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正文 第1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文案之【受君版】:《萌神面孔恶魔心》 小豆丁林文钦的心中,住着一位宛若天使的萌神。 他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明(tou)目(tou)张(o)胆(o)地尾随萌神,看萌神企图给孤儿院里的儿童派发礼物。 他一直没明白,为什么没人敢去领萌神的礼物?萌神每天完不成派发任务也怪可怜的不是。 直到某天,萌神甩出一把尖刀,把朝萌神飞奔想领泰迪熊的女孩钉在了墙上。 躲在暗处的林文钦:wtf!!! ——————————————————————— 文案之【攻君版】:《拿怎么拯救你,我花痴的爱人》 七岁的韩晔,在偶然的机会穿越到了十几年后的未来,遇到了一位心地善良的男青年林文钦。只可惜那青年被负心的爱人害得失去了一切。 他手中拿着男青年的遗物,返回七岁那年,并决定在负心汉出现之前,来个冒名顶替,鸠占鹊巢。 既然那人不能保护你,换我来! 那么问题来了,青年说过他小时候对那负心汉一见钟情的原因是,那人抱着一头巨大的泰迪熊从天而降,特别帅气,从此那头熊成为了他俩的定情信物(囧)。 这就算了,偏偏青年还反复强调那泰迪熊是限量版的。 (╯‵□′)╯︵┻━┻这要他上哪儿去山寨一个? ——————————————————————— ps: 这是《十重人格》的姐妹篇,黑狼王是攻,正传的几位熟人偶尔客串……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灵异神怪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文钦,韩晔 ┃ 配角:周复 ┃ 其它:攻受戏份各半,1v1 ================== ☆、幼狼 一名7岁男孩的身影闪现在偏僻的街尾窄巷里,身上的鲜血和泥土已经糊在一起,难以分辨。 男孩名叫韩晔,他身上的血液并不来自于他。 韩晔在窄巷的墙壁上又踢又踹,像是想要回到什么地方,然而他所撞上的只有冰冷的墙壁。 他发现自己如今已经哪儿也去不了,终于认命地捂住了脸,幼小的身躯侧倚着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眼泪从他红肿的眼眶中漫出来,在被血和泥给糊得乌七八糟的小脸上肆虐,汇聚成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韩晔颤抖的手中,紧紧地抓着一大片破烂的棉絮,棉絮上仿佛还残留着暖意。 那棉絮是他刚才拼死拼活从一个泰迪熊布偶上拽下来的。 然而,除了这片可供他凭吊的棉絮之外,他什么也带不回来,也什么都挽救不了。 韩晔用力掐着那片破棉絮,直到手指甲刺伤了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形的血痕。 韩晔在哭泣中颓废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认清现实,脚步蹒跚地走出巷子。夕阳的余晖铺洒在他身上,像是燃烧不尽的火焰,将他小小的身影吞噬殆尽。 他如今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城市,一座温暖的南方小城。 这座城市篆刻着他从出生直到7岁的短暂人生。 韩晔返回家族在本市的驻地。他的归来,获得了大宅中众人的热情迎接。 在宅中的所有人看来,自家小主人韩晔的失踪时间已达一周之久。举家上下在这一周里为了找他闹得人仰马翻,快把这座城市都掀了个底掉。 没有人能猜到,韩晔并非遭人绑架,而是被一股神秘的不可抗力所带走,造访了十三年后的未来,在那儿度过了一周时间。 韩晔正是在那里,遇到了一位自称“林文钦”的男青年。 男青年约莫有20岁,手中抱着一个泰迪熊布偶。 若是留心观察,会发现泰迪熊的颜色并不新,身上隐隐可见细密的针脚。可见这熊纵然被精心爱护,却已然是只上了年纪的老熊。 韩晔手中的棉絮,就是从那只老熊上扯下来的。而熊的主人,应该已经殒命。 韩晔草草地回应了家族众人的嘘寒问暖,抓着那片棉絮冲进自己房间,将它封存。 尽管韩晔身上已经肮脏不堪,也仍旧舍不得将身上的鲜血冲洗掉,而是将所有染上血液的衣物妥善保存。 韩晔算了算,如今他已经从未来回归当前,因此那位名为“林文钦”的男青年,现在应该和他一样,也还是7岁左右的小孩。 韩晔将带血的所有物件保存好后,才允许自己走进沐浴间,洗去了身上的泥、血、泪混合物,露出隐藏在泥层下的皮肤和一双乌瞳。 他曾是一头穿梭于山野之中的幼狼,身份贵为兽群之主,却早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就惨遭杀害。 他历尽艰辛来到人类世界,得以转世为人,却无法适应人类生活,学不会说话,举止也太过怪异,屡遭家人和社会排斥,好不容易活到14岁,结果被仇家从五楼推下。他原本还尚有一口气在,父亲却否认了他的生存价值,主动放弃对他的抢救,任他死在医院。 如今他再次转世,出生在一个韩姓大家族里。在他出生至今的7年中,父母从不因他的古怪而歧视他。 算起来,他在人类社会中所经历的岁月,已经有14+7=21年,远远超过了他身而为狼的时间,但他的本性毕竟是狼,经过21年的刻苦练习,也仅仅只能勉强模仿出人类的举止。 至于说人话,他暂时还是找不到门道。 韩晔站在沐浴间的大镜子前,擦去镜面上的水汽,满心焦虑地凝视着镜中两只手两条腿的人类体形。 他尚未建立起人类的审美,因此他估不准自己的长相在人类中算好算坏。他不知道,以这样的自己,到底能不能将那位青年吸引到自己身边来? 但是不管怎样,韩晔都已经决定,要立刻动身去寻找那位目前还是个小孩的青年林文钦,以扭转青年将来的噩运。 根据那青年的叙述,青年小时候曾经被家族所抛弃,扔到一所儿童福利院住了几年。 该福利院就在韩晔如今所生活的城市里。 韩晔马不停蹄地吩咐自己的手下,让手下把本市所有儿童福利院的地址查给他,打算亲自挨家找过去。 出门寻人之前,韩晔嗅了嗅他所保存的衣服,记住青年的气息。 他曾经痛恨自己是一头无法融入人类社会的狼。无论他如何转世,身上都潜藏着属于狼的基因。 但他现在开始为自己无比敏锐的嗅觉而庆幸,如果他不是狼,他该怎么找到那青年? 韩晔能够变为狼形,但时间不长,他决定以人类形象出马找人。 为此,他让手下购买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假借献爱心的名义去拜访各儿童福利院。 只用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光明正大地逛遍了市内和市郊的多所福利院。 然而,韩晔最终一无所获。 他不禁想到,难道青年所说的“被扔到一所儿童福利院住了几年”,其潜在含义是,青年并非从小就在福利院住?……那么青年现在很可能还在家族里呆着,没到被驱逐的时间点。 韩晔将搜寻范围扩大到本市各个有头有脸的林姓家族。 姓林的家族也无非就那么几个。韩晔仗着自己家族所从事的行当较为特殊,得以在各个林姓家族中长驱直入,不受丝毫阻碍。 经过几天的拜访与搜寻,终于找到了目标。 韩晔悄悄地藏身在一所大型别墅的铁门之外,偷看小时候的青年林文钦,那小孩似乎跟他一样,也是7岁左右。 就如同韩晔无法评判自身长相一样,韩晔现在也同样无法评判青年在儿童时期的相貌,他只知道眼前的男孩生了一副干净的脸庞,身材有些单薄,所以在受林家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总是反抗不了。 韩晔虽然想上前结交那位年幼的男孩,但是他还有别的考量,尚不打算贸然现身。 他曾经想化为狼形潜入林家的大宅,但林宅里养着狼犬,他接近不了。 韩晔经过多日观察,发现最近男孩经常在夜间走出宅子散步。于是他心生一计。 夜幕降临后,韩晔伸手在脸上一抹,停留在脸颊上的手掌瞬间变作了肉嘟嘟的爪子。 化身为幼狼的韩晔,趁着男孩在夜间外出的时候,装作一只不小心路过的小狗狗,悠哉游哉地踱步到男孩面前,静静地等待男孩的注意。 韩晔选择在夜晚出现,也是经过思索后的结果。 它并不是真正的家养犬只,万一它在白天现形,碰上个懂行的人类,难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它通身毛发漆黑,虽然将来或许会成长为英武霸气的野兽之王,但如今的它毕竟还是幼年身形,这种黑乎乎的绒毛不仅没有威慑力,还显得不够可爱,导致它曾经被过路的宠物犬们挤兑,嫌它长得丢人现眼。 “汪汪!你一点都不萌~”“我都分不清你脸上的五官啦”“一看就是出身低劣的杂交品种”“哪儿来的野狗,一边去”……这些评价,统统令它自卑。 韩晔以狼身出现在男孩面前时,还是花了好些勇气的。 如果……对方对它不感兴趣,直接从它身旁大踏步走过去,该怎么办? 韩晔正心怀忐忑地想着,就见到男孩靠近了它。 男孩那对它而言显得巨大的身影,如泰山压顶般笼罩下来,一只柔软的大手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流连抚摸,揉弄出一个又一个圈圈。 韩晔害怕地抖了抖身体,它还不习惯被身形如此庞大的人类爱抚。 当它的后背被摸了几下后,整只狼就吓得蹲伏下去,抖抖索索地看着铺洒在地面上的月光,不敢动了。 男孩见这只黑色的小狗怕他,就站立起来,不再惊吓它。 韩晔战战兢兢地抬起狼脑袋,只见这名人类男孩的眼睛犹如璀璨星辰,满面的笑容将夜风驱散得无影无踪。 一颗细小的种子,似乎从那一刻起,在韩晔的心底破土而出,探出了稚嫩的芽叶。 韩晔心想,大概眼前的人类,还没它想象的那么嫌弃它?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韩晔总会在夜晚变幻成幼狼,与男孩相会。 男孩很喜欢这只被他误认为是幼犬的狼,总是带来很多食物,食物的味道说不上有多好,有时还是剩饭剩菜。 男孩对自己只能拿出这样的食物而感到羞愧,但还是兢兢业业地把食物带了来,一天不落。 “对不起,我在家里只能讨到这些啦……”男孩不好意思地说。 在男孩看来,这只无依无靠的幼犬非常怕人,而且怕人的程度相当离奇,往往会被轻易地吓得魂飞魄散。 每次男孩才刚刚抬起手来,幼犬就忙不迭地向后躲去。 但幼犬仍是每天夜间在路边等待着男孩,即使它被男孩吓坏了,也始终不肯离去,仿佛它心中有着一种奇怪的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狼是攻,请大家不要站错攻受哟~~这文也不能简单地说是主攻还是主受,算是双线吧。 韩小狼:(卖力冒充小狗中)ヾ(≧へ≦)〃汪,汪汪!~~ 林文钦:o( ̄ヘ ̄o)我怎么感觉你叫得好拙劣……难道你不是狗狗? 韩小狼:(。︿)纳尼?本王学了21年的狗叫,居然还是露馅了吗?! ☆、钟凡 又一次短暂的相聚之后,男孩立在原地,目送着幼犬离去的小身影。 男孩心想,究竟得等到哪一天,那只幼犬才能大胆地接受他的好意,让他将它揽在怀里,溺爱地亲亲它的小脑瓜,再摸一摸它那如同月亮宝石般的金色圆眼睛? 男孩的视野里,幼犬渐行渐远。它的步伐虽然稚嫩,但它脚下正绽放着男孩所向往的自由。 男孩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失去这种自由,也失去与幼犬相遇的机会。 最近,家里人对他的排斥到达了顶峰,他随时都面临着搬出去的危机,恐怕再也等不到与幼犬相亲相爱的那一天了。 所以在最后的一次相会时,男孩不顾幼犬的抵死挣扎,硬是扑到地上,将幼犬圈在怀里,在幼犬毛乎乎的头顶啄了一口,发出轻柔的亲吻声。 幼犬被吓呆了,连怎么挣扎都忘得一干二净。 男孩恋恋不舍地将表情呆滞的幼犬放下。 “再见,我要走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听懂,我并没有不要你。” 他年仅7岁,语言表达能力有些欠佳,但是他所说出的这席话,依然令蜷缩在他怀里的韩晔黯然神伤。 韩晔知道,这位叫林文钦的男孩,要被林家送进儿童福利院里了。 男孩虽然是林家的孩子,却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在家里一直做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粗活,连一个给他撑腰的长辈都没有,如今被居心不良的人撵走也是正常。 韩晔远远地目送着男孩,看他被家人以抛弃废旧物品的态度,送进了儿童福利院。 韩晔并未派出自家的人手将男孩搭救出来。 韩晔的家族经营着不能见天日的灰色营生,家族规模虽不大,却足以令知情人闻风丧胆,在圈子里可算是只手遮天。 但韩晔迟迟未曾出手。他作为一头狼,最擅长的便是蛰伏与等待。等待的过程甚至让他感觉到了甜蜜的滋味。 他在等待的时光里,想象着两人相遇的那一刻。 他究竟应当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那人类面前? 这家儿童福利院没养看门犬,韩晔趁着孩子们上午聚集起来做活动,轻巧地跃进了一扇飘出熟悉味道的窗口。 幼狼的身体落到地面之时,已经变成了7岁男孩之身。 这福利院规模虽大,孩子们的房间却说不上宽敞,以上下铺的形式居住着六名儿童。 林文钦睡在上铺,韩晔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却并没找到他所要找的。 这人类还没获得泰迪熊吗……那究竟是什么时候才能得到? 韩晔恋恋不舍地在林文钦的床位上扫视一圈,伸手摸了摸泛旧的床垫,忽然看到林文钦的床上有一个粗糙的小记事本。 这本子不知道是哪位做慈善的人送的,房间里其他的孩子都有这本子。 韩晔想在下次造访之时,为林文钦送来一本精美的本子,但很快否决了这种想法。 他认为,林文钦作为一位在福利院初来乍到的新人,如果太过于显眼,引起他人的嫉妒之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韩晔找到一支笔杆开裂了的笔,在林文钦的本子上写了一句话。 “你的泰迪熊在哪儿?” 韩晔写完后,翻了翻本子,草草浏览本子里的内容,里面是一些不知所云的记事,写着林文钦在儿童福利院的见闻。 韩晔据此推断出,林文钦在这里过得并不算好,时不时被欺负,但是不严重,总的来说比在林家生不如死地呆着要好。 既然对方没被虐待,韩晔也就放下心来,决定继续维持他那漫长的等待时光。 韩晔正要合上本子,却翻到了扉页,见到林文钦写的歪歪扭扭的“亲亲”二字。这大概是青年在幼时的小名,看起来十分幼稚。 韩晔再翻到封面,看见封面底端竟然用很小的字写着“钟凡”。 为什么不是“林文钦”? 这“钟凡”,大概是别人随随便便给他起的名字吧。看他把“钟凡”写得如此之小,想来并不喜欢这名字。 也就是说,在目前这个阶段,男孩在家族中没有任何地位,甚至连姓“林”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居然使用着莫名其妙的“钟凡”作为姓名。 韩晔怀疑,可能要等男孩长大后,才会回归林家,获得“林文钦”的大名。 韩晔忽然心有戚戚焉,拿起本子,翻回扉页,凝视着林文钦写的“亲亲”两个字,然后用鼻尖嗅来嗅去。 他那灵敏的鼻子,嗅到了林文钦心中无边无际的落寞,还有一丁点儿幸福与希冀。 韩晔将本子从鼻尖上拿开时,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他不善于做出任何种类的表情,但他的眼睛眯缝了起来,眼底饱含着悲伤。 韩晔咬着牙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十几年后的未来,你不会再出事。 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会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 我将会帮你铲除那个对你负心的人,从而扭转未来的走向,再也不会发生让你被负心人所背弃,身陷险境直至丧命的事件了。 韩晔这么想着,心中充满了动力,化身为幼狼,四足轻轻踏上窗台,脚步轻盈地回到了宽阔的大路上。 他在两日后,继续瞅准了时机,造访了林文钦,也就是现在的钟凡的房间。 令他感到欣喜的是,在他写的“你的泰迪熊在哪儿”这一句下方,出现了钟凡的回复。 钟凡的字体虽然写得歪斜,但却一笔一画、极为认真,可爱得让韩晔想起了身为狼时最爱吃的小兽爪子。 “你叫什么名字?”钟凡问。 这问题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最简单不过的问题。但韩晔却踌躇了。 他名叫韩晔,可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是否应该用自己身为狼时的名字“赫宵”? 然而当他写下短短的第一笔横线后,却将笔杆子拿离了纸面。 要不……还是写“韩晔”?毕竟用这一世的名字会显得更亲近。 韩晔盯着纸上的那一横,几乎要盯出窟窿来,最后还是改变主意,他认为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还不能暴露自己。 所以他最后写下的自我介绍是——“我的名字是个秘密”。 写这句话时,他的手心都冒出了汗珠。 这是他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份去结交另一位人类,他心中非常不安。 又过了一天,韩晔再次造访福利院。 钟凡似乎允许了韩晔那种不肯自报家门的做法,并且回答了韩晔在最开始时问他的那个问题,也就是“泰迪熊在哪儿”。 钟凡在本子上写:“什么泰迪熊,我没有啊。男的玩什么泰迪。你在哪,要来跟我玩吗?” 韩晔在本子上刷刷地回复道:“我不能找你玩,时间没到。” 韩晔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知道,钟凡将会在某一天,在这所福利院里遇到那位辜负了钟凡的男性,该男性名叫“张瑾”。 很不巧,张瑾正是韩晔的表哥。 韩晔暗下决心,他要在钟凡的生命中,先于他表哥出现,夺取钟凡的全部注意力,代替他表哥在钟凡心中的地位。 韩晔没有与人来往的经验,他在家族里不怎么与人交流,因为他害怕暴露自己的狼类天性。 而如今,他必须与钟凡成为朋友。 但他连最基本的沟通都不会,还怎么指望能接近钟凡,并且在将来胜过自己的表哥? 韩晔在情势极度不利的情况下,想了个不是办法的蠢办法。 青年林文钦,曾经绘声绘色地描述过自己与心上人的初遇之日。 他在描述的时候,眸光晶亮,一脸的执迷不悟,韩晔越看越觉得心痛,却毫无办法。 青年告诉韩晔,在认识张瑾的那一天,张瑾怀抱着一只大泰迪熊,从福利院一堵高高的院墙上跳下来。 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的青年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当张瑾的脑袋从泰迪熊的身后探出来时,青年就迷上他了。 对于生活了无生趣的青年而言,张瑾出现的方式让他一见钟情,从此毕生不忘。 韩晔虽然想要琢磨出一个更为吸引人的出场方式,以盖过表哥张瑾的锋芒,但他深知自己不擅与人交往,想不出好点子。 万一他所构思出来的相遇方式,钟凡压根不喜欢、不买账,那么他就无法倒带重来了。 生命就是如此残酷的单行道,每个人与另一个人一生中的相遇只有一次。 既然钟凡非要喜欢那样独特的相遇方式,那么韩晔认为自己为了增加吸引钟凡眼球的几率,倒还不如打安全牌,把表哥未来的出现方式复制过来用,搞个后来先到、鸠占鹊巢。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被将来怀抱大泰迪熊的表哥的光芒所盖过。 如果将来,他表哥在相同的情况下出现在钟凡面前,钟凡的感触估计会变成:“啊!当年我也是这样认识韩晔的!” 韩晔想成为钟凡生命中最独特的人,让钟凡远离未来的劫难。 如果战术成功,他从此以后就是钟凡的“张瑾”了。而钟凡与张瑾的故事,也将会变成钟凡与韩晔的故事。 可是,就算他模拟了那场见面,又一定会被对方喜欢吗? 他面对着最害怕最讨厌的人类,能够说出半句人类的语言吗?他不能。 韩晔陷入了深深的自怨自艾中。 ☆、泰迪 韩晔在钟凡的记事本子上写下一句“但是我会把泰迪熊送给你”之后,便搁下了笔,从此不再与钟凡笔聊。 韩晔不仅无法与人用言语沟通,他连笔聊都不擅长。 他没有太多阅历,不能像其他人类一样在纸上侃得天花乱坠,所以他实在找不到话题聊了。 他放弃笔聊之后,天天化为幼狼形态,躲在暗处偷看钟凡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了钟凡讨厌吃什么菜,知道钟凡最常见的小动作、口头禅,以及钟凡这个人的所有习惯。 但他仍然无法走进钟凡的心,让自己成为钟凡的习惯。 他目前只是福利院墙角下的一抹浓黑的阴影。 青年林文钦曾经告诉过韩晔,那熊虽然美其名曰泰迪熊,却并不是血统正宗的正规货,而是由本市一位热爱泰迪熊的店主创作出来的仿品。 虽然是仿品,但由于那只泰迪熊的工序庞杂,设计精美,花费了店主的诸多心血,因此仅仅仿了一只,卖给了最早来排队的张瑾一人。 那泰迪熊的独特与珍贵,青年林文钦在小时候并不知晓,他只觉得那熊出乎意料地好看。 直到他长大之后,知晓了赠予者的用心,这才心生感慨,唏嘘不已。 韩晔回到现实的时间点后,一直对那只熊耿耿于怀,派出了家中的诸多手下,寻找那家泰迪熊高仿店,可是根本查不到。 韩晔怀疑那家店根本还没开张,于是他让自己的手下们替他留意着,如果哪条街上有类似的店面开张营业,务必知会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某一天,韩晔正在步行街上如同迷路一般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忽然接到手下的电话,说有一家符合特征的泰迪熊店开张了。 韩晔如同屁股被针扎了似地跳将起来,他发现自己距离泰迪熊店的地址还有两条街的距离,既然在步行街拦不到的士,他干脆卯足了劲,飞一般地往前跑。 韩晔越过数不清的路障,好不容易跑出步行街,接近了目的地,正好看到有人抱着买到的泰迪熊走过来。 韩晔循着那几个人走来的方向,跑到一家地处闹市却位置偏僻的小店之外。 店铺装潢别出心裁,不仅充满了童趣,也不失雅致的格调,处处体现出店主人的用心。 韩晔走进店里一看,小店目前是第一天开业,所贩售的泰迪熊种类一般,个头也小,没有他要找的那一只大熊。 韩晔走出店外,却不离开,站在外面直到店长闲下来,才再次走进店里。 他无法开口与店长交流,只能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笔,写道:“圣诞款的泰迪熊什么时候能仿出来?” 店长看到这话后很是诧异,一脸莫名其妙地低下头,看着脑袋瓜高度跟柜台有得比的小孩。 店长心想,现在又不是圣诞节,谁会考虑去仿制圣诞熊? “小朋友,我们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到了明年圣诞节前,我可能会考虑的。” 韩晔调动自己脑内的记忆,把他在青年林文钦那里见过的泰迪熊的衣着、装饰、毛色、质感等等,巨细无遗地写在纸上。 店主看后说道:“小朋友,叔叔非常确定,官方从没出过你所描述的这种正版。不过既然你写得那么详细,我应该能够照着你写的做出来,但工序繁琐,工厂的师傅要做很长时间,很可能只能做出一只。而且,像这个大小和质量的正版泰迪熊,价钱都是万元起跳,我仿出来也要卖好几千,你不一定能支付得起。” 韩晔点点头,继续在本子上写:“虽然现在你不打算出。但我能肯定,总会有出的一天,而且我一定要买到。为了等到那时候,我会每天来这里问,直到我能买到它为止。” “你这小家伙个头那么小……倒是人小鬼大的啊,写字也溜溜的,你不能说话吗?”店主停顿几秒钟,果然没听到韩晔的回答,便明白过来,眼前的孩子确实是说不出话,“叔叔忽然觉得,只要你能坚持来这儿等,我就算为了你都要做出来。但是,叔叔仍然只会把它卖给买得起它的人。” “一言为定。”韩晔举着本子,在店长眼前停留了几秒,才恋恋不舍地将写着泰迪熊款式的纸张撕下来,踮脚递给店长。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店长望着韩晔出门的背影,对店员说道,“我开店就是为了让小可爱们实现自己的心愿,可是这孩子身边没有爸爸妈妈跟着,十有八/九是自己一厢情愿。就算我做得出那只熊,又有什么用?商人总要盈利,最后买走熊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是他。” 店员问:“老板你的意思是,宁可让这小孩子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梦想不能实现,也不愿意让他高高兴兴地看着自己的梦想变成现实,然后破灭在其他人手上?” “是的,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太残酷了。所以我现在不想把熊做出来。” 韩晔最近的生活非常有规律。 他每天上午都到泰迪熊店里去刷存在感,也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看,不主动催问店主关于泰迪熊的事情,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离开。 接下来他会到儿童福利院偷瞄钟凡,看钟凡过得好不好,身上的肉有没有短斤少两,是否与福利院的孩子和睦相处。 如果钟凡被欺负了,他就偷偷教训欺负钟凡的家伙。 福利院里,凡是长相尚可、没有疾病的孩子,都会被光速领养走,除了钟凡。这是林家人对福利院提出的要求,不允许任何人领养他。 院里的其他孩子,基本都有着身体缺陷或者精神异常,其中不乏具有攻击倾向的孩子,钟凡作为其中唯一的正常人,可以说过得并不太平。 就算是韩晔在暗地里帮钟凡教训了许多人,但那些精神有问题的孩子永远不会消停。 韩晔真是恨不得把钟凡直接拖出孤儿院,远走高飞。 可惜目前韩晔仍旧只能蛰伏着,直到他得到泰迪熊,到钟凡面前献宝为止。 韩晔每天从福利院探望钟凡之后,会变回人形,乖乖地回家上课。 韩晔的父亲身在外地,他见韩晔到了该学文化的年龄,不舍得把他送到聋哑人学校,便给他请了家庭老师。 如此规律的生活,持续了两年之久。 在这两年里,韩晔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地造访泰迪熊店。 店里只有店主和一名店员,与他相处得不能再熟了,韩晔甚至还拿到了店主的微信号。 可是韩晔所请求的泰迪熊却一直没出,店主的说法是,还没有灵感。 两年之后,店主终于被韩晔所打动。 他在尚未见到正版上市的情况下,偷偷地背着韩晔,让厂家设计制作韩晔所描述的那只泰迪熊。 泰迪熊完工前的那天晚上,韩晔收到了店主的微信。 店主告诉他,明天早上小店开门的时候,他就会见到那只熊。 韩晔不敢相信自己所收到的讯息。 毕竟,该店现在已经小有名气,每次贩售新款山寨熊之前,都会大张旗鼓地宣传几天,甚至弄个“预售”的噱头,最后才在千呼万唤之中,正式推出新款。 可是为什么这只熊在发售之前,并没做任何宣传? 韩晔带了一名手下,天没亮就到店门口等着。果然,由于没做宣传,他没看到其他排队者。 韩晔记得,在该店的山寨熊新品发售之前,买主们都会提前排成长龙。如果是今日这种孤品,人们更是挤得不可开交。 韩晔看了看店门口,没看到告示,而昨天也并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韩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在店门口,直到天光乍亮,太阳升空。 他站到了上午9点,店主才似笑非笑地带着店员,走过来开门。 韩晔顺利地第一个迈进了店门。 他旁边也有几个人在排队等着买其他的熊,他为了保险起见,率先冲向柜台。 跟人类比速度?不在话下。 他直接把黑皮包搁在柜台上,旁边的手下紧随其后,拉开皮包,将一沓一沓的红色纸钞往外掏:“老板,我们要买昨天您说的圣诞版泰迪熊,赶紧过机子吧。” 店主没见过这阵仗,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叫店员验钞。 店员此时也是无语至极:这些人确定不先验货? 韩晔的手下跟了韩晔几年,自然善于揣摩韩晔的脸色,替自家小主人说道:“不用找了。” 店主仍旧有些无所适从,这钱款未免超出太多了吧!如果是正品,恐怕也没那么贵。 韩晔随手从多出的钱款中扒拉出一把钱,收进黑皮包,当作是店主已经找钱了。 店主一看这小孩鬼精鬼精的,比大人还懂得做样子,立刻明白对方不愿在这种方面过多纠结。 “感激您。”韩晔在旁边数人的围观中,往本子上规规矩矩地写道。 店主伸出宽阔的手掌,在韩晔朝他举起来的本子上按了按,示意让韩晔收回自己的感激之情:“孩子,叔叔现在才知道,你手头很阔绰。但是叔叔想告诉你,很多东西光是有钱也求不来,就像旁边这些嫉妒你能买到这只熊的孩子们一样。” 韩晔合上小本子,安静地听店主说话。 “你能买到这只熊,并不只是因为你有钱。”店主打开保险柜,抱出了装饰精美的包装礼盒。 在韩晔看来,眼前的泰迪熊与他曾经所见到的熊大致相同,但也只是大致而已。 原先那只熊的具体模样,说实话他也记不太清了,毕竟他到未来旅行的时间是7岁那年,现在他已经9岁了。 店主并不知道,对于眼前的孩子而言,礼盒里装着的是另一个孩子的未来。 但他能从这位孩子虔诚的目光中看出来,这只熊在孩子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曾经拒绝过很多富家孩子的独家定制要求,”店主告诉韩晔,“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想做这只熊,因为我认定你支付不起。但你在这两年来的坚持,使我无论如何都想把它做出来,并且只把发售信息发送给你一人。不管你今天能不能拿得出钱,这只熊都会属于你。” 韩晔接过沉甸甸的盒子,在周围大人小孩们羡慕的目光中鞠了一躬。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执着?”店主问道。 韩晔在本子上写下:“这只熊,是我将来认识一位重要的人的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掏出准备好的自我介绍纸张)ヾ(≧o≦)〃你好,凡凡!我叫韩晔,这只熊宝宝送给你~~ 钟凡:( )谢谢你,韩……日……哦哦,韩日华~~ 韩小狼:o(≧口≦)o~ 不!不是!(然而只能发出嗷嗷声) 钟凡:居然高兴得嗷嗷叫,你到底有多喜欢自己的名字啊,韩日华……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2节 ☆、搭讪 店主见韩晔抱着盒子准备离开,叫住了他:“你……确定不验货?这是定制款,如果对细节部分有任何不满意,都可以进行调整。” 韩晔摇摇头,带着手下走出了小店。 泰迪熊好不好看,他怎么可能知道。只要钟凡喜欢,这就足够了。 泰迪熊店门口,围着一圈花圃,这花圃是店主人的心血之作。韩晔与手下穿过花圃中的小径,走在米白、橙红、淡紫的花丛中。 时值上午,阳光并不猛烈,花瓣上的露珠还留着一些踪迹,就像尚未风干的泪痕,美不胜收。 手下见此美景,不禁有感而发:“这样的季节最适合出游了”。 对于手下的观点,韩晔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他只知道血的颜色好看。 韩晔虽然得到了泰迪熊,但他心中的大石却从未放下。 按理青年林文钦的说法,本市这只独一无二的高仿泰迪熊会被张瑾买去,然而韩晔今天并未见到自己的表哥张瑾。 韩晔越想越后怕。 他手上的熊是经过他的描述才被提前做出来的。目前,这只圣诞泰迪熊的正版货还没有任何官方消息。 一旦官方发售了正版,本市很可能会出现另一只跟风制作的高仿货,并被他表哥买到,拿去送给钟凡。 韩晔认为自己必须抓紧时间,赶在他表哥之前,站到钟凡的面前。 他抱着泰迪熊盒子坐上自家的小轿车,风驰电掣般地来到福利院。 “我来见你了。”韩晔站在福利院外头,嘴唇翕动,喉咙里却并没有声音出来。 在等待手中这只泰迪熊的两年里,他每天都在家教的引导下,照着家教的口形学说话。每天家教离开他家后,他自己也不停地对着镜子练习,却没有任何长进。 他的嗓子能够发出声音,然而他的发声方式却无法改变,无论如何都说不了人类的语言。 每次他试图发声时,就算口形对得再精准,也只能发出一些夹带着呜呜声的不知所谓的单字。 对于任何人而言,“两年”这个词属于一段较长的时间概念,人们能在两年时间里完成很多事情。 可是这两年对于牙牙学语的他而言,短得残酷。他最终绝望地走到了这两年的尽头,来到了即将用人形与钟凡见面的决定性时刻。 他就像一个枪里没有子/弹就上战场的士兵,心里发慌。 手下问:“少爷,我们走正门进去吗?” 韩晔摇头,绕着福利院的外墙走了半圈。 手下又问:“难道我跟您一起爬墙进去?” 韩晔继续摇头,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你留在外面”。 “少爷,”手下提醒道,“您今天外出的时间太长,家里的其他人待会儿该问我了。虽然我现在能替您放风,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来找你,我可拦不住。” 韩晔点头表示知晓。 他很快闻到了钟凡的味道,钟凡就在围墙里,而且是独自一人。 韩晔单手搂着泰迪熊包装盒,伸脚踩在手下用后背为他搭起的阶梯上,飞身一跃,双足以一种看似违反重力法则的方式在墙壁上猛蹬,再伸出单手轻轻一勾,就攀上了福利院的高墙。 其实他并不需要手下为他踮脚,但他必须装成正常人的样子。这样做经常令他心累,但毫无办法。 韩晔一个使劲,把墙上的铁刺掰弯,顺顺当当地跨坐在墙上,往院内张望,很快找到了钟凡的踪迹。 他双手颤抖地将泰迪熊从盒里拆出来。他的胸膛几乎要装不住那颗猛烈跳动的心脏。 他终于可以正式接近钟凡了。 从现在起,他将竭尽全力与钟凡接触,即使钟凡最后依然不愿意属于他,那至少他会一直属于钟凡。 韩晔从墙上一跃而下,现身于钟凡面前。 钟凡。现年9岁。 “钟凡”是林家人给他起的名字,其用意不明。钟凡猜,或许意思是让他“忠于平凡”,忘记自己姓林。 他并不介意自己姓什么,但他却会永远记住,自己的父亲姓林。 他被赋予“钟凡”一名时,曾经咬牙发誓,等他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会为父母讨回公道,帮父亲夺回姓林的权利,别再让父亲的名字像一片飘在家门外的落叶,找不到落脚之处。 虽然钟凡胸中有着这样那样的大志,但他毕竟年纪小,性格比别的孩子都跳脱,喜欢到处玩耍。 他进了福利院以后,没有了林家的管束和胁迫,总算是开始变得像个正常小孩,恢复了爱玩闹的脾性。 此时的钟凡正低着头,手持一支小木棍,蹲在沙地上乱写乱画。 画了一只小黑狗,两只小黑狗,三…… 忽然,前头响起了物体破空而下的风声,最后是一声翩然落地的声响。 钟凡好奇地抬起了头,想瞧瞧是何方神圣。 他看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大泰迪熊在冲他摇手……不对。 墙根下的是一个孩子。 对方此时已经落地,却还处于蹲姿,看起来就像是故意躲在这只可爱的大泰迪熊后面,在跟谁玩捉迷藏。 “你好啊!”钟凡也闹不清自己究竟在跟那只大泰迪熊打招呼,还是在跟泰迪熊后面的孩子打招呼。 那孩子似乎有些紧张,紧张得连如何站起来都忘记了,蹲在原地足足傻了好几秒钟。 “你怎么不走正门?”钟凡再次好奇地询问。 那孩子仍旧不回话,只顾着慌慌忙忙地捋了捋熊掌,把熊的毛发和衣饰拾掇整齐,摆正熊头上戴着的红色圣诞帽子尖儿,再扯扯熊脖子上的围巾,诸如此类。 钟凡四处张望,旁边没人。 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想法:难道对方是在摆弄这只熊给他看,让他对这只熊留个好印象? 其实钟凡作为一个男孩,也说不上有多喜欢面前这只熊。 比起熊,钟凡对躲在熊后边的家伙更有兴趣。 福利院的围墙高得骇人,钟凡认为自己如果往下跳一定会把腿摔坏,但从刚才的落地声响就能听出,对方身轻如燕,只轻轻一跃就稳稳地落了地。只有小人书里的仙女下凡,才能做得如此完美。 钟凡一面看对方整理泰迪熊,一面憋着不敢笑出声。 那家伙匆匆忙忙地整理泰迪熊的样子,好有趣! 钟凡看到了泰迪熊后面露出来的鞋子,发现对方是男的,不是什么小仙女。 为什么那男孩还不从熊后面出来? 钟凡严重怀疑,自己对于那男孩子而言,是一枚大火球,把对方烤得浑身不自在,躲在泰迪熊后面,动都不敢动。 钟凡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过了足有十来分钟,男孩才谨慎地把脑袋从泰迪熊的大头旁边探出来。 对于正好有点儿饿肚子的钟凡来说,男孩那张秀色可餐的脸蛋,既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小馅饼,又像是鲜嫩多汁的水蜜桃,看得钟凡直咽口水。 钟凡看得太过痴迷,不经意间就让手中那根用来作画的小木棍滑掉了。 但他已经管不着那么多,只顾着贪心地盯着男孩的脸看了又看,把对方盯得极度不自在,透亮的眼睛神经质地一眨一眨。 钟凡看得不过瘾,干脆直接走过去,向那男孩子抒发自己的喜爱之情。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碰了碰男孩如同煮熟的鸡蛋白似的脸颊:“你好可爱,我好想啃你一口。” 钟凡没料到,自己只轻轻一碰,就让蹲在地上的男孩吓得打了个激灵,脖子一缩朝后跳去,脚后跟却不慎磕在了石头上,一屁股跌坐在地。 然而男孩手上的泰迪熊还是被抱得紧紧的,仿佛除了熊最重要以外,自身的衣服不管怎么脏、怎么磕碰,都不在意。 钟凡“噗”地笑出了声,这男孩子有点像他两年前在家门口附近遇见过的黑色小狗啊! 二者都是明明最怕被人摸,却硬要凑过来,哪怕被吓得不轻,都不愿意跑。 钟凡对这男孩一见如故,于是铁了心地想要亲近对方。 男孩子似乎被钟凡刚才的笑声给吓懵了,他呆呆地坐在地上,从泰迪熊旁边露出了半只眼睛,傻愣愣地看着钟凡,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摸我脸?” 钟凡再次走上前,想把对方从地上拉起来,对方却像是怕被他触碰似的,又朝墙根瑟缩了一下,整个人都快躲到泰迪熊后头去了。 钟凡无奈收手。 直到男孩子自个儿站起来,钟凡才用他自认为不会吓到对方的音量,向对方搭话:“这熊是谁买给你的,好羡慕。我也想有一个。” 当然,钟凡嘴上说归说,实际上他并不想要一只类似的熊。 他只是觉得既然那孩子如此喜欢泰迪熊,那么如果赞赏一下这只熊,应该会让对方高兴。 钟凡从这男孩干干净净的衣服看得出来,对方不是福利院的人。 钟凡见男孩还是不回话,心里有些悲哀,难道对方不想搭理他这个福利院的小孩?对方躲避他的手是因为嫌他脏? 但钟凡没有放弃,他想要帮助这位不明不白翻墙过来的男孩。 万一对方要找谁,他也好帮忙指路不是? 钟凡等不到回应,干脆得寸进尺,换了最直白的夸赞方式:“虽然泰迪熊很好看,不过我认为,你比泰迪熊更好看”。 这回总该搭理他了吧……就算骂他都行,至少理他一下啊?!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明明应该是我要来搭讪你,为什么我反而被你搭讪啦?! 钟凡:(=→w→)我凭什么不能搭讪你? 韩小狼:(内心崩溃)∑(っ°Д°;)っ但是你别别别摸我,你去摸那只熊哇! 钟凡:>▽<小可爱,怕什么羞啊……我偏就爱摸你~ 韩小狼:/(ㄒoㄒ)/~~我的媳妇儿长大以后明明辣么温油,为什么小时候会是个痴汉! ☆、萌神 钟凡如此露骨的赞美,终于让男孩的面部表情产生了轻微改变,可惜瞬间又恢复原状。 钟凡费了好大一番思量,才勉强猜出,刚才男孩脸上稍纵即逝的表情,应该是腼腆的笑容。 钟凡一击奏效后,认为自己套近乎的方式产生了效果,便继续赞美道:“当然,你的泰迪熊看起来也很精致,跟你很配哦。这熊应该很贵吧!……” 说着说着,钟凡忽然顿住了,满脸的微笑瞬间凝结,就像被落雪击垮的枝桠。 ——熊? 钟凡的左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他猛地想起,两年前他刚进福利院不久时,有个人在他床铺上的小记事本里问,他的泰迪熊在哪儿。 泰迪熊…… 钟凡狐疑万分地看着男孩手中的大泰迪熊,最后还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概只是巧合吧?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 在这两年里,他时常想起那位连名字都不肯透露的神秘人给他留的蹊跷字句。 ——“你的泰迪熊在哪儿?” ——“我的名字是个秘密。” ——“我不能找你玩,时间没到。” ——“但是我会把泰迪熊送给你。” 钟凡根本不贪图一只泰迪熊,他只是想要去相信那个人所给予他的承诺。 其实,送不送他熊都无所谓,至少能跟他见个面也好,可是为什么连见一面都不行,对方是有什么苦衷,还是真的已经忘记了他? 钟凡倾向于“对方已经忘记了他”这种说法,因为从对方的字迹来看,也是个孩子,忘记事情是正常的。 钟凡心想,或许总有一天,他也会忘记对方给他的承诺,变成在没有任何期盼和惊喜的日子里生活的大人。 男孩见钟凡不说话,就忐忑地瞧着钟凡,似乎想要猜出钟凡在想什么。 钟凡见男孩正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便把拳头放到嘴前咳嗽了一声,掩饰刚才由于走神而冷场的尴尬:“啊,我只是想起来,两年前有个人,口口声声说要送我一只泰迪熊,结果过了两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也没再跟我联系。大概他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吧,只有我自己还傻傻惦记着。” 男孩扁了扁嘴,似乎感到意外,又有点儿委屈。 这么多年来,没人愿意听钟凡诉苦,现在钟凡逮着一个乖宝宝似的小可爱,一时间很是愉悦,便继续倾诉道:“自从那个人说了要送我以后,我反而特别想要一只了。这大概是一种……越得不到就越想要的心情?” 男孩听了钟凡的话,脑袋向下微微地点了点,看样子是心里想通了些什么。 钟凡正猜测着男孩的心思,却只见男孩用颤抖着的手将怀里的泰迪熊往前伸了一寸的距离,小嘴一张,门牙两旁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美好得让钟凡的小心肝乱颤了一把。 钟凡没弄明白男孩想干什么,就见男孩又把泰迪熊往他的方向伸了一点,过了几秒钟,继续伸过来一点。 男孩仿佛挣扎了半个世纪一般,才算是把泰迪熊递到了钟凡面前。 钟凡认为自己搞懂男孩的心思了,这是想把熊借给他摸一摸、玩一玩的意思? 在钟凡的眼里,男孩子面泛红晕,眼珠子正不停地拼命左右转动,试图躲避钟凡目光的追逐,钟凡越看越喜欢。 钟凡伸手想要接过泰迪熊,然而那男孩子不慎被钟凡的手给碰到,警觉地后退了两步,却又似乎觉得这样躲避并不好,就硬逼着自己停住后退的脚步,往前蹭了半步。 不论男孩前进还是后退,始终维持着递出泰迪熊的动作,没把泰迪熊护回怀里。 钟凡简直乐不可支,看样子男孩子并非不愿意出借泰迪熊,只是在恐惧与他进行身体接触而已。 “你倒是给我啊,你不是愿意吗?”钟凡觉得对方真的越看越像当年的小黑犬。 于是他大胆推测,无论自己怎么逗对方,对方应该也不会真的跑掉,便放心地坏坏一笑:“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转身走了哦。” 男孩一听果然急了,连连摇头,赶紧往前挪了三分之二步,脸上发生了细微的表情变化,看起来半是雀跃,半是害怕。 但他终于再次鼓起了勇气,将泰迪熊抱到了钟凡眼前。 钟凡正想接过泰迪熊,却听到附近传来一大片穿硬底皮鞋的男人的奔跑声,人数听起来还不少,其间夹杂着孩子们惊恐的尖叫。 男孩一听,赶紧蹭蹭几步地退到墙根去,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 钟凡不知道男孩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手下发现,他错以为男孩是被那些脚步声吓破了胆,顿时觉得男孩煞是可怜。 钟凡挡在男孩前面,做好了保护他的准备,虽然钟凡也不清楚自己能做些什么,但是见招拆招呗!他总不能眼见着这小可爱被大人欺负。 闯进福利院的男人们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因为院墙上那一片被掰弯的铁刺实在是太招摇了。 然而,当那些男人们一拥而上之后,却恭恭敬敬地在两米外停下了脚步。 “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为首的大汉拎着另一个男人的领子,“这家伙也不看好少爷,少爷被别的小孩子欺负怎么办?” 被拎着领子的人无奈道:“是少爷不让我跟着他进去的。” “你照顾不好少爷还有理啦?” “唉!可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啊,怕谁?” “你懂什么!” 那人被踹了几下,终于老实了。 钟凡看得目瞪口呆……这都是些什么人?动不动就使用武力。 男孩不太情愿地被这伙人簇拥着,向福利院的出口方向走去。 钟凡在脑海里搜索来搜索去,也想不出自己以前在林家时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家族……看来这位“少爷”比他想象中更有来头啊。 小豆丁钟凡的心中,从此住下了一位萌神。 他的萌神是个软萌,有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时常一惊一乍的。 自从萌神第一次现身于福利院以后,就经常在一群壮汉的簇拥下,光明正大地造访福利院。 由于有了面貌凶恶的壮汉的陪伴(亦或是警戒),福利院里的孩子没人敢接近萌神,只敢在背地里悄悄议论,说这小孩有多么可爱,眼睛像天上的星星,头发又软又卷跟小绵羊似的,连藏在大人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的样子都很迷人。 但是没有人能猜出,这位生性腼腆的小可爱为什么成天到福利院来。 只有钟凡自己才知道,萌神经常甩下那群男人,抱着各式各样的玩具,突然出现在钟凡面前的空地上,想要跟钟凡一起玩。如果钟凡稍有推拒,萌神立刻变脸,可怜兮兮垂头丧脑的,像是钟凡对他造成了天大的伤害。 钟凡也因此而养成了习惯,只要他得知萌神进了福利院,就会赶紧跑到偏僻地方躲着,等萌神来找他。 萌神是个神奇的孩子,无论钟凡躲在哪儿,他都能在五分钟内找到钟凡。钟凡感觉自己在与对方玩捉迷藏游戏的时候,永远是输家。 萌神找到钟凡以后,钟凡表面上佯装自己徜徉在玩具的海洋中,实际上却趁机肆无忌惮地欣赏萌神那干净如美玉的面孔,感叹不已,世上还真有长得如此像珍宝的人啊? 可是为什么萌神从来不开口说话? 钟凡既然在福利院里呆了两年,自然已经会打手语,他企图与萌神用手语交流,可是萌神竟然看不懂,更别提会打了。 “你不会打手语,怎么……”钟凡想不出原因,萌神的听力自然是没问题的,难道萌神并不是哑巴,他之所以不愿意学打手语,是因为……高傲? 高傲?钟凡狐疑地打量着如同小鸡仔一样q的萌神。 不太可能,还是说,萌神的喉咙其实只是患了一种病症,只要动手术就能好起来,所以萌神没必要学手语? 可是萌神来自富豪人家,怎么到9岁了还没动手术?难道那种病必须等年龄大一些才能动手术? 或者是萌神幼年被绑架、受了什么伤害,类似于小嘴被破布条捂了一个星期,于是得了一种不愿意说话的自闭症类的心理疾病? 短短几分钟内,钟凡就脑补出了几十种可能,一种比一种更凄惨。于是他就更怜惜萌神了。 钟凡与萌神的“私会”时间总是短暂的。 萌神往往偷跑不了多久,过了十来分钟,萌神的家仆就会呼啦啦地跟上来,站在萌神身后保护这位小主子,把气氛搅得异常尴尬。 钟凡只能停止了眼睛里冒出的小红心,叹着气想:这些家仆也保护得太严密了吧?! 韩晔的父亲名为韩申,妻子早逝。 韩家的一把手是韩申的父亲,也就是韩晔的爷爷。韩申作为家族中的二把手,常年生活在位于大城市的秘密总部。 他只有韩晔一个儿子。儿子刚出生的那会儿,虽然总学不会说话,举止奇怪,吃东西的口味更是异于常人,但比别的孩子更快学会爬、学会走路。 孩子渐渐长大,却仍然学不会说话,医生检查不出什么异常来,令他这个做父亲的煞是苦恼。 孩子3岁时,家族里其他人对这孩子意见实在太大,韩申无奈只好把孩子偷偷放到南方的一座小城市的韩家分部里。 韩申打心底里不愿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轻言放弃,他并不是怕大权旁落,输给家族里他弟弟那一脉,而是对自己的儿子仍旧抱着信任与希冀。 韩申认为,自家的孩子一定聪颖过人,没道理管理不好家族。他征得了老父的同意后,依旧把韩家继承人的第一顺位资格留给孩子,声称如果孩子恢复正常,韩家的继承人非这孩子莫属。 时光荏苒,韩申的儿子韩晔一次也没回过家族。 在韩申的保护下,远在大城市里的韩家人似乎已经忘记韩申有个儿子,即使记得,也忘记了这孩子长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 ̄(i) ̄●)(熊宝宝送给你~) 钟凡:借我玩?( ̄▽ ̄) 韩小狼:e( ̄o ̄)3(是送给你!) 钟凡:(⊙_⊙;)怎么生气了,不愿意借我玩了? 韩小狼:╰(‵□′)╯(是送给你嗷嗷嗷嗷嗷!!!) ☆、袭击 韩晔最近经常造访某家儿童福利院—事,通过秘密途径传到了父亲韩申的耳朵里。 两人在经过加密的聊天工具中打字聊天。 “你为什么成天到那家福利院去?难道是你在那里有了小伙伴?”父亲问。 韩晔一听就明白,父亲已经得知了他经常去找钟凡玩,说不定早就把钟凡给查了个底儿掉。 父亲慢吞吞地打字道:“你知道你在跟谁接触吗?” 韩晔回复:“钟凡,现年9岁,原为林家继承人,父母失踪至今未归。由于林家现任掌权人,也就是钟凡的爷爷,听信了家族里的谗言,在两年前将钟凡驱逐到儿童福利院……” “你对这孩子有兴趣?” “并没有兴趣,”韩晔字斟句酌地回答父亲,“林家是我们的附庸家族,如果我想要收编这小子,直接跟林家爷爷说一声,把他接来我这里就好,没必要专门到福利院讨好这小子。” 韩申微微颔首,儿子虽然才9岁,但是从儿子的字里行间就看得出来,儿子明显比其他同龄孩子更早熟:“那你想要做什么?既然你对钟凡没兴趣,又为什么调查他的底细?” “父亲您也知道,这家福利院现在是我们的地盘。我想去跟那些孩子接触,学习怎么和人相处。我脾气不好,容易误伤了那些孩子,而福利院是伤了人以后最不用负责任的地方,家里很快能帮我摆平。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调查了福利院里所有人的来历,包括钟凡。钟凡虽然是林家继承人,但是如果我误伤了他,恐怕也是林家人喜闻乐见,他们顶多会对我说,‘你高兴就好’。” 韩申看到韩晔写的字眼,“误伤”“摆平”“喜闻乐见”“高兴就好”,饶是他阅人无数,也难免心悸。 自家孩子以前在跟别家小孩玩耍的时候,经常被歧视、被欺负,结果自家孩子脾气太倔,经不住欺负而发起飚来,闹出不少流血事件。时间一久,自家孩子已经没人敢靠近,性格愈发孤僻。 韩申连连摇头,不知道这孩子究竟该怎么管束。 如今孩子想要跟别人交流,也不知是好是坏。 韩申看得出孩子心里的戾气依旧没减。唯一好的地方在于,这孩子学会自我保护了。但这样还不够! “我儿,你大意了。林家虽然是我们的附庸,但你难道不觉得,查起他们来很困难,查来查去都只有那么丁点资料?钟凡在7岁乃至更早以前的行踪,以及钟凡的父母的资料,比如他父母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人在哪里,你能查得到吗?” “查不到。”韩晔老实回答。 “查不到你还敢碰!” 聊天工具对面的孩子仿佛是对此视而不见一般,自行关了聊天工具。 韩申气得一拍桌子,“嚯”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焦灼地踱来踱去,最后叫来了自己的副手:“给我查林家的小孩,叫钟凡的那个。” “关于钟凡的调查报告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您这是……”韩申的女性副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知道,继续查!不要掉以轻心,要一直查,查到水落石出为止!林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那么老爷,您是否应该让人约束少爷的行动,让少爷从此与钟凡断绝来往?” “不用了!我允许他去闯一闯,说不定能够引出些什么。但是如果他一意孤行,最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种蠢儿子我也不需要了。” 韩晔虽然无视了父亲的质问,但他仍然忌惮着父亲。 他等待了一段时间,竟然没等来父亲的禁令,便料定父亲允许了他的行为。 于是他放下了一颗心。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不,大摇大摆地去福利院找钟凡玩了。 但他们韩家在福利院里一向声名狼藉,让韩晔很是苦恼。 万一钟凡把他当成虎狼看待该怎么办?虽然他确实是只不折不扣的狼。 韩晔那厢纠结得紧,钟凡这边却过得悠哉。 钟凡依旧持续着尾/行萌神、偷窥萌神的行为。 萌神喜欢舔棒棒糖,钟凡每次看到萌神柔软的小舌头在棒棒糖上慢条斯理地刷来刷去,总想把棒棒糖抢过来,帮萌神舔……好吧,这是一种替萌神着急的强迫症。 萌神最近似乎想要讨好福利院里的孩子们,每次造访福利院都让手下带礼物过来,交给老师分发。 那些礼物一看就价值不菲,令孩子们爱不释手。 大家爱不释手的结果就是抢成一团,就算东西已经发到了别人手上,他们也仍然会扑上去动手。 钟凡所分到的东西往往会在一眨眼之间,被抢得渣都不剩。 