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 正文 第1节 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 作者:十八反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作者:十八反 文案: 为了追到自家竹马,纪家小少爷也是费劲了心机……先是和对方签订协议,暗示对方“你潜规则我是可以哒!有书面证明哒”!再是为对方制造各种机会,留宿难道不是“你今晚可以潜规则我了”的意思吗?不过自家竹马好像笨得没救了,自己这么明示暗示居然就是不上钩,难道竹马不喜欢自己吗qwq为了圈养自家小竹马,严家大少爷也是费尽了心机……先是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这样就可以稳妥安放自家小竹马。然后是满足对方的愿望,力求宠他宠到离开自己不能活。但是小竹马还没有成年啊,大少爷再禽兽也下不去口,只好忧桑地托腮注视小竹马每日花式勾引自己……情趣用品……听说可以增加潜规则成功几率?纪小少爷赶紧下单买一箱再说。嗯,潜规则什么的……好像也挺有意思,值得研究。严大少严肃表示。为了被竹马攻潜规则,小受义无返顾地走进娱乐圈的故事=w=食用说明:1cp:严律衡x纪幼绒,不逆不拆,双洁年上,无炮灰无豆腐,竹马互宠。2不知道会出现几对副西皮,反正都双洁年上无炮灰无豆腐_(:3」∠)_3金手指啊狗血啊无逻辑啊傻白甜啊不要钱啊~4lz心情不太好,写这个就是要治愈自己qwq长短不定更新时间不定,没大纲,写哪儿算哪儿,不坑。如果都没问题的话,食用愉快~>▽< 内容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种田文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律衡,纪幼绒 ┃ 配角: ┃ 其它:1v1双洁,年上互宠 ================== ☆、何为潜规则 b市最繁华的商业街街头,一块巨大的led屏幕正实时转播着c国炙手可热的娱乐圈天王李亦清转投新东家恒佑娱乐公司的签约仪式,不少路人纷纷驻足,隔着屏幕欣赏这位娱乐圈巨星的风采。 自打李亦清露面起,街头围观的路人就没有停下对屏幕上的人评头论足,而等到恒佑总裁亲自为李亦清展开经济合约的时候,议论更是达到了顶峰—— 原因无他,作为恒佑娱乐大boss的严律衡从来没有出席过任何类似场合,他为人十分低调,连接受商业杂志采访都仅有三年前的唯一一次,这个如今已经站在娱乐行业顶峰的男人似乎非常厌烦需要自己“抛头露面”的场合,多数时候都是公司副总代他出席,如今却在李亦清的签约仪式上亲手为他拿上合约,这代表着什么—— “李亦清不愧是天王,连恒佑总裁都对他礼让有加,真是厉害!” “不好说吧……李亦清就算是天王巨星,说穿了也只是演员啊,严律衡这么看中他……恐怕另有内情吧,哈哈。” 几个路人犹自谈论不休,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音:“请问……这里面还能有什么内情啊?难道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签约仪式吗?” 几人循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是个容貌精致的少年,瞧着也就十六七岁,这会儿只怕刚放学,瞧那背上还背着书包呢! 其中一个说话的男人笑了笑,朝着少年挤了挤眼睛,说道:“小朋友你不知道大人的世界,你看这李亦清长得不错吧?” 少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男人,点了点头,嗯,眉目俊朗,是长得不错。 男人又道:“听说这位严总素来不近女色,我猜他多半是……嗯,你懂的,这次说不定就是他潜规则了李天王,这是给情人站场子来了。”说着,他还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于自己的猜测非常自信,“对,这肯定是潜规则。” 他说话带着几分玩笑之意,身边几个朋友也开玩笑似的起哄:“多半就是潜规则,李影帝长得这么好看,拿下严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对对对,你们看严总那表情,表面上是很冷淡,但他时不时就要往李亦清那儿看一眼,这是掩饰不住的真情流露啊!” 几人本就是玩笑,连带着旁边一些路人也跟着加进了讨论,纷纷表示自己对二人微表情微动作的观察,最后得出结论—— 没错!严总他肯定是潜规则了李影帝! 众人越说越热闹,过了好一会儿,最开始说话的男人才茫然地环视了人群一圈——刚才问话的小孩儿呢?该不会被大家的戏言给吓跑了吧? 一辆黑色轿车内,坐在后座的少年低头扯着书包带不说话,前面的司机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少爷,咱们这会儿回家?” 纪幼绒这才抬起头来,问道:“阿城,潜规则是不是做/爱?” 阿城差点没被自家小少爷的坦诚吓得背过气去,他愣了一下才点头:“对……对啊……一般来说是的。” 纪幼绒皱了皱眉头,“今天李亦清签约仪式是不是在恒佑总部?” 阿城应了一声,他看过不少李亦清的电影,对这位影帝的实力佩服非常,“对啊,恒佑应该挺重视李影帝的。” “哦。”纪幼绒恹恹地点了点头,“先去恒佑总部。” 阿城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只觉得小少爷似乎眼眶有点儿红,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多问,调转车头便往恒佑总部驶去。 严律衡理了理衣领大步走出会议厅,冷着脸对身边的助理说道:“下次有这种事情不要找我。” 助理赶紧点了点头,解释了一句:“李亦清影帝的加盟对公司很重要,碰巧副总又在外地,他让我务必请您上台主持大局……” 严律衡皱了皱眉头,“是他觉得很重要,下次就让他上台。” 正说着话,严律衡的手机忽然响了,助理立刻非常有眼色地闭嘴了,他记得这个铃声,是纪家小少爷专属的。 严律衡眼底露出一丝暖意,方才冷硬肃杀的面容一瞬间温和下来,“绒绒?放学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少年低声说了什么,接下来,助理就看见自家素来以冷静稳重著称的boss大步往电梯处走去,刻意放低的声音也带了几丝慌乱:“绒绒你是不是哭了?” 纪小少爷受欺负了?!助理也愣了,这是哪个长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欺负纪小少爷? 纪幼绒坐在严律衡的办公室里,眼眶有点儿红,他那么喜欢严律衡,但是对方却要潜规则别人,和别人做/爱……也是,严律衡又没说他喜欢自己。 纪幼绒只要在脑海里勾勒一下严律衡潜规则别人的场面就觉得恶心反胃,心中想,要是严律衡真的潜规则别人了,那自己就不要喜欢他了。可是严律衡这么自持自律的人,怎么会像那些人说的一样去做什么潜规则的事情呢? 纪幼绒尚沉浸在自己的脑补里纠结得无法自拔,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严律衡几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问道:“绒绒,怎么了?” 纪幼绒揉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潜规则别人了?” “……啊?”严律衡难得地傻在当场了,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有人在绒绒面前说自己坏话了?潜规则……这种谣言也能编的出来? 纪幼绒一看他不说话,更加着急了,难不成严律衡真是个衣冠禽兽?“你是不是潜规则别人了?!”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严律衡赶紧解释:“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潜规则别人?” “那你……”纪幼绒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半/身,来回绕了几圈才问道:“你还是处男吧?” 严律衡愣了一下:“……这个……” “是不是啊?”纪幼绒的手都快把沙发棉布套给拽烂了,要是严律衡说不是,那自己就先扇他一巴掌再走人,权当浪费自己的暗恋。 严律衡赶紧安抚他:“是是是,不但没碰过别人,还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只喜欢面前的你啊。 “哦……”纪幼绒长舒一口气,他就知道,严律衡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做潜规则这种事情呢,果然是自己关心则乱想得太多了。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纪幼绒就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他眉头一皱,严律衡便冷了脸色: “还没吃饭?” 纪幼绒点点头,放学回家的时候刚好看见led屏上出现严律衡的身影,接着又跑到恒佑来找严律衡,哪里有什么时间吃饭? 严律衡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都这个点了,就在这里吃吧,我叫人送点东西上来?” 纪幼绒立刻点头,水润润的眼睛眨巴个不停:“我要水煮牛肉!” “知道了,”严律衡朝他点头,“跟家里说没有?” “没有,”纪幼绒摇头,“你去跟我爸妈说。” “好。” ☆、可以潜规则 很快,冒着热气的饭菜就送到了总裁办公室,严律衡办公室里有个休息间,一开始只是供他工作之余小憩所用,走的是极简装修,后来纪幼绒来的次数多了,渐渐便添了不少东西,从一开始的一张单人床变成了可容两人入睡的小床,还多了张小桌子专门让纪幼绒写作业。 美美地吃了一顿水煮牛肉,纪幼绒擦了擦嘴巴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一旁的严律衡,道:“衡哥,我以后要当演员。” 严律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在他看来纪幼绒年纪还小尚未定性,这会儿指不定又是看见什么热闹才想要当演员,这小孩儿小时候还想当科学家航天员呢,如今只怕早忘了。 纪幼绒一看严律衡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当真,不过他自己是想好了,严律衡手头管得最多的这块就是娱乐行业,他以后可是要被严律衡潜规则的人,和严律衡之间没点儿共同语言可怎么办,左右他现在还年轻,有时间也有精力挥霍,若是三年内还不能闯出个名堂,那他再另寻办法被严律衡潜规则好了。 纪家小少爷被家里人养得特别傻白甜,这主要集中表现在他至今都认为——潜规则就是做/爱的“成人说法”而已。 纪幼绒心中有了决断就不再拖泥带水,他站起身对严律衡道:“衡哥,我要回去了。”回家去跟爸妈交待一下,既然自己决定要当演员,那家里人肯定是要知道这个消息的。 严律衡却不知内情,以前纪幼绒也时常趁着放学到他这儿来一饱口腹之欲,纪家人不许纪幼绒吃太多辣的,也就严律衡偶尔纵容他;也正是因此,直到现在他都还以为,纪幼绒今天就是饿着了过来蹭吃的。 纪幼绒站在办公室门口朝严律衡挥手说再见,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影依稀是影帝李亦清,赶紧朝着严律衡招手,后者不明所以地走到他面前,纪幼绒立刻伸手紧紧抱住严律衡,又刻意拔高了声调:“我就知道衡哥你最喜欢我啦,嗯,我也最喜欢你。”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严律衡有些不明所以,但被少年主动抱住的那一刻,却只觉得心跳顿时加速,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腔,纪幼绒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了?他也喜欢自己? 纪幼绒却不以为意,他本意就是宣誓主权,一看方才还在走廊上的人影已经没了,这才略带几分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严律衡的肩膀:“衡哥你好好工作,过几天再谈我们签约的事情。” 严律衡听到那句“我也最喜欢你”后,此刻整个人都是昏头昏脑的,哪有什么理智分辨纪幼绒说了什么话?只是点头:“嗯,好。” 纪幼绒朝着他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要潜规则也只能潜规则自己,他才不准别人碰严律衡,连妄想都不准。 严律衡因为自家小竹马的一句话如何猜测不定暂且不提,纪幼绒一到家就扑到母亲怀里撒娇:“妈,我今天找到了奋斗目标!” 纪妈妈搂着小儿子,半嗔半笑:“还说,今天又跑到小衡那里去打扰他工作了是不是?” “衡哥一个人吃饭太可怜了!”纪幼绒眨巴着眼睛说道:“我是去专门陪他的,没有打扰他。” 纪妈妈撇了撇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啊。” 纪幼绒哼哼了两声,“哎呀妈,你都打断我的思维了,我是要跟你说正事的。” “说吧说吧,你能有什么正事?”纪妈妈抬头一看墙角的大钟,“这都几点了,下午不上课了?” 纪幼绒说:“我请了假。”不等纪妈妈说话,他立刻开口:“妈,我要当演员。” “……啊?”纪妈妈一脸茫然,怎么会突然想当演员了? “我想当演员。”纪幼绒一脸严肃地重复了一遍,“妈,让我试试吧。”再不努力严律衡就不能潜规则自己啦!这么火烧眉毛的事情可不得抓紧了吗? 纪爸爸刚好从楼上走下来,闻言倒是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道:“你小子怎么忽然想当演员了?给我说说。” 纪幼绒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门,便说道:“我觉得我挺热爱表演事业的,前两天我们学校不是排了话剧吗,我发现我很享受站在舞台上演绎一种全新的我的感觉,我还年轻,我要试试。”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纪幼绒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立刻现场来了一幕戏,他双手捧起纪妈妈的右手贴在脸颊边,声情并茂地说道:“茱丽叶,喔~茱丽叶~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纪妈妈乐不可支地对丈夫道:“快看,咱家出了个蛇精病。” 纪爸爸也笑,片刻后才道:“你别演了,成,我暂且相信你有这个热情吧,可是演艺圈水深得很,如果你当了演员,却没获得观众的认可怎么办?或者说你当了演员,却没得到好的机会怎么办?咱家可不会给你走后门。” 纪幼绒心说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要被衡哥潜规则的。 不过虽然心中这样想,他面上却没显露半分:“爸,你觉得你儿子连这点实力都没有吗?既然要做,那我就肯定会做到最好,至于后台……我可没想借咱们家的势。” 素来乖得跟只小兔子似的小儿子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纪爸爸心中却有些高兴,儿子是什么脾气他知道,坚持起来是撞了南墙也未必会回头的,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是……” “三年,要是试了三年不成功,三年之后我就不做。” 纪爸爸点了点头:“可以。” ☆、签约潜规则 得了家里人的许可,纪幼绒便开始雄心勃勃地规划自己的潜规则之路,先要和严律衡公司签约,传递出“你可以潜规则我了”的讯息,还得借这份合约从法律上明确严律衡只能潜规则自己一个人。 纪幼绒坐在书房一边草拟协议一边咬着笔头想,听说潜规则都是金主压明星的,那自己得好好当个明星才成,他就差和严律衡明说“别看别人只准看我”了,严律衡应该没那么笨,很容易就会看懂自己的意思吧? 当然,出于小少爷的修养和矜傲,纪幼绒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明白告诉严律衡自己想被他压的,这种近似于求欢的话…… 真是想想就好羞耻! 将手头协议翻来覆去改了数次,纪幼绒才终于满意地把它摆到了严律衡的面前,自己则坐回专属沙发,一本正经地抱着软绵绵的抱枕说:“衡哥,我要和你签约。” 少年绷着脸假作成熟的模样实在是很可爱,严律衡借着低头看合约的动作掩去眼底笑意,心中却恨不得抱着纪幼绒狠狠地亲两口解馋才好,前两天纪幼绒那两句话似乎至今都在灼烧自己的心房,但纪幼绒的态度却太过坦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和哪怕一点点的尴尬,这让严律衡不得不逼着自己想,少年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毕竟他还小。 纪幼绒见他拿着合约不说话,还以为严律衡是不同意,不由得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捏成了拳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衡哥,不……不可以吗?” 严律衡这才回神,他看向纪幼绒:“绒绒,你想好了?” 纪幼绒立刻点头,“当然。” 严律衡将合约翻到年限一栏,指了指上面的数字:“绒绒,你还小,不懂这行的规矩,你才十六岁……” “十七了!”纪幼绒立刻反驳道。 “……好,十七岁。”严律衡无奈点头,纪幼绒生日在年尾,按年份算倒是十七了,按月份算可还差着十七好几个月呢。 他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继续说道:“你才十七,这份合约的年限却是七十年……”说到此处严律衡脸上也不免流露出几分笑意,“先不说艺人签约年限没有这么长的,七十年,绒绒你是打算把下半辈子全卖给我吗?” 纪幼绒在心中道,那当然,前半辈子就和你绑在一起的,下半辈子当然也不要分开。 “难道不可以签这么长的吗?我觉得我活八十七岁就很长了……” 严律衡面色一冷,“我的绒绒是要长命百岁的,你小小年纪想这些做什么。” 我不想这些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潜规则我?!纪幼绒不高兴了,手里抱着的抱枕被他蹂躏得不成形,他把脑袋转向一边,闭着嘴巴不肯说话了。 “绒绒?”见他一副“我不高兴了你快点来顺毛”的神情,严律衡有些好笑,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缴械投降,他将那份合同放在办公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拉长了声音缓缓道:“纪幼绒……” 两人鲜少有直呼对方名字的时候,纪幼绒若是这么干了,只能说明他觉得自己被严律衡吃得死死的,需要直呼姓名来助长气焰,而严律衡么…… 自然是因为自家小竹马做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却又死不认账,必须得直呼姓名来表达他犯错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纪幼绒身子一抖,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是犯错了,他一点点地把抱枕竖起来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猫儿眼,朝对方投去无辜茫然的视线:“……怎么了……” 严律衡故作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把枕头放下。” 纪幼绒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和严律衡赌气以达到自己签约的目的这件事情,他乖乖地把抱枕放下,眼睁睁地看着严律衡一步步地走到自己身边,然后一言不发地站在自己面前。 纪幼绒试探着去看严律衡的表情,却发现男人太高,自己这个姿势顶多就能仰望一下对方的下巴而已,于是不得不半跪在沙发上去搭住严律衡的肩膀,整个人都赖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衡哥~~衡哥~你不要生气……我就是想和你签约啊……” 不知怎么的,严律衡竟然听出了一丝甜蜜的味道,他强压下心底喜悦,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纪幼绒见状,赶紧问:“衡哥,我想当明星,可是难道你希望我不选择恒佑,去其他公司签约吗?” “当然不是。”严律衡立刻反驳,说完又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了,想了想便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去其他演艺公司,会吃亏。” 纪幼绒根本不关心吃亏不吃亏的问题,他“哦”了一声,追问道:“那你怎么还不签呢?” 严律衡实在无法理解纪幼绒怎么突然对当艺人这件事情有了这么大的执念,他沉默片刻,“绒绒,你想好了?” 纪幼绒拼命点头:“嗯嗯!想了好久了!” “那好,我会叫人重新起草一份合约,你看过以后再签约。” 纪幼绒一愣,他觉得自己草拟的这份合约没什么大问题啊,怎么就不行了呢? 看出他眼底的疑惑,严律衡笑了笑:“哪有一上来就签几十年的?何况你这份合约只要前三年恒佑捧你,三年后呢?” 纪幼绒扯了扯手下的抱枕绒毛,小声嘀咕:“三年就够了啊……”三年内还不能让严律衡潜规则自己?那也未免太看不起纪小少爷的魅力了。 严律衡闻言简直哭笑不得,末了走回办公桌旁边打了个电话出去,交待下面的人带着一份合约上来,而后便将纪幼绒写的合约放在了抽屉里。 十分钟后,一个三十来岁女人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得到一声“进来”之后她推门而入,目不斜视地走到严律衡面前,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严总,这是恒佑一线明星的合约模板。” 严律衡点了点头,对纪幼绒道:“绒绒,你来看看。” 纪幼绒放下怀里的抱枕,接过严律衡手里的文件翻看了一下,微微睁大了眼睛:“我要签这个吗?没有七十年啊……” 严律衡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还想着七十年,先签这个,以后再续约就是了。” 纪幼绒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好吧。”言语间倒是带着几分嫌弃,这份合约哪里有自己写的那份好,自己那份可还规定了的,每天要和总裁见上一面汇报工作情况,每晚要陪总裁吃完饭关心上级身体状况…… 哪像这份合约,从头到尾都是严肃得不得了的报酬分配片约安排,哪里还有时间让人潜规则? 见他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动笔,严律衡只好开口催促:“绒绒,签字。” 纪幼绒瞪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潜规则都不积极!衡哥你怎么这么蠢! ☆、前期潜规则 见纪幼绒乖乖签了字,严律衡这才满意,又对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办公室的女人道:“穆清,你来带他。” 穆清一愣,转头看了一眼纪幼绒,纪小少爷正朝着她傻乐:“姐姐,原来你就是恒佑的金牌经纪人啊,比好多明星还漂亮呢!” 纪小少爷天生颜控,对于美丽的人或事总是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他面上的赞美和欢喜之意做不得假,饶是穆清这样习惯了被赞美的人也不由得心中一美,露出来的笑意便真切了不少:“这个小弟弟真是嘴甜,我被你这一说可是心都要化掉了。”说罢又低头看了眼桌上摊开的合约:“嗯……纪幼绒……名字也可爱……”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她便有些错愕地消了音,这个纪幼绒……该不会是纪家那位小少爷吧? 穆清抬头询问地看了一眼严律衡,后者朝她点了点头,“绒绒的一切待遇都按照惯例来。” 他口中的惯例自然是恒佑一线明星的待遇,穆清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心惊,严律衡在工作上素来是不讲情面一切照章办事的,如今却这样光明正大地给纪家小少爷开后门…… 穆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的纪幼绒,心道只怕日后boss还会为他破更多的例…… 她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朝纪幼绒点了点头:“那以后你就是我手底下的艺人,叫我穆姐就好,对了……”穆清说着便转头看向了严律衡,“纪小少爷是用本名还是艺名?” “本名!”纪幼绒不假思索地说到。他本来就是为了宣誓主权给严律衡打上自己的标签,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有丝毫退缩。 严律衡对于纪幼绒这忽然表现出来的激昂情绪有点不解,便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纪幼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要是换了个阿猫阿狗的艺名,以后说出去就是“严律衡潜规则了阿猫阿狗”,谁知道是他纪幼绒啊? 他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凝重,甚至还带着几分“你这愚蠢的人类”的意思,一旁的穆清忍不住笑了起来,“纪幼绒这名字也很好,放心,只要你肯努力,我就一定能把你送到全世界的舞台上。” 纪幼绒对于全世界的舞台没有兴趣,他只对严律衡的床有兴趣,但是既然成为明星是被潜规则的必要条件,那么纪幼绒愿意为此而努力付出,因此他十分郑重地朝着穆清鞠了一躬:“穆姐,以后就拜托你了,我会努力的!” 看着少年毛茸茸的小发旋儿,严律衡眼底露出一丝笑意,他朝着穆清点了点头:“麻烦你多照顾了,绒绒这边有什么需求直接和我联系,我会尽可能满足。” 就算李亦清签约的时候,大boss也从来没有这样和颜悦色过,穆清只觉得他对纪幼绒的事情也未免太上心了些,想了想,她问道:“那前期规划和以后接的片约广告之类的……” “都要先拿一份到我这里来。”严律衡斩钉截铁地说。 穆清尚未回答,纪幼绒先开口了:“这些东西你都要看吗?” 严律衡面不改色地回答:“对,作为老板我有必要关注下属艺人的发展动向。” 眼看着纪幼绒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穆清在心中默默地捂住了脸:boss,恒佑签的这么多艺人,哪一个的经纪合约是你亲自看过的! 纪幼绒却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恒佑上下这么多大大小小的艺人,严律衡的工作想来非常辛苦,于是他拍了拍严律衡的肩膀,十分诚恳地安慰道:“衡哥,那我尽量少接工作,你就不那么辛苦了。” 穆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人顿时齐刷刷扭头过来看她,穆清只觉得boss大人的目光含着非常直白的威胁:要是敢对绒绒说出真相,你就等着被绑上大石头装在水泥袋里沉海吧。 她连忙清了清嗓子,重新露出一副精英ol的神情:“那严总,要不这会儿我先带小纪和声乐形体老师见个面,看看以什么方式出道比较好,到时候把商议结果报给您。” 严律衡点了点头,“好。”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尽快。” “好的。”穆清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我已经知道你很重视这位传说中的纪小少爷了,boss你就不用强调了,再说我又不会把你家小朋友给拿去拐卖了。 纪幼绒跟在穆清身边,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身朝严律衡挥了挥手:“我等一会儿再来找你哦。” 严律衡微微笑开:“好。” 纪幼绒就弯一弯眼睛:“衡哥再见~”整个人乖得像只小兔子。 穆清觉得,纪小少爷可能真的能卖个好价钱。 ☆、八卦潜规则(上) 穆清领着纪幼绒往楼下的表演教室去,一边走一边叮嘱纪幼绒,“待会儿先领你去见表演课的老师,那是咱们恒佑的金牌老师,脾气有些不太好,小纪你到时候可得注意着点儿。” 纪幼绒连连点头,态度十分恭谨,“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让老师生气。” 穆清原本想着纪幼绒是纪家少爷,自然有自己的少爷脾气,只是习惯性叮嘱一句,以免待会儿两个脾气大的凑到一起闹翻天,却没想到纪幼绒态度竟然这么好,当下心中舒缓几分,步子也放慢了些,道:“教表演课的是冯景明老师,他最讨厌的有两种人,一是没有天赋的,二是没有谦和心的,所以……”她看了一眼纪幼绒,笑道,“到时候他可能会让你进行一段即兴表演的什么的……” “我会虚心向老师求教的。”纪幼绒立刻会意地点头。 “很好。”穆清笑了笑。 两人走到表演教室的时候,教室门正虚掩着,穆清上前敲了敲门,得到一声“请进”后这才推门而入,纪幼绒刚一进屋就被吓了一跳,这房间四面墙上全是镜子,这在让整个房间显得扩大了数倍的同时也营造出了一种压力感。 正对门的墙边放着长款布艺沙发,冯景明手中正握着一本书,他抬头看了穆清一眼,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示意,便将目光转向了纪幼绒,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纪幼绒一番,而后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这就是今天刚签的一线?” 纪幼绒并不露怯,站在原地任由冯景明打量,穆清知道这是冯景明的习惯,便也只沉默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冯景明看了纪幼绒约莫一分多钟,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来,穆清一见心中便是一喜,知道这是过了冯景明的第一关,入了他的眼了。 冯景明走到纪幼绒面前,又三百六十度地打量了他的脸一遍,这才终于点头:“脸不错,是该吃这碗饭的。” 在演艺圈,一张有辨识性的脸毫无疑问是艺人的利器之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张漂亮的脸总比一张平庸的脸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纪幼绒倒是头一次遇上这种评价,心中不禁有些高兴,这至少说明自己是适合演艺圈的,而在纪小少爷的心里,适合演艺圈=可以潜规则=可以和严律衡xxoo,于是他微微弯了弯一双猫儿眼,“嗯,我也这么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被严律衡潜规则了。 冯景明一挑眉:“以前学过表演吗?” 纪幼绒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 冯景明“嗯”了一声,看起来也不是很意外,似乎是之前就得到过消息,他打了个响指,看向穆清:“穆清,我先试试这孩子。” 穆清点了点头,走到沙发旁坐下,“正好也让我看看小纪适合走什么路线。”到底是做一只漂亮的花瓶还是要当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朵,要上的戏接的通告可都不一样。 “那就先来一段无实物表演。”冯景明朝纪幼绒挑了挑下巴,“你看过电影吗?” “看过。” “好,现在这里就是电影院,电影已经开播,四下一片黑暗,你刚从门口进去,试图找到座位。”说罢冯景明也不管纪幼绒是何反应,自顾自走到一旁不再说话。 这屋子四面都是镜子,头顶灯一开,反光更显得屋子明亮数倍,自己的身影就投射在镜子中,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片漆黑的电影院。 纪幼绒抿了抿唇,纪家地下室就有一间改造过的投影室,平时看电影都是在那里,他似乎没有去过电影院……不,纪幼绒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去过一次,和严律衡。 当时纪幼绒刚上初中,听到班级同学说有一部动画电影即将上线,大家便约好了周末一起去看首映,纪幼绒从未去过电影院,对那里自然是十分好奇,周末便早早地到了影院门口等自己的小伙伴,没成想刚一下车就遇上了严律衡。 严律衡当时已经创办了恒佑娱乐,当天是和人约在附近谈事情,合作方想让严律衡给新片投钱,便力邀他去看一看前一部成片,刚好也是当天上映,两人就这么遇上了。 严律衡看他出现在影城门口也有些意外,“绒绒,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人来的?” 纪幼绒背着双肩背包仰头看着他:“衡哥,我来看电影!” 严律衡失笑,蹲下/身来与他平视,又替他理了理衣领,“绒绒想看什么电影?要不要衡哥陪你?” 衡哥陪?纪幼绒立刻心动了,自出生起他就认识严律衡,是严律衡一只甩不掉的小尾巴,能和严律衡呆在一起纪幼绒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然而他刚想答应,后面的司机就小声提醒:“小少爷,你和同学约好了。” “啊……”纪幼绒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失落的神色,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扯住严律衡的衣角,又看了看严律衡身边站着的合作方,知道严律衡大概是有正事要做,于是虽然心里万分舍不得,却还是松开了手,“我要和同学去看动画片。” 严律衡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道:“没关系,我就在这里面的三号影厅,看完电影我接绒绒去吃饭好不好?” 旁边的合作方一脸憋屈:严总!刚才劝说那么久你都不去!说什么不喜欢看电影!这个小孩儿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主动要求陪去看电影!体谅一下小制片的心情好吗! 而纪幼绒的脸色瞬间明亮起来,他抱着严律衡的脖子在对方脸颊上蹭了蹭,“那衡哥你不要跑丢啦,我等一下要找你。” “好。”严律衡的眼神温柔得可以将人溺毙。 站在纪幼绒身后的司机兼保镖皱了皱眉头:这个严大少看我们家小少爷的眼神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啊?可是小少爷才这么点儿大……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 纪幼绒和同学一起进了影厅,几个小孩子坐在位置上等了一会儿电影就开播了,看到造型俏皮的人物出现在大银幕上,纪幼绒却并没有像身边的同学一样觉得兴奋,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坐立不安起来:衡哥在看什么电影呢?他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啊?刚才也忘了提醒衡哥买爆米花,他坐在电影院里没有吃的会不会不高兴啊? 纪小少爷抱着一桶爆米花想了一会儿,最后推了推身边的同学:“我有事情要先走啦~” “嗯?”对方有些意外,不过看纪幼绒有些焦急的模样也没多问,“那你先走吧,我待会儿跟他们说。” 纪幼绒看了一眼全情投入到电影里的小伙伴点了点头,然后就抱着爆米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放映厅。 小伙伴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心想这事情真的挺着急的吧,看纪幼绒跑得那么匆忙…… 纪幼绒出了放映厅才想起自己手上并没有三号厅的票,他抱着爆米花站在三号厅的门口,负责检票的是个年轻女孩子,她看纪幼绒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心中对于小孩子的疼惜之情一下子涌了上来,便温和地问他:“小朋友,你站在这里等人吗?” 纪幼绒摇了摇头:“哥哥在里面……可是我进不去。” 检票的女生立刻脑补了一个丢下可爱的弟弟只顾自己玩乐的不负责任的哥哥形象,她左右看了看,负责人并没在附近,她便朝着纪幼绒眨了眨眼睛:“那你赶紧悄悄地进去找哥哥,不要闹到里面在看电影的人哦。” “谢谢姐姐!”纪幼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把手里的爆米花桶举起来,“姐姐,请你吃!” 女生笑了一下,象征性地拿了一颗爆米花,“好乖,快进去吧。”说着,她帮纪幼绒拉开了厚重的隔音门,露出一小道空隙。 ☆、八卦潜规则(下) 纪幼绒朝着对方连连道谢,这才转头跑了进去,电影已经开始放了,整个影厅只有屏幕前一块地方是亮着的,其他地方都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纪幼绒有些茫然地站在第一排看了一会儿,只是近乎满座的放映厅内人太多了,他根本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严律衡。 无法,纪幼绒只好一排排地看过去,他年纪小长得又好,坐在边上的几个年轻人都分心来逗他:“小朋友,你来找你爸爸妈妈的吗?” 纪幼绒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忽然身子一轻,竟是被人从身后抱了起来,他扭头去看,那人果然是严律衡,当下便让纪小少爷高兴得笑了:“衡哥!” 严律衡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怀里软软的小孩儿往座位上走,一面走一面压低声音问他:“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说和同学看电影?” 纪幼绒便举了举手里抱着的爆米花,像是说什么秘密似的凑到严律衡耳朵边:“我想衡哥你肯定没有买吃的呀,我请你吃爆米花!还陪你看电影!” 严律衡失笑,“绒绒你大概会看得睡着的。” “那我也想和衡哥一块儿。”纪幼绒小声嘀咕道。 之后纪幼绒就再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反正对他而言看什么、在哪里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严律衡一起看,之后再有什么佳片上映,他们都是在纪家或者严家的放映室里看的。 纪幼绒想起这件事情,脸上忍不住带了一点笑意,但他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略带焦急和羞涩的表情,像是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非常抱歉一样,他先是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就好像手心正捏着一张电影票。 他嘴唇微微动了几下,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玻璃,目光游移几下,忽然定在一处,而后他弯了弯双眼露出一丝笑意,原本绷直的背脊也微微松了一些,纪幼绒正想往前走,好歹把“走到座位上”这个设定演出来,一旁的冯景明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他:“不错,可以了。” 纪幼绒正准备迈出去的步子一顿,有些茫然地偏头看了看冯景明:“可以了?” 冯景明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非常可以,你真的没有学过表演?”说着他指了指四面墙上的镜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身体姿态都端得非常好,这一点至少保证了哪怕你找不准镜头也不会浪费胶片。” 纪幼绒微微笑了笑,随时随地保证自己的仪态完美是他们这些人的必修课,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演戏”也是必修课之一。 对于纪幼绒的表现冯景明显然十分满意,他问了纪幼绒几个问题,就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穆清:“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穆清倒是颇有些意外,心道不愧是纪家少爷,冯景明这间“镜子屋”在恒佑很出名,不少艺人头一次进入这间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时都多少有些拘束压抑,全然没有纪幼绒这样的毫不凝滞,一时间面上也带出几分自豪来,到底是她手底下带的艺人:“课程安排需要请示一下严总,我再带小纪去和声乐形体老师见一见。” 冯景明这才想起自己没问这个少年的名字,对他而言表演才是放在第一位的,至于纪幼绒的姓名身家那通通和他无关,他看了纪幼绒一眼:“小纪?” 纪幼绒乖乖点头:“冯老师叫我小纪就好。” 冯景明终于露出了一丝“原来是你”的表情,他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在我这里,哪怕是李亦清,也只是个演员。” 他的本意是告诉纪幼绒,哪怕你是纪家小少爷大boss的心头宝,在上表演课的时候也只是个演员,不会给予什么特殊待遇,但冯景明失误就在于他用了李亦清举例子,纪小少爷对于上次路人口中的潜规则事件非常敏感,此刻一听就瞪大了眼睛:“李亦清被衡哥潜规则了?” 冯景明和穆清都被他这一句话吓了一跳,哪有人这么毫不遮掩地谈这种事情的?更何况以严律衡平日里自律得如同机器人,且十分爱惜自己名誉的表现,要是听到这种流言不得分分钟扣他们工资啊?! 冯景明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严总怎么会潜李亦清。”顿了顿他又道:“何况,谁敢让严总潜规则?” 纪幼绒有些好奇:“为什么不敢?” 冯景明说:“严总最讨厌潜规则这种事,恒佑创办之初就定下了规矩,公司里的艺人是不准沾这些东西的,”说着他看了一眼穆清,求证似的问了一句,“是吧?” 穆清点了点头,“听说很久以前有人跟严总提过一句,要给他送个人……结果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呢,那老总说话的当天,我们和那家的合作关系就立刻中止了,那公司后来不是挺惨的,都说严总这是杀鸡儆猴,总之那以后再没人敢跟他提这种事了。” 穆清他们说得七七八八,纪幼绒自己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好像以前是听说衡哥跟一家公司老总闹翻了,当时在他们那圈子里还闹得有些大,只是他问过严律衡,对方却跟他说是小事,原来就是这件事情吗? 这么一想,纪幼绒心中觉得又高兴又苦恼,高兴的是严律衡的确没有和别人潜规则,苦恼的是自己一心想被严律衡潜,这话可怎么跟他说呢…… 纪幼绒心中如何纠结其他人倒是不知道,穆清带着他又去找了声乐和形体老师,纪幼绒的少年音清亮干净,小少爷打小养出来的贵气则自有一番风骨,两个老师对他都颇为满意,不出半日,恒佑上下都知道公司里签了一个新一线,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高中生,但却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好苗子。 ☆、幕后潜规则(一) “严总,这是几位老师对纪小少爷的评价和初步规划路线。” 穆清将几份文件递到严律衡面前,后者朝她点了点头,随手将手里的文件夹合上放到一边,穆清瞄了一眼,文件夹封面上写着《雪暗凋旗》四个大字,这是恒佑将在年底贺岁档推出的重头大戏,大boss自然要多上心几分。 严律衡一边接过穆清递来的文件翻开看一边问道:“绒绒他适合这条路子吗?” 穆清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打量着严律衡的脸色说道:“事实上……几位老师都非常认可纪小少爷,只是……”不可否认纪幼绒的确有进演艺圈的资本和实力,但纪家那样的人家,真的会让纪幼绒当一个艺人? 严律衡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什么?” 穆清做了个深呼吸,道:“严总,恕我冒昧了,我想问问纪小少爷是真的要当艺人?不是玩票?这直接关系到我们接下来为他做的规划。” 严律衡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件上的方块字,“自然是真的。” “当真?”穆清脸上一喜,以纪幼绒的资质,只要肯努力,她绝对能把他带上王座! 大概是她口气中的欢喜之意太过明显,严律衡有些意外,他是真没想到自家绒绒有这个天分,他想了想,最后将手里的文件合上:“今天下午三点开个会,叫上冯景明他们几个,规划方案我要全程参与。” 他刻意加重了“全程参与”四个字的语气,穆清此刻才意识到,之前严律衡所说的有关纪幼绒的所有片约他都要先看不是一句玩笑话,对于大boss的占有欲有些心惊:“那……纪小少爷要参加吗?” 严律衡颇为奇怪地看了穆清一眼,显然对于这位金牌经纪人提出这种问题颇感意外,不过他还是说:“这是绒绒的职业道路规划,他当然也要参与。” 穆清长舒一口气:还好大boss不是要把对方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强势痴汉…… 殊不知这个评价若是被严律衡知道,对方恐怕也只会微微勾起唇角,深藏功与名。 和穆清简单交代几句后,严律衡一看也快十二点了,便带着纪幼绒出去吃饭,所幸今天是周末,纪幼绒不用上课,时间倒是十分自由。 纪幼绒上午跟着穆清跑完了大半个恒佑见了不少老师,从这些人的评价中他也知道自己算是适合演艺圈的,既有实力又有背景……纪小少爷忍不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简直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被严律衡潜规则了嘛! 严律衡正在点菜,抬头就看见纪幼绒笑得跟只偷了腥的猫咪似的,他把菜单递给一旁的服务生,抬手倒了一杯柠檬水递到纪幼绒手边:“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纪幼绒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心道我怎么会蠢到专门踩你的雷点要求潜规则呢? “以后要当演员的话,应该不能随时上课了吧?我在想什么时候去学校请个长假。” 严律衡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绒绒,你是不是搞错了?” “啊?”纪幼绒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搞错了?” 严律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吊足了纪幼绒的胃口,这才道:“要演戏接通告的话,的确会和学校的上课时间有冲突,请假的问题我会和叔叔阿姨说,你不用操心。” 纪幼绒眼睛一弯,拖着凳子往严律衡的身边靠了靠,“我就知道衡哥最好了。” 严律衡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为了不耽误你的学业,我会请家教给你补课,保证你的进度不会落下。” 纪幼绒目瞪口呆:“还要上课?” “自然。” 纪幼绒满心以为自己能放个长假,没想到还有家教这种逆天的生物在等着自己,忍不住哀戚地叹了口气:“能不能不要……” “不能。”