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穿心》 正文 第 1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 章 曾经以为的爱情 幻化成为眼泪和血祭 爱与护 愁与恨 你说，活着，总是好的。 孽因为引 引（1） 顾惜朝是饿醒的。 窗外蒙蒙的亮，快要入夜？还是黎明将至？ 他动了动，发现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痛！痛！痛！！！ “终于醒了啊……” 一声叹息。带着无比的欣慰。顾惜朝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莫名不安，他伸出手向前抓去“谁？点灯，我看不见。” 沉默。 窒息的沉默。 无法忍耐的沉默。 “现在是中午。” 谁的声音，干涩的像是失却了水分的果子，慢慢挤出的话，短短五个字，漫长的像是谁不经意间，遗落的绝望。 顾惜朝怔了怔，又怔了怔。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扶在腰间的手，抖了抖，复将他搂的更紧。温热呼吸吐在眉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戚少商。戚少商。 顾惜朝无法遏制，那悲哀如水，层层，层层的涌，心凉如冰，寸寸，寸寸的结。 救我，是要我忏悔吗？ 还是你想看，看我的骄傲终有崩溃的那一天？ 晚晴…… 晚晴…… 你走了，我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个温暖的东西凑到唇边，淡淡米香。“吃点东西，你昏了三天三夜。” 顾惜朝张口，木木吞咽。 好吧，死不了，何苦于身体为难？ 活的一日是一日，他活着，总还有人记得晚晴。记得那个女子的美于善，纯于真。 好吧，也不过是活着。 “惜朝，院里我种了一株海棠，还是苗子，你记得添水。” “呜呜~~~~” 一个小小软软，毛茸茸的小家伙钻进怀里。蹭啊蹭啊，无比亲昵。 顾惜朝吞下粥，往后缩去。对于莫名其妙生物的莫名其妙热情，他素来抗拒。 “呜呜，呜呜~~~~~~” 岂料那小东西像足了某人的性子，不退不理，反而更热情的扑将过来。 “戚少商！” “呵呵，别怕啊，是一只小狼。我昨天救的，见它可爱，拎回来给你做伴的。” “戚、少、商！” 顾惜朝瞎了。 顾惜朝跟戚少商生活在一起。 顾惜朝跟戚少商家的院子里种了株海棠，养了只小狼。 海棠差点被戚少商浇多了酒以至于烧死…… 小狼喜欢粘着顾惜朝，对救命恩人爱理不理…… 江湖近年来的八卦，大多说的就是顾惜朝于戚少商。是啊，俩个恨的要死，互相杀来杀去，半年不休。结果，最后浓情蜜意滴住在一起了。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2 章 这样的事情不八卦，那也太逆天了。 戚少商没娶息红泪。 戚少商放话说，能杀顾惜朝的，只有戚少商。 所以，顾惜朝除了眼睛瞎了之外，日子过的，还真是不错。 如果，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话。 那一天，戚少商还是拎着俩瓶酒，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准时回家。 那一天，是戚少商救回顾惜朝的整整两年后。 顾惜朝说，自己没有生日，就当重生的那一天是生日吧。 所以，那一天，是庆生的一天。 海棠已经长的很高了，很是妖娆的开了满树水红。 小狼也不是小小的样子了，长成了高大威猛的一只，最大爱好仍然是蹭在顾惜朝的怀里。以及完全无视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一天，该是很好的一天。 恩，应该是的。 如果没有满院子的血，满院子的尸体，满院子被挖出眼睛的尸体。 如果没有这些的话。 戚少商一踏进院子，就摔了手中的酒。不敢置信，如何相信？！ 顾惜朝坐在海棠树下，木木呆呆，手中，是一双鲜血淋漓的眼珠…… “少商，医书记载，活人的眼睛若找到适合的，可以救治失明……” 什么时候的一句话，在这个时候爬上脑海。 戚少商发了狂，纠起那人一阵猛晃“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你还狡辩？！” 一掌将他摔进血泊，戚少商一脚踩在他手背上“你这双手，要杀多少人才够？！你说啊？！” “不是我做的……” 顾惜朝只是反复重复，重复，再重复。 直至呜咽，直至哭泣。 不能停息的哭泣。那么绝望的哭泣。 哭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哭的那满地的血都似稀释了开去。 白茫茫一片。 戚少商终于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狠狠的吻“我信你，我信你。” 别哭了。 真的别哭了。 就算是你做的，我也还是要你！！！ 惜朝啊……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相信你。 引（2） 一地血与孽中 你问我 信任还是杀戮 我眼中，却只看到你的泪水 爱一个人 原来就有这么难。 “你这双手，要杀多少人才够？！” 整夜整夜，顾惜朝无法入睡。在黑暗与绝望中，拥有的，哪怕只是一线光明，都弥足珍贵。 何况，戚少商，我拥有的，是你。 只是，信任这种东西。 不是一句“我信你。”说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翻来覆去，顾惜朝感觉自己手上粘粘血意，挥散不去。腥味扑鼻，胸口闷的发堵。吐……一切的一切，只让他想吐！ 阴谋的味道那样明显，嗅得到，触摸不着。 霹雳堂！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3 章 死的全是霹雳堂的人！ 谁会有这样的力量，竟然将霹雳堂的老弱妇孺，全部引诱到这间小小草庐。 陷害。 没想到，他顾惜朝，也有被陷害的无可辩驳的时候。 究竟是谁？！ 能令这些人半个时辰内，死了个精光？！ 除非…… 除非是自愿的。 呵呵。黑暗中，无声地咧开了嘴。顾惜朝笑啊笑啊，笑的眼泪纵横。他怎么忘了，为了仇恨，人可以有多么愚昧多么可怕的牺牲精神。 他们不仅仅要顾惜朝的命。 他们要的，更是顾惜朝的心，要看着那颗阴险狠毒的心，是怎样被戚少商跺碎，踩烂！看着仇人的血，一点一点烂在土里。 然后，被疯魔了的恨意折磨不休的灵魂，终得安息。 呵呵。你们真是……难得聪明啊！！ 你们成功了。 戚少商终会杀我。一切，不过时间而已。 顾惜朝心中雪亮，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也是个正视事实的人。晚晴的死，教会了他一件事。事实不可忽视，会发生的，不如早点面对。 在这之前。 戚少商，我想再看看你。 在，我死之前。 三天后 戚少商回来了。在离草庐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将几十具尸体，化成灰，洒落天际。 惜朝的命，是我救的。 是我要他活下去的。 恨，怨，你们都冲着我来吧。 不要惊扰了他。不要在午夜梦回中，再让我看到他，泪流满面。 我爱了。 他是好是坏，是阴险是毒辣，我都爱了。 戚少商，今生不悔。 “呜呜~~~呜呜~~~呜呜~~~” 刚进院子，小狼就兴奋无比的扑了上来。那个扑势，就算是戚少商，也往后退了几步。 怪了。 这家伙，平常，不是只粘着惜朝吗？ 疑惑的摸摸小狼的脑袋，捏捏它因为兴奋而直直竖起的耳朵。答案在抬眼后，有了着落。 青影倚门而立，眸光清澄，再无蒙灰之感。 原来，你的眼睛，已经治愈。 这样，也好。 那么多条命，换你能这样看着我。 这样，也算值得。 心中一噱，戚少商想，其实自己，也没什么大侠的本性。不然，怎么顾惜朝只递了个清若秋水的一瞥。那么多条人命，也都被自己忽略不记了。 惜朝，果然是你做的。 可，我真的，不想杀你。 一切的一切，让时间为我们决定吧。守得一日是一日。爱，若不能天长地久。至少，生死相缠。 你的命，是我的。 有人说，隔世的莲 也可以绽放的很妖娆 有人说，隔世的爱 也可以寻找到曾经的那个人 我不要遗忘 选择疯狂 痛就痛到无路可退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4 章 序言·痛 “你还是动手了……” 血一滴一滴自青锋上蜿蜒而下，逆水寒直没入柄。戚少商在笑，低着头，闷闷的笑。 顾惜朝看着自己胸前的逆水寒，穿心的感觉，原来不是疼痛。空，很空。 纷纷扰扰，几年纠缠，结局如此。 剑抽出，带血珠漫天如雨。 倒下去的时候，顾惜朝轻轻闭上了眼。死在他手上，可以瞑目…… “戚大侠！多谢您终于为霹雳堂一雪旧恨！” “戚大侠，您真不愧是九现神龙。” “戚大侠，顾惜朝这恶贼……” “戚……戚大侠……” “啊……不……不要！！” 感谢道贺献媚最终化为一声叠着一声的惊呼。剑光遮天蔽地，湛蓝天幕一片血雾。逆水寒，滴血不沾身的逆水寒，在戚少商手中，成为地域魔魅。 统统都该死！ 统统都在逼我！ 他死了 ！！你们满意了 ！！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他死了！！ 白裘染血。戚少商瞪着眼，一丝一丝的血在他双眸中狠狠凸起。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逆水寒自他的胸膛拔出，从此，我不再是戚少商！ 三天后，霹雳堂绝迹与江湖。 消息震惊大江南北。 顾惜朝死了，据说尸体都被砍的支离破碎。 戚少商疯了，一柄逆水寒毁去整个霹雳堂。 风云变色。 “你要生，还是死？” 谁在问 生还是死。他已经为我选好，何必再问。 “真的选他？” “你见过比他更像公子的人吗？夫人的病，等不得了。” “……好吧，带他回去。” 呵呵。回去哪里。我都已经死了。 他要的结果。我承受。 这个天地，已无我立命之处。 世道人心，已无暖我之可能。 正文 如果 如果哪一天，我忘记了你的脸。 如果 如果是我刻意的去遗忘。 你 爱过的你 是否也会在流年似水中，将我淡却成影…… 一：如果忘记 竹叶沙沙，影影绰绰。俩紫裙丽人在竹林中匆匆穿行。清晨初升的阳光照在她们清丽的面上，一般样子的眉眼，原来是对双胞佳人。 “他今天可以去见夫人了吗？” “一剑穿心，那戚少商也太狠了点。” 说话间，二女已走到一汪温泉旁。圆圆小小的一泉，刚好能泡进去一个人。 泉水是种浑浊米色，滚滚地翻着泡。浸在泉中的人半仰着面，只露出半截修长的颈项，玉白肤色透着微微的红。 凌乱卷发遮去了他大半面容，只有半片唇，微启无声。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5 章 “姐姐，这药泉，他受的了吗？” 左侧眼瞳稍圆的少女有些担心。 听到妹子的问话，右侧相同一张面容上也泛出忧色。 药性太烈……他的身子过于虚弱…… 可，这是唯一救活他的可能了。穿心一剑，他根本就已经魂归离恨天。跟阎王抢人，全无风险，根本就是做梦！ 二女等在泉边，时间快要到了。她们却都不愿意上前探看那人的生死。 无论生或死，对于这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可是对于夫人来说。他若是死了，就太残忍了…… 半个时辰好像过了半年那么久，俩个少女终于有了动作，在她们的手刚要拨开乱蓬蓬的卷发时。一双眼，空洞地张了开来“你们是什么人？” “姐姐！！他醒了！！他他他醒了！！” 好吵…… 顾惜朝簇了簇眉，疲倦地摇了摇头，摇开挡住视线的发丝。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俩个紫衣丽人。再看看自己被浸泡的温泉。 云南洛门？ 呵呵…… 还是死不了…… “顾公子，你还好吗？” 一个眼神压住妹妹的手舞足蹈，年长些的女子倾身探看泉中人苍白的面色“我是紫曲，她是我的妹妹紫诗。” “救我有何目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顾惜朝很明白。 “顾公子聪明绝顶，我也不相瞒与你，我们是想你做一个人。” “……” 挑眉，顾惜朝等着她把话说完。 “洛门少主，洛秋言。” “做他的意思就是我从此不再是顾惜朝？” “顾惜朝已经死了，不是吗？” 紫曲的笑隐在眸中，水光潋滟。她相信，顾惜朝会答应的。 呵呵。想不到一生一死间，竟然成了什么少主。 有什么所谓。反正也不过名字而已。 洛秋言是不认识戚少商的。这样很好。 慢条斯理地整好发，顾惜朝一笑，眸色清澄“俩位，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少主拿件衣服来呢？” 刷！ 紫曲紫诗顿时红透俏颜，这个顾惜朝！当真是毒舌不饶人！ 一套墨蓝衣物丢将过去，二女飘退十几丈，遥遥一拜“少主，我二人在竹林外等您。” 呵呵。 少主。 好！很好！ 顾惜朝仍是笑。笑着笑着弯下腰去，胸口的剑伤，很痛…… 我一直都想 想将你好好收藏。 拥你的人，吻你的唇。 困你在我胸怀，免你流离失所，免你因果轮回。 我一直都想 想你不再罪孽的活 囚你在我天空，免你再触禁忌，免你怨愤满胸。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 想你好好的活 剑穿过你的胸膛，我还能怎么想…… 二：如何想起 铁手找到戚少商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血人，逆水寒很亮，亮的很冷。 “戚少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6 章 回答他的是一剑横劈。狠辣无比。铁手不防，被硬生生割下块衣袍来。戚少商一剑得手，进的更快，逆水寒带出满空冷风骤卷而来。 他的眼睛还是红的，赤红。 他的衣襟满浸鲜血，似魔。 已经杀了整整一日。竟完全没有疲倦。 铁手终于出招。因为他终于相信，戚少商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他死了，你杀的，所以你就疯了么？！ 你疯了，所以就可以滥杀无辜了么？！ 绝、不、容、许！！ 但是，杀，还是拿？铁手愣了愣，掌下也就慢了慢。逆水寒也就架在了他的颈项。 这个戚少商！ 竟然疯到武功大进？！ 像是终于得逞的小孩，戚少商笑出满口白牙，手下用劲，竟要把铁手立毙于剑下。 绿色物事破空而来，急速而诡异的角度，逼的逆水寒不得不撤下先挡住无所不在的暗器。 “走！” 低低沉喝。无情携了铁手便退。 情急中丢出一把绿叶，想来是挡不住多久的。此时不退，难道要跟戚少商拼的你死我活？！ “大师兄，为何不拿下他！难道还任他这样疯下去？” 飘退几丈之后，铁手摔开无情的手，愤愤道。 “拿下？现在的戚少商，除非是杀了。