可是钟凡也没法抢回来,那些孩子的智力不比常人,压根不理解自己抢别人东西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如果钟凡反抢回来,他们会哭闹得更厉害。 钟凡打心底里看着心疼,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些因为先天缺陷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时间久了,钟凡学会了自动赠送,空着一双手回到房间里。 大家都在外面闹腾,钟凡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想事情。 他想到了那些单纯而直白的孩子们。 孩子们见到萌神及其手下,都会尖叫着跑开,但是对于萌神的捐赠,却照单全收、喜笑颜开。 这里的孩子们比外面的孩子更单纯,所以他们的行为,才更反映出了人类的本性。 人性本善?并不。人性不过是趋利避害。 想到这里,钟凡也替萌神感到难过。 萌神的心地应该很善良,他身为不能说话的儿童,从小就懂得为同样不幸的孩子们送去温暖。 可是萌神又得到了什么回报?他只收获了孩子们的白眼和恐惧。 钟凡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钟凡醒来,竟然发现他的床上堆满了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他之前被抢走的、或是他主动送人的物品,都原封不动地回到了他身边。 不。这并不是被抢走或送人的那一批。那一批已经在争抢中被撕出了痕迹,而眼前这些东西都是全新的。 钟凡以为自己在做白日梦,非常干脆地往床上一躺,继续睡,以为睡醒后就会没了。 然而待他再次醒来,只能面对事实——那些东西依然在。 钟凡心想,既然失而复得,或许是天意。 他这次再也没将东西送人,而是藏了起来。因为这次他所收到的,对他而言不再是统一发放的物品,而是别人送他的礼物,他没有理由不好好珍藏。 他猜想,是萌神知道他的东西没有了,重新偷偷送给他的。 饶是不信神的他,也有些动摇。或许萌神真的是天上的神明也不一定。 有时候,萌神会亲力亲为地给孩子们送东西,而不是只把礼物交给老师。 只可惜萌神身旁的大汉们太有杀伤力,仍然没人敢靠近萌神。 钟凡心想,不至于吧,有那么可怕吗? 这天,萌神又抱着上次钟凡跟他初遇时的大泰迪熊,走进了福利院。 孩子们见到萌神,都条件反射地以为,这只大抱熊也是萌神要拿来送人的,纷纷在私下里说自己很想要,可是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去问他要。 钟凡的观点跟其他孩子们不一样,他认为这泰迪熊是萌神自己的东西。你瞧……萌神把它保护得多好,就像个体面的大宝宝似的,毛发一丝不乱,衣服整整齐齐,整只熊神清气爽,形象倍儿高大! 终于,有个小姑娘鼓起十二分勇气,朝萌神跑过去,想领取那只泰迪熊。 萌神一手环抱泰迪熊,另一手朝怀里摸去,转瞬之间就从衣服里摸出一把黑色尖刀,使劲朝前方甩。 那把飞刀的力道极其恐怖,伴随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直接将小姑娘击飞,把她的一只手钉在了墙上。 由于刀子太快,小姑娘手上连一丝血都没流出来,她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打懵了,足足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放声大哭,震天动地。 院里的人纷纷过来围观,却没人敢靠近,包括老师和义工们。 谁都不敢招惹韩家的这位事主儿,不然以后走在路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躲在暗处的钟凡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姑娘可怜见的。 萌神也真是,不想借给别人玩也不至于这样吧。 钟凡回想自己当时第一次遇到萌神,居然也企图索要萌神的泰迪熊来摸一摸,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他该庆幸自己当时比较谨慎,动作循序渐进,而且最后还被那群冲过来的人给打断,间接脱离危险吗? 难怪院里的人对以萌神为首的这些人谈之色变,以后他也得躲远点为妙。 钟凡暗暗决定,今后他依然要尾随在萌神后头偷窥,但是只远远地跟着,绝不跨过安全距离。 钟凡走后,韩晔望着他的背影,心生绝望。 他和钟凡之间该不会已经毁于一旦? “不要走……”韩晔是这么说的,结果却依然只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直到钟凡走出二十米开外了,韩晔才回过头,关注那位被他钉在墙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哭哭啼啼,惊恐地看着韩晔,韩晔却面无表情地抱着熊走过去。 远处的围观者纷纷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惨剧。 韩晔不管别人的看法,只管抖抖小姑娘的衣袖,从里面抽出一根银针。 韩晔对那位被吓得连哭都哭不出的小姑娘翘起嘴角,但脸上的表情很快归于虚无。他本就不太会笑。 韩晔收走了小姑娘袖里的针,一边想着回头要怎么收拾这女孩背后的势力,一边转头想去看钟凡。 他喜欢看钟凡,就算钟凡走了,也很可能不会再来了,他也喜欢看。 当他寻觅钟凡的身影时,却发现钟凡虽然已经走出40米开外了,但是居然站在原地望着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晔被这来自远方的目光看得浑身僵硬,内心拼命祈祷着:求求你别不理我,求求你……我知道自己甚至连话都说不好,比不过我那个一定很会甜言蜜语的表哥,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看着你在将来被我表哥害死。 虽然我今天表现得很糟糕,但是请你……多喜欢我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σ`д)σ你别走,你别走哇!我要送你的熊宝宝……你怎么又没拿o(≧口≦)o! 钟凡:(°ー°〃)你要是把我钉在墙上怎么办?我还没对人类做出贡献,没资格跟墙上的耶稣叔叔平起平坐啊。 韩小狼:(ノ°o°)ノ我只是手滑啦! 钟凡:o(# ̄□ ̄)ブ拉倒吧,手动债见!哈哈开玩笑,你从那小姑娘手上拿了啥? ☆、银针 小姑娘被萌神一伙人带走,从此以后,钟凡再没能见到那个小姑娘。 萌神又到福利院里来了,钟凡仍然忍不住去偷窥。 为了让自己的偷窥正当化,钟凡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如果萌神害人了,他可以跑去告诉老师,虽然现在告诉老师已经没有用了。 所以他承认他给自己找的不是理由,而是借口。钟凡无法否认,自己对于萌神还是放心不下。 一个那样胆小的孩子,对自己的泰迪熊如此温柔,怎么会对他人那么心狠? 钟凡想起那天他回过头,看见萌神靠近小女孩,从女孩身上拿下来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他看不清,但那东西发出了一闪即逝的亮光。 令钟凡在意的是,萌神把那发光的物体拿出来后,似乎转头去看他。 萌神为什么要看他? 虽然钟凡从没见过萌神哭鼻子,但在那时候,他分明瞧见萌神在哭泣,就算脸上并没有晶莹的泪珠。 他认为这并不是他的错觉,萌神当时必定六神无主,心思慌乱。 钟凡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因此他猜测,萌神说不定有难言之隐。 太棒啦,他终于找到了偷窥萌神的正当理由! 如今的跟踪狂钟凡,已经在这条不归路上颇有心得。 这天,钟凡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石板后面,自认为一定躲藏得天衣无缝。 昨夜曾经下过一阵骤雨,今日雨势虽已不再,但狂风依旧不肯停歇。 萌神在院子里乱转,就像一片在风里失去方向的叶子,找不着北。 钟凡觉得奇了怪,萌神该不会又想找他玩吧?可萌神平常不是小雷达一样的存在吗?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3节 萌神在风中转悠了半天,却毫无所获,变得蔫头蔫脑。 钟凡替衣着单薄的萌神担忧。 萌神皮薄肉嫩,这凉飕飕的天气他怎么可能顶得住?现在该不会是经受不住狂风的大力摧残,着凉了? 又一阵急遽的风从背后刮来,猝不及防地打在钟凡后背,钟凡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他心里着了慌,直劝道:我的个萌神啊,我的小祖宗小佛爷,你别在这里活受罪了,快躲回你那暖暖的小窝吧! 风声一过,萌神忽然转过脸,目光直勾勾地望向钟凡躲藏的方向。 钟凡视力极佳,他的眼睛在跟踪狂中可算是顶配,即便相隔如此之远的距离,他也能把萌神的模样尽收眼底。 怒风乍歇,唯余轻风。 萌神头顶的树枝摇曳着,把雨后树叶上积存的水珠摇落,扑簌簌地飘坠在萌神身上。 萌神的眼睛不曾转动,而手却不经意地抬起来,拂去肩头的水珠,那动作煞是好看。就连那张鲜少露出明显表情的脸,在雨后的阳光下也变得明艳起来。 钟凡百思不得其解。萌神现在心情转好了? 钟凡能够百分百地肯定,萌神并没有看到他。 可是钟凡却发现,萌神的嘴上虽然没有任何动静,却好像在对他说话。那句话似乎是…… “你没走。” 萌神眼睛里泛着一种胜似笑容的光华,钟凡被萌神盯得久了,觉得自己的脸就好像一张被凸透镜聚焦的纸片,蹭地燃烧起来。 福利院建院十周年那天,大家在小型庆典上嬉笑欢闹之后,开始上课。 这一堂是手工课,他们所做的手工比较特殊,是在室外用纸板搭房子,搭好了房子之后再给房子的墙壁刷上颜色,也可以裁剪布料给房子做窗帘门帘什么的。 手工课的老师告诉大家,这些材料都来自于爱心人士的捐赠。 钟凡的小组动作最快,已经进展到房屋装饰的环节,由于他们这一组没有女生,钟凡只好做起了缝窗帘的活计,反正他以前在家里也做过。 钟凡一面穿针引线一面问组员:“是谁捐给我们的啊?居然会捐手工课材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手工课的……别人一般都是捐普通的衣服文具之类。” “是,那、黑帮捐的啊,每次他们来,大家都、躲得……远远,”同组的患有结巴的孩子答道,“哼,我、我不稀罕!” “黑帮……”钟凡听得一惊一乍的,说到他们城市的黑帮,他只能想到萌神家那群人。 好吧,那这位小友,你是不是应该把手里的手工课材料放下啊,你不是不稀罕吗,你还玩? 说曹操曹操到。 院门口传来的骚动声和奔跑声,昭示着萌神及其手下们的大驾光临。 上手工课的孩子们也开始四散奔逃,老师怎么拦也拦不住。 钟凡原本并不想逃,但同组一位腿脚有问题的孩子非要跑,钟凡怕那孩子被人给挤倒了,只好扶住他。 钟凡往身旁看看,伸手拎住了另一个体态娇弱的孩子。 钟凡就这样一手护着一个,在那群如鸟兽散的孩子之中艰难穿行。 他还没撤离现场,那批人马就杀到了。 钟凡把手上的两个孩子交给老师,正想转身去引导其他孩子,却被一个疲于奔命的小胖子推倒在地。 “嘶……”钟凡躺在地上,看着自己手掌。 他的掌心戳着一根针。 这根针,并不是钟凡刚才缝窗帘时使用的中小型缝衣针,而是粗大的银针。钟凡能肯定,在萌神所捐赠的针线盒里,这是最粗的一种针。 福利院里是很忌讳发放缝衣针这种利器的,所以只有今天手工课在老师的指导下才拿出来用。 等等,那天萌神从小女孩手里拿出来的,好像就是一根粗针吧? 那女孩为什么会私藏这种东西?从老师那里偷出来的吗? 钟凡的手掌疼得没法忍耐,他想把针拔除,却又不敢。还是待会儿去找医生帮他拔吧! 他正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想着,忽然神色一凛。 他发现,站在二十米开外的萌神,眼睛似乎亮了起来,就像一只爱捕鼠的猫闻到了耗子的味道? 萌神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拎着钟凡的衣领,把钟凡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轻点儿!”钟凡压根不知道这小可爱竟有那么大力气,真是人不可貌相。 萌神不由分说地把钟凡的手臂拽过来,刷地一下把钟凡手掌上的粗针给拔了,顿时血流不止。 钟凡心里暗道一声“这么不讲理”,脸皱了皱,嘴上却没发出任何怨言。 这比起平时他被其他孩子欺压,不知轻了多少。他还能忍。 钟凡嘴里喃喃了两个字“多谢”,想要抽身闪人,去医生那儿消个毒。 他却看见他的小萌神还在跟那根针过不去,用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夹起那根粗针的两头,一个使劲,就将针弯成了一个拱门型。 萌神似乎毫不在意地继续折腾那根针,最后把它折成了一根完全无害的回形针。 我的妈呀!钟凡心里慎得慌,萌神是怎么做到把那段一厘米不到的针尖折起来的? 他想要问苍天问大地,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个同龄人,能使出如此蛮力? 钟凡忍不住想,萌神该不会是在向他示威?如果敢跑,就是那根针的下场?…… 钟凡正看着萌神发愣,忘记往医院那边挪,就见萌神将针往地上一甩,仿佛和那针有仇似的,用小皮鞋恶狠狠地磨了几下。 钟凡见萌神如此之凶神恶煞,居然连根针都不放过,不由得脊背发冷,倒退一步。 不过……萌神为什么对一根针产生了如此深仇大恨?钟凡想不明白。 一根针能有什么错,顶多就是戳了人,而且只是戳了他钟凡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 萌神把那根针踩进了尘土里,心里畅快了,再次朝钟凡走来。 他走过来的每一步,对于钟凡而言都是煎熬。 钟凡不想躲闪,也并不害怕,他只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的凶恶一面。 萌神用力地抓住钟凡的手腕,疼得钟凡直哼哼。钟凡的伤口并没被碰到,他纯粹是被抓疼的。 在对方有如强盗悍匪一般的武力下,钟凡竭力忍耐着,心中猛烈吐槽: 我碰你的时候你躲来躲去的,你碰我的时候就不准我躲,哪有这么双重标准的?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准我碰你的原因,是害羞,而不是害怕? 钟凡一脸认命地任由萌神再次拉着他被戳伤的手,举了起来。 萌神恢复了平静的态度,展开钟凡的手指。 钟凡越看越觉得,萌神的眼睛是真的在闪光。他不由得想,这孩子的兴趣真是奇特啊……看到血似乎很高兴?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间,萌神把他的手掌放到唇边,在他掌心的鲜血上舔了一口。 “……”钟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钟凡眼睁睁地看着萌神像只小狗似的,伸出舌头把他手掌上的鲜血舔了个干净,然后把他的手臂横折过来,连淌到胳膊上的血都没放过。 此时的萌神身上有一种扣人心弦的美艳,但也实在是令钟凡毛骨悚然。 钟凡胆怯不已,极力遏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却仍然决定,继续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他担心如果他再次向后躲避,萌神会受到打击。他不忍心看萌神抓狂的样子。 钟凡扫视了周围的大汉一眼,他们与自家主子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无人上前干涉。 看来萌神是个受宠的主儿,可是这么宠他真的好吗?那些男人们应当像他这样,对萌神……好吧,他自己也是个惯着萌神的反面教材。 要不还是劝劝萌神,别乱舔了吧?多不卫生。 钟凡想要劝阻萌神的话刚到喉咙口,看到萌神还在聚精会神地用小舌头刷来刷去,又心软了。 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钟凡发现,迎着阳光看去,萌神光洁如玉的脸蛋上,还有细软的白绒毛,风一吹,簌簌地颤抖……简直不能更戳心了! 钟凡觉得自己对萌神的爱慕之情已经变成了一种病,而且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的那种绝症。 钟凡趁萌神不注意,用另一只闲着的手偷偷地抚摸萌神的头发,谁知才刚刚碰到,萌神就发生了强烈的抗拒反应,手一挥,就将他掀进了地上的纸房子堆里。 如果要钟凡说句掏心窝的话,他此刻只想说,比刚才被人撞倒的时候疼多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这根针欺负凡凡,看我不弄死它!我踩踩踩! 钟凡:_你别踩啦!男子汉要矜持一点~ 韩小狼:o( ̄3 ̄)ブ来我帮你舔舔,消消毒,不痛了噢! 钟凡:(x﹏x)夭寿啊…… ☆、分食 钟凡想不通,萌神今天来福利院干什么? 钟凡在院里生活得不算很好,可毕竟住了两年,并非全无归属感。今天是十周年院庆,算是个大节日,钟凡就算再偏袒萌神,也难免被萌神扫了兴。 等一等……难道萌神也想来和大家共同庆祝一下?然而萌神却没料到,大家一看见他就像看见恶鬼,纷纷跑散。如此看来,萌神现在的心情应当很沮丧。 幸好萌神今天来得晚,没赶上一大早的小型庆典,否则若是他的出现把庆典给冲散了,估计会更遭孩子们记恨。 可说到底,萌神终究是无辜的,他的出身毁了他所应得的友谊。 钟凡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萌神正在回味般地微微张嘴,用小舌头在水灵灵的嘴唇上左舔舔,右舔舔。 钟凡看得心里痒得难受,索性扳住萌神的双肩,凑了上去。 钟凡亲了亲萌神的小舌头,萌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结果让他一击得手。 事到如今,钟凡有三大感触:萌神的舌头绵绵的,味道很棒;萌神明明这么可爱居然跟他一样高;以及……他为什么要找死? 钟凡看着萌神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窜得飞快的背影,目瞪口呆。 诶?自己居然没有立刻被飞刀穿心而死,神奇的地球! 钟凡心中忐忑,萌神现在的反应虽然跟面对小姑娘时的反应截然不同,可是萌神会不会招呼那些大汉将他挫骨扬灰? 他眼见着萌神逃进了大汉们的保护圈,心道不好,正等着被宣判死刑,然而那些大汉却并无动静,完全没有冲上来把自己大卸八块的打算。 什么?!他真的被彻底赦免了?? 钟凡的一时心爽,换来了他更长时间的后悔。 他发现——自己被萌神拉黑了。 萌神自从遭到来自钟凡的突然袭击后,对钟凡产生了抗拒心理,再也不曾像以前那样,喜欢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钟凡面前,与他分享自己的玩具。 钟凡经过换位思考以后,更加自责。 无论是谁,在吃东西吃得高兴的时候,旁边有个人莫名其妙地上来舔他的舌头,谁能受得了啊?除非那人是他男女朋友,那可以说是情趣,否则就是猥/亵。 钟凡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竟然猥/亵了自己心目中神圣不可亵渎的萌神。 钟凡虽然还持续进行着尾随萌神的痴汉行为,但他自认为已经丧失了当狗仔队的资格,默默地把跟踪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在如此之远的距离上,萌神的脸蛋、蛮腰和长腿,在他眼睛里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时间一长,他也就放弃了。 每次萌神进了福利院,他就装作不知道,躲在教室里或是房间里,自个玩自个的。 一个月过去,钟凡跟萌神之间再也没产生任何瓜葛。 他满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放下这一切,把他曾经喜欢的小可爱埋葬在心里。 但他很快打破了自己给自己划下的楚河汉界。 那天,萌神不知为了何种原因,独自杵在食堂门口的空地上,身边的家仆全都不见了踪影。 钟凡见到萌神时,正走在去食堂吃午饭的人群中,萌神的脸朝他的方向转去,令他一阵心虚。 他果然还是心系萌神的,可是有什么办法? 他直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对方的性格、人品,怎么能确定对方能不能深交。 再说了,就算他去向萌神道歉,对方是否愿意谅解他,还是个未知数。 钟凡吃过了午饭,走出食堂,却看见萌神依旧站在原地。 他心生疑问:萌神这是闹哪样,在等什么? 天气算不得炎热,但毕竟是正午,钟凡舍不得让萌神的脸蛋就这么暴露在太阳的炙烤下。瞧,脸颊都被晒红了。 钟凡回到宿舍里,心不在焉地走来走去,看了半个小时历史名人传记插图版(萌神捐的),好不容易躺下,却想起了他离开食堂时,萌神望着他的表情。 萌神那时候其实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像是涌起雾气一般,挡住了萌神眼中与生俱来的灵气,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孤独。 萌神在哭。他似乎被什么人抛弃了。 钟凡记得,他上次远远眺望萌神从女孩身上拿下那根银针时,萌神转过头望着他,当时的眼神与这次的眼神有些相似。 如果萌神没有那么坚强,能够当场哭出来,至少能被大家当成一个笑话,而现在,却连笑话都比不上。 钟凡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距离萌神出现在食堂门口,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如果萌神此刻还在那里,那就太残忍了。 钟凡从上铺环视整个房间,其他5个孩子的床上都堆着玩具、书本、糖果,多数都是萌神家送的。孩子睡的枕头、穿的睡衣睡裤甚至脚上踩的拖鞋,也是全新的,统统来自于萌神。 自从萌神造访福利院以来,宿舍里摇摇欲坠的铁架床都被更换一新。 孩子们甚至破天荒地拥有了空调和地暖,据说萌神家提供了一笔款项,专用于相关的电费和保养维修费支出。 院里的各项重要设施也都得到改善,尤其是医疗设备的档次和医护人员的数量,都有了大幅提升。如果萌神是一个心怀恶意的人,怎么会给福利院捐献这些? 钟凡不理解,他的小伙伴们凭什么能嘴里把萌神说成“瘟神”,却心安理得地枕着萌神送的枕头安睡,难道不会因为惭愧而做噩梦吗? 萌神也不过就是个跟大家一样的小孩而已,身患疾病,唯一比大家厉害的就是身手,而这身手如果不是生活在极其危险的环境下,又怎么会练得出来?哪个八/九岁的同龄人会练一身防身技? 钟凡轻手轻脚地从上铺爬下来,换好外出的衣服,找了个小盒子装满干粮和零食,回食堂附近找萌神。 他满心希望萌神已经回家去了,没继续站在那儿受洋罪。 然而事与愿违,萌神依然站在原地。 经过一个小时的日晒,萌神的脑袋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残花,绝望地低垂着,可小身板却站得笔直,仿佛抱持着强硬的决心:就算已经失去了任何希望,也要执拗地等下去,直到倒下为止。 钟凡的脑海中嗡嗡直响,他的良心逼问着自己,为什么如此狠心,明明福利院里关系跟萌神最近的只有他(虽然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居然弃萌神于不顾,连一句“你在等谁呀”都没舍得问! 他对天发誓,再也不会犯类似这样的错误了。 “你过来,”钟凡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过来啊!你等谁?到阴凉的地方等吧,我陪你等。” 萌神迟钝地一点点抬起头,观望着坐在树下的钟凡,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钟凡伸出食指,不停地对萌神打着勾勾,想引他过来。 终于,萌神挪出了一步,紧接着又是一步。 钟凡尽量让自己的笑声听起来无害:“过来啊小老虎,别害怕。我那么弱,怎么可能伤害你。我还怕你吃了我。” 萌神终于一步一顿地挪到钟凡旁边,神色拘束地坐上了凳子。 钟凡不动声色地往萌神的方向挪了挪,萌神明显想躲,却极力隐忍住了。 “凉快不?”钟凡见萌神没有排斥他的靠近,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递给萌神一瓶纯净水,“你想找谁,我帮你去找。” 萌神摇头,咕噜噜地喝水。 钟凡有些眼馋。唉,他好想成为漏进萌神前胸的纯净水…… 钟凡发现萌神的上衣口袋里,装着一个小本本和一支袖珍笔,似乎是萌神用来与人交流的工具。 他动作谨慎地把萌神的小本本和笔拿出来,小本本里的纸张被撕掉了大半,可见萌神有多么警觉,连写个字都要毁尸灭迹。 “你要找谁,要不你写给我?”钟凡问。 萌神不愿意写。 钟凡把笔和小本本放回萌神的胸前,由于萌神的口袋狭窄,他试了几次才能戳进去,他发现他在萌神胸前戳戳戳的时候,萌神似乎……脸红了? 为了弥补自己手残所造成的过错,钟凡赶紧打开了自带的干粮盒子:“饿了吧,我知道这个时候食堂已经没有东西吃了,所以就给你带了些面包啥的。你先把这些吃了好吗?” 萌神无视了面包,拿起一颗巧克力,准备撕开包装纸。然而向来身手敏捷的萌神,却一连撕了好几下才撕开。 钟凡这才发现萌神的手在发抖。 萌神必定是个行事谨慎的人,他人赠予的食物,对萌神而言,恐怕就像定/时/炸/弹一般危险。 “那个……我想问你,上次的姑娘,是不是别人的卧底,想来杀你……什么的,好吧我把别人想得太坏了。可是我也不能反过来,把你想得很坏。对吗?” 钟凡没料到萌神居然点了头。 “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不信……”钟凡一手捧着盒子,另一手从萌神手中拿走那颗被剥了包装纸的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嘎嘣”一声啃掉半截,再把剩下那半截递给萌神。 钟凡的语气如同潺潺的溪水一般和缓,生怕惊扰了处于戒备状态的萌神:“我咬得很干脆,上面没有什么口水,快吃吧,已经验证过没有危险了。待会儿所有的东西我们都一人一口,我先吃。好么?” 萌神愣住了,迟迟反应不过来。 “张开嘴,啊~~~~~”钟凡把半截巧克力探到萌神嘴边,诱哄道,“乖哦,凡凡哥喂你好不好?你要是不吃,太阳公公就替你吃了哦。” 萌神听到“凡凡哥”三字时,眉头都皱起来了,仿佛并不认同,但一听到钟凡的最后半句话,听话地张开嘴,生怕太阳跟他抢东西吃似的,把巧克力接进嘴里。 在那一秒钟不到的短暂时间里,钟凡的指尖被萌神绵软滑嫩的双唇轻轻一扫,顿时心尖震颤,他觉得自己快要像萌神嘴里的巧克力一样,融化得一干二净。 钟凡还没来得及缓过劲来,他手指上残留的黑褐色巧克力糊糊,却成为了萌神的下一个目标。 萌神的脑袋往前一探,把钟凡的两根手指含进嘴里,仔仔细细地舔舐起来。 钟凡这下子如同被击鼓捶心,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流鼻血而亡:我的老天,萌神好像正在吃奶的小狗崽! 他多想把萌神抱在怀里,也给萌神来个爱的舔舔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  钟凡:( ̄~ ̄;)萌神,给你十根巧克力,你跟我回宿舍好不? 韩小狼:〒▽〒我不想吃巧克力!好苦哦…… 钟凡:(~ ̄▽ ̄)~那你舔个什么劲,像小猫见了逗猫棒~ 韩小狼:(/w·\)我发现你指尖的肉味很香,就用舔巧克力作掩护,再吃了一回…… ☆、风声 两人就这样躲在阴暗处,你一口我一口地解决了干粮和零食。 最后,剩下一根长长的风干牛肉条。萌神看着牛肉条,没反应,似乎不钟意。 “你不啃那我啃了啊。我啃慢一点,如果你中途反悔了,再从我这儿拿。”钟凡笑呵呵地逗趣道。 萌神一直看着钟凡啃那根牛肉条,钟凡啃了一阵,不禁无语问苍天:怎么那么硬啊,啃都啃不下来!厂家如果想证明自己的牛肉条不靠水分来骗净重,也用不着做到这个地步啊? 钟凡啃得身心俱疲,感觉自己身为凡凡哥的面子快要挂不住了,萌神却出乎他意料地靠过来,张开嘴咬紧了牛肉条的另一端,脑袋朝后一仰,瞬间轻轻松松地带走了一寸长的牛肉条。 钟凡心里流着宽面条泪:一定是因为萌神啃的那头非常软,一定是的! 钟凡明知自己的想法蠢到家,但还是把牛肉条掉转方向,又啃了一口……晕,还是啃不动,真是丢人丢到外婆桥去了! 反观萌神,轻轻松松地鼓起腮帮子,嚼吧嚼吧几口,那一寸牛肉条对他而言压根就是渣渣……好吧,确实已经变成了渣渣。 钟凡无能为力地把嘴里那根长长的牛肉条取出来,望着它兴叹。他刚抬起眼睛,就见萌神的脸已经到了近前。 萌神靠得如此之近,让钟凡瞬间全身僵硬。 萌神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捏住钟凡的下巴,轻轻向下一掰,拉开钟凡的嘴。钟凡并无反抗之意,随他去了。 紧接着,萌神自个的嘴也张了开来,粉红色的小舌头往前一顶。 钟凡饶有兴致地看着萌神嘴里被碾成渣的牛肉沫,却在毫无防备之时,被萌神给吻上了。 确切来说不是吻,而是往他的嘴里喂牛肉沫。 什么,萌神在喂他吃东西? 钟凡睁圆了眼睛,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也压抑不住喉咙里发出的“嗯嗯”声。他一手支撑在长凳边沿,另一手紧紧地抱着食物盒子,快把盒子给捏扁了。 就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仍旧清醒地记得:千万不能动,哪怕牙齿稍微开合,或是手上有任何其他动作,都会把萌神吓跑。 萌神把嘴里的肉沫一点点地喂给钟凡,喂完之后,还煞有介事地亲了亲钟凡的嘴唇,像是在催促钟凡快些吞咽下去。 钟凡张开嘴,让萌神检视自个儿的喉咙,以示清白,萌神这才直起身来。 钟凡回味着刚才的感触,萌神的朱唇和巧舌,宛如珍馐美馔。比起牛肉,钟凡更想以自己的意愿搂住萌神,恣意蹂/躏。 不过……似乎萌神生来就注定只能单方面地蹂/躏他人。 经过今日之事,钟凡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萌神并非身有洁癖、不能触碰别人的身体。 实际上,当萌神处于安全环境中时,能够卸除对他人的恐惧,表现出与人亲昵的一面。 萌神见钟凡乖乖的,非常听话,就低头在钟凡手中的牛肉条上又啃了一口,将牛肉嚼碎,再次将小脸凑过来,对钟凡施以哺喂。 这种类似于舌吻的哺喂方式,饶是钟凡年纪小,不识情趣,也觉得像是在品一杯鲜奶,滋味绵密,唇齿留香。 萌神用舌头催促钟凡吃东西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他总是确认钟凡已经完全吞咽下去了,才将小嘴移开,继续聚精会神地帮钟凡嚼牛肉。 如此这般,步调缓慢地反复了五次。 钟凡被吻得浑身滚烫,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所谓“幸福”的顶点,简直可以得道升仙,或者就地圆寂了。 为什么他会被自己心目中的小媳妇当成了饲养对象?他一直以为处于强势地位的是他,他刚才居然还好意思自称为“哥”……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饱了吗?”钟凡似乎听见萌神在说话。 不对,萌神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连嘴唇都没动一下。 钟凡惋惜不已,如果萌神能说出话来,必定是之音,姣好如他的面容,晴朗如他的眸色。 一时冲动之下,钟凡脱口而出:“你想说什么,我听不见。” 萌神的嘴唇动了动,虽然嘴形毫无问题,却没能发出声音。 钟凡倾身到萌神嘴边,萌神又悄悄地说了一句话,从嗓子里最浅的区域发出了微弱的声音。钟凡这才意识到,萌神所发出来的声音与嘴形完全不符 这就说明,萌神控制不住自己所说的话,一旦他真的说出话来,很可能是天书。用一句简单的词语来概括,就是“词不达意”。 萌神一着急,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嗷”的一声,顿时羞愤欲死,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仿佛被人发现了自己最丢脸的一面,形状优美的眼眶边沿泛起了羞窘的红潮,眼珠转来转去,像是要找个地缝往下钻。 钟凡见状也不焦躁,萌神从小一定没少学说话,他这个外行人若是能一举将其教会,显然是天方夜谭。 他扬起脸,正巧看到了头顶的绿树,计上心来。 “小时候爸爸教过我,怎么才能听懂风的声音。如果你能像风那样说话,说不定我可以听懂。” 钟凡在萌神的目光中,潇洒地站起身,抱住树干往上爬,揪到一片树叶后,下了树来,把树叶卷成口哨状,轻轻地吹了几声,咿咿呀呀的。 “这就是风的声音的一种,”钟凡挤眉弄眼地说着,坐回萌神身旁,“来吧,你想说什么,说给我听。” 萌神花了很长时间,仍旧没能鼓起勇气再次对钟凡讲话。钟凡不想让萌神太紧张,就自己吹着叶片玩,吹得高兴了,忽然感觉到萌神偷偷地凑了过来。 “呜呜~”萌神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就像是小狗儿在撒娇,想要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平心而论,钟凡实在是听不懂,于是钟凡装作没听见,毕竟如果他猜错萌神的意思了,萌神心里会更难受。 萌神见钟凡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似乎还真不像别人那么讨厌他的声音,胆子肥了起来,嘴里又发出几声低吟,这一次的音色有些低沉,像是围绕在山腰的白雾。 钟凡还是故意不搭理萌神,只用宠爱的语气说了一句:“你个小笨蛋。” 这样的语气,对于钟凡身边的萌神而言,却再熟悉不过了。钟凡两年前逗弄狼形的他,用的就是这种语气,字里行间充满了浓浓的纵容之情。 萌神的胆子越来越壮,索性“嗷呜”“嗷呜”了几声,中途还夹杂了不伦不类的“汪~”,好像在妄图挑逗钟凡。 “你很像我以前住家里的时候,遇到的那只小狗崽。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它,很怕它吃不饱穿不暖,被别的大狗欺负。” 钟凡趁着萌神高兴,把手指伸到萌神的头顶,悄悄地来了个蜻蜓点水,萌神竟然没有躲开,那张鲜少出现表情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一缕惊喜。 钟凡不敢继续玩弄萌神,以免把他吓着,便低下头,把手中的叶片折来折去,试图开发成其他形式的哨子。 萌神见钟凡的注意力居然又从他身上转移开了,不由得像失了宠一样坐立不安,索性抓住钟凡的肩膀,在钟凡耳边“嗷嗷嗷嗷~”起来。 “好啦……知道你可爱。我最喜欢你的声音了,就像那只小狗崽一样,”钟凡像安慰小宠物一样安抚起躁动不安的萌神,“唉,狗崽现在正在干嘛呢?” “它在想着你。” “什么?”钟凡听到这句话后,愣住了。 不对,萌神并没有发出说话声。钟凡眨巴着眼睛,直到萌神把樱桃色的嘴唇贴在他的耳郭。 钟凡这次依然什么也没听到,只有细如牛毛的风声,像旋律一样吹送进他的耳朵。 “我……想你。” 钟凡的脸被噌地点着了火,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是。”他不管萌神是否只是在练习说这三个字,不过管他呢,赶紧趁这机会蹬鼻子上脸,才不愧为一个合格的爱慕者。 萌神发现自己竟然破天荒地得到了钟凡的回应,双眼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就像是两颗晶亮透明的六角冰晶,在钟凡的眼前伸展开来,变成灿烂的雪花。 钟凡一看就知道,他是天底下第一个破译萌神的天书的人。 “能成为你的第一个听众,我很幸运。不过,我不想霸占这种幸运。我希望总有一天,你能让所有人听懂你的话,让我从你的‘唯一’,降格成你的普通听众。” 钟凡的面色微微一红,有一种在表白的错觉。可是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反其道而行之的表白方式? “饱、了没?”萌神趴在钟凡肩膀上,在钟凡耳朵旁边继续吹气,风声虽小,却甜得腻人,“还要喂……吗?” 钟凡从没听过如此暧昧的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会对这种细微的风声那么敏感,顿时如同被细针扎中一样,脊椎发麻,身上燥热:“不、不用了,我吃饱了。” 萌神亲了亲钟凡的耳垂,像是要奖励钟凡那兢兢业业替他做翻译的耳朵。钟凡身体又是一颤,几乎快要变成一条老想往地里钻的蚯蚓。 钟凡看到院里有零零星星的小孩出现了,意识到午休时间已经过。他必须承认,这是他过得最愉快的午休。 “你快回家吧,下午我有课,不能陪你啦。”钟凡恋恋不舍地说道,伸手把萌神脖子上的头发捋了捋。 萌神又被他吓得缩起脖子,一下子退到了长凳边沿。 钟凡哑然失笑,原来萌神仍然是一条只会被姜太公钓上的鱼儿吗? “我想给你写几个字,你别说我猥/亵你啊。要不这样吧,你自己把你胸前的小本子和笔给我。” 萌神一开始想要听从钟凡的吩咐,自己拿本子,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往钟凡这边挪了挪屁股,坐回原处。 在钟凡看来,萌神微微地低着头,杏脸泛红,就像是等待采撷的甜果。 钟凡珍惜着自己碰触到萌神的每一秒钟,虽然手下动作丝毫不拖沓,却感受到了萌神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 或许萌神还是很害怕吧!可萌神在排斥他的同时,却给他发放了通行许可。 钟凡拿取本子时,虽然只是隔着那本子碰了萌神一下,萌神就把胸一含,眨眨眼睛,闭紧嘴唇忍耐着。不过萌神好像并不难受,应该只是敏感。 钟凡翻开小本子,在上面留了一句话。 虽然只是一句简短的自我介绍,但是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宛如在书写一封情书。 “我叫‘亲亲’,是我爸爸给我起的名字。” 萌神看了看钟凡一脸忐忑地递过来的介绍,点点头,将本子和笔收回胸前。 钟凡喜出望外。这是……记住他的小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凡:(╯°Д°)╯你小小年纪,尺度就那么大! 韩小狼:⊙▽⊙以前我们那里,小鸟还从母鸟嘴里啄虫吃呢…… 钟凡:那你觉得最亲呢的表达方式是啥? 韩小狼:(≧w≦)那肯定是交颈啊~超级恩爱~ ☆、两难 如果有可能,韩晔想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钟凡旁边,阻挠钟凡跟自己表哥见面,但他父亲不可能同意这种玩物丧志的行为。因此韩晔只能派出自己的手下在福利院附近严防死守,如果发现不对劲之处,马上通知他。 最近,他的警惕性达到了最高峰,因为那只官方正版的熊已经出世,并被一位不知名的买家给买走了。 也就是说,韩晔必须关注密切他表哥的动向。然而姓张的那批人的动静,并不是他们能够查到的。 十天后,韩晔正在家里忧心忡忡地读书,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竟是他那半年都不跟他联系一次的表哥。他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暗道不好。 “表弟啊,我爸给我请了一位很有水平的书法老师,就在你们城市。我今天刚下飞机,去老师家听了几句叮嘱,现在想来看看你,可是你具体住哪里我不知道……啊,忘记你不能说话了,抱歉。” 韩晔这位神经大条的表哥挂掉电话,给韩晔发了条微信:“猜猜我在哪条路?” “不知道。”韩晔打完这三个字,立即警觉地挥手,叫自己的司机赶紧去拿车。他自己带上两个手下往外跑。 韩晔的表哥发了一条定位,韩晔一看就傻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表哥竟然在福利院附近一公里处? “那附近很危险,你别乱闯。”韩晔赶紧打字,想迷惑表哥,降低表哥走进福利院的几率。 他冲出门去,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并对司机打了个手势。 这手势并不是手语,而是他惯用的一套指示方式。他正用最简洁的方式告诉司机,用最快的速度,驱车前往他最常去的那家福利院。 韩晔坐在车上,点开表哥发来的语音:“别谦虚啦,亲爱的表弟。我早就听说你们姓韩的都是推土机,驻扎在哪儿,就把哪儿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我正在找你玩的路上。”韩晔回复。 “好啊,我本来买了个熊娃娃当礼物给你,它现在就放在我车上。可是我那天买下它以后突然想起,你是个男孩子,估计不会喜欢,哈哈哈你看我这记性!……啊!司机停车,这里有一家福利院诶!要不这样吧,我去里面看看那些孩子们,顺便把这买得不太恰当的礼物推销出去。” “我喜欢熊娃娃,我去找你,我们买别的去捐。”坐在车上的韩晔急得连手机都按不好了,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我都没说我买了哪种熊,你就着急成这样。别担心,下次我买一台性能超赞的四驱车给你怎么样?我保证哪个小孩的车都没你的跑得快。” “我就要那熊,别的不要!表哥,你呆在那别动,等我过来找你。” 微信里传出了表哥爽朗的笑声:“你好可爱哦!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跟你玩捉迷藏怎么办?” “不!”如果韩晔的嗓子能做到,他想发出一声尖叫。 韩晔想不明白,他表哥怎么就能搞到泰迪熊了? 青年林文钦告诉过他,他表哥的泰迪熊是在本市的泰迪熊店买的高仿版。他表哥不住本市,可能是托人帮买的。 在这两年间,韩晔的手下一直监控着本市的各个角落,按理说他表哥买到本市出产的高仿熊的可能已经被扼杀了才对。 难道说,他虽然把他表哥应当买到的高仿熊给提前做出来了,但是正因为他改变了事情的走向,导致现在他表哥想找高仿买却买不到,只好通过转手的方式,搞到了正版? 拥有一位不差钱的表哥,我好忧伤 韩晔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世界的运行规律太可怕,难道兜来转去,还是会回到预定的轨道上? 一定没有这回事,说不定表哥买到的是其他款式的熊娃娃,再说了,现在钟凡看见泰迪熊,还会像当初那么惊喜吗?明显已经不可能。 在到达目的地之后,韩晔带着两名手下,从小车上跳出来,冲进福利院。 福利院占地面积大,韩晔一眼望不到表哥和钟凡。 幸好,他的鼻子已经闻到了钟凡的气味。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之一,与血的香味平起平坐,他不想让其与表哥的气味相混合,虽然他不知道表哥的气味是怎样的,但他能肯定,他一定会抓狂。 韩晔冲到一幢福利院自有的教学楼旁边,钟凡的气味在楼上,具体是几楼韩晔猜不准,人群的味道太混乱。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4节 现在正是课间十分钟。 韩晔拨通了表哥的电话,心中祈祷,但愿钟凡别下楼来!不然遇见抱着泰迪熊的他表哥,岂不糟糕透顶? 表哥终于接了电话:“别着急嘛表弟……啊呀,我看到你了。” 韩晔将头一扭,果然看到一只款式熟悉的圣诞泰迪熊向他……不,是他表哥抱着那只泰迪熊向他走来。 韩晔见到表哥,心里先是一震,接着又是一喜,看来可以先跟表哥碰头,然后从中作梗,带表哥去别的地方玩;或者干脆直接冲过去强抢泰迪熊,跑出福利院,表哥必定会跟在他后面追,如此一来就可以把表哥带出福利院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韩晔听见楼上传来嘈杂声,钟凡的声音也在里头。 他抬头一看,在三楼走廊上看到了几个正在打闹的小孩,他们把钟凡拖到了走廊,从后头硬推着他,非要把他推到栏杆上。 钟凡一面挣扎一面叫道:“把你们那些危险的东西收回去,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准你们害他!” 然而其他孩子根本不买账,你一言我一语地道: “跟瘟神玩,可恶!”“你明明是那群坏人派来的奸细吧?”“哪、哪一天就,他就给我们插、刀子啦。”“魔头在下面,我们快点!” 那几个孩子企图把钟凡推到栏杆上,旁边看热闹的小孩们人数不少,却一个个乳臭未干、不懂世事,光顾着看热闹,竟没有一个孩子通知老师。 按理说栏杆如此高,是推不上去的,可是没想到其中两个小孩像叠罗汉似的往地上一趴,其他小孩顺势从钟凡后面托住他,另一个力气大的小孩直接把他举到人肉台阶上,逼着他往上攀爬。 “放开我!你们……”钟凡惊叫着。 韩晔现在处于两难的境地,头顶是即将坠楼的钟凡,远处则是可能会让钟凡一见钟情、从此万劫不复的表哥。 韩晔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解决燃眉之急,他一挥手,对手下使了个凶狠的眼色,他的两个手下会意,朝他表哥跑去,准备阻止他表哥靠近此处。 韩晔原本站在钟凡的正下方,见自己脚边布满了危险的碎石,就慢慢地往左侧挪动了几步,撤离了钟凡即将坠下来的地点。 楼上那些作势想要当着韩晔的面把钟凡扔下去的小孩们,见到韩晔那副害怕受牵连的样子,俱是愣了一下,然后纷纷发出嘲讽的笑声。 “你老大怕被你砸中啦!” 钟凡在冷嘲热讽之下,脸上满含绝望之情,刚才还义正言辞的他忽然沉寂了下来,安静得可怕,连眸色都变得深沉了几分。 韩晔仰头,看得心里一揪一揪地疼,但事到如今他必须这样做,哪怕钟凡会伤心欲绝。 几个孩子吆喝着、起哄着,把钟凡往韩晔躲的方向推,韩晔接着往旁边挪,他们又接着推。 韩晔静心等待,并且承受着钟凡所传递给他的绝望气息,但韩晔表面上仍旧装出慌张躲避的样子,仿佛生怕钟凡连累他。 楼上那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步入狼的圈套的孩子们,还一股劲地把钟凡往韩晔那边送。 韩晔的打算是,反正钟凡最后都要被往下推,还不如让这些小孩帮着他瞄准落点。 而他脚下,正好踩到了他想要的软草地,他装作在慌乱中一脚踩歪,摇摇晃晃差点跌倒。 “就是现在!砸他!” 孩子们看准了时机,往钟凡屁股上一推,把钟凡推下了楼。 在楼上震天响的吆喝声中,韩晔朝后方一退,迅速蹬地而起,高高地跃升到空中,抱住了失声坠落的钟凡。 钟凡被推落之前也算聪明,让自己脚朝下、头朝上地掉下来。 韩晔抱住钟凡的时机掐得极准,正好把钟凡抱得高高的,最终只有韩晔自己的腿先着了地。 钟凡坠地的速度和重量之大,使得韩晔的双腿重重地落到地上,疼得韩晔眼前一黑,往后躺倒,差点昏过去。 “啊啊啊啊啊!”“不可能!”“好像没摔着?”楼上传来孩子们不甘心的惊叫。 韩晔连坠地的躺倒方向都已经计算好了,他强迫自己立刻恢复清醒,抓紧钟凡,一个劲地往远离楼房的方向滚去,一连滚出去五米多远。 韩晔清楚,这地方的孩子们往往有精神问题,或是缺乏最基本的安全教育,所以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这些孩子的行为。 果然,他俩才刚刚闪开,楼上就有一个孩子从那地方跳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个。 那两名孩子想得太过天真,他们见钟凡和魔头没事,就以为自己跳下去也能安然无恙,纷纷跳下去,打算砸死他俩。 孰料人算不如狼算,韩晔带着钟凡躲过了人肉炸弹,而那两个孩子却不能幸免,伴随着落地的尖叫和随之而来的巨响,他俩楼上和楼下的围观儿童的喊声、哭声响作了一团。 奔跑而来的老师们终于来到了近前,见韩晔和钟凡没事,就冲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个孩子。 韩晔扶着钟凡坐起来。钟凡还处于两眼发蒙、身体虚脱的状态,他茫然地看了韩晔一眼,再顺着韩晔的目光,转头望望后头教学楼下的情况。 钟凡那颗被吓得反应迟缓的脑袋,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坠楼后所发生的一切,嘴唇开合,机械地吐字:“我……” 韩晔用一只食指挡在钟凡嘴前,不让他多说话,只顾着上上下下地检查钟凡身上有没有伤。 很好,没有皮外伤。至于内伤什么的肯定没有,闹出内伤的只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 ̄皿 ̄)/_我呢?我还站在那儿呢!我今天没有出场戏份吗? 韩小狼:((( ̄( ̄( ̄( ̄ー ̄) ̄) ̄) ̄)))今天我的主角光环有辣么大! 表哥:(@_@;)咦,表弟你旁边有个卡哇伊的蓝孩子? 韩小狼:Σ(っ °Д °;)っ我比他卡哇伊,你看我,别看他! ☆、表哥 钟凡拘束地坐着不动,他深知他的萌神容易受惊,于是保持了沉默。 他刚才受到了严重的心理惊吓,直到现在还缓不过来。眼见着萌神还在替他担心,他既觉得自己刚才被人欺负受了委屈,又感激萌神施与他的救命之恩,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萌神在那一刻没有抛下他不管,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他在楼上被人推搡时,见到萌神往旁边躲避,他也知道那是人之常情,萌神没有任何见死不救的义务。 更何况钟凡以前也听说过,有人为了救坠楼者反而被砸死砸伤,他宁愿萌神躲远点。 他刚才转身朝后一看,更加后怕,万一萌神没能抓住他躲开,萌神肯定得跟着他遭殃,就算一开始没被从楼上坠落的他给砸死,也会被后面那俩小孩给补上重重的两下。 钟凡想着想着,脸色变得灰败,眼前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痛了……” “亲一下,不痛了。” “凡凡?” 钟凡听见耳边的风声,意识从一片混沌之中渐渐恢复。 萌神正挨在他耳边,词汇量匮乏地安慰着他。 钟凡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萌神的恩赐。 他想向萌神毛遂自荐,请求萌神带走他,从此给萌神做牛做马。 他不愿在福利院里呆到发霉,他更希望能借助一切可能的力量来帮助或是充实自己,让自己父母的存在被林家承认。 可他现在尚不清楚,萌神家与林家相比谁的势力大。 萌神如果从福利院把他带走,会不会被林家找麻烦?就算林家不找麻烦,像他这种毫无身手的人,将来也只会继续给萌神添麻烦。 他看着萌神的双腿,直看到眼框发热。不知萌神的腿有无大碍,他好想给萌神揉揉,可是萌神绝对不允许他这样做。 “我该怎么办?”钟凡没头没脑地说道。萌神的腿又该怎么办? 韩晔没有立刻回答钟凡关于“该怎么办”的问题,因为韩晔已经有了新的关注点。 他之前派出两名手下,给他表哥使绊子,这种法子终究是拖不久的。表哥见到闹出这么大一桩事情,肯定会挣脱那两人的束缚,过来看情况。 韩晔远远地看见,表哥已经将身边的两名大汉制得服服帖帖。 韩晔曾经吩咐过自己的手下,如果所有阻挡他表哥的方法都不奏效,那就动武。很显然,现在已经进行到连动武都不奏效的地步了。他表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韩晔知道,此时的表哥并无恶意,表哥心中萦绕着的只是困惑。 说不定,表哥亲眼目睹自己的表弟遇到危险,正想过来搭把手帮个忙也不一定。 韩晔目睹着那只大泰迪熊越靠越近,觉得头重脚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比起刚才那件他有能力应付的恶性事故,如今钟凡即将陷入被人勾走的危机,对于他这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才是一桩完全无法掌控的灾难。 他表哥虽然有些马大哈,但为人尚可,挑不出错来,这更加深了他的恐慌。 钟凡该不会正好喜欢表哥那种嘻嘻哈哈的直爽类型? 韩晔和表哥的目光在空中碰撞,表哥见韩晔的目光中充满恶意,但又不知那种恶意源自何处。他早就发现今天他表弟不太对劲。 钟凡一直在关注自家萌神的腿,终于抬起头来,发现萌神看着远处发愣,也歪头望去,一眼就望见抱着大泰迪熊的来人,惊叹一声:“熊!……” 韩晔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的目光相遇,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一着急,连刚学会的耳语都说不出来了,此时是无比的心酸、心倦。 在他绝望的注视下,表哥就这么一步比一步更靠近。 “萌……哦不,小韩,你没事吧?”钟凡的话唤回了韩晔的注意力。 钟凡握了握韩晔的手:“你在发抖。” 韩晔并不喜欢被人这样抓着手腕,钟凡掐住的正好是他的腕动脉。 与人类相比,他对这种命脉之处更为敏感。就算他知道钟凡对他毫无恶意,但仍旧压抑不住野兽的天性。 此时的他,宛如被人扼住了生命一般,陷入了临近癫狂的紧张状态。 若他是黑狼形态,此时绝对已经暴跳起来,竖耳龇牙,准备开战了。 然而他却努力地憋着,逼自己一动不动,让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被坐在对面的人类握在手里。 “哇,表弟,你救下来的伙伴……哈哈,你还真会挑人,长得好漂亮。” “你怎么能用这种词来形容我……”钟凡脱口而出。 韩晔听得脑筋转不过弯来。漂亮不是用来形容女性的吗?如果这个词放在钟凡这样的男性身上是什么意思? 他的狼脑筋闹不明白,可是他能从表哥的一句“真会挑人”中看出来,这“漂亮”是褒义词。 不行,他就算再漂亮,都是我的,你别想! 韩晔冲表哥露出了两颗尖牙,丝毫不管表哥心中会作何感想。 