严律衡轻飘飘地扔下两个字,彻底断绝纪幼绒的最后一丝希望,他有些看着身边垂头丧气的少年,素来冷淡的面容上露出几丝温柔又无奈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青少年逆反期还没过,纪幼绒十分不乐意去学校上课,若是有机会逃课必然乐翻天,幸好纪家人就没有智商低的,是以纪小少爷虽然常常消极罢课,但成绩却从来都是拿得出手的。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严律衡纵容他的理由,该上的课还是得上。 纪幼绒的低落情绪还没坚持一分钟,服务员便端菜上来了,他一看菜式便立刻笑开,先动手给严律衡挑了一筷子辣子鸡丁,这才自己又挑了一些到碗里:“前几天就想吃这个了,一直没吃上。” “也就今天吃了。”严律衡说,“声乐老师说你的嗓子很好,要少吃辣的保护起来。” 闻言,纪幼绒握着筷子的手都僵住了:“不能吃辣的了?” 少年一双猫儿眼瞪得大大的,隐隐还有水光闪烁,实在可怜得过分,严律衡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对……基本不能吃了。” “又要补课……又不能吃辣……”纪幼绒呆呆地看着面前火红色的辣椒,“当艺人怎么这么惨啊……”他不就是想被严律衡潜规则吗?为什么居然还有这么多条条框框? 严律衡微微笑了一下,“是啊,要补课,要忌辣,绒绒你还要当艺人吗?” 纪幼绒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只要能被潜规则成功,过程再辛苦都不算什么!他只要想一想严律衡的果体,就能把这一切都扛下来! 严律衡见他神色凝重严肃,嘴角微弯,“好,绒绒加油。”既然纪幼绒想,那他一定会将纪幼绒送上他想到的地方。 等到很久以后严大boss再想起这一幕,不由得摇头感慨:真是万万没想到,绒绒最想去的地方,只是自己的床…… 一旁的纪幼绒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衡哥,要起床了吗?”青年□□在外的白皙皮肤上印着艳色吻痕,只一眼便能看出昨夜的情/潮激烈。 “不用,再睡一会儿。”严律衡靠坐在床头,动作温柔地轻轻拍着纪幼绒的背,青年很快便合上了眼睛,在他的身边沉沉睡去。 ☆、幕后潜规则(二) 纪幼绒的“演艺生涯规划会议”看起来显然更像是一个有些不伦不类的家长会,严律衡一一听取了几位指导老师的意见,不时和他们交流一下意见,毕竟术业有专攻,是以他很少和公司里这几位大牌导师这么坐下来谈话,这一来倒是听到了一些新理念,几位导师见他位高权重却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也乐得和他聊下去,于是双方沟通更显愉快。 而纪幼绒对于这种娱乐圈的规划方案很是陌生,不少词汇在他听来都是一知半解,于是便捧着个笔记本坐在严律衡旁边老老实实地做笔记,心想自己果然还是离严律衡的世界有点儿远,这以后要是被潜规则了,两个人还聊不到一起,未免太让人觉得难过。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 作者:十八反 第2节 他想靠近严律衡,想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纪幼绒垂下眼睫,手中的笔则无意识地记录着旁边人说的话,待看到笔记本上“雪暗凋旗”四个字时,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我来演?” 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娱乐圈,但也知道这是恒佑筹备许久的大戏,从导演到编剧,甚至一个小小的龙套都是要精挑细选才能参与进剧组,眼下虽然还没开拍,却早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他虽然有心要当艺人,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自己不是科班出身,如果演得不好就是给恒佑这块招牌抹了黑。 相较于他的怀疑不安,严律衡的看法显然乐观得多,他朝纪幼绒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来。” 他的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纪幼绒听他这么一说,竟不自觉地有了一种“既然他说可以那一定可以”的想法来,受到鼓舞的纪小少爷一扫方才的犹豫不决,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我要试试!” 严律衡便用笔在文件上圈了几个名字出来,示意纪幼绒过来看,后者低头看了看被红笔圈出来的几个名字,问道:“在这几个里面挑?” 严律衡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如果喜欢其他角色也可以挑。” 纪幼绒听闻此言,便猜测这几个被勾出来的是还没定下人选的,于是不作他想,拿过文件夹粗略翻了一翻,视线忽然定在一页上,严律衡看他仔仔细细地把那一大段文字读了一遍,问道:“这么快就挑到了?” 纪幼绒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名字好记。” 他这样一说严律衡就知道了:“青溪?”一面说一面去看他指的那个名字,果然批注是一句“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于是点了点头拍板:“那就这个。” 旁边坐着的几个老师倒是松了一口气,这部戏他们虽未参与,但也有所了解,青溪这名字并不十分耳熟,想来不是什么主要角色,哪怕到时候演的不出彩至少也不会毁了这戏;穆清手头还有几个艺人在这戏里定下了角色的,倒是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印象中那个角色似乎也是十来岁的少年人,心里倒认为和纪幼绒比较贴合,于是也没说什么反对的意见。 看众人都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纪幼绒反而有些茫然了,敲定一个角色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吗?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严律衡一眼,“这就可以了?万一不适合怎么办?” 严律衡看他一眼,“如果喜欢这个角色,那么就是你的。”言下之意,不管适不适合,只要纪幼绒喜欢,那这个角色就只会是他的。 这话倒也没错,这戏本就是恒佑投资打造的,纪幼绒这基本算是“带资进组”,就他和恒佑签订的合同来说,为他争取这么一个配角的戏份实属应当;不过经严律衡这么一说,实在是太有霸道总裁的气势,纪幼绒被他这话逗乐了,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旁边几人却都默默地在心中擦汗,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严总是这种不正经的总裁呢? 角色敲定之后纪幼绒的日程表立刻便有了安排,严律衡看过他的课表,定下了他的请假时间,纪幼绒自己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意见,只可惜不能多请两节课的假。 穆清去拿了雪暗凋旗的剧本给纪幼绒,顺便问了自己手底下一个女星:“这戏里好像有个叫青溪的?是什么角色?” 那女星想了一下,答道:“青溪?我记得是个小神医吧,那段儿情节还挺轻松的好像。”她打量了一下穆清的神色,问,“穆姐,这角色定下来了?” 穆清朝她笑了笑,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开机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另一头纪幼绒接了剧本,这才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了一番自己的角色,《雪暗凋旗》写的是江湖事,说来这情节也算不得新奇,就是正邪两道争夺所谓武林至宝的故事,只是这宝藏却藏得蹊跷,不在深山不在地宫,只在京城一家小小的豆腐坊里。 豆腐坊老板是个半点功夫没有的普通青年,他从小就爱以“大侠”自居,干的却是些招猫逗狗的烦人事,不过在他有限的人生阅历中,侠客也好杀手也好,都是只存在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头的人物,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江湖这腥风血雨的中心呢?只是这台戏已经上演,不论他愿意与否,自己都得参与其中,而当大幕落下,这个曾经贪生怕死畏首畏尾的普通人也真正成长为了一个心怀天下的侠义之士。 青溪则是故事中的一个神医,主角被一位顶着正道名头的人所伤,却被邪教中人所救并带去了问玄谷求医,身为谷主的青溪救了他的命,也点醒了一直不肯面对现实的主角,而主角后来想再去问玄谷答谢这位神医时,却发现问玄谷犹如桃源幻境,再无踪迹可寻。 他看得认真,不时拿着红笔勾勾画画,严律衡坐在办公桌后抬起头来就见他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间看得有趣,随口问了一句:“看得怎么样?” 纪幼绒把笔放在剧本中间抬起头来看他,答道:“好看,我要好好演。”说着又把剧本快速翻过几页,“里面还有问诊的镜头,我明天去找钱爷爷学两手。” 严律衡挑眉:“明天?” “明天他才出诊嘛,我总不好意思去打扰他老人家休息啊。”纪幼绒眼珠一转,十分理直气壮地说,“我听妈说,过两天钱爷爷要带学生了,到时候就更不好意思去添乱了。” 严律衡若有所地点了点头,纪幼绒见状心中一喜,面上倒是仍旧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却听严律衡又说:“那明天下课了我来接你。” “我下课的时候钱爷爷也下班了!”纪幼绒瞪大眼睛。 “第二节下课我来接你。”严律衡哭笑不得,“你怎么厌学情绪这么严重?小时候也是,宁肯装病也不肯上学,把我吓得够呛,我记得我背你去看病的时候,就是钱爷爷接诊的吧。” 纪幼绒脸一红,“不准说小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王维《桃源行》 ☆、无关潜规则 在严律衡的记忆里,小时候的纪幼绒白白软软的一小团,乖得不得了,上小学了也不像其他小孩儿一样闹腾,但等纪幼绒读到二年级的时候,忽然就开始喜欢逃课了。 那会儿严律衡刚升上初三,也只能算是个毛头小子,学校要求初三学生统一读寄宿,他也没搞特殊,就周末的时候回家一趟,只是想纪幼绒得紧,于是出校门的时候他车头一转,直接往纪幼绒读的小学去了。 那会儿严律衡已经长得颇有几分帅气了,骑在单车上一脚撑地,往校门口一摆就是一道风景线,五六年级的小姑娘都刻意绕到他跟前去走,想看这小帅哥是不是在等学校里哪个小女生。严律衡对外人一概冷淡惯了,倒也不至于失礼到对几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眼刀相向的地步,只是皱着眉头往旁边退开了些,排斥之意非常明显。 纪幼绒是和几个同班同学一起出校门的,本来他还在和同学说着最近收集的卡牌,不经意抬眼瞧见了站在校门外的严律衡,立刻眼睛一亮,喊着“衡哥”就跑出去了,连身边的小伙伴都忘得一干二净。 严律衡的脸色在看到他的时候便柔和了下来,他把单车架好,走过去一把把纪幼绒抱起来,“想衡哥了没?” 纪幼绒笑眯眯地点头,又说:“衡哥,我前两天去找你,想给你看我的新模型,爸爸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可是阿姨说你在学校里睡觉。” 纪幼绒到底还小,不是很明白寄宿制是个什么意思,只知道严律衡要在学校里吃饭睡觉了,一时间觉得他非常可怜,小大人似的伸手摸摸严律衡的头发,故作严肃地叮嘱:“你在学校里要好好睡觉吃饭哦。” 严律衡微微笑着应了,单手托着纪幼绒的屁股抱着他,另一只手把他的书包取下来搭在自己肩膀上,道:“今晚带你出去吃饭。” “好,吃什么?” “去一家素食斋,新开的店,带你去尝尝。” 纪幼绒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又赶紧伸手摸口袋,最后掏出来一颗小小的奶糖,他小心地剥开糖纸,把糖递到严律衡嘴边:“衡哥吃。” 严律衡把他放在车前的单杠上,一边扶着他的小身子一边低头去吃糖,纪幼绒见他吃了就把糖纸叠一叠,重又装回口袋里,严律衡坐上车,随口问了一句:“糖纸怎么又塞回去了?” “这里没有垃圾桶。”纪幼绒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答道。 “真乖。”严律衡被他萌得心都要化了,三两下把那颗奶糖吃掉,凑过去用带着奶糖味的嘴在纪幼绒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又叮嘱他抓好了,这才骑车带着人走了。 严律衡带着人去吃完饭后都夜幕初临了,他倒是干脆,直接领着人回了家,纪严两家是世交,彼此父母子女都熟悉,纪幼绒和他又是亲近惯了,因此他拐人时非常顺利,晚上两个人站在洗漱台前拿着各自的口杯漱口,纪幼绒只比洗漱台高一点儿,踩着个小凳子站在严律衡旁边,一看他洗漱完毕自己也赶紧加快速度,严律衡拿着热毛巾替他擦去嘴角的牙膏沫子:“漱口要认真,当心张蛀牙。” 纪幼绒仰着头看他,“嗯”了一声。 一个周末很快就过去了,严律衡本来应该周日下午就返校,只是纪幼绒扯着他衣角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他立刻心软起来,想着第二天早点赶过去也就是了,于是周日晚上两个人睡在一起,严妈妈上楼来看两个小的,推门叮嘱道:“阿衡,我和你爸赶今晚的飞机,你们明天记得早点起床。”一看纪幼绒露着白白的小肚皮仰躺在床上,赶紧又走过去替他拉上薄被,“你说你这孩子怎么照顾人的?现在还没那么热,一定要记得给小绒盖好被子,不然容易着凉,要是生病了我可要你好看。” 严律衡把人一把揽到自己怀里:“知道了妈,您快走吧。” “你这孩子。”严妈妈嗔怪地看他一眼,轻手轻脚地关了灯下楼去了。 门刚一关上,纪幼绒便绷不住睁开眼睛咯咯笑了起来,严律衡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让你不盖被子。” “热~”纪幼绒笑着缩了一下,却把自己更深地埋到了严律衡的怀里,他动来动去地就是不睡觉,严律衡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还不睡?” “睡不着……嗯,衡哥,你在学校里睡觉可以玩到很晚很晚再睡吗?” “当然不可以,有熄灯时间。” “熄灯时间?”纪幼绒想了想,“就像阿姨那样,有人来给你们关灯吗?” 严律衡笑了一下,“差不多吧,而且熄灯之后就不能开灯了,要是被宿管发现,会全校通报批评。” “啊……好丢脸……” “对,不过也有人会偷偷开手电,还有人在宿舍门口放哨,盯着宿管。” 小孩子到底多觉,才说了没几句,刚才还叫嚣着“睡不着”的小家伙已经闭上眼睛睡熟了,呼吸绵长平稳,严律衡却睡意全无,他单手支着脑袋,借着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银白月光细细端详着身边的小孩子,看他睡得脸蛋红红的心里莫名地欢喜,慢慢地俯下身去在纪幼绒水润润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分,他却心如鼓擂,直觉自己是做了什么隐秘而难以告人的事情。 但严律衡到底心境不比寻常,短暂的不安之后他反而躺下来将人搂得更紧了些,纪幼绒被他抱得难受,迷迷糊糊地挣扎了一下,口齿不清地低声呢喃:“衡哥……” 严律衡稍稍松开了一些,安抚地吻吻他的额头:“嗯,哥在。” 第二天严律衡起床洗漱完毕来叫纪幼绒起床,却没想到他软软一团缩在被子里:“衡哥,不舒服……” 纪幼绒说这话的时候还颇为心虚,他在严律衡起床之后把自己整个人捂在被子里,捂到额头冒汗这才出来,他不过是前两天听同桌说有几次装病不上学的经验,觉得自己也该要逃一次课才对,于是特意挑了这一天来逃课。 他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于是闭上眼睛不敢看严律衡,只是哼哼:“不想去上学……” 严律衡太过紧张,倒是没发现纪幼绒的异常,还以为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于是连声道:“好好,不去上学。”说着就把纪幼绒抱起来,“我们先去钱爷爷那儿看病,我一会儿让人跟学校请假。” 啊?为什么不是直接在家休息?纪幼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这和其他同学说的不一样啊,为什么直接就要去看病了? 钱老开的都是中药,严律衡以为他怕苦,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别怕,衡哥陪着你。” 纪幼绒连连摇头:“衡哥,你去上学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严律衡还以为是自己昨夜把小孩儿抱得太紧给人勒病了,这会儿内疚又担心,甚至不等纪幼绒再解释,匆匆给他套了件自己的外套就背着人往楼下走,一面招呼佣人备车一面让人联系钱老,钱老是儿科一把手,以前两家小孩儿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去他的药堂看病,很少去医院。 纪幼绒都快哭出来了,早知道装病这么麻烦他就不逃课了,伏在严律衡背上挣扎起来:“衡哥,我好了,你放我下来。” 严律衡反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绒绒乖,别乱动。” 纪幼绒心中忐忑无比,他算是尝到撒谎的苦处了,难怪以前爸爸妈妈都说撒谎的小孩子鼻子会变长,这还不如变长鼻子呢,要是衡哥知道自己撒谎,肯定觉得自己不好了。 就这么一转念的功夫,严律衡已经抱着人上了车,纪幼绒的小脸都皱成包子样了,扯着严律衡的衣角软软撒娇:“衡哥,我不去看病……我要去上学……” 冷静下来的严律衡这会儿也回过了味来,意识到纪幼绒可能是想装病逃课了,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是哪个教坏了纪幼绒,他和纪幼绒不过小半个月没见,小孩儿倒学会撒谎了? 他心中有了决断,面上仍是带着焦急:“绒绒别怕,喝了药就好了,已经让人去请假了,咱们先去看病。” 纪幼绒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心里一酸,想着衡哥对自己这样好,自己居然还撒谎骗他,越想越难过,眼圈不知不觉地红了,等严律衡抱着人下车的时候,怀里的小孩早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搂着严律衡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衡哥……我错了……我不该逃课……还……还撒谎……” 他一认错一哭,严律衡立刻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连批评都顾不得,赶忙先安慰怀里的人,坐在堂前的钱老远远望见他两个顿时乐了,一边写药方子一边和身边的人说:“去瞧瞧那两个怎么了,严律衡这小子怎么吓唬那个宝贝疙瘩了?” 最后当然是没吃药的,得知纪幼绒装病就是为了逃课的一老一小也是哭笑不得,严律衡带着人回了纪家后,纪幼绒还被纪父纪母两个好一顿笑,纪妈妈倒是看得开,觉得儿子既然不喜欢上课在家里学也是一样的,只要课程能跟得上,逃不逃课无所谓,纪爸爸则和严律衡观点一致,觉得纪幼绒需要与同龄人的正常社交,最后干脆让他和严律衡一起在家里自学了一天,第二天才去上课。 ☆、继续潜规则 事到如今再回忆起来,纪幼绒还是觉得那次经历非常丢脸,不过他倒是尝到了逃课的甜头,纪家是书香门第,家里随便一个人的教育水平都足够辅导他,授课方式比之学校老师更为生动活泼,因此倒是让纪小少爷越发地觉得逃课有意思,严律衡曾问他,既然这么不喜欢上课,怎么周末倒是不见他多高兴,纪小少爷理直气壮地回答,就是要上学的时候逃课才有意思,周末不上课,反倒不好玩了。 由此可见纪幼绒还是孩子脾性,也难怪严律衡不把他“要当演员”的话当真,只觉得他是小孩子一时兴起。 “要我说,也就是严律衡这小子纵着你小孩子脾气,”鹤发童颜的钱老端起手边茶盏抿了一口,又朝门帘处望了一眼,“这接前接后的,你亲哥也不这么惯吧?” 纪幼绒听到第一句话就弯起眼睛笑了,他知道严律衡宠自己,也愿意在严律衡面前露出孩子气的骄纵一面,待听到后半句又有些不服气似的小声反驳:“衡哥和我哥才不一样呢。” 钱老爷子意味深长地“啧啧”两声,这两个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严律衡那点儿心思怎么可能瞒过他这双眼睛,不过严律衡一直碍于纪幼绒年纪太小,在这个小孩儿面前一直都是一副良师益友的兄长态度,如今来看,纪幼绒似乎也没全把严律衡当哥哥? 纪幼绒被钱老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伸手去推他:“快看病看病,过会儿您又该吃饭午睡了。” 钱老也不恼,乐呵呵地转头,“成,成。” 等下一个病人进来,钱老便把望闻问切四诊法十分细致地给纪幼绒演示了一遍,纪幼绒赶忙对照着一本《中医学基础》做笔记,他一手行书写得非常漂亮,连那病号小孩儿的妈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钱老赞道:“钱医生,这是您新收的学生?瞧着可真不错。” 钱老笑着摇头,“这小孩儿闹腾得很,哪里是能坐得住的。”他虽然这么说,但言语之间还是露着对小辈的宠爱之意。 纪幼绒在外人面前还是温和有礼的小少爷模样,此刻听了钱老这么说也只笑一笑,朝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我就是跟着做个笔记,还不够格跟钱爷爷学。” 那女人倒是觉得他颇有些医生的味道……一时间倒也想不出描述的词儿了,反正就是那范儿端得正,行动有礼进退有度,要是年纪大些,再配副银丝边眼镜那就更有味道了。 纪幼绒跟着钱老坐了大半天,最后总算是把“切”字诀给学得有模有样了,严律衡过来接人的时候他正兴致勃勃地给自己把脉,连他走进了屋都没察觉,还是旁边的人提醒了一声,他这才抬起头来。 “衡哥!”纪幼绒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然后带着几分小骄傲地抬头说:“衡哥,我今天学会怎么把脉了。” “真厉害。”严律衡夸了他一句,见他兴奋得双眼都亮起的来的模样心里软得不行,同钱老道别之后他揽着人上车,微微笑着听纪幼绒絮絮叨叨地说自己上午的学习成果;纪小少爷说得兴起了干脆就拉过严律衡的手腕,有模有样地给他把脉,“脉象平稳,嗯,好,很好。” 等他“诊脉”完毕,严律衡这才说起了正事,前几天他说要给纪幼绒找家教不是开玩笑,老师已经请来了,纪幼绒今天缺的课也得补上,等以后进了剧组,家教老师也得随行给他补课。 纪幼绒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逃课了,可看看他这逃课逃得像什么样子,逃课居然是为了补课?还不如不逃呢。 严律衡曲起手指轻轻敲一下他的额头:“我和老师沟通过了,不会给你超纲补课,只要不落下进度就可以。” 纪幼绒嘿嘿一笑,双手环着严律衡的腰,整个人都赖在了他身上,“衡哥,下次有这种事情就别一件件地过问了,难道你手下的人找来的老师你还不放心吗。”严律衡对他好,把和他有关事情都看得重要,纪幼绒心里自然开心,但又舍不得让严律衡事无巨细地都一一包揽,毕竟严律衡手底下不止恒佑娱乐一个公司,更不止有他这一个艺人。 严律衡听出他话底的意思,心想若不是时间不够,他倒恨不得自己上阵给纪幼绒辅导课业了,不过他并未说出心底所想,反而笑道:“你虽然签约了,但是毕竟是学生,学习是主业不能放松。” 纪幼绒脑袋在他腰间拱来拱去,含含糊糊地反驳了一句“我现在的主业是潜规则”,自打那天在街头听见别人议论严律衡潜规则别人了之后,纪小少爷简直是危机感爆棚,一心一意地想要被严律衡给“潜”了,若不是打骨子里养出来的矜傲和礼仪约束着他,只怕早就上去扒严律衡的衣服了。 他说得模模糊糊,严律衡没听清,以为他只是因为不能逃课而沮丧,便安慰他道:“绒绒乖一点,学好了给你奖励。” 这话像是在哄小孩儿说要给他发小红花一样,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听得笑了,纪幼绒有些好奇地问:“奖励?奖励什么?” 严律衡也不告诉他,只说是惊喜,纪幼绒见问不出来便把好奇心给收了起来,重又一心一意地扑到自己才学会的把脉技能上,他现在其实也摸不出什么病症来,不过架势摆得漂亮极了,他手生得好看,是男孩子那种骨节分明的样子,又不过分宽大,正午的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显得他皮肤温如暖玉,严律衡在一旁单手支着头看他,心里一时只觉得满足非常。 ☆、正式潜规则 接下来一段日子纪幼绒便是学校药堂两头跑,他知道钱老允许自己这么一个纯粹过来凑热闹的人跟着看诊算是开了非常大的方便,因此学习的时候也不敢马虎应事;加上严律衡找的家教也是位当严则严的,课业不曾落下;更有恒佑那头老师给表演经验完全为零的他开小灶上表演课,几头忙起来竟然比高考的学生还要紧张,下巴都熬尖了。 纪妈妈看了心疼儿子,有心让他缓一缓,“只是演个戏而已,又不是真要去当医生了,要求不用太严格啊。” 纪幼绒却不愿意,青溪这个角色戏份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他的台词很少,编剧将笔墨着重落在描写这个小神医的形容风貌上,这名字也正是要暗合批注那首王维的《桃源行》,自在洒脱中自有飘然出尘的风骨,这样的角色要是演好了是很能吸引目光的,他不敢掉以轻心,只好将自己母亲往门外推:“我要好好演,妈您就别打击我积极性了啊。” 纪妈妈知道小儿子脾性,一旦他心里拿定了主意,那就是个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因此也只能听之任之。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钱老给纪幼绒的学习成果打了个九十九分,大手一挥放他走了,刚轻松了两天,雪暗凋旗又准备开机了,纪幼绒自然要到场,周五一放学就匆匆跟着穆清和另外几个艺人一同离开了b市。 《雪暗凋旗》的开机仪式在d市一处国家级风景区秘密举行,路上穆清和恒佑配给他的助理吴策给纪幼绒科普了不少事儿,但等真正到了现场,纪幼绒才知道自己这次“带资进组”进得有多硬。 没有试镜,没有定妆照,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入驻了剧组,甚至拿走了一个颇有几分重量的的配角戏份,不少有点资历的演员都只是知道“青溪”这个角色被人定下了,但都不知道拿了这个角色的是谁。 因此到了现场,不少人都免不了要把目光落在纪幼绒身上,纪小少爷心宽,对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一律无视,若是有人来搭话,他也微笑着一一应承,进退有度,倒是博得了几个老演员的好感,他们事情经历得多了,带资进组算得了什么,娱乐圈浮浮沉沉的事多了去了,沉得住气才有资格拼搏。 为了保密,开机仪式也比较简单,除了几个主演之外都没有换妆,收拾完毕之后一群人去附近酒店包厢聚餐,除开穆清、吴策和总导演之外,并没有人知道纪幼绒是纪家小少爷这层身份,不少人还记着他带资进组这回事儿,在不清楚底细之前都不太愿意和他交往过密,怕给自己也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纪幼绒也乐得轻松,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慢慢品菜。 吴策坐在他身边,他当初接到调令要来当纪幼绒助理的时候上头就说清楚了,务必要把纪幼绒的生活照顾得十分妥帖才是,为此严律衡还单股见过他一次,给了他一张表单,上面将纪幼绒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又细致叮嘱了一遍,吴策心底惊叹不已,猜测纪幼绒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娇贵少爷,待见了纪幼绒本人又是一惊,暗道纪幼绒原来是个生活完全可以自理的正常少年啊! 这家酒店的菜式都是当地特色菜,口味偏辣些,很得纪幼绒的欢心,只是旁边坐了个吴策,压根不许他多下筷子——声乐老师之前提过纪幼绒声音很好,让他接戏后尽量自己配音,嗓音逊色也许不会为一个演员减色多少,但出色的嗓音却绝对能给他加分,纪幼绒也不是那种非要和人对着干的脾气,就乖乖地捧着碗喝汤。 刚喝了没两口,身边凑过来一个端着酒杯的年轻人,他笑嘻嘻地朝纪幼绒问好,又说:“我是程繁朗,戏里是那个扛着主角来找你的大魔头。” 他用的是“我是”,想来是对自己的知名度有一定信心并且有些骄傲的一个人,可惜纪小少爷平日里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他又不爱看电视,自然不知道以偶像剧发家的程繁朗,只是放下碗朝他笑了笑:“你好,我叫纪幼绒。” 程繁朗朝着他一举杯:“都是男人,喝什么汤啊,来一杯?” 纪幼绒有些好笑,眼前这人瞧着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吧?他摇了摇头委婉推拒:“我胃不太好。” 吴策也在一旁朝着程繁朗举起了酒杯:“程哥,我们家小纪还未成年,今儿回去还要赶作业呢,这杯我替他敬你。” 程繁朗倒也没有纠缠,挑了挑眉:“好啊。”说着便和吴策碰了个杯,喝完一杯也没多留,掉头就走了。 纪幼绒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转头继续喝自己的汤,吴策这时候在他耳边低声说:“程繁朗入行之初得罪了一个有后台的人,对方仗着背景抢了他的角色不说,还让他被雪藏了两年,之后才靠着一部偶像剧翻身,现在也算是混出些名头了,不过毕竟年纪不大,有的时候还是挺热血少年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这个角色本来是有人试镜的,那人和程繁朗一个公司。” 纪幼绒了然地点了点头,程繁朗大概是看自己这仗着后台抢角有些气不过吧,幸好两个人对手戏不多,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是了。 下午电影正式开拍,纪幼绒也第一次接触自己在戏里的扮相,他签的待遇是恒佑一线,这次虽然只是来演个配角,但仍然有自己独立的化妆室,好巧不巧地,刚好就在程繁朗隔壁,两人在走廊上遇上了,程繁朗看起来倒是态度温和:“听说小纪你是新人?以前演过戏吗?” 纪幼绒摇了摇头:“没有。” “你有独立化妆室,居然还是个纯新人啊~来,我教你一招,”程繁朗先是故作惊讶,忽然低头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要是觉得自己在镜头前不自在,就可劲儿在镜头面前展示自己的脸,动作僵硬表情麻木都无所谓,反正男人也能当花瓶的,是不是?”说罢不等纪幼绒回答,转头便推门走进了自己的化妆室,将门摔得不轻不重地一响。 纪幼绒倒是不恼,盯着那扇门眨了眨眼睛:不是说被雪藏了两年?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啊…… “怎么了这是?” 吴策正和化妆师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穆清手底下不止纪幼绒一个艺人,现下忙得不行,因此吴策便要承担大部分和其他人员沟通的职责,他刚和纪幼绒的化妆师聊到这一次的妆容设计,走来便听见一声响,但走廊上却只看见纪幼绒一个人。 纪幼绒摇了摇头,岔开了话头:“关门的时候太用力了吧,对了,周姐你这次可要给我化得好看一点,我第一次化妆呢!” 周姐朝他一扬手里的化妆包:“小纪你就放心吧,姐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儿都拿出来了,保证让你跟剧里写的一样眉眼如画!” ☆、美人潜规则 周姐是说这话并不是玩笑,上完妆穿好戏服的纪幼绒当真像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小公子,他以前没穿过古装,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既陌生又搞笑,周姐一边给他调整发带一边啧啧有声地感叹:“漂亮,真是漂亮,小纪啊,给你化妆真是特别有成就感,这么赏心悦目一个人是我画出来,单只想想都得意得不行。” “好看吗?”纪幼绒歪着头看她,眼里带上了一点茫然,周姐夸张地虚捂住眼睛:“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受不了的!” 纪幼绒乐了,把手机递给吴策,拜托对方帮自己拍几张照片,吴策立刻收起自己的手机,心有余悸地想:还好自己动作快,要不然被纪幼绒发现自己偷拍他的照片传给boss,恐怕是要发火的吧? 青溪这个角色在戏中未及弱冠,周姐便也没有刻意把妆容往成熟了化,给他上了一层非常淡的妆,只是刻意把少年粉嫩的双唇画得苍白了些,而后配着那套梨花白绣竹叶纹的戏服给他用一根白色缎带把头发松松散散地绑了起来,衬得纪幼绒越发显小。 吴策给纪幼绒拍好了照,纪幼绒立刻便发给了严律衡,那头的严律衡正在看吴策发过来的上妆照,早已经看过了纪幼绒这一套打扮,但严大boss沉吟片刻,还是非常有心机地回复:这是戏里的装扮吗?不错。 纪幼绒有点失望地回:只是不错吗?化妆师和吴策都说好看。 严律衡赶紧补救:绒绒当然是怎么样都好看,不过唇色怎么有些苍白?是化妆效果还是身体不舒服? 纪幼绒见他说自己好看,立刻高兴了起来,打字的速度都快了许多:这就是妆容效果啦,青溪虽然是大夫,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不怎么好,所以要画得有一点病态才行。 化妆室的门被人敲了敲推开,一个拎着瓶矿泉水的小姑娘探进头来:“纪幼绒化好妆了吗?导演在催……”话未说完看到站在屋子中央的纪幼绒立刻瞪大了眼睛,纪幼绒放下手机朝她笑了一下:“嗯,马上好。” “啊……啊,那快点到现场去……”小姑娘脸一红,抱着水头也不回地跑了。 纪幼绒的戏份不算多,但恒佑之前就让人和导演组打过招呼,最好是能将他的戏份集中起来提前拍完,恒佑是出品方又是最大投资商,导演自然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算不得刁难的要求和钱过不去,于是答应了下来,因此身为男配的纪幼绒反倒是前期最忙的一个。 午后日头正暖,一只灰羽小家雀落在枝头,将一枝绿叶压得微微颤了颤,镜头顺着树枝慢慢下移,落在雕花木的窗框上,一只素白的手正提笔写字,笔锋过处,一行清丽小楷跃然纸上,写到尽处,手的主人将笔搁下,拿起面前那张洒金笺吹了吹墨痕,这才递给身边的人:“下去煎药吧。”自己则重又翻开了手边一卷书。 “是。”旁边的人低头应了,又小声上前说了什么,那白衣广袖的少年这才抬起头来,微微睁大眼睛,面上带着几分惊讶:“有人拿着师父的信物来求医?” 见对方点头,少年眨了眨眼睛:“我看看去。” 画面一换,堂前一个黑衣青年席地而坐,身旁则是一个闭目躺着的男人,青年正用一方锦帕上上下下地抖搂着扇风,神情带着几分不耐:“到底有人没有?难不成新任谷主连自己师父的东西都不认得了?” 旁边扎着两个小髻的小药童皱着眉头嘟着嘴看他,显然很是不喜欢这个无礼的客人。 话音未落,只觉手中一空,眼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白衣少年,对方先是珍而重之地抚摸了一下手里的锦帕,这才抬头看向他,一张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神情严肃又认真:“师父这帕子是浸过药的,才不是让人随手扇风的。” 黑衣青年眉毛一挑,嗤笑了一声,神情间并不带尊重神色:“你就是问玄谷的青溪?能看病的那个?” 小药童气不过,抢白道:“我们谷主最厉害了,才不是什么‘看病那个’!” 青溪倒是不恼,把帕子仔仔细细地叠好,视线落在躺在地上那个面色惨白的男人脸上,朝小药童道:“叫人把他搬到屋子里去。”说罢转头便走,期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落在那黑衣青年身上。 小药童点头应了,跑出门之前还不忘朝黑衣青年做个鬼脸:“谷主都不看你,肯定不喜欢你~” “过!” 导演大手一挥,纪幼绒这才从屋内重新走出来,正好对上站在原地整理衣服的程繁朗,对方看来人是他,微微挑了挑眉,语气较之之前温和了太多:“不错,镜头感很好。” 他说这话并不违心,纪幼绒的演技倒是真的有些出乎程繁朗的预料,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个镜头,但能在素来讲求精益求精的总导演手下一条就过,除开导演故意放水的可能,这纪幼绒也绝对不会是什么空有后台的人。 纪幼绒倒是有些意外,犹豫了一瞬才朝着对方点头回应:“谢谢。”这是他自在恒佑训练以来头一次得到一个外人诚心的赞赏,忍不住有些高兴,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近乎癫狂的高强度训练都不是白费,眼睛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你,你也演得很好。”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这样子好可爱!!!耳朵露出来了!!!尾巴摇起来了!!!好想摸头!!!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摸一下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要不假装剧本掉到他头上了……啊不这样好像更奇怪! 程繁朗被面前小少年的认真模样击中最高萌点,一时间内心天人交战,十分想去摸一摸纪幼绒的头,又觉得这少女心的动作和自己阳光形象不搭,到最后偶像包袱战胜一切,便只是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 他这一皱眉头反倒让纪幼绒有些紧张了,程繁朗在戏里是魔教中人,打扮也是往邪肆狂放了去,此刻一皱眉头更有气势,完全可以止小儿夜啼了。 纪幼绒猜测程繁朗可能还是很膈应自己拿了青溪这个角色的事情,于是快步朝门外走了出去,程繁朗只瞧见素白衣角翻飞,顿时重重地叹了口气——跑掉了…… 站在程繁朗身边替他整理衣服的男人轻笑一声,毫不避讳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领着人往外走,“先去准备下一场。”回头看程繁朗嘴角都耷拉下来的丧气模样,又说道:“上次你不是想买那个耳朵睡衣?回去给你买。” “真的?”程繁朗眼睛一亮,“你说的,不准骗我。” 男人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尾巴都摇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lz插个花—— 嗯……对没错……出现了一对副西皮……lz会记得改文案……本文反正也没有大纲……想到哪里写哪里…… ☆、boss潜规则 忙完一天的拍摄,纪幼绒回到酒店吃了个饭就拿出课本开始补课,这会儿已经八点过了,他看了一眼表,心想自己可能是最苦逼的演员了,不单要拍戏看剧本,还要补课做作业。 老师给他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纪幼绒探着脑袋看老师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便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用手里的自动铅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前的课本,一会儿想着下午拍戏的时候程繁朗的态度奇奇怪怪的,一会儿又想着不知道这会儿严律衡吃饭了没,心里不禁十分沮丧:要是按照他写的那份合同,他可是需要和严律衡一起吃晚饭然后交流感情的,那不比什么补课做题有意思得多。 老师很快就进屋了,他告诉纪幼绒自己临时有事需要尽快结束今晚的补课,纪幼绒高兴得不得了,不过老师临走时又给他留下了一堆卷子,叮嘱说:“你已经高二了,可以提前适应一下高三的题海战术。” 家教老师走了以后吴策又坐了进来,吴策也不干其他的,拿个平板往沙发上一坐,朝纪幼绒示意:“做题吧,我守着。” 纪幼绒欲哭无泪,只好咬着笔头老老实实地做作业,不过他很快便投入起来,一心一意地沉浸在数字的世界里,连吴策什么时候出去了都没注意。 严律衡刷开门卡,就看见坐在屋里子的少年全神贯注做题的模样,他原本严肃的神情在看到纪幼绒的那一刻便放松下来,像是初春第一条破冰的河流,带着深沉的温柔。 纪幼绒刷题刷出了兴致,计算正high的时候蓦地看见眼前的地毯上出现了一双黑色男士皮鞋,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上去,心里那个上下敲击的小鼓槌在看到来人脸庞的时候彻底重重落了下来,“衡哥?!” 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惊喜显然取悦了面前的男人,严律衡走到他身边坐下,把手里提着的点心盒子放在桌子上,“做题做得这么认真,这是奖励,去洗个手来吃。” 纪幼绒把试卷往面前一推,匆忙去洗了手就跑回来伸手就去解包装盒上的带子,眼睛笑得弯起来:“衡哥你怎么会突然过来的?定好酒店了吗?要在这边呆几天啊?” 严律衡伸出右手接过他扯下来的带子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答道:“这边有个旅游开发的合作案,临时出差……”沉默了一下,又说:“酒店还没定好。” 纪幼绒要去拿甜点的手立刻顿住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衡哥先和我一起睡?”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别无他心,纪幼绒连忙又解释:“这床挺大的,我看睡三四个人都够,咱们俩睡一起肯定不挤的。” 事实上两个人以前连单人床都挤过,怎么可能睡不惯酒店的大床,严律衡正要说话,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敲,纪幼绒只好又把点心放回去,自己走过去打开门:“咦?穆姐?” 穆清朝他一笑:“小纪,我找严总汇报点事儿。” 纪幼绒一愣,有些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穆清为什么这么笃定严律衡就在自己房里,不过他也没多问,便让开身子请穆清进去,穆清本来真是有事情要给严律衡汇报一下的,就是纪幼绒戏份调整的事情,编剧今天到现场一看纪幼绒拍戏时的场景顿时惊为天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威胁导演,死活要求再给青溪加两场和主角的对手戏,这是好事儿,穆清自然答应了,不过得和大老板通个气,否则还是白搭。 穆清的措辞都想好了,走到里屋非常简短地跟严律衡说了一下,正准备走,低头一看桌上放着的奶油蛋糕立刻瞪大了眼睛:“谁带来的?!”声音拔高了三个度,严律衡都被吓了一跳,不过面上仍是不动如山,淡淡回应:“我。” 纪幼绒在一旁道:“衡哥给我带的点心呢,这家的奶油蛋糕做得最好,要买需要提前几天预定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高兴。 穆清一把上前将盒子盖起来,朝着纪幼绒痛心疾首地说:“小纪,你知不知道很多明星是过午不食的?这都几点了?”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表,然后继续抬起头来情绪激昂地补充:“快十点了!这一顿吃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化?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会演变成什么?脂肪!” “……我……”纪幼绒转头求助似的看向严律衡,后者立刻站出来承担责任:“绒绒还在长身体,何况他这会儿还在补作业,也没有休息,吃这么一点不碍事。” 他不提还好,一开口穆清怒火更甚:“严总,小纪年纪小也就罢了,你可是老板啊!你也算是了解娱乐圈的人!小纪顶着现在这样一张脸出道,等粉丝都围拢过来了,大家看到的却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七的人?你确定这是为他好?” 纪幼绒弱弱抗议:“一米七五。” “这是一米七五的事儿吗?”穆清说着提起蛋糕盒子转身就走,还不忘回头叮嘱,“高热量的食物要少吃!少吃!” 纪幼绒目瞪口呆地看着穆清提着蛋糕盒子扬长而去,严律衡朝纪幼绒一耸肩膀,一脸遗憾:“我已经尽力了。” 纪幼绒倒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你也挨穆姐的批评了。” 严律衡走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人搂起来,“你以为是为了谁?” 纪幼绒反手抱住他,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猫:“为了我~为了我~” 严律衡被他蹭得一阵阵地心里痒痒,却什么都不能对纪幼绒做,最后只好将人推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则借口舟车劳顿要去洗漱,匆忙地逃进了浴室。 而他身后,纪幼绒却盯着紧闭的浴室门一脸严肃地思考:这算是成功让严律衡留宿了吧?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不过他们以前也经常挤一张床,严律衡未必懂得自己这是要潜规则的意思吧? 想得正投入,客房服务送了一杯热牛奶上来,托盘里还放着穆清写的一张便签,上书几个大字:低脂!高钙!少吃高热量! 三个感叹号力透纸背,足见功底。 ☆、夜谈潜规则 纪幼绒手忙脚乱地找到床头灯按开,一看严律衡一手鲜血的模样顿时急了:“衡哥你这是磕着哪儿了?”他一面说一面急匆匆地去扯了纸巾递到严律衡手边,又一面念叨着“流鼻血是要冷敷”一面往浴室跑去,严律衡苦笑一声,先前万分的旖旎心思都被这一出搞得烟消云散,等纪幼绒拿着块冷毛巾蹬蹬蹬跑回来,他这头血早就止了,只是不想让纪幼绒白跑一趟,便老老实实地让对方用冷毛巾放在额头,这才让纪幼绒先休息。 纪幼绒飞快地“嗯”了一声,但却仍旧坐在床边看着他,并没有要躺下的意思。 严律衡被他清澈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阵忐忑,最后微微笑着带些无奈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抵在他额头上,将人往后轻轻推了一下:“盯着我做什么?睡觉。” “明天早上没我的戏份,中午才有。”纪幼绒双手撑在床边,一双小腿有些得意地晃了起来,“而且明天是周末,不用补课。” 严律衡便问道:“作业呢?” “那多简单,分分钟搞定。”纪幼绒不以为意地晃了晃右手食指,又说:“我要是睡了,你是不是又要去打地铺了?” 严律衡哑然,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是……” 纪幼绒的腿不晃了,脸上原本带着些小骄傲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心里其实还是很介意严律衡这么死活不愿意和自己睡一起这件事情的,他们玩得好的的几个朋友一起旅游时偶尔还挤大通铺呢,严律衡和自己这样亲近的关系,怎么偏偏就反感和自己睡一起呢?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不能近人的毛病啊? 再说了,以后他可是要被严律衡潜规则的人,这都不睡一张床,怎么潜啊?! 