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御医》 正文 第1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文案 她是当朝公主，在王府潜伏十多年， 王爷视她为红颜知己，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钟情的只是他的王妃。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恩怨情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复颜妤，苏慕芷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复颜妤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白布，擦干了手上的水滴。看着床榻上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怜悯。对于复颜妤来说，其实这样的场面看了无数次，照理说早已经习惯，可是…… 当复颜妤踏出王妃的寝殿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轩辕王李涵雍。 “王妃怎么样？”难得李涵雍还会关心床榻上的王妃，这让复颜妤又是一惊。一个早晨惊了好几次，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涵雍是大唐王朝的一个王，被分封在边陲的一块领地，山高皇帝远，虽然这里没有江南的山明水秀，可是塞上风光也十分的迷人，最主要的是离着皇帝远，受到的拘束少，这不李涵雍五年里第三次娶了王妃。 李涵雍的第一任王妃是皇帝赐婚的，没什么感情，更加谈不上什么好感，不过人家好歹是个出生名门的姑娘，只是这个王妃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来李涵雍的分地没多久就得了怪病死掉了。 李涵雍一看在这种边陲之地不能娶这么柔弱的姑娘，于是在第一任王妃死后的三个月之后，娶了一位当地贵族的的女儿，按照当时的那种审美观念，这位有着将近两担重量的姑娘绝对是个绝世的美女。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位姑娘在和李涵雍成亲两年之后，却死于了难产。连人带孩子的，全到玉皇大帝那里去报到了。李涵雍为此伤心难过了一阵，但是伤心难过也仅仅局限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因为那是李涵雍的第一个孩子。 李涵雍在死了第二个王妃之后找了个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说是两年之内不能娶妻，不然的话不仅新娘子在结婚当晚就要毙命，而且对于李涵雍也是大凶。既然人家算命先生这么说了，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李涵雍真的没有再娶。 李涵雍不娶并不代表他没有女人，作为一个王爷不说那些侍妾，光是外面想巴结他的人送来的黄花大闺女就是一大把，不愁没有女人。只是李涵雍终究还是一个王爷，大家大业的没有一个王妃怎么着也说不过去，于是在消停了两年之后，李涵雍终于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三次大婚。 不知道新来的王妃太嫩，还是王爷身强力壮，居然在新婚之夜把王妃给弄得大出血了。新婚之夜见红本来是个喜事，只是这红见的太多了，差点出了大事。好在复颜妤这天因为王爷大婚喝得有点高了，直接在王爷府留宿了，这才让新来的王妃保住了一条命。只是王妃这身子怕是已经废了。 复颜妤抬眼看了看李涵雍，难得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焦急，说明李涵雍对这个新王妃还是有点感情的，复颜妤琢磨了一下，才回话说道：“王妃身子娇嫩，昨夜怕是……” “颜妤，我要听的是真话，不是那些废话。”李涵雍的眼神不再似刚才那般，恢复到了往日里的阴鸷，复颜妤想着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于是低声道：“身子怕是废了，不过王妃年轻，多加调养应该不碍性命。” “那么生养呢？”说到底，帝王之家还是注重人丁，王妃才逃过一劫，王爷就问生养的问题，如果不能生养不知道这个新进门的王妃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弃妃或者干脆给休了。 复颜妤不想看的才进门一天的王妃就惨遭抛弃，快速的思量了一下，说道：“修养一阵子便也无碍，只是以后王爷要悠着点。” “哈哈哈”李涵雍朗声笑了起来，复颜妤啊复颜妤，你到不会掩饰，分明知道男女有别居然还如此的直截了当，只是……李涵雍一下子又想多了，于是便又为难了自己。臭着一张脸，去了最近新送来的侍妾那屋。 “颜妤”一个苍老的有点沙哑的声音在复颜妤的身后响起，复颜妤挑了挑眉，分明是有点纠结，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原本纠结着的小脸化成了一张笑脸，“李奶奶，你怎么出来了？” “嗯，是不是觉得奶奶老了，就不能出来了？奶奶的身体可是硬朗着呢！再说了，奶奶还吃着你开出来的补药，这身体，老好了。” “那是，奶奶的身体好着，只是这个时辰，奶奶不是应该在佛堂礼佛嘛！” 李奶奶听到复颜妤的话，叹了口气，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不，才没多久的功夫，王妃被王爷整出幺蛾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作为王府里说一不二的老王妃岂能不知道。这一大早的，连佛都来不及礼，急急赶了过来。 “奶奶是为王妃的事情而来？” 李奶奶似笑非笑的看了复颜妤一眼，硬是把复颜妤看了个毛骨悚然，就好像自己的一下子没穿衣服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一般。就在复颜妤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到李奶奶换了一幅样子，“你不喜欢涵雍的话，就不要和他说那些事情，就算你的一个大夫，可是你毕竟是女大夫，而且还未婚，说些夫妻床笫之间的是不好。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涵雍对你的心思。” “我……”复颜妤满脸的委屈，她说什么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李涵雍李大王爷注意一点，现在怎么到了老王妃她老人家口中就成了不好了呢？ “不要我不我了，陪我进去看看那孩子，真是的，怎么弄成这样。可不要耽误了涵雍的子嗣！” 复颜妤不满的撇了撇嘴，难道女人就是男人生孩子的工具而已？一旦不会生养就没有了价值？她不敢苟同，但是如今不是宣扬她观念的时候，既然说谎就必须说圆乎了，照着和李涵雍说的那套和老王妃又说了一遍，这样两个人才踏进新王妃的屋子里。 新王妃不知道是因为劳累一个晚上还是因为喝了复颜妤开的药，即便是两个人到了她的床前她还没有丝毫要醒的样子。复颜妤想要开口喊醒新王妃，却被老王妃一把拉住“让她睡吧，雍儿昨天一个晚上把她折腾的应该很累了。” 复颜妤“噗呲”笑了出来，老王妃双眉一竖，“怎么，我的话这么好笑？” “不，不是的，奶奶你这么了解，怎么让我觉得你昨天听人家洞房了呢？” “你个死丫头”老王妃作势要打，复颜妤也作势要躲，一老一少就这么着的时候，离开的李涵雍不知道怎么的又折返回来了，看到两人这般，着实的奇怪，“娘亲，你们这是……？” “咳咳”老王妃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雍儿啊，没什么，娘还有早课没做，先去做早课了，你来看看你的新王妃吧！” 老王妃说要走了，复颜妤也起身，“奶奶，我送你回去吧！” 老王妃看看复颜妤再看看李涵雍，点点头，把一只手伸了出来，复颜妤上前搀住老王妃的走，刚想走，却听到李涵雍的声音，“颜妤，你等等，我有事情要问你。” “呃”这下复颜妤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王爷有事？” “王妃，她……” “不要紧，吃了药，睡着了，一时半会醒不了。”复颜妤不高不低的声音公式化的禀报让李涵雍微微有些不悦，好看的一对眉毛都拧到了一块。老王妃见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不免有一阵唏嘘。 “咳咳”老王妃轻咳两声，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扶奶奶去做早课吧”听得出李涵雍压抑的声音，不过复颜妤到像是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第2章 佛堂门口的老王妃看着复颜妤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雍儿或许真的是配不上她！” “小姐你在说什么呐？”称老王妃为“小姐”的老妪是老王妃的陪嫁丫头，跟着老王妃一起到王府已经有四十年的时间了，不是主子却早已经胜过府里很多人了。 “阿元，你看小妤……” 似乎是察觉到老王妃的话里有话，阿元只是看了看，旋即说道：“小姐，到时候念佛了。” “你呀”老王妃伸出有些褶皱的手指，指了指阿元的头，“真是老狐狸一只。” “呵呵”阿元一笑，“小姐过奖了，只学到小姐的皮毛罢了！” 习惯了这些玩笑，老王妃并没有生气，笑呵呵的走进佛堂。年岁大了，身边能有个说话的老姐妹是再好不过了。阿元虽然是陪嫁丫头，可是几十年来点滴的相处早已经让主仆两人情同姐妹了。 幽幽的油灯，常年累积下来的檀香，让佛堂更加显得庄严凝重。老王妃接过阿元递过来的香，朝着菩萨拜了一拜，才在阿元的搀扶下坐到蒲团上。早已经烂熟于心的经文慢慢从唇齿间溢出，只是今日不同往时，才小半柱香的时间，已经念错了好几处。老王妃不由得皱起眉头，停下了口中的念念有词。 “小姐”阿元看到老王妃停了下来，心里即便是纳闷，可是在佛堂里她也依然不敢大声询问，只是低声在老王妃的耳边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扶我起来”老王妃没有回答阿元的问话，借着阿元的手劲从蒲团上起了身，自己从架子上取上三根香在蜡烛上点燃。“阿弥陀佛，老身今日心神不宁，不知道府中是否有大事发生，还请佛祖明示，他日避灾，一定重塑我佛金身。” 话音才落，存放佛像的架子上一座玉质的观音轰然倒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老王妃被一吓，手里的香也被折断成几节，掉在了地上。 “是，是送子观音。”阿元显然也被吓着了，声音不自觉的发颤起来。 “送子观音？”老王妃听到，眉毛不由的抖了抖，是福是祸早已经了然于心。心里长叹着，和阿元退出了佛堂，“今日之事谁都不要提起，特别是雍儿。等下你去把佛堂打扫一下，再去库房里寻一块差不多的料子，去雕一个一样的观音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是，小姐”阿元微微的朝老王妃弯腰，表示服从。这该有的规矩还是得要有的，即便老再怎么情同姐妹，关键时候礼节还是不能逾越。 看着阿元远去，老王妃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关上佛堂。这座佛堂能够自由进出的也就三个人，除了老王妃主仆，剩下的就只有李涵雍了。而且李涵雍也只会在有急事的时候找不到老王妃，才会来这佛堂里找。 “娘”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正在关门的老王妃吓了一跳，“哎哟”出口，身子一歪，险些倒地，要不是身后的人接住，此刻怕早已经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雍儿啊”老王妃早在倒下的一刻就镇定了下来，千万不能给自己那个比鬼还精的儿子看出什么来。 “娘，发生什么事了？”果然，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不过老王妃早已经想好了说辞，“还不是你那点事情。” “我？我有什么事？” “颜妤今儿个早晨来做什么？”饶是脸皮子再厚，此时的李涵雍还是有点下不来台，“王妃还小，身子虚了点。” “哦”老王妃扯了几下刚刚被弄皱的衣服，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涵雍一眼，“知道虚就应该节制点，传出去怕是会坍了雍儿的台。” “谁敢？” “呵呵，皇帝的事儿三岁小儿都张口就来。天下众生，悠悠众口，雍儿是杀的还是灭的？” 李涵雍的脸色变了变，在自己母亲面前无需掩饰那么多，“您都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了，就会有人知道。你真的以为皇帝老糊涂了吗？也许他只是一只打盹的老虎罢了，就在暗处看着你们的好戏，然后一网打尽。”借着新王妃的事情，老王妃把藏着的一肚子话都吐了出来，听得李涵雍的心是一跳一跳的，以为瞒天过海，却连一个成日埋首在佛堂的娘亲都知道了，看来内部早已经出了蹊跷。幸亏自己的娘亲提醒的早，不然…… “孩儿谨遵娘亲的教诲。” “好了，没事就下去吧，我也累了。你有时间多陪陪王妃吧！她新进门，又碰上你不懂怜香惜玉，现在正是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 “那孩儿告退了，等过几日她身子好点再来给娘亲请安。” “嗯” 看着李涵雍远去的背影，老王妃才长长输出一口气，“出来吧，一直躲着也不累吗？” 这时，墙角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小姐，都安排好了。” “你也不是外人，雍儿的事情你知道也就知道了，只是……” “我懂的，小姐。说句出格的话，对于王爷，我也疼爱如自己的亲儿子。” “我有点饿了，上点不油腻的点心吧！”老王妃不再纠缠在李涵雍的事情上，很巧妙的把话题转了出去。跟着自家小姐这么多年，当然心里明白她不愿意再谈这事，阿元适时的退了下去。 看着阿元远去的背影，老王妃喃喃自语道：“知我者阿元，可是我还是不得不防你，做人太累。” ☆、第3章 婚后的第三天，王爷府里的喜气还没有散去，大红的绸缎披挂在王府个每个角落。复颜妤有些审美疲劳的看着这些闪花眼的红色，微微垂下眼帘，心里不断嘀咕“俗，真俗，俗不可耐”。嘀咕完似乎又觉得有些矫情，自己也不觉笑了。 远处的李涵雍看着复颜妤舒展开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顿时觉得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李涵雍的目光过于炽热，复颜妤似乎觉得有谁在看自己，猛一抬头，看到李涵雍，一对秀眉不由的轻皱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是既然见到了，却有不能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颜妤在笑什么？”李涵雍难得心情好，一张俊脸一笑起来，格外的好看。只是这样的脸在复颜妤的眼里，也不过一般。 李涵雍的问话倒也不难回答，复颜妤自是觉得不用隐瞒，如一告诉了李涵雍。 李涵雍挑挑眉，“既然颜妤觉得不好看，叫下人们撤了便是。” 料是复颜妤也没有想到这个答案，而且李涵雍还真叫人这样做了。等她从老夫人的房里出来，整个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这让复颜妤的心里多少有些惊讶。 “雍儿还真宠着她”屋子里传来老夫人的声音，不大不小，真好让复颜妤能够听到。复颜妤呲之，宠不宠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想也不要。到是李涵雍这样，徒增了一些她的烦恼。长叹一口气，复颜妤有些苦恼的离开。 “小姐”老王妃的陪嫁阿元像是要说什么，似乎又不怎么好开口，喊了一声，便也没了下文。老王妃看看跟了自己几十年的人，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她想说什么，叹气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事和颜妤没有关系，不过是雍儿一厢情愿，但是每个母亲都是护着自己的儿子的，何况你看颜妤，根本就对雍儿没有那个意思，我打心里是希望颜妤离开的，只是……”话没说尽，到是听到了脚步声，这个时候除了李涵雍会来，再无他人，老王妃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停下来。 “母亲”李涵雍还没走进屋子，声音便在廊下响起，听上去似乎心情不错。老王妃和阿元交换了下眼神，心里了然。 “雍儿今日心情不错？”其实不用问早能从李涵雍丝毫不掩饰的脸上看出来，但是老王妃还是问了，无非就是想埋了个坑，让李涵雍自己往下跳。 “孩儿新婚，自是心情好了。”李涵雍的话让老王妃一头的黑线，那新王妃都这样了，你还心情好，骗谁呢？ “看到颜妤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姜还是老的辣的。 “咳咳”李涵雍的脸色微微一变，“您知道了？” “这么大个动静，我怎么会不知道？”老王妃的话里有些不满，“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值得吗？你是做大事的人，不应该被儿女私情所羁绊。” 这头复颜妤已经到了新王妃那，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可是新王妃还是在昏睡中，一张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不像是睡着，倒像是已经去了极乐一般。 “复姑娘……”照顾新王妃的丫鬟欲言又止，复颜妤挥挥手，“去把炭炉烧热一点。” 屋里因为炉温，开始慢慢的热起来，复颜妤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晶莹的膏体在墨绿色的玉盒里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看着一旁服侍的丫鬟瞪大了眼睛，似乎那些膏体会幻化成什么仙物从玉盒里飞出来。 “春花，把王妃的亵裤给脱了。” “这……”春花有些犹豫。 “怎么？给王妃上些药膏而已，我又不是你们王爷。”复颜妤有些暗自好笑，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为了行走方便，常以男装示人，不知道是不是时间长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把自己当成男的了吧！ “哦”春花这才反应过来，困窘的羞红了脸。快步走到床前，撩开锦被，只见白色的亵裤上已经沾上血迹，复颜妤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刹那之间的事，任谁也没有看到。这深深的庭院里，明争暗斗，即便床上的主是明媒正娶的正室王妃，可是从新婚之夜就能看出是否受宠，也就注定了下人对她的态度。 不知是不是春花的手脚太重，昏睡的人明显皱了下眉，唇齿间发出不明的呜咽的声音，“还是我来吧！”复颜妤放下手里的玉盒，拿起药箱里的剪刀，“呲”一声，上好的布料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白的有些透明的肌肤。 “你们没有给王妃清洗换药吗？”复颜妤不复往日般的温和，厉声质问着春花，春花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下子慌了，急急跪倒复颜妤跟前，语带哭声，“奴，奴婢，也，也不知道。” “不知道？”见春花神色慌张，复颜妤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的意思了。即便身份不名正言顺，但是她受到王爷的宠爱，阖府上上下下哪一个不要让她几分。她要是让这些丫头们不给换药，那个丫头要是敢违抗，没好果子吃不说，也许等待她们的就是个死。 想到这里复颜妤也不打算为难春花，语气也不似之前凌厉，“好了好了，你起来，去打盆温水来。” “哟，复姑娘把这里当成自己的药炉了。”一声刻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复颜妤坐在床边，像是没听到一般，春花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听到复颜妤又道：“春花，怎么还不去？” “复颜妤，你把自己当回事了。” 复颜妤闻声缓缓抬眼，“娇姑娘，躺在床上的是王妃。如果有什么差池，你负不起这个责任，我也负不起，你说呢？” “王府里死了可不止一位王妃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那到是”复颜妤笑着站了起来，“王妃都这样，何况一个小小的侍妾，你说呢娇姑娘？” “你……” ☆、第4章 女人之间的冲突随时随地可以发生，何况在这富贵人家。女人一多，八卦就多，何况这些个女人还不是省油的灯。这不，侍妾在复颜妤这里受了气，知道明地里是斗不过复颜妤，这事去李涵雍那里吹耳旁风估计十有是没有好果子吃，去老夫人那里回禀，府里谁不知道老夫人宠着复颜妤。自己不仅不能占到丝毫便宜，说不定到头来吃个大亏。很多事情明里不能做，暗里动手脚，这可是王公贵族女人的一大手段。 复颜妤虽说是王府里的御医，可复颜妤并不住在王府，一来所谓男女有别；二来是因为明知道李涵雍觊觎着自己，这种送羊入虎口的事情复颜妤也不会做。不过为了上府里来看病方便，就算是住在外面，但复颜妤的家离着王府并不远。不远，只是这离开了王府，发生什么事情，就说不好了。 所以这天傍晚复颜妤回府的时候，娇容容的那些个打手便尾随而去了。冬日的天气，不过才申时，天气已经暗到街上只有少许几个匆匆的行人了。复颜妤到也不在意，日复一日，这条路她不知道已经走过了多少遍，只是身后的那些尾巴……复颜妤嘴角稍稍上扬，一个漂亮的弧度仿佛在讽刺着些什么。 “嗯”一个闷声，在街角僻静的拐弯处，复颜妤脚下一软，“啪”一下倒在了青石板的上。 第二日，春花在迟迟等不到复颜妤到王府来给王妃换药之际，只好前去报告王爷。李涵雍在派了几个侍卫去复颜妤的府上之后，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 “不在府上？”李涵雍知道复颜妤在这里没有亲朋好友，一般除了在王府就是在自己的府里。 “管家说颜妤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李涵雍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真是胆肥了，居然敢一夜不归，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李涵雍的恼怒还停留在复颜妤一夜未归上，到是一旁的老王妃，“不会的，颜妤不是那样的孩子，雍儿啊，你赶紧的，多派些人手去找找，我啊是怕她遭了毒手。” “毒手？”李涵雍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母亲会这样说，“颜妤在平日里温和善良，常常布施汤药给那些穷苦的百姓，谁会对她下毒手？” “谁，就不好说了”老王妃的眼睛朝着屋子里的一干人看了一圈，“真要被我知道谁绑了颜妤，哼……” 娇容容听到老王妃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个复颜妤在李家这么重要，以前虽然是觉得老王妃喜欢她，却不曾想到了这般的地步。自己只顾着顾忌李涵雍了，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比李涵雍还难搞的角色。 李涵雍遣了半个王府的侍卫前去找寻，这下子娇容容心里没了底，借口身子不舒服便回了自己的屋。 是她遣人去绑复颜妤的，想要给复颜妤一点点教训，哪知现在捅了个大篓子，况且这个时候她派去绑复颜妤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个声响，她心里这个急，表面却还要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时的娇容容开始有些后悔了。 这越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娇容容派去绑复颜妤的人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来了。两扇木门被他那么一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娇容容吓的脸色都发了青。李涵雍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别看平日里牲畜无害的样子，一旦被他察觉出来什么，定让你生不如死。 “哎哟”娇容容赶紧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什么异样，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你死哪去了？到现在才来，复颜妤给我弄哪去了？” “回，回禀娇姑娘，这，这复大夫出事了……” 娇容容闻言“啪”一下坐到了地上，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直到小厮唤了好几声“娇姑娘”，娇容容才回过神，“复，复颜妤，她，她，她……”娇容容“她”了个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小厮只好如实禀告，“复大夫不知怎得病了，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气没咽下去了。” “还，还不快找大夫……” “找了，可咱这地方还有哪一个大夫比复大夫强的。这不，找了好几个，把了个脉就摇着头走了。小的心里没底，一直不敢过来复命。眼看着复大夫快死的样子，小的没办法，只好先来跟您商量下，要是她死了，这，这怎么是好。”这小厮也没想到事情到这种地步，这话磕磕巴巴的，都说的连不成句。早知道不为了那几两银子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了，这个悔啊！ 娇容容在一阵过度的惊吓之后，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让她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这……”小厮有些为难，李涵雍那边派出如此大阵仗，他不可能不知道。万一被李涵雍抓着不仅是自己死，还要连累家人啊！ “拿去”娇容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小厮哪里见过金子，见娇容容把金子递给自己，早已经忘记了爹娘姓什么了，“娇，娇姑娘给，给我？” “拿去，办好了这个差事你也就离开此地吧！这锭金子不仅你能用，你孙子用都用不完。” “是是是，娇姑娘说的是。”小厮把金子掂了几下，一溜烟的，从娇容容的屋里跑了出去。 娇容容像是泄了气的球，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 小厮拿着金子，仿佛吃了千年人参般，来了劲。“噌噌噌”一口气跑到了关复颜妤的破旧茅屋里，连气都没喘匀，就对复颜妤说道：“今，今，今，今天，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呀，你慢慢说。”复颜妤也不急，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双手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居然还有心思嘲笑小厮。 “臭娘们，真是给你脸不要脸”被复颜妤一说，小厮说话也连贯起来，“告诉你，你死期到了。好好跟爷说话，就给你个痛快。否则，嘿嘿……”小厮搓了搓手，脸上一副色心未死的样子。 复颜妤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小厮这般，心里暗自好笑，自己小命都快不保了，这个时候不想着逃，反而起了色心，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厮见复颜妤未露出丝毫的惊恐之意，不免停下了脚步，“臭娘们，今天老子就给你开开荤……”说着朝复颜妤就扑了过去。 就在离复颜妤不过寸步的距离，小厮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慢慢向上升起，回头一看，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早已经把他提溜了起来。 ☆、第5章 “哐”小厮还没明白什么，便被壮汉一下扔出去好几尺。疼痛似乎在想他说明一件事，就是被发现了，同时被发现的还有没有焐热的那根金条。金条□□裸的掉在地上，因为是泥地，金条落地只有闷闷的一声响，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发现它。 “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看看是谁，你居然敢绑架，还敢行不端。呸！”壮汉没好气的唾了一口，浓重的痰吐到了小厮的脸上，顺着脸颊慢慢的流了下来。 “复大夫”壮汉不理会躺在地上的小厮，赶紧上去给复颜妤松了绑，“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复颜妤扭动着被绑的双手，“谢谢壮汉相救，不知……” “奥，我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奉王爷的命找寻复大夫。半路看到这小子贼头贼脑的，就跟了上来，没想到……” “多谢壮汉出手相助，无以为报，请受一拜……” “诶，复大夫，万万使不得”壮汉拉住了复颜妤，“贱内还多亏复大夫当日相救，要说谢，定是我要谢谢复大夫。”这个时候复颜妤才仔细敲了敲壮汉，才略略想起来这个人是李涵雍手下的李四，差不多一年多前他老婆难产，她去给接生了。一天一夜，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娃。当时李四这个大男人满脸的泪水，复颜妤还取笑了他，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他却救了自己。 四分之一柱香后，复颜妤和李四已经到了王府。一夜的折腾复颜妤有些憔悴，衣裳也有些凌乱，李涵雍看着心疼，又不好说，到是老王妃抱着复颜妤好一通的说道，多说了几句，老王妃红了眼，流了泪。阿元在一边劝了好久，老王妃才止住了眼泪。 寒冬里的水，刺骨不说，上面还浮了薄薄的一层冰，一整盆浇下去，昏厥的小厮抖抖索索的醒了过来，“阿嚏，阿嚏”一连打了十来个喷嚏才止住。抬头再看，一屋子满满当当二十几个人都看着自己，再看看李涵雍那挂了霜一般的脸，小厮觉得自己裤裆都潮了。 “说，谁指使你的。”李涵雍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并无两样，只是那张俊脸早已经黑的和暖炉里的碳一般颜色了。 “没，没人，指，指使……”不知道吓的还是被冷水泼了一身冻的，小厮抖索着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哪知李涵雍早有准备，“来人，把他家人全带上来。” 话音才落地，几个侍卫拖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小厮不看不要紧，一看见自家男女老幼都被带了上来，知道纸已经包不住火了，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给抖了出来。 “娇容容？”李涵雍有些奇怪的笑了起来，“把她给我带上来。” 两个侍卫小跑着进了娇容容的院子，娇容容见状便已知道事情败露，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侍卫一左一右，一人拉着她一个胳膊，强行被拖到李涵雍的跟前。 看到小厮和几个人抱在一起哭，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既然什么事都瞒不住，娇容容到也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担当，“你放了他们，这事是我娇容容下的命令，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 “以前我不知道恃宠而骄这几个字的含义，今天你到是让我明白了。”李涵雍的声音很平和，像是眼前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王爷，王爷，冤枉啊！”娇容容在做最后的挣扎，赌的就是平日里李涵雍对她的喜爱。 “呵呵”李涵雍讽刺的笑了笑，“刚刚还不是很仗义的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勇气哪里去了？” “我，我……” “怎么没话说了？”李涵雍蹲下来，看着眼前这个花样容貌的女子，怎么也和那个要置人于死地的人想不到一块，要不是李四碰到，现在复颜妤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遭了毒手，也许被人侮辱了。想到复颜妤要面对的种种，对娇容容所有的喜爱都化作了怒火。 “全是那个女人的错”娇容容转头怒瞪着复颜妤，看着复颜妤那身狼狈却也掩盖不了的清秀，她就满腔的火，即便王爷对她在喜爱，每每缠绵到尽头的时候，唤的还是复颜妤的名字，她恨，她恨这个女人的存在，恨她夺走了李涵雍的目光。可是娇容容却不会去想，就算没有复颜妤，还有张颜妤，李颜妤，王颜妤。作为一个王爷，他身边是不会缺少女人的，更加不会缺少美女。 复颜妤摇摇头，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的。 “你别得意”看到复颜妤摇头，娇容容的反应更大，“你早晚也会和我一样的！” “一样？”复颜妤不屑的一笑，便不在言语，李涵雍看着眼里，心里一阵的难过，复颜妤啊复颜妤，你要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我。 “老规矩，拖下去。”李涵雍有些苍白的挥挥手，示意侍卫带走娇容容。 “王，王爷，你，你要干什么？”娇容容这下才终于怕了，“你，你要把我充当军妓？” “看在颜妤没事的份上，况且你也陪过我一场的份上，不少你，留你一条命。”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你，你杀了我，杀了我……”娇容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大家都听不到声响。复颜妤的脸色还是一贯的冷淡，只是心里却波澜迭起。这个李涵雍年纪不大，可手段非一般。从今天处理娇容容就可以看出，明明心里恨不得一刀杀了娇容容，可他明里是饶了娇容容一条命，却不知道让娇容容去做军妓比杀了她还要凶狠。 “颜妤，颜妤”老王妃看到复颜妤一张脸白的一点血色的没有了，想着怕是被吓着了，这接下来难保李涵雍不在这里把小厮和他家人给就地正法了，还不如让她早些和自己离开，免得再受惊吓。 “老夫人……” “去我屋里，洗一洗，换件干净的衣裳，你看看你，受罪了。”老王妃拉着复颜妤的手，也不理会其他人，径直回去了。复颜妤还想说什么，不过张了张口，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复颜妤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小厮全家被全部灭了口，小厮的头颅还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了。 ☆、第6章 被绑的事情过去了几日，复颜妤每天除了给新王妃清洗、上药之外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主要还是因为李涵雍不放心，又从外头找了一个大夫回来。要不是男女有别，估计李涵雍连新王妃的事情都不愿意让复颜妤去碰一碰了。 这天复颜妤帮新王妃清洗后伤口，又上了一层药，看到王妃那一张红到熟透的脸忍不住恶作剧的心理，轻轻朝着上药的地方吹了两口气。 “嗯”安静的房间里传来新王妃溢出一声低吟，复颜妤旁若无事的站起来，和平常一样洗洗手就打算走。却冷不丁听到新王妃说道：“复大夫以后这样的玩笑能不开吗？虽然你我同为女子，可是做这样的事情你不觉得羞耻吗？” “呃”复颜妤还是头一次听新王妃说话，顿时有点被惊讶到，女子的声音复颜妤听过很多，无论是富家女子还是平民女子，却不曾听到过这样温柔的声音。 见到复颜妤有些惊讶的样子，苏慕芷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了她，才想出声道歉，却又听到复颜妤有些调侃的话，“还不是看到王妃害羞的样子，王妃已经成亲多日，为何还如此的害羞？” “你，你流氓……”苏慕芷气急，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复颜妤，只是这句“流氓”毫无气势，倒是勾起复颜妤似有若无的笑，这下苏慕芷恨不得床上有个洞，自己钻进洞里便再也无须见到复颜妤那张脸。 “医者父母心，我只是为王妃的身子着想罢了，王妃想多了。”复颜妤谦谦有礼，说的话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细细想想的话这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只是现下的苏慕芷也不好说什么，真是哑巴吃黄连。 苏慕芷的身子在复颜妤的调理下，一日好过一日。不过自打洞房花烛之夜之后，李涵雍便没有再来过苏慕芷这里。苏慕芷到是落得个清闲自在，无事的时候就看看书，还要每日受复颜妤调戏，生活看上去并不如旁人所想的那么难以为继。 李涵雍不来苏慕芷这里，可是他的生活并不会因此而孤单。这不，苏慕芷才入府不到两月，便听到李涵雍不知道又从哪里弄来了一个侍妾。 复颜妤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有些恼怒，不同于平常看到李涵雍和那些形形□□的女人，这次的复颜妤只是觉得李涵雍这般一来是给苏慕芷难堪，二来似乎向人家说明他其实并不在意苏慕芷，而苏慕芷也不过就是一个挂名的王妃罢了。 人有时候大跌有些“贱”，这天复颜妤照例来给苏慕芷请脉，因为知道李涵雍新找了个侍妾，所以破天荒的没有调戏苏慕芷，只是老老实实地把了脉，从新开了个药方教给了服侍的女婢。 “复大夫今日好像兴致不高？是遇到什么事了？”说完，苏慕芷才觉得自己嘴欠，她复颜妤好不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今天她安静了些，自己又来没事找事。 复颜妤停下手里的事情，抬眼盯着苏慕芷，瓜子脸，肌肤很白，但是看上去不是那种闺中小姐白的不健康的那种。红红的唇微微张启，露出隐隐可见的门牙。乌黑的秀发已经被盘起，露出整洁的脖颈。那端庄秀雅的样子怎么是那些侍妾可以相比，可是李涵雍却偏偏喜欢那些胭脂水粉。复颜妤无奈的摇摇头，这男人的口味还真是难以捉摸。 “复大夫为何又摇头、叹气？” “为你不值”复颜妤的话到是让苏慕芷有些意外，怔怔看着复颜妤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李涵雍新找了个侍妾，你知道吧！”复颜妤的话让苏慕芷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已经听到下人们的一些风言风语，但是她不曾想到复颜妤会问的如此直接，这倒让她有些无措。 不过片刻的茫然，很快苏慕芷又恢复了平常的冷清，“一个王爷，三妻四妾很平常不过的，复大夫多虑了。” 复颜妤原本到是好心，现在被苏慕芷一呛，心情越发的恶劣，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药箱，话也不说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苏慕芷的屋子。 苏慕芷低声叹息，李涵雍找不找侍妾真的和她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她从来不屑什么狐媚惑主这些，她要的是琴瑟齐鸣、举案齐眉。谁曾想到，她会嫁给李涵雍，不仅琴瑟齐鸣没了，举案齐眉没了，就连平常百姓家夫唱妇随都没有了。自己的夫君要和许许多多的女人分享，是苏慕芷看多了家里的叔伯兄弟这般样子，那些所谓的举案齐眉不过变成了小女子的妄想而已。 苏慕芷回神，复颜妤早已经离去，苏慕芷心里一下空了许多，和复颜妤争一时之快何时成了每天她的期盼。 复颜妤离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涵雍和新来的侍妾，想避也避不开，被李涵雍留下来喜酒，复颜妤也不好推辞。由来只有新人笑，哪个闻到旧人哭。苏慕芷虽不至于哭，但是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想什么来什么，李涵雍居然请了苏慕芷过来，复颜妤心头的无名火突然消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苏慕芷。苏慕芷老早就看到了复颜妤，也看到了在场很多人的目光，这个时候即便心里有些尴尬，却也不愿让在场的人看笑话。 侍妾不知道是因为仗着李涵雍的宠爱，还是因为早已经听到这个王妃不过就是顶着那个称号，明知道在场那么多人，苏慕芷如果是大家闺秀必定不会让她下不了台。于是那一大杯子的酒硬是被泼到苏慕芷的身上。 “哎哟，王妃恕罪，妾氏，不是有心的……”假惺惺的梨花带泪，似乎是苏慕芷泼了她一身的样子。李涵雍在一旁，也不说话，这让苏慕芷的心都凉了一大截。大家也是看好戏的心态，没有一个出声的。复颜妤有些看不过，掏出袖中的帕子，走了上去，“王妃身子还没好透，怎么出来，这要是落下了病根可怎么是好？” “这天冷酒冷，人心就更加冷了，王妃不嫌弃的话，我送王妃回房吧！”说着也不管在场那么多人，瞪了李涵雍一眼便扶着苏慕芷回去了。 “她，她，她……”新来的侍妾哈宝儿见复颜妤对她这般心里来气，而且李涵雍也不帮着自己，当下便发作起来，拉着李涵雍的袖子就道：“王爷，你看看，一个小小的大夫对我这样，你也不帮我出气。” 李涵雍似笑非笑的看看哈宝儿，“你说应该怎么帮你出气？” “嗯，把她卖到怡红院。” “怡红院？” “对，怡红院。” “好，好……”李涵雍连声说好，哈宝儿正在得意，就听到李涵雍大喊一声“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送去怡红院，让老鸨好好教教她，在我王妃改如何的遵守规矩。” “诶，王爷，王爷……”哈宝儿还没来得及申辩两句，早已经被守在旁边的侍卫给拖了下去。 一顿喜酒最后化作一场闹剧。 ☆、第7章 “衣服都湿了，还不去换换？”复颜妤的压抑着怒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两样。只是心细如苏慕芷，怎么会不知道复颜妤在生气。 “嗯”苏慕芷转身走了进去，复颜妤坐在外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下去凉的嘴唇都发麻。伸手摸摸茶壶，那水早已经凉透，复颜妤有些心疼苏慕芷。新进门的王妃，还不如一个受宠的侍妾，真是天道沦丧。 “哐”一个杯子被复颜妤扔的老远，杯子里的冷水洒了一地，更是直接洒到了走进来李涵雍的脚上。李涵雍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这脾气是发给谁看啊？ “怎么，觉得我王府的茶不好？”李涵雍捡起地上的茶杯，重重往台上一放。复颜妤看到李涵雍黑着一张脸，只是拿起一只干净的杯子，给李涵雍倒了一杯茶。 李涵雍看着复颜妤拿起茶杯，一口下去，差点没吐出来，“怎么这么凉？” “不知道，这又不是我的屋子。”复颜妤回答的干脆，同时也是在提醒着李涵雍，他的新王妃就是这种待遇。 “你……”李涵雍想说什么，却见到苏慕芷换了套干净的衣裳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由把怒气全撒向苏慕芷，“你屋里连口热水都没有吗？你是怎么教你的下人的？” 苏慕芷才出来，还不知道什么事，被李涵雍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一时呆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听到复颜妤说道：“奴才都狗仗人势，王爷你才新娶了王妃却又找来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你让奴才们怎么想，他们是不是会觉得王妃不受王爷重视？所以连口热汤热茶也没有？” 李涵雍到是有些奇怪，平日里冷的像冰的复颜妤这次怎么会这么热心。 “我也不是热心，不过王妃身体还亏着，这大冬天的吃这种茶，好人都受不了，不要说是病人，我怕到时候王妃留下什么病根子，会以为我医术不行。” 复颜妤这么一说，李涵雍到觉得正常，不然复颜妤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苏慕芷这么好。 不一会，管家带上来几个人，都是侍候王妃生活的。几个人抖抖索索跪在那里，有两个才从被窝里出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李涵雍不看不打紧，一看火冒三丈，“你们就是这么侍候王妃的？” “王妃还没就寝，你们到好，早早就睡了，都是谁惯着你们的？王妃的屋子里连碳都没烧，茶水冷的都快结冰了。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给我拖出去，打三是大板，然后逐出我王府。还有管家你，怎么做管家的，是不是觉得王妃好说话你们就这样欺负她？扣半年月钱，如果有下次，管家你也给我卷铺盖走人。” 李涵雍说不上对苏慕芷有什么感情，只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不得不处理，毕竟苏慕芷怎么说也是王妃，一个王妃被几个奴才欺负，传出去了他李涵雍颜面何存。 新上来的茶，有点烫口，复颜妤还是那样坐着，倒了三杯茶，小口小口的喝着，怎么看这里到成了她的房间。 李涵雍有些尴尬的坐了下来，“慕芷，怠慢你了。” “夫君何出此言？” “这个……”李涵雍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复颜妤冷眼看着，茶杯渐渐空了，又续了一杯，茶味已淡。三个人，六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复颜妤被看的有些不耐烦，起了身，“夜深了，王爷和王妃早点歇息吧！我回去了。” “复大夫” “颜妤” 夫妻两个同时开口，复颜妤竟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这么晚了，复大夫还是在府上住一晚吧，外面不安全，上次你被……”苏慕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不怎么待见复颜妤，怎么却又会开口让她留下。 见复颜妤没什么反应，李涵雍也附和道：“是啊，慕芷说的有理，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不□□全，住一晚。” 复颜妤心里有些好笑，“王爷是让王妃陪我吗？” “呵呵，也好，你们两个终归是女人家，总有些女人的话要说。我今儿个还有点事情要做，你帮我在这里陪着慕芷说说话吧！” 李涵雍到也大方，要是李涵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朝着歪路上发展，估计是打死他也不会让复颜妤在这里陪苏慕芷了。只是很多东西，李涵雍和所有人都一样，直到失去才会发现可贵，只是那时候已经太迟了。 李涵雍到是挥挥衣袖，走了。留下来的复颜妤到是有些不自在，自己刚刚也是冲动，那么一说，谁曾想李涵雍居然同意了，而且苏慕芷看上去也没有明显的反对，都是女人，有什么可恼的。她有的自己也有，说不定还更好，可是为什么…… 复颜妤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因为她想起了苏慕芷两条光净洁白大腿中间那片黑森林的样子。“咳咳”复颜妤低咳两声缓解自己的胡思乱想。 “复大夫是前面受凉了嗓子不舒服吗？”苏慕芷并不知道复颜妤刚刚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估计不会这般和颜悦色了。 “没有。” “你的脸红的有些不正常，刚刚还咳嗽……” “可能王爷在这里，太紧张了。”复颜妤胡扯着，是她紧张还是王爷紧张，也只有他们知道。这脸为什么这样红也只有复颜妤知道。 “真没事？”苏慕芷还是有点不放心，医不自医，她怕复颜妤有病又顾忌自己医家的身份。 “真没有，过一会就好了。” 苏慕芷半信半疑，好在没多久，复颜妤脸上的红晕确实退了下去。 ☆、第8章 李涵雍走了，屋子里到是一下子静了下来，苏慕芷不知道和复颜妤说些什么，复颜妤似乎也不想搭理苏慕芷，就这么一直喝着手里早已淡出鸟来的茶。 “奴才给王妃请安”官家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和谐，苏慕芷站起来问道：“管家这么晚了何事？” “回王妃的话，奴才给您换了一批服侍的人，您看看，可好？”管家也是狗眼看人低，前一阵因为李涵雍不怎么来，以为这个王妃不过就一摆设，今天看到李涵雍发火还惩罚了那几个怠慢王妃的奴才，管家才明白过来，只是似乎王妃不是很在乎这些事情，这让管家有些捉摸不透这个女人。按理说她是王妃，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掉脑袋的，何况照今天这个样子看，李涵雍也不是不喜欢她。 “来几个勤快点的便好，其他我也没什么要求。”苏慕芷的话看似随意，其实意味深长，管家真是觉得自己瞎了眼了，这个新王妃也是个难惹的主。 复颜妤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慕芷，这个女人也真是腹黑，一来在李涵雍那里告了一状，二来也是告诉这些个奴才，别不把王妃当王妃。可是复颜妤忘记了，这个头是她起的，根本和苏慕芷没有什么关系，苏慕芷不过顺着她的意思罢了。 热茶上来，复颜妤又喝了一阵，天色已经很晚了，苏慕芷有些乏，见复颜妤还没有要睡觉，自己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先去睡，一手支着脑袋时不时的东倒西歪，复颜妤看着觉得好笑，又不想站起来，任由着苏慕芷瞌睡虫爬满身。 乐极总要生悲，苏慕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困乏的厉害，身子一摇，整个人就从椅子上往一边倒，复颜妤赶紧扔掉手里的茶杯，一个箭步上去，手一捞，包住苏慕芷的腰，揽住了那下落的身子。 这样一来苏慕芷也彻底的醒了，见和复颜妤贴的紧，又闻到复颜妤身上淡淡的那股子似有如无的草药味，脸上不禁一红。复颜妤看她可爱，忍不住又玩心大起。原本一只手搂着苏慕芷，现在另一只手也环了上去，把苏慕芷牢牢的箍紧在自己的怀里，贴着苏慕芷的耳朵问道：“王妃太不小心了哦！” 热气喷洒在耳边上，苏慕芷长这么大头一次和人这么亲密相拥，即便是李涵雍，那日洞房花烛，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复大夫……”苏慕芷的声音都软下来，喊起复颜妤声音软软的，复颜妤都有些不想放手，半哄半骗道：“喊我颜妤。” “颜，颜妤”苏慕芷竟然被复颜妤所蛊惑，娇滴滴的声音，复颜妤觉得骨头都酥了。 “这么乖，这么听话，要赏……” “复颜妤，你……”苏慕芷突然清醒过来，她这是在干什么呀！ “王妃不是应该喊我颜妤的嘛！” “你……别得寸进尺，当心我喊人……”苏慕芷挣扎着想要从复颜妤的怀里脱身，无奈复颜妤抱的太紧，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你喊啊，有本事你就喊……”复颜妤吃准了苏慕芷不过就是吓吓她，何况就算喊了又怎么样，两个女人抱一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作者梦游：好想来一句我用的是奥妙） “你，你，你流氓，放开我……” “流氓怎么了，你不是也很喜欢”复颜妤没皮没脸起来还真是让苏慕芷有些欲哭无泪，只是复颜妤觉得手感太好，真的是有些不想松开。 “你……”苏慕芷说不过复颜妤，又被她轻薄，心里一急，眼泪就止不住下来了。复颜妤最看不得人哭，又是如此标致美丽的少妇当下送开了收，掏出一块苏绣的手帕帮苏慕芷掖了掖眼角的泪，“怎么说哭就哭了，这大晚上的一哭，明儿个早晨眼睛肯定肿起来，被王爷看到了还真以为我欺负你了。王爷一怒，把我赶出去了，我只好那个破碗在王爷门口要饭了，王妃到时候可要记得施舍我几文钱。” 复颜妤说的可怜，扮相也装的可怜，苏慕芷看的一乐“噗呲”笑了出来，“你坏死了，就要王爷把你赶出府。” “能博王妃一笑，赶出王府又何妨？”复颜妤笑眯眯的看着苏慕芷，带着一丝调戏的味道。苏慕芷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哪里见过这样□□裸的眼神，红晕很快又飞上脸颊，扭捏的样子十足十未出嫁的姑娘模样，到是让复颜妤有些看痴了。 “看什么呢？”苏慕芷转过身，“快点洗洗睡了吧！也不早了，吃这么多的茶，小心晚上尿床。” “噗”复颜妤才入口的茶一下被喷了出来，“咳咳”被呛到的复颜妤连连咳着，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好一会才停下来。 “这么大人了还会被水呛”苏慕芷见复颜妤不咳了，才停下手里敲背的动作。 “你也知道我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会尿床？”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节 “谁知道呢？万一尿了可怎么办好？” “你……”复颜妤无话可说，瞪了苏慕芷一眼，又喝下一杯茶。 梳梳洗洗，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夜早已经深沉了。 冬日的夜晚特别的宁静，静到连身边人的心跳都听的清清楚楚。复颜妤从未曾和另外的人一起睡过，今天的心血来潮到为难了自己。侧过脸，在黑暗中看了看苏慕芷沉静的睡颜，复颜妤心里暗自好笑，真是调戏不成，反而难为了自己。 其实苏慕芷又何尝不是，从小到大，除了那些不会走、不会说话的时候跟着奶妈一起睡，到后来稍微懂事一点开始，就是一个人睡一张床，现在复颜妤在身边，她虽闭着眼睛，可是心里却明镜一般，“复大夫也睡不着？” “不是说好叫颜妤的嘛！”复颜妤的话到让苏慕芷想起刚刚的事情吗，黑暗中，脸又红了起来。 片刻不见苏慕芷说话，复颜妤知道她没睡着吗，便侧过身，对着苏慕芷的侧脸，“王妃这是害羞了？” “谁，谁说的？” 复颜妤轻笑，连撒个谎都不会，到底嫩的很。 复颜妤也不打算再说什么，“睡吧，不早了”，便转过身，背对着苏慕芷。屋外月光皎洁，屋里的人儿不知道何时进入了梦乡。 ☆、第9章 冬天的太阳出的晚，两个人又睡得晚，苏慕芷平日的作息被这么一打乱，等她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时候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居然钻到了自己的胸口，才想喊，却想到昨晚的事，再一瞧，那分明就是复颜妤的头。 “流氓”苏慕芷在心里骂了一句，红晕却早已经飞上了脸颊，连睡个觉都会占人便宜。 复颜妤睡的正香，软软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贴着脸真舒服，好像记忆中小时候吃的白花花的大馒头，也是这样软。那时候有奶娘和哥哥宠着，还有大馒头吃，真是开心。 苏慕芷当然不知道复颜妤此刻的梦境，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她也实在太过于尴尬了。在等了一会，也没见复颜妤醒来，苏慕芷只好挪开复颜妤的头。复颜妤原本梦的好好的，头被人一动，人也醒了，睁开眼却一片迷蒙，“唔，这是什么？” 洁白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戳了两下苏慕芷的胸，“够了，复颜妤……” 被苏慕芷这么一喊，复颜妤是彻底醒了。原来那个软软的馒头并不是馒头，什么时候她，她居然埋进了苏慕芷的胸口，真是太羞涩了，这根本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一定是苏慕芷陷害她。 “流氓”苏慕芷狠狠瞪了一眼复颜妤，拉好自己被压的有点松散开的亵衣下了床，背对着复颜妤穿好衣裳。 “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此刻响起，连同带着李涵雍的声音“都起了吗？” 苏慕芷打开房门，一个闪身出去，“复大夫还没醒，王爷有事？” “没醒啊！”听得出李涵雍口气里的失望，“原来还打算和颜妤一起吃早饭的，既然她还没醒就算了。我要出门几日，你好生照顾好自己，要点什么河官家说。遇到那些不懂事的奴才，你也该拿出王妃的样子来，别给他们欺负了。” 苏慕芷低低回答了一句，看着李涵雍远去的背影，忽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你怕他？”复颜妤的声音像鬼魅一样从背后响起，半倚在廊柱上，眯着眼睛看着苏慕芷。苏慕芷被复颜妤窥探到心事，有些尴尬的样子，却也不否认。 “去吃早饭吧！”苏慕芷不愿意和复颜妤纠缠在这件事情上，复颜妤见苏慕芷不愿意多说，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跟在苏慕芷的身后去吃早饭。 早饭过后，复颜妤随苏慕芷去给老王妃请了安，顺道给老王妃请了个平安脉。闲聊了一阵，见老王妃也倦了，两个人才退了出来。 深深的长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静默的一前一后走着。苏慕芷回自己的院子，复颜妤却有些盲目。自打上次被绑之后，老王妃也是要给她安排个院子的，说是晚了就住那里不要回去了，不安全。只是复颜妤回绝了，好端端的自己有家不回，住别人府里，像什么样子，何况李涵雍是司马昭之心，她岂会不知。 复颜妤人有点走神，并没有发现已经到了苏慕芷院子跟前。苏慕芷停下脚步，见复颜妤还在，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被苏慕芷这么一说，复颜妤才回过神，自己居然一直跟着苏慕芷，“哦，哦……”连答应了两声，复颜妤才有些失魂的转身。苏慕芷有些不明白了，这是怎么了，颇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这下苏慕芷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天气渐冷，李涵雍不在，府里也冷清了许多。老王妃的前一阵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天气越来越凉，咳的越发的厉害起来，复颜妤每日留在王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苏慕芷是媳妇，照顾老王妃当然义不容辞，一连熬了几个夜，眼睛下方有了深深的乌青。中午趁着老王妃吃了药已经睡下，复颜妤也不管什么，拉着苏慕芷的手就出了寝室。 “你干什么？”苏慕芷有些发怒，我和你复颜妤又不熟悉，这拉拉扯扯的算是什么？ “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自己身子不好，还天天熬夜，身子垮了怎么办？”复颜妤的口气也不好，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自己倒是好心劝着，这脾气到底发给谁看？ “不要你管，要不是你医术不精，我也不用如此。” “你……”复颜妤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这是药，又不是仙丹，哪有说一吃就好的效果。何况这次老王妃的病来的又急又快，恐怕…… 苏慕芷见复颜妤不言语，转身要进屋，被复颜妤拉住，“你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在，还有那么多下人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不要”苏慕芷也是犟脾气，复颜妤如果好声好气的和她说，也许她会听，现在复颜妤口气如此强硬，她到也和复颜妤杠上了。 “走”复颜妤拉着苏慕芷的手，半拉半拽的把她从老王妃住的院子一路拖到苏慕芷住的院子里。路上不少下人看到，也纷纷避开，主子们的事情，他们还是不管不看为妙。 “复颜妤，这是干什么？”苏慕芷使劲挣扎，想要摆脱复颜妤的钳制，只是复颜妤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却不想手上的力气很大，挣扎了半天自己手腕弄疼了，可还是被复颜妤拉着。 “你去休息一下，再去，你看你的脸白的……”复颜妤话还没说完，苏慕芷只觉得脚一软，眼前一黑，身子不由的往下倒。还好复颜妤反应快，在苏慕芷要倒地的一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复颜妤也不管什么礼节，一把抱住复颜妤，小跑进房间，“去弄碗红糖水来给王妃”，丫鬟们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生怕历史重演，这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上次那些下人们的下场还让她们心有余悸。 “苏慕芷，你醒醒，醒醒”复颜妤拍拍苏慕芷的脸，使劲晃了晃苏慕芷的身子，好一会苏慕芷才悠悠醒来，睁眼就看到了复颜妤那张有些焦急的脸。 “你醒了，快来喝了这红糖水”说话间调羹已经到了嘴边，苏慕芷也没有什么力气，配合着喝下了一大碗的糖水，“你快点休息一会，老王妃那里我照看着，你一觉睡醒了再过来。” 见复颜妤说话柔声细语的，苏慕芷自己也觉得全身没有什么力气，点点头，和着衣就闭上了眼睛。复颜妤见苏慕芷睡了，对她身边的一个丫鬟交代了几句，人就走了出去。 ☆、第10章 老王妃的病来的凶，病情一日比一日糟糕，即便是复颜妤的医术，也有些回天乏力。来来回回翻阅了好几本医书，复颜妤都没有找到可以借鉴的病历。合上手里的书，再看一眼病床上被锦被盖着有些佝偻的身子，复颜妤心里有些反酸。老王妃一向对她宠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虽然她也知道，其中李涵雍起了莫大的作用，但是有些东西复颜妤还是看得出来，老王妃是真心喜欢自己。 “丫头”锦被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复颜妤感觉握住，“您好点吗？”说完眼眶不禁泛红起来。 “傻丫头”老王妃看着复颜妤的样子，百感交集，“我老了，不中用了，有些事情早晚都会来，你不要伤心。” “是颜妤医术不到家，愧对您的厚爱了。” 老王妃勉强笑了笑，握住复颜妤的手“我是一直喜欢你的，想着你做儿媳妇，偏偏没有缘分……” “我……” “颜妤，听我这个老太婆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不喜欢雍儿，确实雍儿也配不上你。你无欲无求，做事但凭良心。我知道雍儿的为人处世，不要以为我老太婆在王府里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就是因为他这样，所以我老太婆连走都走的不安生呐！” 复颜妤听着，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不是她不喜欢李涵雍。说老实话，李涵雍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只要是她喜欢的，就算天上的月亮，他都能给她弄来。只是她对男女之情一直不怎么有意，况且李涵雍为人花心，府里侍妾成群，还经查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想到这里，复颜妤不觉眉头深皱。 “您休息一下吧，我把阿元姑姑叫来陪您。” 一进一出，阿元看着复颜妤依旧波澜不惊的脸，也是一脸的无奈。走进卧房，看着自家小姐那油干灯枯的样子，心头一阵肉紧，“小姐，复姑娘她……” “算了，我终究无能为力。雍儿也只能自求多福了！”老王妃说了几句，体力不支，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复颜妤出了老王妃的院子，心里头对老王妃总归是有些愧疚，想到师傅临终前交给自己的那本医书，不觉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被尘封了很久的盒子，厚厚的积灰，还没动，那飘散下来的零散灰尘已经有些呛人，复颜妤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还是不能避免小小的震动，那被震动的灰尘像是一张狗皮膏药一样，久久才散去。 已经发黄而且有霉味的书被复颜妤有些嫌弃的拿在手里，死老头子说了，不到要死爹娘的时候不能拿这本书出来瞧。复颜妤得了老头的真传，这么些年到还没有看不好的病，这次要取出死老头子的书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复颜妤没想到死老头子临死还摆了她一道，破书翻开来第一页就写着几行字，“笨徒弟，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必定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可见你没有师傅厉害，哈哈哈哈哈……”复颜妤真是恨不得把死老头子从土里挖出来，好好的给晒一晒。 “啪”书被扔到地上，复颜妤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真是被老头子气死，还亏得他临死前装的是那么回事。下辈子投胎不要做大夫了，去做戏子算了。 大开的门，呼呼的北风往里灌着，扔在地上的书被吹的“哗啦啦”直响，听的复颜妤心生烦躁，上去一脚就把书踢飞了出去。书借着脚力撞到了墙上，然后滑落下来。雪白的墙上留下一大摊的黑色，复颜妤皱眉，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又把墙弄花了。无奈的捡起那本书，却见封面兀自的破裂，里面有几个蝇头小字露了出来。复颜妤再看看墙，看看书，恍然大悟。 这个老顽童，临死还不忘玩一玩自己的徒弟。复颜妤笑了笑，用手拂去另外的黑灰，只见一行蝇头小字写道“笨徒儿，你还是笨死算了。我死了还要帮你，去看你书房，直走五步半，再朝右走三步半，然后从左往右数第八快砖，你拿把刀撬起来，里面有本我的医书。” 复颜妤合上书，匆匆赶到书房，按照老头子的遗憾一步步做。果然地砖下面有一本蓝色皮子的书，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医圣”。复颜妤只觉得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这死老头子还真是不要脸。 复颜妤粗略的翻了一下，字虽然丑了点，但是好歹上面的方子都是不错的，有些方子复颜妤都没有听老头子说过，还真应了死老头子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死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没有教她，好歹死了还知道留下这本书，以后上坟还得给他多烧些纸钱。 复颜妤拿着书，在书房一看就是大半天，直到天色变暗，需要掌灯才发觉。揉了揉已经空了的肚子，让厨房给煮了碗面，吃了又继续看老头子留下的医书。 王府的夜晚灯火通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王妃的病，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出了点什么差池。苏慕芷坐在房里，手里捧着本书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只是书还是那页，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难得复颜妤不在，安静了一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会想起她。苏慕芷摇了摇头，想要把复颜妤的影子从脑子里甩走，却根本不得法。 这么一天是上哪去了？苏慕芷不知道。她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她是王妃，也没有办法去探得一二，何况她为什么要去探。那个女流氓，消失了到也落得个安静。 苏慕芷不知道，她这一语成谶。 ☆、第11章 一夜未眠，复颜妤揉着发酸的眼睛，背上背了个竹篓子趁着天未明便要出去。开门的声响被警醒看门的小厮听到，小厮跑了出来，见到复颜妤，“复大夫，你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复颜妤觉得自己很小心，却不想还是惊动了他人，“我去山里采几味草药。” “山里？”小厮抬头看看远处的高山，“不知道复大夫要什么草药，让府里的人帮您去采好了。” “不用了”复颜妤淡淡一笑，“你们又不懂，还是我去的快些，老王妃的病耽搁不起。” 最后的那句话让小厮不再纠缠，复颜妤拉了拉身上的竹篓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天气本就阴冷，山脚下的温度更是低了几分，复颜妤赶路出了身汗在山脚停留不过片刻，就觉得汗湿的亵衣亵裤冷津津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仰头看了看面前的高山，一眼望不到顶，复颜妤忽的敛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作为一个大夫，复颜妤自是不相信什么鬼神，只是这个地方却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归想，复颜妤还是迈了出去。 嶙峋的山石，滑腻的青苔，复颜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即使如此，那些松动的山石还是不断从复颜妤的脚下滑落，摔下深谷。复颜妤回头一望，倒吸了口冷气，心跳加快，快的连她自己都听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复颜妤才平复了一些自己的紧张，这么高的山崖，别说是复颜妤，就算是来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未必能做到不怕。 越往山顶，越是难以攀爬，好几次复颜妤都脚下踩滑，幸好复颜妤谨慎，总是等一脚踩踏实了才踏出第二脚，不然的话，此刻她可能早已经成为了这山崖下的孤魂。 天色渐明，身边的雾气也开始慢慢散开，紧张和过度的运动让复颜妤早已经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湿了个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爆出，顺着脸颊一滴滴挂到了下巴，此时的她早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在她左侧的斜上方，一株紫色的花正迎风摇曳着，像是在嘲弄复颜妤一般，就凭你也想采下我？ 一直绷紧了脸的复颜妤在看到这株花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笑容来的极快，去的也极快。 稍稍停留了片刻，复颜妤再次咬紧牙关，朝着花的方向网上攀爬，即便是手脚都在颤抖，作为大夫的复颜妤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只是想起老王妃那张脸……复颜妤拼出最后一口气，只是那花长的地方怪异，竟然没有一丁点可以下脚的地方，复颜妤垫着脚伸手去够，却也总是差那么一点。 这么几次，复颜妤累的气喘吁吁，四下看了看，都是光滑的石头，没有一块可以搁脚的地方。叹了口气，再看那紫色的花朵，迎着山风摇曳着，似是在嘲笑自己。 “唉”终究还是叹出那口气，复颜妤觉得是不是该任命，只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要放弃吗？这不是复颜妤的性格，但是不放弃的话，在这里除了消耗体力，也无济于事。 “镰刀？”复颜妤有些兴奋的想起来竹篓子里还有她打算砍荆棘的镰刀，只是镰刀在竹篓子里，此时的她真没有气力做这么一个复杂的动作，可是却又不得不做…… 身子虚晃了两下，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复颜妤的一只脚在她腾出左手去取镰刀的时候滑了一下，无数细小的石块在她脚下滑落，那空旷的坠落声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镰刀拿到手，她也没有掉下去。 有了镰刀做辅助，长度是有了，只是一刀下去，花落花飘。想起那些掉下去的石块，复颜妤下刀的手犹豫了。 想起书里的那句“此花十年一开，每次只有一朵，三日凋零”，算算日子，如果今日采不到就要再等十年，她是有时间等，只是老王妃怕是十日都等不上了吧！ 此时，想什么也是多想，运气到是占了上风。复颜妤小心移动着镰刀，轻轻一个划拉，原本还有写摇曳的花一下子都倒在了镰刀上。复颜妤的心跟着一个踉跄，跳动的都有些不规律了。 一点点，那紫色的花在镰刀不宽的刃上左摇右晃，复颜妤提着心，生怕一个细微的抖动都能将花抖落。 距离越来越近，复颜妤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那么一颗不畅，紫色的花朵像是也感应到了复颜妤的紧张，忽然一下就滑到了刀刃的边边上，眼看着那花就要掉下去，复颜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好在有惊无险，花到了眼前，却又有些无奈，一只手抓着崖壁，一只手拿着镰刀，如何取下花到又成了问题。 好在复颜妤是有心人，俯下头，唇瓣贴上那紫色的花瓣，一股刺骨的冷意把复颜妤冻的都有些哆嗦。复颜妤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山风冷，加上自己出了汗，冷风一吹，自然会哆嗦。 花已到嘴，复颜妤想把镰刀扔进背后的竹篓子里，却不曾想，手抖的厉害，偏了准心，只听到镰刀和山体刮擦的声音，“噔噔噔”，声音由大到小，最后消失在山里。 复颜妤不敢出声，腾出的手把衔在嘴里的花取下，藏进了衣服之中。 吊的时间太久，复颜妤的手酸麻疼痛难耐，上山容易下山难。才下了小小一段，已经喘的厉害，浑身上下的衣衫都已经被浸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哐”苏慕芷窗台上的一个花盆不知为何掉落下来，摔的粉碎。 下人听到声音，闻声而出，见到不过是一个摔碎的花盆，在心里默默的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新分配来的仆人都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怠慢了王妃，落下和前任们一样的下场。 “怎么了？”苏慕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回禀王妃，摔碎了一个花盆，大概是起风了。” 丫鬟的回答并没有让苏慕芷的眉头舒展，反而是更加的深了些，这大好的太阳，哪里来的风？虽然这样想，却也未曾说出来，只是不知道今日为何总有些心里不安，像是会发生什么。苏慕芷没有再想下去，才入府不久，对老王妃的感情不曾深到会因为她的离世而让自己心头不安，到底所谓何时，苏慕芷不解。 ☆、第12章 沉重的眼皮用尽力气也睁不开，只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吵闹，复颜妤头痛，不悦的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苏慕芷坐在床前，有些放空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到处都是磕碰的伤，一块青一块紫的，擦伤的地方血已经凝固，一块块干涸的血张牙舞爪的印在复颜妤雪白的肌肤上，看着苏慕芷心都隐隐有些作痛。 “怎么样？”苏慕芷跟着大夫走出内室。 “回禀王妃，复大夫暂时并无大碍，身上都是擦伤。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排除内伤的可能，我先开点活血化瘀的药给复大夫吃着，有什么不好要及时让我过来。” “知道了大夫，劳烦你了。”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大风，不一会白色的雪花在大风下徐徐落下，很快在树枝上堆积了起来。苏慕芷拢了拢衣裳，有些凉意透进来，便吩咐下人在屋子里升起了炭火，屋子很暖了起来，只是苏慕芷却总感觉不到温暖，那凉意像是长了手脚一般，渗透到了骨子里。 苏慕芷不知道复颜妤为何会出现在山脚，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掉下山脚的，只是大清早的时候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来敲门，说王府里的复大夫从山上摔了下来，让王府里派人去把人抬回来。 府里人到也没含糊，禀告了苏慕芷，苏慕芷派了府里的几个壮丁和自己一起去了山下。苏慕芷见到复颜妤的时候复颜妤早就昏死过去，一身衣服被山石刮的破烂不堪，脸上血夹着泥土、青苔、碎草，让人都分不清楚样子。当时苏慕芷就脚下一软，整个人一个踉跄，要不是被人扶住大概也摔倒了。 “唔……”午夜的时候静谧的房间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声，把有些打瞌睡的苏慕芷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害怕啊？胆子真小……”随着声音看去，看到复颜妤有些苍白的脸上挂着无害的笑。 “你醒了？”苏慕芷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嗯，看王妃的样子好像不希望我醒一样。” “你……”苏慕芷恨不得上去给复颜妤一巴掌，自己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她到好，过河拆桥。 复颜妤看着苏慕芷发怒的样子，心情大好，只是这一笑动作大了些，扯的面部的伤口生生的疼，“活该……”苏慕芷嘴上虽然这么说，人早已经俯下身，看了看那些伤口并未再次崩开，才放心的走出内室，吩咐外头的丫鬟给准备一些软食。 等苏慕芷再次走回内室的时候见复颜妤又没声音了，似乎是又睡了过去。心中不放心的她伸手在复颜妤的额头探了下，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放心。 复颜妤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的一跤摔的不轻，到了第二日的正午时分才又醒过来，这让担心了一天的苏慕芷稍稍松了口气。 “要不要吃点什么？”苏慕芷坐在床边问着复颜妤，只是复颜妤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个上面，一把抓住苏慕芷的手，“有看到我的花没有？” “花？什么花？” “一朵紫色的花，我藏衣服里了”复颜妤看到自己已经被换上的干净的亵衣亵裤都来不及害羞，一心只想着那朵花。 苏慕芷有些不高兴了，人醒过来不问别的，为了一朵花紧张成那样，“花我扔了，怎么了？一朵破话，瞧你急的……” “扔，扔了？”复颜妤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了那朵她口中的破花，自己差一点小命就没了，居然就这么给扔了。“你扔哪了？”复颜妤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希望还能在什么犄角旮旯里找到。 “喂，你干什么？”苏慕芷见复颜妤要起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身子都这样了，你起来干什么，还不快躺着。” “躺着，姑奶奶，我哪里有心思躺着，你快扶我到处去找找那花。” “那花有什么好？” “救老王妃命啊……不然，嘶……”复颜妤倒吸一口冷气，被扯动的伤口疼的她直冒冷汗。 “救老王妃命？”苏慕芷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没功夫跟你说……”复颜妤忍着痛，“你扶我去找找，时间要快，不然会来不及的，等找到了花我再细细跟你说原由……” “那你躺着，我给你去拿来”苏慕芷扶着复颜妤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才走出内室，从外面拿来一个矮脚的花瓶，那朵紫色的花正被养在水中。 “你……”复颜妤无奈，自己真是白着急了一场，那花好好的在那里。 “我什么？我只是看到这花漂亮，而且你又藏在衣裳里，我想着是不是特别的重要，就把它养了起来，想着就算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这么漂亮，养着也好。” “幸好，幸好，吓死我了。真要扔了，我这身伤就算是白受了。” 苏慕芷眼睛一瞪，不由提高了声音，“你不会告诉我，你身上这些伤都是为了采这朵花？” 复颜妤在床上吃力的点了点头，“给我倒口水喝，好渴。” “渴死你算了，一个女儿家，爬那么高的山，你说……”苏慕芷喋喋不休的在那里，倒杯水的功夫，不知道从嘴巴里蹦出来了几百个字，复颜妤有些无奈的笑笑，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从小到大还真没有谁这么说过她，这个是不是就是别人所谓的关心呢？ 喝了苏慕芷用勺子喂的几口水，复颜妤心里还是着急，“老王妃怎么样了？” “还吊着一口气呢，你这是想去看她，可你这身子……” 复颜妤是大夫，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吃不消，“你去拿笔墨记一下，我配几味药，用这个花做药引子，要是能救过来就没事了，救不过来我也没有办法了……” “尽人事，听天命。你都这样了，我想上天总会怜悯的，何况老王妃天天吃斋念佛的，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的。” 等苏慕芷把写好的药方连同那朵花送出去的再回来，复颜妤又睡了过去，苏慕芷隐隐心里觉得有些不安。看复颜妤的样子不过就是些皮肉伤，怎么会一直睡不醒呢？ ☆、第13章 王太妃的病虽说不是药到病除，但是整个人却因为那药慢慢的开始恢复。从滴水不进到能吃些米糊、粥汤之类，到慢慢能进食一些软食，像是烂面一类的东西。阖府上下见着逐渐康复起来的王太妃，都对复颜妤的医术赞不绝口。 不知是留下的后遗症还是苏慕芷的床实在太有吸引力了，自从山上摔下来都已经十天了，复颜妤除了梳洗和吃饭，就一直躺在苏慕芷的床上，哪也不去。苏慕芷看着自己的床被霸占了这么久，心里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会让人直接把复颜妤给抬到自己的房里。 “想什么呢？”复颜妤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惊的苏慕芷掉了手里的书。 “你干什么？”即便是斥责，苏慕芷的声音也听上去柔柔的，让人如沐三月里的春风。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复颜妤好奇，接触了苏慕芷一段时间，没见她对什么事情特别有兴趣或者可以说是上心的。现在她居然一个人坐在这里假装看书实则发呆，到是勾起了她无比巨大的好奇心。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床还给我？我看你能吃能喝，能睡能跳的，身上应该好了，所以……” 苏慕芷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复颜妤“啊”的一声，只见她抱着脑袋一脸的痛苦，苏慕芷赶紧扔下手里的书，一把扶住复颜妤，着急的问“怎么了？” “诶哟，突然觉得脑袋好疼，不知道是不是摔下来有了后遗症，你看我要是有了这个后遗症这后半辈子还怎么生活哦！”复颜妤倒在苏慕芷的怀里，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苏慕芷信以为真，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咽呜着问道：“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你哭了？”复颜妤觉得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留下，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会招来苏慕芷这么大的反应。 “哪有”苏慕芷抹了下脸上淌下来的泪水，“我扶你到床上去。” “我没事，啊，没事”复颜妤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到是你，这是怎么了，还哭上了。” “你，你……”苏慕芷看着复颜妤手脚灵活的从地上起来，知道又被这个人骗了，“总是这样……” “对不起”复颜妤拉过转身的苏慕芷，“我不知道你会担心我，我……”复颜妤从小没有爹娘，一个人生活惯了，从未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过她，即便是王太妃的关心，很多时候复颜妤也觉得夹杂着其他的成分在里面。 “你身子早就好了，再呆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了。人多口杂，闲言碎语，复大夫，走好。” 苏慕芷的逐客令已下，复颜妤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当下就收拾了一下，出了王府，回到了自己的府里。 快一个月没见着复颜妤，府里的人见复颜妤完好无损的回来都很开心，特别是管家，一见到复颜妤眼泪都出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福伯，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没事，放心，就是些皮肉伤。”复颜妤总不好说为了赖在苏慕芷那里，她假装重伤吧！ “好好好，没事就好”福伯抹了把老泪，“小姐以后这样的事情让府里的下人来做就行了，你何苦自己去呢！” 知道老年人难免啰嗦，复颜妤搂住福伯的肩膀，“知道啦，下次一定喊那几个小子去帮我采药。现在我肚子好饿，福伯给我弄几个小菜吃吃吧！好久没吃府里的菜了，馋的要紧啊！” 果然，福伯在听到复颜妤肚子饿了之后，喊来一个丫鬟，“把小姐扶进去。” “喂喂喂，福伯，我还没这么弱吧！”复颜妤抗议着。 “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几圈了，还说身子不弱。虽说王府里的东西比咱府里的多，可是小姐你在那里毕竟是个外人，下面的人哪里会照顾的这么周全。我现在去厨房，让他们好好炖点补品给小姐吃。” “诶，诶……”连给复颜妤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福伯那脚步快的跟吃了什么神仙大补丸一般，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人影了。 “小姐，咱们进去吧，外面风大。”丫鬟扶住复颜妤的手，“你不在这些日子，福伯都快疯了，早晨起来就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就怕你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不然就去王府门口转悠，要不是王府的侍卫认识福伯，我看十有就把福伯给抓了起来。” 说不感动是假，福伯是几年前昏倒在了复颜妤家门口，幸亏发现的早，复颜妤施以汤药，半个月之后逐渐好转。身无长物的福伯为了报答复颜妤的救命之恩自愿留在府里给复颜妤做工。复颜妤见他读过几年，会写会算，正好府里没有管家，那些小子平日里自己也没有闲暇的工夫去管，有了福伯便可以更加规矩一些。 福伯果然没有让复颜妤失望，自打他做了管家之后兢兢业业，那些小子也不敢胡来了，府里的规矩比较之前是大有改观。复颜妤本来也不打算用规矩来束缚那些小子，只是复颜妤这样的想法虽好，但执行起来却难度颇大。那些小子来自不同的地方，时间一久难免摩擦多了。好几次打架打起来，复颜妤连劝都劝不过来，还差点伤到了自己。 自从福伯来了之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而且那些小子对福伯还特别的服气。有时候只消福伯一个眼神，那些小子就不敢放肆了。为此好几次复颜妤都问福伯用了什么办法来治他们，福伯只是笑笑，两三次之后复颜妤也不再问了。 金窝银窝果真不如自己的狗窝，虽说自家的屋子比不上王府的富丽堂皇，到底是回家了，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束缚。想到这里复颜妤又想起了苏慕芷，原本好转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 “小姐，小姐，小姐……”丫鬟喊了几声，复颜妤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小姐，要不要给你准备热水洗个澡？” “洗澡？也好。”虽说还是冬日，但是回来的时候走的急，也出了一身汗，身上滑腻腻的觉得难受。 复颜妤一走，苏慕芷那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苏慕芷喜静，平常就一个人看看书，写写字，偶尔空下来了便煮上一壶茶，自斟自饮。自打那阵子复颜妤在，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阳光一般，热闹非凡。即便是画画这种需要安静的事情，也给复颜妤弄得跟过节一般的热闹。看着还摊在书案上的那幅秋季狩猎图，那里是狩猎，分明就是野外烧烤图。画里面的人个个手持着一串串羊肉串，根本就没有在狩猎。那日苏慕芷提出疑问，硬是被复颜妤说成猎物都变成肉串了，让人哭笑不得。 “王妃，厨房里做了点心，要不要……”丫鬟的话打断了苏慕芷的回想，什么点心不点心的她真是不在意，到是复颜妤，每天到点必吃。今日她不在，点心就免了。 ☆、第14章 李涵雍在复颜妤走后的隔天从外归来，风尘仆仆，马还没有落定便急急从马上下来。歇都不带歇一下，一下子冲进了王太妃的院子。 “娘，娘……”李涵雍人未进屋，却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太妃，王爷回来了”阿阮扶起半躺在榻上假寐的王太妃。 “娘，孩儿回来了。” “哎哟，我雍儿回来了。去了这么久，让为娘的看看。”王太妃拉住李涵雍看了又看，“瘦了，也黑了。” “娘，不说孩儿，听说娘病了……”李涵雍没好意思说是病危，不过从现在王太妃的精神状况来说，不像是病危的人。 “唉”王太妃长叹一口气，“鬼门关前走了一阵。” 李涵雍敛了下眉，看来“病危”一说并非是谣言，“不知道娘请了哪位大夫妙手回春的？我看娘现在精神的很啊！” “傻孩子，还能有谁，不就是颜妤。”王太妃说的时候想起复颜妤当初躺在床上的样子，满头满脑的伤，对于一个姑娘来说那些可都是致命的。好在好人有好报，复颜妤复原之后并没有留下难看的疤痕，这也让王太妃安心不少。 “颜妤？”李涵雍有些吃惊，虽然知道复颜妤有些本事，但是从来报的信息里得知自己娘亲的病情以为都赶不及回来看一眼，后来探子又报说是王太妃的病况好转，也没想到能恢复成现在的样子。 “那倒是真的要好好谢谢她了。” “雍儿打算怎么谢？” “怎么谢？”一瞬间李涵雍心里涌起一个想法，不觉的脸都有些泛红，王太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心思一目了然，只是这个问题似乎很是棘手。 “这样好了，颜妤心慈，经常布施药品救济穷人。你让账房拨一千两出来，给颜妤的药铺送去，说是我们聊表谢意，让颜妤布施药品几日，你看可好？”王太妃故意这么说，一来是不想让儿子碰一鼻子灰没面子，二来也是保全了复颜妤。 李涵雍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心一凉，脸色一下有点不自然起来，“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金银珠宝颜妤也不喜欢，到是救济老百姓可谓是两全其美。” 王太妃对李涵雍的回答很满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母子有说了会话才散了。 小别胜新婚，可是苏慕芷看到李涵雍进来却有些反感，面子上不好推却，只好硬着头皮，“王爷回来了，旅途可顺利？” “还行，我离开这段时间府里全靠你了。你看娘那么一病，颜妤又那么一伤，娘说全靠你在，不然府里都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了。”李涵雍的话说的真心，苏慕芷到有些别扭起来了 “王爷累了，让厨房给您做了吃的，王爷吃了去那边早点休息吧！” “嗯？”李涵雍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女人把自己男人往别的女人那里推的，霸占着不放才是啊！ 看出李涵雍心里的疑惑，苏慕芷低声道：“复大夫说的，要静养。” 李涵雍恍然大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几十天的单身生活（其实我不是想这样子写的，但是jj不许，读者自信代入吧！）实在是让人想的紧。李涵雍吃过饭，和苏慕芷没说上三句话便借口乏力去了侍妾那里。 苏慕芷长出一口，撤退了下人，关上门，心里有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初夜的场面太过吓人，反正苏慕芷现在一看到李涵雍就有些心里发毛，生怕他又来一下，那么自己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那样的话那个女流氓又要来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复颜妤，苏慕芷烦恼的甩甩头，说好了今后和那个人再无瓜葛的，怎么竟又会…… 殊不知复颜妤这边忙的都快翻天了，李涵雍送来一千两银子，前脚送来后脚复颜妤就让掌柜的去联系了药商，购入了许多常用的药材。又让伙计写了个告示贴在药铺的大门上，说是一欢堂布药十日，凡是来看病者一律不收诊金和药金。 这下子城里热闹了，大家都奔走相告，一时间一欢堂门口围堵了很多老百姓。掌柜的只好出来说明，义诊的时间要从明日开始，可是老百姓还是不愿意散去，好不容易说到嘴里都要泛白沫了那些百姓才同意散去。 各种药材要切片的切片，打粉的打粉，一时间，一欢堂里忙成了一团。这样的事情每年总归有两次，一次是夏日转凉，还有一次便是从冬日转暖。这两次的义诊复颜妤是雷打不动，当然其中也不乏突发的一些疫情，复颜妤会视情况而定。 “复大夫，这些药材是不是就放在这里？”来人是药商老板，瘦高的个子，十分的精神，说话的时候山羊胡须要一抖一抖的。 “陈老板……”复颜妤从柜台里走出来，“药材放进后院吧，明天一定很多人来，放在这里我怕到时候人多给踩碎了。何况药会在后院煎煮，这样也方便伙计们拿取。” “复大夫还包煎药？” “是这样的，同样剂量的药，如果每个人拿回去煎的话可能会有浪费，我想在我这里煮一些常用的汤药，到时候大家只要拿着罐子来取一定量的药汤就好了。省了他们的柴火，也省了我的药。” “哈哈，复大夫医者父母心，我老陈佩服。我也做做善事，这些药材就不收复大夫的钱了。” “这可使不得”复颜妤大惊，“你药材本就给我便宜了，现在白送怎么行，你也要养家糊口的。何况这些银子是王妃出的，我只是代为布医施药罢了。” “是这样”陈老板思索了一下，“那这样吧，这些药材我进价给你，也表达一点我的心意。” 复颜妤听到陈老板的话喜出望外，“那真是要代百姓谢谢陈老板了，这样的话又能帮助更多的老百姓了。” “好说，好说”陈老板见复颜妤实在忙的脱不开身，便也起身告辞。 忙忙碌碌到了上灯的时间复颜妤几个时辰连口茶都来不及喝，虽然义诊的经验很足，但是毕竟这次的面涉及的比之前的更加广，复颜妤不得不小心交代着各项事宜，就怕明天一忙起来弄错了。 ☆、第15章 第二日，义诊当天，很多路途遥远的病人三更就来排队了，为了让更多的病人能够都到诊治，复颜妤不过小憩了一个时辰便开始了义诊。 这次来的人数之多让复颜妤有些始料不及，虽然早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曾想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阿飞，去府里和福伯说一声，让厨房多熬点稀饭送过来。我看这些病人他们这么早就过来等到天亮一定饥肠辘辘，准备些热的东西让他们吃下，驱驱寒气。”复颜妤是个细心的医者，见那些穷苦的病人衣着单薄，又命人拿布围了很大一块场地出来，里面放了几个炭盆取暖，这样就不会因为站在外面而受凉。 “复大夫真是好人啊……” “是啊，复大夫真是热心肠……” “复大夫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一时间，义诊的地方都是此起彼伏的夸赞声，复颜妤并未受这些干扰，专心的给病人看病、下药，原本冬日萧条的街市，也因为义诊而变得热闹起来。 李涵雍除了王府便朝着复颜妤的药铺而来，随同一起的还有苏慕芷。 远远的，苏慕芷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复颜妤坐在一条长板凳上，腰身挺拔，一头乌黑的秀发从中间束起一个结，自然的飘散在后背，看得竟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慕芷，慕芷”见手里搀着的人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脚下去像生了钉一般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李涵雍不知道苏慕芷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何事？”苏慕芷被李涵雍这么两声一喊，早已经恢复过来，脑子转动着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这是怎么了？身子还是不舒服？”李涵雍对苏慕芷的关心大抵是因为洞房花烛之夜的事而起，自己一时的鲁莽伤了苏慕芷，为此遭到了复颜妤不小的责怪。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知怎得刚刚猛的一阵眩晕，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臣妾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看病，着实有些被吓到了。”苏慕芷的回答滴水不漏，一来从话里也明确说明了自己身体还没好，不要想着什么“小别胜新婚”是事情，二来苏慕芷也是大舅闺秀，自然不会一下看到过这么多人，说吓着也合情合理。 “呵呵，是啊，王妃说的有理，我也没想到一次义诊会有这么多人，而且今天还是头一天，不知道这十天下来会有多少人来看病。”这样的场面也确实大大出乎了李涵雍的预料，李涵雍手朝着身后挥了挥，立刻上来了一个人，“去和管家说，再从账房拨三千两银子过来。” 这次李涵雍和苏慕芷也算是微服私房，身边不过带着几个暗藏的保镖，所以即便李涵雍和苏慕芷走近，百姓们也不以为然，只是有几个见到他们衣着光鲜，不由在心里嘀咕这些有钱的越是有钱越是抠门，连给穷苦老百姓的义诊都要来揩油。 “王……”复颜妤才想站起来给李涵雍请安就被李涵雍给制止了，“在外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复颜妤也转的快，转瞬就问道：“李公子和夫人前来可也是来瞧病的？” 对于复颜妤，李涵雍总是宠爱的，即便说这样的话李涵雍也没有生气，而且是笑的有些宠溺的说道：“来看看你这里需不需要我们帮忙的，不是来占老百姓便宜的。还有，药你尽管开，我又让账房拿三千两给你，把这些穷人的病都看看好。” 对于李涵雍的热情，复颜妤并没有太多的回应，只是淡淡的一个微笑也让李涵雍喜滋滋的了。苏慕芷看到复颜妤对李涵雍笑心里不知怎得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 其实早在苏慕芷靠近的时候复颜妤就知道了，虽然在看病，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能瞄到一二。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复颜妤心里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自己又没有看她。 “来咯，大家让开一些，小心烫……”很大的嗓门老远就在喊，复颜妤听到就知道是自己府里的人送稀饭过来了，和正在就诊的病人说了两句就站了起来，“把稀饭送到帐篷里，海哥，你就在那里帮我给那些看病的老百姓分发稀饭。” “诶，好叻……”海哥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精干的人，一大桶的稀饭居然一个人就抬了过去。 复颜妤过去，嘀咕了几句，手里拿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稀饭走了过来，“王爷吃完稀饭热热，天气凉，小心着凉了。” 李涵雍有些惊喜，平日里复颜妤对自己的态度…… 只是李涵雍不会知道，复颜妤真正的目的。 “手这么冷，出来也不多穿点，喝点热的暖一暖”复颜妤没有给苏慕芷反驳的机会，抓住她的手，把稀饭放在她手里就又回去给人看病了。 苏慕芷嘴上不说，可是复颜妤这样的关心还是让她很开心，手里是稀饭也变得美味起来。正如复颜妤所说，果然一碗稀饭下肚，真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复颜妤抽着一个空看了看苏慕芷，四目对上，苏慕芷故意别开，复颜妤嘴角抽了一下，暗自的好笑，只是病人太多，她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以至于苏慕芷和李涵雍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一日的义诊，到天色黑尽才结束。复颜妤揉着发麻的腰，站起来的时候人晃了一下，差点就摔了，“人老了，不中用了。” “噗”店里唯一的一个丫鬟听到复颜妤的咕哝笑了出来，“复大夫你坐了一天，连茅厕都没去，能站起来已经不错了。” “滴水未进，你当我骆驼啊，哪里有东西需要去茅厕藏起来哦！” 说到饿，肚子真的不争气的“咕咕咕”叫起来，丫鬟看出复颜妤的尴尬，没说什么，从里间端来了早晨剩下来的稀饭，“捂在棉被里的，还有些热，复大夫你讲究吃一下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来那么多的挑剔。一晚稀饭下肚，连带着人都精神了许多，见丫鬟还站在边上，复颜妤放下碗，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复颜妤的药铺和其他铺子不同，夜间从来不留人，这是复颜妤的规矩，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些讨生活的人来说，每日能回去和家人共渡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可以吗，复大夫？” “可以的，天色晚了，你等会和海哥他们一起回去，我让海哥先送你回家再回府里。”虽说世道安稳，可是当心点未必是坏事。 收拾妥当，复颜妤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拴了门，取出纸笔，把今日义诊时候看到的几个疑难病症给写了下来，不觉已经快二更了，稍微梳洗了一番便在用桌子拼成的“床上”睡了。 ☆、第16章 十日的义诊，搞的复颜妤筋疲力尽，即便是心里高兴，可是真的是累早了，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复颜妤打算让伙计关门收摊的，结果伙计说还有一个人。复颜妤抬头，就看了苏慕芷坐在一角。 “王妃？” “什，什么？是，是王妃？”把伙计吓了一跳，复颜妤拍拍他，“没事的，你喊几个人把外面的那些都收拾收拾。” 伙计得令，如同得了大赦一般，跑进了里屋。复颜妤笑笑，走到苏慕芷跟前，“王妃来下着我家伙计了，这吓坏了不知道王妃赔不赔？” “复大夫这是要臣妾怎么赔？” “陪我出去吃饭，怎么样？” 苏慕芷淡淡一笑，“你就不怕我晚归王爷处罚你？” 复颜妤挑了挑眉，“王妃怎么会来我这小店的？既然怕王爷处罚就应该好好待在府里，大冷天的跑出来也不见带个下人，出了事情王爷要是知道王妃来我这里我这罪责就大了。” “你说你这张嘴，怎么就吐不出象牙来？” “嗯，要能吐象牙我就不要这么辛苦了，我天天睡床上吐象牙卖钱了。”复颜妤笑着，脑袋凑到苏慕芷跟前，苏慕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那么贫呢？王爷让我来看看你还需要什么，我想着这里离王府不远，又是大白天，全当出府散心了。” “哦”苏慕芷的回答让复颜妤多少有些失望，原来是李涵雍派她过来的。也是，人家毕竟是夫妻，夫唱妇随。 “怎么？没精打采的？” 复颜妤勉强笑了笑，“我派人送你回府，天色不早了。” 苏慕芷眉心微微一皱，只是看着复颜妤一脸的倦容心下也软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终究是换成了“好的”。 “可是你刚刚明明答应和我去酒楼吃饭的，你现在要走？”遇到复颜妤这种人苏慕芷能做的也就是哭笑不得了，这个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可谁刚刚说要让人送我回府的？” “我年纪大了，忘记前头说了什么了。” 苏慕芷扶额，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复颜妤又道：“你坐会，我去里间换件衣服，不然去酒楼老板就该把我赶出来了。” “嗯”苏慕芷没说什么，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复颜妤走进里屋，她随手拿起复颜妤桌上的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记录着最近义诊的笔记，蝇头小楷，端端正正，即便是匆忙间记下那字也工工整整。苏慕芷一笑，没想到那么不正紧的人却写得一手的好字。 “笑什么？”复颜妤出来正好看到苏慕芷的笑，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笔记，以为什么地方写错了。 “没有”苏慕芷合上笔记，“只是没有想到你人这个样子，写的字到不错。” “哦”复颜妤撇了下嘴，“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看到眼前放大的人脸，苏慕芷习惯性的往后一退，“你看看你，你不能夸你。轻佻。” “我轻佻？”复颜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肯定是因为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好……” 复颜妤的话让苏慕芷瞬间想到那些不好的画面，脸“唰”一下就红了，“流氓，你自己去吃吧，吃死你算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3节 “诶”复颜妤一把拉住要走的苏慕芷，“好了好了，我错了，别生气啦！我保证以后不说就是了，好不好？” 看到复颜妤像小狗一样噌到自己面前苏慕芷其实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本来复颜妤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自己伤的部位比较敏感罢了，换作是她人，苏慕芷可能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只是复颜妤这张嘴总要治一治，不然越发的没有规矩起来，便道：“你说的啊，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行行行，我答应你就是了。咱快走吧，我都快饿疯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是有多忙，我啊……”复颜妤一路唾沫横飞的和苏慕芷说着这几天义诊的事情，苏慕芷本就出声大户人家，平常虽然父母百般疼爱，但是可以出府的机会并不对，现在成了□□而且还是王妃，自己出门的机会就更少，更何况是和复颜妤这般接触到形形□□的人。所以对于苏慕芷来说，复颜妤所说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富春楼，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即便的价钱比其他酒楼贵，可是因为饭菜做的好，依旧是一桌难求。 复颜妤和苏慕芷到的时候店外已经排起了长龙，苏慕芷一看到这种架势拉了拉复颜妤的袖子“这么多人，不如换别家？” “换别家？”复颜妤想到富春楼的香酥鸭不由咽了咽口水，那么鲜美、那么酥嫩的鸭子…… “我太饿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复颜妤毫无形象的往门外的台阶上一坐，“就这家吧，我怕我再走就昏倒在了路上。看看你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也背不动我，到时候我还要躺在大街上被人围观，多不好，还是这里等等就好了。” 苏慕芷哪里不知道复颜妤的心思，她到是不在乎多等一会，“你快起来，一个姑娘家坐在台阶上算什么？” “到也是”被苏慕芷这么一说复颜妤有些尴尬，赶紧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苏慕芷给她拉了下被坐皱了的袍子。就在这时，店里跑出来一个小伙计，“公子、夫人，今天店里客人多，劳请两位等候一会，马上就有位置。” “公子？”复颜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笑了起来。 “还笑”被店小二这么一说苏慕芷到是不好意思起来，谁是她夫人了？ “咳咳，不笑了，夫人。” “讨厌，你这个流氓，就是死性不改。” “怎么又怪我呢？是人家小二说的好不好。” “你……”苏慕芷想说什么，却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句“王妃”，顿时放松的心情一下就警惕了起来。 “哈哈，果然是你们，本王还以为看走了眼。”李涵雍笑着走到二人跟前，“我在里面有一个雅间，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这样的巧合两个人并不能拒绝，于是原本的嬉笑变成了一团和气，就连平时一看就流口水的香酥鸭吃在嘴里也连同嚼蜡一般的无味。 苏慕芷也同样是小心翼翼，那些彩色虽美，但是和不喜欢的人一起吃也如同受罪一般。到是李涵雍，两个不同特点的美人在旁，一时控制不住，喝高了。 “李四，扶好王爷，送他到马车上。”苏慕芷看着李涵雍的样子不由想起那夜洞房花烛，突然一阵恶心，李四却还偏问“王妃不和王爷一起回府吗？” 苏慕芷有些不悦，口气不免生硬起来，“你送王爷回去即可，我和复大夫一起。” “可是，天色已经……” “怎么，不把我这个王妃的话当话吗？” “小的不敢，那小的送王爷回府了，王妃和复大夫路上当心。”说着李四扶着李涵雍走了出去。 复颜妤看到李涵雍的样子十有猜到苏慕芷为何突然生气了，只是牵起苏慕芷的手，低声道：“我看今晚月色好，带你去河边看看月亮？” 忽然被复颜妤牵着手，苏慕芷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有挣开，只是点了点头。 ☆、第17章 十日的义诊确实让复颜妤有些筋疲力尽，在家休息了两日才去了王府。这次义诊的事情复颜妤心里明白，虽然是李涵雍出的钱，但是这主意是李涵雍万万想不出来的，所以到了王府复颜妤先去了王太妃那里，一来请安，二来也是表示感谢。 不曾想居然在王太妃这里看了苏慕芷，自从那里河边观月，两个人有两日没见，虽说私下里和苏慕芷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但在王太妃这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请安问好一番自然是少不得的。难得看到复颜妤如此吃瘪的样子，苏慕芷心里高兴可脸上还有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憋久了脸色就开始有些泛红起来。 “王妃可是身子不舒服？”精明入复颜妤怎么会不知道苏慕芷那点小九九，只是知道归知道，装糊涂归装糊涂。 一听到自己儿媳妇身子不舒服，再看看那脸上异常的红晕王太妃也担心起来了，“慕芷啊，这几日雍儿让你去帮着义诊是不是累着了？” 复颜妤轻搭苏慕芷的手腕，饶有趣味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感受到了复颜妤的眼光，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仿佛洞穿了她的一切。 “没事，大概昨晚没有睡好。” “是啊”复颜妤也搭腔，“王妃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体虚，加之之前的身子没有恢复完全，这几日又劳累，有些受了凉，不碍事的。” “慕芷，你身子吃不消就和雍儿说，雍儿也是，一点不知道疼惜自己的媳妇。”王太妃嘴上说着怪罪的话，可是复颜妤明显没有听出怪罪的意思。心里真有些为苏慕芷不值，特别是想起洞房之夜早晨的情形，复颜妤真是有些心疼苏慕芷。 “王太妃，我看王妃身子不适，我送她回她的院子休息休息，顺便给王妃开些药调理调理。”复颜妤不愿意苏慕芷在这里受着暗气，借着调理身子的由头带苏慕芷出了院子。 明显感觉到苏慕芷一出来就松了口气，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复颜妤的嘴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要怎么感谢我？” “嗯？”苏慕芷明显这个反应要慢半拍的人，实在是不明白复颜妤的意思。 复颜妤痛苦的摇摇头，果然不在一个点上，“你好像和王太妃的关系有些紧张。” 像是被说中，苏慕芷不悦的皱了皱眉，“不习惯罢了，到底不是自己的母亲，总觉得有些隔阂，或许时间久了会好点。”苏慕芷的话像是在回答复颜妤，不过好像更多的是在对自己说。只是这个说法多少有些说服不了自己。 “她是王太妃。” “我知道”说了这几个字像是话题一下被掐断了，直到去了苏慕芷的院子里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复颜妤找来纸笔，写了个方子给了苏慕芷的下人，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见苏慕芷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忽又想起之前和苏慕芷的一些不快，复颜妤心里像被什么压着一般，起身打算要走，却听苏慕芷道：“要不要吃了饭走？” “不了，药铺里好多事情，而起这次义诊的账目也要整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苏慕芷有心想留复颜妤吃饭，只听到苏慕芷说“厨房里炖了猪蹄……” 复颜妤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动作不大，却被苏慕芷尽收眼底，“馋了？账目也不在一时半会，吃饭再走也不迟。” 复颜妤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嘴上依旧不肯罢休，“王妃这里让我想起了伤心事，估计吃龙肉也如同嚼蜡啊！” 苏慕芷何尝不知道复颜妤的意思，对于那日对复颜妤的态度她也有过内疚，但是碍于面子……如今给复颜妤台阶下，她到好，顺杆子往上爬了。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见苏慕芷傲娇起来，复颜妤也知道见好就收，赶紧说道：“哎呦，王妃的伙食一定比我那好，反正也饿了，不如就在王妃这里吃点，我也能省下几个铜板。” “吝啬鬼，省几个铜板就高兴成这样。” 复颜妤扬扬眉，“那是，几个铜板也能给恩济寺里那些孩子买几张纸写字。” “恩济寺？”苏慕芷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学堂吗？” “不是，恩济寺原本是一座庙，庙里的方丈大师一直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童，久而久之只要有人捡到孩子或者是有人家生了孩子不要了，都会被送到那里。现在的恩济寺就像是孤儿院一般，里面有几十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在那里。原本恩济寺的香火就不旺盛，何况现在庙都不像庙了。幸好有几个好心人常常会送些米面过去，不然孩子们就要挨饿了。” “这样啊，可是，衙门里不管吗？”苏慕芷是商人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有些事情其中的门道她自然是不清楚的。 “衙门开始也管，只是孩子越来越多……” “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过去，给孩子们买点吃的”苏慕芷打算把陪嫁过来的一些金银拿出来，却被复颜妤制止了，“下次我去恩济寺的时候带上你。你去教教那些孩子们写字，教教姑娘们刺绣可好？” “好，那银两……” “银两你留着，哪里能要你的钱，孩子们有我，我不会让他们饿着冻着的。” “没看出来，你还有点爱心啊！” “那是”复颜妤有些得意，“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没看出来的地方多了。” “说你胖你到真喘起来了”苏慕芷对于复颜妤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人真是不能夸上两句，两句一夸，马上上天。 “我只是实事求是，王妃。” “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喝口茶，也不嫌累”苏慕芷从桌上倒了杯茶给复颜妤，“润润喉，继续吹。” “什么叫吹啊，我这是真心的。要不是几年前我正巧采药路过，还真不知道这盛世居然还有孩子吃不饱穿不暖。那些孩子的手和脚被冻的全是冻疮，有些已经化脓了，脓水流出来，沾到衣服上，衣服都像是被浆过一样。” 苏慕芷完全想象不出什么是冻疮，也想象不出脓水沾在衣服上的样子，只是听复颜妤这么一说，她的心却揪了起来，“要不明天我们赶早就去恩济寺看看，你看这天还冷着，我们给他们送些炭去。” “那我再去弄些米面，你能让府里出辆车吗？这样就能省了雇车的钱了。” “你到是真会算，算计到我的头上了。” “那是……” ☆、第18章 复颜妤在苏慕芷那里吃了饭就回了药铺，交代了几句，就那些了银子去了方记米铺。米铺的老板一看到复颜妤就知道她是来买米面的，笑着迎上前，“复大夫，这是又来给恩济寺买米面了？” “是啊，方老板。孩子们都大了，吃的也多了，怕他们不够，就过来买一些，有富裕总比过得紧巴巴的要好。” “复大夫是真心地善良”方老板的话是由衷的，所以只要是复颜妤来买米面，一般方老板也就是按进货价给她，有时候自己还得搭上一些银两。 “方老板过奖了，也多亏了方老板……” “诶”方老板打断复颜妤的话，“就许你复大夫有爱心，就不许我有了。” “哈哈，方老板说笑了，不过真的还是要代那些孩子谢谢方老板。”复颜妤看到的唯利是图的商人也多了去了，可是这个方老板十里八乡也算是出了名，所出售的米面从不缺斤少两，也不是掺杂石子之类的杂物进去，虽然赚的少点，可是薄利多销。 半柱香的功夫，复颜妤就和方老板谈妥了，按照进价给了复颜妤五担米，还送了一些面粉，说是自己也略微表示一些心意，弄得复颜妤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和方老板都不是矫情的人，道了几句谢便离开了方老板那里。 又去书店里给几个识字的大孩子买了些笔墨纸砚和一些简单的书籍，顺带又在隔壁的杂货铺里那些小点的孩子买了些糖果和点心才会了药铺。 第二日一早，复颜妤就自己驾着车到了王府的门口，苏慕芷早已经带着包裹等在了那里。为了驾车方便，今日的复颜妤依旧是一身男装，只是和平日的衣衫不同，今日的更加朴实了些。苏慕芷和复颜妤心想到了一块，不知从哪里也弄来了一身男装，虽说布衣，穿在苏慕芷的身上却也显出了贵气。 门人看着复颜妤搀着苏慕芷上了马车，马上缓缓驶离王府，门人挠了挠头，嘀咕道：“今日是怎么了，复大夫穿男装到是不奇怪，可是王妃怎么也穿了男装？不过也是挺好看的。” 马车一路缓行，一来车上装的东西多，二来复颜妤也怕苏慕芷身子娇弱坐不惯马车。一炷香多的时间，车子便行到离恩济寺不远的地方。山路开始越来越难走，坑坑洼洼，颠的有些厉害，复颜妤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把拉过缰绳，牵着马缓步走在了前头。 “你停一停”苏慕芷在马车上喊着。 “怎么了？是不是颠的想呕？”复颜妤停了下来，小跑上前，看看苏慕芷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才想开口就听苏慕芷说：“我下来，这样马车轻一点，也好走道一些。” “诶，你不用下来”说着把正欲下车的苏慕芷又摁在了马车上，“山路难走，你第一次来，不要崴了脚。再说，你也不重，你下来马也吃轻不了多少，你还是乖乖坐在上面，前头就到恩济寺了。” 复颜妤都这样说了，苏慕芷也不好说什么，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看了看山上的景色。 因为是临时决定来，所以并没有孩童在恩济寺门口等着。复颜妤把马车停好，把苏慕芷从车上搀下来，朝着恩济寺开着的大门高喊了一声“来搬粮食咯”。 闻声赶来的一个大孩子一看到复颜妤就大叫起来，“颜妤姐姐来了，颜妤姐姐来了……” 一帮子的孩子一听到复颜妤来了，都跑了出来，围着复颜妤问东问西的，复颜妤回答不急又顾及苏慕芷，只好道：“大家伙都把米面搬进去，咱们进去再说可好？” 孩子们一听到米面都笑开了花，重的袋子几个孩子搬一袋，轻的袋子有的孩子一只手就能提起，片刻的工夫就把一车的吃用全搬空了。这个时候，孩子们才发现今天复颜妤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秀的男子。 “哇，颜妤姐姐，这位公子可是你意中人？”一个不知从哪个孩童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惹了苏慕芷一脸的红晕。复颜妤看了，并没有解释，只是说道：“这位是芷姐姐，今天是来教你们识字和做女红的。” “哇，芷姐姐，芷姐姐，是真的吗？”三岁的紫琪拉着苏慕芷的袖子，高兴的一蹦一蹦的。苏慕芷蹲下来，摸着紫琪的小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紫琪”奶声奶气的回答让苏慕芷的笑颜更加的深，“紫琪好乖，等会姐姐给你拿糖吃好不好？” 一听到有糖吃，孩子们都喊了起来“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好好好，都有。杉东，你去把那些零食给他们分分。” 得了复颜妤的许可，杉东带着孩子们走开了。 方丈大师闻声赶了过来，“阿弥陀佛，原来是复施主。” “方丈大师近来身子可好？” “多谢关心，老衲身子还算硬朗。” 方丈的俗家名字叫李树平，早年曾落草为寇，却不知为何，在这破庙了却了尘缘，一心向了佛。若干年之后，寺里的老方丈圆寂，法号为空了的李树平便接替了老方丈的位置。 “空了大师，这位是……”复颜妤刚想说“王妃”二字却被苏慕芷打断了，“慕芷和颜妤一样，都是女儿身，知道庙里不便，便着了男装还请大师见谅。” “慕芷姑娘何须客气，老衲感激你们还来不及，要不是你等经常救济，怕是……”空了大师有些哽咽，虽说是行善做好事，但是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时候真的是有心无力，幸好还有复颜妤能及时送上米面，以保温饱。 “大师，这是哪里的话，你一个人照顾这几十个孩子实是不易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再说这些客气话，可是折煞了我们。” “好好好，大恩不言谢。” “大师，我看这里有些孩子已经到了读书的年纪，虽说不求他们考取功名，只是识些字还是应该的。知道大师分身乏术，我想和慕芷轮流着给孩子们上一些简单的课，让他们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看懂简单的书信。这样长大了出去找生计也会容易一些，大师你看可好？” “这样当然是极好的，我也想了很久，一直不好意思开口，今天施主你开了口，自然是好的。” 复颜妤和苏慕芷把抬下来的笔墨纸砚收拾出来，分了若干份，让大一些的孩童围坐到了一起，“你们也不小了，再过几年有些人可以自己出去找些活干，挣些钱，过几年娶个媳妇了。可是你们不识字，去哪里找活干总是会吃亏，从现在开始，我会和你们的芷姐姐轮着给你们来上课，让你们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会读一些简单的书籍，你们认为可好？” “会一直教吗？”一个孩子有些担心的问道，复颜妤当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之前也有一个年轻人路过这里的时候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自愿来教授孩子们一些知识，可是短短两个月之后，这个年轻人就再也没音讯。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简单的学了一些，现下也都能看懂不少的书。知识因为这件事情，给孩子们留下来的阴影却也很大。 “会，会一直教大家的，你们放心好了。” ☆、第19章 苏慕芷的字写的极好，清秀端正，写了几个简单的字贴在墙上，让几个孩子照着写，苏慕芷则来回在几个孩子之间纠正着他们的错误。复颜妤端着茶走进来，见苏慕芷教的认真也不打扰，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时间长了，苏慕芷觉得似乎多了一个人，转身看到复颜妤抱着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知怎的脸“唰”一下红了。 复颜妤看到苏慕芷朝这边看过来，倒了杯茶端了过去，“累不累？” “你真以为我千金大小姐啊，这点我还是能承受的。以前在家里，也会教府里的丫头、小子们认认字，省得以后吃了不识字的亏。” 复颜妤点点头，“没想到苏家大小姐这么好心，早知道也去苏府谋个差事了。” “你就知道贫嘴，没个正经的样子。来府里都过不了管家的关，还想谋什么差事？” 复颜妤撇撇嘴，“果然侯门深似海，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百般挑剔。” “我们苏府可请不起复大夫这种王府的御医……”苏慕芷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孩子在那边冲着苏慕芷挥手，“芷姐姐，我写好了，你过来看一看。” “去吧”复颜妤结果苏慕芷手里的茶杯，看着这样的场面，忽然觉得生活这样也不错，恍惚之间却无意拿起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等察觉不对的时候，茶水已经入肚，留下些许的尴尬，好在无人瞧见。 中午的饭菜是复颜妤下厨做的，恩济寺自己种的蔬菜，复颜妤在去接苏慕芷的路上买了一刀肉，来了之后就炖上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肉的香味。 五个蔬菜，一大锅的肉，还有一个汤。这些菜在王府来看连下人吃的都不如，可是这些平常没肉吃的孩子看到这些却胜似鱼翅鲍鱼了。 “尝尝”复颜妤在无数的筷子下夺下一块肉，夹到了苏慕芷的碗里，苏慕芷微微颔首，夹起肉轻咬了一口，浓浓的汤汁包裹着香糯的肉块，一口下去满嘴的肉香在口腔里回味，“没想到你做饭也不赖啊！”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复颜妤对于苏慕芷的夸奖可是毫不含糊，“只是这里的菜不如王府里丰盛，你将就着吃。” “哪里，我觉得今天这餐饭是我长这么大吃的最开心的，你看看他们，有肉吃就满足成这样，你都不知道我哥他们，吃鸡就吃两个腿，其他的全都拿去喂猪了。”苏慕芷的话有些无奈，家里几个兄弟的挥霍无度常常让她看着心寒，所谓富不过三代，这样下去大概到了兄弟们的手里就会被毁了。 “喜欢就好，这些菜都是新鲜的，刚刚从地里摘下来，喜欢就多吃些，看你瘦的，风大点能把你吹到山上做压寨夫人。” 苏慕芷瞟了一眼复颜妤，真是一句正经话都没有。若是男子，大概早已经被人打的不成人形了。 复颜妤见苏慕芷不语，知道玩笑有些过了，死皮赖脸往苏慕芷的碗里夹了好多菜，见苏慕芷脸上有挂不住笑的时候才停了手，“你把这么多菜给我，他们吃什么呀？”苏慕芷在复颜妤身边低语着。 “他们要吃肉的，这些蔬菜平日里够他们吃的了。” 果然，随着复颜妤的话苏慕芷朝肉锅里看去，一大锅的肉都快见底了，心里一抽，眼眶都有些发红。 “没事”复颜妤放下手里的筷子，轻抚着苏慕芷的后背，“下次咱们给他们弄几头小猪崽过来，让他们在后山养着，等过年的时候宰上几头，留下够吃的，其余全都腌制成咸肉，这样平常也能改善伙食。” 难得复颜妤会如此正经，苏慕芷笑道：“其实你正经时候还像个人。” “嘶，我平常不正经？” “你一个女孩子，都学那些坏男人的毛病，这样怎么嫁的出去？” 复颜妤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饭，才道：“王妃真是操心的太多，这样容易老。年老色衰的，山大王都不要你。” “没个正经”苏慕芷自顾自吃起饭来，再也不理复颜妤，复颜妤到是落得个清静，使劲扒拉着碗里的饭，吃的那叫一个香。 午饭过后，复颜妤负责去洗碗，苏慕芷去哄几个小一点娃娃睡觉，那些大孩子有的在写上午苏慕芷交的字，有些在读复颜妤买来的书，遇到不懂的地方或者是不识的字再去问苏慕芷。 等那些小孩子睡着了，苏慕芷和几个年岁大一点的姑娘来到了院子里，在长条石桌上把绣花要的东西都摆开来，苏慕芷简单的画了几个花样，教了一些手法，就她们在小碎布上练习起来。 复颜妤洗好碗，冲了些茶水过来，“累不累，喝口茶吧！” 苏慕接过茶杯，猛的想起早晨复颜妤喝自己茶杯的情景，脸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是不是不舒服？”复颜妤看着苏慕芷那红的不正常的脸色，放下手里的茶壶，伸出手探了探苏慕芷的额头，“温度到是没有，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我哪有那么娇贵，大概是阳光太烈了，照着有些发热罢了。” 复颜妤抬头，果然好刺眼的阳光，这才拉着苏慕芷走到了阴凉处，“你傻啊，热不知道躲躲，还傻站在太阳底下，晒傻了可怎么是好。” 苏慕芷知道说不过复颜妤，干脆不响，坐在石凳上喝着茶杯里的茶。淡淡的茶水带着一丝竹叶的清香，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还有一丝回甘。 “这是什么茶？”苏慕芷端着茶杯问道。 “我哪里知道，这是空了大师自己去山上采的。想知道什么茶，还得要问问空了大师。” “王妃，贫僧怠慢了。” “大师哪里的话，俗话说千斤难买我喜欢，难得大师这里的一切都这么合我的意，要谢谢大师还来不及，怎么会怠慢呢！” “王妃喜欢就好，这茶是我在山上采的野茶，和着竹叶一起炒出来的，所以茶味里面会带着一丝的竹叶香。” “大师果真是个制茶高手，不过稍稍的变通，这些茶又是另一番的滋味。” “阿弥陀佛”空了大师朝苏慕芷揖了揖，“若王妃喜欢，走的时候空了给王妃带些回去吃吃。” “大师太客气了”对于这个茶苏慕芷是喜欢的，所以也不扭捏，受了空了的礼。 ☆、第20章 吃过午饭喝过茶，苏慕芷和复颜妤又陪了孩子们一会，空了大师怕苏慕芷在路上出了什么危险，到时候好事变成了坏事，见天色还敞亮，便让复颜妤驾车回去。 一路无语，即便是这样也不影响两个人的心情，复颜妤驾着车，苏慕芷坐在后头看着山中的景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王府的后门。 苏慕芷搭着复颜妤的手下了马车，不似平常姑娘家的手那么光滑，复颜妤的手有些粗糙，手心里甚至能感觉到有老茧在，苏慕芷一时间晃神，脚下一个踏空，整个人冲进了复颜妤的怀里，复颜妤下意识的一把搂住苏慕芷，脑子转的快，嘴巴却更加快，“王妃投怀送抱的这么快，这是要表达对我的感谢？” 本来苏慕芷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复颜妤这么一说，那点点不好意思瞬间变成了怒火，“死性不改的臭流氓……” 复颜妤的脸扭了扭，明明是王妃你急着投怀送抱，怎么我就成了流氓，我这好心就变成了驴肝肺？ “唔”苏慕芷刚刚挣开复颜妤的怀抱，一脚踏下去发现脚刚刚似乎扭了下，有些不适的发疼。 “怎么了？”听到苏慕芷轻吟一声，再看看苏慕芷那不协调的动作，复颜妤大概知道了问题的所在，蹲下身，撩开裙摆，看到苏慕芷的脚踝有些发红，“扭到了，我帮你动一动，不要伤了骨头，有点疼，你忍着点”复颜妤说的轻柔，苏慕芷咬着唇，轻点了一下头。 复颜妤的手一直拉着缰绳，冻了一路，指节已经冻的发红，触上苏慕芷的脚踝的时候苏慕芷下意识缩了一下，复颜妤才发现自己的手冷的可以，只是现在也没办法取暖，只得由着去。 苏慕芷不过只是扭伤了脚，并没有伤及骨头，这让复颜妤松了口气，“只是扭伤了，等会回府里给你上点跌打酒就好了……”复颜妤的话没说完，只是觉得手里苏慕芷的脚一紧，紧跟着发现一个阴影接近，大概猜了什么，直到那个声音响起，复颜妤不得不站起身来。 “王爷”口气冷的和这个天气一般，李涵雍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复颜妤，依旧扬着那张好看的脸，说道：“王妃和复大夫在这后门干什么呢？” “回王爷的话，颜妤的错，让王妃扭伤了脚。” 伤了脚？李涵雍见苏慕芷裙摆有些不整，再看倒在一侧的垫脚凳，这才确定苏慕芷是真的受了伤。顾不得外人的眼光，李涵雍一把抱起苏慕芷，“既然扭伤了还不来给王妃上药……” 苏慕芷被李涵雍抱在怀里，浓浓的男性气息喷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到并不是排斥李涵雍，只是她似乎更喜欢复颜妤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一阵阵似有若无的。 复颜妤跟在后头，这样的一幕在她眼里多少有些刺眼，只是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王妃，这般如此不很是正常？ 苏慕芷的房间，李涵雍、苏慕芷和复颜妤，房间里一下子三个人，即便大如王妃的院子也让复颜妤有说不出的压抑。 上好的跌打酒，在复颜妤的手心被揉搓的发热起来，掌心慢慢贴近苏慕芷的脚踝，一圈一圈又一圈。苏慕芷的脚踝在热力的作用下似乎没有刚才那般疼，只是这样的复颜妤让苏慕芷觉得很是陌生。 “复大夫？”苏慕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复颜妤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王妃不舒服？” “不是，只是觉得好多，复大夫不必……” “王妃，扭伤可大可小”复颜妤打断苏慕芷的话，“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到是我的错了。” “嗯，颜妤说的有道理”李涵雍明显没有发现气氛的不对，也许平常的复颜妤比现在还要冷一些，李涵雍只是习惯了冷冰冰的复颜妤，而苏慕芷不同，她明显察觉到了复颜妤在生气，而且生了很大的气。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复颜妤让她好陌生。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涵雍从站着变成了坐着，甚至恨不得能在苏慕芷的床上躺着的时候复颜妤终于站了起来，“最近不能碰水，我会每天来给王妃上跌打酒的。注意休息，不易操劳和剧烈运动”这最后一句像是说给李涵雍听的一般，说完复颜妤依礼退了出来。 “颜妤” 复颜妤前脚出来，后脚李涵雍也跟了出来，“王爷有事？” “谢谢你帮慕芷……” “应该的”复颜妤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李涵雍，“王爷，药铺里还有一摊子的事情要回去理一理，这么多天的义诊很多东西要整理一下，颜妤就先退下了。” 复颜妤这样的回答几乎是在李涵雍的料想之下，李涵雍也没多挽留，只是默默站在那里，看着复颜妤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拐角处。 “哟，臣妾还以为王爷在看什么稀罕物，原来是复大夫啊！”一个戴姓的侍妾经过，那些酸溜溜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啪”毫无征兆的一个巴掌，把妇人拍倒在地。而眼前的李涵雍也没了刚刚的那种温柔体贴，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酷的脸，“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来人，把她卖到青楼去，本王不想再看到她。” 就这样，原本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府侍妾被毫不留情的送入了青楼里，做着最下等的活计。这样的李涵雍才是原本的他，那些温柔只属于复颜妤。 王府里的事，即便瞒的再好，也没有不透风的时候，虽然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快十天了，但是复颜妤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起那个侍妾平日里的种种，复颜妤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同情，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 苏慕芷的内室里，苏慕芷一身素衣坐在榻上，翻看着不知名的书，复颜妤阻止了丫鬟的通报，自己轻手轻脚走了进去，看了看案上的香炉，并没有焚香，这才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把纸包里的一些东西倒入了香炉里，点上。 “是什么？”其实复颜妤进来苏慕芷就察觉到了，只是复颜妤不说话苏慕芷也没开口。 “这几天看你睡得不安稳，调了些安神的香，今天先试试，要是有用，明天多带些过来。” 苏慕芷放下手里的书，“你怎知我睡的不安稳？” 这几日苏慕芷确实睡得不好，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不觉天就亮了。第二天便昏昏沉沉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是大夫，连你睡得好不好都看不出，我不得饿死？” 苏慕芷笑笑，心里想着你哪里饿的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第21章 在复颜妤面前李涵雍都是翩翩的君子风度，哪怕是在前一秒看到复颜妤和苏慕芷还有说有笑，后一秒看到自己之后立刻恢复了冰山一般状态的时候，李涵雍心里觉得怄火，但是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慕芷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王妃的脚已经无碍了。就不打扰王爷和王妃了，还要去王太妃那里请脉，先告退了。”复颜妤的话刺激的可能不光是李涵雍，还包括了苏慕芷。什么叫不打扰王爷和王妃，平时你耍嘴皮子的时候就没看到你说打扰不打扰的嘛！ 复颜妤退到门口的时候，苏慕芷站起来，“啊呀”。 已经退到门口的复颜妤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苏慕芷面带泪花的倒在了地上，大脑都来不及思考什么，人却先李涵雍一步跑到了苏慕芷的身旁，“怎么了？” 苏慕芷看到复颜妤紧张样子心里默默偷笑，脸色却一脸痛苦的样子，哽咽道：“一踩下来突然好痛。” “怎么会这样？”复颜妤脱下苏慕芷的鞋子，脚踝并非像受伤的样子，红肿早已经消退，这几天之所以复颜妤还来给她上跌打酒也是为了保险起见。现在突然下地会疼痛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复颜妤冷静下来就可以发现这个谎话，只是现在的复颜妤乱了心，自然就看不出端倪出来。 “慕芷是脚……”李涵雍见复颜妤如此紧张，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虽说不是自己的最爱，却也是自己的王妃，真要有点什么，说出去自己脸上也是无光。 听说李涵雍的声音，复颜妤愣了下，原来自己刚刚心急，忘记李涵雍的存在，这下李涵雍的声音到是给了她提醒，“本来应该没有问题的，但是不知道王妃怎么……是我的错。” 恢复冷静的复颜妤把责任全怪罪到自己头上，苏慕芷有些不忍，自己不过一个玩笑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概这个脚一直不着力的关系，刚刚可能站起来又有点着急……” “也可能的”李涵雍觉得苏慕芷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刚刚可能语气太急，让复颜妤难堪了。 “那我扶你去外面走走，如果还是痛的话我想找外面的大夫一起来会诊一下。”复颜妤请搂住苏慕芷的腰身，缓缓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可以吗？” “嗯”苏慕芷不知道为什么，被复颜妤这么一搂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明明都是女人，却不知道为何害羞，后来的苏慕芷归结于复颜妤穿了男装的缘故。 苏慕芷的脚本就没什么问题，在花园里复颜妤陪着走了一大圈，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着，寒冬里居然出了汗，红扑扑的脸上挂着几粒汗珠子，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出来。 “去前面坐一坐吧！”复颜妤看出苏慕芷的累，两个人挪动到花园一角的石凳前，“当心脚”说完慢慢松开苏慕芷，蹲下来扶住苏慕芷的脚，“慢慢的，别急”。 如此这般的复颜妤，李涵雍哪里看过，简直温柔到能掐出水来。李涵雍使劲捏了自己的脸一下，“啊哟”，疼的居然叫了出来。 “王爷？”复颜妤冷着脸站起来，“这是怎么了？” 即便是关心的话，对上那张冷脸，那些关心都打了折扣，这样的复颜妤才是李涵雍认识的。 “没事，一个蚊子飞在脸上，下手的时候重了。”李涵雍极力的掩饰，却换来复颜妤不相信的眼神，“是吗？大冬天还有蚊子？” 李涵雍尴尬笑了笑，“慕芷的脚……” “不疼了”苏慕芷不想自己的玩笑开的过火，说了句无碍的话，让大家都长出了口气。 “既然王妃无碍，还请王爷代为照顾，我还有给王太妃去请脉，怕耽搁了时间王太妃要休息”义正言辞的话让李涵雍和苏慕芷都不能拒绝，苏慕芷眼睁睁看着复颜妤从花园离开，再看李涵雍，笑容都有些勉强。 “王爷”一个急促的声音在花园门口响起，这让苏慕芷提起的心暂时放下，从来人的神色就可以知道必定是急事，那么李涵雍就不会在花园里和自己独处…… 果然，就在苏慕芷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涵雍已经过来，“慕芷，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要不我先扶你回房？” “不用了”听到这话的苏慕芷是开心的，只是这些开心不能放在脸上，“你有急事就快去，我等会让丫鬟扶我回房就好了。” “这……”李涵雍迟疑了一下，“这样好吗？” “我没事了，刚刚只不过腿一直不吃力，突然着地才会那样的，王爷有公务赶紧去忙。” “那，好吧，你自己当心。” 李涵雍急匆匆的走了，苏慕芷到落的歌自在，脚已经好了，从石凳上站起来，看着凋零了的鲜花，心里感叹，却觉得腰身一紧，似乎有什么围住了自己。 “王妃好兴致啊！”耳际传来微微温热的气息，那声音带着些不满，让苏慕芷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呵呵，是复大夫。” 这样的话透露出了心虚，苏慕芷心虚什么，当然是你知我知，复颜妤和苏慕芷都知。 “是我，王妃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耳际的温热更加重，苏慕芷甚至有一刹觉得复颜妤的唇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耳际。 “你，你干嘛？”苏慕芷缩着身子想躲开复颜妤，哪里知道复颜妤早就把她圈了起来，怎么躲都是逃不开。 “我干嘛？我还想问王妃干嘛呢？这腿一下子好的这么利索了？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说着复颜妤就要去撩苏慕芷的长裙，苏慕芷急着拍掉复颜妤的手，“你不是都知道了。” “呵，我知道什么了？” “你……”苏慕芷不开心了，“明明就知道我腿好了，你还欺负我。” 苏慕芷这样一来复颜妤到是心软了，松开环着腰身的手，“你这样摔下去就不怕摔疼了自己？” “人家不是有心的嘛！”不知道为什么，苏慕芷竟然朝着复颜妤撒起娇来，让复颜妤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有没有摔疼？” “嗯”苏慕芷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复颜妤，复颜妤被她这么一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讨厌死了。” “呵呵，没有什么，给我看看你有没有摔伤。” “流氓”苏慕芷脸一红，自己摔疼的是大腿，看什么看，哪有人看人家大腿的。 “我是大夫，何况你我都是女人。” 复颜妤的话看似有理，可是苏慕芷总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第22章 静谧的下午，阳光缓缓洒进内室，窸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苏慕芷咬着下唇，微红的脸不知是被阳光晒的还是因为其他。 复颜妤勾着嘴角，明知道苏慕芷害羞，可是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加快，反而有点更加慢下来的倾向。 光洁的大腿在光线下更加的丝滑，复颜妤有些恍惚，手不由自主的抚了上去，“你干嘛？”苏慕芷警惕的看着复颜妤，虽然并不排斥复颜妤的触摸，但是从小的礼仪还是让她开口制止了复颜妤的动作。 复颜妤抬头，对上苏慕芷的眼睛，不似平时的清澈，反而有些发红，“有些疼，忍着点。” 这个时候苏慕芷才发现大腿早已经暴露在外，大腿外侧一大快被撞淤了，深紫色，外圈一圈泛着青。 冰凉的湿滑在大腿上散开，随着手掌的摩擦那些冰凉的液体慢慢发热，渗入肌体。 “嘶”苏慕芷的腿在疼痛下自然一收，“很疼？”复颜妤减轻了力道，苏慕芷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一些，“以后看你还乱不乱动。” “都是你不好”苏慕芷有些委屈，自己哪里有乱动。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复颜妤的掌心又在肿胀的地方揉了几下，见瘀血已经化开，才帮苏慕芷穿上长裤。 “你好像不待见王爷”苏慕芷见一时冷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复颜妤对李涵雍的太对让她着实的好奇。原本哪个姑娘不愿意攀上王爷这棵大树，可是偏偏复颜妤不愿意。任谁都看得出李涵雍喜欢她，可是她却偏偏对这种喜欢退避三舍，恨不得在李涵雍面前当个隐形人。 复颜妤看看苏慕芷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句“我饿了”。 苏慕芷一看确实是该到午饭的时间了，立刻命人去准备今天的午饭。 到底是王妃的伙食，上来的菜色不仅多而且味道也堪比外面的顶级酒楼。复颜妤也许是真的饿了，三下五除二，居然吃了一大碗的饭，外加两个鸡腿，三个荷包蛋，若干的蔬菜和肉食。 “吃饱了？”苏慕芷有点被复颜妤的食量给吓着了，一个姑娘家吃的比大老爷们还多，好在复颜妤人偏瘦。 复颜妤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才道：“吃饱了，你怎么不吃？” “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复颜妤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拉过苏慕芷的手，推开袖口，搭上苏慕芷的脉。