表哥对韩晔压根不感兴趣,而是紧紧盯着钟凡,挥动大泰迪熊那憨憨的熊掌,冲钟凡左招招,右招招:“你被坏孩子欺负了对不对?这样吧,我用这只熊,换你跟我走,从此再也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怎么样?” 钟凡虽然想脱离福利院,但他并不想坑人,就报出了自己林家的来路,言下之意是让对方知难而退。 “哦~他们啊,不在话下。我这个蠢表弟做不到的,我三两下就能帮你摆平,让你浑身清清白白。来吧,只要你点头跟我走,这只熊娃娃就属于你。而你,也会成为我的人。” 韩晔见他表哥的口才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能把人说得心痒,顿时急得想哭。 韩晔张了半天嘴,却讲不出替钟凡拒绝的话来。 在这关键时刻,他恨透了说不出话的自己!他为什么是一头狼?他要拿什么去跟人类竞争? 在韩晔心如刀绞之时,钟凡开口了:“谢谢你,小哥哥,可是我玩过跟它长得一样的熊。” “啊?怎么会?这是全球唯一的一只啊!它才发售了十天而已,是我从一个最信任的熟人买手那里高价买来的!”韩晔的表哥此时是说不出的窘然,连表情都冻结在兴高采烈的那一刻。 “他是你表弟吧,他有,”钟凡指了指他家的萌神,“时不时拿出来遛一遛。” “什么?!……我,这……”韩晔表哥的脸像是被打火机点亮的柴火一样,熊熊燃烧,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心碎。 “你被那个转卖这熊给你的熟人给坑了吧,怎么可能是全球唯一,”钟凡完全不明白事实真相,实事求是地推测道,“全福利院的小孩都能证明,你的表弟,差不多半年以前就抱着一只跟这一模一样的大熊,走来走去啰。” 韩晔表哥遭此重击,面子更加挂不住了,他尴尬地呵呵笑着,挠挠后脑勺,放弃了邀请钟凡做自己跟班的想法。 “我先到别处去转转,你们继续,哈哈哈……” 韩晔的表哥走远后,钟凡问韩晔:“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他看起来很受打击。他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吧?” 韩晔摇头。他认为这没什么,比起今后他表哥对钟凡始乱终弃所造的孽,钟凡现在说的话,根本不过分。他甚至认为钟凡的话大快人心。 从他表哥今天的表现来看,人品并没有问题,但是似乎是个一头热、容易冷的性格,如果真的和钟凡在一起,虽然可能一开始是真心实意,但将来或许会厌倦钟凡也不一定。 更何况,表哥到了20岁左右,也该到家里父母逼着他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韩晔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表哥,陪他表哥去学书法,生怕表哥再去福利院。 幸好他表哥的热情已经被钟凡泼过来的那盆冷水给浇灭,对钟凡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韩晔那根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总算是成功了吧?那个会在未来甩了青年林文钦的负心表哥,再也不会出现了。 韩晔确定钟凡已经安全之后,决定从此在钟凡面前退场,只在暗地里密切关注他表哥的动向。 福利院里发生小孩坠楼事件以后,对所有的栏杆和窗口都进行了改造,凡是在事件中被证实是精神异常的小孩都被隔离治疗。 而坠楼的那两人,第一个人被第二个人给砸死了,第二个人的腿被摔断,精神状况也变得更为异常,从此被关在房间里,没有工作人员的看护则不能随意出入。 钟凡的生活比以前平静了很多。 下雨了。 天空哭得伤心,泪珠淅淅沥沥地淌进了人世间,如同在倾诉往事。 雨水是圣洁的透明色,洗去了大地的污浊,也洗去了岁月里种种触目惊心的记忆。但总有一些记忆,怎样都洗不掉。 钟凡好久没能见到他的萌神了。 今天,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福利院教室的人。 他走下楼,还没撑开伞,就看见了久违的萌神。 萌神站在雨幕里,一手撑伞、一手抱着个篮子,平时俏丽乖巧的脑袋垂得低低的,身边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士。 那位男士身穿钟凡从未见过的名牌深蓝色西装,看上去就不是萌神的家仆,锃亮的皮鞋就算是踩在水里,也显得贵气十足。 苛刻的男声从雨帘的那一头传来:“你对你父亲承诺过,会与福利院里的伙伴们友好相处。现在已经过了两年半,你不仅不能跟别的孩子打成一片,甚至还引发了暴动和命案,你父亲对你失望透顶。” 钟凡一听便知,上次的坠楼事件惊动了萌神的父亲。 “今天你父亲给你布置了任务,如果你手上的东西送不出去,不准回家吃饭!” 钟凡听着男士的厉声呵斥,惊得心头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钟凡:(→_→)我“就算再漂亮,都是你的”?原来你喜欢丑的~ 韩小狼:⊙﹏⊙b ☆、肉包 那男士踩着雨水远去,留下始终抬不起头的萌神一人,由于没有精神劲儿,连伞都撑得歪歪斜斜的,仿佛如果风刮得再大一些,伞就会脱离他的掌控,远走高飞。 钟凡赶紧撑开伞,走到萌神面前。 萌神手中抱着的篮子引起了钟凡的注意,他走近一看,这真是……无语了。 篮子里装的是面包吗?长得好纠结,说得好听点是形状不好看,说得难听点就是畸形。 这也就算了,由于面包胚子的厚薄不均匀,导致被烤的程度也不一致,有的地方泛白,有的地方发黄……而且面包发得不好,皱皱的。 钟凡戳了戳面包,等等,好像没烤够时间啊? 钟凡以前在厨房干过活,他知道,就算是初学者,只要有旁人指导,或者看看烘培书,最后也不会烤成这个样子。 所以这是萌神自己摸索出来的杰作?既然如此没有卖相,怎么可能会送得出去啊? 萌神见钟凡来了,动了动嘴唇,不知在说什么。 钟凡赶紧将自己的伞收起来,钻进萌神的伞下,把萌神的伞接过来自己撑着,将耳朵附到萌神嘴边:“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吧。” “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全都是……坏……” “什么啊,你说的人包括我吗?”钟凡听到这话,饶是他脾气好,也有些愤愤不平,“那事情的确是我连累了你,我向你道歉。你爸和那位大叔对你也太苛刻了,这里的孩子不喜欢你根本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总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吧。” 萌神还想再说什么,但钟凡觉得再听下去毫无意义:“这样吧,我帮你吃完,你回去交差。以后你别说‘所有人都怎么怎么样’了,这样会让我觉得……打算帮你吃这篮东西的我,像个傻子一样。” 萌神一听急了,伸出一只手挡在篮子上方,想阻止钟凡。 “没关系,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最喜欢你了,你就算做两篮我都帮你吃。乖,手放开,不然等下我一碰你,你又‘嗷呜’的一声跑到雨里面摔倒了,我的伞可跟不上你。” 萌神还是摇着头,似乎对自己刚才对钟凡说出那样的话感到自责,不愿让钟凡帮他的忙。 钟凡看着心疼。他想到了一个对付萌神的办法:“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啊,我不会重复第二遍,你听好。 “第一,我就是你说的所有坏人里面的其中一个,我会拿走你的伞,让你在这里淋到明天天亮; “第二,我是全世界唯一的好人,我现在带你回教学楼下面,我把你做的东西吃了。” 钟凡确定萌神听懂他的意思后,倒退了一步;见萌神还没动静,就再退一步。 由于钟凡的远离,雨滴洒落在萌神后背上,也停驻在萌神松软的头发上,在发丝之间凝起了细密的水珠。 钟凡看得不忍心,但他还是退了第三步。 “我要走了!你看着办。” 钟凡见萌神还是不肯跟他回教学楼下,摇摇头,没想到他用了如此伎俩,仍旧输给了萌神的倔强性格。 钟凡当然无法做出把萌神抛弃在雨里这等残忍之事,他心疼得厉害,就往前跨了两步,停驻在萌神旁边。 萌神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钟凡把萌神的伞朝萌神的方向递了递,萌神发现刚才那个残忍的二选一已经不算数了,就把伞接了过来,撑在二人头顶。 但萌神还是不愿把篮子交给钟凡,抿着嘴将篮子背到了身后。 钟凡见萌神接了伞,就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啦!伞已经还给你,我现在要走人了!刚才我恐吓你、说要拿走你的伞,是骗你的!你这伞价值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万一你找我麻烦怎么办?……喏,现在你明白了吧,人有多么坏……其实,比你想的更坏。而且,人还狡猾。” 钟凡随意地对萌神挥挥手,撑起自个的伞,离开了:“你如果开口挽留我,我就不走。哦,不过呢,现在雨大,我听不见耳语了,你要说就说大声点吧。” 他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却没打算给萌神说话的机会。 钟凡干脆利落地走远了,走到一幢矮楼的屋檐下,那里是他们经常搞活动的活动室。 他跟正在关门的老师打招呼,打完招呼后,听见背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踩水声。 钟凡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忙不迭地跑来了。 他斜了斜唇尾。哦……姜太公钓鱼的方法果然没错。这条萌萌的小鱼仔,终于上钩啦。 钟凡故意不转身,只顾着跟准备离开活动室的老师寒暄,说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后面有人。 其实钟凡知道,萌神也站在屋檐下,就在他背后。因为他看到屋檐下水洼里萌神那张焦急的小脸的倒影了。 什么嘛……明明是有表情的啊。 老师离开后,钟凡低头一看,正好自己鞋带松了,他把伞往旁边一搁,蹲下身装作不怎么会系,整整系了5分钟以上,然后随手捞起伞,准备顺着屋檐往前走,这样可以躲雨。 钟凡距离萌神越来越远,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低低的“呜~~”一声,像极了幼崽的哀鸣。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心肠往前走去。 “呜哇!!” 钟凡听见了更清晰的叫声,声音尖锐而凄惨,看来是被逼急了。 他停下脚步,聆听这背后吱吱哇哇的小动物叫声。他发现,那声音里渐渐地染上了哭腔。 他的萌神被他给欺负哭了。 钟凡叹了口气,返身回来,看到了脸上挂着泪珠的萌神。 “给我吧。”钟凡再次把伞搁到一旁,伸手顺利地把萌神手上的篮子拿了过来,然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萌神傻站在旁边一直哭,嘴里嗷呜嗷呜的嚎个不停。 钟凡后悔不迭,早知道萌神会哭得那么惨,他就不欺负他了,可是如果做得不够狠,他也抢不来萌神的篮子。 钟凡啃了一口,脸就皱成了萌神做的面包。 额滴娘诶!这面包里面有肉,所以其实是肉馅的面包吗?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面包里面的肉没熟!他要是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啊? 钟凡此时此刻才是真的后悔了。要不还是劝萌神把面包给倒了,大不了今晚他让萌神睡他的床,他打一晚上地铺,明天让萌神回家领个罚就算了? 想象总是美好的,而事实是,他最终老老实实地啃了萌神出产的“生肉面包”。 钟凡表情沮丧地啃了第二口,终于忍不住了:“你做得不好也就罢了,因为人的手艺有高有低。但是你连肉都没烤熟,这就真的说不过去。难道你事先觉得没有人会吃你做的东西,所以就做得那么敷衍,是这样吗?” 萌神一听,突然生起气来,两只眼睛瞪得滴溜圆,眼里的怒意简直能把钟凡的头发给点着火。 钟凡这下才明白,原来萌神一直对这篮生肉面包引以为豪吗?! 钟凡这人性格也直,继续不依不饶地说理道:“我说得有错吗,你怎么没敷衍?你倒是说说,哪有人会爱吃生肉?” 萌神听到钟凡说没有人爱吃生肉,忽然就像被放了气的皮球,抽抽噎噎起来。 钟凡的心立刻软得像滩烂泥:“算啦算啦,没关系,我祝你以后能找到一个不嫌弃你手艺的对象吧,或者让你对象给你做吃的。” 那一天,对于钟凡而言,就是人间地狱。面包虽不多,他却吃得直犯恶心,要不是为了萌神的脸面,他都想当场直接找个垃圾桶呕出来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回去以后,究竟上吐下泻多少次,虚弱得连掐死自己都没力气。 妈呀,我对我家的手残萌神是真爱啊。钟凡晕过去之前,心想。 这一天,钟凡见萌神又来福利院了,就主动去找萌神,手里捏着一张字条。 萌神很意外,因为以往都是钟凡藏起来,让他去找,这次居然反过来了。 “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家里要把我接回去了。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新名字吧,我上次跟你说我叫‘亲亲’,那只是我爸给我起的小名。我现在有大名了,我爷爷给我起了个名字,还征求我的意见,我说我的名字里头要带个‘亲’字,爷爷说不伦不类,所以就折中让我的名字叫‘林文钦’了。” 如今已经正式成为林文钦的男孩,把手里的字条递给萌神:“你看,我的名字是这么写的。” 萌神看了一眼,点点头,将纸条扯碎,扔进垃圾堆。 林文钦怔了怔,萌神的保护意识真强啊,可是这没什么好毁尸灭迹的吧。 萌神把林文钦的名字扔了之后,似乎也感觉到不妥,皱起了眉峰,局促不安地看着林文钦。 林文钦被萌神的那一眼看得心底直发颤。萌神的眼睛看似是黑色的,然而却像钻石一般,有着无数美妙的抛光面。仔细一看,竟然有一圈金黄的色泽。 那一圈光环仿佛能照进人心底,让所有的黑暗烟消云散。 “没关系,”林文钦决定原谅萌神撕纸条的小习惯,“你带了手机来吧,我想跟你合个影。然后我可以请你帮我晒了照片,寄给我吗?我家地址在这。” 林文钦又闪电般地变出另一张字条。 这次萌神强忍着养成已久的习惯,没撕,折起字条揣进了兜里。 林文钦见萌神似乎是默许了合照的请求,兴高采烈地站到萌神旁边。 他想揽萌神的肩,却克制住了,因为他怕把萌神吓坏,最后连合影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w°)/凡凡,生肉面包很好吃哒,我专门做给你的,你试一口嘛! 钟凡:(▼へ▼メ)你居然谋杀自己的狗仔队员!说!你爸电话多少? ☆、珍宝 萌神将手机的摄影模式调成前置摄像头,伸直手臂,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咔擦”一声。 “来,让我看……”林文钦的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萌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击手机屏幕两下,退出摄影功能。 这一瞬间的动作极快,林文钦连那张照片有没有拍糊都没注意到。 “不是吧?我还想照一张。”林文钦惋惜不已,他眼见萌神把手机揣进了兜里,连忙央求道,“再照一张吧,虽然你是男孩子,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初恋。我现在要跟初恋说再见了,所以想多留点纪念。” 林文钦想不到萌神竟然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你不喜欢照相吗?对不起,刚才让你为难了吧……如果你不愿意寄给我就算了。”林文钦发觉自己又发现了萌神的另一个小秘密,那就是恐惧拍照。 他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像。刚才萌神给他俩自拍的时候,对自拍功能操作娴熟,在镜头前也并没有扭扭捏捏,显然是自拍的熟练工。 林文钦猜测,既然萌神连拍个合照都那么勉强,那么十有八/九是不会把合照寄给他了。 从今以后,他也只能把萌神私印在心里,让萌神的面貌渐渐变淡了。他不甘心,所以,他想做点疯狂的事情。 “那个……我可以表白吗?” “?”萌神本来正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兜里的手机,听到林文钦的话,蓦地抬起头。 林文钦用热切的眼神凝视着萌神的脸,那张小脸如同精雕细刻的工艺品。 萌神的眼睛虽然明亮,但被他多看了几眼,就开始害羞,眼帘缓缓地降下来,两排卷而翘的眼睫毛向下一扫,正好挡住双眼的上半部分,只留下若隐若现的下半边。如此半遮半露,可谓美艳无双。 “我直到现在都只知道你姓韩,不知道你的全名,而且以后也没有机会知道了。所以,现在我一点也不怕丢脸,你知道林文钦是哪根葱啊?说不定等你长大了以后,会想起小时候有个傻傻分不清男女的家伙,对你表白。” 林文钦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胸脯以壮胆色,酝酿了一阵,继续往下说:“我,我喜欢你。你好可爱啊,我天天看着你都不腻。如果老天爷把你生成一个女孩子,我想跟你成为一对儿,长大以后把你娶回家。” 萌神微微张开朱唇,口形是:“娶……回,家?” 林文钦见萌神似乎不明白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便给他科普:“就是两个人一块儿过日子,养孩子。” 萌神依旧在复述林文钦的话——“养孩子……” 林文钦发现,萌神的眼底忽然闪出了刺眼的光芒,光芒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把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照得凶残无比。 林文钦替萌神感到愤愤不平,莫非萌神小时候真的受到过虐待?可他不愿意让萌神只要听到“孩子”一词就心生愤怒。他想劝劝萌神。 林文钦引用了他从某本书上看来的词句,为萌神科普道:“孩子是父母双方爱情的结晶。有了孩子,就有了把相爱双方生命延续下去的希望。” 他心中祈祷,但愿萌神不要嫌他说得太文绉绉了。 萌神看似听懂了,但竟然摇头否认。 不会吧?林文钦惊呆了,为什么要否认?他不信邪地将耳朵贴到萌神嘴边,想听听萌神的看法。 “亲情也……比不过死亡。”萌神说道。 林文钦说:“你讲得很对,每个人最后都会死。但是,死亡有时候也会输给亲情。因为亲情能够组成一个伟大的事物,那就是家庭。我以前也曾经有一个家,虽然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爸爸在我小时候,把我从死神那里救了回来。爸爸总是说,虽然他必须离开我,可是只要我还在,他的爱也就会一直存在。” 韩晔继续摇头否认。他想起了自己的前身。 他前一世为狼1年,上一世为人14年,两次都直接或间接地惨死在人类的狠手之下。 掐指一算,他在之前的两世里存活的岁数,加起来才凑够15年;加上这辈子9年,三世一共24年,说出去都是笑话。 如果今世不是有青年林文钦护着他,估计他在7岁穿越到未来的那一周里,也已经死了。 这些狠毒的人类!要他如何相信亲情? 林文钦拿萌神没办法,只好向萌神做最后的告别:“再见,我很担心你的交际状况,担心你今后过得不开心。虽然你可能不喜欢家庭,但是你得答应我,如果有了,一定要成为有责任感的一家之主哦。” 萌神艰难地点点头,林文钦一看就知道,萌神并没有被说服。 林文钦正想转身走,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你跟你的夫人可能会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在一起,就像我父母一样。但是如果你曾经很爱你的夫人,我希望你还能像爱她一样地爱你的孩子,因为你的孩子,是你和夫人的爱的证明。” 林文钦晃了晃被自己搬空的脑袋瓜,他一下子不习惯讲那么多话,累得多喘了几口气,喘完之后把他自己给逗乐了。 他向萌神挥手告别,走进了蔚蓝的天空底下,他今天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进行了一番明知是无用的表白,也对自己注定要失去的初恋做了一番徒劳的挽回。 这样已经让他很满足。 林文钦走着走着,转身回去,望见他最喜爱的萌神正在往福利院的出口方向走,淹没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中。 林文钦悼念着,就像当初目送小黑犬最后一次离他而去一般。他以后还会把萌神捧在心里,让萌神永远高高在上。 他想给自己构筑一个梦,在梦里,他和他喜爱的小动物和男孩子从来不曾分开。 林文钦忘不了今天说过的那句谎话。他当时说,如果萌神是女孩,他就想娶他。 其实并不是这样。就算萌神是男孩,他也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既然两人不能在一起,那么如果说出来,就是对萌神的不负责任。 韩晔回到家里,坐在价值不菲的皮椅上,一只小手按下金色的铃,唤来了管家。 他的管家约莫四十来岁,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霜,是父亲钦点过来陪伴他的,办事手脚麻利,为人忠诚不二,韩晔向来仰仗这位管家。 韩晔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他与林文钦的合照,小手往前一伸,展示给管家看。 “怎么了少爷,”管家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他这人的特点就是讲话迂回,“如果您想听我对您的容颜的赞美,我想那没什么意义。我这人说话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您早该听腻了。” 韩晔知道自己的管家是个明白人,他一手继续伸着自己的手机,另一手指指照片里的自己,再指指自己身旁。 管家一下子没闹明白,往照片里的韩晔身边看了又看,什么都没有。 韩晔心里暗暗叹气,看来他没能在照片里看到林文钦,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而是林文钦确实没被手机给照上。 今天在福利院的时候,他按下手机快门键的瞬间,发现在照片定格时,林文钦从照片中消失了。好在他手速过人,甚至快过林文钦用眼睛瞄东西的速度。所以最后,林文钦什么也没看清。 这是韩晔第n次庆幸自己身为一头狼。 韩晔猜测,林文钦从小失去父母,没人疼,所以没照过相,压根不知道自己根本照不了相。 韩晔为林文钦捏了一把汗,希望林文钦就算回到了林家,也继续过着被嫌弃的生活,别再有跟他人照相的机会。 但是说实在的,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他阻止不了。谁能知道林文钦什么时候会跟人照相? 除非他把林文钦绑在身边,关进房里,永不见天日。可这如何能做到? 他们不属于彼此,所以做不到。 虽然他还想跟林文钦交朋友,但他不会说话,没有朋友,家族背景复杂,以上这些也就罢了,偏偏他连应该如何对一个人好都不知道,他甚至对人类还怀着惧怕心理。 韩晔一个使劲,差点把皮椅给掐坏。 韩晔的父亲韩申虽然为人严苛,但却是韩晔唯一能倾吐隐私的对象。 韩晔挥退了管家,打开专用聊天工具中的视频功能,让父亲看那张照片,指指照片中自己的旁边,然后用手比了个“2”字,韩父就秒懂了。 “你的意思是,照片里面还有另一个人?” 韩晔点头。 “我儿,你这是在白日里……见到宝了。” 韩晔的眉头才刚刚漫上一丝不悦的神色,韩父就不紧不慢地接上一句:“稀世无双的珍宝。” 韩晔此刻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窃喜自己遇到所谓的珍宝,而是开始琢磨,当初表哥跟林文钦在一起,是不是在贪图些什么,然后用过就扔了? 韩父不爱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曾经听我的老东家周复提过这样的珍宝。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在周复手下做事了,但他还嘱托我替他多留意,因为他想要得到这个人。” 韩晔关掉视频功能,打字道:“我不明白周复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把这个人的价值告诉你,不怕你自己私吞?” 韩父今日难得地有时间,打出来的字也比平常多:“我的老东家周复警告过我,得了消息就别私藏,因为我们这种普通人无福消受。这人看起来虽然是一块蜜糖,吃进嘴里却是砒/霜。把他形容成毒品也可以,不过,上哪儿去找这种一吸就毙命、但却人人趋之若鹜的毒品?” 韩父思考一瞬,继续打字问道:“你想保他自由,还是留他自用?” “我只想保他。”韩晔的回答简洁明了。 “儿子,就算只是保他,我也不同意你的做法,所以我不会帮你,你别想从我这里挖取任何信息。而且我警告你,虽然我对你放任自流,但我不想英年丧子。我那位早逝的夫人,可没准许我再生一个。” 韩晔关掉专用聊天工具,靠在椅背上想,从父亲的最后一句话来看,自家的父母,应该曾经也很恩爱?难道他以前对人类的理解,存在一些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o( ̄ヘ ̄o)我不光会自拍,我还经常把自拍发微博,从评论的粉丝里面抽几个人发红包~ 林文钦:(# ̄□ ̄)o你不是说狼没有审美吗,那你自拍还发微博,是干什么鬼?! 韩小狼:(o ゜▽ ゜)o☆就是想问问wuli小粉丝,今天穿哪一套出门去见凡凡,比较合适吖~ ☆、医生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5节 韩晔心中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他以最快的速度叫来司机,冲进了福利院,然而为时已晚,林文钦被林家人接走了。 当晚,韩晔在林家外头等着,等林文钦像两年前一样,从林家的大铁门里施施然地走出来,与他再会。 他等啊等,直到深夜。 月亮高悬于天际,明亮得能与路灯媲美。它照亮了所有人归家的路,却没有照出林家门口那熟悉的身影。 月亮落下。他的希望也坠落了。 自从林文钦回了林家,林家就变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信息封锁得极其严密。 韩晔从此再也没见过林文钦,他并不想让林文钦在林家就这么耗下去,然而自己并没有把林文钦救出来的能力,他甚至连林文钦的死活都探听不到,他父亲不肯帮他。 虽然韩晔能变狼,但林家守宅的那几条狼犬跟成了精似的,韩晔怎么也潜不进内部,好几次都被狼狈地追着跑出来,差点落下了抓伤。 韩晔这才知道,自己从7岁以来所坚持的,竟然是个致命的错误。 他太过天真,以为既然已经破坏了林文钦与表哥之间的关系,林文钦就彻底安全了,殊不知,林文钦还面临着下一个火坑。 但他在那时候,竟然满心以为林家已经接纳了林文钦,林文钦会安安全全地在家里生存下去。 他错了,他再一次低估了人类的丑恶一面。 如果没有他的错误介入,林文钦应该会被他表哥接到张家去,脱离林家的魔掌。 但是,如果他任由林文钦被他表哥接走,万一他表哥哪天跟林文钦拍照,发现了林文钦的秘密,林文钦会不会被他表哥利用,他也不敢想象。 其实他自己也有能力把林文钦接回韩家,他在林文钦与他告别那天也确实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那天他还在想,把林文钦绑在身边,关进房里,永不见天日。当时他还彻底否认了那种想法,觉得自己做不到,因为他们互不属于对方。 太蠢了!自己当时那种绑了林文钦的想法,才是最正确的道路,而他居然没往那条道上面走。 他根本不必纠结林文钦喜不喜欢自己。只要能救林文钦,还管得了那么多情情爱爱? 林文钦再怎么讨厌他也罢,下次如果看见林文钦,直接绑回家! 这一天,韩晔化为了狼形,懒洋洋地蛰伏在林家不远处的长椅下方。 它不知等待了多少个365天,似乎已经记不清了。它对林文钦的思念依旧滚烫,但它的心已经冷如寒冰。 由于它处于上风方向,竟然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靠近。 它的狼形只比初见林文钦时长大了一些,还是只小狼,于是就这么被人拎着后颈,提溜了起来。 “黑狼王——赫宵。你可让我好找。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会从深山世界跑出来,到了我们人类世界。怎么样,混得还好吗?” 拎起韩晔的是一位看起来不到20岁的青年,身着一身白色风衣,风衣里欲盖弥彰地挂着一副听诊器。那不像是替病人诊治的工具,而像是一种象征。 这人的头发抹了发胶,衣着一丝不苟,看起来似乎是一位苛刻而挑剔的人。 他虽然有着青年人的外貌,但韩晔从他的神色看出,他所经历过的风霜,远不是一个20岁青年人的身体所能承载的。 韩晔挣扎着,却被那人放到了长椅之上。它用迎战姿势面向那人,浑身毛发支棱,冲那人龇牙。 白衣青年拍拍自己的双手,似乎嫌自己手上沾了毛:“这一世的你,学会说人话了吗?恐怕……还没有吧。真可悲。” 韩晔听到这态度嘲讽的笑声,心说不好,这人恐怕认识上一世的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秘密。 自己上一世成为人类以后,一直活到14岁被人从五楼推下那一天,都学不会说话。 青年问:“你还记不记得你上一世身为人类时,遇见过的‘苏宇’这个人?” 韩晔一听就更火大了。 苏宇,他怎么会不记得?苏宇就是把他从五楼推下去的直接凶手。 青年伸手想要抚摸韩晔的头,被韩晔一闪,躲过了。 青年也毫不介意,坐在韩晔旁边,笑道:“在最初的时候,你本是一岁不到的狼王,死于猎人的陷阱。你死后,妄图到人世投胎,选中了一个女人肚子里的胚胎,但是很不巧,另一个灵魂也想同你争抢。你暂时抢赢了,成功地成为了身体的主人,把与你争抢的那个灵魂压制在身体内部。你就这样以人类的身份,活到了14岁。” 青年顿了顿,似乎是想让韩晔回忆起往事。然而韩晔根本不用再回忆了,他对于接下来发生的深仇大恨,又怎会不记得? “让我告诉你,你当年是为什么被苏宇推下楼的吧。在你14岁那年,你体内被你压制的那个灵魂,偷偷地联系上了他的部下,也就是我。 “我找了好友苏宇,让苏宇假借拜访你们家,把你引到楼顶,推你下楼。 “然而事情不太顺利,你被一棵树挡了一下,没死,进了医院。我爸爸是你家的家庭医生,我爸爸对你爸说,你不是他儿子,而是一个外来的野灵魂,你爸认可了这种说法,决定眼看着你死在医院。 “你死后,你的灵魂就飘荡到了荒野,而我的上司的灵魂,理所当然地占据了那具身体,死而复生。他现在活得很好,成为了宇宙之主,哈哈哈哈……你也别恨他,强强争夺,本没有对错,你只不过是输家而已。 “你输在哪里,知道吗?输在你没有朋友,没有部下。你连说人话都不会,怎么能有朋友和部下,对不对?”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燕别秋,现年37岁,我之所以保持着19岁的容貌,是我的上司宇宙之主的功劳。最近,我上司嫌我挑拨他和他夫人之间关系,冷落了我。所以我自然想要换个去处。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 “你如果只记得我对你犯下的罪恶,大可以继续与我为敌,杀我解恨,我只是一介毫无反抗能力的医学研究者。但是,如果你想学说话,你就必须与我合作。怎么样,跟一个敌人成为朋友,你痛不痛苦?……我喜欢你这痛苦的样子!不这样,怎么能成为值得被我研究的对象,给我带来无尽的乐趣,你说对不对?” 韩晔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它向上一窜,在半空中“嗖”地变成了人形,稳稳当当地站在草地上。 燕别秋笑道:“我喜欢你这个样子……我以前的上司,他的人类形态就只是个普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在人形和狼形里变来变去。你才是最强大的狼王。” 韩晔快将自己的牙齿给咬碎了。他讨厌这个人,但他为了林文钦,别无选择。 他开启紧抿的双唇,无声地捱出两个字。 “成……交。” 韩晔将燕别秋带回了韩家,他用纸张与燕别秋交谈:“你怎么能确定,你能治好我?” 燕别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伸手在家具上抹了抹,没有沾上灰尘,甚是满意:“身为黑狼王的你陨落之后,继位的是白狼王,也就是宇宙之主的前身。我与白狼王是故交,所以我怎么不能教会狼说话?白狼王这个家伙……” “打住,与我无关,”韩晔怀疑,燕别秋上了年纪以后,就像很多中年男人一样,喜欢缅怀过去,“狼群……怎么样了?” 燕别秋冷笑两声:“不用你费心,它们过得很好。” 韩晔接受了燕别秋的药物治疗与心理治疗。 燕别秋所使用的药物,一看就不是常规药。而他所提供的仪器,更不像是当今的科技所能制造。 韩晔学会了说话,但还不熟练。 他能说出话以后,更迫不及待地想要救出林文钦。 时光荏苒,九年过去。 饶是比人类更善于等待的韩晔,也受够了等待的煎熬,几乎要乱了阵脚。 在这九年里,他无所不用其极,结果林家人给予他的回答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一死了之。林家虽然不是什么大角色,却固若金汤,他的人根本打不进林家内部。 最近林家在生意上势如日中天,渐渐不把他们的主子韩家放在眼里。 韩家在本市只有一个分部的势力,已经完全治不住林家,就算韩晔想给林家颜色瞧瞧,也无能为力。 林家人恐怕已经知道了林文钦身上的秘密,将他作为工具使用。 韩晔最担心的是,林文钦是否早已成为了刀下鬼。 他发誓,如果他还能见到林文钦,那么无论林文钦对他是何种想法,憎恶、蔑视、还是恐惧,他都不会因此而退却半分。 就算是林文钦知道了他其实是一头野兽,想要逃走,那么他就算是把林文钦的手脚锁起来,也不会再放开他。 他要守护一个人,只能相信他自己的手,不论那双手有多么脏、多么丑恶。 然而再怎么忏悔,也为时已晚,他这一生都要背负着深重的罪孽。 这罪孽没日没夜折磨着他,讽刺他,竟然因为自卑和大意,就放弃了对林文钦的保护,从此永远地失去了他。 韩晔如今18岁,已经开始接手一些父亲安排的公务。由于他的身份尚未公开,所以在家族事务中使用“叶惜文”一名。 名字的寓意很明确,叶为林中之物,文乃珍惜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看不懂也没关系,只是为了介绍一下燕别秋的来历,以后基本上也不会再提了,不影响对本文的理解。如果还有人想弄懂的话,我笼统地科普一下。“宇宙之主”是另外一个文的男主,燕别秋是宇宙之主的军医。宇宙之主有多个身体,其中一个身体是在小黑狼陨落之后继位的白狼王,另一个身体是普通人类,让我们愉快的叫他“小张”。小张跟小黑狼都看中了同一副人类的胚胎,于是抢了起来,最后以小黑狼被推下楼告终……关于抢身体这种事情,我认为他们两个都是混蛋,抢什么抢,考虑过那个刚生成的胚胎的感受吗?各打五十大板。 ☆、周复 这天韩晔回到家,却看到自己父亲的两名副手大驾光临。 女士名为苏琼,年近30,身段妖娆却一脸严肃。 男性为25岁左右,名为杜建东,在韩晔的印象中是位死不正经的人物,手上拿着一张盖着家族蓝色印章的机密文件,抖来抖去。 韩晔走近他俩之前,敏锐的耳朵就听到了杜建东的调笑话:“少爷也真是执着,每周都要人给他递关于周复的报告。这都持续多少年了,少爷的情报官还没无聊到想辞职?” 苏琼答道:“以少爷的情报官递交的这份报告来看,内容翔实、证据充分,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会因为任务无聊而辞职的人。” “哈哈哈哈……我开句玩笑你都要当真。这份报告,可是无价的宝贝。” 韩晔上次听到类似于无价宝贝这样的字眼,是九年前父亲嘴里用来形容林文钦的“珍宝”一词。 韩晔据此推断出,这份报告里,一定有着与父亲的老东家周复有关的重要信息。 韩晔走近后,苏琼向韩晔行礼,杜建东却只顾着笑:“少爷,您的情报官刚才给您送报告来了。虽然他藏得很好,但我一个没忍住,就拿出来瞄了瞄,不要见怪。” 杜建东将手朝空中一挥,纸张还没从手中飞出来,就被韩晔抢了去。 韩晔知道自己父亲的副手有权干涉自己的任何事情,但是他的情报官给他的报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偷走,他心里仍旧不舒服。 韩晔将报告展开一看,看到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其中出现最多的,便是“周复”这个名字。 “周复是维持秩序的审判者,但也是个私心很重的劫匪,”杜建东在苏琼的白眼之下毫无惧色,一惊一乍地道,“凡是周复想要的人,一旦能够得手,少爷您哪怕花一万年来抢,也抢不回。” 苏琼听不下去,插了一句嘴:“请你说话不要擅用夸张词汇。” “什么?你要我说七十年?这也太不符合事实了吧?周复真的能跟人耗一万年,我一点没夸张,”杜建东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笑得暧昧,“我说话总是有根据的。” “来吧我们说正事,”杜建东用手指刮了刮韩晔手中的纸张,“周复这人,我虽没见过,但对其为人,略知一二。” 韩晔现今的部下燕别秋从门外走进来,脚步轻巧无声:“想不到啊……周复来了吗?好久没见到他,我都快把他忘了。周复这次想要的是谁?” 燕别秋说着说着,就幸灾乐祸地笑了。 杜建东不认识燕别秋,但很快识别出燕别秋身上那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便也跟着燕别秋一起笑。 杜建东胸有成竹地解释道:“据我所知,如果是周复要的人,只有两种结局。一是带回去做他那个土匪窝里的压寨新娘,二是如果那人不愿做他的新娘,或者长得太丑,就杀掉了事。” “听起来像个笑话,”苏琼叉着腰,摇摇头,“但我知道,你会告诉我,那不是笑话。” “我听说,周复这一千年来在追一个人,怎么,放弃了?”杜建东问。 燕别秋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有人会喜欢周复这种暴力的追求方式,他曾经追了一千年的那个人,最后成为了宇宙之主的夫人。所以,周复应该正在寻找新目标。看现在这样子,已经有目标了?” 韩晔想起燕别秋曾经对他抱怨,燕别秋因为挑拨前任上司宇宙之主及其夫人的关系,遭到冷落。 想不到,那位夫人也曾经被周复追求过。如果能找到那位夫人,说不定有对付周复的方法。 然而,现在时间太紧,已经不允许他向燕别秋询问那位夫人的行踪了。 宇宙之主的夫人……生活在遥远的星星上吧。大概。 “不过,我喜欢周复这家伙,追求起人来,做事干脆。”杜建东竖起大拇指。 那三人继续热烈地讨论了一阵,韩晔一面从中截取需要的信息,一面坐在沙发上,低头琢磨那份报告。 忽然,他拿出打火机,把报告付之一炬。三个人惊讶地看着火苗在他手中燃烧,灰烬落在他的裤腿和脚下的土地,火一直燃到了他的指尖,直至熄灭,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掸了掸指尖的灰,手指依旧光洁,只泛着柔美润泽的潮红。 “少爷……”苏琼挽留的话音未落,韩晔就走出门去。 韩晔在那几个人叽歪的时间里,已经看完情报官的报告,得知了周复行动的时间。 从那时间来看,恐怕为时已晚。 他必须马上赶往林家,阻止周复劫走林文钦。 在这城市里横行霸道是韩晔的特权,他虽然并未向外透露真实身份,但他那“林惜文”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只要不闹出人命,闯红灯这种事情不在话下。 他风驰电掣地连闯了几个红灯,轿跑车的油门被他踩到了底,却仍然迟了一步。 车内的家族专用通讯装置嘶嘶作响,报告着惊心动魄的灾难。 韩家的附庸林氏家族,其固若金汤的大型别墅,就在三分钟前被人以空降的方式悍然攻破。 作案的歹徒只有两名,一名人员全副武装,背后装载着两片黑色机械羽翼,能进行令人匪夷所思的飞行,不论是滑翔、直线升降还是盘旋动作都不在话下。 另一名自称“审判者”周复,自身虽未携带重型武装,但仗着身旁另一人的威风,无人能动他分毫。 林家,这个曾经犹如碉堡般隐藏在黑暗里的庞大家族,在周复面前竟然兵败如山倒,将近大半的人力和军武在火并中被摧毁,火药库也被引爆了。 经此一役,林家的综合实力要减低七成。 而相应的,周复从林家搜出一名青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周复打压了林家的势力,韩家的人都在看笑话,并不打算出手帮助自己曾经的附庸家族。 林家之于韩家,早已不是安安分分的附庸,而是一颗梗在喉上的骨刺。 而对韩晔来说,疑似林文钦的青年被周复带出来,则是一把不知结果的双刃剑,有可能他将会永远失去林文钦,也有可能是他夺回林文钦的契机。 如今林家走投无路,已经向韩家提出庇护的请求,并请韩家替他们追回被劫走的大少爷。 韩晔嘴角弯出一丝不可见的弧度,心中暗暗讽刺道:林家现在为了跟韩家博同情,倒是懂得把林文钦喊作大少爷了? 他若不是在多年前早已认识林文钦,估计他就算把林文钦救下来,也不知道林文钦是什么角色,估计只以为是林家的哪个纨绔子弟。 然后他们韩家就会傻乎乎地跟林家谈些条件和利益,把林文钦拱手送回林家,让林家继续霸占着那块宝。 哼,他可没那么傻。林文钦是不是宝,得他说了算。 韩晔听着车内的报告,报告中描述着周复撤离的方向。 同时,韩晔心中琢磨着父亲那两个副手同燕别秋在刚才的一段对话。 杜建东说:“周复现在要找的人,非常难找,出生地不定,只能靠脸辨别。” “看脸?那岂不是很好认。除非……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长相,无法对号入座。”苏琼揣测道。 杜建东点头称是:“你说对了。那个人的特征是……虽然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却无法留下影像。那个人属于一种工具,用好了能叱咤风云金银裹身,用不好就是人间一大杀器。他虽然渺小,但如果他生出了毁灭的心思,连宇宙之主都拿他没有办法,除非杀了他。” 燕别秋听后,冷笑两声。 “我知道周复的打算。周复活了三千年都是单身,他想要让那个照不出影像的神秘人成为他的配偶,与他同生死共命运,他会好好对待那位神秘人;但是如果不能如愿,令那个神秘人落入其他人掌心,后果会无法预料,还不如……” 燕别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刀尖一抹的动作,那张脸上倒是正义凛然。 韩晔忘不了燕别秋说话时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燕别秋显然支持周复的做法。 但是韩晔无法认同,就算搭上他这条命,也要把林文钦从周复手上抢回来。林文钦在周复眼里再危险,也不该以死谢罪。 如果林文钦答应与周复在一起,从此与周复恩恩爱爱,那自然很好。 但万一林文钦后来与周复分手,林文钦岂不是大难临头? 韩晔认为,不能让林文钦与一个随时有可能杀死林文钦的人恋爱。 此时的林文钦,被自称周复的人及其部下绑到了荒郊野外的密林里。 林文钦定睛一看,周复身旁的部下身材高大,头戴瞄准镜,发色为红褐色,其身体似乎有好些部分已经被改造成了金属部件。 周复身着皮衣皮裤,脚穿机车靴,将自己头上的短发梳了个背头,耳朵上的耳环在日照下闪光,如同他的眼神,咄咄逼人。 周复站在被五花大绑的林文钦旁边,踹了一脚,踹得林文钦直哼哼。 周复把林文钦嘴上的封条撕掉,等了大约五秒钟,没见林文钦说半句话,不耐烦地道:“长得倒是不错,但这张嘴怎么了,是个哑巴还是傻子?” 林文钦瞪了周复一眼,只回了他一个“哼”。 “哦?既不哑也不傻。那怎么不叫,不骂,也不冲我吐口水?” “你有受虐狂?”林文钦终于忍无可忍,开了口,“那么大一个林家都搞不定你,我何必浪费精力,是为了显得我坚韧不屈吗?我宁可留着精力让自己舒服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林文钦:((( ̄へ ̄井)作者亲妈,你快给周复这流氓配个cp,别让他到处祸害人啦! 韩小狼:╭(°a °)╮才不要给他配什么cp!我支持作者给自己的文改名为:《十重人格~周复的未来老婆被宇宙之主抢啦!》,《泰迪熊~周复别想抢我家亲亲去当老婆!》,《题目待定~我诅咒周复永远讨不到老婆!》 ☆、重逢 “我觉得你的脾气很适合我,我就喜欢这种服从的性格。” 周复伸手抚摸林文钦的头发,满意得直点头。他并不需要太过耀眼的伴侣。自己如今所追逐的对象,不仅听话,而且还识相,深得他的欢心。 当他的手拂过林文钦耳前的头发时,林文钦那副满腔愤怒但却竭力隐忍的模样,让他十分受用,仿佛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周复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找到林文钦这块宝藏。 林家居然能把林文钦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匿在家中长达九年,饶是见多识广的周复,也不禁佩服他们的能耐。 然而在这漫长的期间,林家竟然并未对林文钦下手,这样的态度可谓是比坐怀不乱还要能忍,实在是令人难以琢磨。 不仅如此,林文钦在林家所受到的待遇,怕是不一般的好。林家似乎专门用特别的方式温养着他,就像在炖一锅上好的浓汤,如今已经大功告成,醇香扑鼻。 周复估计,林文钦被关押的地方不是暗房,而是一个带着窗子的房间,那房间的窗子能够透入一定量的日光。因此,林文钦在被常年禁足的情况下,肤色竟然没有变成病态的苍白色,而是呈一种温润而微微泛着浅粉的奶白色。 林文钦的身材也不像一个在房里坐了九年的宅男,显然经过锻炼,细腰窄臀,腿形纤长。 他的发型经过了精心的修剪,养护得润泽软滑,发丝掂在手里感觉刚刚好。 周复捏着林文钦的手指,看得出手指甲的边缘被长期养护过,虽然手的主人是男性,但其手指也可称为葱葱玉指。 林文钦此刻只穿着一件比他大一个size以上的棉质衬衫,大概是他的睡衣,睡衣的上面三颗扣子在此前的挣扎中被拽掉了,正好露出精巧的锁骨,以及小半个胸膛,周复越是看,就越是想把这碍眼的衬衫全给扯坏。 要命的是,林文钦的下半身,没穿睡裤,而睡衣的长度刚刚好能遮住半条大腿,显得欲说还休。 这样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林文钦自己的意思。 周复认为,林文钦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被温养成了一个适合献给男人或女人的尤物,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这九年来,林文钦没接触过外界,他的心思恐怕也与社会脱节,成为了一张白纸,正好适合进行调/教与养成。 林家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林文钦察觉到了周复眼中那露骨的打量之意,拼命地缩成一团,生怕不该被看到的地方暴露于人前。那张因为愤怒而面泛潮红的脸,让周复心中的热浪更是汹涌澎湃。 周复虽然看不到衣下风光,但他光是轻轻抚摸着林文钦的两条长腿,就产生了渴望。 周复终于想到了答案。林家这么做,正是为了把林文钦献给第一个能把林文钦劫走的强者。 他,周复,就是那样的强者,所以林文钦属于他了。 周复捏着林文钦的下颌,把他的脸转到左,转到右,越看越想直接在这里把他给践踏一番。 林文钦的睫毛长而俏,睫毛之下是一双眼尾带着弧度的美目。由于常年不与外界接触,那双美目变得如同一汪浅浅的潭水般透明,呈现仙境般的蓝灰色。 林文钦眼中的目光,宛如一泓清泉,淌过了周复这双浑浊了几千年的眼睛,让他喜欢得眼底发疼。 周复的手指压在那两片色调鲜明、形状优美的红唇上,轻轻揉弄。那双嘴唇似乎天生就会勾引人,此时正轻声地叫嚣着,让周复快些将它们含入口中,细细品味那犹如傍晚最后一抹夕阳的颜色,二人相互晕染,融为一体。 “你,有伴侣了吗?” 周复冲口而出,声音都带着颤抖。三千年了,他从未在求爱时如此紧张过。 林文钦睁大了眼睛,他被问懵了。这样的反应让周复颇为满意。这就是没有的意思了吧! “没有啊……”林文钦回答。 瞧吧,果然没有!他是我的了! 周复的手指开始发痒,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扯断林文钦手腕上的粗绳,把林文钦那形状纤长的手捧在掌心。 “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人?”周复急促地喘着气问道。 “抱歉,我……我看到你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我想吐……”林文钦忽然脸色发青,将脸撇到旁边,似乎忍得很难受,“对不起,我……呕……” “什么?!” 周复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林文钦又补了一刀:“我为什么要成为一个男人的人啊,我又不是变态。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挺正常的。” 站在旁边的半机械人抬起一只手,仿佛嘲讽周复一般,用手挡在瞄准镜前,做出“我不忍心看你笑话”的模样。 周复郁闷地发现,林文钦居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纯白纸张,反而像一棵看似美丽无害、实则带毒的夹竹桃。 他气得伸手去摸腰间的枪支,摸了半天,又于心不忍。 这人看来是得不到了,那就把他弄死,在他下一世喜欢上女人之前,把他调/教好吧! “以下信息请知悉,”周复的半机械人部下所佩戴的瞄准镜边沿,闪烁着红色的光点,似乎在接收讯息,“第一条,有人正往你处来。” 周复满不在乎地说:“管他是什么人,来找茬的?弄死他。下一条呢?” “宇宙之主发现你正在对无辜地球生物图谋不轨,要求你立刻回到他的指挥舰蒙塔利亚号内,接受质询。” “他还管我的私事了!”周复啐了一口,“当我不知道,蒙塔利亚号正在战区,我去那里只会是送死。” “宇宙生灵的私事,对宇宙之主而言,皆是公事。” “行了行了,成天知道坏我好事!你想个办法把林文钦弄死,要让他死得与我们毫无关系,这样我待会接受质询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 “了解。” 周复的半机械人部下在林文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变身成一名与林文钦一模一样的人类。 而林文钦惊讶地发现,他自己的模样变成了周复的部下?! 怎么回事,换过来了? 周复绝尘而去,留下林文钦和脚边那被五花大绑的“伪·林文钦”,不知所措起来。 林文钦抬起自己的金属胳膊,感受着自己身上沉重的金属重量,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挺带感的。 九年没踏出家门一步,居然遇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是不是该去烧柱高香,求萌神保佑他接下来不会如周复所愿,死于非命? 林文钦不适应自己被调换了的身体,但他急着离开此地,还是决定走为上策。 只可惜,他才堪堪走了几步就实在走不动,这身体、这胳膊和腿太沉了,他迈不动腿! 为什么给了他这样的身体,却没给他相应的力量,这不是让他蚂蚁扛大炮吗? 他总觉得再不走自己就死定了,索性从腰间摸出一把枪,研究一阵,试打了一发,枪中射出了类似激光的蓝色光芒,把二十米外的地面凿出了一个深坑。 林文钦认为自己已经会用枪了,就站到地上的伪·林文钦旁边,将之前曾用来封他的嘴的封条捡起来,封住冒牌货的嘴,省得这冒牌货待会乱说话。 真糟糕,周复这混蛋实在是阴险,如果林家人把这个假货带回去,后果真是无法想象。不过反过来,林文钦并不想对林家人辩解说自己才是真货,毕竟他自己并不想回到林家去。 林文钦转过头,听到天边传来持续不断的尖啸,似乎是高级跑车的声音。其间夹杂着树木一片片倒下的轰隆声。他往远处一看,果然看到有几棵树被接连锯倒。 他正疑惑着,就见到一辆跑车绝尘而来,车的两侧似乎经过改装,装上了能够飞速旋转的锯齿。 在车辆前进的道路上,如果出现阻碍它的树木,车辆会进行灵活避让,但实在无法通过时,树木便会被飞速铲除。 这是谁,周复口中的某个不知名人类吗?林文钦想要跑,但奈何他迈不动腿,只好胆战心惊地握着手中的枪支,静静等待那部车辆的靠近。 他在这九年间,接受过枪支训练,使得一手好枪,但愿待会从车上下来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士……好吧,从那部跑车的性能来看,他的愿望会落空。 来车不等林文钦看清楚,就以s形的急刹,堪堪冲到林文钦面前。车轮一停,尘埃落定。 这台车浑身是月亮色的白,白得像一片汪洋,充满了无限的未知。 车身高度介于普通轿车和跑车之间,车型并不像知名豪车厂商常常发布的概念车那么古怪,看起来倒还正常。 当距离林文钦较远一侧的车门自动向上伸展开来,斜斜地指向天空,如同白鹤展翅时,林文钦决定收回“这部车看起来正常”的前言。 林文钦从车前窗玻璃外头看不到车内的人,当他终于见到开车者从车上下来,随手一关车门,他的呼吸都要暂停了。 如果有条件,他想拼命地按铃。 