大概是这么些年的郁闷终于爆发出来了,纪幼绒这回可不打算像以往一样轻轻揭过,分歧再小,若是不说通看,累积得多了也会让两个人逐渐走向殊途;他心里是真的很喜欢严律衡,自然也不愿意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让两个人的关系出现丝毫裂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了出来:“衡哥,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想和我睡一起?” 严律衡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想?天地良心,他可是恨不得天天和纪幼绒睡一起……但背后缘由实在不容直说,末了也只能有些无奈地摇头:“不是的,绒绒你别乱想。” “我才没空乱想呢,又不是小姑娘,”纪幼绒立刻反驳,这话让严律衡轻笑了一声,连忙点头称是:“是的是的,是我乱想了。” 纪幼绒并不给他绕开话题,仍旧坚持不懈地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不等严律衡解释,他又自顾自说:“我就想和衡哥睡一起。” 少年精致的小脸露出十分严肃的表情,一双猫儿眼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严律衡却越看越觉得可爱,他取下敷在额头的毛巾放到一旁,用微带着些凉意的手指捧住纪幼绒的脸,动作小心得像是守财奴在摸一件价值连城的精贵瓷器。 “绒绒今年十六岁了。” “……十七!” “嗯,十七了,”严律衡的声音低沉醇厚,“再有一年就成年了。” 纪幼绒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疑心严律衡又是要故意岔开话头,却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个什么。 “再有一年啊……我也不差等这一年,”严律衡笑了一下,“以前是衡哥对自己没信心,当然,现在也没有,不过这一年还是等得起的。” 纪幼绒被他一年一年又一年地说得头都大了,只觉得如听天书,他看了一眼严律衡,对方的目光里承载着的是一些他似懂非懂的情感,不过不等他发问,严律衡便又问:“绒绒想和我一起睡?” 对话的主导权已经完全转移到了严律衡手里,纪幼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才忽然意识到最开始发问的是自己,忍不住有点气恼地把严律衡的手拿开,“我想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不想。” 严律衡半开玩笑地说:“只要你想,我就想。” “啊?” 纪幼绒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问道:“难道衡哥你一直不和我一起睡就是为了等我先说想和你一起睡?” 小孩儿这脑回路怎么走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严律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是,就是怕绒绒觉得自己长大了,觉得和衡哥睡一起不自在。” 纪幼绒有些不满:“我才没这么想,衡哥你都不问问我。” 严律衡赶紧认错:“衡哥错了。”他一边说一边准备下床,纪幼绒差点没炸毛:“还说你不是嫌弃我,你又要去打地铺?” 严律衡赶紧顺毛安抚:“不是不是,我这手上……去洗手。” 纪幼绒瞥到他手上一抹暗红,这才放行:“那衡哥你和我一起睡吗?” “当然。” 这是这数年来两个人头一次睡一起,纪幼绒颇有些兴奋,又把自己今天在片场拍戏的事情挑了些有意思的讲给严律衡听,严律衡见他是真的喜欢演戏,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把近日自己的事选了些和纪幼绒交流——这是两个人的默契,即使之前没有睡在一起,但两人也会一个床上一个地下地交流近况,严律衡是有意为之要让两个人生活交缠在一起分不开,纪幼绒则是乐于和严律衡分享自己遇到的每一件事,更是希望能更了解严律衡一些,所以哪怕有时候严律衡说到工作上他听不懂的事情,也都会集中精神悄悄记住,觉得自己和严律衡又多了一个两人才知道的小秘密似的,高兴至极。 这么聊了大半夜,听出纪幼绒已经有些困倦了,严律衡便在纪幼绒背上轻轻拍着,道:“睡吧,晚安。” “嗯……衡哥……晚,晚……” 连打了几个呵欠,连一句晚安都没说完,纪幼绒便偎在严律衡身边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终于能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睡在一起了,这一觉纪幼绒睡得无比香甜,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严律衡已经收拾妥当了,对方正站在窗边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怕吵到自己:“嗯……好,一会儿到。” 纪幼绒还没怎么睡醒,抱着被子靠坐在软绵绵的枕头堆里,严律衡挂了电话回头瞧见他呆愣愣望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走过去问他:“不赖床了?” 纪幼绒不甚清明,模模糊糊地歪着脑袋看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起来:“衡哥,你要出去吗?” ☆、监工潜规则 严律衡来这边本就是和人有合作案要谈,本来助理给他订了市中心的酒店,不过他想早点看到纪幼绒,便让司机一路开到了景区这边,没想到剧组因为实行全封闭拍摄,一般是不准外人进入拍摄场地的,甚至连演员住的酒店也签了协议,严防死守轻易不许进出,幸好大老板名头够响亮,剧组想着是大老板要过来监工便给放了行,否则严总昨晚就只能可怜兮兮地坐在车里想自己的小竹马了。 他随口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纪幼绒便想起昨晚睡着之前严律衡好像是说了他今天有事的,便一边点头一边掀开被子往浴室走,说:“那衡哥晚上回来吗?” “吃过了晚饭再回来,大概八点多的样子到。” “哦?”纪幼绒忽然转身,单手撑着浴室门框道:“那回来看我拍戏!正好时间差不多,我穿戏服的样子帅得不得了。” 少年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像只求偶的小孔雀,努力地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看,严律衡看着他微微有些紧张用力扳紧门框的手指,眉眼间都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啊。” 纪幼绒立刻松快了起来,“那就说好啦!” 等纪幼绒洗漱完毕,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严律衡出门往市中心去,纪幼绒则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中午的时候吴策过来给他送饭,见纪幼绒已经写完了作业正抱着剧本埋头苦读,不禁有些意外:“今天的戏台词好像不是很多吧,吃了饭再看。” 纪幼绒说:“就是台词少才更怕出错,要是这么几句词儿还出错,那多丢脸。” 这部戏定好了是要用纪幼绒的原声的,加上青溪这角色是个大夫,台词里多有药理病候解读,因此导演在他的台词要求上更为严苛些,不许他用对口型的办法糊弄过去,幸好纪幼绒跟着钱老学习的时候恶补过几篇比较出名的医书选段,倒也不至于出现太过严重的忘词现象。 纪幼绒这头捧着剧本看得认真,另一边严律衡看起来则要轻松得多,这次的合作谈得很愉快,前期接洽了很久,条件利润基本已经谈妥,所以真正签合同的时间反而少得可怜,大部分时间两边是在闲聊,对面负责人递过来一根烟,笑道:“严总今天看着兴致不错。” 严律衡高三时因为压力过大曾经抽过一段时间,后来戒了,现在也偶尔只在烦躁时点一支,很少抽,他接过了烟夹在两指之间并不点燃,想到纪幼绒早上兴致勃勃地让他晚上去片场的事情,眼底的笑意不免更温柔了几分:“是,今天合作很顺利,当然心情好了。”他原本预计的时间比这更长一些,如今得了空,晚上可以早一些回去片场,自然觉得高兴。 合作方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称赞这边风景区景色优美,邀请他一起去赏玩美景,严律衡知道对方说的赏玩恐怕不止美景,到时候恐怕就闹得晚了,淡淡一笑岔开话头,三言两语便婉拒了。对方也不勉强,玩笑了一句:“以前都听说严总公务应酬仅限吃饭喝酒,还以为这次能让你破例呢……说起来要不是知道严总你尚未成家,我都要以为你这是赶着回家和嫂夫人团聚了。” 严律衡笑了一声:“公务应酬自然不能参杂太多私事,等谢总到了b市我做东招待——纯粹私交,可没有这些弯弯绕绕。” “灯光准备,a!” 导演一声令下,洒水车立刻降下人工暴雨,灯光打得很暗,镜头越过层叠枝叶才找到那个跌坐在泥坑里的少年,他一身素白衣袍上满是血污泥泞,整个人更是被大雨淋了个湿透,发带不知何时落了,长发狼狈地垂落在身前,整个人没有半点平日里那个神医小谷主的气度风貌。 “呸——”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黑衣青年一剑撑在地上支住身体,转过头看了青溪一眼,笑声沙哑:“哟,我们这医者仁心的谷主大人也会杀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良心不安的嘤嘤哭起来吧?” 少年伸手一把将额前湿发顺到身后,露出一张略显冰冷的面容:“我手中利刃但随我心,如今他要夺我谷中人性命,我便欲其死,杀了便是杀了,心中只得快意,并无不安。”抬手间,数枚细长银针闪过冰冷的寒光。 黑衣青年一怔,继而大笑数声:“你若出了这问玄谷,必然是世上一等一的魔头。” 然而他身旁那少年人并不为“魔头”二字动怒,反而笑了起来,这笑意并不如往日温和谦逊,却带着少年人那股子傲气挑衅:“我若不成魔,如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严律衡坐在导演旁边,正好从镜头里看到少年微微昂起的下巴,接连不断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墨色发丝零散黏在唇畔,竟带着几分不自知的艳色。 “不错不错!各位都表现得非常好!”导演喊了一声过就站起来鼓掌,这种雨戏,尤其夜戏最是难拍,要营造出雨夜天色深沉的模样,那就不能打得生硬如同白昼,演员的表现也或多或少会因为环境影响而导致发挥不好,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场戏只拍了三条居然就过了,纪幼绒的表现让他颇为惊喜,要知道他之前都和人打好招呼了,原本计划这场戏要拍一晚上的。 导演不知道的是,冯景明之前专门就这种戏训练过纪幼绒,当时就把严大boss给心疼得不行,几次都想喊停,但纪幼绒自己却咬牙坚持了下来,他也只好纵着纪幼绒。 导演刚一喊过,严律衡便拿着大衣疾步走了过去,纪幼绒之前拍得投入了,一心一意觉得自己就是戏里那个手刃仇敌毫不眨眼的小神医,根本没注意现场来了些什么人,此刻见来人是严律衡,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高兴地问道:“衡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都没注意。” “来了有一会儿了。”严律衡答了一句,见他戏服里面没穿塑料雨衣,便皱了下眉头,拿干毛巾给纪幼绒擦着脸上的水珠,问道:“怎么不穿雨衣?感冒了怎么办?” 看着几分钟的戏份拍下来却用了不少时间,纪幼绒早就被淋得麻木了,此刻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本来戏里的时间就是夏天嘛,穿得太多容易给看出破绽,淋场雨而已,不算什么的。” 他看了一眼严律衡,努力让自己不要做出太得意的样子来:“我们拍了三条就过了!”他接过吴策递来的姜糖水喝了一口,又说:“导演原本说准备拍一晚上的。我还在想要不要让衡哥你早点去睡觉呢。” 严律衡正把大衣裹在他身上,听到纪幼绒的话,便笑着说:“我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绒绒真厉害,看来之前那几次培训倒也有些效果。”说着又问:“在这儿换妆还是回酒店?” 纪幼绒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神经:“先回酒店吧,我想洗个澡。” “好。” 严律衡搂着人刚走出几步,旁边忽然传来个声音:“嘿,小纪,接着。” 纪幼绒转身就瞧见个什么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严律衡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中,低头一看,原来是包板蓝根。 朝纪幼绒扔药那个人他有些印象,就是刚才和纪幼绒对戏的黑衣青年,对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纪幼绒道:“回去喝一包,别感冒了。” 纪幼绒朝着他笑了一下,“谢了朗哥,明天请你吃烤串!” 程繁朗在那头动作夸张地点了点头:“好!” ☆、打架潜规则 几场人工大雨淋下来,纪幼绒身上已经湿透了,方才水打到身上的时候倒是觉得畅快,但这会儿就觉得身上湿乎乎的难受了,他一边喝着姜茶,一边就想去把身上的衣服扒拉开一点;不过刚一抬手被严律衡按住了,后者拿了一块柔软的干毛巾给他垫在背后,说:“马上就回酒店了,别乱动。” 纪幼绒这会儿就是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非得要动一下扯一下才好过,严律衡不许他扯衣服,他只好哼哼唧唧地拨拉车上的小物件玩,最后摸到了严律衡放在车座上的那包板蓝根,于是立刻拿在手中捏来捏去,最后把里面的颗粒全都给捏成了粉末。 严律衡看着这包药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黑衣服那个,好像姓程?” 纪幼绒点了点头,说了程繁朗的名字以后又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他很讨厌我的……啊也不至于,反正就一开始是看我不怎么顺眼,不过几场戏对下来,一下子就亲近起来了。” 严律衡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膝头,“看不顺眼?没闹出什么事吧?”这话其实带着七八分笃定,毕竟纪幼绒日常起居都有人盯着,真有人想要挑事只怕也闹不起来。 纪幼绒见他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闹出事了怎么办?我输了的话衡哥要帮我找场子的吧?” 这话不是说笑,严律衡是真干过这种事儿。 当初严律衡发现自己对小小年纪的纪幼绒抱着一脑子的黄暴思想颇为愧疚,加上高中课业本来就重,干脆就长住学校不怎么出校门了;倒不是他想刻意疏远纪幼绒什么的,而是这青春期火旺,一见小孩儿就忍不住想要上下其手,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如严律衡也觉得自己这行为太猥/琐了些,于是只好一边暗骂自己变/态一边对着纪幼绒的手机屏保聊慰相思。 然而纪幼绒却不知道严律衡这番用心良苦,周末学校组织春游,回来的时候路过严律衡的学校,纪幼绒就提前下车去找他,不曾想遇上几个拦路问他要“保护费”的人。 严律衡当时在球场打球,同伴约他去校外买吃的,严律衡扔了球就和人一起出校门了,走到小店前面点饭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一条小巷里围了几个人,他也没多想,大概又是几个小混混在闹事,问周围学生要钱什么的,金额也不多,倒是从来没闹出过什么大事。 “卧槽啊,这回抢的是小学生吧,瞧着那么点儿大。”旁边的男生一仰头喝下大半瓶水,抹了抹汗珠感叹道。 “小学生?”严律衡闻言倒是多看了一眼,心想他们这附近没什么小学,可能是附近商贩的小孩儿吧。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 作者:十八反 第3节 晃眼瞧过去也看不见什么人,就一群流里流气的半大少年围在那边,严律衡看起来对此并不怎么上心,同伴也没多话,接过老板递来的一大摞外卖盒子正要给递给严律衡让他接着,便见身旁的一直表情淡漠的人忽然就冲了过去,抬脚就踹翻了一个站在外围的人。 “哐啷”一声,一把锃亮的蝴蝶/刀落在了地上,一个挑染了一缕黄毛的人捂着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脸色惨白。 严律衡是在踹翻了那个人以后才看清楚被围在中间的小孩儿的,立刻便乱了呼吸:“绒绒?!” 纪幼绒脸颊上带着些微红肿,一双眼睛却黑亮得发光,不过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严律衡护在了身后,高大的少年狼一样狠戾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几个人:“谁动的手?” 他此刻已经褪去了不少青涩,眉目间颇有几分成年后的气势了,加之整个人长得高大,是很有威慑力的,面前几个小混混对视一眼,又不甘心就此认怂,干脆一窝蜂似的涌了上去,想着先把人撂倒再说。 这头的人一看严律衡都动手了,立刻跟被灌了鸡血似的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手边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索性就把淋满热油的盒饭朝着几个人脸上扔了过去,一时间小巷子饭菜横飞乱作一团。 这群小流氓在严律衡手底下还不够热身的,等他衡背着纪幼绒走出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一堆小混混了,严律衡那同学凑过去看纪幼绒:“哎呦小弟弟,你下次遇上这种抢劫的,把钱给出去就是了,命比钱重要知道不?” 纪幼绒眨巴眨巴眼睛,“我没带钱,他们非不信,想抢我书包扔垃圾桶去。” 同学还没回答,严律衡就转过头叮嘱背上的人:“下次他们要抢就抢去,绒绒把他们的脸记住就是了,到时候衡哥给你出气。” 纪幼绒有些不服气,“才不呢,我要和恶势力抗争到底。” 旁边的人没忍住笑了,“这精神值得表扬,咱们就是不能屈服!要抗争!” 严律衡横他一眼,没看这小孩儿不好哄吗,怎么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呢,当下道:“话怎么这么多?要抗争你抗争去。”说着回想起来仍是有些心悸,若不是他冲过去踢那一脚,那把刀也许就已经落在纪幼绒身上了,男孩子不能娇生惯养,吃点苦头很正常,但若是以血的代价相换,那他倒宁可纪幼绒养得娇气些。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道:“绒绒,你这回真是把我给吓到了,抗争不是教你意气用事的,是不是?如果衡哥今天不在,你伤着了怎么办?” 纪幼绒听到对方叹气,心里内疚又难过,立刻点头应下了:“嗯,衡哥,我以后一定不这么干了,你别生气。” 旁边的人瞧得眼睛都瞪大了,上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小豹子一秒钟变温顺可爱的小猫咪,严律衡这弟弟养得也太听话了吧! 想到严律衡那干净利落的身手,为了避免报纸上出现“总裁恃强凌弱暴打当红明星”这种新闻,纪幼绒赶紧把程繁朗那头的前因后果大略说了一下,末了又有些骄傲地昂了昂头,“肯定是看我有实力,觉得哪怕走了后门我拿到这个角色也是理所应当,所以才又亲近起来的。” 严律衡略带怀疑地看纪幼绒一眼:“当真?” “当然!” 而另一头,号称被纪小少爷演技所折服的人正摸着下巴看着电脑,沉默许久才转头问身边的人:“你说,我把这个送给小纪,他肯不肯带上给我摸一下?” 男人扫了一眼屏幕上“激萌の狐耳”的字样,不置可否:“我说……他还是个孩子。” 程繁朗沉默片刻,忽地双眼一亮:“哦,你说得对!” 说罢十指飞舞,在搜索框中打出了“定制激萌正太狐耳”的字样。 ☆、耳朵潜规则 回到酒店,纪幼绒立刻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浴室扒了衣服洗澡,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的那一刻,他立刻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严律衡抱臂靠在门边,问他:“过两天要不要去景区周边玩玩?就当给你放假了。” 纪幼绒应了一声:“可是衡哥有时间吗?我以为你在这边呆两天就该走了啊。” “当然有。”严律衡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装饰花纹,两条长腿闲适地交叠在一起:“我和穆清她们说过了,后天这边有个特色灯会,剧组放半天假,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玩,就当换个心情放松一下。” 浴室里面没回声了,纪幼绒唰地一下拉开门,露出还带着泡沫的小半个身子:“剧组放假?我也有假期?” 严律衡哭笑不得,纪幼绒这是把恒佑当压榨艺人的机器了?“当然有假期,合同也写了,这高强度工作下来谁受得了?不过你这个特殊一点,算是全剧组放假搭着一起玩。” 纪幼绒一双眼睛都笑弯了,他一心记挂着潜规则,哪有空研究什么合同,当下兴致勃勃地问:“这灯会是什么样子的?挂花灯吗?像我们那儿一样猜灯谜吗?” “我也没见过,听说是这边少数民族自己举办的,不参杂商业因素,应该比我们以前参加的有意思些。”说着,严律衡又让人赶紧进去接着洗澡,本来淋了那么久的冷水就不好,这会儿再一冷一热的感冒了可怎么办。 隔着浴室墙,两个人开始畅想起了这个从未谋面的特色灯会,正说得兴起,严律衡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和纪幼绒说了一声便走到了阳台上接起了电话:“查清楚了?”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回应:“嗯,和之前了解的资料差不多,那个试镜青溪的演员和程繁朗一个公司,大概是故意说了些什么有的没的,他知道以程繁朗的性子,最不喜的就是靠后台挤掉别人角色的行为,所以一开始的确对小少爷抱着敌意。” 严律衡“哦”了一声,“我记得青溪这个角色在绒绒选中之前,根本没定吧?” “是啊,可程繁朗一开始不知道啊。”对面的人笑了一下,又说:“所以后来我找人故意说给他听了,之后他私下和导演编剧聊过求证真假,知道怎么回事儿之后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被人当枪使。” “辛苦了,吴策。” “严总抬举了,这是分内之事,”说着,吴策那边沉默了一下,严律衡挑了挑眉,“还有其他事情?” 吴策有点纠结地屈起食指敲了敲额头,似乎在斟酌自己该怎么遣词造句:“查到另外一些事情……程繁朗这个人吧……他……” “有话快说。” “程繁朗他的人生信条之一就是‘萌即是正义’听说是以前落魄的时候曾经在宠物店打过工所以特别喜欢耳朵系尾巴系!”吴策标点符号都不带一个地飞快说完,以手掩口咳了一声,有些隐藏不住的笑意,“编剧看到纪小少爷以后,特意给这戏加了一段比较轻松的卖萌剧情,是青溪给小动物疗伤,被一堆兔子小鹿啊什么小动物的围着,光看剧本都觉得挺可爱的……严总,您懂我的意思吧?” 言下之意,编剧都一眼看穿了纪小少爷小动物一样的本质,那么深爱耳朵尾巴的程繁朗自然更是被萌得无法自拔。 严律衡倒是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层,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原本只是想知道这个程繁朗会不会当面人背面鬼地给绒绒下绊子,却没想到根本是自己多虑了,另外,这萌即是正义又是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人生信条? 严律衡这头和吴策两个相顾无言,纪幼绒却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身上裹着一件浴袍,头发还在滴水就跑出来了,严律衡冲他做了个快去擦头发的手势,立刻结束了和吴策这边的对话。 走进屋内,纪幼绒趴在床上玩手机,头上搭着一条干毛巾,严律衡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毛巾轻轻给他擦着头发,床铺下陷一块,纪幼绒仰着头去看他,一双猫儿眼弯成两弯小月牙,顺手把手机递给他:“衡哥你看,这里面哪个最好看?” 严律衡一手给他擦着头发一手接过了手机,低头一看,聊天窗口上写着的名字是“朗哥”,对话框里是几张照片,一水儿的兔子耳朵小猫耳朵,粉嫩嫩的简直能把人心给萌化了。 严律衡顿时语塞,沉默片刻才问:“你们看这个干什么?” “朗哥说这是他经纪人买的。”纪幼绒抬手指了一下,笑道:“我记得那是个挺an的男人啊,没想到喜欢这个。” 严律衡不置可否,心道这是他经纪人买的,可没说是经纪人买给自己的。 “真没想到还有卖这个的,听说还能定制呢,”纪幼绒倒是纯粹看见新鲜玩意儿的感概,“朗哥问我要不要,他可以送一个给我。” “嗯?”严律衡一挑眉,“绒绒喜欢这个?” 纪幼绒眼光飘来飘去就是不看严律衡,小声嘀咕:“衡哥要是带上肯定很可爱。” 严律衡比纪幼绒大上七八岁,纪幼绒有记忆的时候,早就错过了严律衡卖萌的年纪了,而严律衡也非常尽职地承担了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至少在纪幼绒心里,严律衡比自家大哥看起来可靠稳重得多。 可也正是因为习惯了对方这样成熟严谨的一面,纪幼绒才会忽然想要看看他戴着毛绒耳朵尾巴的样子……应该很可爱吧? 严律衡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伸手拍了一下纪幼绒的脑袋,动作很轻,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些宠溺似的无奈:“一天到晚的想什么,你……哦,还有那个程繁朗,你们这就是纯属作业少闲得慌,改天给你发个十七八套的卷子试试。” 程繁朗还在读大学,不过是中戏,哪里去找什么作业,纪幼绒听得不乐意了,猛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抬手就去抢严律衡手里的毛巾,哼哼唧唧地闹腾:“衡哥你就是不喜欢我了,还要给我加作业,你真是太讨厌了……” 他的头发擦得半干,略有些长的发丝柔柔软软地散开在淡青色的床铺上,像一朵黑色的清丽的花。严律衡微微笑着任他闹,等少年抬脚来踹自己的时候,才佯怒去抬手按住纪幼绒的手腕,自己一个翻身就骑坐在纪幼绒身上,双腿一伸就把纪幼绒不老实的一双腿给夹住动弹不得。 纪幼绒还在弯着眼睛笑,一条一条地数落不喜欢严律衡的理由,什么不给他吃辣,不许他多吃小蛋糕,还给他找了个补习老师天天补课,对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让签自己写的那份合约,这简直是罪无可恕了…… 真想亲一亲他抱一抱他。严律衡这么想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粉嫩的双唇开开合合,直到纪幼绒自己意识到气氛不对安静下来,他猛地刹住了话头,眨了眨眼睛看着严律衡,又带了些讨好来喊严律衡,声音软软的招人得不行:“衡哥,我就是说说嘛……好啦我最喜欢你了,你把我松开,松开我就不说了……” 严律衡仍旧不说话,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感有些陌生,如同最炙热的火焰想要将一切都吞噬烧毁,配合着他那张严肃禁欲的脸,简直是能让人分分钟尖叫起来的性/感,让纪幼绒一下子就觉得心跳慌乱起来。 他也沉默了,和严律衡四目相对,心里紧张又期待,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然而严律衡却猛地移开了视线,原本制着纪幼绒手腕的手也移到他背后把人托了起来,“坐好,头发擦干了再睡。” 纪幼绒心跳得飞快,讷讷应了一两声,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他垂着眼睛看着地板,好像地板上开了朵花似的。 严律衡看着少年原本瓷白的脖颈处都泛了红,自己则努力地平复着情绪,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好就禽兽了。 “你……” “我……” 纪幼绒刚一开口严律衡就说话了,两人愣了一下,又一同道:“你说。” “……没什么。”纪幼绒摇摇头,严律衡也耸了耸肩膀,“没什么。” “哦。”纪幼绒应了一声,又低头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好尴尬……两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都刻意地要和对方保持一个距离,却又都不愿意离得太远。纪幼绒有些急了,这种距离下去还怎么和严律衡亲近啊?不过转念一想,严律衡这回说的这个特色灯会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两个人走在一起看满城灯火,多有情调,自己到时候再随机应变推波助澜一下,情调变调/情,那潜规则不是手到擒来…… 他心里想到这件事情,立刻松快起来,慢慢地吁出一口气,又偷摸着往严律衡那边望了一眼,终于还是没忍住,往他那头拱了一下身子,将脑袋挨着严律衡这才渐渐睡熟了。 ☆、流水潜规则 潜规则手到擒来? 来个大头鬼。 纪幼绒坐在大巴车上轻轻叹了口气,托着下巴看着满车嬉闹的剧组人员,吴策坐在他身边拿着平板看,听他叹气便转头看了他一眼,随手从身边的背包里摸出一盒巧克力递到他手边:“今天既不补课又不开工,你怎么倒是不高兴了?” 纪幼绒没精打采地看了那包装一眼,没接,“巧克力热量太高,不能吃。” 吴策笑了,把巧克力又往那头推了一下,“吃吧,这东西比一般巧克力要好一些,穆姐看过也点头了,两天左右吃一块没问题。” 纪幼绒这才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剥开糖纸咬了一小口,立刻满足地闭起了眼睛,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哎,好想吃巧克力蛋糕,要很大一块那种,一口咬下去特别软的。” “……拍戏期间可不能胖起来。”吴策看他吃一块巧克力都满足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他,“等拍完就回b市去吃,严总说了你这头营养不能亏,吃的多点也没关系,男生运动量大,消耗的也快——这巧克力就是他托人专门买来的。” 他不提严律衡还好,一说起严律衡,纪幼绒又免不了要叹气,本来都和严律衡说好了今天一起去看灯会的,他甚至还提前问过酒店服务员这边灯会的讲究,在脑海里练习了一大堆今天要做的事情要说的话,可昨天下午b市那边忽然来了电话,说是有个工程出了问题,严律衡不得不回去一趟,临走之前再三跟他保证第二天会回来陪他一起看灯会。 不过纪幼绒却不好意思真的让严律衡这么两头跑,他又不是小孩子,还非得要人陪着才能开心;只是内心深处却更加地渴望能早日长成足以和严律衡的比肩的人,他长处并非商业,也许到时候也还是不能在事业上帮到严律衡什么忙,但至少会是对方一个坚实而可靠的后盾,而不是反过来让严律衡在这种时候还要先顾着安慰自己的心情。 这种话纪小少爷自然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因此在吴策问起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了一句:“想快点长大了。” 吴策闻言失笑,尚未答话,程繁朗忽然从后座上伸长手臂拍了一下纪幼绒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赶紧把这念头打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小时候的日子是多么幸福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脸的怀念表情,就跟垂暮老人追忆往事似的,看得纪幼绒笑起来,程繁朗马上又说:“看,你现在年轻,所以还敢吃巧克力,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连闻闻巧克力的味儿都要人同意才行了。”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无奈地插话:“你真的吃太多……” “你看!”程繁朗立刻打断他的话,“吃多了一点点就要被嫌弃,蚂蚁一口咬下去都能有剩余的那种,一点点!”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非常小的距离,做了一个悲痛欲绝的表情。 纪幼绒认得坐在他旁边的人,是程繁朗的专属经济人,他长得十分高大,加之眼神锐利,看起来不像是在娱乐圈混的经纪人,反倒像是个军人;想到之前看到程繁朗传过来的图片,纪幼绒不由得在心里吐了吐舌头,看外表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一个热爱各种毛茸茸耳朵尾巴的人。 不过被程繁朗这么一打岔,纪幼绒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也立刻好了起来,程繁朗本来就是性子爽朗阳光的,他要是刻意想逗一个人高兴,基本就没有不成功的时候;他刚才坐在斜对面玩手机,无意中瞧着纪幼绒啃着巧克力一脸郁闷的模样,觉得对方那看不见的耳朵都丧气地耷拉下去的模样可怜极了,于是拉着自家经纪人就走了过来。 这会儿见纪幼绒心情一好,那看不见的耳朵又立起来了,程繁朗自觉完成了一件无比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干脆探出身子趴在椅背上,低声问纪幼绒:“你不是跟我说喜欢那个小狐狸耳朵吗,我前两天……咳,我看他前两天正好选了那种仿真度最高的耳廓狐的套装,到时候到货了我直接给你。” 纪幼绒一听来了精神,也跟着压低声音问道:“可是就这么拿了是不是不太好啊。要不我把钱给你?”说着就看了一眼坐在程繁朗旁边的人,觉得自己一凑热闹的人去夺了他的心头所好有些不地道。 “不用,你送朋友东西还要钱吗?”程繁朗随口打趣一句,赶紧把他的脑袋掰回来,“别看他,到时候就说是我要的,他不会说什么的。” 纪幼绒立刻感激地看向程繁朗:“谢谢你。” 相比起纪幼绒这头轻松愉悦的氛围,严律衡那边显然要枯燥无趣得多,他正坐在会议室里和几个主管翻看协议文件,这次是一个游乐园建设场地出了问题,他们的合作方钻了一个空子,让事故主要承担责任方变成了他们,底下一堆人莫不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偶有敲打键盘和翻看文件的声音响起。 纪幼绒的微信发过来的时候严律衡刚好翻完了文件,他点开手机看了一眼,眉目间的焦灼都淡了几分,纪幼绒说的非常简单,就是四个字而已:该吃饭了。 订好的外卖就放在一边,但是严律衡这个大boss不吃,底下人也不敢开饭,严律衡回过去一个“好”就把文件丢开,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先吃饭吧。” 一位主管看了他一眼:“要不我们先把这头弄完再吃?” 严律衡站起身来帮一旁的秘书将盒饭分发下去,朝那个主管摇了摇头:“先吃饭,这件事情没想象中那么棘手,最迟今晚就能解决。” 他语气神色都是平淡,并没有情绪激昂地高喊什么口号,但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精神紧绷的众人一下子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莫名就笃定,这件事情要解决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非常简单。 “跟谁聊呢,这么高兴的样子。”程繁朗给身边坐着的经纪人挑了一筷子菜,转头就瞥见纪幼绒盯着手机笑。 纪幼绒笑眯眯地把手机放好,“家养的,提醒吃饭。” 程繁朗没太懂那个“家养的”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纪幼绒家里养的宠物,当初在宠物店照顾小动物时培养的爱心立刻又爆棚了:“这家里养的小动物一定不能饿着了,尤其现在这些小家伙都娇贵得很,一旦饿着了,就等着它们闹翻天吧。” 纪幼绒也不解释,仍是笑:“我家这个最乖了,饿着了也不闹,所以才要提醒吃饭。” 程繁朗倒是惊了一下:“啊,那可真是给你省心,看你这样,喜欢得不得了吧?” 纪幼绒眉眼弯弯,咬着筷子小声说:“全世界最喜欢。” ☆、灯会潜规则 少数民族的特色灯会对于剧组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有些演员以前拍戏也有这种灯会之类的戏份,但拍戏和游乐的心情可不一样,因此这群明星不管腕大腕小,全都带着剧组给发的遮阳帽拿着副导演私人赞助的矿泉水下了车,瞧着就跟包团出去旅游似的。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是傍晚,刚好赶上村民们点灯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自制的各式花灯,飞禽走兽花草人物等等造型不一而足,算不得十成十的精致,但胜在颇有野趣,等家门口的花灯点亮了,他们又将白日里搭好的彩灯带点亮,现在用的都是通电的小彩灯,远望去像是细碎的五彩星子落在山间,十分漂亮。 众人往村内走去,虽然少有宣传,但这边的灯会还是吸引了许多游客,一群明星戴着墨镜遮遮掩掩原本显得十分奇怪,此刻夹杂在一堆同样打扮的游客里倒是不怎么显眼了。 村子里的人也不排外,还领着他们去看摆在广场中央的一个高台,木材搭建的,最上面是一个木质的框架,等到晚上放许愿灯的时候会有专人上去点亮一个火焰形状的花灯助兴。 广场中央有舞龙灯的年轻人正高举着彩灯奔跑,龙灯一旦舞动起来就会全身发光,一静止则立刻熄灭,明灭之间颇有几分奇妙色彩,纪幼绒看得有趣,一躬身就跟着旁边的小孩儿一起钻到那长龙肚子底下,跟随舞龙人的脚步一起奔跑。 吴策没来得及拉住他,只好抱臂站在一旁紧紧盯着人,生怕纪小少爷磕着碰着,看纪幼绒乐在其中,便也渐渐放松了起来。 纪幼绒跑着跑着忽然就看前面一个小孩子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连忙伸手一把抄起对方跑出了人群,这才避免了对方被后来人挤倒踩伤,他刚想看看那小孩儿情况怎么样,就听耳畔有人惊呼:“掉了!” 什么掉了? 纪幼绒茫然地抬头,目光立刻就定住了,远处那个高台之上的木框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离此刻站在台下的程繁朗不过咫尺距离,他连跑开都来不及! 这一切也不过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注意到这头情况的人似乎都被定格了,甚至已经有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木框落下来的场景。 然而程繁朗的肩膀却忽然被人抓住往旁边一带,而后那人朝着那木框猛地飞踢一脚,狠狠将其踢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地上,木条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在场众人莫不是心中一凛,齐刷刷转头去看这个忽然出手的人,对方却正低头看向程繁朗:“没事?” “嗯,没事。”程繁朗理了一下头发,对方抬手替他拈下头发上沾到了一点碎木屑,“放心,造型很好。” 程繁朗脸上有点小紧张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那就好。” 那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生气了:“偶像包袱比命重要?” 程繁朗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当然不是,你最重要。” “当你的经纪人我恐怕会少活几年。” 那个忽然出手的正是程繁朗的经纪人,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转身朝一脸后怕的场地负责人走去交涉。 一场惊险的画面就这么被轻松化解,纪幼绒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程繁朗却笑得跟个没事人似的,好像刚才那个差一点就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人不是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懒散散地走到纪幼绒前头,语气闲适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如何:“怎么样,我家梁川弈这手不错吧。” 梁川弈就是程繁朗经纪人的名字,纪幼绒听了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岂止是不错,厉害,简直太厉害了!” 闻言,程繁朗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那当然。” 纪幼绒一脸崇拜地看着梁川弈的背影,小声问道:“他是练家子吗?我是说……特种兵什么的?” 程繁朗摇了摇头,左右看了一下,忽然凑到纪幼绒耳朵边,非常小声地说:“我~悄~悄~告~诉~你~他以前是混黑/社会的,现在洗白了,给我当经纪人。” “……啊?”纪幼绒愣了一下,脑海中立刻浮现梁川弈叼着烟提着刀,前胸后背都纹着霸气刺青的模样。 程繁朗本来是打算要留到最后点许愿灯的,但是闹了这一出事情,看梁川弈脸色不太好,于是也没坚持,没呆多久就和梁川弈先离开了;毕竟事关人生安全,另一些围观的游客也提前走了,不过纪幼绒想着自己回去也没事儿干,倒还不如留在这边,免得回去一个人呆着无聊。 舞龙灯点绣球灯这一个个节目玩下来,傍晚时候那场惊险画面带来的恐惧感渐渐消散,已经快十一点了,不过时间越晚广场上的人情绪就越高昂;灯会最后一个环节是放许愿花灯,这边的花灯做得有点类似于孔明灯,但上面描着大片色彩艳丽的花草,晃眼一看跟蒙着一层花花绿绿的被罩似的,不过纪爸爸常说“大俗即大雅”,纪幼绒听得多了,看着这花灯也觉得漂亮起来,他分到了一个描山茶的花灯,吴策朝他指了一下告诉他广场上有专门设置写小纸条的地方,可以在纸条上写自己的愿望,然后把纸条放到花灯里面,让它升到高空。 这个环节最讨年轻人,尤其是情侣的喜欢,不少情侣甚至一点就是好几个,好像这样愿望成功的几率就能大一点似的。 纪幼绒远远望了一下,写心愿的多是女孩子和小孩儿,吴策让他在原地等着,等到围着的人少了些这才挤过去拿了纸笔出来递给他。 纪幼绒接过纸笔,毫不犹豫地就提笔写了“希望能被衡哥……” 潜规则三个字还没写下来,电话忽然响了,一看屏幕上是严律衡的名字,纪幼绒赶紧把那张便签纸揉成团捏在掌心,然后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拿着电话跑到旁边寂静处,接起电话就先喊了一声:“衡哥!” “嗯。” 严律衡那边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背景音吵吵嚷嚷的,不过纪幼绒还是准确地分辨出了他低沉的嗓音,猜测他是把事情解决掉了,又问了一句:“你忙完了吗?” “是,忙完了。”严律衡答了一句,问他:“绒绒现在在灯会吗?” 纪幼绒立刻先把程繁朗遇险的事情给他讲了一下,末了心有余悸道:“还好他的经纪人厉害啊,不然当时可能真的没人来得及救他。” 严律衡知道一点这位经纪人的“光辉事迹”,倒也没多说,又问:“那绒绒今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纪幼绒沉默了起来,严律衡那头心立刻就提起来了,“怎么了绒绒?” 纪幼绒看着面前牵手放花灯的情侣,又低下头用脚尖划着地面,“有一点点不高兴,只有一点点。” 严律衡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因为衡哥失约了?” “……嗯。”纪幼绒还是没忍住,“下次一定要和衡哥一起来。” “不用下次,就这次。” “嗯?衡哥你不用赶过来了,来来回回的跑太麻烦了……” “啊……”严律衡那头非常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可是,我已经赶过来了,绒绒还没看见我?” 纪幼绒呆住了,猛地抬头四下环顾,目光穿过重叠人流,就落在一个握着电话的人身上。 那个人挂掉了电话,慢慢朝他走了过来,纪幼绒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目光愣愣地与对方交织。 朝他走过来的是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他的眉目间还带着长途奔波的风尘,面容冷厉,整个人看起来和身边来来往往笑闹不停的游人是那样格格不入,他走到纪幼绒面前,低头看着他,也不说话,目光比夜色更为深沉。 “怎么可能呢,我还没许完愿,你就来了。”纪幼绒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人,非常轻地,难以置信地说。 严律衡笑了一下,流露出来的温柔神色冲淡了眉目间那份冷厉,他微微弯腰将少年一把揽进了怀里,也许是被周围小情侣甜腻腻的气氛感染,低声说了一句:“大概是想给绒绒一个惊喜吧。” 被点亮的花灯一座接一座地次第升上天空,如同一片纯黑的幕布上浮起的花朵,广场上传来阵阵欢呼笑闹声,还有人掏出手机拍照,闪光灯快速地亮一下,一张灿烂的笑脸便就此定格。 纪幼绒把掌心紧紧捏着的纸团塞到上衣口袋里,抱着严律衡的腰,心里默默地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今天不潜规则也可以,他想,他只要抱一抱严律衡就够了。 ☆、愿望潜规则 两个人不说话,单单只这么抱着也觉得舒适,他们站在清净处,身后就是吵嚷的人群,过了一会儿严律衡才问纪幼绒:“绒绒刚才不是要放灯?写了什么愿望?” 严律衡不过随口一问,纪幼绒却是立刻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松开他去摸自己兜里装着的纸条,指尖碰到纸张触感这才稍稍放心,但是并不把纸条拿出来,而是说:“刚才那个写错字了,不要那个,换一张。” 严律衡太熟悉纪幼绒了,低头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没说实话,这个借口太拙劣了,但是什么原因让纪幼绒不愿意给他看这个愿望呢?难道是嫌补课麻烦了想早点结课?是不是不太习惯这个家教老师的授课方式? “好吧,那咱们换一张。”严律衡也没追问,一手搂着纪幼绒的肩膀往桌子那头走,好在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已经写完了纸条正放花灯,围在桌前的人少了很多,严律衡拿了一张便签纸摊开,笑着问了一句:“写什么?希望明天就杀青?” 纪幼绒耳尖微红摇了摇头,原本自己拿了一张纸条准备重写的,想了想又作罢,把笔递到严律衡面前:“衡哥来写。” 严律衡也不推拒,接下笔就刷刷写了一行字,纪幼绒探着脑袋去看,严律衡写的是“希望时间多一些,以后给绒绒补课”。 纪幼绒心里一下子美得要冒泡了,连严律衡说的是要补课都不介意了,“以后”这两个字太让人觉得高兴了,严律衡计划的未来里有自己,怎么能叫他不高兴呢? 严律衡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问道:“补课还这么高兴?” 纪幼绒脸上带着些抑制不住的得意高兴,又想到什么,皱了一下鼻子,“以后……等我考上大学了,就不用补课了。”听程繁朗说,没有逃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那他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逃课了。 