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他不知道是多大年纪》 正文 第1节 在梦中他不知道是多大年纪 作者:白色长清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在梦中他不知道是多大年纪 作者:白色长清 文案 一对兄弟在现代社会的生活故事。 每天打打闹闹,你爱谈天我爱笑,还要隔三差五大爆发大闹一阵的快乐故事 年下。冷冰冰强势的哥哥,和喜欢矫情作死的弟弟,宠文,甜,美好,日常趣事。 直到有那么一天,哥哥忽然发现自己的弟弟。、。。。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灵异神怪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知寒 ┃ 配角:夏朝隐 ┃ 其它:兄弟,年下,日常,校园,悬幻,冷攻,作受 ================== ☆、星空下的毒计 那片星空流下来的样子,好像水啊。 夏知寒清楚的记得,很小时候的一个夜晚,那时的天空还没有现在这么狭小。 上面缀满了美丽的星星,很大,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东山上落去。只剩下一片虚虚的光芒。夏知寒躺在院子里面睡觉,因为是夏天嘛,铺了一张凉席躺在外头,抬头就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河。 那时候的他还不像现在这么疯,只是看上去有些单薄,呆呆傻傻的,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身上也不知道被谁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夏知寒默默的接受着星光的照耀,看到月亮下树木的影子,忽然在心中生发出一种幸福的感觉,可以忘记白天所受到的所有欺凌。 忽然他看到了树下的影子。他凝视了一会儿,才发现院子里的柳树下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小小的,小的可怜,让人觉得像是在做梦。穿着白色的皱皱的衣服。看到夏知寒转过头来,他也蹭蹭的走了过去。 原来是弟弟,还很小,走路一晃一晃的,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眼睛又黑又深,藏满了宇宙的秘密,一点也不怕生。 他走到了夏知寒旁边,呆呆的看着他。 夏知寒冷冷的看着这个弟弟,心中很艰难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是把他锁在门外呢?还是一下子把他推到树上撞死?他那样小小的圆圆的脑袋,一定撞起来手感很好吧? 也许夏知隐从他哥哥的眼神当中感到了杀意,他默默的走开了。 夏知寒重新占据了整个院子和舒服的破席子,盯着美丽的星空。 他的余光看到房间里还亮着灯,窗户里面传来妈妈催知隐上床睡觉的声音。 —————————————————————————————————— 夏知寒记得河南小学院子里的满树繁花。一丛一丛的,教室好像是包裹在花和树当中的一个小房子。 放学的铃声响起,夏知隐已经乖乖的准时出现在了二年级的门口。双手抓着书包带,穿着暖黄色的毛衣,脸是鹅蛋脸,看上去肉肉的,漆黑的眼睛镇定的看着里面。 夏知寒故意让他等着,慢悠悠的收拾书包。夏知隐往里面张望,阿梅走了过去,捂着嘴笑嘻嘻的说道:"我给你带了巧克力糖。" 说着,她就张开小手,里面躺着几颗纸包的巧克力。 夏知隐看着她,接了过来,也笑着道谢。真的是很平静的一双眼睛,好像不染波澜,不沾凡尘。 夏知寒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 他拖着自己那条瘸腿,一瘸一拐的来到门口,人家两人本来正在笑眯眯的吃巧克力,他硬生生的把阿梅挤到了一边。 阿梅心里很鄙视夏知寒,但是现在勉强忍了下去,没有发作,甩着她的马尾辫走了。 兄弟两人也慢吞吞的离开了学校。夕阳照在满树的花上,美的不真实,香气氤氲。 很幸运的是,和哥哥不同,夏知隐比较正常,为人也很有礼貌,人缘很好。不过在夏知寒面前,他其实有一点害怕。 夏知寒拉着他的袖子,阴阴沉沉的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是一直想买一条小鱼么?我带你去买。" 夏知隐还想说什么,夏知寒已经快步走到前面了,一瘸一拐的走得还挺快的。 夏知隐只好在后面默默的跟上,两人穿过了街道和胡同,来到了很远的明怀河畔。 明怀河是一条很长的河,横穿整个镇子,中间有一道很高很长的桥,桥上有卖东西的,到了晚上很是热闹。不过热闹到了桥的尽头就慢慢消失了,大家都不会到桥的对岸去。 那里不知道有什么,远远看去一片荒凉。总之是不可以去的。没有为什么,大概每个古老的小镇子都有这种秘密吧。 夏知寒带着弟弟在桥上买金鱼。这里离家很远,夏知寒已经打定主意把弟弟扔在这儿了。 然后妈妈就会重新抱着他,给他做他最爱吃的鸡蛋糕了吧? 夏知隐见到了红红的小金鱼,非常开心,好像是见到了同类一样。那时候大家还很小,生活在一个小镇子里,什么都不懂,等到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夏知隐是双鱼座,所以这么喜欢小鱼也不奇怪。 桥上很多卖衣服、买衣服的,还有卖炸鸡排,臭豆腐的,非常热闹,桥对面的冷清和荒芜,完全进入不到大家的视线当中。夕阳的光线一束一束的被分的很开,每一束上都有鸟的羽毛在飞,和陆地上的行人混在了一起。 夏知寒说道:"弟弟,你吃炸鸡排么?我去给你买一个,你别乱走。" 夏知隐是很聪明的小孩,他深深知道自己可能被遗弃的命运,因为哥哥今天对他说了一年都说不上的话,实在太反常了。 他死死的抓着哥哥的衣襟,坚定的说道:"不吃。" 夏知寒皱眉到:"你怎么不吃呢?你不是最爱让你妈给你买么?你松开我去给你买一个。" 夏知隐转了转黑色的眼珠,说道:"哥哥,我也不要小鱼了,我们回家吧。" 夏知寒知道弟弟不是那么好骗,但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他赶走了,就站在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夏知寒只好退一步说道:"好吧,你不吃算了,你去看小鱼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夏知隐不想惹到哥哥不开心,只好趴过去看小鱼。但这时候他已经一点也不想看小鱼了。他就用余光看着那个站在夕阳中的人影。很瘦。 夏知寒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脑子飞快的运转,他都能听见大脑里面劈劈啪啪的响声。忽然,桥上冲过来一堆打打闹闹的孩子,手中举着柳树枝,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冲到了他们中间。 夏知寒忽然变成了豹子,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转身就往一边跑去。夏知隐看到他一瘸一拐的影子,心中咯噔了一下,就在他反应过来之后,夏知寒一个转弯,已经跑到没影了。 夏朝隐是一个路痴,每天两人都要一起上学放学,夏知寒可以肯定终于摆脱了这个小恶魔,心中十分轻松,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就像夏朝隐还没有生出来的时候,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他仔细的张望后面,果然知隐并没有跟上来。 他从路边公厕旁的圆形小花坛上摘了几朵紫色的牵牛花,打算回去献给妈妈。他知道妈妈不会怎么样他的,即使是生气,也就是过几天就好了,很快就会回到过去那样幸福的生活。 但是他想错了。 回到了家里,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炒菜的香味,妈妈心情很好,正哼着歌做菜,丝毫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他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到厨房去帮忙。妈妈说道:"你们怎么才回来呀?"夏知寒心想不能这么快让妈妈去找知隐,就一边帮忙切着葱,默不作声。 妈妈也习惯了大儿子的沉默,说道:"去把桌子收拾了等着吃饭吧。今晚你爸爸回来,吃完饭你带着小隐去屋子里做作业,不许出来哦。" 夏知寒没有应声,默默的走了。 妈妈正在炒的是辣椒炒小肠,最恶心难吃的一道菜,以后终于不用吃了。 夏知寒回到屋子里等着,很小的一个小屋子,住他一个人就正正好,为什么又会多出来一个人呢?以后不会了,夏知寒很轻松的躺在了床上。 终于,妈妈叫他出来吃饭了,他趴在门上,隐约还听见了爸爸说话的声音。他一直是很崇拜爸爸的,虽然爸爸不怎么回来,但是每次回来都会陪他。那个人被自己赶走了,以后爸爸就还会继续陪他一个人的。 夏知寒冷冷的想着,他不想让爸爸妈妈这么快发现知隐不见了,他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借口,可以平安的撑到吃完这顿饭。 但他也毕竟只有九岁,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害怕大人发现他的谎言。至于知隐是会被拐卖还是会被饿死,他都没有想过。 ☆、女同学 夏知寒有些忐忑的出门往厨房走去,小时候他们家吃饭就是简单的在厨房架一个木制的圆桌,围坐着一家人。 果然爸爸来了,知寒看到了他的影子。想必这次可以问一问他的成绩了,他又很多话想和爸爸说。 他走过去,然后呆在了圆桌旁,一旁围坐着爸爸、妈妈和一个小孩子,他走过去一看,正是阴魂不散的夏朝隐。 他正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乖巧的和爸爸说着话,穿着那件暖黄色的毛衣,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没有奔波的迹象。 怎么可能,夏知寒心里直发毛。即使是他也刚刚回家不到十分钟,夏知隐怎么可能这么快自己找回来?他平时连自己上学放学都找不到路,何况是那么远的明怀河?!他有些害怕的打量着夏知隐,背后升起了一丝凉意,他这个弟弟,还是人么?又或者说,这个人,还是他的弟弟么? 他犹豫的坐到了知隐旁边,不敢正眼看夏知隐,他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忽然回来的,可是却很怕他告发自己。 他如坐针毡的吃着饭,只夹自己眼前的一点菜,只想赶紧把夏知隐拖走,问问他时怎么回来的。 他想着,忍不住撇了一眼夏知隐,他那黑的好像梦一样的眼珠,凉凉的看不见底,夏知寒从心底打了个哆嗦,竟是觉得他有些恐怖。 那天晚上的饭桌很平安,夏知寒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夏知隐好像完全忘记了那回事一样,压根没有再提起,表现的和往常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不同。爸爸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小□□,就把他们打发回屋子了。 夏知隐自发的占据了小屋里面的一张木桌,仔仔细细的开始写作业。夏知寒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很想研究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弟弟,他等着找到这个人的狐狸尾巴。 他站在门后,长久的盯着夏知隐,他藏在阴影里面,呆呆的盯着,看着他做作业,在草纸上演算,喝水,折开女生给他写的小纸条,认真的折回去。。。。 究竟还是和早上没有一点不同吧。。 ———————————————————————————————————————— 那天就在迷茫中糊里糊涂的过去了,时过境迁,家里面也举家搬迁到了附近的一个城市,住上了高楼,离开了明怀镇,听说镇上的人已经都快走空了,那里基本不剩什么人了。夏知寒在那年的冬天就被送到五台山上去了,在那里呆了有三四年,说是对他的病有好处,虽然并没有什么改善,但是却和师傅练成了一身的好身手。 然而那时他仍然想不明白那头是怎么回事,更加无法开口去问他的弟弟,渐渐的成了他心中的一个谜。 不过是他忘在脑后的一个谜了,一转眼间,夏知寒就已经长成十三四岁的少年了,混在七中的一个差班里面。这时的夏知寒心中最重要的,再也不是怎么和他的傻逼弟弟争宠了,他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是他已经长大了,他自觉他的心灵,已经很成熟了。 初三这年,夏知寒每天都认真的呆在学校上晚自习,因为林之蓝,他的前桌,也每天都在那里上自习。 夏知寒人缘不好、性格也差,学习也是翔一样。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从小他就能做出那种事情,长大也许会成为一个反社会的人。 他的腿是先天性的毛病,在很小的时候,爸妈还带他到处去求医问药,后来也就这样了。可悲的是,他不仅身体残缺,心灵也蛮扭曲的。他每天来学校,就是一动不动的捧着一些巨大的课外书看。 那时候学校外面有很多卖大书的,什么修真、武侠那种,每本都比一个砖头还厚,在学校,他就一言不发的看他的书。这种差班里,打架斗殴是很常见的现象,像他这种不扰乱课堂纪律,也不惹事生非的,老师就当他是一个透明人。 夏知寒一面咬着他的指甲,一面垂着眼皮默默的看《神武大陆》,一面感受着前桌的香气。他被包围在那种气场当中,虽然两人离得挺远的,根本闻不到她的味道,但神奇的夏知寒就能够感受到她的气场,连附近的空气都是温热的。 他在等着,每天他都在等着一个时候。他后面的一个女生每晚都会和林之蓝传纸条,就让他帮忙递,这是他唯一可以接近林之蓝的机会,他每天都在等这个时候。 终于,后面的女生拍了拍他的后背,笑嘻嘻的说道:"哎,帮我给林之蓝呗。"夏知寒并不看人家,垂着眼皮,面无表情的接过纸条,用食指轻轻兑了一下林之蓝穿着学生服的后背,把纸条递了给她。这天晚上,那两个人来来回回传了三四次,也许林之蓝觉得太麻烦人家了,郑重的转过头来。 她长得很普通,胖嘟嘟的小鹅蛋脸,黑黑的圆眼睛,穿的也很土,就是那种一抓一大把的初中生,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夏知寒就很迷她。 她说道:"谢谢你。" 夏知寒从书中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夏知寒看这种巨大的书,书桌里面是放不下的,他又不想明目张胆的放在桌子上看,就放在腿上,半低着头。 他抬起眼皮,冷冷的撇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林之蓝尴尬的笑了一下,默默的转了回去。林之蓝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好看,夏知寒那么帅,又怎么会搭理她。夏知寒每天神秘兮兮的,她不知道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入迷。他的年纪要比班上的同学都大一点,据说是因为他的腿不好,上学比较晚。他留着短短的寸头,皮肤苍白,面孔清冷,衣服常年都是一件黑色t恤,仿佛没有洗过。他平时基本不怎么说话,林之蓝想,还好自己不喜欢他,不然根本无从下手。 下了晚自习,已经八点多了,同学们闹闹哄哄的结伴回家,后桌也跑过来找林之蓝,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夏知寒面无表情的收拾书包,一边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之蓝之蓝,你别犹豫了,我现在就陪你去等他递情书,要不再晚了,就真的没机会啦!" "啊,我怕他不会要。。" "那也没关系啊,要不我跟你说,你得后悔一辈子!" 两人推推搡搡的走了,夏知寒收拾他的书包,心里并不觉得怎样痛楚,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也不想和她搞什么对象,只想能远远看看她就行了。 夏知寒还是一个很纯情的人,在爱情这扇反光的窗子面前,再猥琐的人也能看见自己一面纯洁的灵魂。 他默默的背着书包,走出了校门,往家走去。就在门口,好死不死地看见了夏朝隐。 夏知寒已经早就忘记小时候把他扔在外面那件事了,那种欺负他的事情,多到数不胜数,都随着两个人的长大,一并遗忘在光阴当中了。 夏朝隐也已经长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小肉肉的孩子,随时会被哥哥欺负了。 他留着短短的寸头,穿着黑色的短袖,眼睛黑黑深深的,看上去那么纯净,非常快乐。 夏朝隐的人生很美好,夏知寒已经连嫉妒他都懒得了,大概人只会嫉妒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吧。 夏朝隐学习很好,已经念了初二,成绩6到飞起,每次都会甩第二名很远,他不仅仅是成绩好,混得也很好,朋友遍天下。 夏知寒有意识的不想在他旁边出现。夏朝隐正和七中的一个混混头子走在一起,混混头子就是初三的一名差生,名叫王磊,是七中混混界的老大,在当地叫做扛把子的。 王磊说道:"夏哥,一会儿我们去开团,你去不?"他们这帮人每天都在学校旁边的网吧打游戏。夏朝隐说道:"我今天还有点事,不去了磊哥,你们玩。"他眼睛很神秘,黑黑的,不太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像是从宇宙另一面来的人。 夏朝隐并不知道自己被哥哥已经归为了外星人的群体,远远的看见了夏知寒,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傻傻的等着他来和自己打招呼。 ☆、日常吵架 这时,两个女孩子从铁门里走了出来,看上去很普通,穿着土土的校服,都扎着马尾辫,面目模糊,分不清谁是谁,她们推推搡搡的来到了夏朝隐面前,一个女孩子把一个粉色的信封递给了他,然后笑嘻嘻的推着另一个走了。 夏朝隐仍然没有分清两个人,默默的接过了情书。磊哥笑道:"夏哥你还不找个女朋友么?"王磊瘦瘦高高的,他的声音很轻很小,一说话就会笑。 夏朝隐笑了笑,没有说话,但他在心里想,我得找个漂亮的,王磊虽然有无数个女朋友,但是都实在太丑了。 两人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很多人都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一副呼风唤雨的样子,勾肩搭背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和他们中二满满的心灵。 ———————————————————————————————————— 夏朝隐回到了家,妈妈正坐在客厅织毛衣,看他回来,把他叫到跟前,比了比他的胳膊。 夏妈妈并不太会织毛衣,所以拆了又织,织了又拆的,地上的毛线乱七八糟的。她伸了个懒腰,说道:"不织了,去给你们做饭去。"她人近中年,仍然美的温柔,拥有着两个帅帅的儿子,她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丈夫常年在军队里忙,几百年也不回家,但她并不在意,好歹丈夫还定期给他们母子生活费,两个儿子又这么棒,完全不用她管。夏知寒小时候还病怏怏的,她听了大姨的建议,送到了深山当中,果然,一回来病好多了,还这么帅。 夏妈妈心特别的大,美美的哼着歌做饭去了。夏朝隐开始在客厅吃水果,他干干净净的,一点汁水也没有弄出来,好像把整个橘子生吞活剥了一样。 吃了一会儿,夏知寒也回来了,他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冷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夏朝隐,用他外星人一样的敏锐观察度,从他冰冷的表情当中嗅到了一种气息。 家里在诡异的气氛当中完成了晚上的活动,夏妈妈要求两人都在十点左右上床睡觉,早早的就把他们房间的电源给拔了,强制让他们上床。 家里只有六十多平米,妈妈自己睡小的房间,把一个大房间让给了兄弟两个,买了一张大床。还是几年前布置的房间,一直就没有动过。 夏知寒严重的抵抗这样的布局,他觉得他长大了,实在不能忍受和别人一起睡,很多时候,他就抱着被子去客厅睡沙发。 这天晚上,他又一言不发的拖着被子,要去客厅睡。夏朝隐在门口拦住了他,说道:"你怎么了?" 夏知寒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但是朝隐不肯,他只好说道:"能让开么?" 夏知寒露出很锋利的神情,自带一些杀气,一般人都很害怕他。 夏朝隐知道一定是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心中也很郁闷,无辜的看着他,用自以为可怜的神情。夏知寒一言不发的和他对峙,过了一会儿,夏朝隐转头回去拿了自己的被子,迅速的抢先走到了客厅,生气倒在了沙发上。 夏妈妈走出来倒水,看到了这兄弟吵架的一幕,说道:"你们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小隐,你赶紧回屋睡去,沙发上多凉啊!" 夏朝隐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夏妈妈走过去,说道:"快回屋子里睡。" 夏知寒倚在门框上,冷冷的看着他们,他的弟弟隐约看见他瘦瘦的影子,在朦胧的黄色灯光下面。 