因为他需要紧急抢救,最好是人工呼吸。哦,还有,那人工呼吸他要指名面前那个人来做。 如果他没看错,来者是他暌违了九年的萌神。那独一无二令他心颤的眉眼,他绝不会认错。 川流不息的时光,在萌神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却还磨灭不掉他在萌神身上的眷恋,所以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的曾经所爱。 萌神跟他一样,早就抽了条儿,过了那么长时间,那双眼睛已经拥有了凌厉的曲线,却被优美的双眼皮衬托出一丝柔和。 萌神向林文钦这边投过来的眼神,依然和小时候一样明亮,如同清晨的第一束日光,打在林文钦的心口。 林文钦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原则或者是底线,他只想化为林间的树叶,获得飘散在萌神肩膀上、头发上的权利。 萌神的面容虽然已经趋于成熟,但当他微微张开嘴的时候,那两颗若隐若现的虎牙,依然萌爆了。 我家萌神笑了!居然笑了!林文钦激动得想哭。 林文钦欢喜之余,猛然想起,他错过了萌神换牙的时间诶! 整整九年,他竟然没有机会目睹萌神是如何从一颗晶莹洁白的茧、变成绚丽斑斓的蝶。 他忽然很难过。那么多年,萌神都不曾在他眼里出现过,不曾属于他过。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闻了闻)/(ㄒoㄒ)/~~我滴亲亲哪,九年不见,你变成机器人了? 林文钦:·`(▂)`·怎么办啦!我现在长这个样子,会不会被林家通缉? ☆、大宅 林文钦发现,萌神虽然只比他高出了半个头,但从气势上而言,他却注定必须仰望。当萌神朝林文钦走来的时候,步伐中有一种至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美感,让原本就站得摇摇欲坠的林文钦更想伏地了。 林文钦的枪口已经在潜意识中转向了身旁的冒牌货。 周复吩咐过冒牌货,让其把过来搅局的人弄死。林文钦绝不允许冒牌货杀死萌神。他时刻准备在冒牌货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给他个痛快。 林文钦见萌神正费解地看着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不能动弹的冒牌货,把他嘴上的封条扯了下来。 萌神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虽然萌神如林文钦所料未能发声,但林文钦分明看到,萌神嘴里说的是“亲亲。” 什么?!萌神还记得他的小名!林文钦恨不得冲上去抱住萌神,奖励他一百个亲亲……不对,别人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城市地头蛇、黑帮太子爷,凭什么被他碰。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萌神认错了人啊,怎么办? “我才是亲亲。”林文钦赶紧澄清,但他却分明听见自己的喉咙用一种古怪死板的机械声,说道:“咯啦啦啦,嗝嗝……” 我的个神啊!林文钦终于收到了来自周复的一万点恶意。这不存心让萌神当他是恶人吗? 原来周复刚才所说的假借他人之手杀死他,指的是这个意思? 周复想让过来救援的人都误以为他是绑架“林文钦”的犯人,将他正法! 林文钦哭都哭不出来了。 萌神嘴角微微翘起,林文钦都来不及再次赞赏那张惊世绝艳的笑颜,就眼见着萌神抽出一杆精美的银灰色枪支,对准地上的伪冒牌货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并无硝烟。 林文钦这辈子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眼睁睁看着地上那与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人,就这么死去了。 那张他自己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大洞,脸上瞬间就失去了生机,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萌神舔了舔嘴唇,林文钦此刻看着萌神,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色。 他曾经心心念念的萌神,居然对“他”放枪!虽然地上的死人并不是他,但很明显,萌神认错人之后,杀死了萌神自己所以为的“林文钦”。 为什么萌神要杀他? 林文钦好想扑上去问萌神,他犯了什么错,韩家和林家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毫不犹豫地把他杀了? 那躺在地上汨汨流血的尸体,在林文钦看来,就像是被他信奉的神明所诛杀的他自己。 在他的心里,他的神明不仅杀死了他,也杀死了他九年多的爱恋。 林文钦从被迫变成半机械人开始,就浑身沉重,现在他终于在急火攻心之下,难以坚持,头重脚轻,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他手上有枪,可是他怎么舍得用来攻击他曾经的萌神?他究竟还能不能像小时候萌神袭击那女孩时一样,再相信萌神一次? 萌神用审视的眼光观察着摇摇欲坠的林文钦,伸手在机械臂上摸了一把,闻了闻那股稀有金属味道,皱了皱眉。 林文钦已经无力欣赏萌神皱眉时那种苛刻的美感了。 他被萌神推着搡着,无比艰难地迈腿,走向那台月白色的车辆。 自己会被拿去研究还是怎样?林文钦沮丧地坐在副驾上。糟糕,他蹭脏了萌神车里宛如白玉的座椅垫。 林文钦在风驰电掣的车里一路耷拉着脑袋,没精神再去欣赏萌神的侧颜,只管着自己伤春悲秋,缅怀初恋。 车辆抵达目的地,林文钦被萌神从车上拖下,很快有一名身穿制服的男人迎上来,替萌神将车辆开去车库停放。 林文钦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座恍如都市宫殿的大宅门前,有个青年人等候在大宅门口。 那人虽然看起来爱干净,但胸前那副刺眼的听诊器实在是让他觉得古怪。 “带回来了?”那人说完,转过身,身后的大门自动自发地打开,那人走进了门,转眼消失无踪。 你们都认错了,我不是什么值得你们研究的对象啊喂!林文钦心里泪流满面,他想开口辩解,却只能发出机器发动的吭哧吭哧声。 他总不能说自己才是真正的林文钦吧,那岂不是更加找死吗? 萌神拽着林文钦一直往大宅子里走,踏进了大宅中的花园。 林文钦本来是个喜欢花的人,但此刻心如死灰,暗暗骂道:种那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的玫瑰花,占地方! 萌神拽得太用力,弄得林文钦脾气上来,不想动了,杵在花丛中不肯走。 萌神跟他僵持着,也不说话。 我的大神哟,你就是这么对待钦慕你多年的狗仔队的吗?林文钦心里骂着,忽然听见自己身上的金属装置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像是快要散架了。 怎么回事,要露馅了?不要啊,他不想被就地正法! 林文钦看着自己的手,欲哭无泪地感受着自己身上的重量渐渐减轻,看来是自己身上的高科技换装大法正在失效。 他的手,终于是他自己的了。 他不想看着萌神的枪口指着自己,就咬咬牙,闭上了眼睛。 他想过逃跑,可是他能逃去哪里,偌大的天底下容不得他,如果林家找到他,他只会被继续抓回去关禁闭。 而他最爱的萌神已经成为了他的敌人。 “好了。” 林文钦紧紧地闭着眼,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话,声线中雅韵缭绕,恍如一片音律的海洋。 林文钦喜欢声音里浓醇的磁性,虽还残留着一丝青涩,却蕴藏着力量,似乎能将万物从这料峭的早春中唤醒,舒展困倦的四肢。 “这里安全。” 音律的海浪持续拍打着林文钦的心门,似乎要将之叩开。 林文钦终于心痒难耐,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他家的萌神从小不会说话,那么究竟是谁走到了他面前? 他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眼前却仍旧只有他那敢看不敢想的心上人,眼睛明媚如初春的柳芽,表情肃穆似隆冬的雪峰,活生生一个矛盾的完美结合体。 “我们,到家了。”萌神又说了一句。 什么?他的萌神真的在对他说话,而且用了“我们”,林文钦觉得自己幸福得可以死亡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6节 林文钦迫不及待地问道:“萌……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 萌神歪了歪头,似乎在漫不经心地进行着回忆。这样的小动作看在林文钦眼里,有一种介于成熟与纯真之间的美好,动人到无法言说:“忘了。” “哈哈哈哈……说明是挺久以前学会的吧,祝贺你。跟大家交流的感觉,应该很棒吧?” 萌神凝神注视着林文钦,林文钦也满是欣喜地回望,林文钦眼中的对方,是他在林家里百般挣扎时,始终放不下的美梦。而他的梦,终于再也不用醒来了。 “这不重要。”萌神忽略了林文钦的嘘寒问暖,将手往旁边一指,向林文钦展示着这辽阔地界里的玫瑰。 “种了很多玫瑰,喜不喜欢。” 萌神说话似乎还不熟练,这句话甚至缺了主语,但听着林文钦耳里,仍旧有如琴音。 林文钦对于玫瑰花的种类没有太大概念,也不知道自家萌神为什么种那么多玫瑰花。 但是当这里成为花海之时,若他与萌神能并肩漫步其中,静享那种悠然恬淡的岁月,他便也想偶尔少女一回,掬起一捧浓郁的花香,炼成蜜糖,沉淀进属于他们二人的回忆里。 “等玫瑰开花了,我们一起合个影好吗?”林文钦不死心地问。他想,萌神都这么大了,应该没什么禁忌了吧。 萌神似乎怔了怔,但却微笑着道:“好。” 林文钦的漫天遐想忽然散去,他发觉自己现在正赤着脚丫子站在园里的石板上。 老天,他只穿着睡衣,连条睡裤都没有,凭什么妄想自己能跟萌神平起平坐地站在一起? 韩晔见林文钦正在低头看腿,就也跟着瞟了一眼——没穿裤子没穿鞋,脚丫子白白净净,跟水仙花似的。 韩晔心想:哦,林文钦不想走路,嫌地下脏是吗?看来是自己太不注意了。 韩晔伸手到腰间,他的外套刚好盖住了腰际,当他的手往腰际摸了一把后,拿出来一副锃亮的手铐。 “咔擦”一声,林文钦被套牢了。 “……”林文钦满脸的欲哭无泪。 韩晔见林文钦的手已经被束缚住,不存在对他东摸西摸的可能性,就安下心来,大踏步上前,抱住林文钦的腰和臀,一举将他扛上了肩膀。 “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林文钦从来没想过,这位只高他半个头,而且身材匀称的韩家少爷,居然能毫不费力地扛着他这个大活人。 林文钦的头朝着后方,偃旗息鼓地耷拉着脑袋,他觉得路边的玫瑰叶子都在沙沙沙地嘲笑他。 居然被自己小时候的梦中小情人扛着走了? “你等等,我、我裤子没穿!”林文钦使劲扯着自己的睡衣下摆,这被扛着的姿势莫名的尴尬,要是被宅子里的其他陌生人abcd看到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小插曲: 冒牌林文钦从地上坐起来,与周复联系:(ー ー゛)我的头部已被枪支击穿,请求修理。 周复:\(◣д◢)//妈蛋的辣鸡机器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跟宇宙之主告状说我企图侵害无辜地球人的!你真是毁我名誉、害我钱财! ☆、男神 “……”萌神把林文钦放下来,面无表情地走到他侧面。 林文钦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打横抱了起来,只听萌神说道:“你继续扯着。” 林文钦闻言,赶紧伸手遮羞,这下子不怕露点了……诶?不对,这不是最应该关心的地方。 他最需要关心的是,他正被一位男性公主抱,而且那位男性还曾经是他梦想中的小媳妇。这真是天大的打击! 此刻的他既幸福又窘迫,其中想哭的心情占上风。为什么非要抱着他走路,嫌他的脚脏吗,他没有踩过什么不该踩的地方啊? 林文钦就这么被他家萌神一路扛着,不带歇息地前进了约十分钟,路遇各式各样的楼房,但似乎都不是目的地,林文钦不敢跟萌神搭话,也不敢动弹,生怕萌神把他甩下来。 终于,他们走进了一幢小楼之下,一楼大门能够识别萌神的身份,自动打开了。 他们进门后,林文钦所看到的并不是玄关,而是一间长长的通道。 一股与消毒水类似的味道从墙上喷出来,林文钦发现自己之前被蹭脏的衣服接触到这股气体之后,竟然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萌神闻了闻林文钦身上的味道,确认已经没有钢铁气味了,才放下心来。 接着又是一股清新怡人的风吹出,将消毒剂的味道席卷得一干二净。 萌神扛着林文钦走完这条说长也不长的走道,进入房内,将林文钦放了下来。 林文钦好奇地打量着屋内摆设。他以前住过的林家,装潢与这里完全不能比。 萌神示意林文钦坐下,林文钦便照做了。 林文钦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来救我的吧?你怎么认得出那个机器人才是我?” “简单。”他家的萌神似乎是嫌这问题弱智,完全无视了这个问题,只顾着取出鱼食,给一个巨大的扇形鱼缸里五彩斑斓的鱼类投放饵食。 林文钦兀自坐在那儿,盯着自己的手铐胡思乱想。 他此时无比懊悔。他无法原谅自己在见到萌神来救他时,竟然误解了萌神,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早该知道,萌神是个强悍的人,毕竟他从小就领教过。 所以萌神明明是完全可以分辨出真正的他来的,可他却并没有相信。 而他的不相信,导致他在获救的那一刻,感受不到应有的欣喜,也不能当场对萌神道谢。 现在就算再道谢,也已经是事后了,对萌神而言难免显得不礼貌。 林文钦痛下决心,将来绝不会再次错过信任萌神的机会。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会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的萌神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林文钦问萌神索要了一个笔记本,用来当自己的日记本。 “我从六七岁起,就有记日记的习惯。”林文钦一面说,一面吃力地用带着镣铐的右手写字。 他才写了百来个字,就停了笔,:“大功告成!” 萌神喂完鱼,走过来拿起他的日记本,本子上是这么写的: “xxxx年x月x日,星期x,晴。 “今天被我暗恋的萌神救了一命。算起来,距离我第一次见到萌神,也有九年半了,可以说是老相识吗?萌神从小就受过了残酷的磨练,他身上的气势在我看来,就像地狱一样可怕。但是我觉得,萌神可以用他那双让人惧怕的手,创造出一整座天堂。” 此时此刻的韩晔,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萌神? 这是什么,指代他吗? 他……萌吗? 林文钦见自家萌神在看到日记后,表情瞬间呆滞,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你为什么会来救我?毕竟我们都有九年没见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出事了?” 林文钦见萌神似乎又对自己说的话嗤之以鼻,心里不由得默默地流下了宽面条泪:他跟萌神总是不在一个拍子上啊!萌神实际上该不会对他挺不屑的,本不想救他,但却接到了林家的请求?那自己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林文钦偃旗息鼓地窝在沙发里,连吭都不想吭一声了。 他百无聊赖地用手摸着沙发上的软皮玩,却感觉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 一只手正在动作缓慢地摩挲着他的头顶,把他的发丝掂在掌心,如同掬起了一湾岁月,用鼻尖闻了闻。那是他们之间空白的九年。 在这九年里发生了很多。有的事情被忘记了,有的东西逝去了,有的人还在心里。 “凡……”萌神修正着对林文钦的称呼,“亲亲。” 萌神用清醇的嗓音说出这样的叠字,令林文钦陷入恍惚状态,身体仿佛漂浮到空中。 “亲亲”是林文钦父亲曾经对他的称呼,林文钦以前就是把这张字条递给了萌神,萌神是真的记得。 林文钦能够想象,在这么多年里,自己头顶上的那只手,曾经沐浴在枪林血海之中,然而手指尖最终流淌出来的,却是轻柔的摇篮曲。 萌神怎么摸都没摸够本,直到手机响了,才磨磨蹭蹭似乎很不情愿地走开,接电话去,留下一脸意犹未尽的林文钦。 林文钦的心情可谓是一本满足。他刚才关于萌神是接到林家的要求才来救他的推测,愉快地被推翻了。他想高呼万岁。 萌神回来后,把林文钦领到一间房内,告诉他:“韩家是你家了。这你房间。” 啊?林文钦对这间房内部装饰的惊叹与赞赏,一下子变成了受宠若惊,惊是惊悚的惊。 “为什么?我……”林文钦发现,自己被萌神收养了?哦呸,应该只是成为萌神的手下之类的,可是……这待遇有点超出标准了吧。 林文钦往床上一看,床虽然豪华,但构造好生奇怪,他一下子没看懂。 他索性不再想,赶紧先倒了谢,走到床头,把日记本摆上去。 “上次我们的合照呢。”他问出口后,直想打自己嘴巴——就你还惦记着这事!对你自己来说是“上次”,对别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九年那么长,别人都不知道早忘到哪座山后面去了,手机估计都不知道换了多少部,还留着那张合照生孩子吗? 看吧,萌神果然没回答他。林文钦很沮丧。 “我手机有。”萌神忽然开口道。 “啊,真的?”林文钦赶紧把萌神的手机夺了来,使劲地在手机相册里翻找。 萌神的手机果然已经换成了当今最新款,但萌神还是把从小到大的自拍都存在手机里。 林文钦找到了萌神九岁时的那些照片,却找不到任何一张关于自己的。 他找来找去,甚至把萌神的手机插到电脑上,把手机里的文件夹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是一无所获,泄了气。 “找不到就算了。”萌神似乎在同情他。 林文钦沮丧地点点头,把萌神的手机放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按亮萌神的手机,看着萌神的锁屏发呆。 那张手机锁屏也是萌神9岁左右的照片,背景是福利院。 萌神小时候真是好看到哭,林文钦忍不住摸了摸那张锁屏。 萌神照相的时候脸上没笑,但眼底和嘴角的线条比往常更柔和,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如同一道光芒,环绕着萌神那张绵软而精致的面庞。 萌神的温柔溢出了手机屏幕,一直传达到林文钦的心底。林文钦忍不住紧紧地抓住了手机,差点舍不得还回去。 “你真喜欢自拍啊,”林文钦感叹道,“你为什么选这张当锁屏?” “因为可以用手摸得到。” 林文钦没听明白:“摸什么?摸你自己吗……哈哈,看不出你挺自恋的。” “并不是。” “没关系啊,这没什么不好,你小时候超可爱的。下次我有手机了,你发这张给我,我也拿来当锁屏。” “好,我们一起。” 林文钦并不知道萌神所说的“我们一起”是什么意思,只顾着乐呵了。 韩晔心想,除非林文钦知道照片里还有林文钦自己,才能知道所谓的“我们一起”,不是指“我们一起用同一张锁屏”,而是指“我们在一起”。 林文钦被他家萌神带到了另一间小屋,那间小屋与萌神的房间毗邻。 林文钦走进去以后,简直惊呆了。 屋子里堆着各式各样的玩具,最多的是泰迪熊,其他种类像是火车、玩具枪也有一些,其中大半部分都是萌神以前带来过福利院的。 林文钦左右张望,口水直流。虽然萌神给福利院捐了另一些玩具,可是他更喜欢平时萌神拿在手里的这些玩具大军。 萌神的就是最好的——这是他给这些玩具下的定义。 林文钦在泰迪熊堆里望见了那只久违的圣诞大泰迪熊,跑过去高高兴兴地抱起它,摸摸它的熊脑袋。 这熊虽然保护得挺好,但林文钦发现熊身上有针脚的痕迹。 泰迪熊本来只会变旧,不会轻易损坏,但是如果萌神成天把它带在身边,说不定走着走着就遇到了敌对势力,泰迪熊容易在争斗中被磕着碰着,之后又被洗来洗去,现在能保存得这么好,也不容易。 林文钦小心地捏了捏熊掌,萌神真的很爱这只大抱熊啊!本着爱屋及乌的道理,他也更爱这只熊了。 他捏了半天,忽然想起,萌神如此珍爱这只熊,该不会已经发怒了? 他赶紧偷偷观察萌神的表情,看自己是否闯了祸。 “你要玩就玩吧。”萌神却俨然一副大度的样子。 林文钦刚才还在怀念幼时的萌神,而现在抬头看到的却是萌神英俊眷雅的面容,说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萌神已经不再是萌神,而应该升级为他的男神了诶……管他呢,他还是爱在心里称他为萌神。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我的熊送到现在还送不出去,我的狼格魅力是有多低?…… 林文钦:~( ̄▽ ̄~) 我是实在人,来,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羔羊 萌神对林文钦说:“把熊放你床头。” “这不太好吧?你不是很喜欢它吗?”林文钦赶紧吞了吞口水,怕自己的口水流到泰迪熊那呆萌的红帽子上。 “关于熊,你记得多少?”萌神问。 “我最早的记忆,是在我7岁那年,家里把我送进福利院那会儿,有个人在我的小日记本里问我,我的泰迪熊在哪儿,我告诉他,我没有泰迪熊。他答应要送我一个。” “后来?” “后来啊,两年以后我在福利院里遇到你。说真的,我看见你抱着一个泰迪熊,差点以为那人是你呢。” 林文钦说着说着,似乎看到萌神笑了,像是心里藏了什么不肯告诉他的小秘密,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宛如一杯冬日里的醇厚咖啡,温暖人心。 “你现在有了,”萌神指指林文钦怀里的大泰迪熊,“有点旧,如果喜欢其他的,也可以拿。” “不,我只喜欢这个。”林文钦把大泰迪熊揽在怀里掂了掂。 这是他跟萌神的童年回忆,可不是一只单纯的欣赏用熊,他怎么可能换成别的不相干的熊? 林文钦摇晃泰迪熊的双掌,捏着嗓门,学这只熊说话:“林~文~钦~~好好干活!” 这样子把萌神给逗乐了,林文钦看见萌神正在艰难地憋笑。 接下来的几天里,萌神并没给林文钦做出任何指示,似乎打算让林文钦就这么无忧无虑地闲晃下去。 林文钦虽然从小没到外头念过书,如今18岁都来了,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拿到,更可悲的是连身份证都没有,他本来想请萌神让他去读书,但想了想,其实自己实际上的文化水平也不低,如果跟着萌神混,大概不需要文凭,而身份证应该也可以要多少张得多少张吧。 于是他觉得再怎么操心下去都没用,萌神自会决定他的去向,也就安安心心地等待萌神对他的下一步安排。 那天在大宅门口迎接他俩的同龄男青年开始给林文钦安排工作,他自称燕别秋,是萌神的医生,为人处世很是老练,林文钦觉得这人怎么看都没有一个青年应有的朝气。 林文钦一听燕别秋是医生,对燕别秋的崇拜之情便有如滔滔江水汹涌不绝,但燕别秋一脸厌恶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啊……真是有什么主就有什么仆。林文钦这么想着,翻开了燕别秋布置给他的工作安排表,其实也就是处理一些本市家族内部事务。 “少爷说要培养你做管家,你好自为之。现任管家非常优秀,他这几天在韩家宗宅那边,过几天会回来。” “好的。不过,我真正擅长的是……”林文钦想了想,觉得还是不便说出来,这种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只跟萌神说就好了。 他在林家的九年里,接受了各种关于防身和刺杀的训练,他应该更适合做一名保镖。但他的教官说,他的长相并不是大众类型,所以没有做保镖的潜质。 可他还是想做萌神的贴身保镖,在那群硬汉保镖里独树一格。唉,要不要为了萌神,去整个容?不过整容费他可没有。 这天燕别秋给林文钦训话时,萌神坐在旁边听。 燕别秋教育林文钦:“你不能成天对宅子的主人左一个‘你’,又一个‘你’。” “那该叫什么?”林文钦有点不好意思,萌神的全名,他还真不知道。 萌神从没对他自我介绍过,而他虽然知道萌神是韩家大少爷,但既然萌神从不往外说,他便也不敢到处说。 他曾经在林家时旁敲侧击地打听过韩家大少爷的全名,但据林家人说,韩大少爷据说几年前就参与了家族在当地的各项事业,但始终用着化名,谁都不知道他是谁。 萌神在纸上刷刷地写下名字,仿佛漫不经心地递给林文钦。 “日……韩日华?”林文钦规规矩矩地接过纸条,念道,“你爸肯定想让你成为中日韩三国友好大使。” 燕别秋捂住了额头:“你怎么不说,他爸支持韩国日了中国?” “开玩笑,我知道的,念作‘韩华’,不就是有边读边吗?” “噗!……哈哈,你没上过学,我忘了啊。”燕别秋往椅子上一坐,因为他笑得站不住了。 萌神绿着脸不说话。 “不开玩笑了,”林文钦把纸条还给萌神,“晔。” 林文钦听见萌神喉咙里发出轻微的“额”一声,听起来相当性感。 萌神见燕别秋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只好将拳头抵在下唇,轻轻咳了一声。可他还是掩饰不住眼底的喜色,眼珠子泛起的薄红,快要把如同浮雪一般晶莹的眼白给占领了。这一切被林文钦尽收眼底。 “你觉得你直接叫他‘晔’合适么?”燕别秋敲敲椅子扶手。 “这有什……”韩晔还没说出自己的意见,林文钦就急急忙忙地澄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只是说我知道这个字怎么念。” 林文钦发现,萌神眼里的潮红忽然退得比退潮还快,似乎不太高兴了。 “你觉得该叫这位主子什么?”燕别秋不依不饶地逼问道。 “少、少爷。”林文钦回答。普通应该是这么叫的吧。 林文钦规规矩矩地将手置于心口,冲坐在椅子上的韩晔鞠了一躬:“您好,我的少爷。” “啊……” 林文钦听到萌神发出这样的声音,就偷瞄萌神,似乎萌神有些慌了手脚?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但是眼睛里产生了波澜,而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也有些不自然地缩了起来。好像很紧张。 “真是的,都被我们叫了多少回了。”燕别秋说了一句让林文钦不知所谓的话,林文钦没想明白,只好陪笑。 难道萌神听到他喊“少爷”会紧张?咱家的萌神不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了吗,怎么还那么……拘谨呢? 林文钦想不明白。 林文钦最近总结出一个规律。 萌神平时不出去处理事务时,总是在阳台上睡懒觉。 阳台很宽敞,种满了花草和肉植,由于阳台在设计时做了土层,所以甚至还能种植树木。 林文钦帮着园丁伺候这些植物,时间久了他也就将这片阳台的管理权承包下来。 这天萌神又跑到了阳台的躺椅上,林文钦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在林文钦看来,萌神真是一个矛盾体,就好像天生像个动物一样喜欢晒太阳,但又经不起晒,所以选在了树荫底下。至少能够暖烘烘的,在这料峭的冬末里,也算是惬意。 林文钦无可奈何地提着花洒站在旁边,生怕惊醒了萌神。 萌神侧躺的睡姿很秀气,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搭在长椅上,两条微微折起的腿显得尤其颀长。千丝万缕的阳光从头顶阔叶树的叶片中透出来,投在他身上,有如精灵赐福。 林文钦蹲下来,他想,虽然萌神已经长成了小青年,但是他似乎对萌神的喜欢比以前更多了一层。是什么呢?虽然他还没想清楚,但那种感情似乎已经呼之欲出,即将不堪重负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竟然对着萌神发了那么久的呆,他听着时光在钟表里滴答滴答的声音,满足地笑了笑,走开了。 林文钦走回屋里,他摘下自己房内的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写道:“萌神,你睡觉的样子真好看。我那么喜欢你,可你什么时候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我想追求你,可是这大概不能。你什么时候才会主动追求我啊?……唉,我该醒了,搬砖去。” 林文钦去厨房等处巡视了一圈回来,发现萌神居然走进了他房间,坐在窗下的桌子后面,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翻他写的日记。 总觉得有点丢脸……不,不是一点。 林文钦战战兢兢地坐到萌神旁边,看萌神舔那根棒棒糖。怎么那么大了还有这个习惯呢? 他看着萌神的舌头在棒棒糖上面缓慢地吸吮,棒棒糖被含得只剩一点残渣,萌神嘴里时不时还发出“吸溜”一声。他真的好嫉妒那根棒棒糖! 林文钦觉得自己脸皮其实也挺厚的,别人在看他写的情书,尚未给出审判结果,他就正大光明地坐到人家旁边视奸人家了。 “甜不甜?”林文钦忍不住问,“还有多的没?”其实他只想假装自己在跟萌神间接接吻……虽然彼此舔的不是同一根棒棒糖。单相思真是苦逼。 萌神转脸过来看他,眼睛忽闪忽闪的,带得眼睛里那一圈金边也在闪烁,林文钦看得有些愣怔。 这时萌神伸出手,林文钦看到萌神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添置了一个银色手环。 “嗖”的一下,手环中射出一条银链,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朝林文钦的手腕袭来。 林文钦的双手此时正托着腮,那根银链正好将他的双手绑在一起。 萌神抓住银链的那一头,轻轻一抖,林文钦就乖乖地将被捆起来的双手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现在最擅长顺从萌神了。 萌神拽啊拽,直把林文钦拽到近前,萌神攀住林文钦的手一拉,林文钦就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我的萌……”林文钦现在是等待宰割的羔羊,欲哭无泪、欲诉无门。唉,不管萌神待会儿想干什么,最好轻点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哒啦啦~~明天请假一天~~~ ☆、情书 萌神吐出了嘴里的棒棒糖,林文钦发现,棒棒糖只剩一根棍子了? 萌神手一抬,棒棒糖棍子就进了废纸篓,他打量着林文钦,确定他已经不能动弹,就放宽了心,捧起林文钦的脸,让林文钦尝他嘴里的味道。 萌神与林文钦唇舌交缠,直到确认林文钦把他嘴里的味道都尝遍了,用手指抬着林文钦的下巴,那双闪着明艳金光的眼眸微眯着,望进林文钦的眼里:“甜……吗?” 林文钦还处于酥软状态,试问谁有这自信能在心上人强吻自己之后还能保持镇定的,反正他不能。 他一时答不出来,目光扫到桌面上的糖纸,上面写着抹茶风味,便灵机一动:“嗯,抹茶味很浓。” “亲亲厉害,”萌神的微笑带着暖意,夸奖道,“抹茶是我吃的前一颗。” 林文钦笑得心虚,他哪有这种能耐,实际上他连萌神刚吃的那颗是什么味道都不记得了。如果要问他什么最甜,他当然只能回答,萌神的唇最甜。 萌神的注意力回到林文钦的日记本上,他打开日记本,将其竖放在林文钦眼前,翻开的那一页写着:“时间改变了萌神的相貌,但是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最喜欢的萌神。我还可以记着他很久很久,哪怕我以后要浪迹天涯。” “明显了。”萌神评价道。 林文钦没听懂萌神的意思:“什么?” “做得太明显。” “原来你是指这个意思?”听到萌神如此不近人情的评论,林文钦说不沮丧那肯定是假的。 “你想追求我。” 林文钦见萌神问得如此直接,心里一惊,讲话都结巴了:“是,是啊。小时候我还对你表白过,你忘啦?……好吧,应该是忘了。” “没有忘。”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林文钦叹了口气,摇摇头,萌神托着他下巴的手被他一动,一下子就警觉地抽走了。 林文钦得以将脸埋在桌面上,企图不让萌神看到他难过的表情。 果然还是被二次拒绝了…… “我,考虑考虑。”萌神斟酌许久后说。 林文钦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既然还需要考虑,说明你要瞻前顾后,说不定得想想这里合不合适,那里合不合适,万一以后你爸给你塞个大小姐怎么办。我不想被你这样掂量,这让我光是想象,就觉得不舒服。” “不是这样……”萌神犹犹豫豫地解开锁链,“是心理顾虑。” “你直接说你爱女人得了。赶紧解开,我要去检查他们干活了。如果以后你的嘴碰了别的女人,就别来跟我过家家,你不嫌脏我还嫌。” 林文钦无法掩饰自己声音里的落寞,他怕萌神误以为他非得要个结果,就补充道:“您别介意,我过一会儿就能调整好心情了,我会好好工作的,您以后多派点活计给我吧。忘了说了,外勤我也能做的,我想做您的保镖好久了。” 林文钦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出保镖前面的“贴身”两个字。而且也把平时的称呼“你”换成了“您”。 “亲亲……!” 林文钦假装没听到萌神在背后叫他,脚步不稳地走出门去。 林文钦走后没多久,现任管家就从走廊的另一侧现身,望着林文钦下楼前的侧脸若有所思。 “我回来了,少爷。”管家走进林文钦的房间,经过韩晔的允许后,坐了下来。 “……”韩晔把头枕在臂弯里,沮丧的表情让管家尽收眼底。 “少爷您又小孩子脾气了。刚才那一位是?” 韩晔提不起劲地回答:“林文钦。” “哦。原来您把他从周复那里救下来了,所有人都找他找得焦头烂额的,您居然不报告一声?” 管家此前去了宗宅那边,就是为了与韩晔的父亲韩申商量林家一事,而韩晔负责在当地执行宗宅那边传来的命令。 韩晔从管家声音里听不到责备之意,感觉奇怪,普通不应该把他责备一顿么?说他窝藏重要人物而且拒不上报、浪费人力物力。为什么话音里藏着一丝喜悦? “实不相瞒,少爷,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林家大少爷的脸,也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什么人。恐怕这世界上,除了周复以外,我是其他唯一认出林家大少爷实际身份的人了。少爷想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物,能让周复大动干戈地劫走他?” 韩晔摇头:“我只知道,他寿命很长。” “说到他的寿命,他不仅寿命长,据说他还能将自己的生命倒退成从前的状态,像倒带一样。但是他如果受到外伤,一样会死,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是什么人?” “你听好了,少爷,”管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仿佛心情澎湃,必须站起来才能有足够的激情来表达接下来的这句话,“他不是人,是一种自然现象。” 韩晔想明白了,既然林文钦只是一种自然现象,那么他就像风一样。 自然界中的现象分很多种。 有的看得见、摸不着,比如彩虹; 有的看得见,摸得着,比如雨水; 有的看得见,摸得着,但却无影无踪,比如风。人们总说“看,起风了!”但是如果风在前进的途中,没有刮起任何东西,那么照片自然也就照不出风来。 林文钦大概属于这三种自然现象的结合与变奏,他看得见、摸得着、却无影无踪。他虽然真实地存在着,但照片捕捉不到他。 管家为韩晔解释这种自然现象的用途:“虽然他的具体用途无人知晓,但关于他有着种种传说。关于他的能力,往小了说,他是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的神器;往大了说,他是足以毁灭世界的杀器。至于怎么用他,亦或是不用他,那就要看得到他的人是谁。” 韩晔若有所思:“我们应当怎么办?”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谱,他只是想再多套些信息。 “少爷,您的父亲和我,早年曾在周复手下工作,从周复那里探听了这种自然现象的消息,并且答应了周复的请求,在本市开了驻点。根据周复的测算,这个人今生今世最有可能出生在这里。老爷把您派到本市,也是为了让您有机会参加这块肥肉的争夺战。” 韩晔又接着问了些问题,但套不出更多信息。 他心中产生了浓浓的担忧。周复曾经号称,林文钦是除了周复以外“无人能用”的蜜糖兼砒/霜,而周复却又如此害怕林文钦流落在外,可见如果人类想要使用林文钦,还有别的办法。 林文钦从萌神家出来,到一个隶属于韩家的小基地去拿取了一些资料,顺便代签一些机密程度不高的文件,直到忙够了,才走出办公室。 在基地里往外走时,他竟然遇见了林家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由于基地太狭窄,他连躲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林家人现在跟韩家的关系那么好了? 林文钦本以为林家的人会动手把他绑回家去,毕竟林家人对于关押他这件事情特别执着,否则也不会一关就关了多年。 但林文钦发现,林家人见了他,都像望着一个与己无关的外人,甚至还对他点头致意。 林文钦的脑瓜子便开动了起来。林家现在势力大减,依附韩家这棵大树都来不及。萌神一定是跟林家说“你们对自家的大少爷如此保护不力,也就不怪我代你们保管了。” 虽然林文钦觉得自己替萌神想出来的台词太丧心病狂,但他总觉得,萌神看起来就像是说得出那种话的人。 也不对,萌神说不出长句子。萌神最可能说的是——“林文钦,从此归我。” 做出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后,饶是脸皮厚的林文钦,也不好意思起来。 林文钦做完了该做的事,如他之前所承诺的那样,又回到了萌神身边。 虽然他的眼神里依旧埋藏着掩饰不住的沮丧,但他依然听从萌神的吩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唉……他喜欢他,有什么办法。难道被拒绝了,这种感情就会减少一分吗?并不会。只不过其他的负面感情由此滋生了而已,懊丧,不甘,自卑……等等。 他至今依然追随着萌神,并不是因为他现在无处可去,而是他的心已经扎根在萌神身上。 林文钦现在喜欢上了忙碌,因为忙碌可以让他暂时忘记萌神拒绝他时的模样。萌神的表情充满犹豫和抱歉,但那并不是林文钦希望看到的。他不需要怜悯,他只觉得自己可悲。 他不想日日夜夜都见到萌神,于是跟萌神申请,到萌神所辖的机构里做事情,至少这样可以做到早出晚归。 这天,他还没走进自己屋内,就远远地见到萌神坐在他屋里的窗下,将日记本摊开在桌上,一面看,一面用舌头舔着自己的手背,舔得很仔细,那动作像小猫小狗。萌神的舌尖所品尝的,不知是手背上静好的时光,还是流逝的记忆。 林文钦想,萌神这么大个人了,如果外面的人见到萌神这样做,估计萌神会陷入周边人风言风语的漩涡,说他幼稚。 可林文钦不觉得,萌神的动作分明很优雅,如果有人想说萌神的不是,有本事也来做做,看是不是有这么好的视觉效果? 林文钦心思漂浮,恍如陪伴在日思夜想的萌神身边,享受着二人一起的甜蜜。 他看着萌神舔手背,不由得想起了关于萌神的所有童年往事,虽是烟云过眼,却还历历在目。 他们沐浴过骤风,艳阳,雨幕。 他们经历了相遇,争执,离别。 他以为那是缘分,最终却发现,两人只是两条平行线。 林文钦安静地远远站立,看见萌神拿了一把木梳,梳理自己的头发,萌神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有些卷,却也不硬。 林文钦知道萌神是个讲究形象的人,甚至雇佣了专人负责做造型,所以萌神的发型从来一丝不乱,林文钦前段时间跟萌神出去办公事,遇到过星探,还遇到几个争着要合照的女孩。 整整九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文钦,此时已经与时代审美脱节,压根不知道林家把他自己也养得像个男版闺秀似的。他觉得那些人也太客气了,怎么称赞萌神的时候也总是带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o(〃&039;▽&039;〃)o造型师,今天我穿这一身,跟亲亲的衣服搭么? 林文钦:【看表】(゜ー゜)少爷哪儿去了,拉肚子了吗…… ☆、星空 林文钦见萌神停止了梳理,开始翻他的日记本,心里忽然不是滋味,终于鼓起勇气,敲敲房门走进去:“少爷。我今天去了趟启化路的基地,把那里的文书进行了分类,凡是能代签的,我都处理好了。” 今天签字时,林文钦把落款统一写成“叶惜文(林文钦代)”,当时他心中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少爷对外的名字叫“叶惜文”?跟他的名字居然有一字相同!对此他深感开心,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太愚蠢了。 “好。”萌神将日记翻了一页,注意力似乎还在日记上。 林文钦看得很无奈:“我说少爷,您既然觉得我写得太明显,那您能别看不?看别人的笑话很有意思吗?这让我觉得我这人特别傻,就像小时候帮您啃那一篮生肉面包似的。” “为什么写日记?”萌神对林文钦的质问置之不理。 “这是我爸教会我的习惯。我从小就天天这么写,写我喜欢的人,和那个人所喜欢的一切。” “这一本,全是我。” “对啊。而且不止这一本。从我九岁在福利院遇到您开始,大部分的篇幅都是在写您了。” “这样做的意义是?” “小时候我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光,已经模糊得记不清了,好在当时爸爸握着我的手,帮我一起记日记,不然我怎么会记得那么多关于爸爸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想让您给我的感动流失,这太可惜了。遇见您的日子,在将来我老了以后,一定是我最美的回忆。” 萌神疑惑地问:“你怕自己忘记,也怕我会离开,所以……” “所以我想用这样的方式,留住我们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的每一秒。少爷您知道吗,跟您分开的那些年,我都是靠看以前在福利院里写的日记来回忆您。要不然,我靠什么来度过那些看不到头的日……” “笃笃”两声,有人在敲房门。 韩晔早就闻到了来人的气息,只是懒得去看。 林文钦听到声音,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 韩晔跟随着林文钦的动作,也悠悠然地望了过去。他喜欢跟林文钦保持同一个步调,当然,是在没有危险的时候。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7节 燕别秋站在房门口:“少爷,您的钢琴送来了,我让他们放在一楼的琴房里,跟其他的小提琴吉他之类放在一起,您不介意吧。” “我没买钢琴。”韩晔否认道。 “是吗?自己买的东西都不认账?” 韩晔一听燕别秋话里有话,便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近燕别秋,只听燕别秋在他耳畔说道:“前世买的。忘了?” 韩晔大惊失色,如果燕别秋的话他没理解错,那就是他前世里买的那一台斯坦威钢琴:“怎么过来的?!” “宇宙之主的夫人差我送来的。说起来,宇宙之主的夫人对你很是关心,想收你为养子。” “不用了,”韩晔冷冷地道,“琴退回去。” “你居然还在记恨宇宙之主?你到底有多输不起?” “与他无关。” “哦?……那我明白了。”燕别秋结束了与韩晔之间的耳语交流,抱胸一笑。 韩晔对于前世那台钢琴,还是有着深厚感情的。 当时他还小,父亲对于举止奇怪的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见他在钢琴店门口流连忘返,便给他买了一台百万身价的斯坦威。然而,随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渐渐流失,他最终只能与那琴相依为命。 说实在话,他已经不想见到那架钢琴。前世小时候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 站在屋里的林文钦全然不知那二人说了什么,不在状况地问:“少爷买了琴,是想学琴?” “不用学不用学~”燕别秋摆摆手,换了种委婉的说法告诉林文钦,“少爷他好小好小的时候就学了,现在应该已经忘了。如果再练练,或许可以捡起来。现在的话,可能回到哆来咪的水平了吧。” “那很好啊,我们去看看吧,少爷,我想听您弹琴,哆来咪也行。” 林文钦的热情态度,让韩晔慌了神:“什,什么……” “那就去看看它吧?缅怀一下你久违的……童年?”燕别秋像是看笑话般地怂恿道。 韩晔还在犹豫,林文钦就率先下了楼梯,韩晔耳朵尖,他听得出来,林文钦的步伐非常欢快。 “你要让他失望吗?”燕别秋好整以暇地问道。 “我不会弹了,”韩晔眼看着林文钦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下方,“已经太久了。” 韩晔离开那座钢琴的时间如此漫长,如今的他越是成长,与前世的距离就越遥远。 林文钦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少爷人呢?这钢琴的盖子怎么打开……啊,打开了。” 燕别秋叩了叩旁边的门板,朝楼下道:“少爷的贵重物品,你居然敢动?” “啊!”楼下传来懊恼的叫声,“我错了!可是只要想到是少爷的琴,就很想摸一摸。” “你家少爷已经不会弹啦!连我这种粗人都会弹哦。你家少爷说,他要你亲一下才肯学。如果他还不肯学,你就亲两下。” 韩晔瞪了燕别秋一眼,却没开口否认。 楼下的林文钦腼腆地笑起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啦,燕医生!……要不你这位大忙人先教教我,我学会以后再教他?当然,我用旁边那台小电子琴来学。少爷的手长得那么好看,不学多可惜。” 韩晔咬紧牙关,拳头攥了又攥。他觉得快要管不住自己的腿了。 燕别秋伸长脖子,落井下石地说风凉话:“等你学会,黄花菜都凉了,你歇歇吧。” “唉……照你这么说,那就没戏了。少爷为什么不愿意学?我就想看少爷弹钢琴,哆来咪都好啊,反正他弹错我也不知道。重要的是少爷弹钢琴的样子一定好看。唉……有点失望。”林文钦用惋惜的语调说。 “你说话这么没大没小,当你家少爷不存在?” 林文钦被燕别秋叱责后,不敢吱声了。 韩晔走下楼梯进了琴房,正见到林文钦站在琴房门口,模样极其沮丧。 韩晔从林文钦旁边走进房去,翻翻钢琴上的曲谱,坐了下来。那本曲谱也是他前世买的,如今被一起送来了。 “‘哆’在哪里?”林文钦欢呼雀跃地凑过来,“我们来猜猜,如果猜中了,让燕别秋给我们奖励。” “以为我像你,喜欢玩猜谜语?”韩晔说道。 “……”林文钦被噎得好一阵没声,“少爷,您平时说话不怎么溜,骂我的时候倒还挺到位的。” 韩晔嗤笑一声,手指拂过黑白琴键。这琴暌违多年,依旧光洁如新。 他算了算这琴离开他的时间。 他前世14岁死亡时,并未直接投生为韩晔,而是在荒野中飘荡了2年,才下定决心再次投生。这一世他活了18年,所以这琴在宇宙之主手上,已经度过了20年。 两个十年是如此漫长,这琴在某些地方有了细微的自然损耗,但却也被精心地修复过。 想来那位宇宙之主,对这琴也是无比珍视。 “少爷,想什么呢。不记得就算啦,请个老师重新学吧。”林文钦把脑袋凑过来。 韩晔伸手推了推林文钦的额头,林文钦受宠若惊地退到旁边,脸红扑扑的,又被燕别秋调侃了一轮。 韩晔翻到琴谱上写着《星空》的一页。这是他在被推下楼的那一夜,在家里弹奏的曲子。 把毫无防备的他推下楼的人名叫苏宇,苏家与他家是老相识,所以他并未对苏宇起疑,更不知道苏宇是宇宙之主的部下燕别秋的朋友。 苏宇全家那天到他家做客,他尽地主之仪,弹了这一曲《星空》。这曲子也成了他的最后一曲。 而现在,这曲子回到了他身边。那是洞悉一切的无所不在的宇宙之主,交还给他的。 他理应感到仇恨,可是现在他的心中却只有无比的宁静与喜悦。 他曾经在星空之下坠落,而如今,他的生命重新开始,与他爱的人一起,重新获得了来自星空的祝福。 他转过头,看到了心爱的人憧憬地望着他的模样。 感谢上天重新赐予的这双眼睛,感谢上天给了他两世为人的时间,终于让他学会了欣赏心上人的美。 他也爱他。虽然他还不敢告诉他。 韩晔刚开始弹得磕磕绊绊,几乎是弹错了三分之一以上,而且节奏也没找准。但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如潮水般地涌上来,他比想象中更快地找到了感觉。 燕别秋早已走出琴房,只留下林文钦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眼睛里冒着星星。 韩晔这才发现,旁边那人的目光里,有一片广袤的星空,它照耀在他和他的钢琴上,给他的人生赋予了新的涵义。 这辈子他愿意只为了这一个人而重拾钢琴,而那些前世里的遗憾和恩怨,都可以让它们化为尘埃。 “少爷,您弹得真好诶!谁说您不会的,燕别秋那个骗子。”林文钦高度赞扬道。然而,实际上韩晔并没回到当年的巅峰状态,时不时弹错几个音,但林文钦这种外行人听不出。 “那当然,”韩晔以前最讨厌别人在他弹琴时讲话,但现在他却停下他的演奏,只为了回答林文钦的话,“我从没忘记过。” 没忘记我曾经失去的所有,也没忘记你如今给予我的一切。 这天,管家心情很好,看上去就像年轻了十岁。 他满面春风地找到了韩晔,继续用他那曲折迂回的方式提问:“少爷,您把林家大少爷金屋藏娇那么久了,真的没有感觉到他的诱惑力?” 韩晔的第一反应就是,林文钦对他来说确实很诱人……不对,管家不是这意思,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羞耻了三秒钟,正色道:“不需要他的能力。” “您确定?” “确定。” “少爷,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就算您不需要他的能力,也应该将这种能力收归己有。不然,岂不是遗害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ヾ( ̄0 ̄ ) 这一世我有个好爸爸,还有个跟我志趣相投的好媳妇~ 林文钦:(╯‵□′)╯这位少爷,我们志趣一点都不相投!把你那盘血淋淋的肉端过来,我要煮! 【餐桌上】韩小狼:o(﹏ )好恶心!呕~~~~ ☆、实验 “怎么弄?”韩晔不耐烦地摆摆手。 “这可怎么说才好……在这段时间里,我通过多方打探,得到了开启他的能力的方法。他的能力并不是单独存在的,需要另一个人来开启。开启之法,是二者之间体/液的直接接触。但是那种过程会令人致死。” “所以没那么简单。”韩晔冷笑了一声。 体/液的范围很广,交换彼此的体/液也很容易,飞沫、血液、唾液、淋巴液等都属于体/液范畴。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林文钦岂不是人人都唾手可得? ——不对,不是唾手可得,而是很多人都会惨死于林文钦之手。然而现在并没有受害者出现。可见单方向的飞沫传播、餐具唾液传播,均是无效的。由此可见,双方之间的体/液交互必不可少。 韩晔回忆了一番,自己是多久以前跟林文钦有过体/液交流的?……好像是小时候他帮林文钦嚼牛肉条的时候。 原来林文钦从那个时候开始,早就属于他了。 韩晔心中理所当然地想着,忽然觉得脸上发烫,就伸手摸了摸。他有些受不了自己那张人类的面皮,怎么一想到林文钦是他的,就掩盖不住地发起烫来?还是当年那张黑乎乎的狼皮比较好,说不定林文钦摸起来还喜欢那手感。 “少爷?究竟如何处理林文钦?” “啊……”韩晔回神,弯了弯眼睛,笑道,“我研究一下。” 他心中有疑。他明明已经拒绝将林文钦纳为己用,但管家却一再催问他处理方式,这足以说明管家自身也有觊觎之意。管家向来是明白人,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恐怕已经有了应对林文钦的方法。 反正林文钦已经是他的,他还不如先答应下来,看看管家接下来会用什么方法。 他想长长见识。就算林文钦已经是他的了,他也必须提高警惕,万一别的不长眼的人想对林文钦使坏,他也好见招拆招。 “您应当将林文钦交给您的父亲。”管家建议。 “不用了,我还是留来自己用。你研究出了什么办法?” “的确有方法,将他的血液与您的血液在我所研制出的溶液里混合,我研制的溶液能消除林文钦血液中的毒素,片刻之后,即可将无害的混合血液打进彼此的身体,从此你们的身体会刻上彼此的印记。” “如果血型不合,岂不死亡。”韩晔敲敲桌子提示道。 “不用担心,林文钦和您都是o型血。即使是血型不同的两个人,二者的血液经过混合再生处理后,也将会抵消血型上的不匹配。” “我不放心,你这只是理论,没有实践。已经建立起来的关系,能解除么?” 管家犹豫片刻,擦着额头的汗说道:“的确可以解除……” “那你先来,你也是o型血,”韩晔冷笑,“混合血先打你俩身上,如果你和他都不死,我再接手。” 韩晔观察着管家战战兢兢的目光。 他知道管家在撒谎。毕竟,管家和林文钦之间连联接都没建立,管家如何能预先得知解除的方法?明显是扯谈。 管家恐怕打算在得到林文钦的能力后,立刻发难,翻脸不认人。 “限你明早动手。”韩晔佯装不耐烦,遣走管家。 他站在走廊上,眼里还残留着管家那震惊而慌乱的目光。不知道那目光在多少分钟后,会变成带有其他含义的眼神呢?他很想回头去看,但他不关心。 他只关心那位已经属于了他的人。可是,既然两人之间早已建立了关系,他怎么会察觉不到,莫非还必须通过什么方式来激活? 