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毒]五毒有使》 正文 第1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剑三]五毒有使》作者:十步谈霏 文案: 波幼朵作为一个很有潜力的(待定)下任圣蝎使表示,见义勇为有风险,英雄救‘美’需谨慎。好吧这就是一个五毒高级npc各种被坑的故事。人物和曲云是同一辈分的,所以会有很多笔墨去讲剑网三故事开始的上一代cp 天策x五毒总是看不到剑三世界里人物故事的,要么是带着剑三系统穿越的现代人,要么是剑三世界的人穿越去别的世界,但是很少看到好好在剑三世界里玩的,于是就忍不住自己来开坑了。完全是作者欲求不满的产物,写的不好请见谅_(:3」∠)_曾经这是一个很正经的故事,但是渣作者最近看了好几本狗血总受np小白文,脑洞清奇,画风突变什么的不要在意!!!_(:3」∠)_内容标签:游戏网游 江湖恩怨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波幼朵 ┃ 配角:幕青衣;谢曦凤;九千盛;弦动别曲 ┃ 其它:剑网三;五毒;策毒;npc ================== ☆、出村 “幼阿哥,阿娘今天中午要去见教主,阿爹出去打猎了,让我来你们家吃饭。”随着话音响起,一个头戴银质苗帽的少女内劲一提,轻巧的顺着藤曼爬上了树屋前的台子。 正在喂自家双生蛇的苗族小男孩头也不回,一手捉着一只兔子继续喂食,另一手摸了摸双生蛇的两个头“阿青阿白,蓝家妹子又给你们带小蜈蚣吃哩。” 后面被称为蓝家妹子的小女孩一听,圆圆的猫眼瞬间眯了起来,冷哼一声。小肉手一翻竹笛上手“竟然敢打我们家风蜈的主意?”说罢便将虫笛抵在唇边“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认输,我认输哩。”小男孩无奈的转过头,随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你要是和我在这里打起来,阿爹阿娘肯定又要罚我背毒经哩。”眼见对面娇俏的小女孩笑的一脸得逞的看着他,只能无奈的拍了拍双生蛇旁边满眼写着“求午饭”的圣蝎“阿娘知道你今天要来,特地做了你爱吃的酸汤鱼,快进去吧。我还要再喂小蓝才行。” 眼看着肉嘟嘟的小女孩团子一样的蹦蹦跳跳衮进树屋,远远的还能听到“阿婶,幼阿哥说你做酸汤鱼哩!”小男孩也眯眼一笑“阿蓝走,今天带你去阿爹蛊坑吃顿好的。”双生蛇一听傻眼了,要不要这么偏心,我们吃兔子那个长钳子的为什么有蛊坑的蛊吃。随即两个大头一边一个缠着小男孩撒娇,表示两个兔子怎么可能吃得饱我们还可以吃更多!小男孩被缠的迈不开腿,只好艰难的伸出小短手给两个大头各拍一下“也有你们的,快松开。”这才顺利的带着身后两蛇一蝎向蛊坑进发。 终于结束后,小男孩坐在树屋的地上和家人吃粘糯米与酸汤鱼,旁边的小女孩眯着眼睛吃得特别欢快,到最后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还硬撑着和小男孩的母亲抢碗:“阿婶我来洗,阿娘说要有礼貌。” 旁边的美妇人笑的一身银饰叮铃作响,一双浅栗色的美眸波光流转“快去歇着吧,让你阿哥去就行了。” 小女孩一双灵动的眼睛一转“阿哥多累啊。” 美妇人拍拍小女孩的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快别装了,和偷了油的老鼠一样。” 小女孩这才吐了吐舌头“还是阿婶好。” 小男孩坐在旁边,一只手拽了拽小女孩肉嘟嘟的脸“就知道推给阿哥我。”说完顺势起身,忽略身后小女孩的鬼脸,带着碗出去洗了。 等他洗完回来,小女孩已经走了。他习以为常的走到母亲身边坐下,拿出随身带的瓶瓶罐罐调制新学的蛊,美妇人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指点一下各种配方的用量。在小男孩捣烂三角梅叶子的时候,美妇人抬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波幼朵,你阿爹教你的汉语你还在温习么?” 波幼朵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直没停下哩,阿娘是要带我出去玩吗?” 美妇人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真聪明,不过不是我,你阿妹才一岁,我和你阿爹可不放心出门。魔刹罗教主今天让你苗阿叔出去万花送信,你又会一点汉语,要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哩。” 波幼朵一听手上的三角梅都不管了,兴奋的刷的站起来“真的吗阿娘!我真的可以出去了?!”看到自家阿娘笑着点头就风一样的冲了出去“我要去告诉凤阿姐,她最喜欢汉人的东西了!” 到了晚上,波幼朵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他仰躺在床上,用手捂着眼睛。半刻钟后还是忍不住爬起来,跑到门口摇醒睡得正香的阿青阿白,对着它们两个迷迷糊糊的蚊香眼说“阿青阿白,你们没去过中原吧。” 阿青阿白对视了一眼,同声嘶嘶的说“没有去过,可是听蛇王说中原人都是很阴险狡诈的。” 波幼朵双手抱膝坐在树屋台子边沿“阿爹说中原比苗疆大得多,而且中原人也不带苗帽,穿的特别多。而且啊,”转头看向阿青阿白“他们不仅不养蛇和蛊,还怕这些哩。” “阿爹说就是因为中原人都说我们五仙教是邪教,魔刹罗教主一怒之下才把五仙教改名成五毒教的。阿青阿白,邪教是什么意思?” 阿青阿白扭了扭身子“我也不知道邪教是什么意思,明天可以去问问蛇王或者你阿爹,他们肯定知道。” 波幼朵抬头看着天上闪闪烁烁的星星,映着不远处的溪水如同一条绕山的银带,携着草木味道的微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阿青阿白,咱们这次可是要去万花哩,不知道万花谷是什么样子的。阿爹以前跟我讲过中原的几大门派,万花谷离我们好远好远,而且还在大山里面,你说万花谷会不会也和咱们五仙教一样?他们说世间百草都聚集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咱们五仙教的药王谷,另一个就是万花的晴昼海。”波幼朵感受着微风慢慢的仰躺下来,漫天盈辉映在他的眼中“晴昼海,这个名字真好听,感觉暖洋洋的。。。”说着说着,他的眼皮就慢慢合上了,旁边的阿青阿白看到小主人睡着了,也在他身边盘成一团也酣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波幼朵就被自家阿娘提着一只耳朵叫起来了“你苗阿叔已经在下面等你了,赶快给我起来。”他疼的一手护耳朵一边喊“阿娘我醒了,现在就去收拾!” 美妇人手一松,斜睨一眼“还不快去!” 波幼朵一个聂云逐月就扎进房间去了。 一刻钟后,波幼朵背着自己的小棉布包和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壮汉站在驿站边与众人道别,美妇人对波幼朵耳提面命“路上一定要听你苗阿叔的话,不准捣乱,也不要像在五仙教一样给中原人下蛊玩。你的灵蛇引尚未熟练,无法自由操控蛊虫,没有阿青阿白保护你,一定不要惹事啊。” 波幼朵的阿爹幼朵翁一手勾着苗小木的肩膀“木阿哥,这臭小子要是路上惹事了就直接打,没事!” 旁边的美妇人听到了瞟了幼朵翁一眼,直把对方看得冷汗直冒摸着后脑勺傻笑这才作罢。她蹲下来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睛,碧蓝色的瞳孔清澈的如同圣湖的波光,心里的不舍慢慢满溢出来。 “愿女娲神保佑你们一路平安。”美妇人亲吻了一下自己儿子的额头,然后站起来不舍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启程吧。记得给家里寄信报平安。” 车轮滚滚,直到看不见人影的时候美妇人才转头看向身边的幼朵翁,对方也是一副担心不舍溢于言表的样子。转念一想就一把揪住对方的耳朵“你刚才趁我不在说什么呢?恩?”最后一声“恩?”道的是千回百转百转千回,一般汉子听到了估计心都要酥一半,被揪着耳朵的幼朵翁却冷汗都快实质化了“阿衣我什么都没说,快放开耳朵快掉了快掉了!” 美妇人见对方认错求饶这才收回手,还顺便在对方鼻子上捏了一下“以后别和我耍滑头。” 幼朵翁悄悄一手搂上对方腰肢,一脸讨好的笑道“我哪敢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又重新发了一次文章,上次发的死活不让我改基础设置,坑爹啊 苗疆名字一般是单字,排在最前面。比如说主角叫波,幼是他父亲的名字,朵是他祖父的名字。他的名字就连起来叫波幼朵。 作者不是苗疆人如果有错误求轻拍 这里设定波幼朵是五毒圣蝎史阿幼朵的哥哥,母亲是前任圣蝎史 ☆、不香的鱼干 幼朵翁悄悄一手搂上对方腰肢,一脸讨好的笑道“我哪敢呢?” 另一边,波幼朵看着他们的身影变成两个小黑点,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苗疆,说实话心里其实是有兴奋又忐忑的。阿爹的阿娘是中原人,所以阿爹年轻的时候经常作为五仙教特使在中原走动,从啊爹的各种故事里他知道了很多关于中原的事情,有的时候阿爹也会用汉语和他对对话,所以他的汉语算是五仙教中少有的好了。这次教主让苗阿叔带他出去,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汉语可以帮上忙;另一方面是作为未来的五仙教待定特使,让他出去学习感受,长长见识。 苗小木手上拿着地图坐在车上,略略斜下来给波幼朵指着万花谷的地方“这里就是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手指顺着他们要走的路线上移,“现在我们在去成都的路上,到了成都之后修整一天,我们买点干粮之类的,然后坐车途径马嵬驿再到长安都城。青岩万花谷就在秦岭之中,入口隐蔽,寻常人根本无法识得路途,必须要有人接引才可进入。”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此去路途遥远,教主让我们半年内回去,阿波你是第一次出来,中原人的心比田垄间的毒灵蛛恶毒得多哩,他们的话和蛛网一样弯弯绕绕,最后可是会害死人哩。” 说到这,苗小木低下头去看坐在旁边一脸认真状的波幼朵,小小年纪面貌精致,五官比例无一不协调到了极致,就像女娲娘娘精心捏出来的一样。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的,像玉龙雪山一样纯洁无垢,但又隐隐透着一股英气,要不然还真会被认成一个小女孩。苗家阿叔看着看着又骄傲于这孩子的优秀又担忧会被狡诈的中原人骗了,简直快默默地愁白了一头黑发。 这孩子太可爱了! 这可得看好了,中原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两天后快到驿站的时候苗小木让波幼朵拿出装在粗布包里的斗笠和披风穿上,虽然正值热季难免会有些难耐,但是一来他们也是有点武义傍身的人,虽然不至于寒暑不侵但也比寻常人要好一些。二来他们一身苗疆银饰打扮太显眼了,五仙教在中原的名声很不好,而且是波幼朵一个小孩子面容过于精致,为了不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这身打扮对他们来说再合适不过。 下了马车,苗小木牵着波幼朵的手走进驿站边的旅馆。用带着口音的汉语定了一天的旅馆,吃完饭之后看天色还早就决定带小朋友去旁边的广都镇买点必须的用品。广都镇不愧是成都数一数二的大城镇,人群熙熙攘攘的,路边分布着各种贩售的小摊子,叫卖声不绝于耳。 波幼朵嘴张得大大的,除了牯藏节和祭祀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路面琳琅满目的各色小物品和食品让他看的目不暇接的。苗小木侧头看走得越来越慢的波幼朵不禁失笑,饶是比普通六岁小孩子沉稳,但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喜欢什么就看看去。”苗小木笑着拍了拍波幼朵的小脑袋,用苗语说“不过要自己用汉语和老板讲。” 波幼朵在斗笠下的小脸都笑开了,大声地用还有点生疏的汉语说“谢谢阿叔!”就迫不及待的小跑到旁边的摊子上看东西去了。 等到晚上快宵禁前他们才回到旅馆,苗小木帮累的沾床就睡的小孩子盖上被子,再在门口和窗口洒下点迷烟墨(谁碰谁昏迷,苗疆出品,质量保证)这才和衣躺在床上,第二天一早,又坐着车前往马嵬驿了。 周周转转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两人才终于到了马嵬驿中途去长安的驿站,因为波幼朵才六岁受不了每天的舟车劳顿,而且此次出来虽为送信,所给的时间也相当宽裕的原因,他们基本上每到一个驿站点就会留下休息一到两天。偶尔买干粮或者带着他转集市的时候也会遇到一两个地痞流氓,苗小木虽是猎户出身,不是五仙教正式弟子却也会点粗浅的功夫,应付一下稍微给点教训并不是问题,多亏女娲神保佑,一路过来都很安全。 下车后,苗小木让波幼朵先去边上的茶馆歇脚,他去打听一下去长安的车夫什么时候出发。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倚着一个拉板车抽着旱烟,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魁梧汉子走过来连眼皮都没抬,继续低头抽他的旱烟。 “这位阿哥,你们去长安的车撒时候能走?” 那汉子听着这稍微带点口音又有点别扭的话吐了一口烟,叹道“老早就不走啦,俺现在就只能跑成都到这里的,前面一群土匪戳着,恶的很,官府都制不住。现在也就那些个土匪不敢动的大商队和镖局,才敢过去。” “敢问那些土匪在这里多久了?” 汉子咬着烟杆想了想“得有两年了。” “这。。官府剿匪过没得?怎么这么久还在哩?” 汉子摇了摇头“这群土匪各个都有点身手,尤其是他们的寨主,一双大锤使得虎虎生风,官府咋打得过嘛。” 苗小木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从马嵬驿到长安,能跑车的大道只有这一条,他带着波幼朵两个人,又不能走那些不安全的小路,这可如何是好。。。 那汉子看他这样子,烟杆一斜,指着茶馆那里一队人马压低嗓子说“看你是个外乡人,老远来也不容易,你去问问他们,也许就让你跟着了呢。” 苗小木听罢,学着汉人一抱拳“多谢!”然后就去找在茶馆坐着的波幼朵。 夜半时分,苗小木枕着两只手躺在床上。教主的信是不能耽搁,但交通要道被土匪霸占,而且又是通往长安的大路,在这里等一段时间不是问题,可那汉子也说这土匪都杵了两年了,中原的官府也奈何不了这群悍匪。转念一想,刚才打眼一看,刚刚那群人马应该是镖局的,领头的汉子看着肌肉扎实,太阳穴微微鼓起,应该是个练家子,自己去说说平安走这趟应当不是难事。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月亮,皎洁银白的月亮不知为何隐隐透着血色,这让一向跟随月亮指引的他有一丝的不安。他并不是族内祭祀,也不懂卜算之术,可就在这一刻,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苗小木低头不敢再看月亮,却暗自打消了跟随那队镖局出发的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苗小木就把波幼朵叫起来,两人去楼下的大堂吃点早饭,那群镖局的人也坐在另外的桌子上。波幼朵一边吃镜糕一边用苗语指着里面的枣问“苗阿叔,这个是什么?甜甜的哩。” 苗小木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也用苗语回到“这是中原的枣子,你喜欢的话咱们回去的时候带点。” 波幼朵从斗笠下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笑的两排牙都露出来了“谢谢苗阿叔!阿娘阿爹一定很喜欢的!” 另一张桌子上正在吃饭的两个镖局的人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人就向他们走过来。苗小木暗自绷紧了神经,防备着那个接近的人,不过那个人在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站住了,对着苗小木抱拳道“敢问这位壮士可是苗疆之人?” 苗小木想对方应当是听到自己刚才的对话了,他竟听得懂苗语?“虾米事?” 那汉子说“昨日见壮士与车夫对话却没有交易银钱,可是要前往长安?” 苗小木心下狐疑,对方注意到自己很正常,毕竟整个驿站并没有什么行人,但为何要主动来说话?“俺就听说长安繁华,所以带娃子出来见识一下,咋么了?” “俺们是长安富威镖局的,说来也不怕壮士笑话,俺们镖头家的婆娘就喜欢你们苗疆的首饰,但是长安虽贵为国都,可是那些银质的东西好看的都在那些大店里,卖了俺们镖头都买不起。所以俺们镖头想俺来问哈,你能不能卖他一件回去讨好他婆娘,价钱绝对不亏了你,而且俺们能带你们一起过去。”那汉子说完了,巴巴的看着他。 苗小木挠了挠头“俺倒是理解你,但撒俺就带得一件汉子用的,你们老大也要嘛。” 那汉子也挠了挠头“俺去问问去。”说完他蹬蹬蹬的跑去桌子那,坐着的应该是他们老大的穿着黑衣的人沉吟了一下,主动站起来走向他们桌。 “敢问壮士可否拿出来看看?”黑衣老大步履沉稳,一看就知道是有点外家功夫的。 苗小木看对方不像作奸犯科之人,又是镖局的,就对他们的话信了几分。从自己的蜡染包里拿出一件质量一般的银饰说“你看这个杂么样?” 那黑衣老大接过去看了一番,满意到“做工精细银质也不错,五两银子你可卖?” 苗小木一听,五两银子相当于普通一户人家一周的生活费了,深觉此人厚道,连忙摆手“不用那么多撒,三两就够唠。” 黑衣老大摆摆手“这样的货色在长安何止五两,俺不能让你再亏,就拿着吧。”收起银饰之后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乖乖不吭声的波幼朵“这可是令郎?” 苗小木道“这是俺侄子,波幼朵。” 黑衣老大语气缓和“令侄真是乖巧可爱,比我家那熊小子好多了。” 苗小木一听对方夸波幼朵,心里乐开了花“哪里,平常也四熊小子一个。” 对方话题一转“我们队伍大约午时出发,壮士可要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五毒比较靠近唐门,所以学的话应该带点川味,然而打出来之后才发现我不会讲四川话_(:3」∠)_ 所以就这样吧 苗小木设定是二十多岁的猎户,但也算是五毒的低级弟子,所以送信这种差事他可以做。 ☆、迷烟墨 对方话题一转“我们队伍大约午时出发,壮士可要一起?” 苗小木本要答应,但一想到昨夜的月色就顿住了,半响还是下定决心道:“俺还想在这留几天玩玩,多谢了。” 之前帮忙传话的汉子忽然冒个头出来“这儿有啥可玩的?而且你看这里荒凉的很,一两个月都不一定有人通过,更何况俺们这么大的镖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苗小木一听一两个月,再看这件驿馆除了他们也确实没见过别人,顿时有点犹豫,这信使一定要送到的,可是昨夜的不祥的预感。。 “长安城内车水马龙,大唐所有的东西都汇聚在那里,直接出发可不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好?” 一方面担心信不能按时送到,而且就算他们运气好可以遇到另一队人,但也不见得对方会带他们一起走。另一方面苗小木觉得这个黑衣老大挺义气的,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那多谢唠,我们收拾一下就一起走。” 黑衣老大也一拱手“客气了。”转身也坐回自己的桌子。 回到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波幼朵小声用苗语问道“苗阿叔,你刚刚为什么犹豫了一下?” 苗小木手上动作一顿,心中暗叹这孩子真敏锐“没什么,应是阿叔想多了。” 午时未到,苗小木牵着波幼朵从楼上下来就发现镖局的人就都已经整装待发了。那边之前帮忙传话的汉子看到他们,走过来打招呼“你们收拾的可真快,既然你们都下来了那咱们就准备出发了。”低头看了一眼闷不吭声的波幼朵“咱们镖局也没什么车子能坐的,要是这娃子累的扛不住就让他坐拉镖的马上休息休息。” 镖局拉镖的马旁边势必跟着大部分的镖师,而苗小木作为一个外人当然不可能接近镖车,如果波幼朵坐在马上那他就不能跟着。这些中原人虽说看起来好相处,但实际怎么样他也不敢确定,只好拱手道“多谢大哥,俺侄子受不住了俺会去找你们的。” 两人边走边说就已经到队伍最后面了,镖车启程,苗小木回头看了一眼驿站。昨天那个抽烟的汉子车夫那里没有人,不知是还没出来还是已经走了。走了一个多时辰,苗小木作为一个常年打猎为生的汉子倒不觉的什么,旁边的波幼朵咬着牙硬撑着,太阳晒在他身上简直是一种煎熬。最后他终于撑不住,脚一软摔倒了地上。苗小木无奈,他一手拿着行李实在是没法再抱个小孩赶路,只好带着波幼朵往前赶,找到那个传话的镖师“大哥对不住啊,俺家侄子实在是受不住了,你看能不能让他找个地方做哈?” 那镖师也挺爽朗的,指着镖车箱子后面露出的一点台子说“就坐那吧,你侄子挺行啊,一个人走了那么久!” 苗小木道过谢就把波幼朵放在镖车后面,让他背靠镖箱坐下,自己坠在后面隔着两个镖师和那个 跑腿的汉子聊天。 波幼朵起先头晕眼花的靠着背后的箱子,过了一会才觉得缓过来,忽然他觉得背后的箱子有点不对。一般箱子在车上会因为颠簸而震动,毕竟虽说是大道,但也不是那么的平坦,可是他就是无端觉得背后的箱子震动的不太对劲,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扑腾! 波幼朵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他苍白着脸强作镇定的拉拉旁边镖师的袖子说“阿叔,我休息好啦。” 那个镖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把他提起来放在地上。 波幼朵一落地就小跑去找后面还在聊天的苗小木,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一双小手吓得冰凉,手心都是汗,斗笠下面上牙紧紧地咬着下唇。苗小木觉得他的反应不对,又想到他虽然还小,但是却也是那一代里最出色的弟子了,肯定是对方发现了什么。于是他面色如常的用苗语问“阿波,怎么了?” 波幼朵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声音带着颤抖的小声说“阿叔。。他们的箱子里装的。。。好像是活物。。” 苗小木心里一紧,他本来就因为昨夜月亮的变化而心有警惕,这下这么一想,箱子里面装的是活物的话必然是不会,或者说不能叫的,并且还是不能动的。如果是动物的话,苗疆人信奉自然,尤其是修习五毒教功法的弟子更是能听懂百兽之语,他们一路来什么也没有察觉,那箱子里面必然就不是什么动物。难道是。。人? 苗小木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波幼朵刚刚的行为似乎引起他们注意了,前面几个身强力壮的镖师正在不动声色的向他们靠近。对方有三十多个人,各个看起来都有点身手,尤其是之前的黑衣老大,应该是个练家子,这情况对自己很不利啊。。 就在这时,走在旁边刚刚还相谈甚欢的镖师忽然就出手了,一把匕首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向苗小木扎过去。电光火石间苗小木身体一扭,躲过了要害,但还是在胳膊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反应过来的苗小木拉着波幼朵就往旁边的树林里跑去,凭着多年丛林打猎的经验竟然也让他们遛了对方一会,但最终还是被围堵住了。 苗小木一手把波幼朵护在身后,一手洒出迷烟墨,但因林中树木多,对面人也站的比较散,就只有最前面的几个人倒了。但是这一手也起到了一点威慑的作用,后面的人都忌惮的不敢上前。 就在苗小木暗自警戒的时候,忽听背后一声破空声,他下意识地往边上一闪,奈何距离太近,一枚飞镖仍然在他的上臂划了一个大大的血口。他转手又洒出一片迷烟墨,转手就要在包裹里找出别的药粉,对面的人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霎时间七八枚飞镖直向他袭来,如果不躲肯定会立即毙命。苗小木只好一手护着波幼朵一边躲避,但最终还是胸前大腿和肩膀各中了三枚,大腿那枚飞镖似乎是扎到了筋,导致他完全使不上力。 苗小木眼看他们就要栽在这里,咬了咬牙,甩手把手上仅剩的迷烟墨向一个人少的方向一撒,反手抓住波幼朵的衣服把他一推大声用苗语吼“跑!!能跑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预感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高手有了就叫做危险警报器,基本上都能避过去,而普通人有了基本上并没有什么卵用。 举例说明:前者陆小凤,后者谐天(摩诃婆罗多) ☆、生火 苗小木眼看他们就要栽在这里,咬了咬牙,甩手把手上仅剩的迷烟墨向一个人少的方向一撒,反手抓住波幼朵的衣服把他一推大声用苗语吼“跑!!能跑多元跑多远!!!不要回头!!!” 波幼朵心知在这里呆下去也只会拖后腿,一爬起来就死命的往前冲,但是没冲两步就听到背后“铮”的一声利器出鞘的声音,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之前那个黑衣老大一脚踩在苗小木的胳膊上,脚下的胳膊拧成了一种正常情况下无法达到的角度,苗小木的脸痛的都有点扭曲,闷哼一声,却还是死咬着牙关不肯发出一声痛呼。黑衣老大看着似是觉得他挺倔,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随手一刀就削下了他的头,彻底结束了苗小木的性命。 失去了脖子连接的头颅顺着刀的力度在地上滚了两圈,死不瞑目眼睛的正好和波幼朵的视线对上。波幼朵连逃跑都忘了,踉踉跄跄的停下来,仍然愣愣看着苗小木的眼睛,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些扮作镖师的人可不管,直接就提着他的衣服把他送到黑衣老大的面前。 黑衣老大一边指挥手下把苗小木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一边看货物一样的看着呆呆的被提过来的波幼朵“二麻子,给弟兄们看看这次的货色咋样?” 被叫做二麻子的汉子“哎”了一声,就去摘波幼朵的斗笠。就在他手碰到斗笠的那一刻,波幼朵就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一样疯狂的挣扎起来,那个提着他的汉子一时不察竟然被他踹了几脚挣脱开了去。 摔倒地上的波幼朵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跑到苗小木的尸首旁,似乎要亲眼确认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他跪下来,手颤颤巍巍的悬在苗小木冰凉的脸颊旁,却不敢落下去,当最终指尖碰到尤有一点余温的脸颊的时候,终于发出了一声小兽般的呜咽,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来什么东西就要扔出去。 黑衣老大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了一个巧劲就把他的关节卸了下来。波幼朵的右手软软垂着,手上的药囊都拿不住,跌落在地上。他还是不死心的去踢对方的腿,这一行为终于还是耗尽了黑衣老大的耐心,掐着波幼朵的脖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还能少受点苦,否则的话。”他另一只手抓住波幼朵因为窒息而挣动的小退,手上一用力,只听一声清脆的“咔”,波幼朵的小腿骨竟然被他直接弄断了。 他随手把人往地上一扔,看那个小孩疼的整个人趴在地上蜷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出口,这才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去看看倒下的弟兄们怎么样了,那苗疆人敢撒了药粉再把这娃子扔过去,估计不是什么□□,就是这娃子最后掏出来的,回去让寨子里的王大爷看哈子。” 这时一个人拽着波幼朵的头发把他的脸露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挺开心的冲黑衣老大喊“二寨主!这娃儿长得还挺水灵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黑衣老大闻言也看了一眼,豆大的汗珠从男孩的额头不停滚落,眼睛闭的死死地,脸上也糊满了鼻涕眼泪泥土,五官都疼的拧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长啥样,就有一点没糊泥的地方还能看出来皮肤挺嫩的。刚刚脱臼的手腕已经肿起来了一大块,黑衣老大有单担心手也残了卖不出好价钱,就走过去抓起那个手腕,“咔”的一声又帮他正位。波幼朵疼的整个人一抽,顿时五官更扭曲了。 黑衣老大有点嫌恶的松开手,让人把波幼朵提回他们镖车那里。打开货箱,里面都是被捆起来堵住嘴的小孩,一个汉子把波幼朵捆起来,嘴堵住,就是捆的时候有一条腿断了不好操作,就找两个木棍捆一起给他固定一下。然后扔进了车厢里。 波幼朵早在被扔在箱子里的那一刻就疼晕过去了,醒过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右腿,疼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嗓子也像是被火燎了一样干疼的要命,浑浑沌沌的发出两声嘶哑的□□。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的时候,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把他的脑袋垫高,用一个破瓦片喂了他一点带着土腥味的水。 在终于感觉嗓子疼的没那么厉害之后,波幼朵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了一点,朦朦胧胧的看到一对黑色的眼睛,就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过了不知道多久,波幼朵感觉自己有时醒来是在车上颠簸,有时就趴在地上,直到有一天醒来,终于意识有点清醒了。他试着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结果右手刚碰到地上,就有一阵剧痛传来,结果整个人又跌了回去,缓了一会后他仰躺着,转了一下头,旁边有四五个中原小孩,都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靠坐在旁边的木柴上。 柴门“吱呀”一声开了,阳光投了进来,有一缕正好落在波幼朵的眼睛上,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进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汉子和一对穿着细布制成衣服的夫妇,那个胖胖的妇女用一个帕子捂住口鼻,仿佛这个柴房里空气味道有多么污浊,那个好像是这个妇人家汉子长得尖嘴猴腮的,一进门就眯起眼睛打量他们。 “您看这些货色有没有满意的?”那个不认识的汉子对这两个夫妇热切地说。 “怎么男娃就仨?地上躺这个是怎么回事?”妇人嫌恶的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波幼朵。 “这娃子不小心腿摔断了,养养就行,您瞅瞅,这么多娃中就他最水灵!” 那妇人看都没看波幼朵沾满泥土的脸,指着人群里一个年龄较小的男孩“就他吧,洗干净给我送出来。”转身,一副一刻都不想多呆的样子出了门。 那人牙子走过去,拉着那男孩的后衣领要把他拖出去,男孩微微的反抗了一下,立马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老实点,要不是看你已经被买走了,啧。” 那男孩被买走之后,除了那汉子给里面扔了几个干窝头和一桶水以外再也没人来过,波幼朵挣扎着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撑起自己,一点点挪到水通边,但是没有办法喝。这时,旁边递过来一个瓦片,顺着看过去,是另一个男孩,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莫名的觉得有点熟悉。 “多谢。”波幼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沙哑粗粝的自己都皱起了眉头,默默地用瓦片猛喝了好几口水,才觉得好一点。他把瓦片还给那个男孩之后,捡起地上自己的脏兮兮的窝头,蹭坐着和其他孩子一起吃了起来。 过了两天,波幼朵每每睡着,都能看到苗小木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睁着一双滚圆眼睛告诉他“快逃!”,如同梦魇,挥之不去,即使醒过来他也觉得如同在梦中。这期间又有一个女孩被买走了,他强撑着恢复了一点力气,下定决心计划逃出去的问题。 自己身上的东西已经被那群中原的强盗搜完了,能用的就只有自己藏在衣服夹缝里的疑魂蛊,但是这个蛊必须要在对方受伤时使用才可以,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能跑就很不错了。波幼朵开始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平常多修习一些毒经,恨自己为什么连灵蛇引都用不好,恨自己在苗小木死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更恨自己连苗小木为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生的机会也抓不住!如果自己能有阿娘哪怕十分之一的本事,又怎么会落到这种我为鱼肉的地步! 对了!还有一个办法! 他看着周围的木柴,和另外几个中原小孩,用生疏的中原话小声说“你们。。想不想逃出去?” 旁边的小孩面面相觑,看起来都不太想搭理他,只有角落里一个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同样小声的问“你。。你有什么办法么?” 波幼朵用旁边几个人勉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发现每天晚上都只有一个人在外面走,咱们只要把那个人引过来,解决掉就好了。” 那个小女孩脸一下就垮了“我也想过,,但是我们都打不过他,而且晚上特别容易弄出声音,就算我们赢了也会引来其他人。他们有狗,跑不掉的。” 波幼朵慢吞吞地说“我的身上有一种蛊,只对重伤的人有效,但是。。” 另外两个小孩也偏头听他说话。 “遇火,则会挥发,毒性更强烈,只要闻到一点就会产生幻觉,一炷香后不治身亡。” 几个小孩听着,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们只想过要逃跑,却从没想过自己能杀光这群匪徒。 之前递瓦片的那个男孩有点诺诺的开口“可是。。。他们也是人命啊。。” 那个小女孩咬咬牙“都要被卖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有一个能逃出去的机会,不论如何都要抓住!” 小男孩想了想,也不说话默认了。 最后的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女孩直接递了一节比较长的木头,让波幼朵可以拄着“你的解药有多少?” 波幼朵看了对方一眼 “只要用湿布裹住口鼻就没问题。” “如何生火?” 所有人都无语了一下: 对啊。。怎么生火?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只是小孩子,波幼朵身上肯定不能藏多少蛊,只能带一种可以让对方猝不及防一击必杀的。 其实最有用的还是他被抓住时候从怀里摸出来的那一包,可惜被充公了 ☆、李复 另一个男孩沉吟了一下“你们谁有利器?比如小刀什么的。”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那个男孩又道“俺爹是俺们村最好的猎户,他外出狩猎的时候偶尔会带上俺,知道一点怎么生火。”他看了看周围“还好那群土匪把咱们关柴房了,靠着这些柴火应该能把火升起来。” 第二个女孩皱了皱眉“你生火大概要多久?烟大不大?” “这木柴干得很,没啥烟,就是时间按把握不准,可能要长点。” “那我们就寅时开始,那个时候巡逻的人应该都困得不行了,睡觉的也睡得沉。” “出去之后咱们就往树多的地方跑,千万不要分散了。”另一个小女孩补充道。 波幼朵透过屋子的缝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快黑了,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咱们先休息一下,养养神。” 其他人听罢,也各自靠在木柴上休息。虽然没一个人能睡得着,但大家都闭着眼睛,屋内霎时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静悄悄的。 波幼朵微微睁开一点眼睛,定定的看着木头做的屋顶,攥着手中的疑魂蛊,手心全是汗,如果他们今晚失败了,那么估计他们几个小孩子都要留下命来了,但是想想死去的苗小木,他忽然觉得如果真的能给对方报仇,就算死去了也值了。 “女娲神保佑。”波幼朵默默地念了一句,希望能一切顺利。 是夜,万籁静无声,唯有虫鸣幽幽,才让人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一两缕月光从柴房缝隙透进来,好歹还能看见一点轮廓。外面巡逻的人今天的警惕心似乎格外的差,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应该是找哪里坐下来了。 波幼朵听到旁边悉悉索索的,勉强能看到是那个男孩在左右拉动着什么东西,渐渐地,下面的干草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出了那个男孩手上拿的东西。一根木棍和一条破布组成一个弓的形状,线上还缠绕着另一根木头,左右拉动这根“弓”来让那根木头旋转来生火。旁边的一个女孩把自己旁边的干草都聚拢起来,另个一女孩把自己的外衫下摆撕了,在他们喝水的木桶里浸湿,递给他们。 没有人说一句话,连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就害怕把巡逻的人吸引过来。 渐渐地,能看到火苗了,他们赶紧把干草加进去,生怕慢了一步就熄灭了。波幼朵第一次觉得火苗这么脆弱,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它吹灭了,不禁伸出手去护着这点火光。就在他们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拉开门栓。 里面的小孩本来神经就紧绷的厉害,这一下有一个小女孩直接就碰掉了手边的一根木柴,木柴落在地上的声音并不响,但是所有人都觉得简直像是直接砸在心上,全部都僵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小孩眼里都浮现了一点绝望的神色,波幼朵紧紧地抿着唇,打开小布囊就要不管不顾的直接把疑魂蛊直接放进火里,虽然火势不够大,疑魂蛊覆盖范围不会很广,但是现在再不放就来不及了! 他刚准备倾倒的时候,忽然间顿住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来的人并不是巡逻的汉子,而是一个小男孩。对方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眼睛圆圆的,衣服的肩膀上带着皮草,毛茸茸的。那男孩一进来,看到他们用湿布捂住口鼻,旁边还有一点升起来的小火苗,楞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神色紧张的压低声音说“在下李复,随师父出来历练的,前一阵子看到这伙山匪杀人越货并且拐卖孩童便一路悄悄跟到这里,家师因一些事情外出未归,而在下又人单力薄,只能迷晕了那个巡逻之人来带你们出去。”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都被那个看似年龄不大但是说话文绉绉的小孩惊呆了,波幼朵有点不甘心放过这群人“我们有办法把这些人都送去见苗神。” 李复楞了一下“你可知这匪寨有多大?先不说你们这个小柴房周围有多少人,他们寨主的大厅离这里也远得很,更别提那些在森林边巡逻的人了。这群匪徒在这里驻扎了如此久,可不是一小包□□能解决的。” 他看波幼朵慢慢的收起了手中的小包,才接着说“等下你们跟我走,我那个迷药能撑到巡逻换班的时候,那个巡逻的人只会认为是自己睡着了,按照平常他们巡查的情况你们起码到巳时都不会被发现。” 小孩们一个接一个跟着那个叫李复的小孩跑出去,那个男孩看波幼朵只能勉强撑着木棍站起来,就弯腰把他背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还顺脚踩灭了火苗,关上了拆房的门。 他们一路躲躲藏藏的顺着山林跑下去,遇到一队巡逻的时候还差点被发现了,幸好波幼朵指挥一直缠在树上的蛇扑倒人群里捣乱,这才险险避过一劫。直到天亮,他们才抵达了一条大道的边上。 李复看了看天色,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馒头“你们之后打算去哪里?” 波幼朵狼吞虎咽的吃了半个馒头,剩下半个有点舍不得吃,就收在自己的粗布包里。他模模糊糊的记得他们这次的路线“这里离万花谷近么?” 李复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顺着这条大道下去,按你们的脚程来算,大概要走两个月左右就可到达长安,但是万花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 波幼朵一听那么久,也有点惊讶“那从这里到苗疆呢?” 李复听着他半生不熟的汉语就已经有点猜想了,现在听他问苗疆,哪有不知道之理“从这里到苗疆。。你们的话大概要走一年左右了。毕竟。。。”他看了一眼波幼朵的腿“你们还都是孩子,行走间也不方便。” 旁边年纪比较小的女孩抓了抓头发“那从这里到洛阳岂不是更久?” “是这样没错。” 波幼朵看向另外两个没说话的小孩“你们要去哪里?” 稍微大一点的女孩眼中满是恨意“我的爹娘被那群杀千刀的山匪杀死了,只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义姐,现在在忆盈楼,我打算去投奔她。” 那个男孩有点茫然“俺爹娘早就不在了,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俺听说东都天策府是专门抓这些坏人的,俺也想去。” 年纪比较小发的女孩听说他想去天策府,眼睛闪亮亮的“你也要去?那咱们一起!到了我罩着你!” 男孩闻言也笑了笑“那多谢妹子了。” 李复听他们这么说沉吟了一下“多人上路总比单人要好,不如你们先结伴去万花谷,再让万花谷派人送你们去忆盈楼和天策府?” 几个孩子一听,有点担忧“我们该怎么进万花谷?” 李复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乌墨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字“这是家师留给在下的,你们拿着去给万花弟子看,自然就能进入万花谷。”然后又把身上的包裹结下来递给他们“这个棉布包中有一些散碎银两,一些干粮,一点止血散和一张地图,你们拿着,也许可以帮助到你们。” 男孩默默地接过包裹,他们几个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年纪较小的女孩反而先开口了,她冲李复一抱拳“大恩不言谢,在下天策府九千盛,以后如果有任何困难,我一定会帮你的。” 另外几个人也有样学样,另一个女孩也一抱拳“在下灵灵,以后如果有需要,听候差遣。” “在下二狗,俺以后要是发达了,绝对忘不了你!” 波幼朵珉珉唇,也抱拳,用生疏的汉语说“在下五仙教波幼朵,虽然我不喜欢汉人,但是这条命以后是你的。” 李复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几个小孩不伦不类的感谢,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天色不早了,你们快上路吧,记得不要直接走在大路上,那群山匪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道别之后,李复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这才拿出带的遮掩气味的药粉原路洒回去,帮他们遮掩行迹。 四个小孩走了整整一天,波幼朵撑着木棍的手都磨破了皮,这才在树林边一个下风的位置,用棉布包里的火石点了簇篝火休息。那个年纪小的女孩忽然抬起头“我们一起逃出来也算是缘分不浅,爹爹给我念过的话本都说这种时候一定要结拜的,咱们就着这个火结拜吧!” 波幼朵本来在盯着火苗发呆,闻言也看了她一眼“结拜。。是什么意思?” 二狗想了想“就是做兄弟的意思。。吧?” 灵灵揉了揉脸“是的,我也觉得这个可以有,你们怎么看?” 波幼朵和二狗闻言也都高兴地点了点头。 九千盛兴奋的说“咱们都跪成一排,然后拿根树枝。” 四个人排排跪在一起,神色严肃的拿着树枝“我九千盛/幕青衣/谢曦凤/波幼朵在此结为异姓兄弟姐妹,从今以后,生死与共,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认真的叩了三下首,起来的时候四个小孩都笑的开心。 波幼朵说“我今年六岁,名字叫波幼朵,你们多大?” 九千盛板着指头算了算“我已经五岁半啦,大名叫九千盛,你们可以叫我阿九。” 另一个女孩笑了笑“我叫幕青衣,六岁半,你们可以叫我灵灵。” 二狗摸了摸鼻子“俺大名是谢曦凤,八岁了,你们叫俺二狗就行。” 波幼朵一锤定音“那以后二狗就是大哥,灵灵是二姐,我是老三,阿九是四妹。” 四个人又兴奋的说了一会,二狗说“已经这么晚了,你们先睡吧,俺先来给咱们守夜。” 灵灵点点头“一个时辰以后我来换班,然后再依次下去。” 二狗靠着树盯着火苗兢兢业业守夜,虽然很困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说什么也要打起精神。剩下三个人刚躺下就直接进入了梦乡,实在是太累了,神经也紧绷了一整天,现在终于放松下来的四个人才感到疲惫如同潮水席卷。 作者有话要说:  波幼朵表示刚要开始对中原人的报复计划就和三个中原人结拜了,计划夭折伐开心 现在的武力值应该是 阿九≈gt波幼朵≈gt二狗≈gt灵灵虽然阿九小,但是是个小军萝啊,因为设定是世家所以现在已经开始习武了,波幼朵是有毒经+药草粗通,所以现在暂时是这个排名 ☆、小镇 二狗靠着树盯着火苗兢兢业业守夜,虽然很困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说什么也要打起精神。剩下三个人刚躺下就直接进入了梦乡,实在是太累了,神经也紧绷了一整天,现在终于放松下来的四个人才感到疲惫如同潮水席卷。 第二天一早,波幼朵是在刺目的日光中醒过来的,他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掏出来了。抬头看看,从太阳的位置来看,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午时了。 旁边的二狗看着早就熄灭了的篝火,摸了摸后脑勺,稚嫩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的茫然,然后才想起来什么似得看向旁边“灵灵,我昨天守夜睡着了,你守后面的了么?” 灵灵圆嘟嘟的脸一红“我。。我没起来。” 二狗哈哈一笑“还好咱们运气好,没遇到什么野兽,明天还是我来守第一轮,这次不会睡着了!” 波幼朵用土把他们点火的痕迹盖掉“已经正午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灵灵你把阿九叫起来。” 阿九整个人窝在一块石头边上,口水把地面都弄成深色了,灵灵一脸惨不忍睹的摇摇对方“阿九,起来了,我们要出发了。” 阿九立马闭着眼睛站起来,吓了众孩一跳,只见她摇摇晃晃的走了两三步以后才甩甩头,又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这下眼睛才算是睁开了“要出发了吗?那我们走吧。”说完带着些微的“之”字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后面的三个小孩看完这一出戏都有点无语,二狗跑过去把对方拉回来“是这边,你走反了。” 阿九好像终于清醒了,拿手拍拍脸颊“我们要干什么去来着?” 众孩:“” 一行人上路之后倒还算顺遂,二狗爹是猎户,知道怎么设置一些简单的陷阱去抓小猎物,也知道怎么寻找水源,遇到小城镇了他们就去买一些干粮,带着路上吃。阿幼朵作为五毒教弟子也认识很多种药草,所以他们四个也过得没病没灾的。 他们晚上基本上都是睡在路边,运气好了正好路过驿站,他们就进去说一下,付点银子,掌柜的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住在柴房。如果是路过小镇,那就安全多了,他们可以去大户人家的房檐下面凑合一晚,就算下雨了也可以挡挡雨,比睡在外面要安心的多。 一个月过去了,四个小孩因为长途跋涉和缺衣少食,都憔悴得不成样子。 “今天运气好,前面有个镇子!”二狗拿着地图看了半天。地图是李复放在背包里的,地图非常详尽,路上的驿站和小镇都有记录,还贴心的标记了他们出发的地方。他们几个小孩当然不会看这个地图,一开始也是这研究过但都放弃了。自从路过第一个驿站,那个小二好心的帮他们标了一下位置和他们的路线之后,他们虽然还是不会看别的地图,但起码知道自己这一路该怎么走。 旁边的波幼朵递过之前采集的紫草根,让他在这个镇子上做个标记,表示他们已经到这个小镇了。进去小镇以后,他们先找了一个可以挡风避雨的屋檐排排坐了下来,今晚应该就要在这里过夜了。波幼朵解开小腿上固定的两个木棍,给自己上药,幸好他粗通医术,断的时间也不长,否则按他们现在的情况,这条腿早就废了。 一边的灵灵有点愁眉苦脸的“咱们身上的银子快不够了,后面路上只能靠打猎了。” 四个小孩都愁起来了,就他们的水平,连个兔子都不一定抓得到,只能摘点果子和野菜,睡在大路边的日子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四个人都快瘦的看不出原样了,每次都是盼着到小镇里好歹能买两个窝头分着吃。 现在连窝头都没了。 这日子能过? “要不。。”二狗犹犹豫豫的开口了“要不。。咱们去讨饭,也许还能吃上一点东西。” 剩下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有波幼朵还在状况外,一脸的茫然“讨饭是什么意思?” 二狗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口,反倒是灵灵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就是要饭的意思。” 波幼朵闻言也不说话了,他们以前生活的不说是大富大贵之家,最起码也是衣食富足,讨饭这种事情他们虽然见过,但是却万万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如果我们都饿死了,还怎么去找那群山贼报仇。”灵灵狠狠地咬着牙“不就是讨饭么,谁还没有第一次了!” 波幼朵他们想想也是,小孩子还没有太多的是非观,对自尊也没什么认知,之前犹豫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但想想为了性命和报仇,讨个饭算什么,就都点头同意了。 “咱去市集试试,那里人多,应该好讨。”二狗一板定砖,敲定了位置。 四个小孩来到市集,找了个酒楼边上跪下,面前摆了个破瓦片齐声说“行行好吧,赏我们一口饭吃吧。。。” “啪嗒”一声,他们面前的瓦片上有人扔了两个铜板,二狗赶紧捡起来收到怀里。 过了没一会,旁边酒楼里一个公子哥带着两个壮汉出来了,见是四个小孩,嗤笑了一声“我们酒楼门口也是你们能讨饭的地方?也不看看这招牌,是你们惹得起的?”看他们四个脏兮兮的,还跟鹌鹑一样不说话,也是好欺负的,公子哥就“啧”了一声,不怀好意的招呼后面两个打手“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四个不知死活的小鬼,让他们以后知道什么地方能呆,什么地方得绕着走!” 一个打手默默地上前,一脚就把见事不妙,挡在最前面二狗踢得起不来,波幼朵看他再来一脚,二狗可能就性命不保,赶紧扑上去,替他挡了第二脚。 那公子哥一看波幼朵的动作特别不自然,哪里注意不到他的腿是有问题的,就站在后面懒洋洋的指挥另一个打手“看到那个腿伤了的没有?直接给爷把那条腿打断,不是要讨饭么,爷给你一个讨饭的招牌。” 灵灵和阿九见状想拦住打手,打手根本就不把这两个小孩子放在眼里,灵灵刚一过去就被一脚踹开了,阿九气得脸都红了,拿着波幼朵当成拐杖的树枝直直的向打手刺过去。那个打手也只是空有一些蛮力的普通人,她一根木棍当长枪使,连刺对方周身几大致命处,逼得打手不得不后退回防。 周围百姓有的围成一个圈,指指点点的看热闹,有的想帮忙,但也不敢惹这个当地颇有名的恶少,只好匆匆走开不再看。那个公子哥见自家身强力壮的打手,被一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女孩逼走,反而来了点兴味,一脸看热闹地指挥另一个打手过去“小娃儿,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打过阿大和阿二,我就放你,和你的这些。。。”公子哥瞥了一眼晕过去的二狗,还有疼的一脸冷汗的波幼朵和灵灵“小乞丐离开,再给你们二两银子。但如果你输了。” 公子哥话锋一转,眯着眼睛看着阿九“我就把你的两只手都打断,让你一辈子也拿不了武器。” 看热闹的人群传来几声惊呼,似乎觉得这个结局已经注定了。 波幼朵一手捂着腰侧,一手拉挡在他们面前的阿九,艰难道“阿九,我来拖住这里,你带着灵灵和二狗先走!” 阿九紧紧地咬着牙关“你们先走,别管我。” 波幼朵听罢张张嘴又想说些什么。 不远处的公子哥凉凉的插了一句“你们以为自己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么?” 阿九秀美一竖就甩开波幼朵的手“你们快跑,我自己能脱身!” 波幼朵和灵灵还想说些什么,阿九已经一手拿长棍斜指点地,摆开起手势“快走!老地方见!” 波幼朵和灵灵见状,架起地上昏迷的二狗就往人群外冲,围观的人也就顺势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那公子手中的纸扇“啪”的一合“竟然如此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阿大阿二给我上!直接打死这条不识时务的狗!” 阿九紧紧握着手中长棍,暗自运转铁牢率心法,周身一层薄薄的罡气护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见那两个打手靠近,阿九没有选择直接攻击,而是尽量躲避或者用棍的当对方的攻势,她臂力体力都远远比不上对方,现在只有拖延时间再抽空逃离才是最佳的选择。这两个打手并没有什么技巧,她被自己父亲教导多时,完全可以看透这些打手下一步要做什么。她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不动如山”,心下忽然了悟,更将周身护的滴水不漏。 两个打手打出了脾气,光天化日之下两个成年人还打不过一个小孩子,这面子谁丢得了?!攻势越发猛烈,其中一人一拳下来,阿九提棍抵挡,可惜力气不够,竟直接被那拳头压着棍子砸了下来,她身形一矮,直接就被压得单膝跪了下去! 这时另一个人的拳头也到了,这一下要是被打到,不死也要去半条命。阿九赶紧矮下身,一手卸去棍子上的力道,就地一滚,险险避过了那一下。她额头上都是汗,握着长棍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显然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阿九不再恋战,她的脸刚才躲避不慎被打了一下,半个脸颊都肿了起来,嘴角微微带点血。她手下运气,周身罡气若梨花散落,密不透风,正是天策府绝学“御”,她转身一个聂云逐月跑了出去。 那公子哥眼看对方不支,马上就能弄死对方,却让到嘴的鸭子跑了,气得发抖,连声叫“给我追上去!追上去!” 两个打手也满脸火气的追出人群。 作者有话要说:  阿九现在主要学习铁牢律,还会一点最初级的梅花枪法,她还太小,没有到修习傲雪心法的时候 天策两种心法攻守兼备,先学会守,才能懂得攻。 ☆、元宵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2节 两个打手也满脸火气的追出人群。 阿九仗着自己身形小,又有内力和身法加持,一路上东躲西藏的避过了打手的追捕,偷偷摸摸的顺着墙根去小镇外的树林,他们以前商量过,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就到来时方向的树林里集合。 果然,阿九刚顺着路旁的树丛摸进去,就听到二狗急得快哭了的声音“阿朵快点!阿九万一出 了什么事。。我真是。。我真是。。。。” “二狗闭嘴,让阿朵集中精神配药!” “可是阿九她。。。” “配好了!走!” 阿九顺着声音找过去,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一个人猛然拨开阿九面前的树丛。 两个人显然都没有准备,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后面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上前。 “发生什么事了?!” “阿九!!” 阿九定睛一看,波幼朵摔在地上,一手撑地,手上都磨破了皮,显然摔得不轻。另一只手稳稳地拖着一片包起来的叶子,应该就是他们之前说的药。 三个小孩乍见阿九平安回来,都急忙上去围成一个圈,东一句西一句的问,看见她脸上大大的肿起来了一块,都心疼得要命。波幼朵赶紧带她去放行李的地方,帮她清洗了一下伤口附近的皮肤,上了一点自制的药。 “此地不可久留,我们从小镇旁边绕过去,今晚后半夜再休息。”灵灵脸色凝重。 其他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悄悄地饶了一条远路继续前进。 我是分割线 又两个月后,看着长安主城城门,和上面悬挂着花灯的四个小孩,迎着纷飞的雪花感动的鼻涕都要出来了。 灵灵紧了紧身上动物皮毛缝的“衣服”,说是衣服也不合适,只是把皮毛缝成一片,披在身上。他们本来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的了,现在又正值冬季,路上的时候波幼朵和灵灵相继病倒,如果不是一户好心人家收留他们,波幼朵虽然生病但也知道怎么医治,阿九和二狗也每天外出打猎帮那户人家做家务,他们根本就撑不到这里,但也因此又耽误了将近一个月。 他们鱼龙贯穿的走进城门,都被眼前主城的繁华迷乱了眼,街道两旁都有人在叫卖,仔细看去竟还有不少色目人。街旁,楼阁上,人们手中大多都提着各种样式的花灯。 为了能尽早到达长安城,今天早上天还未亮就出发了,硬是把一天半的行程一天赶完,纵是如此,现在天色也已经暗下去了。 “这些花灯。。现在已经是中元节了么?”灵灵喃喃自语。 “咱们路上耽搁这许久,也差不多了。” 四个人想想这三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情,都沉默了下来。 “我们先去找过夜的地方,再去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万花弟子吧。”阿九揉了揉小腿,其他人也点头称是。 经过这三个月,他们都稳重了许多,但是看着路人相互攀谈,盈盈冬日也有文人雅士轻摇纸扇,对月颂诗;街边花楹成对,楼内笙歌曼舞,楼外灯联俞双。人们脸上或兴奋,或趣味,或欣赏,或温柔,人生百态,他们却似这最格格不入的一角。 夜色渐浓,为向上天祈求光明,于天官赐福之晨,万盏人间星辰点亮黑暗。 他们坐在街角的暗处,裹着兽皮缩成一团,仰头看着这满眼繁华。 波幼朵眼中倒映着各色的灯火,连绵不绝,似接连天际。更远处盈盈闪闪,若繁星坠落,似花颜缥缈,秀一锦流华。 白雪却嫌□□晚,故穿银月做飞花。树梢如升白云,琼瑶挂枝,玉屑临风飞。 他忽然间想到自己阿爹念得一句诗“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曾经他不懂,以为只是中原人夸张的说法,还记得当时阿爹拍了拍自己的头“等你亲眼得见,便会懂世界如斯美好。”现在却觉得任何词汇都无法形容眼前的美好,他思绪半响,除却“美”,竟想不出任何词语来描绘这一幕。 或许是被勾起了回忆,灵灵睁大眼睛看着,默不作声,眼泪却如断了线珠子,一颗一颗,融进覆盖着一层白雪的石板上。 旁边路过一对提着荷花花灯的夫妻,随手扔下几个铜板,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这些小叫花子也真可怜,这大冷天的。。。” 阿九盯着铜板看了一会,这才伸出已经有了冻疮的小手捡了起来,冻得有些发青的嘴一瘪“我想吃元宵。。。” 二狗揉了揉她的头“去买吧。” 见波幼朵和灵灵也没有反对,这才蹬蹬蹬跑了,没多久就从街对面端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元宵回来。她两手捧着陶碗,眼睛直直的盯着里面玉雪可爱的元宵,有些不舍的说“灵灵先吃,吃了就不哭了。” 灵灵破涕为笑,拿起汤匙舀了一个元宵,阿九的眼睛跟着那个元宵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自己眼下“第一个给阿九。” 阿九看起来口水都要下来了,还硬撑着“给灵灵,灵灵伤心了就要吃第一口。” 灵灵见阿九坚持,就自己吃了。咬破元宵皮,吃到里面热乎乎的糖心的一瞬间,她觉得再也没什么比现在更幸福的了,冻得僵硬的手足都回暖了一点。她边眯着眼睛回味,边舀了一个递给阿九,阿九一口吃进去,却烫的闭不上嘴,一直哈气,白色的热气和烟一样随着她的动作往出冒,又舍不得吐出来。 另外三个小孩见状都笑弯了眼,柔和的烛光照在他们脸上,温馨的不可思议。 四个小孩分着喝完了最后一点元宵汤,虽然都没饱但是也全身暖洋洋的,阿九一路小跑过去还碗,卖元宵的老人叫住她“娃儿,看你们怪可怜的,再给你们一碗拿去吃吧。” “谢谢爷爷!” 火树银花不夜天,宝马雕车银月弦。梨花点星纷纷下,绮罗傲骨帝王晏。 这个夜晚,他们靠在一起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他们按照医馆大夫的嘱咐向南边的天都阵走去,那里据说有万花弟子开设的医馆。 眼见已经走了整整一上午,他们决定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出发。一路上他们从吃野菜和果子,到现在已经能熟练猎杀体型小的动物了。但是这一路找来,就发现了一只小鹿,看样子是和鹿群失散了。 “这个小鹿还没长角,咱们应该没什么问题。”二狗拿着自制的弓试了一下。弓头上面抹了波幼朵友情提供的迷药,虽然效力不大,但起码也能给他们空挡。 他们四个隐蔽在草从后面,二狗搭弓,蹭的射到小鹿的身上,虽然不致命,但是却被箭头上的迷药放倒了。四个人蹭蹭的跑过去,阿九举起手中的小刀就把它结果掉,一人一个腿拖到小溪边,可惜溪水已经冻住了。他们只能用雪把割下来的几块肉擦干净,然后迅速离开,没带走的虽然可惜,但是如果遇到跟着血腥味来的猛兽,就得不偿失了。 这里风大雪大,根本就没有办法生火,四人只能找一个背风处一人切一块生鹿肉囫囵塞下去,然后继续赶路。 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声悲恸的狼嚎。 四个人一听心说不好,加快了速度往前赶,阿幼朵跑着跑着觉得后面声音越来越近,转头就看见一头灰狼冲着他们跑过来。 它一跃而起就扑倒了因为腿没长好,跑在最后面的阿幼朵。 坚实有力的爪子狠狠地压在他的肩上,利爪扣进他肩膀的肉里,尖锐的獠牙仿佛泛着白光,阿幼朵听到这头狼痛苦的咆哮“是你们!猎杀了我的伴侣!我的梦想!我的希望!我的一切!!我要吃了你们!!” 在这种紧要关头,波幼朵还是忍不住想了想灰狼的话。 不会是那只鹿吧? 造孽啊。。。 前面跑的二狗乍见波幼朵被狼扑倒,顺势也停了下来,握住手上吐了迷药的树枝就扑向灰狼,可惜灰狼反应太快,这一下直接就扑空了。它仿佛知道二狗手上的树枝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口就咬上那只手臂,扭头一扯,二狗直接就摔倒了地上。 血顺着二狗的胳膊滴滴答答的落在雪地上,瞬间就染红了一片,灰狼尝到了血腥味,越发激发了凶性。一用力就要直接扯下这条胳膊。 阿九飞快的刺出一棍,把它打的不得不松开嘴,二狗手臂上赫然有一排狰狞的血洞,看样子已经被咬穿了,波幼朵见势也不管会不会误伤,一把迷药就撒出去! 灰狼中了迷药,似乎有点晕,但是似乎效力不够,只是动作迟缓了一些。阿九拿着棍子把它逼远了一点,灵灵趁机拽着二狗另一只胳膊往远处拖,波幼朵拿出装在自己身上的小刀,也跟着扑上去。灵灵安顿好被一把迷药放倒的二狗,拿出他的小弓和树枝,也过去帮忙。 就在三个人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吃掉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一声。 “孽畜!安敢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终于到长安了,真不容易 快点长大吧,小时候写的我好累啊 _(:3」∠)_好想写□□发展 ☆、万花谷 就在三个人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吃掉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一声。 “孽畜!安敢伤人!” 来人背着一个竹篓,一身写意风流,姿容仪态,见之忘俗。手中竹笛墨色一闪,那匹灰狼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倒下了 三个小孩直接脱力的坐到地上,惊魂未定的互相看了一眼,刚才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波幼朵照着中原礼仪拱了一下手。 “壮士”嘴角不为人知的抽搐了一下,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礼。足尖轻点,轻飘飘的落在昏迷的二狗旁边,细看之下,他的手修长圆润、细腻光滑,手上肤色白皙异常脉络清晰可见。三个小孩看着那双手豪不嫌弃的帮脏兮兮的二狗检查,给他血淋淋的伤口上药,忽然有种惋惜的情绪。 好好一个美人,就这么被二狗糟蹋了。 “他为何是被迷药迷倒的?”那人上药完毕后用丝绢细细的擦着手指。 波幼朵有点尴尬“我用迷药救他,他离得近。” “从残留的药上看,几味药草分量丝毫不差,你倒是有几分习医的天赋。”男子脸上神色淡淡的。 波幼朵被恩人夸奖,脸上有些发热“多谢壮士夸奖,只是阿娘教的一些粗浅的医术而已。” 男子听他一口一个“壮士”,深色更冷淡了“叫我康先生便可。” 灵灵恭恭敬敬的拱拳“敢问康先生可是万花谷门下?” 康先生将擦手指的丝绢收起来“你们找万花谷何事?” 阿九摸出自己身上的令牌,蹬蹬蹬的跑过去递给他“李复小哥哥说只要把这个给万花谷弟子,我们就能去万花谷啦。” 那康先生接过木牌,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用葱白的指尖细细摩擦了一会,忽而一笑“哈,竟能在此看见故人之物,真是趣味了。” 说罢他将木牌交还给阿九“你们跟我来吧。” 灵灵一行人见他并没有带上二狗的意思,就走到二狗身前。波幼朵腿还没长好,走路仍然需要借力木枝,灵灵也没有习过武,力气也小。最后没办法,只能让年龄最小武功最高的阿九背上二狗。 幸而他们离最近的万花弟子行医之地不远,二狗又在途中醒来自己走,纵是如此,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几个孩子都累的有些站不住。 那康先生并未放下背上的竹篓,只是嘱咐那个正在摘药的尚贤弟子带四个小孩去三星望月拜见谷主,又见那弟子有点犹豫,就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身上的信物,谷主见过便知。” 说罢,扫了四个孩子一眼,一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就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忽然间停了下来,退回来看着波幼朵的眼睛,忽然道“你去将脸洗一下。” 其他人都一愣。。洗脸? 那康老师见别人都不动,干脆放下竹篓,掀开上面盖的绸布。里面竟装满了莹莹白雪,雪质松散,色泽竟感觉比外面的要纯净的多,在日光下简直有点白的耀眼。 “这是。。”那尚贤弟子有些惊讶“可是落星湖接连谷外所成水潭附近的落雪?” “正是,入冬之后我便开始琢磨雪雕之术,此雪明净无瑕,又不易溶化,是为上佳的材料。”康先生拿出另一条丝帕,乘雪用内力化开,便要亲手给波幼朵净脸。 波幼朵惊得连连后退了三步“康先生,为什么要我洗脸?” 康先生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在下研习雕刻之术多年,尤善人物,然你的眼睛却是我游历大江南北所见过比例最完美的。”他的睫毛微微垂下,遮掩了眼中透漏的想法“还请小友将脸上的泥土灰尘洗去,在下才可细微入至的观察。” 波幼朵脸有点红红的,虽然有一些词听不懂,但是他也知道是夸他长得好看。接过帕子,等到将脸擦干净的时候,整条帕子都快成黑色的了。波幼朵一手握着,有点不太好意思,他们几个孩子上路,为了自己安全,不被人牙子盯上,脸上一直是能有多脏就有多脏,以至于一路上他们其实都没有见过对方真实的脸容。 另外三个小孩和那尚贤弟子乍见波幼朵的容貌都有点呆愣愣的,他们知道波幼朵长得好看,但从未想过一个人能长成这个样子。五官组合似是神明精心雕琢,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艳,少一分则太淡。尤其是一双眼睛,外眼角细而略宽,眼尾很长,睫毛浓密而卷翘,形状若桃花花瓣,满眼风流,细看之下直叫人心神荡漾。 那康先生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呆愣,而是紧紧盯着他的五官,眼神狂热,似在用刻刀描绘雕琢,嘴里喃喃“只可惜年龄太小。。这双眼睛,这般精致的五官,一定极适合你。。。” 波幼朵被盯得有点头皮发麻,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康先生。。你看好了么?” 众人这才回过神,另外三个小伙伴纷纷表示以前竟然不知道你长的这么好看,康先生又细细观察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出门的那一刻,又道“待你成年,可来万花谷寻我,那时我便为你雕一副人像。” 那尚贤弟子为二狗又上了一次药,收拾好手中的药材,他们便出发去万花谷。见他们年龄尚小,就去找了一辆马车带着他们走。 通过了一条长长的隧道,他们这才到了云锦台。 “这里是云锦台,进入青岩万花谷的必经之处,谷口设有各种机关,都是由工圣及工圣门下弟子所设,精妙异常,切不可随意乱跑。” 波幼朵以前听阿爹阿娘讲过,万花谷地处山岭之间,与世隔绝,不受外界气候影响。传闻谷内有一处名为晴昼海,与五□□王谷并称天下奇景,里面聚集了万花弟子从天下各处带回的奇花异草,由谷内善莳花之术的人看顾,于一处共存。谷内四季如春,因此晴昼海终年花繁叶茂,万花争艳。 现下亲眼看到,才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谷外寒风凛冽,生存异常艰难,谷内却温暖异常,和煦的日光似乎格外偏爱这片钟灵隽秀之地。 那尚贤弟子和门口管理羽墨雕的弟子交谈了一番,过儿一会,就有一位万花弘道弟子悠然而来。 万花心法分为两脉,一脉名曰离经易道,一脉名曰花间游,以点穴截脉而闻名于世,门下弟子均是以内劲运功,所以他们多用笔和笛子这种短兵。而来人手上拿的却是一个紫金烟斗,虽然也算短兵,但却是以文雅著称的万花谷中的异类了。 仍在天上徘徊的羽墨雕一声清鸣,来人衣玦当风,若落羽般飘然而下,落地无声,让人实在是忍不住赞一句“好俊的轻功!” 那弟子看着年轻,肤色白皙,面容若女子般精致,开口却老成的很“柳师妹,找我老人家何事?” 带他们来的尚贤弟子将康雪烛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侧身露出身后的四个小孩。 “劳烦许师兄带他们去见谷主了。” 许师兄抽了口烟斗,这才看向他们,眼神扫过阿幼朵的时候顿住了“啧啧啧,这孩子长得可真水灵,可有婚配?” 柳师妹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师兄,没想到你竟然喜欢有这等爱好。” 许师兄很不以为然的又抽了口烟“孩子还小,不要这么禽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欣赏之意。” 许师妹揉了揉额角,这个师兄琴棋书画养养精通,尤其是药理,可谓是深得药王真传,就是这性子实在让人头疼。她递过一个小布包,里面装满了羽墨雕喜欢的瓜子“那就请师兄带他们去收拾一下,然后去觐见谷主吧。” 那许师兄接过布包,拿出一颗喂给羽墨雕,他让四个孩子坐上去,又递给他们一个荷包“把这个给你们到达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他会带你们去收拾的,至于我嘛~” 许师兄转着烟杆“我去给你们找找衣服,你们身上这件,在这里怕是太热了。” 说完,他拍了拍羽墨雕,指了一下落星湖的方向。那羽墨雕极通人意,转了一下脑袋就飞走了。 四人好好地洗了个药澡,他们身上伤口挺多的,毕竟一路上磕磕碰碰总是免不了。四双本应软嫩的小手上,都是冻疮,身上也多多少少的有一些毒虫咬的包。接待他们的万花弟子看着都有点不忍心了,待小孩们穿好那个许师兄带回的衣服后,就帮他们一个一个上药(许师兄友情提供)。 上完药,他们这才出发去见万花谷谷主。 搭乘工圣所建的凌云梯一路上到摘星楼,和小伙伴一脸兴味不同,波幼朵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两腿发软。 那许师兄低头一看他的样子,就明了了“孩子,你恐高?” 波幼朵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下摆“¥¥¥¥” 许师兄咬了下烟杆,表示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不妨碍他知道波幼朵想传达的意思。他想了想自己哄小师弟小师妹的经验,抱起波幼朵,把他的头埋进自己怀里“不怕,马上就到了。” 一直到东方谷主的面前,波幼朵才被放下来。 谷主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短打的大师,应该就是工圣僧一行。似乎两人正在品茗,见他们来到,才问许师兄“许涅,这几位便是康先生所言之人?” 旁边的大师笑呵呵的打量他们,一双睿智的眼睛中充满了慈祥。 涅行了一礼,才道“是的,康先生还要柳师妹转达,他们身上的信物,谷主见过便知。” 东方谷主走下台子,一双威严的眼睛和善的看着四个孩子“可否请小友给在下一观?” 阿九从袖子里的暗袋中摸出了牌子,双手递给谷主“谷主叔叔,就是这个。” 谷主接过之后看了一眼“果然是故人之物。” 收起牌子看向几个小孩“你们此来,所为何事?” 波幼朵从和苗小木送信开始一路说到他们从匪寨逃出来,又到他们结拜和决定以后的去向。他并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尤其是他的汉语还不怎么好的情况下。但旁听的人也都明白了事情经过,不禁感叹真是人心险恶。 工圣僧一行看着波幼朵想到苗小木的死,恨意愈浓的表情,慢慢开口“孩子,你可知道何为‘业’?”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get新设定 1 长得好 2 恐高 还以为今天就能写到长大。。然而只能下章了_(:3」∠)_ 波幼朵:吓得我都不会说中原话了 ☆、大爱(抓虫) 工圣僧一行看着波幼朵恨意愈浓的表情,慢慢开口“孩子,你可知道何为‘业’?” 波幼朵流着泪摇摇头,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说道这里。 僧一行摸摸他的头“善业结善果,恶业结恶果,恨意同样是一种恶业。” 灵灵满脸不甘的抹着泪水,哽咽着反驳“可是大师。。。我们又做了什么,招致这样的恶果。。呜。。。爹爹娘亲那么好的人。。那么好。。”还没有说完,想起曾经美好的家庭,这个一路上都没怎么流过泪的孩子,泣不成声。 僧一行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非是你们的恶业,成就了今日的恶果。而是那些山匪自己曾经的恶业,铸就了自己今日的恶果。” “大师,我不懂。。。明明是我们家破人亡,为什么算作他们的恶果。”二狗吸吸鼻子,脸都哭花了。 僧一行大师似乎想起了曾经的经历,看着四个孩子,眼中带着一点怀念“当人犯下一个恶业,则会引发更多的恶业。而当人不断地犯下恶业,那么,他的一生,都会如同在炼狱中煎熬。” “我们又不是你们中原人讲的圣人,又可能怎么做到心中无恨。”波幼朵红着眼眶抬头看着僧一行。“阿娘说过,一个人欺负你了,就要给他报复回去,爱恨情仇,本就是人的天性。” 阿九也流着眼泪,想到他们几个人的经历,也咬牙切齿“如此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僧一行大师摇摇头“圣人并非心中无恨,而是懂得如何化解仇恨。你若因恨而报复一个人,他的亲友会回来报复你,你来我往,无穷无尽。”他顿了一下“一个人的未来,取决于他造的业,心中的恨,则是一种恶业。当恨意使你们入赘炼狱的同时,并不能对山匪造成任何影响,反而会使亲者痛苦。你们又何必去用他人的恶业,来惩罚自己呢。” 几个人都有些症楞。 僧一行看着他们几个的眼睛,其中的恨意虽没有消解,但却柔和了许多“你们不妨想想,这世上比他们残忍的山匪不胜数,而经历比你们悲惨的孩子也不盛凡举。当你们沉浸在自身的苦痛中时,何不想想还有多少人,正在遭受和你们一样,甚至更深的苦难。” “沉浸于自身的恨意,会让人变得封闭自我,软弱不堪。但若是能对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他的内心则会固若磐石,此乃大爱也。” 见众人陷入深思,僧一行打了个佛号,留下一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便离开了摘星楼。 东方谷主想罢叹服“大师博爱。” 又对几个孩子道“你们所求之事我已知了,我会派遣谷中弟子送你们去应去的地方,今日大师所说之事也望你们能牢记于心。”说罢,对身旁的许涅道“送他们去休息。” 许涅行了一礼,便带他们下去了。 第二天,四个人分别由一个执礼弟子和两个尚贤弟子带走了。临行前,四个孩子皆有不舍,自古伤离别,长风万里缥缈。波幼朵强笑到“待我回到五仙教,一定给你们飞鸽传书。” 阿九吐吐舌头“我也会的,爹亲养了好多鸽子,我都给偷过来。” 灵灵噗嗤一笑“那我等着你们的鸽子了。” 二狗挠挠头“俺能和阿九一起寄。” 上了马车,波幼朵从后窗看着渐渐远去的两外两个马车,心中感慨万千。 一个半月后,波幼朵一下马车,便被得知消息,一路提气轻功赶来的阿娘抱住了。美妇人亲吻着他的头顶,看见自己儿子瘦小的身躯,满眼心疼,波幼朵闻着熟悉的气味,才终于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声地哭了出来。 美妇人捧着他的脸颊,看自己儿子天空般澄澈的眼睛都哭红了,不禁担心“阿波,告诉阿娘,你路上发生了什么。你的苗家阿叔呢?” 波幼朵抽抽噎噎的用苗语把路上的事情讲了,美妇人听罢,气得内劲外放,几个功力低的弟子都有点站不住。 她领着波幼朵站起来,把自己的虫笛递给送波幼朵来的万花弟子“多谢你们送我孩子回来,此乃我的虫笛,出示它可在五仙教自由行走。你们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如果看到一个大药臼,就向在那里制药的五仙弟子讨要一份避毒汤,苗疆毒物甚多,喝了它便可不惧大多数毒物。和他们说明来意,便可去见魔刹罗教主。” 说罢,美妇人便领着波幼朵离开了。万花弟子刚准备出发,就见刚刚离美妇人最近的一张桌子瞬间散成一摊粉尘,那执礼弟子用手指捻了一点木屑,不禁感叹“那女子究竟是何人,怎会有如此强劲霸道的内力。” 那厢,美妇人领着波幼朵回树屋,帮他检查身体。看着他满身的伤疤,眼中都是痛惜“阿波,告诉阿娘那山匪的具体位置,阿娘向教主禀告后,去帮你和苗家阿哥报仇!” 波幼朵张张嘴本来想说,但又想到僧一行大师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美妇人看出他的犹豫,诧异道“阿波,为什么不告诉阿娘?” 波幼朵想了想,将僧一行大师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又说“阿娘,从前我恨意浓郁的时候,连觉都睡不着,感觉心中总是愤意难平。但是现在我觉得,如果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正在经受痛苦,我或许可以去帮助他们。” 美妇人听罢一愣,不屑道“那种事情只有磨磨唧唧的中原人才会做。” “什么放下仇恨,不过是自己当时没实力复仇罢了。我苗疆儿女,之所以无人敢犯。是因为别人冒犯我们,我们便千百倍的报复回去。” “这世上,只有力量才是一切。唯有当你的实力站到巅峰,才有去谈中原人所谓的大道理的资本,弱小之人的言论根本没有人会去在意。” 说罢她拍拍波幼朵的头“这几天你就和你阿爹一起照顾阿幼朵,阿娘很快就回来。” 波幼朵看着阿娘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困惑了。或许,有些事情只有在自己长大后,才能明白吧。 我是另一条可爱的时间分割线 十年就在波幼朵深入研习蛊术中匆匆而过,期间四个孩子一直保持着联系,寒冬酷暑,从未间断。 四年前,魔刹罗教主失踪,但五仙教众人都深信教主仍在人世,所以至今未立新教主。波幼朵今年已经十六岁,是五仙教同辈中最为杰出的佼佼者,连左长老乌蒙贵都不得不叹一句少年出英雄。三年前他的阿娘卸任五毒圣蝎史,他有幸成功接任,本应直接去无量山神木谷做祭祀的阿娘就留下来,继续教导他。 按五仙教传统,新任教主应当从五圣使中推选,现在因为教主常年离教而人心散乱,左右护法意见始终无法统一。按波幼朵本身的想法,教主还是留给灵蛇使玛索比较好,虽然自己蛊术和内力是同辈中最高的,但玛索阿姐资历比他高,上任灵蛇使时间也比他长。再者玛索阿姐本人温和纯净,又喜爱教导孩童,在五仙教中本身就很受欢迎。比起波幼朵一门心思研究蛊虫,修炼内力,玛索更亲和一点。 至于天蛛使容夏,她为学炼毒,七年前冒险接触五毒圣物三世噬心蛊,被蛊毒反噬,经教主以各类毒蛊镇住,这才保住了性命。但自此之后,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毒气,寻常人根本无法近其十步之内。容夏表示,自己找对象的要求太高,这辈子可能性有点低,以后别在我面前谈恋爱,来一个打一个。鉴于她这种杜绝恋爱的行为,虽然她毒术高明,但是人气却并不高。 至于风蜈使纳罗,本身并不是苗疆人,因此支持他的人也并不多。玉蟾使凤瑶心思细腻,并且年龄最长,可惜本身蛊术及武功并不出众,因此呼声没有玛索和波幼朵高。 这天,波幼朵去祭拜女娲大神回来,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装饰着银饰的黑发上,一双雪山般纯净的碧蓝色眼眸似是含笑,眉目如画都无法形容他的样貌。周围的路人例行看呆,一个大叔看着走远的波幼朵叹道“波阿哥长得简直造孽啊,咱苗疆的妹子见一眼,魂都被勾走啦。” 波幼朵轻功飞上自家树屋,看到一个信鸽在地上“咕咕”徘徊,不禁微微一笑,带着信鸽进了屋子,完全没看见一个大轻功飞过的五仙教高级弟子(男)直直的撞在对面的树上。 “咕咕,快让我看看是谁给我寄得信?” 咕咕一歪头,抬脚,露出绑在上面的信筒“是扬州的阿妹寄来的。” 信上说忆盈楼已经正式更名为七秀坊,家姐苏雨鸾便是七秀之一。自己因为是阿姐的妹妹,不便也归于七秀之内,但却与七秀有同等的地位,只可惜小七还流浪在外,不知道最近怎么样。后面又提到很想念阿九和二狗,听说他们两个都在大光明寺之战中立了大功,现在已经升职成营长附属了。最后又问波幼朵最近如何,她们姐妹觉得波幼朵之前寄过去的自制酸汤很是美味,希望这次也能再收到点云云。 波幼朵回信表示,我们大五仙教从来都是能者为尊,绝不会因为连带关系而打压或者避嫌巴拉巴拉。阿九和二狗的信他也收到了,他为她们感到特别自豪。最后附赠一罐自家的酸汤。 咕咕表示“太重了我要加餐!” 又过了半月,有五仙教高级弟子来报“艾黎长老从七秀坊带回了魔刹罗教主的幼女,正是名满天下的昭秀曲云。” 波幼朵听着“魔刹罗教主的女儿”又想到他半月前发的信中所写,感到脸颊忽然有点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谁打了一巴掌。。。 顿了一下,他才道“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长大了,今天码了一天才写了两张啊! 波幼朵现在混乱了,决定还是先强大起来再说别的 麻麻:敢动我五仙教的人,你们死定了 终于还是长大了!!! ☆、曲云 波幼朵听着“魔刹罗教主的女儿”又想到他半月前发的信中所写,感到脸颊忽然有点火辣辣的疼。。。 顿了一下,他才道“我们走吧。” 苗疆,五仙教总坛。 教中左右护法,五圣使和四鬼,还有十余个高级弟子都聚集在这里。左长老乌蒙贵与右长老艾黎之间可说是剑拔弩张。一个身着苗族服饰的陌生少女站在艾黎长老身侧,应当就是昭秀曲云。 乌蒙贵长老一脸愤怒“艾黎,这小丫头并非我五仙教之人,岂有让她当教主之理?” 艾黎长老毫不退让“昭秀曲云乃魔刹罗教主之女,我当年亲手将她放在扬州七秀坊门前。难道她没有这个资格么?” 乌蒙贵长老满脸讽刺“呵,让一个中原长大的孩子继任五仙教。难道艾黎长老是要将我五仙教拱手送给那些中原人么?” “现下教中人心散乱,五位圣使各不相让。我诺大一个五仙教,竟然已经有了开始分裂的趋势!若不快点结束这种无谓的争斗,五仙教势必要大受打击!” “艾黎,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五仙教从来就没有什么教主后人承袭本教的规矩,你不从五圣使中推选,反而找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啧。” 艾黎长老拿出一封信,递给大家传阅“此乃魔刹罗教主之遗信,上面交代了希望自己的女儿曲云复继教主之位。” 乌蒙贵拿着信一脸阴晴不定“这确实是教主的字迹,但一来曲云年纪尚小,二来她从未修习我教功法。怕是不能服众吧。” 波幼朵听着左右护法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心中有些郁闷。五仙教向来以强者为尊,灵蛇使玛索阿姐不论蛊术还是为人,都是无可挑剔的,出了资历尚浅外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真的要论资历,玉蟾使凤瑶阿姐在任多年,对教中大小事务知之甚多,除了喜欢中原文化,蛊术不是很出众外也没无问题。至于自己嘛。。。 波幼朵表示,当教主就不能随便去中原了,他还有三个义兄妹在中原呢,自己并没有这个兴趣。 可教主遗命同样不可违。 其实听到艾黎长老的话时,另外几个圣使都有些自己的想法,若以此来平定五毒内乱,并不失于一个最快的方法。 到了最后右长老艾黎和左长老乌蒙贵决定让五圣使及所有高级弟子决定,下任掌门是从五圣使中决定,还是选择魔刹罗教主之女曲云。 艾黎长老那派的高级弟子都选择了曲云,而五位圣使中,波幼朵犹豫了一下,迫于教主遗命,五个人也都无奈选择了曲云。 左长老乌蒙贵气得拂袖而去“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中原的女娃能做到什么地步!” 曲云本身性情温和,因为叶晖的负情而显得有些阴郁,右长老艾黎领着她来到圣使之间。 “曲云教主要从今日开始修习五毒教圣典,教中事物,就由你们向她说明。十日后继任大典,我先去准备了。” 五圣使虽有不情愿,但也都点头称是。曲云抬头,乍一见波幼朵难描难画的眉眼,楞了一下,然后才道“在下曲云,以后劳请个位指点了。” 继任大典前,曲云光修炼和接管教中事物就忙得不可开交,波幼朵也没有办法再安心的宅在家中炼蛊了,每天一大早就要去辅导新教主蛊术和内功修习,直到傍晚才回来。教主旁边还有一个长相俊美的中原男子,名为孙飞亮,眼神中对新教主的恋慕一看便知,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有的时候还能看见凤瑶阿姐交代门派事物之后,兴奋地询问中原文化。 这一天波幼朵事情不多,决定动身去药王谷采摘一些金银虫珥,路经圣兽潭时看见玛索愁眉不展的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玛索阿姐,你有什么心事么?” 玛索一惊,回头见是波幼朵,这才放下心来。不得不说波幼朵和五仙教中大部分人关系都很好,虽然也有他那犯规的颜的原因在其中,但他高超的蛊术和浑厚的内功,以及勤奋的修炼和傲人的天资也让人不得不叹服。 “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阿爹最近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玛索微微蹙眉,清澈的眼睛里写着忧愁。 波幼朵想了想昨天拜见左长老时周围的人“可是一个穿着汉族服饰的女子?” 玛索点点头“你见过淑雁阿妹了?” “昨日拜见乌蒙贵长老时见到的,她可是有哪里不对?” 玛索秀眉轻蹙“她似乎对曲云教主并不友好,而且我见她走路无声,过草无痕,轻功造诣极为高明。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阿爹身边,实在让我放心不下。” “这。。玛索阿姐,你有将此事告知乌蒙贵长老么?” 玛索瑶瑶头“以阿爹的功力必然早就看出来了,但却仍然将她留下来,或许是有自己的用意吧。” 波幼朵有些担心“那只能劳你多注意了,我五仙教正在动荡的时期,免不了有什么人惦记着。” 玛索俯身拿起地上的药篓,背上“我会注意的,阿弟可是要去药王谷?” 波幼朵见对方不愿再多说,也不勉强,顺着对方的话道“我要去采些金银虫珥,玛索阿姐同去么?” 玛索温柔的笑笑“一起去吧,最近小孩子们练习毒术和蛊术,需要的药草可不少哩。” 继任大典非常弘大,曾经的昭秀曲云也最终成为了五仙教教主。五仙教众人长居苗疆,也常年受到一些中原人的迫害,一直对中原人怀有不满,其中不乏有激进之辈。现下虽然压下去了,但也终究是个隐患。 这日,波幼朵正在为曲云教主护法,本在运功的曲云毫无征兆的倒下了。旁边的孙飞亮第一个反应过来,满脸焦急的冲过去抱起她“师姐!师姐!!波幼朵你快来看看我师姐这是怎么了!” 波幼朵发现曲云咋这短短几息时间内身量缩短了一些,原本成熟秀美的容貌也变得略为稚嫩,心下震惊。 “去将艾黎长老和乌蒙贵长老请来!”他一边吩咐旁边的弟子,一边试探性的探入一丝内力了解曲云身体的情况。 曲云体内两种不同的真气相互纠结,一者应当是修习毒经的毒性内力,波幼朵感到很熟悉;另一种应当就是七秀的内力了,此内力阴性甚重,此刻在经脉中纠结肆虐,若不赶紧压制怕是不妙。 当机立断的将曲云扶正,波幼朵拿出自己费心炼制的药蛊置于曲云双手之上,运起全身内力帮她疏导杂乱的内力。艾黎和乌蒙贵赶到时,波幼朵已经因为损耗过多内力而脸色发白,眼看也撑不了多久了,但是疏导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哪是说撤就能撤的。若是现在换人,怕那阴性内力反扑,两个人都活不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一人一边,给波幼朵慢慢的输送内力,他苍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整整一天一夜,曲云体内的阴性才被毒性完全中和,人也不支的倒了下去,而此时,她已经是一个十岁幼女的模样了。 波幼朵被送回自己树屋调养,孙飞亮一直守在自己师姐身边,看着她稚嫩的脸庞满眼都是痛惜。 曲云醒来后,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倒影沉默不语,自此之后,她越发的冷漠,就连同她一起从七秀坊来的孙飞亮都难以和她说上几句话。 波幼朵因内力损耗严重,功力大幅度下降而卸任圣蝎史,前任圣蝎史无奈下复任,只等儿子恢复后再转回。 又过了两月,五仙教才渐渐步入正轨。 今天风和日丽,五仙教弟子还和平日一样,直到一丝不和谐的声音若疾风暴雨突然闯入。 “有人来袭!!!” 竟是左长老乌蒙贵和女儿灵蛇使玛索,带领着全教近三分之一的弟子反叛。由于对方是从内部发起攻击,在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战线已经推进到了树村。 分散在各处的灵蛇守卫通过特殊的关系网传递消息,所有五毒弟子全员戒备,中级弟子,和圣蝎史门下的高级弟子去迎敌。所有低级弟子,其余高级弟子及五圣使在总坛集合。 一时间所有人都运起轻功,在向自己的岗位赶去。 五仙教总坛内,曲云,右长老艾黎,四圣使和高级弟子齐聚。灵蛇传回的信息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左长老乌蒙贵率领的人已经从树村一路推进到了总坛门口,没有任何准备的弟子仓促应战,死伤惨重。 艾黎满脸寒霜“我一直知晓乌蒙贵对教主上任有所不忒,但没想到他竟会反叛。” 曲云眼见战线一退再退,心急如焚。她刚刚上任,在教中威信不足,其余四个圣使她并不能完全支使的动,在面对自己昔日的教众和友人时,也都不能狠下心下杀手。 因此,战线在不断向五仙教总坛推进。 对方准备充足,先用毒烟开道,早就服用了解药的前五仙教弟子趁此机会进攻。不到半个时辰,总坛也被攻下了。 乌蒙贵率军一路攻进到教主居住的祝融宫外,祝融宮地处五仙教最北,地形易守难攻。曲云命人将宫外几米高巨门紧锁,虽然能暂时抵挡乌蒙贵大军,却并不是长久之计。 艾黎长老万般无奈之下,对曲云道“教主,乌蒙贵大军已在宫外,这道门也抵挡不了多长时间,如今或许只有上古尸炼之法能够扭转这局面了。” “何为上古尸炼之法?” 艾黎长老叹了口气“此法已被封印许久,这种方法需要以武功高深之人为本,再辅以各种剧毒之物,如此便可成就最强的尸人。这种方法需求时间很短,并且威力巨大,能将人本身的威力提升至数十倍的功力。”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此法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必须要在活人身上施蛊,中蛊之人须受万蛊蚀心之苦,而且还不能失去意志昏迷过去,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百年来无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因此此法逐渐被封印了起来。” 曲云听罢满脸不赞同“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能够忍受万蛊噬心的苦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忽然间想要把阿九的结局写了,所以一天没更新去写那个了_(:3」∠)_ 然后下午冲了三百通宝想去抢个衣服,不小心冲到别的打去了 心好累 乌蒙贵也表示,到嘴的鸭子飞了,心累 本来乌蒙贵叛变实在743年,我为了后面的剧情改成742年了,大家不要介意这个 ☆、血雾 “百年来无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因此此法逐渐被封印了起来。” 曲云听罢满脸不赞同“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能够忍受万蛊噬心的苦楚。” 艾黎长老本就觉得希望不大,见曲云一脸坚定,便也不再多说,反而是曲云旁边的孙飞亮神色 变了一瞬间,在曲云看不见的角度向艾黎长老使了一个眼色。 艾黎长老会意,对曲云道“我去看看低级弟子那边的情况。” 离开后艾黎长老和孙飞亮在一个无人的雕像后碰面。 “你找我有何事?” 孙飞亮一脸坚定“艾黎长老,那上古炼尸之法,飞亮愿意一试。” 艾黎闻言着实吃了一惊,他认真地看着孙飞脸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找出一丝犹豫“你真的愿意承受那万蛊噬心之痛?” 孙飞亮一点犹豫都没有“是的,如果这样做能打败乌蒙贵的话,飞亮不惧。” 艾黎见他是真心想一试,眼中闪过一丝钦佩“那你跟我去万蛊血池吧。” 血池前,艾黎最后提醒了一句“这上古炼尸之法极其危险,即使你下定决心,也不一定能够成功,你还是要继续么?” 孙飞亮闭上眼睛“艾黎长老,请将蛊下到我身上吧。” 下过蛊之后,孙飞亮一步一步的走进万蛊血池。毒水碰到皮肤的刹那,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传来,孙飞亮却咬牙忍住,一步步走到池中央,直到毒水没顶。 “飞亮!” 曲云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飞奔过来,望着起伏的毒池满脸伤心和悔恨。 上古尸炼之法虽说耗时极短,但仍旧需要时间,这边孙飞亮还没有转化成功,那边蚩尤宫却是要破了。 艾黎长老咬咬牙“不论此次转化是成是败,孙飞亮出来前一定要拖住那些人。” 曲云偏过头定了定神,可还是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眼毒池“我教弟子大多已丧失战力,未受伤的不过是些低级弟子,他们又怎能拦得住?” 艾黎长老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却又犹豫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仍就被曲云注意到了。 “艾黎长老不妨直说。” 艾黎满脸难色,语气也充满了不忍,但还是不得不道“教主可知圣蝎史波幼朵?” 曲云点点头,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提到他。 “那教主可知道,波幼朵父亲幼朵翁一族的人,血液和常人的不同。” “有何不同?” “我们的血液用内力激发后会变成浓烈的毒素,药石无解。”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3节 两人闻声转过身,便见幼朵翁带着波幼朵走了过来。 “教主,拖延时间这件事情。。。让我来便好,阿波现下内力不足,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幼朵翁站在波幼朵身前,对曲云道。 曲云则有些不解“你要如何用内力激发血液?” 波幼朵一双桃花眼变得通红,双拳紧握,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他有些嘲讽的看着曲云和艾黎长老“你竟不知么?” 幼朵翁伸手制止“阿波,不可无礼。” 艾黎长老叹了口气“依照外面的情势。。。。。也唯有。。自爆,可以拖延一会了。” 曲云满脸惊讶,然后柳眉倒竖,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怒“怎可如此!” 艾黎低下头看着曲云,满脸的无奈“牺牲一个幼朵翁,可保全族平安,这是最好的方法。” “可这未免太过残忍!”曲云仍旧不愿妥协。 “教主,若是他们冲进来了,我们能够有多少人幸免?到那时,就不止这一条人命了。” 说罢,艾黎见曲云表情略有松动,焦急催促“教主,莫要再犹豫了!” 眼见蚩尤殿巨门撑不下去了,曲云不得不合上眼,不忍道“我。。我同意。” 波幼朵的心忽然就凉了,眼看着自家阿爹走向紧闭的大门,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他忽然想起苗小木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生命的消逝。他想说全派人死了又如何,为何要牺牲自己的父亲去救那些人?他想上去拉住父亲,为什么这些人能两三句话就判定父亲的生死? 可是他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是为了所谓的大义。。 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愤怒与无力。 若是自己能够更强点,父亲就不会死 若是艾黎长老没有带回曲云,父亲就不会死 若是。。若是。。。若是。。。 世界上又哪里有若是。 幼朵翁走到巨门前,在自己记忆中高大壮硕的身躯显得那么渺小。。 幼朵翁站在那里运转内功,波幼朵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内力运转带起的风刃,也可以请清楚地看到父亲胳膊上皮肤破裂而炸气的血液。而父亲在内力将要破体的那一刻,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饱含对自己家人的不舍。 那一眼,饱含对自己家人的担忧。 那一眼,也包含对所有人的祝福。 波幼朵看到父亲似乎启唇对自己说了什么,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知道,但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到父亲对自己笑了笑,就如同幼时自己偷吃被抓住时一般。。 但下一瞬间,满眼皆是猩红。 一片血雾随着幼朵翁的自爆迅速蔓延开,迅速蔓延笼罩着蚩尤殿门。 乌蒙贵的人将蚩尤殿门一撞开,就直面这片血雾,躲避不及,连惨叫都没有的就倒下了。站在后面的乌蒙贵看见这片红色就觉得不好,在自己部下倒下的时候就走上前来。 他站在门口,离血雾有一段距离,对里面的人道“艾黎,曲云,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这片血雾现在能护的了你们一时,能护你们一世么?” 乌蒙贵看到里面跪在地上的波幼朵,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波幼朵,你的阿爹死的可真冤啊。” 艾黎大步向前,怒喝道“乌蒙贵,你判出五仙教,又残害苗族人民,罪大恶极!” 乌蒙贵却不理会他,仍旧盯着波幼朵“你有没有奇怪为什么我女儿玛索最有可能继任教主,但艾黎却始终不愿选她?” “你是否想过为何艾黎在教主失踪四年后,才想起教主留下的遗信?” 乌蒙贵见波幼朵抬起头听着他,一双难描难画的脸上尽是痛苦。又转眼看见艾黎骤然变黑的脸色,欣赏了一会,才道“艾黎不愿让玛索上任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玛索是我的女儿。” “左右长老是全教,除教主外权利最高的。一旦玛索当上了教主,那是不是艾黎自己的权利就被削弱了呢?” 乌蒙贵越说心中愤恨越浓“就因为这个,他才拿出了早就已经被自己遗忘的遗信!毕竟曲云年纪还小,对我五仙教一概不知,又没有任何根基。” “这不就是最好的傀儡么!” 艾黎长老气得一挥袖“一派胡言!” 乌蒙贵脸色狠厉“是否是一派胡言,你自己清楚!可惜,你们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五仙教,终究还是我乌蒙贵的!”他越说越开心,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曲云乍闻这段话,脸色也不好,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乌蒙贵,我不论你有什么理由,这五仙教,我才是教主!” 乌蒙贵很不以为然“你这样的奶娃娃,还是尽早回你的七秀坊吧。”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波幼朵轻声问道。 乌蒙贵见自己煽弄有效,满脸得色“难道我说的哪里不对么?” 波幼朵没说话,周身却充满了浓浓的煞气。 艾黎长老皱眉“波幼朵,难道你要相信这个叛贼的话么?!” “艾黎,若非你从中作梗,又怎会出现今天之事若非你为了权利不顾一切,我又怎么会站出来反对?” “我为五仙教付出了这么多,五仙教又是怎么对我的?!” “住口!”曲云满脸寒气。 “打着正当的旗号,却让无数无辜的弟子牺牲。”曲云眯起眼睛,眼中透着不可置疑的态度“乌蒙贵,你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罢了!” “哦?”乌蒙贵眯起眼睛刚想说什么,却被一声怒吼打断了。 “曲云!艾黎!!!” 饱含恨意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正是在内部治疗伤者的衣久宝。她满脸怒色的从殿内走出来,每一步都将祝融神殿坚硬的地板踏出一条裂纹。 “你们做了什么?!” 艾黎闪身挡在曲云面前,对愤怒的衣久宝道“衣阿妹,为了五仙教,这是唯一的办法。” 乌蒙贵嗤笑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开口。 “为了五仙教?呵。”衣久宝盯着艾黎“你现在去死,我帮你杀了乌蒙贵,这个交易怎么样?” 艾黎长老深色淡淡“可以。”然后真的运功想要自断经脉。 这时一个人站在了艾黎面前,波幼朵眼中刚被乌蒙贵挑起的恨意似乎平息了,剩下的只有浓浓的疲惫“阿娘,阿爹是自愿的。” 衣久宝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着被挡在身后的艾黎,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就越过门口的血雾,毫发无伤的离开了。 艾黎满眼复杂“阿波。。” 波幼朵摇摇头“别说了,我自己想想。” 终于,在血雾快要消散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万蛊血池中走出。可怕的大毒尸再不似当年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郎,粗壮的指头,可怖的身躯,孙飞亮最终还是完成了这上古尸炼之法。 乌蒙贵大军败退而去,几日后,五仙教最高蛊术秘方《尸咒》被窃,一切才算真正平定下来。 此次平定乌蒙贵叛乱,多亏孙飞亮不顾自身而成就上古尸炼之法,五毒教弟子对他非常尊敬,教内弟子皆称呼他为"德夯",那是苗语中“美丽的峡谷”之意。而阻挡乌蒙贵进攻的那一片血雾,却无人再提起,幼朵翁此名,除了当时看见那抹煞红的,无人再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觉得曲云当教主这件事有□□,都被扔了二十多年了,魔刹罗是怎么想出来留信让这个被自己扔了的闺女当教主的? 艾黎在魔刹罗失踪后四年才想起来那封遗信,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吗? 今天第二更,算是弥补一下昨天缺更 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浩气盟 自乌蒙贵叛变之后,五仙教损失惨重。波幼朵自此在家中闭门谢客,废寝忘食的钻研蛊术,简直有点走火入魔的征兆。 过了半个月,波幼朵木屋的门被打开了,今年已经十岁了的阿幼朵偷偷的扒着当门帘用的兽皮 “阿哥,阿哥~”沉浸在蛊术中的波幼朵听到了另外两个脚步身,不得不抬起头。 “阿妹,你带谁来了?” “是我们。”走在前面的曲云看起来和阿幼朵一般大,但经过这么多事,她的眼中也开始积淀着沉稳。后面的艾黎长老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表冷静睿智,似乎那次叛乱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影响,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却还是出卖了他。 波幼朵见到最不愿见的人,也无意多说。他面无表情的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夺命蛊,一副送客的样子。 曲云心中也知晓波幼朵必定仍旧对幼朵翁的死心存芥蒂,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认真道“波幼朵,前五毒圣蝎史衣久宝前辈已经去了无量山神木谷,你可愿继续继任我五毒教圣蝎史之位?” 波幼朵只有在听到自己阿娘离开的时候,表情变了一下,后面的继任圣蝎史之事,他却连每到都没动。“波幼朵自治才疏学浅,而且现在内里尚未恢复,这圣蝎史之位还是另寻他人的好。” 曲云一脸无奈,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她从身上拿出一封信递给波幼朵“我早知你不愿,现下你心中郁结,不若去中原散散心?。” 波幼朵确实不愿在这里久待,他每每注意到这树屋中阿爹阿娘留下的痕迹,又想到早已物是人非是时。就如同一次次的揭开心中的伤口,向上撒盐。于是他将夺命蛊放入盒中收起,接过曲云递给他的信。信封以蓝色为主体,饰以云纹,颇为大气。 “这是?” “浩气盟驻地衡山落雁城正式建成,盟主谢渊广发邀请函,邀各大门派巡游参观,并商讨联合事宜。”曲云眼中带着些怀念“到场的均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你见了或可切磋一二,若遇到秀坊弟子,也替我报个平安吧。” 波幼朵有些不放心“能否让阿妹和我一起上路,阿爹阿娘都不在,留她在这里没人照顾她。” 旁边的阿幼朵吐吐舌头“阿哥放心吧,凤瑶阿姐,那罗阿姐和容夏阿姐都能照顾我,蓝家阿姐和阿妹们也都经常和我在一起玩呢!” “可是。。” “放心吧,波幼朵。”一直站在旁边的艾黎长老开口了“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来代为照看阿幼朵,教习毒经。” 波幼朵顿了顿,才道“那多谢艾黎长老了。” 曲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日天色已晚,波幼朵你明日出发吧。五月前赶到落雁城便可,另外江湖上有传万花雅士康雪烛将为我曾经的师姐,琴秀高绛婷在万花雕一个塑像。高绛婷师姐双手天生软韧,柔若无骨,在箜篌演奏之技艺上傲视群芳,形容她的乐声若也不为过。万花雅士康雪烛传闻一双妙手,一把小刀,手下雕塑,号称可令死物重生,石龙睁眼。他们二人在江湖上并称为“无骨惊弦,素手清颜”,此番他们二人合作,可说是惊世绝伦。” 曲云有些遗憾道“可惜此等盛会我无缘得见,待你在浩气盟事毕,可于六月初四前去万花谷,替我观赏。” 波幼朵听到康雪烛的名字,不禁就想到小时那个和他约定,待他长大后雕座塑像的康先生。如若没有意外,必定是康雪烛先生无疑了,想到此去可以见到的故人,波幼朵的心里忽然轻松了一些。 拜别曲云和艾黎长老后,波幼朵写了三封信,分别寄给远在七秀的灵灵,和在天策府的阿九与二狗。收拾好行囊,波幼朵将阿幼朵唤到身旁,摸着阿幼朵的发顶“阿妹,阿哥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切不可惹事。艾黎长老一向严苛,若是你惹他生气了,就去采一株圣兽潭的伴月草,他可喜欢那个哩。” 阿幼朵乖乖的趴在自家阿哥的腿上“放心吧阿哥,艾黎长老一向拿我没办法,再说还有凤瑶阿姐他们替我说话呢。”波幼朵看着阿妹稚嫩的脸微微有些心疼,玉龙雪山般的眸子中满满都是担心“若是有什么事,就让咕咕给阿哥传信,阿哥不管在哪里马上就赶回来。” 阿幼朵点点头,满脸俏皮的笑“阿哥就别担心啦,只要别忘了回家就行~” 波幼朵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傻阿妹,阿哥怎么会忘了回家呢。” 阿幼朵似是有些困了,枕着自家阿哥的腿就翻了个身,模糊的呢喃到“那就好。。等阿哥回来。。”然后就渐渐没了声音,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波幼朵宠溺的把阿幼朵放在铺了兽皮的藤床上,眷恋的看了眼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波幼朵就带着包裹去了驿站,看着熟悉的地方,有些感慨。十年前,自己也是从这里出发的。 曲云给的时间并不充裕,波幼朵几乎是一路没有怎么停歇过,终于才在四月底赶到了落雁城。途中他收到了义兄妹们的回信,他们竟然都被门派派出前往浩气盟。不过想想也并不出乎意料,阿九和二狗都在大光明寺之战中立了功,灵灵的实力也不逊于七秀之一,作为门派中的优秀弟子被派出来也很正常。 去落雁城需途径南屏山,而南屏山山势起伏,地势险峻,很多地方并不能驾车,有些山峰之间仅仅靠一条纤绳连接。波幼朵下车后看着这地形惊呆了。 原谅他是个村里人从没见过大山。 站在山崖边时,他苍白着脸,感受着自己发软的双腿,不得不表示自己的恐高这辈子没救了。 到了浩气盟驻地的时候,波幼朵心里很憔悴。为了不感受从山崖上俯瞰的刺激,他只能从山道饶了一个又一个的远路,途中听到一个女子的呼救,他去见义勇为。刚把阿青阿白招出来那个汉子就吓晕了,波幼朵暗暗撇嘴。 中原人真没用。 阿青阿白无辜的瞪着两双蛇眼,表示自己还没出力,对方就跪了。反而是刚才呼救的女子,一脸凶神恶煞的表示自己只是在和情郎玩情趣,你丫一个路人管什么闲事!波幼朵只能灰溜溜的带着阿青和阿白跑了,最后又在对方鄙夷的目光下滚回来问了个路。 