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迪大神住隔壁》 正文 第1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泰迪大神住隔壁》作者:寻香踪 文案: 陈随文是个晋江男写手,他写bl文。高朝是个男频大神,专写种马文。在陈随文印象中,写种马文的就是个人型泰迪! 第一印象。 陈随文对高朝的看法:猥琐男! 高朝对陈随文的看法:小三! 熟悉后。 陈随文对高朝的评价是:直男癌还妄想坐拥后宫三千,做梦! 高朝对陈随文的评价是:一个gay还妄想地久天长,天真! 到后来。 陈随文看高朝:听话体贴有情趣,忠犬! 高朝看陈随文:身娇体软易推倒,人妻! 这是一个晋江男写手调教种马大神成忠犬的故事。 本文又名《种马大神住隔壁》。鉴于种马二字不能出现在文名中,所以改成了现在这个。啥?为嘛叫泰迪,请百度“人型泰迪”。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随文,高朝 ┃ 配角:曲乐,许尤 ┃ 其它:寻香踪,日更,晋江写手 【作品简评】 晋江小写手陈随文搬了新家,遇到了懒癌、直男癌患者种马写手高朝,比邻而居让两个初次印象非常糟糕的人有了交集。高朝渐渐被温柔善良的人妻受陈随文吸引,自动自发掰弯了自己,陈随文也发现了猥琐男高朝讲义气、重情义闪光面,彼此被对方慢慢吸引,在种种考验中相爱相守。陈随文遇到了泰迪属性的高朝,平淡单调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大男子主义高朝遇到陈随文,懒癌直男癌不治而愈,因为爱,会让一个人变得更美好。本文讲述了一个简单的都市爱情童话,故事温馨有爱,读来令人忍俊不禁,又觉甜蜜温情,不可错过。 第1章 搬家 电梯直上到8楼,“叮咚”一声停住了,门打开,曲乐对陈随文说:“到了,这儿环境还不错吧,很安静,也很干净。”她拖着一个皮箱先出去了,没走两步就停住了,然后抓狂般惊叫起来:“该死的高朝,你又把垃圾扔门口了,泡面汤又流出来了!高朝,你给我出来!”说着放下箱子,冲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前,“砰砰砰”地直拍门。 跟着出来的陈随文吓了一跳,扭头往楼道里看,光线明亮,墙壁雪白,地板——如果不是楼道右边放着一个装满泡面盒子的垃圾袋以及从垃圾袋里渗漏出来淌了半个走廊的面汤,确实还算干净。 陈随文看着地面上蜿蜒状的面汤,大有向他逼近的趋势,他赶紧将箱子拉到一边,脚往墙边退了一步,忘记背上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顶得他差点往地上的面汤扑过去。他反映神速地迈出脚步站稳了,差点踩在面汤里,他小心地把包放到安全地带,又将箱子也提过去。再去看曲乐,她还在锲而不舍地拍门,甚至用脚踹起了门:“高朝,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这下陈随文听清了,他差点喷了,居然有人叫做高潮,真是个好名字。这个高潮不会是他们的室友吧?曲乐踢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屋里那尊大神惊动。 陈随文说:“曲乐,里面应该没人。” 曲乐气呼呼地踹了门一脚,然后掏出钥匙,将旁边802的门打开,陈随文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不是同屋。他提着包,小心翼翼地跨过面汤,泡面不知道放了多久,天气太热,都有点发馊了。陈随文屏住呼吸,强忍住不适感,快步冲进802。 曲乐转身去拖箱子,依旧忿忿的:“这个高朝,实在是太过分了,都跟他说了多少回了,不要把垃圾放在门口,提到楼梯间去才几步路,宅死他算了!” 陈随文折回来接过箱子:“我来。这人是谁啊?你认识?”他对有人居然叫高潮颇为好奇。 曲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一个死宅男!” 这时一道慵懒而华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曲乐(取悦)美女,宅男就宅男,不要加个死字。还有,我叫高朝(高招),不叫高潮,你叫我高潮你也不会高潮的,嘿嘿。”陈随文顿时有种触电的感觉,他是个声音控,这声音好听得简直能叫人耳朵怀孕,但是说的内容实在是猥琐到了极点,让他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曲乐本来要进屋,听见这话,拨开陈随文,三两步冲到那人面前,直接踢了对方膝盖一脚,双手叉腰,秀目圆睁,像条喷火龙:“高朝你简直就是个流氓!有本事起这名,还不让人叫?你看看你弄得走廊里这个样子,你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陈随文忍不住扭过头去看那个叫高潮的男人,对方正张着大嘴打哈欠,个子不矮,没穿上衣,小麦肤色,腰间松松垮垮系了一条浴巾,瘦得都快看见肋骨了,典型的宅男身材。过了大概8秒,那个悠长的哈欠才打完,总算能看清脸长什么样了,长得还行,就是满脸菜色,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那人打完哈欠,看见曲乐身后提着箱子的陈随文,咧嘴嘻笑:“哟,妹陀,你这是要金屋藏娇啊,当心我跟老杨告状去。” 曲乐简直要抓狂了,她个子娇小,只能仰着头怒瞪对方:“我藏娇关你屁事!管好你的自己事,别总让人给你擦屁股!你说你这是第几回往我家门口泼面汤了?” 对方低头瞄了一眼走廊,懒洋洋地说:“哦,我不是故意的,等我睡醒了再来收拾。我先去睡了,刚刚才躺下,就被你吵醒了。拜拜!”这话说得好像还是曲乐的错一样,他说完就朝屋里走。 “高朝你给我回来,打扫完了再睡!”曲乐是个很泼辣的女孩,性格急躁,她见对方要进屋,猛地伸手去拽,结果胳膊没拽着,只抓到了腰间的浴巾,浴巾本来就没系紧,这么轻轻一拉,直接春光外泄,曲乐猛地松手,闭上眼睛惊呼,“流氓!” 浴巾掉在地上,高朝的光屁股露在外头,浴巾下面居然什么都没穿。陈随文都忍不住替对方尴尬起来,他赶紧将曲乐推到自己身后去。高朝迅速躲到门后,并从地上抓起了浴巾,在门后笑嘻嘻地说:“又不是我向你耍流氓,我这是被流氓了,长针眼了概不负责。我先去睡觉,回头再来收拾。”说完将门关上了。 曲乐气得直跺脚,最后不解气地朝801的房门踹了一脚,但是门内再没有回应。陈随文安抚曲乐:“好了,算了,不要跟这种人生气了。”这显然就是个猥琐男。 曲乐跑进卫生间,找出拖把,气呼呼地开始拖地,陈随文放下肩上的包,也过来帮忙:“他不是说了他会收拾的吗?” 曲乐“嘁”了一声:“等他来收拾,我们要臭上一整天,到时候蚊子苍蝇全都来了。你不用帮忙,我来收就好了,你去收拾你的东西,左边那个空房间是你的。” 陈随文坐了一整晚的火车,又是硬座,旁边还有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哭闹了一整晚,根本就没合过眼,此刻确实已经累得不行了,但他还是提着那袋垃圾问曲乐:“这个要扔在哪里?” 曲乐指着左手边的一扇安全门:“门后头有个垃圾桶,其实也才几步路。这个高朝,真是懒到抽筋!” 陈随文将垃圾扔到安全门后的垃圾桶里,转身问:“你跟他认识?” 曲乐“哼”了一声:“杨磊一个系的同学。”杨磊是她的男朋友。 陈随文想起刚才高朝说的那句话:“对了,我搬过来,你跟杨磊说了没有?” “说了。他高兴得很,巴不得你来住,好能帮我干点体力活,我能少跟他抱怨两句。”曲乐的男朋友杨磊被派往深圳总公司学习,去了快一年了,还得一年多才能结束。 陈随文笑着说:“没问题,以后都包我身上了,不过我估计也没什么体力活吧。” 曲乐动作非常麻利,几分钟就搞定了地板,她说:“基本上是没有,偶尔出去逛个超市什么的会有些重东西。好了,我们去收拾房间。” 走廊被拖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好像刚才的脏乱只是错觉一样。 曲乐洗了手,进了左边的房间:“这是我同事以前住的,她前阵子刚搬到河东去了,我还打算重新招租呢,正好你回来了,我就不用再跟陌生人磨合了。房间我昨天就打扫过了,东西直接放上去就可以。” “好的,谢谢,难怪这么干净。”陈随文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书一叠一叠拿出来,放到桌上摆整齐。 曲乐也来帮忙,一边忙一边唠叨:“这么多书,你还搬来搬去的,也不嫌沉!寄个快递就好了。” 陈随文说:“寄了两个包裹,这些书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怕弄丢,就自己带着了。” 曲乐叹气:“我早就劝过你,让你别去上海,许尤那个渣男,胆小如鼠,又没有担当,只会跟你玩暧昧,不是真的喜欢你,你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看吧,现在果然如此,一出事就把责任全推到你头上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许尤是陈随文的大学同学,陈随文喜欢他,还表过白,对方并没有明确拒绝,还很乐意跟他做好朋友,让陈随文有种自己还有机会的错觉。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进了上海一个小广告公司,陈随文本来是要做广告策划的,但因公司业务需要,只能先做业务。 陈随文不喜欢做业务,但为了和许尤在一起,并没有离开。他的业务比许尤做得好,眼看晋升在望,他们一起负责的大单出了问题,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出事故的部分是许尤负责的,但是整个单子主责任人是他。面对许尤的哀求,陈随文默默扛下了这件事,因为这事自己确实也有责任,晋升的事是黄了。就在他焦头烂额处理问题的时候,他发现了许尤和女上司的恋情,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透露给他,是女上司授意许尤给他下套的,这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陈随文丢盔卸甲,仓皇逃离上海,回到这个他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陈随文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地收拾东西,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曲乐看见好友沮丧起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算了,谁一辈子不遇上几个人渣,打起精神来,要向前看,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他不懂得珍惜你,那是他的损失,总有人会对你好的。” 陈随文苦笑了一下,经过这件事,他已经有点心灰意冷了。五年的暗恋,掏心掏肺地付出,没有结果倒还算了,最后换来的还是一场利用和背叛,他不觉得自己还有勇气去喜欢一个人。 曲乐说:“好了,你铺床先洗澡休息吧,还要买什么,等你睡醒了再说。我去买点菜,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不挑。曲乐,等等。”他想起什么来,叫住曲乐,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拿出一千块钱递给她,“先给你这个月的房租。” 曲乐看着他,笑着说:“这么着急干什么?你先在我这住着,等你找到工作了,说不定还要搬地方。” 陈随文说:“我觉得这儿不错,找工作就在这附近找吧,远了我就不去了。实在找不到,先休息几个月,年后再说。” 曲乐点点头:“也好,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特别差。用不了这么多,房子一个月才一千,咱俩均摊,一人五百就够了。” “那还有水电和网费呢,多的就做生活费吧。”陈随文说。 曲乐从一千块钱里拿出五百,递给陈随文:“我这网费一年才五百,这都过了大半年了,就不用拿了,明年再说。水电每个月底才结账。生活费咱们就另外算,买菜记账,然后均摊。我以前跟我同事就这么算的。” “这样不太好吧,我吃得多啊,均摊让你吃亏了。”陈随文笑着说。 曲乐笑着摆了一下手:“行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多买点水果零食吧。就这么定了,赶紧去洗澡睡觉,你看你那俩大黑眼圈。我走了啊。”她从门口的鞋柜那儿拿了个布袋子和遮阳伞,换上鞋子出门。 陈随文看着合上的门,将钱收起来,他预感和曲乐合租会非常愉快,因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环顾着干净宽敞的房间,窗台上放着一盆茉莉和一盆多肉,应该是曲乐给他放的,她是个乐观积极热爱生命的女孩。他伸手摸摸多肉肥厚的叶片,抑郁的心情都敞亮了不少。 房子是朝南的,光线非常好,阳光照在窗台上,映得房间非常明亮,他探头往楼下看,今天是周末,不少孩子在下面的小花园里追逐嬉闹。左边的人家也安装了防盗窗,灰尘落得窗格都辨不出原色了,堆放了玻璃鱼缸、鞋盒、拖布、快递箱等废弃杂物。这应该是刚才那个猥琐男住的,出门见女生,连个内裤都不穿,还有比这更猥琐的人吗?名字还叫高潮,简直猥琐到极点了,也不怕精尽人亡。 陈随文轻笑一声,拉上窗帘,去洗澡睡觉。房间里有空调,他找到遥控器开空调,结果半点动静都没有,检查一下,电源是通的,遥控器电池也是新的,试了好几遍,就是开不了。坏了?等曲乐回来问问。他在墙角找到一个风扇,插上对着自己吹,这种桑拿天没有空调或风扇简直没法活。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陈随文是被呛人的辣椒香给刺激醒来的,久违的香味,闻着就有食欲。早上他们在外面吃了碗米粉,根本就不顶饱,肚子早就空了。他爬起来,揉着脸走到厨房,看见曲乐系着围裙在灶台前炒菜,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有人背叛他,也有人拥抱他,失去了爱情,他还有友谊,自己并没有失去全世界,他捏了捏鼻子。 曲乐看见他,冲他笑:“是不是饿醒了?中午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帮我把剁椒鱼头端出来,在那个蒸锅里。” 陈随文赶紧去洗手端菜:“曲乐,你好能干,杨磊真是有福气。” 曲乐“嘘”了一声,笑嘻嘻地说:“千万别告诉他我会做饭,我一直都跟他说我不会,他在的时候都是他做的。我跟他说没有室友的时候,我就去外面吃的。” 陈随文哈哈笑:“好。明天我给你做。” “好啊。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房间里的空调坏了,我同事她不怕热,夏天也没吹过空调,就一直没修。一会儿我叫隔壁的高朝来看一下。”曲乐将锅里小炒肉盛出来,放在灶台上,又去炒青菜。 陈随文有些好奇:“高朝是干什么的?” 曲乐说:“他呀,是个死宅,不上班,宅在家里写。” 陈随文好奇心更浓了:“是吗?在什么网站写?” “始点网。写的全都是种马小黄文,不能看!”曲乐一脸嫌弃。 陈随文噗地笑出了声,跟他的形象和名字确实挺搭的。这时门被敲响了,曲乐说:“去帮我看看是谁。” 陈随文将小炒肉端到桌子上,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一瞅,说:“是你隔壁的那个邻居。” 曲乐说:“高朝吗?让他进来,正好给我当苦力。” 第2章 蹭饭 陈随文将门打开,门外的高朝穿着一件变形的白汗衫、过膝大裤衩和人字拖,像个小老头,直男的审美,唉!可惜了那么好的声音。高朝本来是一脸笑容,看见陈随文的时候僵了一下:“曲乐呢?” 陈随文朝里摆了一下头:“在里面。” 曲乐举着铲子站在厨房门口:“我说高朝,你有没有文化啊,亏你还是写的。我叫曲乐(qu lè),不叫取悦,曲做姓氏读一声!” 高朝捧着半个西瓜进来了:“那我也不叫高潮,我叫高朝,高升的朝阳。妹陀,是你帮我把垃圾清扫了啊?谢谢啊!给你赔礼道歉来了,冰镇西瓜!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想蹭饭吗?”曲乐斜眼看他。 高朝嘿嘿笑:“请我吃饭?是不是封口费?” 曲乐翻了个白眼:“封你的头!天下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晚餐也没有,你帮我修好空调,就让你蹭饭。” 她转身继续去炒菜。 高朝将西瓜放到餐桌上,顺便瞅了一眼,正好有他最爱吃的剁椒鱼头,他吸溜了一下口水:“你家空调坏了?” 曲乐对陈随文说:“随文,你带他去你屋里,让他检查一下空调。” 陈随文点一下头:“哦,好。请这边来!” 高朝这才转头来打量陈随文,这小子不高不矮、身材匀称、皮肤白净、相貌英俊,正好是最套女人喜欢的那种小白脸,他有些怀疑他和曲乐的关系,真的没有猫腻?杨磊的头顶估计绿得冒油了。 高朝跟着陈随文进了左边的屋子,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柜一椅,还有一个正在摇头的小风扇。他那边房子跟这套格局是一样的,知道这不是主卧,看起来像是合租的室友?“空调怎么坏了?” 陈随文说:“我不知道,开不起来,你给看看。” “不是遥控器没电了?”高朝检查了一下遥控器。 “不是,新换的电池。” 空调安装在柜子上方,高朝从电脑桌前拖了椅子过来,站上去检查了一下:“可能是电路烧坏了,我回去拿下工具。” 不一会儿,高朝就回来了,还提了个工具箱。陈随文看着那个工具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专业维修人员呢。高朝站在椅子上,将空调条拆开,抽出满是灰尘的滤网来:“这个拿去洗一下再装。” “哦,好。”陈随文接过去,放在一旁,又仰头看着高朝的动作。高朝拿着电笔试了试,然后拔了电源,开始修理。陈随文见自己帮不上,便去卫生间刷洗滤网了。 曲乐做好菜过来了,问高朝:“好了吗?要是太复杂,就吃了饭再弄。” 高朝说:“小问题,就是线路烧坏了,换一下就好。”他看了一下门口,小声地问,“那男的是谁啊?” 曲乐说:“我朋友,大学校友,现在跟我合租房子。” 高朝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不太好啊,你们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多不合适,你这让老杨在外面怎么放心打拼?” 曲乐掩着嘴笑:“我跟谁合租都不一定合适,和他合租就再合适不过了。老杨也很乐意!” “为什么?”高朝挑了挑眉,满脸的八卦,杨磊居然不反对女朋友和一个帅哥住一屋,那男的可比老杨帅哪。 曲乐看着他的八卦脸,不愿意满足他的好奇心:“行了,你赶紧忙吧,菜都凉了。” “有什么关系,这么热的天,吃冷的也没关系。”高朝嘴里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并不慢,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陈随文也将滤网洗干净了,拿来一并装上,通电,开上,凉风嗖嗖地吹出来,舒服! 陈随文笑了起来:“你还真行,谢谢!” 曲乐说:“好了,去洗手吃饭吧。对了,要喝酒吗?我下去买两瓶啤酒。” 高朝赶紧说:“我有,我有,不用买了,等我去拿。”说完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一分钟后又马上跑回来了,“上次一个朋友送的,泸州老窖。” 曲乐看着陈随文:“随文你喝白的吗?你要是不喝,咱们就喝王老吉。” 陈随文点头:“可以喝一点。” 曲乐将碗筷摆上,给两个男的拿了两个玻璃杯,自己拿了一罐王老吉。陈随文替曲乐揭了易拉罐拉环。高朝瞥了一眼,心说还挺会献殷勤的,他开了酒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陈随文倒上:“还不知道兄弟尊姓大名。我叫高朝,高大的高,朝阳的朝,以后千万别叫错了。” “你好!我叫陈随文,耳东陈,随意的随,文章的文。”陈随文看他倒了半杯,赶紧制止,“好了,够了,谢谢!我只能喝一点。” “那好,随意。”高朝放下酒瓶,朝陈随文伸出手,“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兄弟我要是能帮上的,绝不二话。” “谢谢!”陈随文与他握了手,对方的手指节修长分明,是很好看的男人手,指腹有薄茧,手掌微凉,劲瘦有力。他没把高朝的话当真,男人都爱吹牛,尤其是酒桌上的话。 曲乐拿起筷子:“开吃!随文肯定饿坏了,尝尝我的手艺。” 桌上除了剁椒鱼头和农家小炒肉,还有绝味鸭脖、酱毛豆、蒜蓉空心菜以及西红柿鸡蛋汤,很常见的家常菜。陈随文吃了一块小炒肉,满足地闭上眼:“好吃!就是这个味,好久没吃到正宗的农家小炒肉了。” 高朝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说:“我说你们两个也太奢侈了,两个人六个菜!” 曲乐白他一眼:“鸭脖子和毛豆是我买的零食,贡献出来给你喝酒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高朝嘿嘿笑:“对,对,我不识抬举,该罚,我自罚一口酒!说实话,曲美女的手艺比老杨的强多了,你可隐藏得够深的啊,平时从来不见显山露水。太狡猾了!” 曲乐说:“你要是敢告诉老杨,以后就别想来我家蹭饭了!嘴巴给我关牢一点。” 高朝喜出望外:“那意思是说,我以后还可以来你家蹭饭?好好好,我绝对不跟老杨透露半个字!我知道,对你们女人来说,这叫御夫有术!” 陈随文不喜欢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多说话,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喝酒吃菜。听高朝跟曲乐吹牛,这人不犯贱的时候说话还有点意思,而且言之有物。 曲乐转头问陈随文:“随文,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陈随文想了想:“可能还是广告类的吧。” 高朝问:“广告设计还是策划?” “策划。”陈随文说。 “你是学广告的?”高朝问。 陈随文点头:“嗯。” “策划是个非常操蛋的工作,我之前帮地产公司的一个朋友写个文案,改了五六七八个版本才确定下来,要是长此以往,绝对会秃顶的,幸亏我不以这个为生。有这个时间,我不知道码了多少字了。还是自己写比较好,只要让我自己满意就好了,我写什么读者看什么,没得挑。”高朝说。 陈随文忍不住说:“那也还是有读者挑刺骂人的。” “当然有,不过他没有一票否决权,我不用看他的脸色行事,想写什么就写什么。”高朝得意地抿了一口酒。 陈随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高朝本来挺期待陈随文问自己的笔名,好跟对方嘚瑟一下,但是陈随文什么都没问,他准备了个大包袱没抖出去,觉得挺没意思的,也就不说了,继续喝酒。高朝的酒量和酒品都不错,起码喝了两杯白酒还跟没事人一样,据他自己说是微醺状态,并且也不因为喝多了变得话多无耻。 吃完饭,几个人又把高朝拿来的那半个西瓜切了,吃饱喝足之后,高朝拍拍圆鼓鼓的肚皮:“谢谢你二位了,今天我总算没亏待自己的胃。回家开工去!” 曲乐扯了一下嘴角:“又要熬通宵?” 高朝打了个嗝儿:“看情况,要是顺利,半夜就写完了,要是不顺利,估计得熬一晚了。再见!” 曲乐闲闲地说:“高朝,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你这黑白颠倒的作息不好,不利于养生。以后那什么什么都会受影响的!” 高朝笑起来:“哈哈,谢谢你的关心!我是谁啊,照你说的,我不叫高潮吗,怎么可能受影响!拜拜了!”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曲乐鄙视地说:“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陈随文也憋笑憋得肚子疼,起身去洗碗。曲乐跟到厨房门口:“随文,我太欣赏你这种有眼力界的男生了,我最讨厌洗碗!” 陈随文说:“那以后就我洗吧。” “别,为公平起见,以后咱们俩谁做饭,另一个就洗碗。”曲乐说。 “你不是讨厌洗碗吗?” 曲乐说:“那也不能当成耍赖的理由啊。我跟老杨一起,他做饭,我偶尔也是要洗碗的,这是相处之道,不然总让一个人付出,内心最容易失衡了。” 陈随文听着曲乐的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段单恋,几乎都是他在付出,他内心还没失衡,对方已经不耐烦接受了。他以后都不会再那样傻叉地毫无保留付出了。 洗了碗,陈随文开电脑连上网,打开晋江,看了一下后台,收藏掉了两个,只有 128了,把他心疼得不行,写了十多万字,总共才这么点收藏,没想到还掉了。 点击倒是多了不少,末章点击已超过收藏不少,估计是因为他停更,读者反复点击的缘故,评论多了八九条,其中有一条是催更的,并问他去哪儿了,是不是要坑文。当时事发突然,他的存稿用完后也没跟读者请假,就直接断更了。他看着催更的评论,别提多激动了,居然有读者在等自己的更新,他赶紧回复评论,说明自己临时有事才断更,保证文不会坑,火速开了文档码字。 是的,陈随文是个小写手,在晋江写文,写的是耽美,还没签约。陈随文爱看书,也喜欢写点东西,上大学时他还投过杂志稿,毕业后再也没有写过一个字,两个月前,他突然有了冲动,打开文档,敲下了第一个字,并在常看书的晋江上开了个专栏,成了一名小写手。 这是个现代文,写的是两个男生从大学开始的爱情故事,其实也隐隐有点他自己的奢想,现实不能如愿,就在故事里得偿所愿。这不是热题材,他又是个新人,虽然日更三千,也没有网站编辑来找他签约。但他还是写得津津有味,因为有读者追文,大概每章都能收到四五条评论,这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关键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心里高兴。 陈随文的手速不算快,一小时一千五左右的样子,不开小差两个小时能码完三千字。他正码着,门被敲响了,思路一下子被打断,下意识将word文档缩小,起身去开门。 曲乐站在门外:“西瓜还有点没吃完,我给你拿来了。” “哦,谢谢。”陈随文笑着接过西瓜。 曲乐走了进来,四顾着周围:“还习惯吗?空调好了吧?你这没有被子,要不要我给你拿个空调被?” “不用了。我有个毛毯,盖一下就好了。” 曲乐点点头,瞥见陈随文的电脑:“你最近还在晋江追文吗?我给你推荐一篇,《附庸风雅录》,还在连载,写得还不错。”曲乐是个腐女,她是学编辑出版的,跟陈随文同系不同专业,两人以前都是系里的活跃分子,因为系里的活动而相识。后来曲乐主动跟陈随文套近乎,陈随文还有点担心她要追自己,后来曲乐明说了,她发现他是同好,也看耽美,想交个朋友,因为她们宿舍根本没人愿意看这个。她没问过陈随文的性向,是熟悉之后陈随文主动告诉她的,她似乎也不意外,只是对许尤颇多不满,觉得不值得陈随文付出太多。 两人经常凑一起交流看书心得,互相推荐好书,就连晋江,也是通过曲乐才知道的,说起来很惭愧,这之前陈随文一直都是看盗文的,直到曲乐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才知道耽美的大本营在晋江,很多书都是要花钱订阅的。 陈随文支吾了一下:“我最近看、看《二零一三》。” “那不是去年的完结文了吗?早就给你推荐了,怎么才看。”曲乐看着电脑上的界面,“随文,你在晋江写文?写什么?给我看看!”说完扑向了电脑。 陈随文赶紧去阻拦,然而已经晚了,被曲乐占据了先机。陈随文长吁了一口气,被熟悉的人发现自己写,实在是怪难为情的,还好是曲乐,她应该不会取笑自己。 第3章 出柜 曲乐为什么知道陈随文在写文,因为她也在晋江开了专栏,还签了约,不过她这人没有长性,写了十来万字,数据可以入v了,她却失去了热情。因为她觉得生活中有比写更有意思的事,她得忙着谈恋爱、看、追番、追剧,码字太辛苦了,尤其是入了v后,就变成责任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按时按量完成,所以就坑了,至今还有不少读者蹲在坑底等她回去填土呢。 陈随文满心忐忑地等着曲乐的意见。曲乐滑动着鼠标,看了一下他的数据和后台:“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写耽美。你都写了十四万字了,怎么还没签约?没有编辑找你,你也没去找编辑?还是你不想签约?” 陈随文一脸懵逼:“没,能签当然好。没有编辑找我,我也没找过。” “上新晋榜了吗?怎么才这么点积分!我看看,授权范围实体非实体出版都没勾选,难怪积分这么少,编辑肯定也不会主动联系你,人家以为你根本不想在晋江签约呢。现在也改不了了,开文前几天才能改。你说你,在晋江写文也不告诉我一声,好歹我也能给你指点一下啊。”曲乐遗憾地说。 陈随文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新晋榜、授权范围,他全都不知道,当时他是参照一个喜欢的作者的授权方式填的,却没注意到对方根本没签约:“你怎么知道这些?” “当然,我都在晋江签——”说到这里,曲乐打住了,“嘿嘿,反正我知道这些,晋江有论坛啊,你去粉晋江看一下就知道了,多泡几天就全都明白了。” “粉晋江?”陈随文还是不懂。 曲乐点开晋江论坛,找到原创区的碧水江汀,粉艳艳的一片:“你写文看文的主站叫绿晋江,这个,就是粉晋江,这是碧水,晋江作者都在这里交流。你先潜水看看别人怎么说,混几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大家,语气好一点,别胡乱发言,当心被掐,总之,除了好好写文,凡事都要低调。” 陈随文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帽,好歹在晋江也看了几年书,居然跟个新人小白一样:“那我现在这篇是不能签约了?” “也不一定,你去给编辑发站内短信,表示你想签约,多试几个编辑,没准有编辑能看上你的文笔。这篇v不了,也可以为下篇积攒人气。回头我给你留言打分去。” 曲乐拍拍他的肩,像个前辈一样指点他。 陈随文被曲乐上了一课,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写文还有这么多门道,他要不要去站短编辑试试?还是先去论坛逛逛?哦,都不行,得先码字更新。陈随文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重新码字。 他码完更新,点开后台“我收到的评论”,发现有个读者留言“故事写得很有意思,非常真实,文笔不错,语言风趣,希望不要坑,想给作者扔个雷,但是找不到扔雷的地方”。晋江的打赏非常雷人,叫做炸霸王票,“爱她就炸她霸王票”,地雷是1块,手榴弹是5块,火箭炮是10块,还有50块的浅水炸弹,100块的深水鱼雷。陈随文偶尔也会给喜欢的作者和文扔个雷,他知道扔雷是对作者极大的肯定和鼓励,所以看到这条留言,他兴奋得简直要飞了。 飞了片刻,他想起来什么,赶紧发q问曲乐:“那个叫‘挪威森林’的读者是你吗?” 片刻后曲乐回复:“不是,我是‘直的曲’,刚才跟杨磊打电话去了,还没看你的文呢,现在就去看。” 陈随文挺高兴的,有读者要给他扔地雷!这说明故事得到了读者的认可,这种感觉,就跟他第一次拿到稿费和工资那样。 这天晚上,陈随文给一个名字看起来比较有内涵的网站编辑写了站内短信,表示自己不懂晋江授权方式,授权勾填错了,其实是想在晋江签约的。然后又在人才网上更新了自己的简历,找了几个合适的公司投了简历。忙完去刷晋江后台,已经有一串留言了,都是“直的曲”留的,每章都留了言,看样子曲乐在认真看他的文,但是熟悉的读者id一个也没有,陈随文略有些失落,老读者都弃文了吗? 这天晚上,陈随文梦见编辑给他回复站短,顺利签约,然后他一夜之间文收涨了上百,很快入v,成为晋江新一代大神,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第二天起来一看,当然是做梦,编辑根本连站短都没看,文收倒是多了十多个,评论也多了十来条,都是不认识的读者id,陈随文怀疑是曲乐帮的忙。再看时间,星期日早上七点五十三分,周末呢,编辑应该在休息,明天才能看吧,他安慰自己。 拉开窗帘,看着明媚的阳光,陈随文有了跑步的冲动,上学的时候,他每天都坚持跑步,毕业后就没跑过,本来还打算拉着许尤一起去办张健身卡,如今根本用不着了。他换上运动鞋下了楼,沿着小区跑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地形,找到菜市场、超市、杂货店、水果店、早餐店的位置,跑完去菜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一把他最爱吃的藕带,又买了半只鸡、小米椒、茄子和芥蓝,在市场门口买了个西瓜,在一个粗粮早点店前排队买了几个玉米面窝窝头和两杯豆浆,收获满满地往回走。 刚出电梯,便看见高朝正往门口扔垃圾,穿的还是昨天那身。高朝发现有人回来,抬头一看,停止了放垃圾的动作,嘻嘻笑着和陈随文打招呼:“这么早!”提着垃圾往外走去。 陈随文点头微笑一下:“你也挺早。” 高朝说:“嗨,我这是还没睡。” 陈随文一边掏钥匙一边看对方消瘦的背影,也有点怀疑他能不能高潮。一阵风吹过,只听见“嘭”的一响,高朝大呼一声:“我操!我的门关上了,我没带钥匙!” 陈随文:“……” 高朝扔了垃圾,跑到自己门边拧把手,门纹丝不动。陈随文同情地看着他,不过也有点幸灾乐祸,要不是总是习惯性将垃圾扔门口,怎么会出门忘记带钥匙,他开了自己的房门:“要不要进来坐坐,顺便叫个锁匠来开门?” 高朝垂头丧气:“哦,好,谢谢。” 陈随文将早餐放在桌上,将菜都收进冰箱里,看见站在客厅里的高朝:“随便坐,我去洗个澡。” 高朝说:“你电话借我用一下。” “哦,对。”陈随文掏出手机给他,解了锁,“我这儿没电话啊。” 高朝说:“物业那儿可能有,我去问问。” 陈随文将手机给他:“密码是0625。” 高朝接过手机:“你还真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刚跑完步,要洗个澡,不然陪你一起去。你去找开锁匠,我去洗澡,你找好人就上来,我差不多也该洗好了。”陈随文说。 高朝突然笑着说:“你有钱没,借我点,我的存货没了,要去超市屯点粮食。” 陈随文看着高朝,觉得这人不是典型的自来熟,就是得寸进尺,才第三次见面,就借上钱了,不过他还是问:“多少?”他不习惯拒绝人,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高朝反倒有些意外,没想到陈随文这么好说话,说:“一百吧,二百更好。” 陈随文掏出钱夹子,拿了一百,又抽了一张:“二百。” 高朝很满意陈随文的爽快,这人做朋友应该很合适,不小气,够爽快:“谢了啊,回头就还你。你去洗澡吧。” 陈随文看着对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心说他不会卷了自己的东西离开吧,想想又觉得自己脑补过头了,那个iphone 4已经过时了,也不值什么钱。 陈随文洗完澡,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曲乐的房门还是紧闭的,凌晨两点她还在给自己文留言,这时肯定还在睡懒觉。陈随文吃完早饭,高朝才回来。陈随文开了门,看见高朝抱着两箱统一泡椒牛肉面站在门外,这就是他说的屯粮?高朝冲他嘿嘿一笑:“开锁的还没到吗?我让他来了先敲802的门。” “还没有。你每天就吃泡面?”陈随文不知道为什么没忍住,居然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平时他是不爱管闲事的人。 高朝继续嘿嘿笑:“还有火腿肠。泡面是最伟大的发明,宅男的救星。”他将两箱泡面放在门口,又将一箱火腿肠和一个袋子搬进来,“泡面里放一根火腿肠,再倒半包酒鬼花生,味道简直美妙绝伦,我包准你这辈子都没吃过。” 陈随文说:“我不吃泡面,没营养。”那么多东西,不知道他怎么弄回来的。 高朝不服气,摇着手指头:“这你就不懂了。专家都说了,方便面含有人体必需的六种营养素,我敢说,比你吃饭营养更全面。” 陈随文耸了一下肩:“哦。” 高朝狠狠打出去一拳,结果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得有些无趣,掏出手机给陈随文:“谢了啊、对了,刚刚我替你接了个电话,一个上海的号码。” 陈随文拿过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不是许尤的号码,他已经将许尤拉到黑名单了:“对方有没有说是谁?” “一个男的,他说是你朋友,姓许。”高朝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陈随文“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将那个号码拉黑。 高朝舔舔唇,斟酌着话语:“那个,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窥探你隐私的。我本来想告诉他你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让他晚点再打。结果他质问我是谁,我就说是你朋友。他还盘问我的名字,问我怎么认识你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对不起啊,早知道我就不帮你接电话了。” “没事。”陈随文面无表情,咀嚼肌都咬得凸了出来,他从来没觉得许尤这么恶心过,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男朋友,这是要让自己向全世界出柜吧。该去换个号码了。 高朝看着陈随文的表情,肯定了他是gay的身份,他舔了舔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屋里的气氛略有些尴尬,这还是高朝第一次接触gay,他偷偷打量陈随文,哪儿都很正常,看不出哪里娘了,怎么会是个gay呢?难怪曲乐说跟陈随文住比跟谁住都安全,同性恋对女人压根就没兴趣嘛。不过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有兴趣啊,高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危险,他这么爽快地借自己手机和钱,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他头皮有点发麻。 贞子状的曲乐从门内出来了,拯救了尴尬的气氛,高朝瞥见披头散发的曲乐,立即扬声说:“我说曲乐,你好歹也该顾及一下屋里其他人的感受吧。” 曲乐抬起头,从披散的长发后看清了屋里的情形,将手放在保守的睡裙前,大叫起来:“流氓!” 这一声惊呼将陈随文和高朝都吓了一跳,曲乐则哈哈大笑起来:“你一大早出现在我家里,我没说你,你反倒指责起我来了,岂有此理!对了,你怎么一大早在我家?”她目光在陈随文和高朝身上转来转去。 高朝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扯直了身体往沙发上躺:“我响应你的号召,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结果来了一阵风,把我的门给吹上了。我没带钥匙,只能来投奔你了,求收留求包养!” 曲乐“嘁”了一声:“随文你听听,他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他自己扔垃圾不带钥匙,被关门外了,结果变成我的错了。” 陈随文觉得造成这种局面,自己多少也有点责任,便打断曲乐:“我买了早点,你去洗脸吃早餐吧。” “好,谢谢!”曲乐瞥了高朝一眼,冲他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高朝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直接在沙发上躺下了,还跷起了二郎腿,嘴里还念叨着:“现在世界上的淑女是不是已经绝迹了啊,一个个都像男人婆一样。” 陈随文心说,淑女绝没绝迹不知道,但是想找个三从四德的女人,那还是你自己去塑造一个吧。 第4章 大神 高朝下一秒就没了声音,瞬间进入睡眠状态,也是神人。陈随文回到自己房间,开了电脑,刷了一下晋江后台,站短依旧是未读状态,他认真回复了读者的每条留言,然后开始码字。码字是件挺辛苦的事,但陈随文乐在其中,比起他曾经花大量时间陪许尤玩的网游,写要有意义且快乐得多。 他刚进入状态,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上海手机号,陈随文想到了许尤,有种挖坑将自己的埋了的冲动,自己的眼睛怎么那么瞎,居然为这么个人渣浪费了那么多年,他羞愧得简直无地自容。他直接挂断电话,抬手关机,电话又进来了,他恼火地想直接关掉,发现是个本地号码,迟疑地接起来,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男人问:“刚刚是不是你打电话叫人开锁?” “哦,对。您到了吗?”他站起来往客厅走。 对方问:“是不是碧江小区b栋801?” “您等等。”他赶紧跑出去问,“我们这儿是碧江小区b栋吗?” 没人回答他,曲乐不在客厅和房间,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只有高朝还在沙发上躺着,陈随文只好去拍人:“你的电话,开锁的来了。” 高朝睡得正香,没醒,陈随文只好用力推了一把,高朝从沙发上滚了下去,陈随文:“……” 高朝正在做梦,梦见自己突然从高处坠落,一下子惊醒了,满脸惊慌:“啊?怎么了?” 陈随文说:“开锁的来了,问这里的地址,是碧江小区b栋吗?” 高朝茫然地看着陈随文:“哦,对,叫他上来。”他还坐在地上发呆,眼睛发直地盯着陈随文。 陈随文看他那样,知道他眼睛是没有焦点的,也不把电话给他了,对话筒里说:“对,师父,就是这儿,您上来吧。”挂了电话,他才对高朝说:“不好意思,叫你不醒,一急才推你的。” 高朝抹一把脸,从地上起来:“哦,没事,没事。我先回去了。” 曲乐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看着陈随文:“走了?” 陈随文知道她问高朝:“嗯。你昨晚熬夜看我的文了啊,还章章留言,谢谢啊。对了,那些收藏是不是你叫人帮我收的?” 曲乐打了个哈欠:“我就推荐给了几个看文的朋友,说是我朋友写的,他们都觉得还不错。” 陈随文有些赧颜,抓抓头:“是吗?”他以前只写一些短故事和散文,没写过长篇,还真不知道自己写得怎么样。 “是挺好的,我看着特别亲切。很贴近现实,接地气,加油!我继续去看了。”曲乐抓起桌上的豆酱和窝头往自己房间去。 门又被敲响了,陈随文走过去一看,是高朝,他开了门:“来了吗?” “来了,但是他说没有身份证,不肯给我开门,我压根就没带身上啊。”高朝满脸苦恼,“可以拿你的给他看看吗?” 陈随文明白过来,是要有个人能够证明身份才给开门:“行,你等会儿。”他回去拿了自己的身份证过来。 开锁师傅是个中年人,高朝跟他解释情况,用陈随文的身份证明开门,进去再拿自己的身份证给他看,开锁师傅还是不肯,高朝跟他磨了几分钟才同意。 门终于被打开了,陈随文往里瞅了一眼,脏乱得让他这个没什么洁癖的男人都有些受不了,地板不知道有多久没拖了,几乎看不出原色,杂物垃圾到处都是,看样子每天扔出去的只是会发霉发臭的垃圾,其余的都被留下了。 高朝欢天喜地跑进屋,拿出钱包,给开锁师傅看了身份证,又给了钱,当即又抽出两百块给陈随文:“谢了啊!” 开锁师傅看着他给陈随文的钱,眼睛都直了,自己开锁换锁芯才收了八十块钱,他给提供一个身份证明就要了两百?该不会是这两人串通好骗自己的吧?要开锁的这个是个贼? “你真的住在这里?”师傅问高朝。 高朝不解:“对啊,我就住在这里。钱都给你了,还有什么问题?” 开锁师傅的逻辑思维能力还可以,正义感也很强:“刚才你在电话里还说不清自己的地址,我怀疑你们两个的身份证是假的,合伙骗我开别人家的房子。不行,我要打电话报警。” 陈随文本来要进屋,听见师傅的话,顿时笑了:“师傅你没搞错吧?这身份证还能造假?是不是因为你看他给我钱,所以觉得我跟他合伙骗你?我们要真是小偷,他会当着你的面给我钱?还会要你来开锁?你要真不放心,赶紧去叫警察来。高朝,赶紧把你的方便面搬回去。” “你要报警就赶紧报吧!别一会儿我们都走了。”高朝不客气地朝开锁师傅翻了个白眼,进屋搬储备粮。东西太多,高朝两只手搬不完,陈随文帮他拿了那箱火腿和袋子。开锁师傅迟疑地走到电梯门口,回头看着这两人的动作,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虽然那个瘦高个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但那个长相白净的帅哥一看就是个有素质的人,不可能是个贼。 陈随文第一次进高朝的房间,屋子里凉飕飕的,估计空调就没关过,空气中混杂着泡面、烟味、汗味还有其他难以言说的味道熏得他皱起了眉头:“你这屋多长时间没通空气了?” “天天都通,空调会换气的。”高朝走进去,将两箱泡面放到茶几上。 陈随文看到茶几下还有一个统一泡面纸箱,口味还挺专一的。沙发上堆满了书、衣服等杂物,陈随文喜欢看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些书,有不少男人帮杂志,封面上都是搔首弄姿的半裸女郎,此外还有一套武侠,名字起得很简单,叫《九天》,书的封面是一个有着八块腹肌的猛男。 高朝见他留意到沙发上的书,便将那些书收起来,放到茶几上:“谢了啊。不好意思,屋里有点乱。请坐,我给你拿饮料,你要喝什么,只有啤酒和绿茶。” 陈随文放下东西:“不用了,你赶紧休息吧。”说完就出去了,这屋里的气味太不清新了,高朝习惯了,他可没习惯。出了门,陈随文才敢大口深呼,宅男真是一种略恐怖的生物。 陈随文跟曲乐合租得非常愉快,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干自己的事,到点轮流去做饭。这天陈随文的效率非常高,一上午码了五千字,然后又逛了一会儿碧水论坛,这是个少见的匿名论坛,他看到一些“挂墙头”“树洞”之类的贴子,也有自荐贴、记录帖、拼文贴、评文贴、封面图楼等等,非常热闹,陈随文看得一知半解的,安静地潜水观察,只是跑到一个图楼里去求了个封面,毕竟写了十几万字还没有封面,给读者的感觉就是作者本人不上心。 午饭是曲乐做的,吃饭时,两人交流了一下碧水论坛的事,陈随文大致知道了所谓“挂墙头”和“树洞”的意思,被挂墙头绝对是犯了大错,比如抄袭、刷分或者做了某些极品事,树洞则是吐槽、诉苦等。 午觉醒来,陈随文又继续码字,这一天效率非常高,居然码了九千字。晚饭是陈随文做的,他做了酸辣藕带、辣子鸡、蒜蓉芥兰和紫菜虾皮蛋汤。曲乐直感慨生活质量直线上涨,这么吃下去没法减肥了。陈随文说:“你胖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两人正要开吃,门又被敲响了。曲乐跑去开门,看见门外的高朝,秀眉倒竖:“喂,我说你怎么老挑人家吃饭的时候来啊,故意来蹭饭的对不对?” 高朝笑嘻嘻的:“这不是赶巧吗。我有个事想请教一下你,你是专业人士。”他当然不会告诉曲乐,他起来上厕所,正好闻到呛人的辣椒香,便找了个借口来蹭饭。 曲乐抱着胸,并不让人进来:“说吧,什么事?” 高朝举着手里的一叠书:“是这样的,我的不是要出版么,出版社寄了样书来,请你帮我参谋参谋。” 曲乐扬头斜睨着他:“跟我炫耀来了吧?” 高朝笑:“瞧你说的,这有什么好炫耀的,经你手出的书难道还少?曲大编辑见多识广,怎么会把我这样的小写手放在眼里。帮个忙吧!妹陀。” 曲乐是个俗人,也喜欢听好话,她伸出手:“拿来我看看吧。” 高朝将手里厚厚的五本书递上去,想了想:“还是我给你拿进去吧,太沉了。”说完挤开门,自己进去了,他猛抽一下鼻子,“好香,你们的生活真滋润,天天吃香喝辣的,我还没吃饭呢。”后面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另外两个生活滋润的人听见。 陈随文一直竖着耳朵注意这边的动静,听见高朝的话,不由得望着天花板。曲乐呸他一声:“这都你自己作的。有人伺候你吃伺候你穿,你还作天作地,圣母都伺候不了你,你这辈子,就该是吃泡面的命!” 高朝耸肩摊手:“唉!只怪那时太年轻,我们都不懂爱。” 曲乐翻了个白眼,随手翻了一下高朝放在茶几上的书,说:“行,先放着吧,我吃了饭再看。” 高朝并不离开,在沙发上坐下来:“那我等你。”看样子是要看着他们吃饭了。 曲乐无奈地看着对方:“你们男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去吧,自己拿碗筷。” 高朝跳起来:“嘿嘿,我就知道妹陀最有同情心了,不会看着我饿肚子的。” 陈随文悄悄撇了一下嘴,脸皮厚到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真是丢他们男人的脸。曲乐说:“不用谢我,饭是随文做的。” 高朝朝陈随文点头:“谢谢陈兄弟!今天多亏了你帮忙。”他盛了饭坐下来吃饭,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双眼放光,“这真是你做的?” 陈随文“嗯”了一声。高朝说:“虽然有点灭自己威风,我还是要说句大实话,做得实在是好吃!”他朝陈随文比了个大拇指。 陈随文淡淡地笑:“不过是普通的家常菜。” 高朝将所有的菜都吃了一遍,每尝一个菜,都要抬头看一眼陈随文,心说,幸亏陈随文喜欢男人,要是喜欢女生,这将是个多么强大的竞争对手。 曲乐笑嘻嘻的:“高朝,你看什么看,是不是对我们随文羡慕嫉妒恨呐?” 高朝嘿嘿笑:“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挺厉害的。”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2节 吃了饭,高朝被曲乐轰去洗碗,陈随文觉得让客人洗碗不好,便要自己来,被曲乐拦着了:“别,这碗本来是我洗的,但是我得帮他看样书,他这是帮我洗的,你不用管。” 高朝还算识趣地收拾好碗筷去洗碗了。曲乐拿着茶几上的书看了一下:“高朝,你这书也有出版社给你出?” 高朝在厨房里得意地说:“为什么不?” “你这书里内容那么黄暴,能过审才怪,该不会是将里面的黄暴内容都删了吧?”曲乐随手翻了一下。 陈随文也好奇地凑过去,发现那几本书正是他上午在高朝家里看到的那套《九天》,作者名叫做人间无双,陈随文有些意外,这是始点网名气不小的作者,他听说过,没看过他的书,据说是写种马文的。陈随文翻看了一下,发现《九天》并不是什么武侠文,而是修真文,文笔只能算是平实,无功无过,大约胜在故事情节精彩。 “没想到高朝还是个大神。”陈随文小声地跟曲乐说。 曲乐嘻嘻笑:“他呀,就算是大神,也顶多是个种马大神,都是写给男屌丝看的。” 陈随文笑一笑:“那也算抓住了市场。” 高朝从厨房里出来了,甩了甩手上的水:“怎么样?我觉得这书封面设计得太俗气了点。” 曲乐说:“是有点。画面太满了,色调也太暗沉了,你这是修真文,又不是悬疑恐怖故事,风格不太搭,让他们再改改。” 陈随文心说,他还知道俗气呢。突然想起个要紧的事来:“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们聊。” 他回房间拿了手机和身份证出门,他要去换个手机号。 “哦,去吧。”曲乐也没问他出去做什么,低头继续和高朝讨论书的装帧设计。 等到陈随文出门去了,高朝神秘兮兮地问曲乐:“陈随文是个gay?” 第5章 故人 曲乐皱起眉头,斜眼看着高朝:“我说高朝(潮),你怎么那么八卦,像个八婆一样,不,应该叫八公!”曲乐还是很维护朋友的,陈随文自己不说,她绝对不会主动帮他出柜。 高朝摆手:“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他也没否认。” “嗯?”曲乐一脸不相信,“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实交待!” 高朝说:“我早上不是出去叫人来开锁嘛,借了他的手机,然后帮他接了个电话,我是好意提醒对方晚点打来,结果那个男的问我是不是陈随文的男朋友。” 曲乐的脸顿时就黑了,她的手捏成了拳头,用力在茶几上捶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姓许的这个杂碎!” 高朝的好奇心都快要杀死猫了:“那人是谁啊?” 曲乐铁青着脸:“一个人渣!” “他还真是gay?我觉得一点也不像,多好的一个小伙子。”高朝一脸惋惜。 曲乐皱眉:“你什么意思啊,gay就是坏人?” 高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以为gay都很娘呢,他看着挺正常的啊。我觉得挺可惜的,这么多漂亮姑娘不爱,怎么就喜欢大老爷们呢。” “gay也是正常人啊。性向这东西还能由他自己决定?基本都是天生的。”曲乐淡淡地说。 高朝点了点头,过一会儿又迟疑着问:“那他没有男朋友?” 曲乐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瞥他一眼:“他就算没有男朋友,也不会看上你!” 高朝本来是挺担心陈随文看上自己的,结果听曲乐这么斩钉截铁地说陈随文看不上,又不乐意了:“我怎了?凭什么看不上我?” 曲乐斜眼看他,嘿嘿笑:“原来你看上他了?” 高朝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要搞错了,我那只是,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可是笔直笔直的,只喜欢大波妹。” 曲乐冷笑一声:“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最好,别妄想勾引他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否则我饶不了你!”当初许尤那人渣就爱撩骚,明知道陈随文的性向还跟他玩暧昧,简直就是个人渣中的战斗机。 “绝对不会!”高朝拼命摇着两只手。 曲乐又闲闲地说:“不过就你这样的,别说随文了,就一般姑娘也未必瞧得上。” 高朝满脸黑线:“我这样的又怎么了?好歹也是个帅哥吧。” “脸嘛,还过得去,但也没比随文好看,还成天跟吃了鸦片烟似的没精打采。还有那麻杆似的身材,性福生活没有保障啊。”曲乐说着摇了摇头。 高朝被狠狠打击了一番,忿忿地回去,想着曲乐说的话,脱了衣服对着镜子照一下,果然太瘦了点。他拿起墙角积尘已久的哑铃,等着,大爷非要让人刮目相看。 陈随文买了电话卡,发现小区外夜市开张了,烧烤、炒粉、臭干子、鸭脖子、炒田螺、凉粉、水果等都有。人们成群结队的涌向路边的小摊子吃夜宵,操的基本都是本地话或者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令陈随文觉得亲切,他又回到这里了,他的新生活也将从这里重新开始。 陈随文提着一袋鸭脖子、三份臭干子和一箱子雪糕回到家,发现高朝已经走了:“曲乐,来吃宵夜。” 曲乐风一样从屋里跑出来,吸着鼻子嗔怪他:“我都不吃宵夜的,会长肉。但是你买了我最爱吃的臭干子,我恨你,陈随文!” 陈随文笑嘻嘻的:“你不吃我吃了啊。” 曲乐虽然嚷嚷着减肥,但是在美食面前,她的意志力还是薄弱了点,她打开臭干子的袋子,发现有三份:“你怎么买了三份?” 陈随文说:“我以为高朝还在,要不给他送去?” “别,还是算了吧,咱们又不欠他的,不用给他吃,我吃两份。”曲乐觉得还是别让陈随文去送比较好,免得高朝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以为陈随文真对他有意思呢。 陈随文也没多想:“你就不怕发胖?” “没事,几块臭干子而已。”曲乐一口一个,吃得异常满足。 第二天是星期一,曲乐一早就出门去上班了,陈随文还是上班时的作息,起来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事,便开了电脑去洗漱。洗漱完毕第一件事就是刷晋江,看收藏看点击看评论,因为断更,点击明显出现断层,这令有轻微强迫症的陈随文看着非常难受。签约站短依旧是未读状态。 陈随文下楼去跑了一圈,看着行色匆匆赶路上班的人,不由得有些空落落的,倒不是缺钱,工作两年,多少还是有点积蓄的,就是没事做,心里不安。他安慰自己,就当给自己放假吧,还可以码字呢。想到码字,他不由得想到了高朝,这人全职写,名气也不小,书也出版了,收入应该还可以吧,只是这样昼夜颠倒的作息,长此以往,身体能吃得消么?如果给他这笔收入,让他这样去全职,他多半是不会愿意的。 他没事干,便安心码了一天字,从写文起,像现在这样有充足时间码字的时候还真不多,之前上班的时候,码字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现在有时间,他之前的许多脑洞就能写了,从这方面来说,失业也不全是坏处。 刚开始写文的人情绪高涨,且不知疲倦,陈随文从上午到下午,一口气码了八个小时,统计字数的时候,居然有一万四,手速也有提高。不过码完休息的时候,觉得特别疲倦,毕竟太烧脑了。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做晚饭,曲乐及时打电话来了,说晚上高朝请他们吃饭,不用做饭了。陈随文挑一下眉,这个穴居的家伙终于肯出门了,真是稀奇。 陈随文随手刷了一下晋江,然后看到了一个闪烁的黄色小信封,站短来了,他激动地点开,是编辑回复的,非常礼貌客气,说他的文尚未达到签约的要求,请再接再厉。这个站短把陈随文满满的成就感一扫而光,他顿时觉得身心疲惫。 以至于高朝来敲门叫他的时候,他都蔫蔫的,高朝看一眼他的脸色:“感冒了?” 陈随文打了个哈欠:“没,就是觉得累。” 高朝刚睡醒,精神奕奕,听见陈随文的话:“去找工作了?” 陈随文摇头:“没有。你写了多长时间了?” 高朝听他问起自己的职业,顿时滔滔不绝起来:“嗯,差不多有五年了吧。大三的时候开始写的,刚开始就是写着玩,没想到赚钱,写得断断续续的,直到毕业后才认真写,开始上架赚钱,后来发现收入不错,比上班还强点,便辞了工作回来全职,今年才开始的。” 陈随文想了想,问:“全职会不会很累?” 高朝伸了个懒腰:“还好,我手速还可以,快的话每小时三千,我现在每天更新六千字,多的就存稿。主要是全职自由,时间自由支配,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陈随文望着电梯顶:“你两小时就能搞定一切,怎么还要熬通宵?” 高朝说:“你不会以为三千字说来就来吧?我得先把细纲想好,该准备的资料也要先查好。而且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东西写啊。除了写书,也要看书,多积累,这样才能有灵感。我现在熬夜成习惯了,不到深夜写不出东西来。” 陈随文的作息一直都算正常,最迟也就一两点,无法理解晚上熬夜白天睡觉的作息,不过那是别人选择的生活,他无权干涉。他换了话题:“怎么想请我们吃饭?” 高朝笑着说:“昨天你们都帮了我的大忙,又请我吃了两顿饭,请你们吃饭是应该的。”高朝也并不愿意总吃泡面,但一个人出去吃饭太麻烦了,陈随文没来的时候,他不好单独请曲乐去吃饭,有挖兄弟墙脚的嫌疑,现在有陈随文在,一起去吃饭就没什么顾忌了。 他们去的是一家本地菜馆,以辣为主。高朝点了个干锅黄颡鱼,陈随文点了个攸县香干,曲乐要了个血鸭,高朝觉得菜少了,又加了一道干锅牛肉,还要了一个素菜和一个汤。 曲乐说:“点这么多,吃不完的。” 高朝说:“吃不完打包回去,反正我不会做饭。” 等菜的时候,三人开始聊天,陈随文这才知道高朝家是浏阳的,花炮之乡,他问:“你们那儿是不是家家户户都做烟花?” 高朝点头:“对,我家也做,开了个小作坊。” 曲乐说:“那好啊,逢年过节可以放很多烟花,反正不要钱。” 高朝脸上扯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说实话,我也是从电视才看到浏阳烟花的样子,我们从小就被严禁放烟花爆竹。” “为什么?”曲乐不解。 高朝说:“我们那儿严禁烟火。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爆炸事件,那是家破人亡的结果,没人敢冒这个险。” 曲乐露出同情的表情:“听起来这个行业的风险很大啊。” 高朝垂下眼帘:“可不是,但是人人都做这个,习以为常了,危险似乎就不那么可怕了。出了事故也只能自认倒霉。” 陈随文看着难得严肃的高朝,这样的事只要一出,恐怕就是灭顶之灾,谁会想到那么绚烂美丽的烟花背后竟掩藏着这么多辛酸。 一时间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服务员小妹端着攸县香干上来了。那女孩还挺漂亮的,肤白眼大,个子虽然娇小,但是火辣的,非常有料,陈随文发现高朝的眼睛瞬间亮了,神色也开始不正经起来:“妹陀,给哥拿三瓶啤酒,再拿三个杯子。” 服务员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了。曲乐鄙夷地对高朝说:“看见美女眼睛就直了,出息!” 高朝嘿嘿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看见美女不想多看两眼啊,陈随文你说是吧?” 陈随文没接话。高朝嘿嘿笑:“忘了,咱们眼里的风景不一样。快看,那边有个帅哥!” 陈随文对高朝这样的调侃简直无语,他当然不会真扭头去看帅哥,不过曲乐抬头去看了:“还真是!” 陈随文笑笑,低头夹了一块攸县香干放进嘴里,还是这里的攸县香干地道,滑嫩有韧性,是别处的没法比的。他正吃着,突然听见曲乐低声说:“那个帅哥好像发现我们在看他了。是真帅啊!” 陈随文本来不打算看的,这会儿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扭头一看,一个俊朗帅气的男生正朝他们看过来,与他目光接触的那瞬间,对方露齿一笑,灯光顿时都失色了。陈随文心里那个悔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为什么要扭头呢。男生站了起来,朝他们快步走过来,伸手拍了一下陈随文的背:“陈随文,真的是你!我刚刚看着你的背影还在想是不是你。” 曲乐和高朝眼睛里满是惊异,尤其是高朝,跟活见鬼一样,他不过就那么随手一指,居然就指到了陈随文的熟人。陈随文轻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失态:“是挺巧的。秦安之,你也来吃饭?” “嗯,和几个同学一起来吃饭,这几个是你朋友?你们好,我叫秦安之,陈随文的学弟。”秦安之笑眯眯地跟曲乐和高朝打招呼。 曲乐冲他摆摆手:“你好,我叫曲乐,随文的朋友。你也是师大的吗?” “我是工大的,我是陈随文的小学、初中以及高中学弟。你们的菜才刚上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一些。”秦安之是个非常热情主动的人。 陈随文摆手:“不了,你们吃吧。” 秦安之拿出手机:“那留个联系方式吧。听说你去上海工作了,这是回来休假还是出差?” 陈随文说:“出差。我手机没电了,电话号码不记得,留个qq号吧。”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用的是本地号码。 “也行,不要以前那个号,你好像都不怎么用了。你什么时候回上海?回去前我请你吃饭。”秦安之丝毫不为陈随文的冷淡所打击,加了陈随文的新qq号,然后又要到了曲乐的qq号。 陈随文说:“谢谢,恐怕不行了,我今晚的车票。” “那挺遗憾的,我送你去车站吧。”秦安之说。 陈随文面无表情地拒绝:“不用了,我还有同事一起的。” “那好吧,常联系。”秦安之笑着摆手,非常有风度地走了。 曲乐听见陈随文撒谎,便直觉这里面有八卦,她本着瞧八卦的心理,把自己的qq号给了对方。自始至终,高朝就是一个壁花先生,秦安之没问过他的名字,也没问他要号码。等到秦安之走了,高朝吹胡子瞪眼:“这小子什么意思,不把我当人看呢!” 曲乐低头笑得肩膀抖动不已,冲陈随文挤眼:“这小孩挺有意思的,跟你渊源颇深啊。” 陈随文扶额叹气:“别提了,吃饭吧。”秦安之不过是想看他的笑话罢了。早知道会遇到熟人,就不来这里吃饭了。 一直没人理会的高朝看着陈随文,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这是个挺有故事的人。 第6章 签约 因为秦安之的出现,这顿饭吃得气氛有点沉闷。吃完饭出来,三人走在暑气渐消的街头,曲乐开玩笑似的问:“刚才那个小帅哥是谁啊?” “我妈同事的儿子。”陈随文烦躁地踢了一下脚边的易拉罐。易拉罐哗啦啦地滚向左边,滚到了高朝脚边,高朝弯腰,将易拉罐捡起来,以投篮的姿势准确无误地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曲乐惊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高朝同学做的事!” 高朝笑:“跟着素质高的人在一起,我也不好意思素质低啊。” “那就继续保持吧,千万别是一时心血来潮。”曲乐转向陈随文,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跟那个秦安之有恩怨?你看到他似乎不高兴。” “没有私人恩怨。我出柜的时候闹得我妈学校的人都知道了。”陈随文闷闷地说,他妈妈是他们市一中的老师,父母对他期望颇高,结果却发现儿子是个同性恋,顿时火冒三丈,当即就把他赶出了家门,他已经两年没回过家了。 高朝有些诧异地看着陈随文,曲乐更是张圆了嘴:“你什么时候出的柜?怎么都没告诉我。” 陈随文低声说:“刚毕业的时候。” “这么早!我以为起码要拖到不能拖的时候了。”曲乐说,“家里反对得很厉害?也对,闹得那么厉害,肯定是不同意的。” 陈随文没说话,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拖着,这不是被发现了吗。高朝问:“那你以后不结婚了?” 陈随文“嗯”了一声。出柜虽然对他和家人都带来了伤痛,但从好的方面想,起码自己身心都自由了,没有人会再逼自己去结婚生子,过所谓正常人的生活。 高朝伸手挠挠鼻翼,简直没法想象陈随文的想法:“那就意味着没有自己的孩子,不会遗憾吗?” 陈随文仰头看天:“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能事事如愿呢。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是结了婚,也不可能给配偶幸福,何必用婚姻和道德来绑着两个无辜的人受罪?”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高朝点头,他对陈随文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这个话不多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其实是个非常倔强坚持的人。 回去之后,陈随文收到了秦安之的信息,秦安之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吗?” 陈随文扯了一下嘴角,这个秦安之,还完全不掩饰:“没有。” 秦安之接着又问:“我是不是应该问,你现在有男朋友吗?”这是个很聪明的男孩。 陈随文看着这条信息,斟酌着秦安之的意思,他们虽然都住在一中的教职工宿舍,但是两家隔得不近,而且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秦安之喜欢热闹,陈随文喜静,而且又差了两个年级,所以基本没一起玩耍过。陈随文不会自恋到对方暗恋自己,只有一种可能,秦安之也是个同,他回了一条:“没有。” 秦安之没有再回信息,以至于让陈随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追问,两人的聊天点到为止。 曲乐知道陈随文被编辑拒绝的事,鼓励他换个编辑试试,他又给另一个编辑发了站短。等编辑回复的时间里,陈随文去面试了两份工作,最后决定去第二家上班,是一个设计公司,做文案策划,被选中的原因是因为陈随文以前发表过文章,文字功底过硬。 新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品牌顾问,就是为别人公司做品牌推广和品牌策划,也做一些大型活动的策划。陈随文算是新人,他目前的工作,就是为这些项目写文案。 公司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坐公交车八个站,只要二十分钟,周末双休,这样他有足够的时间码字存稿。就是工资不太高,试用期才两千,转正后也只有三千,这跟上海的薪资待遇没法比。陈随文决定先做着,有资历了再跳槽。 上班第一天,陈随文收到了晋江编辑回复的站短,这次不是拒绝,而是直接给了一个qq号,让他有意向签约的话就加这个号。这个编辑不是陈随文联系的那个编辑,而是耽美组的另一个编辑,陈随文觉得很意外,曲乐说这很正常,因为编辑都是一个办公室上班,发给编辑的站短所有编辑都能看到。 陈随文加了编辑qq,收到了电子合同,条款非常霸王,签约五年,还是签人,据曲乐说晋江的合同对新人作者来说已经算是客气的了,陈随文明白,卖方市场,新人没资格谈条件。他逐条研究了一下合同内容,加了一个三万字以下的短篇不在合同范围内的附加条件,然后签了自己的卖身契,以后就是晋江的签约作者了。 等到陈随文的晋江专栏盖上那个“签约作者”的红章子时,他的已经更新到十七万字,而他打算二十万字完结,没有申榜的必要了。曲乐让他去申榜,说就算不能入v,让更多的人看到也好。 陈随文一想可不是这样,写文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见,便去申了榜,赶在完结前上了一次榜单。编辑给他排了个频道主题榜,那是个看不见榜,但好歹也是个榜单,每天能涨好几个收藏,这让陈随文觉得有榜单果然还是不一样。 这个文完结的时候,收藏刚刚破两百,据说可以申请半价包月,陈随文想想还是算了,当初写这文的时候也没打算赚钱,半价包月也赚不了三瓜两枣的,索性让读者免费看了。完结那天,陈随文收到了好几个地雷,其中还有个手榴弹,这让他接下来几天心情都非常好,工作写文都格外有效率。 他很快开了新文,由于衔接得好,从旧文里带来了几十个老读者。这次他还是有感而发,写了一个虐渣文,他将许尤当做故事中渣攻的原型,准备将他虐得死去活来。 大概是因为感情太过真实,渣攻太过分,这个故事从一开始争议就很大,还没上榜,一天的评论就有十几条,读者骂攻渣,骂受贱,评论区吵得非常激烈。评论多,对任何一个作者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是陈随文高兴不起来,那么多批评的评论,实在很打击人的积极性,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看评论,怕被打击得写不下去。 网络的好处和坏处都在这里,好的是,能够直接从读者那儿得到的反馈信息,坏处就是,作者容易受评论影响,甚至还有可能影响故事的走向,尤其是负面消息多的时候,对比较情绪化的作者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好在有曲乐一直安慰陈随文,往好处想,说明写得好,读者才有这么大的反应。果然,等上了榜,这个文的各项数据是蹭蹭地涨,每天至少能涨四五十个收藏,这个水平对大神粉红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新人作者来说,已经非常多了,要知道陈随文上个文一个月也才涨几十个收藏。 但随之而来的是炸开了锅的评论区,每天都能收到三四十条评论,读者还在评论区盖起了好几个话题楼,陈随文看得心惊胆战,心里是又喜又忧。 这天陈随文上qq,被编辑群里的一个叫朵拉朵米作者私敲:“在吗?~(≧▽≦)/~” 陈随文不认识对方,但还是礼貌性地回复了:“在。” 朵拉朵米说:“雁回大大你好,我在追你的文,写得超好看,没想到你和我一个编辑,真是太高兴了!(__) ”陈随文的笔名叫雁回春归。 陈随文有点受宠若惊,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热情,便回了一句:“谢谢!” 朵拉朵米说:“我觉得王杨最后肯定不会和钱程在一起,我要给大大写个长评。” 王杨和钱程是陈随文故事中的受与渣攻。 陈随文下意识地拒绝:“能赏光追我的文就很感谢了,写长评什么的就算了,不要麻烦了。”满一千字才算长评,系统会自动归类到文章右下角的位置,非常醒目,收到读者的长评,绝对是对作者最好的鼓励。 朵拉朵米说:“怎么会,我很喜欢这篇文,我很看好你这个文哟,一定会红的,也很看好你,加油!” 于是这天晚上,陈随文收到了人生第一个长评和第一个火箭炮,都是朵拉朵米送的。这么明显的示好,陈随文不可能察觉不到,他跟曲乐提起这事,曲乐说:“你要红了,有人来抱你大腿了。有人递橄榄枝,你就接着,作者圈也是需要经营人脉的。” 陈随文对红没什么奢望,哪那么容易红的,他觉得自己的大腿跟蚊子腿一样粗,没什么好抱的,朵拉朵米的作收比他要多两百,成绩明显比自己好,她提拔自己还差不多。来而不往非礼也,陈随文给对方也扔了一个手榴弹以示回礼。 一周榜单下来,文章收藏涨了四百,加上之前的收藏,已经超过五百了,耽美文够五百收就能入v了,这意味着陈随文这篇能够顺v。因为涨收不错,下了编推之后,编辑直接给了他频道八仙小图,这个榜单位置明显比编推好多了,收藏跟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地涨,一晚上就能涨四五十,加上白天的,每天收藏能过百。 陈随文看着这喜人的成绩,别提多开心了,如果评论下面的骂声少一些就更好了。虽然知道负面消息会很多,但陈随文还是忍不住去看,这大概是所有作者都没法戒掉的自虐行为。他看到评论,就觉得背脊冒汗,一个名叫“呵呵”的读者留言,说是被朋友推荐来看的,以为是什么好文,简直没瞎了他的狗眼,攻渣受贱,简直就是绝配,作者的文笔太烂,剧情太俗,简直就是拉低晋江作者的整体水平,然后大喇喇地给了个负二分,这是陈随文平生收到的第一个负分。 另一个读者的留言更叫他像吞了个苍蝇,对方说,这个故事看着眼熟,故事情节和人设像某某文。那个叫“呵呵”的读者在下面附和,说楼主一提起来还真像,不过这文写得比那个文差远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两人一唱一和地讨论得煞有其事,然后将这个评论顶成了话题楼。这个人倒是没有打负分,而是打了个零分,零分评作者是不能删的,只能明晃晃地挂在文章的右下方。 陈随文简直要膈应死了,他们所说的文他压根都没听过,这种莫须有的抄袭言论对一个作者来说,是最大的指责和侮辱。曲乐刷陈随文的评论区要比陈随文还勤快,自然是看到了这些,她安慰陈随文:“全都是红眼病搞的鬼,这些绝对不会是读者,都是同频道的作者,你数据好,挡他们道了。不要理会,这也说明你这文红,你看那些小冷文谁去打负分刷话题楼啊。你现在还是小真空,他们拼命打压你,等你成大神了,他们就会来跪舔你了。” 陈随文哭笑不得,他以为喜欢写文的人多少都有点清高,就算是瞧不上别人写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下作地去踩压别人,打击别人,自己就能写好了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简直就是真理。 第7章 倾诉 陈随文上班之后,才发现不是面试时说的那回事。新公司不大,是个小家庭作坊,老板和老板娘家的兄弟姐妹侄子甥女们安插在公司的各个部门。一般来说,找工作最怕的就是这类企业,抠门不说,规矩只是用来约束打工仔的,而不是那些沾亲带故的老板亲戚们,这些人不管有没有本事,反正功劳必须有他们的。 陈随文所在的策划部只有三个人,主管、他,还有一个20岁的小姑娘小丁。小丁是老板娘的外甥女,高中没读完,据说喜欢写东西,跟着主管学了三年,还是一份像样的文案都写不出来,主管不耐烦带她,就把她扔给了陈随文。小丁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不管上班下班都在看,陈随文怀疑她的主职工作就是看,现在她又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找陈随文说话,谁叫他长得帅呢。 整个部门能干活的就是主管和陈随文,其实这样的情况对陈随文来说也并非不好,起码他可以直接上手工作,不用等待机会。坏处就是,他完全就没有适应的时间,直接赶鸭子上架做主力。原本说好只有工作做不完才需要加班,结果上班第二天就开始加班,因为之前堆积下来的工作太多了。陈随文不仅仅要写文案,也要做策划,他只能尽量提高工作效率,将加班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工作很烧脑,晚上回去之后码字效率就没那么高了,幸亏周末还能存稿,可以保证日更不成问题。 这周快结束的时候,陈随文的文涨了快七百收藏,编辑私敲他,让他准备一万字存稿入v,因为全文字数已经超过八万了。换榜那天是周五,陈随文的入v,因为收藏涨势好,编辑给他排了首页红字榜,首页榜单通常都是给数据最好最有潜力的文上的,这说明编辑对陈随文很看好。 第一次入v,陈随文非常激动,虽然在上班,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刷后台看收益,看着钱一分分地涨起来,那种成就感就别提了,有读者愿意花钱订阅他的文,这是最大的肯定和鼓励了。上午入v,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收益已经有八十多块了,他以前写杂志稿的时候千字八十,网文收益果然不如实体,不过网文门槛也低,就当自娱自乐了。 曲乐也不知道这收益是好是坏,她也没入过v。况且碧水说千字二十才是晋江收益的平均水平,他这才千字八块,离平均水平还差着一大截呢,但他还是很高兴,不管怎么样,他的是赚钱了。 朵拉朵米悄悄问他这文的收益,陈随文没有跟她说具体情况,只说应该是扑了。到第二天的时候,陈随文的收益已经超过一百了,他没有听从朵拉朵米让他停更一天的劝告,因为入v第三天会上一个榜单,人们管其叫收藏夹神器,这个榜单只有二十四小时,按照千字收益排位,千字越多,位置越靠前,陈随文只知道文下很多读者都在敲碗等更新,他还是如常更新了。更新后千字水平并没有下降,反而还增加了,已经到了十二块。 这天是周六,陈随文没有像往常那样按时休息,他在追《权力的游戏》,正看得入神,qq突然响了起来,是朵拉朵米发过来的,对方说:“恭喜啊,夹子第一呢,害我白担心一场,真以为你扑了呢。(⊙﹏⊙)b” 陈随文才想起来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赶紧上晋江后台看了一下,他那篇文果然在收藏夹第一个,这倒令他有些意外:“我看碧水说千字二十才是平均水平,我才十块,远达不到平均水平,才以为是扑了。” 朵拉朵米说:“刚v的文千字十块已经是很好的收益了,等收藏夹下来,再上几轮好榜单,千字至少三四十。你第一篇v文就这么好的收益,真叫人羡慕嫉妒恨啊,大神,你还缺腿部挂件吗?~(_)~” 陈随文这才知道自己这收益算是好的了。千字三四十的话,虽然不及杂志稿的水平,但是长篇长啊,写一篇二十万字的网文相当于投好几篇杂志稿了,况且杂志哪是那么容易过稿的。 第二天陈随文起来,才真正领略到什么叫做收藏夹神器,一晚上过去,他的收藏就涨了七八百,并且还在以每小时一百多的速度增加着。同时增加的还有收益和评论,数据简直喜煞人,陈随文第一次有回评论回到手软的感觉。 陈随文在收藏夹上涨了三千收藏,总收藏已经接近四千五,收益也涨了不少,千字收益已经过了二十,且还在持续增长着。每章节的评论也有六七十条,他还是每条评论都回复,哪怕只是撒花打分评。从入了v,负面消息和负分评就更多了,负面消息都是在非v章节,v章的评论都是讨论剧情的、鼓励作者的。 也许有收益做安慰,陈随文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玻璃心了,虽然看到的时候心里也会不舒服,合理讨论剧情的,他会耐心解释,故意找茬的,他学会了无视,恶意人身攻击的,直接申删。还有一个比较好的现象,这些来挑刺找茬的评论下总会有小天使来帮忙反驳回去,这令陈随文莫名感动。 又到了换榜的周五,他收到站短通知,居然上了强力推荐榜,俗称强推榜。上这个榜的条件非常苛刻,由作者的责任编辑推荐,整个组的编辑都通过才能上,言情分站那边不管大神新人,只要收益好就能上,耽美这边大神上容易,新人比较难上,但也有例外,如果题材新颖、文笔突出,也是有可能上的。上这个榜还有个好处,就是能够得到编辑推荐语和推荐章,这是一种肯定,是许多新人梦寐以求的事。 陈随文还没来得及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残酷的现实击打得头破血流。这天晚上他去晋江刷后台的时候,发现多了一大批负分评和零分平,内容都是“刷子滚粗晋江”,“负分不解释”,“碧水观光团到此一游”,“新人就该好好写文,别学歪门邪道”,“作者写得这么好,怎么还要刷分呢,对作者真失望”……陈随文一下子蒙掉了,这是怎么回事? 编辑群里有个作者私敲他:“你被举报刷分成立,还在碧水被挂墙头了。” 陈随文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仿佛被敲了一记闷棍,还不知道是谁敲的。他慌乱不已地找到举报中心,果然有举报他刷分成立的信息,收藏被清理了五百个,他赶紧刷后台,才发现确确实实少了五百收藏,原本已经有四千八百多收藏了,现在只剩下四千三了。 碧水的挂人贴明晃晃地挂在首页最上头的位置,贴子已经盖到了两百多层,主题是“【挂墙头】get到成神的新姿势,刷上强推,刷成大神!晋江要是不处理刷子,咱们下次都这么干吧!”陈随文手指发抖地点开那个贴子,主楼就是举报他刷分成立的截图,铁证如山。下面很多幸灾乐祸的跟贴,说难怪这文数据看起来不对,跟坐火箭一样往上冲,原来是刷出来的;也有人嘲讽他的编辑,以为挖了个宝,结果却是个大坑;有几个声音弱弱地说这个文挺好看的,更是被人骂得不敢开口,文好看跟刷没刷分有直接联系?更有人跑出来说这个文看起来像某某文;群众更热闹了,不仅刷分还抄袭啊,简直就是写作界的蛀虫,必须踩死。 陈随文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无处宣泄,他没有急着去为自己分辩,这种时候如果不冷静,情况就会愈来愈糟糕。恰好是周末,编辑不在线,陈随文只能给编辑发站短和qq留言,表明自己的清白。曲乐也不在家,这周她去北京参加图书博览会去了,他打电话跟曲乐说了一下这个事,曲乐火冒三丈:“他妈的谁栽赃陷害你,这绝对是有人帮你刷了,然后又去举报,坐实你刷分的罪名。红眼病成这样,得治!” 陈随文头都大了:“关键是现在要怎么办?我刚上强推,编辑不会把我换下去吧。” “我也不清楚。随文,你赶紧找编辑澄清这个事,我以前在碧水看到有人发帖子说,五十块钱搞定一个作者,没想到这事居然会落到你头上。你没得罪什么人吧?”曲乐忧心地说。 这事简直刷新陈随文的三观:“怎么会!我一直都谨记你的忠告,低调写文,低调做人,几乎都没在编辑群里说过话,也很少在碧水发言,更没敢表明我是男作者的身份。” 曲乐叹了口气:“那就是实实在在惹上心理扭曲的红眼病了。我也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对不起,随文,帮不上你什么忙。” 陈随文说:“没事,我就是心里堵,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曲乐说:“别的忙我帮不上,当垃圾桶还是可以的,你有什么苦水直接朝我倒吧,我受得住的,洗耳恭听。” 陈随文听曲乐这么一说,顿时心情轻松了些,想着连许尤那样的糟心事都扛过来了,这二次元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说:“那我就真吐了啊。我操!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见不得人好的傻逼,给人使绊子拖后腿他就能进步了?还有那么多人云亦云的二逼,自己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就知道起哄看热闹,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我对这个世界失望之极,但是,休想让我就这么认输!我今天就去更新九千字去!” 曲乐哈哈笑起来:“随文你怎么这么萌,骂人都这么客气。要我看,这种故意栽赃陷害别人的人简直就不配做人,说他是猪狗畜生都嫌侮辱了畜生!他妈就该把他重新吸回肚子里重新锻造一遍再来做人。祝这些背地里使阴招的家伙坐车撞车、走路掉下水道、坐着都能摔跤、吃饭被噎、吃骨头被卡、喝水被呛、上厕所没手纸、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陈随文听曲乐这么胡骂一通,心情顿时开朗不少,随他去吧,爱咋咋地。他果断去更了九千字,这一行为被那个贴子里的人认为是对正义的挑衅,也有人说是垂死的挣扎,赶在还没下榜之前赶紧多更点捞一把。 陈随文也懒得去理会,开了文档作死的码字,第二天又更了一万字,然后就冲上了金榜。这下碧水一片哗然,刷分果然有好处啊,刷一刷,就有了好榜单,然后真读者就跟着来了,低成本高回报,划算啊;更有阴谋论者认为,陈随文不仅刷了收藏,还刷了收益! 文下刷负分的人越来越多,心疼他为他补分的读者也越来越多,陈随文看那些素昧平生为自己两肋插刀的读者替自己承受着刷负者的怒气,决定不再沉默,因为对很多人来说,沉默就代表着默认,读者也是希望他表个态的。他在文下的作者有话说里留言:“非常抱歉,这两天连累大家和我一起经历这场腥风血雨,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和支持,写文本来就是兴趣爱好,没有刷分的必要,清者自清。也非常感谢那位在幕后不辞辛劳为我刷收并导演这场大戏的朋友,是你让我认清了人性,也更坚定了我的信念,文我还会继续写,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我写我就不写了。你非上帝,我也只为自己活。” 陈随文的自白又引起了满城风雨,不过具体怎样他已经懒得去管了。编辑上班后,斟酌再三,虽然相信他没刷,但还是将他从强推榜给换了下来,因为这个榜单是晋江的脸面所在,不能放争议性太大的文上去,不管是谁刷的,刷分是板上钉钉的事。陈随文没有说什么,但是挺心寒的,这肯定会被解读成官方认定他刷分。 果然,强推榜单一撸,碧水又沸腾起来了,官方都认定刷了,刷了就刷了,还狡辩什么清者自清,呸,不要脸!甚至还有人质问为什么金榜不撸掉,还让他挂在上面。 陈随文烦躁得睡不着觉,坐在窗台上抽烟,然后听见身后“哗啦”一声响,高朝的声音从那头响了起来:“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思考人生呢?” 陈随文没回头:“你怎么知道我没睡觉?” “这么浓的烟味,我又没鼻炎,闻不着才怪了。还抽芙蓉王呢,给我来根,正好烟都没了。”高朝说。 陈随文将窗台上那包烟拿起来,直接递过去:“都给你了。” 高朝接过去,一盒烟几乎没动过,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都给我了?你这都没怎么抽。” 陈随文打了个哈欠:“真的,这是客户给的。我也不抽烟,就是偶尔解解闷。” 高朝抽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呗。” 陈随文知道这人是嘴欠开玩笑,但他心情不好,不想陪他玩,便不作声。高朝见他不说话,便说:“开个玩笑,虽然很少见你有高兴的时候,但也更少见你有不高兴的时候,说来听听吧。” 陈随文不知道高朝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他们其实也没多少碰面的时候,就最近下班的时候偶尔碰到对方从外面跑步回来,这家伙总算开始锻炼身体了。不过他没去纠结这个细节,可能是夜色太浓,容易让人卸下心防,也可能是自己在高朝面前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便忍不住倾诉起来。 第8章 逆袭 高朝就靠在满是垃圾和灰尘的窗台上听陈随文讲完了最近碰到的糟心事,抬手“啪”地一下又拍死了一只正在吸血的蚊子,说:“不就刷点收藏么,多大个事,我们网站刷票都成了常态了。” 陈随文听了这话,没好气地说:“我没刷好么!”这人是想安慰自己吗,但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高朝说:“我知道,有人替你刷了,然后举报,又去网站挂你,真是一条龙服务,也不嫌累。我说你怎么跑到女频去写文,女人的心眼跟针鼻芝麻一样大小,最容易勾心斗角,来我们网站写吧,我帮你跟编辑推荐一下,签约上榜都很容易。” 陈随文没稀罕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回敬:“你那么清楚女人的本性,居然还妄想全都收了做后宫,还以为她们会心甘情愿、和平共处?” “咳,我那不是yy么。”高朝略有些尴尬地笑,“你真不来我们网站写?” 陈随文说:“不了,我写不来你那样的,也写不来男女之间的感情。” “那你写什么?”高朝问。 陈随文咬咬牙,说:“耽美。” 高朝愣了片刻:“哦,那你可以来我们网站写无cp文,只要故事好看,读者不会介意有没有感情戏的。” 陈随文想了想:“暂时没那个打算,我还是在晋江写吧。”始点网都是大长文,商业性质浓,并不适合他这种玩票性质的写手。 高朝说:“一会儿把你文章网址发给我,我帮你去看看。” 陈随文奇道:“你看我的文?你还看耽美?” 高朝笑:“怎么,不让看?” 陈随文默默望着窗外阑珊的灯火,心里住着一只泰迪的直男居然要看耽美,这是怎样诡异的一种画风!他正打算开口拒绝,高朝又“啪啪啪”地拍了几下胳膊和大腿,急匆匆地说:“不行了,我快被蚊子咬死了,这o型血简直就是吸蚊神器。我不是要看你的文,只想帮你查查数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先进屋去了,你赶紧将链接发过来。”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陈随文有些意外高朝的话,他这是要帮自己找出问题?但这怎么能找得出来。话虽如此,他还是将自己的文章网址发了过去,高朝又问他要了举报信息和墙头贴的网址,只说自己尽力查一查,未必能看得出问题来。陈随文也没指望真能查得出什么问题来,不过高朝愿意帮忙,他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榜单虽然撸掉了,陈随文依旧如常更新着,并不为负面消息所动,陷害他的人就是想让他写不下去,他自然不能遂人愿。下了强推之后,文下总算平静多了,刷负谩骂的都消失不见了。没有榜单,收藏每天依旧还涨着,因为他上了首页月榜,读者看他负分太多,很多平时都不留言的人也都纷纷留言鼓励,这让陈随文很感动。 事情看似平息过去了,朵拉朵米来敲陈随文,说这几天她出去玩了,回来才发现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他表示了慰问和关怀,还表示相信他没有刷过。 陈随文说:“谢谢,我本来就没有刷过,也不打算弃文。” 朵拉朵米对他的淡定有些意外,一般人遇到这种事谁还静得下心去码字更新啊,但是陈随文丝毫不为所动,连苦都没找她诉。“我看到你被刷了好多负分,回头我写长评替你补分去。” 陈随文说:“谢谢,不用麻烦了,读者替我补了好多分。” 这天晚上,陈随文好不容易忙完,准备下班去吃饭。高朝在qq上敲他:“在家吗?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陈随文说:“还在公司。” 高朝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让朋友帮忙,查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你回来后过来找我。” 陈随文有些激动:“查到栽赃陷害我的人了?” “是的。看你要怎么处理。”高朝说。 陈随文饭也不吃了,直接打车回去,直奔高朝家里。高朝正在吃泡面,满屋子泡面香,他看见陈随文,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 陈随文说:“我接到电话就往家跑的。有什么发现?快给我看看。” 高朝说:“东西我都整理在电脑桌面的文件夹里。一个朋友帮我查的,他找到了举报你的ip地址,这个ip在你文下留过长评、刷过负分,也在晋江写文,还去淘宝店买过刷收套餐,在论坛挂你的也是这个ip地址。” 陈随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这人真要陷害我,为什么不用代理?” 高朝耸肩,撇嘴:“要不是不懂,要不就是太过自信。你先看,我还没吃完饭。” 陈随文用鼠标点开文件夹,里面全都是一张张截图,他点开一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id,居然是朵拉米,这是朵拉朵米的读者id,然后他又迅速翻看下面的图片,果然是朵拉朵米,陈随文顿时觉得三观尽毁,怎么会是她! 高朝端着泡面盒子过来:“你认识这人吗?应该认识吧,她还给你写长评了。” 陈随文扭头看着高朝:“真没有搞错?” 高朝吃了一大口泡面,挑眉:“你觉得呢?” 陈随文看他吃得香,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他吸一下鼻子:“还有泡面吗?”还别说,对饥饿的人来说,泡面闻着真是香。 高朝差点没将嘴里的泡面喷出来,他努力吞下嘴里的食物,笑得露出整齐的白牙,说:“有,在茶几边,自己去拿。”陈随文居然想吃泡面,真让人惊讶。 陈随文也不客气,起身去客厅拿泡面。高朝在后面说:“一包肯定不够,能吃几包就拿几包。火腿肠也在旁边,还有半包花生米,都归你了。” 陈随文听着忍不住笑:“有蔬菜吗?厨房能用吗?” 高朝说:“没有蔬菜。厨房能用,但是我从来没用过。碗在冰箱里。” 陈随文拿着泡面往厨房里去,厨房里没有半点烟火气,水槽看着不太干净,但还好没有堆积的碗筷:“那用什么泡面?” “那边烧。”高朝指了指客厅角落的饮水机,给陈随文拿了个大碗,“你运气好,我今天刚刚洗了碗,还有碗用,要是昨天来,就没碗吃饭了,嘿嘿。” 陈随文:“……”这人简直活到了最懒的境界,怎么省事怎么来。 高朝吃完了,放下碗,从冰箱里拿出两根黄瓜,放到水龙头下冲了冲,递一根给陈随文:“这既是蔬菜又是水果,补充维生素。” 陈随文笑着接过来:“你叫个外卖也好啊,天天吃泡面,你都没吃腻?” “还好,我还挺喜欢这个口味的。”高朝咔嚓咔嚓嚼着黄瓜,斜眼看着陈随文,“你打算怎么办?” 陈随文说:“什么怎么办?” “怎么处理那个栽赃陷害你的人。”高朝说。 陈随文耸了一下肩:“不怎么办,我打算跟编辑说一声,证明我的清白就行了。” “就这么放过他?你也太圣母了吧!他不是挂你墙头吗,你必须要挂回来啊,让他在晋江混不下去。”高朝忍不住嚷嚷起来。 陈随文想了想说:“这小姑娘跟我一个编辑群的,高中还没毕业呢,人格还不健全,做事难免头脑发热。我私下里警告一下她吧。”主要是这小姑娘和他妹妹差不多大,他有点于心不忍。 高朝摆手:“我认为私下警告没有用,她小小年纪心眼就这么坏,足见本性就不善良,你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倒是提醒了她下次做坏事要毁尸灭迹不留痕迹。她跟你应该还挺熟的吧,表面上抱你大腿,背地里却捅你刀子,这种口蜜腹剑的人是我平生最讨厌的人。这回她碰到我了,我必须要把她晾挂起来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陈随文想到这点,确实觉得有些不舒服,那小丫头昨天还在装贴心小棉袄呢,他开始吃面,泡椒口味还不错,尤其还加上花生米,香脆爽口,滋味独特。“确实还可以。你帮我挂?” 高朝摩拳擦掌:“我正好闲得发慌,我来帮你挂。” 陈随文说:“谢了,还有你的泡面,回头我请你吃饭。” 高朝笑嘻嘻的:“好说,我爱吃鱼。” “我请你去吃烤鱼。”陈随文满口答应,他对高朝的两肋插刀感激不尽,没想到他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高朝说:“其实你自己做的我觉得就可以了。”他知道陈随文的手艺,虽然没吃过他做的鱼,但是肯定不会差。 陈随文说:“那行吧,烤鱼我没法做,周末请你吃水煮鱼。对了,还有你那个朋友呢,他帮我搜了这么多资料,费了不少劲吧。”从那么多ip中找出这些证据来,是个不小的工程。 “我那朋友是外地的,我向他道谢就行了,你请我吃饭就够了。说好了,就水煮鱼!”高朝打了个响指。 陈随文吃了饭,顺便帮高朝洗了碗才回去,还将水槽刷得干干净净以示报答,事实上,是他忍受不了水槽的邋遢。 曲乐出差还没回来,听到陈随文汇报的情况,忍不住破口大骂,真是个心机婊。她得去顶贴去,不能让人觉得他们随文没有亲友团。 于是这天晚上,高朝导演了一场逆袭大戏,发了一个标题火爆的贴子,叫做“【挂墙头】五十块钱想赶走一个作者?朵拉朵米你还太智硬了点!”证据一条条被甩出来,铁证如山。全碧水哗然,无数群众搬凳子嗑瓜子前来围观这场年度大戏,朵拉朵米被封为智硬娘娘,这个贴子因为锤子太硬,楼层只盖了两百多层就沉下去了,还没有热起来,跟当初挂陈随文那个翻了三页的贴子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高朝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番,踩人的时候一个个比蚂蚱还蹦跶得厉害,该道歉的时候一个个都怂了。 当然也有被当枪使的群众恼羞成怒,跑到朵拉朵米文下打负分。朵拉米拉锁了文,弃了专栏,甚至都从编辑群里退了。 陈随文也怕了这些是非,主动从编辑群里退了出来。不过很快又被编辑拉到了另外一个群里,这个群只有十几个人,群里的作者id基本上都有些眼熟,是各大榜单和金榜上的常客,有两个还是陈随文追过文的作者。曲乐说这是编辑的粉红大神群,成绩好的作者都集中在一起,表明编辑很看好他。 陈随文倒并没有这么认为,他完完全全是个新人,成绩也一般,他主动退了群,编辑为了方便管理,才把他拉到这个群里来,这里所有的人成绩都比他好,不会再有人眼红他了。陈随文进去的时候,大家聊得正嗨,没人注意到多了个人,他跟大家差距太大,便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潜水党。 这周换榜的时候,他没申榜,编辑给他上了分频的精品大图,算作是对换掉强推榜的弥补。平生第一个强推被半途撸掉,说不郁闷那是假的,不过那个蓝章好歹还是挂着的,并没有被去掉,这算是唯一的安慰。 周末的时候,陈随文请高朝吃饭,在家里做水煮鱼。鱼片又滑又嫩,鲜美可口,高朝吃得别提多过瘾了。大家熟悉了,说话也就没那么多禁忌了,高朝问陈随文:“你怎么这么会做菜?你妈还舍得让你下厨房啊。” 陈随文说:“我爸很早就下海了,我妈不会做饭,经常带我们吃学校的食堂,我妹特别挑食,不肯吃食堂,我是被她逼出来的。” 高朝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还有个妹妹?你妈不是老师吗?” “哦,我妈是少数民族,可以生二胎。”陈随文说。 “难怪。” 曲乐一边吃一边嘿嘿笑:“随文是个妹控。他妹妹长得特别漂亮!” 高朝来了兴致:“真的?有照片吗?” 陈随文白他一眼,不客气地说:“一边去!不给你看。” 高朝摸摸鼻子:“照片都不让看,你也太控你妹了吧。” 曲乐明白好友的意思:“随文不肯给你看他妹妹的照片,是担心你yy他妹。没办法,谁叫我们都清楚你猥琐的内心。”说完她还做了个鬼脸。 高朝翻了个白眼:“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陈随文一本正经地点头:“有。” “好吧,不给看就不看。”高朝继续吃鱼,一边悄悄打量陈随文,陈随文皮肤白皙,眉毛修长,眼皮双得很明显,睫毛浓长,眼睛很大,但又不是凸出来的难看牛眼,鼻梁高挺,嘴唇厚薄适中,颜色是健康的粉色,总而言之,是个能甩出普通人很多倍的帅哥。高朝自认为没陈随文长得好,好在他有身高优势,比他高了四厘米。如果陈随文妹妹像他,那确实是够漂亮了。 第9章 朋友 送走高朝,陈随文突然十分想念家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和家里联系了,父母不接他的电话,也不让他进家门。他鼓起勇气,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向容和女士看到一通陌生来电,便接通了,陈随文听见母亲的声音,有些激动叫了一声:“妈,是我。”向容和非常冷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是你妈,我没你这个儿子。”然后就挂了。 陈随文鼻子有些发酸,咬着拇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都两年了,他们还没消气,他们真的不要他这个儿子了吗? 陈随文开电脑给妹妹留言:“在吗?家里最近好吗?”妹妹陈随心比他小了八岁,才上高一,家里管得很严,没给买手机,上网时间都是限制的,也不允许他们有联系,他们只能偶尔偷偷上网聊天,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妹妹照例是不可能及时回复的,得等她抽空上网才能回复。陈随文有些绝望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父母什么时候才能原谅自己呢,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难道要孤独终老了吗? 高朝的信息这时候进来了:“在吗?” 陈随文从椅背上缓缓抬起头,瞟了一眼电脑屏幕,抬起右手食指敲了一个字:“在。” 高朝说:“在码字吗?我看了一点你写的,文笔甩我两条街,故事节奏把握得也不错。你真不来男频写吗?这边网站平台比晋江好,无线收益也好,赚的肯定比晋江多,还没那么多糟心事。” 陈随文有些意外,高朝居然会看他写的,他没有生理性不适应吗?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坐正了敲字:“我写的都是小情小爱的内容,不适合男频读者。晋江虽然有很多糟心事,但读者绝对是所有站里最热情最有爱的。再说你也看到我的工作了,天天加班,这点更新量去男频根本就扛不住。所以我还是在晋江写着吧,这边的节奏很适合兼职写手。” 高朝说:“其实日更三千也就差不多了,我们网站也有很多兼职写手。” 陈随文笑:“你们网站二十几万字还没上架,我们二十几万字都快完结了。我现在真写不来你们那种大长文,故事架构太大,耗时太长,我怕自己没耐性。” 高朝这回没坚持:“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你现在码字吗?我拉你进个群。” 陈随文:“什么群?” “一个作者群,主要拼文群,大家也会共享一些信息,交流一下脑洞,没准会有启发。”高朝说。 “好的,谢谢!”陈随文没有拒绝,他还从来没有拼过文,每次码字都是靠自觉,有人拼文也许挺不错的,可以激发自己的潜力。邀请信息来了,陈随文接受邀请,这个群叫笑傲江湖,挺狂妄的,群里连他在内才六个人,一个群主四个管理员,群主叫裸奔的玉米,高朝网名叫无双大帝,剩下三个分别叫码字中的战斗机、少帅刘和二维码,就陈随文一个群员。 陈随文刚一进去,高朝便说:“这是我朋友,在女频写文。” 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少帅刘:“妹子吗?” 二维码:“爆照、报上三围,哥哥罩你。” 码字中的战斗机:“高清无码果照!” 陈随文:“……”难道男频写文的全都是猥琐男?他还没说话,高朝就说了:“男的,别多想!我朋友不爱说话,大家不要调戏。” “哟哟~无双兄换口味了。”少帅刘怪叫。 陈随文的网名叫风雪夜归人,他礼貌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大家好,以后请多多照顾。” 裸奔的玉米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好说好说,无双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哥们是在始点女频写文吗?”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3节 陈随文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不是,在晋江。” “哟哟,晋江是个好地方,啊哈哈~~”少帅刘笑得有点浪。 陈随文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高朝出来说话了:“行了,别吹牛打屁了,没事来拼一小时,到点报数。” 大家都附和,陈随文也开了文档,跟着大家一起码字。跟人拼文相当于大家互相监督,码字的时候也就不好意思开小差,陈随文卯足劲码了一个小时,最后一统计,两千二百,是他码得最多的一次了,果然拼文还是有效率的。 大家纷纷报数,陈随文这才发现,高朝的每小时三千只不过是一般水平而已,其他人多是三千以上,少帅刘的时速居然是五千,陈随文的两千二是最少的,只有码字中的战斗机才两千四,那也比陈随文多。 陈随文一阵惭愧:“抱歉,我码字速度一向都不快,今天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这话引得大家一阵怪笑:“23333,机哥,你终于不用再垫底了,新来的兄弟替你接棒了。” 码字中的战斗机:“嘿嘿,太好了,今天终于可以逃过一劫了。” 裸奔的玉米说:“夜归兄,有个规矩我刚忘记说了,每次拼文输了的那个要接受惩罚,真心话大冒险,大冒险没法玩,就只剩下真心话了,码得最少的人回答码得最多的人一个问题,必须说实话!” 陈随文无语地摸了一下额头,居然还是带惩罚性的游戏,不过既然输了,那也就只能接受惩罚了:“行吧。” 码得最多的少帅刘嘿嘿笑:“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实交代:第一次的年纪、地点、做了几次以及对方是谁?” 陈随文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帮猥琐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要怎么回答?他打算装傻。裸奔的玉米又补充了一句:“他问的是第一次sex,说实话,不许撒谎!” 陈随文见躲不过去,只好咬咬牙:“没有。” 他这话一出口,群里又热闹了。 二维码:“哈哈,撸撸更健康!” 少帅刘:“居然还是个纯情少男!” 码字中的战斗机:“无双,你这朋友是个小朋友?” 陈随文不知道说什么好,高朝回答了:“嗯,人家才刚十八岁,不要欺负小弟弟。” 陈随文:“……”高朝这是在帮自己呢还是损自己呢,他现在指不定怎么偷笑吧。二十四岁的处男,自己都觉得丢人。这样的拼文多来几次,自己在他这里就完全没有隐私可言了。 高朝私敲他说:“不好意思啊,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个游戏规则。下次你可以提前说不参加比赛。” 陈随文心说,难道不是他故意的?他问:“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认识,都是我们网站的作者,玉米是个超级大神,少帅和二维码是白金作者,战斗机原本也是白金作者,现在被别的网站挖走了。” 陈随文心想,敢情群里全都是大神呢,还真是笑傲江湖,他把自己拉进来做什么?“你们这是大神群,我进来似乎有点不合适啊。” 高朝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就是拼文嘛。你又不用告诉他们笔名。” 少帅刘:“再来一发?” 高朝说:“不行,我要去理一下下一章的细纲,你们继续吧。” 裸奔的玉米:“我这边有事了,不来了,要离开一下。” 陈随文倒是被激发了斗志,他比战斗机只少了两百字,如果再努力爆发一把,说不定最后一名不一定是自己呢,于是他踊跃参加,又码了一个小时,这一次虽然还是两千出头,但是战斗机只有两千不到,陈随文逃过了一劫。战斗机被问的问题是“最近一篇文千字收益多少”,估计战斗机被抓到的次数太多了,那些猥琐下流的问题都被问完了,大家才问了这个问题,战斗机回答:“两百。” 这个答案结结实实把陈随文给吓倒了,千字两百,杂志稿都没这么高啊,那得是多少订阅,自己现在千字三十多,觉得已经不错了,跟这些大神们比起来,简直是货比货该扔! 高朝虽然没拼文,但还是注意群里动静的,他私下里告诉陈随文:“他这是买断,不是订阅。” 陈随文想了想,刚刚战斗机码了四千字,那么就是八百块,这是真大神啊,一个月就算码十万字,月收入也有两万了。不知道高朝的收入有多少,他跟这群人混在一起,收入应该都差不多吧,就算没有千字两百,月入上万肯定是有的,否则不会全职。 高朝又发消息过来了:“你们那网站流量太低了,晋江的主要出路是出版和影视版权,你是写耽美的,不能出版,又不能卖影视版权,只能靠订阅,收入太少了。你不考虑换个地方?” 陈随文回他:“呵呵,我这是真爱。” 高朝没再说什么,有人写文是为了赚钱,有人是为了兴趣爱好,人各有志,强求不来。陈随文还是跟他道谢了:“谢谢你拉我进群。” “客气什么。我要码字了,你来不来?” 陈随文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不了,我该睡了。我觉得你这样熬夜不太好,还是把作息调节一下吧。”别的不说,这样昼伏夜出的,找女朋友都成问题吧。 高朝发了个“ok”的手势过来:“晚安!”陈随文自然不会觉得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过了两天,陈随文才收到妹妹陈随心的回复,说她上高中了,妈妈还是她的班主任。陈随文说国庆回去看她,陈随心说国庆爸爸会回来,带她和妈妈去游三峡。陈随文说不出来的失落,家人的活动已经把他排除在外了,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以后再回去。 陈随文收拾起自己的伤感,认真过好自己的生活,自从进了笑傲江湖群,生活就变得多姿多彩来,这群里人虽然少,但是活跃度可不少,除了大家拼文和睡觉的时间,几乎时刻都有人在聊天,吹牛打屁、旅游摄影、钓鱼养花、网游动漫、出版签售、卖游戏版权、故事架构设定,什么都聊。 陈随文知道这些人全都是专职写作的,基本都是夜猫子,但像高朝这样熬通宵的也就他和二维码。陈随文在群里泡久了,就知道高朝和二维码不仅写文,还玩游戏,两人经常在后半夜玩,他总有种对方在作死的感觉。 进入九月,秋老虎肆虐了几天,终于被一场秋雨抚平了所有的焦躁。小区里的桂花也开了,金桂银桂你追我赶,跟赶趟儿似的绽吐芬芳,整个城市的上空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醉人的甜香。