脉象清晰，脉动有劲，并非有喜的症状。 “你干什么？”苏慕芷收回自己的手，就算再笨也猜到复颜妤在想什么。苏慕芷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孩子，自己成为一个小不点的娘。 “你是王妃……”后面的话复颜妤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苏慕芷明白，“你不会以为一次就会怀上孩子吧！” “有的话最好，母凭子贵。”复颜妤手回手，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看着苏慕芷，却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劳复大夫费心了”苏慕芷站起来，有些心烦，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乏了，复大夫你自便，我进去躺一会。” “我……”复颜妤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开得了口。 扒完碗里有些凉的饭，复颜妤看了看没有动静的内室，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日子依旧这样平淡无奇的过着，复颜妤照旧每天的请脉，只是好像一切似乎再也回不到之前了。苏慕芷有时候正经的连复颜妤觉得看到她都有些畏惧，何况复颜妤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 而时间也随着这样的情况来到了春天，脱去了厚厚冬装的人们也开始迫不及待的准备着来年的收成，战争也不可避免的因为抢夺而发生。 王府里的生活也因为战事而起了很大的变化，平常李涵雍虽然忙碌，但是依旧会天天出现，陪着苏慕芷和王太妃一起吃饭，这几日随着战事的吃紧，李涵雍的生活也变得不正常起来。作为戍守边关的封疆王爷，他既是王爷又是将领。 深夜的王府，依然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士兵都一阵一阵的，“报……”一声长长的声响把苏慕芷都从梦中惊醒过来。忽然心跳加快，似有什么不祥。赶紧让侍女给穿上衣裳，迎着月色去了李涵雍的院子里。 “报，前线伤兵太多，来不及救治，王爷需赶快多派一些医术精湛的大夫过去。” “多少伤亡？”李涵雍皱着眉，听着从士兵口中报出的数字，心里在有了一些打算。 “王爷”苏慕芷的声音打断了李涵雍的步伐，挥了挥手让士兵下去，“慕芷你怎么会来？” 苏慕芷并没有隐瞒，“臣妾觉得心里不安，睡不踏实，过来看看。不知战事怎么样了？” 李涵雍把大致的情况和苏慕芷说了说，话锋一转，又道：“缺医少药，我想网罗城中的大夫去前线医治伤兵，毕竟这场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结。如果没有后续的兵力，那么我们这一仗就有可能输了。” “城中的大夫？”苏慕芷的不祥预感大抵就是来自于此，“你是不是要把复大夫也叫去？” 李涵雍顿了顿，复颜妤始终是一块心头病，舍不得、放不下，是不是该给她店苦头吃吃，然后知道依靠着他这棵大树才会有好的生活。这样的话复颜妤是不是就会考虑和自己成亲，成为王府的一员…… “王爷，王爷……”苏慕芷喊着正在做白日梦的李涵雍。 “哦，我刚刚想事情走神了。王妃说的也不可，毕竟复大夫妙手回春，如果去前线的话可能会更加派的上用场。” “这……”苏慕芷想开口，却被李涵雍打断了，“王妃这些事情你还是务须操劳，有本王在。” 明显的逐客令，苏慕芷也不好多留，退了出来。 ☆、第23章 （已补全） 刀兵相见，“叮叮哐哐”，或许并不觉得什么，成千上万的刀兵，在士兵们的手中挥舞，发出的声响不说是震耳欲聋，反正也挺让人难受的。复颜妤来前线已经半个月的时间，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衫沾染上不断重复的鲜血，已经有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浸泡在血水中的手泛着一层白，取过桌子上发黑的布头擦了擦手，复颜妤又开始检查另外一个伤员。 被兵刃贯穿了一条大腿，骨头断裂，从身体里冒了出来，直流的鲜血和额头的汗水成了正比，“去取碗麻沸散来”复颜妤的话很少，但是却是最有用的。一旁的人从一大锅的麻沸散中取来一碗，喂伤兵喝下，不多时药效发挥，疼痛不再那么厉害，复颜妤赶紧取来干净的水擦洗伤口，上好药，又用木板固定住被折断的骨头。交代了护理的事宜，才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还有多少人？”即便的倦极了，复颜妤也不敢休息，自己一刻的打盹对于那些垂死挣扎的人来说就少了一份希望。 “还，还有不少”打下手的士兵看着复颜妤的样子没有忍心把具体数字说出来，对于复颜妤从开始的不服气到现在的全心全意，复颜妤用她的医术和人品征服了这里的人们。 复颜妤听到士兵的回话几乎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虚弱的声音说道：“下一个，抬过来……”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4节 战事吃紧，苏慕芷从每日的战报当中都可以知道。自从复颜妤去了前线，她就常常到李涵雍身边陪伴，为的就是能多知道一些复颜妤的近况。可是复颜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这十几日的奏报里每一个字是和她有关的，而苏慕芷只能从每日的战况中自己估计一下复颜妤的生活情况。 “伤兵现在又多少？”李涵雍的口中吐出来的字让苏慕芷胡思乱想的心一下子缓过神来。 “回王爷，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士兵都受了伤，而且都是很严重的刀剑伤……”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几乎是同时，王爷和王妃成亲以来头一次想到了一块。 “那么，大夫怎么样？”李涵雍有些生涩的开口，终于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复颜妤的名字。 苏慕芷听到李涵雍开口，心里一揪，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听到来人说道：“大夫安全没有问题，只是伤兵太多，一个个都通宵达旦的给伤兵治疗，眼看着都到了极限了……” 李涵雍心里长叹一声，总归是命，挥了挥手“好生给他们弄点吃的补补，别怠慢了。” 苏慕芷对于李涵雍的回答有些不满，这是对待人的态度吗？这些医术出众的大夫的待遇连俘虏都不如。 “王爷，臣妾本不该多问政事，只是今日听说，心里有些不快，不得不说。王爷选去前线的都是咱们这里医术数一数二的大夫，在前线得不到休息，万一垮了，损失的可是更多的士兵。倒不如让他们轮流着休息，即便是一二个时辰也好过没得睡。何况长久这样下去，他们的效率不高，到不如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这样效率更加高。” 李涵雍琢磨了一下苏慕芷的话，确实在理，吩咐了下去。 苏慕芷吊着的心落下一半，以不打扰李涵雍为由，退了出来。 “王妃不开心？”跟了苏慕芷有一段时间的丫鬟彩云在苏慕芷“不小心”差点撞到第三根柱子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 “不开心？”苏慕芷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开心？为了复颜妤？答案出来的一刻苏慕芷都觉得可笑。为了那个不正经的女流氓她不开心？ “王妃，当心”彩云一个疾步，拉住了苏慕芷的手，就差那么一点，苏慕芷就要从台阶上摔下去。在彩云的眼里，今天的王妃很不正常。平日那个冷是冷了点，但是够细心、够体贴的王妃今日突然消失不见了。 苏慕芷看着一只腾空的脚，心里也是一惊，这条天天走的道自己居然会踏空，难道自己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彩云，扶我一下，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苏慕芷搭上彩云的手，有点疲倦的闭了闭眼。 彩云是个聪明人，大概是猜出了一二，只是主人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要担心的，做好本分才是最重要的。 前线得到李涵雍的消息，复颜妤勉强有了休息的时间，虽然那一两个时辰总是会被打折，但是总算在繁忙的工作中有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梳洗一类都被忽略，抓紧一分一秒休息才是正事。那些浓重的血腥味早已经掩盖住了许久不洗澡的体味，就算爱干净如复颜妤这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天亮时分，复颜妤在一阵阵惊叫中被吵醒，看看天，似乎两个时辰还不到。只是那一声声听得肉紧的哀嚎还是让她从简易的床铺上爬了起来。就在同时，一个穿着士兵服装的小兵也跑了进来，“复大夫，有个女人要生孩子了。” “生孩子？”复颜妤才起来还有点头脑不清的样子，伤病怎么就要生孩子了？猛然间才想起，这附近还有许多的村庄。 “快快”复颜妤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才着鞋子一路小跑，跑进了被临时隔离出来的一个帐篷里。 “好，好痛……”女人痛苦的在木板上□□着，汗水早已经打湿了衣衫，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双腿不停的踢打下左右晃动着。 “复大夫，要不要麻沸散？” “不要，生孩子，痛是一个过程。你去准备点热水，弄点干净的白布过来就好了，放桌上你就出去吧！”考虑到终归是妇人产子，有男人在不好，复颜妤关照了几句。 “痛……”妇人看到复颜妤，一身男人的打扮，叫喊声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复颜妤知道她的担心，立即开口，“为了军中方便，才作男人打扮。” 妇人听到复颜妤的声音，再仔细瞧了瞧，才继又道：“好痛，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的，我来帮你，你听好了我的话做，孩子很快下来。”复颜妤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也没有底，毕竟生孩子是稳婆的事情，不是大夫的。 产妇的声音伴随着复颜妤剧烈的心跳，热水被换进换出好几次，白布也不知道用掉了多少，可是不仅孩子的头没看到，就连产妇的呼叫都越来越微弱。 “你不能有事啊，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来，你要使劲，使劲啊……”复颜妤抬手抹去额头上渗出快滴落进眼睛里的汗水，这个时候的她比产妇都更加的紧张。 “对，就是这样使劲，使劲……”复颜妤咬着牙，“啊，看到了，看到了，看到孩子的头了”就在复颜妤都有些绝望的时候，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给她带来了希望，“加油，使劲，孩子要出来了，你再用点力，我就可以帮你了……” “哇……”一阵清亮的哭声，打断了产妇的叫声，一个红红的小不点被复颜妤接了出来，“是个女娃……”复颜妤朝一脸虚脱的产妇说着。 复颜妤拿白布包裹好一个小小的身子，走到妇人的身边，蹲了下来，“快看看，好漂亮的女娃娃。” 妇人虚弱的侧过头，在看到女娃娃的时候嘴角裂开一笑，“这是我女儿？” “是的，是你女儿，是你刚刚花光力气生下来的女儿……” ☆、第24章 “来，喝碗汤”复颜妤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过来，递给了半躺在硬木板床上的产妇。产妇来自隔壁一个邬姓的一个村落，名叫文霏。 “谢谢复大夫”产妇的身子因为生产之后没有良好的营养补充显得有些虚弱，为此今天复颜妤特意趁着休息的那两个时辰跑去附近的村子里买来了一只鸡。 “快趁热喝吧！” 复颜妤看了看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娃娃，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女娃娃已经从刚出生时候皱巴巴的一团慢慢长开了，粉嘟嘟的样子一天比一天可爱。 “复大夫，我读书少，不如你给她起个名字吧！”邬文霏喝完碗里的鸡汤，看着复颜妤对自己的女儿爱不释手的样子，忽然有了这个想法。复颜妤对她们母女来讲算是救命之恩，自己女儿的名字让恩人起也算在情理之中。 “我？”复颜妤多少有些惊讶，“不好吧，让孩子的父亲给她起才对。” 说道孩子的父亲，邬文霏的深情黯了下来，“夫君早已经战死，她是个遗腹子，因为不吉利，才被夫家赶了回来。” “这样啊！”复颜妤有些疼惜这母女二人，无依无靠，似乎和自己的经历有些相似，“邬悠悠，邬悠悠你看怎么样，希望她此生无忧无虑。” “好，就叫悠悠。” “那你好生歇着，前头还有伤兵我要去给他们诊治，等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们。”复颜妤说着又看了悠悠两眼才出了帐篷。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憋屈的帐篷里，各种汗味夹杂着血腥，即便在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是复颜妤每次进帐篷都要忍着强烈的呕吐。 “复大夫，送来一批伤员……”一个脑袋被包着的伤病跑过来，复颜妤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这次的伤病数目有些惨不忍睹。“哼哼唧唧”的□□声布满帐篷的各个角落，战争的残酷在此时显现的尤为明显。 来不及多想，复颜妤拿起桌子上的金创药，也管不了重伤还是轻伤，挨个的查看过去。 “终，终于，赢，赢了……”离着复颜妤不过一个伤员的位置，一个重伤的士兵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吐出这么一句话，复颜妤一个恍惚，手里的瓷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大，大夫，你还好吧？”干涩的声音把复颜妤拉回现实，有些慌乱的回道：“我没事，没事，没事……” 过了许久，复颜妤才缓过来，终于结束了，这样的场面常常令她睡不安稳。每每合上眼都是血肉模糊的场面，梦回都是尸横遍野，与其说是醒来，不如说是吓醒。 复颜妤是随军最后一批走的，考虑到最后一批走的都是一些伤病，需要照顾，还有就是邬文霏母女，一个刚刚生产，一个刚刚出生，最后一批大部队多数都是重伤的，脚程会慢很多，这样对母女二人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颠簸的马车上，邬文霏抱着出生不久邬悠悠，心情有些复杂，复颜妤走在一旁，尽管一脸的疲倦，但是因为回家，心情也不同于往日。 “唔……”邬文霏把早晨吃的早饭全都给呕了出来。 “停停停”复颜妤喊停了赶车的士兵，“你怎么样？” 邬文霏被颠的早已经七晕八素，刚刚又呕光了气力，现在连回答复颜妤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摇了几下头，眼看着要昏过去的样子，复颜妤一把拦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复大夫，我看你也坐上去吧，这位夫人看样子一个人在上面也坐不住，你上去扶一把，会好点。”士兵的提议复颜妤没有拒绝，邬文霏的样子也确实到了一个极限。幸好，快到下一个扎营的地方了。 复颜妤一手抱着才出生的邬悠悠，一手揽住邬文霏的腰，让她尽量靠在自己的身上。邬文霏抱歉的对着复颜妤笑了笑，用低到几乎发不出的声音对复颜妤说道：“对不起复大夫，我这身子连累你了。” “说哪里的话，你才生产，却要跟着部队赶路，辛苦你了。闭上眼睛休息休息，等到了营地我在喊醒你。” 许的累极了，也许是复颜妤的话安了邬文霏的心，靠着复颜妤的肩头，邬文霏沉沉睡去。 这样赶路的日子走了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路上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行人，也偶尔出现几处供人休息的茶棚，邬文霏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靠着复颜妤也不在是昏睡，偶尔给邬悠悠喂个奶，或者是和复颜妤交谈一阵。 “哇哇哇……”复颜妤怀里的邬悠悠扯着嗓子忽然哭了起来，邬文霏撑起身子想抱邬悠悠到自己怀里，复颜妤却道：“我来，你坐好了。” “可是尿了？” 复颜妤打开尿布，干干净净，“大概是饿了。” “那我来吧！”邬文霏接过邬悠悠，复颜妤从布兜里掏出一块大布，往邬文霏的胸口一围，把邬悠悠和那不该被人看见的春光都一并遮住。 小家伙饱足之后终于又乖乖睡去，复颜妤整理好包裹之后又抱回邬悠悠，圆圆的小脸不过几天，已经不似刚出生那会皱巴巴的，“小孩子的变化真大，几天功夫慢慢就变成了小美女了。以后邬府的门槛可要被那些求亲的公子哥给踏破了。”复颜妤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逗的邬文霏轻笑出声。 “平常人家的孩子，长相平常点就好了。”虽然被夸，但是邬文霏私心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常常的过完一辈子。 “女孩子就是要漂亮，是不是啊悠悠？”复颜妤伸出手在邬悠悠胖嘟嘟的脸上点了点，“咱们悠悠就是要漂亮，要让那些男孩子啊拜倒在悠悠的石榴裙下。” “噗，她才多大，你想的也未免太远了吧！”邬文霏捂嘴一笑，没想到不大开口的复颜妤还般的幽默。 “未雨绸缪，悠悠这么漂亮，一定要给她找个爱她的，宠她的，衣食也无忧的人家。”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只要悠悠长大了找一个爱她的人就好。普通人家的生活，也许更适应咱们平头老百姓。”邬文霏说着，想到自己，不觉有些心酸。好在有了悠悠，也算是一种寄托，更加珍贵的是遇到了复颜妤。 ☆、第25章 苏慕芷几天前就得到消息，复颜妤要从前线回来，因为算不准脚程，所以每天一大早就来到复颜妤的药铺，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个上午，直到午饭时分才会回去，等到下午的时候又回再来，直到药铺打烊才会回去。 “今儿个王妃怎么还没来？”店里的小二站在店门口，都快晌午了，最近天天一早来的王妃没有出现，让他有些意外。 “啪”店里掌柜的上来就是一记，“人家王妃的事情也是你该管的，我看你是活腻了。” 小二摸着被打爆的头，有些委屈，“我不也是关心王妃，不要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你还说，还不给我滚进去切药材，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胡掌柜的在小二屁股后面猛踹了一脚，小二跌跌撞撞的走进了里间，在外头还能听到他不停的嘀咕声，“真是要上点规矩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胡掌柜的，怎么了，给谁上规矩？”复颜妤走到药铺门口就听到胡掌柜的在碎碎念，连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在教育哪个不听话的主了。 “哎哟，您可是回来了”胡掌柜看到复颜妤瘦到不成形的样子，老泪一下子下来了，“怎么就瘦成了这样，他们都是怎么对待你的……” “胡伯”复颜妤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是啊是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胡掌柜的用衣袖擦着眼里的泪水，“快进来说，进来说”胡掌柜的拉着复颜妤就要往里面走，却被复颜妤拉住了，“胡掌柜，我来给你介绍个人。” 复颜妤搀过邬文霏，“这个是我药铺的掌柜，他姓胡，你喊他胡伯就好。” “胡伯好” “胡伯，这个是我朋友，邬文霏，才刚刚生了孩子，身子有些虚，晚些时候您给他熬些补身子的汤药。”复颜妤没有说邬文霏的情况，只说了朋友，这让邬文霏打心眼里很感激她这个举动。 “胡伯，我就不进去了，文霏还在月子里，我想先带她回去了。” “好的，你们当心点，我让铁蛋来给你们驾马车。还有，那个……”胡伯不知道该不该说苏慕芷来的事情，犹豫着。 “胡伯怎么了？是不是铺子里有什么事？”复颜妤看着吞吞吐吐的胡伯，心里猜测着最坏的结果。只是胡伯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一颤，“王妃最近天天来店里等你，一等就是一天。今儿个不知道是不是被府里的事情耽搁了，没来。” 复颜妤听着胡伯的话，心里虽然高兴可是脸上却很平静的说道：“知道了，等我回府安顿好了，再去王府看望王妃。” 一旁的邬文霏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不免吃惊，一个大夫居然和王妃有如此好的关系，看来这个大夫也不是等闲之辈。再想到连日来复颜妤对自己和孩子的照顾，又是一阵感慨。 安顿好邬文霏母女，即便是一身的疲惫，复颜妤也只是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匆匆赶去了王府。 苏慕芷在自己的院子里有些坐立不安，知道今日复颜妤会回来的她，却忽然失去了等待的勇气，虽然早早就起了床，却未敢再去药铺，只是人在府里，心却早已经扑到了复颜妤那里。 “王妃，要续茶吗？”彩云提着刚刚沸腾的水过来，苏慕芷有些心烦，挥挥手道：“不用了。” 彩云知道这几日王妃有些烦躁，知趣的退下，却在回廊碰到赶过来的复颜妤，不知道是复颜妤的变化太大还是什么，彩云见到复颜妤的一刻居然愣在了那里。 “彩云？王妃在吗？”复颜妤微笑的看着发愣的彩云，知道自己变化太大。 “哦，王，王妃在，在的……”彩云结巴着回答着，等复颜妤早已经走远才反应过来，“复，复大夫怎么瘦成了这样？” 窸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慕芷以为彩云又来了，口气有些不快的说道：“彩云，不用续水了，你去忙吧，让我静会。” “水不续王妃请我喝什么？”复颜妤走近，凑在苏慕芷的耳边低语着。 “啊……”苏慕芷失声，“你，你，你……” 复颜妤反身，站定在苏慕芷的面前，看着比自己走时清瘦不少的苏慕芷，还是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没有好好吃饭吗？” 苏慕芷咬了咬唇，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复颜妤。面前的这个又瘦又黑还一脸倦容的人是她认识的那个女流氓吗？ “不认识我了？”复颜妤拉过苏慕芷的手在自己手里婆娑着，想起那些未能归来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女流氓”苏慕芷还是忍不住，一下冲进复颜妤的怀里抽泣起来。 复颜妤反搂住苏慕芷，不知道说何好，她不曾想过一向冷清的苏慕芷会是这样的反应，“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可是苏慕芷却没有因为复颜妤的话而停止哭泣，反而更加大声起来，复颜妤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不停抚着苏慕芷的背在她耳边细语着。 抽泣声在复颜妤的安慰下渐渐停止，苏慕芷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复颜妤，复颜妤却不依，“怎么着过河拆桥了？” “去你的”苏慕芷闷闷的声音，“哪里就过河拆桥了？” “慕芷可是想我了？”复颜妤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困扰她在前线许许多多个日夜的答案。 “谁想你了，女流氓。”苏慕芷这样说着，脸却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可是我好想慕芷，要不是想着慕芷可能这会儿已经死了……” “不许你胡说”苏慕芷急急捂上复颜妤的唇，却被复颜妤伸出的小舌舔了一下。 “流氓习性不改”苏慕芷红着脸娇斥着，头靠近复颜妤的怀里。 复颜妤收紧手臂，闭上眼睛，贪婪的呼吸着苏慕芷身上淡淡的清香，忽然一阵“咕咕咕”的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噗，你饿了？”苏慕芷从复颜妤的怀里抬头，看着有些尴尬的复颜妤，“我让彩云准备些饭菜，你是回来了就来府里了吗？” “胡伯说你最近几日天天去铺子里，我想着你是不是想我了，就先过来了。” 苏慕芷哭笑不得，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都厚。 ☆、第26章 吃饱饭，苏慕芷焚上香，泡了壶茶，和复颜妤坐在才长出绿叶的树下，才喝了一杯茶，坐在摇椅上复颜妤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苏慕芷知她是劳累了，站起身，走到复颜妤的摇椅旁拉起复颜妤的手，“去我床上睡吧！” “唔”复颜妤有些疲倦的睁开眼睛，“王妃不怕引狼入室？” 苏慕芷捏了捏她的脸，“就你一个人睡，随便什么狼来。” “那你呢？”复颜妤摩挲着苏慕芷的手，软软的、柔柔的像是没有了骨头，不似自己是手，又粗又糙还有老茧。 “我在你旁边看看书，我不困，白天睡了晚上要睡不着的。” “嗯” 复颜妤真是累极了，才搭上枕头就沉沉睡去，苏慕芷看着笑了笑，不过几十天的时间，复颜妤失去了往日的那种神采，看得出来，她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就连精神上都已经到了极点。苏慕芷不知道复颜妤在前线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是从复颜妤的状态上就能知道前线战况的惨烈。 复颜妤睡的并不安稳，即便枕着带有苏慕芷气息的枕头也不能减弱她梦境所见。泛着血光的天际闪着冰刃的寒光，嘶吼声、叫喊声、哭泣声夹杂在一起，不断冲击着耳膜的承受能力。被砍断的四肢、躯干，甚至是头颅在头顶飞过，血滴犹如血雨一般，滴的人浑身都是。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倾盆的大雨就这样落下。可是厮杀的人们没有要停手的打算，即使雨滴大到让人看不清面前的对手，可是手里的兵刃依旧迎着雨，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原本不平坦的地面被大雨打的坑坑洼洼，血水混杂着雨水填满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 “唔”睡梦中的复颜妤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苏慕芷闻声放下手中的书，见到复颜妤紧皱的眉头心头一惊，“颜妤，颜妤，你怎么了？” 苏慕芷的轻唤并没有叫醒复颜妤，反倒是让复颜妤的眉头更深了。苏慕芷抚上复颜妤的眉头，想去抹平这和年龄不符的表情，手却在下一刻被抓住。对上复颜妤警惕的样子，苏慕芷心中的震撼更大。 “对不起”复颜妤开口道歉，同时也松开了握住苏慕芷的手。 “你做噩梦了？” 复颜妤没有隐瞒的点点头，“一幕幕，就像在眼前一般。” “今晚你住这里……”不容拒绝的口吻，忽然复颜妤笑了，手指卷起苏慕芷垂下的头发，“我到是想，不过我带了个女人回来。” 听到复颜妤的话苏慕芷的心忽的一疼，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这样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在下一秒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见苏慕芷很不舒服的样子，复颜妤有些发急。 “没事，大概最近没睡好。”苏慕芷扯了个谎，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感觉很不好。只是复颜妤好像没有发现苏慕芷的不对，继续又道：“我帮她接生了一个小女孩，可爱极了，下次慕芷来我家看看可好？” “小女孩？”苏慕芷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别累着了，我明儿个再来看你。” 不知道为什么，复颜妤说这话的时候苏慕芷心里一阵阵的泛酸，好似复颜妤要回家看望自己的妻小一般，而自己不过就是她在外面找的情人罢了。 有了这种感觉，苏慕芷的口气也冷了，“明儿也不要来了，我身体好着，不需要劳烦复大夫日日来请脉了。” 复颜妤不知道为何苏慕芷一下子就这么大的反转，苦涩的笑了笑，“慕芷，我……” “天色不早了，复大夫还要回去照看别人，我就不久留了。” “慕芷，你，你在生气？”复颜妤站在那里，确定苏慕芷是在闹别扭。 “呵呵，生气，复大夫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复颜妤没说什么，长臂一勾，把苏慕芷揽入怀里，下巴轻靠在苏慕芷的肩膀上，苏慕芷刚想发火，就听到复颜妤说道：“慕芷，好想你。” 苏慕芷的身子一僵，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慕芷可有想我？” 苏慕芷脸一红，即便现在复颜妤看不到，可是她还是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烫，只是耳边那个人还在低语“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第一次见慕芷……” 第一次？第一次？苏慕芷努力回想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是…… 女流氓就是女流氓，都在胡想些什么？ 觉得腰间的肉被拧起来，复颜妤抽痛才想起苏慕芷第一次见到自己应该是……可是苏慕芷不知道，新婚的时候她也在。 “呵呵”复颜妤笑起来，双手紧紧环住苏慕芷的腰身，“慕芷是想多了，你和王爷大婚我也在的。” “你讨厌”软软的一拳捶在复颜妤的肩膀，复颜妤收紧手臂，“不许生气，对她们只是道义上的，对你不一样。” “嗯”复颜妤的话好像一颗定心丸，“那对我是什么样？” “看不到会想，看到了也会想。白天想，晚上想，就连梦里你都不放过我，总是出来骚扰，让我睡觉都不踏实。” “这样？”苏慕芷嘴角掩饰不住的笑。 “那王妃还想怎样？嗯？”复颜妤伸出手指点了点苏慕芷的鼻尖，“难不成王妃还要小人夜夜侍寝不成？” “女流氓，说说就不正经了。”苏慕芷挣开复颜妤的怀抱，“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吧，晚了路上不安全。” “唔，王妃下逐客令了，好伤心。”复颜妤拉着苏慕芷的手，小可怜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勾着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这样可好？” 唇角软软的触感，虽然不过蜻蜓点水，却还是让复颜妤有些沉溺，“好想拐走你，怎么办？” “好了，快走吧！”理智如苏慕芷，即便此刻心心相印，只是来日方长，何况刚刚复颜妤也说了，她是王妃，身份还在，动的只能是心而已。 ☆、第27章 （补齐） 复颜妤的府邸内，邬文霏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甚至连邬悠悠的哭声都不曾让她缓过神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复颜妤看到邬文霏，再看看那个在床上哭到有些声哑的邬悠悠，脸色的不悦尽显，“悠悠都哭成那样，你怎么不看看？” “复大夫”邬文霏一头冲进复颜妤的怀里，复颜妤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亲密的接触，即便是邬文霏，这样零距离的拥抱也很让她抵触。只是邬文霏颤抖的身子，还是让她不忍心推开。 “我怕，我好害怕”邬文霏哽咽的说着，“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你又半天都不来看我，我，我……”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嘛！你快去看看悠悠，她嗓子都哭哑了，可能饿了。”复颜妤安慰着，不动声色的脱开邬文霏，自己走到床边抱起邬悠悠，看看尿布并未湿，看来是饿着了。 这一次邬文霏并没有避开复颜妤，当着复颜妤的面就撩开衣衫，雪白的肌肤一下□□出来，因为奶水而饱胀的胸脯，红似血珠的凸起，复颜妤脸上一热赶忙转身，非礼勿视。 邬文霏看着背过身去的复颜妤，眼神暗了下去，最近对复颜妤的依赖越来越深，明知道都是女人，却还是有些不自觉的对她有了心动的感觉。 邬文霏不是傻子，刚刚抱复颜妤的那刹那，复颜妤绷紧的身子和抗拒她都知道，可是复颜妤的怀抱那么的安心，身上淡淡的药香总能让她平静，她不想失去。 “悠悠吃好了”邬文霏放下邬悠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复颜妤也正好转过身来。 “天色不早了，我吩咐下面端些吃食进来，你吃过了就陪着悠悠睡吧！最近这阵子你睡不踏实，在府里了，也安全了，就好好休养休养，你还在月子里，月子坐不好会落下病根的。” “你呢？”邬文霏紧紧抓住床单，看着复颜妤要离去的背影，几乎没经过大脑的思考就冲了过去，“你不要走，陪陪我，我，我害怕……” “外面有佣人，你一喊他们就会进来，如果实在害怕可以让春月进来陪你。”复颜妤掰开邬文霏环在腰上的手，不是她复颜妤太冷，而是这样的接触让她十分的反感，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些后悔带她们母女回来。 “可是我……”邬文霏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复颜妤朝外头喊“春月，你进来一下。” 门被打开，春月在复颜妤府里也呆久了，看着气氛不对，立刻上前，“小姐什么事？” “你今晚陪在这里，明天你去给悠悠找个奶妈。”复颜妤说完，头都没回，径直走了出去。 邬文霏眼泪在复颜妤踏出房门的一刻就落了下来，身子抖的厉害。春月看了默默叹气，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们下人该管的事情。 微烫的热水，驱走周身的疲劳，复颜妤都不愿意睁眼，有那么一会，她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在挣扎许久之后，她才从水桶里站了出来，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衫。 “小姐”屏风后面秋韵走了出来。 “嗯，你怎么还不去睡？”一脸惺忪的复颜妤揉了揉眼睛。 “看小姐你没有吃晚饭，想问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复颜妤摇摇头，恨不得一头倒在床上，还吃什么饭，再说中午在苏慕芷那里也吃的太撑，现在还没有饿的感觉，“不用了，我不饿，就是困。明天早晨我起不来你也不用叫我了，你们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知道了，小姐，那我下去了。” 复颜妤几乎沾床就睡，到家了，总算是能睡个好觉，可是复颜妤完全低估了这场战争对她的伤害。 “唔……”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汗水顺着发丝滑落，汗湿的亵衣和有些苍白的面色。秋韵闻声走了进来，“小姐没事吧？” 复颜妤闭上眼睛，哑着嗓子道：“有些事情你不经历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我以为自己是大夫看透生死，可是在死亡面前我还是太渺小。你不知道在死人堆里找活人的感受，满眼满地都是死人，你在当中寻找着幸存者，不得不把一具具尸体搬开，那些手脚或者是头，有时候一拉就和身体分离，孤零零的被你抓在手里…… “小姐……“秋韵满眼的心疼，这个王爷真是疯了，自家小姐是个女的，那些事情就算是七尺男儿也会受不了这种战事，很多回来的士兵都变得酗酒、暴力，经常喝醉酒之后闹事，不然就把家里的妻儿打的遍体鳞伤的。 “没事，没事，过些时日大概就会好起来。”复颜妤说这个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确定，苦笑着搪塞着秋韵。 秋韵明知道自家小姐是安慰自己，可是自己还能说什么，“明儿个小姐你开两幅安神的药，我给你煎上。” “好”复颜妤闭上眼睛，躺了下来，“秋韵也去休息吧，我不打紧的。” “可是小姐……”秋韵到底不放心，“我有事叫你吧”知道秋韵的心思，复颜妤只好另外找个借口，可是她没想到秋韵是个死心眼，居然在自己门口铺了条薄被，睡在了门口。即便是春日，可是夜晚还是更深露重，第二天一起就发起了寒热。 “董玥，你好生照顾着秋韵”复颜妤落下最后一笔，“拿着这个药方去铺子里抓些退热的要给秋韵服下。” “知道了，小姐。” “还有”复颜妤走出去又折了回来，“这些傻事你们也不要做，我没事，知道吗？你们自个保重身体，都是爹妈生的，你们爹妈要知道你们这样，心里可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董玥记住了，也会和她们几个说的。” “好好照顾秋韵”复颜妤看了眼床上面色泛红的秋韵，心里的感动不言而喻。她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虽有主仆之名，可是复颜妤却一直把她们都当做自己的姐妹来看待，尤其是秋韵，她们两个打小在一块的时间最多，即便秋韵比她小了一年，可是秋韵做起事来却更加像一个大姐姐。 离开家，复颜妤朝着熟悉的街道走去，想起昨日苏慕芷在怀中的样子，复颜妤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第28章 王府门口，李涵雍正在和一个黑衣男子说着些什么，很快黑衣男子便没入巷子里，复颜妤从另一个巷口踏出正好看到。复颜妤想后退进巷子里，却被转身的李涵雍看到。 “颜妤？”李涵雍有些意外，虽也知道复颜妤昨儿个回来却不曾想今儿个她会出现在自己的府邸门口。 “王爷”复颜妤行过礼，微低着头，双手垂在两侧。 李涵雍看着复颜妤，身形比之前又消瘦不少，宽大的袍子好像穿错了人一般。李涵雍眉头皱起，有些为自己当日不当的决定后悔。 “王爷，没事的话我还要给王太妃请脉去……”复颜妤久久得不到李涵雍的回复，只得自己开口。 李涵雍干咳两声掩盖着自己的尴尬，“我也正好要出府，娘最近一直念叨你，所其他大夫都没有颜妤这么了解她的身体。” “那我先进去了”复颜妤又行了个礼，连头都没抬，逃一般的进了王府。李涵雍看着，眉头不由更加的深，复颜妤对他的反感显而易见，这让他心头不悦，可是比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儿女私情或许又算不了什么。李涵雍振了振精神，一头钻进已经备好的马车里。 王府的里复颜妤再熟悉不过，七拐八绕之后复颜妤已经站在了王太妃的院子前，依旧是那个临走时的院子，只是如今再站在这里却多了一份感慨。 王太妃再次看见复颜妤，眼泪经不住就流了下来，“颜妤，你，你这是何苦？” 复颜妤知道王太妃下句大概会说什么，抢在王太妃之前说道：“身为女子，不能上战场杀敌报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还是可以的。” “你……”王太妃不明白复颜妤这是推诿还是真心的有种巾帼英雄的心，“还是要注意身子，你看你都瘦的”王太妃说着眼眶都红了，复颜妤看到王太妃这般，心里也不好受，一时间竟无语。 “来来来”阿阮嬷嬷端上来两碗点心，“复姑娘，趁热吃了。” “是啊”王太妃也帮衬着，“阿阮煮的这个甜汤我是最喜欢了，颜妤你也试试。” 王太妃出身江南大户人家，自由吃着甜食长大，对这些自然喜欢，只是复颜妤生来并不喜欢甜食，吃多了反倒胃不舒服，碍于王太妃的面子又不得不吃。 吃过点心，请过脉，看着王太妃也乏了，复颜妤寻了个借口离开。看看日头，似乎快到午饭时间了，复颜妤急匆匆的赶去苏慕芷的院子。 简单菜式，如果不说，定不会知道是王府里王妃的饭菜。 苏慕芷没有料想到复颜妤会在这个时候来，端起的饭碗放下，站起来，看着还在门口的复颜妤说道：“发什么呆，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里吃个便饭。” “不嫌弃，不嫌弃”复颜妤坐下，立刻又下人端上了碗筷。 “你瘦了这么多，多吃点”苏慕芷把小炖锅里的肉块，一块块夹进复颜妤的碗里，不一会，各色菜式已经对成了个小山，根本看不到米饭。 复颜妤看着难以下手的碗，放了下来，从碗里夹了几块肉放进了苏慕芷的碗中，“你也吃，我看你也瘦了，定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苏慕芷被人看穿，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自打苏慕芷走后她是白天担心、晚上担心，别说饭没吃好，就连一个安稳觉也没有睡过。一旦有加急来报最提心吊胆的也是她，总是想着法子想从李涵雍的嘴里得到些什么。 “哎”复颜妤看到苏慕芷的反应就知道被自己所料到，原来自己并非一厢情愿。伸手握住桌上苏慕芷的手在之间摩挲，看着苏慕芷的眼神都变了。四目相接，脉脉含情，苏慕芷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眼神好熟悉。 “吃饭吧！”复颜妤没有过多沉溺在这样的情感之中，即便是再情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了太多。 吃饭的胃口和菜色无关，和喜欢的人一起，即便是粗茶淡饭都能吃出百般的滋味。复颜妤和苏慕芷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你一口我一口，很安静的吃着各自碗里的饭食。 只是这份安静很快便被打扰了。 李涵雍的到来出乎了复颜妤和苏慕芷的意料，碗里的饭菜有些嚼蜡般的难以下咽，到是李涵雍被两个不同的美人包围着心情不错，让下人端来酒，又添了几个菜，正准备好好的和美人们吃个饭，复颜妤却搁下饭碗说道：“王爷，我已经吃饱了。来府里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还要去铺子里看看，我这一走许久，铺子里落下了太多的事要我去处理。” 复颜妤的话一出，李涵雍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他堂堂一个王爷，哪个女人不要巴结他，都恨不得和他扯上点关系，可是眼下这两个人对似乎都对自己近而远之，好像自己每次出现她们都跟见了鬼一样。 “哐哐哐叮当”桌上的饭菜酒被李涵雍尽数打落在地上，汤汤水水的散了一地，下人们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复颜妤看了看被吓坏的苏慕芷，想要安慰却又不能，脸上的表情更加冷了，散发出来的低气温让李涵雍想忽视都不行。 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李涵雍有些后悔，但是从小的教养告诉他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低头。甩袖而且也许是最好的办法，而李涵雍也这样做了。 看着那个身影从眼前消失，复颜妤没有理会，只是走过去，把苏慕芷轻轻搂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苏慕芷和李涵雍成亲之后除了洞房之夜，还有便是复颜妤被征去当前线大夫那段时间，其余的时候几乎就是零接触。李涵雍有侍妾，而且不止一两个，苏慕芷因为新婚夜的阴影，对于床笫之事也并不上心。一个不问，一个不闻，夫妻两个几乎就是如同路人。 苏慕芷不会揣测李涵雍的心理，李涵雍也不会顾及苏慕芷的颜面，何况在复颜妤的面前李涵雍哪里还会想到苏慕芷一分半点。 彩云走到门口，就看到复颜妤抱着苏慕芷，那样的画面，彩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悄悄走了，还顺道拉走了在一旁等着伺候的小丫头。 彩云一直觉得复颜妤对苏慕芷的关心有点过，开始彩云以为复颜妤要巴结自家的王妃，可是从她对李涵雍的态度来看显然不是这样。李涵雍一心讨好复颜妤，可是换来的不过是冷冰冰的回应。可是为什么复颜妤对王妃却如此这般的上心，就连那时候清洗这种事情复颜妤都是亲力亲为。 彩云在心头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即便王妃不得宠，可是她毕竟是王妃，王府里容不得这种事情，万一被发现了，最终的结果不想都能够知道。 小丫头看到彩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叹气的，到底是年岁小，心里憋不住话，问道：“彩云姐，你怎么了？” “在府里做事，切忌话多，。所谓祸从口出。”彩云没有多说，点到即止。小丫头也是个聪明人，见彩云这样说，也不再多问。 ☆、第29章 复颜妤的怀抱并不宽厚，到是有点咯手，宽大的袍子下，几乎就是一身的骨头，但是这个怀抱却让苏慕芷感到安心。渐渐的，李涵雍带来的那种惧意在复颜妤的安慰下慢慢的缓了过来。 苏慕芷抬起头，对上复颜妤的眼睛，有些羞涩的说道：“还不放开我，给下人们看到了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嘴上虽然这样问，但是复颜妤的手还是松开了苏慕芷。 “啊哟”复颜妤轻呼出声，脚底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低头一看，白色的鞋子染上了丝丝血色。 “你的脚……”苏慕芷惊呼，白色的鞋子沾染上红色尤为的醒目。 “大概是给碎片扎了下，不碍事的。”复颜妤试图安慰苏慕芷，可是似乎起了反作用，苏慕芷默默的流着泪把复颜妤扶到自己的床上，“你坐下来”。 复颜妤没办法，只得坐下来，苏慕芷小心翼翼的帮复颜妤脱下鞋子，里头的袜子早已经被血浸染，苏慕芷找来剪刀，剪破了袜子，不见扎进脚里的碎片，却看到了还在淌血的伤口。 上好的金创药从复颜妤随身的小箱子里取出，白色的粉末覆盖住伤口，也止住了出血。白色的棉布从苏慕芷的手上缠绕上复颜妤的足上，苏慕芷没有这样的经验，等裹好以后看到复颜妤的脚俨然一只白色的粽子。 “王妃手艺真好”复颜妤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慕芷。 苏慕芷嘴巴一撅，有些委屈的说道：“本王妃帮你疗伤算你福分大了，挑三拣四的。” “王妃教训的是，小的不嫌弃，不嫌弃。等脚上好了，我把着白布裱起来，供在店里，王妃你看可好？” “噗”苏慕芷被复颜妤逗笑，“没个正经的，难怪这么大都嫁不出去。” “哦”复颜妤挑了挑眉，“王妃这是打算给我做媒了？” “我看府里看马厩的癞三就不错。” “癞三？”复颜妤在脑子了回想了一下，“就是那个跛脚浑身都有疥疮的癞三？” “嗯！” “王妃到是很重口味，喜欢癞三这种，难怪王爷这么玉树临风都不讨王妃的欢喜。” 李涵雍忽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侍妾赶紧问道：“王爷可是感了风寒？要不要喊复大夫来看一看？” 不说复颜妤到还好，一提起复颜妤李涵雍的怒气上来了，一个翻身，把侍妾压在身下，也不管侍妾要不要，一个深挺就让侍妾闭上了嘴。 这屋苏慕芷和复颜妤让下人清理了屋子，又端上新的菜式，两个人继续着之前没有吃完的饭，丝毫没有受到李涵雍的影响。 吃过饭，苏慕芷泡了茶，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吃着茶，品着一些干果，偶尔交谈两句到也惬意。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很快，眼看着天色不早，复颜妤起身告辞。 “你要回去？” “天色不早了，感谢王妃的招待。”显然，复颜妤没有明白苏慕芷的意思。 “是不早了，也该就寝了，我让彩云给你准备洗漱的东西。” 复颜妤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不，不是，给我准备？” “是啊，你脚都这样了，还能走回去吗？”苏慕芷看了一眼粽子脚，忍不住偷笑。 “王妃这是借着我脚不好想和我共寝？” “你……”苏慕芷哪会想到复颜妤说这样的话，一时间脸涨的通红，即便是夜色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和你闹着玩的”复颜妤抚了下苏慕芷被吹乱的头发，“我睡彩云她们的屋子就好了，有事的话我喊她还方便些。” 想到复颜妤要和彩云她们睡一块苏慕芷心里有点别扭，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说道：“我那里的床大，两个人一起睡也不要紧。” “哦”复颜妤饶有兴致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急着解释“我是说床很大，不会碰到你，两个人一起睡不要紧的，我……” “哈哈哈哈”复颜妤没想到苏慕芷这般可爱，“王妃这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和你一块就寝嘛！” 领教了几次复颜妤的赖皮，苏慕芷也不打算再和她耍嘴皮子，扭着她纤细的腰肢进了屋。复颜妤在身后看着那叫一个激动，跛着一只脚也跟了进去。 “怎么不走了？”苏慕芷好像知道复颜妤会跟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见复颜妤进来就将了她一军。复颜妤听了也不恼，笑眯眯的把她揽进怀里，“你干什么？”苏慕芷挣扎着，“你胆子也太大了，门开着你就这样，被下人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了又怎么样，我脚站不稳，王妃您扶我一把罢了。” 苏慕芷是哭笑不得，哪一家有这样的扶法？ 许是过了瘾，复颜妤才慢慢松开苏慕芷，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苏慕芷脸一红，借口去梳洗离得复颜妤远远的。复颜妤到也不急，踮着脚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果然不久，苏慕芷打好了水过来给复颜妤洗脸。复颜妤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苏慕芷会亲自做这些，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梳洗干净，两个人上了床，苏慕芷让彩云铺了两床被子，一人一个被窝，因为床大，到也不显得拥挤。脚上的原因，苏慕芷睡在了里床，复颜妤睡外面。 摇曳的烛火渐渐暗了下来，直到最后熄灭。 黑暗的屋子里，两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都有些无措，一个换了床睡不着，一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睡不着。 “还没睡？” “睡不着？” 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个人不觉都轻笑出声，“你先说吧！”复颜妤把先开口的权让给了苏慕芷。 “给我说说你在战场上的事情”苏慕芷的问题显然是复颜妤没有料想到的，一时间到是忘记了开口，卧房一下子静了下来，就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的清晰。 许久，复颜妤才开口，“你真的想听……”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5节 ☆、第30章 复颜妤抬头，看着黑暗的帐中，没有一丝光明，一切都仿若那场战争，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胜负，谁也不知道生死。 “我去的时候，仗已经打了一个来月了……”复颜妤的声音有些低沉，在这样的黑夜里听来，让人的心不觉提到了嗓子眼，“军中的军医已经死伤了一半，前线运过来的伤病却越来越多，多到你无法想像。” 苏慕芷真的是无法想象，因为当复颜妤头一次看到那么多伤兵时候的场面何止是这辈子忘不了，就连下辈子还能记起。 满帐篷的伤兵得不到大夫的及时救治，很多就是在奄奄一息中最后断了气，被拖出去就地掩埋。 “断手、断脚、少了一半脸的、没了眼珠子的”复颜妤不是在吓苏慕芷，只是说出了事实，大家闺秀的苏慕芷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两只手死死抓住复颜妤的胳膊，好像一松手那活生生的场面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你不怕？” 复颜妤勾起一抹苦笑，怕？怎么会不怕。只是那时候什么也顾不上了，害怕不能让人恢复、害怕不能救人命，“你知道吗，我还去战场上拖过死人。” 复颜妤的话让苏慕芷又是一颤，这些时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好几次苏慕芷都想问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不过复颜妤好似明白苏慕芷的想法，没等苏慕芷开口，又继续说道：“父母妻儿其实并不希望你建功立业，他们希望的不过是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回到他们身边，即便日子清苦，可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过日子不好嘛？” 所以复颜妤才会在半夜里，冒着生命的危险，到战场上去找那些只剩下半口气的重伤员。从层层叠叠的死尸中找出那些将死之人，然后用板车拖回来。无论治得好的还是治不好的，复颜妤都尽心尽力，很多被拖回来的人看着就剩下一口气，却在复颜妤的手里，慢慢恢复过来。 随后，那些并未痊愈的伤兵也加入到了复颜妤的队伍中，那些无法靠自身力量回营的重伤员被越来越多的找回。虽然很不幸会有一部分人依然无法成活，但是他们在临死之时却还是感恩复颜妤没有把他们放弃。 “你哭了？”肩头传来湿意，纵使苏慕芷也有些不信复颜妤这种人会哭。 这时复颜妤才抬手，脸颊全是泪痕，自己连什么时候流泪都不知道。 “哭了，真的哭了”复颜妤轻笑着，嘴里全是嘲讽，什么时候自己这般脆弱了。 忽然，苏慕芷一个侧身，把复颜妤搂进怀里，“要哭就哭吧！” 复颜妤抽泣着，全身颤抖的厉害，许久才缓过来，浓重的鼻音，对苏慕芷说道：“谢谢，我好多了。” “难为你了”苏慕芷轻抚着复颜妤的后背，“你一个姑娘家，王爷怎么舍得，何况……” “何况什么？”恢复过来的复颜妤饶有兴致的等着苏慕芷的解释，早已经适应黑暗的她盯着苏慕芷有些闪烁的眼神，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李涵雍喜欢复颜妤是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原先苏慕芷也不知道，可她嫁过来也好几个月了，再蠢再笨，她都能从下人的闲谈或者其他的蜘丝马迹中发现。只是复颜妤对此的反应却很奇怪，不是冷言冷语相对，就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就像去战场，只消复颜妤一句话，李涵雍肯定收回成命，只是复颜妤也倔强，宁可一个大姑娘家的上前线，也不愿去找李涵雍。 “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复颜妤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问题，“我看王妃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啊！” “其，其实王爷很，很喜欢你的。你，你不会，一，一点不知道吧！”苏慕芷结结巴巴的，断不成句。 复颜妤贴近苏慕芷，手不安分的抚上苏慕芷的脸颊，“喜欢我的人多了去，我要是个个都回应不就成了人尽可夫。”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王妃是什么意思呢？” “我，我，我……”最后的话被复颜妤尽数吞没，只剩下唇齿间的缠绵。 直到感觉苏慕芷的呼吸有些急促，复颜妤才松开口，一时间，房里静的只听到呼吸声和心跳声。 “以，以后不可以这样了”苏慕芷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颗跳动过快的心脏似乎在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般，虽然这样的吻她和喜欢，可是毕竟她是王妃，况且她和复颜妤两个都是女人，于理于规都不何合适。 “为什么”复颜妤脱口而出，却着实让苏慕芷吓了一跳。 “不早了，睡吧！你身上还有伤。”说完便翻过身，背对着复颜妤。 复颜妤默默转过身，脚上的伤算什么，心里的伤才最痛。 苏慕芷早早醒来，看着背对着自己还睡着的复颜妤，轻手轻脚下了床，洗漱过后吃了彩云准备的早饭便到树下看书，眼看着日头渐上复颜妤还没有醒来，苏慕芷以为复颜妤太过劳累，便没去打扰。 头顶的太阳越升越高，照在树下看书的苏慕芷身上，到有些热起来，苏慕芷猛的想起什么，唤来彩云“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快午时了，该吃午饭了。” “快午时了？复大夫可醒了？” “没有，复大夫还在娘娘那里睡着。” “不对劲啊，再贪睡也应该起了，彩云，你随我去看看。”苏慕芷放下手里的书，疾步朝屋子里走去。 复颜妤还是苏慕芷起床的那个姿势，苏慕芷探过身，扳过复颜妤的身子，见她面色红的异常，手在她额头一探，不由喊起来“彩云，快请大夫过来，复大夫高烧。” 很快大夫就被请来，问了些情况，又查看了复颜妤的脚，看到伤了的脚已经肿成馒头大小，“王妃，你看，这脚伤的严重，处理又没处理好，恐怕……” 苏慕芷的心“咯噔”一下，难不成……她不敢想下去，颤抖的说道：“大夫，不管花多少钱，你都要治好。用上好的药，一定要治好。” “王妃，我也只能尽人事……” 雪亮的小刀，明晃晃的刺眼，和复颜妤雪白的脚相比却渗着寒意，小刀在大夫手里一转，复颜妤忍不出痛呼出声，许是高热的原因，声音不大，却听得出极其的痛苦。 “大夫，不能用点麻沸散吗？” “人都昏迷着，麻沸散怎么灌得下去，何况刚刚一刀下去，她也没有过多的痛苦。她这个伤口要尽快处理才是，拖的太久越是难处理。” 大夫的话让苏慕芷彻底闭了嘴，看着一块块发黑的肉被割下，直到流出鲜红的血，大夫才在伤口倒下一整瓶的金疮药。 “王妃，老朽已经尽力，一切还要看造化。我开些药，等人醒了就喝。这药啊我会天天过来换的。” “有劳大夫了，彩云带大夫去账房。” 打发走大夫，苏慕芷依身坐下，看着眉头紧皱的复颜妤，苏慕芷恨透了自己的大意，如果不是自己，这一切定不会发生。 “唔……”复颜妤痛苦的□□声打断了苏慕芷的懊恼，“颜妤，颜妤，你醒醒，醒醒……” ☆、第31章 复颜妤一夜未归，邬文霏就在房里呆坐了一晚。早晨奶妈抱着邬悠悠进去，看到邬文霏目光呆滞的看着大门，着实是被吓了一跳，连一分钟都没有多留，抱着邬悠悠就出了房门，找到了秋韵。 “秋韵姑娘，秋韵姑娘”奶妈一路小跑，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稳。 “怎么了，奶妈，你慢点，当心孩子”秋韵接过奶妈手里的邬悠悠，看着睁眼的小家伙不哭也不闹，心里是一阵的喜欢。 “秋韵姑娘，那个，那个悠悠她妈好似不对劲，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坐在屋里，连床铺都没有动过，看上去像是坐了一晚上，要不，你去看看？” 秋韵皱了下眉，确实这个邬文霏来的时候就看上去有点问题，难道小姐都没有发现吗？当下对奶妈道：“你带着邬悠悠回你的房，没事情的话别去邬文霏那里，我现在过去瞧瞧那个邬文霏。” 奶妈抱着孩子离去，秋韵正打算去邬文霏那里，董玥却走了进来，“我和你一起去。” “谁要你和我一起去？”秋韵都没正眼看一下董玥，董玥却贴过来一把抱住了秋韵，秋韵被董玥的动作吓了一跳，当下四周看了看没人，连忙道：“你还不放开我，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董玥“咯咯”一笑，“不生气了？” “好了，我们的事情随后再说，小姐一晚上没回来，王府里来话说小姐住那里了，这种情况可很少见。还有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似乎有点问题，我去看看。” 董玥见秋韵说的真，当下松开了手，道：“我和你一起去。” 秋韵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秋韵进去的时候邬文霏还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秋韵要上前却被董玥一把拉住，“看上去不对劲，你站在这里，我过去。” “那，那你当心点”秋韵知道董玥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但是心里却也有点担心。 “夫人，夫人”董玥在邬文霏身边喊了两声，邬文霏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董玥只得用手在邬文霏的肩上一拍，哪知道邬文霏一下子跟疯了一样，一把拉住董玥的手就要咬，董玥见状，一掌打在邬文霏的脖颈处，邬文霏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下手会不会太重了？” 董玥摇摇头，“这个女人……” “怎么，有问题？” “来路不明，小姐怎么就把她带回来了？” 秋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小姐回来了就一直往王府跑，难道……？” “李涵雍？”董玥笑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小姐会看上他？虽然不是草包，可是小姐也不会看上她，不然的话，小姐早就是王妃了。” “这道也是，可是……” 董玥朝秋韵暧昧一笑，然后正色道：“打发人去找个大夫来给这个女人瞧一瞧，不要小姐不在有个闪失，咱们也不好交代。” “嗯”秋韵很快找来了大夫，瞧了会也没看出有什么，秋韵大概说了下症状，大夫开了些安神的药，说是先吃了再说。 复颜妤在王府里全然不知府里发生的事情，高烧让她迷迷糊糊，时睡时醒。苏慕芷在一旁不时给她用棉布擦拭一下干裂的嘴唇，或者是换一条搭在额头上的锦帕。 “王妃，王太妃过来了”彩云匆匆来报，苏慕芷站起来，想去门口迎接，哪知道王太妃已经走了进来，“慕芷啊，颜妤这是怎么了？” 苏慕芷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王太妃是李涵雍大烂了一桌子的菜复颜妤不小心踩到了碎片吧！ 见苏慕芷不回答，王太妃厉声道：“彩云，你来说。” 彩云被一下，跪了下来，“王太妃恕罪，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及时清理复大夫才会不小心踩到碎片的。” “嗯，既然你知道错，去领罚吧！” “王太妃恕罪啊……”彩云想到府里那些打手的嘴脸就一阵的发抖。 “王，王太妃，饶，饶了彩，彩云，不，不关，她，她事……”哑到几乎发不出，可是朦胧间听到斥责声的复颜妤还是勉强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苏慕芷有些急切的来到床边，看着转醒的复颜妤，心里百感交集。 “你看，你把慕芷吓的”王太妃走过来，苏慕芷不得不让出位置站到了一旁。 “是，是颜妤不好”干裂的嘴唇一说话，马上渗出了血丝，苏慕芷想用棉布去帮复颜妤擦拭，怎奈王太妃在，也不好多做什么。 王太妃见复颜妤声音哑的连话都说不出，稍微关照了几句就要走，眼看着彩云还跪在地上，厉声道：“今儿个看在颜妤的份上就算了，以后再犯，定不轻饶。” “谢王太妃，谢复大夫。”彩云连连叩头，就连王太妃走了都不知道。 复颜妤早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示意苏慕芷把彩云扶起来，彩云见苏慕芷来扶自己更加不敢站起来，泪眼婆娑道：“王妃，彩云知道错了，千万不要把彩云赶出府啊，家里还等着我的工钱过活呢！” 苏慕芷硬是把彩云拉了起来，轻声安慰道：“这事不怪你，是复大夫让我扶你的。王太妃都走了，咱们也不讲究那么多，这又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说完苏慕芷看看复颜妤，复颜妤点点头，表示赞同。 “谢谢王妃，谢谢复大夫，彩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你们。” “彩云，我知道你娘身子一直不大好，这里有十两银子，你趁着出府的时候带回去给你娘看病。”苏慕芷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十两纹银，递到了彩云的手里。 “不不不，彩云伺候不周，哪里还能拿王妃的银子”彩云推辞着，虽然钱对她来说很重要，可是无功不受禄。 “收，下，吧！”复颜妤哑了的声音又响起，“我，想，喝，水……” 彩云赶忙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上满满一杯的水，复颜妤是真渴了，一口气就喝光了，一连喝了五杯才停下来。 “还喝吗？”苏慕芷看着复颜妤问道。 “不了，只是觉着肚子了，彩云，给我去做点吃的吧！” “好，我这就去”彩云说着要走，被苏慕芷一把拉住，十两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拿着……” “这……”彩云要拒绝之际就听复颜妤说道：“彩云，我想吃东街拐角张记的牛肉，你等会去给我买一块。” “可是也不需要这么多银子啊！” “多下的就当赏你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这五脏庙可要生气咯。” 彩云半推半就的手下了银子，那些牛肉左不过一两银子，苏慕芷给了十两，差不多正好就是她娘这次药费的缺口，彩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为何苏慕芷会知道自己差钱，而且还给的不多也不少。 这厢复颜妤也有同样的问题，只是没等复颜妤开口苏慕芷便说道：“那日半夜我正好睡不着，就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听到院子里有抽泣的声音，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彩云，再后来听到彩云提起自己没本事之类的，后来问了和她住一间屋子的晓月才知道她娘病重，没钱医治，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其实我前几日就要给她银子，奈何你病着，心一急，给忘了。” 复颜妤听到最后一句话抬头看向了苏慕芷，“我病了，慕芷也会着急啊！” 苏慕芷知道复颜妤的意思，对于复颜妤苏慕芷的感情很复杂，说不在意那是假，和李涵雍相比她更愿意和复颜妤在一起，可是王府，不是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她和复颜妤两个女人，怎么能抵挡得了整个王府。与其给她希望，不如现在就斩断。 ☆、第32章 复颜妤的高烧退了不少，只是手心依然滚烫，带着老茧的手包裹住苏慕芷的手，一脸的歉意，“辛苦你了！” 纵使有话要说，这个时候苏慕芷也开不了口，正巧彩云端了粥进来，苏慕芷柔声问道：“粥来了，要不要喝？” 其实复颜妤不饿，刚刚左右不过是为了让彩云收下银子，不过现下苏慕芷问，复颜妤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高烧一晚，嘴里早已经发苦，无味的白粥喝下两口复颜妤就不想再喝了，苏慕芷硬是逼着又喝两口，复颜妤胃里一阵翻腾，喝下去的粥又被呕了出来，弄的被子上全是。 “对不起”复颜妤经过这次折腾昏昏沉沉的又像是要睡过去的样子，苏慕芷有些担心，让彩云又去请大夫回来。 大夫来的时候李涵雍也正好回来，碰到了一起才知道复颜妤在府里病了。 李涵雍担心复颜妤的病，赶在大夫之前到了苏慕芷的院子。复颜妤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一点生气都没有，李涵雍生平头一次害怕起来，这一刻他是真的怕复颜妤就这样一睡不醒。以前就算是复颜妤想着法子的拒绝他，但是至少还是看到她，现在的话……李涵雍有些不敢想。 依着床边坐下来，李涵雍握着复颜妤发烫的手，呢喃了好一会，才转身问苏慕芷“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涵雍的问题让苏慕芷很难回答，纠结很久眼看着李涵雍的脸越来越黑，苏慕芷只好小声说道：“复大夫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片。” “碎片？”李涵雍猛然想起那天自己摔了一桌子的餐盘，“是我，是我害了颜妤。” “王爷怎说这样的话，王爷并非有意。”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归是我不好。现下颜妤这般，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前头醒来吃了点粥，却又全部都呕了出来……” 李涵雍探了探复颜妤的额头，“还烫的很，快，让人去把城里的大夫都请来。” 王爷下了命令，一时间城里的大夫全都涌进王府里面。苏慕芷不惯这样的场面，何况自己在里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退了出来，找了院子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小憩一番。 复颜妤醒来，看到李涵雍，心里一惊，偏头去找苏慕芷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对上李涵雍过于疼惜的眼神，不得不又装起傻来。 李涵雍才想开口，门外响起了李涵雍贴身侍卫的声音，说是有急事，李涵雍只得悻悻然离去，复颜妤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李涵雍前脚走，苏慕芷后脚也就进来了，昨天因为人多又嘈杂，再加上李涵雍在这里，她原打算去小憩一下，不曾想这几天着实没睡什么叫，一眯居然到了下半夜才被冻醒过来。有房回不了，苏慕芷干脆去厨房里煮了一点猪肉粥，打算等复颜妤醒来给她喝的。 “阿嚏”许是在外头睡觉受了风寒，苏慕芷醒来之后就一直喷嚏不断。复颜妤看着苏慕芷有些微红的脸，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哑着嗓子道：“过来。” 苏慕芷本来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复颜妤这么一说，她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凭什么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好歹我也是王妃。 看到苏慕芷的别扭样，复颜妤大抵猜到一二，反正自己也躺了很久，何况高热也退下去了不少，下床活动一下也无碍。即使她不过来，自己可以过去啊！ 可是复颜妤大概是低谷了高烧的厉害，或者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脚才着地，整个人就向前倾过去，好在苏慕芷眼快，在复颜妤要倒地的一刻，冲了上去。 “小心”苏慕芷话音未落，只听得“咚”一声，苏慕芷为了护住复颜妤，硬是被复颜妤撞倒在了地上，而复颜妤因为有苏慕芷垫底并没有摔疼，倒是苏慕芷，一摔又被复颜妤一压，疼的都在倒抽冷气。 “慕芷？”复颜妤听到苏慕芷痛苦的声音赶紧从地上爬到一边，一手托起苏慕芷的头，让她可以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有没有摔疼？” 苏慕芷瞪了复颜妤一眼，“要不你来摔摔看！” 复颜妤跪抱着苏慕芷，明显察觉到了苏慕芷身上烫的有些不正常，再一探额头，发现温度烫的有点吓人，“你发热了？” “我？不会，只是觉得有些乏力。” “不对，你进来的时候打了几个喷嚏，你是不是受凉了？” “许是昨儿个在院子里睡着了，不碍事的，等会我让彩云煮些姜汤喝。” “先去床上，我来开副药，让彩云去抓了回来煎了给你喝。”不容拒绝的口吻，两个人互相支撑着从地上起来，苏慕芷有些别扭的爬到床上。身体上的极度不适，让她也不再去纠结等会复颜妤是不是还会睡上这张床。 彩云拿了复颜妤的药方去铺子里抓了药煎好，送进内室的时候却看到苏慕芷和复颜妤两人相拥而眠，本来两个女人睡在一起并没有好奇怪的，就像冬天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和一个屋的另外一个丫鬟睡一起取暖。只是复颜妤和苏慕芷二人睡一起却更像是一对青年的夫妻，成婚不久，还在甜蜜期里，即便是睡着也两手相握。 彩云并没有打扰二人，转身想出去，却被复颜妤喊住了。复颜妤没有熟睡，不过是闭着眼睛小憩，听到彩云进来又闻到药味，便睁开了眼睛。 “复大夫，王妃的药煎好了，要不要……” “你放这里吧，等王妃醒了，我再让她喝。” 彩云听了默默放下药碗在床头的矮凳上，退了出去。 复颜妤轻轻拍了拍苏慕芷的脸，“慕芷，慕芷醒醒，起来吃药了。” 苏慕芷不过发出了一阵难耐的声音，复颜妤探了下苏慕芷的额头，似乎烧的更加厉害了。复颜妤没有多考虑，端起矮凳上的药碗，自己喝下一口，俯下身子，贴上苏慕芷的唇。柔柔的唇带着一丝药香，昏睡中的苏慕芷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任由那药汤被渡进了口中。如此反复几次，药碗才见底。 复颜妤留恋唇上美好的质感，只是如今并非是好的时机。帮苏慕芷掖好被子，自己也钻进了被窝，环住苏慕芷的腰身，把她抱进怀里。 刚才的一番，消耗掉复颜妤太多体力，对于也才退烧的她来说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不一会，也跟着苏慕芷睡着了。 ☆、第33章 邬文霏已经有三天没有看到复颜妤了，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开始蔓延，去问秋韵和董玥，也总是被敷衍。问了几次，都是一般的说辞，邬文霏也不笨，自然明白秋韵和董玥的敷衍，虽然心里着急，可是她们有意隐瞒，自己初来乍到，也只能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奶妈也因为秋韵的关照不再带着邬悠悠来邬文霏的屋里，到底是母女至亲，邬悠悠不来，邬文霏也只能自己找上门。很巧的是邬文霏来的时候邬悠悠正醒着，奶妈不知道和不到一个月大的邬悠悠在说着什么，见邬文霏过来，立刻把邬悠悠从摇篮里抱了出来。 “乖悠悠，你娘亲来看你了。” 邬文霏接过邬悠悠，看着那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两口，“奶妈，辛苦你了。” “诶，夫人哪里的话，能照顾悠悠是奴婢的福分。小小姐啊可乖了，一点都不哭闹，好带着呢！” 见奶妈这么说，邬文霏知道奶妈人不会太差，也就放心了许多。 邬悠悠毕竟不到一个月，邬文霏抱了不到三分一柱香的时间便睡了过去。奶妈赶紧接过邬悠悠，邬文霏见女儿已经睡着，觉得无趣，便寻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复颜妤的家虽然不大，可是邬文霏才来几天对地形还不熟悉，从奶妈的屋里出来拐错了弯，方向一反，便不是回自己屋的路了，等到邬文霏发现四周的树木变得和来时路不同的时候才惊觉方向反了。正想回头，却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邬文霏原本打算拦住来人问一下路，却隐约听到什么复颜妤受伤一类的话，便闪到了一根大柱子的后面。 两个丫鬟光顾着自己说话，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柱子后面有人。等两人走远，邬文霏才从柱子后面探出身。 “受伤？怎么会受伤？难怪这几天都没有回来。”邬文霏喃喃自语，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复颜妤的府邸靠近城外，就算大白天来往的人也不是很多，偶尔出现几个挑柴的或者是几个进城做买卖的生意人，邬文霏不知道王府的位置，走了许久才看到一个挑柴的壮汉，赶紧上前。 “这位大哥，我想向你打听下王府怎么走。” 挑柴的壮汉上下打量了邬文霏几眼，看着邬文霏相貌端庄，举止文雅，心想是不是这王爷在外面拈花惹草人家找上门来了，再看看似乎又不像。邬文霏被他看的急了，又道：“这位大哥，你可知道？” 挑柴的壮汉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粗壮的胳膊往前一指，“你朝着这条大路一直往前走，看到悦来客栈往里拐，走到头就能看到王府了。” 邬文霏道过谢，一路快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了悦来客栈，按照挑柴的壮汉所指，往里拐便能看到王府。果不其然，悦来客栈一拐之后没多走几步就看到了王府的大门。 门口两头镇宅的白玉石狮子蹲在大门左右，威风凛凛，让人一看不由心生三分戒备。黄铜的门环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邬文霏还没靠近便有两个人从门内闪了出来，“何人胆敢在王府门前晃悠？” “两位”邬文霏行了个礼，“我乃复颜妤复大夫的表姐，听说颜妤在王府里受了伤，我就想过来看看。” 两个小厮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个头稍高的说道：“你是复大夫的表姐，我怎么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 “是这样的，我才来表妹这里没几天。” “这样”小厮虽有怀疑，但是因为涉及到复颜妤的事也不敢大意，“我去通报一下。” “好的”邬文霏看着小厮小跑着进去，自己只得耐着性子等在大门外。 不知是王府大，还是小厮有意的刁难，邬文霏都觉得无望了，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一阵骚动，邬文霏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睛在打量着她，这一看仿佛就要把她看穿一般。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还不赶快见过王爷”稍矮的小厮看到邬文霏还傻站着，不得不开口提醒。 “民妇邬文霏见过王爷”回神过来的邬文霏“咚”一下跪了下来，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被小厮这么一吓，邬文霏连魂都吓掉了一半。 李涵雍点了点头，朝着小厮问道：“她是何人？” “回禀王爷，她说是复大夫的表姐。以前也未曾听复大夫提过，小的怕有诈，让阿三进去通传一下……” “颜妤的表姐？是没听说过。” 就在这个档口，去通传的小厮喘着气跑了过来，“回王爷，复大夫说是她表姐。” 李涵雍看了一眼邬文霏，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是颜妤的表姐，那随本王一起进去吧！” 复颜妤坐在凳子上，虽然烧还没退，但是和苏慕芷比起来已经好多了。内室里的床上，苏慕芷躺在那里，喝过复颜妤喂食的药，又被复颜妤抱着，出了一身汗，烧已经退去了，只是人似乎有些嗜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刚刚要不是彩云来通报，复颜妤此刻应该也还没醒。 李涵雍和邬文霏一前一后进来，复颜妤站起来要行礼，被李涵雍拒绝了，理由当然是复颜妤的脚伤。 邬文霏一看到复颜妤，还没说话便先哭了起来，复颜妤到不知道如何安慰了。好在李涵雍在，那气场逼的邬文霏只能默默流眼泪。 “你怎么来了？”复颜妤有些不解，太多的疑问在她的心头，碍于李涵雍在，她不便问出口。 邬文霏抽泣了两下，哽咽道：“这几天见你没回来，今天正巧听到佣人们说你受伤了，我心一急，便自己过来了，希望不会妨碍到你。” “不会”复颜妤面前撑起一丝笑，明明就是妨碍了，不然的话现在她应该还抱着苏慕芷那软软的身子在床上。 “可是，可是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邬文霏早就察觉了复颜妤的脸色，脸上明明写着不满，可是口气听上去却像没事人一般。 “你想多了，我只是伤口痛罢了。” “伤口痛？”李涵雍一听，就有些紧张起来，“大夫呢？王妃呢？” “王爷，痛才正常。王妃倒因为照顾我，自己也病了，刚刚喝了我开的药睡下。” “慕芷病了？” “是啊，高烧，人刚刚都晕了过去。” 虽说对苏慕芷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想到苏慕芷因为照顾复颜妤而累倒李涵雍也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内室。 邬文霏看了看一脸倦容的复颜妤，问道：“复大夫，要不要回府里，我来照顾你。” 复颜妤抬眼看了看邬文霏，没有说话。此刻其实她不是在意自己的身体，苏慕芷才是让她担心的源头。 ☆、第34章 原本复颜妤是打算跟邬文霏回府的，只是这个时候李涵雍却开口了，“还是留在王府吧，府里要什么都有，人手也多一些”。说这话李涵雍确实有私心，不过和复颜妤家里比，王府里确实更加适合养病。 “既然王爷这么说，复大夫便留在王府里吧，只是王爷，民妇有一请求，不知王爷准否。” 李涵雍看了眼邬文霏，心下了然，却又道：“你说说看。” “复大夫就了我母女二人，如今复大夫生病，我想留下来照顾她。”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要是反对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你要留下的话就要守王府的规矩，不可逾了规。”李涵雍说了几句，便借由公事繁忙离开了。 复颜妤见邬文霏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不能说出来。 邬文霏也不是傻子，虽然复颜妤没说什么，可是从种种举动可以看出复颜妤并不想自己呆在这里。 “复大夫，我……” “你还在月子里，应该好好养着，何必呢！” “我只是担心……” 邬文霏想说些什么，复颜妤却听到苏慕芷细微的声响，立刻走进了内室，独留下了邬文霏。 “慕芷，慕芷”复颜妤在苏慕芷的耳边低声喊着，苏慕芷无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复颜妤，实在没力气，又闭上了。 复颜妤有些心疼她，即便是李涵雍知道了苏慕芷生病却也没有进来看一眼，这样的生活不过才开了个头，等到若干年后，苏慕芷青春不再，李涵雍又会是怎样的态度对她？复颜妤不敢想。 “怎么了？”苏慕芷再次睁开却看到复颜妤紧皱着眉头，痛苦的闭上了眼，以为她脚伤又疼。 复颜妤勉强笑了下，抚上苏慕芷因为发热而泛红的脸颊，“王爷刚才来过了，见你睡着呆了会就走了。” 苏慕芷到并不在意这些，只是问道：“你怎么下床了？” “王爷来了，我还睡在王妃旁边这合适吗？雀占鸠巢不说，还霸占他的王妃，被他看到了，是不是要把我拖城门口去斩了？” 苏慕芷是气不过复颜妤，都病成了这样还有心思开玩笑，“也好，让王爷斩了你，我到是落个清静。” 虽说是玩笑话，可是复颜妤听苏慕芷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连带着声音也发蔫，“王妃舍得吗？” 苏慕芷张了口才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邬文霏的声音，“复大夫……” 苏慕芷冲眨眨眼睛，一脸的不解。 复颜妤有点不开心，蛮温馨的场面被这一声硬生生的打破了。从床上站起，复颜妤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裳，走出内室，见邬文霏顺从的站在门口，复颜妤发现自己有气也撒不出来，更加的郁闷了。 “复大夫，王妃可是醒了？” 复颜妤点点头，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喝两口，就听到苏慕芷在唤彩云的声音。 复颜妤放下手里的杯子，又走进了内室，谁知邬文霏也跟了进来。 “民妇见过王妃”邬文霏看到已经从床上坐起的苏慕芷，虽说有些衣衫不整，却依旧遮掩不了那一身的气质，尤其是因为生病而显得苍白的脸看上去更加的楚楚可人。 苏慕芷看了下复颜妤，复颜妤只好说明了邬文霏的来历，苏慕芷笑笑，说道：“快起来，都不足月怎么就出来了，落下病根可怎么办才好。复大夫也是，一个大夫都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吗？” 复颜妤瘪瘪嘴，看向苏慕芷，哪里是她愿意，这人家找上门，她能说什么。 这时彩云端着水进来，复颜妤自觉的出了内室，看到邬文霏又跟了出来，站在一旁也不言语，复颜妤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邬文霏的关系，复颜妤在第二日便找了个由头回了自己的家。 “小姐回来了？”秋韵看到复颜妤似乎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复颜妤却开口了，“邬文霏怎么知道我受伤了？你们在府里敲锣打鼓庆祝我受伤不能回来了？” 秋韵似乎从复颜妤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小姐受伤的事情府里知晓的人并不多，只要查就可以知道是谁泄了秘，要不我……” 复颜妤摆摆手，“算了算了，查出来又怎么样？把人家弄死？说出去左右不过芝麻点大的事情，就不要兴师动众了，以后注意就好了。” “知道了”秋韵规规矩矩，复颜妤也不好多说，又交代了一番。 天色渐暗，复颜妤只是在房里简单吃了点饭，交代好了董玥不准其他人前来打扰。 屋外的打更人已经来回了几次，黑暗里，复颜妤睁开眼睛，稍等片刻适应了黑暗的她换上一行夜行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黑衣在风中穿行，发出“噗噗噗”的声响，足见轻点借力而行，不多时，复颜妤已经身处在大云山的深处。 即便天气已经转暖，可是夜寒露重，外加又在大山里，寒气袭人，复颜妤不得不运气功来驱除寒意。 不多时，听到有“窸窣”声，复颜妤不敢大意，屏气凝神间只觉身后一冷，赶紧要避开，无奈脚心的伤让她的动作变慢，虽是躲开一掌，可是凌厉的掌风硬是划破了夜行衣的衣袖。 “数月不见，武功不见长进却退步了不少。”一个沙哑的嗓音，分不清男女，在夜里听来有些渗得慌。 “师傅教训的是”复颜妤并没有任何的推脱。 “你脚怎么了？”来人即便责怪，可是并没用忽略掉复颜妤躲避时候的迟疑。 “回师傅……”复颜妤把那日在王府受伤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又添了一句“我怀疑有人在王妃的饭菜里下毒。” “哦”来人一个转身，正面朝向复颜妤，即便天黑，可是那张布满伤口的脸还是清晰可见，“你是怎么察觉的？” “我给王妃把过脉，毒物被掩饰的很好，一般的大夫恐怕是诊不出来的，这是来自西域虎族的一门独门秘药，要不是我曾经有所接触，恐怕也很难诊断出来。” “你觉得有人要害王妃？” “不，师傅，应该是想通过王妃下毒到王爷身上。” “李涵雍何其谨慎的人。” “这个毒就厉害在这里，必须通过交合才会中毒。所以这种毒一般都会下到女性的身体里，在经由女人使得男人中毒。” “你是怎么察觉的？” “头先我并不知道，只是去了前线数月，回来发现苏慕芷的身体有些细微的变化。后来我不小心踩到碎片，本来不过是小事，现下却因为不小心脚心都烂掉了一块。不过这样我更加肯定，是中了来自西域虎族的独门□□。” 来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雪白的瓷瓶递给复颜妤，“这是上好的疗伤圣药，你回去涂在伤口，不出五天伤口必然愈合。以后在王府里多加小心，李涵雍树敌太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他府里现在也不安全了。” 复颜妤听出话中有话，只是看到她师傅并不愿意多谈，便也没有再问，接过了那个瓷瓶，眼看着她师傅以风一般的速度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复颜妤收好瓷瓶，并没有打算离开，反而借着月光寻了一块空地，练起武来。数月没有练习的武艺虽说没有生疏感，只是那些细微的差别还是能察觉出来，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老话说的是一点没错。 等复颜妤一套功耍下来，天都已经有些蒙蒙亮，趁着天未大明，复颜妤沿着来时的路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夜行衣早已经被濡湿，湿答答的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好在董玥贴心，早已经在布下浴汤。温热的水洗去一身的疲倦，董玥帮她在脚上上好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打算怎么办？” 主意复颜妤早就打定，只是现在这个时机算不算还不知道，“我有些矛盾，不知下一步怎么办。” 董玥心下了然，对于苏慕芷的感情别人看不出，可是她董玥看得明明白白，复颜妤之所以有犹豫是因为她背负的太多，稍有差池别万劫不复。 “你和秋韵怎么样了？”董玥听到复颜妤的话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背对着复颜妤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还能怎么样，和你一样呗。 “要不要我和秋韵说？” “别了，小姐，你放过我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难得看到董玥的狼狈，复颜妤心情大好，就连刚刚都觉得钻心疼的伤口似乎一下子就不疼了。 ☆、第35章 大云山，和西域接壤的地方，一群黑衣人驾着几十匹马车，趁着天还未亮透急匆匆的赶着路。从马车行进的速度就可以看出，车上拖的物品很重，马车吃力很重，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是缓慢。 “爷，前面就该到了。”一个一袭黑衣，却在袖口上和其他黑衣人有着区别。 “汉棠啊，这次就辛苦你了。”李涵雍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养神，可是车外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被称作汉棠的人还没来得叩谢，只觉得脖子一凉，瞪大的眼睛看到自己尸身分离，头重重落在地上，扬起少许的灰，而在马背上的身体过了好一会才跌落下来。 李涵雍在马车里喝了口桃花酿，清了清嗓子朝着外面道：“给我好好处理掉。” 黄汉棠的尸体被扔下山崖，片刻功夫就被狼群撕的粉碎，从此便再无黄汉棠这样一个人。 马队按着既定的路线前进，一点都不受到影响，直到晌午时分才到了大云山的最西边。一块天然形成的空地上早已经有人在等待，马队一道就有序的卸下马车上的货物，那些赶马车的人也被安排去山洞内休息。 “爷”一个紫衣人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看得出来他对李涵雍的衷心。 “三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按照计划逐步进行”被称作三木的人并不多话，有一句说一句，这正是他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三木叫陈三木，是有一年李涵雍在外头捡回来的流浪汉，因为误打误撞救了李涵雍的命，李涵雍看他身手不错，便带了回来。原本只是想让他做一名护院的家丁的，却不曾想一次刺客闯入，本以为刺客已死，陈三木却发现了刺客不过利用了龟息功暂时让自己失去了知觉如同死人一般，其实并未死。 此役之后，李涵雍便有意栽培陈三木，陈三木到也忠心，几次交代下去的事情都办的很漂亮，李涵雍几番试探之后便对陈三木委以重任。 “很好”李涵雍深邃的眼睛看着陈三木，陈三木并未回避，迎着李涵雍的眼光，李涵雍看了一会，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四周的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三木啊三木，来，陪我喝两杯。” 酒入咽喉，没有刺喉的灼烧，只有淡淡的酒味。喝惯了烈酒的陈三木显然对这种女人喝的酒不怎么感冒，碍于李涵雍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陈三木不久就发现这酒的厉害。 “这酒就和三木一样，看着不起眼，其实厉害的很。”李涵雍灌下最后一口酒，站起来，看都没有看连站起来都没力气的陈三木，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陈三木眯眼看着李涵雍远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年纪虽轻，却是老狐狸一只。 山洞是天然形成，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又经过数年的人工开凿，里面已经大到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了。几乎小半个大云山都被挖空了，里面的布设等同于一个不大的镇甸，有酒楼、有药铺、有布庄。外面该有的，这里一样也不少。只是外面的镇甸充满着生活的气息，这里的镇甸却死气沉沉。 李涵雍显然不在意这里的死气沉沉，大手一挥，“把东西都运进来。” 工人们从马车上搬下一箱箱沉重的箱子，显然这些东西太过于重了，两个人搬一箱都十分的吃力。可是几个带头的却还挥动着手里赶马车的鞭子，一边挥一边大喊“快点、快点”。 “哐啷啷”随着箱子的倒地，一个个闪着金光的元宝从碎裂的木箱里滚出来。搬箱子的工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金子就是十辈子都花不完啊！ 李涵雍原本深邃的目光变得阴鸷起来，这些没用的奴才，怒意起歹念出。李涵雍换上一副笑脸，大声招呼着那些工人，“等会你们搬完，一人赏一个元宝。” 工人们以为遇到了大财主，搬起东西来也似乎带着更大的劲，可是他们不知道，死亡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 几十马车的货物很快便搬完，李涵雍在一家仿照的酒楼里摆了几桌宴席，可能是因为之前的缘故，那些工人都有些拘束。李涵雍当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换作他坐在那里，心里也会不安。 “大家辛苦了，一点酒菜略表心意，大家趁热吃。”李涵雍说的真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筷子，只是这些都在李涵雍的算计之内。见大家都不动筷子，李涵雍笑了起来，又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酒菜里没有毒，大家吃饱喝足每人一锭金子，拿了金子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今日之事就当是一场梦便可。”说完，李涵雍一桌桌走过去，每桌上都喝酒吃菜，一圈下来也没有什么中毒的情况发生。 这些工人都是农民，平时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见李涵雍吃下无事，便也放开胆子，吃酒的吃酒，吃菜的吃菜，一会会功夫，原本死寂的山洞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些热闹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一些吃的多的工人开始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绞痛，很快就倒在了地上，七窍开始流出乌黑的血，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几桌的工人没多大的功夫便全都死在了地上，陈三木走过来问道：“爷，他们……”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6节 “人太多了，何况又是中毒，喂狼的话太冒险，把这些人拖出去，等晚上一把火全部烧化成灰，神不知鬼不觉。” “知道了，爷”陈三木没有多一句废话，当夜李涵雍离开之后，那些中毒死去的几十个人便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剩下来的只有缕缕青烟和偶尔的星火。 王太妃的佛堂里，木鱼声持续了一个晚上，阿元站在一旁守了一个晚上。终于，木鱼声停下来，阿元过来扶起有些站不稳的王太妃。 “阿元，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 “雍儿回来了没有？” “王爷还没有回来，小姐你去休息一下吧，你都一宿没睡了。” 王太妃被阿元扶着坐在了太师椅上，“雍儿没回来我哪里睡得着。” 阿元心知肚明李涵雍去干什么了，只是她家小姐不提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很多时候人还是糊涂一点好。即便她是王太妃的陪嫁丫头，但是和儿子比起来，她连个屁都不是。 “那我去给小姐煮点吃的吧，小姐从昨儿个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王太妃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阿元的话。 阿元前脚走，后脚李涵雍就进来了，看到在太师椅上假寐的亲娘，知道必定又是念经一夜没睡。 “娘”李涵雍轻唤，王太妃睁开眼，看着李涵雍，脸上全然是喜悦之色，可是她却忘记了她的喜悦是多少家的伤心汇集而来的。 “雍儿，事情可办妥了？” “娘放心，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王太妃拍了拍李涵雍的手，“我就知道。” 母子又说了会话，阿元端着吃食进来，王太妃拉着李涵雍一起吃了早饭，又伺候着王太妃睡下，才离开。 “阿元嬷嬷，劳烦您照顾我娘了。”李涵雍说着话，观察着阿元的表情。阿元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一样。 “王爷哪里的话，您这是折煞老身了。老身是王太妃的陪嫁丫鬟，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说着阿元就要跪下来，被李涵雍一把拉住，“嬷嬷何须如此大礼，涵雍受不起。” “您是王爷，理当如此。” 李涵雍深深地看了一眼垂眉的阿元，没说什么话，便离开了王太妃的院子。看着李涵雍远去，即便是看惯了的阿元也是一背的汗。这个李涵雍还真是不能小看了。 李涵雍回到书房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里面了。一张假面皮，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壮年的样子，可是声音却掩盖不住他的年纪。 “是什么风把丞相大人给吹到我这边陲小地来了？” “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次筹集的军粮和军费王爷都给弄到哪里去了？” 李涵雍瞪了眼前的人一眼，“丞相，东西可以乱吃，可这话不能乱说。什么军粮，什么军费，这么大一个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是什么意思？难道欺负我这边陲小地，人烟稀少，物资紧缺吗？” “没有点证据我怎么敢在王爷面前说这种话，我奉劝王爷还是早点交出那些东西。你好我也好，何必大家都撕破了脸皮呢！” “丞相，我真不懂不在说什么。” 范丞相看了看李涵雍，大笑起来，“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既然敢来找你就是有十足十的把握。我限你三日之内交出一切东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涵雍看着摔门而去的范天灵，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突然放了下来，控制不住的戾气从紧绷的脸上透出来，手里握着的一块玉佩被捏的粉碎。当即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什么，又伸手从窗外抓来一只信鸽，绑上纸条放了出去。 ☆、第36章 千里之外的京城，城中熙熙攘攘，大大小小的酒楼、茶肆人声鼎沸，工、农、士、商不分等级聚坐在一起，或是讨论时政、或是讨论生意、亦或是在讨论着前一夜在花魁楼里的笙歌。 而聚这个热闹中心不远的皇城里，皇帝正高坐在堂前，眼睛扫过跪拜在地上的群臣，已经许久了，都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看着一旁的太监额头都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出来。 大殿里静的只剩下屋檐上不知名的鸟的鸣叫声，老皇帝阴鸷的眼神看向下面伏地的群臣，他要的不是谁最忠心，谁有异心，他要的不过就是两方势力的相互制约。 “都起来吧！”皇帝一身令下，群臣稀里哗啦的的从地上站起，有几个年老的大臣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要不是旁人扶一把，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丞相呢？”皇帝突然发现一向扎眼的丞相今天居然没有站在下面。 “回皇上，丞相告病。”一旁伺候的太监唯唯诺诺，唯恐皇帝的怒气殃及到他这个池鱼。 “告病？”皇帝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快，“丞相最近的病的也太勤快了，三天两头就病了，朕是不是也应该去丞相府里看望看望丞相这个老臣啊？” 皇帝的话一出，站在下面的一群丞相的同党都吓得个个冒了一身的冷汗。要是皇帝去丞相府看不到丞相，这可如何是好。何况边陲和京城千里之远，即使八百里加急去通报丞相也来不及啊！ “皇上，这可使不得，您千金之躯……”工部尚书刚想说什么，就被皇帝打断了，“丞相乃国之肱骨，朕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 “别可是了”皇帝不悦的瞪了一眼工部尚书，“礼部看看要准备些什么，朕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遵旨”。 “看来众卿今天是没有什么事情要上奏的了，早点散了吧！”皇帝挥了挥手，从龙椅上站起，在众人“恭送皇上”的声音下离开了大殿。 三三两两的官员也从大殿散去，几个丞相的心腹围在一起，讨论着该如何应对皇帝的到访。却忽略了他们的行动早已经落入了皇帝的眼中，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皇帝满是皱纹的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看得一旁的太监一阵阵的冒着冷汗。 “史将军回来了没有？” “回皇上，已经在偏殿里等着皇上了。” 皇帝不疾不徐的走入偏殿，等候的史文忠一看到皇帝就要行大礼，却被皇帝一把拦住了，“这里并无外人，无需如此。” “皇上，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史文忠有些惶恐，皇帝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稍有差池被皇帝抓住了把柄，别说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还会落下个抄家灭门的罪。 “诶，朕说了。” 史文忠当然不敢违抗皇帝的旨意，诚惶诚恐的站在那里，等待皇帝的问话。 “你们都出去吧！”皇帝挥退了一干的宫女、太监，偌大的偏殿里只剩下了他和史文忠。 “回禀皇上，丞相和雍王已经见面了。” “消息可靠吗？” “回皇上，这个人是我们很早之前就安插在雍王府里的，应该可靠。” “那样最好，今晚我就去丞相府，看看他还有什么借口。” 入夜，皇帝微服到了丞相府，范天灵半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挣扎着要下床行礼，皇帝心中虽然震惊，但是见惯大场面的他依然云淡风轻的免了范天灵的跪拜。 交谈了片刻，皇帝借口不打扰范天灵的休息，回了宫。 皇宫的一处偏殿内，史文忠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只听到皇帝偶尔喝茶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史文忠的心是荡到谷底，看来自己免不了一死，最怕的就是连累家人、族人，甚至让祖先都死不安生。 “起来吧，陪朕来喝喝这个新进贡来的茶。” 史文忠疑惑的从地上站起来，看到皇帝并没有不悦，皇帝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你以为丞相府里的那个人真的是范天灵？” “不是范丞相？” “虽然人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动作都一样，但是假的就是假的，他真不了。”皇帝笑着给史文忠倒了一杯茶，“尝尝，味道如何。” 史文忠有点发颤的手端过案几上的茶碗，一口下去，除了苦味根本就没吃出什么味道来。抬眼看了看皇帝，嘴张了又张，终是来了句“臣是个粗人，这茶实在是品不出好坏来。” 皇帝并没有理会史文忠的话，又在他的茶碗里续了一碗茶，“这茶实在不好，来进贡茶叶的人已经被杖毙。” “咚”史文忠一下从凳子上跪了下来，“臣知错，请皇上赐罪。” “你何罪之有，不过是丞相老奸巨猾。他混迹官场几十载，你不过是个武将。比打仗你胜过他，可是比起心计，就连朕都不得不防他啊！” 史文忠从偏殿出来，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濡湿的内衣贴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勒紧了肌肤，仿若皇帝的警告一般，让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夜凉如水，即便已经逢了春，可是夜晚的气候还是有些阴冷。 复颜妤早已经穿上夜行衣，蒙上了黑色纱巾，借着夜色匆匆到了雍王府的后门。一个利落的挺身，人已经站在了矮墙上，一路小跑，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苏慕芷的院子前。 屋里的烛灯微亮，隐隐看到有人影攒动，依稀看出是彩云在屋里。复颜妤干脆跳上院子里的树上，半倚在树干上，看着屋子里的动静。 不多久，只见烛光在移动，一会就看到彩云从屋里端着烛台走了出来。复颜妤并没有着急进去，等了好一会，确定院子里的人都安睡了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借着这股力，像一阵风一般迅速的闪进了苏慕芷的房间里。 适应了黑暗的复颜妤很快就摸索到了床边，苏慕芷的额头依然很烫，热度丝毫没有退下去的样子，黑暗中复颜妤的眉头不由深皱，掏出怀里的小紫瓶，对着苏慕芷的嘴就要喂药，可是却怎么也撬不开苏慕芷紧咬的牙关。 “慕芷，慕芷，醒醒”复颜妤轻拍着苏慕芷，希望她能够醒一下，喝下瓷瓶里的药。却不知苏慕芷是不是被烧糊涂了，除了轻哼两声，便再无反应。复颜妤生怕再耽搁下去，会更加危险，只得自己含了一口药，渡进了苏慕芷的嘴里。 “唔”被喂药的苏慕芷轻吟出声，继而又沉沉睡去。复颜妤无奈，扶起苏慕芷靠在自己的身上，掌心运力，在苏慕芷的背后由上至下缓缓的让真气在身体里流动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直到苏慕芷满头的大汗，复颜妤才停下手，再探额头，已经不似刚才的滚烫。这时，复颜妤才放下心，让苏慕芷重新躺到床上，顺便帮她盖好了被子。 “别走”复颜妤起身的时候被苏慕芷拉住衣角，千防万防，却忘记苏慕芷经过刚才，已经缓解了很多，“谢谢，谢谢你……”因为发热而干涸的喉咙，此刻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听的复颜妤一阵的心疼，也不管什么，松开苏慕芷的手，从圆桌上倒来一杯茶。 许是渴极，苏慕芷居然一口气喝光了茶杯里的茶。 复颜妤沉着声音，问道：“还要不要来一杯？” 苏慕芷在她怀里摇了摇头，低笑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谁，干嘛还要蒙着面？” 复颜妤听了，身子一紧，在怀里的苏慕芷明显感觉到了这一动作，更加确定是复颜妤无疑。接着又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是你。” 复颜妤确实好奇，可是现在的她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纠结之际又听到苏慕芷说道：“因为你身上淡淡的药香，也许别人闻不出，但是我却知道。而且我刚刚说你是复颜妤的时候，你的反应也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既然苏慕芷都这么说了，复颜妤也就不再遮掩，揭下蒙着的面纱，“我不得已的。” “我是不是……”聪明入苏慕芷，其实早就发现有不妥了，但是她却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复颜妤并不想隐瞒苏慕芷，“你中毒了，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就发热。” 苏慕芷联想到复颜妤，急急问道：“那你……” “我中毒浅，不似你”后面的话复颜妤不知道该不该讲，思量片刻，还是如实说道：“最近我都会来给你疗伤，需要一段时日，你身体里的毒素才会被清完。” “嗯”苏慕芷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倚在复颜妤的怀里又睡了过去。 ☆、第37章 第二日的夜里，复颜妤依旧一身夜行衣，穿过长长的街巷，从王府后院翻墙进去。只是才进去，复颜妤就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不敢轻举妄动的她倚着围墙一点点移到一个角落里。果然，才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到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侧假山突然冒出了火光，复颜妤心头一惊，只见许多紧身衣打扮的蓝衣人从假山里鱼贯而出。从他们的行动上可以看出，这些人都经过了一定的训练。 “快，快，快”为首的男子挥动着手臂指挥着这些蓝衣人从假山里出来，后院的木门被打开，那些蓝衣人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复颜妤惊讶于她在王府这么久，自诩对王府的环境了如指掌，却不曾想这后院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机关。 复颜妤不敢再多逗留，一口气溜进了苏慕芷的院子。彩云和一干丫头早已经被苏慕芷打发去睡觉了，但是复颜妤也不敢大意，万一被发现，让苏慕芷落下个夜半偷人的嫌疑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怎么了？”复颜妤一进去苏慕芷似乎就察觉到了不对，再看看复颜妤一头的汗，更加让她确定。 “没事”复颜妤勉强笑了笑，“你的身子怎么样？还发热吗？” 见复颜妤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苏慕芷也不纠缠，顺着复颜妤的话说道：“已经不发热了，身子也比前几日松了很多，就是总还觉着头晕。” “你中毒应该有段时间了，不会马上就好，需要七天的时间才能祛除身上的毒素。只是……”复颜妤担心，这样的毒不会只是一次两次，难保以后苏慕芷的饮食里会没有毒物的出现。 “你担心还有人下毒？”苏慕芷并不知道这个毒的恶毒之处，居然通过交合把毒传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慕芷”复颜妤坐下来，拉过苏慕芷的手在掌心摩挲，欲言又止。 此刻的苏慕芷感受到了复颜妤的紧张，那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柔声道：“没事的，你说。” “你中的是西域虎门的一种极其阴毒的毒，这种毒中的人短期之内并没有什么症状，人也不会感到不适，一般的大夫也根本查不出症状。此毒通过男女交合，经由女方传给男方，男方在和女方交合过后就会中毒，毒发很快，甚至都来不及离开床。” “你是说有人要害王爷？”苏慕芷心头的疑问很多，比如你复颜妤到底是何人？又比如你怎么会知道这种□□的出处？还有为什么你会有解药？只是这些苏慕芷都没有问，因为她相信复颜妤。 复颜妤深深的看了苏慕芷一眼，“应该是的。” “何人要害王爷？” 复颜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你有事。王爷身边那么多人，定能保他周全，你身边就那么两个丫鬟，中毒了都不知道，我怎么放心的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和复颜妤认识不过数月，虽然有些人是自来熟，但是复颜妤明显就是那种生人勿近的面孔。 复颜妤淡淡一笑，“不早了，帮你疗好伤你也早点睡。我看你最近好像睡眠不好，我调了点安眠的香过来，等会给你点上，你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 “今天不走了，王府里不大太平，就委屈王妃和我睡一晚了。” “你……”苏慕芷真是被复颜妤气死，好好说说话又不正经起来了。 “来吧！” “来什么？”苏慕芷有些茫然的看着复颜妤。 “当然是脱衣服了。” “你，你个流氓，没有个正经的。” 复颜妤眯起眼睛，抱着胸，倚靠在床柱子上，“王妃你想多了吧，我只是要帮你疗伤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下换苏慕芷尴尬了，虽然黑夜掩盖了她发红的脸，可是复颜妤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苏慕芷的囧样。不过她并没有揶揄苏慕芷，就怕她脸皮这么薄的人会下不了台。 一炷香的时间，苏慕芷倦极，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复颜妤再说上两句话就沉沉睡去。复颜妤溜出去弄来了干净的热水，帮苏慕芷把身体擦拭了一番，才拥着苏慕芷睡去。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睡饱的苏慕芷睁开眼，还能闻到那极淡的药香，人却已经不再了。床头留下来一张纸条，上面娟秀的小楷写着“今晚见”三个字，苏慕芷不由笑了出来。 复颜妤一早就来到了药铺里，时辰尚早，铺子还没有开张，复颜妤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太过于招摇，索性从后门翻了墙进了后院。在后院一间储药的屋子里复颜妤打开机关，层层的药匣往前一弹，露出了一间密室。 复颜妤习惯性的四下瞧了瞧，闪进了密室，密室的大门随即便关上。脱下夜行衣，换上一袭男袍。一夜并未久眠的她来不及再小憩一会，取出旁边柜子里的瓶瓶罐罐放在案几上，忽闪的油灯忽明忽暗，灰暗的墙上留下复颜妤拉长的身影。 那些粉状的药材混着透明的液体被揉搓着一个个小圆球，台脚下一个个铁笼子里的小老鼠时不时的“吱吱吱”唤上几声。油灯里的油一点点浅下去，灯芯被反复的挑起，最后在复颜妤的眼前燃尽。 不透气的密室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道，呆久了就连嗅觉都不那么灵敏。复颜妤再次点燃油灯，一个个小圆球被送进铁笼子之中，小老鼠看到盘子里的食物都争先恐后，像是晚了就会少吃。 最后一颗药丸，在一个体型稍胖的老鼠嘴里被咽下，复颜妤才开启密室的机关，回头看了一眼许许多多的铁笼子，那里的老鼠分时间、分药材被喂食了许多的药丸，效果还有待观察。复颜妤像是看待自己的宝贝一般，眼神里多了一份感情。 屋外，太阳早已经落下，只剩下些许的余晖，复颜妤都有些惊讶，自己居然一呆就是一天。揉着发酸的手臂才发现一天滴水未进，此刻饿着的肚子已经开始唱空城计了。 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复颜妤悄悄来又悄悄回。 秋韵早已经准备好晚饭，复颜妤一回来就大快朵颐起来，秋韵看复颜妤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忙了一天，也没问话，只是在一旁给她夹菜端汤的。 复颜妤吃完，没等秋韵开口，就道：“我在王府发现了一个秘密的机关。” “机关？你在王府进出好些年了，都没有发现？” 复颜妤抿了抿嘴，“要不是昨天，我可能到现在也不会知道那个机关所在。而且那里面能藏那么多的人，说明应该不是一个小的工程，也许……” “你怀疑……”秋韵的话没有说完，复颜妤早已经点了点头，真实了她的猜想。 “如果有机会的话……” “不可”秋韵打断复颜妤的话，“太危险了，里面说不定机关重重，更有可能里面是我们为止的阴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姐，你何必如此？” 秋韵的话一出，复颜妤的眸子黯了下来，秋韵自知说错了话“咚”一下跪到了地上，“秋韵知错，还请小姐责罚。” 复颜妤叹了口气，“起来吧，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情。” ☆、第38章 秋韵伺候完复颜妤就回了自己的屋，秋韵是府里的大丫鬟，和复颜妤的关系又不仅是主仆，所以秋韵自己本身就有一间独立的睡房，只是秋韵平日里为了照顾复颜妤很少回这个离复颜妤有些远的睡房。约好的董玥早在秋韵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自顾自的喝着桌上早已经凉透的茶水。 见秋韵进来，董玥也没吱声，似乎冥冥之中她已经猜到秋韵约她来的目的。虽然秋韵能够约她过来，她很开心，但是猜到秋韵的意图却又让她难过了许久。 “茶都凉了也不知道换一壶，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照顾自己”秋韵边说边夺下董玥手里的茶杯，那些茶水被倒入盆里，从暖炉上装进热的茶水。 董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秋韵来来回回，唇角扬起一抹微笑，如果此刻问董玥什么是幸福，董玥大概会说每天被秋韵骂就是一种幸福。 “干嘛这么看着我？”见董玥傻呆呆的看着自己，秋韵不解的问道。 “秋韵”董玥从身后抱住秋韵，“等这件事情完结了，我们就找个乡下的地方，一起生活好不好？”平日里董玥虽然喜欢在嘴巴上占点便宜，但是这样的表白还是头一次。 “董玥”秋韵对这话的震撼不说不大，她想劝董玥理智点，耳旁却又传来董玥低低的呢喃：“嘘，我知道，我明白，你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烛台上的蜡烛飘忽，两个人的身影被投在窗户上，静静地，屋里只听见院子里不安分的鸟偶尔的低鸣声。 被箍筋的腰身渐渐感觉到了松动，直到董玥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只听到董玥有些冷漠的声音说道：“说吧，什么任务？” “去王府里探一下小姐发现的那个地下密室。” 虽说董玥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听到秋韵的话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董玥并没有表现出来，兀自倒了一杯茶，也不管是否烫嘴，一口气喝了下去，站起来道：“知道了，今晚子时我就去。” “董玥”秋韵喊住要开门的董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上峰命令的任务，无条件接受。” 房门被“吱嘎”打开，又被“嘭”的关上，从小一起长大的秋韵能够明白董玥此刻的心情，可是秋韵却不能明白自己对董玥的感情，甚至她有段时间都反感董玥，特意的疏远董玥。 闪着寒光的暗器，一枚枚整齐的被放进腰带里，墨黑的腰袋被圈在一个纤细是腰身上。长靴里各□□了两把匕首，几枚□□被放置进袖口一处不起眼的褶皱中。装备好的董玥并没有急着走，绕去了秋韵的屋前，独自呆了好一会，才有些不舍的离去。 秋韵的武功虽然不如董玥，但是耳尖的她早已经听到那个熟悉脚步的到来，只是此刻的她却失去了出去的勇气，只是躺在床上，双眼盯着窗外，直到董玥离去，她才走了出来。 董玥踏着微风行走在无人的街上，偶尔有打更声传来，让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王府的后门她来过几次，不算熟悉，却也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还没到王府的后门却有异样的气流传来，董玥不敢大意，闭着气贴在围墙上，一动不敢动。 过了许久，那阵气流逐渐消失，董玥才借力飞身上了围墙。董玥心细，没有一上墙头就跳下去，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围墙下有许多蠕动的黑影，再一看，却是那三尺多长的蛇，密密麻麻在围墙下游走。 董玥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白色粉末，沿着围墙撒了下去。那些蛇闻到那些粉的味道都朝四周散开，董玥这才得了个空档，跳了下去。 小心避开那些蛇，董玥来到秋韵说的那座假山前，却没有发现能够出入地下的出入口，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的机关可以开启入口。就在董玥踌躇之际，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董玥赶紧隐身进山洞里。来人有意的四处走了走，发现没有异样，才在假山旁一盆不知名的矮树前跺了三下脚，这时花盆前升起一个石柱子，来人旋转了一下石柱。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一道光从地底射出，紧接着一道石梯出现在眼前。来人顺阶而下，董玥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走了进去。 董玥才踏出两节台阶，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地动一般的声音，一切又归于之前。董玥怕被人发现，不敢跟的太紧，等几十阶台阶走完，前头已经看不到人影了，董玥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下去。 地下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大到董玥几乎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工程是如何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建造而成的。 一个个石头砌成的房间，四四方方，没有窗户，只有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一间小门，小门上方一个个编号了号码，什么天字一号之类的，弄得跟客栈里的房间一样。 董玥正看得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眼看着四周没有遮蔽物，董玥朝着最近的一扇门一推，门居然没有锁，董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去了再说。 董玥贴着门，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董玥的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要紧的暗器，可是脚步声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前。 董玥这才在门背后长出了一口气，手一摸额头，上面密布了细细的汗珠。来不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董玥这才发现这间屋子里居然堆了长长短短各种各样的兵器，有大刀、长剑、长矛、□□，还有好些个样式古怪的武器，董玥都叫不出名字。 这么多的兵器，董玥大概估算了一下，没有五千起码也有三千，照这样算去，如果整个地下室都存着兵器的话，起码要几十万件了。 一个王爷，要存几十万件的兵器所谓何用？ 不想不知道，一想董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要兵变还是自己当皇帝？ 旋即，董玥附耳在门上，屏气凝神，发现没有任何动静才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确定了外面没有人才闪身出去。 董玥并没有因此而打算离开，从天字一号的门里出来之后，推了一下对面的天字二号房，发现门也没有锁，便一个走了进去。 这件屋子的布置和天字一号明显的不同，除了有门的一侧其他三面都竖起了高高的架子，每个架子四层，每层上面都整齐的码放着四个大箱子，一面就有十六个箱子，三面一共四十八个箱子。 董玥过去打开一个箱子，见里面居然都是没有脱壳的稻谷，每个箱子足有两担的重量，一间房间里面就足足藏了万斤的粮食。一个王爷不愁吃穿，如何需要这么多的粮食？ 董玥来不及细想，想回去把这一情况告诉复颜妤，走的太急，忘记了这么重要的地方一定是戒备森严，才一打开门，几个正巧走过的人立刻发现了蒙面的董玥，说时迟那时快，董玥从左右的腰间各抽出两个暗器，“唰唰”两下，四个紫衣人都来不及喊叫出声，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剩下一个紫衣人见同伴被杀，立刻挥舞起手里的刀朝董玥砍来。董玥也不傻，一面迎敌，一面朝地下的入口处逃去。 ☆、第39章 董玥走后，秋韵就一直坐在黑暗之中，心头隐隐有种不安，也许让董玥只身前去雍王府里查探本就是一个冒险的事情。只身这些都是她们的职责所在，答案只有去和死两种。 窗外，打更的声音又想起，已经到了卯时，董玥还没有回来，乱了头绪的秋韵在屋内来回的走动。心中暗暗祈祷，董玥你千万不要有事。 有时候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虽然不重，但是对于秋韵这种习过武的人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捕捉到。急急打开房门，就见一个黑影倒了过来。秋韵习惯性的接住，满手湿答答的温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让秋韵的心一下子荡到了底。 “董玥，董玥……”秋韵摇着董玥的身子，董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秋韵哽咽着喊着自己的名字。 一路上的血滴滴答答，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路从外流到了屋内。复颜妤在给董玥含了一颗药丸在舌根后便和秋韵一起动手，把来时路上的血都用抹布给抹去。 “秋韵，你再去外面看看。记得，提个篮子，把东西都放篮子里，看到血迹就尽量弄干净，千万不要暴露了董玥的行踪。” 秋韵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董玥，提起篮子就往外走，如果不是她的破主意，此刻的董玥大概还没起身。 走廊里的血有许多还未渗进砖里，秋韵一路擦一路哭，最后一路的血滴变成了一路的泪滴。 董玥的衣裳早已经被复颜妤撕开，腹部的刀口不断的涌出鲜血，金疮药一层层的被撒在伤口上，可是才覆上伤口又被血浸透，如此几次血未止董玥的气息却越来越弱了。 “董玥，董玥你坚持住……”复颜妤急急取出药箱里的金针，又取出一截特制的牛筋线，穿过细小的针孔。金针上下飞舞，董玥已经麻木了，出气不如进气多，很快就没了知觉。 被缝过的伤口上洒上特制的金疮药，已经没有血再涌出，只是另外一些细密的伤口有些棘手。伤口不大，却极深，复颜妤一时想不出会有什么武器能有这样的伤口。好在平日里复颜妤对药理的研究极多，只见她打开一个瓷瓶，许多软体的虫子一下从瓶中钻出来，复颜妤拿出镊子，在董玥每个伤口上都放上一两条。 “这是什么？”打扫完毕的秋韵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过来，看到复颜妤处理伤口的方式很特别，虽然对复颜妤的医术没有怀疑，只是这样的伤口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吃惊。 “蛆虫。” “什么？”秋韵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跟着复颜妤听到过各种各样古怪的诊疗方法，但是这个蛆虫还是头一次听到。 “蛆虫，你看董玥这些伤口，不知道是何种兵器所伤，伤口并不整齐，伤口多又小，不适合用针缝，但是这些伤口不处理又不好。这种蛆虫疗伤的方法我已经研究了有两年了，不过头一次放在人体……”对于在人体上面的效果复颜妤也不得而知，这两年用蛆虫治疗的都是一些牛羊猪之类的牲畜，即便是有显著的效果，但是牛羊猪不比人。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王府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动静自然是不可能。熟睡中的苏慕芷被惊醒，还没等清醒过来，李涵雍就已经走了进来，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王妃的安全，实则是查查是否有人潜进王妃的房里。 苏慕芷疑惑，以为复颜妤来疗伤被人发现，但是细看之下又不像，存了一肚子的疑问没处化解。 查房的人在李涵雍耳边耳语了几句，李涵雍强装着笑对苏慕芷说“打扰慕芷休息了，只是今夜王府里来了刺客，为保安全，不得已。” “臣妾知道，王爷您也要注意安全。” “本王知道，王妃休息吧，我再去别处看看，要是有什么事情王妃大喊就可以了，今夜王府安排了重兵值守。” 门又一次被关上，只是这次彩云被留了下来，“彩云，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慕芷有疑问，生怕涉及到复颜妤，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不安。 “回王妃，听说在后院值守的卫士发现了一名刺客。” 随着彩云的话苏慕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复颜妤不就是从后院进出王府的嘛，难道被发现的刺客是复颜妤？苏慕芷不敢想象…… “王妃，王妃”彩云唤道，“您是想起什么了？” “没，没有，彩云，我，我只是被吓了一跳，谁那么大的胆子赶进王府行刺？”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也就刚刚的事情，我正好去茅房解手，才打开门，就被侍卫逮着了。” “刚刚？”看天色已经过了卯时，按理说复颜妤不会呆这么久才走，只是什么事情都怕万一。 “是啊，就刚才，现在王爷正带着侍卫一个院一个院的查，希望早点能把刺客找到，不然的话睡觉都不安稳。” 苏慕芷强敛起一丝笑，勉强回了句“是啊”便躺了下来，背对着彩云，心里想的却全是复颜妤。 等待的时间总是磨人的，这头在等董玥醒来，那头在等着天亮好出来找复颜妤问个清楚。只是苏慕芷没想到等到了天亮王府里却禁止任何人的进出，就连她这个王妃也不能破例。 苏慕芷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知道问了也白问，到不如不问。 李涵雍远远的看着苏慕芷去又折回，问身边“王妃是要去哪里？” “说是去复大夫的药铺，但是并未说去做什么。” “药铺？”也许是提及了复颜妤，李涵雍紧绷的一张脸瞬间也缓和不少，“最近王妃和颜妤走的很近？” “是的，许是王妃和复大夫年龄相仿，总是能看到复大夫在王妃那里。” 李涵雍默默的点了点头，心想着她们两个能够如此的和气也是一件好事。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侍卫正把要进门的复颜妤往外赶。 远远的，李涵雍一声“住手”，侍卫才放下手里的□□。 “颜妤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见过王爷，今天因为有事情，所以早些来王府给王太妃和王妃请脉，却不知……”复颜妤看了下门口众多的侍卫，欲言又止。 “哦，有事啊，我说了今天怎么比往常早。刚刚慕芷还要出府去找你，我怕她路上有个闪失，便没有同意她出府。颜妤可知慕芷这么早去找你所为何事？”李涵雍紧紧盯着复颜妤，想从她脸上发现些什么，却又害怕什么，矛盾之中就听到复颜妤说道：“王妃前几日和我说过想给王爷做两个香囊，春天一过眼看着就要夏天，我却老是忘记给王妃带药材过来，王妃大概等急了，所以才会要去我药铺。” 复颜妤的表情一如往常，冷冷的，比十二月的天气还凉上三分，李涵雍虽然很想见着复颜妤，可是真的见到了却又有些畏惧，说了几句话便寻了个公务繁忙的借口。 苏慕芷见复颜妤好好的走进来，心头是百感交集，眼泪没控制居然就落了下来。复颜妤甚至都来不及关门，就轻轻把苏慕芷搂进了怀里，低语安慰。 好一会，苏慕芷才缓过来，看到未关的门轻斥了一句“门都不关，也不怕人看到”便起身关上了门，才又道：“王府里昨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王爷带着士兵一个个房间严查，今儿个都不让我出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这样的事？”复颜妤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着董玥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好歹没有被发现踪迹，心下安了不少。 “王爷说是有刺客，但是我感觉应该不止刺客那么简单。” 听到苏慕芷的话复颜妤真是觉得不能小看女人，尤其是这种养在深闺大院的女人，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看起问题来还是很犀利的。 “你笑什么？”见复颜妤不说话光是笑，苏慕芷明显的有些不开心。 “只是觉得王妃你担心的太多，你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的，那些什么刺客的事情你还是让王爷去操那个心。” “我都担心了一晚，就怕你被发现，万一……”苏慕芷说道这里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复颜妤知道苏慕芷是担心自己的安慰，心头十分的欢喜，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嘛，我以后就白天里来帮你诊疗，这几天王府戒备森严，我估摸着我要是进来就有来无回了。” 苏慕芷一把捂住复颜妤的嘴，“让你尽是瞎说。” ☆、第40章 复颜妤的番外 盛开的梨花树下，四个水灵的女娃在嬉笑。晃动的秋千，一个女娃被另外三个推着飞得老高。三个女孩在看着“咯咯咯”的大笑起来，手里的动作也不由的变大，秋千越推越高。 “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女娃有些惊恐的喊着，可是另外三个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大笑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呜呜呜，快，快放我，下来，下来……”女娃急切的呼喊声渐渐变成了哭声。 “小妤真胆小……”不知道哪个女孩说了一句，引来另外两个女孩的附和。 “求，求求你们，放，放我下来”女娃的声音因为高声的呼唤已经有些发哑。 “你们为何不放她下来？她都已经哭了。”远处走来一个黄衫的女孩，声音虽然还显得青涩却带着不容拒绝。许是这样的阵势震住了那三个小女孩，秋千硬是被三个人拉住，停了下来。上面的人儿已经哭成了一堆，眼泪鼻涕搅和在一起，很是丑。黄衫女孩却不以为意，上前一把拥住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帮女孩擦去脸上的泪痕，小手轻轻拂过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已经停下来了。” 哭声慢慢变小，最后只剩下抽泣。三个小姑娘像是吓坏了一样，站在一旁连句话都不敢说。 “小姐姐……”年幼的复颜妤被抱在怀里，闻着那淡淡的香味有些陶醉。 “嗯，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黄衫女孩含笑，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女孩。 “没有”复颜妤从小女孩的怀里抬起头，“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家姓苏，父母取名慕芷，你可以喊我芷姐姐。”彼时的苏慕芷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复颜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多年之后复颜妤想起那一幕依然觉得心动。 “谢谢芷姐姐”复颜妤羞涩的看着苏慕芷，这个姐姐好漂亮，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对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那红润的双唇一张一合，复颜妤觉得这个小姐姐就像是画里面的那些人，漂亮的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不用谢，以后不要玩的太疯。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咯，我爹爹还在等我。”苏慕芷松开手，提着裙摆，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好的，芷姐姐”复颜妤站在那里看着苏慕芷远去，小小的心里一瞬间装满了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身影。 又是一年，梨花树下，白色的花瓣随着剑锋落下，落在树下那个小小的人儿身上。不太灵活的身影却倔强的不肯停下，即便豆大的汗珠早已经湿透了衣裳。 再一年，还是梨花树下，一个腾跃，白色的身影落下，下盘不稳，没有站定，硬是摔倒在了地上。眼里含满泪水，却未曾落下一滴。 年复一年，梨花树下，那个身影，慢慢变高、慢慢变大、慢慢变强。闪着银光的剑挥过，落下一串梨花，长剑在空中一舞，那串梨花落在剑身，一字排开。少女扬了扬嘴角，不知是喜还是忧。 苏县的长街上，一顶装饰豪华的轿子穿城而过。路上行人纷纷指指点点，初来乍到的复颜妤拉过一个路人，“小哥，这是谁家的轿子如此豪华，堪比皇宫里面的妃子了。” “诶，小老弟，你是外县的人吧，你不知道，轿子里坐的是本县首富苏老板的千斤。” 复颜妤扬起唇角，心里默默念叨，终于找到你了。 王府突然张灯结彩起来，复颜妤看到眼前忙碌的佣人并没有多在意，只是耳根子却总是能听到下人们的议论，王爷又要娶妻了。 王爷娶妻，不知道又是哪一家的姑娘。复颜妤心里默默哀叹，这些嫁进府的或者只是进来做侍妾的，来来往往，从来只有新人笑，哪来见得旧人哭。 “颜妤”一声爽朗的声音传来，复颜妤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给王爷请安”毕恭毕敬，让李涵雍一下子又失去了兴致。 “颜妤，不用每次看到本王都这般，你这样总让我觉得是我欺负了你。”李涵雍的话不假，复颜妤这副样子确实过于的低眉顺眼了，但是李涵雍却不知道复颜妤心里的想法。 “王爷，该有的规矩，不能逾越。” 李涵雍的脸冷下来，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可是却总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 “过几日是十八，说是好日子，苏家的女儿嫁过来”李涵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复颜妤解释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喜悦。 复颜妤并没有去接李涵雍的话，李涵雍是王爷，她不过就是一个看病的大夫，王爷成亲或者不成亲亦或是成几次亲都和她八竿子打不着。 只是复颜妤没有想到，时隔几日居然看到了王妃，那个和多年前几乎没有变化的女人。 擦肩而过，眉眼低垂，直到身后没有了动静，复颜妤才转身，长袖里的拳头握了又握。 大喜之日，一向厌烦这些热闹的复颜妤破天荒的出现。红色的喜袍勾勒出玲珑的身材，红色的喜帕盖住新娘子漂亮的容颜，复颜妤在站在一个角落里，眼睛里全是红色。复颜妤看着，眼睛一眨不眨。拜高堂、拜天地、夫妻交拜，直到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复颜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被裹挟着去吃喜酒。 精致的菜肴，上好的酒水，吵闹的婚宴，复颜妤只是喝了一杯酒，找了个借口脱了身，反正这样的宴席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迂回在小院的廊前，看到屋里有人头在攒动，不知是苏夫人在叮嘱些什么还是喜坡在唠叨什么，复颜妤就静静站在那里，直到听到有酒醉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算算时间，李涵雍应该被簇拥着进洞房了。 黑暗里，复颜妤隐入假山中，看着脚步不稳的李涵雍在众人的附和声中进入了院子，又被喜婆扶进了内室…… ☆、第40章 王府戒严几日，并未查到任何的线索，时间一长，无论是侍卫也好下人也好，都放松了警惕，这两天复颜妤进出王府明显感觉到了不似前几天查的那么厉害了。 侍卫只是象征性的查了一下复颜妤随身带的药箱，便放了她进王府。 天气渐凉，早晨的时候院外还十分的清冷，红墙绿瓦，沉寂深邃，平添了几分的幽静。半路遇到几个太监和丫鬟，都是行色匆匆，见着复颜妤也只是低着头行礼。复颜妤回头瞧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异常，可是心里却总是感觉要发生些什么。 苏慕芷今儿个穿了件水绿色莲花纹缎面的襦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绣边草绿色的褙子，白色的珍珠耳环，肤色偏白又素颜朝天，看上去楚楚可怜。半躺在摇椅上，一条锦被盖住半个身子，手里捧着一本。 复颜妤站在一旁看了好久，许是目光太灼热，苏慕芷很快就放下手中的书，见到远处站立的复颜妤，“拎着那么重的箱子你也不嫌累？” 复颜妤笑笑，嘴里调侃的话想出口，却发现有些不合适，难得俯下身子给苏慕芷请了个安。苏慕芷奇怪，可是也知道复颜妤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做。 “哈哈哈，免礼免礼。”李涵雍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都一惊，复颜妤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苏慕芷也从躺椅上起了身。令两个人大吃一惊的不说李涵雍的突然出现，而是李涵雍居然和邬文霏一起出现，而且看样子似乎还很亲密。 “给王爷请安”复颜妤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意外的样子，一如往常一样。 “诶，我都说免了，颜妤为何还如此的执着？” 复颜妤笑笑，依旧垂眉不说话，这样的场面让邬文霏有些站不住了，看了看苏慕芷，立刻一跪，“妾身给王妃请安……” 后面的话复颜妤没有听清楚，这样的震惊让一向冷清的复颜妤都有些把持不住了。什么叫妾身，难道？复颜妤最近都关注着董玥的伤势和苏慕芷的毒，忘记了自己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现在想来，似乎自己当时真的有些鲁莽，把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带了回来。 李涵雍似乎是在看好戏，冷眼看着苏慕芷的反应，苏慕芷虽然震惊，但是身为王妃她就知道王爷不会单单只宠着她一个人，或者是只娶她一人，所以即便是震惊，也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脸上挂着不难察觉的笑容，伸出手，拉住邬文霏，笑道：“以后有劳妹妹了……” 下句没说，但是意思都在那里了。 复颜妤似乎有些难从震惊中回过神，垂着手站在一旁，若不是苏慕芷提醒，都不知道她要站多久，心里的疑问太多，对于邬文霏也许她是太大意了。 苏慕芷的低唤唤回了复颜妤的神，复颜妤再看邬文霏，一身紫红的镶花对襟百褶裙，嘴角高高翘起，一股难掩的喜气，复颜妤勉强扬起嘴角，道了声“恭喜”。 邬文霏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挽着李涵雍的手离开了苏慕芷的院子。 心里掖着许多问题，复颜妤的眉头不由皱成一个小山包，苏慕芷见了半开玩笑道：“什么时候复大夫这么苦大仇深了，平日里不总是油嘴滑舌的，今儿个怎么也不见你揶揄下新进门的夫人？” 复颜妤仿佛回过神，深邃的眼神也一下子清明起来，眯起一双桃花眼看向苏慕芷，戏谑道：“王妃似乎很闲，有这种闲情调侃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大夫，到不如想想以后如何对付这个新进门的夫人，可不要叫人抢了王妃的位子。” 听复颜妤这么说苏慕芷却不恼，喝了口石桌上有些凉的茶，道：“我到是乐意被她抢了这位子。” 复颜妤扬扬眉，说话的当口把苏慕芷已经凉了的茶倒掉，从暖壶里倒出滚烫的茶水，“你到是看得淡。” “你不是说过，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我不看淡些难道王爷纳一次妾我就哭一次，我这哭瞎了眼又要劳烦复大夫了。” “噗”复颜妤忍不住笑了，没想到一向性子冷的苏慕芷会说这样的话，只得求饶。 苏慕芷的疗毒已经到了第七日，当复颜妤收回双手让气息沉浸回身体的时候已是满头的大汗。苏慕芷找来汗巾给复颜妤擦了擦额头，细嫩白瘦的手腕不断在眼前移动，叫人忍不住想要握住。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7节 “看什么？”饶是苏慕芷也被复颜妤这□□裸的眼神看的有些面色发烫。 “你真美”说话间复颜妤的思绪又飘到那年梨树下那个黄衫少女的身上，那一颦一笑午夜时常出现在梦中，只是每每要去抓住梦便醒了。此刻梦中的一切化为现实，对于复颜妤来说常常觉得不真实。 复颜妤的话让苏慕芷有些害羞，但是苏慕芷还是发觉了复颜妤眼神中的那种无措，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你怎么了？”苏慕芷侧坐在复颜妤是身前，眼里是满满的担忧，复颜妤只是伸过手把苏慕芷牢牢圈进去怀里，明明知道是逾规，但是这一刻的苏慕芷还是放任着复颜妤如此这般。 幽幽的香气，还有那份信任感，居然让复颜妤就这么倒在苏慕芷的身上睡着了。苏慕芷看着沉沉睡去的复颜妤，再看看她眼底那掩饰不住的青色，心中不由的一阵心疼。这个人最近到底怎么了，看着满身的心事，居然抱抱都能睡着，这到底又是为何。复颜妤心里一肚子的疑惑，苏慕芷也是一肚子的疑问。 最后苏慕芷居然也睡着了，彩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相拥歪在一旁睡着，身上连条被子都没盖，彩云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到底也看到过复颜妤和苏慕芷亲密的样子，只是找来一条被子给两人盖上，默默退了出去。 李涵雍带着邬文霏熟悉了一下王府的情况，却唯独没有带邬文霏去王太妃的逍遥阁。邬文霏似是也发现了一般，冲着李涵雍撒娇道：“听说王太妃年轻时候倾国倾城，妾身想去拜望一下王太妃。” 李涵雍沉下脸，心里相当的不痛快，真是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要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怎么？不愿意？”邬文霏看着李涵雍阴沉着脸大致猜到七八分，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全发作出来。 李涵雍到底是做大事的人，随即又换上一副脸，搂住邬文霏的腰肢道：“娘亲她这个时辰应该在佛堂里念佛，这种时候她不喜打扰。别说是你，就是我都不敢去。” “真的？”邬文霏半信半疑，但是想着即使今天看不到，自己留在府里总有一日能看到那个王太妃的。 “我怎么会骗你”李涵雍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邬文霏的嘴就是一阵猛亲，修长的大手早已经按耐不住伸进了邬文霏的衣衫内。大手对着被衣服包裹的身体一阵□□，邬文霏早已经气喘吁吁，瘫软在了李涵雍的怀里，原本的疑问早已经变成唇间的嘤嘤嘤声。 李涵雍摒着气，抱着邬文霏进了偏殿，一阵不宜察觉的气味环绕在偏殿里，随着李涵雍的亲吻邬文霏渐渐失去了知觉。李涵雍见邬文霏已经睡去，一脸嫌弃的推开还纠缠在自己身上的人。低沉的喊道：“出来吧！” 偏殿的柱子后闪出一个人，朝李涵雍行过礼，李涵雍挥挥手，“这个女人给你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要弄坏了就成。” 男人听到李涵雍的话，猴急的脱下自己的衣裳，李涵雍瞟了一眼，快速的离开了偏殿。 ☆、第41章 邬文霏醒来，身旁空了的位置早已经凉透，却不曾想在她昏睡时候发生了什么，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拢住身前的被子不让自己走光，酸痛的腰肢似乎说明了许多。 书房里，男子回来复命，李涵雍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做的好，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男子“嘿嘿嘿”□□着，露出一口大黄牙，“谢谢王爷的赏赐。” 李涵雍挥了挥手，男子识趣的离开，留下李涵雍独自一个人在书房。 男子出门，真好碰到走过来的邬文霏，男子低着头和邬文霏擦肩而过，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邬文霏的肩头，男子头也没回径直快速的离开。邬文霏“哎哟”了一声，朝着远去的男子唾了一口“赶着去投胎啊！” 李涵雍在书房就听到了邬文霏的声音，原本阴沉的脸上挂起了让人不由心动的笑容，邬文霏见到了也一扫刚刚的不快，整个人扑进李涵雍的怀里，娇斥道：“王爷好坏，自己开心了就把奴家扔在那里也不管了。” 李涵雍“呵呵”笑起来，朗声道：“给文霏安排几个伺候的丫头吧，后头的湘雨轩就赐给文霏。你看看还缺什么着人去跟管家说，尽量满足文霏的要求。” 出了邬文霏的事情，让复颜妤好生的奇怪，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居然将了自己这么一军，复颜妤到不是气，而是责怪自己的大意。 董玥有伤在身，复颜妤自是不可能和她说这事，只得和秋韵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秋韵也是奇怪，“前几日还见她郁郁寡欢的，怎么就和王爷扯上关系了？” 复颜妤皱眉不出声，把她和邬文霏相遇的前前后后捋了一遍，一个吃惊的想法的从脑子蹦出。 “秋韵，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 “邬文霏是奸细……” “奸细？”秋韵大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复颜妤忽而一笑，让秋韵在这个不冷的晌午突然一阵鸡皮疙瘩，心里默默为邬文霏祈祷。正是应了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这个邬文霏这次可真是玩大了，栽在复颜妤的手里。 秋韵定了定神，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复颜妤满不在乎的道：“我能怎么办，顺其自然。不过董玥的事情咱们得小心，李涵雍是只老狐狸，他这么接受了邬文霏其中可能有蹊跷。这样，你现在就和董玥动身，去躲一阵子，等董玥身子恢复了再回来。” “我们走了，谁来保护你？”秋韵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论武功她们几个人谁都比不上复颜妤，有时候复颜妤的受伤不过是为了掩盖她会武功的事实而已。 不过复颜妤到对秋韵的话上了心，低语道：“说到保护还确实要，你让影子们易容成你们的模样，让她们在府里接手你的董玥的事情。” “好的，我等会就吩咐下去。” “不要等会，现在就去，你和董玥马上就离开。” “为什么？”秋韵不懂了，怎么刚刚好好的，现在到是说风就是雨了？不过复颜妤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秋韵急急走了出去，独自留下复颜妤一个人。 所有的事情果然如复颜妤料想的一般，秋韵他们前脚才走，后脚官府里就派人上门了，复颜妤的家里一通好找，连井里都没有放过。复颜妤自是不在乎，到是跟着来的邬文霏有些发急，“我明明看到地上全是血的，那个董玥，浑身都是血……” 复颜妤放下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一眼看向邬文霏，一向温和的她突然敛起了以往的那种和气，一张脸冷的有些可怕，“我救了你们母女，把你们带回我府里安顿，你非但不感激，还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是什么意思？” “胡说，我那天早起，明明看到董玥浑身是血的从围墙翻墙进了院子的。” 邬文霏前一天夜里央着奶妈让邬悠悠跟她一块睡，谁知道孩子醒得早，邬文霏一时间被邬悠悠哭的没办法，只好早早的去隔壁找奶妈，却不曾想看到了一身狼狈的黑衣人从围墙处翻墙而进。原本邬文霏以为家里进了贼，想叫却看到顺着黑衣人的步伐一路都是血，邬文霏便悄悄跟了过去，见她进了董玥的屋子，再看那身形分明就是董玥本人。 复颜妤也不打算和她多啰嗦，朗声道：“董玥，你过来。” 已经被易容成董玥样子的影子走大复颜妤的身边，复颜妤指着这个假董玥朝着为首的一个官军道：“既然你们怀疑，我觉得验身才是最好的办法。既然流了那么多的血，身上肯定有伤疤，不过几日的功夫，也不会好的那么快。就算华佗在世，想必也没办法治愈。找个嬷嬷来给董玥验个身，有伤无伤便知晓了。军爷，你看可好？” 复颜妤的提议再好不过，军爷很快找来一个嬷嬷，去了董玥的房里，四下检查，光洁的身子别说是疤痕，就连个蚊子包都没有。嬷嬷如实来报，军爷再三询问，最后瞪了邬文霏一眼，笑着跟复颜妤赔不是。 复颜妤也不是好惹的主，何况现在自己占了上风，该说还是要说，一顿话下来军爷点头又哈腰的走了，兀自留下还跪在地上的邬文霏。 复颜妤不想去理她，抬腿要走，脚却被人抱住，哭着央求复颜妤的谅解。事已至此，复颜妤怎么还会留下这么一个人，喊了奶妈抱出邬悠悠，“今儿个想必你是留不得了，我府里清清白白的人被你这么冤枉，我不追究了。你赶紧抱着悠悠走吧，我这门户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邬文霏还想说什么，一干下人都在一旁指责，邬文霏抱起邬悠悠，在众人的指责声中灰溜溜的走了。 军爷前头离开复颜妤的宅子就去李涵雍那里，“回王爷，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没有查出什么？”李涵雍不会怀疑邬文霏的话，一来没必要骗他，这种事情一查就清楚了；二来邬文霏的身份在那里，应该不会看走眼。 “是的。” 李涵雍挥了挥手，并不打算追究什么。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无所谓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却让他对复颜妤另眼相看了，难道她的身份有问题？复颜妤的身份他是查证过的，并无造假的嫌疑，一时间李涵雍也吃不准，到是下人来报，邬文霏带着一个孩子到了府里。 “爷，该怎么办？”管家见李涵雍半天不说话，只得再征求一下意见。那头邬文霏还等着，管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明白这个邬文霏也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人。何况邬文霏和王爷还有着那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事自己还得谨慎着点。 李涵雍满不在乎的道：“不是说湘雨轩给她住了嘛，就让她们住那里就好了，这种小事还要来烦我？” 听到李涵雍话的怒气，管家也不敢再多问，低着头领了命出去。 李涵雍扭着手里的戒指，总觉得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像吞了只死苍蝇，浑身都不对。 ☆、第43章 邬文霏还是住进了湘雨轩，没有出乎复颜妤的意料。按照复颜妤对李涵雍的了解，李涵雍又怎么会放一个无用之人在身边。于是下了令，让人去查邬文霏的身份。探子前去，久久没有回音，甚至连探子的生死都不明。如此三次，复颜妤明白是有人不想让他们查到邬文霏的身份，那么能说明的只有一点，就是邬文霏的□□。 复颜妤一如往常的去王府里给王太妃和王妃请安问脉，似乎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着，只是这正常中似乎有隐藏着许多的不正常。不过复颜妤常常会觉得有人在暗处观察着她，等她去确认的时候却又发现并没有什么不正常。 天气已经转凉，苏慕芷去给王太妃请了安之后便回了屋，半依在榻上看书，彩云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薄被给苏慕芷盖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见复颜妤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自然。苏慕芷支开彩云，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复颜妤一愣，惊讶苏慕芷的敏感，复而一笑，指了指墙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苏慕芷立刻明白，隔墙有耳。 苏慕芷到是有些诧异，怎么会有人注意到她这里，再看看复颜妤，明显注意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只是复颜妤不过一个来看病诊脉的大夫，怎么就会引起注意？苏慕芷想问，却又要顾及到隔墙的耳，话堵在心头不上不下的难受。 “邬文霏的事情你知道吗？”复颜妤放下手里的药箱不经意的说，这话并不是冲着苏慕芷说的，到像极了说给外面的人听一般。 “嗯？”苏慕芷有些不明白复颜妤的意思，李涵雍把邬文霏接进府的事情一早就已经有人跟她说了，虽然在府里不管事，可她好歹总归是明媒正娶的王妃，这种事情她随不是第一个知道，却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复颜妤又要再问一次。 “那个邬文霏我好心收留，却不曾想被她反咬一口……”复颜妤话说了开头，并未再说下去，她是等着苏慕芷在问。 果然，复颜妤这么一说到是把苏慕芷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放下手中的书掀起薄被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说我府里的董玥来王府里行刺，受了伤跑回我府里的时候被她撞见。她报告了王爷，王爷又报了官，官府里的人带着一帮官军来我府里捉拿刺客。结果一圈下来，别说是受伤的人，连受伤的蚂蚁都没有找到……”复颜妤说完意味深长的朝外面看了看。 “怎么会这样？也太坏了”苏慕芷是千金小姐，从小收到良好的教育，骂个人也是这种水平，复颜妤听了不免想笑，勾着嘴角憋到脸都有些歪了。 苏慕芷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娇斥道：“笑什么？” 复颜妤伸出手包裹着苏慕芷的手，伸到唇边亲了一下，吓的苏慕芷慌忙抽离了自己的手，杏眼圆瞪，“你要死啊！” 复颜妤笑而不语，又和苏慕芷扯了一会，察觉到盯梢的人已经离开才松了口气。 苏慕芷给复颜妤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喝口水，看你的样子隔墙的那个耳走了？” 复颜妤不得不赞叹苏慕芷的聪明，接过茶水一连喝了好几杯。 “你就没有话和我说？” “有，话很多，坐下来慢慢说。”复颜妤拉着苏慕芷坐到一旁，表情有些严肃，思量了许久，才有些艰难的开口，“这事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涉及到政治，你又是王妃，知道多了不好，我不想让你被这些俗事牵绊，但是事情现在到了这一步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有个防范，能保护好自己。” 苏慕芷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有些陌生的看了看复颜妤，显然复颜妤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大夫这么简单，而王府里似乎有危机四伏，加上来了个邬文霏，苏慕芷一时有些乱。 “我怀疑邬文霏是番邦的奸细”复颜妤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把苏慕芷惊的半天都合不上嘴。 “王爷不知道吗？”苏慕芷看向复颜妤，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王爷应该知道，而且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王爷允许的，要是没有王爷的点头，就算再给邬文霏几个胆子她也不敢。” “你意思是王爷也有可能通敌叛国，那么你又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大夫会知道这么多？我虽不太出门，也不过问王爷的事情，可是我不是傻子。”两个重磅的问题从苏慕芷的口中问出，让一向笑眯眯的复颜妤也不由严肃起来。沉着眉看着苏慕芷，她的身份是个隐秘，知道的人都死了，可是眼前的人苏慕芷，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明知道欺骗她不对，可是复颜妤只能沉默。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如同死地一般，苏慕芷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明显，可是复颜妤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王妃的身子已无大碍，定期服用汤药便可。今日的诊治到这就结束了，小的告退。” 苏慕芷冷哼一声，看着远去的有些孤寂的背影，忽然胸口被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明知道她处处都为了自己，可是自己却还是伤了她的心。苏慕芷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几次，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任由复颜妤在眼前消失。 一连几日，复颜妤都告假。在李涵雍的眼里看来是因为董玥的事情让复颜妤心里不舒服了，只有苏慕芷才知道复颜妤告假的真正原因。 早膳的时候李涵雍提了一下，不提还好，一提邬文霏就嚷着腰让李涵雍帮她做主，听的李涵雍食欲全无，甩袖而去。邬文霏又把目标转向苏慕芷，苏慕芷只是静静的吃完早饭并没有去理会邬文霏。本来她对邬文霏就没什么好感，又被复颜妤揣测是番邦的奸细，这让苏慕芷更加的抵触邬文霏，吃完早膳，不顾邬文霏的骚扰去王太妃那里拜读经书。 邬文霏初来王府，还没见果王太妃，便跟在苏慕芷的身后也一同前往，都是李涵雍的女人，苏慕芷也不好阻拦，何况有王太妃在，这些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王太妃早已耳闻李涵雍带回来一个女人，却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厉声道：“来佛堂还穿的花枝招展成何体统？” 邬文霏低头一看，除了自己，就连苏慕芷都是一身素色，很明显王太妃上来就给了她一记下马威。邬文霏也不傻，立刻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妾不懂规矩，冒犯了这些菩萨，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王太妃看到邬文霏这般，也不好做的太过，声音明显缓和了下来，道：“不懂这次就算了，下次切记不可犯。说处罚嘛菩萨本就慈悲为怀，何曾处罚，不如你去抄写佛经，一来定定你的心，二来也算是给菩萨道个歉。” 邬文霏见王太妃都这么说了，一个劲的点头。 苏慕芷站在一旁，像是在看戏一般。直到王太妃开口说要念佛，不便这么多旁人在场，邬文霏急急退了出来，她实在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到是苏慕芷，为了摆脱出去被邬文霏纠缠，留了下来。 这下邬文霏到是傻眼了，没想到苏慕芷来这么一招绝的，深深瞪了苏慕芷一眼才离开。 王太妃拉住苏慕芷的手，想说些什么，到是被苏慕芷抢先了，“娘，咱们开始念吧，晚了的话您就赶不上早间的休息了。” 王太妃见苏慕芷这么说，心里到是有些欢喜，自己的儿媳妇能如此大度，是李家之福啊！ ☆、第44章 苏慕芷的心本就静，又在佛堂如此清静之地，一个时辰的经念完居然都不曾察觉。到是让王太妃多少有些惊讶，到底是堂堂正正的王妃，不似前面那个女人那般，不由心里赞许几分。 苏慕芷扶起王太妃，王太妃拉着苏慕芷去了自己的正房，热络的拉着苏慕芷坐下，“慕芷啊，你和雍儿成亲也有阵子了，为娘的都没有好好的和你聊聊天，今儿个正好有机会，咱们娘俩说说话。 “娘，您实在是折煞媳妇了。是儿媳妇不好，身子一直不利索，不能常常来陪伴娘。”苏慕芷这话半真半假，如果可以选择，她到是真的希望每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看看书，弄弄花草，偶尔和复颜妤斗斗嘴什么的。和王太妃一起拘谨不说，看王太妃现在的眼神，似乎也没什么好事。 “呵呵呵”王太妃笑着看着苏慕芷，话锋一转“什么时候你给我添个大胖小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慕芷虽料想到王太妃会这么说，却还是红了脸。王太妃也懂适可而止，看了看阿元，道：“阿元去把我柜子里那副镯子拿来。” “镯子，王太妃你……” “啰嗦什么，让你拿就拿。”这样阿元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拿了镯子过来。 饶是苏慕芷不懂玉，看到这副镯子的时候也知道是好东西。想推却，王太妃却不肯，“这是雍儿他爹留下来的东西，我们成亲的时候送的，他说等有了儿媳妇就传给儿媳妇，哪知道雍儿的前几任妃子都和这副镯子没缘分。” “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是万万收不得的，还请娘……”苏慕芷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慕芷有什么收不的的，你是王妃，这自然要传给你，你以后再传给我们的儿媳妇。” 来的人是李涵雍，成亲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李涵雍说这样的话，这让苏慕芷的心里越来越纠结。 “雍儿这是也急着做爹了？”王太妃一笑，遮掩不住的皱纹全涌上了脸，不知道为什么，苏慕芷总觉得这样的笑容好违和。 “慕芷身子还没好利索，等利索了保证三年抱两，让娘儿孙环绕膝下。” “颜妤呢？怎么调理了这么久慕芷的身子还亏着？明儿个看到颜妤一定要好好问问，不是说她是什么边陲第一神医嘛！” 王太妃的话让苏慕芷一愣，什么时候复颜妤又成了“边陲第一神医”了，要是被她听到怕是要笑上半天了。 该说的话也说了，该送的东西也送了。苏慕芷知道李涵雍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个时候来王太妃这里，寻了个借口，出了王太妃的院子。 见苏慕芷远走，王太妃也遣走了阿元，才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涵雍把最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细枝末节，没有一丝漏掉的，王太妃听后沉默半天都没有说话。 王太妃努力回想着初次和复颜妤相遇时候的情形，那时候的复颜妤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一笑起来就有两个酒窝，当时她是跟着她的师傅医圣一起入府的…… “娘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李涵雍见王太妃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王太妃摇摇头，十来岁的小姑娘会有什么心计？何况医圣一向和老王爷交好，没有可能安排一个人来身边卧底，还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不会的，不会的”王太妃想起那日复颜妤舍命相救，如果真是卧底，那么自己死了不是更加好吗？如果复颜妤真是卧底那她不会不知道整个府里虽然说李涵雍是王爷，可是最终的主还是要她这个老太婆来做嘛！ “娘”李涵雍有些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雍儿，你太心急，做大事者要一步步，慢慢来，稳扎稳打才行。现在颜妤的身份不明，咱们也不能胡乱猜疑。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对她防着点。没事那当然最好，如果她真的是个卧底，那么也决不可轻饶。” “孩儿知道了”李涵雍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对复颜妤怀疑了，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复颜妤。 王府地下的密室里，几个头戴生旦净末丑面具的人一字排开，李涵雍沉着脸扫过几个人，“旦，你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李涵雍开口，留下了五人中唯一的一个女性。 “请王爷吩咐”旦低着头，面具下的脸也是一脸的恭敬。 “嗯”李涵雍满意的点点头，“你去试探下复颜妤。” “是”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主人的命令不容质疑。 熙攘的街市，旦坐在茶棚里喝着茶，目光却注视着正前方的药铺。药铺里人来人往，有来看病的、有来抓药的，复颜妤忙前忙后，一刻不得闲，有时候还要送一个个老弱病残的病人出门。 易容过的旦坐在那里，不时剥几颗花生米进嘴里，口干了就喝上两口水，等壶里的水干了，往桌子上扔上几个铜板就离开。来一阵风，去一阵风，弄的茶摊的老板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连几日，旦都易容成不同样貌的人，在茶摊上观察着复颜妤的起居，算准了复颜妤关店的时间，在复颜妤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 老旧的药箱，夕阳的余晖，复颜妤踏上回家的路。僻静的小巷，才一走进，复颜妤就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只是她连停留都没有停留和往常一般走了进去。 一袭素衣的旦，带着艳丽的面具，背对着复颜妤，复颜妤抬眼看了一下，从旦的身边走过，连一句废话都没有。面具下的嘴角一扬，对着复颜妤的后背就是一掌，复颜妤没有准备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药箱被摔的粉碎，里面的瓶瓶罐罐也一下粉碎，散落在地上。 复颜妤吃力的转过身，旦已经到了身边，像抓小鸡一样拎起复颜妤，然后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满地的随便被刺进肉中，生生的疼，复颜妤来不及问话，又被旦拎起，像一片叶子一般在半空中翻转了几下，然后“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呕”复颜妤吐出一大口的血，喘着粗气声音微弱的问道：“你，你是，是谁？” 旦敛起声音，低沉地说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复颜妤皱了皱眉，即便旦改变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女子和男子声音中细微的变化还是瞒不过复颜妤的耳朵，再看她的面具，复颜妤似乎是明白了。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我复颜妤一生救人无数，今天却要死的不明不白。” 旦并没有接复颜妤的话，只是一掌，复颜妤犹如残风中的落叶，被卷起又被抛下，口中鲜血一口口被吐出，眼前的人也人影重重叠叠，勉强努力了几下，终于不支，昏死了过去。 旦收手，上去用脚踢了复颜妤几下，柔软的身体像是没有了骨头的支撑。一声尖利的哨音想起，旦消失在了巷子的最深处。 李涵雍转动着手里的戒指，旦站在一旁，看着李涵雍平静的样子，心中越来越忐忑，李涵雍的可怕并不在于他会什么厉害的武功，而是在于他折磨人的手段，很多时候落在李涵雍手里的人唯求一死却不得。 终于，李涵雍在旦的身边停了下来，“今天的事情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谢王爷”旦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因为惊恐而流下的汗已经濡湿了后背，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旦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就倒进床上。 复颜妤是被一个路过的人发现的，因为在复颜妤的药铺里看过病所以认得复颜妤。 管家看着毫无生气的复颜妤，老泪纵横，“这是作了什么孽，到底是谁，下手这么狠，小姐她，她……” 被急招回来的秋韵心里虽然难过，却保持了一贯的冷静，“管家，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怎么保住小姐的命才是重要的。这样，你去王府一趟，把小姐的情况和王爷说一下，看看王爷那边能不能派一个大夫过来。” 这是管家才回过神，一面骂自己老了不中用，一面朝外面走，直到管家的声音听不见了，复颜妤才虚弱的睁开眼，“秋，秋韵……” “小，小姐”秋韵惊讶于复颜妤伤的这么重还能这么快醒过来。 “你，你去，打开，我的柜，柜子，里，里面有，有一个金色，的瓷，瓷罐，你，从里面拿，拿出五两，五两草，草药，十碗，碗水煎成，煎成一碗。再，再去烧，烧些水，把，把煎好的药，药倒，倒进去……” 见复颜妤说的吃力，秋韵接下去说道：“黑玉断续草？” 复颜妤眨了眨眼，示意秋韵说的没错。 秋韵又道：“小姐是要泡汤药续骨？” 复颜妤又眨了眨眼。 “我知道了，小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管家去王府里请大夫了。” “被，被袭击的，的时候，真气，真气护，护住了，心脉，只，只是骨头，全，全断了……” ☆、第45章 王府里的大夫并非只有复颜妤一位，只是王府里的两位女主人有个头痛脑热，胸闷气短的都是由复颜妤前来诊治的。而王府里的其他一些男性成员的伤病一般都是由另外几位大夫进行诊治的。 李涵雍接到管家的来报亲自迎了出来，到底伤的人是复颜妤，就算是再多的怀疑，在听到复颜妤伤的九死一生的时候李涵雍还是心急了。 “王爷”复颜妤的管家一看到李涵雍就跪了下来，“救救我家小姐吧！” 李涵雍假装不知道，作势要扶起跪在地上的管家，可是才上前了两步管家就拉住了李涵雍的裤腿，“王爷，求求你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小姐回家的路上被歹人袭击，现在生死未卜。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王爷，求求你，救救她啊！” “颜妤被人袭击了？”仿佛天大的震惊，李涵雍大怒“光天化日之下，本王的封地所在，居然发生这种事情，那些个巡街的士兵都死了吗？” “王爷，现在不是追究是谁的责任的时候，求您派一个大夫给我家小姐看看吧！”管家哭的哽咽，一口气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李涵雍看着都有些发毛，挥手让管家去把府里的几个大夫都喊了出来，让复颜妤的管家一同带回府里。 奄奄一息的复颜妤躺在床上，进气没有出气多。几位大夫上前一看都直摇头。管家看着急了，就嚷道：“几位，别看着不管呐。” 一位年长的冯大夫站了出来，“管家，复大夫都这个样子了，我们也束手无策啊，我看你们还是节哀吧！” “你这算说的什么话？”管家一把揪住冯大夫的领子，“我家小姐还活生生躺那里，你就说这种晦气话，是不是平时我家小姐医术高把你们几个都压着，现今我们家小姐有事，你们就报复，是不是？” “咳咳”冯大夫被揪的紧，气都透不过来，其他几位大夫看了连忙过来劝住，“管家，管家，你松松手，你看冯大夫都喘不过气来了，有话好好说，好话说。” 一众的劝才把管家劝放手，冯大夫咳的青筋突出，脸红耳赤的样子把其他几位吓着了，立刻有一个站出来说因为复颜妤是女儿家，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好脱了她的衣服去查看，需要请一位姑娘前来帮助。 大夫的话音才落，秋韵从外面走了进来，“各位大夫，你看我成吗？” 哪里还有不成的道理，难道就不怕管家那不管不顾的要杀人的冲动嘛！ “秋韵姑娘，还请您去看看复大夫身上都有什么样的伤，伤口怎样。”李大夫坐在屏风的后面手里握着笔，等着秋韵的回答。 “身上全是伤口，很多小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只有几个大的伤口还有血水渗出来，伤口里全是碎片。” “这样”李大夫说道：“秋韵姑娘，你用镊子先把复大夫身上的碎片给夹出来，然后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先给复姑娘止了血。至于身上的疤痕，等伤口结痂了以后我这里有我李家独门秘制的美丽胶，到时候每日涂上，不出半年保管伤疤全除。” “那秋韵在这里代我家小姐多谢李大夫了……” “呵呵，秋韵顾念客气了”李大夫说话的时候还不免抖了一下，想到刚刚管家的样子，李大夫不由又加上一句“如果复姑娘病情反复，尽管让老朽来就好。” 秋韵隐瞒了复颜妤浑身骨折的事情，复颜妤却比秋韵想的更多，以几乎只能让人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道：“骨，骨头，断，断了……” “啊……”才把心放进胸口的李大夫听到复颜妤的声音一惊，“骨头全断了？” 几个大夫立马交头接耳，“骨头断了，还是全身的骨头都断了，这可怎么办，只能等死了……” 另一个马上道：“她要是死了，我们这么多人不可全都要陪葬，王爷对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还是回了王爷的好”不知道谁说了这一句，到是正中大家的意思，刚想在几个人中选一个出来去回禀李涵雍，李涵雍就来了。 免了一切的俗礼，李涵雍急急想穿过屏风去看复颜妤，却被管家拦住“王爷，里面有秋韵在伺候着，小姐不碍事的。” “本王瞧瞧也不行吗？”李涵雍的声音明显有压抑的怒火，可事关复颜妤的名节，管家也顾不上太多，样子虽然恭敬口中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王爷，秋韵在给小姐上药。” 此刻的李涵雍明白了管家的意思，便也不再强着要进去，自个儿坐了下来，手指不停敲打着台面，沉默了些许又问道：“几位大夫，复大夫的病情怎么样？” 几个人面面相觑，即便天气已经很凉又在屋内但额头上还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见他们几个不说话，李涵雍只得点名，“冯大夫，给本王说说复大夫现在的情况。” 冯大夫举起手，拿袖子掖了掖头上的汗，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回王爷，男女有别，我等只是听秋韵姑娘的说道，现在看出来复大夫伤的很重，不仅全身都是伤口，连骨头都全断了。我等能够治这外伤，可是这全身骨头断了我们也都是第一次遇到，所以……” “骨头都断了？”李涵雍瞪大了眼睛，这个旦也太放肆了，不过让她去试试复颜妤的伸手，居然把她全身骨头都打断了，她这是想干什么？ 众人见李涵雍的面色不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瞬间，屋子里的气压又降低了不少，直到秋韵走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王爷、各位大夫”秋韵行了礼，“我家小姐现在需要清理伤口，不知道各位能不能移步到客厅，我让管家给各位准备些吃食和茶水。各位大夫来了这么久，相比都饿了，不如先去用一些吃的，等下我家小姐有什么状况各位大夫才有精力。” 秋韵的一番说话让各位大夫提着的心落下不少，精神一放松，确实也赶紧到了肚饿，只是李涵雍不开口，他们也没有办法先离开。 秋韵见李涵雍不动，跟着的几位也不动，心里着急，复颜妤还等着去了身上的碎片去泡汤浴呢，他们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错过了时候可怎么办。 关键时刻，姜还是老的辣，管家走到李涵雍的面前，“王爷请移步去用些茶水……” 李涵雍面色不悦，可是毕竟是男女有别，何况他和复颜妤说白了不过就是王爷和下人的关系，他呆在这里显然是不妥的。 “前头带路……”即使不悦，可是李涵雍还是不得不离开。 秋韵跟在后面，他们一出去就反锁上了大门。除去复颜妤的衣裳，原本光洁的身子因为受伤而变得血肉模糊，秋韵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温热的液体打在复颜妤的身上，复颜妤哑着嗓子道：“秋韵，你怎么哭了？” “小，小姐，你，你的伤……”被复颜妤这么一说秋韵哭出声，之前董玥受伤严重可是也不及复颜妤的十分之一，这满身密密麻麻的小碎片插入，别说取了，就是看着都觉得钻心的疼。 “秋韵，别，别哭了……”复颜妤强撑着一口气，“你先把碎片取出，等我把我抬去浴池，王爷那边你想着怎么打发吧！”复颜妤说完，人就昏了过去。这下秋韵慌了手脚，想去喊那些大夫却想起刚刚复颜妤的话，似乎是知道自己会晕过去，所以把事情先交代好了。 银色的镊子在复颜妤的身上上下飞舞，秋韵一边用镊子挑出钻进肌肤里的碎片，一边又用温毛巾给复颜妤擦拭去身上的血污。有些凝固的地方再有鲜血渗出，逼得秋韵不得不加快手里的速度，清理过后又用一些金疮药封住那些渗血的地方。 伤口多又细，有时候一镊子下去夹到了碎片，却很难取出来，秋韵又怕弄疼了复颜妤，神经一直紧绷着，等清理完复颜妤全身的伤口之后，秋韵才发现自己一身的衣服都被汗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可是这些小事秋韵也管不了，召来一直躲藏在黑暗中的影子，几个人把复颜妤抬进了浴池里。 氤氲的水汽，早已经加入黑玉断续草的浴汤，复颜妤被影子们轻轻放入水中，才一接触到那些药汤，复颜妤就睁开了眼，说了句什么没有人听到。 “小姐……”秋韵在一旁想问什么，却被复颜妤阻止了，喉头蠕动了许多下，似乎是在积聚一些气力，许久才道：“你也累了，你看你身上全都湿透了，回去洗洗换件衣裳去休息吧，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声音虽不似之前断续，只是虚弱的要秋韵贴近她的唇才能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现在的复颜妤，秋韵哪里放心得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复颜妤似是懂读心术一般，又道：“影子们都在附近，我的安全不成问题。” “可是……”秋韵还想再坚持什么，却见复颜妤闭上了眼睛，意思就是告诉她没有什么再说的必要了，便只好依着复颜妤的意思。 ☆、第46章 氤氲的水汽绕住复颜妤的身体，整个身子沉在药汤里，折腾了这么久，即便复颜妤的内力再好，此刻的她也因为伤病显得疲惫不堪了。骨头是故意给那个面具人打断的，为的就是隐藏自己的身份。虽然已经尽量保护好自己了，但是人家出手根本就是朝死里去，换作是一个平常人现在早已经在奔赴黄泉的路上了，即便是复颜妤这般的，也没了半条命。 李涵雍和几位大夫在客厅已经坐到深夜，几位大夫年纪大了，经过这么几番折腾又熬到半夜，已经支撑不住了，靠着浓茶却还是不时的哈欠连连，秋韵见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就进了客厅。几位大夫一看的到秋韵来了，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秋韵姑娘，复大夫她……”李大夫比李涵雍还急，毕竟复颜妤是他来主诊的，复颜妤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家里备好的楠木棺材到是要派上用场了。 秋韵看了李大夫一眼，又看向李涵雍，“王爷，小姐已经无碍了。” 李涵雍眉头紧缩，声音里带着一丝浓重的鼻音，“无碍？怎么会无碍呢？刚刚不是还说骨头全断了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骨头都又全长好了？” “回王爷的话，是这样的，先前小姐的师傅，也就是医圣曾经留下来一部手稿，里面有各种疑难杂症的诊治方法。因为小姐先前也没有碰到过什么棘手的毛病，所以那个手稿也一阵搁着。前头小姐突然想起，让奴婢去取了来。奴婢粗略的一翻，其中有一节就写到了续骨，小姐说死马当活马医，权当试一试。” 李涵雍沉凝片刻，才道：“医圣的那本书可否给在座各位大夫看一看？” 几位大夫一听能看到医圣的手稿，之前的瞌睡早已经烟消云散，各个伸长着脖子希望能有幸看上一眼。 秋韵一脸的抱歉，“王爷，你也知道医圣这个人比较的古怪。” 李涵雍点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所以手稿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李涵雍不解的问。 “那本手稿看完之后就被我放到台子上，等我转过身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手稿自己烧了起来，转眼间就化为了灰烬。” 这种事情李涵雍还是头一次听到，医圣虽然为人古怪，可是也没必要把自己一生的心血给毁掉啊！ “既然医圣作了他的选择，虽然很可惜，我们也只好尊重他。”李涵雍的话虽然看上去很是遗憾，但是语气里却一点都没有遗憾的意思，反而带着很多的疑问。 “天色也很晚了，几位大夫都上了年纪，小姐的意思是请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涵雍没有多吱声，各位大夫见李涵雍都走了，自己哪里还有留下的理由，一个个后脚也跟着离开了。 秋韵见人都走了，长叹了口气，又急急折回去。 李涵雍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府里，旦立刻被召到李涵雍的书房。山雨欲来风满楼，旦一进书房就察觉到了。李涵雍阴鸷的目光下居然是一张含笑的脸，让见惯了生死的旦也不由心头一震。 “那天我是怎么吩咐你的？” “王爷说给她一点教训。” 李涵雍“哈哈”大笑起来，拔起缠在腰间的软剑就刺了过去，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李涵雍的剑穿过身体。剑身贯穿身体，从后背露出银光。旦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血顺着剑身一滴滴的滴在地上，被地毯吸进。 “王爷，我，我不明白……” “不明白？”李涵雍狰狞着脸，右手抓住剑柄，“唰”一下把剑从旦的身体里拔了出来，旦一下子支撑不住“哐”一下倒在了地上，腹部的窟窿眼里不断朝外面涌出鲜血，“这下明白了没有？” 旦听说过李涵雍的手段，却不曾知道自己会经历这些，现在的她甚至都来不及明白李涵雍的意思却也只能口头上回答“明，明白，了……” “来人”李涵雍嫌恶的看着旦，“把她带走。” 管家进来，看到这样的场面也着实吓了一跳，赶紧招来几个人，把昏死过去的旦抬了出去。 “管家”管家前脚要出门，就听到李涵雍幽幽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对旦太残忍了？” “没，没有，王爷。”管家战战兢兢的回答，就怕自己的答案不是李涵雍想要的而遭池鱼之殃。 “没有？李涵雍挑了挑唇角，可是你的表情明显告诉我你对本王不满。确实，本王对自己也不满，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把旦那么美的人儿捅一个窟窿出来。啧啧，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李涵雍的弦外之音管家算是听出来了，李涵雍对复颜妤全身的骨头被打断的事情定是耿耿于怀，虽然李涵雍怀疑复颜妤，可是他对复颜妤的感情不一般，他让旦去试探就说明了对复颜妤并没有打算下狠手，换作是其他人的话，现在恐怕已经看不到晚上的月亮。 “王爷，复大夫不是说医圣留了本手稿下来嘛……” 手稿这事不说还好，一说李涵雍的脸就更加阴沉了，“这么蠢的话也就你才会相信。” “王爷的意思是……” “什么手稿，什么凑巧碰到，都是敷衍我的借口。复颜妤的骨头应该是全断了，这些都骗不过那些大夫的眼睛，何况她要装，来日方长，咱们总归可以瞧出端倪来。但是复颜妤如何恢复这个就是问题了，她应该早就知道断骨再生的方法了。” 听到李涵雍的分析，管家大概可以猜出李涵雍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于是问道：“王爷可是有办法了？” 李涵雍扬一起一侧的唇角，笑的有些怪异。 採玉轩里，苏慕芷早已经梳洗好躺到了床上，一下午右边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古人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苏慕芷一下午的心都静不下来。天色才暗，就让彩云服侍了睡下。 李涵雍大张旗鼓的前来，苏慕芷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下床来迎接。 一路愁眉不展的李涵雍绷着一张走进来，苏慕芷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可是李涵雍不开口，她也不好直接就问。只是让彩云上了些茶，又上了点点心，弄好之后才道：“王爷这么晚来，定是饿了，妾身不知道王爷来，也没准备，几块干点心，王爷凑合着吃一点吧！” “哎”李涵雍重重的叹了口气，苏慕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纠结着自己问好还是不问的好，却听到李涵雍说道：“颜妤在路上被人袭击，全身骨头都断了。” “你说什么？”这样的话对苏慕芷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她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情绪，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骨，骨头全断了？那，那她人呢？是死是活？” “慕芷，慕芷，你冷静点”李涵雍从苏慕芷的手里拽回自己的袖子，“人还活着，只是情况不容乐观，在用她师傅医圣留下的一个方子在治疗，希望吉人能有天相。” “为什么会这样”苏慕芷哭的有些出不出气，李涵雍却只是冷冷的在一旁看着，想出苏慕芷的身上找突破口。 “她一个女儿家，我一个大男人，你知道很多事情我在场也不方便，问问也不方便，所以我想让你明天早晨去就复颜妤那里敲敲，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你一个女子在那里也好搭把手。” “王爷，我，我想现在就过去，她那个样子我不放心。” 李涵雍没有想到复颜妤和苏慕芷相处的这么好，苏慕芷的眼泪看上去不像是装出来的，那着急的语气也分明发自内心。可是今天这个时辰已经太晚，何况复颜妤还在泡药汤，也不方便，便道：“复大夫现在在泡汤药，一时半会你也看不上。到不如今天好好休息，明儿个起个大早，我让我手下的人送你去。” 李涵雍都这么说了，何况复颜妤如果真的在疗伤，那么自己出现的确实不是什么好时候。她也生怕自己的出现扰乱了复颜妤的康复，便同意了李涵雍的意见。 李涵雍并没有留下来，这让苏慕芷又松了口气，等李涵雍走远苏慕芷才猛的清醒过来，李涵雍哪里是遗憾，分明就是让自己去看着复颜妤的一举一动，可到底复颜妤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值得李涵雍对她如此的上心？从李涵雍刚刚一身冷冽的气息来看，绝对不会是好事情。 漫长的一夜，苏慕芷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等快天亮的时候才有一些迷迷糊糊的想睡觉，还没等睡熟，噩梦就如潮水一般的用来，惊的苏慕芷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的汗水，还没来的及抱怨，彩云到应声走了进来。 “王妃，可有什么事？”彩云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等着苏慕芷的吩咐。 “没有什么事，只是彩云你可知道现在都几更天了？” 彩云朝外头看了看，说道：“估摸着卯时快到了，王妃可有事？” “等到了卯时一刻你喊我起来。” “好的，王妃，我就在门外头伺候着……” “嗯”苏慕芷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恨不得天再早点亮。 ☆、第47章 复颜妤泡在药汤里，浑身的肌肤不知道是因为水温还是因为药效已经变成了粉红色，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趴在浴池中间的一块石头上，似睡似醒的样子。秋韵在一旁打着瞌睡，照顾董玥和昨天的那么一吓，让秋韵身心俱疲，实在是困倦极了。 苏慕芷没有武功，走路自然是不会隐藏自己的力度，秋韵虽然在打盹，可是她的警惕性却没有瞌睡，在苏慕芷靠近的那一瞬间秋韵立刻就警醒了起来。直到苏慕芷的身影出现，秋韵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王妃”秋韵作势要行礼，被苏慕芷一把拉住，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秋韵明白苏慕芷的意思，看着苏慕芷靠近复颜妤便默默走开。 露出水面的脖颈被长长的黑发遮住，黑发垂进水中，没有起伏。 苏慕芷忽然有些犹豫，脚步停在那里踌躇不前，复颜妤即便现在受了重伤，可是像苏慕芷这般没有武功的人靠前还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伤情影响了她的判断。 水流在掌心凝结成珠，双指翻飞，水珠像有了意识一般朝着苏慕芷的膝盖飞去，悄无声息间站在水池旁的苏慕芷膝盖受到外力的冲击，脚下一软“啊”一声，栽倒在了水池里。 “唔，救，救命……” 熟悉的声音，让萎靡不振的复颜妤直起了腰身，“慕芷？”不过一动，复颜妤就疼的龇牙咧嘴，一些才愈合起来的伤口又裂开了，包裹着复颜妤四周的水有了红色。 “慕芷，水不深，不过就是沐浴的汤池，你自己慢慢站起来……”咬着最后的一丝劲，复颜妤说完话几乎是虚脱了一般。 好在苏慕芷沉下水也不过是心理作用，等复颜妤说是汤池的时候苏慕芷居然一下就在水里站稳了，只是浑身的，实在是狼狈不堪。可是苏慕芷也顾不得这些狼狈，蹚着水慢慢靠近复颜妤。 “你怎么样？”见一脸苍白的复颜妤靠在一块大石上，额头上全都是汗，鼻息间进气少出气多，苏慕芷的心被狠狠的揪起，眼睛无意间却瞥到了四周是血丝，不安的心又被提起几分，“你，你在流血。我，我去找人。” “哗哗”的水声中，复颜妤勉强张开口，“慕芷，慕芷……” “啊……”听到复颜妤声音苏慕芷转身蹚水到复颜妤面前，“怎么了，你要什么？” “扶，扶我，上，上去……” “哦，好好好……”苏慕芷满口答应，却忘记了一件事情。 当复颜妤布满伤痕的身体从水中站立起来，苏慕芷才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乌黑的长发披肩，正好遮住了胸口的脱兔，可是即便被遮住，苏慕芷只是瞟了一眼依然感觉到了口干舌燥。水流随着两人的走动而缓慢流动，没一抬步苏慕芷都觉得是对自己的考验。她从未曾想过，那色调单一的长衫下居然有这么一句令人血脉膨胀的玉体，更加不曾想到那微微冒血的肌肤能让自己感到如此的激动。 “衣裳在那里”耳畔被湿润的气息环绕，苏慕芷才回过神来，对上复颜妤有些玩味的眼神，让苏慕芷有了一丝的惊慌，甚至没等复颜妤站稳就急急跑去拿挂在架子上的衣服。 侧着头，尽量不去对上复颜妤的眼神，手却在慌乱间不小心碰到复颜妤的柔软处，女人的直觉，当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即便不说，苏慕芷还是红了脸。只觉得热量一直从脸颊烧到了耳际。 “不舒服？”复颜妤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这个家伙明显知道是怎么会事，还明知故问。苏慕芷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却惹来复颜妤的笑。虽然只是嘴角的抽动，可是那么明显的笑意，就算是瞎子也看到了。 苏慕芷没说话，只是手上用了劲，生气却完全忘记了复颜妤的伤，直到手上有了一丝腻滑，才发现手指间上全是血红，“你，你……” “无碍的，衣服稍微遮一下，你扶我回房便可。” 这出浴池离复颜妤的房间不远，只是天气已经转凉，从温热的浴汤中出来，又没了真气护体，复颜妤还是忍不住的直打颤，看的苏慕芷心疼不已，可是现在她也自身难保，一身湿答答的衣服，还不如复颜妤身上那件薄的外套。 “快些走，我屋子就在前头”知道苏慕芷头一次来，复颜妤不得不再强打起精神告诉苏慕芷自己的房间所在。 两个人抖抖索索的走到门口，秋韵正端着汤要过来，看到狼狈的两个人赶紧打开房门，迎着两个人进了屋。 “这都是怎么了？”看到白色的外套一件沾满斑斑血迹，秋韵顾不得苏慕芷，赶紧拿来金疮药，小心翼翼的脱下复颜妤的衣服，“小姐，这伤口都又裂开了。” “嗯，慕芷，慕芷……”眼皮沉的睁不开一丝一毫，可是复颜妤却还惦记着苏慕芷身上湿了的衣裳，“你，你拿我柜子里的衣服去换，换一下，免得，免得着凉……”话一说完，复颜妤头一歪，便昏了过去了。秋韵急急探了下鼻息，发现气息虽弱却还平稳，提起的心又放下几分，转身对苏慕芷道：“王妃，我来给你拿几件小姐的衣服，你自是换上，免得受凉了小姐又要担心。”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快点帮她上药……”苏慕芷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睛红红的染上了一层雾气，似乎下一秒眼泪水就要下来。 秋韵也急着复颜妤的伤，只是刚刚复颜妤的话虽然是对苏慕芷说的，但是和复颜妤相处这么久，话里的弦外之音秋韵还是听出来了。可是苏慕芷坚持秋韵帮复颜妤上药，自己去换衣服，反倒戳中了秋韵的心。秋韵也没有客气，金疮药倒在棉布上，小心的在一个个裂开的伤口上轻轻的一扑。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8节 这个金疮药是复颜妤的师傅医圣自己炼制的，和外面一些金疮药的配方不同，加入了许多的珍奇药材，对于一般的刀伤剑伤不过一两天的功夫，便会结痂。只是复颜妤身上的疮口不是普通的武器造成，即便用了药可是秋韵的心里还是没底。 好在这个金疮药有一点比较灵，就是药扑在伤口上，伤口便止了血。之前那些所谓的大夫在，用的都是他们带来的金疮药，药虽然也好，可是自是比不上医圣自己炼制出来的好。复颜妤涂了金疮药没有休息便去跑药汤浴其中一点也是想借由水化去那些涂在自己身上的金疮药。 秋韵帮复颜妤涂好后背之际苏慕芷换好衣裳走过来，眼看身边没人，何况现在的复颜妤也不适合外人进来帮手，只得大着胆子对苏慕芷道：“王妃，有劳您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只好我能力范围，一定尽力。”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请王妃搭把手。我刚刚帮小姐把后背都涂上了金疮药，可是小姐胸前还有许多的伤口，换作是平时秋韵一个人自然可以挪动小姐，只是现在小姐全身多处骨头都断了，我怕我自己一个人，粗手粗脚的把小姐又弄伤了。” “胸前，胸前……”苏慕芷的脑海里盘旋着秋韵的话，不自觉的脸红起来。 ☆、第48章 “胸前，胸前……”苏慕芷的脑海里盘旋着秋韵的话，不自觉的脸红起来。有些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双手接触的复颜妤身子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颤抖起来，似乎两个人之间换了身份，此刻她才是正真的“女流氓”，对着一个毫无反应的裸身女子“动手动脚”。 复颜妤不重，就连苏慕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秋韵的帮助下都能把复颜妤很轻松的翻转。雪白肌肤下，红缨缨的两点因为挤压而显得鲜红欲滴，和白色的肌肤相衬，那么的刺目。即便同为女人，这样的身材也是让苏慕芷有些相形见拙。 “王妃，王妃……”秋韵一连喊了几声苏慕芷才回神，看到秋韵有些暧昧的眼神，苏慕芷却不争气的又脸红起来，明明没什么，为什么要脸红？ “怎，怎么了？” “你的手可以从小姐的后背抽来了”秋韵的话让苏慕芷的脸都快滴出血来了，自己好似一个强占了民女清白的臭流氓一般。 可是很多事情来不及苏慕芷去多想或者是懊恼，随着复颜妤的轻哼出声旁边的两个人着实的紧张了一下，苏慕芷赶紧俯下身，凑近复颜妤的耳边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复颜妤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入目便是苏慕芷的侧颜，即便此刻秋韵在也没能阻止复颜妤的流氓行径。突如其来脸上湿了一下，苏慕芷瞪大了眼睛，话被噎在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秋韵知趣的退下，房里就剩两人。复颜妤身前的伤肉眼可见，细密的伤不至于让人死，却备受折磨，看到那些伤痕苏慕芷早已经忘记了那些香艳，手里的棉布蘸上金疮药轻轻在复颜妤的肌肤上揉过，生怕弄疼了复颜妤。看着苏慕芷小心翼翼的样子，复颜妤想调侃一番，无奈伤重，身子虚的连多说两句的力气都没有。 秋韵出来后就和影子们打了招呼，因为复颜妤，她已经有两天都没有看到董玥了，说不担心是假。交代好一切之后，秋韵才放心的离开。 远离城镇的乡间小村庄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董玥盘腿坐在床上，两天前秋韵接到消息急急离开，虽然不舍得两人之间单独的时光，可是强留下秋韵未必见得是最好的，人在心已不在这不是董玥要的，所以就算不舍董玥还是很理解的让秋韵去处理她的事情。 可是董玥不曾想到出事情的复颜妤，还以为只是不大的事情，直到秋韵走了两天还没有回来董玥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为了不让董玥担心或者直接说是不让董玥起疑心，秋韵不得不加快了脚程，等到村口的时候居然有些微喘，不得不在村口休整了一会才进村。好在庄稼人休息的早，吃过晚饭没有什么听戏逛窑子的爱好，早早就拐着老婆上床睡觉了，此时的村口静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秋韵并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脚步，打坐的董玥耳清目明，老远就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秋韵一进来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环住了，“这么晚还来，身子都冻凉了。” “嗯”秋韵一直知道董玥的心意，也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让秋韵不得不明地里暗地里的拒绝着董玥，直到这次董玥出事。 抱了许久，直到觉得秋韵身上的寒气已经不再董玥才松开手，摸着火折子点着了蜡烛，看到秋韵有着凌乱的发丝，伸手把它们都抚平了，拉着秋韵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给秋韵倒了一杯热茶，“喝点，暖暖身子。” “你不是才暖过”带着些戏谑，却不想董玥红了脸。这事虽然是董玥主动的，可是董玥天生木讷，只会一味的对秋韵好，只是那些甜言蜜语却从未曾说出口。两个人之间一直就算没有捅破窗户纸，直到董玥受伤，秋韵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董玥的感情已经深到如此的地步了。 “咳咳”董玥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才转到自己的思路上来，“这么急召你回去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秋韵知道这事要瞒也瞒不过，瞒了今天瞒不过明天，不如实话实说，只是她还是担心董玥的身体，到嘴的话在心头盘了好多遍，才理清，“董玥，我实话跟你说，但是你要保证不激动才好。” 听秋韵的话董玥似乎意识到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也看出了秋韵眼中对自己的担忧，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但是秋韵似乎还是不放心，拉着董玥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就当为了我，你也别激动好不好？” 看到秋韵的眼神因为这句话而泛红，董玥心疼了，“我不急，你慢慢说，我想我大概猜到了几分。” “小姐被人盯上了。” 董玥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看着秋韵，秋韵看到董玥波澜不惊的面孔，才又道：“你来这里之后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小姐被卷进去。” “她伤的严不严重？”董玥听着秋韵一直在绕弯子，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倒是复颜妤，似乎秋韵在隐瞒着什么。 董玥这样问了，秋韵也知道瞒不过，只好如实说道：“很严重，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断了，只剩下双脚和一只手。” 复颜妤、董玥和秋韵三个人，虽然师从一人，但是和复颜妤相比这两个人的天赋实在是不及复颜妤的一半，很多功夫复颜妤已经能够灵活运用了，她和秋韵两个人连姿势都摆不好，以至于师傅都在问苍天。 “谁能把她打成这样？”董玥的愤怒并没有放在脸上，为了秋韵她要克制。 “小姐是自愿的……” “自愿？”董玥不明白，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那么多的骨头都断了，光是养伤就需要很长的时间。 “小姐发现王爷私下豢养了一批高手，只要他们行动，他们的目标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那小姐她……” “我估计是王爷想试探一下小姐，但是那个人却没了轻重。因为王府的内应来报，王府里抬出来了一句女尸，整张脸都烂了，分不清样貌。我猜十有是伤害小姐的人，误解或者说是越了李涵雍的底线，被李涵雍给杀了。” 董玥把从前的事情和这次的事情联系一道一块想了想，不敢肯定的说道：“王爷对小姐的感情是真，可是在大业面前，他对任何人都是防备的姿态，哪怕那个人是小姐，李涵雍还是会怀疑。” “不错，你说的对。还有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忽的进了王府，成了李涵雍的女人。” “邬文霏？” “是的。” 董玥其实从复颜妤带回邬文霏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怪，可是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她以为复颜妤带人回来一定是查明了底细，却不曾想还是出了事。 “李涵雍会无缘无故相信她？” “那天，她看到你了。”秋韵的话无疑平地一声雷，着实把董玥吓了一跳。原来复颜妤会被李涵雍怀疑还是因为自己，到底是自己大意了，此刻的董玥满是懊恼，却又于事无补。 见董玥的样子秋韵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和盘托出，只是现在不说道时候让董玥误会更加不好，秋韵有些不知所措，贝齿咬着双唇双手扭着衣角，那样子活脱脱一个怨妇的样子，让董玥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是自责，可是既然小姐用苦肉计说明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不堪。” “你是意思？” “小姐是在搏一把，看李涵雍是不是对她真有情。李涵雍能杀了他的得意之人就说明他对小姐的感情是真，这样我们到是可以利用一下。” 秋韵看看董玥，这人是不是傻啊？难道看不出来小姐上心的并非王爷，而是王妃吗？ “你来了谁照顾小姐？”董玥这么一问，到是撞到了秋韵的枪口上。 “王妃。” “王妃？你是说李涵雍的老婆？” “废话，这几千里的封地都是李涵雍的，你认为还会有其他的王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王妃怎会来照顾小姐，于身份不合啊！” “在爱情面前，身份算个屁。” 董玥正想说秋韵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举止要文雅，可是那话愣是被前一句“在爱情面前”生生给压回了肚子里。 “你，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姐和王妃……” “都有情，只是那层窗户纸谁都没捅破。” 董玥看了看秋韵，觉得事情仿佛一下子好玩起来了。刚刚的颓势被一扫而空，扬着嘴角说道：“小姐不是可以趁机……” “那到没有，现在被看光的是小姐。她手脚不便，现在沐浴、换药都需要王妃的帮助。” “帮助？”顿时董玥的脑子里有了王妃抱胸看复颜妤出浴的图。 ☆、第49章 苏慕芷是没有看到复颜妤的出浴图，到是复颜妤因为伤病半夜发起了高烧，守在床边打瞌睡的苏慕芷听到复颜妤呢喃醒来之后看到复颜妤的脸色红的有些过，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才发现自己大意了。 大晚上的，喊个大夫不容易，苏慕芷先是让自己的丫鬟去找了复颜妤的管家福伯，福伯再和府里的小厮去了王府，通报了王府里的管事的，管事的再把这事告诉了李涵雍，李涵雍再命人去找来了几个会诊的大夫，几个大夫再坐着轿子去复颜妤家。这么来回的折腾，等大夫来，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苏慕芷着急，可也没有什么法子，想着小时候自己发热的时候自己的娘亲总拿冷毛巾给自己敷在额头降温，这种时候也只得依葫芦画瓢照着做。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那些个大夫，说上三句话，开了些药，便走了。苏慕芷也来不及去责问什么，急急让人去煮了那些个药。 退热的汤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之后便被端了上来，苏慕芷唤了许久复颜妤都不醒，拿着勺子喂了几口，都从唇角溢了出来。情急之下苏慕芷也没那么矜持，自己含了一口药汤就覆上复颜妤的唇，把药汤度进了复颜妤的嘴里。 即便复颜妤不醒，苏慕芷也感觉到了自己脸颊上的热度，什么时候自己居然都忘记了礼义廉耻，虽然复颜妤也是一个女人，可是复颜妤对自己的心，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是什么心思了。好在苏慕芷能安慰自己的就是现在是非常时期，需要非常的方法，一旦复颜妤醒来，身体好转，自己也会和她划清界限。这么一想，苏慕芷到也方正了心态。 一宿没睡，到天亮苏慕芷也有些吃不消了，管家来劝了几回，苏慕芷见复颜妤还没醒便答应去客房里休息一下。苏慕芷一个盹还没打囫囵，王府的管家就来了。 “王妃”管家毕恭毕敬给苏慕芷行了个礼。 苏慕芷头有些发疼，又被人吵醒，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好，“什么事？” “回王妃，王爷说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苏慕芷也没当回事，她和李涵雍成亲不久，李涵雍已经接二连三的出去了好几次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成频率也太快了一些。李涵雍没说要去哪里，她也不方便问，毕竟他是王爷，有些事情不是能说给她听的。 “是，王爷有些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王爷说要有段时间。如果王妃嫌闷的话可以在这里陪陪复大夫。” “王爷说的？” “是的。” “王爷什么时候走？” 管家看了看屋外，才道：“这个时辰差不多应该已经走了。” 听到这个回答，不禁让苏慕芷皱起了眉头，即使和李涵雍没有什么太多的夫妻情深，但是自己的夫君要离开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实在是讽刺的很，“王爷走，你怎么不在一旁伺候着，差个小厮过来就可以了。” “回王妃，新来的那位陪着。” “邬文霏？” “正是。” 苏慕芷抬眼看了一下管家，眼睛里全是不屑，管家被苏慕芷这么一看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这事，是王爷……”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复大夫的伤比较重，我在府里也不是很放心。既然王爷最近不在府里，我就先在复大夫这里住上几日，等复大夫身子好转些我再回去。” “是，王妃。王妃的东西是不是让府里送来？” “不用了，我自会派人去取。府中无人，还要管家多照看着些。万一王太妃问起，你照实说就成了。” “小的知道，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苏慕芷挥挥手，手肘撑在小桌上，对于邬文霏和李涵雍一起出去并不上心，到是一阵阵困倦袭来，让她不得不又宽了衣爬上了床。 苏慕芷睡着的时候复颜妤正好醒来，喝过药，出了身汗，烧已经退去，只是浑身的疼的厉害，醒来不一会儿就已经满头是汗。代替秋韵过来服侍的丫头冬香在一旁干着急，倒是复颜妤虽然疼的厉害还是不忘开解冬香，“没事的，疼是个好事，说明骨头在长。” “小姐，你是不是骗我啊？你看你，衣服都汗湿了。不行，我去喊王妃过来。” 冬香提到苏慕芷，复颜妤到是还有些印象，只是当时自己昏迷着，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一旁，那淡淡的香气很是熟悉，只是复颜妤心中一直否定那是苏慕芷，所以也没当回事，现在冬香提起来了，到是让复颜妤心中有了些小小的期待。 “等等，王妃？王妃在我们府里？” “是啊！小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王妃一直都亲力亲为的在你身服侍着，我们都插不上手。晚上你发高烧，幸亏王妃在，去王府里喊了大夫过来，还主动给你喂药……” 后面的话复颜妤没有听进去，说到药，确实她是有点印象的，只觉得那种苦涩被一个湿热的柔软包裹进了嘴里，虽然苦却带着些许的清甜，难道？复颜妤不敢想，内心却又有一种驿动在。 “王妃现在在干什么？” “服侍了小姐一天一夜，我看王妃累的都快晕过去了，就让王妃先去休息一下了，说等小姐醒了就去喊她。” “一天一夜？”果然是她，被窝里的拳头被握紧，复颜妤的心都快从心里跳出来，“让王妃休息吧！冬香，你去帮我把药汤煮上，我要去泡药浴了。” “好的，小姐。” 颠簸的马车上，李涵雍并未和邬文霏坐在一辆马车上，要不是邬文霏还有利用价值李涵雍并不愿意和邬文霏走的太近。特别是她还有一个动不动就哭的孩子，李涵雍真心是有些讨厌。 “爷”就在李涵雍闭目养神的时候，李涵雍的随从在车外说话了。 “什么事？” “天色不早了，还有十来里路就到了集镇，爷是休息还是继续赶路？” 李涵雍皱眉，按照他的心思是想继续赶路的，只是考虑到邬文霏还带着一个孩子，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不仅不能加快速度，反而还受累，于是道：“前面的镇甸里找个干净的酒店，先住上一晚，明早再赶路。” “是，爷。” 正当李涵雍又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前头的马一阵嘶鸣，马车被带的四下剧烈的晃动，李涵雍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就一下撞到了车架上，一时间，只听得兵刃相见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撞的虽然疼，可是和疼相比遇到不测更加让李涵雍担心。 不久，马车外面就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王爷我们被山贼偷袭了。” “偷袭？” “是的，王爷。不过大多数已经被我们剿灭，只剩下为首的几个武功底子好的还在硬撑，我想不用多久就会取下他们的狗命。” “嗯”李涵雍并未再多问，他是相信他手下的那些人的。要不是遇到埋伏，他们也不会如此的狼狈。这也提醒李涵雍，去京城这么长的一路，一定要让这些手下的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量把这些事情都扼杀在摇篮里。 果然，拼杀并未持续很久，声音渐渐弱了，直到有人来报，这帮土匪被全部歼杀。李涵雍挥挥手，让大伙继续前进，站在车外头的人吞吞吐吐说道邬文霏被吓晕了过去，只留下在那里啼哭的孩子。 李涵雍有些不耐烦，声音不免重了，“我又不是大夫也不是奶妈，你们随便，只要按时到达镇甸就可以了。” 被李涵雍这么一吼，外面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大手一挥，嗓子一吼“继续前进”。 被杀的土匪被搬到路边的草丛中，马车经过的地方只留下车辙印和浸染进土里的鲜血，看不出这里片刻前还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车队到镇甸的时候天已经墨黑，邬文霏也已经醒来，在车厢里哭哭啼啼的，嘴里一直在唠叨着什么。李涵雍听着就觉得心烦，要了一间上房就自个上去了。 “爷，您不吃点？”贴身的随从李木然跟在李涵雍的身后问道。 “木然，等会你吃好送点吃的来我房里就好了。” “是，爷。” 邬文霏见李涵雍上楼了，抱着邬悠悠的她也不再哭了，收起那副可怜的样子，阴鸷的眼光狠狠的看了李涵雍的背影。 许是感受到了背后的那种毒辣，李涵雍居然在楼梯上回了头，邬文霏只好急急收回眼神，把关注点放到了邬悠悠的身上。李涵雍扫了一眼酒店的大堂，才又返身上楼。仅仅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就把邬文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李涵雍果然是太毒。 ☆、第50章 苏慕芷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居然睡了这么久这么沉。苏慕芷的动作惊动了在外屋的彩云，“王妃，你起来怎么不喊我服侍。” “彩云现在什么时辰了？”苏慕芷心急，并不在意彩云来不来服侍。 “差不多酉时三刻了。” “这么晚了，你快点帮我更衣，我要去看看复大夫。” “复大夫去泡药汤了，一时半会说是不会回来。”彩云把复颜妤交代的话说给苏慕芷听。 “她醒了？”听到复颜妤能够去泡药浴说明高热已经退去，这让苏慕芷的心放下了不少。 “醒了，复大夫派人来说烧已经退了，让王妃好生休息着，晚膳会让后厨的人送到房里来的。”彩云转告着复颜妤的话，苏慕芷却毫无反应，彩云也只得作罢。 断骨再生，虽不是天方夜谈，只是要让那断骨再生其中过程实在是太过于的痛苦。复颜妤趴在水里的大石上，浑身因为药力的作用而发烫，火蚀肌肤的痛还可以忍受，断骨要能再生必是要药力能达到骨骼，骨头被火蚀般的疼痛折磨着，一时半会还可以，只是现在每次都要几个时辰，即便复颜妤底子再好，也吃不消。 等复颜妤从浴池里出来已经没有半分的力气，就连穿衣服都需要冬香的帮助。苏慕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冬香往那光洁的身子上套衣服，苏慕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一步上前，声音有些冷冽的说道：“我来。” 冬香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苏慕芷很自然的接过衣裳，“我来吧！” 人家王妃都这样了，冬香觉得自己杵在那儿也不是个事，便自个儿退了下去。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带着不容反驳的口气，引得复颜妤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慢慢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怎你了？”有点明知故问，可是对于苏慕芷的回答复颜妤还是很想知道。 “没什么，我怕下人们粗手粗脚的弄疼你。” “就这样？”复颜妤的眼神有些黯淡下来，听到的不是自己所想听到的话，只是苏慕芷的性格她也了解，要她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很难。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你现在就一双脚还能走路，我不想他们把你脚也弄残了。” 复颜妤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慕芷如此这般的伶牙俐齿了。苏慕芷也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过分，只是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一幕真的是把她气坏了。可是为什么气，苏慕芷又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那份美好是属于自己的，别人不能看去了。 “生气了还是吃醋了，还是都是？”复颜妤揶揄着，心情突然的明快起来，想想觉得这伤受的还是值得的。 “什么都不是”说话间手上的动作重了一点，惹来复颜妤疼的龇牙咧嘴，“怎么了，弄疼你了？”见复颜妤疼的都说不出话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苏慕芷有些自责的咬着唇，“疼吗？” 复颜妤紧闭着双眼摇了摇头，锥心般的刺痛让她已无力再说什么，仅能用一个动作让苏慕芷安心，只是这样的复颜妤苏慕芷又如何安心的了。 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锁骨处，很快那处凹进去的地方就被填满，溢出来的汗水一路顺着玲珑，很快刚刚披上去的衣衫就被汗水打湿，苏慕芷站在那里看着一脸痛苦的复颜妤束手无策。 几乎可以听到心跳的安静，复颜妤不出声苏慕芷也不敢贸贸然上前，等到复颜妤的呼吸慢慢平稳，才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担忧的苏慕芷，复颜妤好不容易扯出来一抹笑意，“我没事”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苏慕芷见复颜妤开口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看到苏慕芷哭，复颜妤到有些手足无措，换作以前还能安慰一下，现在的她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谈何安慰。 “慕芷……”复颜妤低低的唤着，“我没事，真的……”几个字，让复颜妤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苏慕芷见复颜妤的状态实在是不行，赶紧给给她披上披风，勾着她的腰身让复颜妤的重量尽可能的压在自己的身上，“我带你回房”。 只是这样的一句就让复颜妤浮想联翩，只是现在这种残废的样子，让她没了耍嘴皮子的力气，只能任由这种暧昧淡淡的回荡在空气中。 一路行的艰难，但是苏慕芷不想假手于人，即便自己也累的不行，可是只要想到复颜妤的身子会被人看，被人摸她就觉得浑身的不舒服，宁可自己辛苦一些。 “累不累？”复颜妤躺在床上，看着疲惫不堪的苏慕芷，心疼不已。 “不累”苏慕芷给复颜妤一个笑容，只是从小金贵，现在又是王妃的她哪里做过这种体力活，说不累，明明就是安慰人。 “上来”复颜妤说道。 “啊？”苏慕芷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复颜妤，直到复颜妤努了努嘴，苏慕芷才明白过来，微红着脸低低斥了复颜妤几句，却也脱外衣睡到了复颜妤的身侧。 复颜妤很开心，开心到嘴角都抑制不住的在抖，苏慕芷娇斥了一句“得瑟”嘴角却也是掩饰不了的笑意。 “辛苦你了，慕芷”尽管累，可是感谢却不能不说。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谢’吗？”苏慕芷不知道复颜妤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她觉得这种时候由她来照顾，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说谢，只是有些心疼你。如今的我如同废人，不要说照顾你，反倒是连累了你……”苏慕芷不知道下面复颜妤要说什么，却下意识的去捂住了复颜妤的唇。 “我不许你这样自暴自弃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了。”苏慕芷有些哽咽的声音让复颜妤听来更加的心疼，唇瓣轻轻一挤，在苏慕芷的手心落下一吻。 “受伤了还不消停”苏慕芷的脸上落下一阵粉红，缩回放在复颜妤唇上的手。 “的亏我受伤了，不然你觉得我会这样轻易放过你”过于露骨的话让苏慕芷不悦的瞪了复颜妤一眼，可是复颜妤不会想到下一秒苏慕芷居然吻了下来。那熟悉的气息被喷洒在唇齿间，柔软的红唇，诱惑的眼神，让复颜妤觉得下一刻自己的心就会从胸口跑出来。 苏慕芷玩火，却懂得把握，小狐狸般的看着复颜妤那挫败的眼神，含着笑躺到了复颜妤的身旁，“我有些困了，先眯一会，你要是有事就喊我。” 复颜妤躺在那里，不知是要哭还是笑，舔了舔唇上残留的香甜，也沉沉睡去。 ☆、第51章 睫毛轻微的抖动，眼珠被包裹着转了两圈后睁开，李涵雍看着惨白的幔帐犹如那年的王府，被漫天的白色覆盖，府里到处都是白色，年幼的他打从心里开始害怕白色，害怕有白色时候的那种凄凉感。几乎都没有思考，李涵雍拔出腰间的软剑，对着幔帐就是一阵猛砍，没有丝毫的技巧，只是凭借着蛮力，一顶好好的幔帐在李涵雍的手下变成凌乱的碎屑。 门口的暗卫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只是李涵雍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暗卫虽然有心，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还是假装听不到。等李涵雍发泄够了，从屋里出来，在暗处的暗卫才发现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雪花一般。 小店只要收足钱是不会来管客人怎么处理房间里的东西的，就算是把房子拆了，只要给够了新建房屋的钱老板也不会怎么样。就像现在，前一秒老板一脸的怒气，在看到柜台上放着的一枚金元宝之后立刻赔上了小脸，只是李涵雍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听他的马屁。 马车在官道上继续前行着，比起之前的山路已经平稳了许多，只是经过前一天的惊吓，邬文霏抱着邬悠悠坐在车里一动都不敢动，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那份精明样。 说到底，邬文霏到底是一个女人，即便身为大堰国派到大堂国来的使者，可是她的使命和那些传统意义上的使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大堰国和大堂国蔓延上百里的边境，从未有过安静的时刻，总有打不完的仗。不是大堰国找个借口出兵，就是大堂国寻了个理由出兵。百年来这里原本富饶的城镇如今都变成了鬼城一般。即便是这样，也未能让两国安生。 今次邬文霏就是奉了命大堰国皇太后的命前来大堂国和大堂国的雍王李涵雍接触，试图从李涵雍这里打开一条“和平”的渠道。 为了能够“正常”的和李涵雍牵上线，已经足月要生产的邬文霏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出现在前线，即使暗地里有人保护，可是刀剑无眼，生命随时都有可能被终结，况且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 也许是好运，也许是老天爷也帮着邬文霏，让复颜妤在战场上发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顺利的帮助邬文霏生下了女儿，还出乎邬文霏的意料带着她们母女回了家。 事情发展的比预想的顺利很多，靠着复颜妤和李涵雍的关系，邬文霏很快就和李涵雍接上了头。看似郎有情妹有意，实则暗地里背着人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邬文霏从未想过和复颜妤决裂，只是她也未曾想到似乎复颜妤的身份也不仅仅是一个大夫那么简单。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状居然会被复颜妤反咬一口，可是那天她明明是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一个人从围墙翻进来，然后进了偏房之内。 她之所以回去告诉李涵雍，一方面是想确认一下复颜妤的身份，另一个方面也是想取得李涵雍的信任，只是这两步却似乎棋差一招，没让复颜妤栽跟头，却让自己被迫和复颜妤翻了脸。这个时候邬文霏才发现，看似无害的复颜妤其实很可怕。 李涵雍坐在车里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有规律的摇动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府里的密室无缘无故的被人发现，后来又发生了邬文霏举报复颜妤家藏叛逆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让李涵雍不安心。 特别是这个邬文霏，说是大堰国派来帮助自己谋夺天下的，随身所带的一些信物确实是当年李涵雍的父亲和大堰国交往时候的物品，但是李涵雍一向疑心病重，有这些信物也不一定就是大堰国派来的人，也许是皇帝察觉了什么。 皇帝看似昏庸无道，实则老谋深算。不要说风吹草动，就算是言语间有丝毫的不对，他也会小题大做，被流放的淮南王就算最好的一个例子。 这次李涵雍上京城，也是几经谋划，趁着皇帝生病无心理朝政，各级官员也相对轻松的时候，扮作商人上京和老王爷的旧部、手下等进行联络。 京城皇宫的御书房里，皇帝手里捏着一枚黑棋，不断在手中摩挲着，眼看着白棋后手却占得了一大片的优势，自己这颗黑子无论落到哪里结局都是输，可他是皇帝，又怎么能轻易认输。思考了许久的功夫，那枚黑子被嵌入白棋之中。随着“哒”一声，落棋无悔，手执白棋的人笑了起来，“皇兄，我输了。” “哈哈哈”即便知道自己的皇弟有心相让，但是能够赢，皇帝还是很高兴的，“皇弟你有心相让，皇兄我知道。” “皇兄棋高一着，从小我就不是皇兄的对手。” 皇帝眯着眼看了一下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差不多二十岁的皇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是比起很多同母的兄弟关系都要来得好。如果那年不是他这个皇弟舍命相救，现在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早已经换了别人，皇帝再心狠手辣，但是对于救过自己一命，而且对权力没有的皇弟还是比较放心的。 “十五弟谦虚了，其他的你可能不如朕，但是风花雪月，舞文弄墨这些朕到朕不是你的对手。幸好你对政务不感兴趣，不然朕到是真的要提防你了，哈哈哈”皇帝看似说笑的话，听在十五王爷李默央的耳里还是听出了别样的味道来。 李默央心里一颤，即便自己再表现出对皇位的不屑，成天吃喝玩乐，流连女人丛中皇帝对自己还是心有膈应，“皇上，臣对皇上别无二心。” “诶，皇弟你这怎么了”皇上站起身，把跪在地上的李默央搀扶起来，“朕知道你只爱风花雪月，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年纪大了话也多了，老十五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臣弟不敢。” “对了，老十五啊，昨天探子来报，说是雍王乔装打扮要到京里来了。”皇帝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李涵雍？”说起这个名字李默央到是一惊，他的父亲老雍王死的时候李默央年纪还小，可是隐约还是知道些前因后果，无非是因为有谋逆之心被皇帝察觉，李涵雍的父亲先皇帝一步上吊自杀了，这件事情也随着老雍王的死而不了了之，而且李涵雍也顺利的接了他父亲的班，成为了新一任的雍王。 “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他。” “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隐晦的笑了笑，“当年你虽小，可是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知道你应该也有所知晓。” “不错，臣弟那时候虽然年幼，却已经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 “真是野心不死”皇帝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杀气，“我到要看看，这个老子畏罪自杀，这儿子到底能够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皇兄，臣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这个李涵雍臣弟听说其为人低调，并不似他父亲那般肆意张扬，表面上远离京城，他的封地又地处偏僻，不过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他豢养了一批死士，身份不明，行踪不定，皇兄还是要警觉啊！” 皇帝一笑，随即便说道：“连臣弟你都知道的事情，朕岂会不知。但是现在他没有什么动作，朕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是等。” “皇兄考虑的周到，是臣弟愚钝了。” 皇帝瞥了一眼李默央，心里带着几分得意，同时也放下了不少的心，这样的一个弟弟，似乎对自己的皇位够不上什么威胁。 御书房外的小亭边，李默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早已汗湿的内衣紧贴在身上，黏糊糊的，让人心生厌恶。刚刚皇帝那不屑的一瞥李默央是看在了眼里，他是动了多少脑子，想了多少办法，尽量装的愚钝些，低调些，省得惹来麻烦。可是自己尽管不去惹麻烦可是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来。就似今天，皇帝说是生病，早朝停一天，却又在同一时刻把自己叫去了御书房，那棋一下就是一天，好在自己有惊无险的输了。在对待李涵雍的问题上自己又偷偷的显示出了对于政务的不了解，总算是换来了脱身的机会。 李默央来不及平静自己的心情，急急忙忙的赶回了自己的府里，即便是知道皇帝暗中安插了人手在府中进行监视，可是不管怎么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李默央的王妃在府中望眼欲穿，每一次李默央被皇帝叫去她都会提心吊胆，去一个时辰就担心一个时辰，去一天就担心一天。 “蓉儿”李默央的轿子才落地，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妻子，心中百感交集。人家的王妃是享尽荣华富贵，而自己的王妃跟着自己却总是提心吊胆。 “王爷”慕容蓉一头栽进李默央的怀里，“妾身担心死你了。” “没事了，没事了”李默央一如既往的安慰着慕容蓉，“饿坏了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进去用些晚膳吧！” “你……”慕容蓉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到李默央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不觉红霞布满了脸颊，这么好看的人笑起来真是要把人迷晕了，呼吸和心跳都似乎慢了一拍。 “又是一天没有吃东西？”李默央有些心疼的抚了抚慕容蓉巴掌大的脸，“你的那些丫头们怎么服侍你的，就让你一天不吃东西？” 见李默央生气了，慕容蓉生怕他去责怪那些无辜的丫鬟，“王爷，妾身只是担心你，哪里还有胃口，她们弄来了吃食妾身是一口也吃不下去，王爷千万不要怪罪她们，她们服侍妾身服侍的很尽心，只是……” 见慕容蓉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李默央也不忍心再调戏她，笑着说道：“跟你开玩笑的，只是以后不许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不管我如何，你要照顾好自己，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去对付外面的事情。” “妾身知道了，以后可不敢了。”慕容蓉嘴上这样说，可是哪一出不是李默央被喊进宫她就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的。 听到慕容蓉的许诺李默央也未曾送一口气，他对慕容蓉是了解的，别看慕容蓉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是她性子却是十分的刚烈，如果自己有事，即便有自己的嘱托相信她也不会苟活在世上。想到这里李默央心里头那个想法便越来越强烈，他要保护她，保护这个爱他爱到心底的女人。 ☆、第52章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复颜妤醒了睡，睡了醒，反反复复，疼痛的折磨让她不过几天的功夫就瘦了没了形。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在一旁打瞌睡的苏慕芷被呢喃声惊醒，“颜妤，颜妤”喊了两声，复颜妤都没有反应，苏慕芷有些发急。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吱呀”打开，秋韵带着一身夜霜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妃”秋韵欲行礼，这个时候的苏慕芷哪里还顾得及这些，一把拉过秋韵，道：“你快看看，我喊她一直喊不醒，也不知道怎么了。” “王妃，你先别急”秋韵看到苏慕芷都急出了一头汗，再看看她那憔悴的脸色，真是生怕她这么一急给急出什么毛病来。 “我不急，不急，秋韵你快看看。” 秋韵快步上前，手搭在复颜妤的腕上，脉搏跳动的有些快，但是很有劲，说明没什么大碍，在梦中叫不醒一定是被什么噩梦缠身。秋韵来不及多想，在复颜妤的太阳穴附近轻轻的按摩着，只见复颜妤慢慢安静下来，苏慕芷被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直到复颜妤的呼吸声变得轻缓而又平稳秋韵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做了噩梦，王妃不必担心。” “是这样啊！”苏慕芷松了口气，猛的感到一阵眩晕，秋韵反应快，“王妃小心……”说话间及时拉住了苏慕芷，才避免了苏慕芷摔倒。 “谢谢”苏慕芷扶着额头被秋韵搀扶坐在了一边，秋韵忍不住说道：“王妃，奴婢看你气色很差，不如今晚奴婢来伺候着小姐，王妃您就先回房歇息一晚，你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 苏慕芷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放心秋韵，只是自己回了房也未必睡得着，与其心心念念到不如还是呆在这里，看着复颜妤她还心定一点。 秋韵见劝不动苏慕芷，可是万一苏慕芷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仅王府那边不好交代，复颜妤这里估计会把自己扒层皮，不得不硬着头皮又道：“王妃，小姐醒来一定不愿意见到一个如此憔悴的王妃，王妃到不如去歇着，等小姐醒来我会立刻来通知您的。” 苏慕芷头眩晕的厉害，秋韵又在一旁喋喋不休，想到自己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堪，才勉强同意回去休息，一连关照了秋韵几遍复颜妤醒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才在彩云的搀扶下回房休息。 秋韵长出了一口气，关上门，忽的看到复颜妤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倒是被吓的不轻，“小姐，你醒了也说句话，你这样我非得被你吓死。” 复颜妤苦笑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因为扯动而裂开了一道口子，血丝一点点从裂缝中渗出，秋韵从桌上的药箱里取出一点用蜂蜜拌着猪油熬制成的白色膏药往复颜妤的唇上抹了一层，“不能喝水吗？” “想喝点桂花酿。” 秋韵失笑，“你这身子能喝桂花酿到又好了，对了，我刚刚从董玥那里过来，她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看着秋韵那扭捏的样子，复颜妤要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大笑起来，“你一回来我就知道董玥身子好了，不然怎么和你同床共枕。” 复颜妤说的含蓄，可是秋韵明显知道她在说什么，脸一红，连忙驳斥道：“胡说什么，什么同床共枕，话到你嘴里都没好听的。” “哎哟，我也想，可是秋韵，你先拿镜子照照你的脖子再说话也来得及。” 秋韵被复颜妤这么一说到也想起来董玥似乎一整晚都很留恋自己的脖子，留下什么也说不定，下意识的举起手摸了下脖子，惹来复颜妤低低的笑。秋韵白了复颜妤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和王妃怎么样了？” 复颜妤垂眼看了看自己，嘟囔道：“你看我这副身残志不坚的样子，能干什么？有时候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全，还能怎么着？” “很哀怨的样子，看得到吃不到。不过，王妃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我看她的样子是很着急你，可是……” “可是什么？”复颜妤其实自己也知道症结所在，两个人要跨出一步，必须要经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困难，她的身份，她的地位，还有世人的眼光，也许都是她所要顾及的。 “没什么”秋韵尴尬的笑了笑，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事情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只是秋韵担心复颜妤，虽说她们几个和复颜妤名义上是主仆，实则她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可以说和姐妹差不多，她也不想复颜妤在感情上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的意思我明白，所以我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个时机……”虽然等待有些辛苦，但是有些东西是值得去等的。 知道复颜妤不愿意再纠缠在这个话题，秋韵也适时的问道：“你的身子怎么样？我走了这么几天，你看上去恢复的并不如预期的好啊！” 秋韵说的是实话，复颜妤一度以为自己的骨头能在一个月以内长好，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六七天了，骨头却没有丝毫要愈合的态势，这让复颜妤对黑玉断续膏的功效产生了怀疑。 只是这些黑玉断续膏还是老头子留下来的，当年她是亲眼看着老头子把一个全身骨头粉碎的人治好的，可是现在轮到了自己却好像不灵光了，难道是其中出了什么差池？ “功效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好，我思虑了再三，难道是药出了问题？” 复颜妤的话让秋韵的心一紧，真是要有问题，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小姐，你再好好的想一想你师傅当年用药的过程，当年你是唯一一个全程参与过的人，是不是中间有什么小细节，你遗漏了？” “遗漏，遗漏……”会遗漏什么复颜妤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这事转眼过去已经超过了许多年，饶是复颜妤记性再好，那时候毕竟年纪还小，不似如今这般仔细，遗漏肯定会有，可是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复颜妤还真是想不起来。 “老头子当场出手不会隐瞒你什么的，虽然他老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是老头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好好想想，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想，把当年整个的过程自己过一遍，说不定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复颜妤不再出声，闭上眼睛，眼前的画面又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和老头子在外面散步，突然，她被绊了一跤…… ☆、第53章 “死老头子会武功”复颜妤猛的记起那年她大晚上被石头绊了一跤，大腿骨被摔断了，老头子用的也是黑玉断续膏，只是当时小，老头子拿着草药折腾自己腿的时候常常不是疼晕过去就是睡了过去。以至于自己好了，也不知道老头子用的是什么方法。 “老头子会武功？”秋韵也是一惊，“记得有次老头子差点被人打死，他会武功依靠他那个性子还会不还手？” “如果他和我们一样的话……”话到一半，两个人都明了，一时间屋子里静的连鬼走过都能听到动静。 复颜妤安静是在想事情，而秋韵则是明显被吓到了，“你说……” “好，我说”复颜妤故意扭曲了秋韵的意思，“还是你来帮我疗伤比较好。” “啊？”秋韵长大着嘴，心里暗自嘀咕你可真是会差遣人。 “你看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还是召董玥回来算了，她可是……”没等复颜妤把话说完秋韵立刻插话，“董玥身子还没好利索，还是我来吧！” 复颜妤暧昧的朝着秋韵笑了笑，秋韵没好气的白了复颜妤一下，“脱衣服”。 呃，报复，纯粹的报复。 “干嘛要脱衣服？” “让你脱你就脱，磨叽什么？” “你也是这么粗鲁的对董玥的吗？”复颜妤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秋韵，想着董玥那根木头什么都不懂，肯定只有被压的份。 “咳”秋韵不觉的脸红起来，这个不知羞的女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有本事对王妃去说这下流话啊！ “你这么不知羞，王妃知道吗？” 苏慕芷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虽然累极，但是一觉不过不到一个时辰，醒了便挂记着复颜妤，急匆匆赶来却听到了这么一句，什么事情是她要知道的？ “你还帮不帮我？这么罗嗦，当心董玥不要你。”复颜妤的话一出，惊了门口的苏慕芷。心猛烈的一颤，秋韵和董玥，两个女人……苏慕芷捂着胸口，仿佛那颗心瞬间就会从里面蹦出来。 直到屋子发出惨烈的叫声，苏慕芷没有丝毫的迟疑，门被“啪”一声推开，两扇门重重的打在墙上，反弹力十足。 秋韵和复颜妤都被这声势吓着了，复颜妤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趴在秋韵的双腿间，秋韵因为运功而面色红润，这样的场面让人看了遐想连篇，即便是理智入苏慕芷也有了怒意，“你们在干什么？” 秋韵可不愿意被误会，连忙腆着笑说道：“回王妃，帮小姐疗伤呢！” “疗伤？”苏慕芷冷静下来想了想刚刚在门口听到的内容，不可能下一秒两个人就做出龌蹉的事情，“疗什么伤呢？” “是这样的，小姐全身骨头都断了，可是用了医圣独家秘制的黑玉断续膏却恢复缓慢，后来小姐想起来当年她脚摔断的时候医圣不仅仅是光给她用了黑玉断续膏，还用内力帮着一起修补了脚伤，这样小姐的脚不仅痊愈了，而且都没有留下后遗症。” “这样啊！”苏慕芷上下打量了一下秋韵，见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自己倒是有些尴尬，“那你们继续，我让下人再去准备一些热水，等会你们疗好伤都去泡一下澡吧！”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苏慕芷看到衣衫半露的复颜妤，虽不是什么萎靡的场景，可是她却感到有些口干舌燥，特别是看到她趴在秋韵的腿上，她真是恨不得上去肢解了秋韵的脚。可怕的念头一冒出苏慕芷就被自己吓到了，她堂堂一个良家妇女怎么就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 “王妃吃醋了”秋韵抹掉额头的汗珠，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面色苍白的复颜妤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不出声？难道你是故意的？” “我累了，你要去泡澡的话就去吧，我想休息了”说罢复颜妤真的沉沉睡去。 秋韵见到苏慕芷的时候苏慕芷已经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见秋韵也是一脸的疲倦苏慕芷终究没有开口问，只是默默的离开。到是秋韵在身后说道：“小姐累了，已经睡了，王妃不放心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苏慕芷没有吱声，去了复颜妤的房间果然见复颜妤睡得沉。这样的状况是自打复颜妤受伤以来所没有的，倒是让苏慕芷安心不少。精神一放松，瞌睡也很快来到，苏慕芷趴在床头也睡了过去。 静谧的空间里，呼吸着同样空气，两个人许久都没有睡得如此的香甜，等复颜妤醒来的时候苏慕芷还趴在床头，看着那张侧颜，复颜妤心中说不出来的祥和，就想这样一辈子，就算自己的伤好不了，也值得。 许是复颜妤的目光过于的炽热，熟睡中的苏慕芷揉着发酸的脖子醒来，对上复颜妤情深的眼神不好意思的避开了，嘴里嘟囔着什么，居然没看复颜妤一眼就走了出去。很快苏慕芷居然自己端着洗漱用的水走了进来，不嫌弃的帮复颜妤洗漱干净，又指挥着丫鬟端进来了一些白粥和小菜。 “我自己来”复颜妤头一次享受如此高级的待遇，有些不适应。 苏慕芷脸色一沉，“你浑身是伤，万一洒在了床上不是还要丫头们帮你换洗这些东西。” 见苏慕芷说的也有些道理，复颜妤变不在反驳，只是脸色却有些泛红，小口小口的吃着苏慕芷喂来的白粥。 这样的复颜妤苏慕芷还是头一次见到，扭捏、害羞又带着些许的期待，到是让苏慕芷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 “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好笑？”复颜妤的话到是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却让苏慕芷有了尴尬。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9节 “没，你快吃，我只是自己也饿了。”苏慕芷恼羞于复颜妤的洞察一切，企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复颜妤勾起嘴角，也不戳破。 一餐早饭吃的是风起云涌，到底是受了伤，吃了早饭复颜妤又开始有些乏力，趁着苏慕芷自己去用早餐，复颜妤又睡了一会。到了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又醒转过来，精神头到是比前一天好了许多。 秋韵端来午饭，见复颜妤的精神比前一天好了许多，“小姐，今天觉得身子怎么样？” “轻松了许多，隐约间带着酸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生长着。” “你猜得果然没错。” “只是秋韵，辛苦你了！”复颜妤说的情切，到是让秋韵有些感动。名义上是主仆，其实她们比亲姐妹还亲，私下里没了上下的关系，也没了那么多的拘谨，但是今天听到复颜妤这么说还是让秋韵不争气的眼红。 “你这样董玥回来了会不会弄死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董玥居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门口。 “你这是要吓死我，董玥。”复颜妤捂着胸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董玥气不过，干脆就不理复颜妤，径直走到了秋韵的身旁。 “哎哟哟，真是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主子，我不要活了。” 秋韵和董玥看着复颜妤的样子“噗”一下笑了出来，“小姐你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我？”复颜妤撇撇嘴，“我是怎么样的人啊？我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你们的。” “好了小姐，你入戏太深。” 闹了一会也闹够了，复颜妤收起顽皮的笑容，“董玥你身子都恢复了吗？” 见复颜妤进入了正题，董玥也收起了笑容，“回小姐，董玥已无大碍，随时能为小姐效劳” “嗯”复颜妤闭上眼睛，所有现在接触到的东西都在眼前过了一遍，才幽幽睁眼，“董玥你去给我查一下这次王爷到底是去了哪里。” “诶，小姐，王爷不是说去收账了嘛！” “你傻啊”复颜妤不忘在董玥的头上一敲，“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收什么帐啊，都是幌子，想吃饭不给钱，住店不给钱，就连马饲料都白吃。” “这倒是，何况收账也是家里的管家去收，哪里用李涵雍去收”董玥恍然大悟。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怀疑的地方了？”在这方面董玥显然不是秋韵的对手。 “他为什么独要邬文霏？” “小姐你是吃醋还是……” “说正事呢，你那猥琐的思想等晚上你和董玥睡一个被窝的时候在发。” “你……”秋韵被复颜妤噎的一句话也没有了，和她生气却又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最近躺在床上把各个环节都想了一遍，然后串联了一下，我怀疑邬文霏的接近我的动机”这个问题萦绕在了复颜妤脑子了很久了，很多时候还没想到点子上复颜妤就首先把他否定了，原因不外乎邬文霏不会冒着一式两条命前来主动的投营。 “你察觉了什么？” “邬文霏，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算是她改了名字可是不会改掉姓，你看她姓邬，这个姓氏本就不多，而且这个姓的最大的一群人就生活在大堰国的边境地区，靠着投机取消积累了一些资本，现在他们已经大堰国里最出名的姓氏了，而且大堰国里的家畜全部来自邬家。” “你怀疑……”见复颜妤点了点头，秋韵把要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 ☆、第54章 长途跋涉，对于一直养尊处优的李涵雍来说无疑也是折磨，到了京城早已经疲惫不堪。来迎接的人提议李涵雍去京城最有名的花魁阁开开眼界也被李涵雍拒绝了，吃了些熬饥的食物便早早上楼去休息了。 邬文霏因为邬悠悠在，连饭都直接让小二送去了房里。 无恙的一夜，几里之外的皇宫里却已经暗涌传动。一向严肃的皇帝今夜破天荒的摆下了酒席，说是和肱骨之臣联络感情，有些人的一头雾水，有些人的波涛汹涌，反正皇帝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第二日一早，休整过的李涵雍恢复了大部分的元气，一番易装打扮之后，带着两个随从便出了门。店里的小二看着易容后的李涵雍走出去，有些纳闷的嘀咕道：“这位公子我怎么就没见到过？” “啪”头上被打了一下，小二刚想发火转身看到撑着腰的老板娘，一脸怒容瞬间变成笑脸，“老板娘，无缘无故你干嘛又打我？” “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不去干活，老娘每个月银子这是丢水里了？”金彩凤不满的把手里的抹布扔到了小二的手里，“还不快去干活！” “不是的，老板娘你听我说。刚刚出去的那个公子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怎么突然从天字号房间里走了出来，我怀疑他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呀？还不滚去干活。”金彩凤瞪了一眼，小二只得乖乖去干活。金彩凤盯着李涵雍远去的背影也觉得奇怪。刚刚小二说的话她不是不清楚，天字号房间昨天被几个人包了下来，但是却是不曾见过刚刚那位公子出现。 “老板娘”就在金彩凤沉思的时候，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金彩凤立刻扬起一张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这位客官，何事？” 只见面前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我家主子说了，要呆在这里一段日子，还望老板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算是定金，还望老板娘先收下。” 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和钱过不去，对面男子的话是这么说可是眼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回想起刚刚出门的公子金彩凤了然，笑着接过金元宝，“一定一定，一会会好生伺候着各位爷的，保证让各位爷满意。” “好说，好说”明人不说暗话，但是他们这些走江湖的自然说的是他们之间听得懂的话，见金彩凤并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对面的男子也便不再多说。 李涵雍一路向西，朝着和皇宫相反的方向走去。为了避免引起注目，李涵雍连轿子都没有座，徒步走去了离皇宫有十几里远的宰相府。 李涵雍到的时候宰相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为了掩人耳目，二人在门口几乎没有交流，径直走了进去。 到了内庭，宰相才作势要行礼，被李涵雍一把拉住，“宰相大人客气了，私下里不需要这么多的礼节。” “呵呵，谢王爷”宰相大人侧身，“王爷，里面请……” 皇帝的御书房里，一本《三十六计》被皇帝捏在手里已经许久，只是皇帝的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何处，一旁服侍的太监额头都冒出了汗，所谓伴君如伴虎，何况这里的是一只打老虎。 “曳辰啊……” “奴才在” 皇帝把手中的书扔到了桌子上，“做皇帝好吗？” “皇上……”太监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莫非今天不是一个吉日？ “别急，又不要你脑袋，你据实说就好了，恕你无罪。” “谢皇上，可是老奴是一个阉人，这个……” “让你说你就说，不是恕你无罪了嘛！说的好朕赏你。” 皇帝都打了包票了，说的好还有赏赐，好像自己也吃亏，掂量了再三，曳辰还是有些颤颤巍巍道：“老奴是觉得当这个皇帝太辛苦了，皇上您每天花在看折子上面就要三四个时辰，这还是风调雨顺的年份，要是哪里有个灾情的您操的心就更多了。” “嗯，有道理，继续说”皇帝对身边这个服侍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太监说的话很是满意，确实是自己真实生活的写照，作为一个明君，这些不过才算是合格罢了。 “还有皇上您的家事，老奴是看得多了。各位娘娘都不是省油的灯，疏忽了哪一位都不成。有的涉及感情，有的涉及前朝，保持均衡才行。” “呵呵，老滑头，居然敢说娘娘们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恕罪，老奴……” “好了好了，起来吧！”皇帝居然自己站了起来，走到曳辰的身边把他拉了起来，让曳辰心里一阵感动，眼圈都红了一圈。皇帝看了不由心中一阵叹气，不过是一个奴才却看得比任何一位大臣都要清楚，自己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曳辰啊，你看朕在这个位置上，减赋税，轻徭役，重生产。这十几年来不说让百姓生活的富足，但是起码都能温饱，可是有些人偏偏不死心，总想闹出点事来。战争一出，受到牵连的必然都是百姓。到时候家园被毁，很多人只能流落到他地，昔日攒下的那份家业不管大小都会遭到灭顶之灾，朕是真的不想看到这一幕啊！” 曳辰觉得今天的皇帝有些不一样，不似以往那般严肃，反倒是充满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早了，曳辰，宣个早膳进来吧，朕有些饿了。” “皇后娘娘之前差人来说她那里准备了早膳，等皇上过去呢！” 皇帝冷冷一笑，“回了吧，朕就在这御书房里喝碗白粥，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那些个鲍鱼瑶柱鱼翅的粥一大早朕还真是没有胃口吃的下。” 虽然知道皇帝和皇后不过就是形式上的，但是一般皇后的面子皇帝也不会驳了的，但是今天的意外却是一件接一件的发丝，曳辰觉得这大内皇宫里面是要发生一些什么事了。 皇后差的人来报说是皇帝不过来了，皇后的心一惊，看着满桌子的小菜也没了胃口，“这些都赏你们了，我乏了，翠菊，你扶我回房休息一下。” “娘娘，你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翠菊心疼皇后早起，忙里忙外半天，却等来皇帝一句“不来了”，硬是让皇后的心血全白费了。 “算了，翠菊，你也留下来吃吧，那些都是最近进贡的东西，新鲜着，别浪费了。” “皇后娘娘，翠菊不饿，还是随娘娘一同进去吧！” 皇后乏了，也没什么力气去和翠菊争什么，扶着翠菊的走，虚步回了房。 ☆、第55章 丞相范天灵看着李涵雍，客套过了，正事也要登场了。屏退了下人，两个人之间也不必再拘泥于什么。范天灵老奸巨猾，即便是李涵雍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在范天灵的眼里不过也是棋子一枚。 李涵雍把自己的布置和范天灵说了七七八八，就算两人是合作关系，但是李涵雍不得不做另一手准备。当年自己的父亲就算因为太相信所谓的兄弟，最后功亏一篑，他可不想成为自己父亲的翻版。 “呵呵呵”范天灵一阵笑，笑的李涵雍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王爷考虑的周到，老朽这里能为王爷做的就算打点好。” “哦”李涵雍挑挑眉，语气里有些不满，但是想到今后还要依靠范天灵，只好放下自己心中的怨气，“朝中诸事还需要丞相大人多打点，今次来没有什么准备，这点还请丞相大人收下”说着，李涵雍从袖口掏出一大叠银票，“京城老字号，通兑通换，无需任何凭证。” 范天灵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以至于李涵雍觉得只是眼睛眨的太快。 “谢王爷了，这边的事情老朽一定为王爷准备好，到时候只等王爷振臂一呼。” 要说的话不过寥寥几句，未免让人起疑心，李涵雍没有在丞相府呆太久。 御书房里，皇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摞到最上面，“曳辰，把这些都拿下去。” “是，皇上”曳辰挥了挥手里的麈尾，立刻有小太监上来把奏折全部搬走。 “皇上，老奴准备了些去火的甜食，皇上可要来一碗？” 皇帝看了看曳辰，随后笑了起来，“老滑头，上吧，朕先喝上一碗再问你。” 清甜的莲子羮入喉，莲子软糯，羹汤顺滑，小小的一碗，仅能点饥。三五口，已经见底，差人端走空碗，曳辰才在皇帝上边弯下腰，“皇上，雍王爷去了丞相府。” 皇帝不动声色，手中看着的书被翻过一页，曳辰又继续道：“不过去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就见到雍王爷出来了。” “这么快，看来他们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也是，他们父子两代都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有了经验，自然动作快些。别太当回事，注意着点就成了。” “可是……” “好了，朕乏了，你让曳影进来服侍吧！” 曳辰退出去，皇帝的眸子一冷，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曳辰看穿。曳辰出去的时候曳影正好进来，同胞兄弟擦身而过，没有多语，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可是曳辰的心却一颤。当年自己的无能不仅让自己变成了不男不女，就连自己的弟弟也保护不了，心生愧疚，头不觉低的更下了。 皇帝站在那里，看着曳辰的动作，嘴角扬起一抹笑，笑得让走进来的曳影不觉得的抖了下身子，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太恐怖了。 “皇上，奴才伺候您歇息”尖厉的嗓子，听得皇帝的耳朵不舒服，不过饶是这样皇帝并没有表现出来，点了点头，走到了曳影的前头。 一觉醒来，邬雯婓摸着被饿醒的肚子，让小二送了些吃食进来。正好和回来的李涵雍不期而遇，只是李涵雍易了容邬雯婓一时没有发觉。 李涵雍并没有打算和邬雯婓碰个正面，干脆就在大堂里坐了下来，点了些酒菜。邬雯婓对于这个长相平凡的样貌并没有留意太多，从李涵雍的桌前就这么走过。 嘴角噙起一抹笑，连和自己亲近的邬雯婓都没有察觉，那么这个妆算是一个成功的妆容，只是李涵雍不知道，柜台里的金彩凤已经瞟了李涵雍好多眼，唇角挂着讽刺的笑，山野农夫，不足挂齿。 李涵雍不在的日子里，王太妃起的更早了，每天诵经念佛的时间也比以往也长。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来说，有个家，子孙环绕膝下比做什么皇太后更加来的让她安心和满足。可是李涵雍一连娶了几房都没有一个子嗣，再加上另外一桩让她十分矛盾的事情，两件事情加在一起，这些年的王太妃身子废的更加厉害了。 “小姐，该用午膳了”阿阮在一旁扶起已经跪了两个时辰的王太妃，时间一长脚都已经麻木了，若不是阿阮扶一把，想来已经站不起来了。 “我没什么胃口，阿阮你先扶我去那边休息一下”苍老的声音似乎比前一日更加的无力，阿阮搀上那双干枯的犹如树枝般的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画面像是还停留在许多年以前。 注意到阿阮的眼神，王太妃失笑，“我老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小姐，只是……”阿阮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是啊，人家王妃享尽荣华富贵。可我呢，除了担惊受怕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以为成了王太妃会好一些，可是终究一场梦。” 阿阮已经，终究一场梦，原来王太妃看得清楚，“可是……” “有时候只是成全，并不为结果，只是为了圆他们的梦。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个道理只有撞的浑身是伤才会明白。” “小姐，还是去躺会吧！”阿阮扶着王太妃到了榻上，安顿好之后转身去取炖在小厨房里的虫草燕窝汤。 炖了一早上的虫草燕窝汤离着老远就闻到了浓浓清香，厨房里的丫头看到阿阮嬷嬷过来，没等她开口便从笼屉里取出了小盅，“阿阮嬷嬷，已经炖好了。” “嗯”阿阮点点头，“小芳啊，你做事嬷嬷放心的。” “谢谢嬷嬷。” 阿阮看着眼前的这个丫头，似乎有些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很多的东西不必说明，一点就通，主人要的就是这种通透的仆人。 小芳看着阿阮离去的背影，一张乖巧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冷嘲，一瞬间的功夫又恢复如常，和烧柴禾的丫头又低声说着府中的闲话。 阿阮丝毫没有察觉到小芳的不对，虫草炖的燕窝被端上托盘，送进了王太妃休息的屋子里。 “小姐，喝一点吧！”已经被晾到适口的盅汤送到面前，拗不过阿阮的执拗王太妃勉强的吃了半碗便不肯再吃，阿阮只好劝道：“小姐，就算是为了王爷您也该保重身子，您忘记了上次你生病王爷回来着急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现在比我还啰嗦”受不了阿阮的喋喋不休，王太妃最终还是把剩下来的喝了下去。 其实汤中不仅有虫草和燕窝，阿阮还问着御医讨了一些安神的药加进了汤中，这不，王太妃喝了没一会的功夫眼皮就直往下掉，最后依靠着药力才睡去。 阿阮叹了叹气，阖上门。 趁着邬悠悠睡着，邬文霏悄悄潜出了落脚的客栈。金彩凤看着滑稽，一个两个都这样。 邬文霏顺着人为留下的标记，越走越远，越走远荒凉，心底不禁有些发憷。再走了几步便裹足不前，考虑着是不是要回头之际，空旷的路上吹过一阵风，被吹起的沙子迷了眼。邬文霏伸手用力的揉了几下眼睛，再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面具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面具人说着大堰国特有的语言，一下子让邬文霏忘记了害怕。不过转瞬蒙面人就又用汉话说道：“未免引人注意，还是用汉话吧！” “来使是……”邬文霏犹豫着开口，却听到面具人不屑的说道：“你这种级别的还不配问我什么。” “你……”邬文霏吃了一肚子的闷亏，可是在这种节骨眼上自己似乎也没必要去置气，沉下要发出的火，“不问就不问，不知来使这次给我带来了什么任务？” “你在李涵雍身边也有段日子了，可发现什么了？”面具人并不对打算和邬文霏多啰嗦，开门见山。 “李涵雍似乎是在府里豢养了一群死士，我猜想他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大堂的皇帝也不是吃素的，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以策万全。” “豢养死士？”似乎这些都在面具人的预料之下，“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当然，李涵雍豢养的这些死士前一阵子被人发现了，凑巧的是我居然在无意中看到了发现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你想想你身子体内的毒。” 面具人不说这个还好，说到邬文霏被迫服下的□□丸，邬文霏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毒，她今日之所受，他日定当百倍千倍归还。 “哼，我当然知道。我落脚的那个大夫家中，应该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我甚至怀疑她也在谋划和李涵雍一样的事情，只是，只是她是个女人。” “女人？”大堰国和大堂国不同，皇帝之位是能者居之。就像前任的皇帝，便是一位女子。“女人也可以是皇帝。” “你不了解，大堂国和我大堰不同。女子不能考取功名，自然也不能做皇帝，这便是我不明白之处。” “会不会是李涵雍的眼线？” 邬文霏想了许久，复颜妤对李涵雍唯恐避之不及，哪里会是眼线，这次复颜妤身受重伤差一点就一命呜呼明眼人都知道是李涵雍下的手，如果真的是合作关系，李涵雍定不会把关系弄的这么僵。 “不是”邬文霏很肯定的说，“总觉得那个复颜妤很神秘，还请来使能够动用手中的资源去查一下复颜妤，也许会得到更多。” “这些不用你教我”依然不屑的口气，“你在京城这些时日我会常和你联系的，你注意好我留下的记号。还有，你身边有个孩子做什么总是不方便，所以……” “你想干什么？”说道邬悠悠邬文霏的护犊之心警觉起来。 “不做什么，只是觉得你自身都难保，再带个孩子在身边不合适。我们把她带回大堰国，会帮你好生养着，等你凯旋的一日，也是你们母女相见之日。” “我不同意。” “这事已经不是你能够做主的了，我们会安排一出戏，做给李涵雍看，让你的女儿正大光明的给我们带走。” “不……”一阵凄厉的声音响起，邬文霏只觉得血气从丹田涌出，嘴里涌出一股子的血腥味，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被喷出，落在泥地上，乌黑的刺眼。 “哼，你看看你自身都难保”面具人扔下一个瓷瓶在邬文霏的身旁，“这是这次的解药，你快吃了，你看看你的血都黑了，再不快点服下解药，这两天你就要去和阎王报道了。” 邬文霏一把抓过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往嘴里一塞。药丸裹着一些唾液被吞到肚子里，药效很快就开始发作。 “识相点最好”面具人的言语间带着鄙视，“注意观察李涵雍，今天他易容出去你肯定不知道。” “别胡说。” “胡说？”面具人瞪大眼睛看着邬文霏，仿佛看笑话一般，“你都从他身边走过，连正眼都没看他。” “我……”邬文霏猛的想起，今天下楼之后要回房经过一桌陌生人的饭桌前，“你是说……” “李涵雍不是傻子，不会就这样去联络那些大臣的，以后他出门必定是要易容的，所以你长点心眼。” 邬文霏张了张口，话还没出口，面具人便一个转身，腾挪跳跃间已经离自己有几丈之远。邬文霏看得目瞪口呆，不过瞬息间，面具人就消失在了前头茫茫的树林之中。邬文霏小跑几步，站在林子的入口处，各种高大姿态怪异的树木挡在面前，让邬文霏怯步，带着些许的不甘返回。 ☆、第56章 邬文霏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李涵雍，去了易容的脸被大半拉头发给遮住，面容似隐若现，让人看不清表情。邬文霏身形微微一怔，胸口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李涵雍拧着眉看着邬文霏，低沉的声音犹如鬼魅般的响起，“去哪了？你女儿哭的整间客栈都听到了，幸好老板娘也是个女人，帮你照顾着。” 金彩凤的听力很好，即便和李涵雍之间隔了十来米的距离，可是李涵雍说的话一个字不拉全都听在了耳朵里。心中冷哼一声，什么叫老板娘也是女人，你看到过老板娘是男人的？ “去，去买了点女人用的东西。”早有准备的邬文霏举了举手里的包裹，李涵雍冷冷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去看看她吧，哭的嗓子都哑了。”李涵雍面无表情的说着，自己却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邬文霏放下手里的包裹，跑到金彩凤的跟前，接过邬悠悠，此时，早已经有人打开了邬文霏的包裹，一些月经带、亵裤之类的东西，邬文霏并不在意，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要他们看到才真实。 “你这个丫头真乖，刚刚要不是饿极了大概也不会哭的这么厉害。我让隔壁老王的老婆给她喂了些奶。老王的老婆前一阵子刚刚生产，奶水足的很。”金彩凤是个热心人，特别是看到邬悠悠这么可爱的孩子，一时爱心又泛滥了。 “多谢老板娘”邬文霏作势要跪下来，却被金彩凤一把拉住，“使不得，不过举手之劳。你以后有事要出去把孩子交给我就是了。” “谢谢了”邬文霏其实并不想和金彩凤多有接触，因为她觉得金彩凤那双风情万种的丹凤眼后面总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至于是什么不舒服邬文霏也说不上来。 金彩凤笑笑，也不恼，“你出去一趟也累了，抱着娃上去休息吧！” “那我就先上去了”邬文霏顺着金彩凤的话抱着邬悠悠拿着拿包东西也上了楼。 金彩凤看着前后进入房间的人，嘴角噙起一抹那一察觉的笑。 怀里的邬悠悠安静的睡着，邬文霏头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雪白的脸蛋上泛着红润，此刻正睡得香。邬文霏忽然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滴在邬悠悠的脸色，邬文霏急急伸手去擦。不知道是否母女连心，熟睡中的邬悠悠突然毫无征兆的睁开眼睛，冲着邬文霏甜甜的一笑。 “悠悠”邬文霏泪如雨下，“娘对不起你悠悠”邬文霏并非铁石心肠，只是这个时候她是骑虎难下，“娘一定会找你回来的，你要好好的啊！” 当夜，邬文霏就被迷晕，邬悠悠被贼人偷走。碰到起夜的店小二，店小二惊呼，被贼人打的受了重伤。老板娘金彩凤闻声而来，只看到了贼人的背影。 一夕之间痛失爱女，即便是知道邬悠悠是被拿去当人质，可是邬文霏还是哭的双眼红肿，幸好有老板娘的安慰。 无辜的小二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金彩凤从李涵雍那里拿到了五十两的银子作为赔偿，当然也不会亏待小二，让厨房去炖了补身的乌骨鸡给小二端去。 “老，老板娘……”小二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虽然知道老板娘刀子嘴豆腐心可是老板娘总是那么凶，让他们这些伙计心里总存着三分恐惧。 “别别别”见到小二要起来，金彩凤赶紧阻拦，“你躺着，这是炖给你吃的乌鸡汤，等会刘三麻子来喂你，他还在给你炒几个小菜。” “谢，谢谢老板娘”店小二都激动的要哭出来。 “呐，这是人家赔你的五十两银子，你收好了。这可是拿命换来了，可不能瞎用。等你身子骨好了，你看着去让王大婶给你做个媒，娶个婆娘回来照顾你吧！” “嘿嘿嘿”店小二一阵傻笑，金彩凤翻了翻白眼，这可不要把脑子给摔坏了。 “诶，问你，昨儿个你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金彩凤可没空在这里和小二瞎掰掰，直入主题，一来她作为老板娘问问也是正常，不会引起怀疑，二来能借口找出贼人以免以后的住客再遇到这种事情。 店小二想了想，才道：“我昨儿个迷迷糊糊出来起夜，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蒙面人从窗户口跳下来，把我整个人都吓醒了。昨儿个你不是抱着那个娃嘛，我正好看到蒙面人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和包娃的一个样子，我就喊了一声，哪知道那个贼人对着我就是一顿打。我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大叫。” “我就是听到你的叫声才出来，猴子，你那声音不去唱戏可真是浪费了。” “老板娘，你……” “好了好了，你好生歇着吧，等刘三麻子来给你喂吃的。我要出去看看，店里少了你一个还真转不过来。” 李涵雍对于邬文霏突然没了孩子也好生奇怪，一个孩子而已哪里没有，却偏偏要来客栈里偷，而且还是偷的一个女孩，这让李涵雍不得不起疑心。 入夜，李涵雍又一番易容，趁着夜色去了范天灵的丞相府。 “发现？”范天灵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可能，皇帝的脾气你我都知道，要是他真的发现你了，可不是偷一个和你不相干的孩子会放过你的。” 李涵雍被范天灵这么一说到觉得有那么点意思，皇帝为人阴鸷，深藏不露，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性格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那么又会是谁偷走了邬悠悠？难道是邬文霏那边的人？李涵雍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范天灵让他放一百个心，没了那个拖油瓶的孩子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只是李涵雍却不这么认为，“万一邬文霏是故意送走孩子，好少一个把柄在我们手里。” 范天灵脸色一顿，旋即眉头又展开，“邬文霏并不是主谋，那么她背后肯定还有人，说不定就是一些和王爷类似的人，或者直接就是大堰的皇帝。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帮王爷改朝换代，而他们得到他们要的东西，邬文霏不过是一颗棋子。也许这可棋子不那么听话，所以拿她的孩子去，以保万全。” “哈哈哈，还是丞相想的周全，让小王茅塞顿开。” “王爷客气”口上这么说范天灵却在心头骂开了，到底是个草包，还不如他爹。 邬文霏一脸情绪低落的坐在窗前，一天没有吃东西也不觉得饿，身边的孩子突然没了她是真的伤了心。 “嗖”一颗石子从窗外扔了进来，落到地上，邬文霏急忙打开看，只见上面一行蝇头小字，“孩子平安无事”。 ☆、第57章 伤经动骨一百天，复颜妤躺在床上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苏慕芷是衣不解带的服侍着，秋韵则是在该出现的时候适时的出现，帮着复颜妤疗伤。董玥从山上下来也好几天了，暗影已经撤回，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每日一次的药浴，虽然已经重复了半个月，可是当复颜妤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苏慕芷还是忍不住的羞红了脸。 复颜妤的皮肤很白，白到有点病态，那红的、青的，甚至是发紫的淤青占据着大半个后背，但并没有遮住复颜妤的美，反倒是更激起人的一股保护欲。棉质的长衫落尽，那挺翘的臀部随着复颜妤的走动画出美好的弧度，苏慕芷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大到复颜妤都听到了。脚步在地上顿了一笑，看不见的脸色扬起笑意。 就在苏慕芷恨不得挖个地都钻进去的时候，复颜妤居然转了身，连脸带正面的朝着苏慕芷。苏慕芷没想到复颜妤会这样，顿时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想低头却又被眼前的美好吸引到无法自制。 小巧的浑圆挺立，上面的鲜红饱满，如同一颗成熟的果子，让人忍不住的去品尝。平坦的小腹紧绷，弧线一直拉伸到耻丘穴。浅浅的黑色像是罪恶的源头，却惹得苏慕芷久久挪不开眼睛。 “咳咳”苏慕芷试图掩盖，可这一切早就落入了复颜妤的眼中。 “慕芷能否为我搓澡？” “呃”苏慕芷想拒绝，可是对上复颜妤柔情的眼睛却又不忍拒绝，张了张口，想说话，耳边却又传来复颜妤带着些撒娇的声音，“慕芷，人家天天出那么多汗，身子肯定很脏了，慕芷就不肯帮帮我嘛！如果我不是病着定不会让慕芷做这样的事情的。” “没有”苏慕芷下意识的回答，复颜妤的身子怎么会脏，相反却带着一丝药草的淡香，“你去水里吧，外头冷。” “那慕芷呢？也脱了衣裳下来吧！我身子不方便，坐不住，不然……” “我知道，你下水等我。”这句话苏慕芷说的很轻，轻到复颜妤都有些怀疑苏慕芷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苏慕芷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脱掉衣裳复颜妤在水中等的都快睡着了，直到水里有了水波，水波带起水声，复颜妤才确定苏慕芷下水了，只是为了避免苏慕芷的尴尬，复颜妤还是一直背对着她。 有些发颤的手抚上那光滑的肩头，复颜妤的呼吸都连带着有些紧张起来，苏慕芷似乎看出复颜妤的紧张，她倒是定下心来，“莫担心，我会轻点的。” 这话听在复颜妤的耳朵里带着许多重的意思，王妃您今天是要占了我的身子还是你怕我再受伤，下一瞬间复颜妤为自己猥琐的想法苦笑了一下。 苏慕芷的手在肩头轻轻的揉动，让复颜妤的身子很快就放松下来，再加上适宜的水温，复颜妤的眼皮慢慢变沉，身子也不断往水里滑，很快苏慕芷就发现了，低低唤道：“颜妤，颜妤”，可复颜妤却像没听到一般，眼看着水就要漫过鼻子，苏慕芷一咬牙，双手从复颜妤的胳膊下穿过，用手臂的力量接住下滑的复颜妤，同时借着水力扳过复颜妤的身子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复颜妤已经睡着，自己手臂稍微一松复颜妤又往水下沉了些，考虑到自己的臂力，苏慕芷不得不把复颜妤拥进怀里。 小巧的柔软撞向自己的时候苏慕芷的脚都一软，那样的触感在心里泛起的何止是涟漪。明明是自己也有的东西，可是当复颜妤同样的柔软蹭向自己柔软的时候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连呼吸都滞后了一拍，生怕自己的喘息会惊扰了复颜妤。 只是复颜妤并不安稳，不断挪动着身子在找一个舒适的位置。苏慕芷只觉得胸口似有一团火要冒出，胸口的红果被复颜妤这么一蹭，原本就已经挺立，如今这几下下来已经硬入石头。腿心处也有了湿意，早已经经过人事的苏慕芷明白，这并不是水。 这样的反应让苏慕芷有些陌生，更加害怕，她和复颜妤两个女人…… 心乱了，苏慕芷忘记了身上的复颜妤，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复颜妤倾过去，想拉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咚”一声闷响，复颜妤的头磕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嘶”复颜妤吃痛醒来，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苏慕芷嘴角不由扬起一抹暧昧的笑：“王妃这么急的投怀送抱？” 苏慕芷哪里还有复颜妤这般心思，伸手朝复颜妤的后脑勺摸去，温热而黏糊的液体在触碰到复颜妤的一瞬间而沾上了手心，苏慕芷抽手一看，满手的猩红。 “你……”苏慕芷抖着手，伸到复颜妤的眼前，这时复颜妤才察觉后脑传来阵阵疼痛。再看苏慕芷变了的脸色知道她是吓坏了，赶紧柔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慕芷，没事的。” “真，真的？”苏慕芷说话都带着哭腔，身子在水中都在不停的发抖。 “对，我没事”复颜妤强打起精神，“你现在上去，穿好衣服，去找秋韵，你就说我一个不小心滑倒撞到了头，记住。” “我，其实，我……” “我知道，你就按照我刚刚说的跟秋韵说就好了，其他不要再提。” 眼见着那血已经从石头的垂角处滑下，苏慕芷也顾不上什么矜持，爬到上面胡乱的擦了下身子，穿好衣服迅速的跑离。 秋韵和董玥正在准备点心，看到慌忙赶来的苏慕芷就知道出事了，来不及细问，三个人又一股脑的跑到浴池前，复颜妤正一脸苦笑的看着她们三个，“最近好像不走运，总是伤着。” 秋韵哪里会相信复颜妤的话，看看苏慕芷那湿了的鬓角，刚刚发生些什么她大抵也能猜出，无非就是她家小姐仗着身子不好占人家王妃的便宜，却乐极生悲。 秋韵冷笑一声，“董玥去把小姐捞上来，王妃，咱们去小姐的房里帮小姐收拾一下床铺。” “那她，她的头……”苏慕芷不放心，却被秋韵拉着手，“王妃，董玥会处理好的。您赶紧回房先换身衣裳，你看你全身都湿了，等会着凉了小姐又要担心了。” “那……” 秋韵抢在苏慕芷之前又道：“不要紧的，小姐皮厚肉糙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看她骨头断成那样，换作平常人早死了，可小姐不过半个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王妃，你就别担心小姐了，还是担心一下你吧！” 苏慕芷紧张，也没把秋韵这冒犯的话放在心里，看了一眼还在浴池中的复颜妤，终究还是听了秋韵的话。 ☆、第58章 复颜妤的伤并不重，就是场面难看了点。干了的血全浆再头上，当天没来得及弄，到了第二天，枕头上全是碎了的干血碎屑。苏慕芷看了又一阵难过，抿着嘴也不说话，用小扫帚掸去枕头上的血污。 复颜妤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毕竟苏慕芷也不是故意的，她这么自责让自己觉得很心疼。 腰间忽然一收紧，苏慕芷的动作也停滞了，脖颈间有个温热靠上来，软软的发丝抚着脸颊，苏慕芷在心中叹着气，耳际传来那个人的声音，“我没事”。 复颜妤越是这么说苏慕芷越是觉得自己的罪责重，本来说来照顾她，却又把她弄得伤痕累累。 “好了，不要弄了”复颜妤伸出环在苏慕芷腰间的一只手，抢过苏慕芷手里的小扫帚，“秋韵她们会来整理的，这些事情哪要你来做。” “可是我不做，心里会更难过”苏慕芷说的是实话，即便没有怪罪，没有斥责，可是面对复颜妤的种种贴心更让她觉得对不住复颜妤。 听到苏慕芷的话，复颜妤也知道那是心病，不让她做什么反而到上适得其反，便松开了手，由着她去了。 秋韵端着药进来，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神，到是被复颜妤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激的又元神归体，“这是怎么看？”秋韵没敢发出声，只是用口型问着复颜妤自己心里的疑问。 复颜妤指了指自己的头，秋韵恍然大悟，王妃这是在赎罪。 放下药，秋韵指了指，复颜妤点点头，两个人默契的没有说一句话。复颜妤喝光了药，秋韵端着空碗又走了出去。 “慕芷，已经很干净了”复颜妤再次上前，抢过苏慕芷手里的小扫帚，却看到苏慕芷双眼通红，已经有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复颜妤伸出手，把苏慕芷拥进怀中，苏慕芷也头一次这么不抗拒的接受这样的拥抱，靠着复颜妤的肩，苏慕芷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滴在复颜妤的肩头。 复颜妤不知道如何安慰，任由着苏慕芷默默催泪，自己只是拥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好似受伤的是苏慕芷，而不是她。 过了许久，终于感觉到了怀中的人不再抽泣，复颜妤才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轻轻帮苏慕芷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睛都哭肿了，人都不漂亮了。” “不漂亮你就不喜欢了？”苏慕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在说出来之后才觉得不妥，面色微微一红，复颜妤忍不住逗她，“嗯，大家都喜欢美女，我也一样。” “俗”苏慕芷生气，推开复颜妤，她没想到复颜妤会和其他人一般。 见苏慕芷生气了，复颜妤又心疼，拉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就算慕芷不漂亮了我还是喜欢，岁月更迭，谁能青春永驻，可是只要是慕芷就算成了老太太我也是喜欢的。” 情话总是讨人喜欢，何况复颜妤是真心的，只是苏慕芷还在别扭，复颜妤忍不住把苏慕芷拉进怀里，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一阵。 苏慕芷劳累了好一阵，靠在复颜妤的身上放松着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复颜妤自是心疼她，不忍叫醒她，又不想假手于人，自己又不是很方便把苏慕芷抱到床上去，就只好任由苏慕芷这么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时间一长，一身是伤的复颜妤终究有些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苏慕芷猛的睁开眼，见自己居然在复颜妤的怀里睡着了，而她居然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阵抱着自己，苏慕芷心中说不出的感动。自小虽然出生富裕家庭，父母对她也足够喜爱，只是父母之爱和情爱总是不同。 “你都出汗了，为什么不喊醒我，就不怕自己累着？”苏慕芷拿着帕子，拭去复颜妤额头的薄汗，最近的亲密接触让她也自然而然的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复颜妤到是很享受此刻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带着熟悉与亲昵。 只是这样的相处并不长久，某天的午饭时分李涵雍居然带着邬文霏一起到了复颜妤家，美其名曰来看望伤病中的复颜妤。 饶是复颜妤脾气再好，看到邬文霏总是有些厌恶，只是这份厌恶被她藏的很好，“王爷来了，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午饭吧！” 李涵雍到是真不嫌弃，一桌子菜已经吃动，他堂堂一个王爷锦衣玉食，哪个没吃过，哪个没喝过，可是他居然坐下来，吃那些她们已经吃过的饭菜，邬文霏有些不可思议。 “王爷，您的饭”秋韵盛了一碗白米饭，李涵雍接过饭，就着桌上的剩菜吃起来。秋韵站到一旁，现在李涵雍来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坐下来吃饭。可是李涵雍却像是不在意，咽下口中的饭菜，道：“你也来吃，不要因为我来了就不吃，剩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秋韵看了一眼复颜妤，复颜妤点了点头，秋韵才谢过李涵雍坐下来。 一餐饭吃的有些拘谨，等大家都吃好了，李涵雍才开口，“颜妤你的伤可好些了？” 复颜妤微微一愣，眉宇间闪过一丝厌烦，只是口中却道“劳王爷记挂，身体还算恢复的不错。也要多谢王妃的照顾，如若不然颜妤定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李涵雍听得出是客套话，没说什么，倒是邬文霏冷哼了一声，让大家的目光不由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见大家都看着她邬文霏有些慌张的说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害她的。”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说话的是秋韵，复颜妤对她母女有再生之恩她却恩将仇报，如果不是这般复颜妤哪里会受这等罪。 “秋韵”虽然秋韵说的是事实，但是秋韵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下人，这里自然没有她开口的份，“下去领罚。” “是，小姐”对于复颜妤的处罚秋韵没有一句辩驳，她刚刚是逾越了，只是比起受些皮肉之苦，她出口恶气的情绪更加的强烈。 “让你们见笑了，是我管教下人无方，才让他们如此的胆大妄为。”复颜妤低眉垂眼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李涵雍到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纠缠，笑着说道：“大概也是关心你，所谓关心则乱嘛！” ☆、第59章 苏慕芷回去了，跟着李涵雍一道乘着轿子走的。轿子是复颜妤的，让苏慕芷坐，虽然降低了规格，可是好歹是复颜妤坐过的，让苏慕芷有一种深深的眷恋，以至于到了王府门口她是看在轿子消失在拐角才进了门。 “哟，以为王妃对人好，没想到王妃对轿子都这么好，难不成看上复家的轿子了？”邬文霏一脸鄙夷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只是抬头瞟了她一眼，绕过邬文霏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邬文霏吃了个软钉子，心中越发的恼火，“故作清高”。 