夏朝隐瞥见他的表情,忽然坐起来,暴露了他的孩子脾气,用力的一脚踹茶几,整个茶几立刻翻到了,玻璃片子碎了一地,他的脚和腿瞬时间就鲜血淋漓了起来,客厅的地上就像开了花儿似的,血花大片大片的往下滴。 夏妈妈都吓呆了,吓到跪在了地上,眼泪都要下来了,双手捧着夏朝隐的腿:"哎呀。。。"她仿佛都疼的说不出话了,也不敢碰。 夏知寒走了过来,把夏妈妈从地上扶起来,说道:"打车去医院吧。" 夏妈妈从屋里找出了一个黄色的毯子,包在了夏朝隐腿上,接着把他扶了起来。 夏朝隐已经半大不小了,比妈妈高出了一个头,夏知寒也过来搭把手,被夏朝隐一把推开了。 夏妈妈红着眼睛瞪了夏知寒一下,说道:"你快去看看车来没来。" 夏朝隐并不觉得会疼,虽然整条腿看上去鲜血满满的,但是他仿佛已经没有了感觉,不疼是真的。 他被扶上了车,等到了医院,鲜血已经干在了毛毯上。 戴着眼镜的医生数着伤口,大概得缝七八针。夏朝隐就坐在那儿硬挺着,一声都没吭,的确是不怎么疼,或者他很喜欢那种疼痛。 夏知寒默默的坐在旁边,看着夏妈妈弓着腰围在朝隐旁边,看见她的白头发。 五、 夏朝隐在家休养了一周,班里的同学都在议论他怎么了,有的说是在家复习奥赛,也有的说是因为某个女生和别人打架了,在同学们面前的夏朝隐,很难会被人联想到一个被惯坏了的叛逆青年。 通过夏朝隐的英雄事迹,在家里夏知寒更低调了,恨不得当隐形人,也再也不提去客厅睡觉的事情了。 那时候正是夏天,六七月份的时候,年轻人长得很快,就要去医院给拆线。但是夏妈妈不在家,她去庙上还没来得及回来,下午的时候就打电话让知寒带着他去拆线。 反正都已经好了,看他在家里上床下地的,夏妈妈也并不太担心了,就放心的把朝隐交到了大儿子手中。在夏妈妈眼里,知寒虽然内向了一些,但是还是很稳重的好青年。(。。。) 那天正是周六,兄弟两人接到命令,相对无言的坐上了出租车,开赴了医院。 夏朝隐觉得自己棒棒的,虽然走的很慢,但是还是完全靠自己在走,腿也伸得很直,看不到什么异常,看上去夏知寒一瘸一拐的样子,才是有病的那一个。 医院里没什么人,他走上二楼的楼梯,夏知寒在后面看着他。 走到拐角处,夏朝隐走得急了,一不小心歪了一下,夏知寒就在后面冷冷的站着,看着他歪倒在扶手上,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 夏知寒走了过去,双手插在兜里,并没有要搀扶他的意思。。 夏朝隐抿着嘴自己站直了,走到了诊室里面。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来给他拆线,夏知寒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年轻有力的腿。 夏朝隐皮肤也比较白,穿着短裤,腿上都是肌肉,看上去那么健康,充满力量。 夏朝隐接受到了哥哥灼灼的光线,但并没有看向夏知寒,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拆线的动作很轻微,并不疼了,而是有点痒,剪刀和线痒痒的在他伤口上游走。 他抿着嘴,盯着小护士的手,看着她的动作。 神奇的剪掉了腿上缝的线。 小护士笑道:"嗯,好了,不疼吧,我就说不疼。" 夏朝隐对小护士笑了笑,感到夏知寒像个影子一样站在一旁,兄弟两人没有任何眼神和语言的交流,气氛诡异的回家了。 ☆、女朋友 经过这件事,两人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平静。夏知寒继续专心的暗恋之蓝,每天在学校写日记,回家小心的藏起来,夏朝隐则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觉得漂亮的姑娘,把那个表白的马尾辫早就忘记了。 姑娘是宝马网吧的管理员,可谓是整个网吧一条街的一枝花,每天穿着盖不上多少肉的衣服,扎着爆炸头,眼睛周围画着大大的烟熏妆,好像被人揍了一样。 很多人追求这个姑娘,她却对夏朝隐情有独钟,每次都会给他送些饮料,减免一点时间。终于,夏朝隐胆大包天的把人家领回了家,趁夏妈妈出去上班的时候。 夏妈妈在居委会上班,每天爱去不去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回来,但是夏朝隐并不怕,他已经任性惯了。 "宝宝,你们家好干净呀,你帮我找个拖鞋呗?" 夏朝隐没有怎么伺候过别人,但是为了成为好男友,还是弯着腰拎出了一双拖鞋,正是夏知寒的。 "谢谢宝贝,ua~,啊!!我操,吓死爹了。" 她惊恐地看到了倚在小卧室门口的夏知寒,光着脚丫子,穿着白色的大t恤,一声不吭的出现在了门口。 夏知寒撇了一眼他们,居高临下的回去了。 夏朝隐觉得有了个女朋友美美的,非常得瑟,故意把她往卧室里面拉,:"别怕啊,那是我哥哥,他就是那样,不爱说话,但是人挺好的" 女朋友把半个人靠在了夏朝隐的胳膊上,使劲的往上蹭,好像在跳钢管舞一样,两人姿势扭曲的走到了卧室。 夏知寒占据了床的一半,正靠在床头看《神武大陆》。夏知隐拉着她坐到了床尾,他说道:"尚儿,你饿不饿,等晚上我妈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女友叫做高尚,她说道:"嗯嗯,好呀,阿姨会做什么,卧槽饿死老娘了。" 夏知寒:"。。。。。" 他简直觉得已经不能理解脑残的人类了,看着前面的一对在他面前你来我往的亲嘴,他再次尝试认真的读下去这句话:"白休身上渐渐升腾起紫色的火焰,神龙在他身边飞翔。" 夏知寒被他们恶心的濒临爆炸,忽然门开了,夏妈妈在关键的时刻回来了,及时的阻止了伦理惨案的发生。 夏妈妈身上湿漉漉的,原来是外头下起了雨,她抱怨道:"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没有雨呀,这也太不准了。" 说着她听见卧室里面居然传出了夏朝隐的笑声,她心里莫名的吓了一跳,走过去看个究竟,只见干净整洁的卧室里坐着她的两个儿子,及一个不明的生物。 她惊到:"这,这是谁,小寒,这是你们同学?" 夏知寒咬着指甲,摇了摇头。夏朝隐忙解释道:"妈,这是我的女朋友高尚,高尚,这是我妈。" 高尚摇晃着爆炸头,笑嘻嘻的说道:"阿姨好,阿姨今晚做什么好吃的呀?" 夏妈妈笑道:"真是漂亮啊,小隐她没有欺负你吧?你爱吃什么,和阿姨说说。" 高尚笑眯眯的说道:"我啥都爱吃。" 夏妈妈说:"那行,阿姨去给你炖鸡翅,你们三个好好玩。" 她说着,就走了出去,不忘记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夏知寒从妈妈身旁溜了出去,他很瘦,像一条鱼一样滑到了客厅。其实夏朝隐还是挺能说的,他想,只是不愿意和自己说话罢了。也是,自己也不惜的搭理他。 夏妈妈急忙炖了一只小鸡,招待女朋友,她心中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是小孩子嘛,玩玩闹闹的,她也不想阻拦。 吃了饭,已经十点多了,高尚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夏妈妈说道:"外面雨那么大,要不别走了,在我家将就一晚吧。"夏知寒听说,简直崩溃了,说道:"要不我送你吧。" 夏朝隐也觉得自己的哥哥好像有点要爆发的意思,忙说道:"额,没事,尚儿家里住的也不远,我送她回去吧。" 说着,两人就你侬我侬的拿着雨伞走了,完全无视了围观的妈妈和哥哥。 夏知寒觉得弟弟真是脑残到家了,他帮妈妈洗了碗,早早的去睡觉了。 七、 夏知寒睡得很熟,梦里他就被那个一个满脸火药的士兵,按在地上亲,结果一看就是那个爆炸头,他一个激灵,吓醒了。 结果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就看见窗子边站了一个人。 夏知寒无视这个人,想继续睡去,没想到那人转过了头,一脸的血,从眼睛里往外淌。 夏知寒打开了床头灯,发现那人竟是朝隐。 他走了过来,抹了一把脸,翻身上床就要睡觉。 夏知寒看着他脸上的血和淤青,忍不住伸出单薄的手指,很欠地往伤口最严重那里按了按。 夏朝隐疼的一斯牙,并不做声。夏知寒难得的关心道:"你遇到抢劫的了?" 夏朝隐说道:"网吧里的几个混混。&039; 夏知寒看着他残残破破的躺在旁边,大大的身体好像是一只坏了的泰迪熊,他垂着眼皮,漫不经心的说:"你女朋友没事吧?" 夏朝隐说:"她回家了。我回来得时候被堵在了道上。" 夏知寒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容清清冷冷的好像一杯水,嘴里嘲讽道:"谁啊这么厉害。" 夏朝隐说道:"吴斌,她前男友呗,还能是谁。" 看来并不是fff团的成员,那会儿,这个机构还没有现在这么流行,大部分都是这种仇杀的比较多。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夏朝隐就上学去了,躲避着夏妈妈的视线,生怕被她墨迹。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实际还是有点害怕的,知道这是惹到了社会上那些不要命的人,他不敢再把事情闹大,在怎么样,他还只是个学生,还得为了考高中呢。他那几天每天放学上学,都和磊哥他们一起,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再发生。 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他们又回到了平静的初中生活,随着期末的临近,爆炸头也渐渐在他的生活中淡出了。 直到有一天晚自习。 那时候正是夏天,开着窗子,月亮很大。 还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月亮,那么安静的风,随意的吹着之蓝的头发,一阵一阵的泥土的清香。 夏知寒膝盖上摆着那本神武大陆,咬着指甲,认认真真地翻看,桌子上还放着一本空白的数学练习册。 夏知寒想,既然林之蓝这么喜欢夏朝隐,要不他从中介绍一下,就让他们在一块,也总比那个爆炸头的强。他是真的有点怕那种火药头。 他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清风明月。 特别干净的感觉,有点像夏朝隐的眼睛。 ☆、秘密 忽然,班主任老地缸严肃的进来了,挺着她的胖肚子,憋着嘴,严肃的用手一指夏知寒:"你出来。" 夏知寒愣了一下,看见门外还有几个人,他放下书,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全班同学都对他实行了注目礼,他一出门,几个男人就围了上来,班主任气的鼻子都歪了,用力的点着头,好像要制造出来一个三下巴。 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问道:"吴斌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夏知寒还没说话,班主任用小短手指指着他的脑袋,说道:"你呀你,你可真行啊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了?人家家里都报警啦!" 那个男人说道:"行,你先跟我走吧。" 班主任说道:"不给他家里去个电话?" 男人说:"到了派出所再说。" 几个人把他夹在中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到楼下,就听见喊他,声音好像从天上传来的:"夏知寒!夏知寒!夏知寒!!" 他忍不住仰头望天上看去,原来是夏朝隐趴在班级的窗户那里叫他,一边幅度很大的挥着手臂,一边叫:"夏知寒!" 夏知寒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朝他挥挥手,就跟着那帮人走了。 夏朝隐见状,急忙从楼上跑了下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和他的心跳声。 他是听王磊他们说的,吴斌被人挑断了手筋和脚筋,不知道是谁下手那么黑,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亡命徒。那时他心里就有些隐隐的担心,夏知寒,他的哥哥,表面上看上去好像平静的湖水,隐忍又正常,然而他深深知道夏知寒有些疯,他生气都不敢和哥哥硬碰硬的,只敢去拿其他的物品敲山震虎。 结果大晚上的,听说学校来了警察,他立刻联想到了夏知寒,一看果然是他。 夏朝隐追到了学校门口,夏知寒已经坐上了警车走了。他只好打了一辆车,奔赴了朝阳区的派出所。 那时候,打出租车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上次他打出租车还是因为半年前腿划伤了。 在不知不觉间,少年们慢慢长大了。只是当时他们还一无所知,正心情忐忑的奔向派出所。不知道家里要拿多少钱,又或者,可能拿多少钱也没用,夏知寒就要去蹲监狱了。 他七上八下的想着,终于到了派出所。 里面很干净,没什么人,就看见夏妈妈已经来了,正带着夏知寒往外走。夏妈妈的头发已经有点白了,而且她很矮,小小的很可怜,夏知寒则垂着头,塌着肩膀,像一只猫。 三人都没有说话,坐上了出租车回家,夏朝隐不知道夏妈妈是怎么这么快摆平这件事的。他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终于忍不住说:"哥哥,没事吧?" 夏妈妈魂飞天外的答应了一声:"没事。" —————————————————————————————————————— 在一路的油烟和兵荒马乱之中,就要结束了他们最中二的岁月,也是他们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只是他们当时毫无感觉。 夏妈妈怎么想不明白,看起来最内向害羞的大儿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一边托人给他转学,一边给吴家赔钱,忙碌下来,头发白了一半。 终于,转学的事情尘埃落定,夏知寒被转到了旁边县城的一个初中,那个县城比较偏僻,发展也很差,夏妈妈心中特别舍不得,然而也没别的办法,当地的学校肯定是不会有人再要他了。 那天晚上,夏妈妈鼓励他道:"没事,孩子,你好好学习,将来妈妈让你们一起到北京读高中,去找你爸爸。" 夏朝隐一言不发的趴着米饭,已经不记得爸爸的样子了。夏知寒没什么胃口,小猫一样吃了一点,就回卧室去了。 夏朝隐默默的吃着饭,夏妈妈小声说道:"小隐,你可好好学好啊,千万别和你哥学,他是有点病。。。"说到这里,夏妈妈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夏朝隐是个不懂事的,也不知道安慰人,就扔下妈妈和一桌子碗筷,钻回了卧室。 夏知寒还在那里懒懒的看书,神武大陆这本这么大的是带不走了,不知道到了那边有没有卖的。 他想着,忽然身上被一股热气包围,以及打在脸上的呼吸。他仍然垂着眼皮,看着书。 他感到自己被用力的抱了住,热气打在他的耳朵上,是他最敏感的地方,被反复的吸吮。 他抿着嘴,两人不发出一点声音,他默默承受着对方粗暴的□□,以及两只慢慢搭在他腰间和腿上的手。 他忍不住把夏朝隐按在了床上,掐着他的脖子,暴力的啃咬他的嘴唇。夏知寒的眼神凉丝丝的,好像一把刀,他喜欢夏朝隐唇齿间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湿润,能把他整个人包围住。 两人口水横飞的亲了一会儿,夏朝隐忍不住伸手脱他的衣服。 夏知寒一侧身躲开了,夏朝隐重新缠上去,抱着他柔韧的腰,无声的撒娇。 夏知寒掰开他的手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房间。 夏妈妈浑然不知在隔壁房间发生的事情,她正声泪俱下的和夏爸爸打电话,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 ———————————————————————————————————— 人生就像风中的苇草,不知道风要把它往哪个方向吹。 "朝隐,戴上口罩吧,外面柳絮那么多。" 吴妈在一旁唠叨着,递给夏朝隐一个医用的口罩。 夏朝隐接过来,戴了上去。 夏知寒在一旁看着,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去了小县城念完初三的最后时光,毕业成绩没合格还复读了一年,奇异的考上了当地的一个不错的高中。在高三最后一个寒假补课的时候,被家人也弄到了北京,和夏朝寒成为了同班同学。 两人相安无事(angyong)的度过了两个月。 夏朝隐已经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不一样了,他莫名其妙的改变了清瘦的身量,肩膀变的很宽,撑着校服,眼神仍然是纯洁快乐的。 很有趣,夏知寒想,明明那么大的个子,好像蕴含着强大的攻击力,却偏偏拥有一双纯洁镇定的眼睛,乖乖的戴上软弱的口罩。 夏朝隐并未看向自己的哥哥,戴上口罩就往门外走了,要去赶上425路公交。虽然是周末,但是那时大家都还在学校补习,上午不上课,下午连着上一下午的主课。 夏朝隐爱上了听音乐。他塞着耳塞,一路都与世隔绝,时光好像从他的背上冷飕飕的划过,好像地理中学到的风化岩。变的不多,都是偷偷的。 ☆、扫厕所 "大班,我不想去和唐何扫厕所,宁儿非得让我去。能不能帮我换一下啊。"还没走进门,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姑娘就走了过来,对着夏朝隐说。姑娘很精致,一切都是小小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小脸蛋,小手掌,圆圆的胸脯,唯有个子蛮高的。 夏朝隐从小就很受女孩子欢迎,夏知寒已经懒得嫉妒他了,麻木不仁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因为是后进生,所以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人缘仍然差到爆。 夏朝隐对女孩子的品味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么特别,他微微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姑娘口中的宁儿就撇着嘴走了过来,手中夹着一只笔,时刻准备要写东西的样子。 她歪着嘴,勉强笑道:"然然,都和你说了,已经没别的活儿了。" 然然不以为然,她嘟了嘟小嘴,明显觉得这是故意整她的,她不想得罪副班长,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夏朝隐。 她长着一双丹凤眼,虽然不大,但是水汪汪的,五官那么协调,皮肤也很光滑。 她用小小的手指划着值日表,说道:"哎呀,要不让我和这个新来的换一下吧,让他去和唐何扫厕所,求求你了。。" 副班长也不想得罪这个文艺委员,但是她实在是已经为了这个值日表操碎了心了,在人人自危的高三当中,她真的不想管他们这些破事儿了。 她歪着嘴,犯难的拿着笔,呆呆的看着他值日表,脸色不太好。那个新转来的平时一言不发,看上去就是软包子很好欺负的样子,只是他本来就腿有点瘸,又欺负人家去扫厕所真的好么。。 好在这时夏朝隐拿了主意,笑笑说道:"行,你就和他换一下吧。" 然然兴奋的叫了起来:"啊,哈哈,太好了,谢谢你大班,我请你吃冰淇淋!!" 她开心的围着夏朝隐转了几圈,甩着马尾辫回到了座位上。 剩下可怜兮兮的章宁拿着笔,用力的改着值日表,一言不发。夏朝隐说道:"宁儿,你好好学习吧,别担心,同学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 章宁笑了笑,小女生的点了点头。 可悲的夏知寒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正若无其事的趴在桌子上做练习册53。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在梦中他不知道是多大年纪 作者:白色长清 第2节 就像过去他捧着大书看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直到副班长章宁在那里念了值日表。 "唐何,夏知寒 东厕所" 班级很寂静,这是一个重点班,大家都是未来清华北大的苗子。 唐何是一个坐在第一排,矮矮胖胖的女生,她说道:"哎呀,我不要和他一起去扫厕所!" 章宁用力的把值日表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发火道:"就这样了,爱干不干!" 大家见副班生了气,都不再敢有意见,默默的自己做着自己的题。 然然在一旁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不是正好特别想和他去么?" 夏知寒倒是对扫厕所没什么意见,又不是掏厕所,只是去扫扫里面的烟头。 正在这时,班主任东哥进来了,手中拿着一沓纸,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东哥一挥手,宁儿和学习委员就帮着把这张纸分发了下去,众人都低头默默的看着。然然也不再卖萌得瑟了,神色十分黯然。 白玉姐看了一会儿,粗声粗气的说道:"竟然一个残疾考了第一。。。" 东哥皱着眉,用那种哀悼会上的语气,严肃的说:"同学们,这次我们普遍考的没有一班好,寒假你们都做什么去了?你们自己看看吧,每个人写五百字的感想,家长签字,明天交。" 他想了想,看了看手中的榜单,又说道:"夏知寒考的不错,表扬。" 说完他走到了夏朝隐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帮我把这个粘到门口的墙上。" 夏朝隐点了点头,拿着胶布去粘了。 世事总是神奇无常。 夏知寒默默看着自己大榜第一的名次,而夏朝隐被甩到了六十多名。