没有人可以拿下他，你，真的要杀他吗？” 淡淡一噱。无情拢了眉，脸上还是那个仿佛经年凝固的寂寞表情。清俊眉目在浅色月华下，完美如雕像。 铁手沉默了…… 真的要杀他吗？ 可是，不杀他，再由着他去杀人吗？ 杀，不忍。不杀，天地不容…… 戚少商啊戚少商…… 云南·洛门 顾惜朝在苦笑。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感情波动的可能。但，他的的确确在苦笑。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洛秋言会有这么个爱儿成痴的娘。见到自己就直直扑了个满怀。 是谁告诉他，老夫人病重？！ 依他看来，这女人健康的狠哪！ 这也就罢了！为什么洛秋言还有一个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娇娇切切风一吹就倒的娘子？！ 这算什么？ 艳福？ 他忽然就头疼起来…… “夫人，公子刚回来，车程劳顿，您让他歇了吧。” 看出顾惜朝一脸木然，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紫曲连忙上前连哄带骗地将“夫人”拉出他怀中。 这方紫曲刚哄走老夫人，那方顾惜朝就跟着紫诗向后院走去，看也不看那红晕满面的“娇妻”。不管是洛秋言还是顾惜朝，他的妻都只有一个。晚晴！ “言……” 风浅衣愣在当场，言哥怎么会对她如此冷漠…… “少夫人，少主身体抱恙，您见谅。” 紫曲哄好老夫人回头就看见麻烦二号。叹口气，认命安抚…… 唉…… 少主……你走了，这一家子可要怎么办…… 那个顾惜朝…… 毕竟不是你…… “这就是您的房间，少主。” 紫诗显然较紫曲稚嫩许多，一路上叫下来，私底下也不改口了。 顾惜朝，不，洛秋言环顾了自己的房间。走到书桌边坐下，长袖一挥“你退下。”少主气势足了十二分。 紫诗福了福身，依言退下。 洛秋言顿时瘫软在宽大的靠背椅上，他的身体极虚，这一路奔波早耗尽了体力。 然长年的习惯让他轻易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疲倦……才有权利疲倦……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7 章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值得信任。 垂眼看到自己一身簇新衣袍，墨蓝颜色，以前从不穿的颜色。 那个人……总是喜欢看他青衣…… 呵呵。 手放上胸口，伤疤还未完全愈合。穿心的一剑…… 我的整个人，都已经是洛秋言。可是这道伤，它分分秒秒都在叫嚣着，顾惜朝，顾惜朝，顾惜朝！！！ 呵呵。 顾惜朝是谁？ 我累了，不记得了。 我想睡了。 如果 如果我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 如果相同声音相同样貌，只是丢了你 你 你会不会坚持，会不会相信 相信我们有过的，爱 三：丢了丢了 洛秋言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紫曲、紫诗什么人也不见。对外理由是，处理门内事物，闲人勿扰。其实呢？其实某人很闲，其实某人可说是洛门最闲滴人…… 只是他的伤还是个大麻烦，所以紫曲也只得撒下弥天大谎，不然老夫人动不动来个“倾情一扑”，伤口就不要想痊愈了。 而修养中的洛秋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 紫曲忙着大大小小的事物，很多时候，就只有紫诗留在房中照看这个陌生却又牵动熟悉记忆的“少主”。很奇怪，眼前这个懒懒躺在卧榻上的白衣书生明明只是个替身。可是那入画容颜，那指点江山的气概，虽然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参与讨论门内事物。但每说一句，必是重点。 真的是跟少主很像呢。容貌只是其次，那聪慧绝伦的头脑和眉目间掩也掩不尽的倦，才是她再也改不了口的原因。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公子咳血故去。 她是真的会把眼前的人当作真正的洛秋言吧…… “紫诗。” 半闭着眼的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紫诗傻眼，他他他，他知道自己在偷看？ “你啊，怎么跟你姐姐差那么多！” 索性睁开双眸，含笑看着已然窘到想挖洞自埋的少女。她有一张可算是美丽的容颜，格外娇憨的性子。几日相处下来，洛秋言渐渐放低戒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容易就去相信一个人的表象？明明，已经没有信任的能力…… 也许，一切只是无所谓。 想到这里，不由又是一笑。恍若青莲初绽，虚虚幻幻掩映在水光潋滟中。 “言……” 没等到紫诗的口水花痴滴滴多，轻飘飘一个声音便幽幽怨怨地递了过来。 “少少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扶门而立的粉衫女子显然没有搭理紫诗的意思，一双秋水明眸直直看着卧榻上的“相公”。洛秋言理了理发，半坐而起“紫诗你先下去吧。”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还好不是“倾情一扑”。 刚想到这里，女子独有的清香温软就填了满怀。呆滞，低头，是风浅衣泪痕淡淡的脸。这么近的看下去，才发现她并非五官特别出色的女子。 眉太疏，眼太深，唇色太浅。只是拼在她肌肤温润的面上，不止怎的，就无比动人起来。 “言，没有我你不行的。你这几天是怎么了？” 还是很轻很轻的声音，带着扑面而来的清香。洛秋言眯了眯眼，脸色沉下来，这香气！药人！倚在自己怀中的温软绝色，竟然，是被…… “言。我是你的药，这是我活着唯一的目的。” 洛秋言沉默许久“风……哦，浅衣，你知道自己被……” “言，你怎么了啊？这是我们说好的，当时只有我的体质才可以。” “那很痛苦的吧。” 听到这句，风浅衣更加往洛秋言怀中窝了窝，脸上的笑容天真而甜蜜“我活着，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你。” 这样……的话…… 这样的去爱…… 所以，才可以忍受住化骨换肌的痛苦吧。 想不到，洛秋言，你竟拥有这样一个妻子……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8 章 这样的爱着，才可以这样天真而幸福的笑吧。 心中淡淡怜惜。抚摸风浅衣有些干枯的发。这发，原本应是滑顺似绸，墨黑似夜的。 能为一个人，痴到如斯，或许，就是种幸福。 可惜…… 一叹。可惜什么呢？已经不再值得去叹息。 戚少商已经成为令四大名捕第一头疼的人物。他武功绝高，他杀人无数，他曾经是担起大半个江湖的侠士。 如今，疯了。 成了魔。 “铁手，你认为戚少商真的完全疯了吗？” 又一次为了杀与不杀争论之后，无情握紧拳头再缓缓放松。抬起头，正色地问。 “他连我都杀，还不疯！” “也许，他只是，心太痛，痛的不能再做自己。” “大师兄，你是说……” “爱上男子，再杀了自己所爱的。你我，难道不能体会？” “……” 铁手侧过头，追命忙了一个多月，好容易支持到会议结束。此刻趴在桌上，睡的很沉。 爱上男子。 昭告与世。 真的是，很不容易。我了解。 