没想到下一秒邬文霏脸上就一下火辣辣的，彩云做惯了力气活这一下下去着实的不轻，顿时邬文霏脸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这下邬文霏可不买账了，叫嚣着要去打苏慕芷，苏慕芷只是冷笑一下，“你知道跟一个王妃这么说话是个什么罪吗？我不过给你一个小小的巴掌，让你记记住，张张心眼。” “王爷……”邬文霏响彻天际的一声大喊，几乎阖府上下都听到了，李涵雍不过停了一停又继续朝里走了，到是身边的管家想说什么被李涵雍一个凌厉的眼神吓的又憋了回去。 邬文霏闹了两下，见李涵雍并没有出来，瞪了苏慕芷两眼也回了房。 “王妃，你是太好说话了，这个女人都要爬到你头上来了。”彩云朝着邬文霏离开的地方唾了两口，不过是一个不受器重的妾也能嚣张成这副模样。 “不是有彩云为我打抱不平嘛！”苏慕芷笑着，对于这些她根本不放在心上，李涵雍别说有一个妾，就是十个八个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王妃……”彩云有些不满苏慕芷的态度，只是人家正主都这么说了，她一个下人还能说什么。 “知道了，下次也不会让她这么欺负着我，这可好？” “当然了，王妃，你要拿出一些家母的样子。你才是正牌的王妃，王爷明媒正娶的，她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来路不明”苏慕芷脑子顿了顿，后面彩云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确实，邬文霏来路不明。脑子一旦被打开，想收也收不住，联想起最近发生的点点滴滴，苏慕芷心头一颤。 “王妃，王妃……”彩云见苏慕芷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是怎么了？” “啊……”被彩云唤了一声苏慕芷才回神，赶紧掩饰道：“头有些痛，可能受了凉。” “那让奴婢扶您回屋休息吧！” 苏慕芷躺在床上闭眼全都是复颜妤，忽然她觉得复颜妤受伤这事并不是那么的单纯，再联想起之前的种种，苏慕芷恨不得马上去复颜妤那里问个清楚。只是侯门深似海，并不是她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晚饭前夕，苏慕芷正在看书，管家来报说李涵雍晚上要过来和苏慕芷一起吃饭，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苏慕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后眼皮就一直跳。 晚饭是做好从厨房端到苏慕芷屋里的，热的冷的，炒的炸的，零零总总十几道菜，满满当当的放了一桌子。李涵雍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和苏慕芷说着去京城的见闻，还拿来了特意给苏慕芷在京城买的小玩意。苏慕芷到是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是不能驳了李涵雍的面子。 一高兴李涵雍多喝了两杯，满脸通红，搂住着苏慕芷说了一些苏慕芷听不懂的话。苏慕芷满脸的尴尬，好在彩云和管家适时的出去，苏慕芷才松一口气，李涵雍却满嘴酒气的吻了上来。 苏慕芷一惊，手不小心打落了桌上的碗碟，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彩云在外面候着，以为发生什么事情，要进去，却被管家一把拦住，“你进去干什么？” 彩云指了指屋里面，道：“好像什么东西碎了。” “府里的东西都是王爷、王妃的，关你什么事，走走走，也该是吃饭的时候了，一起去吃饭。” “那，那，那……” “那什么，这个月的月银不想要了？” 管家的威胁起作用了，彩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心里默默担心着，管家在一旁叹着气，忠归忠，可终究是愚忠。 “王爷”苏慕芷企图推开李涵雍，“你喝多了，我让管家来扶您回去休息。” “休，呃，休息，对，休息，王妃和本王一起休息吧！”李涵雍把苏慕芷死死箍在怀里，苏慕芷努力的推开，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是激起了李涵雍的征服欲。抱起苏慕芷就朝内室走去，一把把苏慕芷推倒在床上，自己则胡乱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王爷不要……”这些场景都让苏慕芷回想到洞房花烛的那一晚，那撕心裂肺的疼，和几乎一个月不能下床，还要面对复颜妤…… 就在苏慕芷分心之际，只听得“嘶”的一声布料破碎的声音，苏慕芷的外衣被李涵雍不由分说的撕开，露出里面的中衣。苏慕芷一把捂住胸口，差一点眼泪就要出来，“王爷，不由，不要……”几乎绝望的声音。 李涵雍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些，对着苏慕芷的嘴就吻下去，浓烈的酒味夹杂着口腔里的臭味，几乎让苏慕芷昏厥过去。 “王妃，咱们生一个小王爷……”说完，又是一声“嘶”的声音，苏慕芷的中衣被撕开，翠绿色的肚兜衬的□□的肌肤更加的白，李涵雍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一口就咬住了苏慕芷胸口的肌肤。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0节 “哈哈，好香的人儿”俯起身的李涵雍一把拉住苏慕芷的脚，两只绣花鞋被他一左一右的扔掉，身上的裙子和衬裤被一起拉下来，雪白的大腿像是一段玉藕横陈在床上，李涵雍急急褪下自己的裤子，露出那早已经挺立的秽物。 苏慕芷走后复颜妤一直就觉得不是很心安，连带着秋韵给她疗伤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一个岔气，差一点让两个人都走火入魔。好在秋韵发现的及时，在电光火石间收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秋韵扶复颜妤躺下，去一边的盆里绞了块棉布，把复颜妤额头上的汗擦了擦。 “不知道”复颜妤有些疲倦，声音都带着一丝病怏怏，“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心里很不踏实。” “和王妃有关？”秋韵试探的问了下。 复颜妤到也不隐瞒，微微点了点头。“这次李涵雍和邬文霏回来总要发生些大事情，我是怕累及了慕芷。” “你也不要多想，现在你还是想想怎么能够尽快恢复身体，这样你才有能力保护好王妃不受伤害。”秋韵这话算的激励，想借着苏慕芷的手让复颜妤早些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其实秋韵的苦心复颜妤何尝不知道了，休息了一会便又让秋韵帮她疗伤。 ☆、第60章 翌日，李涵雍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摸着发痛的后脑勺以为是宿醉的后遗症。再看看这有些陌生的床饰，猛然想起来昨夜和苏慕芷的种种，只是知道他性急之下撕烂了苏慕芷的衣裳，之后的细节却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王爷，您醒了。”就在李涵雍还在试图回忆昨晚事情的时候秋韵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嗯，醒了，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在院子里晒太阳。今天太阳好，王妃说想在太阳下看看书。” “好了，知道了，你先退下。告诉王妃，我更了衣就出去。” “是，王爷。” 苏慕芷在太阳下哪里是看书，昨晚面对酒醉后李涵雍的侵犯，她原本想忍着，毕竟她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他要她尽一个妻子的责任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在李涵雍要得逞的瞬间，苏慕芷随手摸到一个硬物，毫不留情的朝着李涵雍的后脑勺一击…… 现在想来苏慕芷都有些后怕，如果万一那一下再重点此刻的李涵雍大抵是去见阎王爷了，而自己恐怕是要背上一个杀夫的罪名。 “在想什么？”苏慕芷被一惊，手里的书“啪”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李涵雍俯下身子捡起书，“三十六计？”李涵雍有些不明白苏慕芷为什么会看这种书。 “觉得有点冷，想来晒晒太阳，又怕无聊，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谁知道拿的是这本，也不想去换，哪知道越看越无趣，人都要睡着了。” “昨天累着你了”李涵雍显然是没有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这样让苏慕芷也松了口气。 苏慕芷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只是问道：“王爷可是饿了，厨房里炖着小米粥，王爷可是要来一碗？” 说到吃饭，李涵雍到是真的饿了，也不客气，坐下来正打算吃一些再走，这个时候半空中却响起了一阵鹰的长鸣声。李涵雍一下子脸色都不好看，抬头看了看盘旋在空中的鹰，预估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连小米粥都没来得急喝，就匆匆赶去了书房。 一个身着黑衣，腰间系着红色腰带的男子已经站在里面，见李涵雍来了作势要行礼，被李涵雍拦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套虚的。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然不管不顾的从京城来到了这里？” “回王爷，我是不得不回来。”男子一脸的疲倦，衣角、袖口、裤腿都沾上了泥星，可见确实是星夜兼程而来。 “我才从京城回来，朝中可是有什么巨变？” “正是，中山王起事了……” “啊”李涵雍倒退了两步，事情超过了他想象的范围，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的他，说道：“中山王起事？不可能的事情，想当年他是自愿去那苦寒的封地的。皇帝本来封给他的都是富庶的城镇，可是他却偏偏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却谋逆，想想真是世事难料啊！” “王爷，富庶之地眼红的人多，容易暴露，那些苦寒之地哪有人要，自然就放松了警惕，所以中山王才能养精蓄锐，这次的事情恐怕蓄谋已久了。” “呵，你到是在朝中呆了久了长了不少本事啊！” 慕容天不傻，李涵雍这话在暗示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当年他被李涵雍的父亲从冰天雪地里捡回来的时候他就认定了这条命是李家的，这些年他在朝中一方面隐藏着自己，一方面又要为李涵雍获得第一线的资料可谓煞费苦心。只是李涵雍或者说是李涵雍的父亲并不百分百的对他信任。 “小的对王爷忠心耿耿，这条命是老王爷给的，自然也是王爷的，王爷要我死，我不会犹豫半分。” “哈哈哈”李涵雍笑的虚伪，“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我兄弟一般，今后还要靠你，本王怎么会不信任你。” 慕容天并不打算和李涵雍就这个问题多纠缠下去，信任和不信任并不是一句话或者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他这次来本就是给慕容天报个信而已。因为事关重大，他并不信任他的任何一位手下，万一事情暴露出去，不仅是他就连整个雍王府都会被斩草除根，皇帝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王爷，我的信已经带到，我也该回去了，我怕出来了太久惹人注意。” “嗯，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李涵雍并没有再交代其他事情，看着慕容天的离开，李涵雍忽然计上心来。 与其去趟这趟浑水，到不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刻的皇宫里，灯火通明，因为中山王的事情皇帝是恼羞成怒。议事殿里几位重要的肱骨之臣昏昏欲睡的样子更加令皇帝怒火上升，“真是养你们这帮蠢材有何用！” “皇上息怒”范天灵低头垂眉，皇帝即便高高在上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人家都爬到我头上拉屎了，你让我息怒？”皇帝说话的满脸通红，青筋凸起，范天灵只是淡淡一笑，“中山王大概是想和皇上开个玩笑？” “玩笑？”皇帝端起手边的茶碗就朝范天灵扔了过去，“你好歹一个丞相，说这种话，要是被外头的百姓知道了，是笑朕昏庸无能，还是笑你操纵朝野？” “臣不敢”范天灵跪下来，眼睛盯着地上，等着皇帝的发落。皇帝不过挥挥手，“你说开玩笑，朕到想知道中山王是想跟朕开什么玩笑。如果你说的有理朕就不怪罪你，你要是乱说，那么满门抄斩。” 范天灵知道皇帝狠，可是真没想到皇帝会说满门抄斩这样的话，自己刚刚到是大意了。只是他有足够的理由去和皇帝说为什么，即便是担心，但是范天灵并不紧张。 “中山王的封地地处寒冷，河流虽多，但是常年是结冰，很多人都习惯了在河里走，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士兵，那么这些士兵一定不习水站，皇上能把中山王那些乌合之众引到湖泊上，利用水站，打中山王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当然知道这个办法可行，可是中山王起事就是从他的封地开始的，方圆千里，现在正是冰封，何来水战？ 范天灵一笑，“请皇上恕罪，老臣这话必须和皇帝私下说。” 范天灵的意思再明确不过，皇帝赶走了那些昏昏欲睡的老家伙们，又屏退了左右，此时，议事殿里就剩下了皇帝和范天灵。 ☆、第61章 复颜妤泡好药浴出来，居然看到三日没出现的苏慕芷就站在身后，一愣。随即便从浴池中走出来，倒是苏慕芷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眼，复颜妤走过苏慕芷的身边，拿起置放在屏风下的衣裳，一件件的穿起来。 复颜妤因为有伤，行动不是很方便，穿的衣裳都是以方便为主，宽大的黑色袍子往身上一披，原本繁琐的外衣就被她这么简单的糊弄过去。 “头还晕吗？”见复颜妤走过来，苏慕芷莫名的有些紧张。沐浴过的复颜妤白皙的脸上带着少许的粉红，被挽起的长发下光洁的脖颈溢出闪目的光彩，每走一步带动着长袍的下摆，都像是诱人的舞姿。 “晕”复颜妤在靠近苏慕芷的下一刻直接靠在了苏慕芷的肩上，“走几步路都眩晕的不行”明明知道复颜妤是信口开河，可是此刻的苏慕芷却不想推开复颜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们三日不见，仿佛隔了千百个春秋。 “那还不让秋韵伺候着，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遮不住的宠溺从口中溢出，温柔到复颜妤觉得自己骨头都发酥。 “你想让秋韵看到我没穿衣服的身子？”复颜妤靠在苏慕芷的肩上，勾着嘴角，明显感觉到了苏慕芷的身子一颤。 “以后谁都不许看”苏慕芷的回答显然出乎复颜妤的预料，一向矜持的王妃居然会如此的霸道。 “好”复颜妤一口答应她，这个在苏慕芷看来有些无理的要求。 “为什么要答应？”苏慕芷问出口后有些后悔，她生怕听到过于情意绵绵的话，这样她们两个人也许会万劫不复。只是复颜妤却没有回答，淡淡的问道：“今天怎么来了？不要在家里陪王爷吗？” 复颜妤给了一个很好的台阶，苏慕芷顺着说道：“王爷出去了，似乎有什么急事，走的匆忙，回来连休息都没有休息，就被人喊了出去。本来昨个儿就要来看你的，但是好久没在府里，昨日特意去陪了王太妃一天。” 复颜妤到是没有注意复颜妤后面的话，李涵雍才从京里回来，连一天都没休息就走了，难道是……复颜妤心头一惊，却也没表现出来，慢慢站直了身子，牵过苏慕芷的手，“不早了，你也该饿了，去吃晚饭吧！” 复颜妤家的晚饭很简单，不似王府里那么花样繁多，只是几个绿叶菜清炒，外加一个母鸡炖的汤。 秋韵和董玥都被喊来同桌吃饭，四个人一桌，没有人伺候，席间偶尔几句，不过是“多吃点”或者是“小心烫”之类。 许是心情不同，苏慕芷竟然比平常多吃了小半碗的饭。 “要是天天在你家吃饭肯定要发胖”苏慕芷喝着秋韵端来的茶水，抚着有些发胀的肚子，“我要出去走一走，消消食，你身子不好，我就不让你陪了，我就在门口转转，你有事就喊一声，我能听到。” 复颜妤点点头，“小心点，外面凉了，稍微走几步就进来。” 苏慕芷前脚出去，秋韵后脚走了进来，“小姐，有什么事？” 原来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复颜妤已经给了秋韵一个暗号，秋韵一直候在门口，看到苏慕芷出去立刻闪了进来。 “看看京中是不是有什么异动，慕芷说李涵雍从京城回来不到一日便又出去了。我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然李涵雍断然不会才回来又出去。” “小姐你猜的不错，刚刚得到线报，中山王起兵了。” “中山王？”复颜妤一笑，“真是千防万防，没想到老老实实的中山王会起兵，果然人不可貌相。” “只是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扩散出来，朝中也只是一部分的重要臣子才知道此事。” “皇帝是怎么个想法？” “小姐，这个我可不敢胡乱断言，皇帝的心思是我能猜透的吗？” 复颜妤勾唇一笑，“还有你不敢的？算了，你先出去吧，王妃可能要回来了。” 复颜妤的耳朵灵，早已经听到苏慕芷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秋韵放下托盘里的药碗的时候苏慕芷正好进来，“是要吃药了吗？” “是的，王妃。小姐的要是餐后服用的，所以奴婢给端了进来。” “好的，你先下去吧，我看着颜妤把药吃了。” 秋韵背对着苏慕芷，朝复颜妤眨了眨眼睛，苏慕芷故意装作没看到。 苏慕芷端起药碗，闻了闻“怎么还是那味要，你都不给自己换药的吗？” 苏慕芷的这句话到让复颜妤一惊，“怎么，你居然能闻出来我这药没换过？” 苏慕芷轻轻放下药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天天要闻多少次，闻了那么多天怎么会闻不出其中的变化。” “这样啊！到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你没看出来的多了，好了，不说别的，你先把药喝了，可别想着说说话又不喝药了。”苏慕芷是了解复颜妤的，看她东拉西扯的，恨不得把自己搞糊涂了，这样又能稀里糊涂的不喝药了。 “咳咳”被人当面揭穿，复颜妤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乱说，我是这种人吗？” 苏慕芷天真无邪的点点头，“你就是这种人。” “我很无辜的好不好……” 复颜妤话一出，苏慕芷脸色忽然一变，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你是无辜，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重。也亏你，痛成那样都不喊一声，我看着都受不了。” 不是情话，却比情话更动人，复颜妤环上苏慕芷的腰，“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不再让你伤心。” “谁伤心了？你脸皮还真厚。”苏慕芷娇斥，端着药碗放在复颜妤的唇边，“快吃，马上倒要凉了。” 复颜妤苦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杏眼一瞪，“快点，磨蹭什么？” 药并不多，复颜妤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药下的少，汤汁煎的浓稠一点，原本三碗水煎一碗，到她手里变成三碗水煎半碗药。可就是着每天的半碗药，也要作上一阵才吃完。 “啪”药碗被拍在桌上，复颜妤扎巴着嘴，“苦，真苦。” “这样可好一些？”微凉的唇在下一秒覆上，还没感受到那温度，却已经移开。苏慕芷半笑的看着复颜妤，这下复颜妤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还来强吻了？” “你……”苏慕芷气恼，“哼，以后不理你了，我要回府了。” “回府？”复颜妤搂住苏慕芷的腰不肯放，“不是说王爷走了，今儿个就不能留下来吗？” “那你就不怕我晚上强要了你的身子？” 今天的苏慕芷似乎处处都出乎复颜妤的意料，“怎么了慕芷，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苏慕芷强忍着心头的不悦，她不想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到底是脏了身子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复颜妤。 “真的？”复颜妤哪里会相信苏慕芷的话，只是苏慕芷不想说，她也不勉强。毕竟在王府里生活，外面的人看着是春风得意，可是个中的百般滋味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只是有些累了”苏慕芷说这话，复颜妤才发现苏慕芷双眼下的乌青，就算是上了香粉，也难掩盖。 “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热水，你洗洗就来睡。” 苏慕芷跟着一个下人才出去，几个身影全从黑暗中闪进了复颜妤的屋子。 “见过主人”几个人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 “嗯，金、木、火，你们三个去老爷那里，老爷应该有事让你们做。水和土，你们留下来保护宅子。”三言两语，复颜妤便把打算告诉了五个一直保护宅子的暗影。 “可是小姐，现在只有水和土保护您，是不是……”说话的是火，性子也和火一般，有什么话都留不到明天。 “李涵雍对我也只有怀疑，何况这次我差点送了命，他到还不至于会把我怎么样。而且现在他担心的应该不会是我，所以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再说，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董玥又回来了，宅子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既然小姐这么说，我们也只有遵命”作为五个人当中的老大，金拉住还有话要说的火，显然复颜妤说的已经够多了。 “保护好老爷，你们自己也要当心，毕竟老爷不仅有你们保护，还有其他人在。”复颜妤缓了缓，不经意间叹出一口气，“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去，娶妻生子，有个完整的人生。” “我们愿永远追随老爷和小姐”暗影和复颜妤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其中的曲折故事，大概只有经历过的才知道。 “好了，现在不说这些，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都去吧！”随着复颜妤话音落地，暗影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许是因为那夜的事情，苏慕芷睡的一点都不安稳，时不时的在睡梦中呓语几句，复颜妤听不清楚苏慕芷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能够感受苏慕芷心里满满的恐惧。 “慕芷，慕芷”复颜妤试图喊醒已经一头冷汗的苏慕芷，只是一连喊了几声苏慕芷仿佛都置身在外。 “不，不，不要……”苏慕芷从床上一竖而起，双手在空中胡乱拍打着，复颜妤没办法，只好一把抱住苏慕芷，“慕芷，慕芷，醒醒，是我，是我，我是颜妤。” “颜，颜妤……” “是，是我，慕芷，是我。你住在我家里，睡在我的床上。”虽然不知道苏慕芷发生了什么，但是复颜妤心头也隐隐知道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妤”苏慕芷扑进复颜妤的怀里，“他，他，他要强、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打他的。” “李涵雍？” “嗯”苏慕芷重重的咬着下唇，试图用疼痛来掩盖心中的无助。 “好了，好了，乖，没事了，没事了。慕芷别怕，别怕，有我在，以后谁也伤害不了你。”复颜妤主意已定，注定李涵雍逃不过她的算计。 也许是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靠在复颜妤怀里的苏慕芷在复颜妤轻声的安慰下沉沉睡去。因为这件事情纠缠在心头，即便这两天李涵雍都不在家中，可是苏慕芷并没有因此而能睡个安心觉。总是睡到半夜就被噩梦惊醒，之后她便不敢再睡，一直在床上坐到天亮。 其实早在李涵雍离开的那天她就想回来，只是王府里并非李涵雍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王太妃在暗处，或有或无的影响着她。所以苏慕芷不得不在回府的第二天去陪王太妃抄写了一天的佛经，苏慕芷也试图用这些让自己的安静下来，只是佛经抄的越多苏慕芷的心却越乱。一连抄错了好几处地方，好在王太妃在念佛经，并没有注意到她，她便把抄错的纸藏进了袖口。 一连两天，王太妃见苏慕芷脸色不好，又从下人那里听来李涵雍对苏慕芷用了强，知道苏慕芷心里不好受，便让苏慕芷出门走走，这到正好中了苏慕芷的意，借口来看复颜妤的伤势恢复，光明正大的到了复颜妤这里。 ☆、第62章 刺骨的寒风吹过脚下的袍子，发出“哗哒哗哒”的声响。山坳里的一块平地上，李涵雍举目远眺，不顾刮脸的寒风把脸打的通红。 “爷，进去休息一下吧！”此时的李涵雍哪里还有休息的心思，那颗跳跃的心脏不同往日，仿佛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般，规划了这么多年的雄心壮志触手可及。 大好的河山，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广袤的大地上丰饶的物产，数不尽的财产，无数的美女，挥斥方遒。闭上眼，那些不过近在眼前，李涵雍哪里还有心思休息，“去，让那些士兵出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是让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山洞里，早已经得到消息的死士们早已经迫不及待，等李涵雍一声令下，那如雷般的脚步声一时间响彻整座大山。董玥隐匿在树林间，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既能看到李涵雍又不易被探子们发现。不过经历过李涵雍王府地道的事情之后，董玥更加的小心了。即便是确认了安全，她也在四周设下了小的陷阱，这样起码在第一时间她能发现敌人。 “哈……”一声悠远的长鸣带着大家进入了热血沸腾的状态，那些死士明显都受过良好的训练，几千人的队伍整齐划一，耍起功夫来是虎虎有声。 原本寒冷的天气，也在这一招一式之间变得热起来。李涵雍像是指点江山的主人，一指一挥之间都带着十足的霸气。 天寒地冻，即便董玥是个练家子也经不起这么冻，一声不寻常的鸟鸣唤来了被放在远处的马匹。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在林间飞奔起来，带起片片落叶。 董玥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家的时候秋韵早已经候在马厩，“冷不冷？” “还行，你怎么在这里，大冷天的，就不怕冻着？”董玥伸手包住秋韵的手，一连哈了几口气，还不停用双手揉搓着。 “我没事，到是你，你看脸都冻红了。”秋韵心疼董玥，从腰间拉出一块厚的棉布，围在董玥的脖子上，“我看你最近是有的忙了，赶来赶去，虽说是千里马，但是你毕竟是人，不是铁打的，穿的暖和点。” “好”董玥有些不善言辞，对于秋韵的感激更多的用在了行动上。 “小姐弄了火锅，和王妃正在摆着，差我过来看看你，说等你回来了一起吃。” 董玥和秋韵道的时候，铜锅里“咕咚咕咚”已经煮开了，四溢的香气让董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为了去探李涵雍，她已经一天都没吃上东西了。 “董玥，快来快来”复颜妤招呼着董玥，“外面这么冷你一定冻着了，先来碗羊汤暖暖身。”说话间，滚烫的羊汤已经端到了董玥的面前。 “真是饿了”董玥也不推辞，端起羊汤，小心的在碗口吹了几下，小嘴一抿，啄了一口。汤下肚，浑身似乎都开始暖和起来。 苏慕芷也没有王妃的架子，四个人一桌，旁边的两个桌子上是阖府的丫头和小厮。一屋子的人，其乐融融，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烦恼。 吃过晚饭，复颜妤安顿好苏慕芷就去了书房，董玥已经在书房里等着，烧暖了的炭炉使得整个房间都带着暖意，复颜妤进去拍了拍董玥的肩膀，“辛苦你了，照理说你有了秋韵，我不该让你冒险出任务的，可是这个毕竟是我们蛰伏了十几年的原因，我希望你和秋韵都能够理解我。正因为任务重要，我才派你去，别的人我不放心。我们能够接近李涵雍，也难保李涵雍的人不会来接近我们。” “小姐，我知道。这是我们的使命，完成了，我和秋韵才会有个美好的未来，你无需自责，这件事情其实你也是受害者。” 董玥说的没错，当年她们几个被挑选出来，也许命运的安排，浪费了天真的同年和青春岁月，不过是为了一些人的私欲罢了。 “好了不说这些，终究命运这样安排了。说说你今天的收获吧！” “李涵雍父子在那座山里应该经营已久，今天从山洞里突然跑出来上千的死士，浩浩荡荡，估摸着五千人都不止。那五千人要在山洞里吃喝拉撒，不说别的，光是住，就要多大地方，可见那座山早已经被挖空，作为了李涵雍他们家的秘密军事场所。” “那群死士很明显的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我想李涵雍肯定是想要动用那些死士了，不然他不会光明正大的让那些死士出来操练的。” 对于董玥的分析复颜妤都同意，“看来中山王的起兵让李涵雍动了心思，可是他是打算趁火打劫还是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以李涵雍现在的兵力，我估计他是会等中山王和皇帝的军队死磕之后，他趁势而起。不费一兵一卒，做个现成的皇帝。” “李涵雍何止那几千人，他父亲在朝中人脉很广，暗布眼线，很多人当年都是受了他的大恩惠。如今，当年的那些人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了，就怕李涵雍一起兵，宫里也跟着大乱起来，也许都不需要中山王的死磕，李涵雍就上位了。”复颜妤担心的很多，只是再多的担心她还是有把握能阻止这一切，为的不是皇帝，更加不是李涵雍，而且普天下千千万万的苍生。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静观其变。不过，要让王府里的眼线看着王太妃，别看她整天礼佛参经，她却像一只冬眠的老虎，一旦苏醒，比李涵雍可怕了千百倍。” “王太妃？”董玥想起来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妇人，和蔼慈祥，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有些人确实是不显山不漏水，一旦反咬你一口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王太妃大抵就是这种人。 “好了，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让秋韵去弄些水，你们两个去浴池里泡泡，我今天已经泡过药浴了。”复颜妤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董玥脸皮子那里是复颜妤的对手，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苏慕芷正巧走到书房门口，打算敲门，就听到了里面复颜妤那大声的笑，愣了一下，门变被打开了，举起要敲门的手正对着董玥的涨红的脸。董玥欠了欠身，在复颜妤的笑声中消失在黑夜里。 “这是怎么了，怎么笑成了这样？” 复颜妤强忍住笑，声音还有些激动的说道：“只是让她和秋韵去洗个澡，就囧成这样。” “谁和你一样，没皮没臊的。快过来，把药喝了，早点去休息，别身子稍微好点了就到处跑。” “又喝药？”复颜妤的眉头皱成了一个肉球，看着那碗浓的跟墨汁一样的药就要和苏慕芷讨价还价，哪知道苏慕芷放下碗，说道：“给你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你喝完我就留下来，你要不喝，我马上就回王府。” ☆、第63章 红烛的火被灭掉，苏慕芷摸着黑爬上床却被发复颜妤一把搂住，“干嘛？”苏慕芷扭着身子想从复颜妤的怀里挣脱，无奈复颜妤抱的紧，苏慕芷又担心复颜妤的身子，不过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便也作罢。 “几日不见，有些想你”略带委屈的声音在苏慕芷的耳边响起，原来紧绷的身子也软了下来，“瞎说什么呢？身子好些了没有，看你刚刚吃的不多，是不是还疼的紧？” “看到慕芷就不疼了”复颜妤右手把玩着苏慕芷披散下来的长发，一圈圈的绕在手指上，苏慕芷不说话，只是静静靠在她的身上，像一只听话的小绵羊。这样的时光太过短暂，两个人都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到底还是担心复颜妤的身子骨，即便留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不过靠了一会会苏慕芷就起了身，躺到了复颜妤的身旁。 “嗯，怎么了？”突然失去了那个温暖的身子，胸口变得微凉，也只能随着苏慕芷一起钻进暖暖的被窝里。软香在一瞬间钻进鼻子，复颜妤心头有些燥热，黑暗中看到苏慕芷那对红唇不知怎的就吻了上去。 “唔……”突如其来的吻让苏慕芷有些措手不及，想推开，又顾及到复颜妤身上的，这半推半就的样子更加让复颜妤有些难以把持住自己。 中衣因为两个人的动作而从肩上滑落，露出里面湖蓝色肚兜的肩带，半露半遮间更加让人血脉喷张。复颜妤的吻落在那半露的胸前，苏慕芷身子竟然抖的不行，心跳几乎要窒息，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吻居然有这样大的魔力。 “怎么，害怕吗？”见苏慕芷抖成那个样子，复颜妤从苏慕芷的胸口抬头。 “没，没有，只是，只是控，控制不住……”苏慕芷咬着唇，让那颤抖的声音不再从唇瓣溢出。这个样子的苏慕芷让复颜妤很是心疼，究竟那一夜的情况是如何，她不了解，也不想去知道，只是心疼，心疼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复颜妤把苏慕芷轻轻搂进怀里，一下下的抚着她的后背，不断在她的耳边细语着。直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心头的那块大石才稍稍落地。 苏慕芷因为之前李涵雍的事情一连两个晚上都失眠，白天还要应付一些府里的事情，体力早已经严重透支，即使昨晚一早就睡了，等复颜妤醒来的时候苏慕芷仍旧是昨夜的姿势，窝在复颜妤的怀里一动不动。 苏慕芷没醒，复颜妤也不敢起来，生怕自己动作太大吵醒了她。就这样两个人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免不了迎来秋韵暧昧的眼神。 “秋韵你眼睛不舒服？我给你开贴药，你让董玥等会去铺子里抓回来煎服，连服三天保管你药到病除。” “小姐还是留着，把自己身子骨给补好了，可别让王妃失望了。” “看来董玥是没让你失望，这大晚上的，可把我吵的睡不着觉，还以为是谁家发情的猫跑咱们家里来了。” “你……”比流氓秋韵和复颜妤还不是一个级别的，没两下秋韵就被复颜妤说的满脸通红的，董玥端着吃食进来就看到秋韵一张大红脸要往外走，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儿个受凉了？” “噗”复颜妤很没形象的笑起来，“得了得了，今天放你们一天假，董玥带秋韵出去转转，顺带去街上带些蜜饯之类的吃食回来。”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嘛！” “王妃在这里，咱们府里草药到是有，只是没有这些姑娘家爱吃的甜点，你们两个出去转转，多带点回来。” “还说放我们一天假，原来是徇私。”秋韵不满的看着复颜妤，复颜妤到也坦然，“那是，不然平白无故放你们一天假，我多亏。” “哼”秋韵瞪了一眼复颜妤，“我们多花些你的银子，心疼死你。” “多花吧多花吧，在你们月银里扣。” “董玥，你看这个抠门鬼……”秋韵跺着脚，董玥无言的笑笑，论流氓比不过复颜妤，比口才更加比不过复颜妤了，还不如趁着时辰早，早点出去逛逛。 秋韵和董玥两个人前脚出门，后脚就被人盯上了。董玥警惕性高，才出门就发觉了有些不妥，有些粗糙的手包裹住秋韵的手。 “怎么了？”察觉到董玥的异样，秋韵低声问道。 董玥用余光瞟了一下左右两侧，“你别瞅，我们被人盯上了，左右和后面都有人，起码有五个人。” 秋韵眉头一皱，“这么多？不知道什么来头。” “管他什么来头，遇神杀神，遇佛灭佛。”董玥沉着脸，想起被暗伤的复颜妤，握拳的手更加紧了。 “你也别着急”秋韵寻思着这几个人不过就是监视她们的动向，应该不会过于鲁莽就出手，“我想他们暂时还不会动手，毕竟我们现在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我们只管按照我们的计划出行。” 秋韵的花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董玥还是担心，最后补了句“跟着我，不要单独行动”。 苏慕芷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两天两夜没合眼，这一觉睡下来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只是在听到复颜妤说时辰的时候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这几天吓着了？”复颜妤宠溺的帮苏慕芷披上外套，没有让她起床，只是拿起两个垫子垫在苏慕芷的后背，让她半坐着靠在上面。 苏慕芷一时语塞，说不害怕是假，那天李涵雍压在她身上的时候让她回想起新婚之夜的不堪，以及因此造成的心里创伤。那满口的酒气夹杂着身上的汗臭味，在李涵雍吻下来的那一刻苏慕芷只觉得胃里一紧，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苏慕芷忽然扎进复颜妤的怀中，那淡淡的药香冲淡心中的恐惧，“这也许就是命，你说是不是？” “怎么会”复颜妤收紧手臂，“等事情过了之后，我就带你远走他乡。我们去江南，看那里三月的烟花，过水乡人家小桥流水的生活。忘记现在的不愉快，安安静静的过完我们的下半辈子。” 复颜妤的承诺，一字一句苏慕芷牢牢记在心里，可是她总归是一个男人的妻子，要远走他乡，谈何容易，何况她和复颜妤两个人都是女子。 复颜妤不用问也知道苏慕芷在想什么，只是这个时候她不能给太多的承诺，到不是怕自己不能履行承诺，只是现在的她或许连自保都谈不上。 苏慕芷或许也感觉到了复颜妤的低气压，一句“我等你”终究还是轻吐出口。 ☆、第64章 一连几日都有密报送来，复颜妤的身子才恢复一些，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操劳，好在这几天苏慕芷回到了王府里，这些源源不断送来的密报并不会因为苏慕芷在而不能及时送到复颜妤的手里。不过，即使苏慕芷回了王府，复颜妤也怕苏慕芷在王府里吃哑巴亏，贴心的安排了一个暗影在暗中保护着苏慕芷。 暗影每日轮换，都会带回来一些王府的消息，只是自打李涵雍出门之后，便再也没回来。暗影带回来的消息不过就是家长里短，和苏慕芷每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书房的窗户边，一只鸽子“咕咕咕”的飞过来，落在上面，复颜妤走过去一把抓住鸽子，熟练的从脚环上取下一张纸条，看后立刻投入炭盆中烧毁。 “小姐”秋韵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老爷来消息了？” “嗯”复颜妤接过秋韵手里的茶，抿了一口，“没想到中山王的速度这么快，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很快就能打到京城了。” “老爷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复颜妤放下手里的杯子，踱步到书架上，取下一本《孙子兵法》，“除了叫我们静观其变，还能说什么。他到是老神在在，仿佛一切就在掌握中一般。” “这样也好”秋韵放下茶托，“你身子到底还没有完全恢复，我看你这几日一操劳，人好像又瘦了不少，幸亏王妃不在，在的话又要心疼你了。” 说到苏慕芷，复颜妤的眼神暗了暗，她这个身份终究是块心病。 见复颜妤不说话，秋韵自知是失言了，默默的推了下去。 复颜妤苦笑，不过很快她就振作起来，操起挂在衣架上的披风往身上一系，走出了书房。一个暗影从屋顶飞下，“小姐要去哪儿？” 复颜妤有些不悦，“我去哪还不用你们管。” “可是小姐，你的身子……老爷说了……” “好了”复颜妤是真的有些怒了，“不用总老爷老爷的，我知道分寸”，转念又道：“你要跟的话就在暗处，离远点，不用靠太近。” 听到复颜妤的话暗影也在心头长出了一口气，自从复颜妤受伤以来，他们暗影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老爷怪罪下来是小，小姐受伤才是大事。 复颜妤在马厩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雪白的毛色似乎和这样的天气很配。 王府的后门，在这个时辰总是没人值守，复颜妤很轻易的就溜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李涵雍不在家的缘故，王府的值守很松懈，一路上复颜妤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一路直接走到了苏慕芷的院子里。 已经寒冬的院子，花草几乎都凋谢了，冷清的有些落寞。一阵寒风吹来，吹起了披风的下角，感觉到冷的复颜妤快步走入苏慕芷的房间。 桌子上一个不大的箩筐里放着针线、剪刀，苏慕芷正低头在一块鹅黄的手绢上秀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只是低声道：“把茶放桌子上就行了。” “在绣什么？”复颜妤弯腰，环上苏慕芷的腰，微凉的脸贴上苏慕芷的脖颈，冷的她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 “你怎么来了？”话语间带着惊喜，就是因为太过挂念复颜妤，苏慕芷才打算给她做一个荷包，让她可以带在身上，同时也带着她对她的思念。 “想你就来了，慕芷就不想我吗？”从来复颜妤都是大胆的，想就说出来，在这点上苏慕芷自认不及，只是这一次苏慕芷没有违背自己的心，羞涩的点了点头，脸瞬间就涨的通红。 “带你去个地方可好？”复颜妤松开环住苏慕芷的腰，在旁边的一张矮凳上坐下，就在落座的刹那，彩云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见到复颜妤很是意外，“复大夫您来了，身子可是好了？” “好了一些，只是还虚弱着。想着要去买一些女人家用的东西，差家里的小厮出来买着实不便，便大胆来央着王妃能陪我一起去。” 听到复颜妤的话苏慕芷差点没笑出来，这个人真是骗起人来不偿命，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装的弱不禁风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吹倒一般。 “复大夫说的极是，王妃，彩云大胆，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复大夫，毕竟，毕竟……” “毕竟她救过我”苏慕芷接着彩云不敢说的话说下去，“我觉得也是，要是没有复大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确实应该谢谢复大夫。既然今日复大夫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彩云，帮我更衣。” 苏慕芷一袭宝蓝色的翠烟衫，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乳白色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一个墨绿色的玉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小巧的脸蛋略施脂粉，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 复颜妤一时看呆，苏慕芷漫步来到她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傻了？” “你好美”复颜妤脱口而出，苏慕芷轻咬下唇，娇斥道：“成天胡说。” 复颜妤看了眼紧跟着出来的彩云，不再多话，有些话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讲，比如情话。她和苏慕芷来日方长，断不能贪图一时。 苏慕芷见复颜妤不再多说，便只是对彩云交代了几句。一转身，就看到复颜妤站在那里摇了摇，眼看着要倒下去的样子，苏慕芷赶紧上前拦住她，“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嗯”复颜妤斜斜靠在苏慕芷的身上，呼吸着那淡淡的香气，忍不住闭上眼睛沉醉。这是苏慕芷才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不舒服，就是想占便宜而已，只是在彩云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道：“要是复大夫身子不爽，咱们改日再去好了。今儿个复大夫就留在我这里休息吧！” “唔”复颜妤作势强撑起身子，却还是贴着苏慕芷，“不行，都是些必需品，不买不成啊！” 苏慕芷憋着一肚子的笑，都快要憋不住了，赶紧打发了彩云，这样两个双生子一般，半搂半扶着出了后门。 在暗处的暗影见复颜妤出来舒了一口气，用独特的方式告知了复颜妤她们并没有被人盯梢，才和苏慕芷一前一后的上了马。 复颜妤轻拥住苏慕芷，苏慕芷很安心的靠在复颜妤的怀里，宽大的披风包裹住两人。母马很有灵性，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很快苏慕芷发现这条路很眼熟，似乎曾经来过。 复颜妤像猜透了苏慕芷的心思，俯下头，在苏慕芷耳边低语道：“上次的那个庙还记得吗？” 苏慕芷恍然大悟，“你是要去看孩子们？” “是啊！”复颜妤想着如果李涵雍起兵，那么势必是一场持久战，作为这场战争中的一份子，她无可避免的会被卷入其中，到时候想来也没有时间和机会来看这些孩子；二来复颜妤觉得苏慕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相劝而对李涵雍上次的行为有所释怀，带她出来散心是希望她能够不要自我折磨，而在这个季节，在这个地方能让苏慕芷有些放下的就是这个庙。 不同于上次坐在马车上，这次和复颜妤同骑一匹马才有机会看看沿途的风景，虽然已是冬季，没了春天的生机、夏天的炙热、秋天的收获，但是这别样的风景和喜欢的人一起欣赏也让人觉得特别的舒心。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到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一部分较小的孩子已经睡起了午觉。复颜妤也没去喊醒他们，只是在屋子里转了转，看了看每一张熟睡的脸。 了空大师得了孩子的报信急匆匆从田里赶过来，“阿弥陀佛，贫僧参见王妃、复施主。” “大师有礼了”苏慕芷也双手合十还礼。 “了空大师，别来无恙？” “复施主，看你面色苍白，气息羸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复颜妤淡淡一笑，“大师果然眼睛犀利，受了些小伤，不碍事。” 了空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既然复颜妤不想说，自是有她不想说的道理，他也不会再追问。 “大师，这里是两百两的银票，你且收下。” “这可万万使不得”了空大师一手推开复颜妤递上的银票，“施主常常送米送面送菜，还给孩子们添置衣物、被褥，我怎可再收下这些银两。” “大师，你且收下，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谅解。” 了空大师一脸不解的看着复颜妤。 “大师，我有俗事在身，恐怕有段时间不能照顾到这些孩子，这些银两你就拿去给孩子们买吃喝用度的。” “施主有事无需牵挂这些孩子们，我会好好照顾的，只是这些银两，我万万不能收。” “大师”复颜妤拉住了空大师的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大师尽心尽力，可是这么多的孩子，终究难以温饱。还望大师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收下这些银票。” 了空为难的看了看复颜妤，“哎，是我没用……” “大师，你慈悲为怀，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怎会是无用？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我不过也是尽我的绵薄之力。” “那贫僧就代这些孩子们谢谢王妃和复施主了。” ☆、第65章 归途，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也刮的更加猛。苏慕芷坐在马前，没一会脸就被吹的发麻，忍不住用手去捂了一下脸，动作虽小，还是被复颜妤发现。拉住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让苏慕芷反身坐在马上，宽大的袍子裹住，眼前一下子黑了起来，只听到马那粗重的呼吸声，和复颜妤的心跳声。 反坐的姿势时间一长，苏慕芷便觉得腰都僵住了，就在下一秒，整个人的身子往前一倾，脸贴到了复颜妤的胸口，复颜妤身上的药味一下在鼻尖蔓延开，苏慕芷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好在自己整个身子被袍子遮住，脸再红也没人看到。 “腰是不是酸了？”复颜妤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苏慕芷的胡思乱想，就在同时，也感觉到了马放缓了脚步，“我忘记你坐惯了轿子，坐马会很辛苦。” “还好”苏慕芷居然伸手环住了复颜妤的腰，明显感觉到复颜妤的腰一僵，直直的挺在那里，肌肉都收紧了。苏慕芷暗自好笑，平日里的流氓劲哪里去了，也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 一路便也无语，两个人只是静静的偎依在一起。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照例走了后门，彩云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复颜妤骑着马过来，再看到自家王妃的样子，彩云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苏慕芷从袍子里钻出来的时候也被彩云吓了一跳，毕竟心里有鬼，显得有些慌张，倒是复颜妤气定神闲，对着彩云道：“外头天冷，王妃可能受了风寒，你回去用生姜煮些水给王妃喝下去，出一身汗才好。” 回头又对苏慕芷道：“王妃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好自己。” 缰绳一拉，马头调转，随着马蹄声，复颜妤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王妃，进去吧，外头冷”彩云好声说着，苏慕芷硬是拉回自己的思绪，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惊的彩云连忙去厨房里煮了姜水过来。苏慕芷不肯喝，嫌那味道辛辣，彩云只好把复颜妤抬出来，苏慕芷才勉强喝完。 临睡前苏慕芷的身子有些发酸，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彩云不敢怠慢，又去煮了碗姜水，连哄带骗的让苏慕芷喝下，到了半夜苏慕芷出了一身汗，身子也轻松不少，人才沉沉睡去。陪在一旁的彩云才放下一颗心。 复颜妤到家的时候秋韵和董玥早已经等候在房里，见两人脸色都不好，复颜妤也没有说什么，秋韵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董玥拉住，董玥摇摇头示意秋韵不要说什么。其实董玥很能理解复颜妤的心情，所有的压力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不过双十年华的人，到底是苦了她了。 “对不起”复颜妤的话让秋韵和董玥有些吃惊，复颜妤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慢慢笑出来，“干嘛，好像我会吃了你们一样。没和你们说一声我就单独出去了，很抱歉。” “和王妃出去了？” “嗯。” “哦”秋韵一副了然的样子，复颜妤抖了抖眉，“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去了破庙。” “破庙？你去看那些孩子了？” 说到那些孩子，复颜妤眼眸暗了下来，战争许是不可避免了，那些孩子的处境不知道会如何，了空大师一个人带着十几个孩子到时候如何照顾得过来，那些银两许是杯水车薪。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董玥看出复颜妤眼中的困惑。 复颜妤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能做的便也就是这些了，希望了空大师能带着那些孩子平安无事的渡过这次的劫难。 夜很静，静到有些诡异。复颜妤闭着眼看似沉睡般，一直假寐到了天亮。 一大早秋韵就匆匆跑了进来，“中山王打到京城外五十里处……” 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在山里的李涵雍。 即便在这个一夜能冻死人的寒冬，李涵雍也激动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中山王打到京城了？” “是的，王爷，探子来报，说中山王在离京五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大有要围困京城的意思。” “围困京城？”李涵雍伸手摸了下最近几天冒出来的须根，原本亢奋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许多，中山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皇帝自己交出皇位？呵呵，给那个狗皇帝一丝馋喘的机会，对于自己也许就是灭顶之灾。 “三木，去联系各路人马，也许我们要来个趁火打劫了。”李涵雍的话让陈三木一愣，虽然这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中山王的这个叛乱来的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中山王一向对朝廷的事情不管不问，也不曾有丝毫的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是中山王有招兵买马的动作，怎么突然间就起兵造反了呢？ 陈三木的疑问李涵雍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他李涵雍不是一样，要怪的话只能怪那个皇帝，要不是他太残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王要起来造反呢？ 李涵雍下的命令，陈三木不敢不从，即便心里带着太多的疑问。 孤寂的大云山，被薄薄的雾笼罩，李涵雍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一动不动的站在山崖边上，雪白的袍服一尘不染，吹过的风带动袍服的下摆，发出“噗噗噗”的响动。时间如果在此刻停滞，李涵雍便是能入画的优雅男子。只是在下一秒，那回荡在山谷里的笑声着实的让人感到了毛骨悚然。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1节 复颜妤的手落下最后一笔，小小的纸条被卷起，绑在窗台上信鸽的腿上，顺势往上一托，信鸽借力飞向天空。复颜妤站在窗口，看着信鸽越飞越远，最后便成一个黑色的小点，只至最后消失在无尽的天空。 秋韵站在门口，看到复颜妤转身，才走了进来，“王妃托人送来了一些糕点，小姐可要吃一些？” 即便没有胃口，但是听到是苏慕芷差人送来的，复颜妤还是捏起一块，送入口中。入口极化的花生酥，清香醇厚，带着一点点的甘甜，吃的人唇齿留香，只是味道再好，复颜妤也吃不下第二块。 “怎么了？”秋韵放下手中的托盘，斟了一杯茶给复颜妤，“是不是……” “呵”复颜妤轻笑，满脸的嘲讽之色，“做个王不好吗？为什么都要去夺那个位置，九五之尊，有谁知道坐在上面人的孤寂？外人只看到万人之上的荣耀，却没人知道夜深人静时候的孤独。” 秋韵在心头叹气，却又不得不说“世人迷恋权势，能和小姐这般的又有几人？可是这样苦的终归是百姓。战事一开，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流离失所。” “可是他们都想不到……”复颜妤晃晃手里的茶杯，一口饮尽。 中山王围困京城已经三天，城里的人出不来，城外的人进不去。一些囤积不够的商户已经关门打烊，留下的一些用度都作为自己的存货。有一些还开着的店铺也因为这种原因抬高了价格，价格之高令人咋舌。 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大家都怕惹祸上身，干脆在家不出来。 皇宫里，大臣按部就班的上着早朝，虽然和平时差不多，但是私底下早已经人心惶惶。皇帝从后殿走进来，看到三三两两接头接耳的大臣，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还没等众大臣行跪拜之礼，皇帝就大发雷霆，“你们以为老五那个王八蛋围困了我京师就能逼朕退位？他那是痴人做梦。尔等如若要去投靠他，朕也不勉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你们说，朕一定平安把你们送到老五那里。” “臣等该死”寂静的大殿里大臣么参差不齐的回应着，皇帝眯眼扫过众人，坐回龙椅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众大臣又有几拨人在下面窃窃私语，皇帝连看都没有看，眼睛低垂着，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他睡着了。 “皇，皇上，臣有本……”一个站在后头品阶不高的官员站了出来。 “说”皇帝抬眼，看了看，似乎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启奏皇上，中山王那个逆贼已经在城外驻扎多日，京城也被围困了三天三夜，城里很多铺子已经不开张了，老百姓要面临断粮的威胁，还希望皇上出兵，即便战死，也比这样畏畏缩缩躲在城里被困是的好。” “大胆”皇帝一声大呵，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你居然在这里蛊惑人心，该当何罪？来人，拖出去，斩了……” 启奏的大臣似乎早已经料到现在的局面，“即便皇上要臣死，臣也要说，与其饿死在城里到不如冲出去和中山王的叛军一决生死，我们的大军也不见得就打不过中山王。” 转眼的功夫，两个士兵就上来抓住谏言的大臣，连拖带拽给拉出了大殿。 皇帝依旧怒不可遏，“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和他一个下场。退朝。” 站在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皇帝的心思果然不好琢磨。万幸的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出头的椽子，那个死了的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这件事情大概也出不了三天就会消失的无声无息。 ☆、第66章 皇宫的深处，一个无名的院子里，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人从院子里带出，在一处洗漱干净之后被带到了御书房里。 天色虽已晚，但是无数的烛火还是把御书房映的通明。 皇帝右手持朱笔，左手拿着一本折子，借着案上的烛火正在批阅奏折。 “罪臣参见皇上”洗漱干净的男子匍匐在皇帝的桌前，头低的很深。 许久，皇帝才抬起头，眼神不复之前的明亮。 “起来吧！你哪里有罪？”皇帝搁下笔，意味深长的问着。 “谢皇上”男子并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毕恭毕敬的站起身，垂下头，在一旁站着。 “韦陀啊，你想朕赏你些什么？” 被皇帝称作韦陀的人正是早朝时候因为“蛊惑人心”而被入罪判处斩首的那个低品阶的官员。 “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不求赏赐。” 皇帝脸色变了变，却依然保持着刚刚说话的语气，“不求赏赐？看来你是对我大堂国忠心耿耿啊！朕听说你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这样吧，反正你女儿还未婚配，朕做主，把她许给长安侯的儿子。你儿子年纪不大，让他来跟着几个皇子一起读书，你看可好？” 韦陀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明显就是拿他家人的性命来要挟他，还问什么好不好，可是面子上韦陀还要感激涕零的样子，“谢皇上，谢皇上为臣除去后顾之忧。” 皇帝收回阴鸷的眼神，满是皱纹的脸上堆出一抹假意的笑，“朕这样安排知道你心中有怨言，可是你现在毕竟是个戴罪之人，朕暂时还不能让你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等到有一日，你功成归来，朕一定好好的册封你的女儿。至于你的儿子，你也无须担心皇子们会欺负他，朕会赐一块金牌给他，见金牌如见朕。” “臣，谢万岁”这次韦陀的感谢算是真心，毕竟以他这种身份的人皇帝拿儿女作为人质也不算过分，何况他要去做的事情关系到国家的存亡。而今皇帝能够作如此的安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朝功成名就之日便是他光耀门楣之时。 韦陀被杀，已成事实。再要见妻儿爹娘便是身不由己，匆匆在内卫的安排下偷偷瞧了两眼，韦陀一狠心，头都没回，拖着满身的疲倦开启他另一段人生。 一日的光影，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快。又是一个更深露重的夜晚，复颜妤的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字，吹灭了书房里的灯火。 黑色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不断转换姿势，忽隐忽现。 高墙内，幽静的室内，只有安静的呼吸声，一对眸子却闪着光，盯着帐内的一片昏暗。 门忽的“吱”一声，很轻，熟睡的人定不会听到，只是苏慕芷此刻却完全没有睡意，在听到声响之后一颗心被提的老高。明明已经插上门闩了，怎么会被人就这么轻易的打开。 苏慕芷还没来得及多想，黑影已经闪到身边，不由分说的拉开被子钻了进来。苏慕芷才张嘴想喊，一个冰冷的柔软带着那熟悉的气息已经覆了上来。 浓浓的相思，一吻带着太多的百转千回，直到苏慕芷的呼吸都不顺畅复颜妤才松开。 又是惊又是喜，苏慕芷娇斥道：“下作呸，这么晚来干嘛？” “下作呸还能干嘛”沾了一身寒露的复颜妤背对着苏慕芷脱下外衣，然后又钻进被子，“外面可真冷。” “冷你还来，你在家里好好睡觉。” “嘿嘿”，复颜妤双臂把苏慕芷裹进自己的怀里，感受那带着体香的暖暖的柔软，“做完事心里挂着你，便过来看看。” 苏慕芷抬手抚上复颜妤冷冷的脸颊，“最近你好像瘦了很多，你很忙，似乎不单单只是一个大夫，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胡思乱想。但是我只要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之前先确保自己安全好不好？” 苏慕芷这么说，复颜妤觉得眼眶一热，这样关心的话有多久没有听到。本应该也是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却早早背负上了太多。复颜妤的童年是一片黑暗，如今她的世界因为有了苏慕芷才有了一丝的光明。 “知道了”复颜妤不知道能给苏慕芷什么样的一个承诺，一旦承诺出口就必须履行，但是现在她的身份，她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在想什么？”黑暗中看到复颜妤的眼神早已经不聚焦，苏慕芷在心中暗暗的难过，即使不知道复颜妤在做什么，可是这样的她却让她心疼到不能自己。 温热的唇贴上那个冰冷，苏慕芷不知道为何自己有这个勇气，那些教条，那些礼仪早已经在心中被她摒弃。 不觉加深的吻，和提高的体温，让复颜妤的手忍不住抚上去。这样的温柔，让苏慕芷有些克制不住的呻/吟起来。那近在耳边的动听，像极了鼓励，“慕芷，我，我……” 复颜妤想要她，心中却又有些畏惧，怕她不能理解，怕她放不开。 苏慕芷早已经经历过人事，就算那些是她一生都忘记不了的梦魇，只是面对复颜妤，那能掐出水的温柔，她愿意再试一次。 拉过复颜妤的手，穿过那层阻碍，直接贴上滚烫的肌肤，让复颜妤的手颤抖不已。 顶端的红果在已经动情，悄悄的在暗地里开放，开出一朵深红色的鲜艳。粗糙的老茧从上面划过，带着电流般的刺激，苏慕芷忍不住挺起胸膛，想要更多。 第一次触摸自己以外人的身子，对于苏慕芷的反应复颜妤是不知道的，只是听到苏慕芷那婉转听动的轻吟，让她忍不住一次次的抚上那柔软。 “嗯……颜，颜妤……”苏慕芷有些不满足这样的触摸，想要更多，只是复颜妤像是不得章法，只知道在一处没有规则的乱摸。 一向自信的复颜妤此刻有些懊恼，苏慕芷的样子明明就是欲求不满，可是自己作为本城最著名的医生却对女女欢爱一点都不知道，说出去丢人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总不能和苏慕芷说自己不会，你教我吧！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有空多阅读一些历朝历代以来的磨镜文章也比对着那些黑黢黢、干巴巴的草药要来的实用很多。 ☆、第67章 邬文霏还是住进了湘雨轩，没有出乎复颜妤的意料。按照复颜妤对李涵雍的了解，李涵雍又怎么会放一个无用之人在身边。于是下了令，让人去查邬文霏的身份。探子前去，久久没有回音，甚至连探子的生死都不明。如此三次，复颜妤明白是有人不想让他们查到邬文霏的身份，那么能说明的只有一点，就是邬文霏的□□。 复颜妤一如往常的去王府里给王太妃和王妃请安问脉，似乎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着，只是这正常中似乎有隐藏着许多的不正常。不过复颜妤常常会觉得有人在暗处观察着她，等她去确认的时候却又发现并没有什么不正常。 天气已经转凉，苏慕芷去给王太妃请了安之后便回了屋，半依在榻上看书，彩云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薄被给苏慕芷盖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见复颜妤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自然。苏慕芷支开彩云，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复颜妤一愣，惊讶苏慕芷的敏感，复而一笑，指了指墙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苏慕芷立刻明白，隔墙有耳。 苏慕芷到是有些诧异，怎么会有人注意到她这里，再看看复颜妤，明显注意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只是复颜妤不过一个来看病诊脉的大夫，怎么就会引起注意？苏慕芷想问，却又要顾及到隔墙的耳，话堵在心头不上不下的难受。 “邬文霏的事情你知道吗？”复颜妤放下手里的药箱不经意的说，这话并不是冲着苏慕芷说的，到像极了说给外面的人听一般。 “嗯？”苏慕芷有些不明白复颜妤的意思，李涵雍把邬文霏接进府的事情一早就已经有人跟她说了，虽然在府里不管事，可她好歹总归是明媒正娶的王妃，这种事情她随不是第一个知道，却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复颜妤又要再问一次。 “那个邬文霏我好心收留，却不曾想被她反咬一口……”复颜妤话说了开头，并未再说下去，她是等着苏慕芷在问。 果然，复颜妤这么一说到是把苏慕芷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放下手中的书掀起薄被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说我府里的董玥来王府里行刺，受了伤跑回我府里的时候被她撞见。她报告了王爷，王爷又报了官，官府里的人带着一帮官军来我府里捉拿刺客。结果一圈下来，别说是受伤的人，连受伤的蚂蚁都没有找到……”复颜妤说完意味深长的朝外面看了看。 “怎么会这样？也太坏了”苏慕芷是千金小姐，从小收到良好的教育，骂个人也是这种水平，复颜妤听了不免想笑，勾着嘴角憋到脸都有些歪了。 苏慕芷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娇斥道：“笑什么？” 复颜妤伸出手包裹着苏慕芷的手，伸到唇边亲了一下，吓的苏慕芷慌忙抽离了自己的手，杏眼圆瞪，“你要死啊！” 复颜妤笑而不语，又和苏慕芷扯了一会，察觉到盯梢的人已经离开才松了口气。 苏慕芷给复颜妤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喝口水，看你的样子隔墙的那个耳走了？” 复颜妤不得不赞叹苏慕芷的聪明，接过茶水一连喝了好几杯。 “你就没有话和我说？” “有，话很多，坐下来慢慢说。”复颜妤拉着苏慕芷坐到一旁，表情有些严肃，思量了许久，才有些艰难的开口，“这事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涉及到政治，你又是王妃，知道多了不好，我不想让你被这些俗事牵绊，但是事情现在到了这一步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有个防范，能保护好自己。” 苏慕芷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有些陌生的看了看复颜妤，显然复颜妤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大夫这么简单，而王府里似乎有危机四伏，加上来了个邬文霏，苏慕芷一时有些乱。 “我怀疑邬文霏是番邦的奸细”复颜妤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把苏慕芷惊的半天都合不上嘴。 “王爷不知道吗？”苏慕芷看向复颜妤，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王爷应该知道，而且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王爷允许的，要是没有王爷的点头，就算再给邬文霏几个胆子她也不敢。” “你意思是王爷也有可能通敌叛国，那么你又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大夫会知道这么多？我虽不太出门，也不过问王爷的事情，可是我不是傻子。”两个重磅的问题从苏慕芷的口中问出，让一向笑眯眯的复颜妤也不由严肃起来。沉着眉看着苏慕芷，她的身份是个隐秘，知道的人都死了，可是眼前的人苏慕芷，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明知道欺骗她不对，可是复颜妤只能沉默。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如同死地一般，苏慕芷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明显，可是复颜妤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王妃的身子已无大碍，定期服用汤药便可。今日的诊治到这就结束了，小的告退。” 苏慕芷冷哼一声，看着远去的有些孤寂的背影，忽然胸口被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明知道她处处都为了自己，可是自己却还是伤了她的心。苏慕芷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几次，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任由复颜妤在眼前消失。 一连几日，复颜妤都告假。在李涵雍的眼里看来是因为董玥的事情让复颜妤心里不舒服了，只有苏慕芷才知道复颜妤告假的真正原因。 早膳的时候李涵雍提了一下，不提还好，一提邬文霏就嚷着腰让李涵雍帮她做主，听的李涵雍食欲全无，甩袖而去。邬文霏又把目标转向苏慕芷，苏慕芷只是静静的吃完早饭并没有去理会邬文霏。本来她对邬文霏就没什么好感，又被复颜妤揣测是番邦的奸细，这让苏慕芷更加的抵触邬文霏，吃完早膳，不顾邬文霏的骚扰去王太妃那里拜读经书。 邬文霏初来王府，还没见果王太妃，便跟在苏慕芷的身后也一同前往，都是李涵雍的女人，苏慕芷也不好阻拦，何况有王太妃在，这些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王太妃早已耳闻李涵雍带回来一个女人，却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厉声道：“来佛堂还穿的花枝招展成何体统？” 邬文霏低头一看，除了自己，就连苏慕芷都是一身素色，很明显王太妃上来就给了她一记下马威。邬文霏也不傻，立刻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妾不懂规矩，冒犯了这些菩萨，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王太妃看到邬文霏这般，也不好做的太过，声音明显缓和了下来，道：“不懂这次就算了，下次切记不可犯。说处罚嘛菩萨本就慈悲为怀，何曾处罚，不如你去抄写佛经，一来定定你的心，二来也算是给菩萨道个歉。” 邬文霏见王太妃都这么说了，一个劲的点头。 苏慕芷站在一旁，像是在看戏一般。直到王太妃开口说要念佛，不便这么多旁人在场，邬文霏急急退了出来，她实在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到是苏慕芷，为了摆脱出去被邬文霏纠缠，留了下来。 这下邬文霏到是傻眼了，没想到苏慕芷来这么一招绝的，深深瞪了苏慕芷一眼才离开。 王太妃拉住苏慕芷的手，想说些什么，到是被苏慕芷抢先了，“娘，咱们开始念吧，晚了的话您就赶不上早间的休息了。” 王太妃见苏慕芷这么说，心里到是有些欢喜，自己的儿媳妇能如此大度，是李家之福啊！ ☆、第68章 因为苏慕芷有些感冒的症状，即使是苏慕芷让彩云去睡觉，可是半夜里彩云还是不放心的爬起来。还没走到苏慕芷的门口就看到里面传出来微弱的灯光，彩云心一拧，小跑着到了苏慕芷的门口。 耳朵灵敏的复颜妤早在彩云走近的时候便交代了苏慕芷说辞，果然，彩云带着喘气声在门口轻轻唤着苏慕芷，苏慕芷只说半夜睡不着起来看看书，让彩云回去睡觉，不用搭理自己。可是彩云哪里肯回去，苏慕芷只好摆起王妃的架子，才让彩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回去。 复颜妤忍着笑，看着苏慕芷愠怒的样子，环在腰身上的有些不安分的探进了早已经松开的中衣内，“王妃好凶的样子。” “凶你还不把你的手拿出来，就不怕我把你手给砍下来？”苏慕芷放松下来，靠在复颜妤的身上，知道她不会做什么，也不管她那不安分的手。 “手砍了以后慕芷的性福可怎么办？” “你……”苏慕芷的话被复颜妤一下堵住，又羞又恼，一张白皙的脸涨的通红，“什么都不会，还吹牛。” 苏慕芷话一出，轮到复颜妤愣在那里了。王妃这是欲求不满？ 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就连苏慕芷都听到了，猛一下从复颜妤的怀里坐起，“好像有人过来，你快些从后窗出去。” 复颜妤也没犹豫，从地下捡起衣服，快速的穿好，在苏慕芷脸色亲了一口，便从后窗一下翻了出去。复颜妤怕苏慕芷有什么意外，便躲在窗口不曾离去。 复颜妤前脚出去，后脚门口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苏慕芷只得急急披上一件外套去开门。 只见管家一脸哀痛的站在门口，老脸上还挂着泪痕，苏慕芷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管家道：“老夫人，去了……” “去，去了？”腊月的天气，加上本身身子就不爽，一下子又从热被窝里出来，苏慕芷就这么昏倒了。 “快快快”管家连忙让彩云去搀起苏慕芷，“把王妃送屋里，这王爷不在家，王太妃去了，王妃又昏倒这可怎么办？”管家虽然跟着两代的王爷，可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平日里就是见惯大场面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被一下子弄的手足无措。 “管家，这可怎么办？”一个小厮低声问着，管家搓了几下手才道：“去，把复大夫请来。” “啊？”小厮很意外的样子，“请，请复大夫？” “啪”管家在小厮的脑门上一拍，“猪一样的东西，复大夫和老夫人的关系不一般，再说了，现在这老夫人的身后事总要办，我们要是弄糟了王爷回来不把咱们扒拉掉一层皮，复大夫就不同啦！” “复大夫怎么不同？” “啪”又是一记，“说你猪你真是比猪还笨，跟你说不了这么多，你还是快给我去请复大夫，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后面的话复颜妤没有再听下去，一来她担心苏慕芷，想看看她，可此刻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二来王府的人已经要去她家，她必须在那些人到达之前回到府里。 那些小厮的脚程也很快，复颜妤回到府里不过是换了一套衣衫的功夫，秋韵就已经来禀告了。秋韵一看复颜妤的打扮，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只说王府来了人。 “小姐，你要去？”复颜妤的一身素色的正装，明显是要去王府的样子。 复颜妤点点头，心里惦记着苏慕芷，好好的怎么就昏倒了。 “小姐，我怕……” 复颜妤紧闭了一下眼睛，“慕芷晕过去了，我不放心。” “可是你明知道……” “我知道”复颜妤打断秋韵的话，“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董玥两个人把府里的家丁都打发了吧，多给些银两，让他们回乡下买些田地耕种，把他们的工作都分给暗影们做。” “小姐的意思是……” 复颜妤并没有回答秋韵的话，只是拍了拍秋韵的肩膀，十多年来形成的默契，又何须语言。 复颜妤出去的时候小厮立刻上前，脸上堆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复大夫，王太妃她……” 复颜妤心里挂记着苏慕芷，可没闲工夫和他们多啰嗦，只道：“我知道了，秋韵都和我说了。” 轿子早在复颜妤家门口准备好，不知是夜深了还是因为王府里出了大事，轿夫的腿脚都比平时快了一半。复颜妤到的时候彩云正扶着脸色苍白的苏慕芷跪在王太妃的床前，阿阮正帮着在擦拭王太妃的身子，换上寿衣。 复颜妤进去，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对着苏慕芷行了个礼。毕竟是正式场合，复颜妤这么做合情合理，何况趁此机会，她还能看一看苏慕芷的情况。 “阿阮嬷嬷”复颜妤微微俯下身子，“王太妃这是……” 原本默默垂泪的阿阮被复颜妤这么一问眼泪止不住的流，抽泣声也变大，哭了好久才平复下来，断断续续说道：“自打上次王太妃病了之后虽然复大夫你去山上采的药有奇效，但是王太妃骨子里却亏损了很多。我想禀告王爷让王爷和复大夫商量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可是王太妃说为了她复大夫差点搭上了一条命，她怎么可能再去麻烦复大夫，王太妃的病就这么一直拖着。” “最近复大夫你又被恶人所伤，连一日一次的请脉都没有了。王太妃许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身子骨犹如风中的破竹，一吹即倒了。晚上睡觉前王太妃只觉得心口闷的荒，还让我不要把窗户全关上，所以我留了一条缝。原本我打算陪着王太妃的，可是王太妃偏是不要。半夜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却看到，看到……”说道这里阿阮又泣不成声，复颜妤只是用余光看向苏慕芷，之间苏慕芷眉宇间淡淡的哀伤，却还没到坚持不下的样子，心头稍稍松了口气。 “王太妃去世照理来说不是件小事，要禀告朝廷，听说王爷不在家？”复颜妤的话滴水不漏，就像她刚刚才知道李涵雍不在一般。 听到复颜妤的话阿阮像急刹车一般停止了哭泣，一脸不置可否的看着复颜妤，复颜妤对看过去，却发现这样的阿阮像是她从未曾认识过一般的陌生。 “谁和你说王爷不在家的，王爷只是和新来的那个侍妾出去了。”陌生而又生硬的话愣是让复颜妤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复颜妤默默垂眼不再说话，阿阮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几次想和复颜妤说话，只是复颜妤并没有抬眼。 “嬷嬷”一个丫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里响起，“劳烦您给王太妃穿寿衣。” 苏慕芷带着彩云和复颜妤还有其他的丫头从房里退了出来，复颜妤抬头和苏慕芷的双眼对上，四目相交，都有些恍然。前一刻还在你侬我侬，突然间风云突变，王太妃就这么匪夷所思的死了。 “去我屋里坐坐吧，复大夫的身子才恢复，怕是受不了凉。这里冷，我屋子里烧着炭盆。”苏慕芷的声音有些哑，像是伤风的前兆，复颜妤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了苏慕芷的身后。 王太妃的院子在整个王府的最深处，幽静中透着无尽的凄凉，即便这个时候被白烛耀的灯火通明也没有让人感觉出人气。复颜妤常来，只是很少有过在这么晚的时候还来，穿过长长的回廊，恍惚间这里的一切都带着深深的陌生感。 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苏慕芷停下来，回头看却见复颜妤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假山发愣，便走上前，“怎么了？看你来了就心神不定的样子。” “很明显吗？”复颜妤的手裹上苏慕芷的柔荑，手心一片冰凉。 “旁人许是看不出，可是我却感受到了。” 复颜妤咧嘴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回去吧，你手都冰凉了。” 复颜妤牵着苏慕芷的手，前头彩云在带路，复颜妤并不顾忌彩云，反倒一脸的淡定。苏慕芷也没有松开复颜妤的手，两个人就这样走回了苏慕芷的院子。 屋子里的炭盆维持着热度，彩云又取来一些碳添了进去。苏慕芷吩咐彩云泡了些茶，又拿了些茶点。 “折腾来回，吃点东西垫一下吧！”苏慕芷把彩云拿来的糯米糕推到复颜妤的面前，复颜妤也没有拒绝，举起一块伸到苏慕芷的唇边，“你也吃一口。” 苏慕芷也客气，确实也饿了，轻启红唇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起来。 复颜妤一连吃了三块，又喝了两杯茶，摸了摸肚子问道：“王太妃之前没有召过其他大夫来看过吗？” “这个我不知道，也没听谁提起过王太妃的身子不好。” 复颜妤心头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可是即便是李涵雍起兵谋反不成，王太妃也不用在这个时候自杀，何况起兵谋反也不见得就不成功，现在这么一死，到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你想到了什么？”见复颜妤双眼放空，像是在想什么问题，这让苏慕芷的心也提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突然，心里不安罢了。如果不是我病着不能来请脉，也许王太妃也不会这样。”复颜妤心中并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苏慕芷合盘托出，毕竟李涵雍还没有作什么。 说到王太妃的死，苏慕芷的眼神黯了下来，虽然她进门不久和王太妃接触也不多，只是想到她和自己的娘亲差不多的年纪，心里就不免伤感起来。 ☆、第69章 苏慕芷伤感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复颜妤的判断，王太妃的突然间离世让阖府上上下下一时手足无措，不断有人进来请示苏慕芷，苏慕芷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好在有复颜妤在帮她安排。 不觉间天就蒙蒙亮，彩云端了些煮出来的面食和一些小菜，复颜妤吃了一些身子也暖和了不少，又逼着哄着让苏慕芷也吃了一些，才让彩云撤掉。 苏慕芷面色不好，复颜妤劝着去休息，劝了几回苏慕芷都只是摇头，让复颜妤心疼不已，只得自己抱着苏慕芷坐在榻上，不一会苏慕芷便沉沉睡去。 看着苏慕芷的睡言复颜妤有些窝火，你李涵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无关要紧，只是你不能平白的伤害一个女人，一个你即使不爱却也不能伤害的女人。 随身保护的暗影在复颜妤不着痕迹的召唤下出现，复颜妤低低的说了几句暗影便又消失。怀里的人似乎不满意刚刚正好的睡姿被打乱，轻哼了一声，动了动头，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又沉睡过去。 彩云进来几次，都看到苏慕芷在复颜妤的怀里睡着，只是每次都在炭盆里添了些碳便下去。苏慕芷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见复颜妤也闭着眼靠在软榻上，想起来却又怕惊着复颜妤。 复颜妤不曾睡着，苏慕芷一醒来她就察觉到了，只是想看看苏慕芷会怎样，才没有睁眼。到后来实在是憋不住了，嘴角翘起的弧度已经太明显了，就连苏慕芷都知道她在装睡。 “讨厌，总喜欢戏弄我”苏慕芷伸手就在复颜妤的腰间咯吱着她，复颜妤趁机搂紧了她，在唇上偷了个香。考虑到现在府里的情况，两个人只是稍微的温存了一下，便起来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衫。 快到午饭的时候，晴朗的天空居然飘下了雪，缓缓落到地下便化了。晌午过后，雪越下越大，没过多久枝头就积满了雪，苏慕芷起身走到廊下，看着院子里飘落的白雪，伸出手，雪花落进掌心，一下就化成水。 复颜妤从屋里拿了一把油伞，走到苏慕芷的身旁，“可是想玩雪？” 苏慕芷侧头看着复颜妤，笑了笑，“不是小时候了，玩雪会给人笑话的。” “走”复颜妤牵过苏慕芷微凉的手，院子薄薄的一层雪，一脚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原本白净的地面被两个人踩出两排脚印。到了院子中间复颜妤放下手中的伞，任由漫天的白雪朝两人落下。 怕苏慕芷感冒的身子受不了这些风寒，复颜妤解下身上的袍子给苏慕芷披上，“冷不冷？”摸着苏慕芷微微发红的脸，复颜妤一脸尽是温柔。 李涵雍从山中接到来报就急匆匆赶回家，入眼却是这样的一幅场景。原来苏慕芷会笑的那么好看，复颜妤也会有那么温柔的一面，可是这些却都不是对着自己。 李涵雍的心就像这雪天，越发的冷。 “哟”邬文婓的声音在一片宁静中响起，复颜妤并不理会，依旧慢慢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直到把袍子上的绳子系好，才蹲下取起放在地上的伞，握住苏慕芷的手，从院子里走到走廊上。 “见过王爷”不卑不亢却依旧冷清的语气，和这腊月的天气一样的冷。 “免礼，这么冷的天你们站在院子里干什么，也不怕受了风寒。”李涵雍的语气不是很好，只是复颜妤并不在意，和苏慕芷相握的手也并未因为李涵雍的出现而松开。 “复大夫和王妃的感情真好，还都手牵着手不松开。”邬文婓阴阳怪气的话，配着拿极尽怪异的表情让人说不出的厌恶。 只是复颜妤对于这些并不在意，依旧云淡风轻道：“王妃昨夜因为王太妃的事情悲伤过度，早晨起来有些伤风了，怕王妃在外头摔着，才会一直牵着王妃的手。” “伤风了还出来，你们两个到是好兴致。”邬文婓不屑，真是连说个谎都不会。 对于邬文婓的挑衅，复颜妤回以“并不是伤风就不能吹风的，在屋里一直憋闷着不透气对于身子的恢复并没有什么帮助。” 邬文婓还想再说什么，被李涵雍眼睛一瞪，到嘴边的话只能吞回去。 “慕芷不舒服的话就让颜妤陪着，这样我也能放心点”说着李涵雍上前，从复颜妤手里接过苏慕芷的手，“娘的身后事我来操办，你的身子一直不好，又伤心过度，我怕你倒下去了府里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了。” 复颜妤眼色黯了一下，紧握伞柄的手指节发白，退到一旁，留给李涵雍和苏慕芷足够的时间。 雪越下越大，复颜妤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些飘下的雪花，像是无根的落叶，转瞬，就成为了土地的滋养，来无声去无影。 复颜妤很美，即便她常年一袭宽大的男装，可是并不会掩盖她那清丽的美。笔直的身子站在廊侧，轮廓分明的侧脸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像是脱离了此刻一般，静静伫立，恍惚间有种和走廊合为一体的错觉。 “慕芷，慕芷”苏慕芷走神了，李涵雍一连喊了几声苏慕芷才从复颜妤的双眼才从复颜妤的身上移开，“王爷，有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让颜妤带着你下去休息吧！我去灵堂看看，一会来吊唁的人都该来了。” “好”苏慕芷不动声色很自然的把手从李涵雍的手里抽出，“王爷也要注意节哀”苏慕芷的语气有些哀伤，并没有眼泪。她和王太妃相识不过数月，感情也没深到随时可以流泪的地步。 李涵雍很识趣，带着和邬文婓离开，并没有去打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复颜妤。 等李涵雍和邬文霏走远，复颜妤才转过身，“我们进去吧，外边冷。” 苏慕芷霎时有种错觉，复颜妤才是这府里的主人，而自己是她的夫人。 惊觉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苏慕芷连连摇头。 王太妃虽然死的匆忙，但毕竟是规制在那里。匆匆忙忙间的丧礼并未有任何的怠慢，族里的一些妇人都过来帮忙，男人们则披麻戴孝的围在灵堂前。一时间府里哭的喊的，叫的嚷的，吵的人头都疼。 李涵雍在灵堂稍微呆了呆就回了书房，邬文霏好歹也算是个妾氏，被李涵雍留在那里招呼大家。 管家跟在李涵雍的身后，“王爷，您不去灵堂那里跪着吗？” 李涵雍不满管家嘴碎，厉声道：“本王做什么事情还需要你管吗？” 被李涵雍一吼，管家便退了下来。 李涵雍丝毫没有停下来，跨着大步进了书房。屋子里早已经烧暖和了，小厮送进来一壶茶，和一些点心，便也退了出去。 小厮前脚出去，后脚一阵窗户拍打窗棱的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风大，窗户没关好被风吹的声音，可是李涵雍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只见一个玄色衣服的男子从窗户外窜了进来，带进来些许的白雪，还没落地便已被屋里的热量给化开。 “小的见过王爷”玄衣男子毕恭毕敬的一个礼，李涵雍急急拉他起来，连忙问道：“前方情况怎么样？” “回王爷，中山王围困京城已经五日，五日之内城里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不能进去。吃喝已经开始成问题，好多酒肆茶楼都已经关张，留下一些实物准备自用。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皇帝已经下令各宫缩衣节食，如有浪费，斩立决。” 李涵雍一张俊脸上露出一丝的杀机，只是转瞬的功夫脸上又挂上了温润的笑，“你辛苦了，这里有些银票，你拿着去吃上一顿再回去。”李涵雍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玄衣男子也没有拒绝，收好银票，又是一阵窗户和窗棱的拍打声，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来人去又回。 吵闹的灵堂里，一个暗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梁上，一声暗红的衣服正好契合了房梁的颜色，同时也好好的隐藏了自己。 李涵雍得到消息，心中虽喜，但是自己的母亲去世，无论如何也要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傍晚的时候，李涵雍几乎在灵堂前哭昏过去，好在几个门房的弟兄拉住。 苏慕芷是王妃，即使身体不好，可是在灵堂前不出现也不好。拖着有些乏了的身子，在复颜妤的护送下来到灵堂，正好看到这一幕，苏慕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朝复颜妤看去，见复颜妤一脸的冷清，就连一些细微的表情都没有。 “颜，颜妤，你来了？”李涵雍的嗓子刚刚已经喊哑了，沙沙的，听上去像是十分的伤感。只是这些听在复颜妤的耳朵里却是更多了一份虚伪。 “王爷节哀顺变……”客套到不能再客套的话，终究让李涵雍十分的失望，可是复颜妤就是这么一个人。 ☆、第70章 停尸三日，在风雪中王太妃的楠木棺材被三十二个人抬出王府，上好的楠木棺材上罩着红缎绣花棺罩，罩架上面四角有四个兽口。开道锣、引路王、铭旌、香幡、金执事、大旗、引魂轿、鼓乐大班、孝子浩浩荡荡的走在前头，身后哭声一片。王太妃的棺材跟在后面，最后面还有两顶轿子，是两个年岁大了近亲所坐。复颜妤撑着一把伞跟在队伍的后面。李涵雍、苏慕芷披麻戴孝走在最前方，要不是苏慕芷来，复颜妤大抵会找个托辞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纸钱被人奋力往上一扔，纸钱接着风力在空中扩散成一个大圆伞盖，不等下落，另外的人又扬起来。漫天的白雪加上被人抛在半空中的纸钱，白花花的看的人眼花。哭丧的人还没走出城里声音就已经稀稀拉拉，说白了大家不过是看着王府的面子上，干嚎上两句也就罢了。真是要哭到坟上，怕是也经不住。 王太妃入葬的是李家的祖坟，单单为她而修建的，从修到建成花几年的时间。李涵雍的爹也就是王太妃的丈夫，因为谋逆的事情虽然最后的结局是以他自杀生亡而不了了之，但是皇帝并非善茬，几年后寻了个理由还是让他不能得以善终。 原本造好的夫妻墓便不能再用，王府不差钱，李涵雍命人又在祖坟的地块寻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方，为王太妃单独修了个墓。 雪越下越大，逆雪而行，不少妇人走着走着就吃不消，送葬的队伍也越来越小，等到了城外的时候，送葬的几百人队伍就剩下了一半的人，还大多数都是宗族里的男人。 复颜妤拉在最后，看着苏慕芷艰难的前行，心里一阵的心疼，可是再怎么心疼现在也不是表现出来的时候，好在李涵雍还有点男人的样子，把身上的裘袄脱下来披在了苏慕芷的身上，又用油伞为苏慕芷挡去不少的风雪。 出了城走了不过三四里路，雪慢慢变小，风也停了。只是山路难走，积雪又深，速度更比之前还慢了下来。 一脚深一脚浅，单独走已经很吃力，何况那些手里还抬着楠木棺材的人。棺材摇摇欲坠，看的复颜妤在后面心惊胆颤的。 一个陡坡，前头的人没注意，脚下一滑，棺材的分量瞬间全转移到后面的人的肩上，后面的人全然不知道会这样，不过电光火石间，几百斤的楠木棺材从前朝后，没有预兆的冲下来，复颜妤离的远，本身又有武功底子，虽然刹那间的事，不过早在棺材砸下来的一刻便躲开了。 “咚”的一声闷响，擦过的树干上的积雪全被抖落下来，棺材重重的摔倒了雪地上。 李涵雍拨开人群，怒吼道：“怎么回事？” 苏慕芷在人群里找寻着复颜妤的身影，她知道复颜妤一直跟着，却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直到人群给李涵雍让开一条路，她才看到棺材掉落在了地上。 李涵雍震怒，一脚把一个抬棺材的人给踹的老远，只见那人随着山坡的陡势一路朝下滚，滚了好远，才被一棵大树给挡了下来。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王太妃的棺木都能掉？来人，来人，给我把这几个人拉下去，杀了，杀了。”李涵雍红了眼，吼的声嘶力竭，复颜妤只是淡淡的看着，夹在人群中，慢慢移到苏慕芷的身边，一双不热的手握住那个有些发颤的手。 苏慕芷不用侧脸就知道那是谁，心中一下子踏实起来，只是仍心有余悸的说道：“真怕伤着你。” “不用担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着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着你”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只是话语的那份坚定让人不容忽视。 李涵雍在说什么，在怪什么，此刻对于她们两个来说毫不重要，漫天风雪中，彼此眼里的只有对方。 最后事情是如何解决的苏慕芷是真不知道，只是觉得手心空了，等她想回握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复颜妤已经悄悄躲回人群之中。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冲她眨了眨眼。 队伍继续向前，复颜妤依旧掉在队伍的后面。悄悄从袖口撒下一些东西在原地，才不疾不徐的跟上去。 一行人，走走停停，总算赶在吉时之前赶到。 鼓乐齐鸣，又是一阵呜咽啼哭，王太妃的棺材才被抬入地宫。不大的入口，可以看得出是精心修剪，但是又不知道是何缘故，入口处一个棺材加上并排抬棺材的两个人就显得很是拥挤了。 复颜妤的身份摆在那里和许多人一样，站在了墓地外面。 停下来的雪又稀稀拉拉的开始下起来，风也越吹越大，冻的那些人只得不停的在原地跺着脚。 远处，树林里，复颜妤视野所及之处，一棵树似乎不经意间的一个抖动让复颜妤小心避开人群，借着白色孝衣在雪地里的掩护，飞快的来到树后。树上抖下一些雪，很快一个白衣人从茂密的树叶间飞下，伏在复颜妤的脚下，“小姐，有何吩咐？” “你在这里守着，监视好了，有古怪。等我回府了，会再派人过来的。雪大，容易迷了眼……”后面的话复颜妤没有再说下去，暗影们自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怎么会不懂复颜妤话中的意思。领了命，没等复颜妤再说什么，身影一晃，便和雪景融为了一体。 地宫里的情况复颜妤并不知晓，只是看到苏慕芷被李涵雍抱着出来的时候心猛的往下一沉，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双唇紧闭，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复颜妤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努力才让自己没有一巴掌抽到李涵雍的脸上。 “颜妤，快看看慕芷，她刚刚在地宫里昏了过去。”没等李涵雍说完，复颜妤就道：“外头冷，我看后面有轿子，让王妃先坐到轿子里去。” 小小的空间里，就算两个人再瘦，也显得格外的局促。复颜妤并没有给苏慕芷把脉，反而是手指轻轻捏住苏慕芷的双颊，冻的泛紫的唇瓣在那个动作下微微张开，复颜妤凑近微张的唇，鼻子嗅了嗅，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钻入复颜妤的鼻腔。 轿帘被拉开，复颜妤侧身从轿子里钻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怔怔看着李涵雍，硬是把李涵雍看的心里发毛，只得舔着脸上前问道：“慕芷怎么样？” “王妃没事，只是之前她受了风寒，加之悲伤劳累过度，才会晕倒，回去了好生调养着，便可。” “呵呵，到底是富家千金，身子骨这么不经抗”入耳是邬文霏的声音，复颜妤美目一眯，没作任何的回音。邬文霏被复颜妤看着，当下砸吧了下嘴，便不再开口。 风雪早已经掩盖住了之前的脚印，回程的路并不比来之前好走。李涵雍似乎为了照顾复颜妤的心情，慢慢跟在轿子的一侧，三不五时的撩开轿帘看看，这些动作看着复颜妤的眼里却无比的讽刺。 “复大夫好像很关心王妃”邬文霏的声音里说不出的感觉，复颜妤连看都没看邬文霏一眼，细作做到了她这种样子也算是失败了。 “与其关心别人，到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来的实际”复颜妤其实早已经知道邬悠悠的事情，暗影早在邬悠悠被抱走之后就回来禀告过。一个才出生的孩子何其无辜，却被这些人所利用。也许复颜妤可以感同身受，但是却又并不一样。 “你……”邬文霏听到复颜妤的话脸色大变，对于邬悠悠说不上有太多的感情，可是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所生下来的，你说一点都不想那是假的。 复颜妤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下子把邬文霏拉开老远，即便是这样邬文霏那些恶毒的咒骂还是一句不拉的全进了耳朵。复颜妤只是淡淡的一笑，这些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去操心。 回到王府，过来很久苏慕芷才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了复颜妤，心头一喜，才想开口撒娇却又瞥见李涵雍也在一旁，原本心喜的心情一下子荡进了谷底。 “王爷，我……” 李涵雍满脸心疼的走到苏慕芷的跟前，坐到床沿，拉着苏慕芷的手“颜妤说你操劳过度，晕倒了。” “我这身子骨，不能为王爷分忧却还要让王爷担心，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你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夫妻，哪里说什么过意不去？” 两个人的对话听上去郎情妾意，只是听在复颜妤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好笑。好在李涵雍没有呆多久，就被小厮来报信的小厮喊了出去，不然复颜妤真怕自己会兀自笑出来。 “傻站那里做什么？”苏慕芷双手撑着床，想从床上坐起，复颜妤见状赶紧上前，环住她的腰，双手稍稍用力帮着她坐了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一个厚垫子，好让她坐的舒服些。 “你被人下了药”复颜妤并不想隐瞒苏慕芷什么，现在这种时候让她知道身边的威胁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下药？”还有些混沌的苏慕芷想起在地宫里喝的那杯酒，了然。 “进了地宫干什么了？” “喝了杯酒，王爷递给我的。” “嘭”一拳打在床沿上，复颜妤很是愤怒，李涵雍这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你这是干什么？”苏慕芷拉起复颜妤的手，手背上一片通红，“你不痛我还心疼呢！” 轻轻的吻落在手背，像一片羽毛在心上来回撩拨，原本僵着的一张脸也慢慢缓和过来，勾过苏慕芷的脖子，狠狠的吻了上去。 ☆、第71章 四瓣冰冷的唇纠缠在一起，带来无穷的热量，很快苏慕芷就被吻的气喘吁吁喘不过气来，复颜妤才不得不松开口。手指抚过光洁的脸，嘴里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苏慕芷心头一软，靠上复颜妤的肩，“不用为我担心，不会有事的，大概是怕我泄露了王太妃的地宫开启的位置吧！”苏慕芷的这个谎撒的连自己都不相信，她堂堂一个王妃不能知道难道那个来路不明的侍妾就能知道？苏慕芷靠着复颜妤无奈的笑了笑。 越心疼苏慕芷的善良，就越痛恨李涵雍，自己的女人不好好疼，居然还给她下药，是何居心。 松开苏慕芷，理了下她鬓角有些乱的发丝，“我让彩云去准备点热水，你本来就伤风，今天外面的雪还这么大，泡一泡，让骨子里的寒气出一出。” “嗯”苏慕芷没有反对，本来她就乏的很，骨子里也透着凉意，即便屋子里的碳烧得很热，可是却依旧暖和不起来。 复颜妤在苏慕芷案几上取了笔，在纸上写下一些药材的名称，让彩云拿去给了下面跑腿的小厮，让他去自家铺子里抓了一些药，又吩咐彩云把药同水放在一起煮。 苏慕芷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复颜妤一直坐在一旁，手中一本书，似看非看的，不时又看看苏慕芷，时间过的很快，又因为下雪的缘故，天很早就暗了下来。期间彩云进来你几次，问沐浴的事情，只是苏慕芷都睡着。 眼皮似是有千斤重，沉的人抬不起眼，可是鼻尖明明有那个人的味道，她好想快点醒过来。复颜妤的眼神从书上移到苏慕芷的脸上，发现那眼珠在动，可是人却没有醒来，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半跪在床前，抚着苏慕芷的脸，低唤道：“慕芷，慕芷，醒醒，醒醒……” 耳畔那熟悉的声音，一遍遍轻揉的呼唤，苏慕芷眼睛慢慢眯开一条缝，倦意又再度袭来，“慕芷，醒醒，乖，洗了澡吃些东西再睡……”复颜妤不厌其烦，直到苏慕芷醒来。 “你好烦”带着些许撒娇，声音糯的让复颜妤眼角都笑出皱纹。 “小懒猪，一直睡不好，等会去泡个澡，我让彩云放了一些药材进去煮的，对你的身子有好处。洗好澡吃点东西再睡！”复颜妤回以温柔，帮苏慕芷垫高了枕头，才又道：“我让彩云把澡盆搬房里来，这样省得进进出出再着凉了。” 搬进房里，苏慕芷的脸“唰”一下红起来，难不成自己还要当着她的面洗澡不成？ “脸怎么那么红？”不过出去喊彩云送一下洗澡水的功夫。 微凉的指尖覆上额头，并没有发烧，复颜妤的眉头皱成一坨，再看苏慕芷羞涩的脸顿时明白了。脸上的笑容放大到最大的弧度，忍不住再逗逗苏慕芷，“王妃这是要我抱过去吗？” 苏慕芷的眼睛对上复颜妤的眼，毫不矫情的道：“好啊！” 这下轮到复颜妤傻眼了，这是被反调戏了？ 复颜妤宠溺的刮了刮苏慕芷的鼻尖，“勾住脖子，别摔着了。” 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抱，即使小时候也没有人这么抱过自己。苏慕芷垂着眼，不仅仅是害羞，心里还有种蠢蠢欲动在。 苏慕芷不重，复颜妤又有武功底子，不过是把苏慕芷从床上抱到几步开外的澡盆前，说到底这是件轻松的事。 小心翼翼的半蹲下，把苏慕芷放下，复颜妤却忍不住又回抱住她，在脖颈间缠绵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要不是现在是冬天，要不是现在苏慕芷身子不爽，复颜妤怕自己会丧心病狂。 复颜妤转过身，她不是怕苏慕芷尴尬，她是怕自己人面兽心。不一会就听到“窸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很快就由听到了水声，复颜妤才回身。 苏慕芷早已经把自己沉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只是看到复颜妤转身，原本就通红的脸又加深了几分。 “闭上眼睛”复颜妤平复好心情，手指覆上苏慕芷的太阳穴，不轻不重的一下下揉了起来。身体慢慢放松，自头顶开始似乎有股暖流通达四肢百骸，舒服的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复颜妤的功力早已经恢复，只是热水已经开始变冷，复颜妤不得不让苏慕芷从水中起来。 自己转回屏风后面，透过投影，依稀看到屏风后面人婀娜的身材。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2节 这一夜复颜妤没有回去，和苏慕芷手心相握，一夜无语到天明。 雪的反射，天色尚早，屋子里却已经大亮。复颜妤早已经转醒，看着内侧的苏慕芷熟睡的样子忍不住抬起身子在那红唇上落下一吻。 其实苏慕芷也早已经醒了，只是因为看到复颜妤还没醒，便偷偷装睡。复颜妤的吻落下，让她也不得不睁开眼，“哪有你这样的？” “我哪样？” “白日宣淫！” “呵呵”复颜妤失笑，“这个不算。” “嗯？”苏慕芷含笑看着复颜妤，“怎么就不算？” 看着一脸好奇的苏慕芷，复颜妤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著名的大夫，应该给王妃普及一下医学知识，“王妃说的那事应该就是咱们那日看的压箱底的书，不是吃吃嘴。” “你……”苏慕芷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作为一个女子，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可是王妃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大夫。 “好了好了”复颜妤也不逗她了，“起身吧，昨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大概饿了吧，想来彩云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你早些吃了再回来躺一会。” “你不在这里吃早饭嘛？” 复颜妤其实也想多和苏慕芷呆久一点，只是昨晚她已经住在这里，府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办，现在还不是厮守的最佳时期。 “一天没去铺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冬天了，一些草药要尽快盘点，缺的少的要多进一点。等天气再坏，路难行了，人家药材商怕是要不供货了。” 苏慕芷知道复颜妤挂记着她的那些病人，便只是叮嘱了几句。 “你注意身子，我晚些再来看你。” 复颜妤回府的时候暗影早已经等在书房，带来的消息和复颜妤所想的差不多。 “小姐，李家祖坟四周都有暗哨在保护着，甚是奇怪。于是我便趁着昨晚下大雪的掩护，去了王太妃入葬的地宫。地宫并没有闭合，为了怕暴露，我便也没有进去，只是在附近转了转，隐约看到里面有灯光冒出。” “灯光？”复颜妤挑了挑眉，王太妃的这出戏其实她早该知道，什么突然暴毙，她的身子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和同龄的老太太比还是要强上许多。每日的菜食看似不过是素菜，只是这些东西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吃一顿，抵上一般人家一个月的用度。好好的，没毛没病的，连死了气色都那么好，骗人能不能专业一点？ “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复颜妤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这些不过是她的猜测，所有的事情必须等到王太妃自己现身才能知晓。 “你们自己当心，监视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入地宫之中。”说话复颜妤有想到些什么，从案几上取出一幅地图，细细看了起来。 果然，复颜妤发现似乎这里隐藏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的多，李家一门看来有这谋反的心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朱笔在两点之间画出一条横线，复颜妤搁下笔，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兴奋道：“这就对了。” ☆、第72章 雪下的没完没了，暗影蛰伏在茂密的大树上，白色的衣服作了最好的伪装。双眼盯着那处早已经和白雪融为一体的墓地，白茫茫的一片，真是很难找。 已经一天了，根本就没有动静，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即便是多年良好的训练暗影心中的那份情绪也多少有些焦躁，一切都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测。 暗影在树上暗自运行着真气，这样的天，幸亏有真气护体，不然早已经冻僵在了树上。 空旷的山野，偶尔有几声鸟鸣，冷冷清清的兀自增添了许多神秘的气氛。 一些“窸窣”的细微动静让暗影猛的睁开眼，也许是这里太静，稍微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显得格外的清晰。声音离着很远，却听得十分的真实，积雪被踩的声音中夹杂着马的喘息声。这个时候来的又会是谁？ 李涵雍一脚深一脚浅的带着他的贴身保镖陈三木，两人都是一身的素衣，就连骑的马都是一身的白毛，若不是呼出的热气他们早和天地间的白雪融为了一色。 借着黑夜的掩映，两个人并行在这陡峭的半山上，为防止马儿发出更大的动静，两个人只是让马行前进，这样的速度说不上有多快。 原本在晴好天气不过一炷香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三柱香的时间。 一声特别的鸟叫声，暗影定睛一看，人和马具已经到了地宫的入口前，只是皑皑白雪遮住了入口。不过显然地宫里有接应的人，不一会的时间，只见一大片的雪中央出现了一个裂口，很快，一团团雪从上往下落，裂开的缝隙间头出一丝昏暗的灯光，李涵雍和陈三木两人两马从打开的地宫入口进入。很快，地宫的入口被再次的关闭，独留下残雪，像是支撑不住分量自己掉落下来的一般。 地宫里十分的暖和，布置和王府里王太妃住的院子差不多，里面吃喝用度一应俱全，就连服侍的丫头都有好几个。 李涵雍看到躺在床上没有生气的王太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快端碗热水来。” 丫头从暖炉里取出一个铜制的壶，冒着热气的水被倒进一个白瓷碗里端到了李涵雍的面前。 李涵雍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制的小瓶子，打开瓶盖，一阵异香飘出，旋即李涵雍倒出了一粒蚕豆大小的药丸，放入热水中化开，“凝露，拿把调羹过来来。” 调羹在碗中搅拌，发出清脆的碰击声，透明的水在搅拌下变得浑浊，很快水就变成了茶色，像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热茶。李涵雍示意凝露把王太妃扶起，他依旧半跪在床侧，勺起一勺的水吹了几下，送到了王太妃的唇边。凝露一只手扶着王太妃，一只手撬开王太妃的嘴，一勺勺的水被送入口中，虽然有部分溢出口中，但是大部分还是被喝了下来。 “好了，凝露，你把王太妃放下，先下去休息休息吧！今天照顾了王太妃一天了，也累了。”李涵雍挥退了凝露和其他一干丫头，只留下陈三木。 陈三木扶起李涵雍，长途跋涉加上天寒地冻，又这么一跪，李涵雍就算再年轻也有些吃不消，“王爷，您坐会吧！” 李涵雍也不矫情，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自己知道。坐下来后，从暖壶里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拉着陈三木也坐下，倒了茶递过去，“今天也辛苦你了，喝口茶歇一会吧！” “王爷严重了，这是折煞小的了”陈三木急忙跪下，却被李涵雍一把拉住，“你我说是主仆，实则和兄弟也差不多。我爹和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我也没有姐妹，从小就希望有这么一个可以说说话的兄弟姐妹，可是天似乎不佑我爹娘，我们这一族就单单我一个。” 李涵雍的父亲，也就是前一任的雍王爷，除去李涵雍的娘也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王太妃之外还有另外七房的侍妾，可是不知为何，似乎冥冥中像被诅咒了一般，除却王太妃在婚后的第二年生下了李涵雍之外，其他的七房侍妾居然一无所出。期间，李涵雍的爹也怀疑是不是王太妃在背后捣鬼，毕竟后院这种大房扼杀侍妾子女的事情时常发生。可是李涵雍的爹私下打听，其余的七房和大房相处很好，不仅其余的七房对王太妃毫无怨言还对她夸赞有佳，这让老王爷很是不懂。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王爷也慢慢认命了，毕竟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并未曾让他失望。 “王爷，以后你和王妃多生几个，也能了了心愿！”陈三木的话不说到也便是，说了便扯动了李涵雍心头的痛。 想起那日复颜妤的表情，苏慕芷大抵是失了生育能力，复颜妤心好，不愿意王妃一入门就受冷落，故意说什么身子虚。怪只怪自己那日太鲁莽，居然没有怜惜苏慕芷是第一次。 李涵雍长叹一口气，难道他比他父亲还不走运，不会一生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吧！ “咳咳咳”床上的王太妃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李涵雍赶紧过去，托起王太妃的后背一阵猛拍。王太妃缓缓醒来，入目看到李涵雍，不禁红了眼眶。 这就是所谓的死而复生！ “娘，难为你了”李涵雍难得也红了眼，王太妃遭此罪不过也是为了成全自己罢了。一把年纪，其实又何必受这样的罪。 “雍儿，为娘的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说完，王太妃闭上眼，“雍儿你先回吧，不要给人发现了，娘倦了，想休息了，你还是让凝露来伺候吧！” 大半夜，李涵雍和陈三木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地宫。 不过才一更天，复颜妤书房的灯还亮着，眼皮酸涩的她闭着眼睛小憩，那边的暗影也加快步伐赶过来。苏慕芷手里的书已经换到了第三本，自从嫁进王府以来，她还是头一次一天看这么多的书。 “王妃还不睡吗？”彩云已经进来好几次，虽然王妃手里捧着书，可是总看到她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王妃嫁进王府，府里似乎都不太平。不是新婚夜王妃血溅喜床就是府里的复大夫被绑架，再就是莫名其妙府里来了刺客，王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侍妾。直到前几天，好好的王太妃突然暴毙。 苏慕芷搁下手里的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一更天了。” “一更了”苏慕芷有些恍惚，今天是睡得有些不知时日了，“不早了，彩云你先下去睡吧，我白天睡得多，这会到睡不着了。” “王妃，我……” “好了，去吧！”苏慕芷轻声细语，似乎是真的睡不着。累了一天，彩云早已经瞌睡了七八回，虽然很想去睡，可是对苏慕芷又不是很放心，三步一回头，苏慕芷只得放下手中的书，“我没事，等会我自己会睡的。你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再不睡，明天要起不来了。” “那王妃，我去睡了。” 苏慕芷点点头，拾起放在被子上的书，又看了起来。 暗影一身风雪，进了书房。暖气融化了那些雪，暗影站的地方一片潮湿。复颜妤倒也不急着听他说什么，从暖壶里倒出一碗姜汤，“喝了吧，暖暖身子，也防止伤风！” 接过碗，暗影的手微微一抖，动作再细复颜妤也看在眼里。那是重打心底的感动，说不出的感激。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暗影平日里的警惕全无，复颜妤无奈的在心里摇头，她不过做了些许。 “李涵雍去了地宫？”复颜妤的话让暗影身子一震，“是的，大约两个多时辰前王爷去了地宫，差不多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好了，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复颜妤不打算再问什么，事情基本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暗影走后，复颜妤片刻也没停留，换上夜行衣，从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风雪夜，一道黑影穿过街道，脚下的步伐快且稳。 苏慕芷的书不知道被举起放下多少回，有些心烦意乱的她下床跟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很烫，却也暖不了她的身子。 未锁上的门“吱”一声响，复颜妤闪进来，关好门，上了拴。 “怎么下来了？”复颜妤看到苏慕芷居然光着脚踩在地上，赶紧抖了抖身上的雪，上去不由分说抱起苏慕芷，大步朝床走去。 苏慕芷勾着她的脖子，看着那张冻红的脸，落下一个吻，羞的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复颜妤笑着，“王妃怎么敢做不敢当？” 苏慕芷贝齿咬着唇，脸涨的很红，粉拳轻敲复颜妤的肩膀，“讨厌死了。” “是是是，王妃说的是”复颜妤把苏慕芷放到床上，拉开被褥，取出被中的汤婆子，把苏慕芷的脚贴在汤婆子上，“怎么下来也不穿个鞋子，天寒地冻的，寒从脚起不知道么？” 苏慕芷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她想的紧，下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要不是她来，根本还不知道自己没有穿鞋。 “下次不会了。” “嗯？还想有下次？”复颜妤伸出手指刮了下苏慕芷的鼻子，“睡进去一点，给我点地方躺躺，好累。” 复颜妤不说累苏慕芷还没注意到复颜妤眼眶下一圈乌黑，怕是许久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为了陪自己，每天还得摸着黑过来，天不亮再走。 复颜妤背着苏慕芷脱下身上的夜行衣，指尖一弹，蜡烛被熄灭，苏慕芷只觉得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复颜妤拉起被子把自己和苏慕芷裹住，暖暖的温度把两个人包围住。苏慕芷靠在复颜妤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 “慕芷”复颜妤在苏慕芷的耳边低声呼唤着。 “嗯？” “王太妃没有死”复颜妤说的很慢，希望给苏慕芷一个缓冲。却不曾想苏慕芷道：“我猜也是。” “啊？”这下把复颜妤弄糊涂了，难不成王太妃炸死李涵雍会和苏慕芷说？ “别奇怪，我又不是傻子。很多事情我明白，只是我不说，但是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其实我也只是从丧葬的规制上发现的，她是王太妃，入葬的如此草率于情不合。而且我发现王爷其实并不哀伤，就算是哭也哭的很勉强。王爷和王太妃其实算是相依为命，而且王爷很孝顺，事事以王太妃为先，就算王太妃死的再突然，他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所以我觉得这事一定有古怪。” 复颜妤哑然，没想到苏慕芷的心尽然这么细。 “其实王太妃的身体虽然说不是很好，但是也不会说一夜间就暴毙，又不是得什么疾病，这病本身来的古怪，王爷回来也不问任何人，也没有斥责府里的那些大夫，这些都不是一个孝子该有的表现。” 复颜妤真是，心都抖了一下，“要是李他好好珍惜你，有你帮衬着，也许这江山还真给你们夺下来了？” “怎么害怕了？”黑暗中的苏慕芷似乎胆大了很多，手指勾起复颜妤的下巴，“所以说不要小看女人。” 复颜妤失笑，拉住苏慕芷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以后你自己当心些，我总不放心你，就怕你出什么事。” “没事的，我自己会小心，你不是还派人保护我了。”苏慕芷自己心里也没底，李涵雍这次对她下药就说明一切。 知道苏慕芷是在安慰自己，复颜妤也没有反驳，只是搂着苏慕芷道：“不早了，早些睡吧！” ☆、第73章 苏慕芷的小厨房里彩云正在炖着虫草老母鸡汤，浓浓的香气都已经散到了厨房的外面。彩云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炉子里的炉火，等下王妃午饭的时候喝到这浓浓的鸡汤一定会表扬自己的。 “哟，彩云，在弄什么呢？这么香，老远就闻到了。”邬文霏的声音在彩云耳边响起，人也已经走到了彩云的身边。 “见过夫人”彩云盖上盖子，心里不住的嘀咕，因为今天王太妃做头七，所有的人都被安排去了王太妃的院子，只有小部分几个人被安排留守在自个主子的院子里。 “天冷了，王妃让我替她过来拿件披风，你还不快去，等下王妃受凉了，王爷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邬文霏嫌弃的看着彩云，这个笨丫头一点都不灵巧，真不知道苏慕芷要这种货色在身边干嘛！ 彩云被邬文霏这么一说，着急苏慕芷会受凉。自家的主子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差，这前头的伤风还没好，昨天又吹了一天的风雪，今天要是再受凉怕是要倒下了。只是彩云有些担心炉子上炖的鸡，回来缩去好几次，邬文霏也是看出了彩云的心思，挥挥手说道：“你只管去，炉子上的汤我帮你看着，不会吃了你的。” “谢，谢谢夫人”彩云鸡啄米的对着邬文霏行了个礼小跑着出了厨房。 邬文霏紧跟着出了出去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影走动，便又回到炉子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盖子，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全数倒了进去，又用旁边的勺子在锅子捣了几下，等粉末均匀的融化进汤里才又盖上盖子，把纸包重新塞进了衣服内。 不多会彩云拿着一件白色的缀珠裘皮风衣过来，“谢谢夫人，还劳烦夫人把风衣给王妃拿去。” “知道了”邬文霏一脸的不耐烦，接过风衣又白了彩云两眼才走。 邬文霏前脚出去后脚彩云就打开盖子看了看，汤还是那个汤，闻着还是那么香，便笑盈盈的撤了些柴火，只留下几段烧成碳状的木头温着炉子上的汤。 王太妃的头七和出殡一般，并不隆重，供了些香烛、瓜果和一些吃食，请来一些和尚念念经，折腾了一上午，基本就告一段落。李涵雍看苏慕芷的脸色不好，便让苏慕芷先回了院子。 苏慕芷回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复颜妤早已经坐在屋里，手里捂着汤婆子，屋子里也被烧的很是暖和，“你到是会享受，跑我这里来了。” 原本复颜妤到的有些迷迷糊糊，见苏慕芷回来直接伸了个懒腰便把人揽进了怀里，苏慕芷推搡着，“干什么你，被人看到了。” “不会被人看到的，彩云我已经打发她下去吃饭了，外面有人给我们守着，有人进来会提前通知咱们的。” “你到是安排的好”苏慕芷笑着，便也安心的窝进复颜妤的怀里，“今儿个王太妃头七，怎么没见你来？” “你睡着的时候我就去了，咱装也得装一把，上了柱香、磕了个头便回去了。路上碰到李涵雍，我猜他大概那个时候才回来，脸冻的都有些歪了，看到我连句利索话都说不清楚。我借口铺子要开张，就先走了。”复颜妤说的开心，手舞足蹈的，苏慕芷猜都能猜到李涵雍的狼狈相，为了他娘诈死，他到的确受了些苦。 “今儿个天这么冷，你跑来跑去干什么？”苏慕芷拉着复颜妤的手环上自己的腰，顺手把复颜妤手里的汤婆子放在自己的手里。外面可不是一般的冷，原本白嫩的一双手早已经被冻的通红，捂在汤婆子上好一会才觉得有些暖意。 说道为什么又回来复颜妤原本笑意融融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松开怀里的苏慕芷，便从榻上坐起身。苏慕芷看到复颜妤的样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知道这事一定不小，不然依复颜妤的性子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复颜妤从一旁的食盒里取出一碗还有点暖意的鸡汤，浓浓的香味即使汤已经微凉还是吸引着苏慕芷的味蕾，“这是给我吃的？” 复颜妤点点头，一双水灵的眼睛透出阴鸷，苏慕芷看了也吓了一跳，随即也从榻上起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出了什么事？” “邬文霏在你的汤里下了毒……” “哐”苏慕芷手里的汤婆子掉落到地上，放出巨大的声响，复颜妤的话苏慕芷信，只是不曾想到邬文霏会如此的直接。 许久苏慕芷才缓过神，此刻的她早已经被复颜妤抱在怀里，复颜妤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心跳的厉害。 “她，她为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复颜妤抱紧苏慕芷，柔声安慰着，“说了你身边不太平，邬文霏借口天冷，你要件风衣，彩云不疑有诈。她趁彩云去房间取风衣的时候在你的鸡汤里下了药，被我的人给看见了，便来禀告我，我担心你便先过来了。” 听到这番安慰苏慕芷不但没有轻松反而心情更加沉重起来，要是没有复颜妤也许此刻她早已经命丧黄泉，哪里还能够站在这里说话。 复颜妤似乎是洞察了苏慕芷的心事，“邬文霏我会尽快除去，你不用担心”，接着又从袖口掏出一个不大皮盒子，放在案几上，松开抱住苏慕芷的手，“你看，这个盒子里有不同长度的银针，用来探试食物。每次彩云送来的吃食，无论是茶水点心也好，还是饭菜汤羹都好，你都试一试。” 苏慕芷取出一根较长的银针，在刚刚那碗鸡汤里试了一下，瞬间的功夫，银针已经一半变成了黑色，惊的苏慕芷手一抖，银针掉落在了地上。 复颜妤取了块白布，包起地上的银针，擦掉了上面的黑色，又道：“试的时候一定当心，这里还有些我自己配置的药丸，你每日服一颗，如果真的不幸中毒，也能撑到我来，我来救你。”说这话的时候复颜妤一脸的难过，她真心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 “你放心，我自己也会注意的”苏慕芷也不想复颜妤难过，自己似乎是她的一个劫。可是苏慕芷不知道，在复颜妤的心里对她是万分的愧疚，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在身边，还要让她冒着生命的危险，每每想到此的时候复颜妤都心疼苏慕芷。 “好，不过咱们还得演出戏。” “什么戏？”见复颜妤的眼睛重现闪出光芒，苏慕芷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转。复颜妤在苏慕芷耳边低语了几句，苏慕芷笑了。 邬文霏对苏慕芷下毒之后也有些紧张，这件事情并没有得到李涵雍的授权，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情，万一事发，当场只有她和彩云两个人，到时候两个人逃不过李涵雍的审问。她和彩云比，明显她的疑点会更加多一些，到时候该是如何对付？ 午饭过后，苏慕芷病了的消息很快就在府中传遍。邬文霏也得到了消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自己的屋里不停的来回走着。几次差人去打探消息，得到的都是王妃院子里的口风紧，只说是病了，其他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为此邬文霏打骂了两个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小厮气不过，暗中使了坏。到傍晚的时候，邬文霏喝下去的巴豆水开始发挥效果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去了二十多次茅房。很多时候都是才出来，还没走几步，又折了回去。 苏慕芷的小院里，早已经有人来通报了这件事情，复颜妤也不急，写了几个止泻的药房，实则不过是促消化的药材，吩咐着让人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邬文霏服用。 苏慕芷笑说复颜妤人坏，人家都拉成那样了，她还开促消化的药给她喝。复颜妤倒是一脸悠哉的样子，谁让邬文霏得罪的是她，以后有的她受的时候。 ☆、第74章 复颜妤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白布，擦干了手上的水滴。看着床榻上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怜悯。对于复颜妤来说，其实这样的场面看了无数次，照理说早已经习惯，可是…… 当复颜妤踏出王妃的寝殿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雍王李涵雍。 “王妃怎么样？”难得李涵雍还会关心床榻上的王妃，这让复颜妤又是一惊。一个早晨惊了好几次，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涵雍是大堂王朝的一个王，被分封在边陲的一块领地，山高皇帝远，虽然这里没有江南的山明水秀，可是塞上风光也十分的迷人，最主要的是离着皇帝远，受到的拘束少，这不李涵雍五年里第三次娶了王妃。 李涵雍的第一任王妃是皇帝赐婚的，没什么感情，更加谈不上什么好感，不过人家好歹是个出生名门的姑娘，只是这个王妃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来李涵雍的分地没多久就得了怪病死掉了。 李涵雍一看在这种边陲之地不能娶这么柔弱的姑娘，于是在第一任王妃死后的三个月之后，娶了一位当地贵族的的女儿，按照当时的那种审美观念，这位有着将近两担重量的姑娘绝对是个绝世的美女。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位姑娘在和李涵雍成亲两年之后，却死于了难产。连人带孩子的，全到玉皇大帝那里去报到了。李涵雍为此伤心难过了一阵，但是伤心难过也仅仅局限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因为那是李涵雍的第一个孩子。 李涵雍在死了第二个王妃之后找了个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说是两年之内不能娶妻，不然的话不仅新娘子在结婚当晚就要毙命，而且对于李涵雍也是大凶。既然人家算命先生这么说了，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李涵雍真的没有再娶。 李涵雍不娶并不代表他没有女人，作为一个王爷不说那些侍妾，光是外面想巴结他的人送来的黄花大闺女就是一大把，不愁没有女人。只是李涵雍终究还是一个王爷，大家大业的没有一个王妃怎么着也说不过去，于是在消停了两年之后，李涵雍终于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三次大婚。 不知道新来的王妃太嫩，还是王爷身强力壮，居然在新婚之夜把王妃给弄得大出血了。新婚之夜见红本来是个喜事，只是这红见的太多了，差点出了大事。好在复颜妤这天因为王爷大婚喝得有点高了，直接在王爷府留宿了，这才让新来的王妃保住了一条命。只是王妃这身子怕是已经废了。 复颜妤抬眼看了看李涵雍，难得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焦急，说明李涵雍对这个新王妃还是有点感情的，复颜妤琢磨了一下，才回话说道：“王妃身子娇嫩，昨夜怕是……” “颜妤，我要听的是真话，不是那些废话。”李涵雍的眼神不再似刚才那般，恢复到了往日里的阴鸷，复颜妤想着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于是低声道：“身子怕是废了，不过王妃年轻，多加调养应该不碍性命。” “那么生养呢？”说到底，帝王之家还是注重人丁，王妃才逃过一劫，王爷就问生养的问题，如果不能生养不知道这个新进门的王妃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弃妃或者干脆给休了。 复颜妤不想看的才进门一天的王妃就惨遭抛弃，快速的思量了一下，说道：“修养一阵子便也无碍，只是以后王爷要悠着点。” “哈哈哈”李涵雍朗声笑了起来，复颜妤啊复颜妤，你到不会掩饰，分明知道男女有别居然还如此的直截了当，只是……李涵雍一下子又想多了，于是便又为难了自己。臭着一张脸，去了最近新送来的侍妾那屋。 “颜妤”一个苍老的有点沙哑的声音在复颜妤的身后响起，复颜妤挑了挑眉，分明是有点纠结，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原本纠结着的小脸化成了一张笑脸，“李奶奶，你怎么出来了？” “嗯，是不是觉得奶奶老了，就不能出来了？奶奶的身体可是硬朗着呢！再说了，奶奶还吃着你开出来的补药，这身体，老好了。” “那是，奶奶的身体好着，只是这个时辰，奶奶不是应该在佛堂礼佛嘛！” 李奶奶听到复颜妤的话，叹了口气，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不，才没多久的功夫，王妃被王爷整出幺蛾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作为王府里说一不二的老王妃岂能不知道。这一大早的，连佛都来不及礼，急急赶了过来。 “奶奶是为王妃的事情而来？” 李奶奶似笑非笑的看了复颜妤一眼，硬是把复颜妤看了个毛骨悚然，就好像自己的一下子没穿衣服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一般。就在复颜妤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到李奶奶换了一幅样子，“你不喜欢涵雍的话，就不要和他说那些事情，就算你的一个大夫，可是你毕竟是女大夫，而且还未婚，说些夫妻床笫之间的是不好。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涵雍对你的心思。” “我……”复颜妤满脸的委屈，她说什么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李涵雍李大王爷注意一点，现在怎么到了老王妃她老人家口中就成了不好了呢？ “不要我不我了，陪我进去看看那孩子，真是的，怎么弄成这样。可不要耽误了涵雍的子嗣！” 复颜妤不满的撇了撇嘴，难道女人就是男人生孩子的工具而已？一旦不会生养就没有了价值？她不敢苟同，但是如今不是宣扬她观念的时候，既然说谎就必须说圆乎了，照着和李涵雍说的那套和老王妃又说了一遍，这样两个人才踏进新王妃的屋子里。 新王妃不知道是因为劳累一个晚上还是因为喝了复颜妤开的药，即便是两个人到了她的床前她还没有丝毫要醒的样子。复颜妤想要开口喊醒新王妃，却被老王妃一把拉住“让她睡吧，雍儿昨天一个晚上把她折腾的应该很累了。” 复颜妤“噗呲”笑了出来，老王妃双眉一竖，“怎么，我的话这么好笑？” “不，不是的，奶奶你这么了解，怎么让我觉得你昨天听人家洞房了呢？” “你个死丫头”老王妃作势要打，复颜妤也作势要躲，一老一少就这么着的时候，离开的李涵雍不知道怎么的又折返回来了，看到两人这般，着实的奇怪，“娘亲，你们这是……？” “咳咳”老王妃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雍儿啊，没什么，娘还有早课没做，先去做早课了，你来看看你的新王妃吧！” 老王妃说要走了，复颜妤也起身，“奶奶，我送你回去吧！” 老王妃看看复颜妤再看看李涵雍，点点头，把一只手伸了出来，复颜妤上前搀住老王妃的走，刚想走，却听到李涵雍的声音，“颜妤，你等等，我有事情要问你。” “呃”这下复颜妤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王爷有事？” “王妃，她……” “不要紧，吃了药，睡着了，一时半会醒不了。”复颜妤不高不低的声音公式化的禀报让李涵雍微微有些不悦，好看的一对眉毛都拧到了一块。老王妃见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不免有一阵唏嘘。 “咳咳”老王妃轻咳两声，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扶奶奶去做早课吧”听得出李涵雍压抑的声音，不过复颜妤到像是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复颜妤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白布，擦干了手上的水滴。看着床榻上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怜悯。对于复颜妤来说，其实这样的场面看了无数次，照理说早已经习惯，可是…… 当复颜妤踏出王妃的寝殿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雍王李涵雍。 “王妃怎么样？”难得李涵雍还会关心床榻上的王妃，这让复颜妤又是一惊。一个早晨惊了好几次，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涵雍是大堂王朝的一个王，被分封在边陲的一块领地，山高皇帝远，虽然这里没有江南的山明水秀，可是塞上风光也十分的迷人，最主要的是离着皇帝远，受到的拘束少，这不李涵雍五年里第三次娶了王妃。 李涵雍的第一任王妃是皇帝赐婚的，没什么感情，更加谈不上什么好感，不过人家好歹是个出生名门的姑娘，只是这个王妃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来李涵雍的分地没多久就得了怪病死掉了。 李涵雍一看在这种边陲之地不能娶这么柔弱的姑娘，于是在第一任王妃死后的三个月之后，娶了一位当地贵族的的女儿，按照当时的那种审美观念，这位有着将近两担重量的姑娘绝对是个绝世的美女。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位姑娘在和李涵雍成亲两年之后，却死于了难产。连人带孩子的，全到玉皇大帝那里去报到了。李涵雍为此伤心难过了一阵，但是伤心难过也仅仅局限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因为那是李涵雍的第一个孩子。李涵雍为此伤心难过了一阵，但是伤心难过也仅仅局限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因为那是李涵雍的第一个孩子。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头七的最后一天，真好是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夜。因为王太妃的离去，王府里的除夕夜便不像往常一样的热闹，只是考虑到苏慕芷头一年嫁进王府，太草率也说不过去。等一早上的仪式过后，李涵雍还是吩咐了下去，参照往年的样子，稍微对王府进行了一下布置，对于这些繁文缛节苏慕芷到不是很在意。 李涵雍看着身边的苏慕芷，脸色是越来越苍白，人也整天蔫蔫的，一点都没有精神。自从邬文霏给她下毒之后，情况似乎是一天糟糕过一天。李涵雍心头始终有些害怕，怕之前的厄运会再次降临，这个女人终究逃不过劫数。 “我看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去屋里吧，外边冷。”李涵雍脱下身上的裘皮披风，给苏慕芷披上。 “劳王爷挂心了”带着雄性气息的裘皮披风让苏慕芷不悦，可是毕竟是李涵雍的一番心意，总不能拂了他的意。 “把颜妤喊过来陪你吧，你一个人我终究不放心。”李涵雍的话说到了苏慕芷的心坎上，只是今儿个是大年三十，时间上好像不怎么合适。 李涵雍似乎是看出了苏慕芷的担心，拉过苏慕芷发凉的手，“我派人去请，反正过年她也一个人，到我们府里还热闹些。” 苏慕芷点点头，李涵雍便让彩云带着苏慕芷回屋去休息，等到晚些时候再出来和大家一起热闹。 一切果然如复颜妤料想的一般，食盒里的吃食在王府的人来之前不多一会装进去。外头用厚实的棉匣子套住。、 “小姐，王府那边有请。”在复颜妤确定盒子保温时，董玥过来禀告。 复颜妤脸色淡淡一笑，“我准备的东西给我取来。” 不多时，董玥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漆雕小盒子过来。二指宽的一个正方形盒子，红色的漆，描着少许的金，在今天这种日子里看上去很是喜庆。 “小姐”董玥递上手里的盒子，复颜妤笑的眯起眼，接过盒子收进了衣服里。 苏慕芷倚着窗，手里的茶早已经凉透，都快一个时辰了，复颜妤还没有来，这让她心里头有些着急。 急促的脚步声犹如此刻苏慕芷的心，当头上沾着星星点点雪花出现在门口时，宛如春天般的娇颜送给苏慕芷一个惊艳的笑容。 被冻的略红唇，一张口便是暖心的“等久了吧！” 彩云把复颜妤带来的食盒放了桌子上，便关上门退了下去，独留下复颜妤和苏慕芷。 “冷不冷”苏慕芷上去掸掉复颜妤头上的雪花，拿起暖壶又倒上一杯茶，“喝口茶暖暖身子，今天还要你过来。” 看着有些矫情的小女人，复颜妤笑的一脸开心，上去环住倒茶的苏慕芷，“王妃好像不欢迎的样子哦。” 其实哪有不欢迎，只是苏慕芷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想复颜妤罢了。从那日有肌肤之亲后，复颜妤就像失踪了一般，就连平日里的问诊把脉都省去了。苏慕芷含沙射影的问过李涵雍，可是李涵雍吞吞吐吐的，让苏慕芷的心也一直吊在那里，直到刚刚看到复颜妤。 “最近几天都不见你”说着，一向矜持的苏慕芷居然转身过来回抱住复颜妤，“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复颜妤埋首在苏慕芷的颈间，“怕我始乱终弃，要了你就消失了？” 复颜妤的话说到苏慕芷的心坎里，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呢？“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这谎话说的脸苏慕芷自己都觉得太假，复颜妤到也生气，松开苏慕芷，从怀里掏出那个雕漆的小红盒子，“这几天都在家中做这个，慕芷看看喜不喜欢。” 一个小巧的金锁，不大，图案是两只凤戏一个圆球，小小的放在手心煞是可爱，苏慕芷看着就爱不释手。复颜妤捻起苏慕芷手心里的金锁，对着圆球轻捏了两下，圆球居然被打开，里面有一颗黑色的药丸，“这个是……” 说道药丸，复颜妤的脸色就不再轻松，苏慕芷似乎也能感觉到复颜妤的犹豫，又低声问道：“怎么了？” “慕芷，答应我，遇到危险，自己不能逃命的时候吃下这颗药丸，我会救你回来的，相信我，相信我”复颜妤哽着声音，连带着身子都在发抖。 “我信你”苏慕芷的回答坚定而有力，拿过复颜妤手里的金锁，把圆球盖紧，“帮我带”。 红色的细绳绕过颈间，落下一个结。苏慕芷又看了一眼金锁，才藏进衣服里。 门外，彩云敲了敲门，说道：“王爷喊着去祭祀祖宗。” 复颜妤帮苏慕芷整了整衣服，“你去吧，我在这里坐会，他们家的祖宗也不要我去拜。” 苏慕芷嫁入府中已经好些日子了，可是除了常去的那几个地方苏慕芷根本不知道王府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别致的庭院。庭院在一处幽静之地，一扇大红门隔开了它和其他院子的连接，只有李涵雍近身的几个人在里面伺候着。燃上的香烛闪着火光，烟熏缭绕中苏慕芷吃惊的发现李涵雍父亲的牌位也在其中。 苏慕芷行走的脚步顿了顿，便是这一顿，让李涵雍看出了端倪。 “父亲本是该灭族的罪，许是他自己提前悔悟，作了了断。只是现在的皇帝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多年之后便又寻了借口让他死了也不能安息。我是儿子，没有那么铁石心肠，我是父母身上的肉，父母亦是我身上的肉，这个牌位即便是皇帝说不能留，我也要留着。”李涵雍双拳紧握，语气即便是很平缓，但是其中的怒气就算是被压抑也不能掩饰。 “王爷的孝心让慕芷感动”这话出口苏慕芷自己都觉得恶心，只是如果不知道李涵雍现在的预谋她可能是真的感动，只是现在的李涵雍让她觉得太可怕。 李涵雍含笑，并没有说话，只是牵起苏慕芷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李家的列祖列宗很多，除了连着门的那面墙没有设牌位，其余的三堵墙都一个接一个的排满了。其中还包括了李涵雍的前两任夫人。 在两位夫人的牌位前李涵雍下意识的看了苏慕芷，不知为何，最近看到苏慕芷总是有种奇怪的错觉。邬文霏也审问过几次，说是下的毒吃了之后会立刻毙命。虽说那天复颜妤在，可是复颜妤医术再好也不是大罗神仙下凡，也不可能从阎王手里要回苏慕芷的命。 “王爷在想什么？”见李涵雍盯着自己看了有一会，苏慕芷隐约觉得李涵雍像是发现了什么，捂着胸口狠狠的咳了两声。 “哦，没什么”李涵雍回神，见苏慕芷咳的厉害，又道：“这里香烟味浓，你先回去吧，彩云在门口等着，我想再陪陪他们。”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等苏慕芷再回来的时候复颜妤总觉得她心事重重的，想来大抵是头一年不能和自己的父母过年，会不适应，便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慕芷，我自己做了些小点心，来尝尝”复颜妤从食盒里拿出还热的点心，勾住苏慕芷的腰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点心是寻常的一些甜食，只是是复颜妤亲手做的，吃到嘴里感觉也不同。不知道是味道好，还是是饿了，苏慕芷一连吃了三块桂花糕，就连桂花沾在唇角都不知道。 复颜妤趁苏慕芷不备，伸出小舌，舔去苏慕芷唇角那粒桂花，“你干嘛？”苏慕芷娇羞的侧开脸，哪有这么流氓的女人？ 浅浅的口水渍很快在唇角干透，可是很明显的一块，唇角的肌肤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不同。“别动”复颜妤扳过苏慕芷的脸，贴近了仔细看了看，“确实，看来这香粉不防水。” 苏慕芷下意识的摸了摸唇角，刚刚复颜妤舔过的地方，“怎么说？” “你看看，刚刚我亲的地方掉了些粉，颜色和脸上其他地方不同，要不是咱们靠的近便不会被发现。” 复颜妤为了给苏慕芷装病，特别给她调配了一些粉涂在脸上，看上去像大病的样子，其实不过就是为了遮掩正常的气色。 复颜妤的话让苏慕芷突然想起刚刚李涵雍看自己的眼神，“难道王爷他发现什么了？” “嗯？”苏慕芷的话让复颜妤的警觉性大增，加上刚刚苏慕芷回来的时候心神不宁的样子，让复颜妤不得胡怀疑，“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骗不过复颜妤，苏慕芷便把刚刚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与复颜妤听，复颜妤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是李涵雍发现了什么，但是依照邬文霏下毒的毒性来说，苏慕芷是真的太“健康”了。 ☆、第76章 因为李涵雍的怀疑，复颜妤到是又下了番“苦功”，等到正月十五的时候，复颜妤的身子骨到还算是利索，只是面色却有些吓人，黄里泛着灰，脸上皮松松垮垮，有很多都皱到了一起，和之前相比人像是一下子老了二、三十岁。 苏慕芷这样的变化还是让李涵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天趁着复颜妤来王府，李涵雍一早便等在了门口。 复颜妤并不意外李涵雍的出现，只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一番懊恼外加自责后，李涵雍被人公务缠了身。 看着李涵雍匆匆忙忙的离开，复颜妤大约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疾步也走入王府之中，在快到苏慕芷院子的一处隐蔽的地方，复颜妤召出暗影，交代了几句才去了苏慕芷的屋子。 苏慕芷一袭浅紫色织锦缎小棉袄，门襟上绣着一朵白色的蔷薇，衣服的下摆上绣着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仿佛欲飞向那白蔷薇。头上绾着一个髻，插上一支和田白玉的簪子，簪子上是一只蝉，蛰伏着。一缕青丝落在胸前。若不是脸上被那些丑陋的痕迹所掩盖，那是多么静好的一刻。 复颜妤站在那里看着，即便现在那姣好的容颜被遮，但是任然遮盖不了那种古典的气质。 恋人之间有那种所谓的心电感应，在复颜妤才站定，苏慕芷一抬头就看到了她，脸上扬起一抹娇羞的笑容，“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 复颜妤拽着袍子的中下段，提溜上来一点，便垮了门槛走了进来。今日复颜妤着了一件藏青色的棉袍子，袍子外面套了同样颜色的锦缎棉袄，棉袄的下角绣了些波浪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你为何从不着女装，好像看看颜妤穿女装的样子”苏慕芷放下手里的书，拉开盖在腿上的棉被，从塌上下来。 复颜妤放下手里的药箱，过来扶了一把，“穿这个方便，到是女装行走在外头有诸多的障碍。” 苏慕芷不知道复颜妤口中的障碍是什么，她从小到大都是千金小姐，衣食不愁，哪里会知道寻常人家的生活。但是聪明入苏慕芷，大概是知晓了什么原因，到也不再问下去，只是吩咐了彩云从小厨房里端来了炖好的热汤。 “早饭吃了吗？我让彩云炖了一只老母鸡，包了一些饺子，刚刚让彩云去弄一些，你先吃一点暖和暖和身子，看你冻的鼻子都红了。”苏慕芷伸手摸了下复颜妤的鼻子，果然是一片的冰冷。 热气腾腾的饺子和香喷喷的鸡汤不一会就被端了上来，苏慕芷给盛了碗鸡汤给复颜妤“快喝口热汤。” 浓浓的鸡汤，光闻味道就知道炖了很久，瓷质的勺子舀了一勺鸡汤，吹了两口，稍稍呡了一点，觉得不烫了才把一勺鸡汤喝了下去，“味道真不错，彩云的手艺可真好，哪天哪个小子娶了彩云可有福气了。” 被复颜妤这么一说，彩云双颊飞红，“复大夫，你就喜欢瞎说，我可不跟你在这里瞎掰了，我去厨房里收拾收拾。” 说罢彩云要走，被复颜妤喊住，复颜妤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送给你彩云，过新年了，可得送你个礼物，谢谢你做这么多好吃的给我吃。前两天没有找着机会，今儿个算是碰着了。” 彩云一愣，她一个下人，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不不，复大夫，这，这不行”彩云对复颜妤是感激的，她娘的病要不是因为复颜妤估计现在早一命归西了，哪里还能享天伦之乐。 “既然复大夫让你收下，你就收下”苏慕芷接过复颜妤手里的盒子，塞进了彩云的手里。 “可是……”彩云还想说什么，苏慕芷只道：“下去倒两杯茶来吧！” “嗯”彩云含泪，拿着盒子跑出去。 复颜妤笑笑，搂过苏慕芷，“慕芷要不要也吃点？怎么觉得你瘦了？” “不了，我早上起来已经吃了些了，就不吃了。”虽说肚子确实有些饿，可是为了迎合着面容，苏慕芷这几天不得不刻意减少了饮食。 复颜妤恍然大悟“你这是故意的？” “我这天天不是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吃的，不胖才怪。哪有重病的人一天胖过一天的？”对于苏慕芷的细心让复颜妤很感动，可是看着苏慕芷越发的瘦，复颜妤的心里也不好过。 皇城被围困了将近一个月，早已经的草尽粮空。中山王在帐篷里烤着火，火上炖着羊肉汤，浓浓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帐篷。锋利的短剑闪着银光，对着烤炉上的一大块羊肉插了进去。 “香，真香”中山王李启胜闻着刀尖上的羊肉一脸的陶醉，“走，咱们去皇城下看看，看看那些可怜的士兵”李启胜举着羊肉，大摇大摆的出了帐篷。 城头上饥寒交迫的士兵看到黑影从远处过来，立刻警觉起来，虽说已经饥肠辘辘但作为护卫京城的皇家士兵显然不是那些乌合之众，立刻作起了作战的准备。 李启胜也不走远，只在士兵能看得见他吃肉的地方停下，大口撕咬着短剑上的羊肉。守城的士兵看着口水早已经溢满了口腔，饿着的肚子似乎更加的饿。 “可恶”一个兵头取过弓箭，瞄准了李启胜就是一箭，不知道是太饿没力气，箭还没射到李启胜面前就掉了下来，引来李启胜一方士兵的哄笑。 “好了好了，外面冷，咱们回帐篷烤火”李启胜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明知道那些士兵已是强弩之末却并未打算攻城。 “真是欺人太甚”兵头扔掉手中的弓箭，气愤难当，这样苦耗下去倒不如出去和敌人决一死战，要死也要战死沙场，总比在这里饿死的要好。 “王爷，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耗的差不多了，我们……”一个中山王身边的近臣想说些什么，却被中山王拦住，“今天的羊肉烤的不错，来，你也坐下来陪本王吃一些。” 不知道中山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手下的臣子也不好说，来了这里就是吃吃喝喝，士兵都被养懒了，万一到时候要作战，这些士兵怕是作战能力也被消耗了大半。 “吃吃吃”的声音连着各种笑从各个帐篷里传出。 皇宫里，一片萧条的景色，各宫的人都减少了活动，以期能够减慢食物的消化，只是皇宫里虽然囤积的东西多，但是皇宫里各院的开销也大，早也已经捉襟见肘了。 黑色和白色的棋子在同一人的手里不断落下，皇帝一个人对弈了一早晨，手下的太监喊了几次吃饭都没有反应。 “皇上，该吃了”不知道是第几遍了，总管太监曳辰敲敲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 一枚黑子落下，皇帝终于抬眼看了看曳辰，“以后三餐改为两餐，其余的点心之类的全都撤掉。各宫也按照这样的标准，只是母后那里还是照旧。菜式三品以上，三菜一汤，三品以下的辆菜一汤。每日供应一个荤菜，其余全为蔬菜。量也不准大，荤菜半斤，蔬菜全为三两。” “遵旨”曳辰领了旨，便吩咐了下去，一时间皇宫里都有些人心惶惶。 各宫的人都去了皇后那里，希望能从皇后那里打听点消息，皇后到也实在，说了句“我这个皇后也不过摆设，还没你们有些得宠的妃子知道的事情多，来问我还不如直接去问皇上，我啊，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从皇后那里得不到消息，皇帝那里自己是不敢去问，有些资历浅的宫女早已经收拾好了细软，准备皇宫被攻破的时候能够携带着这些细软趁乱逃走。 “皇上，旨意传下去了。”曳辰得到消息便来回了皇帝，皇帝依旧是在摆弄着那副棋子，就连端上去的茶水也一口没喝，更别说那些饭菜了。 “知道了”皇帝把手里的余棋扔进了盒子里，“这些饭菜凉了，给朕热一热，这非常时期也不能讲究了。” 曳辰叹息，那里是非常时期，就是平常皇帝也是个十分节俭的人，自己一个人吃饭也就一荤一素两个菜，外加一个汤，和现在三品一下的妃子待遇一样。穿的衣服有些穿里面的都有补丁，这些话说给外面的老百姓听估计都会当成一个笑话，这是曳辰在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桩桩件件都知晓的无比清楚。皇帝何止是个好皇帝，简直就是历朝历代都不多见的好皇帝。 热过的饭菜又被端上来，蔬菜经过加热都已经泛黄，皇帝也不嫌弃，“呼啦啦”吃的相当的香。吃完饭又喝了一口凉了茶，终究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了，一口凉茶下去有些吃不消，才让曳辰倒掉，换了热茶上来。 太阳西下，又是一天过去，皇帝的朱笔在一张纸上划掉一天，在看看余下的日子，所剩不多，皇帝满是皱纹的脸上这才稍微露出了些笑容。 “曳辰，我要去母后那里看看，想来她有很多话要和我说，看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今晚我就在母后的偏殿就寝吧！” 曳辰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派人去了皇太后那里先行一步禀告，随后皇帝才踱步而去。 ☆、第77章 正月十五的皇宫，例外的给各宫发了元宵。经过了最近的缩衣节食，不过是民间普通的元宵都让各宫的人高兴不已。皇帝依旧在那里把玩着棋子，平静的听着曳辰的汇报，脸上平静的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曳辰摸不透皇帝，即便此刻他离皇帝离得这么近。 终于皇帝开口了，不过都是不屑的话语。平日里山珍海味他们都不在意，燕窝都拿来漱口，现在没吃的不过是普通的元宵，到让他们这么的开心。下面的话皇帝没有再说，以后的事情，还是留着以后再说。 大雪覆盖的深山里，李涵雍一行走走停停，这种时候明显不是出征的好时机，可是李涵雍说机不可失，任陈三木再三的劝说也不用，隐约陈三木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兵至陈州，已经消耗很多，靠着人数的优势，险险夺下城池。 这边苏慕芷也接到消息，王爷起兵。虽说早已经知晓的事情，可是苏慕芷还是吓了一跳。幸好复颜妤在当场，扶住了她。 “这可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啊！” 就在苏慕芷和复颜妤讨论诛九族之际，修养了两天的李涵雍部队，一举又拿下了图坤，两座城池在手，不免让李涵雍志得意满。站在城楼往下看，大好河山尽收眼底，难怪乎那么多人想做皇帝，连一向胸无大志的中山王都打到了京城。 皇帝手里的棋子在听到来报后落下，眼睛闪过一丝阴鸷，很快便恢复了清明。曳辰眨了眨眼睛，仿佛刚刚看到的不过是幻觉。 “皇上，外面文武百官求见。” “不见”一如之前的许多次回答，皇帝连多说一个字都不高兴。 “可是他们说了，皇上您不见他们，他们就长跪不起，直到皇上您见他们为止。”曳辰小心翼翼的说着话，看着皇帝脸上的表情，生怕一个不当心惹来杀生之祸。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3节 “哼，他们到是学会娘们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是不是他们府里的大小老婆都这般闹腾，他们学会了来我这里闹啊？”皇帝怒了，居然敢要挟他，这个世界能要挟他的人不多，但是绝对不在这些个人身上。 “皇上，您看……” “回他们去，爱跪就跪着，随他们的便。”说完，又继续手里的对弈。 大臣们真的跪着，从暖和的晌午跪到了冷风习习的夜晚。今天的明月特别的亮，皇帝从另外的偏门走了出去。 御花园的池塘边，风光已经不在，到处都是枯了的花花草草，水里也结了冰，可是在皇帝眼里，这一切都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样。 盛开的百花，叽叽喳喳的鸟儿，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有那个心爱的她。他的人生是完美的，完美到让他觉得这一世就是不是皇帝也不白活。 可是物极必反，她死了，朝廷内外又是诸事缠身，一时间年轻的皇帝焦头烂额。原本开朗的性格慢慢变得阴郁，以致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可是他内心深处仍然是开朗的，只是缺少了那出发开朗的开关罢了。 “卿卿”皇帝干枯的手摸上亭柱上那犹在的字，是那一年孩子出生前他们来游御花园所刻。只是字还在，一切却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皇后老远就看到了皇帝，所说是皇后，但是皇帝对她并无爱意，偶尔的翻牌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皇帝心里有人，皇后也知道。皇帝心里藏着的人，皇后也知道。可是任凭皇后知道再多，却也无法和一个死人去计较、去争。 皇后头一次看到皇帝落寞的眼神，那一刹的光景皇帝似乎老了好几十岁。 皇后觉得如果有皇帝这般的爱，那么要她死她也愿意，可是皇后不知道，那个死了的人却希望自己活着，即便皇帝不爱她了，可是她还可以看看皇帝，看看她的孩子。 夜里风大，“阿嚏”皇后受了凉，喷嚏声打断了皇帝的回忆。 “皇上，是皇后”曳辰眼尖，其实早看到了皇后，只是这种时候皇帝都不喜欢别人打扰他。 “把皇后请来吧！”皇帝头一次这样对皇后，这个皇后自己不喜欢，可是他知道皇后爱他，而且爱的深。身处后宫，平衡各宫的关系，事事件件处理的很好，没有陷害过嫔妃也没有毒害过皇帝的子嗣，可以说她在做皇后这上面是成功的。可是皇帝知道，自己不爱她，也不想给她过多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臣妾见过皇上”依然是那日进宫时候的语气，皇帝记得，因为她是他唯一的皇后。即便不爱，但是那日场面如此的恢宏，他岂会忘记。 “起来吧！”皇帝伸出手，皇后不可思议的看着，颤巍巍的把自己的手放进皇帝的手掌心。皇帝的手掌心很暖，一瞬间暖了她那颗冰凉的心。 “这么晚了，皇后怎么来如此荒凉之地”皇帝有些好奇，自己是因为爱人，难道皇后也是？ “本是想去皇上那里的，走到御书房才发现大臣们都在，妾身便折了回来，想着这大雪连天的，也没什么机会出来，不知道御花园又是一副怎么样的情形，寻思着进来看看了。” “走吧！”皇帝牵着皇后的手，很自然，毫不做作，皇后看着皇帝的侧脸，原来皇帝也有温柔的时候。 皇帝留宿在了皇后的水榭轩，即便皇后在后宫的好口碑也管不住那些嘴碎的妇人，不过一夜，流言蜚语又满天飞。什么皇后精心布局，什么皇后色相引诱，说什么的都有，传到皇后的耳朵里，皇后不过笑笑，谁又能懂她，谁又能懂皇帝。 时间悄悄的、悄悄的溜走，转眼已经过了正月，李涵雍的军队一路高奏凯歌，五座城池被他们占领，虽然不大但是确实是实实在在打下来的。 “王爷，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陈三木端了一杯茶进了帐篷。 “是啊！”李涵雍放下手里的信笺，接过陈三木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刚刚有探子来报，中山王之前打下来的城池很多，因而许多的城池只有寥寥的士兵把守。” 陈三木放下手里的托盘，拿起桌子上的信看了看，确实是这样写的，可是陈三木总是疑心，这一路他们太顺了。皇帝不是傻子，中山王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的胜利也许不这么简单。 知道陈三木想说什么，李涵雍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确实太顺利，所以我又派了另外一路人马前去探查，还在中山王阵前安插了人手，只要中山王有什么动静，我们很快也会知道。” 见李涵雍这么说，陈三木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做皇帝的是李涵雍。 三更，宫里大多数的人已经熟睡，皇帝的御书房外忽然一阵异样的风动，执事的太监只是抬眼看了看，便又耷拉下了眼睛，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们，哪里还有值夜的心情。半掩的门里闪进一个黑影，速度之快即便不打瞌睡也很难发现。 “参加皇上”来人特意压低了声音。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迎了上来，“皇弟，你来了。” “是的，皇上。您这段时间可好？” 皇帝苦笑，哪里会好。大臣们一个个闹的凶，各地你起义，他谋反的。 “皇兄，李涵雍那个逆贼就快打到京城了，到时候危机解除，也不用这般了。” “自寻死路”皇帝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李涵雍碎尸万段。 “按皇兄的吩咐，一路都已经安排好，只等那李涵雍落网了。” 皇帝点点头，“只可惜，苦了那丫头。” 不同于寻常人家，皇帝的儿女风光的只是表面，内里的苦有谁人知晓，有些时候他们宁可自己不过是平凡的百姓，可以享受着天伦之乐。而不是这些勾心斗角。 “说是让皇上您注意身子。” 皇帝露出难得的笑容，脸上的皱纹一笑，似乎更加深了，“也只有她真心实意的关心朕”，说道这里皇帝眼里带了许多的落寞，希望你们母女都不要怪我。送走她，我也是迫不得已，留在宫中她必是凶多吉少。 夜更深了，来人寻着来时的路匆匆离去，只留下“唦唦唦唦”的风声。 复颜妤搂着苏慕芷，怀中的人在早已经累的睡了过去，一个晚上不知疲倦的要了她几次，要不是她累极，复颜妤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亲亲的吻落在苏慕芷的唇间，复颜妤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朝兵戎相见，会是怎么样的场面，如何面对王太妃，如何又去面对李涵雍，还有怀里这个可人儿。 想的多，复颜妤也昏昏沉沉睡去，一夜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第78章 复颜妤一夜未归，邬文霏就在房里呆坐了一晚。早晨奶妈抱着邬悠悠进去，看到邬文霏目光呆滞的看着大门，着实是被吓了一跳，连一分钟都没有多留，抱着邬悠悠就出了房门，找到了秋韵。 “秋韵姑娘，秋韵姑娘”奶妈一路小跑，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稳。 “怎么了，奶妈，你慢点，当心孩子”秋韵接过奶妈手里的邬悠悠，看着睁眼的小家伙不哭也不闹，心里是一阵的喜欢。 “秋韵姑娘，那个，那个悠悠她妈好似不对劲，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坐在屋里，连床铺都没有动过，看上去像是坐了一晚上，要不，你去看看？” 秋韵皱了下眉，确实这个邬文霏来的时候就看上去有点问题，难道小姐都没有发现吗？当下对奶妈道：“你带着邬悠悠回你的房，没事情的话别去邬文霏那里，我现在过去瞧瞧那个邬文霏。” 奶妈抱着孩子离去，秋韵正打算去邬文霏那里，董玥却走了进来，“我和你一起去。” “谁要你和我一起去？”秋韵都没正眼看一下董玥，董玥却贴过来一把抱住了秋韵，秋韵被董玥的动作吓了一跳，当下四周看了看没人，连忙道：“你还不放开我，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董玥“咯咯”一笑，“不生气了？” “好了，我们的事情随后再说，小姐一晚上没回来，王府里来话说小姐住那里了，这种情况可很少见。还有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似乎有点问题，我去看看。” 董玥见秋韵说的真，当下松开了手，道：“我和你一起去。” 秋韵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秋韵进去的时候邬文霏还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秋韵要上前却被董玥一把拉住，“看上去不对劲，你站在这里，我过去。” “那，那你当心点”秋韵知道董玥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但是心里却也有点担心。 “夫人，夫人”董玥在邬文霏身边喊了两声，邬文霏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董玥只得用手在邬文霏的肩上一拍，哪知道邬文霏一下子跟疯了一样，一把拉住董玥的手就要咬，董玥见状，一掌打在邬文霏的脖颈处，邬文霏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下手会不会太重了？” 董玥摇摇头，“这个女人……” “怎么，有问题？” “来路不明，小姐怎么就把她带回来了？” 秋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小姐回来了就一直往王府跑，难道……？” “李涵雍？”董玥笑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小姐会看上他？虽然不是草包，可是小姐也不会看上她，不然的话，小姐早就是王妃了。” “这道也是，可是……” 董玥朝秋韵暧昧一笑，然后正色道：“打发人去找个大夫来给这个女人瞧一瞧，不要小姐不在有个闪失，咱们也不好交代。” “嗯”秋韵很快找来了大夫，瞧了会也没看出有什么，秋韵大概说了下症状，大夫开了些安神的药，说是先吃了再说。 复颜妤在王府里全然不知府里发生的事情，高烧让她迷迷糊糊，时睡时醒。苏慕芷在一旁不时给她用棉布擦拭一下干裂的嘴唇，或者是换一条搭在额头上的锦帕。 “王妃，王太妃过来了”彩云匆匆来报，苏慕芷站起来，想去门口迎接，哪知道王太妃已经走了进来，“慕芷啊，颜妤这是怎么了？” 苏慕芷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王太妃是李涵雍大烂了一桌子的菜复颜妤不小心踩到了碎片吧！ 见苏慕芷不回答，王太妃厉声道：“彩云，你来说。” 彩云被一下，跪了下来，“王太妃恕罪，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及时清理复大夫才会不小心踩到碎片的。” “嗯，既然你知道错，去领罚吧！” “王太妃恕罪啊……”彩云想到府里那些打手的嘴脸就一阵的发抖。 “王，王太妃，饶，饶了彩，彩云，不，不关，她，她事……”哑到几乎发不出，可是朦胧间听到斥责声的复颜妤还是勉强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苏慕芷有些急切的来到床边，看着转醒的复颜妤，心里百感交集。 “你看，你把慕芷吓的”王太妃走过来，苏慕芷不得不让出位置站到了一旁。 “是，是颜妤不好”干裂的嘴唇一说话，马上渗出了血丝，苏慕芷想用棉布去帮复颜妤擦拭，怎奈王太妃在，也不好多做什么。 王太妃见复颜妤声音哑的连话都说不出，稍微关照了几句就要走，眼看着彩云还跪在地上，厉声道：“今儿个看在颜妤的份上就算了，以后再犯，定不轻饶。” “谢王太妃，谢复大夫。”彩云连连叩头，就连王太妃走了都不知道。 复颜妤早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示意苏慕芷把彩云扶起来，彩云见苏慕芷来扶自己更加不敢站起来，泪眼婆娑道：“王妃，彩云知道错了，千万不要把彩云赶出府啊，家里还等着我的工钱过活呢！” 苏慕芷硬是把彩云拉了起来，轻声安慰道：“这事不怪你，是复大夫让我扶你的。王太妃都走了，咱们也不讲究那么多，这又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说完苏慕芷看看复颜妤，复颜妤点点头，表示赞同。 “谢谢王妃，谢谢复大夫，彩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你们。” “彩云，我知道你娘身子一直不大好，这里有十两银子，你趁着出府的时候带回去给你娘看病。”苏慕芷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十两纹银，递到了彩云的手里。 “不不不，彩云伺候不周，哪里还能拿王妃的银子”彩云推辞着，虽然钱对她来说很重要，可是无功不受禄。 “收，下，吧！”复颜妤哑了的声音又响起，“我，想，喝，水……” 彩云赶忙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上满满一杯的水，复颜妤是真渴了，一口气就喝光了，一连喝了五杯才停下来。 “还喝吗？”苏慕芷看着复颜妤问道。 “不了，只是觉着肚子了，彩云，给我去做点吃的吧！” “好，我这就去”彩云说着要走，被苏慕芷一把拉住，十两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拿着……” “这……”彩云要拒绝之际就听复颜妤说道：“彩云，我想吃东街拐角张记的牛肉，你等会去给我买一块。” “可是也不需要这么多银子啊！” “多下的就当赏你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这五脏庙可要生气咯。” 彩云半推半就的手下了银子，那些牛肉左不过一两银子，苏慕芷给了十两，差不多正好就是她娘这次药费的缺口，彩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为何苏慕芷会知道自己差钱，而且还给的不多也不少。 这厢复颜妤也有同样的问题，只是没等复颜妤开口苏慕芷便说道：“那日半夜我正好睡不着，就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听到院子里有抽泣的声音，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彩云，再后来听到彩云提起自己没本事之类的，后来问了和她住一间屋子的晓月才知道她娘病重，没钱医治，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其实我前几日就要给她银子，奈何你病着，心一急，给忘了。” 复颜妤听到最后一句话抬头看向了苏慕芷，“我病了，慕芷也会着急啊！” 苏慕芷知道复颜妤的意思，对于复颜妤苏慕芷的感情很复杂，说不在意那是假，和李涵雍相比她更愿意和复颜妤在一起，可是王府，不是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她和复颜妤两个女人，怎么能抵挡得了整个王府。与其给她希望，不如现在就斩断。 ☆、第79章 银色的面具从一个雕花的盒子里取出，冰冷冰冷的面具闪出一丝寒光，像慑人魂魄的鬼魅一般。面具被缓缓戴上，冰冷的触感刺激着肌肤，当面具和脸贴合的那一瞬间，复颜妤知道，这一去，她是回不了头了。 马车在山里颠簸，路况非常的不好，雪化成水一夜便冻成了冰，马蹄很容易在高速中打滑，马夫小心翼翼的驾着车，即便这样也有好几次马车差点就翻了。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马夫浑身的衣衫居然都能汗湿。 “喊马夫也来烤烤火吧！”被火照得有点发红的面具下，复颜妤依然会为别人着想。马夫汗湿的衣裳入夜之后随着气温的降低开始一点点冰冷，好多地方都已经结成了冰凌子，此刻正坐在马上上瑟瑟发抖。 马夫坐在复颜妤旁边的一个火堆前，才坐下立刻有人递过去一大块兔肉，“主人吩咐的，你多吃点，烤烤火，把衣服烤干了，我们再赶夜路。” 马夫感激的接过肉块，大口撕咬起来，饥寒交迫的他，很快就吃尽了那块肉，抹了抹嘴，似乎意犹未尽。复颜妤见状又让人送去一块肉，马夫朝复颜妤笑笑，接过肉大口吃起来。等肉吃完，衣服也烤干了，马夫抹了抹嘴，摸着肚子打着饱嗝。 “走吧”复颜妤站起身，隔着面具的声音有些闷也有些冷，让马夫不得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去拉来马车。 一辆马车，几匹马，在黑夜中借着月光，艰难的向前行走。 走走停停，这样的日子差不多有四五天的光景，那些羊肠小道也慢慢变得开阔起来。路上的镇甸开始多起来，小贩的吆喝声和叫卖声也越来越多。 这日，走到了一个较大的镇甸，考虑到人和马屁都需要休息，复颜妤特意吩咐了下去，找了一间门面不大，又偏于一隅的客栈住店。 不同于进城时几个熙攘热闹的客栈，这个客栈显然可以用冷清来形容。不大的客栈里，除了一个小二在打瞌睡之外，店堂内连一只苍蝇都没有。 随从的暗影敲了敲台面，瞌睡的小二猛然醒来，看到小店里一下子来了十几名客人立刻扬起热情的笑容，从柜台里跑出来，“客官你们好，敢问的打尖呢还是住店？” “来八间上房，整点菜，我们吃了要休息”暗影也不多话，到是小二热情异常。 复颜妤走了五六天，苏慕芷就天天站在窗前，到了吃饭睡觉的时候彩云喊着才有些反应。这天天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看着彩云都有些担心。 “夫人，吃点点心，我刚刚做的莲子羹”彩云说的话不知道苏慕芷听没有听进去，失神的看着窗外，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以前复大夫最喜欢这个莲子羹了……”彩云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苏慕芷转了身，“她喜欢？” “嗯”彩云见苏慕芷居然和自己说话了，欢喜的直点头。 “那你等会教我做吧，下次她回来，我能做给她吃。”苏慕芷淡淡的说着，声音平静的让彩云都有些心疼。 “好”彩云扶着苏慕芷坐下，把莲子羹端到苏慕芷的手中，温热的莲子羹清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果然好吃，以前吃着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 “她以前还喜欢吃什么？”苏慕芷放下吃了一半的莲子羹问着彩云，其实彩云也不知道，苏慕芷没来的时候复颜妤只是去老夫人那里，常常不过就是问个平安脉就走，也不会在府中多逗留，留下来吃饭更是微乎其微。 彩云想了想，还是说了几道自己拿手的菜，希望苏慕芷能够借着这些来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 果然，彩云这招非常有效，这已经是苏慕芷第三天开始做莲子羹了，虽然浪费了府里不少的莲子。 “彩云，你看着莲子是不是已经蒸好了？”彩云嘴里的茶水还没咽下去，苏慕芷的问题到又来了。 彩云连忙跑过去，看看笼屉旁边的香，已经快燃尽，“夫人，应该好了，你看这香，已经快没了。” 还冒着蒸汽的笼屉被打开，一股莲子的清香扑面而来，苏慕芷取了筷子，夹起一颗莲子，莲子早已经软糯，苏慕芷的力道太大，一下子莲子就碎了。不过苏慕芷到没有恼，反而是很开心的对彩云道：“果然要一炷香的时间，这样蒸出来的莲子才够糯。” 彩云在一旁附和着，其实心里早就热开了，这王妃还真好骗，自己左右不过说了句经验，她到好，从小半柱香到半柱香，再到大半柱香，最后到一炷香。到现在有了软糯的莲子，不知道已经王妃做羹汤之前是不是也会准备一根香点着。 “这莲子好了，那汤怎么弄？是热水兑点糖就可以了吗？”王妃这话说得太魔性，让彩云不得不正视有钱人家女儿的生活状态。 “不是的，要用藕粉。” “藕粉？”显然苏慕芷对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概念，莲藕她还知道是什么东西，藕粉她到是从未曾见过。 彩云想想怎么解释还不如实物来的真实，便小跑进里间取来一个瓷罐，打开瓷罐盖，“夫人，这就是藕粉。” 罐体内有大半罐的有些发红的粉末，苏慕芷好奇，伸手取了一些放在掌心，手指一捏，粉体滑润，不似米粉一般，反倒有些像珍珠粉，“藕粉怎么会发红？莲藕不是白白净净的吗？” “初时买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红，放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个藕粉颜色会更深一些，不过并不会妨碍食用。这里并不出产藕，这都是王爷差人从南方运过来了。” 彩云取来一只大碗，从瓷罐里取出一些藕粉，“夫人，这调藕粉啊，不能用热水，先要用凉水，水没过藕粉就好了。但是这凉水不能用外面取来的水，一定是要煮沸了的水晾凉的才好。然后就要不停的搅拌，一直到没有颗粒状藕粉为止，搅拌不均匀的话口感会不好，一团团的在碗里卖相也不好。” 苏慕芷接过彩云已经加好水的藕粉，卖力的搅拌起来，手都发酸了，藕粉还没有完全搅拌均匀。彩云经验足，取来一只汤勺，把那些没有散开的颗粒推到碗边，用汤勺一压，颗粒融化进水里。 “这样就好了”彩云把碗递给苏慕芷，自己又在小炉子上架上一个小锅，“夫人，现在咱们就要来煮这个藕粉了。” “这样还不能吃吗？” “夫人，还不行，现在咱们要加热煮沸的水”彩云熟练的接过苏慕芷手里的碗，倒入才煮沸的水，一边倒一边搅拌，很快藕粉变成了褐色的透明状胶体。“夫人，这样的话藕粉就做好了，我们只要把这藕粉和莲子一起倒进锅内，小煮一会即可。” 随着彩云的示范，一锅香浓的莲子羹在第三天终于算是大功告成。 苏慕芷盛出一碗给彩云，彩云受宠若惊，“夫，夫人，哪有你给奴婢盛东西吃的。” 苏慕芷倒也不在意这些，“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两个，说起来你还是我师傅，吃碗我盛的东西又能怎么样？” “王妃，你折煞我了……”彩云还想说什么，被苏慕芷打断，“尝尝吧，不要嫌我做的不好吃。” 彩云多少有些战战兢兢，不是说她畏惧苏慕芷，只是对这个莲子羹多少有些担忧。不过这些担忧在莲子羹入口的时候全都化为乌有，“莲子软糯清甜，藕粉滑润解腻，夫人的手艺真不错，复大夫回来要是能吃到夫人的这个莲子羹，怕是舍不得走了。” 彩云这话说的苏慕芷脸上一热，现在的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第80章 这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发出慑人的光，复颜妤感受到四周气流的变动，缩回墙角。不一会窸窣的脚步声响起，复颜妤一愣，是店小二的脚步声，不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来是家黑店，难怪先头来的时候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过就是寻常下三滥的手段，迷烟从抠破的窟窿里被吹了进来，复颜妤从袖口抽出一条帕子捂住了鼻子，小半柱香的时间，就听到刀柄推门闩的声音，不一会只听得“吱”一声，一丝昏暗的灯光照了进来。 “客官，客官”店小二不放心，还喊了两声，见没有反应，胆子便大了起来。摸出火折子，点了手里的灯。 “啊……”手里的烛台重重摔在了地上，“鬼啊……”店小二惊叫着从屋里逃窜出去，复颜妤坐在衣裳笑的人都发颤。 很快，暗影就循声过来，见到复颜妤的样子便能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小姐，这……” “没什么”复颜妤挥挥手，“你们都去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 可是愣复颜妤怎么说，几个暗影还是留下来一个保护复颜妤的周全。复颜妤无奈，也只能任由着他们去了。 脱下面具，复颜妤躺回床上，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香囊，手指探进香囊里，里面藏着她从苏慕芷头上悄悄剪下来的一缕头发，小小的一撮头发似乎还残留着苏慕芷的发香，淡淡的香气伴随着复颜妤入眠。 王府的小厨房里，一大早就冒起了炊烟。苏慕芷自从做了个莲子羹就跟上了瘾一般，天天央着彩云教她做不同的菜式或者是点心。 主仆二人昨儿个晚上就定下来了菜单，一个炒白菜、一个红烧排骨，还有一个鲫鱼汤，有荤有素还有汤。 彩云起了个大早，把写好的菜给管家拿去，管家吩咐下人把采购好的菜给小厨房送去。等苏慕芷去的时候彩云把鱼也杀好，排骨也洗好，就等着苏慕芷来。 锅上的水已经煮沸，排骨下锅焯水，去掉血沫，捞出排骨放入凉水中过了一遍，“这样可以让肉质更加紧一点，吃起来口感也好”彩云向苏慕芷解释着，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慕芷恨不得拿着笔墨把这些都记下来。 彩云看着苏慕芷的样子觉着好笑，又不敢笑出来，一张脸愣是拧到了一块，“你要笑就笑吧”苏慕芷看不得彩云这样。 彩云哪里敢笑，只得强忍着笑意，把排骨从凉水里捞出沥干，装进砂锅里备用。 “这酱是不是要放进去了？”苏慕芷取过灶台上的小酱缸就想往肉里面放酱，彩云见了连忙阻止，“夫人，这还不行……” “还不行？”苏慕芷只得放下酱缸，看到彩云又从水壶里取出几个煮熟的鸡蛋，问道：“这鸡蛋要做什么？” “做虎皮鸡蛋”彩云取出一个蛋，敲碎了壳边剥边回答这苏慕芷的问题。 苏慕芷也没闲着，也取了一个蛋剥了起来。七八个鸡蛋两个人很快弄好，彩云起了油锅，把蛋依次放入锅中油炸，炸至金黄色起了皮才从油锅中捞出，和先前的排骨一起放在了砂锅里，倒入了一些酱，放入了切成了薄片的生姜，又放入了一些茴香，倒入清水放在炉子上，大火煮了起来。 这边在煮着红烧肉，早已经沥干水分的鲫鱼也被彩云拿到了案板上，锋利的菜刀在鱼背上切了三刀，“这样味道能够进去”彩云向苏慕芷解释着为何要在鱼背上划刀，苏慕芷似懂非懂的。 烧开的油锅，放入姜片，姜片遇滚油，发痴“刺啦啦”的声音，紧跟着鱼也被放入油锅，不断有油星从锅里溅出来，彩云把苏慕芷护在身后，“夫人你可当心，当心油溅在身上烫着了”。 “你也当心”说话间，油星不断溅出，彩云拿起手边的锅盖挡在身前，铲子伸进锅里，把鱼翻了个面。 鱼很快煎好，彩云并没有把鱼起锅，只是在锅内倒入了不少的清水，“这样就好了，原汁原味。” 不多时，厨房里散出浓浓的香气，锅里的鱼煮沸，加入了一些蘑菇接着煮。 白菜在案板上被苏慕芷切的大的大，小的小，好在炒蔬菜，对切工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大就多嚼两口，小就多吃几筷，并不是什么问题。 两个人配合，说不上什么默契，不过在离午饭还有段时间两个人便把东西都煮好了，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和虎皮蛋都已经入味，浓烈的肉香味引得苏慕芷都忍不住咽口水。浓白的鱼汤，上面飘着蘑菇片。炒好的白菜油亮亮的被码在金丝花边的瓷盘里。 “夫人，饭好了，您是先吃呢还是晚点吃？” 苏慕芷朝外头一看，时间也不早了，热的不吃难不成等冷了吃，何况自己也蛮期待和彩云一起做出来的菜的味道的。 “吃吧，咱们一起吃。”苏慕芷招呼着，自己也并不在意什么王妃的身份，起身去取了碗筷，“彩云去把米饭端上来”。 为了配今天做的红烧肉，两人还特意煮了一锅的饭，而不是平日里专门吃的面食。 彩云给苏慕芷盛了碗饭，自己便站到了一边，苏慕芷虽然说了一起吃，可是她是一个下人怎么能和王妃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苏慕芷到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娘家到了逢年过节府里的丫鬟、佣人都会围坐在一起吃一个团圆饭，“去，把咱们院子里的那几个丫头、小厮全喊过来，今天咱们一起吃个饭。这么一大锅的肉和鱼汤，吃不掉倒了多可惜”苏慕芷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避免彩云和自己一个人吃饭尴尬，人多了，彩云也会自然些。 “这……”彩云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苏慕芷推了出去，彩云也只好磨叽着去把几个人喊了过来，几个人倒也不客气，上桌就吃。那么多的红烧肉，一大锅子的鱼汤都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就连一向遭他们嫌弃的白菜都吃得一干二净。 苏慕芷就光看着他们几个吃了，自己碗里的饭几乎就没动。 “夫人，你不饿吗？要不我来给您炒两个小菜，我看你都没怎么吃。”彩云在洗碗，苏慕芷在一旁看着，许是被油烟熏饱了，即便没吃什么，可是肚子也不觉得饿。 “不了，我有些乏了，去睡会，等会起来的时候要是饿的话再说吧！” 苏慕芷是有些乏了，更多的是想念复颜妤了。 复颜妤从黑店出来，一路向南，直抵陈州。 陈州现已属于李涵雍的管辖，城头的棋子早已经换了主，老远复颜妤就已经看到。一行人下车，把车和马都拴在树上，独留下驾车的马夫。 复颜妤一副银色的面具，走在走上格外的显眼。陈州城里并不热闹，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复颜妤这一行十来个人，到是显得有些壮观。特别是复颜妤脸上银色的面具，惹人侧目。 “你们几个”城门口的一个军头把复颜妤一行拦了下来，“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暗影快步上前，“路过贵地而已。” “路过？”军头绕着复颜妤若有所思，很快，他嚷道：“把面具脱下来我看看。” “军头，我家主人面有残疾，还望军头行个方便……” “哼”军头伸手一推，暗影作势倒了下去，“老子让她脱就脱，费什么话？” “看我过真容的人都死了，军头不怕吗？”复颜妤清冷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真是死到临头都还不知道。 “哎哟，还是个小娘们”军头露出猥琐的笑，这一笑让旁边几个小兵也跑了上来，一个矮个的小兵对军头说道：“头，把这小妞弄回去，今儿个咱们乐呵乐呵。” “去”军头推开小兵，转头又对复颜妤说道：“小娘子，你看我未曾婚配，你看……呵呵……” 复颜妤怒极反笑，在银色面具下那笑声显得格外的古怪，听得军头心里都有些发毛。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旁边这么多兵，还会怕了他们区区几个人。 “小娘子，你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同意了？”军头的伸手刚要抚上复颜妤的面具，只见寒光一闪，便听到军头猪嚎般的哀叫，只见地上一只断手还往外冒着血。 “你你你……”军头一下疼的昏了过去，几个小兵手拿大刀就冲了过来，这些人在暗影眼里不过小孩子过家家，不过抬手踢腿，小兵们就被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不一会，城中又涌出一群兵，看上去就比守城门的兵要勇猛，以一抵几十，这些兵对于暗影来说也不过小菜一碟。这些暗影从小都受过严格系统的训练，训练的内容苛刻，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他们一般五岁之后就被收编进了暗影，每批收编的小孩都有固定的称谓，比如最开始跟着复颜妤的一批就以五行命名，后来跟着复颜妤的就以属相命名。 复颜妤并未动手，站在暗影的身后，看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很快，这一波兵就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陈州城的驻兵不多，而且又都是李涵雍手下的兵，不说是乌合之众汇集，但是平日里训练不正规，又是匆匆忙忙拉上前线，战斗力大打折扣。 “小姐”酉从暗影堆里走出来，“接下来怎么办？” “你去通知马大将军，让他速速带人来接管陈州。今天我们就住在陈州城里，这些兵你们看着办。” 复颜妤不作任何的停留，起身去了一家附近的客栈。客栈早在打斗的时候就关了张，复颜妤当时站在一旁，所以看到了。 “叩叩叩”木头的门被复颜妤轻叩，很久里面都没有传出声音，复颜妤只得说道：“老板，我们是来住店的，我们是皇上派来的援兵，击退了雍王的部下，今夜需在你家客栈住宿。” 复颜妤这话说了好一会，才听到门板被移动的声音，随即伸出来一个脑袋，“你真是皇帝派来的？” “这哪里有假”复颜妤从腰间掏出金牌，在老板面前一亮。老板接过金牌，上面“御赐”二字格外的醒目，“咚”一声，就跪了下来，“小的不知道大人驾到，还望大人原谅。” “你们都起来”复颜妤扶起老板，老板赶紧把门打开，在木板移开的一刹，身后的伙计尖叫起来，“鬼……”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把嘴捂了起来。 复颜妤摸了摸自己的面具，才道：“打仗的时候毁了容，怕吓着人，才做了这副面具，没想到还是吓着你们了。” “啪”老板在伙计头上重重一掌，“还不去泡茶。” 复颜妤到也不客气，寻了张靠门的桌子坐了下来，“老板，给我说说最近这陈州城里的事情。” 说到这陈州城，城里的老百姓是怨声载道。李涵雍夺了这城，留下一些散兵便又去攻打其他地方。这些兵都仗势欺人，成天的欺压百姓，白吃白拿还不算，有时候看到人家漂亮的姑娘、媳妇都不放过。这城里条件好一点的都搬走了，有闺女的都不让闺女出门，就怕遇着这些兵。你看看现在这个陈州城，还像个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以前的景象。我们都盼着皇上的兵来，可是传闻皇上都被围困了，哎！ “都是些谣言，这不，皇上不是派我们来了嘛！以后还需要大家的努力，把咱这陈州城给重新振兴起来。” “对对对”老板连连点头，这算是看到希望了。 ☆、第81章 佛堂门口的老王妃看着复颜妤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雍儿或许真的是配不上她！” “小姐你在说什么呐？”称老王妃为“小姐”的老妪是老王妃的陪嫁丫头，跟着老王妃一起到王府已经有四十年的时间了，不是主子却早已经胜过府里很多人了。 “阿阮，你看小妤……” 似乎是察觉到老王妃的话里有话，阿阮只是看了看，旋即说道：“小姐，到时候念佛了。” “你呀”老王妃伸出有些褶皱的手指，指了指阿阮的头，“真是老狐狸一只。” “呵呵”阿阮一笑，“小姐过奖了，只学到小姐的皮毛罢了！” 习惯了这些玩笑，老王妃并没有生气，笑呵呵的走进佛堂。年岁大了，身边能有个说话的老姐妹是再好不过了。阿阮虽然是陪嫁丫头，可是几十年来点滴的相处早已经让主仆两人情同姐妹了。 幽幽的油灯，常年累积下来的檀香，让佛堂更加显得庄严凝重。老王妃接过阿阮递过来的香，朝着菩萨拜了一拜，才在阿阮的搀扶下坐到蒲团上。早已经烂熟于心的经文慢慢从唇齿间溢出，只是今日不同往时，才小半柱香的时间，已经念错了好几处。老王妃不由得皱起眉头，停下了口中的念念有词。 “小姐”阿阮看到老王妃停了下来，心里即便是纳闷，可是在佛堂里她也依然不敢大声询问，只是低声在老王妃的耳边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扶我起来”老王妃没有回答阿元的问话，借着阿阮的手劲从蒲团上起了身，自己从架子上取上三根香在蜡烛上点燃。“阿弥陀佛，老身今日心神不宁，不知道府中是否有大事发生，还请佛祖明示，他日避灾，一定重塑我佛金身。” 话音才落，存放佛像的架子上一座玉质的观音轰然倒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老王妃被一吓，手里的香也被折断成几节，掉在了地上。 “是，是送子观音。”阿阮显然也被吓着了，声音不自觉的发颤起来。 “送子观音？”老王妃听到，眉毛不由的抖了抖，是福是祸早已经了然于心。心里长叹着，和阿阮退出了佛堂，“今日之事谁都不要提起，特别是雍儿。等下你去把佛堂打扫一下，再去库房里寻一块差不多的料子，去雕一个一样的观音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是，小姐”阿阮微微的朝老王妃弯腰，表示服从。这该有的规矩还是得要有的，即便老再怎么情同姐妹，关键时候礼节还是不能逾越。 看着阿阮远去，老王妃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关上佛堂。这座佛堂能够自由进出的也就三个人，除了老王妃主仆，剩下的就只有李涵雍了。而且李涵雍也只会在有急事的时候找不到老王妃，才会来这佛堂里找。 “娘”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正在关门的老王妃吓了一跳，“哎哟”出口，身子一歪，险些倒地，要不是身后的人接住，此刻怕早已经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雍儿啊”老王妃早在倒下的一刻就镇定了下来，千万不能给自己那个比鬼还精的儿子看出什么来。 “娘，发生什么事了？”果然，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不过老王妃早已经想好了说辞，“还不是你那点事情。” “我？我有什么事？” “颜妤今儿个早晨来做什么？”饶是脸皮子再厚，此时的李涵雍还是有点下不来台，“王妃还小，身子虚了点。” “哦”老王妃扯了几下刚刚被弄皱的衣服，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涵雍一眼，“知道虚就应该节制点，传出去怕是会坍了雍儿的台。” “谁敢？” “呵呵，皇帝的事儿三岁小儿都张口就来。天下众生，悠悠众口，雍儿是杀的还是灭的？” 李涵雍的脸色变了变，在自己母亲面前无需掩饰那么多，“您都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了，就会有人知道。你真的以为皇帝老糊涂了吗？也许他只是一只打盹的老虎罢了，就在暗处看着你们的好戏，然后一网打尽。”借着新王妃的事情，老王妃把藏着的一肚子话都吐了出来，听得李涵雍的心是一跳一跳的，以为瞒天过海，却连一个成日埋首在佛堂的娘亲都知道了，看来内部早已经出了蹊跷。幸亏自己的娘亲提醒的早，不然…… “孩儿谨遵娘亲的教诲。” “好了，没事就下去吧，我也累了。你有时间多陪陪王妃吧！她新进门，又碰上你不懂怜香惜玉，现在正是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 “那孩儿告退了，等过几日她身子好点再来给娘亲请安。” “嗯” 看着李涵雍远去的背影，老王妃才长长输出一口气，“出来吧，一直躲着也不累吗？” 这时，墙角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小姐，都安排好了。” “你也不是外人，雍儿的事情你知道也就知道了，只是……” “我懂的，小姐。说句出格的话，对于王爷，我也疼爱如自己的亲儿子。” “我有点饿了，上点不油腻的点心吧！”老王妃不再纠缠在李涵雍的事情上，很巧妙的把话题转了出去。跟着自家小姐这么多年，当然心里明白她不愿意再谈这事，阿阮适时的退了下去。 看着阿阮远去的背影，老王妃喃喃自语道：“知我者阿阮，可是我还是不得不防你，做人太累。” ☆、第82章 益阳城外，火光冲天，浓重的火油味弥散在空气中，到处都着了火，烧的烟雾腾腾很难睁开眼睛。 停战的锣鼓敲了一遍，打头阵的副将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回营”。 这是最近四天来的第三波进攻，可是益阳城里的士兵却是异常的顽强，不多的兵力，硬是把苏将军的正规军给打的束手无策。 入夜，复颜妤一行赶到益阳城下。 “苏将军”复颜妤在帐下低唤一声。 苏全生猛的从凳子上直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朝帐门口走去。 “公主” 复颜妤取下银色的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夤夜前来，打扰苏将军休息了”。毕竟在军中，一切都以将军为大，身为公主，复颜妤也必须遵守。 “岂敢，公主请”苏全生是个实战派，不喜欢那些虚假的寒暄，复颜妤也是这般的人，两个人便省了很多的客套，很快就进入了主题。 “李涵雍手下虽有强兵，但是他绝对不会把那些兵放在着益阳城里的。益阳城不过方圆二十里，也不是什么重镇要塞，想来里头的兵可能并非李涵雍所有。”复颜妤喝下茶碗里有些发凉的茶水，试图清醒一下有些发混的脑袋。 “如此说来，难道会是朝廷里的兵力？”苏全生做着大胆的推测，却引来复颜妤的摇头，“那公主觉得……？” “苏将军知道李涵雍和敌国有过联盟的事情吗？”复颜妤话锋一转，显然她不想让苏全生丢了面子。 “公主是怀疑守城的是敌国的士兵？”苏全生话一出口就觉得咋舌，可是公主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啊！ “李涵雍的府里有一个妾氏，来自大堰国”复颜妤的神情不由一变，邬文霏下毒被李涵雍关进地牢里，如今李涵雍却有大堰国的士兵相帮，那么狠可能邬文霏私下已经被李涵雍放出来。想到这里复颜妤的心一颤，苏慕芷会不会有危险？暗影没有动静，是邬文霏没有动作还是说暗影也出了事？想到这里，复颜妤的心也静不下来。 苏全生见复颜妤久久不说话，嘴张了几次，不知道是不是合适开口，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复颜妤掩饰了心头的不安，和苏全生又商量了一会才回了自己的营帐，到底是不放心苏慕芷，复颜妤又派了一个身边的暗影回去，董玥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你身边这么少的人，我怕……” 复颜妤揉了下眉心，“我不放心，城里如果是大堰国的兵，很肯能慕芷会现在的处境不妙。” “不是有雷和电两个暗影在保护着嘛，应该出不了太大的事。何况就算有事，他们也会有情报过来的。”董玥安慰着，被复颜妤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没有底。暗影虽说厉害，可终究不能以一敌百，。 “希望如此”复颜妤的声音倦极，身体和心力极度的被透支，董玥看着有些不忍，把秋韵从帐外喊了进来，“伺候着小姐休息吧，我怕她撑不下去。” 秋韵端上解乏的药汤，这是刚刚她去伙房借了炉子煮出来的，在出来的时候秋韵带了一包草药，都是常用的一些，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你去休息吧！”复颜妤喝了汤，又从包袱里翻出地图打算趁着夜深再看看，秋韵拦下复颜妤拿地图的手，“小姐还是去歇一会，来日方长，你要倒了，苏家小姐可怎么办？” 秋韵没喊王妃，复颜妤听出了弦外之音，有些发干的嘴唇扬起一丝轻笑，“那我和苏家小姐去梦里会一会。” 和衣躺在军床上，不一会复颜妤就沉沉睡去，秋韵也不敢离开，做在一边拿起了针线帮董玥缝了一件皮制的背心。 董玥在她和秋韵的帐内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便来复颜妤的帐内找人。昏暗的帐内只见秋韵在油灯下缝着衣裳，董玥上去搂住她的肩膀，刚想说什么，便看到秋韵手指放在了唇上。秋韵起身，把董玥拉到帐外，“你先去睡，我看着小姐。” 董玥嘟起嘴，“她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 秋韵点点董玥的鼻子，“都多大的人了，也不怕被人笑话。小姐担心她，好不容易说动了去睡一会，你又来闹什么？” “噗”董玥轻笑出声，“你还怕她被人掳了去不成，她功夫远在你我之上，她一直装着没武功，你是不是时间久了就真的以为她不行了？” “不是，我……” “快点去□□吧，有些人长不大，睡觉还要喝奶”调侃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很快董玥就看到复颜妤披着外衣从黑暗中走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俩。 “你……”秋韵害臊，脸在黑暗中看起来都红得要渗血，推开董玥就跑进了帐篷里。 “喂”董玥很不开心，迁怒到复颜妤的身上，“你不是睡着了吗？” 复颜妤双手抱胸，斜靠在支撑军帐的一根木头上，“被你荡漾的声音给吵醒了，话说你们天天腻歪在一起，怎么还不够，连这一个时辰你都不放过。” “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个眨眼我都不想错过”董玥不满的看着复颜妤，心里腹诽，你和王妃不也是，没事情你就占人家便宜，你还乐此不疲，难道我就不能够吗？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复颜妤直起身子，拍拍董玥的肩膀，“去我帐里吧！” 董玥一愣，“你呢？” “反正睡不着，我到处走走。”其实复颜妤哪里是到处走走，穿好外套便独自一个人潜入了益阳城内。 夤夜的益阳城死气沉沉，不知道是因为战事还是其他，就连平日里的打更人和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即便是这样，复颜妤也不敢大意，毕竟在敌方的地盘，太多的未知数。 董玥进入复颜妤的帐中，秋韵还在缝着那件背心，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看得董玥心中一阵激动。 “别弄了，太晚了”董玥拿走秋韵手里的针线和没缝好的皮子，“这么暗，对眼睛不好，别仗着自己年纪轻就不当回事。” 秋韵笑着，敲了敲自己发酸的肩，“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 “我一直都关心，就你看不到，成天就把小姐挂嘴上，哼！”说到底不过都是不满二十的人，有时候难免小孩子的脾性，秋韵起身窝进董玥的怀里，“我总是担心小姐，她心里太多的事藏着，也不和我们说。”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4节 董玥宠溺的亲了亲秋韵的额头，“睡吧，没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这些事情睡醒了再担心。” 吹熄蜡烛，董玥才想躺下，就看到帐外一个人影闪过，警觉的董玥立刻掀开被窝追了出去。秋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董玥急匆匆出去，便知道有事要发生，也后脚跟了出去。 今夜的益阳城注定不安稳，董玥的出现打破了那些人的计划，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个人便败下阵来。从随行的装备里搜出了火折子和火油，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说，谁派你们来的？”苏全生的话音才落地，秋韵猛然想起什么，弯腰一把扼住其中一个人的下巴时已经来不及了，一注黑血从唇角流出，瞬间五六个人便没了气息。 秋韵有些惋惜，“都是些死士，不成功便成仁。” 机械的脚步声入耳，复颜妤在一个阴暗之地停下，借着一丝月光看到由远及近走来一群身着士兵服的巡逻兵，整齐划一，看上去像是经过长期统一的训练，只是那姿势却是很怪异。 复颜妤心里闪过一丝疑问，巡逻兵越长越近，近到他们的长相让复颜妤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士兵哪里是人，分明就是药人。 摒着气等那些巡逻兵离开，复颜妤没再多在城里逗留，飞快的回到了营帐，此时天际已经开始发白。 见到苏全生、董玥、秋韵等一干人全在自己的营帐内，复颜妤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夜袭我们粮草，幸亏董玥姑娘发现”苏全生向复颜妤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复颜妤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忽的轻笑出声，让在场的人全一头雾水。 “发生什么事情了？”秋韵注意到复颜妤的气息并不平稳，看来她在城内也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依复颜妤的性格绝不会这样。 “你们猜猜我刚刚在城内看到了什么？”平静下来的复颜妤坐下来，喝了一口秋韵递上来的茶。 “小姐，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董玥催促着。 复颜妤咂嘴说道：“我在城里看到了药人。” “药人？”苏全生不明白复颜妤的意思，“药人是什么东西？” “相传药人是祁门里的一种秘术，这些药人四五岁的时候就被带进祁门，每天喂食蜈蚣蝎子等毒物，再配以毒浴。如此这般，十多年后，这些药人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复颜妤简单的把药人说了一遍，听得大家是面面相觑。 “四五岁的孩子？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孩子的父母呢？也舍得？”秋韵母爱之心大起，眼眶都红了。 只听得复颜妤又道：“都是一些无父无母或者被拐的孩子，这些疼痛很难忍受，十个孩子中能活下的不过三四个。” “祁门？”苏全生觉得好生耳熟，“是不是大堰国西南面的那个祁门？” “正是，苏将军也知道祁门？” “略有耳闻，传闻他们的当家人心狠手辣，是个魔头，江湖中人避之不及，没想到雍王会和他们有牵连，看来之所以我们久攻不下，原因也在此了。” 复颜妤点点头，“守城的那些士兵大概就是药人，所以我们才会久攻不下。苏将军，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主但说无妨。” “连日激战我们的将士也累了，倒不如让他们休整两日，有个喘息的机会，我们再来研究一下对付药人的办法。下次出站一击即中，一鼓作气才能攻破这益阳城。只是昨夜有人潜进来烧粮食，我们需提防他们再次来偷袭，巡逻方面应该更加加强。” 苏全生对于复颜妤的提议表示赞同，当即下令下去，全体士兵整修待战。 ☆、第83章 第八十四章 士兵休息下了，复颜妤让秋韵和董玥也下去睡了，自己也躺上床，取出挂在颈间的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想起苏慕芷，心里满满的暖意，不多时便也沉沉睡去。 睡了两三个辰时，复颜妤便也起来，和苏全生研究了一下地图又在军中巡视了一番，交代了许多的注意事项，才回了军帐吃了点东西。 “秋韵，去把我那些药书取来。” “小姐，你不休息一下？”秋韵收拾着桌上的碗碟，让董玥去取了书来，明知道复颜妤不会休息，可是还是忍不住一问。 复颜妤揉揉发酸的眼睛，哪里会不累，可是现在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那些药人刀枪不入，就连火烧都没用，这样下去，即便能够攻入益阳城里，士兵的伤亡也一定十分的惨重。可万事万物总有弱点，药人也不例外，总有一处死穴。 复颜妤带来的书不多，却都是一些孤本，有的还是她师傅平日问诊所写的一些疑难杂症，只是对于药人的记载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复颜妤到也不觉得失望，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一些歪门邪术，一辈子能碰到也实属不易。 复颜妤放下手中的书，踱出账外，天色已将实闹芪闫囊纾吹酶囱真ザ亲右灿行┕竟窘小? “小姐要不要吃饭了？”董玥从军帐一侧走来，想来是等在帐外许久了。 “不了，等会我潜进城去打探消息，就在城里吃了。” “小姐，你一个人去吃好吃的，留下我和董玥在这里。”听上去像是责怪，实则复颜妤听出她是想和董玥陪着一起进城去。 “你们留在这里，以防万一。何况人多了进城太显眼，我一个人到进退自如些。”复颜妤婉转的拒绝，秋韵也不再说什么，知道复颜妤下定的注意不会改。 “那你小心些，我和秋韵在军帐里等小姐回来。” 天色渐暗，复颜妤换上了一套深色的外衣，悄悄潜进了城中。 也许是停战，城里明显比前一天热闹许多，街上还有路人走过，一些酒肆也在营业中。复颜妤选了一家门面大的酒店就走了进去。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刚踏进店门口就有跑堂的伙计上来迎接。 “打尖”复颜妤说话的时候扫了下店堂，偌大的店堂里寥寥几桌客人，不时交头接耳几句。跑堂的伙计把复颜妤带到一个角落里坐下，“客官吃点什么？” “来碗面，弄一荤一素两个小菜即可。” “好勒，看客官不像是本地人，不知……”兵荒马乱的年代，伙计也怕惹上麻烦，照理多问了一句。 “听说益阳城里打仗，父亲便让我来寻一个嫁过来的姑姑，可是姑姑家没人，许是姑姑一家已经逃难去了。看着天色黑了也饿了，便来找些吃的，吃饱了再去看看。要是没人的话，只能在这益阳城里住一晚，等明儿个城门开了再出去了。” 店小二大致明白了，给复颜妤倒了杯茶，说了句“稍等”便跑了下去。 不一会，面和菜就上来了，复颜妤向店小二问了几句话，见店小二口风紧也怕露出端倪，便不再多问。吃了面，付了钱便离开了。 出了门，复颜妤多留了个心眼，绕着酒肆四周的巷子绕了一圈，见没人跟着，才又折回前一日晚上看到药人的地方。 没过多久，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复颜妤又回到街市上，买了一件蓑衣穿在了身上。 不知是否停战，等到了下半夜，也没见药人出来，算算时辰，再不走的话就快要天亮了。 荒废的庙里，女子的衣衫已被扯下，雪白的双肩暴露在空气中，两个男子眼露精光，贪婪的看着女子已经遮盖不住的身体。女子皱着眉头，忍受着两个男子身上发出来的恶臭，眼前的人一会清楚一会模糊，林淩对自己有些气恼，一个不当心居然着了这两个人的道。 “小娘们，怎么样，热不热？”稍胖的男子撅着一张嘴凑到林淩的面前就要吻下去，即便中了迷药，可是理智还残存，林淩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打得胖子跌倒在地上。 “臭娘们，脾气还挺倔，不过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旁边尖头的男子拉住林淩的脚踝，猛一拉把林淩拉倒了身下，“小娘们，等不及了吧，让哥哥好好来疼疼你。”说完便朝林淩的胸口袭去，两只黑乎乎的手包裹住半遮半掩的浑圆。 “小娘们的身材真好，软绵绵的，比东头秦寡妇的还要带劲，说不定还是个雏。毛胡子，真要是个雏咱哥俩今天可算是交上大运了。” 身上被人玩弄，林淩说不出的延误，只是中了软骨散的她此刻浑身无力不说，小腹中还隐隐发出难耐的热。 “你，你们给我下了媚药？”林淩咬着唇，吃力的说着每一个子。 “哈哈”被叫作毛胡子的男人从地上站起来，上去就给了林淩两个嘴巴子，“臭娘们，敢打我，等会让你死在老子身下。” “赖毛，你走开，让老子也来尝尝这细皮嫩肉的滋味”说罢一把揪住赖毛的衣领子，把赖毛拽到了一边。 “唔”林淩发出一声闷哼，明明是厌恶这两个男人，怎么身体会不受控制的在他们扑过来的时候感到一阵愉悦，难道……？林淩不敢多想，只是小腹里堆积的火热越来越甚。 “哎哟，小娘们满脸的色，一定是想哥哥了，来来来，让哥哥好好疼疼”毛胡子三下两下扯下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丑陋的物什。林淩本想避开，怎知眼睛却盯着怎么也移不开。双腿之间的濡湿感越来越明显，林淩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何时。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林淩有些绝望的看着破庙外，这种天气又碰到这种时局，还会有谁来救自己，算不算是老天给自己的报应？ 复颜妤不会想到突然雨下得这么大，穿在身上的蓑衣早已经不能挡雨，好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破庙，白天进城的时候路过，还有点嫌弃它破旧，没想到今夜却要在此避雨。 谁都没想到，复颜妤没想到会碰到两个男人在侵犯一个女子，林淩也没想到会有人到破庙来，两个男人见有人来破坏他们的好事，凶相毕露。 “小子”赖毛看到穿着男子长衫的复颜妤就横起来，“别坏了哥哥我的好事，识相的快点滚。” 复颜妤脱下身上的蓑衣，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雨水，才微笑着说道：“该滚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正好外面的大雨能够把你们的心给洗洗干净。” “毛胡子”赖毛用脚踢踢还趴在林淩身上的毛胡子，“你听到这个小白脸说什么了没有？看他细皮嫩肉的，卖去春花楼当龟奴也不错。” 毛胡子一听到有钱，眼睛闪着金光从林淩的身上爬起来，也不遮也不掩，“确实不错，能卖个二十两银子，加上这个娘们，估计三十两绰绰有余。” 复颜妤一愣，二十两，笑话，她堂堂一个公主只值二十两。 “唔”冰凉的地面也浇不灭林淩身上的yu火，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的看着复颜妤，贝齿紧咬的下唇已经泛出血丝。复颜妤侧头一看，不用多问，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赖毛”毛胡子唤道，“去把那个小白脸给绑起来，我先把那娘们办了。” 赖毛解下系在腰间的腰带，便朝复颜妤走去，复颜妤也不打算和他们多啰嗦，毕竟救人要紧。朝前大跨一步便扯住了赖毛的衣领，手掌朝着后颈一砍，赖毛立刻昏了过去。复颜妤一把把赖毛扔到墙角，又大步上前搭上毛胡子的肩膀，用力一拉，趁着毛胡子愣神之际对着毛胡子的面门就是一拳，只打得毛胡子眼冒金星。同样的手法，又重复一次，毛胡子也昏死了过去。 复颜妤立刻蹲下身，“姑娘，姑娘，没事吧！” 林淩早就被情yu所控制，看到复颜妤便缠了上来，勾住复颜妤的脖颈，整个人借力就圈住了复颜妤，“诶，姑娘，姑娘”复颜妤又喊了两声，林淩到反而缠的更紧，还不时用下身去摩擦她的衣襟。 复颜妤也没多想，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裹住林淩，又快速的给林淩穿上蓑衣，顾不得外面瓢泼的大雨，脚尖点地，抱着林淩一路朝军营而去。 雨大，天黑，复颜妤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便裹挟的风雨到了营帐里。 担心了一天的秋韵和董玥见复颜妤平安回来很是高兴，可是在看到复颜妤的狼狈样和她怀里那个看着总有些怪异的女人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 “小姐，这是……” 秋韵想问什么，话还没完就给复颜妤打断，“你们两个快去准备些水，不要热水，也不要凉水，稍微放锅里煮一下就放进桶里，送到我房里来。” “唔，好热，好…热…”怀里的人不断扭动着，似有若无的摩擦似乎能减轻身体的难受，只是那体内的yu火无处可泄，身子已经到了濒临的一刻。 “小姐，水放哪里？”外面传来秋韵的声音。 “你和董玥把水桶抬进来。” 两个人皆有武功，抬桶水并不吃力，倒是复颜妤被这个女人缠的面红耳赤一脸的狼狈样。 “小姐，这水……” 复颜妤赶紧示意她们两个过来帮忙，三个人，又是拉又是抬，好不容易把林淩按进了水桶里。复颜妤找来几粒药丸塞进了林淩的嘴里，又从小皮囊里取出一些银针，快且准的扎进林淩的穴位。 原本还情yu高涨的林淩慢慢安静下来，董玥和秋韵看了面面相觑，“小姐，你怎么又弄个陌生女人回来？”言下之意明显不过，不要又是第二个邬文霏。 林淩虽被情yu迷了心智，可是残存意识还在，三个人的话一丝不落全听了进去。只是身子终究是受不住，晕晕乎乎的昏了过去。 药和针灸，虽然不能清除体内所有的药效清除了体内大半的药效，再加上一直泡在凉水里，林淩的身子到了快天亮的时候便已经不发烫了。复颜妤找来秋韵和董玥，给林淩换了身衣裳，又把她弄到床上。一番折腾下来，三个人的筋疲力尽。 “小姐，以后拜托你不要老是捡人回来”秋韵揉着发酸的手，这一晚上，进进出出，温水进来，冷水出去的，累得她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兵荒马乱的，本来日子就不好过，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被人糟践了身子，怕是更加雪上加霜。换作你和董玥，看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出手相救的。” 秋韵无奈，只得说道：“是是是，小姐说的是，合着小姐是菩萨转世，来救苦救难了。” “好了好了，你们也累了，下去歇息吧！这里我来照看着，没什么大事的。”说这话复颜妤心里也没有底，万一又碰到一个邬文霏一样的人物也够呛，只是在那种时刻，让她不出手，良心上她也过意不去。 送走秋韵和董玥，看了看床上的人还昏睡着，复颜妤取过看了一半的医书，又继续翻看起来。 到了傍晚，林淩才悠悠醒来，浑身胀痛的不行，似乎手脚腰都不是自己的，顿时心里凉了一截。 细微的动作引起复颜妤的注意，见林淩已经醒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姑娘你醒了。” 清亮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银纹绣上衣的人走近，只是逆光，看的不是很清楚，直到复颜妤走进，林淩才看清楚复颜妤的长相。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浓密的青丝梳简单的髻，脸上泛着自然的表情，小步走到床前。 还未等林淩开口，复颜妤就道：“昨儿个姑娘并未发生什么，现在的不适只不过是药力发作后的结果。” “是你救了我？”林淩直勾勾看着复颜妤，倒让复颜妤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知道姑娘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和恩人说的一般，酸痛的不自在，其他到没有什么。” 复颜妤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军帐。 ☆、第84章 到了傍晚，林淩才悠悠醒来，浑身胀痛的不行，似乎手脚腰都不是自己的，顿时心里凉了一截。 细微的动作引起复颜妤的注意，见林淩已经醒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姑娘你醒了。” 清亮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银纹绣上衣的人走近，只是逆光，看的不是很清楚，直到复颜妤走进，林淩才看清楚复颜妤的长相。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浓密的青丝梳简单的髻，脸上泛着自然的表情，小步走到床前。 还未等林淩开口，复颜妤就道：“昨儿个姑娘并未发生什么，现在的不适只不过是药力发作后的结果。” “是你救了我？”林淩直勾勾看着复颜妤，倒让复颜妤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知道姑娘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和恩人说的一般，酸痛的不自在，其他到没有什么。” 复颜妤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军帐。 不多时，复颜妤从外面端进来一碗小米粥。“军营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姑娘，先喝碗粥垫垫肚子，我让他们给姑娘炖了些汤，等晚饭都时候一并拿过来。” 林淩并不急于喝粥，看了复颜妤两眼问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改日也好谢过。” 复颜妤嘴角一抽，细小的动作并未逃过林淩的眼睛，“恩公这是看不起奴家吗？”说话间林淩的眼眶就红了，晶莹的泪珠一下子滑落下来。 复颜妤那里见过这种阵势，真是晃了手脚，把粥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和姑娘一样我也是个女子，不过在军营里着女装不方便便着了男装”复颜妤有些不好意思，眼毒如林淩那里会看不出复颜妤是个女子，不过装傻充愣罢了。 “原来恩公是女子，哦，不对，不是恩公，那么叫恩婆？”林淩的话带着些许的调侃，让复颜妤有些面红，“姑娘不嫌弃的话叫我颜妤好了。” “那，颜妤，你叫我林淩就好。我不过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你一直喊我姑娘，我还不习惯呢！” 复颜妤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取过矮几上的小米粥递了过去，“粥要凉了，姑，林淩还是喝了吧！” 林淩接过粥，手一软，碗“啪”一声摔在地上，摔的粉碎，小米粥也溅的到处都是。还没等复颜妤开口，林淩到低声抽泣起来。 “不要紧的，只是摔了只碗罢了，我让人进来收拾一下，再给你盛一碗来。”说着复颜妤要出去，却被林淩拉住了衣裳的一角，“我怕，能不能陪陪我？” “可是……”复颜妤看了看地上的粥，林淩明白她的心思，便接过话茬道：“我不饿，只是怕的要紧，一闭上眼睛全是昨日的噩梦。” 复颜妤也知道，姑娘的清白何其重要，虽说昨日没有发生什么，但是想来精神上必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心中诸多不忍，便坐了下来。 秋韵和董玥生怕复颜妤有危险，一直竖着耳朵站在军帐之外，听到了碎碗的声音，却未曾听到再有其他动静，也不敢冒冒然进去。 “等会我开些静心的药给你，你也别多想，已经过去了，以后出门在外小心些，兵荒马乱的，这世道不太平。” “嗯”林淩点点头，挂着清泪的脸更显得娇弱了几分，“若不是你，我可能……”说话间鼻音又加重了几分，复颜妤无奈的挠挠脑袋，对苏慕芷她还有办法，对眼前这位可是一点都没有办法。 林淩似乎是看出了复颜妤的尴尬，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抱歉，大概是折腾坏了，有些乏力，想小睡一会。” 听林淩这么说复颜妤心里长舒一口气，蹑手蹑脚的从军帐走出去。林淩眯着眼，看着复颜妤，仿佛待抓的猎物一般。 秋韵和董玥看到复颜妤完好无损的从军帐走出，心中大石放下，“刚刚屋里怎么了？” 复颜妤掖了掖额头的薄汗，才道：“说是手没力，把碗摔了。” “此女来路不明，明日看看她身子骨好转赶紧送出去，别又是一个邬文霏。如今不比之前，需更加小心才是。” 秋韵的话一句不拉，全被林淩听了去。她不过是身子乏了，可是耳力并不弱，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到了。 “邬文霏”林淩嘀咕道，真是事情凑巧。 林淩一觉睡到午夜才醒，复颜妤正在等下看着古籍，昏黄的灯光打在脸上，轻柔的脸色透出坚毅。抿紧的双唇有些发干，紧皱的眉头下看不出表情。 “颜妤”林淩躺在床上，轻唤了一声。 复颜妤闻声抬头，见到已经醒来的林淩便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醒了？” “嗯，睡了好久，人都精神好多了”说话间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唤起来，林淩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复颜妤笑了笑，转身从一旁取来了一个用棉衣包裹好的盒子，“军中不比家中，不能随时生火做饭，留了些吃食，现在不知道还热不热。” “不要紧的，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了”林淩有些唾弃自己，明明自己对吃喝拉撒都极尽奢华，现在说出这种话来被人听去了大抵是会笑掉大牙的。 果然，盖子打开，林淩差点没呕出来，看不出颜色和食材的黑乎乎的东西被堆在一个豁了很多口的瓷碗里，看着还有些余热的样子。知道的人是晓得这是在军营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复颜妤故意作弄。其实复颜妤自己打开食盒的一刹也觉得这种食物实在是拿不出手，但是非常时期也只有这些可以吃。 现在的林淩有些怀念之前那碗小米粥了，怎么看小米粥比眼前这种比屎还难看的东西要好接受一些。 复颜妤取出碗，又拿出一双筷子，“军中的伙夫手艺不好，凑合着吃些吧，等天亮了我去城里给你买一些吃的过来。” 复颜妤的话让林淩一愣，这个人真是的，明明是她救了自己，这个样子倒好像是她欠了自己的人情一般，不觉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知道这饭菜……”复颜妤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林淩打断，“能扶我起来吗？” 复颜妤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床脚拿过来一个锦垫才扶住林淩的一侧手臂小心翼翼的把她从被窝里扶出来，把锦垫垫在了她身后。 “谢谢”林淩拿过矮几上的碗，压抑住不断泛出的恶心，勉强的吃了几口。 “这就饱了？”复颜妤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吃食，想劝林淩再吃几口的，可话还没出口，林淩便说话了“心中总是不舒服，连带着胃口都没了。” 听了这话复颜妤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的阴影不小，一时半会要让她忘了显然不可能，希望时间能够冲淡这一切吧！ ☆、第85章 两日后，林淩已经可以下床，身子骨也没那么酸痛，只是每每要出军帐总被人拦着，重复着军营重地，闲人不能随便走动的语句。复颜妤也是讨厌，自那日离开军帐之后便未曾再回来过。林淩自是不会知道复颜妤连着两天两夜未曾合眼，一本古籍都快被她翻烂了。 “林姑娘”林淩才撩开军帐，董玥就警惕的出声，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林淩耸耸肩，并不是她怕，董玥这种小角色还不在她眼中，只是欠着复颜妤的情，她可不想落下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手里的木头人已经被钉的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一些小孔，就连一些私密的地方也没有放过。哈欠一连打了许多个，苏全生都看不过去了，“公主，还是去歇会再弄吧！” 复颜妤眯着眼睛，说不困是假，好几次都睁不开眼了，一扎就扎到了自己的手上，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这下被苏全生这么一说，真的是困的不行了。 “苏将军，我去歇息会，等会再过来。”复颜妤哈欠连连的走出军帐，一下子适应不了外面刺眼的阳光，人晃了两晃才稳住。 复颜妤大概忘记救了一个人这档子事情，半眯着眼睛走回了自己的军帐，倒头就睡在了床上，习惯性的摸出挂在脖颈上的锦袋放在鼻尖嗅了嗅，原本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林淩就站在那里，看着复颜妤的一举一动，想着复颜妤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这号人的存在，结果还真是这样。当她的声音出现后，复颜妤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应证了自己才猜想，“你忘记了？” 复颜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为你走了……” 林淩腹诽，哪里是我走了，分明就是把我给忘记了。 “那个，你要回去的话我让我的丫头把你送出军营，你看如何？”复颜妤是真心忘记了，但是也是真心想送林淩回去，毕竟军营里有这么一个妖艳到有些妖媚的女人在不方便。晚上黑灯瞎火的，复颜妤还没看清楚林淩的长相，今天的林淩换了衣裳，整理了仪容，怎么看都，都不像，良，家，妇，女。 复颜妤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真是混账，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林淩不用问，光看看复颜妤那一阵白一阵红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确实是长了一副狐狸精的脸，可这能怪她吗？能怪她吗？相貌是爹妈给的，她也不想的。 “奴家……”未语泪先流，复颜妤真是不擅长安慰人，特别是像林淩这种，复颜妤头痛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林淩是个聪明的女人，见复颜妤这般，吃准了复颜妤是个心软之人，抽泣了两声又道：“这仗打的家破人亡，兄弟战死，父母双亡。” 远在千里之外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几个喷嚏，天不冷，屋子里还生着火盆，怎么就打喷嚏了？几个人不解。 “哎”复颜妤叹气，不知道如何安慰林淩，特别是她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又是军营。先不说林淩那话是真是假，但是此役最受伤害的还是百姓。 林淩懂得适可而止，见复颜妤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一脸的倦容，“你先睡吧，我看你书桌上有书，我看看书，等你醒了再说。” 复颜妤点点头，很快就入梦，梦中有苏慕芷浅浅的笑，温柔的话语藏不住绵绵的情谊。也有满天飞舞的鲜血和残肢断臂，还有数不尽涌过来的人潮…… 林淩看着床上睡着却极度不安稳的复颜妤，取下头上的发簪，打开暗格，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放在香炉里。董玥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不客气的从腰间掏出一枚飞镖飞了过去，林淩也不含糊，在董玥的手摸向腰间的时候脚步已经移动开，在飞镖飞来的一瞬间人已经躲开，飞镖“哒”一声刺进支撑帐篷的木头上，几乎整个镖头头嵌了进去，可见力道之大。 “你在香炉里放了什么？”董玥大喝一声，引来站在外头的秋韵。 见林淩手里的发簪还有暗格，秋韵就知道大意了，根本就不应该让这种女人待在这里，只怪自家的公主心太软。 “你看着她，我去看看小姐”秋韵疾步走到复颜妤的身边，见她神色安稳，气息平稳并没有什么中毒之象，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转身走到林淩的身边，“你这个是……” “一些安神的香料，我刚刚看她睡的不安稳。怎么说她也救了我，你们放心，我不是这种恩将仇报的人，何况我要杀她，她还能活到现在？”林淩不屑的看着两个人，合上簪子的暗格，往头上一插，瞟了两人一眼，又坐回椅子上。 董玥不放心，站在复颜妤的床边，林淩也不在意，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书，不时翻动一页，到是苦了董玥，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等复颜妤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怪异的一幕，董玥剑拔弩张的气势她大概也猜到几分，起身拍了拍董玥的肩膀道：“没事。” “小姐她……”董玥刚要说话，复颜妤就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董玥思量几番，才放下手中的剑，说了句“我就在外面，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你到是放心我？”见董玥走了出去，林淩才开口。复颜妤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并没有回答林淩的问题，只是说道：“这两天大概把你闷坏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林淩笑着站起身，走到复颜妤的身边勾住复颜妤的手臂，妖娆而又魅惑的声音在复颜妤的耳边问道：“这里确实很无聊，你要带我去哪里？” 秋韵看到复颜妤和林淩走出来的时候脸都变了色，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家小姐的身上，而复颜妤一点也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这世界是怎么了，一会会风向就变了。难道小姐是孤独寂寞冷了，才会看上这种庸脂俗粉，可怜王妃还远在几百里之外苦苦等候。就是军营里没有画师，不然让画师把这一幕画下来，寄给王妃看，让王妃好好的管管自家小姐。 董玥简直就是气坏了，铁青着脸站在那里，林淩走过董玥身边的时候还暧昧的笑了笑，这下让董玥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死鬼，你这是要带奴家去哪里？”林淩的一声让秋韵和董玥惊呆了，也让复颜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确定小姐脑子没有被雨淋坏了？”直到复颜妤和林淩走远董玥才开口，秋韵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还是不用去趟这个浑水，看小姐怎么处理吧！” ☆、第86章 林淩不知道复颜妤要带她去干什么，路越走越远，也越来越难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林淩不得不掏出锦帕捂着鼻子，可是这样也并不能挡住不断加重的臭味。 “唔，这里是哪里啊？”林淩忍不住开口，臭气顺着张开的嘴涌了进来，让林淩好一阵的干呕，幸亏早饭吃的不多，呕空了便也舒畅了。 复颜妤看着林淩有些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林淩不得不全力跟上。直到走到一处开阔的地带，复颜妤才停住脚。 眼前的土已经被染成了血色，高高低低许许多多的坟头矗立，还有许多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即使天气还很冷，也阻挡不住尸身的，蚊虫、老鼠，偶尔还有几只狗在尸体间逗留。 “哇”林淩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前面呕空的胃里吐出了一些黄疸水。 复颜妤也不看她，只是自言自语道：“这里死去的不光有士兵，还有城里的百姓。大人，小孩，甚至是刚出生的婴儿都有。他们有的幸运的能够被葬到坑里，有的则就像现在这般被扔在这里，被野狗、老鼠啃食，或者成了苍蝇、蚊子的寄生体。” 林淩默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复颜妤带她来的用意，只是这样的场景确实让她很震撼。 复颜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来三支香，插入面前的土里，火折子冒出星星火，点燃了香，“你们都安息吧，但愿来世不再有战争。” 不多时，身后出现了十几个士兵，每人手里一把铲子，复颜妤挥了挥手，大家在一块相对较空的地方挖了起来。 “这是……” “这么多人，也只能挖个坑把他们埋了。不能一人一墓，起码能入土了吧！”复颜妤说的有些无奈，手中紧握的指节都发白。 回程已经过了午饭的时候，到了军帐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思，饭菜摆在那里像是贡品一般，复颜妤命人取来了一些白烛，在军营里摆了张桌子，又把饭菜端了过去，像模像样的贡在那里。 “我们是大堂的兵，却不能保护百姓，是耻辱。但是这种耻辱也是一种动力，希望能用我们的胜利来祭奠这些死去的人们。”复颜妤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一时间大家热血澎湃。 苏全生看着眼里，不住的点头，只是眼前的事情还未解决，要是继续作战恐怕死伤的数字会继续的扩大。 复颜妤也不敢怠慢，回了军营又翻看起那些古籍来。 林淩呕了几次，又没吃午饭，到了下午胃疼的厉害，躺在床上虚汗直冒，到后来便忍不住哼哼起来。复颜妤刚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了后来，林淩哼哼的声音大了，便发觉了不对。 “这是怎么了？”复颜妤放下手里的书，撩开帐幔，见林淩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就连枕头都被打湿了。 “疼”林淩捂着腹部，复颜妤大概就明白了什么，手指搭上林淩的手腕，眉头微微一皱，回到书桌，取了纸笔，落下几个字。 董玥拿了复颜妤开出来的药方，从自己带的药里找出来，让秋韵去后厨煎好端进了军帐。 “喂她喝了吧！”复颜妤头也没抬，直接就让秋韵端给林淩。 林淩本来就心里不舒服，听到复颜妤这种口气更加难过，头歪向里侧，不看秋韵。 秋韵端着药碗走到复颜妤身旁，“还是小姐你去吧!” 复颜妤心里烦，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天天都有战报过来，李涵雍一路打过去，都快接近皇城了，可自己却还被困在这里，随口道：“爱喝喝，不喝拉倒，反正也不是我们疼。” 秋韵难得看到复颜妤这般，知道她是遇着烦心事了，便又端着药碗折了床旁，“林姑娘，你就喝了吧！看你这疼的样子，喝下去就好受了。” “就让我疼死算了”林淩含着泪，这一委屈觉得更加疼了。 复颜妤听了，扔下手里的书，走出帐外，深深吸了几口气，又走回来，“给我吧！”伸手取过秋韵手里的药碗，秋韵的脸抽了一下，心里腹诽自家小姐的桃花真是旺。 “我扶你起来”复颜妤把药碗放在矮几上就去扶林淩，却被林淩一把推开，“我自己会起来。” 药汤的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入肚就觉得舒服了许多，只是疼的时间长了些，终究是一碗药治不好的。 “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是我忽略了。”话是这样说，可是林淩从复颜妤的话里听不出一丝歉疚之意。 “你故意的吧！”林淩可不是傻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你是不是知道我是大堰祁门的人？” “祁门？”复颜妤身子一震，转眼看向林淩，有些不可思议。 复颜妤的表情不像是骗人，林淩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脸上顿时一热，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复颜妤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是祁门中人，再看林淩那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家出身，都怪自己急着找出答案，却忽略了答案可能就在身边。 “祁家小姐？” 此刻的林淩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既然自己都露馅了，再不承认就有些矫情，不快的“嗯”了一声。 复颜妤此刻大概能猜到那天在城郊破庙里为什么会看到林淩了，十有是代祁门前来处理药人的事情，初入江湖，即便是祁门中人，却着了小人的道。 “药人你知道多少？”复颜妤也不打算和林淩绕弯弯，就干脆直接的问出自己心头的问题。 林淩被复颜妤这么一问，脸上的表情一僵，“什么药人？” “明人不说暗话，到了这个地步，祁小姐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复颜妤的眼睛死死盯着祁林淩，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是，怎么了，我知道药人，也知道你们对药人无计可施，可是你别想我来帮你。”祁林淩连珠炮的一说，让复颜妤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看你说话这么利索，大概也好的差不多了。两军对战，恕我不能多留你。”复颜妤转身，意思再过明确不过。 祁林淩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气，被复颜妤这么一说，掀开被子就下床。不知道是那天被吓得不轻，还是今天吐的厉害，居然脚一软，生生撞在了矮几上。这一下生生把矮几给撞的粉碎，祁林淩也被撞的不轻，猩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流到了下巴，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 复颜妤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把揽住祁林淩的腰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你放开我”祁林淩哪里受过这种冤枉气，挣扎着要从复颜妤的怀里起来，无奈终究是受了伤的身体，几番挣扎下来，血流的更多了。 “不想死就乖一点”复颜妤皱着眉头把祁林淩放在了床上，起身去拿来了自己的药箱。白色的细粉末被撒在出血的额头，疼的祁林淩訾起了牙，“疼”。 “疼就忍着”复颜妤的语气并不是很好，但是医者父母心，复颜妤即便不喜欢祁林淩，但是看到祁林淩这种样子也不能不出手。 上好的止血药，不多一会，伤口就不再渗出血，复颜妤拿了块沾湿的棉布把祁林淩脸上的血渍都擦拭干净，“躺着，别动，伤口再裂开破了相可不关我。” 祁林淩眼眶含泪，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等她好了一定要让药人把这里铲平。 复颜妤心烦，哪里会去多在意祁林淩的心思，径直走出了军帐。 “小姐，怎么了？”看到复颜妤浅色的外套上沾了不少的血迹，再看看复颜妤不耐烦的深情，多少猜到了几分。 “没什么，去你帐里。给我找身衣服换一下，这血糊糊的，看着难受。”说完复颜妤甩手朝秋韵的帐篷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秋韵和董玥。 “别傻站着了，去给小姐找身衣服，大抵是里面的小姐惹了她。”复颜妤的脾气其实蛮温和的，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底线。 秋韵和董玥进帐篷就看到复颜妤烦躁的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有些奇怪。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复颜妤停下脚步，看了看说话的董玥，嘴张了张，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是那个林小姐……” “她姓祁”复颜妤单单说了三个字，秋韵便了然，“小姐说那个林小姐是大堰祁家的人？” 复颜妤颓然的点点头，“真不知道救她是对是错。” “佛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姐只是救人，无需自责。”秋韵细声安慰着，只是复颜妤却始终过不了那个坎，特别是今天又看到那么多死去的人。 “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我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多死去的将士，你们要知道，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等着他们归去，可是我……”说到激动处，复颜妤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她在我们手里，我们何不挟持她，逼那些人交出益阳城。”许久不说话的董玥一开口，便让目光都看向了她。 ☆、第87章 “她在我们手里，我们何不挟持她，逼那些人交出益阳城。” 董玥的想法复颜妤不是没有想到，只是这样下作的手段她使不出来，“再想办法吧，总有漏洞的，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京城的形势异常的诡异，李启胜屯兵不战，皇帝躲在皇城里不出来，只有在外围的李涵雍像如鱼得水一般，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已经接连夺下了数十座的城池，可谓春风得意。 昏暗的烛光下，皇帝年老的脸忽明忽暗，曳臣端上茶，茶味淡的几不可闻，“库房里茶叶都没有了吗？”浑浊的声音，喉咙口“呼呼”的微响。 曳臣垂下眼，恭敬的回答道：“进贡的茶叶早已经用光，这些是老奴早先备下的。” 皇帝脸上细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握着棋子的手抖了一下，棋子放偏了一点，眼看着白棋大好的局势就被自己这么生生毁坏了，皇帝却笑了起来，“摆驾去皇后的宫里看看，她那里的好东西多，说不定还有上好的茶可以喝。” 又是皇后，曳臣注意到最近皇帝去皇后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可以说除了皇后那里后宫的嫔妃皇帝自打被围之后就未曾去过。 很多事情习惯成自然，皇后从开始的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皇帝来她这里说白了就是蹭吃蹭喝。当听到小太监提前送信来的时候，皇后都有些发愁，你说这后宫佳丽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位份高的也不下二十位，怎么就偏生总是到她这里来。放着平常的日子，皇后是高兴的，可是现在不同往日，后宫里缺吃少穿的，可偏偏皇帝却总是到她这里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走的时候皇帝就跟小孩似得总要带上一两样东西走。这难得的一次两次就算了，可是抵不住这皇帝三天两头的来。 皇后头大的挥退了太监，脑子里闪过无数的不可能，最后叹了声气，只得认命。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让皇后有些心烦，却又不得不装的贤良淑德的样子。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伸手扶起皇后，“无需多礼，皇后用过膳了吗？” “回皇上，臣妾等已经用过了。正打算去看看淑妃，听说淑妃妹妹最近病了。”皇后不动声色，想着皇帝也不是傻子，应该听得懂自己的话。 “淑妃病了？”皇帝坐在榻上，嘴里这么说，可是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样子。皇后纳闷了，以前不是也很宠爱淑妃的嘛，淑妃喜欢吃橘子，硬生生让人去栽了一大片的橘树，可是到底不是橘子生长的地方，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最后那片橘子树死的死，不死的也没结上多少橘子，而且酸的人根本就不能吃。 “皇后走神了，在想什么？”皇帝发觉最近的皇后越发容易走神，难道自己的存在感就那么低？ “皇上不去看看淑妃？” 皇帝失笑，“皇后这里是不是缺吃却喝了？” 皇帝明知故问，皇后也不来虚的，这不是以前的日子虚假些，现在这种时候，你有了面子可是却拿不出东西了，还不如诚实点。 “哎”皇帝叹气，“连皇后这里都空了，这后宫里看来确实虚了。” “皇上怎么说这样的话，望遍皇城内外，哪个宫里的东西有皇上那的多！”皇后瞟了皇帝一眼，心里早把皇帝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好吃好喝的时候你想不起我，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吃喝你现在来给我全吃光了，还说这些风凉话。 皇帝也不是傻子，皇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帝从榻上站起来，“走吧，咱们去看看淑妃。”话是冲着皇后说的，反正也闲来无聊，去淑妃那里看看也不错，能混口什么龙井、雀舌吃吃也不错。 淑妃那病也就是老毛病了，无病□□，有病多嚎三分的性格。见到皇帝过来，那病立刻好了三分，只是后面还跟了个皇后，那脸上的笑容还没全部展开，又隐了不少下去。 一番俗礼之后皇后便往边上一站，皇帝倒是去坐在了床沿上，手握着淑妃的手，胡乱说着什么让你受苦了，等来了援兵清了逆贼补偿之类。皇后呲之以鼻之际就听到皇帝说：“说了这么多，怎么也没个人伺候茶水？” 淑妃一惊，这帮丫鬟奴才的简直要死，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了，可是皇帝在，也不好发火，硬是压着火气道：“还不去把皇上赐我的白茶泡上来。” 大嬷嬷得了令匆匆去沏了两碗茶上来。 许是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好喝的茶了，皇帝也失了吃相，一连喝了三碗。皇后到是习以为常了，最近看皇帝这种样子看的多了去了，可是淑妃还是头一次看到皇帝这样，关心地问道：“皇上这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喝这么多茶？” 皇帝一愣，硬是把伸到嘴边的茶碗又缩了回来，讪笑着道：“可能午膳的时候吃咸了。” 吃午膳的时候咸了，敢情现在都快晚膳了，才觉得咸吗？ 想到晚膳，淑妃觉得是机会留皇上在这里吃个晚膳，然后看能不能留皇上在这里宿一晚。算算，皇帝都已经多久没翻自己的牌子了。再看端坐在一侧矮凳子上的皇后，淑妃觉得似乎又哪里不妥。 眼看着闲聊了一会真到了晚膳的时间，皇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淑妃也拉不下面子也不能把皇帝赶走，客气的问了句皇帝要不要在这里吃饭，怎知正中皇帝下怀。 “许久没吃淑妃小厨房的东西了，我看皇后也别回去了，就在淑妃这里吃一点吧！宫里吃喝都紧，能省则省一点。” 皇后沉着脸，看不出表情。 小厨房里因为皇帝来了，三菜一汤做的格外的用心。 皇后不动声色的吃着，很大时候皇帝都在瞟她，可是该吃吃该喝喝，皇后一句废话都没有。淑妃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皇帝和皇后，这两个人这么觉着都不对劲。 “皇上，来喝碗汤”淑妃把老母鸡炖汤端到了皇帝的跟前，汤到是好汤，只是现在不同往日，吃什么汤，还不如来个鸡腿来的实在。皇帝想着，就看到一只鸡腿从汤盆里被取了出来，三下两下的，嬷嬷拆了上面的鸡肉，端到了皇后的跟前，“娘娘。” “嗯”皇后轻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碗，描金的筷子戳到鸡肉里，夹起了一块往嘴里一放，少许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淑妃的小厨房做出的菜到是蛮好，虽然现在皇宫里缺这个缺那个的，但是师傅这手艺真是不赖。” 淑妃哪里有皇后这般心思，还真以为皇后在夸奖她，脸上藏不住的欢喜，“皇后娘娘要是喜欢就多吃些。” “好”皇后也不客气，又吃了几口，便又感慨道：“要是我宫里的厨师能有你这里一半好就好了。” 这下淑妃愣住了，这敢情是看上了她宫里的厨子了？皇后这么暗示自己不表示一下也不好啊！便道：“皇后要是喜欢我这宫里的厨子随皇后挑。” 皇后一听，这淑妃是朝着自己这个思路走了，放下手里的筷子道：“要淑妃割爱本宫做不出这样的事，不如这样，这剩下的鸡我让人端回去给我小厨房的厨子吃吃，让他琢磨琢磨。” 淑妃松口气，原来只是要只鸡，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皇后要就给吧！ 皇帝嘴角一斜，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心里不由暗暗唾弃，为了点吃的，一国之母居然这般。 吃也吃饱，要的东西也要到了，皇帝嘛随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皇帝。想罢，皇后优雅的起身，“时候不早了，本宫也乏了，谢谢淑妃的晚膳，本宫就先回去了。” 淑妃笑着，恭送着皇后离去，只是她未曾想到皇帝后一秒也借口国事繁忙走了。 淑妃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明明前一刻还围满了人，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剩下了她一个人了？ 皇后和她的奴才们端着香喷喷的鸡汤走在回宫的路上，心里那个乐呵，这么大一只又肥又香的鸡，怎么着也能打打牙祭。皇帝最近来都把她吃空了，以后她也要学着皇帝的样子，去各宫扫荡，去吃空各宫。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5节 怀着伟大思想的皇后回到宫中，立刻把这只大肥鸡给分了。自己留了鸡腿，给伺候她的一个嬷嬷和贴身的两个丫鬟分了点鸡胸和鸡汤，近身的太监分了两个鸡翅膀，又给小厨房的大厨分了些鸡汤喝杂碎的鸡肉，还剩下不多的鸡肉、鸡骨头的分给了剩下的丫头和太监。 才分完，皇帝就来了，二话不说，拿起桌上青花瓷碗里的鸡腿就大嚼起来。皇后只是冷眼看着，本来她就没打算自己能吃上这只鸡腿，早就知道皇帝不会放过这只鸡腿，现在开来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 吃完鸡腿，皇帝摸了摸自己油腻的嘴巴，大呼过瘾，“还是皇后节约，可谓宫中典范，今后一定要让宫中嫔妃效仿皇后。壹饭壹粥当思来之不易。” 皇后抽了抽嘴角，“听说韵书宫的贤妃身子也不大好，皇上要不要明天和臣妾一起去看看贤妃？” “贤妃也不舒服？”皇帝有些错愕，敢情这皇后是蹭吃蹭喝上瘾了？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皇帝对于皇后的这个提议还是很满意的，“那今儿个我就睡皇后这里了，明天起来了咱们就去贤妃那里。” 皇后的嘴角又抽了抽，心中腹诽，皇上你该不会是想去贤妃那里吃三顿吧！ ☆、第88章 皇帝和皇后达成协议没多久，曳辰就来报了。 皇帝的面色忽的凝重起来，站起身也没多说一句话就从皇后的宫里走了。 “可是有什么事？”皇帝似乎有些着急，等不到回到御书房在路上就问了曵辰。 曵辰低着身子，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边来信了。” 皇帝的眉毛稍稍的抖了一下，曳辰垂着头并没有看到皇帝的表情。 御书房里，昏暗的烛光，皇帝拆开火漆信封，偌大的一张纸上寥寥数语，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过即便如此，皇帝看着也笑的温柔。眼角的皱纹微笑之际又加深了许多。 信被随手放在龙案上，皇帝提笔，龙飞凤舞的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下回信，“曳辰”皇帝洪亮的声音下，曳辰快步上前，“把这个送出去。” “是”回话间，曳辰的眼睛朝着龙案上瞟了几眼，收好信，也用火漆封上，才匆匆离开御书房。 皇帝看着曳辰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笑了，把龙案上早已经凉透的茶倒了一些在桌子上，取过搁在一旁的信，手指蘸了些水，本来空白的地方出来了几行蝇头小楷。皇帝仔细的看了两遍，把信放进焚香炉里烧了个干净。 祁林淩的喝下最后一碗药，嘴里全是苦味，眨巴两下眉头全皱到了一块。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纸包，“这是什么？” 复颜妤打开纸包，只见几粒橙亮的梅子在里面。祁林淩小心的咽了咽口水，想吃又觉得复颜妤有什么阴谋，只好大声道：“别用几粒梅子来诱惑我，我是不会帮你打退药人的。” 复颜妤笑笑，“就几粒梅子，也没指望你报答什么，快吃吧！”说完复颜妤把梅子塞进祁林淩的手里便又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呆在帐篷里祁林淩会尴尬。 梅子甜中带酸，很快嘴里的苦味就被代替。 “小姐”复颜妤一走出去就被秋韵喊住，“可有……” 秋韵话还没说完，复颜妤就摇了摇头，“别急嘛，办法总归会有的。其实复颜妤昨天夜里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行不行她还是不确定，毕竟拿人和动物来相比，总是有些滑稽。” 复颜妤的话让秋韵面露喜色，拉住要走的复颜妤，“小姐，你这是想到办法了？” 复颜妤四下看了看，在秋韵头上拍了一下，“都是嫁出去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矜持一点。你我知道也就罢了，给苏将军知道，以为真有办法，到头来不行怎么办？” “什么嫁出去的人，小姐成天胡说”说话间绯红落满耳根，复颜妤也不打算逗她，反倒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你去给我准备一身暗色点的衣服，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入夜，空气里渐渐有了一丝凉意，虽说已经逢春，但是入了夜天气还是凉的透心。天边的月亮露出来大半，苏慕芷着一身月白衣，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金银线条雪狸绒披肩搭在肩膀上，才清洗过的一头秀发轻挽着，简简单单的插了一根银玉紫月簪，站在月下，恍惚间有点仙女下凡的样子。 “王妃，夜晚月色凉，进屋吧！”伺候的彩云端着手从屋里走出来，王妃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有阵子了，好像自打复大夫走后就一直这般模样。 “嗯”苏慕芷也不拒绝，由着彩云把自己扶进屋里，“王爷最近有什么消息过来吗？”苏慕芷才坐下就开了口，只是这个问题让彩云有些吃惊。王妃一向对王爷不上心，别说是她这个贴身丫鬟，王府上下几乎都能看出来王妃对王爷那种淡淡的疏离，只是王爷都不说，下人们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王爷有好一阵没来信了”彩云回着苏慕芷的话，以前王爷还隔三差五的来封信，问问府里的情况，再问问王妃的吃穿用度，虽然说来说不过就那几句话，但是也足见王爷对王妃并非无情无义。只是最近，差不多有半个月都没有信件送回来，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了。 “没信？”苏慕芷的心狠狠的漏跳了一拍，只是并不是为李涵雍，而是为复颜妤。是不是战事吃紧了？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苏慕芷不知道，只是她又开始瞎想了。 落下的烛泪覆了台面，苏慕芷怔怔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彩云立在一旁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偷偷打过了好几个哈欠，此时瞌睡上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彩云，你先去睡吧！”苏慕芷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怠慢下人，自己什么事不用做，并不感觉疲倦，到是彩云这丫头天不亮就起来操持，要到深夜自己睡了才会去休息。一天下来也睡不到三个时辰，尤其是最近自己失眠的厉害，连累彩云也不能去睡。 “不要紧的夫人，我……” “我想一个人静静”苏慕芷的口吻一贯的温和，只是这次却却有些强硬，彩云只好先退下，关门之前还不忘告诉苏慕芷有事就喊一声，自己就睡在隔壁。 月色下，马匹在疾驰，墨色的金丝镶边梅花纹的服饰和黑夜融为一体，要不是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在月光发出淡淡的银色乍一看还以为单单就一匹马在跑动。 临溪的树林下，马上的人翻下马，拍了拍马儿的屁股，“自己找水喝去”。说完也不管马儿，自己靠着一颗树休息了起来，包袱里的干粮早已经变冷发硬，脱下面具，狠狠的咬了两口，又拿出水壶灌了几口，才收拾好包袱，靠着树干假寐了一会。 眼睛一闭，那巧笑倩兮的人儿就出现在了眼睛。复颜妤的嘴角勾起，不知道等会她看到自己会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要不是思念过度，她压根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 马儿饮饱了水，又吃了青草，修整了半个时辰，复颜妤翻身上马。马儿一阵嘶鸣，“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树林间。 下半夜，苏慕芷终有些倦意，才躺到床上。迷迷糊糊之际似乎有一个不算宽大的怀抱把自己紧紧搂住，苏慕芷一惊，猛的睁开眼睛，想惊呼之际嘴巴就被人捂住，“是我，慕芷，不要叫，好不好？” 苏慕芷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颜妤，是复颜妤。 等到苏慕芷肯定的点头，复颜妤才松开手，扳过苏慕芷的身子，把她紧紧抱进自己的怀里，呢喃道：“慕芷，我好想你，好想你。” 微凉的唇贴着苏慕芷的脖颈，激起鸡皮疙瘩，苏慕芷的身子忍不住在复颜妤的怀里一抖，惹来复颜妤低低的笑。 “笑什么？”有些撒娇的语气，让复颜妤不得不收紧手臂，让自己和苏慕芷贴的更近。 “呵呵，慕芷好敏感，是看了母亲大人留下的压箱底的书了吗？” “你……”苏慕芷当然知道复颜妤在说什么，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耳根，好在屋子里并没有亮灯，自己的囧样也不会让复颜妤看到。可是复颜妤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凉凉的手指穿过亵衣抚上了光洁腰侧。 像是触电一般，苏慕芷顿时浑身无力的靠在复颜妤的怀里，嘴里却低低哼出了轻吟。原本不多的衣裳在复颜妤的指尖滑过，两具光洁的身子纠缠在一起，斜斜的影子在床前拉长。 浅吟低哼，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万千相思此时全都化作指尖的律动和口中的呢喃。 铜镜前复颜妤端坐，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衣上的金丝细线在一动一转间发出点点的光，散落的发如黑绸一般，苏慕芷站在复颜妤的身后，黄花梨的梳子“啪”一下落到了地上。从未曾见过如此妖艳邪异的复颜妤，哪怕只是从铜镜中见到复颜妤对自己笑，小小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复颜妤俯下身子，黑发顺着肩头滑落，苏慕芷有一瞬间的停顿，呆呆的看着复颜妤捡起梳子递到自己的手里，自己却忘记接过来。 “怎么了？”复颜妤起身，搂住苏慕芷的腰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你要走了”苏慕芷手指卷起复颜妤搭在胸口的秀发，何止是舍不得，心里有种冲动，嘴比脑快，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走，可好？” 复颜妤一愣，心头一阵暖流涌过，可是开心归开心，很多现实不得不面对。兵荒马乱又是敌我对峙，万一苏慕芷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何尝是不能原谅自己。 唇瓣被温柔的喊住，苏慕芷闭上眼睛，环住复颜妤的脖子，缓缓的回应，好一阵才分开。睁开眼睛，看到复颜妤满眼的柔情不由羞红了脸。 “好想带你在身边，好想，特别是夜里”复颜妤脱开一只环住苏慕芷腰身的手，从脖子里拉出一个锦袋，“天天闻着慕芷的味道才能入睡。” 苏慕芷自动忽略了复颜妤的话，只是好奇锦袋里面放了什么。 “这……”打开的锦袋里露出一束黑发，苏慕芷眼里满是疑惑的看书复颜妤。 复颜妤有些不好意思，收紧锦袋的口子又塞回衣服里，才道：“有次偷偷从慕芷头上剪下来的头发。” “讨厌”轻轻的一拳打在复颜妤的肩上，复颜妤笑着把她搂的更紧，恨不得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虽然很想和慕芷朝夕相处，可是却不想慕芷受苦。思念虽然苦，可是回忆却是甜。”复颜妤没有直接拒绝苏慕芷，而是用这婉转的方式告诉她，她的舍不得。 “好”苏慕芷接过复颜妤手里的梳子，帮复颜妤把头发梳好，又给她整了整衣衫，俨然一对老夫老妻的样子。 相处终究短暂，当复颜妤急匆匆的消失在夜幕之下的时候，苏慕芷的眼神又恢复了清冷。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没了睡意的苏慕芷取过床头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第89章 夜色的掩映下，复颜妤脚尖在地上一点，借力跳上了王府后院的院墙，毫无声息的下落。黑色的宝驹在听到复颜妤的鸟鸣后从黑暗中跑了出来，“黑子真乖”复颜妤宠爱的在黑马头上摸了摸，黑马像有灵性一般在复颜妤的脸色蹭了蹭，一人一马融入黑夜之中。 打更人的声音从巷口深处传来，混杂着马蹄声在夜色中特别的明显。复颜妤避开声音，穿过小街出城而去。 苏全生一大早就来找复颜妤，秋韵有些为难的看着站在军帐前的苏全生，“将，将军，这个不，不好吧！” 苏全生虽说不上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将军，但是却是一个勤勉好学的将军。对于治军一向严厉，军营里别说是家眷，就算是朝廷允许的军妓都不曾出现过，这次破天荒的有这么多女子同时出现在军营里，确实让苏全生有些不知所措。 苏全生为难的挠挠头，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周到，人家一个公主的军帐岂是他随随便便说进就进的。 “那还劳烦秋韵姑娘代为通传一声，说苏某有事相商。”苏全生急，这公主说有办法，让攻城的士兵在这里休养，可都过去五六天了，别说攻打，就连个办法都没有想出来。眼看着战士们这一天天的在这里空消耗那些粮草，苏全生开始还能坐的住，可时间长了终究是心里不踏实，才会过来找复颜妤问个清楚。 “苏将军，这边请”董玥见状，上来给秋韵解围，苏全生不明就里，狐疑着跟着董玥远离了复颜妤的帐篷。 董玥做了个揖，才道：“苏将军，小姐有事出去了，并不在帐内。因为帐内还有小姐救回来的人，说话不方便，才劳烦苏将军移步到这里的。” “出去了？”苏全生眉毛一抖，心里在怪罪复颜妤的不懂事，都什么时候了，随随便便出去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恐怕不是他这个将军位置不保，怕是项上脑袋也不保了。到不是他苏全生怕死，人固有一死，这种死法恐怕也太窝囊了。 “正是，小姐出去找些东西，今晚便会去试试药人，如果此办法可行，那大约明日就会着手攻城的事宜。”对于苏全生心里所想董玥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好，既然如此，我就在帐内等着公主回来。还烦请董姑娘等公主一回来就通知我。” 董玥含笑，目送走苏全生，后背都起了一身薄汗。什么今晚去试药人，明天就攻城的全是她自己胡诌的，现在就等着盼着小姐能回来，千万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哎哟，现在开始害怕了，刚刚怎么就见你说的那般自然？”秋韵打笑着走过来，掏出绣帕擦了擦董玥额头的细汗，“也不怕给苏将军就地阵法？” 董玥勉强的扯了一抹笑，“但愿小姐她不会乐不思……”董玥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声音虽小，但是常年习武的她们耳朵要比常人灵敏，“小姐，来了？” 秋韵也不敢肯定，道：“去看看。” 果然，不多时，复颜妤驾着黑马出现在军营的门口。守门的士兵见是复颜妤，便开了门。 下马，复颜妤都有些站不住，惹来秋韵的轻笑。饶是皮厚的复颜妤也有些脸红，“一来一回千里地，路上就休息了两回，不然这个时辰还到不了。” “别和我们解释，对了，苏将军刚刚来找你，好歹被董玥忽悠过去了。但是你是真要想想办法了，这个城再不攻恐怕苏将军也不会再听信我们了。” 复颜妤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回去看苏慕芷的原因，“我去休息一下，办法我已有，等我今夜前去试一试再说。” 复颜妤是真累了，一来一回，几乎耗去了两天的时间，到了秋韵和董玥的帐篷里倒头就睡，睡了三个多时辰才醒来。 秋韵见复颜妤醒来便端来了温水给她擦脸，又端了饭菜，“小姐，快吃吧！” 复颜妤接过筷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丑时了。” “丑时了？”复颜妤赶紧扒拉了几下饭菜，“把你那暗器借我使使。” “你要干嘛？” 复颜妤便把她的计划和秋韵一五一十的说了，秋韵有些担心复颜妤的安危，说是要同去，复颜妤哪里肯，大道理说了一堆才劝住秋韵。几番下来，已经过了丑时。 避开巡逻的士兵，复颜妤踏着夜色潜入了益阳城内。 数度入城，即便是黑夜里，复颜妤也并未走错路，七拐八绕就到了上次遇见药人的地方，寻了个隐蔽的角落便守株待兔。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凉，好在有内力护体还察觉不到多少冷，只是一双脚被束缚在不大的一块地方时间一长多少有些麻木。 眼瞅着时间已经过了三更，药人却迟迟不出现，复颜妤心里也有些着急，就在这时轻微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入了复颜妤的耳。 右手随即搭上腰间，整个人如同一头待发动的猎豹。 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到黑影渐渐逼近，复颜妤的手心不由有些湿意，只是神情专注的她并未察觉。巡逻的药人越来越逼近复颜妤藏身的地方，复颜妤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第一个药人从复颜妤的眼前经过，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药人靠近的时候，复颜妤右手快速的抽出一支飞镖，准确的飞入药人的咽喉，药人的双手在空中舞了两下，便像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直直的倒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复颜妤脚尖在地上转了几圈，一把顶住要倒下去的药人，把他拖进阴暗之中。 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了气，这让复颜妤大舒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全出掉，就见药人开始一点点的腐烂开来，那速度，把复颜妤都吓的呆住了。这时候的复颜妤才侥幸，自己刚刚只是拉了药人的衣服，而没有皮肤上的接触，不然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复颜妤想都没有多想，留下化成血水的药人，又悄悄的从益阳城潜了出去。 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复颜妤没有想到苏全生居然在大门口迎接她。 “苏将军”复颜妤抱拳，三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苏全生只是笑笑，让人端来了一杯酒，“压压惊。” 复颜妤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苏全生的安排。 “想来不是九死一生也够吓人的”苏全生像是洞察了复颜妤的心思，这句话倒是让复颜妤不好意思起来。 大帐里，复颜妤把经过一五一十的和苏全生说了一遍，苏全生也大为意外，本以为药人只是刀枪不入，想不到死了之后还要祸害。要不是公主此番前去试探一番，若是硬拼，即便赢了，估计也是损失惨重。 “苏将军过奖了，只是之前我们的士兵没有发现这种现象吗？”复颜妤觉得他们已经有过几次交手，总不会对此事一无所知。 苏全生低着头，喝了一杯酒，才道：“不瞒公主，几次交手，不要说打死药人，就是近身也难，所以并未发现这等怪事。” “既然如此，为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知公主想到了什么？” “本来我准备以长矛近身攻击，如此看来实在是不可行。还烦请苏将军派出军中的□□手，作车轮战。” “好，公主，我这就去准备。” 苏全生走了，复颜妤却是另有打算，如果能够不战而胜最好。 祁林淩呆坐在帐中，就连复颜妤进来也未察觉，复颜妤不得不尴尬的咳了一声，祁林淩才缓过神来。 “是你？”祁林淩这才发现，似乎有两三天的时间未曾见过复颜妤了。 “嗯，是我”复颜妤往椅子上一坐，看了看祁林淩，她不在的这几天里她似乎瘦了一些，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这是想家了，还是想着有人来救你？” 不知为何，听了复颜妤的话祁林淩的脸上居然露出讽刺的笑，这让复颜妤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就不怕我是故意被安□□你们这里的？”祁林淩的话来的有些突兀，以至于复颜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复颜妤就知道了祁林淩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你们祁家的人够狠够毒，还是说你们的脑子有病。用祁家女子的清白来换取胜利，即使胜了又如何？” 复颜妤甩甩衣袖，黑着一张脸走了出去。跪坐在床上的祁林淩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祁家对于她的意义她自然是知道。 见复颜妤才进帐便又走出来，再看看那张像谁欠了她钱的脸，秋韵知道，大概是和那个祁大小姐话不投机。 “小姐，你这是去哪里？”秋韵紧跟上复颜妤后才甩给董玥一个眼神，意思让她看好帐里的祁大小姐。 “去看看苏将军的那些□□手，看看他们的水平如何。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不然……”复颜妤也不敢想那些后果，只能是自己谨慎一点。 ☆、第90章 翌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战鼓就已经擂起。还在睡梦中的祁林淩被人从床上拖出来，没等祁林淩喊出声，嘴里便被塞进了一块不知道什么味的布头，扔进了木质的牢笼里。 木制的囚车倾轧着地面，发出“嘎嘎嘎”的声音。祁林淩双手被吊在顶上，整个人几乎是被架空，只能靠着脚尖点地才不至于让胳膊吊着整个身子的分量，只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让她即便有心也多少有些无力。 复颜妤一袭白衣，月白色的腰带上金丝绣着水云纹的图，腰间系着一块白玉。长长的头发束成一缕，用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的严谨。偶来几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舞动，更显得不羁。绝美的容颜此时却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一般。 身下一匹通体毛色雪白的马，一人一马，像是一体。马头昂起，步幅有序，走在整个军队的最前面。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和凌凌的战鼓声，激的整个军队都十分的亢奋。 益阳城上，守城的将士早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一排排的药人像一面面的铜墙铁壁，硬是把益阳城楼围了个密不透风。 隆隆的战鼓声停了下来，复颜妤骑在马上，手扬了扬，立刻有士兵走上前，对着益阳城道：“大堂军队在此，若想活命的，投降不杀。” “哈哈哈哈”这边话音才落，益阳城上就传来放肆的笑声，“哪里来的小白脸，居然敢和大爷如此说话，真是可笑。” 复颜妤眼睛一眯，嘴角的扬起微微的笑，朗声道：“到底是谁可笑，战过之后才知道”旋即话锋一转，又道：“将军到不如缴械投降，这样的话还能保住一条命，将军你看如何？” “哼，黄口小儿，居然口出狂言。你军几次攻城都未能得逞，本将军不信你一个小毛孩子就能攻进我益阳城。” “光说不练假把式啊，将军！”复颜妤笑着，似乎胜利在握，却冷不防一支利jian从益阳城上射下，复颜妤不慌不忙，抽出腰间的软剑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就把飞射过来的利jian砍断。 益阳城上的将军一惊，不曾想会这样。 木制的马车被缓缓推到复颜妤的面前，里面的祁林淩看着复颜妤，满脸的怒容。复颜妤从马上下来，走到马车旁，一只手搭在马车上，朝里面看了看，然后便朝着益阳城上的将军道：“大堰国的祁门你知道吗？” 城上的人答道：“知道又如何？” “祁家的小姐在此……”说完，复颜妤大开车门，随即几个士兵上前把祁林淩从囚车里拉了出来。祁林淩的腿早已经发软，又被这么一推，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脸朝地，先不说痛，光是沾满了积灰的脸就惨不忍睹。 “祁家小姐？”将军也有些纳闷，好端端的祁家小姐不在府里休息，怎么就被对方抓住了？就在纳闷之际，身后走出来一个人，披铁锈红缎衣，上有深白色的菱形花纹，远远的，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却只听对方道：“要杀要剐随你们，既然被你们虏去了，也就不是我祁家的人了。” 祁林淩听到满脸的怒容，被塞住的口中“呜呜呜”的叫着，复颜妤上前，拉掉塞在口里的布团。 “咳咳咳”祁林淩干咳起来，刚刚拿掉布团的嘴巴还有些麻木。好一阵剧烈咳嗽之后，人才缓过来，开口就骂道：“祁林云你个王八蛋……” “哼，我是王八蛋，你又是什么好货色？一个庶出的也敢这样和嫡长子说话？” 这时复颜妤才知道，着铁锈红衣裳的人叫祁林云，是祁家的嫡长子。 “庶出又怎么样？你知道的事情有哪一样我不知道的？” 祁林淩话一出，祁林云不知道从手中弹出了什么，直冲着祁林淩而来，复颜妤来不及看清楚那时候什么，伸手一捞，带着祁林淩就飞旋而上，避开弹射而来的东西。那东西撞到马车，“嘭”一声爆炸，惊的四周的马屁都腾跃而起，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这一弄把复颜妤惹得非常不痛快，到苏全生身边稍作商量，就听到苏全生道：“弩jian手准备……” 只见三排弩jian手整齐划一的走到仗前，随着苏全生一声“预备……”第一排的弩jian手手执弩机，瞄准益阳城城楼上的药人，“发射……”只见几十支弩jian“唰唰唰”的朝前飞去，被射中咽喉的药人从城头落下，没有射中药人的弩jian则从药人身上反弹，落到城墙脚下。 复颜妤和苏全生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压抑不住，只是此刻不该是高兴的时候。 第一排射击的士兵射完就退到最后一排，由第二排作准备的弩jian手上前，原本最后一排的弩jian手则上到第二排为发射作准备。 如此循环几次，城头上落下的药人不少，原本密不透风的城头已经有些希拉，苏全生并不敢懈怠，换上一批弩jian手继续对城头上的药人进行攻击。与此同时药人也在对苏全生的士兵进行还击，不时有弩jian手被射来的弓jian射伤或者射死，苏全生不得不一边进行弩jian手的补充一边让盾牌手朝前移动。 这样的场面是之前苏全生和复颜妤所预料到的，早作了准备，有了盾牌手的保护，弩jian手被射中的几率大大降低，到是益阳城上的药人越来越少，最后为数不多的十几个药人被迫离开城头，整个益阳城的城头空压压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收兵回营”复颜妤干错利落的声音让苏全生有些不解，便问道：“公主为何不趁胜追击？” 苏全生的话落入祁林淩的耳中，顿时惊呆。 复颜妤不满苏全生的称呼，只是话已出口，再收回便难，口中说出来的话不免有些生硬，“这药人既是从小泡在□□水里长大，必然是身带毒气。我军士兵如果贸然上前，怕是中了他们的诡计。” “那就这样放弃白白到手的胜利？” “苏将军何必着急，将军先带军队回营，只需留下一小队灵巧点的士兵给我即可。” 苏全生摸不着头脑，把一直随身跟在自己身边的一队人马留了下来。 等大部队走远，复颜妤立刻把一小队人分成了三组。一组挖坑，一组准备火油，另外一组则准备弓jian。 半个时辰之后，离城门十余丈之外被一条二尺余深三尺余宽的深沟给隔断。深沟之内内倒入火油。复颜妤又命令士兵在jian上绑上布团，把布团在火油里浸泡后或近或远的朝城墙射去。 等一切弄好，复颜妤让士兵们先行离开等士兵们走的老远，她才驾起马跑了数十米远之后，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马背上的弓jian，“嗖”一声射进了深沟之中。 顿时，火油所染之处变成了一片火海，一直蔓延到了城墙脚下被射死的药人那里，复颜妤才双脚夹紧马肚子，嘴里喊了声“驾”，马如闪电之速，跑了出去。 复颜妤的帐内，祁林淩像一滩烂泥一般坐在地上。手被反绑住，披头散发，早已经失去了祁家小姐的风采。见复颜妤进来，像发了疯一般冲到复颜妤的面前，复颜妤伸脚一踹，就把她踹到了地上，“像什么样子？疯疯癫癫的，难怪你那个嫡出的哥哥会那般说你。” “哈哈哈”祁林淩笑着哭了出来，“是，我是庶出，可不代表我就没本事，我就应该被他们兄妹两个欺负。都是父母生养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为什么，只有弱肉强食。你若够强，他们兄妹怎敢欺负于你？就是你太弱，他们才敢在你面前作威作福。” 回想在祁府的一切，从小被亲身母亲教育，因为是庶出，凡事要忍让。一步步，一点点，一滴滴，每次的后退一步所得到的不仅不是对方的尊重相反却是更多的咄咄逼人。 看着祁林淩脸色不断的变化，复颜妤只得自己的话在祁林淩的心里起了极大的作用，便对董玥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去了苏全生那里。 头一次获得一边倒的胜利，让苏全生喜上眉梢，见复颜妤前来更是行了大礼。如此这般，到让复颜妤不能再责怪苏全生仗前的失言。毕竟从军队来说，苏全生是将军，别说自己是公主就算是皇帝到了，也不能干涉太多。 “不知道公主为何不趁胜追击？这样的话我们今晚就能入城，夺取益阳城。”苏全生对于不能攻入益阳城多少有些难以释怀，即便这次是大胜。 “将军有所不知，那些药人死了，还能散发出大量的毒物出来。那日，我潜入益阳城，杀死一名药人，要不是当时谨慎，恐怕也遭了毒手”复颜妤把那晚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苏全生听，苏全生才明白复颜妤的苦心。 “是本将军马虎了，要不是公主，恐怕军中许多将士以遭毒手。” “诶，苏将军不必自责，都是敌人太狡猾。此番一战，益阳城的药人损失惨重，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元气。只是我们现在也吃不准城里有多少的药人，如果药人已经死去大部分，我军可以适当做些防护攻进城内，如果数量还多的话，则需要另行打算了。” “可是这药人真的无法计算……”苏全生为难之际，突然灵光一闪，“公主救回的那个祁家小姐……” 复颜妤嘴角扬起笑，“苏将军说对了，如果她肯帮我们，那么不仅仅是事倍功半的事情了。” “可是她能帮我们吗？你看看那些药人都是他们祁家的，想来要弄那么多的药人也花了大代价的。” “这些事情等我来处理，今天苏将军就和士兵们庆祝一下吧！但是也不要大意，以防敌人的偷袭。”说话间，复颜妤的眼色敛了下去。对祁林淩的那些话似乎是触动了她，但是要她心甘情愿的帮自己，也许还要再花点心思。 ☆、第91章 庆祝的士兵把酒菜给复颜妤端进帐内便离开，祁林淩闻着菜香，早已经饿的咕咕直叫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唱起了空城计，“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大，但是祁林淩自己听到了，复颜妤也听到了。 “滴……”酒壶里的酒被倒入酒杯，浓浓的酒香在帐篷里弥散开来，复颜妤并不好酒，甚至可以说并不怎么会喝酒，只是此时的她还是细细的抿了口酒杯里的酒。果然是好酒，入口醇厚，入口绵长。 烧鸡还冒着热气，油油的鸡皮，汁水四溢。几个小炒也都还热乎着，铜炉里是熬好的牛骨头汤，浓浓的骨汤。复颜妤勺了一小碗，拿着调羹一勺勺放进自己的嘴里，很快一小碗汤便见底了。暖暖的骨汤，喝的浑身都暖和起来。 复颜妤并未去注意祁林淩，自己盛了一点面条，放入一些牛骨汤，就着桌上的菜吃了起来。不多一会一碗面条就吃完了，复颜妤招来士兵收走了吃食。 帐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小，所谓的庆祝不过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便结束。复颜妤不得不对苏全生多了一份崇敬，治军能达到他这种水平的将军并不多见，可见大堂国有如此这般的将军是大堂的万幸。 合上看了大半的书，复颜妤吹熄了帐内的油灯，即便是一片黑暗复颜妤还是很好的找到门，走了出去。才一出去董玥就迎了上来，主仆二人似有默契，都没有开口，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董玥和秋韵的帐篷内。 “小姐你可真坏”秋韵笑着，给复颜妤沏了茶。 复颜妤接过茶吃了两口，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给脸不要脸，我也没有办法。” “小姐可都计划好了？” 复颜妤挑挑眉，虽然不百分之百的确定，可是就算有一点可疑她也不打算错过，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算对自己的残忍。祁林淩听起来可怜，可是这一切很难说就没有一丝的破绽。祁家在大堰国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不光光是说他的用毒，其他产业比如茶叶、丝绸在大堰国也是垄断的。 一个家族能发展到如此，不仅仅说是靠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所牵连的必然甚广。祁林淩就算不是家中的嫡系，但是像祁家家主这号人物，没有三妻四妾是不可能的，所以祁林淩即便是庶出又怎样？嫡出的兄长吃饱了闲着没事情干天天做些三姑六婆吃醋撒泼的事而不去管家中偌大的产业？ 今天祁林云说的话听似没有错，但经不起推敲。 “小姐你是怎么发现的？”董玥好奇，都是一同上战场的，怎么她们就没有看出来祁林淩和祁林云的话有问题。 “首先，你看穿着，如果祁林淩真的像祁林云说的那般又怎么会穿着最近才流行的牡丹花纹边的裙子？你有没有看到她手上的玉镯？那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制成的，那玉镯那么宽的边要多大一块料才能雕出来？” 被复颜妤这么一说，董玥细细回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还有那个簪子，也是最近才流行的花式。” “董玥”秋韵靠过来，笑眯眯的看着董玥，“你怎么知道那簪子是最新的花式？” “那天郑小姐……”话才开口，董玥发现不对，再看秋韵的脸色，她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哈哈哈哈”复颜妤大笑起来，“你们小夫妻玩，我出去走走。” 才踏出帐外就听到董玥一阵阵的哀嚎，复颜妤无奈的笑了笑，这辈子秋韵是吃定了董玥了。 夜风袭来，空气里还残存着酒香和肉香，还有一些士兵真在收拾着残局。因为这一仗的成功让不少原本对复颜妤不服气的士兵都刮目相看。 踱步离开军营的中心，走到了外围，月朗星稀的夜，借着月光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益阳城楼上那在寒风中飘荡的灯笼，星星点点，在作着残喘。 “出来吧！”随着复颜妤的话，总黑夜里走出来一个人，若不是今夜月色明亮，便真真看不出这是一个人来。 “见过小姐”来人朝复颜妤一拜，复颜妤只道：“无须多礼，家里面怎么说？” “回小姐的话，老爷给你带来了一封书信。”说着便从黑色的劲装下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复颜妤。复颜妤接过信并没有当场拆开，只是看了看上面的火漆印还在便收好了，才道：“老爷身体怎么样？” “老爷身体安康，说是让小姐放心。” 复颜妤呲之以鼻，安心？要怎么安心？ 本来出来散心，却又被人搅乱了心思，烦躁的挥退了来人，又折回了秋韵的帐内。 掏出怀里的信看都没看，就扔进火盆里烧了。 “小姐，怎么不看？”秋韵用剑挑起火盆里未烧完的信。 复颜妤取过剑，看着信被燃尽，才把剑还给秋韵，“已经被人动过手脚的信有什么好看的，只要我的信老爷收到就好了。” “动过手脚？”秋韵的心一沉，“这么说老爷……” 复颜妤面色凝重，好看的眉皱到一起，“我也没想到李涵雍的触角伸的那么长，知道他在朝中有些势力，可是他爹毕竟是过去式，那些力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削弱，只是没想到这股势力依旧在，而且照目前来看，渗透的更加深了。” “那老爷……？” “不要紧的，暂时还不会有事，我们到不如想想今晚如何瓮中捉鳖。”说毕，手一挥，帐篷里的油灯被熄灭，黑漆漆的一片，三个人在黑暗里静静等待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同样灵敏的六只耳朵几乎在同时就听到了不一样的动静。黑暗中的复颜妤露齿一笑，却并没有急着动。董玥和秋韵见状也耐着性子，毕竟等了好几个时辰，再过等一会又如何。 祁林云带着三个黑衣人闪进了复颜妤的帐篷内，帐篷内的祁林淩被反绑着栓在床脚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淩，林淩，快醒醒”祁林云拍拍祁林淩的脸，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干裂开来，血丝还残留在上面，祁林云心里暗骂复颜妤的不是。 “唔……”睡眠中似乎听到了大哥的声音，祁林淩有些不敢想象。 “林淩，醒醒，大哥来救你了”祁林云拍打着祁林淩的脸，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少女祁林云的心都揪了起来。祁家的子女都各自守着一份产业，唯独最小的妹妹从小就被一家子呵护着，别说是吃苦，就是一点点委屈都没有受过。看着如今祁林淩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手腕上被绳勒出了血痕，祁林云恨不得把复颜妤抽筋扒皮。 见祁林淩一时喊不醒，祁林云解下身上的裘衣包裹住祁林淩的身子，“你，背上小姐。” 一行五人走到门前，一撩开帐篷就看到复颜妤站在那里，“祁公子这深夜到访我军营，所谓何事啊？” “明知故问”祁林云不大打算和复颜妤多做周旋，毕竟祁林淩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 “哦”复颜妤挑了挑眉，“白天的时候你们还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兄妹情深了？你们这样变化太快，本小姐还有些接受不了。” “识相的就让开，否则……” “否则怎么样？祁林云，你不要忘记了这是在我大堂国境内，这里又是我大堂的军营，说到天，都是你要求着我，怎么看上去我倒还要求着你不成？” “今天你让我走还是罢了，不让我走，我大概要血洗你大营，就算，就算……”说话间祁林云觉得胸口一阵闷，气都有些透不过来，看着复颜妤的样子猛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上当了，“你，你在，这…帐，帐里使，使了什么手脚？” “传说祁家是大堰国里第一制毒和使毒的家族，不知道祁大公子对我这个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有何看法？” 其实本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药，只是祁林云救人心切，忽略了空气中那一丝只要警觉些就能察觉的味道，才着了复颜妤的道。 “啪”背在身后的祁林淩被摔在了地上，跟祁林云来的人明显武功底子没有祁林云来得强，又几番暗地里强自运功，此刻已经七窍开始流血。 顾不得那人的生死，祁林云急着想去看祁林淩，却被董玥一个抢先，“祁公子，你还是顾着自己的好，祁小姐我们会照顾好的。” 看着地上跟来的人七窍流血祁林云也不敢大意，眼睁睁看着祁林淩被董玥扶到了床上，才勉强问道：“你想干什么？” 复颜妤深深的看了祁林云一眼，“我并不是想怎样，我大堂和大堰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这次祁公子为何要助纣为虐？” 