实，也才一年而已。明明以为要鼓起勇气才能再次打开的门，没想到再次打开其实也并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心力。绊住自己脚步的，也许从来都只能是自己。关上不知何时被风吹开的窗，二宫看了一下飘落满地，已经枯萎的樱花瓣，释然的笑了。 虽然有些仓促，但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手忙脚乱。随便收拾了一下，二宫就把这间空置了很久的屋子变成了舒适的客房，让给了一副大爷样的松本润。没错，就是那个一脸傲娇又挑剔的松本润。 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二宫就觉得有些好笑。 那一天从大野智回来见到松本润之后，事情就朝着完全无法预想的方向狂奔而去——明明已经预计到大野智会和松本润腻腻歪歪的，却没想到那个有点霸道又温柔的家伙几天后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出现。不，或者换一个更确切的说法，是寄养！松本润被大野智随便一句话就寄养在二宫家，然后他就一溜烟地跑了…… 按照大野智的说法就是，危险又美丽的动物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还是得放在有能力的驯兽师身边才好，而且动物自带治愈能力，真真是很好的。 二宫觉得这番话实在太有深度和哲理，自己再一次跟不上大野冲出天际的思维模式。没等他回过神，松本润跟松本润那些花里胡哨，闪着大亮片的衣服行李就裹着冲进了二宫的家，霸占了他的的沙发，霸占了他的厨房，还霸占了他最宝贵的游戏机…… 二宫当时就想问，大野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坑的人总是我？ 不过又消失到海角天涯的大野可没法回答二宫的问题，只能留下他独自面对气鼓鼓的松本。 对着一开始就一副拽出天际，傲娇大爷样出现在自己家的松本润，二宫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当客人，自己平时交往的朋友里实在没这样耀眼到浮夸的。想拿出主人做派来压制他，这家伙自带气场，连正常的拿杯白开水，都跟开了瓶路易十三一样拽得不行。你要多看一眼，松本飘过来那一眼，无需多言，就能让人心颤一颤，自动冒着冷汗喊着“大爷您慢用，小的这就退下了”。每到这个时候，二宫就只能躲在墙角，看把腰扭成18弯的松本润，喝着凉水，横躺在自家沙发上惬意地翻着时尚杂志。没错，不是游戏杂志，因为松本在这个家的暂住，二宫连游戏杂志都没得买了，给改成时尚杂志了。 不过头疼的时间并没有多长，松本润那张撑得大大的虎皮就自己给蹭掉了。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松本大少爷，某一日依旧高昂着头，打算继续用眼神和气场碾压大野的帮凶二宫和也的时候，眼角突然撇到，着家伙竟然买到了限量发售的最新版游戏，而且看样子还玩的很不错！ 忍不住心痒难耐，昂着头蹭了过去，依旧昂着头要求加入，然后就被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二宫和也，在游戏里碾压成渣渣了。 这仇得报啊，松本不服气，输了一局，再来一局……两人从在游戏里斗得天昏地黑到一起组队战斗，几个通宵下来，松本傲娇脆弱的虎皮掉下来，糊了自己一脸。 真是个面恶心善的家伙。 二宫想到松本润这家伙就忍不住有些好笑，卸下一身炫光的松本其实有着细腻的小心思，还有藏不住的孩子气，而且意外地烧得一手好菜。二宫只要真诚地赞叹一句；“这个好吃！”松本就会得意地握拳说句“yes!”，眼睛闪闪发亮。饭后照例变成了组队游戏的时间，顺便再听听松本对大野的牢骚。 二宫觉得这样的日子确实蛮好，就像孤单的生活里，突然有了个不得不温柔以待的弟弟。在那么一瞬，二宫似乎觉得有点明白了大野智说的，“别看他这样，其实是个治愈系。” 打打闹闹的日子总是过得比想象的要快，虽然二宫总是嫌弃大野把松本寄放在自己家中蹭饭蹭酒喝的行为，但真到了松本润不得不回美国的时候，才惊觉那些如少年一般放肆的嬉闹，就像夏日晴空里的流云，明明耀眼得要死，却又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消散无痕了…… 松本润离开那天清早，神出鬼没的大野智可算是出现了，到了二宫家二话不说就拎着松本润那些装满了花里胡哨衣服的大箱子就要走。二宫架着胳膊堵在门口，大野左挪挪，右挪挪，总也没办法挤过二宫的小身板，只能抬脸对着二宫，想摆出一贯苦大仇深的脸，想博得一下同情。