戚少商，我了解你跟他都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抛了多少红尘过往，才得相守。 可是，杀了他，你就真的要让自己疯一辈子。 疯到整个江湖，整个朝廷，直至整个天下都无你立足之地吗？ 我的声音，你的名字。 我的记忆，你的样子。 我的生命，你的痕迹。 我的你的，我的你的。 你总也不是我的。 四：焚烧记忆 杀了成百上千的人会是什么感觉？由大侠瞬时转变为江湖人人欲除而后快的魔星是什么感觉？丢了记忆丢了兄弟丢了爱人丢了一切是什么感觉？ 戚少商不知道。他疯了。 或者，他终于狠下心让自己疯了。 初秋时分，枫叶都还是郁郁葱葱的样子，偶有几片偷偷先半红了脸。天空很蓝，清澈少云。风不咸不淡地抚过枯水季节里瘦瘦的小溪。快要傍晚，阳光收了炙热，暖而轻柔。不错的一天，如果，风没有自上游缓缓而下，带来眩目的红。 血红。腥腥而黏湿。 在极清的小溪里随风蜿蜒而下。 溪水的上游，一个人影背风而立。他站在自己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庞。只有手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宝剑寒光泄露了身份。 逆水寒！ 戚少商…… 逆水寒方圆几丈内，歪歪斜斜躺倒的人，要么头颈分家，要么横碎两段，要么支离破碎成形状怪异的尸块。 血蜿蜒似河，于溪相连，染红一溪之静。 杀！杀！杀！杀了他！ 逆水寒坠地。脑中的轰鸣却不肯就此罢休。杀！杀！杀了他！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逼我！！ 胡乱地向着四周挥拳，无生人气息的土地回应的只有寒目赤红。戚少商浑然不知，不肯倒下就只有继续屠杀。 就算，只有他自己。 都在逼我！！他逼我，红泪逼我，卷哥逼我！！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肯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他！！ 夕阳落下去，星光亮的像是人眼中只有在深夜才肯浮现的泪水。零零落落。空空散散。 戚少商瘫软在地，已经算不清自己这样杀了多久。 不知道疲倦，不知道冷暖，脑海中只余下那个杀字…… 杀了谁？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9 章 逆水寒穿透了谁的胸膛？ 不，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我已经疯了…… 落叶沙沙，北雁南归。在那个把脸庞揉进泥尘的男子身后，一个纤纤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提起了地上的逆水寒。 夜风中，她眼中的泪，比星光更亮…… 六扇门 无情病了。病势沉重。六扇门里乱成了一锅沸粥。诸葛小花因公事远在边关。铁手一路追捕戚少商南下。追命一声关心二师兄也跟着跑得无影无踪。 能管事的，就只余下冷血。 所以他现在在无情的病榻前，刚毅冷漠的脸庞上，白惨惨的容色。看起来比那床上的无情还要像个病人。 关心则乱。 冷血的脑子一团浆糊。大师兄的身体素来不好，长年服药。只是这么些年从未如此凶险。 皇宫第一御医的药都没有用了吗？ “师弟，你看起来很不好。” 扯出个微笑，无情很有心情地说道。换来冷血凌厉的瞪视。 “去云南洛门，找他们的少主洛秋言。” 人影一闪，冷血已经去了。拉高盖在身上的被子，无情脸上的笑容寸寸消失。这一次，熬的过吗？ 若是熬不过，在此之前能否对自己诚实一次。那个人……自己的确在想念…… 呵呵。小侯爷，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云南·洛门 “言。” 风浅衣袅袅的步进书房，放下手中羹汤。口中唤了声那在窗边愣神的人。他，什么时候换了身青衣？记得从前，他只穿墨蓝衣衫。 没有得到回应，她也毫不在意。走到洛秋言身后，环住他清瘦的身躯。深深吸口他身上清爽独特的气味。 这气味，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究竟是谁？我不敢想…… 仿佛已经习惯身后温软的身体，洛秋言过了会儿才转过头来，清俊的面庞上挂着淡淡一个笑“浅衣，冷血找到洛门了？” “恩，言，你要去六扇门吗？” 洛秋言不答，揉了揉她的发，径自走到书桌边端起羹汤喝了口“浅衣，京城的事情，我不想理会。可是，我要去找一个人。” “谁？” 他的表情在说，一切没有问题。浅衣的心却突突地跳了起来。谁？这三个月来，他几乎什么事情都不理。如今要远走京城找人？ “你问的太多了。今天汤里糖放的太多，你端下去吧，等会随我一同去跟娘辞行。” 话里似有责备，面上却温柔地笑。而那双眼睛，那双颜色极浅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风浅衣无言退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言…… 可是，不要告诉我…… 好不好。 “冷捕头，我家少主已经答应明日随你上京。今日请你在仰月阁暂住，明晨少主就携少夫人起程。” 推开仰月阁的门，紫曲如是对着冷血说到。 后者只点了个头。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只在紫曲离去之前说了声“多谢你们少主。” “这话有机会冷捕头亲自告诉少主吧。” 回身一笑。再一个福身。紫曲沿着蜿蜒的碎石小道走远了。 冷血的眉纠结了下。 一切顺利的……不太正常…… 这个少主神神秘秘不肯相见却答应的如此爽快。 有什么不对呢？ “吱呀” 房门关上了，也把冷血一脸的思索关了进去。 你会不会知道心疼 心疼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我 你会不会甘心绝望 绝望这一辈子再不能携手 一曲知音唱尽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0 章 这浮世繁华，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五：不如归去 三日。冷血骑马跟在洛秋言的马车后面已整整三日。他始终没有见到洛秋言，转达洛秋言意思的都是那个叫做紫曲的侍女。 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言。” 隔了米色窗纱看着马车边宛如出鞘之剑般的男子，风浅衣窝回洛秋言怀中，有些担心地唤了声。 她还是不明白，既然答应进京救人，为何避而不见？ “恩？” 仰面靠在软垫上的人半倾下脸来，未束起的发搭在额前，遮去他眼中琥珀色的光芒。高高的衣领将颈项掩去，尖尖的下巴上，唇色粉而淡。 风浅衣忽然凑上前去，吻住那淡色的唇。一触既分。随后垂了首，抚着自己绵软的裙角，身体悄悄挪出了他的怀抱。 “怎么了？” 丝毫不介意方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洛秋言只是反射性的抬起食指，在自己唇上抹了几抹。 风浅衣侧目看着车窗，手还在无意识地抚着裙角，疏眉下素来天真明亮的眼眸浅浅浮起泪雾…… 为什么试探…… 早知道的答案。 洛秋言的思绪似乎被什么胶着，也没有再问。重新靠回软垫后，他的眉心微微拢成个“川”字。 