韩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反锁在房里,望着窗外渐渐丰盈起来的花骨朵,它们挤满了枝头,都快把花枝压塌了。 林文钦是二月份来的。如今已是春满三月,韶华无限,想想再过两个月,他就可以兑现与林文钦在玫瑰园里合影的愿望,只是届时该如何忽悠林文钦以蒙混过关,他还没想好。 当晚。 韩晔发觉最近心情有些浮躁,每到夜晚就安静不下来,他找不到原因,却又不敢在任何外人面前示弱,于是咨询了燕别秋,结果燕别秋给他的答案是一声狡猾的狞笑。 韩晔很郁闷。他用内部电话给林文钦打了个电话,他想听对方的声音。 以前他喜欢听林文钦对他说情话、跟他道晚安,然而最近几天,他发现自己在夜间听到林文钦声音的时候,总是心生悸动。 “少爷有事找我吗?” “没什么……”韩晔翻了个身,总觉得怎么躺都不安分,他隔着睡衣在身上缓缓地挠了一阵,还是不舒坦。 “少爷,我在想您诶!” “嗯?”韩晔打开床头灯,拿了一张小镜子照自己的脸,他无奈地看到自己那张人类脸皮又发生了颜色和温度的变化。真麻烦啊,人类的身体…… “我有一个邪恶的想法,少爷,如果我学了绘画,就可以在不征求少爷同意的情况下,自己私自霸占少爷啦。少爷在做什么?不会还在忙吧!” 韩晔想了想,把听筒放在枕头上正对着他:“你给我念一篇故事,我睡不着。不过,别进我房间念。” 林文钦真的去旁边书架上找了一本书,选了篇适合当睡前故事的文章,绘声绘色地念了好半天。 韩晔发现,他不再像从前的自己了。以前他只听着林文钦的一句“晚安”就能睡得香甜,但现在林文钦越是说话,他就越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甚至还觉得身上燥热。 是不是病了?可是精神又很好,饭也吃得多。 “少爷,您睡着了吗?少爷?”林文钦念了半个小时。 刚开始,韩晔还会嗯嗯个两声,后面都不吱声了。 他被自己的身体状况纠缠着,心神不宁,也不敢说话,怕把自己的异常透露一星半点给林文钦,让林文钦担心。 “真的睡着啦?”林文钦试探了几次,大着胆子道,“萌神?爱哭鬼……萌神大宝贝?” 林文钦的开门声在听筒里响起,可见林文钦拿着手持式内线电话离开了房间。 韩晔蓦地停下了舔手臂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 “少爷,我好喜欢您。我想亲您的额头说晚安……好了,睡吧,我的萌神。我不趁人之危调戏您了。 “您真是的,人睡着了,灯都忘了关,又不许我进去。就那么不想我靠近啊? “有时候我在担心,如果我太喜欢你,到了某个临界点,会不会因为得不到你而崩溃,选择离开你,再也不见。不然也太折磨我了。 “晚安,少爷。目测我还能陪在您身边很久。” 韩晔的耳朵对细微的声音非常敏感,他听到了林文钦亲吻听筒的声音,如同床头的灯光,温暖而隽永。 他听到话筒里的嘟嘟声和林文钦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知道林文钦离开了,便挂掉电话,关掉了床头灯。 床头的灯光如同林文钦吻他的声音一样,在这寂静的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却在他的脑海里残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记。 他耳朵灵,知道林文钦刚才悄悄地在他的房门外趴着,偷听里面的动静。 他刚才有一瞬间很想冲过去打开门,让趴在门上的林文钦摔进来。 然后,干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晨光乍现。 林文钦才刚刚睡醒不久,到盥洗室拾掇了一下自己。他曾经在家里呆了九年,家里的温度总是调得怡人,他早已习惯穿着长长的睡衣在家里到处走。 昨晚萌神没给他布置今天的任务,叫他好好休息,所以他也就穿着睡衣到处逛,往窗边一坐,思考着今天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帮着管家做。 他抱着萌神送他的泰迪熊,进行晨间的冥想,但却很快被打断了。 萌神带着管家造访了他的房间,不知为何,他觉得管家看他的表情让他心寒,而萌神站在管家背后,眼睛就像一把利箭。 他俩今天怎么了? 林文钦心里敲着小鼓,但还是满面春风地领这两位进房间。 萌神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说道:“去研究室。” 林文钦一听,觉得莫名其妙,昨晚他家萌神明明还那么温柔,怎么今天变这样了? 林文钦跟着那两人进了一间陌生的医学研究室,这地方他此前从未进去过。 他听从指示躺在了一张铺着白被单的病床上,不知道萌神他们究竟想干什么,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是不是做检查,燕医生不来吗?”林文钦的脑袋摆来摆去,看看萌神,再看看管家。 “一下就好。他今天请假。”管家已经换上了白大褂,在林文钦身上摸了半天,林文钦无奈地配合着,余光发现站在旁边的萌神的脸都发青了。 “没关系的少爷,这很正常,”林文钦想起萌神很讨厌被别人擅自触碰,现在应当也是觉得这种行为伤眼睛,于是安慰了萌神几句,“您平时应该见过其他的医生和患者,他们之间也是这样的。” 林文钦看见管家拿起了抽血针筒,恍然大悟:“管家叔叔,您真厉害,这都会啊。”原来是抽血,早说不就结了。 可是这针筒也太大了点吧…… 管家似乎是见林文钦退缩了,就安抚道:“如果你害怕,就抓着少爷的手。” “可是少爷……”林文钦正说着,就见到萌神伸了一只手臂过来。林文钦对萌神竟然愿意主动靠近,有些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捉住了萌神的手臂,他想,那个地方隔着衣服,萌神应该不会那么膈应。 管家给林文钦取了血、消过毒,将取到的血液存入试管,再分装成多份样本来研究。 管家为自己也抽了一管血,将双方的血液样本倒入一种绿色溶液里,进行融合。 林文钦看不明白管家那么做的含义,但他听懂了管家的那一声“啧”,看来是失败了。二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后,变成了浓黑色。 怎么回事啊……林文钦只敢看,不敢说。他又见到管家做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往二人的血液样本里添加数不尽的溶液,最后均以失败告终,最糟糕的一次是试管炸裂了,喷了管家一身黑血。 林文钦有些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燕别秋:(n_n)春天来了,咱家的狼少爷春心萌动了。 韩小狼:Σ(っ °Д °;)っ我会不会在大半夜发出狼嚎?不要啊!亲亲会跟我手动再见的! ☆、毒性 管家满脸愤懑地换了一身衣服,林文钦正想安慰管家几句,就见管家高兴地喊了一声“成功了”,将混合后的血液吸入针管,走了过来。 虽然管家脸上堆满笑容,林文钦仍旧有些害怕,他担心管家自带不干不净的病症。他抓紧了萌神的手,质疑管家道:“您的血……” “少爷,我不想……”林文钦转而向萌神求饶,掐紧了萌神的手臂。 萌神不说话,管家不停地安抚林文钦:“没关系的,乖,听话,燕别秋给我做过体检,我的血液很健康,而且与你血型相同。” “可是您为什么要把您的血液打给我?这没道理啊。” “最近韩家被人盯上了,你为韩家做事,出门很可能会被人注射毒针。燕别秋在韩家的高层人员身上做了免疫药物的实验,但药物太稀少,成功率低,目前只有我和少爷成功地成为了母体。所以现在我将我的血液注射给你,从此你会对那种毒针免疫。” 林文钦往床后面缩了缩:“为什么我没听说过毒针的传闻?” “少爷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今天情况紧急,不得不给你打,不然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管家叔叔,我想要声明一点,虽然少爷叫我做什么,我都照着做,但那是我个人的意愿。我成为少爷的部下也是自愿的,如果我不愿意,我就会冒着被他射杀的危险逃跑了。现在我不想被你打这一针,就算少爷现在下命令,也不愿!” “安心安心,没事的,你身体的抵抗力很好,已经测试过了。如果你害怕,我先把这管血打给我自己好不好?” 管家一面说,一面将针管推入自己的胳膊,静待片刻,没有出现身体异常。但是林文钦发现管家在强忍着痛苦,脸都发青了。 “好了,已经证明没有生命危险,来吧。”管家用新的针管取了混合血液。 “我还是不答应,如果你们一定要让我被打上一针,那我指明要少爷的血。” 管家劝道:“少爷这么金贵的血液,我们身为手下怎能擅用?” “我不管,你就当我是个洁癖吧。既然少爷觉得自己金贵,那你们就把我当垃圾处理好了。” 林文钦说不过管家,索性从床上跳下来,想要跑路,却被萌神反手拽住。 “放手啊少爷,你们怎么能无视我的意愿?”林文钦不管萌神心里究竟怎么想,用空出来的手搭在萌神的手臂上。 “少爷,告诉您一个喜讯。这一针打下去以后,我不会再骚扰您了。因为我不愿意了。祝您解脱愉快。” 林文钦气鼓鼓地坐回了床边,将胳膊一伸,眼睛闭上:“来!” 气死他了,他小时候还认为萌神是个善良孩子,想不到居然做这种事情,虽然预防外界的袭击也是原因,但是居然连一管血都不舍得给他,非得让管家来。被这么一反衬,他觉得他对萌神的爱全撒进了吞人不吐骨头的大海里。 他在反抗和顺从之间稍作权衡。从萌神的态度来看,他完全没有反抗成功的指望,还不如认命,以后找个机会逃命天涯。 管家刚走到林文钦面前,林文钦忽然看见管家双眼圆睁,一片鲜红的刀锋从胸膛穿了出来。 萌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管家的身后。 “呃!……谁……”管家用破碎的声音说出了最后的话语,林文钦看见萌神用一只手按着管家的肩膀,另一只手发力,抽出那把刀,换了个方向又捅进去一回。 就这么插一次,抽出来一次,反反复复,林文钦呆愣地看着,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家萌神怎么了?看那行为像是发狂了,但是看表情却异常地冷静? 由于刀子太快,萌神整整插了五刀,管家都还一直站着,终于,萌神将管家的肩膀往旁边一推,管家连人带刀轰然倒地。 “您怎么能……这样。”林文钦话还没说完,就闭了嘴。萌神杀了这位行事变态的管家,总比自己身体里面混进了管家的血要好。 萌神伸手到耳朵之上,摸了摸一枚最近几天新戴上去的耳钉,开始收拾被管家弄得凌乱不堪的试验台:“你去休息。” “我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情,可以再陪陪您吗?”林文钦想,在这种时候,他丢下萌神不管总不太好,“喂,少爷,刚才我说的虽然是气话,但也是我的心里话。您介意我以后继续言语骚扰吗?” 萌神无视了林文钦的第二个问题,只回答了第一个:“你可以看,别靠近。” 林文钦点点头,他想起刚才发生的各种惨烈实验事故,便老老实实绕过地上的血迹和管家尸体,站到一旁观望萌神整理研究台,顺便给萌神哼几首歌解闷。他没有什么歌曲储备,哼的是萌神那天弹的曲子。 萌神收拾完毕,在林文钦哼歌的间隙,指了指那躺在一地鲜血之中的尸体:“我还有事忙。” “那我出去了。”林文钦会意地鞠了一躬,把处理管家尸体的事宜留给了萌神,自己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林文钦在研究室外头的走廊里拐了几个弯,居然见到了燕别秋。 “你怎么……”林文钦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燕别秋今天请假吗?但他想了想就似乎明白了,那是个引诱管家动手的圈套,看来萌神早就想除掉管家了,“我想我是太天真了!” “不怪你天真。你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过下去也行,”燕别秋与林文钦擦肩而过,冲林文钦眨眨眼睛,“不过我想,很快你就知道了。” 燕别秋告别了林文钦,走进研究室,袖手旁观地看着韩晔处理管家的尸体。 在他看来,韩晔对这具尸体可谓是仇恨满点,正在尸体的手掌上面用刀子切花,露出白花花的手指骨。 燕别秋身为医学研究者,他主要研究对象是大脑,他对于这种明面上的血肉徒刑,还是不忍直视。 “你够了没有?原来你是这种人,”燕别秋一面试图阻止,一面观察韩晔那张被愤怒占据了的脸,“管家碰了你家宝贝?” 韩晔一声不吭地点点头,继续虐尸。 “你没当场用牙齿直接咬断他脖子,算你有忍耐力,”燕别秋坐到旁边的旋转椅上,无趣地看着那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试验台,“刚才我找到了管家所收集的全部资料以后,在你虐杀管家的时间里,大致扫了一眼。” “管家的打算?”韩晔把刀子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那些资料是关于林文钦的毒性以及传播途径。毒性我就略过不谈,你是狼神应该不会被他致死。至于传播途径,我想问,你跟林文钦之间,是否已经发生过与体/液有关的接触,而且不是点到为止的那种?” “我9岁的时候就亲过他,前段时间也亲过。都不是点到为止。” “我怎么觉得他还没开窍?不过他在家里被锁得久了,也是正常,”燕别秋撇了撇嘴,“那么这说明他的毒性对你没有作用。然而,你自己是有毒的,你的毒液已经借由体/液接触,常年流淌在林文钦的身体里了。不知道你懂不懂?就算你不杀管家,管家待会儿也会死亡。” “什么?!”韩晔一个激动,又把刀子刺进了管家胸膛。 “呵……你啊,当年身为狼的时候是1岁就升天了,难怪不知道。我告诉你吧,继承你位置的白狼王曾经对我说,狼王的唾液是有毒的,既然林文钦吸收了你的毒性,却没被你给毒死,说明他的抗毒能力是一流的。而且当他的体内拥有狼王的毒素之后,他的身体素质会比普通正常人要好,一些对普通人而言是致命伤的伤口,可能不会令他死亡。但是,你平时依然要注意保证他的安危。” 韩晔“嗯”了一声,提问道:“我感受不到与林文钦的联结,也看不出他对我有什么用。” “应该是没能完全联结上。仅仅靠唾液是不够的,那或许只是一个开端,你们二者之间藉此互相锁定,但是林文钦的能力并未传导到你身上,应该需要更进一步的接触。根据管家的研究资料显示,可行的接触方式有两种:血液交融与性接触。管家选择了血液交融的方法,但是由于林文钦已经被你先行锁定,因此林文钦的身体会对管家的血液产生激烈的排斥反应。如果管家强行将血液输入林文钦的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说,管家的血可能会把他害死,我的血可以注射给他,”韩晔沉思道,“但他现在应该正在调查毒针一事,将会发现那桩事并不存在,从而拒绝与我共享血液。” “……”燕别秋的眉毛跳了跳,“那就还有一种方法,性接触。” “我必须考虑。” “那你请便吧,反正既然你已经开了这个头,林文钦就不会属于你以外的人。其他任何人想对林文钦出手,林文钦都会因为排斥反应,浑身血液变质,然后死得干干脆脆。” 韩晔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燕别秋抛过来的难题。 人类这种生物让他无比惧怕,然而他觉得更可怕的是,向来只在各种人类之间走过场的他,竟然接触了一名人类。 在那九年间,每每午夜梦回,他的冷汗都湿透了衣衫。 可是当他想到青年林文钦在临终前望着他的眼神,他又放不下。 他想要改变青年林文钦的命运,就必须得到小时候的林文钦的爱,如果得不到,他只能绑住林文钦的人。 现在他表哥那个负心汉已经退出了视线,如果林文钦能接受他,那么他愿意去容忍未来的变数,不论是被林文钦背叛也好,还是被林文钦抛弃也罢。 而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你不会被林文钦背叛或者抛弃,因为那是个温柔的人,还有一点儿笨,他不会伤害你。 韩晔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笑容。他想起了以前他在小时候认识了一周的青年林文钦。 是啊,那青年好笨,遇到一丁点小事就手忙脚乱地转圈圈。但青年却为了保护他,被埋没在永恒的黑暗里。 韩晔永远忘不了7岁时见到的那一幕,哪怕他化为狼形咬着青年的手臂,也没有打消青年保护他的念头。 他更忘不了青年闭上眼睛前对他说过的话。 他在离开青年的时候,哭得像个疯子,把三生三世所遭受的委屈都倾泄得精光。 韩晔一巴掌抹到脸上,手指间流淌着悲恸的液体。此生,为了这个人,他别无选择。如果要得到他,才能扭转他的命运,那就只好想办法得到他了。 他可能永远不会得到谅解,但他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ㄒoㄒ)/~亲亲不要怕,亲亲不要跑~我是迫不得已哒! 林文钦:(▼皿▼)~妈蛋有流氓! ☆、同调 韩晔本来还想考虑几天,但他发现,他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夜晚,他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对燕别秋说,他的身体最近出了问题。 燕别秋耸耸肩,手在鼻尖前扇了扇:“你自己不知道?” 韩晔把被窝拉到鼻梁上盖住,摇头。 “你以为你还是小屁狼啊?哦,没错,你对狼类的常识停留在1岁,想想也是可怜啊!除非你把你自己当人类看待,不然我们谁都帮不了你。” 燕别秋丢下这句话,毫不留情地走人,留下一脸惘然的韩晔。 燕别秋忽然又开门进来,煞有介事地说道:“忘记提醒你了。当你跟林文钦建立联系后,你俩的身体机能会发生同步。往好的地方想,他的寿命会与你同调,坏的地方……像你身体状况这么怪异,也会影响到他。你好自为之吧。” 燕别秋离开十五分钟后,韩晔出于一种与燕别秋常年共事产生的默契,打开电脑。他的□□是自动登录的,燕别秋果然发了些东西过来。 韩晔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一时对燕别秋发来的这些内容有些难以接受。 他躲回被窝里缩了缩,结果还是消除不掉一身的燥热,有些呆不住了,就连窗外跳进来的星光,似乎都在他的脸上挠着痒痒。他的身体就像被积雪覆盖的树枝,吱吱呀呀地骚动着,即将崩溃。 “亲亲……”他打内线电话给林文钦,刚一开口,就掩不住自己想要撒娇的心态。 “少爷,怎么了?”林文钦的语气有些虚弱,像是整个人趴在话筒上低语,说话一字一顿的。 “我想来找你。” “啊?”林文钦问道,“可是少爷,我今天晚上不太舒服,头晕肚子疼,刚刚洗了澡在沙发上窝着,准备睡觉了。今天晚上您还是别过来吧,我怕传染。” “我抵抗力好,”韩晔发现燕别秋的说法是确实存在的,但是林文钦说自己肚子疼明显在扯谎,便不依不饶地说道,“你等着。” 饶是韩晔的忍耐力如此优秀,也连续多天感觉到了不适,他担心林文钦的身体会扛不住。 果然,当他打开林文钦的房门,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甜香。 林文钦还是老样子,穿着一件没扣好的白衬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长裤没穿。 林文钦知道韩晔要来,但实在没有精神,病恹恹地倚靠在沙发上,双眸微颤,有气无力地看着韩晔:“少……少爷。” 他想行个礼,却一下子爬不起来,又软回了沙发里。 韩晔手上提着一串小拇指粗细的铁链,也不掩饰,径直走过去,任凭铁链哗啦啦地响,吓得林文钦在床上一缩。 韩晔备好毛巾和一盆热水,坐在林文钦身旁。 “少爷,我睡不着……”林文钦的神智不太清醒,也没挣扎,在韩晔身上蹭来蹭去。 韩晔有些退缩,但还是抓住了他:“发烧加胃疼?看了燕医生?” “小病小痛,不想麻烦他。少爷您回去吧,我吃了药。” 韩晔用热毛巾擦拭林文钦粉红的脸,那脸实际上是被毛巾上附带的蒸气给熏的。 林文钦不停地摇头,韩晔知道林文钦一直以来觊觎他的胆子都不小,想不到今天却不喜欢被他触碰。看来林文钦是怕自己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病,想支开他。 韩晔把林文钦捞起来,抱上了床,三下五除二就把林文钦的双手绑在了床头。 林文钦发现不对劲了,却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扯自己的睡衣遮羞,只得低声求饶,把铁链扯得直响,但这悦耳的声音反而成为了催化剂。 韩晔看着床头上的蛋糕,这应该是林文钦白天学做蛋糕的时候做的,虽然有些失败,没打发好,被他给烤塌了,但上面的奶油却是实打实的好。之前韩晔打开门时闻到的甜香味,有一半是来自林文钦,还有一半就是从此而来。 韩晔不喜欢这蛋糕,不过林文钦用的是动物奶油,韩晔便也生出了一些亲切感。他不负责任地心想:就用这个吧。 林文钦今天虽然神智没有以前清醒,体质也因为韩晔的影响而变得敏感,但基本的羞耻心还是存在的,他眼看着自己的衬衣被扯坏,“哇”的一声急了,眼眶变得红通通的。 韩晔看着喜欢,在林文钦眼睛上舔了一口,把林文钦的脑袋舔得一缩。 韩晔并不是那种墨迹的人,他既然已经接受了燕别秋的科普教育,也决定了今晚要对林文钦霸王硬上弓,因此他此时的态度可谓是从容不迫。 如此趁人之危的行为,当然让林文钦委屈得不行。韩晔看着林文钦憋屈的小表情,忍不住猜想,林文钦该不会在心理上把两人的位置给搞颠倒了? 林文钦虽然并不激烈反抗,但仍旧是不情不愿,他心酸地呜咽着,嘴里发出低不可闻的咒骂,脸上的愤怒每次浮现上来时,却总被韩晔那温柔的笑容所驱散。 韩晔抚摸着林文钦的头发,他看得出林文钦累了,便将捆住林文钦手部的链子换成了细绳。他整个人贴上去,就像天鹅绒的厚毯子一样裹着林文钦,哄他入睡。 孰料,这一睡,便睡到了午间。等他醒来,就见到林文钦急坏了的脸。 “你过来。”韩晔唤了一声,发现自己声带有些喑哑。 林文钦慌慌张张地将脸凑近,韩晔在林文钦的鼻尖舔了一下,回应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只是……有点累了。” 林文钦趴在韩晔身上,用脑袋拱了拱他。 “不怪我?”韩晔问。 面对韩晔的问题,林文钦不停地摇头,但却不敢把脑袋从韩晔胸口抬起来。 韩晔暗暗发誓,今后会好生对待林文钦,只要林文钦肯屈就于依旧残留着动物脾性的他。 昨天晚上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喜欢”?可是他的本能却让他直接强上了。 韩晔一直以为,经过这次身体接触,二人之间会像那些觊觎林文钦的人所说的那样,产生什么奇特的联系,但韩晔对此并不在意,也就将这事情忘到了脑后。 对于韩晔来说,两人之间的另一种联系倒是增强了。 他已经明白了,最近自己身体上的异常是季节所引起的,毕竟自己已经成年,虽然是人类之身,但比人类多了个发情期,时间是三至五月间。而林文钦也受了他的影响,当他晚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林文钦也跟他同样。 他的第二次求欢,同样遭到了林文钦的微幅度反抗,也得到了林文钦的纵容。 当韩晔再次幽幽地醒来时,林文钦还是像以前那样担忧地守候着他。 韩晔看着林文钦眼底的青色,一时在愧疚和高兴中挣扎不定,就稍微用力地啃了林文钦一口,在林文钦肩膀上留下了个几乎见血的红印子。 “我喜欢你……少爷,”韩晔听见林文钦吸着鼻子说,“只要没超过我的底线,你对我做什么都行。我也不会问你原因。” 韩晔搂了搂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林文钦,这才知道自己昨夜做得过分了。 他一直很冷静,做任何事都这样,为什么会被林文钦引诱,渐渐管不住轻重了?他本该待他温柔的。林文钦把对他的称呼从“您”改成“你”,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韩晔进入了自我反省时期,加上这两次已经吃得够饱,便没再触碰林文钦。 在林文钦的要求下,韩晔终于开始带他出任务。 林文钦知道自己平时给韩晔的印象就是一只成天犯花痴的呆头鹅,所以做事情特别卖力,经过多方鉴定,他的身手也排得上本市家族里的前五名。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 ̄△ ̄)~亲亲你太能吃,整天不知道节制,我的灵气被你吸掉那么多,你要发胖的噢! 林文钦:Σ( ° △ °|||)︴我晕,那你倒是别喂那么多啊? 韩小狼:\\(°w°)/报告燕医生,我跟亲亲之间进行了身体上的接触,好像除了养肥他以外,没有别的用处额~ 燕别秋:(_ _)大概把他养肥,爆炸,就能改变世界? ☆、情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8节 春日渐晚,六月将至。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似乎都遗忘了先前过发生的事,也从未在言语交流中提起过。但这并不代表那两次事件对二人的关系没有影响。 韩晔发现,林文钦从那时起没过多久就与他疏远了。 林文钦的改变非常明显,其中包括把日记藏起来不让他看,平时不再时时处处找机会偷窥他睡午觉,跟他说话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以及长期呆在距离他两米以外的地方,如果没有听到他的召唤,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林文钦甚至在家里与韩晔发生了冲突。 韩晔认为应该与韩家的合作伙伴陆家打好关系,必要的时候把那位千金勾上床。林文钦对此表示强烈反对。 他们一开始只是有限度地争执,但林文钦却莫名其妙地来了情绪。 冲突的起因是韩晔无意中说了一句“你对我不了解”,林文钦就像被点着了引线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认识才多久,怎么了解你?陆家小姐你爱勾不勾,不关我事。” 燕别秋看着这两个以前和和气气的人突然为个女人吵架,觉得甚是有趣,便添油加醋道:“少爷,林文钦从二月份开始搬进您家,到现在才四个月,进到机构里做事情也就是三月份到现在而已,您最好不要对他太苛求。” “认知不止四个月。”韩晔执拗地反驳道。 林文钦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确实,我还见过您小时候哭鼻子的经典场面。但是有意义吗?” “我们之间的事,都有意义。” “说的比做的好听,”林文钦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冷言冷语道,“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都不能促进我对你的了解。” “林文钦!” 林文钦走到旁边,去给韩晔沏茶,装作没听见韩晔叫他。 韩晔点燃一根烟夹在手上,他除了家族应酬以外,从不抽烟,因为他反感一切影响他嗅觉的事物。但此刻他焦躁起来,根本不关注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平常玩刀的时候喜欢搁手上转动,这时候也想把烟转一转,孰料他一不留神,烟就被人抽走。 林文钦像盯仇家似地盯着韩晔,将一只茶杯搁在茶几上,杯子下端正压着韩晔的烟。 林文钦捏着杯子左右碾了几下,这才挪开了杯子。烟头被碾得粉身碎骨惨不忍睹,把韩晔看得一惊。 “还是挺关心少爷的嘛,这就生气了。”在燕别秋的调笑声中,林文钦渐走渐远,身影消失。 燕别秋转头对韩晔说:“如果单论今天你俩所争论的问题,他的看法确实比较正确,勾搭陆家千金虽然对我们没有损失,但并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还会导致我们家的势力被牵制。我建议您听取他的意见。不过……他今天脾气很奇怪。不,他的异常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我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不知道就算了。去跟弟兄们找点乐子吧,别闷着,到夜总会放松一下。” “嗯。”韩晔给林文钦发了条信息,写道:“我今晚去夜总会玩。” 韩晔并不经常去夜总会,他对于这种人多的场所无所适从。 燕别秋考虑到这一点,带了家族里几名信得过的高管一起,围在韩晔身边,减少韩晔对陌生环境的紧张感。 聊着聊着,韩晔也就放松了下来。 这些高管们的性格本就无拘无束,酒过三巡之后,谈话内容便跑到了天上去,甚至还开始勾韩晔讲话。 “少爷,”一位高管摇晃着艳红色的酒杯,满脸八卦地问道,“您也十八了,该开荤了。您有没有……嗝、跟人上过床?” 韩晔想了想:“有。” “哟!可以嘛,最开始怎么搞上的?” “强/暴。” “你们之间几次了?” “两次。” “哟?还让你上第二次啊?这是答应你了的节奏?第二次的时候,人家什么反应?” “没有答应我。” “那怎么还有第二次。” “也是强/暴的啊。”韩晔被问得莫名其妙的,但他也只能如实回答。 高管们沉默了几秒钟,突然都捶桌大笑:“想不到那么闷骚的人也会干这种事?” “不好吗?”韩晔有些紧张,该不会是自己强硬的方式惹林文钦发怒了,才不搭理他的? 另一名高管嘿嘿地笑道:“倒也没什么不好,我想,少爷只要技术和持久力没有问题,以少爷的外貌条件,多做几次,对方总会服软的。” “我不是想要他服软。” “哦,你还要人家的心?!那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我并不是说强上不好,但是这种毫无解释的方式不合适。燕医生,你知不知道那位让少爷神魂颠倒的小□□是谁?” “当然了,告诉你们一个笑话,”燕别秋酒喝多了,说话也放肆,不顾韩晔的心情就把今天的事情讲出来当笑话,“你们少爷今天还当着人家的面说要勾引陆家的千金,把人给气得转身就走。你们说少爷这情商,说他蠢都是抬举。” 燕别秋的话又引来了一阵哄笑。 “不是让张瑾去联姻吗?少爷没讲明白?” 韩晔坐在人群中,默然无声。 “人类是多疑的生物,容易对号入座,胡思乱想,”燕别秋俯在韩晔耳边说,“所以,有些事情你认为不需要解释,并不代表你不用去解释。” “八卦一下,少爷,你们认识多久了,就敢硬来?”一位中年年纪的高管问道。 韩晔想起,今天林文钦说过,他俩只认识四个月。他心里忽然像被钩子牵扯着,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他从七岁开始就见到林文钦了,算到今年,该有十一个年头了。就算是林文钦那边,九岁认识他,现在也有九年了。 其实韩晔觉得,林文钦也是同意九年这个说法的,可是林文钦今天却说只有四个月,以林文钦的脾气来说,确实应该只是气昏头了。 “我跟他认识九年。从九年前起,他就对我很好,”韩晔不爱说话,但为了向前辈们求助,他也豁出去了,“我亲他,他从不反抗,可是我上了他两次,他一开始还是对我很好,但最近,他很厌恶我。” “那应该跟技术没有关系……你上了别人两次就撒手不管,也没给个说法,别人心里怎么想?我看,你是被当成了始乱终弃的渣男。” “我没有。” 燕别秋用指甲敲击桌面,又继续挖疮疤:“今天少爷把人家气跑了以后,还特别老实地给人家发通知,说自己要去夜总会。哈哈哈哈!” 韩晔在众人的调侃中,越来越局促不安。他又错了吗? “九年了,时间也不短,”那位中年高管劝道,“你也该学会辨认他人的口是心非了。可能我说得直接一点,少爷您的情商……确实不尽人意。首先,甜言蜜语偶尔也该说一点。其次,嘴上说不出来的话,也该用行动表达。第三,就算行动上做不到,总该做出解释吧?可能您觉得来夜总会没什么,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并不是这么想的,甚至可能以为你在炫耀或者示威。” 韩晔点了点头,给林文钦打电话。 林文钦接电话时,连句“少爷”都没有,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太久,以至于让韩晔都习惯了。但韩晔却没忘记以前林文钦接电话时欢欣雀跃的声音。那时候林文钦的态度,与现在判若两人。 “来接我。”韩晔才刚说完这三个字,林文钦就挂了电话。韩晔只好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林文钦。 半小时后,韩晔接到了林文钦的一声响电话。以前林文钦都会打电话直到他接为止,告诉他“少爷少爷,我在下面等,快来!” 可是现在…… 韩晔拉开椅子,对其他人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 他独自一人走下楼,正好在楼下见到了陆家的千金小姐。那位小姐本身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物,今晚乔装打扮偷偷过来玩,韩晔一眼就认出来了。 韩晔忍耐着香水味对他嗅觉的摧残,与千金小姐寒暄了几句,期间强压下浑身的鸡皮疙瘩,忍受了千金小姐把手臂搁在他肩头抚摸的行为。 “不耽搁你时间了,”陆家的千金小姐娇笑道,“你部下还等着你回去呢。” 韩晔正想问她是如何知道,她就往旁边移开两步,韩晔赫然见到林文钦正在往停车场跑,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不是要来接他,怎么回去了?韩晔苦恼地想着,要不是风向和香水的干扰,他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发现。 林文钦开不惯韩晔的跑车,所以今天开来的是一台宽敞的城市越野,那是韩晔的爱车之一,防弹性能良好,各项性能也登峰造极,曾经在火并中立下过汗马功劳。 韩晔追上林文钦时,林文钦正好把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他拽住林文钦的领子,却被林文钦硬扯着逼他放了手。 林文钦趁机抬腿给了韩晔一脚,跳上驾驶室,关上车门,准备开车走人。 然而……车打不着火。 林文钦扭头摇下车窗,怨恨地看着车外拿着另一把车钥匙的韩晔。韩晔毕竟是真正的车主,车辆控制权不是他想拿就能拿。 韩晔看着林文钦的眼睛。 林文钦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主从之间应有的尊敬,目光如同两团火球,充满了不屑和仇恨。 韩晔觉得此时的林文钦身上反而有一种冷而严峻的美,那种美令他疯狂,他怕自己待会儿再次控制不住自己。 “少爷身上真是香,”林文钦打开车门走下来,用力把车门关上,发出让韩晔心底一震的“砰”一声,冷笑道,“少爷,我想去夜总会玩玩,反正车子我送到了,就不伺候您回去了。我也想浑身香一回。如果今晚我回不去,明天可以请一天假么?” 韩晔听在耳里,他认为还不如听林文钦说“臭死了。” 韩晔把准备扬长而去的林文钦拽住,纵使林文钦身手再怎么利索,也敌不过韩晔的速度,双手被迫戴上手铐。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狼:(〒_〒)家里的玫瑰园,花期都过了,亲亲一直不愿跟我照相~ 燕别秋:╰_╯你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哭,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照不出来的技术问题? ☆、动摇 “你是牵着狗还是牵着什么?”林文钦心中积攒的不满终于在此刻释放,连“您”字都省了,“准备到哪儿溜?” 韩晔见到林文钦这副模样,怎么都想不通。就算如高管们所说的,林文钦嫌他始乱终弃,但林文钦现在也不至于气成这样,跟刚才那女人有关吗? 韩晔推搡着林文钦,二人上了车辆中排,车门在他们身后关上。车内的智能系统开始自动运转,包括空调、灯光和温度等等。 “你想干什么?”林文钦被激怒了,试图反抗逃离,却被韩晔用体重压在了椅子上。 韩晔用惊人的蛮力将两根安全带生生扯断,把林文钦绑牢了,椅子随着韩晔的调节,缓缓向后靠去。 “姓韩的你离我远点,臭死了!” 韩晔很高兴能听到林文钦对于那股香水味的真实想法,毕竟确实是让人受不了。 “那就换成你的气味。”韩晔正儿八经地说道。 林文钦被他说得一愣,脑子好不容易才转过弯来:“你休想!” 林文钦用几欲杀人的目光怒视着韩晔,而韩晔对此视若无睹,他决定将高管们的劝告付诸实践,那就是做到林文钦听话为止。 林文钦刚开始一直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告诉自己“林文钦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嘴里也不肯吭声。 然而韩晔是何许人也,耗时间和等机会是他的强项。半个多小时过去,韩晔不断地试探林文钦的反应,乃至于更换捆绑林文钦的方式,把林文钦撩拨到按耐不住,却又按兵不动,等待着林文钦投降的那一刻。 林文钦的意志力逐渐被消磨一空,就算他再怎么对自己催眠,让自己有点骨气,也无济于事了。 “你这……变、变态,啊……” 韩晔吻了吻林文钦的耳朵,满意地看到林文钦开始害羞了。他在林文钦耳畔吐气如兰,像小时候林文钦教他的那样,用虚无缥缈的呼吸来传递他的意图。 “饿了吗,亲亲,”韩晔的手指伸进林文钦嘴里,搅弄他的小舌头,呢喃道,“要喂吗?” 林文钦不停地摇头,虽然被韩晔弄得舒服,嘴里也直哼哼,却不肯说话。 韩晔在林文钦耳畔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小动物在求欢。他发现林文钦听见他的撒娇声时,脸上会出现动摇的痕迹。 林文钦居然喜欢他小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他一直为自己的声音感到自卑来着。 “我想把你喂得走不动路。” 韩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性发言后,发现林文钦的脖子缩了缩,似乎被刺激到了。韩晔得寸进尺地对林文钦又是吻又是蹭,林文钦终于服了软,扭扭捏捏地点了点头。虽然点头的幅度微不可见,但全被韩晔看在眼里。 韩晔终于如愿以偿,把林文钦折腾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吃饱以后,把无力地眯着眼睛的林文钦抱回了副驾,为他系好安全带,但还是不过瘾,俯身上去唇舌交缠了一番,用手擦了擦林文钦脸上和睫毛上残留的眼泪,郑重其事地在林文钦的脖子上印了个深深的吻。 吻在最致命的位置,这是他永不伤害他的承诺。 “嗷~”韩晔小声地呜咽道,“亲亲,我还饿。”然后他看见林文钦的睫毛动了动。 诶……林文钦也脸红了。 车开到半途,韩晔听到林文钦动了动身体,发出细微的声音。 “少爷,您在夜总会耗了那么久,结果倒还挺精神的啊?”林文钦又恢复了那副阴森森的语调,然而发音有气无力,让韩晔听着心疼。 韩晔心想:是今晚做得不够吗?好像还是没什么效果,林文钦还是讨厌我。 “只跟燕别秋他们喝点酒。没干什么。” “喝酒?你当我鼻子失灵,闻不出你身上有没有酒味吗?”林文钦阴阳怪气地道,又把那个“您”字丢到了天边,“你这混账喝的是茶。” 韩晔转动方向盘,用余光看了林文钦气得嘟起来的脸颊,心道一声真可爱,嘴里却正经地问道:“为什么过问。” “少爷问得好!我没资格打听这种事情,”林文钦赌气道,“主子的私生活,我哪能过问?” “我没说不可以问。” “但是我改主意了,不想问了!关我什么事!” 韩晔自问自答道:“因为你平时不喝酒,大概不喜欢酒味。” “……”林文钦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但没多久就转过脸去,似乎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处是该看的,他摸摸左手背上那个清晰的吻痕,支支吾吾地道,“少爷今晚没有困吗?上两次……”他欲言又止。 “困。可是你睡着了,我就开车了。”韩晔被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恍惚,太阳穴隐隐作痛,像是被抽空了血液。 “车子靠边,我来吧。”林文钦看着韩晔发青的脸色,担忧地说。 “你也累了。”韩晔见林文钦说话的时候还带喘,便没听劝,仍旧把车开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家仆把车辆开去停放,韩晔扶着林文钦下车,林文钦知道韩晔不乐意被人主动触碰,所以就只能由着韩晔扶他。 两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好半天,进了小楼的大门,终于完成了这场马拉松,韩晔歪倒在林文钦身上,林文钦被压得瘫坐在地,怎么推都推不开。 “少爷,少……” 韩晔听着林文钦的声音,觉得像是般的催眠曲。他很庆幸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不然如果他产生排斥反应,把林文钦挥开了,今后不知道要怎么补救。 韩晔眼睛睁不开,但皮肤的知觉还在。他发觉林文钦在吻他,动作如青烟般飘渺。林文钦搂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吻了很久,嘴唇就像梅花飘落在他的脸上、锁骨、胸口:“我、我喜欢……” 韩晔心想,这小淘气,想学他今天的做法勾引人吗? 然而林文钦却并不只是吻韩晔而已,而是把他拖起来,搁在了床上,用手解开了他的皮带,往里面一伸,却闪电般地退了出来:“我的妈……幸好少爷会晕。不然我就会死诶。本来我也没力气了。” 韩晔感觉到林文钦帮他换好衣服,把被窝拉过来,盖住了两人。 “我累了,少爷,你弄太久了……我连洗澡的力气都被你整没了。明天再生你的气吧。” 韩晔恨自己已经没有了余力,不然,他想翻身把林文钦压在下面,恶狠狠地再欺压到天亮。 韩晔和林文钦这天应燕别秋的邀请,到研究所做客。 燕别秋号称,自己与一位名为陈双谏的搭档合力研制出一套影像推演设备,只要能拍摄下一段基础影像,就能根据该影像,模拟出此人的各种动作、声音。 “就是快速3d成像吗?”韩晔问。 “对,不用做二维,也不用建白模、贴图、绑骨、调动作、渲染……统统不用。” 一名看上去与他们同龄的研究人员从里屋走了出来,衣着随便,高个子,虽然其貌不扬,但眼里的狂热与执着仍旧令他光芒四射。他似乎就是陈双谏。 “你们太牛了,这玩意卖出去肯定赚钱。我都能想象出它的一百种使用方法了。”林文钦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么我们就来用吧,我想给你俩做个很简单的心理测试。但是这测试很重要,有助于让你们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燕别秋将韩晔和林文钦先后带进取样室,为他俩拍摄了一段360度的影像。 林文钦先进去,他按照陈双谏的要求,将全身上下脱光,并且念了一段话。 他出来之后,忐忑不安地目送他家萌神走进录影室,很自然地就想起了萌神没穿衣服的样子,长腿宽肩,上半身呈微妙的倒三角形。当他倚靠在萌神身上时,虽然不能放肆地触摸对方,但依然能感觉到萌神的肌肉既富有弹性,又精壮有力。那天晚上要不是被愤怒支撑着,他早就该投降了。 林文钦伸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骂自己变态,再担忧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小兄弟,怕他不听话。 林文钦胡思乱想了一阵,就见到萌神镇定自若地从取样室走出来。林文钦看着萌神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沮丧地想,看来是他自己在一头热,萌神恐怕不会联想到他吧。 陈双谏又把二人各自引入了一个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台电脑。 电脑显示屏上有一段话,要求林文钦写下六个最喜欢或最重要的人,可以写自己。 林文钦自然而然地开始敲萌神的名字:韩晔。 接下来林文钦又写下了爸爸、福利院的院长、福利院一位煮饭阿姨,一数才四个,他就勉强写了自己的名字凑数。 最后的一个名额他实在想不出来,就把“韩晔”再敲了一次,他真想为自己的机智鼓掌欢呼。 林文钦点击确认,进入下一步。电脑中传出了陈双谏的声音。 “让我们来玩儿杀人游戏吧!接下来请你将这几个人按照重要性由低到高依次杀死,最终留下一个。林文钦,你写下的人中,只有‘韩晔’是有影像记录的。如果你杀死韩晔,系统会自动生成他的死亡录像,传送到正在隔壁房间做测试的韩晔的电脑屏幕上。” “怎么这样啊?”林文钦一听不乐意了,跑出去想把门锁打开,却死活打不开。 而陈双谏的声音仍旧如同死亡交响乐般回响在空旷的房间里:“杀不完五个,你永远出不去。我说到做到。” 林文钦挣扎无果,沮丧地坐回了电脑前面。他所写下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都是他非常在意的人,燕别秋他们凭什么做那么残忍的心理测试? 作者有话要说:  陈双谏:╮(﹁_﹁)╭咦!我不是给林文钦录了像吗,怎么没了?! 燕别秋:(⊙x⊙;)糟糕,我忘记这茬了…… ☆、重要 韩晔跟燕别秋、陈双谏三人聚集在隔壁房间里。 “你们敢做这种实验?”韩晔问,“关于让林文钦成像的研究,有结果了?” 陈双谏不无自豪地连连点头:“是的。针对你之前提交给研究所的疑问,我现在可以解答了。林文钦虽然不能被拍摄到影像,但为何能被人看到、能照镜子、也能看到水里的自己?因为眼睛、镜子和水,它们所捕捉的是移动中的信息。而照相机、摄像机所留存的是林文钦在世间存在过的痕迹,这种所谓的痕迹是压根不存在的,所以会保存失败。” 燕别秋对本次实验使用的录影器材进行了介绍:“我们刚才用来拍摄的机器,并不是摄像机,而是一台与人类大脑机能相同的超精密绘图仪,也就是一种极为先进的仿生设备。机器的镜头模仿人类的眼睛,看到了林文钦的形象,并且不断地进行高速绘画,最后绘制出与林文钦一模一样的形象。” “很好,”韩晔眼中流露出赞许的光芒,“陈双谏,你所要求的那笔用于研究所发展的赞助资金,我会在今晚打入你们的户头。” “不就是为了跟你家宝贝照个像,至于搞那么大单么?”燕别秋嗤之以鼻。 陈双谏一听急了,狠狠地踩了燕别秋一脚:“你还要不要钱了?!” “我的皮鞋!……你赔定了我跟你说!”燕别秋发出了高分贝的尖叫,幸好墙壁的隔音性能良好,隔壁的林文钦听不到。 两名研究人员瞬间卸去了研究者应有的样子,互相谩骂起来。 “能出去了么?你们这个杀人试验,我还用不用做?”韩晔不耐烦地挥挥手,“等我做完实验,你们再进来。” 燕别秋和陈双谏对视一眼,发现自己还真的忘了这茬,便双双退出了实验室。 隔壁房间的林文钦,此时正处于苦恼之中。 他先试着干掉了自己,系统的杀人方式为随机生成,他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跑到马路上,被一台大卡车撞倒,车轮从他身上碾压过去。他没有当场死亡,还在挣扎。 按照本国的现状,撞残不如撞死,于是那台车便往后倒车,再在他身上来了一下。 林文钦虽然不晕血,但电脑屏幕的画面是裸眼3d,音效也非常真实,他耳朵里充斥着刺耳的车辆碾压声和自己的叫声,他看到自己的脑浆从电脑屏幕上飞溅出来,很快,一滩鲜血弥漫在公路上。 林文钦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再次起身去开门,无果而终。他垂头丧气了好一阵,妄想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燕医生会不会嫌他浪费时间,把他放出来。 但是燕医生曾经跟他提起过那位研究者陈双谏,那人是一位为了科学研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男人,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林文钦无奈地接连杀死了福利院的煮饭阿姨、院长。虽然这两人没有死亡场景,但是系统仍旧会自动生成一个陌生人,让他们去迎接死亡。 林文钦每杀死一人,都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杀人的虚拟过程都还可以忍受,但是当他睁开眼时,仍旧必须面对那与真实一般无二的死亡场面。 林文钦依次关掉了屏幕上那两个惨不忍睹的画面,觉得自己的心理接近崩溃。这虽然是虚像,但在心理上,他确实对这六个人进行了衡量,然后给死去的这两人宣判了死刑。 他借此看到了自己的人性,虽然平时总觉得这些人对他而言很重要,但原来自己竟然还是如此厚此薄彼。他总以为自己能够公平待人,但最后,他心里的人,终究被决出了轻重。 林文钦看着电脑屏幕上仅剩的三个名字:两个“韩晔”,一个“爸爸”。如果他杀死爸爸,那就没事。如果他杀死萌神,萌神最终会在那边的电脑上看到他杀死萌神的画面。 “这一次是理性判断,”林文钦咬牙说着,“我假设世界上有两个萌神,一个爸爸。那么萌神多了一个,把多出来的萌神杀掉一个,是最合理的安排。我知道这样的计算方法很蠢,但是我没办法区分萌神和爸爸的重要性。” 林文钦眼看着萌神在屏幕里被仇家枪杀,他甚至忘记了堵耳朵蒙眼睛,如山一般沉重的痛苦积压在他的心头,对他的道德进行着强烈谴责。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真心想过要致萌神于死地,也从不敢设想萌神死亡的样子,可是现在他却亲手为之,并且亲眼目睹。 他在自己的世界观里,被推到了道德的悬崖,濒临崩溃。 林文钦抬起布满了冷汗的手掌,继续摸向鼠标。 杀“爸爸”,还是杀“韩晔”? 他的鼠标在两个名字之间徘徊,经历了十多分钟之久,最终点在了“韩晔”两个字上面。 “对不,对不起……”林文钦双手抱着额头,萌神的惨叫声震撼着整个房间,也摧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过了很长时间,林文钦才动了动唇,面对着屏幕上萌神的尸体,双目无神地自言自语起来。 “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爸爸一次。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算长,所以现在连他的脸也记不清了……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死他。萌神就算对我再重要,我都不能触犯我的底线,因为替爸爸正名,让可能已经死去的爸爸死得其所,是我身为男子汉的责任。对不起!” 林文钦脚步虚浮地扶着墙壁走出机房,一屁股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 他花了五分钟来平复自己两次杀死萌神的悲怆心情,最终失败了。 他开始郑重思考,他是不是不配再喜欢萌神了?他已经两次把杀死萌神的影像传送到萌神的电脑那边去。 当萌神看到了自己舍弃他的画面,不说火冒三丈,也该气愤填膺了吧。 旁边萌神所在的测试机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传出了争吵声。 林文钦很奇怪,为什么燕别秋和陈双谏会在萌神的测试房间里?怎么他就没有这等待遇。要是那两个研究人员进了他的房间,他非得逮着他俩揍一顿不可。居然出这种拷问人性的问题?! 陈双谏率先从萌神的测试机房里出来,气鼓鼓地摔了门。 紧接着出来的是一脸和事佬表情的燕别秋,以及面无表情的萌神。 燕别秋看见林文钦后,在他旁边坐下,跟他聊天:“你们不是第一批被试者。我们之前请的被试者,都是夫妻关系。他们写下的内容都很统一,有自己、配偶、父母、兄弟姐妹、子女。” “一般他们会留下谁?是留下子女吧。”林文钦问着,听到萌神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冷笑,林文钦这才想起,萌神对于家庭这种东西,尤其“小孩”之类的词汇,从小就极为排斥。 “他们的选择可能与你想的不一样。被试者绝大部分杀死了父母和子女,留下了伴侣。” “为什么?……子女是他们的心头肉,父母是生养他们的人,而伴侣之间并没有血缘联系啊?”林文钦百思不得其解。 “我同意,”萌神背靠着墙壁插话,林文钦脸上浮上一些喜色,萌神就很快将林文钦的心情打入地底,“我同意那些夫妇,杀死其他,留下伴侣。” 燕别秋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些被试者已经人近中年,父母陪不了他们几年了,而子女在长大之后也会另立门户。在他们心中,真正能够陪他们走到最后一刻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终身伴侣。” 林文钦低着头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我承认,自己现在未经世事,心理还比较幼稚。我没有爱人,也没到中年,也许我到了那时候,有了自己相濡以沫的爱人,也会是同样的想法吧……” “我倒是觉得你的选择在你这个年龄段来说,很正确,非常理性,”燕别秋评价道,“你最后杀死了雇主韩晔,留下了唯一的亲人。” “可是我现在很难受。”林文钦越说越小声,不敢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萌神。 “正常的,曾经有被试者是哭着出来的。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是虚拟情景,他们也逃不脱良心的谴责。” “对不起,少爷,我把您给杀了。请您不要怀疑我的忠诚。”林文钦紧紧地攥着拳头,盯着自己膝盖,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或许他即将面临着被逐出韩家、回到林家的命运。 “林文钦。对于你的选择,我想表达我的看法。” 林文钦听到萌神喊他,就机械地点点头,目光的落点依旧在自己的膝盖上。 “林文钦!在听吗?” “啊!在。”他猛地哆嗦了一下。 “你没听。” 林文钦一点一点地抬头,速度就像蜗牛爬。