严律衡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也是,到时候绒绒就用不着我了……” 他还没有说完,纪幼绒就急急打断了他:“不不不,到时候可以和衡哥在一起!” 不远处的灯火映照在少年漂亮的猫儿眼里,仿佛燃起了两团小小的火苗,严律衡心中一软,虽然舍不得逗他,但却又因为他这句话而心情愉悦,声音里也带起了低沉的笑意:“到时候在一起吗?不补课,做什么呢?” 当然是潜规则了。纪幼绒心里这么想,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转开眼睛不肯再看严律衡,只说说:“反正就是在一起,做什么……到时候再说。” “好。”严律衡笑意未退,将那张纸条递到纪幼绒手里。 两个人把纸条小心叠好放到灯座上,走到广场中央后,严律衡拿了打火机递给纪幼绒,自己则提着灯骨,纪幼绒把灯芯点燃就站了起来,也和他一样双手捧着灯纸,热气充斥后花灯渐渐膨胀开来,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慢慢松开了手。 夜有微风,绘满山茶花的花灯飘摇而上,一开始纪幼绒还紧紧盯着花灯去向,后来升到高空,那花灯便和夜空中其他灯盏汇杂在一处,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一盏描了山茶的,所以纪幼绒再想细看时,便只能瞧见深蓝夜幕上汇成一条小小银河似的花灯群,再找不到那盏承载着他和严律衡愿望的灯了。 严律衡也同他一样仰头看着,过了一会儿低下头来,发现纪幼绒还在努力地试图寻找那盏不知已经飞向何处的花灯,神情专注又认真。 严律衡笑了一下,抬手轻轻揉了一下纪幼绒的头:“还看?” “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有一点儿像的……诶,是不是那个?”纪幼绒忽然激动起来,抬手指着夜空一处。 严律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自然是认不出的,这会儿花灯已经升得很高了,连要看清花纹都很勉强,何况是辨认出他们的那一个? 纪幼绒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说法有些不靠谱,转头朝严律衡笑了一下:“听说飞得越高心愿越容易实现。” “掉下来也没关系。”没想到纪幼绒居然还信这个,严律衡有些好笑,大概是尾音中毫不掩饰的笑意让纪幼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纪小少爷此刻只庆幸夜色太黑,严律衡应该看不清自己脸都快烧红的样子。 见他目光飘飘移移地又飞到了天上,严律衡单手搂着纪幼绒的肩膀,沉声道:“不需要这个花灯来实现,只要绒绒想,我们以后就一直在一起。” 这会儿吹着夜风,明明是有些凉意的,但纪幼绒却觉得整颗心都被严律衡这句话灼烧着,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往严律衡的身边又走了一步,两个人几乎快贴在一起了,彼此的气息渐渐交叠在一起,似乎连带着夜风都温柔暖和了起来。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花灯,这才慢悠悠地回酒店,剧组的人一早就走得差不多了,纪幼绒便坐上了严律衡的车,坐上去就犯困得不行,严律衡见他头一低一低的模样,便把人搂到怀里:“先睡,到了我再叫你。” 纪幼绒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不困不困,对了,衡哥你这么来回赶路,应该困得更厉害吧。” 严律衡“嗯”了一声,又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我和你一起睡会儿。” 纪幼绒一听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得熟了,一手垂下来搭在座椅上,一手却还抓着严律衡的衣角不肯松手,严律衡试了一下没扯开,便不再去动他,小心翼翼拿过一旁的毛毯抖开搭在他身上。 前面司机忽然踩了一下刹车,纪幼绒被惊了一下,身子不安地动了动,不自觉地哼了几声,严律衡连忙稳住他身子,好在纪幼绒没被惊醒,前面司机连忙看了一眼后视镜,压低声音解释:“对面的车打着远光灯我没看清路,这路上忽然跑了只猫出来……” 严律衡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司机会意地点头,又将车座之间的隔板升起,挡去了前面的灯光,纪幼绒便睡得更安心了些,大半张脸都埋在严律衡怀里,后者正想一起眯会儿,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个什么东西,严律衡顺手拿了起来,是个小纸团。 小纸团大概是刚才刹车那一下从衣服里落出来的,严律衡借着微弱光线打量了一下,这应该是纪幼绒之前写的心愿纸条,只是被他揉成一小团,也瞧不见上面写了什么。 ☆、和谐潜规则 回到酒店之后司机叫醒了两人,纪幼绒正是睡意最浓的时候,即使下了车眼睛都睁不开,脚步东倒西歪地跟在严律衡身边,严律衡的精神比他还要好一些,在他身前蹲下,示意:“绒绒上来。” 纪幼绒打了个呵欠,二话没说就扑到了严律衡背上,迷迷糊糊之间还不忘用语言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我自己……也可以上去……” 严律衡笑了一下,应了一声这才背着人上楼进了房间,期间纪幼绒就只在等电梯的时候睁开过一次眼睛,努力在一片混沌的脑子里找出一丝清明,想,下次等严律衡困得厉害了,他就要把衡哥给背回卧室,再一件一件地脱他的衣裳,让他跟自己睡一张床,这也算是潜规则的一部分吧? 严律衡倒是不知道身上人的旖旎心思,把纪幼绒背回了屋又把他衣服给脱了,打了温水给他擦洗了一下,而后自己也随意冲了个澡就上床了;这次回去处理事情严律衡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和纪幼绒促进感情,对方却这么给自己添乱,因此处理起来手段干脆利落,丝毫不讲情分,匆匆将手头事务了结就又赶了过来。 那时候他下了车,慢慢走在一片喧闹的广场上,从身侧数不清的游人当中寻找纪幼绒,心里并不烦躁,反而觉得非常愉悦,因为知道他的绒绒在这里,他只需要耐心地找一找就好,漫天的许愿灯落下温柔细微的光来,连带着他的心也熨帖起来。 “晚安。” 严律衡低低说了一声,俯下身在纪幼绒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而纪幼绒对此毫无所觉,只是下意识地偏了一下脑袋,反而靠得更近了些,纪小少爷是真的没想到严律衡会赶回来,心里高兴得不行,连梦里都是两个人在一起放花灯的场景,这回写的心愿终于遂了纪小少爷的意,是严律衡亲手写的潜规则。 他心里欢喜,脸上也不自觉地带起了一点儿笑意,嘴角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严律衡伸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滑过少年嘴角,终于没能忍住,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 不过严大boss倒是十分克制,一触即离,而后十分规矩地躺下睡了,在纪幼绒不知道的时候,严律衡已经做了他想做的所有事情,扒了衣裳上了床,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潜规则。 等到第二天纪幼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今天早上要开工,他也没赖床,翻身坐起后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转头一看,严律衡睡在他身旁,盖着的薄被因为纪幼绒的动作而掀开了些许,对方的上身裸着,露出男人结实的胸膛和漂亮的麦色肌肤。 纪幼绒呆呆地看了片刻,忽然眨了眨眼睛,然后飞快地伸手把被子扯回去给严律衡盖上,自己则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头也不回地往浴室跑去。 纪幼绒站在洗漱台前,镜子里的少年一头黑发睡得呆毛乱翘,五官都精致得像画笔描出来的,骨子里带着少年人的朝气挺拔,像一株生机勃勃的小树苗,只可惜现在这株小树苗已经脸红得连耳朵都烧起来了,眉目间带着些纠结。 纪幼绒神情复杂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呈现兴奋状态的下/身,想到严律衡就在数步之外的床上睡着,而两个人昨晚还是抱在一起睡的——在严律衡半裸的状态下。 半裸……算是潜规则成功了一半吗? 花洒里热水喷涌而出,少年修长柔韧的身躯半隐半现,隔着哗哗水声传来的是他极力压抑的低低喘息和断断续续唤出的名字:“……衡哥……” 一手白浊很快被热水冲走,纪幼绒双目满是水汽,茫然地盯着水流看了好一会儿,才渐渐从高/潮中回过神来,他以前虽然也做过几次不可说的梦境,但像今天这样——严律衡就在外间睡着,自己却在一墙之隔的浴室中……这是从未有过的。 他的心里既有一丝隐秘的快慰,又有几分不知该如何面对严律衡的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想要和对方在一起的期待,纪幼绒倒了沐浴乳在掌心把自己狠狠地洗了一遍,心想自己一定要趁严律衡还没对谁动心的时候赶紧拿下他,一早宣誓主权才好。 纪小少爷的雄心壮志在看到严律衡的瞬间就崩溃瓦解了,浴室里的画面不经意又跳了出来,幻想中对方温柔的手掌和甜蜜的亲吻一瞬间侵占了整个脑海,纪幼绒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隔空做了一个亲吻的姿势,然后扭头就跑,期间脸色通红,神情心虚有如做贼。 吴策一脸怀疑地打量着纪幼绒:“小纪,你是不是发烧了?脸这么红?” 此言一出,化妆师周姐也附和了一句:“就是,瞧这小脸烫的,真没事儿吧?” 知道纪幼绒带资进组、导演又能为了他把戏份全部调整集中到前期,其后台必然很硬,剧组其他人也都适时地表达了一下关心,纷纷过来问他身体如何,纪幼绒自然不能说自己为什么脸红,只好随便搪塞一下;程繁朗就坐在他旁边,此刻正让化妆师给自己带假发,见纪幼绒脸上似乎有些奇怪的尴尬,便出言替他转移视线:“别是之前那场雨戏淋的吧?哎说起来我也淋雨了呀,怎么没人问我,你们是不是就喜欢小纪这样的小鲜肉,嫌弃我这种老腊肉?” 他不过二十一二年纪,正是当红炸子鸡的时候,其他人怎么会不给面子,便都十分自觉地从纪幼绒身上移开了目光,转去打趣程繁朗了。 纪幼绒从面前大大的化妆镜里看到程繁朗朝自己眨眼睛,忍不住笑起来,也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配着少年红红的脸颊,让人一看就忍不住从心底里欢喜起来。 超、超可爱!好想捏!怎么办快要控制不住了! 程繁朗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快要升天的模样,一旁的梁川弈立刻眼疾手快地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程繁朗一看手机上的物流进展立刻回神,一脸矜持地点了点头:“嗯,不错,速度挺快。” 梁川弈关掉“定制毛绒耳朵”的页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矜持潜规则 上午拍的戏ng了数次,不过几分钟的画面一群人拍到中午也还是没过关,导演把几个演员叫过来看监视器画面,一点点跟他们讲自己想要的效果画面。 青溪这个角色设定了自幼带着弱症,因此在戏中时间线刚一入凉的时候就裹上了厚重大氅,这大热天的纪幼绒穿着戏服还抱着个几斤重的掐丝暖手银炉,来来回回跑了一早上,差点没热得中暑,化妆师只好不断往他脸上扑粉补妆,否则他这双颊泛红的模样可绝对和戏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小神医没有半点关系。 导演一喊卡吴策就上去帮纪幼绒把外套脱了,又拿了杯凉茶让他喝了败火,纪幼绒捧着杯子却根本没顾上喝,来之前冯景明就叮嘱过他,这回的导演绝对是不负盛名有真本事的,一旦导演讲戏绝对要拿出十二分的专注来听讲,于是纪幼绒便立刻拿出最端正的学习态度,就差没备个笔记本做笔记了。 导演指着显示屏里的画面给他们说细微动作的差别,刚讲完一个手势的问题,忽然就点着头笑了,而后朝着几个演员挥了挥手,“先休息,吃了午饭咱们下午再来。” 这话题跳得太快,纪幼绒原本还有些莫名其妙,便听吴策低声在耳边说了一句“严总来了”,闻言他立刻转头去看,一辆越野停在不远处,严律衡摇下了半个车窗,正朝他招手。 纪幼绒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了,没办法,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自己才在浴室里好好yy了一番严律衡,早上来拍戏的时候努力让自己投入到情景里,好不容易才把这一茬给忘了个七七八八,可这会儿自己yy的主人公却忽然出现在面前…… 幸好还没卸妆,这脸红可能不是很明显。纪幼绒一边这么庆幸一边脸红心跳地走了过去,严律衡看他脸色苍白还以为是生病了,刚想抬手去摸一下,纪幼绒一弯腰就躲了过去,自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给他看:“化妆化的,不是生病了。” 严律衡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拎着盒饭就下车了,这会儿不少人都蹲在片场吃盒饭,一看下车的是严律衡,几乎全都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那是恒佑的大boss吧?亲自给纪幼绒送饭?这待遇…… 不少人对纪幼绒的身份又有了一个新的定位认识,纪幼绒自己倒是不在意,此刻他一心想着的就是怎么和严律衡保持距离,免得潜规则还没成功就先被严律衡讨厌,但天可怜见,纪小少爷和严律衡什么时候保持过所谓的“安全社交距离”?哪怕是在纪幼绒刚出生的时候,他们也不曾有过陌生。 纪幼绒出生那一日是冬至,严律衡放学刚一回家就被父母带着往医院去了,路上严妈妈问他:“小衡记不记得纪家阿姨呀?就是纪舒行的妈妈。” 严律衡点了点头,上次聚会纪舒行打碎了一个青瓷花瓶,当时这家伙跑得飞快,站在原地没来得及及时撤退的他替纪舒行挨了一顿批评。 严妈妈又说:“纪阿姨今天生了一个小宝宝,是个小弟弟哦,我们就是去医院看小弟弟的,小衡要乖一点,纪阿姨生完小宝宝很累,不可以吵到她。” 弟弟?“不是小妹妹吗?” 严妈妈笑了:“谁说是小妹妹的,是个可爱的小弟弟。你也要把他当弟弟,以后可不准欺负他。”话是这么说,不过严妈妈对自己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应该做不出欺负小孩儿的事情。 严律衡皱了皱眉头,上次他替纪舒行挨了一顿骂,这家伙说自己要有妹妹了,到时候可以给严律衡抱一下,就当还他人情,但是现在,小妹妹没有了。 推开病房的门,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趴在床边探着脑袋张望的纪舒行,几人打过招呼,纪舒行又偷偷把严律衡拉到一边:“我告诉你,我妈生的是个弟弟!” 严律衡看他一眼:“我知道。” “我当哥哥了!”纪舒行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压根不在乎严律衡一脸无语的神色,严律衡看着他那张脸觉得十分欠揍,于是不怀好意地提醒对方:“你还记得上次聚会那个花瓶吗?” 纪舒行神色一僵,但是很快就又兴奋起来:“可是我弟弟比那些小姑娘更可爱!抱一下绝对是你赚了!” “哦,是吗。”严律衡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纪舒行犹豫半天,最终一握拳,痛下决心:“那除了让你抱一下以外……我弟弟也认你当哥哥!我弟弟就是你弟弟!” 严律衡这才转身往病床旁边走去,仰头看着纪妈妈:“纪阿姨,我可以看一看小弟弟吗?他有名字了吗?” 纪妈妈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当然可以。”她把怀里抱着的小小婴儿放下来一些,又说:“小宝宝叫纪幼绒,小衡你可以叫他绒绒。” 小婴儿刚被喂过葡萄糖水,此刻小手握成一个小拳头抵在嘴边正呼呼大睡,嘴巴微微长着,一张小脸粉扑扑的,像一块漂亮的羊脂玉。 严律衡本来只是想看一眼这个让纪舒行得意到不行的小孩子长什么样,并没真的想抱,没想到他看到小孩儿那张脸的时候,对方忽然一下子醒了,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水润润的盯着严律衡。 严律衡呼吸一滞,脑中飞快地闪过小婴儿嚎啕大哭的模样,然而下一秒小婴儿却蹬了蹬小小的嫩藕一样的脚,又慢慢地把手从嘴边移开,递到了严律衡面前。 也许他只是想伸个懒腰而已,但看起来却像是在朝严律衡招手,旁边几个大人都笑,怂恿严律衡去握一下手。 纪舒行扯着床单哼哼:“那是我弟弟,我的弟弟!” 严律衡却根本没注意其他人说了什么,一整颗心都落在面前这个小婴儿身上了,他看了纪妈妈一眼,得到对方一个饱含笑意的鼓励眼神,这才用力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而后小心翼翼地把手递到了纪幼绒的面前。 纪幼绒发出了无意义的“啊呜”一声,然后握住了严律衡,小婴儿的一整个手掌还不如严律衡一根手指头长,但是绵软而温暖,严律衡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软了下来,他轻轻晃了一下手指头,纪幼绒嘴角一弯,像一朵小小的花朵绽放一样,无声地笑了。 严律衡也愉悦地笑了:“绒绒。”他喊了一声,然后又离得近了些,非常温柔地用嘴唇碰了一下纪幼绒的手指头:“绒绒,我的绒绒。” 回应他的是小婴儿吐出的一个泡泡。 旁人都没怎么注意他这句“我的绒绒”,只以为他单纯是要表达喜欢小婴儿,但站在床尾的纪舒行却一脸悲愤地抹了一把脸:什么就你的了!我刚才的话只是客套一下!这是我亲弟弟!我的! ☆、亲近潜规则 严律衡并不知道纪小少爷已经在心里决定了要同他“保持距离”这件事情,刚想去拉纪幼绒的手带着人往旁边走,纪幼绒立刻先跑开了,还不忘说明一句要去卸妆。 “……”严律衡只觉得一丝莫名的违和,但纪幼绒说要卸妆,又的确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于是点了点头,只叮嘱了一句让他快些,天气热,饭放久一点就该馊了。 过了一会儿卸完妆换掉戏服的纪幼绒穿着件t恤回来了,因为太麻烦所发套没取,他还是长发及腰的模样,瞧着跟穿越似的;一路上走过来他接受了一大堆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的目光洗礼,不禁有些奇怪,等走到严律衡身边一说,后者挑了挑眉:“刚才让人分了点吃的过去,以你的名义,大概是感谢你吧。”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严律衡的助理亲自带着人去分的东西,却是打着纪幼绒的名义给他做人情,不知内情的人倒是觉得是纪幼绒能在被潜规则之后还这么得金主的喜欢,瞧着小小年纪倒是颇有手段。 在纪小少爷还没碰到潜规则的门的时候,旁人已经觉得他正式入住了恒佑大boss的床,至少算是达成了纪幼绒“在外人面前宣誓主权”的愿望,热烈鼓掌。 严律衡带来的饭是酒店厨师长亲手做的,比起剧组里的盒饭不知道美味到哪儿去了,严律衡又叮嘱了按纪幼绒的口味做了两道开胃小菜,不过纪幼绒却是难得地没把心思放在吃上,他心里头纠结得不行,一方面想要和严律衡保持距离以免自己这大白天的就又想歪了,一方面又不愿意真的和严律衡拉开距离,心想自己的最终目的可是被严律衡潜规则啊,要是只因为这个就露怯了,那还怎么进行下一步? 严律衡喝了一口汤,抬眼就瞧见纪幼绒捏着筷子皱眉头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没食欲,便舀了一小碗汤递到他手边:“吃不下东西?是不是有些中暑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听得纪幼绒打了一个颤,他连忙垂下眼睫,不去看严律衡的眼睛,“没有,就是……嗯,就是想吃辣的,穆姐不给我吃。” “那可真没办法了,”严律衡低低笑了一声,“你这段时间得护着嗓子,等空下来咱们再去老巷吃。” 老巷是两个人以前常去吃东西的地方,一条街上都是老馆子,哪怕随随便便一家面馆都是传了三辈人的,手艺自然没话说。 纪幼绒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严律衡微微笑着,看着他:“衡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倒是的,纪幼绒立刻点头表示相信了,严律衡给他挑了一筷子菜,又随口说了两家纪幼绒之前很喜欢去的小饭馆:“……那家店换了装修,上次经过差点没认出来。” “本来上次就想带你去解解馋的,位子都订好了,不过冯景明那时候也说最好让你护着嗓子,只能作罢。” 纪幼绒听到这句话立刻激动起来,“可是我都好久没有吃喜欢吃的了……剧组的饭也不好吃。” 这话倒是真的,剧务虽然没在盒饭上克扣什么,不过这盒饭再好吃也美味不到哪儿去,在纪幼绒吃过的东西里面,只有学校食堂可以与之比肩。 严律衡笑道:“比我们学校食堂还难吃?” 严律衡就读的高中,教学质量和食堂饭菜齐名,不过一个是极好一个是极差,纪幼绒那会儿还没住过校,对这闻名b市的饭菜非常好奇,严律衡最后就带着他去吃了一回。 食堂环境其实不错,窗明几净,米饭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是菜品其中味道简直一言难尽,冬瓜炒南瓜,月饼烧番茄等等奇葩菜品着实震撼了当时年纪尚幼的纪小少爷,纪幼绒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全市排名前三的高中做出的饭菜会难吃到这种地步,对严律衡的同情心立刻上升到最高点。 他以前遇上什么好吃的零食就喜欢给严律衡留点儿,从那以后更是变本加厉,简直像只屯冬粮的小仓鼠,严律衡周末回家一趟,迎接他的一定会有纪幼绒给他预备好的一周零食,两家父母都觉得小孩儿这举动可爱,便没有阻拦,这习惯也就这么留了下来。 此刻听严律衡说起食堂饭菜,纪幼绒一下子笑起来:“当然还是剧组盒饭好吃些。”他一说这不免又怀念起老巷的美味来,雄心勃勃地说:“回去我要从巷子口吃到巷子尾!” 但是严律衡又打击他:“你回去得先考期末,我特意让导演调了你的戏份,就是为了避免和考试冲突,所以老师布置的作业要好好做。” “……应试教育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纪幼绒皱了一下眉头,大约是觉得这个比方不太对,又说:“衡哥,吃饭的时候不能提这么扫兴的话题,会食欲不振的。” 严律衡应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说:“那你想说什么?” 纪幼绒想了想,“要不还是说说老巷吧,那家换装修的现在什么样了?我记得以前他们家招牌旁边有一个燕子窝呢,装修的时候拆掉了吗?” “还留着,店主换招牌的时候叮嘱过工人,没拆。” 两个人这么聊着,纪幼绒就把之前要和严律衡保持距离这件事情完全给忘了,原本还专门挑了严律衡对面坐着,后来嫌离得远了自己又坐回了他身边,不过就吃顿饭的功夫,他已经把自己演完戏之后的休息行程全给排满了,要和严律衡去吃饭,要让严律衡来补课……总而言之全是严律衡。 而严律衡则一边听纪幼绒说一边微微笑着,他不知道纪幼绒今天为什么突然有些奇怪,似乎是在尽力想要拉开自己的距离,那些举动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是在避开自己。对于严律衡来说,哪怕只是一厘米的距离也是难以忍受的,他自然不可能任由纪幼绒这么僵持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由他自己来让两个人离得近些了。 他看着少年低头时露出的一截白皙颈项,满意极了。 ☆、杀青潜规则 等严律衡走了以后,纪幼绒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决定要和对方保持距离的,不过此刻他又觉得两个人真要保持距离实在太困难了,何况如果真的把距离拉开了,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纪幼绒自己。 他心思本来就不复杂,于是想通了这一个环节以后,纪幼绒立刻如释重负,每日里该拍戏拍戏,该腻着严律衡依旧腻着他;不过可惜的是严律衡这边事情解决完以后也不能多留,他手下不止恒佑一家公司,能在这时候抽出两三天陪着纪幼绒实属不易,他也算是给纪幼绒站完了场子,至少剧组上下算是彻底认识到了纪幼绒这个“恒佑一线”的身份不是说说而已,对他更加客气起来。 纪幼绒的戏份本来就集中,又不是男一男二之类的重要角色,因此严律衡走后约莫一个月他就正式杀青了,纪幼绒虽然还不到什么“腕儿”的地位,不过他恒佑一线的待遇摆在那儿,人虽然小,但勤恳上进,戏感更是好到连素来挑剔的导演都赞不绝口,因此剧组给他小小办了一场杀青宴,也不见得多隆重,就是大家都停下手头工作围在一起吃吃喝喝,纪幼绒和程繁朗坐在一起,旁人在一边喝酒,他们两个就头碰着头小声说话,说到高兴处,两个人眼里都亮着光,脸上笑意十分灿烂。 吴策端着酒杯和旁边人应酬,放下杯子的间隙摸出手机来给人发信息:小少爷喝了一杯酒,饭没吃多少,喝了两碗汤,一直在和程繁朗聊天。 那边没一会儿就回过来:记得准备两包苏打饼干,他午睡起来容易犯饿。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 作者:十八反 第4节 吴策立刻回复:好的严总。 就低着头发信息这么一会儿时间,纪幼绒已经和程繁朗说好了事情,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便找了个借口一同溜了,梁川弈订的东西今天到货了,程繁朗说了要送给纪幼绒一套耳朵套装,正好带着人去挑一下,权当饯别礼物了。 一进房间纪幼绒就被满满当当摆了大半个双人床的耳朵尾巴给震惊了,有一套小猫咪套装不但有耳朵尾巴,还带手套和袜套的,雪白的绒毛里头还做了粉嫩嫩的肉垫,简直能萌死人。 “你的经纪人……真是藏品丰富。”纪幼绒由衷感叹。 闻言程繁朗嘴角一弯:“那是,家里更多,对了,我们家还养了条哈士奇和一只布偶,真的耳朵手感摸起来更爽。” 纪幼绒并未意识到程繁朗话里这个“我们家”意味着什么,这一个多月接触下来,他能明显感觉到程繁朗和他的经纪人关系是非常亲密的,两个人之间那种不容旁人插入的气场非常强烈,让人一看就会下意识地觉得,是的,这两个人就是应该站在一起才对。 “这个,”程繁朗一边说一边把一对小豹子耳朵递到纪幼绒手里,十分诚恳地建议,“你要不要戴上试试,拍个照问问你们严总喜不喜欢,免得到时候你拿回去他不愿意戴。” 拍照和戴不戴耳朵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然而纪幼绒还真就被程繁朗给绕进去了,他一想也是,若是严律衡不喜欢,那自己不是白拿了?因此欣然点头同意,看着他乖乖拿起耳朵自己戴好,程繁朗背过身去捂住心口幸福地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是达到了人生的大圆满。 少年黑色的柔软发丝间露出两只毛茸茸的条纹豹耳,圆滚滚的一看就让人想捏一把,纪幼绒伸出手轻轻压了一下,发觉这耳朵的柔软度也很高,立刻惊奇起来,“这么软?” 他一边说一边仰头看向程繁朗,一双猫儿眼睁大,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有趣,程繁朗立刻“咔嚓”一声给他照了下来,觉得画面里的小少年简直自带圣光背景能闪瞎人眼,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扑过去摸对方脑袋的想法,不停默念“我是偶像我是偶像我是偶像”,尽量保持镇静地把手机递到纪幼绒面前:“你看看这张怎么样?” 纪幼绒自动脑内替换了一下严律衡的脸,觉得对方戴着这个耳朵应该是非常可爱的,于是点了点头,程繁朗把照片一发给他,他就立刻传给了严律衡看,顺便问了一句:衡哥喜不喜欢这种耳朵? 正在吃饭的严律衡随手划开手机屏幕一看,差点儿没被呛死过去,他喝了一大口清水压了压,这才重新点开那条微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了画面里那个满脸笑意戴着豹耳的人是自己的绒绒,立刻打了个电话回去:“绒绒在干什么?” 吴策只说了纪幼绒和程繁朗一起提前离开,可没说他俩离开干什么去了,严律衡这会儿也非常奇怪,纪幼绒怎么就戴上毛绒耳朵了? 纪幼绒不知他内心疑问,依旧兴致勃勃:“选耳朵呀,衡哥你看到刚才那个照片了吗?这边还有全套的猫咪和兔子装,不过我觉得你戴豹子耳朵好看,你喜欢吗?” 上一秒还被纪幼绒萌得吐血的严大boss立刻冷静下来:“我戴?” “对啊,给你挑的嘛。”纪幼绒一边答应着一边去看程繁朗拿给他的兔子尾巴,类似于腰带设计的一条细线中间缀着一个很大的白色毛绒圆球,手感极佳,不知道严律衡戴上会是什么效果,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找个借口让他亲自来给严律衡戴上? 严律衡在那头愣了半天,才犹豫着回答:“衡哥……没戴过这些。” “没关系,我知道怎么戴,”纪幼绒听到他这么说反而高兴起来,“回来我给你戴!”他原本还在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帮严律衡戴耳朵呢,这不就是现成的打瞌睡送了枕头吗。 严律衡笑了一下,他都能想象得到纪幼绒此刻双眼放光的高兴摸样,他虽然没有戴毛绒耳朵的癖好,但却更不忍心让纪幼绒扫兴,于是温和地应了一句:“好,那就等绒绒回来。” 这头纪幼绒挂了电话,摸了摸头顶的豹耳问道:“我可以要带尾巴的那个吗?” “当然,”程繁朗把猫咪手套递到他面前,一脸正经,“我觉得你还可以试试这个。” ☆、风光潜规则 纪幼绒回来那天是周末,背包里装着他的新朋友送给他的礼物——一整套的兔子装。 下飞机的时候纪幼绒被接机大厅里汹涌的人潮吓了一跳,一大群统一着装的年轻人高举着灯牌手幅正眼巴巴地望着他这头,齐声高喊:“李亦清我们爱你!” 吴策让纪幼绒往旁边走一点免得被人挤到,又说:“李亦清好像也是这个点的飞机,他刚从国外参加了一个颁奖典礼回来,这回又是影帝。”见纪幼绒还看着面前的人潮,吴策又笑道:“羡慕了?好好努力,你的天分后台都摆在那儿,假以时日也能这样风光。” 纪幼绒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正要走,就听见后面保安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 带着墨镜的李亦清在几位助理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非常简单的打扮,但却怎么看怎么抓人眼球。纪幼绒好奇地望过去,他对李亦清并不了解,不过是在上次他签约恒佑的时候才远观了一番。 走出几步,李亦清将墨镜摘下,饶是纪幼绒心中对他怀着些小小的敌意防备,此刻看到那一双眼睛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实在是漂亮。 眸如点漆不过如此,此刻那双眼睛里含着温柔笑意,并不热络,但却让人看了觉得舒服,曾有影评人这么描述他的那双眼睛:“大屏幕上,他只是回头看了镜头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我却仿佛已经从中读出了一万首最美的抒情诗。” 李亦清朝粉丝微笑点头示意,视线不经意滑过纪幼绒的脸,经纪人曾经拿着这位纪小少爷的照片给自己看过,所以他是认得纪幼绒的,于是朝着纪幼绒笑了一下。 偶像的目光在一个路人身上停留,一众粉丝自然跟着看了过去——青竹似的少年反扣着一顶黑色棒球帽,穿着白t牛仔裤,正有些不知所措地把耳机摘下朝李亦清点头示意。此刻见众人都来看他,一对猫儿眼里还带着几分被围观的茫然。 这是与李亦清那种成熟温润不同的一款美少年,但不可否认的是二者都能给人带来视觉上的绝佳享受,不少粉丝都惊呼:“好帅好可爱!”说着就把原本对着李亦清的镜头调了个头来拍他,吴策立刻压低声音附在纪幼绒耳边:“朝着她们笑一笑,对……姿势表情好看一点。” 纪幼绒冲着镜头笑了一下,吴策这才拉着人绕道走了,粉丝虽然有些可惜,不过他们本来就是来看李亦清的,倒也不觉得太过失望。 纪幼绒并没把这次机场遭遇放在心上,和吴策一起回了恒佑总部,本来他是可以直接回家休息的,不过因为之前和严律衡打过电话,知道今天在恒佑办公,便想着先看对方一眼,等严律衡下班了可以和他一起走。 到公司之后严律衡还在开会,接待纪幼绒的是严律衡的助理,对方给他端来了一小块黑森林和一杯牛奶,又笑着说了一句:“放心,穆姐说你可以吃。” 纪幼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末了也只吃了一半。严律衡推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纪幼绒叼着小银勺在翻包的样子。 “叼着这个做什么?”严律衡大步上前把勺子从他嘴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的小碟子里,纪幼绒立刻把包一拉,转头没话找话:“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在机场碰到李亦清了。” 这事儿严律衡自然知道,“嗯”了一声又问:“听吴策说还有人给你拍照了?习惯吗?” 他一说起这个纪幼绒不免还有些新奇:“那么多镜头,听说是粉丝啊,怎么装备比专业记者还齐全?”说到这里他又想起现场□□短炮镁光灯闪个不停的情景来,不免颇有些感概:“李亦清真是厉害,我光是看着那么多镜头都眼睛花了,他跟没事人似的。” “他的确不错。”严律衡点了点头,李亦清演技好撑得住场子,在圈内又是出了名的好人缘不耍大牌,单只从一个上司欣赏下属的角度而言,倒是不吝于给出几句好评。 纪幼绒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当初误会严律衡潜规则了李亦清是一件非常没道理的事情,不过正如严律衡所言,李亦清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成熟男人,他和才刚迈入青少年行列的纪幼绒是完全不同的人,纪幼绒心里忍不住带上了一点不安,坐在沙发上探着脑袋去看严律衡:“我今天还看到李亦清来接机的粉丝里面有很多男的,我一开始以为只有小姑娘才会追星呢,原来还有这么多男的喜欢他。” 严律衡并发觉纪幼绒那带着些小小试探意味的深意,不以为意,一边打字一边说:“李亦清的粉丝年龄层次比较广,多是他的演技粉和个人粉,有男的也很正常。” 严律衡说话的时候纪幼绒就睁大眼睛盯着他,连一丝最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最后问:“那衡哥喜欢他那种吗?” “我?我喜欢绒绒。”严律衡想也不想地答道,又笑着追问了一句:“那绒绒今天看到李亦清,有没有喜欢上他?李亦清当初来我们公司签约的时候就迷倒了几个前台。” 这话不过是玩笑,严律衡心里非常清楚纪幼绒的回答是什么,果不其然,纪幼绒飞快答道:“最喜欢衡哥。” 严律衡的神色柔和下来,他看了纪幼绒一眼,对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绒绒大概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他倒是希望等到成年后,纪幼绒也能够这么坦然地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纪幼绒沉默着盯着桌上剩的小半块蛋糕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以后也要做到他这么好。” “嗯?”严律衡正在回邮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于是笑了笑:“当然。”说着他关了电脑站起身走到纪幼绒身边,一手按了一下他头顶的棒球帽帽檐,一手去揽他的肩膀:“未来的天王巨星,现在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吧。” ☆、进步潜规则 在电影宣传期开始之前,纪幼绒手上都是没有工作的,所以杀青之后穆清给他下达的要求是:“只要宣传期你在镜头前还是水嫩美少年,那其他的我就不强制要求了。” 纪幼绒听到这句话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谁让戏里的青溪是个自带弱症的病人,要求身形越消瘦越好呢;尤其是拍到后期,为了达到导演编剧要求的那种“风都能吹倒”的体态,纪幼绒只好对自己苛待起来,顿顿都吃得红光满面容光焕发自然是不可能了,一日三餐是很难见到肉的,纪小少爷算是真正尝到了嘴里淡出鸟的感觉。 这会儿严律衡抬手来揽他身子,立刻觉得手底下的人瘦了不少,手上微微用力按了一下,虽然隔了一层衣服也果然是有些硌人了,他眉头一皱,捏住纪幼绒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方才纪幼绒帽子斜扣着挡了半边脸他没注意,这会儿一看,下巴也尖了些,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半大小子连着吃一个月青菜,任谁脸色都会不好,严大boss顿时心疼了:“吴策准备的东西你没吃?每天给你的那些巧克力呢?”他当时知道纪幼绒没怎么吃肉,想着巧克力好歹能多补充些热量,就让吴策多准备了些。 纪幼绒有些意外,“衡哥你怎么知道吴策每天都给我巧克力了?” 严律衡刚才一急口快问了出来,此时语塞,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巧克力就是我之前让他准备的,难道没给你?” “给了呀,每天都给了的。”纪幼绒也没在意,“可我哪儿敢吃啊,要是胖了一点,镜头上看着都很明显!他给我我只好放在房间里,哎衡哥你不知道,有天拍戏我都快饿晕了,导演偏说那天的状态最好,把我给愁得呀,心想难道每天都要吃不饱才行?” 见他精神状态不错,严律衡笑着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喜欢拍戏?”他自然舍不得自己捧在心尖子上的宝贝受这样的苦,但若纪幼绒自己喜欢做这件事决意要走这条路,那么他便只好尽自己所能的去为纪幼绒扫清这条路上的障碍,让他能走得更顺畅一些。 “喜欢。”纪幼绒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若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要被严律衡潜规则才选择了当艺人,那么雪暗凋旗这一次拍下来,他是真的体会到了那种塑造一个人物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很愿意去试一试,看自己能够走得多远。 当然了,不管走不走得远都不能忘了潜规则,这叫不忘初心。纪小少爷想。 两个人并肩下楼去停车场,严律衡让司机提前下班,自己开车带着纪幼绒去老巷吃饭,一路上都没什么事,下车的时候纪幼绒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但当他去寻找那道窥探的目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找到。 严律衡从停车场出来,见纪幼绒把背包反背在身前东张西望,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贼?”纪幼绒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小偷看上他的包了,包里除了钱夹手机之外,还装着程繁朗送他的全套兔子,纪小少爷甚至舍不得放在车里,自然不可能让人偷了去。 这一带本就是繁华商圈,虽说经常有便衣巡逻但也扛不住贼多,严律衡环视了一下,没发觉周围有什么异常,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然而两人刚转身走了一步,纪幼绒就发觉了什么猛地转头去看身边的人,这一回倒是真的看到是谁在一直打量自己了,连带看到的还有一个正对自己的手机镜头。 那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看纪幼绒发现了,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举着手机那个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个,请问你是今天那个机场小哥吗?” 纪幼绒莫名其妙,机场小哥是什么意思?他和严律衡对视一眼,后者眼中也颇有些意外,于是他朝那女孩笑着问了一句:“你说机场小哥?什么小哥?” 见他似乎没有动怒,小姑娘胆子大了不少,举着手机走过来,把一个网页点开给他看:“李亦清今天在机场朝着你笑了是不是?前线放了你的照片呢,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能遇到真人!” 她的同伴也走过来,bb说了一堆,都是诸如夸赞纪幼绒长得好,又能遇到李亦清运气好这之类的话,纪幼绒被她们这样直接的语句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求助似的看了严律衡一眼,又扯了扯他的衣角。 严律衡三言两语便让这群小姑娘笑眯眯地同他们挥手道别了,等走到饭馆僻静处坐下,见纪幼绒露在发梢外的耳垂还是红通通的,不由得笑道:“这样就不好意思了?以后遇上粉丝怎么办?” “哎?”被严律衡这样一说,纪幼绒愣了一下,继而又笑,“那下次我出门的时候也戴大墨镜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头发尖儿都不露。” 严律衡轻笑一声,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纪幼绒睁大眼睛看向严律衡:“什么?” “以后都不要出门了。” “……什么笨办法……”纪幼绒皱着鼻子嘀咕,为了表示不满还专门把头扭向一边,不过刚一转头就看见对面桌子上的人举着手机,唬得他立刻转回了头。 可是对面桌子客人只是在拍菜品而已,纪幼绒还没为自己的小题大做感到害羞,对面的严律衡已经笑了起来。 “不准笑!” 纪幼绒撑着桌子站起来,抬手去捂他的嘴巴。 除去一开始的小小乌龙,晚餐还是非常愉快的,纪幼绒多日吃素,都快忘了肉味了,直吃得小肚子微微鼓起来方才停筷,出门的时候严律衡伸手轻轻给他揉肚子,问他要不要先散个步消食了再回去。 纪幼绒正眯着眼睛非常惬意地享受温暖的手掌轻轻按揉的力道,闻言一下子睁开眼睛:“不,先去衡哥家,我还没送你礼物!” ☆、随时潜规则 纪幼绒口中的“衡哥家”自然不是严家本家,而是严律衡高中毕业后靠着自己第一桶金置办的房子,当时纪幼绒还搞不明白严律衡为什么突然要搬出家去住,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地方很快就成为了纪幼绒心中第一好玩的去处,在结束一周的课业以后他可以在严律衡家里享受超大间的游戏室和平时很难得才能吃到的美味零食,以及严律衡温柔耐心的陪伴,让他觉得自己就是掉在蜂蜜罐子里了,每天都甜蜜得快要化掉。 严律衡对此自然是满意的,高中毕业时严爸爸发觉了他对纪幼绒的心思,当时大为光火,严纪两家几代交好,纪家小孩子也算得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时间只觉得他严家的儿子怎么心思就这么龌/龊,居然对着人家还在读小学的小孩儿动了歪脑筋? 强压下心头火气没有对着严律衡动手,父子两个深谈了一夜,对着自己的父亲严律衡倒是没有什么要特别隐瞒的地方,在对方冷静下来之后便和他谈了一些自己以后的规划,严父震惊于自己儿子的步步为营,一时间倒是对纪家父母生出几分愧疚:两位老友啊,不是我不拦着,而是这小子计划太周密,压根拦不住啊。 在深入交换了各项意见和建议之后,父子俩最后终于达成了统一:纪幼绒成年之前,严律衡绝对不能对他做出超出“兄长”这个范畴的任何举动,如果严律衡违背了这个约定,那么严父就有权利以强硬手段断开两人之间的交流沟通。 在那之后严律衡便买了房子,这地方本就是为他和纪幼绒两个人准备的,要怎么装修自然也要纪幼绒参与进来才好,他当然不可能非常直白地和纪幼绒说这件事,再怎么聪明,纪幼绒那会儿年纪也还小,并不能明白其中弯弯绕绕。 于是趁着一次纪幼绒写作业的时间,严律衡便装作不经意地问他:“绒绒喜欢这种屋子吗?” 纪幼绒从作业本里抬头,见严律衡正指着电视里的家装节目,便跟着看了过去,一见画面中出现了设计师精心绘制的铺满卧室天花板的星空,立刻颇为羡艳地睁大了眼睛:“真好看!那个星座我认识!上周自然课老师教过!” 严律衡点了点头,问:“不过卧室里放这个可以吗?晚上睡觉会不会看得头晕?” 纪幼绒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最后摇头,“才不会呢,上次我们去天文馆,那里面的星星就很好看啊,还有宇宙飞船,要是我肯定不会头晕的。” “这么喜欢啊……”严律衡将身子往背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长臂一伸,轻轻巧巧地就把纪幼绒揽在手臂里了,另一只手则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一片黄桃喂到纪幼绒嘴边,“那你喜欢画什么样的星星?是像天文馆那样有星座的,还是电视上这样随手画的?” 纪幼绒啊呜一口把黄桃给吃了,嚼吧嚼吧咽下去了这才回答:“要有星座的,那样儿的才好看。”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严律衡便基本了解透了纪幼绒喜欢的房间模样,去掉一些小孩子的异想天开,再与自己的构思相融合,最后大致勾勒出了设计雏形,这才和设计师沟通。 因为正是高三毕业的暑假,时间足有三个月,严律衡也没干其他的,权当给自己放了个假,天天守着装修队施工,工程进度非常快,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全部装修好了。 这时间也正好是纪幼绒放暑假了,严律衡便趁一个大晴天带纪幼绒过去玩,屋子里大到墙漆家具,小到装饰摆件,无一不合纪幼绒的心意,屋外自带一个三十多平的小阳台,上面摆了许多盆栽绿植,其中一株半大的观赏石榴结了几个小小的果子,皮半青半红,纪幼绒兴奋得不得了,拿手指头拨弄了好几下,怕给弄掉了这才松手。 待看到卧室里那个铺满天花板的星空时,纪幼绒的兴奋达到了顶峰,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惊叹,仰头细细打量,很快就从中分辨出了自己认识的星座:“那是天琴座!那个,那是大熊星座!” 小孩子毫不掩饰的喜欢让严律衡感到愉悦,他坐在床沿朝纪幼绒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床稍微有点儿高,纪幼绒双手撑在床铺上用力跳了一下才上去,两条细白的小腿随意晃荡着,头还仰着看天花板,严律衡抬手轻轻揉捏他的后颈:“不用这么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纪幼绒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转头笑嘻嘻地去问严律衡:“我可以经常到衡哥这里玩吗?” 严律衡无比纵容地说:“不是经常,是随时。” 严律衡并不是空口说白话,新房子装好以后大概要晾些日子去去装修的气味,这段时间一过,纪幼绒就拿到了一张“随时”去他家的通行证—— “我也有钥匙?”纪幼绒看着掌心亮晶晶的钥匙吃惊极了,他的确是非常喜欢严律衡这个屋子里的设计摆设,但也只是想跟着严律衡多在他家里玩几次而已,并没有要拿到钥匙登门入室的意思。 严律衡知道他在不解些什么,但是对他而言,这房子一开始就是为两个人一起准备的,不过现在并不是说出来的时候,对他而言,这房子的另一个主人就是纪幼绒,他们两个都在这房子里,这里才能被称之为——家。 “这地方不单是衡哥的家,也是绒绒的家,当然了,和有爸爸妈妈哥哥的那个家不一样,是我们两个的。”