京城。 能找到那个人吗？ 找到了又如何？ 他是洛秋言。 三日。 息红泪跟在戚少商身后整整三日。跟着他茫无目的的走。走。走。偌大一片林子，她跟着他来来回回的兜圈子。 总是会回到那染血的溪边。 戚少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不管绕了多远的路，天黑前一定回回到小溪边。呆呆的坐着，渴了就捧些水喝。 逆水寒一直提在息红泪手上，她陪着戚少商，跟着他，仿佛还是俩人年少时玩的游戏。转来转去都会转到彼此的身边。 至少，少商没有再发疯了……没有再杀人了…… 哪怕是要陪他在这里绕一辈子，也是愿意的吧。想到这里，息红泪唇边绽出个极苦的笑，眼泪掉下来。砸在剑脊上，亮出一片晶莹。 想来年少的骄傲，天下人的艳羡，他曾经给过的拥抱。如今，却只能站在几丈之外，看着，守着。 她已为人妻。他亲杀所爱。 兜兜转转这么久，怎么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少主，前方有一片林子，天黑林深，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紫曲为您和少夫人取些水来。” 听到紫曲的声音有礼的传来，洛秋言才恍然回神，原来天又黑了…… 颔首。 紫曲领命而去。 洛秋言的目光转到身边的风浅衣身上，她，怎么离自己离的这样远…… “浅衣？” “言……你很久没有叫过我娘子了……” 动也未动，只有声音传过来。那窗边碧色纤影，看起来格外的单薄…… 晚晴…… 心中跳了下。多久的以前。也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惜朝，你该叫我娘子呀。” 晚晴。 今生，对你不起。 眸色转深，洛秋言欠过身去，将她抱入怀中。药人的体温比正常人要低许多，而此刻他甚至感觉自己抱到的是个死人。 “浅衣，你不舒服吗？” “叫我娘子，好吗？” 皱了眉，颤了唇，湿了眼。楚楚可怜。 洛秋言手臂一僵。转了眼去不看。只是淡淡道“你是不是累了？” “呵呵，真残忍……” 一声叹，碎在他的怀抱中。 “少主！！您快和夫人退避，这里有个疯子！！啊！！”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1 章 剑击声起，随后是一声惨呼。 紫曲！ 洛秋言松了怀中佳人撩起车帘，入目的是紫诗哭花的脸。这个平日里娇憨的少女在悲痛中一言难发。伸手携住洛秋言和风浅衣，飘身便退。 紫曲精于剑术。 紫诗轻功绝顶。 逃！ 是什么人，让紫诗这么急切的扯了自己就逃？！ 眼中最后的影像是冷血的剑，滑破长空的剑……破败的白衣…… 白衣？疯子？ 洛秋言猛一颤。立时挣开紫诗的手，足下轻点，人向着来路而去“紫诗，把浅衣带出去。” 唉。 你终究，还是顾惜朝…… 疾退的身形更急，紫诗眼中的泪缓缓回流。 不能哭。 姐姐说过的，哭泣是最没用的表现…… “戚少商。” 冷血的剑比他的声音更快，逆水寒瞬间就于他掌中古朴的名剑斗到一处。一丈外，是紫曲分家了的身体。 冷血眼中一片森然。 这人，必杀！ 剑于剑交鸣，戚少商的眼睛又恢复成血红。魔。人类不会有那样的眼睛。 林中叶纷飞。黑暗中俩剑的光华，比日光还要耀眼。 洛秋言身形很急，胸前如同重石击打。旧伤。 他的内力原本就只剩下最后一成，此刻根本就是不要命的往前奔。 不要出事！ 不要出事！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够了！够了！！ “戚少商！住手！她是息红泪！” 迎面接住冷血飞跌而至的身体，洛秋言向前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那人，竟然用逆水寒向着息红泪劈面砍下！ 身体被冷血飞跌的劲力带的落了地，喉中一甜，血喷出口。 不管不顾，又是一吼“戚少商！你回头看我！！” 回头……看谁？ 好熟悉的声音。 逆水寒滞住，看不出白衣还是血衣裹着的人僵硬地回过身。 洛秋言眼眶一热。 戚少商？眼前浑如疯子衣衫褴褛的人，是九现神龙戚少商？！洛秋言将晕死过去的冷血扶靠在树旁。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那人还是僵硬在原地，神情呆滞，目光散乱。 似乎眼前根本没有人。似乎只是听到那个声音，所以转头。没有想过，能再见。死了的人，要怎么再见？ “少商……” 手终于搭上他的肩膀…… “少商，我是惜朝。” “惜朝？谁是惜朝？我不认识。不，我认识，我杀了他。不，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惜朝！” 情绪陡然狂泻而出，戚少商竟对着眼前的人，一掌挥出！ 不认识了吗？ 洛秋言动也不动，他也的确没有力气了。 难道，你还要杀我一次？ 那么，在这之前，让我，吻你。 欠身轻轻吻在那人脏污难辩的面颊，一路细碎的吻下去，直至停在唇畔。 “惜朝……惜朝啊……” 半空中的掌怎么也劈不下去。戚少商闭了眼，唇是真实的，还有旧日里的，淡淡药香……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2 章 惜朝，惜朝呵…… 怎么会真的，还能再见。 少商，我带你走吧。这一次，我带你走！ 我吻你，泪却掉下来 我抱你，心却疼起来 我想要走你的路，你却甩甩手摇摇头 我们的同生共死 从来都不止是誓言而已 六：纯白天空 无情的病势稳定了。冷血的伤无大碍了。息红泪回小妖身边了。紫曲的丧事办妥了。似乎，一切风平浪静。 只不过，洛秋言还是洛秋言。六扇门里所有的人叫他“顾惜朝！”，息红泪凄然地说“顾惜朝，他就托付给你了。”穆鸠平几次举起长枪又几次默默地放下，他叫“顾惜朝！你要对得起大当家！” 紫诗扶着风浅衣跟在他身后去了六扇门。 他穿的是一身墨蓝衣衫，面对着一声复一声的顾惜朝，始终沉默微笑。 不答。不应。不理。 方小候爷在照看无情，他写下方子就回了自己的客房。风浅衣在卧室，坐在床边，凝睇着白纱帐幔里沉睡着的男子。九现神龙，戚少商。 他用无情的性命作为条件，保下了你。他是顾惜朝。为什么要这么清楚的告诉我？！ “浅衣，他醒过吗？” 走到小几边径自倒了杯水。洛秋言揉揉眉心，很倦。 “他醒不醒，有什么不一样吗？” 素来轻言淡语的女子，忽然间冷漠起来。粉衫一扬，已站起身子，冷冷开口。 “你对他做了什么？！” 乒乓，茶杯摔的粉碎。几乎是立刻的，墨蓝人影冲到床前。一下子撩开床幔，扣住床上熟睡着的人的脉搏。 沉稳，有力。没事？ “呵呵，当真是关心则乱，我这样一个女子还能对他那样一个大侠做什么？！” 还是那样冷冷腔调。他有些不解。这个女子素来温柔而天真，何时也有了冷漠与凌厉。 “你是，顾惜朝？” 原来……她知道了…… 一晒。看来自己是忙糊涂了。自他救回少商，浅衣就再没笑过。再加上人多口杂…… “我是。” 对她，还是不要欺瞒了吧。 “看来，他还是没能熬的过。所以紫曲紫诗便找了你做替身么？” “是。” “他，真的……” “是。咳血而亡。” 虽然残忍。但事实不可改变。顾惜朝回答的时候，直直看着风浅衣的眼睛。毫不闪避。 他以为，她会哭。因为她看起来，就似是水做的。 他以为，她会颤抖，因为这样的悲伤没有人可以瞬间接受。 可是风浅衣没有。 她只是与顾惜朝对视着。面上甚至还有俩抹微红。许久之后微微一笑“他醒了。我先出去。” 他……醒了？ 转过头。那人睁开的眼茫然无光。顾惜朝心中就那么紧了一下。 “少商。” 戚少商眨了眨了眼，神志依然是迷沌的。 “少商，我是惜朝。” “惜朝？