中原人真可怕。 他刚一到门口,就有两个浩气七星卫拦住他,要求出示请柬。确认请柬无误后,那浩气七星卫又把他拦下了。 “少侠。”对方指指跟在他身边的阿青阿白“宠物不能入内。” 波幼朵很无辜,指着前面一个炮姐的机关小猪“为什么那个能进去。” 七星卫好像已经被问过很多次了,板着脸道“那个是机关,不是活物。” 最终以波幼朵收起阿青阿白结束,不要问我收到哪里了,唐门一个小小的千机匣还能装一千六百个暗器呢。 波幼朵进去后,顺着长长的指引到达了正气厅,天策纯阳七秀少林等等几大门派均有十多位弟子,五毒就磕颤的只有他一个。 这时,七秀坊那边有一个手持双剑的女子走了过来,一抱拳“阁下可是苗疆五毒之人?” 女子面容秀美,举手投足间却干脆利落,颇有一股侠气。波幼朵觉得对方长得很面善,相当的面善,不自觉的问道“灵灵?” 那秀坊女子一听,哪里还能不知对方是谁,面露惊喜道“阿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牙疼的脑袋里突突的跳,所以就更的少一点吧 终于打开浩气盟副本,小伙伴们要见面了! 上一张有一个评论离奇失踪!jj你没事抽什么不好删我的评论!本来就没几个你还删! ☆、红羽大将军 波幼朵斗笠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拇指微微摩擦虫笛,露出了乌蒙贵动乱之后的第一个笑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阿九和二狗也到了么?” “谢渊盟主正在接见天策府的将士呢,盟主出身天策府,以前阿九给我寄的信中有说过,他们似乎是熟识。” “十年未见,你看起来真是变了不少,不知他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样子。” “怕是盔甲加身一身英气,比那红羽大将军还要不遑多让了。”灵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笑的弯弯的。 “红羽大将军是什么?”波幼朵汉语确实不差,但是有些地方就听不懂了,满脸困惑。 灵灵噗嗤一笑“等见面了你自己去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么。” 波幼朵直觉那个“红羽大将军”不是什么好碗糕“罢了吧,你们汉语真麻烦,明明那几个字我都听得懂,就是不知道指的什么。” “你的汉语还要多加练习啊。”灵灵调侃着,顺便看了一眼波幼朵身后“五仙教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波幼朵不太想把阿爹过世这件事情告诉义姐,这种事情自己背负着就足够了。“五仙教本就与中原没什么联系,若不是昭秀曲云做了教主,怕是一个人都不会来。” “曲云师姐最近可好?当初若不是你们艾黎长老前来,真是让人想不到她和你们五仙教还有这样的联系。” 波幼朵想到五仙教的动荡,有些想叹气“女娲大神保佑,她虽然练功出了岔子,变成了十岁女童的模样。但现在也融合了五毒教心法,修习也颇为顺利了。” 灵灵听见曲云的遭遇,“啊”了一声“这。。。怎会如此。” 波幼朵摇摇头“当时我也在场,似乎是因为她气脉中七秀的阴性内力与五仙教的毒性内力相冲,导致面容变化。” “真是苦了曲云师姐了,若非那藏剑叶晖,她又怎会寒心之下远赴苗疆。”似乎自从曲云远走,秀坊与藏剑山庄间就有了一些隔阂。灵灵的脸上带着点痛惜,相处十年的师姐当初的痛苦仍旧历历在目,即使明白叶晖也有苦衷,但又怎么可能轻易原谅对方。 波幼朵对那些黑五仙教的中原人很不满“中原人事情就是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因为曲云教主出身五仙教,就做出此等行径,那叶晖真不是个汉子。” 灵灵摇了摇头,不愿再过多评价。 这是,一个带着薄怒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我倒是不知道,臭名昭著的五毒教什么时候也被归到名门正派中了。” 五仙教众人最讨厌别人叫他们五毒教,虽然前任教主魔刹罗因为中原人的称呼,一怒之下干脆把教名改成五毒了,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好称呼。而且他们虽说有些特立独行,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若不是中原人欺压,五仙教众人也不会主动动手。 波幼朵很不开心,他把玩着手中的虫笛“中原人真是没有礼貌,我五仙教向来安居一偶,不问世事,何来邪教一说。反倒是你们中原人,去我苗疆学习蛊术后不知回报,反而欺压苗人,虚伪至极。” 那藏剑弟子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有些不屑“江湖儿女,自当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蛊术阴险,中了的人往往死状可怖,防不胜防。多少中原侠士被莫名其妙的暗算,如此手段,难道不算是邪教么。” “我们蛊术再毒,又怎么比得上你们中原人心毒。” 灵灵见气氛越发僵硬,拉了拉波幼朵道“叶云飞少侠,浩气盟可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 叶云飞少年心性,之前听这两个人议论二庄主就已经很生气,现在更是脸都有些气得微微发红“幕青衣,我敬你是七秀坊有名姓的弟子,昭秀之事我藏剑山庄也有些对不住。但这苗疆五毒之人口出不逊,你若一定要护着他,我藏剑山庄却也不惧。” 波幼朵凉凉道“若不是看在灵灵的面子上,我已经催动你身上的枯残蛊了。” 叶云飞早知五毒教的蛊毒防不胜防,却没想到刚刚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自己就被暗算了“你!” 灵灵也没想到波幼朵下手这么快,只能对叶云飞道“叶少侠,你出口侮辱五仙教在先,阿波一时冲动给你下蛊也是有情可原。不若让阿波给你解去蛊毒,你们自此小事化了,如何?” 叶云飞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听一个声音道“云飞,不可无礼。” 来人一身藏剑常着的金色袍服,身材英武,一双虎目却不显得咄咄逼人。 灵灵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挡住在波幼朵和来人之间,对着来人一拱拳“原来是叶四庄主。” 此人正是藏剑山庄四庄主叶蒙。六年前,他为救三庄主叶炜而独闯霸刀山庄,成就“血麒麟”之事天下皆知。波幼朵听阿爹给自己讲的时候,还感叹过真是条汉子,没想到中原人中也有如此真性情的人。现下见到真人,态度自然好了一些。 叶蒙态度相比于那藏剑弟子,温和了许多,他也像灵灵行了一礼“原来是七秀坊的幕女侠,别来无恙。” “尚可,敢为叶四庄主此来为何事?” 叶蒙却把视线转向灵灵背后的波幼朵“这位五毒教的侠士,可否给在下个面子,先为云飞解蛊?” 波幼朵不愿给灵灵找事,挥手间解去了叶云飞身上的枯残蛊。叶云飞只觉身上忽然一清,这才相信自己是真中了蛊。 叶蒙见对方的神色,便知道自家弟子已然无事“多谢这位少侠。” 叶云飞却不愿就此了结,对方诋毁二庄主在前,又暗算自己在后,忍得下这口气才怪“四庄主,是这五毒弟子诋毁二庄主在先的!” 叶蒙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这件事又是自己二哥理亏,现下又是浩气盟的大事,不可多生事端,也不愿过多纠缠“云飞,回去抄写家训一百遍,这件事情休要再提!”又转而对波幼朵与灵灵道“云飞对五毒教出言不逊之事,在下事后自会管教。” 波幼朵见见对方态度温和,又对对方人品敬佩,也就顺势道“无事,也是波幼朵失言在先。” 叶蒙对他们说了声“告辞。”就带着有点不甘不愿的叶云飞离开了。 藏进山庄的弟子刚刚离开,就有一个穿着秀坊衣服的娇俏女子凑了过来,一脸的好奇“师姐,刚刚藏剑四庄主干什么来了。” 灵灵轻轻掐了一下对方的脸“他是当和事老来啦。灵儿师妹,这两天也注意点,别给师姐惹事,让师姐也去做一回和事老。” 那叫做灵儿的秀坊女子做了个鬼脸“放心吧师姐。”然后蹬蹬蹬跑走了。 灵灵看起来有点头痛,看着对方的背影对波幼朵道“这是我师妹羽灵儿,平时就是精灵古怪 的,喜欢到处恶作剧。这次带她来我还真不放心。” 波幼朵倒是挺喜欢对方这个性格,很像自己阿妹“小孩子就要这样子,我家阿妹比她调皮多了,阿青阿白见到她都躲着哩。” 灵灵却转而对波幼朵道“阿波,你最近还是注意些,浩气盟聚集了中原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五仙教毕竟在苗疆,没有根基。” 波幼朵知道灵灵是在关心自己,也不愿让对方担心“如果他们不招惹我,我不会动他们的。” 灵灵虽然看起来还是不放心,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聊了一些近况,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起去看看天策府将士有没有出来。 天策府将士休息的地方相比那些门派弟子之处要严肃的多,身着红白盔甲的将士整整齐齐的站成方阵。虽没人说话,气势却丝毫不弱,东都之狼着实名不虚传。波幼朵的脑海里却诡异的出现了“红羽大将军”这个词,他觉得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那天策府将领见灵灵和波幼朵走过来似是有事,便迎上来抱拳道“两位可是有什么事?” 灵灵回了一礼“在下七秀坊幕青衣,请问九千盛和谢曦凤在不在?” “原来是秀坊的侠士,两位将军刚刚随府主离开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灵灵有些失望“他们回来的时候还请代为转告,波幼朵和幕青衣已经到了。” 那将士刚毅的脸上带了点微笑“在下曾经听两位将军提起过你们,知道你们到了一定很开心。” 灵灵回了一笑“那就多谢了,请。” “请。” 告别那位天策府将士后,两人便在浩气盟参观。 落雁城四周环水,建筑颇为大气,有别于扬州的精致秀美和苗疆的粗犷朴实,两个人一路看得有滋有味的。到了城门口,两人见天色尚早,又听说落雁城以西的百草药庐外有一瀑布,倒映着日光,五彩缤纷,不论何时均能看见一带彩虹高悬,若人间仙,便决定去看看。 出了落雁城,两人纷纷运气轻功跑过去。秀坊轻功在身姿曼妙的女子使用下,灵动的仿若在空中起舞翩翩,腾挪间仿若有阵阵花香飘过,好不美妙。五毒的轻功虽也是借内力,但却如失去了重力,落叶般轻盈,运气时的真气化作紫色流蝶,身法玄妙。 两人都起了玩笑的心思,你追我赶的向瀑布赶去,一定要比比谁的轻功最高,两人同时赶到时相视一笑。仿佛十年前四人比赛赶路时一般,另外三人让着腿伤的波幼朵,总是在比赛跑步的时候同时到达。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卡文了。。卡文了。。我是个纯pve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浩气盟_(:3」∠)_基本都没去过那个地图。 刷伞刷了一管多体力还没出,心好累 另外忽略连画风都不一样的上一章吧,纯粹是牙疼疼傻了 ☆、弦动别曲 两人都起了玩笑的心思,你追我赶的向瀑布赶去,一定要比比谁的轻功最高,两人同时赶到时相视一笑。仿佛十年前四人比赛赶路时一般,另外三人让着腿伤的波幼朵,总是在比赛跑步的时候同时到达。 现在正值末春,瀑布流泻,水珠击在石上叮咚作响,瀑布下水雾弥漫,在光线下恍若碎玉玲珑。湖边正是百草药庐,湖水草庐间一片片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彩蝶飞舞,恍若世外桃源。 灵灵看着这景色“咦?”了一声,“现下不过四月底,这里的牡丹却为何开的如此艳丽?” 波幼朵看着这一簇簇的姝色,感叹道“好美的花,原来这就是牡丹。” 灵灵带着波幼朵穿过牡丹丛边道“这里的牡丹花叶繁复,色泽鲜亮,不知是新品种还是哪位善莳花之术前辈的手笔。” 忽然一声“哎呀呀呀呀!”从两人身旁的花丛中传来,吓得两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谁在那里?!”波幼朵挥手招出阿青阿白,此人离自己如此之近,自己却没有一丝察觉,太危险了。 “哎哎哎~年轻人,不要这么激动。”一个身着墨色长裙的少女叼着烟斗,一脸无奈的从花丛里站起来“我不过是在花丛里打个盹,就莫名其妙的被踩了一脚,你们不道歉就罢了,还要跟我动手。” 灵灵回想起刚刚似乎真的踩到了什么,有点尴尬“是在下不小心,还望这位。。。。。少侠不要见怪。” 那少女大度的摆摆手“罢喽罢喽,这次我就认栽了,你们走路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踩了我的花就行喽。” “这花竟是少侠所栽?”灵灵有些吃惊,那少女看着不大,莳花之术却已如此高。 墨色长裙的少女把玩着手中烟杆“不是我栽的,只是看这里花农糟蹋这满园花草,忍不住管了管罢了。”她看向灵灵和波幼朵“我倒是不知七秀坊还对这花花草草感兴趣,不过你旁边这位穿着很像传说中的五毒教的小哥,你的蛇压到我的花了。” 波幼朵挥手召回满脸不情愿的阿青阿白“对不住这位阿妹了,阿青阿白不是故意的。” 少女抽了口烟,看着波幼朵身上的苗疆服饰,有点咂舌“啧啧,你们苗疆的衣服真不错,你该去看看我那些师兄师弟们,一个个裹得像粽子,什么都看不到。” 灵灵看着少女的服饰略眼熟“少侠可是青岩万花谷的弟子?” “看你们能在浩气盟领地光明正大的游荡,看来不是什么歹徒,告诉你们也无妨。”那少女也不管另外两个人怎么样,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在下万花谷药王孙思邈门下弟子,弦动别曲。”她歪歪头示意了一下灵灵“看在你也是妹子的份上,该你说咯。” 灵灵以前见到的万花弟子,无不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骤然间见到这样懒散的倒是起了兴趣“在下七秀坊的幕青衣。” 弦动别曲咬着烟杆,一副回想的状态,过了一会,猛然拍了下大腿“原来是你!我听师兄说秀坊把冰心诀修炼到极致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燕秀小七,一个是琴圣苏雨鸾的妹妹幕青衣。”她顿了一下“啊,不对,或者你喜欢听菡秀苏雨鸾?” 灵灵倒不在意这事,毕竟是万花谷保下了姐姐,什么名号都是好的“当年若不是东方谷主出手,哪来今日的菡秀,随便什么都可以。” 弦动别曲见对方不在意,也就不纠结了“在下对你可是闻名已久啊,这位小哥,该你说咯。” 波幼朵挺喜欢这爽快的性子,也就配合道“五仙教波幼朵。” “啊,是了,听说阿麻吕师兄说你们都喜欢叫自己五仙教。”她两眼放光的看着波幼朵“能让我看看你们苗疆的蛊么?听说你们那里的人仅靠蛊,便能治愈百病,这是不是真的?!” 波幼朵也不愿意吓到对方,就放了一个苗疆阿妹们最喜欢的蝶衣蛊。紫色的蝴蝶从他的指尖飞出,薄薄的翅膀在空中荡出美丽的弧度。弦动别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让蝶衣蛊落下,感受着自身气血渐渐充盈,惊讶的睁开眼“哎呀,这。。” 波幼朵示意这只蝶衣蛊给她了“此乃蝶衣蛊,可以充盈气血,驱散病气。经我教弟子用补天心经和虫笛引导,能直接作用到十尺内的所有人。” 弦动别曲取出一个小盒子装起蝶衣蛊,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这才重新拿起烟杆,对波幼朵和灵灵道“多谢你们咯,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祖传算命良方,待我给你们看个面相吧。” 她也不管两人的反应,仔细看了看灵灵的脸,一手摩擦着下巴慢慢道“幕女侠,我观你之面向,这二十年内必然有一场死劫,若能安全度过,便可后半生安慰。你须记住,若遇危险,遇火 则避,切不可向南行。” 灵灵听着心下有些好笑,却也没多说什么“多谢,在下谨记。” 弦动别曲听出了灵灵语气中的不在意,转了转手中的烟杆,对波幼朵道“波幼朵小哥,把你脸上的斗笠去掉让我帮你看看,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 波幼朵第一次见到中原的算命,苗疆的祭祀卜算时都是要选一个时间,事先准备好祭品,还要跳一曲祭祀天舞。只是看看脸真的可以算么? “快点咯,我都要睡着了。” 他只好慢慢的摘下自己的斗笠,灵灵看到这张脸顿了一下,忍不住感叹“你长得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生成这样的。” 至于弦动别曲那边,只听“咣当”一声,手中的烟斗直接砸在自己脚上了。她一手捂着鼻子,滴滴答答的血珠从指缝见渗出来,另一手在身上到处摸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总算收拾好,转过身来,围着波幼朵转了两圈。 “这位五仙教的美人,你长成这样,就不要穿成这样,这胳膊大腿露的,造孽啊!” 波幼朵很无辜“五仙教的衣服只有这几套,作为高级弟子我也只能穿这两套。” 又打量了两圈,弦动别曲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想了片刻才道“你这命理。。。。。不好说,只能告诉你,若有不测发生,注意提防身边之人。” 说罢她摆摆手,“你们是来参观的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又躺回草丛,枕着胳膊一脸悠闲地抽一口烟“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灵灵和波幼朵对视一眼,见对方没有再和他们说话的意思,也就离开了。 转了一天,两人都尽兴而归,秀坊的厢房和五毒的厢房相距还是挺远的,由于七秀坊都是女子,两人就一起去波幼朵住宿的地方等阿九和二狗。 两人边聊边走,忽然眼前路过了一群金灿灿的人,其中一个少年看到是他们,眼睛立刻睁大了。另外两人无辜的歪着头和他对望,直到看不到对方才收回视线。 “真是冤家路窄。”灵灵咂了咂嘴。 “是啊。”波幼朵忍不住附和道。 那边,叶云飞偷偷摸摸的趁着带队的叶蒙没注意,脱队溜回来了,看到两人竟然还在聊天,怒道“你们两个竟然还敢站在原地!” 灵灵皱眉“叶少侠,之前的事情我们看在叶四庄主的份上已经不计较了,何不就此小事化了呢。” 叶云飞眼睛一瞪“你们又知道什么?!” 灵灵觉得有些好笑“我们应该知道什么?” “叶蒙庄主为人亲厚,不和你们计较,可你们害我被罚抄家规五百遍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叶云飞满脸悲愤,藏剑山庄的家规特别长,五百遍下来手都要断了。 “家规五百遍是让你记住,你抄了何止五百遍了,却还是改不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一个声音从叶云飞身后传来,他听到立马转过身去,一副我很不爽的样子。 “又是你!” 来人手持长枪,一身红白盔甲,英姿飒爽,俏丽的面容比一般女子要稍显英气。她身边站着一个同样一身红白盔甲的人,刚毅俊朗的脸,嘴唇微微抿着,看上去有些不好说话。 那女子把长·枪往地上一驻“怎么?欺负我义兄义姐我还不能说句话了?还是你又想打架了?”她一边嘴角微微往上一翘,手对着对方招了两下“来试试啊~这次我让你两招。” 叶云飞一张脸憋得通红,梗着脖子嚷嚷“来打啊,怕你是小狗。” 另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拦在两人中间,有点无奈的对叶云飞道“你们都打了多少次了,算了吧。” 女子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我赢,没劲。” 眼见着叶云飞要开启狂暴状态,握着重剑一副马上就要疯来吴山的样子,那男子更无奈了“云飞,你别跟她计较,她是开玩笑的。” 旁边的灵灵看的忍俊不禁,也觉得自己跟一个少年计较没什么意思,就道“你们别闹了,这次就算我们做错了,还请少侠原谅则个?” 叶云飞见对方道歉了,咬牙切齿的放下握着重剑的手,对灵灵和波幼朵道“算你们识相,本少爷这次就原谅你们了。”又转过头对阿九他们道“要不是在浩气盟,哼。。。”话尾一副语气未尽的样子,阿九听了不由得挑了挑眉。 众人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是九千盛先一手勾着灵灵的肩膀,爽朗道“没想到是你们两个先遇到的,这么久不见你们怎么就惹到那个小兔崽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啊,还在艰苦的卡文,不过还好小伙伴们见面了! 赶快结束浩气盟剧情前往下一个地点吧_(:3」∠)_ 为什么安娘娘还不给我一把伞!这都多久了! ☆、康雪烛 众人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是九千盛先一手勾着灵灵的肩膀,爽朗道“没想到是你们两个先遇到的,这么久不见你们怎么就惹到那个小兔崽子了?” 灵灵眉眼弯弯“这个不重要,到是你们,竟然一眼就认出我们了。” “怎么?许你们一眼认出我们,不许我们一眼认出你们?” “你就贫吧。” 四人笑闹了一会,就去找了一个亭子坐下来。亭外霞光晚照,暮色若织锦,映在四张久别重逢的脸上,平添了一份温暖。 过去的十年中,四人的通信一直没有断过,从最初的习武到小憩时明媚的日光,他们都熟知对方的成长。相比于书信的贫乏,面对面的交流更加生动真实,直到天光乍破,他们才恍然竟然已经聊了整整一夜。 道别回厢房修整后,就是浩气盟成立大会,落雁城各方门人云集,波幼朵一身苗疆装束也不显突兀。 最中间的高台上渐渐走过来一个人,原本有些吵闹的人群也随着那人向前的脚步而慢慢安静下来。待对方走到台子最中间,波幼朵这才看清是一个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高大,面容虽平凡,却目光清澈坚定。听闻他出身平民,曾是天策府一名马夫,却在演武时连败天策二十八高手,夺得御赐金牌,现下又能坐到浩气盟盟主,可见其天赋与毅力。 谢渊扫了满场一眼,朗声笑道“悠悠九州,天下有识之士皆聚于此,实乃武林盛事!” “近年来,恶人谷行事愈发猖獗,无数百姓被迫害,八大门派为此联军攻进恶人谷,却喋血阵前,铩羽而归。今日,浩气盟应此契机而生!” “谢某不才,担当这浩气盟盟主的位置,却要在此说上两句。浩气盟,是为抵抗恶人谷,联合八大门派与无数英雄豪杰而设立,只求群策群力,报天下一个河清海晏!有志向与胆识之人,皆可入我浩气盟。此外,盟中不存门户之见,势利之争。帮会与门派事物,盟中弟子一律不许干涉,入盟之人必须遵守盟规与调度,不可自行更改。” “浩气盟盟主并非武林盟主,谢某自认比不上唐简大侠,一片赤心不过是为了伸张正义,维护武林平衡,而有此举动罢了。” “今日,谢某在此立誓:无论前路艰难险阻,谢某势必使这浩然之气,长存于世!” “浩气盟,今日,便在各位江湖豪杰的见证下,成立于此!” 谢渊振臂高呼“浩气长存!” 下面江湖人士齐声高呼“浩气长存!浩气长存!!”呼声经久不衰,响彻落雁城。 就在此令人激动的时刻,有一个方位的声音渐歇,波幼朵转头看去,那里的人群中分出了一条路。一个拿着剑,一脸清冷的少女缓缓走了出来。 她白衣胜雪,面色苍白,纵身跃上高台时长发飘飘,恍若谪仙。她并未说一句话,而是将手中的信封递给面前的谢渊。 谢渊拿起信封看了一眼,剑圣两个字赫然令他收起了被打断的不快,看罢信中内容,他沉吟了一下,对可人道“姑娘竟是剑圣高徒,剑圣的信在下已经看完了,还请姑娘移步,事后在下自会安排。” 可人点了点头,眼中纯粹干净,不沾一丝尘世烟火,飘然离去。 大会之后,波幼朵与其他三个小伙伴停留了三天左右,便准备启程一起去万花谷。 落雁城门前,九千盛和谢曦凤骑在马上,看着走来的波幼朵和幕青衣诧异道“你们的马呢?” 幕青衣瞟了她一眼“你以为所有门派都和你们一样骑马来的吗?” 九千盛尴尬的挠了挠头“那现在怎么办?” 波幼朵道“你们不如把马让天策府同门带回去,我们四人一起去驿站。” 九千盛有些不舍的摸了摸马鬃“。。好吧,你们稍等一下。二狗,咱们走。” 这次来万花谷,众人的心情都很微妙。十年间,这里的路着实变了不少,四人从长安开始便下车步行,一路走来,不由得连连感慨。 幕青衣看着路边的风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阿波,以前救了咱们的康先生,应该就是康雪烛先生了吧。” 九千盛瞪大眼睛“就是这次给琴秀雕像的那个“素手清颜”?” 波幼朵转了转手中的虫笛“我也不知,不过康先生还说让我去万花找他,他要给我雕一尊塑像。” 一边一路话不是很多的谢曦凤忽然道“应当就是康先生,四年前我来万花传信的时候有打听过,万花谷中只有一人姓康。” 幕青衣双手抱胸,一根指头搭在唇角,有些惊讶“竟然真的是康雪烛,听秀坊的师姐师妹说,他所雕刻的人物,无一不栩栩生动,随手雕刻的男子可以让看到的人梦萦十余年。” 九千盛有些不太相信“真的吗?栩栩生动我还信,可能让人梦萦十余年怕是夸张了吧。” “若不是听过高绛亭师姐的箜篌,我怕是也不会信的,但自从听过后,绕梁三日不绝一点也不夸大。” 波幼朵看了看天色“只怕我们要快些了,听说他们午时就会开始雕刻,现在可是差不多了。” 九千盛也抬头看了看“哎!真的!我们快点快点!” 四人紧赶慢赶,到的倒也不算太迟,万花谷内名士聚集,秀坊与其他门派弟子亦有来观这当世两大圣手“无骨惊弦”与“素手清颜”的合作。所有人都聚集在康雪烛的草屋门口,品茶静待。 幕青衣招呼着九千盛他们去秀坊那里坐下,波幼朵在后面慢慢走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家族的血经内力催化会含有剧毒,同时也对其他血腥很敏感,若是周围血腥气息太过浓重,会致使发狂。波幼朵感受着血液微微的躁动,四处嗅了嗅,却并没有感受到血腥味,难道只是自己想多了? 那边九千盛已经在叫他了,他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向秀坊弟子方向走过去。 七秀弟子多着粉色,衣裙是便于舞蹈的款式,茶杯中香味缭绕,感受着万花谷温和的日光,波幼朵微微闭上被斗笠掩住的眼睛,感受周围微风拂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忽然听屋中传出一阵大笑引得波幼朵睁开眼,那笑声中既有顿悟开晓之愉悦,又有一抹难以言语的悲苦。屋外众人皆不解,唯有听得一声开门,确是屋内的康雪烛走了出来。他一言不发,飘然远去,波幼朵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波动,下意识的看向了屋内。 随众人走进屋内后,里面的景象另围观之人大吃一惊,一个神色温婉秀丽的素衣女子,微微向前,做举步迎客之态,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具雕塑。琴秀高绛婷双手被缚于床头,说是双手或许已经不太恰当,曾经的无骨惊弦,已经被人用利器分离筋骨,所剩下的不过是一对手骨罢了。 离床最近的人看到床边书有“真水无香”四字,笔墨尚带湿痕,应当是刚写上不久。 幕青衣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推开前面的人群,快步到昏迷的高绛婷身边查看。波幼朵他们见状,立马转身,运起轻功向着康雪烛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在快到万花谷出口之处,发现康雪烛在与一人激斗,那人一身翠白长衫,手中抱琴急弹,琴音夹杂内力的威力让康雪烛突出了一口血,看样子是受了内伤。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4节 康雪烛擦了擦嘴角的血,捂着胸口,有些狼狈“杨逸飞,世人皆道你精通商道,没想到你武功竟如此之高。” 杨逸飞抚弄了一下手中的琴“今日,你即伤了绛婷,便就此留下来吧!” 康雪烛一双眼睛看向他,又看向追来的三人“没想到还有反应这么快的。” 波幼朵摘下头上的斗笠,一双若镜湖的桃花眼看向他“康先生,你当年答应过,待我成年为我雕一塑像,是否也是为了做和琴秀一般的事?” 康雪烛看着他怔了一下,似是回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原来是你。” 九千盛手执炎枪重黎向前一步“康先生,念在十年前你救过我们的份上我要问一句,你为何要做这些事。” 谢曦凤面色严肃“你们说这么多做什么,如此丧心病狂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康雪烛冷笑一声,对波幼朵道“若非我刚刚领悟吾妻之美,在情而非形貌,你现下怕是已经去了黄泉路。至于救你们,不过是顺手罢了。” 波幼朵脸上有些挣扎,一旁的杨逸飞却冷哼了一声“为了雕塑而解剖活人,实为心狠手辣之徒。” 说罢也不管剩下三人,运起内力便向康雪烛攻去,康雪烛将手中的雕刀运用的若自己的手指般灵巧,对招间却隐隐显露出败像。波幼朵三人有些犹豫是否要插手,也就没有动作。 就在康雪烛性命不保时,波幼朵抬手招出呱太,挡住了这催命一击,挡在重伤跪地的康雪烛面前“中原人常说有恩必报,你走吧,现下我救了你一命,你曾经救了我们的恩情就还完了,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期!” 杨逸飞手按琴弦“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他走?” 波幼朵抬起手中的虫笛“那你就先过我这关试试,自从来到这里,我还没有和中原人打过哩。” 九千盛也持枪挡在波幼朵前面“还要加上我,毕竟康先生当年救的可不是你一个人啊” 谢曦凤在旁边看着,紧了紧手中的枪杆没有说话,似乎并不赞同就此放过对方,却也不想反驳他们两人的意见。 杨逸飞四指一收,弦音清鸣,内力随着音波股荡开来。波幼朵和九千盛双双运起内力挡下,然后攻了上去。 背后的康雪烛眼色有些复杂,也知道若不快点逃就会白白错失这次机会,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策划又改设定了!!康雪烛明明是在高绛婷公开演奏的时候盯上她的手的,现在变成她和杨逸飞私下切磋的时候路过看到的了! 果然把浩气盟写完之后打字如飞!蹭蹭蹭的就把万花剧情也结束了。 康雪烛黑了,我们可以开始新剧情了! 之前说周六加更的我错了!周六卡文卡的□□然后我就接着刷伞去了_(:3」∠)_ ☆、老妪 背后的康雪烛眼色有些复杂,也知道若不快点逃就会白白错失这次机会,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这边波幼朵九千盛拦的艰难,也幸亏杨逸飞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也顾忌着这里是万花谷,并没有下杀手。另一边,康雪烛虽受了伤,也仗着武功高强硬闯了出去。 估摸着康雪烛应该已经跑远了,波幼朵对九千盛使了个眼色,九千盛运转铁牢律心法,长·枪一横架住了对方的攻击。 波幼朵在攻击空挡快速对杨逸飞道“杨逸飞少侠,停手吧,我们本无意与你为敌。” 杨逸飞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顿“放走那恶徒,你们觉得此事能善了么?” “康雪烛中了我的凤蝶蛊,不论他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他。” “哦?”杨逸飞攻势渐缓,有点嘲讽道“你既放他走,又在他身上下蛊,这样对待有救命恩人,阁下真是好手段。” 波幼朵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一双桃花眼中似有波光流转,好似带上了一点邪气“世上这么大,总有我即使知道他在也不能去的地方,我给他这次逃离的机会,已经还了他的恩情。至于他让灵灵伤心的事,自是要另算的。” 在两人对话时,有一队万花弟子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三人这才停止交手。 为首的弘道弟子对他们四人抱拳道“我们看到万花弟子燃放的烟花,请问两位是否看到康雪烛向哪个方向逃逸了?” 杨逸飞见已经追不上凶手,又心系友人,对那些万花弟子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轻功离开了。 九千盛松了一口气,指着康雪烛离开的方向对万花弟子道“他向这个方向跑了。” 那弟子道了谢,便带领身后其余弟子一起追了上去。 波幼朵他们在幕青衣这几年寄的信中知道,她和高绛婷的关系很好,现下琴秀惨遭康雪烛毒手,对方必定十分伤心。 “我们先回去看看灵灵的情况,之后的事情稍后再做定夺。”九千盛说完,直接就运起天策轻功离开了,波幼朵和一直没说话的谢曦凤对视了一眼,也决定先去看看灵灵的情况。 三人在万花弟子的指点下来到安置高绛婷的草屋前,幕青衣和其他几个七秀弟子在门口徘徊等待,看到他们三个回来,满脸急切的问道“抓住康雪烛了么?!” 波幼朵刚开口想说什么,就被九千盛拦了下来“阿波在他身上下了追踪的蛊,我们放他走了。” 幕青衣眉头一皱,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们是念着十年前的救命之恩,现下你们打算如何?” 九千盛一脸理所当然“自然是去追捕他,放了一次还能放他第二次不成?” “那就拜托你们了。”幕青衣回望了一眼草屋,满眼心疼“医圣正在为师姐医治,这段时间我必须留在万花谷看顾,待师姐伤势稳定,我再去与你们会和。” 波幼朵伸出手来,掌心静静地卧着一只通体洁白的虫子,那虫子似乎通体冰凉,连手周遭的空气都带了丝丝冷意。“此乃五仙教的冰蚕蛊,虽不能解百毒,却对外伤有奇效。”波幼朵身手摸了摸掌心的冰蚕蛊,那小东西竟也用头回蹭了两下,嘴边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虽说万花杏林圣手极多,自是用不着我帮忙,但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将此蛊放在琴秀的双手上,会对她的伤势有所缓解。” 幕青衣摇了摇头,接了过来,感受着手心的凉意“多谢了,我会妥善使用的。” 波幼朵有些不开心的转了转手上的虫笛“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你是我阿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幕青衣虽然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却也还是弯了弯眼睛,欣慰道“多亏有你们在。”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曦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康雪烛身法极好,我们还是尽快追上去,以免夜长梦多。” 九千盛也赞同的点点头“灵灵,现下也是时候出发了,你好好照顾琴秀,等我们替你报仇!” 幕青衣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康雪烛武功高强,你们每到达一个地方时,定要让咕咕给我送一封信,好让我知道你们平安。若遇强敌,不可硬碰,且先离开再做打算。” 三人都点点头,道别后将自己行囊带上,买下三匹马后跟着追踪用的蜜蜂离开了。 我是时间的分割线 一个月后,波幼朵三人来到了通往成都路上的一个小镇,这一个月来三人基本上没怎么停留过,有一次本都快找出隐匿行迹的康雪烛了,只可惜对方在朋友的掩护下又逃离了。 三人在小镇的茶馆里坐着,七月艳阳天,凉棚外面的道路都被蒸汽折射的扭曲起来,杯中的茶明明已经泡好许久,却还是烫的不能入口。 九千盛有些萎靡的趴在木桌上,身上的盔甲换成了布衣,要不然早就成了碳烤人干“北方的夏天太可怕了,内里都挡不住,这不过才七月份,我感觉我都要被蒸熟了。” 波幼朵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感觉更热了,只能又放回去“阿青阿白它们都不愿意出来了,真怀念苗疆的夏风。” 谢曦凤尝了尝面前的凉面,顿时被辣的眼睛都红了,抓起面前的杯子不管不顾的灌下去,烫的眼睛更红了。旁边的波幼朵看到,赶紧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他&039;“快吃口馒头顶顶!” 直到啃了整整一个馒头,这才感觉嘴里火辣辣的感觉下去了,舌头都有点发麻。九千盛趴在桌子上闷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阿波我跟你说,二狗一点辣都不能吃。之前有一个四川那边的将军请客,他吃了一口整个人都变红的了!吓得那个将军以为饭菜里面被投毒了,赶紧叫了郎中来哈哈哈哈哈哈!!” 谢曦凤感觉自己舌头都肿了,无奈的看了幸灾乐祸的九千盛一眼,没说话。 波幼朵也忍俊不禁的笑弯了眼角。 “大爷!现在生意难做啊!在宽限两天吧!”一个充满哀求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三人寻声看去,一个老妪跪在地上,冲面前两个地痞流氓样的年轻人磕头,旁边茶馆老板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九千盛柳眉一挑就要起身,波幼朵却先一步拿起手边的虫笛,吹了一个上扬的音节。笛声幽幽,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异常突兀。其中一个流氓正要动手打那老妪,却忽然觉得心口一疼,直接趴在地上不住翻滚。 另一个流氓吓坏了,往后退了两步,却觉得一种钻心的痒意从四肢百骸透出来,宛若上千只蚂蚁抓爬,惨叫着倒在地上不住地在身体各处抓挠。 波幼朵这才起身,走到吓呆了的老妪旁边“阿婶,你没事吧?” 那老妪被眼前的变故惊到,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这。。这是怎么回事?” 波幼朵对在地上不听翻滚的两人道“你们若就此离开,并保证永不打扰这位老人的生活,我就给你们解开身上的蛊。” 那两人在短短几息时间背身上的百足折腾的翻滚不休,全身都是灰土,眼泪鼻涕都黏在脸上。此刻听到波幼朵的话,哪里顾得上对方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够从这无尽的折磨中解脱出来,做什么都可以。 波幼朵看地上两人疯狂的点头,嘴里呜呜啊啊的语不成调,就挥手收回了他们身上的百足蛊。两人感觉自己身上的痛苦忽然消失了,也顾不得满身狼狈,连滚带爬的远离这个恶魔。 九千盛在那边满脸气愤“就该这样!连老人都欺负!还有没有人性了!” 谢曦凤走到老人身边,有点大舌头道“老人家,你没伤到吧。” 那老妪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扑通跪在地上,流着泪“多谢大侠!要是没有你们,他们就要把我家闺女卖了啊!!”老人头一低就要磕下去,却觉得磕在了一双略带粗茧的手上。 九千盛把手垫在了地上,阻止老人叩首,然后顺势将对方扶起来“这位大娘,我们只是看不惯两个年轻人欺负你一个老人家罢了,听你们的对话是欠了他们钱么?” 老妪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哪敢欠那些人的前,不过是来收保护费的罢了,可是现下这天。。哪有什么人没事出来喝茶啊。。”她满脸无奈,被生活压的直不起的腰似乎背不起这重担,马上就要折断了一般。 波幼朵在包裹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些碎银递给老妪“老人家你拿着,我们身上也没有多少,这些你留着用吧。” 老妪连连摆手“这怎么可以!” 谢曦凤劝到“老人家你拿着吧,也是我们害得你惹上了那些流氓,他们肯定会在我们离开后回来报复的,你这茶馆怕是开不下去了。” 老妪还是不愿拿恩人的钱“这茶馆本就已经开不下去了,这钱我是万万不能要的,若是你们不放心的话,那就再帮老身一个小忙吧。” 九千盛见老人坚持,也不再勉强“老人家请说吧。” “老身的妹妹,年轻的时候长得美艳动人,有幸嫁给了我们镇上的富户。老身家的汉子从前也是农活的一把好手,也就没有靠妹妹接济,现下却是由不得我了。”老妪招了招手,在草帘后面偷看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走了出来,低着头,攥着自己的衣角。“还请各位大侠能带我和我这小孙女去家妹那里,现在也就只有她能帮衬我们祖孙一把了。” 九千盛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是自然,我们等老人家收拾好包裹,就护你们过去。” 老妪点点头“老身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少侠稍等。”说罢,驮着背,慢慢走进了茶馆旁边破旧的茅屋。 待老人家收拾好,九千盛上前帮老人拿起包裹,向外走。走了十几步,老妪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破破烂烂的茶馆,便转身接着走了。 大约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住宅,虽然远远比不上东都天策府和浩气盟的庄严,在这样一个小镇里,却是非常大了。老妪上前敲了敲们,开门的是一个一身藏蓝制服的人,应该是这个宅子的管家。对方显然是认识老妪的,有些惊讶道“婶婶,你怎么来了?”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波幼朵等人“这几位是?” 老妪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幽妹可在家?” 那管家拍了一下头,赶紧侧身,让出一条道来“哎呦!看我这粗心大意的!快进来快进来!让你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把几人带到客厅,安置他们先坐下休息“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叫夫人来!” 波幼朵他们坐下喝着茶,吃两口点心,填填肚子。那个小孙女缩在老妪椅子后面,一脸好奇的东看西看。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妇人快步走了进来前,后面跟着之前出去的管家。那妇人看上去比老妪要年轻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坑了啊!升级wi10以后就坑了啊!这次是用paid打的字,都是泪 不知道多少字,直接就发了吧 ☆、森林 那妇人看上去比老妪要年轻不少,脸上薄薄的涂了层胭脂,却也掩不住憔悴的神色。波幼朵见她面色发黄,走动间脚步虚浮,似乎是生了什么病。她握住老妪的双手,看着对方满面风霜的样子,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姐姐,你。。你受苦了。” 老妪却笑着拍了拍对方的手“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哭鼻子。” 妇人破涕为笑,从怀里拿出一个丝帕边擦眼泪边道“在姐姐面前我永远是小孩子。” 老妪拉着她的手走到波幼朵他们面前,向妇人介绍“快别哭了,来见见我的恩人们。” 妇人却满脸担心的上下打量老妪,生怕对方受了什么伤“姐姐你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说是恩人?你没事吧?” 老妪被问的无奈,却又觉得无比暖心“没什么事,就是村头那几个天天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多亏了这三位少侠,要不然,今天可就不知道怎么样咯。” “这。。又是那群不学好的地痞!”妇人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气愤,又转而感激道“多谢三位少侠了,若是没什么急事的话,不若留下一起用个晚膳?” 谢曦凤看了下天色,离晚膳时间还远,今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再拖下去难免日长梦多,便推辞道“多谢好意,但是我们三人有事在身,不便多做停留,便就此告辞了吧。” “这。。。”那妇人见他们不愿停留,满脸难色,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却又不好说。 “幽娘,你有什么事情么?”老妪看出了妇人的迟疑,问道。 “哎。。。三位侠士救了家姐,我本不应再做叨扰。。。。可是。。。”妇人眼角带着细纹,眉头轻蹙,一双手不安的搅动着帕子。 “有什么事情请直说吧,力所能及之内我们一定会帮忙的。”九千盛看妇人满面愁容,不禁放缓了声音。 妇人迟疑了半响,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忧虑,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我。。。我有一子,为人谦和有礼,乐善好施,几年前又考上了秀才,平时在镇上书馆做教书先生,本应一生顺遂,可是。。。哎。。”那妇人又叹了口气,眼眶开始渐渐泛红。 “可怜他刚考上秀才,妻子留下他和儿子,无故失踪,直到现在他也不愿再娶。一月前,我生了一种怪病,请了镇上的郎中来却怎么都看不出原因,直到五天前一个游方的郎中告诉他,只有我们镇外的那片丛林深处长得一种叫“煌舵”的药能治,结果他。。。。。”说着说着,眼泪在妇人的眼中凝聚。 她似乎已无法压制多日来的担忧,哽咽了半响后“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三人磕了几下头“求求三位大侠去找找我儿吧!家里只有我们孤儿寡母,我也不敢到处宣扬,唯恐觊觎家财的歹人知晓,我在家里急的心头若碳烤啊。。。” 声声哀切,凄凄请求,妇人满腔的担忧,终于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她现在不是一个富户的夫人,只是作为一个挂心儿子的母亲,只能够向面前三人祈求自己儿子的消息。 老妪看到妇人跪下,又想到自己那孝顺的侄子,也不禁求道“三位大侠,我那侄子不会一点武功,只知道一些浅显的医术,那林子深处猛兽众多,一个人在里面这么久。。。。这如何让人放心的下!”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九千盛和谢曦凤有些手足无措,波幼朵看着眼前的妇人,突兀的想起了阿娘。他朦胧间记得,小时自己也生过一场大病,到了晚上自己都快要不行了,阿娘用布遮着自己,全力运起轻功去蓝家阿叔那里。五仙教轻功一向是轻盈若蝶的,那天阿娘的速度却像是划破天空的闪电,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布上,当全身一点没湿的自己窝进温暖兽皮里时,那双湿漉漉的,如同冰块的双手清晰的如同昨日。 波幼朵眼神有些落寂,阿娘如今在神木谷可还好,远在苗疆的阿妹不知道有没有长高一点,愿女娲大神能够保佑他们。 眼前的妇人还在不断哀求,波幼朵蹲下·身去,扶住对方的胳膊“阿婶别担心,我们今天就去帮你找儿子。” 那妇人闻言,却哭的更厉害了,几乎有些语不成调的不住说“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波幼朵把妇人扶起来,就问旁边管家样的人“敢问那个林子在哪里。” 那管家也抹了把眼泪,感激道“三位侠士还请跟我来,我给你们带路。” 波幼朵看了眼九千盛和谢曦凤,两人也冲他点点头,就又安慰了妇人和老妪两句,便随管家离开了。 走在路上,九千盛有些奇怪的问管家“你们家夫人没有派人去找过么?” 那管家满脸无奈的摇摇头“那林子里听说住着仙人,镇上就有一个猎户被那仙人救过。” 九千盛越发奇怪“既然是仙人,为什么不去呢?” “虽说住着仙人,可是那丛林深处可危险得很,镇上根本没人愿意去,之前那个被仙人救了的猎户就是晚上迷路误入的。”管家慢慢地在前面带路,慢慢的讲“少爷也算是一个孝子,老爷去得早,少爷十三岁就接手了,那么小一个孩子,竟然真的把家里撑了起来。后来少爷考上秀才的时候,夫人在老爷灵牌前跪了整整四天四夜,真是光宗耀祖了啊。。。” 管家说着,有点感慨“少爷为人宅心仁厚,以前我们家房子塌了,还是少爷让我们一家老小搬进大宅,又让我当了管家,给我月钱养家糊口,不知道少爷现在如何了。。。” 九千盛听着,心想如此孝子,倒也不容易“对了,还不知道你家少爷名讳为何?” 管家一愣,拍了一下自己头“看我,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我们家少爷复姓北溟,单名一个玉字。” 波幼朵有点奇怪“中原人还有姓两个字的?” 九千盛笑道“那是自然,北溟玉。。。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管家听别人夸少爷,也有点自豪“听说当年老爷翻遍了典籍,最后定下来的。” 四个人聊着聊着,那管家忽然顿住了脚步“啊。。。从这里开始我就不能向前走了,三位侠士还请一路小心。” 道别管家后,三人渐渐深入林中,越往深去,树木越浓密。耽搁了这么久,现下已经接近傍晚,可林中却似夜幕提早降临,只闻树宻虫鸣,风过微凉,碎月照沙;不见黄鹂婉转,竹露清响,暮色流霞。 波幼朵感觉像是回到了五仙教,挥手招出阿青阿白让它们自由放风。另外两人却有些不适应,踩着脚下厚厚的落叶,却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一路过来几乎无法辨别方向。 九千盛拨开眼前的灌木,向后看了一眼,来路已经不甚清楚了,虽说有一路做标记,可这树林这么大,怎么找人“阿波二狗,你们先别走了,我们先商量一下怎么找人。” 波幼朵停下来,想起来什么一般从包裹里拿出两片冰蓝色,鳞片一样的东西递给二人“这是双头蛇王褪下来的鳞片,我和他关系好,他就给了我好多。你们拿着这个,就不会有蚊虫叮咬,若是遇到敌人,放在日光下就会显出蛇王幻影威慑对方。” 谢曦凤接过去就收起来了,九千盛拿着自己那个翻来覆去的看,一脸好奇“真厉害!回去可以给朱建秋主簿了,他没有内力,一到夏天整个天策府就他被虫子咬的不要不要的。” 谢曦凤也想到英明的“天下三智,唯逊一秋”的主簿夏天苦着脸去军医那里批发驱虫药的样子,坚毅的嘴角微微上扬。 波幼朵见两人收下了,转着虫笛,自信道“五仙教的人从来不会在林中迷路,你们放心吧。” 两人见他如此笃定,也就没再说认路的事,运气轻功继续向前走。没了管家的跟随,三人快了不少,短短的半个时辰就走了寻常人两三天的路程,只可惜天色已经全暗了,只能找一个下风处休息,明日再说。 九千盛拿出包裹中的饼咬了一口,饼放的时间有点长,粗糙干砾,里面似乎还有几粒沙土,她虽不嫌弃,却也在半饱后就不吃了。“阿波,五仙教有什么林中找人的方法么?” 波幼朵随手摘了片叶子放在嘴里嚼着,感受着苦涩的汁液在嘴里蔓延“自是有的,我刚刚让阿青阿白去看了,如果最近这里有人经过,瞒不住他们的。” 林中植被繁茂,有些大树大约已有百年之久,树冠宽大,连绵一片,隐天蔽日。尤其是到了晚上,只有一两缕零星的月光透过,即使习武之人的视力比平常人要好许多,三人也只能勉强看到轮廓。 夜半时分,有别于潇潇风吹的“簌簌”声响了起来,九千盛和谢曦凤都警觉地睁开眼。波幼朵嘴角却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阿青阿白,快告诉我你们找到了什么。” 阿青阿白一左一右歪着脑袋“前面的前面的前面有个大坑,我们阿白那个笨蛋差点就掉进去了。” 阿青嘶嘶的吐着信子“明明是你差点掉进去,阿波不要信它!” 波幼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个蛇互相吐槽,安慰道“好好好,先不说这个了,你们除了大洞还发现什么了?” 阿青抢着道“洞下面好像有个人,上不来。” 阿白把自己扭成一个麻花“对的,有个人上不来。” 波幼朵拍了拍阿青阿白的脑袋“辛苦你们了。”站起身招呼九千盛和波幼朵“阿青阿白说前面有一个人掉洞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咱们要找的。” 谢曦凤揉揉肩膀“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波幼朵点点头“阿青阿白在前面带路,现下天太黑了,我们走慢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计划三章结束这个事件的,现在看来可能要加了 ☆、北溟玉 波幼朵点点头“阿青阿白在前面带路,现下天太黑了,我们走慢点。” 跟着阿青阿白一路来到那个所谓的大坑边,三人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却能听出里面人的呼吸声。 九千盛朗声道“下面可是北溟玉?” 可能没想到这个时候也有人,亦或是对方睡着了,过了一会才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回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知晓在下的名讳?” 九千盛见这人身处困境却还如此条理分明,不禁高看了对方一眼“是你的娘亲拜托我们来找你的。” 下面那声音顿了一下,担忧道“娘她还好吗?最近有没有发病?” 波幼朵回想了一下妇人的面色,虽然憔悴,却还是能看出来没伤到元气“你家阿娘还好,可你在不回去,她怕是要自己来找了。” “啊!这。。。”下面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若非在下不慎,也不会在这里耽搁这许久,敢问侠士可有办法祝在下脱困,待在下采得药材,必不忘各位侠士恩情。” 谢曦凤从行囊中拿出一捆麻绳“我这里有捆绳子,试试看。”说着,他根据声音的位置,将绳子另一端抛了下去“长度应该足够了,你把另一端捆自己身上,我拉你上来。” 下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应当是在系绳子,过了一会才道“好了,劳烦大侠拉在下上去了。” 谢曦凤手上用力,没几下,三人就看见一个似乎穿着长袍,头戴羽冠的黑影从深坑中挣扎出来,站直身后摸索着解开腰上的麻绳“多谢三位大侠救命之恩。” 九千盛“举手之劳罢了。” 北溟玉“三位侠士为在下身入险境,哪里是举手之劳所能比的,实在多谢。” 九千盛挑挑眉“多谢多谢,不谢不谢,来来去去,就这几句。北溟公子,你看着夜色漆黑的,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北溟玉“在下的感激之意,确实不是两句多谢能表达的,是在下着相了。” 九千盛“。。。” 波幼朵知道阿九不太会和这种读书人说话,便道“阿青阿白,带路吧。” 前面双生蛇蜿蜒行进,后面三人也照一方面顾北溟玉不会武功,另一方面可见度太低,所以走的缓慢。回到之前三人收拾出的空地,这才终于安心坐下。这里树木繁茂,并且正值夏季,一来没有干树枝,二来容易引起大火,就没有点篝火,只是在周围撒了一圈驱虫的药粉。 波幼朵对北溟玉道“把你的袖子挽起来,我给你上药。” 北溟玉有些惊讶“在下已经临时处理了,少侠是如何看出来的。” 波幼朵并不打算将自己血液异常之处告诉他,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斗笠下的鼻尖“我自幼学医,鼻子比常人灵敏许多,你胳膊上的药味我一闻便知。不过只用止血散未免太过粗糙,在这深林中,伤口拖得越久越不利。” 北溟玉感叹道“真是多谢少侠了。” 九千盛听对方又在道谢,拉了拉嘴角没说话,谢曦凤也不是话多之人,干脆抱着长·枪倚在树干上假寐。 波幼朵见对方短短几句话内,谢了这么多次,心下有些好笑“你再谢下去,天都要亮了。” 北溟玉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忍不住笑道“在下已经在那深坑下困了三日,第二日就已弹尽粮绝。若非三位侠士,在下恐怕撑不了多久,是以一时失态,还望见谅。” 波幼朵没听懂弹尽粮绝是什么意思,旁边的九千盛和谢曦凤却听懂了。 九千盛掏掏包裹,发现只剩自己之前吃剩的半个饼了,有些无奈的看向谢曦凤和波幼朵“你们两个有吃的没?我这只有吃剩的半个饼了。” 谢曦凤拿出一个水袋“我还有些水,这次路过小镇时没来得及补给,不过够咱们撑到明日回去了。” 波幼朵摩擦着手中虫笛“没事,我看着丛林中植物动物甚多,饿不死的。” 九千盛只好把自己剩下的半个饼递过去“喏,你先吃吧,明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北溟玉之前听说那半个饼是对方吃剩的,并没有接过去,他声音徐徐若林间清风“在下一个大男人,怎可让姑娘挨饿,况且这饼是姑娘吃过的,在下再食岂非害了姑娘的清白。” 九千盛翻了个白眼,直接扔到对方怀里“让你吃你就吃,都饿成这样了还计较这么多,这饼我是掰着吃的,放心吧。” 北溟玉见对方态度强硬,并且对方是掰着吃的,自己食用也不算唐突对方,也不继续推辞,欣然接受了。 波幼朵轻轻地吹了一曲碧蝶引,三人就见一只闪着碧色荧光的蝴蝶从树梢悠然飞落,停在波幼朵虫笛一端。九千盛看这碧蝶美丽,忍不住赞叹道“阿波,你们苗疆蛊术真神奇。” 波幼朵深处手指,让碧蝶落上来“这可不是蛊术,阿碧是五仙教特有的碧蝶,只有修习补天诀的弟子才能召唤。