严律衡化身大灰狼,耐心诱哄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也不是要让你从家里搬出来,只是拿着钥匙,想过来的时候随时都能过来,这样不好吗?而且,绒绒也很喜欢这里是不是?” 纪小白兔果然深以为然地点头了:“喜欢这里。”他把严律衡给的钥匙慎之又慎地套到了自己的钥匙圈上,看着这枚新钥匙和以前家里的钥匙靠在一起,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和严律衡共有的秘密基地,小小的心脏激动得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lz插个花—— 《王不留行》更新了…… ☆、嘿嘿潜规则 车刚在楼下停稳,纪幼绒拿着钥匙就蹬蹬蹬上楼去了,他拿了钥匙开门,开灯之后先环视了一圈屋子,发觉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转头朝落后几步的严律衡说:“收拾得这么干净?衡哥你不会回来之后就没进过屋子吧?” 严律衡摇头:“最近不忙而已。” 这屋子是没请人打扫的,平日里若是住下,都是严律衡和纪幼绒两个平摊家务,不过严律衡偶尔忙起来就不会怎么收拾了,常常是回家就直接在客厅办公,地上堆着外卖盒子桌上放着一叠文件,只要不妨碍他做事,基本整个客厅都能给他堆满。 纪幼绒有点儿小小的强迫症,看着屋子乱就觉得不舒服,所以如果写完作业有空的话就跟在他身后整理,严律衡丢一个他收拾一个,有一次被严律衡笑说“绒绒怎么像我妈似的”,把小家伙给气得炸了毛,自己扑到严律衡背上挂着,让他去拿了扫帚把屋子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连犄角旮旯都没放过。经此一役,严大boss深感于清洁不易,终于有所收敛,好歹在忙起来的时候不会随手乱丢东西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纪幼绒把背包拉开,满心期待地看着严律衡:“衡哥,我给你戴这个,戴完再拍照!” 严律衡靠在沙发里,右手靠着沙发扶手支着下巴,神情倒是十分坦然:“好啊,不过为了公平起见,绒绒也该戴一个吧?”虽然不忍心让纪幼绒失望,但至少也要为自己谋点福利才是。 纪幼绒早和程繁朗一起把所有的耳朵都给试了一遍,他只认为这是个娱乐而已,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立刻点了点头,拿出一个毛茸茸的拳头大小的毛球来:“那我戴尾巴,衡哥带耳朵。” 说着,他就一手抖开系着毛球的带子,心里想着一会儿要给严律衡戴耳朵还能拍照了,可以看看衡哥卖萌是什么样子,心里高兴极了;他动作很快地把带子系好了,细细一条奶白色的带子松松垮垮地在胯骨那里缀着,屁/股后面那个大毛球也跟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夏日衣衫单薄,纪幼绒觉得那毛球晃得痒痒,只好先把兔子耳朵放到一边,自己伸手绕到后面去扯了一下,又侧着身子问严律衡:“衡哥,没掉吧?” 严律衡原本放松的坐姿渐渐端直了起来,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纪幼绒的动作,听见纪幼绒的问话也是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没,嗯,很好。” 纪幼绒还有些不放心,使劲儿偏头看了一眼,这才拿着兔子耳朵走到严律衡身边,单膝跪在沙发上,抬手去给严律衡戴兔子耳朵。 严律衡一坐直,两人的身高差距就显出来了,纪幼绒伸着手把兔耳套上去已经觉得手有些酸了,他皱了皱眉头,右手无意识地垂下来搭在严律衡肩上,软软地恳求他:“衡哥你往后面靠一点嘛,手都举酸了。” 严律衡应了一声,依言往后靠了些,他单手搂着纪幼绒,少年腰肢柔韧,像春日里迎风而摆的柳条,严律衡曾经看过纪幼绒在形体老师的训练下下腰,他的身段很软,能够轻轻松松地弯下去摸到脚尖。 指尖隔着衣服非常轻柔地摩挲着,这个小小的举动却让纪幼绒一下子笑了起来,一整个人都贴在了严律衡身上,笑得咯咯不停,严律衡摸着他痒痒肉了,纪小少爷是最怕痒的。 少年一软下身子,小屁股立刻就随之翘了起来,严律衡看着一团雪白的毛茸茸随着他的笑声起伏弹跳着,忍不住伸手去捏住了那个可恶的一直诱惑自己目光的毛球。 “啊,别捏尾巴!”纪幼绒一面笑一面扭着身子不肯让严律衡动手,不过也不敢使劲挣扎怕把尾巴从系带上扯掉了,双手想要把严律衡给推开,可他身上早就笑得没力气了,推了几下也没推开,严律衡还故意用另一只手来咯吱自己,他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睫毛湿湿润润的,“你别咯吱我呀!” 这会儿纪小少爷只恨严律衡天生没有痒痒神经,完全没办法与之抗衡,只能不痛不痒地威胁:“衡哥你快松手,不然我咬你!” 严律衡尾音微喘,那只捣乱咯吱对方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绒绒这么厉害?我等着。” 纪幼绒心里还记挂着那对兔子耳朵呢,一见严律衡松手,立刻不屈不挠地伸手去调整位置,觉得严律衡身体有点僵硬,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笑眯眯地说:“衡哥你别害羞啊,我还戴了尾巴呢,我都没有不好意思……” 话音未落,严律衡忽然握住了他两只细瘦的手腕子,不肯让他再继续动作。 纪幼绒奇怪极了,偏过头来看他:“衡哥?” 严律衡不说话,抿着唇与他对视。 少年神色懵懂,他对自己毫无防备,如同对待最亲近的哥哥一样信赖着自己。严律衡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要等不及了,但如果让他来打破现在这个局面他又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与父亲的约定暂且一说,若是骤然在毫无感情经历的纪幼绒身上施加这么大的压力,绒绒说不定会吓得离自己远远的。在这件事情上,他连一点差池都不敢有。只能慎之又慎地温水煮青蛙,哪怕这水都快把他自己给烧熟了,也半分不敢惊了纪幼绒。 被他这样看着,纪幼绒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红,他记得上次在酒店,严律衡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眼神奇怪极了,多看一会儿都能把自己点着似的。 然而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严律衡忽然一手搂着他的腰把人给带到了一边,自己则大步跨向了浴室。 “啊?还没……拍照……” 纪幼绒茫然地看着高大的男人顶着两个软软的兔子耳朵落荒而逃的背影,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没动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直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才醒悟过来方才抵在自己身上那个硬硬的东西是什么,几乎是瞬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砰砰砰。 心脏一下子快要跳出胸腔,这甜蜜的折磨让纪幼绒感觉既慌乱又兴奋,他看着浴室的方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衡哥是不是想潜规则我? ☆、加油潜规则 浴室中水声不曾断过,纪幼绒听着听着,忽然就想到了酒店的那天早上,这会儿的情景和那天太相似了,不过浴室内外的人调了一个个儿,当日里自己在浴室里做的事情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地跳到脑海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太靠谱,但纪幼绒还是忍不住想,衡哥是不是在里面和自己做一样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抓住了一丝关键,一时间也不管什么兔子耳朵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沙发上,想要努力地找出一些证据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可惜的是,严律衡这么多年一直恪守当初和父亲的约定,哪怕再怎么想要把纪幼绒吞吃入腹,但并不曾真正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纪幼绒想了好一会儿,除了这次颇为失态地“硌到自己”,好像还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严律衡对自己的喜欢是要潜规则的那种喜欢。 想到自己上次做出那么羞耻的事情,但严律衡却对此一无所知,自己这么努力地想要被严律衡潜规则,对方却读不懂自己的暗示,纪幼绒气得不行,三两下把那兔子尾巴解下来在手中捏来捏去的出气,一边捏一边低声嘀咕:“让你不潜规则我,捏死你……” 纪小少爷觉得自己这会儿肯定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因为他的心情很不好,虽然一开始严律衡就对他说过“从来没喜欢过别人”这样的话,但那会儿他知道,自己对于严律衡来说是不一样的,就是这份特别对待让他有勇气要到恒佑来当艺人,让他觉得自己是有一定会被严律衡潜规则的。可是等他现在仔细想来,又觉得这份特别再怎么说也都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照顾而已,这像是给他一直期盼雀跃的心浇了一盆冷水,自然失落起来。 对于尚在浴室中的严律衡而言,他一门心思地觉得自家绒绒没成年,对方还是那个在医院里用一整个手掌软软握住自己一根手指头的小孩子,自然是心思无比单纯,用纪幼绒大哥的话来说,那就是“哪怕绒绒都读高二了,你还觉得他小学二年级没毕业”。 他在浴室里冲着冷水平息欲望,心道这回真的是太过火了,但自己放在心尖子上的人无意识地做出那样撩人的举动,他要是没反应才是真的有鬼了,只怕纪幼绒刚才也感觉到了,自己待会儿要怎么解释才好?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客厅里坐着的那位却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重又雄心勃勃地准备继续努力潜规则了。 纪幼绒的心思并不复杂,虽然因为严律衡的举动而觉得失落,但他很快又想到,既然严律衡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如今又对自己有反应,那么自己被潜规则的机会应该更大才对,但是恒佑里的很多人也说了,严律衡自己是非常反感潜规则这件事的,所以他要更努力,先让严律衡喜欢上潜规则这件事情,当然了,这个被潜的对象必须是自己。 而在这之前,他得确认一下,严律衡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是潜规则那样的喜欢。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纪幼绒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哪怕思想再黄暴,配着他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也只显出了十万分的可爱,一点儿看不出不好。 又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严律衡身上草草裹了一条浴巾,那一对淋湿了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兔子耳朵被他放在了浴室里,此刻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少年,一时间把自己想好的托词全给忘了,反倒是纪幼绒看向他,问道:“我还在想衡哥要不要我给你拿衣服呢,你就先出来啦。” 严律衡愣了一下,纪幼绒这种坦然的态度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纪幼绒又来了一句:“衡哥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去了~”他一面说一面眯着眼睛嘿嘿笑,活像是抓到了他的小把柄似的,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严律衡方才只是洗了个冷水澡生生把欲望压下去了,这会儿见纪幼绒这幅模样,心里一股邪火直往上冒,原本想要回房套件衣服的他脚尖一转,几步走过去挨靠在纪幼绒身边坐下,眉头微微拧着,随手拿了遥控打开电视,直到有些喧闹的娱乐节目音乐在屋子里响起,他才状似无意地开口问了一句:“嗯?绒绒觉得什么是不该想的?” 但是答非所问这样的本事并不只是严大boss专属的,纪幼绒慢慢摸着兔子尾巴上顺滑的白毛,双眼盯着电视机里一个露了半张脸的网红嘉宾:“衡哥,我们班好多人就喜欢这种的,还有人说这就是他们的梦中女神呢。” 严律衡瞥了一眼那张整容过度的脸,抬手就换了频道,做出一副严肃大家长的模样:“不要早恋。” “早恋?”纪幼绒眼角余光看了他一下,不紧不慢地说:“可是我觉得,能在很年轻的时候遇上一个很喜欢的人,和这个人一起到老,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绒绒遇到这样的人了?” 被他这样一打岔,严律衡哪里还记得什么该想不想的,当下转头来看纪幼绒,纪幼绒却似乎对手里这毛球尾巴兴趣很大,单手抛上抛下,一双猫儿眼微微弯着,目光随着毛球移动,就是不去看严律衡:“衡哥你猜?” 严律衡简直想把他拖过来打屁股。 见严律衡不说话了,纪幼绒这才歪着脑袋来看他,“衡哥,你洗的冷水吗?”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一下严律衡的肩膀,触手果然带着些凉意,可他伸手的时候也不曾把那毛绒尾巴放下,严律衡只觉得一阵酥麻自纪幼绒指尖过处慢慢蔓延开来,想也不想地抬手握住纪幼绒的手腕:“乖,别捣乱。” 纪幼绒不服气了:“你刚才咯吱我的时候我都没说你捣乱,难道你不给我咯吱吗?” 严律衡只好松手:“好吧。” 这是两个人的一个小习惯,若是严律衡咯吱纪幼绒,让小孩儿痒得厉害了,那等到严律衡松手之后,是一定要给纪幼绒咯吱回去的,左右严律衡也没什么感觉,权当享受一把纪小少爷的独家按摩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纪幼绒心里存了试探的念头,手上动作带着些青涩的诱惑,他手走到哪里,掌心的毛球就跟着他滑到哪里,严律衡上半身本就赤/裸,纪幼绒才动了几下他呼吸就粗重了起来,胸膛微微起伏:“绒绒……你松手。” 说罢也不待纪幼绒反应,当下便起身走开了,看动作竟是比刚才还要狼狈几分,可就这么一个起身的动作,也足够纪幼绒看到自己想看的了。 看起来……好像自己的希望还是很大嘛,可是衡哥为什么没有更多的反应了呢? 纪幼绒有点儿不解,但严律衡的反应毫无疑问地让他满足极了,冲着严律衡的背影抓了一下手,好像把对方的身影牢牢握在了手掌心一样,纪小少爷微微昂着下巴,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骄傲笑意。 ☆、过渡潜规则 这时间离着期末考试还有约莫小半个月的时间,高二下期的学习模式已经逐渐往高三靠拢,整个班的人全都埋头做题,一派沉浸在知识的海洋的美景。 唯独却有一个人,双眼发直一看就是在走神,右手握着的钢笔一点一点就是不好好写字。 这发呆的少年正是纪幼绒。 他啪嗒啪嗒点了半晌,旁边做题做得脑袋发晕的同桌终于忍不住停笔,转头来看他,压低声音道:“纪幼绒你卷子写完了?怎么又发呆?你回来就老是走神啊。” 纪幼绒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索性将手里的笔一扔趴了下去,脸颊贴在试卷上,小小声地叹了口气:“我做完了啊。”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小个子,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果然瞧见那试卷上已经写满了,当下也跟着一叹气:“哎,当你同桌压力可真大。” “我的压力也很大啊……” 推了推眼镜,同桌努力从满是公式符号的大脑里找出一丝空余用来分析他的话,想了想才低声问:“是不是当演员不好玩?”他和纪幼绒的关系很好,纪幼绒请假是去拍戏这件事情也和他说了。 纪幼绒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瞟到窗外隐隐露出班主任的半个脑袋,立刻坐直了身子:“老师来了。” 同桌也立刻奋笔疾书,片刻后一个本子碰了碰纪幼绒的胳膊,上书:那你怎么老发呆?学不进去了? 纪幼绒皱着眉头提笔回:不是。想了想又在后面添上一句:我喜欢一个人。 !!!!!!! 回过来的是一排反复涂抹的感叹号。 可是那个人好像不愿意……写到这里纪幼绒笔下停顿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出一个合适些的词语:可是那个人好像不愿意亲近我。 光只看着这几个字都能感觉到小少年满满的沮丧,同桌吃惊得把眼镜都给摘了,来回读了好几遍才回:为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纪幼绒看了这话不由得小声嘀咕,他心里还奇怪得很呢,明明严律衡就是有反应的呀,为什么不肯亲近自己呢? 旁边的同桌倒是忽然灵光一现,右手握着笔虚空点了一点:“我知道了!”一时激动没控制住声音,全班都转头来看他,连走进教室的班主任都被吓了一跳。 “嘿嘿……他刚想到了一个解题思路。”纪幼绒赶紧替一脸懵逼的同桌解围,待老师走了,同桌方才一脸兴奋地说:“你肯定还没告白是不是?” “告白?”纪幼绒一愣,他一门心思全扑在潜规则上,只想着怎么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了,倒是全然没有想到这个。 在严律衡之前,纪幼绒压根没喜欢过别人,更不要提谈恋爱了,他不觉得自己这一来就走到最后一步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听了同桌说什么告白反倒觉得麻烦,喜欢就是喜欢了,他对严律衡有反应了,严律衡对他也是,那为什么还要告白? “你这一看就是个人教条主义,”同桌立刻痛心疾首地摇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不清楚你心思肯定不愿意亲近你啊。” 纪幼绒诧异极了,纪家上下都是顺其自然的心思,从没和他说过这个,以至于纪小少爷一直觉得情到深处就是应该潜规则才对,哪里知道其中还需要先经过告个白牵个小手这样的纯洁过程才能亲个小嘴呢。 “要……先告白?” 纪幼绒有点拿不准,犹疑着问道。 “要!”小同桌斩钉截铁地点头,心想你要是不告白,人家小姑娘多矜持呢,指不定以为你耍流氓吃豆腐呢。 纪幼绒便不再说话了,他不知道原来是要先告白的,当下有点儿小忧郁地叹了一口气:怎么潜规则这么麻烦呀…… 纪幼绒握着笔长吁短叹潜规则之艰难,另一边的严律衡同样不好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忍得太久了,他觉得最近纪幼绒总是撩着他的火,每回撩完了小家伙就一脸无辜地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他根本不知道纪幼绒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单纯和自己亲近。 下班之前严律衡接了个电话,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纪家大哥打来的,开头就是满是调笑的一句:“忍者神龟,听说我弟去你那儿兼职去了?他可还未成年啊。” 严律衡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我知道。” “我想也是……”纪舒行在电话那头颇有些不放心似的,犹豫了片刻才说:“你都忍这么多年了,可不会这一会儿把持不住吧?” 严律衡的视线移到办公桌上的相框上,里面是一张他和纪幼绒的合照,是严律衡大学毕业那年照的,两个人并肩站在博物楼下面的绿茵道上,盛夏的阳光透过头顶层层叠叠的深绿树叶落下来,纪幼绒头上顶着严律衡的学士帽,黑色的流苏穗落到眼前被风吹起,他正好伸手去抓,身子歪歪扭扭地,有大半都靠在严律衡怀里。 严律衡伸出一根手指头隔着玻璃轻轻点了一下照片里小孩儿笑得弯弯的眼睛,那头纪舒行见他半天不答话都快炸了:“严律衡,那可是我亲弟啊,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话音未落便被严律衡冷冷打断:“哦,我离他远点,你也不问问绒绒乐意吗?” 纪舒行顿时语塞,自家小弟有多依赖严律衡他是知道的,若是真让严律衡离他远点了,那还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气得在电话那头梆梆地拍桌子,“你这就是仗着绒绒喜欢你,你这、这、这简直是恃宠而骄!” 严律衡沉默片刻,才说:“恃宠而骄什么意思你懂吗?纪舒行你就这水平去国外做学术交流?” 两个人杂七杂八地闲扯了一会儿纪舒行才聊回正题,他是准备回国了才知道小弟竟然和恒佑签约的,不同于自家父母的心大,他是一早就知道严律衡对纪幼绒心怀不轨的,还以为是严律衡没控制住下手了,没想到居然还忍着。 啊~真惨啊~挂了电话,纪家大哥颇为同情地感慨了一句,哼着小调出了门,两头有时差,他这会儿正准备出门去吃早饭呢。 ☆、告白潜规则 纪幼绒考完期末考的最后一门课,慢悠悠地坐在教室里收拾东西,有同学招呼他一起走的,他就朝着对方微微笑一下:“我等人,你们先走吧。” 一干学生在学校里拘得久了,早就归心似箭,不消片刻功夫教室里就只剩了纪幼绒一个,他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边走边低着头发微信,脸上一直挂着期待的笑意:你先到操场上来。 发完信息纪幼绒也不等对方回复就往前继续走了,他心里紧张,但却又带着对结果的九分笃定,步子轻快极了,走过隔壁班级时,他还对着窗户整理了一下仪容,擦得光亮的玻璃倒映出少年的脸,双颊飞着一抹薄红,双眼明亮得像是两颗可爱的星子。 在校门口等着接人的严律衡目送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出了校门,却一直没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也没想着去看,过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可能是纪幼绒发过来的,于是立刻拿出手机点开来,这时候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了。 严律衡有些奇怪,回过去一个“嗯”就锁了车往学校里走,今天是期末考结束的日子,也有家长来接孩子的,所以进出还算是方便。 这学校就是严律衡以前读的高中,他熟门熟路地绕过两幢教学楼往操场走,路上还不免想,难道纪幼绒跟人在操场约架了?这么一想步子不免加快了些,加之纪幼绒又一直不回信息,他到后来都开始小跑起来了。 纪幼绒先是背着书包站在操场旁边的小树林等,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便百无聊赖地绕着操场慢慢走,一开始那笃定的九分心思随着时间一分分的流逝变成了八分,七分……他一面走一面不停张望四周,可这会儿学校里的人早就走光了,莫说严律衡,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为什么不进来呢?今天进出明明就很方便的,衡哥高中就是在这里读的,也不会找不到操场的路呀…… 纪幼绒心里忐忑起来,最后走到双杠旁边,将书包丢在沙坑里,自己抬手抓住杠杆一翻身就坐了上去,他怕自己会一直看不到想看的人,索性自欺欺人的背朝来路而坐,心里想,听妈妈说,如果一直念着一个人,那个人不但不会来,还会被念跑,所以想一想其他的事情说不定那个人才会过来。 “那……我想想今天考试的内容好了……” 纪幼绒小声地嘀咕,可是越是告诉自己不能想严律衡,他就越是想着对方,严律衡今天穿的什么衣服呢,他会不会被自己等一下的举动吓到呢,他是会拒绝还是接受呢…… 纪小少爷低着脑袋慢慢想这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琐事,直到身后的脚步声都近在咫尺了方才回过神来,身体稍微有点儿僵硬,握着单杠的手也抓得用力了些,却还是不敢回头。 “绒绒?”严律衡还以为他真是和人打了一架,匆匆走到他身前将人上下看了个遍,见他衣冠齐整,四周也没什么打斗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朝他伸出双手:“怎么坐在这里?下来。” 橘黄色的夕阳在他身后蔓延成一片温暖的颜色,严律衡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柔纵容,好像两个人幼时曾经玩过无数次的游戏,纪幼绒站在高处,朝着严律衡扑过去,被对方稳稳接住。 但是这次纪幼绒却不肯扑过去了,反而像是小孩子一样把手背到身后去,他不高兴呢。 “我等了你好久,你一直不来。”纪小少爷低头看着严律衡,气鼓鼓地嘟着脸颊,他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了,等的一分钟他都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月。 “衡哥错了。”严律衡立刻先认错,连辩解一声都没有,纪幼绒委委屈屈的小眼神看得他心疼得不了,纪幼绒手一往身后背更是把他吓得不轻,这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纪幼绒又把手伸了回来抓着单杠,又十分任性地强调了一次:“我不高兴了。”他本来想得好好的,那些两个人慢慢围着操场散步追忆过去啦,那些气氛酝酿好了以后深情又真挚的告白啦,还有告白以后的亲亲抱抱啦,他可是参考了十来本班级女生的言情才计划好的,可是严律衡却一直不来,他好不容易酝酿的好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严律衡立刻点头:“是衡哥不好,绒绒别气。” 他这样说,纪幼绒终于觉得因为等待而焦急委屈的情绪散了些,他先前不过是因为等得太久而胡思乱想觉得严律衡不会答应自己,所以心里难过罢了,这会儿见到人了便也不再急了,但是小脸仍旧假意绷得紧紧的,“那我说什么衡哥都要答应。” “好。”严律衡当然一口应下。 纪幼绒一直抿着的唇角弯了一点:“那我放假的时候不要补课。” “好。” 纪幼绒伸出双手按在严律衡的肩膀上,身子微微往前倾着:“今晚要和衡哥睡。” “好。”严律衡伸手去揽纪幼绒的腰,准备把他抱下来。 “那我要和衡哥在一起,咱俩谈恋爱吧!” “好。” 严律衡单手托住纪幼绒的小屁股,一手环着纪幼绒的腰,好容易把人给抱在了怀里,忽然就回过了味来,颇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绒绒,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谈恋爱啊。” 纪幼绒有点小得意,他本来是想说潜规则的,不过想着小同桌说的“循序渐进”,这才没说出来,怕吓着严律衡,他一心想着自己的衡哥长这么大了连恋爱都没谈过,要是把他吓着就不好了。 严律衡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抱着纪幼绒站在原地,喃喃道:“我们……谈恋爱?” 纪幼绒双手环抱着严律衡的脖颈,凑过去贴在严律衡的耳朵边小声说:“衡哥,你刚才都说‘好’了,你答应我了。”说罢,自己先埋在严律衡颈边笑了起来,下午告白了,晚上才潜规则,这算是一步一步来,有够循序渐进了吧? ☆、交往潜规则 虽然过程和自己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但终于是把告白这一步走完了,纪幼绒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推了一下严律衡的肩膀,示意对方可以把自己放下来了。 但是严律衡不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用力了一点。因为他心里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他对着纪幼绒说出喜欢之前,对方先向他告白了——这是严律衡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总是觉得纪幼绒还很小,并不懂得这些感情,他也乐于耐着性子一点点地诱哄他疼宠他,直到他在明白感情的时候将自己视为第一且唯一的考虑对象。 所以即使纪幼绒又一次申明了要和他“谈恋爱”的意愿,严律衡仍然觉得如在梦中,并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好像下一秒纪幼绒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可是他的沉默在纪幼绒看来就变相地是拒绝,纪小少爷有点儿急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把严律衡浅灰色的衬衣抓出一道褶皱:“你不同意?可是你刚才明明说了好的。” “好,当然好!” 在大脑理清这件事情的脉络之前,严律衡已经下意识地答应了,他双眼看着纪幼绒,微微发着颤将双唇印在纪幼绒的唇上,一触即离,声音低哑极了:“绒绒说的,是这样的,谈恋爱?” 纪幼绒的脸轰地一下子烧红了,但是他仍然鼓足勇气,双手捧着严律衡的脸,很用力地亲了他的嘴唇一下,不过说是亲倒不如说是撞,因为没控制好力道,这一下子把两个人的嘴唇都撞得生疼,纪幼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低垂下眼睫,伸出食指轻轻摸了一下严律衡被自己撞得发红的上唇,小声地说:“就是这样的,而且……要伸舌头的那种。”别以为他没谈过恋爱还没见过谈恋爱,之前借的言情里面,谈恋爱到最后都是要伸舌头的,只是嘴唇贴着嘴唇的话,那才不是他想要的那种谈恋爱。 纪幼绒并不是在开玩笑。 直到少年主动亲了过来,严律衡方才从中读懂了纪幼绒的意思,心头那块大石才算是真的落了地。这会儿他才发觉自己背上都湿了一片,之前的心急如焚和震惊疑虑全都变成了从未有过的狂喜,若不是这会儿手上就抱着自己的宝贝,他真想绕着操场跑个三四圈再说。 他牢牢地盯着纪幼绒的脸,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纪幼绒也看他,两个人这么看了会儿,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要靠得更近,可是在双唇相触的前一刻,不远处的教学楼却骤然传来值班老师的喊声:“操场上那两个干嘛的,怎么还不走?!” 甜蜜旖旎的气氛顿时散了个精光,严律衡脸色有点不好,扭头远远望了一眼,那边三楼上的老师还在探着身子张望他们这头,纪幼绒却笑得伏在了他肩膀上,连连道:“衡哥你放我下来,我可不想被抓到了写检讨。” 严律衡一言不发地抱着他大步走开,纪幼绒挣扎了一下:“衡哥,你放我下来嘛。” “别动。”严律衡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纪幼绒只好不动了,趴在严律衡身上哼唧:“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打我……”等走出了操场,他就怎么也不肯让严律衡抱了,还故意去咬严律衡的耳朵,这么一来严律衡只好松手把他放下来,两个人并肩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纪幼绒拉开门坐下,严律衡便侧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这举动他做过无数次,但从没有一次像这样让人心旌神摇,两个人靠得很近,呼吸相闻,好像下一刻就要长在一处似的。 可是才刚扣上搭扣,纪幼绒就“啊”地小小叫了一声,无不懊恼地皱着眉头要去解开安全带。 严律衡转头来看他:“怎么了?” “书包……还在沙坑里呢。” 这话一出,两个人相视都是一愣,继而不约而同地笑开来,方才那样的场景,哪里还有空闲记得什么书包,纪幼绒才不肯说自己看似胜券在握实则心中忐忑呢,“你刚才跑得太快了,我本来想说的,都给忘了。” 严律衡嘴角噙着笑,他是很享受纪幼绒这样带着些任性的撒娇的,不免想要把他宠得更任性一点,他推开车门,又转头看了纪幼绒一眼:“一起去?” 纪幼绒立刻点头,刚刚才告白成功,两个人可是刚刚新鲜出炉的小情侣,他才舍不得和衡哥分开半分钟呢。 ☆、初恋潜规则 以“情侣”的身份相处,对于严律衡和纪幼绒来说都是新奇且让人万分激动的体验,往日里寻常的相处似乎都多裹了一层甜蜜糖浆似的,绕回去拿书包的时候,两个人肩膀不经意碰在一起都要让他们弯起眼睛,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纪幼绒心中牢记“告白——牵手——亲吻——潜规则”四步走的原则,背着书包走回停车场的路上,左右瞧了瞧没什么人,他就默不作声地伸出小手指头去勾严律衡的手,可惜越是想要努力做出不经意握住的样子,就越是没办法让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似乎是对方有意要跟自己作对,摆手的频率幅度都不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而且让人着急的是,也不知道严律衡今日是怎么了,倒是一直没注意到自己的意思似的,就是不肯乖乖让自己牵手。 如此试了几个来回,纪小少爷终于耐心告罄,驻足不前又扯了扯严律衡的衣角示意他也停下脚步。 严律衡一直沉浸在被“绒绒向我告白了”这个巨大馅饼砸中的喜悦之中,整个人都还有些晕陶陶的如在梦中,自然也难得地忽视了现实一把,否则以严大boss平日里的性子,早该留意到纪幼绒的小动作了。 纪幼绒见他停步,也不讲求什么不经意了,上前就一把握住了严律衡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这才认认真真地说:“谈恋爱的话,是要牵手的。” 他这副严肃正经的小模样险些逗得严律衡笑出声来,立刻以手掩口咳了一声掩去笑意,摆出平日里与人谈论公事的严肃神色,郑重道:“好,衡哥知道了。”略一想又补了一句,说道:“我以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我可以慢慢学。” 这些年他只想着要如何待纪幼绒好,却尚未真正思考过两个人在一起了要怎么样谈恋爱,在他心底,哪怕只是和小家伙呆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不做也足够完满了,因而此刻听了纪幼绒这么说,好笑之余却也忍不住有些憧憬与好奇:绒绒希望他们两个怎样谈恋爱呢? 纪幼绒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严律衡,心里却带着些小小的得意欢喜,他才不许严律衡和别的什么人谈恋爱呢,别说潜规则了,连牵手他也是要不高兴的。“我这也是第一次早恋,不知道书里说的都对不对……”他有些害羞似的抿了抿唇,低声说:“可是,可是我就想和衡哥在一起,我们一起学习好不好。” 严律衡都快被自家绒绒萌哭了,哪里说得出一个不字,他心中想起与父亲的那个君子协定,便有些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当初可是只说了自己不能对绒绒做出什么越矩的行为,却没提绒绒不能对自己亲近与否…… “我和绒绒一起学。” 严律衡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说是要学习谈恋爱,不过两人打小便是亲近惯了的,上车之后纪幼绒皱着眉头想书上都写了些什么谈恋爱应该做的事情,可他小脑袋瓜都要想破了,也没想出什么新奇的事情。 谈恋爱要先告白,他已经告白并且也成功了; 谈恋爱要牵手,他们也已经牵了; 谈恋爱要约会,他们平日闲暇时间几乎都呆在一起…… 直到此刻纪幼绒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个人似乎早就把谈恋爱的流程走完了,只不过以前不是以情侣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而已。 严律衡将车停入地下停车场,而后揉了一把纪幼绒的脑袋,总算是让一路上都在愁眉苦脸走神的小少爷回国了神,之前两个人就说好了,纪幼绒考完试以后两个人就在家里吃,严律衡还特意提前下班去买了菜,不过当时他可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之后自己和纪幼绒的关系就会突飞猛进到交往的地步。 停车场里没有其他人,严律衡下车到后备箱拿了菜正准备招呼纪幼绒上楼,就见纪小少爷一脸纠结地望着自己,当下问了一句:“绒绒,怎么了?” “衡哥……可以亲一亲我吗?”纪幼绒几步走到他身前,双手都背在身后,手心汗湿一片,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可是方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在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严律衡先是一愣,继而也有些紧张起来,他看着纪幼绒紧闭的双眼上微微颤抖的眼睫,一手提着口袋,一手轻轻按住纪幼绒的肩膀,小心翼翼地低头在少年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翼轻拂的吻。 昏暗的停车场内,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模模糊糊地融做一团,那个高个儿的影子略略往后退开一点,可这距离刚一拉开,那个小一点儿的身影就紧紧地跟着贴了上去。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 作者:十八反 第5节 纪幼绒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嗓音稍稍有些干涩:“不是这样亲的。” 他一面说一面一手拉住严律衡的衣领使他低下头来,而后自己吻了上去,不同于严律衡的蜻蜓点水,他先是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了舔对方的唇瓣,然后又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接着便不再动作,只是睁大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看着严律衡,像是在无声地询问:可以吗? 严律衡便是心理素质再强大,做了再多“不能碰他”的心理防线,此刻也都被纪幼绒一个动作弄得土崩瓦解了,原本只是搭在纪幼绒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了他的后颈处,略一施力迫使少年更近地贴向自己,然后含住了纪幼绒的舌尖来回舔/弄,方才还捣乱惹火的小舌头这会儿乖得像是一块软软的糖果,不但任由严律衡吮吸,还会主动勾缠上来,两个人的气息一时都有些不稳,纪幼绒更是双手紧紧抓着严律衡的衬衣不肯松手,仿佛离开一点点自己就会像失去浮木的溺水者死去一样。 “唔……”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终于分开,双唇间牵起一条暧昧的银丝,严律衡低低笑了一声,复又凑过去舔了一下纪幼绒的唇,看着他迷蒙的双眼暗自平息下腹火气。 纪幼绒看着他,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笑来,前面三步都走完了,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lz和cp插个花—— lz:上车吗? 严总:不上。 绒绒:上! ☆、沟通潜规则 纪幼绒心里存着要一鼓作气潜规则的念头,连平日里喜欢吃的饭菜也不在意了,就想着节省时间早点上床,因此严律衡下厨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地说:“不用做那么多啦,简简单单下个面条就好了。” 严律衡正拿出一块牛肉来洗净切条,闻言回头看他一眼:“黑椒牛肉不要了?”说着又抬手把人招过来,从正在沥水的草莓篮里挑了一个最红的递到他嘴边:“饿得厉害了?” 纪幼绒砸吧砸吧嘴,有点纠结地戳了戳流理台的边:“黑椒牛肉……要不还是……留着吧。” 严律衡失笑,用干净的手背轻轻摩挲一下他粉嫩的脸颊:“把草莓端出去吃,放心,一会儿就好了。” 纪幼绒“哦”了一声,抱着草莓一步三回头地往客厅里走,刚坐下没半分钟,他又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跑了回来,站在严律衡身边:“我帮你打下手,两个人做快一点。” 严律衡指一指旁边还没打开的袋子:“把香菜洗了。” 恒佑那边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这两个人正头挨着头去看锅里煮的面条,锅里的鸡汤开了,咕嘟咕嘟冒着香气四溢的泡泡。 “不要青菜,多放一点鸡肉嘛。”纪幼绒用肩膀撞了一下严律衡,试图为自己多争取一点福利。 “青菜也要吃。”严律衡一边往外走去拿手机一边回头叮嘱,纪幼绒朝着他的背影做鬼脸,却没提防对方忽然回头,唬得他一缩肩膀。 严律衡伸出一根手指头,隔空点了点纪幼绒的额头,“不准把青菜挑出来。”都走远了还不忘补充:“要是挑出来我就打屁股。” “不准打!”纪幼绒急得脸都涨红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衡哥这么流氓呢?! 打电话过来的是恒佑的人事总监,说是公司里有事情要请他决策,能在这个点打来找大boss,可见事情不会太轻松,总监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严律衡冷硬的工作作风早已深入人心,这次又可以说是自己部门工作不力惹出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严律衡虽然也训了一两句,但语气却可以称得上是温和了,并不十分震怒的样子。 boss难道被人夺舍穿越了? 总监心底惊骇不已,却远远地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清亮动人的少年音—— “衡哥,我把面盛起来了!” “好。” 严律衡转头朝那边回了一句,声音似乎带了一点笑意,温温柔柔的,人事总监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严律衡和那边的少年说了话,又转头来说:“直接以公司的名义起诉,盗窃公司机密资料或者组织他人从事卖/淫活动,名头不拘,你们看着办。总之,恒佑绝对不允许开这个头。” 似乎是顾及到了那一头的少年,严律衡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并听不出多大的怒气,但人事总监心里却很明白,大boss这回绝对是动怒了。 挂掉电话之后人事总监摇着头叹气,谁让这经济人心思不正呢,入职之初就说过了,恒佑断不许做出让艺人被潜或是带去某些不正经的地方陪酒,艺人要是自己愿意被潜那也ok,先和恒佑签离职协议,绝对不能顶着恒佑的名义做这些事。 也正是因此,恒佑在圈子里那真是成了“冰清玉洁”的代名词,底下艺人也都清楚,只要他们还在恒佑,那么绝对不会沾染上什么潜规则的名头。 不过可惜,在利益和金钱的面前,总有人会选择与公司背道而驰,这次出事的经纪人就是想要把恒佑刚签的几个小艺人送上几位老板的床,而公司这边竟然是到他们在人事部挑选名单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幸亏还不算太晚,否则就真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了。 严律衡又打电话和助理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转身往餐厅走,刚一转身就被纪幼绒扑了个满怀,他连忙双手穿过纪幼绒腋下把人给抱住,“怎么了?” 纪幼绒嘴里叼着一颗大草莓,一个劲儿地往他身前凑,严律衡低头咬住,两个人双唇相贴了片刻,一人一半把那颗大草莓给分食了,纪幼绒这才问:“衡哥不高兴?” 严律衡原本不想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讲给纪幼绒听,但转念一想纪幼绒毕竟和恒佑签了约,多少还是应该知道一些,便一边抱着人往餐厅走一边说:“有人想潜恒佑的艺人,若是想想倒也罢了,居然还牵上了经纪人和人事部的线要来挑选名单。”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员工利欲熏心,往大了说却是恒佑内部被人埋进了钉子,今天他们可以为了一笔钱而奉出一份艺人名单,那么来日公司机密被送到对手的桌上也不是不可能。 “……潜?”纪幼绒犹疑着重复了一句,被严律衡托着手臂像放小孩子一样放在了椅子上,“是潜规则吗?” 严律衡走进厨房端菜,“是,恒佑绝对不许出现这种事情。”早年间他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便立下了这个规矩,如今纪幼绒进了公司,他更是不许这种事情发生,传出来污了自家绒绒的耳朵! 想到此处,严律衡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寒意,恒佑这个规矩可是摆到明面上来了的,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非要来和他们杠上?如果不是色字迷眼,只怕这件事情还没那么简单。 纪幼绒心底一沉,在说起潜规则这件事的时候,严律衡很明显是非常厌恶反感的,那自己怎么办呢?准备了这么久,就差最后一步了,如果自己说出想被严律衡潜规则这样的话,到时候也会被衡哥用这样嫌恶的眼神看着吗? 惊疑像是一颗小草籽,落在心里慢慢冒出一个芽来,纪幼绒努力地把这片小叶子压下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平常:“那衡哥是不是很讨厌潜规则?” “当然。”严律衡想也不想就回答了,为了在自家绒绒面前表示自己为他守身如玉这么些年,他把收好汁的牛肉放在纪幼绒面前,半蹲下身与他平视,神情严肃又认真:“我从来没有潜规则过任何人,以后也绝对不会。” “为什么?潜规则……不是很正常的吗?” 纪幼绒已经不仅仅是不安了,他感到非常的难以理解,情到深处潜规则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他说的以后也绝对不会潜规则任何人,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包含在这个任何人的范围里? 严律衡郑重地说:“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在我看来这是一件无可理喻的事情。”想了想,他又说,“这种潜规则很脏。” “你凭什么这么说!”心里的小草籽因为严律衡的这句话立刻发芽生根变成了参天大树,把纪幼绒的心都要穿破了,他委屈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心里又酸又痛,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埋起来不要见人才好——他想和喜欢的人做的事情,却被对方评价为“脏”。 在严总一心想表明自己洁身自好的时候,纪小少爷已经难过得要哭了。 ☆、狗血潜规则 纪幼绒猛地起身,带得木质的餐椅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此刻心里很慌乱又很害怕,一面气愤于严律衡这样的说法,一面又恐惧于自己的心思被他发现,连带着也用那样嫌恶的语气来指责自己。 