你还不快走！他们要杀你！” 猛然惊醒般自床上一坐而起，拖了顾惜朝的手便向外冲“快！我们要快！！” “少商！！少商你听我说，没事了，没事了，他们不会再逼你杀我了！！” 喉中哽咽。是怎样的伤害。让九现神龙变成这个样子！！ 手下用力，将人拉近，牢牢实实地抱住。他刚洗过的发丝柔软而清香，顾惜朝第一次感觉到，九现神龙也只是是个人。会哭会笑会伤心会绝望的，一个人。 他不是能够一肩担起江湖的大侠。虽然他一直那样做了……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3 章 “没事了么？” 感觉到熟悉的拥抱。戚少商渐渐安静下来，试着回抱自己曾背弃天下也要拥有的爱人。试着慢慢的找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惜朝…… 我不能杀你！ 衣服件件滑落，倒向床上的一刻，戚少商猛然停止了所有动作。他看见了那方白玉似的胸膛上，一剑穿心时，落下的伤痕。 一切……原来不是噩梦。 我先杀了你，然后杀了所有人。甚至，我还想要杀了红泪……原来，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少商……” 急急拉好衣服。可已经迟了。 面前的他开始又哭又笑，双手不住的颤抖。怎么也不肯让自己拥抱。 少商，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 无奈之下，只得挥手点了他的睡穴。抱他上床。顾惜朝看着他睡梦中都不停的喃喃“我杀了你，杀了所有的人……” “少商……我爱你……你要怎样才肯好起来？！” 一剑穿心时，没有疼也没有泪。因为死亡，只是一种解脱。只是现在，我们都活着，我们还有大把的光阴。我们还要在一起。 可是，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们还能怎么办…… 掩面俯倒，泪水自指缝中泻落无声。少商，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你不能好好的活。 我不怕天打雷劈。我只怕你会冲上去，为我担负。 少商，现在你这个样子。难道真的要我，做那样的选择？ 看到一些甜蜜陨灭，就学会了残忍 看到一些朋友离散，就默许了淡泊 看到一些背叛发生，就认定了冷酷 这个世界，一个人没有天堂 我要你，永世相随 七：天空不老 如果忽然觉得无力。如果忽然失去语言。如果生生死死都那么脆弱。少商，我们还能走多远？ 戚少商开始酗酒。一日比一日凶。 每天看到他，都是醉眼迷梦的样子。顾惜朝日日夜夜都在心痛。他发誓，这辈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心痛成这个样子。 他不能陪着戚少商喝。酒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痛着。无法可施。 “少商……” 六扇门的地方实在是小。拐个弯就见到那个冤家。一身白衣坐在院中，身边的酒坛碎了满地。感情是喝空了就直接往地上摔。 风浅衣默默地坐在一边。水灵灵的眸子折射出淡淡的光。她就这么看着，看着身边的男人买醉。这个世界，能买得一醉，又有什么不好。 顾惜朝忍无可忍。 冲上前去“喝，好，我就陪你醉死！” 拿在手中的酒坛却被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摁下“你死了，他怎么办？你没有权利死。” “那你要我怎么办！” 红了眼，没头没脑地吼回去。 “杀了我。” “你说什么？！” 脑中嗡一声，立时清醒。这个女人疯了？ “杀了我，取我的心，半片煎成汤水让他服下。半片和着忘忧草做成药丸，让他服用一年。” 风浅衣眼光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你疯了？！” “怎么，你也会下不了手吗？我是药人，我的半片心可以安抚戚少商受创的神经。另半片心再加上忘忧草，可以让他完全忘了前尘往事，从此好好的活。” 你…… 彻底失去语言。第一次只能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那样弱质纤纤的她。却这样决绝，对自己，这样决绝！ “这是唯一的办法。戚少商现在整日用酒麻痹自己，控制自己的心魔。可他终有一天会爆发，到时候，谁也拦不住他。” 风浅衣悲伤的笑了，笑容中，有泪水滚滚而下“我帮不了言，总可以帮的到你。我已经服下“绝境”，一个时辰后就是死期，不算死在你的手上。”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4 章 “他死了，你就……” “这是我和他的生死之约，只是他太过分了。竟然骗我……” 在这个女子的泪水面前，顾惜朝忽然觉得自己渺小成看不见的一个影子。她的爱情是纯白而圣洁的…… 照的他，看不见自己。 “只是，顾惜朝啊，你能不能接受，自己深爱的人，一天一点的把你忘记。而你，还要陪在他的身边。一日复一日，你的爱会日日加深，他却渐渐不再记得，记得你是他多么珍惜的爱人。直至，连你的名字也叫不出来。他忘记的是血海深仇，是心魔难抑，可也是你们之间最珍贵的……” 顿了顿，风浅衣看见了顾惜朝眼中的绝望。和绝望背后那一星的亮光。她几乎不忍心说下去。 但她还是说了 “戚少商重生之日。或许就是你们的爱情幻灭只时。你做的到吗？” 顾惜朝闭上了眼。似乎失去所有力气。 唇动了下“如果他能好好的活，我做的到。” 这么悲伤，也不哭泣吗？ 顾惜朝。你的确够狠心。对自己，够狠心。 爱情，难道最终都只剩下遗忘和伤害，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意识因为药力的作用渐渐模糊。 倒下去的时候，她看见一双怜惜的眼。一如当年。“言……”我不是在帮他，我要他尝尝我的绝望和心痛…… 我不是在帮他。 如果 如果我的狠心成全了你的重生 如果 如果记忆已经毫无意义 你 你会不会 会不会愿意，再爱一次 八：生命轨迹 风浅衣没有说谎，一个时辰后，她在顾惜朝怀中平静地断了气。容色平和，唇角微笑。药人的心，可治天下奇疾。顾惜朝自然知道。而代价沉重。他一直不愿意面对。他没有那个勇气，去向这个善良的女子要求。更没有勇气，接受一个忘记所有的戚少商。 即使在逆水寒穿透心扉的时候，都没有质疑的爱。如今亲手将它毁去。不要！心在泣血…… 戚少商趴倒在圆桌上，对身边一切都失去了感应。逃避似乎成了他唯一愿意面对的。如果有一天不再逃避，他是会自杀以谢天下的吧！ 身体刺骨的冷。 顾惜朝搂紧了怀中已逝的佳人。低头轻声道“谢了。” 谢谢你帮我做了这样残酷的选择。 半年后·春 六扇门宣布，戚少商以被正法。洛门少主洛秋言救治无情捕头有功，特准洛门一门受六扇门护佑。外人不可轻扰。 云南·洛门 溪谷里的海棠刚刚开花。一林子的淡淡水红。琴音拂过花稍，柔柔吹入人耳。生，青衣却越穿越旧了。 琴音很清，剑气却很厉，在海棠林中挥舞如龙。空震落，花瓣如雨。想来那舞剑之人，定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一曲尽。水红花瓣落尽后，才看清，那舞剑的人一身玄色衣衫。眉目比剑更厉。唇角却带着抹温柔笑意。 眼神自宝剑上收回后，兀自望着海棠树下，那抚琴青衣。半晌，迟疑叫出一个名字“惜朝？” 呵呵。这次，又晚了许久才叫出自己的名字。 一笑。温柔将所有粉饰。