祁林云对于复颜妤的质问无言以对，若不是有人许他以巨大的甜头，作为富可敌国的祁家大少爷又怎么会冒如此之险。只可惜这次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带出来的五百药人死伤惨重，现在就连自己和妹妹的命恐怕都难保。一向自负的祁林云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只是现实终归就是现实。 复颜妤命人绑了祁林云和他带来的两个手下，“连同祁林淩，现在就送去大堰国的边境。同时修书给大堰国的皇帝，告知这一切，顺便也给祁家的家主写封信，让他好去接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女儿。” 第二日一早，再次发兵益阳城下，失了主心骨，前一天又大败，不多时战事就草草结束。复颜妤也不敢大意，毕竟药人不同于其他的战俘，即便只剩下了几十个药人，复颜妤也命人小心看管。同时又让人特制了一些铁制的马车，数日之后马车造好，几十个药人被装上马车，送去大堰国。 益阳城就这么拿下，算算日子，前前后后花去大半个月。 苏全生留下几百人收拾残局，自己则带着军队继续前往下一个城池。复颜妤没有苏全生同行，益阳城被敌军占领，里里外外的整个官员体系全被替换，一大堆麻烦的事情需要她解决。好在有秋韵和董玥两个帮手，再加上原来的很多官员都是本地人士，不过五日，益阳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复颜妤不敢耽搁，带着董玥和秋韵等一干手下，朝着皇城更进一步。 ☆、第92章 幽暗的囚室里，散发出一阵阵的霉味，还夹杂着一股股的腥臊味。铁链撞击着地面，发出“哗哗哗”的声响。几个狱卒打扮的人喝着小酒，剥着花生米，不时的说上两句话。这样的情形邬文霏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剧情。 带着手链的手举起，带动着手链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有些吃力的取下耳朵上的一枚耳环，掰直。并不精致的锁细细的“咯嗒”一声，束缚了几十日的手链被打开，脚上的脚链也以同样的方式打开。 邬文霏扭动的酸软的身子，好一会才恢复过来。脱下穿着的鞋子，从后跟撕开，从里面掉出来一节物什，邬文霏掩住自己的口鼻的同时把那东西朝着吃酒的狱卒扔过去，没等狱卒们反应过来，散出的白色烟雾已经把几个人给迷晕了过去。 轻松打开牢房的门，看到倒在地上的狱卒，邬文霏拿起他们的佩刀三下两记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房间的门被“嘭”一下撞开，坐在外屋的苏慕芷正在看书，饶是一向淡定的她也被吓了一跳。直到看到邬文霏，心里“咯噔”了一下，即便是害怕，苏慕芷的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王妃到真是有闲情逸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看书。”邬文霏走到苏慕芷的跟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起来，在牢里吃的东西仅能果腹，不用说喝茶了。 “彩云，去弄些吃食来。”见彩云被吓的瑟瑟发抖，苏慕芷干脆遣她去厨房，远离这些和她无关的是非。 “可，可是王，王妃，她……”彩云看了看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还满脸污垢的邬文霏，多少是不放心苏慕芷一个人独自面对她。 “没事的，你去吧！”苏慕芷放下手里的书，拉起彩云的手，送到门口。彩云三步两回头，直到苏慕芷把门关上，才快步走去厨房。还没到厨房便被一个身着深棕色衣服的人拦住了去路。 “你，你，你又，又是谁？”彩云以为邬文霏还有同伙，吓得站在墙角直哆嗦。来人见彩云这副模样真怕再问点什么彩云会被自己吓晕，于是便道：“我是复大夫安排在暗处保护王妃，邬文霏那个女人进去干嘛？” 彩云一听到复颜妤的名字揪着的心落下不少，“你真的是……” “废话，我要是邬文霏的同伙早杀了你了”似乎是看出了彩云的犹豫，来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不知道她进去干嘛，王妃让我去厨房准备点吃的，大概是给她吃的。” “知道了”来人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纸包，“你把这里面的药粉涂在碗口上，记得，不要给错碗。” 彩云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下一刻，来人便像鬼魅一般消失在彩云的眼前，若不是手里的东西，彩云真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饭菜很快做好，彩云端了进去。邬文霏虽然已经很饿，但是警惕心还是有的，“你试一下菜。” 苏慕芷拿起筷子，每样菜都试了一下，饭也尝了一口，汤也喝了一点，这样邬文霏才敢下口。可是终究是大意了，在邬文霏毫不顾忌形象大吃的时候，却忘记了药不仅仅可以下在饭菜里，涂抹在碗口也能骑同样的效果。 “哐”邬文霏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邬文霏抠着自己的脖子，不敢相信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也一头雾水的看着彩云。彩云战战兢兢走到离邬文霏还有两三个人身形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邬文霏拼劲全力扑过来，只是此刻的她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彩云只是后退了几步，邬文霏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屋外也响起了敲门声。 苏慕芷心里一惊，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敲门？自从李涵雍走了、复颜妤走了之后来来去去这个院子的不过就是府里的一些小厮和丫头，何况现在天色已晚，想来无事也不会来打扰她。 就在苏慕芷不断纠结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男声，“王妃，我是我家小姐安排来保护王妃安全的。” 这下苏慕芷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复颜妤是和她说过这么一回事，只是刚刚太紧张了，完全忘记了这码子的事情。 “彩云，去开门”彩云绕开还在地上作垂死挣扎的邬文霏，屋外站的正是刚刚给自己药粉的人。 “穆鑫见过王妃” 苏慕芷一愣，不过旋即也明白来人是谁，“快快快免礼，彩云，给穆大侠倒杯茶。穆大侠请坐。” “不敢，奉小姐的命令保护王妃，却不曾想还是让王妃受了惊，罪该万死。”穆鑫低着头，长期修炼过的身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见穆鑫不肯起来，苏慕芷只得自己站起身，“本来男女有别，我不当主动搀扶穆大侠，只是穆大侠这般让我为难了。” “穆鑫不敢” “那就快快起来，今天要不是你，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苏慕芷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刚刚强作镇定，但是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多害怕。 “既然王妃没事，那穆鑫就还退回暗处，这个女人穆鑫自会处理，还请王妃放心”穆鑫拖着邬文霏从苏慕芷的屋内走出，很快便消失在走廊的末端。 苏慕芷命彩云撤去桌上的狼藉，坐在凳子上安抚自己一颗跳动不已的心脏，一切仿佛还在眼前，像一场噩梦一般。 复颜妤接到邬文霏毒害苏慕芷的消息已经是第三天，勃然大怒。未免留此祸害，便让暗影直接杀了邬文霏，然后送去大堰国。 此时的复颜妤已经到了山阳县的境内，山阳县也已经被李涵雍的军队所占领。复颜妤一行人并未大张旗鼓的进城，而是分成了几批人，装作进城做生意。 山阳县和其他地方不同，并未因被李涵雍占领而显得管制特别的严格，反倒和平常一般，做生意的依旧做生意，种田的依旧在种田，就连酒肆和青楼都在营业着。可是复颜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秋韵靠近复颜妤，“你有没有察觉有问题？” 复颜妤含笑着点点头，“给他们留下记号，我们找一家店先住下来再说。” 店是山阳县城里面最大的酒楼—揽月楼，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马占据了一半的路面，只是复颜妤三个人刚到店门口就立刻有小二迎了上来，“三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来两间上房。我们赶路饿了，给我们找个位置先吃点东西吧！” “好勒，几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把她们三人引进了很靠里的一个位置，给三个人倒了些水，才想开口，董玥就道：“小二，快去弄点吃的来，我家小姐饿了。” “欸，好勒，三位等着”说着就退了下去。董玥总觉得这个店小二贼眉鼠眼，一双绿豆大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的看着让人不舒服。 复颜妤不经意的喝着水，借着动作眼睛把四周扫了一遍，各色打扮的人都有。看穿着有些像是本地人，但大多数都是风格不一的穿着，甚至有些是胡人的打扮。复颜妤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好在很快暗影们都赶过来汇合，几个人权当不认识，落座在酒店的三个角落，点了一些普通的吃食，填饱了肚子。 复颜妤一行到的时候天色已晚，等吃完饭结好账外面已经全黑了，回房稍微休息一番之后，复颜妤就换上黑色的夜行衣，戴上银质的面具融入了夜色之中。 秋韵和董玥目送复颜妤离开不过须臾之间店小二便来敲门，董玥打开了一条缝隙，店小二脸上堆着假笑，“给姑娘们送些水来。” “放门口吧！”董玥看不惯店小二那双贼兮兮的眼睛，硬是把那猥琐的目光隔离在了门外。 秋韵咬着唇不敢笑出声，一张小脸憋的有些发红，董玥上去捏了捏她的脸颊，“要笑就笑，憋的人都傻了。” “你才傻了”秋韵拍掉她的手，“怎么不去把水拿进来？” 董玥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涌出一丝不安，这种不安的情绪她活到现在很少有，这次又尤为的强烈。 “怎么了？”秋韵感受到董玥内心的不安，拉着董玥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没有，不早了，走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我去把水拿进来，你洗洗先睡吧！” “那你呢？” “我等小姐回来”董玥心里有些不放心，一切看似太过风平浪静，也许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妥了？” “没有。” “那为何……？” “只是心里隐隐不安，可能我多想了。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总喜欢瞎想”董玥强笑着，掩饰着自己的不安，秋韵又不是傻子，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又倾心若干年，董玥心里有事怎么瞒的过她，只是她并未点穿。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6节 “把水取进来，我有些乏了。”秋韵趁董玥转身之际，一掌劈下来，董玥对秋韵丝毫没有防范之心，当然不会知道秋韵会来这招，被劈中之后，身子一软，瘫在了秋韵的怀里。 ☆、第93章 大堰国的皇城内，一队太过显眼的马车正在大路上缓慢前行着，平缓的路面上马车却在毫无规律的颠簸着，车内传来一阵阵让人赤耳面红的声音。许多百姓看到这队车马尽可能的避开，马车里的人可是当今皇上的同母兄弟——欢喜王爷。 欢喜王爷和他的称号一样，喜欢玩乐，可是他喜欢的并非一般常人所喜欢，就像现在看似是在马车里颠鸾倒凤，可是不知道在下一刻欢喜王爷会不会有性致来了，当场杀了身下之人，以取得极致的快感。 一团巨大的黑色物体从天而降，落在欢喜王爷的马车上，只听得“咔嚓”一声，结实的马车顶硬是被撞穿，随后只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任是侍卫们在反应迅速，看到的也只是欢喜王爷死不瞑目的一双眼睛。 周围的百姓看到，心中暗暗叫好，这种人作恶多端老天爷来收拾他了。在当今皇帝上位的十年间，全国各地被他糟蹋并重伤或者杀害的女子何止上千。百姓早就怨声载道，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终究是当今皇上的皇弟，可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当今的皇上见到他也要给三分薄面。 消息很快传到皇宫，皇帝正在寝宫，淡白色宫装早已经被褪到腰间，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墨玉般的青丝披散在肩上，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身下的男人挺动着腰肢，试图勾起皇帝的兴致，只是再怎么卖力皇帝似乎一直都是淡淡的，直到太监在门口低唤着有要事求见，皇帝在意兴阑珊的从男人的身上下来。 “什么？”皇帝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狭长的凤眼低垂，薄唇紧紧抿着，许久才又问道：“死了，真的死了？” “是的，皇上”太监抬眼看了看皇帝，旋即又催下，生怕被皇上看到，落下一个罪名。 “是什么东西把欢喜王爷砸死了？”皇帝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指甲里面有一丝丝的皮屑和血丝，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刚刚那个男人身上的，顿时脸色一愣，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下了几分。 太监本就是看颜色吃饭，见到皇帝这般，唯唯诺诺道：“就是上次皇上许诺得到情报便赏金的邬氏。” 皇帝努力在脑中寻找太监口中的邬氏，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具体的形象，模模糊糊似乎是真的有这么一号人说过。 李涵雍得到邬文霏的消息已经是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消息是大堰国的国君给他送来的，信里不免一番的斥责，李涵雍好生的奇怪，邬文霏被关在自己的地牢里，怎么会被杀了之后送回大堰国？莫非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涵雍急于知道答案，可是此时战事吃紧，要回府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愁眉不展之际李涵雍想到了陈三木，自己最信任的人。 陈三木得了李涵雍的命令，快马加鞭，五天之后才到。 苏慕芷对于陈三木的到来算是预料之中，因为早在陈三木来的前一天穆鑫事先已经告知，也和苏慕芷详细的说了一下对付之策，只是即便是这样真的面对陈三木苏慕芷还是不免的紧张。 考虑到王府里死了几个狱卒，这件事情并不能隐瞒，穆鑫的对策就是三个字“不知道”。虽说是王妃，可是苏慕芷在王府里的地位并不如平常的王妃，平日里除了她那个小院她去的地方并不多，在王太妃死后，她去的地方就更少了。 陈三木对于苏慕芷的回答并不满意，只是那几个狱卒功夫并不弱，能够被人三两下就杀死，说明来人的功夫并不差，只是陈三木看到的尸体早已经被移动过了位置，所以并未发现那些人的死不仅仅是被一刀毙命那么简单。 陈三木在苏慕芷这里找不到线索，只好把府里的下人都召集了起来，一一问过话之后见并无可疑，这让陈三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何况前方战事也吃紧，他在这里也不能多逗留，没过两日，便带着疑问离开了王府。 复颜妤到三阳县已经第七天了，照例一大早在客栈吃了早饭就出了门。七天的时间，足够让复颜妤走遍三阳县的每一寸土地。早已经熟门熟路的她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并不在意身后一直跟着的小尾巴。 山阳县城的古斯街是一条胡人聚集的地方，复颜妤白天来过两次，总觉得平静的生意之下隐藏着一份不和谐，便又在夜间来过几次，确实是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 古斯街白天专门卖一些胡人的特产，像是肉干、馕饼还有一些长相独特的乐器之类，但是这些交易往往只存在于胡人之间，很少看到有汉人前去购买那些东西，而且这些人说的话都是各族之间的语言，即使像复颜妤这种学习过几种语言的人常常也是听的不明不白的。 “哟，让开，让开”生硬的汉语带着急促的语气，复颜妤不过一个转身，就看到一头庞然大物在自己的眼前，真是被吓了一跳。 “骆驼？”复颜妤指着一身淡棕色毛发的骆驼问道。 “啊哈哈，小姐好眼力，这是双峰骆驼。”胡人答着，并未牵着骆驼离开。 复颜妤有些好奇，这些胡人的劳动力她都只是在书上看到，即便画的并不传神，可是终究和书上所画的有六七分像。 “双峰骆驼？” “是的，美丽的小姐”胡人牵着骆驼，从复颜妤的眼前走过，等复颜妤缓过神来，人和骆驼已经走远。 “小姐，这里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说不出来奇怪的声音在复颜妤的背后响起来，等复颜妤回头，只见不过三尺来高的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 “侏儒？”复颜妤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毕竟没有人愿意长的这般。 哪知道侏儒并不在意复颜妤的话，“小姐，这里三教九流混杂，太危险，你是你该来的地方！” “哦”复颜妤挑挑眉，觉得这个侏儒话里有话，像是在警告着什么。很快复颜妤便知道侏儒话里的意思，因为她早已经察觉到周围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似乎想要把她包围起来。好在觉察的早，侏儒带着复颜妤穿街走巷，甩开了一群胡人。 “谢谢你”复颜妤靠着墙，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气息，刚刚要不是这个侏儒提醒，自己恐怕现在已深陷恶战。 “公主严重了”侏儒的话让复颜妤又惊觉起来，不要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侏儒从短衫下取出一块一指见长的金牌，“皇帝御赐金牌在此，请公主放心，我胡力特并不是坏人。” 复颜妤接过金牌一看，果然是皇帝御赐出去为数不多的几枚金牌之一，这金牌的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犹记得当年皇帝赐金牌时自己也在场，复颜妤细细回想记忆中有一个人比四五岁时候的自己还要矮一些。 侏儒注意着复颜妤的神情，“公主是不是记起来了？” “胡叔叔？”复颜妤脱口而出，一声胡叔叔让复颜妤和侏儒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敢，公主折煞我了”侏儒的眼眶泛红，自己蛰伏这么多年，现在光明就近在眼前。 复颜妤朝四下看了看，很快就道：“胡叔叔，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不如找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我们谈一谈。” “公主若不嫌弃，我家就在前面。” 复颜妤点头示意胡力特带路，只不过就在胡力特转身之际，悄无声息的一根银针扎进胡力特的身体，胡力特一头栽下去，便没有再醒来。 复颜妤也没再多逗留，急急赶回客栈，却看到董玥和秋韵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屋里，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董玥不仅仅是一脸的怒容，就连气息中也是掩藏不住的怒气。再看秋韵，那有些红肿的眼睛，分明是哭过。 “这是怎么了？” 复颜妤这么一问，秋韵的眼泪一下又出来了，弄得复颜妤莫名其妙的，难道是两个人吵架了？ ☆、第94章 见僵持不下，复颜妤打算让两人坐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董玥却一剑刺向复颜妤，好在秋韵早有准备，手里的实心铁珠顺势出手，“铛”一声，董玥手里的剑头便断掉，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复颜妤就拿住了董玥。 “你……”复颜妤就要发难之际，却真的发现这个董玥和平日里的董玥不同，复颜妤顺手就是一掌劈下，那人晃了晃“咚”一下倒在了地上。复颜妤和秋韵二人把那人绑住，从脸上撕下伪装的人皮，赫然发现那人并不是董玥，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复颜妤转头看向秋韵，惊讶多过责问，这一路许是想事情太多，居然没有发现身边的变化，是她太大意了，如果今天不是秋韵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我……”秋韵豆大的泪珠滚下，里头的含义很多，复颜妤并不见得每一样都懂，但是她知道秋韵是关心她也为失踪的董玥担心。 “这个时候不能哭，我们要冷静。” “嗯”秋韵连连点头，袖口抹去脸上的泪珠，“小姐说的是。”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人并不是董玥的？”复颜妤一边问，自己也一边回想这一路来的点点滴滴。 “只是这两天，我觉着奇怪，董玥对于我的亲近很刻意的回避，我就觉得不对劲，平时她可不这样。”秋韵的话要是换作平常复颜妤一定会开开玩笑，只是此刻两个人哪里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接着秋韵又道：“我怕小姐担心，等小姐走后我才把她打晕了，可是……”秋韵没有说下去，复颜妤能够明白她的心情，只是她这样一来却又耽搁了救董玥的时间。 复颜妤的脑子里很多的问题，为什么要掳走董玥？目的何在？凭董玥的伸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她掳走的，掳走她意欲何为，何况这个假董玥并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情。太多太多的问题在复颜妤的脑子里盘旋，一时又不得法。复颜妤也没有办法，招来暗影，让他们去严格审问这个假董玥。 “小姐，董玥她……”在复颜妤面前秋韵丝毫不用掩饰对董玥的关心，一直以来都是董玥照顾她，她对董玥的感情很难用爱情或者是亲情简单的来归类。 “不会有事的，董玥的功夫你我都知道，何况为了你她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复颜妤安慰着秋韵，只是她心里也没有底，特别是今天那个要置他于死地的侏儒，如果不是自己儿时见过那块金牌还真会被假金牌所骗。只是如今知道这个城里满是陷阱她却又不得不踏入陷阱中来。 安顿好秋韵后，天色已晚，复颜妤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古斯街。和白天不同，夜晚的古斯街上没有了摆摊的商人，却多了一份异域的色彩。穿着薄纱带着面巾的姑娘在街边扭动着身子，不时有一两个男子上去搭讪，有搭讪成功的就两个人就搂着抱着进到街边的屋子里。 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大多数都是汉人的打扮，很少有白天见到的胡人出现，这让复颜妤有些纳闷，心里隐隐总对这里产生了怀疑。 “哎哟，是位小姐”复颜妤身旁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复颜妤侧脸一看，似乎就是白天那个牵骆驼的人，只是巷子里太暗一时容貌也分辨不清。 复颜妤抬腿要走，就听到那男子又道：“侏儒跟你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这话明显说给复颜妤听的，只是复颜妤假装没有听到，出了古斯街。男人一路尾随，跟在复颜妤的后面，复颜妤并非不知道，只是他想跟便跟着，只要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来。 出了古斯街右转两个巷子就是山阳县里最热闹的一条街瀚海大街，此时虽然已经不早，但是大街上依旧人声鼎沸，叫卖各种商品的小贩在大街两侧，三三两两的人群围在摊子前，有试用的有讨价还价的，热闹的一如白天一般。 酒肆和青楼此刻正是招待客人的时候，涂满香粉的姑娘站在街边上，招揽着路过的男子，无论年轻还是年老的客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笑容。酒肆里的店小二在大门口和店堂里来回的穿梭着，似乎有花不尽的气力。只是这些对于复颜妤来说有和没有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到是尾随的男子被青楼里的姑娘拉住脱不了身，不时在身后喊着，似乎是想让复颜妤救他一把。 复颜妤并非好心，只是好奇为何男子会唤她去搭救。 白花花的银子被塞入姑娘的手中，姑娘笑嘻嘻的松开手，复颜妤一把拉住他的肩往前一推，“放你走你又不走了，怎么这是想和姑娘进去喝花酒？” 男子掸了掸身上沾到的脂粉味，“你才想喝花酒，你们汉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自愿的，哪像你们还拉住人不放了。” “好男人这个时候应该在家中陪伴妻子和子女，而不是应该在街上闲逛。”复颜妤丢下这么一句，自顾自朝前走着。男子小跑两步跟了上来，话中似带着些许的委屈，“谁不想呆在家中，要不是受人所托，我怎么会在这里。” 复颜妤听出男子话中有话，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男子，“受人所托？” “哼”男子抬头眼睛看着天，一副有事你求我的样子，复颜妤笑笑，也不打算问，抬脚要走，男子又急了，一把拉住复颜妤的手，“诶，你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 “那你倒是说啊，我可没闲工夫在这里和你扯。” “看你刚刚帮我解围，我告诉你还是离开山阳县，这里的生意不适合你做。”男子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到是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哦”复颜妤轻轻一笑，“走南闯北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话，生意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地方，都是做出来的。即便生意不在，人情还在。” “白天见姑娘见识广博，后又见姑娘出手不凡，我觉得姑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又何苦折戟在这山阳县里。大堂国幅员辽阔，哪里不能做生意，姑娘何不听我一句，早日离开山阳县另找生意做，岂不是更好。” “多谢忠告，我会权衡利弊，告辞”复颜妤双手一拱，暗地里提了一下真气，行走的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很快便把男子甩的老远。 复颜妤才离开，男子的四周就围上来不少异域打扮的人，大家七嘴八舌的男子倒没有在意那些人的话，只是望着复颜妤离去的背影发着呆。 没了董玥的秋韵一个人呆呆坐在客栈里等着复颜妤的归来，若不是要保护复颜妤此时的秋韵大概也是坐不住了。 “小姐”见复颜妤进来，秋韵立刻站了起来，想问点什么却被复颜妤一把拉住，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秋韵不明就里，不过从复颜妤的动作上大致还能了解一二。 等了一会，见外面并没有尾巴，复颜妤才坐了下来，一口气连喝了三杯茶才开口，“这偌大的山阳县里怪事很多，恐怕哪一件都能和董玥的失踪牵连上。话说暗影问到了些什么没有？” 秋韵机械的摇了摇头，一夜过来人都憔悴了许多，见状复颜妤也不再多问，只让秋韵梳洗好了早点去休息，可是秋韵哪里睡得着，服侍了复颜妤之后自己回了房，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以闭上眼睛就是董玥被人严刑拷打的场面，揪的秋韵的心口一阵阵的疼。哪里还能顾及这么多，穿上了衣裳就从二楼的窗口翻落到了院子里，融进了夜色之中。 秋韵并没有什么线索，不过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好几次遇到几个酒鬼上来调戏都没秋韵无情的打昏过去。 午夜的县城里，繁华早已经落幕，就连酒肆和青楼都已经打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路人形色匆匆的赶着路。 秋韵越走心越急，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冷剑夹杂一丝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等秋韵察觉到的时候闪着寒光的剑已经刺了过来，秋韵无处可躲，想要还手时手中的长剑已经拔不出来，条件反射的抬手一挡，却没有预料中的刺痛。 冷清的月光下，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站在屋顶上，长长的黑袍在风中作响，目光扫了一下地面，见几个人全都已经死在暗器之下，便又踏着月光离去。秋韵不敢在多耽搁，朝着黑袍人的方向奔去。 客栈的房间里，气氛已经冷到极点，复颜妤脱下的面具还闪着寒光，紧绷的脸色看不出怒气，可是秋韵知道，现在的复颜妤怕是已经气到了极点。 “小姐，对不起”秋韵低着头，双手不安的搅动着衣摆，确实是她自己大意了，明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却还要去冒险，幸亏复颜妤及时赶到，要不然恐怕今夜不死也要重伤。 复颜妤闭了闭眼睛，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更加的平和一些，“你对不起的不说我，而且董玥。你有没有想过，你万一遭到不测，最伤心的会是谁？我知道你救董玥心切，我又何尝不是，你们和我相伴数十年，名义上是主仆可是我心里是把你们当姊妹来看待，自己的姊妹有事你以为我会好过吗？”复颜妤的声音不觉高了起来，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三个人的感情不是用任何事物可以来衡量的。 “小姐，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在和今天这般糊涂。” “知道就好”复颜妤站起身，拍拍秋韵的肩头，“最近恐怕也不太平，董玥又不在，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两个人也有点照应。” 复颜妤说这样的话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秋韵，董玥和她现在的关系比从前更甚，如果换位思考今天被掳走的是苏慕芷的话也许她会比秋韵更加不顾一切。 “谢谢小姐”和复颜妤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秋韵自然是懂得复颜妤的心思，也没多说什么，只身去隔壁的房间取来了自己随身的包裹。 “吃点东西吧！”秋韵进来的时候只见桌上多了几样干点心，有些诧异的看着复颜妤，复颜妤道：“前头出去的时候在外面的点心摊上买的，看你晚饭几乎就没有吃，怕你半夜的时候会饿着。董玥回来要是看到你瘦了，怕是又要心疼了。” 复颜妤虽然借的是董玥的由头，但是秋韵也知道复颜妤是关心自己，堂堂的公主还能考虑到自己吃没吃饱，她再怎么没胃口也强行的吃了两块进去。 夜色虽已经深，只是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回忆着从益阳城到山阳县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董玥究竟是何时被掉了包？ “买包子”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那天买包子的事情，“小姐，也就那天，董玥离开我们的时间最长，问她去哪里买包子需要这么长时间，她只是说包子没熟，等了一会。” 复颜妤同意秋韵的分析，“当时我们都没有怀疑，可能是因为我们买的包子多了些，可是从目前来看，董玥唯一落单也就在那个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董玥大概遭了黑手，才有了这出掉包计。” ☆、第95章 客栈的房间里，一个半裸的男人被吊在房梁上，身上血迹斑斑，嘴里被塞着一团布条，血肉模糊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暗影扔下手里的短鞭，同样的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得来的不过都是同样的结果。 复颜妤第一次踏进这里，看到那人的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肯说？”复颜妤的目光在那人的身上几经扫过，得到暗影的答复后又道：“趁现在天黑，放了他，他不过是听命于人罢了。审了这么久，你们也累了，都休息吧！” 本已垂死的人在听到复颜妤的话之后微微抬了抬头，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却一丝一毫不拉的映进复颜妤眼里。 假冒的董玥被暗影从楼上扔到了楼下，虽然身负重伤，只是这点高度并不会过度加重他的伤势，不过在地上残喘了一会，踉跄着朝黑暗中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顶上的黑衣人。 假董玥走的艰难，三步一晃五步一踉跄的，复颜妤觉得好笑同时也佩服这些人的演技和警惕心。经过一段路程之后，假董玥见没有人跟在后面，便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面具下的脸路出一丝笃定的笑。 复颜妤让暗影下的手并不重，虽然场面上难看了一点，可是对于假董玥这种长期经过训练的人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很快，假董玥来到了古斯街，一晃居然在复颜妤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复颜妤站在屋顶，静静的看着，很快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点出灯光，不过须臾，那灯又暗了。不多久只见假董玥消失的地方出来两个人抬着一包东西，扔在了马车上，马车一路驾着离开了山阳县，在县城外一个树林里，车夫下车挖了一个大坑，把马车上的东西给埋了进去，很快便又驾车离开。 复颜妤挑开土层，赫然看到假董玥已死。虽然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可是亲眼看到却又是另外的感觉。草草把土又堆好，天际已经开始泛白。折腾了一宿的复颜妤也累了，回了客栈秋韵还在等，只是看到复颜妤一脸的倦容，终究没有再问。 午后的时候，复颜妤醒来，草草吃了一些午饭换了身衣衫又去了古斯街。 几次来古斯街，复颜妤早已经不是陌生面孔，只是今天的复颜妤却一改往日那种闲散，有些目的性的前来。 假董玥消失的地方复颜妤并不陌生，几次都有经过，却忽略了，因为那是一家清真寺。复颜妤信仰的是佛教，所以才会忽略。 就在复颜妤要踏入的一刻，原本空荡荡的门口忽然出现了两个男子，“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复颜妤还打算试一试，“怎么，贵教还排外？” “你……”其中一名男子要发作之际屋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一个头缠白布，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老人走了出来，男子见状立刻弯下腰，老者像是没看到一般，走到复颜妤的面前，“这位小姐，我们这里是回教，不是不欢迎小姐，只是小姐并不信仰我教，来了也怕是亵渎了。” 对于回教复颜妤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在此时纠缠下去却又显得没有意思，人家早已经有准备，自己这么贸然进去，一无所获不说，还极有可能遭遇到不可测的危险。思及至此，复颜妤只是笑笑，倒退到了街上。 老者和男子见复颜妤离开，便也很快就离开。 空手而归的复颜妤在路上遇到被苏全生派来的副将孙天赐，两人一同进了一家路边的茶棚歇脚。 孙天赐本就是山阳县人士，这才被苏全生派来打头阵，一来是和复颜妤先接触，二来也是为大军探个路。 店小二很快端上来了两碗茶，复颜妤扔过去一个铜板，小二很快就跑到一边去招呼其他的客人。这时孙天赐才有了和复颜妤说话的机会。只是复颜妤似乎不着急，喝了两口茶，让欲言又止的孙天赐不知如何开口。 “别说话，有尾巴”复颜妤咽下茶，以不可查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孙天赐猛一抬头，看到街角一个头缩了回去。 “小姐这是……” “我先走，你慢慢喝，客栈里汇合。”复颜妤又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碗，慢条斯理的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带回了客栈。 跟踪复颜妤的人看到复颜妤进了客栈，才离开。 复颜妤到的时候孙天赐已经到了一会，秋韵给泡了茶，喝着茶的孙天赐见到复颜妤到来急忙站了起来，复颜妤示意他不用行礼，又让秋韵在门口放哨。 “孙副将，听苏将军说你是山阳县人士，不知你可知道古斯街？” “当然知道，那里一直都是胡人聚居的地方，我小时候就有了。只不过他们和我们汉人来往不多，我们对他们了解的也不多。” “你知道古斯街上那家回教的寺庙吗？” “寺庙？”孙天赐不确定的摇了摇头，“记忆中不曾见过有什么回教的寺庙，怎么了，小姐是发现什么不妥了吗？” 复颜妤托着下巴，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只是自己也不敢确定，“总觉得那里有古怪，等晚上我们再去探一探。孙副将连日赶路，辛苦了，先去休息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再探古斯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快傍晚的时候古斯街上起了一把大火，火光冲天，驻扎在百里外的苏全生的部队都看到了。 复颜妤和孙天赐急急赶到古斯街，见整条古斯街上的房子无一幸免，燃起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城。 “这火可来的蹊跷……”复颜妤的眼里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可是更加让人觉得蹊跷的事情还在后面。原本热闹的古斯街里住着几十户的胡人，可是在大火下，既没有逃生者，也没有求救者，仿佛是一座空城在燃烧。 显然这一切是早有预谋，不仅仅是复颜妤在算计他们，同样他们也在算计着复颜妤。这一刻复颜妤觉得自己似乎是走进了一个怪圈之中，不断重复，却没有任何的线索。 涌来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火也越烧越控制不住，看热闹的一些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要救火的事情，一些住在临近古斯街的人已经端着大大小小的木盆、木桶开始往着火的地方泼水，怎奈杯水车薪，一个时辰之后许多房子倒塌，好在有惊无险，倒塌的房子并没有殃及到周边汉人的房子，复颜妤好奇，不知道这算不算也在那些胡人的算计之中。 苏全生的部队赶到的时候火已经小了不少，士兵从城外的河里运来水，所谓人多力量大，在接近午夜的时候除了几个比较大的柱子还在冒着青烟之外，整条古斯街上的房子已经没有一处着火点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有更加坏的消息传来。驻扎在城内的很多士兵身上开始出现红肿，而且疼痒难忍。复颜妤来不及细想，在接到士兵送来的消息以后，就急急赶了过去。 起先只是有一两个士兵觉得身上痒，也没在意，挠了几下发现越来越痒。后来发展到十几个，几十个，现在已经是有几百个士兵都出现同样的症状。 苏全生焦头烂额，在这种非常时期居然军队里出现这种疫情，让他心生恐惧，只是这种时候作为将军的他不能乱，否则军心一乱，即便是这疫情治好了，恐怕也大大削弱了作战的能力。 复颜妤马不停蹄的赶来，苏全生看到复颜妤就像看到救星一般。 复颜妤查看了几个病情较轻的士兵，他们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疹子，有点像夏天时候被蚊子咬过一般，而一些病情比较严重的士兵身上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红色凸起，手摸上去滚烫一片。 复颜妤坐诊也有许多年，只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病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心中思量着该用什么药之际，就看到有士兵慌慌张张跑来，说是在城外侦查的士兵发现一小队的人马身着胡人的服饰朝山阳县而来。 复颜妤心里“咯噔”一下，恐怕是着了那些胡人的道。那火确实如复颜妤所猜测一般是胡人自己放的，而他们的目的大概就是要让驻军看到而前来救火，救火势必用到水，而那些水里怕是早已经给胡人下了药了。 复颜妤责怪自己太大意，心里万分的懊恼。 “小姐，你也别太自责了”秋韵跟着复颜妤多年，自然能够明白复颜妤此刻的心情，只是现在的安慰似乎太过于苍白了。 “要不是我太自信，也不至于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士兵个个都染上不知名的病，我现在也束手无策。那些胡人的一个小队来，也能把我们打的全军覆没。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这病会不会传染，会不会穿给城里的那些百姓。如果真的会传染，恐怕这山阳县会变成一个鬼城。” 复颜妤的话着实让秋韵吃了一惊，即便作了最坏打算的她也不曾想事情会变成复颜妤口中那般。 秋韵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只是那话还未开口，就听到“嗖……”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夹杂着一丝冷风从复颜妤的身后射来，复颜妤一个侧身，那东西“咚”一声扎进了木柱子上。秋韵朝着声音的来处追去，复颜妤看到被钉在木柱子上的还有一张纸，拉下一看，是一个药方。 ☆、第96章 纸条上面都是一些清热解毒的中药，复颜妤脑子稍微一转，立刻命人下去按照纸上的配方煮了一些药给一些病症不是很重的士兵喝下去。药汤到是很有效，不出半个时辰，那些士兵身上的疹子已经褪了下去。 看到出了效果，复颜妤不疑有他，便让后厨大剂量的熬制。 秋韵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不过是在城内绕了一圈，最后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秋韵有些懊恼，到复颜妤说了句话里有话的话，“她有心让你找不到，你便是拆了这城也找不到”。 秋韵想追问，复颜妤早已经去处理军中的事情，哪里还看的到人。 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一批喝下药的人在一炷香的时间后已经好转，痛痒已经没有，就连身上原本的红点都已经看不出。 此时前方的探子也来报，胡人的前锋队已经到了城外十里的地方，已经是迫在眉睫之势，可是能够前去迎敌的士兵不到三成，即便是这三成的兵力前去，作战能力也大大折扣。 “小姐，这怎么办？”秋韵站在一旁见复颜妤迟迟不作回复，到是一拨拨的探子不断前来，从之前的十里变成了五里。 “孙副将，召集所有能够上战场的士兵，随我前去城前。”复颜妤并非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她在赌。赌那个关系到这场仗胜败关键的人。 复颜妤才刚到城头上，远眺已经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在移动，蜿蜒曲折，估摸着怎么着也要好几千人。 “小姐，这……”孙天赐一颗心是提到了嗓子眼，以如今的作战能力来说，别说是战就连守都危险。 “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不过弹指间，胡人的队伍已经到了城下，马队慢慢的放慢了速度，复颜妤也看到了领头了，是那天在清真寺门口看到的那个老头。身旁的几个人复颜妤也熟悉，就是她在古斯街上看到的。只是今天的复颜妤戴着银质的面具，城下的那些人分辨不出她的身份。 离城墙十来米的距离，马队一字排开，燃烧的火把把城门口照的通明，只听得城下的喊道：“识相的就把城门打开投降，不然不仅要杀光你们，就连这山阳县也一并烧毁。” “呵呵呵，你们就这点本事？除了烧，你们还会什么？”想到被烧毁的古斯街复颜妤觉得很是心疼，好好一条异域风情的街道一夜间化为乌有不说，还连带连累了周围许多民宅。百姓的生活都不富裕，一夕之间遭此劫难，有些人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哼，当然还会把你们消灭干净，夺取你们的天下。” 面具后的脸一笑，“雍王要是知道你要我大堂天下，他还会选择和你们合作吗？” 复颜妤的一句话顿时让两军阵前一阵静默，胡人的主帅看着自己那个妄自菲薄的手下勃然大怒，蠢货，真是蠢货，人家只是一句话就套出了你的口风。 “巴郎，你最好和我闭嘴，我还没死，这阵前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其实话一出口巴郎就知道自己上了复颜妤的当，只是话已出口，哪里还来得及收回，就算是错也只能错了，何况这个错误只会存在一小会，等到整个山阳县被屠城之后，这个秘密也会随着他们一并被埋入地下。 “好了，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只是如果你不希望你手下的士兵死掉的话，你还是打开城门投降吧！你看看你的这些士兵，病怏怏的，能撑到何时？只要你们投降，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们。” 面具下的眸子一亮，果然是他们下的毒，只是……其中有些东西复颜妤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两军对垒，这气势上自然是不能输给对方。复颜妤只是挥了挥手，一支利箭从城楼上射下，没入巴郎的胸口，巴郎连一个声音都没发出，就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现在你们还会说我大堂的士兵病怏怏吗？即便是病怏怏也能让你收下的副将死的悄无声息。” 复颜妤这一招算是彻底的激怒了对方的主帅，“敬酒不吃你要吃罚酒，就别怪本帅无情了。上云梯，谁砍了那娘们的首级，我封他为副将。” 话音落地，马匹往两边散开，一对士兵扛着长长的梯子从中间迅速跑出，只消几步，那梯子就被架到了城墙上。眼看着士兵爬到了一半，忽然有一个梯子上的士兵毫无征兆的从梯子上滑落下来，紧接着所有架起的梯子上的士兵都无一例外的朝下落，滚到地上捂着肚子不住的打滚。 “主帅，这……” 一时间，谁也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场面，就在大伙愣神的时候，那些骑在马背上的士兵也开始陆续从马背上摔到地面，都是同样的症状，不多一会便从口出吐出鲜血，须臾之间便暴毙而亡。 “这……小，小姐”秋韵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复颜妤心里却多少有了一丝想法，只是如今说出来怕是有些不妥，便道：“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都是不同族的人聚集到一块，其中难免有人会有不一样的心思。如今他们内讧，我们便坐收渔翁之利。何况我们的士兵才恢复元气，就算是硬碰硬，我们人多，他们人少，我们也未必能够赢，更别说是全身而退了。” 秋韵不傻，复颜妤藏着掖着的话她也明白，复颜妤不想多说，她便不问。 “妖女，你到底施了什么恶毒的法术？”见到自己的士兵死伤大半，原来信心十足的主帅如今犹如丧家之犬般，猩红的眼睛里射出的仇恨恨不得让复颜妤能够毙命。 “你们万千算计，却不知道邪不胜正这个道理。你们帮助李涵雍助纣为虐，谋逆犯上，置百姓的安居乐业于不顾，只为了满足你们的私欲，眼前这些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结局。” “我呸，看我不杀了你……”话音落地前泛着寒光的暗器就已经甩出，复颜妤想躲开之际就被人一撞，身前被一个身影挡住，复颜妤一愣，眼看着那暗器就要被打入秋韵的身体之际，只听得“哐”一声，眼前几星火花一闪，那暗器早已经被利刃打下。 陌生的白衣人脚尖轻轻落下，落在城楼的高处。 “秋韵”复颜妤拉住呆立在那里的秋韵，“你没事吧？” 秋韵闭了闭眼，喘出一口气，多少带着一些后怕，“没事，幸亏，幸亏那人……”秋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身影飘落间总有董玥的影子。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此刻的董玥生死未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明明就要得逞，却又被人坏了好事，敌军的主帅气不打一处来，脚下在马镫上借力就朝着白衣人而去，白衣人也不回避反而是朝着敌军主帅而去。兵刃相撞，电光火石，白衣人的身上染上一条血色，秋韵不知为何看到那血色的时候觉得自己呼吸都快停止了，只是下一秒白衣人稳稳落在地上，而敌军的主帅从半空落下，在地上蹬了几下腿，便没了气息。 见主帅已亡，剩下那些半死不活的立刻调转马头想走，可是城楼上早已经架起弩机，无数的箭枝朝着那些逃离的士兵射去，片刻间便只剩下马儿的嘶鸣声。 白衣人背对着城，撕去脸上的面皮，那动作秋韵在城楼上看的是清清楚楚，只是这一刻秋韵已经没有了思念，倒是有种愤怒，没等董玥转过身来，秋韵便独自离去。 城门被缓缓的拉开，迎接董玥的只有复颜妤。 复颜妤一脸的抱歉，董玥也是愣在那里，许久复颜妤才开口，“也许我们是想胜利，而秋韵要的并不是这些。” 话果然被复颜妤说中，当秋韵满脸泪痕的问董玥有没有想过她会被陌生人欺负的时候，董玥回答秋韵的只是沉默无语。 当时的董玥被人下药前其实早已经察觉对方的意图，她不过是将计就计，假装一死，然后用同样的方法混进了那一堆的胡人里。当董玥在暗处看着那个假董玥随行在复颜妤身边的时候她竟然会忘记她和秋韵那一层的关系。好在那人也怕和秋韵过多的相处会暴露自己，秋韵终究是保全了自己。 复颜妤站在那里，听着秋韵对董玥一声声的控诉，心里莫名的一阵失落，如果胜利需要牺牲自己身边人的话，她宁可从未有过这样的胜利。 “我去劝劝，你不要想太多，先去休息吧，这一阵子难为你了！”复颜妤虽然不知道董玥的计划，只是从那天接到药方后，多多少少有所察觉。 “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秋韵被伤害到丝毫，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原本胜利的喜悦早已经被痛彻心扉的哀伤所取代，若不是秋韵今日所说，她大概还不会想到这一层。 ☆、第97章 月亮被一丝乌云遮盖掉了亮光，半明不暗的挂在天空，秋韵垂头，踢出去一粒小石子，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完全是她不曾想象的。当得知董玥被替换的时候，她心头的想法就是只要董玥平安回来，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真的面对起来，她还是不能原谅董玥的所作所为。 “如果是你呢？你当时会怎么做？”复颜妤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打断了秋韵的思绪。是啊，当时换作是她的话她会怎么做？会和董玥一样，还是直接就杀了下药的人？秋韵一时哑口，真的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周全那么多的事情，是有多么的不可能。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其实错都在我，而不是董玥”复颜妤垂眼，说不出的落寞。如果不是生为皇家人，不要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又何至于会如此。 “小姐……”秋韵头一次看到复颜妤这般，以前任凭再大的困难都从未见复颜妤皱过一下眉。也许现在的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她牵挂的东西多了，再想周全一切，难上加难。 “去吧”复颜妤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董玥背后受了伤，已经发炎化脓了，你去帮她清理一下，后背上她自己又看不到，别人也不能帮。” “她，她受伤了？” “你以为，这次也算是九死一生，要不是她命大武功高，可能你连尸首都看不到。所以不要再去怪她，我想她当时肯定是觉得以你们之间的了解，你一定能看出来那个人是假冒的。她这个人口笨，不会说甜言蜜语，对你可是十足十的真心。今日要不是受重伤的她拼死相救，我们两个现在还能这样站在这里说话？” “我，我去看看她……”秋韵心急，话都来不及说完，一溜烟跑了。复颜妤苦笑着摇头，如果换作是自己，自己会让陌生人这么接近苏慕芷吗？不会的，第一时间复颜妤就否定了，别说是同室而居，就算是同桌吃饭也不行。 董玥的伤口是那天被埋的时候被人刺的，那些人怕她没有死透，临埋进土的时候还给了她一刀。好在董玥命大，那么深的一条刀伤居然没要了她的命。弄点药自己凑合凑合，不仅活到了现在，还破了敌人的阴谋。 “嘶”伤口已经粘连在衣服上，小小的扯动都痛的冒汗，天气虽然还没热，可是伤口隐隐已经有些发臭，董玥扯着一块布条咬在嘴里，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白布翻手到后背，胡乱的抹了两下，痛到额头的汗珠直往下滴。 “董玥你在干什么？”秋韵从外面冲进来，看到董玥的后背血糊糊一片，和白净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董玥虚弱的道：“能不能关上门……？” “啪”秋韵脚一勾，门被撞上。董玥才稍稍松了口气，拉起旁边的外衣想穿上，却被秋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秋韵……”董玥伸手，现在已经有些虚脱的她哪里能占到便宜，何况还是如此的衣不蔽体的时候。一面想着要拿衣服，一面又要顾忌自己身上唯一遮胸的白布不会掉落。 “不要闹了，把衣服给我……”董玥苍白的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汗珠早已经把头发打湿，顺着发丝一滴滴往下滴。 “不要闹了，小姐给了我刀伤药，让我来帮你上药，你这伤口再不好，人就要废了。” 听到秋韵这话，董玥果然不再别扭，趴在桌子上，露出后背。 原本就一团糟的伤口刚刚被董玥这么胡乱的一擦，早已经血肉模糊，秋韵还没清洗伤口眼泪就止不住往下落，一滴滴全落在了董玥的背上。 “秋韵”察觉到后背的异样，董玥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怨我怪我，甚至是骂我打我，我都认了，可是，可是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你置于那种处境，那么多的办法，我偏偏找了最蠢的那种。” “你也知道蠢吗？”秋韵哽咽着，这个傻子，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说这种话。 “知道，我知道，我一直不聪明，和小姐不能比，连你的一半都及不上，所以才会用这种蠢办法。” “所以你就不告诉我你受伤，宁可自己在这里胡乱弄着，你这伤已经伤及了骨头，再不好好弄一弄，不是伤口不能好而是要送命的。” “啊？”董玥不知道秋韵和她说的是伤口的事情，她还以为，还以为……自己果然蠢，秋韵的心思自己都很难猜到。 “啊什么啊，给我闭嘴，好好趴着，别动”秋韵吸了吸鼻子，白布在温水里泡了一下拧了半干小心的在董玥的后背擦拭着，不一会，一盆水已经变的血红，一连换了好几盆水，才把那些已经腐烂的肉和出脓的地方擦好。 “我给你上药，有些疼，你忍着点”秋韵拿出复颜妤给的药瓶，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上，疼的董玥不停的抽着凉气，“你忍着点”说话时秋韵的手都有些发抖，横亘在后背的伤口像是张开的嘴一般，一瓶不小的药粉很快便被嵌入了伤口之中。秋韵又拿来一些白布，从前到后的紧紧裹住了伤口。 “这样一裹胸会不会变小啊？”董玥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让秋韵哭笑不得，这个呆头鹅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 “小就小点，有什么关系？” “你会不会介意啊？” “介意，我当然介意了。” “啊，那怎么办？” “我会把她搓大的……” “搓大？” “对，慢慢的搓，天天搓，夜夜搓，我就不信她大不起来。” “额”董玥只觉得浑身一冷，这样搓下去会不会被搓掉三层皮？ “好了，已经弄好了，这几天你就趴着睡吧，等伤口好了，才能躺着睡。”秋韵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董玥的脸色更加白了一些，又是绑又是趴的，等伤口好了，自己会不会和男子一般，已经没有胸了？ 秋韵自己是不会想到一向心思单纯的董玥会想这么多，安顿好董玥之后便出去给董玥熬粥。秋韵这一走，董玥的心思更加活泛起来，老人说吃什么补什么，以后多吃些人奶大概能补回来，或者吃点馒头，还要是肉馒头…… 到底是受了重伤，思想活泛了一阵之后抵挡不住瞌睡的来袭，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98章 天气已经转暖，可是苏慕芷天生怕冷，即便是这样的天气也离不开炭盆，只是炭盆里的火不似大冬天的那么旺，散出微微的热量，给苏慕芷除去那散不开的凉意。 洁白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却不小心划破了指尖，心没来由的一颤，心头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苏慕芷垂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却挡不住下坠的泪珠，一滴滴湿了书页。 “王妃，手怎么破了？”进来的彩云看到被染红的纸头急急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梳妆台上取来一块白布，“王妃，你……”话还在嘴边却看到那晶莹的液体从打开的书上滑落，再看时发觉那书上何止有血，更多的只是泪。 彩云不知道如何安慰苏慕芷，只是静静的帮苏慕芷把手包了一下。平日里苏慕芷为人虽然冷清，但却并不会如此这般失态，今日这般大概是想到复大夫了。彩云一想，复颜妤离去已经好几个月了，也没有一封信，难怪王妃会如此这般了。 只是彩云不会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让她和苏慕芷更加的有些错愕。 午饭后，苏慕芷正打算上床小憩一会，管家却来报说是王爷派人来看王妃，虽然自身有些困乏，可是李涵雍派人前来，苏慕芷不得不强打精神，去见一见。 “王爷要我过去？”在听完来人的话后苏慕芷的声音冷清到有些让人意外，李涵雍要苏慕芷去的是什么地方，那是战场，刀光剑影、生死攸关的地方，可是苏慕芷的反应却平常到像是王爷喊她去那边吃个饭一样。 “是的，王妃。王爷是这么说的，让卑职全程保护王妃上盛京。”来人不卑不亢的回答中科院看出此人定是得到李涵雍的重用，否则便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对苏慕芷。 “好，还请将军稍后，我和丫头去收拾几身衣物。”苏慕芷起身，也不等那人回答，便带着彩云走了。 来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苏慕芷的背影，愣了许久还没回过神，管家只得提醒道：“韩将军，坐会喝口茶，女人呐事多，说是几件衣服，讲不定收拾半天。” “天硕谢管家提醒”韩天硕笑着在主位坐了下来，管家脸色一滞，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丫鬟奉上了茶水，便又退到一边。 苏慕芷并未向其他妇女一般，收拾一下要大半天，不过一炷香都不到的功夫，收拾了两包的东西便又回到了正堂。 “不好意思，让韩将军等久了。”苏慕芷欠了欠身，只是声音里却丝毫听不出什么的歉意。韩天硕也不在意这些，朝管家拱了拱手，便大步走了出去。 苏慕芷和管家一向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不知道是韩天硕的态度还是他的为人让管家在这个时候开口提醒苏慕芷，“王妃，一路当心，提防着韩天硕。彩云，你也好好照顾好王妃，那边不比王府。”说完又叹了口气，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个想法，上阵打仗带上柔弱的女子算什么，何况她还是个王妃的身份，从古至今哪有王爷打仗带上王妃的事情。只是他说起来不过就是个管家，那里能关主子的事情。 管家的话让苏慕芷一顿，到不是因为管家的提醒，只是没想到此刻的管家会偏向自己这边，“谢谢管家，我走了王妃便空了，还请管家多费心”。 苏慕芷用的是“我”，这让管家心头一震，“王妃放心，一路顺风。” 顺风的话似乎言犹在耳，却发生了意外。 走出不过二三十里的路，天色已经暗下来，要在镇甸投宿怕是不可能了，韩天硕就命了带来的几个手下找了路边的一块空地安顿下来。拾柴的拾柴，打猎的打猎到也像回事。将就着吃了点东西后，天色已经不早，彩云特意为苏慕芷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披上带来的大氅，“王妃，将就一晚吧，这荒郊野外的不比府里。” “不碍事的”苏慕芷温柔的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韩天硕喝着壶里的烈酒，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苏慕芷，特别是刚刚对彩云的那一笑，结结实实的落入了韩天硕的眼里，喉头随着烈酒的灌入上下滑动着。 “哐”陶制的酒壶被扔在地上，撞上了一块大石头，变得粉碎。韩天硕猛的起身，朝着苏慕芷走去。 彩云坐在苏慕芷的身旁，看着韩天硕过来，来者不善的样子，立刻站了起来，拦在苏慕芷的身前。韩天硕看也不看，一把把彩云推开，“识相的滚远点，不然老子弄死你。” 假寐的苏慕芷此刻睁开眼睛，看着韩天硕的样子十有猜到了些什么，不急也不怒，“韩将军找本宫是有事商量还是王爷交代了什么？” 苏慕芷话一出，韩天硕的脚步也停住，双目怒瞪着苏慕芷，“王爷说要早点感到盛京，本王怕耽搁了行程，所以要连夜赶路，特意来和王妃说一声。” “既然王爷发话了，本宫自然不会有异议。彩云，收拾一下，我们上马车。”苏慕芷徐徐站起，不卑不亢，从韩天硕身边擦身而过。 韩天硕在苏慕芷的身上没有占到便宜，一腔怒气没有地方发，手下的士兵也怕殃及池鱼，都离得远远的。 远处树梢上的暗影看着发生的一切，手里握着的暗器又被塞进袋子里。苏慕芷在得知要去盛京后第一时间通知了隐藏在王府里的暗影，两个暗影一个去通知复颜妤，一个就在车队后紧随着苏慕芷，以作保护。 马车里，松了气的苏慕芷无力的靠在车上，紧张的双手此刻还在发抖，虽然知道暗影在暗处护着自己，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苏慕芷是不想让他们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苏慕芷不敢多想，如果万一的话，自己还如何去面对复颜妤。 “王，王妃你没事吧？”彩云试探的问道，即便身上还沾染着厚厚的尘土，就连头上都沾了不少的杂草，可是彩云现在哪里有心思去顾及这些，满满的心思都放在了苏慕芷的身上。 苏慕芷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彩云的样子，心疼极了，为了护着自己被韩天硕那么一推一定摔的很重，“过来，头发上都是草，我帮你取下来。” “王妃”彩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我，我没事。” “傻丫头，怎么会没事，脸都撞红了，还说没事。把包里复大夫留下来的药膏拿来，我给你涂涂。” “王妃，我……” “不要你呀我的了，现在就我们主仆两个相依为命了，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苏慕芷伸手，不大的车厢里包裹就那么随手一拉就到了自己的身边，取出包裹里的小盒子，淡淡的薄荷香从盒子里飘出，苏慕芷指尖沾了一些透明的膏体在手指上，不过在彩云脸上轻轻一碰，彩云就疼的呲起了牙齿。 “还说没事，你看看都肿起来了”苏慕芷心疼彩云，其实跟彩云完全没有关系，白白连累了她替自己受了这份苦。 夜色更深了，彩云在惊恐和劳累下靠着车厢沉沉睡去，经过之前的事情此时的苏慕芷早已经没有了睡意，只是有件事情她想不通，明明韩天硕是李涵雍的手下，怎么会对自己起了歹念。又思及临走之时管家的话，让苏慕芷心里更加不安。 苏慕芷对于李涵雍的一切都不了解，即便是后来通过复颜妤只得了一些李涵雍的狼子野心却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想及他们成亲数月，两人之间的交谈不过寥寥。别说是李涵雍的手下，就连进出府里的一些人她都所知甚少。对于韩天硕刚刚突然出现的奇怪行为，苏慕芷就更加难理解其中的弯弯绕。 ☆、第99章 韩天硕一脸阴郁的坐在马车的前头，酒壶里的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驾马的士兵也不敢问，只是小心翼翼的驾驶着马车，生怕惹到旁边的人，没有好果子吃。 韩天硕抬头看着点点星光，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多年前。 韩天硕和李涵雍的相识算是一种巧合，只是这种巧合在许多年后韩天硕多么希望他没有发生过。只是事哪能与愿相违，发生就是发生了，但是人死了不能白死。 还记得也是这样冷清的一个夜晚，韩馨蕊满脸的泪花，不顾自己与父母的苦苦哀求，纵身跳入井中，等被打捞上来以后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白发人送黑发人，韩天硕的老娘很快就在悲痛中过世，父亲也一直闷闷不乐，在韩馨蕊死后的第三年，也随着女儿和老婆一同去了。原来和和美美的一家，一夕之间就剩下韩天硕这么一个孤家寡人。 韩天硕也去王府讨过理，只是他一介百姓哪里能讨得到理，被当年的王妃，后来的王太妃一番打发，自己只能打落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巧不巧的，李涵雍居然让他去接自己的王妃，那么这个王妃就只能暂时先当一个替死鬼了。 只是李涵雍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当年他在路上遇到闲逛的韩天硕兄妹，一下子就被韩馨蕊那温柔的笑给迷住了，厚着脸皮上去搭讪了之后韩馨蕊并未对他有任何的好感。原本李涵雍是打算上门提亲的，就算门不当户不对，把韩馨蕊讨到府里做个妾到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不是正房的位置，他父母并不会反对。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韩馨蕊其实早就和隔壁的一个穷酸书生看对了眼，那眼里哪里还会容得下李涵雍。 韩馨蕊这里走不通，李涵雍转而去认得了穷酸书生，穷酸苏生几次考取功名未果，家中早已经家徒四壁，在李涵雍金钱的诱惑下，带着李涵雍相赠的几百两银子不告而别。韩馨蕊知道后伤心欲绝，只是心就算被伤透了，再能够入心的也并非李涵雍。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显得珍贵，就算韩馨蕊极其讨厌自己，可是李涵雍也总是厚着脸皮去找韩馨蕊，直到有天，在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李涵雍在穷酸书生的破屋子里遇到了韩馨蕊……（结果大家都明白吼，123言情不能够明写，大家明白就好） 等管家找到李涵雍的时候，李涵雍在穷酸书生的屋子里呼呼大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事情的严重性，王府里被下了禁口令，凡有人提及此事者，一个字“杀”。 虽然后来李涵雍隐隐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只是对于李涵雍来说韩馨蕊死了虽然可惜，但是却也并非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过了一阵子就忘记了这茬。 只是对于李涵雍一家来说都是小事的事，在韩家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妹妹被辱，跳井自杀，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不久也撒手人寰，父亲在郁郁寡欢三年后也离世，一件件事情都在考验着韩天硕承受力。而这次如果王妃受辱，将会是对李涵雍最大的打击。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7节 崎岖的山路，马车颠簸而行，韩天硕酒壶里的酒慢慢见底，三斤烧刀子下去不见醉却有越喝越清醒的态势。 “停车”韩天硕大呵一声，就连后面的车夫都听到了。 “吁”被紧急拉停的马嘶鸣着，本就浅眠的苏慕芷猛然醒来，发觉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即便知道身后有暗影在保护也不免心中紧张起来。好在韩天硕只是尿急，在路边解完手又继续上路了，只是这样一来，苏慕芷哪里还睡得着，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车厢整个人慢慢陷入到了往事中。 复颜妤从山阳县离开顺利和另外一路大军汇合，被李涵雍所占领的府县现在已经有一半已经在各路援军的胜利中又回到了原本的正轨之上。只是高兴还没来得及庆贺，复颜妤却得到了一个足已让她有些奔溃的消息。 “风木在保护王妃，他让我先来和小姐汇报，问问小姐的意思。”风雷的话简单明了，只是此时的复颜妤早已经失了镇定，一团浆糊的脑子只是在一味的生气。幸好身边还有两位明白人，打发了风雷先回去和风木一起保护王妃，有什么消息就暗中传送信鸽。 “嘭”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树干上，瞬间整个手背就裂开了许多的小口子，鲜血顺着开口沾到了树干上，只是复颜妤却感觉不到疼痛，两行清泪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我真是没用，要是慕芷有什么事情，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说完对着树干又是连续的几圈，手背早已经血肉模糊，秋韵看不过去，气的上前一把拉住复颜妤，“你这样又有何用？只有早点打进皇城，和李涵雍面对面，把这些事情完结了王妃才会安全。你这样伤自己的身子又是何苦，王妃知道了怕是又要担心你了。” “我好担心，秋韵你不是我，不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复颜妤此刻在懊恼为什么没有把苏慕芷一起带出来，至少这样自己能随时随地保护她的安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秋韵看着复颜妤，她怎么能不理解复颜妤此刻的心情，就像在山阳县，失了董玥的消息，她又何尝不是恨不得以身代替。 “风木在保护着王妃，你就安心点，风雷刚刚也赶过去了，他们两个保护着王妃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秋韵晓之以理，说了半天复颜妤也慢慢平静下来，任由董玥和秋韵两个人帮她清理、包扎伤口。 “风木、风雷我当然是放心的，我只是不放心李涵雍。慕芷到了军营之中，风木和风雷不可能跟进去保护，我生怕，生怕……” 复颜妤的担心秋韵和董玥都知道，只是那是人家夫妻两人的事情，他们再担心，会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会发生的便不会发生。 “小姐，放心吧！王妃这么聪明，自然会保护好自己，到是小姐，弄得一身是伤，到时候王妃看到怕是要担心了。”秋韵不动声色，把话题转移开。既然苏慕芷不是傻子，那复颜妤更加不是傻子，见秋韵已经转移了话题，她再多纠结也只是徒增旁人的压力，又是何苦。 “已经到了冀县，离皇城已经不远了，想必李涵雍也快打到皇城了，到时候……”复颜妤轻笑，那场面，她如今凭空是想象不出来的，只是大概她也能想个不离十了。 “是啊”秋韵拿布擦了擦手，站了起来，“各路援军也都从四面八方过来，一面打一面收复失地。到是李涵雍，占领的地方多，只是到底是乌合之众，才占领又失去，他自己大概没有想到。” “也不见得是乌合之众，只是我倒是小看了李涵雍，没想到他的势力范围这么大，而且还结交了许多的能人异士，一路上给我们带了太多的麻烦，也减慢了我们回皇城的速度。”苏慕芷在王府潜伏多年，自以为对李涵雍或者说是王府有足够的了解，只是真正遇到了却还是让自己大吃了一惊。看来李涵雍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风雷一路不曾歇脚，顺着风木留下的标记一路追赶，别说是累了休息一下，就是饿了也只是找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吃个饱又赶路，饶是这般，从复颜妤这里出发赶上苏慕芷一行也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野外的荒地上，风木和风雷相遇，简单交谈了几句，便远远尾随在车队的后面，只是如今是白天，风雷和风木只能靠着轻功一路前行，不比晚上，黑灯瞎火的，两个人可以贴在马车上，省一些脚力。 风木看到风雷的同时递上自己腰间的水囊，“喝口水，小姐有什么吩咐？”问完就看着喝水的风雷。 风雷狠狠喝下半水囊的水才道：“小姐很是着急，吩咐我们好好保护好王妃，有事情就信鸽联系。” 其实不用复颜妤说，风雷也会保护苏慕芷的周全。 看风木的表情，风雷觉得有些不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 风木把那日晚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风雷说了一下，风雷唾骂道：“他不要命了？居然敢动王妃？” “我看那个韩天硕不像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怕是里面有什么诱因。” “诱因？有什么诱因？李涵雍派他来接王妃相必李涵雍应该很信任他，可是……” “所以事情就古怪在这里”风木打断风雷的话，“不过到只有那一晚那个韩天硕有不轨的举动，只是我们还需要时时刻刻注意，千万不能让王妃出事。” “这个自然，你不说我会也注意的。”说完风雷看了一下远处的马车，“咱们跟上去吧，虽然是大白天也要当心，这个地界常年悍匪出没，一个韩天硕已经很难对付了，要是再来一帮悍匪……” “我说风雷，你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风木最后一个“嘴”字还没有说出口，前面就真的出事了，一块巨大的石块从不高的一处斜坡滚下来，不偏不倚的正好滚到车队前停了下来。 ☆、第100章 马车到下一个镇甸的时候天色已亮，路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早起的人，许多铺子都没有开张。马车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有足够空房的客栈。客栈门面很大，店小二见有马车停下来，惺忪着眼从店里跑出来，见有两辆马车，赶紧又招呼店里另外一个店小二出来。 几个人，要了五间房，大清早的算是开门红了。店小二笑的合不拢嘴，招呼起来也格外的热情。几个人分了三桌，苏慕芷和彩云一桌，韩天硕自己一桌，另外几个士兵坐了一桌。小二这一年到头看的三教九流、达官显贵的多了去了，从这架势马上就得知男的和女的并不是夫妻，再看这有些怪异的气氛，小二觉得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问明了要点的饭菜便站到一旁去了。 饭菜很快上来，士兵那一桌都是大小伙子，又赶了一晚上的路，饭菜一上来就使劲的吃，生怕慢了就少吃一口。 苏慕芷几乎没怎么吃，一来是晚上受了惊吓，二来一路马车颠簸，颠的她胃里翻江倒海的，哪里还有胃口。 反观韩天硕到是定心，吃到一半还让小二取来了一壶酒，自斟自饮。 房间在二楼，吃完之后几个人就在小二的带领上各自回了房间。 暗影在他们上楼后也住进了客栈里，让店小二送了两碗面和一些小菜进了房间。 “风木，我去王妃那里一下，你先吃。”风雷见过复颜妤的时候复颜妤交代了几句话，之前在路上不方便说。 才坐下的苏慕芷连板凳都没捂热就听到了敲门声，心里一紧，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谁啊？” “送热水的……”风雷的声音，苏慕芷原本吊起的心松了下来，眼神示意彩云去开门。 风雷进门前四下看了看，并无异样，才闪身进了屋子，彩云赶紧关上了门。风雷抱拳，朝苏慕芷行礼，苏慕芷颇有些意外，“在外面，风大侠无需多礼，可是颜妤有什么交代？” 风雷从随身的一个袋中找出一包东西，递给了苏慕芷，“小姐给王妃的，说是一定要交到王妃的手中。” “这是……”苏慕芷有些讶异，打开之后才发现是一包蜜饯，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一下子失笑，“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还让风大侠带这种东西”话里话外都听出了含羞的娇斥，风雷和彩云也相视一笑。 “王妃，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便先走了，王妃自己当心，我和风木两个就住在旁边，随时随地会保护好王妃的，王妃无须太过担心。” “有劳两位风大侠了，彩云替我送送风大侠。” “彩云姑娘留步”不过眨眼的功夫，只听得门“吱”一声响，风雷早已经闪身离去。 “还是复大夫好，还知道王妃喜欢吃这些……”彩云是好生羡慕，复大夫对王妃可以说是全心全意。这些日子即便王妃不说，可是她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何况复颜妤本生对她家就有再生之恩，何况两个人，一个美一个俊，看着都赏心悦目。 “好了，就你话多”苏慕芷塞了一颗蜜饯到彩云的嘴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就连之前发生的不愉快此刻也抛到了脑后。 只是苏慕芷的这种心情并未维持太久，等彩云整理好了东西，便下楼去打水，彩云前脚出门后脚就又听到门响，苏慕芷以为是彩云忘记了东西，放下手里的书才想唠叨几句，就看到韩天硕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韩将军？”苏慕芷心头虽然有些害怕，面色却并未变化，“找本宫可是有事？” 韩天硕嘴角轻噙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个问题要请教王妃，还望王妃不吝赐教。” “哦”韩天硕的话倒是让苏慕芷有些意外，“不知道韩将军所谓的问题是什么问题？” “夫债是不是该妻还？”韩天硕嘴角的笑敛了起来，脸色有些狰狞的有些可怕。 苏慕芷强装镇定，不咸不淡道：“韩将军既然知道是夫债了，就应该去问夫讨，欺负一介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韩天硕不屑，只要能为韩馨蕊报仇，是英雄是小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让李涵雍一尝当年他的感受，就算是被杀头，他也无所谓。 韩天硕一步步逼近，苏慕芷退无可退之际，“嗖”一支带着寒光的银针穿过窓纸直射进韩天硕的后脑勺，韩天硕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慕芷，到死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风木和风雷推开门，风木探了一下韩天硕的鼻息，早已经停止了呼吸，苏慕芷脸色惨白靠着墙站着，身子不住的发抖，风雷想上去安慰，可是到底是男女有别，风雷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好在这个时候去打水的彩云回来了，推门看到这样的场面差点失声叫出来，好在风雷速度快，第一时间捂住了彩云的嘴，“我们不是坏人，是复大夫派来保护你们的，刚刚王妃受了惊吓，你现在去安慰安慰她。千万不要叫出来，听懂没有？听懂就点点头，我立刻松手。” 彩云迟疑的点了点头，被松开的一刻飞一般的奔到苏慕芷的面前，一把搀住有些站不稳的苏慕芷，“王妃，王妃，你没事吧?” 苏慕芷失神的望着彩云，好一会才缓过神，一头扑进彩云的怀里，身子抖的厉害，彩云轻轻拍打着苏慕芷的后背好一番的安慰，苏慕芷才稍稍恢复正常。 “韩，韩天硕，死，死了？”苏慕芷指着地上早已经没有热气的韩天硕问道。 “死了，复大夫说万一对王妃有所不利便杀了他。”风雷如实回答，当然复颜妤并不知道韩天硕会对苏慕芷起歹心，如果早知道的话恐怕此刻的韩天硕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会有。 彩云倒了三杯热茶，一杯递到了苏慕芷的手里，苏慕芷还有些发抖的手接过热茶，抿了两口，平复着受惊的心，此时她猛的想起韩天硕死了，这下她该如何去李涵雍那里，见到了李涵雍又该如何解释韩天硕的死。 风木知晓苏慕芷的担心，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肉色的东西，背对着大家，等转过身来的时候苏慕芷和彩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韩，韩，将，将军……”彩云用手指着风木，再看看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气的韩天硕，彩云有些不可思议的走到风木面前，“这，这，这……” “彩云，不可无礼”苏慕芷出声，唤回了彩云。对于眼前的这些苏慕芷到是略有所闻，易者改变，容者容貌，这便是易容术。只是听说和看到是两回事，如今真真切切看到了，让苏慕芷不得不感叹易容术的神奇。 “没想到风大侠还有这么一手，当真是另一个韩天硕了。”苏慕芷的夸奖一点都不夸张，更何况接下来又听到风木说话，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是风木，苏慕芷怕是要以为这个就是韩天硕了。 “王妃谬赞了，跟着小姐的人每个人都有一手绝活。风木不才，会写雕虫小技，让王妃见笑了。”风木到不是谦虚，只是他们这些暗影确实都有一手绝技，每人学一样，精一样。 “好了，风木，别在这里啰嗦了，韩天硕出来很久了，你也该去他那里看看情况了。这里有我来处理，尸体现在怕是不能动，还要等天黑了才行。你去和那些士兵说王妃身子不适，今日要在这里住一宿。” “知道了，你好好照顾王妃。”临出门的时候在韩天硕的身上搜了一下，搜出了一些银票，风木到也不客气，往自己的衣服里一塞，便走了出去。 风雷把韩天硕的尸体移到一旁，一脸的抱歉，“让王妃受惊了，我看今儿个天气也不错，要不然让彩云姑娘带着王妃出去转转？” 苏慕芷想到尸体要到晚上才能运出去，自己如果不出去的话势必要和尸体呆上一天，这让她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的，只好听从风雷的建议，和彩云两个出了门。 苏慕芷和彩云出去了，风雷也不闲着，把韩天硕的尸体藏到了床底下后也紧跟着出了门。 不知名的镇甸，不大，街上的人也不多，不多的摊头摆在路的两侧，吃穿用度的东西都有，苏慕芷从小就不缺这些，加上早晨又出了那种事情本来就情绪不高，出门也是逼不得已，和彩云两人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不觉已经走到了街的尽头，刚想转身，却碰到了一个举着召帆的算命人。 “我看夫人印堂发黑，不祥之兆啊！” “我呸”彩云唾了一口，“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你才有不祥之兆。” “彩云”苏慕芷拉过彩云，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少惹事为妙，便转头对着算命人道：“家中丫头不懂事，还望先生谅解。” “这位夫人到是知书达理，那在下就赠夫人两句话。” “先生请说。”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先生的话，我不是很懂，我……” “夫人，看你我有缘，我为夫人卜一卦可好？” 苏慕芷想着反正也无事，最多就是出几个铜钱，总好过这么早回去对着一具尸体来的好，便同意了算命人的提议。三个人就近坐到了一边的茶摊。 ☆、第101章 算命先生半眯着眼睛，右手三个手指飞快的左搭右捏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开口，要不是看到他的手指还在动，彩云真的会已经这太阳晒的太舒服，算命先生算着算着就睡着了。 主仆二人神游之际算命的老头突然猛的一拍桌子，自顾自道：“奇了奇了，天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我刘半仙学艺不精？不会的不会……” “先生，这般自言自语所谓何事？莫非……？”苏慕芷虽说对这种玄黄之术多少持怀疑的态度，但是刘半仙这声音大的着实是吓了她一跳。 “看夫人的样子，必定是娘家也是大富之家，夫家怕不仅仅是大富而且还大贵。我说的可对？”刘半仙捋了捋不长的胡子，笑起的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到确实有些世外高人的风姿。 “对对对”虽然苏慕芷对刘半仙不是特别的上心，但是彩云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那里经得起刘半仙这么忽悠，一脸崇拜的看着刘半仙。 既然彩云都这么说了，苏慕芷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彩云一眼，彩云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在板凳上做好，也不再多话了。 刘半仙看这个架势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便又继续道：“夫人看着是印堂发黑有大灾难一般，只是却面带桃花，又像有喜事，这样的面相老夫到还是头一次看到，奇哉怪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家夫人要去看我家少爷，自然面带桃花了。”彩云到底还是小孩子，嘴里兜不住话，到了刘半仙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统统忘了，被刘半仙三言两语一说，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 “彩云”这下饶是好脾气的苏慕芷脸上也有了一些不悦。 “呵呵呵”刘半仙一笑原本不大的眼睛只剩下了绿豆般大小的一个缝隙，“夫人莫怒，看来我刘半仙说中了。” “先生还请继续”苏慕芷并未接刘半仙的话，本来这次出来一路就是非不断，自己刚刚一时好奇，让这算命先生算一卦，却不想这算命先生居然每一句都在点子上。 刘半仙勉强笑了笑，“恕老朽直言，忘夫人莫怪。夫人此番前去，凶多吉少，性命堪忧。” 苏慕芷听着刘半仙这句话，心里头到是松了口气，什么算命先生，大抵也就是骗点钱财，刚刚说的神乎其神的，现在总算是露出尾巴来了。人家说了半天，要垫辛苦费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些所谓的方外人士都有些奇怪的脾气，你直接问他们收多少钱他们未必会说，便道：“这个劫可有解？” “无解”两个字铿锵有力的从刘半仙的嘴里说出，苏慕芷的心往下一沉，“劫不是都有解的吗？” 刘半仙大抵是猜到了苏慕芷的想法，说道：“夫人大概还觉得我是在骗你，老朽只是觉得和夫人有缘，提醒夫人一下罢了。话已至此，老朽也不多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也。”说罢，刘半仙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占仆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这个算命先生好生的奇怪，是他拦下我们要给夫人算命的，怎么现在说走就走了，这不是还没算完嘛！”彩云嘟嘟囔囔的不满，只是苏慕芷此时早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情。 算命的说是没有错，苏家是做生意的，做的还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说是富甲一方。李涵雍是王爷，大富大贵之家。而这次出行也确如他所说，一路上是非不断。只是他最后说的凶多吉少又是何意？难道前路上还有危险？算命人没有说清楚，自己就更加不知道。原本是出来散心，这心没散开，却又惹了一肚子的烦恼，苏慕芷哪里还有闲逛的心情，带着彩云又回到了客栈。 房间里有具尸体，苏慕芷是万万不敢在自己房间里呆着，便让小二泡了一壶茶，坐在楼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暗自发着呆。 彩云有时候很羡慕苏慕芷，看书能看一下午，这发呆居然也能发一下午，自己都喝掉好几壶茶了，可是苏慕芷却一直盯着眼前那杯茶，难道看看茶就能少下去？彩云还小，自然不明白苏慕芷的心事。 直到风木下楼，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人。 风木并没有上前，只是斜眼看了看，径直走了出去，彩云赶紧拉了拉苏慕芷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夫人，夫人，那个风大侠刚刚出去了。” “嗯？”苏慕芷猛的被彩云一拉，还没有回神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彩云，彩云在心底默默谈了口气，这王妃也只有和复大夫一起的时候才显得有人气。可是这话却不是她该多嘴的。 “风大侠刚刚出去了，出去前还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彩云只得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听到这话的苏慕芷这下才回了神，“风大侠，哪个风大侠？” “就是韩将军那个……” “风木？”苏慕芷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看到风雷也下了楼，眼睛的余光朝苏慕芷一边瞟了一眼，并未多做停留，离开了客栈。 苏慕芷不傻，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再看看天色，早已经点起了烛火，“都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这么晚了？”苏慕芷大抵猜到风木、风雷二人一前一后出去的原因。想着二人不会很快回来，便招来小二点了一些饭菜。 半个时辰之后，风木一脸阴鸷的走了进来，那架势看上去和韩天硕如出一辙。看着苏慕芷和彩云正在吃饭，便走到桌前也坐了下来。店小二上前招呼，风木只要了一碗饭，就着苏慕芷点的菜，很快便吃完。 然后又一脸人家欠了他债一般的面孔上了楼，不一会的功夫，那些士兵也从屋子里出来，只要了一些能吃饱的饭菜，苏慕芷有些看不过去，让店小二添了一些了肉食，那些士兵低语着感谢了一番，苏慕芷只是笑笑。她出门的时候带足了银两，点些肉菜的钱不过区区而已。 苏慕芷进屋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毕竟房间了死了人，即使现在已经被风木和风雷弄走，可是却总觉得有些膈应的荒。好在风木不一会就过来和她换了一个房间。 因为韩天硕的死，原本的行程多耽搁了一天。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一行几人就上了路。 苏慕芷和彩云坐在马车里，风木装扮成韩天硕的样子照旧坐在车夫的身旁，依着车厢闭着眼睛，脑子里在盘算等会该问车夫的问题。毕竟装扮成韩天硕之后要面对李涵雍，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对韩天硕的过往多一些了解再好不过，以免今后遇到问题能够化解。 风雷一身商人打扮，骑着一匹瘦弱的马跟在车队的后面，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前面有风木，后面有风雷，苏慕芷安心不少。因为死了人而一夜未眠的她，在车子的颠簸下昏昏欲睡。 只是这安宁不过片刻的功夫，随着车队进入山林，路越来越崎岖不说，四周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诡异，直到一声巨响惊了马。被惊的马高高跃起，前蹄高举，第一辆马车失控，撞到了一棵大树上，车厢被撞的粉碎。第二辆马车也未能幸免，只是因为第一辆马车挡着，车厢没有撞坏，只是马匹却挣脱开了缰绳跑得无影无踪。 就在大家打算把第一辆马车上的马按到第二辆马车上的时候，树林里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第102章 行驶的马车并没有因为响声而减缓速度，即便驾车的士兵已经朝风木投来询问的眼光，风木依旧是一张画像般的脸，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士兵知道韩天硕脾气古怪，也不在意，挥动着手里的缰绳。 马车不过前行十几丈，许多箭镞闪着寒光朝马车闪过来，风木从马车上高高跃起，拔出腰间的长剑，长剑所到之处一阵火光四射，箭镞发出“铛铛铛”的声音，落进草丛里没了踪影。 马儿受惊，蹄子高高的支起，一声长长的嘶鸣，驾车的士兵猝不及防，被狠狠的甩进草丛里，从林间冲出的土匪上去就是一阵猛砍，好好的一个人被砍的支离破碎，血糊糊的流了一地的碎渣子。 后面几个骑马的士兵见状从马上跃下，加入了战斗之中。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对穷凶极恶的土匪一番厮打，虽说没有占到便宜，起码是没有吃亏，只是身上免不了受一些伤。好在风木的功夫上乘，帮衬着一起对付那群土匪，不多时那些土匪便死伤过半。人心涣散，三三两两的又消失在了密林间。 “检查一下我们的伤亡情况”说毕，风木走到苏慕芷的马车前，问道：“王妃，可有受惊？” 说不受惊是假，只是苏慕芷和彩云二人一直躲在车中，听到的远比看到的景象要缓和的多，“还好，谢谢韩将军关心。” “既然王妃没事，那么我们继续前进了”韩天硕这一句说的很大声，似乎就怕旁人听不到一般。稍微整理了一下，车队继续前行。 车厢里，苏慕芷依旧警惕的僵坐在那里，有那么一个恍惚间想起了和复颜妤一起去庙里看孩子们的情形。有些简陋的马车里堆满了复颜妤送去的吃穿，小小的一方空间里，自己坐着连个放脚的地方都没有，即便是这样，那段路程却成了苏慕芷心里一个美好的回忆。再看看面前的马车，内饰豪华，软垫锦缎，可是却是压抑的，坐在马车里的她犹如被一直囚禁的鸟，有翅膀却也飞不出牢笼。 马车走走停停，风木在车外和她说的话她都没有什么印象，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直到彩云发现苏慕芷的情况有些不对，一探额头才发现苏慕芷居然发起了热来。 彩云赶紧叫停了马车，只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风木也没有办法，只得让人加快了赶车的速度，总算在天暗下来之前赶到了一个镇甸。 找了一家就近的客栈就住下来，又出了双倍的银两让店小二找来了一个大夫。 “夫人受惊过度，又旅途劳累导致体虚，怕是路上又受了风寒，这才发起热来。老朽给夫人开一些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连吃两天，热度能退下来便不是问题了。”请来的大夫捋着胡子，似有些为难，风木递上一张一百两的全国通兑的银票，老头子看了看，面有喜色的收进了怀里，才继续道：“如果二日过后温度不退下去的话，就有些难了。” “这是为何？”彩云不解，不就是发个热，怎么会为难呢？ “小姑娘你怕是不知道，这位夫人血气亏损，心有郁结，怕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彩云还想问下去，却听到风木道：“有劳大夫，我跟您去取药。” 风木的脚程快，很快便从药铺取来了药，借了客栈的厨房煎了药送了过来。彩云喂苏慕芷喝下以后也不敢大意，搬了一张椅子坐到床边。 半夜里，一直剧烈的咳嗽声把彩云从睡梦中惊醒，苏慕芷已经醒来，苍白的脸色，发干的嘴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只是干渴的嘴里只发出几个沙哑的音。彩云连忙倒来温水喂苏慕芷喝下。出了一身汗的苏慕芷渴极了，一连喝了两杯茶才缓过来。 “王妃，你可是醒了，可把奴婢吓坏了。”彩云哽咽的声音像是又要哭出来，看的苏慕芷有些不忍。 “是我连累了彩云，一路受苦，比不得府中安稳。” “王妃，你怎么说这种话，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并非抱怨，只是担心王妃的身子骨。”彩云对苏慕芷是感激的，不仅仅是苏慕芷平常待自己好，更是因为苏慕芷对自己的父母也好，好几次家中父母重病都是苏慕芷出钱又出力，这才让年迈的父母一次次从死神的手中逃过。这份恩情别说是伺候，就算是要她彩云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苏慕芷是个玲珑的人，哪里不知道彩云的心思，“在王府中我走动并不多，知心的丫头也只有你一个。这一路也并非坦途，你也受了苦，还要照顾我，我是心有不忍。” “也多亏了复大夫身边的那个风木，要不是她，现在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彩云说的也是大实话，如果不是风木一路紧赶慢赶，说不定现在他们还在路上遭罪。 “嗯，等我好了自然也该去谢谢风大侠。”苏慕芷并不会因为风木是复颜妤的人而觉得理所当然，如果这样的事情换成是韩天硕那么自己将凶吉难断了。 第二天一早，风木就送来的煎好的药，见苏慕芷已经醒来，吊了一夜的心也放了下来，只是苏慕芷的精神不好，风木草草的说了几句话就退了出去。 早在前一天打斗的时候风雷就趁机和一个死去的士兵换了身份，如今的他不用再一路遮遮掩掩的跟在车队后面，而是光明正大的和几个一同前来的士兵住在了一个房间里。听到风木在门口发出的特有的暗号，风雷借口上茅厕走了出来。 “王妃怎么样？”风雷见到风木急急的问，鉴于现在的身份风雷昨天一夜并未出来，而是和几个士兵一直呆在房间里。 “已经好多了，等会给小姐飞鸽传书，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以免让她担心。”风木又和风雷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各自分开。 复颜妤接到飞鸽传书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苏慕芷一行已经上路了，原本风木想让苏慕芷再多休息一日的，只是苏慕芷怕耽搁了行程到时候李涵雍怪罪下来，受苦的将是假扮韩天硕的风木。 得知苏慕芷生病复颜妤心疼不已，只是战事吃紧，即便是有心也无力，这让复颜妤头一次觉得无力。 “小姐，怎么了？”见到复颜妤面色不好秋韵便知道有事情发生，而且还事关苏慕芷，一问之下，果然如此。 “小姐到不如把王妃接过来，早晚要和李涵雍撕破脸的，王妃在李涵雍身边到是多一份危险。”秋韵说的事复颜妤并非没有考虑过，与其到时候让李涵雍手里多一个威胁自己的筹码到不如现在就把苏慕芷接过来，一方面可以好好照顾她，另外也解了相思之忧。 “你说的事情我也想过，现在风木和风雷在她身边保护我也放心一点。只是现在把她接过来，你看看这里的条件”说话间复颜妤甩了一下脚，靴子上甩下来一大块的泥，“你看看，我怕怠慢了她。” “我觉得王妃不是这种人，她不会在乎这些在外的因素的……”秋韵没有再说下去，这种事情多说无益，还是要复颜妤自己想通才行。 权衡了一夜的复颜妤一大早就来找秋韵，让她和董玥二人在半路把苏慕芷带过来。 接了复颜妤的口令，二人也没敢耽搁，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上路。 好在风雷多了一个心眼，一路上留下只有他们暗影才懂的暗号，秋韵和董玥顺着暗号一路追踪，经过五天的跋涉，终于在一条官道上追上了苏慕芷的马车。 秋韵说明来意，苏慕芷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合适吗？”苏慕芷终究是担心自己的身份，她是李涵雍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王妃。如果这次李涵雍事败那么她也必将牵连进去。她一旦有事复颜妤也不会坐视不理，而复颜妤的身份是公主，到时候她将会受到怎样的舆论压力苏慕芷不得而知。 “小姐托我给王妃一封信”秋韵从包袱里掏出来一张叠好的纸，“说是王妃看了如果不同意的话她也不勉强。” 苏慕芷有些发颤的手接过信，拉了几次都没有拉开，甚至信纸的边缘都被拉破了，秋韵和董玥互看一眼，秋韵接过苏慕芷手中的信，展开后又递回了她的手里。 苏慕芷不知道复颜妤写信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不过短短几十个字，道尽了思念之情。苏慕芷不想自己后悔，收好信之后道：“那就劳烦二位姑娘了。” 一直紧绷着心的董玥和秋韵听到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等苏慕芷上车之后，手里同时发出几枚暗器，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李涵雍的士兵闻声倒地，没了气息。 风木和风雷也卸去了伪装，一行人改成了一辆马车三匹马，风木驾的马车在中间，秋韵和董玥在前头，风雷殿后。殿后的风雷把几个士兵搬到马车上，随身的火折子点燃了马车，等秋韵回头看的时候刚刚那处早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第103章 长途跋涉，对于一直养尊处优的李涵雍来说无疑也是折磨，到了京城早已经疲惫不堪。来迎接的人提议李涵雍去京城最有名的花魁阁开开眼界也被李涵雍拒绝了，吃了些熬饥的食物便早早上楼去休息了。 邬文霏因为邬悠悠在，连饭都直接让小二送去了房里。 无恙的一夜，几里之外的皇宫里却已经暗涌传动。一向严肃的皇帝今夜破天荒的摆下了酒席，说是和肱骨之臣联络感情，有些人的一头雾水，有些人的波涛汹涌，反正皇帝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第二日一早，休整过的李涵雍恢复了大部分的元气，一番易装打扮之后，带着两个随从便出了门。店里的小二看着易容后的李涵雍走出去，有些纳闷的嘀咕道：“这位公子我怎么就没见到过？” “啪”头上被打了一下，小二刚想发火转身看到撑着腰的老板娘，一脸怒容瞬间变成笑脸，“老板娘，无缘无故你干嘛又打我？” “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不去干活，老娘每个月银子这是丢水里了？”金彩凤不满的把手里的抹布扔到了小二的手里，“还不快去干活！” “不是的，老板娘你听我说。刚刚出去的那个公子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怎么突然从天字号房间里走了出来，我怀疑他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呀？还不滚去干活。”金彩凤瞪了一眼，小二只得乖乖去干活。金彩凤盯着李涵雍远去的背影也觉得奇怪。刚刚小二说的话她不是不清楚，天字号房间昨天被几个人包了下来，但是却是不曾见过刚刚那位公子出现。 “老板娘”就在金彩凤沉思的时候，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金彩凤立刻扬起一张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这位客官，何事？” 只见面前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我家主子说了，要呆在这里一段日子，还望老板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算是定金，还望老板娘先收下。” 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和钱过不去，对面男子的话是这么说可是眼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回想起刚刚出门的公子金彩凤了然，笑着接过金元宝，“一定一定，一会会好生伺候着各位爷的，保证让各位爷满意。” “好说，好说”明人不说暗话，但是他们这些走江湖的自然说的是他们之间听得懂的话，见金彩凤并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对面的男子也便不再多说。 李涵雍一路向西，朝着和皇宫相反的方向走去。为了避免引起注目，李涵雍连轿子都没有座，徒步走去了离皇宫有十几里远的宰相府。 李涵雍到的时候宰相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为了掩人耳目，二人在门口几乎没有交流，径直走了进去。 到了内庭，宰相才作势要行礼，被李涵雍一把拉住，“宰相大人客气了，私下里不需要这么多的礼节。” “呵呵，谢王爷”宰相大人侧身，“王爷，里面请……” 皇帝的御书房里，一本《三十六计》被皇帝捏在手里已经许久，只是皇帝的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何处，一旁服侍的太监额头都冒出了汗，所谓伴君如伴虎，何况这里的是一只打老虎。 “曳辰啊……” “奴才在” 皇帝把手中的书扔到了桌子上，“做皇帝好吗？” “皇上……”太监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莫非今天不是一个吉日？ “别急，又不要你脑袋，你据实说就好了，恕你无罪。” “谢皇上，可是老奴是一个阉人，这个……” “让你说你就说，不是恕你无罪了嘛！说的好朕赏你。” 皇帝都打了包票了，说的好还有赏赐，好像自己也吃亏，掂量了再三，曳辰还是有些颤颤巍巍道：“老奴是觉得当这个皇帝太辛苦了，皇上您每天花在看折子上面就要三四个时辰，这还是风调雨顺的年份，要是哪里有个灾情的您操的心就更多了。” “嗯，有道理，继续说”皇帝对身边这个服侍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太监说的话很是满意，确实是自己真实生活的写照，作为一个明君，这些不过才算是合格罢了。 “还有皇上您的家事，老奴是看得多了。各位娘娘都不是省油的灯，疏忽了哪一位都不成。有的涉及感情，有的涉及前朝，保持均衡才行。” “呵呵，老滑头，居然敢说娘娘们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恕罪，老奴……” “好了好了，起来吧！”皇帝居然自己站了起来，走到曳辰的身边把他拉了起来，让曳辰心里一阵感动，眼圈都红了一圈。皇帝看了不由心中一阵叹气，不过是一个奴才却看得比任何一位大臣都要清楚，自己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曳辰啊，你看朕在这个位置上，减赋税，轻徭役，重生产。这十几年来不说让百姓生活的富足，但是起码都能温饱，可是有些人偏偏不死心，总想闹出点事来。战争一出，受到牵连的必然都是百姓。到时候家园被毁，很多人只能流落到他地，昔日攒下的那份家业不管大小都会遭到灭顶之灾，朕是真的不想看到这一幕啊！” 曳辰觉得今天的皇帝有些不一样，不似以往那般严肃，反倒是充满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早了，曳辰，宣个早膳进来吧，朕有些饿了。” “皇后娘娘之前差人来说她那里准备了早膳，等皇上过去呢！” 皇帝冷冷一笑，“回了吧，朕就在这御书房里喝碗白粥，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那些个鲍鱼瑶柱鱼翅的粥一大早朕还真是没有胃口吃的下。” 虽然知道皇帝和皇后不过就是形式上的，但是一般皇后的面子皇帝也不会驳了的，但是今天的意外却是一件接一件的发丝，曳辰觉得这大内皇宫里面是要发生一些什么事了。 皇后差的人来报说是皇帝不过来了，皇后的心一惊，看着满桌子的小菜也没了胃口，“这些都赏你们了，我乏了，翠菊，你扶我回房休息一下。” “娘娘，你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翠菊心疼皇后早起，忙里忙外半天，却等来皇帝一句“不来了”，硬是让皇后的心血全白费了。 “算了，翠菊，你也留下来吃吧，那些都是最近进贡的东西，新鲜着，别浪费了。” “皇后娘娘，翠菊不饿，还是随娘娘一同进去吧！” 皇后乏了，也没什么力气去和翠菊争什么，扶着翠菊的走，虚步回了房。 ☆、第104章 多伦城内，李涵雍的军队告捷，只是虽然得胜，伤亡却很是惨重。反观对方，看上去是输了，却只有百余人受伤。这样的场面李涵雍并不想看到，只是如此关键的时刻即便是这样的场景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生怕自己的不当言语降低战士们的士气。 回到军帐内的李涵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见什么砸什么，抓到什么扔什么，不一会屋内就一片狼藉，就连军用的地图上都沾满了墨迹。陈三木跟在后面，心里心疼那些花了自己不少心血的地图，却又不能说，心中陡然升出一股念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王爷……”陈三木刚想说什么，帐外便传来“报……”的一声，话到嘴边的陈三木只得又咽了回去。 李涵雍不耐烦的吼道：“什么事情？” 帐外传来探子的声音，“回王爷的话，属下奉命前去探查王妃的消息，哪知在半道看到被烧毁的马车和被杀死的士兵。王，王妃，可能也，也葬身在火海之中。” “滚，滚，给老子滚”李涵雍对苏慕芷谈不上什么感情，可是毕竟是夫妻一场，何况苏慕芷已经是他第三任死于非命的老婆，心头那种无力感是其他人所不能体会的。这次又是他自己心血来潮的要苏慕芷从王府到军营来的，如果不是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可能苏慕芷在府里根本不会有什么事情。 “王爷，你冷静点”陈三木上前劝阻，“不如把那个探子喊过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许是敌人抓了王妃，想要来威胁王爷也说不定。” 陈三木的话让李涵雍冷静下来，挥挥手道：“让人来处理一下，我们去你帐中，让那个探子来说说详细情况。” 经过一番详细的询问，李涵雍果然发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首先是死去的人数量上对不上，派出去的人和被烧焦的尸体对不上号，其次就是被烧焦的尸体中并没有女性的尸体。这样就可以肯定苏慕芷非常有可能是被人掳走了，那么掳走她的到底是谁呢？ “王，王爷……”跪在地上探子猛然想起来，那几个被烧焦的尸体中并未看到身着盔甲的韩将军，那么会不会是韩将军掳走了王妃？想到这点，探子便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和李涵雍说了。 “韩天硕，韩天硕，你说韩天硕掳走了王妃？”李涵雍有些不可思议，韩天硕虽算不上自己的心腹却也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怎么会掳走苏慕芷呢！“三木，你去把军册拿来，查一查韩天硕的底。”即使韩天硕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但是如今的形势也不容他李涵雍再有任何的大意。 果然，查查之下韩天硕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除了那个名字。 虽然事情已经查清，可是陈三木却始终觉得这个韩天硕并非掳走王妃之人。谁会有如此大的耐心在军中一卧底就近十年的光景，而且要做到将军的位置也并非易事，何况去接苏慕芷也是李涵雍临时起意，要说这事是韩天硕所为，多少有些牵强。 只是李涵雍认定的事情，哪里还会有回旋的余地，一张抓捕韩天硕的告示被发出去，上面可观的赏银想必又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沁阳城里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只等被围困的少数军士作困兽斗而已，复颜妤也有了陪苏慕芷的时间。 “今天带慕芷出去转转可好？” 苏慕芷放下手中的书有些意外，“今儿个你不要出去吗？” “战事已告一段落，就等着那几十人投降就可以了。闷在军中这几日，怕慕芷也是无聊极了，想带慕芷去城中走一走。”复颜妤的贴心让苏慕芷很感动也很开心，在这军中说不无聊那是假的，每天除了眼巴巴等着复颜妤回来，就只能在帐中看一些闲书打发时间，虽然平时在王府里的生活和在军中差不多，但到底一个是王府一个是军营，当然是天壤之别。 两个人换上一身平民的装扮，复颜妤一身枣红色的布衣长袍，苏慕芷一些浅粉色的卷边长裙，外面套了一个深粉色的小袄，没了平日那种华贵的打扮到是多添了几分清爽，“这样的慕芷也好漂亮。” 被赞漂亮心里自然是开心，可是嘴上还要谦虚一点，“就你嘴甜。” “我嘴甜？慕芷怎么知道呢？” 复颜妤的话一出，苏慕芷才觉得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套，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红晕，也没理复颜妤，一个人走到了帐外。复颜妤只得苏慕芷皮薄，笑了一笑便立刻追了上去。 秋韵和董玥站在帐外，见苏慕芷和复颜妤要出去，立刻跟了上去。 “你们就呆在军中吧！好好休息休息，放松放松。”本来也就打算和苏慕芷去过过二人世界，要是秋韵和董玥这个两个人一左一右当了护法，还有什么意思。 “虽说沁阳城已经在我军的掌控之下，可是难免城中还藏着那些乱党，小姐不能大意”董玥一脸严肃，说的话又正经，看的复颜妤差点笑出来。 “只是和慕芷去转一转，不会暴露身份的。何况你们两个跟着，我们有些亲密的举动也不好做。”如果不要脸有个排名，复颜妤不是第一也会得个第二，这话一出，弄得在场其他三个人都红了脸。 “可是……” “哎哟，别可是了。我们去去就回，一个时辰，保证一个时辰之内肯定回来。”复颜妤保证着，董玥也不好再说其他，默默的退开，让出了路。 沁阳城内并未因为战争而变得破败，出了一些房舍有些损坏之外，其余的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不，战事一停，那些酒楼、茶铺又相继营业起来，就连一些卖胭脂花粉、布料的店铺都开了起来。若不是知道这里才爆发过战事，大抵说出去也没人信。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虽说街市上许多店铺在营业，可是毕竟和战前不能比，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经从街这头走到街那头。 平日里两人的用度也是极好的，这些地摊上的东西自然是看不上，再加上和董玥的“一个时辰之约”，复颜妤只是在蜜饯摊子前买了一些糖果子之类的东西便打算回营。 两人才走到城门口，便看到一骑马从远处踏尘而来，“哒哒哒”的马蹄打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复颜妤怕马伤着苏慕芷，便把苏慕芷拉到墙角处，打算等马过去了再走，哪知，马匹到了城墙脚下就停了下来，马上下来一个驿卒打扮的人，从身后的竹筒里倒出一个大卷，从随身的一个小桶里倒出一些糨糊糊在墙上，扯开大卷往墙上一贴，只见一段长长的文字下面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不看还好，一看复颜妤心里吃了一惊。 原来是一张悬赏告示，上面写着雍王妃被人掳走，现赏金千两，捉拿匪徒。 复颜妤没来得及多看，牵着苏慕芷的走快速走了出去。 秋韵和董玥还在诧异不到一个时辰就怎么两个人就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人的面色都不好，也没敢开口问，直到进了复颜妤的军帐之中，秋韵才开口。 复颜妤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换来秋韵和董玥的沉默。 到是苏慕芷想的开，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很简单的事情，“我以后就待在军中，哪都不去，李涵雍也找不到我，反正他都是强弩之末，我想用不了多久他成了阶下囚，也便没这些烦恼了。” 秋韵对苏慕芷的话颇为赞同，“王妃说的没错，我觉得这个办法就是最好的。” “你说呢？”苏慕芷拉拉复颜妤的手臂，复颜妤勉强露出一个笑，她知道事情远远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这个时候也没有更加好的办法，便道：“就依了慕芷。” ☆、第105章 女人之间的冲突随时随地可以发生，何况在这富贵人家。女人一多，八卦就多，何况这些个女人还不是省油的灯。这不，侍妾在复颜妤这里受了气，知道明地里是斗不过复颜妤，这事去李涵雍那里吹耳旁风估计十有□□是没有好果子吃，去老夫人那里回禀，府里谁不知道老夫人宠着复颜妤。自己不仅不能占到丝毫便宜，说不定到头来吃个大亏。很多事情明里不能做，暗里动手脚，这可是王公贵族女人的一大手段。 复颜妤虽说是王府里的御医，可复颜妤并不住在王府，一来所谓男女有别；二来是因为明知道李涵雍觊觎着自己，这种送羊入虎口的事情复颜妤也不会做。不过为了上府里来看病方便，就算是住在外面，但复颜妤的家离着王府并不远。不远，只是这离开了王府，发生什么事情，就说不好了。 所以这天傍晚复颜妤回府的时候，娇容容的那些个打手便尾随而去了。冬日的天气，不过才申时，天气已经暗到街上只有少许几个匆匆的行人了。复颜妤到也不在意，日复一日，这条路她不知道已经走过了多少遍，只是身后的那些尾巴……复颜妤嘴角稍稍上扬，一个漂亮的弧度仿佛在讽刺着些什么。 “嗯”一个闷声，在街角僻静的拐弯处，复颜妤脚下一软，“啪”一下倒在了青石板的上。 第二日，春花在迟迟等不到复颜妤到王府来给王妃换药之际，只好前去报告王爷。李涵雍在派了几个侍卫去复颜妤的府上之后，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 “不在府上？”李涵雍知道复颜妤在这里没有亲朋好友，一般除了在王府就是在自己的府里。 “管家说颜妤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李涵雍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真是胆肥了，居然敢一夜不归，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李涵雍的恼怒还停留在复颜妤一夜未归上，到是一旁的老王妃，“不会的，颜妤不是那样的孩子，雍儿啊，你赶紧的，多派些人手去找找，我啊是怕她遭了毒手。” “毒手？”李涵雍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母亲会这样说，“颜妤在平日里温和善良，常常布施汤药给那些穷苦的百姓，谁会对她下毒手？” “谁，就不好说了”老王妃的眼睛朝着屋子里的一干人看了一圈，“真要被我知道谁绑了颜妤，哼……” 娇容容听到老王妃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个复颜妤在李家这么重要，以前虽然是觉得老王妃喜欢她，却不曾想到了这般的地步。自己只顾着顾忌李涵雍了，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比李涵雍还难搞的角色。 李涵雍遣了半个王府的侍卫前去找寻，这下子娇容容心里没了底，借口身子不舒服便回了自己的屋。 是她遣人去绑复颜妤的，想要给复颜妤一点点教训，哪知现在捅了个大篓子，况且这个时候她派去绑复颜妤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个声响，她心里这个急，表面却还要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时的娇容容开始有些后悔了。 这越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娇容容派去绑复颜妤的人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来了。两扇木门被他那么一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娇容容吓的脸色都发了青。李涵雍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别看平日里牲畜无害的样子，一旦被他察觉出来什么，定让你生不如死。 “哎哟”娇容容赶紧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什么异样，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你死哪去了？到现在才来，复颜妤给我弄哪去了？” “回，回禀娇姑娘，这，这复大夫出事了……” 娇容容闻言“啪”一下坐到了地上，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直到小厮唤了好几声“娇姑娘”，娇容容才回过神，“复，复颜妤，她，她，她……”娇容容“她”了个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小厮只好如实禀告，“复大夫不知怎得病了，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气没咽下去了。” “还，还不快找大夫……” “找了，可咱这地方还有哪一个大夫比复大夫强的。这不，找了好几个，把了个脉就摇着头走了。小的心里没底，一直不敢过来复命。眼看着复大夫快死的样子，小的没办法，只好先来跟您商量下，要是她死了，这，这怎么是好。”这小厮也没想到事情到这种地步，这话磕磕巴巴的，都说的连不成句。早知道不为了那几两银子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了，这个悔啊！ 娇容容在一阵过度的惊吓之后，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让她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这……”小厮有些为难，李涵雍那边派出如此大阵仗，他不可能不知道。万一被李涵雍抓着不仅是自己死，还要连累家人啊！ “拿去”娇容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小厮哪里见过金子，见娇容容把金子递给自己，早已经忘记了爹娘姓什么了，“娇，娇姑娘给，给我？” “拿去，办好了这个差事你也就离开此地吧！这锭金子不仅你能用，你孙子用都用不完。” “是是是，娇姑娘说的是。”小厮把金子掂了几下，一溜烟的，从娇容容的屋里跑了出去。 娇容容像是泄了气的球，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 小厮拿着金子，仿佛吃了千年人参般，来了劲。“噌噌噌”一口气跑到了关复颜妤的破旧茅屋里，连气都没喘匀，就对复颜妤说道：“今，今，今，今天，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呀，你慢慢说。”复颜妤也不急，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双手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居然还有心思嘲笑小厮。 “臭娘们，真是给你脸不要脸”被复颜妤一说，小厮说话也连贯起来，“告诉你，你死期到了。好好跟爷说话，就给你个痛快。否则，嘿嘿……”小厮搓了搓手，脸上一副色心未死的样子。 复颜妤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小厮这般，心里暗自好笑，自己小命都快不保了，这个时候不想着逃，反而起了色心，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厮见复颜妤未露出丝毫的惊恐之意，不免停下了脚步，“臭娘们，今天老子就给你开开荤……”说着朝复颜妤就扑了过去。 就在离复颜妤不过寸步的距离，小厮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慢慢向上升起，回头一看，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早已经把他提溜了起来。 ☆、第106章 一夜缠绵，耗尽了苏慕芷的体力。第二天早晨复颜妤起来的时候苏慕芷还睡得很沉，不忍心打扰苏慕芷，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衣裳又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吩咐彩云等苏慕芷睡到自然醒。 沁阳城虽说被收回，但是面临的事情相当多。先是城内的官员都战死在这场抗击李涵雍的军队之中，所谓国不能一日无君，自然这城内也不能一日没有县令。只是这人选着实让复颜妤伤脑筋，一时半会竟然没有主意。 “秋韵你看看，周围又是很忙合适的人能出任县令一职？如今沁阳城百废待兴，这县令不仅要有谋还要有勇啊！一般的人，我真是不放心。上不能安心，下不能服众之人，可是做不好的啊！” 秋韵笑而不语，看向风木和风雷二人，复颜妤是何等通透之人，不过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秋韵的意思，赞同的点了点头，“有些人也是该走上前台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8节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复颜妤便带着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去县衙，县衙里之前被那些叛乱分子所占领，弄得是乌烟瘴气。如今沁阳城收复，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休整一下县衙，让政务能够第一时间的走上正轨。 说话间，便有人领着一群工人走了进来，见过复颜妤一行之后领头的人便把工人四处一分，大家便着手对县衙进行修整。 “风木、风雷，你们两个看看，有什么意见？” 突然被喊到名字，风木和风雷都有些意外，一脸不解的看着复颜妤，复颜妤笑的一脸贼，风木和风雷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果然，接下来的话让风木和风雷吓了一跳。 “小姐，舞刀弄枪我们两人还行，这当县令需要智慧的事情，我们可做不来。”风木连连拒绝，从小到大，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保护好小姐，就算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没说要让他们当县令啊！ 复颜妤想了想，有些为难的开口，“不是让你们一直做，只是事有紧急，一时半会我真是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只有先辛苦你们了。” 复颜妤如此一说二人到又不好拒绝，只是如今的形势让他们也担心起复颜妤的安全来。李涵雍一向心狠手辣，讲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如今他们几个暗影都被分散到各地，复颜妤身边的保护一下子就落了空。 风雷的担心复颜妤也知道，可是沁阳城虽然不大，却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城池，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在这里把守着，复颜妤还真是不放心，想来想去，便又道：“等会我飞鸽传书让风羽来沁阳城，这一时半会的李涵雍还打不到皇城，就算是打进去，想来也伤不到皇上。” 几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此事大概就算是定了，风木和风雷留在县衙里对县衙的一些资料以及人员进行了解。复颜妤想着苏慕芷，见事情已经安排好，也没多做停留便回了驿馆。 一来一回间，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复颜妤回去的时候彩云正候在门口，见复颜妤过来刚想开口，便给复颜妤制止了，“你先回去，我进去看看。” 苏慕芷其实也醒了，只是醒来没看到复颜妤，心里有些不开心，毕竟昨夜两人那般亲密，第二天醒来却只留得空空的床铺和没有暖意的被窝，心里自然是有委屈。听到门被“吱”一声打开，原本张开的眼睛便死死的闭上。 复颜妤是练过功夫的人，吐纳间的气息在她耳中十分的清晰，看到苏慕芷装睡，也不点破，只是行为上就有些过火了。 粉红的唇本来就够吸引人，经过昨夜的一夜蹂/躏有些发肿，更是添了一份让人一亲芳泽的欲望。暖暖的唇瓣贴上的那颗，装睡的苏慕芷就忍不住低吟出声，惹来复颜妤的轻笑。 许是恼怒，苏慕芷居然生出很大的力气，一把把趴在自己身上的复颜妤推开。复颜妤也未曾想到苏慕芷会有如此大的力量，重心一个不稳，居然被苏慕芷推下了床，脑袋“咚”一下撞到了床框上，疼的复颜妤是龇牙咧嘴的。 “活该”苏慕芷虽然心疼，可是嘴上却也不饶。 复颜妤被撞的是眼眶处，那种细皮嫩肉的地方，一撞下去不仅疼就连眼泪水也不自觉的流下来。本来苏慕芷还没在意，见复颜妤居然哭了，知道自己那一下不轻，心里也慌了，连个外衣都没披，赶忙从被窝里出来。 “我敲敲，这是撞哪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复颜妤的眼角都肿了一个小青包，隐隐还能看到血丝。苏慕芷的眼泪一下子没止住，就这么哭了出来。 本来想装死让苏慕芷担心一下的，没想到苏慕芷会哭成泪人复颜妤倒是心慌了，赶紧搂住苏慕芷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不疼。” “你还说谎”苏慕芷边哭边道，“都肿起来了，还说不疼。” “那我疼，我疼还不行吗？” “不行，你刚刚说不疼，现在又说疼。” “那夫人，我是疼好，还是不疼好？” 苏慕芷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羞红了脸，抽泣着说道：“谁是你夫人，不要脸。” “有夫人还要什么脸，脸又不会发出好听的声音来。” “你……”苏慕芷虽然已经成亲，可是也未曾听过这样露骨的话，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你再这般说话，我便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这便不说就是了，夫人可别生气。” “就知道胡说……”嘴上这样说，其实苏慕芷的心里是开心的，只是现在两人身份都尴尬，这样的称呼大概也只能在这种时候闹上一闹了。 眼见着复颜妤的眼角越来越肿，两人也没了大闹之心，苏慕芷快速收拾妥当，让彩云唤来了秋韵。 秋韵原本还担心复颜妤，得知真相后的她笑的那叫一个诡异，不要说是复颜妤就连苏慕芷都觉得浑身发冷。 “啊……”微凉的药膏被涂上眼角，秋韵的手上稍稍一使力复颜妤便疼的叫了出来，让一旁的苏慕芷连连喊着“轻点，轻点”。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化开瘀血一定要使劲，不然一夜过去，小姐怕是连夫人都看不见了。” 苏慕芷也知道瘀血需要用力化开，只是听到复颜妤叫的这么惨，她实在是舍不得。可是明天要是真的肿的跟猪头一样，可如何是好。 “颜妤，你就忍着点”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好，要不是自己那一推……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 “慕芷，疼……”复颜妤眼巴巴的看着苏慕芷，那眼神十足十的像一条受了委屈的小狗，苏慕芷看着一下子眼眶又红了起来。 “咳咳”这个时候有人看不过了，出声打断，“小姐，这点小伤你哭天喊地的，那年你腿骨断了，连哼哼都不哼哼一声。” 复颜妤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翻了个不标准的白眼，心里默默的骂了两句。 好在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间，复颜妤的腹诽也暂停了下来，不然估计秋韵家祖宗都被复颜妤在心里问候了个遍。 ☆、第107章 复颜妤这么一撞，虽说是涂了药膏，但是并非药到病除，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角越发的肿胀起来，好好的一只眼睛胀的跟个大核桃似得，还不停的往外淌着眼泪。好在沁阳城里的事务已经布置了大半，就算复颜妤不出面她的手下也能将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复颜妤自己也落的个清闲，在驿馆里不时的骚扰一下苏慕芷。 就像现在苏慕芷捏了个梅子放进复颜妤的口中，哪知连指带梅子一并被复颜妤含入口中，不时的吮吸一番。 “你就不怕噎着？” 复颜妤当然知道苏慕芷的意思，松开苏慕芷的手指顺带吐出梅子的核，稍稍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砸吧了两下嘴才道：“噎也只会噎着慕芷。” “嗯？”苏慕芷单纯，那点心思不会往其他地方去想，到是复颜妤，那心思早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揽住苏慕芷腰身的手也不觉收紧，这个时候苏慕芷发现不对，脸上一红，“你手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觉着你离得我远，我想让慕芷靠我近些。”复颜妤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苏慕芷居然就信了，自己还挪了挪屁股，几乎是贴到了复颜妤的身侧。复颜妤暗自好笑，脸抽了几下连带着扯动了眼角的伤，本来也不是大疼，只是现在苏慕芷在身边，那一点点小疼就变成巨疼。 “怎么了？”苏慕芷看到复颜妤疼的龇牙咧嘴的，也就信了，低头在复颜妤的眼角轻轻吹着气，试图减轻一点复颜妤的疼痛。近在眼前的诱人，一张一合，像是罂粟，带着无尽的诱惑。下一刻，那唇已经被另一个温热包裹，苏慕芷轻微的挣扎反倒引起更强的欲望。 灵滑的小舌钻进贝齿后，和羞涩的小舌相碰，卷起阵阵浪花，银丝在唇齿间游走，像是旺火中又加入了上好的碳料。只是苏慕芷的意乱情迷只在瞬间，就在复颜妤的手要钻进苏慕芷的亵衣时苏慕芷及时制止了。 “慕芷”复颜妤撒娇，想更进一步，哪知今天的苏慕芷太有原则，甚至都黑了脸，复颜妤知道再要求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更甚的话惹得苏慕芷不悦，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只是复颜妤也没安稳，抱着苏慕芷在怀里，不停的这里占占便宜，哪里揩揩油，好在苏慕芷并没有阻止这些亲昵，让复颜妤失落的心总算是得到了安慰。 复颜妤这边沉浸在温柔乡的时候，李涵雍正在军帐里发着火，凸起的青筋随着每一次的吼叫在皮肤下上下跳动，陈三木看着生怕哪一声喊叫那些青筋会从皮肤里蹦出来。 “王爷，你也息怒，寻找王妃虽然说是大事，但是眼前还有比这个更加重要的事情。”陈三木试图劝一下李涵雍，却得到李涵雍的一顿臭骂，“不要紧，还有什么事情比找到王妃更重要的，你难道要我成为第一个戴绿帽的皇帝吗？” “阿嚏，阿嚏”复颜妤连打几个喷嚏，连带着扯动了眼角的疼痛。 “感冒了？”苏慕芷抽出衣襟内的帕子给复颜妤擦了擦鼻子。 “没有啊！难道是有人说我坏话？”复颜妤嘀咕着，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更加确定是有人在背后说她。 “王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陈三木想解释，可是此时的李涵雍哪里听得进去。 “你觉得，你觉得，我不想听这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管你们怎么找，给你们三天的期限，三天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李涵雍撂下了狠话，陈三木叹了口气，再看一眼李涵雍，哪里是帝王之气，分明是戾气。只是李涵雍对自己来说到底是有恩，这份恩情就算粉身碎骨也必无迟疑。 陈三木带着由十五人组成的一个小队，朝着苏慕芷必经之路赶去，而李涵雍并未听陈三木的休整计划，在陈三木离开的第二天便又朝多伦城发起攻势。一连十几天的鏖战，士兵的消耗极大，随着战事的深入以及战线的拉长，李涵雍的粮草供应早已经出现了很大的漏洞。现在的供给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很多士兵都出现了吃不饱的情况。 战鼓响，李涵雍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后面一些士兵有心却多少有些无力，勉强撑起疲惫的身子向前冲。到了多伦城下，城门上没有一个士兵，只有一些旗帜和灯笼在春风中肆意的摆动。 “你们看，多伦城里的人都不敢出来迎战了，他们定是怕了我们李家军。大家拿出精气神来，我们一鼓作气，破了这多伦城，城里面好吃的好喝的在等着我们。”李涵雍的这番话确实是激起了士兵的士气，特别是最后那句好吃的好喝的让许多士兵的眼睛都红了。 随着战鼓越擂越响，士兵的最后一点余力都被提升上来，一队人抱着圆木猛力的冲到城门下，使出吃奶的力气装向城门，几十下之后城门终于有所松动，随着“轰”一声，城门倒下，李涵雍挥舞着手中的剑，大喊道：“大家冲啊……” 哪里知道，随着士兵冲进多伦城，霎时间从四面八方射出无数的箭，前排的士兵倒下，后排的士兵立刻被射中，就这样，李涵雍带来的全部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只是怪就怪在，多伦城居然就这样攻下了。 李涵雍茫然的看着一地的尸体，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多伦城，一个不稳，人倒在了一堆尸体里。嘴里不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王爷……”还有些靠后的士兵，因为进城的时候四射的弓箭停止而幸免于难，只是此刻的李涵雍样子着实令人害怕，士兵犹豫了几次，还是站在了原地。 许久，李涵雍才缓过神来，看着一地的尸体用手中的剑支撑在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进城，本王领头。这些不过都是他们虚张声势，他们是害怕我们李家军，所以才用些偷偷摸摸的计量。如今看我们大军攻城，他们早已经作鸟兽散，现在这多伦城只是一片空城，大家无需害怕。” 只是李涵雍这样说却并未让剩余的士兵有足够的胆量走进多伦城，毕竟这满地的尸体都是在他们眼前倒下的。 李涵雍见这样也说动不了，便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嚷声道：“谁第一个进城，我便把这片金叶子赏他。”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从后排窜出来一个个子不高的士兵，走到李涵雍的面前，“王爷，属下愿意做第一个进多伦城的人。” 李涵雍也不食言，送上金叶子，士兵接过金叶子也不作停留，大踏步的走进了多伦城里。 ☆、第108章 多伦城被攻破，只是那些残兵进入多伦城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震惊。这里哪里还算得上是镇甸，倒不如说一座破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别说是人，就连活物都没有一个。显然李涵雍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样子，错愕了半天人都缓不过来。 耗费了如此的人力、财力，牺牲了几乎一大半的兵力所夺下的城池居然是如此这般，也难怪李涵雍是这样的表情。 李涵雍从马上下来，身形一个不稳居然摔倒在了地上，这一摔并不重，无奈李涵雍却昏了过去。身边的一些随从手忙脚乱的把李涵雍抬进一间还冒着烟的破屋子里，屋子里的大火才刚刚被熄灭，一股子的焦糊味，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一个随从从随身的水囊里喝了一口水，全数喷到李涵雍的脸上，好一会李涵雍才缓缓醒来，面色苍白，眼神无光，躺了好一会才恢复一些元气。 李涵雍挣扎着从草堆上爬起，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巡查多伦城一番，只是这番耗费了最后一丝精力的巡查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李涵雍终于是熬不住，“哇”一下吐出老大一口的鲜血，人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陈三木端坐在李涵雍的病榻前，他刚刚进入军营就听到了士兵的报告，火急火燎的进了军营朝军医打听了一下，说是怒火攻心一时迷了心窍，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陈三木也没有为难军医，毕竟军医常处理的是一些皮肉伤或者是骨头伤，对于李涵雍这种需要调理的病也难有妙手解决。 好在李涵雍年轻，平日里身子骨又不错，到了晚饭时分昏睡了三天三夜的他终于醒来，入目便看到了陈三木。 “三木”李涵雍发出微弱的声音，自己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奈何身子无力，几番挣扎只是徒劳。 “王爷”陈三木拿了另外一个枕头塞进李涵雍的脑后，让李涵雍的头能够抬起，“您受苦了。” 李涵雍心头默默叹气，如果不是自己一味执意而行，而是听了陈三木的话再等等，也许现在不是这样的结果，只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再后悔如今也既成了事实。 “我们怕是中计了，那个多伦城本来就是一座空城，枉费我们费尽心机、损兵折将，到最后居然夺下一个一无是处的城池，说起来也是可笑。”李涵雍一脸的落寞，哪里还有谋反前的意气风发。 “中计？”对于夺城一时陈三木也听军中一些士兵提起，多多少少里面是有问题，可是陈三木因为担心李涵雍的病也没往深处想，如今听李涵雍一说也觉得是上了当。 “多伦城易守难攻，他们只是派几百士兵便牵制住了我们的主力部队。鏖战数十日，我们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对方却不过死伤寥寥，最后我们夺下的还是一座空城。”李涵雍对这座空城始终耿耿于怀，多说了几句面色又更加难看。 “王爷，别去想那么多了，养好身子要紧。”陈三木不知道如何安慰李涵雍，虽然这也是他刚愎自用造成的，可是到头来这却并非是李涵雍一个人的事情。 李涵雍强露出一抹笑，又问道：“此次探查可有什么消息？”毕竟是夫妻，就算是情分不深，可是李涵雍难容忍的是别人抢了他的老婆。 陈三木面有难色，此次查探并非一无所获，只是这个时候和李涵雍说分明就是对他的病雪上加霜，何况王爷只有一个，王妃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的。陈三木百转千回之间，话已出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里豺狼虎豹出没，也许，也许……” 陈三木垂着头，下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李涵雍早已经明白陈三木的意思，到底是没有太大的感情，李涵雍听到这个早已经成定局的消息并没有显得太过悲伤，心头反而到是松了一口气，“三木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陈三木并没有多响，只是顺着李涵雍的意思出了大帐。 “慕芷，你我也算是情深缘薄，也怪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你来，也许你现在在府上还好好的”李涵雍多少是内疚的，只是这种内疚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李涵雍的全部心思并不在这些男欢女爱中。 倒是复颜妤比李涵雍自在，刚吃过晚饭的她枕在苏慕芷的腿上正吃着苏慕芷给她削的苹果。 “你刚刚吃了那么多饭，就不怕撑着？”苏慕芷看复颜妤两三口一个苹果已经没了一大半，生怕复颜妤又撑着了。 “我刚刚吃的不多，散了一拳步回来感觉又饿了，吃个苹果正好。”复颜妤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口齿不清的回答着苏慕芷的话，苏慕芷赶紧阻止她再说下去。 “呃”打了个饱嗝，扔掉手中的苹果核，复颜妤慢条斯理的从苏慕芷的大腿上坐起，“这么好的天气，不做点什么真可惜”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慕芷一眼。 “流氓，成天就想着那档子的事。”苏慕芷红着脸，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复颜妤是天天折腾自己，也不管白天晚上，有时候当着大家伙的面也动手动脚的，让苏慕芷有时候产生一种错觉，如果她不是爱上自己，而是爱上李涵雍的话，是不是她也会这样对李涵雍。想想苏慕芷就忍不住一声的鸡皮疙瘩，连带着连身子都抖了抖。 复颜妤自然不知道苏慕芷在想什么，只是看到苏慕芷的身子在发抖，摸了摸苏慕芷的手自言自语道：“这天不冷啊，你手都这么热，怎么人会发抖，难道是病了？” “没有，没有”苏慕芷打掉复颜妤要探向额头的手，“没有病，别瞎想。” “没病你抖什么？你别骗我，生病也自己扛着。” “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自己病不病我还不知道。” “哦”复颜妤突然长长的一声，眼睛闪着一丝狡黠的光，“难道是……” “我呸”一向好脾气的苏慕芷也忍不住微愠，“你个色胚。” “诶，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想什么？难道是慕芷……”复颜妤拉长了声音，看着苏慕芷的脸由微红变粉红，最后都快滴出血来。 苏慕芷一跺脚，走进里间，不打算打理复颜妤。复颜妤见苏慕芷真的怒了，赶紧小跑上去，勾住苏慕芷腰，连声讨饶，“好了好了，不和慕芷开玩笑了，只是看今天夜色好，想去外面放孔明灯而已，是慕芷误会我了”说着委屈的在苏慕芷的肩上蹭了蹭，苏慕芷听复颜妤这么说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心里歉疚也就由着复颜妤在自己的身上又蹭又亲的。 