阿碧和阿青阿白一样,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 “真神奇,之前我就想问了,它们平时都呆在哪里?为什么你一召唤就出来了?” 波幼朵翘起一边嘴角“商业机密,概不外传。” 九千盛也知道门派心法是门中要事,也就没有继续再问。 那边北溟玉整个人都被碧蝶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看,波幼朵转过头,就看到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北溟玉?你怎样了?” 北溟玉这才收回了之前失神的样子,有些抱歉的笑笑“没什么,只是在下发妻最喜欢在衣服上绣蝴蝶纹饰,刚刚乍见下,忽然想起她了,实在失礼。” 谢曦凤好像来了什么兴趣,睁开眼睛“能跟我说说你们的往事么?” 九千盛一副打趣的样子“怎么?是不是想到我们亲爱的曹将军了~” 谢曦凤看样子是被调侃惯了,没理她,她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笑盈盈的看着北溟玉。 北溟玉刚开始还有点奇怪,听到后面才知道是对方在向自己借鉴方法,苦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可惜恐怕没什么好给侠士参考的。” 谢曦凤摇摇头示意无妨。北溟玉只好道“待在下上好药,便与少侠详说。” 波幼朵示意北溟玉将长袖撩起来,借着微弱的荧光,看到对方袖口上用金线纹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胳膊上用布包着。他小心翼翼的解下布条,一条狰狞的伤口从肩膀一路蔓延到小臂,血腥味不是很浓,混合着止血散的味道却有些刺鼻。 碧蝶翩翩飞舞,翅膀上的磷粉洒在伤口上,宛若碎玉。北溟玉本身略通医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种治疗方法,他感受着火辣辣的疼痛慢慢减轻,惊讶道“这。。阁下真是医中圣手。” 波幼朵正运着补天诀内力给他疗伤,听到这句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你怎知这招叫做圣手织天?” 北溟玉未想到自己随意一句竟然说中了对方的招数,不禁掩嘴轻咳一下,掩饰笑意“在下并不知晓,却未想到如此凑巧说中了少侠的招式。” 波幼朵想想也是,中原人都喜欢叫什么“画中圣手”“医中圣手”,应当只是巧合,便重新用布把他伤口包住“你这伤口三日不可见水,往后自可痊愈。” 北溟玉到了个谢,把袖子拉了下来。“在下与发妻的相遇,是在在下十余岁采药时。” “那日正值清晨,雾色朦朦,镇上的人还不多,在下远远就看到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少女远远地走过来。”他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满目温柔“看到那女孩的一瞬间,在下就觉得,自己心脏跳的特别快,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满心满眼都只有那少女明亮的眼眸。直到他们从眼前消失,才想到连那少女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北溟玉看着有点懊悔“恍恍惚惚的回到家之后,在下就决定一定要找到那少女,再上门提亲。只可惜,等了连续三天,从日出到日落,那条路上再没出现那少女的踪迹。” 九千盛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北溟玉继续慢慢的说着“那时家父去世两年,家中虽有房地,却连郎中都请不起。家母的身子一直不好,那天就得了风寒。在下粗通医术,只能出去采药,然后便撞见了一场江湖厮杀。” 他有些自嘲的笑笑“在下躲在旁边的树丛里,一眼就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少女,眼见她就要被对面的黑衣人杀死,旁边与她一起的人拼尽最后一口气,与那人同归于尽了。可叹在下堂堂男子,却连头都不敢露。” 谢曦凤倒是有些理解“一个不会武功之人,自然是无法与那些江湖人相比的。” 北溟玉摇摇头,叹了口气“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时,围攻少女的人也都倒下了。那少女浑身是血,手中的重剑落在地上,在下怕有人追过来,又怕镇中也有歹人同伙,便赶快跑过去,将那少女带到林中猎户临时歇脚的木屋中。那少女满身是血,双目紧闭,鼻息若有若无,在下也顾不上是否孟浪,帮她上了药。” “上药后,在下偷偷回了村,将此事告知娘亲,娘亲生怕引来祸事,不让出门。在下心系那少女,就只好趁着晚上,偷偷地跑了回去,看着少女的睡颜,觉得做什么都值得了。迷迷糊糊中,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第二天一早,猎户来了这个屋子,发现了我们。”他一点一点的讲,似乎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才安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那少女开始不愿,但在下自是要对她负责的。最终,她答应了,知道了她姓叶,名字叫做夏至。” 北溟玉脸上的柔情似乎要溢出来,眼神柔的如同春天的柳枝“夏至家远在西湖,在下家有寡母,还要考取功名,实在无法与她一同前去,便直接成了亲。成亲后,我们夫妻恩爱,共同扶持。六年前,她诞下一子,取名为惊蛰。”他微微垂下眼睫,眼中渐渐浮现起痛苦“可在惊蛰满月刚过,她便无故失踪了,在下遍寻各处,也未能打听到她的消息。” 谢曦凤有些奇怪“为何她要离开。” 北溟玉苦笑“若是在下知晓,便不会发生这般悲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溟玉:我老婆跑了 谢曦凤:这是反面教材,要记好了 ☆、七色鹿 波幼朵想到在浩气盟遇到的那个少年“她可是藏剑山庄弟子?” 北溟玉摇摇头“并不是,不过带了些亲故吧。她自幼熟习剑法,一开始不愿嫁给在下便是因为有碍她习武,或许不告而别,便是因为生活枯燥吧。。” 这已经算是他的家事了,九千盛见他不愿再多谈,便转移话题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吧,你娘亲很担心你。” “这。。” “怎么?” 他略带歉意的笑笑“在下其实已经找到煌舵药的所在,可惜有一只凶悍异常的白鹿在那里守护。前几日在下便是因为被那头鹿追逐,而不慎落入坑中的,胳膊上这道伤痕,也是在下躲闪不及,被鹿角所伤。在下深入林中,便是为了寻得药来医治家母,若是三位侠士不弃,可否日出后随在下前往?” 波幼朵以前听说过,天才地宝的旁边总会有异兽守护,却没想到今日竟有缘一见,不禁来了兴致。另一方面,那个妇人的病情自己并未查看,只凭面色无法做出切实判断,不如一起去看看那草药。至于康雪烛,只要速度快些也不会耽误太多“我没什么意见。” 九千盛见波幼朵同意了,又想到还在家中等待的妇人,双手环胸道“那就去呗,尽量快点。” 谢曦凤靠在树上,抱着长·枪,看向北溟玉“你如何知道那就是煌舵?” “煌舵只生五叶,花色红艳,风吹若摇铃,此外,还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北溟玉微微一笑,如玉的脸庞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格外俊美“此花在夜里会散发银色微光,在下几日前于夜半寻得,却不慎落入深坑,幸得诸位搭救,才捡回一条小命。” 谢曦凤又问道“你可还记得方位?” “若是从那坑洞出发,在下勉强可识得大致方位。” 九千盛站起来,带上包裹“那就走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坑边,借着晨光,这才看清那洞有十余尺深,洞边断痕齐整,有些像是人为的。洞口不过两人宽,在这片空地上有些突兀。 九千盛咂舌“周围这么大空地你都能掉进去,运起太好了。” 北溟玉也摇摇头“之前在里面时不觉得,现下看来确实运气不怎么好。” 波幼朵将抚摸着旁边树上的划痕“你是这个方向过来的,我们顺着痕迹找过去。” 四人顺着痕迹一路向前,地上的落叶很深,三个有武功在身的人还好,走在后面的北溟玉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跟上。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一缕一缕的照射下来,微风中带着木叶清香,鸟鸣清亮高远,使人心情不自觉放松了些。 再向前,就到了那痕迹的尽头,北溟玉走上前去细细察看“是这里了,在下记得就在前面十步远处。” 波幼朵与谢曦凤闻言上前查看,北溟玉也抬步想跟上去,却被九千盛用长·枪挡住了“北溟公子,前面危险,等他们确定无事后你在过去。” “在这里。”波幼朵半跪下,细细的观察着这红色的小花,在脑海中与自己学过的药草对比,忽听身侧的谢曦凤沉声道“小心!”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了四蹄践踏的响动,夹杂着一声愤怒的鹿鸣“可恶的人类!趁我喝水的时候就来偷我孩子的药!” 波幼朵楞了一下,这是给小鹿的药么? 谢曦凤在身侧持枪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后面的九千盛也挡在北溟玉的身前戒备保护,就见一只毛色雪白,身上长有七色纹饰的鹿停在不远处。它长得高大雄伟,鹿角形状美丽,四蹄有力,头微微地下,一副要进攻的样子。 波幼朵拇指摩擦着手中虫笛,惊讶道“竟然是七色鹿。。。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 九千盛问道“何为七色鹿?” “世间有鹿,七色有角,仙界神兽,谛落凡间,神光护佑,踏月而行。”波幼朵慢慢回想到“这是《神魔志异》中的记载,相传五仙教曾有一只活了五百年的七色鹿。那年苗疆大旱,连圣兽潭都险些干枯,最后是那只七色鹿使用秘法换得甘霖,但它自己却在使用后亡故了。”他脸上多了些虔诚的意味“七色鹿是苗疆的恩人,能在此遇到也必然是女娲大神的庇佑,让我去和它说吧。” 北溟玉不解想“侠士难道通兽语?” 波幼朵道“我五仙教弟子皆精通百兽之语,与动物交流并非难事。”他对边上的谢曦凤手一挥“你们先退后。” 见三人都离自己守护的煌舵花远了些,七色鹿有些不解,攻击的态度仍旧未变。波幼朵走上前,拿起虫笛吹了一段奇异的调子,剩下三人并没有什么感觉,七色鹿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却似有些震惊。 “人类,为何你刚刚所奏会有我族鸣叫之音?” 波幼朵嘴角微翘,语气温和“此乃我教中人所传,是百年前我教中先辈,根据当时的护教灵兽七色鹿的鸣叫改编的。” 七色鹿渐渐卸去了攻击姿势“没想到这世间还有我同族,他可还好?” “百年前,他使用秘法降雨后便去世了。” 它语气有些落寂“没想到这唯一的族人,我都没能见到。你能说出降雨的秘法,看来也不是说谎之辈,那就来告诉我你们到此目的为何吧。” “不瞒前辈,我们是为了这株煌舵草。” 七色鹿却摇了摇头“此草并非你所说的煌舵,而是曼朱仙草。” “曼朱仙草?”波幼朵若有所思“难怪如此眼熟,此草一年一开花,药效仅在花开最盛的几天最盛,医书记载即使是半步黄泉之人也可吊住性命。此花仅在万花晴昼海存活三株,却没想到这里也有一个。” 七色鹿点点头“没错” 可为何北溟玉说这是煌舵花?能如此确切的描述此药特征,应当是知道它本名的,说谎的是北溟玉还是他所遇到的郎中? 波幼朵看着身后听到他们对话一脸迷茫的北溟玉“你可知此花并非煌舵,而是曼朱仙草?” 北溟玉无意识的皱起眉头,语气疑惑“可那郎中告知在下,此花名为煌舵,若非同种植物,又为何如此相似。” “你阿娘发病时有什么症状?” “娘亲发病时便会昏睡,与正常入寝并无区别,但体温却会渐渐降低,第一次大约持续了两天,隔了一年第二次复发,睡了将近十日。”他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低沉“知道三月前,已经是第五次病发,娘亲睡了将近一个月,期间请了很多郎中却都说不知如何医治,只有那个游方郎中告诉我要用煌舵。” 波幼朵沉吟半响,以前从未听说过此等病症,更何况一个人若是一个月不吃不喝,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但若说用曼朱仙草,也并不为过。此药即可帮病重垂危之人吊命,同时也有解百毒的效用,若他的阿娘是误食毒物,服食后确可药到病除。 他转过身对七色鹿道“我们是为了取这曼朱仙草回去救人,能否通融一下?” 七色鹿却不同意“我的孩子天生内脏残缺,每年唯有靠这一株仙草才能活下来,怎么可以这么让出去?” 那边听到波幼朵转达的北溟玉有些不解“难道一个活人的命,还比不上一只鹿么?娘亲劳苦半生,却还要在晚年受这等病痛折磨,人命关天,为何要和这只鹿讲道理?此花天生天养,见着皆可得,它又凭什么占去?” 波幼朵自幼与五仙教灵兽生长,听到这段话有些不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听到这段话的七色鹿却发怒了“自私的人类,你要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它直直的向着北溟玉冲去,鹿角坚硬无比,九千盛用枪挡了一下,被那阵冲劲震得手腕发麻。 站在旁边的谢曦凤枪头一挑,迎面攻了上去,那鹿身形灵巧,往边一闪避开,一人一鹿战在了一起。 九千盛护着北溟玉又退了几步,直到远离站圈这才作罢。 北溟玉看的焦急“女侠不去帮帮你的同伴么?” “不必。”九千盛观察着那边的战况,并没有太多担心“那鹿虽勇猛,但却不是二狗的对手,无需担心。” 果然,渐渐地,七色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虽然不深,却有鲜血不断流出来,染红了一身皮毛。波幼朵不愿灵兽在此殒命,闪身进入站圈,用虫笛挡住了谢曦凤的进攻。对方见是波幼朵,慌忙卸去力道,却被内力反震的退了两步。 “二狗,不要杀它。” 那七色鹿被救了下来,见自己根本打不过这几个人类,孩子还等着这曼朱仙草救命,虽然这药草的药性还未到最盛时,但却耽搁不起了。想罢它便心一横,扭头咬下整株花,转身飞奔而去。 这边北溟玉眼见着那鹿带着能救自己娘亲的药草跑了,急的“啊”了一声。 “这。。。三位侠士快追上去,那药草!那药草!” 谢曦凤和波幼朵运起轻功飞身追了上去,九千盛看着身边急的团团转的书生有些无奈“我背着你,轻功过去能快些。” 北溟玉却‘蹬蹬蹬’后退了三步“怎可如此玷污姑娘清白。” 九千盛翻了个白眼,不顾对方抗议扛在肩上就运气轻功,飞速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懒了好几天没更文,本来昨天是打算写的,写着写着不小心打开了一个恐怖小漫画_(:3」∠)_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稍微把这个小故事的大纲改了改,不过终于还是写出来了! ☆、叶夏至(修) 九千盛翻了个白眼,不顾对方抗议扛在肩上就运气轻功,飞速离开了。 带着北溟玉跟了没多久,就见谢曦凤和波幼朵停在一山洞前,似乎是在等他们,站在洞口的谢曦凤一脸严肃“那只七色鹿跑进这个山洞了。” 九千盛扛着人不解“那就追进去啊,还怕有什么野兽不成?” 波幼朵拨开藤蔓,示意九千盛看向藤蔓遮住的地方。她放下肩上的北溟玉,凑近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这。。是什么痕迹?” 只见那藤蔓下的石壁上,几道划痕交错,有的只有一点浅浅的痕迹,有的却有一指深。这却并非她惊讶的原因,而是这些划痕均硕大,应当是极大的武器所留。九千盛伸出手摸了一下,切痕平滑,切口干净,看上去更像是动武时四散的罡气所留,是看来使用之人的功力不差。 波幼朵看着黑漆漆的山洞“刚才我看这里的藤蔓的分布有些人为的痕迹,并且洞口附近的藤蔓要比其他地方短很多,就停下查看了一番,发现了这个。你看,这些痕迹毫无章法,应当是曾有过一场打斗,而且按这种垂帘一般正好遮住洞口,又不妨碍行迹的长度来看,很有可能还有人住在里面。” 谢曦凤沉声道“里面不知是敌是友,贸然进去怕是不妥。” 北溟玉听罢沉吟半响,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这里住的是那个仙人?” 九千盛也刚好想到这一茬“你是说那个救了猎户的仙人?” 北溟玉点点头“六年前,镇民在镇口发现林大叔。据他醒来后描述,他误入林子深处,入夜后无法辨别方向,只好找一个地方休息片刻。守夜的时候被一只熊袭击,仓皇间被熊拍晕,本以为此名休矣,但却在昏迷前曾见到一点金色荧光,醒来后就出现在镇口。这林中猛兽甚多,凶险异常,并且地处偏远,无人愿定居于此,因此大家都说救了林大叔的是仙人。” 九千盛“这里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凶险了些,对于习武之人却也并非难事,你们所说的仙人,可能是某个武功高强的隐士。” 波幼朵接着道“而且他很可能和七色鹿住在这里。” 北溟玉一手攥着袖口的金蝶,用拇指轻轻摩擦金线周围的布料,有些迟疑的问道“习武之人。。。留在此地并非难事?” 九千盛理所当然道“自然,内力深厚之人所受外界影响极小,并且还可以去很多常人不能承受的地方。比如藏剑山庄的剑庐,每年天策府派去购置兵器的,无不是内力高深的将士,盖因剑庐内温度异常高,内力薄弱的根本就无法走入。我们一路过来所看到的痕迹,均是平常猛兽所留,或许寻常江湖人士无法留下,但若是根基不差,在这里居住还是不难的。”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5节 波幼朵看着他摩擦袖口的动作没说话,只是转头又看了眼垂下的藤蔓,若有所思。 北溟玉听罢,轻轻收紧了手指,眼中难以控制的出现了一丝希熠“不若我们进去看看吧。” 谢曦凤微微摇头“不妥,贸然进入他人居室太过莽撞。” “这。。。” 忽然,波幼朵眼神一凛,轻喝到“噤声,有人出来了。” 九千盛和谢曦凤也听到了脚步声,将北溟玉挡在身后,面对洞口戒备。 来人不知是敌是友,他的脚步声极其轻微,息乎间便近了十尺,可见轻功造诣不差,人未至声先到“你们站在我洞口,是要为打伤我家鹿儿给个说法么?” 那声音清脆,若黄鹂清啼,却带了一丝沧桑。素手拨开翠色垂帘,抬起的袖口同样绣着一只金蝶,一张清秀的脸从绿荫后露了出来。她长得并非绝色倾城,但就那一双明亮清澈,充满活力的眼睛,让人看到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微微翘起嘴角。 九千盛见对方并无敌意,便走上前做了个揖,还没说话,就听被挡在身后的北溟玉轻声道“夏至?” 习武之人听力都是很灵敏的,叶夏至听到这个声音顿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玉郎?” 北溟玉脸上带着喜悦,眼眶却微微泛红“真的是你。。夏至。。。真的是你!”他慢慢走上前,右手伸出一半却又缩了回来,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打破一场梦境“我这是又做梦了么?若是梦,你可否多停留一会,让我好好看看你就满足了。” 叶夏至的脸上也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带着爱意的眼中水光流转,同时又带着些许挣扎,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声音,伸出一只手轻抚对方脸颊“玉郎,我就在这里。” 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对方脸颊时,北溟玉颤抖了一下,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掌心覆盖上来,掌心的纹路和温度是如此的真实,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另一个真实的幻象?六年的等待,真的等到了尽头么? 他伸出手,和覆在脸颊上的纤手重合,慢慢收拢,紧紧地握在掌心里。睁开眼,微微低头看着在脑中描摹无数次的双眸,这才发现,相比于鲜活的真人,自己脑海中的影像竟如此苍白无力。他曾构思过无数次,若是夏至归来,自己会说些什么,现下却只觉得一片空白,千回百转只余两个字“夏至。。。” 痴痴地对看了许久,叶夏至这才想到旁边三人,一手擦了擦眼角“玉郎,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北溟玉温柔的笑笑,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我们是跟着七色鹿来到此地的,却没想到你竟在此。” “七色鹿?”叶夏至蹙眉“是你们伤的它,为何要这么做?” 北溟玉叹了口气,摸了摸对方的眼角,如同曾经经常做的一般“夏至,娘亲病得很严重,需要那只鹿守着的曼朱仙草来治病。” 叶夏至一怔,眼中的爱意与幸福渐渐冷却,退后了一步躲开对方的手“原来。。。你并非为我而来。” “夏至。。”北溟玉眼中带着不解“你怎么了?” 她别过头去,语气带着冷意“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去给你拿草,拿了之后你们就走吧。” “夏至,你不随我一起回家么?” “家。。?”叶夏至有些自嘲的笑笑,心里发冷“那里,怎会是我的家?” 北溟玉向前走了一步“你我成亲十年,又有娘亲和惊蛰,怎会不是你的家?” 叶夏至又退了一步,不愿看他“玉郎,和你在一起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六年前我离开,便是无法忍受,只可惜放不下你和惊蛰,才会住在这里每年偷偷去看你们几次。我本已决意下月便离开,你却在这时找到我,我以为是天意如此,可你却并非为我而来。现如今,分开才是最好的决定。拿着你的药走吧,离开前能再看你一次,便足够了。” 北溟玉抿唇,看着对方的动作,心脏抽痛“你。。已经不爱我了么?” 叶夏至没有说话。 “既然你心里有我,为何又要离我而去?”北溟玉见对方仍旧不说话,心中有一点怒火烧了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惊蛰的感受?难道你连一个理由都不愿给我么?” 叶夏至垂眼,盖住其中伤痛“你们家家境良好,你带着惊蛰总比跟着我吃苦对他好,玉郎,我要的生活,是仗剑天涯,四海为家。而和你在一起,每日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你的娘亲不仅不让我练剑,甚至趁我不在时偷偷将我的轻剑交给铁匠熔炼。”她眼中苦涩弥漫“十六年前那场劫难,我重剑丢失,轻剑就如同我的生命,而如今,曾经的叶夏至已然随着轻剑死去了。” 北溟玉不是江湖人,并不理解武器的重要性,也不懂那些打打杀杀的生活有什么好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这样平和的日子不好么?” 叶夏至知道,对方只是个普通人,自己的想法对方并不懂,只能苦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你还是忘了我吧,你家底殷实,又有功名在身,多少官家小姐暗自倾慕,她们比我更适合你。” 北溟玉听罢,有些不可置信,呼吸骤然一顿,半响,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让我找别人?” 叶夏至背过身,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北溟玉看着,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向前走了一步,长袖下的手紧紧地攥成拳,顿了一下,又缓缓松开。“夏至,人生在世,不过几回寒暑。我等了你六年,盼了你六年,如今岁月已逝,伊人也不愿留么?” “玉郎,你不懂。” “是。。。我不懂。”北溟玉内心苦涩难言“我不懂所谓的江湖人,我不懂所谓的自由,我只知你我曾经山盟海誓,如露如电,一闪而逝。我只知曾经的幸福美满,不过梦幻泡影。” 叶夏至抿唇,内心同样痛苦难言,只能狠下心道“若是说不通,我便给你两个选择吧。” “第一,你拿着曼朱仙草,去给娘亲治病。” “第二,你不拿草药,我和你回去。” 叶夏至满眼复杂的看着北溟玉“机会在你的手里,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让我看看你会怎么选。明日的这个时候,你们再来找我。”说完她终于狠下心转身走进山洞,一滴泪水随风飘落,转眼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叶夏至:我和你娘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北溟玉:我选择死亡 终于写到这里了!这恋爱的酸臭味! 这不是伪更,稍微修改了一下对话,等下再更一章 ☆、选择 北溟玉神情略带茫然的坐在临时收拾的修整之处,九千盛手上提着刚打的兔子,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好怎么选了么?” 北溟玉回过神,低下头看着自己袖角的金蝶,有些出神“夏至根本就没有给在下选择的机会,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波幼朵将容易点燃的落叶清理掉,露出下面覆盖着青苔的岩石,搭起篝火。九千盛叹了口气,走到旁边将兔子吊起来,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先在兔子尾巴上划了一个口子开始剥皮,谢曦凤抱着枯枝和一些野果走过来。 “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何苦纠结。” 北溟玉靠着身后的树,仰着头,树影斑驳的洒在脸上。他睫毛低垂,遮掩透过繁茂枝叶,映在眼上的阳光。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只是症楞。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对你们来说,武器真的那么重要么?” 波幼朵拿着一根枯枝,拨弄眼前刚升起来的火“五仙教中有些武器象征身份哩,就好像圣蝎史代代相传的蝎心忘情,对教众来说也很有可能一生只有一只虫笛。”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背上的虫笛“这是我十岁通过族内试炼时教主送我的,此生怕是也不会换了。” 九千盛洗干净兔子和自己手上的血水,转头看向北溟玉“那把轻剑,应该是她和家里唯一的关联了吧。” 北溟玉点点头,又摇摇头,盯着眼前的篝火出神“错误已经犯下,再提又有何用?只恨在下此时方知,何为覆水难收。” 波幼朵想到了一夜白发的魔刹罗教主,忍不住提醒眼前困于情瘴之人“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刚开始犹如被虫蚁噬心的树木,若不早日除去,总有一日树干会被蛀空倒下。” 北溟玉感受着内心的痛楚,无奈的苦笑一声“若是能轻易忘却,又怎会这般痛彻心扉。” 谢曦凤擦着手中长·枪,问道“你打算如何抉择?” 北溟玉眉头紧蹙,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袖口金蝶,越来越用力,然后用手紧紧攥住,最后全部化作一声自嘲的笑“呵。。。娘亲的生养教导之恩,在下此生都无法报答,如今娘亲病危,我又怎能为了儿女情长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一抹狠色自他的眼中一闪而逝,快的让另外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恨两厢深情,抵不过一剑江湖。” 九千盛递给他一只烤兔腿“情深缘浅,切莫强求。” 北溟玉接过,神情看起来平静了一些“多谢,在下明白。” 是夜,九千盛和谢曦凤都闭上眼睛浅眠,波幼朵坐在篝火前守夜。北溟玉枕着胳膊,看着透过繁茂树冠露出的点点星光,一夜无眠。 第二日,四人如约来到洞口,叶夏至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她秀丽的脸颊相比昨天憔悴了一 些,看到他们前来,便拿出手上一个红木盒子,开门见山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北溟玉平静的走上前,看着对方的眼睛“夏至,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离开么?” 叶夏至艰难的扬起一抹笑容“事已至此,何必多言。” 北溟玉松开一路攥着的袖角,金色的蝴蝶在皱褶上显得有些扭曲“既然你给我出了一道题,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你一个选择吧。” 叶夏至蹙眉“什么?” “第一,我杀了惊蛰。” “第二,你和我回去。” 北溟玉脸上带着一种温和的笑容,却让人感到背脊发凉“既然你不顾我们想要离开,那就一丝痕迹都不要留下,不论是衣物,器具,还是孩子。” “我都会一一销毁。” 叶夏至睁大了眼,愤怒道“你疯了?!” “我没疯。”北溟玉看着对方因为愤怒而染上薄红的脸颊,呢喃道“跟我回去,还是彻底离开我的生活,你自己选,我相信你的决断。” 叶夏至不敢置信对面的人竟然狠心至此,紧了紧手中铁剑的剑柄“惊蛰也是你的孩子!” “只要和你有关系,我就不会留下。” 叶夏至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心里一股怒火燃起。抬手一剑急刺对方胸口,只听铮然一声,一柄长·枪的枪头牢牢挡住了铁剑的去势。 九千盛握着枪杆,皱眉看向两人“有话好好说,莫要累及性命。” 北溟玉低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剑一枪,又抬头看向怒视自己的叶夏至,轻声道“你想杀了我?” 叶夏至厉声道“你竟然想动惊蛰!” 北溟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低声笑了起来“呵呵呵。。。这不是很公平么,惊蛰的命是命,娘亲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你!” 北溟玉骤然停下笑声,温和的看着眼前的人“春秋几数,岁月难图,我想清楚想明白了,既然你执意要走,那便让你不得不留下吧。” “你什么意思?” 站在旁边的波幼朵神色一变,连点身上几处大穴“你下了什么药?!” 旁边的叶夏至等人也感到内力和身上的力气渐渐流失,不支的倒在地上。波幼朵即使提前察觉,也只能靠着岩壁勉强支撑自己。 北溟玉淡淡的看着他们的反应,抬脚走到叶夏至的身边,半蹲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愉悦的看着对方怒视自己的双眼“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懂得珍惜,那你就在床上躺一辈子吧。” 叶夏至心下惊怒,身上却连一处都不能动,只能勉强磕磕绊绊的挤出几个字“你。。你做了。。做了什么!” 北溟玉一手轻柔的帮对方梳理散落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你不会以为,当年你伤重到已然半步黄泉,一个只会一点医术的小孩子就能治好吧。”他轻笑一下,接着道“我年幼时,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个医道高人传授医术,多年来,勤修不辍,早已大成。若非娘亲一心盼我考取功名,又怎会连你也不知?这迷药是我带着防身的,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叶夏至看着对方一如曾经的温柔表情,只觉毛骨悚然,她感受着自身的无力,忍不住露出自嘲的表情。 北溟玉有些心疼的拂开对方紧蹙的眉心“你不爱我吗?夏至。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叶夏至嫌恶的想挪开头,却一动也不能动,一抹坚定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似是下定了很么决心。 北溟玉察觉对方表情有些不对,就见对方脸上隐隐浮现血管青筋,有些慌乱的抓起对方的手诊脉“夏至!你怎么了?!” 九千盛离得近,将两人的反应一丝不落的收在眼里,见此情形,虽不能动,却也勉力喊道“她要自绝经脉。” 北溟玉慌乱之下想要阻止,却太晚了,躺在自己膝上的叶夏至猛地一震,带着微笑永远闭上了眼睛。 北溟玉握着渐渐变得冰凉的手,第一次感到无与伦比的慌乱,似乎自己的心上被人挖了一个口,彻骨的寒凉。他慌乱的搓着那只手,想要将温度留住,可惜徒劳无功。他忘记了多年所学的医术,只记得不断地叫对方的名字,希望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眸再次睁开。 “夏至。。夏至。。”一滴滴泪水落下,却再也唤不醒沉睡在美梦中的人。 悔恨吗?北溟玉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和这双手一样,渐渐失了温度。 “呵呵呵。。哈哈哈哈。。”落着泪,他却笑了起来,眼里散去了曾经的温润,带着疯狂“你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他带着奇异的笑容,牵起那只失了温度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如同看着珍宝一般看着对方“死了。。哈哈哈。。死了也好,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哈哈哈哈。。” 另外三人看着他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抱起地上已经死去的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不知该说什么。 波幼朵又让碧蝶对自己施展了一次蝶渊,感受着内力和力气渐渐恢复,才抬起虫笛吹奏一曲碧蝶引。数十只碧蝶婉转落下,为三人解了药性。 九千盛刚能动,就眼里冒火的提枪要追上去,波幼朵挡在她面前“你的药性还没彻底解掉,现在还不能去。” 九千盛咬牙切齿的“我要去杀了那个变态!” 谢曦凤试着调动了一下内力,收效甚微“阿九冷静,现下你我内力尚未恢复,若是他在用那迷药,我们便毫无还手之力。” 九千盛这才冷静了一点,但还是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给我等着!” 波幼朵拿出几味药草,又拿出一个小药臼调和,忽然听到山洞深处传来一声悲鸣。 “是那只七色鹿。”谢曦凤仔细听了听,确认到。 波幼朵收起药草“我们看看去,她遇到麻烦了。”不等他们回答,就首先只身向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并不深,没几步,三人就看到之前威风凌凌的七色鹿一边悲鸣,一边不断舔舐一只趴在地上的小鹿。那小鹿似乎非常虚弱,只能看到它微弱的动一两下,一身皮毛也颜色暗淡无光。 似是感受到来了生人,七色鹿挡在虚弱的小鹿面前,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波幼朵不忍的上前,却触怒了对方。七色鹿愤怒又悲伤的鸣叫“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抢走了我孩子的药草!现在又想做什么?!” 波幼朵没有说话,拿起虫笛悠悠吹奏,有酒平步上九天。紫色的蝶衣蛊随着虫笛引导,四散分开,触到伤口便消失不见。七色鹿感受自己伤口渐渐愈合,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你能救我的孩子?” 波幼朵点了点头“我也不确定,阿九,二狗,你们去把剩下的那点曼朱仙草根茎挖出来,我来看看小鹿的病情。”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挖了一个月的宝,然而并没有挖出三山四海。心好累,想a 本来以为这张就能结束,结果还是要拖到下张 _(:3」∠)_ ☆、小鹿 九千盛看了眼连呼吸困难的小鹿,和谢曦凤一起离开了。 波幼朵上前一步,见七色鹿没有阻止,便走到了小鹿身边运起内力,手中莹白的冰蚕缓缓吐出冒着寒气的丝覆盖在小鹿身上,为它回复一些气血。渐渐地,小鹿呼吸顺畅了不少。 波幼朵检查着小鹿的情况,果然像七色鹿所言,天生内脏缺失,必须有一个能够保持它内部脏器运转的东西才可以。 九千盛和谢曦凤一路施展轻功跑进来,摊开手上的布,里面包裹着三段细小的草根。波幼朵一手接过,另一手继续用冰蚕给小鹿吊着命。 “阿波,你有多少把握?” 波幼朵在脑中回想着曾经看过的医书蛊方“试过才知,曼朱仙草极为珍贵,记载其用途的书籍并不多,但我曾在一本蛊术典籍上看见过一个同样内府缺失的病患吊命之例,或许可以一试。” 九千盛不再打扰他思考,和谢曦凤默默地盘膝坐在一边调息。 波幼朵努力回忆那段蛊方,里面似乎记载要将生息蛊用碧蝶磷粉,整株曼朱仙草,和十余种草药于背阴处养两个月,配合补天诀内力方可痊愈。生息蛊会代替缺失的脏器运转。可现下别说两个月,就两天算也等不了了,索性最为珍贵的曼朱仙草已经有了,剩下的倒也不难找寻。他定了定心,对旁边调息的九千盛和谢曦凤道“你们可认识药材?” 九千盛和谢曦凤对视了一眼“我们只知道寻常止血治疗风寒之类的药物。” 波幼朵皱眉“我随身带着几味药,现在正值盛夏,这山中资源丰富,要找齐其余几味药应当不难,可是若你们不认识的话。。” 谢曦凤想了想,问道“阿波,你最多还可撑多久?” 波幼朵估算了一下内力流失的速度“最多一天半。一天半后,即使药材齐全,也回天乏术了。” 谢曦凤道“把药材写下来,我若全力运转轻功赶路的话,一天半一个来回应当来得及。” 波幼朵见对方神色果决,便直接捡过旁边的一片大叶子和一个细小的木枝就写。树叶非常脆弱,好在他曾经经常在树叶上写字,倒也写的很顺利。 谢曦凤将树叶揣在怀里就立马离开了。 波幼朵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现在我们只能等了。” 九千盛倚在石壁上,笑了笑“安心吧,二狗的轻功是我们中最快的。” 波幼朵一手放在小鹿身上,用内功保持他的生机,另一手从自己包裹中取出所需药材调配。一旁的七色鹿从一个隐蔽的角落中叼出一个布包,走到两人身边放下。布包散开,里面放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它用头向两人的方向拱了拱,示意他们吃掉。 九千盛这才觉得腹中饥饿,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塞给波幼朵,自己也拿了一个吃。 等待是漫长的,波幼朵渐渐因为持续损耗内力而显得脸色有些发白,九千盛担心道“我来接手,你去休息休息吧。” 波幼朵边闭目调息边道“天策心法属火,太过中正阳刚,并不适合疗伤,这里交给我吧。” 九千盛有些失望,走到洞口看了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不断落下,萧萧晦晦,轻侮缭绕。本来便难以行走的地上更是湿滑泥泞,无处下脚“已经过了一天了,不知道二狗到哪里了。” 波幼朵再次喂小鹿吃下回复气血的药,可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小鹿连睁着眼睛都显得有些困难,虚弱的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保持着内力输出,波幼朵不由得皱起眉头“它现在就如同吊在悬崖边,不管什么风吹草动,即便只是时间流逝,也能要了它的命。” 七色鹿在一边焦急的来回踱步,却不敢靠近,生怕伤害到自己脆弱的孩子,只能小声的鸣叫安抚。小鹿听到了,努力张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黑亮的瞳孔有些涣散,它微微抬起头,柔柔弱弱的小声回叫了一下。 九千盛半个身子都站在雨里,希望能看得远一些,可是仍旧没有任何收获。她拽下一片洞口藤蔓的叶子,放在嘴里嚼了嚼,苦涩的味道一路渗透到心里。 大约又等了半个时辰,小鹿看上去已经快要不行了,气若游丝,似乎耗尽了所有生机。 九千盛捏碎了手中的绿叶,小声道“二狗这是干什么去了!” 波幼朵又检查了一次小鹿的身体,面色严肃的沉声道“阿九,不能再等下去了,你去帮我守住洞口。” 闭上眼,全力运行补天诀心法,淡紫色的气劲环绕。虫笛幽幽,大地飞歌,迷仙引梦,苗疆圣物缓缓盛开,冰蓝色的半透明花瓣摇曳生姿。 波幼朵取出所需药材,差的那几味用别的调和替代,效用虽说打了折扣却已无它法。控制着药粉均匀的覆盖在冰蚕蛊上,一点红色出现在玉白的虫身上,渐渐扩散至整个虫身。在整个蛊虫都变为丹红后,波幼朵将它放在小鹿背上,刚一碰到绒毛,便如同落入掌心的雪花,融进了身体里。 闭着眼,内劲引导着蛊虫在缺失的脏器间游走,修补。在它附着在其中一个脏器上后,波幼朵睁开眼,如法炮制的继续。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他却无法分心去擦掉,只能微微眯起眼睛,缓解其中的刺痛。 药效在内力的激发下最大程度的发挥,和着苗疆圣物的芳香,整个山洞中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一个时辰悄然而过,站在洞口的九千盛侧耳倾听洞内的情况,忽然听到有人正在快速接近。提枪防备,只见谢曦凤怀里护着一个布包,浑身湿漉漉的疾飞过来。 他微微喘着气,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头发落下“这是药。”他将怀中布包拿出来,还是干的“阿波在里面么?” 九千盛接过布包,快速道“你身上湿气重,在这里站着,等会和你解释。”转身走了进去。 波幼朵刚刚安置好一个冰蚕蛊,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二狗回来了?” 九千盛走过去打开布包,波幼朵一边取出一只冰蚕蛊一边道“我内力损耗过多,现下无法处理这些药材了,你将这些药材各分出一半,用内力激发其中药性。”他一边进行手中的动作,一边道“我将心脏留在了最后,所幸赶上了。” 苗疆圣物绽放到了极致,伴随着波幼朵内力引导,终于将最后一部完成。四散的紫色烟雾全部收入小鹿体内,蓝色的冰花极盛后便消散在空气中。最后检查了一下小鹿的身体,波幼朵对旁边的七色鹿道“之前因为药性不足,虽说它的器官已经被修复,却无法长久维持。好在最重要的心脏部位是齐全的。”顿了一下,有些黯然道“即便如此,它的生命怕是只剩下十余年。” 七色鹿温柔的舔舔小鹿的皮毛,又用头蹭了蹭波幼朵的肩膀“十余年的人生,足够它看遍天下风光,等它好起来,我们便要离开此地了。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它从一个角落叼出三个东西,先将一个较小的递给波幼朵“此乃我第一次换的角,戴在身上有趋吉避凶之用,愿你们此生平安。” 又将另外两个给九千盛和谢曦凤“多谢你们。” 不忍再多作打扰,三人第二天就道别了七色鹿。 林间路途依旧泥泞,波幼朵损耗太大,三人也就没有全力赶路,只是慢慢的用轻功点过。波幼朵放出阿青阿白一路搜寻,但没有找到北溟玉的踪迹。 三日后,三人才回到镇中,来到老妪宅前。 九千盛隐在墙后查看情况,半晌,缩回来略感诧异的问旁边两人“那妇人在门口站这么久,像是在等人,难道北溟玉尚未回来?” 波幼朵转了转手中虫笛想了想,抬起手指,一只碧蝶翩翩落下“让阿碧去看看吧。” 蝴蝶轻轻地扇动一下翅膀,一路飞进宅中。一炷香后,又飞出来落在波幼朵的肩上。 侧耳倾听,波幼朵道“她说这宅中并没有那个在山洞见到的人。” 谢曦凤斜倚在墙上“之前大雨,道路难走,他一个普通人难免行踪被耽搁。” 九千盛‘哼’了一声,磨了磨牙“那我就在这里等到他回来。” 一直到日落,妇人都一直站在门口。她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老妪提着一个饭盒走出来对妇人道“幽娘,你好歹吃点东西吧,这都多久了,你这样,阿玉回来会担心的。” 妇人揉揉眉心,哑着嗓子道“阿玉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又怎么吃得下?”她的眼睛红肿,似乎哭了很久“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以后可怎么活?” 老妪拍拍妇人的手,拿出一个梅花糕地给她“好歹吃一口,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等啊。” 妇人叹了口气,接过梅花糕,慢慢吃了起来。她眉眼间尽是忧虑,一口一口,仿若吃的并非香甜的糕点,而是干涩的树枝。才吃了一半,她就放回了饭盒中,继续看着外面。 老妪摇了摇头,看样子已经习惯了,陪着妇人坐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走进去。 一直到日落,妇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三人在旁边一直看着,心中各有想法。 第二日天还未亮,妇人便又站在了门口。 第三日,第四日。眼看着妇人越来越虚弱,却仍旧每日守在门口,三人心中有些沉郁。 九千盛坐在地上,靠着墙,看向妇人“是非难解,曲折难辨,我们真的要杀了北溟玉么?” 谢曦凤收回视线“叶夏至也是无辜的。” 九千盛叹了口气“杀人人杀,我现在却有些不忍心。那个疯子的死活我不关心,只是可怜这个母亲和孩子。” 波幼朵抿了抿唇,忽然听到那边妇人大声哭了起来,三人都转头看去。妇人大哭着,抱住满身是泥的北溟玉“孩子啊。。我的孩子。。” 北溟玉温柔的安慰“娘亲,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您的病也有救了。” 妇人上下打量着他“你有没有伤着?瘦了这么多,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北溟玉笑着摇摇头“娘亲您看,孩儿这不是很好么,倒是您,为何如此憔悴?” 妇人笑着,眼泪却停不下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波幼朵看着两人走进宅院,一只紫色的小虫悄悄从他指尖爬出。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刚刚给他下了一个蛊。” 两人看向他。 “如果他和人行房,就会暴毙。” 九千盛“啊?” “他不是很爱叶夏至么?”波幼朵眼角带着些邪气“那就让我看看他的爱,是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只此一人,至死不渝。” 九千盛和谢曦凤想想,点了点头“已经在此耽搁很久了,不知康雪烛现下到了哪里?” 波幼朵放出引路蝶“这个方向,我们买些补给便上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本来前两天要更,但是脑洞一开去写了一个小短文,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和这篇文画风完全不同_(:3」∠)_ 内容涉及快穿,角色扮演,不喜慎入 xebookphp?novelid=2596180 ☆、密信(抓虫) 离开那个小镇后,三人一路追踪康雪烛的足迹。他本来是向西南方逃跑的,但不知在唐门发生了什么,又转向向长安方向离开了。看到熟悉的长安城牌匾,已经是三个月后。 自打经历了上次事件,对打抱不平的热情急速消退,默默地一人一个斗笠坐在茶馆吃茶。门口的老板娘虽年纪不小,却仍旧风韵犹存,她端着一壶新泡好的翠竹朝露放在三人桌上“三位客观可是要进城?” 波幼朵摇摇头“我们只是路过。” 老板娘见他这么纯良的就说实话了,眼珠一转,笑道“看三位都是纵横江湖的大侠,一身正气凌然,实在是佩服。” 波幼朵忽然有了一种不香的鱼干“不敢当。” 哪知道老板娘的脸就如同四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只见她梨花带雨的用手上的小手帕,斯斯文文的抹眼泪哭诉道“大侠你们不知道,我开这茶馆不容易,每天天不亮就开摊,天黑了才能回去小小的休息一下,奴家心里苦啊呜呜呜。”她边哭,还边偷偷看向三人,不能更明显。 九千盛最看不得姑娘哭,大姑娘也不行,‘啪’地一拍桌子道“老板娘,是有人欺负你了?” 老板娘立马破涕为笑,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我们茶馆最近来了一个客人,抓住一个人就不停地请对方喝茶,弄得我客流量降了不少,客人都管他叫‘茶情魔’。你们去帮我教训教训他,让他不要在来捣乱了。” 波幼朵沉吟了一下“你想让我们怎么帮?” 老板娘捂唇娇羞一笑“他既然爱喝茶,大侠你们就去不停的给他敬茶,直到他喝不下为止。” 波幼朵想不就是喝茶么,这有啥难的。于是三人对视一眼也就答应下来了。 一个魁梧的僧人刚过来,老板娘就不停地给他们打眼色,波幼朵会意的提着一壶茶走到茶情魔面前“您就是茶情魔吧!久仰久仰!” 茶情魔不明就里的默默后脑勺,憨憨的笑道“狗养啊!!” 波幼朵转头看向老板娘“这怎么还骂人呢?” 谢曦凤默默地站远了点,又站远了点。 老板娘笑眯眯的用陕西话道“苗疆来滴小哥你别介意啊,他那是索滴是管花。” 波幼朵没听懂,淡定的转回去看着茶情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请你喝杯茶!” 茶情魔相当的开心“喝!喝!喝!” 第二杯 “茶逢知己千杯少,再来!” “来!来!来!” 第三杯 “人生得意须尽欢,再来!” “尽!尽!尽!” 第二十杯的时候,茶情魔意犹未尽,波幼朵抱着马槽忍不住吐了。。。他一脸菜色的对着老板娘连连摆手“不。。呕。。。不行了。。。呕。。。。” 最后三人连番上阵,终于把茶情魔灌趴下,但是一脸菜色的他们觉得以后都不会再想喝茶了。告辞离开的时候,九千盛回头一看,老板娘在后面依依惜别的挥手绢,吓得加快步伐赶紧跑了。 长安门口排着长长的一条队伍,里面的人不仅来自中原各地,还有不少色目人。马背上鼓鼓囊囊的行囊里面装着他们千里迢迢运送的货物。 大约排了一个时辰,终于轮到他们。九千盛和谢曦凤分别拿出表示自己在天策府品级的路引,波幼朵也将走前教主给他的路引拿了出来。守城的小兵看了看,对九千盛和谢曦凤行了一个军礼“还请将军去旁边稍待。” 九千盛和谢曦凤不明所以“怎么?是我们的路引出了问题?” 小兵赶紧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有一位大人吩咐过,若是有天策府的将军路过,立马去通知他。” 三人对视了一眼,但想想皇城脚下,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站在一旁等候。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富家公子一样的人就急匆匆的赶来了。见到等候在门口的三人,他像是终于放心了一般松了口气。 整理一下衣冠,那公子对三人做了下揖“在下范府逸然,贸然打扰,实在失礼。” 九千盛回揖,笑道“原来是范将军长子,家父向我提到好几次了。” 这下反倒是逸然有些迷惑,“难道是九千盛将军?” 九千盛摆摆手“咱们两家老相识了,叫我九千盛就好了,你找我们有何事?” 逸然定了定神,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可否来府中一叙?” 客厅内,逸然坐在雕花梨木太师椅上,三根手指抬着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道“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九千盛将军和谢曦凤将军,还有浩气盟的波幼朵大侠,这样我就放心了。” 谢曦凤皱皱眉“放心?” 逸然叹了口气,话语简洁道“实不相瞒,在下自知已经时日无多,但却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传给圣上。” 九千盛将抢斜靠在茶桌上,侧头问道“长安城内,天子脚下,要传一个消息何须我们相助?再者说来,谁能让你时日无多?” 逸然放下茶杯,满面无奈“这是在下的劫数,能逃掉,却不想逃。在下现在正在被监视着,虽然势力还未发展起来,却不可忽视。” “你要我们怎么做?”九千盛首先道,对方父亲虽然品级不高,却是结结实实的三朝元老,对大唐忠心耿耿。虽然对方不愿说明原因,但就冲着这一点,自己也要帮他这一次。 “今夜建宁王设宴,我要你们潜伏在宴会中。” 明月落,笙歌舞,晚桂花香微醺。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丝竹和乐,悠然不知何夕。 晏尽人散,玄色衣袍之人扬手挥退乐师,对下座之人道“人走了,戏也散了。逸然,你我许久未聚,就趁着这个机会随本王去坐坐吧。” 那人微微一笑,做了一揖“敢不从命。” 琉璃亭下,宫灯点点。别见枫花落红雨,脉脉水仙暗生香。 李倓在前面走着,步履不急不缓,微风扬起衣玦,吹动冕冠上的素旒。后面的人看着,只觉被这如画一幕迷花了眼。 “若是建宁王要单独见我,你们就小心隐匿,你们都是佼佼者,这样应当不难。” 波幼朵三人隐匿气息,顺着阴影处潜伏在不远的牡丹丛中。 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些果脯,跟在后面的宫女捧着一个酒坛放在桌上,颔首低眉退下。粗瓷酒坛放在暖玉桌,白银盘边,显得格格不入,紫衣人看了一眼,并没有露出别的神色。 李倓屈指敲了敲杯角“逸然,你可知这酒,是何酒?” 逸然抬眼看了看“王爷的酒,自然是好酒。” “哦?”李倓轻笑了一声,拍开泥封,将有些浑浊的酒液倒入两人的杯中,清淡的酒香弥漫。他执杯抿了一口,看向对面没有动作的逸然“怎么?是怕本王下毒么?” 逸然摇了摇头,却仍旧未举杯“王爷,您有何事想对属下说?” 李倓有些落寂的垂下眼,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些微感伤“这是我三岁时姐姐教我酿的酒,如今拿出来与你分享,却未曾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逸然一怔,微微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玉杯喝了一口。明明带着桃花甘甜,入喉却觉苦涩难言,只是不知是酒本身苦,还是自己的心无法平静。 李倓继续满上一杯,举杯道“逸然,你与本王从小一起长大,在吐蕃也多亏了你的照料。这第一杯,本王敬你。” “敬你十余年来的不离不弃,悉心照料。不顾世子之身,随本王与家姐远走吐蕃。” 一饮而尽,玉杯的杯底还留有些酒疵。 逸然也饮下一杯,笑了笑“家父早已辞官隐退,当不起世子之名。” 李倓没有接话,只是又举杯“这第二杯,敬我们多年肝胆相照,生死至交。” 一杯尽饮,李倓却没有举起第三杯酒。 逸然看着对方隐含杀气的双眸,心下已经明了一切。举起酒盏“你的心思我都懂,既然我已经活不过今夜,何不让我在死前,再和你好好聊一次。”看着倒映在杯中的莹莹月光,一饮而尽。 抬起头,看向面前如今的建宁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十二年前,我在王府见到的那个小孩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 “人总会长大的。” “是啊,总会长大的。”他症楞的看着李倓的面容,描摹的那样仔细,似乎要映入灵魂里“才四岁出头,就能挡在姐姐身前,面对比自己高那么多的恶奴,竟然也不发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真是让人佩服又心疼。” “想想自己家中那几个所谓的兄弟,你们的感情真是令我羡慕。” 李倓若有所思,一片红叶飘落在桌上,鲜艳又带着不详的气息。 “那时我就觉得,你的未来不该断送在这里,我要一路看着你,君临天下。” “只可惜,我只能走到这里了。”逸然苦笑了一下,又是一杯尽饮,目色迷蒙,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愿醉去。 李倓又给他满上一杯“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 “呵呵。”拿起桌上那片红叶把玩,逸然喃喃道“这朝堂上,谁是谁的人,谁又不是谁的人呢?” 李倓轻啄一口酒液,月光散落,冷露无声。大片的牡丹灿若彤霞,魏紫姚黄,绮罗生香。 逸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满园繁华,症楞了一会,又有些解脱的笑了起来“罢了,自从爹亲触怒先帝,离开朝堂,我便如这无根花,飘零无处。” “既然无法站在同一立场。比起落尽焦枝,死在你的手上,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李倓张嘴想说什么,他摆摆手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此美景,又有美酒在前,何不痛饮一番?” 