可惜因为最近频繁地出海钓鱼，已经黑成碳的那张圆脸根本没办法达到预期的效果。大野智想象中的梨花带雨，在二宫眼中也不过是团冒了点水汽的黑炭。什么波光凌凌的小眼神？都黑到一块儿去了，谁看得见他眼中的哀怨？ 松本在楼下等了半天，也没见大野把剩下的行李搬下来。走回来一看，就看到二宫和大野这两个幼稚鬼堵在门口互相推来推去，一个装流氓一个装小可怜儿，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喂，还玩呢，都什么时候了！再拖拉就赶不上飞机了！” 趁着松本润叫了一嗓子，大野智终于成功地挤过了二宫的拦截，拎着箱子笑得无比得意，噘着嘴，对着二宫拍拍屁股，跑了。 二宫看他那样子，作势要拦他：“哟想跑，把这几天的房租和托管费，管理费，水电煤气费都给我结清楚……”话音未落，大野已经跑得没影儿了，哪还听得到二宫在身后的叫唤。 松本笑了笑，伸手揽过二宫和也的肩头，趁机用力揉了揉他的头毛。稍微有些长的柔软头发，顿时就被松本弄得一团糟。二宫恼他，嘟囔着说松本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以后都别想再进这个家门，松本润却像没听见一样，用一种宠溺又温柔的眼神看着二宫和也。 在二宫还忙着把自己头上的呆毛撸顺的时候，松本突然收紧了胳膊，让二宫一下子撞在了自己的胸口。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松本弯下腰，就着这个姿势贴着二宫的耳朵轻轻说：“呐，那个你每天戴在脖子上，从不离身的小袋子里东西，我看过了哦……” 突然听见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二宫浑身一震，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开关，突然安静下来。他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并不是刻意回避，只是还没找到那个能解救自己的契机。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开的，犹如潘多拉盒子一样的秘密，在这个瞬间，被人突然打开了。 松本润看了眼二宫，转过头看着远处，就像看破了迷雾一样，用轻得不能再轻的语气说：“那可是darryrg啊，一生只有一次。所以……你可以再坚持一下。” 二宫并没有抬头，从松本的角度能很轻松地看到他头顶发法旋儿。半晌，二宫闷闷地回了一声“嗯”，就再也没有别的话语。明明自己还要更年长一些，明明想在分别的时候说些开心俏皮的话来冲散离别的伤感的，却怎么也做不到了。 松本润看着二宫，眼神里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了然。他扯了扯嘴角，又恢复成平时那个拽的不行的大爷样，挥挥手，拎着自己最后一箱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松本润短暂的拜访，大野智也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大概是约定了什么，之前一直沉迷于海钓的大野智，终于也开始收心继续他的艺术事业，变得忙碌起来。对他来说，这个和二宫一起开的小酒吧，在忙碌的日子中更加无法兼顾了。不过好在之前就是当的甩手掌柜，大小事务都是二宫一手包办，就算现在大野又更加放权的意思，实际上也并不会有多少改变，大不了在年终分账的时候，二宫铁了心要给自己分多一点。 时光如流云，转瞬即逝。二宫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但是细想起来似乎又没有什么改变。 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樱井翔，想起那些貌似很纠结，但是现在已经不再烦恼自己的过往。 在阳台上看着夕阳的金光在云层后嗖地一闪，消失在蓝紫色天幕中，带着一种奇幻的美感。二宫和也独自喝着啤酒，感受那温柔又飞扬的风抚摸自己的脸庞，再吹过发梢。每当这个时候，他会在脑子里演练着和樱井翔的各种故事，关于重逢，关于纠缠，关于那些带着怨愤没有说出口，最后也变得不必再说出口的种种。 他想过自己终于鼓起勇气，义无反顾地抛下现在的一切，去追寻那个远走的影子。也幻想过记忆中熟悉的影子，会在某一天裹着一身的风霜，带着一脸不变的笑意和阳光，突然出现在门口，对他说：‘我回来了。’