天气凉爽起来,陈随文关上空调,开了窗户,盖上毛毯能一觉安睡到天明。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秋雨,院子里的桂花落了一地,空气中弥漫不消的桂花甜香也淡了许多,陈随文踩着细碎的桂花跑过,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场雨让这个城市的空气难得清新起来。陈随文提着买好的菜,看见一个大爷推着板车卖梨,觉得新鲜水灵,便买了几个回来。 电梯门还没开,便听见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咳嗽,那动静大得陈随文感觉自己的胸部都要被撕裂了,他忍不住用手按压了一下胸口。电梯门一开,便看见高朝弯腰站在电梯口,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拼命咳着,脸膛憋得通红,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陈随文跨出来,伸手在对方背上拍了几下:“您老还好吧?” 高朝抬起头,看见陈随文穿着一身运动短衣裤,脸上是运动过后的健康红晕,对比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样子,顿时显得他老弱病残了:“咳——咳——你去跑步了?” 陈随文说:“嗯。晚上熬夜着凉了吧?” 高朝用手捂住嘴:“前两天吹空调吹的。”他朝电梯里跨了一步。 “你这是要干嘛去?”陈随文问。 高朝说:“我想去买点药。” 陈随文问:“治咳嗽的?” 高朝点头:“嗯。” 陈随文看着对方憔悴的脸色,说:“现在还早,药店这个点都没开门。我买了点梨,去我那儿给你熬点冰糖雪梨吧。” 高朝有些怀疑地看着陈随文:“有用吗?” 陈随文说:“梨是化痰润肺的,秋天就该多吃梨。” 第10章 照顾 高朝坐在沙发上吃着脆甜爽口的雪梨,看着陈随文在厨房里为他洗梨炖汤,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有人照顾的感觉真爽。这雪梨一点渣子都没有,真好吃,陈随文真会买东西。 陈随文炖上雪梨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高朝躺在沙发上又快睡着了,他用毛巾擦着头发,拿了个抱枕扔过去,说:“高朝,别在这睡着了,当心感冒加重。最近天气转凉了,昼夜温差大,空调可以关了,开窗就行了。” 高朝睁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现在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说完又咳了两声。 陈随文看着他笑了一下,日子过得这样糊涂,还真是没谁了,年纪轻轻就像个小老头一样。他走进厨房,高朝将腿从沙发上放下去:“你不是还要上班,不会耽误你的事吧?” 陈随文说:“没事。我九点上班,还早。”他开始烧水煮水饺。 曲乐这时也起来了,看见高朝在自己家里,吓了一跳:“你怎么又跑我家里来了?” 高朝嘿嘿笑:“被你同屋捡回来的。” 曲乐目光在高朝和陈随文之间流转了一下:“老实交代,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朝得意洋洋:“既然是秘密,那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随文说:“没什么,照顾一下老弱病残而已。曲乐,你的饺子我替你一起煮了?” “嗯,好,谢谢!” 冰糖雪梨还没炖好,饺子先煮好了。陈随文端了两碗出来,高朝眼巴巴地往桌上瞅,陈随文说:“还有一碗在厨房,自己去端。” 高朝跳起来:“陈随文你真是个大好人!” 曲乐洗漱完毕过来吃早饭:“高朝,你是不是偷吃我的饺子了,我只剩下八个了!” 高朝笑嘻嘻的:“你一个女孩子早上吃八个饺子还嫌少?你看你最近都长圆了,要节食!” 这话戳到曲乐的痛点,她顿时炸毛:“高朝(潮),你去死!” 高朝笑得太得意,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嘴里的食物都往鼻腔里去了,这下把他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曲乐幸灾乐祸:“你活该!”陈随文看不过眼,腾出手来替他拍了几下背。 曲乐看在眼里,没有说话。等高朝平静下来,曲乐都吃完了,她放下碗筷,伸了个懒腰:“你们吃完了没有?该我洗碗了。你们国庆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到处都是人,估计在家宅着。”陈随文说。 曲乐说:“正好,杨磊十一会回来,要请你吃饭。” 陈随文笑:“我请他还差不多。”不过杨磊回来陪女朋友,自己在这边做电灯泡恐怕不太好,还是找个地方遁了吧,正好手上的赚了几千块钱,算是额外收入,可以出去玩几天,就是到处都是人,得找个人少的地方才好。 陈随文将熬好的冰糖雪梨端给高朝:“你端回去喝,我要去上班了。” “好,太谢谢了!”高朝感激不尽地端了雪梨回家,喝着甘甜的冰糖雪梨水时,想着陈随文要是个女孩该多好,温和体贴,心细如发,又会照顾人,偏生是个男的,可惜了! 曲乐和陈随文一起出门:“你给高朝做了什么?” 陈随文说:“他咳嗽,给他炖了点雪梨汤。” 曲乐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随文:“他是个直的!”好友怎么每次都看上直男呢。 “我知道!我没有看上他,你放心好了。”陈随文理解好友的担忧。 “真的?”曲乐斜昵他。 陈随文笑了笑,说:“他跟我理想中的对象差太远了。” 曲乐有些怀疑地瞟他:“真的?” “骗你干嘛。你的车来了,赶紧上车吧。”陈随文说。 下班回到家,陈随文开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隔壁,不知道高朝好点了没有,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801的房门:“高朝,在吗?” 几乎同一时间,高朝打开了门,他身上裹着一件夹克外套,头发乱糟糟的,浮肿的眼睛半睁着,还不时咳嗽两声:“你下班了?”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陈随文说:“你好点了吗?要出去?” 高朝用手掩着嘴继续咳嗽:“好点了,不过还是咳。我去买药,顺便去买点吃的。” “咳嗽是这样的,不可能跟拿掉一样,得好几天呢。要不我给你再炖点梨?” 高朝摆手:“不用了,谢谢。” 陈随文没有坚持,他想了想:“你就别去外面买吃的了吧,不太卫生。我现在去做饭,一会儿上我这来吃。” 高朝睁大眼看着陈随文,仿佛看到了他头上顶着一个光圈,简直是活菩萨再世:“那多不好意思。” 陈随文笑:“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就这么定了,我先去做饭。” 陈随文正在做菜,曲乐回来了,她往桌上看了一眼:“今天的菜怎么这么清淡,完全都没有辣椒,犯痔疮了?”曲乐是个很大大咧咧的女生,有时候说话很没顾忌。 陈随文默默望天花板:“一会儿高朝过来吃饭,我故意做得清淡的。” “他还没好呢?”曲乐怀疑地看着陈随文,觉得他对高朝太好了点,真的没有问题吗? “哪有那么快。”陈随文将冬瓜汤盛出来,开始炒西红柿鸡蛋。 高朝过来的时候,菜已经做好了,桌上摆着清蒸排骨、鲜菇肉片、西红柿鸡蛋、炒油麦菜和冬瓜汤,一点辣椒都没见着:“今天怎么吃这么清淡?” 曲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老干妈放在桌上:“还不是为了照顾你这个病号,我们随文也真的贴心到了极点。” 陈随文将围裙解了,挂在厨房门后,端出一碗辣椒酱:“我炸了辣椒酱,想吃可以蘸着吃。” 高朝看着陈随文:“谢谢啊,陈随文。” 陈随文没看他:“你不能吃辣椒。吃饭吧。” 就算是没有辣椒,陈随文的手艺依旧不打折扣,菜非常鲜美可口,高朝吃了三碗饭还意犹未尽。曲乐说:“就你这胃口,哪里像个病人啊。” 高朝打了个饱嗝:“我就是饿病的,以后来你家蹭饭好了,我给生活费。” 曲乐白他一眼:“你想得倒美!” 高朝在陈随文这里吃了顿饭,觉得心满意足,精神非常好,以为自己病全好了,晚上又和大家拼了两个小时的文。陈随文关电脑之前对高朝说:“你早点休息,别熬夜了,病还没好透。” 高朝嘴里应着,但是并没当回事,熬夜成了习惯,越夜越精神,根本睡不着,后半夜又在游戏里鏖战到天亮。吃了泡面睡下,结果咳醒来了,发现呼吸困难,全身无力,不仅咳嗽加重了,还发烧了。高朝后悔没听陈随文的话好好休息,他挣扎起来吃了止咳药又睡下。 晚上陈随文上网码字,没看见高朝,有些奇怪,问大家都说不知道,发消息给他,也不见回,心里有些奇怪,耐着性子码了一会儿字,最后还是不放心,给高朝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重新拨过去,直到快挂断的时候,高朝终于有气无力地接通了:“喂?” “你在哪呢?怎么没上网?”他这话还没问完,就听见对面像是有个风箱在响一样,高朝明显呼吸都困难了,“你在家是不是?” 高朝呻吟了一声:“嗯。”然后手机里传来“啪”地一声巨响,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陈随文赶紧去隔壁敲门,高朝一直都没来开门,曲乐也被惊动了,跑出来问:“怎么了?” 陈随文说:“高朝可能病情加重了,但是进不去。” 曲乐说:“我这里有他的备用钥匙,我去拿。”上次高朝换锁后,就放了把备用钥匙在她这里。 开了门,陈随文直奔卧室,发现高朝躺在地板上,人都烧迷糊了。他赶紧将人拽起来,背上直奔最近的医院。医生一检查,高烧四十度,并伴随肺炎,住院打针。 陈随文见针打上了,总算松了口气,他刚累出一身汗,高朝虽然瘦,但是身高在啊,情急之下不觉得多沉,等到那股劲过去了,真是累得够呛。曲乐也跟着忙前忙后的,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高朝,说:“这人是不是傻啊,白活了二十几年,有病就治啊,吓死姑奶奶了。” 陈随文抹了一把脸:“曲乐,我在这里陪着吧,你回去休息。” 曲乐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要紧吗?” “这有什么关系。走吧,我送你去打车。”陈随文送曲乐上了车,并拍了出租车的车牌号,嘱咐司机送到他们楼下,这才转身回医院。 高朝一连打了四瓶水,高烧终于退了下去。陈随文守了一晚上,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最后终于趴着在病床边睡了。 高朝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一扭头,床边还趴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发生什么事了?膀胱中胀得难受,他掀开被子起来撒尿,惊醒了正在睡觉的陈随文。 陈随文抬起头,看见高朝下床了,赶紧站了起来:“你醒了啊?要去哪儿?” 高朝看见陈随文,满脸的意外:“你送我来的?” 陈随文笑:“不然你自己梦游来的?” “谢谢啊。”高朝道了谢,赶紧去厕所撒尿。 高朝出来的时候,陈随文已经不见了,他左看右看,都没见到人,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陈随文才回来,手里拿着日用品和早餐:“我问了医生,你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我给你买了日用品和早餐,你自己在这里住院吧,我得去上班。” 高朝点头:“好的,谢谢。谢谢你昨晚送我来医院。” 陈随文笑着说:“你也是,烧到四十度都不知道去医院,万一烧坏脑子,看你以后还怎么写。” 高朝哂笑一下:“所以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该上社会新闻了。” “对,某站写手独居,发烧致死,多日后因尸体腐烂发臭被邻居发现。”陈随文不客气地说。 高朝嘿嘿笑:“多亏了你这个好邻居,才避免那样的惨剧发生,谢谢啊。” “那我走了,下班过来看你,中午你自己叫个饭吧,或者去食堂吃都行,记得清淡一点。”陈随文说。 高朝说:“知道了,陈妈妈。” 陈随文拍拍他脑袋:“乖儿子,好好养着,走了。” 高朝没想到陈随文居然也会开玩笑,他忍不住心情大好。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高朝才知道自己昨晚的病情多么凶险,还真是幸亏有陈随文,否则他都交待在那儿了。 再见到陈随文的时候,高朝感恩戴德,一副无以为报的样子。曲乐也过来探病,见他那样,忍不住有点起鸡皮疙瘩,说:“我说高朝,你干脆以身相许得了,这样就能报答随文的救命之恩了。” 正在削梨的陈随文非常无奈地说:“曲乐,别乱说话。” 高朝嬉皮笑脸:“嘿嘿,随文他看不上我的身。” 曲乐瞥他一眼:“就你这弱鸡一样的身板,我也瞧不上,别提随文了。” 陈随文将削好的梨递给高朝,压低了声音说:“你们能收敛点么?这是公共场合!”他脸上已经泛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 高朝嘿嘿笑:“谢谢!” 陈随文说:“我说高朝,你这作息还是改了吧。前天晚上你肯定熬通宵了,否则病情不会这么严重。医生也说了,你长期熬夜,营养单一,病情才来势汹汹。” 高朝说:“改,我一定改!能回去帮我把电脑拿来么,我得把更新了。” 陈随文说:“行,回头给你拿去。” 曲乐说:“你都住院了,就不能停更几天吗?” 高朝说:“你看,还是随文他了解我。我昨天就没更新,也没请假,今天还不更,读者都要跑光了,姐姐,我可是指着这个吃饭的,没有收入,你养我啊?” “少在那跟我哭穷了,你可比我们富有多了。”曲乐说。 陈随文说:“断更不太好,你应该有存稿的。一会儿我帮你把电脑拿来,这几天你就不要码字了,费神,用存稿吧,好好休息。” 高朝嘿嘿笑:“遵命!知我者,随文也!” 第11章 邀请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由于身体素质差,高朝这一病,就在医院里躺了一个礼拜,他没通知家里人,也没好意思告诉别的朋友,每天就眼巴巴地等着曲乐和陈随文过来看他,陪他说话,最主要的是给他送吃的来。医院的伙食不好,菜又太辣,不适合他这种病号吃,陈随文每天给他送一次饭,都是清淡又营养丰富的菜色和汤类,因为这个病号饭,才让高朝觉得自己不那么可怜。 就在高朝躺得都要发霉的时候,他终于获了医生大赦,可以出院了。这一礼拜院住得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将他昼夜颠倒的作息给调整过来了,因为陈随文的汤水滋养,体重倒比住院前还重了两斤。出院后第一件事,高朝就去理了发,发誓要从头开始,再也不糟践自己身体了。 然后请陈随文和曲乐去腐败,吃饭唱k足浴一条龙,最后一条给曲乐否定掉了,高朝大病初愈,不适合做足浴。吃完饭,三人打车去了ktv,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陈随文的肩:“陈随文,真是你啊?你又来这边出差?” 陈随文一扭头,看见了秦安之,略窘迫了一下:“真巧。我们公司派我来这边驻点。”世界这么小,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他。 “哦,分公司啊,在哪儿上班呢?你也来唱歌?”秦安之看着曲乐和高朝,朝他们伸出手,“嗨,美女,又见面了。” 曲乐就喜欢看帅哥,此刻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真是到哪儿都能遇到你。” 秦安之笑:“那说明我们有缘啊。你们几个人,要是人不多,一起凑个大点的包厢吧,人多热闹些。” 高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必了,我们自己唱。”高朝对这个秦安之印象非常不好,这小子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陈随文笑着说:“不用了,你们玩吧。” 结果开了房之后,发现双方的包厢位置正好对门,秦安之那边人多,是个中包,陈随文这边人少,只要了个小包。秦安之站在走廊里看着他们笑:“咱们还真挺有缘分的,陈随文,一会儿过来喝酒。” 陈随文笑了笑:“你们玩得开心点。” 高朝翻了个白眼,真是阴魂不散! 唱k人多热闹,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没人抢麦,唱得尽兴。陈随文发现高朝还真没浪费了那把好嗓音,清亮圆润,唱歌特别好听,而且这人好表现,一晚上尽和曲乐抢麦了,所以人少不抢麦这个结论也是不对的。 秦安之从对面包房出来,隔着门上的玻璃看见高朝和曲乐唱歌,陈随文则抱着双臂靠在沙发上听歌,便推开门,笑盈盈地说:“你们这边人真少。” 陈随文看见对方,只得起身出来:“找我有事?” 秦安之笑:“也没有,很久没见了,好不容易碰上了,想跟你聊聊天。” 陈随文只好朝屋里的两人摆摆手,和秦安之出去了,高朝一直斜眼看着门口,等陈随文走了,歌也不唱了,问曲乐:“那小子干什么呢?” 曲乐说:“老朋友见面,可能叙个旧吧。” 陈随文这一去去得比较久,没有听众,高朝和曲乐抢得也没意思了,高朝放下麦:“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曲乐说:“你也要走?真是无聊,快去快回,随便什么都成。” 高朝出来,在外面走廊和大厅看了一下,没见到陈随文和秦安之,他去了趟厕所,那边也没人。去哪儿了?找不到人,他只好去ktv的小超市买东西,正挑选着东西,忽然听到了陈随文的声音,高朝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超市的另一个出口是个阳台,有人背对着他在聊天。他侧耳聆听了一下对方的声音,果然是陈随文和秦安之,只听见秦安之说:“……跟你唱歌的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普通朋友。”陈随文说。 秦安之笑起来:“我看着也不像,你眼光不可能那么低吧。” 陈随文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把偷听的高朝气得鼻子都歪了,自己到底哪儿差了!一个两个都觉得陈随文不可能看上自己。 秦安之说:“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男朋友的事吗?当时你就说没有,我就想,如果下次再遇到你,你还是没有男朋友,我就追你。” 陈随文惊得下巴都掉了:“你开什么玩笑!” 同时惊掉下巴的还有偷听的高朝,这小子真够直接的,他还想继续听下文,结果手机响了起来,吓得他赶紧走开了。电话是曲乐打过来的,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高朝赶紧拿了几包零食回去了,心里想的是:陈随文有没有答应那小子的追求? 接下来高朝也没心思跟曲乐抢麦了,就变成了曲乐的专场。高朝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没摸到烟,才想起最近肺炎,把烟给戒了,他拆了一包薯干,放在嘴里用力咀嚼着,慢慢使自己平静下来,自己是在生气吗?是因为他们都说陈随文看不上自己,所以才生气?不是,他本来也不希望被陈随文看上,所以没啥好生气的。他只是有点心急难耐,想知道陈随文和那小子的八卦。 曲乐唱完一曲《青藏高原》,停下来休息:“哎啊妈呀,渴死我了。高朝你怎么买的都是零食,没有饮料啊?” 高朝看了一眼桌上:“有酒,你喝酒吧。” 曲乐也不客气地拿起一瓶啤酒灌了一口:“你怎么不唱歌?随文去了那么久,谈恋爱去了吧,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高朝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你不放心就去看看。” 曲乐笑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男生挺帅的,又是工大的,配得上随文,而且他们是竹马,知根知底的,要是真谈了,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呵呵,可不是。”高朝皮笑肉不笑,工大有什么了不起,他还是h大的呢。 曲乐没注意他的情绪,又点了一首歌开始唱。高朝心思百转千回,陈随文这是答应那小子的追求了?要不然不会聊这么久还不回来啊。他拿出手机,点开拨号键,第一个号码就是陈随文的,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点下去。他拿起麦,直接插了一首《死了都要爱》,开始吼歌,朋友的感情问题,关自己屁事啊!唱歌,唱歌! 他刚唱了几句,陈随文推开门进来了,秦安之站在门口,朝陈随文摆摆手,然后笑着离开了。陈随文倒是没笑,脸上表情淡淡的,还是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曲乐赶紧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高朝歌也不唱了,竖起耳朵听八卦,陈随文说:“没说什么,就是叙个旧。唱歌吧,高朝你怎么不唱了?” 高朝慌忙扭头去看电视屏幕,张嘴:“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陈随文本来是个话不多的人,嘴牢,正常情况下想从他嘴里捞到一点他自己的八卦可能性非常小,高朝想了想,也不是没有机会,等拼文码字的时候就可以了,只是要怎么问才不显得突兀,这是件非常有艺术的事。 然而接下来他却没有找到机会问,马上要到国庆节了,陈随文公司接了个国庆活动的单子,他每天忙着出方案写策划案,都没什么时间拼文,就算是偶尔抽空拼文,高朝也不一定能拿到第一,陈随文也不一定是最后一名。 9月30日是中秋节,连着国庆一共有八天,陈随文终于放了假。中秋节是万家团圆的日子,但陈随文没人可以团圆,有家不能回,杨磊回来了,他是本地人,带着曲乐回家过节去了,他们邀请了陈随文,但是陈随文不好意思去,他打算自己在家做点好吃的,早就决定要出去玩的,但至今还没决定去哪儿。 他买了菜回来,碰上背着包正好要出门的高朝,高朝惊奇地看着他:“咦,你不是说去旅游了吗?怎么还没走?” 陈随文说:“我明天再走。” “那你今天一个人过节?”高朝问。 陈随文笑着说:“不一定,秦安之说请我吃饭,我还在考虑中。” 高朝说:“中秋节要和家人过才有氛围。走吧,去我家。” 陈随文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去你家?” “对啊,你是不是还没确定好去哪里玩?你上次不是对我们浏阳的烟花挺有兴趣的,这次去看看,就当体验民情了。”高朝说。 陈随文被他说得挺心动的,他确实对浏阳还挺好奇的:“但是去你家不太好吧?” 高朝笑着说:“没什么不好,我哥明天搬家,搬家就要人丁旺。去吧,我给你当向导,领你好好去看看。” 陈随文看一下自己手里的菜,有鱼有肉,还有两只大闸蟹:“这些菜怎么办,大闸蟹放不了的。”好几十块一只呢,他为了补偿自己一个人过节才买的。 “有大闸蟹啊,嘿嘿,带到我家去吧。我也去买点,一起带回去。”高朝推他,“你赶紧去收拾东西。” 第12章 过节 直到坐上去浏阳的汽车,陈随文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居然答应去高朝家过节,中秋节,别人家团圆,他一个外人贸贸然跑去,这样真的合适吗? 陈随文转过头对高朝说:“要不我还是不去你家了,我自己找个地方落脚,就当是去浏阳旅游了。” 高朝理了个短发,最近没有熬夜,不像之前那样总是面带菜色,看起来精神多了,他斜睨着陈随文,一副你开玩笑呢的表情:“你怎么跟个女生一样扭捏啊。都到我家门口了,居然不去我家,这说明我这人做得太失败了点。” 陈随文瞟了一眼高朝,移开眼睛,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压低了声音说:“不是,我真觉得不太合适,要是平时倒还算了,今天过节,我一个外人去,妨碍你们团圆。” “就是过节才叫你来的,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团圆,你一个人形影相吊,想想都觉得可怜。你放心好了,我爸妈特别欢迎你来我家,我以前也经常带朋友回家的。”高朝安慰陈随文。 这赤裸裸的同情并没有让自尊心强的陈随文觉得不舒服,相反倒是觉得有些感动,大概是他太久没回家了。人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矫情了,便不再说什么,他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秋意渐浓,南国的秋天不是从叶上彰显的,而是由花表现出来的,路旁的木芙蓉开得非常热闹,红红黄黄的硕大花朵挨挨挤挤,压弯了枝头,真正的花好月圆。 高朝又叮嘱一句:“别跟我父母说我在专职写,他们还不知道我辞职了。” “为什么?你赚得也不少啊。”陈随文有些意外地看着高朝,以高朝现在的成绩,足以向亲朋好友炫耀了,况且他一直都那么爱现,倒是他们这些写耽美的,大部分都不好意思跟亲戚朋友们说自己是写耽美的,因为担心他们觉得自己变态,没想到高朝居然会隐瞒。 “我原来是在国企上班,我爸妈都认为那是铁饭碗,现在我没商量就直接砸了,他们准得跟我急。”高朝说。 陈随文说:“那你总不能一直不说啊。” “没事,以后等我买车买房了,他们也就不会说什么了,晚点再说。替我保密啊,谢了!”高朝朝陈随文眨了一下左眼。 从市区到高朝家大约一个小时车程,进入浏阳,陈随文就留意到了路旁多了许多烟花店铺、加工厂、配料厂等,看样子真是全民做烟花鞭炮。高朝家所在的小镇几乎家家户户都做烟花鞭炮,到处都是工厂、作坊和店铺,镇上超过三分之二的店面都是烟花以及配料店。 高朝家在小镇附近的农村,高朝他哥在镇里开了个小工厂,他父母一直帮着他哥做事,全家人都住在镇里,老家已经没人在了,高朝回家,其实是回他哥的家。去年他哥在镇子边上买了块不小的地皮,盖了幢四层楼的小洋房,明天全家就要搬到新房子去了。 陈随文知道这个情况,心里越发不安,但是高朝说没事,他哥修房子他也出了钱的,说好了有一层是他的。陈随文笑着说:“你以后还会回老家来住?” 高朝说:“肯定不会,不过回家来就有地方落脚了,我打算明年或者后年买房。” “你现在还付不起首付?”陈随文开玩笑似的说,星城虽然是个省会,但房价在全国的省会城市来说都算便宜的,买个100平方的房子,首付十几二十万就够了。 高朝笑了笑:“钱都给我哥借走了,这两年他开厂、盖房子,花了不少钱。我还年轻,不着急结婚,晚两年买房子也没什么,况且我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呢。” 陈随文没想到高朝还是个挺讲兄弟情谊的人。高朝的父母都是很朴实的农民,他们已经知道了高朝生病住院都是陈随文在照顾,见到陈随文后那个热情,就差没烧高香了,弄得陈随文怪不好意思的。 高朝将大闸蟹递给他妈:“这是陈随文买的,说是给大家尝尝鲜。” 高母不识货,但是高大嫂识货:“哟,这是大闸蟹吧,几十块钱一只呢,小陈你太客气了,来做客还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陈随文看着高朝,张嘴:“哦,其实——” 高朝打断他:“妈,这个晚上吃,拿个细毛刷刷干净,清蒸也好,炒着吃也好,随便怎么弄。我带朋友上楼放东西。” 高朝带陈随文来的地方不是新房,而是他哥租的那个厂房,这原来是个老厂房,他们住的地方是原来的职工宿舍,都是一个个单间,条件简陋,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非常不方便:“我平时也不爱回来,太不方便了。晚上咱们去旅馆对付一晚上,明天就可以住新房子了,一会儿我带你去那边看看,环境挺不错的。” 陈随文点点头:“好。” 中午饭是典型的本地菜,蒸鸡、蒸鱼头、蒸腊肉、蒸芋头等,都是高母做的,高朝对他妈的手艺极力推崇,一个劲地劝陈随文多吃。陈随文平时炒菜吃得多,此时吃蒸菜,发现别具风味,高母的手艺确实不错,他平时很羞于将赞美的话说出口,这顿饭也夸了好几次,听得高母心花怒放,平时丈夫儿子吃饭就从不说菜好吃的。 高母笑眯眯的:“喜欢就多吃点,你们平时在外头也难吃到自己做的菜,你看我家老三这么瘦,就是没好好吃饭,天天都吃食堂和快餐吧。”高朝还有个大姐,他排行第三。 陈随文看了一眼高朝,决定还是不把他天天吃泡面的事实说出来。 高朝停下筷子,说:“妈,陈随文的生活比我幸福多了,他自己会做,手艺还非常不错,我经常去他那儿蹭饭吃。” 这话令高母和高大嫂都有些意外:“你一个男孩子还会做饭啊?” 陈随文不好意思地笑:“自己摸索着做,做得不好,就是比在外面吃干净。” 高母说:“这是真的,自己做吃着放心。不过你爸妈居然还会让你学做饭,我们家两个儿子从小就没进过厨房。” 高父说:“男人家做什么饭,那都是女人的活。” 高朝朝陈随文嘿嘿笑:“我爸从小就教导我们,君子远庖厨。” 陈随文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心想,是不是君子不知道,反正大男子主义是真的,因为他发现高朝父子三人的饭都是高母盛的,高母还要给他盛饭,把他给吓着了,赶紧抢了碗自己来。 陈随文在高朝家待了半天,便发现了他家有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高朝是超生的,他前头有一个姐一个哥,据说为了生他,他爸的铁饭碗都丢了,他爸丝毫不后悔,只说换了个儿子,值!高朝的大哥依旧超生,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个才两岁的小男孩简直就是家里的小皇帝,霸道得很。难怪陈随文觉得高朝有直男癌倾向,这并不是错觉,而是这样的家庭环境造成了他这种认知。 下午高朝带着陈随文去看了他大哥的新房子,房子已经完全装修好了,很漂亮大气,面积不小,单层面积超过两百平方,底层空着,准备用来做销售门面,楼上住人。 高朝和父母住二楼,哥嫂一家住三楼,四楼空着。 房子里的家具都齐全了,高朝看了一下几个房间,指着一间朝西的房间对陈随文说:“你住这间吧,这是客房。我就住在隔壁。” 陈随文点了点头:“好的,哪儿都可以。”客房的面积很大,足有二十好几平方,里面摆了一张一米八的席梦思,还有立柜和梳妆台,虽然是客房,也搞得很客气。陈随文从窗户往外看了一下,后面是菜地、农田和小溪,再远处一点是山,真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还能听见鸡叫鸟鸣,他不由得微微笑起来,真是个好所在。 高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抱着胸倚在门口,对陈随文说:“其实我发现我应该住你这间房的,我爸妈怎么会想到弄个靠马路的房子做主卧啊,真是太没远见了。” 陈随文笑了:“那咱们换换。” “别,你先住着,以后我回来了还是住这间。有山有水,心旷神怡。”高朝走到窗边看了看,一脸陶醉的样子。 下午他们上街转了转,因为过节,大部分店铺都关了门,厂子也没开工,陈随文也就没看到花炮的制作流程,高朝说2号左右就能开工了。晚上高朝大姐一家子也回来过节,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十几个人一起过节别提多热闹了。这顿饭其实吃得暗潮汹涌,陈随文也察觉到了氛围的怪异,但是并没有探听什么,做客就该有做客的样子。 吃完饭,大家吃着月饼瓜果赏了一会月,高朝叫上陈随文走了。出了厂子,高朝松了口气:“没想到我姐也回来过节了。她每次回来都要吵一架,我还是躲开点好。” 陈随文有些意外:“我看着气氛还行啊。” 高朝叹了口气:“我姐夫好吃懒做,又好赌,经常让我姐回来问家里要钱。尤其前年我姐夫在我哥厂里做事炸伤了右手之后,他就变本加厉了,说是我哥欠他的。” 陈随文想起高朝姐夫的右手食指确实少了一截,原来是被鞭炮炸伤的吗:“这行业还真是挺危险的。” “我姐夫这情况算是好的了。做这行的,都是险中求富。”高朝说。 陈随文跟着高朝拐进一条巷子,顿时奇怪:“旅馆不是在那头吗?” “对,现在还早,咱们先去赏会儿月。”他领着陈随文穿过街巷,走进田野里,沿着灰白色的马路走出好一段,终于说,“到了。” 陈随文一看,原来是座小石桥,桥下流水脉脉,水面非常平静,倒映着空中的圆月,清风拂面,有木芙蓉的花香隐隐飘过,草丛里传来秋虫的鸣啾,显得愈发静谧幽美。 高朝将双腿放进石桥栏杆缝隙中,坐在桥面上,从兜里拿出两听啤酒,递了一听给陈随文:“干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六人。” “干杯!”陈随文坐下来碰杯,突然觉得,有个有共同爱好的朋友非常不错,至少这一刻,他一点都不觉得高朝酸,莫名还觉得挺投他所好的。 第13章 悸动 秋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只有一轮皓月当空高悬,银辉倾泻,将整个天地照得一如白昼,山峦城镇轮廓清晰可辨,仿佛笼着银纱的梦。水中的圆月静静地躺在水底,时而被泛起的细波晃成银白的锦缎。 陈随文一只胳膊杵在冰凉的石栏上支撑着脑袋,一手拿着啤酒罐,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水,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赏过这么美的月,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自己了,哦不,还有旁边这个家伙。 高朝喝着小酒望月,突然有了兴致,张嘴便唱:“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就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然后唱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戛然而止。 陈随文扭过头,看着他:“怎么不唱了?挺好听的啊。” 高朝轻咳了一声:“忘词儿了。” “这歌叫什么名?”陈随文说。 高朝掩饰地说:“我也忘了,就看见这月亮,然后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么几句,是不是有点应景?” 陈随文笑了笑:“可不是,花好月圆夜,真是挺美好的夜晚。” 高朝摸摸鼻子:“看够了没有?咱们回去吧。” 陈随文撑着栏杆起来:“可以了,回去吧,总不能看一晚上。阿嚏——”夜风太凉,他只穿了件棉衬衫,被凉风一吹,就打喷嚏了。 高朝扭头看着他:“你没事吧?我忘了叫你带件衣服出来。” 陈随文擦了一把清鼻涕:“没事,我回去冲个热水澡就好了。走吧。” 高朝见他这样子,越发担心了:“真的不要紧吗?不会感冒了吧?” “不会,我身体底子比你好多了。”陈随文不是吹牛,他只要一锻炼身体,就极少感冒。 高朝被陈随文说得有点汗颜:“等回去了,我早上也起来和你一起去跑步。” “真的假的,你起得来吗?”陈随文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他不熬通宵已经很难得了,不可能早上六点多还爬得起来跑步。 “必须要起来,你叫我!”高朝斩钉截铁地下决心,在他眼中,陈随文比自己要弱得多,但是现在弱的却是自己,这让他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陈随文笑起来:“那行,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可要说话算话。” 高朝信心满满:“ok!就这么定了。” 高朝在家附近的旅馆开了个双标房,进房间之后,陈随文先去洗澡。高朝坐在床边玩手机,突然瞥到隔壁的床,意识到一件事,陈随文是个gay啊,他跟自己住一屋,会不会就像是孤男寡女住一屋呢?这么一想,高朝顿时觉得尴尬了,陈随文会不会觉得不方便,他订房间的时候都忘了这茬了。 陈随文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说:“我好了,你去洗吧。”他光着上身,穿了条运动长裤当睡裤。 高朝本来还在想着双标间合不合适的问题,这时却被陈随文的腹肌吸引去了注意力:“妈呀,陈随文,你还有腹肌啊,真看不出来。” 陈随文低头看了一眼腹肌:“还好,也就四块而已。” 高朝撩开自己的衣服下摆,低头看一下:“我去,也就四块而已!” 陈随文看着他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也有啊,一块!” 高朝看着陈随文:“我发现不爱说话的人都是蔫坏蔫坏的,满肚子的坏水!” 陈随文说:“那叫腹黑。” 高朝指着陈随文:“瞧瞧,你自己也承认了是吧!你就是腹黑一个。” “我倒是想腹黑,但是离腹黑还有点距离。”陈随文拿了床上的衣服套身上,然后上了床,扯被子盖上,伸手摸到自己的手机,“你去洗澡吧。” 高朝跑去洗澡了。陈随文拿了手机用流量刷晋江网页,看看今天的收益是多少,还看看读者的留言。他前阵子和大家拼文,存了不少稿,国庆放假的时候可以放心休息。陈随文刷开后台,发现今天的收益比昨天多了一百多,有接近三百块了,这令他有些意外,放假流量这么好吗?平时一天也就是一百多块而已,今天更新字数和平时差不多,怎么有这么多。他放大后台,仔细查看了一下收益明细,发现原来是霸王票多了好几十块,五毛的、两块五的、五块的,还有一个是个五十块的,这让陈随文有些愣神,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有读者给他扔深水鱼雷! 陈随文那一刻有点飘的感觉,居然有读者给他扔深水鱼雷,那可是一百快钱啊,他颠颠的打开文章页面,发现下面评论全都是读者扔的祝节日快乐的霸王票。其中一个叫大白兔的读者给自己扔了一个深水鱼雷,这个读者平时看文总是每章留言扔雷的,没想到这次大手笔扔了这么多,陈随文感动得快要哭了,他顾不上无线网速太慢,非常认真地给读者回复留言,祝贺大家节日快乐,并且进入后台,改了一下存稿时间,今天加更一章。 陈随文靠在床头瞎乐,嘴角挂着笑容,心情特别好。但是在从浴室出来的高朝看来,那就是迷之微笑,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聊天,笑得那么甜蜜。“干嘛呢?” 陈随文抬头,看见高朝,然后噗地笑出了声,高朝身上穿了一件印着泰迪熊的睡衣,陈随文笑不可抑,扔了手机拼命捶床:“哈哈哈哈哈!” 高朝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啊?”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4节 陈随文笑了好久才停下来:“你为什么不买一件印了泰迪犬的睡衣?” 高朝显然也知道泰迪犬的梗,他扔了手里的毛巾走过来:“你什么意思?陈随文!” 陈随文想止住笑声,无奈停不下来,高朝已经扑了过来,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将他压在了身下,然后开始捏他掐他:“原来你这么腹黑,我今天非办了你不可!” 陈随文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在高朝身下挣扎:“大神饶命!哎哟,哎哟!” “看你还损不损!”高朝也忍着笑,拼命去挠陈随文的胳肢窝,挠得陈随文只剩下进出气的份,根本无力反抗。高朝看他笑得形象全无,闭着眼睛,长睫毛颤动着,脸上泛起红晕,跟个孩子一样毫无防备,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然后又猛地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赶紧将人松开,后退两步,坐到自己床上,掩饰地拿着毛巾擦脸擦头发:“好了,不逗你玩了,跟个小孩似的。看你一本正经的,真是满肚子黄暴思想。” 陈随文差点笑岔了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嘁!谁黄暴谁知道,写种马文的跟泰迪的属性难道不是差不多?” 高朝伸手指着他:“你还说!那不是写吗?满足男人内心深处的愿望。你不是也yy一生一世一双人。这都能当真?” 陈随文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本来就很正常好吧,这是正常健康的内心需求。你那将天下美女一网打尽的念头简直就是违背伦常!” “什么违背伦常,古代皇帝有几个不三宫六院的?”高朝不以为然。 “那是封建社会,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所以才被推翻了。高朝,原来你骨子里还残留着封建余毒呢。”陈随文调侃他。 高朝双手托着头,望着天花板说:“你看狮群那么大,不也是一头雄狮一群雌狮吗。人类的骨子里其实也跟动物一样的,古代男人有钱了纳妾,现在有钱的男人娶了老婆还要养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没钱的出去找鸡,这都是一个道理。只是因为现在社会进步了,又有法律规范,只允许一夫一妻。我写的,其实是满足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看。当然,也纯属yy,我现在别说三宫六院了,一个都没有呢。” 陈随文拿起手机:“我其实一直很好奇,那些写种马文的作者,他们老婆或者女朋友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你别说了行不行!”高朝嗓门都大了起来。 陈随文扭头看着高朝,发现他好像有点生气了,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回复读者留言。 高朝见他安静下来了,忍不住扭头去看他:“你看什么呢,笑得那么淫荡。” 陈随文白他一眼:“谁淫荡了?我回复读者留言呢。” 高朝说:“你还回复书评啊,看看就得了,多了忙不过来,浪费时间。” “我跟你们大神不一样,我是小真空,每天也就几十条评论,忙得过来。我挺喜欢回复读者留言的,互相交流,有成就感。”陈随文说。 高朝莫名其妙:“什么小真空?” 陈随文笑起来:“哈哈,这是我们晋江作者等级分法,按作收来的,真空、透明、粉红、紫红、小神、大神。我现在作收才三百多,就是小真空。” “多少算大神?”高朝问。 陈随文说:“起码作收得上万吧。不过也看逼格,有的作者写得少,题材也不大众,但写的本本都是经典,作收虽然只有几千,也不妨碍他称神。” “晋江的大神有什么好处,排榜会照顾一些吗?网站会给特别推荐吗?”高朝问。 陈随文哈哈笑:“你想多了,排榜的话新人和大神全都是一个起跑线上,唯一不同的就是大神读者基础大,新人没有读者基础。对了,晋江还有自然榜,这个是看积分的,作收多,基础积分就多,大神一开文,就直接空降自然榜最前端,所以读者永远不会少。我什么时候也能熬成大神就好了。” 高朝看着一脸向往的陈随文,说:“那你加油,你也可以成神的。” “嘿嘿,我会努力的。”陈随文抱着被子打滚,“我今天收到深水鱼雷了,嘿嘿!” 高朝不懂:“什么东西?” 陈随文嘻嘻笑:“读者打赏,一百块钱。我第一次收到呢。” “打赏居然有个这么雷人的叫法,我算是服了!才一百啊?”高朝问。 “一百已经很多了好不好。晋江打赏最大的面额就是一百块,我也才分到五十而已。不像你们网站那么大手笔。” 高朝说:“分成倒是都一样。都说晋江小家子气,这么看来是真的。我熄灯了啊。” “嗯,好。”陈随文看着手机,继续回复留言,刚刚他一加更,读者又沸腾起来了,扔了好多个霸王票,真是收钱收到手抽筋,回评回到手发软。 高朝扭头看着陈随文被手机映亮的专注的脸,想了想,也拿起手机,搜索到晋江网,点开,注册了一个晋江账号。 第14章 相亲 这晚上高朝并没有睡好,他一向是裸睡的,现在顾及陈随文的感受,穿了睡衣睡,怎么都不得劲,只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最后将睡衣脱了,只穿了条内裤,才终于睡安稳了。刚睡下没多久就被闹钟闹醒了,他哥搬家,要起早。 高朝眯着眼睛打哈欠,万分不情愿离开枕头,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动弹。倒是陈随文这个客人更上心一些,闹钟一响,他就起来了,洗漱完毕,看见高朝还裹得跟个蚕茧似的,不由得有些无语:“高朝,你不起来?你哥搬家是几点?” 高朝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跳下来,睁开眼看见陈随文,赶紧又跳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抱歉抱歉,忘记你在屋里了。” 陈随文无语地望着天花板:“我又不是女的,你有的我都有。” 高朝听他这么一说,便将被子给扔了:“那就好,反正我也不是什么都没穿。”说着大喇喇地下床,身上只着了一条黑色内裤,胯前因为晨勃而鼓起一大团,因为是黑色的,看不出那前头已经湿了一点。 陈随文扫视了一眼,心说他穿内裤的品位要比穿外衣的好多了。不是他说高朝的品位,简直可以用恶俗来评价,男生再怎么不会穿衣打扮,个子高又不胖,穿个纯色t恤牛仔裤,那就是很清爽青春的打扮,可是高朝偏不,衣服不知道从哪个拐子角落里淘出来的,颜色花色都恶俗无比,据说是为了好洗,好不容易穿个文青范的格子衬衫,也还是皱皱巴巴的没有型。连他姐都看过不眼,被高朝直接顶回去:你管我! 高朝胡乱套上衣服,洗漱完毕,看见陈随文已经收拾好了,黑色长t,浅蓝色牛仔裤,一身清爽,黑衣服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令他想起面如冠玉这个词。再看自己身上的深咖色细条纹t恤,顿时觉得自己老气横秋,难怪他姐昨天说他不会穿衣服。 陈随文扭头看他:“好了吗?” “回去之后陪我逛街去。”高朝终于有珠玉在侧自惭形秽的感觉了。 陈随文问他:“你想买什么?” 高朝伸手挠挠鼻子:“换季了,去买点衣服。” “可以啊。”陈随文对他穿衣的品位深恶痛绝,但又无权干涉,现在见他将选择权交到自己手里,巴不得将他从头到脚都换一遍。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走了。”高朝笑了。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新房里的家具都是重新置办的,早就弄好了,他们要搬的就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最关键的是将火种带过去,俗称进火,火种带到新家,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搬家。 虽然家里是造鞭炮的,搬家却没放鞭炮,为了营造气氛,高大哥用音响反复循环放着鞭炮的音效,也算是热热闹闹的,莫名又觉得有些无奈。这些活动都是天还没亮就开始的,搬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火煮面条,叫做发面,图个发字的吉利,寓意家宅兴旺发达。 吃了面条,天也亮了,邻居们都散了,主人家也开始收拾东西,等中午还有顿大餐。高朝熬不住,去补眠了。陈随文跟高家人不熟,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在客房里上网,这房子没住进来就拉上网线了,考虑得倒是很周全。 陈随文拿着手机刷晋江,晋江每月的收益都是抹零另算的,今天是10月的第一天,还是早上,按说收益不会多,陈随文却发现当月收益有一百多,点开收益明细一看,居然有两个深水鱼雷,还是同一个人扔的,他点进订阅账号一看,是个新注册的账号,没有读者id,只有一串数字,这个读者只订阅了他的,还给他扔了二百块的鱼雷。 他赶紧翻到评论去看,没有留言,只有系统的雷人评论,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深水鱼雷就是我对你深深的热爱”之类的。这人是谁呢?陈随文满腹狐疑,新读者,还只订阅自己的文,又给他扔鱼雷,用时髦的话来说,这绝壁是真爱啊。作为作者,每次看到有读者专门为订阅自己的文来看正版,这种成就感是很强烈的,因为能够感召一个读者来支持正版,也算是功德一件。 陈随文非常激动,赶紧去回复留言答谢,他心里想,是不是也要学其他作者那样弄个读者群,顺便勾搭几个读者。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是个新人,应该不会有什么读者来的。 陈随文正在屋里用手机看,高朝突然敲门进来了,陈随文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高朝抓抓脑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陪我去买件衣服。” 陈随文有些意外:“不是说回市里了再买?” 高大姐从后面探进头来:“小陈,你眼光好,陪我弟弟去买身衣服,一会儿他要相亲。” 陈随文脸上露出好笑又意外的表情:“现在吗?” 高朝舔一下唇:“其实也不算相亲,就是我嫂子一个亲戚说她女儿从北京回来度假,想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高大姐拍了一下弟弟的背:“那也要重视一点,快点,抓紧时间,一会儿人家就过来了。” 陈随文收起手机,放进裤兜里:“那行吧,我陪你去买。就在这街上吗?” 高朝说:“嗯,随便买点吧,能看就行了。” 高朝骑上摩托车,带着陈随文去逛街,他们这儿是个小镇,也没几家像样的店子,只有几家运动休闲品牌,不过怎么说也比高朝身上的衣服强多了。陈随文给他挑了件浅灰色的polo,深蓝色的牛仔裤,再选了双白色的板鞋,一换上,立马从三十岁变成了二十郎当岁。连卖衣服的小姑娘都直夸她店里的衣服好看,比他原来穿的好看多了。 陈随文心说,他原来那叫衣服么,唯一的功能就是蔽体。 高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陈随文:“这样可以吗?” “非常可以!”陈随文说,“第一次见面,这样不会显得你不重视,又不会显得太正式,挺好的。” “好,就听你的。”高朝笑嘻嘻地说。 导购姑娘说:“这件蓝色的衣服还要吗?穿着也好看。” 高朝犹豫了一下,陈随文说:“不用了,回市里买。”他压低了声音跟高朝说,“这里的衣服比市里的贵,才打八折,市里的新款至少六折。” 高朝笑起来:“好,听你的。”陈随文真会过日子。 高朝就直接穿了那身衣服回去了。他们到家的时候,那姑娘也刚好到了,是个很时尚的漂亮女孩,身材高挑,落落大方。陈随文觉得这姑娘不错,他没多做停留,赶紧打了招呼进房间去了,这种场合,他还是不要添乱比较好。 陈随文一走,亲戚便问高朝:“那个后生是谁啊?” 高朝说:“哦,我朋友,过来玩的。” “有女朋友没有?”亲戚问。 高朝说:“有了。”倒不是他嫉妒陈随文,而是他知道陈随文绝对不希望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 亲戚们也找借口走开了,留下高朝和那个叫王丹的女孩聊天。王丹是个很开朗健谈的人,和高朝聊得还算投机,听说这几天他们要在浏阳游玩,便踊跃报名加入他们的队伍。高朝自然不会拒绝,他虽然还不至于喜欢对方,但明显是有好感的。 陈随文觉得挺好玩的,也有些意外,高朝今年26,对男生来说,应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没想到他会相亲,不过他们管这种情况不叫相亲,叫介绍个朋友认识,谈不谈得来端看两人的缘分。 下午高朝和王丹要去县城看电影,问陈随文去不去,陈随文才不去当电灯泡,就说不去。他们刚出门,陈随文的手机响了,是母亲的手机号,他心里冒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因为这两年母亲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接通,是妹妹陈随心打来的,她声音带着哭腔:“哥,爸妈要离婚,你快回来。” 陈随文脑子一下子空了,什么意思?怎么会?!“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闹什么离婚?你现在在哪儿,你不是说爸爸带你们去三峡玩的吗?” 陈随心抽抽噎噎地说:“没有去,还在家里。爸爸回来了,还有个女的,她怀孕了,要逼着妈妈和爸爸离婚。” 陈随文的拳头捏了起来:“爸呢?”好个陈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他和那个女的出去了。” “妈呢?” “妈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开门,哥,我害怕,你快回来。”陈随心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心心,乖,别哭,想办法让妈妈把门打开,你陪着她,千万不要让她做傻事。我现在就回去。”陈随文挂了电话,直接上楼去收拾东西,一边给高朝打电话,告诉他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去。 高朝说:“现在回去?” “嗯。我先回市里,然后去坐车。”陈随文说,“抱歉啊,给你们添麻烦了,你在家好好玩。” “等等,你怎么走?我去送你。”高朝说。 陈随文制止他:“别,我自己去坐车就好了,你去陪女朋友。我知道怎么走。” “别,在家等我,我开车送你去市里。”高朝不由分说便挂了陈随文的电话。 陈随文烦躁地抓头发,这他妈都什么事啊! 第15章 回家 高朝很快就回来了,他没问陈随文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收拾好了吗?走吧,我开我哥的车送你去市里。” 陈随文说:“你女朋友呢?” 高朝说:“还不是女朋友。她家就在街上,我送她回去了。” 陈随文觉得非常过意不去:“那怎么好意思,我自己可以搭车的,你们去玩吧。” 高朝瞪着陈随文:“这事没得商量,你是跟我回来的,走的时候我都不送,我这还要做人吗?” “那你送我去车站,赶紧去陪她,你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呢。”陈随文说。 高朝不耐烦地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你不是赶时间吗?赶紧上车,我自己会安排。” 陈随文不再僵持,跟高朝家人道别后上了车。高大哥的车是辆货运皮卡,高朝启动车子,往市区方向驶去。车子开出一会儿,陈随文说:“王丹她生气了吧?” 高朝一边转方向盘一边说:“生气就生气,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陈随文突然有点难理解高朝的思维,难道是没相上?那干嘛还去看电影。“第一次约会你就放她鸽子,她对你印象肯定不好,以后你们相处就难了。” 高朝说:“无所谓。我陪她去看电影不管你,我心里肯定会不安,玩得也不开心。我不陪她看电影,并没有什么损失,她对我来说,还只是个陌生人,现在你比她重要。” 陈随文听见高朝这么说,有点哭笑不得,但也莫名心暖,跟高朝做朋友,应该是很幸福的。“那你跟怎么跟她说的,回来再请她?” 高朝说:“就说回头再联系。” “对不起啊,还有,谢谢你。”陈随文扭头看着高朝。 “你不用瞎操心我的事了,我自己有分寸。你还好吧?” 陈随文终于有心思思考自己的事了,他想起那通电话,闷闷不乐地说:“我爸妈要离婚。” “啊?!”高朝吃了一惊,“你爸妈都多大年纪了,还折腾呢?” 陈随文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听说是我爸在外面找了个女人,还怀孕了,我回去看看情况再说。你送我到汽车站吧,我查过了,没有今天的火车票了。” “卧槽!”高朝小声地惊叹了一句,但并没有多说,“从星城到你家要多长时间?” 陈随文说:“坐汽车两三个小时吧,差不多天黑就能到家了。” “那你休息会儿,养足精神回去和他们好好谈谈,到了地方我叫你。”高朝打开了音乐,放了点舒缓的音乐。 陈随文是感觉挺疲惫的,他将座椅往后调一些,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其实也并非真的想睡觉,只是觉得累。当初他出柜的时候,最生气的是他爸,不仅把他往死里打了一顿,还将他妈向容和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没有管教好儿子,让他走了歪路。向容和把从陈旭那儿受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了陈随文身上,她一向要强好面子,他却选择了一条离经叛道的路,一怒之下,便将他赶出了家门。 陈随文不知道自己的同性恋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形成的,反正在他的成长阶段,父亲这个角色是长期缺席的。陈旭原本也是一中的老师,在陈随文还没上小学时就停薪留职下海去深圳了,后来自己开了一个广告公司,事业也算小有成就。陈随文学广告也是这个原因,只是后来出柜与父母决裂,他才去了上海。 父母聚少离多,两人相敬如宾,陈随文以为这是感情内敛的双亲表达感情的方式。直到他成年之后,才意识到一件事,他爸独自一人在深圳那样的地方待了十几年,不可能为了他妈守身如玉,他们彼此这么客气,不是因为感情内敛,而是因为感情本来就淡了。这个怀孕的女人,不过是唯一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人而已,连孩子都有了,看样子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陈随文思绪纷繁,理也理不清楚,想累了就睡着了。高朝将他送到汽车站,发现即便是下午了,排队买票的人依旧非常多。他没有叫醒陈随文,直接挤到窗口去问,去武陵的票已经卖到下午五点了,也就是说,如果排队顺利买到票,陈随文至少还在要车站坐上两个小时才能上车。高朝想了想,转身回到车上,调出导航,直接往武陵开去。 陈随文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路上:“还没到吗?” 高朝说:“你要上厕所吗?前面有个服务区。” 陈随文抹了一把脸,掏出手机看时间:“快四点了,路上堵车了?”他看了看周围的景物,“不对,这是、你不会开车送我到武陵去吧?” 高朝说:“我之前到了车站,发现没票了,就没叫你,直接送你回去。反正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事。” 陈随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那你也不叫醒我,我可以包个车回去。” “我开车安全,还是你包车安全?”高朝斜睨了他一眼,“你说怎么办吧,车都开到高速路上了,我返回去?” 陈随文哭笑不得:“你送我对我来说倒是方便,但是你不方便啊,你家里还有事吧,而且开的还是你哥的车,他要用的吧?” “有什么关系,要用车叫辆就行了。我也没什么事,送你回去也就几个小时。”高朝打了个哈欠,“你会开车吗?” “你累了?那到服务站后我开吧。”陈随文倒是很早就学会开车了。 “行,一会儿换你开,我也睡一觉。”高朝又打了个哈欠,很显然他已经瞌睡连连了。也不怪他,昨晚就没睡好,今上午才补了一会儿觉就被叫醒来相亲了,这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不累才怪。 到服务站休息了片刻,换陈随文开车。高朝很快就睡着了,陈随文开着车,开了音乐,音响传出一个略熟悉的调子:“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底……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他终于听清后面的歌词了,顿时觉得大窘,难怪高朝不唱了,当时那情况多尴尬啊。 不过现在陈随文也尴尬,高朝这是什么意思?请自己来他家过节,撇下新交的女朋友送他回家,这是一般的朋友能做的事?陈随文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些慌,高朝他不会弯了吧?他一边开车,一边偷眼看身旁呼呼大睡的家伙,说实话,他真不觉得一个人这么容易弯,高朝是个地地道道的直男,每次跟他出去,眼睛都粘在美女身上的,还妄想收罗三千后宫,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弯了,打死陈随文也不会相信。一定是他习惯对朋友好,所以还是不要想多了,自己也只是把高朝当聊得来的朋友,并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陈随文长吁了一口气,关了音乐,专心开车。有些事情,其实就是潘多拉的魔盒,你没打开过,就不会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一旦打开,就有点止不住念头。陈随文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从前只觉得高朝老土、俗气、好色、懒惰,几乎没有优点,但是现在却能看到对方的优点了,比如仗义,比如细心,比如坦率。想到这里,陈随文不由得微微笑起来,不管怎么样,有这样一个朋友还是挺好的。 抵达武陵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十月的天已经黑了,陈随文开着车子驶到熟悉的街道,在学校门外停下车,给母亲的手机打电话,接电话的还是妹妹:“心心,妈妈呢?” 陈随心说:“她出来上了趟厕所,又进去躺着了,中饭和晚饭都没吃,也不愿意跟我说话,但是没有再锁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害怕。” 陈随文想了想,母亲应该想通了,不至于做极端的事,她是个要强好面子的人,不会就这么被他爸击垮的,他说:“你现在可以出来吗?我已经在学校门口了。” “真的吗?那我现在出去。”陈随心激动得带了哭腔,她已经有两年没见到哥哥了。 高朝看陈随文挂断电话,嘿嘿笑:“你把你妹妹叫出来了?” 陈随文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他:“色狼,你给我收敛点,我妹妹还未成年,收好你的狼爪。” 高朝故意擦了一下嘴角:“知道,我就看看还不行吗。如果咱妹妹漂亮,我会等她长大的。” “去死吧你!休想染指我妹妹。”陈随文被他给逗乐了,拍了高朝一下,“而且我妹才看不上你呢。” 三分钟之后,跑得气喘吁吁的陈随心出来了,她冲出校门口,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扭头四顾哥哥的身影。 陈随文赶紧从车上下来:“心心,我在这里。” 陈随心扑上来,抱紧陈随文,“哇”一声哭了出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陈随文伸手摸妹妹的头发:“乖,不哭,没事,哥回来了。心心都长这么高了。”陈随文非常感慨,两年前,妹妹还是个小女孩,现在都是个大姑娘了,不过好像胖了点,青春期的孩子容易发胖。 高朝从后面过来,嘻嘻笑:“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么感人的重逢呢。妹妹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叫高朝,你可以叫我哥哥。” 陈随心从哥哥怀里抬起头来,看见了她哥身后的高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一把眼泪,小声地问:“哥,他是谁啊?” 陈随文说:“哦,这是我朋友,他开车送我回来的。他叫高朝,你可以叫他高哥。” 高朝就着昏暗的路灯打量陈随心,个子不低于1米6,五官长得非常精致,比陈随文还好看,皮肤也比他白,就是脸盘圆润了些,很可爱的包子脸:“你不会是叫陈随心吧?” 陈随心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对,我叫陈随心。高哥你好。” “嘿嘿,那我叫你小心吧。有人这么叫过吗?”高朝笑眯眯地问。 陈随心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不要叫我小心!我讨厌被人这样叫!” 高朝笑得合不拢嘴:“我觉得小心是个很可爱的名字。” 陈随心被气得鼓鼓的。陈随文见妹妹情绪瞬间好了,知道是高朝的功劳,便说:“走吧,去吃饭。” 高朝说:“都到家门口了,不先回去看看?” 陈随文当然知道该先回家看看,但是他跟母亲这种关系,回去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会让高朝跟着不痛快,他说:“还是先吃饭吧,我饿死了。”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和他妈打硬仗。 “那行,吃饭去吧。去哪儿?”高朝问。 陈随文问妹妹:“刘叔叔的店还开着吧?” “开的。”妹妹说。 陈随文对高朝说:“随便吃点。去我师父那儿吃。” “你还有师父呢?教什么的?”高朝好奇。 陈随文说:“教做菜的。” “嘿,那我得好好尝尝。要开车吗?”高朝问。 “不用,就几步路。”陈随文在前头带路。陈随心挽着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哥,他是你男朋友吗?” 陈随文一下子被口水呛住了。 第16章 助攻 高朝听见陈随文突然咳起来,追上来问:“是不是感冒了?现在天凉了,晚上多穿点。”其实他自己也就穿了一件t恤而已,还是陈随文陪他去买的那件。 陈随心又压低声音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啊,哥?” 陈随文非常尴尬地说:“不是,就是普通朋友,我邻居,不要瞎想。我没事,不小心呛风了。”后面这句是对高朝说的。 高朝哈哈笑:“你可真够逗的,就这么点风都能把你呛着,再大一点是不是要把你吹倒啊。” 陈随心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哥,这两人互动明明就很有意思嘛,她继续和哥哥说悄悄话:“哥,他挺逗的。” 陈随文翻了个白眼,心说逗个屁,不知道是谁被风吹倒呢。幸亏已经到了他们要去的刘胖子餐馆,阻止了妹妹继续刨根问底的好奇心。餐馆开在小巷子里,门脸小小的,只有几张桌子,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店里座无虚席,老板娘一边上菜一边收钱,忙得团团转。 陈随文看着老板娘,笑着打招呼:“张阿姨,你好啊!还有座吗?” 张阿姨扭头:“啊呀,是文文啊,好久没看到你了,回来过节的?来吃饭吗?” 陈随文笑着点头:“对,我们三个人。你和刘叔叔身体还好吗?店里生意都还好吧?” 张阿姨笑眯眯地点头:“托福,都还好。外面没位子了,你们自己到里面去坐,不要见外啊。” “好,你不要管我,我自己来。”陈随文领着高朝穿堂而过,里面别有洞天,有个小小的天井,推开一扇小门,是个堆满了啤酒箱和饮料箱的房间,陈随文很熟门熟路地拿起一张折叠桌子展开,摆在屋子中央,对高朝说,“我们从小就在这里吃饭,跟老板很熟。我的厨艺都是跟着他学的。” 陈随心帮忙摆凳子,说:“我哥为了跟刘叔叔学做饭,还来他这里学了一个暑假,哥哥做的菜很好吃,高哥哥你吃过吗?” “当然吃过,非常不错。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心。”高朝看着陈随文笑,这点确实出乎他的意料,陈随文是个目标明确的人。 “嘿嘿,那会儿倔,要做就要做好,不撞南墙不回头。”陈随文脸上笑容很放松,给高朝倒了水,然后说,“我去厨房看看,随便吃点啊。” 高朝点头:“可以,有鱼最好。” “好吧,给你点道鱼。”陈随文说。 陈随文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陈随心和高朝。陈随心今天哭得比较多,有点肿泡眼,此刻她瞪大了眼睛打量高朝:“高哥哥,你跟我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高朝喝了一口水:“他搬到我隔壁,我们是邻居,就认识了。” “那你跟我哥哥关系很好吧?”陈随心问。 高朝点头:“还不错。你上几年级了?” “高一。”陈随心继续将话题拉回来,“我哥哥是个很好的人,你跟他认识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他特别温柔,还会照顾人。” 高朝认可地点头:“看出来了。” 陈随心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圈:“我哥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一向不善于表达,所以朋友不多。高哥哥还是哥哥第一个介绍给我认识的朋友,所以我想你们关系应该很不错。我知道高哥哥是个热心肠的人,所以有个事想拜托一下你。”说完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高朝。 “说吧,什么事?”高朝本来没把陈随心这小丫头放眼里,但是这小丫头的情商明显还挺高,这高帽子戴得他舒坦极了。 陈随心说:“我哥哥跟家里闹翻的事你听说了吗?” 高朝点头:“听说了。” 陈随心瘪了一下嘴:“我爸妈都不是称职的爸妈,他们只顾自己的感受,从来不顾及我和哥哥的想法。我妈把哥哥赶了出去,他已经两年没回家了,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哥哥。高哥哥你是哥哥的好朋友,请多多关心照顾一下我哥。” 高朝发现陈随心这丫头比他想的懂事得多,他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陈随心瞬间笑容灿烂:“谢谢高哥哥!” 陈随文端着菜进来的时候,看见高朝和陈随心相谈甚欢,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小子该不会在勾搭他妹吧:“你们聊什么呢?” 陈随心说:“高哥哥教我怎么学物理,他好厉害,是个学霸。” 高朝脸上明显有些得意,但嘴里还是说:“学霸算不上,勉强不算学渣。” 陈随心一脸崇拜状:“我的目标就是985的学校,所以高哥哥现在是我的偶像!” 陈随文有些担忧地看着妹妹,小姑娘这么单纯,不会盲目崇拜吧,这可不好办,他重重地将碗放在桌上:“菜来了,吃饭吧。” 陈随心欢呼:“耶!我最爱的炖藕,谢谢哥哥!” 陈随文说:“没有鱼了,我给你点了一道干煸泥鳅。” “行,只要是鱼就行。”高朝笑着说。 这顿饭陈随心吃得很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仿佛父母离异的烦恼因为哥哥的回来而烟消云散了。高朝也很配合,与她你来我往的,聊得非常投机。陈随文最郁闷,他时不时地插进话题,试图打断他们,但是现在他独自一国,陈随心和高朝一国,根本就打断不了,他默默地感慨,都说女生外向,现在就这么明显了,以后妹妹的胳膊肘不知道要怎么个拐法呢。 吃完饭,陈随文对高朝说:“我们先找个酒店开个房间,高朝你先去酒店休息,我回去看看再来。” 陈随心骨碌碌转着眼珠子:“哥,你要住酒店?不回家住?” 陈随文苦笑一下:“你觉得妈会让我回家住吗?” 陈随心的小脸终于黯淡下去了,沉甸甸的现实摆在面前,让人无法轻松。 高朝说:“行,先去酒店订房间。”国庆假期,估计酒店也不好订,好在武陵也不是什么旅游城市,应该不会太难。 然而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顺利,附近的旅馆酒店都住满了,最后他们不抱希望地去了一家四星级酒店,喜出望外的是,这里还有空房间,还是双床房。陈随文也没介意价钱比平时贵不少,当即就定下了,高朝跑那么远的路送自己回来,当然要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好了,房卡给你,你先上去休息吧,我要回去一趟。”陈随文说。 高朝想了想:“还是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陈随文不知道母亲会说什么,他不想让高朝难堪。 陈随心拉着哥哥的手:“哥,我觉得高哥哥一起去会好一点,有外人在,妈妈就不会骂你了。” 高朝点头附和:“对啊,对啊,我去给你助阵!” 陈随文心说,别添乱就好了。最后拗不过高朝和陈随心,让高朝一起去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散步遛弯的邻居们也都回家了,外面没什么人,不用跟熟人打招呼,这让陈随文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他还是没那么潇洒,当年出柜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他一走了之倒是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承受后果的却是在这里生活的母亲和妹妹,这点让陈随文一直心怀愧疚。 看着熟悉的家,陈随文眼眶有点热,屋里亮着灯,静悄悄的,陈随心指了指母亲的卧室,陈随文点了一下头,自己过去了。他缓缓拧开门把手,卧室里灯亮着,向容和脸朝内躺在床上,陈随文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妹妹和高朝,他们都看着自己,陈随文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向容和才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陈随文,冷冷地说:“你回来干什么?你爸刚走,你就跑回来气我,你们父子是不是约好的,合伙把我气死,你们就自在了?” 陈随文低着头:“妈,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性向不是我能选择的。如果我的存在都让你觉得难以承受,那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向容和抓起床边的一个玻璃水杯就朝陈随文扔过来:“滚!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回来。” 杯子没有够到陈随文就“啪”地落在了地上,陈随文的心也跟着碎成了无数片。陈随心“哇”一声哭了出来,她跑上来抱住陈随文:“妈,不要赶哥哥走,你不要打哥哥。不是哥哥的错,你不要把你们大人的错误怪罪到我们身上来,哥哥没有做错事!” 向容和从床上下来,赤脚走近两步,冲着女儿嚷嚷:“陈随心你也要造反是不是?你想造反,你就跟他一起走,不要再进这个家门半步!你们都滚,全都给我滚!” 陈随心被暴怒的向容和吓得嘴唇颤抖,她咬着唇,抽抽噎噎发不出声来,眼泪哗哗地流着。 陈随文伸手摸摸妹妹的头:“别哭,心心。妈,你不要迁怒到妹妹身上来。你何必自欺欺人,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爸又不是第一次出轨,你肯定早就知道,他现在不过是有了要离婚的理由,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你身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这样的男人,你为什么还死抓着不放,早就该离了。我会变成同性恋,就是他的错,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凭什么要怪你没管教好我,这并不是你的错。” 向容和没有再爆发,只是泪流满面地看着儿子女儿,然后蹲下去,抱头痛哭:“我怎么这么命苦!我做得还少吗?一个人辛苦拉扯两个孩子,为什么做多错多,他什么都不做,反过来还要指责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高朝在客厅里听见屋里这个情形,非常识趣地开门出去了,这种情况他这个外人还是少参与比较好。 陈随文说:“妈,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我爸不过是想让你增加负罪感,离婚的时候不跟他争财产罢了。他现在犯了重婚罪,你要是想,可以告他去坐牢。” 向容和还是呜呜地哭,并不说话。 高朝在门外等了很久,一直到十点半,陈随文才从屋里出来,高朝的手机都玩得快没电了。他听见门响,扭头看着陈随文,冲他笑:“谈好了?” 陈随文看着他,心里有点暖:“你还没回去啊。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高朝说:“可以回去了吗?” 陈随文点头:“嗯,走吧。” 第17章 出头 回去的路上,陈随文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高朝安静地开着车,什么都没说。陈随文突然说:“你没带换洗衣服吧,超市可能还没关门,赶紧去买点。” 高朝怎么也没想到他开口会说这个,噗地笑出声:“你思维怎么那么跳跃,还能想到这个?不买了,今天不换了。” 陈随文斜眼看着高朝:“真不换?”虽然他带了换洗衣服,但绝对不可能借内裤给他穿。 高朝依旧笑嘻嘻的:“一天不换内裤也没什么,你知道玉米有回出差,一条内裤穿了一礼拜!这面脏了翻过来再穿。” 陈随文:“……”以后再也无法直视大神了。 高朝哈哈笑起来:“大不了我裸睡,今晚洗了明天就能穿了。” 直男都是这样不拘小节的吗?陈随文将视线默默投向车窗外。 高朝问陈随文:“跟你妈妈和好了吧?” 陈随文喷出一口气:“算是吧。明天一起见我爸,商谈离婚协议。” “那要好好谈,可不能便宜了他,你爸这样都算是重婚罪了,告他坐两年牢都不为过。至少得净身出户吧。”高朝说。 陈随文倒是有些意外高朝的看法:“我以为你只会嘲笑我爸没有本事,连两个女人都搞不定呢。” “你这是什么话?!”高朝拉高了嗓门。 陈随文笑出了声,没说话。 高朝急忙解释:“我那是写,跟现实生活能一样吗?再说我中的主人公那是魅力无敌,女人都是自愿的,而且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你爸这是欺骗你妈不顾你妈的感受好不好。” 陈随文沉默了片刻说:“他既然带着小三闹上门来,肯定就是做好了万全之策,财产应该都转移得差不多了。” “那就去找证据啊。”高朝说。 “所以很麻烦。我妈现在又带高三,没那个精力去管这事。”陈随文叹息说,“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让我妈吃亏受委屈。” “那也不能不争,不能一点惩罚都没有,这也太便宜他了,男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已经不算个男人了。”高朝忿忿地说。 陈随文说:“明天看看再说。” 高朝果然没买内裤,围了条浴巾就睡了,陈随文反正不跟他睡一张床,随他自己怎么折腾。早上起来,睡相奇差的高朝一条腿放在被子外面,露出半个屁股,正好全落在了陈随文眼里,他看着高朝的翘屁股,那是赤裸裸的勾引,便无语地抓起自己的被子朝高朝扔过去:“走光了!” 高朝猛地惊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陈随文起身往卫生间走去:“天亮了,起床了。” 高朝用力抹了一把脸,使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又盖了回去,昨晚系在身上的浴巾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嘿嘿。 洗漱完毕,陈随文问高朝:“你今天要回去了吧?” 高朝点头:“嗯,吃了早饭就回去,我哥昨天打电话给我了,他这几天要用车,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加油啊。” “抱歉,好不容易来我家一趟,都没陪你去好好玩玩。” “以后会有机会的,你在家好好陪陪你妈和妹妹,处理一下你爸妈的事。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随叫随到。”高朝说。 “谢了,那我们下去退房吧。”今天应该可以回家住了。 下楼后,陈随文去前台办理退房手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好,都依你。你自己先去逛,我办好事就来接你,小心别累着。” 陈随文扭过头,看见了他年过半百的父亲胳膊里挽着一个年纪三十开外的女人,那女的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裙,多漂亮说不上,但明显比他妈年轻会打扮,还更会撒娇。 陈随文扫了一眼,冷冷地叫了一声:“爸。” 陈旭一扭头,看见了自己儿子,他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很快又镇定下来了,用对下属的严肃表情看着陈随文,非常不高兴地说:“你妈叫你来的?” 正在一旁玩手机的高朝猛地抬头,看见了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帅大叔,年过半百,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衣服也穿得得体,气质出众。陈随文跟他有三分像,不过更偏俊美一些。原来这就是陈随文的爹,这样的男人,又有钱,难怪女人会趋之若鹜。他走到陈随文身边:“随文,你爸爸?” 陈随文没回答他,对陈旭说:“我没找你,和朋友在这边过夜。” 陈旭将视线转向陈随文身边的高朝,冷哼了一声:“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还把人带到家门口来了。” 陈随文还没说话,高朝就嬉皮笑脸地开口了:“哈哈,叔叔这话难道不是在说您自己?找了个小三,还带着回家来示威,我还从没见过如此高调的出轨。叔叔,您真是有本事!”说完还竖起了大拇指。 陈旭皱起眉头,扭头瞪着高朝:“你是谁,是陈随文什么人?” 高朝将手机放进裤袋里,勾着陈随文的肩:“我叫高朝,您儿子的朋友。说实话,陈叔叔您眼光真不怎么样,您找小三好歹也找个年轻貌美的啊,既然嫌阿姨是个黄脸婆,为什么又找个黄脸婆,真是想不通你的想法。”说完还耸肩摇头,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陈旭身边那女的气得脸上的粉都掉了:“哪来的没教养的瘪三!” 高朝用鼻孔眼瞅了一眼她,把矛头指向她:“哈,你一个小三跟我谈教养?你要真有教养,怎么会爬一个已婚男人的床。不要跟我说你那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要是陈叔叔没几个臭钱,你的爱情估计就没有萌芽的土壤。小三还有教养,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他的嗓门不小,大堂里的人全都听见了。 那女的气得满脸通红:“你们这些死同性恋,变态,你们这些违背人伦的东西,会遭天打雷劈的。” 高朝感觉到掌心下的陈随文抖了一下,他皱起眉头:“陈随文,我可以打她吗?”陈随文没有做声,听到高朝这句话,突然鼻子有点酸。 陈旭赶紧将女人拖到身后,大声说:“你想干什么?保安,保安!这里有人打人。” 高朝哈哈笑起来:“陈叔叔,你要是个男人,为你女人出头,就该自己动手来教训我,找什么帮手。大家都看好了,我并没有动手啊。小三,我跟你说,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善良、守本分。你做人小三,插足别人婚姻,最不道德就是你,你还好意思说人违背人伦,你懂什么叫寡廉鲜耻吗?人至贱则无敌是不是?贱人!你骂他是变态,但他是那个老男人生的,他就是个老变态,老变态还有可能生小变态,你肚子里那个,说不定也是个变态,你最好亲手掐死他,免得雷公费神去收他。” 高朝这几句话把陈旭和小三气得咬牙切齿,小三用力一跺脚,扭身往门外走去。陈旭多少年没被人当面骂过了,气得他脸上肌肉都颤抖了,他指着陈随文:“畜生!你这个畜生!回头跟你算账。刘芳,你慢点!”说完转身匆匆追上小三的脚步。 高朝在后面大声说:“陈叔叔,冤有头债有主,记住了,是我高朝骂的,跟陈随文没关系,要算账来找我!” 陈旭没有再回头。高朝耸了一下肩,回头去看陈随文:“你没事吧?” 陈随文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笑着说:“谢谢你帮我出头。”他是真心感谢高朝帮自己出头,刚才那些话自己未必说得出口。 高朝拍拍他的肩:“不客气,朋友嘛,就该两肋插刀的,别的不行,吵架我最厉害了,要不是顾忌那是你爸,我还有更难听的伺候他们呢。房间退好了没有?” 陈随文转身去继续办理手续,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还在悄悄打量他们。高朝一瞪四周:“看什么看?现在两个男的一起就是同性恋了?那你们三个是不是3p啊?”他用手指着三个保安说。 周围的人听着这话笑着散开了。陈随文听着高朝的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在他这里,同性恋似乎都不算事。出了门,陈随文由衷地表示感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高朝打了个哈欠:“听说你们这儿的牛肉粉最好吃了,请我吃牛肉粉吧。” 陈随文说:“当然,走吧。我请你吃最正宗的牛肉粉。” 陈随文带着高朝去了一家他从小就吃到大的牛肉粉店吃米粉,五块钱一大碗牛肉粉,经济又实惠,高朝直呼过瘾。吃完早饭,陈随文又带高朝去采购了一大堆武陵特色小吃,酱板鸭、麻辣肉丝等,高朝将陈随文送到校门口:“那我就不上楼和你妹打招呼了,让她有空去星城玩,我请她吃臭干子。” 陈随文听见他这么说,便笑了:“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电话。慢点走,谢谢!”高朝应该是没看上妹妹,不然哪有请女孩吃臭干子的。 高朝摆摆手:“没问题的,回去好好陪陪你妈,别便宜了你爸,他找的那个老妖精不是个省油的灯,绝对要让你爸净身出户才行,加油!”说完比了个大拇指。 陈随文笑着说:“ok!谢谢!一路顺风。” 高朝将车窗摇上,启动车子离开了。 回到家,向容和看着陈随文,脸上表情淡淡的,她看了一眼陈随文身后:“你那个朋友呢?” 陈随文说:“他有事先回去了。” “哦。”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5节 “妈,我想回来住。” 向容和淡淡地“嗯”了一声。陈随文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这个家,算是重新接纳自己了吧,虽然残缺不全,但好歹也是个家。陈随心兴奋地扑上来:“哥,我已经帮你把房间收拾好了。” “谢谢心心!” 陈随文前脚刚到家,陈旭后脚就回来了,一个出了轨的男人,回到家一点愧疚都没有,而是对着陈随文冷笑:“你这个畜生、短命鬼,你现在有出息了,居然找了人来骂你老子!” 陈随文淡淡地说:“他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我不觉得是骂人。” 向容和问儿子:“怎么回事?” 陈旭继续冷笑:“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带了个没教养的男朋友来教训他老子!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老天迟早会收了你们的。” 陈随文说:“老天要收也应该先收你这样的负心汉。高朝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朋友。而且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是变态,你就是老变态,那个小三本来就是个贱人,你们照样也会生我这样的变态,他那句话说错了?” 向容和大致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冷笑了一声:“你朋友说得很对,就是一对老变态和贱人。哪天请他来家里,我请他吃饭。” 第18章 亲了 接下来就是谈判时间。陈旭表示,公司由于决策失误,目前正处于负债状态,所以公司和债务归他,其余一切都归向容和。而事实上,除了武陵的两套房子、一辆车子和向容和手里的一些存款,别的就都没有了。陈旭这婚离得可谓是一毛不拔。 向容和冷冷地说:“你在深圳买的房子呢?”全家人都知道,陈旭在深圳买了三套房子,这会儿就都凭空消失了? 陈旭厚颜无耻地说:“为了筹集资金,我将房子都卖了。现在住的房子都是租的。” 向容和发现男人一旦无耻起来真是没有下限,她冷冷地抛出一句话:“你出轨的证据我都有,净身出户,否则我告你重婚罪,你看看那个贱人会不会等你。” 陈旭摊手:“对啊,我就已经算是净身出户了。没有要家里的任何财产,只要走了债务。心心,你跟着爸爸吧,爸爸带你去深圳,那边的教学质量好,将来我送你出国读书。” 陈随心往陈随文身后躲了一下,坚决地说:“不,我跟着妈妈。” 陈随文看着陈旭,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看待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没想到他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也真是至贱无敌了。他将事情做那么绝,这是打算彻底要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吧,所以陈随文也不再客气:“你为了和我妈离婚还真是煞费苦心,不知道准备了多久。妈,咱们找个律师调查一下,属于你们夫妻财产的你都要回来,就算是送给别人的房子也能要回来。”一个小广告公司而已,能赔钱到什么程度,还卖房筹集资金!谁不知道现在的房价一天一个价,屯着坐地起价,三套房子都卖了,当他们都是小孩呢,多半是转到那个小三名下了吧。 陈旭板着脸:“那你就去找!”自始至终,他就没给过陈随文好脸色。 “那你给我等着,是我的东西,我一分也不会便宜了别人!”向容和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决定要和陈旭死磕到底。 这次谈判不欢而散。陈随文打电话咨询自己学法律的同学,为母亲出谋划策。向容和本来并没有原谅陈随文,但是陈旭将他们母子推到了一条战线上,之前她恨陈随文不争气,让她被陈旭怨恨指责,被人戳脊梁骨,但比起那个无耻渣贱的陈旭,儿子起码不会背叛自己,丈夫可以离婚,但是儿子的血缘永远斩不断,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始终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陈随文在家待了好几天,母亲对他的性向只字不提,表面相处还算融洽。他是7号才回星城的,父母的离婚案要走法律程序,还得去搜集证据,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一点他是支持母亲的,必须要让出轨男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陈随文还没到家,高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到了没有?” “还没有,还有几个站。”陈随文说。 “那我去接你。”高朝兴奋地说。 陈随文说:“那你来吧,公交车站。” 高朝当然不是急着见陈随文,而是急着要吃陈随文捎带的麻辣肉和麻辣肉丝。那天陈随文让他带了点土特产回去,结果家里人都特别爱吃,就连被他放了鸽子的王丹吃了麻辣肉丝之后,也冰释前嫌,不再计较他的无礼了。高朝当即又让陈随文买了一大包麻辣肉快递到他家,依旧被一扫而光。这次陈随文从家里过来,便又让他带了一些过来,这下他自己总算可以吃过瘾了。 高朝颠颠儿地跑到车站去接陈随文,陈随文理了个头,显得清爽帅气,精神状态看着非常不错。他回去的时候就背了一个包,来的时候却背一个提两个,都是给朋友带的土特产,其中高朝是最多的。高朝赶紧接过他手里的大袋子:“都是现做的吗?” “嗯,上午刚做出来的,我在那守了半天,就没干别的。”麻辣肉分现做的和包装的,现做的自然要比包装的好吃,尤其是他们家附近巷子里的那家,在武陵是出了名的,无数本地人都只吃那家做的麻辣肉。 “那真是太谢谢了。”高朝将陈随文手里的两个袋子都接过去。 陈随文只给了他一个:“这个我自己来。”这袋子是他给同事带的土特产。 高朝说:“对了,现做的能够快递吗?” 陈随文说:“恐怕不行,没有真空包装,容易坏。你要寄给谁?” 高朝嘿嘿笑:“王丹说麻辣肉丝好吃,一直惦记着。” 陈随文淡淡地说:“她想吃,你去网上给她买现成的吧。” “我知道,网上没有麻辣肉丝,只有麻辣肉。”所谓麻辣肉,其实是豆皮炸过之后用芝麻和辣酱等拌成的,麻辣肉丝是千张切丝炸的,麻辣肉丝比麻辣肉更耐嚼,是以也更好吃。 陈随文看着高朝笑:“这回是女朋友了吧?” 高朝嘿嘿笑:“没有,还是朋友。正在了解阶段。” 陈随文笑笑:“那就加油,争取变成正式女友。” “你们家的情况怎么样?”高朝问。 “还在处理中,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 回到星城,陈随文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中,每天上下班,有空了就码字。他手头这篇文十一之后不久就完结了,全文不到三十万字,一共赚了八千多块,相当于他两三个月的工资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鼓舞信心的事。 完结之后,陈随文请曲乐和高朝去腐败了一下,上五星级酒店吃自助餐,大鱼大肉吃得三人心满意足。曲乐说:“还是随文大方,赚了钱就请我们吃大餐。” “等我拿到出版社的稿费了,我就请你们来这里吃大餐。”高朝不甘落后。 “大餐我不吃了,你还是请我去火宫殿吧,我负责吃,你负责买单!”曲乐嘿嘿笑。 “去么子火宫殿,吃小吃上坡子街和南门口就行了。”高朝说。 曲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来星城这么多年都还没去过火宫殿,每次要去吃,结果都拐去了别的地方。我就要去吃一次火宫殿,请不请?” “请、请!姑奶奶发话了,倾家荡产也要请。”高朝说。 曲乐撅了一下嘴:“切,就我这食量,还能吃穷你?肯定不会比这里消费高。随文你不知道,这家伙可小气了,从没请我吃过饭。” 高朝嚷嚷:“你这人说话得摸着良心说啊,我从没请你吃过饭?请你和老杨吃了多少次饭?单独没请你是真的,朋友妻不可戏,得避嫌你懂吗?”。 曲乐嘿嘿笑:“所以我现在是沾了随文的光了?” “那是,要不是随文在,我还是不会请你吃饭的。”高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曲乐吃着点心,问陈随文:“随文,你打算下篇文写什么题材?” 陈随文说:“可能写篇古耽。” 曲乐说:“古耽很冷啊,现在看的人少。不过要是带点热元素还行,穿越重生或者生子。最近生子文很火,你要不要写一个?嘿嘿!” 陈随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写,我要写得来生子文,我就去写言情了。” “什么叫生子文?”高朝好奇地问。 曲乐抿着嘴笑,最后还是没忍住:“哈哈,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题材,现在不是流行穿书文嘛,随文你就写高朝穿越到一个生子文中,让他体验一下生子的乐趣,谁叫他老写种马文!” 高朝大概明白了:“男人生孩子?” 陈随文哈哈笑起来:“对,都是小女生yy的。” “我勒个去!”高朝感慨了一句,“现在女生脑瓜子都在想些什么!男人要是能生孩子,还要女人干什么?” 曲乐嘿嘿笑:“承认了吧,你骨子里也觉得找男朋友比找女朋友好,只不过为了繁殖后代,所以才交女朋友结婚。你这种说严重一点,就是繁殖癌!” 高朝扶额:“你这是什么鬼逻辑?!我什么时候又变成繁殖癌了!” 陈随文看着被挖坑埋进去的高朝,低头闷笑不已。 曲乐朝陈随文眨眼:“随文,你真不考虑写一篇?数据很不错哦。” 高朝拍着陈随文的肩:“随文才没那么恶趣味呢,咱不写!” 陈随文笑着摇头:“我就写一个普通的历史文,一直想写的一个题材。反正我是兼职写文,不管赚不赚钱,只写自己喜欢的。” “兼职写文好,不用考虑市场,读者的福利。”曲乐说,“你这个完结文出不出定制?” “定制?”陈随文摇头,“没人说要啊。” “现在一本就可以开定制了,就算没人要,自己也可以收一本做纪念。”曲乐说。 高朝好奇地问:“出书吗?” “嗯,晋江推出的自印活动。”陈随文说。 “那应该收一本的,自己写的书印出来多有成就感啊。顺便送一本给我作纪念。”高朝笑嘻嘻地说。 曲乐白他:“你要就自己去买,一本书成本要好几十呢。” 陈随文呵呵笑:“没事,我送,一人一本,作纪念。不嫌弃就好了。” 曲乐说:“我也有?太好了,我给你做校对,专业水准!” “那就太谢谢了!”陈随文正愁校对怎么办呢,曲乐是编辑,她校对那是再放心不过了,“那我去找美工做个封面。” 高朝说:“做封面吗?那我帮你做吧,免费的。” 陈随文看着他:“你做?” 高朝抬一下眉毛:“我不行?” 陈随文有些不相信地说:“你到底是学什么的,会修空调,又会作图,还会写文,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高朝被夸得十分得意:“就是不会做饭。我是学电气自动化的,作图只是我的业余爱好,不一定做得很专业,但是可以无限改图,改到满意为止。以后你的网文封面我也可以帮你做。” “真的啊?那就太谢谢了。我这简直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心想事成啊。”陈随文高兴坏了。 高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封面什么要求,回头跟我说就行了。” 于是出定制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陈随文开始写新文,慢慢查资料码字存稿,也不急于发表,免得到时候又手忙脚乱的。下半年他们公司很忙,业务都集中在这段时间,有时候周末都要加班,码字时间大大缩减,得有充足的存稿才行。 日子还像从前那样平淡而充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高朝跑他们家吃饭的次数多了起来,为了避免吃白食,他会买了菜过来让陈随文烧。 10月25日是曲乐的生日,杨磊在外地没法回来陪女朋友过生日,他从网上订购了一束玫瑰和一堆零食快递给她。高朝给曲乐买了个生日蛋糕。陈随文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高朝觉得不能辜负美食和良宵,下楼搬了一箱啤酒上来,说是要给曲乐好好庆生,其实是他自己馋酒了。 曲乐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只意思了一下,便换成了饮料,怕喝多了出事没法收拾。陈随文也还算理智,只肯喝啤酒。高朝则是啤酒白酒一起来,最后喝得脸跟猴子屁股似的,眼神迷离,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跟祥林嫂似的。 曲乐见他喝多了,便说:“我赶紧切蛋糕,吃了蛋糕你就赶紧滚蛋吧。” 结果高朝这个醉鬼不肯好好吃蛋糕,接过蛋糕就想往陈随文脸上糊。陈随文往后闪躲,脚下踩到滚在地上的啤酒瓶子,直接往沙发上倒去。高朝本来就站不稳,这下也被陈随文撞倒了,蛋糕不偏不正,全都喂给了陈随文的羊毛衫,他自己则好死不死,嘴巴恰好磕在了陈随文唇上。 第19章 初吻 陈随文一开始没察觉到这是个吻,只是下意识觉得痛,因为高朝的牙齿磕在了他的下唇上,嘴唇直接被磕破了。高朝这个醉鬼却没意识到自己碰到那儿了,只觉什么东西好软好暖,还无意识地伸舌头舔了一下。 被舔的时候陈随文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个醉鬼给亲了,他猛地推开高朝,伸手擦了一下嘴唇,满手鲜血,怒瞪高朝:“高朝你有病吧!”他很少骂人,这次实在是气坏了。 正在切蛋糕的曲乐看见这一幕,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圆了嘴:“你们在干什么?” 高朝这个罪魁祸首却一脸茫然,半天都没发现重点,只是看着陈随文哈哈笑:“我把蛋糕都弄你身上了,对不起啊。” 陈随文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真是从里到外都狼狈不堪,他咬牙切齿地瞪了高朝一眼,赶紧跑进卫生间,还将门给关上了。曲乐放下蛋糕,跑去一把抓住坐在地板上的高朝:“高朝(潮)你这个王八蛋,你要死了啊,占随文的便宜,要不是你喝多了,我非把你揍成一个猪头!赶紧给我滚回去!滚!滚!滚!”她一个不到1米6的小个子,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将高朝连拉带拽地拖到门口,将人扔到门外。 曲乐关上门,转身看着满地的狼藉,突然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喝酒的,这生日都过成什么样了! 过了好一阵,陈随文才从卫生间出来,嘴角的血终于止住了,但是留下了一个明显的伤口,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他已经将羊毛衫脱了泡在水盆里,他伸手摸摸胳膊,略尴尬地看着曲乐:“高朝回去了?” 曲乐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老半天:“要不我把他揪回来,你跟他好好算算账?” 陈随文“噗”地笑出了声:“别闹,不小心撞到的,我还能让他赔医药费?” 曲乐见他笑了,也忍不住笑了:“医药费就算了,得补偿你的精神损失,让他对你负责。” 陈随文听她说得越来越没谱了,顿时哭笑不得:“那我不成碰瓷的了?我去穿件衣服。” 曲乐点头:“行,赶紧出来吃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好。马上就来。” 陈随文出来的时候,曲乐递给他一个瓶子:“酒精,抹一点消消毒。家里没有消炎药了,一会儿我给你买。” 陈随文接过酒精:“谢谢,不用买药了,明天就好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吃巧克力慕斯蛋糕,蛋糕非常美味,但是曲乐的注意力全不在蛋糕上,她咬着叉子斜睨着陈随文:“那就这么算了?” 陈随文抬头看着她,挑眉:“不然呢?” 曲乐鼓着腮帮子,转动着眼珠子:“按照漫画里的情节,这是你们奸情的开端啊。现在应该到处都是粉红色泡泡,而不是这么冷静地和我坐在一起吃蛋糕。” “你真是漫画看多了,少女心都飞起来了。我跟一直男不小心撞上了,就算撞到那啥上,那也是意外,跟粉红泡泡挨不上边。”陈随文非常理智,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高朝还挺会选,这蛋糕味道不错。 曲乐噘着嘴,小声嘀咕:“初吻就这么稀里糊涂丢了,真是冤不冤啊。” 陈随文瞪她:“谁跟你说这是我初吻了?” 曲乐瞪大了双眼:“难道你跟许尤那个人渣亲过?” “没有,跟我家狗亲过,行了吧!”陈随文没好气地说。 曲乐笑开了花:“随文你太可爱了!真是便宜了高朝那个死直男,夺了你的初吻!” 陈随文见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赶紧说:“这事就算过去了,就当没发生过,你千万别再提,免得尴尬。”不知道高朝有没有印象,最好是没印象。 “好吧,我不说。”曲乐仔细观察陈随文的表情,并没有感觉出他情绪有什么异样,她放下心来,对他来说,应该就是一个意外吧。 第二天,高朝跟个没事人一样和陈随文聊qq,约他晚上一起码字。陈随文正好手头有了新工作,非常忙,就拒绝了。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没怎么碰头,下雨,早上连步都没跑。 11月1日,小光棍节,陈随文在这天中午开了新文。晚上他没有加班,终于如常上线码字,笑傲江湖群里异常热闹,未查看消息超过了99条,他没打算翻上去看,只发了一条信息:“拼文吗?” 少帅刘:“夜归来了,快说快说,无双女朋友是不是真的很漂亮?他说你见过。” 陈随文有些蒙,什么情况?他点开查看更多消息,迅速翻看前面的聊天记录,裸奔的玉米不在线,陪老婆吃烛光晚餐去了,高朝趁着今天小光棍节表白成功了,难怪群里这么热闹。 二维码:“夜归人呢?被这个消息shock住了?” 少帅刘:“完了,完了,夜归该不会接受不了吧?” 郁闷中的战斗机:“肯定翻看聊天记录去了。” 唯独高朝没说话。陈随文赶紧说:“刚看聊天记录去了。恭喜无双终于脱单,我见过他女朋友,很漂亮!” 高朝终于开口了:“嘿嘿,我就说了,绝对不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谢谢风雪夜归人给我作证。” 陈随文说:“恭喜你!来码字吗?我好不容易不加班。” 群里的人都是专职码字的,时间不像他这样紧巴,但也基本是晚上开始工作,郁闷中的战斗机说:“来来,码起来,单身狗伤不起,还是努力赚钱吧,只有钱是最忠诚的爱人,从来不会背叛。” 二维码说:“我今天不行,游戏里有活动,我要去陪我的情缘。后半夜来。” 国士无双:“嘿嘿,我那个,女朋友叫我去yy里唱歌,今晚不来了,你们加油啊!大家节日快乐!”说完就遁了。 少帅刘说:“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化悲痛为力量,我今晚要战两万,用钱砸死恩爱狗们!来来来!码字,码字!” 电脑前的陈随文摇了摇,有了女朋友的人果然不一样,遂点开文档开始码字。拼文的时候,qq突然叫了起来,他点开一看,是编辑群里一个叫做相思忆的作者发来的:“大大在吗?” 相思忆的文陈随文还追过,此刻听见他叫自己大大,真是受宠若惊:“在的。大大有事吗?” 相思忆是个作收四千多的大粉红,她专门写古耽,题材很正统,没有重生穿越之类的热元素,但由于功底扎实,考据过硬,文笔优美,是以也圈养了一批死忠粉,她的文虽然没有大火过,但都很经典,定制一直卖得很不错。 相思忆说:“我看到你的新文了,这个题材我很喜欢,但是收藏好少。你没有在你的旧文里推?” 陈随文说:“我在文案上挂了,但是效果不怎么样。”虽然上个文有七千多收藏,但是这个文开文之后还不到五十收,实在是少得可怜。 相思忆教他技巧:“你可以给你的完结文写一个番外,然后在作者有话说里放新文链接。对了,你上个完结文会开定制吗?想收一本0” 陈随文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自己喜欢的作者追自己的文,还指点自己怎么打广告,他有种全世界都开了花的明媚感:“嗯嗯,我打算开的,现在正在做校对和封面。谢谢大大指点我!” 相思忆说:“加油!等你开定制。” 陈随文和相思忆聊完之后,还有点飘的感觉。报数的时候,他字数最少,少帅刘照例是第一,他问了个问题:“无双交女朋友了,你有没有那么一点失落?” 陈随文说:“啊?今晚人都不齐,就不必遵守这个规矩了吧。让我说一件高兴的事,我喜欢的一个作者大大今天主动和我聊天了,她还打算买我的书!欧耶耶耶!” 少帅刘:“你出书了?送我一本撒。” 陈随文嘿嘿笑:“没有没有,是晋江的定制活动,我们自印的,不是出书。” 少帅刘:“那也不错,我们去支持你,把笔名告诉我们。” 郁闷中的战斗机:“我也去。” 陈随文哪里好意思告诉他们自己的笔名,那不就暴露了自己的性向么:“谢谢你们支持,不过还是不用了。” 郁闷中的战斗机:“哟,小男生还不好意思啊,会不会是小黄文?” 陈随文说:“没有你们的黄,嘿嘿。” 少帅刘:“夜归跟着无双一起久了,也变得猥琐起来了。这不行啊,近墨者黑,你应该跟我们多学学,做个纯洁的骚年。” 陈随文笑了,还纯洁呢,他自己是最猥琐的。 郁闷中的战斗机:“好了好了,还继续不?” 陈随文赶紧顺着梯子下来:“继续吧。” 高朝在yy上唱完歌回来,翻看了一下群里的聊天记录,看到少帅刘的问题,赶紧去翻陈随文的回复,仔仔细细检查两遍,都没有看到答案,他望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陈随文洗完澡回来,准备关电脑睡觉,看到了高朝好几条的信息,每隔几分钟就发过来一条。 “睡了吗?给你看看封面效果。” “不在?” “这么早就睡了?” 陈随文重新在电脑桌前坐下来:“来了,刚洗澡去了。发过来吧。” 高朝几乎是秒回的:“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高朝发了一张效果图过来,并且附带一句话:“我不跟你拼文,有没有觉得很寂寞啊?[猥琐]” 陈随文看着那个猥琐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寂寞你个头!你今晚又要熬夜码字?”这都快十一点了,那家伙今天还没有码字。 高朝说:“我今天的更新下午就码完了[嘚瑟]。我现在不熬夜,明天早上叫我起来跑步。” 陈随文忍不住笑了:“哟,你还记得要跑步啊,今天早上谁跟我说起不来的?”高朝之前说了要和陈随文一起跑步的,结果这家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大半个月锻炼的次数加起来也没超过一礼拜,要不是这家伙偶尔能爬起来一回,陈随文都懒得叫了。 “嘿嘿,我后来还是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和五十个俯卧撑,算是补上了。”高朝有些心虚地说。 陈随文说:“我说高朝,你现在也该将锻炼身体提上日程了,不然以后的性福生活没保障啊,别说后宫三千了,一个都满足不了啊。[摇头]” 高朝:“……”他觉得陈随文真有点腹黑,老实人说起损话来总是一针见血。 高朝说:“从明天起,我一定起来跑步。” “对,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干巴爹,骚年!” 第二天,高朝果然如约起来跑步,并且从这天起,基本上都没有再缺席过。只是星城的空气质量越来越差,有两天早上起来发现根本没法跑,空气重度污染,简直是拿生命在冒险,陈随文提了个意见:“不跑步了,找个健身房去健身吧,室外空气质量太差了。” “好啊,好啊。”高朝听说不用早起跑步,简直要山呼万岁,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先在网上搜一下附近的健身房,然后一起去看看。”陈随文说。 “不用去找了,我知道有一个,就在这附近,环境条件都还不错,周末咱们一起去看看好了。” 星期六下午,陈随文和高朝一起去了小区附近那家叫行健的健身房,条件还不错,还有游泳课,两人了解情况后各办了张年卡。陈随文目标很明确,他就是想找个空气质量好的地方锻炼一下。