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o( ̄▽ ̄)o~明年玫瑰花开的时候,我跟亲亲就可以照定情照了耶~~ 燕别秋:╮(╯_╰)╭ 陈双谏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设计一个那么复杂的机器的? 直接请个画家给他们画张油画不就完事了?估计还更浪漫。 陈双谏: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 ̄)o……你要知道,很多小学生会做的题目,我们这些搞科研的就做不出来啊。 ☆、母亲 林文钦看向萌神的腿,但他不敢接着往上看了。他无法原谅在虚拟情景中两次杀死了萌神的自己。 萌神翻阅着燕别秋递过来的测试结果,那里写着被林文钦杀死与留下的名单:“林文钦,我不只在意结果,我还在意过程。” 林文钦闭上眼睛摇摇头,他不同意萌神的看法。有什么事情能比他两度杀了萌神这个结果更可悲的? “林文钦,你造成的结果是:我死了两次。但是你在最开始选六人的时候,写了两个我;而你第一个写上去的人也是我。这说明两点:第一,我在你心中的分量比你父亲多一倍;第二,你第一个想到我,这说明我在你心中的排位是最优先的。” 林文钦不习惯一下子听萌神说那么多话,疑惑地问:“可是我一开始写那六个名字的时候,系统并没让我对重要性排序啊,只让我罗列出来六个而已……我是想到谁就写谁。” “你该去学学心理学了。”燕别秋双手抱着胸,耸耸眉毛。 林文钦错愕地抬起头,看着萌神。而萌神依旧用波澜不惊的表情继续叙述:“你对自己的行为后悔,说明在你心中,我比你爸更重要。只是,这道生命的选择题,它的终点并不指向我。你只能将我放弃。” “与其有这工夫纠结,还不如用点脑想一想。你一开始就杀死了你自己,不是么?”燕别秋补充道,“如果这场生命的选择题被搬到现实里,其结果实际上是你选择独自死亡,其他五人存活。虽然你在做游戏选择时并没考虑到这一点,但在现实中,你很可能会倾向于这样的解决方式。” 林文钦见萌神并没有责怪他,燕别秋也在帮他说好话,心情这才开朗起来:“谢谢萌……谢谢少爷能体谅我的苦衷。如果在现实中,我不得已杀了少爷,估计我自己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他终于有心情去关注从刚才开始就黑着脸站在远处的陈双谏了。 那家伙怎么了,那么不开心? 燕别秋笑道:“小笨蛋,你难道不关心你家少爷刚才写了哪些人,做了什么选择吗?” 林文钦这才发现自己忘记问了。他并没有收到萌神那边传过来的任何影像,也就是说,萌神并没有杀死他,或者萌神写的六人名单上并没有他。后者的可能性恐怕最大。 “……”林文钦陷入了人生的低谷。他竟然在萌神心里排不到前六! 难道他在萌神心中的地位,还不如福利院的煮饭阿姨在他自己心里的地位?! “他娘的!”一直沉默的陈双谏,突然爆了粗口,“他写了六个‘林文钦’!” 林文钦此时的表情像极了“囧”字。 他偷瞄萌神,萌神此刻表现得怡然自得,仿佛那是天经地义。 林文钦感觉自己接收到了来自萌神的十万点宠爱,那些宠爱就像铺天盖地的丘比特之箭,争先恐后地射穿了他的心脏。他要兴奋得吐血身亡了。 诶不对……萌神说不定只是蔑视实验,随意应付的而已。林文钦一下子又变得沮丧不已。 他强颜欢笑道:“少爷,真有你的,早知道我就学着点了。像这种东西蒙混过关就好了,何必那么折腾自己。我都快把自己折腾疯了。” 林文钦说着说着,发现不对路。如果萌神杀了六个他,为什么他这边没接收到任何他被杀害的影像? “你还不知道你家少爷干了什么吗?……他听到电脑里面我的声音说要杀掉五个人以后,二话不说,直接用刀子撬开我的电脑主机,里面的配件和线路都被他扯坏了!他知道我的电脑花了多少经费置办的吗?不是普通的电脑!” “不是给你留了个显示器?”萌神不屑地皱皱眉。 “可是硬盘被你给掰了啊啊啊!” 陈双谏越想越气,冲上来想跟萌神拼命,却被燕别秋死活拦了下来,在萌神冷冷的目光中直跺脚,像个十六岁的冲动少年。 林文钦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陈双谏和燕别秋刚才会出现在萌神做实验的房间里,感情是萌神破坏电脑的声音把他俩给引进去了。 林文钦默默地在心里给萌神竖了两个大拇指,萌神的行为堪称司马光砸缸的现代版。原来,想要从房里出来,完全可以从外面攻破。他果然没有萌神机灵。 林文钦苦笑三声:“少爷您潇洒是潇洒了,可别忘了赔钱。陈双谏也别气了,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会不善后的。” 他说着说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没收到影像……原来萌神真的没杀他,而是把企图让萌神杀他的机器给消灭了。 陈双谏稍微安静了一些,但林文钦却接到了来自于萌神的质问:“为什么你没想到这样做?” “这不显而易见的吗?我又不是少爷您,我怎么能这么任性,让您赔钱给研究所……” “任性又怎么样?”萌神打断了林文钦的解释,“我赔得起。” 林文钦被萌神说得语塞,闷闷不乐地住了嘴。但他心里却滋生了无数的彩色泡泡,就像小婴儿掉进了海洋球池里。 晚上,林文钦睡下后,搁在枕边的内部行动电话响了。 他正想去接,铃声却悄然停止。 萌神按错了吧?林文钦揣摩着,倒头打算继续睡。他才刚刚翻个身,就又听到行动电话的铃声,这回时间更短,只有一声。 林文钦听出了那铃声中蕴藏的心情。既着急又无助,但却迟疑不决,最终放弃了被拯救的权利。 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萌神此刻非常需要他。 萌神给他打第一次电话的时候,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而挂掉了。而打了第二次,定是因为按捺不住。萌神第二次挂电话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害怕。 林文钦走到萌神房门口,轻敲三声,没人应。他扭了扭门口的旋钮,当然扭不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咔哒”一声,门口的锁打开了。 林文钦没听到萌神走过来的脚步声,他知道萌神床头有个开门用的按钮。为什么萌神没能亲自走过来帮他开? “少爷我进来了啊。”林文钦嘴里说着,推开了门。 刚进门他就惊呆了。他家萌神坐在床上,铺在腿上的被子被萌神的双手抓出了无数条痛苦的褶纹。 萌神的床头灯开着,昏暗的灯光照着萌神那张没有神采的脸。 萌神目光呆滞,黯然垂首,凌乱的刘海贴在额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几乎覆盖了整双眼睛。林文钦从没见过萌神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做噩梦了?”林文钦坐到床头,陪着小心问,“少爷?” 萌神摇摇头,又点点头。林文钦不明白萌神这动作的意义,或许萌神虽然做了恐怖的梦,但却不是虚构的梦境,而是现实中曾经发生过的恐怖事情。 难道是过去的经历?萌神小时候过得挺不容易的吧。 “如果不是什么家族机密的话,要不少爷说出来给我听吧。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就像我以前总喜欢写日记一样。” 萌神皱了皱眉头,终于肯用眼角余光瞧了林文钦一眼,那模样虽然颓唐,却依然让林文钦的心里小鹿乱撞、警笛长鸣,毕竟二人曾经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萌神的一颦眉一凝神,都让林文钦想入非非。 “我梦见……梦见一头黑色的幼狼。” “然后嘞?”林文钦鼓励萌神再接再厉,“它怎么了?” 萌神呼出一口长气,他那口气叹的时间之长,足以让林文钦产生幻觉,以为那声叹息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 接下来,萌神给林文钦说了一个匪夷所思,但却完完整整的故事。林文钦不知道萌神是从哪儿听来这故事的,反正他在小时候萌神捐献的童话书里没见到过。 在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里,隐藏着一个消息闭塞的小山村。 围绕着山村的无尽山林中,终年活动着无拘无束的狼群。山中食物丰盛,狼与人和谐共处,互不干扰。 山林的幽暗处,诞生了一头与世无双的幼狼。 幼狼浑身的毛发漆黑一片,与孕育它的黑暗如出一辙。它生来就拥有其他狼所望尘莫及的尊贵地位,也身负着命中注定的责任,因为它生来就是狼中之王。 它在狼群的簇拥与宠爱之下,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即将年满一岁。 可惜,狼群从不知道,人类竟是如此险恶的生物。 年幼的狼王与其他幼狼一起,跟在母亲的身后,如往常一样在习以为常的兽径上奔跑。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跑在前头的母亲一脚踩空,连带着紧随以后的幼狼王一起,落入了一个幽深的大洞。 洞内插满了尖刺。显而易见,这是个人为的陷阱。母亲侧躺在尖刺之中,眼看只剩下半条命。 而年幼的狼王由于体重较轻,虽然也落在了尖刺上,但身下有落叶挡着,身体只被尖刺扎进了半寸。那根刺正扎在它的胸口,但幸好没深入心脏。 ☆、黑夜 幼狼王哀叫连连,但却无力摆脱尖刺,它看见母亲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便停止了哭号,不停地嗷嗷叫着,给母亲加油鼓劲。 幼狼王想,如果母亲起来了,说不定就能成功地站立,衔着它的小身体把它救起来。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9节 而接下来的逃脱行动应该就会很容易了。这陷阱并不深,母亲的弹跳力很好,她一定能想到让它俩得救的办法。 可惜事与愿违,母亲越是挣扎,身体在尖刺中陷得越深。她喘着粗气躺回了原地,伸出爪子,摸了摸幼狼王的头,引颈遥望着陷阱外无垠的天空,齿间发出了低鸣。 “呜~~”幼狼王半是撒娇半是求救地哼唧着。虽然狼这种生物并没有语言,但幼狼王比其它狼更聪慧,它能听出母亲发出的声音意为“我的孩子”。 听着母亲的深情呼唤,幼狼王那月亮色的圆眼睛眨了眨,快要落下泪来。 母亲温存的爪子在幼狼王毛茸茸的双耳间流连,幼狼王乖乖地一动不动,拼命感受着母亲所带给它的最后温暖。 母亲……我们以后要跟大家永别了。 猝不及防之间,母亲的前掌边沿忽然探出了利刃,她的前掌用力压在幼狼王头上,把它压进了尖刺里。 幼狼王凄惨地尖声哀叫,它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又伸出另一只前掌,搭在它的背上,双掌齐齐使力,试图爬起来。 洞穴上方传来“嗷嗷”的幼崽音,母亲伸长了脖颈,用哀伤而绵长的叫声回应着。 在那瞬间,幼狼王才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出身。 它是深山中孕育的产物,怎么会有生母?身旁的母狼从它未睁眼的时刻起,就担负着养大它的任务。母狼养育了它太久,待它如几出,在荏苒的时光中,竟让它渐渐忽视了自己的来历。 幼狼王发现,它与母狼之间日久天长产生的亲情,比不过真正的骨肉情深。 母爱博大,然而有深有浅。它所占的,是浅。 母亲大力按压着苦苦求饶的幼狼王,加大了挣扎爬起的力度。 她的爪子每向下多按一毫厘,对幼狼王而言都是比死亡更残酷的刑罚,直至把幼狼王胸口的尖刺缓缓送入了心脏。 直到死不瞑目的前一刻,幼狼王仍旧没办法转变从小养成的观念。它的母亲仍然是它的全部,是它的天空。 它睁圆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天空压了下来。打雷了,下雨了,它的天空轰然倒塌,它的生命之火黯然熄灭。 林文钦依旧坐在床边,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注视着萌神的脸。 萌神泪眼迷蒙,那张脸被汹涌而出的透明液体打湿。 泪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萌神的衣领和被子上。虽然他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却哭得眼睛红肿,像个小婴儿似的。 林文钦一声不吭,他并不打算惊扰萌神,而是用冷静的眼神一直凝望着对方,等着对方哭个够,哪怕直到夜的尽头。 韩晔终于不哭了,用衣袖擦拭眼睛,他知道林文钦在看他。林文钦向来表情丰富,而今天的脸上却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安慰,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如此安静无声,就像那孕育着他的无垠黑夜般守护着他,等待着他,直到他安下心来。 “呜。”韩晔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这样不伦不类的声音。 林文钦终于说话了,音调平淡、毫无起伏,似乎在就事论事:“那只小狼王如果能活过来,它有什么打算?它会去报复挖下陷阱的人类吗?它还会不会重新回到狼群里?” 韩晔用低至尘埃的声音回答道:“那时候……它还是个小孩子,它被吓坏了,只想到了逃避,逃到别的世界里,再也不想回去。它怕自己如果看到母亲的那些亲生孩子,会想起自己被母亲放弃、杀害的那一天。” 林文钦点头称是:“也对,这是小孩子的人之常情。咱们不能苛求小孩子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更何况1岁在我们人类看来算是婴儿。” “谢谢你,我想睡了。” “我看您不像是想睡的样子,”林文钦观察到萌神的脸上还有一股厌世的怨气,便想办法安慰他,“少爷,要不我给您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林文钦不管萌神点不点头,擅自给萌神巴拉巴拉地讲起来:“我事先说明啊,我说的都是我小时候日记里面写的内容,是爸爸捏着我的手帮我记的。我这个人确实比较笨,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楚。” 林文钦有一本小日记,记着他和爸爸之间短暂的幸福生活。他爸爸从小就被逐出林家,以至于谁都不知道他爸爸的长相。 林文钦小时候曾经在荒郊野外和家人失散,当时是爸爸救了他,把他送回了家。据当时在家门口迎接他们的女佣说,他爸爸是个讲话温柔的年轻男人,有一张忧郁帅气的脸,就像冰凉纯净的玉雕,性格有些腼腆。 他爸爸曾经向他提起过素未谋面的妈妈。爸爸望着遥远的天边说,妈妈在与爸爸失散之前受了致命伤,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世界上了。夫妻俩的关系从很久以前起就受到他人阻挠,二人的关系也产生了裂痕,总是被迫分隔两地。但是爸爸和妈妈还是很相爱,爸爸也把他当成宝贝,就像爸爸一直宝贝着妈妈一样。 萌神在林文钦讲诉童年的过程中,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窗台边。 窗台很宽敞,上面铺着软垫,足以卧下一人。萌神经常坐在那儿看书。 此刻萌神姿态娴雅地坐在窗台上,静静地聆听着林文钦的叙述,眼睛里闪烁着碎钻般的光华,宛如天上繁星洒落人间。只有他手上拉着的窗帘的皱痕,悄悄地折射出他心中的波澜。 窗台上搁着一只沉重的玻璃瓶子,之所以敢放在窗台是因为瓶子质量极好,轻易摔不碎。瓶子中存放着多天前林文钦在夜间采集并晒干的夜来香。 萌神打开玻璃盖,拿了一把放进嘴里咀嚼。 萌神含了几秒钟,把嘴里的夜来香干花慢慢地吐到手上,花瓣已然舒展开来,晶莹剔透。 萌神将玻璃窗打开小半截,手伸到窗外,送走湿漉漉的花瓣。看来,这花被萌神嫌弃了。 “这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放置在家中的摆设上,增加香气的。”林文钦颇有些替萌神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着急。 “你喜欢?”萌神问。 “嗯。” “人类……我不理解。这气味没有用。”萌神摇摇头。 “好深奥,居然又上升到人类层面了,”林文钦感叹,“那您能理解关于人类的什么?” “人类很麻烦。春天已经到尾声,还是管不住自己。” “春天快结束了还管不住自己?什么意思啊?”林文钦走过去,坐在萌神对面。 他看着萌神被月亮女神所眷顾着的侧脸,心想:真好哎,想不到在这么个年纪,还能坐在心仪的人面前谈谈梦境、谈谈过去、谈谈人生,这是小时候孤苦伶仃的他所从未奢望过的未来。 萌神将手伸向林文钦的脸颊,林文钦心下一惊,眨了眨眼,萌神立刻闪电般地缩回了手,脸上浮起恼恨的神色。 林文钦直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眨眼了呢? 萌神将手伸向身后,拽住窗帘绳,嗖地扯开,窗帘上的薄纱轻盈地散落,被晚风吹拂起来,仿佛扬起红尘三千丈,飘洒在萌神身上。 林文钦被萌神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睛望得心跳加速,不敢多看,转过身去趴在窗上:“少爷您看,人类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很勤劳。这么晚了还有人……” 他话音未落,就被一只手卡着脖子,按在玻璃窗上,撞得鼻子疼。 林文钦自诩身手尚可,当保镖绰绰有余,奈何不敌快捷如风的萌神,只得乖乖地双手抵着窗玻璃做投降状,试探性地侧过脑袋问:“少爷?” 林文钦没能等到他家少爷的回答,却等来了那根曾经束缚着窗帘的编织绳。 当他的双手被萌神强硬地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萌神刚才关于人的自制力差的言论是什么意思。 “不行啊少爷,对面、对面的女佣还在工作,会不会看见。”林文钦做了一番挣扎,换来的结果只是被萌神从后面按得更紧。他整个人都被萌神的阴影所笼罩,而那双曾经为他弹琴的手已经灵活地钻进了他的衣领,在他的锁骨上掐出红痕。 林文钦的弱点是肚脐,萌神的手指尖轻轻地钻进去,坏心眼地打了几个圈,林文钦就浑身瘫软,任凭摆布。他心里默默地泪流,自己今晚的名节怕是得交代在这了。说真的,会不会被看到啊? 萌神转过头,观察着林文钦害羞的脸,见他的身体害怕得蜷缩了起来,浑身发抖,就扳过林文钦的脸,赐予他一个响亮的吻。 萌神的唇所传递给林文钦的,是来自于春末的夜来香的芬芳。 林文钦如同吸入了蒙汗药,登时幸福得头晕目眩,找不着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我好命苦哟妈蛋!我居然是个有发情期的人类! 燕别秋:( ̄⊿ ̄)别扯犊子,你发情期早都过了。 ☆、中断 “不要,会被人,被人看到……”林文钦无助地趴在透明玻璃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袒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有无数的可能被人尽收眼底。他的双手被拉到头顶上,手腕上捆绑的窗帘绳连接着铃铛,随着身体的起伏发出细碎的声响,那种声响听起来犹如具有煽动性的旋律,令他身后的始作俑者愈加肆无忌惮。 林文钦的注意力已经破碎,他偶尔有余力见到对面楼里忙碌的女佣在擦窗子,总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他发现,这种错觉竟然使他血脉喷张,使他克制不住那种病态的被虐渴望。 林文钦被萌神紧紧搂抱着,从天堂里缓缓地降落下来,回到了纷繁的人世间。他呆呆地望着玻璃上的淡色液体,那是他在萌神的逼迫和撩拨下,一时失了廉耻的产物。 “舔掉。”萌神按压着林文钦的后颈,把他的脸贴到了玻璃上。 “这不你害的吗?”林文钦又羞又愤,宁死不屈。 萌神见林文钦不从,便放弃了,用最后的力气把他拎上了床。林文钦爬到床上才想起来,这里是萌神的房间,他上的是萌神的床。莫非萌神今晚不打算赶走他,将会跟他同床? 事实证明显然不可能。萌神解开了林文钦手上的绳索,转身到柜子里拿了另一套枕头被子,打算睡窗台。 林文钦把脸埋在被窝里,沮丧地叹了口气。 由于认床,林文钦没怎么睡得安稳。 大约一小时后,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萌神已经从窗台上爬起来,眼睛半眯着,上下眼皮似乎在打架。 萌神正将手放在玻璃上,淳白的月光勾勒出他那线条优雅的鼻梁和双唇,仿佛一幅世间罕有的肖像画,定格在最绝妙的一刻。 林文钦正猜想着萌神在看什么,就见到萌神俯下身来,对着窗玻璃上的某一点看了半天后,抽出一张在月色下犹如丝绢的纸巾,擦了擦窗玻璃。 林文钦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窗玻璃上的痕迹,不就是他留下的祸害吗?为什么自己当初不老实一点乖乖地舔掉呢,虽然丢人,但现在被萌神这么擦掉,简直更丢人。 萌神擦完了,鼻尖靠近窗口闻了半天,末了还用舌头舔了舔。 萌神做出这等让林文钦大跌眼镜的动作时,眼角微弯,神情恬静而专注,他的身影映照在窗玻璃上,仿佛面对的不是一片玻璃,而是一面镜子,而他正在对镜梳妆。 林文钦记得,他自己以前吃麻辣小龙虾吃到连盘子都想啃的时候,好像就是这副执着的模样来着……啊呸,那是萌神,能一样吗? 最近不知是吹了什么风,萌神开始学起了做菜。林文钦觉得很没必要,但还是应萌神的要求,开始对其进行指导。 十几天过后,林文钦想仰天长叹。他觉得萌神还是安安静静地做他的梦中情人,别的事情都别干比较好。 萌神的味觉似乎与平常人不同,煮饭煮菜总是做不熟,或者应当说不愿意做熟。萌神只有一样菜是拿手的,那就是牛排。然而萌神做的牛排总有一种莫名的槽点。 一般而言,做牛排的人都会顺便做个煎蛋、配上切得漂漂亮亮的胡萝卜、西兰花什么的。萌神也学会了这一手。他能给林文钦做一盘非常漂亮的八分熟肋眼牛排,配上香气浓郁的黑椒汁。 但是反观萌神自己的那一盘,除了那块三分熟菲力牛排以外,啥蔬菜都没有,不仅血腥而且惨淡。 “要吗?”萌神叉起了一块切得工工整整的牛排,郑重其事地安利自己的原生态新鲜牛肉。 萌神的刀工如果敢称第二,这城市里就没人敢称第一。他对林文钦的嘴形大小和咀嚼能力估量得八/九不离十,林文钦看着那一小块牛排,心中充满了感动。 然而……不行啊! “那个,少爷。我发誓我对您是真心实意、天地可鉴,”林文钦伸出叉子挡住了萌神伸过来的那一小块牛排,在上面象征性地划拉着,划出了淡淡的血痕,“我对您的心意可以战胜死亡,但是战胜不了您这块牛排……” “要不这样,您做个换位思考吧,”林文钦把一块胡萝卜伸到萌神面前,“来,张嘴。” 萌神看着这块胡萝卜,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尽量努力。” 他咀嚼了好半天都难以下咽,眉毛都快扭成了川字。 林文钦看得又心疼又好笑,真想给萌神拍拍背。 从此以后,萌神再也没有对林文钦推销过三分熟的牛排。 林文钦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奇特,但从没有人告诉过他真相,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种来头。 终于,他从燕别秋处听说了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特殊。 他坐在房间里想了很久,想他从前的时光,想萌神对他的好。 萌神会不会是冲着他的能力才接近他的? 根据燕别秋的说法,如果不是为了获得那种据说能改变世界、改变人生的能力,萌神又怎么会接近他。毕竟萌神如此讨厌被人触碰,每次都绑着他才能进行下去,不是么? 林文钦在得知此事的当天,并没有拒绝萌神的求欢,只是变得比以前沉默了。萌神费劲了心思逗弄他,舔他的额头,在他耳边发出低沉而诱人的呢喃声,也无法令他提起一丝兴趣。 萌神像摆弄木偶娃娃一样伺弄林文钦,见林文钦不理他,不由也有些焦急,使出十八般解数想要勾引他。 萌神最近不怎么使用手腕上的铁链,毕竟钢铁绳索的灵活性和柔韧度不够高,无法将林文钦的手绑成他喜欢的样子。所以在今晚的特殊情况下,萌神一时间下手不知轻重,使用的正好又是一根随手找来的细绳,不怎么牢靠,被萌神一个使劲就拽断了。 “……”萌神看着林文钦那双回归自由的手。 林文钦正面对面坐在萌神腿上,他的双手在回归自由之前,处于被绑在身前的状态,萌神大着胆子将自己的要害放在林文钦的掌心,让林文钦把玩。 然而现在绳索松了,萌神身体一僵,把林文钦从身上抱下来,往后退了一尺远。 林文钦看得出,萌神猛地吞了吞口水,似乎很紧张。 萌神按了按手腕上的镯子,那个镯子似乎是失灵了,里面的钢索怎么都弹不出。 林文钦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萌神身上,以降低萌神的不安,嘴里说道:“不做了吧。” 萌神沮丧地低下头,眼睛跟随着林文钦的动作而敏捷地转动,像极了一只警觉的小鹿。 林文钦往床边挪了挪,捡起被萌神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 “您啊,小孩子一样。”林文钦发现自己的衣服纽扣又被萌神扯坏了一个,苦笑着摇头。 他就算再郁闷、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他的手只不过被解开了,萌神就慌成这样,说明了什么?说明萌神对他心怀恐惧。 他曾经怀疑萌神对他的真心度有多少,如此看来,有百分之一百零一的可能性是为做而做。 可是萌神这样的小孩脾气,让他怎么能放得下心?他就算知道了实情,也永远都只能倒贴。 林文钦穿戴整齐,到外头透了透气。小楼底下栽种着香樟树,它们在这温暖湿润的天气里活得滋润。 夏天要来了,香樟树们与阳光打着招呼,浑身的香气散发在空气中,与所有生物分享着它们的快乐。 如果自己也能这么自由自在就好了。林文钦感叹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发现萌神还在原地,虽然穿好了衣服,但依旧用一种颓唐的姿势坐在床上,双手支撑着床沿,头低垂得都看不见脸。 “少爷?还不回您房间去啊。”林文钦呼唤了一声,没能得到回应,只看见萌神手中抓着的床单变得更皱,胜过被凌虐了千百万年的岩层。 林文钦虽然知道自己作为被害者,处于有理的一方,但仍旧感觉一阵心酸,他家的萌神虽然在家族之间的地盘争斗中总是冲在最前面,但在生活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性格,就像总喜欢在他耳边哀哀地低吟一样。 如果要打个形象点的比喻,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哦对了,或许就跟萌神曾经说过的故事里的幼狼一样。 林文钦知道萌神在闹脾气。想当年自己小时候也偶尔这样,如果某件事情不能如愿,就会执拗地杵在原地,释放着沉默的抗议。 林文钦看了看自己房间的窗帘,他的窗帘跟萌神那边的不一样,没有窗帘绳。 他转过身走到厅里,找来另一根绳索,抛到萌神大腿上:“要不就继续吧。” 萌神还在闹别扭,把绳索扒拉开,丢到床下。 作者有话要说:  萌神:o(▽)o~我以前一岁的时候,最喜欢吃野牛肉!很有韧劲诶~现在的牛都缺乏运动,味道不行啦! 不明觉厉的林文钦:∑(°△°|||)︴一岁的时候?你啃得动? ☆、戒指 林文钦捡起绳索,扯了一张椅子坐在萌神对面。 “您难道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尴尬吗?”林文钦决定跟萌神好好谈一谈,不然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出于各自的目的,维持着这种关系。您的目的是从我这里获得些什么,而我是因为喜欢您、想跟您接触得更多。” 林文钦无意识地把绳索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来回拧搅着:“我不想继续这样毫无希望地跟您过下去。我之所以允许您天天拴着我,是因为我希望能借此栓住您的心。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您明明不爱我,却只能被迫跟一个男的做这种事情,我估计您也挺累的吧?” “这样吧,我们想出一个两不亏欠的办法好不好,”林文钦站起身走到墙边站着,看了看桌上的电脑,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我们去把周复绑过来,想方设法问清楚,我到底能为您做些什么,如果我能帮你们韩家开拓地盘、赚取暴利,我就在五年之内让你们飞黄腾达,让韩家达到一百年内想都不敢想的辉煌。然后您放了我,我们两清。” “你帮我们飞黄腾达以后,就要离开我?” “是啊,从此各走各路。” “可是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您不是从小就喜欢说‘人类怎么怎么着’吗,让我再给您上一课,人类是一种会出尔反尔的生物。就算曾经有坚持的东西,当他发现不值得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反悔。如果我爱的人只想着从我身上牟利,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跟着他?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林文钦说着说着就往房间外头走,刚靠近房门,将手伸向圆形的门把,冷不防听到“锵”的一声。 门把上的锁孔中央,赫然插上了一把黑色的尖刀,仿佛在嘲讽一般地晃动着。刀飞过去的力度之大,震得门板嗡嗡直响。 这把刀很轻薄,形状还有些弯曲,但并不减弱它的威慑力,毕竟它如此精准地插在这要命的地方。 林文钦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刀子。他的额角渗出了冷汗,转回身,目瞪口呆地看向萌神,只见萌神的左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四把呈扇形排开的小刀,就像拿着一副整整齐齐的牌,右手也拿着一只小刀。 萌神将右手的小刀往前一掷,就把背靠着房门的林文钦的外套衣角顶在了门板上。 “喂!”林文钦发出了抗议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萌神从左手上的四把刀中抽出一把,依次继续把林文钦的一只衣袖给钉了上去。 萌神看了看左手剩余的三把,似乎是觉得麻烦,直接举起了左手。 “别啊!”林文钦劝阻无效,只见萌神直接飞出三把刀,随着“笃笃笃”三声,林文钦连眨个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钉成了壁画,他低头看看自己衣服和裤腿上插着的刀具,感到一阵后怕,“您什么意思?” 萌神一步步走近,如同在宣布一项残酷的判决:“如果你再说要走,我就把你钉在我家,永生永世,不得出去。就算你逃得出,也该知道,我最擅长找你。” 林文钦回想起小时候,萌神总能找到藏在福利院各处的他,此时心中仿佛是日了狗。 去他的童年幸福回忆啊啊啊啊!他怎么知道现在会变成地狱的诅咒? “我是有底线的,如果您再威胁我,大不了我跟您鱼死网破。”林文钦拽了拽衣袖,发现被钉得死紧,仿佛萌神跟那门板有仇似的。 萌神站在林文钦面前,林文钦冲着萌神的面门“呸”了一声,心道,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哪知道行事风格像条疯狗? 自己从小到大也忍了萌神那么多次,就算俊颜当前,自己这种缺少伴君伴虎的才能的人,也该走到单行线的尽头了。 “我也有底线,”萌神眼底发出一道金色的冷光,那道光刺得林文钦将脑袋一缩,“我曾经对天发誓,由我自己承担保护你的责任,不再让你落到别人手上。” “开什么玩笑!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是您怎么才能证明您是为了保护我,而不是对我有企图?您证明不了。” “我证明不了,那就绑着你,”萌神无视了林文钦的怒视,转身走到柜子前面,打开一个带锁的抽屉,拿出一只首饰盒,“你已经是我的人,你要么服从,要么自杀,要么杀死我。但你杀了我,也未必能解除你我的联系。你对他人的排斥反应,会让你死在其他人手里。” 林文钦傻了眼,萌神的话把他拉回到现实里,他顿时像泄气了的皮球一般,扁起了嘴。 他看看首饰盒,再看看萌神:“您要干嘛?” 萌神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越靠越近,他听到自己的心防被眼前的美色摧毁的声音。 为了替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心防补上缺口,他只得又装腔作势地“呸”了一声。 萌神玩弄着手上的首饰盒,平心静气地道:“前段时候,你总冷落我,还发脾气,他们说叫我多陪你上床,我就照做了。没效果。他们叫我多说甜言蜜语,我现在也说了,说我会永远保护你,但也没用。那什么才有用?” 林文钦被问得脸红语塞,半晌才说道:“其实从我和您目前的关系上来说,您做什么都没用。” “所以我一定不能和你在一起?” “可是……您不觉得您很奇怪吗?我刚到您家的时候,您对我爱理不理,我给您写情书,您说我做得过分。后来您却突然改了脾气,这难免不让我认为,您是冲着我的作用而来的。” 萌神毫不含糊地点头承认:“我的确是变了。只要你不在旁边,我就慎得慌。我时不时就想上你。为什么你总躲着我,我想天天绑着你一起睡觉。” “您这是……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您还真是个变态!”林文钦顺着萌神的说法略加琢磨,发现也的确是这个理,“如果上了我能起作用的话,那第一次就该起作用了,您后来上了我那么多次,都是为了点什么啊?!” “好像父亲那手下吸了毒以后,就跟我差不多。”萌神分析道。 “我呸,我不是毒。”林文钦觉得自己要冤枉得眼泪汪汪了。 萌神把首饰盒打开,林文钦看见里面躺着两只纤细的戒指。萌神神态自若地给自个戴上了戒指,还把手伸过来展示给林文钦看:“有你名字。” “错了,年纪轻轻的戴什么无名指,”林文钦看不下去,纠正道,“不然显得我们像那个什么一样。” 萌神恍若未闻,三下五除二地把林文钦的皮带给解了。 林文钦挣扎不了,想咬萌神又咬不到:“您想干什么,快停手啊!” 萌神展示了他非人的行动力,光速从房间里翻出饮着红十字形的医用小手术箱,里面躺满了各种针剂。 “打麻药吗?”萌神问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特别天然,林文钦很想一脚踩在他脸上。 “什么都别打,我不想变成无能。” 林文钦想垂死挣扎,孰料衣服和裤子上又被萌神多插了几把手术刀,刀身没入门板的程度之深,恐怕已经刺穿门板了。 林文钦垂头丧气地发现,其实自己抵抗的意愿并不强烈,不然他就算撕破衣服也得跑路啊。他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让萌神为所欲为?简直就像从小养成的劣根性,把萌神惯坏了,也把自己变得容易对萌神妥协了。 林文钦今生第一次产生了上刑场的幻觉。他眼睁睁地看着萌神用娴熟的手法为他涂好消□□水,在他身上添加装饰品。疼痛是其次,他能忍,可是那种羞耻兼屈辱的感觉,他不能忍。 “我以后怎么上公共厕所啊,很丢人的喂!您呢,您怎么不……”林文钦说着说着就语塞了,毕竟萌神跟他的上下地位不一样。 林文钦心里虽然默认他跟萌神之间会有下次,却没料到他所想的下次已经近在眼前了。 萌神每天都为他检查创口,为他上药,只要他稍作抵抗,就会被萌神五花大绑。这只是个小创口,所以没过几天,林文钦就无语凝噎地迎来了萌神的进一步“检查”,当然那只是一种美其名曰的说法。 林文钦欲哭无泪地任凭萌神玩了半天,萌神的目光里写满了执着,就像小猫和它的毛线球。 “我喜欢您,可是……您别这样了。”林文钦被玩得脱力,而萌神显然精神气十足,林文钦最后只得缩在床里的一角,苦苦哀求。 “‘喜欢’是什么?跟‘爱’一样吗?”萌神用手轻轻一掐,把林文钦掐得双腿收缩,但又没骨气地张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亲亲~喜欢我送的戒指不? 林文钦:滚蛋!没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就……燕医生快去教他搓麻将,别让他老缠着我! 燕别秋:(小声)我不认为一头狼会沉迷于搓麻将…… ☆、逃离 林文钦强自保持着镇定,将最后的一丝理智像挤牙膏一样挤到一起,解释道:“‘喜欢’就是我现在的心理状态,也是我对您在我心目中地位的判定。‘喜欢’这个词,比‘爱’低一级。我本来应该爱您,但是您成天虐待我,所以我把您降低了一级,我不允许我自己爱您。” 萌神略加思索,居然出乎林文钦意料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对我来说,你没有虐待过我,所以你没有被降级。我爱你。” 林文钦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一脸茫然,好半天才蠕动双唇,目光呆滞地想说点什么,然而上下牙齿直打架,怎么都说不连贯。 “您……您爱我?” “是。”萌神不再作弄林文钦,用纸巾把林文钦身上擦干净,又亲力亲为地更换了床单。 萌神把林文钦收拾服帖后,将他按倒在床上让他休息,随即离开。 萌神走后,林文钦从床上坐起来。 萌神方才挽起了窗帘的一角,为他留出一小块晴朗的夜空。 他从小就过着堪比身陷囹圄的生活,他曾经在福利院、在林家的居所里,望着窗外,向往着长大后的自由。 可是他从未想过,他的自由来临了,却更像是个玻璃花房,看得见外面,却仍旧出不去。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他和萌神在夏夜的晴空下散步,他走在前,萌神走在后,晚风清凉,花香怡人,路灯发出微醺的光芒,照在萌神脸上,当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伸手去触摸时,却被惊醒了。 对啊……他忘记了,萌神是不能被他触摸的。只要他还跟萌神在一起,他就永远处在被动的地位。 林文钦望着窗外,叹了两口气,又躺了下来。 萌神的偏执性格怕是永远改不掉,而林文钦似乎已经认栽了。前几天萌神罔顾他的意愿,为他戴上如此令人发指的小装饰品,但毕竟与他进行了言语交流,让他对萌神心中的想法有了些底。 所以,他竟然渐渐不再生萌神的气了。 林文钦狠狠地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没骨气”“没定力”“没胆色”“没廉耻”,要是萌神是个女孩子,他岂不就是个妻管严了? 好吧,林文钦必须承认事实,从萌神自顾自地在无名指上套了一颗戒指的那一刻起,林文钦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境遇凄惨的夫管严。 虽然萌神嘴上什么都没说,但不代表他林文钦会什么都不想。每次看着萌神手上的戒指,他都会妄想出萌神气定神闲地对其他追求者展示戒指的画面。 他对萌神这个人的沉迷,没有因为萌神的孩子气行为而被消磨殆尽,反而莫名其妙地变得更泛滥了。 妈的智障。林文钦用自己新学的流行词为自己的智商做了总结,然后老实接受事实,睡觉去。 在韩晔看来,家族在全国的事业发展状况,可谓是难逢对手,无论明线暗线都高奏凯歌。 但韩晔有着狩猎者的基因,他处在这种顺风顺水的发展态势中,免不了提高警惕。 他无数次提醒自己的父亲,要小心谨慎,韩家里姓张的那一脉,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规矩。 现在韩晔已经命令韩家所有位于本市的机构加强警戒。 他每次出门都必须带着林文钦,决不让林文钦离开自己的视线。不为别的,只因为来自于丛林的直觉告诉他,他自己的猎物林文钦已经被人盯上了。 林文钦对此极为不满,但韩晔手段硬,林文钦心肠软,林文钦往往在与他争执的时候输得一塌糊涂。 燕别秋身为宇宙之主的前任部下,他告知韩晔,宇宙级人口绑架犯周复已经受到严格监管,从此不可能再干涉林文钦的生活,但韩晔相信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无独有偶,既然周复知道林文钦的存在,肯定还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在林文钦出生之前,林文钦的各个前世肯定经历过被捕捉、被驯化的历史,在那些历史中,说不定已经有人得知了如何解除林文钦与韩晔的联系。 那些知道如何解除联系的人,一旦存在于世间,必定对林文钦和他虎视眈眈。他和林文钦生活在明处,而那些可能存在的竞争者却躲在暗处。所以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终于有那么一天,韩晔与林文钦出门处理争端,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韩晔闻到了一股不属于他所熟悉的任何老对头的气味。 那种气味……不是野兽,也不是人类。 可以说,那气味与他曾经生死相博过的宇宙之主的灵魂气息极其类似。然而这个人身上的亡命徒气息更为浓烈,一定不是宇宙之主。 韩晔在那股气味的主人尚未发现林文钦时,第一时间抓住林文钦的胳膊,低声命令道:“快跑,上车!” 在林文钦看来,他家的萌神平时做事总是游刃有余,时不时放几个冷枪,甩几把刀子,就能轻轻松松取人性命,如今竟然如临大敌,可见敌人不一般。 韩晔亲自开车,风驰电掣地朝自家驶去。 他从下风方向靠近居所,将车窗降下一条细缝,嗅了嗅,又迅速关上,以防□□。 有陌生人的气息,人数起码十几人。恐怕他家已经被闯入了。 韩晔在燕别秋和陈双谏开发出那套成像系统以后,要求将这套系统装入自家门口,与门口的摄像头连接。 每当他与林文钦出门,摄像头会拍摄出他走出家门的监控录像,然后将他的形象和打扮传送到成像系统,由系统绘制出他从外头走进家中的虚拟录像。 一旦家中被他人闯入,系统会立即将这段他走进家的虚拟录像巧妙地穿□□监控录像中,捏造他已经回到家的假象。 录像制作得惟妙惟肖,甚至还包括了韩晔转头与空气(也就是林文钦)讲话的动作。 如果不出他所料,现在闯入家中的人已经通过查找监控录像,误以为他和林文钦已经回到了家,躲藏在家中。他家现在估计已经被倒腾了个底朝天。 家已毁,回不去了。对方不像是能用常规武器来对付的人,好在他们已经暂时将这一波敌人骗到了家里,可以争取逃跑的时间。 “到别处去。”韩晔下令。 他们驱车到了相对安全的地点后,弃了车。毕竟他这部车迟早会被人发现,并且认出来。 “我们怎么会输得那么惨,不是曾经风平浪静的吗?你的人的身手都不一般。”林文钦沮丧地问。 “那个人是周复级别的……不,更强。” “那他该不会在和我们玩猫捉老鼠游戏吧?” 韩晔想要安慰林文钦,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林文钦说的话很在理。对方如果动真格地想要捕捉他俩,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他们逃出这么远。 对方很可能故意先放他们跑,再慢慢消磨他俩的意志。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应该有安全地点吧,我们想办法转移到韩家总部的城市去。” “去找苏琼。” 韩晔知道父亲的副手之一苏琼已经来了这座城市,因为父亲最近也察觉到这座城市中的不安宁因素,派了苏琼来接应。 韩晔知道苏琼所身处的秘密基地在哪里。 这个秘密基地位于城市外围荒无人烟的郊区,是他小时候提议建立的,当时还建设了多个混淆视听用的影子基地。秘密基地施工完毕之后,便封存闲置。 多年来,这个地点只有父亲、他和苏琼知道。而他们韩家的其他人从来没到那边去过,因为一旦有人去了,很有可能暴露地点。 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未雨绸缪终于派上了用场。 但要命的是,秘密基地的地点距离他们现在的方位非常遥远,徒步过去起码要走一星期。可惜没办法,他们必须要去。 就算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正在使用欲擒故纵之术,韩晔也有把握能在抵达秘密基地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父亲所在的城市去。 韩晔和林文钦都具备娴熟的变装技巧。他们改变了衣着打扮,变得连熟人都认不出来。 他们在城市中穿行,专挑有障碍物的地方行走,例如屋檐下方、拥挤的人群中,以防来自于头顶或其他地方的监视。 当天深夜,他们用偷窃的方式取得了食物。虽然林文钦满脸愧疚,但韩晔冷冷地瞪了他两眼,林文钦又不吱声了。毕竟现在这种状况下也没办法。 林文钦认为睡在桥洞底下不安全,因为桥下那些流浪者的底细并不明了。 最后林文钦提出建议,到一幢建设了大半截的烂尾楼中躲避。 “这地方多好,既没有人,又安全隐蔽,最重要的是……” 林文钦说着说着就被韩晔打断:“我不想去。” “少爷您说得太对了。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您不想去。”林文钦硬是把被打断的话接了上去,“我懂得的,少爷好像有非常严重的恐高,所以敌人一旦知道您的习惯,就不会到高处寻找您。而且敌人一定不懂得我会出让您爬楼这种歪主意。” “毕竟……你那么笨。”哪怕是一年正经到头的韩晔,也忍不住调侃了林文钦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完蛋了,我怕高ヽ( ̄д ̄;)ノ 林文钦:(ˉ﹃ˉ)那少爷今晚就在楼下吃瓜,看着我爬上去了啊。 韩晔:┏( ゜ロ ゜;)┛不! 瓜好难吃,我不吃! 林文钦:真是个耿直的小伙子~ ☆、内鬼 韩晔恐高的原因,是他前世被燕别秋的友人苏宇推落下楼,几乎致死。 然而他现在明白林文钦的建议的正确性,最终在无法客服自身恐惧的情况下,同意了林文钦。 林文钦破天荒地对韩晔伸出双手:“来,给我拷上。” 这是哪一出?韩晔一时没理解。 “少爷您拉着我,我带您上楼。” “不行,楼里不安全,如果楼梯……” “那少爷会拽住我,不让我掉下去吗?”林文钦问。 “我不能保证。”韩晔并不想做出这样的回答,但他更不愿意欺骗林文钦。 “好吧,”林文钦脸上浮现失望的神情,但很快振作起来,“那您别拷着我了,我会小心的。毕竟我如果因为太弱鸡就挂了,那也不配当少爷的部下。” 韩晔的鼻子像犬科动物一样灵敏,他甚至能够从林文钦身上肾上腺素的细微变化判断出林文钦的情绪。韩晔惊奇地发现,当林文钦打定主意之后,情绪反而变得平静而镇定。 韩晔点点头,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吩咐道:“发现脚下不对劲,就跑快点,但是动作要轻。” 两人在楼里找了个隐蔽处,躺下休息了。 夜半的凉风灌进了楼房外的绿纱网,从黑洞洞的阳台和窗口蜂拥而入,韩晔由于野性残留的原因,晚上向来睡得浅,被凉风一吹,就更睡不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透过绿纱网,看着城市的点点灯光。他的眼睛无意中向下一扫,扫到了楼下偶尔驶过的夜行车辆,它们身形渺小,让韩晔想起了曾经被推落到尘埃中,成为前任父亲的弃儿、阴间一只蝼蚁的自己。 这里是几楼?……他记得是五楼。 林文钦当时说再往上爬就不安全了,建议在此楼歇息,他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谁知道夜深人静之时,他竟然会想起前世那场恶梦般的人生结局。 楼层如此碰巧,他无法不怀疑那是命中的安排,或是命运的嘲讽。 同样是五楼,同样身处险境,然而身后的人已经变了。他能不能相信身后那个青年,相信他直到最后都不会像其他人类一样算计或是遗弃自己? 此时的林文钦也没睡着。他没睡着的原因与他的萌神不同,他是出于下属应有的为主子放风的想法。 他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窗前的萌神。他曾经向燕别秋打听过萌神恐高的原因,燕别秋敷衍他道,萌神的恐高症是跟那架钢琴一样古老的老黄历。 钢琴运到萌神家里的那天,林文钦虽然不停怂恿萌神重拾钢琴,表现得完全在状况外,傻里傻气的,但实际上林文钦是装的,因为他看出了萌神眼里那两团交杂拼杀的烈焰,它们分别代表了浓郁的怀恋与深厚的恐惧。 林文钦故意与燕别秋一唱一和,最终成功地把萌神吸引到琴房来,让萌神重拾了曾经的过往。 林文钦想,同理可证,萌神与高楼之间一定也有着复杂的情结。或许钢琴给萌神带来过快乐,但高楼给萌神带来的应该是纯粹的恐怖。 林文钦看着萌神枯站在窗前的背影,总觉得替萌神心疼。 他闭上眼睛装睡,听到萌神走回来躺下。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看见萌神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虽然睡着了,但睡得不安稳。 两人是并排躺着的,相隔正好是一只手臂的距离。林文钦悄悄地伸出手,拉住萌神的衣袖。 虽然萌神可能感觉不到,但林文钦宁愿相信,他的想法能通过这层针织物,传递到萌神那摇摆不定的梦境里。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10节 林文钦终于睡着了。他所未曾料到的是,当他熟睡之后,韩晔的眼睛在黑暗中蓦然睁开,眼珠子转过来,看着林文钦的睡颜。 韩晔目前具备了一定程度的审美,他看到林文钦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衣袖,指甲的质地莹润,如南洋出产的珍珠,煞是好看。晚风吹拂着林文钦的头发和睫毛,使他那羊脂玉一样的脸庞更显柔和。 林文钦其人,虽然不顽强也不机灵,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愚钝,连他这个野物出身的半人类的智商都不如,但是林文钦本身的存在,之于他就像是一针安定剂。 这样愚钝的一个人,偏偏成为了他这一世的唯一留恋,代替他曾经的狼母亲,成为了他的天空,他的大地。 只要这个人还在他身边,他就还期待着明天,他就能想办法克服目前的障碍。 如果最后还是被骗了,他恐怕也得甘心上当。 第二天大清早,两人继续踏上逃亡的路程。他们在人群中隐去身影,中途偶尔顺些小钱,用来坐车。 对于韩晔而言,林文钦在逃命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机警和配合,令他满意。 虽然韩晔不知道林文钦在那九年间经历了什么,但是林文钦的身手向来颇得韩晔好评,这恐怕是林文钦在愚蠢之余唯一的长处了。可能林文钦的聪明才智没储存在大脑里,而是储存在运动神经内。 他们进入了市郊。 韩晔告诉林文钦,追踪者不止一人,而且还带了狼犬。 “您怎么知道有狼犬?可是他们怎么没追上?”林文钦紧张得差点拉住了韩晔的手,韩晔看着林文钦伸出来又嗖地收回背后的手,忽然发现林文钦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趣。 虽然林文钦不碰他是正确的选择,堪称聪明,但是那种慌慌张张像是犯了错的表情和动作,却无一不透露着一个大大的“蠢”字。 “因为我们一直跑在猎犬闻不到的方向。” “您现在才告诉我有猎犬啊?可我不明白,刚才的风不是经常变方向吗?” “我们跟狼犬的距离在一公里以上,它们闻不到我们的气味,现在只是在盲目搜索,应该没有发现我们。” “一公里以上?您居然连这都知道,比狼犬还能耐。”林文钦的眼睛睁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但那种不可置信不是不相信,而是一种赞叹。 韩晔不愿多说,只点了点头:“风迟早会停,我们不要留下太多证据。” 为了甩开猎犬的追踪,他们每当遇到河流,都会从河水中趟过,淹没自己的气味。韩晔告诉林文钦,只要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进数日,就能到达目的地。 但是韩晔很清楚,他们的逃亡并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的腕表上显示,正前方的远处,有韩家高层人员的存在踪迹。那踪迹仅仅在腕表上一闪而过,从此再也没出现。 韩晔并不认为对方是自己人。 相反,他怀疑是韩家的内鬼正在朝他这边前进。他果断关闭了腕表,防止因磕碰或是操作失当而误把信息发出去,被人截获。 韩晔和林文钦奔逃的路线是逃往秘密基地的最短距离之一,也是能甩开身后猎犬的最佳前进方向。 目前那位韩家高层人员正在朝他们的所在地迎面而来,其身为敌人的可能性占绝大多数,但韩晔并不想偏离路线,所以最终结果只有与迎面而来的家伙一战。 韩晔不知道接近自己的韩家人的身份,但他怀疑那人是父亲的副手之一杜建东。 他对杜建东早就持怀疑态度,这就是为什么秘密基地的地址他只告诉了苏琼。 韩晔从小就对女性敬而远之,其原因是他的狼母亲给他造成的伤害。 但苏琼这个一根筋的女人,韩晔虽不深交,但认为她值得信任。至于生性狡猾却才能欠缺的杜建东,亏他能把父亲骗得团团转。 韩晔想,这大概是自己父亲叱咤风云至今,犯下的唯一错误。他进谏多次,父亲不听他也没办法。 想了那么多,目前对于来者的身份,还只是个猜测。 现在的风向对他们很不利,他们对于背后来自市内的搜索者而言是下风方向,对于迎面而来的韩家捕捉者而言是上风方向。 韩晔没能想到,对方的突袭来得如此之快,他正想招呼身旁的林文钦往他身后藏,林文钦却突然往他前方迈了一步,只听“噗”的一声,林文钦的身体晃了晃,似乎有物体射入了林文钦的肩膀。 