顾惜朝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海棠花瓣。头发上忽被人轻轻一拂。抬目，是那人含笑的眼“发上也有呢，我帮你弄掉了。” “哦，回去吧。今天娘应该煮了你喜欢的鱼。” 顾惜朝还是叫洛秋言的娘为娘。不是习惯。是浅衣临死所托。洛老夫人患有心疾，平生最疼便是唯一的儿子。 顾惜朝想，就当是报恩吧。虽然，他从来也不知道报恩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惜朝……” 上前一步拥他入怀。近似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清泉般的味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遗忘？！ 怎么可能遗忘？！ “干吗？不要告诉我你在撒娇~” 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顾惜朝的态度似乎一天比一天淡。淡到戚少商不安。惜朝，难道我忘了你，你就要忘了爱？ “好啦，好啦。病人最大。让你抱还不行么。“ 明显感觉到身后人沉重了鼻息，顾惜朝干脆的举白旗投降。这人，越来越像个孩子。记忆渐渐远离杀戮血腥然后渐渐模糊了曾经的他们俩人共有的时光。 药效平稳而随着时间安抚着戚少商曾经崩溃的神经。他真的遗忘了很多。也真的，开始遗忘，顾惜朝这个名字。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5 章 当心痛成为一种习惯，顾惜朝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轻。越来越淡。他很清楚，这并不意味着所谓的放弃。 只是心学会了自我保护。 至少在表面上，不会溃不成军。 日日复日日。伤心都被煎熬殆尽，在心上开成残败的花朵。眼泪不再。只余一种温柔。 最后能给的温柔。 时间永远都是轰轰烈烈的把人往前带。年轻岁月里的半年，眨眼即过。顾惜朝记得，那天清晨的阳光真好。照的戚少商的眼睛那么干净，那么清澈。 他终于听到那句话“你是谁？我又是谁？” 一年。果然准时。记忆消失。他不再记得顾惜朝。也不再记得戚少商。 顾惜朝沉默半晌。忽然夺门而出。策马狂奔。 整整一年，他都待在洛门陪伴戚少商。日子平静了太久，久到他都忘了，洛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有多少仇恨在等着。 狂奔半日。 马被绊倒。他闭了眼，等着跌自己这辈子最难看的一个狗啃屎。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没有。 可是他是摔进一个人的怀抱。 那人还提着逆水寒，很大侠的对那群乌合之众大喊“你们谁敢为难他？” 天…… 还是那个要了命去的大侠风范。 顾惜朝眼看着那些人晃了晃刀子，丢几句狠话，就跑的不见人影。 是啊，他顾惜朝失了武功好欺负。戚少商可不，他杀人杀的很顺手呢。 “你跟着我干吗？” 撇撇嘴，自认没必要跟这个忘了自己的傻瓜客气。 “我……我只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我的什么人？” 脸红了？！那张素来厚颜无比的脸，居然红透了？ 顾惜朝抿着唇，转过眼，地上，有一笼小贩吓的丢了的包子，似乎刚出的笼，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挑眉“我叫顾惜朝。” “那，那我呢？” 听到他回答才想起一心追着这个揪着自己所有情绪的人，竟忘了问自己叫什么。 “你？你叫包子~~~” 啊？包子？ 戚少商傻住。 顾惜朝忍不住，终于大笑起来。这人！还真信啊！ 溪谷 溪谷的时间似乎很难计算，一般来说，顾惜朝会看那海棠开了几回也就是几年过去了。 这天，他正在看整林怒放的海棠。 满满一林的水红，花在应当怒放的季节，从来就不懂得含蓄。笑。为什么要含蓄，最精彩本来就该应季而放。 “惜朝~~~娘叫我们呢~~~” 大咧咧的叫声响在身后，顾惜朝淡淡的笑，等那个人，那个怀抱。等心中的花，应季而开。 戚少商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惊起飞鸟无数，那易落的海棠花瓣更是零零散散的飘了他满身。 “惜朝~~~” “你看看你，跑那么急，惊了鸟儿不说，还害的刚开的花，就这么落了！” 一眼瞪过去。伸手去拍他肩上柔软的水红。 哪想，却被那人一手握住“我害了它们吗？它们可有幸被你拂落呢！” “这又是什么歪理？” “花落寻人知啊。” “哦？” 好笑地撇撇嘴，一年前，他告诉这个呆子，你叫“包子”。结果，呆子就真的信了。 一年来，陪着他在谷中弹琴饮酒，舞剑逍遥。外面世界血雨腥风也好，盛世太平也罢。都不管不顾。 曾经，他将“戚少商”当作一个故事，讲给这个呆子听。 听完了，也就完了。 丝毫也没对所谓侠义所谓热血所谓家国，有半点回应。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6 章 “包子”说，喜欢溪谷，喜欢海棠，喜欢——顾惜朝。 “包子”说，不要怨恨，不要侠义，不要——女人。 顾惜朝想，你什么都不要，干脆就是吃定我了？ 呵呵。 这样，也好。 戚少商心有大义，活的太苦太累。 包子心中只有溪谷，只有惜朝，比翼双飞，小小一片天空，我已知足。 无论你是真的忘记，还是假的失忆。 戚少商曾说过，活着，就好。 活在你的身边，靠在你的怀抱，顾惜朝，还有什么放不下？ 穿心的那一剑。 原来是一个约定，约了你我在这里，永生永世。 《穿心》番外——溪谷三年 再一次拥有他的时候，我听到自己的心在轰鸣。那轰鸣阵阵复阵阵，以至于完全压过了身体上的欢愉。 欲望被震撼。 我含泪，用唇膜拜他并不健硕的胸膛。白瓷一样的肌肤，偏偏布满伤痕。深深浅浅，纠纠结结。 刺目穿心的，是心房那道粉色伤疤。那是道剑伤，也是旧伤。在岁月洗磨和用药刻意平复之下，已淡成窄而细的影子。 可我知道，这伤绝对是致命的。我吻上伤痕，以舌描画。 我问我的爱人“是谁狠心，如此伤你？” 他沉默许久。环住我的腰，一个吻落在我耳垂。他回答的很淡，声音也不大。但于我而言，字字千金。 他说“这伤，不过是老天要我们更相爱。” ——————引 我叫包子，他说的。虽然我严重怀疑他根本是在恶整我。但抗议无效后，我也只好接受现实。然而，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逗他这样叫我。因为，每次在他叫出“包子”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唇扬起。接着，我会看到他的笑容。很好看的笑容。他的牙齿很白哦！！ 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女人不感冒了，他笑起来，远胜我见过的女子。他笑的不是美，更不是媚。只是一种清，浮云漾流水，萧瑟山中鸣，淡抚人心的清。 他的笑，总是让我整个心都安静下来。我总是很想抱住他，狠狠的吻他。可是，我不敢。我怕他会不理我。所以，我忍，我忍忍忍！！ 溪谷是个安静而美好的地方，每到春天，海棠便会开的满谷皆是。明媚水红，映水妖娆。花开到最好之时，他便会倚坐在枝叶最繁茂的海棠树下，膝上放着把五弦琴。琴已经很旧很旧，檀木琴身上开了许多细小的口子。他的手指似有魔力，这样一把旧极的琴，经他之手，弹出的曲子尤胜天音。 