高朝这家伙听见教练介绍训练课程,兴趣浓厚,巴不得像教练说的那样一口气锻炼成健美先生。 陈随文在一旁说:“我觉得私教可以先缓缓,你现在做基础训练,坚持每天都来就很不错了。” 高朝一想可不是,陈随文时间没自己自由,没人监督,他还真不一定坚持得下来:“那行,私教先不请了。你来的时候一定要叫我。” 陈随文还没说话,就被人从肩上拍了一下:“嘿,陈随文,怎么这么巧,又碰到你了。你也来这里健身?” 陈随文一扭头,看见了脖子上搭了块毛巾的秦安之,明显是刚运动完的样子:“秦安之,是你啊。” 高朝看见秦安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能说服陈随文一起退了健身卡吗? 第20章 信任 秦安之兴奋地伸出胳膊搂住陈随文的肩:“你应该是住在这附近吧,以后咱们可以一起来健身。你要上什么课?请私教了吗?” 陈随文不着痕迹从对方的胳膊下挣脱开来,他不习惯跟人有太亲密的肢体接触,尤其是不太熟的人:“没请私教,我就打算做一下有氧运动,游泳、跑步。你呢?” 秦安之越发兴奋 :“你也游泳吗?我刚游完,以后咱们可以一起游了,到时候我约你。” 陈随文摆摆手:“我不一定有时间,平时上班很忙,不用特意约我。” 秦安之又说:“我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来这边很方便,今天上我家去玩吧。” 高朝在一旁说:“随文,咱们都来了,还是去体验一下吧。” 陈随文一想也是,反正都办了卡了,又有时间,顺便锻炼一下:“秦安之,我先去上课去了,下次吧。” 秦安之看了一眼陈随文身边的高朝,那家伙的衣着品位比之前像样多了,拾掇一下,居然还是个帅哥,秦安之笑了一下,朝高朝伸出手:“见到这位大哥很多次了,都忘了请教尊姓大名。” 高朝当没看见对方的手,转身就走。秦安之尴尬地摸摸鼻子,仿佛要抹去上面的灰:“我哪里得罪他了吗?” 陈随文说:“他这人就是这脾气。”话虽这么说,其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高朝,高朝平时可是个很爱结交朋友的人。 秦安之笑笑:“进入社会后,这种棱角分明的人还真不多了,真是很难得。难为你跟他还这么聊得来。” 这话明褒暗贬,陈随文听着有点不舒服,开玩笑似的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特别圆滑的人一样。人家靠才华吃饭,不用看人脸色,能保持棱角,那是他的本事。” 秦安之诧异地看着高朝的背影:“他是干什么的?” 陈随文想了想,用了个比较好听的说法:“畅销书作家。” “是吗?看不出来,一点文艺性都没有,说你是我还有点相信。真是人不可貌相。”秦安之说。 陈随文说:“对,人不可貌相。我先去上课了,回聊。” 秦安之在后面说:“要不我等你一会,一起喝杯咖啡?” 陈随文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用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你先走吧。” 秦安之抓抓后脑勺,陈随文好像生气了,那人真跟陈随文没有特殊关系吗?看样子要重新估量才行。 高朝已经在跑步机上开跑了,看见陈随文姗姗而来,一边跑一边说:“终于叙完旧了?” 陈随文提醒他:“别说话,注意呼吸节奏。”他之前上健身房体验过,比高朝要专业。高朝干脆按了开关,由于惯性带动,差点摔倒,他赶紧抓住扶手才避免扑地,把陈随文惊出一身冷汗:“你别突然停下来啊。” 高朝大口喘息着:“我特别讨厌刚才那家伙,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懒得搭理他。” “是挺没有礼貌的。不过人家有骄傲的资本。”陈随文耸了一下肩。 高朝翻了个白眼:“什么资本,不就长了一张还能看的脸么。” 陈随文笑眯眯的:“现在是看脸的世界,他那样的,长得好,学习好,身材不错,品位也行,就算得上天之骄子了,受人追捧惯了,当然目中无人。”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刺激高朝,看他以后还懒不懒,脏不脏。 高朝皱了下眉,没再说话,他意识到一件事,虽然同为男人,但是gay对外在条件的要求比一般人要高不少。他重新打开跑步机,一声不响地开始跑步。 虽然办了健身卡,陈随文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挨近年末,他工作忙,下班到家都到八九点了,就算不加班,也要抓紧时间码字,只有不加班的周末,会和高朝一起去健身房锻炼一下。秦安之在工大读研,平时忙着做实验,另外还有兼职,也非常忙,两人半个月里没碰上过一回。他约过陈随文,陈随文都没时间。倒是高朝和秦安之在泳池里碰上过两回,秦安之想跟他打招呼,他都视而不见扭过头去了。 高朝对健身真的认真起来了,每日去健身房打卡。有一天晚上陈随文和大家拼文,高朝的时速居然超过了三千五,要知道,三千五是他的上限,他从没突破过这个数字。群里的家伙们都怪叫:“哇呀,无双最近是不是服用兴奋剂了,这两天都超过三千五了,作弊了吧!” 国士无双:“你丫才作弊!老子今天精神状态好,锻炼身体果然还是有用的,兄弟们,都练起来吧,啊哈哈哈!” 陈随文看着嘚瑟的高朝,也为他高兴。可惜自己的时速最快就是两千五,再也没有提高过。不过每天全神贯注码上两个小时,基本上能够保证日更了。 他听从了相思忆的建议,在旧文里推了一下新文,效果是有的,但不是很明显,只涨了两百来个收,这说明大部分看现耽的读者是不看古耽的。上榜之前,他的收藏是三百多,排在编推第二位,这要是现耽的,能入前五都要靠运气,说明古耽确实比现耽冷。 上榜后的涨收情况也不理想,一期编推才涨了不到两百个收,虽然已经够v的数据,但是比起现耽来,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要是功利心强一点的作者绝对熬不住古耽的冷清,肯定掉头回去写现耽了。 陈随文不紧不慢地写着,他没多少时间刷后台,反而不会为数据涨得慢而患得患失,心态异常平和。看古耽的人虽然少,但读者却有爱,尽管只有几百个收藏,每章评论都超过了三十条,而且全都是有理有据地讨论剧情的。自打他开了古耽,就没有再收到任何负面评论,不像之前那篇文几乎每天都能收到砖头评的,没人打击他,他写得也开心。 曲乐已经帮忙做好了定制校对,她还找了个专门做校对的同事又帮忙看了一遍,完事后请人吃了一顿饭。请吃饭的钱陈随文坚持掏了,不能让曲乐给他贴钱。高朝的封面也做好了,在改了三个版本后,最后定下了一个最简洁的设计封,以避免图片版权问题。 陈随文将文档和封面传到晋江后台,定制就自动生成了,全文二十七万字,只印了一本,价格是编辑定的,六十块,比成本价多出十来块,这样卖出一本就能赚十块钱,整个晋江的行情都差不多。这个价格比正规出版的书贵多了,陈随文自己就从来没买过定制,他怀疑有读者买吗? 定制一开通,陈随文就从收益里转了晋江币买了三本书。当天晚上刷后台的时候,包括他自己买的三本在内,已经卖出去十一本了,原来还是有人愿意买自己的书的,这令他很受鼓舞。 相思忆告诉他,可以开一个读者群或者微博,有什么消息可以在群里或者微博上发布,读者能第一时间收到信息,尤其是开定制印个志的时候非常有用。 陈随文想了想,自己还印不了个志,只能开定制,读者群有点麻烦,于是便用笔名开通了一个新浪微博,更新的时候在文下公布了自己的微博账号。当天粉丝涨了几个,他哂笑了一下,果然没几个读者愿意关注一个小透明。 古耽开v的时候才八百多收藏,订阅也只有两百多,这在古耽来说收订比已经不错了。开v那天,陈随文收到了一个深水鱼雷,是一个id叫十三的人,他从读者id点进去,发现就是国庆节那天给自己扔了两个鱼雷的家伙。这人只收藏并全文订阅了自己的两篇文。陈随文心想,这人到底是谁呢?又不留言,只是默默地扔雷,看着就像是自己的小号。 上收藏夹神器那天,位置排在第一页第五个,涨了一千收藏,订阅也跟着涨了,也不如现耽那么喜人,好在古耽写的人少,这个文的榜单一直没有轮空。有榜单加持,收益一天天增长起来,从原来的二三十块变成每天的四五十。 v了两周,这文上了强推榜,这一次位置比较靠后,挂的依旧是蓝章。强推是晋江最好的榜单,也是最涨收益的榜单,一上去,收益就蹭蹭地涨,很快便翻了倍,每天有八九十块的收益。陈随文觉得生活还是挺有奔头的。 有一天相思忆发了个链接给陈随文:“你又被人挂了,看样子你要火啊,成碧水的话题王了。”显然她也知道陈随文上次被挂的事。 陈随文点开一看,倒没有很直白地挂他,标题是“我什么时候也能得到编编的垂青就好了”,主题内容说某些人不管有什么黑历史,不管是不是新人,只要编辑真爱你,好榜照样上。前几楼回贴有人说猜到楼主说的是谁了;又有人说一头雾水,这么点信息就能猜到是谁,到底是谁啊;然后有人指路耽美强推;很快就有人挂出了雁回春归的名字。楼下的人从陈随文的笔名被挂出来起就开始攻击楼主和楼里挂人的层主,说人作者没刷分没抄袭,凭什么要被挂墙头,红眼病得治。而且指责声越来越多。 陈随文看到这个贴子莫名感慨,碧水红眼病真多,但是三观正的人更多。他给相思忆回了信息:“算了,无伤大雅,就当为大家提供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相思忆说:“这就对了,一笑置之。都没见你来群里聊过天拼过文,平时都是自己码字吗?” 陈随文说:“也不是,有个拼字群,平时在那边拼。” 相思忆:“那也不错,拼文的话比较效率一些。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要大大的签名,可以吗?” 陈随文有些愣:“不是晋江直接发货吗?你要签名的话,我该怎么操作?” 相思忆:“我把钱或者晋江币转给你,你帮我买,你签了名后再快递给我好了,我自己出运费。” “这样啊,你要是不嫌麻烦也可以,我帮你签。”这算是签名售书吗?陈随文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了,嘿嘿,他的签名也有人要了。 陈随文还只是yy,高朝则是真的要签名售书了,他的《九天》正式上市,出版社安排了北京、广州、星城三场签售会。 陈随文知道他要去签售:“恭喜你啊,可以公费去北京见女朋友了,把你美的。” 彼时他们正在游泳池里游完一百米来回,靠在泳池边上休息。高朝抹了一把脸:“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陈随文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我还没跟她说我在专职写文,她以为我还在上班。”高朝说。 陈随文笑起来:“怕她知道你写种马文?” 高朝摇头:“不是,怕她知道了跟我家里人说。” “可以让她保密啊。你现在虽然是自由职业,但是收入并不比上班少,她应该不会嫌弃的。”陈随文说。 高朝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怕她嫌弃,主要是没在一起相处,彼此不了解,对她不够信任。” “那就更应该去多了解一下,这是个好机会,你就说去出差,不用告诉她你去干什么的。”陈随文说。 高朝看着陈随文:“我第一场签售在星城,你来给我捧场么?我怕到时候没人来就尴尬了。” 陈随文仰头哈哈笑:“怎么会!我一定去。” 第21章 针锋 两人正聊着天,旁边有人跳跃式入水,溅得两人满头满脸都是水。高朝抹了一把脸,愤怒地骂了一声:“谁他妈有病啊!” 秦安之从水里钻出来,抹一把脸上的水,笑嘻嘻的:“陈随文,总算碰到你了,比一趟?” 陈随文看着秦安之:“怎么比?” 秦安之说:“五十米自由泳,输的人请吃饭。” 陈随文正要答应,高朝在一旁插话:“五十米太短了,两百米,咱们来,我输了,请你吃饭。我赢了,你自己去吃吧。” 秦安之眨眨眼:“这位大哥好像对我有意见啊。” 高朝毫不掩饰地说:“对,看你不爽!” 秦安之说:“那我也没说要请你吃饭,我请陈随文。” 高朝说:“他今天得请我吃饭,但是我不想和你吃。” 陈随文眨巴一下眼,没有否认,高朝也不算说错,今晚说好了在他家吃饭的,便笑着说:“那行,你们来,我给你们做裁判。”陈随文觉得高朝多半会输,平时也没见他有多厉害,况且刚才他们已经游了一百米了,体力怎么可能和刚刚才来的秦安之比。不过一顿饭的赌注而已,输赢也无关紧要。 秦安之说:“行,两百就两百。” 高朝爬上泳台做准备,陈随文自下而上看着他,发现这家伙锻炼了一个多月,身上居然有了薄薄的肌肉,腹部也隐隐有了肌肉的线条,不再是他以前取笑的一块腹肌了,看样子锻炼的效果还挺不错。秦安之的身材明显更好,并不粗壮,但比起高瘦的高朝来就壮实了,有着令人羡慕的六块腹肌,可见平时没少下功夫。 秦安之含笑看着陈随文:“裁判下令啊。”脸上明显有得色,显然对自己的身材相当自信。 陈随文回过神来:“哦,预备——开始!” 两条身影一跃而入,像游鱼入水,迅速往前划出去。陈随文在水里,看不出来谁更快一点,便爬到泳池台上,站在上面观察。秦安之的游泳姿势非常标准,看样子是有专业人士指点过的,姿势标准,游起来就更省力一些。陈随文觉得高朝肯定会输,他游泳的姿势一看就是草路子出身,自己学的,而且一个宅男,怎么可能比得上经常锻炼的秦安之。 有些意外的是,高朝和秦安之不相上下,他快速地在水里划动着双臂,偶尔会落后一点,但很快又能赶上来。第一个五十米,高朝没有落后。第二个五十米结束的时候,高朝和秦安之的距离就拉开来了,落后一个身位的距离,但是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并没有落后太多。 陈随文在池子边上鼓掌:“加油加油!”看样子高朝真要输。 秦安之发现高朝落后了,心里一阵得意,半程过后,他深吸了口气,攒着一股子劲开始发力,要将高朝甩得更远,很快就拉开了两个身位的差距。上头的陈随文看在眼里,知道高朝输定了。然而高朝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没有继续被甩远,节奏也不慌乱,仿佛不是在比赛一样。 进入最后五十米,高朝开始发力,而先发力的秦安之明显慢了下来。高朝缓缓缩短距离,一点点逼近秦安之,赶上他,并且在最后五米的时候超过秦安之,秦安之发现对方赶超了自己,想爆发一下,然而却无力回天,高朝笑到了最后。后来居上的高朝令陈随文有点刮目相看,没想到高朝还是个潜力股,深藏不露啊。 高朝从水里钻出来,一边急剧喘气一边仰头问陈随文:“谁赢了?” 陈随文跳进温暖的水里:“你赢了。秦安之落后一点点,不到半米的差距。” 秦安之用力拍了一下水,水花四溅,然后朝高朝伸出手:“兄弟真不赖,宝刀未老啊。” 高朝跟他握了一下手:“年轻人,不要太狂妄自大,做事光凭一时热情是成不了气候的,得有策略,不然摔跟头的时候多着呢。” 陈随文在一旁听得笑死了:“你们俩逗不逗啊,一个好像七老八十,一个又像三岁加两岁,其实相差也没几岁。” 高朝说:“我老了,不服老不行啊,叔叔都做了好多年了,不像某些人永远都认为自己是小弟弟。” 秦安之被气得鼓鼓的,但是先不礼貌的是他,他只好说:“愿赌服输,我输了,我请吃饭。一起去吃火锅吧。” 陈随文听说吃火锅,便来了兴致:“好啊,这种天吃火锅最舒服了。” 高朝不高兴地说:“我赢了,所以不用他请,他自己去吃吧。” 陈随文想起他们打赌的事,便说:“那行。咱们自己买了材料回去做也行,正好曲乐在家。” 秦安之赶紧插话:“在家吃火锅吗?可不可以加我一个?陈随文,我还没去过你家,请我吃饭吧。我买菜。” 高朝听见秦安之打蛇顺棍上,气得要死,沈着脸说:“愿赌服输,我说了我不想和你吃饭。” 秦安之说:“我又没说要跟你吃饭。我去陈随文家,难道你们住一起?” 陈随文看着高朝,想了想说:“虽然我们没住一起,但我也不是一个人住,所以不太方便。” 秦安之说:“我知道,你跟那个叫曲乐的美女一起住。我去给她发信息,看她同不同意我去。她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说完从水里爬上去,往更衣室去了。 高朝忿忿地说:“这人怎么脸皮那么厚啊!他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要追你?” 陈随文转身开始游泳:“你想象力真丰富。” 高朝心说,这可不是自己想象力丰富,他亲耳听见秦安之说要追他的。在健身房待久了,他也听到了十男九gay的说法,固然有点夸张,但是他真被人搭讪过,而且不止一次。现在他看到上健身房的男的,是不是gay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因为直男多半都只是运动,塑型的不是教练就是gay,秦安之那身肌肉明显是炼过的,是gay无疑。 高朝又想到,就算是秦安之要追陈随文,自己也没有反对的立场,他讨厌秦安之,陈随文未必讨厌,人家追陈随文,又不是追他,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啊。想到这里,他烦躁地泼水浇了自己一头一脸,都没能将心里的焦躁不安给泼灭了。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开始潜泳。 陈随文正在自由泳,他的两条腿又直又长,汗毛很轻,显得皮肤尤为白皙,划水的动作轻盈又优美,就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高朝在水底看见陈随文的身影,猛地从水里钻出来,站在水里,看着陈随文划动的方向怔怔出神。 秦安之跟曲乐联系完毕,跑回泳池,大声叫陈随文的名字:“陈随文,曲乐她答应了。” 高朝扭头看了一眼秦安之,有种想把他踹进水里的冲动。 于是回程变成了三个人,去超市买菜的时候,高朝双手插在兜里,什么都不管,跟观光旅游似的看着陈随文和秦安之选菜。他俩交流的时候用的是家乡话,虽然武陵话并不难懂,但高朝还是抗议了:“你们俩搞地方小团体主义啊,请说普通话!” 陈随文笑:“你又不是听不懂。” “我就是听不懂!”高朝说。 秦安之说:“说给你听的自然会说普通话。”言下之意这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陈随文赶紧打圆场,说:“好了好了,我们说普通话。高朝你要吃什么?” 高朝说:“我想吃鱼。” 陈随文说:“那就去买条鱼。” 秦安之有些嫌弃:“吃火锅放鱼干什么,有点腥吧。” 高朝说:“你觉得腥就别吃。”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6节 陈随文赶紧说:“没事没事,处理好是不会腥的。秦安之你不吃鱼?” 秦安之说:“我不太爱吃淡水鱼,觉得有点腥,刺也多,海鱼还可以。” 高朝扭过头去,对着空气骂了一句:装逼! 陈随文说:“你不吃的话那就最后下。” 买单的时候,陈随文抢着要买单:“第一次来我家,怎么能让你掏钱。再说你还是个学生,没挣钱。” 秦安之说:“说好了我请的,怎么能让你请,本来今天就是我输了。” 高朝掏出钱包,拿出二百块钱递给收银员:“买单。” 秦安之嘿嘿笑:“怎么能让大哥你掏钱,都说了是我请的。” 高朝说:“我从来不去他家吃白食。”这固然有点失实,但他现在去蹭饭的时候的确不白吃白喝。 秦安之倒是很识趣,出来之后看见水果摊,买了一大袋子水果。到了陈随文家,秦安之诧异地说:“原来你就住在碧江小区啊,跟我住得好近啊,我就在那边的望江阁,以后我可以常来你这儿串门了。” 高朝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重重地拍门:“曲乐,开门!” 陈随文低头掏钥匙:“我来开吧,我带钥匙了。” 曲乐已经将门打开了:“哈喽,帅哥你好,欢迎来我家做客。” 高朝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曲乐:“去洗菜。” 曲乐笑嘻嘻地说:“哎呀,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冷的天居然叫人家去洗菜。” 秦安之赶紧说:“我来我来。” 曲乐笑眯眯的:“小帅哥真会体贴人。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干活,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我来。今天本来是该我请客的,被高大哥抢着付了款,下次我请。你们家布置得真温馨,打扫得这么干净,看着就有家的感觉。” 秦安之是个人精,嘴巴像抹了蜜,夸得曲乐心花怒放。 听这意思以后还要来蹭饭,高朝翻了个白眼,走到沙发边坐下开电视看。陈随文去厨房准备食材,秦安之巴巴地去帮忙,两人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高朝又不好意思过去,调低了电视音量想听一点,但是听不清,他们家乡话的语速一加快,旁人听着就要连蒙带猜。 曲乐看着高朝躺在沙发上,双腿架在沙发扶手上,坐没坐相,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说:“高朝你还真像个大爷,幸亏你不是我男朋友,否则我不成个伺候你的老妈子?” 高朝听了她的话,连窝都没挪,当耳旁风了。这时陈随文推着秦安之从厨房里出来了:“你出去吧,出去看电视,这里不要你帮忙了,越帮越忙,还是我自己来。” 高朝赶紧放下腿站起来:“怎么了?” 陈随文哭笑不得地说:“秦安之把土豆皮削了一半,茼蒿扔了一半,这样还能剩下什么啊。一看就是从没下过厨房的。” 高朝说:“我来吧。”这些事情虽然他也不擅长,但这段时间在这边蹭饭,倒被曲乐逼着做了不少,勉强能打个下手了。 “行,你帮我削土豆。”陈随文转身进了厨房,高朝赶紧跟了进去。 秦安之则尴尬地站在客厅里甩着手,嘿嘿笑。 曲乐看着他:“原来你什么都不会啊,我看你那样以为你是个厨房高手呢。” 秦安之说:“我妈说只要念好书就行了,别的自然会有人做。” 曲乐:“……” 第22章 拥抱 秦安之被陈随文赶出厨房后,高朝的心情就一直都很好,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揶揄跟他抢菜的秦安之:“没出力的人应该少吃点。” 秦安之看着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吃那么多也还是瘦得跟麻杆似的。” 高朝听见了,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你知道我这身材多少人羡慕不来,不管怎么吃都不胖。你能吗?” 这话简直给了秦安之会心一击,他中学时代就胖过,上大学后,有空爱美了,坚持锻炼身体才减下来,他现在这样的体型也还是长期坚持锻炼的结果,一旦运动停下来,体重便会涨回去,易发胖体质是他永远的痛。 偏生陈随文还提了起来:“对,我记得有一阵子你挺胖来着,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 秦安之简直要吐血,苦笑着说:“高中的时候,那会儿长身体,学习任务又重,我妈天天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所以全转化为脂肪了。” 高朝说:“你花了多长时间才瘦下来?” 秦安之说:“一年多吧。” 曲乐惊呼:“哇呀,我想起那句话了,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你就是最好的明证啊。你瘦了之后,是不是追你的人都排到堕落街去了?” “哪有那么夸张!”秦安之笑了笑。 高朝捞了一筷子肥牛给陈随文:“多吃点,咱们不怕胖。” 陈随文说:“谢谢,我自己来。” 鱼是吃到最后才放的,秦安之已经吃饱了,他不吃鱼,只好看着大家吃,高朝故意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断地招呼大家吃:“这个鱼切得好,厚薄适中,一烫就熟,有鲜又嫩。随文你辛苦了,多吃点,曲乐你也多吃点,吃鱼美容养颜。” 秦安之默默地喝着饮料,看着那三人从热腾腾的汤锅里捞菜吃,有点后悔那句自己不吃鱼的话来,但是他死要面子,说出去的话就像吐出去的口水,不可能再舔回来。 这顿饭大家基本吃得很满足,除了秦安之有点小郁闷之外。吃了饭,曲乐又建议打麻将:“好久没打牌了,正好凑齐了四个人,摸一圈?” 秦安之说:“不会打麻将。要不出去散个步吧,刚吃了饭不消化。” 曲乐歪在沙发里:“不想动,外面太冷了。” 陈随文说:“我还有点工作要加班,要不你先回去吧。”存稿已经用完了,他今天还没更新呢,得赶紧去码字,但是他又不想让秦安之知道自己在写,便说有工作要做。 秦安之说:“那行吧,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高大哥,我们走吧。” 高朝躺在沙发上不动弹:“你先走吧,我就住在隔壁。” “你们是邻居啊?”秦安之显然十分意外。 陈随文起身:“对,他就住隔壁。走吧,我送你下去坐车。” 他们走了之后,曲乐斜睨着高朝:“我说你怎么老跟秦安之过不去啊,他哪里得罪你了?” 高朝说:“他没得罪我?碰上好几次,每次都把我当空气,当空气就算了,每次还都挖苦讽刺我,你今天也听见了。” 曲乐嘿嘿笑:“我怎么感觉你们俩在为随文争风吃醋。” 高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毛都竖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呀!随文是我哥们!我一有女朋友的人,为哥们吃什么醋!我知道了,那家伙肯定对随文有意思,该不会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吧?” “谁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高朝,其实秦安之人不错,他如果真是个gay,跟随文还挺般配的,他俩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如果真在一起了,那可是大喜事一件,我们要祝福随文,不要拖他的后腿。”曲乐认真地说。 高朝皱眉看着曲乐:“你特意叫我名字说这个干吗?不管他找了谁,我当然都会祝福他。” 从这天起,高朝就很少找陈随文。陈随文忙得昏天暗地,高朝不找他他也没察觉到,就连高朝签名售书那天他都没时间去,他去株洲出差了,那边客户非常难缠,品牌推广方案写了两份都没过关,最后公司只得派策划主管和陈随文去跟对方老总见面详谈。 当晚对方还请他们吃饭,饭桌上老总好一顿指示,陈随文和主管装了半天孙子,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曲乐给他留了灯,陈随文看到茶几上有一套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崭新《九天》,封面跟以前看的样书有些差别,陈随文随手翻看了一下,发现扉页上有高朝的签字“随文兄惠存人间无双敬赠”,落款日期是今天。陈随文猛然想起来今天是高朝签售的日子,自己早就答应他去捧场的,结果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而按照高朝的性格,他居然没有提醒自己,这实在有点怪异啊。 陈随文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觉得高朝应该还没睡,便去隔壁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来开门,倒是把屋里正在做面膜的曲乐惊动了,曲乐穿着厚厚的棉睡衣从屋里探出头来:“你找高朝?他今晚去广州了,没告诉你?” 陈随文收回拍门的手:“那他书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下午送来的,他回来收拾行李,顺便拿过来的。”曲乐说。 陈随文有种莫名的歉疚感:“那他今天签售情况怎么样?” 曲乐说:“应该还不错。怎么了?” 陈随文叹气说:“我之前答应他说要去给他捧场的,结果今天去株洲出差了,根本就忘了这件事,我看到书才想起来。” “没事的,你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吧。你又不是故意不去的,工作太忙了,他能理解的。”曲乐安慰他。 陈随文却不那么想,他工作忙不假,但最大的问题不是他没去签售会,而是他压根就忘了这件事,这是不能原谅的,他觉得实在没脸面对高朝。但电话还是要打的,他将书捧回屋里,翻看了一下,书印刷质量还不错,高朝的字写得也很不错,不衫不履,透露出随意和洒脱,像他散漫的性格。 陈随文拨通了高朝的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喂?” 陈随文听着高朝的声音,对着空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我,今天你签售,我答应你要去的,结果给忘了,刚从株洲出差回来,看到你送的书才想起来,实在对不起啊。” 高朝说:“没事,场面很火爆。出版社和书店安排了不少托,不会冷场的。”后面这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带着自我调侃的味道。 陈随文却听得有点不是滋味:“签名签到手软了吧?” “可不是,现在手腕子还疼呢。我明天到广州了,你想带点什么?”高朝问。 陈随文说:“不用。谢谢你的书,你字写得很漂亮啊,有个性。” 高朝嘿嘿笑:“你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我这字自成风格,没见过跟我写得一样的字体。哪天我出名了,说不定还有人买我的字创个字库呢。” 陈随文笑起来:“还别说,可能真有。今天的事实在是抱歉,对不起,最近忙昏了头,等你回来给你做顿好吃的赔罪。”他再次真诚地道歉。 高朝说:“好。车要过涵洞了,要没信号了,就这样吧,早点休息,晚安。” 陈随文拿着书翻看了一下,本来他对种马兴趣不大,高朝的他只扫了几眼,这次决定好好读一读,也算对得起高朝送他这套亲笔签名书。 工作太忙,拼文也拯救不了陈随文不断更的宏愿,因为根本就没时间码字,去株洲出差那天就断更了。第二天更新的时候,订阅直接少了三分之一,陈随文觉得心疼,不仅仅是少了钱,最重要的是少了读者啊,断更简直是作死。这个文在上完强推、轮完几次榜单之后,收藏也才三千出头,下了强推后每天的收益只有五六十元,并且稳定了下来,没有再爆。也就是说,每天更新三四千字,千字收益是十几块,还没有达到千字二十的及格水平。陈随文倒是没觉得扑,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有所收获,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 倒是定制卖得有些出乎陈随文的意料,居然卖出了八十多本。要知道,新人出定制能卖出二三十本都算不错了,定制能卖超过五百本那是口碑极好的大神才有的成绩。 三天后高朝才从广州回来,给陈随文和曲乐带了一些广式香肠和几盒糕点:“广州吃的真是多,海鲜尤其鲜美,还有广式早茶,虾饺、萝卜糕、肠粉、流沙包——不说了,说得我又流口水了,但是都带不回来,只能给你们带这个。” 曲乐打开一盒,拿出一个饼来:“这个我知道,老婆饼对不对?” 高朝笑了:“对,这是老婆饼,还有鸡仔饼。我不太喜欢鸡仔饼的口味,咸甜口味,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带了一盒回来给你们尝尝。” 陈随文抓了个老婆饼啃一口:“谢谢啊,还给我们带礼物回来。” “我好歹也算出去了一趟,留个纪念。你不是说了要请我吃饭的。” 陈随文点头:“请,星期天我应该不用加班,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高朝伸手摸着下巴:“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行。你慢慢想吧。” “你什么时候去北京啊?我想吃北京烤鸭。”曲乐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地说。 高朝取笑曲乐:“天天嚷嚷减肥,嘴巴却从来没停过,真是越减越肥。” 曲乐仰起头:“冬天到了,要囤积脂肪过冬,你懂吗?女生都是夏天才减肥。”她的腮帮子鼓鼓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可爱的松鼠。 高朝哈哈笑:“行,我给你带北京肥鸭,到时候长肉了别怪我。” 陈随文看高朝满脸喜气,可以跟女朋友见面了,所以才这么高兴吧。 离元旦还有几天,高朝又跑到健身房去锻炼,现在锻炼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而且刚收到成效,他信心正足着呢。 陈随文没时间,高朝一个人去的,游泳之前先洗澡。他正对着水龙头洗脸,被人在屁股上“啪”地拍了一下,高朝猛地扭头,看见了一个浑身赤条条的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一脸猥琐样,圆鼓鼓的肚子下戳着一个黑乎乎的丑东西,他朝高朝吹了声口哨,还抛了个媚眼:“帅哥,一起洗吧。” 高朝冲对方大吼一声:“滚!你他妈神经病啊!当心我揍死你!” 那男的看着高朝凶神恶煞的样子,涎着脸说:“开个玩笑。” 高朝冲他扬起拳头:“滚!恶心死我了!” 那男的慢慢往后退,却还撇撇嘴,不怕死地说:“不是基佬跑这里来撩什么骚!” 高朝的拳头差点抡过去:“我操你妈的,谁规定健身房是给gay开的?” 那男的没有继续挑衅,跑到别的格子间去了。高朝的心情完全被这个人恶心到了,游泳也没了热情,匆匆游了两圈就出来了。洗澡的时候又遇到那个死胖子和一个年轻男孩挤在一个格子间洗澡,两人嘻嘻哈哈地互摸着。高朝简直想自剜双目。 洗完澡出了健身房,又碰到了那个已经穿上衣服的死胖子,他的臂弯里挎着一个穿白色大衣的女人,左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蹦蹦跳跳的,非常可爱。高朝的三观简直碎成了渣渣,他对着花坛干呕了好一阵,真是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有人在他背后打火点烟:“哟,这不是我们高大作家吗,怀孕了?” 高朝扭过头,看见了秦安之,秦安之穿着深灰色的大衣,脖子间系了条格子围巾,看着倒是挺文青的,高朝瞪他一眼:“干你屁事!” 秦安之吸了一口烟,半眯着眼睛看着高朝:“感冒了?来一根不?” 高朝已经很久没抽烟了,此刻闻到烟味,烟瘾有点犯了,说:“行。” 秦安之给高朝点燃烟:“最近一直都看不到陈随文,他真那么忙?” 高朝吸了一口烟:“是真忙。工作党跟你们学生党没法比。” 这时一辆丰田汉兰达缓缓驶过他们,非常装逼地按了两声喇叭,高朝扭头看了一下,没看见开车的司机,倒是看见了刚才那个小女孩,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操!” 秦安之看着那车的背影,问:“谁啊?” 高朝说:“不认识,一个猥琐大叔,刚才在淋浴间吃我豆腐,被我骂了一顿,回头就跟一男的撸上了。结果刚出来,就看见带着老婆孩子一家亲亲热热地走了。” 秦安之帅气地弹了一下烟灰:“健身房的gay本来就多。” “这我知道。但是既然结婚生子了,还出来乱搞,难道不恶心吗?”高朝说。 秦安之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其实很正常,因为社会需要而结婚,因为生理需要而打野食,大部分gay都是这么过的。就算是直男,结婚后有几个不出去乱搞的?” 高朝冷哼一声:“真抬举自己,还社会需要呢,这样的人渣简直就是社会的累赘,也不怕得艾滋。看样子你也是这么打算的?” 秦安之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我又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你老追着陈随文跑干什么?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陈随文是个gay。”高朝斜眼看着秦安之。 秦安之说:“我、我就算是,我也肯定不会像刚才那人那样,结了婚还出去打野食。” “看样子你是打算结婚的,那就离陈随文远点。”高朝冷冷地说。 秦安之舔了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半眯着眼看着高朝:“你不是个直男吗,你怎么还一天到晚粘着陈随文?” 高朝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才说:“我跟他只是朋友,并没有你那种心思。你该不会觉得两个男人之间除了基情,就没有别的感情了吧?” 秦安之嗤笑了一下:“跟一个gay称兄道弟,你不是故意去撩陈随文?你是说你们那是兄弟情,那你对我敌意这么明显干什么?” 高朝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嘴角往下耷拉,良久才说:“我讨厌你,当然不想我的好朋友找个我讨厌的人做男朋友。而且就你这样的,真配不上陈随文,既然你打算以后结婚的,只想玩玩,就离陈随文远点,不要伤他的心!” 秦安之说:“你他妈管得真宽!” 高朝将手里的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陈随文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即便是你也不行。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见你一次打一次。”说完转身就走。 秦安之在后面冷笑:“先管好你自己吧。” 从这天起,高朝没有再去健身房,自打健身以来,第一次有了懈怠的念头,倒不是担心被gay骚扰,而是在认真思索自己和陈随文的关系,他们之间,真的是好兄弟、好朋友?或者说,自己真的是把他当兄弟和朋友?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高朝启程去了北京。北京安排的签售活动也是三天,他打算在那边多待几天,超出的行程自掏腰包,他打算和王丹多相处一下,增进彼此的了解,培养一下感情。 元旦之前,陈随文收到了寄过来的定制,书的开本有点小,字印得也很小,小五的字号,密密麻麻的,陈随文觉得有点坑,这么贵的书还有人买,本来就是真爱,结果质量还不好,这是坑真爱读者啊。 陈随文练了几天签名,终于在扉页上签下了自己的笔名,分别送给了曲乐和高朝,并将相思忆那本寄了出去。问相思忆要地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也在星城,这可真是巧了。 高朝拿到陈随文的书,翻看了一下:“很不错,下次争取正式出版吧。” 陈随文笑了,他写耽美,正式出版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还是不要肖想了,除非他写无cp热血文还差不多。 冬天的星城又冷又湿,曲乐休了年假,和元旦小长假期凑了一个多星期,跑到温暖的深圳度假去了。陈随文父母的离婚案快要开庭了,元旦的时候他打算回家一趟。秦安之知道他要回家,便相约一起回家。 武陵的冬天比星城更冷,朔风从一无遮拦的洞庭湖平原呼啸而过,吹得人简直要傻掉。下了车之后,陈随文只觉得浑身的热气一下子就被抽空了,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两人小跑着出了火车站,跑下广场,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学校。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来,陈随文抢着付了车费。两人刚进教职工宿舍区,便遇上了秦安之的父母,秦安之父母兴奋地迎上来:“小安,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妈妈一声。” 秦安之笑着说:“妈,爸,我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走吧,回家。” 陈随文朝秦安之父母打了声招呼:“秦叔叔,安老师。” 安老师看到陈随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是陈随文啊,你也回来过元旦?跟我们小安是恰好碰上的?” 秦安之说:“陈随文现在在星城上班,我们在那边碰上了,一起回来的。” 安老师的脸色有点不好看,秦父将儿子手里的箱子提过去:“回去说,回去说,外面太冷了。” “对对,咱们回家去烤火去,太冷了。”安老师拉着儿子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陈随文在后面看着那一家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赶他们似的,秦安之扭头跟陈随文打招呼:“陈随文,我先回去了,回头找你玩。” 安老师和秦父闻言都有点变色,但是忍住了没当场跟儿子发作。陈随文是什么人,全校老师都知道的gay啊,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和他走这么近了,不会被传染上吧,就算是不被传染,总在一起玩也会招人闲话的。 陈随文笑了笑,自己已经变成瘟疫了。他回到家,照例受到了妹妹的热情欢迎,母亲依旧是淡淡的,只说了一声:“回来了?” 陈随文看着母亲的态度,想到早几年他回家的时候也跟秦安之那样受到母亲的热情欢迎,如今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只是比起不让进家门,现在已经算很好了,他该知足了。 陈随文和母亲整理了一下离婚案的资料,证据确凿,这个官司必赢无疑,但是最难的是赢了官司后的执行,陈旭将房子都转给了刘芳,那些屋子目前都被刘芳的家人住着,要收回来都会是个大麻烦。陈随文很想不通父亲的想法,刘芳是个典型的凤凰女,背后有一大家子指着她活,陈旭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看上了这么个女的和这背后的一家子,这都是他自找的。 假期这几天,陈随文也没怎么出去,秦安之每天晚上都和他聊qq,说他又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了,小学同学居然有带着孩子来参加聚会的,哪里又开了家新ktv,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事情很琐屑,末了无非是抱怨没时间约他出来玩,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陈随文觉得对方很乐在其中,也不拆穿,只是适时捧哏,不让气氛过于冷淡。临走那天早上,陈随文起来后,发现手机qq里还有几条未读消息,他点开一看,便看见了秦安之的表白:“陈随文,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跟你说:做我男朋友吧!”“我不是一时冲动,我默默关注你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敢把喜欢说出口,我希望现在说并不迟,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呢?”“睡了吗?第一次表白你居然不在,我今晚要失眠了,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影你睡觉。我好纠结!”“等你的回复。” 陈随文看着消息,不由得笑了一下,表白连电话都没有,怂得只能发信息,他点了几下,回复秦安之:“不了,我们不合适,谢谢你喜欢过我。祝你幸福!”秦安之的条件确实能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但是陈随文并不需要这份虚荣,他从一开始就认识得很清楚,不能和秦安之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所以他从未放任过自己的感情。那天在校门口见到他父母,他深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因此他丝毫都不曾遗憾。 秦安之的电话是上午十点才打过来的,听那边的声音,似乎有点嘈杂,像是在街上:“我收到你的消息了,我不明白,我们怎么不合适了?” 陈随文淡淡地说:“我要的爱你给不起,我的爱你要不起,仅此而已。”他要的爱情,是双方毫无保留地付出、平等的、有未来的爱情。就算他天真吧,他愿意做一个在爱情上天真的人,宁缺毋滥!因为他再也伤不起了。 “你怎么知道我给不起?”秦安之说。 陈随文说:“你敢不敢跟我一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出柜?” 电话那头的秦安之沉默良久,最后把电话挂断了。 陈随文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哂笑了一下,这年头的人忠于自己的心怎么就那么难呢。他如期去火车站坐车,原本跟他座位号相连的秦安之并没有出现,他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说他爸开车送他去星城了。陈随文就呵呵了,秦安之看着一脸聪明相,怎么还是个巨婴呢,幸亏自己并不喜欢他,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个元旦陈随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解决了秦安之这块黏人的牛皮糖。回到碧江小区的房子里,曲乐没回来,隔壁的高朝也不在,这屋子里安静得有点儿空旷,陈随文忽然觉得有些寂寞了,他已经习惯了曲乐的大呼小叫,也习惯了高朝的死乞白赖,现在只有他自己,他居然不习惯了。 陈随文忽然想起来好几天没收到高朝的消息了,这家伙重色轻友,估计都乐不思蜀了。他发信息问了一下签售情况,高朝回说挺好的,然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陈随文又说给他带了现做的麻辣肉丝,高朝说了声谢谢,留着他回来吃,却并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随文也就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国庆那会儿高朝送自己回家的事,他当时说“你比她重要”,那会儿把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现在应该是她比自己重要了吧。陈随文摇摇头,一个哥们而已,干嘛那么计较,他对着空气挥了一下拳头,给自己打气:“加油,你也会找到一个觉得你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家伙的!” 他们都不在,陈随文的生活也得继续。元旦前忙了个昏天暗地,现在总算消停下来了,过了元旦,大概大部分单位都觉得到年尾了,该准备过年了,品牌推广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明年再说。现在公司主要业务是策划一些大型活动,这个都是有套路可循的,相对比较轻松一些,而且业务量也不大,陈随文总算不用像之前那样每天都加班了。有了时间,他就能好好码字了。 手头这个古耽也没打算写很长,顶多也就是三十万字左右,年前可以发完,过年的时候就不用还惦记着更新,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听母亲的意思,今年并不想在家过年,因为怕面对亲朋好友的盘问和同情,到时候他可以拿着今年赚的稿费带母亲和妹妹去三亚玩几天,那边暖和,适合过冬。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冬天,大家都猫冬去了,群里拼文的人热情都不怎么高,再加上高朝不在,群里越发冷清起来。没人拼文,陈随文便督促自己码字。 他开始抽空看高朝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陈随文还有点吹毛求疵地挑剔对方的文笔,后来他渐渐被故事情节吸引了,因为是出版的书,太黄暴的内容估计都删减了,唯一让陈随文感到不适的就是男主太种马了,有点姿色的女人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自恋之极。除此之外,故事情节相当的爽,升级流爽文,难怪会有那么多读者喜欢看。陈随文看书的时候有点惊讶高朝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好几处都有神来之笔的感觉,可见是真有实力的。为了看高朝的书,他有几晚破例到两三点才睡,周末的晚上,他更是看到了凌晨四点。 还因为看耽误了码字,差点断更了。陈随文翻完《九天》最后一页,合上书,揉着红通通的兔子眼,给高朝发了条消息:“《九天》拜读完了,熬夜看了四个晚上,差点影响我更新,你的有毒!” 高朝发了一整排笑脸和一整排羞涩表情过来,然后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你的我也看完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简直羞耻py!” 陈随文的书是定制版本,跟正规出版不一样,肉都没删,全都在,虽然不多,但据读者说,陈随文的肉写得非常香艳。陈随文想到高朝一个种马直男看自己的男男py,顿时又窘又雷,他回复道:“23333,没有造成生理不适吧?” 高朝发了一个省略号过来,然后就遁了。 陈随文想到高朝看自己的书,就忍不住想乐。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高朝去北京十天了,居然还没回来,看样子跟王丹感情正在升温阶段。已经回来的曲乐倒是念叨了两句:“该不会是不想给我带烤鸭,所以不愿意回来吧。”这固然是开玩笑的。陈随文带回来的麻辣肉丝早都给曲乐吃光了,高朝那边还没回来的打算。 高朝是元月15号才回来的,去了有半个多月。当时陈随文和曲乐正在吃晚饭,有人敲门,陈随文去开了门,看着门外理着一头利落短发的高朝,惊讶得张大了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朝看着他,然后慢慢笑了,张开双臂,给了陈随文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想我了吧?” 陈随文察觉到高朝用力抱了一下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回报一下对方,高朝已经松开了他,朝曲乐张开了双臂:“曲乐美女,好久不见,抱一个!” 曲乐嫌弃地说:“休想吃我豆腐,烤鸭呢?” 高朝也没坚持,扬了一下手里的袋子:“烤鸭在这里呢。不过听说包装的不好吃,要吃就吃现烤的,那个鲜香,别提了。”说着还吸溜了一下口水,“好香,你们吃什么,我还没吃饭呢。” 陈随文过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我担心你没做够饭,算了,我还是不吃了。”话虽这么说,眼睛还是巴巴地瞅着桌上。 陈随文笑了:“先吃吧,不够我煮点饺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朝非常自来熟地跑到厨房去拿碗盛饭。 曲乐问高朝:“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结婚去了?” “我还度蜜月呢。”高朝翻了个白眼,“顺道去玩了一圈。北京真是好地方啊,大气,有底蕴,不愧为天子脚下,七朝古都。” “哪有七朝!我不服!”曲乐打算跟他争辩这个。 “不服来辩!” 陈随文打断了他们的话:“是不是打算去北京了?” 高朝扒饭的筷子顿了一下:“还在考虑中,北京别的都好,就是消费太高,房价太贵。” 曲乐说:“以你的收入水平,奋斗几年房子就出来了。你女朋友总不可能一点忙都帮不上吧,两人一起还贷,也算是同舟共济了。” 高朝说:“就算是买房子,那也是我买,怎么能让她出钱。” “那你是不打算加她名字了?”曲乐斜睨着他。 高朝吞下一口饭:“现在说这个还早,如果真心在一起,要结婚的话,肯定会加对方的名字,不能让人家心里没着没落的。” “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够爷们!这才是婚姻长久的基础嘛,要是一开始就防贼一样防着对方,一看就知道是不打算长久的,并且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曲乐说。 陈随文一直都没说话,他还在消化高朝要去北京的事实,看样子跟王丹发展得很顺利:“你跟她说了你在写文的事了?” 高朝摇头:“还没有,我就说要辞职去北京,让她心里有点愧疚感,对我也好点,嘿嘿。” 曲乐说:“怎么不把她叫回来?咱这儿条件又不差,比起北京来更适合生活。离你们俩的家都近,以后父母年纪大了,也方便照顾。” “她不同意,说北京是政治文化中心,资源条件最好的地方,对将来发展好。再说她现在已经是北京户口了,不想浪费这个户籍。那我就过去看看呗。”高朝说到这里耸了下肩,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想离开这里去别处换换心情,他觉得自己快要出现错觉了。 陈随文问:“那什么时候去?” “过了年就去。”高朝快速地瞟了一眼陈随文,然后低下头吃菜,“还是随文做的菜好吃,以后就吃不上了。” “那很快了啊。”还有不到一个月过年,这说明他们相处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了。 曲乐也有了离别的伤感:“跟你做了几年邻居,你要是搬走,我会舍不得的。” 高朝说:“你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搬走吧?我会回来看望你们的。对了,我搬家的话,有些东西搬不走,就先放你们这儿了,以后等我定下来了,你们帮我寄过去行吗?” 陈随文应下了:“行,交给我吧。”虽然有些伤感,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有朋友能陪你走到最后。 曲乐说:“其实你可以直接寄到你女朋友那儿啊,还是你去了另外找房子?” “我自己另外找,她跟人合租呢。她说了,不结婚不同居,我尊重她的意见。”高朝一脸无所谓。 曲乐嘿嘿笑:“行啊你,现在都变得这么规矩了,真看不出来。” 陈随文心想,多半是王丹不同意。 其实对高朝来说,是因为感情没到那个份上,同居对亲戚介绍的两个相亲者来说是一种约束。 总以为一个月很长,事实上过得飞快,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陈随文公司放了假,因为平时加班和周末加班都不给工资的,按点1:1折成假期,老板真够抠门的,不过从某方面来说也算大方,至少还给你补了假。 放假后,陈随文关门码了两天字,将的结局终于码了出来,然后存上稿,从此以后就高枕无忧了。这两天高朝也在家码字,到饭点的时候就到隔壁来和陈随文一起做饭吃饭,就跟从前过周末一样。 陈随文问他:“去了北京应该还能继续拼文吧?” 高朝点头:“能啊,我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专职而已。” 陈随文笑了起来:“那就行,到时候还一起拼文。” “你明天的飞机吧?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你们好好玩,代我向阿姨和心心问好。等你回来,我应该就搬走了,可千万别忘了哥们啊。”高朝说。 陈随文哈哈笑:“当然不会,以后没人没皮没脸的来蹭饭,还真有点不习惯。以后去北京玩,你给我当向导啊。” “当然没问题,来了一定要找我。”高朝笑着垂下眼帘,隐去眼中的涩意。 第23章 相思 向容和和陈随心已经到了星城,第二天,陈随文偕同母亲和妹妹踏上了去三亚的飞机。 离婚官司已经结束,证据确凿,陈旭转移给刘芳的婚内房产也被收了回来。陈旭推翻之前净身出户的协议,要求分割财产,由于他是过错方,向容和得到了大部分财产,陈旭分得了公司一半股权和深圳的一套房产,支付给向容和四百万现金换取另一半股权,很明显,他说的公司负债是假的。向容和将深圳的两套房子挂了中介卖掉,那个地方是她生平最厌恶的地方,自然永远都不会再去,留着房子也没用。 卖了房子之后,向容和问了一声陈随文,要不要在星城给他买套房子。陈随文表示自己买,尽管他现在挣得不多,但是比起那些需要买房结婚又要养老婆孩子的男人,他的负担已经轻松多了。如果让母亲帮忙买了房,他担心会因为歉疚而应付不了母亲的无礼要求,比如娶个女人生个孩子什么的,反正他还年轻,未来世界都是他的,更何况是一套房子。 向容和也没有坚持,自打儿子出了柜,生活就不在原来的轨道上了,她对儿子的未来也没了兴趣,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她总觉得,女儿再怎么不听话,总不会领一个女的回来告诉她喜欢的是个女人。所以现在就算是陈随心有早恋的苗头,她也装不知道,不像以前那样,总是耳提面命不让儿子早恋,怕耽误了他的学习,结果他后来去喜欢男人,她总觉得跟自己压制也脱不了干系,对女儿,她采取了放羊式管理。 一家三口在三亚玩了好几天,并来了个环岛旅行,一路走一路看过去,这对陈随文来说是个极好的体验,他写文需要大量的阅历和见闻,现在的所见所闻,以后或许都会成为他笔下的故事。 这次旅行陈随文收获颇丰,差不多算得上是和母亲的破冰之旅,母子俩的关系在这次旅途中逐渐融洽起来,当然少不了陈随心这个贴心牌润滑剂在中间调停,帮哥哥出谋划策,并制造各种机会,讨母亲欢心。 旅行结束之前,向容和给陈随文买了一套最新款的苹果机,包括手机、ipad和笔电,还给他买了个尼康的相机镜头,陈随文不要,但是向容和说:“这是妈本来打算买给你的毕业礼物,后来那么闹了一场,这些都没送了,现在补上。妈妈生气的时候说话有点过分,你不要跟妈妈计较,天下哪有不犯错的父母。” 陈随文听了大为震动,母亲这是在向自己道歉吗?他抱了一下母亲:“谢谢妈妈,对不起,有些事我不能让您满意,但我一定努力做个好儿子!” 陈随文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星城,到了出租屋,才想起来高朝应该已经搬家了。他看着801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去敲了一下门,其实他并没指望有人开门,他知道高朝已经搬走了,只是有点怀念高朝住在隔壁的感觉。结果门居然开了,是个戴眼镜的微胖男人:“你找谁?” 陈随文有些尴尬,他笑了笑:“我朋友原来住在这里,你是新搬来的吗?”这才初六,这人就搬进来了,房东动作可真快。其实也不奇怪,这里的房子环境好,物业成熟,房价也不算太贵,是非常走俏的。 “是。”对方一脸冷漠的将门关上了。 陈随文回到自己屋里,看见客厅的角落里堆放着高朝的东西,台式电脑、书以及被褥,他看着发了一会呆,果真是搬走了啊。他懒懒地收拾了一下,洗了澡躺在床上摆弄新买的平板电脑,这个比手机大,用来看书刷网页倒是再合适不过了。这还是陈随文自离开星城那天起第一次上,大年三十和初一那天都没上过,因为妹妹形影不离,根本没时间上,当然也没打算上,让自己彻底休息。 陈随文刷看后台,发现这个月的收益居然有两千多块。他点开查看了一下明细,发现霸王票收益就有五六百块,他吃了一惊,赶紧去后台“我的霸王”里看明细,发现大年初一那天,那个叫十三的读者给他砸了十个深水鱼雷,难怪会有这么多收益。 陈随文震惊又不解,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给他扔这么多鱼雷,一千块钱啊,还要平白分给五百块,留着干什么不好,他都替这个读者肉疼。扔了这么多钱,肯定上霸王票周榜了,点到耽美首页一看,他的文名果然明晃晃地挂在上头,和他最喜欢的大神作者紧挨着,陈随文赶紧截了个图留念,有生之年居然也能上一回大神榜啊。 陈随文再回头细看自己的数据,他的文已经完结了,按说应该掉收藏的,然而收藏去比之前多了三四百,应该是霸王票榜的效果,首页的榜单果然就是好。陈随文将文挂上完结,然后去后台查看评论,快半个月没上来看,评论许多已经被压下去了,翻也翻不出来,他只好去文下一章章翻看。这可是个麻烦事,尤其是这破网速,加上那个破服务器,真比蜗牛还慢,今年一定要换个光纤网才行。什么时候才舍得换服务器啊,每天一小抽,三天一大抽,没把读者都给赶跑,管三和冰心真是烧高香了(管三是管理员三号,老总的代号,冰心是的老板,这是两口子)。 陈随文翻看了两章,挨条回复评论,居然看到了读者十三的评论,他翻看了上下两章,都有他的评,陈随文赶紧去翻第一章的评论,果然不出所料,也看到了这个id,陈随文又看第二章,还是有他,这个从来不吭声的读者居然在给他补评论,而且不是一般的撒花补分评,而是言之有物的剧情人物评论。 陈随文点进十三的读者专栏,然后看见他专栏里的最新评论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挂着一篇长评,而长评的名字恰好就是自己的古耽文。陈随文头皮一阵阵发麻,给自己写长评,又扔那么多霸王票,这人不是爱上自己了吧。他打开自己的文章首页,从文章右下角的长评汇总栏里点开唯一的那条长评,按捺着激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读了一遍,一边读一边心潮澎湃起来,简直就是知音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他居然全都看懂了,而且还分析得头头是道,三观思想竟与自己如此契合,他能勾搭这个读者么? 陈随文开始在这条评论下回复,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洋洋洒洒,居然敲了好几百字,他看着绿油油的一片,简直有点傻眼,没想到自己这么能说。结果他还忘了勾搭这个读者,便又在后面回复了一句:“这位亲,请问可以勾搭么?请关注微博雁回春归,最好私信我。非常感谢你的支持和鼓励,么么哒!” 陈随文在手机和ipad上都登录了微博,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收到对方的回复,他发现微博粉丝多了不少,但并没有读者十三的私信。倒是有读者在私信他还会不会开上篇文的定制,说上次开的时候错过了。还有读者问古耽会开定制吗。 古耽文下也有几个读者表示想收定制,陈随文想了想,打算继续开,主要还是自己收藏,但要开的话得先校对和做封面,便回复读者说过阵子会开,跟古耽定制一起开。看样子又要麻烦曲乐帮忙了,封面还找高朝做吗?陈随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给高朝发了条qq:“在吗?” 没过五秒,那边就回复了:“在。有事?” 陈随文发了个笑脸过去:“还在家吗?我回星城了,要是没马上走,有空过来玩啊。” 高朝回:“不行啊,准备去北京了,明天的票。” 陈随文想了想:“要我去送你吗?” 高朝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来:“还是不用麻烦了,我哥会送我们到车站。” 陈随文看到“我们”那个词,就知道他跟王丹一起走了,不知为什么,他也就没了去送行的兴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有个事还得麻烦你,我那个古耽不是完结了吗,准备再开定制,你有空帮我做封面吗?” 高朝秒回:“行,回头等我去北京定下来了再给做。”连要求都没问陈随文,就满口答应了。 陈随文笑着回:“继续送你一本书?” 高朝说:“可以,要亲笔签名的。” “好。” 这下陈随文是相信高朝真的走了,以后只能对着手机和电脑和对方打字,视频是不可能的,电话也绝对不会多,那就真变成一串信号了吧。一个曾经无比亲近的人就这么消失在生活中,陈随文觉得有点堵得慌。 生活还得继续,陈随文上了班,开始码字存稿准备新文。那个叫十三的读者始终都没来微博找他,陈随文估计对方可能不玩微博,是不是该开个读者群,说不定他就来加了。只是想想,并没有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写故事吧。看过高朝的修真文,陈随文也有了写同类文的灵感,于是新文开了个仙侠题材,并不打算写大长篇,只是个小故事,一个小妖和一个大仙的故事。新文一开,读者十三又出现了,开文一个深水鱼雷,然后章章地雷留言,偶尔也和陈随文在评论下互动讨论剧情任务,但就是不理会陈随文的勾搭,高冷得不行。 曲乐这个春节订了婚,打算今年结婚。陈随文想,他们二十五了,确实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就算不结婚,也该谈恋爱了吧,年纪越大,以后就更没有爱的勇气了,可是值得爱的对象在哪里呢? 秦安之被拒绝后就再也没出现过,陈随文去健身房也没碰上过他,可能是卡到期了,也可能是不在这边健身了,陈随文没有追问,像秦安之那么骄傲的人,被人拒绝的机会恐怕不多,躲着他也很正常。 在健身房里倒是被搭讪过两次,陈随文也加过其中一个看着顺眼的人的联系方式,但那人第二次聊天就直接邀请他去开房。陈随文虽然能理解男人的生理需求,但是这么快就本垒打,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也玩不起,于是拉黑了对方,见面就当不认识。他很快在健身房有了高岭之花的称号,前来搭讪的人越发多了,那些人多半都带着征服的心态前来勾搭,陈随文不胜其烦,干脆就不去了。反正春天来了,空气质量也好多了,可以去户外运动了,他又恢复了每天清晨起来跑步的生活节奏。 高朝在北京安顿下来之后,也没让陈随文替他寄东西,就那么放在了他家。陈随文给高朝寄定制的时候,发现他的地址在大兴区,他记得王丹的房子似乎租在海淀区,他点开地图看了一下,两人距离隔了大半个北京城,他俩隔这么远,怎么谈恋爱啊,不嫌麻烦? 陈随文随口调侃了几句,高朝说那边房子便宜,他反正宅在家里工作,不用住在市区。而且王丹平时工作忙,每天上下班都要两三个小时,只有周末有空,隔得远一点关系不大。人家自己都那么说,陈随文自然没什么好多嘴的。 日子跟从前一样平淡,只是陈随文爱上了吃鱼。市场上见到各种鱼,都挨个买回去研究一遍,做好了请曲乐一起品尝。有一次在市场上看到了一种小鱼,据说是湘江捞上来的野生鱼,陈随文买回去烧了,结果小鱼的小刺特别多,陈随文一个不小心,就被鱼刺卡住了,用了各种办法包括咽饭团、喝醋、催吐等,似乎都没能奏效,那根刺始终都在卡着。陈随文觉得自己真是阴沟里翻了船,打鹰无数反被鹰啄了眼。 晚上在笑傲江湖群里拼文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被鱼刺卡住了,高朝的私聊就发过来了,教了他好几种去刺的办法,有些陈随文已经试过了,但他还是挺感动的,按照高朝教的办法又一一试了,高朝不断追问:“怎么样,好了吗?” 陈随文不想对方担心,便说:“嗯,好了,办法挺管用的,谢谢啊。” 高朝笑得非常得意,像个受表扬的孩子似的。 然而那根刺并没有真的下去,它似乎一直都在,过了两三天,陈随文嗓子还是不舒服,连吞咽都有点疼,便去医院看医生,眼鼻喉科医生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鱼刺,喉咙有点发炎,给他拿了点消炎药。吃了药之后似乎并没有好转,继续去看医生,照了ct,并未发现异物,医生诊断为扁桃体发炎,又开了药,吃了还是不见好。 陈随文在西医的建议下看了中医,中医说是梅核气,也就是说可能并不是喉咙里有东西,而是患者的一种心病,以为有东西存在。医生让陈随文不要在意,不放在心上,那么病就不治而愈了。陈随文不知道是不是梅核气,反正不管他在不在意,那异物感就一直存在。 这么根小刺卡得陈随文整个春天都不舒服,咽不下、吐不出,喉咙里堵着东西的感觉如影随形,甚至还会胸闷气短,头晕耳鸣,特别容易犯困,浑身都没什么劲,弄得陈随文那么淡定的人都有点情绪容易激动了,他深感健康的重要性,一点点不舒服,都会让人坐立难安,对什么事都兴趣却却。 直至有一天,陈随文看东西出现了重影,电脑上的字居然模糊不清了,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跑到星城最好的医院一诊断,结果诊断为肌无力。陈随文拼命眨着眼睛在手机里搜索“肌无力”,看到词条的时候,他整个人如雷劈了,眼前又重新模糊起来,这次模糊视线的是泪水。 第24章 高朝 陈随文怎么也想不到,吃个鱼而已,怎么就吃出了肌无力。这种病发展到后来,基本就是个废人,连呼吸进食都困难,更别提维持基本的尊严了,而且治愈率非常低。 陈随文第一反应就是诊断出错了,不死心地又去了中医院再检查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结论。两边的医生提供了不同的治疗方案,西医这边服用抗胆碱酯酶药物及免疫抑制剂,中医那边吃中药并加康复锻炼。陈随文知道西药见效快,但是副作用一看就知道,因此选择了中医治疗。 上半年公司特别忙,陈随文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应付不来长时间的加班,便跟公司申请了不加班。自打他生病后,记忆力也有些减退,视力也时好时坏,工作效率大不如前,公司忙不过来,只好又重新招人,老板找他谈话,允许他停薪留职回去养病。陈随文知道老板这是想让他走人,便主动辞了职,安心回家养病,公司为了省钱,根本就没给他们买医保,看病也报销不了。老板没有挽留,只是额外发了他一个月工资作为补偿。 因为要在星城治疗,就没有回武陵去。再说母亲带高三,正是最后的紧要关头,陈随文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病情,知道他病情的只有曲乐。 曲乐与杨磊五一期间领了证,准备十月办婚礼。杨磊终于调回了长沙,工作地点在河东,住在碧江小区就有点远了,他们于折中偏曲乐单位这边一点重新租了房子,准备等办了婚礼后就搬到刚装修好的新房里去。房子都租好了,曲乐也打算搬过去了,结果陈随文病了,曲乐看着精神一下子萎靡下去陈随文,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住,便留了下来,打算等陈随文妈妈放了假之后过来照顾他再回去。 陈随文说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只是有点感觉乏力,并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他让曲乐和杨磊早点搬过去,杨磊这样跑来跑去的太辛苦了。曲乐眼睛一瞪:“病人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就安心养你的病吧,不要想东想西的。” 陈随文只好收下她的好意,没人陪伴,他还真会胡思乱想。仙侠还在连载中,但是医生建议他少用眼,多休息,他便跟编辑请了假,挂上了蓝色的请假条,又跟读者说明情况,自己身体出了点状况,医生建议休息,等身体好了回来继续更新,读者大呼意外,但都非常理解,嘱咐他好好休息,并祝他早日康复。陈随文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继续写。 挂了请假条那天晚上,高朝打了电话过来:“你哪里不舒服?” 陈随文说:“没事,谁跟你说的?” 高朝说:“我都看到你的请假条了,你没事怎么可能断更。到底哪里不舒服,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不说我打电话去问曲乐。”然后不等陈随文说话,就真把电话给挂了。 陈随文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顿时有点哭笑不得,高朝什么时候还关注起自己的专栏了。 不多久,曲乐过来了:“高朝给我打电话问你的病情,我都说了。” “你告诉他干什么,他也帮不上什么忙。”陈随文无力地笑了一下,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自从他病了,说话似乎都变成了一种负累,他的身体明显消瘦下去,一是因为心理压力大,二是因为吃饭是件很痛苦的事,他吃得也少。 曲乐看着日益消瘦的陈随文,担心不已,也不惜再向杨磊隐瞒自己会厨艺的事实,经常给陈随文煲汤熬粥,因为流质食物让他吞咽起来不那么难受。陈随文每每看着好友送上来的汤粥,眼眶总是热的,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娘炮了,特别多愁善感。其实人在病中,感受完全不一样,心灵也脆弱,也极度容易伤感。陈随文一直都在劝他们搬家,他担心会影响杨磊和曲乐的关系,一般男的谁能忍受自己老婆对另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好啊,好在杨磊也大度,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反而劝他放宽心。 曲乐刚走,高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严厉地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压根就没把我当朋友啊?” 陈随文呵呵笑:“也没多大事,就一点小病,不想你担心。” 高朝拔高了声调:“小病你辞了工作,也不写了?你骗谁呢?把你的病历都拍照发过来给我看看。”后面这句话是祈使句,不由分说的命令。 陈随文还要推辞,高朝又添了一句过来:“你不发过来,那我明天就回去自己看。” 陈随文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赶紧答应下来:“我去拍。” 高朝收到陈随文拍的病历,说了一句“我去研究一下”,然后就遁了。 陈随文躺在床上,怀着一种感动又隐隐觉得甜蜜的心情,闭上眼睛细细回味高朝的这两通电话,没想到他这么关心自己,看样子是真把自己当朋友的,陈随文觉得能得到他如此关怀,也算是无憾了。 陈随文快要睡着的时候,高朝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明天帮你去咨询一下,看看北京的医院哪家治疗这个比较权威,你来北京再做一遍检查。” 陈随文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还是先在星城治疗看看效果吧,不行再去北京。” 高朝听着陈随文慢吞吞的话,急得嗓子都破音了:“我说你怎么不着急呢,要真是这个病,越早进行有效治疗越好,不能拖了。随文,听我的好吗?”他说到后来,语气都带了哀求。 陈随文捏了一下鼻子,“嗯”了一声:“好。” 高朝语调又恢复了正常,说话铿锵有力:“那好,我先帮你在北京联系医院,到时候回来接你。别担心,什么病都有治愈的可能,更何况是这种小病,咱们不可能被这点小病就给击垮了,一定可以治好的,要有信心,我会陪你一起面对。先就这样,你早点休息,不要太劳累了,晚安。” “晚安!”挂了电话,陈随文抬起手遮在眼前,他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力量慢慢充盈了身心,自从确诊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激动过、有信心过了,这段时间,他像掉进了深井,周遭暗无天日,高朝的鼓励像阳光,穿透厚厚的乌云和重重障碍,不偏不倚地照射到他身上,他像植物见到温暖的阳光一样,又恢复了生机,努力地向上生长着。 陈随文现在的生活特别规律,或者说特别无聊,每天起来之后,按照医生的嘱咐开始做健身运动,出去跑步是用不着了,在家就能做。做完运动休息一下,然后弄早饭吃。之后的时间开始大段空白起来,他不能过多看书,也不能玩手机看电脑,时间变得格外充盈,多得他自己都觉得快被巨大空虚感逼迫窒息了。 为了驱散这种空虚,他用平板下载了不少有声读物,点开来听人读书,从别人的阅读中去体味文章的意义。他还用平板电脑里的garageband弹奏音乐,他小时候学过好几年钢琴,上高中后就荒废了,现在还能凭借记忆去弹奏一些熟悉的曲子,有时候用手机一边听歌,一边弹,时间过于久远,记忆力也不如从前,很多曲子都弹错了,而弹得最完整的居然是那首《花好月圆夜》。 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陈随文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尽管之前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也在努力拯救自己,如今高朝给了他信心,他自然要更努力与病魔做斗争才行。 上午高朝打电话过来,要走了陈随文的身份证号,第二个电话晚上才打过来:“我已经咨询好了,x医院对这个病治疗最为权威,我帮你挂了一个专家号,一星期后就能看了。我明天就回去接你来北京。” 陈随文从高朝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疲惫感,不知道他今天为自己的事是如何忙碌奔波的,肯定特别辛苦,心里尤为感动:“你别回来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高朝说:“我已经订好回去的票了,你来北京的票我也订好了。” 陈随文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他的安排。 曲乐得知高朝替陈随文安排好了一切,有些意外地说:“看不出来,他还有点能耐啊,在北京那地方也能吃得开。挺好的,有他安排,你只管去就行了,权威专家诊断,更让人放心一些,争取尽早治好。” 陈随文心里却知道,高朝在北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多半都是去求人帮忙才办到的,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赔了多少笑脸,想到这里,他有些心酸。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7节 从北京到星城,高铁七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清早出发,下午两点就到家了。陈随文吃了午饭,睡了个午觉起来,拉开窗帘,上午刚下了一场雨,此刻阳光明媚,空气湿润而清新,阳光在今年新换的还未退去新绿的树叶上跳跃,非常地活泼。陈随文看着窗外欣欣向荣的世界,顿时觉得阳光中的热度都传导到了自己心里,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听见了敲门声。 陈随文的动作停顿了,手举在空中,维持着伸懒腰的动作,扭过头侧耳聆听了一下,生怕自己听错了,门又被敲响了,高朝的声音隐隐从门外传来:“随文,陈随文!” 高朝回来了!陈随文满脸笑容,赶紧去开门,他拉开门,高瘦的高朝站在门外,风尘仆仆,身旁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旁还有一个装着西瓜和葡萄的塑料袋,不像是回来接他去看病,倒像是搬家回来。陈随文努力扯出笑容朝他笑了一下:“这么快啊?” 高朝满脸都是汗,他没有说话,仔细地看着陈随文,然后眨了眨眼,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说:“真的有点变化。” “啊?”陈随文不解,缓缓抬起手摸着被他捏过的地方,有什么变化? 高朝推他肩一下:“让我先进去,热死我了,又渴,有水喝吗?” 陈随文赶紧去给他倒水喝:“有的。” 高朝又说:“我买了西瓜,切瓜吃吧。”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我忘了,西瓜属于寒性的,你不能吃,买错了,给曲乐吃吧。葡萄应该可以,我来洗。” 陈随文听见高朝的话,放水的动作半天都没移开,直到水从杯子里溢了出来,他才惊醒过来。他止住鼻子发酸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将水杯放到茶几上,看见高朝提子袋子跑到厨房去忙活。 高朝有些兴奋地在厨房里说:“还是老家好啊,空气感觉都舒服多了,北京太干燥了,天气看着非常晴朗,其实风里都是沙子,空气质量比星城还糟糕,说起来还是首都呢,要不是首都,估计都没人愿意住在那儿吧。” 陈随文听着笑起来,哪有那么夸张,人家北京人不照样在那生活了千百年:“你不是也打算在那买房了?” 高朝将整串提子放在水盆里涮了涮,然后端了出来:“不买了,还是在星城买吧。” 陈随文本来想跟他说提子不是那么洗的,听到这话,也不管提子了,抬头看着高朝:“怎么了?前阵子不是说还在考虑地段吗?王丹愿意回来?” 高朝摘了一颗提子递给陈随文,满不在乎地说:“她不愿意。我们俩不太合适,分了。” 陈随文拿着那颗提子,半天没说话,许久才喃喃地说:“怎么会不合适呢?” 高朝笑了:“各方面都不合适。她知道我不上班,非逼着我去找工作,说哪怕有个三千块的工作,也比写好,因为有五险一金。说我这种生活方式太没有安全感了,朝不保夕的。可是我不喜欢朝九晚五的生活,尤其讨厌受约束。然后就吵架了,再后来我提出分手了,不耽误她的时间。你吃啊。” 陈随文低头看着手里的提子,圆滚滚亮晶晶的,看着特别甜美多汁的样子,拿起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说:“挺甜的。提子要一颗颗都摘下来,然后用盐水泡一下才能杀菌。” 高朝张嘴,本来想说怎么那么麻烦,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端起提子又回厨房去了,回头冲着陈随文说:“没洗干净你还吃!毛病!” 陈随文笑眯眯的,又不是毒药,吃一颗又怎样,这是他的心意啊。 第25章 心意 高朝终于将提子洗得干干净净地端了出来,用盘子盛着,一颗颗亮晶晶的煞是惹人喜爱。陈随文觉得人心情好了,看什么都觉得漂亮可爱。他笑眯眯地吃着提子,还是无核的,连皮都不吐,一口一个,分外甜美:“对了,你吃饭了没有?” 高朝说:“高铁上吃过了。你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我看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陈随文冲他笑了一下:“还好。” 高朝没有揭穿他,任谁碰到这样的事都没法淡定,更何况是花一样年华的他,患上那种病,就形同一下子步入了老年,人生都走到了尽头似的,谁不害怕恐惧呢,他又问:“感觉全身没有力气?” 陈随文摇头:“现在还好,刚睡了午觉起来,没有太明显的不适感。如果坐太久,就会觉得腰疼。看东西有时候会有点模糊不清。” 高朝看着陈随文:“那你现在看我能看清楚?” 陈随文扭头看着他,笑了:“当然能。” 高朝点头:“还好,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一些。就是你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疲劳,眼睛有点睁不开的样子。” 陈随文用力瞪大眼睛:“是吗?我怎么没有觉得。” 高朝抬起手指头,按着陈随文的眼角往上拉一下:“你的眼睛原来是这样的,看起来非常有神,但是现在有点像没睡醒的样子。我看了很多肌无力的资料和图片,很多都是眼肌无力,眼睛会变成这样。”他松开陈随文,将自己的眼角往下拉,做了个鬼脸。 他的样子有点可笑,陈随文并没有笑,那些图片他自然也看到过,他抬起手摸摸自己的眼睛,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惶恐。高朝见状,突然心疼起来,伸手将他的手拿下来:“别担心,不要紧,一定可以治好的,你这是外因引起的,不是遗传性的,按说应该好治疗,只要对症治疗就行。明天我陪你上医院再和你的主治医生聊聊,听一听他怎么说,然后我们再去北京检查。” 陈随文看着高朝坚定的眼神,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好。谢谢你千里迢迢地跑回来接我,我其实可以自己过去的。” 高朝说:“你现在是个病人,不管是坐飞机还是高铁,都要折腾大半天,我有点不放心,还是自己回来看看比较好,反正我别的不一定有,时间大把的。” “你不是还写着呢,不会受影响吧?”别的行业陈随文不一定清楚,但是写文这个事陈随文再明白不过了,那真是一天都不能休息的。 “当然不会,你也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存稿箱这个东西吧。”高朝斜睨着他。 陈随文说:“不耽误你的正事就好。我们哪天过去?” 高朝说:“大后天的票。到北京休息两天,正好去看医生。” 陈随文发现他将时间安排得还很充裕,不会太匆忙:“你要回家看看吗?” “不了,现在太仓促,过阵子再说。”高朝说,“你不上班,又不能出去玩,电脑也不能常用,你平时都干什么打发时间呢?” 陈随文说:“搞搞运动,买买菜,做做饭,养养花,听听书和剧,每天奖励自己看一场电影。” “怎么看?去电影院?”高朝问。 陈随文笑着摇头:“没有,一个人去什么电影院,网上看,也挺方便的。” “这么说基本上是不出门了,可怜的娃,给憋坏了吧。”高朝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陈随文嘴角挂着笑,也没躲开:“其实还好,就是不能用多了电脑,很多东西想写不能写,憋得好难受啊。” 高朝说:“你要是实在想写,可以口述,我帮你打字。” 陈随文当他开玩笑:“开什么玩笑。等过阵子再说吧,情况稳定一点。” 高朝没有再坚持,换了个话题:“老杨和曲乐不是要搬家?什么时候搬?” 陈随文说:“等过阵子我妈放暑假过来了他们再走,现在留着陪我呢。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这么一病,自己家人照顾不上,反倒麻烦你们这些朋友东奔西跑的。” 高朝笑了:“你妈不是还要照顾心心呢。正好,我搬回来,我们俩租吧,你妈就不用过来了。” 陈随文吃惊地看着他:“你回来?不在北京了?” 高朝用手摸摸后脑勺:“我现在还留在北京干什么?那儿消费那么高,我连个朋友都没有,连门都不想出了,你看我又瘦了,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又快没了,我回来正好还能去健身房,卡还没过期呢。”他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陈随文笑他:“你就算在这里,也没怎么出过门。” “那至少还有你陪着我啊。”高朝朝他挤挤眼。 陈随文低着头咬着下唇,抑制住将要溢出来的笑容,内心雀跃不已,高朝回来和自己一起租房子,那么他就不用回老家了,也不用母亲来陪自己了,他其实不需要人照顾,就是怕寂寞,从前不觉得,病了之后就很希望有人陪着,因为一个人总爱胡思乱想,高朝要是和自己一起租房,他整天都在家,那是再好不过的合租对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晚上我就跟曲乐说一声。咱俩一起租房子多合适啊,性格合得来,又有共同语言,绝对会很合拍的。”高朝说到将来的合租,就有些兴奋。 陈随文望着天花板,揶揄道:“就你那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的脾气,我预感到将来的日子会不太好过啊。” 高朝赶紧拍胸脯保证:“我一定改,再也不偷懒,你可以监督我。” 陈随文笑眯眯的:“行,到时候咱们立规矩啊。” “行,依你。不过就你现在这身体,我也不好意思偷懒啊,累着你了可怎么办。”高朝说到后来声音也小了起来,有点类似于嘀咕了。 陈随文听着高朝的话,心跳都忍不住快了两拍:“你今天坐了一天的车,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晚点我们去买菜。” 高朝扭头看着陈随文:“好。我睡你床上吗?” 陈随文犹豫一下,点头:“可以。” 高朝露齿一笑,笑容特别灿烂:“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不过我得先去洗个澡,弄脏了你的床多不好意思啊。”他知道陈随文可是很爱干净的。 “行。你去洗吧,五点我叫你起来。”陈随文走向阳台,去给花浇水除草,曲乐是个爱花的人,在阳台上种满了花草,有开得火红的天竺葵和玫瑰,还有月季、茉莉、百合、绿萝、薄荷、多肉和芦荟等,是她这几年的心血。陈随文现在赋闲了,便帮她侍弄一下花草,还学到了不少学问,打算等曲乐搬走后,自己也弄点来养养,怡情养志。 高朝洗完澡,看见陈随文在阳台上浇水,便站在客厅通往阳台的拉门边:“我洗好了,就去睡了?” 陈随文扭头,看见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的高朝,穿着黑色的阿迪运短动做睡衣,一头短发还湿漉漉的,他双手都是泥,只好说:“把头发擦干再睡,我房间里的阳台上晾着一块蓝色的吸水毛巾,自己去找。” 高朝见他似乎不打算送自己进去,便自己进了房间。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床上铺着灰蓝色条纹床单,放着同色系的薄被和枕头,高朝自己这个季节都已经垫上席子了。他从窗台上找到毛巾,拿下来擦了擦头发,有股好闻的洗发水味道,也残留着淡淡的陈随文的气息,高朝闻着这味道,便发现身体有点不对劲,赶紧将毛巾从鼻端移开,胡乱擦了两把,重新挂上。他躺上床,拉着被子盖上,枕头和被子都是陈随文的,到处都是陈随文的气息,不难闻,甚至还很好闻,对高朝来说,还有催情的作用,因为他可耻地发现自己硬了。 高朝暗骂了自己一句出息,换了个姿势,双腿将被子夹在中间,尽量使自己不挨着被子和枕头,这样才不会有那种羞于启齿的冲动。他真没想到自己离开几个月而已,再见到他的时候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可见距离并没有让自己淡忘那种感觉,反而让那种感觉变得更清晰强烈了,刚才在外头的时候,他就想直接把陈随文抱在怀里,天知道他装着一本正经地跟他聊天忍得有多辛苦。 高朝承认,当初选择和王丹确定恋爱关系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弯了,为了不让自己弯掉,他疏离了陈随文,还跑到了北京,以为那种感觉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拉长而淡忘开来。然而他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点,陈随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入到他的每一个毛孔了,就算是去了北京,他也没法好好经营和王丹的感情。王丹也不是傻,他们虽然是相亲认识的,觉得双方条件合适、彼此又有好感,这才同意进一步交往的,并不是说答应交往了就该在一起了,她和高朝相处的时候,发现感觉并不到位,所以对方提分手,她就同意了。 一听说陈随文病了,高朝就急了,巴不得第一时间就跑回来看他,然而理智命令他不要着急,该为陈随文做点什么才行,所以他不辞辛劳奔波,不惜拉下脸去求人,终于给陈随文挂了个专家号,这才跑回来见他。高朝对自己这点非常满意,为陈随文做这么多,他肯定会非常感动吧,以后住在一起了,就更方便培养感情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一举拿下,必定十拿九稳,高朝想到这点就忍不住嘿嘿笑。 陈随文洗完手回来的时候,恰好就听见高朝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被子嘿嘿笑,他有点黑线:“笑什么呢,还不睡?”还笑得那么淫荡。 高朝有点窘,赶紧止住笑,微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陈随文,明亮的光线从窗口照进来,落在迎光的陈随文身上,他的脸有点病态的苍白,脆弱得令人忍不住想去拥抱他,抚慰他,高朝掩饰地抓起手机扬了扬:“没什么,刚刚和他们几个聊天,说到点好笑的事情。你要一起睡吗?” 陈随文笑着摇头:“不用,我才睡醒了起来,我听会儿书。” “听什么书?评书?”高朝问。 陈随文摇头:“不是,就是有声书,别人读的书。你赶紧休息吧,都四点半了。” “哦,好。”高朝应了一声。 陈随文调了闹钟,半靠在沙发上,扯了条毛毯盖上,插了耳塞听书。阅读者的声音醇厚富有磁性,听着挺容易催眠的,陈随文听着听着就开始打瞌睡了,他突然想到,要是高朝给自己读书,应该就不会打瞌睡了吧,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自己肯定不舍得睡着了。 闹钟响了起来,陈随文看见高朝还在睡,又调了二十分钟,到五点二十才叫他起来。高朝起来洗了把脸,两人一起下楼去菜市场买菜。陈随文一般早上就把菜买好了,因为早上的菜新鲜,今天高朝回来,多了个人,就要多加两道菜。 高朝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悠悠地陪着陈随文一起溜达,正是下班时分,夕阳西斜,不那么热了,小区里都是遛弯的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些在附近上班下班回家的人们,充满了烟火气息,非常生活。高朝觉得,如果以后能一直和陈随文散着步,遛着弯,买着菜,这也算是平凡而坚定的幸福了吧。 进了菜市场,陈随文说:“你喜欢吃鱼,我买条鱼吧。你要吃红烧还是清蒸。” 高朝刚张嘴说想吃红烧,但又止住了:“不吃鱼吧,你吃鱼不方便。” 陈随文笑了笑:“没有的事,我那次就是不小心吃了刺多的小鱼才被卡住的。我现在买鱼都是买刺少的鱼,医生也建议要多高蛋白的食物。鲈鱼清蒸怎么样?” 高朝想了想,点头:“好。”回头他得好好查一查,看看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第26章 端倪 曲乐下班回来,见到在厨房里给陈随文打下手的高朝,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大呼小叫着说:“这是谁啊?这是谁啊?我家来了个田螺小伙,还给我们烧饭吃!” 高朝大言不惭:“听说你和老杨结婚了,特地回来讨杯喜酒喝。” 曲乐斜眼看着他:“哦哟!真是会找借口,肯定不是为我们的那杯薄酒回来的。哼哼,老实交代,到底为谁回来的?”说完瞟着陈随文。 陈随文耳朵有点发烧,装没听见,他将红烧土豆牛肉盛了一点出来。高朝赶紧去抢铲子:“好了是吧,我来盛,我来盛。” 陈随文抓着铲子:“我还没废呢,不用你帮忙。” 曲乐抱着胳膊嘿嘿笑,表现得这么明显,瞎子看不出来也听出来了:“高朝你别怕累着随文,什么都不让干,那他就真的废了。他得适当锻炼,不要让他太劳累了是真的。” 高朝果然不抢铲子了。陈随文说:“你尝尝咸淡怎样,还要不要加盐。” 高朝直接用手抓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好吃,稍微再加点盐就好了。” 陈随文准备去加盐,被曲乐叫住了:“够了,别放盐了,随文现在要吃清淡的,不能太咸了。” 陈随文声音不大地说:“我不吃也可以。” 高朝闻言,赶紧说:“别,不用放了,已经挺好吃了,我喜欢这个口味。” 陈随文不再加盐,关了火,慢慢将菜盛出来,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也跟着吃这么清淡。” 高朝忙点头:“清淡好,清淡健康。” 曲乐忍不住噗地笑了,转过身,轻摇了一下头,前天才告诉他随文的病情,今天就出现在这里了,要说他没有心,谁都不信,只是这么直的直男,要相信他就这么弯了还真不容易,而且就算弯了,热度又能保持多久。随文要怎么接招,她是该祝福呢,还是该阻止? 土豆烧牛肉是第一道菜,等剩下的菜都做完了,杨磊也到家了。四个人开始围桌吃饭,高朝还真去买了点酒回来,陈随文只能看着他们喝,自己小口小口吃着饭,需要咀嚼很多次才能咽下,就这样喉咙还是疼。 高朝和杨磊碰杯喝着酒,一边斜眼瞟着陈随文的动静,看他咀嚼许久才咽下去,每次吞咽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想必是很痛苦,吃饭本来是很享受的一件事,他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结果却吃得那么难受,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难怪消瘦成这样了,不由得心疼不已。 陈随文发现高朝一直都在看自己,略有些尴尬:“你吃你的啊。我现在吃饭比较慢,不用管我。” 高朝笑着点了一下头,挑出鱼脸上的豆瓣肉放到陈随文碗里:“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谢谢!我自己来。”高朝当着曲乐两口子的面这么照顾他,陈随文怪不好意思的。 杨磊忍不住笑起来:“老高你也太会吃了,就那么一点肉都能给你找出来。” 曲乐的视线在高朝和陈随文脸上转来转去,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吃完饭,大家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天,陈随文最先去洗澡。高朝见他进了卫生间,才压低了声音说:“等我带他去北京看完病回来,你们就搬到河东去吧,我搬进来陪他。” 曲乐和杨磊对视一眼,然后问:“你要回星城?你女朋友呢?”他们还不知道他分手的事。 高朝说:“分了。我一个人留在北京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回来比较好。” 曲乐略有些吃惊:“为什么分了?” 高朝不想多说:“不合适就分了。” 曲乐盯着他:“你很你女朋友分手不会是因为随文吧?” 高朝没说话,双手十指交叉,大拇指互相绕着圈,似乎在思考要怎么解释。杨磊看着好友:“老高,这事你可得考虑清楚啊。” 曲乐摇头:“我其实不太赞同你和随文合租,尤其是他现在这种身体状况。” 高朝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他不是正好需要人照顾吗?” 曲乐严肃地说:“人脆弱的时候最不懂得设防,你陪着随文,我担心他会爱上你,我不希望他受伤害。” 高朝嘴角差点扬了上去,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我肯定已经考虑清楚了。要是以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但是既然已经来了,我逃不过,我就不逃了。 其实我也有点后悔,要是我不去北京,他可能就不会被鱼刺卡住,也就不会得这个病。当然,我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只是说这种事或许不会发生。我得知他得了什么病的时候,真的特别崩溃,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本人呢,所以我必须陪他一起面对。” 曲乐并没有因为感动而不理智:“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你觉得你喜欢男人了,并打算追随文?” 高朝坚定地说:“我没觉得我喜欢男人,但是我喜欢他。” 杨磊总算将张大的嘴合上了,抹了一把脸,语重心长地说:“老高啊,这不仅仅是喜欢他就够了,你要面对的问题太多太难了,你弯了之后,想直回来可就难了。” 曲乐冷冷地说:“随文是个重感情的人,他真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掏心掏肺,从来不做对不起人的事,宁愿自己被伤得遍体鳞伤。我不看好你,高朝,你要是没有不结婚陪他一辈子的觉悟,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随文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高朝皱起眉头:“就是那个人渣?” 曲乐一头雾水:“什么?” 高朝说:“他刚搬来的时候,一个男的给他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他男朋友,是那个人渣吗?” 曲乐难以置信地看着高朝,过去这么久的事了,他居然还记得,她摆摆手:“是谁不是重点,重点是随文是个特别认真的人。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高朝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那个人渣一样,我不会让他受伤害的。” 曲乐根本不好糊弄,她皱了一下鼻子:“你们这些男的,说的比唱的好听,跟谁许诺不是海誓山盟天长地久?结果激情一过就全都是放屁了。” 杨磊无辜躺枪:“老婆……” 曲乐扭头冲他说:“老公你例外。” 杨磊一下子被捋顺毛了,开心地笑了。 高朝摸摸鼻子:“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我是真的想过我和他的将来,我不能保证未来会如何,我既然打算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结婚。” 曲乐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不像是撒谎,她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你必须得想清楚,随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太乐观,如果治不……” 高朝打断她:“别胡说,一定会治好的!” 曲乐眼睛有些发涩,她何尝不希望随文的身体能够彻底康复起来,然而如果不能康复,高朝能够陪他多久?他若是给了随文希望,最后又无情离开,那将是更严重的打击:“你想清楚了,接受他,可能就是接受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如果你做不到一直照顾他陪伴他,始乱终弃,你就会成为一个刽子手。” 高朝喉咙滑动了一下:“我明白,我想过这个问题,我不会让自己和他都留有遗憾。” 曲乐还要说什么,杨磊在一旁抓着她的手,打断她:“乐乐,这是老高自己的选择,我们虽然不能百分百支持,但是应该给予理解。我奉劝老高一句,人在冲动时做出的决定可能远经不起考验和现实的消磨,你不要急于为你的感情表白,在你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之前,可以吗?” 高朝用力点了点头:“好。” 杨磊又转头对曲乐说:“乐乐,这件事情对随文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我觉得他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很明显是高朝回来的原因。如果高朝陪着他,他的信心会更足一些,对他的治疗肯定会有好处,你说呢?” 曲乐听见杨磊说到这段话,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对啊,现在大家都在为随文的病担着心,如果高朝的陪伴能令他好起来,她又有什么理由拦住高朝呢,她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高朝:“你跟随文说了搬过来的事?” 高朝点头:“说了。” “他同意了?” “嗯。” 曲乐这下真没有反对的立场了,她非常严肃地看着高朝:“那你好自为之,希望你拿出做男人的担当来,不要等有一天我诅咒你没种。” 高朝笑了一声:“我知道。” 陈随文从浴室出来了:“我洗好了,你们谁去洗吧。” 曲乐扭头问高朝:“你晚上住哪儿?” 高朝笑着说:“我打地铺,正好我自己的铺盖都还在。”沙发有点短,摆不下1米8的高朝。 曲乐撇撇嘴:“大作家月入几万,就不能去酒店开个房间,非得要在我们家打地铺,真是越有钱越小气。” 高朝笑嘻嘻的:“我就爱给美女当守门神。” 曲乐哼一声,不知道是给谁当门神呢。 陈随文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你的被套床单我都帮你洗过了,被子也晒了,你自己铺床吧,我有点困了,想睡觉了。” 高朝笑了:“你太贤惠了,谢谢。你赶紧去休息吧,我一会儿自己来。” “没什么,放洗衣机里搅一下就好了。”陈随文打着哈欠回房间,现在晚上八九点就开始上床睡觉,睡眠时间前所未有的充足,然而就是睡不够,他有点怀念早先睡个四五个小时都能生龙活虎爬起来上班的日子,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以后还能不能拥有。 高朝洗完澡的时候,陈随文已经进入了浅眠状态。他的房门没有锁,高朝推门进去,开了灯,陈随文掀开一条眼缝:“干嘛?” 高朝说:“你睡你的。我在你屋里打地铺。”说着将席子往床边的地板上一扔,然后将棉被抖在席子上,床就成了,然后再盖上一床毯子,今年夏天来得早,希望这样不会太热。 陈随文本来要睡了,听见这话,用力睁开了眼:“你睡我屋里?” “不然我睡在客厅里听老杨两口子的壁角?”高朝笑起来。 陈随文犹豫了一下:“要不你上床和我挤一下吧。”既然都住到自己屋里来了,一起睡一张床应该问题不大吧。 高朝笑起来:“别,我怕挤着你,影响你休息,赶紧睡吧。床已经铺好了,我熄灯了啊。”说着就把灯给关了。 一切归于黑暗中,陈随文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高朝应该躺下了,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人家千里迢迢从北京赶过来看自己,竟然睡他家的地板。 过了好一会儿,高朝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躺在地铺上,侧耳听着陈随文的动静,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呼吸都浅不可闻。刚刚他提议让自己上床去睡,天知道他有多愿意,但是他不敢,怕自己控制不住向陈随文耍流氓。本来他是兴冲冲地回来追求陈随文的,但是今晚被曲乐两口子一分析,他冷静下来了,陈随文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陈随文了,他现在脆弱无比,吹一口气都可能会化了,他不能由着自己的冲动来,得克制一下,陪着他,等他好一点再说。就像杨磊说的那样,他的确需要时间去深思熟虑这份感情和这个决定,一时冲动承担不了沉重的后果,是对自己和陈随文的不负责任。 高朝抬手抚了数下自己的前胸,告诫自己说:高朝,不要着急,慢慢来。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陪伴他,一起克服重重的困难。 “随文。”黑暗中,高朝轻唤着陈随文的名字,他的名字怎么那么好听呢。 陈随文轻轻地嗯了一声,模糊地咕哝:“什么事?” 高朝抬起手,摸到床上,探进了被子里,然后摸到了陈随文的手,抓在手心里,陈随文察觉到了,有些诧异地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对方的手背,高朝说:“随文,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 陈随文只觉得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高朝的手心里传到自己的胸膛里,他嘴角扬起来:“嗯,谢谢。” 高朝用力握了一下陈随文的手:“不要说谢谢。” 第27章 代笔 第二天,高朝陪陈随文去了医院,主要是他想了解一下陈随文的病情,并听医生说一下注意事项,这样他就能更好地照顾随文。 他们在医院看到不少眼皮耷拉面无表情的患者,连上楼梯都迈不动脚,这些都是重症肌无力患者,陈随文不由得心有戚戚然,那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将来。高朝扶着他胳膊的手捏了他一下:“幸亏你去检查得早,能尽早进行治疗,我们的情况比他们的好多了,以后肯定不会到这一步的。” 陈随文一想可不是如此,幸亏发现得早,自己又年轻,身体底子好,医生也说治愈的几率比较大,治愈后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质量,不由得又有了信心,他发现高朝看待问题比自己乐观多了,有他在一旁鼓励,自己的病都能好得更快一点。 从医院回来,陈随文开始慢慢收拾行李。高朝说:“后天才走,你这么急着收拾行李干什么?” 陈随文笑笑:“我也没别的事,就慢慢收拾吧。”他是那种凡事都做足准备的人,而高朝则是那种临出门时才匆匆忙忙收拾行李的家伙。 高朝拦住他:“不用急,走之前再收拾吧。你想不想写?” 陈随文停下来看着他:“可是我现在写不了。” “我帮你写。”高朝说。 陈随文好笑地说:“你怎么帮我写?” 高朝说:“你有大纲吗?有大纲的话,我按照你的大纲写出来,然后念给你听,你觉得不好咱就改。” 这是要给自己当枪手啊,陈随文笑着摇头:“没有大纲。” 高朝惊讶地看着他:“那你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陈随文说:“有一个大致的想法,列了一些人设和背景,然后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谈恋爱的文和剧情流的文不一样,有个大致的故事走向,是可以想到哪写到哪的。 高朝摇头:“难怪你的文写不长。写没有大纲怎么行,你以为我们一小时写三五千字是怎么来的,都是有细纲的,然后将这些细纲扩写,一章就出来了。” “那你准备大纲和细纲要多长时间?短时间里怎么能够一下子想到那么多内容呢?”陈随文也知道很多作者写是要写大纲的,但他自己好像没办法在动笔之前就将整个故事的细节想完整,毕竟写是创作,灵感随时会爆发出来。 “我一个大纲起码得准备两个月。我一篇几百万字,不写大纲到后面肯定会相当混乱,缺乏逻辑,人物走形,而且丢三落四,前后矛盾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高朝说。 陈随文眨眨眼:“写完大纲你还会想写吗?” “确实有点影响创作激情,但是也比较轻松,不用担心会卡文,你一个小时撑死了也就能码两千五吧,因为得一边写一边想,卡文的时候几百字都写不出来,对吧?” 高朝说的是实情,陈随文说:“要是突发灵感,想加点什么内容进去,那可是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面的部分怎么办,完全跑纲了?”他也听说过不少作者准备了大纲,最后故事走向完全不按照大纲来的。 高朝说:“那就必须得有所取舍了。大纲就好像是必经线路,你可以有旁枝末节插进去,但是最后一定要圆回来,圆不回来的就只能舍弃掉,放到以后看用不用得上吧。” 陈随文知道,这种创作方式是男频作者必须具备的,而且有大纲的好处是可以控制节奏,每隔几章就出现一个高潮,这样便能抓住读者的阅读心理,说白了就是有点套路化,但长文没有办法,必须得有大纲,不然没有逻辑,烂尾是必然。但他还是不想那么干,作为对文字有点执着的人,他还是希望创作是天马行空的即兴发挥,而不是套路。 高朝又说:“你既然没有大纲,那么你口述,我帮你打字总可以了吧?” 陈随文不好意思地笑:“那怎么好意思。” “怕我看?”高朝笑嘻嘻地看着他。 陈随文伸手摸摸脖子:“你又不看耽美。” “你怎么知道我不看?你的我还追了呢。”高朝说。 