林文钦闷哼一声,用手捂着被击伤的肩膀,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他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却始终不肯发出更多的呼痛声,韩晔知道林文钦是怕他的声音被其他的搜捕者捕捉到,引来更多的敌人。 在敌人当前的情况下,韩晔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心。他的夜视能力和对移动物体的观察力远超于一般人类,但对于颜色的分辨力却差人一筹,所以对隐藏在树丛中的伪装者的发现能力不如林文钦。 现在,居然让林文钦变成了他的保护者。 那一枪明显是冲韩晔的左胸来的,要不是林文钦与他有身高差,而且林文钦在跑动中身体比平常放低,林文钦早就小命不保了。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韩晔脑海中有众多的信息汹涌而过。对方是不是杜建东暂且不知,但可知的是手上的枪威力不大,否则林文钦的背后会被惨不忍睹地开个大洞,这说明对方并没能带出什么大型武器,幕后没有支援者,恐怕是个单打独斗的家伙,与他们背后城市里的敌人不是同一拨人。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 i _ i )亲亲,我觉得你有点儿小笨啊…… 林文钦:(罒w罒)我是假笨,您是真蠢。 燕别秋:快别比了,一个比一个更丢人现眼! ☆、变异 韩晔再进一步推测,既然这人存心要置他于死地,说明他死之后,与林文钦的联系能够通过某种方式解除。否则那人不会这么轻率地出手杀他。 林文钦现在被击伤了,显然不是袭击者希望看到的结果,对方从低矮的灌木丛中现身,果然是杜建东。 杜建东此时已是恼羞成怒,嘴里却不饶人:“少主好大的能耐,竟然让林文钦帮你挡枪,看来林文钦也挺心甘情愿的啊?” “你够了。”韩晔此时只想把杜建东大卸八块,否则林文钦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拖延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他懒得跟杜建东废话,举枪就扣扳机。杜建东也不甘示弱,两人借助林中的障碍物一边闪躲一边射击。 虽然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但韩晔的枪技并不是长项,平时用刀居多,在这样的距离上,小刀派不上用场。 最终讨不到好的是韩晔,他的阅历和枪技略输杜建东一筹,被子弹打中了左大腿,但幸好在他移动不便的情况下,双方的子弹都已告罄。 杜建东和韩晔都扔了枪支,改为肉搏。 在近身格斗上,杜建东经验老道,前段时间韩晔的父亲还曾经专程把杜建东派过来教韩晔格斗,以至于杜建东现在对韩晔的技巧和弱点了如指掌。 韩晔左腿带伤,瞬间落到下风,身上携带的尖刀也甩落了空,扎在树丛之间。 韩晔被杜建东按在树干上,后背硌着树干的突起,痛得心口一甜。韩晔被逼急了,对杜建东张开嘴,露出一口獠牙。 杜建东正好整以暇地看韩晔困兽犹斗的模样,却发现韩晔的两颗虎牙在他的注视下伸长了。而韩晔下牙床前方的两颗牙竟然也长成了相对应的模样。 这上上下下四颗牙,真的是虎牙吗? 除此之外,韩晔的所有其它前排牙齿全都匪夷所思地变成尖形,养过狗的杜建东发现,韩晔现在这口牙齿,分明就是犬类的牙齿结构。 “不好……” 没等杜建东反应过来,韩晔的双眼忽然变成了金红色,光辉四射,正是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太阳的颜色。然而那双眼却在眨眼之间收敛了光芒,变成了纯黑,仿佛吞噬了阳光,坐拥无穷无尽的黑暗。而这黑暗,才是韩晔双眼的本色。 杜建东的腹部一阵剧痛,韩晔的手指先前抵在他腹部,如今手指甲却变作纯黑的长形尖钩,形状竟然酷似韩晔常用的黑色小刀。 杜建东试图挣脱,但韩晔的臂力和敏捷度已然不同以往,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袭向了杜建东,他对准杜建东的颈部大动脉一口咬下去,撕了个大口子。 由于战斗力相差悬殊,两人当即决出了最后的胜负。 杜建东在抽搐中渐渐失去了生气,韩晔坐在地上,发现杜建东的手掌心插了一把黑色的小刀。他什么时候用刀子扎过杜建东的手? 韩晔还发现,两人身旁散落着几根银针,形状类似于小时候在福利院里见过的缝衣针。看来杜建东也潜伏了多年。 自己太不小心了,不过自己竟然没被刺,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晔扭头看林文钦,发现林文钦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移动到了附近,手上拿着一把黑色小刀,可能是从旁边树丛里□□的。 他竟然又被林文钦救了一回? 林文钦扑过来,把刀子往旁边一放,急得坐也不是、蹲也不是:“少爷您的腿怎么办?” 韩晔看着林文钦肩膀的血迹,那里并没有枪伤,只有血而已。林文钦在最开始用手捂住了伤处,恐怕就是为了造成被击伤的假象。至于那一枪射到了哪里,恐怕是林文钦的防弹衣里。 韩晔竟然忘了,他前段时间叮嘱林文钦平时出门要穿防弹衣,时间一长他就给忘记了,想不到林文钦竟然都记着。而林文钦也演技一流,骗过了他们两个。 林文钦盯着韩晔腿上的枪伤,急得语无伦次:“怎怎怎么办少爷,您表个态啊?” “处理一下。”韩晔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也疼得大腿直打颤。林文钦数度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却又没敢。 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林文钦用自带的简单应急用小药包勉强帮韩晔取出子弹,处理了伤口。 韩晔虽然不想被林文钦碰触,却也只能按捺下自己的不适反应,保持了沉默。幸好他腿部的疼痛转移了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他们处理了杜建东的尸体,韩晔安排林文钦将留有他们气息的地方做了清理,其他的一些轻微气味能够在短时间内散去,他们也就暂时不管了。 虽然或许能够骗过狼犬的鼻子,但他们打斗时在树干上留下的痕迹是抹不掉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往其他方向逃离,并且祈祷身后那些人碰巧没有搜到此处。 林文钦扶着韩晔前进。 没多久,一条小河横在面前。水并不深,估计只没到腰部。 “过河。”韩晔做出了决定。 “可是您的腿……我敢保证如果下了河肯定会完蛋的!我、我心疼。” “我告诉过你基地在哪了。” “您什么意思啊?”林文钦嘴唇动了动,坚持说,“您说的那地方,我不会走!” “往那个方向走……”韩晔没说完,又被林文钦打断。 “眼瞎,不会。” 韩晔看着倔脾气的林文钦,见他眉毛翘得老高,便没再继续与林文钦争执,率先一脚踏进水里:“那一起走。” “水里阻力大,难往前走,您确定您能行吗?”林文钦胆战心惊地搀扶着韩晔,拽了他一把,不让他下水。 “要不飞过去?”韩晔无奈至极,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对林文钦说玩笑话了,“还是你过去,我留这?” 林文钦抿了抿嘴,认为韩晔说得也在理:“我想扛着您过去,可是恐怕坚持不住,我背着您吧。” “劳驾。” “我不喜欢听少爷说这两个字,”林文钦将后背朝向韩晔,“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前在您家光吃米,虽然干了些活,但也没创造什么利润。” “我不想跟你谈利润。”韩晔跳上了林文钦的背,他俩的体型有一些差距,但还在林文钦能承受的范围内。 “……”林文钦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说。韩晔知道林文钦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林文钦内心其实仍然暗藏着一丝埋怨,埋怨韩晔为了一些不知名的目的才把林文钦留在身边。虽然林文钦对此从不追究,但韩晔明白,林文钦心中的阴影恐怕在目前阶段还是难以抹去。 两人下水之后,林文钦却下定了决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少爷,有些事情不用做得那么拼……如果我不是一个有某种潜在能力的人,您还会这么费劲,甚至要拼了命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希望您可以好好活下去,不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搭上您自己的性命,”林文钦说着说着就心里没底气,撇过了头,“以前我总是想,既然我反正都要跟着某个人,我总要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吧,这是我最后的权利了。但是现在我觉得,如果我想让我喜欢的人活着,我不能太迁就他,因为他的选择可能是错的,不能再错下去了。他跟我保持那样的关系,难道不觉得,对他而言得不偿失……” 林文钦还想多说点什么,但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太适当,就面红耳赤地住了口。 韩晔把林文钦的话听在心里,嘴上却冷冷地说:“且不论我错了没有,但是你以为,如果我现在放弃,他们会放过我?只要杀了我,他们或许就能得到你。” “我真希望少爷能像以前那样,说话没这么溜。这样至少我能少知道点不愿知道的东西。”林文钦摇摇头,背着韩晔趟进了河水里。 林文钦本以为只是过个河就完事的,但韩晔非要指挥他从远处上岸,林文钦的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情愿,似乎是不想韩晔的腿在河水里多泡半秒钟。但韩晔总是摆出一副如果不答应就往水里蹦的姿态,林文钦也没别的法子。 快上岸时,韩晔无意中往水里看了一眼,然而不看则已,一看他就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他刚才跟杜建东缠斗,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非人类的变化,他以为那种变化并不明显,也没被林文钦看到,可他错了,他的指甲已经变回了原样,然而他的眼睛和牙齿并没有变回去。 韩晔以人类的身份在社会里呆了太久,他对自己身为狼的一面有些陌生,或者说他曾经做狼的时候也没怎么在水里看自己,所以现在面对自己那非人非兽的脸部形象,他陷入了震惊和慌乱。 他竟然一直是以这样的面貌跟林文钦说话,而林文钦却一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这正常吗? “我的……脸?” “哦,您说脸啊,”林文钦上了岸,把韩晔放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我不是什么正常人,可能您被我影响了吧。少爷我很担心,如果您变成了这样,以后您要怎么生活?” “应该会好的。”韩晔看着林文钦担心自责的样子,打心底里觉得人类这种生物实在是蠢得没药救,而林文钦这人,可能在人类一族里面,也是首屈一指的蠢。 作者有话要说:  杜建东:(ㄒoㄒ)/~~我不服!我居然没有活过一章…… 大boss:(ー ー゛)那啥,你好歹出场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荒野 林文钦心疼地围着韩晔转了三四圈,韩晔真怀疑林文钦要转到头晕。 韩晔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不慎在林文钦眼前变成奇形异状的模样,该如何收场? 以林文钦的胆小性格,应该会吓得一退三尺远,韩晔因此而自惭形秽,远远地逃进密林里。心生悔意的林文钦跟在后面追,求他原谅自己刚开始的怯懦……这场景在韩晔脑海里绘声绘色地上演着,然而实际上竟然演变成了这样的状况。 林文钦这个人胆小,然而心大,关注点总是跑偏。关于这一点,韩晔真不知是该骂他还是赞他。 当天夜晚,他们依旧身处于没有人烟的荒郊密林,虽然植被茂密易于躲藏,但临近傍晚时下了一场初夏常见的阵雨,遍地湿漉漉的,对腿上受了枪伤的韩晔而言,等同于雪上加霜,渐渐扛不住了。 当他们停止了移动,韩晔反而有更多的空余精力去领教那种被疼痛折磨的煎熬。 他疼得忍不住时,喉咙里发出了一阵胜过一阵的颤音,那种声音犹如被被压在巨石下苟延馋喘的野兽,听起来气息奄奄,却又不肯服输。 刚才下的虽然是阵雨,然而地上落叶成灾,隐隐透出一股潮湿气。 林文钦说,今晚绝对不能让韩晔躺在地面上睡,于是寻寻觅觅,找了一块横躺的大树根,扶着韩晔坐在上面。 韩晔看着林文钦的脸,发现那张脸渐渐模糊了。 “该死……” 林文钦把能为他家萌神做的事情全做了,可惜条件实在是太过有限,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能烧火。 林文钦纵然不能伸手去摸萌神的额头,但也看得出萌神的脸色已经大大不同于平常。 他从小时候认识萌神到现在,萌神永远光鲜亮丽,像一位骄傲的小王子,现在却躺在平坦的树桩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林文钦坐在旁边,这是他头一次不顾萌神的排斥反应,握着萌神的手。 他能感觉到萌神的手不受控制地蜷缩着,试图从他掌心挣脱,但他还是执拗地抓住不放。 “我在这里……少爷,我陪着您,”尽管萌神什么都没问,林文钦还是不停地告诉萌神,“按照您的说法,再坚持三天我们就到了。” “少爷的手真美,我从小就想摸摸看,今天虽然如愿了,可是却不怎么高兴啊,”林文钦想了半晌,捏了捏韩晔的手指,“苏琼所在的基地往哪边走来着,我忘啦,少爷。”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萌神这人平时话不多,经常跟他争执,也曾经与他发生过冷战,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让他的问话无人回答。 林文钦害怕,怕萌神总有一天再也不会回答他。他这么愚钝,平时总有很多问题要问,以后如果没有了萌神的回答,他要到哪里去找答案? 头顶的树叶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时不时地往下坠落,林文钦眼看着两片叶子从头顶落下来,正巧落在面前的一根枝条上,从此一左一右各自飘落,如同走到了人生的岔道。 “我能不能扛起我们的将来,如果扛不起,我该怎么办?要是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我还有什么脸、有什么能耐去帮父亲正名?”林文钦慨叹了几句,忽然见萌神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不解地看着他。 林文钦见状甚是欢喜,拿出随身的水壶,把水倒进杯状的壶盖里,喂萌神喝水,然而萌神不仅把刚进嘴的水吐了出来,还哆嗦了一下。 “是冷吗?”林文钦目瞪口呆地拿着水壶盖子。 他这人手脚快,所以刚才条件反射地用壶盖把萌神吐出来的水给接住了。虽然这看起来有碍观瞻,但林文钦潜意识里珍惜这水。 再说了,这水顶多是在萌神嘴里过了一轮而已,待会儿萌神把自个吐出来的水再自个喝回去,还不是一样。 林文钦晃了晃杯盖,此时天还没全黑,他借着黯淡的光线,看到水里有几丝慢慢淡去的红痕,那应该是萌神嘴里的血液。 萌神的牙齿仍旧长而尖,上方两颗尖牙已经微妙地冒出了嘴唇外面,活像林文钦在电影里见到的吸血鬼。正是这样的一嘴尖牙利齿,在萌神咬牙忍痛的时候磕破了嘴唇,鲜血直冒,可是萌神之前一直紧紧抿着唇,所以林文钦没发现。 那些血液早就散逸在杯盖里,看不见了。林文钦却恍如隔着遥远的空间,看到了躺在萌神家里的自己的日记本。 他从小到大都在日记本上面记自己的所见所闻、所爱所想。 然而,他小时候的那本被留在了林家,估计已被烧毁;福利院里的那本由于放在同一处,所以估计也是同样的结局;而他在萌神家里的那本,大概早就被敌人拿去翻个底朝天,寻找萌神的逃跑踪迹。 那些日记里的内容,本该好好保存的,却全没了。 日记里的字迹全都模糊进了岁月里,就像杯里的血一样。无论怎么试图保存,该没有的,总有一天会没有。 所以,绝对不能再失去眼前这个还没失去的人了。 “那么疼啊……”林文钦摸摸萌神的头发,然而萌神已经无力去阻止林文钦的逾矩行为了。 林文钦还想再给萌神重新喂水,然而他在萌神眼里看到了畏缩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 “是不是这水太冷了。我真没常识。可是少爷连纠正我的蠢行为的力气都没了。”林文钦把萌神喝过的水含在嘴里,等到水暖和起来了,才用手扳过萌神的脸,嘴对嘴地喂萌神喝水。 林文钦按着萌神的手,不许对方乱动,因为他知道萌神在潜意识里一定会激烈反抗的,他怕萌神在困兽犹斗的情况下给自己来上一爪子——是的,的确是一爪子。林文钦发现萌神此时意识不清,手指甲开始发生像白天那般的变异。 萌神的体质跟平常人不同,林文钦从小就略知一二。他知道萌神现在变成这样,并不是他给萌神带来了变化,但他宁愿装傻说是他造成的,把这事情糊弄过去。可能在萌神眼里,他的智商已经变负数了吧。也罢,他不在乎。 林文钦强行完成了喂水工作,为萌神翻了个身让他右侧卧,受伤的左腿在上,然后从背后抱住萌神。他感觉到萌神的手脚在猛烈抽搐,很显然,萌神的全身神经都在拉警报。 “少爷,现在您心里在想些什么?”林文钦嘴里喃喃着,“‘我受到了来自他人的冒犯’,‘那个人在我身边陪着我’;‘他很有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不过那个人的体温还是挺暖的’;‘等我有力气了一定宰了他’;‘可是背后有人依靠的感觉很好’‘我的心想要相信他、但是我的身体做不到’……唉,少爷,我这些答案拼起来能不能拿一百分?” 林文钦在萌神背后蹭了蹭,蹭得萌神又是一阵发抖:“少爷,我想每天看着您,看一辈子。从小时候第一天见到您,我就赖上您了。以后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改变想法。” “不玩儿您啦,我的少爷,好好休息吧。” 林文钦做了一个很杂乱的梦,梦见他跟燕别秋谈笑风生,梦见萌神跟陈双谏吵翻了天,梦见有敌人来找他们的麻烦,梦见他跟萌神面对面坐着,讨论两人的未来。 他还梦见了自己的爸爸带着妈妈,告诉他,爸妈已经在一起了。所以,你们也可以苦尽甘来。 第二天早上,萌神迟迟未醒,林文钦拉了拉萌神的上眼皮,发现萌神的眼睛呈现出黑得望不见底的颜色,看不到瞳孔,看不到血丝,除了一大片绝望的黑以外,什么都没有。 林文钦吓得松开了萌神的上眼皮。 萌神没有死亡,而是进入了危险的昏睡状态。 林文钦不敢移动萌神,整个上午都守在萌神身边,从日出到日当空,初夏的阵雨下了又停,萌神一点起色都没有。 萌神的腿伤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影响到身体状况,说明杜建东使用的那把枪的子弹有问题,如果再不处理,任这么拖下去,恐怕腿没废,人都要废了。 林文钦坐不住了,只能干着急,在萌神周围晃荡。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把萌神背在背上继续前进了。 林文钦一路上跌跌撞撞捱到了晚上,毕竟在此之前已经被折腾了几天,身体疲劳度呈直线上升。 他负重赶路,一天中由于疲累也开过几次小差,脚下数次绊到各种不可见的树根,连带着萌神一起扑街。 林文钦每次都赶紧爬起来,晃一晃萌神,把萌神的神智稍微唤醒,反复道歉,再请萌神尽力配合让他重新把萌神背起来。 或许是当初萌神选的逃跑方向正确,直到现在也没看到追兵的影子。 但在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林文钦心里也着了慌。 萌神基本上已经不能神志清醒地陪在他旁边,他算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担心这担心那,还要为两人的伙食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  林文钦:(°ー°〃)少爷,醒醒,三分熟的牛排上桌啦! 韩晔:Σ( ° △ °|||)︴我感觉到了体内的洪荒之力在召唤……那块牛排在对我说:如果你不睁眼,你就会永远失去你的牛宝宝! ☆、营救 又过了一天,林文钦的精神状态开始趋于崩溃。 如果萌神能撑下去,林文钦就会有无穷的信心坚持到终点。但问题是,萌神已然撑不下去,眼看就要不行了,怕是不能跟着他一同抵达终点。 夜晚,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所幸没打雷。 林文钦等到雨停后,把萌神安置在阔叶树底下,在短时间内为萌神做好一切清洁工作。他不知道萌神爱不爱干净,但是他希望他的萌神不要因为肮脏而难受。 林文钦把萌神平时戴的腕表解下来,想清理腕表背后积存的水。 这是一只电子表,其液晶屏幕上用于显示时间的数字非常小。 占据液晶屏绝大部分空间的,是一圈如海上浮标般上下浮动的按钮。 林文钦拂了拂电子屏上的水渍,忽然看到屏幕顶端如走马灯一般出现一条讯息:“被锁定者有新动态。” 萌神锁定了谁啊?林文钦按捺不住好奇心,点开那条讯息。他见到信息中写道:“追踪者:张瑾;人数:12人;所在地点:……” 张瑾? 那不是萌神的表哥吗?平时不怎么见得到,但经常在家族事务中牵涉到的那一位。 关于张瑾,林文钦对其最深的印象只有两条,第一条是小时候张瑾把一只山寨的泰迪熊当成正版给买了来,第二条是林文钦曾经误以为萌神要去勾引陆家千金,但后来萌神向林文钦澄清,萌神实际上想安排表哥去。 林文钦想,这位名为“张瑾”的表哥,如果是追踪者,平时也忒会扮猪吃老虎了吧。张瑾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高,并且是隶属于萌神麾下的人物。毕竟萌神还能命令张瑾从另一个城市过来勾搭住在本市的陆家千金。可是现在,张瑾却忽然被萌神如此忌惮,难道不奇怪吗? 林文钦经过对张瑾及其手下所在地的分析,发现张瑾在追踪中虽然没有跑偏,但明显正在开展撒网式搜索,这说明张瑾并未找到他们。 林文钦想不明白,萌神既然有如此一个逃避追捕的利器,怎么从来没见萌神看过手表?难道萌神本身比机器还厉害,能自如避开追兵? 萌神身上的谜团太多,林文钦没多想就将这问题延后考虑。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还很多。 张瑾眼看就要追上来了,而萌神的腕表上也弹出另一条讯息,是来自苏琼的,大意是苏琼现在已经找到足够强大的帮手,将于四小时后赶到这里。 林文钦推算张瑾到达此处的时间,很不巧,恐怕也是四个小时,甚至更少。 林文钦想让张瑾达到捕获他的目的,从而打道回府。就算张瑾仍然想取萌神的性命,林文钦也想通过周旋,给萌神争取足够的获救时间。毕竟现在每分每秒都关系着生死。 “您会好起来的。”林文钦镇定精神,给苏琼发了一条讯息,把萌神的腕表戴到自个手上,拍拍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他往那棵树外走了两步,免不了回头,想要最后平静地看一眼萌神的睡颜,却只见到了萌神苍白的脸颊和发青的眼底。 如果萌神被救走,他俩将来或许不能再心平气和地见面,他希望萌神能再遇见一个愿意迁就萌神各种不良脾气和习惯的人,好好生活下去。 再见。今后,他就是韩家的叛徒了。 林文钦往张瑾的方向奔去,并顺利地抵达了张瑾目前的所在地,躲在树后面,见到了张瑾一班人。 张瑾等人虽然带着训练有素的狼犬,但在这气味纷繁复杂的密林里,又下了几场雨,猎犬的作用大打折扣。 张瑾转过脸来,林文钦终于看到了将近十年未见的张瑾。 在林文钦眼里,张瑾的相貌虽然只是从少年变为青年,但林文钦明显感觉到,张瑾身上的气质和气势已经完全改变了。 张瑾如今身材高大,脸上架着黑框眼镜,染了一头颜色嚣张的褐发,但发型却处理得一丝不苟,身穿款式利落的黑衣。 那身黑衣虽然便于行动,但衣服款式明显与身穿迷彩服的众人有着天壤之别,看来张瑾对自身形象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猎犬终于发现了林文钦,朝着他的方向吠叫起来。 林文钦在心中给自己抽了几鞭子壮胆,才一步一顿地从树干后面现身。 “你?”张瑾见到林文钦,扬起眉毛,神情可谓是耀武扬威,“怎么一个人?” 林文钦咬咬牙道:“是啊,一个人。” “韩大少爷呢?”张瑾说话时,周身裹挟着不可忤逆的气势。就算林文钦现在看不出张瑾是否有周复那般上天入地的本事,也对张瑾产生了十二分的忌惮。 那还是小时候见过的张瑾吗?除了面貌以外,其他地方无一相像,倒像是披着张瑾的皮囊的外来陌生人。 如果张瑾在韩家里表现得这样扎眼,肯定会被韩家列为可疑人物重点盯防,绝不会潜伏得这么久。 林文钦记得,小时候见到的张瑾,明明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为人率直的人。 这家伙真的是张瑾吗? “少爷已经不行了,”林文钦说,“所以我过来了。”他晃了晃手上戴的腕表。其实这腕表已经被他弄坏了,以免张瑾从中得到信息。 “我不管他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张瑾用手/枪的枪管抵在林文钦下颌,黑魆魆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喉咙,随时能让他脖子开花,但林文钦认为张瑾不会轻易开枪,毕竟林文钦对于张瑾而言,是最终的猎物。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张瑾提高了音量,用枪管磕了磕林文钦的下颌,故意发出咚咚的声响,蓄意恐吓他。 “带我去找他吧!虽然我现在得到了你,可是如果没有他,我也解不开你们两个之间的联系。” “我都说了他已经死了。” 张瑾看着林文钦纠结的眼神,轻笑道:“得了吧,我会对你好的,我把你捧在掌心护着宠着都来不及。像我表弟那种木头疙瘩,你在他那里也受了不少苦吧。我可不同,我疼你的手段,只怕以后你会嫌不够多。” 林文钦歪歪脑袋,他想起了小时候张瑾说话的方式,那时候张瑾把萌神叫做“蠢表弟”,还说什么“蠢表弟做不到的,我三两下就能帮你摆平”之类的话。 林文钦记性不好,但他曾经详细地把那天坠楼被救、遇到萌神的表哥等事情都记在了本子上,后来时不时拿出来翻一翻,所以还算记得清楚。 这么看来,张瑾又似乎确实还是小时候的张瑾本人,从来都瞧不起萌神。 林文钦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你瞧不起我家萌神?我还瞧不起你。你有萌神一半好吗?你没有。连我这种萌神家的小喽啰都瞧不起你,还有谁会喜欢你? “你啊……没有女朋友吗?”林文钦上下打量张瑾,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家少爷是个有情感障碍的怪胎就算了,没理由你也喜欢男人啊?” 张瑾被林文钦的话一举激怒:“你对我人身攻击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人身攻击了,我的意思就是说你长得帅啊!如果你有女朋友,那应该不会费心思来疼我,你说对不对。喂,你应该有女朋友吧。” 林文钦虽然知道这样问不太妥当,但他确实心存疑惑。张瑾相貌虽然不算特别出众,但也可以称得上仪表堂堂,没有女朋友就太奇怪了。 “哼,还真被你说中了,”张瑾冷笑一声,“我的确是为了我女人来的。我要让我的女人在幸福优渥的环境中生活,而你则是我选中的一颗重要棋子。你的少爷我本不想放过,但是如果你愿意将手伸给我,我倒可以考虑让他善始善终。否则,如果你脱离我的掌控,我有能力用两根指头把他捏碎。” “如果你骗我呢?” “事到如今你还能跟我讲条件?” 林文钦面对张瑾的威胁,心中拼命祈祷萌神赶紧被苏琼救走。他表面上装出无奈的模样,同意了张瑾的要求,但他一路上故意认错路,浪费了张瑾不少时间。 林文钦的祈祷终于起了效果,张瑾一行人带着磨磨唧唧的林文钦到达目的地时,萌神正好刚刚得到援救。 燕别秋将萌神背到了背上,苏琼立在一旁,身边还有一位与苏琼长相酷似的男性,与燕别秋差不多大,林文钦猜,那位是苏琼的弟弟。 虽然林文钦不知道那位疑似苏琼弟弟的人是何许人也,但似乎与燕别秋相熟,两人就算面对着张瑾,也仍然谈笑风生。 作者有话要说:  林文钦:(°w°)苏琼姐姐,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弟弟? 苏琼:╮(╯_╰)╭我旁边那位不是我弟弟,他比我大多了。 燕别秋:(ー ー゛)那是我朋友苏宇,曾经把你家少爷推……咳、我什么都没说。 林文钦:推啥?……推倒?? ☆、交换 “你们几个,以为自己是哪根葱,配跟我斗?”张瑾对这几人的存在丝毫不以为意,看着他们的眼神如同在看几个小喽啰。 忽然,天边风声雷动,云层之下飞来一道黑影,朝他们的方向急速赶来,顷刻之间便到了近前。 林文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就是当初周复绑架他时,身边带着的半机械人吗?当时那机械人跟萌神打了个照面,把林文钦吓得不轻,林文钦至今记忆犹新。 这机械人今天怎么会站在萌神这边? 林文钦不觉感到忧伤。在自己蒙在鼓里的情况下,萌神到底建设了怎样的人脉啊,居然都建设到曾经的对头身上去了? 林文钦决定从燕别秋脸上寻找答案,他读懂了燕别秋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明白了。也许未必是因为萌神人脉广,而是燕别秋的人脉广。 萌神之所以直到现在才获得救援,大概是因为燕别秋与周复之间交涉花了很长时间,具体情况林文钦不得而知,但他此刻真想说,谢天谢地你们终于赶上了。 有了从周复手上借来的这位机械人,恐怕张瑾难以讨到好处。 张瑾看形势不对,一把拽过林文钦,背后长出一对蝙蝠翼般的大型薄翅,瞬间带着林文钦飞上了天空:“算你们狠!现在我的能力还没恢复完全,还是走为上策为妙。我们来日再战!……” 升空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林文钦都没来得及最后看萌神一眼。尽管就算他能看得见,也不会得到曾经习以为常的回望。 机械人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林文钦震惊地发现,张瑾不仅能飞,而且飞行速度堪比身后的高科技产物,历经半日的追逐,张瑾竟然摆脱了机械人的追踪,安然降落。 林文钦被张瑾押送进一座戒备森严的地下堡垒,他环顾四周,确认堡垒的防御等级后,沮丧地想,恐怕没人能把他救出去了。 “得到了你,我的胜利也就是弹指之间的事!” 听着张瑾的胜利宣言,林文钦不解地问:“什么胜利?” “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胜利。”张瑾丢下这句令林文钦费解的话,将林文钦锁进房间,扬长而去。 林文钦闻着满房的金属味,再环视那些布置得不走心的家具,对比当年萌神给他安排的温馨房间,慨叹不已——真是天壤之别。 林文钦虽然并不指望关押自己的人能待自己如何,但被这么一对比,萌神以前对他有多好,显然不言而喻。 张瑾没能捕获韩晔,因此他对林文钦的态度可谓是翻脸不认人,逐渐呈现破罐子破摔的趋势。 一周后,张瑾处理完事务,走进林文钦的房间,在几张风烛残年的椅子中拉了一张看起来最结实的椅子坐下。 “张瑾,你想对我怎么样啊?如果解除了我跟少爷的联系,你想用我做什么?” 林文钦坐在床沿。虽然现在夏天来了,但他坐在这样的地方,却从头到脚感觉寒冷。他想回家。 林文钦至今不知道自己对于联结者而言,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他决定趁机打听一下。 “这得在你认我为主之后,再告诉你。”张瑾的回答让林文钦觉得此人虽然老奸巨猾,但是脑瓜子也并不比他好使多少。 “你不会要把少爷杀了吧?” “别再少爷少爷的了,我听着心烦,”张瑾往旁边的桌子上打了一记重拳,打得桌上的水壶盖子跟水壶差点分了家,“从今天开始,我才是你的少爷。懂了没,啊?” “张瑾少爷。”林文钦并不想在嘴皮子功夫上墨迹,毕竟如果还想从张瑾那边套话,可不能把张瑾给激怒了。 张瑾虽然知道林文钦说得违心,但林文钦表情自然、语气连贯,张瑾听在耳朵里也就分外服帖。 “你……您把我绑过来,想做什么?”林文钦试探着问。 “原本我想解除你和我表弟之间的联系,但是我发现恐怕不是一般地难。如果你对我表弟的死活毫不在意,那么你绝不会来个忠跳反,转身回来投奔我,而是会呆在原地,看着他死去。如果你呆在原地,乍一看既忠诚又可怜,但掩盖不住一颗无动于衷的心。” “谢谢您,您这样说,让我觉得我的选择不那么让我难以接受了。您挺会安慰人的。”林文钦诚诚恳恳地接纳了张瑾的说法。 “你也挺会随遇而安,难怪你能在我表弟那种怪人的手下呆了那么久。哼,你就是根看起来实诚的老油条。” 林文钦心里直呼冤枉,他怎么就是根老油条了?他明明连张瑾口中的“忠跳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张瑾少爷,您的意思是,我对韩晔少爷忠心耿耿,会导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难以解除?” “这你都不知道?”张瑾觉得这两人实在是不可思议,林文钦竟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难不成表弟跟林文钦之间根本没有发动过能力?“只有他死了,才能由你自愿解除你们的联系。” “哦,那就恕我解除不了。因为不让他死亡是我的底线。其他的事情我尽量帮您办到。而且如果他死了,我也就没有任何牵挂了,任何人都没法胁迫我做任何我不愿做的事情,我也不会跟新的联结者合作。”林文钦露出抱歉的眼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瑾,直看得张瑾头皮发麻。 “好啊!你威胁我!你来我这里是想当大爷的?” “我有什么办法?如果我是个墙头草,难道您就会对我好一点吗?不,您会更瞧不起我。” “我喜欢你这么直白的人。估计我表弟也喜欢,所以他宁可留着你不用,可见是喜欢过了头啊。” 林文钦撇了撇嘴,似乎他说话的方式特别合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胃口。当初周复刚跟他接触时,也声称过喜欢他的反应。 唉……这些个怪人啊。 “来吧,让我告诉你,你能做什么。反正你迟早也要知道的,因为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张瑾煞有介事地说道,眉间浮上一抹神秘的色彩。 林文钦屏息静气,因为他即将从张瑾口中听到萌神从来不愿意去研究的秘密。 “你认为,人类这个种族,怎样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改变历史?” 林文钦听到这句话,真心想翻个白眼。为什么这对表兄弟都喜欢左一个“人类”右一个“人类”地叫,搞得好像他们自己不是人类一员似的。 “我觉得只有做春秋大梦,才能改变既成事实,”林文钦见张瑾听得变了脸色,发现张瑾经不起开玩笑,便站直了,用一本正经的态度来胡说八道,“我认为人类如果发明一种后悔药,或者能够重生,又或者有穿越到过去的能力,都可以改变现在的状况。” “你的说法都有道理,你猜你能做到哪一种?” “我?我怎么会知道。韩晔少爷又没用过我。” “我将会去跟韩晔谈判,既然我不能解除你俩的联系,那么就请你俩配合我的要求,为我所用。事成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而且我也会放你走。” 林文钦脸上虽然流露欢喜的神情,但他心里却打个大问号,毕竟天底下哪会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张瑾要搞大动作,那么林文钦和萌神这两名不情愿的参与者,在事成之后保不准会被杀人灭口。 张瑾不再墨迹,直接抖出了林文钦的实际作用:“当你与另一个人建立联系之后,你俩之间便会生成一种世间唯一的能力,让你们能够在现有的时空中制造通道,与存在于过去或是未来的自己进行位置交换。但是,这种行为必须得到你和韩晔双方的共同确认。”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今天看了彩票的开奖号,再跟韩晔少爷合计合计,把我或者他交换到过去,照着头彩的号码买,我们就能发达了?” “你说的只是小的方面。往大了说,当你们回到过去,便会成为过去的世界中的先知,你们可以改变历史和世界的任何部分,小到你说的彩票,大到一国的局势。你可以改变任何事件的进程,进而改写这个世界的一切。” “那您想要我帮忙做什么?”林文钦假装自己脑袋里有个眼睛,使劲地瞧,却看不出脑袋里有什么系统存在。它到底是怎么发动的,难道是意念? “我需要你回到二十年前,拯救我的爱人。我失去她……二十年了。” 林文钦看着张瑾握紧拳头,久久不曾放松,似乎在这二十年间忍受了巨大的孤寂和煎熬。 张瑾所带给韩家以及萌神的诸多伤害,林文钦可没忘记,他认为张瑾虽然可能经历了极为痛苦的过往,但是并不代表张瑾就有权将痛苦转移到萌神等人的身上。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11节 如果张瑾想要借用林文钦和萌神的能力拯救爱人,那么这种事情人人都乐得成全,张瑾只需要好好地跟萌神申请就行了,何必像现在这样,把萌神的家毁了,追着萌神进行撒网式搜索? 说到底,张瑾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要做的事情,必然是把过去的世界往不良的方向改造。 林文钦想到这里,刚才稍微产生的恻隐之心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脸上带着百分百纯良的同情表情问道:“您需要帮助吗?怎么不早说,还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づ′▽`)づ燕别秋,听说你有一个隐藏cp啊。 林文钦:╭(°a°`)╮我该祝贺燕医生终于要被人压了?让我猜猜……周复? 燕别秋:ヾ(Д)/别再调侃我啦! 作者:哪儿来的谣传啊这是? 林文钦:Σ( ° △ °|||)︴可是今天燕医生搬救兵居然请得动周复,这不很奇怪吗? 周复:╰_╯瞎说!我是来出警维护世界和平哒! ☆、驳回 “是啊,我需要……你。”张瑾站起来,手掌放在林文钦脑袋上方。 林文钦虽然没有受到任何物理压迫,却仍然喘不过气来,犹如一片乌云笼罩在头顶。 “十八年前,我与敌人作战,却没认出我心爱的女人,而我的做法又太过于激进,直到杀死她,我才醒悟过来。我想改变这一切,就需要韩晔或者你的其中一个,回到十八年前的过去,告诉我真相,阻止那场错误。” “要怎么做?” 林文钦嘴上问着,心里却打了个问号。 张瑾刚才说过,林文钦能够在萌神同意的情况下,与过去或未来的自己进行身体交换,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只要征得萌神的同意,就可以回到十八年前,阻止张瑾杀死爱人的举动。 但是问题又来了,就算张瑾通过逼迫萌神,达成了这个让现年十八岁的林文钦与十八年前的林文钦互换的任务,可是林文钦要怎么换回来? 林文钦现在正是十八岁,而他如果被交换到十八年前,当时的他自己可能都还没从娘胎里出来,也就是说,那个胎儿根本换不到张瑾这边。 胎儿没有灵魂,所以换不过来也不要紧,不会发生两个相同灵魂存在于同一时空的冲突。 但是十八岁的林文钦独自一人在那里,没有萌神的同意,林文钦是回不来的。然而那边的萌神可能也是个胎儿,这让林文钦怎么去征求一个胎儿的意见? 一旦婴儿林文钦出生,就会发生两个相同灵魂的冲突,可能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因此,让林文钦返回十八年前是个一去不回的旅程,难怪张瑾要用武力夺得林文钦。 张瑾必定知道,如果好言好语地跟萌神提出要求,萌神绝不会同意。 林文钦担心,现在他在张瑾手上,张瑾说不定会借此威胁萌神,在不告知萌神事情严重性的情况下,就让林文钦开始进行时空转移。 林文钦摸不准的是,当张瑾对林文钦采取措施时,萌神会持什么态度? 萌神该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批准了林文钦的转移行为? 张瑾似乎是知道这事情越早办成越好,他把林文钦按在椅子上,手掌继续在林文钦头顶按压,口中说道:“现在,你心里想象着韩晔的脸,你告诉他,你想要到十八年前去。” “他会不会同意?” “你说呢?”张瑾手一抬,墙上的壁挂式电视机里,就出现了林文钦心心念念的萌神的身影,萌神身在一个陌生的居所里,从屏幕里神情冷漠地看着张瑾。 林文钦大惊失色道:“他怎么!……” “因为我通知了他啊,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林文钦生起了逃离的心思,却没能成功,他与张瑾的武力差距实在过于悬殊,以至于让他连大喊一声让萌神提高警惕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张瑾打晕过去。 当他醒来,自己的嘴已经被堵住了,身体也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张瑾在林文钦耳边,用极小的音量说道:“现在你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字句:开启时间隧道。然后申请传送到十八年前去。如果他不同意,你就继续申请,直到他同意为止。” 张瑾告诉林文钦具体的地点和时间,林文钦一听,果然那个时间点上他还没出生,真是可怕。 林文钦一面听着张瑾的耳语,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萌神的眼睛。 萌神眼睛的眨眼频率原本是正常的,但在张瑾说话时,眼睛忽然不眨了,似乎听得极其认真。 林文钦心里愈发觉得奇了怪,按道理说萌神见到张瑾在说悄悄话,应该会心生不悦,但现在萌神反而神情镇定,仿佛能听到他们说话似的。 唉,他越发搞不懂萌神这个人了。 张瑾把手继续放在林文钦头顶,抓得林文钦脑壳疼。张瑾加大了力度,以至于让林文钦觉得如果自己再不闭眼照做,头骨都要开裂了。这人哪儿来那么大力气? 林文钦曾经有一瞬间产生过一种想法,把半个月前的自己替换过来,让现在的自己回到过去,阻止张瑾对萌神家造成的破坏性灾难,但是如果半个月前的自己被换过来,现在的张瑾说不定会手起刀落,给自己一个痛快。 一旦半个月前的自己死亡了,估计他林文钦这个人从此就不存在了,被换到半个月以前的那个现在的自己,也会随之消失,从此以后事件的走向会被完全打乱。 林文钦无奈地闭上眼,按照张瑾的交代,在心里冥想。 “开启时间隧道。” 他这句话在心里刚刚说完,脑海中忽然升腾起一大片蔚蓝色的光华,似乎形成了一个密闭空间,把他困在其中。 空间中飘荡着白色烟雾,这些烟雾看似真实存在,而当林文钦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烟雾渐渐聚集起来,汇聚成两对仿佛随时会散去的词语,它们上下飘动着。 “林文钦”与“韩晔”, “过去”与“未来”? 这是让他选择主体和时间吧? 林文钦用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林文钦”和“过去”这两个词汇上。 选择结束后,所有的词汇瞬间消散,变成了一团混沌的烟雾,烟雾重新聚集起来,化为了两个字“时间”。 林文钦触摸这个词语,却没有反应,他想了想,用指尖在词语下方的烟雾中搅动,画出他想去的时间。 当他的手指刚刚离开那团烟雾,烟雾又重新组合,变成了“地点”二字。林文钦接着写上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和坐标。 他静静地等待着萌神的回应,却看到烟雾生成了字样“驳回”。 什么,萌神收到讯息,并且拒绝他了? 林文钦心中可谓是老泪纵横,虽然他不知道萌神为什么拒绝,但是幸好萌神能够明白事理啊!否则他可就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林文钦被拒绝后,自动退出了幻境,看到了张瑾恼羞成怒的脸。 但他发现,张瑾的愤怒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屏幕对面的萌神。显然,张瑾也知道这个请求被拒绝了。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一概不同意,”萌神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乐意,就继续押着他。但你提出的寻人要求,我会照做。其他事情,免谈。” 萌神擅自关闭了视频通话,留下了电视机对面一脸茫然的林文钦,和愤怒得胸膛起伏的张瑾。 林文钦观察到,张瑾虽然生气,但也没到怒发冲冠的地步。 虽然林文钦听不懂萌神刚才说的“寻人要求”是什么,但他似乎明白了要找的人是何许人也,那就是张瑾爱人的转世。 这想法让林文钦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林文钦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对于这些超现实的事物和人物,他只需要习惯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林文钦而言,无趣且枯燥。 张瑾的地下堡垒是林文钦从小到大被软禁的第四个场所。 林文钦已经习惯于被关禁闭,但他还是免不了长吁短叹。 他听张瑾透露,萌神果然正在按照张瑾的要求,寻找张瑾爱人的转世。 但是在这广袤的地球上,有七十亿人口,可谓是在茫茫人海中捞针,萌神就算手握线索,也仍然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张瑾检查了萌神托人带过来的一只大泰迪熊,直到反复确认它身上没有任何窃听器等细微物件,才满脸嫌弃地将它给了林文钦。 “韩晔说,这是你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东西,没有它你睡不着觉。” “……”林文钦此刻的表情是崩溃的,就像一个小孩堆了一座高高的积木房子,却眼看着它塌了下来。 萌神真是胡说八道,他哪里从小到大都喜欢泰迪熊了,他那是喜欢萌神顺便爱屋及乌好不好?喜欢泰迪熊的不是萌神自个儿吗? “真恶心。你们地球人。” 林文钦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这对表兄弟一个“人类”一个“地球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以后要干嘛?”林文钦给被张瑾□□过的泰迪熊顺顺毛。 “呆着!直到他帮我办完事为止!” 这人真容易暴躁……林文钦无语地目送着张瑾关闭房门,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日久天长,张瑾偶尔会出于人道主义,把林文钦带出去遛弯子透透气。当然,张瑾戒备森严,林文钦插翅难飞。 林文钦想,如果换成别人来过这种与世隔绝并且被人操控的日子,或许已经变疯了。 家养犬要是成天被这样关着,也要变得精神异常,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大活人。 可是小时候那九年,他也是这么熬过来的,他已经习惯了。 对他而言,只要萌神没事,他就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纵然这辈子也不一定还有机会碰面,但他宁愿怀抱着希望。 他俩还没有天人相隔,他不愿意自己先行离开,他要等着他爱的人,直到他确定他的希望能实现,或是不能实现。 他没有什么长处,他唯一的长处就是能怂。 无论日子多么苍白与煎熬,他绝不会成为先行离开的那一个。他家的萌神总是那么孤独,一定最怕被人辜负。他还想找个机会求萌神原谅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 一年后,张瑾不再将林文钦囚禁在堡垒里,平时出门总带着林文钦。 林文钦感觉莫名其妙。 林文钦思考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猜测是:对于张瑾而言,地下堡垒已经不是个最安全的地方了,把林文钦带在身边反而更安全。 林文钦不由得往积极的方面想。该不会是萌神那边的势力已经足以威胁到张瑾的地下堡垒? 但如果往坏的方面想,那就是他更难逃跑了。他曾经试过多次,但每次才刚刚处于策划阶段,就被张瑾发觉,让逃跑计划胎死腹中。 作者有话要说:  张瑾:╭( ̄▽ ̄)╮嘿嘿,林文钦以后是我的人啦~ 林文钦:⊙_⊙好想录下来,播放给张瑾的那位真爱…… 韩晔:=_=是嘛?我录了好多。 林文钦:(ー ー゛)好担心他会被家暴。 ☆、交换 张瑾带着林文钦出去应酬,并且对外宣称自己是林文钦的男友。 林文钦一开始总是阴沉着脸,反复摇头不肯认,但时间久了,张瑾脸皮厚如城墙,黑的都被张瑾说成了白的。久而久之,他俩这层关系就传了开去,人人都知道张瑾有一个倔脾气的小恋人。 林文钦担心这层关系早就传到了萌神的耳朵里。尽管他跟萌神之间从来没能形成过这种所谓的恋人关系,但林文钦不知怎地,并不希望萌神听到这样的消息。 由于长期跟着张瑾出生入死,林文钦经常找机会在背地里给张瑾下黑手,可惜他道行不够,总没能成功,事后还得被张瑾惩罚。然而林文钦从未停止过这种作死行为。 由于外出的时间多了,林文钦也就听到了一些风声。 据说萌神在被苏琼和燕别秋救走后,回到了萌神父亲所在的城市。他们的一部分基地业已陷落,但韩家的根基依旧固若金汤,很快重整旗鼓,张瑾的势力逐渐奈何他们不得。 林文钦知道张瑾最近败多胜少,战线节节后退。 张瑾当年突然揭竿发起暴动,他所打下的地盘本来就不牢固,当张瑾的势力从暗面走上明面后,反而成为了韩家的活靶子。以韩家的人力物力,反过来把张瑾的防线逐步击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正如同当年二战时期的闪电战,在初期攻城掠地的时候成效斐然,但总有一天会演变成持久战。 由于林文钦依然在张瑾手上,因此萌神依旧遵守与张瑾之间的协定,继续替张瑾寻找前世的爱人。 在韩晔的扶持下,曾经被周复施加过毁灭性打击,后来只能苟延馋喘的林家,焕发了勃勃生机。 韩晔在扶植林家的过程中,顺便打探林家当初把林文钦关押在家中的原因。 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韩晔心头的疑点。林文钦在他身旁的时候,他不方便进行调查,如今林文钦不在,正是他开展调查的好时机。 韩晔结束了对林家现有成员的明察暗访,他在此过程中一无所获,林家人都只是服从于林家当家的命令而已。而那位当家人,便是在周复袭击林家一役中去向不明的林五岳,也就是林文钦的爷爷。 韩晔从韩家拨出一部分人马致力于寻找林五岳的踪迹,终于在城中心一家小屋里,找到了这位花甲之年的老人。“大隐隐于市”,可谓是这位人物生活方式的最佳注脚。 韩晔绝不会忘记,林五岳曾经固守林家,把林文钦藏得天衣无缝,足足让韩晔吃了九年的闭门羹,直至被周复攻破。冲着这一点,韩晔就对这位神秘人物充满了敬畏之情。 林五岳在家中接待了韩晔,拍拍身旁的藤椅让韩晔坐下。 韩晔不习惯如此市井化的家居环境,他坐进了藤椅,被藤椅的骤然摇动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就像动物一样。”老者笑道。 韩晔皱皱眉头,自己如此轻易就被他人看了个透,这让他十分不自在。 “如果我说,我把林文钦囚禁了九年,是为了保护他免受所有可能出现的外界污染,你会相信吗?” “我相信,因为我早就看出来了,”韩晔实话实说道,“但是,小时候他曾经被林家抛弃,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指的不是他被送进福利院,而是指送进福利院之前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林文钦这孩子,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无人问津,能在家里活下来也算是不容易了。但是林家人多嘴杂,总有那么些人看不惯吃闲饭的,连孩子都不放过。林文钦七岁那年,我组织了家族后辈野外探险活动,途中发生了危险,林文钦被他的一个叔叔算计,成为牺牲品,最后与大家失散。” “林文钦说,他在那时候,遇到了他父亲。”韩晔回想起了林文钦以前说过的童年往事。 林五岳闭上眼睛。韩晔数着他脸上的皱纹,耐心地等待着。 而直到最后,韩晔也没能数清楚,因为那些皱纹就像时光的刻痕,数量众多,它们似乎承载着一些林五岳永远也不会透露的秘密。 “回去吧,韩家的少主人。人生的一切,皆是因果,没有必要过多纠结,船到桥头自然会直。当您下次再见到我,我便会告诉您,您想要的答案。” 距离林文钦投降张瑾已有两年,萌神终于声称自己找到了人。而此时,林文钦在各个家族中已经被认定是与张瑾感情甚笃的爱人。 萌神与张瑾约定,两人分别把林文钦和张瑾前世的爱人带来,进行交换,从此互不干涉,至于两家之间的恩怨,另行解决。 到了交换人质的那一天,林文钦抱着大泰迪熊,跟着张瑾来到约定的荒郊野岭,攀登陡峭的山路。 林文钦从上往下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一步。 