两个人抱着腻了一会复颜妤看天色也不早，便让人从库房里取了两盏孔明灯出来。 “你怎么知道有孔明灯？”孔明灯这种东西一般是不会有库存的，所以苏慕芷有些奇怪复颜妤怎么会知道库房里有孔明灯。 “不就是前几天他们收拾的时候我看到了，便记在了心里，打算趁哪天天好和慕芷出来放孔明灯许愿的，哪知道还要被人误会，我……” “打住，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小媳妇了，三句两句的就撒娇扮弱。” “噗”身边的秋韵和董玥听了苏慕芷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们家小姐确实如苏慕芷所说的这般，看到苏慕芷恨不得整个人就挂在苏慕芷身上不下来了，为了占便宜揩油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常常是看得她们几个目瞪口呆的，有些理由真的是她们几个穷尽一生都想不出来的，可是偏偏却总让复颜妤想到。 “你们几个干吗？要造反吗？”被人当场戳穿，复颜妤有些卸不下面子。 “没，没有，小姐，我们给您点好灯就走，绝不在这里妨碍小姐和夫人。”秋韵机灵，赶紧的撇清，省的某人欲求不满，把怒气撒到她们身上。 孔明灯借着风势越飞越高，复颜妤揽住苏慕芷的腰双目紧闭，在心头默默许下自己的愿望。 “喂”见复颜妤许久没有动静，苏慕芷都生怕她站着就睡着了，这货最近的日子不是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吃。这么长时间没动静，都有些担心。 “嗯”鼻尖在苏慕芷的脖颈上蹭了蹭，复颜妤才睁开眼，“慕芷许了什么愿？” “愿望不是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吗？你少来匡我。” “哈哈”复颜妤骗人不成，用一阵笑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旋即又道：“不过我大概能猜到慕芷许了什么愿。” “不许说”苏慕芷转身用手捂住复颜妤的嘴，“你说出来也会不灵验的，不许你说。” 复颜妤在苏慕芷的手心轻轻一啄，“慕芷说不说就不说，夜凉了，夫人我们也该睡了。” “还早嘛！我们再看看星星。”苏慕芷扭着身子不肯走。 复颜妤一边拉一边道：“很晚了，该睡了。” “不要，还早……” “不早了，要睡了……” 最后复颜妤一把抱起苏慕芷，惹来苏慕芷一声尖叫，“啊……你干什么？” “让你走不走，大概是想我抱，是吧！”说完复颜妤得意洋洋的朝着苏慕芷奸笑了两下，苏慕芷也不反抗，勾着复颜妤的脖子送上一个深深的吻。复颜妤被这么一吻，走路都带着风，只是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就听到苏慕芷道：“今天来了月事……” ☆、第109章 多伦城一战让李涵雍的元气大伤，一方面是在军队的配备上，死伤的战士超过了一半；另一方面李涵雍的精神上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以至于不过短短数日，华发就已经爬上了鬓角，人一下子像老了十来岁一般。 陈三木见李涵雍如此，也不敢把调查到的真相告诉李涵雍，只是李涵雍并非傻子，看到陈三木欲言又止的眼神，早已经明了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只是自己身子也虚着并不想让自己添堵。毕竟亲耳听到和自己的揣测在一定程度上有太大的不同。 复颜妤正闭着眼歪在榻上听苏慕芷读书，忽然耳际一阵“窸窣”声，复颜妤条件反射的从榻上坐起，果然自己才坐正就听到秋韵在外边道：“小姐，有探子来报。” 复颜妤不想让苏慕芷暴露，穿了鞋便自己走了出去，只是稍一会的时间，复颜妤便又折回来。 “出来什么事？”苏慕芷放下手中的书，又看了复颜妤两眼，“别说没事，我知道肯定出事了，别瞒我。” 原本还一张笑脸的复颜妤立刻就严肃了起来，坐到苏慕芷的一侧，手臂环住苏慕芷的腰身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好一会才道：“探子来报，说是有人去了你们烧马车的地方，大概是李涵雍起了疑心。” 苏慕芷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这件事情，她从未想到过会骗过李涵雍，虽然夫妻时间不长相处不久，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了解李涵雍这个人，疑心病重是他最大的缺点也是优点。所以被他发现在她并未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她从未要掩饰自己还活着，毕竟她和复颜妤两个人还有很长的未来。 苏慕芷复又拿起书，继续读下去，倒是让复颜妤不明白了，夺过苏慕芷手里的书不满的说道：“慕芷就不担心？亏我还在想如何处理。” 苏慕芷真是不明白有何可以担心的，看着复颜妤难得一脸的严肃不由轻笑出声，“早晚他会知道的，难道你打算把我一辈子关起来不成？” “那倒没有”虽然不想苏慕芷的美貌被人看去，可是她还没变态到那种程度，把人藏一辈子。 “这不就成了，不知道你担心什么。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事情已经这样了，难不成你要把我送回去？” “不送”复颜妤搂紧苏慕芷的腰，“他李涵雍想的美，好不容易把人弄到手，我给他送去。” “你呀！”苏慕芷点点复颜妤的额头，无奈的笑笑，心里满满的甜蜜却也有些担心，李涵雍并非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即便他不爱自己，可是他的东西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复颜妤搂着苏慕芷，两个人因为这个小插曲都有些讷口。 秋韵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去找到了董玥，把探子送来的话一五一十的和董玥说了一下，当下董玥就懊恼，都怪当时匆忙，处理的不干净。 “现在怎么办？”董玥问的有点急，这几年在暗中对李涵雍的调查让她深刻的明白李涵雍的为人，到不是怕苏慕芷被李涵雍发现，而是怕人言可畏，到时候公主虏了王爷的王妃才导致王爷兵变这种传言出来，那么让复颜妤如何面对？ 董玥的心思秋韵自然是知道，此刻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哪里还知道怎么办，“不如去问问小姐？” 董玥微微思索一番，便点头同意。她和秋韵怎么说都不是事件的主角，说到底还是要苏慕芷和复颜妤来决定怎么处理。 复颜妤没有想到董玥和秋韵会来找自己，才想说话，董玥突然跪在了地上，让复颜妤猝不及防。他们几个自小一块长大，虽然说复颜妤是公主的身份，只是在外她不过就是小姐而已，而且几个人年龄相当，这样的大礼在复颜妤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几次。今天董玥如此这般，倒让复颜妤吓了一跳。 “董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复颜妤示意秋韵把董玥扶起来，哪知道秋韵也跟着跪了下来。 “诶诶诶，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咱们之间不兴这个。”复颜妤拉拉董玥，又拉拉秋韵，两个人都不肯起来，复颜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跟苍蝇一样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 苏慕芷看着复颜妤的样子觉着好笑，只是现在这样的场面笑出来怕是不合适，只得硬生生的撑着，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还笑，快来帮我劝劝。”复颜妤向苏慕芷求救，苏慕芷站起来，刚刚看到这个架势她大概明白了一二，只说了一句话两人便自觉的站了起来，这下复颜妤倒对苏慕芷又刮目相看。 “其实我和颜妤都不在意这些，我也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这些都不是问题，何况如今我们改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打败李涵雍。所谓成王败寇，到时候他败了，理由便由不得他来说，你们说是嘛！” 从来只觉得苏慕芷柔柔弱弱，却不曾想过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我和董玥定当尽心竭力。”秋韵拉住还是说什么的董玥，抢先把话说了出来。 “哎哟，你们两个，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就为了这个？”复颜妤有些不满，这两个人明显对自己没有信心嘛！ “既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和董玥先下去了，就不打扰小姐和夫人了。”说罢，秋韵拉着还木知木觉的董玥走了出去。 “诶……你们……还没回我话呢！” “好了，她们明白了就好了。” “我怎么觉得现在你的地位在我之上了啊？” “不满啊？”苏慕芷小蛮腰一扭，转身对着复颜妤，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复颜妤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哎哟，夫人隐藏的太深了，我居然没有发现。” “现在后悔了？”苏慕芷捏了捏复颜妤的脸，“晚了。小颜子，快来给我捶捶腿。” “诶，夫人，这就来。” 结果这腿捶着捶着就捶出问题来了，最后竟把裤子都捶没了。 苏慕芷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复颜妤举着一本书正坐在那里看着，听到苏慕芷轻哼出声便知道她要醒来，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床上，半跪着蹲在了床前。苏慕芷睁开眼睛就看着复颜妤那张笑的过于热情的脸，忍不住上去用力的掐了一下。 “哎哟，夫人还有虐待这爱好。” “嗯，只对你，特别是你这张坏脸。”苏慕芷懒懒的说道，被复颜妤折腾了一下午，即便刚刚睡了一觉人也浑身发酸，就连说话都有些心有余力不足，想到此又冲着复颜妤瞪了瞪眼睛，“以后不许你这么胡来。” “谁让你昨晚上骗我来月事了？”复颜妤不满，昨晚上还真被苏慕芷骗到了，美人在怀能看不能吃，那是多痛苦的煎熬。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被复颜妤一个不当心发现所谓的月事根本就是骗人，复颜妤真愁着没借口报复，哪知道苏慕芷自己居然送上门。既然是送上门的美味，哪有不吃的道理。 苏慕芷娇脸一红，复颜妤大抵是食髓知味了，每天只要晚上睡觉就腻歪着想和苏慕芷做那事。昨晚并非有心，只是每天自己到日上三竿起来，虽然没人会说什么，只是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些变味，弄得她浑身的不自在。 “大概我记错了日子”苏慕芷的回答显然有些敷衍，复颜妤不满的凑上前咬了咬她的耳垂，“是记错日子还是故意骗我？” 苏慕芷脸又一红，几乎要滴出血来，“还不怪你，天天都要……你没看到丫头们天天就笑我。” “有吗？”复颜妤明知故问，丫头们私下里笑她也看到过，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在意，不曾想苏慕芷害羞，是自己考虑不周到。 “就你没看到”苏慕芷白了复颜妤一眼，有些无奈却也很甜蜜。 “以后我注意，绝对不让夫人为难。” “真的？” “假的。” “你……” ☆、第110章 眼看着这一路打拼过来，离自己梦想中的京城越来越近，不知为何，李涵雍总是觉得心惊胆战的，午夜梦回有好几次自己都是被吓醒过来。如今自己的部队如此这般，让李涵雍对取得皇位有了一丝的犹豫。就是这丝犹豫让李涵雍推迟了部队出发的进程，在多伦城里呆了十余天才出发。 得到基本的修养，部队就算是折损了一半，但是士兵的气势明显比之前要好多，李涵雍看了不免欣慰很多，也算是误打误撞。 “王爷，再往前走就是邺城郡了，离皇城也就……”陈三木牵着马站在李涵雍的身后，音量不大，却足以让李涵雍听清楚。 “嗯！”李涵雍上了马，便没有再说什么。此时的他心情很是复杂，九五之尊位那是父子两代人梦寐以求的，为此父亲失了性命，自己付出的和失去的未必比父亲的性命少，想放弃终究是不甘心。那至尊的位置，万人之上的荣光，慢慢占据了心中的恐惧和担忧。甚至忘记了王太妃还在深山之中煎熬着，过着不知年月的黑暗生活。 “阿弥陀佛”的响声在空旷的山洞里不断的来回重复，即便里面的装饰几乎就是王府的再现，只是内心里的那份孤独和恐惧始终伴随着王太妃的日常。瘦削的身形虔诚的跪在蒲团上，佝偻着的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哪里还有昔日王太妃的那种雍容的样子。 “老太妃，该吃药了”一个丫头撩开棉帘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有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 王太妃念完最后一段经才抬起眼帘，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忧愁，望着碗中的药叹了口气，她自己也知道，心病而已，汤药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碗苦水。却又认命的喝下，只是不想为难这些丫头们。要是她不吃下这汤药，丫头们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先下去吧！”王太妃把手中的空碗递了过去，阻止了丫头上前搀扶的手，自己吃力的扶着蒲团从地上站起，“时辰还早，我想抄几章心经再睡。” 丫头没有说什么，时间确实还早，何况在这深山之中，出了念佛抄经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事可做。王太妃抄经书她们几个小丫头还能在后头玩玩骰子、牌九，总好过陪在王太妃的身边。 王太妃又何尝不清楚她们的事，一来每天炒写几章心经也平静下自己的内心，二来要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陪着她一个孤老婆子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度日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除了晚饭后那些欢乐的时光之外每天面对的不说她这个老婆子就是那些冰冷的石头。她一个老太婆都觉得无聊，别说这些年纪轻轻的姑娘们了。 思至此，手中的笔在宣纸上落下，漂亮的小楷落在宣纸上，述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烦恼。姑娘们一如既往的在隔间小声的玩耍，生怕玩过了头。 王太妃的这些祷告并没有给千里之外的李涵雍带来一丝丝的好运气，才离开多伦城一天，便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大雨，大军前行困难，不得不在荒野驻扎。粮食补给被雨淋湿，无疑雪上加霜。 不少士兵被大雨淋湿后都出现了发热的症状，军队里仅有的几个军医不断在各个帐篷里穿梭，疲惫不堪。更加让人担忧的是病情还在军中传播开来，不少原本健康的士兵也出现了发热的症状，李涵雍不得不下命令，让人把生病的士兵和健康的士兵分开来住，更是在中间挖了一条不深的沟渠，燃起熊熊的大火，目的是让那些病毒不再传播过来。 大雨持续下了五天五夜，不少帐篷都被大水淹了，就连李涵雍的帐篷也不能幸免。好不容易老天不再下雨，只是天空一直阴沉沉的，不见阳光，那些病死的士兵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弄得李涵雍是焦头烂额。 “王爷，水已经退下不少了。小的已经让士兵们挖了沟渠，让那些水往低处去。军医们也在煮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给士兵分发下去，让他们预防一下。”陈三木低着头，没去看一脸憔悴的李涵雍。 “知道了”李涵雍揉着发酸的眼睛，这五天五夜他睡了不过几个时辰，实在倦了才趴在台上小憩一会，幸好雨已经不再下了，不然李涵雍真觉得自己没到皇城就倒下了。 “那小的出去了，王爷您休息会吧！有时候会来和你禀告的。” “嗯”李涵雍也没有多说，疲倦的靠在椅子上，要不是始终有个信念在支撑自己，也许现在他早已经倒下了。 这次的大雨波及的范围甚广，几乎全国各地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牵连，沁阳城里也不例外。只是复颜妤他们住的到底是房子，况且在大雨刚下之时复颜妤就让人进行了加固，这次的大雨除了影响了一些他们前进的行程之外，大军丝毫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 “终于不下了，下了这么多天人都发霉了”复颜妤从榻上爬起来，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到窗前，看着停了的雨，心情总算一扫阴霾。 苏慕芷走到梳妆台前，招来复颜妤，“我来给你梳头，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我这样不好？”复颜妤显然没有意识到头发的事情，别看她事事都能，就是梳头这事她不行。平时的头发都是秋韵伺候着，自打苏慕芷来了之后复颜妤的头发便一直由苏慕芷帮着打理了。 “好，很好，就是不要晚上出去。” “嗯？”复颜妤没有明白苏慕芷的意思，“为啥？” “怕着沁阳城里传出女鬼的事来……”苏慕芷边说边笑，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降临。 “是吗？”声音出来的时候复颜妤的魔爪已经贴上了苏慕芷的腰际，稍稍一用力立刻惹得苏慕芷“咯咯咯”笑起来，身子也扭成了一团。 “颜…妤…，哈…哈…不…要…啊！我，不…不…敢啦！”一句话断断续续，苏慕芷还带着惊叫声，只是这里上上下下的人对这一切早已经见怪不怪，就算苏慕芷叫的再大声，他们也会当作没有听见。 闹了好一会复颜妤才松手，把苏慕芷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苏慕芷也很乖窝在复颜妤的怀里轻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两天，等天放晴了再说。现在这种天气，到处都是积水，很难行军，事半功倍，还不如让大军多歇息几天。”复颜妤自是有她的打算，行军打仗不比其他，现在苏慕芷又在身边，更何况沁阳城离皇城已经不远，小心一点未必是坏事。 苏慕芷对行军打仗不在行，只是这话出自复颜妤的口中，那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了，她又何必去杞人忧天，到不如好好享受如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两人腻歪了许久，苏慕芷才帮复颜妤把头发梳理好。苏慕芷才收起梳子就看到秋韵急匆匆的过来，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苏慕芷怕自己耽误了她们说话，便找了个借口自己一个人去了西跨院。 ☆、第111章 秋韵来告诉复颜妤的不过就是探子从李涵雍那里得来的情报，由于下大雨，一路骑行艰难，原本早就该到的消息被延迟到了现在。 “这场大雨到是帮了我们的忙了！”复颜妤感慨，做人有时候也是要有点运气的，但是秋韵怀疑，这难道真的就是运气的问题？秋韵才不会相信，和复颜妤一起这么多年了，在别人走第一步的时候，她已经第二步甚至是第三步都想好了。 看着秋韵那怀疑的眼神，复颜妤只是笑笑，秋韵在想什么她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她并非神仙，即便能预料到李涵雍战多伦城一役会败，可是她也预料不到这场百年未遇的大雨。 “不对，我前阵子看你在算这什么，你别告诉我不是。”秋韵猛的想起有一阵子复颜妤在屋子里算着什么，常常一用就是很多的纸，上面又是演算又是画图，只是秋韵看不懂，见复颜妤忙也没好意思问，如今一想，事情似乎是另有缘由。 “哈哈哈哈”复颜妤一阵笑，笑的秋韵有些鸡皮疙瘩，“倒是瞒不过，我确实演算过，算是推算出了一些，但是绝对没有你看到的那般灵验。大抵是真的天要亡他，所以才送来这百年难遇的大雨。” “吹，使劲吹”秋韵才不相信，只是这次复颜妤说的到并非是假话。按照一些推算的方法，她确实是推算到了这次大雨，却没想到雨势来的如此这般大，大有把地打穿的样子，无意间帮了复颜妤的忙。 “也算他倒霉，只是想雨能够淋湿他的补给，不曾想居然会发生瘟疫……”这个瘟疫确实是复颜妤没想到的，补给被淋湿了，又来一场瘟疫，估计李涵雍是够呛的。 “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比小姐预想的还好，我就先下去准备出城的事情了，夫人去了西跨院，你去看看吧！“说完秋韵朝复颜妤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 驿馆的西跨院住的都是前来投宿的驿卒房子的样式和东跨院的不能相比，即便东跨院在战争中破损严重，可明显还是比西跨院上档次。 苏慕芷不知道秋韵来找复颜妤商量什么，隐约也能猜到几分，知道自己在那里复颜妤也不会忌讳什么，但碍于自己还是王妃的身份，苏慕芷觉得自己还是避嫌一点好。 “想什么这么入神？”真是想谁谁来，苏慕芷知道刚刚想到复颜妤，她便已经在身侧。苏慕芷并没有回答复颜妤的问题，只是转身钻进了复颜妤的怀里。 复颜妤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苏慕芷的后背，两个人相拥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这抚摸太有魔性，苏慕芷居然站着就这么睡着了。复颜妤见许久没有动静稍稍低头一看，怀里的人早已经沉沉睡去，复颜妤无奈，只得打横抱起苏慕芷回了东跨院。 才刚刚把苏慕芷放床上，她就醒了过来，看看自己又看看复颜妤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睡着了？” “嗯！” “就觉得好困，居然就睡着了，你也不喊醒我。”像是撒娇一般，苏慕芷枕在复颜妤的大腿上嘀嘀咕咕、絮絮叨叨的，复颜妤也不搭话，就听着苏慕芷那软软细语，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 第二天天气放晴，太阳好的跟七八月里一般，原本还泥泞的地上被太阳这么晒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地面都已经干结，别说是行军，就算是千斤的补给车辆压过也不是问题。 第三日一早，所有的人马都整装待发，点兵过后，大队军马朝着下一个镇甸而去。考虑到苏慕芷的身子，复颜妤并没有让她骑马，而是去买了一辆马车，在马车里铺上了软垫。最近一直晚睡晚去的苏慕芷对于这么早起来还有些不适应，整个人都一直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上了马车，挨上了这软垫，不一会就在晃晃悠悠的马车内睡着了。 复颜妤骑着她的白马，走在马车的前头，不时和身边的秋韵、董玥二人讨论着什么。队伍由于休整的时间比较长，士兵的体力恢复的很快，行军的速度也比以往更加快。不到晌午的时候已经到了预定的地点，复颜妤安排下去，让士兵原地休息。 大口的锅支起，就地捡柴，不多时，几十口大锅就飘出香浓的味道。复颜妤爬进马车，低低唤醒还在酣睡的苏慕芷“小懒猪，起来吃饭咯。” “唔……”不满香甜的梦被复颜妤打扰，苏慕芷甩开复颜妤在耳际骚扰的手，嘟囔了一声，又继续着自己的美梦。 复颜妤失笑，看了看苏慕芷嗜睡的样子便自行下了马车。对候在车外的彩云道：“慕芷还睡着，就让她多睡一会，等会饭食好了你就单独给她盛一些捂起来。” 不远处的秋韵听到复颜妤的说话，上来揶揄，“夫人这是平日里被折腾的不行，这会功夫都要偷着多睡一会啊！” “这话说的，好像你们家董玥满足不了你啊！一副怨妇的口气，啧啧……” “你……”本来想揶揄复颜妤的，没想到却被复颜妤给揶揄了一番，秋韵的小脸一下红了起来。 “你说不过小姐，又何苦去笑她。”董玥揉了揉秋韵的脸，一脸的无奈。 “你就是个闷葫芦，连帮我说个话都不会”秋韵一跺脚，躲开董玥的手，一溜烟不知道跑哪去了。董玥无辜的看着复颜妤，复颜妤只得道：“好了好了，快去追，我下去不揶揄她就是了，行了吧！” 说话间的功夫，苏慕芷也醒过来，茫然的看着马车顶才想起来今早整个大部队已经出发。复颜妤听到马车的响动，又折回车内，看到半坐在马车内的苏慕芷，轻声道：“醒了？” “嗯，我这是睡了多久？” “从出发你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已经晌午了，士兵们在做饭，你要不要先下来走走，等会就能吃饭了。” “也好，睡久了浑身都不着力，下去走走也好。”说罢便从包袱里找出一块面纱，“你帮我戴上。” “面纱？”复颜妤有些吃惊，同时也觉得苏慕芷非常的细心，居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稍作梳妆，两人便下了马车，士兵的饭食早已经做好，有一些士兵已经席地而坐开始吃饭。复颜妤在离大部队不远的地方找了一棵大树，搬来几块石头垒起了几张凳子，几个人分别坐下，彩云端来饭菜，不过是白米饭和一些浑浊的汤，一向锦衣玉食的苏慕芷自然是没见过这般的饭食，当下就没了胃口。只是众人都这般吃法，她也不好意思开口，三粒、五粒的扒拉着碗中的米饭。 复颜妤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从随身的一个包裹中取出一个纸包，被切成片的酱牛肉包裹其中，“来，吃些牛肉。” 苏慕芷抬头，惊讶的看着复颜妤，脸一红，又低下头去，“不要紧的，我吃得惯。” 复颜妤也没多说什么，夹了几块牛放进苏慕芷的碗中，又给余下的几人分了几块，便把多余的肉又收了起来，“快吃吧，吃完还要赶路。” ☆、第112章 连日的暴雨让皇城的宫殿也岌岌可危，不少地势低洼的地方都已经进水，不得已，许多表面亲近的妃子们都住到了一起，后宫到是在这个时候看起来一团和气。皇帝依旧是每日在各宫间走动，所谓的雨露均沾，实则就是变相的坑蒙拐骗、骗吃骗喝。 已经看透皇帝的皇后在皇帝另辟蹊径后的一段时间里，日子过的是有滋有润的。一来是皇帝有时候会带着皇后去其他宫里进行所谓的关怀；二来皇帝大概觉得皇后那里也没有什么油水了，倒不如去其他宫里，一是平衡后宫，免得说皇帝独宠皇后，二是皇帝来了，哪个妃子都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皇帝，何必又掉死在皇后那颗没油水的树上。 只是近日暴雨连连，皇帝不得不在自己的宫里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眼看着自己宫里的吃喝日渐稀少下去，又碰上这暴雨转晴天，皇帝是要紧去各宫看看。 德妃的德懿宫里是整个皇宫中地势最高的，不要说下了这几日的暴雨，就是再多下几天也绝对不会淹到她的宫内，这不，最近接连收留下了好几位妃嫔。这皇帝摆驾的消息传来，德妃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一向很少踏足自己宫里的皇帝来了，忧的是自己这宫内的好吃好喝要被皇帝骗去了。由于皇帝接二连三的在后宫骗吃骗喝，即便自己的德懿宫地处偏僻，可是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皇帝的骗吃行径早已经传遍整个皇宫内外，作为四大妃子之一，德妃自然也是听闻了。 “皇上，皇后驾到”还在德妃胡思乱想的时候，太监一声尖利的叫喊响彻了德懿宫的内外。德妃赶紧带着一众嫔妃在院内迎接。 “免礼，都免礼吧！”皇帝今天兴致高，一向阴郁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看得一旁的皇后不免心中腹诽，果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为了到德妃这里骗顿吃的居然都笑了，皇帝笑了…… “谢皇上”七八位低位的嫔妃叩谢，扭着身子跟在皇帝皇后和德妃的身后，一同进了屋子。原本偌大的屋子，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就有些局促，连皇帝都觉得一下子突然就气闷了。 “德妃这里住了这么多人啊？”皇帝明知故问，德妃也佯装皇帝不知情，娇滴滴的答道“是啊，皇上，这些妹妹的院子地势低洼，不过两三日，都被淹了。臣妾也不能看着她们每日水里来水里去的，正好我这里有几间空屋子，妹妹们不嫌弃，便让她们先在这里凑合着了。” “德妃做的甚好，宫中的都是姐妹，困难面前就暂时先放下位分的高低，共同度过难关才是”皇帝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德妃显然是没听出来皇帝话里的意思，但是皇后听出来了，看了一眼沾沾自喜的德妃，暗自觉得好笑。 皇帝说了会话就打算要走，德妃这是好不容易盼到皇帝来一回，又在这么多姐妹面前，哪里就能这样轻易让皇帝走了，自然是要留一顿饭的。德妃开口正好应了皇帝的心思，喊了皇帝总不能让皇后走吧，皇后就也这样堂而皇之地留了下来。 德妃是四大妃子之一，虽然没有其他几位妃子来的得宠，可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个宫里面也算是富足，硬是在这个时候做出了一桌子靠二十个菜的午饭来。别说那些嫔妃看着流口水，就连皇帝皇后都快失态了。皇帝连连在心中暗叫，真是吃亏了，早知道就早点来德妃这里蹭点吃喝了。 皇帝开了头，大家都动了筷子，原本德妃还想说几句，哪曾想皇帝吃吃喝喝，这样吃到那样，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大家见皇帝不说话，也低着头，赶紧的趁着这个不说话的光景哪个好吃吃哪个。啥时间，整个厅里只听到碗筷撞击的声响和饭菜咀嚼的声音。 德妃是舍了自己的美食没得来皇帝的一句话，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的才只剩下一些汤汤水水。德妃和自己置着气，最后被气饱了。 皇帝打了个饱嗝，直了直脖子才道：“德妃你这个后厨的厨师手艺真好，这菜烧的比朕的御厨还好。” 皇后屏着笑，低头擦了擦快流出来的眼泪，这个皇帝的演技太好了，这是多久没吃到这么多荤菜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酒足饭饱，皇帝稍稍的表示了一下谢意，带着皇后堂而皇之的从德妃那里出来。德妃千恩万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最后就是皇帝说了句小厨房的厨师手艺好。德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为此硬是生了一场病。 “皇后今天好像特别的呐口，怎么，就不说点什么？”皇帝出了德懿宫，身边只是跟着自己的几个随伺，皇后也只是跟了自己的贴身丫头，皇帝说话就不免家常了一些。 “哦，皇上要臣妾说什么？”皇后低着眉，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 “朕有好吃好喝总不忘带着皇后，皇后就不能说句贴心的话？”皇帝说话的一瞬间皇后有些愣住，就连脚步都停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直勾勾的看着皇帝，仿佛失忆一般。 “皇后怎么了？”皇帝从没见过皇后如此失态，才想张口说什么，却听到皇后开口到：“德妃大概郁闷了。” “郁闷？”皇后的回答显然是出乎了皇帝的预料，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路的尽头和皇后一左一右的分走两头。皇帝去御书房，皇后回自己的寝殿。 御书房的书案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本书，书是皇帝近日里看的一本书，只是放的地方不对了。皇帝眼尖早已经看到，便在未进门之前就打发了一干太监，连带着连曳辰都没让进。 曳辰狐疑，不过皇帝一向阴晴不定，曳辰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尤其是刚刚喝皇后一起，似乎皇后的话让皇帝不舒服了，皇帝有现在的表现再正常不过。曳辰帮皇帝关了门，候在门口等着差遣。 皇帝快步走向书桌，拿起桌上的书，翻开几页，一张小纸滑落，皇帝捡起一看，不过几个蝇头小字，皇帝看完，想用烛火烧掉，想想又收进了腰间。 “曳辰”皇帝只是随意的一口，曳辰迅速打开紧闭的大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垂的眉眼悄悄看了看，便应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香炉里的香料似乎是不多了，怎么感觉味道淡了许多？” “那奴才来添一些”曳辰回着话，皇帝也不看他，翻动着手里的书。 很快香料被添进香炉内，铜制的香炉里冒出一丝丝的白烟，皇帝瞟了一眼，“好了，没什么事情你也下去吧！” “是，皇上”曳辰又退回门外，竖着耳朵听了许久，见里面没动静，才又恢复了站姿。 揉成团的小纸从腰间取出，皇帝站起来，把纸条从香炉的雕花处塞进去，纸条遇到暗火，很快便被燃着，清香之中被染进一丝焦味，不过很快焦味便被香气稀释，渐渐融进香气中。 皇帝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柔和的目光，怔怔看着书，不一会似乎又想起什么，去过案上的一张纸，寥寥数笔，写了几个字，折好，收进了自己的袖中。 一羽信鸽降落到中山王的账前，帐外的卫士一把捉起，送进了军帐。 中山王抽出信鸽脚上的纸条，看了看，随手放在蜡烛上烧尽。 “来人”中山王喊道，立刻有人从帐外钻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去，传我的令，让众军做好准备，三日之后，攻城。” “三，三日？”士兵不解，被中山王瞪了一眼，“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小的知道了”看着被自己吓跑的士兵，中山王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听得帐外站岗的士兵心里一阵的发毛。 果然，三日之后，中山王朝皇宫正面发起了进攻。只是不到一个时辰，进攻就停了下来，众军不明白到底是何意。 中山王攻皇宫的事情很快便在全国传开，自然这一消息也落入了李涵雍的耳中。此刻的李涵雍才到了邺城郡的外围，得到这一消息让李涵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坐立不安起来。 “王爷，也许是谣传也说不定”陈三木看着李涵雍这般，也不是办法，开口劝又被李涵雍驳了回来，“怎么会是谣传，这里是邺城郡，离皇城那么近，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消息，怎么会是谣传。”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中山王都在皇宫外守了那么久，怎么会说攻就攻？” 李涵雍此刻心急如焚，那里还会冷静下来想一想，有些不耐烦的回道：“换你有皇帝当你会不当，近在咫尺的皇位，哪一个不想？” 陈三木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有些狼狈的李涵雍，心头涌起一丝担忧。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19节 ☆、第113章 驻扎在邺城郡外的李涵雍此刻的心情用心急如焚来形容一点也不算过分，一批探子刚刚来报，李启胜已经全面开始进攻皇城了，这让原本心情就郁闷的李涵雍更是雪上加霜，没有复原的身子像是经不起这样的消息，差一点就摔倒，幸好一旁的陈三木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有使李涵雍太过的狼狈。 “王爷，进去休息一下吧！”陈三木余光瞟了一下李涵雍的脸色，见李涵雍目光涣散的看着前方陈三木不得不强拖着李涵雍进了军帐。 “三木啊，你觉不觉得我这一步棋走错了？”许久，李涵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问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让陈三木一个措手不及，杵在那里，不知道这话是接还是不接。 四月底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慢慢热起来，那些被大雨淋湿的粮食在军车上捂了一阵子居然开始发芽，对如今缺粮的李涵雍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好在已经在邺城郡前了，如果能打进皇城，拉皇帝下位，又何尝没有粮食。 只是这邺城郡并非如李涵雍想象中那般好打，头两次的进攻都以李涵雍一方的落败而结束，只是越是这样李涵雍的心里也就越着急，急气攻心，在第二次落败之后李涵雍听闻消息喷出了一大口的血，好在当场只有几名心腹在，也不至于动摇军心。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样的消息并未能封锁多久，到处都有士兵传言李涵雍得了重病。 这样的言论发酵不需要多久，不过半日的时间已经到了李涵雍的耳里，此刻不立君威大概是不行了。换上一件朱红色的袍服，衬得原本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了些人气。驻扎的瞭望台前，一片空地上，有两个士兵已经被押解到了那里。 “听说是你们在传本王命不久矣？”听到李涵雍声音的两个士兵吓的浑身发颤，没想到一时嘴快会惹上是非，可是这话也不是他们第一个传出来的。只是他们两个倒霉，被陈三木听到了他们嬉戏的话，当了出头鸟，只是这留言最初出自何处也无从查起。 “王，王爷，我们是万万，万万不敢啊！”两个人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不敢？我看你们是唯恐天下不乱。谣言以动摇军心，安军法处置。” “王爷饶命，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 刽子手手起刀落，唰亮的大刀上沾染着温热的血红，一股鲜血迸出，睁着眼的人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霎时，整个军营都鸦雀无声，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涵雍扫了一眼，走到众军前，“希望大家以此为戒，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嚼舌根的妇人之言。” “是，王爷”一片洪亮的男声，李涵雍知道这杀鸡儆猴算是成功了。阴着的一张脸稍有起色，接着又道：“皇城就在眼前，荣华富贵还是和他们一样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所以，你们每一次的竭尽全力都是在为你们的荣华富贵打基础。其他的话我也就不再多说，你们身经百战，应该比我更懂其中的厉害，但愿我军能一路凯歌，登上那峰顶。” “愿生死追随王爷……”李涵雍聊聊几句似乎就激起了战士们的信心，达到了李涵雍今日想达到的目的。 接下来的一战士兵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打的邺城郡的将士们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三次小规模的进攻和一次全面的进攻，李涵雍的士兵便势如破竹般的攻破了邺城郡。 李涵雍都没来得及清理邺城郡，只留下伤残军人和一小股的士兵便带着大部队朝皇城而去。 李涵雍前脚动身，后脚在皇城脚下的李启胜和在昔阳县复颜妤都收到了探子的消息。 复颜妤看着手中的小纸条一向笑眯眯的脸上有了一丝严肃的神态，旁边的人都能感受到复颜妤身上气息的变化，离她最近的苏慕芷也不是傻子，看到复颜妤的样子立刻问道：“怎么了？” 复颜妤看了看苏慕芷，眼神有些迟疑，然后才道：“李涵雍在去皇城的路上。” “那，那我们……？” “秋韵、董玥，命令下去，全军集合，两个时辰之后我们也出发。” “可是……”苏慕芷不明白，太多太多的不明白，大军还在离昔阳县二十里外的桂珊坡，而且昔阳县的情况也不明，这样贸贸然的过去是否合理？可是显然复颜妤此刻并没有闲情来和苏慕芷讨论这些，给了苏慕芷一个安心的眼神，便也匆匆离去。 看着复颜妤离开的背影苏慕芷的心里是深深的失落，也许自己对于复颜妤来说太过于累赘，非但不能帮助她反而一路上还要她分心来照顾自己。如今大战在即，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如此的时刻就算是复颜妤心思再细腻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心苏慕芷的想法，草草和手下的几个将军布置了一下行军的路线和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便又和几个暗影商量了一下对策，直到快出发前才急急的赶到苏慕芷的房间。 “慕芷可收拾好了？”复颜妤依旧温柔的声音里苏慕芷却听到了一丝的急切，任复颜妤掩藏的再好，却仍旧没有逃过苏慕芷的耳朵。 “都收拾好了，就几个包裹，也没其他物什。”苏慕芷不想成为复颜妤的拖累，早在自己胡思乱想之际也收拾好了零散的几件衣物和一些随身的东西。 “好”复颜妤握住苏慕芷的手，另一只手拿起放在床上的包裹，牵着苏慕芷的手来到了马车旁，“今日我陪慕芷坐马车可好？” “好”苏慕芷正怕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会胡思乱想，没想到复颜妤会说和自己一起坐马车。 “不要乱想”复颜妤抬手捋了下苏慕芷被微风吹散的头发，“没事的，有我在。” “嗯”苏慕芷使劲点了点头，窝进复颜妤的怀中。 军队前行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到了昔阳县的城门口，城楼上的人看到大军所举的棋子赶紧下令让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迎接军队。 坐在马车里的苏慕芷有些诧异，“怎么，这昔阳县已经是囊中之物？” “当然”复颜妤收紧了自己的手臂，让苏慕芷靠的更近，才又继续说道：“都是摆设，不过为了迷惑李涵雍而且，着昔阳县根本就没沦陷，也就不存在打还是不打的问题。如今他在东边，我们在南边，算算脚力，我们该差不多到皇城。” “颜妤”苏慕芷的指尖抚上复颜妤的脸，“我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平安安，你可懂我意思？” “我懂”复颜妤轻轻吻去苏慕芷脸颊上忍不住流下的泪水，“无论如何慕芷一定要好好的，慕芷可会答应我？” “你若不在，我又怎会独活？”轻启的唇瓣被微凉的掌心堵住，耳际响起那人有些生气的话，“我不许你这么说，慕芷一定要好好的，为了我……” “颜妤也是……” 哀伤的气氛一时间弥散了整个车厢，即便两人紧靠在一起，可是那种彻骨的冷让两个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夤夜的书房里，昏黄的烛光下，皇帝手里的玉质棋子在楠木的棋盘上落下，一手一手，很严谨，完全不像是自己跟自己在下棋，反倒像是在和一位高手对弈。 书房的门“吱……”一声，一个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脚底缓而轻，皇帝不屑的在心里一笑，旋即说道：“都睡着了，别贼头贼脑了。” “都睡了？”来人似乎松了口气，原本提起来的一颗心被放进肚子，“还是皇兄厉害。” “别拍马屁，怎么样，有什么动静？” “李涵雍那个小毛孩子正急着赶来，怕是这二三日中就会到皇城。” “这么快？朕到是没料到。” “皇兄要拿他祭旗？” “你这叫什么话？没用的人才会把别人祭旗。” “皇兄教训的是，是臣弟多嘴了。”来人捂着口，脸上露出的表情和嘴里说出的话明显就不一样。 “你不要一脸嫌弃的表情，不要以为朕不知道，朕还没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他能够闯到皇城也说明他有本事，并非泛泛之辈，你呀，要当心，提高警觉。” 被皇帝这么一说，那人似乎也多有些感触，脸上的表情不再嬉笑，“是，皇兄教训的是。” “好了，不早了，怎么来就怎么去吧！”皇帝下了逐客令，虽是在太监们的饭食里下了药，可是皇帝不能保证下药的分量，就怕他们吃少了会提前醒来。 “那臣弟告辞，皇帝万福金安。” ☆、第114章 邺城郡的守军有点如同虚设，不知道是这里的军队去皇城支援了还是守城的士兵觉得大势已去，李涵雍的军队势如破竹，不过接连出战了两日，邺城郡就被攻破。城内的军士寥寥无几，剩下的全是百姓，李涵雍面对今后可能是自己的子民也做不出屠城的事情来，只得带着那些俘虏来的军士朝着皇城而去。 李涵雍攻破邺城郡的那一刻，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复颜妤和李启胜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邺城郡距离皇城有不到两百里的路，士兵大获全胜心情也受此影响，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走了一百多里，眼看近在咫尺的皇城李涵雍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感受。天色虽然尚早，但是李涵雍也不急于赶路，让军队就地安营扎寨。 暮色渐渐西沉，李涵雍面对着下落的太阳，有种淡淡的哀伤在心头蔓延开。这样的景色仿若皇帝的结局一般，虽然是李涵雍想要的结果，却不知为何心头乱的很。 “王爷，起风了，进帐篷里休息吧！”陈三木远远看了李涵雍好久，见天色已经暗下，再想想李涵雍的身子，才不得不开口。 李涵雍似乎是没有听到陈三木的话，对着夕阳静静的站着，陈三木没有办法，也只能在身后站着，一直到了天黑。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李涵雍醒了睡，睡了醒，反复几次天还未明，再也睡不着的他早早起来，绕着军帐转了一圈，直到天明才又回到军帐内，稍作收拾，立即有士兵来拆卸帐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扎满帐篷的地方又恢复了原样。 几十里的路，大军没到晌午就已经到了，远远看着城门李涵雍却有些发憷，拉下马停在了五里开外的地方，远远望着那堵熟悉的红墙。 “王爷，还不到晌午，我们是……”陈三木开口，李涵雍举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上万的军士就随着李涵雍站在那里。 李涵雍一路的一举一动，时刻有探子报给皇帝、李启胜和复颜妤。这些本都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到李涵雍会在皇城外驻扎下来。 “皇上，又有前线的战报”曳辰尖利的嗓子在御书房外响起，皇帝举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复而又把棋子扔回了盒子里。 “你说吧！”皇帝的口气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回皇上，逆党李涵雍到了距皇城五里外的地方。” “五里外，五里外，他不进城吗？” “回皇上，探子来报说似乎没有这样的意思，已经看到士兵在安营扎寨了。” “朕知道了，你去传朕的旨意，让各宫收拾收拾，挑一些贵重易带的物什，打包准备好。” “皇，皇上，您，您这是……” “多嘴，朕的旨意由得你来质问了？” 曳辰自觉多嘴，跪下掌嘴。皇帝在屋里听着走廊上那一声声的声响一连十来才，才又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吧！” “谢皇上，奴才这就去……”曳辰的话随脚步声一起消散在走廊的深处，皇帝抬起头，脸上出现一抹古怪的笑容，也许这样的皇帝连伺候他多年的曳辰也看不透。 后宫妃嫔得到皇帝的口谕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这皇宫守不住的消息在后宫传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起先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可是这样的心情不过持续了十多天，看到后宫除了在吃喝用度方面受些影响其他也并无两样，大家的警惕心开始放松，逐渐又回到之前的那番景象。只是今日皇帝的这个口谕无疑是一盆冷水，把那些养尊处优的嫔妃们一下子又拉到了现实面前。 一时间，宫里到处都是急匆匆行走的太监和宫女，许多珍贵的物什打的打、碎的碎，到处都是狼藉。那些主子也管不了这些了，都是些带不走的瓶瓶罐罐，碎就碎了吧，只要那些金银细软没事就行。 皇宫的一处，有个院子依旧是风平浪静，皇后端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本书，卷折过来的一面遮住了书名，修长的手指不时的翻动一下，似乎现在后宫发生的事情和她完全没有关系。 曳辰一张白净的脸色残留着红色的指印，低着头钻进了御书房，“启禀皇上，奴才已经传话到各宫，娘娘们都在整理了，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皇帝不悦曳辰的这种吞吞吐吐。 曳辰见皇帝发火，头低的更深，“只有皇后娘娘没有动，还是在楚韵宫内，做着平常的事情。” “皇后？”皇帝的浓眉颤了颤，心里某处似乎被什么一击，稍有失态的脸色一闪即过，“你是说皇后并没有收拾？” “是的，皇上。” “皇后这算不算抗旨不尊？” 曳辰摸不清皇帝的心思，跪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皇帝见曳辰这般，扔下手里的棋子，莫名笑了笑，起身说道：“走，摆驾楚韵宫。” “皇，皇上要去皇后娘娘那里？” 皇帝不满的看了一眼曳辰，难道是老糊涂了，耳聋眼花，连自己说一句话都听不清了？ 曳辰诚惶诚恐的跟在皇帝的后面，去了楚韵宫。 到底是皇后的院子，和一路走来的那种树倒猢狲散的景象不同，这里的一切依旧和平常一样，井井有条，就连那些太监、宫女都是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见到皇帝来和平常一样，丝毫看不出惊慌来。 皇帝一向千年冰山的脸有了一丝暖意，就连随便伺候的太监都察觉出了皇帝的不同。 皇帝来的突然，丫头正要去通报，被皇帝拦下，“你们都下去吧，朕去看看皇后。” 皇后手中的《诗经》看去了大半，才想开口喊自己的贴身丫头端茶水过来，就看到一个盖碗被递到自己的面前，张嘴的话才要开口，感觉总有些不对，再对上那袖口的明黄，皇后端茶杯的手顿了顿。 “皇上？”皇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皇帝，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怎么，今儿个皇后是怎么了？”皇帝坐下，皇后作势要站起来行礼，被皇帝给拦住了，“如今这种情况，我们是夫妻，那些俗礼能免则免。” 皇后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已经平静了刚刚有波澜的心情，既然皇帝说免就免了，她又何必再去矫情那些礼不礼的。皇帝都让收拾东西了，怕是皇宫难免遭遇不幸，她是皇后，帝国的皇后，国在人在，国亡人亡，苟且偷生不是她堂堂皇后做的事情。 “皇上来这是要带臣妾去哪个宫里蹭吃呐？”皇后捏着茶盖，轻轻朝着茶汤吹了一口，浮起的茶叶被吹开，轻轻啖了一口茶，都是陈年的茶叶，也不知道这些办事的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虽然汤色不好，可好歹都是进宫到宫里，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可是皇后一口下去，还是不明显的皱了皱眉。 皇后的揶揄皇帝不是不知道，一向觉得皇后无趣的皇帝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有些惊奇的看着皇后，脱口道：“没想到皇后这么有趣，朕倒是从来不知道。” 皇上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又何止这一件呢！“皇后今天像换了个人般，许是因为要国破家亡，皇后似乎有些不在意这一时半会的死，早死早超生，与其死在那些乱臣贼子的手上，到不如死在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手里。 “哦，皇后给朕说说，譬如……“ 皇后有些意外，看向皇帝，皇帝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皇后却没有心思，虽然看着镇定，可毕竟的国破家亡的事情，哪里真会那么镇定。 “皇上，您今儿个怎么想到来臣妾这里？您看臣妾这院里吃的喝的用的都不比德妃那里的精致，皇上您不如移驾去……” “听说整个皇宫就皇后这里还静着，朕特意过来看看”皇帝对于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饰，虽然这种时候也无需掩饰，但是对于皇后来说这种真话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老去的容颜下，一双依旧美丽的双眸，看向皇帝，“皇上就没有其他要和臣妾说的？” 皇帝的心一沉，苍老的面孔上看不出心思，只是眉宇间却有了淡淡的愁绪，“到底是皇后，到了这种时候也只有你镇得住场面。既然皇后在看书，朕也不打扰了，晚上到朕那里吃晚膳吧！到时候我让曳辰来请。” “谢皇上，臣妾恭送皇上。” 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的疯，这是皇后在心里对皇帝这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评价，原本看书的心情也被皇帝这么一搅合而有些心浮气躁，“明月，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是，皇后娘娘”在屋外听候的明月迅速安排好，皇后带着宫女、太监走出了自己的楚韵宫。 才出楚韵宫，就不知打哪里来了一个小太监，一下就把皇后撞倒在了地上，小太监一看到自己撞到的是皇后，吓得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煞白的一张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皇，皇后娘娘饶命，饶命……” “哪个宫里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撞皇后娘娘，你这样急匆匆的是赶着去投胎啊！”明月怒瞪着双目，一双玉手在小太监的脸上结结实实的留下了五个指印。 “明月……”皇后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皇后看着地上散落的一些物什大概也猜到七八分，不过都是为了逃命罢了。 “娘娘，他……” “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秀眉微微一皱，挥了挥手，“你走吧！” “娘娘，你怎么……”明月不服气，就这么便宜了这个小太监，可是对上皇后的目光，说到一半的话便又咽了下去，狠狠瞪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小太监。 “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直到皇后离开了好久小太监才直起身子，一张被吓的泪流满面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御花园还是那个御花园，可是一眼望去，整个御花园内别说是其他的嫔妃，就连个打杂扫地的人都没有，多少有些落败的感觉。想起往昔的种种，皇后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难道真是花无百日红，她堂堂的大堂国就要气数尽了吗？ “皇后，皇后……”就在皇后胡思乱想之际，一个急促的声音在御花园内响起，“不好啦，不好啦，中山王在攻打皇宫啦！” “胡叫些什么，明月，快去拦住那个宫女……”这种事情不传还好，一传出去原本就已经乱糟糟的皇宫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明月得了旨意就带了两个太监上去，一把拦住在御花园内无头苍蝇乱跑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宫中的婢女凤霞。两个太监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凤霞的胳膊，明月掏出锦帕捏住凤霞的下巴迫使她张口，就在那一瞬把锦帕塞进了她口中，一时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娘娘，是凤霞”明月回了皇后，皇后示意明月把凤霞带回自己的楚韵宫，皇后也没有再逗留下去的心思，一前一后都回了楚韵宫。 皇后虽然一向宽仁，只是此刻非彼时，凤霞一来失了礼仪，二来这番嚷嚷难保没有人听去，皇宫本就不是一个大的地方，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不出半刻功便能传遍整个皇宫大院。所以这该有的惩罚不能少，小惩大诫后的凤霞嘴角还流着鲜血，红肿的双眼不断冒出泪水，皇后看了多少有些不忍。 “凤霞，你也是老宫人了，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本宫这样对你也情非得已，不知你可有怨恨？” “奴婢不敢，娘娘已经宽厚了，是奴婢坏了规矩，该罚。”凤霞被掌掴的嘴不断有鲜血流出来，肿胀的嘴唇说话都有些困难，皇后看了终究是不忍心，让明月拿了番邦进宫来的凝露霜先帮凤霞去疗伤了。 “小德子，你去打听打听凤霞说的事，记得低调些，别让人瞧见。” “奴才知道，娘娘放心”转身小德子闪出了楚韵宫。 ☆、第115章 李启胜的一波攻击，如水银泻地一般，早已经饿的眼冒金星的皇城御林军哪里还经得起这样高强度的攻击，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已经败下阵来。李启胜和以往一样，并未乘胜追击，只吩咐了自己手下的士兵先行回营。 李启胜得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涵雍的耳朵里，在外人看来有些奇怪的收兵在李涵雍看来却是有意为之。一来是希望皇帝能有自知之明，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美其名曰为禅让；二来则是消耗尽皇城的最后一丝力量，到时候进城也能省些工夫。 “王爷就不觉得奇怪？”和李涵雍说话的是他阵前第一大将黄天虎，作为一个沙场的老将，他和李涵雍的看法截然不同。 “黄将军到是说说你的想法，大家一起探讨探讨。” 李涵雍此言一出，黄天虎到也不矫情，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李涵雍听。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听到李涵雍不住的点头，“黄将军果然老辣，本王自叹弗如，黄将军的话容本王考虑考虑，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不相信黄将军，还需从长计议。” 黄天虎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他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对于李涵雍的说法表示理解。两个人又讲了几句话，各自的心思都不在说话上，便散了。 李涵雍回到大帐里，把黄天虎的话原原本本又想了一遍，确实黄天虎说的也并非没道理，所谓兵不厌诈，而皇帝又是疑心病那么重的人，更加让人疑惑的是李启胜为什么盘踞了这么久才进攻？虽然说是不菲吹灰之力消耗城内的给养，让他们不战而败。可如今为何又屡屡发起进攻，却总在关键时刻收兵？所有一切的一切似乎像是一个圈套，而那个圈套想要套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李涵雍。 只是李启胜的这个拖延术看上去也并非假，那些士兵个个都像是旱田里的稻子蔫蔫的，明眼人一眼就能从那面黄肌瘦的脸上看出他们确实是缺吃少喝，如果真的是圈套，那么这个圈套也未免太过真实了。 就在李涵雍纠结、举棋不定的时候探子又来报，有一股力量从皇城的正西方而来，来势汹汹，大有一举拿下皇城之举。这让李涵雍颇为奇怪，难道除了他和李启胜还有人看中了这个皇位？ “报……”李涵雍愣神之际，探子又来了最近的情况，“启禀王爷，西面的军队已经离皇城不过三十里路。” “三十里？再探。” 探子匆匆离去，偌大的军帐里又只剩下李涵雍一个人，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刚刚被探子这么一报瞬间起了变化，如果自己一味的在这边等下去，先不说李启胜，那个从西面来的军队到底是敌是友还分不清。万一和自己的心思一样，那么在这场战事中他将面临两个对手。 想到这里，李涵雍的心情不再平静，匆匆离开自己的军帐去了黄天虎那里。 从西面而来的军队不是别人，正是复颜妤一行。 训练有素的军队，虽然在人数上没有优势，可是从行军状态和速度来看，就知道这支军队乃是一支精良的不对，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望见那明黄的城墙，和城楼上稀稀拉拉的站岗士兵。 冰冷面具下复颜妤的脸有些严肃，看向城楼的眼神也有些让人不解。这里本是她的家，奈何从她出生到现在记忆里留存的画面实在是太少。 还在娘身边撒娇的年纪有些王子甚至在她那个年纪还在奶娘怀里喝奶，她便被带出了宫，送去那苦寒之地，这样一过就是十几年，如今她再度踏上这片土地，心境和以往已是不同。 “小姐，还有不到十里地，就到了，我们现在是原地休息，还是继续前进？”秋韵从小喝复颜妤一起长大，复颜妤身上就算只是细微的变化她也能感应到。此刻的复颜妤虽然戴着面具，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孤独感秋韵还是能感受到，甚至是和复颜妤有同样的心境。 “先原地休息，走了一天了，都累了。”复颜妤下马，走到身后的马车前，撩开帘子，钻了进去。 戴了一天的面具被随手摘下，露出有些苍白的面孔，苏慕芷伸手捋顺复颜妤有些散乱的发丝，心疼的摸着复颜妤的脸，“是不是很辛苦？” “嗯，不过夫人亲亲我就不辛苦了。”不想让苏慕芷看出自己的纠结，复颜妤又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却不知道这话音才落，熟悉的香气就迎了上来，温温的唇瓣贴合，纠缠不止。 苏慕芷偎进复颜妤的怀中，静静的感受着复颜妤的气息。苏慕芷又不傻，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复颜妤即使隐藏的再好，可是爱人之间稍许的变化怎么能瞒住，只是复颜妤不说，苏慕芷不问。 “慕芷，我在城中有一间房，屋子不大，等会你和董玥先过去。刀剑无眼，你又不会功夫，怕伤了你。你去那边住着也比住军帐舒服，我也安心。”复颜妤最后的腔调是特意说的，苏慕芷怎么会听不出话中的含义。 “那你呢？”苏慕芷心中是忐忑的，毕竟这一次攸关生死。 “我住在大帐里，有时间就会回府里看夫人的，夫人莫要心急。”话虽这样说，但是苏慕芷能够明显感受到复颜妤说这话时收紧的手臂，她舍不得她，而她又何尝不是。 “好，彩云教我做了几道菜，你回来我就做给你吃。” “我们家慕芷会做什么菜了？”复颜妤笑着说，语气里是满满的不信。 “讨厌，你离开的那段日子，我闲着无聊，就天天跟着彩云学，一次不成就两次，一天学不会就两天。现在做些家常小菜应该没有问题，下次你试试我手艺就好。” “这么厉害，辛苦你了，有没有烫伤？”说着，复颜妤举着苏慕芷的手要看，苏慕芷扭捏着不肯。原本复颜妤只是说笑，看到苏慕芷这个样子便知道学做菜的时候吃了些苦头，不由心疼之极，“这种事情你让彩云做就好了，何必亲力亲为，你伤着了我会难过的。” “又不是伤筋动骨，只是有两次油溅到手上罢了。我只是想做菜给你吃，和平常百姓家一样，丈夫在外面做工，妻子在家里煮饭烧菜。” “慕芷……”复颜妤的眼眶一下子湿润，泪水肆意的流淌。 车厢外，响起董玥的声音。 ☆、第116章 这夜的月光有些暗淡，黑漆漆的夜色笼罩着皇城，东南西三个方向的人都不同的看着伫立在南面的明黄色的城墙，一朝成则万人之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让多少人垂涎，也让多少人为此丢了性命。 “小姐，外面凉，还是进去吧！”秋韵在复颜妤身上披了一个披风，站到了复颜妤的身侧。明知道复颜妤不会回去，可是秋韵总试图想试一试，只是这一次复颜妤的反应和平常一样，只是这次复颜妤却开口问道：“那个皇位真的那么重要，真的那么好？” 秋韵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无法体会他们这些处在顶端的人的那种心态，她能做好的只是她自己分内的工作。 “不早了，你去睡吧！这几天要让董玥和你分开了。”复颜妤无奈的笑笑，让苏慕芷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即便有暗影保护，可到底是男女有别，发生点什么事情总归是不方便。 秋韵明白复颜妤的心思，她和董玥也不差这么一天两天的相处，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她本就打算和董玥退出，回乡下过平静的日子，以后有的就是时间，哪里会差这么几日。 “赶了几天路小姐也没休息好，早些休息休息，免得明儿个王妃看到你精神不济又要担心“秋韵抬出了苏慕芷，复颜妤只是稍稍一愣，随后便跟着秋韵回了自己的大帐。 董玥安排好苏慕芷主仆二人的事情便施展轻功回了军营，交代了秋韵几句又急急的赶了回去。 复颜妤正好在梳洗没有见到董玥，等梳洗完毕之后秋韵才将刚刚董玥的话一一说与复颜妤听。不知是行军劳累，还是苏慕芷安顿好后让她松了口气，反正不大工夫秋韵就听到了复颜妤平稳的呼吸声。 复颜妤这一夜睡得极香，直到听到擂起的战鼓才从沉睡中醒来，见天色已经大亮，便懊恼自己的大意，迅速的穿起自己放在床边的衣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小姐”秋韵见复颜妤出来便迎了上去，见复颜妤脸色不好猜也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低低说了句“中山王又在朝皇宫进攻了，探子来报说那些御林军抵御不了多久了。” 复颜妤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是神色更加的严肃，“李涵雍那边有什么动静？” “据我方安插的眼线来报李涵雍好像很纠结，不知道是该打还是该守。而且他有一员大将黄天虎很是厉害，居然怀疑中山王和皇上两个人串通。” 秋韵的话让复颜妤心头一震，好在复颜妤的定力够，并没有表现出来吃惊，只是淡淡的说道：“让李将军派一支两百人的骑兵，在正西方佯攻，让李涵雍也紧张紧张。” 果然，复颜妤这一招很有效，得到消息的李涵雍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连连质疑黄天虎的话，就连一向自信的黄天虎也觉得有些拿捏不准。 “到底这个是皇位，要的人不是我李涵雍一个。你看中山王想要，还有那个西面来的不知道打着什么旗号的人也想要。虽然大堂早就要改朝换代，但是谁来当这个一定江山的人也是有讲究的。” “那么王爷想怎么做？” “原本我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现下看来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到不如我们也去掺和上一脚，反正这个皇城也岌岌可危。如果我们先一步进入皇城，那么我们就是主宰者，到时候一旦我登基，那么中山王等人便是我的借口。擒拿叛军有功，皇帝禅位于我，多么名正言顺。” 黄天虎抖了抖唇上的胡子，不置可否。 李涵雍的军队在半个时辰之后整装待发，一路士气高昂，兵临城下。 “城下何人，胆敢……”喊话的人还没有说完话，便被飞射进胸口的利箭一箭射死，“啪”一下，从城墙上摔落下来。 “识相的打开大门，让我等进去，你们也免受些皮肉之苦”黄天□□在一批枣红色的马上冲着城楼上叫嚣，可是半天过去非但没有得到一丝半点的回应，就连城楼上都看不到一个士兵。 “这是什么情况？”李涵雍侧身，问向黄天虎。黄天虎也不知为何，征战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到。 “嘶，这也奇怪，怎么连个守城的人都没有？难道全饿死了？不可能呀！”黄天虎狐疑的说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等的时间一长，不免有些窃窃私语，说的人多了，声音也大了，就连打头阵的李涵雍也听到了。李涵雍有些担心再等下去会影响士气，便朝黄天虎道：“黄将军，不如先擂战鼓，叫嚣一番，看看对方的动静。” 黄天虎也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便同意了李涵雍的提议。一时间，战鼓声声，响彻云霄，只是任你战鼓如何擂起，对方就是不给你一丝的回应。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真是人死光死绝了？”黄天虎唾了一口，“他奶奶的，我黄天虎就不信这个邪……” “黄将军且慢”李涵雍心思缜密，并没有被现在的情况左右自己的情绪，“再看看，刚刚还有人在城楼上，不会说没就没的，讲不定藏在什么地方我们看不到。” 被李涵雍这么一说黄天虎也觉得自己刚刚太过草率便退到了李涵雍的身后，只是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眼看着都过了午饭的时候，不少士兵在太阳下晒了两个多时辰，脸都有些发白，明显的体力不支。 “王爷，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涵雍骑在马上晒了这么久也有些吃不消，到底是娇生惯养金贵的身子，前一阵子持续的战斗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加上生病身体更是不行，即便行军都是骑马，可是身子骨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李涵雍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让大家原地休息，黄将军我们再来商量一下，看看接下去该怎么办。” 李涵雍的命令才下，复颜妤就已经知晓，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对李涵雍她是了解的，太过于顺遂的事情常常会引起李涵雍的怀疑，其实城楼上真的就只有一个士兵，而那个士兵才出现就被李涵雍一行给射死了。 “如果李涵雍进攻怎么办？”秋韵有些佩服复颜妤，可是她也有太多的不解。 “其实并非没有士兵，只是让他们去休息了，今天太阳这么大，何必去那城楼上烤人干，又不打，等打的时候他们再出来也不迟。”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也不至于这么傻，何况李涵雍手里有黄天虎这么一个厉害角色。怪就怪李涵雍这个人疑心病重，他对黄天虎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哦，小姐，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黄天虎并没有说错，李涵雍应该再等，等一个时机，可是他听到西面有人进攻便心急了，这一心急也给我们带来了机会。虽然说李涵雍早晚都是死，但是他如果早有点觉悟，也许，也许可以留他一条命。” “他要的是江山，不是苟延残喘的命。” 复颜妤听了秋韵的话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挺拎得清的，但是我不会让他死，他死了倒是解脱了。” ☆、第117章 等，不是办法，确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可是长久的等待换来的却是涣散的军心和不可预测的一切，就像现在，眼看着天就黑了下来，等了一天的士兵早已经卸下了防御之心，个个散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打着盹。 天越发的黑，不少劳累的士兵已经原地裹着衣裳睡着了。就在这时，一团火球突然越过城楼飞了过来，接着更多的火气飞来。士兵毫无准备，许多人都被火球打到，火很快沿着手臂上的布料烧进了盔甲里的夹衣上，盔甲厚重难脱，许多士兵被烧的发出尖利的叫声。旁边没有烧着的士兵也不敢上前帮忙，生怕是殃及池鱼，只得远远的躲开。 “撤，撤，快撤”黄天虎看形势不对，赶紧让没有被烧着的士兵退回之前的营地。 可是火球的攻势越发的猛烈，很多撤退慢了一些的士兵也无一幸免。 等午夜时分清点士兵，发现死伤超过了一半。那些被烧伤的士兵抬回来之后许多也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军队里只有寥寥五名军医，要治疗上千的烧伤士兵哪里忙的过来，只能先挑着一些烧伤不严重的先救治，那些伤重的也只能听天由命，看他们的福气了。 一路怒气无处发的李涵雍一回到自己的大帐就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他娘的，都是哪里来的情报，什么没人守城，什么士兵饿的连路都不会走。没人守城那些火球哪里来的？饿的不会走路，那些火球又是谁发出来的？都是饭桶，饭桶！” “王爷，您消消气，先……”陈三木递上的茶杯被李涵雍狠狠砸到了地上，溅出的碎片拉上了陈三木的脸，陈三木面皮跳了跳，眉眼低垂，没有再看李涵雍。 皇宫里，昏暗的烛火下皇帝看着手里的奏章，眼里有着难见的喜色，“这次李涵雍损失不小吧！” “回皇上，死伤差不多有一半。而且那些伤兵回去也不断看到有尸体抬出来，大概是伤的太重，等不到救治便死了。微臣估计，这几天死的人会更多。” “朕知道了，你先回。门口那些人你别动，让他们睡着，等会大概还会有人来。” 果然，不出皇帝所料，丑时过后，御书房的门被人“吱”一声开启。 皇帝有些眼花的眼睛看到一个身着酱红色劲衣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吉祥安康。” “好好好”皇帝从椅子上站起，有些蹒跚的走到来人前，“皇儿快快起来，让为父看看，看看。” 玉面不施粉黛，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由如黑耀石般的眸，樱桃小口朱红不点，一头秀发轻挽成一个髻。清秀而不失华贵，这一眼仿若当年看到她一般。 “像，真是像。”皇帝看着复颜妤的脸庞，老泪纵横，若是被旁人看去，大抵会被吓着。一向心狠手辣的皇帝也会有如此情长的一面，只是外人不知，复颜妤却知道。 “父皇，您是说儿臣像娘吗？”复颜妤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娘亲，每每问及总被各种话语搪塞过去，只是皇帝不说却断不了那些流言蜚语，多多少少复颜妤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父皇说笑了，我和娘怎么能比。” 皇帝不想和复颜妤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便岔开话题，“今儿个怎么会想到来看看父皇？” 复颜妤哪里会不知道皇帝的意思，见他岔开话题自己便也不提，只道：“在外面看到不断有火球从城里射出，想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复颜妤其实早已经得到探子的回报，说是李涵雍的军队被偷袭，损失惨重。 “不给他一点下马威，他以为朕好欺负。”说到李涵雍皇帝就是一肚子的气，连带着刚刚的那副慈善的面孔也变得阴鸷。 “可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坏了我们的计划？”其实复颜妤对皇帝这一招颇为不满，不然她也不会半夜冒险进宫。 皇帝看向复颜妤，眼里又多了些慈爱，对于眼前这个女儿他是愧疚的，所以这次自己偏离计划也是为了让复颜妤减轻一点负担，只是有些话对着复颜妤却又说不出口。 “可能是冒险了点，可是那些著名的战役哪一个不是险中取胜。好在这次没让我失望，李涵雍损失惨重。” 皇帝的解释不足以释疑，但是复颜妤又不好多问，很多年不见的父女突然一时间都没了话。 “你还好吗？” “我想看看奶娘……” 沉默许久，两人同时开口，却不是父女一心。皇帝的眼睛黯了黯，开口道：“还住在原先的地方，你还认识吗？” “自然是认得的”复颜妤虽然没有在宫内生活太久，但是自打出生她便一直住在那块，印象颇深，再说她也看过皇宫的地形图，自然是知道那处应该怎么走。 深夜的皇宫，静的让人都有些害怕，特别是如今这个时候，有些宫女、太监都已经悄悄离宫，就连那些地位不高的妃嫔都蠢蠢欲动，借着机会想逃离这个已经有些破败的皇宫。只是没有理由哪里敢走，她们一走，不仅仅是牵连到自己，还牵连着整个家族。所以虽然皇帝有下旨收拾包袱，嫔妃们却只有走的心，没有走的胆。 奶娘们的住处按照原则是靠着各自带的主子的，这样方便照顾皇子皇女，也方便皇帝过来看的时候能够立刻看到孩子。但是复颜妤的奶娘有些例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奶娘的屋子是一间独立的矮房，偏离嫔妃们的院子，却又让人感觉不出那种疏离，反倒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感觉。 “奶娘，奶娘，您睡了吗？”复颜妤低低的在门口喊了两声，年纪大的人浅眠，不多时就看到屋子里的灯一亮，随后一个老妇人“吱”一声打开了门。 “奴婢，叩见……”老妇人刚要跪下便被复颜妤一把拉住，“奶娘，你何须行此大礼。” “要的要的，公主你这样，这样就折煞奴婢了。”话还没说两句，奶娘早已经泣不成声，复颜妤看着眼底也渐渐起了湿意。 “奶娘这些年过的可好？” “你看奴婢，居然让公主站在外面，快进来说话。”奶娘让出身位让复颜妤走了进去，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些布置，只是当年特意而造的屋子经过了十几年也有些破旧了。 “奶娘如今伺候着谁？”复颜妤走了一圈，停下来，看似随意的一问。 “公主走后皇上就不让奴婢再当奶娘了，只让奴婢每日打扫这院子便可。” 听到奶娘这么说，复颜妤点了点头，“父皇有心了。” 确实是皇帝有心，要不是他正儿八经为这事下了个旨，奶娘怕是不会这么安生的在这后宫生活着。别看民间流传的都是哪宫哪院明争暗斗，可真到了这宫里，别说是妃嫔们，就连这些宫女、太监、老妈子都是这般模样。 “是啊，多亏了皇上，奴婢这么多年在宫里清清静静的。扫扫地、念念佛，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了，能再看到公主，真好。” “奶娘，我早晚会回来，你以后就能天天看到我了，奶娘开心吗？” “开心，开心，当然开心。到时候奶娘给你做好吃的，你小时候啊最爱吃我做的糯米糕，梅花糕……”说到往日的时光奶娘那张被岁月雕刻过的脸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复颜妤静静听着，也不开口，一切就像是回到了那些年。 ☆、第118章 苏慕芷一夜辗转难眠，人就是这样，习惯了某些存在，突然一下落空，那种失落感旁人是无法体会的。如今苏慕芷就是这样的状态，和复颜妤每日同床共枕不过几十天的时间，今夜一个人睡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月朗星疏，回营的路上复颜妤的脚却不听使唤，不过多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站在了一座高墙的外面，脚尖稍稍提力，便翻过了围墙，落在后院的空地上。 这座宅子复颜妤买了有好些个年头了，只是作为主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平日里这座宅子并没有人居住，只是定期会安排人过来进行一下清扫。大家都以为这宅子是哪个富户买来养金丝雀的，却都不知道这个宅子的真正主人。 复颜妤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就连走路都一如平常。夜里静，苏慕芷又没睡着，细细听到像是有人靠近，心里一惊，连大气都不敢出，紧盯着那紧闭的大门。 大门门闩反插着，复颜妤掏出随身的短刀，不过两三下，门闩就被移开。大门小心的被打开，一个黑影闪入，苏慕芷死死揪着手中的被子，虽然害怕，却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明明复颜妤说过暗影会时时刻刻保护着自己，怎么会放任他人闯入了自己的房间？莫非？想到这里，苏慕芷再静神一看，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她还会是谁。被吊着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不一会就听到“窸窣”的脱衣声，苏慕芷想笑却又憋着不敢笑，不多时，只觉得被子被掀开，钻进来一个暖暖的身体，苏慕芷很自然的转了个身，背对着复颜妤。聪明如复颜妤下一刻便知晓了苏慕芷并未睡着，既开心又心疼。 “还没睡？”复颜妤凑近一只手揽住苏慕芷的腰身，只觉得的掌下的身子抖了抖，却没有回应，复颜妤只得又道：“夫人生气了？” “哪里来那么多的气？”苏慕芷话出口才知道掉进了复颜妤的陷阱里，不由有些恼怒，自己真是沉不住气。 “本是想着早些看来夫人的，奈何俗事缠身，所以……” “你是公主，大忙人，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可不敢奢望公主来看。”苏慕芷心里委屈，说出来的话有些呛人，复颜妤听了心里也不舒服，只是对于苏慕芷真真算是宠到了心里。 苏慕芷说了这话也有些后悔，只是话已经出口，想收回已是难。 “回宫去看了奶娘，十多年不见，她也老了。说了许多话，还特意给我烧了我爱吃的点心，就晚了。”复颜妤喃喃的说着，言语间尽是落寞，听得苏慕芷的心都揪了起来，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矜持，转身就钻进了复颜妤的怀中。 “我只是很想你，很想你，并不是……”苏慕芷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温热的湿润包围，唇齿间尽是复颜妤的味道。 许久，复颜妤才松开有些透不过气的苏慕芷，“不许乱想，这阵子肯定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多，让彩云多陪陪你，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 “你去看你奶妈了？那不是整个皇宫都知道你回去了？” 复颜妤好笑的摸了摸苏慕芷的头，“我是偷偷进去的，现在还不能那么高调，毕竟皇宫里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有一些老宫人才会知道。如今这种形势，多一事到不如少一事。等这一仗打完了，他们迟早都会知道。” “也包括李涵雍？” “暂时还不会正面接触，到时候战场上我会以面具示人。若是他能迷途知返，也许能免他祖宗免受牵连，一味的一意孤行，将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从复颜妤的嘴里听来苏慕芷却总归有些不是滋味，窝在复颜妤的怀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复颜妤只得是说道了苏慕芷的伤心处，只是这话现在不说以后或许会有更加惨烈的场面。 “好了，也不早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复颜妤一只手在苏慕芷的后背轻轻拍着，苏慕芷大概真的累了，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只是复颜妤却是真的难以入睡。国家存亡之际，什么东西该取，什么东西该舍，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但是清楚归清楚，真要落实到实处，却是难上加难。 迷迷糊糊，复颜妤也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算算时间已经不早，正要悄悄起声，却还是惊动了浅眠的苏慕芷，“我帮你更衣。” “不用了，天还早，你再睡会，我自个会。”复颜妤按着苏慕芷的肩膀，拉起被掀开的被要往她身上盖，只听得苏慕芷说道：“不是夫人不是都要帮夫君穿衣的嘛！” “不用……”复颜妤脱口而出，接着一愣，问道：“你刚刚喊我什么？” “什么都没喊，你看看你年纪没大耳朵到是不好使了。” “真的？”复颜妤眯着眼看着苏慕芷，就像一个猎手在看自己的猎物一般，顺手揽过咫尺的苏慕芷，“你不说实话，看我怎么治你”说完，魔爪便伸向了苏慕芷的腰间，不过轻轻碰触苏慕芷便痒的不行，整个人几乎都瘫在了复颜妤的怀里。 两个人又闹了会，复颜妤才起身，苏慕芷帮她穿戴好，依依不舍的送到了门口。复颜妤转身抱住苏慕芷，不禁悲从中来，“要不是这个身份的桎梏，你我又何须分开？” “人总有太多的无奈，真心爱过就好”今天的苏慕芷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战事的影响，一向呐口的她居然几番三次的表达着爱，让复颜妤多少有些安慰。 “等我回来”一个吻落在苏慕芷的额头，即便再不舍，为了今后更好生活在一起复颜妤也不得不离开。 复颜妤一夜未归，秋韵当然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如今还未归到是有些让她着急，眼看着几个将军就要和她一起商量军事，可是这个时候却还迟迟不来，秋韵急的在大帐边团团转。 “怎么，这地上得罪你了，这么个踩法？”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复颜妤沾着一身露水出现在秋韵的面前，秋韵没好气的道：“哎哟，还以为您老人家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在温柔乡里带着都乐不思蜀了。” “哎哟，怎么这么酸呐，就一宿没和你家董玥睡就这样子了？” “去，你看看你脑子里成天就想些什么，简直不堪入目。” “哦，这么说你家董玥还是柳下惠，难怪秋韵一大早就这么大的起床气。” “哼”秋韵瞟了复颜妤一眼，不屑和她争论这些，“小姐还是快些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我看灯会几位将军都要和小姐一起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董玥让你当心点，保护好自己”复颜妤丢下这句话进了自己的大帐。和秋韵董玥素来打闹惯了，之前那些戏言大家都不会放在心里，倒是刚刚复颜妤说的那句话让秋韵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复颜妤换好了衣衫就走了出来，正好碰到前来请复颜妤去商量事情的苏将军的下属，复颜妤便让他前方带路。 复颜妤到的时候，军帐里不仅有苏将军，还有另外的两个副将，沈江军和高将军。 三人见复颜妤前来刚要施礼便被复颜妤阻止，“外面人多口杂，几位知道我身份便是，如此非常时期，这些礼节能免则免了。” 都是习武之人，平日里规矩也少，见复颜妤这么一说到全放松下来，几人之间的谈话也更加的轻松。各自表一表对目前战事的分析，答案几乎都较为的统一。 “既然各位将军和我意见一致，那么到也省去了各自说服的时间。眼下李涵雍的军队受到重创，士气也一蹶不振，我提议今夜我们对李涵雍的军营进行偷袭。我知道李涵雍有不少的粮草，虽然在之前行军的路上被淋湿，但是最近的天气好，想来李涵雍应该派人在晾晒那匹被淋湿的粮草，今夜我们不妨派一小队人马，轻装简行，潜入李涵雍的军营，烧了他的粮草，断了他的后路。”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0节 复颜妤的提议大家都同意，只是苏全胜却有些担忧，“李涵雍遭此一劫，他的军营防备应该更加的严格，我们的士兵别说是一小队，恐怕连进去一个人都难。” “我觉得苏将军说的有理”附和的是高将军，就连沈将军也同意苏全胜的说法。 “嗯，苏将军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到不如来招声东击西。此役李涵雍吃了大亏，我们从正面进攻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在趁胜追击，却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几人商量好之后便各自离开，准备晚上的行动。 离晚上预定的时间还有六七个时辰，复颜妤也没有闲下来，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折腾了许久才算完工。 军营里，鸽子笼里抓出一只信鸽，绑上自己刚刚写好的条子，复颜妤用力一挥，鸽子扑棱着翅膀朝着远方飞去。复颜妤站在那里，直到鸽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到吃过午饭后，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就只等天黑了。 苏全胜在大军中选了几位身材不是很高大，却很灵活的士兵，单独进行了一下午的训练。好在苏全胜的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让复颜妤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天黑。 ☆、第119章 黑色的劲装，腰间围了一圈的火折子，短靴里一左一右插了两把匕首。牙齿里要填上□□的时候被复颜妤制止了，“不用如此，我相信你们，你们也要相信自己能够完成任务。这□□丸放进去容易，取出来难。万一取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得不偿失。” “可是……”苏全生怕什么复颜妤自然知道，只是复颜妤想让他们活着，即便是被俘。 苏全生没有复颜妤多争执，自己手下的兵他也不想这样，很多时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去的士兵并没有辜负复颜妤的信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震天的火光。负手而立的复颜妤满意的笑了出来，“到底是苏将军训练出来的，出手就是非同凡响。” “惭愧，若不是的公主的信任，恐怕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然咱们上下有别，但是面对生命都是需要同样的尊重。”复颜妤说这话时表情很严肃，以至于苏全生在以后的岁月里经常用这句话来提醒自己。 粮草再度被烧，李涵雍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喷出一大口血人就昏了过去。陈三木紧急召来军医，做了一些处理。 半个多时辰之后李涵雍才悠悠转醒，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帐篷顶死死的看着，嘴里喃喃自语道：“输了，我们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王爷，不会的，你放心……”陈三木的眼睛敛起，透出一丝阴毒，一个计谋从他脑海一闪而过，原本就不算端正的脸看的更加让人有些害怕。 李涵雍不知道陈三木说的“不会的”是什么意思，现如今的他早已是自顾不暇。 军医端来一碗墨汁般的药汤，李涵雍闻着就觉得反胃，好看的一对剑眉拧起一个肉疙瘩，憋着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药。 “这次我军损失了多少粮草？” “超过一半”陈三木其实并没有把事情告诉李涵雍，这次烧掉的何止一半，几乎所有的粮食都被烧了个精光。剩余下来的也是一些从火堆里救下的来黑乎乎的稻粒，不知道还能不能舂出米来。 “大概还能维持多久的军需？” “不超过十日”十天已经是最大的限度，士兵还只能从现在的一日两餐缩减为一餐，米饭换成粥汤，不然的话恐怕连一天都维持不下去。 “不超过十日，也就是说只能维持几天”李涵雍的眼睛对上陈三木，原本还虚弱的李涵雍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如此的犀利，看的陈三木都不敢和他对视。“那么你现在去清点一下我们的士兵，还有多少人，要健康的，那些受伤的轻伤和重伤分开来点。明日日出前把这些数字告诉我，我们的时间也许不多了。”李涵雍说完便躺了下来，陈三木知趣的走了出去，把清点人数的事情交代了下去，自己则去办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后半夜，迷迷糊糊躺着的李涵雍被一直鸽子的叫声惊醒，披上外衣走出军帐见两个士兵手里抓着一只鸽子，正笑的开心，李涵雍定睛一看，那鸽子的腿上分明还绑着一张字条，连忙呵斥住要拧鸽子脖子的士兵。 “王，王爷……”士兵本想抓到只鸽子填填五脏庙的，没想到会被李涵雍看到，眼看到手的鸽子就要飞走，两个士兵多少有些不愿意。原以为跟着王爷打仗能够吃饱穿暖，现如今看来还不如在家做工，起码还能够清汤寡水的吃饱肚子，比起现在天天饿着肚子还要上战场打仗要来的好。 李涵雍接过鸽子，瞪了士兵两眼，一脸不悦的走进了自己的大帐之内。信是他安插在皇宫里的人给写来的，不过短短十几个字，让李涵雍紧缩的眉头更加的不展。 思虑再三，李涵雍提笔也写了几个字，塞在鸽子的脚环上，放了出去。 鸽子的脚程很快，一来一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只是这种鸽子却是在劫难逃。逃过了被烤的命运，却仍旧逃不了一死。鸽子才飞进皇宫立刻有箭枝射了过去，鸽子扑打了两下翅膀，直挺挺从空中落下，摔在地上。 巡夜的御林军右统领拿着鸽子直奔皇帝的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半阖的眼睛似睡非睡，伺候的曳辰也不敢大意，竖着耳朵听候着皇帝的差遣。自打打仗以来，皇帝的心情就阴晴不定，有时候连曳辰都想不明白自己伺候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的心思。 “皇上，御林军右统领沈世峰求见。” “宣”皇帝半阖的眼睛慢慢睁开，看不清那目光下的含义，曳辰不敢耽搁，打开御书房的门，见沈世峰手里的鸽子，顿时煞白了脸。 沈世峰抬眼看了看曳辰，没有落下他刚刚的表情，侧身从曳辰的身边走过，跪在地上给皇帝请了安。 “这么晚了，沈统领找朕是有什么事情？” “回皇上，刚刚巡夜的时候看到一只鸽子从外面飞进皇宫，臣让人给射了下来，却发现这个鸽子腿上绑了纸条，怕是有人在宫里宫外传递消息，因此不敢随意处置，特来禀告皇上。” “把那纸条呈上来给朕看看”曳辰抢着要从沈世峰的手里接过纸条，却听到皇帝说道：“让沈统领呈上来吧！” 曳辰低着头退到一旁，尽管现在的天气还不炎热，可是他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濡湿，就连额头都满是豆大的汗珠，小心翼翼的那袖口掖去额头的汗水，即便在角落，即便动作细微，可是一丝一毫都落入了皇帝的眼中。 纸条上笔迹皇帝认得，上面的意思皇帝也懂。只是皇帝却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却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可笑之极，曳辰，你过来看看。” “奴，奴才不敢。” “朕让你看你就看，有什么不敢的？”皇帝的声音不怒而威，让曳辰的脚都不自觉的抖起来，几乎是一步三抖的走到了皇帝的边上，看到皇帝手上纸条上面的字差一点就翻白眼过去了。 “曳辰你可看出这是何人的笔迹？”皇帝转过头，看着低眉的曳辰，不由又打量了几眼。 “皇上说笑了，奴才一个阉人，怎么会知道这是谁的笔迹。本朝先皇有规定，后宫和宦官不得参与朝政。”曳辰勉强把这句话说完，整个身体都在不住的抖起来。 “既然你都知道宦官不得参与朝政，可是你为何要和李涵雍内外勾结？” “皇上说的话奴才不懂。” “不懂？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不懂就让慎行司教到你懂为止。” 没等皇帝下命令，沈世峰早已经拖着曳辰离开了御书房。 ☆、第120章 腥臭的慎行司里暗无天日，皮鞭声夹杂着一声声的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曳辰来过慎行司，不过那时候他是来处置那些小太监的。如今身份倒换，那惨叫声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时时刻刻都揪着曳辰不放。 皇帝并没有对曳辰动刑，甚至连关他的牢房都和其他犯人不同，单人单间，让其他牢房里七八个甚至是十个以上的囚犯关在一起的羡慕不已。 “喂，太监，看你的衣着不像是小太监，怎么这是偷了娘娘被老皇帝发现，把你关这里了？”这样的话几乎一天要听上几十遍，关了几日曳辰也习惯了。从开始的辩解到现在的不声不响，换来的只是对面牢房里那些囚犯的一阵哄笑。 靠在墙角，曳辰不理会那些人的骚扰，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入宫是前一任雍王爷安排的，自己家并非贫苦人家，甚至可以说是小康之家，可是父亲为了报答雍王爷的恩情便让唯一的儿子阉割了进宫当了太监。 二十多年过去，可是曳辰并不能忘记那日撕心裂肺的痛，每每午夜梦回，总是被那一幕吓醒，以至于难以入眠。曳辰起先不理解，后来也不理解，即便如今被投入狱中他也不能理解雍王爷父子二人为何要谋夺皇位。 入宫后的他并没有得到雍王爷的照顾，硬是从最低级的小太监一步步升到了总管太监，成为了皇帝身边的人。和所有进宫的太监一样刚入宫的时候作为小太监，他也是被大太监们欺负，久而久之慢慢学会了察言观色，讲话、干活总是恰到好处，受到了当时总管太监的赏识，被认为了干儿子。 老太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曳辰跟着自然是沾光，没多久便从多个太监杂居的屋子搬出来，成为了一个有自己房间的太监。曳辰知道这是靠自己的干爹提拔，当然也少不了他自己的努力。 没过两年，老太监突然暴毙，曳辰还没有从悲恸中缓过神来，就有个天大的好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皇帝居然下了旨，让他坐上了老太监的位置。 这时曳辰猛地明白，身体好好的老太监怎么会突然暴毙，而他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说伺候主子的功力都不足以做上总管太监的位置，当时的他只顾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失了戒备之心，原来这二十多年来皇帝一直都知道他是雍王爷放在他身边的卧底。 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皇帝早已经了如指掌，而自己反倒是不了解皇帝。曳辰心头一阵默叹，如今静下心想来自己被提到总管太监这个位置分明就是皇帝故意为之。虽然师傅走了徒弟上位说得过去，可是按照当时的情况，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其他，都轮不上他，可是他却偏偏做到了这个位置。 曳辰咧着嘴苦笑，听到旁边的牢房里传来讪笑，“怎么，曳辰公公还有心思在这里笑？” 听着耳熟的声音，曳辰抬头，对上一对没有眼珠的眼睛，就算是见惯大场面的曳辰也不免被吓一跳。 “呵呵，奴才这副嘴脸怕是吓着公公了，公公莫怕，到了这慎刑司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不是这些刑具也不是刑法，而是人心。” 曳辰听到这句话眼睛猛的睁大，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小，小杉子？” “呵呵呵，还以为公公贵人多忘事，没想到公公还记得小杉子我，也算是我祖上积德。”说不尽的讽刺，可是在曳辰听来却多了一份真实。 曳辰不想多搭理小杉子，当年的处罚虽然是重了些，可是小杉子毕竟是错了，偷看嫔妃沐浴本就是大罪。皇帝口谕挖去双目，幸亏曳辰私下里让那些狱卒给小杉子上了药，不然此刻小杉子早已经在阎王那里当太监了。 “在这里还耍什么威风？”长时间得不到曳辰的回答，让已经瞎了的小杉子有些慌张。 曳辰冷冷的看了小杉子一眼，他是总管太监，换作平日里别说这样说话就算是说话大声一点他都能治小杉子的罪，可是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哪里还有时间和小杉子作口舌之争。 小杉子自言自语又说了许多话，有些曳辰听了进去，有些曳辰根本就是想事情太投入压根没听到。小杉子说了许久，得不到曳辰的回应大概也觉得无趣，便停了口。 信鸽从皇宫里毫无阻碍的飞了出去，朝着李涵雍的军营飞去，李涵雍有些意外这么快又得到曳辰的回复。 曳辰的回信让李涵雍一直低落的心情有了一丝的好转，赶紧召来黄天虎，打算作最后一搏。 黄天虎没有看出任何不妥，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不会就那么顺利，再看看李涵雍那迫切的眼神，黄天虎希望自己是因为数次的遭遇到敌人偷袭而造成了自己的敏感。 皇帝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双手负在身后，时快时慢。代替曳辰伺候在一旁的是他的同宗的兄弟曳影，曳辰当上总管太监没多久，就把在乡下的曳影给带进了宫里，虽说曳影净了身可是好歹这份差事让家里剩下的兄弟姊妹都能生活。 “曳影”皇帝突然停下，喊了一声，曳影战战兢兢的走到皇帝跟前，“皇上，奴才在。” “去御膳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朕弄一些过来。” “奴才这就去”曳影长出一口气，转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爆出的汗珠。皇帝眼睛一勾，意味不明。 黎明的鸡叫声唤醒了皇城内外，复颜妤一身粗布衣的打扮，头发简简单单挽了个髻，手里提留着一个竹篮子，到伙房取了一些鸡蛋放进了篮子里。 “小姐这是要去看望王妃？”秋韵不解，就算是看王妃也不需要带鸡蛋啊！这些东西哪里还需要她这个主子担心，下面的人都会安排好的。 “嘘，天机不可泄露，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秋韵自然是不同意复颜妤独自一个人大白天跑出去的，“这兵荒马乱的，小姐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万一有点什么事情我们也不好交代，不如让我陪着小姐一起去。” “人多反倒是显眼，我一个人来去自由。”复颜妤坚持，秋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只念叨着要注意安全。 复颜妤的军队在皇城的西面，和在皇城脚下安营扎寨的中山王的军队相隔不过几十里的脚程。复颜妤一路行的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军营的大门口。 “卖鸡蛋，卖鸡蛋，刚刚产下的新鲜鸡蛋……”复颜妤在军营门口大喊着，不一会儿就引来了好几个士兵。 “去去去”带头的士兵有些不耐烦，“去一边卖去，这里的军营重地，你若不知好歹，当心刀枪无眼。” “这位军爷，这可是刚刚下的蛋，可补了……”复颜妤话还没说完，手里的一篮子鸡蛋便被带头的士兵给打翻在地。原本整整齐齐的鸡蛋瞬间碎了一地，蛋清蛋黄流了一地都是。 “啊……”复颜妤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引来了军营里更多士兵的围观。 “外面什么声音，怎么吵吵闹闹呢？”李启胜才起来不久，正在军帐里吃着早饭，听到外面又有叫喊声又有哭声，他也不能权当听不见。 “回王爷，刚刚一个女人在军营门口卖鸡蛋，被张头轰走，张头不小心把鸡蛋打烂了，女人在军营门口撒泼不走，咱们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女人？卖鸡蛋？”李启胜眉毛轻轻一拧，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碗大步跨出了军帐。 军营的门口早已经围满了士兵，大家七嘴八舌。不远处的地上，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正坐在地上撒着泼。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启胜的声音一出，大家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复颜妤抬眼看了看走过来的李启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着李启胜的衣袖就道：“这位大人，你看看，他们打烂了我的鸡蛋，还要打人。” “你胡说，我们哪里要打人……” “好了，都住嘴，大烂了百姓的东西都还有理了。都散开，散开，这位大姐，你随我进大帐，这些鸡蛋的钱我赔给你。” “哼，这还像句人话……”复颜妤不屑的看了看那几个士兵，拍了拍沾满一身的黄土，趾高气昂的走在李启胜的身后。 “w我呸……”等复颜妤走远了，那个带头的士兵唾了口唾沫，“臭娘们，算你运气好，碰到我们王爷。” “好了好了张头，不要和妇人一般见识，走走走，我们进去喝两口。” “你要死，敢撺掇我喝酒，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要是被人知道了会军法处置的。” “好了，好了，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哈哈哈哈哈” 李启胜笑破了肚子，看着复颜妤的打扮笑的都停不下来，直到看到复颜妤的脸色越来越沉才勉强止住了笑。 “大侄女，你说你怎么这身打扮？” “还不是为了见七叔……” “此话怎讲，你光明正大的来见我就可，又何必如此……哈哈哈”李启胜实在是止不住笑，又笑了一会才停了下来。 “李涵雍又不是傻子，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说到正事李启胜也严肃了起来，觉得复颜妤的话却是在理，不禁又对自己这个侄女刮目相看，“确实是这样，不知道大侄女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复颜妤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 ☆、第121章 两军对垒，气氛说不上的怪异。李涵雍坐在枣红色的宝马上，看着对方那一身白衣，戴着银质面具的主帅，心里忐忑不安的厉害。明明主帅应该是李启胜，可是他和李启胜认识，根本不需要戴面具多此一举。而且从体型上看，那匹白马上的白衣人可以确定不是李启胜。 李涵雍勾嘴一笑，莫非是李启胜也得到了消息，不敢来战了？ 天将明未明之际，李涵雍的军营里一阵骚动，一匹马上一个役使趴在上面，进气少出气多，脖子上挂着一个泥斑点点包，一角还被役使紧紧的抓在手里。这样的情况其他人都不敢怠慢，赶紧来报告了李涵雍。 李涵雍急急走出来，让人直接把役使抬进了自己的军帐之内。灌了一些糖水，奄奄一息的役使稍稍恢复了一些，勉强撑着身子把包塞进了李涵雍的手里，不过眨眼的功夫，役使口吐白沫，死了。 李涵雍打开包，里面有一个火漆印封住的信封，仔细一看，上面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此乃大堰国的国鹰，莫非…… 李涵雍不敢迟疑赶紧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做工极为考究的信纸，四四方方的一张大纸上不过寥寥数语，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李涵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不明白。如果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用到火漆印，可是说是正式怎么就这么两句不着调的话呢？ “会不会要用水？”陈三木提醒李涵雍，许多信件由于内容绝密，表面上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有知道门道的人才明白其中的道道。 清水泼洒在信纸上，很快一张纸上便显出了字，密密麻麻。李涵雍看了不由心中大喜，立刻召集手下部属，一方面是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大家；另外也是加紧部署，发起最后的总攻。 在李涵雍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复颜妤也收到了同样的一封情报，只是相对于李涵雍那份带着些许神秘色彩的书信来讲复颜妤这封就多少有些寒酸了。一张有些破旧的纸上写了大堰队在皇城以北一百里之外的两国交界处突然驻扎了五万的军队。 “你看看”复颜妤把手上的纸条递给秋韵，“这是李涵雍找来了帮手啊，五万军队，何止是想帮李涵雍。” “小姐的意思是还想借着这个借口吞并了咱大堂？” “哎哟，大堰这个寡妇的心可真大。” “胸大心也大。” “哈哈哈哈”复颜妤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呀，跟着董玥算是学坏了，当心你家董玥被那个寡妇给拐跑了，到时候你就哭吧！” “董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你可不知道，那寡妇可是有手段了，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也很难全身而退。” “小姐，你是不是在寡妇那里吃过亏？” “呃，那没有，我只是听说，听说。” “看你说的那么起劲，还以为那寡妇收留过你。” “这醋吃的，把我也带进去了。好了好了，我们来说正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大堰的这个后患不除我心里终归是不踏实。” “所以……” “去找七叔，让他去和那个寡斗斗，讲不定寡妇看上七叔，七叔还能弄个现成的皇帝做做，这也算是一箭双雕、成人之美、功德圆满的一件大好事。” “小姐，你就自个乐吧，怎么你全想着好事都给你一个人占了？” 复颜妤没有理秋韵的调侃，趁着天色未明，还有夜色的掩盖迅速的朝李启胜的军营赶去。叔侄二人商量的结果就是现如今的一幕，出站的是复颜妤，而李启胜则带了复颜妤的军队去边境拦截大堰人。 “雍王爷，我这里有一万大军，你不过还剩下数千，以卵击石，何必枉送这么多人的性命。不如投降，可以让你死个全尸。”面具下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在耳朵里不辨雌雄。 “哼，哪里来的小子，居然敢和雍王爷如此这般说话。”黄天虎实在是看不惯这样阴柔气质的人居然能够当上一军的主将，早就想狠狠的说上一番，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对方已经叫嚣起来，自己再不说上两句简直就是难解心头之气。 黄天虎话音才落，众人只见一道银光从白马上射出，连个表情都没有来得及露出，就见黄天虎项上的人头滚落在了地上，鲜血喷洒而出，溅了李涵雍一身。 “你……”李涵雍一向地位尊贵，哪里受得了这般的侮辱，即便是战场上他也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投降，留你全尸，其他人全部无罪。”复颜妤再次开口，冷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逼得李涵雍不得不正眼看着她。 李涵雍想笑，可是面上的肌肉抽了几次连勉强的一个笑都没有能够挤出来。面前这个人的气场太大，大到连他堂堂的雍王爷可能还是未来的皇帝都有点不敢正视。 “笑话，凭什么？就凭你有两万军马，你怎么又知道我没有呢？”李涵雍想起大堰人的后方支援，一下子士气大振，说话的口气都不觉变了。 面具下的复颜妤微微一笑，只可惜李涵雍看不到这抹笑后面的讽刺，“你是觉得大堰人的军队能入我国境还是觉得七王爷的指挥能力不好？” “你……你们……”李涵雍瞪大双眼看着复颜妤，面色刷白。 “所以还是让你不要白费力气，做无谓的抵抗。” “哼，成王败寇，如今未战，让你逞口舌之能，等会战场见分晓。”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可怜你这些士兵，要为你的愚昧无知而枉送性命。” “你少在那边妖言惑众，谁胜谁负还是未知数。” 李涵雍话音才落，战鼓被狠狠的擂起，喧天的厮杀声在皇城内外响起。 李涵雍的军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本来指望着大堰人的援军，可是复颜妤的话彻底的浇灭了李涵雍的希冀，只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心心念念追了两代人的帝皇梦怎么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兵刃相交，李启胜的军队在皇城下休整了这么久，李涵雍的残兵岂是可比，不过半个时辰，已显出了败事。随着更进一步的进攻，逐渐的复颜妤的军队慢慢把李涵雍残余部队包围了起来。不少士兵见状丢下了自己手里的兵器，欲投降，却被陈三木挥刀一一都砍了。 “你疯了？”李涵雍怒瞪着陈三木，“你这样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王爷，三木从未有二心，三木的命都是王爷的，怎么会害王爷？”陈三木半跪在李涵雍面前，低着头，说得诚恳，让李涵雍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样会削弱将士们的士气的”眼看大势已去，李涵雍说话的语气多少有些无奈，可是陈三木却猛的抬起头，眼睛里露出一丝阴鸷，“王爷，我们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什么王牌？”李涵雍一脸的不可思议，盯着陈三木。 “王爷稍等”陈三木一阵小跑，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两个看上去十分虚弱的老人。蓬头垢面，已经看不出面容，李涵雍正要问，就听到陈三木道：“这两位是王妃的父母，也就是王爷的岳父和岳母。” “慕芷的父母，三木，你，你这是干什么？”李涵雍厉声问道，眼里是不满。 “哼，王爷，你的岳父岳母大概要变成复大夫的岳父岳母了”陈三木对李涵雍说话，眼睛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复颜妤，下一句便大声喊道：“复大夫，别来无恙。” 马背上的复颜妤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不不不，三木，你说说清楚，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我的岳父岳母变成了颜妤的岳父岳母，你在胡说什么？” “王爷”陈三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王妃和复大夫假凤虚鸾这么长时间你居然没有发现？” “你，你说什么，什么？”李涵雍倒退两步，几乎站不住，幸好陈三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在府里的时候她们，她们就，就假凤虚鸾，王爷烦心公事居然毫无察觉。”陈三木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心疼王爷，对复颜妤掏心掏肺最后却被她撬了墙角。王爷可以忍，但是他却咽不下这口气，便趁着前几天派手下去绑了苏慕芷的父母。 “小姐”秋韵站在复颜妤的身边，陈三木的话自然是一字不落全听到了，原本以为天知地知的事情，却不想会被陈三木发现。 “不好，你快点去宅子里看看颜妤在不在，在的话你赶紧稳住她。不在的话就给我找，翻遍整座皇城也一定要找到她。” “知道了，小姐”秋韵不动声色的消失在大军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复颜妤也没有必要再遮掩，银质的面具被她从脸上摘下来，扔到了地上。 “颜，颜妤，真的是你”李涵雍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刚刚总觉得马背上的这个人总有种熟悉感。 “是我”复颜妤走进几步，“现在投降的话还是那句话，可以留你全尸。” 李涵雍仿佛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大笑起来，笑得两军的将士都面面相觑，只有复颜妤明白李涵雍在笑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你？颜妤，你告诉我，告诉我？”大笑之后是李涵雍带着哭腔大声的质问复颜妤，复颜妤只是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你们父子二人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问为什么？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 “是吗？”复颜妤的话仿佛让李涵雍一下子清醒过来，“复颜妤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我要毁了她。” ☆、第122章 秋韵还是晚到了一步，敞开的大门让秋韵心里一阵发急，进到院中就看到倒地的董玥和暗影心知不妙，急急掏出几颗药丸喂他二人吃下。不一会，两人悠悠转醒。 “王妃给我们喝了茶，之后……”董玥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一个不察居然着了苏慕芷的道，想来可笑，两个老江湖居然被一个藏身深闺的女子撂倒。 秋韵不打算追问细节，只是把如今的形势大致的说了一遍。董玥一拍脑袋大喊不好，“王妃是去救自己的父母了。” “那可怎么办？” “我们先去和小姐汇合，其他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秋韵和董玥到的时候场面似乎有些难看，明晃晃的两把刀架在苏老爷和苏夫人的脖子上，年迈的两人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早已经脸色发白，整个人都簌簌发抖。苏慕芷跪在一旁抽泣着，李涵雍猩红的双眼怒瞪着苏慕芷，一巴掌上去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苏慕芷身子从小娇贵哪里受得了这般的力道，身子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李涵雍打女人算什么好汉？”复颜妤心疼苏慕芷，想上前却又怕李涵雍伤害她。 “哈哈哈哈哈”一阵听着让人心颤的笑，“怎么心疼了？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颜妤，我爱你，你不是不知道，可是无论我做什么你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可这个女人呢？嗯？你为了她来求我，求我。哈哈哈哈哈，我李涵雍到底是作了什么孽？” “假凤虚凰，假凤虚凰，我说了怎么在府里看你们两个总觉得不对劲，那时候我还天真的认为你们两个交好，以后我们三人……” “停”李涵雍话没说完便给复颜妤打断，“你别恶心我，你想太多了，不会有这种可能。”复颜妤眉头紧皱，即使和李涵雍说话眼睛也一直看着苏慕芷，不知不觉连指甲嵌进肉里。 “怎么，心疼了？”李涵雍看着复颜妤的眼神只关注着苏慕芷，心头的爱恨情仇一下爆发，上前一把揪住倒在地上的苏慕芷，“她是我的人，我李涵雍明媒正娶的王妃。你呢？一个女人，偷人家老婆，哈哈哈，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还知不知道羞耻？” 当着数万军士的面李涵雍把苏慕芷和复颜妤的事情抖落出来，让众人何止目瞪口呆，偷情不说还是两个女人，这样惊世骇俗之事别说是听说就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复颜妤并不在乎两人的感情被李涵雍知道，可是苏慕芷一向内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涵雍又说的这样难听，她怕苏慕芷受不了，眼里满满的疼惜看向苏慕芷，落在李涵雍的眼里又是一阵怒火。 前方的李启胜没出一兵一卒居然就让大堰人投降，退兵的速度让人咋舌。 陈三木在接到探子的口信后便知大势已去，好在他为李涵雍留了一手，不至于全军覆没。 “王爷”陈三木走到李涵雍的身旁嘀咕了两句，原本面色不好看的李涵雍铁青着脸，揪住苏慕芷头发的手拽的更紧了。 复颜妤看到李涵雍的表情大概就能猜到七八，只是如今苏慕芷在他的手中，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还是那句话，你放了慕芷，我留你全尸。” “哈哈哈”李涵雍放肆的笑了起来，“我现在有她在手上，你有资本来和我谈？” “把王太妃请出来”复颜妤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打了李涵雍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李涵雍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太妃诈死，就算你面面俱到，可是假的就是假的，难免有破绽。”复颜妤并不想和李涵雍多纠缠什么，如今先救出苏慕芷才是头等大事。 “我哪里出了破绽？” “雍儿”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代替了复颜妤的回答，许久不见阳光的王太妃面色白的有些异常，原本白的不多的头发如今几乎全白，踉跄着从复颜妤身后的大军中走了出来。 “娘”李涵雍冲动的想冲过来，秋韵手中的剑抵在王太妃的喉间，冷冷道：“放了夫人一家。” “夫人？哈哈哈，都成夫人了？”说完看向苏慕芷，面孔扭曲的可怕，“怎么，不说话？你爹娘都看着，你就不说些什么？” “求求你，放了我爹娘”苏慕芷满脸泪水，爬到李涵雍的脚下拉着李涵雍的裤腿苦苦哀求。 “现在知道求我了，你和复颜妤做那好事的时候怎么想不起你爹娘？怎么想不起你是一个有丈夫的人？”李涵雍字字铿锵，说的苏慕芷除了哭也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复颜妤心疼苏慕芷，懊恼自己的不周到，连累了苏家。 “我知道是我错，但是我爹娘没有错，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们，以后要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王爷，看在我们夫妻的情分上，求求你……” “夫妻情分？我呸……”李涵雍抬脚朝苏慕芷心口重重一踹，苏慕芷当即就吐出一口血，几乎要昏死过去，倒是王太妃有些看不过去，开口道：“雍儿，你这是干什么？” “娘，你还这么护着她？你看看，你看看，儿子头上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让孩儿还有何颜面？” “难道你就没有错？”王太妃看着自己的儿子近乎疯狂的样子，痛心疾首。 “错就错在没有早点发现她们的□□，不然如今孩儿早已经登上那金銮宝殿，坐上那龙椅了，哪会如此狼狈站在这里被人看笑话？”李涵雍阴鸷的目光看向复颜妤，哪里还有昔日的那些爱意，满满的都是愤恨，恨不得能够把复颜妤五马分尸。 “你太天真了，那金銮宝殿岂是你说登就登的？你和你爹一样，都那么固执。颜妤在我们府中十多年，你真的以为她是流落异乡的小姑娘吗？”王太妃痛心疾首，自己这个儿子真是有勇无谋，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多少是自找的。 “那……”被王太妃这么一点，李涵雍再看复颜妤，这般模样哪里是平民家的女子，浑身上下都是掩饰不住的贵气，即便配上简单的白衣也是气质不凡，“你，你是……” “不管我是谁，还是那句话，放了苏家，留你全尸。” 李涵雍的扫过复颜妤，又看了看复颜妤身后自己的母亲，表情有了些松动，“你放了我娘，我放了他们两个，以一换二，你不吃亏。” “不行”复颜妤否决，“慕芷也要一起过来。” “复颜妤，你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你要是惹毛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有这个贱人陪葬，我死了也风流。” “颜妤，颜妤，你答应他，先换了我爹娘，颜妤”苏慕芷哭着哀求，一张脸已经不像样了，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看的复颜妤又是一阵心疼，勉强点了点头。 “好，你放我娘过来，我放了苏家那两个老家伙。” 李涵雍说话示意陈三木，陈三木拉拽着被推倒在地上的苏家二老，解开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秋韵也放手中的剑，三个人，面对面，亲家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的场面，着实是让人尴尬。王太妃想上去和苏家二老说两句，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如今这种场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双眼睛，六目相对，低下头，匆匆擦肩而过。 看着自己的父母到了复颜妤那边，苏慕芷挂满泪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的复颜妤心如刀绞。 “复颜妤，放我们走”说话的是陈三木，李涵雍想拦，却听他轻声说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先退，等待下次东山再起。” 眼前的形势已经如此这般，李涵雍也只能认命的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放了慕芷。” “行，不过不是现在。离城一百里地的鬼爪山，我们会把苏小姐留下，到时候你派人去接便是。” “我如何相信你？” “现在她在我们手里，信不信由不得你。” 复颜妤拽紧拳头，有恨却又无奈，只得答应。 苏慕芷被强行拉走，复颜妤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眼前。 “把地图拿来”复颜妤钻进军帐，心急的不得了，外面的那些琐事留给秋韵去处理。秋韵安顿好苏家二老，又和几个将军处理了一下余下的事宜才进了帐篷。 一进帐篷就听复颜妤道：“他们的速度不会快，我从这里绕过去，应该能赶在他们之前到达。” “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留下来照顾董玥。李涵雍抓不抓到无所谓，我只是去接慕芷而已。” “李涵雍并不可怕，何况有王太妃在，她还是个明白人。可是那个陈三木我不放心，一看他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挑唆李涵雍，我怕小姐你一个人去会有危险，董玥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吃了一些昏睡的药，多休息休息便无碍了。” 秋韵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复颜妤想想还是同意了。两人稍作准备，便从另一条路绕道朝鬼爪山而去。 苏慕芷双手被捆，绳子的一头被陈三木牵着，陈三木走的快，苏慕芷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赶得上，三步一磕两步一踉跄的，还没走出多远到摔了好几个跟头。王太妃坐在板车上，看不过去，“雍儿，让慕芷和为娘的坐一块吧！” “娘，你对那贱人那么好干吗？她有什么资格坐车？”李涵雍忿忿不平，对苏慕芷谈不上有多大的感情，只是自己堂堂一个王爷被戴绿帽，胸口怄着的一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 “你看，才走了多少路，她已经摔了好几跤，这一百里地我怕她走不到，到时候你拿什么交给颜妤。你又不是不知道颜妤的性格，慕芷万一有什么事，她又岂会放过我们？” “我不管，她不放过我们又如何，我就是看不得她们好。” “王爷，王太妃说的对，我们要保存实力，到时候才能东山再起。”陈三木垂着眼，偷瞄了一眼李涵雍，见李涵雍没有说什么，便自作主张的把苏慕芷安顿在了板车上。 “慕芷，让你受委屈了”王太妃拉着苏慕芷的手，多少化解了苏慕芷的尴尬。 “我……”苏慕芷想说些什么，终究开不了口。她和复颜妤在一起确实是偷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情到深处，控制不了事情。 “娘不怪你，也不怪颜妤，其实娘早就看出了些苗头，只是不敢往那方面想。颜妤对人一向冷淡，即便是我也是如此。可是她待你却不同，点点滴滴大概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情。” “娘，对不起”苏慕芷低头，原本以为是冷嘲热讽，却不曾想会是这样，只是这样的王太妃却让她更加的难以面对，倒不如打骂来的让她更加自在一些。 “颜妤是个好孩子，好好待她，雍儿终究不是良人。” ☆、第123章 鬼爪山以北是大堂的邻国祁毓国，和大堂以鬼爪山为界。鬼爪山以南是大堂的国土，以北则是祁毓国的领土。鬼爪山地势陡峭，蜿蜒曲折，密林覆盖，一般性的人都不敢往深处走，附近的一些百姓也只敢在山脚下找一些生活所需的柴火或者是野鸡之类的东西，胆子大一些的也只敢到半山腰便不敢再往里走。先不说那些听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传说，光就是那密不透光的树林，进去了便出不来了。 复颜妤和秋韵的脚程和那些残兵弱将相比自然不是快了一点半点，等复颜妤安排好自己的贴身护卫掩映在密林之间后李涵雍的军队还没有出现，复颜妤的心里有些着急，毕竟苏慕芷在他们手中多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派人在后面跟着，小姐你放心”秋韵跟着复颜妤这么些年，复颜妤只消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早在她们出发之前，她就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有心了”即便知道是这样复颜妤的眉头依旧不展，到底是自己疏忽了，居然忘记了苏慕芷的家人，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万人面前受辱，不知道苏慕芷作何感想，复颜妤心疼她，对李涵雍恨不得千刀万剐。 “夫人不会有事的，有王太妃在……” 复颜妤仰天长叹一口气，“希望如此，只是，只是……”复颜妤不好说，虽然李涵雍不爱苏慕芷，可是毕竟他们还有夫妻之名，自己当初一味只想拥有苏慕芷而忽略了苏慕芷已婚的身份，如今被李涵雍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拿出来讲，不知道苏慕芷会如何。 “夫人不是那种人，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当初她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些。”秋韵想安慰复颜妤，可是话说出来却总归感觉到不合适。再想解释也感觉不过越描越黑，干脆便不说话。 李涵雍一行走的慢，复颜妤等了一个多时辰到天快黑了才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靠近。 复颜妤看到苏慕芷坐在板车上，紧绷的脸才有些缓和。 “你到是速度很快，为了心上人也蛮拼的。”李涵雍的话带着讥讽，可是复颜妤并不放在心上，只要苏慕芷好，她受些言语上的攻击又何妨。 “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放了慕芷。”复颜妤没有心情和李涵雍兜圈子，可是李涵雍却是不紧不慢，把苏慕芷从板车上粗鲁的拽了下来。坐的时间长，又一直屈着腿，苏慕芷的脚早已经麻了，被李涵雍从车上拽下来，根本就站不住，一下就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慕芷……”情急之下复颜妤大喊一声，眼神也不由的深邃起来，仿佛要把李涵雍看穿一般。 “怎么，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还没心疼，你到是心疼起来了。”李涵雍拉住苏慕芷的领子，一路拖着苏慕芷到了复颜妤的跟前，看到地上落下斑斑的血迹复颜妤恨不得冲上去结果了李涵雍。 “你到底想怎么样？”复颜妤不多的耐心早已经被李涵雍磨掉，关心则乱这话用到复颜妤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这里有埋伏吧！我要求不高，让那些埋伏的人撤掉，只要我的队伍安全离开这鬼爪山，我就放了这个贱人，让你们团聚。” “好，我答应你。秋韵，让他们全退出十里地的范围。” “可是小姐……” “我的命令，听还是不听？” “知道了小姐，你自己注意。” 秋韵一走，复颜妤孤家寡人一个，只是李涵雍此刻却掉以轻心不起来，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地盘，好在现在苏慕芷在他手里，硬是多了几分硬气。 “雍儿，放了慕芷，颜妤会放我们走的，是吧颜妤！”王太妃苍老的声音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命令什么。 “对，没错。”复颜妤不想和李涵雍再啰嗦什么，只要他能够放了苏慕芷，一切便随他去，不过是强弩之末，就算是她不收拾，想来大堰国也不会放过他。 “我不相信她”李涵雍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雍儿，她是公主，金口玉言，不会反悔的。” “娘，你，你都知道？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李涵雍失神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原来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复颜妤是公主，苏慕芷和她有暧昧这一件件、一桩桩，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只有他不知道，何等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我李涵雍是只可怜虫，被戴绿帽，被一个公主蒙骗十几年，哈哈哈，我居然还傻傻的在等，等她会爱上我。” “雍儿，不是这样的”守口如瓶将近二十年，却一遭说漏了嘴，“娘只是想保护你，保护咱们李家这一族。” “都是谎话，谎话”李涵雍失态的挥舞着手中的剑，复颜妤心一沉，生怕那不长眼的东西碰到了苏慕芷。 “你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复颜妤试图让李涵雍冷静下来，“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答应你”说话间，复颜妤在腰侧摸到一颗钢珠，小心的藏在手心，以备不时之需。 “你从这里跳下去，能吗？”有些失控的李涵雍指着身边的悬崖，朝复颜妤叫嚣着。 “如果我跳下去，你就放了慕芷？” “不，颜妤，不要，不要管我，你走，你走”苏慕芷知道复颜妤会，为了自己她什么都肯，可是她不要她死，她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去做她的公主，一身无忧。 “你闭嘴”李涵雍不满的看着苏慕芷，如果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就一刀手刃了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了。 “你杀了我，杀了我。我都背着你偷人了，你还不杀了我？杀了我就一了百了了。”苏慕芷急急的把所有的罪状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只希望自己的死能够结束这一切。 “慕芷，你怎么能这样自私，你想过我没有？你要是死了还能独活？”复颜妤猩红的眼睛看着苏慕芷，没一眼都带着眷恋和不舍，“我只想要你，其他的一切和你比起来微不足道。” “贱人，两个贱人”李涵雍愤怒的打断两个人的说话，“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我面前说这些，我要你们一个都不得好死。” ☆、第124章 陈三木站在远处，看着三个人，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这一幕正巧落在王太妃的眼中，心头涌起一丝不祥。虽然在王府久居别院，念经拜佛，对俗事不闻不问，但不代表王太妃对府内的事情不清楚。 陈三木这个人来历不明，只是说李涵雍无意间救了他的性命，为了报救命之恩陈三木便跟在了李涵雍的身边，从无名小卒做起，一步步得到了李涵雍的信任。只是这个人来路不明，又出现的奇怪，王太妃便对这个人起了疑心，派人探查了许久却一直查不到任何的消息。 一次偶然间得知了陈三木生活的村子，王太妃急急派人去查，得来的结果却是多年之前全村爆发瘟疫，只有少数的一部分人存活了下来，大多数的村民都感染上瘟疫，不治而亡，那些活下来的也不敢再呆在村子里，流散到了全国各地，要再查也无能为力。 “你要干什么？”王太妃揪住陈三木的衣袖，阻了陈三木的去路。 “死老太婆，给我滚”说罢用力一甩，王太妃整个人被甩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年老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磕碰，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三木，你这是干什么？”这边的动静引来大家的注意，李涵雍看到自己的母亲居然被陈三木甩到了地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真是没用的脓包，你爹要是九泉之下知道有你这么个脓包儿子大概死也死不瞑目。”陈三木不屑的说着，一步步靠近李涵雍。 “你，你到底是何人？想干什么？”李涵雍把苏慕芷挡在自己的身前，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及夫妻之情，何况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了那么一顶绿帽，要说是能够替自己挡一刀也不算过分。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1节 “我是何人？”陈三木笑了，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三木啊，陈三木，王爷不记得了？” “你，你不是陈三木，你，你到底是谁？”李涵雍突然发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柳石寅，你会不会记起来？” “你，你，你是……”李涵雍倒退了两步，面露不可相信之情，“你是柳伯伯的小儿子柳石寅？” “是我，所以你应该想起来我为什么会来到你身边了？”陈三木冷笑着看着一脸惊恐的李涵雍，带着不屑的表情。 复颜妤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比李涵雍小好几年，所以其中的道道她不是很清楚，但是从两人的对话中复颜妤大概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你们家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李涵雍试图解释，却被陈三木打断，“不想？我全家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若不是家中的奶娘用自己的儿子换了我，如今我也不过是孤魂野鬼一个。” “成王败寇，现实是如此的残酷”李涵雍说的话没有错，但是错就错在当年他的父亲拉上了陈三木也就是当年的柳石寅的父亲柳城鹤做了垫背。 柳城鹤是李涵雍父亲李诗源的左膀右臂，当年的那次谋逆柳城鹤其实是不同意的，无奈李诗源坚持，结果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未揭竿而起，就被朝廷发现，李诗源自缢而亡，算是赎罪，顺带把柳城鹤也供了出来，说是柳城鹤才是主谋，借着他王爷的这个名头。 皇帝都生性多疑，别说是已经有了真凭实据，就算是有些苗头也一定会斩草除根，免得后患无穷。因此，柳家上上下下一百余口人一夜之间便被灭门，就连死去的人也不得安息，诛了九族。 柳石寅被替换出来之后便立志要为家人报仇，更要为代替自己去死的奶娘的儿子报仇。勤学苦练十多年后，机会终于来了。此时的柳石寅已经不是柳石寅，而改成了奶娘夫家的姓，姓了陈。 陈三木的一招苦肉计博得了李涵雍的同情，即便只是做了个杂役，可怎么着总归是跟在了李涵雍的身边。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三木的睿智和心机在以后的若干年逐渐的强大到让李涵雍对他也推心置腹，才渐渐有了现在的一幕。 “你想干什么？”面对步步逼近的陈三木，李涵雍心里有了恐惧，这种恐惧是面对复颜妤时候都没有的，陈三木卧薪尝胆光是要他性命大概再简单不过。平日里他们吃喝都在一起，有的就是下毒的机会，可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在今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置自己于死地？李涵雍不聪明，却也并不笨，立刻想到了另外一层。 “今天用你的血，来奠基我柳家一百余口人，还有我祖上的九代，也算是我对他们的告慰。”陈三木手中的剑已经提起，仿佛下一刻就能正中李涵雍的咽喉。 “等等”复颜妤的声音打断了陈三木前进的步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复颜妤手中的小钢珠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李涵雍的膝盖处而去。 “嗷”李涵雍猝不及防，身子晃了晃，终究是重心不稳朝着一边摔下去。就在同时，复颜妤闪动身形，朝着苏慕芷而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陈三木把苏慕芷抓到了手中，明晃晃的剑抵在了苏慕芷的喉间，“退后，退后，我叫你退后。” 复颜妤举起双手，“好好好，我退后，退后，你小心你的剑。” “你知道失去自己所爱的人的痛苦吗？”陈三木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复颜妤心里就打了个咯噔，以此人蛰伏在李涵雍身边这么久都没有露出马脚可见其城府之深，对付起来更是不容易。 “当年也是情非得已，换你的话设身处地的想想斩草除根也许是皇帝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复颜妤并非要为当权者推脱什么，只是人到了那个位置所思是想的东西太多太多，有时候的杀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到是说的好听，帝皇之家的人哪里会为百姓说话。” “我不想就你父亲的死辩白什么，要怪只能怪他当初选错了对象，跟了李诗源。” “哼，难道他有选择吗？走是死，被李诗源杀死；留是死，被皇帝灭族。他能够有什么选择，皇帝老儿甚至不听父亲的一声辩白，徒就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按在了他的身上。父亲一介书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吓，还没等皇帝灭族，已经奄奄一息。”往事一幕幕，虽然那时候陈三木还年幼，但到底是刻骨铭心的事，记忆一点都没有偏差。 复颜妤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如今的处境和当年的柳城鹤差不多，说是错，不说也是错，反而说多错多，激怒了陈三木，也许会害了苏慕芷。 ☆、第125章 明晃晃的剑架在苏慕芷的脖子上，稍稍一动便会血流如注。现在的陈三木已经有些疯癫，复颜妤不想刺激他，生怕会对苏慕芷不利，只是看着苏慕芷有些恍惚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抽疼。算算时间，苏慕芷已经被折腾了十来个时辰，别说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就算是一个壮汉也吃不消，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坚持不住。复颜妤的脑子飞速的转着，希望找一个万全之策。 “公主殿下还是想想王妃的身后事吧，就不要再想着怎么救她了。”陈三木一眼看穿了复颜妤的想法，一脸的讥讽。 “我拿自己和你交换慕芷可好？我比她有价值的多。” “不要，颜妤不要……”苏慕芷咬着唇，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一颗颗落下来，打在剑刃上，散出一朵朵的水花。 “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两个人还这般谦让，我倒是想成人之美，可惜啊，公主殿下对不起了，恕我不能答应你的交换条件，我觉得这个女人的价值要远比你高。” 陈三木看着复颜妤一张紧绷的脸，诡异的笑了笑，这样的结果正是他要的，他要让这些人也尝一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 一时僵持不下，天色更加暗了，那些士兵手中的火把有些已经熄灭了，黑漆漆的，在这深山老林里气氛更加的紧张起来。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复颜妤的耐心早已经被消磨殆尽，若不是考虑到苏慕芷，现在怎么还会和他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 “你先把那个老太婆给我杀了”陈三木的眼神飘向端坐在板车上的王太妃，“我要让李涵雍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娘死在自己的面前。哦，对了，我忘记了，其实王太妃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复颜妤嘴角微微抽了抽，要她杀死王太妃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之前王太妃对苏慕芷的照顾，就是这些年来她和王太妃的情分，她也是不能下这个手的。 “怎么？不想要你是小情人活了？”说罢尖利的剑刃又顶的更深了一些，甚至能够看到有一丝丝的血丝从细腻的肌肤上渗出。 “我答应你”复颜妤有些慌，眼神飘过陈三木的身后，看到李涵雍微微动了动。 “颜妤，不要，不要伤害王太妃，她是无辜的。” “闭嘴，你个贱人”陈三木怒道，“无辜的人多了，当年我柳家一百多口人何尝不无辜？” “对，当年是我李家对不起你们柳家，你放了慕芷，老身随了你的意就好了”王太妃从板车上坐起，缓缓走到陈三木的跟前，“所有的恩怨都是上一代人引起，就让我的死作为一个了解吧！” 明晃晃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王太妃的手上，毫不犹豫的刺进心脏，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复颜妤想要阻止的时候只能接住王太妃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那欲言却又出不了声的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垂下无力的手，闭上哀伤的眼睛。 “娘……”李涵雍从昏死中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匕首扎进心脏，那种震惊和战场上的那种杀戮完全不同。 复颜妤放下王太妃还温热的身体，站起来看着陈三木，“王太妃死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也可以就此终结了。你放了慕芷，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陈三木看着复颜妤，像是复颜妤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就当没发生过？