陈随文猛地抬头看着他:“真的假的?你追我了?” “对啊,我还在你那个仙侠坑里蹲着呢,我急于知道后续情况,所以你赶紧写吧,我帮你把坑早点填完。”高朝眼巴巴地瞅着陈随文。 陈随文根本没想到高朝会追自己的,高朝看过自己的定制他知道,觉得就是无聊翻翻,但没想到他会追连载,顿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尴尬地笑笑:“嘿嘿,你有没有不适感?” 高朝说:“有什么不适的?你是说那些肉吗?全都是你自己想象的吧,不真实!” 陈随文:“……”他斜睨着高朝:“你怎么知道不真实?” 高朝嘿嘿笑:“十八岁的小处男,你从哪来的实战经验?” 陈随文脸不由得有点发烧,他嚷嚷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高朝哈哈笑起来:“好吧,不逗你了。我跟你说真的,你说吧,我给你写,你不想更新吗?” 陈随文当然想更新,但是他更不了啊。高朝开了电脑:“来吧,我给你当打字员,你口述,我打字。” 陈随文还在犹豫这种办法的可行性,真的能成吗?高朝看自己是一回事,但是盯着自己写又是一回事,哪个作者写东西都不希望有人在后边看自己打字吧,更何况他还等着自己说出来,那么尴尬,能写好东西吗。“我觉得这办法行不通。” “你不试试怎么行得通?”高朝捧着电脑,盘腿坐在床上,“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口述,我写。” 陈随文经不住高朝的劝说,有点心动,他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很久没写了,前文是什么我都忘了。” 高朝说:“我给你读一读最新的章节,你就能找到感觉了。”然后打开晋江页面,翻到最新一张开始读。 高朝的声音真好听,读他的文章特别有感觉,陈随文听得浑身都酥了。等他回过神,注意力从声音转移到内容中来,顿时就尴尬了,这章攻受关系刚有了突破,还写了点肉渣,攻受在温泉池里洗澡,两人互撸了一把。不过高朝也很识趣,读到两人洗澡的部分,就跳过去了:“……两人跨进泉池,以下小黄文省略几百字……”然后又开始到剧情部分,听得陈随文又脸红又好笑。 高朝读完了,扭头望着陈随文:“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写?” 陈随文眨眨眼,他还没有找到感觉啊,就要写吗?“你让我想想。” 高朝眼睛含笑:“不用急,慢慢来,刚开始肯定有点不习惯,多配合几次就好了。” 陈随文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开始想后文。高朝拍拍自己身边:“你躺着说,我打字就ok了。” 陈随文真的双手托着后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想故事情节,不用看着高朝,他的尴尬感少了许多,思路也就顺畅起来了,他张嘴,开始叙述。因为是一边想一边说,速度也快不了,高朝不用喊停,完全可以跟得上陈随文的语速。而且有时候陈随文说完了,又会叫高朝停下来念一遍给自己听,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又要修改一下。 高朝发现陈随文的词汇量比自己多不少,很多词语他压根都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而且行文方式也跟自己不同,语言句式都不是自己熟悉的风格,果真还是不一样的脑回路啊。高朝觉得,这还真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由于是第一次合作,一小时只写了一千多字,写完一小时,高朝要求休息。他检查了一遍刚才写的内容,摸着下巴说:“我发现你今天写的不那么放得开,你的文字本来有一种热烈奔放的张力,感染力非常强,今天好像有点收敛啊,是不是因为我帮你打字的缘故。” 陈随文睁开眼:“这不是废话吗?我看着你写,你能写得毫无顾忌?” 高朝将电脑放下,转过身对着陈随文坐着,一手杵在膝盖上,托着脑袋含笑看着陈随文:“我说了,我只是个打字员,你不用顾忌我,或者把我当打字机也都行啊。你如果这么写着发了,读者多半会跟我一样觉得风格有些变化了,你不怕他们说你请人代笔了?” 陈随文看着高朝的笑脸,莫名觉得心跳加快,他抬起胳膊挡在了自己眼前,掩饰住眼中的情绪:“应该不至于吧,慢慢来,让我适应一下,我隔了这么长时间没写了,感觉还没到位,大家应该都能理解。” “那行,咱们有的是时间磨合。”高朝说。 陈随文说:“你自己的什么时候更新?” “存稿还有两天,我今晚可以写两个小时,先把你的搞定再说。”高朝说。 陈随文想着自己码一章差不多需要三个小时,就算是订阅完全不掉,一章也才百多块钱,这三个小时给高朝自己码字,不知道要多赚多少钱,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的千字收益是多少?能说吗?” 高朝看着陈随文,眼中含着笑意:“我没算过,我一个月大概更新二十万字,月收入平均两万吧。” 那就是千字一百,陈随文露出一脸果然是大神的表情:“出版算不算呢?” 高朝说:“不算。” 陈随文抬手拍了他一下:“大神啊。” 高朝有些得意,但还是懒洋洋地说:“我赚的其实不多。我就指着卖游戏版权呢,这样别说一套房子,几套都出来了。你知道玉米吧,他去年卖了一本书的游戏版权,五百万,在帝都都买上房了。今年还有一本在谈,玉米要价一千万,双方还在洽谈中。” 陈随文的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看不出来啊,玉米是那么牛逼的一个人。”平时玉米在群里很低调,也就拼拼文,聊天也不像少帅刘他们那样猥琐,还经常在群里秀恩爱,还晒他女儿,典型的好男人。 高朝说:“这家伙之前也挺高调的,有次被一个读者偷拍了他女儿的照片发到网上,这才低调起来,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了,说要保护女儿。” “原来是个女儿控。”陈随文笑了,“你的文也一定能卖出去的,我觉得写得挺好的。”要是没那么种马就更好了。 高朝耸了一下肩:“前阵子有人找我谈过,后来不了了之了,这个都是看缘分。” “那说明你的有市场啊,不用急,该来的一切会来,好饭不怕晚。”陈随文望着天花板淡淡地笑。 高朝点头:“嗯。那我们继续吧。”他希望版权能早点卖出去,这样的话他就有底气了,将来跟家人谈判也就有了砝码。高朝一直觉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有足够雄厚的经济实力,家人就不怎么能干涉他生活方式了,至少态度不会那么强硬激烈。 陈随文停更一个礼拜之后,又恢复了更新。高朝登录上了陈随文的晋江后台,看到更新页面的作者有话说,嘿嘿笑了,在上面敲了一行字:“作者君正在病休中,我是代发小天使,以后会不定期更新,大家的留言作者虽然不能及时回复,但他都能看到,请大家多多支持鼓励与病魔作斗争的作者君,么么哒大家!” 高朝看着后台的点击:“你们晋江的点击也太少了,一篇文才几十万点击,我们网站那是上千万算的。你这v章一章才两千多一千多的点击,那才多少订阅?” 陈随文说:“我也没算过,大概就是一千多订阅吧。晋江好像是一个ip算一个点击的。” “难怪这么少。那你这订阅率很高啊,总共才四千多收藏,就有一千多订阅,难怪他们说晋江的收订比是最高的,就是收藏基础太少了。你写耽美,除了网站订阅和定制的收益,就再没别的收益了吧?”高朝一边浏览后台一边说。 陈随文嗯了一声,哂笑:“所以写耽美的都是真爱啊。帮我看看后台的评论,好久没看了。” “行!”高朝又找到后台“我的评论”,然后一点,小菊花转了很久之后,页面变成了一片空白,最上面出现一行字“502 bad gateway”,“什么情况?502胶水?” 陈随文“噗”地笑出声,然后很淡定地说:“抽了,再刷新。” 高朝又刷新,还是502,刷了好几次都这样:“不行,刷不开了。” 陈随文说:“那就算了,过阵子再看。这是晋江的老毛病了,三天两头都这样。等你见识过108种花式抽法,你就淡定了。” 高朝忍受不能:“这么烂的网站,你居然能忍!” 陈随文耸肩:“有什么办法,卖身契都签了。” 高朝伸手摸摸他的头:“等合同到期赶紧解约去别站吧。” 陈随文淡淡地说:“签了五年,还有四年多。再说写耽美的网站只有晋江还成气候,能去哪里?” 高朝差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抠门的老板有恃无恐呢吧。赚了钱干嘛去,换了个服务器会死?” 陈随文嘿嘿笑:“晋江一切都烂,老板特别抠。真是难为我们这些作者和读者了。” 高朝仰天长叹一声:“你们爱晋江爱得深沉啊。” “可不是!” 第28章 北上 等晋江抽好的时候,新章节的评论也都有了。读者不出意外地非常热情,留言前所未有的多,有人关心剧情,有人关心作者的身体,也有人关心作者有话说里的内容,代发小天使是谁?称呼作者君为什么用的是“他”,难道雁回大大是个男的? 关于作者性别这个问题,陈随文早有考量。因为耽美读者以女生为主,作者也以女生为主,男作者非常少,物以稀为贵,尤其又是写bl的男作者,自然会引起读者的各种遐想,几乎没有性取向常规的男生会写耽美文。而看耽美的大部分读者都没接触过三次元的gay,在某些读者的想象中,写耽美的男作者应该都是又软又萌又帅的,所以对男作者兴趣会更浓厚一些。 早期耽美圈曾经出现过女装男甚至扮gay博取注意的作者,闹得腥风血雨,因此有很多圈外人士认为耽美读者都是无脑崇拜男作者,甚至骂得非常难听。其实绝大部分读者都不在乎这个,她们将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得很清楚,不管是男作者女作者,都要文写得好才支持,绝对不会因为作者是个男的,就无条件跪舔,写得不好,读者照样懒得甩你。 陈随文入耽美圈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有那么多前车之鉴在前,所以曲乐建议他不用强调自己的性别这件事,模糊化处理,甚至就默认是个女作者。陈随文也不想以自己的性别和性向来博取人的眼球,所以他的微博性别选的就是女。 高朝将留言的内容念给陈随文听,念评论的时候他用的浏阳话,语气很搞怪,惹得陈随文哈哈笑个不停。当听到读者质疑他性别的时候,陈随文凑到电脑跟前:“你在我文里胡说八道了什么?” 高朝说:“没什么,就是呼吁支持和鼓励了。” 陈随文点开章节页面,看到作者有话说的内容,的确也没说什么,只是用的人称代词是“他”,有些读者还挺细心的。高朝将他推开:“你看啥呢?别伤了眼。” 陈随文拧起眉头:“读者在问我是不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本来就是男的啊。”高朝不以为意。 陈随文说:“算了,反正我现在也不回评论,冷处理掉吧。以后不用跟读者说我是个男的。” “你不是男的,难道你还是个女的?”高朝斜睨着他。 “我当然是男的,但我不想让读者关注我的性别上。”陈随文说。 高朝笑着说:“好吧,那就不说。” 断更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收益大幅缩水,只剩下原来的一半订阅了。陈随文看着收益,叹气:“果然不能断更啊,断更订阅就哗哗地掉。” 高朝安慰他:“没事,一点小钱,回头我给你补上。” 陈随文鼓着腮帮子:“哪用你补。我是觉得读者都弃文了,所以才伤心。” 高朝看他无意识做出的可爱动作,跟他平时的高冷形象形成巨大的反差萌,恨不能将他搂在怀里好好搓揉一番,但现在却只能伸手揉揉他的发顶:“读者都养肥去了,等你写完了,大家就都会回来的。” 陈随文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弃文都算了,别去看盗文了。”耽美的盗文是整个网文圈内的重灾区,连载时的秒盗,完结后的文包,就是不懂那些人为什么那么爱分享,某些盗文网站下载量成千上万,留言无一不是说“谢谢楼主”,好像文是那个他妈的盗文者写的一样,看得人火冒三丈。说实话盗文现象令每一个作者都寒心无比,偏生国家打击力度太低,晋江的防盗技术也形同虚设,小偷进来偷东西,就跟进没有门的房子一样,出入自由,毫无代价。而支持正版,只能靠读者的素质了,所以每一个支持正版的读者都是天使。 高朝继续揉他脑袋:“晋江的盗文都是直接抓取的,我没见过哪家站的防盗技术如此烂。” 陈随文小声嘀咕:“老板不舍得花钱呗。” “所以你来我们网站吧,至少我们这边盗文还需要手打。”高朝又开始挖墙脚。 陈随文眨巴着眼:“可我还是想写耽美。” 高朝无奈地笑着摇头:“行吧行吧,喜欢就写,不要为那些破事担心,支持正版的读者总会越来越多。”以后自己负责赚钱养家,他就负责为理想开花好了。 他们终于踏上去了北京的高铁,陈随文发现高朝买的居然是商务座的票,这得多贵啊。高朝解释说:“机票都卖完了,火车有卧铺,但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一等座也只能坐,你坐七个多小时会不太舒服,所以买了商务座,座椅能放下来躺着。” 陈随文还是头一次坐商务座,椅子宽敞舒适,座椅能移动,人能平躺,简直是太舒适了,就是价格不太亲切,比机票还贵,一张两千多。“回头我将车票钱给你。” 高朝模糊地说:“回头再说吧。”他自然不能要陈随文的车票钱,但是得有合适的理由说服他接受才行。 高铁的商务座真是挺舒服的,宽敞平稳,陈随文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风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高朝怕他着凉,细心地拿来毯子给他盖上。一路上高朝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别提多细心了,引得过道那边的年轻姑娘频频扭头看他们,高朝也没当回事。 陈随文吃了午饭后又继续睡,直到进入河北境内才醒来,他看着窗外一望无垠的辽阔平原,顿时啧啧称奇,他以前坐火车去北京玩的时候,是半夜时分经过这些地方,清晨抵达北京,如今白天坐车,可以饱览一路的风景,可惜前面大半程都睡过去了,实在遗憾,所以接下来怎么也不肯睡了,一路看到北京。 下车的时候陈随文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贵是贵了点,但是真舒服,一点都没觉得颠簸。” 高朝微笑着拖起行李箱:“走吧,我们坐地铁去。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特别堵,地铁最方便了,就是人多,我怕挤着你,你跟紧我。”本来还有晚上九点以后到北京的车,但考虑到陈随文要早点休息,就买了这个时间段的票。 陈随文倒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大城市的拥挤,只是那会儿身体好,怎么挤都无所谓,现在只怕挤都挤不上了。高朝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抓着陈随文的手腕,随着人流进了地铁站。陈随文被他拉着,只觉得手腕被抓的地方火辣辣的烫,烫得他面红耳赤,忍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高朝抓紧不放:“别动,北京人特别多,我怕把你给挤丢了。” 陈随文小声地说:“哪有那么容易丢啊。”但不再挣扎了,任由高朝拉着他。 车上的人果然多,他们带着大件行李,陈随文身体又不好,根本不可能抢得到座位。上了车,高朝就四处张望爱心专座,希望能给陈随文找个座位坐下来。他看见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坐在专座上,走过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劳驾,可以麻烦您给让个座吗?我朋友身体不好,不能久站。” 那人戴着耳塞在看视频,扯了一边耳塞不耐烦地抬头看着高朝:“干啥?” 高朝礼貌地笑着说:“我想请你让个座,我朋友身体不好,不能站。” 那人瞅了一眼高朝身后的陈随文:“就他啊?” 陈随文拉了一下高朝:“高朝,算了,不用了,也用不了多久。” 高朝继续笑着说:“对。我朋友身体不好,是个病人,您现在坐了爱心专座。” 那人根本不想让座:“那我也身体不好,所以才坐爱心专座。” 陈随文又拉了一把高朝,低声说:“算了。” 高朝看了一眼对方,没再坚持。旁边一个老人看见陈随文精神不太好,颤巍巍准备起身:“小伙子坐我这吧。”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8节 陈随文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您坐。” 高朝看了看,找了个靠车壁的地方,将箱子推到那儿竖起来,将陈随文推过去坐在上面:“你坐这儿,扶着我就好了。”说完将双手扶着车厢撑开,将他圈在自己的保护圈内。 陈随文仰头望着高朝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揪住了高朝的衬衫下摆。他们这个姿势非常暧昧,车上不少人频频斜眼看过来,还有女生拿起手机来拍照。高朝扭头注意到对方的动作,朝对方摇摇头,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收了手机。 陈随文的手没抓多久就酸软无力地滑落了下去,高朝低头看着他:“抓不住你就别抓了,靠我身上就好。” 陈随文哪里好意思。高朝直接腾出一只手,将他的脑袋往前一压,压在自己胸前:“就这样,别动。” 陈随文靠在高朝身上,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有自己沐浴露的清香,还有点好闻的男性气息,令陈随文觉得莫名安心。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来,没想到高朝也会有这么照顾人的一面。 转了一趟地铁出来,已经到了大兴,这边已经是六环了,道路也就不拥堵了,高朝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自己的住处。高朝租的是一个小区里三居室的一间,他跟陈随文解释说:“跟人合租的,就这么个小破房间,已经够我们在星城租两室一厅了,非常坑,不太方便,不过咱们就住几天,等看完病咱就回去,不在这儿受这份洋罪了。我们这房子是后来盖的,要规整多了,王丹租的房子是原来的老职工宿舍,一间隔成了两间,中间只有一条这么宽的缝隙,中间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黑洞洞的,时刻都要亮灯,连空气都不流通。” 果然是居大不易啊。高朝租的这个三居室还算挺新的,里面一共住了三家,高朝住最大的一间,还有一对情侣和一个女生,高朝的大卧室比别人贵几百块钱,因为他这间有个单独的卫生间。陈随文看了一下,条件倒还可以,至少洗澡上厕所不用和大家一起抢着用。 到家已经七点多了,高朝的室友还没有回来,据说都在市中心上班,每天要八点左右才到家,高朝放下行李:“你要先洗个澡,还是咱们先出去吃个饭?” 陈随文洗了把脸,说:“先去吃饭吧。” 北京的空气果然干,幸亏是夏天,感觉就是干爽了。晚上非常舒适,微风吹过,高大的杨树叶沙沙作响,陈随文觉得这风真不错,滤去了一切燥热,北京的夏天应该也挺好过的,至少比星城的桑拿天好。 高朝说:“想吃什么?那边有个湘菜馆,哦,不行,你现在不能吃辣的,得清淡点,上粤菜馆吧。” 陈随文看着路边的沙县小吃:“我们去吃沙县吧,我想喝他家的汤了。” “那行,就去吃沙县。”高朝对陈随文百依百顺。 吃了饭回去,高朝的室友已经回来了,看见陈随文,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打招呼,就直接进自己屋去了。高朝说:“咱们也进去吧,休息一下再洗澡。我打扫一下卫生。”北京的风沙多,就算是关严实了门窗,几天不住,依旧积满了灰尘,高朝翻出抹布将床和席子都擦了一遍,想了想,又将席子收了起来,翻出床单来铺上。 陈随文看着屋子里这么点宽的地方,摆了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柜子一个书桌,只剩下一条小过道了,根本没地方打地铺,去客厅打也不合适,让室友们看见了肯定会想,两个男生不能挤一床吗,还要睡地上,这两人肯定有问题,这也行不通。看来今晚是要和高朝睡一张床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心跳加快。 高朝擦完桌子,将抹布扔在盆里,说:“今晚你睡床上,我去客厅打地铺。” 陈随文说:“还是别去打了,多不方便,咱俩挤挤就好了。这床够宽,两个人睡得下。” 高朝摸摸鼻子,有些支吾着说:“我、我怕挤着你。” 陈随文说:“没事,挤不着的,就这么着吧。你手还没洗,就去摸鼻子!” 高朝笑得露出了白牙:“没关系,我还没洗澡呢,身上都是灰。” 第29章 同床 陈随文洗完澡出来,高朝不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过了好一阵子,高朝还没进来,陈随文到门外去看了一下,也不在客厅里,不知道去哪儿了。陈随文想了想,最后还是回床上躺着了,应该是有事出去了。 陈随文正躺在床上听广播剧,高朝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我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点东西,你喝点酸奶吧。酸奶应该能喝吧?” 陈随文笑了:“能,谢谢。” 高朝拿了一盒酸奶递给他,又想起什么,将酸奶捧在手心里,感觉温度升高了才递给他:“好了,应该不冰了。” 陈随文简直有点吃不消高朝这样的温柔体贴,他对他这么好,简直是让自己无处可逃啊,可这还是个直男呢,陈随文为自己总爱上直男的命运无比沮丧。 高朝进去洗澡了,陈随文喝完之后,想着自己应该再刷一次牙,便等高朝洗完出来,结果高朝这个澡洗得非常久,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洗完。 陈随文掀开快要合上的眼皮,看着光着上身只穿运动短裤的高朝,虽然腹肌快没了,但锻炼的效果还没完全消失,身上的肌肉轮廓还在,陈随文扫了一眼,懒洋洋地说:“等你洗澡都等睡着了。” 高朝心跳有些加速,想笑,但是又强忍住了,脸上表情略怪异地说:“等我干什么?” “我要刷个牙。”陈随文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就算他病情不算严重,这会儿累得浑身也有点酸了。 高朝伸手从背后托了他一把:“很难受吗?” 陈随文打了个呵欠:“还好,就是身上有点酸,应该是累的。” “一会儿我帮你按摩放松一下,睡一觉明天就好了。”高朝说。 陈随文赶紧说:“不、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说完钻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高朝已经倚在床头看手机了,陈随文轻轻地从另一侧爬上床。高朝放下手机:“你躺下,我给你做按摩。仰卧,拿捏大腿至足背,重点在梁丘穴和足三里… …” 陈随文听着他嘴里蹦出的专业名字,诧异地抬了抬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高朝下巴朝手机扬了扬:“网上有教的,我学的。”说完将双手放到了陈随文大腿上,开始揉捏。 陈随文下意识地抬腿避开,嘴里“哎哟”叫了一声。高朝停下来看着他:“怎么了?” 陈随文说:“痒。” 高朝笑起来:“痒好啊,说明你的感官非常正常。忍着啊,我给你按摩一下,就不会那么酸了。” 高朝这么一说,陈随文也觉得不无道理,如果是重症肌无力,会麻木得全身没有知觉,自己的神经末梢这么灵敏,不能不说是个好现象。抛开一开始的不适应,做按摩还是件非常舒服的事,尤其是按压到穴位的时候,陈随文舒服得简直想睡了。 高朝见他睡意朦胧,也没跟他说话,并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让他尽快入睡。陈随文终于睡着了,高朝收回双手,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躁动,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腿,理了一下裤子,让自己身上的不适平复一下,明明刚才就在卫生间里释放过一次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反应,真是要命,难道是夏天来了,需求旺盛了? 高朝轻轻下了床,去洗了把冷水脸冷静一下,换到另一边,深吸一口气,开始按压另一条腿。他一边按一边扭头去看已经熟睡的陈随文,他的睡容无邪得像个孩子,皮肤那么白,睫毛那么浓密,鼻梁那么挺,嘴唇那么粉,高朝心里有一只小恶魔在召唤他:去亲一下! 高朝压制住心中的小恶魔,艰难地扭过头去,将注意力放到手上来。然而这也是一种考验,陈随文的腿怎么这么好看呢,又直又长,皮肤这么白这么滑,汗毛那么少,他体毛应该很轻,头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软了点,不知道那儿的毛发多不多。高朝将视线移到陈随文双腿间,喉咙滑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又燥热起来了。 高朝收回手,深呼吸了几口,使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按摩,结果还是没法静心,如此反复几次,总算是按摩完了,高朝跑到卫生间里,又撸了一把,释放出来的时候有种四大皆空的轻松感。然而回到屋里,看见陈随文,刚才那种四大皆空的感觉又都被这个人填满了。高朝顿时有种甜蜜又苦恼的感觉,陈随文绝对是一味春药,撩得他心痒痒的,但是又不能纾解,这可怎么办呢? 高朝小心翼翼地上了床,躺在床边,尽量离陈随文远远的,临睡前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一下微博。陈随文突然转了个身,盖在身上的薄被跟着带动掀了起来,他的睡衣下摆也被扯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皙又漂亮的腰线。高朝的视线明明在手机屏幕上的,此刻却被那截腰吸引住了,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挪过去,替陈随文将衣服和被子拉好,但是在拉衣服的同时趁机在腰上抹了一把,果然如想象中那么幼滑。 高朝有瞬间的失神,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吃起了陈随文的豆腐,顿时鄙视起自己来,简直太无耻了!还没胆!怂人一个!同时他又很兴奋,陈随文对他的吸引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这样他们的感情就有了坚实而肥沃的土壤,一定可以生根发芽,并且长成参天大树。当务之急,是要将随文的病治好,这样他们才能有美好的未来。 高朝这晚上尽做春梦了,梦见自己和陈随文在做各种限制级的活动,那些场景还都是从陈随文中看到的,一会儿是现代装,一会儿是古装,别提多有情趣了。 高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将陈随文整个抱在了怀里,他居然一点都没觉得不自然,多希望梦境就是现实啊。就是下面的枪抵着陈随文的大腿,子弹外溢,浸透了他的裤子,还洇湿了一点陈随文的睡裤,这点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陈随文自打病了之后,身体容易疲惫,睡眠也格外地沉。所以即便他睡得不舒服,也是醒不过来的,除非他睡够了。所以高朝有足够的时间消灭证据,他将陈随文松开,然后看着对方睡裤上那一点点湿渍,鸵鸟般地安慰自己,随文应该不会发现的。陈随文还是没醒,呼吸匀净,高朝贪婪地看着他的睡脸,最后实在忍不住,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并没有中说的那样与对方四目相对,偷吻被抓包。高朝有些侥幸,但又有些失落,被发现了也好,不用处心积虑去想怎么表白了。 陈随文头天累得很了,所以这一觉直到九点多才睡醒。高朝已经起来在码字了,他背对着陈随文,但是陈随文一动他就扭过头来了,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醒了? 感觉怎么样?” 陈随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还不错,身上也有劲了。几点了?很晚了吧?” 高朝说:“九点一刻,不算晚,你要是还想睡就继续,反正今天也没事。” “不了,再睡我就成一坨肉了,我得起来运动一下。”陈随文下了床,往卫生间走去。 高朝说:“也行,我买了早点,一会儿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你还买微波炉了?”陈随文问。 “没有,那对小夫妻的,跟他们说了一声,借用一下。我除了电热壶,别的都没添置,吃饭全都靠外卖和泡面。”高朝说。 陈随文说:“难怪你那点肌肉又都没了。”说完将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高朝舒了一口气,他应该没发现到异样吧。 陈随文吃着高朝买的蔬菜瘦肉粥:“你这跑到哪儿去买来的?” “味道还行吗?附近有个粥店,我从来没去吃过,今天还是头一次去买,他们家品种挺多的,要是好吃以后就常去他家吃。”高朝自己不爱喝粥,因为填不饱肚子,如今陈随文要多吃流质食物,他也就不得不多留意这些食物了。 “挺好吃。你吃了没?”陈随文问。 高朝摇头:“我没喝粥,吃的煎饼果子。” 陈随文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尝点吗?”问完后他就愣住了,这多尴尬啊。 结果高朝笑了:“好啊,我尝点,你喂我。”说完张开了嘴。 陈随文哪里好意思喂他,端了粥过去:“你自己尝吧。” 高朝直接就着陈随文的勺子舀粥喝了,砸巴一下嘴:“还挺鲜的,明天早上我还给你去买。” 陈随文接过高朝递回来的勺子低头继续喝粥,但是耳朵慢慢就红了,高朝这货真不是故意在撩自己? 北京是个好地方,值得好好走走看看,然而陈随文现在这身体,需要耗费体力的事基本都干不了,所以就只能在家休息。好在他俩本身都宅,窝家里也不会觉得无聊,高朝除了码自己的,也帮陈随文代写。陈随文跟高朝合作了两次,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放不开了,写出来的内容也更自然了些,有时候还会和高朝一起讨论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写。高朝也会提点建议,加个更有意思的梗,创作就变成了两个人的事,变得更有乐趣了。 在北京休息了两天,第四天一大早,陈随文和高朝就起来了,赶早去医院做检查。陈随文有些紧张,他希望北京的医生能够有另一番说辞,告诉他自己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专家是个慈祥的北方老太太,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态度和蔼可亲。她问过情况之后让陈随文将早先在星城医院做的一系列检查又重新做了一遍,然后看着照出的片子说:“你的枢椎棘突右偏,颈1颈2有突出压迫趋势,这可能是导致你病情的主要原因。” 陈随文终于听到了不同的说辞,心中燃起无限希望:“医生,那是不是就不是肌无力?” 专家从老花镜后看着他:“也不是。你目前的症状表现就是肌无力早期的症状,应该是颈骨压迫到的就是肌肉传递神经。” 高朝在一旁心急地说:“那能治好吗?” 专家笑着说:“小伙子只要努力配合,积极治疗,治好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高朝又问:“既然是颈骨突出,那能做手术吗?” 专家说:“这样情况一般都不做手术,因为神经特别纤细,做手术的风险很大。你这个可以试试手法复位疗法,小伙子你来趴下,我给你推拿一下试试效果。” 陈随文依言趴在病床上,专家一手托着他的额头,一手捏着他的后颈轻轻按压。几分钟之后,专家收回手,说:“你试试看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 陈随文坐起来,摸摸后颈,说:“好像没有特别明显的效果,不过按摩的时候还是很舒服的。” 专家说:“手法复位对某些人疗效非常显著,有的人几次就彻底康复了,有的人几十次才有效果,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高朝有些着急,看样子是不能确定需要多久了:“那我们需要住院吗?” 专家看着高朝:“现在床位紧张,你们这种情况不用住院,可以先回家去。每天过来治疗就好。” 陈随文问:“那我什么时间过来呢?” 专家说:“上午比较忙,你可以下午来。” 高朝心说住家里到是比医院方便,但是这样跑来跑去的多辛苦啊,还是这种大热天,还不如就直接住院了:“大夫,我们可以住院吗?我们现在住在大兴,他身体不好,每天来回奔波太辛苦了。” 专家看着他:“你要是觉得住院好,那我给你开个床位吧。” 结果这个床位是个走廊的床位,病人、家属、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络绎不绝,非常嘈杂,根本就没法好好休息。高朝在医院陪了陈随文半天,觉得这情况不行,然后跑到几站路外的一个小旅馆开了个房间,和陈随文搬到旅馆里去了,虽然是靠马路的房子,但是比起医院的环境却好得多了。 陈随文说:“住这里这太贵了,我们还是回你租的房子去吧。”他担心要是几天治不好,要是长期住下去,那怎么行得通。 高朝安慰他:“别担心,我觉得十天半月肯定就能好了。你住在医院里休息不好,那点治疗效果就完全打水漂了。”每天一百多块,就算是治疗一两个月,高朝觉得也能负担得起。 陈随文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那么快就好呢。 高朝打定主意住旅馆,还因为他知道自己和陈随文同住一张床他可能把持不住,旅馆虽然贵点,但是至少有两张床啊。 高朝回去将他们的行李也收拾了过来,就在这边住了下来。 第30章 朋友 除了每天下午去医院做复位治疗,医院还给陈随文开了一堆药,治标的西药,治本的中药,三管齐下。 尽管陈随文和高朝都期盼着奇迹出现,某天突然就好了,再也不用吃药上医院了,然而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治疗没有立竿见影,生活还得继续。 就这么在医院和旅馆之间奔波了一个礼拜,陈随文对高朝说:“咱们还是回你租的房子吧。” 高朝看着陈随文,知道他心里着急了:“怎么了?这边挺好啊,离医院又近。你这几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再治疗几天,说不定就有效了。” 陈随文知道高朝是在安慰自己,他低下头:“我的身体怎样我心里清楚,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长期在这里住下去不是办法,成本太高了。”陈随文自己虽然还有点积蓄,如果将病情跟家里说了,母亲肯定也会支援他,但是他不想这么浪费,能不花家里的钱就不花家里的钱。 高朝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好吧,听你的,过两天就退了。你来北京这么久,也没出去走过,带你出去散散心去。” 陈随文望着窗外自由自在的世界,心里不是不向往的:“去哪儿?” 高朝说:“玉米两口子要请我们吃饭,去吗?” 陈随文扭头看着高朝:“裸奔的玉米?” “对。我拼文的时候碰到他了,他知道我们在北京,说一起聚聚。你想去吗?”高朝问。 陈随文想了一下:“去吧。你之前跟他见过面吗?” 高朝说:“见过一面,玉米一家子都挺好的。那我就跟他说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咱们做完治疗就去。” 这是陈随文来北京后第一次出去见朋友,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同学在北京,但他这性格,上学时就跟人玩得不热络,这个时候落魄了,更加不会去麻烦同学了。 从医院出来,两人就去逛商场,给玉米的女儿买点礼物,毕竟第一次见面,人家请吃饭不能空手去。高朝摸摸鼻子:“你还讲究这个呢,我上次可是什么都没拿。” 陈随文笑他:“亏你已经当了几年叔叔舅舅了。” “所以见了面我才觉得不对劲,赶紧掏了二百块钱给小丫头做见面礼。”高朝嘿嘿笑。 陈随文说:“不年不节的,拿红包挺突兀的,还是买点礼物吧。他女儿几岁?” 高朝说:“三岁多点。” 陈随文也有点吃不准给三岁的小女孩买什么:“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高朝皱眉努力想:“我哪里清楚啊。哦,好像喜欢猫?” 陈随文点头:“行,咱们给小女孩买只kitty猫吧。” 他们在商场里挑了只半米多高的毛绒猫,在商场里没觉得,出来后被热风一吹,才觉得那个热啊,就好比六月天穿了件棉袄似的。高朝伸长了胳膊,使玩偶离自己远一点,一脸苦逼:“你觉得我们这种天买这个玩具合适吗?” 陈随文甩着手跟在后边嘻嘻笑:“应该没关系吧,有空调呢。刚才在店里也没觉得热。” 于是两个帅哥拎着一个粉嘟嘟的kitty公主去赴约,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裸奔的玉米本名叫钟凯,是个身高1米8多的北方汉子,三十出头,长相普通,戴黑方框眼睛,身材略发福,有一个明显的啤酒肚,典型的宅男形象。他媳妇有个很好玩的名字,叫白天晴,像南方女生那般娇小,不到1米6的个子,笑眼弯弯,牙齿雪白,性格非常爽朗。他们的女儿丫丫特别活泼可爱,出口成章,都是古诗词,看样子钟凯两口子没少下工夫培养女儿。 丫丫见到kitty猫就扑上来了,稀罕得不得了,钟凯说:“你们把她给惯的,还给她带什么礼物,太破费了。” 白天晴说:“丫丫,有没有谢谢两位叔叔?” 丫丫赶紧笑眯眯地说:“谢谢叔叔!”然后抱着玩具一边玩去了。 钟凯看着陈随文:“夜归应该不止18岁吧?” 陈随文不好意思地笑:“叫我小陈或者随文就好。我都25岁了,高朝上次瞎说呢。” 白天晴打断他们:“先别忙着聊天,点完菜再说。” 钟凯连忙点头:“对,对,点菜,点菜。”可见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情中人,不太谙世故,估计家里管事的也是他老婆。 点完菜,白天晴说:“我们家老钟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小高你已经知道了,小陈你也别见怪。” “性情中人,我懂。”陈随文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钟凯说:“听高朝说小陈来北京看病,本来打算去医院看望你的,但高朝说你并没有住院,可见病情也不算严重,不要紧就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白天晴并不那么认为,小病谁还跑到北京来治疗啊,但她也不好直说,只是安慰陈随文:“不用担心,北京的医疗水平高,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一定会没事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只管说。” 高朝说:“问题不算太大,目前正在治疗中,情况也有好转。谢谢钟哥和嫂子关心。” 菜上来了,钟凯将话题带到了别的地方:“今年网站年会的邀请函你收到了没有?” 高朝点头:“收到了,但是不打算去。” 陈随文扭头看着高朝:“为什么不去啊?”今年晋江也要开作者大会呢,参加作者大会的都是网站的精英了。 高朝看着他:“我没时间啊。”陈随文这样子,他哪里放心离开。 白天晴笑嘻嘻地说:“小高你可要去啊,你可是你们站的颜值担当了,你不去,别人都说,快看哪,他们网站全都是些惨不忍睹的猥琐男。你得去撑门面。” 高朝被夸得心花怒放:“哪有那么夸张!我们钟哥也很帅。” 白天晴做了个鬼脸:“我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嘿嘿。” 钟凯也嘿嘿笑:“媳妇,咱要敝帚自珍。” 高朝说:“男人帅不帅不光是看脸啊,还得看气质。” 白天晴瞥了一眼丈夫:“得了吧,他还减掉二十斤就差不多了。小陈你也在始点写文吗?” 陈随文憋着笑,摇了摇头:“没有,我在晋江写。” 白天晴睁大了眼打量陈随文:“我也在晋江看文呢,你写哪方面的?我想肯定不会是言情,对吧?”说完还朝陈随文眨了一下左眼,露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钟凯的老婆居然是个腐女,陈随文觉得有些窘,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不过白天晴也很识趣,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打趣说:“你们瞅瞅你们男频的作者,两个加起来都赶不上人家女频一个的颜值!” 陈随文尴尬地笑:“嫂子你也太夸张了,男人不看长相,看本事。就本事来说,我给钟哥提鞋都不够。” “那不行!你要提我也不让啊,放着让我们来,你就在那负责给我们养眼好了。”白天晴哈哈笑。 钟凯摇头叹气:“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高朝则在一旁嘿嘿直乐,白天晴拿他来反衬陈随文,他居然一点都没觉得是打击自己,反而觉得与有荣焉。 钟凯说:“高朝你乐什么,又没夸你。” 高朝被人戳破心思,赶紧掩饰:“没,就是觉得嫂子说话挺好玩的。” 白天晴掏出手机:“来来来,小陈加一下你的微信号。” 陈随文说:“微信不怎么用,一般只聊qq。我现在视力不太好,很少上网,一般也联系不上。” 白天晴略有些遗憾:“那就加qq吧,咱们语聊都行,不用打字。” “语聊可以。”陈随文点头,将自己的qq号报上去,白天晴赶紧加上了。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吃完饭,钟凯去买单,陈随文去洗手间了。白天晴总算瞅准机会和高朝聊天了:“小高你和小陈关系不一般吧。” 高朝看着白天晴,装傻:“嫂子你说什么呢?随文是我朋友。” 白天晴说:“跟我装什么傻!别当我看不出来,你瞅人家那眼神太明显了。你嫂子我可是火眼金睛。” 高朝略有些尴尬:“其实没有,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 “那以后也是有可能在一起的呗?嫂子看好你啊,加油!”白天晴笑眯眯地说,“对小陈好一点,是个很不的小伙子。” 高朝笑了:“诶,我知道,嫂子。嫂子,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 白天晴看着他:“什么事?说吧。” 高朝说:“是这样的,随文他那病是肌无力,每天都要去医院做复位治疗,我本来在医院附近的旅馆开了个房间,但是不知道要做多久,他觉得太贵了,想要回我租的房子去住。我那边离医院远,这种天来回倒车的话我担心他累着。我上次听钟哥说你们换了辆车,不知道原来那辆卖了没有,要是没卖,想借你原来的车用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车还在,没问题,回头去我们家取车吧。”白天晴拍拍高朝的肩,“小陈是个多好的受啊,会过日子,好好珍惜啊。” 高朝笑死了,果然自己是个攻么。 吃完饭,他们跟着钟凯夫妇回家,小坐片刻后,开走了钟凯家淘汰下来的polo车。陈随文上了车,才问高朝:“这车是怎么回事?” 高朝说:“你不是说要搬回我那去住吗,我借了辆车。以后就不用去挤车了,自己有车方便多了。”他们下午去治疗,下班之前就结束了,来回都避开了高峰时段,不用担心堵车。 陈随文有些惊喜,没想到高朝想得这么周到:“那真要谢谢钟哥和嫂子了。” 高朝看他开心,心里也高兴,本来他还在住旅馆和租车之间犹豫该怎么选,估计无论哪样陈随文都会舍不得,现在借到车了,事情可不是圆满解决了。回头真要好好谢谢钟凯夫妇,以后等他们真在一起了,要请他们两口子好好吃顿饭。 第二天,他们就退了房,搬回了大兴。对高朝来说,又开始了甜蜜痛苦的煎熬。 有了车就方便多了,以前高朝只在家附近的餐馆吃饭,或者就叫外卖,现在有了车,他就开始上美食网踅摸吃的,挑口味清淡又营养的店子带陈随文一起去吃。陈随文当然觉得在家自己做饭是最营养最健康的,然而他们在北京只是暂住,不知道哪天就回去了,添置的东西又带不走,也是浪费,便只好跟着外头吃。 在北京治疗了一个多月,尽管陈随文很想身体能够好起来,然而效果并不甚明显,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病情并没有加重,陈随文的精神看着倒是比之前好了些,这可能不是治疗的作用,而是高朝陪伴的效果。 陈随文见疗效并不太明显,便不太想在这边浪费时间了。医生也不挽留,同意他结束治疗。 这对陈随文和高朝来说,是一个希望的破灭,本来以为找准病症了,肯定可以治好的,结果还是老样子,不能不令人失望。 高朝小心翼翼地对陈随文说:“要不咱们去上海看看?我听说上海的医院不错,有几个病友说在那边收到了很好的疗效。”为了搜罗更多的信息,高朝加了好几个肌无力病友群,大家在里面分享自己的治疗进度和信息。 陈随文摇头:“我想回去了。” 高朝心疼这样的陈随文,本来信心满满地来北京治疗,以为可以药到病除,没想到还是不太顺利,这不能不是一个打击:“那要不咱们换家医院试试,换个医生,说不定会好点呢。” 陈随文看着高朝,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感:“对不起,高朝,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再说。” 高朝只好顺从地点头:“好,咱们回家。” 回到出租屋,陈随文也不换衣洗澡,直接就上了床,以婴儿的姿势蜷缩在床上,背朝着高朝,看起来特别地无助。 高朝心疼地看着他:“随文,你要喝点水吗?” 陈随文没说话。高朝爬上床,跪行到陈随文身后,伸手扶着他的肩:“随文。”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抽噎,高朝俯身过去,将陈随文翻过身来,看见他眼里蓄满了泪水,高朝心疼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别怕,别怕,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的。” 陈随文将头埋在高朝胸前,放声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担心,好事多磨。六一儿童节快乐! 送大家一个欢乐的小剧场: 很久之后,陈随文的病好了,两人感情也水到渠成了。高朝可以放肆地发挥他泰迪的本性,各种ooxx陈随文了。 陈随文觉得自己总是受方,有点不乐意,高朝有的自己都有,凭什么要自己受啊:“这次换我上你!” 高朝说:“其实换你上我也不是不行,但我这是谨遵医嘱,所以不能让你累着了。” “放你的狗屁!你这是狡辩!”陈随文骂他。 高朝一本正经翻开百度词条,上面有一句话情绪地写着“有病的一方在性生活中应扮演被动的角色,姿势以下位为宜,这可节省体力消耗,让肌肉能有足够的时间维持功能状态”:“懂了吧?” 陈随文:“……” “我已经好了好不好!” 高朝嘻嘻笑:“你曾经是病人,所以我要继续呵护备至。躺平吧,文文。” 第31章 彩虹 陈随文狠狠发泄了一通,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发现高朝的衣襟上全都是自己的眼泪鼻涕,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说:“对不起啊,你脱下来,我帮你洗。” 高朝看着红眼睛红鼻子的陈随文,像只兔子一样可爱,不由得笑了:“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了。”说完将身上的t恤衫脱了下来,扔进卫生间的桶里,放水,倒洗衣粉。 陈随文坐在床上,看着高朝极为粗犷的洗衣方式,他每次都放很多洗衣粉,然后冲出很多泡泡。陈随文说他浪费水,高朝说这样才洗得干净。高朝将衣服泡着:“晚上洗了澡之后再一起洗。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心急,医生不是说了,病情没有恶化,这就是个好现象,不是没有康复,只是康复得比较慢而已。要不咱们歇几天,换个医院试试?” 陈随文不想聊这个话题,说:“我想回星城,你帮我买票吧。” 高朝发现陈随文其实挺执拗的,他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便点头:“也行,反正医生开了一个月的药,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 当然不是陈随文一个人回去,高朝也要走。数天后,高朝退了北京的房子,将行李打包快递回去,两人坐上了返星城的飞机。飞机抵达星城的时候,正好雨过天晴,机场上空一轮清晰的七色彩虹当空悬挂,彩虹之外还有一轮浅色的霓,美丽得令人屏住了呼吸。 陈随文和高朝并肩站在机场上,昂首望着那道虹,高朝将手搭在陈随文肩上:“我们的运气简直是太好了,雨过天晴,还遇上了难得一见的虹。” 陈随文也觉得高兴,这是不是预兆着他回星城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曲乐两口子早就搬到河东去了,将那间房腾了出来,并收拾得干干净净,高朝直接入住就可以了。陈随文回到家里,顿时觉得浑身轻松,病情似乎都轻了,果然还是自己家里舒服。 高朝也有些兴奋,之前在北京的时候与陈随文合住一张床,能看不能动,可把他给憋死了。如今回来了,各自一个房间,适当保持一点距离,不用担心露马脚,这样就自在多了。当然也有点小遗憾,不能随时吃豆腐了。 陈随文终于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自己的病情。向容和和陈随心都放了暑假,母女俩正在云南旅游,听说这件事,可把他们给急坏了,向容和把陈随文骂了一顿,说他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太不把她这个妈放在眼里,病了这么久才告诉她。陈随文乖乖受着,因为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其实他挺喜欢母亲这么骂他的,说明他们之间没有了间隙,母亲是关心他的,不像冷战那段时间对自己冷冰冰的,死活都不管。 向容和骂归骂,还是第一时间改变行程,买了机票直飞星城,第二天就赶了回来。 高朝得知陈随文妈妈要来,顿时紧张得不行,头天晚上就开始打扫卫生。陈随文说:“那些不用擦了,就将地拖一拖就好了。” 高朝从他手里夺过拖把,将他推到沙发上坐着:“你坐着,不用管。我来打扫,你别累着了。” 陈随文坐在沙发上看高朝打扫,嘴角含着笑,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进高朝家的时候,几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现在居然这么积极主动地打扫卫生,真是稀奇了,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忍不住问出来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劳动了?” 高朝说:“跟你住一个屋,好歹也要近朱者赤嘛。” 陈随文笑着说:“你就随便打扫一下好了,我妈没那么讲究的。” 高朝去过陈随文的家,虽然没有见过陈妈妈本人,但是对他家的印象还是有的,屋子里收拾得整齐干净,陈随文这么爱整洁,想必也是受母亲影响。他虽然不能收拾得无可挑剔,但表面一定要过得去才行,给他妈留个好印象。 这天晚上陈随文都睡着了,高朝还在打扫。第二天陈随文起来,看着整洁铮亮的屋子,感到非常意外,没想到高朝还真说到做到。向容和的飞机十二点才到,吃过早饭,高朝自告奋勇去接人:“你别去了,在家等着,我去接就好了,反正我认识心心。” 陈随文说:“那怎么行,我妈过来,我怎么能让你去接!” “我接怎么了,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啊?跑机场来回两三个小时,你也不嫌累!听我的,在家好好待着,接到人了给你电话。”高朝说。 陈随文争不过他,只好同意了他的安排,临出门前,高朝又跑了趟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说:“忘记剪个头发了,跟长毛贼一样了。我这衣服还合适吧?”高朝穿了件白色的polo衫,深蓝色牛仔裤,牛仔裤的裤管还学人家潮人的打扮,卷了个九分裤,穿了双很潮的休闲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潮男。 陈随文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平时也没多见他注意形象啊,怎么去见自己母亲和妹妹就有这么多讲究了,难不成还在打妹妹的主意?便忍不住好笑:“挺好的。”又不是去见丈母娘,干嘛那么穷讲究。 “对了,你的发胶呢,借我用用。”高朝说。 陈随文说:“早就用完了,后来没买过。”自打生病之后,他根本就没闲心去在意自己的形象,他发现自己现在和高朝是换过来了,那个散漫邋遢的家伙越来越爱打扮了。 高朝说:“那就算了,现在去做头发也来不及了。我走了啊,你在家乖乖的。” 陈随文翻了个白眼,说得自己像个小孩似的。再说现在才九点半,他妈十点才起飞,十二点才到,从这里到机场顶多一个多小时,去那么早也是等着,至于嘛。但毕竟是去接自己母亲,所以他没有打击高朝的积极性:“去吧,路上小心点。” 高朝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拉开门出去了。陈随文估摸着妹妹的手机还没关机,给她打了个电话,陈随心果然接通了,陈随文告诉她是高朝去接她们,让她留意一点。陈随心嗓门大了起来:“是高哥哥的来接我们吗?” “嗯。你到时候多看几眼,别认不出来。”陈随文说。 陈随心说:“怎么可能,必须认得啊,放心好啦。哥我们飞机快要起飞啦,我先关机了。” “好。”陈随文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发现妹妹听说高朝去接她们,她似乎有点兴奋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这边向容和问女儿:“怎么了?” “哥哥说他的朋友来接我们。”陈随心将手机关机。自打发生陈随文的事,又经历了离婚一事,向容和对女儿的管教宽松多了,这不,连手机都给买上了,就是上学期间不能用,归她保管,假期可以用。 向容和问:“什么朋友?” 陈随心说:“就是去年送哥哥回家的那个朋友,h大毕业的那个。”可见母女俩没少聊过高朝。 向容和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她是个老师,对人评判的标准很大一部分依赖一个人的成绩和学历,h大比师大还好,向容和自然是挺满意儿子这个朋友的,尤其听说还呛了前夫一顿,她就更满意了,所以还没见面,高朝就已经刷到了印象分。 向容和压低了声音问女儿:“你不是说他不是你哥的男朋友吗?” 陈随心说:“我哥说不是,他们只是邻居。应该玩得比较好吧。” 向容和便不做声了。 高朝出门之后,想着是不是带点什么礼物,像人家电视里演的那样送束花?不行,好像有点不太合时宜,还是算了,买点饮料好了。高朝想了想,从便利店挑了两瓶最贵的矿泉水,提着上了公交车,又坐机场大巴去了机场。到达机场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飞机准点是十二点一刻,国内航空晚点那是常态,所以高朝开启了百无聊赖模式,拿着手机想找陈随文聊天,才想起他不怎么玩手机,便找群里的几个朋友聊天,然而那些夜猫子这个点还没开始活动,便只好跑到自己的读者群里去冒泡。 高朝的读者群不少,据他所知有四五个群,大多是读者创建的,这些群最初都拉他进去做过管理,群太多了,人多嘴杂,他很少去读者群冒泡,偶尔去过几次,发现有读者在群里分享盗文,不仅有他的,还有其他作者的,群共享里都是txt文件,这就有点过了,高朝便直接将所有的txt删了,并严正声明不许在群里传播盗文。没想到这触怒了大家甚至是群主的利益,引起一番唇枪舌战,弄得他好像不是作者,而是那群盗文者的仇敌一样。 高朝一怒之下退了所有的读者群,自己创建了一个,必须要提供订阅号才允许加入。这个群所有的规则都是他定的,不许打广告,不许传播盗文,不管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自己偶尔去冒个泡,这个群倒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这段时间他忙着照顾陈随文,一个人写两个人的文,很少有时间去qq群聊天,他一冒泡,便引起了大家的热烈围观。 “活捉一只大大!” “大大来了,快爆照,上次答应了爆照又溜了!” “大大最近在忙什么,好久没冒泡了,是不是谈恋爱去了?” “作者大大,你去参加今年的年会吗?” …… 屏幕刷得太快,高朝都有点看不过来手机上的消息,只好笼统地回了一句:“现实生活中有事要忙,所以没空来聊天。暂时还没有恋爱。年会还没确定去不去。” “大大去年会吧。上次签售说好了来上海的,最后给取消了,来上海让我们一睹大大的风采吧,我看到了大大在广州的签售照片,真帅,他们说真人更帅,我们也想看!”这语气明显是个女生。 高朝没想到自己的还有女读者,不由得有些意外,他看见上海这个词,突然想起什么来:“还不确定去不去,可能会去。”要是能把陈随文也说服去,他就一定去,年会是九月,他们可以提前过去。 在群里吹牛打屁,时间过得倒也快。今天的航班很整争气,只晚点了十五分钟,十二点半,飞机顺利抵达机场。高朝赶紧起身往出口去接人,他往出口处一站,第一次为自己的身高如此自豪,在南方,1米8确实算是鹤立鸡群了,陈随心应该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 果然,陈随心挽着一个戴着茶色眼镜的中年女人出来了,老远就开始朝高朝招手。高朝看着陈随文的妈妈,因为镜片颜色的缘故,令她看起来有些严肃高冷,确实是老师的形象,还好高朝是个好学生,从来都是老师的宠儿,不惧怕老师。他主动上去,接过陈随心手里的背包:“随心,我来吧。阿姨你好!我是随文的朋友,我叫高朝。” 向容和早就看到高朝了,心里早就做了一番评估,还不错,学习好,长得也不赖,做儿子的朋友倒是够格。当然,她这个“朋友”是有对象的意思的。“小高你好,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来接我们,等很久了吧?” 高朝赶紧说:“没有,没有,我才到了一会儿。阿姨你们还有行李吗?” 陈随心打量着高朝,眼里全是满意,高哥哥比以前会穿衣打扮多了,肯定是受哥哥的熏陶影响:“有的,高哥哥,我们还有两个大旅行包在托运。” 高朝说:“那我们去取行李吧,一会儿打车回去。”说完主动去取行李。 向容和和陈随心跟在高朝身后,看着他提着她俩的包,步伐轻快,仿佛手里的袋子装的是棉花一样,男生的力气真大。 第32章 妹妹 出了机场大厅,在出租车站等车的时候,向容和问高朝:“小高,陈随文的病情怎么样?严重吗?” 高朝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说辞:“现在不算严重,除了比较容易疲惫,精神状态差了点,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他之前去北京做了一个多月的治疗,有效吗?医生怎么说?”向容和虽然和儿子关系恢复不到从前那样,但到底还是关心他的。 “很明显的效果没有,但是没有继续恶化。医生建议他继续治疗,但是他不想在北京待了,我觉得换一家医院试试没准可行,只是他现在不愿意谈治疗的事,阿姨你劝劝他吧。听说上海那边的医院治疗效果不错,我觉得他可以过去看看。”高朝决定曲线救国,让陈随文妈妈去说服他去上海。 向容和面色沉重,点点头:“我跟他好好谈谈。” 陈随心拉了一下高朝的衣下摆,小声地问高朝:“高哥哥,我哥哥应该能治好吧?”现在是信息时代,任何问题只要上网就能搜到,昨天得知消息后,陈随心就查了他哥得的那种病,情况非常不容乐观,母女俩担忧了一个晚上。 高朝笑着安慰她:“别担心,肯定能治好的。他这是外因引起的,医生也查出病因了,比先天性的好治多了。” 陈随心小脸紧绷:“希望哥哥快快好起来。谢谢高哥哥一直照顾我哥哥。” 高朝心说这丫头真可爱,冰雪聪明,居然知道是自己在照顾随文:“没什么,应该的。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你哥哥也照顾过我。” 陈随心好奇心顿起:“真的吗?高哥哥得什么病?” 高朝咳了一声:“发高烧,肺炎。” “哦。我哥哥就是这么个人,他很善良,也很细心,很会照顾人。”陈随心心想,高朝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报答哥哥的照顾吧。 高朝点头:“对,你哥哥人挺好的,对朋友尤其好。” 向容和听着女儿和高朝的对话,也吃不准高朝和陈随文的关系,便说:“你们是邻居吗?” “啊,对,现在我和他一起合租一套房子。”高朝赶紧说明情况。 向容和听说这样,又忍不住看了高朝一眼,更吃不准他们的关系了。 终于轮到他们上车了,高朝将行李放到后备箱,上车之后赶紧给陈随文打电话,告诉他人已经接到了:“……你饿了吗?饿了就先吃,没饿就等我们到了之后一起出去吃饭。” 陈随文说:“我不饿。别出去吃了,就在家做吧,我都买好菜了。你们已经上车了,我就开始做饭了。” “不是说了中午出去吃吗。别做了,不要累着了。”高朝说。 陈随文说:“不会的,没事,我都准备好了,慢慢做,等你们到家,应该正好能吃了。家里吃卫生,再说心心很久没吃过我做的菜了,我也想在家里吃。” “那行,你慢点弄,别着急。”高朝特别满意陈随文说家这个字眼,好像就是他们俩的家一样,挂了电话,他扭头对后面的母女俩说,“阿姨和心心饿不饿?本来我说请你们去外面吃,但随文说要在家吃,等我们回到家,他的菜应该都做好了。” 向容和皱眉:“他不是还病着,怎么还做饭。不用你请,我请你吃饭。” 高朝说:“随文说想在家里吃,就自己做了。他的病不算严重,生活都能自理,医生也说要适当锻炼一下,只要不太劳累就行。” “哦,这样啊。”向容和这才不做声。 向容和只关心是不是累着儿子了,陈随心却留意到了刚才高朝和哥哥打电话的语气,真是关怀备至啊,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吗?小脸露出期待的表情:“太好了,好久没有吃到哥哥做的菜了。高哥哥你会做吗?” 高朝嘿嘿笑:“不会,不过我会洗碗。” 陈随心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一个做饭一个洗碗,多完美的搭档:“我也只会洗碗,不过我哥哥不爱洗碗,以前都是他做饭我洗碗。” “哈哈,你哥哥做饭的时候,也是我洗碗的。”要不是陈妈妈在,高朝简直把陈随心妹子好一顿揉,这丫头简直是太得他心了。 要不是妈妈在,陈随心也绝对要好好拷问一下高朝,是不是已经晋升为哥哥的男朋友了。 他们回到碧江小区的时候,差不多是一个小时后了。陈随文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菜,他将菜一道道端上桌,然后用纱罩罩起来,静候母亲和妹妹的到来。这样的事情和母亲冷战的时候想过很多次,没料到是自己生病了才实现,说起来还真有点伤感。陈随文嘴角挂上一丝苦笑,真有点怕以后就做不了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他赶紧起身去开门,看见母亲和妹妹熟悉的脸庞,顿时喉头有些哽咽,他张了张嘴,叫出了声:“妈,心心,你们来了。” 向容和看着消瘦的儿子,眼圈顿时红了,她抬起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摸向了他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声音已经哽咽了。 陈随心看着哥哥,抓起他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哥,你还好吗?”要不是极力忍住了,她都要哭出来了。 陈随文强忍着难受,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说:“我挺好的,没事,你们别担心。来吃饭吧,饿坏了吧。” 高朝见气氛一下子忧伤起来了,赶紧来打岔,说:“对,对,先进屋吧,一大早就起来赶飞机,肯定都累坏了。” 陈随文赶紧去给母亲和妹妹倒水喝,陈随心说:“哥,不用倒水了,高哥哥给我们买的矿泉水还没喝呢。”她将两瓶依云放在桌子上。 陈随文看着那两瓶水,忍不住又看了高朝一眼,真不知道该夸他大方好还是该说他太奢侈,居然买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不过高朝自己平时也都只喝农夫山泉,却给他妈和妹妹买这么贵的水,他当然不能说什么,只能领了这个情,同时又特意留意了一下高朝对妹妹的态度。陈随心正好从洗手间洗了脸和手出来,高朝递了块擦手毛巾给她擦手,陈随心笑眯眯地接过去擦了。陈随文扭过头去,微微叹了口气,不带偏见地说,接触多了,其实高朝真是个挺好的人,如果真和妹妹有什么,他绝对会祝福的。 一家三口终于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高朝最后才过来,他在陈随文旁边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剁椒鱼头、泡椒牛肉和酸辣藕带,桌上只剩下西红柿炒蛋、青菜和汤是陈随文能吃的了,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做这么辣?你又不能吃辣。” 陈随文笑:“没事,你们吃就好了,我吃不辣的。”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9节 陈随心说:“牛肉是妈妈最爱吃的,藕带是我爱吃的,谢谢哥哥。” 高朝心说:剁椒鱼头是他最爱吃的。他叹了口气:“你身体不好,需要多补充一点蛋白质,要多吃肉类。” “鸡蛋有营养啊,汤是排骨汤,也很有营养的,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吃饭吧。”陈随文本来想给妹妹夹菜的,但是想到自己不能吃辣的,便收了手,“妈,心心,你们自己吃吧,很久没做了,不知道手艺退化了没有。” 向容和说:“不能吃辣椒,以后做菜就别放辣椒了。” 陈随文点头:“好。吃饭吧。” 幸亏有高朝这个气氛调节器在,努力在饭桌上寻找有意思的话题,才使得饭桌上气氛不那么沉闷压抑。 向容和对儿子说:“我听小高说了,你在北京治疗也有些效果,虽然不怎么显著,但总比不治疗好,趁着病情还是早期,那就继续治疗吧。过两天我陪你去上海看看。” 陈随文连忙说:“妈,不用你陪我去,我自己去,过阵子你和心心就该开学了。你也看到了,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的。”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跟学校请假,心心就住宿舍好了。”向容和不由分说。 高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让向容和先陪着去也好,到时候自己毛遂自荐去照顾随文。这样既可以缓和他们母子的关系,自己又可以刷印象分,简直是一举两得。 吃完饭,高朝和陈随心都自告奋勇去刷碗,高朝说:“心心,我来吧,你累了,去休息。” 陈随心笑着说:“我不累,我来洗吧。” 高朝不由分说端着碗盘往厨房去,陈随心连忙跟上:“那我来帮你。” 两人一起去洗碗了,陈随文看着厨房里说说笑笑的高朝和妹妹,嘴角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母亲问了他什么话都没听清:“啊?妈你说什么?” 向容和看着儿子,压低了声音说:“你这个朋友是你男朋友?” 陈随文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他就是我朋友,他是喜欢女生的,我们只是在一起合租。他人特别好,知道我病了,很照顾我。”他觉得很有必要替高朝澄清这个事实,万一他真和妹妹在一起了,让母亲误会多不好。 向容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和陈随心一起洗碗的高朝,两人聊得正欢,她回头看着儿子:“你说你之前去北京治病也是他陪你去的?” 陈随文点头:“嗯,当时他在北京工作,对那边比较熟。” 向容和“哦”了一声,除了儿子,她没接触过同志人群,不知道这类人的相处方式是怎样的,所以也不能判断高朝对儿子到底是什么感情,而且她觉得同志是极少数,不可能是个男的就是个同性恋,这个小伙子应该就是儿子的朋友吧。向容和看了一圈屋子,问:“这屋子是谁打扫的?”这是向容和第一次来陈随文住的地方,以前陈随文和曲乐合租,怕母亲知道多想,会给曲乐添麻烦,就没有带她来家里看过。 陈随文说:“这是高朝打扫的。” “这孩子还挺勤快的。”向容和有些意外地点头,“性格也不错,他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陈随文想了想说:“他现在不上班,自由职业,作家,自己写书。” 向容和果然皱了一下眉:“他不是 h大毕业的吗?怎么还写上书了?” 陈随文说:“喜欢吧。写得也不错,还出书了。” “那也还行。”向容和是个知识分子,虽然知道自由职业并不稳定,但是能够写出名堂来,那也是相当不错的,作家也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 陈随文不知道和母亲说点什么,便沉默不语,向容和又问他:“你去北京治病,工作呢,请假了还是辞职了?” 陈随文说:“辞了。我视力有点受影响,医生让我病情没稳定之前不要太用眼,我没法工作,就辞了。” 向容和点了点头:“那就好好休息,家里有钱,你不用担心。” 陈随文连忙说:“妈,我现在还有点钱,不缺。” 向容和看着儿子,说:“你现在病着,吃穿用度当花则花,不用省着,你就算不上班,只要不花天酒地,家里的钱还是够你一辈子花销的。” 陈随文苦笑了一下,他并不想做米虫,更不想花母亲的钱:“等我病好了,我就去上班。” “当然,我也不赞成不工作。你不用担心,你这病妈一定给你治好,要是国内不行,咱们就去国外治,一定能够治好的。”向容和说。 陈随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有很多东西,就算是有钱也买不来的,比如快乐、比如爱情,还比如生命…… 向容和突然叹了口气:“你爸生了个儿子。” 陈随文点头:“我知道,三月份就出生了。”当时还将武陵老陈家所有的亲戚都请去深圳喝满月酒了,排场之大,场面之阔绰,武陵的亲朋好友们津津乐道了许久。 向容和冷笑一声:“听说那小孩是个脑瘫,现在正在全国各地求医问诊呢。”说到这里,向容和突然抹起了眼泪,“那个姓陈的不知道缺了什么大德,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将所有的报应都报到后代身上来了,还连累你。” 陈随文沉默良久,安慰母亲说:“妈,我这是意外引起的,跟他不相干。” “对,我儿子这么好,跟他也没关系,怎么可能遭报应。他就算缺大德,儿子脑瘫,也是那对贱人自己作的孽。”向容和抹了一把眼泪,“别担心,儿子,妈一定会帮你治好的,就算倾家荡产也给你治好。” 陈随文笑了一下:“嗯,我会好起来的。” 这边陈随心和高朝在厨房里洗碗,借着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做掩护,陈随心问高朝:“高哥哥,你和我哥哥是朋友吗?” “当然,不然是什么?”高朝随口应了。 陈随心扭头偷看一眼厨房,然后悄声问高朝:“那你知道我哥有男朋友吗?” 高朝心里一惊,顿了一下:“不知道。你哥有男朋友?” 陈随心看着他:“我不知道啊,所以才问你。他不告诉我的。” 高朝松了口气:“应该没有吧。我是没见过。” 陈随心鼓着腮帮子:“是不是gay特别少啊,我哥哥这么优秀的人居然都找不到男朋友。我得赶紧毕业,考到星城来,然后帮我哥物色男朋友去。” 高朝心说姑奶奶你可别添乱了,但嘴里还是说:“你哥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男朋友,他不找,是不想找而已。” 陈随心皱着眉头:“对啊,我哥哥现在得了这个病,肯定没心思找男朋友,而且人家肯定也会嫌弃他的。” “怎么会!真喜欢你哥的人,就不会嫌弃他的一切。”高朝斩钉截铁地说。 陈随心笑得露出小虎牙:“真的吗?我希望哥哥能够早日获得幸福。” 高朝说:“肯定会的,不用担心!” 陈随心笑着说:“谢谢高哥哥!” “谢我什么?” “在我哥哥最困难的时候陪伴他,高哥哥这么善良的人,你也一定会幸福的!”陈随心甜甜地笑。 “谢谢!” 傍晚时分,向容和要去酒店开房间。高朝说:“阿姨,你们不用去住酒店了,就住家里吧,你们睡随文的床,随文住我屋里。” 向容和看着高朝:“那怎么能行呢。我们去附近酒店开个房间就好了。过几天等我买好票就去上海了。”如果高朝是儿子的男朋友,两人住一间倒是无话可说,如果儿子不是个同性恋,和男性朋友睡一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儿子是个同性恋,和男生睡一屋,不就相当于和异性住吗,这怎么行得通。 高朝说:“那我打地铺好了,反正天挺热的。主要是住在家里方便一些,不用跑来跑去的。” 陈随文想说不用那么麻烦,让母亲和妹妹住酒店吧,结果陈随心拉住母亲的胳膊撒娇:“妈,我觉得还是住在哥哥家里吧,我想和哥哥多相处一下,那就麻烦高哥哥打地铺了。” 高朝忙点头:“对,对,我没关系的,我身体好着呢。” 向容和犹豫了一下:“那行吧,就辛苦小高了。回头我给随文买套大点的房子去。” 高朝一听傻眼了,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买房了。 第33章 陪伴 晚上洗完澡,陈随文抱着自己的枕头去了高朝房里,高朝正弯腰在衣柜里翻找什么,瞥见他来了,扭头对他说:“你等一下,我换下床单。” 陈随文以为他怕自己嫌弃他,连忙说:“不用换了,才换上两天。” 高朝说:“不是那个原因,你不能睡凉席。”说完将一张床单扔在床上,抽掉席子开始铺床。 陈随文没想到他这么周到,赶紧放下枕头一起帮忙:“谢谢啊。” 高朝笑看着他:“谢什么?你身体赶紧好起来是正经,不要让大家担心。” 陈随文笑着点头:“嗯。” 高朝犹豫了一下问:“你要买房子了吗?”陈随文的家境高朝是知道一些的,比自己家里好是肯定的,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他有多少差距,毕竟自己的收入要比陈随文高,买房子也就是奋斗几年的事,如今陈妈妈一开口,他就意识到了实实在在的差距,自己买房子还须得好好规划一下,陈随文买房子只需要挑地段和环境就可以了,这让他觉得颇有压力。 陈随文说:“这事还没定呢。是我妈想买,但我并不想让她帮我买。” “为什么?”这年头父母能帮忙买房子,对刚步入社会没几年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卸掉了肩头最重的一个重负,谁不乐意啊。 陈随文伸手抚平床单上的皱褶,看着床单上的花纹,说:“我独自一个人,又没有家累,无牵无挂的,有没有房子都无所谓,而且还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高朝急忙问:“你不想留在星城?” 陈随文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没有啊,暂时没有打算离开,只是也并不急着买房子。我觉得就算要买房子,也希望是我自己挣钱买的,不是花我妈的钱。” 高朝发现陈随文还挺有骨气的,不由得微微笑了,他很高兴陈随文跟自己一样喜欢一切靠自己:“我也打算买房子了。” 陈随文抬眼看着他:“在星城买吗?” “嗯。全款可能付不起,先付个首付,慢慢还贷。”高朝觉得,如果陈随文执意要自己买房,他现在就买不起,自己可以先买,到时候他就可以住到自己家里,这样挺好的,嘿嘿。 陈随文说:“也好,趁早买,越到后面越贵。” “你觉得买多大的好?”高朝问。 陈随文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自己喜欢啊。” 高朝笑着问:“如果你买房子,你会买多大的?” “当然得看钱多钱少啊。” “如果不考虑钱的问题呢?” 陈随文脱口而出:“三室一厅差不多了。一间主卧,一间客房,还有一个书房。” 高朝笑:“最好还有个大阳台,对不对?” 陈随文笑起来:“对,阳台是要考虑的重要因素,能养点花、种点草。对了,哪天我们去花市看看,买点花草回来种种,阳台空了,怪不习惯的。”曲乐搬家的时候将她的大部分花草都搬走了,只留了一盆多肉和一盆百合给他们,阳台上一下子空荡起来。 “好啊,等你从上海回来。”高朝说。 说到上海,陈随文又有点黯然了,上海是他的伤心地,他并不想去,但是除去个人情感偏见,上海的确是个值得去的地方,为了他的身体,他也应该去看看。 高朝说:“去吧,到时候我也会去上海参加作者年会,我去看你。”他心里是想陪他一起去的,但他妈都在了,自己目前也没什么立场全程陪同,所以得找个理由才好。 陈随文看着高朝,高朝朝他点点头,陈随文终于点了头:“好。” 高朝说:“床好了,你睡吧,我去洗澡。” 高朝将地铺打在客厅里。向容和起来上厕所,看见高朝坐在地上对着风扇猛吹,手拍在身上“啪啪”作响,高朝看到她,连忙停下来打招呼:“阿姨,你还没睡啊?” 向容和有些歉意地说:“你也没睡啊,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高朝连忙说:“还好,就是很多蚊子,我比较招蚊子。” 陈随文正好打开门来,看见母亲和高朝都在客厅里,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高朝问他:“你怎么还没睡?”这都已经十点半了,这个点陈随文早该睡了。 陈随文说:“我怕你热得睡不着,打算叫你进屋里来睡。” 高朝偷看了一眼向容和的表情。向容和说:“要不小高去和随文睡吧,客厅里热,又有蚊子,吵得你睡不好觉。” “好,我去随文房里打地铺。阿姨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睡了。”高朝赶紧爬起来,卷自己的铺盖进屋去了。 向容和看着麻溜地收拾东西进了房间的高朝,这孩子似乎有点高兴啊,难不成是喜欢儿子的?可儿子不是说他喜欢女孩吗?搞不懂这些孩子在搞些什么名堂,回头敲打敲打女儿去,不管怎么样,跟高朝保持点距离是应该的。 高朝将铺盖铺在床边,在上边躺下来,满足地长叹了一声。陈随文坐在床上看着他:“你不上床来睡?” 高朝将头枕在胳膊上:“算了,我怕吵得你睡不好,还是睡地上吧。”这个距离刚刚好,看得到他,但又不用考验自己的定力,挺好。 第二天陈随心一脸好奇地问陈随文:“哥,你昨晚和高朝哥哥一起睡的?” 陈随文摇头:“没有啊。他在我屋里打地铺的。” 陈随心哦了一声,小声嘀咕:“真可惜啊。” 陈随文没听清妹妹说什么,问:“你嘀咕什么呢?” “啊,没!哥,我发现高朝哥哥人挺好的,他那么聪明,长得也不错,还很会照顾人,对吧?”陈随心笑看着她哥。 陈随文顺着妹妹的话说:“是挺好的。” 陈随心嘻嘻笑:“我很喜欢他,哥你喜欢吗?” 陈随文偷瞟了一眼四周,母亲和高朝都不在附近,他伸手轻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成天把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上,女孩子要矜持,懂不?” “所以你们男人要直接干脆,喜欢就要说出来了。”陈随心噘着嘴说。 陈随文听见妹妹的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如果他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肯定会主动去追,偏生他喜欢的是跟自己一样的男生,这叫人怎么直接干脆得起来。当初在追许尤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许尤对自己的回应,鼓足勇气去表白,却发现对方不过是撩骚而已。如今面对直得不能再直的高朝,自己又是这么个破身体状况,叫他怎么直接干脆得起来。 陈随心见他不说话:“哥,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去追啊,爱要大声说出来。” 陈随文摇了摇头:“你言情看多了吧。别让妈发现了。” 陈随心皱了一下鼻子:“没有,其实我看耽美。不过不敢让妈妈知道,你也别告诉她。” 陈随文第一反应去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妹妹不会也看了自己写的吧,真窘啊,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笔名了。 数天后,陈随文一家子出发去了上海。高朝没有同行,一是因为他们网站的年会是八月下旬,二是因为向容和联系了她在上海做医生的老同学,有熟人照应,高朝不用急着去表现。他知道自己也该适度松弛一下,否则会令陈随文的家人觉得自己很奇怪。 陈随文走了之后,高朝回了一趟家。父母已经知道他分手的事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他辞职写的事非常不高兴,家里祖祖辈辈务农,终于培养出来个大学生,好不容易捧上一个铁饭碗,结果这小子还自己把铁饭碗给砸了,老人自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高朝不以为然:“我现在挣的不比上班少。我自己有本事,干嘛非要看人脸色去给人做孙子。” “你有多大的本事?你写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写一辈子?你没有五险一金,生病了怎么办,老了怎么办?”高爸当初为了生高朝丢了铁饭碗,虽然他并不后悔,但是现在看着原来那些同事一个月拿着退休金,逍遥自在地喝着茶、打着牌,心里不是不羡慕的,他每每看着那些人,心里就想,他享受不上那些,儿子都能替他享受回来,现在好了,这个混账东西居然主动将那些东西都丢了,他真是气得想用棒子抽他。 高朝无奈地说:“爸,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我现在自己买着,你不用担心我将来养老的问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操心这个。” 老人发现自己最担心的事被儿子轻描淡写一句就化解了,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高朝扭头对他哥说:“大哥,我打算买房子了。你手头要是松的话,先还我一点吧。” 高大哥吃惊地看着高朝:“啊?这就要买房子了啊,什么时候要?” 高朝说:“越快越好,房子也是一天一个价,早点买早省钱。” 高大哥用商量的口吻跟弟弟说:“过完年先给你五万行吗?”春节是烟花爆竹的销售旺季,每年最大的收入就是这块了。 高朝知道他哥其实是挣了钱的,估计都拿去先还他嫂子娘家的债了,他叹了口气:“行吧,过完年给我。五万可能不够,尽量多凑一些给我。” “我尽量。”高大哥说。 高妈最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一眨眼就二十七了,过了年就二十八了,早该娶媳妇了,她说:“老三,你找女朋友的事该抓紧点啊,一晃眼就三十了,早点结婚生孩子,趁妈还能帮你带孩子。” 这是高朝唯一觉得内疚的事:“妈,你别着急,这事得看缘分,急不来。” 高爸终于找到理由说道了:“你看看你,要是你正经上班的,女朋友也好找得多,你现在写那个什么破,没有稳定工作,女朋友都不好找。” 高朝不想跟他爸谈这个事,两代人的观念不同,所以根本就没法沟通,便回了一句:“我自己心里有数。” 自打自己辞职的事被家人知道后,每次电话都是不欢而散,现在回家也没法清静了,这是高朝早就预料中的事,所以也是他迟迟不肯告诉家里自己辞职的事,但因为跟王丹分手,这事包不住了,所以不得不面对。这点他倒不怪王丹,这事迟早都会败露,而且那场恋爱是自己没用心,分手也是自己的原因。高朝在家住了一晚,就赶着回星城了。 陈随文已经到了上海,住酒店,上医院,全都是母亲安排的。因为有熟人帮忙,陈随文直接住了院,还是双人病房,条件比在北京的时候好多了。一系列检查下来,结论跟北京的差不多,也是采取中西医结合治疗,但是没有马上进行手法复位疗法,因为母亲的同学李叔叔说有一位非常厉害的老中医去美国进行学术交流去了,要等他回来才能帮他做治疗。 每天向容和和陈随心都会去医院陪陈随文,他却觉得没有高朝陪着他有意思,因为很多话题都不能聊,她们不会像高朝那样跟他聊军事、政治、历史和球赛,也不会给他读书唱歌,更不会和他一起写,讨论剧情。大多数时间里,陈随文只能睡觉,听音乐和广播剧,偶尔只有妹妹来陪他的时候,兄妹俩还能讨论一下耽美。陈随文发现自己跟妹妹喜好并不相同,小姑娘喜欢各种脑洞大开的设定,所以就不担心她看过自己写的文了。 陈随文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晚上和高朝打电话,和高朝聊天很舒服,他爱说,自己爱听,只需要自己适时捧个哏就好,高朝一个人能滔滔不绝说上半小时一小时的。 陈随文掐算着高朝过来的日子,作者大会是八月二十号,还有几天就该过来了。 这天早上,陈随文做完康复锻炼,等着家人来给自己送早饭,门被推开了,陈随心兴奋地说:“哥,你看谁来了?” 陈随文一扭头,看见了站在妹妹身后的高朝。高高瘦瘦的高朝穿着白衬衫蓝色牛仔裤,像一道清新的风,高朝虽然瘦,但是肩宽,不得不承认,他穿白衬衫真挺好看的。高朝一手提了个果篮,一手捧了盆多肉,笑得露出了八颗白牙:“嘿,你好吗?” 陈随文看见他便笑了:“你昨晚上不是还在和我聊天,今天一早怎么就到了?飞来的?” “对,飞来的。给你一个惊喜。你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这边的效果看来不错。”高朝将果篮和多肉放下。 陈随心将早餐放到床头柜上,笑嘻嘻地说:“高哥哥真好玩,别人探病送花,他居然直接送盆栽。” 高朝说:“心心,比起送花,你哥更喜欢盆栽,你信不?” 陈随文将那盆吉娃莲捧在手里反复端详,喜欢得不得了:“是,我喜欢有根的植物。” 高朝嘻嘻笑:“你看吧,我多了解你哥。送盆栽多好,鲜花没几天就谢了,盆栽可以一直都养着,合算。” 陈随心瞟了他一眼:“好啦,我就知道你了解我哥。哥,来吃早饭吧。” “嗯,好。”陈随文放下多肉,看着高朝,“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怕打扰你休息,没来看你。你感觉怎么样?”他说着在陈随文床边坐了下来。 陈随文说:“好像还行。就是快无聊死了。” 高朝笑着说:“我来陪你就不无聊了。” 笑意都飞上了陈随文的眉毛,但他嘴里还是说:“你去忙你的正事吧,我不用你陪。” 陈随心说:“哥,昨天高哥哥和妈妈说好了,他开完年会就留下来替我们照顾你。我们也快开学了,以后就麻烦高哥哥照顾我哥了。” 陈随文意外地抬头看高朝,对方正含笑看着自己,眉眼似乎都含着春光,陈随文的脸唰地就热了,赶紧低下头吃早饭。 第34章 情网 高朝主动要求来照顾自己,陈随文不可能不多想,但是他又不敢想,万一是高朝想要追随心,所以才这么积极主动表现呢,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那就尴尬了。不知道高朝是怎么说服母亲的,她那么要强的个性,怎么会同意一个外人来照顾自己。 陈随心去打开水的时候,陈随文忍不住问高朝:“你是怎么跟我妈说的?” 高朝眨巴一下眼,说:“我就跟她说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可以顺便代为照顾你。” 陈随文说:“她没问你什么事?” “问了,我就说是工作方面的事,我说我正在写一部关于医院的,要在医院取材,正好可以顺便照顾你。”高朝笑嘻嘻地说。 陈随文:“……”他还真会瞎掰,妈妈也能信?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很喜欢高朝在这里陪自己的。 高朝又笑:“你妈妈还说要付我护理费,我哪敢要。话说你妈真壕!” 陈随文“噗”地笑出了声:“那你就拿着啊。” “我哪好意思啊。”高朝笑了。 高朝来了,这让陈随文觉得每天起床的动力都多了些,他的世界就像雪白的病房里多了一盆绿生生的吉娃莲,顿时有了生气,不再是单调的一片空白,高朝就是他这无助又恐慌生活中的一根树枝,抓住了,就不想放。 向容和和陈随心没有马上离开,她们要等高朝开完作者年会后才走。高朝的年会一共是三天,开会一天,去上海周边采风两天一夜,所谓周边,自然是周庄这些古镇。 年会一结束,向容和和陈随心就回去了,高朝开始正式陪护陈随文。走之前,向容和给高朝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月租金五千,一直住到陈随文出院为止。高朝哪里好意思,拒不肯受,向容和说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么就不用他照顾了,自己给陈随文请个陪护,高朝无奈,只好接受下来。 陪护的第一天中午,高朝打电话给陈随文,让他多等会儿,他有点事,午饭迟一点送来。陈随文当然没有意见,自打住院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没别的事,体力消耗少,自然也就不那么容易饿,而且吃饭现在不是件享受的事,不过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所以才三餐如常。 高朝这个多等会儿就多等了一个小时,快一点钟,高朝才拎着保温盒匆匆赶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脸上因为跑太快而有些潮红,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饿了吧?对不起,才来,快来吃饭。”他赶紧将保温盒打开,是一盒热腾腾的蔬菜瘦肉粥。 “不饿。”陈随文有点好奇他干嘛去了,但没马上问,他看高朝将粥盛出来,粥介于米饭稀饭之间,有点稠,里面的肉末和蔬菜切得大小不一,看着不像是外面店里买的,陈随文抬头看一眼高朝,他的鼻尖和上唇上渗满了密密的汗珠,“你做的?” “嗯。”高朝不好意思地笑了,托着碗小心地递给陈随文,“小心烫。开始熬了一份,结果水少了,熬糊了,只好又重新熬了一次,所以才拖了这么久,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淡了。” 陈随文感动得一塌糊涂,高朝居然给自己做饭吃,要知道他除了烧水泡面,从来都不做饭的:“你怎么做的?你不是不会做吗?” 高朝嘿嘿笑:“上网查到的。你不是说外面吃的味精味太重了,想吃自己做的。” 陈随文垂眸看着碗里的粥,眼睛顿时酸胀起来,有什么东西要冲出眼眶,这是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从来不下厨房的男人为自己一句话就去做饭,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重视过,陈随文吸了一下鼻子:“你也不嫌麻烦。” 高朝嘿嘿笑:“你不是感动得要哭了吧,可别啊,我多不好意思啊。” 陈随文被他这句话逗乐了,眨眨眼,将眼中的水雾眨掉,抬头剜他一眼:“想得美,你吃了我多少顿饭,我吃你一顿就该感激涕零?” “哈哈,可不是,不用太感动。”高朝在床边坐下来,给他削苹果,“好吃吗?” 陈随文将凉了的粥放进嘴里,基本没放什么盐,味道有点淡,但他还是说:“挺好吃。你吃了吗?” 高朝说:“吃了,我把原来那锅烧糊了的吃了,早就饱了。” “你怎么那么会过日子啊!”陈随文觉得心酸,但是嘴里却忍不住调笑他。 “嘿嘿,现在知道我会过日子了吧。”高朝洋洋得意,“我吃的是没糊的部分,其实味道还行。我发现自己挺有做饭的天赋的。下次做的肯定比现在的好吃,晚上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做虾粥吧?上海的虾比咱们那儿的新鲜多了。” 陈随文看着他:“你也不嫌麻烦。”心里却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么用心的男人他要怎么逃得掉。 高朝说:“不麻烦,我刚刚发现到做饭的乐趣,巴不得什么都尝试一遍,哪里会嫌麻烦,再说有百度呢,什么都能搞定。” 陈随文想了想说:“要不,晚上我跟你一起去买菜做饭吧,我想出去透透气。”在医院里其实也没别的事,可以跟医生请假出去。 “好啊。你当指挥官,我来动手。”高朝欣然允诺。 这时高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刀子和苹果,从裤兜里抽出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陈随文却发现到了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块不正常的红色,烫着了?他张嘴想叫住高朝问个清楚,高朝已经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了。陈随文吃饭也没了胃口,心里一直记挂着他手背上的那片红色。大概过了几分钟,高朝才挂了电话进来:“玉米跟我说……” 陈随文直接打断他:“你手是怎么回事?” 高朝将右手递给他看:“没事啊。” “左手。” 高朝将左手手心展示给他看:“怎么了?没事啊。” 陈随文说:“你的手背被烫伤了?” 高朝瞥了一眼陈随文,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你说这个啊,盛粥的时候不小心泼上去了。嘿嘿,不要紧的,怕你笑话,没敢告诉你。” 陈随文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抬头盯着高朝,眼圈有点发红:“高朝,你真没必要为我做这么……” 高朝打断他:“都说了没事,一点小烫伤,我及时用水冲过了,连泡都没起。我答应过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的,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对得起她给我租的那房子。行啦,你就别自责了,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水平不到家。我刚要跟你说个事,什么来着,对,就是刚才电话的事,玉米打电话给我,说少帅刘和二维码都想过来看看你,他们明天就要走了,我已经帮你答应了。” 陈随文的注意力果然被这件事给吸引走了:“他们都来参加作者大会了吗?” “都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高朝说:“下午就过来了,你赶紧吃饭吧。” 陈随文低下头开始喝粥,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那几个朋友:“战斗机没来?哦,对,他不是你们网站的了。” “是,就他一人没来了。” 陈随文喝着粥,突然抬起头:“要不我吃了饭就请假回去吧,别在医院里,连坐都没地方坐,聊天也不方便。” 高朝点头:“那也行,你赶紧吃,我去给你和医生请假去。” 陈随文又想起了高朝的烫伤,说:“你去找医生开点药擦擦。” “行,我知道了。”高朝潇洒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随文跟着高朝回到出租屋,是医院附近一个小区的房子,两居室的房子,很旧的职工公寓,不是电梯房,好在楼层只在二楼,不难爬,里面是重新装修过的,比外面看起来好多了。这房子远没有他们租的房子条件好,但是价格却是他们那房子的几倍,居大不易啊,还是二三线城市适合居住。 屋子有点乱,高朝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一边收拾一边嘿嘿笑:“家里没别人的时候,我就懒了。” 陈随文倚在沙发上看他忙:“没关系,还不算太乱。比起我第一次上你家的时候好多了。” 高朝的黑历史被翻出来,简直有点不堪回首:“你可别提了,给我留点面子好不?” 陈随文笑得头都后仰了:“你也知道那是黑历史啊。”不过现在看高朝,跟当初真是判若两人,起码愿意收拾家里的卫生了,自己身上也干干净净工工整整的,虽然还瘦,但却有了年轻人的朝气,走在路上,也是个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帅哥了,陈随文觉得高朝其实挺帅的,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帅,看多几眼,就叫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高朝正收拾着,一抬头,发现陈随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便冲他一笑,眨了一下左眼:“看啥呢?” 陈随文掩饰地咳了一声:“我就是在想,你穿上女仆装的话,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这绝对是他瞎诌的,随口编出来的。 高朝一听,立马炸毛了,扔了手里的拖把大步走到陈随文面前,伸手去挠他腋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调戏本大爷!” 陈随文怕痒,顺势一倒,就躺在沙发上了,“咯咯咯”笑得喘不过气来:“别,别,我错了,大侠饶命!” “说点好听的!”高朝不肯放手。 陈随文喘着气:“帅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叫声哥哥来听。” “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不是大哥!” “哥,高兄,饶了我吧。哎哟!” 高朝下一秒迅速收手:“怎么了?没碰到哪里吧?” 陈随文慢慢悠悠撑着起来坐好,早知道“哎哟”这么管用,就早点叫了:“哎哟,好像还好,就是突然觉得有点腰酸。” 高朝不敢再欺负他了,立马站直了身体:“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他有点后悔,陈随文现在就是个玻璃人啊,他怎么给忘了。 陈随文摆摆手:“没事,我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忙吧。” 高朝继续去干活,还不放心地回头问:“真不要紧?” 陈随文摇头,冲他嘻嘻笑:“真没事。我吓唬一下你。” 高朝咬牙切齿,但又不敢真对他怎么样,便用手指着他:“坏小子,等你好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陈随文做了个鬼脸:“哼,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啊,你还跟我嘚瑟,咱们走着瞧!”高朝笑开了花,他喜欢这样的陈随文,充满了生气和欢乐。 高朝收拾好屋子,又跑楼下去买了水果和饮料回来,玉米几个才终于到了。高朝去接他们上来,玉米钟凯陈随文认识,还是老样子,少帅刘是个瘦瘦的二十出头的小青年,长相是扔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二维码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斯文矮胖子,果然如白天晴说的那样,高朝是始点网的颜值担当。 平时经常在群里插科打诨的几人凑到一起,本尊形象跟网上形象结合起来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一开始都有点拘谨,不过都是男的,又有高朝和钟凯在中间调节气氛,大家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少帅刘看着陈随文,笑嘻嘻地说:“我以为无双已经帅得天怒人怨了,但是见到夜归,就知道无双安全了,九天劫雷有人挡了啊。” 陈随文知道他是拐着弯夸自己帅,忍不住笑得直摇头:“哪有那么夸张。” “我说少帅,你来就来了,还买什么花啊,我去哪儿找花瓶给你插花?”高朝拿着少帅刘带来的一束鲜花去安置。 少帅刘说:“嗨,我不是总看人电视里那么演,探病要送花吗。” 陈随文抬头对高朝说:“你看看外面阳台上是不是有个玻璃瓶子,洗干净用哪个装了吧。” 高朝往阳台上一看,果然有个玻璃花瓶:“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个花瓶?” 陈随文笑了笑,没有接话。少帅刘颇有兴味地看看陈随文,又看看高朝,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二维码问:“夜归身体不要紧吧?” 陈随文微微一笑:“还好,没什么大碍。钟大哥,嫂子没跟着过来玩?” “没有,丫丫上幼儿园了,得在家接送孩子。”钟凯说。 一群人闲聊着,拉着家常。少帅刘突然问高朝:“无双,利力跟你联系了吗?” 高朝说:“嗯,有个人跟我谈了一下,我让他直接跟网站去谈了。” 陈随文有些好奇:“什么事啊?” 二维码说:“有家公司想买《九天》的影视版权。” “真的吗?”陈随文惊喜地看着高朝,“都没听你说过。” 高朝笑笑:“事情还没定呢,也不知道谈不谈得拢。” 钟凯说:“利力比较抠门,我第一本影视版权就卖给他们了,当时才给了八十万,那是我最火的一本书,放到现在卖,没八百万他想都别想。我建议你可以等一等,不急着卖出,抬一下价,看看别家的出价。” “好。” 钟凯说:“不过第一本便宜一点也很正常,只要卖出去一本,以后的就好说了。但也不能太便宜,开价起码要两百万。” “好,我跟网站编辑说一下我的要求。”高朝点头。 陈随文听着他们聊ip聊版权,顿时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全都是大手啊,动辄上百万的买卖,哪是他们这种小透明能够触摸到的世界,什么时候他也能够卖影视版权呢,不过就自己写的耽美题材,有生之年只怕都不行了吧。 几个人聊了一下午,一起去外面吃了晚饭才离开。走之前,少帅刘搂着陈随文的肩:“夜归,别担心身体,肯定会好起来。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加油!” 陈随文有点不明白那句“你们的好日子”是什么意思,但觉得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便用力点头:“好,谢谢!” 等大家都走了,高朝送陈随文去医院,陈随文说:“今天还没恭喜你呢。” 高朝明白他说什么,笑笑:“恭喜什么,还都是未知数。” “那也是有这个可能的,以后你的拍成影视剧,我就可以跟人说了,这是我朋友写的。”陈随文想到这里,就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高朝看他那么开心,也不忍心跟他解释,就算是卖出去了,也未必能拍出来,就算拍出来了,也未必能有水花,这里面的未知数太多了,只要他现在开心就好。 第35章 转机 高朝过来陪护之后,陈随文的终于又可以更新了。每天下午,陈随文打完针,就请假回高朝租的房子,依旧是他口述,高朝打字,将那个仙侠文的后续延续起来。 这篇写得断断续续的,陈随文自己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更何况是读者,订阅已经掉得不成样子了。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按时更新,陈随文也没有申请榜单,在没有曝光的情况下写着,没有新读者,全靠原来的老读者支持,让他感动的是,每次更新后,还是有几百个读者在坚持订阅,因此他也不愿意草草完结,打定主意要善始善终。 不过随着剧情的发展,有一种呼声越来越高,按剧情的发展,两位主角早就已经滚床单了,之前还有些肉渣,然而现在连个吻都没有了,这让读者如何能够适应,所以都在敲着碗等作者炖肉。高朝给他读读者留言时,陈随文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样子在自己病好之前是没法满足读者的需求了。 高朝看着陈随文,挑眉:“读者呼声这么高,要不咱们写一段?” 陈随文斜睨着高朝:“你敢写?” “你说,我就敢写!”高朝说。 陈随文望着天花板:“嫑脸,你敢写我还不敢说呢。”话说高朝看男男肉真的不会生理性不适应吗? “这叫什么不要脸,这是艺术,懂吧?”高朝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 陈随文轻咳一声:“话说,你看耽美肉没有生理性不适应?” 高朝面无表情地敲着键盘:“我都是当艺术看的。” 陈随文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眼珠子转了一下,促狭心顿起:“要不,你代我来一段艺术,满足一下读者的需求?” 高朝摇头:“这我来不了,我没修过这门艺术课,也没某人那么丰富的想象力。” 陈随文有点脸红,这是在嘲笑自己想象力丰富呢,于是赶紧换了话题,不再继续这个了。 一直到九月中,大学生都开完学了,去美国出差的老中医徐大夫终于回来了,陈随文母亲的同学李叔叔还算上心,很快就安排徐大夫给陈随文看病。徐大夫年纪快七十了,已经退休了,因为技术精湛,被医院返聘回来,依旧是医院的中医一把手。他很瘦,但是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看起来非常厉害的样子。 徐大夫翻看着陈随文的病历,又详细问明了他目前的感受,然后对他说:“你张嘴我看看。” 陈随文张嘴给徐大夫看了,徐大夫看了看他的舌苔,伸手捏了捏他的脖子部位,问他有什么感觉,陈随文如实说了。徐大夫起身,又摸到他的后颈部位,不轻不重地拿捏了一下,问了他的感受,陈随文说有点痛。徐大夫便让陈随文趴在床上,然后开始给他按摩颈骨。 徐大夫的手指枯瘦有力,陈随文觉得对方的力道有点大,按压下去的时候还有点痛,像是有针扎的感觉,不过还能忍受。时间长一点,就觉得后颈的疼痛感消失了,被按摩的部位开始发烫,颈骨有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良久之后,陈随文都已经睡着了,老人终于松开手,也不叫他起来,只是洗了手,开始叫下一位病人。让陈随文趴着继续假寐,等到下一个病人看完了,老人终于将陈随文拍了起来:“小伙子,起来了。” 陈随文一下子睁开眼,只觉得眼前前所未有的清明,脖子似乎卸掉了一个枷锁似的轻松,他扭头看着徐大夫:“医生,好了吗?” 徐大夫说:“你感觉怎么样?” 陈随文用手摸了摸后颈,惊喜地说:“我觉得脑袋很轻松,看东西好像也清楚多了,真的很有效果啊。” 徐大夫满意地点头:“小伙子平时锻炼得不错,不用担心,你这程度容易治,明天下午再过来。” 陈随文感动得简直要哭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他的病容易治,他从床上下来,朝着徐大夫深深聚了一躬:“谢谢医生!” 徐大夫摆摆手:“去吧,我要给其他病人治疗了。” 高朝在门外等得都快急死了,终于看见陈随文出来了,急忙迎上来:“怎么样,怎么去了那么久?” 陈随文不知道怎么跟高朝分享自己的喜悦,他咬着下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高朝见他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 陈随文用手指揉了一下鼻子:“我高兴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都有些变调了。 高朝张大了嘴,表情定格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有效了?” 陈随文用力吸一下鼻子,点头:“嗯,医生帮我按摩完后我觉得很轻松,看东西好像也清楚多了,医生说我这个程度的容易治疗。” 高朝张开双臂,用力抱了一下陈随文,大喜道:“太好了,随文。谢天谢地!我就知道会没事的。” 陈随文将头抵在高朝肩上,喜极而泣,也顾不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就让他放纵一回吧,今天于他来说,无异于新生。 高朝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好了,不哭,该高兴啊,咱们回病房吧。” 陈随文赶紧抬起头,用手擦了一把眼睛,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不好意思地笑:“走吧,回去。” 陈随文真觉得自己走路都快飘起来了,这种久违的轻松感简直是太美妙了,他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未来也不是那么黯淡无光了。高朝在后面看着他轻快的脚步,高兴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对陈随文的心情,他特别能感同身受,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朝气的陈随文了,看样子来上海就是对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随文惊喜地说:“我嗓子好像没以前那么难受了,徐医生好神啊。” “那你多吃点。果然是专家,太神了。”高朝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陈随文好了,他们才有未来啊。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0节 陈随文觉得嗓子没以前那么堵了,吞咽也不那么难受了,连粥都比平时多喝了半碗。喝完了粥,陈随文放下碗:“好久没吃饭了,我想吃饭。”自打高朝自己动手做饭后,每顿都是粥,粥的花样倒是不少,但从来没做过饭,一是因为陈随文的情况喝粥比较好,而二是因为煮粥也简单,不用做菜。 高朝听见陈随文的要求,挠了挠脸:“那我学着做饭?”这个难度有点大,做饭得做菜啊,菜怎么做?做了能吃吗? 陈随文看着高朝,然后笑着说:“我自己做。” 高朝说:“没事,我学着做。就怕不好吃。” “算了,以后等我们回去了我再教你。做饭很费时间的,你一天写两人份的,哪里忙得过来。”陈随文说。 高朝点头:“好,回去了再学。” 从这天起,陈随文几乎每天都要去徐大夫那里治疗,半个月后,头晕头痛的症状明显消失了,嗓子吞咽也顺利多了,视物重影的现象很少再出现,身上酸软无力的感觉都减轻了许多。