据说这地点是张瑾提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林文钦不得而知。 林文钦想到,张瑾可能不是普通人类,所以为了避免被人看到,才约在城外。 林文钦不喜欢这地方。 他们身处陡坡顶端,脚下虽然不是万丈深渊,但若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而且这里并不是最高之处,旁边几十米开外还耸立着更高的石峰,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惊。 萌神带来了一名男性,年纪与张瑾相当,林文钦和张瑾一看就傻了眼。 反过来,林文钦发现萌神见到自己手上抱着那只曾经获得万千宠爱的大泰迪熊,也明显怔住了。 林文钦想,萌神应该没有忘记小时候最爱的泰迪熊,而现在林文钦抱着这熊,明显在发送一种信号——他和它,都要回来了。 林文钦看着萌神旁边的男性,百思不得其解。张瑾所寻找的前世爱人,明明是一位女性,莫非……不会吧,难道投胎成男性了? 张瑾显然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他宁愿认为自己受到了来自于表弟的侮辱:“表弟,两年了,你给我的答案,竟然是这样?” “你爱信不信。” “……”张瑾现在经历的人情世故多了,疑心也就变得重。毕竟,现在能够确认他前世爱人身份的人只有韩晔,但韩晔口说无凭。 张瑾的爱人不像张瑾那样有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张瑾更是无法核实。 “怎么可能是男的!如果是男性,我还不如……”张瑾怒道。 林文钦迎着张瑾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你别打我主意。难道他变成男的你就不爱他了,那你又怎么会爱我?” “谁要爱你!别以为你喊了我两年少爷,就能得意忘形。”张瑾抓住林文钦的衣领,企图将他推落悬崖。 而林文钦由于跟张瑾相处得久了,早就看穿了张瑾的伎俩,弯身一闪,躲了过去。 “你给我消停点。”林文钦此时容颜失色,但心态还算镇定,他看得出张瑾还没到真正想要他命的程度。 两人的互动,在对面的韩晔眼里,就成了打情骂俏甚至是对韩晔的挑衅。 因为韩晔并不熟悉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模式,而韩晔与林文钦以前都是相敬如宾,说话从没这样自由自在过。 “你们两个,已经……” 林文钦这才注意到他的萌神脸色不对头,眼看也要把身旁的青年往悬崖下推。 “不不不,你冷静点。”林文钦劝道。 “你?”萌神一手抓住那男青年的手腕,抓得他龇牙咧嘴。显然,萌神对林文钦把“您”改成了“你”意见非常大。 林文钦转头责备张瑾:“那个男的至少有可能是你前世的爱人,韩晔要推他下去你都不心疼。万一真的是呢?” “万一真是,我就把他杀了,让他投胎成女的再来。” “原来你只是爱你女人的性别,那你找个别的女人来爱不就好了?再说了,如果这位青年重新转世成女性,你就比她大20岁了,到时候你要人家,人家还看不上你。除非你现在杀了他,你再自杀,这样你从年龄上,才能配得上别人。可是,你确定要走到这一步?” “……”张瑾陷入了沉默。林文钦的话相当无理取闹,但竟然让张瑾无言以对,“算了!交换吧!韩晔,要是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会让你和林文钦死得好看!” 这时,对面的男青年发话了:“我听韩晔说了情况,今天只是怀着看一看的心情过来的,当时韩晔也跟我说了,我前世是女人。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没有我什么事了。对不住了,韩晔,没能让你把你要的人换回来。” 这青年肤色白皙,说话时有些一顿一顿的,似乎是在害羞。他措辞委婉,但该说的话一句也没少。 青年在这件事上态度如此消极,让张瑾更加动摇了:“你别以为用激将法,就可以骗得了我。” “既然你不信我,那何必叫我找。我找到了,我要你旁边那个人,你不能反悔。”韩晔指着林文钦。 “他?他这两年来都是我的人,我们之间做过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们没做什么!”林文钦慌忙辟谣。 作者有话要说:  林文钦:!!!∑(Дノ)ノ冤枉啊!我跟张瑾之间真的没有猫腻! 韩晔:ヾ(=w=)/如果有猫腻,你已经全身血液败坏,横死床上了。 ☆、奔逃 “我是他男人,不管你问谁,谁都会这么说。愚蠢的表弟,你是信还是不信?他那张脸长得无辜,你就把他当成纯洁的白天鹅了?”张瑾一手拖着林文钦,另一手掏出枪支,看似毫不顾忌地往对面放枪,但实际上子弹只冲着萌神一个人去。 林文钦看清了张瑾所打的如意算盘,张瑾意欲将萌神置于死地,而后独占其他两人。 林文钦无法理解张瑾这个人的价值观,张瑾要一个用不了的林文钦和一个身份不明的所谓“前世爱人”,能有什么用?甚至还不如真真正正随便找个人谈恋爱,要来得自在。 萌神不再关注身旁的男青年,而是迎着纷飞的子弹飞扑上前,双手变爪,与张瑾近身接触。 林文钦被张瑾嫌碍事,便闪到了一旁,护着那位毫无自保能力因而不知所措的男青年。 林文钦看得出来,在这两年间,萌神的近身战能力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比两年前的杜建东更强。 在分不出胜负的情况下,张瑾和萌神都发了狠,张瑾的皮肤颜色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而他身上被萌神黑色爪子抓破的地方,竟然渗出了蓝色的血液。 “怎、怎么会这样?他们是什么?”林文钦身旁的男青年问。 “我也不知道,”林文钦在旁边踮起脚观看,同时提防着那两个已经变成异常人物的人,以免飞来什么横祸,“我相信我家少爷的选择,他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 “他对你那么差,你还一口一个‘你家’?” “我少爷脾气就是这样的,嘴硬心也硬,做事情经常没有分寸,可是如果能习惯了,也就甘之如饴了。” “我觉得我跟你之间的对话,就像大房在规劝二房。” “什么?”林文钦发现那青年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话里所说的“少爷”并不是现在的主人张瑾,而是前任的主人,他的萌神。 他正想纠正青年的说辞,却看到萌神不知怎地手下动作一乱,似乎是听到了二人的话,导致心生动摇。 而张瑾却无动于衷,显然什么也没听到。 萌神在那一瞬间的格挡失败,使他落入了下风,被张瑾步步打退,眼看就要跌落悬崖。 林文钦站不住了,冲上来将没注意到他的张瑾往旁边一撇,拉住了萌神的手,然而张瑾却张开嘴,口中喷出火焰,林文钦的动作条件反射地停滞,而这不到半秒的停滞,使林文钦没能抓住萌神的手臂。 张瑾低头冲着站在悬崖边的萌神再次喷出火焰,林文钦眼看着萌神虽然站稳脚跟,却被淹没在火海之中,一下子就傻眼了。他的萌神要被烧死了? 就这么没了?他不信。 这火焰似乎与那种会冒黑烟的普通火焰不同,更像是纯净的光焰。 林文钦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一扑。 老天有眼,他抓住了什么。 他心中惧怕,他怕他抓住的东西,会断在他手上。 火海散去后,林文钦发现自己拽住的是萌神的手腕。 萌神在火焰的烧灼下竟然毫发无伤,只是面露酡红之色,像是被熏得发热,喉咙里咳了两声,面色很快渐渐恢复。 萌神摔落的地点是一块往外突出的巨岩,因此萌神无法够到岩壁,林文钦试图将萌神往上拉,试了几次后放弃了,他家萌神比他想象中来的重。 “哼,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张瑾一脚踏在被火焰灼烧而变得焦脆的大石上,石头顿时出现裂缝,张瑾再踩了一脚,那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出现裂痕。 张瑾没料到的是,自己竟会被身后那位面相柔弱的青年拽得踉跄了一下,还随即收获一个声音响亮的巴掌。 “你够了!”青年高声道。 “好大的胆子,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张瑾挥起手臂,锋利的指尖在阳光下犹如无坚不摧的利刃。 “杀我是你的权利,打我是我的自由。我看不爽你怎么着?!” 若不是林文钦正在拉着萌神苦苦支撑,他真想给这位妹子……哦不对,汉子点赞。林文钦相信萌神找来了正确的人,他怀疑张瑾也同样这么认为,但张瑾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一时间恼羞成怒,迁怒于萌神。 等到张瑾冷静下来,估计就能想通,但张瑾性格实在太暴躁,等不到他再冷静,萌神和那青年就得玩完。 林文钦身后的张瑾和青年仍在斗气不止。 “如果你不是,我不仅会杀了你,还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你这怪物,妄想管得着我下一世?” “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张瑾竭力压抑着自己嗜血的冲动,却眼看就要爆发。 林文钦的力气虽然不小,但萌神比他重得多,林文钦很快要拉不住了。 “放了我。”萌神命令道。 “你现在又不是我上司,别想指挥我。” 林文钦在生死攸关之际,想到当年在张瑾的指点下,与萌神之间在脑海中进行过的交流,便咬牙闭上眼睛,试图跟萌神沟通。 他在心中默念“开启时空隧道”,进入了蔚蓝色的神秘空间,并尽快进行了选择,选择让过去的萌神穿越过来。 他想,萌神年纪越小,他越能承受得住,便向萌神发出请求,让萌神与7岁以下的小萌神进行身体互换。 林文钦不知道此举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萌神拒绝了两次,第三次时见林文钦如此坚持,而林文钦眼看就要拉不住他,萌神终于同意了。 林文钦手中拉着的萌神转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纤细的手腕。 林文钦看到自己正拉着他小时候见到的萌神,六七岁左右,大眼睛,一头乌黑的小卷发,此刻正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当他低头发现自己脚下的深涧,立刻露出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 萌神有严重的恐高症,这一点林文钦当然记得。 “别怕,我会拉你上来。”林文钦想,这次总算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小萌神提上来了。 如果有机会,他想把像朵小白云一样的萌神搂在怀里,像揉面团一样搓圆捏扁。 张瑾见状十分不爽,捞起林文钦在救人时掉落在旁边的泰迪熊,朝他扔了过去:“滚!” 林文钦只关注小不点萌神,根本没有注意到泰迪熊飞过来了,而小萌神却看到了那横空袭来的不明巨大飞行物,两条腿往旁边一荡,身体便也跟着飘过去,白皙的嫩手正好拉住大泰迪熊的外套。 林文钦发现萌神接住的竟然是大泰迪熊后,欣慰地笑了:“幸好。不然你这小不点今后最喜欢的东西就没了。” 萌神虽然接住了大泰迪熊,却迅速回归到眼睛里冒着蚊香圈的恐高状态。 林文钦刚把小萌神拉上来,就听到后面两人的争吵声。 “你现在带我走,那你要把你的恋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现在好不容易决定让你跟着我,你知足吧!” 林文钦抱着挣扎不休的小萌神,重新进入脑中的空间,想把小萌神跟大萌神重新换回来,试了几次,却没有反应。 他决定先带着小萌神绕路离开。 没想到张瑾在吵架之余,却还不忘盯着他们这边,给他们脚下来了一梭子。 林文钦从不知道张瑾手头居然有这么犯规的微型□□,他不敢动也不敢吱声了,只能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在脑海里的空间内不停地东戳西戳,想搞明白为什么系统会失灵。 “我呸!像你这种始乱终弃的家伙,还想让我跟你?”青年对张瑾的邀请毫不买账。 “我哪里始乱终弃了?我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出过轨。” “你说这种话,把林文钦放在什么地位?我家也是在你们这些人隔壁圈子混的,谁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 林文钦听得汗颜,正想帮张瑾解释,却没想到张瑾脾气如此暴躁,对着那男青年喷出火焰。而那青年腿一软,正好避开了。 张瑾发泄之后,冷静了一些,直接搂着那男青年的腰,背后展开一双类似于蝙蝠翼的翅膀,顷刻就飞走了。 林文钦猜测,张瑾之所以能那么快回心转意,可能是那位青年在争吵的过程中所显示出来的脾气,跟前世的张瑾爱人有相似之处。 张瑾没飞走多远,林文钦忽然听到脚下隆隆有声,低头一看,糟了!刚才张瑾又是跺脚又是喷火,不知道是使出了几千钧的怪力,触动了旁边高坡上层层叠叠的巨石,它们终于支撑不住,你推我挤地往下掉落。 “上面的山体崩塌了!”林文钦说着,在没征求小萌神意见的情况下,把小萌神拎起来搁在臂弯里,目光迅速锁定旁边不知是什么动物踩出来的横向道路,争分夺秒地向左侧疾跑。 巨石以摧枯拉朽之势轰隆隆地滚落,可谓是势如破竹,庞大的石身在植被覆盖不良的山体上划出土黄色的壕沟。 现在还有时间,林文钦自认为能够在远处山顶的大石全部滚落下来之前离开这片区域。 他把挣扎不休的小萌神紧紧地箍在怀里,没命地奔逃。 孰料小萌神还是从他怀里一挣,跳了下来。 刹那间,林文钦还以为从自己怀里一跃而出的是一条狼犬。 林文钦发觉自己居然小瞧了幼时的萌神,他林文钦作为一个二十岁成人,居然还跑不过冲在前面的萌神。 作者有话要说:  林文钦:⊙▽⊙哇呜,好可爱!让叔叔捏一下好不好? 韩晔:Σ(~`oˊ~)嗷嗷嗷嗷嗷!!~(叔你个大头鬼,我实际年龄比你大一点!) ☆、旅游 林文钦虽然知道现在的小萌神不认得他,但眼看着萌神头也不回地往前逃,林文钦心头的失落感还是直线上升。 他极快地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也罢,萌神跑得越快,也就越容易脱离危险。 可惜萌神逃得再快,也快不过飞速翻滚而下的巨石群,一枚大石正好滚落在萌神前进的道路上,被几棵长在崖顶的松树阻挡,停了下来,挡在他们的去路上。 在此之后纷至杳来的石块都是小个头,没能把那颗大石和几棵松树推下去,而是堆积在大石后面,将前路挤得水泄不通。 林文钦想,看来他俩是插翅难飞了。 小萌神见巨石挡路,却没多想,加快奔跑速度,身形宛如一道电光,瞬间一跃而上。 在林文钦的注视下,小小的身影腾空而起,看得林文钦眼睛都直了。 林文钦敢打包票,他自己绝对跳不上去, 萌神蹲在大石上方,抱着大泰迪熊,回头瞅了林文钦一眼。 小时候的萌神当然还没学会说话,林文钦与他对视的时间极短暂,却能从萌神眼中看出了一种疏离与不信任感。 毕竟萌神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被传送到这里来,还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跑,林文钦能体会从小就性格孤僻的萌神心中的不安与戒备。 “你快跑啊!看什么看。”此时还站在石头下面的林文钦急了。他此时也顾不得再感慨萌神对他的态度,毕竟萌神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如果幼年萌神夭折了,被传送到过去时代的成年萌神估计会立刻消失于无形。 萌神听到林文钦的话,眯缝起眼睛,盯着林文钦。 他眼底的阴霾太浓,看得林文钦心疼,林文钦不知道这孩子以前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为何才六七岁左右,就变成了这副性格。 在周边落石的喧哗声中,萌神并未继续犹豫,他手脚并用,身影很快消失在巨石上方。 林文钦试着往巨石上面攀爬,然而石头太光滑,没有着力点,他想试试从石头旁边绕过,但山顶的落石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不间断地崩落下来。 他决定赌一把。 可惜他并没有赌赢的希望。他攀上了巨石旁边的几块稍小的石块,还没来得及往上爬,就见几道黑影当空落下,呼啸有声,他赶紧往后跃去。 林文钦决定打面前这几棵摇摇欲坠的大树的主意,其实这同样是一种下下之选,因为那几棵树虽然目前还能支撑,但谁都不知道何时会倾覆。 “你还不跑啊?”林文钦成功地爬到树干上,看到了对面树下的萌神,萌神敏捷地躲避着石块,但并没有要往远处逃的迹象。 正说着,林文钦所在的树干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大树本来就长在崖边,此时树干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 他脚下就是深沟。 如果他死了,萌神跟他的联系便会就此断了,也就不会再遭受来自于张瑾或其他人的觊觎。 林文钦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可以跳一跳试试,反正死了也没坏处。 于是他心中充满了勇气,认准方向,在树干上飞身起跳,竟然让他在大树倾覆之际,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他才刚刚跟小萌神会合,以为落石风波已经过去,却没想到一群高处的大石原本并没受到影响,却因为缺少了下方应有的支撑,终于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下滚动。 两人撒腿狂奔,终于没能逃开,在即将被碾压前,林文钦做足了心理建设,把萌神甩到背上,纵身一跃就跳进了山谷。 山壁陡峭,但幸好他们落下的这一段有少数植被覆盖。 植被有些腐朽,不能承受一个成年人加小孩子的重量。 在下落途中,树枝时常折断,但林文钦每次都提前找好了下次出手的树枝,因此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地底。 他发现萌神闭着眼睛不肯睁开,他才刚把萌神放下来,这小家伙就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小脑袋。 林文钦忍不住戳了戳萌神头顶的小漩涡,把萌神戳得浑身一抖,坐了下来,紧紧地抱着大泰迪熊不松手:“呜!” “没事了。我们找路出去吧。应该有办法的。” 林文钦四处张望,他们现在身处两座山底之间的窄缝之中,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若沿着其中一个方向走,应该能走得出去,至于走多久,那就得看这两座山的规模了。 林文钦根据自己之前从上往下看的记忆,估计起码得走好几天。 他想,要是能跟现在的小萌神建立联系,然后把二十岁的萌神换回来,一定能顶事。 林文钦想归想,可是在目前阶段不切实际,小萌神与成年萌神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小萌神还没有与林文钦建立联系。 如果要建立联系,根据以前的经验,那种过于直接的冲击可能会使幼小的萌神死亡。 所以林文钦只好不停地哄着小萌神,想让他振作起来,赶紧出发。 他身上没有携带干粮,能早点走就尽量早点走。 而韩晔那边,他在同意林文钦的交换请求后,坠入时空隧道,站在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上。 他来到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本市最大的韩家基地附近。 现在那基地处于尚未发展起来的阶段。 韩晔在基地门口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那些人是曾经与他共同摸爬滚打的元老。但现在那些面孔是十多年前的模样。 韩家现在呈慌乱状态,虽然从部下们镇静的表情和依旧不变的行事风格上看不出端倪,但韩晔最善于查探人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紧张气息。 看来小少主不见了,他们十分担心。韩晔由衷地感到心暖。 韩晔转身离开,确认了如今的时间,正是他七岁那年,他从世界中消失的那一天。如此看来,他从小就试图改变未来的发展,却受到了命运的捉弄。 他所试图改变命运而做出的一切,都促成了最终既定的命运。 如果一切继续在原轨道上发展,七岁的他会在未来呆上一周左右才能交换回来。而在那一周内,成年的林文钦会面临死亡的命运。 他仍然不信邪,想尽可能早地找到将自己交换回来的方法。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重生]泰迪熊从天而降 作者:米丽安 第12节 此举一旦成功,或许会像蝴蝶效应那样造成种种不可控的变化,但总好过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干等着林文钦在一周后死去要好。 韩晔想起他去寻找林文钦爷爷林五岳时,林五岳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当您下次再见到我,我便会告诉您,您想要的答案。” 于是韩晔抵达了林家,想寻找十三年前的林五岳。 他变成了狼形,此时的韩晔已经是一头身形矫健的成年黑狼,体型远比普通的狼要大,由于生活在城市中,皮毛保养得油光发亮。 韩晔还记得自己身为幼狼时,有两个时期都曾经企图潜入过林家的院子。 第一次是七岁那年他从未来回来后,第一次探听到林文钦的消息,想进林家探望林文钦,结果当时的它连林家的大门都进不去;第二次是两年后林文钦被林家软禁,韩晔好不容易潜入林家大门,却还是被林家的狼犬追撵,好不狼狈。 而现在的它已经有了无冕之王的威仪,根本无所畏惧,狼犬低下了它们不可一世的脑袋,蹲下来瑟瑟发抖,将下巴放在地上,两只前爪往前伸,恭迎它的到来。 韩晔对这几条狼犬再熟悉不过,但实际上,这几条狼犬目前尚未追逐过幼年的韩晔,所以韩晔觉得现在报仇有些微妙,可以说报仇得为时太早。 它放过了那几条狼犬,在林家潜行,寻找林文钦和林五岳,却探听到林五岳正率领着林家的几个孩子,到邻省一个不为人知的山野中游玩。据说那地方虽然人迹罕至、尚未开发成景点,但风景独好。 林五岳这人在林家是一家之主,但通常除了参与重要决策以外,都不管事,反倒是特别喜欢孩子。 如果韩晔现在的形态能有两条明显的眉毛,一定拧成了麻花。 它想,人类真是恶趣味,山林里不是虫就是兽,有什么好旅游的? 韩晔用狼形穿过大半个城市,再通过千方百计的使诈,终于跳上列车,抵达邻市。 它不由得想起了林文钦。在这种时候,林文钦肯定得说它老奸巨猾、爱钻空子。 它突然很想听到林文钦的声音。现在的林文钦在做什么?他也觉得森林好玩吗?爬山究竟有什么意思。 韩晔抵达了林五岳原定与孩子们共同前往的深山野地,由于这一行人已经出发有一段时间,韩晔确认他们的行踪有些困难。 好在它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得以顺利前进。 然而韩晔在山中寻觅两天之后,却听到了远山中的阵阵枪响,也闻到了浓烈的血味。 林中的山风吹来了稚嫩的儿童之血,也吹来了另一种熟悉的血腥味。 人血和狼血? 这山真是古怪,山中竟然有狼? 韩晔心中生起了疑问。开枪的人究竟是偷猎者,还是林家的人? 韩晔的狼魂是从相邻的世界中迁徙过来的,韩晔曾经所生存的狼群并不在这个世界中。 韩晔自从在这个世界中转生为人,便从未与这个世界的狼打过交道,偶尔去动物园走个过场,也是远远地围观。 至于这个世界中究竟有没有狼群的王,如果有,是否像它一样具备一定的体质和能力,韩晔完全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 ﹏ )~我蠢了!刚才在林家的时候,忘记吩咐那几条狼犬,以后见到黑色的小狼,要恭敬一点! 林文钦:(~ ̄▽ ̄)不需要特意吩咐吧?小时候的你,跟长大以后的你,都是同样的气味~它们不可能认不出后来那头小狼就是你。 韩晔:/(ㄒoㄒ)/~~你的意思是说,它们是为了报复我对它们作威作福,所以故意欺负小时候的我? ☆、亲亲 韩晔加快了前进速度,找到了林家那些人,发现他们正停留在一条小河边,慌成一团,地上倒着十多具狼尸,可见是鏖战后的现场。 两个孩子坐在地上大哭,另外四个小孩跑到河边,往河里看来看去,被大人挡了回去。 韩晔心慌了,因为那些人中,除了林五岳外有两名大人,六名儿童,其中并没有林文钦。 韩晔的藏身处距离这些人约有500米远,它所追踪的这条线上确实有林文钦的气味,那么林文钦究竟去哪儿了? 林五岳让一名成人将几名孩子带走,他自己跟另一名成人留在河边。 韩晔认出留在河边的成人是林五岳的大儿子林川。 它竖起耳朵,听那两个人交谈。 “父亲,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险恶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让家里派一批人过来找。” “等他们过来,估计人都没了!我们必须现在去找他。”林五岳现在的年龄刚过半百,由于常年锻炼,精神头十足。 “可是父亲,他不过是那个大逆不道的林桐的儿子,林桐一伙人早就畏罪自杀,现在他的儿子小六连个名字都没有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能再活多少年。” 韩晔知道,林五岳共有七个孙子孙女,林文钦排行老六。 而所谓的林文钦的父亲林桐,韩晔从未在林家的任何资料中听说过此人,想必是早就犯了事,被林家毁灭了一切存在过的痕迹。也难怪林文钦会如此为父亲鸣不平了。 林五岳并不认同大儿子林川的建议:“然后呢,这就是我们弃小六不管的理由?那些狼被我们杀掉了大半,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我们现在去找那孩子,还有希望能找回来。” “我们的子弹已经不剩多少,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我林五岳从来不因为尊卑贵贱而看重或是轻视任何人,无论是谁的孩子,都是我的家人,小六也不例外。你和你那个身手差一些的三弟带着孩子们回去,我去找小六。” “不行啊父亲,您可是一家之主!啊喂,父亲……” 林川阻拦不及,林五岳扑通一下就入了水,往河水的下流游去。 韩晔看得目瞪口呆,它想不到林五岳竟然有着如此冲动莽撞的性格。 毕竟在韩晔的印象中,林五岳在后来的岁月里把林家守得固若金汤,直至林家被周复攻破后之后,林五岳才选择了独自一人在偏僻市井中度过晚年。 韩晔怀疑林文钦是在与狼群的激战中被河水冲走了,而林五岳正是想要用同样的方法随水势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林文钦被冲走的地方。 韩晔无需跳进水中,他既然目前处于狼形,便同样能飞速奔跑。 林文钦还没被找着,林五岳就遇上了麻烦。 小河以二十度角向一座山下奔腾而去,在山脚下来了个急转弯,而在那转角处,藏着暗礁。 以林文钦的小身板,或许能够从暗礁上方漂过去,但林五岳是成人身形,体重也不同于孩子,他在飞速冲向河流下方时,身体被河流带得转动起来,身体卡在礁石上,无法脱身。 他在挣扎中精疲力竭,而韩晔知道自己必须救这个人。 狼形态的韩晔跃入河中,潜进水里,拉拽林五岳的裤腿,以它的尖牙撕破了那条材质优良却反而给林五岳造成了大麻烦的裤脚。 林五岳坐在河滩上直喘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那头正抖动毛发、把水珠撒得遍地都是的黑狼。 更令他瞠目结舌的是,黑狼身形幻化,变成了一名青年:“带我去找他。” “你是谁……”此时的林五岳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韩晔。”狼化成的青年看起来对林五岳的迟钝有些不耐烦。 而林五岳并不是真的那么迟钝,当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再次跳进了河里,而韩晔也再次化为狼形,跟在河边奔跑。 他们终于在遥远的下游找到了被冲到河滩上的目标。 目前只有个名字叫“小六”的林文钦,卧倒在地,不省人事。 韩晔变为人形,率先向林文钦走去,把他的身体翻过来,做了些检查。林文钦非常幸运地没有大碍,只是呛了些水。 韩晔确认林文钦的情况后,嫌林五岳碍他俩的事,打算遣走林五岳:“你走吧,我会照顾他,这里没你事。” “可是……”为人颇有礼貌的林五岳连连道谢,“多谢了,这位小伙子,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 “救你的恩,还是救他的恩?”韩晔停住脚步,回头教训道,“你们家的人太危险,恐怕把他放在福利院养都比放你家安全。我要求你,尽快在林家内部建成幽闭设施。如果限期完不成,唯你是问。” “好的!”对于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至今的林五岳而言,今天见到一头会变成人类的狼,是他这个无神论者活了五十多岁所感受到的最大震撼,他无法不对其心生敬畏,唯命是从。 “你回去吧。我给你时间,遣走林家对这孩子不利的人。今天他受害,恐怕也是有人不想护着他吧?” 林五岳感受到了面前那位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压力,那种压力就像是抽光了林五岳周围的空气,让他窒息。 林五岳赶紧转身就走,头也不敢回。 韩晔凝望着林五岳的背影,想起了多年后林五岳对他说的那句话。 林五岳说,当韩晔再次见到他时,便会明白一切。 而韩晔的确如林五岳所说,有所领悟。那么,韩晔认为自己也应当继续行动起来,走近命运,最后将命运扳离原定的轨道。 韩晔四处张望,见到远山中的森林间,似乎有一间小木屋。 韩晔并不急于带林文钦回林家,毕竟他吩咐林五岳遣走林家想对林文钦不利的人,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刚才在场的另一位成人,林五岳的第三个儿子,也就是带着孩子们先走的那个人。 韩晔从未在后来的岁月里见过那个人。因此韩晔明白了,那个人及其所有关联的人物,估计已经被林五岳按照他的吩咐遣走了,所以韩晔后来才没见过那个人。 韩晔把林文钦带到了远处的小木屋里,那屋子荒废已久,似乎曾经是猎人的居所。而现在人去屋空,山里的狼群肆虐,也就成了灾。 他们刚到屋里不久,狼群就尾随而来,狼形态的韩晔从容不迫地守在门口,昂首面对多达二十头野狼。 那些狼在山里无法无天惯了,如今见到陌生的狼,身形强壮,却看起来少不经事,免不了产生了挑衅的意图。 如今的韩晔早已不是年幼无知的小狼崽子,就算它从来没跟狼群战斗过,也能够在转瞬间看穿这些动物的动作。 它毫不费力地把领头的灰狼及其追随者碾得落荒而逃。 当它引颈长啸,那些狼群便纷纷返回,对它表示臣服。 它让狼群熟悉了它身上的气味,让它们明白,它才是这山里最危险、最强大的存在,而屋里的人类孩童,正处于它的保护之下,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韩晔回到屋内,变身成人类,凝望着林文钦直到他醒来。 林文钦年纪虽小,却没有这个年纪孩子们应有的圆润体形和胖乎乎的手脚,韩晔守在旁边,看得心疼。 原来林文钦小时候竟然活得这样艰难。 林文钦睁开了眼睛,见到了陌生的男人。他那两片羸弱的薄唇翕动几下,以喑哑的童音艰难地问道:“您……是?” “用你字就好。”韩晔心尖一疼。这么小,就知道用“您”字了么?林文钦受到了应有的教育,却得不到相应的待遇,确实是林家某些人能对其做得出来的事。 “亲亲。”韩晔很久没有机会这样称呼林文钦了。上一次大约是两年前,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 林文钦曾经告诉过韩晔自己的乳名,因此韩晔试图用这名字来唤起林文钦的亲切感。 然而林文钦却表现出疑惑的模样。 “?”林文钦的小脑袋歪了歪,“谁?” “你,”韩晔确认道,“亲亲。” “这是我名字吗?” “你的乳名。” “啊……我有名字?” 韩晔听着这稚嫩的声音,思绪飘得老远。林文钦以前说过,“亲亲”是父亲给他起的小名。但是韩晔从林五岳及其大儿子之间的谈话中听得出来,林文钦只有一个由家中末辈排行而得来的“小六”作为姓名代号,根本没有名字,而林文钦的生父林桐也已经不在人世。那么这个“亲亲”一名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你是谁?” 韩晔正转头望着外边的山势,忽然再次听到林文钦发问。 “我是……”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ˉ▽ ̄~) 亲亲~ 林文钦:o( ̄▽ ̄)大哥哥怎么啦?是在撒娇吗?要我亲你? ☆、回归 韩晔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林文钦根本没有所谓的亲生爸爸。 算算时间,再过一周,林文钦就要回到林家,而韩晔也会和小时候的自己重新交换回来。 届时二人将会进入下一个相同的轮回。 这是一个出不去的死胡同,它的终结,也就是它的开始。 韩晔以前不信邪,但现在他相信了。在相信的同时,他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放弃的打算。 在幼小的林文钦的声声呼唤中,韩晔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有无视他,然后站起身来,在木屋内几近腐朽的桌柜中翻找,终于如他所料地找到一本陈年小本子。 “这是什么?”林文钦跑过来,抱着韩晔的腿,奶声奶气地问。 韩晔低下头,好笑地俯视着这个安全感缺失的小家伙。 对于幼年林文钦的触碰,韩晔并没有不适感,因为这个人类实在是太弱小,以至于让韩晔的身体产生不了应激反应。 韩晔找到这本小本子后,就更加确认了今后事件的走向,这就是林文钦曾经提过的父亲教他写日记的本子。 尽管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事实,韩晔还是把林文钦起来,一同坐到古旧的椅子上,翻看那本小本子。 这是屋主人曾经用来记事的本子,里面记载着一些对于屋主人已经是乏味、而对他们而言异常陌生的山中情况。 韩晔其实是知道如何沿原路往回走的,但他的鼻子对天气非常灵敏,而他的耳朵也听到了窗外传来的蜻蜓等昆虫的飞舞声。于是,他大致确定了他们接下来所必须面对的事实——山洪即将爆发,恐怕他们明天离开这里时,得另寻他路了。 林文钦还是个儿童,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天气骤变,也是无比敏感。 韩晔感觉得出林文钦幼嫩的皮肤上细微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摸了摸,觉得很有意思,再加上林文钦似乎是怕韩晔嫌弃他胆小,所以明明害怕至极,却强撑着装出一副大无畏的小表情,坚持伪装自己对坏天气无所畏惧,韩晔就更觉得林文钦有趣了。 “写了什么呀?”林文钦基本上不识字。 “蛋炒饭。”韩晔觉得本子上的内容就算说出来林文钦也不懂,便敷衍道。 “我会吖~”林文钦摆了摆小脑袋,邀功似的道。 韩晔听到这话,忽然感到心疼,才这么小就要在家里厨房帮忙了? 林文钦的小手在本子上的汉字间拂来拂去,越看越眼馋:“想学。” “想写什么?” 韩晔把本子摆到桌上,林文钦坐在他腿上,正好勉强能趴在桌面,韩晔握住林文钦的小手,教他写人生中的第一行字。 “今天,我很开心,因为我遇到了、遇到了……”林文钦一面说,韩晔一面教他写。林文钦停顿的时候,韩晔也在沉思。 “我是谁?”韩晔试着问,“你希望我是谁。” 林文钦抿着嘴连连摇头。 韩晔看得出林文钦心里有想法,却不敢说出来。 “除了我,还有谁会来救你。” “除了……我的……” 韩晔点了点头,林文钦看在眼里,喜上眉梢:“真的是吗?您是爸爸?您真的来救我了!” 韩晔此刻无比想死。 “是的。” “哎……”林文钦转头,对着韩晔的脸若有所思了好一阵,“爸爸真好看。” 韩晔宛如被一根骨头卡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原来林文钦这种花痴脾气是与生俱来的,韩晔真想看看韩晔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什么性格。 “爸爸~”林文钦才认亲没几分钟,语气就变得无比熟稔,韩晔算是服了林文钦这种自来熟脾气。 不过韩晔也明白,正因为林文钦是这样的人,才会跟韩晔这种从小连话都说不囫囵的人亲近,以至于成为韩晔心目中比韩父更特别的存在。 韩晔教林文钦遣词造句,没过半小时,林文钦仍处于似懂非懂的迷糊状态,渐渐困意上涌,想要睡了。 韩晔以为自己要哄林文钦睡觉,结果林文钦展现出了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懂事,反过来想要伺候韩晔入睡。 韩晔把林文钦抱在怀里,韩晔的体温比正常人类稍高,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怀中升腾的热气给予了林文钦无上的安全感。 林文钦嘴上虽然没说讨厌这种天气,但从他在无意识中直往韩晔衣服里钻的行为来看,还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孩子。 第二天,他们在尚未停歇的大雨中醒来,韩晔看了看自带干粮的数量,决定呆在小屋中继续暂歇,直到雨消云散后再动身。毕竟他自己虽然无所谓,但林文钦皮薄肉嫩,很容易就会受寒感冒,在这深山之中必然难以医治。 韩晔将林文钦带出深山,花了一周时间。 重见天日后,他将林文钦带到林家,让林文钦看到林文钦依然活得很好。 林五岳一方面受过韩晔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心中知晓韩晔是不凡之物,因此将韩晔的吩咐悉数应承下来。 虽然林文钦今后在林家的地位并不会得到任何大的改善,但林五岳将会在这几年内建立起庞大的配套设施,当那设施建成后,便可将林文钦幽禁起来,等待周复将他带走之日。 韩晔自己亲手复制了这条老路,但他并不惧怕这轮回。他相信,在轮回的尽头,还有着生机。 林文钦不愿意离开陪伴了自己一周的韩晔。 韩晔避开他人的耳目,将林文钦带进燕别秋和搭档陈双谏共有的私人研究所。 此时的燕别秋还不认识韩晔,所以韩晔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拜访。 好在这天碰巧燕别秋没有上班。 韩晔知道燕别秋的强迫症,在这十几年间,研究所里大到各色设施、小到瓶瓶罐罐,从未挪动过分毫。 所以韩晔顺利地找到了做血液实验室,用早已熟知的密码打开门锁。 林文钦屁颠屁颠地跟在韩晔后面,好奇地在实验室里左顾右盼,但双手背在身后,不敢妄动分毫。 韩晔看了一眼懂事得太早的林文钦,随即垂下眼帘,开始配药。 燕别秋曾经从韩晔的管家处拿到了将血液进行融合的配方药剂,那种配方药剂虽然不甚完善,但至少具有极大的解毒作用,不至于让当时的管家在接触林文钦血液中所包含着的狼王毒液时,立刻死亡。 韩晔调配好药剂,仿效管家的做法,将自己与林文钦的血液进行了融合。 他控制好血液和药物的量,将针尖打进林文钦身上距离心脏最远的地方,让抵抗力弱的林文钦能够挺过这一波冲击。 韩晔的针筒才刚刚推进去一毫米,林文钦就无声无息地昏厥了。韩晔把林文钦抱在怀里,等待着他的苏醒。 林文钦醒来就开始哭,哭他的疼,哭他的恐惧。 韩晔心里虽然舍不得,但他没办法舌灿莲花地向林文钦解释。此时的他是如此词穷,当他伤害了幼小的林文钦时,他仿佛变回了小时候的自己,一个字都不会说。 林文钦哭完了,小手抓着韩晔的衣服不肯放。虽然受到了来自于父亲的伤害,却怎么也不愿意对父亲有所怀疑。 “爸爸……”林文钦抽噎着。 韩晔学着以前在视频通话中看到的张瑾的模样,把手放在林文钦头顶,闭上眼睛,用心地感受着,寻找蛛丝马迹。 当他终于成功地进入一个蓝色的空间中,仿佛进入了宇宙的怀抱,深邃而又广袤,既充满了慈悲也暗含着怜悯。 韩晔在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如摸石头过河一般地摸索着,在几次失败后,终于找出了门道。 他在探索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隐藏功能,通过该项功能,他可以预先设定进行交换的时间。 韩晔将把自己交换回去的时间设定在半小时之后。 他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将林文钦带到了林家门口,交给等待在那里的林五岳。 而韩晔自己,看了看时间,他原本想回到韩家附近,但他只走到一条小巷附近,就已经接近半小时的尾声了。 在夕阳的余晖中,韩晔看到了这条熟悉的小巷,他已经许久没有到这里来过了。 经过这么多年,他没有忘记这初始之地,或者说是他所曾经以为的初始之地。 很快,在这地方,幼小的他即将开始人生的旅程,走上这条轮回。 林文钦跟着小萌神,在山谷里艰难前行了数日。 所幸萌神不仅坚强而且聪明,每次都是他先找到能吃的植物。 林文钦一开始不相信他,然而萌神总是快他一步把那些古古怪怪的叶片吞进口中,林文钦抓着萌神使劲摇,还把手伸进萌神嘴里想抠出来,却差点被萌神咬破手指头。 萌神从林文钦手中挣脱,面露痛苦之色,林文钦发现萌神脸上的痛苦与食用了那些植物无关,看起来倒像是觉得这叶片难吃。 林文钦想,这也难怪了,萌神本来就是个肉食主义者。 林文钦发现山谷里的小溪中有鱼儿游曳,他使出浑身解数捉了几条,然后聚集木材,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火做烤鱼。 休息时,林文钦很少给萌神讲自己的事情。 他有自知之明地认为,现在的萌神还小,不能向萌神透露太多,否则他俩的未来会被萌神改变,没准会影响后来的事件走向,让现在二十岁的两人消失在世界上。 林文钦只对萌神说过关于那只泰迪熊的事情,说那是他爱的人送给他的全球唯一的一只,虽然现在两人已经很难在一起了,可他仍然放心不下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林文钦:/(ㄒoㄒ)/~~爸爸,疼!窝不要打针呜呜! 韩晔:→_→为什么你们人类总是发明这种自虐的玩意? ☆、完结 一周后,林文钦和小萌神才刚刚看到山谷外的曙光,就听到上方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悉悉索索声。 林文钦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碗口粗的蛇,盘踞在树枝上,一双冰冷的蛇眼望着他们,从目光中迸发出危险的信号。 萌神见到这条蛇时,脸色都变青了,林文钦向来相信萌神有一种神奇的判断力,如果萌神怕了,那么这条蛇一定有剧毒。 林文钦一看这蛇像是要发动攻击,而他们与蛇之间的距离太短,显然很难逃得过,就把萌神往远处山谷的出口处猛地一甩:“你先走!” 林文钦却没能轻而易举地把萌神甩出去,因为萌神的小身影在他的注视下竟然如一阵青烟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小狗。 林文钦有些疑惑。这的确是狗吧? 他以前七岁时候,晚上在林家附近散步时也见过类似的一只,虽然现在记不清相貌了。 这只小黑犬不依不饶地窜起来,咬住了林文钦的手,而上方的大蛇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窜下来,向林文钦发动袭击。 林文钦现在两头不是人,只好硬着头皮往山谷出口跑。 他当然比不过蛇的速度,那蛇在谷中窜得飞快,林文钦一只手上还挂着咬住他不肯松口的小黑犬,另一只手抱着大泰迪熊,掌握不好平衡,眼看就要被追上。 他横下心来,抡起泰迪熊朝大蛇砸去。 那蛇闪躲得也忒快,林文钦怎么拍打都没能得手。 他知道这只是一时拖延时间的伎俩而已,关键是给小黑犬脱身争取时间,哪怕他很快将要进入毫无胜算的赤手空拳阶段,他也在所不惜。 小黑犬却没按他所想的那样乖乖跑远,反而跃跃欲试,也想在这场搏杀中掺一脚。 林文钦知道这小家伙的牙齿根本不足以跟那条蛇对抗,便趁着小家伙蓄势想扑向大蛇时,拎住小家伙的后颈把它提溜起来。 这次他终于得了手,小黑犬被他甩得远远的。 “别回来!”林文钦在这时候已经被蛇连咬数口,鲜血喷溅,但他仍不信邪,始终想够到那蛇的七寸。 终于,他的孤注一掷有了结果,他使出浑身力气掐住蛇的七寸,使其落入下风无力反抗,然后使劲举起它,甩在锋利的岩壁傻上。 把蛇摔了数次之后,林文钦用脚狠命踩爆蛇头,将蛇扔往远处,这才发现浑身乏力,眼冒金星。 他瘫软在地,发现自己的手脚正在不停地颤抖,眼前发黑,渐渐不能视物。 在最后的一刻,他能感觉到小黑犬跳到他手边,呜呜地哭叫着,用小舌头舔他那沾满鲜血的手心。 林文钦虽然不知道他家萌神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但他怀疑萌神是成了精的,或许萌神曾给他说过的那只被母亲放弃乃至杀害的幼狼,便是萌神自己。 林文钦的思考能力已经快要完全丧失,他聚集起最后的力气,安慰对方道:“别难过,以后你还会遇到像我这样傻乎乎的人,虽然在生理上无法成为你的亲人,但至少能称得上你的家人。” 林文钦的手指缓缓地往外松开,再也没能握起来。 他手边的韩晔跑去把破败得不成样子的大泰迪熊拽过来,靠在他身上,想要借此唤回他的意识。 可是,无论是韩晔的凄声哀叫,还是那只已经破到卖不了萌的大泰迪熊,都没能让青年睁开眼睛。 韩晔的身体正在消失,它仿佛被当初把它送来这个未来世界的力量所拉扯着,即将被送回原来的地方。 可它舍不得让青年的身体在这样的地方腐朽,所以它用爪子抓住大泰迪熊,想抵抗这股力量。 它化成人形,想抱住青年,却还是被那力量送走,只带走了手中一片沾满青年鲜血的破棉絮。 20岁的韩晔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林文钦倒在血泊之中的景象。 他蹲下来,探查不到林文钦的鼻息。 他已经不再是幼年时那个惊慌失措的自己,他知道,林文钦作为自然的产物,如果死了,必定灰飞烟灭,从别处重新孕育自己。而林文钦现在虽然已经没有气息,但身体还在。 韩晔将林文钦的伤口处理完毕,坐在旁边等待着。 林文钦被蛇咬伤的地方已经发黑,想必毒液早就蔓延到了全身,无药可救了。 姗姗来迟的燕别秋,预示着韩晔所等待的曙光的到来。 燕别秋是韩晔的长辈,韩晔从来不去过问燕别秋的自由,也从不去要求燕别秋为他做些什么。而燕别秋这人虽然固执而迂腐,却总不会令他失望。 燕别秋查看了林文钦的情况,嘴角噙着一抹揶揄的笑意:“你觉得他还能不能死而复生?” “我认为能。” “这话的底气从哪儿来?” “我是狼王,他是我的人。” “哦~”燕别秋用三根手指捏着下颌若有所思,“你对流窜在他体内的属于你的毒素很有自信么?” “我相信,我从他小时候起,就守护着他。” “是嘛?” 虽然燕别秋只是笑笑,不再说话,但韩晔知道燕别秋明白自己话中所指。 实际上林文钦从七岁起,就跟韩晔建立联系了,只是两人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种联结加以实现。 管家在妄图与林文钦联结时失败得如此彻底,其深层原因是林文钦早就有了正式的主人。 在等待林文钦苏醒的过程中,燕别秋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机,跟韩晔交谈:“你的泰迪熊已经寿终正寝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想了想觉得有趣,不由得笑出了声:“一个大男人,把一头玩具熊看得那么重要,也是世上难找。” 韩晔斜了燕别秋一眼。 “林文钦没有快乐的童年,”韩晔心里虽然对燕别秋有想法,但还是严肃地回应了燕别秋的调笑,“自从我在福利院里见到林文钦,我看得出他很喜欢我手上抱着的泰迪熊玩偶。但是因为我没有敞开心扉,所以一直没能把泰迪熊送到林文钦手上。” 燕别秋强忍着笑意:“好的你继续。” 韩晔不知道燕别秋究竟在笑些什么,便继续叙述:“我那时每天都抱着林文钦缺少的东西,像足球、积木、水枪,都比福利院里其他人手上拿的更值钱。只可惜,我唯一送给他的东西,是我毫不考虑他人感受所做出来的半生不熟的包子。林文钦为了帮助我才吃了那些包子。那时候他一脸受伤、失望,却竭力想要原谅我,那样的表情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燕别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挺傻的。” “为什么我那时候不懂事?林文钦一直想要迈出接近我的步伐,但我什么都不敢给他。后来林文钦长大了,住进我家,我终于把想给他的给了他,但他已经过了喜欢玩玩具的年龄了。要是可以早一点告诉他,我也是喜欢着他,告诉他我决定这辈子都要把他放在身边,那该多好。” “你确定他喜欢玩玩具?”燕别秋反问。 韩晔终于发现燕别秋的神色不对劲,他转过头,就看到林文钦的眼皮跳了跳。 他伸手擦了擦林文钦的脸,把落在林文钦脸上的灰尘拂掉:“听到了?” 林文钦睁开眼睛的过程,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 而韩晔在那之后,却感觉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等待的时光。 周末,张瑾带着那位姓段的青年来韩晔家做客。 张瑾跟韩晔之间没什么可谈,倒是林文钦跟那青年交谈甚欢。 据陈双谏说,燕别秋近来弃医从商,最近已经成了大忙人,但毕竟张瑾是个危险人物,燕别秋为了以防万一,今天还是跟了来。 燕别秋低头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偶尔抬头揶揄几句:“张瑾,你家宝贝看起来很弱势啊。” 林文钦急得想给燕别秋呼巴掌,燕别秋真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 没想到张瑾竟然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只是表面现象,我在家不知道被他治得多服帖。倒是林文钦,虽然看起来防身技巧不错,但身手实在差得太多。我反而替林文钦担心的很。”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弱,”韩晔替林文钦辩驳道,“如果我需要天空,那他就会成为我的天空。我的天空会打雷下雨,但它永远是保护着我的天空,而且永远也不会坍塌。论心理素质,林文钦比我强。他做的最勇敢的事情就是喜欢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始终如一地喜欢我,这是没有一个人敢做到的。” 姓段的青年接茬道:“我认为,林文钦至少比张瑾勇敢。张瑾曾经那么喜欢我,但竟然为了性别而退缩过。说真的,如果他以后有任何出柜的迹象,我会毫不犹豫地甩了他。” 林文钦为在座的几人倒了茶,立在窗台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他家的萌神再也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少爷的表哥张瑾虽然容易冲动,但也是个明白人,而且现在被人管束,也变得更像个有担当的男人了。家族里有了这俩表兄弟联手出马,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跟他家的萌神从漫长的深渊里挺了过来,学会了珍惜彼此,少爷的暴脾气也收敛了许多。 林文钦问过萌神,当萌神被传到小时候去的时候,做了些什么,萌神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唉,家里的小萌神长大成年了,会藏秘密喽。 林文钦听着这几人愈发和睦的对话,便放下了心,独自翻开了自己以前刚住进韩晔家没多久时写的日记。 在他跟萌神分离的那段时间,萌神帮他收藏着他那些难以启齿的小本子,闲来无事还会在旁边写回复。 林文钦曾经写过:“我那么喜欢你,可你什么时候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我想追求你,可是这大概不能。你什么时候才会主动追求我啊?” 萌神后来在本子上回复了两句话。 “我喜欢你的时候,我还是个小不点,你已经是个漂亮的青年了。” “然后我开始追求你。我追求你的时候,你才比我大那么一点,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念。” 林文钦一直没弄明白萌神写的这两句话的意思,他认为两句话实在是自相矛盾。 或许他永远都闹不明白,毕竟有些事情,萌神大概是打算永远不说出去。 萌神转过脸来,与林文钦对视,目光安详平和,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孤僻和暴戾。 林文钦看着萌神的面庞,心想:不管您藏了什么秘密,都没关系。我俩的性格本来就互补,您习惯于把关于我的事情藏在心里,我则喜欢把关于您的一切捧在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晔:/(ㄒoㄒ)/~亲亲,泰迪熊它……坏菜了! 林文钦:⊙▽⊙你那么喜欢,咱再买一个呗。 韩晔:(°ー°〃)不是,我是问你要不要再买…… 林文钦:o( ̄ヘ ̄o)哈?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玩偶? 燕别秋:╰_╯看吧!我就知道这是个误会。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