可能夏朝隐考不上一本了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 夏知寒两人没有家长,夏妈妈工作的原因,只能留在家乡,夏爸爸已经另外开枝散叶,忙不过来了。 他们让吴妈签了字,兄弟二人平静的去睡觉了。 两人终于分了房间,各自有一个卧室,回去就躲进卧室关紧门,并不知道他们各自在里面搞什么。 就这样平静的到了第二天晚上,新的一周的值日表要实行了,而夏知寒就要和唐何同学一起留下去扫厕所。 唐何拿着扫帚和拖把,红着脸说道:"哎呀我真不想去扫厕所,要不你帮我也扫了得了,我在厕所门口帮你守着。" 夏知寒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径自去了男厕所。 唐何有些生气,要是别人敢这么惹她她早就举着扫把追了过去了,但这次她就愣愣的看着那边。 夏家的基因还是蛮好的,归功于他们美美的心大的母亲。 只要他们不选择近亲结合,他们的孩子应该会是延续美貌的基因的。 夏知寒拿着扫把进到了男厕所。 知寒虽然学习变好了一点,但是性格仍然很怪,可能是他的阴影太强大了,仿佛注定是loser的一生。我们只能祈祷他不要反社会成为变态杀人狂魔就好。 放学了大家早就从学校瞬间蒸发了,厕所里不会有人。 他的腿脚不好,拿扫把的时候会重心失衡,于是他就蹲在小便池旁边,用干净纤长的手指捡着地上的烟头。他拖着一条腿捡完了烟头、纸屑,倒完了垃圾,有些疲惫的回到教室。 没想到的是,他看见班主任东哥还在,正在和夏朝隐和章宁说话,大概是在询问他们班级情况。 看到夏知寒走了进来,他招呼道:"还没走啊?你这次考的不错,想好考哪个大学没?" 夏知寒摇了摇头。 章宁好像对他有些愧疚,说道:"哈哈,你这么厉害肯定是北大清华了。" 夏知寒瘸着腿拿着书包走过来,东哥看了看,问道:"你那腿,没事吧?怎么弄的?" 夏知寒说道:"天生的。" 东哥看了看表,说道:"行,快封楼了吧,你俩也快回吧。" 他亲热的摸了摸夏朝隐的头发,说道:"下次好好考。" 夏朝隐笑了笑。 ——————————————————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夏朝隐照例在听他的金曲《有谁共鸣》,那时候粤语歌很流行,基本年轻人都会哼两句。 他很爱这首歌,好像是夜里闪闪发光的星空一样。 夏知寒不想管他的弱智弟弟,看着他沉浸的听着歌,觉得他好像是一个巨型婴儿。 公交车上没有座位,夏知寒腿一歪,幸好他从后面扶了一下。 —————————————————————————————————— 月考之后的一段时间,班级的气氛很压抑。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成绩当中,考的差的痛不欲生,考得好的也不敢张扬,谨小慎微的努力着。 不过夏知寒却没有在意,仍然我行我素,不爱搭理人,以至于大家都看他不顺眼,各种孤立他,白玉姐和然然关系很好,两人就带头在背地里说他。 然而不幸的是,夏知寒一点反应也没有,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大概这就是他酷炫的人生方式。 一天中午,他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走到讲台旁边,唐何走过去,对他说:"今天晚上你好好扫,昨天又被检查的扣分了,副班都说我了。。" 夏知寒点了点头。 ☆、高考前的事故 正在这时,云峰一帮人刚刚打完篮球回来,和夏朝隐他们边走边说话。云峰是班上的体育特长生,在这个优等生的班级当中属于边缘人物,喜欢和那些差班的住宿生混在一起。在班级他还比较收敛,在宿舍区他就成了混世魔王,那些好欺负的好学生基本都被他收拾过。 他看到夏知寒和唐何面对面的站着,坏笑着冷布丁从后面推了夏知寒一把,夏知寒重心不稳,一下子往前面摔去,就觉得一阵软软的,竟然是撞到了人家女孩子的胸上。 唐何完全傻了,红着脸站在那里,反应过来之后,她扭着小胖腰去追云峰:"你是不是欠!!!"两人怪叫着打闹了起来。 夏朝隐伸手扶住了他,夏知寒抿着嘴垂着睫毛,推开他走回了座位,有些微微踉跄的背影。 这时,东哥从门口冒了出来,叫夏朝隐去办公室数一下卷子。 夏朝隐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夏朝隐来到办公室,只有东哥一个人在。 他默默的走到一旁,开始数卷子,手指上有些汗。 东哥从他后面走过来,手搭在他的腰上,说道:"刚才班里面打架了?" 夏朝隐有些害怕,耳朵开始发红,他摇了摇头,继续数着卷子,心里面自我麻痹的想到:34、35、36。。。。 终于,他抽出一叠卷子,绕开了东哥的包围,低着头说道:"老师我先走了。" 他匆匆的离开了,一副做错事了的样子。 夏朝隐不想在这里惹是生非,他只想平平安安的考上一个好大学,最好仍然可以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就足够了。 到了放学,他已经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云峰被唐何追着打了一下午,觉得很气不过,故意堵在夏知寒旁边,不让他走。 夏朝隐走了过去,说道:"哥哥,回家么?" 云峰笑道:"你哥哥也太清高了,平时都不和我们说话。" 夏朝隐没做声,也没有笑,云峰沉默了一下,还是给他们让了一条路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没想到的是,东哥竟然等在门口,戴着他那副黑框眼镜,夏朝隐心里咯噔一下。 东哥说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夏朝隐说道:"怎么了老师,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呢。" 东哥表情诡异的看了他一眼。 夏朝隐下意识往哥哥的身后躲了躲。 夏知寒抬起眼睛看着东哥,眼神有些恐怖。 东哥走上前,拍了拍夏朝隐的肩膀,沉痛的说:"到我办公室来说吧。" 夏知寒歪着头,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你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回家让你儿子□□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也已经吸引了走廊里一些同学的目光,东哥目光闪烁,脸都气绿了,他怒道:"你在这儿说什么呢!你家里打来电话说你妈出事了在医院!" 兄弟二人平静的看着他,看上去很诡异。夏朝隐穿着黄色的毛衣,嘴上微微笑着,就像平时那么阳光开朗;夏知寒穿着一个宽大的校服,表情很清冷。但是他们的眼睛那么像,有一瞬间让东哥觉得很恐怖,夏朝隐的眼神黑黑的,很空洞,没有什么感情,夏知寒也是一样,虽然他们外表差别很大,但忽然让东哥觉得这是两个复制人。而那些差异正是他们故意用来蒙骗别人的。 东哥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扶了扶眼镜框。明明是妈妈出了事,但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镇定的恐怖,好像他们生活在与世人不同的一个平行世界里,平时只是表演给大家看,而并没人知道他们真正的想法。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夏朝隐就出了声:"东哥,我妈怎么了?!" 东哥拿起当时很宝贵的手机,给他看了一个地址,连安慰的话都没有,他就飞快的走了。 ————————————————————————————————————————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 夏朝隐站在急救室的门前,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这时侯夏爸爸都没有出现。 那个肇事的司机是一个开出租车的,现在也麻木着一张脸歪在椅子上。 他那时正赶着和同事换班,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女的,身上背着一大堆东西,昏头花眼的就往他车上撞。。。 。。。。。。。。。 记忆是脑海当中的魔术师,可以随意的折叠时间和空间。 等夏朝隐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了,他一边麻木的做着练习册,一边知道,抽屉里面正放着妈妈的骨灰。 他好像一瞬间长大了,能独当一面的接受了人家的理赔,在葬礼上客客气气的感谢来的亲友,亲亲热热的和爸爸和另一个弟弟吃饭。 他完全没觉得不适应,仿佛他生来就会这么做。 而且没了妈妈,好像也没什么。 他并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只知道妈妈很命苦。 他演算着化学式,忽然门一开,把他的心吓得跳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回头,仍然麻木的运动着笔杆。 有时候做题是很神奇的,你不需要动脑子,手仿佛是有了自己的习惯,可以自动的帮你算出答案。 做了太多遍的缘故。 是夏知寒。他默默的坐在一边,摆弄着校服的拉锁,已经被他给玩坏了。 夏朝隐自顾自的做题,他已经习惯了哥哥的行为方式,奇葩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就算哥哥现在忽然从窗子那里跳下去他都不会好奇。 夏知寒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上面挂着很多不知道哪里蹭的灰。 夏朝隐低着头,眼泪瞬间淌了满脸,脸色苍白,衬的眼睛很黑,里面藏着无尽的水,一直往下流。 夏知寒也很无措,不知道再去哪里弄个妈妈给他。 夏朝隐涕泪纵横,带着鼻音崩溃的说道:"你不会死吧?" 夏知寒无奈的揉着的他头发和脖子,像揉一只小狗小猫,感到他眼泪热热的温度,和那种习以为常的炙热和欲望是不一样的。 这种温度很温,带着要冷却的痕迹,让人那么清醒。 已经是五月了,窗外的花开了一片,风吹来它们的味道,让人清醒的味道。 夏知寒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还没有碰到就离开了,只是闻到了一种混合着清爽和汗水的味道。 他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交付奉献所有的生命和种子,但是不想去爱他。 什么是爱呢?他没有想过,仿佛他的生命之中缺少这个东西。他不觉得是自己害怕,只是觉得不想去爱。 夏朝隐呆呆的看着窗外,一副麻木不仁傻掉了的样子,忽然说道:"我想去环游世界。" ———————————————————————————————————— 环游世界只是少年的想象,妈妈虽然死了,世事仍然一样争分夺秒的变化,没有一点点改变,甚至连高考也是要一样的去考。 东哥的事情,对夏朝隐而言,仿佛已经是上辈子那么遥远了。自从那次之后,东哥对他很规矩,再也没有过动手动脚。临到考场前,东哥还给他买了瓶水,让他不用紧张,正常发挥。老师们都在门口绕来绕去,夏朝隐并不紧张,他已经无所谓了。 只记得那里绿树成荫,考场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高高的树布满了道路,好像来到了原始森林,盛夏时节,好像每颗树上都在滴水。 虫子平静的在树上叫。 考完了最后一科英语,夏朝隐收拾了笔袋往外走,看见了唐何和副班正在那里站着,副班章宁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一句话也没有。 夏朝隐说道:"考完了就别想了,先回家吧。" 副班眨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十七岁一年,要流下多少泪水才够岁月吸收的? 夏朝隐在夏知寒的考场外面等他,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上小学的时候,刚刚考完试,窗外长着紫色的小花,那时自己也是这样在窗外等他。 但那时就可以回家,可以和哥哥玩一个假期了。 他远远看着夏知寒走过来,和周围形形□□、奇奇怪怪的人对比,夏知寒那么清秀,不像是凡间的所有之物。 两人沉默的走了回去,再也没有去录像厅、去网吧,或是去借一本课外书了。 ☆、火灾 一直以来,夏朝隐觉得,没有妈妈,他会死。但并不会。他依然活得好好的,而且已经慢慢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在那个满是绿荫的尾巴上发生的事情。 那年夏朝隐考上了p大,而且是当时分数最高的一个系,光华,系是单独的建筑,透明的玻璃墙,日夜点着通明的黄色灯火。 夏知寒不知怎么搞的,明明当时成绩一直挺好的,但是最后关头发挥失常,只考上了一个三本。好在夏知寒心比较大,他爱去不去的,还找了一个送牛奶的兼职。 夏爸爸对待夏朝隐不错,有时给他打电话,偶尔间甚至邀请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去吃饭。 大二的一天晚上,夏爸爸又突发奇想,约了兄弟两人在一家西餐厅。 自从上了大学,兄弟两人其实比以前生疏了许多,因为两人都各有事情要忙。夏朝隐虽然才上大二,但已经是学生会的主席了,女朋友也换了好几个,每天在校园里享受美好的生活。夏知寒呢也每天专心的送着他的牛奶,拖着他的病腿。两人住在不同的地方,交集也越来越少了。 并没有怎么去爱夏朝隐。 夏知寒在心里想。 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和那时一样,就是那时他被转学到别的县城时一样,那时他还能好好读书来消磨时间。 这天,忽然收到了夏朝隐的短信,说是"爸爸"要见他们,在学校小西门等着他。 夏知寒淡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寸头,脸色很苍白,眉目也不清晰,穿着脏兮兮的黑色t恤。 他用手抹了抹t恤上的褶皱,就出门了。 在小西门外的小咖啡厅里面,他看到了那一大家子人。 夏爸爸、夏朝隐、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学女生。 夏知寒拖着腿走了进去,他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咖啡厅里面好像没有一扇窗子,灯光又昏暗,破旧的沙发和花瓶都摇摇欲坠的,好像是煤矿的地下一样。 他刚过去,那个十几岁的萌妹子就站了起来,微笑着对他说:"知寒,哎呀,真的是,真帅啊,像你爸爸,来快坐。" 她体贴的帮夏知寒拉开了椅子,还把菜单给他,问他喝什么。 不过夏知寒并无兴趣去揣测这些人的混乱关系,垂着眼皮扫视着菜单。 夏爸爸可能有些看不惯自己的长子,那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他对那个萌妹子说道:"小林,别忙了。" 萌妹子就到夏爸爸旁边坐好,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已经偷看了夏知寒半天,此刻爬到了萌妹子的腿上,在她耳边说:"妈妈,那个哥哥的腿怎么了?" 萌妹子的轻轻蹬了他一下,说道:"这家餐厅真不错,外面看起来不起眼,里面还是蛮有情调的嘛,还有弹钢琴的。" 女大学生笑了笑,夏朝隐看着女大学生,笑着说道:"阿禾之前经常来这儿弹,等会儿吃完东西让她弹一个。" 女大学生很大方的答应了。 众所周知,夏朝隐过去对异性的审美还是比较奇特的,还记得那个爆炸头,相比之下,这个女友实在是天仙一样的了,如果夏妈妈还能看见,肯定会激动的再死一次。 夏爸爸说道:"小景,你别趴在你妈身上,学学你哥哥,再看看你。" 萌妹子小林被夏爸爸说的脸一红,拉着小景坐好。 小景说道:"我学哪个哥哥呀?我不会那样一瘸一瘸的走路~~" 夏爸爸脸色一沉,小林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夏朝隐给夏爸爸空了的茶杯倒了杯茶,笑道:"弟弟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弟弟以后想做什么?" 小景摇着手指头,说道:"赚大钱。" 众人都笑了,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夏朝隐仿佛很喜欢这个小弟弟,说道:"那你以后常来找哥哥玩,哥哥教你怎么赚钱。" 小景说道:"你会带我吃好吃的么?" 夏朝隐忍不住笑了,一句一句的逗他:"那得看你听不听话了。" 夏知寒仿佛自带屏蔽系统,旁若无人的喝着茶,冷冷的看着这一家人,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 终于,夏爸爸意识到了他的存在:"知寒啊,最近在做什么?" 夏知寒说道:"送牛奶。" 他一说完,整个桌子鸦雀无声。 阿禾说道:"大哥是兼职送牛奶吧,好厉害。"她心中完全看不上这个大哥,不过她生性善良,不想让人觉得尴尬。 夏爸爸说道:"每个月给你打的钱不够么?" 夏知寒说道:"不够。" 夏爸爸脸色有点铁青。 夏朝隐说道:"阿禾,你不是说要去弹钢琴曲么?" 阿禾说道:"嗯嗯,好呀,叔叔阿姨,你们想听什么?" 萌妹子说道:"我想听天空之城!你会弹么?" 阿禾点了点头,站起来,撑开碎花的大裙摆,就要往钢琴旁走去。 这时,忽然她愣在了原地,说道:"咦,我怎么闻到一股焦了的味道啊?" 她正说着,不知哪里有人喊了一声:"我草,着火了!" 众人顺着那声音看去,火势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把一个整个的沙发都烧着了,顺着墙上挂着的布艺窗帘,在密闭的空间里面大肆的燃烧开了。 夏知寒站了起来,浓烟把他熏的喘不上气,他想往外面跑,却感到腿上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夏朝隐也慌张的站了起来,他拉着椅子,只觉得已经看不到火焰了,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就觉得一股剧烈的味道,烧到了他的喉咙里,眼睛都睁不开。 他听见小景的哭声,混着众人劈劈啪啪的声音,浓烟当中已经把那扇仅有的小门给堵死了,全都是争先恐后往外挤的人,有些人的衣服上已经着了火。 他感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下意识的扶住了那人的腰,很细很软,他侧头一看,只见是阿禾,阿禾挥舞着手臂,意思是赶紧出去。 夏朝隐赶紧推开她,看见哥哥撑着桌子边,艰难的站着,他拽过夏知寒的手,一下子把他背在了背上。 他不知道他会这么轻,好像和十几年前的孩子的重量没有什么变化。 他背着他挤到了门口,人很多,当你挤在一个人又多、又全是烟,着火的地方时,很容易会让人心理崩溃,很多人都是闷死了,任由自己被浓烟呛死在里面。 夏朝隐也急的满脑子是汗,他一直都有这种幽闭恐惧症,觉得心脏已经跳出了喉咙快,脑子里一晕一晕的,一点气也喘不上来,有点想晕倒在地上。 他忽然浑身一冷,觉得背上的人仿佛是没有了呼吸一样。 他叫道:"夏知寒!夏知寒!" 浓烟瞬间把他呛的咳嗽了起来。 一只瘦弱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和鼻子,夏朝隐立刻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用力的撞开前面的一个人,把那人撞到了在地上,用一只手把着夏知寒的腿,一只手用力的推着,好像是在妈妈的子宫当中生产一样,终于两人跌倒在了门口。 来不及多想,夏朝隐飞快的爬了起来,额头上被磕红了,拽着地上的夏知寒,粗暴的拽着他跑到了一旁的树下。 救火车已经赶了过来,但是因为人都挤在门口,消防员只好拿着大喇叭在那儿喊着,疏散大家。 夏知寒好像一个被拽坏了的布娃娃一样瘫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纸。 夏朝隐把它摆好,搓着他的手,着急的叫道:"夏知寒,哥哥,哥哥!" 夏知寒被他弄的难受死了,拨开他的手,说道:"我没死。" 夏朝隐看着他焦焦皱巴巴的嘴唇,很想凑上去亲一亲,但忍住了。 他四处望了望,看到夏爸爸和萌妹子已经平安逃出来了,抱着他们的孩子,也在不远处坐着。 夏爸爸感受到了那边的目光,回过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站一坐的靠在树边,两人离着一点距离,但好像身体之间连着许多看不见的线一样,无论离得多远。都像一个连体婴儿一样恐怖。夏爸爸并不自责自己当时只抱着小儿子出来,他也不怪这两个人抛下他不管,他朝他们挥了挥手。 夏朝隐扶着夏知寒走了过去,萌妹子不知从哪里弄到了矿泉水,递给了夏朝隐。 夏朝隐真诚的道了谢,对她笑了一下。他喝了一口,给夏知寒也喝了一点。 夏爸爸说道:"没事就好"他拉过了夏朝隐的手,真切的说道:"好孩子,没事就好,我还等着退休,让你去公司里当大老板呢。" 夏朝隐抬眼看了他一眼,他一直觉得夏爸爸就没把他当个儿子。 他没做声,东张西望了起来。他心理上仍然不想和这个人有太多的瓜葛,虽然他一直勉力的维持着两家的关系,但他不觉得那个人是他的爸爸。 林子低着头,拉着小儿子,听见了夏爸爸的一番话,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爸爸说道:"那个和你一起来的女孩呢?" 夏朝隐说道:"她应该没事,火都已经扑灭了。爸爸要不你们先坐救护车去医院看看吧,我在这儿等下阿禾。" 夏爸爸点了点头,他人已经五十多了,经过了这么一劫,实在是元气大伤。 他们一家三口,老的老小的小,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夏朝隐两人坐在台阶上,很快阿禾也被救出来了,只是被熏的灰头土脸的,被两个消防员拉出来。 