陈随文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他觉得每天都跟过节一样,高朝就差拿着锣鼓来庆祝了。 国庆期间,徐大夫休息了三天,陈随文的治疗也暂时中止了。中医治疗讲究疗程,陈随文已经做完了两个疗程,现在中止一下影响并不大。 高朝知道陈随文在医院住久了憋得慌,便提议出去转转,陈随文也欣然应允,说正好想去逛街买衣服。于是便变成了陈随文领着高朝去买衣服,毕竟对于上海,陈随文要比高朝熟悉得多。 他们来的时候是炎炎夏日,不知不觉就在这边待了快两个月了,暑去秋来,当时带来的短衣已经有点扛不住秋风的萧瑟了,白天不觉得,早晚确实有点凉了。陈随文看着高朝整天穿着短袖跑来跑去的,怕他着凉,叫他去买件衣服也不愿意去,趁着国庆不用治疗,便陪他去逛逛。 高朝是最不爱逛街的,所以他的衣服是翻来覆去地穿,穿到实在不能穿了,再去买一批回来,又反反复复地穿,穿坏了为止,没有穿衣打扮的理念,更没有换季添衣的概念,如果不是认识了陈随文,他估计永远也不会注重到自己的穿着上去。 对于陈随文提议去逛街买衣服,高朝还有点迟疑:“买衣服就算了吧,回头上淘宝买几件就好了,咱们今天出去玩。” 陈随文说:“今天到处都是人,外滩肯定都挤满了。淘宝买衣服又不能试,退换又麻烦,还是去实体店买好了,我帮你参谋。我也要买两件衣服,天气凉了,没带长袖。” 高朝说出自己的考虑:“主要是我觉得逛街挺累人的,我怕你累着。” “没事,我最近不是好多了吗,还没出去实践一下,今天去看看治疗效果怎样。”陈随文信心满满,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了。 高朝见他兴致勃勃,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好吧,你帮我选衣服。” “好,我帮你参谋。”陈随文兴致勃勃,之前他身体不好,对任何事情都兴趣缺缺,如今身体好了,他的兴趣又都回来了,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 上海挺大,适合逛街的地方很多,陈随文一般都是去淮海路和徐家汇这些地方,因为有很多商场和品牌专卖店,风格多样,可选择的很多,碰上节假日活动折扣也很可观。陈随文并不是个特别讲究衣着的人,衣服并不多,但是他每一套衣服都是精心搭配过的,所以他对买衣服的态度是贵精不贵多,哪怕是贵一点,也绝对是值得的。 高朝的收入不低,但是穿衣品位跟他的收入非常不成正比,大概是成长环境的原因,他的衣服都不贵,一二十块的淘宝爆款也穿,几十块的专卖店打折款也穿,唯一贵一点的估计就是牛仔裤和外套。他以前说陈随文会过日子,其实真节俭的是他自己。当然,他也有不节俭的时候,比如玩游戏的时候,给游戏角色买装备那是很舍得的,给陈随文花钱的时候从来不皱眉的。 两人收拾一下出了门,一出门,高朝就后悔了:“不该今天出来的,全都是人。”公交车爆满,出租车拦不到,路上堵成了长龙,几乎寸步难行。 陈随文倒是很兴奋,他很久没有好好体验城市的拥堵了,自打病了之后,他不是宅在家里,就是住在医院,高朝一般不让他出门,出门的时候也都是挑人少的时段,因为怕堵车拥挤让他累着了。陈随文想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突然惊觉高朝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他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个念头愈来愈强烈,几乎要把他的呼吸都夺过去了。会吗?会是那样吗? 高朝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陈随文没有跟上来,便回转身来拉他:“你怎么了?走啊,坐地铁去。” 陈随文怔怔地看着高朝,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感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高朝走了两步,发现手里拖着的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回头看他:“你干嘛呢?又哪儿不舒服了?” 陈随文看着他不做声,高朝松开他的手,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陈随文还是没什么反应,高朝急了:“随文,随文,你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陈随文眨了几下眼,深呼吸了几口气,觉得口干舌燥,他舔了一下唇:“没有。”因为一直不说话,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沙哑的。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又犯病了。”高朝松了口气,他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群,有不少年轻人都对着他们行注目礼,还有人偷偷拿着手机在偷拍他们,高朝视若无睹,只是说,“我觉得今天出去不太明智,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明天说不定人就少些了。” 陈随文摇头:“不用,咱们去坐地铁吧,走了。”说完带头往前走去,他强行按捺下去内心的激动,暗示自己要冷静,得好好分析观察一下才行,不能太莽撞了,说不定是自己会错情了。 上了地铁,也是拥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高朝还想给陈随文找个座位,陈随文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们站会儿就好,要不了多久的。”说完伸手抓住了拉环。 高朝双手抓住拉杆,低头对陈随文说:“你不用抓拉环了,扶着我就好。” 陈随文瞬间就想起了北京地铁上的时候,脸上一热,扭过脸去,不敢面对高朝。高朝腾出一只手,将他的一条胳膊抓起来,放到自己腰间圈起来:“你就这么扶着我,小心摔着。” 陈随文便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抓着高朝的衣服,隔着薄薄的面料,他的胳膊和手都能感受到高朝身上传来的热度,温暖而可靠。 地铁上人挤人,视线有限,除了身边的几个,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暧昧姿势,陈随文借着人群屏障的保护享受着这短暂的亲昵和甜蜜。 高朝的电话恰在这个时间响了起来,高朝低头对陈随文说:“帮我拿一下手机,在我前面裤袋里。” 陈随文松开抓吊环的右手,低头帮他将手机抽了出来,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爸爸”,陈随文突然觉得有股凉水兜头浇下,将他刚才的绮思全都给浇灭了,他将手机拿给高朝:“你爸的电话。” 高朝松开一只手,接过手机,接通,开始讲电话,陈随文听得懂浏阳话,他听见高朝说他没办法回去,人在上海,还有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那边又说了什么,高朝说,这事不用他们操心,他自己会找。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随文看着高朝:“你家里让你回家?” “嗯,我妈想我了,想让我回家看看。”高朝说。 陈随文觉得他还有些事没说,不过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这个电话将他之前那些激动和期盼打击得一干二净,是又怎样呢,高朝家里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么传统的家庭,传宗接代的观念那么强烈,就算高朝愿意,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他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黑,陈随文不由得黯然起来,算了,别多想了,本来也没有太多期待对不对,那就继续做好朋友。至少,没有人能够控制他的心,至少,他能够健健康康的,已经是上天厚爱了,人不要那么贪心。 高朝不知道陈随文的心思在短短的数分钟之内千回百转,本来已经敞开的心门又一下子被世俗的强风“嘭”地一声吹关上了。 第36章 男朋友 男人通常不爱陪女人逛街,因为他们觉得女人逛街太麻烦,看太多试太多,但就是不肯下决心买,有选择障碍症似的,神烦!其实嘛,男人如果不能有钱到让女人没有选择障碍症,或者女人花自己的钱让你陪着买东西,请你乖乖闭上嘴陪着走行么,人家不介意你的物质条件,只需要你的陪伴,这都做不到,那就干脆别交女朋友,总在一旁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女人看着你这样子,也神烦! 如果是两个男人一起逛街,这中间的不可调和性就少多了,喜欢逛街的男人很少,就算陈随文是个gay,对穿着比较讲究,他也不爱逛街,他买东西是有目的性的,通常只会逛几家店,到地儿之后直奔那些店,选衣、试衣,喜欢就买下,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陈随文喜欢穿休闲装,除了非要穿正装的场合,一般都穿休闲装,现在他不上班,更不用买什么正装,高朝完全就是家里蹲,正装根本用不上,两人的服装需求出奇地一致,逛起来就省事多了。 大国庆的,商家都在搞促销活动,店里人头攒头,人几乎比衣服还多。高朝逛店不看衣服,只看着陈随文,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保护他,以防他被人挤着了。 刚开始的时候陈随文还问高朝的意见,高朝基本上都说好,于是他干脆就自己说了算,他觉得好看的,就拿了给高朝去试。高朝顺从地去试衣服,两人都觉得好看,意见达成一致,就买下来。陈随文的衣服也是这么买的,他自己挑,换上让高朝帮忙参考一下,都觉得还行,就买下。这法子非常有效率,速战速决地各买了两套衣服,其中还有一套款式一样,颜色略有差异的衣服,是高朝坚持让陈随文买的,暗搓搓想着这就是情侣装了。陈随文自然也是乐意的,他对高朝的反应有些儿甜蜜,又有些儿心酸,他告诉自己,只看当下,不问将来,过好现在的每一刻,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高朝看看收获,说:“差不多了吧,别逛太久了,当心累着。” 陈随文说:“嗯,旁边还有一家店,逛完咱们去买双鞋子。”那家店是jaes,陈随文很喜欢的一个男装品牌,衣型酷帅,充满阳刚气,高朝虽然瘦,但是肩宽,穿他家的衣服应该会很合适。 高朝听说还有一家店了,便陪着陈随文过去了。这家店的人真不少,导购员都有点忙不过来,陈随文熟门熟路地自己挑选搭配衣服,高朝则兢兢业业地提着所有的购物袋跟着,俨然一个称职的男伴。 陈随文选好一件衬衫和一条长裤,递给高朝:“这套不错,你拿去试一下。” 试衣的人真多,还好这家店的试衣间也多,高朝一直等到了试衣间门口,才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陈随文:“你去那边坐着等一下。” 陈随文看了一下,在附近找了个皮沙发坐下来,等着高朝换衣服。他手里东西多,便不好起身去看衣服,只好扭头四下打量,没想到一扭头,便看见了熟人,是他以前公司的女上司,跟许尤一起设计他的女人。陈随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海可真够小的,真他妈活见鬼!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脸上表情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陈随文面无表情地扭过脸,装作没看见,但是扭过脸后却看见了一只更恶心的鬼。许尤身上穿着jaes的秋季新款,显然是在试衣服,而且心情似乎不错,正语气轻快地叫女上司的名字让她过来看,却在叫出对方名字之后咽下了后半句话,睁大眼跟见了鬼似的看着陈随文:“……,随文?” 陈随文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心里后悔不已,刚才就该听高朝的意见回去的,就不会遇到这个恶心鬼了,但是现在高朝进去了,自己又不能走,他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对方。许尤却向他走了过来,看到他手边的购物袋:“原来你还在上海。” 陈随文不想跟他说话,心说自己在不在上海关他屁事。 许尤见他不理自己,又追问了一句:“你既然在上海,那为什么要躲着我?” 陈随文翻了个白眼:“不为什么,纯粹觉得你恶心,我怕恶心到自己。走开,你恶心到我了!” 这句回答令许尤有些受伤,陈随文从来不对他说一句重话,哪怕是当初他们负责的那个单子出了问题,陈随文急得嘴角起泡,也没跟他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他喉头滑动了一下,想了一下说辞:“随文,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突然就走了……” “许尤,你干嘛呢?”女上司踩着恨天高过来了,她只有1米5出头,每次至少要穿8厘米以上的高跟鞋才肯出门,她伸手挽着许尤的胳膊,打断了他朝陈随文装深情,“哟,这不是陈随文吗,现在在哪里高就呢?当初离开公司的时候连工作都没交接就走了,这可是违背合同法的啊。” “我违不违背合同法老板心里有数,有问题他会来找我问责,关你屁事!”陈随文临走的时候将手头的工作都交接给了另一个业务主管,估计让这女的一直怀恨在心。 女上司擦满粉的脸上都掩饰不住她的愠色,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们身后试衣间的门打开了,换好新衣服的高朝出来了,看见这架势,不由得叫了一声:“哟,怎么回事呢?随文,你熟人?” 陈随文扭头看着高朝身上的衣服,他的眼光果然不错,高朝虽然瘦,但是肩膀宽,衣服架子不错,衣服非常合身:“不相干的人。我觉得你这衣服不错,买了吧?” 高朝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行,买了。” 许尤看见高朝,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说:“随文,你还有点东西在我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高朝听见这话,皱起了眉头,扭头去打量许尤,凭良心说,许尤长得不算帅,只能算五官端正,但是个子高,大概有1米85,比自己壮,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高朝多聪明啊,立马就想起了当初那个打电话质问他是不是陈随文男朋友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这家伙了,他冷笑一声,这哪里是不相干的人,分明就是情敌啊,他伸手搂着陈随文的肩,亲昵地说:“你什么时候把东西放别人那儿了?” “没有,就是我以前在上海工作时一起租房子的那人。东西我不要了,扔了吧。你去换了衣服,咱们去买单吧,我在收银台那边等你。”说完转身就往收银台走去,他本来自己也打算买一套的,现在也没心思选衣服了。 高朝听说陈随文跟许尤合租房子,心里闪过一丝不爽,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配合地点头:“好,马上就好。” 女上司对站着发愣的许尤说:“你这衣服要不要?不要咱们就换一家店。” 许尤说:“要,为什么不要。” jaes是陈随文喜欢的牌子,最初还是他带他来这里买衣服的,现在他已经开始带别人来买衣服了么。 高朝换好衣服,拿去找导购。买单的人有点多,陈随文在收银台前排队,脸上表情木木的,有些走神。高朝过来了,将他手里的提袋拿过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陈随文缓缓摇头,没说话。 那就是刚才那个人的缘故了,高朝扭头瞪了许尤的方向一眼,欺负陈随文,要他好看:“你去那边坐着休息,我来排队。” 陈随文没有出声,只是走到了门外,站在人行道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上海真是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城市,仔细衡量,还是爱比较多一点,毕竟这里给了他新生。高朝很快出来了,他很自然地抓住了陈随文的手腕:“好了,走吧。还要去买鞋子对不对?哪家的?”他对刚才的许尤有很多疑问,但是陈随文不主动说,他也不打算问,谁没有个过去,都计较的话,那就不用相处了。 陈随文也没有拒绝他的牵手,他注意力不在这上头,说:“new bance的吧,我一直都穿他家的。”他从前爱跑步,nb的跑步鞋轻而且软,跑步舒服。 高朝点头:“行。”高朝很少买外国牌子的鞋,他穿得最多的运动鞋就是李宁,但是陈随文说买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再贵也不说什么。 陈随文挑了一双经典灰的跑步鞋来试,高朝蹲在他面前替他拿鞋子,这时有个人在陈随文旁边坐了下来,高朝一抬头,忍不住骂出了声:“操!” 陈随文猛地抬头,然后看见了坐在自己旁边的许尤,他怒火腾地起来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他猛地站了起来:“你想干嘛?!” 许尤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陈随文:“随文,你不声不响地走了,连声再见都没说,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陈随文冷笑:“有必要吗?”他留意了一下,女上司并没有跟过来,看样子只有他自己来了。 许尤说:“我还没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帮我扛了那次。” 陈随文脸色森寒:“既然你觉得欠我的,我能提个要求吗?” 许尤点了点头。陈随文一字一句地说:“你走吧,我希望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 许尤表情有些受伤,他缓缓站了起来,咬紧牙关说:“为什么?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当初陈随文对自己多好,掏心掏肺的,如今连见都不想见他了。 陈随文捏紧了拳头,真想一拳挥过去,高朝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语气不耐烦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随文叫你走,听见没有? 滚!” 许尤把脸转向高朝:“这是我跟他的事,你算哪根葱!” 高朝被挑衅得笑了:“嘿!你骚扰我男朋友了,我不能管,谁能管?叫你滚,听见没有!” 许尤听见这话,猛地扭头看见陈随文,想从他这儿确认一下,陈随文的脸有些发红,但是并没有否认,许尤深吸了几口气:“是吗?那我恭喜你了。但是随文,我们同学了这么多年,又是最好的朋友,难道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陈随文被高朝那句“男朋友”激得胸口气血翻涌,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现在不是找高朝质问的时候,他看着许尤,这人还是老样子,以前自己向他表白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死样子,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当断不断,浪费自己的感情和青春,他冷笑说:“许尤,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从你和洪艳一起算计我起,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完了,不要总把人当傻子,我不想跟你当面撕破脸,是看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既然我什么都没计较就走了,你就该偷着笑,见了我你就该躲着,居然还有脸跑到我面前来说要继续做朋友,你真当我是个没气性的泥菩萨?” 许尤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没有料到陈随文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他嘴巴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高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姓许的坑了陈随文,高朝往前一步,挡在陈随文面前,伸手推了许尤一把:“听见没有,给我滚!给脸不要脸,找打是不是?随文不跟你计较,并不代表我不跟你计较。滚!” 许尤被比自己矮了几公分的高朝挑衅,不由得将怒火转移到了他身上:“你想干什么?打架是不是?” 高朝才不怕他,打架最怕的就是输阵仗了,他捋袖子准备开打。陈随文在一旁冷冷地说:“你不怕赔偿你就在人家店里打!” 高朝不解地看着陈随文,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结果发现这话简直就跟点穴一样点中了许尤,他怒腾腾的气焰顿时灭了,将手捏成拳头,咬紧牙关,然后忿忿地扭头就走。 高朝见许尤走了,好笑地问陈随文:“他就那么怕赔偿?” 陈随文撇嘴:“他从来不多花一分跟他自己无关的钱。” 高朝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这人得多抠门啊。 陈随文板着脸看着高朝:“你刚才跟他胡说八道什么?” 高朝伸手挠挠头,嘿嘿笑了一声:“你是指我跟他说你是我男朋友的事吗?” 第37章 表白 高朝的声音不小,周围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静了,陈随文飞快地看了一下四周,全都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人,他的脸瞬间红得跟个西红柿似的,脑子一热,抓起高朝的手腕就往店外走,试图逃离这个尴尬的场合。 高朝咧嘴乐:“等等,随文,东西还没拿。” 一个导购员追上来:“先生,您还穿着我们的鞋。” 陈随文窘得简直想钻进地缝里去,他只好停下来,坐回去将鞋子脱下来,手指颤抖地将自己的鞋子穿回去,整个过程完全不敢抬头,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 导购员问:“先生,这鞋子您要吗?” 陈随文说:“谢谢,不要了。”他哪里还有脸继续留在这里买鞋。 与此同时,高朝说:“要了,这双麻烦你包起来,另外还拿一双43码的。” 陈随文急着要走,低着头小声地说:“我都说不买了。” 高朝笑眯眯地说:“我看你穿着挺好看的,家里那双也有点旧了,买吧,我也买一双。” 导购小姐的少女心都飞起来了,和颜悦色地问:“请问是一样款式一样颜色的吗?” 高朝点头:“对。” 陈随文本来急着走,但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停了下来:“你也不试一下就买了。” 高朝笑着说:“那行,我先试试吧。麻烦你了,小姐。” “好,请您稍等。”导购员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陈随文浑身都不自在,仿佛所有人的视线都粘在他身上似的,他的耳朵红得变成了半透明状,脖子根都成绯红一片了,他不知道高朝怎么想的,明明是个直男,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他男朋友。 高朝笑着将他拉到沙发凳上坐下来:“别着急,你先坐会儿。买了鞋子咱们就走。” 陈随文觉得自己手啊眼睛啊都没地方放,只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高朝一直没说话,这种场合不适合表白,他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表白的,准备等陈随文病愈出院了再跟他表白的,那样他们就双喜临门了,多有纪念意义。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现在说也不算早,择日不如撞日。他满意地看着鸵鸟状的陈随文,嘴角挂着不自觉的宠溺笑容。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在不断地觑着这一对,那个受长得真帅,攻也不错,看着真养眼,两人虽然不说话,但是那气场、那氛围,粉红泡泡似乎都能肉眼看见了,歹命啊,帅哥全都搅基去了。 导购小姐终于拿了鞋子过来,高朝换上,觉得非常合适,问陈随文:“好看吗?” 陈随文不抬头,只是扭头去看他的脚,微点了下头。高朝笑着说:“好了,就这两双,麻烦开单。” 陈随文去买单,被高朝推到一边了:“我来。”他将自己的信用卡递上去买单。陈随文也不跟他争,回头转账给他就行。 出了鞋店,高朝提着所有的购物袋,陈随文要帮他拎几个,被高朝避开了:“我拿着就好。那边有个咖啡厅,我们进去坐坐吧,休息一下。” 陈随文知道高朝有话要说,也不反对,跟着一起去了。两人进了咖啡厅,找了个窗边的卡座坐下来,高朝将东西放下,自己去点单,端回来两杯画着两颗心的卡布奇诺和一份糕点,他将糕点和咖啡放到陈随文面前,自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陈随文觉得他的目光有温度,滚烫灼热,慢慢地他的脸就被烧热了。高朝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上唇上留了一圈白色的奶泡,看起来非常可乐,陈随文忍不住扭过头去笑了起来。高朝见他笑了,这才伸出舌头舔去泡沫,开口说:“累不累?” 陈随文摇了摇头:“还好。” “吃点东西吧,趁热。”高朝简直无微不至。 陈随文看着卡布奇诺的那颗心,有点不舍得搅散了它,便用勺子挖了一小勺蛋糕放到嘴里,巧克力的微苦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很快又被甜味取代,不会太甜,软绵香醇,非常可口。高朝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随文吃东西,觉得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特别迷人,吃蛋糕的时候还用舌尖舔一下嘴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诱惑,那条舌头的味道不知道如何,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燥热起来,赶紧扭转视线看向窗外。 陈随文又低头抿了一小口牛奶咖啡,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对面的高朝突然伸过手来,陈随文条件反射地往后躲,高朝说:“别动!”陈随文停住了,高朝用大拇指抹去他唇上的奶泡,以宠溺的语气说,“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陈随文的脸唰地充满了血,幸亏是高背卡座,又是靠窗的位置,除了左边能被人看见,别的方位都还算隐蔽,陈随文悄悄地拿眼去偷瞧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高朝忍不住笑起来:“你看什么?” 陈随文脸皮没高朝厚:“你别动手动脚的,两个大男人,给别人看见了不好。” 高朝笑了:“我给我男朋友擦嘴巴,有什么不好?”他说得那么自然,好像陈随文真的已经是他男朋友了似的。 陈随文垂着头,有些结巴地说:“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是你男朋友了!” “我只是提前行使一下做男朋友的权利。”高朝收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正色道,“随文,我跟你说正经的,咱俩在一起吧。” 陈随文抬眼飞快看一眼对面的高朝,发现他一本正经,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垂下眼帘,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太确定地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这算是表白吗? 高朝等了十秒,没等到陈随文的回答,便又开口了:“你给句话啊,想什么呢?” “为什么?”陈随文出声了,虽然高朝主动表白了,但他还是想不明白,高朝什么时候弯了,他明明直得不能再直了。 高朝挑起眉毛:“什么为什么?” 陈随文抬起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高朝笑了:“多简单啊,喜欢你呗。”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笑的时候嘴角往上扬,微微有点邪气,令他看起来有点不羁。 陈随文微微失了神,脑子里一直在回响那句“喜欢你呗、喜欢你呗”,这句话就好比隔空打牛,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他内心已经产生了剧烈的震荡,高朝果然喜欢自己!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高朝有些不满陈随文的反应,太淡定了,难道不该羞涩脸红,然后说一声“好”么?他伸出手,掐了一下陈随文的脸颊:“跟你说话,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老走神啊。唉,我真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陈随文嘴角抽了几下,努力收敛一下心神,摇头说:“别开玩笑了。” 高朝收回手,一手杵着脑袋,有些泄气地说:“我就知道,没有准备的表白效果肯定不好。女人才喜欢惊喜,男人就未必了。” 陈随文心说,谁说男人不喜欢惊喜了,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他不能答应。 高朝见他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忍不住有点着急:“你不相信还是怎么的?” 陈随文抬起眼看着他:“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女人的?” 高朝耸肩:“那是以前,后来我发现喜欢她们没喜欢你多。” 陈随文突然想起了高朝曾经对自己说过那句话,“你比她重要”,但是后来他却为她去了北京:“你以后会遇到喜欢比我多的女人。” 高朝严肃起来,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地看着陈随文:“陈随文,我今天特别正式、特别郑重地跟你说一件事: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除了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了,我曾以为那只是朝夕相处的兄弟情谊,我反复考虑过,也逃离过,今年年初去北京,就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把以为是错觉的感情扭正过来。结果我发现不行,我离你越远,我想你越厉害,以致于我根本没心情去和王丹相处,这点我有点对不起王丹妹子。我想,既然逃不掉,还是找个理由回来吧。结果我还没回来,你就病了,把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我恨不得病的人就是我自己,你知道我有多后悔离开你吗?我想,如果我在,你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了。” 高朝说到这里,用手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得知你病了那晚上,我压根都没睡,在网上看了无数肌无力的相关网页、贴子和照片。我怕你最后会变成重症肌无力那样,我想到这种可能,就心痛得难以呼吸。所以我马上就回来了,我想,不管你怎么样,我都要陪着你,我不能再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陈随文听到这里,他喉头肿胀得有点难受,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幸运,有一个男人,他愿意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的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身边,不离不弃地陪伴自己、照顾自己,老天真的待他不薄,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了他。他抬起手,伸手捏了一下鼻子,强抑住即将崩溃的情绪。 高朝看着陈随文:“随文,上天如此厚爱我们,让我们相识相知,历经坎坷,遭遇绝望,然后又赋予我们新生和希望,美好的生活来得这么不易,我们为什么要辜负呢?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觉得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是已经过了一年了,我难道还认不准自己的心意吗?你可能还担心我的家人,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回避,我一定许你一个真实可靠的未来,不用担心我父母,我会搞定他们的,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陈随文用手掩住口鼻,眼泪还是滚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缓缓滑过手背,滴落在咖啡杯里。他深知自己失态了,赶紧松开手,捂住了眼睛。 高朝起身,转到陈随文身边坐下,拿了餐巾纸给他擦眼泪,陈随文情绪终于决堤,高朝将他抱住,脑袋压在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声安慰他:“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陈随文无声而压抑地流泪,他实在太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了,他以为他即将失去所有的一切,结果竟是上天给他出的考题,来考验他的决心和毅力,然后再奖励他更为丰厚的奖品,包括健康、亲情、友情和一直奢望而不得的爱情,他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这一切呢。 陈随文终于抬起了头,哭过之后的眼睛有点肿,眼圈有点红,但是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清明。高朝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说好了,答应了啊?” 沾着泪水的睫毛轻颤着,显示出主人内心情绪的激动,陈随文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高朝弯起嘴角,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然后与他额头相抵,轻轻唤他的名字:“随文。” “嗯。” 高朝不说别的,继续叫他名字:“随文。” “诶。” 高朝呵呵直乐,简直有点傻了。 陈随文的状态比高朝好不到哪里去,幸福来得太猛烈了,已经将他没顶了,他的心房在颤抖,理智全无,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他只知道,他的世界现在只有这个男人,只有高朝。 第38章 甜蜜 如果有人留意到,某咖啡厅的角落里,坐了两个傻子,这两个傻子长得还挺帅,除了看着对方傻笑外就什么都没干,连咖啡和点心都没吃。这俩傻子就是新鲜出炉的情侣陈随文和高朝,两人趴在桌上,你看着我,我盯着你,看着看着就傻笑,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互相瞪了两个小时居然都没腻。 直到陈随文的肚子“咕——”地响起来,高朝才想起来:“饿了吧,呀,都快一点了,走,吃饭去。” 陈随文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其实他真没觉得饿,看样子有情饮水饱是真的,只呼吸空气都觉得是饱的。这种感觉真的特别好,从今天起,他就不再是单身狗了。他看了一眼转到对面麻利地收拾行李的高朝,怎么看怎么喜欢,当初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邋遢猥琐的家伙有一天会变成自己的男朋友,自己还会这么喜欢他。 高朝收拾好东西,扭头来看见他:“走啊,还坐着干啥?” 陈随文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站起来才发现小腹胀得厉害,犹豫了一下说:“那个,我想去趟洗手间。” “去吧。还能让你憋着不成?”高朝宠溺地说。 陈随文上完厕所,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面带桃花的自己,脸色竟是这半年来最好的一次,他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眉眼不由得都含了笑,暗暗捏了一下拳头,加油,陈随文,未来都是属于你的! 高朝帅气地支着脑袋坐在位子上等陈随文,见他出来,朝他抛了个媚眼,提上所有的东西:“走吧。” 陈随文跟上,小声地说:“我帮你提一点吧。” 高朝扭过头,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不用,累不着你男人。” 陈随文被“你男人”这个词简直雷得外焦内嫩,这家伙真是的,好不要脸! 高朝走在前头,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出奇地好,陈随文默默地望了一下天花板,然后小跑着跟上,虽然这家伙有点不要脸,但他还是挺喜欢的。 吃饭的时候,陈随文点了一道高朝最爱吃的鱼,高朝看了一眼陈随文,没有说话。鱼上来的时候,陈随文准备去夹,高朝叫住他:“等等,你别夹。”然后自己将筷子伸了过去,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仔仔细细地摘尽了鱼刺,然后放到陈随文碗里,笑眯眯地说:“可以吃了。” 陈随文本来有些错愕,此刻有点哭笑不得:“我自己来就好。” 高朝很认真地说:“以后吃鱼,我都帮你摘刺,要不你就别吃鱼。” 陈随文看着他,笑道:“你也太霸道了。” “没办法,谁叫某人有点笨,连鱼都不会吃呢。”高朝又将摘了刺的第二块鱼肉放进了他的碗里。 陈随文默默望向天花板,有一个霸道男友,不知道是喜是忧:“好了,你自己吃吧,我会小心的。” 高朝停下来,非常认真地说:“你不喜欢我对你好吗?” 陈随文知道这是他对自己好的方式,不过他还是说:“就吃鱼这件事你说了算,别的不行。” “当然,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高朝满口答应。 陈随文笑了:“好,听你的。”有人帮忙摘鱼刺,其实也是很幸福的。 快吃完的时候,高朝问陈随文:“还有东西要买吗?还想去哪儿玩?” 陈随文摇头:“没有要买的了,也不想出去玩。”他就想和高朝待着,什么都不干都成。 高朝笑了:“那行,一会儿咱们回家,你得睡个午觉。” 陈随文点点头:“好。”他留意到高朝说的是回家,不是医院。 果然,吃了饭之后,高朝拦了辆的士,直奔出租屋,看样子他的想法和陈随文的也一样,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和对方待着。两人坐在车后座上,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高朝将陈随文的手抓住,与他十指相扣,陈随文扭过脸去,酷酷地装作看窗外,其实心里欢喜得直冒泡泡。恋爱中的人,总是时刻都希望和对方在一起的,还喜欢于对方有肢体上的接触。 一直到家,他们的手才分开。刚进门,高朝就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抬手将陈随文身后的门关上,顺势将陈随文抱住了。陈随文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他抬起手,环住了高朝的腰,这也是他之前在外面就一直想干的事,看样子他们真的心有灵犀呢。 高朝的鼻尖在陈随文颈侧蹭着,轻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你了,我看看有多沉。”说完用力抱他离地,“嗯,比我想的要轻,以后得多吃点,多长肉。” 陈随文笑起来,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将耳朵贴在高朝颈侧,感受着他动脉的搏动,一下又一下,跳得有点快,看样子也很激动呢。以后这家伙就是自己家的了,想抱就抱,想想就觉得开心。 高朝用手抚摸着他的头,片刻后将他的头扶正,与他面对面,他的鼻息喷在陈随文脸上,温热的,陈随文预感到高朝要亲他,他的睫毛急剧颤抖起来。 高朝轻笑出声:“我想亲一下你。” 陈随文略窘,咬着下唇,嘴角扬了起来,这家伙什么时候又这么有礼貌了。 高朝见他笑了,伸手托着他的下巴,将头微微抬了起来,看着他浅粉的唇,低头印了上去,先亲一下,发现真软,又亲了一下,真甜。陈随文觉得这家伙亲人就像小孩子舔糖一样,一下一下的,他有点想笑,心想是不是要开口说:明明说好了就一下的,超过了啊。 结果高朝这次亲着不放了,他开始吮吻陈随文的唇。这算是陈随文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刚刚的蜻蜓点水让他觉得新鲜好玩之外并无他感,现在的吻让他有种触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陈随文不自觉地就闭上了眼,伸手环住了高朝的背,被动地承受着对方的亲吻。 相较于陈随文青涩笨拙的反应,高朝接吻的技术明显要高上一筹,所以他一直都处于主导地位,他吮吻了片刻,便伸出舌头去撬陈随文的牙关。陈随文配合地放他进来,高朝一进来,就开始攻城略地,捉住陈随文的舌头开始啜吮,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舌头上的触感令陈随文头皮一阵阵发麻,脚也忍不住发软,差点就站不住。高朝忽然放开了他,呼吸急促,急剧地换气,下体往后退了一点,避免和他相贴。陈随文正陶醉在这个甜蜜的吻中,好像还没亲够,高朝就不亲了,他不解地睁开眼看着对方,眼神还是迷离状态。 高朝看得他这个样子,用额头抵着他的,伸手摸着他的耳廓:“我操,你这样子真让人受不了。”他想现在就上了他。 陈随文有些受伤,好端端的怎么骂起人来了,他推开高朝,往后退了一步,不高兴地说:“受不了你就别受。” 高朝有片刻的错愕,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我没骂你,我不是骂你。我是说这个,你摸摸我。”他抓着陈随文的手放到自己裆部,陈随文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家伙,瞬间便面红耳赤起来。 高朝亲吻他的额头:“我真不想忍着,但是我不想伤害你。”说完松开他,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陈随文看着对方的背影,顿时有种又窘又乐的感觉,这家伙怎么这样,接个吻都能硬,还真是泰迪属性么,然后越想越乐,最后竟笑得直不起腰来,只好坐到沙发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高朝才从卫生间出来,陈随文忍不住去看他的裆部,鼓鼓的一团已经下去了。高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下,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训斥他:“看什么看,思想不纯洁!” 陈随文“哈哈哈”又开始笑起来:“某人从身体到思想都不纯洁。” 高朝扑过来,分开双腿跪坐在陈随文身上:“十八岁的小处男明显就是欠调教,让哥哥来疼你。”说完伸手袭向陈随文的胯部。 陈随文哈哈笑着挣扎:“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高朝并没有真摸他的胯部,而是将手放到了他的腰部,摸他的痒痒肉,摸得陈随文就像脱水的鱼儿一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 闹过一阵,高朝终于放开了他,收起自己的腿,在陈随文身边坐下,将他拉起来,抱到自己腿上坐好:“真好,随文,有你真好。” 陈随文搂着他背,将头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说:“谢谢,高朝,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高朝微微笑起来,用鼻尖蹭蹭他的脸,时不时扭头来亲一下他的脸:“你要睡午觉吗?睡一会儿吧。” 说到睡午觉,陈随文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现在午睡已经成了习惯,到点生物钟就有了反应,今天已经比平时晚了很多了。他靠在高朝身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几乎就要睡着了:“那我去床上睡吧,你也睡会儿吗?” 高朝本来想拒绝,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一起睡。” 陈随文躺在高朝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被子是新晒过的,有阳光的味道,还有高朝的味道,闻着非常舒服安心,陈随文觉得格外幸福。高朝脱了鞋子,拉开被子,在陈随文身边侧躺下来。 陈随文微侧头,看着高朝,冲他笑了一下,捣蛋似的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高鼻梁。高朝用手抓着那只捣蛋的手:“小坏蛋,睡吧。” 陈随文“嗯”一声,声调有点像撒娇:“唱首催眠曲吧。” 高朝亲吻一下他的手:“《摇篮曲》吗?” 陈随文说:“《花好月圆夜》。” 高朝笑了:“好。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砰砰跳不能入睡……” 陈随文果真在他的歌声中睡着了。高朝看着他美好的睡颜,忍不住凑过去亲吻他的脸和唇,以前也偷亲过,怕他发现,现在再也不怕被发现了,陈随文的唇真软,吻得人会上瘾。然而高朝懊恼地发现,就算陈随文已经成他男朋友了,他的春药效果也只会有增无减,所以他有些无奈地掀开被子,支着帐篷去了卫生间,自力更生去也。 第39章 炖肉 热恋中的人每天都跟过年似的,劲头特别足,恨不得两人都长在一块儿,片刻都不分离。尽管可以让陈随文请假出来一起住在出租屋里,但高朝并没有提这个要求,他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而陈随文身体又不好,分开住对两人都好,况且他们才刚刚确立恋爱关系,他也不想发展得太快,否则好像除了肉体的吸引,就没有别的了似的。 高朝恨不能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拿给陈随文,每天都要变着法子给他制造一些小惊喜,并且乐此不疲。说实话,他初恋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足的劲头,所以他跟陈随文说,他觉得他是个隐性的gay,对男人的热情比女人的多多了。 陈随文听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跟自己说这些,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也说明了高朝对自己是毫无保留的坦诚,跟这样的家伙打交道最轻松了,不用去猜他的心思,什么都会直接说出来。陈随文觉得上天待他真的不薄,赐给他一个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的家伙,他盼着身体赶紧好起来,不让高朝为自己担心,不用他为自己付出那么多,自己也能为他做点什么。 恋爱中的陈随文心情好似艳阳天,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治疗效果也事半功倍,给他治疗的徐大夫也感到惊异,一般来说治疗早期的效果是显著的,后来会慢下来,但陈随文的情况明显是后期比前期效果还好,看样子离出院不远了。 随着身体的康复,陈随文被允许看电脑和手机的时间变长了,他不再让高朝帮忙打字写,而是自己码,毕竟口述并不是件有效率的事,不过高朝还是主动要求替他校对,这样他就能少用会儿眼。陈随文也同意了,反正他自己也不是很爱做校对。 陈随文自己码更新,就不用刻意回避两个主角情到深处的互动了,因为顾虑着高朝给自己做校对,所以这部分就写得有点唯美,说白了,就是很隐晦。虽然他和高朝之间已经没有必要回避这些了,但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他有点不好意思将肉写得太直露。 这天高朝看完陈随文的新章节,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看着他嘿嘿笑。陈随文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装傻:“笑什么?哪儿有错误?” 高朝摇头,说:“我说你今天写的这部分真文艺,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怕我看?” 陈随文很淡定地笑:“我怕你看什么!”说实话,是真怕高朝看,高朝看自己写的肉,他心里会怎么想?这些经验从哪里来?如果是想象,是不是说明他也想过要这么做?那家伙没羞没臊的,指不定他会怎么想。 高朝嘿嘿笑:“要不,我帮你改改?” 陈随文忽然觉得牙疼,上次不知道谁还在说,他没经验写不了,现在又有了?他促狭地看着高朝:“行,你写吧。”他倒要看看,高朝究竟会怎么写。 高朝果然毫不客气,舞动着手指,啪啪啪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写完之后也不给陈随文过目,直接就给发上去了。 陈随文说:“给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高朝嘿嘿笑:“不要看了,都已经发了。” 陈随文当然不会听他的,他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点开自己的文章网页,结果看到最新章节一个有大红的锁字:“你都写了什么,怎么直接被锁了?” 高朝一惊,赶紧开电脑点开一看,可不是,三分钟前才发出去,现在已经被锁了:“窘,我也没写什么啊,你以前不也写了,怎么没被锁。” 陈随文说:“你绝对没有把敏感词隔开,系统直接给锁了。我去改。” 高朝窘了:“你们网站也有敏感词啊?但它没有提示我有敏感词啊,再说有敏感词直接屏蔽掉就好了,干嘛要锁文。” “数量少就会屏蔽,多了,直接给你锁了。”陈随文打开了后台,开始检查高朝写的那段h,看着看着,他的脸就红了,那部分写得并不多,只有几百字,但是非常直白,且跟自己的风格完全不同,写得有点糙,但是很带感。 高朝留意着他的反应,发现他开始是脸红,后来慢慢地连耳朵尖都红了,不由得嘿嘿笑:“看来我的艺术很有感染力啊。” 陈随文啐他:“原来你的艺术这么黄暴。” 高朝嘿嘿笑,放下电脑爬上床,躺在陈随文身边,将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摸着他的腰:“这就算黄暴了?” 陈随文腰部敏感,差点跳了起来,抓起他的手扔开:“干嘛,别乱来,我要修文。” 高朝将脑袋凑过来,一口叼住他红红的耳垂,一边轻咬一边含糊地说:“你打算怎么修?” 陈随文被他吮得一阵酥麻感直冲头皮,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抬起手无力地推了一下高朝:“别闹,我还有正事呢。”说话都开始发颤了。 高朝环住他的腰:“其实我想跟你做更黄暴的事。” 陈随文脸热得都快能烫熟鸡蛋了,他不知道怎么拒绝高朝,又或许并不想拒绝,便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开口。高朝的唇从耳垂缓缓移到他的唇上,含着他的唇瓣轻咬慢舔着,像是在品尝着最美味的珍馐,慢慢地品尝,不舍得一口就吃光了。陈随文松开牙齿,开始回应,高朝的舌头探了进来,开始深吻,陈随文也主动回吻起来,虽然他没有经验,但他是个好学生,这种事,主动比被动更有感觉。手机已经掉落了,等待修改的章节被遗忘了,已经有读者开始留言嗷嗷叫了,为什么被锁了呀,还没看呢。 就在陈随文的脑子已经被热情烧成浆糊了,高朝突然停了下来,移开唇,大口喘息着,他低头看着不解地睁眼望着自己的陈随文,无奈地笑了一声,在他唇上轻吻一下,沙哑着声音说:“不行,咱们还得等等。” 陈随文不解,问:“你不想吗?” 高朝听着这话,差点又想扑上去了,他艰难地吞咽一下,摇头:“你的身体不允许,还是等你康复了再说。” 陈随文听见这话,心头涌上一阵甜蜜和感动,他自己也是男人,男人的冲动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他很感激高朝这么珍惜自己。他动了一下身体,伸手摸向高朝胯部,那儿早已胀鼓鼓的一团了:“我帮你吧。” 高朝差点要炸了,他还从没要求陈随文帮自己打手枪,因为总觉得难陈随文不会接受,没想到他会主动要求,他激动难耐地“嗯”了一声,小心脏兴奋得差点都跑出来了。 陈随文对这方面的需求本来就不算多,他更注重精神上的满足,自打病了之后,身体方面的需求就更少了,但他知道高朝对这方面的需求比自己旺盛得多,每次高朝进卫生间超过十五分钟,他基本就能猜到这家伙干嘛去了,不是便秘就是撸管,这家伙打死不承认自己便秘,那么就是撸管了,毕竟这家伙洗个澡一般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这还是高朝头一回被人打手枪,也是陈随文头一次帮人打手枪,这感觉对两人来说都很新奇,陈随文有些羞耻,但又有点好奇,红着脸很专心地安抚小高朝。高朝简直要爽翻天了,平时他自己起码要弄个十几分钟才出来,被陈随文一摸,不到五分钟就缴械了。还喷了陈随文一手,陈随文看着满手的浊液,不由得一愣,然后笑了。高朝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他:“对不起,对不起!忘记跟你说了。” 陈随文拿着纸巾,然后慢吞吞调侃了一句:“你每次都这么快吗?” 高朝脸红脖子粗地否认:“当然不是!就是、就是你帮我弄,我没憋住。”事关男人的尊严,他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个快枪手。 陈随文笑嘻嘻地下床去洗手:“下次千万憋住了啊。” “放心,以后真枪实战,我会让你看看我的持久性,你赶紧好起来吧,我保证干得你嗷嗷求饶。”高朝绝对不会在嘴巴上吃亏。 陈随文赶紧躲进卫生间去了,千万不要种马写手比污。 陈随文出来后,换高朝进去洗手。他重新拿起手机打开晋江后台管理,将手指放在删除键,本来想删了,想到这是v章部分,修改之后的字数不能比之前的少,删了还得写上,便将手收了回来,只是在“呻吟”“下体”等这样的词中间加了个间隔符号,然后点击修改按钮。不到一分钟,系统检索不到违禁词,就自动解锁了。 吃素已久的读者们简直是久旱逢甘霖,看着这么一段带感入骨的炖肉,兴奋得嗷嗷直叫,读者们一高兴,地雷、手榴弹、火箭炮齐飞,砸得陈随文应接不暇。不过也有老读者意识到了差异,说今天的肉炖得跟以前风格怎么不太一样,好像有点简单粗暴啊,不过也很带感就是了,楼下排的人还挺不少,还有人猜测,是不是换了人在写,是代发小天使吗? 陈随文看着评论,不由得哈哈直笑,读者果然是火眼金睛。高朝凑过来看评论,忍不住撇嘴:“有肉吃就行了,还挑三拣四的,切!” 陈随文快要笑死了:“读者不也夸你了么,说你写得好。” 高朝哼一声:“稀罕!” “我稀罕,以后还帮我写吧。”陈随文笑眯眯的。 高朝傲娇地扭头:“不写,不给他们肉吃了,除非等我自己吃到肉了再说。”一句话又将陈随文说得面红耳赤了。 眼睛解禁之后,陈随文终于可以上微博上qq了,微博粉丝倒是涨了不少,有好几百了,还有不少评论和私信要求他重再开旧文定制的,说是之前错过了。陈随文想着手头这个文已经开始收尾了,很快就要完结了,到时候再一起开吧,反正自己要收来作纪念的。他发了条微博,统一说了一下定制的情况。 又上了qq,qq留言倒是不多,主要都是相思忆的留言,问候他的病情,问他是不是还在星城,说她也在星城,要不要去看看他。之前陈随文给对方寄了两次签名定制,彼此都知道对方就在星城,但是陈随文没想过要面基,相思忆大概也是同感,也从没提过要面基,两人就做着二次元的朋友,保持着一点距离,感觉挺好的。 陈随文看到她的留言,有些感动,给她回复了消息,说自己这段时间生病,医生不让用眼,也就没上网,他现在不在星城,在上海治疗,病情已经好多了,过阵子应该就能出院。 相思忆很快就回了消息,说看到他更新微博了,祝他早日康复,等回星城了告诉她,她来看他,陈随文不好直接拒绝,模糊处理掉了这个问题。 相思忆又提到一件事:“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投繁体出版?你这两篇古耽挺适合台湾那边的风格。” 陈随文说:“没有。怎么投?” 相思忆:“投到晋江出版编辑那儿也可以。我这里有台湾出版编辑的邮箱,你要是想投稿,可以试试,我帮你跟她说一声。” “好,太谢谢了。”陈随文挺感激对方的,任何一个作者都是希望自己的书是能够出版的,而对于这些他都不太懂,有人给他引路就会多好多条路子,少走很多弯路。 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只是我以前看碧水说繁体买断的比较多。” 相思忆说:“这个关系不大,一般都是买断年限,一年或者几年。你签合同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投中了,谈价格的时候你可以问一下我,我出了几本,还有点经验。” “好,非常感谢!” 关了qq的时候,陈随文和高朝说起这件事,高朝说:“挺好的啊,就是繁体出版的价格压得低,不过也聊胜于无,能赚一点是一点。” 陈随文点点头:“那个作者还说,等我回去了,想来看我。” “面基啊。男的女的?”高朝兴趣浓了些。 陈随文说:“女的。写耽美的没几个男的。” 高朝想了想,说:“可以啊,我陪你一起去见。” 陈随文看着高朝:“你去干嘛?” “我男朋友去见网友,我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咋了?”高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陈随文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要是去见个男的,你不放心跟着去还没什么,我见一女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管男的女的都不能单独去见,我男朋友长太帅,我不放心!”高朝说。 陈随文笑得更大声了:“你有毛病吧,对方要是发现我是男的,基本也就猜到我的性向了。”有几个性向正常的男人写耽美? 高朝瘪着嘴:“既然你都已经出柜了,那为什么还不敢带着我去见人?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说完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 陈随文心说这家伙绝对是故意装玻璃心的,明明就是钢铁心:“好,去吧,去吧。”他自己都不担心,自己还怕什么。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1节 第40章 情话 十月底,在徐大夫的首肯下,陈随文终于可以出院了。从八月初到现在,一共住了三个月的院,久得陈随文快要有医院就是他家的错觉了。出院那天,连绵多日的秋雨终于停了,厚厚的云层四散开去,露出瓦蓝的天空,陈随文有种脱胎换骨的轻松感,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惬意地舒展了一下双臂,又忍不住蹦跶一下,满心的雀跃不知道怎么表达,健康的时候不觉得,失而复得之后才明白,健康是人最宝贵的财富,一定要好好珍惜生活才行。 高朝提着行李跟在后面,看见一向沉稳的陈随文每走几步就小蹦一下,跟在后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真不容易啊,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陈随文,想去哪儿玩?”高朝在他后面大声问。 陈随文站住了,转过身来,也大声地说:“哪儿也不去,回家!”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 高朝哈哈笑起来:“好,回家。”离开家这么久,真是想念得紧,他们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赶紧回家吧。 路上的行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这俩,年纪轻轻就耳背吗,说话这么大声,可惜了,还这么帅。陈随文看着周围的人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勇气,朝高朝伸出手。 高朝说:“不用你帮忙,这点东西我拿得了。” 陈随文不说话,直接伸手抓住了高朝没提行李的那只手:“走,回家了。” 高朝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简直是难以置信,陈随文居然会主动在大街上牵他的手,赶紧反手抓紧陈随文的手,不再松开。这里是上海,一个极度包容的陌生城市,他们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这天晚上,他们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头碰着头勾画着美好的蓝图,高朝说:“回去后我们就去看房子。” 陈随文睁开眼:“咱们现在那房子不好吗,还看什么房子?你想搬家?” 高朝说:“不是,是买房子。到时候咱们就有自己的家了,我们一起去看,你想装修成什么样的?” 陈随文说不出话来,有他们自己的家,这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他一直奢望的,有一个自己的家的愿望居然有实现的一天。高朝的人生规划中,是包括自己在内的,他觉得心房被甜蜜胀满了,鼻子又有点发酸。 高朝见他不说话,抓起他的手,与自己的手心紧扣:“房产证上写咱俩的名字。” 陈随文赶紧说:“不、不,我现在没钱,就写你的。”他的积蓄看病的时候都花得差不多了,来上海后的医药费大部分还是他妈拿的。 “我有。你吃得那么少,我养活你还是不成问题的。”高朝有些得意地笑。 陈随文将脸贴在高朝肩上:“高朝,我跟你说个事。” “说吧。” 陈随文斟酌了一下说辞:“我觉得,咱俩在经济上还是分开一下比较好,当然,并不是一分一毫都分得一清二楚,我是指在大开销上,比如你买房子,钱是你出的,就写你的名字。至于日常生活开销,当然是两个人共同分担,比如我现在没钱,我就少出点,以后我有收入了,我就多出点,好吗?” 高朝笑起来:“你是不是还打算付我房租啊?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了,那就咱们就是一体的,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赚钱养家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 陈随文很感动高朝的坚决态度,但他还是默默说了一句:“我也是个男人。” 高朝突然哈哈笑起来,伸手摸了陈随文的脸一把:“对,我知道你是个男人,但你是我的人,是我的人,我养着就天经地义。” 陈随文心想,看来高朝的大男子主义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了,闷闷地说:“我不用你养。” 高朝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我知道,我们文文有能耐养活自己。好啦,这都是小事。房产证写上咱俩的名字,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决心,我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做了一直在一起的打算。咱们两个男人,又不能扯证,我觉得买房子是一个行动上的承诺。” 陈随文当然知道他的用心,说:“我明白你的心意。如果真要写我俩的名字,那就一起买吧,我出一半的钱。”真要买的话,钱不够就跟母亲借点吧。 高朝说:“你不是没钱吗?没关系,我先付首付,以后咱俩一起还贷。” 陈随文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装修吧。”他觉得这事儿怎么那么像谈婚论嫁啊,男方买房,女方装修,最好还陪嫁一辆车子,想起来真是窘。 然而高朝非常满意:“这就对了!” 陈随文心里暗暗叹息一句,没办法,谁叫自己找了个大男子主义的直男男朋友,就算是他自己说的隐性gay,那也做了二十几年直男,并且还在那样一个直男癌家庭长大,要改掉以前的观念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高朝把玩着他的手指:“回去后回一趟你家么?” 陈随文扭头看他一眼:“你也去?” “当然,毛脚女婿上门啊。”高朝嘿嘿笑,他想起头一次去陈随文家,好像还是空手去的,那会儿还只是普通朋友,现在身份大为不同了,再空手就不好意思了。 陈随文凉凉地说:“女婿啊,我妈正好有个女儿。” 高朝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我错了,儿婿,是儿婿!” 陈随文知道高朝这德行,也不去跟他争谁是婿谁是媳,对两个男人来说,这没多大意义。想到妹妹,陈随文才觉得自己这阵子幸福得太忘形了,除了他和高朝,几乎都忘了身边所有的人,陈随心说过她喜欢高朝的。陈随文的心一凉,陈随心要是真喜欢高朝,那可怎么办?自己和妹妹喜欢上同一个男人,这么狗血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随文不由得觉得头大,他想了一下,然后开口:“话说,你跟我妹妹还有联系吗?” 高朝动了一下:“心心吗?最近还联系呢,那丫头准备考期中考试了。对了,我们给她从上海带点礼物回去吧,要在家那边买不到的。” 陈随文心想他还真够上心的,目前看来,高朝对妹妹是没有非分之想,但是妹妹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我去打个电话回家,告诉我妈我们要回去。”说着就掀开被子要起床。 高朝按着他:“你去哪儿?打电话就在床上打好了,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冻着。”已是深秋,天气很凉了。 陈随文只好说:“那好吧,我打电话,你别出声。” 高朝和陈随文常常跟向容和汇报病情的,所以出院对向容和来说,也不是特别意外的惊喜,得知儿子出院了,向容和还是很高兴:“出院了就好。身体感觉都好了吧? 什么时候回来?” 陈随文说:“嗯,都好了。这两天我们将房子退了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我们想回家去看看。” “好啊。”向容和说。 陈随文看一眼高朝,说:“高朝和我一起回去。” 向容和笑起来:“行,一起来吧,我还得好好谢谢他呢。” 就知道母亲会是这种态度,陈随文问:“心心呢?” “心心刚下了晚自习,在吃夜宵,这丫头最近老喊饿,每天都要吃夜宵,胖了一圈了。”向容和忍不住跟儿子唠叨。 陈随心的声音响了起来:“妈,你胡说,我哪里胖了!哥哥的电话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向容和说:“你自己问他。” 陈随心抓着手机兴奋地喊:“哥,你出院了吗?恭喜你!” “嗯,谢谢。心心最近还好吗?功课忙不忙?”陈随文听着妹妹兴奋的声音,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挺好的,一切ok。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高哥哥也一起来吗?”陈随心赶紧问。 陈随文看一眼高朝:“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也跟着一起回去。你要和他说话吗?” 陈随心嘻嘻笑:“太好了。我不他说了,回头跟他聊qq。” 陈随文吃不准妹妹的心思,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只能寄希望她只是单纯的崇拜高朝了。 挂了电话,高朝笑盈盈地看着陈随文:“打完了吗?睡吧。” 陈随文一看时间,十点:“你今天睡这么早?”这些日子他都是十点前就睡了,但是肯定不到高朝睡觉的时间。 “到你睡觉的时间了,我也早点休息。”高朝说。 陈随文问:“你今天不码字吗?” “存了些稿子,今天休息。”高朝说着伸出手臂,将陈随文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了。 陈随文从来没和人这么一起睡过,颇有点不习惯,但是抱着这么个暖烘烘的身体又觉得很舒服,他默默地想:今年冬天终于有人暖床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他手脚冰凉了。 陈随文平躺,高朝侧睡,四肢都缠在陈随文身上,像只无尾熊一样。陈随文心想,这家伙今天真老实,居然没有动手动脚。念头刚落,这家伙仿佛有读心术似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从他的睡衣里钻了进去,贴在耳边的嘴唇也开始不规矩起来,先是吮了一下陈随文的耳垂,然后再在耳边吹了一口气,然后说:“随文,我发现你有点冷淡啊。” 陈随文莫名其妙:“什么?” 高朝说:“我发现我们俩在一起,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在那激动,你帮我弄了几次,但是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随文红了脸:“你也没说要帮我啊。”他不是没有反应,只是没高朝那么大反应,能够压下去而已。 高朝脸上一喜:“那今天我帮你吧。”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帮陈随文,他只是觉得这种事特别耗精力,陈随文又在病中,所以也就没想帮他,现在他出院了,虽然身体还虚着,偶尔为之应该不要紧。 陈随文默认地闭上了眼睛,高朝爱死了他这副羞涩的样子,翻身覆压在了他身上,低头吻上他轻颤的睫毛。陈随文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还是将手放在了高朝的腰间,他伸手摸着高朝的腰线,居然比想象中要有肉一些,不是硌手的骨头,而是富有弹性的肌肉,这家伙什么时候锻炼的身体。 高朝突然坐起来,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居家t恤给扯掉了。陈随文在他起来那瞬间睁开了眼,看见高朝裸露的上身,小腹上居然有四块腹肌,不由得笑了:“你什么时候还锻炼了?” 高朝伸手去脱陈随文的睡衣:“不锻炼不行啊,不然性福生活哪有保障。”条件有限,别的做不了,仰卧起坐和俯卧撑还是能做的。 陈随文抬手挡在眼前,这家伙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高朝脱了陈随文的睡衣,看着他平坦的小腹,伸手摸了一把,有些得意地笑:“咱俩这是换过来了,你以前有腹肌我没有,现在我有你没有了,嘿嘿。” 陈随文病了之后,运动量大减,这都过了大半年,身上那点肌肉没了很正常:“我现在好了,等我回去再练起来。” 高朝说:“我们一起,去健身房游泳去。还是游泳舒服。” “好。”陈随文想想还是挺期待的。 高朝再次俯身下去,干燥的肌肤互相摩擦,电流哗啦啦地在四肢百骸里奔走,别提多舒服了。高朝托起陈随文的脖子,吻上他的喉结,轻轻啃咬着,陈随文像只猫一样发出舒服的咕哝声,简直太刺激了。 高朝显然做了很多功课,不知道偷看了多少耽美肉段子,没准还下了gv,反正他完全不像个没经验的人。陈随文也不问他是怎么会的,反正自己好好享受就行了,尤其令他震惊的是,第一次高朝居然就给他用嘴弄了,要知道他帮高朝打了几次手枪,但从来没有用过嘴,这种心理上的满足感远比身体上那种快感来得更为强烈,他就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无力地攀着高朝,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呻吟着。 高朝非常满意他的表现,这说明陈随文并非真的冷感,在他的安抚下,他的身体还是能彻底绽放开来。陈随文释放之后,高朝将人搂在自己怀里,像个稀世珍宝一样亲吻着,爱抚着。 陈随文的魂儿仿佛出了窍,飘飘忽忽了许久,终于才回到身体里,他蹭着高朝的肩,慵懒地开口:“我也帮你吧。” 高朝心情十分愉悦地说:“不用,你舒服就好了。我就想这么抱着你。”今天他的任务就是开发陈随文,他不想总是一个人飞,他要带着他一起飞,因为这是他们俩的未来。 陈随文好像有点理解高朝的心情,他闭上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撅起唇,在高朝胸口亲吻了一下,他觉得,他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比高朝更好的爱人,所以他要倍加珍惜。 第41章 出柜 陈随文这一病就是大半年,出院后,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发现自己与社会脱节严重,因为不能读书看报,不能看手机电脑,信息基本靠高朝转达,这半年来发生了什么,流行着什么,他知道得很少。逛碧水看到一些新词汇,他总是一脸懵逼,看样子又得潜水三个月才能发言了。 重回到正常生活,他有太多功课需要补了,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重新去适应了。高朝见他总是一脸懵懂的模样,忍不住笑他是原始社会穿越回来的人。陈随文也不生气,由他去取笑,给他一个月,他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很快就退了上海租的房子,坐飞机回到星城。此际满城秋色,到处都是怒放的菊花、明黄的银杏、着霜的红枫、飘絮的芦苇,临江远眺,江水绕过沙洲悠悠北去,不由得想起了那首著名的“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词来。斯情斯景,都是陈随文和高朝熟悉的,他们喜欢这个城市,喜欢这儿的淳朴和热情,喜欢人们悠闲的脚步和满足的笑容,寒秋萧瑟,他们心中却升腾起一股暖意,还能够这么闲适地看这人世繁华,真是上苍厚爱。 曲乐和杨磊得知他们回来,非常高兴地邀请他们上新居去玩。两人于十月办完了婚礼,已经搬到婚房去了。陈随文和高朝没能回来参加两个最好朋友的婚礼,这是最为遗憾的事,他俩便一起封了8888元的大红包作为礼金,除了有礼金的意思,也有谢媒的意思,在高朝看来,曲乐和杨磊算得上他和陈随文的媒人了。回来的时候,又在上海给他们两口子精心挑选了礼物。 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曲乐的新家,地段环境都不错,临江的高层公寓,视野开阔,能够看得见江水以及江对面的青山,关键是离曲乐和杨磊两人上班的地方都不算太远,各自都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曲乐胖了,她本来一直都不瘦,结婚之后更显圆润了。高朝见到她的时候,第一句话就取笑她:“妹陀,看来老杨家的饭比较养人啊,把你养得珠圆玉润的。” 曲乐给了他一肘子:“死高朝(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随文领回去罚他跪搓衣板!晚上不许他上你的床!” 陈随文脸一下子红了,高朝则嘿嘿直乐,曲乐发现陈随文的表情,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赶紧将陈随文拉到一边,说:“哎呀,我一直都忘了跟你说,要提防一下这小子的糖衣炮弹。” 陈随文抓抓脑袋,嘿嘿笑了一声,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有小宝宝了?” 曲乐顿时羞涩起来:“你怎么看出来的?有那么明显吗?” 天气凉了,衣服穿得也不少,曲乐怀孕不到三个月,还没显怀,外形上根本看不出来,陈随文是从她的脸色和体型推测出来的,曲乐一直都叫嚷着要减肥,现在脸都圆了,她都没减肥,肯定是因为有不能减的理由。“我猜的。” 曲乐咬着下唇,脸色带着羞涩又幸福的笑容:“是的,快三个月了。杨磊天天给我炖汤喝,我真担心以后会变成一个大胖子。”说起这个真是甜蜜又忧伤。 陈随文说:“恭喜啊,没事,你不胖,现在怀宝宝了,多吃点是应该的。不过我给你带的护肤品可能就用不上了。” 曲乐接过护肤品,顿时惊叫起来:“这个牌子好,我喜欢,谢谢随文。我给你钱吧。” “喜欢就好,这是送你的礼物,要什么钱。”陈随文笑了。 高朝凑过来:“你还忘了谢我。” “谢啦!”曲乐对高朝虽然有很多不满,但他这段时间的表现还算不错,起码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是主动回来照顾陈随文,就冲这点,曲乐也不会再横眉冷对,不过她总觉得高朝是捡了大便宜,要不然随文哪那么容易被他追到手,这摆明就是利用人家的心理弱势。 陈随文问:“能用吗?” 曲乐抱着袋子,笑眯眯的:“没问题,就算不能用,我也可以等到生了孩子后用,这个保质期很长的。谢谢啊!” 杨磊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曲乐怀孕之后,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就连喝水都是倒了送到她手里的,提子更是一颗颗剥了皮放在盘子里,让她用牙签插着吃。 高朝见到这情景,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老杨你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值得嘉奖!” 杨磊有些窘,擦了擦手:“乐乐你陪他们聊,我去做饭。” 曲乐瞪了高朝一眼:“高朝你不是在学做菜么,去帮我老公的忙吧。我要和随文聊聊天,私房话,外人免听!” 高朝看一眼陈随文,扯了纸巾擦擦手,起身去厨房了。 曲乐在自己身边拍了拍,示意陈随文坐过去,陈随文挪过去一点,曲乐端详着他的脸,说:“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吧?” 陈随文点头:“嗯,已经没事了,就是还有点虚,需要调养。” “那就好好休息,别什么事都自己做,指使高朝去干。”曲乐说。 陈随文低头笑:“其实平时什么事都是他在干,我基本都不管。” 曲乐意外地说:“是吗?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有这一天,他既然肯干,那你就让他多干一点。男人都是这样的,你越把他当回事,他尾巴就越翘到天上去了,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对他冷淡一点,他自己倒巴巴地贴上来了。” 陈随文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我也是个男的。” “但你找的也是男朋友啊,对吧?我说的这个经验绝对适用。”曲乐看了一眼厨房,感慨说,“说起来高朝变化还真够大的,居然肯为你学做饭,以前那真是懒得出油,他以前的女朋友就是因为他这些臭毛病闹分手的,说实话,他以前那邋遢样子你也看到了,连我都受不了。看样子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就是他的卤水,好好降一降他。男人就是头牛,你要多鞭挞一下他,牛不赶是不会动的。” 陈随文一边笑一边点头,表示受教:“他现在好多了,家里卫生都是他做,衣服也是他洗。” “看出来了,变化不小,你调教有功啊。”曲乐朝陈随文伸出了大拇指。 陈随文摇头:“我什么都没跟他要求,都是他自己做的。” “自动自觉才是真的调教啊,他真喜欢你,就会朝你喜欢的样子改变,所以我很看好你们。”曲乐由衷替好友感到高兴,连高朝这样的犟驴都能驯服。 陈随文也有他的忧心:“我其实有点担心他家里。” 曲乐点头:“这确实是个麻烦事,不过你们不必急着出柜,先拖着,实在不能拖了再说。”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他说不要我操心这个事,他自己会搞定。”陈随文说。 “那就让他自己去搞定,你身体不好,受不得累和刺激,我也不希望你去操心。”曲乐的出发点始终是站在为好友好的立场。 陈随文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高朝那么说了,但他也并不想让他独自去解决,他想陪他一起去面对。 吃饭的时候,杨磊做了清蒸鲫鱼,曲乐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们这块配套设施还没发展起来,菜市场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卖的,连鲈鱼都没有,只买到了鲫鱼,随文你吃的时候小心一点,鲫鱼刺多。” 陈随文点点头:“好的,没关系。” 陈随文伸了筷子去夹鱼,被高朝用筷子挡开了:“你先吃别的。”然后自己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碗里,细心地摘刺,摘完之后才放到陈随文碗里,“好了,吃吧。” 曲乐一直都注意着他们的动静,看到这里非常满意,然后笑起来:“你们系是不是专产二十四孝老公?” 陈随文的脸红了,杨磊则嘿嘿笑,高朝则为自己解释:“我担心他吃鱼再被卡着。” 曲乐看着陈随文:“随文,要得,挺好。” 陈随文的脸更红了,曲乐的意思是说高朝这人不错,做男朋友是合格的。 看完曲乐两口子,两人又启程回武陵。高铁还没修过去,只有火车和汽车,他们选择了火车,高朝说:“坐车挺麻烦的,回头等房子定下来之后,咱们去买辆车。” 陈随文不以为然:“你平时也没怎么出门,就回家的时候需要坐车,有没有车都无所谓。” “怎么能无所谓。你不是还要上班的,到时候我好接送你上下班啊。”高朝一脸理所当然。 原来是为自己买的,陈随文觉得挺感动:“那我自己开。” “不管谁开,都是要买的,就这么说定了。你喜欢什么型号的车?”高朝摩拳擦掌的,有些跃跃欲试,男人对机械有种基因里带来的热情,他其实是老早就想买车了。 两人在火车上商量了一路,最后也没定下来买什么车,因为喜欢的车太贵,买得起的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最后高朝说:“回头上车行去看,先买一辆代步车,等以后再换。” 陈随文跟母亲说了自己要回来,但并没有让母亲来接,没想到一出站就看见了母亲,顿时受宠若惊:“妈,你怎么来了?” 高朝也吓着了,心里想的是,幸亏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不用临时去买,不然多尴尬啊:“阿姨。” 向容和上下打量着儿子,非常满意地点头:“嗯,看起来还不错,是真好了。”又转头看向高朝,跟川剧变脸似的堆满了笑容,“小高也来了啊,坐车辛苦了吧,走走,咱们回家。”说着还伸手来帮忙提行李。 高朝哪里敢让丈母娘提行李:“阿姨,您带路吧,我来拿就好,不沉的。” 陈随文看着母亲对高朝的态度,心想母亲是把他当恩人看待呢,还是已经猜到他和高朝的关系了,抑或是把他当女婿看呢? 向容和领着儿子和高朝去停车场拿车,陈随文说:“妈,你不是要上课,怎么有空来接我们?” 向容和说:“今天下午我没课,请了两节课假。” 高朝随口问:“心心呢?” 陈随文抬头看了一下天高云淡的蓝天,心想,哼,倒是挺关心心心的嘛。 向容和不知道儿子的想法,说:“心心上课呢,听说你们要回来,也想来接你们的,我没准她请假。” 高朝哈哈笑:“不用接,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家门。” 陈随文走到一辆宝马旁,向容和将车钥匙给了儿子:“你开吧。” 高朝一看到那辆进口宝马,顿时受打击了,他们刚刚在火车上讨论车型的时候,他还在畅想以后有钱了买奔驰宝马,没想到随文家里已经有了。陈随文打开后备箱,对高朝说:“东西放进来吧。” 高朝将行李放进去,陈随文又将车钥匙给他:“你开吧。” “哦,好。”高朝接过车钥匙,心里五味杂陈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男友是个壕,肿么办!他怀着忐忑又雀跃的心情上了驾驶座,宝马呀,听说性能特别卓越,开起来特别爽,每次看见路上有好车经过,他就会想,总有一天他也能开得起的,没想到现在就开上了。 向容和坐在车后座里,看见高朝上了驾驶座,陈随文上了副驾,便问:“小高也会开车啊?” 高朝连忙点头:“嗯,开了很多年了,我哥开了个厂子,有时候我会开小货车替他送货。” “那就好。我不太喜欢开车,这车买了很多年了,平时也就是随文他——随文回来的时候开一开,我很少开,放在家里就是落灰,要不随文你们开去星城用吧。”向容和随口说。 高朝脚下一顿,差点就将油门踩到底了,他赶紧将脚移开了,这也太惊吓了。 陈随文说:“放家里你自己开吧,反正用得上,我和高朝打算自己买车。”他还没跟母亲坦诚自己和高朝的关系,但这话几乎相当于承认他和高朝的关系了,他略紧张地期待母亲的反应。 结果向容和并没有任何疑问,只是说:“买什么呀,别买了,浪费钱。这车是他买的,我也不乐意开,放家里也真是积灰,真要开车,我自己另外去买。小高你车开得不错,很稳啊。” 高朝连忙说:“谢谢阿姨夸奖,主要是这车性能好,平稳。” 向容和笑着说:“既然喜欢,那你们就开回去,也省得每次来回都坐车,自己有车就方便多了。” 高朝不敢应下来,毕竟这是陈随文的事。陈随文则在咂摸母亲的话,心想母亲多半已经知道自己和高朝在一起了,他舔了一下唇,犹豫了许久,还是说了:“妈,我现在和高朝在一起了。” 高朝心里一紧,竖起耳朵听向容和的反应。向容和淡定地说:“哦,我知道了。小高是个挺好的小伙子,要是他家里没意见,我当然不会反对。”好像一切都在她意料中似的。 陈随文没想到母亲接受得这么容易,激动得眼眶都湿了。高朝则紧张地抓紧方向盘:“谢谢阿姨的支持,我会努力说服我家人的。” 第42章 幸福 向容和不擅长做饭,就说晚上出去吃,替他们俩接风洗尘,但是陈随文和高朝都坚持在家吃,他们来做,于是半道上又拐去买菜。 高朝和向容和两个人给陈随文打下手,洗菜切菜全都包了。陈随文被打发去一边等着掌勺,他在客厅里看电视,调低了音量听母亲和高朝两个人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拉家常,这画面美好得简直不像是真的,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男朋友能和母亲有说有笑地在一起做饭。 向容和擦干手从厨房出来:“都准备好了,你去做吧。” “好的,谢谢妈。”陈随文赶紧站起来往厨房去。 向容和低声说:“小高人不错,我也不指望你找女朋友结婚了,你们就好好过吧,别因为一点小事就吵吵闹闹,互相包容一点,体谅一点,要吸取我和你爸的教训,感情是要用心经营的。” 陈随文没想到母亲会跟自己说这些话,他喉头滑动了一下,张开手臂抱住了母亲,这是他成年后头一次拥抱母亲:“谢谢妈,我知道了。” 向容和在儿子背上轻拍一下:“嗯,去吧。” 高朝看着客厅里的这一幕,嘴角扬了上去,这样就对了嘛,一家人就该相亲相爱。 陈随心下课回来的时候,陈随文的菜快做好了,向容和开的门,陈随心站在玄关处换鞋,大声说:“妈,我哥回来了吗?好香,肯定是我哥在做菜。” 向容和朝厨房抬一下下巴,脸上带着笑容:“狗鼻子,一闻就闻出来了,你哥在做菜呢。” 陈随心欢天喜地地朝厨房跑去:“哥,高哥哥呢?” 高朝正端着一碗菜出来,看见陈随心,笑眯眯的打招呼:“心心下课了?” 陈随心一下子蹦到高朝面前,笑嘻嘻地说:“高哥哥,你又变帅了。哇,藕炖排骨,我的最爱,谢谢哥哥!”说着就要伸手去抓菜,被高朝喝住了:“慢着,洗手了没有?” 陈随心收了手嘿嘿笑着跑到厨房去洗手,她一边洗手一边跟陈随文撒娇:“哥,辛苦啦,刚回来就给我做好吃的,小妹真是无以为报。” “滑头鬼,一会儿洗碗。”陈随文宠溺地笑着说。 “ok,没问题!”陈随心仔细端详她哥,然后凑到陈随文耳边,俏皮地说,“哥你气色看起来很好,是不是有爱情的滋润?” 陈随文的脸一下子热了:“一边去,胡说八道什么!” 陈随心转头问高朝:“高哥哥,我哥肯定谈恋爱了,你也知道的,对吧?”说着朝他挤眉弄眼。 高朝看一眼陈随文,然后对陈随心说:“你赶紧出去吧,这里全都是油烟。” 陈随心皱着鼻子:“哼,好吧,不说就不说,迟早是要告诉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说完像只蝴蝶一样飞出去了。 陈随文震惊了老半天,是他会错意了吗,妹妹好像知道他和高朝在一起的事了?他压低了声音问高朝:“你告诉心心我们在一起了?” “没有啊,我没说。”高朝耸肩。 陈随文朝客厅里看了一眼,一边嘀咕:“那心心怎么好像知道了似的,我妈告诉她的?” 高朝笑了:“她猜的吧,或者说这是她的心愿。” 陈随文顿时有种乌龙的感觉,他以为妹妹喜欢高朝,其实她应该一直都希望自己和高朝在一起吧,没准还从中撮合了一把,他把妹妹当孩子看待,事实上她早就是个会关心人的小大人了,说起来真是惭愧。 高朝提醒他:“菜要糊了,赶紧炒。” 陈随文赶紧去炒菜,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太好了,他还担心不知道怎么面对妹妹,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么简单,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这是陈随文出柜之后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关心体贴的母亲回来了,活泼可爱的小妹那么贴心,还有一个不离不弃的男朋友,他们都是他最爱的人,他的亲情和爱情全都有了,人生真是太圆满了。不过这像涌泉一样的幸福并没有让陈随文忘乎所以,相反,他有些担心这种幸福只是短暂的,会被什么东西无情地摧垮和剥夺,所以看着桌上三个他最爱的人的笑脸时,他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想要抓住这一切。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终于不用去酒店开房了,高朝名正言顺地住进了陈随文的房间。高朝洗完澡回来,看见陈随文倚靠在床头看着自己,他用毛巾擦擦头发,朝他挤眼:“看什么看,帅吧?” 陈随文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高朝走到床边,朝陈随文张开双臂:“怎么了,你这种眼神看得我都快把持不住了。” 陈随文张开双臂,抱住了高朝的腰,将脸贴在他腹部:“我抱抱你。” 高朝在他头顶吻一下:“抱,想抱多久就多久,一辈子都给你抱。” 陈随文听见这话,咕哝着说:“说真的啊?” 高朝撸了一把他的头发:“真的,必须是真的。”他拉开被子,爬上床,抱着陈随文躺下来,“不要胡思乱想,睡吧,好不容易在你家挣得一床之位,我得好好享受一下。” 陈随文抱紧他,贴着这具暖烘烘的身体,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里,这样终于感觉安全了,他咕哝着说:“我好怕这幸福是假象。” “呸呸,童言无忌。我看你是闲得发慌,赶紧找点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难怪他今天老有点走神,高朝的大手抚过他的背脊,拂去他心头的不安,他有些心疼这样的陈随文,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挫折,当平常的幸福来临时,都会觉得是奢侈。 陈随文“嗯”了一声:“回去我就找工作去。” 高朝连忙说:“别啊,叫你忙不是叫你去找工作。你病才刚好,身体还虚着呢,不着急上班。现在又快到年尾了,工作不好找,干脆等年后再找吧,金三银四,年后才是找工作的旺季。” “可是没事干,挺无聊的。”陈随文是个闲不住的人,已经闲了大半年了,心里早就闲得发慌了,难免胡思乱想。 “怎么会无聊?跟我一起写啊。你这个仙侠文马上要完结了,可以开下一本了,有时间就多码一点,日更六千一万都可以,别,一万就算了,六千就足够了,不要太辛苦了。码字好,不会让你胡思乱想,也比较有成就感。”高朝说。 陈随文觉得高朝的有点道理:“那我开新文?” 高朝点头:“对,你不是还有那么多想写的脑洞吗,写一个试试。这次写大长文吧,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关于时间沙漏的设定,我觉得不错,不过得好好构思一下大纲,加强故事冲突,这样才有看点。” 时间沙漏是陈随文病了之后想出来的故事,假设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出生时就分配好的,但总有意外发生,这中间就出现了暗箱操作,主角就是这样一个维持秩序的时间管理者。这个设定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代表了他对生的强烈渴望,而且只是一个想法,很多方面都没完善。陈随文说:“你觉得有看点吗?如果要写的话,整个故事结构需要好好设计一下,人设也得完善一下。” “肯定有看点。我陪你一起好好设计一下,包准写出一篇经典来。”高朝摩拳擦掌,打算和男朋友干一番大事业一样。 陈随文觉得有个同行的男朋友真不错,不仅有共同语言,还能在工作上互相帮助,自己也要去注册一个账号,支持高朝的才行,随时跟进他的进度,好能出谋划策。 他们在家住了两天,陈随文领着高朝在武陵转了一圈,弥补了上次来没陪他玩的遗憾,临走时又买了一大堆麻辣肉和麻辣肉丝,这次高朝总算能够一饱口福了,可惜的是陈随文还在戒辣中,没有口福。 他们最后还是开着宝马回了星城,高朝调侃地说这是陈随文他妈给的陪嫁,招来了陈随文好一顿拳打脚踢,陪他个头啊。 回到星城之后,陈随文将那篇写了半年多之久的仙侠文终于完结了,这个文写得断断续续的,完结的时候字数居然也超过了四十万,订阅从当初二十四小时的一千五掉到五百左右,不过刚标上完结,收益就暴涨了起来,尤其是上了完结榜之后,收益每天都有几百块,甚至还上了金榜。 这有点出乎陈随文的意料,不过也想得通,大概是连载时间太长了,更新又不固定,将很多读者逼成了养肥党,一旦完结,就有很多读者回来看文,全文订阅一多,收益就多了起来。而且这个文由于连载期间更新不稳定,没有申请过几次人工榜,曝光率不够,一上金榜,新读者就多了起来。 本来以为这个文很扑,现在看应该还好,到时候千字二十是少不了的,至少达到了及格标准。事实上这文完结之后的收益一直都不错,千字收益最后超过了三十,比他预期的多了不少。 陈随文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也开始疯涨,从原来的不足千人直逼两千。他还有点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高朝已经告诉了他,有个大v推文号给他推文了。陈随文赶紧上微博去搜索自己的文名,发现这篇文的搜索记录很不少,除了微盘的盗文链接,剩下的就是推文和读书笔记了,有个有着三十多万粉丝的大v号给他推了文,还是五星强推,此外还有几个上万粉丝的微博账号也给他推了文,推文号真是挺用心的,不少还写了长评。 陈随文将那些推文长评都仔细看了,基本上以夸奖为主,也有少数指出问题的,比如肉少了点,都还算中肯。陈随文问高朝:“你怎么知道有人给我推文?” 高朝说:“上微博搜你的笔名就看到了。” 陈随文有些意外,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上微博搜自己的笔名:“你经常搜吗?” “也不是,偶尔搜搜,能够看到一些读者的反馈,你要是玻璃心的话就不要看了,因为微博是他们的私人领地,很多人吐槽起来都十分不客气,不像文下的读者那么温柔。”高朝笑着说。 陈随文也看到了一些,表示赞同,他突然遗憾地说:“我好像丢了一个读者。” 高朝奇道:“少了个读者你都知道?” 陈随文说:“一般的我还真不知道,但是那个读者给我砸了两千块的霸王票,还给我写过长评,每章都留言的。我翻了读者留言,我断更后他就再也没留过言,现在完结了都没看到他来冒泡。是不是因为我断更了,他弃我而去了?” 高朝哈哈笑:“那还真是个壕读者,少了一笔收入啊。” 陈随文摇头:“钱都是小事,我其实还挺心疼他给我扔的那些霸王票的。主要是这个读者太得我心了,他简直就是我的知己,我在文里表达什么他好像都能留意得到。 我还勾搭过他,可惜他没理我。” “胆子很肥啊,还敢背着我去勾搭别人!”高朝伸手捏住陈随文的后颈。 陈随文白他:“我勾搭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是哪根葱呢。再说只是读者,勾搭也就是聊聊文,你以为还能怎么样?” “没打算面个基什么的?”高朝调侃他。 陈随文耸一下肩:“没有,我就没打算过跟读者见面,我得一直保持神秘性。” 高朝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吧,这么死忠的读者,肯定是有事去忙了,不可能不说一声就消失了。” “要是真有事去忙我倒放心了。我担心的是我写不好,让他失望了,所以不再看我的文了。”陈随文还是觉得遗憾。 高朝提醒他:“对了,你不是说要去面基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陈随文猛然想起跟相思忆约好的事来:“对啊,我好像跟相思忆约好了回来后要告诉她的,我赶紧跟她联系一下。” “我陪你去面基吧。”高朝跃跃欲试。 陈随文斜睨着他:“我去面基,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高朝嘿嘿笑:“我还没见过女网友呢。” “呃,你是不是打算劈腿啊?”陈随文凉凉地说。 高朝赶紧摆手:“没,没,我是那样的人么。你的腿我还没劈开呢,哪有心思劈别人的腿。”后面这句是嘀咕出来的,但是陈随文听见了,他青筋暴绽,简直想要抽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还能再龌龊一点吗?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玩意儿!” 高朝哈哈笑着跳开了:“开玩笑,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啊。” 陈随文简直不知道拿这个满脑子黄暴思想的家伙怎么办,不过他还是联系了相思忆,两人约在周末去爬山。 高朝哈哈笑:“到底是文人的约会方式,居然是去爬山。” “怎么,你有意见?”陈随文抬起眉毛看着他。 高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领导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陈随文还想跟他贫几句,注意力却被别的吸引走了,他大呼小叫起来:“啊啊啊!十三回来了!他给我扔鱼雷了,他果然没有抛弃我!” 高朝在一旁凉凉地说:“一百钱而已,就把你激动成这样,你旁边站了个任劳任怨的印钞机,也没见你激动过。” 第43章 面基 这一次十三的留言终于说了点题外话,说他最近比较忙,没时间看文,先扔个雷庆祝一下完结,回头有空了写个长评。陈随文赶紧回复没时间就不用写长评了,只要还能继续追文就很感谢了,噼里啪啦敲了一大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天陈随文都心情愉悦,高朝酸溜溜地说自己正宫地位不保,要被一个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读者给取代了。陈随文说:“管他是男是女,我又不跟他交往,只要他还追我的文就行。”其实他心里猜到这个十三多半是个男的,因为有些点他觉得女生是get不到的,但是十三能够看出来,不过他要是这么说了,高朝的醋坛子必定打翻不可,没必要为一个二次元的人物影响他们的感情。 高朝翻白眼:“你至于吗?好像只有这个读者才能够证明你写文的价值似的。” 陈随文懒得跟他争辩,愉悦的心情保持了一整天,晚上还兴致勃勃地跑到笑傲江湖群里和大家拼文,说是要写个番外来庆祝一下。高朝居然没有说风凉话,而是很积极地组织大家来拼文。这是陈随文病后第一次上群里来拼文,高朝在群里吆喝:“都在了没有?过来陪我们码字,拼文了,拼文了。” 少帅刘:“你们?夜归也来?” 陈随文赶紧说:“我也来。”他一冒泡,群里顿时沸腾起来了,大家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亲切地问候他的身体。陈随文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关心他,连忙说已经没事了。 裸奔的玉米:“没事就好,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你嫂子昨天还在念叨你呢。” 陈随文受宠若惊:“谢谢嫂子关心,我没事了。代我问嫂子好。” 裸奔的玉米:“好,她已经知道了,说回头等你不忙了找你聊天。” 二维码说:“夜归可算是好了,恭喜啊。无双你有空上游戏了吗?你情缘问了我好多次你的消息了。” 陈随文看到这条消息,扭头看着桌子那边的高朝:“嗯?” 高朝头皮发麻,这个二维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向陈随文表明自己的忠心:“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已经有半年多没上游戏了,情缘也是以前结的。”说完这句,赶紧“啪啪啪”地打字:“不玩了,没空!” 少帅刘幸灾乐祸:“今晚有人要跪搓衣板喽!” 吃土中的战斗机:“什么情况?【懵逼】” 二维码:“我好像说错了什么……” 高朝说:“好啦,赶紧来码字吧,夜归不能熬太晚。” 裸奔的玉米说:“行,不废话了,赶紧码起来。” 一群人赶紧安静下来码字。对于高朝和陈随文的关系,玉米和少帅刘都猜到了几分,战斗机上次没去上海,不太清楚状况,而二维码这方面比较迟钝,也许是太直了,没想到两个男人之间会有点什么吧,所以一直都没觉察出来。 陈随文觉得有点尴尬,不过还好,大家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都专心码起字来。他的身体还在恢复中,每天看电脑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都在抱着电脑捧着手机,每天上网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而且还是看一段时间就得休息一阵子,由高朝严格监督。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陈随文只能提高自己的手速,在上海养病的后期,他的手速就已经接近三千了,当然,都是事先想好要写什么内容才动手的。所以这次拼文,他比平时总是不相伯仲的战斗机多了五百字。 吃土中的战斗机惊了:“夜归你这是闭关修炼了啊,时速居然比我快了这么多,你们都要弃我而去了吗?” 陈随文笑:“被逼无奈啊。” 高朝发话了:“行了啊,赶紧下了。” 陈随文赶紧跟大家道别:“我今天上网时间到了,先下了,明天有空再跟大家拼,各位晚安。” 少帅刘:“这才几点啊,无双你也管得太紧了。” 高朝盯着陈随文关了电脑,这才回来打字:“没办法,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不能太劳累了,得看着点。” 吃土中的战斗机:“等等,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二维码:“唉妈,你说我怎么这么后知后觉呢,无双和夜归俩现在在一起了是吧?” 少帅刘:“废话,你会去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朋友几个月?” 吃土中的战斗机:“哦哦哦哦,这消息我得消化会儿,你们说的是真的?无双你和夜归是一对儿?” 高朝本来无意掩饰他和陈随文的关系,但也不想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朋友问到了,也就大方承认了:“这事儿你们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有一点得请大家帮忙,替我保个密吧,不要宣扬出去了,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我们想要点清静的生活。”毕竟他也算半个公众人物,有那么多读者粉丝,又在作者大会上露过脸,不想引起别人议论和围观。 裸奔的玉米:“懂,小陈人挺好的,好好珍惜。” 少帅刘:“佩服无双哥的勇气,祝福!” 二维码:“哦哦,懂啦,祝你们幸福!” 吃土中的战斗机:“嘛年代了,爱咋咋地,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自己觉得好就行。对了,听说夜归是个帅哥儿,是真的么?” 少帅刘:“还能有假?比无双还帅。” 吃土中的战斗机:“难怪,嘿嘿!” 高朝无比得意:“嘿嘿,谢谢兄弟们了,回头来星城请你们吃臭豆腐。” 众人:“去你的!就不能大方点?至少也得红烧肉!” “行,红烧肉,叫我们随文给你们烧,包准地道。”高朝满口答应。 裸奔的玉米:“难怪这么这么嘚瑟,敢情是个人妻受!小高你可要知福啊。” 裸奔的玉米:“刚打字的是你嫂子。” 高朝:“嫂子教训得是,我知道的。” 陈随文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人在qq上呼他,他拿起来一看,是加了他就没聊过的白天晴发来了语聊请求,他看了一眼正在打字的高朝,然后转身去了客厅,这才接通和她聊天。白天晴也就是关心他,问了问身体状况,又对他和高朝表示祝福,末了才问到重点:“小陈你笔名是啥,告诉嫂子,嫂子去看你的文去。” 陈随文有点不好意思说,让三次元的朋友看自己写的,感觉怪别扭的。最后还是架不住白天晴的软磨硬泡说了,白天晴的声音意外地惊喜:“雁回春归就是你啊,我看过你的文啊,写得挺好,我很喜欢你的,前两天还跟人推荐你的文来着。一会儿我上微博去关注你的微博去,以后我帮你推文啊。” “谢谢嫂子,推文什么的就算了吧,太麻烦了。”陈随文不好意思地说。 白天晴说:“麻烦什么,我给别人推也是推,给你推也是推,肥水不流外人田。对了,下个文什么时候开坑?” 陈随文说:“现在还在整理大纲,应该会很快。”毕竟没有上班,这个事就是他的正职,他得抓紧一点,有收入才有底气啊。 白天晴说:“太好了,等你的新文啊。”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2节 挂断聊天之后,白天晴很快就发消息过来了,说已经关注了他的微博。陈随文上微博看了一下,多了一个叫做夜晚雨的粉丝,而这个夜晚雨恰好就是前几天给他推文的那个有着三十几万粉丝的大v号。陈随文惊着了,白天晴真牛啊,居然把一个推文号养出了这么多的粉丝,难怪她说给自己推文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这算是抱上大腿了吧。他赶紧关注了她,然后给她发私信:“嫂子,你好牛!居然有这么多粉丝!” 白天晴回消息:“嘻嘻,也没什么啦,我这个推文号开了很多年了。事实证明,专注做一件事,迟早都会有成绩的,写文也一样,我见证了许多大神的成长,你也有成神的潜质,加油!” 陈随文赶紧回:“谢谢嫂子,我会努力的。” 睡觉的时候,陈随文和高朝聊起了白天晴的大v号,还翻出夜晚雨的微博给他看,高朝看了看说:“难怪评论写得这么专业。嫂子以前在报社工作,后来钟凯写文成功了,她才辞了职回来给他做经理人,钟凯那些出版的序言基本都是她写的。” “哇塞,专业人士啊,真是太牛了。”陈随文觉得自己被白天晴看好真是太幸运了,一定要好好加油,争取成神。 转眼到了周末,跟相思忆约见面的时间到了。这天一早,陈随文和高朝就起来了,因为要爬山,两人就没再锻炼,收拾停当后开车出了门,车子停在高朝母校门口,高朝看着自己的母校还挺唏嘘的,说自己以前经常来爬山,而且逛书院不花钱,高朝说到这里有点得意:“看门的人都认识我了,你说现在要不要去刷个脸,说不定还免费呢。” 陈随文哈哈笑,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你脸真挺大的,要不去试试?” 高朝伸手掐他:“我要撕了你的嘴。” 陈随文笑着躲闪:“我以前也经常来爬山,好像从来没遇到过你。” 高朝说:“遇到了也不认识。” 