他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墨玉令牌,上面公公正正的雕着一个“然”字。逸然有些留恋的用拇指摩擦了两下,放在桌上推给面前的李倓“此乃我爹亲自我幼时培养的一只护卫队,从昨天起,我将他们改名叫做‘建宁铁卫’。” 李倓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块令牌“为何要给我?” 逸然哈哈一笑,猛然灌下一口酒,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脖颈一路滑下。用手指擦擦,他觉得有些好笑“放心吧,从昨日起,他们就是你那边的人了。” 越想,逸然越觉得内心酸涩,但他的面上仍然是笑着的,并且越笑越开心。一杯接着一杯,侍女又陆陆续续上来别的酒,他全部照单全收“李倓啊李倓,九天兵鉴·王之卷中记载了那么多高强的武功,诡秘的权势斗争。可是你却始终看不透世情人性,你仍然不信我。” 李倓不置可否的听着。 “我看的比谁都清楚。” “哈,你不过是多疑罢了。” “罢。。罢。。待你独登龙顶,俯瞰苍生时,我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李倓看着对面醉倒的人,拿起令牌端详了一番,收进怀中。 一点银光乍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举起杯,香醇的酒液倾洒在地上,李倓淡淡道“这最后一杯,敬你教导本王和姐姐识文断字,兵势权谋。” “可惜,我要的,你却给不了。” “记下我们的每一句话,若是他动手杀我,也不要阻止,带着信从密道出去。” “外面戒备森严,千万不要直接面圣,带回天策府,再将我们对话中的重要信息写出来,由天策府交给圣上。”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6节 随手扔掉空酒杯和自己多年的佩剑,李倓最后看了一眼挂着微笑沉睡的人,转身离开。袍袖鼓风,红叶散落,夜色冷寂。 波幼朵三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待李倓离开,他们也偷偷顺着密道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那个小故事占领章节太多,要加快故事进度了 茶情魔是不是很眼熟??小茶馆任务啊!!几杯就灌吐了,我不相信他这么没用!! _(:3」∠)_下一章阿九和二狗就要脱队了 ☆、昆仑 波幼朵三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待李倓离开,他们也偷偷顺着密道离开了。 长长的暗道似乎没有尽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近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头。谢曦凤缓缓将尽头的石头移开,月明星稀,枯枝败叶遍布,竟是已经出了长安城。 九千盛摸了摸怀中护着的密信,心中感到些微遗憾。转头看向波幼朵“阿波,此时事关重大,我和二狗必须立马返回天策府,你打算如何?” 波幼朵拇指摩擦虫笛“我还要继续追踪康雪烛。” 谢曦凤蹙眉,并不赞同此举“康雪烛武功高强,即使追上了,你也不一定奈何的了他。” 波幼朵“曲云教主发下了千蛛万毒令,凡五仙教弟子,无论身在何处,均受此令。势必要活捉康雪烛,带他回教受万蛊残身之罚。”他语带讽刺的笑笑,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美得有些妖异“五仙教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发出过千蛛万毒令了,曲云教主果然和琴秀姐妹情深。” 九千盛知道五仙教内乱大多是因为曲云接任教主,无法服众的缘故,波幼朵不喜也是正常,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路上小心,按时给我们和灵灵飞鸽传书。” 明白送信之事事关重大,久留恐生变故,波幼朵点点头“放心吧,你们也一路小心。” 谢曦凤和九千盛纵然不放心,也只能动身离开。 波幼朵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一阵寒风吹来,一抹凉意爬上脸颊,他摊开掌心,菱形的雪花慢悠悠的落在温热的皮肤上,转瞬消融。 下雪了。 三个月后,昆仑长乐坊迎来了一位新客。 棉布衣,熊皮袄,来人的装束在这片冰天雪地中并不突兀。虽然内力深厚之人大多不惧寒暑,但这里的寒意简直深入骨髓,饶是波幼朵也不得不把自己裹起来。 长乐坊位于昆仑南侧,可说是整个昆仑地区最为繁华之处,来自各地的商人也大多在此进行交易。这里也可以说是最为祥和之处,自从多年前恶人谷在昆仑西北处扎根,各方势力也开始重视这片人迹罕至的地区,铜钱会地鼠门等帮派霸占了东南及西南地区,北部雪岭上也有昆仑派传承,东边则被浩气盟占据,与恶人谷成对立之势。 波幼朵不得不担心康雪烛逃窜到这片势力混杂不清的地方,是为了请求某一方势力庇护,除却那几个战五渣,只剩下浩气盟,恶人谷和昆仑派了,或许还要算上近期才过来的一刀流。浩气盟势必是不可能的,昆仑派传承百年,早已不参与中原门派斗争许久,不论是一刀流或是恶人谷,一旦让康雪烛加入了,只怕难再抓住他。 一边思索,一边沿着主干道进入,转过一个拐角,几声软软的动物叫声吸引了波幼朵的注意。四下瞅瞅,就见几只毛茸茸的,长着小巧尖耳朵的小生物围着一个老太太撒娇。柔软的毛皮,轻盈的身姿,波幼朵两颊诡异的浮起了两片红晕。 那老太太见一个外来客在不远处站了老久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地上的大黄,便对对方招了招手。波幼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老人家好。” 老太太拄着拐杖,笑得满脸慈祥“叫老神猫婆婆便好,年轻人,你在旁边那么久,可是找老身有什么事啊?” 波幼朵不太好意思“我刚刚路过时无意见到它们娇憨可爱,所以停留了一会。” 猫婆婆见他夸自己养的猫,感觉就和夸自己一样,顿时觉得这个年轻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年轻人真有眼光,我这小猫啊,可是闻名长乐坊的。” 原来叫‘猫’,波幼朵忍不住蹲下身,轻轻用手指搔了搔其中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的小猫的下巴。小猫享受的微微抬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微微眯起,看起来享受极了。 书上诚不欺我,他默默地想。在五仙教生活了这么多年,见到的不是蛊虫就是灵兽,要么就是圣兽潭的鳄鱼之类的,这么娇弱的小动物,怕是根本活不下去吧。忽然间他往右边一侧,就见一只黄色的小猫失去了倚靠,脸着地‘吧唧’摔到地上,然后特别委屈的又蹭上来,看的波幼朵心都快化了。“要是让阿妹看到,肯定很欢喜。” 猫婆婆站在旁边,看着他和自家小猫玩了一会,才恋恋不舍的站起来,也好心情的笑了笑“呵呵,小哥是从外面来的吧。” 波幼朵点点头“早听说昆仑风光好,所以来游历一下。” 猫婆婆拄着拐杖慢吞吞的走进身后的门“相逢即是有缘,来来来,让我这小猫给你做点吃的。” “做。。做吃的?” 猫婆婆拿起一块冻住的肉,递给地上的小猫“你就看着吧。” 半个时辰后,波幼朵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猫婆婆,顺便带走了满满一背包的烤肉和两壶温酒,心里想着回苗疆给阿妹带一只做饭。可怜的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会做饭的猫咪,放眼天下,只此昆仑长乐坊一家。 刚随着引路蝶走出长乐坊没多远,波幼朵便看见几个身着同色服饰的人围着一个人。偏过头,不愿多管闲事,继续举步向前走,就听见一个流里流气,言语嚣张的声音“呦~~小老头,借点钱给爷几个花花,爷就放你走怎么样?哈哈哈哈~”旁边几个小混混也跟着哄笑起来,似乎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听见是个老人,波幼朵摸摸鼓囊囊的包裹,还是转身走了过去。 那小混混浑然不觉有个人在靠近,还在凶神恶煞的威胁“不说话?老不死的,我看你这舌头是不想要了吧?”说着,向旁边一个人打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抬手就要打。他生的魁梧,肌肉卉张,这一拳头下去,对面的老人不死,怕事都要半残了。 拳头夹带着冷风,就在快要碰到老人的时候,忽然间静止了。旁边的头头见他半天没动作,奇怪的踢了踢他,却没想到刚一碰到对方,小山一样的肉山“噗通”一声就倒下了,惊得没了声音。半晌,他才哆哆嗦嗦的结巴道“他。。。他怎么了?” 旁边的小弟见状,也吓得不轻看向小头目的方向。这一看更不得了,直接吓得退后了一步“你。。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小头目听到这句,干脆头都没敢回,屁滚尿流的就飞速跑了。其他小弟见自家老大都没了,自然也做鸟兽散,不过几个瞬息就全跑光了。 波幼朵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经吓的人,嘴角抽了抽,将地上被下了幻蛊昏迷的人踢得远了点,转身也打算走,却被身后的老人叫住了。 “年轻人,等一等。” 波幼朵有些疑惑的回头,皮肤莹白若落雪。 那老人一身杏黄长袍,手执一柄桃木手杖,那手杖顶端还用红绳系了一只葫芦,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应当是为杏林高手。再看老人虽说面布皱纹,但双眼炯然有神,手脚也强健,手部只有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有一点茧,气息匀畅,似乎还是会武功的。老人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好的遮掩过去,转而笑呵呵道“多谢少侠救了小老儿一命。” 波幼朵已经管闲事管出心理阴影了,乍见对方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老者不简单,还是赶快离开是真理“路过而已,在下还有事情,就此告辞了。” 老者继续笑呵呵“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恩人还是留下,让小老儿好好报答一番吧。” “恩?”波幼朵听着觉得不太对劲,紧接着一阵眩晕感袭来,让他几乎站不住。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让他回了些神,一边对自己施展蝶渊解除毒性,一边运起轻功就要跑路,可惜没跑两步还是倒了下来。 模糊间,就见那老人拄着手杖慢吞吞的走到自己身边,捉起一只手腕细细的把脉。波幼朵暗恨自己大意,没想到自己如此简单的就被蒙汗药放倒,在药效下,意识渐渐无法控制身体,昏迷前,波幼朵只记得一声带着狂热的低笑。 有本事让我放蛊虫出来,咱们战个痛! 阿娘喂,我好像遇到变·态了! 过了不知多久,波幼朵被一阵剧痛唤醒,那痛苦几乎深入骨髓,关节处尤甚,让他不由得想动一下,却惊骇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肢体。猛然睁开眼,只觉得那剧痛更甚,使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太阳穴突突直跳。约莫过了尽半个时辰,这苦楚才缓解一点,也不知是真的缓解了,还是自己麻木了。 头部也不能动,只能转动眼睛左右环视,波幼朵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茅草屋中,角落里堆着各式各样,或大或小的陶罐。这在寻常地方也许很常见,但在昆仑却是几乎不可能的,先不说这小小的屋子是否能够承受住强烈的暴风,光是外面的寒冷也不是一个草屋能挡住的。眼睛向下移,波幼朵整个人都僵硬了。 就见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浸没在黑色的药液中,他嗅了一下,除却一些无法分辨的,剩下皆如断肠草,风附子般毒性强烈的药草。裸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扎着银针,其实说是银针也不确切,原本的银针已经被毒液染成了黑色,看着格外瘆人。波幼朵分明没有动,可那药液却兀自翻滚不休,细看下竟是一条条细长的蛇在游走,那蛇头承倒三角型,通身墨色,只有一双眼睛是鲜红的,能在这等毒液中不受影响,怕也是剧毒的物种。 波幼朵作为五仙教圣蝎史候选,从小到大都没怕中原人眼中的毒物,反而因为护教神兽的原因对它们有一种亲切感。现下自己即无法提气,也无力挪动,旁边也没有人,就只能去观察这几条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阿波,每次路见不平都没好下场 波幼朵:我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 老人:那让作者改改,小老儿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波幼朵:。。。。 _(:3」∠)_渣作者最近忙哭了,各种作业论文和考试,只能有时间写一点有时间写一点 ☆、肖药儿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波幼朵感到丹田被压制的内力有了一丝回复,碍于现下五感不清,不知是否有人监视,面上一点反应也不敢露。直到偷偷让那丝内力在体内游走了一圈,才终于松了口气。这身上的银针一方面是为了压制自己的内力,最重要的是要把那药液引入全身,一般人早就被毒死了,也不知那人抱的什么目的。 这时,身后的门咯吱响了,抬眼看去,却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来人见他醒了,也不说话,直直的把手中滚烫的药液倒入木桶,有几滴飞溅到波幼朵皮肤上,立马就红了一片。波幼朵见那人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只能勉强开口道“你。。你是何人?”那声音嘶哑难听,仿佛铁丝刷墙,砾石磨地,直教人恨不得捂上耳朵。 看这中年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般离开,波幼朵也就不再勉强自己开口,嗓子太过干燥,说得多了恐怕声带都要撕裂。自此之后,不论白天晚上,基本每隔六个时辰左右,那中年人都会过来加药,但不管怎么加,桶中的药液都没有溢出来。波幼朵刚开始疼的无法休息,哪怕困倦的撑不住了,没多久也会被疼醒,只能没事和中年人说说话转移注意力。可不管他怎么说,说了什么,中年人都是一副‘我什么都听不见’的高冷样子,让人无处下手。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波幼朵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饿死,或者渴死,但意外的,除了要每时忍受那剧痛,自己并没有出现‘饿’这个感觉。低头看看仍旧漆黑的药水,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身材,估摸着应当是这药浴的原因。看着门缝中透出日光长短算算,早就到了加药的时间,一向准时的中年人并没有出现,他不禁苦中作乐的想着“难道是要‘饿’死自己么?” 一直到了傍晚,屋外才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来的却不是加药的人,而是把自己绑架来的老人。默默地磨了磨后槽牙,波幼朵知道今天终于能知道点什么了“你是谁?把我留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老人却没理他,只是走上前看了看药水的颜色,然后拔下一根银针看了看,这才笑呵呵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不愧是天魁血。” 波幼朵眉头一跳,原来是自己血液的秘密被他发现了,看他的语气,似乎还是大有来头?就是不知他想做什么?把自己血放干?还是留着随时取?自己这么久没有飞鸽传书,也不知道灵灵他们在做什么。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一边聚起体内仅能调动的真气防备着那老人。 老人摸了摸胡须,也不管波幼朵明显的防备“你可知小老儿是何人?” 波幼朵见对方似乎并不想马上弄死自己,这才谨慎道“我闻阁下身上药香,应是经常接触药材,能让我在这剧□□物中不吃不喝这么久,却不损元气,怕是医术已经大成。据我所知中原医术万花谷为最,药王孙思邈更是妙手回春,但药王隐居万花谷,并不会出现在昆仑。另有一人与药王齐名,斗胆猜测,阁下应当是肖药儿前辈。”虽用的是疑问语句,但口气却是斩钉截铁。 肖药儿笑了笑“那你再猜,我为何将你撸来?” 波幼朵抿了抿唇,半开嘲讽半试探道“莫不是报恩?” 肖药儿听他如此,也不生气,反而心情很好般笑道“哈,少年人,别试探我老人家,你既已猜到我是奔着你这身天魁血来的,再加上你的救命之恩,小老儿总不会害了你去。这两天你就继续留在这里,什么时候这浴桶中的药液空了,什么时候你就能知道一切。” 波幼朵“这桶中药液皆是剧毒,吸收完了我岂能活命?” 肖药儿伸手点在他的眉心,探入内力,检查了一番才道“这世上还没出现过被毒死的天魁血。” 波幼朵没说话,相传天魁血相传乃是上古血脉,百毒不侵,是很多古方中重要的药引,但因容易躁动并且难以传承,早已绝迹多年,没想到竟是自己身上这如同诅咒一样的毒血。 “待这些药材融入你的血脉,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波幼朵见对方虽然一口一个为自己好,但天魁血难得,若是让这人如愿以偿,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肖药儿在武林中素有‘阎王帖’之称,他所医治过的人往往痊愈速度极快,随后又猝死,可见并无医者仁心这样的品质,现下他又进了恶人谷,真信了他的话自己肯定吃不了好。“难道你是想用我的血做药引么?” 肖药儿收回内力,带些兴味的看着他“哦?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波幼朵作为五仙教圣蝎使,还是知道很多教中隐私的,似乎肖药儿并没有与五仙教结过仇“我乃五仙教前任圣蝎使波幼朵,为追踪康雪烛而来。” 肖药儿兴味更浓“原来如此,那你身上那些蛊虫和药都是你自己做的了?天赋倒还不错。不过。。。”上下打量了一下“你与万花关系如何?” 波幼朵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意思,肖药儿是被万花七圣之一的孙思邈揭发害人,这才逃入恶人谷,众所皆知两人之间宿怨颇深,为了自己的小命这才斟酌着开口“关系不差。” “哼,好一个不差。”肖药儿说罢顿了一下,兀自低头了一会,又抬头凝视波幼朵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段时间,才语出不详道“哈,真是天意。” 他手杖拄了拄地“小娃,你可愿做老夫弟子?” 波幼朵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但是见对方眼中见到药材的狂热去了一丝,料想自己今天是没得选择了“弟子见过师父。” 肖药先是可惜的打量了几眼,叹道“可惜了这新鲜的天魁血。”然后才道“既然做了老夫首徒,变要遵守规矩。第一,不该问的不问。第二,不该做的不做。第三,待你出师,必要盖过裴元一头,你可能做到?” 波幼朵在对方‘做不到就去做药引吧’的眼神下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坚定道“弟子定不辱使命。” 肖药儿叹了口气,让他吸收完药液后再出来,就直接离开了。波幼朵想了许久也没想通其中关窍,只道是肖药儿想在收徒上压过药王一筹,这才改变主意。整整过了五天,在波幼朵强忍着蚀骨剧痛,催动内力加快吸收的情况下,这一池的药液才空掉。说来也怪,其中游走的黑蛇在药液空掉的一瞬间,发狂般的咬住波幼朵□□的皮肤,将全身毒液注入,随后就如同被抽干了一般瘪了下去,不过片刻,桶中就只剩波幼朵和一堆空掉的蛇皮。 在毒液注入的一刹那,立马就顺着血管侵入波幼朵的心脉,若非身上银针护住,就算毒不死也会元气大失。半个时辰后,这些毒液才融入血中,了无痕迹。掐着时间一般,就在波幼朵准备运起内力逼出身上银针时,房门又被打开了,肖药儿站在门外伸手一抓,身上的银针便纷纷飞到肖药儿另一手的白布上。随后抬手扔过一件蓝袍,留下一句“穿好后来药阁寻我。”便径自离开了。 波幼朵一个多月没有移动过,肢体已然有些僵硬,艰难的站起来却连浴桶都无法跨出,直到将内力运转几周后,才感觉好了一些。慢吞吞的穿上地上的蓝袍,开门的瞬间不禁眯起了眼,恍惚间觉得似乎几年都不曾见多外面的景象了。波幼朵本就猜想自己身在恶人谷内,定睛看去仍不免感叹一下果然如传言一般环境恶劣,带着热气的风吹得脸颊生疼,各处飞沙走石,连一株绿叶都没有。 外面守卫样的人看到他出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波幼朵手指弯了弯,很想摸摸自己的虫笛,可惜现在命都在人家手里攥着,何况武器呢。他转头问那守卫道“请问药阁在哪里?” 守卫指了一个方向,便又恢复原先八风不动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波幼朵道了谢,也就运起轻功向那个方向飞去。 药阁并不远,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到了,虽然比之前自己的那个草屋大了许多,但从外面看也是相当的简陋。门口的两个守卫本做出攻击的姿势,但在看到他衣服的瞬间就卸去了,继续在门口站着。走进去后,就见一个陌生男子在地上翻滚,两手卡住自己脖子,眼珠暴涨到要凸出来,衣服上尽是翻滚带起的土,面上痛苦,涕泗横流。肖药儿一面在本册子上记录些什么,一边强迫那人张开嘴,喂了一颗红色的药丸进去,片刻后那人浑身抽搐了一阵,竟然就直接断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了,虽然还有论文没写完,但是总算有时间了啊!!! 这段时间看了好几本金手指大开的狗血np文_(:3」∠)——表示各种不服!为什么别人都有金手指,我也要开金手指! ☆、医术 肖药儿掀开他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嘴观察了一阵,在手册上记录了些东西后才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波幼朵“过来。” 波幼朵顿了一下,慢慢的走到他身旁一步处停住“师父有什么吩咐?” 肖药儿伸手三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把了会脉,并指一划就在波幼朵手腕处开了一条血口。紫色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一会就装满了肖药儿另一手拿的瓷瓶,随手点了止血的穴位,他将另一个瓷瓶递给波幼朵“上品止血散。”然后拿着血瓶走到另一边的操作台上。 波幼朵见他只是放了一点血,微微松了口气,将上品止血散洒在伤口上,又运转补天心法加速血口愈合。“我的血变成紫色是因为那些毒药?” 肖药儿一边摆弄那些药材,一边嗤笑道“没错,不愧是天魁血,竟能融合赤蛇的毒素,真可惜,若你不是我徒弟,这般珍贵的药材可不常见。” 就在两人对话间,又一个全身被绳子缚住的人向死狗一样被拽进来,扔在地上微微喘气。肖药儿拿下右边柜子第三列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塞子示意一边的波幼朵“喂给他。” 波幼朵接过闻了一下,心中一震“这是。。。玉蕊木和百奇?” 肖药儿手上不停“这是老夫新配的药,名曰‘血夔’,若效果不差,可令人三日后全身溃烂,七日只余一身黑骨。” 波幼朵手上紧了紧,五仙教虽说在外风评不好,对待俘虏的手法也相当残忍,但并不包括这些连武功都没有的普通人。。。让他就这样去残害一条生命,这怎么下得去手。。 “你要不想看也可以。”肖药儿慢吞吞的走过来“他的命本来就是我的,你只要将药喂给他,老夫就带他另一间药房试药。”他冷冷一笑“保证不让你看到。” 波幼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必。”他走到地上趴着的人旁边,单膝跪下抬起那人的脸将药丸喂下去,无神的双眼看的他心里一阵抽搐。 肖药儿却看上去有些高兴,抚着胡须呵呵笑了两声,又转身去研究他的那些药粉。波幼朵垂手站在一边看着,默默打量着周围物品摆放。自己内力被压制的只剩四成,如今身在恶人谷内,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无法保证出入完全不被发现。恶人谷内卧虎藏龙,先不说谷主王遗风实力强悍,就连其中的一个守卫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要想偷偷潜出比登天还难。 就这样过了三四个时辰,肖药儿才放下手中的事情,扔给波幼朵一本书册。波幼朵抬手接住,肋骨被这灌注内力的一下砸得生疼,只能咬着牙忍下。书册似乎是被装订过多次,有一掌厚,最上面是有些泛黄的,越向下越新,首页工工整整上书‘手册’两个大字。 肖药儿哼了一声“既让你做我的弟子,总要拿出点东西,这是我这些年制药所得,你每天自己研习。你每日天亮前取一瓶血给我,随后想在我这留着或者回你房子都随便。” 波幼朵没想到他是真的要教自己,反应慢了一拍才道“多谢师父。” 肖药儿却很不耐烦“没事就滚吧。” 波幼朵将手册收入怀中“弟子告退。” 灯火如豆,夜凉如雨。 波幼朵坐在油灯前仔仔细细的看着手中的书册,里面都是肖药儿这么多年间行医制毒的记载,若说之前他对肖药儿的医术只有一个‘很厉害’的概念的话,现下只剩下‘崇敬’可以说了。他如饥似渴的读着,只觉往常很多困惑之处茅塞顿开,却又多了更多疑问,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对方问清楚。 直到天色泛白,他才惊觉是去送血的时间了。将昨日拿的瓷瓶放在桌上,在手腕另一处划一道口子,紫色的血液带着些妖异,顺着手腕流入瓶内。草草抹上止血散,波幼朵运气轻功飞向药阁门前。 “师父。”他将瓷瓶递给肖药儿,有些犹豫道“我看了一晚上您的手册,有些问题可以现在问么?” 肖药儿看起来心情不差“在旁边等着,有空了告诉你。” 波幼朵应了一声,就拿出手册站在屋子一边继续看。 肖药儿在恶人谷中不能祸害来看病的人,但却有一个规矩,凡是来看病的,必须带上一个试药的人。试药人来了,命就是他的,是死是活都与来求医的再无关系。 波幼朵早上留在药阁看肖药儿研毒制药,医看诊疾,空闲时询问些问题,有时也能得到答案。晚上就继续研读一会手册然后休息,日子过得到也充实。就这样过了三个多月,内力已然恢复至七层,只可惜恶人谷布防严格,别说是脱身之法,连点消息都无法带出去。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从肖药儿哪里得到了一些关于自己血液变成紫色的信息,连续一周都无法安眠。 要说这天魁血,虽然毒性强烈,可却是很多古方的药引。而当天魁血与数百种毒物混合,并带上赤蛇之毒时,便成了珍贵的药,解百毒治百病也不是说着玩的。肖药儿不像古时药师那般将血取出来制药,而是将那毒素引入他的身体,混在血液中,循环往复,直到他全身上下都带上毒性。这样就能做出完美的药人,但想要成功,不仅药人本身要有雄厚的内力,并且对施为之人下针的手速和精准都有极高的要求,要找全那些毒性强烈,并且有一定数量的奇花异草也相当的不容易,因此以前也不是没人想过,但却从未成功。 现在自己就像一个万能的解毒药,一旦被别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波幼朵自己自然不会乱说,而肖药儿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应当也不会随意说出去,只要不曝光,那便没什么事情。只是自此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让自己的血留在任何地方。 暗暗下了决定,波幼朵行事越发低调,只等自己内力恢复,便能寻机离开。 这天,波幼朵同往常一般站在肖药儿身侧,一个全身黑衣,带着面具之人忽然出现在房中,夹杂着苦味的血腥气慢慢弥漫在空气里。来人一手捂住受伤的腹部,黑色的血浸湿了衣服,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治伤。” 肖药儿没动,反而对正在一边配药的波幼朵道“你去看看。” 波幼朵有些诧异的放下手中的药材,来这里将近六个月,这是第一次被允许给别人治疗,而且看这人一身穿着,在恶人谷的地位怕是不低。擦了擦手,示意那人躺下,手上内里运转便将伤口周围的衣料割断,露出伤处来。和预期的一样,那人腹部有一个棱形的飞镖,几乎全部陷入肉里,周围一片皮肤都已经发黑,却也不见扩散,应当是被内里压住了。 波幼朵微微眯眼“唐门的化血镖?” 那人没说话,只是任由波幼朵施为。 “不对。”他嗅了嗅黑血的味道“这毒霸道无比,可不是一般的化血镖能淬的。” 波幼朵转身拿出肖药儿还给自己的包裹,取出一把银色小刀,轻巧的在那伤处一旋,入肉的化血镖便被取了出来。他转身去拿了几味药,按比例配成药粉,细细洒在青黑处,手上运起补天诀心法,夹杂着生气的内力缓缓地将药性揉入皮肤,不过半个时辰,青黑色就全部褪去了。他想了想,唤出一直冰蚕蛊,一曲冰蚕牵丝,柔软细白的丝线便覆盖在伤口处,那片皮肤竟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就长好了。 整个治疗过程加起来不到一个半时辰,那伤口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肖药儿在他运起补天诀心法时便走了过来,看了半程,不仅在心里感叹‘五毒教的蛊术确实出神入化。’ 那个黑衣人也没想到会好的这么快,这才终于拿正眼瞧了一下波幼朵,这一看,就愣住了,直直的看了几息才侧过头。他坐起身,又用手摸了摸曾经伤处完好的皮肤,语气冷漠道“试药之人我已放在门口,这次多谢。”说罢如同隐身一般,直接消失在两人面前。 波幼朵本来看他身上的化血镖就觉得他与唐门有关,现下看着一手熟悉的浮光掠影,如何还不知道这人唐门叛徒的身份。自从乌蒙贵叛离五仙教,唐书雁出逃,五仙教高级弟子几乎都知道这事端中有唐门的影子,这个仇节的可一点不小,不管是五仙教还是天一教都气得牙痒痒,刚刚怎么就没顺手下点什么呢。 苗疆一向是以蛊术闻名,医术只能算是辅助的手段,波幼朵这些时候一直在研究怎样将蛊术和医术混合使用,在肖药儿的指导下也算是有了些成效,剩下的只是实践的问题。 自此之后,肖药儿渐渐将一些来求医的人转交给波幼朵,恶人谷里的人也慢慢知道了阎王帖肖药儿有了一个医术高明的亲传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看到有人评论都觉得干劲满满的! 昨天偶然间看到一个和我同一时间开始写的已经45w字了,然后我转头看了一下自己可怜的8w字,要被那个作者感动哭了!!!开始恢复更新,渣作者会尽量日更的!如果当天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就不要等了_(:3」∠)_ ☆、救援 恶人谷所收留之人基本都是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谷内也基本是按照武力来做排行的,但若是说有什么人是一定不能得罪的,不是传说中屠了自贡城的王遗风谷主;不是盗尽天下珍宝,轻功绝世的柳公子;不是掌握天下情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烟;也不是号称从不杀人却无恶不作的陈和尚,而是药堂堂主,‘阎王帖’肖药儿。谁都有受伤的时候,若是你不慎得罪了医生,袖手旁观都是轻的,要是在你的身上动些什么手脚,那才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波幼朵来这里近一年,可是见识了不少。明明在外都是为祸一方的魔头,到了药堂连句重话都不敢放,生怕得罪人,就连血魔王遗风也是客客气气的,笛子都不吹了。 这日,波幼朵正在查看用特殊药材喂养的蛊虫,一个蒙着半边脸的人推门进来“肖药儿在么?” 波幼朵将蛊虫放回匣子里,又在纸上记录这次的变化,才抬头看向来人“师父不在,有事的话。。。”话说了一半,就在看清时卡住了。 来人看到他也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才道“竟然是你。” 此人正是波幼朵追踪多时的康雪烛,其实波幼朵本身并无太多惊讶,毕竟昆仑的势力众多,但有能力收留康雪烛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如今亲眼看到,也就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擦了擦手,示意对方坐到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万花一别,没想到下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康雪烛哼笑了一声,在面罩下显得有些沉郁“怪不得在昆仑没有发现你的追踪,本来以为是你们放弃了,却没想到有此一遭。” 波幼朵心下也有些感慨,面上却毫不在意的将面前桌上的东西整理在一边“如果不是身在恶人谷,我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康雪烛知道他不能对自己做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手腕置于桌上。 波幼朵三指搭脉,细细的把了一会,眉头轻蹙,随后又舒展开“你最近是否有真气躁动,丹田胀痛的情况?” “十五日前内力失控过一次,但被我压下去了。” 波幼朵心下一估量,顿时明白了原委。说实话,这次还是自己把康雪烛坑了,之前为了追踪,对他下了一种蛊,名为‘千里’。这种蛊有一个特性,喜欢往人丹田里爬,随后盘踞在里面,康雪烛经脉有被冲击破损的痕迹,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有人强行打入内力破坏他的经脉,要么就是他的内力躁动。前一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这需要施展之人内力远远高于康雪烛,而后一种则很正常,这么久的追杀下来,康雪烛必定没有什么时间去梳理调息,内力躁动的可能性最大。 当他的内力不稳,冲撞经脉,盘踞在丹田的千里蛊不可避免的会被伤到。康雪烛本身内力不可小觑,千里蛊承受不住如此雄厚的内力撕扯,直接就死去了。可是作为一个蛊,它本身是带有一些毒性的,尸体中的毒性从丹田开始扩散,自然而然的就会影响到本人。幸好他来的算早,若是再拖一段时间,就难说了。 波幼朵虽说不喜康雪烛,但也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甚至可以说两人之间是并没有什么仇的,因此他痛快的将化解毒性的药方写出来,递给对方“一日两次,十天后可痊愈。” 康雪烛接过药方,又看了一眼波幼朵微微垂下的睫毛和柔软的发顶,顿了顿,道“你可知,最近四个月内,多次有人闯谷?” 波幼朵心下一怔,抬眼看向站起来的康雪烛。 康雪烛看着他清澈碧蓝的桃花眼,不知为何继续说下去“据交过手的守卫说,来人中有天策府和七秀坊的人,还有万花谷的。” 面上不动声色,波幼朵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们现在应该还很安全,否则就不会是交过手的守卫说了。同时又有一股喜悦和担忧悄悄蔓延,恶人谷守备森严,他们这样闯谷危险性很大,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越想越后怕,波幼朵简直想现在就去找他们。 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波幼朵非常认真的站起来,对面前的康雪烛道“谢谢。” 康雪烛被面罩遮住了表情,也不见他说什么,只是转身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波幼朵,这才离开了。 康雪烛一走,波幼朵就直接站起来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脑子里面罗列了好几个之前想的离开恶人谷的方法,又被自己一一否决了。现在自己武功虽然恢复了十成十,甚至还有些长进,可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还是不太可能。可是在这么拖下去,对二狗他们又相当的不利,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他们。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夜阑人静时,波幼朵唤出三只碧蝶,让它们挨个落在桌子上“大碧,二碧,三碧,你们还记得之前和我同行的那两个人吗?” 三只蝴蝶围成一个圈,将头埋在一处讨论了一会,才各自点了点触须。 波幼朵将早上写好的,卷成只有半个指甲盖长短的纸条递给它们,让它们抱住,嘱咐道“你们小心点飞出去,向不同的方向飞,如果可以遇到就将这个交给他们。” 三只蝴蝶在空中转了几圈,轻盈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飞走了。 波幼朵靠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屋外的月亮“女娲神保佑,愿他们一切平安。” 第二天,他还是正常的将自己的血放在肖药儿那里,然后就又去摆弄那些特殊的蛊虫。若是仔细观察,便可看出他在偷偷的将一些成蛊装到身上,一天损耗的药材也比平时要多出许多。 就这样过了几天,波幼朵暗暗盘算着自己的东西,只要等到半个月后守卫换防,他就能凭着自己逃出去了。将带回的药材整理收纳,躺到床上合眼睡觉。 忽然间,外面传来了打杀声,浅眠的波幼朵瞬间睁开眼睛,撩开垂下的草帘看向外面。几十个守卫举着火把四处在搜寻什么,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站在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守卫跑过去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淡淡道“继续搜。” 忽然,他抬眼向波幼朵这个方向看来,两个人对视了一会,波幼朵才若无其事的放下帘子。一丝细微的血腥味钻入鼻中,本想重新躺下的波幼朵顿了顿,眼神锐利的看向房间一角“谁?!”竟然能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进入屋中,来人隐匿的功夫当真了得。 挪动声响起,来人谨慎的走了几步,借着月光,波幼朵认出了那双带着喜色的眼睛“二狗?!”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一阵剧烈的砸门声响起,惊得他一把就将谢曦凤扯到床下,用床边的椅子略加遮挡。 “开门开门!检查!!”门外的守卫心下烦躁,大晚上还要折腾找人,手上也就格外没有轻重。 波幼朵镇定的招出阿青阿白,好久没有出来放风的双生蛇欢快的游到波幼朵旁边,用脑袋蹭了蹭他垂下的手。打开门,屋外的守卫首先就被这两条大蛇镇了一下。 靠在门槛上,波幼朵不悦道“什么事,说。” 守卫这才想起他肖药儿弟子的身份,又看到这两条大蛇,气势顿时萎了一半“有闯谷之人跑到这边,我们负责检查所有房子。” “哦?”波幼朵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虫笛,上下打量为首的人两眼,直把对方看得冷汗直冒才道“那你们可要好好搜查,不过可要小心点。我这屋中的东西可不少,你们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我却是不会管的。” 波幼朵蛊术出神入化,恶人谷中谁不知道,如果真的碰到什么不该碰得,肯定会死的很惨。为首的人苦着脸带手下快速搜查了一下,见并没有发现什么就直接领人出去了。 波幼朵心下松了口气,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才示意谢曦凤出来。 谢曦凤先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确认他无事,神色这才有些放松。 波幼朵小声道“你们没有收到我的信息么?” “什么信息?” “我让阿碧告诉你们半个月后,我会趁着换防自己出来,看来你们没收到。哎,不说这个,让我看看你的伤。” 谢曦凤摇了摇头,快速道“来不及了,我和阿九他们约好,若是今晚不回去,她们就要过来营救了,趁着现在没人快跟我走。” 波幼朵也知道九千盛的急性子,即使灵灵在旁边怕是也拦不住,到时候情况只会更糟糕。索性咬咬牙,草草给谢曦凤胳膊上药,然后透过窗帘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带上之前准备的包裹一起偷偷顺着暗处向外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不过还好码了一章_(:3」∠)_ ☆、出逃 好歹在恶人谷呆了一年,而且对逃跑早就有了计划,虽说先下有些仓促,但还没有到慌不择路的程度。肖药儿所居住的地方处于毒皇院与白骨陵园的交界处,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毒王奴仆和守卫,波幼朵带着谢曦凤一路从人迹罕至的小道向南边白骨陵园的方向跑去。 白骨陵园守卫很少,盖因那里遍布着许多灰豹,食腐鸟和环纹赤蛇,险恶异常。所幸波幼朵提前调配好了驱逐动物的药粉,随身佩戴,那些野兽都是避之不及的。顺着山脚一路潜行,就到了最南边的尸菜田入口处,即使是晚上,也有许多石春奴隶在工作。两人贴在岩壁上,偷偷地打量外面的情况,身旁的谢曦凤忽然闷哼了一声,死死地捏住右手。 波幼朵抓起他的右手,接着微弱的月光一看,心道‘坏了’。尸菜田养着整整一田的毒虫,专门用来警戒和处罚奴隶,毒性并不强烈,却会让人痛入骨髓,很多人受不住这种痛苦,都可能会直接自杀。这只很可能是偷跑出来的,不幸让他们碰到了。 波幼朵小声道“你忍着点。”一边放出来一只蛊去把那毒虫吃了,一边运起补天心法为他驱散毒气,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黑色才完全散去。 这时,一队巡逻守卫从正前方的小路走来,波幼朵和谢曦凤慢慢的向后退到一块凸起的山壁后,结果他们后方也有一队巡逻走过来,如果他们不换个地方,肯定会立马就被看到。眼看着两队巡逻越来越近,波幼朵和谢曦凤动都不敢动,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幸亏后面那个巡逻队似乎是被临时抽调出来的,一个个精神萎靡打着哈欠,并没有注意到蹲在旁边的两人。 屏息看着那个小队越过他们的藏身地,两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就听一个守卫模模糊糊地说“老大,我这刚被拉起来,憋了泡尿实在忍不住了,你们等等我马上回来啊。” 那个老大声音粗犷,语带不耐道“去去去,快点,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然后一阵小跑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直直的就跑到波幼朵他们隐藏的地方。那守卫一下没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开就要喊叫。 波幼朵见已经暴漏,抬手就是一个幻蛊,手握虫笛瞬间就冲了出去。 看来只能闯出去了。 那边的一队守卫听到‘噗通’一声倒地声,顿时全员戒备了起来,那队长正要去查看,忽觉一阵晕眩,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走!”波幼朵低喝,恶人谷岗哨基本每五百米一个,若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看到巡逻经过,就会放出信号。果然,两人刚运起轻功跑出去没多久,一群黑衣人就紧随而至了。 波幼朵和谢曦凤将内力运转到极限,身形快的如同闪电,可是却快不过暗器。一枚漆黑的飞镖以万钧之势,穿过几个暗部的黑衣人,打到了波幼朵膝盖上。他整个人在空中去势一滞,带着惯性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就这么一呼吸间,两人便被黑衣人团团围住了。 “叛逃出谷,杀!”黑衣人整齐地低声说,然后齐齐攻了上去。 波幼朵后膝中了暗器,应当是伤到了筋骨,整个右腿无法使力,只能提气腾挪,内力消耗顿时增大了好几倍。既然已经被发现,他心下也不顾什么伤人不伤人,运气凝神,密密麻麻的百足蛊随着笛音飞出,钻入黑衣人的体内。谢曦凤因为是潜入,并没有带长·枪,只是用匕首招架。 两人且战且退,黑衣人的尸体铺了满地,自己身上也或大或小的挂满了伤口。波幼朵见时间越拖越长,他心知若是等谷内那几个武功高强之人过来,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而自己现在内力损耗极大,并且还要谢曦凤回护,跟着也是一个拖累,可能还会害的两个人都被抓住。便趁着打斗间隙,小声对谢曦凤道“等会我寻一个破绽,你先跑,我来拖住他们。” 谢曦凤没回头,只是坚定道“要走一起走。” 波幼朵心下焦急“那只会一起死!” “那就一起死!” 波幼朵无奈,只能一边观察情况一边继续招架前仆后继的黑衣人。 在他们注意不到的棚屋边,肖药儿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两个渐露败迹。之前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也到了,站在他旁边,波澜不惊的看着满地黑衣人的尸体“谷主派我捉拿波幼朵,为何你也在这里?” 肖药儿呵呵一笑“我老人家就这一个徒儿,我来看着别把他打死了。” “哦?”看着两人越来越接近恶人谷入口,黑衣人淡淡回应道。 肖药儿抚了抚胡须“另一个人嘛,是生是死就随你了。” 黑衣人点点头,向旁边的属下吩咐了两句,那属下应了声‘是’,便也飞身加入战局。 有了那人的加入,谢曦凤只觉压力顿时增加了好几倍。他的武器是两根峨眉刺,出手角度刁钻,狠辣无比,不过二十多招,他的腰上就被划了长长一条血口,谢曦凤立马回手,两人顿时斗在了一处。 两人身形迅捷,武器挥出,带起罡风阵阵,刮得人脸生疼。一边要应付那属下,一边要挡开攻向波幼朵的黑衣人,谢曦凤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忽听一声闷哼,动作立马迟缓了起来。 波幼朵的角度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眼看那属下的峨眉刺就要落到谢曦凤身上,不由得心下一紧,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运起全部内力吹奏了几个怪异的音调。一边吹,一边一把将捂着胸口的谢曦凤拉到身后,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只见刚刚还在动作的黑衣人一个个都被定身了一般,凝滞在攻击的动作上,随后一个个都倒下了。 谢曦凤最先反应过来,将波幼朵背到背上,提气向谷口飞速掠去。 肖药儿远远地看到了,脸色一变,身形诡异地瞬间离开了此地。身旁的黑衣人见他如此反应,也立马向谷内飞去。 另一边,谢曦凤背着波幼朵沿着出谷的山道一路飞速向前,一离开,立马被暴烈的风雪打了一脸。他硬撑着带波幼朵跑了一段距离,然后就不支地一头扎在了雪地里。 波幼朵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将埋在雪中的人翻过身,急切道“你怎么了?” 这一摸,他才发现谢曦凤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了,看向来时路,竟已被一条血路。昆仑和恶人谷的气候差别太大,现下谢曦凤已经失血过多,若是继续呆在雪地里,肯定会冻死。 波幼朵草草的点了他身上几个止血的穴位,艰难的把他搭在自己身上,一瘸一拐地向恶人谷相反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快一个时辰,波幼朵的身上冻得刺疼,眼前阵阵发黑,本就在夜色下不甚清晰的景色更加模糊。他听着谢曦凤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咬着牙道“你再等等,马上就可以给你治疗了。” 可是谢曦凤已经昏迷过去,什么也听不到。 波幼朵的睫毛上挂着冰凌,两手冻得青紫,只能一步一步,机械地向前走着。现下脑中空白一片,只知道自己不能停。 在看到面前这个木屋时,他愣了两三秒,待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这才狂喜地把谢曦凤拖进去。 木屋里面比外面还要冷,不过好在可以挡住那些凌厉的寒风,木屋内挂着一个弓箭,放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应当是当地猎户歇脚用的,就是不知道这附近可以打到什么了。 波幼朵先将谢曦凤平放在屋内的床上,又抖着手,用火炉边的打火石生了火,这才借着火光去检查他的伤势。 谢曦凤现下整张脸都是失血过度的苍白,嘴唇更是泛着青色,勉强将他的衣服解开,一个贯穿心口,血肉模糊的伤处惊得波幼朵眉头一挑。 波幼朵匆匆化了些雪,先将伤口周围清理干净,才发现最里面的肉带了些黑色。挑出来一点碎肉闻了闻,果不其然,是暗杀部常用的□□。他运起补天诀心法,将一直白色的蛊虫放在伤口处,那虫子一接触到血肉就趴住不动。渐渐地,原本雪白的虫身变成了黑色,直到伤口周围的黑色褪去,它才慢慢的爬回波幼朵手上。 反手将去毒蛊收起来,波幼朵化出生息蛊种在谢曦凤身上,这才惊觉手下的皮肤已经冰凉,脉搏也微弱的快要消失。 意识到了些什么,波幼朵也不知是怕还是急,全身颤抖的停不下来,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来遏制自己的情绪。虫笛奏响,紫蝶流转,天河彩蝶吐芳瑞,带着强大生气的内力包围着躺在床上的身躯,慢慢修复着伤口,可当别的地方都长好了,只有那深深地伤口却依旧停留。 波幼朵知道这是因为他本身快要不行了,即使是温润的补天诀内力也无法带动补充他体内的生气,这个伤口,怕是穿透了谢曦凤的心脏。 他两眼通红,血丝遍布,近乎凶狠的盯着那处血洞,紧咬着牙关嘶吼道“我不信!我既然可以救回别人的命!我也可以救回你的!” 寒蚕冰丝凝霜露,心系苍生巧织天。冰蚕蛊,圣手。。波幼朵将所有治疗用的蛊一个一个用在他身上。大地飞歌,迷仙引梦,五棵紫色的苗疆圣物缓缓盛开。可是床上之人的身体仍旧冰凉,生命依旧在流逝。 这一刻,波幼朵终于明白,医术再高,也换不回一个生命的重量。他人的生老病死,自己也许可以影响,却不能掌控。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心疼的似是被撕成碎片,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只盼着能有奇迹出现。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回不来的,终究回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特地去恶人谷踩了下点,这才写出了逃跑路线。话说以前渣作者都不知道,恶人谷竟然还是分了外谷和内谷的。 波幼朵在肖药儿身边呆的时间长了,难免会和肖药儿一样产生一种‘他人的生老病死都可以由自己掌握’的想法,可惜还没成熟就在这里被打破了。 祝亲们圣诞节快乐!o(n_n)o ☆、凤凰蛊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可是波幼朵仍旧不愿放弃,将阿娘留给自己的疗伤圣药捏碎洒在伤口上,用内力孕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见好转?!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自己?!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留不住? 心口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的他不禁一手捂住。二狗伤的时候,是不是比这更痛?可是他为什么不说? 若是治疗时间能提前一点的话,若是自己的医术能再好点的话。。。 波幼朵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整个人一震,心口?!我的心口?!!! 他蓦的跳起来,狂喜地将手掌贴在胸前,一个用力就直接穿刺进去,拔·出来时,带了一手淋漓的鲜血。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痛,赶紧将指尖一只沾满血的小虫放到谢曦凤的伤口处。 小虫接触到伤口却并没有动,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处,波幼朵拿起手边的虫笛,运起内力吹奏,可是因为太过紧张,一连吹错了三四次。他急的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玉白的脸庞上立马肿了两个印子,不过还好终于冷静了下来。 那小虫顺着笛音指引,一路从血口爬进去,直到破碎的心脏上才停下来。波幼朵眼神一凛,将全身所有内力调动,浴火涅槃,刹那生灭。凤凰蛊发出一阵肉耳听不到的叫声,整个融入谢曦凤体内。 奇迹一般的,狰狞的伤口渐渐愈合,破碎的心脏也被修复,即使因为内里透支而丹田生疼,波幼朵也没有断开内力输送。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谢曦凤一身的创伤便全部长好了。 波幼朵放下虫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呼吸都不敢,生怕这是一场幻境,打碎了,便消失了。直到床上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这才仿佛被惊醒一般,死死地扣住对方的一只手,用力到骨节都有些泛白。半晌才憋出一句嘶哑的“二狗?!” 谢曦凤的睫毛颤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睁开,看到眼前的因为极悲极喜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症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阿波?” 波幼朵想笑,却觉得脸部肌肉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伸手摸了一下,才发现已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像是将刚刚的绝望都带走了般,终于放松了下来。看着眼前完好的人,心里涨涨的,眉梢眼角都透出一抹喜悦。 抬起双臂,想要拥抱对方,却害怕自己的力气会伤到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盯着眼前人的面容,死死地刻在心里。 谢曦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是波幼朵把自己救回来的,刚想拍拍对方的肩膀,就发现自己满手都是紫色的血,急道“波幼朵,这血是你的么?!你中毒了?!” 波幼朵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他胸口的伤早就在运转补天诀治疗谢曦凤的时候就自动止血了,长好只是时间问题。现下自己一点内力也不剩,也没什么力气去治疗,死不了就可以;了。“不碍事。” 谢曦凤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见他虽然看上去有些憔悴,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放下了半个心。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触手并不是自己想象的伤口,而是一片平滑的皮肤,顿时惊讶道“我。。