夏朝隐跑了过去,说道:"阿禾,你没事吧?" 阿禾虚弱的看了他一眼。 ☆、日常 那场失火过后,夏知寒在夏朝隐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因为他的旧病犯了,需要人来照顾。 大概是那场火来的太意外了,夏知寒本来就身体不大好,此刻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穿着一个很大的t恤衫,露着两条长腿,头发乱成一窝。 夏朝隐在一旁躺着,戴着耳机,枕着自己的胳膊,已经是大中午了,太阳从白色的窗帘中透过来,照在他的胳膊上。朝隐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胳膊很白很结实。他闭着眼睛,惬意的听着歌。 很长的睫毛啊,很清晰,一根一根的。 不过夏知寒并没有少女心去数一数,他脸色苍白极了,t恤上面全是褶子,他已经在床上躺着好几天了。 夏朝隐闭着眼睛,听着歌曲闭目养神,伸手在裤子里面掏啊掏,脸上一派慵懒,一点都睁不开眼睛。 两人不知躺了多久。就像无数次那样,听着风在摆弄着窗帘。 夏朝隐忽然说道:"我梦见我们老了。" 夏知寒扯着他的t恤,他坐了起来,年轻的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眼睛还是那么黑亮。 他用懒懒的垂着睫毛,盖着黑黑的眼睛,把双腿搭在了床沿上,想要下去。 夏朝隐伸长他的大长腿,拦住了他,说道:"我梦见我在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城楼上。。。,我一个人躺在一个很破的床上,快死了。" 夏知寒不想搭理他的弱智话题,他只想去弄点吃的。几天没有去送牛奶,电话也关机,肯定是会被辞退,夏知寒打算要不要去抢劫得了。 夏朝隐说道:"你就不好奇你那时候怎么样么?" 夏知寒说道:"我能活到那时候么?" 夏朝隐说:"你不来救我,让我一个人等死么?" 夏知寒下了床飘走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忘记了他的话,当时只觉得实在是懒得搭理他。 夏朝隐这里条件比较好,有吃的有喝的的,夏朝隐在外面的公司实习,虽然给的钱也不多,但是总比夏知寒送牛奶强啊,住的都是地下室。 夏知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心赖在这里。不然,就要去抢劫了啊。 又有吃的,又有喝的,又有健康美好的身体,虽然夏朝隐一直都是那么烦人,但这些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他正打着如意算盘,忽然门铃响了。夏朝隐踩着鞋子跑去开门,原来是阿禾。 总从上次大火之后,阿禾对夏朝隐也冷淡了许多,但是毕竟夏朝隐条件这么好,她也一直在默默说服自己。 刚进门,就看见夏知寒,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玩着玩着夏朝隐的笔记本。 阿禾站在那儿,心里真的是不想看见这两个人在一起,好像电脑被插上电源一样,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自己像是个外人,时时刻刻感到害怕。尤其是很害怕这个哥哥。 好在夏朝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说道:"阿禾,吃饭了么" 阿禾忙说:"没有没有,我们出去吃饭吧,正好去逛一逛。" 夏朝隐答应了,两人无视了夏知寒,手挽着手彭的关门走了。 夏知寒坐在那儿继续喝着他的牛奶,呆呆的望着窗户。过了一会儿,他也换了衣服,回家去了。 他并不喜欢北京,他又没文化,又没本事的,这种地方并不是属于他的。当初报了这个三本,他也并不后悔,只是他有点呆够了,一个人在哪里不是凑合活着呢? ———————————————————————————————————— 夏知寒那边悲剧的滚回了自己的地下室。送牛奶的果然把他给辞了,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上着课,终于在月末又找到一个活,就是在网上帮人家做淘宝的兼职客服。 说来夏知寒并不是特别能花钱的,他又不泡妹子,又没有基友,钱也花不出太多。在夏妈妈死了以后,爸爸接管了他们兄弟两个,每个月都会给他们打三千块钱,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按理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您好,亲,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夏知寒劈劈啪啪的打着字,已经到了很热的夏天,没有空调,一只小小的破风扇忽忽的吹着不稳定的风,吱吱嘎嘎的响,没有窗子的地下室,没有风也没有光。 "这衣服也太丑了,我要差评,领口这么紧,怎么设计的。" "亲,我们衣服是正版正码哦,领口紧是您太胖了哦。" 夏知寒爱上了这份工作,劈劈啪啪的手指运转如飞,好像是一个持剑的勇者,打击了一个又一个来找事的人。 他忙到了深夜,一动都没动过,合租的室友已经喝醉了睡着了,他还在那儿挺直脊背的打字,旧笔记本上映出莹莹的微光,照着他的脸。按照客观的审美,夏知寒往那儿一坐,就像是个玉雕的人一样,看上去不染凡尘。 然而还只能是一只单身狗,只能怪他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终于,微信闪了闪,他领到了今天的工资,60块钱,他赶紧把钱提现,存到了□□里。他不是很相信微信的钱包,他总感觉放在那里不安全。 到了两三点,闪烁的消息也渐渐没了。 夏朝隐这边也还没睡,他正在看着闪烁的星星。他和女朋友报名了一个参加野营的活动,两人正坐在帐篷外边,还有人在一边唱着歌。 今天空气格外的好,能看到几朵隐隐约约的小星星,女朋友阿禾靠着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地依偎着。 一副一生一世一双人、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样子。 然而现实却并不是这样,夏朝隐体力很差,他的力气很大,是一个健壮的青年,但是却不爱运动,以至于现在他双脚好像针扎一样,双腿酸的没谁了,浑身臭汗淋漓。 他需要热水,需要吃点肉,洗个澡,在软软的床上舒服的睡个觉。他环顾四周,别说热水了,就连抽水马桶都没有,他憋了一炮屎,已经憋了一整天了。 终于,他忍不住了,轻轻的推开阿禾,说要去上个厕所。 这荒郊野外的。。。。 夏朝隐终于从树林的阴影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和整片森林一样大,他一言不发,神情麻木的走进了帐篷里面。 他难过的蜷缩了起来。 这时,阿禾进来了。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阿禾觉得夏朝隐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眼睛总是那么镇定,那么通透。 说话做事都是彬彬有礼,大家都很崇拜这个学长。 带着一股深沉吸引人的味道。 时间久了,却发现夏朝隐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子,他表面上很成熟,实际却像是一个孩子。像孩子一样的人,大概都有人宠着吧。 夏朝隐侧着身子,用一只胳膊抱着自己,就躺在睡袋上面。 阿禾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好像是她们家养的那条啊。 她凑了过去,温柔的摸了摸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手握在他的手上。 夏朝隐并没有睡着,他睁开眼睛,看着阿禾。 阿禾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夏朝隐有些怕,眼睛瞄到了阿禾的胸部,低领口的裙子,划开了一小块,白白的,很神秘。 夏朝隐往后面退缩了一点,他即使有心,也无力,已经浑身酸软了,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很困难。 阿禾看了看他,说道:"你钻到睡袋里面去,这样睡会着凉的。" 阿禾像装一条小狗一样帮着夏朝隐弄好了,疲惫的也钻进去睡了,好累啊,她想。 然而事实证明,阿禾做的也没用,夏朝隐还是成功的着凉了,发起了高烧。 阿禾给他送了些药,帮他烧开了水。她在他的家里面忙前忙后,竟有一些快乐。 夏朝隐很难受,他很少生病,一生病起来,就是一场大病。 他整个人陷在被子里面,身上盖了两层,觉得身上冷到了骨头里面,而额头上却烧红了。 他拨通了夏知寒的电话,那边响了半天才接起来。 他心情不是很好,憋着气,等着夏知寒先开口,然而那边并没有动静,就是一片劈劈啪啪的声音。 他忍不住说道:"你在干嘛呢?" 那边说道:"有事么?" 一贯是那么冷冷的口吻。 夏朝隐忍着,说道:"我发了高烧。浑身痛到没知觉。快昏过去了。我现在就是想,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夏朝隐已经代入了脆弱模式,一句话说下来,把自己感动坏了。 他等着夏知寒着急的火烧火燎的奔过来看他,抱着他求他不要死。 结果等了半天,那边还是只有劈劈啪啪打键盘的声音,他的心绞痛开始犯了。 "你在和谁聊天?" "客户。" 没再有别的话,夏朝隐绝望的摔了电话,心里很恨,没有出路的那种绝望。 到了晚上,他终于在痛心当中睡着了,阿禾坐在客厅玩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翻着他上大学以来照的照片。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门锁打开了,阿禾吓了一大跳,就看见夏知寒从阴影当中走进来,月光影影绰绰的在他身上划过,阿禾很怕他,他脸色很白,样子精致的不真实,冥冥把他和世界之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好在她的男朋友夏朝隐并不是这样。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就感觉尤为突兀,好像这两个人是外星来客一样,在一起就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总之很让她害怕。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在梦中他不知道是多大年纪 作者:白色长清 第3节 她警惕的看着他。 夏知寒无视了她,走进了小卧室。夏朝隐在床上睡着,呼吸很急,一副鼻子不通气上不来气的样子。 窗帘没有挂上,桌子上还放着一杯水,他站在门的阴影那里,倚着门框,看着他。 ☆、小作怡情 等到了第三天,夏朝隐的烧才退了下去,人也精神了一点,阿禾正坐在旁边帮他叫外卖。 夏朝隐有气无力的说道:"夏知寒,我哥哥,他是不是都没有来看看我?" 阿禾正摆弄着手机,愣了一下,说道:"你想你哥哥啦,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呗。" 夏朝隐冷冷的说:"不用了。" 他坐在床上,先是自伤自怜了一会儿,接着穿上衣服,怒气冲冲的出门去了。 夏知寒那会儿正在和一个买家对骂的起劲,忽然夏朝隐踹门闯了进来,他的舍友喝的烂醉如泥,在床上被吓的抽搐了一下。 夏朝隐沉着的看着他,眼睛隐隐有些发红,看见他正双手如飞的敲着键盘。夏知寒瞄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仍然沉浸在他的工作当中。 夏朝隐走了过去,轻轻拉开他飞舞的手,夏知寒还在蒙逼状态,皱着眉,夏朝隐忽然扯下笔记本的电源、网线鼠标什么的,一把将可怜无辜的笔记本摔倒了对面的墙上,一声巨响,舍友都被震醒了一下,朦胧的醉眼看着世界,又昏沉的闭上了。 夏知寒无语的看着他。夏朝隐一副眼睛红红的样子,夏知寒走过去,把他推到了椅子上,双腿夹着他,抽了他一巴掌。 夏朝隐明知道打不过他哥哥,身体被制住,嘴上仍然大声的骂道:"你他吗逼。。。" 夏知寒又扇了他一巴掌,觉得他被扇得歪头的样子很可爱,脸红红的,他忍不住硬了。 夏朝隐挥拳,给了夏知寒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眼眶上,接着又打了一拳,打在了脸颊上,夏知寒没有躲,嘴角开始渗了一点血。夏朝隐开始蹬腿,用力的踹着夏知寒那条伤腿,夏知寒终于被他弄疼了,把他的两只胳膊钳着,扭到了后面,夏知寒的力气很大,好像被两只冷冰冰的器械手臂掐着一样,夏知寒一只手按着他,用那条好腿跪在了椅子上,硬硬的顶着他,冷不丁又扇了他一巴掌。 夏朝隐被他打的快哭了,不敢想象哥哥居然这么欺负他。 夏知寒贴近他,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他舔了舔他红红的脸,用牙咬了咬。接着,他半跪下去,帮夏朝隐解开了裤子,用舌头舔他,用嘴含着,忘情的弄出了很大的声音。 夏朝隐看着他饥渴的样子,知寒的眼睛很黑,由下往上的看着他,他的嘴唇又湿又红,舌头也是软红,一下一下的玩弄着他。 夏朝隐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身上,夏知寒坐了上去,一边扭着腰,一边把手撑在了椅子上。 夏朝隐扶着他的腰,又细又坚韧,他又委屈又痛恨的,粗暴的撕咬着他的皮肤,下面也是很勇猛,把全身的力气用光都不够。 夏知寒闭着眼睛承受着,汗水顺着他的脊背流到了下面,"嗯。。。。。。啊。。。。"他仰着头,疯狂的扭着腰,脑中一片空白。 两人折腾完毕,夏知寒帮着他穿好裤子,站起来就去捡电脑。夏朝隐跟了过去,把笔记本重新踹到了一边。 夏朝隐说道:"你在网上跟谁聊呢?" 夏知寒说:"人。" 夏朝隐:"你要再让我看见,我弄死你。" 夏知寒没搭理他,径自在那儿修电脑,把它重新插上电源,拍拍打打的希望它能够重新开机。 夏朝隐怒了,把笔记本彭的合了上,用拳头猛的砸了一下。 这时,醉死的舍友竟醒了,也不知道他醒了多久,浑浑噩噩的下了床,也是眼睛通红的看着兄弟二人。 瞪了他们一眼,去卫生间尿尿去了。 声音很长,估计是憋了很久了。 夏知寒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不再弄他的电脑,而是轻声说道:"你快放暑假了吧。" 夏朝隐坐在桌子上,把笔记本推到了一边,不做声,抱着胳膊,垂着眼皮看着他。 夏朝隐知道哥哥从小就不想要他,他心里一直很警惕,眯着眼睛审视着他。 夏知寒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放暑假?" 夏朝隐说:"大概六月中。怎么了?" 夏知寒没有看他,抹着自己的裤子。 —————————————————————————————————————— 六月的天,已经是热到让人忍受不了了。更别说接下来的七八月,天气预报里说气温有三十多度,但是给人的感觉估计有四十来度了,动一下就是浑身是汗。 "宝宝,我刚订好了机票。"阿禾汇报说。 "嗯嗯,旅店订了么?" 阿禾很无语,但是她好像已经习惯照顾夏朝隐了,尤其她最近知道了夏朝隐的妈妈死的很早,她就对他有些纵容了。 "好好,我等下就去订。"她说。两人打算奔赴巴厘岛那边玩几天,然而旅行前的所有准备都是她一个人在做。 夏朝隐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不过夏朝隐长得很帅,她愿意宠着他一点。 这么想着,她往他家中去了。 她敲开门,手中还拿着一大包旅行装的防晒霜什么的,都是她特意买给夏朝隐的。 没想到看见屋子里边坐着两三个女生,在沙发上嘻嘻哈哈的和夏朝隐正在聊天。 "学长,我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能到奥美实习的啊?" 一个穿着短袖的女生说着,她的胸贴着夏朝隐的胳膊,摆弄着头发。 阿禾抱着一大堆东西,愣愣的站在那里。 是她追求的夏朝隐,夏朝隐一直都没有主动过,但是却带她见过他爸爸,他哥哥,这些他最亲密的人,她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共享着某些秘密的。 然而看见那些美女,阿禾有些难受,毕竟她不是那么美。 也并不是很会勾搭人,只会一直傻乎乎的包办,像个老妈子一样。追求夏朝隐的妹子很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但是夏朝隐一直很低调,大家都觉得他是单身呢。 看到了阿禾进来,几个女生并不认识她,开门的那个说道:"啊,你也是来找朝隐哥哥学习的吗?" 阿禾看向夏朝隐,他招呼她坐在沙发上,但一直都在和几个活泼的女孩聊天,全程没怎么搭理过她。 阿禾知道夏朝隐的人缘不错,经常会这样,各种妹子都愿意往他跟前凑,但是他并没有说要和她分手,据她所知好像也没有和什么人经常单独出去。 她安慰着自己,但是阿禾是一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姑娘,觉得还是有些难过。 她把那一包防晒霜旅行洗发露什么的放在了桌子上,是她昨天晚上和闺蜜在屈臣氏买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的,还买了一个旅行的小手提袋。 她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刷着朋友圈。 终于,姑娘们一个一个的走了,恋恋不舍的和他告别。 阿禾说道:"给你买的防晒霜。" 夏朝隐瘫在沙发上,说道:"谢谢。" 阿禾有些难受,见夏朝隐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她也起身走了。 在路上,阿禾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夏哥?"那边很快接通了,阿禾有些紧张的叫道。 "沈禾,什么事?" "啊,没什么,我刚从小隐那里出来,大哥最近怎么样,忙么?" "不忙。夏朝隐怎么了?" "没怎么啊,他挺好的,我刚去看过他,好几个女生都在他家陪他聊天儿呢。" 夏知寒还以为怎么了,沈禾居然给他打电话,他莫名其妙的听了半天。 沈禾说道:"小隐性格挺好的,很招人喜欢呢。只是有很多居心不良的女生,可能会惹麻烦。" 夏知寒说道:"什么意思?" 沈禾说:"没什么啊哈哈,就觉得他平时还挺听你的的,长兄如父吗。" 夏知寒彻底无语了,他并不是夏朝隐的老妈子,他也不想装什么兄友弟恭的样子。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屏幕已经摔坏了",对面修电脑的小哥对他说,"要是换的话,你还不如再买一个新的呢,我这儿有几个二手的,九成新,你瞅瞅?" 夏知寒看了看,有些让夏朝隐赔他一个,但是想了想,他实在不想再去招惹他了,就当花钱买个安静,在心中把他痛揍了好几顿了。 他在那里转悠着看着电脑,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竟破天荒的是夏朝隐的短信,上面恭敬友爱:"大哥,晚上有时间么?来我家吃饭。" 夏知寒看了好几遍,想了想,离开了修电脑的大厅,闹哄哄的中关村,他背着笔记本走上了天桥,既然夏朝隐邀请他,他也不好不去,毕竟是自己的弟弟。 他这么想着。他猜测弟弟一向不太能瞧得起自己,他们兄弟的关系并没有大多数人那么好,除了两人经常在一起互撸,但是那都是自己勾引的弟弟,贪恋对方健康青春的身体罢了。 几乎是不带有什么感□□彩的。平常两人也很少会见面,更别说邀请他吃个饭了。 如果是别人,以他这种神经病性格和烂到家的人缘,他会以为是人家的恶作剧,但是朝隐不一样,他的人品一向特别好,从小就很文明。 北京很大啊,光中关村就这么大,车如流水马如龙,人群一个个的在自己面前穿梭,夏知寒还走路不稳的瘸着腿,但是大家都飞快的走过,并没有人有闲心看他一眼。 他赶上了一辆公交车,因为他站不稳,被瞪了好几眼,啊,但是他一点儿也没有在意。 有什么的呢。他觉得心里很轻快,一直以来,层层积累的痛苦和罪恶都在他的心上,好像已经把他的心变成了一块琥珀。 这样的话,他盘算着,在北京呆着也未尝不可,好歹算是有个亲人。大概是夏朝隐想他了吧,他知道的,夏朝隐是个孩子,他嘴上很倔,什么都不说,但是总是会想自己,他虽然特别烦,可也没办法,最近好像愈演愈烈,不是一个月前才刚刚见过么?他想着,看着窗外,风从狭小的缝隙当中迎面吹了过来。很多小轿车,在他身边开过去。 他来到夏朝隐的家里,果然,饭菜已经摆好了,竟是满满一桌子。夏朝隐正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他,穿着一个小围裙,他没见过夏朝隐做饭,穿着围裙的样子特别滑稽。 ☆、带弟弟去旅游 夏朝隐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夏天啊,大家都穿的很少,夏朝隐只穿了白色的短裤,漏出了大片的肌肉,看上去好像大理石那么的光滑。 夏知寒通常不想在意自己的情感,然而此刻他却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并不是特别的倒霉,上苍还在一个特别隐秘的地方给予他最温柔的对待。他很难说清那种心情,他只是走到了夏朝隐跟前。 他摸了摸他的头发,蹲下身子,半跪在他旁边,手撑在了他的大腿上面,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只是抿了抿嘴唇。 这时,阿禾从厨房端着菜走了出来:"啊,大哥来啦。" 夏知寒直起身子,看着阿禾把菜放到桌子上。阿禾殷勤的给夏知寒拉开了椅子,说道:"大哥别站着了,快坐啊。" 夏知寒坐了下来,阿禾给他递了筷子和碗。 