最夸张的一次是有次半夜松本润发酒疯，打着越洋电话说要来把二宫和也扛回美国，跟他一起组队游戏对战的时候，二宫突然走神的想，如果这个时候樱井回来，会是多么狗血的展开。松本的暴脾气和樱井的强势，一定会擦出非一般的火花……一想就很带感。 可是没有，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二宫也曾想，也许这些故事或者幻想都已经发生，因为这些感觉那么真实，只是想想都令人痛彻心扉，亦或是激动万分。也许这些故事会发生在未来，也许会发生在另一个平行空间。但是，在这个空间，这个站在天台上看着浮云，喝着啤酒的二宫和也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并不是没有契机，也不是没有勇气。他只是觉得，将一切的心绪都整理完毕后，才能真正面对自己和对方。虽然并没有刻意联系，樱井翔也没有刻意报告过任何事情。只不过每隔3、4个月，二宫会收到一张空白的明信片，上面的邮戳来自世界上不同的地点：越南、纽约、俄罗斯、德国慕尼黑……没有署名，什么都没有，但从未间断。貌似无话可说，又像用一片纯白来等待一个答案。 没有言语，却也能如此安心。这一种莫名的牵绊，二宫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二宫和也不知道现在的樱井翔在什么地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做着什么样的事情。那一切都不重要了。有时候爱情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反思和交待，至于其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短短几年，手上的手机都已经换了代。二宫不认为远在天边的樱井翔会依旧保留着当年的号码。放下手边喝的差不多的啤酒罐，他把烟掉在嘴边，掏出已经几年没用的那个手机，在夕阳消散，变得黑下来的晚风中眯着眼，对着有些磨损的外壳看了半天。 手指抚摸过外壳上熟悉又陌生的痕迹，他笑了笑，啪地翻开了盖子。柔和的光线在夜幕中将他的脸庞照亮，变得温润起来。质量不错啊，几年不用，充完电居然还是一样。二宫很是得意的想。 熟练地翻着通讯录，找到记忆中的号码。双手指尖飞舞，飞快地输入一条写过无数次的短信，轻松地按下了发送键。然后啪嗒一声，行云流水一般叠上了那个有些老旧的手机。 【今天依旧很喜欢你】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在头顶响起，几声“噼啪噼啪”的震颤后，阳台上悬挂的巨大招牌又亮了起来，闪烁的霓虹灯顿时把夜晚装点得热闹非凡。 楼下酒吧已经开始又一天的营业，二宫正慢悠悠地收拾着天台留下的酒瓶，就听见领班又在黑漆漆的通道里呼唤他：“二老板，二老板！你在吗？是在天台吧？” “怎么？这就下来了。” “哎哟，太好了，还好二老板你在！这儿又来了个客人，死活要见你啊。今儿晚上这才开门，我都跟他说今天不是您当班，请假在家，他还是坚持要见你……您不是有什么仇家吧？” “哟，谁这么执着啊。来了来了，我这就下去。” 二宫和也笑嘻嘻地把空啤酒罐堆在白色的垃圾袋里，拎在手上随意地晃荡，空罐子们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猫着背，跨过天台，走进通往楼下酒吧的通道。走了几步后，他想来，转身伸出左手去拉天台的小门。 微光中，一枚指环服帖地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门“啪嗒”一声关了，周围顿时一片黑暗。短暂的静谧后，耳边渐渐传来黑暗甬道另一头热闹的声音。 忘了灯泡又坏了，二宫摸了摸口袋，随意掏出刚才老旧的手机，熟练地翻开盖子，举在身前充当手电。他忙着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跨过楼梯，并没有注意到，手机屏幕上不太起眼的地方，一封未读邮件的信息在一闪一闪地闪动着。 就像二宫和也那些莫名其妙的脑洞，也许未来的某一天那些故事就会发生，也许就在不远的当下。这谁也说不清。 不过二宫很肯定一件事，他和樱井翔一起买的那套房子，每个月按揭的钱款，可都是好好地在按时进账呐。 听见领班再一次略带焦急的呼唤，二宫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快步穿过黑暗的甬道，一脚跨进绚丽霓虹照耀的空间…… “你好，我是二宫和也。” end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