明明被刺穿了心脏。。你是怎么治好的?” 一放松下来,波幼朵才感到潮水般的疲倦感。用袖子抹了把脸,也坐到床上,背靠着木墙,但另一手仍旧无意识的死死攥着对方的手“你知不知道凤凰蛊?” 谢曦凤随着他向后挪了挪“凤凰蛊?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复生的蛊?” “这是五仙教不传之秘,只有五圣使,左右护法和教主才知晓。凤凰蛊极难炼制,而且必须同时将毒经和补天诀两种心法修习至八重以上,且一生只能有一只,可以在人重伤垂危时救其一命。” 谢曦凤有些咂舌“那你们岂不是有了两条命?” 波幼朵轻笑了一声“如果损伤的太厉害是救不会来的,而且只能救治重伤的人,若是已经死去,谁也没有办法。” “那也很了不起了。” “恩。。。” 旁边的声音越来越低,谢曦凤忍不住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对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浓密的睫毛低垂,映着火光在眼下洒出一小片阴影,眉头无意识的皱着,似乎一刻都无法放松下来。 谢曦凤的手抬起,有一瞬间想要帮对方抚平眉间的皱褶,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恍然惊醒,顿在半空中。收回手,谢曦凤也向后靠在木墙上,看着摇曳的火光若有所思。 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可以听见大雪拍在墙上的声音,斑驳杂乱,一如谢曦凤的内心。转头默默描绘波幼朵精致俊朗的侧颜,看对方憔悴的样子,不难想象刚刚有多凶险,自己也没想到能够活下来,这心口莫名的悸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么?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波幼朵抓着谢曦凤的手猛地收紧,本来闭着的眼睛蓦的睁开,惊慌地四下扫视,待看到身旁的人时,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才慢慢消散。 浅眠的谢曦凤被这一闹,也醒了过来“怎么了?” 波幼朵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一只抓着对方的左手,又顺势把了个脉,这才松开“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 谢曦凤看了眼已经变冷的火堆,下床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我们该走了,先去和阿九他们会合。” 波幼朵将房中的血迹擦掉,伪装成没有人来过的样子,这才推门出去。 不过这一会,来时的脚印和血迹已经被遮住了,东边天色微微泛红,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谢曦凤左右看了看“这里应是小苍林,我们向东边走,去浩气驻地边的灵风村。” “好。” 要去灵风村,先要跨越整个昆仑冰原,波幼朵本来昨夜就损耗过重,现下不过飞了一半就内里枯竭了,谢曦凤只能背着他,一路飞到目的地。 还没到村口,远远地,两人就看到了一红一粉两个身影。那两个人显然也看到他们了,不过息乎间,两边就碰到了。 见到两人完好,幕青衣终于露出了这一年多以来第一个笑容,九千盛却红着眼眶,狠狠地给了面前两人一个拥抱。波幼朵虽然被勒得肋骨生疼,但眉梢眼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还好你们回来了。。”九千盛的声音闷闷地,带着哽咽。 最后还是幕青衣把她拉开“阿九快松开,别压到伤口了。” 九千盛看他们身上这么多干枯的血迹,怕是受了不轻的伤,这才忙不迭地松开,上上下下看了他们好几遍,抓着谢曦凤的胳膊风风火火地往前走“对,对,来看看伤!” 谢曦凤被她的力气拽得踉跄了几下,这才勉强跟上,波幼朵估算了一下两边力气的差别,决定还是别下来了,继续趴着吧。幕青衣站在原地,看他们越走越远,才转身去清理来时的痕迹,以防恶人谷循迹找来。 进了村,开门进到住处,九千盛就扯着嗓子喊道“别曲!快出来救人啊!” 正在椅子上叼着烟杆看书的弦动别曲被吓了一跳,一口烟直接呛到气管里,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一番闹腾过后,才回归平静。 坐到诊脉的桌子边时,弦动别曲仍旧脸憋得有点红,手僕着胸口顺气“哎呦,呛死我老人家了。”转头又对旁边的九千盛语重心长道“阿九啊,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快改改吧,你自己说说,这都几次了。” 九千盛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干脆拉了个凳子来坐“得了得了,年纪轻轻自称什么老人家,快给我二哥三哥诊脉看看。” 弦动别曲无奈,对波幼朵道“这位美人尼桑先来吧,另一个糙汉子往后站点。” 波幼朵中原话挺不错的,虽然听不懂‘尼桑’是什么意思,美人还是听得懂的。他脸上生生落下三道黑线,道“别叫我美人,并且我从小修习补天诀,略通医术,诊脉就不必了。” 弦动别曲显然是知道的,只是悻悻地看了他两眼,失望道“真可惜,那就后面那个天策来吧。” 后面那个天策“” 待对方坐定,弦动别曲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指轻搭在寸,关,尺部,细细地把了一会道,又看了看他的面色,舌苔“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气血不足,最近吃点补血的东西就行了。” 九千盛不确定道“真的?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患之类的。”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7节 弦动别曲拿起烟杆悠悠地吸了一口才道“放心吧,这边专业的。” 九千盛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是信得过万花谷派出的人,一直高悬的心这才终于落回肚子里,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看你这么不靠谱,放心还真难。” “啧啧,那你把这几天吃的药都吐出来。” “噫,你好恶心。” 两人在那边吵吵闹闹的,波幼朵这才注意到九千盛身上传来的药香“阿九,你是怎样了?” 九千盛不在意的摆摆手“没啥,就一招没躲好,背上给划拉了一下。” 见她中气十足,波幼朵也就没再问下去,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紧闭的木门又被‘吱啦’一声推开,却是幕青衣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发出来了,这两天去打了几局撸啊撸,玩的盖伦 前两聚玩的pve,虽然送成了狗但好歹拿了几个人头,于是自信心爆棚的渣作者跑去排了一局pvp qaq 送了十八个人头,还一个人头助攻都没有,看到队友在频道说“我恨你们”的时候真心觉得对不起他们 出来以后就又去排了一场_(:3」∠)_ 主角配角终于都凑齐了!我们可以开启踩地图模式了! ☆、心跳 “阿波。”她手上抓着一只雪白的信鸽“你在恶人谷内已有一年,曲云师姐中间有发信件给我询问你的事情,你先下既然已经安全,就回信报个平安吧。” 幕青衣停顿了一下,加了一句“她很担心你。” 波幼朵只是笑了笑,接过咕咕“我会的。” “好了好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九千盛见气氛有些尴尬,忽然走到两人中间,推着波幼朵和谢曦凤就往外走。 波幼朵也顺势向外走,出了门,他忽然捂着肚子,表情委屈的看着九千盛“阿九。。。虽然我也困了,但是你看,我们都好久没吃东西了。” 九千盛这才反应过来“行,阿波这几天你先和二狗挤挤,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两人在房中没等多久,九千盛就带着一个大饭盒进来了。波幼朵好久没有好好吃过饭,当下闻到香味就有点忍不住,谢曦凤看他这个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有点心疼。 打开饭盒,里面并没有多么精致的中原菜肴,上面是一盘烤的外酥里嫩的雪狼肉,还在滋滋的向外渗着油。入口鲜香,咸淡适中,火候恰到好处,让人胃口大开。下面是一盘昆仑特有的白龙参的伴生草,当地人都叫它‘坎生’,长得莹白可人,洗干净后蘸着调的辛辣的酱吃,脆脆的茎叶就像在口中化成一汪清泉,爽口解腻。一肉一口菜,再来一杯特制的温热药酒,没多久便吃完了。 波幼朵摸摸自己的肚子,知道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吃太多,便放下筷子,拿起一杯药酒慢慢缀饮。温暖的感觉从胃里蔓延到全身,让他幸福的眯了眯眼睛。 对面的谢曦凤早就吃好了,略略洗漱了一下便仰躺在床里侧,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波幼朵看着他的睡颜,一口一口地喝着杯中的酒,不知为什么想到了昨天他浑身浴血的样子,黑色的眼睛被隐藏,坚毅的面庞变得苍白脆弱,唯独在左颊上的一滴殷虹,平添了一股艳丽。 噗通。 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地看那张面容,斜飞入鬓的剑眉,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顺着下巴到脖颈再向下看,剩下的都被棉被遮住,莫名的,一种干渴蔓延上来。 噗通。 心跳声清晰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波幼朵有些茫然,却只当是醉了。 噗通。 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他决定去外面站一会。 推开门,正要合上时,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牵引,使他不由自主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人。 噗通。 睁大眼睛,默默抬手捂上心口,波幼朵想,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噗通。 他想要这个人成为自己的伴侣。 波幼朵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五仙教之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伴侣,就会相守一生,所以他最近很发愁。 如果谢曦凤是个阿妹,那就好办多了,但是他是一个男子。并非自己在意男女问题,既然喜欢上了,性别什么的都不重要,但那只是对自己来说。在中原,男子之间的恋情是不被允许的,直接把人绑到苗疆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已经认定他,还是要尊重他的意愿。 哎。 波幼朵不是一个喜欢拖延的人,用了两天时间想通后,他就偷偷去找了九千盛。 “二狗喜欢什么?”九千盛有些奇怪的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脸上因为练武有些发红“你问这个干什么?” 波幼朵觉得,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于是只道“我想多了解了解他。” 九千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天生粗神经也没有多想,拄着枪在原地冥思苦想了半天才道“他。。好像喜欢皇竹草,其实是他家的马喜欢。平常我找他的时候,他要么是在练武,要么是在训兵,或者看曹将军练武,看曹将军训兵,和曹将军赛马之类的。” 波幼朵呼吸一滞“曹将军。。。是尚武将军曹雪阳么?” “没错,二狗当初是曹将军带的兵,他喜欢曹将军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九千盛挑挑眉毛,满脸坏笑“大家暗地里都在打赌,看他什么时候敢去表白。” “我楞立个瓜。。。”波幼朵忍不住说了句不知道哪学的粗话,郁闷的转了转虫笛。 “怎么了?” 波幼朵摇了摇头,丧气的走了。 九千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继续练枪。 轻功飞到屋顶,就着松软的雪花躺下,波幼朵明亮的桃花眼带了些黯淡,彷如被云雾遮掩的碧空。认定的伴侣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还是一个女性。。。 伸手摆在眼前,紫色的蝶衣蛊自之间不断飞出,轻盈地翅膀微微扇动,美的如梦如幻。染了他本人的眼睛却并没有焦距,患得患失的想法折磨得他心波难平。除了小时候被绑架,他一只都是五仙教最优秀的弟子,即使是阿爹死的时候他也没有怕过。可是,继上次谢曦凤性命垂危到现在,他已经怕了两次了。波幼朵自信并不会比曹雪阳差,也从不畏惧世俗的眼光,他可以陪着他共赴战场,也可以一起月话桑麻。 可是谢曦凤并不一样,他在意别人的眼光,这点波幼朵很清楚。 “要是能把你绑回去就好了。”撇撇嘴,心里却明白这么做是不可能的,默默地叹了口气,一抹白色从云间飞下。 用右手臂半撑起来,咕咕落在波幼朵伸出的左手上,歪着脖子卖萌。 解下它脚下的信件,展开看了一番,随即将自己随身多年的银质手镯绑在它的脚腕上“回去交差吧,辛苦你了。” 咕咕叽叽喳喳地表示了一番想念之情,顺便因为他不准备小瓜子而狠狠地啄了啄他的手,这才展翅飞走了。 波幼朵揉了揉发红的手背,跳下屋顶,去了弦动别曲行医的屋子。一进门,就听幕青衣笑道“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这就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们差不多要出发了,恶人谷与浩气盟之间暗潮涌动,怕是不日就要开战一次。我们并不是浩气盟之人,不便插手,所以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九千盛揪了一撮衣领上的毛下来,一根一根的往桌子上扔“我和二狗都是打着历练的牌子出来的,天策府规定将士在外历练时间必须是三至五年,我们这才出来了一年,后面都不知道去哪里。” 弦动别曲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我可不想这么早回万花,每天都要修习七艺,太无聊了,不如在外面多转转。” 波幼朵弯了弯眼角,白皙的手指夹着刚收到的信条晃了晃“那你们可要感谢我了。” “哎呀,看来有好消息。” 九千盛好奇道“什么消息?” “曲云教主让我接任阿爹的工作,作为五毒使拜访各大门派。” “五毒使?我好像有听说过。”幕青衣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又把世界第一的初恋看了两遍,老夫的少女心炸了! 谁都不要拦着我我要写感情戏!! 并且渣作者决定要嫖卡卢比了!大纲微调! _(:3」∠)今天实在太困了就更这么多吧,主角终于做了五毒使,和标题切合了 ☆、龙门 “阿爹在九年前曾去过一次忆盈楼,同时也去了天策府和万花谷。” “这么说的话。。”幕青衣思索了一下“我似乎有一点印象。” 波幼朵继续道“五仙教在中原的名声不好,和各大门派也几乎没有来往,但为了了解中原局势,每三年都会派出五毒使去各大门派交流。” “五仙教内的苗民因为经常被汉人欺压,大部分都仇视汉人,会汉语的更是少之又少,因此五毒使基本上都是在一两个族系中传承的,而且五毒使本身必须要将毒经修到九层以上,实力足够才能担当。若非阿娘看上了阿爹,我之前也不会当上圣蝎使而非五毒使。”还有一点波幼朵没有说,现下五仙教正值重建时期,自己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即使没有那个心思,也势必虎干扰曲云拢权,所以这个一直外放的位置可以说是最合适自己的。 “那五毒使是做什么的?” “交流文化,公款旅游。。。吧。”波幼朵不确定道。 剩下四人被这句话砸的有点晕,九千盛咂舌“这待遇也太好了。” 波幼朵心情挺好的转了转虫笛“你们如果要历练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去别的门派走走,这是女娲大神保佑哩。” “好啊!这样就方便多了!”九千盛拍了拍谢曦凤的肩膀“是吧二狗!” 看见谢曦凤点头,波幼朵觉得内心一片柔软,抿了抿唇,嘴角还是不受自制的微翘。 幕青衣笑道“我也想到处去看看。” 弦动别曲作为半个踩地图的达人举双手赞同“我没问题。” “那好。”幕青衣拍板“阿波,你的行程定好了么?” “曲云教主信中有交代一定要去纯阳,少林。前两日我收到一个明教朋友的来信,告知我他现下正在龙门荒漠,多年不见我打算去看看他。我们就从昆仑出发去龙门荒漠,然后到纯阳,最后过枫桦谷和洛阳到少林便可。” “那么我们今天收拾好东西,明日辰时出发。”幕青衣招呼坐着的九千盛往门外走“阿九走,咱们去浩气盟将事情交代一下。”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包袱款款的上了驿站的车,前面的马吭哧吭哧的跑着,后面的人坐在寒风里被吹得嘴都张不开,不得已之下纷纷运起内力抵挡,这才好了些。 几日后,众人便到了地方。 龙门荒漠在昆仑北部,不同的是,这里早上炎热难耐,似乎连皮肉都能烤熟;但到了晚上,则滴水成冰,寒意刺骨。与昆仑交接的城镇商人贩售的也大多是水囊骆驼之类的东西。 刚出玉门关,波幼朵就远远地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旧友。此人一身波斯风的长袍,露出大半个肌肉紧实的胸口,雪肤灰发,一双红色的眼睛隐隐带着嗜血的色泽。对方显然也看到了波幼朵,嘴角隐隐有了笑容,直到驿站车夫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才对车上带着斗笠的波幼朵道“波,好久不见。” 波幼朵坏心突起,语带疑惑道“你是何人?” 对方默,一股寒气从他身上透出,冻得一边打瞌睡的弦动别曲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 谢曦凤忽然横枪挡在两人之间“你为何在这里,明教夜帝,卡卢比?” 当年大光明寺之战后,明教大败,被驱逐出中原,迁徙至大漠深处圣墓山内,至今不得回中原。谢曦凤和九千盛就是在那一战中奋勇杀敌立下大功的,当时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明教法王死了半数多,元气大伤。 相传他是拔汉族人,一手暗杀术无人可比,哪怕是在最幽静的夜里,也无人能听见他的步伐,身形带起的风,和他匕首挥动的声音。在那段时间,夜帝卡卢比之名几乎让所有达官贵人闻之色变。 谢曦凤眼中带着戒备,只要对方有任何动作,他便不会留情。 反而是波幼朵,伸手打破了面前僵持的局面,按住谢曦凤的手,拿下斗笠“没事没事,卡卢比就是我说的旧友,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一边暗搓搓的回味刚刚摸小手的感觉,一边是见到友人的喜悦,波幼朵利落的跳下车,笑着拍了拍卡卢比的肩膀“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眼睛还有再复发过么?” 卡卢比难得的也弯了弯嘴角,一张冷硬的脸回暖了些“没有了你你这些年过的如何?” “我们通信从未断过,你说呢?”波幼朵调侃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中原那套了。” 卡卢比:。。。。 他红色的眼睛看了看车上另外几人,又转到波幼朵脸上,深深地看了几眼,遗憾道“我来是要告诉你,教中发来信息,有要事待我处理,今日我便要离开了。” 波幼朵也有些遗憾,不过转念想想,能见到人已经不错了。而且来到这龙门荒漠,还能欣赏一下大漠风光,也是一趟不错的旅程。拍拍卡卢比肩膀,从包裹里拿出一块雪白的毛皮,上面隐隐有流光闪现。 “这是我在昆仑猎杀的雪狼王的皮,传闻明教入夜连水都会结冰,你拿着这个御寒吧。” 卡卢比一语不发的接过,眼中隐隐带了些欣喜,他解下腰间一把漆黑朴素的匕首递给波幼朵“我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匕首留给你防身吧。” 波幼朵弯了弯嘴角,小心翼翼的将那匕首挂在腰间,又用外衫遮住“谢谢了,你快回去复命吧,这边我们可以解决。” 卡卢比心下不舍,可是教中事物也容不得耽搁,只能带上兜帽,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龙门客栈位于龙门荒漠最中心,掌柜的是个犹带风韵的貌美女子,几人刚一下车,就被热情的迎了进去。要不是幕青衣死命拽着包裹,里面的银两都要被掌柜的当成住房钱一并收了去。 大漠环境不是一般的差,五人在外面吃了一会带着新鲜沙子的牛肉,不得已挪进了里间。 幕青衣边吃边心疼道“一斤牛肉一两银子,一壶参了水的状元红就要五两银子,住一晚下房一间十两银子,简直是明晃晃的抢钱啊。” 九千盛和谢曦凤是当兵的,听了这话均心有戚戚的点点头。 而万花谷虽然远离凡尘,宛若桃源仙境,事实上是几人门派中最有钱的。弦动别曲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碗状元红,随意道“也不算多,这钱就我出了吧。” 一瞬间,剩下四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明晃晃的一个金大腿,简直要闪瞎他们几个穷比的狗眼。 弦动别曲被看得有些发毛,讪讪放下手中酒碗,小心问道“咋了?” 幕青衣摇摇头,感慨道“没什么,我们吃吧。” 酒足饭饱后,几人也没起身,就坐在桌上商量后面一段时间的行程。说着说着,九千盛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直接抬起头往二楼看,就见到一个人在盯着他们看。 波幼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一皱“唐门的人?” 那人见波幼朵能一眼认出他的门派,反而直接跳了下来,硬是一屁股挤到波幼朵旁边,操着一口带有浓郁地方特色的方言道“xxoo¥……¥¥” 五人:。。。。。。。 九千盛掏了掏耳朵“你从头到尾说的这都啥,一句没听懂。” 波幼朵倒是听懂了,于是他很直接的掏出了虫笛,一道百足蛊就打了上去。那唐门的人反应也很快,在他拿出笛子的那一刻就立马一个后跳,掏出千机弩跑到大厅另一头了。 波幼朵眯着眼,碧蓝的瞳孔中装满了盛怒,他冷笑一声,两只双生蛇凭空出现在身侧,速度极快的向那唐门袭去。 那个唐门看到双生蛇也不变色,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快速用带点口音的官话喊道“阿妹别打啦,阿哥错了还不行么。” 恩。。。。 旁边本来想支援的四人眼神都微妙的漂移了一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波幼朵,心里暗暗地为那个傻孩子祈祷。 那唐门的身手还算不错,打斗的时候还想给波幼朵下毒。但波幼朵是什么人,先不说他百毒不侵的天魁血,就是自己对毒蛊的造诣,也远远不是那个唐门弟子能比得上的,当即一个失心蛊就把对方放到了。 幕青衣走过来问“阿波,你打算把这人怎么办?” 波幼朵危险的眯了眯眼“这种男女不分的人,扒光了吊大堂一晚上,让他长长心。” 弦动别曲幸灾乐祸的抽了口烟斗“哈哈哈,小孩子嘛,吊一晚上冻坏了可不好。”然后就看到波幼朵目光冰冷的看过来,吓得手一抖,立马改了口“小孩就要多教训教训,挂的好,。。。挂的好。。。。” 当天晚上,龙门客栈又多了一个奇景供人瞻仰。 作者有话要说:  _(:3」∠)_好久没写都快忘了人物设定了 感觉写好大纲以后,自己都知道结局了,再来慢慢写就有些提不起兴趣 这段时间又写了一个言情小短篇,背景是山海经,cp:蚩尤x女魃 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 传送门:xebookphp?novelid=2596183 ☆、救人 一夜无梦,第二日起来,在大堂吃了一半早饭的众人才意识到,那个唐门已经不见了。除了波幼朵以外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契的忽略了那个倒霉蛋。一直到波幼朵就着谢曦凤的美色吃饱喝足,从昨天阴郁到现在心情才放晴了。 九千盛端着酒杯一边喝一边问“所以我们等下去做什么?” 幕青衣拿出地图,铺在桌上,指着西边的一个地方道“昨日我问了一下老板娘,龙门荒漠渺无人迹,可供观赏的无非是一些自然景象。这里叫银砂石林,有许多怪石林立,风过飞沙,算是一处不错的景象。”她又指了指东边的一个地方“这片地方叫做大泉河谷,传说以前是被河流覆盖的,但现在早已干涸,赤地一片。谷中土地呈暗红色,而且有赤蝎和银纹蛇徘徊,可以顺便捕捉一些。不过听说这边的黑市商人都在那里交易,去的话也许会惹到麻烦。。。” 弦动别曲抽了口烟,嫌弃道“不自找麻烦,才能麻烦不沾身,还是去银砂石林吧。” 波幼朵道“也是,总归在这里待不了几天,还是别找事了。” 结果等几人到了银砂石林,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 弄晕了第二十三个游荡的马贼,九千盛活动活动不慎被咬了一口的手腕,不可置信道“这里马贼的特色就是咬人吗?怎么个个都跟阿飞似得。” 倒是波幼朵,附身把了把地上马贼的脉,看向同样在看他的弦动别曲“你也看出来了吧。” “恩。”弦动别曲将内力顺着脉门游走一圈“脉象紊乱,切体内生机流失变快,是中毒的征兆。” “谁会这么大范围的给马贼投这种毒呢?” “谁下的毒不重要。”幕青衣脸色凝重道“再往里走,怕是会有更多这样的马贼了。” “还是不要再往里走了。”谢曦凤拿起地上一块布示意众人看“我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这里马贼的标识,这些人还只是小喽啰,越向里,越难应付。” 九千盛赞同道“这群马贼平日无恶不作,不知道多少商队死在他们手下,现在这样只能说是报应了。” 弦动别曲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幕青衣“你不一起走么?” “哎呀,走不了喽。” “为什么?”波幼朵疑惑,他们又不认识这些马贼,这群人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况且救人耗时耗力,横看竖看都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们虽是马贼,可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家中亦有父母长辈,妻子儿女挂念。若我没遇到便罢,既然遇到了。。”气从太阳出,注手阳明。弦动别曲挥手运气,对晕过去的马贼施展一式清风垂露,马贼模模糊糊呻吟了一声,却仍旧没有醒转。 “哎,还是个挺麻烦的毒,我这一下也没法驱除毒性。” 波幼朵倒是看出了一点关窍,被挑起了兴趣“你刚刚那一手不差,是万花谷秘籍?” 弦动别曲“是啊,我这一招是¥……¥≈…………” 幕青衣看两个专业人士聊得整个人都燃起来了,不禁扶额“说好的不找麻烦,这两个愣头青倒是自己一头撞上去了。” 九千盛叼着一根草,安慰地拍拍她肩膀,怜悯道“蛋定,咱们在一起麻烦就没少过,你早该习惯了不是么。” 连谢曦凤都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幕青衣“。。。。。。” 那边两个医魂爆发的一直嘴没停地聊到了晚上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坐在火堆前吃烤蛇肉。 幕青衣一手串着处理好的蛇,插在火堆旁边烤,抬头就看到俩熊孩子脸上一边写着“单蠢”一边写着“找事”,忍不住糟心道“你们呀,这事一看就不简单,万一这是人为的,行程又要耽搁了。” 波幼朵不在意道“免担心,不会有事的。” 九千盛递给她一串蛇肉“吃吧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说。” 幕青衣举头一望,见另外四人都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有压力,心知大势已去,只好认命的吃蛇肉。算了,恶人谷都能闯了,这点小事他们开心就好。 第二日,波幼朵和弦动别曲扎堆开始研究马贼中毒的原因,两天后终于得出,是有人在附近马贼常吃的一种植物上撒了药。那植物和药本身并没有问题,但两个混吃了之后刚开始并无异状,三日后心智会渐渐被蒙蔽,若继续服用,就会像这群马贼一般疯癫。而这种植物是龙门荒漠中难得能够生长的,当地人也都离不开它,所以危害才会这么大。 至于他们为何能这么快发现。。。纯粹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更转不动了,一检查,五个人里面就她中了毒,答案就这么被找出来了。 幕青衣恨铁不成钢的坐在被众人征用的·马贼的屋子的·床边“你怎么什么都敢吃呢?” 九千盛刚被扎了几针,又让波幼朵的蛊叮了几下,靠在床上很委屈“这不是我们那马草多么。。。习惯性的就没事嘴里叼一根。” “你这习惯真该改改了,你又不识药草,万一哪天吃到别的什么不该吃的,我们又不在旁边,你可怎么办。” 九千盛挠挠后脑勺,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这个习惯从今天起就给它改了。” 幕青衣知道她说到做到,这才满意道“这才对,我先出去帮阿波和别曲了,你好好休息。” “好好好!加油!” 目送着幕青衣出门,九千盛这才松了口气,转眼又看到谢曦凤走了进来,忙到“我以后一定不叼草根了,真的!” 谢曦凤动作一顿,眼中难得的浮现了一丝笑意。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九千盛的发顶“你没事就好。” 九千盛楞了一下,也笑开了,两人多年相处,一同长大,如同亲生兄妹一般。但是对方一向寡言,这么明显的关心倒不多见“哈哈,放心吧,我是谁?哪是那么容易出事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恰逢波幼朵推门进来,没忍住就笑了“确实不会出事,毕竟你的智商本来就快是负数了,这药根本没得洗哩。” 九千盛讪讪地不支声了,坚决不和医生顶嘴。 谢曦凤道“马贼如何了?” 波幼朵转转虫笛“已经在慢慢恢复神智,五天内就可以痊愈了。” 谢曦凤看着波幼朵澄澈的桃花眼,见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倒影,心跳的忽然有些快。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边往出走边道“我去帮忙。” 波幼朵见对方和自己说话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不禁黯然,看着对方的背影久久不语。 九千盛在旁边看了个全程,感觉有点奇怪,但是鉴于智商原本就在受损状态,没多想就跳过了。哎呀不过是兄弟爱什么的,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闪亮亮的呢。 不过又过了四日,那些马贼果然全都好了,五人走的时候黑压压的站了一片。那满脸凶悍之气的首领手掕一对铁钩,拍拍胸脯道“以后有什么俺能帮到的,尽管来找俺!俺们马贼虽说不是啥好人,但也是有恩必报的!” 弦动别曲坐在马贼友情提供的骆驼上抽了口烟“哎呀,这种离别的场景果然不适合我。你的好意我们心领,免送了。” 倒是幕青衣嘱咐道“那毒是有人刻意为之,你们须得小心。” 马贼首领冷哼了一声“那种小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恩公不用担心。” 波幼朵笑看了一眼明明关心却有点别扭的幕青衣,告别了马贼,准备前往纯阳。行至半路,九千盛和谢曦凤忽然神色严肃地给众人打了个眼色。 有人追踪。 九千盛挑挑眉,一脚踩在驼峰,右手持枪备战,高声道“跟了这一路都不出来么,还是你们想我一个一个打出来?” 一声声脚步声,突兀的出现在风声呼啸的荒漠内,清晰地如同回荡在耳边。红衣若血,姿容迤逦,波斯风的长裙在风中飞扬。来人眼神冰冷,薄唇轻启“吾,阿德尔·拿云,受圣教主指引,前来取你等性命!” “哦?”九千盛嘴角轻挑“口气倒是狂妄,那就来试试吧!” 说罢,一式突进,两人便战在了一起。拿云迅速和九千盛拉开距离,皓腕抬起。 “圣火焚域。” 九千盛不避不让,周身气劲护的密不透风,枪影连成一片,密不透风,逼得拿云不得不退让躲避。 拿云背后的十多个红衣女子想要上前帮忙,波幼朵轻笑一声,紫光流转。不过瞬息,她们便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了。 拿云没想到对手如此强劲,眼看对方越战越勇,便锁定了稳稳坐在骆驼上的幕青衣。 “鲜血献祭。” 淡红色的光雾浮现在幕青衣身上,拿云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对方身后,打算血祭。 却只听剑气铮然,夹杂着凌厉剑风的双剑像自己喉间袭来。 心下一惊,提气后退,好不容易出了战斗圈的拿云一摸发凉的喉间,才发现已是满手鲜血。若是退的再慢点,恐怕就是一剑穿喉了。 她再不敢有轻慢之心,沉声问道“好功夫,敢问阁下何人?” 九千盛正要回答,却被弦动别曲一挥手阻拦了。她歪了歪头,看向拿云“你知道我是谁吗?” 拿云以为对方是在找自己笑话,寒声道“不知。” “那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拿云周身气劲凛冽,不愿继续回答。 弦动别曲却是秒懂了,她狡黠地笑笑,牵起最前面的骆驼喊了声“风紧,扯呼!”就这么带着一串人离开了。 拿云“。。。。。。” 在原地深呼吸几下,见跟来的侍女全部没了声息,她猛地转身向据点走去。别以为你们走了事情就完了,这群人武功都如此之强,江湖上必不是无名之辈,定要重点监视。若是圣教的敌人,必须要尽早铲除!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计划通! 下面终于可以告别龙门了 _(:3」∠)_我开始加快剧情进度了!争取早日完结! ☆、纯阳宫 九千盛坐在骆驼上,忍不住问前面优哉游哉拿着烟斗抽的人“我们就这么跑了?太削眉角了吧!” 弦动别曲浑不在意道“反正她也不敢追上来,而且他们肯定能查到我们是谁,说不说差别不大。” 幕青衣忽然道“你知道她们是谁?” “她们是谁,我不知道。不过那个阿德尔·拿云口中的圣教主,指的应该是红衣教的阿萨辛了。” “红衣教?”波幼朵也好奇了,来中原前,教主曾给过他一份隐元会买来的密报,和曲云知道的信息总结出的册子。里面就有提到过这个红衣教,但因为红衣教的势力范围并不在五仙教附近,因此还没见过教中之人。 “红衣教的势力竟然已经到了龙门荒漠么?”幕青衣蹙眉思索,这个事情一定要飞鸽传书回七秀坊内,红衣教蛊惑民众的事件曾在扬州出现过,引起了相当广泛的关注。 九千盛倒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那女子功法奇特,曾经天策府有剿灭过红衣教的几个据点,里面的教众倒是比这个女子弱多了。” 弦动别曲点点头,继续分析道“红衣教在中原势力发展很快,想查到咱们很简单。但他们并不会轻易得罪各大门派和势力,所以刚刚也就是气气她。” 九千盛先笑喷了“哈哈,你太坏了。” 幕青衣也忍俊不禁“你真是。。。” 五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出了龙门,路上倒也没再遇上什么麻烦,顺顺利利的到了纯阳。 纯阳宫位于华山之巅,乃是在朝廷支持下所建,但却并没有俗世熙攘。五人顺着阶梯向上慢慢走,可见香客虔诚叩拜,间或白鹤翱飞,古钟阵阵,道意冥冥。站在这霏霏落雪中,恍惚间仿若涤尽了俗世尘埃,重获新生。 及至山前,就看到一蓝袍道姑立于观前,拂尘一甩道“在下纯阳宫于睿,阁下可是五毒教大使,五毒使波幼朵?”她又看了看波幼朵旁边,清冷无暇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还有七秀坊菡秀之妹幕青衣,天策府威统将军九千盛,天策府颂武将军谢曦凤,和万花谷药王门下弘道弟子弦动别曲,久仰了。” 几人虽说有些惊讶于睿能直接说出自己名姓,但总归也不是什么难查的是,于是各自回礼,随于睿一路向纯阳宫走去。 路过太极广场时,便看到广场上各有气宗弟子与剑宗弟子练习,单剑起转之间,一派随心所欲,万法自然之势。更有人运气流转,结太极,走八卦,精妙异常。 九千盛和谢曦凤虽然用的是枪,但百兵相通,看两宗弟子挥手间起承转合,气场浑然天成。相比于天策枪法一往无前,杀戮果断,一气呵成,又是另一种景象,一时间都不舍转眼。 于睿本在介绍纯阳风土,见此笑道“向前便是纯阳宫,观主前几日刚出关,正在里面等候。按例五毒使应在此停留半月,届时纯阳宫可任君参观。” 到达殿前,波幼朵于睿两人进入里面,便见纯阳观观主李忘生一派仙风道骨地站在厅后。两人先就纯阳观及中原武林近年来的发展进行了探讨,波幼朵又挑拣着能说的讲了讲五仙教的情况,最后又展望了一下五仙教与中原武林尤其是纯阳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最后李忘生看了一眼波幼朵身上穿了约等于没穿的,苗疆特色异常浓郁的五仙教圣使专用制服,赞了一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一直到波幼朵走出门,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就在众人刚准备和于睿去厢房时,一个白色手套,长冠道袍,一手拂尘,身负长剑,颇有气势的道长叫住了于睿。 “于睿师姐,留步。” 于睿见是来人,拂尘往手臂上一搭,笑道“我还想你等会会来,没想到你消息得的这么快。” 那人也不在意于睿调侃,只是面色清冷道“这里便交给我,于睿师姐请。” 于睿了然的笑笑,左手拇指插入右手虎口内,掐右手子纹;右手拇指屈于左手拇指下,掐住午纹,对众人拱手道“请。”说罢,便翩然远去。 那道长同样如此对众人拱手道“在下纯阳吕祖门下张晓风,负责剑宗弟子教习,同时也是青衣的未婚夫。” 此言一出,恍若惊雷一阵,炸的另外四个人目瞪口呆。一会看看面色正常,却隐隐带着红晕的幕青衣,一会看看面前这个道韵自成,恍若方外之人的道长,一时无语。 幕青衣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晓风,我见你们拱手礼似乎和别的地方不大一样,是有什么讲究么?” 张晓风手执拂尘道“此乃道家所用拱手之礼,外呈“太极图”形,内掐“子午诀”,意为“抱元守一”。此礼多用于打坐之时,刚刚于睿师姐故意用此手势,应当是在借此为我们找一个话题。” 幕青衣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感叹道“常说纯阳于睿八面玲珑,料时于先,没想到刚一来便让我领会到了。” 剩下几人经这一打岔,倒是回过神来了。 波幼朵转着虫笛,碧蓝的桃花眼笑得弯弯道“恭喜灵灵了,不知道中原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谢曦凤余光撇到他精致的面容,心下一跳,连忙转移视线,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九千盛嚷嚷道“灵灵你太不够意气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 弦动别曲不嫌事大地起哄道“哎呀,青衣你这太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最后还是幕青衣腹黑一笑,嘲讽道“一群单身,告诉你们有用吗?” 四个人登时被噎的说不出话。 谢曦凤围观够了,才终于站出来对张晓风一抱拳“还请晓风道长带我们去厢房了。” 一句亲近的‘晓风道长’,等于直接代众人承认了张晓风的地位。波幼朵倒没说什么,反而是九千盛嘀嘀咕咕道“就这么让你拐我姐姐进我家门,我以前想的对姐夫的考验还一个没用呢。。巴拉巴拉” 一路嘀咕到厢房门口,三个很有眼力见的电灯泡一起拖着那个不愿意走的速度滚了,把独处空间给两人留了出来。 幕青衣抿了抿唇,忍不出露出一个笑容道“我们换个地方吧,那几个不省心的肯定在哪里偷听呢。”说罢,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张晓风直接遛了。 偷听四人组“。。。。。。。” 弦动别曲叼着烟杆,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感叹“真是不给偷听这个伟大的事业留一条活路。” 波幼朵暗搓搓的往谢曦凤身边凑了凑,嘴里应和道“是啊,是啊。” 就这么当了五天的电灯泡,第六日早上,张晓风破天荒的没有先去等幕青衣,而是来到了波幼朵的门前。 波幼朵察觉门外有人,疑惑道“有什么事么?” 张晓风面上似有焦急之色,说话语速也比平日快了一些“三师兄上官博玉炼丹出了差错,似是中了一种奇毒。纯阳通晓医术之人不多,看过之后均言无解,晓风无状,听青衣说阁下于医术造诣颇深,因此想延请阁下去看看。” 波幼朵早已不把他当做外人看,而且听闻奇毒,也起了好奇之心,欣然应邀“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紧赶慢赶到上官博玉现下休息之处,李忘生和于睿都在里面。波幼朵打了个招呼,便去观察躺在床上的上官博玉,见其面色红润,与常人无异。但呼吸时有时无,五指指尖似有黑气环绕。自腕脉探入内力,可见其骨骼正在软化,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软成一滩肉泥。 波幼朵面色严肃问道“这毒是哪里来的?” 旁边一小童赶紧递上一个长颈玉瓶“师父曾得一上古丹方,就在这几日试炼,成丹在此。” 波幼朵接过,看着方子研究了一会。又拔开玉瓶塞子,倒出一粒丹药,手上用力,将封蜡捏出一个小口闻了闻“药性中正平和,不应对人体有如此大的伤害。。。等等。”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又继续闻了闻,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于睿问道“五毒使可是发现了什么?” 波幼朵闭眼思索了下“这丹药中有一股奇异的香气,不该是丹方中的药材所能配出的。。” 于睿蹙眉“前几位大夫倒是没发现这点,可博玉于炼丹一途最是严谨,又怎会擅自修改丹方?” 波幼朵隐隐感到这个香味非常的熟悉,并没有接话,只是坐在原地不停地回想。。。剩下人见状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让童子按时将饭食送来,并让张晓风告诉另外几人波幼朵正在处理事情,不方便离开。 波幼朵就坐在那里,脑中一个药材一个药材的过,一直到第二日天光破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才整个人一震,瞬间醒转过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的挂终于要开出来了!可怜主角走到哪哪出事 _(:3」∠)_昨晚写作业的时候忽然脑洞大开,写了一个小短篇。又本着不浪费的行为,直接用好久以前一废文的专栏发表了,结果由于那个书开的太早,不能上新晋榜,心好痛 cp 教皇x骑士是个很短的西方玄幻,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路边的野狗不要采: xebookphp?novelid=2540115 ☆、追汪大法 “百味夏丹?”于睿娥眉微蹙。“虽不常见,但也不算珍稀,纯阳观库存中便有一些。” 旁边随侍的小道童好奇道“百味夏丹?那是什么啊?” “波幼朵摸摸她的双髻道“百味夏丹乃生于南海,花赤色,长得有点像是倒着的铃铛。单服无毒,但是与五色莲混合后会散发一种剧毒的香味,闻久了便会昏迷,骨头消融,渐渐化成一滩烂肉。” “红色的铃铛花。。。”小童吓得脸色苍白“哇”地就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她边哭边断断续续道“使者哥哥你…嗝…你救救博玉师叔…嗝…是柒柒的错呜…” “是你放的?” “我…嗝…我看那朵红色的花漂亮,想送给博玉师叔玩…嗝…没…嗝…没…” 眼瞅着小道童哭的连话都说不全了,于睿安抚道“柒柒莫哭,这毒并不难解。”说罢,她看向波幼朵,真诚道“多谢五毒使出手相助,知道了原因,剩下交给在下便好。大恩大德,纯阳宫没齿难忘。” 波幼朵笑了笑“哪里,还好帮上忙了。” “能在数百种药材中分辨出其中一种,实在是医术了得。” “谢谢夸奖。” “若是五毒使不介意的话一定要在纯阳多游玩几日。” “一定。” “哈,那贫道就不多做挽留了,想必晓风他们也等急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8节 “那我就告辞了,请。”说罢他弯下腰,戳了戳还在流眼泪的小道童“柒柒小阿妹,阿哥先出去了,有时间来找阿哥玩啊。” 小道童抽抽搭搭道“好嗝好的,谢谢使者哥哥。” 既然杂事办完了,接下来就是正事了。 波幼朵边走边暗自思衬,天策府不知何时又会突然来信把人叫回去,从今日开始一定要好好把握,争取尽快把人勾到手。 默默的回想自己遇到的各种花式勾搭,他满意的笑了。这么多前辈(前辈们:嘤qaq)的手段搁在面前,自己就一个一个试过去好了,首先要做什么呢? 第二日一大早,谢曦凤推门,就见一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过来。他手上没拿武器,只能凭借删除单身删除多年的手速一挡。 ‘咔嚓’ 波幼朵原本满含期待的躲在远处的石头后面,听到这清脆的一声顿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偷偷顺着缝隙看去,就见谢曦凤满头冷汗的半跪在地上,胳膊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而他精心做了一晚上的娃娃(松木身子+坚硬的石头做的头+断掉的剑刃做的胳膊腿+全力扔出去的巨大加速度)破破烂烂地滚落在一旁,石头削的头被硬生生的磕进去一个凹陷。 至于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正面无表情的回房取了自己的长·枪,一副抄着鸡毛掸子的样子满身杀气的走出来。 他默默地吞了口口水,慢慢地,一点点的,静悄悄的向后退到悬崖边。凭借自己深厚的内力,如同壁虎一般,扒着峭壁边缘跑了。 回到房间他松了口气,然后痛定思痛,以后再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计划一,惨败。 颠颠的假装路过谢曦凤的门口,见对方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表情在找人,波幼朵咽了口口水。“你的胳膊怎么了?” 谢曦凤原地冷静了一会才道“今天刚出门就遇到一个暗器,不知道是谁干的。” “咳咳…我帮你看看吧。” “多谢。” “哈…哈哈…别客气别客气咱俩谁跟谁!” 傍晚,波幼朵躺在床上反省了老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还是自己准备不周全,没有把各种问题考虑到。 他暗自握拳。 明天来个浪漫的好了。 第三日,不到申时,谢曦凤便起来了。洗漱完毕后,他小心翼翼的用没有受伤的手推开房门。 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而落日峰上的波幼朵迎着朝阳擦了一把汗,看着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布置,恍惚间看到谢曦凤一脸娇羞的扑进自己怀里的画面,满意的笑了。 起身拍拍手,唤出阿青阿白,问道“你们觉得这个布置怎么样?” 阿青‘嘶嘶’地吐着信子,点点头“棒极啦!阿波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能一举拿下那个人!” 阿白用头狠狠地顶了一下阿青,喷道“笨蛋,阿波是说他做的准备怎么样,不是让你看脸!” 阿青被撞的眼前一阵发黑,怒从中来地扭打上去“你才是笨蛋!阿白才是笨蛋!” 波幼朵看着眼前扭打的都快打出蝴蝶结的两条蛇,眼角抽了抽,认命地把它们收回去,揉了揉额角“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们了,我还是直接去找人吧。” 波幼朵到的时候,谢曦凤刚吃完饭。 他犹豫了一下,上去抓住对方的手就往外拖。 谢曦凤被抓住的时候触电般的抖了一下,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得得一个踉跄,边随他跑边奇怪道“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你随我来就是了。” 眼看着前面就是落日峰,跑得飞快的波幼朵反而先心虚一般的慢了下来,由一路轻功变成了走路。 谢曦凤奇怪极了,但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又莫名的沉默了。 及至峰顶前的一个小坡,波幼朵松开手,略显紧张道“你你先上去吧。” 谢曦凤也没有再问,只是向前走去。而他身后的波幼朵,则是在拿出了虫笛灌注内力,吹奏了起来。 笛声高昂,却溢满柔情。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紫色的苗疆圣花相继盛开,蝴蝶飞舞,一个又 一个烟花绽放,构成了一幅奇异却美丽异常的画面。 波幼朵抿唇,嘴角带着笑意向峰顶走去。 尚未走至最高处,他便控制不住大声道“二狗!” 却不料回答的是一个女声“阿波!我就知道是你!” “哈…”压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波幼朵蹭蹭跑上去。就见自己想要表白的人双手抱胸,欣慰地看向某处。不受控制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波幼朵额头上猛地蹦出一根青筋。 为了这次惊喜,自己忙着埋了一晚上的花,急匆匆的跑下山去了一趟,还把蝶息蛊各种好看的蛊和碧蝶都妥妥的安置好,就为了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个惊喜。 现在呢?! 灵灵满脸满意地站在他的心血里面,握住了张晓风的手,感动道“阿波,果然还是你最好了。知道给姐姐和姐夫制造惊喜!” 波幼朵“……”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散步到这里的?” “……” “好漂亮的花,我以前从没见过,是叫什么名字?” 他默默把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拾吧拾吧拼起来,悲伤道“这是我们苗疆圣花…” “你竟为了我做到如此!”幕青衣第一次,感动的抹了一把泪“好弟弟!你真的不考虑来七秀坊么?!” “不了。。。” “没事的!以你的资质,没人会怀疑你的性别的!” “。。。。。。” 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面上却还要保持祝福的微笑的波幼朵,算了算自己要培养多少蛊虫才能换回那些苗疆圣物,不由地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露出了一副肉疼的表情。 好心塞。 快要心肌梗塞了。 谢曦凤见他捂着心脏一副不行了的样子,担心道“你怎样了?” 波幼朵却连头都没回,战战巍巍地往山下走“你让我去缓缓…” 只留下谢曦凤马满脸无辜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心里太过悲伤,他连地上一个特别明显的石子都没有看到,脚下一拌。就在他整个人快要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架势冲了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拉住了他,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波幼朵以整个人与地面夹角35度的倾斜角度回头,见是谢曦凤在拼力拉着自己,忍不住心中一动道“二狗…我…” 话才起了个头,谢曦凤就整个人被他带的往前一扑,两人抱作一团从山上一路打着颠滚了下去。 终于到了平地,波幼朵脸着地趴了一会,才摆脱了那股眩晕感,爬起来看身边的人怎么样。等到他看到谢曦凤那只不正常地弯折的右腿,只觉得心都碎了,这胳膊还没好又折了腿,罪过啊… 谢曦凤显然也看到了自己的腿,无力道“帮个忙…” “好…” “多谢了。” “不谢…” ☆、曹雪阳 及至离别之日,波幼朵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吊在最后面。而谢曦凤则全身缠满了绷带,只剩一双沉静无波的双眼露在外面。 他们这次比原计划呆的时间多了那么十多天,一方面是因为幕青衣决定留在这里商讨婚期,不能继续与他们同行了。所以趁着事物不繁忙,几人可以多聚几日。另一方面是…因为波幼朵这段时日的表白,导致谢曦凤受伤惨重…不得不躺在床上静养。好在到后期他也意识到了再表白下去只会把养伤时间拖得更长,及时收手,才没有酿成年少将军在纯阳为国捐躯的惨案。 山脚下,幕青衣冲他们一行人不舍道“待我与晓风婚期定下后会给你们飞鸽传书的,到时候你们可要都给我过来。” 九千盛可高兴了“哈哈哈放心吧灵灵!我还等着收喜钱呢!” 弦动别曲凉凉道“是你给她礼钱,不是她给你喜钱。” “额。。。。是这样吗?我以前都是收喜钱的来着。。” “那是因为你以前年纪小。” “哈。。哈哈,不要计较这个问题。” 波幼朵道“放心吧,自家阿姐的生日我们肯定不会错过。”又对站在旁边的张晓风道“你可一定要照顾好我阿姐,若是你对她不好的话。。。我们可都不是吃肉的!” 张晓风笑道“还请放心,我们既已互付终身。那么从今以后,我脑中所想,耳中所闻,心中所念,终身所爱,除却父母,唯青衣一人。” 波幼朵也笑道“这样就好哩。”那就先不给你下情蛊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的张晓风继续道“你们有时间也尽可来纯阳宫游玩,我们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打开。” “哈哈,那就谢谢了。” 谢曦凤前两天伤到的嗓子还没完全好,仍旧不能发声,只好附和着点点头。 “那你们就等着飞鸽传书吧。”幕青衣冲波幼朵眨眨眼“食草动物。” “?” “哈~~一路顺风。” 离开纯阳后,四人一路看过枫桦谷的漫山红染,来到了洛阳。 说到洛阳,没人会比出身天策府的九千盛和谢曦凤更熟悉这里了。四人白天就在各处景观游玩,到了晚上,也可以逛逛繁华的洛阳城,日子做的充实且惬意。 波幼朵和谢曦凤躺在酒楼的屋顶,静静地看着满天星斗,一股平和安宁的气氛围绕在两人之间。波幼朵微微侧头,看着对方挺直的鼻梁和细密的睫毛,一时竟觉得,若是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有多好。 就这样,你看着星河天悬,我看着你的侧颜。 或许是被波幼朵注视的时间过长,或许是因为心里隐秘的感情,谢曦凤也将脸侧过来,正好对上波幼朵柔和的视线。 霎时,天地一片静谧。 等到谢曦凤回过神,不由得心下一紧,强迫自己把脸转回来。 不要看 不要想 就在这一刻,谢曦凤心中被一直压抑着的,隐秘的情感破土而出,霎时间发芽生长。 你们都是铮铮男儿,这怎么可以。。。? 他牙关紧锁,不愿再去想那双在夜色下更显深沉的碧蓝双眸,那玉龙雪山般干净俊朗的面容,和他那清朗的声音。 波幼朵。 谢喜凤心下叹息。若说我曾经对曹将军是憧憬的话,面对你我才懂得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情不自禁。 单单只是听到你的名字,单单只是你说的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语,却能让我在心中反复思量,辗转难忘。可作为天策府的将士,朝不保夕。 我又怎能放任自己,毁了你的一生。 波幼朵看着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挣扎的谢曦凤,只觉得心也被揪了起来,他忍不住问道“你要是有心事。。。可以和我说说。”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波幼朵见他什么都不肯与自己说,用指尖摩擦了一下摆在身边的虫笛“你。。。”你可知道。。。 就在他忍不住说出来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嬉闹的声音。 女娲大神在上。。。她们两个怎么就回来了。 