阿禾说道:"大哥以后你多来我们家吃饭,我总是做的太多我们俩吃不完。" 夏知寒没做声,默默的吃了起来。 正在这时,夏朝隐的电话响了,阿禾给他拿了过来。 "喂,学长吗,我是小十七,昨晚你发给我的那个电影,我看了,简直吓死我啦。" 小十七的嗓门特别的大,或者是屋子里面□□静了,有些尴尬。 夏朝隐好像没什么感觉,还在说着,"我刚看了你给我发的那个。" "哈哈哈哈,好看么学长,里面的女主人公是不是特别漂亮,你硬了么?" 夏朝隐和小十七聊了半天,才挂了电话。 阿禾说道:"快吃饭吧。"她笑了一下。"一会儿凉了。" 她看了一下夏知寒。 夏知寒本来实在不想管理夏朝隐,况且夏朝隐这么好的孩子,是绝对不可能出轨什么的。 但是既然阿禾都邀请他来吃饭,他又有些犹豫的说:"你少和那些女生来往。" 话一出,气氛变得很尴尬,阿禾也没有想到他就这么简单粗暴的说了人家。。 夏朝隐,也是有脾气的,尤其在哥哥面前,他瞪着眼睛,一百个不服。 阿禾说:"啊,快吃饭吧,吃菜吃菜,大哥一路上堵车么?" 两人没人搭理她,夏朝隐把筷子放到了桌子上,说:"我交朋友怎么了?" 夏知寒说:"我不想说第二遍。" 他面无表情的。 夏朝隐说:"你少管我。" 想了想,他补充道:"我病的快死了都不见你来关心,现在你管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夏知寒觉得他特别智障特别欠揍,但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不是很想和对方吵架,他闭上了嘴,在腮帮子里嚼着饭菜。 夏朝隐也开始端起饭碗,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他忽然想了想,放下了碗,盯着夏知寒看。 那眼神很奇怪,看得夏知寒毛毛的。 不过有阿禾在,两人也不敢闹出什么大事件,就默默的吃着饭。 等到了半夜,阿禾已经在次卧睡着了,这两个人又在客厅的沙发上滚做了一团。 夏朝隐低声的说道:"大哥,你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夏知寒不想理他,一味的摸着他的胳膊,在黑暗里摸着他的腿。 夏朝隐一样的去抚摸他。 夏知寒说道:"我带你去玩,你想去哪?" 夏朝隐说:"去哪玩?" 夏知寒说:"你想去哪?" "不知道啊。" 夏知寒沉默了一会儿,压下去了自己的火气,总觉得对方没个主意,有点智障,沟通特别的困难。 夏知寒摸着他的大腿,分散着自己的火气,说:"去草原怎么样,去骑马。" 夏朝隐在他耳边,用气声说道:"马好可怜,大哥你怎么这么污啊。" 夏知寒从他身上爬起来,夏朝隐说:"真的去么?" 夏知寒说:"我答应你的。" 夏朝隐说:"你什么时候答应过我?" 夏知寒没做声,夏朝隐说"我和阿禾打算去巴厘岛呢。订的是下周的机票,可能要七月份才回来。" 夏知寒漫不经心的摸着他的头发说:"好。" 夏朝隐说:"然后爸爸要让我去他的公司实习。" "一直要实习到开学。" 夏知寒的手停留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等你有空。" 夏朝隐说:"我生病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夏知寒低着头,看着夏朝隐的小背心,说道:"我来了。" 在黑暗里他的眼睛闪着光,也许无论什么人,总有闪闪发光的时候。 ———————————————————————————————————————— 夏朝隐因为哥哥的一句话,轻易的原谅了他,他靠在沙发上,快乐的说:"哥哥,你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因为我总和别人玩。" 夏知寒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猫一样溜走了。 半个月后,炎热的暑假里,连猫都懒得叫一声,大家都已经在夏天的太阳里热到蒸发了。 夏朝隐果然神奇的排开了自己的时间,两人约好十五号的时候,去草原上骑马。 直到十五号那天,七点半,两人见了面,夏朝隐的措施做得很齐全,还拉了一个旅行箱,穿着一个蓝白条好像洗浴中心那种的酷炫大t恤,戴着像超能力者一样的蓝色炫彩墨镜,脖子上挂着一个像s道具一样的银色链子。 夏知寒默默的走了过去,不忍打量他,也没和他说话,对他招了招手。夏朝隐说道:"几点的飞机啊?"夏知寒没有看他,带着他走上了一个大的旅行包车。导游妹子背着红色的旅行包站在前面,看见了夏朝隐的装备,惊讶道:"你拿这么多东西啊。" 夏朝隐说道:"来搭把手,帮我塞底下。" 夏朝隐忙活的满头大汗,不忘和导游礼貌的道谢,然后才走进车里,找到了哥哥,抱怨道:"咱们做大巴去啊?得多累啊,你怎么没买机票?" 夏知寒闭着眼睛,不做声,好像已经睡着了。 夏朝隐觉得有些奇怪,他招呼那个长相很甜美的导游妹子:"哎,咱们这得什么时候能到啊?" 导游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很快哦,睡一觉就到了。" 夏朝隐愣愣的坐了一会儿,他发现陆续上来的人都只背着一个双肩包,没有像他这样拿行李箱的。夏朝隐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他还是开始听音乐,夏知寒好像在一边已经睡着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夏朝隐侧身把窗帘给拉上了。 这时候,导游拿着大喇叭说道:"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小虫子户外旅行交友活动,我是大家的领队姗姗,今天我们一起去张北草原,大概车行两个半小时,在这两个半小时当中呢,我将组织各位帅哥美女到前面来自我介绍加唱歌。哈哈,大家不要羞涩啊。" 夏朝隐都惊呆了,在他的想象当中,不是私人包机把,也得是大飞机,就他们俩,在里面xxxoo,然后到一个大酒店,美美的吃喝一顿,xxoo,第二天醒来就去到内蒙古真正的草原,在草原上感受下露天席地的xxoo,然而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他已经有点想下车尿遁了。 正在他盘算着的时候,忽然导游美眉说道:"好,那就从这位戴墨镜的大帅哥开始吧,一定要唱歌哦,刚刚我都唱了,有我垫底你就不用怕啦~~" 夏朝隐满头的黑线,在大家的鼓掌声中,他只好走到了前面接过了话筒,他甚至觉得这是哥哥故意陷害自己的,因为他把哥哥的电脑给砸了。 他木木的说道:"我叫夏朝隐,今年大四,下面给大家唱一首张国荣的歌儿吧。" 导游姗姗说道:"啊不行不行,你这个介绍太简单啦,你先把墨镜摘下来让大家看看啊。" 夏朝隐摘了墨镜,姗姗带着几个妹子起哄:"啊,好帅!!你再多介绍一些。" 夏知寒笑道:"还介绍什么?" 姗姗提醒道:"你哪个学校的,什么星座的,单身否,你要是不说我们就默认你单身了啊。" 夏朝隐说:"我双子座,有女朋友了。" 大家一听有女朋友了,顿时热情消灭了一半,只有导游妹子为了维持气氛,还在他唱歌的时候一直鼓掌。 等到他唱完了,导游说:"现在你必须再点一个人,点一个萌妹子吧。" 夏朝隐说:"我点我大哥把,他带我来的,他没女朋友。" 夏朝隐果然走过去,把夏知寒推了上去。 夏知寒长的也很帅啊,家里基因都比较良好,平心而论他长的更加好看迷人一些。 他站在前面,接过话筒说:"我叫夏知寒。" 姗姗快乐的问他:"你有女朋友没?" 夏知寒摇了摇头。 导游说:"唱个歌!" 夏知寒说:"我不会唱歌。" 说完他就把话筒交给了导游妹子,拂衣而去,而这种气质反而很特别,导游妹子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接着继续组织活动。 等着包车慢慢吞吞的开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张北草原,已经是中午了,夏朝隐真的是一脸的想跳河。 他动了动肩膀,闷闷的说道:"哥哥,到地方了。" 夏知寒睡起来,神清气爽的走了下去。 夏朝隐刚想追上去,只见那个导游妹子笑嘻嘻的跟着夏知寒,说道:"你就是那个&039;绝对零度&039;吧?" 夏知寒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导游妹子说:"啊,我猜的,真的是你啊!在我们那个群里就你不怎么说话!" 夏朝隐跟了上来,说:"啊,抱歉,哥哥只是不爱说话。" 导游妹子笑的眯着眼睛,她长的很好看,有点像高圆圆,她说:"没啊没啊,我觉得特别酷呢!!" 夏朝隐无语,转向了夏知寒,说:"哥哥,我好饿。" ☆、日常生气 导游妹子说:"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哈,然后去旅店午睡一小会儿。" 夏朝隐有些不高兴,他开始觉得这就是他哥哥想泡妹子,借着这个机会和人家接近,而他只是捎带着的。 到了吃饭的时候,更加印证了他的看法,那个导游小贱货一直给夏知寒夹菜,夏知寒放个屁她都能接个话。 他冷冷的观察着哥哥的举动,只见夏知寒给自己倒完了水,居然顺手也给那个妹子倒了一杯。 夏朝隐完全吃不下去了,冷着脸自己回到了宾馆。 所谓的宾馆,简陋到好像医院,连电视都没有。只有一张雪白的大床。 更奇葩的是,明明是骄阳似火的大暑天气,里面居然冷的好像殡仪馆,夏朝隐在床上抱着枕头可怜吧吧的躺了一会儿,觉得鼻涕都冻出来了,冷到了骨子里面。 但是这里并没有空调啊,为何会形成这么奇怪的气温结构也是让人不得其解。 他正在那里一边冻着,一边皱眉琢磨着,夏知寒开门进来了。手中还拿着一盒酸奶。 夏朝隐的脸色冷的比这里的气温还冷,但夏知寒仍然若无其事的坐在了床边,牙手并用的撕开了酸奶,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吃着。 吃了一会儿,他问夏朝隐:"吃么?" 夏朝隐终于等来了他问话,冷着脸说:"呵呵,你拿去给姗姗吃吧。" 夏知寒没理他,自己吃完了酸奶,蹭到床的另一边睡了。 夏朝隐的心,就好像宾馆的气温一样,拔凉拔凉的,他冷的根本睡不着好么。 —————————————————————————————————— 到了晚上,姗姗组织大家去外面开篝火晚会。 夏朝隐已经对这次旅游彻底失去兴趣了,别说是草原,就连半根草的毛毛也没有见到,中午吃的全是素菜,难吃到了让他想吐,住的地方又是这样。 他只穿了一个小t恤出来,现在他已经冻到不能忍受了,银链子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他当时觉得特别性感,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是狗链子。 他哆嗦着来到了外面,没想到外面也很冷,到了晚上,夜风一吹,真的能冻死人。 他凑到火的旁边,颤抖着烤着火,大家在烤肉,又放了一个露天的卡拉ok,一个蛮温柔蛮好听的声音在那边唱着。 夏朝隐一看,竟是夏知寒,长这么大了他从来没听过夏知寒唱歌。他忘记了寒冷,离开了燃烧的火源,随着歌声来到了前面,站在人群中听着夏知寒唱歌。 是一首"有谁共鸣",夏知寒唱歌的音色很小心,很温柔,和他平时的样子太不一样了。夏朝隐站在那里看着。 这是他之前经常听的歌曲,在高中年代。 夏知寒唱了完,他有些激动,也打算上前唱歌一首。 没想到姗姗在下面呐喊了起来:"哇,你唱的太好听啦!谢谢你为我唱这首歌!!" 一旁的女的跟着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姗姗说道:"你们要谢谢我!要不是我逼着他上前面去唱歌给我,你们能听见这么好听的声音么!" 原来他是给姗姗唱的么。 夏知寒转身走回了宾馆,耳边还停留着大家吵吵闹闹的声音,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都站不住了。 他回去就躺着睡了,他做梦了。 ——————————————————————————————、 他梦见周围下着很大很大的雪。 而他来到了明怀河的对岸。 只有他自己,他知道,夏知寒已经把他丢下了。 周围飘来很多白色的乌鸦。来围攻他。 他很害怕,沿着河堤一直跑,想回到那个桥上。 但是在梦中,他怎么也到不了明怀桥上面,只能一直跑一直跑,而明怀桥却离他越来越远。 最后他放弃了,像每次在梦中一样,他蹲了下来,乌鸦成群结队,白茫茫的向他飞来。 乌鸦怎么会有白色的呢?他想。 就感觉灵魂被从身体里掏出来了一样。 夏朝隐猛然间醒了。 没想到已经是大早上了,天光明晃晃的一片,在外面蒸腾着。这一夜他觉得自己已经冻的麻木了。 但夏朝隐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他跑了出去,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夏知寒,也没有看见那个旅行团的任何一个人。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炎热的太阳几乎把他的皮肤晒到化了。 忽然一个人站在了他前面,是他的哥哥。 夏朝隐站了起来,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 里面没有多少感情的一双眼睛,但是那双眼睛当中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无数次的在阴影当中窥视自己。 夏知寒说:"大家去骑马了。" 夏朝隐不做声,夏知寒又说:"你要去么?" 隐隐的有些哄劝讨好的意味。 夏朝隐看着他微微弯着腰,有些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想把他抱住,但是他忍住了,冷冷的走了。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了姗姗,那个导游,走过来问夏知寒:"他不去是吗,那咱们快上车吧,一会儿要发车了。" 夏朝隐走了回来,抱着胳膊说道:"他去干什么,他腿有毛病怎么骑马??" 夏知寒抿着嘴唇,刀枪不入的样子,姗姗有些惊讶,因为夏知寒一直在她面前掩饰着,走路很慢,姗姗没有注意到。 姗姗因为还顾及着车上的人,没有细问,只是说:"那能去么?"夏知寒站在夏朝隐的身边,没有动。 姗姗没办法,只好上车去了,夏朝隐不想和哥哥单独呆在一块,便也跟着上车了。 夏知寒抿着嘴看着大巴从院子里面开走。他能感到夏朝隐这次的不痛快。 但是这已经是他能给他最好的了,不是么? 他翻着手机里银行发来的账单,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下次要是再想带他出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但愿他骑马能骑的开心一些,他想。 本来选择来这里,就是他想看夏朝隐骑马的。 ———————————————————————————————————— 夏朝隐跟着大部队去了骑马场,糊里糊涂的骑了几圈,沿着一个湖,拍了几张照,兴味索然的回去了。 一点意思都没有。草的高度还没有马蹄高呢。 终于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了,他刚下了包车,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坐在台阶上,好像睡着了。 旅行团的人一窝蜂的下了车,嘻嘻哈哈的闹着往回走,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面的这个人,就像一条小猫小狗一样,浑身也脏兮兮的被人忽视。 夏朝隐停了下来,刚想过去,却被那个小贱货抢了先,小贱货贱贱笑着凑了上去,把夏知寒扶了起来,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呀,一个人没意思是么?去我房间玩会儿?" 夏知寒,第一次被这样莫名其妙的关心,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僵硬的说道:"不了。" 他婉拒了姗姗,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他的房间。 夏朝隐也晃着回去了。他拉开门,瘫在床上,讽刺道:"你怎么不去人家房间啊,说不定她还能可怜可怜你和你上床。" 夏知寒无语,因为夏朝隐已经阴阳怪气好几天了,自己也是一个暴脾气,跃跃欲试的想去揍他。 夏朝隐还没有感觉到要到来的危机,就在那里晃着腿,继续过着嘴瘾:"哥哥,还没有女生喜欢过你吧?说真的,你能硬的起来么?" 夏知寒低着头坐在那儿,不做声,夏朝隐觉得哥哥现在很好欺负,便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摸着他的右腿,说:"哥哥,你疼么?我怕你和她□□的时候,你得让她爬到你身上来。" 夏朝隐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他也不知道这些话怎么自然而然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而且只有说出来,心里的气才能出来一点。 夏知寒忽然说:"你们今天,拍照片了么?" 夏朝隐说:"你想看她么?" 夏知寒不再做声,离开夏朝隐的范围,自己躺床上去睡觉了。 夏朝隐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很想过去抱抱哥哥,但是他脸皮很薄。 他等着夏知寒良心发现他还在外面被活活冻着,把他抱过去一起睡,就这样他等到了第二天天亮。。 夏朝隐的眼泪好像已经冻在了脸上,第二天一早,夏知寒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冰冻美人的画面。 夏朝隐垂着眼皮,学着哥哥冷冷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失踪和懵逼 两人自从这次神奇的旅行之后,有一段日子都没有再联系了。夏朝隐一面生气,一面等着哥哥主动来道歉认错。 然而让他崩溃的是,夏知寒不仅没有搭理他,而且和那个叫姗姗的女人越走越近,一次他去夏知寒家里,竟看见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吃外卖。 能想象夏朝隐的心情么,简直像是日了狗。 在夏朝隐烦心之余,他被爸爸叫去了夏家,每天都在给小景补习,因为他要参加一个什么比赛。 "小隐一会儿要过来了。"小林正在给夏爸爸打电话汇报情况,小景在一边玩着飞机,一幅不务正业的样子。 夏爸爸说道:"让你孩子好好跟人家学学!" 夏爸爸对这对母子最近很不满,觉得他们一样弱智,很不像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不是应该像小隐那种的么? 小林被挂了电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盯着小景发呆,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夏爸爸说过的话,好像是要把公司都给小隐管呢。 门铃响了,她忙眨了眨眼睛跑去开门。 "小隐,弟弟在里面,我去给你买点虾回来,你不是爱吃么?晚上给你做。" 夏朝隐不想被这么殷勤的对待,便拦住了她,说道:"不用了,我已经吃完了。" 小林一定要去给他买,就匆匆的出去了。 夏朝隐看着小景学了一会儿习,手机响了,才发现原来是哥哥的电话。 他想了想,想起来今天是他自己的生日。 不过他不打算这么快就接,他打算等哥哥多打几个,以示自己的难过。 反正就像以前每次一样,哥哥总会一直等着他,讨好的想和他亲近亲近啊。 夏知寒在这边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有人接,他就去了夏爸爸家里,打算去接他带他出去走走。 小林神色凝重的买了几个虾,还有一堆红酒回来,一连着灌了夏朝隐好几杯。 夏朝隐在他们家睡晕了,小林让家里的司机去送他回家,几个人就绕开了在楼下转悠的夏知寒,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故意的。 夏知寒一个人在楼下踩着月亮玩,想象自己是一把烧光月亮的火,他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了,腿也是木木的,看着几个人和夏朝隐出来,直接无视了他,走到了旁边的一辆车上。 如水的月色,不是每天都会有的,衣带当风,一切看上去都很温美。 夏知寒见司机开着车带着夏朝隐走了,便也打算回去。 生日快乐这句话,明年再说也一样还来得及,他想着。 他就看了看他醉醺醺的背影。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在梦中他不知道是多大年纪 作者:白色长清 第4节 回家之后,他像往常一样打开笔记本,修补之后运行的更慢了,他开始在淘宝跟人聊天,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就一直有些难受,热热的,好像渗出血来一样。 那会儿他一直连着工作了好几天,每天就吃一顿,既然上次惹得夏朝隐那么不开心,他就想再带他出去玩。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三千世界,除了他的身边,他也并没有别的可以容身之所。 ———————————————————————————————————— 那年一个无尘的夜晚,天气清凉,夏朝隐在院子里面浇花,夏知寒在阴影里面打瞌睡,坐在一棵树下。 夏朝隐拿着浇花的水瓢走了过去,对着他的脑袋慢慢的浇了下去。夏知寒从朦胧中抬起身,看清了他微微笑着的样子。 他好像在说:"哥哥,陪我。" 夏知寒猛的惊醒了。 自从那天他生日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夏朝隐没有一点音信,最后电话也停机了。 夏知寒每晚都心悸。他终于出了门,绕路到夏朝隐家里。 