陈随文想了想,就算是见过恐怕也没印象,那会儿他们估计都对彼此没有兴趣。 高朝不跟他闹了:“走吧,你们约在哪儿见面?” 陈随文说:“就在入口那儿,我发个信息问问看到了没有。” 信息很快就回过来了,对方说已经在门口了,她叫了个朋友过来,大门的右边,一男一女就是。陈随文说:“她到了,好像还叫了男朋友过来,挺好,这样不就怕尴尬了。”他还有点担心自己两个男的和一个妹子见面会让对方有些不适呢。 高朝个儿高,越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儿呢,我看见了,走吧。” 陈随文也看到了,一个穿着烟灰色齐膝裙和平跟短靴的女孩和一个打扮得很率性新潮的男生站在那儿:“咱们过去?” 高朝说:“你跟人家说了你是男的了没?” 陈随文摇头:“没有。” “你们通过电话没有?” “没有。不会吓着人家吧?”陈随文突然觉得有些不妥来。 高朝不由得笑着摇头:“服了!走吧,玩神秘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陈随文抬脚往门口走去,那边两人也都在四处张望,然后看见了径直朝他们走来的陈随文和高朝,满脸难以置信,那表情好像就在说“不会吧”。陈随文走到对方面前,不好意思地对着女孩说:“相思忆是吧?我是雁回春归。” 然后那个女孩爆笑出声:“啊哈哈哈哈——”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 旁边的男生涨红了脸,说:“我是相思忆,我、我没想到你也是男的。”男生很年轻,长相普通,不过会打扮,加了分,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很舒服。 陈随文顿时满脸尴尬和惊讶,高朝赶紧扭过头去,“噗”地笑出了声,这么大的乌龙,得是多么傻的两个人才能搞出来啊。 陈随文朝对方伸出手:“你好,你好,抱歉,我一直以为你是女生。” 相思忆红着脸和他握手:“我也是,所以我带了个朋友过来,怕你尴尬。” 女孩终于笑完了,直起腰,笑盈盈地看着陈随文:“你好,我叫小樱,是相思的朋友。” 陈随文朝对方点了一下头:“你好。这是我朋友,他陪我一起来的。” 高朝朝两个人点了下头:“你们好,我姓高,可以叫我高哥。”既然大家都没说真名,高朝也就没必要自报家门了。 相思忆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随文:“听说你身体不太好,现在应该没事了吧?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一点心意,祝你健康!”说完递上来一个袋子。 陈随文没想到对方还给他带礼物了,赶紧摆手拒绝:“别,不用,你太客气了。我身体已经好了,谢谢关心。” 相思忆尴尬地看着陈随文,手不知道该停在空中还是收回去,高朝在一旁说:“谢谢你关心他,东西给我吧,我先拿着。走吧,不是要爬山吗。” 气氛略有些诡异,这算是陈随文头一回见网友,还出了意外,他压根没想到对方是个男的,相思忆的文他看过,描写和感情都很细腻,非常像女性的笔触,而且笔名也像个女生,这简直就是误导。 相思忆轻咳一声:“没想到你是男的,你的微博资料不是女生吗?” 陈随文窘迫地笑:“我一个朋友说男作者话题多,所以让我回避一下这个问题,就选了女。” “难怪我觉得你的文风有点男性化,签名也很男性化。”相思忆说。 陈随文说:“我倒是觉得你的文风比较细腻,像女生写的,所以一直都没怀疑过你的性别。”写耽美的男作者很少,没想到这里就有两个。 相思忆说:“也是,我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我是男的,不过我的qq资料里填的是男。”但是谁把qq资料当真呢。 伴在两人左右的高朝和小樱一路上都忍不住扭头去偷笑,这恐怕是今年最好笑的面基事件,两个男网友的都以为对方是女的,结果见面的时候发现对方竟是男的,幸亏不是网恋,否则就闹出大事来了。 陈随文和相思忆聊起,这种尴尬感才稍微轻了点,陈随文前几天才将完结文的简介和大纲整理出来发到相思忆给他的邮箱里。相思忆说:“已经发了吗?回头我很编辑说一声去,最迟一个月内就有消息。” “那就太谢谢了。”陈随文说。 “不客气。”相思忆又问,“对了,你那个仙侠文打算出个志还是定制?” 陈随文说:“个志?晋江不是能出定制吗,自己出个志不太好吧。” “关系也不大,主要是定制太粗糙了,个志自己把关,能够做得更好,价钱贵一点,但是读者也愿意收个志。”相思忆说。 陈随文笑了笑:“出个志也得数量多一点才能印吧,太少了也不行,我暂时没那个打算。” 高朝在一旁提醒:“走慢点,不是来看风景的么,怎么倒像是赶路的了。” 陈随文扭头冲他笑笑,然后慢下脚步,深秋时节,霜染层林,色彩斑斑驳驳,风景确实挺美的。高朝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拧开了递给陈随文:“喝点水吧。你们要吗?” 陈随文很自然地接过去喝了一口。 相思忆和小樱都在看他俩的互动,满心疑问,被高朝问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不用不用,我们也带了水的。” 高朝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单反机说:“我给你们拍张照吧。” 陈随文点头:“对,好。” 高朝给几人拍了单照,又给陈随文和相思忆拍了合照,然后摘下相机对相思忆说:“给我们也拍一张吧。” 相思忆点头:“好的。”他举着相机,看着镜头里的两个人,高朝很自然地将手放在陈随文肩上,将人搂近了点,两人冲着镜头笑,一个大大咧咧,一个略带羞涩,他看着这个画面,突然明白了点什么,然后艳羡了叹了口气,真好。 拍完照,高朝接过相机,说了声谢谢,又对相思忆说:“我们雁回心思单纯,很多事都不太懂,谢谢你的照顾。” 这是摆明了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了,相思忆笑了笑:“也帮不上什么忙,都在一个网站写文,又同在一个城市,也算是缘分,所以才想认识一下。” 第44章 泰迪精 爬完山,高朝请相思忆和小樱吃午饭,然后开车送他俩回去。 小樱开玩笑似的说:“高哥是壕啊。” 高朝淡淡地笑了一下:“车是雁回的,我给他当司机。” 陈随文赶紧说:“车也不是我的,是家里的。” 相思忆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陈随文,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他们都下车了,陈随文说:“你干嘛要说车是我的,就让他们觉得是你的好了。” 高朝看他一眼:“还是说一下比较好,不然你那个朋友以为是我包养你呢。” 陈随文窘了:“他怎么知道我们俩是一对?” “我也没说,他看出来了。你不是说写耽美的男的没几个直的吗,相思忆明显就是个gay。”高朝说。 陈随文倒是相信相思忆是个gay,但自己和高朝的关系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是他们什么地方表现得比较明显吗?陈随文皱着眉头反思,好像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地方,可能是高朝比较照顾自己,还有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这样比较容易让人觉得奇怪,同类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出去的时候得提醒他注意点了,毕竟这不是个绝对包容的社会。然后又想到高朝这么好面子的人,居然会为了怕人看轻自己说明车是自己的,就不怕人说他被包养吗?这么想着,便扭头去看高朝,越看越觉得满意。 高朝本来在开车,陈随文两道如炬的目光盯着他看,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便扭头看他一眼,挑眉:“看什么呢?” “看你啊。” 高朝的笑容不正经起来:“别用那么饥渴的眼神望着我,我快把持不住了,会撞车的。回去了再满足你,乖啊!” 这没羞没臊的话将陈随文心里那点柔情全都驱散了,他红着脸,恼怒地咬着牙,在他大腿上捶了一拳:“高朝,你这个泰迪精,能不能有点正形啊!” 高朝哈哈笑:“这叫情趣,你不喜欢我耍流氓吗?其实还是喜欢的吧,我懂,就是只能做,不能说,以后绝对配合你!” 陈随文几乎想把人直接踹飞出去,吼道:“你怎么不去shi啊。”为什么同是男人,有些人说那些话跟吹口哨似的那么自然,而自己听着都觉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呢。 恰在此时,相思忆发信息来了,问他们到家了没有,驱散了满车厢黄暴和愤怒的气氛,陈随文赶紧回消息:“还没,不过也快了。” 相思忆的消息又过来了:“今天特别高兴,没想到你也是个男的,以后就有很多话题可聊了。高哥是你男朋友吧?” 陈随文回:“是的。很高兴认识你。” 相思忆:“真好啊,羡慕你。下次有空再出来玩么?” 陈随文:“好啊。”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至于我是男作者的事,还得麻烦你和小樱保个密。” “没问题,一样的,也替我保密。” 陈随文松了口气,还好对方也是这么打算的。 陈随文的旧文完结了,有不少读者要求开定制,他打算花钱找人校对,不敢麻烦曲乐,毕竟是个孕妇,不能太操劳了。他对市场不太了解,也没有资源,便向出过很多定制和个志的相思忆请教,相思忆给他推荐了一个免费校对组,质量还不错。陈随文去找了,对方也很爽快地答应帮忙。 至于封面,依旧是高朝操刀,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连送书都省了。不过高朝坚持家里可以只留一套,但是书的所有权得归他,还得有陈随文的亲笔签名。陈随文也没有反对,归他就归他吧,反正都是一家人。 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之后,陈随文开始构思时间沙漏这个故事的大纲,这一次他打算听高朝的,列一下大纲,不用太详细,但至少要把故事主线和几个高潮给列出来,尽量增加冲突性和可看性。 陈随文列大纲的时候,高朝也帮着出谋划策。陈随文发现有人讨论大纲要比一个人闷头构思整个故事要有效率得多,虽然很多时候高朝出的点子用不上,但是却能激发他相关的灵感,简直是火花四射,想得陈随文自己都激动不已,恨不能现在就动笔写了。 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冲动,包括查资料,不算之前的构思时间,前前后后做了半个月的准备工作。高朝说他这个大纲做得也太快了点,他自己做个大纲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陈随文笑:“我只是粗纲,又不是细纲。而且我能跟你一样吗?我最长一个文才四十多万字。这个文我顶多写个五六十万字,又不是大长文,哪用想那么久。” “你就不能多写点?你们晋江也不是没有一两百万字的长文。”高朝明显对晋江的了解也不是刚开始那样两眼一抹黑了,尤其是陈随文上金榜之后,他将金榜上所有的文都点开来看了一下,然后评头品足了一番,得出结论:还是陈随文写得最好。陈随文觉得,这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护短得也太明显了。 陈随文摇头:“不了,我觉得自己写不来那么多内容,写长了我会失去热情,故事也就没有激情了,写起来干巴巴的,读者看着也没劲啊。” “好吧。反正晋江的读者估计也比较喜欢短文。”高朝没有坚持,长文耗心血,更耗激情,创作过的人都深谙这个道理,他自己写文是为了生存,陈随文写文更多是为了兴趣,爱怎么写就怎么写。 列完大纲,陈随文终于可以动手码字了。家里两个宅男,又是做一样的工作,所以作息非常协调一致。 早上七点起床,两人先出去跑一圈,提神醒脑,顺便买菜,回来吃早饭,收拾屋子。八点半左右开电脑,陈随文上午上两个小时的网,但一般只码一个小时的字,剩下一个小时就是闲逛,看看晋江后台,刷刷微博逛逛碧水,跟朋友聊聊天。中途要休息一下,上午忙完差不多是十一点,开始准备午饭。 通常十二点多吃午饭,吃完饭和高朝腻歪休息一下,然后一起去午睡,到一点半起来,再开电脑,闲逛一小时,码字一小时,完事后关电脑。高朝还要在网上忙会儿,陈随文会开着电视听节目,或者侍弄一下花草,他们去花鸟市场买了不少花草回来,阳台现在又快满了,绿茵茵的看着就喜人。 四点半,陈随文叫上高朝,一起出门去俱乐部游泳,他们重新办了健身卡,别的都不干,只专心游泳,陈随文的身体需要适量的运动,游泳运动强度不大,非常适合。 五点半左右从健身房出来,偶尔去逛超市补充日用品买点水果,要么就直接回家做晚饭。吃了饭下楼去散会儿步消食,天气冷了,也黑得早,高朝有时候会趁着夜色的掩护牵一下陈随文的手,两人有种偷情的刺激感。 晚上八点左右再码一个小时的字,码完就被高朝关电脑,赶去洗澡上床休息。高朝则要忙到十点多,洗完澡后将两人的衣服一起放洗衣机里洗了,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晾。一般来说,如果不做能做不能说的事,高朝最迟十一点左右上床,如果要做能做不能说的事,他最迟十点就上床了,因为不能让陈随文睡得太晚。 这两口子的生活跟钟摆一样规律,每天都早早就下线了,以致于被高朝那些朋友们取笑了很多回,他们笑高朝:“夜夜笙歌,当心提前预支以后的性福啊。” 高朝不客气地回一句:“你们想多了,我这是睡养生觉,你们熬吧,当心四十岁就不举了。【竖中指】” 不管目的是什么,总而言之,高朝的作息被迫调整得健康无比,而且也效率无比,以前上网总要东游西荡的,玩下游戏,逛下论坛,现在上网第一件事就是陪陈随文拼文,存稿,做完当天工作了,才去做点别的。至于游戏什么的根本没时间玩了,那个望穿秋水的情缘自然也扔到爪洼岛去了,陈随文也懒得去追究,反正都是以前的事,不过如果他现在还玩,估计就没这么平静了。 这样的日子重复久了自然也会觉得枯燥,陈随文意外地发现高朝比自己更能耐得住一些,他觉得烦了的时候,高朝还挺无所谓的,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资深宅男,陈随文只是入门级别的。也难怪,陈随文自打一毕业就出来工作,除了生病被迫宅了之外,就没有长期宅的习惯,而高朝一向就宅,他已经专职了两年,宅变成了他的生活方式,如果不是遇到了陈随文,他估计压根连门都不想出,更别提去跑步游泳了。 陈随文宅不住,便想法子出去透气,有好电影了,必定要拉着高朝去看。宅男高朝对去电影院看电影兴趣不大:“等网上有了再看吧,窝在床上看多舒服。”对懒癌患者高朝来说,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 陈随文说:“这怎么能一样?大银幕和电脑完全没法比好么?去吧,看电影也是约会呢。” 一听说约会,高朝就有动力了。去了两次,高朝也喜欢上了去电影院看电影,那气氛那画面,真是用电脑和手机看是没法比的,还可以趁黑的时候抓着陈随文的手,坐最后一排的时候还可以偷个吻啥的,其乐无穷,所以陈随文再叫看电影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异议了。 陈随文偶尔也会叫高朝去逛街,高朝对逛街兴趣更是缺缺了,没有必要买的东西,绝对是不愿意上街的。陈随文只好叫曲乐一起去,但不能总叫孕妇一起去逛吧,下次再想去逛的时候,陈随文叫不动高朝,便只好叫上相思忆。 高朝一听他约了相思忆,立马精神百倍,有兴趣去逛街了,说白了,就是要严防死守,不能让陈随文单独跟男的出去,更何况对方还是个gay。 陈随文无语地看着他:“你不是不想去吗?我都约了人了。” “我去又不妨碍什么,一起好了。” 陈随文调侃他:“你是不是也想去见见相思忆啊?” 高朝望着天花板:“对,我正要蓄后宫呢,让不让我去吧?” “腿长你身上,爱去不去!”陈随文也没好气。 高朝吃不准陈随文是真生气了还是假生气,便赔着笑脸:“跟你开玩笑呢,真要蓄后宫我还直接跟你说吗?” 陈随文翻了个白眼:“哼!你敢!” 其实陈随文的兴趣并不在逛街上,他就是想出去多接触点人和事,毕竟写文不能光靠想象,阅历才是最大的财富。所以这次他和相思忆约在花鸟市场见面,相思忆是个绒毛控,家里已经有两只猫一只狗了,还想养只龙猫,上次跟人家老板约好了,这次去取小龙猫的。 陈随文听说养猫狗,也来了兴致,他家以前养过一只土狗,非常聪明,后来被陈随心带出去玩,跑丢了,听人说是被狗贩子偷去了,兄妹俩伤心了很久,以后就再也没养过狗。他对高朝说:“要不咱俩也养只狗吧?” 高朝说:“可以啊,随你喜欢。” 陈随文顿时开心起来:“其实咱们养狗也挺方便的,家里随时都有人在。我也好有人陪了。” 高朝皱眉:“难道我没陪你?”他在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陈随文说:“咱俩上网的时间不一样长,你忙的时候我闲着,有时候是有点无聊。” 高朝立即舒展了眉头,伸手摸摸他脑袋:“好吧,养一只。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随文想了想:“还不确定,看看再说。” 他们在花鸟市场与相思忆会合,相思忆听说他要养狗,便说:“你如果没有品种要求的话,可以去小动物保护协会领养一只,那边的狗狗都是别人遗弃的,或者在街上流浪的。我家的毛毛就是在那儿领养的,我有他们的qq群,你要的话我就给你。” 高朝看着陈随文,陈随文问:“有小狗吗?” 相思忆说:“有啊,有的是流浪狗生的小狗崽。不过串的比较多,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陈随文看一眼高朝:“那我们先看看?” 高朝点头:“可以。” 相思忆这次比上次见面要放松多了,聊天的内容也广泛了许多,男人兴趣一广,就总有共同话题的,所以跟陈随文聊得非常投机。两人终于透露了自己的真实姓名,相思忆的本名叫李书凡,四川人,在星城上大学,毕业后留在这边工作。他看起来很小,脾气也很小孩子性格,挺率真,其实真实年龄和高朝差不多,比陈随文还要大一点。 李书凡给他们说了不少养狗的常识,说他们家猫猫狗狗相处的乐事,还给他们看了照片,都是很普通的品种,但是养得非常漂亮,毛色油光水滑的。他又去取了龙猫,非常可爱的标准灰一只,憨态可掬,看得陈随文也心动不已。 高朝对小动物兴趣不大,比起这些,他更愿意养点花花草草,因为不那么闹腾,照顾起来也方便,所以陈随文又买了几盆花草回去。 晚上他们申请了李书凡给他的qq群号,刚进去就碰到群里有人晒猫狗照片,陈随文有点不太清楚状况,那人说了,这几只都是最近才被收留的,还没有被领养,有兴趣的可以单独私敲他。 陈随文赶紧翻了一下照片,看见了一只巧克力色的泰迪:“高朝,我们要这只吧。” 高朝凑过来一看:“不要吧,太小了,小狗胆子小,爱叫。养大狗吧,威风。” 陈随文仰着头讨好地冲高朝笑:“但是它好可爱,我看见它就想起了你,咱们养泰迪吧,泰迪可聪明了,智商在狗狗中排第二呢。”说完还在高朝下巴上亲了一下。 高朝看着他的模样,实在没辙,搂着他在他头顶上蹭:“行吧,行吧,养吧。”他现在都想把全世界都拿来献给陈随文。 第45章 十三 收养的事很快就谈妥了,高朝和陈随文抽空去接那只泰迪。这是一只两岁的公泰迪,被它的前两任主人相继遗弃,陈随文担心会有什么毛病,但是协会的人保证说没什么毛病,他们都做过检查了,性格也没什么问题,很聪明,特别会察言观色,就是胆子有点小。 陈随文和高朝去看小家伙的时候,它看见他们,便将头埋工作人员的怀里不肯抬头。被工作人员安抚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毛茸茸的卷毛中露出两只黑水晶般的眼睛,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了一眼他们。陈随文伸手试探着去摸小东西:“叫什么名字?” 工作人员说:“它的上一任主人叫它萌萌,你可以另外给它起名字。” 陈随文便叫:“萌萌,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小萌萌听见陈随文叫它名字,便认真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凑过来一点,用粉色的舌头舔了一下陈随文的手指头。陈随文只觉得柔软无比,心一下子就化成了一滩水,扭头看着高朝:“我们带它回去吧?” 高朝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为了养狗,他们上网查了很多关于泰迪的习性,高朝被它日天日地日空气的特性彻底震精了,以前陈随文总取笑他像泰迪,他没当回事,敢情是这么个意思呢。高朝向陈随文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并且将这个家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花样百出地欺负了个遍,地点是床上。 小萌萌就这么被领养回来了,狗粮早就在网上提前买好了,还有狗垫子、狗骨头、玩具熊等配套设施,都是陈随文亲自操办的,他在屋里转悠了很久,终于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给狗布置了一个舒服的小窝,拍拍手,一脸大功告成的满足模样。 高朝有些嫌弃,那家伙还没进门,就这么抢注意力,来了后还了得!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就来了这么个家伙,这让他心气怎么能平!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陈随文,就不能反悔,是好事坏事自己都得受着!但是别指望他能有什么好脸色。 泰迪到了新家,第一件事就是钻进沙发底下,陈随文用狗粮、狗骨头都没逗出来,他有些泄气地说:“看样子胆子真的很小啊,不会一直都躲在沙发下不出来吧。” 高朝说:“狗到了新地方都这样,让它熟悉一下环境,不要理它,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陈随文又叫了一会,见没效果,便放下食盆走了。等他忙过一个阶段再出来看,泰迪已经出来了,正在食盆边试探性地吃东西,见他过来,又哧溜一下躲到饭桌底下去了,发现藏身空间太大,便又钻到厨房里冰箱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陈随文斜睨了一眼,当没看见,又回去干自己的事了。 人和狗就这么互不干扰地相处了几天,泰迪终于熟悉了环境,也习惯了陈随文和高朝的存在,敢在他们也在客厅的时候出来溜达了,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并不愿意靠近。陈随文知道这事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急,慢慢来。 不过养狗并不是件轻松的事,第一件事就是得教会它上厕所,刚开始两天它就直接在客厅里画起了地图,第一次高朝还没生气,只是将那家伙从沙发底下揪出来,不顾它惊恐的叫声,直接关到了卫生间,然后板着脸打扫完了。然而下一次它还是故态萌生,气得高朝想抽它,陈随文舍不得,连忙拦住他,上网查训狗的办法,耐着性子教小狗去卫生间大小便。 高朝对泰迪嫌弃不已,压根就懒得理它,所以这小家伙刚开始只和陈随文亲,见到高朝就往后躲。陈随文对高朝说:“你看看,你是个恶人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高朝撇嘴:“不听话就该揍。” “不听话你得教它啊,要是个孩子,你也动不动就抽?”陈随文斜睨他。 高朝懒洋洋地打哈欠:“没那个耐性,再说我以后也不用操心孩子的事,反正你也生不出来。”说完还瞥了一眼陈随文的小腹。 陈随文脸上一热,有点恼怒,但又想到高朝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顿时又恼怒不起来了,找了自己,可不就注定是没孩子了,如果不是自己,他原本应该可以有一个美满的小家庭的吧,他觉得有点儿对不住高朝。 高朝见他情绪低落起来,伸手撸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没孩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没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哦,要是没这家伙就更好了。”他说着抬脚撩了一下蹲坐在陈随文脚边的泰迪,泰迪迅速退开,往沙发的另一头去了。 陈随文笑了笑,有些勉强:“你真的不觉得遗憾吗?没有自己的孩子。” 高朝伸手揽着他的肩:“也许有吧,但世事两难全。我权衡了许久,为着一个未知的孩子放弃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太冒险了,我舍不得为了可能的幸福放弃已经到手的幸福。” 陈随文将头靠在高朝肩窝里,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动,这家伙怎么这么会说话呢,虽然有点酸,但是每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特别受用。 高朝说:“明天咱们去看房子吧,争取早点定下来。” “好。” 这段时间他们也看了不少房子,但还没有看到合意的,买房子跟租房子不一样,租的房子不好,可以退了另外再找。买房子要是有一丁点不满意,那就得卖了或者忍受一辈子,所以必须得慎之又慎。八月份之前,高朝就已经开始收集楼盘的信息、跟中介联系了,回来之后看了几处,都不满意。高朝这人一向懒,什么事都想直截了当一步到位,看了几次就烦了,想早点定下来,但是陈随文劝他不必着急,买房子就是这样,都是靠缘分,有时候看半年都未必选得到合意的,反正现在也不急着要房子住,就慢慢选吧。 结果这次不论是户型、地段、环境以及价格都很合两个人的意,唯一不太满意的是他们买的是这个小区的第三期,房子还在建,要两年后才能交房。高朝对前两期和样品房都十分满意,然而想到要等那么久,就有点打退堂鼓。 陈随文说:“买吧,先租两年房子,不然到时候房价肯定涨,而且也没什么好户型了。” 高朝看着陈随文,最后点头:“好,买了。” 签合同的时候,高朝提出房产证要写两个人的名字,中介说夫妻的话只需要出具结婚证就行了。他们当然没有结婚证,这就需要去公证处公证,证明是两人共同出资,才能写两个人的名字,最后陈随文觉得太过麻烦,就没让写自己的名字。高朝看着陈随文,心里另外有了计较,也就没再坚持这件事。 房子就算买下来了,高朝变成了有产阶级,但也成了负债几十万的房奴,每天在拼文群里嚷嚷着要发愤图强,挣钱买房。几个哥们说就你们那儿的房价,等影视游戏版权一卖,买几套都不是问题。 话虽如此,上次作者大会结束之后,利力公司说要买《九天》的影视版权,然而到现在都没什么下文,那边出价太低,简直就是白菜价,提价又不同意,网站不想卖,高朝也不想卖,于是就这么胶着了。 陈随文的新文存了半个月的稿,大约十万字左右,于十二月一号开始发文。旧文完结的时候就开了文案预览,挂了一个月,攒了两三百个预收,这点预收与同作收的作者来比简直不够看,陈随文虽然也是个两三千作收的小粉红了,因为题材总在变化,固定读者则并不多。 新文当天三更,陈随文在微博挂上了链接,白天晴当即就给转发了,很多人都帮忙转发了。然后陈随文就看着自己的收藏以每小时几十的数量在噌噌涨,就好比上了一次收藏夹,大v的号召力果然强大。陈随文还发现高朝也用笔名账号替自己转发了,转发内容是这么写的——“朋友的耽美,设定新奇,构思巧妙,有不排斥这类文的朋友可以去看一看”,他顿时无语扶额,这样真的好么? 高朝的粉丝数量不及白天晴多,但也有好几万,他这条微博一发,读者们都炸了。“大大这是转性向了?”“偶买噶,大大居然是个腐男,隐藏得可真够深的。”“我赌大大在追这个写耽美的腐妹子。”…… 陈随文刷了一会儿微博,扭头看向高朝:“你干嘛呢?” 高朝本来在偷笑,此刻慌忙点了一下鼠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没、没干什么啊。” 陈随文看着高朝的脸色,站了起来,走向高朝:“背着我和谁聊天呢吧,笑得一脸淫荡。” 高朝斩钉截铁地摇头:“没有!” “那就是在看黄色网页,来嘛,给我也分享一下。”陈随文说。 高朝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电脑:“真的没什么。” 陈随文本来只是开玩笑,并不真要看高朝的东西,但是现在看他这样,好奇心顿时旺盛起来,非要看看不可了,便扑过去,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到底看什么,缴枪不杀!” 高朝抵死不从,陈随文在他耳朵上啃了一下,高朝的耳朵瞬间红了。这是他的敏感部位,陈随文原来不知道,后来发现高朝每次都要吮吻自己的耳垂,有一次便试着咬了一下他的耳垂,那家伙瞬间就颤栗了起来,被陈随文发现了他的秘密。陈随文含着他的耳垂说:“给不给看?” 高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声音都低哑了,反抗也不那么强烈了。陈随文嘻嘻笑着,从背后伸出手去拿过他的鼠标,直接去看最近关闭的网页,点开看到第一个就是自己熟悉的晋江墨绿色图标,而且网页内容是自己的时间沙漏,看自己的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随文点开网页,眼睛扫到右上角的登录栏,一行不大的小粗黑体字写着“欢迎您,晋江用户昵称:十三”。 陈随文张大了嘴,然后迅速往下拉,拉到最下面的留言部分,最新一条留言赫然就是“大人~这是人家卖肾换来的深水鱼雷,请不要辜负人家,天天更新呀~”,陈随文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高朝从他手里抢过鼠标,有些窘迫地说:“好啦,底裤都被你看光了,满意了吧?” 陈随文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左手在高朝头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败家子!居然给晋江送了那么多钱!” 高朝抬手压着脑袋,扭头委屈地看着他:“那不是想让你开心嘛。” 陈随文低头扶额,努力消化下这个事实,十三怎么会是高朝呢?他努力回想,好像最开始扔雷的时候是去年国庆去他家,有个读者给他扔了个深水鱼雷,然后他就给自己扔了两个,再后来是过年那次,他给自己扔了十个鱼雷,以后开文扔雷,完结扔雷,每章地雷、手榴弹、火箭炮之类的就没断过,林林总总一共扔了快三千块的霸王票,还章章留言补分,长评写得最多的就是他,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读者,结果,好吧,不是真爱读者,是真爱。 他用下巴蹭着高朝的头顶:“以后别扔了,我肉疼。” 高朝笑了:“好,以后省着钱给你买好吃的。” 陈随文继续说:“直接打我银行卡上,不分给晋江。” 高朝忍不住哈哈大笑,转身抱住陈随文又揉又捏:“文文,你咋这么可爱nia。” 陈随文牙都要酸倒了:“别叫文文,太娘了!” 高朝仰头在他喉结上啃一口,哈哈笑:“好,宝贝儿。” 陈随文作势往后倒:“那还不如文文呢。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赶紧拿扫帚来扫。” 高朝将头埋在陈随文肚子上闷笑。 陈随文的手在高朝头顶上绕着他的头发玩:“我说这个账号只订阅我的文,只给我扔雷,怎么看都怎么像我的小号,现在连ip地址都跟我一样了,要是有有心人去查你的ip地址,绝对会说是我自己精分的小号,我可是百口莫辩啊。” 高朝抬起头:“怎么可能,就不准是室友、家人之类的?” 陈随文忍不住噗地笑出声:“那还不如是我的小号呢。”碧水论坛经常会有读者揪出刷分和精分的账号,然后被抓的人就会跳出来解释说是自己的舍友、家人、表弟、表妹之类的,结果越描越黑,现在这个舍友和表弟妹的说辞已经变成了经典段子了。 “管他去死,爱怎么查就怎么查。精分就精分,大爷有钱,就爱砸着逗自己开心。”高朝说。 最忠实的读者十三就是高朝,这下很多问题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病了之后十三就消失了,因为压根就忙得没空。陈随文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但是又觉得挺好玩的:“我所有的文你都看了?” “当然,不然那些评论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吗?”高朝说。 陈随文促狭心顿起:“那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暗恋我了?” 高朝咳了一声:“也没吧,至少刚开始的时候没弯,就是想逗你开心一下。不过我弯了,应该还有你那些的功劳。” 陈随文用手挡在眼前:“那我罪过可真大了,生生把人掰弯了。” 高朝挑眉:“当然,罪过太大了,要用一辈子来赎!”说完勾着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上去。 第46章 火了 知道十三就是高朝,陈随文当然再高兴不过了,他勾搭了那么久都没勾搭上,结果那货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以后就不用费尽心思去勾搭了,想说什么,直接勾勾手指头,人就过来了。虽然嘴里骂他败家,但是有这么一个人愿意费尽心思讨你欢心,你会真的生气么? 陈随文越想越觉得美,手指在高朝的脑袋顶上画圈:“你怎么起了个这么个id?” 高朝嘿嘿笑:“你不懂?你会不会打麻将?” 陈随文摇头:“不会,没打过。” 在这个全民搓麻的时代,居然还有人不会麻将,高朝意外地抬了抬眉,说:“回头带你去老杨家打麻将,我教你。” “这跟打麻将有什么关系?”陈随文还是一头雾水、高朝嘿嘿笑:“知道我笔名怎么来的吗?我写文之前和老杨几个打麻将,胡了一把十三幺,就是一筒、九筒、一万、九万、一条、九条、东、南、西、北、中、发、白这十三张牌,再加上这些牌中的任何一张,凑成一副牌,这样的牌就叫十三幺,也叫国士无双。这种牌非常难胡,所以很大,据说胡了这把牌的人后来的牌运都很差,我也不例外,胡了十三幺后就没赢过,输惨了,帮老杨他们刷了半年的饭盆,真是血泪的教训。从那以后他们打麻将,我就去写文,为了纪念这把十三幺,我将笔名起为国士无双,结果这名字有人注册了,我只好改成了人间无双,但网名还是国士无双,十三也是这个意思。” 陈随文哈哈笑起来:“没想到你的笔名还有这么个来历。那你以后真不打麻将了?” “春节过年在家陪他们打几把。”高朝说。 “赢得多还是输得多?”陈随文问。 高朝嘿嘿笑:“还好,有输有赢,不过输赢关系都不大,就是盆里倒钵里的事。” 这时小泰迪要撒尿了,在紧闭的卫生间门口转悠,发出“嗯嗯”的叫声,陈随文赶紧去给泰迪开门,突然灵光一闪,一拍掌:“有了!我想起给萌萌起个什么名了,就叫十三!嘿嘿。”他一直想给萌萌改个名,想了很久都没有合适的,现在觉得叫十三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不行!”高朝坚决抗议,他绝对不能再耳根子软,让泰迪和自己扯上半点关系了。 陈随文朝他眨巴眼睛:“可是我觉得十三真好听,平时又不能这么叫你,你就让出来给它吧。要不加个小好了,小十三,你就当它是弟弟好了。” 高朝心说这家伙越来越会撒娇了,他很喜欢,但他还是要坚守原则:“你够!谁要跟条狗做兄弟啊。” 陈随文哈哈笑:“跟狗做兄弟怎么了,好多人都管狗叫儿子女儿的。以后我就叫它小十三了,好吧?” 高朝努力绷着:“不行!” 陈随文决定无视他,泰迪尿完出来,陈随文抓了把狗饼干在手里,逗它:“来,小十三,吃饼干。” 泰迪凑过来要吃,陈随文拿着一片饼干:“以后你就叫小十三了啊,不再叫萌萌了。记住,是小十三,小十三,你喜欢这个名字吗?我觉得特别好听,你喜欢的话就叫一声。” 泰迪自然是听不懂的,它眼巴巴地瞅着他手里的饼干,然后用后肢站立,做了个作揖的动作,朝陈随文讨吃的。 高朝说:“看吧,它自己都不乐意,你叫它那个名字做什么,就叫萌萌吧。” 陈随文说:“它是个公的,叫什么萌萌。小十三,来,你要是喜欢这个名字,你就叫一声。” 高朝嘿嘿笑:“它要是答应了,我也就同意了。”据说小狗特别吵,爱叫,但是他们家这只泰迪很少叫唤,除非要上厕所了,才会嗯嗯几声,或者是饿急了,才会叫唤几声,平时都闷头不出声的,倒是挺清静的,毕竟他俩就需要安静的环境。 “说好了啊。”陈随文兴致勃勃,“来,小十三,叫一声,快叫。”他拿着饼干诱惑它,都快吃到嘴边了,又收了回去,如此几次,泰迪急了,终于小声地抗议了一声,陈随文乐了:“小十三真乖,吃饼干。以后就叫小十三了啊。” 高朝无奈地看着陈随文,这家伙使诈啊。不管他怎么抗议,反正小十三的名字是定下来了,高朝不肯叫,但也被勒令不许再叫萌萌,所以小泰迪彻底与萌萌告别,迎来它小十三的光辉生涯。 陈随文的新文被白天晴和高朝一众人一推,收藏当晚就涨了好几百。相思忆的此时正好入v,也在v前一章帮他推了一下文,接下来陈随文的新文每天以上百的速度增长着,到上榜的时候,收藏直逼两千。这数据是陈随文从来没有过的,他有些担心数据不太正常,相思忆有经验,告诉他如果觉得数据异常就去站短管理员帮忙查看一下。 这期开文没有跟大神凑一块,所以陈随文上了编推第一,收藏涨得那个欢实,第一天下午换了榜,到晚上八点时,收藏就涨了一百五,这让他有些惶恐,赶紧站短管理员帮忙清查,结果是并无异常,陈随文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码字。 高朝看着他的数据,比自己的文数据暴涨还高兴:“哈哈,我说了吧,这文必火无疑。” 陈随文不知道会不会火,他是发现了,耽美读者喜欢大开脑洞的文,题材新颖,故事吸引人的话,那么这个文火起来的几率非常大。陈随文恰好是属于比较会讲故事的人,这文也算是慢工出细活,码完字后,他自己会检查一遍,高朝会帮他看一遍,适当提一些建议并及时修正。还没发,高朝就预测了,这个文必火。现在看数据,确实是要火的节奏。 这期编推下来,文收超过了四千,他更新得多,每章四千多字,字数已经够多,直接上了首页小图,这个榜单是绑定了手机分频榜单的。随着智能手机功能的健全,越来越多的读者都开始用手机阅读,所以手机榜的效果是最好的。 这是陈随文第一次上首页小图,首页榜单加手机榜,两个榜单双管齐下,点击、收藏、评论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噌噌涨,涨得陈随文的小心肝都揪成一团了,感觉不安哪,他忍不住又去站短了一次管理员。结果管理员的结果还没出来,他又被举报了,这次告诉他的是一个读者,她在文下留言说看到有人举报大大刷分。 陈随文几乎不会去看那个举报页面,听见读者这么一说,便去看了,也是刚刚才举报的,只说数据涨得异常,怀疑刷分。陈随文心想,不用你请管理员查,他自己早就叫了。至于读者的留言,他没去回复,本来他是每条评论必回的,但自从病了之后,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时间一条条回复,而且这次的评论比以往的多得多,一章下来至少有七八十条评论,多的上百,看一遍都要点时间,哪里还有时间一条条回复,为了公平起见,干脆统一不回复,只在作者有话说里跟读者说明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上网时间还是控制的,没时间回复大家留言,敬请原谅,但是他每条都是仔细看了的。 高朝知道被举报的事火挺大的:“怎么就有那么些贱人见不得别人好。” 陈随文倒是淡定了:“也没什么,我还算是个新人,数据一下子暴涨,别人觉得异常也很有可能,这一次已经很客气了,至少没有上碧水挂我是不是?”他还挺穷乐观的。 高朝没说什么,默默去扔雷鼓励,就算陈随文说不许扔雷了,但他充值了的晋江币总要用完啊,还有几百块呢,只订阅他的文得订阅到猴年马月去。陈随文除了叹息他败家之外,还能说什么呢,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支持他的男朋友,就该心满意足了不是。 管理员给出的答案是并无异常,举报那边终于消停了。陈随文一边码字一边存稿,在小图榜上字数就够v了,他撑到九万字入v,收藏已经快八千了。当天v了一万二千字,均订超过两千,千字收益直接破三十,后台的收益明细都翻了两页,真是有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上收藏夹那天是周六,人流量最多的时候。赶周末上收藏夹的人很多,大小神基本都是这个时间v,尽可能增加曝光率。这天有两个小神一起入v,陈随文排第一,他们还在他后面,当天收藏暴涨了三千多,收益也跟着水涨船高,这天收益八百多,是陈随文从来没有达到过的新高度。当天晚上,他就上了频道收益金榜。 高朝高兴得要死,把陈随文夸成了一朵花,嘴里直嚷嚷着求包养。陈随文本来就有点被收益刺激得头昏眼花的感觉,这家伙还火上浇油,他真感觉自己都飘了起来,不由得哈哈笑:“我这真是要担任总经理,出任ceo,迎娶高富帅的节奏啊。” 不过当然只能在家和高朝嘚瑟,这种收益对陈随文来说是史无前例,对高朝来说几乎是日常。陈随文并不是那种得意起来就忘形的人,况且还有一起分享喜悦的对象,兴奋劲儿过了后也就淡定了,该干嘛干嘛。 但是他淡定并不代表别人也淡定,分不清是黑是粉的家伙在闲情和碧水相继为他开了贴。闲情也是晋江的论坛版块,叫耽美闲情,以讨论耽美为主。陈随文虽然写耽美,但是很少去逛闲情,因为那个论坛的圈子多,话题基本看不懂,也有小部分讨论绿晋江作者和作品的,但闲情人眼光高,几乎没有作者能够全身而退。现在有人给他在闲情开楼讨论他以及新作,等于是找掐的节奏。 闲情的贴子是曲乐告诉他的,他去看的时候贴子已经盖到了两百多楼,但是也沉到好几页之后去了,因为闲情的流量大,两百多楼在碧水已经是热帖了,但在闲情根本不够看。陈随文翻看了一下贴子,标题是“大家觉得ljj的雁回春归有没有成神的潜质”,这贴子摆明了就是找掐的,楼里很多人都根本不认识他,“这谁?”“不认识” “打广告打到闲情来了,烦!”……也有人在楼下科普他的作品,还有人科普他之前的被刷分大戏,更多的人说这个作者文一般,文笔一般,但是还算会讲故事,不看好能成神…… 总而言之,没掀起什么水花,陈随文一笑置之,没有水花最好,他并不想腥风血雨。 闲情的贴子没有动静,碧水的贴子差点热了起来,标题是“我好喜欢雁回大大的新文”,楼下一色的“爱她就别在碧水提她”;也有人说早看到了这个文,数据闪瞎人的眼;也有人说慕名去看了,觉得一般;还有人红口白牙说“哟,不是个刷子么”,这话立即招来了无数人的围攻,骂红眼病的,要求道歉的。陈随文看得非常感慨,没想到自己也有不少支持者了。 然后有人悄悄地在楼下贴了个ip截图,说作者自攻自受,自己给自己砸雷留言,而被截图的对象,恰好就是十三的ip地址。这是坐实了作者自己刷分留言了。有人说扔那么多霸王票图啥啊,要分一半给晋江,真是想不通壕们的脑回路。楼下有人开始幻灭,说很喜欢作者大大的文,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刷分。有人跳出来说“赌一根黄瓜,作者会来解释这是作者的亲友干的”。有人说“我还在作者文下看到作者勾搭这个读者,现在想想,真是浑身是戏啊”…… 陈随文看了这个贴子,感慨说:“没想到我也是个浑身是戏的家伙。” 高朝默不作声地打开电脑,将之前在北京留言的ip地址截了出来,还有陈随文同一时间回复留言的ip,然后发到贴子里,说“截图的人真是别有用心,读者ip和作者ip那么多不重合的地方你不截,偏偏就截了同一个ip的,想证明作者自攻自受么?不好意思,我还真是亲友,我就喜欢拿钱砸着水花玩,讨作者欢心怎么了?” 这脸打得啪啪的,作者给自己打两分评论属于刷分,但是没有规定亲友不能给作者留言,况且高朝这种完全不算刷分,只是每章正常留言而已。 楼下顿时有人脑补出了一个腹黑壕男友,暗戳戳地给作者砸雷留言,还不让作者知道。楼下贴子的风向顿时转了,想象力丰富的读者开始脑补出万里追妻的大戏来,参与者还非常不少。陈随文甚至还看到了羞耻py的内容,他无语地关了贴子,随他们闹腾去。 第二天更文的时候,他在有话说里拜托了大家一件事,不要在论坛提及自己,看到关于自己的贴子也不要去参与讨论,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写文,希望大家都低调一些。 这天高朝接到了家里的一个电话,他面色凝重地挂了电话,陈随文问他:“怎么了?” 高朝说:“我爸病了,要来星城看病。” 第47章 刷印象 陈随文那一瞬间有从天堂回到人间的感觉,这些日子他过得太滋润了,一直都在幸福的云端飘着,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重磅炸弹在那等着爆炸,而且是不定时的。现在这个炸弹要来了么?陈随文觉得头顶笼上了一层乌云,他有些口干舌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唇:“什么病?严重吗?” 高朝说:“胆结石,估计要动手术。” 陈随文看着他:“那他什么时候过来,要不你开车回去接他吧,反正离得也不远。” 高朝将手放到陈随文头上,揉一揉,然后顺势滑到他的后颈,轻捏着他的脖子,轻声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哥会送他过来,到时候我得上医院陪护,年底了,我哥厂里事情多,忙不过来,家里也没人能来照顾。” 陈随文知道他说的不是父亲的病情,而是在让自己别担心他俩的事,心下一阵宽慰:“那到时候我给你们送饭。” 高朝轻摇头:“别,我们在食堂吃吃就算了。” 陈随文低着头说:“你是不是不想让你爸怀疑我们?” 高朝一愣,然后抬手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笑着说:“你看我怎么忘了这茬,送,你来送,车给你,我反正也要住在医院陪着。那就辛苦你了。” 陈随文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答应了,还挺高兴的样子。高朝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笑着说:“我差点忘了,这个时期最好刷印象分啊,你多送几次饭,我爸肯定对你印象会特别好,以后我将你领进家门的时候,他吃人嘴软,就不好意思骂你了。好好表现,讨好公公!” 陈随文在他背上拍一掌:“去你的,我是见岳父。” 高朝哈哈笑:“好,岳父就岳父。” 高爸第二天就过来了。高朝开着陈随文的车去了医院,他们在医院有熟人,挂号看病安排床位都很顺利,手术安排在两天后,术后住几天院视情况而定,理想情况是前后一礼拜即可。高大哥陪父亲做完检查就回去,剩下的事全都交给高朝了,临走的时候高大哥欲言又止:“你打算什么时候……算了,好好照顾爸,我回去了,辛苦你了。”拍了拍高朝的肩,走了。 “嗯。路上小心。”高朝摆摆手,跟他哥道别。他和他哥相差了五岁,感情谈不上多亲密,但也从没交过恶,兄弟之间也还算和睦。 高爸的胆囊病拖了很多年,断断续续的,一直都在吃药治疗,最近终于扛不住了,跑到县医院一检查,说要动手术,为了保险起见,家人决定送到市里来治疗。高朝看着脸色蜡黄的父亲:“爸,你这个病拖很久了吧?脸色这么难看,也不早点治疗。” 高爸躺在病床上打吊针,看着天花板:“哪里有时间,你又不回去,你哥根本忙不过来,夜夜都要加班到十一二点。” “你和妈也要到十一二点才睡?”高朝皱着眉头。 高爸用没插针管的左手抹了一把脸:“是的,都要到那个时候。” 高朝脸顿时黑了:“人手不够就请。让你们两个老人累死累活的算怎么回事!这都什么天,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还忙到十一二点,病就是这么累出来的。”他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高爸瞟一眼小儿子,气势有点弱,小声说:“这个时候去哪里请人?哪家都人手不够。” “那就平时请好,别省着那点钱。”高朝依旧黑着脸。 高爸叹了口气:“你哥赚点钱也不容易,都是精打细算节省出来的,平时请人划不来啊。你现在真的不上班了,就在家写?” “嗯,写着呢。”高朝没好气地随口答。 高爸迟疑了一下说:“你既然在家写,不如回家去写,你哥也拉了网线,在家也方便,不用租房子,节省开始,你妈还能帮你做饭洗衣。” 高朝顿时想到刚才他哥想说的就是这话,他忍不住笑了:“然后抽空帮我哥做点事对不对?” 高爸看着儿子:“你那个事很忙吗?” 高朝不知道用什么脸色面对老父:“爸,我不会回去的。我在这边好好的,跑回去干什么?住我哥的房子,惹我嫂子说闲话?还是让别人戳你和妈的脊梁骨,送出一个重点大学的儿子出来,结果回到家里来蹲着,你老脸过得去啊?” 高爸想到这一层,顿时不作声了,这的确是他们的心病,所以当初知道高朝辞了工作写,他们也没想过要将他叫回家去。这会儿家里忙不过来了,大儿子就提起高朝来了,大家一合计,觉得挺好的,叫回家去多少都能帮点忙,却忘了面子那回事了。 高朝帮他爸掖了掖被子:“爸,我不会回家去的,我都在市里买了房子了。” “你已经买了房了啊?”高爸看着小儿子,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辞工作买房子这么大的事都不会跟家里商量了。 高朝点头:“嗯。”他也不说房子还没建好,省得他爸叫他回去。 高爸试探着问:“买了多大,在哪儿?多少钱啊?” 高朝说:“河西那边,一百二十平,七十多万。” “都付清了?”高爸不清楚儿子的底细。 高朝笑了一下:“哪那么容易,我没那么多钱,只交了二十万首付,还等着我哥还我钱还贷款呢。” 高爸嗫嚅着不作声了,他们送小儿子上大学时,大儿子就说过,他没读多少书,没花家里那么多钱,父母以后要多帮衬点他们家。他们觉得也算合理,所以从来没过问过小儿子在城里的情况,老两口兢兢业业地帮大儿子办厂子、带孩子,仿佛是在弥补对待大儿子的不公似的。事实上,家里并没有让大儿子辍学送小儿子上学,而是他自己念不下去才没读的。 高朝不去介意兄长的小算盘,他上了大学,占用了家里最好的资源,理应不让父母再为他操心。而且父母习惯了农村的生活,以后养老多半会是在大哥那边,自己顶多出点赡养费。但是他很愤怒兄长这么使唤父母,六十几岁的老人了,每天起早贪黑,在那么危险的场所做工,把身体都熬垮了,实在扛不住才送到医院来治疗,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大哥好好谈谈了。 “爸,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别跟着年轻人一样劳累,扛不住的。以后我跟我哥说一声,我每月给你们两千,你和我妈都别下厂子了,帮忙做点家务,看看孩子就足够了。”高朝说。 高爸吃惊地看着儿子:“别,你现在才买了房子,还要还房贷,不要给我们钱。我们还干得动,帮你哥做事,没要工钱,吃他点饭难道他还有什么话讲?”高爸是典型的中国农村父母,自己还能动,就不会麻烦子女,养儿防老,是等到自己真的动弹不了,才让子女来养。 “你不用担心我房贷的事,我这么说,肯定是搞得定。你是能干得动,但是你这种干法不如不干,你这一病,花医药费不说,关键是自己受罪啊。爸,年纪大了,该歇歇了。”高朝说完叹息一声。 高爸被儿子说得沉默不语,抬手抹了一把脸,小声地说:“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的,唉,人老了,没用了。”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3节 高朝拍拍父亲的手背:“谁都会老的,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就好,不要逞能。这事我会和我哥商量的。药快打完了,我叫护士来替你换药。” 等父亲的针打完了,天都快黑了,高朝起身:“爸,我去给你买饭,你想吃什么?” 高爸说:“随便什么都行,没得胃口。” “那也要吃一点,我走了。”高朝起身出去了。 到了门外,掏出手机来一看,陈随文发了几条信息过来,问他情况如何,要不要给他们送晚饭过来。高朝估摸着他怕电话打扰到他们才发的信息,便拨了电话回去,响一声就接了,陈随文急忙问:“怎么样?病情严重吗?” 高朝说:“做了检查,后天做手术。” 陈随文迟疑了一下:“那你今天要回来拿点东西吧?饭已经做好了,你回来拿,还是我现在给你送去?” 高朝笑了:“你自己吃吧。我今晚就不回去吃了,晚点回来。” “今晚就开始陪护吗?” “今天还没做手术,我爸自己还能行动,不用我陪。” “你们反正要吃的,回来拿饭吧,都做好了,外面的不好吃,又不卫生。”陈随文考虑得很周到。 高朝笑着说:“别啊,今晚我给我爸在外头买饭,先让他体验一下外头的饭多难吃,然后再吃你做的饭,印象就更深刻了,保准对你感激不尽。” 陈随文真拿他没办法:“你这家伙,犯得着穷折腾吗?” “必须犯得着啊,好了,我要去买饭了,晚点回来聊。”高朝笑着挂了电话,和陈随文说完话,刚和父亲聊天的那些不快都抛到脑后去了。 对于住院陪护,高朝可谓是熟门熟路,经验富足了。所以当高爸看着小儿子异常熟练地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感到非常惊讶,在他的印象中,高朝一直都是懒洋洋,平时在家的时候连吃饭都是要人叫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看书,跟个甩手掌柜似的,上大学之后,都还让他妈帮忙洗过衣服。但是这会儿给自己买饭、打水、擦身、准备生活用品,无一不井井有条,细心周到。 高朝发现他爸一直都盯着自己看,便扭头问:“怎么了,爸?” 高爸收回目光,“咳”了一声:“没什么。”看样子人懒也是被环境惯出来的,没人帮他,自然都是他自己来了,殊不知在遇到陈随文之前,他儿子还是那么懒的。 高朝安顿好他爸,然后说:“爸,我先回去了,你晚上起夜上厕所要记得灯开关在这,要是还疼得受不了,就按这个叫护士。我明天早上再过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高爸点点头:“随便什么都要得。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高朝也没有停留,先回去了。到家后陈随文还没睡,还在电脑前码字,高朝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写了几个小时了?到点休息了吧。” 陈随文点头,放下鼠标要起身:“很快就好,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热点汤。” 高朝将他按在椅子上坐着:“我自己来。你码完就去睡,注意劳逸结合。” 高朝开了冰箱,看见冰箱里放着好几个保鲜膜裹好的碗盘,菜色都很好,看样子是陈随文晚上精心给他们父子准备的晚饭。他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感,陈随文家里已经把自己当一家人,而自己家里对他的存在还一无所知,他不想那么早说,是知道自己家里绝对不会接受,他想跟陈随文再过一些平静无扰的生活,等到非说不可了再说,现在想想,这件事对陈随文来说如鲠在喉吧。 高朝将汤拿出来,是核桃瘦肉汤,他们从来没吃过这个,估计是在网上查到的菜谱,适合他爸的饮食,他将汤放进微波炉里,然后拿了衣服去洗澡,出来后汤也好了。 他将汤端出来,穿着棉睡衣的陈随文也出来了:“热好了?” 高朝扭头看着他:“你要来点吗?” “不了,我晚饭吃得多,现在吃怕不消化,我去洗把脸。”陈随文打了个哈欠,往卫生间走去。 高朝坐在沙发上喝汤,清淡甘美,非常不错。陈随文洗完脸出来:“明天一早要去给你爸送早饭吧?大概几点?” “嗯,七点多就可以了吧,医生八点钟查房。” 陈随文又打了个哈欠:“那我明天早上起来做早饭。我又买了个保温盒,之前家里还有两个,你明早先提一个去,中午我去送饭的时候带回来。” 高朝发现他心细如发,考虑得非常周到,就算自己娶了老婆,恐怕也没这么上心,高朝看着陈随文,多好的爱人,可惜不能光明正大地跟父亲说,还得委屈他在柜子里待着:“不用忙,早上我在外头随便买点就好了。” 陈随文皱眉:“买什么买,反正我们都是要吃的。我都已经准备好做什么了。” 高朝说:“那好吧,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做早饭。你先去睡吧,我还要弄会儿存稿。” “嗯。”陈随文转身回房了。 高朝喝完汤,开了电脑工作,忙完都到十一点多了,他关机回卧室。陈随文已经睡得很熟了,高朝小心翼翼脱衣上床,钻进被窝,手杵在枕头上支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陈随文的睡脸,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然后伸出双臂,将人搂近怀里。 睡梦中的陈随文动了动,在高朝怀里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好,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连梦境都安稳了。高朝抱紧这个人,只觉得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满得要溢出来,他不由得收紧了胳膊,将陈随文的双腿也夹进自己的腿间,缠绕住这个人,生生世世都不放开。 一夜无话,陈随文的闹钟调到六点就闹了,闹钟一响,他就警觉到了,连忙掐掉,小心翼翼地从高朝怀里挣脱出来。高朝还没睡醒,闭着眼睛咕哝:“几点啊,就起来了?” 陈随文压低了声音说:“还早,你继续睡会儿。” 高朝昨天在外跑了一天,晚上又睡得迟,大冬天的根本就不想早起,听见陈随文说这话,又安心地睡了。睡了一会儿,突然惊觉到有什么不对,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用力甩甩头,昨晚说好了要一起做早饭的,顿时睡意全无。 晨光晦暗,客厅里和厨房里都亮着灯,陈随文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高朝小跑着到厨房门口:“怎么起来也不叫我,昨晚不是说好了一起做吗?” 陈随文扭头冲他笑一下:“还早,我一个人忙得过来,让你多睡会儿。” 高朝凑过去在他唇角吻一下:“我马上来帮你。”说着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早餐陈随文做了山药排骨粥,粥熬得粘稠浓郁,浓香四溢,又蒸了一些豆沙包,用保温饭盒装了满满一盒,将保温盒和另外一些东西装好放进一个袋子里:“好了,这些你提去吧,我晚点再过去,太早了怕你爸会起疑心。” 高朝心里不由得有些难过,他看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你买这么多核桃仁干什么?” 陈随文说:“我查过了,胆结石吃核桃比较好,你带去给你爸吃,也打发下时间。” 高朝将核桃仁拿出来:“你不是晚点要过来么,到时候你带来就行了,我不带。” 陈随文想了想:“好吧。” 两人喝了粥,高朝提着东西出了门:“车子留给你,你晚点过来的时候打我电话。” “好。” 高朝带了早餐到了医院,他爸已经起来了,坐在床头望着窗外发愣,见儿子来了,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高朝将饭盒放下:“爸,感觉怎么样?来吃早饭了。”他将保温盒打开,这盒子的保温效果真好,这一路过来居然都没怎么凉,依旧热腾腾的。 高爸用勺子喝着粥,高朝问:“味道还合口味吧?” 高爸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讲究的早饭:“蛮好吃。在外面买的?” 高朝笑了笑,没做声,他拿了个豆沙包吃着:“对了,爸,你还记得小陈不?就是去年去我们家过中秋节的那个朋友,他知道你病了,晚点要来看你。” 高爸的手顿了一下,停下喝粥的动作:“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 “没事,我跟他熟得很,最好的朋友了,来看你也是应该的。”高朝冲他爸笑了一下。 第48章 加分 高爸瞪了高朝一眼:“你这伢子,什么叫来看我是应该的?来了肯定不能空手,这不是让人家破费吗?非亲非故的,欠人人情不好。” 高朝嘻嘻笑:“还人情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既然是我的朋友,那自然是我来还。” 高爸没再说话,默默吃完了早饭。高朝将饭盒拿到后面去洗刷干净了,收好等着陈随文过来拿。医生八点准时来查房,又给高爸开了一堆吊瓶,估计要打到下午才能结束了。 陈随文在家左等右等捱时间,八点多出发,不到九点就到了,不能太晚,因为还要赶回去做午饭。高朝接到陈随文的电话,赶紧下楼去接。陈随文拎着水果和核桃仁等补品上来了,见到高爸,竭力镇定地打招呼。 高爸对陈随文有印象,这个小伙子白净帅气,又有教养,谁看了都要羡慕一下,谁家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父母得多得意啊。 陈随文的话说得周到而体贴,听着格外舒坦,高爸有如沐春风的感觉,顿觉自己的病情都轻了。寒暄过后,陈随文掏出一个信封塞到高爸枕头下:“伯父,这点钱给您买点补品补补身体,不多,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高朝眼珠子都瞪圆了,顿时有点反应过来他爸说的那句欠人情是什么意思,敢情是这个呢,他根本都没想到这方面来,陈随文是怎么想到的? 高爸赶紧推辞说不要:“你来看我就很感谢了,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快拿回去。高朝,快把钱还给小陈。”高爸的左手插着针管,右手拿着信封要塞回给陈随文,陈随文往后退了一点,摆手说:“伯父,您就不要见外了,我跟高朝是很好的朋友,您收下,就是看得起我了。” 高朝在一旁拿过信封:“爸,我替你收了吧,没事,回头我好好跟随文道谢,不要拉扯了,小心扯动你的针头。” 高爸果然不再动了,只是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 陈随文重新坐下来,开口问:“伯父你们吃饭怎么办?” 高朝会意,赶紧说:“就在外头买,要不去医院食堂吃。” 陈随文说:“我家离这不远,我现在也是在家里办公,要不我做了饭给伯父送来吧。自己做的要卫生健康一些,就怕不太合伯父的口味。” 高爸更加不安:“那怎么要得,不能麻烦你了。我们随便在外头吃一点好了。” 陈随文继续保持笑脸:“不麻烦,我自己在家也是要做饭的,再说离得不远,我有车,很方便。”他说这话的时候背心都有点发热,觉得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高爸并不糊涂,这样真的不会觉得怪异么? 高爸还要推辞,高朝摸着下巴说:“要是我自己,随便吃点什么都行,但是爸你现在身体虚弱着呢,外头店里的饭口味可能不差,但是卫生却未必合格,尤其是用的油不知道是什么油,吃着我还真有点不放心。既然随文开口了,那就拜托你了,回头我给你伙食费,总不能叫你出了力还要出钱。”说着朝陈随文挤了一下眼。 陈随文笑了一下,只好答应下来:“好吧,希望伯父不要嫌弃我做的饭。” 高爸自然感激不尽。陈随文没坐多久就走了,高朝送他出去,将信封里的钱拿出来一看,一千块:“我说宝贝,你来了干嘛还拿钱,弄得我爸都不好意思了。” 陈随文也不计较他叫自己宝贝,说:“咱们年轻人不讲究这个,但理应是该拿的,我妈让我拿的。” “你还告诉咱妈了啊?”高朝有些吃惊地说。 陈随文嗯了一声:“昨天打电话时聊到这上头来了,她叮嘱我的。”向容和的原话是,出了这种事,按理她也该来看看的,但高朝还没有跟他家里说他们的关系,那也就没必要去了,让陈随文自己注意点礼数。 高朝说:“好吧。这钱还是给你。” 陈随文看着他:“既然都收了,还给我干什么?” 高朝说:“生活费啊,拿着,就你一天一斤核桃,一斤小排骨这样的做法,一顿饭没有好几十能搞定?总不能全让你贴了。” 陈随文迟疑了一下,接过了信封:“行,我先拿着,回头剩下的还给你。” 高朝宠溺地笑一下:“你这小心思怎么那么多呢。好吧,回去路上小心一点,车子慢点开。” 陈随文摆摆手:“行了,我知道。” 高朝又想起个事:“我忘了把保温盒给你带回去了。” 陈随文笑着说:“我记得,是故意不拿的。中午送饭来再一起拿走,好了,我走了啊。” 高朝目送陈随文开着车拐出医院,这才回病房。高爸看着儿子回来了:“小陈走了?” “走了。”高朝在床边坐了下来,拿过放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陪护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带了电脑过来,起码可以在他爸睡了的时候写会儿稿。 高爸含笑说:“这个小陈年纪不大,还挺懂礼数,居然还给咱们拿钱了。多少,你看了没?” 高朝有些意外地看一眼他爸,没想到他爸还挺满意陈随文这一举动的:“一千,我又给他了,让他当生活费。” “都给了啊?”高爸追问了一句。 高朝笑起来:“嗯,人家买菜要钱,做饭需要费心力,这开车一来一回地跑,不也要油钱啊,总不能都让人家贴咱们,对吧?” 高爸一想挺有道理,点头:“对。” 本来高爸没想着当天中午陈随文就会送饭过来,但是到点了高朝并没有去买饭。临床的人都吃上食堂打的饭了,满屋子的饭菜香味勾得饥饿的人更加饥肠辘辘,高朝关上电脑问父亲:“爸,你饿了吗?饿的话先吃根香蕉,随文晚点就到了。” 高爸看着儿子:“中午就让他送啊?” 高朝点头:“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他将香蕉剥了递给父亲。 高爸一根香蕉还没吃完,陈随文就出现了,他提着两个保温饭盒,因为走得急而有点气喘,进屋就说:“伯父饿了吧?今天做饭有点晚,久等了。” 高朝赶紧接过饭盒:“没关系,没关系,刚好是饭点。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陈随文说:“随便做了点,比较清淡,不知道伯父吃得惯么。” 高朝打开保温盒,一开盖子便浓香四溢,顿时将旁边床位的食堂饭给比了下去,饭盒是三层的,每层都装得满满的,两个饭盒里的菜还都不完全一样,一共做了两菜一汤,香菇焖鸡块、鱼香肉丝和玉米排骨汤,都没放辣椒,绿色的葱花点缀着,色彩丰富,搭配得非常漂亮。 高朝搓搓手:“真香。爸,用我喂你吗?”高爸的针还没打完,行动不是太方便。 高爸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高朝将床摇起来,小餐桌推上去,将所有的饭菜都摆在桌上,满满一桌,极其丰盛,引来隔壁床位的病友们不断侧目。高爸拿了双筷子在手,坐起来吃饭:“小陈你吃了没有?没吃也一起吃点。” 陈随文坐在床边摆手:“不用,我已经吃好了。你们慢用。” 陈随文的手艺本来就好,这回做饭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心,自然做得特别好吃。高爸本来身上难受,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如今住院安顿下来,又打了两天针,身上舒服多了,所以这时胃口大开,吃得非常满意,将汤喝得一滴都不剩。 高朝在一旁看着,偷偷朝陈随文挤眼,说:“爸,随文做的饭好吃吧?” 高爸不好意思地抹一把嘴:“蛮好,蛮好,真看不出来,你一个男孩子也这么会做饭。” 陈随文笑笑说:“我随便乱做的,就是自己想吃。”他记得高爸并不怎么赞同男人做饭的,但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自己会做难道不比在外头吃好得多? “那辛苦你了。”高爸说。 吃了饭,高朝去后面阳台用热水刷干净了饭盒将三个饭盒摆放在一块,所幸早上提的那个饭盒是后来买的,牌子不一样,不至于让人联想到一块儿去:“一会儿你将我这个饭盒也带回去吧,多一个备用。” 陈随文点头:“好。” 胃里填饱了,人就容易犯困,高爸刚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打瞌睡。高朝朝陈随文使了个眼色,提起三个保温盒往外走,陈随文赶紧道别跟出来,高朝将他送到车上:“路上开车小心点,回去休息一下,睡个午觉。晚饭随便弄一点,别整那么复杂。” 陈随文笑笑:“也没多复杂。” 高朝看了看四周,坐进车里,拉上车门,凑过去在陈随文唇上狠狠吻了一下,低哑着声音说:“我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陈随文有些脸红:“别闹,大白天的,赶紧下去吧。” 高朝在他唇上又亲了一下,这才意犹未尽地出去了。 高爸睡了午觉醒来,高朝也趴在床边假寐,听见动静,赶紧抬起头:“爸,你要上厕所吗?” “嗯,想撒尿。”高爸的针总算打完了,下午可以休息一下。 高朝起身扶着父亲下床,送他到卫生间。少倾高爸出来,上床躺好之后,开始找儿子聊天:“你那个朋友小陈是干什么的?” 高朝想了想,没说他现在也在写文,便说:“做广告策划的。” “可以在家上班?”高爸问。 高朝说:“可以,只要跟客户对接好要求,在家做策划,然后等客户满意签字就可以了。” 高爸是个俗人,忍不住又问:“那收入呢?” 高朝想了想,取了个最高值:“好的话一个月也有两三万吧。”按照陈随文现在这个文的收益,一个月两万多不是什么问题。 “那还可以啊。”高爸服气了,他其实是有点看不上男人做饭的,总认为围着厨房打转的男人没出息。 高朝笑了笑:“当然。” “那他结婚了没有?”高爸问。 高朝摇头:“没有。” 高爸突然说:“你看带丽怎么样?和小陈登不登对?”带丽是高朝小姑妈的女儿。 高朝顿时哭笑不得:“爸,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这种事你也要管!”高朝印象中,他爸从来不参与这种婆婆妈妈的问题。 高爸嘿嘿笑:“光躺着没事做嘛。” 高朝没好气地说:“带丽没戏,他有朋友了。” 高爸“哦”了一声,把矛头对准了高朝:“你呢?上次说的李家院子那妹子就不错,我还见了一次的,在株洲的银行上班,条件好呢。你过年回去见一面吗?” 高朝面无表情:“不见!我有喜欢的人了,追不到我就终身不娶!”追到了也终身不娶。 高爸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胡说八道什么,天下又不止那一个女人。” “我是说真的。你们再也不要操心我的事了,我自己有分寸。我这样的条件,还娶不到老婆?”高朝拿着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高爸叹了口气:“那你也抓紧时间啊。你看三毛,人家跟你一边儿大,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三毛是高朝的邻居发小。 高朝嘿嘿笑:“你要是想我那么早结婚生子,当初就别送我上大学。好了,爸,咱不谈这个话题成么,你明天还得做手术呢,心态平和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来吃个苹果。” 高爸接过苹果,不说话了。 晚上陈随文来送饭,高朝送他下去的时候说到自己爸爸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事,陈随文快笑死了,高朝无奈地说:“我爸真是老了,以前从不插嘴这些事的,觉得那是女人管的,男人管这个太掉份。” 陈随文笑:“八卦心人皆有之,就看藏得深不深。你晚点要回去的吧,我先在外头转悠一下,一会儿一起回去?” 高朝想了想:“我爸明天要做手术了,医生说最好给他洗个澡,估计要晚点,你能等么?” “没什么,我去那边找个咖啡馆坐一坐,你好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陈随文说。 “好,那你去吧。”高朝摆摆手,回去了。 第二天高爸做手术,术前需要空腹,早饭就免了,术后需要等排气了才能进食,所以这一天都不用为他做饭。陈随文还是过来陪着高朝一起等待手术结果,手术一共做了三个多小时,医生表示手术很成功,高朝松了口气,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报信。 陈随文悄悄地下楼去买饭了。高朝打完电话,又接到了几个亲戚的电话,他们听说高爸做手术,说要过来看他,问在哪个医院,高朝一一接了。挂了电话,高朝发现陈随文不见了,以为他去上厕所,等了会儿,还是没见到人来,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去问,陈随文接了,告诉他自己出去订餐了,一会儿就回来。高朝松了口气,早上九点进的手术室,到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他们都还没吃饭呢,之前紧张着没觉得,如今一松懈,还真有点饿了,随文真是体贴细心。 高爸恢复得不错,术后第二天就开始排气了,陈随文给他炖了汤熬了粥送过来,做得无比用心。从做完手术,高朝家的亲戚们开始络绎不绝来探视,亲戚们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才拜访,此外就是各种喜丧事才能碰头,要么就是这种情况了,生病住院,不管怎样都是要来看看的。 陈随文惊觉高朝家亲戚之多,之前在他家过中秋节都没觉察到,高爸手术之后他来送饭,每次都能碰到亲戚在。高朝每次都要郑重跟亲戚们介绍他,最好的朋友,特别热心肠。大家都没往那方面想,全都真以为就是普通朋友,把陈随文夸出朵花来了,弄得他怪不自在的。不过也有好处,高爸对陈随文是越来越喜欢了,开始还叫小陈,现在也跟着高朝喊随文了。 高朝私下里兴奋地说:“耶!初步性胜利!” 第49章 入骨 高爸前后共住了八天院。高朝作为儿子,照顾自然是任劳任怨的。然而陈随文跟高爸非亲非故的,也尽心尽力地一直照顾到他出院,虽然只是饮食方面,但是每顿饭几乎不重样,美味可口与营养均衡兼顾。做得如此用心,高爸扪心自问,他自己的亲儿子亲闺女也是做不到的。 几天的营养餐滋养下来,还没出院,就已经见出了成效,高爸气色比入院前好多了。高爸感激之余还有些不安:“老三,这几天辛苦随文了。你说这个伢子怎么对我们这么好呢?比你姐弟几个都要尽心,我真是有点不安。” 高朝心说糟糕,随文光顾着好好表现,结果表现得太好了,他便替陈随文掩饰:“爸,随文这个的性格跟咱们不一样,他特别重感情、讲义气,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最好。他对朋友都是这样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回头我好好跟他道谢就是了。” 高爸听得将信将疑:“这样啊,那真是劳他费心了,以后这种事可不能再麻烦人家,知不知道?” 高朝笑着说:“当然不会,你难道还想再住院啊?好了,咱们回去吧,随文借了他的车给我,让我送你回家。” “怎么还要麻烦人家,叫你哥来接我吧。”高爸发现儿子跟陈随文完全不客气,完全没把人家当外人,好像他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似的。 高朝说:“我哥这几天都忙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就抽不出空来。随文的车好,开着稳,坐别的车我有点不放心,油费我们自己出,不用他出。没关系的,回头我好好请随文吃顿饭答谢一下。爸你慢点走。” 高爸病后初愈,腿脚还有点发虚,高朝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搀着他爸,慢慢出病房。高爸实在拿儿子没办法,嘴里像个祥林嫂一样反复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之类的话。 陈随文没有再来送高爸,太殷勤了叫人起疑心,只是打了个电话给高朝,跟高爸道了别。 高爸就算不怎么懂车,但也是认得宝马的:“随文这么有钱,还买得起宝马车啊?” “他家里的。”高朝将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开门扶着他爸坐到后座去。 高爸左看右看,还伸手摸一摸,高级车就是舒服,跟大儿子那个小货车完全不是一个感觉:“他家里很有钱啊?” 高朝不愿意多说:“嗯,还可以。坐稳了啊,我开车了。”说完启动车子。 高爸简直有点难以置信,陈随文这么好的家境,人却那么谦和有礼,半点倨傲都看不出来,还这么热心地给自己做饭送饭,一天三顿都不落,他跟儿子好到什么地步了,会把自己当他的父母一样看待。高爸是老一辈人,又没什么见识,怎么也想不到男人和男人之间还能有爱情的,只是觉得儿子是真的走了大运了,交了一个特别有档次的朋友。高爸靠在椅背上,对前头开车的儿子说:“随文真是个好人,你也要好好回报人家。” 高朝从后视镜里看到父亲的表情,点了一下头:“必须的,爸你放心好了。”一辈子都回报给他。 高爸终于出院了,陈随文也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他神经紧绷,既要想着法子做好吃的,又要努力绷着不让自己露陷儿,尽量在高爸心目中刷印象分,真是高考都没有这么紧张过。高朝父子一回去,陈随文精神彻底放松,接到高朝报平安的电话之后,倒头一气睡了十几个小时,直到被饿醒来。 还没睁眼,陈随文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边,空的,被窝那边也是冷的,他清醒了些,想起高朝回老家去了。陈随文有些颓丧地坐起来,顶着鸡窝头坐了半天,想着高朝已经一个礼拜没回来了,这次回老家,不知道又要待几天,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情理中的事,然而情感上还是有些难受,他想他了。 陈随文摸出手机,看时间,上午五点,居然睡了十六七个小时,昨晚连晚饭都没吃,难怪会这么饿。他打开手机,上面有高朝发来的信息,是昨晚上十二点多发的,估计是临睡前发的,信息说回去被抓夫,帮他哥送货,送到现在才回家。陈随文心疼死了,最近高朝就没有好好休息过,那么大的个子挤在一张折叠椅上,能睡好才怪,本以为出院可以休息下了,结果还要卖苦力,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他翻到高朝的号码,又移开手指,本来是想给高朝打电话的,但是这个点他肯定在睡觉,他不忍心吵醒了他,连信息都不舍得这么早发。 陈随文放下手机,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放水。他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高朝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摊牌,但目前应该不是个好时机,他爸才刚出院,这又马上到年底,全家人都喜气洋洋准备团圆过年,说这些事岂不是煞风景,所以他也从来不跟高朝提这事,随他自己安排,只要他们的幸福还抓在手里就好。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人叫回来好好休息。 陈随文打了个哈欠,人精神了些,路过客厅,小十三从垫子上抬起头来,看见陈随文,赶紧跑来摇尾巴,朝他直立作揖,嘴里“嗯嗯”地叫,饿了。陈随文才想起昨晚忘记给它喂食了,赶紧拿来狗粮给它倒了一盆,小十三欢天喜地去吃饭了。 陈随文进卫生间洗脸刷牙,半睁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忍不住想象出高朝搞怪的脸,高朝总比他起得晚一点,他最爱干的事是刷完牙后不洗脸,顶着一嘴牙膏沫来亲自己,美其名曰早安吻,实则是在捣蛋,每次都闹得他还要去洗个脸,两人为这事没少掐,但是高朝乐此不疲、屡禁不改。 陈随文不由得笑了,然而更想他了,天还没亮,不能给他打电话。他去做早饭,因为饿了,不愿意等待煮粥的时间,就直接烤面包煎鸡蛋,顺便还热了杯牛奶。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家里烤面包机、豆浆机、蒸蛋器、扫地机器人等都有,全都是高朝买的,这家伙喜欢研究新鲜事物,看到有意思的东西总想买下来,事实上很多东西都用不上两回,纯粹是浪费。陈随文不忍心责备他,因为高朝的出发点总是为自己好,他希望自己别累着。 天,陈随文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高朝,他中高朝的毒中得太深了,这要是没有了他,人生还剩下什么呢?大概只剩下一个空壳和一片荒芜吧。想到这里,陈随文便有些苦涩,早饭都没胃口吃了。 他将做好的早饭端到桌上,吃了一口,明明没有放醋,味道感觉却是酸的,鼻腔里也立即酸了起来。陈随文仰起头,用力吸一下鼻子,将那种酸涩感逼回去。他维持着那个动作许久,直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在碰他,陈随文低下头,发现小十三后肢着地,前爪搭在自己腿上,黑水晶般的眼睛盯着自己看。陈随文将小十三抱起来,在怀里摸了摸:“十三,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永远也不会!” 小十三小声地“汪”了一声,陈随文狂喜不已,以为这是个好征兆。其实小十三是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了,它刚刚没吃饱,表示也想吃。陈随文便和小十三一起分享了那个鸡蛋,一人一狗吃得心满意足。吃完早饭,陈随文也不想收拾,将盘子扔在洗碗槽里,然后窝在沙发里翻看手机,看高朝以前发的信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多有情趣,特别会哄人开心。看完信息,又去翻相册,手机里有很多高朝的自拍照,说是万一陈随文想他了,就可以拿出来以解相思,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人的合影,还是陈随心帮忙拍的,妹妹真是个贴心的妹妹。 陈随文看了一会儿,心情好了,便去开电脑上网。第一件事自然是点开晋江后台看收益,昨天的收益是六百多,其中连载文五百,余下的都是旧文收益。这阵子他一直忙着给高爸做饭,码字很少,主要都是靠存稿,日更六千,存稿都用得差不多了,得赶紧码起来才行。 他这个文从入v第四天起就爬上了耽美首页金榜,也上了手机销售金榜,目前已经稳居金榜前五了,收益很稳定,没有榜单加持的时候,至少也有四五百一天。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火了。 每天的收藏和评论都在增加着,一章的评论甚至能多达三四百条,陈随文完全回复不了评论,就连看一遍都需要不少时间,几乎每隔两天还能收到一个长评,陈随文非常感慨,这差不多是大神的待遇了。他会将精彩的评论加精,长评还是会回复一下的,毕竟读者写那么长的评论也不容易。有些读者也很让人哭笑不得,他们喜欢这个文,但是写不了长评,愣是敲出了一千多字的“好看”来,也充数作为长评,这样的评论是不合规矩的,陈随文看到这样的评论,只能无视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文火了,看的人就多了,各种各样的读者也就有了。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陈随文的文也不例外,他不可能讨好所有的读者,甚至有可能是竞争者。并非是所有的读者都是有爱的小天使,每天总能从数百条评论中看到几条挑刺评,有的是觉得作者没写好,没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写,有的是故意找碴,揪住一点小问题吹毛求疵,也有的是说被人推荐来看,名过其实,不好看,甚至还有直接挑剔作者文笔、骂主角性格甚至问候作者的,等等。 夸奖的评论多半相似,批评的言论各不相同,陈随文也真是长见识了,不过他基本都是一笑置之,计较不过来。高朝夸他,就该这么办,这就是大神的气度和风范。 陈随文知道自己离大神还远着呢,不过自这个文开文以来,他的作收每天都在以几十的速度增长着,开文一个多月,作收涨了一千,已经超过四千了,但离成神还有很大的差距。以前是作收过万就是大神,现在读者多了,作者也多了,通货膨胀,作收过万只能算是小神了,他经常追文的那个大神作收已经超过了三万,自己只能望其项背了。不过在陈随文心目中,那些早已停笔不写的老牌大神不管作收多少,也依旧是神,神格是需要经典作品来奠定的,不是光有作收数量就可以了。 随着他在金榜位置的稳定,论坛上各种质疑的声音基本上都消失了,最好的惩治红眼病的办法就是用实力打脸,你能力越强,支持你的声音就越多。 陈随文看完后台,开了文档开始码字,小十三探头探脑蹭进房间里来。陈随文看了一眼小十三,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到腿上,这真是一个天然暖炉,冬天里最值得拥有。 他们码字在曲乐以前住的那个房间里,这房间本来是给高朝住的,不过他搬进来之后没住几天,两人就去上海了,然后迅速确立关系,回来后高朝就直接搬到陈随文房间去了,这个房间就空着,他买了张宽敞的双人书桌放了进去,改造成了两人的工作室。 陈随文专心码字,小十三就安静地窝在陈随文腿上,偶尔抬起头看看,有一次还将小爪子搭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苹果笔记本键盘小,几乎每个空隙都是键,它一碰就出现各种乱码符号,陈随文:“……”赶紧将小十三扒拉下去:“十三,别动,小心我揍你哦,乖一点趴着,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小十三被威胁了,又安静地趴回去,将脑袋枕在自己的爪子上,不出声。陈随文见那家伙好像受了委屈似的,便将它举起来,用鼻尖蹭蹭它的小鼻子,然后嫌弃地移开:“十三,你好臭,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带你去洗澡。”这阵子太忙,十三很长时间没洗澡了。 这个点陈随文自然是找不到人拼文的,只能自己码,因为没有杂念,效率也不错,没有高朝监督到点休息,一口气码了两个小时,六千多字,一天的更新就出来了。他停下来扭扭脖子,活动筋骨,看时间才八点多,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他拉开窗玻璃,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冷风直往屋里钻,不过空气也还算清新,有些冷冽,这感觉像是北方下雪了,星城也会下雪吧,自08后就没见到大雪了,如果下雪就好玩了,可以和高朝去打雪仗。想到高朝,他情绪又低落起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回到桌边拿上手机,看时间,八点半,高朝起了没有?要是还没起,那不就是吵醒他了吗?便又收起手机,拿出牵引给小十三套上:“走了,十三,我们去遛弯。” 顺便去宠物店洗个澡。 小十三虽然安静,但是听说要出门,兴奋得一蹦三跳,狗狗跟小孩一样,都向往自由自在的广阔天地。陈随文牵着小十三出了门,小十三一路小跑着,陈随文也跟着小跑,既是遛狗,也是锻炼身体,一举两得。 遛弯完,他们常去的宠物店也开了门,离他们小区并不太远,陈随文牵着小十三去洗澡,他们是开门客,老板娘非常热情,还说洗澡修毛给打八折。陈随文高兴地摸摸小十三的脑袋:“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对不对?”小十三伸出柔软的舌头舔了一下陈随文的手心。 老板娘带着小十三进去了,陈随文一个人坐在店堂里,有人掀开皮质门帘进来了:“老板,快帮我看看我的猫。” 陈随文听着声音略耳熟,抬头一看,与秦安之四目相对,这是秦安之表白之后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两人都有些意外。秦安之略尴尬地笑了笑:“这店是你开的?” 陈随文注意到他怀里抱了一只棕耳朵的蓝眼睛白猫,那猫个头可真不小,不是常见的土猫品种:“不是,老板娘在后面给我的狗洗澡。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秦安之还没答话,这时又有人掀开门帘进来了,是一个身材挺拔的高大男人,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长相谈不上多帅,但是线条深刻,英气逼人,给人十分深刻的印象,他问:“怎么样?” 秦安之瞟了陈随文一眼,然后转头对男人说:“老板娘在后面呢,还没看。” 男人说:“那我们就去后面。” 秦安之指指后面,对陈随文打招呼:“我先进去了,回头聊。” 男人扭头瞥了陈随文一眼,目光犀利,问秦安之:“你朋友?” 秦安之有些扭捏地说:“我老家的邻居。” 男人没再说什么,抬起胳膊搂着秦安之进了后面那间门。 陈随文看他们进去了,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秦安之这是栽一个霸道男人手里了?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高朝的电话,他赶紧接起来:“喂,你起来了吗?” 高朝说:“早起来了,你呢,在干嘛?” 陈随文的笑意抑制不住:“在带小十三洗澡。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朝说:“外面下雪了。我现在就准备回来。” 陈随文有些意外:“是吗?我去看看,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跟家里说了咱俩的事了?”他略有些恐慌,笑容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高朝说:“没有,我没那么傻,挑现在说。是我不乐意给我哥当苦力,先回来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我卡文的时候也没找他帮过忙啊。” 陈随文松了口气,掀开门帘,看见灰色的天穹下,有细碎的雪花飘下,真是个美丽的冬天:“那就早点回来,路上小心,我等你。” “么么哒,我会小心的。你也注意点,别着凉了。”高朝叮嘱。 陈随文又笑起来:“知道。” 第50章 亲热 陈随文在外面看了会儿雪,正准备进去,一扭头便看见了秦安之。刚才匆忙打了个照面,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子,秦安之瘦了点,但是精神很好,头发剪成了跟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短发,看见陈随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搓搓手放到唇边呵气:“下雪了啊?” 陈随文觉得他应该早知道下雪了:“嗯,看样子能下大的。你的猫怎么了?” 秦安之走过来两步:“是我朋友的猫,昨晚吃鱼卡着刺了,叫一晚上了。” 陈随文忍不住抬手摸摸喉咙,突然有些不适感,真是一提鱼刺就难受,不过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啊:“好了吗?” “老板在帮忙取鱼刺,画面有点惨烈,我出来了。”秦安之做了个鬼脸。 陈随文笑笑,转过脸去,抬手接了一片小雪花,到手就化了,倒是落在羽绒服上的还没化,六棱晶体,非常漂亮。 秦安之见陈随文不跟自己说话了,便说:“前阵子回家,听见我妈说你生病住院了,现在没事了吧?” 陈随文点头:“已经好了,多谢关心。” 气氛有些冷淡,秦安之努力找话题:“你现在还好吗?跟那个谁在一起了吗?” 陈随文闻言扭头,秦安之指的是高朝?他想了想说:“是的,我们在一起了,现在挺好的。” “嘿嘿,我就知道。那家伙之前总是处处针对我,绝对是对你动心眼了。”秦安之笑了,他人长得帅,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陈随文也笑了,到底是他针对高朝,还是高朝针对他,秦安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不过他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出来,可见是真的释怀了:“谢谢。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秦安之脸色有些不自在,有些傲娇地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这么不情不愿的语气。这时身后的门帘子有了动静,秦安之的霸道男友一手搂着猫,一手掀着帘子,那动作本来十分女性化,但是他做出来却霸气十足:“小秦,弄好了,进来帮忙。” 秦安之应了一声,跟陈随文说:“我先进去了。” 陈随文本来就打算要进去的,片刻后也进去了,他心想,这人可真够生分的,不是男朋友么,怎么还叫小秦,跟上下级关系似的。陈随文掀开帘子进了宠物店,却发现那个霸道男友目光如炬地朝自己扫视了一眼,陈随文从那目光中明显感觉到了敌意。 秦安之抱着那只蓝眼猫,正对男友说:“妙鲜包再拿一袋吧,阿不喜欢。” 霸道男友说:“妙鲜包是零食,少吃点,一袋够了。” 秦安之不理他,又从货架上拿了一袋下来,对猫说:“谁家小孩儿不吃零食啊,对吧,阿不?” 霸道男友没说什么。 陈随文笑了,说:“秦安之,你那猫是什么品种,怪漂亮的。” 秦安之转身对着陈随文,摸了摸那只闭着眼睛不理人的猫,说:“这是阿不,是只布偶猫,帅吧?” 陈随文看着那只猫:“是很漂亮。” 秦安之旁边的男人开口了:“小秦,不介绍下吗?” 秦安之才后知后觉地说:“哦,我都给忘了。这是陈随文,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我们住一个小区。这是周百舸,我朋友。” 周百舸朝陈随文伸过手来准备握手,陈随文先下手为强,点头打招呼:“幸会。”他才不跟周百舸握手,这家伙一身腱子肉,对自己带着明显的敌意,肯定会趁握手的时候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自己何苦去受那份莫须有的罪。 陈随文说:“我进去看看我的狗,你们随意啊。” 秦安之说:“好,以后有空约你……”嘴巴被捂住了,陈随文没回头也猜到是什么情况了,憋着笑进了后门,小十三正站在浴盆里,毛发被打湿了,身上全都是泡沫,可怜巴巴地看着陈随文,冲他委屈地叫了一声。陈随文笑了:“别怕,很快就好了,十三乖啊。”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给它拍照,然后发给高朝看,落水狗的样子真好玩,高朝没有回信息,估计在开车。 小十三洗完澡,又修理了一下毛发,忙完都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高朝打电话过来:“我到市区了,你在家吗?” 陈随文说:“你到哪儿了?我还在外头,要不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家里好多东西都短缺了,要添置了。” “好,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你就在宠物店等我吧。” 陈随文带着小十三在店里等高朝,雪天出门的人少,又不是休息日,店里的客人也不多,除了陈随文和秦安之,竟没有别的客人来。陈随文就在店里和老板娘聊天,洗完澡修完毛的小十三有些恹恹地趴在陈随文腿上,这家伙不喜欢身上新沾染上去沐浴露的气味,试图蹭掉身上的异味,被陈随文抱住了不让乱蹭。 陈随文从老板娘那里听到了关于周百舸的八卦,周百舸开路虎,养了好几只猫,阿不只是其中的一只,还有一只凶巴巴的豹猫,特别帅气。周百舸居然是个爱猫男,陈随文不由得脑补出了一个猫脸的周百舸,顿觉得自己脑补得太厉害,赶紧摇头甩掉那个念头,然而周百舸的样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以后一提起就自动冒出一个猫脸男。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陈随文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高朝过来了。陈随文抱着小十三,提着刚买的宠物口粮出去了,刚掀开帘子,高朝就迎上来了,将狗和东西全都接了过去:“我来,我来。” 陈随文眼睛不错珠地看着他,满心的欢喜都抑制不住,他任由高朝抱过小十三又拿去袋子。高朝抬眼看着他,宠溺地取笑他一句:“傻啦?” 陈随文回过神来,赶紧抢过袋子:“这个我来,你抱十三。” 高朝皱一下鼻子:“哼,又将我的名字给它用了。”要不是在室外,他真想抱住他啃几口,好多天没亲热了,真是想死他了。 陈随文笑了:“你不在,我只能看着他想你了。” 高朝不说话了,催促他:“快点,雪有点大了,赶紧上车。” 车就停在路边,锁都没锁,高朝迅速拉开车后座,将小十三放进去,然后关上,又拉开车前门,将陈随文推坐进去,关上门,从另一边上了车。一上车,就将陈随文手里的袋子拿过去,放到车后座去,然后俯身过来,替他系上安全带,顺势在吻住了他的唇,用力吮吻了一下,舌头还进去搅拌了一下,整个过程完成不超过十秒,退开,若无其事地给自己系安全带。 陈随文呼吸都乱了,脸也有点发红,他从这个吻里感受到了浓烈的思念和欲火,这家伙肯定憋坏了,照他那么泰迪的脾性,这都多少天没亲热了。他扭头去看高朝,那家伙一本正经地正在开车,仿佛刚才的亲吻完全没发生过似的。 高朝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嘴里却说:“是不是憋不住了?要不咱们不去超市,直接回家算了?” 陈随文尴尬地轻咳一声,扭过头去:“你才憋不住了。” “有点。”没想到高朝回答得还挺诚实。 陈随文换了话题:“家里情况怎么样?” 高朝“唔”了一声:“没什么大碍,先不说他们,有点煞风景。咱们多久没好好谈情说爱了。” 陈随文望着车顶,明明每天都发信息调戏他来着:“雪下大了,有些地方都开始白了。” “可不嘛,这雪见风就化,咱们还从没在雪中约过会呢。我知道要下雪,就赶紧回来了。”高朝笑着说。 陈随文扭头看车窗外,果然有不少年轻人在雪中漫步,城市化和工业化越来越厉害,城市下雪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小,每一场雪都是盛宴,不容错过。陈随文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你想没想过去下雪的地方度假?” 高朝说:“去北海道吗?考虑过,不过否决了,还是明年吧,等你身体情况彻底稳定了再去。你受不了寒,冬天应该往温暖的南边去,新马泰不错,去泰国么?” 陈随文发现他考虑问题的角度永远都是从自己出发:“好啊,什么时候去?” 高朝说:“你护照办好了没有,存稿够吗?准备好了咱们就去玩几天,过年的时候不要去了,人太多了,咱们每天都在放假,不要跟上班族挤假日。” 陈随文突然想到,今年过年的时候他们不能在一起过了,到时候肯定各回各家,不由得有些遗憾,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年呢,高朝家离得那么近,说不回去好像有点不近情理。 两人逛完超市,懒得回家去做午饭,就在海底捞解决,冬天吃着热腾腾的火锅,真是别提多安逸了。 吃完饭,高朝将车子开到山边,山区的气温比市区其他地方要低两度,雪也下得更大一些,树叶上都积了雪,翡翠缀银,意外地漂亮。高朝本想和陈随文找个人少的地方浪漫一把的,结果周围学校的学生们也纷纷前来踏雪漫步,年轻人活力非凡,嬉闹异常,就没有安静的地方,高朝一脸遗憾地拉着陈随文下山回家了。倒是小区里积的雪没什么人踩动,皑皑一片惹人喜爱,陈随文笑着摇头:“早知道这样,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 两人像大孩子一样,在那些没被踩坏的积雪上留下了自己的足印,小十三也被放了出来,初次见雪的它十分兴奋,在白雪上印下自己的梅花印。高朝和陈随文堆了一个小雪人,拍照留念之后,这才回家。一进门,高朝就将陈随文按在门板上了,单腿卡进陈随文腿间,一手托着他的下巴,急促而贪婪地亲吻,真是想死了。 陈随文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回卧室,小十三看着的。” 高朝意犹未尽地松开他,一边走一边脱衣服,陈随文还惦记着开空调:“你别那么急,空调还没开,当心感冒。” 高朝也不管,到床边的时候就已经将裤子都脱掉了,迅速钻进被窝里,朝陈随文喊:“赶紧的。” 陈随文将卧室门关上,将小十三挡在门外,嘴里还在说:“菜还没放进冰箱呢。” “别管了,一会儿我去收拾!”高朝猴急地说。 陈随文慢慢走到床边,被高朝一把拖上床,双手急切地撕扯他的衣服,幸亏是拉链的,要是扣子的估计都要被扯坏,陈随文帮着一起脱,忍不住取笑他:“你怎么这么急色啊。” 高朝眼睛都红了:“你不说我像泰迪吗,我都多少天没做了!” 陈随文忍不住“噗”地笑出声,这种场合真有点煞风景,高朝一口封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高朝简直就是泰迪附体,用各种手法让自己和陈随文不断地攀上云霄。第三次释放过后,高朝趴在陈随文身上,伸手摸向他的臀缝:“我真想进去。” 陈随文略有些僵,但是并没有抗拒:“那就来吧。”他知道这是同性情侣间最最亲密的亲热方式,这之前,他和高朝一直都是靠口和手来帮助对方解决的。 高朝在他肩上轻咬一下:“很想很想,但是又怕伤害到你,听说第一次非常疼。” “那换我来试。”陈随文逗他。 高朝模糊地应了一声:“以后吧,我觉得还是我先来比较好,毕竟你一点经验都没有。” 陈随文笑了,将脸在高朝颈侧轻蹭,对方的肌肤干燥温暖,贴上去说不出来的舒适,这个暖烘烘的大暖炉终于又回来了,他收紧了高朝腰上的手臂:“反正都是要痛的。”意思是说现在就可以了。 高朝亲吻他的耳垂:“还等等,等你复查完,我还得学学理论知识。” 陈随文忍不住笑了,这个男人真好。 高朝终于肯跟陈随文说着家里的情况,说他哥如何抠门,为了节约成本,请的全都是老弱病残,还每天加班到半夜,末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钱是省出来的吗?年轻人工作效率不更高一些?这么把人往死里操劳,纯粹是害人害己。他这辈子最大的出息也就是开个小作坊了。” 陈随文不发表意见,高朝又说:“我跟家里说了,从这个月起,每月给我父母2000块生活费,不再让我爸妈去厂里干活了。” 陈随文点头附和:“我觉得可以,年纪大了,该休息了。” 高朝又说:“你家里那边,我也会赡养的,一视同仁。” 陈随文哈哈大笑了起来,抬手摸他的下巴:“没有必要,我妈还没退休,再说她的钱多得都不知道怎么花,哪里还用你给赡养费。” “用不用得上是她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我现在能力有限,给得少她应该也不会嫌弃的。”高朝说得很认真。 陈随文见他说得认真,知道钱并不是最终重要的,重要的是态度,便点头:“好吧,你自己跟我妈去说去。”他知道他妈绝对是不会要的。 高朝突然想起什么,掀开被子赤身下了床,从裤兜里摸出钱夹子,抽出一张卡放到陈随文手里:“这个是我绑定在网站的提款卡,相当于我的工资卡,以后就上交给你了。密码是xxxxxx。” 第51章 买房 陈随文拿着那张卡,有点哭笑不得:“卡给我干什么,你自己收着就好,我缺钱了会跟你说的。”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4节 高朝重新钻进被窝里,将陈随文抱紧:“我们家的男人都是负责挣钱养家的,家里那个是负责管钱的,你是我家里的,当然是给你保管。” 他俩平时用钱并没有分得很清楚,两人的钱各管各的,基本上谁方便谁付钱,如果一起出去买东西,基本都是高朝抢着付款,房租也基本是他在出,陈随文很少跟他争,但心里有一本账。现在高朝将卡交给陈随文,其实就是表了态,要跟陈随文不分彼此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了。陈随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是他却不愿意替高朝保管银行卡:“我家没这传统,都是自己的钱自己分配。” 高朝搂紧了他,嘿嘿笑:“所以还是要学我家,这样就不会轻易闹分裂。” 陈随文一想可不是这么回事,他家一向民主自由,结果自由得分崩离析了,可见经营婚姻不光靠自觉,还要有点外力约束。他和高朝形式上不算婚姻,事实上也差不多是了,既然他这么自觉,那他就配合吧:“那行,我就拿着了。你要用钱跟我说。” “嗯,我这还有一张信用卡,要现金的时候你取给我。”高朝兴奋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陈随文笑起来:“你这是让我给你当管家呢。” “不是,你是当家的。当家的!”高朝忍不住叫了一声。 陈随文哈哈笑,高朝又叫了一声,陈随文应了,从此“当家的”这个称呼就成了两口子之间的情趣。 高朝回来之后,两人的生活总算又平静下来,经历过那么多风雨,还是这种平凡的日子最为可贵。元旦已经过去了,很快就要过年,上班族们基本上都懈怠下来,等着放假过年。写文这个工作,全年无休,很多作者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都在码字,只是为了保证不断更。像高朝这样的专职写手更加不能断更了,过年的时候甚至还要加更,因为很多读者都要求假期加更,当然,打赏也不会少。 高朝这段时间忙着照顾他爸,码字码得少,存稿也不多了,他本来提议去泰国玩,最后合计了一下,两人存稿都不够,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便将出国计划定在了春节后,到时候去日本看樱花,陈随文立即附议,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码字存稿。 不过这段时间也并非是百业皆休,至少高朝这边是有喜讯传来的,《九天》的初版卖得不错,出版社又再版了一次,对高朝来说,再版就意味着钱啊,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再版带动了《九天》这个ip的增值,最近几年,各文化公司和影视公司从繁荣的网络文学现象中嗅到了商机,掀起了购买网络ip的狂潮,全都在网络文学这个领域内挖掘有价值的作品,用以改编电视剧、电影以及网络剧,甚至是为了囤积版权以高价转让。 之前利力公司一直在打压《九天》的价格,高朝不乐意卖,现在再版消息一出,另外一家公司便看中了《九天》的改编价值,赶紧跟高朝联系。当时这家公司是给高朝发的微博私信,高朝看那公司的名字很陌生,搜了一下只是个小公司,觉得可能性不大,便将他扔给了网站的版权编辑。结果人家是真要买,而且出价比利力高不少,税前100万,利力只肯出到50万。 高朝犹豫了很久,和陈随文反复讨论商量,最后决定还是卖了。首先,他是写种马文的,这个题材本来就有点敏感,能卖出去已经不错;其次,他的名气跟钟凯这些超级大神比起来还只是个小神,他的ip价值远赶不上钟凯的。钟凯现在是没写都有人来预定,而他写完了,还得等人来挑,所以不可能像钟凯那样坐等涨价。 高朝说:“先卖上一本,以后咱也有提价的资本。” 陈随文也是支持他卖的,主要是担心题材问题,故事不是不好看,但是种马这个类型太敏感了,跟主流价值观不符,虽然《鹿鼎记》也是个种马文,但毕竟作者是金老爷子啊,高朝这文能卖出去他觉得就不错。 群里几个哥们对高朝卖版权的意见不一,主要是觉得价格偏低,不过也就只发表意见,让他自己拿主意。 所以年前高朝入了一笔不小的账,除去网站提成和稿税,到手还有七十来万。拿到稿费的第一件事,高朝就带着陈随文去看房子。去之前没说去哪儿,陈随文到了他们上次买房子的售楼处,便说:“你要交尾款?交尾款应该去银行啊。” 高朝懒洋洋地说:“不是,我想再买套房子。” 陈随文看着他:“不是已经有房子,还买什么,你投资用?还是给你爸妈住?” 高朝但笑不语,看房子的时候一个劲地问陈随文的意见,陈随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认真应对。最后选定了一套同一小区的另一套户型差不多的房子,熟门熟路的,连样品房都不用看。签合同的时候,高朝推了一下陈随文:“你身份证带了吧?你去签,都写你的名字。” 陈随文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他有点受惊吓:“给我买的?” 高朝笑着点头:“对啊。你说去公证处公证太麻烦了,所以现在直接买一套给你。” 陈随文:“……”无语良久,然后摇头:“我不要。” 高朝问他:“你跟我是不是一家人?” 陈随文看着高朝的眼睛,点头。高朝笑:“这就对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写你的名字也好,写我的名字也罢,都没有区别,所以现在不要说话,赶紧签合同去。” 陈随文几乎要被高朝的逻辑绕进去了:“既然没有区别,为什么还要写我的名字?” 高朝笑眯眯的:“为了以示公平啊,我已经有一套了,所以这套该是你的了。咱家一向都不偏心的。随文,听我的,签了吧,你要是不签,我就自己签,然后偷拿你的身份证,将房子无偿转赠给你,这还要多花一趟手续费,你权衡吧。当家的,可别浪费啊。” 这事再一次证实了高朝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但是这么霸道,却并没有让他觉得反感,反而有些感动怎么办?陈随文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签了,签,是让高朝开心,如果以后发生什么意外,自己肯定不会昧下他的房子就是了。当然,肯定是不会有那种意外发生的。 高朝非常满意地看着陈随文签了购房合同,然后对他说:“当家的,卡带着吧,自己去刷,全款啊。” 陈随文:“……” 高朝全款给陈随文买房子,自己的房子还在月供,如此慷慨,如果给高朝家里人知道了,估计要提着刀子来砍了陈随文。不过高朝肯定不会让他家里知道。陈随文则告诉了他妈,向容和听说高朝给陈随文买房子,顿时满意得不得了,这个高朝行,不小气,是个真心过日子的人。 陈随文听母亲夸完高朝,心里也高兴,说:“妈,高朝还跟我说,要给你赡养费呢,每月两千。” 向容和吓一跳:“给我钱干什么,不要不要!” 陈随文看一眼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的高朝,说:“高朝说,他父母年纪大了,没有劳动能力了,所以每月给他父母两千生活费。为了公平起见,每个月也给你两千,不厚此薄彼,钱不多,要你别嫌弃,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向容和听着格外受用,说:“我知道了,不嫌弃,跟小高说,这个态度我很喜欢。但是心意我就领了,我还没老呢,不到赡养的时候,钱我不要,你们好好经营自己的小日子,让小高注意身体,别熬夜,多锻炼,多吃点好的。” 陈随文干脆按了免提给高朝听,高朝听完,赶紧说:“知道了,阿姨。我一定注意,把身体锻炼得棒棒的。”说着朝陈随文挤了挤眼。 向容和笑了:“小高也在啊。我听说你给随文买了套房子,有心了,阿姨很高兴。对了,今年过年小高要回家吗?” 高朝看一眼陈随文:“应该是要回去的。” 向容和说:“哦,也是该回去的。我在想你要是不回去过年,我带着心心去你们那过年。” 高朝张了张嘴:“阿姨那你们过来过年吧,我老家离这边很近,我可以过来陪你们的。” 向容和想了想:“也行。” 陈随文都没插上话,母亲就把过年的事给定下来了。去年就不在家过年,今年又不打算在家过年,母亲这是打定主意要避开家里那些亲戚们了。 