被波幼朵骗出去的九千盛和弦动别曲人手满满一大袋吃的抱在怀里,站在楼下边吃便冲他们喊“阿波!我们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蒸肉,蒸面还有牡丹饼!快下来吃夜宵啦!!” 波幼朵心好累,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我只是想表个白,为什么事情这么多。。 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就是,一直到他们拜访完少林,谢曦凤九千盛因南诏战事即将打响而回返天策府,弦动别曲也同样回返万花谷,他还是连说都没说出来。 呜呼哀哉。 两个月后 阿幼朵看着自家阿哥心不在焉的捣着药,眨眨眼睛,道“阿哥,你这两天怎么啦,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哩。” 波幼朵回过神,揉了揉眉心“阿哥没事。” “骗人!阿哥你有事不告诉我,我要去告诉艾黎长老!” 波幼朵哭笑不得的摸摸阿幼朵的头“行了行了,阿哥告诉你就是了。” 阿幼朵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盘腿坐在他旁边,拽了拽他的衣角一副要听故事的样子“阿哥快说!快说啦!” 波幼朵放下手中的药杵,转身面对阿幼朵道“阿妹,阿哥喜欢上了一个人。” 阿幼朵歪头问道“是我们五仙教的吗?” “是个汉人,不过和阿哥认识很多年了。” “不就是个汉人嘛,直接下蛊带回来不就好啦,汉人又不会蛊术。” 波幼朵叹道“阿哥把凤凰蛊给他了,我的相思蛊和情蛊都不会对他有效果,所以下蛊没用。” “啊!阿哥你的凤凰蛊!怎么可以给人呢!凤凰蛊那么珍贵,你花了多少心血才做成,一辈子只能有一个的!怎么能给别人呢!” 波幼朵的眼里充满神采“阿妹,你知道那种只要他需要,我能把这个世界都捧到他面前的感觉吗?” “可他还不是你的伴侣呢,只有伴侣才会这么亲密啊!” “哈哈,放心吧阿妹,你还不相信阿哥么。” 阿幼朵别扭的不看波幼朵,半晌才气哼哼道“我们五仙教这么多人喜欢你,你非要去找什么汉人。。。” “哎呀,我们家阿妹吃醋哩~” “谁。。。谁说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现在苍山洱海打仗,反正教中我也没有什么事务处理,干脆后天去找他好了~” “我。。我有情蛊,你都拿去用。只要让他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你,他也会爱上你的嘛。” “等你做的蛊虫比我厉害再说吧,要不然凤凰蛊会直接把你的情蛊吃了的。” “哼!” “谢谢阿妹啦,阿哥今晚给你做酸菜鱼怎么样?” “要两条!” “没问题。” 第二天,波幼朵起了个大早,心情春光灿烂地背着竹篓去药王谷采了许多伤药,顺便收获其他师兄师姐调戏,师弟师妹搭讪无数,一路过关斩将回到自家树屋。 将采得药材分类放好,正准备做些伤药带去帮忙救治伤患的时候,忽听树屋下一阵喧哗。 阿幼朵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叫到“阿哥!阿哥有人来找你!” 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道“阿波。” 那个声音并不大,但却像是投过了其他所有声音一般,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波幼朵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了面前的药台。 谢曦凤浑身浴血,身后背着一个衣着铠甲的女子。对方看起来已经没有意识了,呼吸微弱的几可不计,一副将要不久人世的样子。 他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袭灰衣,面容清俊,领子上围了一圈皮草。想来可能是一起作战之人。 收回目光,波幼朵心疼的飞身下去,抓住谢曦凤的胳膊“怎么浑身是血?我帮你看看。” 谢曦凤摆摆手,咳了一声,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别管我。。。快看看曹将军怎么样了。” 波幼朵哪管什么曹将军,强硬的抓住他的手腕探脉,惊到“这么重的伤,你怎么不给我飞鸽传书,反倒跑这么远的路?现下伤势加重了不少,你跟我来,我给你治疗!” 谢曦凤动也不动,坚持道“先看曹将军,我。。。咳。。。我就是为了曹将军来的。。。咳。。” “好。。你别激动。我给她看,你先把她放下来,在旁边好好休息。。。阿妹。”他回头对阿幼朵道“你先帮他治疗,他状态很不好。” “好勒~阿哥放心交给我~” 波幼朵这才定下神,给旁边的女将军把脉。越把,他的面色越沉重,然后摇了摇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中了南诏奇毒,现在满身流的都是毒血。若是早一些还好,现在来,已经是药石无医了。” 谢曦凤握着拳,身形有些颤抖,低声道“阿波。。。救救雪阳。。。天策府不能没有她。。” 波幼朵刚刚就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的。现在听谢曦凤这么说,这才反应过来。他危险的眯眯眼“这就是你喜欢之人?” 曾经是。 可他不能这么说,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感情继续发展,只得道“。。。是。” 波幼朵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干脆,沉默了一下,然后反而笑了两声“。。。。哈,我救不了她,你们走吧。” 站在谢曦凤旁边的人却忽然开口问道“五毒使波幼朵,你还记得李复么?” 波幼朵一怔“当然记得,我们年幼时的救命恩人。。”他仔细看了看那人的面容,渐渐与记忆中的孩子重叠在了一起,恍然大悟道“是你。” “那你们当时向我许诺的事情还有用吗?” “自然。” “请你救曹雪阳将军。” ☆、两不相欠 “你为何如此自信我能救她?” 李复微微一笑,从容道“因为我知道你在五毒曾任圣蝎使,并且是五圣使中唯一一个在少年时期便练成此蛊之人。” “哦?”转转手中的虫笛“那你可要失望了。” “为何如此说?” 波幼朵偏头看向旁边的谢曦凤,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道“因为我的凤凰蛊,已经给他了。” “这。。”李复惊讶的睁大眼,见谢曦凤并未否认,忍不住失望叹道“怎会如此。。” 谢曦凤撑着身子勉强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波幼朵面前,用力抓住他的胳膊。 “你有办法的。” 波幼朵手上下意识的扶了他一下,别过头道“她的毒血已经流进心脉,没救了。” 谢曦凤双眼爬满了血丝,手上骨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道“阿波,你有办法的。”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因为我一直看着你。 “救救她。。” 耳畔是他声声哀求,胳膊也被他握的青紫,波幼朵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意。他就这么重要么?要你用这种乞求的语气来和我说。。。 深吸口气,他问道“那我问你,你现在。。。还喜欢她么?” 我喜欢你。 “。。。喜欢。” “说实话,你真的还喜欢她么?” 我喜欢你。 “。。。。喜欢。” “好。。好。。。”波幼朵口中发苦,心下涩然。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本以为最起码有了一些成效,却没想到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沉默了一会,终于,他道“若是我说,我也喜欢你呢?” “我。。。”谢曦凤刚说了一个字,就马上克制自己停了下来。 不能说。 “你我同为男子。。” 若有一日我战死沙场。 “怎能在一起?” 怎能留你一人在这世上孤独终老? “不可。” 不可。 “你。。。”波幼朵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层一层剖开,只剩下血淋淋的内在。 “我不救。”他不着痕迹的一手虚掩胸口,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救她。” 谢曦凤见对方如此坚定的拒绝,微微的低下头。 ‘咚’的一声响,是骨骼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 不大,但在波幼朵耳中却和惊雷一般,让他不可置信的转身。 谢曦凤身上刚治好的伤口裂开,一股血迹顺着额头蜿蜒而下,一直没入衣领中。 他面无表情,两手扶地,身体前倾。就在前额要碰到地上的时候,一个手掌垫在了自己额下,柔软的触感让他甚至不舍得离开。 心痛的感觉是如此强烈,波幼朵觉得自己现在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起来,不要跪我!”不要跪任何人! “求你救她。”一下。 对不起。 “求你救她。”又一下。 对不起。 “天策府不能少了曹将军。”再一下。 为了天策府百万将士。 “求你救她” 对不起。 ‘咚咚’声响,绵绵不休。波幼朵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念之人在面前,为了另一个人,卑微到泥土里。 除却心伤,他感到的更多的,却是潮水般泛起的心疼。 你是那么的沉着冷静,武功高绝,战功赫赫。怎么可以在我面前,卑躬屈膝? 我的爱,只是让你失去了自尊和骄傲么? 你可知道,你每磕一下,我却比你更痛? 你可知道,我恨不得代你受罪? 你可知道,救一个曹雪阳,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波幼朵双手用力扶住他的双肩,专注的看着他隐藏苦涩的眸子,下定决心,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试探道“我可以救她,但是有一个条件。” 他一字一句道“你要留下来,陪我一辈子。” 谢曦凤有些症楞,但看着对方隐藏着巨大悲痛,却又带着一丝希熠的眼神,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冲动。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能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要顾及世俗的眼光?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又要这样伤害他? “可以。” 承诺破口而出,连他本人都没有料到。 忍不住,不能忍,不想忍了。 那就干脆说出来。 谢曦凤心中有一丝放松,却诧异的发现波幼朵眼中最后一点希熠没有了。碧蓝的眼神恍若死水,无波无澜。 波幼朵站起来,也顺便拉起仍旧跪在地上的谢曦凤“罢了。。。我愿意救她,你也不用留下来了。” “为何?” 抱起地上的曹雪阳,飞身走上树屋,假装满不在乎道“因为我不需要了。” 因为喜欢你,所以关心你的一切、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把你留在身边。 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愿看到你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尊,对我妥协。 “没有我的允许,所有人不许进来。” 因为喜欢你,我选择放手。 你将她看的比生命重要,焉知在我心中,你的命亦比我的重要? 曹雪阳安安静静的躺在兽皮铺的床上,对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波幼朵安静的站在床前,只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他看着曹雪阳英气的侧脸,叹道“只求你以后能好好对他吧。” 其实说来,并不是他不愿意救,换了任何一个大夫,都是没有办法救的。 毒性已经侵入曹雪阳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脏器,即使是将她全身的毒血都换掉,被毒性侵染的脏器仍旧会污染新输入的血液。而且每一分每一秒,毒性都在剥夺她的生机,若非有什么人用药草吊着她这条命,现在早已化成一副骨架了。 但是波幼朵与寻常医生不同,他有能解百毒的天魁血。 也只有他的血,能救曹雪阳一命。 以血换血。 以命换命。 压下所有情感,波幼朵眼神一凌,霎时间无数的紫蝶飞出,将床上的曹雪阳包的密不透风。 虫笛奏响下,紫色的内力犹如实质,在空气中流淌,一股一股地输向曹雪阳的身体里。 波幼朵拿出一只空心的藤条□□自己的血管,另一边插在曹雪阳的手腕上,与常人不同色泽的血液顺着藤条缓缓流出。。 时间缓缓流逝。 几个时辰后,树屋的门‘嘭’地打开了,曹雪阳被内力托着,送到了树下,却不见波幼朵的身影。 谢曦凤抱住曹雪阳,没有探查她的情况,而是眼也不眨的看着树屋,想知道波幼朵怎样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道“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阿妹,送他们离开吧。” 阿幼朵本来就看着群中原人各种不顺眼了,瞪了他们好几眼后,才不情不愿道“喏,跟我走吧,走快点啊!” 谢曦凤收回视线,随着阿幼朵一起离开了。 两不相欠。 既然天意如此。。。那便两不相欠吧。。。 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靠在门后的波幼朵只觉得再也撑不住了。 全身的血液都被掏空,若不是一口真气撑着,怕是早就不行了。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他勉励撑起一抹笑,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全身冷得如坠冰窖。他想蜷缩起来获得一点温度,却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也不做不出来。两耳嗡鸣,什么都听不到。在意识远去的时候,他想,不知道阿妹回来看到自己的尸体该有多伤心。也对不起阿娘了,让她又要经历一次打击。 好怀念曾经的曾经,大家都还在的时候。 不过,若是他过的幸福,那自己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好困。。。 一直强行睁着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波幼朵的世界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就睡吧。。。 ☆、七秀坊 再次醒过来时,波幼朵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看见站在床头的美丽妇人,也没有反应过来。他虚弱道“阿娘?。。若这里是地府,我看见的应该是阿爹才对。。” 美妇人在他旁边坐下,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摸了摸他的头道“傻孩子,你还活着呢,别这么急着去见你阿爹。” “我还。。活着?”波幼朵似乎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重复了五六遍后才皱眉道“我一身血液流尽。。怎么可能还活着?” “阿哥!!!呜哇!!!”旁边的阿幼朵再也忍不住了,扑上来紧紧地抱着波幼朵,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以为。。嗝。。。呜呜呜。。。阿哥。。。” 她哭的太厉害,以至于语不成调,词不达意。到后面,甚至还不停地打嗝,只能抬起一双哭的红肿的双眼盯着波幼朵,生怕他又出什么事。 波幼朵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自己现在虚弱的连指头都抬不起来,还是旁边的美妇人看不下去了,拉开阿幼朵道“别压着你阿哥。别担心,他已经没事了。” “恩。。。嗝。。”阿幼朵抽抽噎噎的爬下来,站在床边握住他被子里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美妇人瞥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波幼朵心下满是疑问,催促道“阿娘。。?” 美妇人捏住他的下颚,往上抬了抬,愠怒道“是不是你长大了,阿娘就管不得你了?” “凤凰蛊可以给,命也可以给。不过是一个汉人,竟让你把所有东西都献出去了?” “当初你把凤凰蛊给他的时候,为什么不给他下情蛊?别跟我说什么对他无效,作为五仙教数一数二的蛊师,这点小事还难得到你?既然拿了你的凤凰,就是你的人了,我五仙教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竟然还带人来我五仙教逼迫你救人?!他们以为我五仙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吗?” “阿娘,别。。。” 美妇人恨铁不成钢的点着他的额头“别?别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护着他?你等着,阿娘这就给你把他绑回来,让他好好服侍你一辈子。” 波幼朵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手搭在美妇人另一只手上道“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美妇人对此嗤之以鼻“不喜欢?阿娘看着你长大,还能不了解你?若是你喜欢上什么人,只怕是一生一世都不会变吧。” “我不喜欢了。”波幼朵强调道“阿娘,就像香料一旦浸了水就无法燃烧,树木一旦被砍断就无法生长一般。。。我不喜欢了,不爱了。” “那就把他抓来给你试药,这总行了吧。” “阿娘。”波幼朵疲累的闭上眼 “就这样吧,我不想听到他的消息,不想再见到他了。” “阿波,你呀。。。哎”美妇人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你这随了你阿爹的性子也太气人了,既然你这么想,阿娘也不强迫你。但是你记住。”美妇人认真道“不许再有下一次,要不是阿娘心里不安,从神木谷过来看看你们。要不是阿娘是五圣使之一,凤凰蛊也恰好没有用掉。要不是你阿妹不停歇的给你输了一天一夜的内力,你还认为你能挺过这次么?” “阿娘。。。” “我五仙教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你做出这等事,阿娘不怪你。但是你有想过阿娘和你阿妹么?” “对不起。” 阿幼朵拉拉美妇人的衣摆道“阿娘,别生气了。。。阿哥都知道错了。”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9节 “。。。两个傻孩子。”美妇人又心疼的摸了摸波幼朵的头“阿娘不是气,阿娘是心疼你。。。心疼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她捻起一缕头发让波幼朵看,雪白雪白的色泽让她心下又是一酸“满头乌发一夜全白,这还只是最小的代价,你让阿娘怎么放心?” 波幼朵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是头发,白了就白了吧。” 阿幼朵在旁边闷闷道“不只是头发,我养了好多年的蛊王也没了。。” 美妇人一看她的小脸就知道怎么回事“你下给那个中原人了?” 阿幼朵点点头,嘴撅得老高“我送他们出去的时候把身上一百多种蛊都给他下下去了,但是阿哥的凤凰蛊太厉害,全都给吃了。。。。然后我就气得把蛊王拿出来了。。。结果。。” 波幼朵原本阴郁的心情被阿幼朵一逗,晴朗了不少“阿妹乖,等阿哥好了之后,阿哥给你再养一只。” 美妇人斜了他一眼“你省省,这件事情就交给阿娘吧,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就这样,整整过了一年,波幼朵才算是修养好。破而后立,又有阿娘在一旁指导,他的蛊内力又有了长进。而他的蛊术,在五仙教已经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美妇人在比试中也无法赢过他了。 经过那件事情,他整个人还是不可控制的阴郁了不少,碧蓝色的眼眸仍旧清澈,却暗藏波涛,让人无法一眼看清了。 美妇人和阿幼朵看在眼中,也同时忧在心里,恰逢曲云思念秀坊故人,便顺水推舟的让波幼朵以五毒使的身份去一趟秀坊。 波幼朵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接到任务的当天就收拾好了东西,动身前往驿站了。 美妇人和他年幼时一般,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愿女娲神保佑你一路平安。” 阿幼朵也踮起脚,把自己心爱的翡翠石双手捧着递给波幼朵“阿哥,这是小的时候你送给我的幸运石,你现在拿着,想我们了就取出来看看。。” 波幼朵接过,珍惜的放在贴身锦囊中“放心吧,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阿哥早点回来!” 坐在车上,波幼朵又不期然想起了谢曦凤。 想念一个人总是这么不经意,但却如影随形。 他摇了摇头,自嘲的对自己说“波幼朵啊波幼朵,你骗得了别人,为什么就是骗不过自己呢?” 说罢,他闭上眼,尽量让自己睡着。 惟愿梦中无你。。。 过枫桦谷时,他意外的感到这里有蛊术的痕迹,便一路追踪过去。于是就看到一群天一教祭祀,满地的尸人和一个缩在草丛后,浑身打颤的万花谷弟子。 将人悄悄地带出来,波幼朵搭起火堆,在他旁边席地坐下,问道“你还好么?” 那万花谷弟子紧张的抓着他的手道“刚刚那些人。。把一个孩子,变成了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你快跑!这里很危险。” “冷静。。冷静。。。”波幼朵给他上了一个清心蛊,见他逐渐冷静下来了,才道“别慌,那是天一教炼制的尸人,我已经去信给五仙教中,他们会派人来处理的。” 那万花谷弟子这才想起来面前的人是救命恩人,感激道“在下万花谷药王门下弟子徐淮,多谢这位少侠相助。” “药王门下?你认识弦动别曲么?” 徐淮有些惊讶“你竟认识小师妹?你是五毒教波幼朵?” “她有提过我?” “这是自然!”徐淮脸颊有些泛红,略带激动道“你的医术和蛊术连师父也有提到过,而且全江湖都知道五毒教有位蛊术出神入化的圣手波幼朵。” “药王是怎么知道我的?” “阁下不是送了小师妹一些蛊虫吗?她带回去之后师父也要了几只去闭关研究,出来之后便感叹了一句‘真是青出于蓝,江湖又出了一个医蛊圣手啊。’师父已经很久不问世事,能在医术上被他承认的,除了大师兄斐元,也就只有你了。” 波幼朵摇摇头,想到之前答应肖药儿要压过万花谷斐元一头的承诺,不禁有些失笑。“蛊术再精通,也有很多无能为力之事。” “这世上本就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医术解决的。不过,我此生只愿悬壶济世,救助所有我能救之人。” “哦?”波幼朵心下一动“若是。。。救人的代价是你的性命呢?” “自己的性命又如何?”徐淮眼中一片清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古时神农百草尝尽,便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我既受恩惠而活,便当有大慈悲之心,天下苍生,当一视同仁。若因为惜命而畏首畏尾,不尽全力,这么多年的医道岂不是白学了。” 波幼朵看着他眼中坚定的光芒,转过头去,用树枝拨弄地上的火堆。“那。。。若对方是你的仇人呢?难道要用自己的命换仇人的?” “人之初,性本善。天下哪有那么多解不开的仇,化不开的怨。即便是有,若牺牲我一人能让对方大彻大悟,或者有一丝悔改之心,那也足够了。” 波幼朵手下一停,露出了一年来第一个笑容“痴人。” “医者仁心,仁者医心。我既做了医者,便不能忘本。” 第二日,他便告别了徐淮,并给了他一些防身和补充气血的蛊虫,一个人继续上路了。 两个月后,他站在船头,看到了站在渡口等他的幕青衣和张晓风。 幕青衣一看他满头白发,瞬间红了眼眶“你的事情阿九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我们本来要去看你,可是半年前阿九的父亲因触怒皇上被赐死,她一怒之下便悬印离去,说要先往五毒教那边走,也不知现在在哪里。” 波幼朵蹙眉深思“我一路过来,看到有不少狼牙兵肆无忌惮地横行,很多地方都已经战火一片。她一个人在外,又是那种冲动的性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幕青衣叹道“你在这里呆几天,我给她飞鸽传书,告诉她你已过来的这个消息好了。” 波幼朵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张晓风“不说这个了,灵灵你和晓风道长的婚期订下了么?” 幕青衣笑道“定下了,四个月后初五正是良辰吉日。” “那我就留到那时好了,别忘了给我包一个大点的红包。” 幕青衣啐了一口“你们几个都是管我要红包的,是我大婚还是你们大婚?” “哈,都是喜事,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幕青衣假装生气道“那你这两日就好好陪我转转,我已经好久没去扬州城了。” “这是当然~” ☆、长`枪独守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日一早,幕青衣便破门而入,急道“阿波,快随我走,阿九遇到危险了!” 波幼朵忙结果她手上潦草的书信,看罢立马收拾好东西,准备动身。 渡口前,幕青衣对来送别的张晓风道“晓风,我们要走近路去枫桦谷,你先回纯阳办理我们大婚之事,到时我们直接去纯阳找你。” 张晓风虽满心不舍,但还是道“我等你。” “那我们就出发了。” 另一边: 九千盛背靠在山洞口的岩石上,手中的炎枪重黎上沾染着重重早已凝固的鲜血。她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掉,眼下的青黑让她看起来如同恶鬼一般。 十天前她游历到枫桦谷这个地处偏僻的村庄,一队狼牙军正在这里烧杀抢掠,大火蔓延在各个房屋,妇女们被驱赶到一起。 有一个老汉怀里抱着自己的孙子,不停的哀求面前的一个狼牙军,放他孙子一条生路。那狼牙军不耐烦的一刀就把那老汉和他怀里的孙子一起贯穿,拔出刀的时候,血如泉涌。把老汉的表情始终带着哀求,现在却永远凝固了,他怀中的孙子也没有了气息。 九千盛看着这如同炼狱般的场景,心头涌出难以忍受的愤怒。 我大唐子民的性命,竟还不如草芥!! 毅然跨上战马,手执长`枪就向一个正在对孕妇挥刀的狼牙兵冲去,一枪就要了对方的命。她提气大喊“所有村民都去村子后面!”明明音量不大,声音却如潮水般扩散到整个村子。 眼见狼牙军都在像自己聚拢,九千盛提枪便上,枪风所过之处,莫不敢当。半盏茶时间不到,地上就躺了一片狼牙军的尸体,她自己身上却半滴血都没有沾。 剩下的狼牙军见对方如此勇武,半点不敢再去硬碰硬,连滚带爬的跑了。九千盛深知不能让他们去搬救兵,驱马一路追上去,却见一个狼牙兵点燃了一枚烟花。 此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红色的烟花在空中格外明显。 暗道一声不好,九千盛忙驱马回去。村庄后面已经站了近百人,有些人一见她,就哭下跪拜,口称活菩萨。她心下无奈,便问离自己最近的人“这附近可有隐蔽之处?” 那人回头和乡亲们商讨了一会,道“从这里向东走有一个山洞,非常隐蔽,是乡亲们平时储藏大件物品之地。” “里面可有食物和水源?” “有一个小水潭,潭中有几尾鱼。” 她思考了一下“给你们一袋烟的时间,去把你们所能带的食物都拿出来,时间一到我们就出发。” 时间一到,九千盛见有些人食物较多,就让别人分担一些,带着财务的都在一杆枪的威胁下舍弃了“命都没了,要这点钱财有何用!” 见收拾妥当,她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一行人几乎是小跑到山洞的,九千盛在众人过去前先去探查了一下,确认周围并没有狼牙军的痕迹。山洞洞口很小,被茂密的植被遮掩的很隐蔽,里面的空间却很大,那么多人进去也不显拥挤。待众人安顿好,她便悄悄出去,将众人的行迹掩盖掉。 之后的三天,周围虽然有一些狼牙军游荡,但却没人注意到这个洞穴。九千盛每天夜里悄悄出去打探消息,顺便打些猎物回来给大家分吃,也算安全。 但第三天的时候,有那个怀孕的妇女忽然捂着肚子,无声的倒下。另一个年长点的妇女让众人退开检查了一下,小声道“怕是要生了。” 九千盛心里一紧,万一婴儿出生,哭声势必会引来狼牙士兵;可若是不让她生,这必然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那产妇已经疼的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另一个妇人紧张的看着她,似乎在问该怎么办。电光火石之间,她下定决心,小声对那个妇人说“先让她生下来。” 直到婴儿落地,她高提的心才放下来。那妇人用布将孩子包起,递给刚生产完的孕妇,孕妇疼的满头是汗,却还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红红皱皱的,像个小怪物,嘴里不断发出哭声,在这个安静的山洞里清晰的让人心头发毛。 旁边一个汉子眼里有不忍,却还是小声对九千盛道“女侠,这孩子不能留,哭声会招来狼牙军的。” 其他村民虽然没说话,但他们的表情也已说明了一切。 那刚生产完的妇人听到了,挣扎着坐起来,满眼哀求“求求你,她只是个孩子。。她还什么都不懂啊。。” “但是他一个孩子却能害死我们全村!” “求求你。。求求你。。。” 一瞬间这个妇人哀求的脸和之前被杀的老汉重合起来,孩童何辜,自己若就此杀了她,不是与那作恶的狼牙军一般么?她的人生,一直在在保护弱者上行走,这便是她的正义。可这次,她不知该如何走,才不会偏离自己的正义之道。 九千盛第一次犹豫不决:杀一人而救百人,这是正义,可若那一人是刚出生的孩童呢?谁有权判定他的生死?杀百人救一人不也同样是杀?人和人的价值又有谁能去衡量? 刚出生的孩子还在大声的哭嚎,向世界昭告着自己的初临。 九千盛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你们可有纸笔?” 刚才那个汉子见她不愿杀死婴儿,张口还要说,旁边一个妇人见状,扯了他一下。汉子转头看那妇人,妇人在九千盛看不到的地方有点畏惧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汉子懂了。自家性命还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自己多嘴能有什么好处。 一个书生样的人道“在下身上有块墨,但并没有纸和笔。” “够了。”她接过墨,在水池边的石台上和水研磨,一手撕下自己衣服下摆,用自己的手指蘸着墨写了封信给离得最近的谢曦凤和幕青衣,简略说明了这边的情况,并让他同样传达给远在五毒的波幼朵。写罢,打了个呼哨召唤咕咕进来,九千盛将布条绑在咕咕的爪子上,认真嘱咐“一定要尽快把这个送回天策府和七秀坊。” 咕咕歪了歪脑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扇着翅膀就从洞口飞走了。 “孩子是无辜的,留下她。我已飞鸽传书给我的朋友,他们能救我们,我们只要撑到他们到达就够了。” 前四天,九千盛就潜伏在山洞附近,遇到被婴儿哭声吸引过来的狼牙士兵,就不着痕迹的处理掉,抛尸在很远的地方。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都还好,但是第四天,巡逻的狼牙兵小队从一开始的三人增加到了十人。 处理完这队狼牙兵,她的心却始终放不下。 果然,到了第五天,整整三十人的狼牙士兵开始在附近成队巡逻,眼看着他们被婴儿的哭声吸引过来,九千盛知道,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处理掉这些人后,她走进山洞,告诉村民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不要出去。 然后就拄着炎枪重黎站在洞口的树荫后等着,果然没一会,一个小部队就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根据她多年在天策的经验,这个小部队大约有两百人,后面跟着两个百户候。那个小部队没有一丝犹豫的就向山洞洞口方向走过来,应该是有斥候提前侦察过。山林里面骑兵不易发挥,来的基本上都是步兵。 九千盛在那些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运起奔雷枪术冲了进去,一群狼牙士兵被她打的措手不及。枪风过处,带起一阵血雨腥风。天策枪术,不讲究招式,而是讲究一击必杀,战场之上无有敌手。 不过几息,这只小军队就全军覆没了,但九千盛知道,这不过只是个开头。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后,一队人数更多的小队来了,而且这个小队还配备了弓兵。虽然仍旧很轻松的处理了,她的心却沉了下来。。。 三天的时间,来的人越来越多,兵种越来越精良。她就像是一个一直行动的偃甲般,一刻没有停歇,外面尸体堆着尸体,血腥味浓郁的快要成实质。对方不分昼夜的袭击让她身心俱疲,手中的长枪一刻每动一次,都要带走数条人命。终于解决了这一小队,她总算是能靠着岩石休息一下了。 三天下来,他们的食物已经告罄,狼牙军的威胁让所有人无法去外面捕猎觅食,村民们只能靠水潭中的小鱼和山洞中的一些杂草过活,可那也并不是长久之计。狼牙军首领在后面叫嚣着“交出反叛之人的人头,就饶你们不死”,那些村民们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但一股浮躁的气氛却渐渐蔓延开来。 九千盛靠在岩石上,一手拔出肩膀上的箭,给自己草草止血,并且警戒着外面。 这时,一个妇人捧着一个缺了边的陶碗走了过来“大侠,咱们。。咱们村民们都很感激你保护咱们,就用水潭里的鱼加了点山洞的植物给您煮了碗鱼汤。” 妇人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咱们也没什么好东西给恩人的,您别嫌弃。” 九千盛接过碗看了眼,里面大约有五六条一指长小鱼和一些散碎的草叶,虽然看起来不多,但在这种缺少食物的情况下,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有点感动道“怎么会嫌弃,多谢你们关心。” 那妇人见她没有犹豫的吃了起来,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走回人群了。 胃里有点东西果然好受多了,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九千盛吃完后将碗在池边洗干净,还回去,便走回洞口,微阖眼睛继续警戒。 忽然间,她觉得胃部一阵绞痛,忍不住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惊怒间,回头看向那些村民,他们都畏畏缩缩的贴在岩壁上。 九千盛心下一阵清明,她有点想问为什么,又有点想笑。笑自己多管闲事,也笑自己小看了人心险恶。。 她提起长枪向那些嘴脸丑恶的村民走过去,却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那些村民看着之前保护他们的女子如同恶鬼一般走向他们,胆子小的几个甚至当场吓得尿了裤子,明明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为什么这人还能动?!小孩子甚至吓得哭喊“妖怪!娘亲有妖怪!” 最外侧的人终于受不住这压力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口中不停求饶“女侠,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您放过我吧!”有了第一个,旁边的村民也陆陆续续的跪了下来求饶。 九千盛看着这跪了一片的人,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她曾经以为,自己救了他们的命,让他们免于狼牙军的毒手,他们会感激她;她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下三十处,皆是为了抵御狼牙军的进攻,他们会感激她。 然而并没有。。。 她运起内功压制住体内毒素,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这不知是什么植物,毒性异常的强烈,失血过多加上疲惫,让她的头脑一片昏聩。 就在她准备杀了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时,一声响亮的哭声,如同穿云破雾,令她的大脑忽然清明起来。 九千盛忽然觉得自己思维异常的清楚。 往事一幕幕从自己眼前划过,从自己幼时习武到被绑架,再到天策生活,大光明寺,昆仑之行。。。所有事情清晰的如同昨日。最终一句话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是幼时在万花,僧一行大师的叮嘱,清晰的如同正在发生。 其声阵阵,殷殷切切“当人犯下一个恶业,则会引发更多的恶业。而当人不断地犯下恶业,那么,他的一生,都会如同在炼狱中煎熬。” 她想,现在自己要杀死这些人的举动,是在造恶业么? “当你们沉浸在自身的苦痛中时,何不想想还有多少人,正在遭受和你们一样,甚至更深的苦难。” “沉浸于自身的恨意,会让人变得封闭自我,软弱不堪。但若是能对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他的内心则会固若磐石,此乃大爱也。” “此乃大爱也。。”九千盛喃喃出声,多少天策将士,出生入死。。不为自身,而为家国天下,抛头颅洒热血。。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在思索。。村民们看见她愣在原地,却完全不敢动。 外面又传来狼牙军叫阵的声音,她便提枪向外走。出了山洞,她一步一煞,身旁内力气劲几成实质,碰到的狼牙士兵都立马爆体而亡。鲜血如雨,洋洋洒洒,却没有一滴能沾到她身上。 “长河落日东都城” 她举起炎枪重黎,血红色的枪身妖异的惊人,只是随手一挥,狼牙军列便若稻草般倒下了一片。 “铁马戍边将军坟” 一步一诗,一步一杀。旁边的尸体一层垒一层,一片炼狱景象。 “尽诸宵小天策义。” 站在最后面的狼牙千夫长满脸惊恐看着对方如入无人之境,崩溃的咆哮“弓箭手!杀了她!!” “长`枪独守。。。” 似是有些困惑,九千盛停了下来,远远地望着那千夫长的眼睛。 “我的长`枪是在守护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很久以前就已经写完了,终于文章进度到了这里,可以一口气都发出来了! 人生第一次用存稿箱啊,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不小心三章一口气发出来了,心累。 这次不是伪更,jj因为这张有敏感词汇已经锁了三次了。。。所以我把所有的长·枪中间都加了分号 ☆、大唐魂 那千夫长感到自己被一股绝强的杀意锁定,吓得浑身上下开始打哆嗦“拦住她!!都给我拦住她!!!” 然而一点用都没有,战场上打的唐军抱头鼠窜的狼牙大军,在这个杀星面前如同草芥。 攻其所不守,其疾如风。 可怖的内力附着在长·枪上,直指人群中的狼牙千夫长。对方只觉得心口一凉,就保持着惊恐的姿势倒了下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长·枪是在守护着什么?” 见千夫长已经倒下去,九千盛转过头看向周围的狼牙士兵。 “他倒了,那就换你们来吧。” 一阵箭雨落下,她的护体罡气却若梨花散落,密不透风,没有一根箭矢能够近身。 手起枪落,奔雷枪法被发挥到淋漓尽致。 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这时,一只剑,挡住了九千盛的攻势。 她斜持长·枪看向对方。不问姓名,但求解开心中困惑。 “你可知,我的长·枪是在守护什么?” 对方一句话不说,挥剑就展开凌厉的攻势。 金蛇剑意 九千盛察觉另一种毒素正在侵蚀自己的身体,转用内力迫出毒素,后撤出对方剑气范围。 用兵者,避其锐气,其徐如林。 “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所守护的,是我背后那群百姓?”持枪一指长安方向。 “还是这朝廷?” “亦或是这天下?” “啰嗦。” 对方攻势连绵不绝,一剑快过一剑,剑招精妙,九千盛一个躲避不及就被对方在脸颊上划了一个血口。 她却不避反上,浑身气劲更提一个新高度。 龙穿入云裂长空,龙牙出时天下红! 一招一式,皆不似曾经,每次出手并不讲究招式,却又专攻对方死穴,迫使对方不得不回防。 令狐伤越打越心惊,此人竟是在与自己对招中迅速成长,身体中内力也随着时间在激增。 此人竟是不惜经脉能否承受得住? “秘剑·金蛇” 九千盛瞬间后撤,避过了这招。 “你觉得,什么是值得守护的?” 令狐伤依旧不语,趁着一个空隙,一剑刺穿对方肩头才道“你是个真正的将士,你走吧,我不会拦你。” 九千盛枪尖反手一挑,一枪·刺入对方同样的位置,破空之声,若潜水龙吟。 令狐伤飞身而起,身形腾挪间,竟似出现了四个幻象。 狼影豸突! 九千盛持枪而立,气势更剧,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不动如山!观察出破绽,她直接运功扶摇直上,眼看就要刺中令狐伤要穴! 就在这时,一枚银针从背后偷袭而来!九千盛身在空中,尽力一扭转,避开了致命部位,却仍旧穿体而过。 落地后,她盯着刚才偷袭的西域女子,仍旧执着的寻求答案。 “你可知道,我所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那西域女子闻言,娇媚一笑“我不知你守护的是什么?可这些百姓忘恩负义,朝廷又残害忠良,为何不直接投入我狼牙大军麾下,平了这腐败不堪的世道?” “狼牙贼子,其心可诛。”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九千盛以一敌二,渐渐有所不支,闪身躲过身前剑影,一枚流刃却趁机穿过了胸膛。 她一口血喷出,倒退了数步,令狐伤趁机又对她胸口刺出一剑,她勉强提枪抵挡,却直接倒飞出去。 淋漓的鲜血顺着枪杆留下,染红了一片土地。她用枪支着身躯勉强站起来,在灵灵他们过来前,自己还不能倒下。 体内的真气已经不足以压制住毒素,她不得不干脆放任毒素肆虐,转而调动体内所有真气。 “我还。。不能倒。” 苏曼莎轻笑“不自量力。” 提枪勉强冲上去,腾挪间,九千盛只觉全身冰凉,一身血液似是要就此流干。可她的思维却更加清楚,一眼望去,对方的破绽清晰可见。 一枪势若雷霆,直接刺中令狐伤的胸口,对方马上换位,险而又险的在胸前开了个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苏曼莎见状下手更加狠厉,气劲股荡间就把九千盛推开十尺。 九千盛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一手拄着枪,慢慢的划跪在地上。。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一阵低沉的笑声从她的嘴里发出。 “我最终还是知道我守护的是什么了。” “不是自私的村民!” “不是昏聩的朝廷!” “更不是这天下江山!” “而是这大唐不屈的英魂!” 她抬起头,额头的发丝遮盖住了眼睛,苏曼莎和令狐伤却能感觉出里面汹涌澎湃的战意。 九千盛运起全身真气,皮肤因经受不住这雄浑的内劲而裂出一道道血纹。一片鲜红的,恍若实质般内力凝结的风刃,环绕着站在正中心的人,围城了一个圆形。 她猛地睁眼,铺天盖地的风刃,便如同一阵红雨般,顺着她的意念,急射出去。 “长·枪独守。。大唐魂!” 至极一招,也是最终之招,包含着九千盛对人生的领悟! 苏曼莎大惊之下慌忙躲避,却被两道凌厉的气劲穿体而过。就连令狐伤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纵是如此也几乎被削掉了半个胳膊。 风刃所过之处,狼牙士兵皆如被利刃割过,断成了两截。唯有身死时那一刹那的茫然还停留在脸上。 九千盛浑身筋脉寸断,毒素蔓延全身,心脏也被利刃穿透,只靠着一股毅力强撑着。 令狐伤见对方结局已经注定,不禁叹道“我敬你是位真正的勇士。” “安息吧。” 说罢便带着苏曼莎翩然而去,对那些村民哭喊的“大人!我们给她下毒了!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充耳不闻。 活下的不到十之一二的狼牙军士也被之前惨状所摄,即使知道此人活不了多久,也没人敢去碰她。 只留九千盛一人,一枪,跪在血泊中。。 似是过了一瞬,又似过了几年。 谢曦凤刚刚赶到,便见九千盛跪在地上,满身鲜血顺着长`枪,顺着衣摆流下,濡湿了一片土地。 “阿九!!!!!” 谢曦凤慌忙的跑过去。 “阿九!阿九!!” 朦胧间,九千盛感觉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似乎是谢二狗的脸。她终于放心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浑身上下已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弥留中,她似乎听见自己说道“我。。。不恨。。他。。们。。” 九千盛的眼睛渐渐合上,嘴角却扬起微微的笑容。眼前似乎出现了曾经的天策府,自己提着枪去操场训练,父亲还在院中和副手讨论边关的战事。。。 落叶簌簌,云水萧萧。 一代英魂,就此长眠。 秋风吹不走寂寥,此番过后,世上再无九千盛。 不恨。。不恨谁? 谢曦凤闭着眼睛,却流不出泪水,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 他启唇想要唤对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阿九?” 他回头,背后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波幼朵。 波幼朵慢慢走过来,似乎这只是一个噩梦,又或者那长跪在血水中的并不是自己的阿妹。但渐渐走近,看见对方熟悉的脸,波幼朵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他蛊术卓绝,哪里看不出来九千盛的伤势。气息已绝,经脉寸断,剧毒蔓延全身,利器穿心而过,血液流干。身上光他现在能看到的伤口就不下二十处,即使是他,也同样救都救不回来。。。 波幼朵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抓着虫笛的手青筋直蹦。 再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心如刀绞。 谢曦凤站起来平静的看着对方“你要干什么?” “让开。”一滴泪珠从他的脸側滑下“我要杀了这帮忘恩负义的小人!” 谢曦凤倒是一愣“这是何意?” 波幼朵死死地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阿九所中之毒,唯有口服才会毒性如此强烈,而能让阿九毫无防备使用大量毒草的。。只有这些人了吧。。” 谢曦凤犹豫了良久。 最终却还是哑声道“阿九。。阿九走之前有说。。她不恨他们。。” “不恨?”波幼朵轻声呢喃。 “。。哈哈。。。不恨?。。”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喑哑,深深地痛苦掩藏其中“这些小人,有被宽恕的资格么?!” 谢曦凤哀痛之色更甚,却仍旧提枪挡住“波幼朵。。我是个将士。。保护百姓是我的职责。” 波幼朵默默地看着他,忽然一笑“呵。。。职责?”他执起手中的虫笛对着他“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里的人,不论是百姓还是狼牙军。”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两人间的气氛僵硬,矛盾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阿九:为什么是我先跪,我不服! 波幼朵:哎,谁让你选错了职业呢 阿九:怪我咯! 万恶的jj,打开时候猛地看到被和谐的 口口独守大唐魂,卧槽意思一下就变得猥琐起来了! ☆、木娩 波幼朵眯了眯眼,拿出虫笛,再一次重复道“让开。” 谢曦凤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 就在波幼朵准备动手时,一把双剑横档在他面前,蓝白的剑穗垂下,流苏随着动作摆动。 幕青衣寒声道“阿波你去吧,这里我来给你挡着。” 谢曦凤诧异道“你怎么?” 幕青衣用仿佛已经洞察一切的眼光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看起来像是会怕浩气盟长空令的样子么?” “你这是在滥杀无辜。” “无辜?”幕青衣冷笑一声“这里的人,有谁称得上是无辜?” 多年来第一次,幕青衣终于怒了,慢慢地,一字一句道“恩将仇报,忘恩负义,手刃恩人。这群无耻之人,你竟叫他们无辜?”她偏过头看向波幼朵“去吧阿波,放手去做。” 她的眼中杀意毕现“教教这些人,忘恩负义的后果是什么。” 波幼朵抬脚向那边走去,谢曦凤想拦,但刚有动作,所有进路都被双剑封锁,不得寸进。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动么?”幕青衣道“还是说,你想要试试,我修到极致的冰心诀么?” 另一边,波幼朵边走,边奏响虫笛。随着笛声响起,一股黑色的,似烟似雾的气体慢慢散开了去。旁边有不长眼的狼牙兵冲上来想对他动手,但甫一接触那烟雾,就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被强酸泼到的腐蚀声。 那狼牙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从最先接触到黑雾的刚到开始,瞬息间就只剩下一副破破烂烂地骨架。 别的狼牙军看到了,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想要逃出这诡异的黑雾。哪知这黑雾如同有思想一般,从最外围开始,将整个地方都圈了起来。让那些狼牙军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得在恐惧中惨叫着死去。 山洞中的村民看到外面如此凄惨的景象,全都挣扎着往山洞最里面钻,但随着波幼朵一步一步踏进洞里,一种绝望之情油然而生。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哒’ ‘哒’ 一声一声,不紧不慢,悠闲的如同时在散步。但对于洞中那些村民来说,无异于死神的号角声。 有些人忍不住了,想要跪下来哀求。 但在他快要碰到波幼朵的衣角时,便整个人化为飞灰,连骨头都没有剩下来。 一种微小的振翅声传来,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波幼朵伸出一根手指,黑雾,不,应该说蛊群中的蛊王慢悠悠的落上去,触角亲密的碰了碰他的皮肤。 波幼朵面上笑了笑,眼中却一片冰冷,全无笑意。 “别杀我们!是她!!都是她害死恩人的!!”一个人失控的大喊,抬手狂乱的不停指着最远处角落里,抱着婴儿的妇人“要不是她的小孩哭闹!!狼牙军怎么会发现这里!!!是她!!!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旁边的村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疯狂的拖着那妇人,一路托到波幼朵面前求道“一切都是她的错!!别杀我们。。。求求你别杀我们!!” “我还不想死!!” “你这个该死的妖人!!去死!!” “¥……¥” 咒骂声不绝于耳,波幼朵却发现面前的妇人并没有为自己申辩。 她跪了下来,双手把孩子托起,举在波幼朵面前,哽咽道“恩公的死。。。小女子难辞其咎。。。但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恩公拼着被发现的危险保下来的。。”她低着头,泪如雨下,却还是坚持说道“小女子这条命不重要,但看在。。。看在您是恩公故人的份上,还请。。。还请让这个孩子,能够活下去。。” 她似乎想要紧紧抱住孩子,但独自赴死的决心让她把孩子举得更为坚定“求您。。。不要让恩公的努力白费了。。。” 波幼朵定定的望着仍旧在襁褓中哭闹的孩子,恍惚间似是看到了阿爹死时那一眼。。 杀一人,而救百人,杀不杀? 曲云说,杀。 艾黎长老说,杀。 阿爹说,杀。 但是阿九说。。。杀?不杀! 长久的沉默,让妇人以为波幼朵不会答应了,却没想到手上忽然一轻。惊讶的抬头,就见面前的杀神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婴孩,微微笑了。 “她有名字了么?” “还没来得及取。。”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10节 波幼朵想了想,道“那便叫木娩吧。。木娩,莫挽。。。既然她幸运地活下来了,那便也愿她此生长安。” 妇人眼眶又是一红,忙低下头小声道“木娩。。。好,真是个好名字。”悄悄抬起头最后再深深地看一眼孩子,她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撞向旁边的岩壁,当场便断气了。 波幼朵右手轻轻捂着木娩的眼睛,叹道“这些都是不是你应该看得,睡吧,孩子。睡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中了眠蛊的婴儿睡得香甜,梦中再无担惊受怕,再无侮辱谩骂,再无苟且偷生。 只是。。。那牢牢护着自己的温暖怀抱,也再也感受不到了。 波幼朵抬腿往外走去,剩下的村民刚来得及露出逃出生天的狂喜表情,就被蛊潮无情的吞噬了。 漫天黄纸飘散,三人站在新堆的坟前,无语无声。 幕青衣面容沉重的站在最中间,手上拿着一纸祭文,念道 “维: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十五,葬四妹于枫桦谷平顶村北山之上,至祭以文曰:汝生于盛夏,幼时遭难,困苦结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徙至万花,多恩汝庇。天策威仪,勤修不缀。文武谦德,少年英雄。克己恭人,宽宏仁爱。英勇无畏,屡立战功。封将威统,天下扬名。” 幕青衣想到小时四人相扶相携,胜似至亲的情景,忍不住悲从中来,哽咽了一声。 缓了片刻,她双眼发红,语带颤抖地继续念道 “圣恩难测,天威无情。父遭奸佞,枉死他乡。。。悬袍挂印,孤身离开。。为救苦难,孤身奋战。。小人报怨。。血染。。黄沙。。。” 一幕一幕,似走马观花,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 音容笑貌仍旧清晰,而记忆中的人,却已经不在此世。。。 幕青衣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泪水滴落,打湿了手中的祭文,将字迹晕染的模糊不清。波幼朵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接过继续读,却被她拒绝了。 她深吸一口气,落着泪继续道 “哀号祭奠,悲痛难陈。黄泉有觉,勿步前尘。来世醒觉,顾惜自身。安康和乐,福泽随身。吾妹。。。莫失莫忘。呜呼哀哉! 尚飨!” 幕青衣将祭文点燃,殷红的火苗如同幼时山贼营地里那点红光,脆弱,却坚定地舔舐微微泛黄的纸张,一点一点,化作飞灰湮灭。 一阵风吹过,透骨寒凉。 幕青衣与波幼朵满目哀思,而谢曦凤,眉眼间还夹带了一抹掩不住的悔恨。 或许,不用看着这江山沦陷,饿殍遍地,也是一种幸福了吧。 祭奠结束,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波幼朵左手抱着还在沉睡的婴孩,问道“灵灵,接下来你要回七秀坊还是纯阳宫?” 幕青衣缓缓摇了摇头“回去之前,我尚有一件事情要做。你们呢?准备去哪里?” 波幼朵道“我须得去一趟恶人谷。” “你既决定了,必有你的思量,一路小心。”她转头看向谢曦凤,问道“你呢,二狗?” 谢曦凤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像刚注意到一般,看着波幼朵的满头白发,沉声问道“你的头发。。。是因为救曹将军变成这样的?” 波幼朵却看也不看他,自顾自道“那我便先离开了。”然后转身就走。 