他知道夏朝隐是在生什么气,但是小孩子脾气,他不想总是那么迁就他。 他想,这回的话,只是看一眼他,确认他还活着就行。 他敲了半天门,结果开门的却是一个衣着暴露的性感女郎。夏知寒很无语,因为夏朝隐的品味总是这么特堵一样无二的。 夏知寒说:"夏朝隐呢?" 女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不怀好气的问道:"你谁啊你。" 夏知寒说:"我是他哥哥。" 女郎说:"什么夏朝隐,没听过,你找错人了吧你!" 夏知寒愣了一愣,就往他们家里闯进去,一个胖胖的男人也走了出来,推了夏知寒一把:"你谁啊,你找谁啊。" 夏知寒四下打量着,的确这和之前他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屋子里面也没有别人的踪迹。 他退了出来,心中很疑惑,就拨通了阿禾的手机。 "阿禾,夏朝隐搬家了么?他在你那儿么?" 沈禾正在和几个女生一起弹吉他,周围吵吵嚷嚷的,她大声说道:"什么?你是谁啊?" 夏知寒说:"我是夏知寒,朝隐在你那里么?" 沈禾说:"啊,你打错了,我不认识什么朝隐。" 她挂了电话,对朋友笑道:"好无语啊,最近好多打错电话的。" 一个朋友说:"不会是骗子吧,下次看到不认识的号码别接。" 夏知寒皱着眉头,夏朝隐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从世界上消失,为什么这些人都声称不认识夏朝隐呢?难不成他不小心犯了什么事么? 夏知寒想着,心中有些害怕。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只是替夏朝隐害怕,那个弱小又事儿多的人,一有点什么事就会着急害怕,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必须尽快的找到他。 夏知寒来到了夏家,咚咚咚的砸者门。 林子一边跑一边来给他开门,说道:"来啦来啦,小寒,怎么了这是?" 小林好像有点害怕夏知寒,默默的退开了一点,夏爸爸从屋里面出来了,还有小景,一家三口严阵以待的看着他。 夏知寒说道:"夏朝隐呢?" 夏知寒观察着他们的神色。都是那种有些畏惧有些悲伤的神情。他的心口猛的一痛,冲上去扯住爸爸的领子,说道:"小隐呢!!!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 小林忙过去,想拉开他,眼圈却红了,说道:"你快放开你爸爸!" 夏知寒想一把搡开小林,夏爸爸用手挡了一下,和夏知寒保持了一段距离。 夏知寒冷冷的看着他,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见朝隐的背影,就是醉醺醺的从他们家里出来。 夏知寒指着小林说道:"你杀了他?" 夏爸爸有些悲伤的看着他,头发很花白。 小林搀着他,哭着说道:"你爸爸年纪大了,他心脏不好,你就别来闹了,行不行,没有什么小隐哪个人啊!你就可怜可怜你爸爸,可怜可怜我们家,别再来闹了!" 夏知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说道:"你杀了夏朝隐,现在告诉我没有这个人?" 他走到小林跟前,说:"6月2号的那天晚上,朝隐在你家喝醉了,你让司机送他回去,有没有这回事?" 小林说道:"6月。。6月我们去美国旅游了啊。。" 夏爸爸对小林挥了挥手,皱着眉头。 小林立刻不再说了,而是跑进了屋子里面。 夏知寒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冷冷的分析着,他不会让夏朝隐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即使全世界都要把他抹去,他还记得。 小林从屋子里面跑出来,拿着一瓶药,哀求到:"你几天没吃药了,先把药吃了吧。" 夏爸爸说:"你再这样我们只能把你关回精神病院。" 夏知寒一把打翻了药片,小林吓得大叫了一声,夏知寒退到了门口,说:"我不会让他一个人白死的。" 他的眼睛是深深的黑色,看不见底,好像最绝望的暗夜。 他冲到了桌子边,拿起了上面的水果刀,就往小林身上捅去。 夏爸爸被吓到了,他一脚踹开了夏知寒,夏知寒感觉眼前一黑,猛的晕过去了。 ☆、断片的记忆 在醒来的时候,他是躺在医院里,四肢上面都绑着黑色的带子,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走了过来,她的头发烫成一团乱,好像一个爆炸的鸡窝,眼睛上化着妖异的蓝色眼影。 她对夏知寒温柔的笑了笑:"你醒啦,来吃药。" 不由分说的,她把几片药片给夏知寒灌了下去。 夏知寒说道:"有人杀了我弟弟,还把我抓到了这儿。" 护士温柔的笑着,说:"你知道这儿是哪么?" 夏知寒说:"我没疯!" 护士摸了摸他的头,说:"睡一会儿吧,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夏知寒眼睁睁的看着护士离开了。 他想了想,他没有任何东西证明夏朝隐活着过,夏朝隐没有送给他过任何东西。 但是这就能证明夏朝隐是假的,是他幻想出来的么? 夏知寒心中发冷,他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他低头,闻着自己的衣服,那上面就有夏朝隐的味道。 他能证明,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能证明,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能证明,他不需要任何外物来作证。 夏朝隐活到了那么大,夏朝隐爱他那么深。 夏知寒闭上了眼睛。而他现在在哪。 他会不会怕,会不会委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弄死了,还是现在还在危险之中。 他把含在嘴里的药吐了出去,打算找个机会溜出去。 夏爸爸出现在了门口,他走了进来,弓着背,看上去很老。 夏知寒警惕的看着他。 夏爸爸说:"知寒,你真的忘了么?你们八岁那年,你带着小隐去明怀河,他就再也没回来过啊。" 夏知寒想,人都看不见,当然是随便你们怎么说了。 夏爸爸哀伤的摸着夏知寒的头发,说:"小寒,你就别再自责了,小隐出事,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啊,你就接受吧。" 夏知寒交握着双手,他能感受到夏朝隐的温度,即使两个人不在一起。他能闻到他的气息,秋风不能带走它一点点。 夏知寒闭上了眼睛,他的一生历历在目,从小学到初中,到大学,甚至前几个月还攒了钱带他去玩。 就算全世界都是假的,唯有一样东西势必是真的,上苍所带来的,难道不是么。 ———————————————————————————————————————————— 夏知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感觉有人趴到了他的身上,他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呼吸。 他没有睁开眼睛。 他慢慢的感受着这点呼吸。多么真实。 他想着。 那是很久之前的一个晚上,远在夏妈妈还在世,两个人还住在老家的时候。 那时的天空十分澄明,可以看见无数的星星和月亮。那天晚上,正是夏夜,夏知寒穿着宽松的小背心,在院子里面吃着冰激淋。 夏朝隐从外面玩回来,出了满身的汗,他进门就把t恤给脱了,站在院子里面冲凉水。十几岁的少年,水顺着他的肩膀哗哗的往下淌。夏朝隐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夏知寒,凑上前去,十分讨厌的说道:"你从哪弄的冰激淋,我的呢?" 夏知寒凉凉的撇了他一眼,看见满天星光在他的背后闪烁。 他不会忘记,他明明看见了那片星空,他还记得夏朝隐的手推在他身上的感觉,那么真实,怎么会是假的呢? 夏朝隐推了他一下,想抢他的冰激淋,夏知寒手一松,就被夏朝隐把冰激淋给抢去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朝隐把剩下的冰激淋添了个精光。 到了晚上,天气很热,即使是开着门窗、旧电扇呼呼的吹,也吹不走一点热度。 夏知寒在床上躺尸,感受着自己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下面的凉席。这时候,他感到了耳边的呼吸。 呼吸声音很轻微,带着一种独特的气息,好像门前的青青树叶,再以后,他身上就再没有这种气息了。 夏知寒能够闻得到,感觉得到,怎么会是假的呢? 他记得自己转身抱着那个人的头,吻着他的头发,和温热的胳膊,自己的汗水沾湿了衣服,头也滑落了枕头,硌在了竹席上,他闻到了竹席上沾满了汗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好像泥土里一种微微腥腻的味道。 他都忍着,汗水还是那些味道,疼痛还是那些麻木,任凭两个人的所有津液在一起交缠,混合到一起,浑身都湿透了,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好像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任由灵魂在一起的交合和快活。 夏知寒睁开了眼睛,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轻轻的风,传来外面青草的气息。 他爬下了床,看着外面明明的皓月。 他决定回到明怀镇一趟。 —————————————————————————————————————————— 夏朝隐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忽然间就消失了,一点存在的迹象都没有,夏知寒也有点束手无策。 但是他知道夏朝隐活生生的存在过,就凭借他的信念,他无法忘记他最后一次见到夏朝隐的情形,他喝醉了的背影。 如果有一天你被某种阴谋从世界上抹杀了,再没有一点你存在的痕迹,有谁会坚信你存在过呢? 夏知寒虽然相信,但在这边他找不到一点把柄,敌人做的十分完美,夏知寒觉得他们不像是装的。 夏知寒决定会到明怀镇看一看,既然大家都说,自从那年他把夏朝隐扔在明怀河那里之后,他就没再回来过,那么问题就是出现在明怀河么。 他想着。也可能是小林那些人装的太像了,他心中还是觉得夏朝隐是被他们谋杀的,因为那天晚上他喝的那么醉,要杀了他很容易阿。而且小林也是最有动机,杀了他就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名正言顺的继承爸爸的公司。 夏知寒一边怀疑着小林,一边不再闹了,让爸爸把自己放了回来,表现出一副放弃追查的样子。 大家对他好像没什么恶意,只要他不再闹,暂时相安无事,爸爸仍然给他打钱。 姗姗还来找过他,就是那次他和朝隐出去玩的导游,非常担心他。 不过姗姗也说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他的弟弟。 夏知寒已经完全忘记了当时和这个女孩暧昧的清醒了,他一个人也不想见,应付了几句就把人赶走了。 他躲在家中呆了几天,到了七月份,他终于下定决心,会到明怀镇看一看。 他不是很想回去。朝隐在的时候,经常要回去看看,两个人谋划着,最终却也没有回去过一次,想来已经快十年了吧。 这次回去,他只是想找寻一些夏朝隐存在过的痕迹,走一走老街老巷。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家乡他居然见到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从水果商店门口走下了面包车。明晃晃的月亮照在他孤独的脑袋上面。 想来他并没有经常带夏朝隐出去玩,大概唯一的一次,他主动请夏朝隐出去,就是那次不是很愉快的经历了,他为了省钱,报了一个旅游团。 当时他也察觉到了夏朝隐的怒气值,不过他不在意,他觉得自己以后有钱了可以带他去更好的地方。夏朝隐生点气他一点也不害怕。他潜意识当中知道夏朝隐有多爱着自己。 他跟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走下了面包车,顺着记忆当中的路线往家里走去。街上很萧条,才刚刚八点多,街上就没有什么人影,路灯孤零零的照着,走过来的几个人,他也全然不认识。 让他觉得此地很陌生,除了路旁的垂柳,和道路弯弯曲曲的走向以外,没有任何事物能给他熟悉的感觉。 到了家门口,一扇大铁门,他找出钥匙,但是发现门并没有落锁,只是虚虚的插着。他把手伸进去,拨开了门锁,他注意到门上还贴着破落的对联,都已经被人撕扯坏了。 院子也很记忆中的大不一样了。 夏知寒咬着指甲,往前走了一小步。 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一片无边无际很大的院子,不知多少次两个人在院子里睡觉,看星空,喝着八毛钱的大白梨汽水。这院子好像荒芜的旷野一样无边无际,每个星星都代表一个未知的宝藏,每颗草下面都藏着数不清的花朵。 而如今,他看到院子那么小,堆满了杂物,几颗孤零零的小草,并不是他印象中的草原。 他几步就横跨了院子。 他推门进去,里面的门也没有上锁。他走进了大屋,习惯性的去摸了墙上的开关,因为他长高了许多,所以,他摸了半天。 没有想到的是,头顶上的灯居然趴的亮了,而有一个人趴在缝纫机前面。 好像在睡觉。 夏知寒,在我们的故事里,一直以来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 但此刻他的心神有一些恍惚。 他拖着他的腿,踉跄的走了过去,猛的拽起了趴在缝纫机上的人。 那人的两鬓已经斑白了,惊讶的看着夏知寒,而一瞬间她的眼神就变了,变得那么慈祥,爱恋,充满了无奈,即使是任何一个人贴着人皮面具来装,也绝对装不出那样神情。 一个母亲的神情。 她捏了捏夏知寒的胳膊,说道:"你怎么瘦成这样,这个点回来,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你看家里连口热的都没有,你吃饭了么,你想吃点啥?" 夏知寒愣愣的站在那里。 夏妈妈是死了的啊。 那这个人又是谁。还是死的那个人是谁? 他的脑袋有些混乱,对于夏妈妈的死,他记得是在高三的时候,他记得医院里昏黄的灯光,夏朝隐鬓角突然多出来的白发。他还记得他答应夏朝隐带他去玩,他只顾着哄着他的弟弟,当时实在是太混乱了,到处吵吵嚷嚷的,又有很多亲戚聚集在一起。 妈妈怎么死的,他记不清了。。 ☆、对面的世界 大概是出了车祸?是那个班主任龙哥还是什么的告诉他的,后来他们还回到这个房子里收拾过妈妈的遗物,烧了很多东西。。 夏妈妈看着夏知寒愣愣的样子,伸手拽着他,把他拉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沙发上铺着黄色的毯子,有些旧了。而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夏朝隐把这个毯子给烧了。 夏妈妈在一边忙来忙去,给他端来了一些热粥,让他先吃点,明天给他做他爱吃的炒小肠。 夏妈妈让他快吃,夏知寒拿起勺子,犹豫的喝了几口,温温热热的粥,在空空的胃里,感觉很真实。 但是他不确定夏妈妈是不是一样的真实。如果不真实,又是什么?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而且夏妈妈并不凶恶,还是像他印象中一样。 夏妈妈说道:"在外面怎么样?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 夏知寒放下了勺子,他探究的看着夏妈妈,眼睛,鼻子,嘴巴,都那么像。眼中的神情,周身的感觉,都一摸一样。 他打了个寒战。 夏知寒说:"夏朝隐死了,大概是被人害死的。" 他眼睛盯着夏妈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反应。 夏妈妈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用手摸着夏知寒的头发,小声的说:"真的死了么?死了好,死了好。" 她眼睛湿湿的,就要流下眼泪来。 夏知寒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夏妈妈说:"小寒,你还记得当年那事么?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放下了,我们没有一个人怪你啊。" 夏知寒想了想,说:"当年?" 夏妈妈说:"当年你带他去桥上,他再没回来过,你。。。你一直幻想他还在你身边,有时在空房间里面自言自语。。你知道妈心里有多难受吗?每次看见,那心里都像针扎一样。小寒。。。你也不小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夏知寒平静的看着她,眼中不起一丝波澜,这种眼神好像是被夏朝隐附身了一样。 夏妈妈看着他,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小隐既然已经死了,那你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好好活下去,算妈求你了。" 夏知寒沉默了片刻,看着流泪的夏妈妈,窗外漆黑一片,屋子里的灯却光明四射,照着雪白带着花纹的床单,还有老旧的电视机。有些可怕,好像闯进了一个走不出去的噩梦一样。 一个没有夏朝隐存在的梦。 夏知寒被夏妈妈圈在了胳膊里面,他透过缝隙,看到了大屋半敞的门,看到了漆黑一片的厨房,他知道那里还有漆黑一片的煤房,和小屋子,窗外的风呼呼的刮过,却没有一点声息。 有点慎人,屋子里很静很静,灯光太明亮了。 夏知寒随手打开了电视,电视里面正演出着不知道哪年的射雕英雄传。 他记得。他记得以前睡在这间屋子,夏朝隐总是半夜偷偷爬起来看电视,吃东西,有一次还把水给弄洒了。 电视里面人物说话的声音立刻弥漫了小屋子,嘻嘻哈哈的笑着。 夏妈妈坐在床上,电视机的光照在她的脸上。看上去那么平静,只是四周的房间漆黑一片。 夏知寒,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吓得夺门而出了吧。。 夏知寒说:"夏朝隐,他是那年以后一直没有回来过么?" 他决定顺着大家的话头问一问,谎言一定是有破绽的,只要说的够多。 夏妈妈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的说道:"哎,小寒,你怎么就是过不去呢,那时我们全镇的人到处去找小隐,六天之后,在明怀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啊,下葬的时候,小寒你也在啊,那时候,那时候",夏妈妈有些说不下去了,直愣愣的看着电视,眼泪要往下掉,"那时候你还没这样,你还明白事儿呢,你还来安慰我。。" 夏知寒闭了闭眼睛,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他说:"他,埋在哪?" —————————————————————————————————————————— 夏知寒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当中,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推手,有原因,但是他知道的太少,觉得四周就是一团团的迷雾,什么也看不清。 夏妈妈是死了的,死人又怎么可能复活,还给他做吃的? 夏知寒站在夏朝隐的坟墓前,用细瘦的手指摸着冰冷冷的墓碑。 夏朝隐,这个陪伴了他半生半世的人,却葬在这里? 他不相信。 他用带来的铲子,铲倒了墓碑,他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在。 夏妈妈跟他一起来的,这时候也不阻止他,只是麻木的看着,风吹着她的白头发。 明怀镇在中国的最北边,这里的风很清澈,很长远,好像是从天地四级吹来的一样。 仙风阵阵。 浩浩荡荡。 夏知寒一言不发的挖着坟墓,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棺材。他用螺丝刀去拧着砸者上面的钉子,发现钉子钉的很松,上面有很多划痕。 他心中一抖,这些划痕看上去很熟悉。 难道是。。。 他想,难道是有谁打开过这个棺材,往里面装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体来骗他? 夏妈妈在一边轻声的说:"你都不记得了吧,你已经来这儿检查过好几次了,这是第五次了,你还记得吗?" 夏妈妈的声音很轻,在风中听不真切。 夏知寒抿着嘴唇,一鼓作气掀开了棺材的盖子,一股臭气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尸身,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只有那个西瓜头挺像的。 夏知寒盖上了棺材盖子,随便的把它埋了进去。 他微微笑着看向夏妈妈,说道:"哦?是么?我已经是第五次来了?" 夏妈妈点了点头。夏知寒说:"那我是第几次要去明怀河那边了?" 夏妈妈看着他,眼里恐惧又无奈,一言不发。 夏知寒绕过她,径自下了山,他决定去明怀河看一看,既然大家把矛头都指向了那里。 也许那里也只是一个阴谋,但是他并不害怕,他必须要去。 即使是死,他也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他顺着记忆当中的路途,找到了明怀桥附近,那里现在聚集着卖菜的,是附近村子里来的人,在夕阳下很热闹。 渡鸟在夕阳下飞着,飞到看不见的高空。 夏知寒记得两个人经常在校园里面看着飞来飞去鸟,猜测它们是飞向何方,是过去,还是未来。 两个人乐此不疲的打赌,然后抢着饮料喝,大部分时候,都是夏朝隐单方面的非得抢他的食物。 夏知寒走上了明怀桥。 