高朝又说:“阿姨你们都已经放寒假了吧,放假就早点过来玩。” 向容和也不推辞:“心心还在补课,等她补完课就来。”陈随心高二了,一中升学率高,也是抓得紧的缘故,高二就开始补课了。 “好的,来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们。”高朝踊跃表现。 “到时候再说。”向容和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得了向容和的指示,两人码字抓得更紧了,努力提高效率,争取到时候有空陪母亲(岳母)。 陈随文这周上了手机强推榜,v文部分刚好十万出头,这个时期是上强推最好的时机,最好涨收益。陈随文现在都不点开后台看订阅明细了,因为太多,翻不过来。第一天换榜的时候还只有七百多收益,到第二天,就直逼一千了,周末两天更是突破了一千,金榜位置也是蹭蹭往上跑,直接跑到第一去了。 高朝很高兴:“挺好,赚一笔好过年。今年年初虽然艰难,但好歹都熬过来了,年末咱俩都时来运转了,日子就该这么过才叫有味!” 陈随文也美滋滋的,本来今年钱都花差不多了,银行卡也都空了,每个月指着从晋江里取那么一两千收益过日子,没想到这两个月就赚了两三万,又不缺钱花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也。当然这话不敢跟高朝说,因为高朝的卡都在他这里,他还说缺钱花,高朝肯定要削他,说他不把他的钱当家里的钱。但陈随文是能不用高朝的钱就不用他的,他也是男人,也要赚钱养家呐。 期间相思忆又找陈随文提了个志的事,他和朋友一起弄了个工作室,专门承印同人个志,跟陈随文说如果想出个志,可以找他。陈随文觉得自己既然和晋江签了约,晋江又能出定制,他就不太好意思绕过晋江出个志,所以只说再看看。 陈随文的收益因为强推大爆了一把,将他喜欢的大神都压下去了,这让他觉得欢喜又不好意思。从强推下来一个礼拜后,才从金榜首位掉下来,然后就稳居第二了,每天有七八百的收益,他觉得心满意足。 时间已经到了元月下旬,月底就过年,陈随心也放了假。但向容和等到26号才和陈随心过来,因为怕打扰陈随文和高朝的创作,年前提前三四天过来备年货就行了,还是自己过来的,没惊动高朝去接她们。 高朝没像往年那样过小年时就回去了,这次他打算拖到除夕之前才回去,要陪向容和和陈随心两天。 星城的冬天也没什么好玩的,虽然不至于万木凋零,也都是灰突突的,寒风凛冽,又湿又冷,实在不是游玩的好时机。因为要购置年货,也没什么时间去玩,这几天向容和疯狂大采购,给几个人添置新衣服,给家里购买年货,高朝主动陪着向容和和陈随心去逛街,顺便帮提东西,还要抢着付款。 向容和见高朝总不让陈随文跟着,不由得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高朝:“随文身体没事吧?” 高朝说:“没事啊,我现在就是不想让他太过劳累,等年后再去做一次复查就可以了。” 向容和这才知道高朝是体谅儿子呢,不由得老怀大慰:“真是有心了,随文有你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阿姨,这是我应该的。”高朝笑眯眯地说。 陈随心在一旁小声嘀咕:“难道不该改口叫妈么。” 向容和没听清,高朝听见了,不由得老脸一红,这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叫出口。 第52章 520 回去之后,陈随文正在忙着做菜,高朝跟在他身后转悠,有些支支吾吾的,陈随文去拿糖,他巴巴地去拧盖子,陈随文要碗,他帮着开柜子,如此种种。陈随文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停下来看着他:“你干嘛呢?” 高朝看了一眼客厅,见向容和和陈随心都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玩手机,便压低了声音说:“你说,我要改口叫你妈吗?” 后面那几个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模糊不清,陈随文没听清,但是他看着高朝的脸慢慢地红了,然后就猜出来了,这家伙一向脸皮厚,还从没脸红过,陈随文看他脸红的样子特想去啃一口,但还是忍着了,笑盈盈地说:“你想改口就改,我不介意,我妈应该会很喜欢。” 高朝的脸更红了,想了想,模糊地说:“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说。” 陈随文有句话没说,这要改口叫爹妈,起码得双方父母都同意吧,高朝父母那边还是个未知数呢,这大过年的,不该想这些的,他甩了甩脑袋:“你东西都准备齐了没有?明天就回去了。” “好了,其实没什么好准备的,前阵子才回去过。”高朝随口说。 陈随文说:“你上次回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这次是回去过年的,礼物肯定要准备的。都毕业这么多年了,钱也挣得不算少,带点礼物是应该的,给你爸妈买点穿的用的,侄子侄女们买点吃的玩的,哥嫂们就随便买点了。” 高朝打断他:“好啦,都带了的,小妈妈。”说完笑盈盈地看着他。 陈随文:“……”他想不通这个小妈妈的称呼他怎么想出来的,自己真那么婆婆妈妈? 高朝嘻嘻笑:“菜好了,盛出来吧。” 陈随文剜他一眼:“不要乱叫!” “得令!”高朝嬉皮笑脸地行了个军礼。 晚上独处的时候,温存过后,高朝搂着陈随文,在他胳膊上摩挲:“我其实想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过年,现在那个家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也不是我爸妈的家,是我哥的家,这里才是我的家。等我回去跟他们说,明年一定和你一起过年。” 陈随文心一紧,抓紧他的胳膊:“别现在说。” “为什么?反正是迟早的事。”高朝说。 陈随文拼命摇头:“别在这个时间说,大过年的,别闹得家里不和睦,年都过不好。等以后再说。” 高朝摸摸他的脑袋:“好,你放心,我不会一股脑都说了,得循序渐进,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 “尽可能将伤害减到最低,方式也尽量温和,别像我似的,几年都进不了家门。”陈随文作为过来人,深有感触,“如果真的要摊牌,叫上我,我跟你一起面对。” 高朝吻他的额头:“没关系,我能搞定。” 话虽如此,陈随文知道他家比自己家更不好办,一家子那么守旧封建,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绝对只有比他家更低,道阻且长啊。陈随文吻吻高朝的唇:“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在一起的对不对?”他希望能从高朝这里得到肯定,将心底的不安消除掉。 高朝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分开,抱紧他,似要骨血相融:“当然,除非不可抗力。现在没有不可抗力。”他想的是,老天都没能把他们分开,还有谁能把他们分开,他爸纵使再暴虐,也不可能杀了他,只要他活着,就没人能干扰他的决定。只是他不能那么鲁莽,让随文为他担心。 第二天一早,陈随文给高朝煮了饺子,吃完了开车送他去车站,坚持自己开,不让高朝摸方向盘,开着开着,陈随文就不想停了:“我送你回去算了?不好,让你家人发现了会起疑心,还是送到车站吧。”陈随文一直在自言自语,显然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高朝看着陈随文,叹气:“我真想把你带回去。但是我不能。” 陈随文扭头看他一眼,他又何尝不想把他留下来,但是他也不能,他扭过脸去,专心开车,努力使自己心绪平静一些,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只是回去过个年,不要想那么多,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高朝说:“尽量早一点,就说网站有事好了。” “也别太早,多陪陪你父母,不过也不能太晚,我妈好像还有安排,她昨天跟我说,要你初七八就过来。”陈随文说。 高朝点头:“好,一定赶到。” 十八相送也有分别的一刻,高朝到底还是回去了,陈随文看着他坐的中巴车离开,这才开着车回去,心情有些低落。回到家,还好,家里还是热烘烘闹腾腾的,电视里放着迪斯科,陈随心一个人在客厅里跳得正嗨呢,腿抬得脚都快踢到脑袋了,头甩得像磕了大麻。陈随文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疯狂的妹妹,她什么时候学的这些,简直是魔幻,他妈居然也没干涉。她见到陈随文回来,只是瞟了一眼,也没停下来。 陈随文将刚买的一箱砂糖橘搬进来:“妈呢?”也没看见小十三来迎接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估计是被音乐吓着了。 陈随心没听见,陈随文又大声问了一句,陈随心指了指工作室。陈随文点一下头,换了鞋子,推开工作室的门看了一眼,向容和正抱着小十三坐在桌边,戴着耳塞在用笔记本上网,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陈随文笑了,妈妈和妹妹在他们这儿还挺放松的,没把这儿当别人家。小十三听见门响,扭头看见陈随文,兴奋地要下来去找主人,它的扭动被向容和察觉到了,扭头看了一下门口,看见陈随文,将耳塞往后推:“回来啦?小高走了?” 陈随文点头,将门关一下,挡住外面震天响的音乐,幸亏是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放新年歌,不至于显得太扰民:“妈,中午想吃什么?” 向容和朝他招招手:“这几天吃得有点腻,中午清淡点,随便弄两个小菜就好了。你过来看看。” 陈随文走过去:“看什么?” 向容和说:“我正在和一家室内设计公司讨论室内装修风格,他们给了几个大致的风格,你看看哪个漂亮。”小十三努力挣扎着要下去,向容和将它放下,它围着陈随文的腿一个劲地转圈儿,尾巴摇得都快断了。 陈随文弯腰将小十三抱起来,凑到电脑前一看,是一套复式楼的结构:“妈你打算换房子了?买在哪儿?”他们家那房子都住了十多年了,因为上班上学方便,一直都没搬,如今母亲快退休了,妹妹也要毕业了,搬家确实是应该的。 向容和笑着说:“星城。你喜欢什么装修风格?” 陈随文说:“我反正也不常回家住,你自己喜欢就好,多问问心心的意见。” 向容和说:“那你打算住哪儿?这儿?这房子好是好,但到底还是别人的,而且也窄了点。我和心心一来,高朝都没法工作了,要个大点的房间,起码得有四个房间,三个卧室,还有一个书房,这样生活和工作两不耽误了。” 陈随文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他妈这是要给他买房子?“妈,我和高朝都有房子住了,不用再买了。” 向容和轻拍一下桌子:“那怎么行,他给你买了房子,咱们也不能叫他吃亏,我买套大点的房子,写上你俩的名字,以后也省得有人说闲话。” 陈随文无奈地笑:“其实真不用那么多房子,我们只两个人,能住多少地方啊。” “住不了,那就放着,出租也行。房子只会增值,比把钱放银行要合算多了。房子早就买好了,等小高回来就过户给你俩。装修风格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管咯。”向容和扔了鼠标,起身将小十三抱了过去,摸它脑袋,“还是小十三最乖了。” 陈随文再次感受到母亲办事的风格,真是不容置喙,他坐下来翻了一下几个装修风格,然后问:“妈,你把房子买哪儿了?” 向容和将视线从小十三身上收回来,放到儿子身上:“挺好的地段,你肯定会喜欢。等小高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过完年就可以装修了,等明年过年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在新房子里过年了。” 陈随文说:“以后你退了休,就和心心搬到我们这儿来住吧。” 向容和说:“跟你们住就算了,我另外也买了房子,到时候我和心心搬到那边去。” “也在星城对不对?” “对。” “那太好了。”陈随文还挺担心母亲退了休后一个人过,留在老家的话,他们就照顾不到,来这边就好多了。 高朝回到家之后,给陈随文报了平安,说家里年前全都在赶单出货,年货都没置办,家里什么都没有,现在要带着侄儿侄女们去县城买新衣服、办年货。陈随文说:“行,去吧,注意安全。” 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吃过年夜饭,驱车去江心公园观看烟火,来自浏阳的烟花在江面上空绽放,天水一色,呈现出斑斓绚丽的不夜天景观。向容和和陈随心是头一次近距离看烟花晚会,自然异常兴奋,举着手里的相机和手机不断地拍照录像。 陈随文上大学的时候没少和同学来这边看烟花,画面并不新奇,然而这一次他却看得感慨万千,他当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花炮之乡有着如此深的羁绊。他望着天空中的火树银花,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给高朝打电话。高朝接通手机,却没听到陈随文的声音,只听到不绝于耳的烟花爆炸之声,居然也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烟花声渐渐寂灭下去。 陈随文说:“听见了没有,我在替你观看浏阳的烟花。” “嗯,我听了一场烟花,很壮观。明年陪你一起看。”高朝声音不大,显然也有些感触。 “好。在看春晚吗?”陈随文问。 “没,在码字,已经几年不看春晚了。”高朝说。 陈随文笑了:“可怜的娃,大过年的还得码字。” 高朝笑:“群里的人大部分都在,只有你和玉米缺席了。” 陈随文笑声更大了:“这帮苦逼的码字农民!大过年的都不能休息,强烈要求读者打赏啊。” 高朝骄傲地说:“必须的,今天加更了,收到了一万多的打赏。” “哇哇,日进斗金啊!土豪,我们做朋友吧!”陈随文大呼小叫。 “好说好说,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高朝说。 陈随文说:“不要别的,就买一个高朝。” “要得,免费卖你。”高朝的心情显然也不错。 陈随文看一眼涌动的人潮,对高朝说:“我不说了,要回去了,你去码字吧,记得多吃多睡多长肉。” 高朝说:“必须的,等我电话,我先去忙了。” 陈随文知道这个等他电话是要到十二点了:“嗯,好。” 陈随文拉着母亲和妹妹回到家,春晚进行得如火如荼,陈随文也没多大兴趣看,钻进房间里,开了电脑上网,打开晋江,发现也多了一堆的霸王票,鱼雷、浅水炸弹、火箭炮、手榴弹、地雷几乎将首页的评论页面占满了。后台更是多了好几百的霸王票收益,其中十三又扔了好多个深水鱼雷,陈随文看着他扔的鱼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注意到有个读者在十三扔雷的评论下留言:“快来围观土豪家属,我看见了,今天扔了520,公开示爱,好有爱啊啊啊!”楼下围观的群众已经排起了长队,很快就要盖成话题楼了。 陈随文看到这条留言,忍不住清点了一下,五个深水鱼雷两个火箭炮,可不是520块么,这家伙倒是挺会搞浪漫,但是这520要被晋江瓜分一半,宝宝不开心!话虽如此,然而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十二点的时候,高朝打电话过来拜年,两人腻歪了一阵,高朝说:“好了,不聊了,快睡觉,早点休息,晚安,么么哒,明早记得收红包。新年快乐!” 第二天一早,陈随文点开支付宝一看,高朝发了个260的红包给他,并附言:“520,补齐了。”陈随文开心得在床上打滚,然后从支付宝里转了1314给高朝。 很快,高朝回信息来了:“啊啊啊啊,你的红包怎么能比我的还多!你给我等着。”说完又转了520过来。 陈随文赶紧回了一句:“骚年,别忙,你的工资卡都在我这里了,那是给你的零花钱。” 第53章 佳境 这个春节陈随文一家无比清闲,因为亲戚们都在武陵,也就不用走亲戚,打电话拜个年就好了,他们就跟曲乐两口子走动了一下。 向容和去参加了一个小型同学聚会,她当初也是师大毕业的,不少同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星城工作,如今都是教育界的翘楚。聚会回来之后跟陈随文聊天:“儿子,你年后打算找什么工作?” 陈随文说:“暂时不知道,找找看再说。”休息快一年了,身体也好了,该上班了。虽然现在这个赚的不算少,但他还是没想过像高朝那样专职写文,得找个事做,心里更踏实一些。 向容和问:“你有没有考虑考公务员?” 陈随文看着母亲:“妈,我这性取向去做公务员?我抗压能力再强也扛不住啊。完全不考虑这个。” 向容和一想可不是这样,政府机关里不结婚,恐怕怎么也说不通,她想了想:“既然不考公务员,事业单位也可以,考个清闲点的单位,家里也不差钱,不在乎那点工资。你有空就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从前总希望儿子出人头地,如今儿子病了那么一场,自己又经历了离婚,看着陈旭生了个脑瘫儿子,也就看开了,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最重要,整那些虚荣的东西都没用。 陈随文写的事没瞒住,毕竟朝夕相处,他的不可能天天不写,不过至今还死守着笔名没暴出去,陈随心追问了很久,还是没得逞。陈随文想了想:“到时候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单位能考。”要是做个图书管理员什么的也不错。 向容和又说:“其实你还可以找份不用朝九晚五坐班的工作。妈妈有个同学开了个课外辅导中心,规模还不小,按科目和课时给学生补习,小学初高中生都有,你可以去教几节课,主要是周末和寒暑假上课,按点收费,收入不比朝九晚五的班少。” 陈随文发现母亲这次谈话的重点原来是这个,他有点心动:“可我不是师范生啊,也没有教师资格证,怕误人子弟啊。” “就你这样的,放心好了,误不了。每一个担心误人子弟的老师都会是好老师,妈也是这么过来的。”向容和难得跟儿子说这些,她从前一直都是端着师长的架子的。 陈随文忍不住笑了,这话从他高级教师的妈嘴里说出来,真是出人意表:“那我能教什么?” “语数英理化生都可以,只要提前备好课就行,你以前上大学时不也当过家教,这都差不多,实在不懂,先去旁听一下,看看别的老师怎么教的。开辅导中心的老师跟妈关系不错,他肯定会照顾你的。”向容和相当相信儿子的水平,儿子当初可是她的杰作啊。 陈随文点点头:“好,我想试试。” 向容和说:“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请欧老师一起吃饭,你跟着去认识一下。小高要是想去也行,看他自己意愿。好歹也是h大的高材生嘛。” 晚上陈随文准备关门工作,被陈随心抵住了门:“哥,你真不告诉我你的笔名?” 陈随文将门推住:“你别再追问我了,否则我告诉妈,你看耽美!” 陈随心噘着嘴:“不说就不说,我迟早是会知道的。我觉得我肯定看过你的文!” 陈随文将妹妹的脚从门缝间推出去:“别闹,不会告诉你的,我要工作了,你赶紧去看你的电视吧。”说完将门关上了。 关上门瞬间,陈随文听见陈随心哼一声:“我去问高哥哥去。”他赶紧给高朝打电话,占线再说。 高朝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等一下。”那边似乎有点嘈杂,渐渐的嘈杂声弱了下去,应该走开了,“好了,我还在吃饭,今天跟我舅家的人聚餐。” “还没吃完啊?”陈随文看时间,都八点了,春节里这个点是有点晚了,一般过年不就是专门吃吃喝喝么,都会准备得比较早,这个点还没吃完,菜没凉透? 高朝打了个哈欠:“吃完了,但是被拉着陪酒呢,你的电话救我于水深火热,简直太爱你了,么么哒。” 陈随文嘴角忍不住翘起来:“那你早点给我发信息,我早给你打啊。他们批斗你什么?” “私自辞工作、买房不跟家里人商量、不肯去相亲……太多了,回家过年对我来说就是过磨。”高朝自嘲地笑。 “可怜的娃,只能口头表示慰问了。” 高朝说:“我想要点实际的,要酱酱酿酿。” 陈随文哈哈笑:“那你自己过来。” “我从电话里‘咻’地穿过去,然后把你吃干抹净。”高朝开着玩笑,“今天怎么样?过得好吗?去哪儿玩了?吃什么好吃的了?” 陈随文说:“我在家还有什么不好的,没去哪儿,学着做了一道红焖羊肉,味道还不错,等你回来做给你吃。” “好啊,我喜欢冬天吃羊肉,吃完了某人热情似火。想吃火锅了,等我回来,咱们还去一次海底捞吧,带着咱妈和妹妹一起去。”高朝说。 隔着电话,陈随文都觉得耳朵有些大发烫,他赶紧转移话题:“我妈今天跟我说,她有个老同学开了个课外辅导中心,给中小学生辅导,想让我去那边当辅导老师,只周末和寒暑假有课,每小时100起。问你去不去?” 高朝说:“只周末和寒暑假上课吗?可以去看看。” 陈随文听说他愿意去,也有点高兴,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最重要的是高朝就不用成天宅在家里,还能接触一下社会:“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头跟我妈说一声,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她那个同学。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朝说:“唔,初六吧。” “好,等你回来。” 事实上,高朝并没有等到初六才来,他初五傍晚就过来了,还是带着伤来的,额角青紫了一块。陈随文听见敲门声去开门,怎么也没料到是高朝,看到他的样子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怎么了?” 高朝笑了笑:“没事,磕门框上了,擦点药就好了。”笑容明显有些勉强。 陈随文沉着脸说:“先进来再说吧。” 向容和难得下一次厨,陈随心在帮忙端菜,正准备吃晚饭,听见动静,都过来了,母女俩异口同声:“小高(高哥哥)你回来了?”只不过一个语气诧异,一个语带惊喜。 不过她们很快都看见了高朝的伤,向容和说:“小高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随心惊呼:“高哥哥你打架了?” 高朝笑着说:“阿姨,心心,我家亲戚走完了,今天就过来了,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结果太高兴了,上车的时候磕到脑袋了,没事的,不用担心。”他伸手摸了一下额角的淤青,顿时倒抽了口气。 陈随文看着心疼,也不戳穿他,说:“那就先吃饭吧,东西放下,去洗手。” 向容和神色放松了:“没事就好,来吃饭吧,正好开饭了。” 高朝赶紧去放东西洗手。一家四口再次围坐在桌边吃饭,菜做得有点简单,只弄了个清蒸鲈鱼,一个西红柿鸡蛋,一个素炒茼蒿,还有一个冬瓜排骨汤,陈随文又临时加了个一道母亲从老家带来的灌肠片。 向容和说:“不知道小高要回来,菜准备得不多。” “没事,够吃了。”高朝说。 这顿饭吃得略沉闷,虽然高朝的谎撒得有点逼真,但是陈随文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向容和和陈随心都不是傻的,自然也看出点端倪来了,所以聊天的话题都有点小心翼翼的。 吃了饭,高朝抢着刷了碗,陈随文则在一旁帮忙接碗,也不说话。高朝压低了声音说:“真没事,不是为我们的事,开家庭会,和我哥吵了起来,我爸劝架太激动了,被他的茶杯不小心砸到的。” 这话明显漏洞百出,陈随文咬紧牙关:“真的?你们兄弟不是一向关系还行,怎么还会吵架?你爸帮偏架?” 高朝舔了一下唇:“主要是为了我爸妈的事,还有就是钱的事。我爸真是失手伤了我的,他自己也吓着了,所以我被他打了就走了,让他们自责去。” 陈随文洗干净手:“我去找找有没有药,你洗吧。” 高朝洗完碗出来,陈随文兄妹已经不在家了,问向容和,才说他俩刚刚出门去了。高朝只好坐下来陪向容和坐着看电视,向容和将电视声音调低:“小高,跟家里吵架了吧?” 高朝不敢撒谎,只好如实说了。向容和说:“你就这么走了,家里人会担心的,打个电话回去报个平安吧。” 高朝说:“给我姐发信息了。我走了也挺好的,他们心里会负疚,就会觉得对我多一份亏欠,这样以后我出柜的阻力就会少一些。” 向容和看着他,轻摇头:“你这孩子,又是何苦。” 高朝低着头说:“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们家对随文几乎一无所知,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具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柜比较好,但肯定是会出的,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委屈随文的。” 向容和点头:“我知道,那时候你跑到上海来照顾他,我就明白了。别人夫妻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是个好孩子,在随文最困难的时候还特意跑来陪伴照顾,所以阿姨谢谢你。跟家里也不要太着急,每一个父母都是爱孩子的,虽然方式不一样,只要他们爱你,最终都会接受的。” 高朝抬头看着向容和,用力点头:“谢谢阿姨理解。” “阿姨理解,都理解!”向容和微微笑,用力点头。 陈随文回来了,他去买药了。虽然事出意外,好歹没什么大碍,陈随文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过了两天,春假结束了,上班第一天,向容和带着陈随文和高朝去给房子过户,高朝死活不要,最后被向容和威胁才接受下来。过户完了这才去看新房,房子也在河西,离江边不远,是去年刚落成的小区,里面全都是复式楼,只有三层高,考虑到南方春天湿热,没有买带院子的底层,买的是带顶楼平台的三楼,楼顶可以改造一个屋顶花园,陈随文和高朝都满意得不得了,对这个屋顶花园有很多的构想,简直就是豪宅啊。 陈随文兴奋地说:“妈,你怎么知道在这里买房呢?” 向容和说:“去年有个朋友告诉我的,我就在这边买了两套。” 陈随文大为惊讶:“还有一套在哪儿?也是这个小区吗?该不会是楼下那套吧?” 向容和说:“楼下的早卖了,没买着,离这不远,那边。是二楼,也有一个露天阳台。” 陈随心欢呼:“欧耶,太好了,我就喜欢露天阳台,二楼的风格我相当满意!” 向容和说:“我打算今年装修了,明年要是心心来这边上大学,我们就可以搬过来了。你俩看看,想要怎么装修,我们一起装,我出钱。” 高朝连忙摇头:“别,我们自己装修,不用阿姨操心了。” 陈随文也说:“对,妈,不用忙了,我们自己装修好了,这个就真不需要你出钱了。”当初说不想让母亲买房子,如今因为高朝给自己买了房子而接受了这一套,这装修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母亲出了。 “那行,就你们自己装吧。我也不管了。”向容和倒也不坚持。 初九这天,向容和带着三个孩子去见了欧老师,定下来陈随文和高朝开学后去上课,每周六至八节课,周末上课,按课时收费,刚开始是一百块钱每节课,根据绩效提升待遇。陈随文领了语文课,高朝领了物理课。收入虽然不算高,但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种生活调剂,陈随文觉得挺好的。 陈随文发现欧老师特别殷勤,对他俩的工作,对他母亲的态度,甚至对心心的态度,心里不由得有些怪异。回去的路上,陈随心说了:“妈妈,欧老师是不是经常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叔叔?” 陈随文看着妹妹,她知道什么?“心心,怎么回事?” 向容和微微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老同学,很多年没联系了,去年才联系上的。” 去年才联系上还经常打电话,不是想追她是什么?“妈,欧老师没结婚?” “结了啊,孩子跟你一般大。不过前年他老婆得白血病去世了。”向容和说。 这可不是巧了么,要是欧老师真追母亲,倒也不错,欧老师看起来是个很有风度的人,母亲就有伴了,不过都看她本人的意思,回头还得跟妹妹去透个口风去。 第54章 勾搭 过完年,向容和和陈随心很快就要开学了,她们于初十回了武陵。出了正月,高朝陪陈随文去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各项指标正常,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这个结果令压在两人头顶的最后一丝乌云消散开去,从此再无阴霾。 从发病到最后的复查,约莫过了一年,这是陈随文人生中最为跌宕起伏的一年,经受过死亡的威胁,在绝望的边沿重获新生,又收获了人世间最为真挚的感情,也算是他这辈子收获最为丰富的一年,如今时过境迁,余下的,惟有满怀的感恩。 高朝这一年中也成长颇多,从逃避到直面,从散漫自由到主动承担,完成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别说是旁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一个男人神魂颠倒,生死相随,还肯洗手作羹汤,变成一个新时代的家庭煮男,一个彻彻底底的曲乐取笑的爱夫狂魔。高朝把这一切的改变归结为爱,真爱一个人,就肯为对方做任何改变。 复查结果拿到的时候,高朝欣喜若狂,打电话通知了所有知情的人。曲乐接到电话:“爱夫狂魔,随文身体好了,不用再担心他累着了吧,放他出来陪我逛街。” 高朝说:“行,你们下午就去逛吧,我送你们去。逛完了我来接你们。” 曲乐说:“作为一名体贴的男朋友,你很多技能都点亮了,就是逛街这个还没点亮,点亮你就十全十美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高朝也不恼,看着陈随文呵呵笑:“我还是有点缺点的好,太完美了让随文压力多大啊。” 陈随文在一旁听得直笑,他完美自己能有什么压力,就他那死宅的性格,难道还能够被人觊觎?就算是被人觊觎了,也无从下手啊。 高朝接了曲乐,将他们送到步行街,再三叮嘱他们不要逛得太累,然后就走了。曲乐一手托着自己的大肚子,看着车屁股:“他干嘛去呢,把你扔下不管?” 陈随文笑:“不知道,可能有事吧。”平时自己去哪儿都要粘成连体婴,今天居然不交代一声就走了,真是稀奇。 其实曲乐也没什么好逛的,大腹便便的,除了孕妇装还能穿什么,不过就是想出来溜达一下透口气,她老公是分公司负责人,非常忙,平时很少有时间能陪她,怀孕后由婆婆照顾她,但是婆媳关系再怎么融洽,中间还是隔了一层,不可能像自己母亲一样无话不说。这不,陈随文解禁了,终于可以出来陪她逛逛了。 曲乐作为一个孕妇,买衣服就免了,不过碰到喜欢的店还是要去看看的,看到喜欢的衣服就发愿,等宝宝出生后一定买一大堆衣服来过瘾。不能买女装,那就逛男装店,曲乐拼命撺掇陈随文去试衣服,觉得好看就劝他买下。陈随文也不扭捏,看到喜欢的就买下,顺便给高朝也带一件。高朝明明不在,曲乐还是被秀了一脸恩爱,她不甘落后,也给自己老公买了两件。 曲乐其实平时也不怎么逛街,但是一逛街就很疯狂,不走到腿脚发软决不罢休,按她的说法,就是把平时该逛的攒到一起逛了,也很节约的。好在她现在是个孕妇,肚子上挂着一个大球,走多了辛苦,才逛了几家店就累了,两人便找了家饮品店坐下来休息聊天。 陈随文见天色不早了,便打算请曲乐吃饭。结果杨磊的电话打了进来:“老婆,你逛完了吗?今晚我不加班,在西餐厅定了位子,我们去吃西餐吧?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吃西餐,好啊。”曲乐异常兴奋,突然想起了自己对面的陈随文,说,“但是我和随文在一起呢,加他一个吧。” 陈随文赶紧摆手:“你们去,别管我。我让高朝来接我。” 曲乐非常抱歉地笑了笑。陈随文赶紧打电话让高朝来接,高朝在那头似乎很忙:“好的,好的,我很快就来接你,别急啊,在那儿等我。” 陈随文心下狐疑,这货到底在干啥呢?等一进家门他就知道了,屋里没开灯,但是亮着晕黄的烛光,桌上摆放着火红的玫瑰,还有红酒、高脚杯。陈随文扶额,这家伙真是的,居然搞这种浪漫,不过笑意却抑制不住地冒出来,堆满了脸庞。 高朝将陈随文请到桌边坐下:“来来,坐这儿,我去端菜。” 陈随文依言坐下,见高朝走进厨房,赶紧又起身去洗手。高朝回来,看见陈随文不在桌边,皱着眉头去找人,看见他出来了才松了口气:“别乱走,要吃饭了。” 陈随文重新坐下,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高朝变戏法,他想着高朝一下午背着自己在家弄这顿烛光晚餐,怎么想就觉得怎么可乐,估计杨磊叫了曲乐去吃饭,也是他们俩串通好的。随着高朝将牛排、清蒸鱼、水果沙拉、意大利面一道道端上来,陈随文的嘴张得越来越大了,简直难以置信:“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高朝本来一直都努力绷着脸,使自己看起来认真一点,被陈随文崇拜的语气一激,立马破功,洋洋得意地挑眉:“难道这儿还有别人?” 陈随文用力点头,微笑:“我信你。我尝尝什么味儿。”说完拿着叉子准备要试菜,被高朝喊住了:“等等,等我放音乐。” 陈随文只好停下来,看高朝跑到多功能电视机前,开了电视,放的居然是《梦中的婚礼》,陈随文咬着下唇,看着高朝走近,然后站了起来,抬手勾住高朝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下去。高朝一愣,然后抱住他缓缓加深了这个吻,温柔而多情,仿佛在亲吻着尘世的唯一珍宝。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高朝才分开,用手捏捏陈随文的耳垂,在他唇边吐气,说:“好啦,先吃饭,这是饭后的节目,提前享用了。” 陈随文俏皮地说:“这叫开胃菜。” 高朝用力点头:“对,对,对,一会儿吃完了咱们再来饭后甜点,让我慢慢品尝。”他坐到陈随文对面,为两人倒上红酒,举着酒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庆祝我最宝贝的文文身体康复!祝你健康长寿,平安幸福!” 陈随文也举起酒杯和他碰杯:“谢谢!我也想说一句:感谢一直以来的陪伴和呵护,遇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玻璃杯碰撞,叮当脆响,开启了今晚的浪漫之旅。 许是添了爱为调料的缘故,今晚的菜非常棒,牛排虽然全熟,但并不柴,美味可口,清蒸鱼更是高朝的拿手菜,就连意大利面条里的西红柿牛肉酱都鲜美无比,简直就是臻于完美。也许是心情加了分,这顿饭竟然是两人吃过的最好的饭。 吃完饭,烛光依旧摇曳,陈随文看着燃了一半的烛光,准备起身去开灯,高朝连忙制止:“等等,还有饭后甜点。”说完起身去了厨房,端来了两份提拉米苏。 陈随文看着提拉米苏,心想,这应该不是他做的了吧。高朝看着提拉米苏,停顿了片刻,才将左手的那份给了陈随文:“这个是你的。” 陈随文吃得已经非常饱了,他拿起勺子,说:“咱俩吃一份吧,我很饱了,留着明天再吃,别浪费。”说完就舀了一勺高朝的点心。 高朝有点着急:“不行啊,你得吃你那份!没有多少,你先吃,吃不完我帮你。” 陈随文看着高朝发急的脸,又看了一眼点心,难道有什么猫腻?他拿着勺子开始吃自己的点心,故意不吃中间的部分,就是为了逗高朝。高朝果然不断地朝他这边瞟,生怕他一撩勺子说吃饱了。 不过陈随文也并没有停下来,他一直吃啊吃,吃到蜡烛都快燃完了,才舀了中间的一大块放进嘴里,然后就吃到咯牙的东西了,他将东西从嘴里拿出来:“什么东西? 放地雷啦?”手里的东西虽然沾满了奶油和蛋糕,但也看得出来是个圆圈形状的东西,分明是枚戒指。 高朝呵呵傻乐:“文文你也变坏了,故意逗我的是不是?” 陈随文看着嘴角沾着白色奶油的高朝,禁不住怦然心动,站起来,隔着桌子俯身过去,高朝也很上道,赶紧站起来,两人隔着桌子,在烛光里接吻。这个吻浪漫缱绻,然而姿势不太对,不能持久。两人转战到沙发里,高朝开了电视,开始播放一部非常温暖甜美的爱情短片,音乐欢快唯美,气氛好得不行。高朝开始享用他的饭后甜品,与陈随文缱绻缠绵地亲吻,先是浅尝辄止,随后慢慢加深,到处点火。 陈随文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移开唇,拼命呼吸。高朝双腿张开,跨骑在陈随文身上,一边吻他的脸一边说:“我们去洗澡。今天我做足了准备,我们开始洞房。” 这是个让陈随文意外又不意外的提议,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内心有些期待,却又有些担心,要是高朝发现这个比其他的方式趣味更大,以后自己这老腰不得断了啊。 话虽如此,又怎么能够阻挡得了两颗努力靠近的心呢。 高朝在浴室里先用嘴帮陈随文泄了一回,自己也撸泄了一次,以防待会儿正式上场的时候把持不住提早泄了。他在浴室里就帮陈随文试着开拓了一下,没有润滑剂,光靠水有点涩滞,他也不着急,先洗澡,回卧室再慢慢来,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前戏,有一辈子的时间和陈随文做最爱的事。 对两人来说,都属于第一次,陈随文觉得高朝完全不像个新手,这人平时那么猴急,但是真到这时候却忍耐力惊人,前戏做得细致又温柔,直到觉得他全然放松了,这才慢慢进来。 尽管已经拓展充分了,但高朝的尺寸大得还是让陈随文觉得他在拿刀子捅自己,他忍不住张嘴咬在了高朝的肩上。高朝咬紧牙关停下来,开始抚慰他的敏感部位,慢慢让他放松,适应自己的存在,耐心得惊人,陈随文觉得这种酷刑有点像凌迟,最后催促他干脆长痛不如短痛,直接进来好了。 最初对陈随文来说简直是死去活来的折磨,但是对高朝来说却是一个从未体验的天堂,那儿比世界上任何一处风景都优美,比任何滋味都销魂,比母亲的体内更温暖和安全。一进去,高朝就忍不住哆嗦起来,要不是早有先见之明先撸了一把,他绝对已经泄了,一世英名便毁于一旦。 刚开始陈随文的身体是抗拒的,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那么痛苦的事说很喜欢简直就是违心。但是高朝是不会轻易退缩的,他发挥他一贯死皮赖脸的作风,在陈随文身体里纠缠不休,极力挑逗勾搭,最后终于将陈随文身体深处的快感给勾搭出来了,两个人终于步调一致了。高朝听着陈随文嘴里吟唱的歌儿,更加欢欣鼓舞,也勾搭得更欢实了。 最后,他们居然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到达了顶点,高朝觉得自己简直要死在陈随文身体里了,他喘着粗气,浑身冒着密密的细汗,在陈随文肩窝里喃喃地说:“我觉得此刻才算对得起我的名字,没白活。” 陈随文闭着眼睛,本来在回味身体从未体会过的销魂蚀骨的滋味,现在听到他说混话,简直哭笑不得:“好了,快下去,沉死了。” 高朝并不舍得退出:“等我歇歇,再来一次好不好?” 陈随文说:“不行,今天已经两次了,要节制!”他就知道,这简直就是让高朝食髓知味,一旦开启了潘多拉魔盒,受累的可是自己啊,这家伙需索无度,自己肯定要肾亏的。 高朝才他肩窝里蹭,撒娇:“不嘛,你身体已经养好了,再来一次也是可以的。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节制的,不会累着你。再说我也舍不得。” 陈随文心说,今天就累着了,不过他没说,只是抬手摸了摸高朝额前的发脚:“那行吧,只这一次。”陈随文觉得,既然已经挨过了最初的痛,就不要蚀本了,当然要多体验一下那种极致快乐,当然,他不会告诉高朝自己的想法,若是说了,这家伙的电动小马达就停不下来了。 这天晚上,高朝又勾搭着陈随文奔赴了一次极乐世界,若不是考虑到陈随文的身体状况,他是真想鏖战到天亮的。妈的,怎么没人告诉他,和男人做这么爽,要是早知道,他就该早早把陈随文拿下,还去什么北京啊,简直是浪费时间,说不定那时候自己留下来,陈随文就不会发病了。不过还好,现在发现也不晚,他们还有一辈子时间呢,好日子还长着呢。临睡前,高朝冒出这个年头,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这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珍宝。 第二天陈随文就有点起不来床了,腰酸屁股痛,罪魁祸首颠颠的忙前跑后照顾瘫痪在床的他,态度之殷勤谄媚,简直令人发指,陈随文没少给他白眼看,这家伙持久力太好了,昨晚最后一次居然弄了一个小时!要是每次都这样,他以后还能下床么? 第55章 双收 尽管瘫痪在床也有人端茶送水无微不至地照顾,但陈随文也不能真瘫在床上,他得解决生理需求吧。所以他挣扎着下了床,痛苦万分地去上厕所。高朝看着虚脱一样的陈随文从卫生间出来,赶紧像李莲英搀扶老佛爷一样过来接驾:“怎么样,很痛是不是?” 陈随文已经没力气去跟他计较了,有气无力地说:“去给我买药。” “好好好,要什么药?发烧了吗?”高朝说着赶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陈随文走到沙发边趴下,从齿缝间蹦出几个字:“消炎药!” 高朝幡然醒悟,顿时后悔不迭,拍了一下额头:“糟糕,我忘记买那个了。我现在去给你买药。”他昨天润滑剂、套子全都买了,却忘记准备善后的东西,真是罪该万死。高朝出了门,然后又开门进来:“早餐已经做好了,就在桌上,是粥,你趁热喝。” 陈随文看他脸上的自责不是假装的,恼意便消了点,这确实也不能怪高朝,他已经够小心了,但还是这么痛苦,只能说明这种方式本身就不怎么人道。他也不想吃东西,拿了ipad趴着上网逛论坛,搜相关的贴子,果然有不少类似的,第一次做得裂了的都有,自己至少没有出血。他更关心的是,是不是每次都这么痛苦,若是,那他真要三思而后行了。 所幸的是,不少有经验的前辈们说,做多了就好了,还教了不少注意事项。也有人说得非常猥琐,说你现在觉得痛苦,以后你会发现不用这种方式就满足不了你,看得陈随文满脸黑线,赶紧关了贴子。心里琢磨着,估计以后还会痛上几回,次数多了才能适应。他用手捂脸,做gay也不容易啊,尤其是零号,真正是痛并快乐着。 高朝回来的时候,陈随文还在沙发上趴着,高朝还没开口,陈随文就问:“小十三呢?”从昨天回到家后就没再见过那小家伙,给他关哪儿去了。 高朝忙说:“哦,关在工作室里了。你吃了吗?” 陈随文说:“没胃口吃。” “那可不行,得吃饭啊。我先给你上药,然后再去吃饭。”高朝赶紧过来,就要扒陈随文的裤子。 陈随文抓住裤头:“等等,我自己来,我先去洗洗。你给十三喂食了没有?” “喂了。我帮你吧,你自己也看不见。”高朝说着直接将陈随文抱了起来,往卫生间去了。 陈随文:“……”片刻后大喊:“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喊,已经到了。”高朝说。 陈随文下了地,就推高朝:“你出去,我自己来。” 高朝并不后退,说:“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啊,别害羞,我帮你。” 陈随文的节操再次掉成了一地渣渣,最后还是被高朝伺候的。上了药,他喝了两天的粥,高朝也乖乖配合禁欲了五天。以后再做的时候就不那么疯狂了,每回只做一次,要等陈随文完全适应这种方式了,才能彻底地享受性福生活。 除了这点高朝稍嫌不满足外,生活简直如鱼得水。两人的依旧风生水起,辅导中心的课也开始上了。他俩负责的是初中课程,上课前将教材好好啃了一遍,有种回到少年时代的感觉,又去观摩了几节课,然后正式走马上任。 陈随文教的是语文,来培训语文的学生着重点都在阅读理解和作文上,这是他的强项,文笔又好,还自己动手写范文给大家示例。学生都非常喜欢这个作文写得好的帅老师,学习劲头自然也更足一些。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5节 高朝大学读的就是物理相关专业,现在教初中生的入门物理简直是小菜一碟,他玩性重,语言风趣,课堂上带着学生将实验当游戏做,深入浅出,学生听得津津有味。 他俩本来年轻,一些家长过来看到的时候还有点不乐意,觉得花了钱让经验不足的年轻老师来教太亏了,辅导中心再三保证他们是很有能力的高材生,这才勉强打消了家长们的疑虑。如今辅导课效果好,孩子回去肯定要跟家长反馈,然后就有家长过来找他俩,想请他们给自己孩子单独上小课,一对一这样的,钱自然比上大课还多。 不过陈随文和高朝都没答应,虽然小课价格不低,但是时间和精力也得相应付出。比起当家教,他们更喜欢写,除了周末,他们还真不想匀出时间和精力来教书了。 三月,向容和准备装修自己的房子,问陈随文和高朝要不要一起装修。陈随文和高朝已经商量好了,以后就搬到复式楼里去住,那房子面积不小,再加上一个屋顶花园,好好做一次装修,至少得几十万。 陈随文自病后就没上班,积蓄早就花光,现在手头只有这几个月的几万块稿费,因为没完结,这钱还有一半被晋江扣着取不出来。高朝刚买了套全款房子,又按月还贷,每月就算能够存一点,也并不多,因为过年在家被误伤了一回,高朝打电话回去催债,大哥没说什么,还了五万块给他,两人加起来总共才十来万,这离装修费还差得远呢。他们决定等钱够了再装,便拒绝了向容和一起装修的提议。 向容和人不在星城,装修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这事儿就落在了陈随文和高朝身上,隔三差五得去看看,还得跑市场去选材料。这对他俩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积累经验的机会,等以后他们自己装修了,就能少走更多歪路。 要写,要上课,还要去盯装修,生活变得非常忙碌,当然也很充实。陈随文的终于接近尾声了,他正在忙着收尾。高朝说这文收益好,可以改一下大纲,多写一点。他这种思维方式纯粹是从商业写文的角度出发的,收益好,就延长大纲,多写一点,收益不好,就尽快砍大纲,早点结束故事。 然而陈随文却进入了倦怠期,从去年十一月存稿开始到现在,这个故事写了快五个月,那就相当于半年,这对他来说实在太长了点,现在真是连收益都拯救不了他的拖延冲动,要不是良好的自律性和强烈的责任感,他还真有可能断更了。已经过了六十万字,收益过了巅峰期,开始走下坡路,但每天依旧有三四百的入账,还在金榜上挂着,有好榜的时候还能冲到前几位去。 高朝见他这样,也不再勉强:“不想写就不写了吧,按照原计划完结。休息一下,然后再准备下一本。”高朝对陈随文是羡慕又骄傲的,他的光凭订阅是赶不上陈随文这个文的,因为有无线收益,所以收益不会比陈随文少,可惜的是耽美不能上无线,只能纯靠订阅。 陈随文得到高朝的支持,在读者的不舍声中高高兴兴地收尾完结。三月下旬,陈随文终于给自己的标上了“已完结”这个选项,完成一本六十八万字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 刚挂上完结,白天晴就洋洋洒洒给这篇文写了两千字的推文长评,五星强推。她此时的粉丝数量已经快五十万,她一推,其他推文号也紧随其后,陈随文大致看了一下,几乎所有的推文大号都给自己的做了推荐,而且评价都很不错。一般来说,的口碑和收益是难以成正比的。而真正达到了口碑和收益的一致性,也就说明了这篇文的成功性,价值不可估量。 陈随文的订阅又猛涨起来,很快就冲上了金榜首位。再加上晋江编辑也给了首页完结小图的推荐榜,绑定了手机分频榜单,每天收益几乎翻了一番。 文还没完结,就有不少读者表示想收实体书,要求开定制的留言盖起了几十层的话题楼。陈随文答复读者会开定制,不过得先准备封面和校对。他还收到了一个读者的微博私信,说很喜欢这个,还画了人设,并附上了人设图。陈随文看了一下这个读者的信息,是个画手,画风非常酷帅,人设是他很喜欢的类型,他问了一下价格,读者羞涩地说是免费给他画的。陈随文表示想要这个人设做封面,跟她买图,读者异常兴奋,说要是能用作封面,不要钱,只想要一套书。这么好的事陈随文岂有不同意的道理。读者表示要做封面的话,还得去细化一下笔触和背景,等弄好了再给他。陈随文心里高兴,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下封面也有了。 这个故事写了五个月,一本书就赚了好几万,已经大大超出了陈随文的预料,他这会儿完全不想码字,打算自己将刚完结的从头到尾校改一遍,查漏补缺一些细节问题,顺便构思一下下个故事。 高朝则没那么幸运,他手头这个故事刚认识陈随文的时候才开始写,计划是五百万字,按他的大纲,这个文起码还有半年才能完结。当然,他也可以现在就完结,不过那就等于烂尾了,作为一个专职作者,口碑是非常重要的,他自己也不容许别人说他烂尾,追文追到现在的读者也稳定了,收益不是问题,所以就算没剩下多少爱了,也还有大纲和收益支撑着,他还是继续写着。 陈随文也在追高朝的,他不像高朝那样土豪,动不动就打赏,只是订阅,安静地看文,偶尔还会留言。高朝写升级流还是挺爽的,但一写到网罗美女的部分,陈随文就会跳着看,还忍不住打趣他:“搂着我还yy这么多美女,我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哭一场?” 高朝也是满脸愁苦:“你以为我不想完结?我这是赶鸭子上架,下不来了,等我写完这个,我就跟那谁一样,去写无cp探险文,安排俩男主,或者一男主n多男配,让读者们自行脑补去。” 陈随文忍不住笑:“你也要卖腐啊。” 高朝挑眉:“我自己都弯了,卖一下腐难道不该是我分内的事?” 陈随文也很期待高朝的无cp文,虽然种马文有为数不少的一批读者,但更多读者都接受不了种马文,尤其是女性读者。高朝的才华光局限于某一个题材,其实是挺浪费的,他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陈随文的校对还没做完,他以前联系的那个台湾编辑主动来找他了,说想给他的新文出繁体版,他之前投的两篇文也在进行最终审核,很快就要批下来了。去年陈随文按照相思忆的建议投了繁体出版,大概有相思忆的帮忙,台湾那边过了初稿,然而终稿迟迟没有过稿,没想到现在这个文一火,自己的身价也跟着涨了,之前的文都能出版了。 陈随文不由得想起了杰克伦敦的那本《马丁伊登》,情况真类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哇。不过不管怎样,受益的都是自己,他没什么不乐意的。陈随文懒得跟繁体编辑讨价还价,直接将她交给了晋江的版权编辑,让他们去谈,专业人士总比他这种门外汉更了解行情一些,他只管等着收钱就好了。 陈随文用一个礼拜左右时间将自己的从头到尾校改了一遍,又让曲乐给自己找了个专业校对,花钱校对了一遍。 给他画封面的读者也画好了图,画面漂亮得简直不可言传,陈随文和高朝都喜欢得不行。陈随文将封面在微博晒了一下,也引起了读者的惊艳。陈随文的意思是还让高朝帮忙做排版,但高朝却不愿意领命了:“这个图太漂亮了,我不知道怎么排才能不破坏它原来的美感,你花钱找人弄吧,找个专业设计。” 陈随文不高兴:“你嫌弃我了,是谁说了要给我当免费美工的?” 高朝笑:“我真是个半吊子,以前做是为了给你省钱,现在咱们是要精益求精,让读者没有遗憾。做封面的钱我出,行了吧?” “你的钱还不是我的?卡都在我这里。”陈随文哼一声。 高朝说:“从我零花钱里掏,行了吧?” 陈随文当然是跟高朝开玩笑的,高朝的审美确实还有待提升,既然他自己主动不做了,那他就可以找个优秀美工来做。他去碧水翻了一些图楼贴子,看有没有符合他审美的美工。最后还是相思忆给他推荐了一个,他现在开工作室,手头有一批美工和排版的资源。 4月12日晚上,陈随文终于收齐了校对稿和定制封面,他本来想把资料上传到晋江后台去的,但是又到了高朝这家伙享受福利的时候,所以这晚上两人颠鸾倒凤去了,没来得及上传。半夜里,陈随文和高朝的手机qq都在不断闪烁,不久后高朝的手机还来了通电话,两人为了避免人打扰,都开启了夜间防干扰模式,所以都没有接收到消息。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世界都变了。 第56章 严打 陈随文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开手机,然后看到了编辑的qq信息,语气非常严厉,说情况十万紧急,史上最严峻严打来袭,要求作者自查自己的,凡所有涉黄、涉黑、涉政的内容全都要删除修改,要么找编辑锁起来,不可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陈随文看到信息时还有点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就听见高朝说:“我操,不会是真的吧!”他跳下床,手忙脚乱地套衣服,衣衫不整地往外跑。 陈随文猛抬头:“怎么了?” 高朝说:“我们编辑给我发了个信息,说因为严打避风头,他把我的专栏给锁了。我去看看。” 陈随文:“……”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他也躺不住了,赶紧穿衣下床,到隔壁去。 高朝显然还有些不相信这事是真的,他赶紧开电脑登陆网站,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他的专栏被锁了,后台管理页面进不去了,搜索,显示被锁。高朝完全凌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吗!严打年年有,至于锁我的专栏吗!” 陈随文跑进工作室:“真的被锁了吗?先别着急,给编辑打电话。”网上每年都有扫黄打非活动,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多不自觉的人还是喜欢打擦边球,甚至某些作者专以卖肉为看点,你要相信,低级恶俗的东西永远不会缺乏观众。但高朝的有些地方描写虽然露骨了些,绝不至于到淫秽的地步。就这种程度都需要关专栏,可见事态有多严重。 高朝赶紧打开手机拨号:“编辑夜里两点给我打过电话,我没听见,所以他擅做主张把我的专栏给锁了。” 陈随文趁他打电话,赶紧开电脑上笑傲群里去看大家的反应,大家果然都在,正聊这个话题呢。陈随文赶紧打字:“大家都在啊,无双的专栏被锁了,这什么情况啊?” 裸奔的玉米懒得打字,直接发语音信息:“你们总算来了。我们都在讨论这个问题,上头刚刚发布的消息,扫黄打非,今年要动真格的了,全网文界都在戒严。昨晚编辑一点多钟给我打电话,叫我赶紧清查自己的,让我把有肉的地方锁的锁改的改,我正愁得头大,那么多数,每本都有上千章,我哪里还记得自己什么地方写了肉啊。 群里其他人有被锁了文的,无双最倒霉,只有他被锁了专栏。” 陈随文还没来得及说话,高朝已经打通电话了,他开门见山:“编辑,我是人间无双,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的专栏给锁了?” 那头的编辑声音都是沙哑的:“这一波严打非常非常严,你的描写尺度太大了点,数量还特别多,一时间没办法清理,为了你和网站的安全,所以给你锁了,等避过风头再说。” 高朝有些懵,什么叫为了他的安全,果真这么严重:“那也不能所有的文都锁了啊,我承认有两本描写得比较出格,你可以锁文,没必要把所有的文都锁了吧,我今天还得更新呢。” 编辑说:“别提更新的事了,你的连载文还是个涉政文,也是个违禁题材,先缓缓。安全至上,你是想赚钱呢,还是想坐牢?” 高朝觉得这有点太夸张了:“编辑,不至于吧,我不过就写了点而已,还用去坐牢?” 编辑不耐烦地说:“你去搜搜传播淫秽物品罪。我不跟你说了,先看看情况再说。我还有事去忙,我从昨晚一点多开始联系作者通知这个问题,到现在还没合过眼,你就饶了我吧,你要是被抓,我是责编,我会被问责的,我可不想坐牢!”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高朝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忍不住说了一句:“卧槽,还传播淫秽物品罪,还坐牢呢,抓我去枪毙好了。” 陈随文已经看到了战斗机给他发的《关于开展打击网上淫秽色情信息专项行动的公告》了,他转头对高朝说:“高朝,好像这次来真的了,你看看这个。” 高朝凑过去,耐着性子看完了公告,然后说:“我的是被列为‘淫秽色情信息’了?” 陈随文说:“先别慌,看看事态发展。我这边也接到通知了,不过没你那边那么夸张,只是责令我们整改。我先去将有不和谐内容的章节锁起来。” “好吧,我先静静。”高朝一时间思绪纷乱,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这就好比自己苦心经营了好几年的事业因为政策问题说封就封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虚无,完全都不给他争辩的机会。真是粗暴简单,呵呵!专栏都锁了,这是不让他再写的节奏?没了那个笔名,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他还有专职的资本么?还供得起房,养得起家么? 高朝越想越堵得慌,越想越乱,一旁的陈随文正在打字,他起身出去,想找点什么事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出了房门,小十三赶紧跑过来蹭他的腿,尾巴摇得那个欢,看着一点烦恼都没有,高朝觉得,人有时候真的不如条狗啊,他有些郁闷地给小十三倒了狗粮,才想起他们也还没吃早饭,便去厨房做早饭,不管怎样,不能饿着随文了。 陈随文进了编辑群打听消息,编辑群一向都算热闹,但他很少插话,有什么事都是私下里和相思忆聊聊。如今发生这样的事,群里自然更热闹了,相思忆也在。陈随文进了群才知道,晋江的耽美主站都给关了,这个消息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打开晋江主站一看,果然没有了耽美同人站,现耽、古耽、同耽、百合分站一个都不见,只剩下言情站了。晋江的半壁江山神隐了。 难怪群里的作者们都这么恐慌,大家都在担心耽美文的出路,害怕这次扫黄活动会波及到耽美,不分青红皂白将耽美一并给封了。一直以来,耽美都只属于小众,因为写的是男女同性恋的爱情故事,非常非常多的恐同人士认为:耽美是在宣扬同性恋,灭人伦,反人类的存在。陈随文记得他刚来晋江看文的时候,总会在很多文下看到一条同样的评论,劝诫作者不要写男同性恋的故事,认为这是在诱导青少年走上同性恋的道路。这样的言论在陈随文这个gay看来简直如鲠在喉,如果现实中的gay圈像耽美中的世界那么积极美好,何至于会落得gay骗婚、滥交、传播艾滋病这样丑恶的负面形象。 然而所有写耽美的作者都知道,他们是在打擦边球,在我们这样的国情下,上头说砍那就是一刀砍了的,不管你有多么正当的理由。大家人心惶惶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在编辑出面解释了,关站只是暂时的避风头,要根据政策来调整,冰心和管三也不可能就让晋江最大的特色给砍掉,他们会努力争取保留耽美这个类型的。编辑说,文中涉黄部分能清理的先清理了,不能清理的就锁了,千万不能给人留下耽美是淫秽色情的把柄。 当然这个节骨眼上,没有谁就能完全把这些内容清理掉,只能先锁了。有的懒得去查找违禁内容,图方便直接锁了全文,有的因为题材完全违反规定,比如乱伦、警匪、涉政的题材,也只能锁了全文,更多的都是锁相关章节,毕竟一旦锁了全文,不知道哪天才能解锁,这样就完全没有一点收益了,锁了章节,然后再慢慢替换违禁内容。 但晋江还没有谁像高朝那样倒霉,直接给锁了专栏的。 陈随文从群里了解了一下锁文尺度,然后开始自查自己的违禁内容,题材倒是没违禁的,就是有些情到深处的肉,一篇文顶多也就几千字的样子。既然不能留,那就只能先锁着了,因为v文部分的章节字数不能删,每次修改v章字数都不能少于最初发表的字数,而现在不可能一下子变出来那么多字,改文比写文要难多了。 陈随文自查了一下,还好,他一向都不会为了肉而肉,只会情到深处才有,第一篇文试水,当时没放开,全文清水,只有最后的时候禁不住读者的央求写了一小段,这是个免费文,那部分直接删了就可以。第二个文稍微放开了点,写了两段,第三篇文也写了两三段,后来仙侠那篇是高朝代打的,压根就没写肉,不过好像高朝写了一点,这么一回想,他才想起来高朝写的肉他还没看过呢。然后就是刚刚完结这篇了,估计是写得最多的,一部六十几万字的里只有几千字的和谐内容,哪里够得上淫秽色情物品的标准。 陈随文此刻反而有些庆幸自己写得不多,只有几篇文,改起来也方便,他注意到自己追文的大神,十几篇文里几乎给锁了一半,正在连载的文是np题材,直接给锁了。陈随文正在追这篇文,看着那个大红的锁字,心想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够看到这个完结。 4月13日,几乎是全国网络写手最忙碌的日子,大家全都在整改自己的,而被锁了专栏的高朝则是最闲的,他无奈地叹气:“感觉像被抛弃了一样。” 陈随文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朝高朝勾勾手指头,高朝凑过来,陈随文抬起胳膊勾住高朝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放心,全世界都抛弃你了,还有我接着你呢。别胡思乱想,我们网站都给关了,这不也在等消息么。” 高朝终于得到些许安慰,然后开始上论坛查看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这个净网活动,好几个知名网站都直接关了站,正在自查中。某些内部人士透露,接下来还有下一步的行动,必须要揪一批典型出来,杀一儆百。 高朝看到这些,知道网站关了自己的专栏并非是危言耸听,确实是存在着风险,因为他早期的两个文写得非常屌丝,内容十分大胆露骨,按照立案标准,确实非常危险。高朝发现自己也就是普通人一个,若是真把矛头指向他了,他是逃不掉的。比起被请去喝茶吃公家饭,他宁愿专栏被锁。 陈随文本来打算上传自己的定制内容的,但是因为净网事件,他忙得根本就没顾上,事情就搁置到一边去了。 晚上新闻联播上着重谈到了这次净网活动,点名责令二十多家站关站清查整顿,其中包括著名的某浪、某袖等,陈随文和高朝第一次从头到尾将新闻联播看完了,之后对视一眼:“事情非常严重。” 一般来说,新闻联播就是风向标,它说什么,国家就在干什么,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很快,有小道消息称,某浪有两个写黄书的作者被请去喝茶了,编辑也一并被带走了。气氛再次升级,搞得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高朝的责编给他打电话,说要删除他早期发的两个文。高朝没有反对,这个节骨眼上,安全至上。他的专栏继续被锁着,就算被解锁,他的连载文是个屌丝逆袭的官场文,题材敏感,根本不能写。 专栏被锁,就没了订阅,高朝就没了收入来源,现在唯一的收益就是周末上课那点收入了,一个月三千多块,连还贷都不够,得动用积蓄了,不知道会被锁多久。高朝拿着笔在纸上计算,然后扔了笔捧着脑袋发呆,该去哪里弄钱?另外开个笔名,还是去上小课?抑或是去找份工作? 陈随文发现这两天高朝话都少了好多,忍不住出声问:“怎么了?” 高朝说:“我在思考人生。” 陈随文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两天思虑过度,快要长皱纹了。有什么想不通的,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高朝看着他:“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份工作。” “不写文啦?”陈随文吃惊地说。 高朝叹了口气:“写什么,专栏都锁了。另外开个笔名太吃亏了。” “先等等,肯定会解锁的。” “解了锁也得写新文,我那篇文是彻底不能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解锁,重新构思大纲需要两个月,还得有二十几万字的免费部分,也就是说,至少三个月内没有收入,这是彻底没收入了,没有旧文订阅,也没有无线收益。我都养不活自己了。”高朝苦恼地伸手薅头发。 陈随文抓着他的手,笑着说:“别乱薅,谢顶我就不那么爱你了。三个月而已,有什么关系,咱家还有积蓄啊,我这边将近小十万呢,都在晋江没取,养你半年都不成问题。” 高朝羞愧难当,居然有一天需要陈随文来养自己:“我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陈随文却乐呵呵的:“也让我养养你嘛,好歹我也是个男的。放心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只是钱而已,身外物,小问题啊。” 高朝一想可不是这样,千金散尽还复来呢,他受到陈随文的鼓励,终于打起精神来思考新文。这个节骨眼上开新文,说起来似乎有点不合情理,但人生就是这样,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锁文的依旧锁文,开新文的依旧开新文,天塌下来,只要还活着,日子也得继续不是。 第57章 联姻 近些年网文界确实出现了不少乱象,也是该整顿一下的,但问题是上面的政策下达之后,执行起来多半会走形。网络里只要跟政策相关的内容,不管正面的负面的,尺度够不够得着的,全都一刀切,统统不许写,这就是大家说矫枉过正。 陈随文每天揣着小心肝等待着耽美站的重开,时间一天天过去,神隐了的耽美站依旧悄没声息。而几乎没有网文作者不中枪,陈随文的收藏夹里大部分都是些老作者的文,这些作者多半都不写文了,然而碰到这样的事也不能事不关己,他们懒得改,便一把锁将文给锁了起来,所以收藏夹里竟有一半的文后面都跟了个“锁”字,令人扼腕叹息。 净网事件一来,搅得人心都散了,也没几个人能静得下心来码字。高朝现在彻底不码字了,这是他专职以来最无所事事的时候,虽然说要准备新文大纲,然而心浮气躁静不下心来,他不想让陈随文发现自己的焦躁不安,便一个人安静地窝着,在网上东看西逛,有一次甚至想把卸载了的网游重新安装起来,然而看看陈随文,最终还是没下,无他,怕他多想。他现在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捉弄小十三,每次都弄得小十三嗷嗷叫,但它还是喜欢粘他,陈随文觉得小十三肯定有倾向。 陈随文一边改锁章部分,一边准备新文大纲,然而耽美站都没开,写了又有谁看呢,这次关站,不知道又要流失多少读者,晋江的流量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回到之前的水平,也许永远也回不去了,想想就惆怅。没有更新这把刀悬在头顶,人就容易懈怠,陈随文这么自律的人都有点懒散了。他自然也察觉出高朝情绪不对了,朝夕相处的爱人,熟悉到骨血里去了,看不出来才怪了。最为明显的是高朝对平日里最热衷的爱爱事件都不那么有兴致了,男人的信心果然源于事业的成功。 陈随文翻看一下日程,说:“好啦,准备一下,明天出发了。” 高朝有些蒙:“去哪儿?” 陈随文说:“去日本啊。” 去日本看樱花的日程是年前就定好的,现在是四月中旬,日本樱花旺季已经过了,但是偏北一些地区正值樱花盛开旺季,他们这次报的团就是特意去看樱花的,不怕看不上。 高朝往沙发上一扑:“还去日本啊?报的团能不能退钱啊?” 陈随文笑起来:“干嘛退了?我觉得最近烦心事不少,生活乱糟糟的,去散散心挺好的。” 高朝抱着靠枕咕哝:“可是米虫真的不想再给家里增添负担了。” 陈随文哈哈大笑,用手搓揉高朝的脑袋:“没关系的,暂时做米虫,咱家还是养得起的。去吧,反正钱都花出去了,不在咱们家积蓄范围内了。” 高朝用头在陈随文肚子上蹭:“说好了养我的,我赚得少不许嫌弃啊。” 陈随文搂着他:“当然,你就算不赚钱,我也养你。” “嘿嘿,我抱着大腿了,不是,抱着腰了。”高朝笑嘻嘻地说,不过他怎么也得赚得比陈随文多,否则怎么维护他作为一个攻的尊严。 两人还是收拾东西去了日本。日本很漂亮干净,给人最大的感触就是小,不仅国土面积小,住的房子也小,一切都往精细里发展,并且把精细发挥到了极致,处处体现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吃的、用的、玩的无一不精致,而且还竭力表现得自然,不着痕迹。 他们在飞扬的樱花雪里漫步,泡过温泉,享受过远离尘嚣的恬静,心满意足地折回东京去购物。好不容易来趟日本,多少都得买点纪念品回去给大家吧,他们在东京好一顿逛,给向容和买了护肤品和化妆品,又给陈随心和曲乐都带了动漫手办,是这两丫头指名要的,倒是省了陈随文不少心。 买完这些,高朝转着脑袋东看西瞅,陈随文看他到处踅摸,便问:“你还要买什么?” “找到了。”高朝眼睛一亮,大步流星地朝那边走去,明显是发现了目标。 “买什么?”陈随文跟上去,发现高朝去的是一家音像店。 一进去陈随文就被震惊到了,简直可用铺天盖地、堆积如山来形容,碟片真多啊,什么种类都有,这种店在国内似乎很难见了。音像店在日本长盛不衰,自然得益于人家良好的版权意识和健全的法律保护。陈随文不由得感慨:“咱们国人要是都有这素质,国内的唱片业何至于这样低迷。” 高朝补充一句:“要是国人都有支持正版的意识,写文的还愁养不活自己吗?” 陈随文扎进了碟片的海洋,看到了好多耳熟能详的动画碟,他拿起一套珍藏版的《圣斗士星矢》,顿时兴奋起来:“哈哈,快看,我的童年。” 高朝点一点《哆啦a梦》:“我的童年在这里。” “你来这里追寻童年梦想的?”陈随文挑眉问他。 高朝轻咳了一声:“不是,那个谁,老杨让我帮他买个碟片回去。” “什么碟啊?” “就是那个,你懂的。”他嘿嘿笑了一声,用英语问一个穿制服的日本妹子成人碟片在哪儿,他英语有些蹩脚,发音不太标准,陈随文听得都忍不住扭头偷笑。结果那个卡哇伊的日本妹子一开口,立即衬得高朝的英语高大上起来,日本人的英语口音真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奇特。 妹子给他们指了路,高朝和陈随文往成人区走去,高朝忍不住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笑屁笑,下次你来问!” 陈随文噗地笑出声来,吓得他赶紧捂嘴,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成人区的碟片真不少,画面上全都是搔首弄姿的女优,都是白花花的肉,陈随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要高朝敢看,看他不打死他。 高朝沿着架子找了一圈,没找到杨磊指名要的女优,便去找店员比划,他不会日语,也不知道女优的英文名是什么,比划了老半天,双方都没能顺利沟通,店员拿出便签本和笔给他,总算把他给解救出来了,他写上了女优的名字,对方了然一笑,点头去找碟片。 高朝回头看着脸色不佳的陈随文,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对他说:“真不是我要看,我帮老杨买的。我自己要看,也是看这个。”说着拿起一张碟片塞到陈随文手里。 陈随文看着手里的碟,画面上是两个肌肉男,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居然是gv,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你现在居然看这个?” 高朝一脸理所当然:“不然你以为你这没经验的家伙yy出来的东西能当教材?咱们买这个自己回去看。” 陈随文瞬间百感交集,高朝居然为了自己去看gv了,他突然想到:“这些东西能带回去吗?海关会查的吧。” 高朝说:“买吧,买吧,山人自有妙计。” 当天晚上,高朝就将买来的gv存到带来的电脑里去了,两人还观摩学习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gv的诱导,陈随文格外热情,连呻吟都不压抑了,叫得特别销魂,高朝激动不已,感觉两人之间又达到了一个新高潮。 第二天起来,收拾行李的时候,陈随文问:“昨天好像就把gv存电脑里了。帮老杨买的没存啊。” 高朝拿出一个许嵩的歌碟盒子,将av碟取出来放进去:“ok!” “你经验好像很丰富的样子,是不是以前没少干这事?”陈随文斜睨他。 高朝大呼冤枉:“这可是我头一次出国,这是老杨告诉我的办法。” 陈随文好笑地摇头,没想到杨磊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真是小看他了。 两人在日本玩了五天,回到国内,高朝的专栏依然没有解锁,晋江的耽美站也依旧神隐着。不过高朝似乎不颓废了,兴致勃勃地准备大纲,他的动力简单而粗暴:努力赚钱,出去旅游,和陈随文在不认识的地方l,品尝不一样的陈随文。 回来之后,陈随文收到编辑的一条通知,但凡开定制的,文档里所有不和谐的内容全都要删除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随文才想起来自己的定制还没开呢,现在居然要删了肉才能开了么,会不会到时候都不让开了?他有些不愿意删除内容,本来网络版的就不完整了,定制版也要阉割,感觉实在是不爽。 他想起相思忆跟自己说了好几次出个志,便去找他问询开个志的情况。相思忆说:“出了这档子事,已经有好几个作者不想做定制了,正在准备个志。你要是出的话,先在微博上说明一下,最好做个个志印刷调查,看看有多少人想要个志,咱们再预售。” “个志调查是什么?怎么做?”陈随文从不关注这个,不知道怎么弄。 相思忆便在qq上一步步教他怎么在微博上做调查投票。陈随文根据相思忆教的,发起了一个印调,说明了一下情况,为了保证全书的完整性,不准备出晋江定制了,改做个志,因为成本问题,价格可能比定制稍高一点,如果需要,可以来投票,数量越多,印刷成本越低,定价就能更低一些。 这个时期做个志的书不多,都是大神才做,书刊排版精良,印刷精美,比晋江定制的质量确实要好不少,同时还会出书的周边手办,价格卖得很不便宜,但也有不少支持者,当然,主要大神的文写得好,再贵也不会缺乏支持者。 陈随文算是晋江原创作者中少数不是大神出个志的,他自己心里有点没底。他的微博粉丝数量是三千多,因为白天晴帮他推文的时候会艾特一下他,这些粉丝基本都是这么涨起来的。他偶尔会在微博上分享一些日常,比如出去玩,做什么好吃的,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才不显得微博那么荒芜。他发起了印调,白天晴立马就帮忙转了,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乐观,不少读者都表示正等着收定制,现在能收到个志,自然更为高兴。 不到一礼拜,印调数量就超过了500。相思忆很兴奋:“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走厂印了,厂印质量比快印质量好得多。” 质量好,陈随文自然高兴,他就怕读者花了大价钱,结果还买得不满意。他了解了一下价格,这本书印四册,如果印量在500以上,定价差不多可以在160元左右,算起来不比晋江定制贵多少。 文档和封面都是现成的,直接送去打样,陈随文不上班,也没码新文,便和相思忆一起去印厂看样。自己选纸、定工艺,还真学到不少东西。对作者来说,任何经历都不多余,因为很有可能会成为创作的素材,陈随文很乐意接触这些新事物。 相思忆的办事效率很神速,印调做了一个星期,样书就定好了,算上成本,再赠送海报和明信片这些周边,最后将价格定为165。打完样,他们就开始做预售宣传,陈随文觉得既然都已经定好了,不如直接预售了。相思忆说他外行不懂,一般来说,要做足宣传,这样才有更多的读者知道消息。预售时间也要先定下来,到时候就会有很多读者来抢购,前100名的会有作者签名这些福利。 陈随文说:“没关系,卖500本我都签名。” 相思忆忍不住笑:“你真厚道。那么就改为前100名有特签。” “什么叫特签?”陈随文不懂。 相思忆说:“就是写一点赠言,或者写一些书中的句子。” 陈随文想了想,100份的话,好像也不算多:“行,可以。” 相思忆那边做了宣传图,直接挂上淘宝链接,陈随文和白天晴都帮忙转发了,连高朝都跑来帮忙转发了,这是高朝专栏被锁之后的第二条微博,上一条是通知大家专栏被锁,之后就再也没冒过泡。读者现在看见他出来冒泡,纷纷跑来留言,“大大终于出现了,居然是给媳妇宣传小黄书”,“大大对腐女妹子是真爱啊”,“大大的专栏什么时候解锁?”“大大有心思给媳妇宣传小黄文了,看样子的满血复活了,等大大的回归”…… 然后陈随文在自己的微博下看到了一条读者评论:“我找到十三的真身了,大家快来夸我!” 不少读者追问:“在哪?在哪?” 然后读者艾特了“人间无双”的微博账号,一时间八卦四起,两边的微博都热闹起来了,双方的读者在对方微博下相互留言。这是始点网和晋江网第一次联姻啊,喜爱八卦的人们用惊天地泣鬼神的脑洞脑补出了一曲可歌可泣的爱情传说。 高朝摸着下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陈随文白他一眼,要不是他那么爱现,怎么会被读者发现。不过读者们闹归闹,他俩岿然不动,没人发现他俩的性向,否则真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了,想想吧,写后宫种马文的男写手是个gay!这该是多么惊悚的新闻。 预售宣传了大概一周左右,陈随文看着商品收藏数量在200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真能卖上500么? 第58章 马甲 陈随文主要担心的是个志能不能走厂印,他知道数量不够的话就得走数码快印了,快印的质量肯定赶不上厂印的,他希望既然做,就尽量将书做好,让读者满意。相思忆告诉他,一般来说,两三百套也能走厂印,就是成本就会高一些。陈随文听说200套就能厂印,不由得松了口气,成本高点就高点,只要不亏本就行。 五一的时候,向容和母女来了一趟星城,主要是看房子的装修情况,向容和对陈随文和高朝的监工表示非常满意。陈随文趁机说欧老师也帮了不少忙,这的确是事实,欧老师知道他妈装修房子,推荐了几个做装修材料的朋友,让他们省了不少心。向容和便请欧老师吃饭。 吃饭的时候,欧老师带来了一个年轻男生,欧老师跟大家介绍:“这是我儿子,欧潇,从美国回来度假,今天跟我出来蹭饭的,是个吃货。” 欧老师有个在美国留学的儿子他们都知道,以前欧老师就说过,还是芝加哥大学会计学的高材生。欧潇身材颀长,长得斯斯文文的,颇有书卷气,看长相体型完全看不出来像个吃货,他爱笑,看起来性格开朗:“阿姨好。我不会做饭,不想吃外卖,就跟着来蹭饭了,希望不要嫌弃。这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一点小礼物,请您收下。” “谢谢,谢谢,阿姨太喜欢了。”向容和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喜欢得不得了,赶紧给他们几个年轻人作介绍,说到高朝的时候:“这是高朝,我干儿子。” 陈随文在一旁补充了一下:“我男朋友。”他没有跟欧老师隐瞒自己的性向。 欧潇只是略抬了一下眉,朝高朝伸手,笑道:“你好!” 陈随文对这个欧潇印象不错,跟他爸似的,是个人精,会来事儿,连陈随心的礼物都准备了。欧老师的用心,是个人都看出来了吧,带了儿子来刷好感。 吃饭的时候,欧潇发挥吃货本色,菜几乎都是他点的,据说星城有点名气的餐馆他都吃遍了。果然每道菜都很有特色,味道也很好,菜一上来,欧潇便甩开腮帮埋头猛吃。陈随文和高朝都觉得这人挺好玩,这么能吃,居然都不见胖。 饭桌上主要都是欧老师和向容和在聊天,欧老师把陈随文和高朝夸得跟朵花似的,说他俩有水平,带动好多学生介绍同学过来报名参加辅导班,回头给他俩涨课时费去。 吃货欧潇停下来,笑着插话:“爸,你们辅导中心就应该多招点随文和高朝这样的帅哥老师,这样保证生源滚滚,又能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欧老师说:“当然还得像随文和高朝这样有能力才行。” 陈随文是注意到班里的学生多了几个,但没想到是为自己而来的,估计学生回去跟同学说,补习班有个很帅的年轻老师,然后同学就跟着来了。他和高朝相视而笑,有点骄傲怎么办。 陈随心显然对欧潇十分崇拜,坐在他旁边不时找他说话,这丫头一向钦慕强者,之前知道高朝上h大,视高朝为男神,现在又发现一个学霸欧潇,估计男神要换人了。 陈随文朝高朝挤眼,高朝了然地点头,拿着筷子给陈随文夹菜,没他俩的事,就多吃,不然都给欧潇那小子吃光了。 光凭欧潇这淋漓尽致的吃货本色,就足以令陈随文和高朝有好感了,起码是个很率真的人。吃着饭,几个年轻人互相换了联系方式。结账的时候是欧老师抢着付款的,他说来星城,他就是地主,尽地主之谊,怎么能让客人付款。等向容和搬到星城来了,到时候搬家入火请他吃饭,他绝对不会抢着买单。 回去之后,陈随文和高朝说:“看出来没,欧老师真要追我妈,儿子都搬出来了。” 高朝点头:“看出来了。” 陈随文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我觉得陈随心那丫头对欧老师他儿子好感爆棚,回来之后还在念叨,小丫头情窦初开了。”这语气不无忧心。 高朝不以为然:“这倒未必,小丫头崇拜比她强的人,至于是不是喜欢不好说。不过就算是也不是什么坏事,差着那么远的差距,只会激励她上进。” “我回头跟她聊聊去,顺便敲打敲打。”陈随文到底还是关心妹妹,怕小丫头有着不正确的恋爱观,得及时跟进小丫头的思想状态,往健康积极方面引导。 高朝说:“也行,可以探探她的口风。” 陈随文的qq来了新消息,欧潇发来的,约他们出去玩。陈随文一看时间,都已经九点半了,就说太晚不去了。欧潇有些意外,现在有几个年轻人不是到半夜以后才休息啊,九点半夜生活才刚开始呢,不过他也没坚持,而是说:“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家老头今天带我去见阿姨的意思你应该也了解吧,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不是阿姨的。” 陈随文心想,这是替他爹打前站来了?便说:“长辈们的事,我不干预,随他们自己。” 欧潇说:“随心呢?” “她应该也能理解。” “那就好,咱们的意见达成一致了,不干预不反对,顺其自然。若是有缘做一家人,也是挺好的。很高兴认识你们!有空一起出来玩啊。” 陈随文对高朝说:“欧老师派他儿子来打探消息了。” 高朝八卦心起:“说什么了?” 陈随文说:“问我对他爸追咱妈的意见。我说没有,他也没有。看样子欧老师准备放大招了,我要不要跟我妈提醒一句?” 高朝伸手捏他的脖子:“小妈妈,去洗白白,上床等着我,小脑瓜不要多想了。” 陈随文又窘了,怎么又叫上了,轻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糊涂了,那是我妈的事,我瞎操什么心,不干预,不反对,顺其自然。” 高朝笑了:“这就对了,赶紧去洗澡。” 第二天欧潇又约了他们兄妹仨出去玩,美其名曰“联络感情”,陈随文自然不好拒绝,毕竟欧潇从美国回来,陈随心马上又要回武陵,凑到一块不容易。欧潇果然是个吃货,带他们上市郊去吃农家乐。除了迷路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别的一切都很美好。 接触了一天,陈随文发现欧潇是个数学天才,情商也不低,但接近于生活白痴,动手能力非常低下,方向感奇差无比,去过两次的地方都迷了一小时的路,不知道在美国是怎么生活下去的。大抵人就是这样,没有十全十美的。 陈随心被这样迷糊的欧潇简直要萌化了,少女心“噗通噗通”跳,大呼可爱。陈随文冷眼旁观,跟欧潇这样的人在一起,估计非要化身为一个老妈子才行。然而当他看见去买饮料的高朝回来,瞬间就觉得可能也没那么难,高朝给所有人都带了冰饮,除了他的,“你不喝冰的,对胃不好”。当初那个睡在垃圾堆里的懒癌患者如今不化身为终极暖男了吗,没有改造不好的男人,端看他遇不遇得到心甘情愿去改变的那个人。 五一过后,向容和母女回老家去了,陈随文和高朝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规。 耽美网站可算开了,改了个名字,叫做纯爱,大概是为了避嫌耽美这个词。所有的站中,晋江的耽美文学一枝独秀,别的网站虽然也有此类,但从没有一家做大过。主流社会对同性恋这一事实讳莫如深,耽美这么禁忌的题材,确实容易被被注意上。大家看着新鲜出炉的纯爱,都觉得囧囧有神。 不过好歹网站还是开了,没有被关,陈随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开新文了,如今也该开新文了。此外还有一件值得庆幸的事,高朝的专栏总算解禁了,不过删的删,锁的锁,专栏里只剩下九天这一篇文了,而且也还要求修改里面的不和谐部分。连载文被锁了不能写,如今只能开新文了。 这天高朝问陈随文:“晋江是不是七八万字就可以上架了?” 陈随文点头:“对啊,怎么了?你不会是想到晋江来写文吧?” 高朝说:“对啊,我新文大纲都还没做完,要写起来也得一两个月才能上架,这几个月都没什么收入。所以我想去晋江开个马甲,你们不是号称日更三千有肉吃么?” 晋江是所有站里的一朵奇葩,也是兼职作者的天堂,更新要求是全站最低的一个,就算是上人工榜单,也仅有极少数几个榜要求日更三千的。绝大部分作者都是兼职,因此断更是常态,所以有句话说在晋江日更三千有肉吃,然而晋江的许多作者,就算是收益都不能拯救他们断更的决心。 陈随文忍不住笑:“你打算写言情还是耽美?” “耽美无cp都可以啊,言情的话,基本都是女性读者,我代入的是男性视角,恐怕不太受欢迎。”高朝到底是写文的老手,很清楚自己的优劣势。 陈随文咬着下唇,笑容止都止不住,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啊,你来写耽美吧,我帮你推文。你想写什么题材?”他压根都没想过高朝会有一天跑来写耽美。 高朝问:“晋江现在流行什么题材?” 陈随文说:“耽美的话,重生穿书系统都还可以,你自己上去扫一扫。你是写升级流爽文的,耽美读者其实也好这一口,你可以试试。” 高朝点点头:“好,过两天我把大纲给你看看。” “好啊,好啊。”高朝写耽美会写什么?陈随文分外雀跃期待,这么想着,自己也得抓紧时间开文了,这样才能帮高朝推文啊。 五月中,陈随文的个志终于开始预售了,那天是周六,晚上八点开始预售,这之前已经做了快半个月的宣传,商品收藏数量破了三百。到预售那天晚上,陈随文八点开始刷新购买页面,一分钟之内就卖出去了一百多套,他第一次体验到个志预售的疯狂,估计读者都刷疯了。十分钟之内就卖出了两百多套,陈随文吁了口气,可以厂印了。 相思忆说:“这情况已经很不错了,我估计能够卖出去五百套。很多读者都有拖延症,会等到预售截止日期才会买。就算不够五百套,咱们也印五百好了,根据我的经验,很多读者在预售结束后还会要买书,到时候就通贩。通贩比预售价格贵十块。” 陈随文心情好:“可以,可以,只要将书做好就行。” 过了两天,高朝将他的大纲拿来给陈随文看,是一篇星际升级流爽文,果然是大神,节奏把握得非常好,高潮迭起。陈随文觉得这个文在晋江会火,因为擅长写升级流的女作者并不多。 陈随文建议:“剧情很爽,我觉得很有看点。感情可以不那么早挑明,暧昧一点,晋江读者是女读者,最喜欢看爱情了。记住,是披着升级流爽文的言情文。” 高朝说:“不是耽美么?” 陈随文解释:“这里的言情是指谈情说爱,不专指bg。” “ok,明白!” 高朝一边存稿,一边写无cp文的大纲,还得去辅导中心上课,不可谓不辛苦,陈随文都有点心疼他,高朝自己则说没事。陈随文主动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困难时期,理应互相扶持。 陈随文的新文发了,他在旧文完结的时候就挂了文案预览,旧文有将近两万的收藏,新文的预览有一千多收藏。开文的时候又在微博放了链接,回旧文里宣传了一下,数据涨得还不错,还没上榜就有两千多收了,果然一篇文红了,就容易带动以后的文。 陈随文的新文刚上榜,高朝准备发新文,然而晋江又发生大事了,一位文学研究者就晋江的耽美文现象写了篇论文,然后发到《纽约时报》上去了,将本来正在夹着尾巴避风头的晋江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树大招风,晋江上层只好直接把刚改名不久的纯爱网站给关了。 高朝有些懵逼:“又关站了啊?还会不会开?那我不是白写了?” 陈随文也有些蒙,他的新文才刚上榜呢,这就关了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让人写的节奏啊。网站一关,只剩下了手机站还苟延残喘着,然而陈随文是新文,没上手机榜,收藏几乎不动了,点击也大幅缩水。很多读者虽然收藏了,但是他们并不常用收藏夹,打不开网站,自然就不会追文了。这是件令人惆怅的事,看来今年是不会完了。 过了两天,纯爱站变成了非言情的名字出现了,然而点进去却跳转到言情站去了。又过了两天,非言情页面总算稳定了,可以打开,然而分站依旧没开。陈随文在编推榜,这个榜在分站,所以非言情站开了,对他也没多大用处。 时间一天天流逝,每天碧水论坛上都是问纯爱分站何时开站的贴子,然而没有答案。这样的日子眼看着没有了尽头,高朝甚至都不想写了,写了没地方发啊。陈随文的文换了个手机榜单,效果总算是好了点。 晋江的读者在艰难的时世里被千锤百炼出了十八般武艺,他们学会了用各种搜索办法,只是为了看耽美,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第59章 出柜 儿童节这天,曲乐顺产了个八斤重的女婴,母女平安。陈随文两口子扔下手头的事,跑到医院去探望曲乐母女。 病床上的曲乐脸色有些苍白,见到陈随文,虚弱地笑了笑,陈随文高兴地说:“恭喜你,曲乐,你好厉害。”八斤的婴儿已经非常大了,曲乐这么娇小,还是顺产,肯定特别不容易。 曲乐满脸委屈地撇嘴:“死去活来的,随文下次写个生子文,让男人也生生孩子,尤其是生产过程要写得详细一些。” 陈随文咧嘴乐:“辛苦了。但是也很有成就感啊,你看小宝贝多可爱。”陈随文用手轻触着躺在曲乐枕边的小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眼睛紧闭,小脸小鼻子小嘴巴小胳膊小腿的,娇柔得他都不敢抱,多么神奇啊,每个人都是从这么一丁点大长起来的。 周围没有长辈在,只有杨磊在陪老婆,高朝凑在陈随文旁边看了看皱巴巴的小家伙,说:“他们说刚出生的小孩都像猴子,果然是真的,真丑!” 曲乐虽然很虚弱,但还是忍不住骂他:“死高朝(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替我家童童记下了,让她以后在你身上多尿几泡。” 杨磊哈哈笑:“没事没事,小孩子说丑好,是反话,以后会越来越漂亮的。” 陈随文说:“哪里丑了,明明很可爱啊,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张开了就好看了。名字都起好了?” 曲乐打了个哈欠,说:“对,儿童节生的,就叫童童。” “不错,名字好听又好记。”陈随文说。 高朝弯着腰,凑过去使劲看小家伙,还伸手去捏她的小脸蛋,被曲乐拍开了:“粗手粗脚的,别弄疼我女儿了,一边去!” 高朝笑嘻嘻的:“真小气,我哪里弄疼她了,摸摸都不让。” 陈随文看着嬉皮笑脸的高朝,不由得微微有些心酸,高朝应该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吧。 回去的路上,陈随文问高朝:“小孩子可不可爱?” “嗯,还挺有意思的。”高朝随口答。 陈随文说:“以后要是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可以去代孕一个。” 高朝扭头看他一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代孕什么啊,你以为小孩给点吃的喝的就长大了?抚养教育特别费神,我妈给我哥带孩子,晚上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我哥三十多了,我爸妈现在都还在替他操心呢。子女都是讨债鬼,还是不要了。” 陈随文听他这么一说,笑意浓了起来:“但是也很有成就感吧。主要是我觉得要是有孩子的话,你爸妈那边可能会比较好说一点。”今年高朝就没回过家,也没怎么给家里打电话,每次都是汇款的时候才公事公办地打电话,聊天的语气也不像从前那么热络,他觉得过年那次被他爸打伤肯定不是误伤,而有另外的原因,但他不愿意告诉自己。 高朝说:“你知道我这人很懒的,我不想抚养小孩,尤其是一个只有我或你血缘的孩子,多像我们跟别人生的,你不会觉得膈应吗?我爸妈那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哥三个孩子呢,足够慰藉他们了。”他知道陈随文早就打算不要孩子的了,这么劝自己,是怕自己跟家里不好交代,但他真不想要一个没有他俩血缘的孩子。 陈随文听他这么说,只是微微笑:“好吧,你要是想要,我会鼎力支持的。” “好啦,这事儿就不提了。有那精力,多爱我一点。”高朝嘿嘿笑。 孩子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耽美分站还没开,陈随文的新文字数到了,可以入v了,收藏也还成,有三千多收。不过因为关站的缘故,这次入v后的订阅并不太理想,只有五比一的收订比,比较起陈随文前几篇文的收订比,这个数据实在不算好,不知道后期订阅能不能涨起来。 个志预售接近尾声,有点超出陈随文的预计,总共卖出了六百多套。相思忆说可以印一千套,免得以后有读者要还得重印,因为印得越多,成本越低,一千套绝对能卖完。 陈随文算了一下,如果印一千套,那么赚的钱基本都变成存书了,还是按照预售数量来,富余一些替换瑕疵本就好,以后有读者再要,另外再印吧。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印八百套。 预售还没结束,书就下了印厂,明信片先印出来,送到陈随文手里。八百张明信片装了一纸箱,光签名就签到手软。前一百名的读者是有特签的,只有极少数读者有指定特签内容,绝大部分抢到前一百名的读者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写什么内容,全都交给作者自己去想,这都不算难,最难的是有些读者给作者出难题,要求主角的小剧场。 陈随文绞尽脑汁,找祝福语、找书中的句子、找自己喜欢的句子、想小剧场,光一百份特签,就花了两三天时间。剩下的全都是签名,陈随文写着自己的笔名,跟高朝说:“我当时怎么起了这么个笔名,应该起名叫‘一一’“小二”之类的,这样就简单了。” 高朝笑:“你要是觉得累,我来帮你签。” 陈随文看着他笑:“你傻了吧,读者到时候把签名晒到网上,一比较,笔迹不同,绝对会把我骂死的,什么玩意儿,名气还没有呢,就开始摆谱了,连签名都要找人代签,不签就不签,谁稀罕,以后再也不买他的书了。” 高朝摸着下巴嘻嘻笑:“我可以在下面写上‘十三代笔’,然后读者只看到了浓浓的爱意,不会再计较不是你的亲笔签名了,估计会有更多的读者希望拿到我的代签呢。” 陈随文默默望天:“多大脸,你会觉得你的签名比我自己的签名要受欢迎。” 高朝哈哈笑:“不信你发一个微博试试,看看读者的反应。” “不要,人家说秀恩爱分得快!”陈随文一口否决,他坚决要把十三雪藏起来,不让读者知道真相。 高朝颇为遗憾地摸着下巴,本来想去虐一把单身狗的,无奈随文不配合啊:“你们这网站到底还开不开啊,我都存了十万字的稿了,不写吧又可惜,写吧又不知道有没有见天日的一天,它还没面世,怎么命运就这么坎坷呢。” 陈随文说:“你先把精力放你主站的文上,这个慢慢写吧,开肯定能开,就是不知道时间。”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有点担心就算开了文,晋江还会签新人么,到时候找编辑开个后门?推荐一下应该可以的吧。还有,晋江这开开关关的,读者都跑得差不多了,流量那么低,发新文也吃亏啊。 个志预售结束前一周,陈随文重新发微博提醒了一下读者,结果这一周内又卖出了好几十本,读者果然有拖延症,数量已经超过七百,这么一看,八百本似乎也才刚刚够。预售还没结束,相思忆那边就开始发书了。 预售刚结束,就有读者跑来给陈随文发私信,说错过了预售,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这本书。陈随文只好照相思忆说的那样,等发货结束之后,还有余本的话会通贩,让他们先等等。 六月中旬,耽美分站——不——现在应该叫纯爱分站终于开站了,作者们一个个欢欣鼓舞。陈随文对高朝说:“现在可以发新文了,不过大部分读者应该还不知道分站开了,流量还没回来,你要不再等等看?” 高朝说:“那就再等等吧。”他现在已经被折腾没有脾气了,今年估计注定是要破财的,所以事情接二连三的。 结果高朝新文还没发,他家里就出事了,电话是他姐夫给他打的:“老三,快回来,家里出大事了。” 高朝吓了一大跳:“出什么事了?” 姐夫沙哑着声音说:“你哥厂炸了,死了个人,还有两个工人受伤,你哥也受伤了,很严重,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高朝的手机差点掉地上了,陈随文见他脸色不对,赶紧帮忙接住了手机:“怎么了?” 高朝没理他,拿回手机继续讲电话:“在什么医院?我马上回去。” 姐夫说:“在县医院。” 高朝说:“那我现在回去。”说完急匆匆地起身就往门外跑,被陈随文拉住了:“出什么事了?” 高朝说:“我哥的厂发生爆炸,死人了,我哥受伤住院了,我得回去。” 陈随文头皮一阵发麻:“那等等,我陪你一起回去。我先收点东西。”他赶紧将手机、钱包、笔记本电脑和充电器等收起来塞包里,又收了两身他俩的换洗衣服。 他忙的时候,高朝一直在给家里其他人打电话,他父母和嫂子都快哭死了,根本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他姐也语无伦次的,只有他姐夫一个人情绪稍微稳定点,只说他哥正在抢救,情况比较严重,具体如何还不知道。 陈随文收拾好东西,看见高朝眼睛都红了,他说:“好了,我们走吧。” 高朝眼睛没有焦点,机械地跟着陈随文走,但还是下意识地拿过陈随文肩上的包,提在自己手里。陈随文抢回包:“好啦,不沉,我自己来。” 小十三看他们出门,赶紧跟上来,陈随文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活物,他停下来,抱起小十三,准备送到小区的宠物店去寄养。高朝默默地接过了小十三。 车是不能让高朝开了,陈随文自己开。先送小十三去寄养,再回浏阳。高朝不时拿出手机来打电话,询问那边的安排情况,重伤那个工人和他哥正在被转往市里。 高朝挂了电话,对陈随文说:“我哥转院了,让我们先在市里等。” 陈随文只好调头,又开回市里。高朝焦躁难安,在医院门口走来走去,不时伸手去揪头发。陈随文见他头发都要被薅掉了,跑到旁边的小卖部去给他买了包烟,高朝没说话,接过去抽了一根出来,点火的时候突然又停住了,将打火机收起来,问陈随文:“咱家还有多少钱?” 陈随文想了想:“你的卡里应该还有八万多,我这边加上晋江的收益,差不多有十万。对了,个志那边还有几万块,不过读者还没有确认收货,钱还没到账,得等阵子。需要多少钱?” 高朝说:“不知道要多少钱。个志那笔钱先不动,看看情况再说。”死了个工人,没有买保险,至少得赔上二十万,受伤的还是无底洞,不知道要花多少,他哥自己不知道有多少积蓄,不过肯定不会太乐观。 陈随文说:“如果钱不够,我跟我妈说一声,向她借点。” 高朝将手放在他肩上:“别,先别跟你妈借钱,我自己来想办法。” 救护车终于到了,病人立即送往抢救室,跟着来的人是高朝他嫂子和他姐夫,还有另外一个工人的家属。高大嫂看见高朝就哇地哭了出来:“老三,救救你哥,救救你哥哥!” 高朝说:“嫂子,你别激动,先去办住院手续。” 姐夫在一旁说:“家里没多少钱。一些货款没有收回来,你哥刚进了一批原料,然后就炸了,什么都没了。” 高朝咬紧牙关:“做这个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这么粗心大意,爆炸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姐夫说:“有个老头抽烟,不小心点燃了一堆引线,那老头当场被炸死了,你哥进去救火,结果自己也被炸成了重伤,手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 高大嫂的哭声更加大了。高朝捏紧了拳头,陈随文拉了一下他:“我们先去办住院手续。” 第一笔就交了五万,这点钱估计还是杯水车薪。陈随文赶紧去晋江提款,幸亏这个月的款还没提,要是提了,就得等到下个月才能支取了。他将晋江账号里十一万多块的收益全都提现了,扣除税款,到手还不足十万,这点钱也要过两天才到账,希望手头这点钱能够支撑到稿费到账。 办完住院手续,高大哥还在抢救中,等抢救结束,人还没完全脱险,被送往了icu病房。高朝决定回家一趟,家里只有年迈的父母,死者的家属现在肯定在家里闹事。 陈随文开车和高朝回老家去,高朝苦笑:“对不起,家里摊上了这么一堆破事,把你也连累进来了。” 陈随文说:“说什么连累,救人要紧。”高大哥必须要救回来才行,否则高朝的父母肯定会崩溃,一个儿子已经不能如他们所愿结婚生子了,另一个儿子要是还不在了,这要老人怎么承受。 高朝家里果然债主盈门,死者家属、讨工资的工人以及追债的原料商。高爸面对这群债主,满脸沧桑,仿佛在瞬间就老了十岁,高母以泪洗面,几个孩子也吓得哇哇直哭。高朝咬紧牙关,拨开人群,高朝父母看见儿子回来,立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老三,你可算回来了!” 高朝抱了抱父母以示安慰:“爸,妈,别担心。我来处理。”他转身面对那群债主,“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事故原因警察会调查,该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对不会逃。请大家先回吧,事情有个轻重缓急,现在救人最重要,我们先抢救伤者,然后再来还大家的钱。我向大家保证,欠了谁的钱,一分也不会少,请大家一定相信我们。” 那些工人和原料商得到高朝的口头保证,都陆续散去了,只有死者家属还不肯离开。高朝要等警方那边判定责任后再跟对方谈赔偿的事,只是先支付了两万现金给对方回去办丧事,这种天,遗体不能久放,得先入土为安。对方也是熟人,见高朝回来主持事务,又有钱给,便也没有再为难,也离开了。 陈随文这才转过身来跟高父高母打招呼:“伯父,伯母。你们多保重身体,别太难过了。” 高父高母看他一眼,只是点了下头,扭过脸去没有说话,刚才高朝给死者家属的那两万块钱是从陈随文的包里拿出来的,他们有点不确定那钱是高朝的还是陈随文的。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6节 陈随文看着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便明白高朝肯定跟家里出过柜了。 第60章 同舟 高朝看到父母的态度,伸手抓住陈随文的手:“我们上楼去。” 陈随文瞬间觉得高朝是故意的,当着父母的面牵自己的手,这么做真的好吗?他试图抽回手,被高朝抓牢了,只好低着头不敢看高朝父母。 高爸见高朝这样,用力咳了一声:“老三,你别上去,我还有点事跟你说。” 高朝拉着陈随文站住了,对大侄女说:“亭亭,带弟弟妹妹上楼去。” 正在抹眼泪的大侄女顿时不敢哭了,抱着弟弟,牵着妹妹上楼去了。高朝见侄女侄子都走了,这才开口说:“爸,我说了我不喜欢女人,不是开玩笑,我喜欢随文,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们就去外面住。帮完我哥这一次,以后我就不回来了,生活费我继续会给的。” 刚止住眼泪的高母听见这话又“呜呜”哭了起来。高爸的手和嘴都抖得厉害,看着陈随文的眼神分外复杂,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才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陈随文万分愧疚,低着头:“对不起,伯父,请您理解我和高朝。” 高父高母都没说话,屋子里气氛压抑又沉闷,高朝见父母不出声,拉着陈随文往门外走:“我们走吧。” 直到他们走到门口,高母才大叫了一声:“老三,你别走!去哪儿啊?这才是你家啊。”说得声泪俱下。 陈随文听着,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拉了一下高朝,高朝站住了,低着头说:“妈,我不会走的,家里这种情况,我不在谁还能处理。我爸不让我住家里,我们只好住外面去。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 高爸终于开口了:“家里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嫌家里不够乱,还往我和你妈心上戳刀,你良心上也过得去?” 高朝知道父亲这是在责怪他这个时候带陈随文回家来,他咬了咬牙,说:“你只问我对不对得起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对不对得起随文?他一听说你住院了,一天三餐费尽心思做好给你送到医院去,一句怨言都没有。他一听说我哥出事了,二话没说,就把他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我哥去付医药费,给家里还债。这个世界上你从哪里去找个比他还好的人?我们家这情况是个怎样的无底洞,你们想过没有,我哥和那个工人的病,几十万能治好都算是少的,治好了你还得赔人家钱。死了的那个,你没有几十万就能赔得清?这至少要上百万,我把房子卖了都不够!随文他要是个女的,这个时候跟我分手,你敢说人家没良心吗?谁愿意跟着我背一身债啊?” 高父没有了声音,高母的眼泪更是像泉水一样流个不停,这么多钱,她一辈子都没见过啊。 陈随文说:“伯父,伯母,你们不要急,我和高朝一定会想办法弄到钱救大哥的,花多少钱也要治好他。” 高母的哭声便成了呜咽,高父的肩垮下来,用力擤了一把鼻涕:“知道家里缺钱,还住外面浪费钱。” 高朝听见他爸这么一说,知道这是松口了,转身对陈随文说:“走吧,我们上楼去。” 高母没说话,默默转身上楼去给他么收拾屋子。高父在后面问:“你哥和老刘的情况怎么样了?” 高朝说:“我哥在重症病房里,还没有完全脱险。老刘脱险了,但是需要截肢,以后就残废了。” 高父颓然地坐下,眼睛木然地瞪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高朝知道他想的肯定是赔偿问题,工人伤残了,丧失了劳动能力,除了医药费,还得赔偿人家一大笔钱。 高朝没说什么,领着陈随文上了楼,高母要去收拾屋子,被他俩拦住了,高朝拿过母亲手里的盆和抹布:“妈,我自己来。” 高母说:“我来吧,我来收拾。” 高朝说:“妈,你去洗把脸休息一下,我自己来,我现在都会做了,随文教的。”他熟练地搓毛巾抹灰,高母看了片刻,转身出去了。 陈随文放下手里的包,准备来帮忙。高朝说:“你歇着,我来。” 陈随文便在他擦过的地方坐下来:“你过年的时候就跟家里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高朝抬起头看他一眼:“其实也没说。就是初二那天去我舅舅家拜年,他们要给我安排相亲,我不愿意,回来的时候还被我爸妈念叨,我就说我不喜欢女的,不会结婚的。他们可能以为我喝多了,没当真。初五在家开家庭会议的时候,又提到了这件事,我又说了,这次没喝酒,我爸可能觉察到什么了,气得用茶杯扔我,说要真是那样的话就别死回来,我当时就走了。” 陈随文看着他:“我就知道那次不对劲,果然是跟家里出柜了。” “我没跟家里说我和你在一起,所以也不算完全出柜吧。不过我爸肯定猜到了,那次他住院你忙前忙后的,比亲儿子还贴心。”高朝说。 陈随文沉默了,这次自己过来了,就完全证实了高爸的猜想。陈随文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老人,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啊。 高朝擦完床,端了污水出去,高母抱着一床席子进来了。陈随文赶紧起身来帮忙:“伯母,我来。” 高母看着陈随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帮着将床铺好了。高朝进来,看着床上的席子,说:“妈,不用席子,换床单吧。” 高母有些意外地看着儿子:“不怕热?” “热一点没关系,别着凉了就好,晚上还是挺凉快的。”高朝打开衣柜,从里面翻找出床单,将铺好的凉席抽了,抖开床单铺床。 陈随文本来想说不用换了,睡凉席也没关系,但是高朝已经干脆利落地将席子抽了,铺上了床单。高朝以前自己住的时候是睡凉席的,和陈随文在一起后,他的身体不好,就没用过凉席,这个习惯就一直保留着,天气热就开空调盖被子,不睡凉席也挺好过。 高母见儿子在,犹豫了一下问:“小陈还是睡那边的屋吗?” 高朝直起腰:“不用了,跟我一起睡就好,没必要再铺床。随文,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厂里看看。” 陈随文说:“我跟你一起去。” 高朝说:“不用,你睡会儿,中午没休息。妈,你们都没吃晚饭吧,你能不能做?不能做我去外面买点回来。” 高母忙点头:“能做,能做,别浪费钱,家里有菜。”说着赶紧朝外面走。 高朝说:“做两个不辣的菜。” “哦,好。”高母看了一眼陈随文,儿子的口味她很清楚,不辣的菜必定是给陈随文吃的了。 高朝见母亲走了,对陈随文说:“睡吧。我回来了叫你起来吃饭。” “我不困,想陪你一起去看看。”陈随文说。 高朝说:“现场污染很严重,对身体不好,你别去。我去看看就回,放心,不会逗留很久。睡吧。” 陈随文只好不再坚持,高朝走过去将门关上了,回来将陈随文抱住,用力搂在怀里:“等我们渡过这个难关,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好,我陪你。”陈随文将耳朵贴在他的颈侧,听着他的脉搏跳动,一下一下的,从耳膜传至心房,格外沉稳有力,这个男人不知不觉就变得那么沉稳可靠了,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你小心点,现场不会再出意外吧?” “肯定不会,火都扑灭了,我也不进去,就在外头看看,大致了解一下情况。”高朝说。 高朝走了,陈随文在床上躺下,明明都是洗过的干净床单毛毯,但依然还残留着高朝的气息,混杂着洗衣粉的味道,让陈随文很安心,他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很快就入睡了,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又没有睡午觉,是真的很疲惫了。 晚上高大姐也过来了,一家人围桌吃饭,除了不懂事的三个孩子吃得香之外,大人们都没什么胃口。高朝自己没胃口,却担心陈随文饿着,给他夹了一堆菜,连鱼肉都是摘好了刺放到他碗里的。陈随文只好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将高朝给他夹的菜都吃完了。 高母看着小儿子,默默地扭过头去抹了把眼睛,老三终于会体贴人了,然而体贴的对象却是个男的。 吃了饭,高朝说:“开个会商量一下这个事的处理办法。” 高爸默认了,儿子都长大有主见了,他失去了劳动能力,不能赚钱了,话语权就不在他手里了,更多的时候都是听儿子安排,这个事实曾经令当家作主了几十年的高爸难过了很久,不过现在已经逐渐能够适应了,大儿子不在,自然是小儿子做主。 高朝开这个会,主要是了解一下家里的经济状况,以及各方面的赔偿情况,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最乐观估计,都需要一百好几十万。而他们的钱,只有陈随文的十来万,高父高母压箱底的三万块,高大姐的两万块私房钱,至于高大哥的钱,他们都不知道底细,高大嫂当时只拿了两万块钱出来交医药费,说只有这点钱了。 