严律衡立刻止住了话头,站起身来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纪幼绒的双眼:“绒绒,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温和又宠溺,丝毫没有因为纪幼绒突如其来的怒火而变得有哪怕一点点的不满,但他现在越是纵容就越是让纪幼绒觉得害怕,衡哥对他太好了,而他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好,习惯到即使严律衡不说出指责的话,只单单用轻视的眼神看他一秒他都会无法接受。 纪幼绒双手按在严律衡身上用力把他往后一推,可等严律衡真的被他推得踉踉跄跄后退几步,纪幼绒更不高兴了,红着眼眶跟只兔子似的瞪人:“讨厌你!”他已经急得不知道该怎么样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和不满了,满心想的都是假若严律衡知道了自己想被他潜规则,该用怎么样嫌弃的目光来看着自己。 “我……我……我也不要和你谈恋爱了!”纪幼绒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他辛辛苦苦准备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了,怎么能随意就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不过不等他说出什么补救的话,严律衡却已经先黑了脸,必须要让纪幼绒知道这样的话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他大跨步走向纪幼绒,右手一弯穿过他的腰肢就把少年跟拎小鸡崽儿似的拎在了手里往客厅走去,而后坐在沙发上将人按在了自己腿上,抬手就打了纪幼绒软软的屁股蛋一下,沉声道:“不谈恋爱了?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严律衡知道纪幼绒在自己跟前素来都是小孩子脾气的,但却从不会无缘无故地乱发火,会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什么误会,但即使再大的误会也应该两个人摊开了理顺了好好说:从幼时到如今,两个人一起度过了将近十七年的光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摩擦冲突,不过以往都是会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说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维护着彼此间的信任依赖,才让他们变成密不可分的一体,如今却要被这么莫名其妙地打破? 这一个巴掌打得并不重,但这种惩罚方式让纪幼绒觉得十分羞耻,他使劲儿扒拉住沙发上一个抱枕反手往严律衡身上扔去:“谁准你打我啦!” 严律衡也没躲,就那么直直地坐着,而那个扔枕头的人即使是气急了,也一定是好好控制了力道的,抱枕软绵绵地落在身上,连一丝重量也无。 “咳……”严律衡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问道:“还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纪幼绒趴在他身上万分委屈地“呜”了一声,小声说:“要。”下午才说好要谈恋爱,吃晚饭的时候就分手?纪小少爷真是想想都不高兴。 严律衡长舒一口气,这才是真正放下心来,单手扶着纪幼绒的腰让人坐起来,低头轻轻地吻一下纪幼绒泛红的眼圈:“那绒绒好好和我说,怎么就不高兴了?” 他一说起这个纪幼绒不免又要难过,但是再不敢憋在心里一个人郁闷了,只好吞吞吐吐地说:“你,你说,那个很脏来着……” “那个?”严律衡想了想刚才的情形,就是自己说了潜规则以后纪幼绒才生气的,但他还是想不出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绒绒想说潜规则?”严律衡一边说一边低头看少年的神情,“我的确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他不说后半句还好,纪幼绒这眼泪还没完全收回去呢,一听这话眼眶里立刻弥漫开了水雾:“那我呢?你也不要潜规则我了吗?!” 严律衡差点没被他吓得把人扔下去,这回说话结巴的换成严大boss了:“潜……潜谁?” 原本没说破的时候,纪幼绒一心想着的都是要把自己这个心思埋得死死的,可如今反正都说出来了,便再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他把心一横,“当然是我!” 严律衡耳朵尖都微微有些红了,他偏开视线不去看纪幼绒灼热的目光,问道:“我为什么要潜规则你?”严纪两家家世相当,纪家虽不从商,但却是书香门第,纪家父母更是桃李满天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纪幼绒来说出想要被人潜规则这样的话。 还问为什么,纪幼绒简直要气死了,又舍不得指摘严律衡,只能气鼓鼓地说:“谈恋爱到最后不都是要潜规则的吗?” 抬头见严律衡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纪幼绒只好掰着手指头给他数自己归纳的“恋爱四步走”:告白——牵手——亲吻——潜规则。 严律衡看着少年细细白白的手指头晃来晃去,心中只有一个大写的—— 卧槽。 “绒绒是想说……做/爱?” 纪幼绒脸一红,把脑袋埋在严律衡颈边点了点头,他就是觉得这个说法太不含蓄了,才一直说的潜规则嘛。 这个小宝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严律衡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恨不能一口把人给吞到肚子里去。 ☆、禁欲潜规则 严律衡将人圈在自己怀里,两个人呼吸相闻,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起来,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纪幼绒的脸也红扑扑的,让严律衡看得失神起来。 这个刚刚说了那么讨人喜欢的话的小少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歪歪扭扭迈着步子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地喊衡哥的小家伙了。 他在自己身边成长,这些年终于从一个不过自己手臂长的奶娃娃变成了如今风姿如竹的挺拔少年,只是自己太迟钝了,竟然忽视了这种成长。 严律衡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将下巴靠在纪幼绒的头顶,这种“吾家有儿初长成”既给他带来了一种精心制作的糕点终于上桌,只等时间一到即可开动的满足感,又参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自家绒绒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纪幼绒见他半晌不说话,还以为严律衡是不愿意呢,如今他也把心里的想法尽数说出来了,再没有什么顾忌与后路,也不再装可怜卖乖了,双手揪着严律衡的衬衫领子,略有些不高兴地晃了晃,“你快说,要不要潜规则的?” 他架势摆得气势汹汹,但手上动作却很温柔,比起赌气来说更像是撒娇,严律衡伸手捉住他的两只手腕子,哭笑不得地解释:“绒绒,潜规则不是那个意思。” “明明就是的。”纪幼绒压根不信,他觉得严律衡就是不把自己当大人而已,“衡哥你别想骗我。” 严律衡实在做不到把潜规则和做/爱两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给纪幼绒听,一来是不想拿娱乐圈里那些阴暗的潜规则荼毒纪幼绒的思想,二来也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住在讲述的时候不会兽性大发;想着这两个都有个共通的环节,末了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下:“好吧,算是。” 看着对方明显开始发亮的眼睛,顿了顿他又说:“可是现在还不能……嗯,潜规则。” “嗯?不能?”纪幼绒惊讶极了,“为什么?” “你还小。”严律衡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也想早点把纪幼绒吞吃入腹,但顶天了也就只能想想,纪幼绒未成年的身份摆在那里,是一道他跨不过去的大坎。 纪幼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非常认真地解释:“不小了。” 这简直…… “不……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年纪太小。”严律衡好不容易降下温度去的耳朵又一次烧得通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之,在你成年之前……不可以做……对,不可以潜规则。” 在纪幼绒成年之前和他交往亲吻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很挑战严大boss的底线了,纪幼绒像个无往不胜的小将军,把他逼得节节败退,如今他避无可避,只剩下“潜规则”这一项是可以坚守的阵地了,无论如何都再不能越界。 纪幼绒有点丧气,怎么可以这样呢?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原本打算的就是趁着今天的机会直接一鼓作气地潜规则了,可严律衡却说什么成年前不可以,那还足足要等上一年多呢,看衡哥以前的表现,也不像是对自己没有兴趣的样子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原本还以为严律衡是绝对不会同意潜规则的呢,这不也松口了吗,可见日后只要多磨几次,以严律衡对自己的宠爱程度,想来也不用等到成年的。 这么一想,纪小少爷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对于严律衡的说法也不再抗拒了:“那好,就等到以后再说好了。”一面说一面就伸出了右手的小手指头:“拉钩。” “好。”严律衡也伸出手指头来,两个人勾在一处打了个钩。 这下子纪幼绒算是放下心来了,衡哥是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他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忽地问道:“除了潜规则,其他都可以吗?” 严律衡原是想着两个人说开了不再误会彼此就是了,此刻听了纪幼绒的话忽然心思一动,刻意拉长了声线吊人胃口:“潜规则自然是不可以的,不过……” 纪幼绒急切地看他:“不过什么?” 严律衡怀里抱着自己的小宝贝,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看起来整个就是一衣冠禽兽,他低头含住纪幼绒两片柔软的唇瓣轻咬,等到纪幼绒自己乖乖地张开嘴,就用舌尖去舔舐对方的口腔,等到纪幼绒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才松开他,说:“不过可以这样,绒绒要的伸舌头。” 他原本是存着一点故意欺负纪幼绒的心思的,就想看少年脸颊红红害羞的模样,没想到纪幼绒一双猫儿眼里全是兴奋激动,就这么水润润地看着他,回味似的伸出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上唇,道:“还要!” 严律衡先是一愣,然后就无奈地笑着摇头了,这可真是捡到个宝贝:“还要?不会害羞了?” 纪幼绒哈哈一笑,忽然猛地一使力挣开了严律衡的怀抱,双腿一下子踩在地上,转身就往餐厅跑,头也不回地笑道:“衡哥你喜欢害羞的吗?那下一次你亲我的时候我会记得害羞的!” ☆、开学潜规则 因为要升高三的缘故,纪幼绒这个暑假时间非常的短暂,前后加起来也就十五天,期间还要完成一大摞的各科作业,他一开始是想几天之内全部赶完,但纪妈妈觉得这样每天填鸭式的学法没什么大用处,便一力撺掇小儿子每天挑重点题型做点儿就成,要是实在做不完,就等收假前一两天爸妈来帮他赶好了。 对于纪妈妈这种无比洒脱的教养方式纪家父子都已经习惯了,纪家父母都善于模仿字迹,两个儿子的笔迹要学起来更是易若反掌,纪家大哥纪舒行也是这么过来的,要不是他这会儿尚在国外没回来,那给小弟补作业的重任一定是会落在他头上的。 纪幼绒却不觉得做作业是什么苦恼的事情,这十五天里他有十天都是和严律衡呆在一起的,严律衡在办公,他就坐在办公室里的小套间里做作业;自期末考试那天两个人成功确认“交往”事实之后,与以往相处一般无二的日常都带着甜蜜的气泡,尤其是解锁了可以亲吻这个新模式,两个初学者对于这件事情都抱着无比的好奇心,有时候两个人会不自觉地就吻在一处—— 办公休息的间隙,严律衡也会进小套间里看看纪幼绒的进度,放轻了手脚尽量不打扰到里面的少年,严律衡将门拉开一条缝,从中看见纪幼绒皱着眉头不断戳着手里钢笔的样子,立刻就知道他这是遇上犯难的题目了。 “不会做了?”他反手关上门走进去在纪幼绒身边坐下,拿过被对方戳了一堆墨点子的试卷,快速浏览一遍:“第十二道大题?” 纪幼绒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潜台词是“这道题也没什么难的”,立刻把笔递到对方面前:“就是那个,一般都是试卷里最后一道夺分题啊,特别特别难!” 严律衡微微笑了一下,看纪幼绒之前的答题步骤就知道对方是钻了牛角尖,他也不用一旁的稿纸验算,提笔就写了几个步骤然后递到纪幼绒面前:“现在呢?还觉得难吗?” 他解题的方式一如平日里行事作风,思路更是非常干净利落,纪幼绒看着一道让自己犯难半天的题目被严律衡分分钟轻松解决,自己原本乱成一团麻的思维也在对方的启发之下茅塞顿开,心里对严律衡崇拜得不行,立刻接过笔来顺着严律衡的步骤演算下去,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衡哥好厉害!” 纪幼绒扔下笔看向一直坐在身边的严律衡,抬手就勾着严律衡的肩膀凑过去在对方脸颊上印了一个吻,严律衡挑了挑眉:“就这样?” 纪幼绒想了一下,把身前的小桌子推开一点,自己一翻身坐在严律衡的大腿上,然后微微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咬完立刻就松手退步坐回一旁,然后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严律衡不明所以,低头去看他:“怎么了?” 纪幼绒仍旧不松手,但说话时微带了些笑意:“我在害羞呢!” 严律衡立刻想起那晚纪幼绒所说“那下一次我会记得害羞的”的言论来,想也知道此刻被双手遮掩的脸庞上必然是满满的笑意,严律衡心中微动,就着俯身去看他的姿势轻吻过纪幼绒的每一根手指,一面亲吻一面低声呢喃:“现在呢?是不是更害羞了?” 早在严律衡的吻落在第一根手指关节上时,纪幼绒的手就开始微微发颤,此刻他有些懊恼地松开双手瞪了严律衡一眼,而后再度捂住发红的脸颊,闷声闷气地说:“这次真的害羞啦!” 严律衡一时被他逗得大笑起来,幸而办公室隔音极佳,否则来往员工听见平日里素来不苟言笑的大boss笑得这么开心,一定会以为是他抽风了。 十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最后一天下午纪幼绒就收拾书本准备去学校了,今晚有个高三动员大会,开完之后还有晚自习,班主任要求必须全员到场。 纪爸爸本来是想送儿子去的,结果还没出门严律衡就先按响了门铃,语意温和地说他是来送纪幼绒去学校的。 纪幼绒压根没想到严律衡会来,背着书包就从二楼楼梯一路蹬蹬蹬地飞奔下去,乳燕投林似的一头扎进严律衡怀里,双手环抱住严律衡的腰,小脑袋在他身前依恋地蹭了蹭:“衡哥你来啦?” 严律衡在纪幼绒面前就鲜少有神情冷肃的时候,此刻更是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微带笑意应了一声:“对,正好顺路。” 纪幼绒“哦”了一声,转头就去看纪爸爸,使劲儿冲对方眨眼睛,那意思很明显:爸,我要和衡哥一起! 纪爸爸一看小儿子的神情就明白过来,只好朝着夫人一耸肩膀挤眉弄眼:儿子不愿意带着他爹玩,要不咱俩还是散步去吧,也不带儿子玩! 纪妈妈被他神情逗乐了,捂着嘴直笑。 严律衡提前四十分钟把纪幼绒送到了学校,小家伙还挺依依不舍,用力在严律衡脸上嘬了个响这才提着书包下车进了教学楼,刚跟自己的同桌交流了两句假期见闻,就被班主任催着排队进大礼堂去准备参加动员大会了。 大礼堂里乌泱泱一片坐满了人,学校各级领导上台讲话,市教育局也派了一位副局长过来讲话,一众学生听得都快睡着了,主持人忽然上台,说是学校请了前几届的优秀学长学姐来给大家鼓劲儿,这可比领导讲话有意思,学生们立刻兴致勃勃地看向了台上。 纪幼绒也饶有兴致地抬起了头,严律衡和他哥都是在这个学校毕业的,也不知会不会请到他们那一届的? 看到站在台上的那个人,纪幼绒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又使劲儿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以后,一下子就乐了,眉眼弯弯地盯着他笑。 严律衡一早就在一堆学生里头找到了自己的绒绒,此刻也毫不避讳地朝着纪幼绒那头微微笑着点头示意,纪幼绒旁边一群学生立刻炸开锅,小声议论道:“诶,那个学长是不是在看我们这里?” 纪幼绒心里得意得直哼哼:这是在看我呢!哼完又有些奇怪,严律衡不是惯来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的吗,怎么这一次倒来了? 学长学姐们讲起话来就比校领导干脆得多了,时不时还逗得底下学生发笑,等这个环节结束了,主持人又说他们要为上一个学期期末的年级优秀代表颁发奖状和小礼品,纪幼绒唰地一下挺直了背坐好。他肯定是会上台的,对此纪小少爷信心十足,只是,会不会是严律衡来给自己颁奖呢? “……赵思远,纪幼绒……” 纪幼绒缀在尾巴上和几个学生代表一起走上台去,他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台上几位的位置,走在最后一个的话就能和严律衡对上了,严律衡把手里的奖状和一本装潢精美的笔记本递到纪幼绒手里,就和其他学长学姐一样官方而客套地说:“恭喜小学弟,希望你在明年的高考里考出好成绩。” 纪幼绒弯着眼睛笑:“嗯,谢谢学长。” 然后是惯例的合影,纪幼绒站在严律衡身前,后面高大英俊的学长大大方方地揽着小学弟的肩膀,镁光灯亮起来的时候,两个人一齐露出了笑意。 ☆、配音潜规则 严律衡和纪幼绒开始谈恋爱的事情除了两个当事人,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纪小少爷纯粹是照本宣科的教条主义,觉得书上写的早恋都要偷偷摸摸的背着家长才行,他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干这种中二叛逆期的事情,心里觉得刺激得不得了。 而严大boss比较苦逼,他倒是恨不得走哪儿都能昭示两人已经属于彼此的身份,也不算是秀恩爱,单纯雄性动物宣誓主权的本能而已,可惜和父亲的君子约定言犹在耳,因此不敢越雷池一步。 有时候憋得慌了,严律衡也会感慨,时间怎么就这么慢呢?当初一个小包子似的婴儿长到如今的青葱少年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可这长到十八岁的一年怎么跟永远不会来似的? 这么想着,他就无比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纪幼绒原本都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从电话里听见对方的叹息声,立刻精神了一点,他把手机放在枕头上,自己翻了个身侧躺着把脸颊贴上去,慢慢地问:“衡哥……你怎么了?”一边问还一边揉眼睛,自己补充一句:“明天给你拍照片……” 《雪暗凋旗》前期拍摄已经结束,剪辑工作也基本进入了收尾阶段,因此纪幼绒便要去准备录音工作了,好在这次不用再跑远路,直接进录音棚就成,今天放学的时候才请了假,第二天就要进棚了;而严律衡正好在外地办事情,是没办法回来的了。 他的声音懒懒的,带着绵长的尾音,严律衡单只听这声音也能想象到他的绒绒此刻定然是全身都裹在被子里缩做一只小毛虫,眼睛半睁半闭地和自己说话,他有心让人早些睡,但纪幼绒自己却不肯。 此刻严律衡站在酒店套房内高大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去看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一串串流萤似的前灯尾灯来来往往,如同银河坠落地面;他移开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低声道:“没什么事,晚安。” 那头纪幼绒微带些低哑的倦语再没有传过来,少年人精力旺盛,可真要困起来睡觉的时候也是雷打不动的,这会儿已经伴着严律衡的声音睡着了,连手机都没关。 严律衡的唇角不由得弯起来盛满宠溺的笑意,听了一会儿他绵长平稳的呼吸声,渐渐也觉得困倦起来,这才挂了电话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纪幼绒就起床去录音室了,他捧着一杯冰糖梨水坐在车上,穆清坐在旁边跟他交代一些录音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其实这些事情之前声乐老师就提醒过纪幼绒数次了,可穆清还是忍不住再说了一些。 纪幼绒倒是从头到尾都认认真真地听着,穆清讲完了忍不住笑,她以前曾经带过一个组合,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因为粉丝多,所以多少带着些傲气和近乎爆棚的自信心,要是照她这么念上几遍,肯定是会皱着眉头打断她,嫌她跟老妈子似的啰嗦。 “不嫌姐啰嗦?”穆清笑着扭开水杯喝了一口,就见纪幼绒摇摇头,小脸神情非常正经:“穆姐是为我好。” 穆清哎呦一声,捂着心口道:“这孩子谁家的,咋这么可人疼呢!”她是真喜欢纪幼绒,她老家有个跟纪幼绒差不多大的小弟弟,两人都长了一对漂亮的猫儿眼,看人的时候能把人心都给看化了,可惜那小弟弟初三毕业那年出意外走了,因此穆清在看着纪幼绒时不免带了几分移情的作用,心想着要是自己弟弟没走,如今也该这般模样了吧? 这件事情穆清没向别人提起过,此刻也只伤感了一瞬便收起了情绪,下车时便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金牌经纪人了,她和吴策一左一右领着纪幼绒进了录音室,因为之前已经说定了要用纪幼绒的原声,所以也没有选角对音的繁复流程,直接让纪幼绒捧着剧本进棚试录一段,找找感觉。 配音也算是个无实物表演了,可这个表演却不需要演员做出什么肢体动作,相反地,它对于配音演员情感爆发力的要求非常高,必须尽最大努力把自己代入到角□□景中,因为只能听到声音,所以情感张力必须要表现得更为夸张一些,但又不能太过,以免喧宾夺主让观众的注意力全部被配音夺走,中间这个度非常难掌握。 因为高二这个补课任务比较重,纪幼绒也没能像之前一样用大量时间泡在恒佑让专业的老师训练,拿着剧本进棚的时候嘴角抿得紧紧的,吴策拍了一张传给严律衡,看着手机屏幕没忍住笑了:“这是有些紧张吧?”纪小少爷进门的时候都是同手同脚的,得亏他面上淡定得不得了的样子,居然没被人看出来。 穆清和他一起站在控制室里,闻言偏头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也笑了:“一路上瞧他那么淡定,我还以为是胜券在握呢。” 录音师朝着纪幼绒做了个ok的手势,纪幼绒点了点头,把耳麦带上后翻开剧本,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开口:“下去煎药吧……” 话一出口纪幼绒就心里一紧,自己都觉得这句话说得干巴巴的没什么水分,甚至第一个字音还微微发抖,跟个被榨了汁的干瘪瘪的果子似的,让人没来由地觉得无趣。 明明当时演戏的时候说出这些台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怎么这会儿换了个场景就说成了这样? 肩膀微微向下一垮,纪幼绒转头看向了观察窗的那头,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边的录音师只是朝着自己笑了一下,做了个继续的动作。 纪幼绒吐了口气,朝着对方点了点头,这一次再开口时明显要自信一些了,倒不是说情感充沛了多少,好歹颤音是没有了。 试录的词不算多,纪幼绒走出录音棚后对上穆清和吴策安慰的目光觉得有点儿难为情,低着脑袋走到录音师和配音导演面前,老老实实地把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等着挨骂,配音导演倒是乐了,试录时出状况的人很多,但像纪幼绒这样跟个小学生准备挨骂似的倒是头一个,他倒是相信恒佑声乐老师的目光,态度比较和蔼:“小纪是紧张吗?我看你配音的时候紧紧盯着剧本,生怕读错一个字。” 纪幼绒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的习惯便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做事之前通常会将前期准备工作做到十分,可这次时间太过匆忙,难免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纪小少爷一开始觉得配音这工作没什么难度,如今真正试了一次,便知道轻巧二字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看在恒佑的面子上,配音导演倒没怎么为难这个小新人,只让他先去多读几遍剧本找找感觉,让另外几个配音演员来试录,纪幼绒站在控制室里听了一小会儿,心里无比羡慕那些专业的配音演员,他们虽然不曾演过戏中情景,但一开口却就让人笃定,是的,他们正身处江湖。 他听了一会儿,拿着剧本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出去,在翻开剧本的前一刻,先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 ☆、诋毁潜规则 电话打过去是一段温柔的钢琴铃声,纪幼绒耐心地听着,目光从二楼走廊跃到一楼大厅的深咖色棉布沙发上,握在右手的剧本则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栏杆。 “绒绒?” 电话那头的低沉男声响起,纪幼绒立刻应了一声,心里原本的羞愧一下子就发酵成了难过:“衡哥,我好像把今天的工作搞砸了。” 严律衡把手里的文件放下,专心地听他讲话:“搞砸?出什么事情了?” 之前吴策把那张纪幼绒同手同脚走进录音室的照片传过来时,严律衡还觉得颇有些好笑呢,这么一会儿就出了什么乱子不成? “我……刚才试录的时候没表现好,应该多练习几次的,其他配音演员都好厉害,感觉我在里面就跟故意捣乱似的。” 纪幼绒这么说着,耳朵尖一阵一阵地发烧,他觉得是自己的失误造成了今天录音的不顺畅,便忍不住地想要跟严律衡说一说,大约是带着一点儿撒娇求鼓励的意思,在自己都陷入自我厌弃的时候,严律衡总是能看到自己的好,让自己不那么沮丧的;对于这一点,他非常笃定。 果然,严律衡在那头说:“胡说,你这是第一次正式接触配音,失误是难免的,下午再试试,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他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纪幼绒立刻觉得被安慰到了,眼里慢慢露出一点儿笑来,“要是之后也失误怎么办?是不是要被扣工资的?” “当然要扣。”听他声音轻快起来,严律衡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等下午正式录音的时候,错一个字扣一百。” 纪幼绒咬了咬嘴唇,偏头左右看了看走廊上没有人,这才对着电话那头道:“扣钱才不好呢,换一个。” “换什么?” “错一个字,我就亲你一下。”纪幼绒弯着一双猫儿眼无声地笑,“嗯,要是不错就亲两下。” 严律衡一愣,几乎是在纪幼绒说出口的瞬间就不可避免地开始构想起那画面来,不由得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他抬手将领带左右扯松了一些:“当真?” “当然是假的!”纪幼绒哈哈笑起来,谁让严律衡自己说的在成年以前不可以潜规则的?不能这样也就罢了,上次居然还说亲吻也要克制!纪小少爷都快被气死了。 “小纪,趴那儿干嘛呢,过来我和你对下词。” 严律衡还没答话呢,吴策就在不远处朝着纪幼绒招手了,纪幼绒应了一声,飞快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再见”就挂了电话。 那头的人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严律衡这边可不好过了,纪幼绒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挂电话了?撩到一半就不管了了? 可恶的小家伙……严律衡的目光移到了桌上的日历,抬手翻了一页,盯着那个标红的日期看了半晌,终于默默吐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在严律衡努力平心静气的同时,纪幼绒已经坐下来和吴策大略过了一遍下午要配的词了,吴策把手里的剧本一合,无奈道:“你这会儿状态就不错啊,说起来拍戏的时候也不见你露怯,怎么进了录音棚就那么不自在?” 纪幼绒也叹气:“我也不知道,把耳机带上的时候,觉得我的嗓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这么失落了片刻,他立刻又高兴起来,“可是等今天下午就不会了。” 吴策实在是难以理解纪小少爷这谜一样的自信从何而来,不过他倒是觉得自信的总比上午那蔫搭搭的少年好得多。 两个人在角落的沙发里又静坐了片刻,纪幼绒翻完了本子,这才站起身来准备走,步子还没迈开呢,外头忽然轻飘飘地传进来一句话—— “恒佑那个新人,叫纪什么的,不会是被潜规则了,才得到这机会送过来的吧?” 吴策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正要去看是谁在说话,身前冷不防伸出一本薄薄的卷成一卷的书册,他顺着握住书册的那只手看过去,正对上纪幼绒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小纪?” 吴策颇有些不解,低声喊了一句。 纪幼绒冲他耸耸肩膀,“吴哥,别冲动,反正又不是事实。” 吴策见他神色之间并未丝毫在意,也只能内心感叹那两个人运气好,他倒是不知道严律衡和纪幼绒之间什么关系,单纯以为严律衡非常宠这个世交弟弟而已,心想若是严律衡在这里听到了这种话,只怕那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而纪幼绒则是纯粹觉得两人根本没潜规则成功,所以不是事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要是哪天潜规则成功了,纪小少爷是一定要买上十万水军狂刷“严律衡潜规则了纪幼绒”这种新闻的。 外面低声议论的人似乎走近了,又飘过来一句:“恒佑老总好像姓严?他不是特反感潜规则吗?” 一个娇俏的女声接到:“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指不定以前就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私底下……啧啧,谁知道呢……啊!” 纪幼绒朝着那被自己突然出现而吓得捂着胸口尖叫的女人扯了一下嘴角,“严总洁身自好,不是做做样子。” 那边两个都是录音室的工作人员,无论如何,被自己私下议论的人当面撞破都多少有些尴尬,那女人讷讷应了一声不再开口,倒是那男工作人员像是怕丢了面子似的,不服气地扬起下巴,一脸挑衅地问道:“怎么,你是试过?” 纪幼绒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对啊。” 他神情淡然,态度自然又大方,丝毫不带畏缩之意,这一下倒是把那两个人哽得说不出话来。 纪幼绒倒是没撒谎,他是真的试过,就在告白成功的那天晚上—— 吃过晚饭又看了会儿电视,纪幼绒就先去洗澡了,在浴室里他脑内构想了一百零八式的潜规则方式,等走出浴室的时候整个人都红通通的,像只被烧红的小虾米,严律衡还以为是他洗得太久闷气闷的,忙让人去床上休息。 两人如今终于可以再不顾忌地睡在一处,纪幼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眼睛亮闪闪的,等严律衡擦着头发走进来的时候,刚一在床前坐下就被人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他反手摸了摸纪幼绒一脑袋乱毛:“怎么?” 纪幼绒哼哼两声,也不说话,低头吻了一下严律衡还带着水汽的肩膀,见严律衡还是不动,他只好顺着肩线一点点地舔上去,而后咬住严律衡的耳朵尖,用牙齿轻轻磨了一下。 严律衡气息不稳,将毛巾搭在肩上,翻过身来将纪幼绒压在身下,纪幼绒立刻不动弹了,双眼都能放光似的,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严律衡目光炙热得似乎能把纪幼绒给烧化,他按在纪幼绒身侧的手狠狠抓住床单,半晌才看着纪幼绒说:“绒绒,不要这样。” 纪幼绒原本都像个小雪人似的快被他看化了,一下子被这句话冻住了,皱着眉头有点儿不高兴,抬手环住严律衡的颈项:“什么不可以?” 严律衡俯下身来在他额头上珍之重之地吻了一下,“刚才那样,不可以。” “不可以亲衡哥吗?”纪幼绒被他那一下吻得身子有些发软,声音软软地问:“为什么不可以?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还告白了。” 纪幼绒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表达自己有多喜爱严律衡了,只好又侧过头去扭着身子吻了一下严律衡撑在自己脸侧的手腕子:“亲这里?” “你……”严律衡额头上冒出了一点汗珠,他抬手捏住纪幼绒的下巴迫使少年看向自己,而后猛地低下头去与他鼻尖相贴,那一瞬间纪幼绒几乎都以为他要吻下来了,可是严律衡却猛地扯过被子将他盖住,粗喘着低声道:“乖,该睡觉了。” “……?” 纪幼绒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花板上一串串漂亮的星星,脑门上冒出一大串大写加粗的问号。 ——“总之严总个人品行很好,作为他的员工,我也不希望我的……老板被诬蔑,两位已经成年,大概也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希望能注意言行。” 纪幼绒神情不带丝毫玩笑意味,那双从来都是带着细微笑意的猫儿眼里满是冷意,看得面前两个成年人无地自容,明明眼前是个还不及他们高的少年而已,怎么气势却这样让人心里发颤? 吴策在一旁几乎快要拍手鼓掌了,他跟在纪幼绒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纪小少爷发火,不过他倒是没忘了自己的职责,瞟了一眼那两人胸前的工牌,轻笑一声:“李工手底下的人?他可不是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一丝惧意,忙不迭地鞠躬道歉,纪幼绒后退一步避开,轻声道:“不必了。” 两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知道自己恐怕是撞上了枪口,找了个借口就飞快地转身走了。 “可以啊,”吴策看了纪幼绒一眼,“我还以为小纪你不会发火呢。” 纪幼绒皱了一下鼻子,原本的气势因为这个动作散的一干二净,只带着些说不出的可爱:“谁让他们说衡哥了,衡哥最好了。” 吴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道:难怪严总这么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要是我有这么个弟弟,那也得疼到骨子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  ——lz插个花—— 520快乐,双更一下=w= 绒绒是超级主动的小受受,也是非常爱惜自家严总的小受受,所以不可以当着绒绒说严总不好…… 另……严总憋得好辛苦啊,lz也为他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归来潜规则 下午配音工作正式开始,纪幼绒的状态果然比上午好了许多,他尝试着自己在脑海里重现拍摄时的情景,甚至还会在说词时不自觉地摆出戏里做过的一些动作,渐渐地就放开了,语气神态从一开始的略显僵直慢慢柔和下来,找到了一开始拍戏时的感觉。 两个工作人员站在外间通过隔音玻璃去看他,见那少年因为导演一句随口的表扬就脸红的模样心底直犯嘀咕,早上那个训起人来气势凛然的人呢?怎么还能软成这个样子? 纪幼绒这几天便是家——录音棚两点一线的跑,虽然是跟学校请了假,不过课程也没有落下,每天配音一结束就要立刻抱着书包跑回家,这时候学校里的学习进度已经是在拉通复习高一到高三的全部课业了,纪幼绒基础学得扎实,因此这种复习课程对他来说尚算得心应手。 这天刚从录音棚出来,吴策就和纪幼绒说:“待会儿我不送你了,有人来接你。” 纪幼绒狐疑地盯着他,可惜吴策脸上的表情太正经了,什么也看不出来,纪幼绒上上下下地绕着圈把他给看了一遍,才问:“衡哥回来了?” 吴策摇头:“不是。” 但是他越是这么说,纪幼绒就越是不信,吴策是恒佑配给他的专人助理,可以说是随时随地都会跟在他身边的,可是这样的规矩也不是没有例外—— 要是大老板亲自出马,哪里还需要吴策? 因此纪幼绒心里笃定是严律衡回来了,只是前两天通电话的时候也没听他说工作结束了啊,他心里揣了只欢喜的兔子,提着书包一路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心里计划着待会儿见到了严律衡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录音室外的路上停着一辆擦得锃光瓦亮的低调的……出租车。 难道还没到?车窗紧闭着也瞧不见里面的人,纪幼绒四下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其他的车,吴策这会儿刚出门,朝着他说:“就是那辆。” 纪幼绒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疾步走了过去,刚在车前站定,后车窗就被人按下,露出一张墨镜被推到额头的笑脸:“绒绒,想哥不?” 纪幼绒抬手把他大哥的头按住往旁边扒拉了一下,自己往车内看了看,除了司机和他大哥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吴策这会儿也走到了近前,“严总说让你工作完直接和你大哥一起回去。” 纪舒行朝着吴策一伸手:“吴先生,多谢你照顾我弟弟。” 吴策笑着回握:“哪里的话,都是该做的。”说罢朝着纪幼绒一偏头:“小纪,上车吧?” 纪幼绒看着他哥,肩膀都垮下来了:“哥,怎么是你啊……” 纪舒行“哎呦”了一声,“怎么,你亲哥接你还不够好啊?” 纪幼绒微微撅着嘴巴和吴策说了再见,刚一坐上车就被纪舒行按着脑袋狠狠揉了一把:“看见你哥回来不立刻热泪盈眶地拍手欢迎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怎么是你’,哥回来你不高兴?” 纪幼绒死命在他哥怀里挣扎,扭得跟一尾上了岸的小鱼似的,说话也断断续续的:“高兴,当然……当然高兴啦。” 听到他说高兴,纪舒行这才松手,他往车后座上一靠,示意司机可以走了,抬手大喇喇地搂住自家小弟的肩膀,“你本来以为是谁的?是不是严律衡?” “对啊……”纪幼绒说到严律衡的时候眼睛里会不自觉地亮起一点欢喜的光来:“我还在想,衡哥今天怎么打的车过来呢。” “我说呢,隔着车窗就瞧你笑得一脸的春光灿烂。”纪舒行一边说一边抬手把墨镜摘下来,“感情你一开始觉得是严律衡才笑那么高兴的?他过来你很高兴?” “当然啦。” 纪幼绒脸上的笑意让纪舒行觉得各种不高兴,他摸着下巴怪声怪气地问:“哦~我回来你也高兴,严律衡回来你也高兴……哪个更高兴一点?” 纪幼绒偏头看了一眼纪舒行的脸,小声问:“哥你要听实话吗?” 纪舒行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当然。” “哥,你出国交流那么久,今天回来我当然很高兴啦,”纪幼绒一边说一边偷瞄他哥的脸色,“可是……衡哥回来,我最高兴了。” 纪舒行听到那个“可是”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等听完那个“最高兴”,恨不得把自己弟弟团吧团吧揉回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奶团子去,完全不想听他再说一句话。 对,自从说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见天儿地巴着别人喊哥哥!完全看不出是自己亲弟弟! 这话倒是真冤枉纪幼绒了,纪幼绒大概是在十个月大的样子学会牙牙学语的,仅限于最简单的一个“趴趴麻麻”,把纪家父母给高兴得不得了,纪舒行一看自己弟弟会叫人了,立刻也兴奋地要跟着凑热闹,试图让他叫出“哥哥”两个字。 可纪幼绒那会儿到底是太小了,口齿不清地喊爸爸妈妈已经算是极限,怎么也学不会“哥哥”两个字,顶多只能一边挥舞着小手臂一边奶声奶气地“啊啊”叫着。 那会儿纪舒行也就是七八岁年纪,哪里真能耐得住性子坐下来一遍遍地反复教小孩儿,逗了两天见绒绒还是学不会也就不教了;反倒是无意中听他说起纪幼绒会说话了的严律衡心中一动,无端地想起那个伸出小手掌包裹住自家一整根手指头的奶团子,问道:“我能去看看小弟弟吗?” 纪舒行豪气地一挥手:“可以!” 这是严律衡第三次见到纪幼绒,他还记得前两次见到这奶娃娃的时候对方连眉毛都没长,如今已经长成玉雪可爱的模样了,可惜纪幼绒已经不记得他这个哥哥了,只把目光落在他带来的毛绒玩具上头。 严律衡和纪舒行拿着毛绒玩具逗小孩儿,试图让他开口叫一句哥哥,不过纪幼绒只玩弯着眼睛笑,伸手去抓那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玩具,就是不肯开口。 纪舒行逗了一会儿见自家小弟一点儿都不配合,顿时觉得没了兴致,新买的游戏碟还没玩呢,他抬手撞了撞严律衡的胳膊:“玩会儿游戏?” 严律衡抬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你去吧。” 等纪舒行走了,严律衡抿了抿唇,拿着玩具往纪幼绒面前一递,声音又轻又柔:“叫哥哥。” “啊——咦?”奶娃娃咬着手指头歪着脑袋看他。 严律衡同纪舒行差不多的年纪,却比同龄人要沉得住气,他看着纪幼绒一双黑琉璃似的漂亮眼睛,忽然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来,把毛绒玩具放到一旁,自己伸出一根手指头:“乖绒绒,握手。” 要是纪小少爷现在来看,一定是要哼哼“衡哥你把我当小狗了吗”,不过那会儿一岁都不到的小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他抬手一把抓住严律衡的手指头,一见这次这个手指头不像刚才的毛绒玩具一样晃来晃去,还自己左右摇了一下。 严律衡把手指头略往后一缩,床上的小团子赶紧手脚并用地跟着往前爬,生怕这好不容易抓到的手指头又不见。 “叫哥哥。”严律衡十分耐心地开口,纪幼绒不明所以地抬头望着他,一双小手还不忘紧紧攥着严律衡的手指头。 “哥——哥。”严律衡另一只手反手指了指自己,立刻引得纪幼绒要来伸手抓他,小孩儿这副全心全意地关注自己的动作的模样惹得严律衡心中一震□□,他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一个小孩子,可如今却恨不得把纪幼绒打包带回自己家里去,时时刻刻抱着这个小弟弟才好。 大概是因为家里亲戚以前都没有这么大的小孩子吧……严律衡才一走神,就后知后觉地听到纪幼绒发出了很不标准的“的的”。 “……绒绒你在叫我吗?”严律衡惊喜至极,便看小孩子十分艰难地张嘴,犹犹豫豫地喊出了一声:“咯咯?” 纪家大哥每每想起这件事情都要顿足叹息,表示自己当初要是晚走一步,那纪幼绒喊的第一声哥哥就是自己了,可恨被严律衡这小子占了便宜,简直不把自己这个亲大哥放在眼里嘛! 他越想越气,一旁纪幼绒看他哥脸如菜色的模样一下子笑了起来,“哥你生气啦?别气啊,你可是我亲哥呢!” 纪舒行挑起眉毛看他:“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哥?” ☆、通话潜规则 虽然对于亲弟弟从小到大都更喜欢严律衡这件事情感到心塞,但纪舒行还是试图给弟弟洗脑:“你看,你亲哥,我,为了你的生日专程回来。”刻意在“我”字上面加了重音,纪舒行又说:“严律衡就做不到,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是你的亲哥。” 当然了,他可是我的男朋友呀。纪幼绒心里甜蜜蜜地想,也不反驳他哥的话,就只坐在一旁点头,一双眼睛带着笑微微弯着,纪舒行原本还在讲话,讲到一半也终于忍不住笑了,抬手轻轻推了纪幼绒的脑袋一下:“迟早被那家伙给骗走。” 纪幼绒心头一跳,偏着头去看纪舒行,大哥知道他和衡哥谈恋爱的事情了? 纪舒行倒是真不知道自家小弟是以把自个儿送到严律衡的床上为最高目标的,更加不知道这严律衡已经拐带纪幼绒“早恋”去了,心里想着纪幼绒要过完生日才十七岁,到成年还有整整一年,也就是说严律衡至少还要憋一年……好歹也算是个心理安慰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 作者:十八反 第6节 兄弟两个一路聊着回了家,路上纪舒行下车买了份点心投喂弟弟,纪幼绒只拿了一枚小小的起司蛋糕,其他的仍旧装在口袋里不吃。 纪舒行还以为他是胃口不好,可这小孩儿刚才还喊饿呢,怎么就不吃了? “身体不舒服?”纪舒行一面说一面拿手背试了一下纪幼绒额头的温度,纪幼绒摇头,颇为留念地看了那点心袋子一眼:“年后可能就要开始逐步接电影的宣传了,不能吃得太胖。” 宣传? 纪舒行想了一下,“就是你拍的第一部电影那个?” 纪幼绒捧着蛋糕小口小口地吃,点了点头,“上映的时候我要请家里人都去电影院看,支持票房。” “到时候给你包场成吧?”纪舒行摸了摸下巴,他其实只是把纪幼绒拍电影这事儿当成小弟的课间娱乐,既然喜欢演戏又有这个条件,那么试一试也无妨,可是—— “就算是要宣传也不用现在就饿着肚子吧?”纪舒行有点不高兴,“我记得这是春节档来着?这会儿农历也不过十一月,还早着呢。” “哥你不知道,首映是春节,可是前期宣传档期有一两个月呢,这次后期剪辑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很赶啦。” 说着,纪幼绒已经把那块小蛋糕吃完了,正无比怀念地回味着味道,纪舒行瞟了他一眼:“没吃饱?” 纪幼绒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这算什么啊,我拍戏那会儿才是真的吃不饱呢,每天就吃小青菜,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我还是扛下来了,而且导演都说我演得好!” 纪小少爷的本意是向大哥显摆一下自己的事业成就,但在纪舒行听来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从头到尾他都只听出了“在严律衡公司里没吃饱饭,以后也不能吃饱饭”这样的讯息。 “不错,挺厉害。”纪舒行揉了揉自家弟弟的一头呆毛,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严律衡忙完了手头工作,又亲自去工地现场视察了一番这才正式打道回府,前脚刚一上车私人电话就响了,他扫了一眼屏幕的上的名字,慢悠悠地接起来:“你到家了?” “忍者神龟,你可以啊,绒绒正在长身体,要是给饿出毛病了怎么办?” 纪舒行劈头就是这一句,倒是把严律衡给听愣了:“怎么了?