谢曦凤伸手想要留住他,却及时被理智拉回,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幕青衣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吧,你是要回天策府么?” 谢曦凤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也一路小心,反贼势大,怕是有很多硬仗要打。” “别担心。” “我不担心你们。。。还能担心谁。。罢了,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多做闲聊了,告辞。” “大婚之时,别忘了我的红包。” “哈,自然。” 另一边: 波幼朵坐在驿站马车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做的很好,就这样,你们之间的交集,就会慢慢淡了。 可是。。。 他捂住自己生疼的心口,神情惨淡的扯了扯嘴角。 半个月后,他站在恶人谷口,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守卫拦住。 其中一人恶狠狠道“波幼朵,你还敢回来?!” 波幼朵神色冷漠道“你去告诉肖药儿,我已经知道一切了。” 那守卫被他看的浑身发凉,想到他神秘莫测的蛊术,顿时连争辩也不敢,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去传话了。 不过一炷香,他便回来对等在外面的波幼朵道“肖药儿请你去他的药堂。” 波幼朵将虫笛握在手上,便没有一丝迟疑地走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在即,渣作者真的好激动! 话说每次更新完之后都要暗搓搓的刷好久的评论,然而大部分时候都一个没有,抹一把辛酸泪 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新的动力啊!厚着脸皮求评论 ☆、婆珞之毒 “好久不见。” 肖药儿翻手收起盒子,嗤笑道“知道回来了?还带了个孩子,送给我当药人的?” 波幼朵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而是把抱在手上的木娩放下,双膝一弯,便直直跪在肖药儿面前。 肖药儿不动声色道“你要作甚?” 波幼朵弯下腰,额头触地。 一叩首“一谢师尊遍寻天下奇珍,助我塑体,造化之恩。” 肖药儿嘲笑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么?” 波幼朵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 二叩首“二谢师尊悉心教导,大公无私,栽培之恩。” 三叩首“三谢师尊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活命之恩。” 四叩首“四谢师尊恩义两全,允信守诺,扶持之恩。” 肖药儿一路听下来,,也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你都知道了。” “阿娘已经都告诉我了。” “哼,多管闲事。”他转眼看向波幼朵“你好不容易逃出恶人谷,这次回来,就为了告诉我老人家这件事?” 波幼朵摇摇头道“阿娘告诉我,当年阿爹救起你时,你便已身中婆珞之毒。我想知道你是如何中这种毒的,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肖药儿挥手,一道气劲关上了药堂的大门,然后道“你既然想听我这个老头子讲古,看在我们有一些渊源的份上,我就说给你听罢。” “你既知婆珞之毒,想必也知道这毒的要命之处。不仅中毒者本身每时每秒都要受其折磨,而且下一代同样会遗传到这剧毒,直至满门尽灭。” “我知道,婆珞之毒也是因此而被称为奇毒。” “要说我们肖家,曾经也是盛极一时,盖因这奇毒,到现在只剩我这一脉尚能苟且偷生。” “究竟是谁,做出这种事?” “这就要说道我的祖上一代了。”肖药儿慢慢地回忆道“当年我的祖上是汉王麾下的名医世家,同时也与莫家,杨家,公治家是世交。却未想莫家与公治家肖想汉王宝藏,因肖家和杨家挡了他们的路,便合谋以奇毒毒杀两家满门。” “原来如此。” “哼,不过他们却是小看我我莫家。”肖药儿讽刺的笑笑“我们这一脉不仅活下来了,我还将那奇毒又加了一些料,下在了莫家那群人身上。呵呵,灭门的惨绝,他们最终也还是尝到了。” 波幼朵缓缓道“若是我说,这毒我能解呢?” 肖药儿不在意道“你那天魁血虽是解百毒的圣药,但对婆珞之毒也仅仅有缓解之效,解毒却是不可能了。” “我自从知道此事,在五仙教遍寻典籍,整整一年,这才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抬头盯着肖药儿的眼睛“你可愿意一试?” 肖药儿迟疑了一下,即便是被奇毒折磨多年痛楚难忍,可多次从希望到失望的落差更能把人逼疯。于是他谨慎道“把你的方法告诉我。” 波幼朵道“婆珞之毒为世间奇毒,解药自是难寻,我历时半年思考解法,都不得所获。直到我在一本药典上看到,蚂蟥吸血可治心疾。” 肖药儿摇摇头,道“拔毒之法老夫也曾尝试过,这毒素遍布全身,拔毒之法一旦有一丝残余,毒素就会在血液中迅速生长,驱之不尽。” “这个问题我想到过,因此我又用了半年时间钻研,制出了一种蛊。” 他翻手,一只长的有些像春蚕的淡粉色蛊虫趴在他的手心“此乃樱蛊,我特制的驱毒之蛊,乃是我用自身天魁血蕴养而成。之前你用我的血液压制毒性,正是因为天魁血有驱毒之效,奈何你中毒过深,才无法除尽。” 肖药儿心中灵光一闪“你是说。。。” “没错。”波幼朵用食指摸了摸樱蛊胖嘟嘟的脑袋“当你体内毒素大多被拔出,只剩下血液中少量的毒素时,用天魁血养大的樱蛊,便可以将剩下的毒性全部解开。” “对,对!”肖药儿恍然大悟的用手中拐杖拄了拄地“此法可行!” 波幼朵见他如此开心,问道“师父可愿现下一试?” 肖药儿本想答应,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樱蛊,你有几只?” 波幼朵无奈笑道“自然是准备了两只,师父一只,令郎一只,师父只管放宽心。” “好,好!”纠缠自己大半辈子的奇毒有解,并且再也不会危害肖家的子孙后代,肖药儿焉能不欢喜“事不宜迟,现下便开始吧。” 肖药儿躺在药堂的床上,用内力催动全身血液加速循环。波幼朵站在床前,为补充即将流失的气血,挥手种出苗疆圣花,紫色的蝶衣蛊也翩翩落下,美丽的翅膀轻轻扑动。 乳白色的蛊虫覆盖在肖药儿全身几大穴位上,刺破薄弱的皮肤,微微蠕动着吸·吮血液中的毒素。随着时间流逝,原本白色的蛊虫颜色渐渐加深,直到变成纯黑色,波幼朵便挥手将他们收起来,继续放上新的蛊虫。 连续重复了五次,那些蛊虫才没有再变色。 波幼朵眼神一凛,低声喝道“开始了!” 银光一闪,肖药儿手腕血管上便破了一个小口。迅速将樱蛊放进去,原本血流如注的手腕在蝶衣蛊的作用下,仅仅几息,就变回了原样,一点伤疤都看不到。他全神贯注的用内力引导蛊虫游遍全身,若是有外人在此,就可以看到肖药儿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一个凸起,顺着血管游遍了全身。 操控蛊虫对内力要求很高,既要精准控制蛊虫游走的方向,还不能伤害到它,不一会,波幼朵额上就见了汗。 整整过了四个时辰,那樱蛊才从肖药儿体内爬出,原本的淡粉色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灰色。肖药儿这时再运功检查身体,内力流畅毫无阻碍,虽然有些虚弱,但被毒素侵蚀的无力感却无影无踪。 八十多年来,肖药儿第一次心下如此畅快。 波幼朵看着肖药儿在他面前仰天长笑,似要把内心的愉悦全部抒发出来,不禁也嘴角微翘,真心为这个老人开心。 肖药儿用力拍拍波幼朵的肩膀,真诚道“哈哈哈哈哈,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老夫有生之年,竟也能摆脱那可恶的毒!” “若非师父将多年行医体会毫不藏私的教给我,又帮我挡下了恶人谷的追捕,我今日也无法站在这里。” “哈哈哈哈,真该让你父亲看看你现在这样,当年他救我时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解法,只能助我压制。没想到啊,最终竟是你帮了老夫这大忙!” 江湖上人人敬畏的阎王帖现在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拉着波幼朵道“走,我们现下去庆祝一番,你休息两日,再给我儿解毒!” 波幼朵虽然很想去,但只能遗憾到“恐怕来不及了,我的结拜阿姐将要大婚,我已经在路上耽误许久,现在必须出发了。”他拿出另一只装樱蛊的盒子递给肖药儿“想必凭师父的手段,已经知道这樱蛊怎么使用了,没有我精血滋养,一定要在一月内使用掉。” 肖药儿接过盒子,珍而重之的收起来道“安心,”他咳了一声,然后到道“以后有事就回恶人谷来,为师可是一直在这里的。” 波幼朵碧蓝色的眼眸也带着笑“自然,不过我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师父。” “哦?说。” 他轻柔的摸了摸怀中婴儿白嫩的小脸,不舍道“此婴名为木娩,我一路长途跋涉,不能一直让她跟着我劳累辛苦,所以希望先寄养在师父这里。待万事尘埃落定,我再将她接回去。” “你是把我这里当做善堂了?你就不怕我把她制成药人?” 波幼朵早就看穿了肖药儿刀子嘴豆腐心的态度,笑道“自然是。。。不怕的。” “哼。”肖药儿面上不屑,手上却小心的接过婴儿“老夫现下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这些,你走吧。” “告辞。” 再一次走出恶人谷,却是与曾经完全不同的心态。 站在‘一入此谷,永不受苦’的石碑前,他又回看了一眼,环境恶劣,飞沙走石的恶人谷,却比以往明朗了不少。 就在波幼朵赶路的时候,洛阳城狼牙兵营地外,多了一抹徘徊的黑影。 这日夜间,在外巡逻的一队皇城守卫只觉一阵妖风吹过,激的人打了个哆嗦,但来回张望,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小队的一个守卫哆哆嗦嗦道“这。。。兵灾连天的。。。不会是闹。。。闹什么东西了吧?” 小队队长顿觉毛骨悚然,但不想在属下面前失了面子,色厉内荼道“胡。。。胡说什么。。。好好巡逻,别想些有的没的!” 见队长都这么说了,队员也不敢再多嘴,只能一个个和鹌鹑一样跟在队长后面往前走。 谁也没有看到,一个阴暗的拐角里,一个人影正潜伏着。 皇城中,某不起眼的屋内,一个带着玄铁面具的中原人正端坐椅上查看军务。他身形挺拔,却不像胡人那般肌肉壮硕,玄铁面具外的下半张脸,轮廓也是中原人般柔和。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整个洛阳和枫桦谷地区的狼牙指挥统领。 他本拿着毛笔在写些什么,忽然心下一动,凭着直觉整个人向右一偏,躲过了疾射而来的一把剑。 见一击不成,门外的黑衣人猛地冲进来,提剑便刺,几息间就与那统领过了十多招。 趁着间隙,统领看清了来人的眼睛,心下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是你。。。” ☆、狼牙统帅 黑衣蒙面的幕青衣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下微愣,正要再确定一遍,就被门外听到动静的狼牙士兵围住了。 她心知不敌,也不再恋战,剑势一收就要杀出去。 幕青衣虽武功高强,但也经不住潮水一般密集的士兵,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算得上是高手的几个军官。浴血冲到洛阳城门口,便不慎被一个军官从背后打了一掌,心肺受损,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差点半跪在地上。 她回头狠狠地透过人群,看了一眼站在最后面的那个统领,运起轻功就要跑,但是又被拦下了。 一路打一路退,直到退无可退。 之前为了躲避追兵,她从计划好的地方上了山,谁知那狼牙军催逼太紧,原本逃脱的路线均被堵死,只能转道向东,反而造成了现在的困境。站在山崖边,脚微微后撤,踢到了一个石子。那石子一路磕磕绊绊地掉下山崖,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象,如果摔下去的是个人,那下场必定是粉身碎骨。 幕青衣手持一把剑,虽然黑布遮住了半边脸,虽然浑身浴血,脏污不堪。但她却全无畏惧,只有侠骨铮铮,不屈不折。 她一边胳膊不慎被划了一刀,只能垂落在身侧,而本该握在那只手上的双剑,早在打斗中不知落在了哪里。另一手举起剑,直指缓缓迈步走近的狼牙兵统领,质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那统领没有说话,面具后的一双黑色眸子平静的看着她,无悲无喜。 幕青衣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忽然笑了,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猖狂,然后骤然怒气勃发“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咬牙切齿道“是我输了,输得彻底!” “但是,你也别得意!” 她的一双眼亮如明星,怒火恍若要化为实质“你做的这些,迟早会有人知道的!” 说罢,她纵身就从身后的悬崖跳了下去,跳的义无反顾,跳的干净果决。。。。也跳的。。。让人连拦也来不及。 那统领默默地收回伸出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即便是知道以她的武功,这种高度的悬崖也可以生还,更何况下面还有一条宽阔的河流,可自己的身体还是先于理智动了。他知道,这一伸手,就会有人报给对自己仍旧带有怀疑的安禄山,但是。。。。 罢了,即便是时光回溯,他怕是还会做出同样的动作。。。。 旁边的狼牙军官问道“统领大人,要下去搜寻尸体吗?” 统领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平静道“不必了,她活不了的,撤了吧。” 那狼牙军官眼色一暗,口中称“是”,带领众人退下了。 而波幼朵,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时间前赶到了纯阳宫。站在太极广场前,他诧异地重复道“灵灵竟还没回来?” 张晓风等了这许久,早就心急如焚,又担心她会中途回来而不能下山,现下听波幼朵说他们早在枫桦谷便分开,立马道“我去找人调查。” 波幼朵也召唤出阿青阿白道“你们立刻给在外游历的五仙教弟子传递消息,让他们查找七秀坊幕青衣最近都去了哪里。”五仙教双生蛇全是双生蛇王的后代,心灵相通,别的门派传递一个信息或许还要飞鸽传书。但五仙教只需与自己的双生蛇沟通,便能把信息传达给所有其他弟子。 阿青吐着信子嘶嘶道“好哒阿波,放心吧!” 阿白用它的大头蹭了蹭波幼朵,安慰道“一定会没事哒,拿双剑的打人那么疼,肯定不会让人欺负去哒。” 波幼朵心下难安,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就这样等待了四天,五仙教这边倒是先来了信息。 听完阿青阿白的转述,波幼朵已经面沉如水。旁边的张晓风看到了,心脏也跟着一跳,只希望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好不容易等双生蛇不再出声,他忍不住问道“青衣还好么?” 波幼朵道“她为帮阿九报仇,孤身前去刺杀狼牙军统领,不敌对方人数众多跳崖逃生。不过现下第一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第二,那个五仙教高级弟子查探了周围的地形,山崖高度对于灵灵来说不成问题,生还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不要慌。” 张晓风只觉得多日来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好些了,略带宽慰道“那便好,她是在哪里失踪的,我这就启程去找她。” 波幼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留着,万一新娘回来了,新郎却不在,你们这婚还怎么成?” “可是。。。” “安心,我去找她。”转过身,波幼朵危险的眯了眯眼。 顺便去会会那狼牙统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刚走出去两步,就听背后的张晓风忽然道“两个月。”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什么?” “我只在这里等两个月。”张晓风认真道“波幼朵,我知道你和青衣姐弟情深,也知道你不想我混入如今这乱局,可是。。” 他看了眼自己从他们互许终生时就绑在自己佩剑上的蓝白剑穗道“青衣也是我一生相许之人,若是害怕危险而置对方于不顾,我又怎堪为人?” 波幼朵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深情与决心,心下一酸,忽然有些羡慕他们。他背对张晓风,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这个姐夫,我认了。”说罢,挥了挥手,独自踏雪离去了。 张晓风看着那抹似乎萦绕着孤寂的紫色的背影,渐渐湮没在雪色的尽头,很久,很久。 一路披星戴月,终于在五天后,赶到了洛阳城。 这时正值冬日,恰逢前一日大雪,整个洛阳都成了一片白色。 看似纯净无暇,实则。。。 藏污纳垢。 他先在幕青衣失踪之处查探了几次,只在河流下游找到了她的另一把佩剑,其他一无所获。 灵灵作为一个高手,即便是丢了性命,也不会丢下自己的武器,可若是她有事,为何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他问遍了湖中每一条鱼儿,它们都吐着泡泡告诉他这一片河里最近都没有溺死的人,弄得它们都不能改善伙食了哎。 波幼朵黑线了一下,给那些鱼儿喂了一些无毒的小虫子当谢礼,心也安了下来。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好。 他拍了拍手,叫来咕咕给张晓风传递这个好消息,然后就开始思量起报仇的事来。 既然那狼牙统领同时执掌枫桦谷和洛阳的兵事,那正好。波幼朵冷冷地笑了,阿九的加上的灵灵的仇,这次,我会一并讨回。 通晓百兽之语的好处是什么? 探查情报简直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 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告诉他那狼牙统帅每日都会带兵出去巡查。 树根边趴着的虫子慢吞吞的告诉他那狼他统帅每日会路过那里。 食人腐肉的乌鸦嘎嘎地告诉他那狼牙统帅每日都会有多少人。 被乌鸦嘶哑地叫声荼毒的波幼朵受不了地揉了揉耳朵,道“你还是别叫了,挺难听的。。” 乌鸦气得浑身羽毛都炸起来了,嘎嘎咆哮道“你滚!嘎!” 波幼朵看了看天色,问道“今日那统领是不是还没出行?” “我不知道,嘎!别问我!嘎!” “咳。。”波幼朵尴尬的咳了一声,昧着良心道“其实。。。你的叫声听多了,比我们家孔雀的叫声还好听哩。” 乌鸦被波幼朵碧蓝色的桃花眼一看,整个鸟都荡漾了,它马上忘了愤怒,展开一边翅膀挡住鸟脸,害羞道“真。。。真的吗嘎?”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 那乌鸦偷偷用喙梳理了一下羽毛,才扭扭捏捏道“已经在路上了,你要是想找他们麻烦的话,就去向东五里外那里,好下手嘎。” 波幼朵冲它笑了笑,瞬间百花齐放。乌鸦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捂着心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连波幼朵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全力运转轻功,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波幼朵就已经埋伏在了那里,就等着狼牙统帅带着巡查小队靠近。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寂静的空地上,突兀的出现了‘咯吱咯吱’踩踏积雪的声音。 随着那声音由远及近,一队身着突厥服饰的人慢慢走了过来。领头之人却穿着中原款式的战甲,脸上的玄铁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 波幼朵本还在盘算把那群人捉住之后,究竟要把他们往哪个蛊坑里扔,还是直接做成药人,或者干脆拿来试蛊。但一看那人身形,心中便是一震,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想要再次确认一遍自己看到的, 这不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可即使看不见面容,可那双深邃的双眸,自己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连原本活捉的目的都忘了,直接驱蛊杀了所有的小兵,然后慢慢地从阴影里走出来。 狼牙统帅看到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还是稳住了身形,站在原地。一双黑色的眼睛盛满了复杂的情感,定定的看着对面那个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人。 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无声,无语,只有雪落的声音。 波幼朵不敢信,不能信,也不愿信。 他握着虫笛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即便是雪花落在了他的发上,睫毛上,他也没有注意到。 良久,对面的狼牙统帅放弃了,叹了口气,如同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一般道“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波幼朵的眼睛因为压抑的愤怒而有些发红“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狼牙统帅沉默了一下,平静道“没有。” “没有。。。”波幼朵低声重复了一遍,又反问道“没有?” “。。。。。” “哈,好一个没有!” 他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道“那你还带着面具做什么呢?” “谢曦凤!”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左右就完结了,感动!终于要完结了啊啊啊! ps。今天去看了大鱼海棠。。。有一种背景铺的太宏大但故事只局限于女主男主(男鱼?)和备胎的爱情上了。。。真是一口凌霄血卡喉咙,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好吧可能是我无法理解那种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感情吧,,,但是女主你差点把灵界都做没了真的大丈夫吗? ☆、真相(修)) 对面的狼牙军官,不,应该说是谢曦凤顿了顿,伸手摘下面上的玄铁面具,露出了那张波幼朵再熟悉不过的脸。 波幼朵看着对面依旧沉稳坚毅,却早已与自己记忆背道而驰之人,心虚混乱难言。 “阿波,我很羡慕谢渊,你可知为何?” 波幼朵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摆脱了天策府。”谢曦凤淡淡道。 “天策府与五仙教不同,门内均为将门之后,天之骄子。而我呢?”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不过因为我的出身比不上天策府中那些天潢贵胄,他们便处处打压。我熟读文史韬略,武艺绝伦,这么多年却只能做一个小小的颂武将军。” “而在这狼牙军中,这群蛮夷虽顾忌我是汉人,可我这一身所学,才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就是你背弃大唐,叛出天策府的原因?” “我不过是找寻一个可以施展才华之处。” 波幼朵闭了闭眼,看向执迷不悟的谢曦凤“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血流漂杵。谢将军,这就是你得到尊重的方式么?” “百姓流离失所,孩童痛失双亲,杀戮横行无忌。谢将军,这就是你要的尊重么?” 谢曦凤眼色深沉,话语冷酷无情“人生自古谁无死,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捧,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况且,这乱世之势又岂是你我能够阻止的?” 波幼朵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却不得之人,感到有些陌生“二狗,你是被功名利禄迷晕了眼么?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阿九?” 谢曦凤听到自己义妹的名字,那个曾带着无依无靠的自己走进天策府,并对自己多加照料的亲人。。。抿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他们那大概是我做的最后悔的事情了。” 波幼朵握着虫笛手颤了一下“她的死。。。与你有关?” “哈,也是。。。你既掌握洛阳枫桦谷的军事调动,又怎会不知阿九身陷囹囫!” 一个接一个的真相出现在面前,波幼朵已然怒极了,连蛊虫也不用,拿着笛子就攻了上去。 其实五仙教弟子自幼也要学习近身战斗,但因他们更偏好用蛊,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只会用蛊用毒。事实则不然,谢曦凤甫一交手便察觉了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虫笛夹着内力猛力打下,让一开始轻敌了的谢曦凤差点没能架住。 波幼朵毒经心法运转,不过十多招的功夫,谢曦凤整条胳膊就都变成了黑色,连手中的枪都有些拿不稳。一个不小心,被虫笛过处的气劲扫到,胳膊上便被开了个口子,鲜血顺着铠甲蜿蜒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波幼朵越打越怒,下手也越来越重,喝到“为什么不还手?!” 就这一句话的时间,谢曦凤身上就又添了三道新伤。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波幼朵发泄自己的情绪。 随着时间推移,谢曦凤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动作越来越迟缓,直到大腿被伤到,只能单膝跪地支撑身体的时候,波幼朵才停下手。 你为什么不向我辩解?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苦衷?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其实并不想对灵灵和阿九下手?! 他看着谢曦凤因为强忍痛楚而皱起的眉头,因为中毒而发黑颤抖的双手,和没有丝毫为自己辩解的嘴唇,恨不得直接给他下一个夺命蛊一了百了。 但是他舍不得。 波幼朵右手半捂着眼睛,痛心的想着,已经到这种时候了,为什么他还是舍不得?! 为什么在知道一切的一切的罪魁祸首之后,他还是下不了手?! 他忽然很悲哀。 无奈自己情种深种。 痛恨自己无法为死去之人报仇。 更悲哀自己没能早日发现,阻止悲剧发生。 谢曦凤看着面前之人紧皱的眉峰,只觉得心脏抽痛。 明明爱他,为什么我却总是在伤害他? 明明想要保护他,为什么我却总是让他痛苦纠结? 他微微闭上眼睛,枪上红缨随着风飘飘荡荡“波幼朵,事情既已发生,你我都不要再多提了。当年蒙你相救,我才活了下来。” 波幼朵咬牙道“我宁愿当初没有救你。” 谢曦凤听到这般绝情的话,打在身上的雪花就如同砸在心脏上一般,彻骨寒凉。 “你杀了我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波幼朵握着虫笛的手又是一紧“你以为我不敢么?!” “身为将士,我早已有了战死的准备,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已经欠了你太多,也欠了灵灵和阿九太多。虽然我并不后悔加入狼牙军,但伤害到你们,我纵然功成业就又有何用?早在阿九坟前我就知道,自己死不足惜。。。自那日以来,我夙夜难寐,终于还是等到了你。 “动手吧。” 原谅我的自私,我深知自己罪无可恕,如果一死能够偿还的话,我希望动手的是你。 看着昔日倾慕的人在自己面前引颈就戮,波幼朵感到自己胸口发闷。阿九死去的愤怒和灵灵失踪的愤怒都驱使着他杀了眼前的人,可内心的爱意和多年相处的亲情却在制止自己。 他有些颤抖,寒风似是浸透长衫,令自己浑身僵硬,手中的虫笛变得重逾千斤。 为何会如此?波幼朵忍不住问自己。当年四人把酒言欢,共度江湖风雨,放歌四海逍遥,何以落得如今? 他看着谢曦凤,似是要看到对方心里去。画虎画皮难画骨,二十多年的相处,为何仍旧看不透人心? 波幼朵心中苦涩满溢,却仍旧无法说服自己。 最初的最初,自己的愿望仅仅是希望他能一瞬顺遂;再然后,想要和他相守一生;救了曹雪阳,自己觉得他若安好,那这些付出也都值得了。但现在呢。。。? 他要自己亲手杀了他。 何其残忍。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之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被波幼朵捕捉到了。他将虫笛横在面前,戒备道“什么人,出来!” 一个面色冰冷如霜的剑客慢慢走了出来,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看向谢曦凤。 谢曦凤踉跄着,撑着枪努力站了起来。单脚撑着身体,长·枪一横,挡在波幼朵面前戒备道“逐日长老令狐伤,你来有什么事么?” 令狐伤道“安禄山大人早知你靠不住,派我来收尾。”他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两人“一起上?” 谢曦凤小声对波幼朵道“你先走。”然后枪风一扫就攻了上去。 波幼朵楞了一下,看着他挥舞的枪影,和腾挪间滴落的鲜血,心绪更为混乱了。 他拿起虫笛吹奏,令狐伤注意到了,一个假动作避过谢曦凤,长剑犹如闪电一般刺了过来。 波幼朵闪身躲开,一阵高昂的笛声响起,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夺命蛊就从雪地里涌了出来,像令狐伤爬去。 令狐伤眼神一利,剑风带着内力,将扑上来的蛊虫瞬间缴得粉碎,留下了一地虫尸。 波幼朵趁机拉住谢曦凤,半架在肩上,低喝道“走!” 两人就趁着令狐伤不得脱身时迅速脱身了。 运起轻功马不停蹄地飞了一个时辰,确认令狐伤无法追上来之后,两人才找了一个空房子歇下。 这个屋子的主人应该是出逃避难了,屋子里除了床等一些不好带的东西留下了,其他什么都没有。波幼朵用袖子扫了扫积了一层灰的床板,小心翼翼的把已经晕过去的谢曦凤放上去,给他止住还在淌血的伤口,自己则搬了一个陈旧的木椅,坐在床边发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要好好理清思绪。 波幼朵内力深厚,寒暑不侵,就这样坐着也没感到什么,直到床上之人抖了一下,才意识到此时尚是寒冬。谢曦凤也是孤单惯了,即便是在昏迷中,冷得受不了了,也不说话,不求助,只是可怜的自己蜷缩起来继续抖。 波幼朵却看不下去了,将自己包裹中的衣服拿出来,盖在他身上,又出门捡了些半干的柴木,抖掉积雪,带回来生火。 直到夕阳西下,谢曦凤才悠悠醒转。他醒来后,看着空荡荡的屋顶,迷茫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直到转头看到火盆边的波幼朵,这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波幼朵用木枝挑了挑火,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这才抬头看向对方,一时相顾无言。 最后反而是谢曦凤先开口了“阿波。”他静静地看着坐在那里的人,即便知道两人间还横跨着许多问题,但他的心下还是感到一阵温暖。 “我曾在九将军面见皇上前,无意间与他讨论过杨玉环魅惑君王,累使皇上夜夜笙歌,罢却早朝之事。九大人心性坦率,第二日面圣时便上奏此事,却没想会就此被赐死。。。” 或许是气氛真好,或许是情不自禁。谢曦凤自己也没想到,原本从不打算争辩的事情,就这样说了出来。 “因为这件事,阿九悬印远走。在她出事时,我人在天策,确不知情。” 波幼朵本以为阿九之死是他主使,却没想到他是这样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所以。。阿九出事你并不知情?” 谢曦凤苦涩道“我若知情,便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又接着道“灵灵来刺杀我那晚,我知道那山下有条河,也知道她不会死。” 他紧紧盯着波幼朵的眼睛,,问道“我从未想要伤害你们任何一人,你相信么?” 你还相信我吗? 我还被相信着吗? 像是等待审判一般,谢曦凤手心都是黏腻的汗水,心脏也跳动的格外剧烈。 “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用?”波幼朵叹息道。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策毒]五毒有使 作者:十步谈霏 第11节 我相信你,因为我了解你的为人。 我相信你,因为我知道她们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我相信你,因为我看到了你心中的悔恨。 我除了相信你,还能如何呢? 可是,即使我相信你,那又如何呢?可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想要挽回的也终究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我们帮会想要做一个游戏短剧,让我写剧本,我就把原本安排给这个的结局给挖出来,写了个短篇,虽然最后直接被遗忘了。把里面人物名字换换就可以直接带入了。 传送门:xebookphp?novelid=2593756 ps。因为方便,这章里面有几句话是直接从那个短片里面摘过来的,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大结局了! 之前转折确实太生硬了,感谢小伙伴指出来,现在稍微改了一下,终于圆一点了!话说二狗是不是洗不白了? ☆、完结 波幼朵不去看谢曦凤痛苦的神情,问道“你知道你身上的毒么?” “。。。我知道。”谢曦凤仰躺着,看着光秃秃的屋顶道,冷静的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我只有一月可活了吧。” “我知道,安禄山一直都没有相信过我,为了控制我,就给我下了这毒,每月找他拿一次解药。” “那你为什么还要判出狼牙军?” “因为我后悔了。”谢曦凤眼中藏着伤痛,和深深的自责“我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后悔了。。。” “我知道,如果我不现在收手,我就会失去的更多。。更多。。” “我虽惜命,却也不是怕死之人,如果这一去,能够给这个错误画上终点,这条命又算什么。。。” 火星‘噼啪’一声,溅出来点点火光,却也打不断深陷自身想法中的谢曦凤。 波幼朵以前也幻想过两人独处的情形,但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气氛会变得这么沉重,两个人都被这样的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用指腹摩擦着虫笛装饰的叶脉上沾染的暗红色血迹,似乎这样就能抹去所有愁绪。 良久后,他忽然道“如果我能够救你呢。” 谢曦凤虚弱地笑了笑,刚毅的眉眼有着从未有过的柔和“不用了,阿波,已经够了。” 即使我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但能和你在一起,我也甘之如饴。 波幼朵听出了他话中的坚定,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拨弄火盆。橘色的火光映在他俊美的侧脸上,也盖住了神思流转的眼眸。 当天晚上,谢曦凤是笑着入睡的。多久以来,第一次睡得这样熟,这样好。 再醒来,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但却唯独没有了自己最在意的那抹气息,心下空落一片。 他坐在床边,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满腔的失望和孤寂。 忽然,一片格格不入的颜色闯入了他的视线,木桌上,用石头压着一张信纸。 展开细观,只见上面写这一行字:“瞿塘寻药,一月定还,珍重,勿念。”,下面还配了一张小图,画着从这里到附近一处瀑布下面的简略图,旁边还备注‘此处隐蔽,可长住。’ 谢曦凤原本渐渐冰冷的心忽然回暖了,眼睛深处也多了一抹神采盎然。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也是想着我的。 他几乎可以看到,昨日自己支撑不住睡着之后,波幼朵是怎样和阿青阿白摸黑找到那几处可藏人的地方。然后又是如何,写下这寥寥数字后,匆忙离开的。 谢曦凤觉得,或许,这种感觉就是幸福吧。 在谢曦凤收整东西,准备搬去瀑布下方的同时,波幼朵买了一匹快马,扬起无数飞尘。 紧赶慢赶,中途换了五匹马,才生生的将一个月的路程压到了十天不到。刚一下马,波幼朵都觉得自己腿软的受不了。 瞿塘峡的冬天比之枫桦谷,不知暖和了多少,山崖下的河面上,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膜。 他有一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四处和那里的动物打听哪里长有什么珍奇药草。知道后除非有用,他也不会去没事采摘,只是默默地记到心里以备后患。这是以前阿爹教给他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大用。 要说他为什么还是决定救谢曦凤,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内心的情愫,可能是因为多年的感情,也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想再看着任何在意的人死去。 总之,他已经站在了这里。 他一个纵跃从山道上跳下去,猎猎狂风吹得他衣玦翩飞,宛若踏云而行,轻飘飘几下借力,便稳稳地落在河边的沙滩上。 他要找的是蔺灵草,这种药草草茎圆滑,色泽鲜艳,清香浓郁。最神奇的是它的花朵,形似灯笼,能在夜色中散发微微幽光。有这味药草做主药,他才能制出谢曦凤所中之毒的解药。 不过蔺灵草只生长在河流暗涡盘踞之处,它韧性很足,不会被暗流破坏。但它们生长之处都非常危险,普通人下去基本都是十死无生的。不过对自己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波幼朵站在河边,深吸一口气,转为龟息状态,一跃潜入水中。 刚一下水,他整个人都冻得哆嗦了一下,即使是有内力护体,也能感到体内热量在缓慢流失。若是在这水中泡久了,可是要出事了。 波幼朵不敢耽搁,双臂一划,便如同一条游鱼般快速向下游去。 他游得越深,就感到胸腹间的压力越大,可见度也越低,到了后面更是一切漆黑一片,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轮廓。在记忆中的位置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令他不禁有些焦急了起来。 忽然,他感到了一阵微弱的拉扯感,立马精神一振,顺着那个力道就游了下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只纤细的,挂着灯笼一般花朵的植物,在暗涡中随着水流轻柔的摆动。 波幼朵尝试的靠近一些,哪知道暗涡的拉力却来越大,让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他内力一转,一招千斤坠把自己双脚稳稳地扎进泥土里,然后一步一步向蔺灵草走去。在还有一臂距离时,他确是再也走不动了。 暗涡力道大的似要将他撕碎,一边的皮肤都因为强大的拉力而崩出了伤口。另一方面,这里的水流动非常厉害,自己的四肢已经冻得青白,并且已经有写僵硬,似乎连血液都是冰冷的。若非他始终运转内力护着心脉,现下整个人就要冻僵了。 眼看着蔺灵草就在眼前,波幼朵死死咬着牙关,右脚抬起,用尽全力想要踩下去。那暗涡似有灵性一般,猛地冲了一下,让他整个人都歪到一边,失了平衡。匆促间,他将千斤坠也使在了手上,两只手猛地陷进泥里,承跪趴的姿态,这才稳住了身形。 顶着这要命的暗涡,他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终于挪到了蔺灵草的面前。艰难的伸出手,握住了离根比较近的地方。他猛地用力,连手背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一把就将那在强大暗涡中扎根的药草拔了出来,牢牢地护在怀里,慢慢的挪出了暗涡的范围。 ‘哗啦’一声,原本平静的江面上,有一个人破水而出。 他在水中冻得面色青白,控制不住地直打哆嗦。艰难的游到岸边,竟连上岸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就这么仰躺在河滩上,一手护着怀中药草,半边身子在岸上,半边身子在水里的,晕过去了。 再醒来,已是满天星斗遍布。 他呆呆的看了一会星空,想着没有被野兽吃掉,也算自己运气好,这才用胳膊撑着自己身体想要起身。哪知道刚动了一下,整个身体都传出一阵剧烈刻骨的刺痛,瞬间就流了满头冷汗。猛地跌回去,又在原地喘息了一会,他这才运起所剩不多的内力,招出蝶息蛊为自己回复气血。 手脚渐渐回暖,肤色也慢慢回归正常,力气也终于回复了一些。他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怀中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蔺灵草装入专门的药盒中,严密的包起来,装在自己最贴身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波幼朵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在河岸靠山崖之处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打坐了整整一夜,才算回复了一些内力和体力。 心下念着已经过去了十一天,事不宜迟,他强撑着身体,飞上山崖,驾马就往回走。 这边,谢曦凤在瀑布下过的倒也还好。虽然里面空间潮湿寒冷,但一来他有内里护体,二来又足够隐蔽,倒是一个非常舒心的住处。即便是饿了,他也可以在捕河中的鱼,自给自足。于是这就么数着日子,慢慢过来了。 这日,他正在煮刚处理好的鱼。忽然,他听到背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声音,猛的一回头,却已经晚了,一柄利剑已然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趴在地上,看到一袭鲜红的裙摆。一个娇媚的声音不屑道“不是说安雨姐姐在他身上吃过亏么,怎么武功这么差?圣教主为何要派我来处理这个一个废物?” 旁边还有一个人道“圣教主自有主张,把他的头砍下来带回去给安禄山吧。” 第一个女子‘哼’了一声,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八日,波幼朵回来的速度比去时还要快。他眼下一片青黑,面容憔悴,一看就是一副累极的模样。 将马拴在枯树上,拿出怀中护了一路,还带着体温的药盒,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急不可耐的向瀑布走去。 波幼朵本以为谢曦凤会在瀑布后面的空间里等他,可还没走到,他就远远的看到那人站在瀑布前,定定的看着他,扬起了一抹笑容。 他走进,拿出药盒给他看,高兴道“我找到主药了,走,今天就可以把你身上的毒解开!”说着,他就伸手想要拉对方进去,谁知道谢曦凤一躲,让他拉了个空。 波幼朵面上的笑容猛地一僵,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带着疑惑和不解看向他。 谢曦凤微微侧头,避开他的视线,又退后了两步,道“我的毒已经解开了。” “解开了?”波幼朵因为他躲避的动作,表情渐渐冷下来“是怎么解开的?”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波幼朵喃喃道“与我无关。。” 他抬头死死地盯着谢曦凤黑色的眼睛,寒声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谢曦凤也在认真地看着他,似要把他的每一寸都刻在心里一般“我又骗了你。” “。。。。”波幼朵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一般,在付出了一切之后,对方告诉他,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 “哈哈哈哈。。。”波幼朵怒极反笑,可即使如此,他布满悲痛的眼眸,却让人觉得,似乎他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手上一个不稳,装着药草的盒子‘咚’地掉到松软的雪地上,砸出来一个浅浅的坑。因为震动,药盒的盖子翻开,露出了里面散发着荧光的蔺灵草。 波幼朵却看也不看一眼那个自己差点用命换来的药,转身,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对,就是这样,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回头。 这样你就不会看到瀑布后面,布满干枯血液的岩石,和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了。 原谅我最后一次自作主张,但与其看着你自责与懊悔,我宁愿你恨我。 若是波幼朵现在回头看一眼,也许就能看到背后的谢曦凤,正流着泪,却笑着看着他的背影。雪花飘落,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悠悠的落到地上。 或许是心愿已了,或许是力量耗尽。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从脚开始,化作光点,慢慢消散在空中。 对不起,我骗了你。 对不起,接下来的日子,不能陪着你。 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 但是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让我能在最后的最后,再看你一眼。 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便是遇见了你们。可若是有来世,我希望你们不要再遇见我。 波幼朵紧紧地握着拳,大步向前走,眼中血丝遍布,让他看起来似一只厉鬼一般。忽然,他的耳畔似乎听到了三个字,很轻,很淡,如同花瓣在水面上点出的涟漪,却是熟悉的音色。 谢谢你。 他猛的回头,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 再之后,五仙教内多了一名终年戴着面具,足不出户的大祭司。 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澈的溪流,面具下的碧蓝色双眼,如同纯洁的玉龙雪山一般。孩子们都很喜欢找他玩,因为他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没人知道他曾经的故事,只知道他是现任圣蝎史,阿幼朵的哥哥,还有一个叫做木娩的徒弟。 没人知道大祭司眼中偶尔闪过的怀念和伤痛,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他是五仙教的大祭司,蛊术出神入化,是五仙教的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结了啊啊啊啊啊!!!!!! 我之前把上一章大修了一下,如果觉得自己这章剧情接不上,就去看下改过的上一章吧么么哒! 还会有一个灵灵的番外,然后就一切都结束了啊啊啊啊啊啊!!好激动啊啊啊!!!! 稍微修了一下,最后一部分加长了一点 ☆、番外幕青衣 三生树下三生缘,蓝色的花瓣飘落在沙地上,挂在树上的古铜色的铜铃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和着呜咽一般的风声,似是歌唱着这片沙漠亘古以来的沧桑。 一个身穿波斯服饰的女子在这花雨中缓缓起舞,一转身,一投足。一颦一笑,都似和着这天地间的韵律,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一舞罢,旁边围观的人都兴奋地鼓起掌来,几个少年少女还在那喊着“再来一个!九月!再来一个!” 女子抿唇一笑,还没说话,就有一只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背上贴了两团软软的东西。偷偷摸摸暗沉弥撒的喵姐一手搂住女子的纤腰,挑衅地对那群人喊道“九月是我的,她跳舞只有我能看!你们都走!” 那群人可不管她,纷纷叫嚣着“啊啊啊你好狡猾我也要抱抱!” “你竟然偷偷摸摸吃九月豆腐!不可原谅!!” 把那个喵姐连拖带拽到一边切磋去了。 女子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由得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才揉了两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代替了她,为她小心翼翼的揉着,担心道“怎么又头疼了?” 女子抓住替她揉太阳穴的手,柔声道“没事的,老毛病了。倒是你,不是应该去训练新弟子么?怎么跑到三生树来了?” 那男子顺势把下巴垫在她肩膀上,闷闷道“那群小兔崽子都跟我抢你!我再不来,你就不要我了!” 女子‘噗嗤’一笑,顺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顶“都成亲这么多年了,你这爱撒娇的个性怎么还是改不过来?”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抛下我。” “好,好。”女子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这还差不多。”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男子就被另一个明教弟子叫走了。 女子百无聊赖的坐在石头上看月亮,看着看着,余光里忽然瞟到一抹蓝白身影。 她捂着忽然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运起轻功,几个起落间就跳到那人面前,上下打量他。问道“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那人收起满眼的悲伤落寂,道“没什么?” 女子眨眨眼,好奇的问道“好吧,那你是谁?从哪来的?为什么会来明教?” 面对女子连珠炮似得问题,他低声道“你愿意和我坐坐。。。。听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女子笑靥如花,拉着他到刚才的石头上坐下,两手托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名张晓风。。来自纯阳宫。” “我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在我们成亲前,为了给亲人报仇,失踪了。” “她死了吗?” 张晓风摇了摇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十年了。。。虽然别人都告诉我她一定死了,但我不相信。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困住了,或者迷失了回家的路。” “所以我背上剑,从扬州到洛道,从阴山大草原到成都,从五毒到苍山洱海。。。整整十年,我踏遍了万水千山,然后到了这三生树下。” 女子被他的故事感动了,道“她若是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一定会很幸福的。” “哈。”张晓风被她逗笑了,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三生树“都说来三生树下,便能有情人终成眷局,三生三世永不分离,所以我就来了。。。只可惜。。” “只可惜?” “不。。没什么。。”张晓风话锋一转,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啊,我叫九月。” “九月?” “对啊。”女子笑的很甜“芦笛在中原把我救了,因为我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他就叫我九月了。” “那你。。现在过得幸福吗?”张晓风迟疑着问道。 女子眼神清澈如水,洋溢着单纯的喜悦“当然,明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这样。。。”张晓风起身,拍了拍衣摆,背后长剑上蓝白相间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女子看见了,着魔一般的的伸手抚摸了了一下,然后在接触到张晓风复杂的目光时触电般的把手缩回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认错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 “没事。”张晓风温柔的笑笑“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做给我的定情信物。。。它很漂亮吧。” 女子点了点头“她一定很爱你。” “是的。。”张晓风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我要走了。” “你还会过来吗?” 张晓风背过身,低声道“也许吧。”然后便慢慢走开了。 女子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的生命中,骨血中剥离了出去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她冲着已经走远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一定会找到你的妻子的!” 那背影顿了一下,摆了摆手,离开了。 一滴眼泪徒然从女子眼眶中滑落,她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哭得像个泪人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控制不住这些眼泪。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每每想起他来,总觉得自己忘了说些什么。 忘了什么呢? 女子看着明教皎洁的月光。 也许以后,我就能记起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彻底完结了! 赞一个! 如果有人觉得剧情发展的太快了的话。。恭喜你答对了!渣作者因为懒,把烛龙殿线,莫雨线和丐帮线都给砍了_(:3」∠)_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完结了!谢谢大家一路支持,鞠躬!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