只有在弹琴的时候，他才会换上那身青衣。衣跟琴一样，旧成了一种色彩，一段往事。旧的东西，都是有了自己的灵魂的。它们纪录着不可能被改变的从前。 终于，我忍不住问“惜朝，为什么你总要穿这样的衣选这样的季节反反复复弹同一首曲子？” 他的指拨完最后一个音。抬起头来看我。水红花影下，他的眼神有过瞬间炙热。瞬间而已。随后熄灭。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望住我。不，更似是在望住一段记忆。他的眼睛太静了，静到哀伤。 “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肯为我舞剑的人。” 凝视的太久，仿佛一个世纪都以悄悄溜去。久的我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但最后，他回答了。 等人？谁？ 我的心扭在一起。有种莫名情绪在胸中翻腾不休。原来他弹曲子，他穿青衣，都是为了思念那个人！ 我感到不安。第一次，为自己完全空白的记忆不安。他等的人若是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很冲动的，我拉住他正拂去衣衫上零落花瓣的手“惜朝，不要离开我！” 他笑了。笑容中隐隐有疼，揉碎的疼。他甩开我的手，背过身去，仰起头看初春的天空。蓝澈，蓝澈。 “惜朝……” 我叫。可怜兮兮。我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甚至没有名字，我只有你！ “知道么……” 他的声音淡淡传来，很轻很轻。 “知道么，我曾经把自己全部的骄傲和感情交付到一个人手里。我的生命，我破碎的生命在他的剑光中得以完整。我不要求太多，也不敢要求的太多。可是，最后，他忘了我。我陪着他遗忘，直到再也叫不出我的名字。我知道自己愚蠢，可是无计可施。” 他垂下了头，看向自己的手。善于抚琴的修长有力的手。此刻，正微微颤抖。 我绕到他面前，他的话，字字戳痛记忆。偏偏，脑海中什么也没有。我知道自己应是于他有不浅渊源。可他从不肯说，问了又问。我终于放弃。 我愿意陪他在这溪谷终老一生，我乐意把记忆从有他的那一天开始重新刻录。我对我自己说，有他就够了。可是，我不能，绝不能听他用这样疼痛的语气去说起另一个人。 一个忘记他的混帐！！！ 他萧瑟的样子，揪痛我的心。 我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可他总游离在我的世界之外。不靠近，也不远离。始终保持一个距离。我不安。 伸出手去，我想拥抱他。他一抬眉，眼神凌厉“不要可怜我！！” 于是，我的手，又一次僵在了那里。僵在了咫尺的距离。 他拂袖而去。走的很快。似是在逃。 惜朝……你这样的男子。这样刺痛我心的男子。我怎么会允许自己可怜你！！你，怎么从来不懂呢？！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戚顾）穿心 作者:清歌 第 17 章 海棠花谢，第二个春末。 他在那树老海棠下弹了整整一夜的琴。我就在他身后，怀中抱着我的剑。我始终没有为他舞剑，代替品是可悲的。 晨光再度亮起。“铮”一声。琴弦断裂。我一惊，合身向前扑去。刚好接住他软倒的身体。抚琴十指已然红肿破皮，五弦琴上，血迹斑斑。他面色青白，半闭着眼，眼角隐约有泪。 我的心在胸膛里紧缩紧缩紧缩，终于怒吼：“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你舞剑的人不会回来了！！可是我还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该死你的，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吼声止于一声呜咽。他埋首与我的胸膛。身子轻颤。我消音。大气也不敢出。怎么，怎么就哭了呢？ “戚少商。” 我听见一个无比陌生的名字，自他唇中滑落。我木然半晌。戚少商，就是他在等的人？ 天光大放，我动作轻柔坚定地推开怀中曾那样渴望去拥抱的人。提着我的剑，我决定结束这荒唐又可笑的日子。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我不要再看你这个样子！！ 溪谷其实不大，穿过一里方圆的海棠林。便可看见天然岩石日积月累下形成的一个半圆。正值春末夏初，岩石缝间开满颜色各异的野花，成百上千，景象繁盛。 我加快步子，一个掠身准备穿过这个半圆。出谷。 “戚少商！！” 我愣住，几乎是本能的回过头去。明明他叫的不是我，为什么如此自然的回头？ 可我没有时间多想，脚下几点，飞掠到他身旁。一掌抵在他胸口，助他压下翻江倒海的血气。这个疯子！竟然强自运气，追我到此。内力几乎全失的人，这根本是不要命！！ 为了那个“戚少商”吗？怕我伤了他吗？ 心中气苦，我想放开扶着他的手。却被他死死握住。尚不能通畅的气息使得他哆嗦着唇，那一声唤后再说不出话来。 “不要急。你慢慢运气，我不走便是。” 终是不忍，捺下急怒的心。我拍了拍他掐到指节泛白的手，柔声安慰。那手本就红肿不堪，现下又握到泛白，想来伤处的淤血会更厉害了。 轻轻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运气指尖，化开他手指骨节间的青紫瘀痕。我叹气“惜朝，那个戚少商真值得你如此？那么我呢？这两年，你又把我置于何地呢？” 掌中他的手忽然剧颤了下。靠在我肩头的脸缓缓侧了过来，眼神惊疑不定，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问我置你于何地？” 眨了眨眼，他问的吞吞吐吐。面上神色怪异，隐约透着另我迷糊的喜悦。 我再度叹气，决定实话实说：“是啊！我早就把你放在心上了，你呢？除了那个戚少商……” 我的话在他骤然绽放的笑容中停住。两年中，我第一次看见他笑的如此灿烂，如此明亮，以至于我以为一生都不可能从他眉间淡去的绝望的影子都消失无踪。 这个笑容，多像个孩子。 “呵呵，我们俩个，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他的笑声清越。原先被我握着的手抽了出来，双臂一环，竟给了我一个拥抱。他抱的那样紧，以至于完全没能控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这心跳，和我是一样的。 原来…… 然后？ 哦，然后他给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里有知音，有仇恨，有追杀，有爱情，最后是遗忘。 最后？ 哦。最后我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 惜朝，如果记忆会伤害你，我情愿为你重新刻录。如果戚少商会遗忘你，我情愿做个包子，让你恶整一辈子。 戚少商是大侠，他是属于江湖的，他已经死了。 我只是个记忆空白的“包子”，所以我还活着。 因你而活，陪你到老。 忘记了曾经用生命去珍惜的人，忘记了曾经血于誓言谱写的爱情，其实都没什么。 惜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了爱上你的能力。 第 17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