绒绒不舒服?” “没有,我说你们这是不是苛待未成年了?”纪舒行懒得废话,“绒绒说什么宣传期要保持身材,可我看他根本就不胖,没必要节制饮食吧?听说这是你们公司要求的?” 严律衡明白过来,不过这倒真是冤枉他了。他也和纪幼绒说了不必太一味追求什么上镜好看,但纪幼绒却是一心想要把事情做到最好,自然也就要求镜头前的自己不能给恒佑丢脸,因此每日饮食都很节制,所以严律衡找医生问过,专门给他配了一份菜单,至少纪幼绒的健康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这话还来不及解释,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过来一个少年软软的抱怨声: “……哥,你干嘛去怪衡哥?是我自己要控制饮食呀。” 严律衡听到这声音心里就浸出了水一样的温柔,算起来他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见到纪幼绒了,在思考了一秒钟自己此刻打电话给纪幼绒,被纪舒行拦截的可能性有多大之后,他当机立断对着电话那头说:“把电话给绒绒。” 纪舒行被他这微沉的命令句式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手机递给了纪幼绒,等纪幼绒高兴地朝着那头的人喊了一声“衡哥”他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纪幼绒却是一心一意地和严律衡聊天,“今天事情多吗?” “不多,待会儿直接回酒店休息,你呢?今天要赶的作业多吗?” “都怪你,”纪幼绒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外的藤椅上坐下,把小腿翘到面前的白色栏杆上面,“都是你说要家教老师补课,本来我可以不用写这么多的作业的。” 严律衡立刻说是:“都怪我,不过课还是要补,不准和老师讨价还价,记住了吗?” “知道,我才没和老师讨价还价呢。”纪幼绒这么说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丁点心虚的,昨天他还在想要不跟老师商量一下一周少补一天课,还没说呢严律衡就把话摆在那儿了,他只好自我安慰:身为恋人总是要宠着对方一点的,这次就先大方地满足衡哥的这个要求了吧。 他们两个也没多聊,纪幼绒把手机还给纪舒行的时候,被对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狐疑目光看得不自在:“你看我干嘛?” 纪舒行并不去接他递过来的手机,他看着纪幼绒,缓缓问道:“绒绒,你老实告诉我,严律衡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准备潜规则 “不该做的事情?” 纪幼绒一脸茫然地回看他哥,是真的没弄明白纪舒行想问什么。 纪舒行方才看那两个人打电话,他不过是站在一旁听了几句都能感觉到那种亲密到不容他人插足的幸福感,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给女朋友打电话时的场景来,这种代入感一出来顿时把他给惊着了:严律衡不会真下手了吧? 但是又不能直白地问“他吃了你吗”这种问题,纪舒行以手掩口咳了几声,“就是说……超出你们关系的行为,嗯……你懂的?” “没有啊。”纪幼绒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话语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沮丧的意味,嘴巴都要撅起来了:“我们能做什么不该做的?” 纪舒行紧紧盯着纪幼绒的脸,自家人自家最清楚,他家小弟一撒谎手指头就会不自觉地动来动去,眼神也会四处乱瞟,在家人面前惯来是藏不住心事的;所以此刻看他神色如常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本这两个人没有做什么越矩的事情他是该觉得高兴的,可纪幼绒有多喜欢严律衡他也知道,这会儿看了小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竟然不自觉地埋怨起严律衡来—— 动作就不能快点吗?没看绒绒都不高兴了? 但纪舒行所不知道的是,在纪幼绒的心里,他和严律衡的关系已经升级成为“情侣”,那么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被允许的,只存在“已经做过”和“没有做过”这两样,根本不存在纪舒行所说的“不该做的事情”这样一个分类,自然不会露出任何心虚的表现。 “哎……真是够我操心的了……”末了纪舒行拿着手机边叹气边摇头地走开了,留下纪幼绒一个人坐在藤椅上托着下巴发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呢? 他在阳台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等纪妈妈过来叫他吃饭的时候,他就问母亲:“妈,要是有一件事情你很想做,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那怎么办?” 纪妈妈想了想,“是要具体的操作步骤吗?”见纪幼绒点头,她便笑道:“当然是查阅相关资料啦,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有什么东西是搜索不到的?” 纪妈妈下意识地就联系起了自己平时上网查资料写论文的事情了,纪幼绒听罢却是眼前一亮,跳起来抱了纪妈妈一下:“妈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房间。 纪妈妈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哎,你这孩子急着干什么呢?先吃饭!” 纪幼绒之前的“恋爱经验”全部是总结的班里同学借给他的言情里的,大家都还比较纯情,这类书里最深的步骤也就是亲吻了,自然不能给纪幼绒的“潜规则”提供什么参考步骤;但网络就不一样了,文字图片甚至影像资料应有尽有,纪幼绒随便翻了几个网页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晚饭他匆匆扒拉了几口就丢下碗回到了房间,迅速做完作业又打开了电脑,打开网页前纪幼绒想了想,又去把门给反锁了,这才跟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绕回到电脑桌前。 “……啊?可以摆出这个姿势?” “看起来好奇怪……腰不累吗……” 纪幼绒脸红心跳地看了几张图片,立刻调转改看文字,虽然头一次看这些东西带来的冲击力很大,但纪小少爷还是没忘正事,翻开一个笔记本开始认认真真地摘抄自己可能有用的资料。 可是……看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勾勒一下自己和严律衡在一起时的场景,纪幼绒渐渐看得有些燥热起来。 打住!纪小少爷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正想着要不要休息一下,放在床头的手机骤然响起,纪幼绒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去关电脑。 “绒绒……” 严律衡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被纪幼绒给堵回去了:“衡哥我在做作业待会儿和你说再见!” 严律衡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阵忙音哭笑不得,他还是头一次被自家绒绒这么快地挂电话。严大boss开始认真考虑纪幼绒的作业是不是真的太多了一些,不过家教每天补完课都会跟他汇报一下进度,课业应该不是太重才对。 原本是想和纪幼绒聊会儿天就早些休息的,这一来倒也睡不着了,严律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困意,索性便起身披着大衣打算出去走走。 而纪幼绒这头被严律衡那个电话吓得什么旖旎念头都没了,便一门心思地开始做笔记,态度严肃得仿佛在学人体解剖。 纪幼绒一目十行地读完了三十本翻完了一整个图包又快进着看完了一个视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他反手捏了捏肩膀,然后拿着衣服进浴室泡澡,等洗完澡跳上了床,他这才无比舒适地叹了一口气,躺着给严律衡发消息:衡哥,你在干嘛? 在散步,作业做完了? 纪幼绒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当然,一早就做完了。 不等那边回复,他又打了一句话过去:衡哥,我要过生日了。 严律衡靠在河滩护栏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看到这句话时笑了一下,过完这个生日绒绒就十七岁了,再有一年时间,三百六十五天而已。 我要过生日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头的小少年便急切地又重申了一次,严律衡唇角含笑,回道:绒绒想要什么礼物? 纪幼绒抱着手机嘿嘿笑,打了个滚儿从床尾滚到床头,他才不想要什么礼物呢,不但不要,他还要给严律衡准备一个大礼。 我过生日的时候衡哥能回来吗?纪幼绒咬着嘴唇慢慢打字。 应该可以。 那就好啦!纪幼绒满心欢喜地抱着手机亲了一下,仿佛那是严律衡的脸似的,而后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要睡觉了,衡哥也早点休息。 今天这么乖,不用自己催着睡觉了?严律衡饶有兴味地回了一句真的假的,发过去没一会儿就收到那边发来的图片消息,纪幼绒裹在棉被里,抬手遮住眼睛挡光,似乎整个人都困倦得不行了似的,因为刚洗过了头,头发蓬松松地,整个人像一块可爱的棉花糖。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语音消息:“真的要睡觉了,不骗你,衡哥晚安。”少年像是真的很疲倦了,尾音拉得又缓又轻,跟个小钩子似的挂着人心。 严律衡慢慢踱步往酒店走,好像在纪幼绒说完晚安以后,自己也觉得疲倦起来。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屏幕。 “晚安,绒绒。” ☆、生日潜规则 纪幼绒生日的那天是周三,凌晨b市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下起了小雪,午后便逐渐加大了,纪幼绒从教学楼的窗户张望过去,外面景物盖了一层白,像撒的糖霜。 纪幼绒把目光转向停车场,那里空荡荡的,唯有一处深色尤为显眼,是一辆黑色房车,下午上课没多久就缓缓开进了校内,一直停在那里。 同桌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快上课了,你今天怎么老往外看啊?” 纪幼绒又看了那车一眼,这才收回目光,笑道:“下雪了,我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同桌搓了搓手臂,“早知道今天这么冷就听我妈的多穿点了。” 纪幼绒还是笑眯眯地不说话,下雪会让他觉得高兴,不过是因为严律衡回来了,他在楼下等他的时候,刚好下雪了而已。 放学铃声一响纪幼绒便背着书包急冲冲地跑下了楼,到了最后两阶台阶时干脆就并作一步大跨步跳了下去,刚好被站在楼下的严律衡抱了个满怀。 “怎么不打伞?”纪幼绒被他放下来,还要踮着脚去拍严律衡肩头落的几片雪花,那雪一碰就变成了凉凉的水珠。 严律衡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他围上,揽着人往停车场走:“不过几步路而已。倒是你,怎么不围围巾?脖子露在外面不冷?” “不冷。” “不冷?”严律衡低头看他一眼,作势要来收回围巾,“不冷那就摘了。” 纪幼绒立刻双手紧紧捏住围巾不让他拿走,连声道:“冷的冷的,衡哥别拿走。”他一面说一面低下头来轻嗅围巾里还带着的严律衡的气息,藏在围巾后面的嘴角慢慢地弯起一个可爱的笑。 车子直接往纪家大宅开去,一路上纪幼绒都有些兴奋,严律衡以为他是为着过生日的缘故,当他小孩子脾性,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了一瞬,纪幼绒的眼神里带着三分窃喜七分狡黠,严律衡一看就知道这小家伙心里指不定在盘算什么呢,当下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一旁,抬手轻轻捏了一下他脸颊上的软肉:“想什么呢?” 纪幼绒眨巴眨巴眼睛:“在想你带了什么礼物。” 事实上纪幼绒当然不可能在想这个,他所想的是自己筹备了小半月的计划还有没有什么纰漏,总之是务必要面面俱到,力求给严律衡奉上一个超级大的惊喜礼物。 严律衡看出他没说实话,倒也没有追问,而是改口逗他:“行程太赶,没来得及准备。” 不过纪小少爷倒是心宽得很,随意摆了摆手,“没有就没有吧,衡哥你能赶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身旁人的心湖中激起了多大涟漪,严律衡心想着这个宝贝怎么总能说出这样讨人喜欢的话,侧身就在纪幼绒的发顶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近两个月的时间不见,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亲吻自然不能满足彼此,纪幼绒的心里被这个吻勾得痒痒的,抬手便勾住严律衡的脖子自己吻上了严律衡的唇,并且试图让两人的接触再深入一点。 在纪幼绒面前,严律衡是经不起任何撩拨的,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下已经隐隐有了反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和纪幼绒分开,只敢与他双唇轻轻相碰,呢喃道:“绒绒乖一点,不可以把嘴唇咬破了。” 纪幼绒十七岁的生日聚会其实就是家里人聚在一起简单吃个饭而已,纪严两家私交甚密,严家肯定是会到场的;严律衡陪着纪幼绒过了十六个生日,今年自然也不会缺席,那就更不能让纪幼绒顶着被啃咬得红肿的双唇回家去,否则若是被严父看出什么来……严律衡苦笑一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违反了当初和父亲的那个约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纪幼绒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一心想着“早恋”这件事情就是应该不让家长知道才对,于是难得地没有缠着严律衡要亲亲抱抱,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今天是十八岁的生日就好了。” 严律衡坐在一旁想,是啊,要是十八岁就好了。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地坐在一处,刚才还亲密无比地亲吻呢,这会儿就一起长长地叹了口气。 因为纪幼绒之前就和严律衡说好了要两个人单独过生日的,所以晚饭也根本没吃多少,纪家父母以为是小孩儿玩心大,想着第二天没课便也随他去了,倒是严爸爸饶有深意地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时间可真快,转眼间绒绒就快成年了。” 严律衡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垂下眼睫:“嗯,是挺快的。” 纪幼绒坐在他身旁,仰头喝掉一小杯啤酒,笑眯眯地说:“很快了很快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来年就十八岁了!” 严爸爸还是很喜欢纪幼绒的,尤其想着自己儿子步步为营拐带人家小孩儿的事就对纪幼绒黑不起脸来,只好转移话题:“等明年你生日的时候,s市的游乐园估计也修好了,到时候……咳,让严律衡这小子带着你玩去。” 严家前几代以金融业起步,发家是在地产业上,亚太地区大型游乐园几乎是每一家都能看出严家的身影,纪幼绒小时候跟着爸妈去玩过,进过一次鬼屋还被吓哭了。 严律衡微微笑了一下,转头对纪幼绒说:“预计开园时间就是6月份,考完我带你去。” 纪舒行坐在旁边敲碗,“诶诶诶,我这亲哥还在呢,到时候我带绒绒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纪妈妈笑着训斥了纪舒行一句,让他把筷子拿好,“小衡一直比你像个哥哥,小时候你弟哭了闹了,你就知道在一旁看热闹,哪次不是小衡照顾的?” 纪舒行心道,您要是知道严律衡是什么心思就不这么想了:“绒绒小时候一哭多好玩儿啊,还打嗝呢。” 纪幼绒冲他哥皱鼻子:“你才好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  ——lz6月5日九时发布小菜上桌预警—— 预计明后两天,lof,云盘两地将不定时出现在线浏览和文档下载小菜,由于绒绒尚未成年所以只伴随有千字左右肉末出现,望各位注意查收,望严总保重身体不要憋成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lz是不是可萌【有病=。= ☆、醉酒潜规则 原本是说好吃完饭纪幼绒和严律衡要出去玩的,可还没下饭桌子严律衡就发现了不对,纪幼绒双手捧着面前的杯子低着脑袋一个人坐那儿傻乐,脸颊更是一片艳红,他拿过纪幼绒手里的杯子一闻,眉头微微蹙起来:“怎么是白酒?” “哎呀!还我!” 纪幼绒反应慢了一拍,迷迷瞪瞪地伸手去抓杯子,抓到手里又像模像样地仰头一喝,随后奇怪地瞪大了眼睛:“酒呢?衡哥把我的酒喝掉了?” 纪舒行一扶额:“完了,我刚才没注意倒偏了,绒绒怎么闻都不闻就喝下去了?” 严律衡看他一眼:“你倒了多少?” “大半杯……”纪舒行用手比了一下高度,又说:“绒绒这酒量可以啊,能喝这么多。” 纪妈妈赶紧起身去煮醒酒汤,纪幼绒以前顶多喝点儿啤酒,这么一大杯白酒下去明天肯定是要难受的,尤其是两种酒混合起来喝,醉酒是没跑了。 纪幼绒自己并不觉得醉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听见爸爸在一旁说他喝醉了,赶紧反驳:“没醉没醉!” 他眼里含着水雾,仿佛别人再说他醉就要哭出来似的,一桌子人赶忙点头:“对对对,没醉没醉。” 严妈妈起身张罗,“绒绒都这样了就别出去了,小衡,你带着他去洗个脸……” “要出去……”纪幼绒摇了摇头,松开杯子一把抓住严律衡的衣角,可怜兮兮地看着严妈妈:“阿姨,我要和衡哥出去……”他可没忘今天是给严律衡备了一份大礼的,怎么可能中途撤退? 严妈妈被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喊得心软得不行,温声劝慰:“可是绒绒喝醉了,出门容易着凉。” “我真的没醉。”纪幼绒说着转头看了严律衡一眼,“衡哥你说,我醉了吗?” “没醉。”严律衡想都没想就答了。 纪幼绒一下子就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嗯,衡哥说没醉!”点完头他又自己摸了一下脸,喃喃道:“好热。”摸完脸立刻把手伸回去捉着严律衡的衣服,生怕他跑了似的。 纪舒行连声道:“是是是,绒绒你没醉,不过今晚就不出门了吧,哥带你先去睡一会儿?” “睡?”纪幼绒的眼睛忽地一下亮了,转头盯着严律衡,笑眯眯地说:“我要和衡哥……唔……” 最后那一个睡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严律衡猛地伸手捂住了嘴,看着他那双跟小星星似的亮晶晶的眼睛,严律衡可说不出什么批评的话,只好走迂回路线:“乖,咱们出去,不过绒绒要保持安静,知道吗?” 纪幼绒眨了眨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看起来听话得不得了,可严律衡这次是真的很想打他屁股了,这小家伙居然用舌尖慢慢舔着自己的掌心!偏生一张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动作与神情简直是两个相反的极致。 好不容易纪幼绒真正安静下来,纪妈妈把醒酒汤也端了过来,可他只喝了一小口就痛苦地皱起了眉毛,但却只皱眉毛不说话,连哼唧也不出声儿,几人看得莫名其妙,严律衡轻咳一声:“绒绒,可以说话了。” 这话像是按下了一个开关,纪幼绒立刻哼唧起来:“烫,要吹吹。” 纪妈妈一脸茫然:“不烫啊?我端出来的时候试过温度了……” 可是和醉酒的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呢,一见妈妈不认同自己的观点,纪幼绒心里有些着急起来,严律衡立刻拿了一个小勺子过来舀起一勺醒酒汤吹了吹,递到纪幼绒唇边:“不烫了。” 刚才还皱着眉毛的纪小少爷立刻心满意足地吞下一口汤,喝了两口他就不要了,扭过头不再看那勺子,可是视线一转,原本还在自己眼前的人也不见了,纪幼绒一下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咦?衡哥呢?”一面说一面上上下下地张望,仿佛严律衡能站在天花板上似的。 纪舒行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妈,我就说我弟特逗是吧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众人没忍住都笑了起来,连严律衡都没绷住露出了一个温柔又纵容的笑,他把醒酒汤放在一边,走到纪幼绒身前蹲下/身子:“绒绒?” “衡哥?!”纪幼绒惊喜得如同与他多年未见,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我要和你出去。” 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要出去,连纪舒行都被自家小弟这坚持给弄得没脾气了,再三叮嘱“今天他可刚满十七”之后让严律衡抱着人出了门,纪幼绒被严律衡抱着便不闹腾了,只伏在他颈边低声呢喃:“要回家……给衡哥送礼物。” 严律衡哭笑不得,待抱着人上了车就先捉着人惩罚似的咬了一口他水润的双唇,他今晚一直想这么做,可惜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 纪幼绒坐在副驾驶上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留下唇上留下的齿痕,“再亲亲嘛。” 严律衡可不想在他的宝贝未成年之前就吃了他,更何况这还在车上,这样的地方未免太委屈绒绒,因此故技重施,一手在纪幼绒眼前轻拂过去:“乖,别动也别出声。” 纪幼绒委屈地撅了一下嘴巴,但还真就乖乖地坐着不动弹了。 等车子开回了两个人的家,严律衡抱着人下车,纪幼绒一直清醒着,可是因为记着严律衡所说的“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便只眨巴着眼睛看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扑上去亲吻的想法。严律衡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好笑,心里有点恶劣地想逗一逗他,于是故意不说出解禁的话来,让人趴到自己背上背着人上楼打算洗漱睡觉去了。 因为纪幼绒喝醉了,所以严律衡其实一直没怎么在意他口口声声说的要送给自己的礼物,可当他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严律衡是真的被惊到了。 扑面而来的淡淡芳香来自于摆满床边的香槟玫瑰,原本素色的床单被套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暧昧的紫红,刚刚洗完澡号称自己“要先去睡觉”的少年正跪坐当中,醉眼朦胧地捏着一双火红的狐狸耳朵往头上戴——他脖子上歪歪扭扭地系着一根黑色丝带蝴蝶结,原本穿在身上的浴袍已经被扒拉开了,松松垮垮地围在腰间,隐约可见下/身的美妙风光。 见他僵立在门边,纪幼绒将手往腰后一揽,捉出一条蓬松的火红色尾巴,尾尖轻轻抚过他胸前两点可爱的凸起,明明是在做着诱惑人的事情,神情却天真得好似不带一点绮念,甚至还有几分醉酒后的迷茫:“衡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还有一个小铃铛……要捆在尾巴上的,你给我戴上好不好?” ☆、上菜潜规则 小炒肉丁潜规则~ 严律衡双目隐隐泛红,他这一个晚上的努力克制在此刻看来似乎就是个笑话——他心心爱爱的少年把自己当做一顿美味的大餐亲手奉到面前,将自己洗净烹香,刀叉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只待他来一寸一寸地慢慢品尝。 不要急,你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严律衡这样告诉自己,他一步步走到床前站定,素来沉如深潭的眼眸里正燃烧着火,而纪幼绒却还一心想要寻摸到那个小铃铛让他给自己挂上,因为他做的笔记里就是要穿全套才对。 严律衡单膝跪在床边,抬手捏住纪幼绒的下巴迫使少年仰起头来看着自己,而后对着那双还在喃喃低语的双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往日温柔细致的舔吻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凶狠而强势的啃咬,这让纪幼绒产生了一种下一秒就会被眼前的人吞吃入腹的错觉。 原本还在床铺上摸着小铃铛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来了,纪幼绒本来就因为醉酒而脑袋发晕,此刻被严律衡的气息包裹住更是整个人都软下来了,头顶歪歪斜斜带着的耳朵也因为两个人的动作太过激烈而摇摇欲坠,纪幼绒不由得伸手去扶了一下,同时嘴里也吐出绵软而勾人的呻吟:“衡哥……嗯……耳朵……” 严律衡松开他,转而在那毛茸茸的耳朵尖上轻轻吻了一下,双手急切而不失温柔地爱抚纪幼绒赤裸的上身,宽厚的手掌从光滑白嫩的肩头一路滑下,在腰眼处暧昧地来回揉捏。 “害怕吗,绒绒。” 严律衡的声音十分低沉,每一个字音都带着蛊惑与隐忍,纪幼绒轻喘着看向严律衡的双眼,迷蒙间隐约觉得,如果自己这时候露出一点点退缩的意味,那严律衡都会毫不犹豫地抽身而退。 “不,不害怕……”纪幼绒低声说,“我要把自己送给你。”哪怕醉成了这个样子,他也仍然记得自己在心底演练了无数次的那个“惊喜礼物”,他想要把自己送给这个全世界最喜欢的人。 他喜欢严律衡,这种喜欢是不仅仅是在看到严律衡的时候从心底里升起的欢喜,还有想和对方并肩携手走下去的耐心和温柔,他希望他们的关系不单单是亲近的兄长和弟弟,更是可以彼此灵肉相依的爱人。也许等到他再成熟一点,纪幼绒就能坦然地说出“爱”这个字,能让彼此都对这份关系更多一点的全力以赴和永不回头。 朦胧间纪幼绒似乎听见对方低低地笑了一声,伴随着一句“我收下了”而来的是拨开浴袍探入他下身捣乱的一只大手。 那个从来没被外人触碰过的地方被人一把握住的时候,纪幼绒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酒意似乎也散了几分,即使紧紧咬住了嘴唇也没能遮掩住那流泻出的一声甜腻呻吟。 “喜欢吗?”严律衡在纪幼绒的锁骨上轻咬了一下,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过顶端的小口,此刻他的下身已经绷紧发疼了,但他却并不打算去管。 他不去管,总有人是要心疼他的,纪幼绒努力地回忆着之前笔记上的步骤,学着严律衡的动作拨开男人身上穿得严严实实的浴袍,而后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好大……” 气氛一瞬间变得灼热起来,原本温度适宜的空调好像自动地上调了几度,连卧室里清淡优雅的花香似乎都变成了最致命的催情药,嗅在鼻端的每一刻都在侵蚀着大脑吞噬着理智。 严律衡一把扯开纪幼绒的浴袍,这时才发现他腰上还松松垮垮地系了一根黑色的丝带——坠着那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他一手慢慢揉搓着手里的小东西,一手扯过那根尾巴恶劣地用尖端的绒毛去来回逗弄纪幼绒胸前两点粉嫩的茱萸。 上下刺激交叠,纪幼绒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手也软软地垂了下来,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能干其他的事情了,幸好严律衡立刻就放弃了那根尾巴:他自己都不曾品尝过的宝贝,为什么要让外物沾染? “衡哥的……也要……” 纪幼绒带着哭腔呻吟出声,努力用自己发软的手指去撩拨严律衡的下身,那东西在他手里跳了一下,变得益发硬挺。 “好……”严律衡吻了一下纪幼绒胸前一点,一滴汗珠砸在对方的胸膛上,他扶着人躺下去,自己则翻身覆上,把两个人的性器握在一处,又牵引着纪幼绒的手抚上去,粗喘道:“绒绒,你摸一摸它。” “嗯……啊……”纪幼绒早把笔记本上的内容忘了个一干二净,此刻严律衡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叫他去摸,他就乖乖地把手伸过去来回轻抚。 “宝贝,用力一点。”严律衡用唇齿蹂躏着少年胸前可爱的乳珠,逼得对方如愿发出有些如同浸过的蜜糖的甜腻呻吟;而纪幼绒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了一丝慌乱,自己一个人做时再怎么意乱也不会激烈到这样的地步,无论是颤抖的身体还是甜蜜的叫声都是他所不熟悉的,这种迷乱让他更为依赖身前给自己带来快感的恋人,纪幼绒眼角慢慢渗出泪,收回手紧紧抱着严律衡:“衡哥……我……嗯……我不会了……我忘了……” 此刻严律衡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去问他“忘了什么”,只沉声道:“没关系,我来。” 两人下身紧紧相贴,本能地相互摩擦以求更多快慰,顶端都吐出了甜蜜的爱液,早已濡湿了严律衡的手掌。 纪幼绒疑心自己快要死在这灭顶的快感中了,他手指无意识地穿过严律衡的头发,微微躬身把自己更多地送入对方的唇舌之间,另一只手则狠狠抓紧了严律衡的后背,留下了满是情欲的抓痕。 等到严律衡发泄出来的时候,纪幼绒的头脑早已一片空白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灼热的液体喷洒在自己的小腹上,无意识地吐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好……好喜欢……” 严律衡低头温柔地啄吻他的眼角,身体白皙柔软的少年赤裸裸地躺在紫红色的床单上,身体上是被爱抚过后留下的红痕,这画面让他蠢蠢欲动。 但是足够了,今天已经足够了。 “我爱你,绒绒。”严律衡附在少年耳边低声呢喃。 ☆、说教潜规则 在严律衡的观念里,纪幼绒所送他的这个“十七岁礼物”还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些,毕竟平日里他都尽力克制,两人之间热烈的亲吻已算极致,这一次却能将人吃了一半……这让严律衡在餮足的同时又不免心生愧疚,暗暗决定到纪幼绒十八岁之前再不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在纪幼绒看来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第二天在被严律衡温柔叫醒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接对方递到唇边的水杯,而是开口用还微带嘶哑的嗓音问道:“衡哥,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做完?” 饶是严律衡心理素质强大也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他在床边坐下,搂着纪幼绒的肩膀把人扶起来,哄着他先喝了点水润嗓子,这才假作不经意地问道:“做完?绒绒听谁说的这些?” 杯子里是蜂蜜柠檬,酸酸甜甜的口味喝下去肠胃很舒服,连带着因为宿醉而有些发胀的大脑也跟着清爽了几分,纪幼绒一见严律衡要把杯子拿开,赶紧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拿走,自己低头跟小猫似的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 等到喝够了,他这才把严律衡的手往外推了一下,然后十分坦然地说:“才不是听谁说的,我自己去查的!”说话间还带了一点求表扬似的得意味道,然后伸手过去扯严律衡的睡衣:“昨天晚上都没有做完,我还喝醉了,今天接着做!” “绒绒……”严律衡捉住他不安分地乱动的小手,原以为昨天是小宝贝喝多了所以才那么的热情,没想到那居然是冰山一隅? 但无论如何是不能让纪幼绒继续这么“折磨”自己下去了,严律衡只好一本正经地将人压回床上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但纪幼绒却误以为他这是要主动的意思,于是立刻安静下来,乖乖地睁着眼睛等人亲下来。 “绒绒,你还没成年,”严律衡叹了一口气,俯身埋在少年颈间呼吸对方的气息,“我怎么下得去手。” 纪幼绒“啊”了一声,“可是昨晚不就做了?”虽然没做到最后,但那样的接触无论如何也不能以“一时冲动”四个字搪塞过去吧? 严律衡抬起头来深深地看入他的眼睛里去:“是,所以我很抱歉。”无论纪幼绒本人是否愿意,对于自己昨晚的行为他仍然感到歉疚。 对于他这样的想法,纪幼绒好像有一点明白,但又好像有点儿不明白,可是他舍不得看到他的衡哥露出这样愧疚的神情,于是伸手盖住严律衡的眼睛,然后努力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没关系,我最喜欢衡哥了。” 感受到唇上传来少年温柔的轻吻,严律衡心下一软——他怎么总是毫无防备地说出这些讨人喜欢的话呢?简直让人不知道要怎么爱他才好。 ——可是再怎么讨人喜欢,犯了错还是要罚。 因为纪幼绒不想下床,严律衡便把早饭端到了卧室里,看他咽下一口三明治,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绒绒你之前说……昨晚那些都是你自己查的?” 一说起这个纪幼绒眼前就是一亮,摆在床边的玫瑰被严律衡后来收拾了一下插/在花瓶里,窗边就放着几朵,他看了一眼,一双猫儿眼立刻就弯起来了:“是啊,我查了好多资料才布置下来的呢,床单也是我去店里选的,好看吗?” 不说则已,一说严律衡不免又要想起昨夜绮丽香艳的一幕,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纪幼绒倒是正在兴头上,兴致勃勃地说道:“小狐狸衣服也是,我觉得衡哥你会很喜欢才准备的,要不是昨天我喝醉了,一定会穿好了再给你看,昨天的小铃铛还没捆在尾巴上呢。”说着他又有点儿委屈似的抓住严律衡的衣角扯了扯,“都怪你,进来得那么快。” “都怪我。”眼看绒绒要不高兴了的样子,严律衡赶快低头认错,纪幼绒又说:“就是都怪你,害我准备了那么久,结果到最后什么都忘了。” 严律衡哭笑不得,“忘了?” 纪幼绒想起来还不免有些可惜,自己准备那么久呢……他曲起小腿懒懒散散地来回撞着严律衡的腰:“我本来还买了香薰蜡烛,据说是很有情调的,可惜快递太慢了,一直都没有到,差评。” 严律衡头疼地看着鼓着嘴巴不高兴的纪幼绒:“香薰蜡烛?还有吗?” “没有了,据说第一次虽然也应该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不能太过了,不然以后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惊喜了。” 还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严律衡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身下人的小屁股一下:“全是上网查的?” “当然。”纪幼绒耳朵尖红了一下,“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去问别人呀……” “不好意思问别人?”严律衡轻笑了一声,低头用自己的鼻尖和纪幼绒磨蹭了一下,“那绒绒就好意思做了,嗯?” 纪幼绒撒娇似的咬了严律衡的下巴一下:“衡哥,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子,我什么都知道的,我们在谈恋爱呢,是可以做这样的事情的。” 严律衡故意逗他:“那你知不知道衡哥不支持婚前性/行为?” “啊?”纪幼绒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几分,说好的情到深处潜规则呢,“可是我们又不能结婚。” 他是真的很苦恼,眉毛都拧成一个死结了,国内是没有颁布同性婚姻法的,要是照着严律衡这样的想法来,那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精神恋爱了?可等看到严律衡眼底的一抹笑意,他立刻明白自己这是被骗了,气得使劲儿扑腾要把严律衡从他身上踢下去:“我不和你说了,你下去下去!” 严律衡笑着坐直了身子不再压着他,忽然跳到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上去:“上次高三动员大会怎么说的,绒绒还记得吗?” “嗯?”纪幼绒停下来,想了想说:“记得。” “高三要专心学业,所以这一年就不要上网了。” “哎……哎?!” 纪幼绒一下子明白过来严律衡这是不准他再上网查资料了,心里简直要委屈死了,明明严律衡也是有反应的,说明他也是想的,为什么偏要搞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饥渴的样子? 纪幼绒愤愤想着,干脆把被子往上一拉,一整个人都埋在了里面,任凭严律衡怎么温声哄劝都不肯冒头。 再不给你吃了! 纪小少爷委屈极了。 ☆、赌气潜规则 冬日早晨的阳光带着一点金黄的暖意落在城市里,站在高处俯视城中林立的高楼时,眼中景物如同沐浴在一条暖黄的银河之中,美不胜收。 可惜站在落地窗边负手而立的男人却没有丝毫欣赏景致的心情,他站在这里很久了,手里的手机更是已经被握得微微发烫,但屏幕一次次被解锁,那个停在拨号键面上的号码却始终没有被拨出去。 直到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男人才忽地回神,他走过去接起电话,是秘书告诉他十五分钟后将开会的消息。 严律衡“嗯”了一声便挂上了电话,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那一串号码,终于下定决定似的用另一部办公电话拨了这个号码。 几声提示音响过,那边有人接了起来,是个清亮的少年音,语气很温和:“喂,你好。” 严律衡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整整一周了,终于听到他的绒绒的声音了。 生日过后纪幼绒就回了学校,然后借口“高三了要好好学习”竟一周都不曾回过家,严律衡一听就知道小东西为着自己那天的举动不高兴了,只好趁他下课或者放学的时候打电话过去,可纪幼绒这回似乎真是气得狠了,一接通就不说话,连“喂”都不肯说上一句,只让严律衡一个人在那边独角戏似的说上两分钟就立刻挂掉电话。 真的是两分钟,纪幼绒可是掐着表的,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纪幼绒本来是靠在走廊护栏上晒太阳的,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打过来时还有些奇怪,等接起来那边传来一声叹气,他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早知道就不那么有礼貌了!不跟衡哥说你好,只跟他喂一声!纪幼绒冲着电话吐了一下舌头。 严律衡那边不说话,纪幼绒也不急,这招他都玩了一周了,早就在心里开始默默地计时了,反正一到两分钟就挂电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严律衡那边安静得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纪幼绒这边却充斥着学生们的嬉闹声谈笑声,热闹得像是一部情景喜剧。 等到一分三十秒的时候,严律衡终于开口了,他低声说:“绒绒,跟衡哥说句话好不好?” 纪幼绒无声地“哼”了一声,他的气还没消呢,鼓起勇气准备献身给爱人后被对方淋了一盆冷水,却不吵不闹不无理取闹,纪小少爷觉得自己简直特别贴心。 严律衡倒是宁可他无理取闹,他知道纪幼绒这是懂了自己不在他成年前与他亲近的理由,却心里不高兴要发泄,不过……严大boss对于该怎么应对纪小少爷撒娇似的吵闹非常得心应手,却不知道该如何讨好这个沉默地炸毛的小东西。 他叹了口气,今天又是周日,绒绒如果今天不回家那又该是一周见不到人了,必须要快点让小家伙高兴起来才是。 “绒绒,你虽然生我的气,但是还是应该公私分明,不能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里去是不是?” 纪幼绒不说话。 “《雪暗凋旗》的宣传预热正式开始了,你虽然是男配,但还是应该配合工作,对吗?”严律衡一边说一边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故意把文件翻得哗哗作响让纪幼绒可以听到。 这显然是有效的,那头原本掐着点到了两分钟的少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小鱼上钩了。 严律衡唇角微弯,“你这一周都在学校里,我就没让穆清他们通知你,今晚就有个活动,需要你出席。” 那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肯说话了:“几点?” “放学之后我会来接你。” “不要。”纪幼绒气哼哼地,“我自己去,你把地点告诉我。” 严律衡却不说,只是问:“我想早点见到绒绒,我来接你好不好?”顿了顿,他又故意装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绒绒还在生我的气吗?衡哥晚上带你回我们家好不好?” 若是纪家大哥在场,一定要拿起笤帚打死这故作可怜的大灰狼。 “好!”那边的少年下意识地就答了一句,等意识到自己上套了之后立刻懊恼地皱了一下眉头,可都一周没有好好地和严律衡说话了,纪幼绒心里一早就憋不住了,这会儿说出这句话来更是没办法再装什么高冷下去,抱着电话小声说:“我还在生气呢。” 严律衡也跟着他把声音放轻:“我知道,衡哥道歉好不好?见面的时候再抱一下绒绒好不好?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我抱着绒绒走?” “那……那还要衡哥亲一下才可以。”纪幼绒走到僻静处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一定都快烧起来了,“不要小时候那样亲,要谈恋爱那样亲。” 严律衡故意问:“小时候怎么亲的?绒绒自己过来亲吗?” 严律衡读小学的时候纪幼绒还在幼儿园里呆着,他和纪舒行一个班,放学之后通常都会和纪舒行一起去接纪幼绒回家,其实幼儿园比他们放学要早一些,因此每每过去的时候幼儿园里的小孩子都走光了,只剩纪幼绒一个在老师的照看下坐在地板上玩积木。 纪舒行一走到教室门口就要拖长了声音开喊,似乎生怕自己弟弟听不到似的:“绒——绒——你——哥——来——了!” 纪幼绒每次都要被他哥吓一跳,连带着堆好的小积木也被惊得一抖的手给碰掉了,所以纪舒行和严律衡每次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的都是一脸苦笑的老师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小绒绒。 偏生纪舒行还打死都不信弟弟是被自己给间接弄哭的,动不动就怀疑是幼儿园老师吓唬了自己弟弟,是以经常一进幼儿园就对所有的人怒目而视以表威胁:纪幼绒他大哥很凶的,不准欺负他! 殊不知纪幼绒一看到一脸凶相地走进教室的哥哥觉得更可怕了,吓得眼泪都要收不回去。 这样的情景在一次纪舒行感冒嗓子哑的时候总算是告一段落,纪舒行怕传染弟弟,死活不肯进教室,严律衡看他一眼,便自己进了教室,朝老师点了点头示意,便走到纪幼绒身边温柔地同他说话:“绒绒,我和你哥来接你。” 纪幼绒今天是用积木照着老师的指点摆了一朵小花,居然没有被哥哥吓得垮掉,小家伙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指了指面前的积木:“衡哥,给你,送花花~” 严律衡摸了一下小积木,“嗯,谢谢绒绒。” 他牵着纪幼绒的手配合着纪幼绒的小步子慢慢踱出教室,纪舒行平时都是牵着弟弟就跑的,这会儿在外边都等得不耐烦了,见两人出来立刻说:“快走快走,一会儿该赶不上黑猫警长了,今天可是处决一只耳的日子。” 严律衡看一眼纪幼绒慢悠悠地迈着的小步子,又看一眼恨不得脚下长双翅膀的纪舒行:“你先走吧,我和绒绒慢慢走。” 纪舒行想了想,对于严律衡没什么不放心的,何况他害怕弟弟挨着自己近了染上感冒呢:“那好,你们慢慢走,我先回去。” 纪幼绒看着他哥的背影飞一般消失在夕阳里,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严律衡伸出两条粉嫩嫩的小手臂:“衡哥抱抱。”幼儿园对面是条马路,平时都是严律衡和纪舒行两个轮换着把小家伙给抱过去的,怕他步子太小出什么意外。 严律衡托着他的屁股就把小孩儿抱起来了,纪幼绒的手攥着他的校服领子,一看自己太用力抓皱了,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手掌慢慢地给他抚平。 不过今天有点奇怪,都过了马路了,为什么还被抱着? 纪幼绒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意思,只好搂住严律衡的脖子晃了晃,然后伸手指了指地面,示意他放自己下去。 “绒绒不想被衡哥抱吗?”严律衡故作伤心。 纪幼绒立刻使劲儿摇头。 “那衡哥抱着你走过这条街。”严律衡亲了一下纪幼绒的脸颊,“好吗?” 纪幼绒嘿嘿地笑了,吧唧一下也亲在严律衡脸上,他没注意角度,刚好擦过严律衡的嘴唇,小孩子的唇湿润润的,亲完还自己高兴的笑:“回礼,亲亲!” 严律衡看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珠:“这可不是能对别人做的回礼,只能这么亲衡哥知道吗?”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你怎么还不潜规则我 作者:十八反 第7节 纪幼绒愣了一下,“那……妈妈?爸爸?” “这个可以。” “哥哥?” 严律衡摇了摇头,故意哄骗小孩子:“不可以。除了爸爸妈妈,只有衡哥可以亲,知道吗?”说着又伸出一只手指头道:“这是我和绒绒的秘密,我们拉钩。” 纪幼绒小小地“啊”了一声,悬在严律衡手臂里的小腿来回晃了晃:“拉钩!” 第二天纪舒行就发现自己不受弟弟喜欢了,连早上上学出门前的早安吻都没了,他一脸茫然地看向纪妈妈:“妈,绒绒他怎么不给我亲啊?” 纪妈妈含笑看着小儿子双手捂唇如临大敌的模样,笑眯眯地走过去把小孩儿抱起来,毫无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儿子带着奶味的香吻:“就让你别有事儿没事儿吓唬你弟,绒绒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分好坏,你老吓唬他他肯定不乐意亲你了。” “哎……我纪舒行的亲弟弟怎么能这么不惊吓呢。” 纪妈妈把脸一沉:“你亲弟弟?这还是我亲儿子呢,你再吓唬绒绒我让你爸收拾你。” 纪舒行扭头就跑,纪妈妈这才亲亲热热地抱着小儿子上楼去了,边走边摇头:“你哥真不经吓。” ☆、意外潜规则 严律衡原本还以为要多哄纪幼绒一下才能让小家伙高兴起来,特意备了好吃的点心和一肚子哄人的话来接他放学,可他刚一下车就得到了一个一头扎进自己怀里的纪小少爷,等坐上车之后纪幼绒更是欢欢喜喜地勾着严律衡的脖子使劲儿地亲了他一下,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要把这一周份的都给补回来似的。 