高朝算了一下账,手头这点钱完全是杯水车薪:“不是说还有货款没收回来?” “货款都是你哥和嫂子在管,到底是谁的,有多少,都得问你嫂子才行。”高爸说。 高朝抓了一把脑袋,看着陈随文说:“我把我那房子给卖了,然后去找朋友借一点。” 陈随文还没说话,高大姐就说:“卖你的房子干什么,要卖也是卖高阳自己的。”高阳是高大哥的名字。 高朝扭头看看屋子:“你说这房子?镇上的房子能有多少人买,一时半会儿很难卖出去。再说卖了房子,爸妈住哪儿?” 高爸说:“我们回老家去住。” 高朝舔了一下唇:“爸,这房子不能卖。这是我哥和我嫂的房子,万一、万一我哥有个什么不测,或者就算他好了,肯定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总得给我嫂子留点念想,这个家才不会散,不然那三个孩子怎么办?” 高父沉默不语,高母的眼圈红了,高大姐也低下头去。高朝考虑的是事实,万一他哥不在了,或者残疾了,家里一贫如洗,债务缠身,甚至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大嫂说要离婚,人们除了指责她几句没有良心之外,又能说什么,真正可怜的是几个孩子。 陈随文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什么。高朝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这房子也卖不出去多少钱,连本钱都卖不回来,留着吧。好了,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跟朋友去借点。” 高父说:“你哪有朋友能借你那么多钱?” 高朝说:“多少能借一点。还可以跟债主们商量一下,急用的先给,赔偿的慢慢还,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会想到办法的。”大不了他多辛苦一点,多写点书,多接点小课,辛苦几年,也就能还清了。 回到房里,高朝才颓然地坐下来,盯着地面半天不出声,只有当着陈随文的面,他才不用假装那么坚强。陈随文走过去,伸手摸摸他的头:“别担心,会过去的。我跟我妈借点钱吧,她应该能理解。” 高朝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肚子上,闷闷地说:“不用,我把我那套房子给卖了,再跟几个朋友去借点,剩下的我慢慢还。就是辛苦你了,没跟我过几天好日子。” “说什么话,没有你的日子才不是好日子。你那套房子也卖不了多少钱,还在还贷呢,卖我那套吧,起码是全款的。”陈随文说。 高朝摇头:“不行,你那套说什么也不能卖,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以后我很长时间可能都顾不上咱们的小家,需要你养着我,你不会嫌弃我吧?”高朝抬头看着陈随文。 陈随文捧着他的脸,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当然不会。我喜欢这么有责任感的男人,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们一起负担。” 高朝抱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随文,谢谢你!随文,我爱你!” 第61章 发文 第二天,高朝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关于爆炸原因的调查结果以及责任分担。派出所那边还没有具体的结论,那边表示虽然有人目击死者抽烟,但现场并未发现烟头,判定起因非常困难。高阳与死者的雇佣关系并非合法化,没有签劳动合同,也没有相应的福利待遇,更没有进行过严格的生产安全培训,追究起来,雇佣方的责任更大些。这种事,摊上了只能算雇佣方倒霉。 高朝从派出所回来,又跟死者家属见了面,双方就赔偿问题进行协商谈判。对方一口咬定要赔偿四十万,高朝家的亲属也都在场,包括舅舅叔伯以及他嫂子的娘家人,对方一开价,双方就闹了起来。高大嫂的哥哥尤为冲动,认为是对方害得高家几乎家破人亡,还想狮子大开口来讹诈,简直欺人太甚,扬言要打死对方,最后被拉住了。 高朝简直头大,本来这件事他打算自己来跟对方协商的,但家里的亲戚们觉得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所以都要过来助阵,结果人多嘴杂,除了喧闹耽误时间,完全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高朝站在凳子上怒吼一声,所有人才安静下来,纷纷看着他,高朝说:“你们是来吵架的还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想解决就算了,我走了。去问我哥要钱吧。” 死者家属里一个拎得清的人赶紧出来说:“别,别,高老板,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为解决问题来的。” 高朝重新坐下来,说:“我了解过情况,也去派出所问过了,的确有人看见张老爹在工厂里吸过烟。这次事故他是受害者,我们更是受害者,我哥的厂子没了,人还在医院生死未卜。张老爹年纪大,烟瘾又重,当初来我哥厂里做事,我家里人就不同意,说这把年纪不安全。张老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来央求我爸和我哥,说自己年纪大,种不了地,子女又不肯养老,不赚钱就没法活,我们本着同情的心情接受了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这些子女就没有责任了吗?这件事我要追究起责任来,你们还得给我家赔钱。人都死了,我不想再说老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是个可怜人。你们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养老,出事故死了,反而发上老人的死难财了,这种事传出去,不怕人戳脊梁骨吗?” 这话句句诛心,对方家属一句话也没说。高朝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摊上了这种事,活该我家倒霉,死在我哥厂里,我们不认也得认。我昨天就说了,该我出的钱我就出。丧葬费我们认了,此外再给一笔补偿,总共十万。” 对方一听只肯给十万,又不同意了,双方开始拉锯扯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僵持了许久,最后高朝又让了点步,一次性赔偿十二万,昨天已经给了两万,剩下还有十万,钱暂时不到位,要等几天才给。 吵完这一架,高朝嗓子都哑了,完全不想说话。围观了全程的陈随文别提多心疼,但是又无能为力。 高朝喝了点水润润喉,然后开始打电话安排其他的事情,找他买房的中介帮忙转手卖房子,找朋友借钱。他拒绝了陈随文向向容和借钱的提议,他有他的骄傲,不想让向容和认为自己一点事都扛不住,出事就得靠父母。 真到借钱的时候就特别考验情谊和信任度了,高朝的朋友不少,但是真能借钱的很少,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不月光的,也都忙着买房买车、娶妻生子了。最后只从杨磊两口子那儿借到了五万,高朝和陈随文都知道,这已经是杨磊两口子的极限了,都才出来工作几年,刚结婚不久,又有了孩子,还供着房,这五万块估计都是平时攒着的应急钱。此外还有三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每人借了一万给他。 高朝的舅舅叔伯们每家也凑了一点,总共拿了四万块,这笔钱和父母姐姐的钱一起,先给了死者家属那边,了结了这笔债。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陈随文思虑再三,还是跟相思忆说了自己急需用钱的事,相思忆那边的个志货款大部分都还没到位,他表示如果急需用钱的话,可以提前垫付四万块给陈随文。事实上,陈随文的个志纯收入都不到四万块,还有一部分是存书款,也是相思忆垫付的。之前陈随文觉得个志已经赚得不少了,然而等到用钱的时候一看,才发现钱是永远都不嫌多的。 陈随文对高朝说,实在不行,就用他俩那套房子做抵押,先从银行借点钱。这个提议高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房子虽然写的是他俩的名字,但在高朝心里,这还是陈随文妈妈的房子,他有使用权,但是绝对不能行使所有权。 高朝安慰陈随文:“别慌,咱们主要是先借钱救命,医院那边的钱无论如何都不能断了,至于赔偿款,就拖一拖,等我赚到钱了慢慢给。” 高朝在家待了两天,就回了星城。高阳的医药费该续了,他现在每天的医药费都要将近一万块,老刘的医药费也要好几千,五万块两三天就用光了。好在那上万块一天的医药费不是白花的,医院那边终于不发病危通知单了。高朝的父母也带着最小的侄子跟着一起来了,他们要去看一眼住院的大儿子。 晋江的稿费还没到账,高朝将自己借到的几万块钱都存到医院账户上。高朝的姐夫已经回去了,家里得有个男人来应付那些前来追债的债主们。高大嫂的哥哥在医院陪她。高朝看到嫂子,除了问一下哥哥的情况,安慰嫂子一下,没说别的。倒是高朝父母跟儿媳提到了钱的事情,说得比较委婉,大意是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全都是弟弟和他朋友在到处筹钱交医药费、还债,连房子都要卖了,现在高阳住院了,家里还有哪些货款没有收回来,只有儿媳知道,回头将货款收回来了,先还弟弟一部分钱。 高大嫂还没说话,她的兄弟就说了:“亲家伯伯,妹妹家的钱和账全都是姐夫在管,我妹妹根本就不知道,你应该去问妹夫。” 高朝很讨厌嫂子这个哥哥,但并不理他,只是对嫂子说:“嫂子,钱的事你就先别操心,我们会想办法。我哥现在病情稳定了,等出了重症病房,就有劳你费心好好照顾他了。” 高大嫂抱着儿子,低着头对高朝说:“老三,谢谢你,我知道,这是我应该的。” 她哥哥在一旁说:“妹夫现在生死未卜,就算好了,以后也不知道是什个么情况,不管怎么样,我妹跟着妹夫是可怜了,还有三个孩子呢。” 高朝咬紧牙关,强抑住脾气爆发的冲动,有这样的娘家人,出现任何可能都不意外了。既然他哥只能隔着窗玻璃看一眼,病情也从医生那边了解到了,他就不愿意多停留,问明嫂子有落脚之处,便带着父母和侄儿回去了。 上了车,高母抹起了眼泪:“玉蓉不会想离婚吧?”车里没有人回答她。高母又说:“要是离了,孩子怎么办呢?” 高朝安慰说:“妈,别多想,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自私了点,但对孩子还是真关心的,她不会撇下孩子不管的。” “你哥快点好起来吧,那样子看得人难受死了。”高母泪眼婆娑,这段时间她哭得眼泪都快干了。小孩子见奶奶哭,也瘪着嘴要哭,被高父抱了过去轻拍着安抚住了。 高朝继续安慰母亲:“不用担心,会好起来。” 高父高母第一次去高朝和陈随文的家,两个男人的房子布置得简单而温馨。高母总算把注意力从大儿子那儿转移到小儿子身上了:“这是你买的房子?” 高朝说:“不是,是租的。买的房子还没建好。” 陈随文给高父高母倒水端水果,给小孩子拿牛奶。到星城后,他就先回去收拾了,高朝则带着父母去了医院探视。 高母说:“这屋子都是小陈收拾的吧?怪干净的。” 陈随文说:“平时主要是高朝打扫卫生。” 高母诧异地看着小儿子:“你居然也搞卫生。” 高朝说:“平时随文负责做饭,我负责打扫卫生,分工合作,比较公平。” 高母点头:“蛮好,总一个人做是累,互相帮衬着好。” 高父扭过头去轻哼了一声。小十三被陈随文接了回来,看见生人来,躲到了卫生间,此刻胆子大了些,探头探脑地看着客人。小侄子看见狗,特别喜欢,蹭下地想跟狗玩。 高母拉住他不放:“别去,狗狗会咬人!” 陈随文将小十三抱过来给小家伙玩:“不要紧,它不咬人的,也打了疫苗。” 小孩子高兴了,牛奶也不喝了,要和狗玩,家里怕猫狗伤着孩子,都是不喂养这些的。 高朝看着侄儿说:“爸,妈,你们就在我这儿先住几天,等我哥转到普通病房后再回去。只是我和随文都有工作要忙,恐怕不能陪你们。” 高母点头:“好,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不用管我们。” 高阳的工厂一爆炸,回到解放前的变成了高朝,可能会有人说他傻,但真的置之不理,高朝觉得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做不到。他哥好,他的父母才能安心,父母安心,他也才能够安心,所以高朝觉得自己做的只是情理中的事,钱没了可以挣,人没了,就真是什么都没了。只是这么一来,负债累累的就变成了他,所以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发文赚钱才行,而且还得去接两个学生的私人课,以前觉得这点钱不多,耽误时间,现在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赚一点是一点。 当天下午,陈随文和高朝就开始工作。高父高母也才知道,原来陈随文也是写的,难怪他俩能够走到一起去。 高朝在晋江注册了个新账号,申请了一个名为“宇文同舟”的笔名,文章的第一句话在前置的作者有话说里放大加粗了——“谨以此文献给与我风雨同舟的爱人!” 陈随文看到的时候,高朝的已经发了,看着这个笔名,陈随文抑制不住笑意,但还是说了一句:“真他妈煽情!” 高朝看着他:“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吗?我想向全世界出柜!” 陈随文笑着轻摇头:“别闹!” 高朝说:“然而我又怕他们知道你的好,还是我私藏了吧。发了文,就可以站短编辑了吗?” 陈随文说:“还是我去找编辑吧,最近风声紧,耽美签约的少。” “好。” 陈随文不知道自己能跟编辑说得上多少话,但总得一试,他想了想,还是没跟编辑说实话,晋江是签人的,理论上是签约之后不允许去别站发文,对高朝以后的发展也有束缚,便只说是他的一个朋友,将文章链接给了编辑。可能是因为高朝开头写得好,也可能是因为陈随文成绩好,编辑信得过,当即就给高朝发了签约站短。 高朝借杨磊的身份证签了约。陈随文等他发了五章后才给他推荐,因为剧情比较爽,数据比一般的新人涨得要快。 高父高母在他们家住了几天,发现他俩忙得几乎没有空闲时间,不是在家写作,就是去辅导中心上课,高朝晚上还会去给学生做家教,一人身兼数职。高父见他们这样,越发地沉默,高母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抹眼泪。高阳完全脱险后,转到普通病房,高父高母看过大儿子,就动身回去了,他们不能再给小儿子添乱了。 陈随文本来也想去接小课,被高朝阻止了,这事本来已经连累他了,不能再让他跟自己一样受累。陈随文只好多码点字,从日更四千提升到日更六千,还打算存稿写个现耽短篇,因为他听相思忆说短篇的个志好卖,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标准的钱搂子,真到用钱的时候,发现钱永远是不嫌多的。 晋江提的稿费已经到账,一起凑了十万。高朝将这笔钱又存到了他哥的医院账户上,医院那边简直是个无底洞,十几万花光了,他哥的手术还没开始做。 相思忆将四万书款转到了陈随文账户上。而个志读者还是有不少收到货后迟迟不确认收货,等着系统确认,陈随文怕相思忆等得心急,便在发了条微博,表示自己急用钱,恳请收到货的朋友们确认一下收货。 白天晴在qq上问他:“宇文同舟是小高吗?他在晋江开马甲了?” 陈随文没有否认:“是的。” “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到你的微博了,缺钱吗?” 陈随文说:“是高朝家里出了点事。”他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白天晴说:“那是真的遇到困难了,回头让钟凯跟他聊聊。” 钟凯两口子真是挺热心肠的,高朝都不好意思跟大家说家里的窘境,他们却主动问到了,并表示可以借二十万给他。高朝简直感激不尽,他们其实也才见过两面而已,他们就如此信任他,所以亲手写了借条快递过去。有了这二十万,救他哥应该不成问题了。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高阳的身体也越来越稳定,钟凯借的那笔钱正好赶上动手术。手术还算成功,不过右手齐腕截肢了,皮肤烧伤也得到了控制,等好了,以后也是个残疾人了。不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还活着。 高阳恢复意识后,提到他还有三十几万的货款没有收回,这就意味着,高朝就能少负担三十几万的债务,让他略松了一小口气。 第62章 金榜 房产中介那边也有了消息,高朝的房子卖出去了。他的房子买的时候是五千块每平方,后来给陈随文买的时候已经涨到五千二了,如今房价已经涨到了五千五,因为急于出手,高朝只要了五千二的价格,办完手续,拿到手的钱也才二十五万。这笔钱刚刚够工人老刘的伤残补偿。 结完这笔账,高朝去医院找高阳,将账单给他哥看。为了帮他哥,高朝和陈随文用光存款,卖了房子,四处举债,总共花费了将近八十万。高朝说:“哥,我想跟你说个事,你现在病情也稳定了,该赔的钱也赔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你租的厂房和那些原料商的债了,这些事都由你自己处理吧。” 高阳看着黑瘦了一圈的弟弟:“行,辛苦你了,老三,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 高朝说:“你好好的,我辛苦不算什么。你出院后,厂子就不要再开了,风险太大了,咱们再也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了,另外再找个安稳点的事做。” 高阳点了点头,汪玉蓉则一脸黯然:“我们还能做什么呢?你哥的身体就算好了,能做的事也不多呀。” 高朝说:“做点小生意养活一家子总不难。嫂子的大哥不是总说卖麻辣烫赚钱吗?你们跟他去学点技术,然后弄个小店面开个店也可以。” 汪玉蓉一听高朝提到自己的娘家兄弟,顿时不说话了。这次他们家出这么大的事,娘家人一个个哭穷,除了她父母拿了一万块钱,别人愣是一个子儿都不肯借。比起高朝来,她的兄弟简直不是兄弟。 高阳说:“老三说的对,以后找点别的生意,总能搞到钱的。” 高朝见他哥把话听进去了,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救急不救穷,帮到这里,也是仁至义尽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这段时间高朝和陈随文一直在忙着借钱赚钱,很少有精力去关注别的。直到被白天晴提醒,才知道高朝被碧水点名了。高朝发文后火速签约,字数满三万五就上榜了,又被陈随文推了一下文,数据涨得飞快,很快就上了首页新晋前三名。新晋榜是新人第一篇文的积分榜,也是新人最容易出头的榜单,编辑签约新人多半会在这个榜单上找文,有一些深谙晋江游戏规则又急于出头的人会利用这个榜单,买淘宝套餐刷一刷,或者自带亲友团刷一刷,争取早点签上约,高朝的数据显然是好得被人怀疑刷分了。 陈随文看着那个贴子,不由得好笑:“看样子你也是腥风血雨的体质,第一篇就被挂了啊。” 高朝经历过大风大浪,早已无比淡定:“这说明我有红的潜质,随它去吧,最好有人给我刷霸王票刷收益,我都照单全收,缺的就是它。” 碧水不乏头脑容易发热被人当枪使的人,但更多的是冷眼旁观的人,他们认为高朝的行文节奏完全不像个新手,剧情推进得快,看点多,不拖泥带水,看着非常过瘾,而且才发文就签约了,显然是某个老作者的新马甲,还有人提到陈随文帮忙推过文,这文数据好并不奇怪。不过也有人开始阴谋论,觉得陈随文推过文,刷的可能性倒是大了,因为有一些人对陈随文的印象不好,虽然他从未被证实刷分,他的最大错处在于存在感太强,戏太多,文数据太好。这就是所谓的人红是非多。 不过这个贴子并没有热起来,因为晋江发生了一起史无前例的大事件,某位言情作者因为在淘宝卖自己的小黄文,被人举报后被抓进去了。这件事对晋江作者来说,无异于原子弹爆炸在自己院子里了,这是扫黄打非活动第一次真正扫到晋江头上,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本来开发定制自印功能,是为不能出版而又想收实体书的作者和读者提供便利,因为耽美和同人这两类书在国内几乎是不可能正式出版的,很多读者想要实体书作纪念,就只能自印。现在因为这件事,网站将定制功能都关闭了,正在预售的定制信息也全都消失了。耽美编辑再次要求作者自查,脖子以下的亲热戏一律不能写,否则后果自负。虽然被抓的作者并不写耽美,但耽美是异类小众,就怕有人拿来做文章,所以还是自律一点比较好。 相思忆也把正在出售的个志下了架,包括陈随文的通贩个志,因为这些都属于非法出版物,万一查到自己头上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先下架避避风头。 天气越来越热,学校放了暑假,假期辅导中心异常火爆。高朝和陈随文也变得更忙了,几乎每天都有课上。欧老师知道了高朝家里的情况,给他和陈随文安排了四节上午的课,这样他们下午和晚上就能够自由安排。 高朝主站的无cp文开始存稿,打算暑假过后发文,只连载着晋江的耽美文,每周还有四个晚上给两个学生单独辅导,等耽美文入v之后,一个月应该能有两万的收入。 陈随文不上小课,辅导中心的收入和晋江的收益加起来一个月也有一万多。两人一个月至少能够存下来三万块钱,这样的话,一年时间差不多就能还清债务了。高朝打算将自己的收入用来还债,陈随文的收入留作家用以及应急金。 高朝的耽美文发文不到二十天就开始入v,因为字数够九万了,本来晋江的要求是v文部分超过全文的三分之二就可以,文长一点,作者会有意识地拖到十多万字才入v,但高朝缺钱,到能入v的字数就v了。 新晋榜的第一名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点击非常漂亮,收藏也不少,上了两周榜单,收藏就到三千多了,这对新人来说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入v当天,高朝这文的收订比差不多是四比一,这是耽美的正常收订比,三千多的收藏,订阅就有八九百,千字收益超过了十五。 上收藏夹的时候他是第一个,一天涨了将近两千收藏,均订也跟着涨了起来,日更六千,每天收益都在一百五以上。陈随文看他的收益好,心里也高兴,至少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高朝常说自己是个懒人,陈随文知道这是因为他喜欢简单一点的生活,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猜来猜去,更不喜欢心里藏着事,所以欠债尤其是人情债对他来说是一种心理负担,他希望早点摆脱这种负担,才拼了命地赚钱。 这么忙,健身的时间肯定没有了,有时候连饭都吃不好。陈随文看着消瘦的高朝,心疼得要死,只能尽量为他做点好吃的,家里也常备着各种水果零食,让他能随时补充能量。 这天晚上陈随文翻看了一下金榜,点开ore,一眼便在现耽分栏里看到了宇文同舟的名字,非常巧的是,他自己的名字就在这个名字上方,陈随文心里一阵欢喜:“高朝,快来看,你上金榜ore了。”他赶紧截图另存,将这个具有历史性意义一刻记录下来。 高朝赶紧凑过来一看,顿时得意起来:“哈哈,我们这是不是叫夫唱夫随?这缘分深得都没谁了,赶紧截图去。” “截了。”陈随文说。 高朝说:“我们还努把力,往上爬爬,上金榜。” 陈随文说:“我这个文不行了,收益已经稳定了,你的文应该还可以往上冲,加油!”陈随文手头这个文一开文就没遇上好时机,数据始终欠了把火候,所以收益一直不温不火的,陈随文就那么写着,也没想过要砍大纲提早完结,反正收益还过得去。 高朝捧着自己的电脑刷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出声:“陈随文!” 陈随文很久没听到他囫囵叫自己的名字了,通常这种情况都是比较严肃的时候,便抬头看着他:“干嘛?” 高朝瞪着他:“我就这么几天没盯着你,你居然双开了。你脖子还要不要了?眼睛还要不要了?身体还要不要了?” 在高朝一连串控诉下,陈随文气势弱了下去,小声说:“我身体已经好了。再说这是个小短文,我都慢慢存稿发的,没有特别辛苦。” 高朝并不打算放过他:“你那个文日更六千多,这个文日更三千多,你这是日更万字的节奏,比我还能耐了啊!” 陈随文嘿嘿笑:“真的是存稿。” 高朝咬紧牙关,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存稿不是你码出来的?你一天有多少时间和精力来写文?欠钱的是我,谁让你这么拼命的?你还要不要命了?”写过文的人都知道,不说写一万字要多久,就是一万字校对两遍发上去,差不多也得两个小时。而他上午得上课,每天都还得备课,这还要日更万字,哪里有时间休息,还是这种高强度耗精力的工作,高朝越想越心如刀割。 陈随文发现高朝的眼圈有点红,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过去抱住他:“高朝,你别生气,我知道的,我只是量力而为,并没有超出我的身体负荷。” 高朝抱紧陈随文,用力眨了眨眼睛:“随文,别乱来,先停更了那篇。你身体不好,不要这么拼,我心疼。都怪我自己没有能力,连累你也跟着我受苦。” 陈随文轻吻他的额头:“别自责,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看你每天都那么拼,只是想多帮你一点,想帮你早点还清债务。” 高朝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去他妈的债务,我们慢慢还就好了,我以后也不那么拼了,咱们都不许这么拼命。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好日子没过呢,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行。” 陈随文勾起嘴角,用手摸着他后颈的头发:“好。” 高朝放开陈随文,看着他的眼睛:“那篇暂时别写了,等完结这个再更,读者能够理解的。” 陈随文小声地说:“停更不太好,读者都跑光了。我每篇更三千吧。” “也行。” 忙碌的时候也有好消息传来,台湾那边的繁体出版定下来了,第一批稿费到账了,三本书总共才拿到两万块,尾款要三个月后才能到账。相较于言情文,耽美文的出版稿酬真是低得叫人尴尬,算起来千字才三十多,不过多少也还有一点。 拿到稿费后,陈随文让高朝先将那些小额欠款给还了。高朝不想用他的钱还债,陈随文说:“这说明你还没把我当家人,分得这么清楚。我其实希望你欠我越多越好,这样的话你就会越发对我好了。” 高朝听陈随文这么说,才拿了这两万块去还债。 向容和带着陈随心来星城小住了几天。因为刚装修好的房子还不能住人,他们还是住在陈随文这里。高朝家发生的事向容和都已经听说了,她很满意高朝处理问题的方式,起码没让儿子在他家受委屈,只是看见儿子和高朝都瘦了,忍不住责怪高朝:“小高你也真是的,钱不够就跟我说,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太见外了。” 陈随文赶紧替高朝分辩:“妈,我们不缺钱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我们。” 高朝嘿嘿笑:“谢谢阿姨,真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向容和对儿子说:“你身体不好,不要太拼命,悠着点,别让小高替你担心。” 陈随文咧嘴乐:“我懂,谢谢妈关心。” 向容和又说:“小高也要注意点,别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不好好注意,也容易出问题。” 高朝说:“我知道了,阿姨。” 向容和说:“你们就别张罗我们了,不要管我们,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不给你们添乱。” 陈随文说:“不是说好了和欧老师一起去青海湖玩的?”这个行程是上次五一的时候就约好了的。 “你们都去不了了,我还去什么啊。”向容和摇头。 陈随文说:“我和高朝不能去,但是心心能陪你们一起去啊。玩一圈回来,心心正好上学,多好。” 陈随心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瞅着母亲:“对啊,妈妈,去吧,我很想去青海湖看油菜花。让我进入地狱之前最后狂欢一次吧!” 向容和看看儿子女儿:“我觉得有点不方便啊。” 陈随文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欧老师经验丰富,他会安排日程。有心心给你做伴呢,去吧,妈,听说旅行最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了。” 向容和脸上终于不自在起来:“这样真的好吗?” 陈随文用力点头:“挺好的。去吧,妈,我们都支持你。” 于是向容和和陈随心跟着欧老师去旅游了。高朝感慨说:“欧老师也真沉得住气,别人不是说老房子着火,一点就着,他怎么这么慢慢吞吞的。我都替他急。” 陈随文笑:“主要是不在一个地方吧,等心心毕业了,我妈搬过来就好了。” 高朝想起那边的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哥出事,咱们不就能装修房子了么。现在还不知道哪天能住得进去呢。” 陈随文拍他一下:“骚年,悲什么秋啊,千金散尽还复来,照你现在的挣钱速度,也还是很快的,说不定明年就将债还清了。” 陈随文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高朝那篇耽美文收益很好,随着两轮好榜下来,数据一路高涨,每天都有三四百的收益,现在已经爬到金榜首页去了。可惜的是耽美的附加值太低了,除了网文收益,别的就很少了。 黑云压顶的七月总算过去了,晋江的定制彻底取消,已经卖出的定制也都退了货款。以后想要再收实体书,就只能等作者开个志了。陈随文不得不佩服相思忆的先见之明,他起步早,个志做得好,市场自然大。 风头过后,陈随文的个志余本重新上架,几乎是被一抢而空,还有很多读者来他的微博和文下刷求几个旧文的个志,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就开,而是等到手头那个没入v的小短篇完结后才开印调。 小短篇只有十二万字,根本就没入v,因为故事短,情节非常紧凑,故事又萌,所以好评如潮,很多读者都在等收个志,印调一开,数量都有两三千。 第63章 秀恩爱 一个夏天下来,陈随文和高朝几乎都脱了一层皮,每天既要上课又要赶更新,完全没有节假日可言。开学后,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放了假,两人都有种虚脱的感觉,给自己彻底放松了几天,每天睡到自然醒,睡醒起来之后弄饭吃,下午晚上码点字,保持更新不断。 当然这么辛苦也是有收获的,起码能把借曲乐两口子的钱给还上了。钟凯那边说了不着急,慢慢还就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高朝终于有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的自觉,既然都欠下了,那就慢慢还吧。 高阳早已出院,他的右手残疾了,身体烧伤面积不小,还在家里调养。高朝听父母说,高阳两口子收回了不少货款,还了债,两口子似乎正在商量开店,还没确定是去卖麻辣烫还是开个鞭炮辅料店。 高朝一听后者就头大,又是跟鞭炮有关的东西,还在自己家里开,不过他们那地方,除了跟鞭炮有关的生意,还有多少别的生意可做呢。他坚决反对在家里开辅料店,让他哥嫂去学做麻辣烫。 陈随文给高朝出了个点子:“我有个高中同学两口子在星城的小区里开了个小超市,据说每天的营业额有上千,他们两口子都在教书,还得请人看店子。要不咱们也给你哥在市里找个小区开个小店吧,成本投入不算太大,主要是安全。” 高朝连忙摆手:“可别,这是他们的事,我们不要再管了。来了市里绝对什么事又都跑来找我们,你还嫌不够忙的是吧?这次他们的债务都让我们扛下了,他俩具体有多少家底咱们都不知道,我觉得他们肯定还留了一手的。我不跟他们计较这些,但绝对不会再插手他们的生活了,随他们自己去吧。” 陈随文笑笑:“我只是提个建议,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店。” “找到合适的店也未必赚得了钱,万一赚不了钱,那都是我们的锅。”高朝看得非常透彻,“而且帮了我哥,我姐呢?他们肯定也会要我们帮忙的,你还帮得完吗?很多时候咱们明明是帮他们的忙,他们不仅不会感激,反而还会计较你厚此薄彼,没有一碗水端平,人就是这么自私且得寸进尺的生物,就算是亲兄弟姐妹,一旦各自成家,就都只会为自己的小家打算。他们会打算,我们难道不会顾自己的小家?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不是救世主,没有义务去帮他们,还是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吧。” 陈随文只有一个妹妹,没法体会高朝说的情况,不过他觉得高朝说的应该是有道理的,所以点头:“好,都听你的。” 高朝说:“救急不救穷,这是基本原则。不说我家里的事了,你这篇文快完结了吧?” “嗯。差不多了,这个月就能完结。”陈随文有种终于要解脱的轻松感,这两个月实在是太累了。 “完结这个文就好好休息一下,不用急着开新文,可以回家去看看。”高朝摸摸陈随文略显消瘦的脸庞,这段时间跟着自己吃苦了。 “嗯,你也一起回吗?” 高朝打了个哈欠:“我走不开,马上要开新文,耽美文还没完结。” “那我也不回去,以后等你有空再一起回去吧。对了,还有件事,既然双开,周末的辅导班就不去了吧,太辛苦了。”陈随文说。 高朝想了想:“我把小课停了,周末的辅导班还可以继续上。” “辅导班也不上了,不差这点钱,你双开的话,会特别辛苦的。”陈随文深有体会。 高朝摇头:“你之前不是都撑过来了,我没关系的。” 陈随文看着高朝,突然说:“我们好像很久没做爱了。” 高朝一愣,亲亲陈随文的唇,抵着他的额,呵呵笑:“可不是嘛,辅导班不去了。他奶奶的,为了赚钱,太影响生活质量了。” 陈随文听见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段时间两人都忙得精疲力竭的,根本就没冲动去做那事,就算是心里想,多半也都有心无力,不是他睡得昏天暗地,就是高朝睡得形象全无,彼此都不太想累着对方,相拥而眠,则成了彼此每天最幸福的时刻。 有时候陈随文也会因为疲惫心生烦意,但看着老牛一样兢兢业业的高朝,便不舍得抱怨了,正是因为生活有奔头,所以才值得这样辛苦啊。 高朝轻抚陈随文的耳廓,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啄一下,又一下,然后加深了这个吻。一吻毕,他搂紧陈随文,将手从衣服下摆里探进去,摸着他温热光滑的皮肤,满足地叹息:“你说我是不是猪油蒙心了啊,天堂都拥有了,干嘛还天天在地狱里煎熬啊。不管啦,以后我也不拼命了,能赚多少是多少,把握当下的幸福才最重要。” 陈随文亲亲他长了胡茬的下巴:“你总算是想通了,要劳逸结合嘛,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可不!走,洗澡去,我今晚就要享受生活。”高朝急不可耐地拖着陈随文往卫生间去。 陈随文完结的时候,高朝也开始在主站发他的无cp文,时隔太久,读者都以为他要封笔了,此时回归,自然是万分期待的,打赏打得格外欢快。不过高朝很清楚,等着他开新文的读者不会太多,网文数量太多,作者更新换代太快,他又不是无可替代的,半年不写,还有这些人惦记着,已经非常不错了。尤其是他文风大变,等那些读者回过味来,发现跟以前的口味不一样,估计又会有一大批弃他而去。改风格和题材,对网文作者来说,都是极大的冒险和挑战,高朝正在冒这个险。 这次的故事是全新的世界设定,光想设定,高朝和陈随文就讨论了一个月之久,反复修改完善,终于才将世界架构定下来,所以这本书也有陈随文的一番心血。男频的文,无外乎就是一个爽字,基本上都主角从无名小卒慢慢成长,最终变成一个独步天下的救世英雄。按照陈随文的话来说,都是套路。不过这世上有多少东西不是套路呢,比如人的一生,就是生老病死,但没有任何两个人的生活是完全一样的,所以也一样,只要不是抄袭的,没有任何两个故事是相同的,人们看的就是这套路里的区别。 高朝发新文,笑傲江湖群里的几个兄弟都帮着推文了,并且帮忙扔了不少月票,时隔半年才重新回来写文,高朝文下依旧热闹,这就是大神的优势所在。 陈随文已经在休息了,正在慢慢构思新文,偶尔写点番外,并且忙个志的事。他主动从高朝那儿接过了修改耽美文的任务,帮他修文发文。高朝在拼文群里直嘚瑟,找个同行的对象是件多么有优势的事,被一群正在水深火热中独自煎熬的兄弟们骂死了。 然而高朝的无cp文并不十分顺利,时隔太久没写,很多读者都不知道他开新文了,光靠几个兄弟推文,自然榜爬得也不顺利。不久后,他的老读者们就发现了他换了风格,以前总是美女如云,见一个收一个,现在美女是不少,然而都是过眼云烟,别说收后宫了,连句调戏的话都没有,倒是几个性格迥异的男配时不常在冒泡。有个读者留言说:“这回无双老大改性向了?不收美女收帅哥了?” 高朝当然不会在主站写耽美,但一直没有固定cp,美女一个也没收,等过了十几万字,读者终于意识到这是个没有女主的文了,不少种马读者弃文了。严打扫黄打非,但并没有禁种马后宫文,高朝被锁的三个文是两个是因为黄暴,一个是因为题材涉政,而《九天》就没有被锁,所以种马读者还是不乏种马文看的,只是高朝不愿意写种马了而已。 始点网全都是大长文,没有二十万字,人工榜是轮不上的,高朝在自然榜上自然也拼不过人家正在火热连载的v文。曝光不够,数据相较于以前两个文来说有点惨淡,而这段时间内,只能寂寞地煎熬着。如果不是有陈随文一直给他鼓励,他真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下去。 高朝对陈随文说:“这时候就有点喜欢晋江了,三万五就能够上榜,真是太幸福了。” 陈随文笑着说:“但是晋江的网文收益实在有限,言情文还好点,能出版、卖影视版权,耽美连无线都没有,靠这个,顶多只能养活自己,要还债就别想了。耽美只能当兴趣爱好写。” “我知道。”高朝点头,始点网的文除了网文收益,至少还有无线这块大蛋糕,所以要赚钱,还真只能在始点网写。 陈随文说:“别心急,等上推荐了再看看情况,我觉得能火的。” “嗯,不管怎样,也还是得写下去。”高朝倒是不担心推荐位,他是白金作者,网站至少保证了他的推荐,如果推荐还拯救不了他的数据,那只能说明他写得不好看。 一个月后,高朝的文终于上了强推,编辑还算好,给的是第一个推荐位。上了强推,数据就有了明显的变化,涨势喜人,这让高朝看到了一点希望。男频读者跟女频读者不一样,他们不局限于小情小爱,有没有女主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男主够不够强大,故事够不够精彩,打脸打得爽不爽。高朝以前是写种马文的,很少细致刻画感情戏,几乎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征服,也就是说,高朝其实不太擅长写感情戏,现在写无cp文,正好可以扬长避短。 感情戏是高朝的短板,这点其实在耽美文中也体现出来了,他写剧情的时候非常流畅,写到感情笔触就很写意,寥寥数言,并不详尽,读者总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非常不过瘾,甚至有人看到感情戏部分会觉得尴尬。陈随文替他改文的时候,会忍不住替他添写一点主角感情互动描写,读者看过之后大呼意外,说作者大大肯定被什么附体了,居然肯写感情戏了。 高朝虽然不发自己的耽美文了,也还是关注那边的后台数据的,包括收益和评论,他看到了读者这条留言,便回复她:“不是你的错觉,是我家那口子帮我润色了感情部分0”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秀恩爱。读者的好奇心总是意外旺盛的,很多人喜欢探寻故事背后的故事以及故事背后的作者,有一个技术还可以的读者忍不住查了一下高朝的ip地址,然后这个读者又是陈随文的读者,她就是从陈随文的文下推荐摸到高朝文里来的,这个读者的八卦直觉特别灵敏,她查完高朝的ip又去查了陈随文的ip,结果发现两人的ip地址惊人重合。 这个读者作出了大胆的猜测:雁回春归和宇文同舟是同一个人,不过按照他们发文的时间重合度来看,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同时日更三个文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两人的文笔明显不是一个水平,绝不可能是一个人;雁回春归和宇文同舟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们俩就住在一个屋檐下,雁回春归应该就是宇文同舟嘴里那个“他家那口子”。这个想法令读者兴奋不已,啊啊啊,现实中的cp啊,简直萌死了,而且两口子全都写耽美,雁回大大真幸福!等等,直男也会写耽美?宇文同舟行文风格太男性化了,明显是个男的,那么,会不会是两个gay?读者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辛。 第64章 濡沫 这个读者在那条留言下打了一句话:“嘿嘿嘿嘿,我好像知道大大家那口子是谁了,你们好恩爱。顺便问一句,你家那口子的新文什么时候发啊?” 高朝第二天才重新看到这条被顶成话题楼的留言,下面全都是好奇追问的,他家那口子是谁,也是在晋江写文的吗,不过那个读者并未直接说出高朝的那口子是谁。高朝看得有些心惊:“随文,你看这条留言,读者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陈随文看完话题楼,又点进那个读者的专栏,是一个给自己扔了好几十块钱霸王票的读者,便横了高朝一眼:“你这是自作孽,干嘛要去回复这条留言?她没有说明,大概也没打算公开这事。你让开,我来。”说完推开高朝,噼噼啪啪开始敲字回复:“谢谢关心,新文很快就有了,请多多关注作品,不要关注作者本人,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这个读者很快回复了:“嗷嗷嗷嗷,大大回复我了,好开森。我会继续支持大大们的,坐等开新文!” 陈随文看着回复,知道这个读者应该不会把他的马甲公布出来了,转头对高朝说:“以后得低调点,当心读者把我俩的性向都扒出来,我可不想再次闹得满城风雨。” 高朝乖乖举手:“都听你的。” 尽管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还是有不少读者不肯放弃这个八卦,继续在留言下追问,到底他家那口子是谁,看样子也是晋江写文的,会是谁?雁回春归吗?可见读者的脑洞不可谓不大,但还好没有技术帝深扒下去,否则连高朝在始点网的马甲都要被扒出来。高朝和陈随文以后也多长了个心眼,以后再也不敢在人前秀恩爱了。 陈随文的个志预售开始了,小短篇和旧文二刷一起开,小短篇的个志做得非常精美,花高价请画手画了一幅非常漂亮的封面图,上次给他画人设的那个读者又给这个文画了两张人设,他将人设印成了明信片,在纸张选择和版式设计上全都用了十二分的心,效果出来果然非常棒,书的价格也不算太贵,四十五元,当然,这是相对于个志来说的,跟出版社出版的没法比。 因为价格很便宜,这本书卖得非常火,预售当天晚上就接近一千了,后期陆陆续续再卖了一千多,最终预售数量超过了两千。高朝非常骄傲,说这要是直接出版,起码能印几万册,可惜耽美不能出版。 那本二刷的个志也卖出了三百多本,读者仿佛知道以后想收定制是不可能了,要收实体书,就只有个志了,所以买个志的时候毫不犹豫。 高朝的无cp文多亏了强推榜的推荐,数据蹭蹭涨了起来,后来又上了一次大封推,曝光率足够,吸引了很多新读者,总之,没几个人在文下嗷嗷追着问女主是谁了。接近三十万字的时候,终于上架了,订阅不错,甚至比之前的种马数据都要好。 高朝很是得意,陈随文说早就应该写这类了,种马属于非主流,一对一和无cp才是始点网的主流。的确,在始点网的诸多红文中,好多女主都只是打酱油的,有没有都无所谓,读者更关心剧情,而非感情。 陈随文也开始发新文了,这次他写了一个比较冷的恐怖悬疑题材。他不喜欢总写同一个题材的故事,恐怖悬疑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好,因为题材比较小众,之前一直都没敢开,如今他也有八千多作收了,算起来是个紫红了,开一个恐怖悬疑文,多少都有点人看吧,就算是没多少人看,那也可以自娱自乐,因为个志赚的钱可以够他不为收益写一篇文。 陈随文写这个题材,得到了高朝的鼎力支持。高朝一直都是支持陈随文写自己喜欢的题材的,前段时间陈随文为了赚钱双开,高朝自责得要死,他是为了自己才那么拼命。如今情况好转,他的收益也正常了起来,有了足够的资本支持陈随文写自己喜欢的题材。生活仿佛又回到了高朝家里出事之前的状态,陈随文能够随心所欲写自己想写的东西,非常舒适自在。 说起来陈随文也算是走红比较快的作者了,他写了两年多,作收就涨到了八千多,尤其是最近两个文完结之后,作收以每天好几十的速度增长着,照这个速度下去,今年应该都能够破万。陈随文想想就有些激动,作收过万可是小神的标准了,他也要成神了吗?以前总觉得高朝是大神,自己是个小透明,如今自己也快追上他的脚步了吧。 不过就算作收八千似乎也没多大用处,恐怖悬疑故事比较烧脑,气氛也很压抑,跟快节奏的网文有点格格不入,受众明显比其他题材低。开文之后,陈随文在自己的旧文里推了,高朝也在耽美文下帮忙推了,白天晴的微博也帮推了,到上榜的时候,收藏也有差不多两千,但是点击断层得厉害,首章点击近万,第二章点击几乎砍半,新章节二十四小时点击还赶不上收藏,这说明很多读者都不追文,只是友情收藏。 陈随文虽然不算个急功近利的作者,看到这样的数据,心情也难免受影响,毕竟他也是个普通人。高朝安慰他:“不用担心,写得很好看,不是故事有问题,而是受众的问题。就像嫂子说的那样,这文咱们不赚钱,赚口碑,刷逼格。” 陈随文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是啊,有些题材给大神来写,也照样冷掉渣,然而当写手最大的乐趣并不在于数据的好坏,而是写自己想写的故事。这么想着,他的心态总算调节起来了,只写故事,不问数据。 这个文上榜之后,涨收情况也不太理想,数据增长也很缓慢,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末点在逐渐增加,慢慢赶上并超过了收藏,追下来的读者弃文的很少,这说明只要有喜欢这个题材的,还是非常认可他这个故事的。入v的时候,文的收藏只有三千出头,收订比却非常高,大概是三比一,也就是说,虽然只有三千多的收藏,订阅却超过了一千,这个收订比在耽美文中的成绩算是不错的了。上完收藏夹,这个文的收藏超过了四千,订阅也接近一千五,并且均订始终以缓慢的速度在增长着。 因为故事逻辑性强,情节必须严丝合缝不留bug,陈随文写得不快,每天也就更新三四千字。写得累了的时候,就去网上瞎逛,看读者评论,偶尔也去论坛看看,有次突发奇想,去闲情搜了一下自己的笔名,发现相关信息还真不少,甚至还有专门讨论他的楼,其中有个主题是“你觉得ljj新生代原耽作者中的xx,xxx,xxxx和雁回春归谁更有成神的潜质”的热帖,陈随文点进去看了,另外几个作者全都是晋江当前最火的作者,金榜的常客,每开文必上金榜,而陈随文的成绩是最差的,有时候连分频金榜都爬不上去,与他们相提并论,也算是种肯定了吧。 然而回复的留言却很大一部分认为陈随文的潜质最大,虽然他数据是这几个作者中最差的一个,但是文笔不错,故事架构能力也很好,关键是,题材不单一,不写跟风文,尤其是时间沙漏那个文,设定简直太棒。 陈随文知道人家也就是闲聊,不过看了之后也还是很受鼓舞。他还发现不少人在闲情的推文楼里帮他推最新的恐怖悬疑文,写得简直不要太精彩,不过数据太冷,看的人太少,作为读者都替他着急,楼里很多人表示看到题材就退散了。果然还是题材问题。 话虽如此,这个文的数据还是一点点涨起来了,等上完手机强推,收藏已经超过了七千,订阅也接近两千,还爬上了金榜ore。而咸蛋金榜第一的则是高朝,两口子首尾呼应,倒也有另一番乐趣。 这样的收益倒是比陈随文预计的要好一点,本来都打算是个扑文了,没想到并没有太扑。而且还收获了一批忠实的读者,有个读者从追文起就在给他扔霸王票,每天一个火箭炮或者浅水炸弹,最近更是每天一个深水鱼雷,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个读者的影响,其他读者扔霸王票也扔得更勤快了些,甚至还将这文扔上了霸王票周榜,霸王票榜在手机站首页里,是个非常不错的榜单,对涨数据非常有利。 高朝看见那个读者扔的鱼雷,不由得有些心痒:“我的霸王票排行很快要被人超过了,我不再是你的第一了,好不甘心。”他说的是陈随文专栏里的霸王排行榜,到目前为止,十三以两千四百多的霸王票高居陈随文专栏里的霸王榜首,不过第二名那个土豪读者已经扔了一千八了,照她扔雷的速度,不用几天就超过他了。 陈随文斜睨着高朝:“你想干嘛?想想你那一屁股债!” 高朝顿时蔫了:“等我还清了债……” “还清了也不行,不许再浪费!”陈随文毫不客气地拒绝,现在他不能说你的卡在我手里,因为高朝晋江也有收益,直接转成晋江币就可以消费了。 高朝只好说:“那好吧,不扔就不扔,反正都是虚名,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作者大大都被我压在身下了。” 陈随文:“……” 时间过得非常,转眼就到了年底,对高朝和陈随文来说,又度过了困难的一年。这天晚上,两口子忙完所有的工作,洗完澡回到床上,高朝让陈随文趴下来,跪在他身边给他按摩放松,陈随文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台湾那边的书款总算到了,我这边有八万多了,你那边也有几万,我们先还钟凯十万吧。” 高朝说:“我这边先还五万,你的钱留起来。” 陈随文睁开眼:“留着干嘛,你不想早点把债还清?” “钟凯两口子不急着用钱,我明年就能够还清他们的钱了。你的钱留着,我们装修用。” “先还了债,到时候再一起赚装修费也一样的。”陈随文不觉得这有什么差别,高朝曾经为着负债寝食难安。 高朝懒懒地说:“我现在发现还债也不是多难的事,所以不急了。等考完高考,你妈和你妹妹就要搬过来了,我们的房子也该装修了,好早点搬过去。” 陈随文想了想:“也好。”他想到要装修新房了,可以搬到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家里了,生活会越来越好吧,心情顿时舒畅起来,“真好,这一年总算过去了。” 高朝替他捏了捏脖子,低下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这一年太艰难了,辛苦你了,谢谢你陪我一起渡过难关。”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7节 陈随文反手抓着他的手:“不,应该是我谢谢你,陪我度过了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 高朝想起他们这两年经历的种种,突然趴了下来,将陈随文的脖子扭过来,对着自己的脸,凑过去亲吻他,然后伸出舌尖,缓缓地舔弄他的唇,陈随文似乎也会意过来,伸出舌尖回应。高朝吻了一会儿,停下来:“你猜我刚才想到了什么?” 陈随文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什么?” 高朝说:“相濡以沫。咱们两个,应该叫做相濡以沫了吧。” 陈随文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往高朝身边挪了挪,高朝用力抱紧他:“就这样,永远不分离。” “嗯。” 第65章 完章 转眼就到了次年夏天,高朝还清了钟凯的钱,肩上的枷锁终于解脱了,他兴奋得化作夜狼,对月长啸,惊动了前后左右的所有邻居,听得人忍不住想往他家窗口扔臭鸡蛋。不过在邻居扔臭鸡蛋之前,这货已经被陈随文拽回来了,关上门进行家庭教育。 高朝兴奋得不能自已,像个蛇精病一样在客厅里振臂发豪言,要带陈随文去北极探险,去南极看企鹅,去乞力马扎罗山看雪,去死海漂游,去大堡礁潜水,去夏威夷看火山,去所有世界上最神奇壮丽的地方。陈随文含笑听他发白日梦,闲闲地抛出一句:“骚年,你明天的更新还没有码,答应读者要加更的,一万字一个都没有!” 高朝停止满脑子幻想,将视线从天花板上收回来,落在陈随文身上,然后摸着下巴:“对啊,我说的那些都太遥远,一时半会儿实现不了。不过有一个能实现,我今晚要做一夜七次郎,这个愿望总能实现吧?” 陈随文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砸巴一下嘴:“就你目前这身板,我觉得也有点难实现。” 高朝被成功地激起斗志:“我就不信邪了,今天非要试试不可,到时候可不许喊停!” 陈随文抛他一个挑逗的眼神:“那行,试试就试试,你要是做不到,就得都听我的。” “成交!”高朝以饿虎扑食的姿势朝陈随文扑了过去。 陈随文被压在沙发上,体内的气都快被挤出去了,他挣扎着嚷嚷:“等等,等等,你能不能有点艺术性啊,怎么比猴还急,明明是属老虎的。” 高朝手口并用,啃咬揉捏着陈随文,嘴里乌里乌涂地说:“偶尔来点不一样的,更有情趣。” 然后这样那样,结果在第三次的时候高朝终于败下阵来,瘫在陈随文身上:“哎呀不行了,明天开始去健身。”这大半年来,为了还债,高朝那是夙夜匪懈,健身早就不做了,只是被陈随文盯着,每天还做做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其实做得最多的还是床上运动,身上那些肌肉又都没了。 陈随文身体疲惫而满足,闭着眼睛,嘴角含笑:“就知道逞能,说好了以后都听我的。” “嗯,都听你的。”高朝觉得自己没有哪里不听陈随文的,这个条件答应不答应都一样。 陈随文说:“写完这篇耽美文就不要写了,专心写你的主站文,双开太累了。”高朝第一篇耽美文写了六十多万字,赚了好几万,比起他主站的文来说,这个收益真不高,但他写完了一篇又开了一篇,理由是晋江的读者热情,他写得高兴。但这么一来,他每天至少要更新一万二,这个更新量太大了,陈随文看得心疼,所以不想他再写耽美文。 高朝睁开眼,嘴巴在陈随文肩上滑过:“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竞争的感觉。”他指的是两人在金榜上你追我赶的情况。 陈随文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心头痒痒的:“有什么好竞争的,你赚的钱不是一直都比我多?而且最后钱都到我手里了,你图啥?”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好笑。 高朝嘿嘿笑:“我压着你的时候,我觉得作为男人特别有成就感。我被你压着的时候,我觉得你是被我捧上去的,我骄傲。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陈随文:“……” 陈随文说:“总而言之,债已经还清了,不用那么拼命了。你现在不蓄精养锐,当心阳痿早泄,到时候我可是要换人的啊。” 高朝一听这事,立马打起精神来:“好,好,好,为了我们的性福,我以后不双开了。” 陈随文终于满意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偎在高朝肩窝里睡着了。 这晚上高朝力争一夜七次郎去了(事实上只有三次),一个字没码,他一般都是中午十二点更新,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码字。陈随文睡到自然醒的时候,高朝已经码了两个小时的字了。 陈随文打着哈欠到隔壁工作室去,推门一看,高朝正专心对着电脑敲字,小十三趴在他脚边,听见动静,赶紧朝陈随文跑来。高朝扭头:“起来了?” 陈随文说:“你起来多久了?我去做早饭。” “好,正好饿了,多做点。”高朝伸了个懒腰。 陈随文说:“那就吃热干面吧。正好昨天买的花生酱到了。” “好,多下点面条。” 陈随文先去做了十五分钟的瑜伽,这种天跑步太热了,他接受了相思忆的建议,在家做起了瑜伽,垫子就放在客厅的角落里,用电脑放碟片,非常方便,每天至少做一刻钟,身体肌肉和关节都能得到很好的放松。 做完瑜伽浑身轻松,才去洗漱,然后开始做早饭。楼下住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头儿念旧,清晨傍晚喜欢听收音机,因为耳背,声音还放得挺大,所以他们也常能跟着听。陈随文倒是不觉得吵,反而喜欢这种怀旧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人们都喜欢听收音机。陈随文含笑做着早餐,漫不经心地听着收音机,突然听见了高考成绩这个词,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妹妹出分的日子,他天天想着,到日子反而给忘了。几点查询来着,好像是下午两点。 吃早饭的时候,陈随文跟高朝提起这事,高朝大口大口吃着热干面,说:“咱妹妹肯定没问题,就看是考什么大学的事。” 陈随文说:“那丫头以前想考h大,现在估计是想考欧潇的母校j大,j大在外省,她从小就没离开过家,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得了。” 高朝好笑地看着他:“等考上再说。其实去哪儿上学都不成问题,连欧潇那样的生活白痴都能在美国生存下去,你还担心咱妹妹这个人精么?” 陈随文一想可不是,自己操多了心,妹妹的成绩虽然不错,但要考上j大,那得超水平发挥才行,他其实希望她在星城上大学,他们都在本地,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到了。不过这都是妹妹自己的事,他们做家人的只是建议和希望,并不会要求她做什么。 高朝吃完早饭,将碗扔在水槽里:“等我忙完了来洗,你不用管。” 陈随文也不坚持,将锅和碗都放着,等高朝来洗,自己牵着小十三出了门,遛狗顺便买菜。回来的路上碰上一个开着农用车的瓜农在卖瓜,蒂部还带着翠绿的叶子,看着特新鲜,便卖了个大西瓜,提着回去,将西瓜拦腰切成两半,一半给高朝,用保鲜膜裹了放在冰箱里,另一半自己用勺子舀了两块肉吃了,真甜,然后也用保鲜膜裹了放在外头,他不吃冰镇食物。 忙完这些才去码字。高朝跟他拼了一小时的文,去改文更新了,更新完毕,就去做午饭。陈随文码了两小时字,存好稿,然后上晋江后台逛了逛,他如今看晋江的收益已经可以比较淡定了。去年的恐怖悬疑文写到后来居然火了一把,作收破万,订阅破三千,也算是冷题材打了翻身仗,成了他的又一个代表作。他的专栏作收已经超过了一万五,随便开个新文都能够空降月榜了,只要他愿意,可以开无数个坑,像某些作者那样,更新几千万把字,然后就坑那儿,占据自然榜,当然,这种事陈随文干不出来,他是个踏实的人,喜欢一个萝卜一个坑,凡事一步步来。 收益跟往常一样,并未出现太大的波动,说明订阅稳定。又上微博溜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动态,他的微博粉丝涨得比作收快多了,已经快三万粉了,好像是从他开个志之后,他的粉丝就飞涨了起来。私信和评论里又是一堆求重开个志的留言,因为总是有新读者在个志卖完后才看到文,想收书的时候个志早已售罄下架,只好跑到他的文下和微信求再开个志。陈随文自然不能看到有需要就重开,他得考虑成本问题,而且他也没那么多精力总去弄个志,他一一回复求个志的读者,表示以后会重开,请耐心等待。 他还听说有人买了他的个志在网上卖高价本,以前他觉得这种倒卖的行为太疯狂了,居然也有人愿意花原价数倍的价格去买一本书,后来发现这种事居然也落到自己身上了,简直不可思议。针对高价倒卖的事,陈随文在自己的微博里发了一条信息,声明没有必要去买高价本,以后所有的书都会重新再印。当然,也有土豪读者等不及再印,就先高价入了,这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陈随文也没办法。 高朝敲门:“饭好了,吃饭吧。” 陈随文伸个懒腰,起身去吃午饭。高朝的手艺一般,但是能吃,也不常做,所以陈随文完全不挑剔,有人愿意给你做饭吃,这得是多大的幸福。 吃了饭,两人窝在一起腻歪了一阵,然后去睡午觉,闹钟调的是一点五十,准备两点的时候来查成绩。 高考估计是极少能够牵动全国人民关注的大事,尤其是有考生的家庭。陈随文想着也有点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高朝问:“睡不着?” 陈随文嗯了一声:“担心妹妹的成绩。你说我这出息,当年我自己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愣是等别人都查过了我才去查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高朝就陪他说当年高考的事,高朝比陈随文更淡定,他压根都没查,而是等老师来告诉他成绩的,当初他也算班上的重点培养对象了:“我第一志愿是华中科大,上分数线了,但是超过的分数不多,没录上,给我调剂到h大了。” “啊,那也太可惜了。那你不是考了六百多分?”陈随文还是头一回听高朝说起他的高考成绩。 “对,642。”语气淡淡的,却不无骄傲。 “哇,真学霸啊。”陈随文想了想,“如果你上的是华中科大,咱们没准就遇不上了。” “哈哈,对,这都是命运的安排。”高朝摩挲着陈随文的背,亲吻他的额,“不要多想,睡吧,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陈随心的也一样。” 陈随文本来不信命运这些,不过现在觉得用命运来解释,一切那么地曼妙和美丽,真挺好的,是命运的安排,他们才相遇相知相爱。 两点,陈随文和高朝一个打电话,一个上网查询,帮着陈随心查成绩。结果网速太慢,电话占线,很久都没查询到。过了十几分钟,高朝终于才说:“好了,出来了。 语文112,数学123,英语119,理综255,总分609。一本线526。考得还不错。” 陈随文赶紧给家里打电话,那边还没查出分数来,听到陈随文的喜报,别提多高兴了。冷静过后,陈随心突然沮丧地说:“完蛋了,这个分数上不了j大啊。”j在他们这里每年的招生分数都超过一本线一百多分。 陈随文笑眯眯地说:“h大也挺好的,可以跟你高哥做校友了。” 陈随心说:“看样子只能如此了。” 一家人张罗着给陈随心选填志愿,其实她的分数上h大也不能随心所欲地选专业,不过欧老师说陈随心上h大的话,他能保证她上任何想上的专业。最后这丫头选择了会计学,看样子是专门奔着欧潇而去了。 陈随文有些担心妹妹一根筋,高朝说:“没事,有人生目标挺好的。咱妹妹是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但绝不是不会转弯的一根筋,再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执着过呢。” 陈随文斜睨着他,然后抬起胳膊搭在他肩上:“看样子你也执着过了?要不要跟我分享一下啊?” 高朝笑着在他唇上啄一口:“我这辈子最执着的人和事就是你!” 陈随文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填完志愿,向容和和陈随心就开始搬家。陈随文和高朝自然鞍前马后回去帮忙,欧老师也非常主动地来帮忙。陈随文觉得母亲好事将近,因为听陈随心说,欧老师总是周末的时候跑到武陵去看他们,以前分居两地不方便,现在到一个城市了,应该可以在一起了吧。 向容和搬到新居,留两个儿子在家里住几天,因为新房子需要人气,而这边房子够宽敞,早就为他俩预留了房间。陈随文也乐意,一家人总算又住到一起了。 向容和说:“我看你们俩都可以把那边房子给退了,直接搬家里来住。” 陈随文看了一眼高朝,说:“妈,我们自己的房子已经在装修了,也不用几个月就能够搬进去了,就不来回折腾了,麻烦,反正房租也要不了多少钱。” 一个月一千多的房租在向容和眼里确实不贵,她想了想:“也好,估计住一起也容易产生矛盾,不如保持点距离。” 陈随文发现母亲现在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母亲,离婚简直就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她的人生从此就通透起来了,简直不能更棒。 晚上吃完饭,陈随文和高朝提议出去散步溜达一下,向容和表示还有点事不去,三个年轻人便出去了。出了门,陈随心神秘地朝她哥说:“哥,你知道前几天我看到谁了吗?” 陈随文想了想,摇头。 陈随心撇撇嘴说:“是爸爸。就我填志愿那天,他来找我。” “他回家了?”陈随文问,陈旭也是个挺骄傲的男人,很难想象他会回头。 陈随心摇头:“没有,在学校找到我,说听说我考上大学了,给我送礼物来。” “送了什么礼物?”陈随文觉得有点好笑,这么几年都没消息,这个时候跑出来干什么,惺惺作态。 陈随心说:“说要给我买辆车,我又不会开车,买什么车,谁稀罕!八成是他现在那个老婆对他不好,儿子又是个脑瘫,所以想回来讨好我,以后好给他养老。想得美!” 要说起来,陈随心跟陈旭的感情比陈随文跟他的感情还薄一些,因为陈随心自出生后他就没怎么在家,感情也自然无从培养得起来。陈随文说:“按照我国的赡养法,他老了,我们也还是得给他养老,不过我们也只出赡养费就成。” 陈随心说:“那也行,反正我是不想照顾他。” 不久后,欧老师求婚成功,和向容和去美国旅行结婚,顺便带着陈随心一起去了。本来是叫陈随文和高朝一起去的,陈随文倒是走得开,但高朝双开,走不开,陈随文便留下来陪高朝。 高朝非常愧疚:“真是抱歉,害你不能出去玩。” 陈随文说:“不去也没什么,我妈去旅行结婚,我们去了也就是俩大灯泡。等你忙完了,咱俩安排出时间,然后自己去旅行,不带电灯泡,你不是想去东非大裂谷么,我们一起去。” 高朝纠正:“是去看乞力马扎罗山的雪。” “上珠穆朗玛峰都行。”陈随文笑眯眯的。 “好,咱俩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游遍全世界,关键是,不带其他人当灯泡!”高朝从背后抱着陈随文。 陈随文哈哈笑了一会,扭头对高朝说:“你们网站又要开作者大会了,邀请函都发过来了,你去吗?”高朝这个无cp文已经发了两百多万字,火爆得不行,开创了一个新题材,好多作者都跑来找他授权要设定,想写同类文。高朝也不吝啬,愿意写就写,能够引起一种文学现象,那也是相当的荣耀了。文还没过半,就有游戏公司来找他谈游戏版权了。 “你想去吗?你去我就去看看。”高朝说。 “我去干什么,又不是我们网站开作者会。”陈随文嘻嘻笑,“不过我可以陪你去,钟凯他们都会去吧,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一起聚聚,好好答谢他们。” “好,一起去。” 其实晋江七月底也要开作者大会了,他俩都接到了编辑的邀请,不过都被拒绝了,开玩笑,要是真去了,那就是出柜的节奏,他们可没打算向全世界出柜。世界很大,他们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彼此,爱他们的和他们爱的人都支持,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这里正文就算完结了,还会有一些甜蜜番外,因为申请了完结榜,到时候会标完结,看到有更新,就是在更新番外了,请继续支持。新文写一篇养多肉植物的文,现代都市耽美,叫做《卖肉的你一下》,一个多肉大神和多肉爱好者的故事,喜欢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第66章 番外一 到了九月,高朝的第二篇耽美文总算完结了,虽然两篇文的收益都还不错,但他还是听了陈随文的话,不再写耽美文了。陈随文也不是不让他写,就是不能同时双开,他要实在想写,可以全文存稿再发,或者等主站文完结后再写。 从去年严打起,两人的生活就开始奔跑在越轨的道路上,紧接着高家出事,生活彻底颠了个个儿,变得昏天暗地起来,至此差不多过了一年半,混乱才完结结束,两人总算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来了。 高朝停止了双开,专心只更他的无cp文,日更六千,对时速超过三千的他来说还是件比较轻松的事。平时抓紧存点稿,然后就能够安排出来假期,和陈随文到处走走看看。他的无cp文还没完结,游戏版权已经卖出去了,游戏公司先支付了一笔费用,这笔钱让他们将原本打算简装的房子可以好好装修一下。 这学期开始,陈随文也在高朝的要求下辞去了辅导中心的工作,暂时把写文当成了正职,按照他目前的收入,月入过万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专职写文也没什么不合适。最近还有一家文化公司跟他联系上了,想要买下时间沙漏和恐怖悬疑两本书的影视版权,准备投拍网络剧。最近网剧开始火热,许多公司又开始抢占某些偏门的ip了,比如不能上电视的灵异题材、耽美题材。陈随文吃不准这事的真假,全权委托给了凤凰网编辑,市场行情和谈判这些,编辑是老司机,比他这个菜鸟去谈要好得多。 陈随文的文要卖影视版权,他自己倒是挺淡定的,就算卖出去了,网剧版权费也不会多。然而高朝却得意得忘了形,简直比他自己卖影视版权还激动,事情还没确定下来,去看向容和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了。向容和听说儿子的书要卖影视版权,当然也高兴:“真的啊?是不是要拍成电视剧或者电影?” 陈随文以手掩面掩饰自己的窘迫:“妈,这事还没影呢,有家公司来找我谈,我让他们去找编辑了,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再说卖出去了也未必能拍,我这个就算是拍了,也只能算网剧,上不了电视的,所以价格很低的。别听高朝瞎嚷嚷。当初你自己的卖影视版权你怎么不到处嚷嚷?”陈随文瞪着高朝。 向容和意外地看着高朝:“是吗?小高的书都卖影视版权了?拍了没有?” 高朝不好意思地笑:“卖是卖出去了,能不能拍还不知道,去年卖的,至今还没动静。” 向容和问:“要是不拍的话,会不给钱吗?” “这倒不会,钱已经给了,拍不拍是影视公司的事。”高朝说。 向容和抚掌:“这不就结了,钱到手就行。儿子,你的书要是能卖出去,不管能不能拍都没关系,这是人家对你的肯定,只有写得好的书才会有人买吧。” “对,妈,我就是这个意思,能卖多少钱也不重要,我就是替他高兴,这是一种认可。”高朝前不久才改口叫妈,但是叫得那个顺溜,完全没有犹豫和窘迫,真令陈随文佩服他的心理转换能力,至少他现在还没办法开口叫高朝父母为爸妈。 陈随文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有些期待影视版权能够卖出去,至少是件让母亲和高朝都高兴的事。 向容和问:“你们那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陈随文说:“已经装修完了,过两天我和高朝去挑选家具,等家具到位就可以了。” “家具早点买好,再买几盆能吸收甲醛的盆栽放进去,过几个月再搬家,先散散味道。”向容和说。 “嗯,知道了。”陈随文从善如流。 过了两天,两人开始去买家具。没买之前,总觉得家具挺好办,看中了,付款,叫人送货上门就行,想着挺简单,事实上难就难在看中了这一点上。要跟装修风格比较一致的家具还真不容易,客厅里需要个什么样的沙发和茶几,卧室里需要什么样的床和柜子,书房里要个什么样的书柜,这些陈随文早心里都有个大概构想,偏偏那么多家具城,能满足他构想的却不多,他们挑了好几个家具城,最终都没找到合适的。 高朝说要是再找不到,就干脆去定制好了。定制家具也麻烦,价格贵不说,等的时间也久,所以陈随文还是想再去找找:“再看一家,如果不行,咱们就去定制。” 高朝没说什么,兢兢业业当着司机,其实他对家具没有任何异议,觉得哪套都可以,但平时极其随和的陈随文此时却不肯将就,一丁点不满意都不行,他说家是他们待得最久的地方,家具一定要尽善尽美,看着就心情愉悦,这样生活质量才有保障。 高朝笑着说:“咱们租的那房子家具那么简陋了,也没见你说什么。” 陈随文剜他一眼:“那能一样吗?那是个驿所,别人的房子,将就一下没什么。这是咱们自己的家,家具要是不能百分百满意,我看烦了怎么办?” 高朝说:“看烦了咱们就换一套。” 陈随文看高朝一眼:“就知道浪费。”不过眼里还是浮上了笑意,他就喜欢这样霸气的高朝。 他们去的最后一家是家新开的家具城,档次比较高,款式新颖,做工精良,就是价格贵了点,但令陈随文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我决定了,就在这儿买,不用去定做了。” 高朝见他满意了,也高兴了,找了个懒人沙发坐下来:“你去看,我歇会儿。” 陈随文见他窝进懒人沙发里就几乎看不到人了,眼前一亮:“这个好,弄两个回去,放在露天阳台上,然后坐在里头看天山云卷云舒,想想就美死了。”说完也紧挨着高朝坐了进去,沙发超级软,两人一下子就滑到一块儿去了,陈随文也不挪屁股,就那么靠着高朝感受沙发的柔软,想象将来他俩的美好日子。 这沙发仿佛就有磁性,将人粘进去就不放开了。陈随文逛了几天,这是第一个令他满意的家具。他坐在沙发里,对高朝说:“就买这个了啊,你去跟导购员说。”舒适得声音都变得慵懒了。 高朝突然听着他的声音,突然想起了这个沙发的妙用之处,将来可以在沙发里各种圈圈叉叉:“好,我去买。”他挣扎着想要从沙发里站起来,然而这沙发太软了,起身简直是一种折磨。 高朝还没从沙发里挣扎出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们买这个沙发吧,我喜欢。” 高朝抬头一看,没见到人影,懒人沙发后背比较高,挡住了视线,他努力爬起来,刚一转身,就跟秦安之四目相对。秦安之正和一个跟熊一样高壮的男人站在一起,看见自己,脸色十分怪异。 陈随文将手伸给高朝:“我好像听见秦安之的声音了,拉我起来。” 高朝将陈随文从懒人沙发里拉了起来,陈随文扭头一看,乐了:“还真是你,秦安之。这位是,我想起来了,养猫的那位先生。”猫脸男叫什么百舸来着,姓氏给忘了,因为名字比较特别,他记下来了。 周百舸看见陈随文,似乎还有点印象,朝他点了一下头:“你好!陈先生。” 秦安之回过神来:“真巧啊,陈随文,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这是来买家具?” 陈随文含笑看着秦安之:“对,刚装修完房子,来挑家具。你们也是来买家具?”看样子秦安之跟这猫脸男发展挺稳定啊,一起来买家具,多半也是定下来了,秦安之居然肯跟一个男人定下来,可见猫脸男魅力不小。 高朝本着看热闹的心态:“随文,不给介绍一下吗?” 陈随文笑着说:“应该让秦安之帮忙介绍才对。” 秦安之脸色略窘,说:“这是周百舸,我——男朋友。陈随文是我邻居,你已经知道,这个是他男朋友,高朝。” 高朝朝周百舸伸出手握手:“你好,幸会!” 周百舸微微一笑:“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他的模样不笑的时候略严肃,乍看还有点凶,但是一笑却跟冰雪融化似的暖了起来,看着十分舒服。 陈随文对秦安之笑:“恭喜啊。” 秦安之扭捏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对懒人沙发:“你们也看中了这个?” 陈随文说:“对,坐起来特别软,适合发呆犯懒。打算买两个回去。” 秦安之颇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兴奋感:“我也觉得特别舒服,想买两个。” 周百舸微微皱眉:“太软了,对脊椎不好。” 高朝猛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对啊,软沙发对脊椎不好,咱们不买了。” 陈随文看着高朝:“咱们又不常坐,只是放在阳台上的,偶尔去坐坐,买一对没关系吧。” 高朝犹豫了一下:“可是你的颈椎不好,咱们还是换硬点的吧。” 陈随文见他处处为自己考虑,便不再坚持了:“好吧,不买这个了。” 秦安之将头扭向周百舸:“我颈椎挺好的,我也不常坐,咱们买吧。” 周百舸说:“不买这个,买刚才那个。” 秦安之眼睛歘地亮了:“好啊,不要这个,买那个吧。” 陈随文有些好奇:“你们看中哪个沙发了?” 秦安之对陈随文说:“我带你去看看,我觉得那个特别舒服,但是他非说不符合家里的装修风格,不买,结果我要买懒人沙发,他倒同意买那个了。” 陈随文跟着秦安之去看了那个沙发,是个现代中式的贵妃榻,可坐可卧,确实也十分舒适,陈随文也很喜欢,办歪在贵妃榻上问:“你们俩这是在一起了?都一起买房子了?” 秦安之说:“算是吧。不过房子是他买的,我刚毕业,哪买得起房。” “你家里怎么办?”陈随文也有八卦心。 秦安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先拖着吧,拖一天算一天,反正现在也还能拖两年。不过想到出柜我就头大,我妈肯定会打断我的腿。你和高朝这是都出柜了?” “嗯,都出了。”陈随文想到这个就觉得开心。 “真好啊。高朝家里是什么态度?”他急于了解别人出柜的状况,好为自己找点勇气。 陈随文说:“还行,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他挨了他爸一茶杯,反应还不算太激烈。”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哥家出事,他们的出柜绝对没有这么顺利。 秦安之耷拉着脑袋:“我家里要是也这样就好了。偏生我还是个独生子,我爸妈都指着我呢,简直不敢想象,我都想逃到外太空去。” 陈随文说:“你男朋友呢?” 秦安之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和高朝聊天的周百舸:“他家里都他说了算,没人敢干涉。他随便我,说我要是扛不住了去结婚也行,但是我俩就得分手。”说到这里他满脸的委屈。 陈随文看一眼周百舸,以他上次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强的占有欲,绝对不可能任由秦安之去结婚,不过这也说明了人家有本事,将秦安之吃得死死的,看样子秦安之这柜是出定了。 秦安之问:“你们房子买哪儿了?” 陈随文说了自家的地址,秦安之张圆了嘴:“不会吧?他的房子也在那,你们是几期?” 陈随文说:“三期。” “他是二期,这可真是巧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做邻居了。”秦安之显得十分兴奋,相同性向的朋友还能做邻居,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 高朝过来了:“看好了吗?随文,周先生跟我们住一个小区呢,以后可以一起去打篮球了。”小区里正好有运动场,四个人还能来个小对抗赛,简直是再好也没有了。 陈随文笑:“可以啊,我很久没打球了。” 秦安之说:“但是我不大会打球。” 周百舸淡淡地说:“没事,有我。” 本来是两个人买家具,然后就变成四个人选了。人多了,参考的人就多了,买起东西来自然也更快,他们很快就选好了家具,然后一起去吃饭。 周百舸年龄比他们都大一些,自己开公司,事业小有成就,秦安之就在他手里工作,给他当助理。“助理简直不是人干的,这家伙一工作起来六亲不认,我打算过阵子就换工作去。” 周百舸看他一眼:“换哪去?给别人也是干,给我也是干,你以为别人会对你更温柔些?” 这话充满了歧义,听得陈随文和高朝忍不住噗地笑出声。秦安之脸微红了一下:“说话能正经点吗?别胡说八道。” 周百舸说:“别总想着跳槽,在我这里,至少我什么都亲自教你,别人那儿谁理你,都得自己摸索。好好干,等学点东西再说。” 秦安之果然不再发牢骚了,周百舸说的是实话,就算他再严厉,也没无故冲他发过火。 回去的路上,高朝想起秦安之,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了很久都没停。陈随文看着他:“你发神经啊,吃笑药了?好端端的笑什么。” 高朝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我是想到秦安之就觉得好笑,你说他也真够倒霉的,白天在公司被周百舸操,晚上回去了还要陪睡,他这人生,简直是就是陪睡的人生,哈哈哈哈!” 陈随文说:“行了,积点口德啊,人家也没怎么得罪你吧。” “怎么没得罪,不过咱也不跟他计较了,祝福他陪睡的人生越来越美好吧。”高朝也不提那家伙曾是自己情敌的事了,一个小受,没资格跟自己做情敌,嘿嘿。 天还没黑,夕阳低垂,高远的蓝天被染成了淡金色,云朵轻软,悠然来去,高朝说:“秋高气爽,正是旅游的好时节,咱们出去玩吧?” 陈随文说:“去哪儿?” 高朝想了想:“九寨沟吧,听说这个季节是最美丽的季节。” “好啊。回去研究攻略去。”陈随文说,“还叫别人吗?” “不了,就咱俩。”不要电灯泡,这样才能玩得尽兴。 “好。”陈随文看见金色的夕阳铺洒下来,将前路笼成一条金光大道,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他愿和高朝,在这条大道上一直往前,直到幸福的尽头。 第67章 番外二 过完年,陈随文和高朝终于决定搬家了。本来他们打算年前搬的,但向容和说搬新居第一年要在新房里过年,而向容和也是今年搬的家,他们要去向容和那儿过年,就将搬家推到了年后。上一年陈随文陪着高朝回去过年,被他家的亲戚们用十分怪异的目光围观了一个春节,高朝就打定主意以后不带陈随文回去过年了,就算要跟父母过年,也是把他们接过来,不让陈随文跟着回去受罪。 搬家是件大事,自然要慎重,高爸给他们挑选了个黄道吉日,定在二月初五,一个宜出行搬家的好日子,这天正好是周末。高朝非常郑重地将父母和兄姐都邀请过来了。陈随文这边自然也有母亲妹妹以及和欧老师到场助阵。曲乐和杨磊两口子自然也是要邀请的。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因为家具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卫生是提前搞好的,主要就是陈随文和高朝的衣服被褥之类的轻便行李。请大家来,不过是给他们做个见证,最最重要的是,让两家的长辈正式见面。 这也是高朝头一次邀请哥姐来他和陈随文的家做客。到的那天晚上,他们依然住在碧江小区的出租房里,因为房子住不下,高朝将哥哥姐姐安排到了小区外面的酒店里过夜。他嫂子没来,在家照顾上学的孩子。 高阳两口子最后到底还是没去卖麻辣烫,而是在镇上开了个副食批发商店,生意不好不坏,够养活一家子,旺季的时候高大嫂还会去鞭炮厂做工赚点钱。高阳倒是提过,等有钱了要把高朝的钱还上,高朝当然没指望他哥还钱,能把他那个小家庭顾好就行了,不过他哥提到还钱这事他还挺高兴的,至少他还记得欠了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 高朝给陈随文买的那套房子快要交房了,陈随文说到时候装修好,接高朝的父母过来住。高朝跟父母提起这事,但是二老不愿意来城里,说他们在城里住不习惯。高朝知道父母在他哥家后面垦了一片已经荒废的农田来种菜,除了自己吃,多余的还提到市场上去卖点小钱补贴家用,他们到底还是心疼大儿子。二老要留在家里给他哥照看孩子,种点菜也不是什么重活,高朝也只好由得他们在老家,他还完债之后,每个月还是照样给生活费,起码不能让父母成为他哥的负担。 陈随文略带歉意地对高阳和大姐说:“对不住哥姐,房子太窄了,委屈一下你们住酒店,等明天搬到新房子里就不用住外面了。” 高朝的兄姐当面当然不会说什么,但是到了酒店,姐弟俩还是忍不住凑在一起唠叨城里的房子太窄,来个客人都没地方住,又贵,买一套房的钱在镇里都能盖一套有天有地的土别墅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搬到新居去的时候,高家人才见到他们的新房,虽然没有地,但是有天,面积也很宽敞,还是复式楼,比起他们租的那房子不知道好了多少,装修的精致程度比起高大哥家的土别墅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高家人内心不是不震惊的,这得多少钱啊,至少得百多万了吧,听说还是陈随文妈妈送给他俩的,亲家得多有钱啊。 高家人看到装修成玻璃温室的顶层天台,都忍不住啧啧称奇,温室分了休息区和花园区,休息区有秋千藤椅、小圆桌等,花园区摆了不少从出租房那边搬来的花草,还有人工假山和一个小鱼池,简直就是个私人花园。 高爸说:“这儿可以种点菜,都可以不用出去买蔬菜了。” 高大姐说:“你们过来跟他们住,就能够种菜了,否则年轻人谁会种菜,都是用来种花的。” 高爸摸摸鼻子,没有做声,高朝跟他说接他们来城里,也没说跟他们住一起,而是另外有一套房子给他们住,况且这房子还是陈随文家里买的,他也不愿意来住。 高阳的儿子看中了藤椅吊篮,坐在里面不肯下来了,还拼命叫他爸去推他荡秋千。高母说:“这房子多适合带孩子,可惜,唉!” 高大姐连忙说:“妈,快别提这事,给老三和小陈听见多不好。” 高母收了口不说这事了,但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 高爸在温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忍不住摇头叹息:“唉,房子好是好,到底还不是自己买的,这样不好。” 高大姐说:“老三那么傲的脾气,他自己不觉得委屈就行。他也买过房子,不是给卖了嘛,否则怎么会住小陈家的房子。”这话一说出来,一家人都不说话了,高阳出事,高朝将自己的家底都清空了帮他还债,高大姐虽然知道这是救急,但也知道小弟这钱多半是有去无回的,替小弟抱不平的时候,自己心里多少也有点不平衡。 曲乐一家到了,可以吃早饭了。陈随文上来请高家人下楼去吃早饭,正好将高爸和大姐的对话听在了耳中,他微微笑了一下,当没听见,扬声说:“伯父伯母,哥哥姐姐,来吃面条了。” 高大姐转身,快步走过来:“小陈,你这房子装修花了不少钱吧?这顶楼天台都弄成这样了。” 陈随文笑着说:“还好,也就四五十万吧。”实际上花了近百万,这个数目是高朝让他这么跟他家人说的。 “这么多钱啊,都是你妈妈帮忙装修的?”高大姐问。 陈随文摇头:“不是,我和高朝一起装修的,没让我妈帮忙。” “可高朝不是还在还债?”高大姐知道小弟帮大弟顶了几十万的债,这么快就把债给还清了? 陈随文说:“我们一起还完了,这装修费也是我们一起赚的。我妈妈倒是说帮我们装修,高朝不让,所以拖到现在才搬进来。” 高家人都面面相觑,他俩干什么居然能赚这么多钱!高母犹豫了一下:“小陈,是不是都是你出的钱,替高朝争面子呢。” 陈随文笑着说:“这个还真没有,高朝前阵子卖了一本书的游戏版权,赚了几十万,刚好把债还清了,剩下的钱就拿来装修了。他都没告诉过你们吗?”高朝的游戏版权肯定不止几十万,他说的是首款。 “没有,我弟赚多少钱从来不跟家里人说的。”高大姐摇头,心里还是震惊不已。 高家人这才知道,高朝原来这么能赚钱,一下子就几十万呢,只要敲敲电脑就赚回来了。高母有些难以置信说:“都是写赚的?” 陈随文点头:“对。他的写得很好,现在很有名气的。” “那我们老三真的是出名了?”高爸问。 陈随文笑:“算是吧。” 高家人都一脸震惊,旋即又觉得骄傲,他们家出了个名人呢,高朝这么能赚钱,在陈随文家人面前应该不会觉得跌份了吧。 陈随文想起正事来:“都下来吃面吧,已经做好了。” 在厨房里忙活的是欧老师和向容和,欧老师厨艺非常了得,家里现在都是他做饭。按照陈随心的话来说,“妈妈真是外婆说的懒人有懒福,以前有儿子帮忙做,现在有老伴帮忙做”。 向容和解了围裙出来:“亲家,都来坐啊,吃早饭了。” 陈随文赶紧去厨房帮忙端面条,高朝也在厨房里跑进跑出的打下手。向容和坐在桌边陪高父高母聊天:“……有空多来市里玩,反正离得也近。小高和随文时间都自由,他们有空陪你们,或者叫他们回去接你都行,有车也方便。” 高父连忙说:“我们也忙,走不开。” 向容和点头:“听小高说了,自己在家种菜对吧?自己种菜吃好,吃着放心,但是少种点,种多了辛苦,卖不了几个钱,让小高每个月多给你点生活费。” 高父连忙摆手:“没种多少。他给生活费了,已经足够了。” 向容和笑眯眯的:“小高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责任心强,之前还说要给我赡养费呢,说两边的父母都要一样看待。我有退休金,哪里用他给赡养费,你们说对不对?不过他有这份心意我还是非常喜欢的。” 高父高母连连点头:“都是长辈,赡养是应该的。” 高朝和陈随文将面条放到父母面前:“爸,妈,吃面。” “好,好!你们自己也来吃。”高父连忙说。 陈随文说:“我们马上就来。” 虽然是高朝和陈随文两个人的家,相较于态度自在的陈随文家人,高家人就拘束多了,完全像客人一样。 吃完早饭,曲乐两口子也由陈随文和高朝陪着好好参观了一番。曲乐对他们家的顶楼阳台羡慕得直流口水:“你们这些壕,看到你们这样炫富,我就忍不住想打土豪劣绅分田地了。” 陈随文哈哈笑:“我们算什么土豪,这房子连买带装修,也不过两百多万,给北上广这些地方来看,也就够买个厕所。” 高朝说:“其实也不贵,你俩也买得起啊。要不要来这边买一套,咱们好做邻居。” 杨磊抱着女儿坐在吊篮里轻晃着,扭过头来说:“我们现在的房子还有十多年的贷款要还呢。” “其实你可以卖了那套房子,来这边付个首付,要是首付不够,我们给你俩凑点。”高朝说。 曲乐左看右看,心动不已,不过末了还是说:“算了,这儿离老杨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我们还是先住那边吧。” 高朝说:“星城能有多大,买辆车,上下班就方便了。” 曲乐咬牙切齿,怒目瞪着高朝:“所以我说要打土豪,高朝你简直太让我觉得可恨了,你以为我们跟你俩一样一月能赚好几万?我俩加起来还不如你们一个赚的多。又要供房,又要养孩子,还要买车,你以为钱都跟天上掉下来的呢。” 陈随文笑着打圆场:“别急别急,以老杨的赚钱速度,那还是很快可以买得起车的。我说曲乐,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兼职写点嘛,你们单位不是在跟那些出版公司合作,你写点言情去内部投稿,要是出一本,也能赚个几万块。” 曲乐眼前一亮,兴奋地击掌:“我怎么没想到?我还可以去写网文啊。” “网文就算了,以你的毅力,别又坑了一大帮读者。”杨磊对老婆了如指掌。 曲乐瞪老公一眼:“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有奋斗目标了,一定能够坚持得下去的。” 陈随文说:“写,我支持你,你来写,我帮你推荐。” “我就算不像随文和高朝那样一个月赚一两万,一个月赚一两千总能行的吧,这也能够补贴一下咱女儿的尿片钱了。”曲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中午陈随文和欧老师联手,整了一桌子丰盛的家常菜,吃了一顿热闹闹的温锅饭。下午陈随文和高朝领着高家人去逛街,给老人孩子都买了新衣服,给哥哥姐姐也都买了礼物,帮忙挑东西的是陈随文,刷卡买单的是高朝,当然,银行卡是从陈随文的钱包里拿出来的,这个家谁当家作主一目了然。 高父高母直说太浪费了,不要买这些,他们有衣服穿,陈随文笑着说:“没关系,也花不了多少钱。要不是我们搬家,平时请你们都不会来。” 虽然说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有礼物,连没来的孩子以及姐夫嫂子们都带到了,少说也花了大几千,把高父高母心疼得不行,毕竟这些东西在他们看来是可有可无的,买了真是浪费钱。高大姐倒是心安理得地受着,并且挑东西的时候还选贵的,她想得开,没有应急的时候,谁还好意思开口跟弟弟要钱,现在他愿意买,她就都接受了。 高母找了个机会悄悄问小儿子:“你给我们买东西的钱是谁出的?” 高朝说:“我和随文的钱放在一起,没分。” 高母支吾着说:“这样好吗?他会不会多想?” 高朝笑着说:“来买东西是随文的主意,你们是我的家人,自然也是他的家人。给你们买就拿着,别想那么多。” 高母最后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一男一女组成家庭,给娘家人婆家人买东西都还分个彼此呢,陈随文对他们家人可真是没话说,唯一遗憾的是个男的。当然,如果不是男的,恐怕就没这么好了,哪个媳妇跟婆家人都生分。 高朝家人在他们的新居住了一晚,第二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了。高朝留不住,便开车送他们回去,到家之后也就只吃了顿饭便回去了,临走前,高母叫住儿子:“你们好好过,多让着点小陈,有空多叫他回来住两天。” 高朝高兴地说:“嗯,我知道的,我会带他常回来看看的。” 高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屋子里很安静,亮着灯,楼上楼下都不见陈随文的身影,电饭锅和微波炉都插着电,明显饭菜都做好了,等着他回来。高朝想了想,转身上了顶层,陈随文果然窝在藤椅吊篮里蜷缩着,身上盖着一层羊毛毯,专注地望着西面的天空,玻璃温室朝西的窗开着,夕阳西下,温柔地将他笼罩在一片浅金色的柔光里,他的睫毛上似乎都沾上了金光,眼中更是有点点金光在闪烁。 高朝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弯下腰,朝陈随文张开双臂:“宝贝儿,我回来了。” 陈随文抬起头,绽放出笑容:“路上还顺利吗?”因为很久不说话,声音带了点沙哑,如风过竹林的沙沙声,别是一番韵味。 高朝环抱住他的肩,忍不住亲了亲他:“挺顺利。我妈还说让我俩好好过,要我多带你回家看看呢。” 陈随文笑得更深了,挪了挪身体:“好,以后去。一起来坐。” “吊篮能承得住重量吗?”高朝一边坐下来一边问。 “可以,据说能承重四百斤,等以后你变成个大胖子都不成问题。”陈随文笑着说。 “我还是不要变成胖子了,咱俩一直都这么帅。”高朝说。 “你变胖了,秃顶了,我也不会嫌弃的。”陈随文说。 高朝哈哈笑:“谢谢,你对我是真爱。” 陈随文扭头看着他:“要是我满脸皱纹,胖了秃了,你还爱我吗?” “当然!不管怎样都爱!”高朝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搂着陈随文坐好,一起望着红柿子似的夕阳,觉得生活真美好,“饭都好了,去吃饭吗?” 陈随文头枕在他肩窝里:“等太阳落下去。” 高朝搂紧陈随文的肩,叹息:“真好!” 陈随文说:“嗯,真美!” “以后咱俩就这样看日升月落,看一辈子。”高朝吻吻他的唇角。 陈随文扭头亲他一下:“一辈子!” 第68章 番外三 陈随文是个不张扬的人,一直都低调写文,低调做gay,低调谈恋爱。他也是个极易满足的人,只要觉得内心充盈,精神上满足了,外在条件不管怎样严苛,他也能淡然应对。 所以刚开始写文时因为成绩好而被人嫉妒陷害,也并未被打击到失去信心,他踏踏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过来,笔耕不辍,如今已经是个作收快三万的小神了,算是晋江红得最快的作者之一,而且是口碑与收益双丰收。这么好的成绩,曝光率自然高,他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对于很多作者来说,越红,也就代表压力越大,因为写文除了考虑收益,也要考虑到自身的进步。每一个著书立说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扬名立万,这个目标太宏伟,很难实现,陈随文的目标是,每写一本书,都能够有一点进步。他希望读者从他的每一本书中都能看到有新意有深意的东西,而不是看了之后说,这篇文写得不如前面的文好。很显然,这个目标不容易实现,任何一个作者在开新文之初,都希望写出超越前文的文来,然而创作这个东西偶然因素太多,要永远都保持高水准是相当困难的。 陈随文现在很能理解一些作者成为大神之后为什么都变得低产,一方面是大神收益好,不需要连续开文来维持收益,最主要的,恐怕还是大神们对自身要求更为严格,不愿意草率开文,每一个创作冲动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周全考虑和详细资料准备,才会郑重动笔。 陈随文现在也不随便开文,每年顶多写两篇,长一点的只写一篇,为了不给自己施加压力,他又开始去辅导中心上课了,以此作为调剂,他希望自己不完全是为了收益而写文。 陈随文现在也是论坛的常客,时常在碧水与闲情被提起,人红是非多,这是铁律,就算他再低调不张扬,也会躺枪。碧水是个作者论坛,但是信奉一句话“爱他就别提他”,正常情况下,被碧水点名的作者不是刷分就是抄袭,或者做了点别的奇葩事,如果有谁跑到碧水去向某作者示爱,基本是给作者招黑找掐的。陈随文的文火了,读者里总有那么些不明真相的人跑到碧水去示爱,也或者不是真读者,而是深谙碧水规矩的黑子们,反正都匿名披马甲,黑人不花成本。 闲情倒是可以提作者,但是忌讳吹捧,你要一味吹捧,就有炒作的嫌疑,这个时候就会看不过眼的人出来唱反调,双方一言不合,就会开撕,这个时候,倒霉的总是无辜的作者。所以有的时候作者光自己低调不够,还得约束一下读者,尤其是不能去公共场合给人添麻烦。 这两年陈随文红红了,有了很多粉丝,但也招了不少黑。陈随文对自己论坛被掐的事也略有耳闻,有时候读者会给他发链接看,他倒是很淡定,反正一个人在世上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人民币都不见得人人爱,更何况是他呢,写文看文这东西主观性强,不能要求所有人喜好都一致。 陈随文现在不光有微博,还有几个读者群,还有读者帮忙创建了贴吧,所以他都呼吁读者在文下、读者群或者贴吧交流,不要去论坛交流,尤其是不要去别的作者文下讨论他的文。 他为人低调,文又写得好,对读者也好,因而养了一批死忠粉。他现在只要一开文,就有读者“duangduangduang”将他砸上霸王票周榜,高朝的十三早已失去了专栏霸王票排行榜第一的地位,排到第六去了,可见土豪读者真不少。 陈随文低调地写着文,非常享受这种状态,没有想过要公开自己的身份,因此对读者要求的爆照、语聊一概不予回应,因此读者基本上都以为他是女的,只是文风略男性化。 陈随文的微博之前一直都是用来发个志信息和作品更新信息,遭到了一大批读者的抗议,说大大你也发点日常吧。陈随文平时又不爱到处跑,宅家里的时候居多,他又不太喜欢暴露自己的隐私,发什么日常呢?想了许久,终于把小十三当成了日常主角,有时候也发发自己的顶楼花园,花园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堆长得特漂亮的多肉,把一群读者羡慕得嗷嗷叫。 陈随文刚开始发小十三的日常时,还下意识地注意了不公开小十三的名字,只叫泰迪,后来有一次不小心写了出来,等发现想再删的时候,被不少读者发现了,大家都兴奋异常,“嗷嗷嗷,原来大大家的泰迪叫小十三,十三不是大大家土豪家属的名字吗?大大你的趣味好恶,不过我喜欢,这是变相的秀恩爱啊啊。”“果然是秀恩爱啊,好久没看到大大的家属出来秀恩爱了,是不是大大把他雪藏了?”“嗷嗷~我也要围观土豪家属!”…… 陈随文看到已经有了那么多留言,也不好再删了,便默认了这件事,从此以后小十三终于在微博正名了,开始担当秀恩爱的重任。 高朝现在名气比陈随文的大得多,因为陈随文只是在腐女圈内火,而高朝因为那个无cp文而横扫所有的读者圈,而且吸引了一大批腐女。闲情甚至多了一个同人圈,给主角和男配们组合各种cp,有人写同人文,也有人画同人图,相关贴子发了一楼又一楼,简直火爆到不行。陈随文甚至在碧水都看到过那篇无cp文的讨论,因为他是外站的作者,贴子倒还算平和,不过远不如闲情那么火爆。 晋江甚至还出现了高朝的无cp文同人耽美文,因为这类文没有授权,是无法入v的,作者写同人文,纯粹是出于爱,数量不少,数据也都不错。 读者还创建了无cp文的贴吧。买了游戏版权的公司又买下了这篇文的影视版权和动漫版权,并创建了一个官方微博。总而言之,高朝和他的无cp文是彻底火了。还没完结,前文部分已经出版了,卖得铺天盖地的。高朝光凭这一篇文的收益,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这还是游戏版权卖得早,贱卖了的结果。 笑傲群里的几个朋友都忍不住调侃高朝,这是转型成功的典范,多亏了陈随文这个贤内助,要不是他,高朝怎么会去写无cp文。高朝连连说是,直夸陈随文旺夫。下了线被陈随文好一顿抽打。 这年夏天,始点网又召开了作者大会,这次会议的地点是在重庆,开完会后游三峡。高朝和陈随文刚好准备这个夏天去西藏玩,便决定会议结束后从成都出发,所以陈随文也跟着一起去了。恰好战斗机就是重庆人,群里几个朋友非常难得地一个不落地集齐了,战斗机带着他们几个去吃重庆最有名的火锅,大热天吃火锅,那滋味真是特别爽。 席间他们拍了不少照片留念,陈随文也被拉着照了几张合影。除了陈随文,那几个人都发了相似的微博,大意就是老友相聚。大家都有意识地避开了六个人的合影,只有二维码这个二货不仅发了六人合照,还艾特了照片上所有的人,其中包括了陈随文的微博。发完微博,大家又都开喝了,谁也没留意到这件事,陈随文则根本没看手机。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泰迪大神住隔壁 作者:寻香踪 第18节 虽然二维码的读者跟陈随文的读者重合的很少,但是二维码的读者和高朝的读者重合的却不少,而高朝的粉丝里有不少腐女读者,所以她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怎么会有雁回春归呢?照片上哪个是雁回春归?于是翻出始点作者大会的照片一个个对照,除了战斗机和陈随文,都对得上号,而战斗机则是另外一个网站的大神,百度词条上还有他的照片,就只有陈随文一个是无人认领的,那么,他就是雁回春归了! 读者震惊之余,兴奋得不能自已,赶紧截图保存:“我的天,我的天,我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原来雁回春归是男的!!!” 发现这个爆炸性新闻的不止这一个读者,二维码的微博下面被一群围观的腐女攻陷了。 陈随文发现这事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他打开手机,点开微博,便发现了二维码和好几个读者艾特他的消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叫二维码删微博,然而还是晚了,看到这条微博的读者数量已经不少,而且不少人已经存图截图了。二维码删了微博,重新发了一条,并且申明是发错了照片。 二维码后知后觉:“读者都不知道你是男的?” 少帅刘说:“你这个二货,夜归要是承认自己是男的,不等于跟读者出柜了吗?” 高朝抬手拍拍陈随文的肩:“算了,微博已经删了,咱们就装什么都不知道,读者来问咱就死不承认,没事的。” 二维码满脸歉意:“对不起啊,非常抱歉。” “没事,删了就好。”陈随文心里有点乱糟糟的,他那瞬间想得非常多,其实他自己被发现出柜并没有什么,他是个耽美写手,gay写耽美也算正常,只是爆了照,暴露了性取向,这点让他有点不高兴,但这都不算什么,他害怕的是读者会扒出高朝的身份,这对他将来的发展不会有影响吗? 这顿饭本来挺高兴的,结果陈随文因为二维码的无心之过紧张得胃疼。回去之后,陈随文跟高朝说起自己的担忧:“我担心读者发现我们俩的关系。” 高朝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你后来饭都没吃了,原来是担心这个。没事,发现就发现了,以后就正大光明晒幸福。” 陈随文有些紧张地抓着高朝的另一只手:“你是男频作者,我觉得会对你的发展有影响。” 高朝说:“没事吧,我又不是娱乐圈的明星,读者是看我的性向呢,还是看我的。” “话虽如此,但肯定会有影响的。”陈随文说。 高朝倒是看得开:“如果有人恶心同性恋,那么我写的东西那些人不看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真的,不用担心。我是gay还是异性恋,顶多只会给别人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顶多再招一些谩骂和中伤。咱们写网文的,什么恶心人没遇到过啊,我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心了,放宽心,不会有影响的。” 陈随文听高朝这么说,稍稍放松了些,他将手放在胃部揉了揉。高朝注意到他的动作:“怎么了?胃不舒服?” 陈随文强笑一下:“有点胃疼。” “吃火锅吃的?我去给你买药。”高朝说着就要往外走。 陈随文摆一下手:“应该不是,就是紧张的,我躺会儿就好。” “行,那你歇着。”高朝替他放好枕头,开了空调给他拉上被子,陪他一起躺着。 陈随文枕在高朝臂膀上:“我的手机,帮我拿过来吧。” “干嘛?你想刷微博?”高朝很容易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用管,事已至此,随它去吧,好好休息一下,等下不疼了再去洗澡。” 陈随文到底还是睡不着,最后还是拿了手机刷微博,读者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一个个都激动异常。 “啊啊啊啊啊!我的女神原来是个男的!!啊啊啊啊!我要晕厥了!” “大大,我一直以为你是女的,你微博为什么性别是女,你瞒我们瞒得好苦!不行,必须要再爆照补偿我们受伤的心灵。” “爆照,+1。” “+2。” “太惊艳了!大大,原来你这么帅!我决定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男神!” “大大,你怎么跟始点网的大神们在一起吃饭?” “大大,那么十三应该是你男朋友吧?” “我们晋江的大神就是帅,秒杀一众始点网大神,嘿嘿嘿嘿!” …… 读者倒是除了意外就是惊艳,一个个都兴奋不已,看不出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陈随文问高朝:“我要发微博承认或者否认吗?” 高朝说:“不用管。你从没在任何场合说过你的性别,都是读者自己认为的,所以现在你也不用管,咱们就不拿性别和性向说事儿,随他们怎么想。” “好。”陈随文发现高朝现在太可靠了,遇事沉着冷静,处变不惊,颇有大将风范,看来大落大起的人生阅历让他成长了不少。 这天晚上过去,陈随文的微博、读者群和贴吧甚至文下全都是关于他性别和性向的讨论,那张被二维码无意间流出去的合影被多次转发,他们的大大是个男的,还是个大帅比,这让绝大部分粉丝都无比满足。 这天陈随文收到了上千的霸王票打赏,这让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到底还是有不少读者是在乎性别的,他很想让读者还像从前那样看文就好,但如果这么说了,就等同于承认了自己的性别。 碧水也有人发贴提到这个事了,不过并不是什么好事,贴子主题是“烦死了,微博被刷屏了,一个男作者而已,值得那么兴奋吗?”没有点名是谁,楼下的跟贴非常热闹:“发生什么事了?[一脸懵逼]” “lz跟我想的一样,我也快烦死了,看文就看文,管他作者是阿猫阿狗。” “抱走我家作者大大,他一向低调,从来不以这个为噱头炒作。” “得了吧,浑身是戏,隔三差五就要来碧水刷存在感,现在又开始爆性别和性向炒作了,还抱我男神的大腿,路转黑!” “全都是打哑谜,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心疼我家大大,人红是非多。” …… 楼下最后还是有人把陈随文的笔名给暴露出来了,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说什么的都有。最后贴子的走向竟然是写耽美的所有男作者和女装男的作者都被拉出来被轮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腐女都是“拜xx教”的,这话激怒了腐女们,然后开始各种撕,人身攻击都上来了,有人觉得不对劲,报告红大衣(论坛管理员)查精分,结果发现第一个路转黑的那个人在贴子里精分挑事端,最后将那个黑子封了ip,这个贴子一锁了之。 闲情那边也有相关贴子,焦点是在始点大神网聚,雁回春归一个晋江耽美写手,跑去凑什么热闹,抱大腿么。有人说雁回春归可能只是个马甲,在始点网也有马甲,因为经常看到人间无双帮雁回春归推文转发微博,无双的读者还常戏说雁回是他媳妇。有人说,未必是有马甲,但至少说明了他俩关系密切,而且他俩是一个地方的,没准是现实中的朋友。有人说,这么一说,似乎嗅到了奸情的味道,难不成人间无双和雁回春归是一对儿?马上有人接着说,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像呢,以前无双写种马文,现在改成了无cp,没有女主,男主男配倒是无比暧昧,果然是因为性向转变了的缘故吗? 最后闲情的贴子的论坛转向了人间无双与雁回春归是否是cp的论证。这个贴子的火药味不怎么浓,因为高朝在闲情有着大量的粉丝,而陈随文这两年的文一直都保持着较高水准,用实力征服了一大批挑剔的读者,就算不喜欢,也不会无端黑,况且他又从没拿性别说过事,连微博性别都是女。 高朝的微博下遭到了大量读者的调侃:“大大,你媳妇变成男的了,我们好震精!你还好吗?”“2333,大大改写无cp果然是有原因的吗?”“纳尼?我吓着了,我想静静!”“我来围观我家男神传说中的cp,虽然你长得不如我家大大帅,也还是蛮配的。”…… 陈随文的贴吧里这个问题也讨论得异常火热,大家就人间无双、十三以及宇文同舟这三个人的身份进行了各种猜想和论证,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然后有读者突发奇想,吆喝大家来给大大写联文,主角是雁回春归,男配是霸道总裁人间无双、忠犬十三以及猥琐腹黑宇文同舟,至于cp是谁,各凭本事,最后在一个读者的带动下,朝着np小黄文一去不复返了。 陈随文和高朝看到这个贴子,也是笑得不行,读者们还真有爱。 接下来几天,陈随文和高朝的订阅都没掉,陈随文的反而升了,事实证明,掉马事件不过是给读者提供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他俩的生活影响并不太大。 高朝对陈随文说:“好啦,我就说了不会有事的,咱们卖的是,又不跟娱乐圈的明星一样是卖脸的,性向并不是什么问题。” 陈随文说:“话虽如此,以后还是低调些吧,秀恩爱就算了。” “哈哈,私下里秀。” 其时他们正在游三峡的游轮上,高朝猛拍陈随文的肩:“快看,巫山!” 陈随文一抬头,果然看见了著名的巫山,巫山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缥缈梦幻,他赶紧举手机拍照。然后将照片分享到微信朋友圈,并附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高朝随后转发,并附评论:“取次花丛懒回顾,不缘修道只缘君。”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以后若是还有想法再写,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营养液一般是订阅全文后几天内发放,如果大家有空,请记得帮忙浇灌一下本文,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ua~ 新文先存稿,争取尽快发,请继续支持新文 新文写一篇养多肉植物的文,现代都市耽美,叫做《卖肉的你来一下》,一个多肉大神和多肉爱好者的故事,喜欢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