他记得这座桥,很热闹,尤其是晚上,很多做生意的在这里卖,但是,桥的另一侧,却是寂静无人的死寂,没有人敢到桥的那边去。 他也不知道那边是做什么的,他只知道不可以去,就像知道人会生,会死这样简单的真理一样。 那边就是一片荒原,在大家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是什么都没有的。到了冬天,下了白茫茫的大雪,夏知寒记得很清楚,年年的十五,大家都会散步到桥的这边,夏朝隐拿着很多鞭炮,一路走,一路放,经常被妈妈骂。 那时候,天空中到处是烟花,映在白茫茫的雪上,美丽极了,人歌人声,鼎沸喧天。 但是桥的那边,却只有白茫茫的大雪,和翻飞的乌鸦,和这边热闹的景象形成了奇异的对比,看上去,热闹的那么不真实,而寂静的,那么广远。 夏知寒在梦里经常会梦见这里,回到这里,沿着河岸,一直走一直走,走不到尽头,只能看见冰封的水面。 而今他终于重新站在了这里,而且他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他可以走去任何地方。 他越过了桥的中间,看着桥下川流的河水,在夕阳下很平静,他倒对这河水没有什么印象,在他的印象当中,这里都是冰封的。 每到过年的时候,冰上会开很多冰雕和照相的。 他走过了桥的中间,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在等着他,无论是死,还是比死还恐惧,他都不怕。 因为他现在所经历的,彻骨的孤独,真的是比什么都可怕的,生命好像摇摇欲坠的幻影。 告诉他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走到了桥边,停下了脚步。 呆呆的看着对面的世界。 ☆、没有人会来看他 林立的房屋,还有高楼,还有停在路边的车,卖菜的摊子绵延了整座桥,一直摆到了桥的那边,夕阳一样和平的照着这里,人们和卖东西的讨价还价。 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子,骂道:"都说了没有钱了,你走不走!" 小孩子一定要买那里的炸鸡排,站在那里哭了起来。 还有切西瓜的,吵吵嚷嚷的声音。 夏知寒走了过去,他问一个路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路人瞪了他一眼,说:"明怀街!" 夏知寒说:"明怀街?不是到了明怀桥就没有了吗?这边是什么时候建的?" 路人大叔停下了脚步,说道:"明怀街一直都有啊,一直到最东边的客运站呢,在那边能坐汽车。" 夏知寒说:"客运站不是在西边吗?" 路人大叔说:"啊,我们这儿有两个客运站,一东一西。" 夏知寒顺着这条街往下走去,只见周围都是正常往来的人,如果他们是什么妖物装的,那装的也太像了。 但夏知寒心中还是很警惕,毕竟这件事有点奇怪。 走了没多久,出现了一个岔路,上面刷着蓝色的路牌,三岔口分别通向不同的街,南边通向振华街,北边通向红岩街。 夏知寒看了看,很平常的道路布局,车和人都很正常。他有些累了,感到有点走不动。太阳太大了。腿上像针扎的一样疼。 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他从心里往外发冷。 不会的,不可能,他想。 他继续往前走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客运站,售票员正站车上喊着,是开往哈尔滨的一辆车。 他回过头,人们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在偷看他。 大家行色匆匆,只有他一个人茫然的站在那儿。 他又感到了腿上的疼痛。 他记得,这是他最不愿意向别人提起的事情。 虽然他总是表现的不在乎,但是他心里很在意。 夏朝隐不一样,他拥有健康的身体,善于奔跑的腿。 夏朝隐知道自己很羡慕他,总是若有若无的光着腿在他身前晃来晃去。 他记得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他的腿又开始疼了起来,他躺在床上睡不着。 大概是秋天,他们还穿着秋衣秋裤,外面绿色的藤蔓,在月光下已经枯黄了一半。 仿佛就是在一瞬间枯黄下来的呢。 夏知寒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靠在墙上,摸着那只黑色的猫,在那儿逗它。 夏朝隐也凑了过来,也伸手去摸那只猫。 猫猫很无语,被这两个愚蠢的人类摸醒了,它跳了一下,跳上了一边的桌子,接着从门缝里面溜走了。 夏知寒垂着眼皮,没有看夏朝隐,冷冷的躺下了,翻身对着墙壁。 夏朝隐从后面抱着他,用脚在他腿上蹭啊蹭啊的。他大概是感到了夏知寒后背的紧绷,凑上去问他:"疼么,哥哥?"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害怕吵醒了在隔壁睡觉的夏妈妈,用只能振动纸片的微弱气流在他耳边说话。 夏知寒不做声。 夏朝隐钻进了被子里面,脱下他的秋裤,小心的亲着他的伤口,又亲又舔的,但是太小心了,不带一点色情,有些类似刚才的猫。 两人颠倒着睡着了,头对脚,脚对头的。 夏知寒一生都受到病腿的拖累,但是他并不觉得太难受,夏朝隐把他关爱的太好了。抢在他前面替他疼着忍着。 如今,夏知寒坐在客运站的台阶上,仰头看见蔚蓝的天空,广阔没有一丝阴霾。 在北京呆的时间久了,他觉得这样的蓝色很不正常,好像是玻璃一样是假的。 长风吹过,而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想要相信,夏朝隐根本不存在这个言论。如果夏朝隐知道了,他大概真的要伤心的蒸发了吧。 会不会是,夏知寒的心中忽然划过一个想法,他盯着蔚蓝的天空,会不会是这个镇子就是假的? ———————————————————————————————————— 夏知寒在桥的那边转了好几天,都是一无所获。他去问了过去的老邻居,原来的老师同学,都说了没有夏朝隐这个人的存在。 他甚至找到了高尚。他在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和这些人交谈的,从小到大他都不爱和别人说话,看上去一副避世高人的样子,其实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问起他的腿,进而嘲笑欺负他。 他是通过那个地缸老师联系到的高尚。你看,即使是谁都还存在在这个世上,即使是很多年前遇到的一个老师,一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同学,一个扫大街的人,他们都还在,唯独少了一个人。 而大家都说没有少。 夏知寒别无选择的开始和这些人接触。他和高尚约在七中旁边的小冰激淋店见面,一开始夏知寒都没有认出她,印象中那个爆炸头的好像站街女一样的女孩,此刻穿着一身白裙子,戴着一个眼镜,正很可爱的吸着奶茶的吸管。 她说道:"夏朝隐,知道啊。" 夏知寒猛的坐直了身体,说:"你知道?" 她说:"是啊,不就是你那个弟弟嘛?" 她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一边划着朋友圈一边喝着奶茶。 夏知寒说:"他是和你好过,怪不得你会记得他,这次我回来,他们竟都说没有夏朝隐这个人。" 高尚笑了一下,翘着手指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呵呵,好过那一段,这是什么时候编的啊?" 夏知寒皱眉看着她,高尚弄了弄头发,说:"原来不就是你追我来着么,还把我骗到你们家里。我找人揍了你一顿你才不再纠缠我,,当年你他妈可真是把我吓坏了,对着空气说是你那个早他么死了的弟弟。" 夏知寒有些目瞪口呆,他宁愿相信夏妈妈没死,也不会相信自己追过高尚这个姑娘。 高尚站了起来,弄着头发说道:"我付过账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几天以来,夏知寒到处询问的人,都是这样,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夏朝隐曾经活着过,活到二十多岁那么大。 夏知寒是身体有毛病,看起来也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他并不是精神病,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不可能妄想出来一个人,可铁一样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没有丝毫他存在过的证据,难道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夏知寒临走之前,又去了一趟那座山。 明怀镇的东面是连绵的群山,夏天是绿色的海,冬天是白色的云,所谓白山,黑水,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色吧。 他们以前经常去的山,而如今竟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坟茔。难道这些都是自己的想象吗,把自己的幻想,和现实给搞混了? 夏知寒摸着荒芜的墓碑,究竟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明怀镇这个地方出了差错。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明怀河到底有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镇子上的人都把那里当成禁地呢?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朝隐。 朝隐他究竟存在过吗。 一切已经超过了我们认知的范畴,正向着越来越离谱的轨道发展,大概,相信从来没有过夏朝隐这个人,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 有一年夏天,夏知寒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是这能代表他记忆有问题么?随便问你一件小时候的事情,你能说出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么? 他记得那年夏天的温度。朔北之地,即使是夏天也没有那种湿热,或者干热,而是热的很通透,夏奶奶那时候还活着,她穿着背心,精神很健康,她就靠在桌子上吃黄瓜。 到处都是绿色的,绿色的纱门,绿色的树木,绿色的山坡,那么凉快。夏朝隐说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要带他去。 两人越过了火车道,爬到了西山上。 夏知寒身体不好,夏朝隐就背了他一段路,最后到达了一处开阔的亭子。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在梦中他不知道是多大年纪 作者:白色长清 第5节 那里好像有很多石柱,还有坐的地方,在山的最高处。 夏朝隐在那里坐着,迎着风唱歌。 他记得夏朝隐问他,为什么总是不和他说话。 那座西山,没有名字,但是每到夏天,两个人经常去,还去采蘑菇,柳絮翻飞了满脸,白天是这样疯玩,晚上的时候,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而如今山还在,亭子也在,却只剩下了一个墓碑,告诉他夏朝隐不在了。不是不在了,而是根本没在过。 夏知寒想起往事,忽然想起之前他们还在亭子那里埋过一些东西,好像是一些藏宝图和珍藏的游戏币之类的。 夏知寒忽然把手从墓碑上拿了下来,绝然的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他的汗水湿透了整个后背,腿很疼,疼到他觉得走不动了,他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亭子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歪歪扭扭的几个石柱,还有石碑。 他走进看了看,石碑上原来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奇怪的文字,他看不懂,就用手机照了下来。 他记得当时是埋在了第二个柱子的下面。 他就去挖。 他一直挖到了天黑,月亮上来的时候。 夏知寒终于精疲力竭,他靠在了柱子上,半昏半睡的睡过去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再也撑不下去了,大概夏朝隐,真的不存在吧。 不只是第二个柱子,他把五个柱子下面都挖遍了,挖的很深很深。什么都没有,连硬币也不见一个。 月光孤零零的照下来,宽阔的山顶,绿意葱茏,斑驳恢宏的石柱和一旁小小的石碑,五个石柱围成一圈,有一个进出口,柱子和柱子之间有石棱连着,可以坐下游人。 疲惫的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石棱坐一会儿了,他就靠在出口那里,牛仔裤和鞋子已经被灰尘蒙了好几层,t恤上写着英文字母,月色照着山顶,照着高高冷冷的石柱,美丽的不像人间,也照着夏知寒,他精致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细细的腰,但没有人会来看他。 ☆、弟弟的留言 夏知寒睡的不是很踏实,人说在睡的不踏实的时候灵魂就会飞走,会做很多很多梦。 他做了一个特别特别真实的梦。 在梦中他不知道是多大年纪,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还住在明怀镇的老房子里面。 他有了几只猫。 有一只白色的,还有一只斑纹的。他把白色的猫放在了窗台上面。喂它一种绿色的细细的草,很细上面结着绿色的花蕊。 他就回去看那只斑纹的小猫,那只猫正在蜕皮。夏知寒有一点害怕,但是他知道这是他的猫他不能怕,于是他就去看。猫的斑纹皮已经褪了一半了。 他知道这只猫会更好看。这时,他忽然想到了那只白猫。于是他来到窗边,只见窗子是关着的,而窗台上已经空空如也,他的心揪了起来。 他打开窗子,外面是纷飞的大雪,那么大那么大,盖满了屋后面的荒草,飞满了整个世界。 他怕极了,这样的天气,白猫它还能活下来能找到吃的吗?他觉得从右腿蔓延开的疼痛,一直到了他浑身,到了他的指尖,到了他的头发丝。他看到灰色的窗台上,还剩下那颗绿色的草,那么细,那么美,大概不是草吧,而是什么花枝。 夏知寒感到有灯光晃着他的感觉,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他一半的灵魂还陷在梦里,他觉得如果睁开眼睛,看到的大概是在明怀镇老房子里的天花板和电视机吧。 但他也隐隐觉得不是,所以他一直不想睁开眼睛。他努力回忆着自己,应该是在山上,这时他觉得有人在用什么东西在用力推他,他猛地醒了,山风浩荡的一下子灌满了他的脑袋。 是一个看不清鼻子和嘴巴的人。 夏知寒站了起来,他小时候在外面学过三年的秘术,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他的心中,一直没有害怕这个概念,他觉得应该是别人害怕他才对。 果然对面的那个奇怪的人被他给吓到了,往后退了一点,手电的光晃着:"你在这儿干嘛的!" 夏知寒不做声,冷冷的盯着他,脸色很白,眼睛很黑,好像山林中的鬼魅。 那人摘下口罩,说:"我是这儿的看林人,你是来干嘛的!" 夏知寒说:"我这就下山。" 那人拉住他,说:"天这么黑了,山里有长虫(蛇),先到我那儿对付一晚。" 夏知寒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子,亮着灯。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间,这种荒山野岭的,会有这么好心的人?不会是想把他骗过去谋财害命吧? 聊斋当中倒是有很多类似的情形,不过夏知寒一个大男人并不会往那方面想。 就算是谋财害命,他想,遇到自己也是该这个人倒霉,说不定可以弄死他在那里睡上一晚呢,他还可以观察一下那个人的尸体会不会消失。 夏知寒跟着那人走了,那人问道:"你是明怀人吗?" 夏知寒说:"小时候住在这儿。" 那人说:"是啊,这儿的年轻人都搬走啦。" 夏知寒回忆了一下,确实是这样,这次回来,觉得明怀镇萧条了很多,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大街上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只是他这次回来心事重重,没有多想,这会儿被这个人一说,倒真的是深以为然。 夏知寒说:"为什么搬走?" 那人说:"这破地方有啥好呆的,你为啥搬走?!" 夏知寒说:"感觉镇上的人,很少啊。" 那人说:"就剩老人啦。" 两人说着话,没走多远就到了那个木屋。 门口竟站着一个人,是一个穿着运动衫的姑娘。 夏知寒觉得有些不正常,漠然的瞥了她一下,那人也没有向他介绍这个人。 夏知寒被请进了屋子里,屋子里面和外面,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面亮着灯,开着电视,被子又温暖又花花,那个女孩子也跟了进来,钻进了蓝色的布帘子里边。 老郑给他倒了酒,夏知寒接过了碗,喝了起来,碗很凉,酒很烧,带着一股不纯净的味道。 那人说道:"我姓郑,你啊就叫我老郑吧,我看了林子十多年了,遇到的人多了去了。" 夏知寒说:"哦?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 那人说:"你啊,你想必是来打那个石柱主意的吧?" 夏知寒看着他,说:"像我这样的人多么?" 那人说:"前两年多,现在不多了。" 夏知寒疑惑的看着他,那人说道:"看你累的躺在那儿,柱子下面被你挖成那样,你肯定也是来考察的吧,前两年来的学生可多,一个个都要考察,说是什么文物古迹,实话和你说了吧,这地方就镇政府在八七年建的,那会儿我上中学,我亲眼看着这亭子盖起来的。" 这位郑大哥一边喝着白酒,一边对着夏知寒胡侃,酒味喷了他一脸。 他问道:"你看这山多少年了?" 郑大哥说道:"那年头可多了,我爸就是干这个的。我见过的人和事,那多了去了,过去,这山上还有熊瞎子呢,现在,都没了!" 夏知寒说道:"你。。。你听说过明怀河的事么?" 郑大哥说:"明怀河?明怀河咋啦?" 夏知寒说:"明怀桥的另一边不是不让去么?" 郑大哥疑惑的看着他:"没听说啊,什么意思?" 夏知寒刚想说什么,忽然余光蓝色的帘子下面有一双脚,穿着蓝色的布鞋。 夏知寒说:"你女儿多大了?" 郑大哥打着酒嗝,说道:"啊,我没女儿啊,光棍一个,行了,你快去睡觉吧,你睡地下。" 夏知寒觉得这里透着诡异,但是他懒得多想,老郑给他铺了棉被,老郑睡床上。 他睡的不稳,感到有人的呼吸一点点扑在他脸上,他一睁眼,果然看见那个运动服的女孩蹲在地上看着他。 夏知寒冷冷的闭上了眼睛,他满腹心事,打算继续睡。没想到,那女孩凑了上来,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对他笑着,嘿嘿笑出了声。 夏知寒不在意自己被吃了豆腐,只是觉得很烦人,他坐了起来,看着她说:"滚。" 夏知寒明显是那种人见人怕的恶魔,把女孩吓得哭了起来。 老郑被吵醒了,他骂道:"滚一边去,疯婆子!" 老郑说:"这是山里的疯婆子,没地方住总到我这儿来,妈的,你就当没看见她,接着睡吧。" 夏知寒就接着睡了。不曾想,那女孩抽噎了几句就停止了,夏知寒感到她往他手心塞了什么东西。 是一团纸。 他的睡眠接二连三被打搅,他很无语,他借着月光看了看,上面用铅笔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快走!!" 夏知寒瞥了那女孩一眼,她正站在门口,背对着屋子,脸朝向门,一动不动。 夏知寒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他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老郑正在炒菜,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夏知寒把纸条塞进了兜里,和老郑告了别,独自下山去了。 夏知寒在去火车站之前,又回了一趟家,夏妈妈还是在缝纫机前面坐着。 夏知寒说:"我走了。" 夏妈妈忙站起来,说是要给他装些东西。 他看着夏妈妈给他装了满满一布袋的吃的,说道:"妈,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么?" 夏妈妈摸着他的头,眼里已经包含着眼泪,说:"妈还能送你到哪呢?你已经长大了啊,傻孩子,放下过去吧,好好活着。" 夏妈妈不等他说话,转身进了里面漆黑一片的小屋子,她说:"妈回屋了。" 夏知寒走了,拎着那一兜子吃的。 他坐上了汽车,随着起伏的小路,开到了哈尔滨。接着,从哈尔滨上了火车,往北京去。 他从火车的车窗,看见起伏的东北平原,一直到了华北平原,浩荡的长风,已经没有了,地貌完全不一样。一个一个的车站,后面的高楼大厦也越来越繁华,他心里知道,他是离开那里了。 他想到临走前妈妈和他说的话。 放下过去吧。 他刚才又给夏爸爸打了电话,果然那边也是说夏妈妈怎么可能死过。 大概是他做了一场梦吧,现在梦醒了。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好像他从出生开始,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全世界,全宇宙,都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眼睛,眨呀眨的,根本从来没有夏朝隐的存在。 他想着,忽然看到车厢走过一个人影,在远处他看的不真切,但依稀是那个穿运动装的女孩。 —————————————————————————————————————————— 夏知寒回到了出租房,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他上网,打开了qq。 里面竟然还有着夏朝隐的联系方式,头像是一个小盘子,网名叫绝对零度,他打开他空间看了看,里面都是一些日志,而原本夏朝隐的那些自拍照片都没了,同学合影当中也没有这个人。 夏知寒想,也许真的是他杜撰出来的人物吧,所以没有影像。 他登了一下夏朝隐的qq,想看看里面联系人都有谁。 他登了上去,却发现了一些问题,竟有一些日志是只对自己可见的。夏知寒打开了一篇,是最近的一篇。 ☆、他需要答案 里面写到:" 夏知寒,真的很不是人啊。把我骗到了旅行团,就是为了看他泡妹子么? 很简短,就这么一句话,夏知寒依次打开了那些日志,发现他一直在写这种私人日志,一直翻到了07年,两人刚上初中那会儿,也就是他刚开通□□。 大概都是一些生活琐事,谩骂诋毁夏知寒,甚至有时候想杀了他,想各种方式□□他的,污秽不堪,都不想写下来了。 夏知寒面无表情的看完了,直到他看见第一条。 他打了开,里面写到:"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来找我么? 夏知寒脑子里震了一下,难道说朝隐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消失了么?他再仔细往下拉了拉,原来是朝隐转发的一篇鸡汤言情文,这个是题目。 夏知寒读了读这个言情文,大概是说女主被家族集团势力抓回去了,男主一个人过完了一生,生不能白头,死不能同穴。 ———————————————————————————————————————— 夏天到了最热的时候,蝉睡在大片的叶子上,在树上叫着。 夏知寒躺在出租房的床上,什么都不想做。 这时有人轻轻的敲门,那个常年醉醺醺的室友,踉跄着走过去开了门,门外传来怯怯的声音:"夏知寒在吗?" 那人把门开着,自己走回去睡觉了。 夏知寒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见门外的竟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还记得半个月前他回明怀镇,在山上遇见的那个运动服疯女孩。 夏知寒一想,必定是她跟踪自己到这儿来的,究竟想干什么? 女孩穿着运动服,蓝布鞋,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很大,大得恐怖。 她走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夏知寒。 夏知寒看她半天不说话,正打算重新躺倒睡觉,女孩竟开口了,她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尖尖细细,不是很像这个年纪的声线:"明怀河。" 夏知寒的心揪了起来,脸上仍然冷冷的,他问道:"明怀河怎么了?" 那女孩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忽然嘻嘻的笑了起来,不再说话。 夏知寒扯住她的衣领,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怀疑明怀河,你还知道什么?" 女孩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事情,不过。。。"她轻轻的推开夏知寒的手,开始扣着自己的小手,看上去好像一个可爱中学生,但是说话的声音很尖细,和她的样子十分违和。 夏知寒说:"你想要什么?" 女孩说:"要你的心。" 夏知寒笑了笑,说道:"我好像没有心。" 女孩摇了摇头:"你摸摸你的心脏,活人是走不过明怀桥的,明怀之神,需要祭祀。" 夏知寒说道:"这句传言我小时候也听过。" 他想了想,说:"但是人死了又怎么走过去?" 女孩说:"那就要看你对死的定义了。" 夏知寒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认识夏朝隐吗?" 女孩摇了摇头。 夏知寒虽然也是在意料之中,但是还是难掩的失望,他喃喃道:"他是我得弟弟,我们一直在一起,几个月前,他忽然失踪了,然后就像在世上蒸发了一样,他们都说没有过他这个人。" 夏朝隐到底有没有存在过,这成了整件事情最关键的地方。到底谁对谁错,谁在说谎,谁在掩盖真相? 女孩说道:"我相信你。" 夏知寒沉默了片刻,说道:"谢谢。" 女孩说:"夏朝隐,他既存在,又不存在。他活在虚幻当中,唯有你的意识所到达的地方,想象才变成真实。" 夏知寒说:"说人话,行么?" 女孩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你会见到他的。你到明怀河的对岸去,就能明白其中的一切了。" 夏知寒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孩沉默了片刻,说:"我只是想回家。" 夏知寒忽然想到了之前的那张纸条,便问道:"那天你为什么让我快走?" 女孩的眼里流露出非常的恐惧:"他们,那些人,他们不是人。" 女孩变得有点慌乱,站起身来,就要走,她低声说:"记住,只有在十五那天!拿着你的心脏!躲开镇上的人!" ———————————————————————————————————————————— 夏知寒并不完全相信这个女孩的话,毕竟让他挖出自己的心脏,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也是受过教育读过书的好不好。 但是这女孩却说出了明怀河的一些事情,他一直觉得可能是他出现了一些精神上的失常,记忆的错乱,但现在有一个神秘的女孩和他在分享同一种错乱,两人认知交叉的部分,就是明怀河。 如果想判断女孩说的真假,唯一的切入点就是她的动机,为什么她会平白无故跟着自己、找到自己,她说她想回家,她又是想回哪个家?明怀镇上的人,又有着什么秘密?死而复生的夏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知寒有些不甚明了,好像被人牵着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想在网上查到一些资料。他没有一个帮手,只有靠他自己,全世界的人,他都不相信。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骗局,就像那个女孩说的那样,没有夏朝隐的世界,会是真实的吗? 网上搜不到明怀镇的信息,地方太小了,卫星图都没有覆盖到。印象中那条长长的明怀河,地图上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夏知寒却在一本县志上面发现了明怀族的记载。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是汉族人,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这么一个民族。 上面说明怀族是金朝年间从朔北以北的地方迁徙过来的,分析说迁徙的原因是受到了宗教信仰的影响,而来源有可能是从俄罗斯境内,甚至是再往北的地方,北极圈以内。之后就开始在黑龙江,内蒙古一带定居,零星分布在中国北方的省份当中,清兵入关以后,在中国基本就灭绝了。元明时候的地理志当中有过对明怀族人的记载,"北极之地,风雪连年,故其中有族曰明怀,奉明怀神,昼隐夜行。其人黑目,重瞳,貌美多姿,御风而歌,见则天下风雪。" 县志上面只给出了这么一段语焉不详的记载,并没有过多的描写,而且上面说,清代之后明怀族基本就已经绝迹了,那么,他们有可能是明怀族的后人吗? 夏知寒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夏朝隐的消失,看上去这么离奇的事情,好像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更多的秘密,还埋藏在水下,是今天的人不应该去触碰和探寻的。 上面写的有些是符合的,比如说是北极之地,风雪连年,明怀镇在黑龙江的北边,这话大概也说得通。但是后面就不太符合了,奉明怀神,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信的啊,夏知寒想着,忽然想到了自己家里的那间黑煤房里所供奉的牌位,而从来不让他们接近。再有九十昼隐夜行,这话什么意思,是说那里的人白天藏起来,晚上出来吗? 如果这么想来,这明怀族根本就是鬼族啊。专门在夜里行动,都是连体人,还能驾着风,就是在空中飞吗?上面却没有写到明怀族人有翅膀,他们又是怎么飞的呢? 夏知寒有些疑问,如果这时候朝隐在就好了,还能帮帮他,一直以来,朝隐都是比较聪明能干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夏知寒忽然猛地打了个冷颤。但是夏朝隐已经不在了啊。也许他真的就没在过。记忆当中的事情,又有多少是准的呢?也许你认识的一个童年小伙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只是你想象出来的罢了,也许你身边最亲密的一个人,也只是你想象出来安慰自己的。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 夏知寒想,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女孩子的话,要拿出自己的心脏么?去做这么一件明显就是幻想出来的事情,搭上自己的性命。 到现在为止,最合理的解释可能就是,明怀族的确存在过一段时间,但已经几百年前就灭绝了,而他,一直对自己害死的弟弟心怀内疚,所以脑补出了这么一段。 他忽然想到,既然是幻想,为什么会有梦醒的那天呢? 他已经无数次的回想了那天。那天是夏朝隐的生日,他记得那里的一切,风声,月光,影子,还有醉醺醺的酒气。为什么在这一天忽然醒来呢? 他找过很多次小林和阿璟,他们都说没有过那天发生的事情,甚至旅行社的记录上面也可以证明,他们当时的确是在国外。 ———————————————————————————————————— 自从夏朝隐消失以来,夏知寒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他。 夏知寒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想象着夏朝隐的容貌,才发现自己两人长得很像,虽然那么像,但是大家从来就把他们分的很清,根本不会搞混。一个是光芒聚集的、天之骄子,一个是伤痛累累,拖着一条病腿的社会渣子。 他们最像的,莫过于眼睛了,夏朝隐的眼睛大一点,夏知寒要小一点,但是如果只看眼睛的话,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如果他们愿意给你看没有伪装过的眼神,你会发现,两个人的眼神,眼底的颜色和光影不是相像,而是一模一样。 夕阳如火,慢慢烧着无边的河水,一瞬间,月亮就从另一个方向升起了,夕阳好像在天空当中消失了一般。 夏知寒回过神来的时候,世界已经被月色洒满了,明怀河水黑的好像墨,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是的,他又来到了明怀桥,在圆月的这一天。 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女孩子的话,也不可能相信,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作为一个活生生的青年人,他的本能告诉他,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但是他好像被另一个人的思想和感情附身了一样,他要知道真相,他必须知道,哪怕仅仅是知道,而根本无力改变,他也必须要知道。 他必须给自己一个答案。 ☆、和他记忆里的一样 明怀桥上的行人由多变少,过了十一点,那些夜市的老板也都扯着自己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往回走了。 在这个时候,夏知寒却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一件事。 大概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吧,记忆开始一件一件的蜂拥出现,再也不用躲藏在将信将疑,不敢凝视的黑暗之中了。 它们好像大片的鸦群,叫着向他涌来,将他给淹没了。 他想起,在很小时候的一个清明节,夏妈妈带着他和夏朝隐去踏青。那天,两个人起的特别早,天气清凉,没有风,没有尘埃,就像今晚的河畔。他们先去了一个集市,他忘记了那个集市在哪,如果他的记忆都是出错的话,那个集市大概也是不存在的吧。 但现在已经都没所谓了,他也要到那个地方去了。夏知寒意识到,这些是不是真的,就连他相不相信他自己,也已经不重要了,他分明记得这一切,每一点温度,每一丝情绪,就够了,不是么? 他记得那天他正在看一本笑话集,特别有趣,他和夏朝隐两个人早早就起来了,特别开心。 一点都起不来床的疲惫,一点都没人世的伤心和疑惑。快乐的好像一颗晨露。他记得集市上有很多卖艾草的,卖手链的,夏妈妈给他们两人一人买了一个红色的脚绳,说是可以辟邪。 他们好像就一直戴着,没有摘下去过,好像是一个记号一样。 即使是到了那边,看到了夏朝隐的骷髅,或者灵魂,也可以看得到这个标记吧。 夏知寒想。 他弯下腰,翻开右腿的裤子,他的病腿。 上面果然系着一个红绳,在干净白皙的腿上,那条腿看上去很健康,在月光下面,一点毛病也没有。 那女孩说必须把心脏扔到河水当中才行。夏知寒看着明明的月亮,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无边的平静,无论如何,他可以给自己一个解释,给夏朝隐一个交代。 他脱下了上衣,扔到了河里,白色的t恤顺着河水飘着,很快就融入到月色之中了。这个t恤上面画着英文字母,还是夏天的时候夏朝隐帮他在淘宝上面带的。他的胸膛,有着青年人的结实和病人一样的苍白,赤裸的乳头在风中战栗着,还是几个月以前,两个人的枕头和温床。 他所有的东西,都有着另一个人痕迹。他没有犹豫,直接把军刀插到了胸口,他感到刀碰到了很多的阻碍,并没有扎到心脏。他只好拔出来,比划了一下重新扎进去,这次手感顺手多了,他觉得冷冰冰的刀尖碰到了一个很柔软还在跳动的东西。 这种冷冷的刀进入他身体的感觉,就好像喝了一大口雪,凉到了心上,而心脏跳动的感觉那么有力,那么强势,就像,像夏朝隐一样。 他不知道扎了多少刀,他的手也仍然伸不进去,不能把心脏掏出来,而他的心,好像已经被他扎到千疮百孔了。 已经前后漏风了。 夏知寒再也支持不住,就感觉眼前的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一圈圈的光晕把他包围了。 爱一个人是对的么?在恍惚当中,夏知寒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是"爱",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爱的,但现在他忽然明白了,他觉得"爱",大概是一个最可怕的怪物,比黑暗中所有的恶魔都可怕,好像是专门和天意过不去的一样东西。这种东西,真的能存在在世间吗,和世界上所有事物都矛盾着。这一切,就是在告诉他这个道理,来惩罚他吗。 在最后的最后,他觉得自己的最后一丝意识,都随着心脏的缺口飘走了,周身传来无边的寒意。 远远的在桥尾,有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小姑娘走了上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月光下。 她唱着歌:"古来古来,古来古来古来。。。" 她看到夏知寒浑身是血的翻上了桥的栏杆,跳到了明怀河里。河水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轻轻的声响,月光仍然四处朗照,夜神仍然安静的巡游,风声吹着这个时代,没有一丝波纹。 "是假的嘛。" 小姑娘趴在栏杆上想, "那个传说,是假的啊。连明怀族人的鲜血都没用了吗?果然是被明怀神抛弃的一族人啊。大概我们都回不去家了。" ———————————————————————————————————— 夏知寒是被一阵振动的声音惊醒的,水波搅着他,水流好像在旋转,他的头发也跟着转,扯的他的头皮好像要掉了。 他觉得脑子木木的,好像被灌满了冰雪一样,连碰到都会让人不寒而栗。他猜自己大概是死了吧,但是他并不感到慌张,就麻木的拨着水试图浮在水面上。 明怀河水的浪涛慢慢停止了,归于平静,取而代之却是更恐怖的事情。 他看到地面在颤动,他能感觉到地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长风吹动他的头发,他能感觉到这阵风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得大,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清澈和辽阔,不像是世界上该有的风。 他看到河两岸的大地一直在震动,高楼和远山一起颤抖,而没有一个人出来,好像全世界都死了一样,无数的灰砖、瓦砾都在剥落,连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在一起颤动。 天地之间发生了翻转。 明怀河水还是那么平静,黑黑的好像人幽深的眼睛,里面倒影着月亮和星光,而这些倒影,越来越大,在颤动之中,落到了不知哪里的高山荒原上,巨大的声音和振动,即使是在平静的河水当中,夏知寒仍然觉得彻骨的寒意。 他死死的盯着这一切,他不想有一点退缩,不想被任何东西击溃。 他看到两侧的大地和天空,好像一个风车一样,翻转到了地球的里面!而冒出来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夏知寒舞动着僵硬的手臂,划到了河岸,大地的振动慢慢停止了,这个世界上,有着一摸一样的星星和月亮。 夏知寒摸了摸地面,那么结实,和之前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好像几百万年一层一层积淀下来的就是这片大地一样。 夏知寒赤裸着身子,面无表情的走上了平静的河岸,他所熟悉的那一侧。 一切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样。 原来书上说的是这里。 只见在他的眼前,是辽阔的月光,照着茫茫无际的白色雪原,成群的乌鸦在月光下飞过,划下浅浅的影子。 雪中开着白色的花朵,黑色的天幕之上,有着淡淡的雾霭,轻轻的雪还在下着,落满了他的头发,和赤裸的身体。 他光着的脚踩在了雪上,好像是踩在沙滩上。 他看见河的两岸,都变成了茫茫的雪原,就像是他小时候印象当中桥的那边一样。 没有什么声息,只有茫茫的月光。 远处有连绵的山,正是明怀镇的西山。只是现在都变成了冰雪覆盖的白山,在远处的夜幕上,山的尽头,好像有微微的烛光。 很美的景色,在我们这个世界,很少有这种地方,能完全满足一个人的视线,没有阻碍的看到天边。 风景虽好。 ———————————————— 无垠的白雪地,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也有朗照的月光,淡淡的云霭,乌鸦在上面飞。有一个湿淋淋的人走在雪上,赤裸的双脚踩在雪上,留下了一串脚印,银白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身上,滴下了一串水。 好像从水中爬出来的水鬼一样,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睛冷冷的好像一滩黑水。 夏知寒,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是人是鬼,但是我们能感觉到他,他有一点已经不一样了。 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也不说不清这个人还记不记得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就那么没有目的的往前走着,目光所及都是白茫茫的雪,还在絮絮的纷飞。有一种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错觉。像是一个无边的镜子,里面倒影着星月的辉光。 ☆、幸福番外篇一 夏知寒记得那只猫。 一只虎皮斑纹的小猫,总是在窗子上跳来跳去的。 小时候家里养的就是这一只,所以他才会做梦梦见吧。 夏朝隐对这个小猫很不好,总是去欺负这个猫,要不就是偷偷扔掉小猫的吃的,要不就是剪它的毛。 夏知寒躲在门后看着他,实在不知道他的怨气从何而来。 有一天晚上,不记得是什么季节了,他们两个窝在床上看电视,一边的小猫乖乖的趴着,夏朝隐,这个手特别欠的,又去欺负那只猫。 猝不及防的是,平时温顺可爱的猫咪,忽然炸了毛,狠狠的抓了夏朝隐一下,他的手上立刻出了几道血印。 夏知寒冷冷的看着。 夏朝隐快哭了,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他说道:"哥哥,怎么办啊,要不要告诉妈妈?" 夏知寒说:"不要。你就说是刮的。" 夏知寒知道妈妈一定会说自己,便赶紧对他说谎。 夏朝隐忍着眼泪泡,乖乖的点了点头。 夏知寒当时没觉得什么,就是后来偶然听说了一种病叫狂犬病,据说潜伏期有十几年那么长,他就一直活在这件事的阴影当中。 连做梦都梦见夏朝隐犯了狂犬病,一直抓着他咬。 猫完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