严律衡被他看得笑起来,把先前准备好的点心递到他手里,盒盖已经被贴心地拆开了,巧克力蛋糕上面插/着一枚银色的小叉子。 “先吃一点填填肚子,”严律衡示意纪幼绒先好好吃东西,“等活动结束了再带你去吃好的。” 纪幼绒刚好咬了一口蛋糕,闻言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了之后问道:“今晚有活动?” “是,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和绒绒说了?”严律衡伸出手指将他上唇沾着的一点黑巧克力抹去,“绒绒不想去吗?” 纪幼绒摇了摇头,他还以为那是严律衡随便找的个借口呢,为了表达自己是一个贴心的恋人才没有揭穿对方,心想总要给衡哥留一点机会来哄自己吧,哪里会想到是真的有活动。 原本还开开心心吃蛋糕的纪幼绒一下子有点紧张起来,“活动是要做什么的?几点开始?准备时间够吗?” “不用担心。”严律衡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什么重要的,到了现场穆清和吴策会带着你的,你到时候只需要到剧组里露个面就可以了。” “真的?”纪幼绒有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想着严律衡是不会骗自己的,于是慢慢放下心来,加上严律衡一路上故意引着他去聊别的的话题,没一会儿纪幼绒就把活动这件事情给抛在了一边,心情愉悦地和严律衡聊天。 车子在市体育馆前停下,纪幼绒刚一下车就被穆清拉住了手腕,“哎哟严总你可算是把我们小神医给领来了,小纪快走,马上去换衣服化妆,还能赶得上和剧组一起出场。” 纪幼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转头看了严律衡一眼,对方却朝他微微侧头一笑:“绒绒加油,我到时候会一直看着你的。” 纪幼绒还想说什么,可穆清和吴策已经一左一右地带着他往前走了,路上穆清和他叮嘱着出场时的注意事项,她的语速很快,纪幼绒不自觉地便被带入了一种有点紧张的感觉,可是想到严律衡说的那句“会一直看着你”,眼底又慢慢露出一丝笑来,衡哥大概不知道,自己因为他这一句话会多很多勇气吧。 直到进了化妆室纪幼绒才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电影节开幕式,为了纪幼绒到底够不够资格走红毯穆清还和好几个经纪人吵了一架。 上次纪幼绒在机场偶遇李亦清的照片传出去之后还当了好几周的“网红”,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个李亦清认识的男孩子是什么人,瞧着长得也好看是不是艺人之类的,不过那时候穆清认为把纪幼绒作为“网红”推出去起点太低拿不出手,于是这事情就这么被故意放置降温下来。 但这次电影节却不一样了,纪幼绒若是能和剧组一起登场,夹杂在一群大牌中间的他是唯一一个纯新人,这既意味着他极有可能被周围的人掩盖光华让人注意不到他,也意味着如果表现好了,那么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会更多——这是什么人,明明以前从没见过,为什么会有资格站在这群大牌中间? 穆清就走红毯的利弊和严律衡分析了一大堆,严大boss最后双手交握沉默地点了点头,等穆清刚松了一口气,他又说:“不过……” 穆清生怕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却听严律衡说:“不过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绒绒,由我来说。” 穆清自然是不知道大boss正苦于找不到和恋人好好沟通的话题,倒也没多想就应下了,等这会儿和纪幼绒说起,纪小少爷简直要郁闷死了,要是早知道的话他肯定一早就请假过来准备了,严律衡却偏偏不说,肯定是在给自己逃课制造阻碍。 且不论过程如何手忙脚乱和上场前如何紧张不安,但在踏上红毯的那一秒,纪幼绒眉眼间的紧张消失殆尽,露出了那种惯常的带一点点笑的温和表情,走在一群大牌中间依旧不卑不亢,程繁朗走在他身边,朝他笑了一下:“表现的不错,估计一会儿网上得有不少颜控哭喊舔屏了。” 纪幼绒扯了一下左手的小西服袖口,也笑了一下:“人靠衣装。”衣服是严律衡一早就准备好装在盒子里送到更衣室的,拆开盒子里面还放了一张小便签,写的是“生日礼物”,纪幼绒一想想自己那不成功的献身礼物就觉得自己亏了。 室内的大屏幕正回放着红毯上的精彩瞬间,纪幼绒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是另一个剧组在屏幕上出现,当时现场的欢呼声似乎瞬间拔高了几度,纪幼绒下意识地抬头,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正朝记者点头示意的李亦清。 李亦清穿着正式的黑西装,这套衣服在别人穿来就是无功无过,可在他身上却是让人眼前一亮,说不出究竟好在哪里,但就是莫名地多了一份惊艳。 “当之无愧的天王啊……”程繁朗在一旁幽幽感叹,而后一手搭在纪幼绒肩上和他转身走开:“若是哪天我也能走到这个地步就满足了。” 纪幼绒“嗯”了一声,做了个握拳的姿势仰头一笑:“有志者事竟成!” “小毛孩子,一看就是在复习高三语文。”程繁朗也笑了,松开手朝着纪幼绒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而后便大步朝等在不远处的梁川弈走了过去,“晚上见!” 纪幼绒冲他挥了挥手,一边往场内走一边接过一旁吴策递给他的书包摸了一下,没找到手机。 好像是落在化妆室了?纪幼绒想了想,便和吴策说了一声往化妆室的方向走,吴策这边刚接了穆清的电话正好有事走不开,便点头同意了。 看吴策进了电梯,纪幼绒转身就往化妆室的方向走,幸好两处离得不是很远,只是因为现在大部分人都进馆内去参加晚上的开幕式了,所以楼里没什么人。偌大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回响传来,纪幼绒觉得有点背后发凉,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化妆室前还没来得及开门,纪幼绒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他愣了一下,没敢进去,站在原地细细听了一下。 “嗯……放手,嗯……” 纪幼绒吓了一跳,虽然他之前做了很多准备,但资料还没有阅读到化妆室py那里,严律衡又不许他上网查资料,这一来更不知道这种半公开的场合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心理刺激了,所以根本没把这声音往不该想的地方想;反而是前几天和室友一起在寝室里熬夜看的鬼片跳出到脑海里,让纪幼绒下意识地觉得那个小隔间里是锁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稳了稳心神,朝着里面喊了一声:“谁在里面?” 原本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一瞬间中断,走廊里静悄悄的,纪幼绒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还……还有人吗?”纪幼绒又敲了敲门,装着胆子问道。 屋内没有人回答。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那个东西已经走了?纪幼绒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了,便决定冲进去拿了手机就走。 手刚握在门把上还没来得及转动,只听得“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屋内打开了。 纪幼绒惊得退了几步,睁大眼睛看向站在门后的人,那居然刚才就在屏幕上看到的人,是李亦清? 李亦清朝他笑了一下,那被无数人奉为“最深情”的一双眼睛里带着潋滟水光,双唇带着过分红艳的色泽,说出口的嗓音微微有些喘,似乎有点累的样子:“小纪?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李亦清的声音一贯是温柔的,只是这会儿听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人觉得跟被电了一下似的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纪幼绒被这声音晃了一下神,还保持着把手伸出去握门把的姿势傻傻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才终于点了点头:“李影帝你好,我的手机落在里面了。” 李亦清朝他笑了一下,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他一面说着一面侧身往后退了一步,示意纪幼绒进屋。 ☆、致歉潜规则 进屋之后纪幼绒才注意到靠窗的长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他两条长腿闲适地交叠在一起,腰上搭了一件大衣,正是李亦清今晚走红毯时穿的那件。 他没说话,只是朝纪幼绒点了一下头示意,纪幼绒觉得这个人长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的,便只笑了一下就去找自己的手机去了。 之前候场的时候人也挺多,纪幼绒走得匆忙,手机也就随手丢在了化妆台的抽屉里,这时候拉开一看,果然是在里面。 拿出手机之后纪幼绒习惯性地划开屏幕看了一眼,除了一个系统提示也没什么,他正想出门,却不经意间从化妆台上的镜子里看到了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执起李亦清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他们二人做这动作亲切自然不带丝毫狎昵之意,因此纪幼绒看了也不觉得有何不对,还在心里想这男人是不是李亦清的脑缠儿粉,可李亦清是侧对着镜子的,这一弯腰衬衣领口便微微开了,室内空调开得很高,他领口两颗扣子本来就没系,这一来便露出了锁骨和印在上面的一枚艳色痕迹。 那男人微微抬头看了镜子一眼,正好和纪幼绒目光相撞,显然是发现了他的视线,但却没有丝毫要避让的意思,反而故意将手揽在李亦清的腰上不让他离开,迫使对方不得不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 纪幼绒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子里的李亦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生日那天没做到最后但是他也算是吃过肉渣的人了,别欺负他年纪小——那分明就是新鲜出炉的吻痕! 他还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站在原地,整个人就跟被人敲了一棍似的懵了。 原因无他,在听说所谓的“李影帝被恒佑大boss潜了”的传言以后,纪幼绒就专门去了解了一下这个人,还不着痕迹地和穆清等人打听过,这一来才知道李亦清这个人的风评极好。 戏里他不接吻戏不接床/戏,偶尔几次感情戏还都是单相思式的苦情或者建国初期拉拉小手就脸红的那种纯情,戏外他明确表示自己“灵肉一致”的爱情观,出道这么多年没和任何人传过绯闻,甚至没有人敢和他捆绑炒作——这人瞧着不像是会喜欢上什么人的吧,他对谁的态度都是带着距离的温和亲切。他的粉丝都觉得自己偶像哪怕保持处男之身到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就是这个人——他的脖子上居然有吻痕? 纪幼绒觉得自己可能是花眼了,他猛地闭上眼使劲儿甩了甩小脑袋,再睁开再看,还是一个脖子上顶着吻痕的李亦清。 比起他的呆若木鸡,李亦清表现得反而更像是撞破别人好事那个一样神色坦然,他直起身来看到纪幼绒的神色从惊愕到难以置信,温声细语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说话时他回头看了沙发上不发一言的男人一眼,略有些歉意地朝纪幼绒笑了笑。 脸色有些泛红的纪幼绒忙不迭地摇头,心里却是各种念头窜来窜去,最后停在一个想法上面:以后也可以和衡哥在这里试试? 这么想着纪幼绒又小声对李亦清说:“……你们等一下不要走左边的电梯……嗯,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左转楼梯口那边还有人在巡逻。” 李亦清知道他这是想给自己和屋里那位留下“安全撤退”的时间,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小少年简直单纯得可爱,他摇了摇头,自己和那个人的关系在两人的圈子里都不是秘密,也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不公布只是自己觉得没这个必要罢了。 只是那个情商负无穷的男人却对此不满,虽然嘴上不说,但却时时刻刻都要在外人面前宣誓主权,有几次还专门找了狗仔来拍他们约会的场景,幸好发稿之前还知道和自己通个气,不然“影帝夜会同性情人”之类的新闻恐怕早就满天飞了。 要是纪小少爷知道了那个男人的想法,一定会觉得遇见了知音,这位也是个一心想要搞点大新闻的,最好是全世界都知道他和严律衡在一起了,那就满意了。 “不用,”李亦清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要过去参加开幕式晚会的吧?正好我和你一起过去。” 直到和李亦清一起往馆内走的时候,纪幼绒才逐渐从这种冲击中回过神来,他无意打探别人的私生活,不过还是被李亦清要出门之前先安抚地亲一下坐在长沙发上的男人的额头这个举动给惊了一下,除却惊异之外就是羡慕了,他现在还算是早恋呢,就不能和衡哥这样大大方方地在人前亲吻,因为书里都是写早恋要背着家长嘛…… 他低着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动作刚好被李亦清捕捉到,他以为纪幼绒还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猛地见了两个男人的亲密举动想来多少是有些受冲击的。 但即使一开始就知道,他还是做不到把男人推开的举动——无论是不是在人前。那个人是真的情商低,估计全给智商加成去了,大概是从小就情感缺失的缘故,能够让对方在意的事物很少,人更是只有自己一个,对于他这种有点极端的性格李亦清并不曾觉得反感,相反,他愿意尽自己最大可能来满足对方,这个人的确很偏执,但却是自己认定一生的爱人。 不过……看着明显未成年的小孩儿一路耳尖红红脸颊红红的模样,李亦清还是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点教坏小孩子的罪恶感,他按下电梯按键,终于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有点尴尬的沉默氛围:“那位是我的爱人,很抱歉……我们在刚才失态了。”自己毕竟是成年人,先前那样在一个小少年面前所做的举动无论如何都是不妥的引导和行为,因此李亦清认为自己应该向纪幼绒道歉。 纪幼绒对于他的话显然有点意外:“没关系呀,我知道那是什么。” “……啊?”李亦清难得地愣了一下,“什么?” “潜规则。”纪幼绒自信地回答,又带着有点炫耀意味地说:“两个男人在一起,我知道的。”而且我也有潜规则对象,是全世界最好的一个人,纪小少爷有点得意地想。 ……等等?潜规则? 李亦清有点不是很懂这位“同门师弟”的表达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lz插个花—— 上章结尾小修了一下,还是不能让影帝大大就这么衣衫不整地出来吓到绒绒啊2333当然最后还是吓到了xd 顺便介绍一下这位从头到尾没有姓名身份的偏执攻…… 设定身份是国际顶尖黑客,同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亦清全球个站站长,兼职在【李我】cp圈写文,天天都要写一篇男友粉日记体文章宣誓主权,并且不允许别人写(别人一写李亦清x我,他就立马去黑了别人电脑),因此被称为“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圈子”大大。简称一圈大。 此人多年来一直认为自己是个ed,直到19岁在电视上看见李亦清之后硬了……于是立刻黑入民政局掌握李亦清个人信息,第二天就提着包出现在李家对门并和时年18岁的艺考生李亦清擦肩而过。 第三天出道一周的李亦清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拥有了全球个站,第四天就在毕业旅行的火车上遇到了自己的新邻居,从此以后发现生活半径一米之内一定能看到这位邻居。 一次拍戏时李亦清乘坐剧组的车在山区出了意外,当时手机信号不通,所有人都以为求救无门,这位新邻居带着救援人员从天而降,在李亦清心中恍若天神。 两年后李亦清才知道自己的手机被人装了定位系统,当时这位罪魁祸首以为自己告白失败,正自暴自弃地跟他自首,罪名是私自在他人家中安装监控及定位系统,并表示愿意接受李亦清给出的一切惩罚,甚至坐牢也没问题。 李亦清心说自己选的狗,流着泪也得日啊。只好监督他先把屋里的摄像头给拆了,然后才接受了他的告白。 当晚一圈大就写了个我x李的小黄文,李亦清个站第二天的版头就换成了一张红豆小米粥图片。 因为没有大纲随手写所以也不知道这位一圈大攻后面还会不会出现,先写这儿备份吧_(:3)∠)_ ☆、丢脸潜规则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纪小少爷脸上的惊奇与疑惑之色还没散去,一旁的李亦清却笑意浅浅,朝他点了点头,并不为他的话而感到生气:“潜规则是不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你可以查一查,就知道我是不是糊弄你的了。” 纪幼绒的目光又落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黑色的暗光屏幕映出少年微微蹙起的眉头,他心里对于李亦清所说潜规则的含义已经信了大半了,原来一直是自己弄错了意思?难怪衡哥之前听到自己说潜规则的时候他脸色会那么奇怪。 转念一想到自己还那么大大方方地就说李亦清和他的恋人之间是“潜规则”的关系,纪幼绒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了,要是换个人指不定就开骂了吧,哪有好好谈恋爱还谈恋爱被说成是这种情/色交易的。 他想道歉,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有点纠结地看着李亦清,“嗯……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李亦清看了他一眼,忽然促狭地笑了一下,以目光示意他看不远处,“不过潜规则之类的话不要再说了,当心挨训。” 纪幼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看见了坐在前排回头看着自己的严律衡,眉眼一时竟皱得比刚才还要厉害,整个人都成了一只小苦瓜,他倒不是怕挨训,只是觉得自己之前不懂潜规则的意思,在严律衡面前丢脸了,他可是很重视自己在严律衡心里的形象的。 李亦清听经纪人说起过纪幼绒和严律衡的关系,只知道两人家里是世交,却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在谈恋爱的,他还以为小孩儿是因为刚才说错了话所以有点心虚害怕——严律衡当初雷厉风行在恒佑上下禁“潜规则”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他可是手段狠戾地连拔了恒佑不少毒瘤。 他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纪幼绒,侧头低声问他:“你要过去吗?” 纪幼绒想也不想地就摇头了,他还没想好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呢,才不要过去,于是轻声和李亦清说:“我不过去了。” 这种会场的座次都是早早就安排好了的,座椅上就贴着各位艺人明星的名字,以纪幼绒的资历自然是和李亦清坐不到一起,但因为上头早早打了招呼说这个新人是恒佑要捧的一线,所以他最后仍是坐到了李亦清的侧后位置,上镜的机会多了很多。 他甫一坐下就有很多人和他搭话,纪幼绒知道他们表现热络是因为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倒也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的模样,微微弯起眼睛露出笑来,让人看了心里发暖。 而坐在前排的严律衡脸色微沉,他曾数次回头去看纪幼绒,但对方要么是在和人轻声说笑要么是低着头似乎在看手机,就是不肯往自己这里看一眼,明明小家伙说了已经不再生气,可瞧这眼神都不肯多分给自己一点的状况,哪里像是不生气的样子? 严律衡眉头微蹙,低头给纪幼绒发信息:绒绒,过二十分钟你和我从侧门出去。 纪幼绒扁扁嘴,试图通过文字表达自己的怒火:你骗我! 严律衡看到这条消息还有点奇怪,他回头看了纪幼绒一眼,小家伙仍旧埋头不肯看他,他只好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晚的事情,除了没告诉他要走红毯以外也没有别的了,但纪幼绒显然不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他只好岔开话题:饿不饿?我先把餐厅订好? 那边很快就回过来了,非常简单的一个字:好。 对比以前纪小少爷发的消息,真可谓是高冷非常,但好歹是愿意跟着走的,严律衡为此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有些凝重的神情也松懈下来,旁边几位都以为他这是谈成了一单大生意,纷纷在心中猜测恒佑下一步动向是什么。 二十分钟之后,穆清和吴策接到大boss助理打来的电话说纪幼绒已经被严律衡提前接走了,两人拿着手机相顾无言的时候严律衡已经带着人上了车,正抬手替人理着衬衣领子,纪幼绒往前看了一眼,严律衡便空出一只手敲了敲前座,司机会意降下车内挡板,把车厢隔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 纪幼绒这才偏头躲开严律衡的动作,说:“我还在生气。”想了想觉得不够严重,又补上一句,“衡哥,都是你,害我丢脸了。” 严律衡以为他说的是晚上走红毯的事情,立刻搂着他的肩膀耐心地温声哄道:“你晚上走红毯的时候很帅气,我看得眼睛都要移不开了,怎么会丢脸?” “真的?”纪幼绒眼睛一亮,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戳着严律衡的大腿,“我说的不是这个。” 严律衡轻轻握住他的手指,“那是什么?” “就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潜规则是那个意思?”纪幼绒小声嘀咕。 严律衡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什么,一瞬间就想起来那个带着无比艳色的美妙夜晚,他以手掩口咳了一声,“绒绒和谁说到这个了?” “不告诉你。”纪幼绒试图摆出生气的模样,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高兴了你快点来哄哄我”的气息,严律衡轻笑一声,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那你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纪幼绒似乎铁了心不给严律衡套话,无论他问什么都只用这四个字回答,可是手指头还是不安分地在严律衡腿上来回划着,严律衡被他撩得心头火起,索性将人按倒在后座上,捉住他两只手腕子狠狠地把人亲了一顿才罢休。 纪幼绒一身漂亮的小西装被这番折腾下来变得皱皱巴巴的,他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微张着被吻得艳红的嘴唇看向严律衡,眼里含着笑使劲儿挣扎:“衣服弄坏了,不要了。” 严律衡惩罚似的咬了一下他的鼻头,“还说不说什么‘不告诉你’了?” “就说。”纪幼绒被他吻得腰都软了,还是不服输,“你都不肯告诉我,要不是我听别人说了,你是不是就一直不告诉我潜规则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说过你很不喜欢潜规则……” 话说到一半纪幼绒忽然眼睛一亮,“衡哥你上次不肯做完,是不是不是觉得我太小,而是因为我说潜规则了?” 越说纪幼绒便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严律衡对自己的身体有反应,可见也是愿意和自己做的,那上次没做到最后,一定就是因为自己说了潜规则!严律衡说过他非常反感潜规则! ☆、教条潜规则 严律衡扶着纪幼绒的腰让人坐起来给他整理衣裳,西装外套褶皱太严重索性就脱下来放到了一边,好在车内空调温度调得足够,纪幼绒也并不觉得冷。 纪幼绒伸直双手让严律衡给他脱衣服,一双眼睛跟着严律衡的动作走,似乎铁了心要找出答案来,严律衡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肩上,苦笑道:“不是,真的是因为你还太小。” 见纪幼绒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害怕小东西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严律衡赶紧补充:“我很喜欢绒绒,绒绒是知道的,对不对?” 纪幼绒点了点头。 “所以我是不会骗你的。”严律衡安抚似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低沉又温柔,“相信我。” 纪幼绒的脸颊泛起了一点好看的粉,“那还要等一年呢……”今年的生日才刚刚过完,要是照着严律衡那种算法,两个人岂不是还要等上一年才能亲密接触? 严律衡都不知道是该反省自己让恋人欲求不满还是该庆幸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乐于与自己亲密接触了,想了想还是觉得得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便问纪幼绒:“绒绒不想等那么久?为什么?” “真笨。”纪幼绒嗔怪地瞪了严律衡一眼,“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谈恋爱的最后一步就是……嗯你懂的,既然是要谈恋爱,那当然要一步步走踏实了。” 说着纪小少爷竟然有些自豪起来,“衡哥你又没有谈过恋爱,也肯定没有下功夫去研究过这些——你那么忙——我可是好好准备过的,衡哥之前不是还答应过,要和我一起学怎么谈恋爱的?” 严律衡想起他们在地下停车场里那个第一次的吻,眼里浸了温柔的笑意,说到这里他也想起来纪幼绒总结出的谈恋爱四步走了,以前怎么没发现绒绒这么教条主义呢? 纪幼绒当然教条主义了,因为他紧张,这是一场他准备要用一辈子来和严律衡谈的恋爱,他自然希望能够好一点再好一点,可他是和严律衡都是从没有谈过恋爱的,新手难免要犯错,为了避免犯错,借鉴前人的经验就很重要了。 等说完了,纪幼绒又眨巴着眼睛看向严律衡,小声问道:“衡哥你是不是也很紧张?” 严律衡原本听完他的解释已经忍笑到腹痛,可同时心里却又跟装了烫手的小暖炉一样暖烘烘的。他点了点头,十分坦然地承认了:“当然,我也很紧张。” 在过去那些年里,他也曾经有不安和彷徨的时候,是不是要把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带到这条路上来,他会不会如自己所愿变得离不开自己甚至喜欢上自己,这些他通通不能确定,而他的恋人,他的绒绒,却用这样笨拙到可爱的办法在告诉自己,这些困扰都是不必要的,因为他也同样的喜欢着自己,喜欢到哪怕照本宣科也好,都要证明两个人是“谈恋爱”这样的关系。 到了吃饭的地方两个人下车上楼,这家店纪幼绒以前没来过,只看装潢觉得是家非常幽静的地方,大厅里用高大的绿植和流苏帘子隔开了一个个的小空间,隐约能听到一点客人交谈的声音。 严律衡领着纪幼绒往里间走,纪幼绒好奇地张望了一下四周,觉得越看越喜欢,便随口问了一句:“衡哥你经常来吗?我以前怎么没看你来过。” 严律衡脚步一滞,脸上难得显出几丝赧然,“第一次来。” 纪幼绒正偏头去看墙上挂着的一副苏绣,闻言“哦”了一声,“那你怎么知道里面还有小隔间的?”他倒不是要究根问底,不过是单纯好奇罢了,大厅和内里小包间之间的路被隔断隔开了,并不容易发现里面还有包间。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小包间里,比起大厅的雅静,包间内显然又是另一种风格,临街一面全落地玻璃窗的设计让人抬头就能看到窗外夜空,由于是在三十层的高楼,还能俯瞰城市夜景,向远处望就是市内地标性建筑,高楼之上灯火通明,如同无意跌落的流星。 点完菜后两人一同靠在护栏边欣赏夜景,严律衡见纪幼绒脸上带着笑意,自己便也愉悦地笑了,这才回答对方一开始提出的那个问题:“我做过功课。” “功课?”纪幼绒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纪幼绒没来过自然不知道,这间店是市里有名的情侣餐厅,严律衡询问过助理市内哪些地方适合情侣约会用餐,对方便大力推荐了一堆餐厅,严律衡自己是没空去实地一家家考察的,就让人专门去拍了店内实景照片,最后综合各方参考意见选择了这一家店。 “喜欢这里吗?”严律衡低声问道。 纪幼绒已经被严律衡所说“做过功课”的事情给惊着了,在他心里严律衡一直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强大形象,甚至觉得哪怕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也一定比自己游刃有余,此刻听到严律衡这样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很喜欢!” “还有好几家店,我们可以一家家地试。” 严律衡温柔地回答,抬手轻抚过纪幼绒耳边的碎发,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和着窗外星光落在他的眼睛里,于纪幼绒而言这就是无声的蛊惑。 他有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将脸埋在严律衡的胸前,闷声道:“我本来觉得,既然衡哥你说未成年以前不可以做,那就不要做了……可是现在……要是忍不住怎么办啊……” 话还没有说完,严律衡就低头咬住了这张一直说着甜蜜的讨人喜欢的话的嘴唇,他的手掌在纪幼绒的腰侧温柔地抚摸,唇齿微分时,他带着笑意道:“到了绒绒成年的那一天,只怕你不会觉得‘不够’,而会觉得‘太多’……” 饶有深意的话让纪幼绒面上一红,他不服气似的扬起了下巴,“等着瞧~” ☆、通告潜规则 电影节后没多久纪幼绒就接到了要给电影拍宣传广告的工作,拍摄当天他换了戏服挽了长发,扮作戏里那个小神医的样子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朝着镜头撒娇,摄影棚内一众人都捂着心口直呼可爱,程繁朗是表现最激动的那个,若不是经纪人拦着他就要抢了摄影师的镜头自己来拍了。 为了营造飘飘欲仙的效果,摄影师让人搬来了一个大鼓风机,从斜侧方对着纪幼绒吹,把他宽大的衣衫和长发吹得往后扬起,纪幼绒有点受不了地眯了眯眼睛,摄影师立刻急得大喊:“no!!睁眼!eyes!” 纪幼绒只好努力睁开眼睛,藏在袍袖之下的手则使劲儿用拇指掐着食指来压抑住想要闭眼的冲动,等最后终于忍不住眼眶泛红了,摄影师这才满意地点头让他通过。 拍过了古装还有现代装,纪幼绒本来戏份就不重,换了衣服便坐在一旁等着下一轮的拍摄,吴策坐在他身边,递了一瓶矿泉水过去。问他:“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他们这边拍摄任务比较重,估计时间会有点久。” 纪幼绒原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镜头下正在摆造型的程繁朗,闻言歪头朝着吴策笑了一下:“谢谢吴哥,我坐这儿看一会儿。”说着他接过瓶子扭开,仰头喝了一大口,又带点儿羡艳地看了场中一眼,“橙子的镜头感怎么就这么好呢,真厉害。”摄影师稍稍一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动作,眼神神态都非常到位,那个大胡子老外连连叫着“wonderful”,他要是也能做到这个地步就好了。 吴策闻言笑了一下,纪幼绒这都叫上这么亲近的称呼了,一开始他可真没想到这两人关系能这么好,那会儿还老怀疑程繁朗会在背后阴纪幼绒来着。 “程繁朗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面模特,据说过得很苦。”吴策低声说:“后来遇上他的经纪人才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纪幼绒了然地点了点头,程繁朗曾和他偶然聊到过,一开始他踏入演艺圈就是因为寡居的母亲重病,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机会却又被人抢了去,甚至还被对方打压得毫无出头之日,那段时间他甚至每一天都想过自杀,所以后来才会那么厌恶潜规则、抢人角色的事情。 吴策看着纪幼绒一脸佩服又羡慕的模样,轻笑一声:“你也很厉害不是?冯景明夸过你几次,他可是轻易不夸人的。” 纪幼绒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希望做的不是很好,而是更好,在剧组呆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就知道了,他头上顶着“恒佑一线”的名头,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先想——这是恒佑底下的艺人。那他就更不能给恒佑丢脸了,这可是衡哥手底下的公司。 这个念头纪幼绒只藏在心底,连严律衡都没有说过,之前训练时再怎么辛苦他都能咬着牙坚持下来,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个。 主角那一组照片拍了挺久,大胡子摄影师越拍越high,他名头够大技术够硬,愿意多给剧组拍宣传照也算是好事一件,其余人自然乐于如此,也都没有提醒他时间。纪幼绒则是从头到尾都坐在旁边认真看着,一边看一边在心底揣摩几个前辈拍照时的细微眼神变化,竟也渐渐看出了乐趣,连手机铃声响起来都没注意。 手机铃连响了两次,还是吴策过来让纪幼绒去吃饭才听到,纪幼绒连忙翻开包,滑开屏幕就懊恼地小小“啊”了一声,是严律衡打过来的,他没接到。 抬手拨回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按掉了,严律衡的声音下一秒就在不远处响起:“绒绒。” 摄影棚里其实是比较吵闹的,人来人往,布置场景的打光的搬道具的等等混杂一处,可纪幼绒就是从这么喧闹的声音里一下子找到了严律衡的声音,他摸了摸鼻子笑了,刚才还没听到铃声呢,一定因为铃声不是衡哥的声音缘故。 严律衡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毛呢大衣,手里提着个大饭盒,显然是过来送饭的,也不知道他身为一个大boss哪里找来这么多的空闲时间。纪幼绒原本坐在这里看了这么久都没觉得饿,这一下就发觉肚子咕咕叫了,他猛地从休息沙发上弹起来快步跑向严律衡,接过他手里的饭盒笑眯眯问道:“衡哥你是来送饭给我吃的吗?” “是,听穆清他们说你们这一天可能还拍不完,你下午还有工作吗?要不要我待会儿先送你回去?”严律衡见他穿得单薄就皱了一下眉头,抬手轻握了一下纪幼绒的手,觉察到手里暖呼呼的,这才松开。 “不回去。”纪幼绒使劲儿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拍摄的男女主,“我要学习么,我就坐在旁边看,也不捣乱。”说着他又问:“我们去哪儿吃饭?” 严律衡抬起手指向天花板一指:“上面去。” “楼上还有可以吃饭的地方?”纪幼绒见对方点头,应了就要往外走,被严律衡一把按住,“穿好外套。” 摄影棚里暖气开得足,纪幼绒只穿了一件薄毛衣罩衬衣,小脸也被暖气熏得红扑扑的,吴策跟过来把他的外套递来,严律衡盯着人穿好了衣服这才同他并肩走出去。 屋内一直开着暖气空调,温度倒是舒服了,却不怎么透气,纪幼绒一走出来就觉得外面的空气新鲜了不少,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转头和一旁的严律衡说话:“今晚拍完之后剧组会聚一下餐,我要去,衡哥你……” “今晚不准去吃饭。” 纪幼绒的话音未尽,便被一道略带怒意的低沉男声打断了,话接得太巧了些,纪幼绒和严律衡都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却正对上一张微带不解的面容,对方看到他们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是李亦清。 纪幼绒记得站在李亦清旁边的那个人,是那天他在化妆室里遇到的李亦清的恋人,他当时还不知道潜规则的真正意思,是之后李亦清给他科普的。 见有其他人在场,那个男人脸上的郁郁神色略散了一些,往李亦清的方向走了一步,竟是下意识地就将对方纳入了保护范围,李亦清唇角微弯,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问道:“那还要不要去吃饭了?” 身前高大的男人一下子没了精神,有点像是垂头丧气的大型犬,“去……但是为什么每次约会都是吃饭?我听说谈恋爱有很多活动可以做……” “哎?很多活动?什么活动”李亦清显然有点诧异,这位是个吃不胖的吃货,表达对一个人的好感方式就是请吃饭,在遇到这个人之前,他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要以怎么样的方式和爱人相处,在对方没有意见的情况下,他便只好选择自己觉得最舒适的相处方式——吃饭。 “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去吃饭吧。”面前的人更丧气了,他倒是看过不少“学习资料”,可惜全是带颜色的,上来就么么哒,结尾就啪啪啪,早知如此就该多认真学习一些八点档偶像剧,好歹了解一下其他方式也好。 他倒不是觉得和李亦清吃饭枯燥,而是知道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是个很没趣的人,他担心自己太木,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为恋人制造浪漫惊喜,会让李亦清觉得无聊。 纪幼绒和严律衡刚好从他二人身边擦肩而过,闻言对视一眼,纪幼绒冲严律衡眨了一下眼睛:可以说吗? 严律衡无比纵容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想说就说。 于是纪幼绒转身朝着那两个人说道:“我这边倒是有点可参考的路线,是我们市推荐的情侣出游线路,你们需要吗?” 那个男人先一步于李亦清转过头来问道:“路线里有好吃的餐厅饭馆吗?” 李亦清先是一愣,而后便弯起眼睛笑了,他想,他真的是很爱很爱这个人。 这段路遇的小插曲最终以李亦清温和地向纪幼绒邀约“下次请你吃饭”为句号,纪幼绒和严律衡一路上了顶楼,纪幼绒一开始担心自己耽误严律衡的时间,后来看他吃饭的时候动作不紧不慢,神态闲适,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同他一起享用午餐。 “衡哥,你想怎么谈恋爱啊?”吃了一会儿,纪幼绒抬起头来看着严律衡。 严律衡被他这话问得一愣,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纪幼绒:“绒绒呢?” 纪幼绒咬着筷子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带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羞涩味道:“就想和衡哥呆在一起,随便什么都好。” 严律衡故作深沉,放下碗筷沉吟片刻才道:“我倒觉得不够。” “不够?”纪幼绒一下子就有点小紧张了,他定定地望着严律衡,想知道他希望怎么样谈恋爱,毕竟以前严律衡从没和他说起过这个。 严律衡还要故意吊他胃口,拉长了声音说道:“让我想想……”想了大概三十秒,最后才慢慢说,“我想等绒绒成年以后和你住在一起,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能给你一个晚安吻,每天早上起床以后能和你坐在一起共进早餐。”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纪幼绒忍不住跟着他的声音在脑海里勾勒了他们夜夜同榻而眠的场景,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好。” ☆、新年潜规则 雪暗凋旗排片在大年初一,前期宣传也暂时告一段落,加上学校放假,纪幼绒几乎见天地和严律衡呆在一处,惹得纪家大哥还专门去“突击查岗”了好几次,就怕严律衡一个忍不住禽兽了自家小弟。当然,他还不知道自家小弟已经把自己给送出去了。 三十晚上严律衡以“带着他出去转转”为由把守岁守得打瞌睡的纪幼绒带出了门,纪幼绒几乎是说一个字就要打一个呵欠,但还是硬撑着不肯去睡觉,此刻走路都恨不得闭上眼睛,纪妈妈在一边问纪幼绒要不要去睡会儿,纪小少爷一听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严律衡:“我们说好了要出门。” 严律衡笑着点头,又说可以让纪幼绒在车上睡一会儿,纪妈妈见小儿子坚持要出门也就放行了,纪幼绒是真的困得不行,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只跟严律衡说了一句“衡哥知道去哪里吗”,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以后就赶紧打瞌睡去了。 大年夜的晚上,加之又在落雪,路上行人车辆比平时都少了些,在快开到目的地的时候,纪幼绒就跟自己身体里设了闹钟似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忽然这么赶着要过来?”严律衡停了车问道,一周以前纪幼绒就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一定要在大年夜出门赶去中央广场了,却偏偏又不说原因,只让他一定要记得。 “你还没有问过我新年愿望是什么呢。”纪幼绒答非所问,他把围巾往下拉一点,看向严律衡。 这时候雪已经落得很大了,纷纷扬扬飘摇直下,严律衡从车上拿下一把大伞撑开,遮在纪幼绒的头顶,温柔地问他:“是什么?” 纪幼绒先是只盯着他不说话,忽然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笑了:“嗯……我听说,新年钟声响的时候,在城楼大钟下面接吻,会有一辈子在一起的好运气。” 严律衡也笑了,“是哪里听来的?” “这可不能告诉你。”纪幼绒笑了,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一个以幼稚的传说来立下的恒久誓言,他们将至死不分。 “这个礼物我收下了,那么现在也送给你吧……新年礼物,原本该等到你的成年礼的,可我忍不住了。”严律衡望着纪幼绒,忽然低低叹息一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天鹅绒的深蓝色小盒子来,递到纪幼绒面前:“绒绒要吗?” 纪幼绒打开盒子,视线落在里面那对漂亮的对戒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忽地用自己的脑袋轻轻撞了一下严律衡的,喊他:“严律衡。”他的声音都有些哑了,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不轻不重地挠着人的心。 这是头一次,在两个人没有争执的情况下,他直呼严律衡的名字,不是往常的“衡哥”,但却似乎带着更多的亲昵。 “告白这件事情让你先做了,送戒指总不能还让我落后一步吧。”严律衡摇了摇头,微微叹着气,好像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样子。 这是他在纪幼绒十七岁生日时就选好的礼物,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贴身放着不曾动过,本来是想留到纪幼绒十八岁生日再送出去的,可他发现自己等不住了,于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不做什么,我只是先把礼物送给绒绒而已。 纪幼绒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戒指分别为自己和严律衡戴上,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夜晚的霓虹灯照射下反射出明亮的光泽。当然,到了明天他们就会各自将戒指取下挂在脖子上,要等到纪幼绒的成人礼,它们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 纪幼绒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猫眼弯了起来,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拿着一份七十年的合约,找到严律衡希望让他快点潜规则自己了吧。 他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钟,笑道:“现在,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郎了。” “好的,我的小新郎。” 这么说着,严律衡俯下身去,手中握着的伞微微倾斜,挡住了两个拥吻在一起的身影。 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刻,头顶古老的大钟发出了厚重的鸣响声,伴随着远处烟火盛开的瑰丽,为这对恋人揭开了了新一年的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lz插个花—— 正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有缘下篇文再见=w= 以及这篇文因为没有大纲随意撸……所以常断更,写到后面还有一点“啊想写的都写完了不造写啥了”这种感觉……这很不好,lz以后会尽量避免…… 最后再啰嗦一下吧,还记得文案上说的“狗血不要钱”吗2333,lz本来想说要不要他俩在新年夜亲吻的时候被严爸爸捉住然后让严总回去挨家法然后强制把严总和绒绒分开,接下来还能各种狗血狂写十万字hhh【啊真的好狗血xd 但是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lz是觉得,lz自己要写的cp啊,他们是一定有资格也有能力给自己一个甜甜蜜蜜的he,严总和绒绒的故事就是应该这样子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就是应该顺理成章的电影大卖,绒绒考上心仪的大学,在成年礼上他们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没有波澜也不需要阻碍,就好像他们希望的一样,每天晚上能够交换一个晚安吻,每天早上能够一起共进早餐。 当然啦还有绒绒心心念念的潜规则=w= ……所以lz是真的很喜欢日常流水账描写,大概这是lz心中最好的爱情样子吧【捂脸 最后,这是个迟来的致歉,真的非常感谢追文的留评的姑娘们,能够看到这里的lz心怀感激,谢谢各位~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