你可以当没发生，我却不可以，我要你们都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 “不要……”复颜妤惊的大喊出来，眼看着陈三木抬起手中的剑就要从苏慕芷的脖子上抹下去，却看到陈三木的身子一僵，手中的剑“哐”一声掉落到了地上。再看，发现李涵雍从陈三木的身后刺入了一剑。复颜妤一点都没有迟疑，下一刻就冲上前去想从陈三木的手中救下苏慕芷。哪知陈三木似乎早就洞察了复颜妤的心思，勒着苏慕芷的脖子快速的朝后退。 “哗啦啦”一阵碎石头掉落的声音让复颜妤停下脚步，“停，不要退了，不要退了”复颜妤伸出一只手，“我不追，不追了”。 陈三木稍稍回头才看到自己已经到了崖边，不时有小碎石落下发出的撞击声，“老天有眼，让我死也能拉个垫背的。” “陈三木，陈三木”复颜妤提高声音，“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你不觉得现在已经太晚了吗？” “你放了慕芷，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无论什么条件。” “颜，颜妤，不要了，不要了。你好好照顾好自己，我不值得你为我如此。”苏慕芷强忍着要落下的泪，她希望最后一眼留给复颜妤的是自己完美的一面。 “慕芷你不要乱说话，没事的，没事的。” “哈哈，真是感人肺腑”陈三木打断二人的对话，“只可惜……”陈三木话没有说完，身子朝后一仰，猝不及防…… 复颜妤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一般，身子本能的朝前冲，手在似乎要抓到苏慕芷的一刻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苏慕芷的身子飘落消失在崖下的密林之中。 “慕芷……”回过神来的复颜妤像疯了一样，站起来就要朝崖下跳。电光火石之间，只觉得后脑一阵发凉，眼前一黑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血红的天空，黑色的飞鸟零零散散的飞在上面，远处一个女子静静站立着，衣炔飘飘。复颜妤带着疑惑，一小步一小步朝女子走去。没等靠近就看到女子的身体不断有鲜血涌出，看不出伤口，只是那血像涌泉一般的流出，仿佛这红色的天际就是女子的鲜血染红的。 “姑，姑娘”复颜妤试探着开口，女子缓缓转过身，和苏慕芷一模一样的面容，一张口鲜血便不断从口中涌出。 “慕芷，慕芷……”复颜妤伸手要去抓，女子一瞬间变成了一具骷髅。 “啊……”复颜妤大叫，身子猛的挺起，入眼却看到金色的帐幔，带着贵气。再看自己的四周，织锦缎的被子，绣着金丝线的枕头，这一件件一样样都带着奢华。 “公主，公主……”忽然一阵吵杂声，接着便是凌乱的脚步。帐幔猛的被人撩开，刺眼的太阳光被照进来。复颜妤一阵恍惚，木然的看着在自己身边忙忙碌碌的人。 “公主，没事吧！刚刚在外面听到你的叫声”熟悉的声音在复颜妤的耳边响起，呆呆的转头看到秋韵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复颜妤的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慕芷，慕芷呢？”猛的清醒过来，复颜妤一把揪住秋韵，“慕芷在哪里？在哪里？” 秋韵闪烁着避开复颜妤的眼神，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告诉我，告诉我，慕芷呢？慕芷在哪里？” “死，死了……” “你骗我……哇……”一口鲜血从复颜妤的口中喷出，染红了金色的幔帐。 “公主，公主”秋韵扶住复颜妤瘫软过去的身子，看着昏死过去的复颜妤，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第126章 金銮殿，数月来头一次的早朝。大殿下，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有喜的亦有担忧的。皇帝突然要早朝，弄的众大臣措手不及。 皇城的一役他们都已经听说，前雍王妃惨死，雍王爷谋逆被投入大狱。最让人议论纷纷的是皇帝从小被养在外面的小公主是此役的功臣，不仅捉拿到了谋逆的主谋李涵雍，更是用计使得大堰国退兵，两国递交永不再战的盟书。 “皇帝驾到……”尖利的声音在金銮殿的上空响起，一时间大殿里鸦雀无声，刚刚还吵闹的厉害的群臣一下子就没了声响。 皇帝走到龙椅前，扫视了众臣，缓缓落座。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 “臣，有本……” “臣也有本……” 憋了几个月的大臣们像是放出鸟笼的鸟儿一般，叽叽喳喳，在金銮殿里闹开了。 “好了”皇帝大手一挥，“一个个来，你们这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这里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场。” “皇上息怒”说话的丞相范天灵，早已经得知李涵雍被投入大牢的事情，庆幸自己当时的模棱两可。 “息怒？”皇帝阴鸷的目光看着范天灵，看的范天灵浑身发毛，“朕如何息怒？到请丞相给朕出出主意。” “这……”范天灵摸不准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皇帝一向阴晴不定，前阵子就连伺候他十几年的曳辰也未能避免。 “哼，范丞相，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要和朕说说的？”皇帝话一出口范天灵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范天灵心里一个“咯噔”，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如今的这个天虽然已经快要入夏，只是还没热到不动就出汗的地步，何况金銮殿本就处在被阳的地方，冬暖夏凉，就算是三伏天里也不会太热。 范天灵的一举一动落入皇帝眼中，坐实了皇帝想法。 很快，一个穿着囚衣的人被带到了殿前，范天灵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皇上，臣，臣冤枉。” “那说说你的冤枉吧！”皇帝在龙椅上坐了坐正，仿佛真的想听一听范天灵的冤枉之词。站在殿上的大臣见到这样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以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如今像一坨烂泥般的瘫倒在地上都唏嘘不已。 “皇上，是，是雍王来找罪臣的，罪臣，罪臣劝说过他，可是，可是他一意孤行，才酿成了大祸啊！”范天灵声泪俱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想把自己撇清，可是皇帝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那么好糊弄。 “你明知道李涵雍要谋朝篡位，却知情不报，是何意图？难道是想等他坐稳了江山也分一杯羹？”皇帝的话指戳范天灵的软肋，不说你助纣为虐起码也是个知情不报，作为一国的丞相这样的罪名也足够抄家灭族了。 “罪臣，罪臣一时糊涂，还请皇上饶命啊！”脱罪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范天灵想的就是保住一条命，现如今命比什么都重要，留下一条命，那些早已经被他转移到老家的钱财足够他子子孙孙享用几世的了。 “来啊，把范天灵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刑部的会审。”毕竟国家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皇帝终究不能做的太过火，杀鸡儆猴，给下面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些警告便足以了。 “没想到范丞相竟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万万没想到……” “皇帝果然英明……” 一时间，众大臣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高高在上的皇帝满意的看着众臣们的反应，敛了敛眼神。 “朕在位多年，近两年来越发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看朕的那些孩子们都已经到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次的事情，幸亏公主有勇有谋，不单平息了反叛，更是不费一兵一卒用智谋让邻国大堰退了兵，并且递交了友好同盟，今后大堂大堰两国之间永无战事。” 皇帝话音才落，齐刷刷的“吾皇英明，吾皇万岁”，皇帝抽了抽嘴角，不知该笑还是该怒。 庙堂之外，那个在皇帝口中救国家于危难之中的公主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不同于以往的平易近人，醒来之后的公主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成天紧绷着一张脸，除了搜山的队伍有所发现，那张蜡像般的脸才会出现一丝变化。 半个月过去了，搜山的队伍除了在山崖间的树杈上发现依旧开始腐烂的陈三木的尸体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苏慕芷的一点一滴，哪怕是一片衣服的碎片都未曾寻到。 落日的晚霞映红了天际，复颜妤负手站在御花园内的茉莉花花圃内，看着已经新梢萌芽的茉莉花，思绪又飘远了。 秋韵入园，看到同样的画面，不禁内心感叹，无言的折磨让复颜妤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一般，机械的一日重复一日。 “小姐，刚刚搜山的人来报。”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话语，从满怀期待，到天天失望，复颜妤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听着秋韵毫无波澜的声音复颜妤不用问也知道结果，“还是没有消息？”即便是早知道答案，可是复颜妤还是不甘心的要问一问。 “是的。”秋韵纠结的开口，看着复颜妤日渐瘦削的脸庞，心里一阵阵的难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书本里的话落在眼前，才让秋韵真的相信这话不假。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再站一会。”说是再站一会，可是秋韵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复颜妤，只好再去御花园，可是御花园内哪里还有复颜妤的人影。 遍寻不着，秋韵没有办法，召来暗影，准备把皇宫翻个遍的时候复颜妤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如此的仗势到是被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 秋韵见复颜妤回来，挥手让暗影散了，“都什么时辰了，寻遍了御花园都没找到公主，怕……” “怕我寻短见？”复颜妤苦笑，深宫大内，都是人，想寻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她还在等着苏慕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人和尸一样都没见着，她怎么会去寻死。 秋韵尴尬的一笑，如今不同往日，复颜妤依旧恢复了公主的身份，主仆之间岂又能嘻嘻哈哈，何况宫内人多口杂，真要是传了出去，怕是影响了复颜妤。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累了一天了，你下去休息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没事，想一个人呆一呆。”含蓄的逐客令，秋韵无奈，却也只能依着复颜妤。 复颜妤的清静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很快便有太监在门外禀告，“公主，大皇子来看望公主。” 复颜妤眉头一皱，心生不悦，只是场面上的事情她也不能做的太绝，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讨厌这样的探望，“快请。” 对于大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四岁的时候，肥头大耳，吃嘛嘛香的时候。只是当当大皇子走进来的时候，一切似乎只是印证了记忆并没有出错。半扇门的大的身板，一步三摇的从外面吃力的走进复颜妤不大的屋子里，一下子房间都觉得狭小起来。 “皇妹，皇兄来看你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胖而不大清楚的口齿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反正复颜妤是愣了一会才明白大皇子的意思。 “皇妹见过皇兄”俗套的礼节虽然让人烦心，却不得不做。 “啊呀，十多年未见，皇妹出落的越发标志了”差点口水都掉在地上，大皇子掩饰不住对自己同父异母妹妹的垂涎，原以为十几年的民间生活就算是皇家的血统也会如村妇一般，却不曾想却是沉鱼落雁之貌。 “多谢大皇兄的夸赞，皇妹实在不敢当。不知道大皇兄今儿来所谓何事？”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家自古都是无情地，哪会有平白无故的关心，何况自己和这个皇宫断绝联系十几年。 “听闻皇妹受伤，为兄特意过来看看，带了些上好的人参、灵芝，希望能够对皇妹有所帮助。”说完几个小太监麻溜的一字排开，手中的锦盒被一一打开，什么千年的灵芝，百年的人参和雪山上的雪莲花，看得当大夫的复颜妤都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皇兄的这番情谊真是让皇妹感动”说的是感动，可是复颜妤的话里却没有一丝感动的意思，不过是借花献佛，都是皇帝的东西，从这里般到那里。 “皇妹尽管用，没了就和皇兄说，皇兄派人给你送来。” “那皇妹就在此谢过皇兄了。” “不知道父皇今儿个有没有来看望过皇妹？”大皇子正是听闻皇帝每日都来复颜妤这里，这才带着贵重的药材匆匆而来，想“凑巧”遇到皇帝。 “父皇今天还未曾来，皇兄可是着父皇有事？”复颜妤是个明白人，大皇子的话一出大概就能想到七八分。 “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找父皇，有事的话也会在金銮殿上说。” 大皇子还想说些什么，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帝驾到”。 ☆、第127章 皇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的大儿子，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落了下来，绷紧的脸上满是不悦之色，“这大晚上的，你来宝儿这里干什么？” 宝儿是复颜妤的小名，意为宝贝，可见皇帝对复颜妤的宠爱。 “回，回父皇，儿臣听说皇妹身体不爽，特意带了些名贵的药材过来给皇妹。”大皇子低着头，惶恐的回答着。 皇帝听到大皇子是来给复颜妤送药材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语气仍旧是不满，“送东西非要大晚上的，白天不能送？宝儿才回来，身体虚着，要多休息，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是，那儿臣先告退了”大皇子悻悻然的退出门外，狠狠的回头看了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关于大皇子夜探小公主的消息不胫而走。 三皇子的府中的书房内，二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围坐在了圆台上，台上摆上了上好的酒菜，伺候的婢女被退下，就剩下这四个皇子在书房内。 “嘶”七皇子李铭柏呷了一口酒，“你说父皇昨天在金銮殿上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立那个女人为太子？” “啪”二皇子把酒杯重重的摔下，皇帝的几个儿子中属二皇子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虽然他并非长子也非嫡出，但是和那个不成气候的大皇子还有成天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嫡皇子来说，他可谓非常的优秀。可是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小公主，居然要夺走他精心经营了多年的心血。 “二哥，你息怒，我想父皇还不至于如此的糊涂，把如此的江山社稷交给一个女人。”说话的是四皇子李铭佑，他和二皇子乃一母同胞的兄弟，此刻自然是偏向自己的兄长。 “哼，父皇的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而且他似乎是心意已决，不过就是支会众大臣一声，而不是商量”二皇子李铭添面色阴沉，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位拱手让人。 “二哥想怎么做？”三皇子李铭枫半晌才幽幽开口，作为二皇子当中的一员，他的存在感最低，几乎从来就不决定任何事。 “哦”二皇子李铭添对上他的眼睛，“三弟怎么今天有兴致，以前你都不怎么爱搭理这些事情的？” “关乎皇兄的正统地位，坐弟弟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再说了，真要我大堂被一个女人当家，岂不贻笑天下，说我李家没人了。” 二皇子敛了敛眼神，端起酒杯呷了两口，“老三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要阻止父皇犯错误。” “二哥可有好的提议？”七皇子问道。 “未免夜长梦多，不如先下手为强”二皇子把自己早已经谋划好的事情和其他三位弟弟细细说了一遍。 隔日的早朝，由七皇子向皇帝发难，“父皇，立太子乃国之根本，还望父皇早作考虑。” 皇帝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瞬间有那么的恍惚，好像不过是眼前的事情，他还坐在自己的腿上，和自己说着后花园里蝴蝶在花丛间飞舞的事情，童言稚语惹来大人们的欢笑声，不过转眼的时间，他却已经在大殿和自己势不两立了。 “老七是觉得朕老了？”皇帝不经意的问话，却让七皇子李铭柏吓出了一声的冷汗，畏畏缩缩道：“儿臣只是关心父皇。” “是吗？”皇帝一眼扫过殿下的众臣，“既然老七你如此关心父皇，父皇有一件未完成的心愿，到是希望老七能够帮父皇完成。” 众人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没有人知道皇帝未完成的心愿是什么，只是皇帝一向隐藏的深，不要说是臣子，就连皇后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我李氏自先祖开创基业以来，传到我已经第十代。先祖曾留下遗训，我李姓子孙必将追随在先祖的左右……“皇帝的话未说完，七皇子大抵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俊秀的面孔煞白，若不是旁边的大臣搀了一把，此刻大概已经倒在了地上。 “朕虽有此心，怎奈俗事缠身，但可喜的是朕有个孝顺的儿子，既然父亲不能尽孝，那就有儿子来代替。传朕旨意，即日起，七皇子李铭柏代朕镇守皇陵，世代更替。” “世，世代更替？”七皇子颤抖的嘴唇说出这四个字后就摔倒在了大殿上，这四个字代表什么在场的人谁不清楚。只是七皇子这出头的椽子正好被皇帝利用，怪不得皇帝，怪不得他人，只怪七皇子自不量力。 虽说祖训说后宫不得参政，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早朝刚完，消息就传遍了后宫。七皇子的母亲只是一个婕妤，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在自己的屋子里暗自垂泪，怪自己未能在这个档口帮自己的儿子一把。心中又愤恨复颜妤的出现，白白让他的儿子当了替罪羊。 复颜妤对这事也有耳闻，只是一心扑在寻找苏慕芷的事上，对于这些前朝或者是后宫的事情她并未放在心上。 时间距离苏慕芷坠崖已经过去快十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崖底找寻的士兵派出了一批又一批，就连早先坠崖的白骨都发现了好几具，独独就是苏慕芷，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夫人定是吉人天相，或许是叫附近的猎户救去了也不一定。我让明天那批去搜查的御林军分一小队出来，到附近的庄户人家也一并找一找。”董玥也随着御林军下了几次崖，对那边的情况已经非常熟悉了，知道附近零零散散的住了一些百姓，如今找不到苏慕芷，只能各种办法都试试。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负手站在窗前的复颜妤突然说道。 “公主自己的身子骨还没好完全，崖下湿气重，怕是……” “没事”复颜妤摆摆手，“我哪里那么娇弱，就这么说好了。天天呆在宫里，身不能及，更是消磨精力。” “可是皇上那里……” “你不用担心，父皇那里我去说，不碍事的。” 董玥还想再说什么，被秋韵一把拉住，“那明天我和公主一起去吧！” 复颜妤看了看，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夜里皇帝依旧那个时辰到来，问了一些情况，看着复颜妤恹恹的样子心疼不已，对于复颜妤的要求并未反对，只是叮嘱着董玥和秋韵要照顾好。 清晨的山里雾气笼罩，鸟鸣声和御林军整齐的步伐声在林间交织。日复一日的搜山工作从清早要持续到日暮，重复又重复，除了搜到陈年的尸骨和看到被吊在半山腰树杈上的陈三木之外，便一无所获。 两个时辰之后，第一轮的搜查已经结束。御林军集体休息，大家席地而坐补充一些水和干粮。阳光穿过密林，弱弱的打在地上，稍稍的减少了一些寒意。 “司马将军，我和董玥带着公主去前头的猎户家看看，御林军还是按照平常的惯例搜山便是。” “这……”司马常英有些为难，看到皇帝对这个公主的重视程度就知道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是不好交代，弄不好连项上的人头都不保。 “司马将军无需有顾虑，我已经和父皇说好。”复颜妤只得司马常英的为难，只是凭着她和秋韵、董玥的功夫，能够伤害到她们的这普天之下也没有多少人。只是这种事情她并不方便透露，于是才会搬出皇帝来。 “这，这样啊，要不我拍几个人跟在你们左右，多少也好有个照应”司马常英知道复颜妤动了这个心思便不会放弃，既然拗不过，到不如自己做个好人。只是这个安全问题始终是个大问题，关乎到自己身价性命的事情，大意不得。 “也好”复颜妤也不想司马常英为难，便一口答应，让秋韵和董玥面面相觑。 三女四男，一前一后，朝着密林外开阔的地带走去。 “屏气”离着大队的御林军数十里之外复颜妤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秋韵和董玥赶紧屏住呼吸，不一会只听到身后接连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三个人都没有回头。 不多的几家猎户生活在这片山林之中，为了在这山里讨生活都住的比较分散，这样才能打到更多的猎物换取更多的生活物资，而这一点也加重了复颜妤三人寻找的负担。好在三个人都是练家子，体力上完全跟的上。 日暮西山之时，她们从最后一户猎户家出来，这段时间本沉默的复颜妤更加的沉默，有些涣散的目光不知道看向何处。过了许久才道：“回去吧！” 搜山的行动一直持续了三个月，御林军把那片的林地都踏平了，别说是人，就连只鸟都没有抓到。 天气已经到了夏末，复颜妤平静的生活被皇帝一场重病又给搅起了波澜。 ☆、第128章 皇帝毫无预兆的病了，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御医反复探查，并未查出皇帝的身体有何异常，倒是庙堂之上有了不少的动静。 二皇子并没有因为七皇子的发配而安稳下来，暗地里小动作不断。皇帝和皇后的儿子六皇子更加表现出争夺太子之位的架势，明里暗里都在拉拢着朝臣，这让一向小心翼翼的皇后不免担忧起来。 作为嫡子，虽然不是长子，但是六皇子的优势可以说是非常大。一来他的母亲是正宫的娘娘，舅舅又手握兵权，二来朝中一直有立嫡的意思，而且和其他的皇子相比六皇子无论是在学识上还是在为人上都比其他的皇子要更加的优秀。 就是因为更优秀，这才让皇后这几日着急上火。对于自己亲身儿子的想法皇后是清清楚楚，正因为清楚又因为七皇子的下场，让她担忧自己的儿子也会步上老七的后路。 “母后，你这是什么话？”皇后召儿子来说话，不料才说了两句便话不投机的争执起来。 皇后一脸愁容的看着自己面前人高马大的儿子，有才学、有胆识、有样貌，不说完美无缺，却也总是个中翘楚，只是皇后知道皇帝属于接他班的是何人。皇帝蹊跷的重病，也许只是考验，和以往一样。 皇帝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猜透，就像他为了要除掉李涵雍，居然能让整个皇宫处于一种危机之中，心机之深不是眼前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儿子所能企及的。所以如今之计唯有韬光养晦，只是儿子不懂，不懂母亲的哭，亦不懂他父亲的心思。 “老七就是你最好的榜样，他不过提了让老二当太子而已就被你父皇发配到了那种不毛之地，连带着他那出生不过一年多的儿子，一家老小几十口人，世世代代都不能回到京城，只能在祖陵荒度一生。”每每想及此事，皇后就心寒不已，生怕自己儿子走的也是一条不归路。 “七弟是七弟，不为自己却为他人，结果换来什么？二哥连句话都不敢在父皇面前替他说，是个人却长了个猪脑子，还连累老婆孩子。”李铭乾不屑的说着，他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份高贵，母亲是皇后，身后还有个手握兵权的舅舅。到时候皇帝要是软的不吃，还可以来硬的。 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儿子了，皇后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哀叹，该来的还是会来。 近日的复颜妤因为皇帝生病不得已帮着皇帝处理大臣上奏的奏折，皇帝的病榻前多了一张桌子，上面码放着成堆的奏折，复颜妤不敢怠慢，早饭过后就过来，中间只有在午饭的时候休息一会。遇到不懂或者是不会的地方就近就能问一下自己的皇帝老爹，复颜妤聪明，又能融会贯通，有些事情讲一次便能灵活运用，让皇帝是欣喜不已。 “父皇，这些奏折都是我批阅好的，还请父皇再过目一遍”复颜妤把老皇帝从床上搀扶下来，早晨被送来的一摞奏折都已经批阅好，整齐的码放在台子上。 皇帝随意的抽看了几本，不说尽善尽美，但是对于一个才接触政治的人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宝儿不愧是朕的女儿，这些奏折批阅出来的就像是朕批阅的一般。”皇帝不吝啬的赞赏让复颜妤有些不好意思，“女儿怎么能和父皇相比？” “呵呵，虎父无犬女，父皇相信你一定能不父皇强。”皇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复颜妤再听不懂真的是说不过去了。 “父皇，上面有七个哥哥，您……” “哪又怎样？他们再好也比不上你。”皇帝并不想遮掩自己的心思，他就是要复颜妤做皇帝，大堂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 “不，父皇……” “父皇讲个故事给你听”皇帝少有的慈爱目光落在复颜妤的身上，打断了她即将要说的话，也许听了自己的诉说复颜妤便不会拒绝自己的安排。 “那年也是这般的光景，我和你母亲相遇在南方的浩淼的烟波里，幸亏是她，不然现在我可能还沉在湖中，变成一个孤魂野鬼。好在当我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你母亲出现救了我，让我在恍惚之间觉得是仙女下凡正巧碰到落水的我。” 复颜妤嘴角含笑，看着自己的父亲说着当年的相遇，不难想象当时的场面。 “后来呢？” “你母亲以为我是哪一家的富贵公子，即便家中并不富裕，却给我买了一身还算贴合我身份的衣裳，给我做了一顿大概比年夜饭还要丰盛的饭菜。后来你娘告诉我，花了他们家大概三年的开销。我问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她说怕我穿不惯布衣吃不惯粗粮。” “外公外婆就依着娘吗？”普通老百姓家的三年生活开销的银子对于皇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可是不小一笔开支。娘年轻舍得，年长的外公外婆精打细算的日子过惯了是怎么同意的？ 听到复颜妤的问话，本来还面带喜色的皇帝一下子敛了喜色，“你娘是一个孤儿，靠着百家饭长大。” “那娘后来为什么死了？”复颜妤从小就想知道的事，如今这个时候问起，不仅仅是想知道答案，她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皇帝听到问话，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便露出了无奈的笑，“你别以为你这样问就能打消我的念头，丫头你知道嘛，我苦心经营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复颜妤一窒，什么叫苦心经营，什么又都是为了她？ “当年你娘进宫后也是我思虑不周，才导致你娘抑郁成疾，最后在你年幼的时候便撒手人寰，独留下我一个人在人间，过着孤独的日子。别看皇帝好像三宫六院，大家都巴结着，其实皇帝才是最寂寞的那个人。旁人面前强颜欢笑，长夜里无尽的孤独。先随你母亲一同而去，可是我不能，皇位没有坐牢，自己的子嗣完全不能胜任皇位，周边国家虎视眈眈，无一不是隐忧，唯有辜负你母亲的一片深情，苟活在这世上。” 复颜妤从来不知道这个强势的皇帝居然有这样柔情的一面，也许这一些都只对她们母女，“父皇，娘会体谅你的。爱从来不是占有，从来只是付出，希望自己爱的人安好。”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亦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些承诺变成了一句空话，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颜面去见你娘。” 复颜妤不知道怎么接皇帝的话，早已经泪流满面的她何尝不知道这些承诺的意义，她又何尝不是没有办法实现。 “好了”老皇帝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女儿在想什么他何尝不知。众人都以为皇帝不近人情，可是谁又有人知道，皇帝一直都有安排人在暗中保护着她，所以她和苏慕芷的那些他都清楚。他当初知道这事也气的吹胡子瞪眼，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样的脾气何尝不是继承了自己，如果真的是要硬生生拆散，恐怕是要失了自己这个女儿，到不如成全。 “父皇，我找不到她了，找不到了，找不到了”自从苏慕芷坠崖，复颜妤还是头一次如此的失态，倒在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若是有缘生死相依，不要放弃，父皇留下了一队御林军在鬼爪山，让他们继续在附近寻找，我就不信会死不见人、死不见尸。” “嗯” 本事父女情深的时刻，突然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所打乱。 “怎么了？”皇帝不悦的开口，“是谁在外面吵吵闹闹？” 皇帝这么一喊，寝殿的大门“吱”开启，“回皇上，六皇子想来看皇上，奴才告诉六皇子您正在批阅奏章，不能被打扰，可……” “不争气”皇帝唾了一口，“去宣皇后来，让她看看她的好儿子。” “遵旨”太监退出去，小跑着朝皇后的院子而去。 正在念经的皇后一听到皇帝的宣召连连放下手中的佛珠，随着太监一同朝皇帝的寝殿而去，却不曾想在寝殿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皇后心里“咯噔”一下，皇帝此时突然的宣召大概和自己的儿子不无关系。 “母后，你怎么来了？”六皇子也十分意外会见到皇后。 “你在你父皇的寝殿外面作何？”皇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大胆，竟然跑到皇帝的寝宫来撒野了。而皇帝宣她而来的目的也很明确，给他们母子一个台阶下，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我来，我来探视一父皇。”没有准备的说词多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跟母后走”皇后一向温顺、隐忍，像今天这般的怒气让六皇子看着也有些发虚，不情不愿的跟在皇后的身后。 皇帝的寝宫离皇后的院子不远，母子二人一路无语，才进入皇后的院子，皇后就厉声让六皇子跪在了院外，“你想不明白就给我一直跪在这里，好过去送死。” “母后，你这是在咒儿子。” “你自不量力，今天要不是你父皇还念及我和他的夫妻情分，恐怕你早已经成为了刀下亡魂。”想到这一点，皇后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晃了好几下，差点就倒下，好在一旁的侍女及时扶住。 “不可能，我是父皇的儿子，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父皇不会如此待我。” “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你是以为母后老糊涂还是以为你父皇病糊涂了？你最近做的好事你心里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后看了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眼睛一闭，叹着气回了屋。 ☆、第129章 皇后的娘家姓钱，不仅仅姓钱，而且是真正的有钱。据说朝前数那么十来代的时候，钱家的祖辈花钱捐了个七品的芝麻官，哪知道这个芝麻官居然做出了名堂来。在为官的二十多年里三年一小升五年一大升的，到告老还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正三品的大官。 宫里的裙带关系千丝万缕，正三品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钱家又有钱，在朝里的人脉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几个钱家的后辈也没丢脸，科举考试也总能榜上有名，加之人脉和钱财，就这么着逐渐在官场上有了一席之地。 钱家的祖辈从世代经商发展成了经商和做官两不误。官提携着商，商帮衬着官，就这么着钱家渐渐发展成了两个分支，一个主管着钱氏家族的生意，一个则混迹于官场。 为了今后两个分支不因为各自的立场而反目成仇，钱家的祖宗特意还立了家规，两个分支要通力合作，互帮互助，光耀钱家的门楣。不知是这个家规起了作用，还是老头保佑，这几百年来钱家的子子孙孙到是一直贯彻着这个宗旨，所以钱家才能在官、商两道上面都风生水起。 特别是到了最近两朝，有两个女子都被送进宫当了妃子，一个是前朝的惠妃，另外一个就是当今的皇后。 皇后主持后宫，照理说可以在皇帝身边吹个枕边风什么，那么钱家能够入京为官者将更多，可是好像事与愿违，钱家不仅入京为官者不如之前的几朝，甚至连一些芝麻小官也比之前少了许多。外人以为钱家避嫌，可是只有钱家人才知道，这是皇帝故意打压。 皇帝明里暗里的打压是基于这么些年的经营不说钱家在庙堂里的势力不断扩大，单单算上钱家那些大官小官的，已经不下几十人，再任其发展下去，这个李家的王朝都快要变成钱家的了。 六皇子看不清楚这样的形势，可是皇后知道，这也是她为什么让六皇子隐忍的关键。这个皇位皇帝要给你便是你不想也逃不掉，皇帝要是不想给你，任你再怎么样挖空心思也是徒劳，七皇子便是最好的例子。皇后更加害怕的是自己儿子的结果会比七皇子还要惨。 “我要去找舅舅”六皇子不想继续在皇后的寝宫里听着各种喋喋不休，到不如去寻自己的舅舅，想一个办法。 “本宫不许你去，你最近最好给我呆在这里，况且这么晚了，你再去找你舅舅被人发现了传到你父皇的耳朵里怕是你要吃不了兜着走。”皇后厉声，大概是她入宫以来头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让六皇子也有些愕然。 “儿子知道了”六皇子不笨，知道自己走上皇位的道路上自己的母后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自然是不会去忤逆。 听到六皇子这么说，皇后严肃的表情稍稍有些缓和，强忍着不悦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你的寝宫休息吧！” 从皇后的院子里出来，六皇子当然是不会这么乖就听皇后的说话。 不多一会，京城最有名的听花楼里，一位衣着贵气的公子摇着扇子缓步而入，脸上堆满了脂粉的老鸨欢喜的迎着这位公子去了听花楼的贵宾包间。 “李公子，今儿个是要哪位姑娘陪你啊？”老鸨甩着手中的花绢，接过李公子递过来的一锭黄金。 “钱老爷来了没有？” “呃，钱老爷？哦，来了来了，在雅间里呢！” “好了，我今儿个和钱老爷有笔生意要谈，你们给弄点吃喝的就成，伺候的人就不要进去了，在外面候着就好。”吩咐完，李公子摇着扇子去了常去的雅间。 雅间里，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早已经落座，手中的酒壶里倒出陈年的佳酿，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醇香的酒味像是春天里的百花蜜，沁人心脾。 “舅舅”门被打开，熟悉的声音，钱山禾放下酒杯，拱手道：“见过六皇子……” “舅舅，这里并无外人，不需如此大礼。舅舅快请坐……” 钱山禾满上酒，举起酒杯道：“这杯酒舅舅敬外甥……” 李铭乾端起酒杯，俊朗的面孔上露出丝丝的笑意，“不知道舅舅这敬的是什么酒？” “当然是恭喜贺喜了。” “哦，喜从何来？”李铭乾转动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钱山禾，都是聪明人，哪里需要说明白这么多，但是今天的李铭乾却故意问之。 钱山禾面色一敛，旋即放下酒杯，“老七那么蠢，不单单是让自己去了那穷苦之地，也让皇帝对老二起了警觉，那不是外甥你的机会来了嘛！“ 李铭乾笑着呡一口酒，“舅舅此言差矣啊！” “哦”钱山禾放下酒杯，“舅舅不明白外甥的意思。” “母后不同意。” “妹妹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李铭乾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钱山禾说了一遍，钱山禾“啪”一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妹妹真是妇人之见。” 对于钱山禾的表现李铭乾十分的满意，便道：“哎，没有母后的支持，外甥的希望不大啊！你要知道二哥也是很优秀的，何况他身边还有三哥和四哥帮衬着。” “可是老七出事，皇帝对他们也应该有所提防。何况外甥你是嫡出，有皇后娘娘在，你的优势非常的明显。” “可是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妹妹”李铭乾话锋一转，“人家大堰国可是女皇当家作主。” “你的意思是……” “父皇重病，这几日的奏折可是全由那个什么公主在帮着批阅。”李铭乾垂眼，余光瞟过钱山禾，见他一脸的震怒，心里不由笑出了声。 “皇帝真是老糊涂了，难道要把大好的河山拱手让人？”钱山禾怒不可遏，这个江山要姓李，还一定要在他外甥的手上，必要的时候一定要用上必要的手段。 皇帝的寝宫前一个人影急匆匆而入，在皇帝的耳边低语了数句，又匆匆而去。皇帝的面色一如往常一般毫无表情，可是心里却早已经百转千回。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是皇后所出，非到必要的时候尽量不去理会。 可是皇帝是对自己这个儿子太过的了解，他并非一个省油的灯，平日里看似花天酒地，实则不过是掩饰。几个儿子当着就属他最机灵，只是心术不正，难成大器。 还有一点，就是皇帝有私心，他要让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登上这至尊之位。虽然可惜，他和她没有儿子，可是这个女儿却也并不输给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甚至是比那几个不成器的要更加好，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些年来笃定要这个女儿来继承大统。 无论是北边的大堰，还是西面的支呼，历代以来都有女皇登基的先例，而且大堰本朝的皇帝正是一位女子。所以如果他大堂在这种条件下出现第一位女皇，想来即便有反对之声也应该稍微平和一些，更何况复颜妤和其他的女皇不一样，她有战功，如果不是她打败了谋朝篡位的李涵雍，如今的大堂已经陷入到了一种混战之中。 思及此，皇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深邃的目光里露出不为人知的笑意。 ☆、第130章 不知道是第几次从梦里惊醒，汗湿一声衬衣的复颜妤从床上坐起，黑夜里呆呆的望着帐幔。苏慕芷坠崖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穷尽皇家所有的搜寻力量都未能找到苏慕芷一丝一毫的消息，苏慕芷就像是凭空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慕芷，慕芷”复颜妤呢喃着，手中撰紧了一件苏慕芷的衬衣，若不是还有这件衣裳，复颜妤不知道每晚该如何入睡。 “若是知道会搭上你的性命，我宁可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就这样在暗里看着你，守着你。”复颜妤哽咽着，任由泪水从眼眶滑落，沾湿了薄被。 皇城内复颜妤的宅子里，苏家二老有些萎靡的坐在厅内。苏慕芷是苏家唯一的女儿，自幼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苏家的当家人苏秦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是有求必应，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许多生意上的朋友都说苏秦是个女儿奴，苏秦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答应着。苏慕芷也从小就争气，不但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就连样貌也是出落的天仙一般。后来雍王府来求亲，以为自己闺女能够嫁一个如意郎君，没想到事情到最后却远远超过了苏秦想象。 “公主驾到”平地一声，把苏家二老从自己的回忆里拉回现实。 “老朽……”苏家二老正要行礼，被复颜妤一把拦住，“伯父伯母无需客气，就当我是自己女儿一般就好了。” “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苏秦也是见惯市面的人，有时候人家的客气自己不能当福气，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自然还是该有的。 “公主，可是有了芷儿的消息？”苏夫人没有心思去寒暄，女儿的事情让她觉得颜面无光，可是知道女儿坠崖之后苏夫人觉得只要女儿活着，其他的事情没有过不去的，只要女儿开心，不管她喜欢的是男是女，是富是贫。 复颜妤眼神暗了暗，轻轻的摇了摇头，“御林军还在找，可是……”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2节 “好了，你也别问那么多，有芷儿的消息公主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和我们说的”苏秦打断自己老婆还欲开口的话，面前的这个公主一个月下来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她对自家女儿的思念大概不会输给他们两个，甚至更甚。 “今儿个就是来看看伯父伯母，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过的好不好，还惯不惯？” “很好很好，都习惯，都习惯。”苏秦唯唯诺诺的回答着，住在这里确实不错，吃喝拉撒都不用愁。只是这样的等待却折磨着夫妻二人，日子一天天过去，希望却越来越渺茫。 “一有慕芷的消息就会立刻通知伯父伯母，如果你们觉得这里不便想要回家的话，我也可以给二位安排车马，送二位回老家。”复颜妤看着苏家二老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与其让他们在这里毫无希望的等待，到不如让他们回去熟悉的地方，多少能够分散一些他们的注意力。 “也好”苏秦艰难的开口，他不是不想等女儿的消息，只是自己妻子的精神日渐萎靡，怕是在呆在这里等不到女儿的消息却又要送走妻子的性命。 复颜妤不知道再说什么，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踏出了宅子。 六皇子从听花楼出来，坐着轿子往皇宫里赶，却忽的听到自己的贴身小厮道：“六皇子，那个公主从前面的宅子里出来。” “哪个公主？”李铭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野公主。” “哦”李铭乾拧眉，手撩开了帘布，透过缝隙果然看到复颜妤站在门口发愣，李铭乾想都没想，直接说道：“往右拐，别和她碰面。” “是”话音落地，轿子朝着路口的小弄堂里一拐，隔绝了李铭乾和复颜妤。 “去查查，那屋子是谁的，里面住了什么人。”李铭乾大胆猜测里面的人一定和复颜妤有着急密切的联系，不然以复颜妤现在的状态来说不会一大早就从皇宫里出来的。 调查的结果很快就到了李铭乾那里，住的是那个调动了大批御林军去找都没有找到的所谓的公主的情人的父母。 “哎哟，难怪这么上心了，大清早的去看丈人丈母娘。”李铭乾笑起来，笑的让下面的人都不觉鸡皮疙瘩起来。李铭乾脑子转的快，很快一个主意在脑子里成型。 复颜妤安排两天后苏家二老会老家，却不想当夜自己的府邸就出了事情。 秋天的皇城，气候干燥，什么东西被燃着便一发不可收拾，好在有惊无险。苏家二老被救出来的时候明显是受到了惊吓，还算暖和的天气里居然抖的像筛糠一般。 复颜妤赶到的时候明火还没有扑灭，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夜晚听来格外的刺耳。言语安慰了老人几句，复颜妤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小姐，是六皇子的手下”隐匿在黑暗里的暗影把情况想复颜妤说明，“属下失职，还望小姐责罚。” “不怪你，能救出苏伯父伯母你已经尽力了，该是谁欠的债就要谁还。你快下去治一治你的伤口，别发炎了。” 复颜妤话一出，暗影的身子一窒，自己确实是受伤了，再第二次进入火场救苏秦的时候被掉下来的衡量砸到了自己的手臂。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曾复颜妤还是知道了。 暗影红着眼眶，幸好是夜晚，有黑夜的遮掩，才不至于让他被人看到此刻的样子。 复颜妤本意不想争夺这个唾手可得的皇位，可是这次下来，却逼着她不得不去走向那条自己根本无意的道路。原来很多事情并非为了权势，而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活下来，为了让自己爱的人能够更好的生活着。 苏家二老因为火灾的事情又在皇城住了十来天，受了惊吓的苏夫人当夜就高烧不止，好在御医及时诊治，加以上好的药材，苏夫人的命算是捡了回来，但是人的精神却更加的萎靡。 复颜妤安排了一辆外观看上去普通内里却奢华的马车，软枕锦垫，宽大的马车里吃喝一应俱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回家，苏夫人的精神明显有了变化，一改往日厌厌的病态。 “颜妤”苏夫人上车前拉住前来送行的复颜妤，“今天我这个妇人逾越一回，就不称呼你为公主。我把你也当女儿看，慕芷没有音讯我知道你比我们夫妻俩更加的难过。你想开点，慕芷要是知道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 苏秦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病自己的夫人就突然的想开了，虽然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们是愤怒的，但是当他们看到复颜妤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选择了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也不愿做一个王妃。 和复颜妤相处的这些日子，复颜妤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其实苏秦早就原谅了她们两个，只要女儿好，他们两个人也不介意自己又多一个女儿。可是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敢和自己的夫人说，怕她接受不了。可是苏秦并不知道，苏夫人的想法其实和他一样，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父母的可能开始是接受不了，可是面对生死，到不如接受。多一个女儿，总比失去女儿要好的多。很多事情细细一想便能打开心结，可是往往人都是少走了那一步。 皇帝的病牵动着大臣们的心，可是皇帝却是连日的汤药不见好转，今儿个早朝居然从龙椅上摔了下来，人是没事，却把早朝的大臣们吓了个够呛。 复颜妤送走苏家二来回宫就听到了这么个消息，急急赶去皇帝的寝宫。 皇帝不知道是摔傻了还是根本就是故意，复颜妤来的时候他正在啃着一只烧鸡。 复颜妤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帝倒是很乐意见到复颜妤，看到复颜妤进来，扔下手里已经剩下空架子的鸡，双手抹了抹嘴巴，“难得吃吃这个鸡味道还不错，怎么，把人送走了？” “是的。”复颜妤不想和皇帝多谈苏家的事情，毕竟现在皇帝的态度不明朗。 “我和你母后要去郊外狩猎，这几日的奏折就全交给你了。” 复颜妤一脸的不明白，“父皇不是……” “哎哟，做戏嘛！你看父皇演的像不像？那些老家伙都被父皇吓死了。不过父皇为了演这出戏可也吃了不少苦头，都三天没敢吃东西，就喝了点水，这才面色苍白让他们相信我快要不久人世了。” 皇帝说了这话，复颜妤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抱着一只烧鸡在寝宫就啃了起来。 如果换作是以前，复颜妤大概会回绝了皇帝，可是经历了自己府邸的火灾之后，复颜妤觉得如果自己不强大起来，根本就无法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就算是知道那火是六皇子放的，可是她又能把他如何？ “知道了父皇，您注意身体。”复颜妤的回答让皇帝也不免吃了一惊，以为又要费一番口舌，却不曾想复颜妤一口答应了。 皇帝想起前一阵子探子的来报，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眉宇间有了一丝笑意。 ☆、第131章 狩猎场在皇城西郊的紫云山里，距离皇城的距离不是很远，不过百余里的地。不过因为皇帝出行，仗势较大，行进的速度十分的缓慢，早晨出发到晌午的时候走了一半的路程都没有。到午饭的时候，大部队停靠在宽敞的官道边，御厨在路边搭炉子、搭台子，热火朝天的把一行两三百人的饭菜给做了出来。 等到再次出发的时候太阳都快西下了，车队加快了速度，只是赶到紫云山的时候已经星星挂天边。一路虽然不长，但是都是娇生惯养的身子，到紫云山下的行宫都已经叫苦不迭，吃了些晚膳整个行宫虽然灯火通明，却十分的安静。 皇帝早年间就是打猎的好手，只是这些年年纪上涨，心有余却有些力不足，但是对于打猎的爱好却不曾减少。自己不能打，看着人家狩猎也是一种乐趣。何况这项活动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年春猎、秋猎少不了。 皇帝吃过晚膳，带着几个随身的侍卫在行宫转了一圈。早年间这行宫不仅狩猎，还起着避暑的功能，只是这些年官道修的多，又宽敞，从北边送来的冰块翻了几番。这行宫虽然不错，但是和皇宫比起来条件还是差得远，所以慢慢这避暑也就不来这边了。各宫领了冰块回去，降温也罢，做成各做小食也可，防暑降温那是绰绰有余了。 “真的冷落荒废了”皇帝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许多半死不活的树，枯枝烂叶的也没人打理，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祖父前来狩猎时候的样子，到处都是花团锦簇，绿树阴阴的，和现在真是今非昔比。 不过皇帝也能释怀，一年只来两次的地方弄的太好是一大笔开支，如今虽说国库富裕，可也不能胡乱着来。 一夜无梦，一大早的紫云山行宫就热闹了起来。皇宫虽大，可是一个地方呆惯了总觉得憋气，到了这行宫规矩自然是比在皇宫的时候放松。早晨皇后带着几位随行的妃子在院子里摆了一长桌，亲自动起手来包饺子。 切菜的、擀皮子的、包饺子的，一上午好不热闹，等皇帝到的时候饺子已经包的七七八八，就等着锅上的水烧开，下饺子了。 “臣妾见过皇上”见皇帝过来，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东西。 皇帝挥了挥手，“都免礼，一大早的就听到这边吵吵闹闹的，要不是有点事耽搁了，朕早就过来了。这都是在做什么呢？你看看，成贵人这脸上弄的一脸的白。” 听到皇帝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成贵人赶紧上前，“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带着姐妹们在这里包饺子。臣妾头一次弄，弄得灰头土脸的让皇上笑话了。” “包饺子？”皇帝好奇这些个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妃子们能包出饺子来。 “是的皇上”皇后走到皇帝的身边，“别看这样子不怎么样，关键图个热闹。” 皇帝看着台上那些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饺子，也不指望能够好吃，但是出来就是图个热闹、新鲜，便也不打算扫了大家的兴致，“给朕下一碗，尝尝爱妃们的手艺。” 大家伙热热闹闹吃玩，便轮到这次的重头戏，狩猎了。 皇帝这次不仅是带着皇后、妃子和一些朝中的重臣之外，还带着几个皇子，除了被发配去看祖陵的七皇子，其余的六个皇子都一起随行。 皇帝到狩猎场的时候六个皇子都已经到了，搭好的帐篷里已经摆满了酒菜和水果，就等着皇帝和皇后进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便能进行狩猎。 每年的狩猎活动不单单是狩猎，明里暗里的也是皇子们相争的时候。看谁打的猎物大，看谁打的猎物多，谁的猎物能讨皇帝的欢心，都是皇子们比较的地方。好在皇帝的儿子不算多，这几年的较劲中几位皇子各有胜负，其中六皇子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整装待发的皇子们一身的短款劲装，属于各自的弓箭背囊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皇帝一声令下。 “今年的秋猎和往年一样”皇帝掏出一块御制的金牌，“胜者能够得到这块代表着勇猛的我大堂的勇士金牌，无论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大臣，胜者得。” 皇帝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杂乱的声音，不一会，最后一匹马没入密林之中。 “走吧，我们到帐篷里坐下”皇帝搀起皇后的手，其余的嫔妃们则在余下，按照等级各自坐下。 宫女们端着酒壶往酒杯里注满上好的佳酿，一时间，香气在帐篷里蔓延开。 皇后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今儿个是秋猎，本宫代表阖宫的妃嫔们祝皇上龙体康健。” “祝皇上龙体康健”一溜的妃嫔站起来，莺莺燕燕，就是光听着也浑身的舒畅。 “爱妃们的心意朕知道了，回宫每人都有赏”皇帝难得的好心情，一扫以往严肃的模样，让妃嫔们也都放松了下来。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好了，今儿个开心，无须这么多礼节。朕听说臻妃唱的曲子赛过戏班子里头牌，不如给大家来一个，助助兴可好？” 臻妃笑着站起来，一袭淡绿色的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同色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柳叶般的眉随着一笑弯弯的像新月一般，“皇上过奖了，臣妾只是胡乱唱唱打发闲时罢了。” “妹妹的歌喉本宫也听闻过，却不曾亲耳听过，今儿个皇上开口了，妹妹就也让姐姐们饱饱耳福吧！” 皇帝、皇后都开了口，臻妃再拒绝就有些矫情了。清了清嗓子，开口唱到：“啊~~~~~~~~~~十里春风……” 臻妃的声音温柔婉转，时而如燕雀鸣叫，时而如泉水叮咚，句句唱入人的心扉。不觉一曲而终，众人都还沉浸在那歌声之中。到是皇帝第一个反应过来，曲子已经完结，站起来鼓掌，众人才发现原来已经唱完。 “难怪古人说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你看臻妃的歌声把众位爱妃就迷住了，哈哈哈哈哈。好，真好，要赏。皇后，你觉得要赏些什么才好？”皇帝把这个有些棘手的问题推给了皇后，自己倒是端起酒杯，一口佳酿入口。 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你想当好人，不如我顺水推舟，人情也让我来做一做。于是便道“这金银珠宝想着妹妹们也不缺，想来想去啊，这后宫也好些年没有晋升了，许多位置都空着。今儿个皇上您让本宫做主，那本宫也就做回主。皇上要赏的是臻妃，各位妹妹靠的都是臻妃的福，到时候给位妹妹晋升了，可别忘了去谢谢臻妃。” 皇帝摸了摸胡子，也没反对皇后的话，“臻妃就晋升为臻贵妃，其余个人各晋一级。” “臣妾谢皇上”众人得了赏，连带着声音都满是喜气。 宫里的杂技团出场，胸口碎大石、变戏法等都引来众人的惊呼。 “皇上，出事了”就在演出正热闹的时候，宫里的大太监匆匆跑过来，在皇帝的耳边低语。 皇帝脸色一变，挥手停了表演，“出了什么事？” 太监“咚”一下跪在了地上，“六，六皇子出事了。” “什么？”皇后惊呼，“皇，皇儿怎么了？”皇后几乎站不稳，要不是旁边的婢女扶着，恐怕早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回娘娘，六皇子被，被，被……” “被什么？”皇帝动怒，狰狞的面孔让太监吓的不敢抬头，“被钱将军射，射中了。” “啪”皇帝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钱将军的箭射中了六皇子，六皇子现在，现在……” “滚”皇帝一脚重重的踢在太监的身上，“快传御医……” 六皇子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入行宫内，皇帝虎目圆瞪，“把六皇子抬入朕的寝宫，御医一定要治好六皇子。” 御医弓着腰，低垂的眼帘看了一眼六皇子，唯唯诺诺道：“遵旨。” 皇帝、皇后还有一干臣子在外等着，一时间气氛压抑，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有皇后在不停的呜咽。 六皇子被射中的消息像风一般，很快就传到了复颜妤的耳中。 已经是午夜，复颜妤并没有入睡，还在烛火下批阅着剩余的奏折，这个消息的到来让她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公主你怎么看？” 复颜妤看了看站在一旁伺候的秋韵和董玥，转身看向屋外的黑夜，嘟了嘟嘴，“不好说啊，钱将军射中自己的亲外甥，不知道这里面是计谋还是巧合。” 董玥的眉头在听到复颜妤这句话的时候皱的更深了，“绝对不会是巧合。” “不是巧合的话这招苦肉计可是够绝的”秋韵搭着茬，心里对六皇子这招着实的嫌弃，真是为了一个皇位无所用其极。 “我看未必”复颜妤的念头是在董玥和秋韵说话之后才有的，对于这个大胆的猜测虽然震惊，却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哦，公主可是……”秋韵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复颜妤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隔墙有耳，有些话不宜多说。” ☆、第132章 紧张的气氛笼罩着紫云山的行宫，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眼看着到了午夜，大臣和那些妃子们都哈欠连天，却只敢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揉着眼睛。 “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去吧！”皇帝难得大发善心，众人顺水推舟，散了。 皇帝的寝殿被烛火点的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宫女端着一盆子的血水出去，然后又换上一盆清水进去。 “皇上”皇后早已经哭不出泪来，红着眼睛看着皇帝。皇帝难得表露出温情，握住皇后的手揽入怀中，“不会有事的，有朕在，一定护佑着乾儿。” 可是皇帝的护佑却并未让六皇子完好无缺，御医一直折腾到天明才从里间出来，抖抖索索的跪在皇帝和皇后的跟前，“启禀皇上，卑职无能，保全了六皇子的性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是因为一夜未眠还是因为着急上火的原因。 “钱将军的弓箭是特制的，一箭射出来瞬间从箭头分裂出好几个小箭镞，射进六皇子身体里的箭头都给拿了出来，偏偏有一个箭头射进了六皇子的右眼之中。” “啊……”皇后失了往日的端庄，听到御医这话一下子嚎啕起来。御医未说明，可是听的能却能明白，这六皇子是瞎了一只眼了。 “啪”皇帝狠狠捶了一下台子，“来人，去把钱山禾给朕绑来。” 一夜未眠的钱山禾不似往日那般意气风发，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自己那一箭明明是射向那头黑熊的，却不知道号称百发百中的自己为何会射到了隐匿在密林之中的六皇子的。这祸闯的，若是六皇子无碍大概会降官降职，若是六皇子有性命之虞不仅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恐怕还要连累了钱家，连累了钱家几代经营下来的基业。 吵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拉回了钱山禾的思绪。御林军的将军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钱将军，得罪了。” 钱山禾没有多问，这自然是皇帝派来的人，看这情形就知道事情大概不妙，原本就不振的精神更加的萎靡。 踏进皇帝的寝宫就看到还在抽泣的皇后和面色凝重的皇帝，钱山禾就感觉不妙，冷不防的皇后冲过来对着钱山禾就是两个大嘴巴，“啪啪”的响声让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钱山禾，看你做的好事，乾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本宫，本宫不会放过你。”皇后说完毫无预兆的昏了过去，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皇后抬进寝殿，御医又是掐人中，又是涂药膏的，折腾了好一会皇后才醒了过来。 “皇后”皇帝握着皇后冰凉的手，“有朕在，朕一定给老六一个交代。” “皇上”皇后倒进皇帝的怀里，却未曾发现皇帝不悦的皱了皱眉，“你要为乾儿讨个公道啊！” 皇后大概是气糊涂了，只记得李铭乾是自己的儿子，却忘记钱山禾是自己的亲哥哥，忘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后的话似乎是正中皇帝的下怀，皇帝厉声道：“来啊，把钱山禾押入大牢，等候慎行司的审查。” “皇上，皇上，罪臣冤枉，冤枉啊！”钱山禾原以为自己的妹妹会为自己求个情，却不曾想妹妹却火上浇油，这个时候自己再不主动，真要进了慎行司，不死也要脱层皮。 “哦，冤枉？朕哪里冤枉你了？你看看老六，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即便是能够保住一命，可是他的一只眼睛瞎了。你看看他，才而立之年就要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说朕冤枉你，这个冤字何来？” “罪臣是冤枉的，还望皇上能够明察秋毫。” “冤枉？”皇帝站起身，拎起桌上的托盘就扔到了地上，“钱山禾你看看，这个箭头可是你的？常人用的都是平常的箭枝，只有你，一支箭发出，从箭头能够分裂出好几个小箭头。说朕冤枉你，你倒是给朕说说，还有谁人用你这样的箭枝？” 皇帝说的言辞凿凿，扔上地上的箭头也确实是自己的，这种弓箭外面根本就没有，钱山禾用的是钱家的铁器工场特制的。每一次制作都有自己亲自监督，成品多少，废品多少都需要一一记录在案，所以几乎不会有外流的可能性。而且这种工艺也是钱家所特有，外面的工场即使有了图纸也不见得会做出来。 “这……”钱山禾一时无言以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钱山禾不得而知。 随着六皇子李铭乾的受伤，原本的秋猎活动不得不终止，一行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回了皇宫。同时，钱山禾钱大将军被投入狱的消息很快就在皇城里传播开来，一时间众说纷纭。 如同国不可一日无君一般，军队当然也不可能一日无将，基于复颜妤护国有功，皇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复颜妤，只是在众大臣面前稍稍提了提，就有识时务者站了出来。站出来的不说别人，正是刚刚接替了丞相位置的苏文华。 “皇上，我觉得小公主可以胜任将军一职。本来皇家禁卫军就是为皇家服务，小公主任将军的话再合理不过了。” “臣反对”说话的是礼部尚书钱山水，“一来钱将军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二来自古我朝就没有女人做过将军，何况小公主的品行也服不了众。” “你……”苏文华气急，刚想反驳就听到皇帝道：“玄月公主有什么糟糕的品行让钱大人看不下去啊？” 钱山水对上皇帝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皇上，想必公主的事情你一定很清楚，还需要臣在这里说吗？” 钱山水原本想着皇帝怕坍台，不会在这种场合公开说这些事情，却哪曾想皇帝道：“朕不清楚，还想钱大人给朕说说。” “这……”钱山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皇帝一向城府深，他不是不知道，刚刚只是逞一时只能，也是受了自己弟弟的影响才会口不择言，如今皇帝这么问钱山水不得不深思一番，钱家才一个进了慎行司，他不想再步弟弟的后尘。 “怎么，钱大人需要想这么久？”皇帝提醒着神游的钱山水，钱山水思来想去，还是不要意气用事，惹祸上身，于是肥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也许是坊间的传言，臣刚刚一时糊涂，还望皇上原谅。玄月公主带领军队大败李涵雍那个逆贼，在军中竖立起了一定的威望，何况她又是皇族，去当禁卫军的将军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风向一时反转，朝中的臣子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主，见一向精明的钱山水都如此，哪里还会有反对的意见，便附和着钱山水的话，算是通过复颜妤当禁卫军将军的这一提议。 时间不到十日，朝中变有了不可察觉的变化，复颜妤自然是不会察觉不到，老头子的一番苦心复颜妤不是不知道，既然逃不过到不如顺其自然。 ☆、第133章 李铭乾醒来，稍稍一动便牵扯着浑身的伤口发痛，“啊……”一声让后宫都震了三震的叫声多少有些惨绝人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李铭乾从床上滚下来，半爬半踉跄的奔向铜镜。 “哐”铜镜被李铭乾狠狠的打到地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皇后得到消息，一路从自己的院子里的小跑过来，看到只着了中衣的李铭乾在地上磕碰的伤口全都裂开，渗出的血都染红了白色的中衣，皇后看着既心疼又难过，上去一把抱住，“乾儿，乾儿，听母后说，听母后说……” “母后，母后”李铭乾看到皇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母后你告诉我，告诉我，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乾儿，乾儿你的一只眼睛，没了，没了……”皇后泣不成声，却被李铭乾一把推开，“你骗我，骗我，母后，你也骗我……”李铭乾在自己的寝殿内撒腿四处胡乱的走动，失去了一只眼睛让他痛不欲生。 皇帝也得到了消息，从御书房赶来，随同一起来的还有御林军的统领李善强。 李善强得到皇帝的授意，一进入寝殿趁着李铭乾不注意，一掌劈了上去，李铭乾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往后一仰，就昏了过去。几个太监上来扶住，抬着李铭乾放到了床上。 “皇上”皇后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扑进皇帝的怀里，皇帝嘴角抽了抽，心有不愿，却还是伸手把皇后揽进了怀里，“你也别太难过，哭坏了自己的身子还怎么照顾乾儿。哎，都是命。” 复颜妤在自己的澜和苑里正仔仔细细的在给这几天画的苏慕芷的画像上着颜色，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急急匆匆的赶来，“启禀玄月公主，六皇子醒了。” “醒了？”复颜妤挑挑眉，放下手中的笔。 “是的，醒了。但是，但是……” 复颜妤看了小太监一眼，紧绷的面色稍稍缓和，“但说无妨。” “六皇子大概受不了眼瞎的事实，在自己的寝宫里吵闹，皇后和皇上都去了。” “嗯，知道了”复颜妤挥手，小太监退了下去，复颜妤对于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提起笔，勾勒起画像中苏慕芷的衣衫。 要爱的多深才能把一个人画的如此的栩栩如生，就连衣衫都连带着灵动，仿佛下一刻那人就能从画中走出。复颜妤垂下眼，把上好色的画挂在书房的一角，等待着水彩的凝固。 复颜妤的速度极快，每一张画都像是把真人拓印上去一般，就连御林军拿到画像的时候都惊叹，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难道只是公主的幻想？ 鬼爪山的深处，一位年轻的猎户正在茅草屋里准备干粮，屋中一个女子正往竹筒里灌上晾凉的开水。 “今天天气好，我多打些猎物回来，可能会晚。要是太晚的话你就不用等我了，厨房里有吃的，你热一热先吃。”猎户说完，面颊有些发烫，偷偷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痴痴笑了两声急急走了出去。 看着被关上的竹门女子微微垂下眼帘，手上长出新肉的肌肤在粗布的摩擦下有些发痒，顾不得这些，女子拿着木盆里的脏衣服去了后院。后院有一个大半人高的水车，不停的缓慢转动着，带动着从山上引下来的流水。 葫芦瓢投入水中，一勺一勺的水被倒进木盆，十指未沾过阳春水的手半个月下来早已经熟能生巧了。 一盆脏衣服洗好，晾到麻绳上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女子甩了甩有些凌乱的头发，不经意的瞟到水中的倒影，红色的伤疤几乎占据了整个右脸，扭扭曲曲像是无数条的蜈蚣爬在脸上，让人一阵恶寒。女子看了一眼，便放下夹在耳后的头发，遮住那个让她自己都看着都觉得狰狞的伤疤。 胡乱喝了几口茶，涩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让女子好看的秀眉不由的皱了两下，即便是喝了一段时间了，可是这山里的野茶实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稍稍休息了一会，女子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些碎米，撒了一些在后院的鸡棚里。 上午的事情差不多已经结束，女子捧着茶，端了一张竹椅子，做在后院的水车前，思绪早已经飘远。 秋韵和御林军拿着苏慕芷的画像挨家挨户的去询问，大家的回答几乎都是一边倒，“要是碰到这么美的人儿他们都会有印象”。 “秋韵小姐，现在怎么办？”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在这边转转”秋韵对身边的御林军侍卫说道。 “天色已晚，夜里这山里不太平，瘴气、蛇虫又多，秋韵小姐你确定要留在这里？” “我知道了，会当心的。一天了，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秋韵目送着御林军远去，拔出手中的大刀，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鬼爪山很大，住的都是附近的猎户，为了方便平日的生活，猎户们的家都只安置在鬼爪山的外部。这样既能打猎，又能够把打来的猎物去集市上换取钱物或者是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 鬼爪山的深处被重重叠叠的大树和几乎一人高的杂草包围，蛇虫鼠蚁出没，更有野猪、狍子之类的野物，更有甚传说深山里有老虎。 秋韵是看着苏慕芷落下山崖的，和陈三木一起。可是陈三木的尸身早已经发现，苏慕芷却如同人间消失了一半，别说是尸体，就是一星半点的衣物碎屑都未曾发现，这不免让秋韵存疑。 锋利的大刀在秋韵的手中挥舞，两边的枝桠、杂草“咔咔”的断开，不过片刻的功夫汗水就已经打湿了衣衫，手心也因为反作用力而震的通红，而前行的路不过才走了数十米，这让秋韵有些气馁。苏慕芷是千金大小姐，这样的地方连她这种习过武的人都吃不消，何况苏慕芷。 又走了一段，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天色已经开始泛黑，秋韵怕自己回去晚了找不到路到时候董玥又要担心，便也只能折返。 秋韵回宫已经过了晚饭的时候，董玥正坐在她们两个的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怎么这么晚？”见秋韵一脸疲态的从外面进来，董玥赶紧迎了上去。 秋韵摆了摆手，往凳子上一瘫，“累死我了，快给我倒杯水。” 温热的茶水一连喝了三杯，秋韵才停下来，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饭菜，也不客气，端起饭碗就吃起来。 董玥不明就里，看到秋韵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嘴角不由翘了起来，“这是去干什么了？能把你饿成这样。” 秋韵瞟了董玥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拼命往自己的嘴里塞可口的饭菜。 董玥笑着，不时的给秋韵夹一些菜，勺一口汤的，很快秋韵便打着饱嗝放下了筷子。董玥让人收拾好了桌子，又泡了一壶茶才开口问道：“看样子今天出去是有收获了。” 秋韵白了董玥一眼，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才道：“有什么收获，几乎众口一词，说是夫人那么美人的人儿，他们要是看到都会记住的。” 董玥呷了一口茶表示同意，“那画和真人也差不离，如果真的是看到我相信他们定会记住，何况赏银那么多，他们又不说傻子。” “可是陈三木和夫人一起摔下去，没理由陈三木的尸体找到了，可是夫人却毫无踪影，难道会凭空消失了？反正我是不相信。” 董玥没有接秋韵的话，这样的对话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没有结果，甚至董玥反驳的多了秋韵还会生自己的气。次数多了董玥也学乖了，很多时候干脆就自己不接话。 “你今天这样是怎么会事？你看看你，衣裳脏的，头发也那么乱，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秋韵放下茶杯，叹了两声，旋即道：“我总觉得事情有古怪，外围找不到，我本打算进山里面找找，可是那鬼爪山林密的别说是找人了，就是连条路都找不到。” “附近的猎户不是说山里没人家嘛！” “说是这样说，可能里面别有洞天呢！” 董玥皱了皱眉，觉得秋韵的话也有不无道理，都找了这么久了，到不如去试试，也许会有收获。 “要不去和公主说一声，明天就调动御林军去搜山。” “不妥”秋韵一口否决了董玥的话，“公主看着是没事，可是咱们都知道她心里有多苦。咱们去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就这样，告诉了公主，白白给了她希望，最后还是找不到人，我怕她最后会奔溃。”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董玥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想事情也简单，被秋韵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秋韵考虑的周到。 秋韵喝完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说道：“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儿个咱们还要早起。” ☆、第134章 杨子聪昨天的收获很大，打到了一只上百斤重的野猪还有几只野兔和一些野鸡。野猪太重，一个人扛不动，杨子聪便一路从山里拖到了家中。即便是年级轻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回到了家中吃了些晚饭便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起床便看到了在做早饭的女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苏姑娘，嘿嘿，还要劳烦你做早饭。” 被称为苏姑娘的女子哑然失笑，嘴巴微微张了张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安静的吃完早饭，杨子聪走到后院，拿起磨刀石，滴了些许的水，把一把尖刀磨的锃亮。野猪被架到一块大石头上，尖刀一刀刺下，殷红的鲜血躺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猎户似乎很擅长，不多时，已经把野猪的内脏取出，很快又把猪皮剥了下来。女人站在门后看了一会，一阵干呕，小跑着进了屋。猎户摇摇头，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便继续手里的动作。 大块的肉被剁下，扔进了旁边的水桶里，很快水桶里的水就变成了猩红色了，杨子聪麻利的洗了洗，用麻绳穿好，晾了起来。剩下的两只猪腿杨子聪在上面抹了一些粗盐，搁到一边，才打来清水，把刚刚杀猪的地方用水冲洗了一下。 平常杨子聪不会如此的讲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哪里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只是刚刚听到那个自称为苏慕的女子一阵的干呕，想到刚刚救起这个女子时候女子身上的华服，定是一个富裕人家的小姐。平日里大概也见不得这些场面，闻不到这些气味。 女子呕了一阵，连带着黄疸水都呕了出来，人才好过了一些，只是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的苍白。 “苏姑娘，没事吧！”杨子聪远远的问着，生怕自己身上的腥味引起苏慕的不适。 苏慕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杨子聪的话，反身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下去。 董玥和秋韵一早就去了鬼爪山，秋韵按照前一日的记忆带着董玥走到自己开辟了一小段的密林处，“我们继续从这里走进去吧！” “你走我后面”董玥拉住秋韵自己快走了两步，到了秋韵的前面，手里的大刀朝着路上的荆棘砍去。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女女搭配干活也不累，秋韵时不时的给董玥喂两口茶，有时候给董玥吃一颗蜜饯，两人到不像是来找人的，多少有点郊游的味道。 “你那个小包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董玥在被秋韵嘴里塞进一块糯米糍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好奇。 秋韵拍了拍手，掩嘴而笑，“给你吃就吃吧，哪里那么多话。” “你怎么不吃？” “早饭吃多了，现在正好消消食。” 董玥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看秋韵，嘴角挂着一丝笑，“你以为自己骆驼了，多吃了储存起来，等饿了再从胃里反出来回吃一遍？” “你……”秋韵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一阵反胃，上前一步夺过董玥手里的刀，发泄似的朝那些草木砍去。 还没砍几刀就听到董玥喊：“停停……” 秋韵以为是董玥作怪，也没去理会，手中的刀依旧朝着那些歪扭的枝枝杈杈砍去，“秋韵你看看那里的碎布是不是夫人的。” 秋韵话一出，董玥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两个人扒拉开被砍倒在地上的那些残枝，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碎布被挂在枝桠上。 “是夫人的”秋韵回想起当然苏慕芷穿的确是这般颜色的衣裳，只是这块布挂在这里时间长了，颜色有些灰白。 董玥一脸严肃，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救了夫人？” 秋韵点头表示赞同，“肯定是的，不然以夫人那种体质是不可能穿着这里的。而且我觉得救夫人的人应该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也许就是这山里的猎户。” “猎户住在深山，很少出来，偶尔会用打猎到的猎物去外面的集镇上换些生活所需。夫人那天坠崖正巧碰到了从集镇上回来的猎户，猎户救了夫人。可能当时夫人受伤严重，猎户不得已背着夫人去了他住的地方，而这条是必经之路。而如此荆棘的路上，树枝不小心勾破了夫人的衣裳，留下了这块布。猎户居深山，所以一直都不知道我们在找夫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找不到夫人。” “这些御林军也真是，说什么深山有野兽出没，根本没人。明明就是他们怕苦，不然我们早就找到了夫人。”秋韵忿忿不平，转身想回去，却被董玥一把拉住。 “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不要让公主空欢喜一场”虽说刚刚的分析很有道理，可谁又能保证苏慕芷就在深山里，谁又能保证猎户救了苏慕芷回去就一定能够救活她。 秋韵面色一沉，从刚刚的欢喜中清醒过来，“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也许夫人根本就不想回到世俗之中，宁可躲在这深山里。” 董玥的眸子黯下去，希望原因并非秋韵所说，如果那样的话对复颜妤来说太过于的残忍。 “好了”见董玥不说话，秋韵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都是我们的假想，还是要等找到夫人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也是，刀来给我，我来砍。”说着董玥抢过秋韵手里的大刀，多少有些发泄般的朝着那些挡路的草木砍去。 任两人功夫再高，这些毕竟都是实打实力气活，一上午的劳作，到中午两个人找了个树荫坐下来吃干粮的时候手臂都不由自主的在发抖。 “就我们两个也不是办法，你看看半天过去，好像没有多少进展。” 董玥喝了几口水，喘出来的气都夹杂的丝丝的血腥味，“尽力而为吧，这事不能明着来，回去我帮你上些药膏，免得明天早晨起不来。” 秋韵也知道董玥话里的意思，默默吃了两口干粮，也没什么胃口，便举着刀又朝前面砍去。 下午的进度明显没有上午快，眼看着山里的太阳下山快，董玥拉着秋韵从密林里退出来。等到了官道上，天色已经全黑，好在两个人骑了一匹马过来，回程全赖马匹，不然累瘫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皇宫。 ☆、第135章 宫里的事情常常瞬息万变，前一刻才寻死觅活的六皇子，转天便和无事人一样，在宫里接受御医的治疗。这事不仅皇后重视，就连一向让人觉得薄情的皇帝都十分重视，每日早朝之后必来六皇子的寝宫看看六皇子。 如此大的动静前朝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于是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有皇帝属意六皇子为储君的传言传了出来。这样的传言有利有弊，皇后和六皇子不是不知道。 “皇上您看，这谣言传的……”皇后一脸无奈的把宫外流传的一首歌谣拿给皇帝看，皇帝接过来，瞄了一眼又递了回去，半晌没说话。皇后也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多少年的夫妻可是却始终看不透皇帝的想法，便也只能在一旁站着，等着皇帝说话。 不多久，太医从六皇子的寝殿出来。 “臣，参见皇上”太医一点都不意外见到皇帝，只是今天这个心情和前几日有些不同。 “老六的眼睛怎么说？”皇帝淡淡的开口，如不是知道是皇帝在说话，还以为是不相干的闲杂人。 事到如此，太医就是再害怕也不得不说，“六皇子的右眼，瞎了……” “什么？”皇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虽然结果早就知道，可是皇后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你这算是什么太医？连个眼疾都治不好，本宫，本宫要治你的罪。来人，来人啊，把太医拖出去斩了。”皇后叫喊着，哪里还有母仪天下的样子。 “好了”皇帝开口，“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黄太医入宫二十多年，医术精湛。后宫多少疑难杂症，在黄太医的妙手下回了春。这次的事情怪来怪去谁都不能怪，只能怪你钱家，好好的一个皇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自己不反思，你居然还有脸怪罪别人。你就是这样执掌六宫的？”皇帝看向皇后，眼神里说不出的怒意。皇后心头一颤，这事怪来怪去确实是怪不得别人。 “可是乾儿的眼睛……” “问你钱家去要”皇帝甩袖而去。 皇后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哪知黄太医哪壶不开提哪壶，慢条斯理的说道：“皇后娘娘，这六皇子的眼珠受伤导致失明，可这坏了的眼珠还在眼睛里，一遭不除去怕是有生命危险呐！” “黄敬业，不要以为皇上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 “皇后娘娘，微臣是为六皇子着想啊！医者父母心，臣也想治好六皇子的，无奈那箭头正好射进了眼珠子当中……” “好了”皇后打断黄敬业的话，“退下吧！容本宫和六皇子商量一下。” 黄敬业弯着腰退到门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黄敬业幽幽转身，看到皇帝跟前的太监黄敬业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揖了揖，“公公可是有事？” “皇上请黄太医去御书房一趟。” 黄敬业笑了笑，“烦请公公引路。” 片刻，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太监刚想去通报，就听到皇帝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让黄敬业进来，尔等在门口候着就成。” 黄敬业垂着头，弯着腰进了御书房，刚想行礼就听到皇帝讲：“这些虚礼都免礼吧！” “谢万岁爷！” “老六的眼睛你打算怎么办？”皇帝呷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看着黄敬业。黄敬业偷偷抬起眼皮子看了皇帝一眼，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不过这六皇子的眼睛确实是废了，别说是他，就是华佗在世也治不好。 “皇上，微臣可实话实说，六皇子这眼睛是真废了，大罗神仙来了也不一定有办法。” “这个朕知道，刚刚听你在六皇子那里说还要把废了的眼珠子取出来？” “是的皇上。这个坏了的眼珠子不拿出来恐怕有性命的危险，先是引起头痛，慢慢的会牵连着另外一只眼睛也瞎了，最后就……” “取这眼珠子可不是一般的手段，你可有把握？” “没有”黄敬业如实说，入宫这二十来年大大小小的病症也治疗过不少，这宫里二十几个御医当中论医术他黄敬业首当其冲，可是这摘眼珠子这种事情他也只是从医书上看到过，会做，但是并没有把握。 “混账，大胆，该死”皇帝大声呵斥着，“你就是一个庸医，在皇宫里骗吃骗喝的庸医。” 黄敬业嘴角忽的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皇上是真的想要六皇子康复吗？” 皇帝顿时一愣，“大胆奴才，安的什么心，六皇子乃朕的儿子，你居然……” 复颜妤到御书房的时候见宫女、太监都站在殿外，还没等走上前立刻就有太监跑了过来，“见过玄月公主，皇上正在里面和黄太医谈事情，现在不方便。” “这样啊，那我晚点再过来吧！”复颜妤说完便沿着长廊要回自己的云霄阁，就听到皇帝的声音从窗户口飘出来，“对，让就老六瞎了吧！” 复颜妤心里一惊，一个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花盆，花盆发出“哐”一声，声音不大，却已经能够让殿内的皇帝听到，“谁？” “回父皇，是女儿”复颜妤不得不出声，只是心里慌的狠，声音也不免有些发紧。 “宝儿啊！”说话间临着走廊的窗户被打开，皇帝看到自家女儿一脸的尴尬样又好气又好笑，“进来吧，父皇有话和你说。” 复颜妤慢吞吞的紧了御书房，就听到皇帝对太医道：“黄敬业，你先回去吧！” “是皇上，臣告退”转身就对走进来的复颜妤道：“玄月公主千岁。” “黄太医好”复颜妤是认识黄敬业的，想当初她昏迷不醒之时为她诊治的就是黄敬业。 黄敬业是何等玲珑之人，何况在宫内当差本来吃的就是看脸色的饭，当看到复颜妤面色有些发白的走进来，黄敬业知道复颜妤不仅仅是听到了他和皇帝的话，而且还想当然的深入思考了一下。黄敬业揖了一下，朗声道：“微臣先行告退”说完黄敬业弓着身子反退出了御书房。 “来了？”皇帝的提醒才把复颜妤拉回了现实，“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嗯”皇帝上前拉住复颜妤的手坐到了里间的榻上，“都听到了？” 复颜妤摇摇头，她不过就听到一句，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没有听到。 “哎”皇帝谈了口气，他不知道如何跟复颜妤解释，说早了对复颜妤不好，说晚了又怕复颜妤误会，间隙自己和复颜妤之间的父女感情。 “父皇有，有难处？”复颜妤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如此对李铭乾，何况这次李铭乾又重伤在身。 “许多年前，你娘还没有怀孕的时候我就和她说过，我们两个之间的孩子必定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所以最喜欢的孩子要给她最好的。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地位上，都要是最好的。”皇帝说完，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复颜妤，接着又道：“但是有些事情急不来，根基要慢慢的打，势力要慢慢的培养。” 皇帝的话给复颜妤带来的何止是震惊，复颜妤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消化皇帝的话。皇帝刚刚说不给李铭乾医治难道也是为了自己？复颜妤不可思议的看向皇帝。 “你放心，一路的障碍有父皇帮你除去，你只管做好你自己便可。”皇帝拍拍复颜妤的肩膀，“你我是父女，不要如此拘谨，知道你从小就不在父皇身边，自然和父皇不亲近，可是你要记住，有什么事情父皇会帮你担待着。” “女儿知道”稍稍回神的复颜妤机械的说着，皇帝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复颜妤她不是傻子，哪里会听不懂皇帝的话。七皇子被发配，六皇子眼瞎，不知道下一个又将轮到谁。 “老六的眼睛是没治了，钱山禾的箭和其他人用的不一样，一箭出去能分成约六七个小箭头，这次乾儿就是不幸被其中一个所射中。御医尽力了，可是乾儿的眼睛终究是瞎了。黄敬业说那个眼珠子不拿出来，时间长了会影响到另外一只眼睛，最后还可能枉送了乾儿的性命。我想着皇后是不会同意黄敬业的提议，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得不为乾儿考虑，便才下了旨意让黄敬业去办，这样皇后才不会阻止。” “是这样？”复颜妤头一次不相信皇帝的话。 皇帝似乎并不在意复颜妤的反应，道：“他也是父皇的儿子，而且还是朕和皇后一起生的嫡子，父皇难不成会害了他？” 复颜妤自己本身也是大夫，这样的例子也在医书上看到过，在众多的办法中挖去眼珠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最危险的。一旦成功，便一世无虞，若是失败则可能性命不保。 “女儿知道，只是担心六哥罢了。” “父皇知道，黄敬业的医术在太医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要是他也做不好，大概就是乾儿的命了。” 浑浑噩噩的离开御书房，复颜妤的心思还在和皇帝的对话上，对于自己的澜和苑内少了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浑然不知。到了天色墨黑，秋韵和董玥带着一身倦意回来，看到复颜妤呆呆的坐在澜和苑花园的石凳子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第136章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3节 “夫人”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手中装满水的木盆“啪”一下摔到了地上，满盆的水撒了一地，沾湿了裙摆。 苏慕芷慌乱的从小院里跑进屋子，关上那扇并不牢固的大门，背靠着门大口的喘着气，眼泪却不争气的涌出，越来越多。 “怎么办？”董玥看了一眼秋韵，秋韵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也很矛盾，显然刚刚她并没有看错，可是那个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却像躲避瘟疫一般的躲开，可见她是有多么的不想见到她们，原因会有很多，可是这么急的时间里秋韵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过去看看”秋韵拉着董玥的手，穿过小院，靠近了茅草屋。 轻轻的抽泣声从缝隙里传出来，董玥拉住秋韵欲敲门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从外面归来的杨子聪看到家门口站着两个女装打扮的人正欲敲门，便开口道：“两位姑娘是迷路了吗？” 秋韵反应快，连忙应道：“是啊，大哥。这山深林密的，我和我姐姐两个人越走越偏，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好不容易看到这里有间屋子，想来打探下出路的。” “这样啊！”杨子聪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今日再送她们出去显然时间上有些不够。大晚上的山里野兽多，面前站的这两位看上去就是娇滴滴的小姐，怕是受不了惊吓，再说夜里更深露重，惹了风寒怕是更加不好。 “若是两位姑娘不嫌弃的话，在寒舍住一宿，我明儿个早上再送两位姑娘出山。” “太谢谢大哥了，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秋韵一脸的激动，说的像是真的一夜，看的董玥好生想笑。 “苏姑娘，我是杨子聪啊，你开开门。”杨子聪在门外大声喊着，生怕苏慕芷听不到。 其实苏慕芷哪是听不懂，根本就是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大哥是在喊大嫂吗？这样会不会不方便？”秋韵狡黠的问题，杨子聪单纯，哪里会想到这么深，倒是门背后的苏慕芷猜到了秋韵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 “不是”山里小伙子哪里见识少，被秋韵这么一问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半晌不知道怎么接话之际门“吱”一声露出了一条缝。 秋韵赶紧去一推，却发现门背后已经没有了人。 “呵呵，苏姑娘她面生，还请二位姑娘不要介意。” 苏慕芷不出来，秋韵和董玥饶是再面皮厚也不能在别人家里随意的乱找，只好坐在那里干等着吃饭。 只是她们似乎是低估了苏慕芷的韧性，到了吃饭的时候杨子聪去喊了两次苏慕芷都没有出来。 “是不是不方便？”当杨子聪第二次走回厨房的时候秋韵试探的说出了口。 杨子聪摆摆手，一脸的尴尬，“不是的，苏慕姑娘受了伤，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 “受了伤？严重吗？我有一个当大夫的朋友，医术相当了得，如果苏慕姑娘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让那个朋友来为苏慕姑娘看一看。” 杨子聪不知道如何回秋韵的话，只是叹了气，招呼着秋韵和董玥吃了晚饭。又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她们睡，自己则去了对方柴禾的屋子里凑合一夜。 董玥想给几两银子杨子聪，被杨子聪拒绝了，说人总有个落难的时候，何况自己并不穷。董玥连声道了谢，便和秋韵去了杨子聪的屋子。 “总算是找到了”秋韵瘫在床上，一连数日的体力劳动，任是她这种习武之人也有些吃不消。虎口被震的都有些发肿，其他关节更是酸疼。可是秋韵也没敢怎么躺，很快便又从床上起来，打开门想要出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她虽然避而不见，可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总要去和她聊聊，有什么问题能解决的就解决了。” 董玥点点头表示同意，跟在秋韵身后也想去。 “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吧，笨嘴笨舌的，再说万一要是那个小子过来看到我们不在定会起疑，你在这里还能挡一下。” “也好”董玥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去了也不见得就能说动苏慕芷，干脆还是呆在房里，以免到时候都尴尬。 秋韵吃饭的时候看到杨子聪去了两次，便知道苏慕芷的住处，不过几十布的距离便到了苏慕芷房间的门口。轻轻的扣了两下门，没有等到苏慕芷的回应。又等了会，秋韵又扣了两声，苏慕芷还是不响，秋韵只得开口，“夫人，能不能聊一会。” 许久都没等到苏慕芷的回答，秋韵只得自顾自的开口，“小姐过得很苦，比修禅的道人都苦。每天要到下半夜才能入睡，睡不了两个时辰。常常总是被噩梦惊吓而醒，不停的喊着夫人的名字。原本挺精神的人，现在都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小姐不说，可是我们知道她的思念，你看看小姐画的你的画像，就如真人入画一般”说着秋韵从衣裳里掏出一幅画，塞进了门缝内。 屋内忽然亮起了一丝亮光，折叠好的画像打开来的时候发出清脆的纸声，压抑的呜咽声很快也传出来，听得秋韵心里也一阵的发紧。想想苏慕芷又何尝不难、不苦，秋韵觉着自己这么逼她也是不应该，抬脚打算走，就看到房门被打开，微弱的油光投在地面上一个人影。 “夫人……” 苏慕芷转身进屋，秋韵连忙跟了上去。 “她好吗？”沙哑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苏慕芷说的是什么，这让秋韵着实吓了一条。再仔细看苏慕芷，被大半头发遮住的面孔，连眼睛都只露出来一只。在昏暗的房间里，说不出的诡异。 “夫人，你这是……” “摔下来，伤了喉咙。”苏慕芷轻描淡写，可是秋韵却知道其中必定是夹杂着太多的痛苦和无奈。 “小姐，小姐她很想夫人，夫人你去看看她吧！我怕小姐撑不下去了。”秋韵红了眼眶，几乎要落泪，想到复颜妤的现状，她多少有些在心里怪罪苏慕芷的意思。即便是喉咙受了伤，可是小姐并不会嫌弃，这样躲在山里不出来，才是更伤人的举动。 苏慕芷撩起搭在面孔上的头发，秋韵显然是没想到会这样。扭扭曲曲的疤痕像是多足的蜈蚣爬在脸上一般，看的人的头皮都发痒。 苏慕芷放下头发，垂下的发丝遮住那些伤口，嘶哑的声音徐徐说道：“不仅是脸上，身上更是吓人，你觉得这样的我，还能回去吗？” “小姐不会嫌弃的。” “可是我嫌弃，我嫌弃我自己。这样的伤疤别说是别人，就是我看着都觉得恶心。既然知道我坠崖了，到不如让她死了这条心。忘了我吧！”这话苏慕芷在心里重复过千万遍，只是说“忘”字却是这么难。 “这忘有多难，夫人忘得了吗？” “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身为公主，要什么有什么，哪里还缺个伴，说不定过阵子皇帝就会给她选个夫婿，或者是选个条件都相配的姑娘。” 秋韵不知道如何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苏慕芷一根筋的认了死理怕是一时半会也很难说通，“夫人，你就这么放弃了？那算我秋韵看走了眼。” 秋韵的离去让苏慕芷长长出了一口气，手中的画纸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汗湿，皱巴巴的揪在一起，只是画中人却像是活人一般，栩栩如生，这是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第137章 夜色像的躲不开的梦魇，带着思念的人走进你的梦乡，却毫无预兆的把最残忍的一面不断的重复，日复一日。伤口愈合又被撕开，不断的折磨如同炼狱一般，逃不开，躲不掉。复颜妤从梦中惊醒，墨黑的眼珠呆滞的看着漆黑的夜色。 相思加上劳累，复颜妤一病不起，每天都在昏睡中度过，就连医术精湛的黄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帝这下是真的急了，不同于对李铭乾的关心，对于复颜妤皇帝除了早朝之外哪里也不去，就连批阅奏折都上复颜妤的澜和苑来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皇帝原来最在意的并非是那些皇子，而是这个才入宫的公主。 秋韵和董玥隔了两天，又到了深山中独处一隅的茅草屋，苏慕芷显然对于两人的到来要比之前要自然一些。杨子聪上山去打柴，家中只有苏慕芷一人，秋韵也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小姐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她吧！” 一瞬间，苏慕芷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滞一般，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般，许久才缓过神来，强装镇定的说道：“你们为了骗我回去，也算是不择手段了。” 董玥听了这话，心头一团怒火，这么多人为了你一个人，日夜搜寻了那么久，就算现在，也每天都有御林军驻扎在鬼爪山巡山。如今公主已经病入膏肓，她居然能够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真是枉费公主对她的一番情谊。 “我们要不择手段还需要如此，你一介弱质女流，我们要来强的你难道还能抵抗？” “董玥”秋韵知道董玥是担心复颜妤的安危，可是苏慕芷也不是威逼能够跟她们回去的，万一来个鱼死网破的，可真是无法收场了。 “你和她说，我出去透透气。”董玥压抑着怒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秋韵心里默默谈了口气，转向苏慕芷。 “那天我们留宿在这里，小姐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昏迷不醒。” “你这样的话也太拙劣了，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回去？”苏慕芷轻笑，掩饰不住的嘲讽。 秋韵神色凝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口气略有不好，“难道我们会诅咒小姐？若不是为了小姐，我们也不会来劳烦夫人了。夫人好好想想，是去还是留，我和董玥在外面等夫人的回音。” 见到秋韵也是一脸的便秘样子出来，董玥不觉笑出了声，秋韵佯怒，“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笑出来。” “也是吃了软钉子？”董玥并没有正面回答秋韵话，双手抱胸，靠在院子里的石磨上，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秋韵。 秋韵耸耸肩，无奈的抿了下嘴，“小姐命真苦。” “所以要珍惜眼前人。” “诶，董玥，几天不见真是刮目相看啊，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秋韵靠在董玥的身上，玩笑般的说道。 “我们要作哀伤状，这样说说笑笑，里面的人还真以为我们在骗她。”话题转回到复颜妤的身上，气氛又一下子凝重起来，还没收回的笑容僵在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杨子聪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娘又站在了自家的院子里，杨子聪不是傻子，其实那天他就隐约发现事情不对，但是他也没多想，今天看来一切似乎是印证了他的想法，这两位姑娘应该和苏姑娘是认识的那天她们两个也并不是迷路，分明就是特意来找苏姑娘的。 “两位姑娘来找苏姑娘吗？”杨子聪边说边把背在身上的柴禾卸到了空地上。 “是杨大哥啊！”秋韵说话间看到茅屋的门被打开，苏慕芷低着头从屋子里走出来，“我跟你们回去看看，我有些话和子聪说。” 杨子聪看了秋韵和董玥一眼，急急跟在苏慕芷的身后进了茅草屋。 苏慕芷搓着手不知道如何开口，杨子聪不想让苏慕芷为难，自己开口道：“那两位姑娘是来找你的？” “嗯。” “你是打算和她们回去了？” 苏慕芷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希望说出来的时候能让杨子聪尽量的好接受些，只是话出口，怕都是伤害，“她们来找我，告诉我我的一个朋友如今昏迷不醒，希望我回去看一下。” “确实应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就不问问我的身份？她们又是什么人？” “你说过你叫苏慕，她们是你的朋友嘛！” 苏慕芷心里叹了口气，农家人到底单纯，毫无心机，你说什么他便听什么，只是这个时候苏慕芷并不打算在隐瞒，一切已经没有了隐瞒的需要，“我叫苏慕芷，苏慕只是我当时不愿别人找到我所以乱说的一个名字。” “不管你叫什么，你就是你。你走了，还回来吗？” 苏慕芷抬起头，盯着杨子聪看了看，“回来，一定回来。” 千里送行，终须一别，苏慕芷在鬼爪山口停下了脚步，“子聪，就送到这里吧！你好好照顾自己，你的几件破衣裳我已经给你补好了。” 杨子聪没有说什么，怕自己不舍，硬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山林深处走去。 秋韵皱了皱眉，心中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看了看苏慕芷，见她眼神还停留在远处杨子聪的身上。 普通的马车，飞速的前行，颠簸的厉害，苏慕芷这才觉得事情可能比秋韵说的还要严重，原本吊着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颜妤，颜妤到底怎么样了？” 秋韵瞟了一眼苏慕芷，“小姐是心病，思念加上积劳成疾。只要一闭眼就是噩梦，每每总被惊醒，精神状态一直很差。皇帝也器重她，总是和她商量一些朝中大事，甚至有段时间小姐都代为批阅奏章。” “秋，秋韵”苏慕芷有些为难的开口，“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还活着。” “夫人，你这是什么话，小姐不是那种浅薄的人，她不会因为……”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苏慕芷打断秋韵的话，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连累她。她的身边应该有更优秀的人出现，而不是我，不是一个有残疾的人。这样的我只会拖累她，让她成为笑柄。既然老天爷都让我人间蒸发，到不如顺着老天爷的意。 “那你为何又要跟我回宫？” “我们都有执念，你们的执念在我回不回去上，而我的执念则是想再看看她。”苏慕芷说的平静，但是内心却并不平静。这些日子以来她何尝不苦，何尝不想念，每每午夜梦回，梦里都是复颜妤，她的笑、她的闹、她的好、她的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苏慕芷，只是今非昔比，镜子中的伤疤连自己都觉得恶心，会嫌弃，何况其他人。 马车很快被驾到了皇宫里，即便秋韵和董玥在宫内有些特权，却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宫里那么多的眼睛在暗处看着你，只要有一点点的错便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夫人，委屈你一下，这是浣衣局宫女的衣服。在宫内不比外面，处处要小心些。”秋韵递过来一个不大的包袱，放进苏慕芷的手中，便下了车。 片刻，苏慕芷撩了下车帘，秋韵四下看了看，才伸出手，把苏慕芷从车上扶了下来。 “夫人，已经在宫里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浣衣局的一个宫女，行事要遵照自己的身份。遇到那些个娘娘们你假装自己是个哑巴，凡事有我和董玥在一旁帮衬，你无需担心。” “可是，他们会不会问我为何去看颜妤？” “我和董玥想好了，说你们乡下有一种说法，只要用这种香薰一下病人的身体，病人就会药到病除”说着秋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塞进了苏慕芷的手中。 苏慕芷看着手中的瓶，不禁失笑，原来她们都安排好了，只等自己入瓮。旋即又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自己都这样了，还怕什么？ 复颜妤的澜和苑不少的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看到苏慕芷的心没来由的惊慌，撰紧的双手手心全是汗，也算是见惯大场面的人，此刻却被吓的如此的紧张，苏慕芷有些唾弃自己，一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多少平复了点心绪。 只是平复的心绪没有片刻便又被搅动，搅动这些的不是别人，正是躺在床上的复颜妤。 双唇紧闭，脸颊瘦的有些凹陷，即便是昏迷之中眉头也紧皱着。 “见过皇上”秋韵和董玥行礼，苏慕芷才发现床旁边还有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头，五爪的龙纹绣在衣服上，除了皇帝还会是谁。 “你们两个带个宫女过来干什么？”皇帝有些不悦，即便这两个人一直帮衬着复颜妤，可是这本来就是她们的义务。 “回皇上，这个浣衣局的女工听闻公主的事情说是有法子治好公主，奴婢觉得既然太医都束手无策，到不如让她试一试。” “荒唐，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们胡来。”皇帝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虎目扫过苏慕芷，这个宫女这副模样居然也能进攻当差，那些个审核的人员真是瞎了眼了。 “万岁”黄敬业突然端着一碗药进来，“臣到是听说过一些乡间的秘方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现在公主的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不如让她试一试。能成最好，不成的话公主也不会有所损伤。臣会在一旁看着，还望皇上能准许。” 黄敬业都这么说了，皇帝多少有些动摇，毕竟这也是一个希望，“你看好公主最好，看不好的话朕定砍了你脑袋。” “还不快谢恩”黄敬业拉着苏慕芷的衣角，苏慕芷哭笑不得，要砍她脑袋了自己还要谢恩？ “启禀皇上，这个宫女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所以……”秋韵替苏慕芷解释着，以免她开口露了马脚。 “算了算了，快去吧！”皇帝挥着手，自己则退了出去。一同退出去的还有秋韵和董玥，只有黄敬业陪着苏慕芷留在了寝殿内。 ☆、第138章 似有千斤重的脚好不容易跨出一步，离复颜妤越来越近，眼睛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泪水滴落到薄被上化作星星点点的水花，苏慕芷呢喃着伸出手，拂过那瘦削的脸庞，“颜妤，我回来了。” 苏慕芷一张口，连黄敬业都愣了一下，从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哑的声音。之前听到秋韵说她哑了自己还有些不信，只是如今看来这不哑和哑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紧闭的眸子下一排睫毛微微颤动，已经哭花眼的苏慕芷自然是没有发现，到是黄敬业看到了异常，一把拉过复颜妤的手，随即喊道：“快，去煮一支千年的山参。” 皇帝听到黄敬业的声音踏步而来，还是黄敬业反应灵敏，一把拉过苏慕芷，两个人一起跪到了复颜妤的床前。 “黄敬业，玄月公主如何？” “回皇上，果然有效，刚刚看到公主的眼珠子动了动，臣把脉发现公主的脉搏比之前有力多了。” 皇帝不置可否，眼睛看向苏慕芷，意味深长。 很快参汤就被端了上来，秋韵扶住复颜妤的身子，董玥撬开嘴，黄敬业一点点把参汤灌进复颜妤的口中。一碗不多的参汤折腾了许久才全部被灌进去，复颜妤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皇帝的心绪慢慢有了些波动，隐忍不发的情绪似乎要爆发。 “唔……”在这个几乎要窒息的瞬间，复颜妤这个痛苦□□出的声音像是动听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公主，公主，玄月公主……”黄敬业一连唤了好几声，复颜妤睁了眼又闭了起来。 “哎……”皇帝长叹一声，负手朝屋外走去，仰头望着天，喃喃自语道：“宝儿她娘，你要保佑宝儿啊！” 站在一旁的侍卫听了都有些心酸，这哪里还算一个皇帝，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慕芷的到来，让复颜妤有那么一瞬间的醒来，皇帝居然特批让苏慕芷在这里照顾复颜妤，直到她醒来为止。 破天荒的，这天夜里皇帝回了自己的寝宫，秋韵和董玥也都识趣，挥退了那些宫女太监，留了苏慕芷一个人陪着复颜妤。 再次这么近距离看复颜妤，静静的容颜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紧闭的唇瓣说不出的无奈，苏慕芷眼一酸，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一滴滴全滴到复颜妤的脸颊。 “嗯……”复颜妤痛苦的□□，脸上湿蠕蠕的像是雨天的雨水，只是雨水怎么会是热的？来不及思考太多，复颜妤似乎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颜妤，颜妤，你醒醒，醒醒，我是慕芷，你醒过来好不好？”原本就沙哑的声音，再哭了许多次之后几乎已经发不出声，贴在复颜妤耳际的唇里只能发出轻微的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 那个听不真切的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把火，在复颜妤快要绝望的时候出现，复颜妤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抓住。 “慕芷，慕芷，慕芷是你……”复颜妤毫无征兆的从床上猛的坐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呆滞的目光从面前的人那里扫过，哪里有苏慕芷的身影，一切不过都是梦境罢了。 被汗湿的中衣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时间一长复颜妤的身子就抖的厉害，秋韵贴心的找来一件大袄给复颜妤披上，“公主，好点没有？” 苏慕芷对着一大堆衣服发呆，怎么就不明不白的被送到了浣衣局。当时似乎复颜妤醒来，自己就被人带离了复颜妤的寝室，后来被几个宫女七拐八绕的就带到了这里。 “还不洗？”冷不丁的一个凶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慕芷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到一张肥硕的脸近在咫尺，仿佛一说话脸上的肉就会掉下来。 “马，马上洗……”苏慕芷从小到现在哪里见过这般的人，当下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胖女人“哼”了一声，从苏慕芷身边走了过去。这时，一直坐在苏慕芷旁边的另一位洗衣女子道：“新来的？” 苏慕芷木木的点了点头，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过于的陌生。 “那个母老虎叫冯大燕，是专门管咱们的，你可别得罪她，小心没好果子吃。”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冯大燕的声音，“在那里嘀嘀咕咕干什么，还不给我洗，洗不完今天都不准吃饭。” 木讷的从水盆里勺了几勺水放进衣盆里，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活的苏慕芷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好在周围十几个女子都在干着同样的事情，略略看了几眼，苏慕芷便依葫芦画瓢的洗了起来。到底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别人都洗完离开了，苏慕芷看着自己眼前还剩下来的一大堆脏衣服，欲哭无泪。 秋韵和董玥发现苏慕芷不见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四下打听才知道苏慕芷是被送去了浣衣局。 “啊……”秋韵着实是吓了一跳，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被小姐知道了，怕是弄死我们的心都有了吧！”董玥落井下石，惹来秋韵一阵白眼。 “我去浣衣局看看，把夫人领回来。”说完秋韵小跑着朝浣衣局的方向而去，董玥若有所思，觉得希望不大，进了这个宫想要出去难，何况这苏慕芷怎么会突然被人带去浣衣局，里面大有文章。秋韵太心急，完全没有想一想中间的道道。 果然，和董玥想的差不多，秋韵已经浣衣局就碰到了一颗软钉子，冯晓燕皮笑肉不笑的冲着秋韵，知道秋韵是复颜妤面前的红人，也知道复颜妤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虽是回绝的话，却说的让秋韵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秋韵姑娘来说话了，我自然是会好好照顾这位苏姑娘的，秋姑娘无需担心。”说完冯晓燕就这么看着秋韵，秋韵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一包碎银子，递给了冯晓燕，“还望冯管事多多照顾，这个就给冯管事买些茶吃。” “诶，秋韵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拿你的钱？”说着冯晓燕把钱袋子推给秋韵，秋韵是个明白人，两人来回推了几次，冯晓燕默默收下，秋韵才离开。 只是苏慕芷的处境并没有因为那袋子的钱而有所好转，日复一日的洗着那些个脏衣服，原本就身子羸弱的她很多时候还吃不上饭，就算是吃上饭，早已经过了饭点，冰冷的饭夹着几根看不出样子的菜便是一顿。 “快快快”冯晓燕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不时敲敲这个的盆不时敲敲那个的勺，“我告诉你们，要换季了，这些衣服你们给我好好的洗，别来年霉了蛀了，那些个娘娘、皇子的怪罪下来，别说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我也吃不了。” “你你你，怎么磨磨蹭蹭，真是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你看看你，来了这么些的日子了，怎么还这样磨蹭。哎哟喂，我的祖宗，这是丝绸的料子，不能绞，这一绞全皱了，还有个屁用。你一年的月钱连这件衣服的一个角都买不起，赶紧给我下水再泡一泡，希望玄月公主不会这么挑剔。” “玄，玄月公主？”苏慕芷来了这么些日子，头一次开口说话，可把冯晓燕吓了一跳，居然连想都没想，就道：“是，是玄月公主的衣裳。” 听到答案，苏慕芷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是她的，是她的衣裳”嘴里低低的呢喃，鼻子一酸，眼眶早已经蓄满了泪水，硬是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来。 “你的声音怎么跟鬼一样？”冯晓燕快步走开，回身还啐了两口。 一边的女子李姐伸过头来，“快洗吧，等会别又吃不上饭。” 苏慕芷死死咬住唇，用力的点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复颜妤醒来已经十多天，大中午的还是艳阳高照，到了下午居然挂起了西北风，一下子就冷了起来，“这都深秋了，一阵秋雨一阵凉。” 秋韵站在那里，自然是知道复颜妤的意思，有话想说，却是说不出来，只好在那里干站着。 “御林军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让他们全撤回来吧！” “小姐，这……”秋韵不解，难道是复颜妤放弃了？ “要找到肯定早就找到了，或许她是不想见我了”复颜妤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哀伤。秋韵不知道一个人要有多爱对方才会如此这般，听得她一个旁人都快要落泪了。 “不会的，夫人肯定是想见小姐的。也许，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复颜妤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也许吧！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她，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她如今生死不明，我却在这里享受着锦衣玉食。” “小姐，你不要这样，夫人会难过的。” “呵呵，难过……”复颜妤仰起头，想让眼睛里的泪水不流下来，只是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人愿，眼泪也一样，毫无征兆的流下来，湿了衣襟。 秋韵站在那里，看着复颜妤这样心更加难受了。如今两个人都在宫中却不能相见，是何等的折磨。 ☆、第139章 苏慕芷扶着已经麻木了的腰一步步挪到了她们睡觉的屋子，那腰哪里还是自己的腰，倒进木板铺成的床上苏慕芷一点都不想起来。几个围坐在一起的女工冲着苏慕芷指指点点，小声的说着。苏慕芷如今哪里还管得着这些，没有吃饭的肚子正唱着空城计，如今唯有睡觉才能忘记这饥饿。 “慕芷”邻床的李姐喊了苏慕芷一声，苏慕芷费劲的翻了个身，脸冲着李姐，“李姐喊我有事？” 李姐从被子里掏出一块白布，里面包裹着两个还写余温的白馒头，“快吃吧，我给你留的。” “李姐”苏慕芷话还没说，眼泪就下来了，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这种时候还有人关心自己，就算眼前的不是馒头，是块石头她苏慕芷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哎，别哭别哭，快点吃，吃了早些睡。我看你的样子和我们不一样，大概是家道中落被迫没办法才来着浣衣局的。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能坚持下来已经不容易了。你看看你现在只比我们晚回来一个多时辰，比前一阵到深夜才能休息已经进步了。相信你用不了多久，也能赶上我们的速度了。” 豆大的泪珠夹着白馒头，苏慕芷费劲的吃着，可是心里却是从小到大最开心的时刻。 劳累了一天的浣衣女工沉沉进入梦乡，整个皇宫也开始陷入了寂静之中。复颜妤手里的书被轻轻放下，盖碗里的茶已经凉透，想换一杯的时候秋韵适时的又端来了一杯热的。 呷了一口茶，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天开始凉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 “是啊！眼看着大半年过去了，又是一年。” “物是人非”复颜妤站起来，走到窗前，若有所思，“听说我昏迷的时候有个浣衣局的女工来给我看过病？” 复颜妤的问题让秋韵一愣，好在复颜妤是背对着秋韵，没有看到她那突变的脸色，“是，是啊！公主不说，我还忘了这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我才醒过来，是要谢谢她。什么时候你去浣衣局找她过来，我想当面谢谢她。” “不用了，公主。”秋韵的小心肝都在颤，这苏慕芷一来不就全穿帮了，到时候小姐自然是不会嫌弃夫人的样貌，只是夫人怕是要恨死自己了，万一到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什么叫不用了，难道做了公主就可以这么是非不分？”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只是那个女工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怕是见了公主就尴尬了。” “这样啊！”复颜妤也觉得似乎有些强人所难，“那这样吧，你给我送些银两给她。想必要来做女工家里面一定生活有困难，不然谁回来做这样的事情。若是她想拿着银两回家，那你就安排一下，说是我的意思。要是浣衣局里有人从中作梗，你告诉我，我去说。” 浣衣局里确实有人从中作梗，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瞎了一只眼的六皇子李铭乾。 苏慕芷跪在冯晓燕的面前，膝盖前是一件已经破损了的衣裳。黑色的上等丝绸，手工绣上的仙鹤栩栩如生，只是不知为何，仙鹤的一只眼睛没了。原本瞎了眼的李铭乾就已经心里扭曲，在看到太监送来的这件衣裳之后更加是怒气冲天。 冯晓燕原本收了秋韵的银子是应该照顾苏慕芷的，只是这次找上门来的是六皇子，两相权衡，孰轻孰重早已经分晓。 苏慕芷被冯晓燕无情的送去了李铭乾的松涛苑，李铭乾正在花园里和几个宫女打扮的人做着苟且的事情，看到被冯晓燕送来苏慕芷也没停下，苏慕芷只得硬着头皮跪在那里等待着李铭乾的发落。 “是你把本王的衣裳弄坏了”李铭乾尽兴之后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跪在自己不远处的人，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是苏慕芷还是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对于苏慕芷身体上的表现李铭乾很满意，起码苏慕芷是对自己有敬畏之心的，原本的怒气到也消掉不少，只是想到那讽刺的鹤眼，李铭乾还是怒不可遏，“你是在讽刺本王？” 苏慕芷听到李铭乾的话快速的摇了摇头，“没，没有，奴婢不敢冒犯六皇子。” 李铭乾显然是被苏慕芷的声音吓了一跳，人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抬起头给本王看看。” 入目那张让人浑身都会一颤的脸，到是让李铭乾吃惊不小。 “哇，那么丑。” “是啊，是啊！” “好恶心，对着她的脸饭都吃不下。” 几个刚刚服侍过李铭乾的女子在一边窃窃私语，只是那声音却大到足以让苏慕芷听清楚每一个字。许是习惯了，苏慕芷听到这话心里居然都没起一丝的波澜，这倒是引起了李铭乾的好奇，“你说吧，我那衣裳坏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请六皇子责罚。” “责罚？”李铭乾不屑的重复了一句，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根皮鞭，皮鞭的尖尖上一个银色的小球，不过拇指般大小，上面一根根竖起的银针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刺眼。 “啊……”苏慕芷毫无预兆的觉得身上一阵刺痛，那皮鞭已经落在身上，肩胛骨上一阵火疗般的疼，银色小球上的针扎进皮肉里，在被拉起的一瞬间扯下了些许的血肉。 “你知道那件衣裳的意义吗？” 苏慕芷痛苦的摇了摇头，她不过才进宫，哪里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不知道？”随着李铭乾的声音皮鞭再度重重落下，打到了另一边的肩胛骨，苏慕芷吃痛，整个人趴倒在了地上，“这件衣裳是前年我秋猎得了头名父皇赠与我的……”说罢手中的皮鞭落下的狠劲更甚。 苏慕芷千金之体，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鞭打，不过几下，人已经昏死过去。 “拿水来，把她泼醒。”李铭乾啐了一口，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灌了半壶酒。 太监提来一桶水，临头浇下，苏慕芷被浇了个浑身透，吃力的撑起身子，眼前一阵黑，差点又昏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阵撕心的痛，额头被皮鞭打中，血顺着额头下来模糊了眼睛。 松涛苑门口一阵骚动，管事的太监尖细的嗓子里喊出“玄月公主驾到……”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苏慕芷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像是被施了法一般。只是在下一刻，苏慕芷不得不低下头，以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 “六哥……”复颜妤进来看到这一幕大概便能猜到七八分，跪着的女子身下已经一片狼藉，水渍、血污湿了好大一块，即便是在大太阳的中午整个人也瑟瑟发抖，几乎要昏死过去。 “原来是皇妹，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今天看在皇妹的面子上就先放过你，还不快滚……” 苏慕芷伸手胡乱在眼睛上抹了两把，站起身，还没站稳，整个人一阵眩晕，朝着复颜妤就倒了过去。复颜妤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的腰肢，才没让苏慕芷摔倒。 “混账，玄月公主岂是你可以……” 李铭乾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复颜妤道：“六哥，她不是有心的”说完便低头看了看苏慕芷，“你没事吧？” 苏慕芷晃了晃身形，艰难的摇了摇头，拼命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嘶哑的声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没事”二字。 “没事还不快滚”李铭乾不悦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欠了欠身子，低着头飞快的走出了松涛苑。 苏慕芷的伤口触目惊心，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冯晓燕还是吃了一惊，“李秀兰，快带她去洗洗，去弄点药给她敷上，不要死在了这浣衣局。” 毕竟是收了秋韵的银子，即便不能违抗李铭乾的命令，可是回到了这浣衣局做主的还是冯晓燕。李秀兰早在苏慕芷进浣衣局的时候就看到了，知道苏慕芷会受皮肉之苦，却不曾想会弄成这般模样。 苏慕芷被李秀兰扶着进了屋子，虚脱的她一躺到床上整个人就意识模糊起来。李秀兰也顾不上问什么，去打了些水来帮苏慕芷清洗干净，又给她敷上了药，还把自己一床被子也拿来苏慕芷盖着。 苏慕芷一直迷迷糊糊，和她说话也是有说无应，李秀兰心里虽急可是也没办法。到了下半夜，苏慕芷发起高烧来，整个人烧的说起了胡话，李秀兰也顾不了那么多，三更半夜的去敲了冯晓燕的门，招来一顿骂。 只是冯晓燕也不敢耽搁，秋韵到底是复颜妤身边的红人，这个人又是她关照要好好照顾的，冯晓燕只好深更半夜的再去秋韵。 “什么？”秋韵看着眼前的冯晓燕，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让她看好人，居然要弄出人命来，“最好她没事，不然你下场比她还惨。” 冯晓燕呆住，一直以为秋韵嘻嘻哈哈的好说话，没想到秋韵发起火来简直就如鬼罗刹一般，让人看着从头凉到了脚。 好在有惊无险，苏慕芷在敷上董玥配置的刀伤药后出了身汗，到天快明的时候热度依旧退下去不少。 秋韵知道此刻的苏慕芷还要靠着冯晓燕的关照，现在也不能和冯晓燕撕破脸，便把冯晓燕拉到一个角落，又塞给她一包银子，“找个空房间，让她和那个李秀兰住一起，方便李秀兰照顾。” “秋，秋韵姑娘，这个银子我不能收”冯晓燕想到半夜秋韵的那个样子，浑身的汗毛又竖了起来，虽说和银子没仇，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更加可怕。 秋韵笑了笑，显然也知道冯晓燕在担心什么，便开口道：“只要她没事，每个月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也傻，就不能找个人？偏偏要让她去，你看看她的样子，是能吃住鞭子的人吗？” 冯晓燕恍然大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让一个人替一下苏慕芷，怎么就傻到让苏慕芷去，看看她样子哪里是吃得了棍棒的，幸亏没事，这要有事估计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况且她还能够挣银子，以后做事情真是要动一动脑子了。 “秋韵姑娘说的是，你看我这没读过书，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秋韵姑娘今儿个说的话我记住了，记住了。” “记住就好”秋韵拍了拍冯晓燕的肩，没再多话。 ☆、第140章 苏慕芷这么一伤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不堪，卧床半个月都没有起。好在冯晓燕收了秋韵的银子到也没有再为难苏慕芷，还让李秀兰日夜照顾着。 好不容易能够下床，天气又转凉了，一个不当心又染上了风寒，整日咳嗽不止，看得李秀兰心疼不已，一个好好的姑娘大概就要这样悲凉的枉死在这里。 “慕芷，今天又肉汤，你吃点”临近晚饭的时候李秀兰端进来一碗肉汤，香味四溢，只是苏慕芷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喝了两口便不肯再吃了。 “李姐，怎么今天会有肉汤？” “今儿个是玄月公主的寿辰，皇上说这是公主回宫的第一次寿辰，要办的热闹、隆重，所以连着我们也沾光了。“李秀兰说的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脸色突变的苏慕芷。 她居然忘记了今儿个是她的生辰，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你没事吧！”李秀兰看到苏慕芷古怪的表情，习惯性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烧啊，一定是病糊涂了。” “也许吧！” “今儿个晚上还有大戏看，皇上说是阖宫同庆，所以咱们也能去看。慕芷你快点换了衣裳，咱们一起去。”李秀兰兴奋极了，这样好事在大堂建国数百年来还是头一次。 “李姐，你去吧，我身子还不是很舒服，怕去了到时候扫了大家的兴。”苏慕芷拒绝着，李秀兰想了想也对，万一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何止是扫了大家的兴。 “既然这样那你好好休息”李秀兰安顿好了苏慕芷，便趁着天色还早就早早去抢前头的位置。 折腾了一个上午的复颜妤一个午觉就睡了两个多时辰，等到傍晚的时候才醒来，头昏脑涨。 “皇上那里的小德子刚刚来过，喊公主醒了之后就去，皇上已经带着后宫的娘娘们在那里等公主了”秋韵一边帮复颜妤整理衣裳一边说着。 “你怎么不喊醒我，让父皇他们等我实在是不像话了。” “皇上说了，不许我们喊醒公主。” 复颜妤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秋韵加快了速度。 晚上的寿宴在万花厅举行，复颜妤到的时候皇帝正笑呵呵的和皇后在说着什么，见到复颜妤来到便从位置上下来，“宝儿来了”皇帝走到复颜妤身边一把拉住要行礼的复颜妤，“今儿个你最大，这礼就免了。” 皇帝这样的一句话让万花厅里的后宫妃嫔、各位皇子还有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都倒吸一口冷气，知道皇帝偏爱这个公主，却不知道会宠溺成这般。 “父皇，这礼数不能免，何况父皇对女儿不仅仅有养育之恩，所以还请父皇受女儿一拜。” 皇帝笑呵呵的捋了下不长的胡须，“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套宫廷的礼数下来，原本就精神不济的复颜妤面色有些发白，皇帝大概是开心过头了并未发现，到是秋韵心细，一直在复颜妤的身后跟着，在一拜一跪之间帮衬一把，不至于让复颜妤在这种时候失了态。 等复颜妤入座的时候面色已经很难看，好在皇帝也发现了复颜妤的异样，象征性的敬了杯酒就让戏班子上台开始演戏，大家的注意力也从复颜妤身上转移到了舞台上。 看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复颜妤便起身去，秋韵想要跟上去被复颜妤阻了，“难得有戏看，你就安心在这里看，我被吵吵的头痛，去那边透口气就回来。”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站这里看就是了，万一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去解手了。”复颜妤硬是把秋韵押在那里，自己一个人走出了万花厅。秋韵无奈，也只好呆在原地，她不比复颜妤是公主，皇宫里到处走没事，她虽然和复颜妤情同姐妹，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下人，到处走万一被人发现了乱嚼舌根事情可大可小。 远离那个喧嚣的地方，复颜妤在皇宫里闲逛着，大概是因为今天自己的生辰原本到了这个时候应该热闹的后宫却显得尤为的冷清，和前头的热闹相比，复颜妤还是喜欢这份安静。安静到可以让她想起那个人，那个仿佛闭眼就能抓住的人。 “慕芷”复颜妤轻轻的呢喃，闭上眼一切像是就在眼前，只是睁眼的瞬间却残忍到极致。 落了一地的黄叶，在微风中轻轻飘起，“唦唦唦”的声响，苏慕芷一身单衣，忘记了自己躺了半个月，天气早已经转凉，想要折回去，却又忘了来时的路，苏慕芷轻叹一声，到不如随遇而安。 有些人注定是要相见，就在苏慕芷听到那声轻轻的呢喃，心猝不及防的被什么东西一敲，疼的苏慕芷连呼吸都不顺畅，撑着一棵树颓然的瘫了下去。 “谁，前面是谁？”复颜妤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一晃而过，现在大家都在万花厅里听唱戏，而留守的宫人需要看守院子根本没有可能有人在此行走。 复颜妤提了一口气，入宫这么些日子，武功都荒废了，好在早年间的功力还在，不过眨眼间已经到了树旁，见是宫女打扮的人坐在树下。墨黑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她此刻的样子。 “你是何人？为何坐在着大树下？”复颜妤的声音清清亮亮，却丝毫不减威严。 “奴婢，奴婢是浣衣局的……”苏慕芷愣了好一会才憋出这么一句，复颜妤在听到声音后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这么鲁莽。 “你没，没事吧，你的嗓子……” “谢公主关心，家中遭难，奴婢苟活，却毁了容、哑了嗓子，还望公主见谅！” 听到这样的话让复颜妤心里更加难受，俯身伸出手，“起来吧，地上凉，已经变天了，你还穿这么少，小心着凉了。这里是宫里，没有家人，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病了没有人照顾。” 冰冷的指尖被复颜妤温暖的手掌包围，眼前的一切好似梦中的场景，苏慕芷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和复颜妤的再次相遇会是这样。只是物是人非，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自己左右不过浣衣局的一个女工。 微风撩动发梢，复颜妤不经意看到了被黑发遮盖住的疤痕，“你的脸……” 苏慕芷心头一惊，赶紧抽出被复颜妤包裹住的手，遮住面颊，“公，公主对不起，吓着你了。”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唐突了。”复颜妤慌忙解释着。 苏慕芷不想自己此刻的样子被复颜妤看去，行了个礼，匆匆忙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眼前没入黑夜的人影，复颜妤有些懊悔，都怪自己多嘴，一个姑娘家被毁容，对她来说是何等大的打击，自己居然还没轻没重的说那样的话。叹着气，也无心再多待下去，便沿着来路往回走。 “哎哟”随着一声叫，一个戴着寒气的身体撞进了怀里，复颜妤下意识的伸手拦住。借着微弱的月光，“是你。” “公主？”苏慕芷赶紧从复颜妤的怀里挣脱，朝地下一跪，“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公主责罚”。 “不是回去嘛，怎么还在这里？” “呃，奴，奴婢找不到回浣衣局的路了”苏慕芷硬着头皮，与其到时候找不到回去的路被别人看到，到不如告诉复颜妤，也许能知道回浣衣局的路。 “哈哈”复颜妤笑了出来，“你是不是才来？怎么连自己呆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苏慕芷抬头看着复颜妤，从她脸上似乎看到了以前她戏弄自己时候的表情，“奴婢才来一阵子，今儿个还是头一次出浣衣局。” “原来是这样”复颜妤并不知道，浣衣局的女工平常是根本没有机会在皇宫内走动的，今天要不是借着自己生辰的光，很多人几乎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从浣衣局走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复颜妤虽然出生在这皇宫，可是年幼的时候就离开了，如今虽然回皇宫有一阵子了，可是复颜妤是公主哪里会有机会去浣衣局。 “这……”苏慕芷心里一凉，是啊，她是公主，怎么会知道。 不过下一刻复颜妤便给了苏慕芷希望，“前头是苏贵人的院子，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问问守宫的太监。” “这，还是奴婢去吧，公主……” “我去吧”复颜妤打断苏慕芷的话，“他们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去问不到路不说，也许，也许会被他们欺负。”复颜妤没有说出他们会拿苏慕芷的容貌来取笑她，可是聪明如苏慕芷哪里会不知道复颜妤话中的含义。入浣衣局这么些个日子，人情冷暖她早已经看透。 ☆、第141章 复颜妤回到宴会的时候戏都已经快唱完了，秋韵看到复颜妤的出现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掩护着复颜妤坐下，像是复颜妤从未曾离开的样子，只是宴会场上人多眼也多，况且复颜妤离开那么久的时间，哪会没有人看到。 果然，戏一唱完，便有人发难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 “玄月公主是不是不喜欢这出戏？”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4节 复颜妤听了这话不悦，只是也不好过多的表现出来，“儿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皇后温柔的一笑，“本宫看到刚刚公主从戏一开始就离席了，到快结束的时候才回来，猜想着这戏是不是不讨寿星的喜欢。” 皇后的话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挑了挑眉问道：“宝儿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你点个你喜欢的。” 复颜妤站起身，走到皇帝跟前，“并非如此，只是今儿个孩儿生辰，吃的东西太多了，全是孩儿喜欢的，一时贪嘴多吃了些。刚刚坐下来看到这满桌子的吃食，忍不住又吃了许多。胃里涨的受不了，便出去走了走，消消食，以免等会睡不着。” “哈哈哈哈，还以为我们宝儿控制力很好，现在看来也和平常的姑娘家一样，贪嘴。”皇帝那张老脸笑的春花灿烂，倒是皇后那张涂满脂粉的脸有些挂不住。 皇帝似乎并不在意皇后的那些个话，又和众人吃了一番酒才散了这宴席。 “你去查查皇后最近有什么动静”回到了御书房的皇帝很快就换了一副脸色，刚刚有些微醺的样子现在早已经清明，“还有关在慎刑司的那个怎么样？也该拎出来试试刀了。” “是，臣这就去办。”男子说完，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皇帝有些疲倦，人老觉少，即便再乏，每日也只能睡上两个多时辰。 “皇上，玄月公主来了。”太监弯着腰，轻步走到皇帝跟前。 “哦”皇帝神色一顿，“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快请。” 一进一出，复颜妤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宝儿这么晚还没睡？”这个时候的皇帝少了白日里的威严，多多少少有了些父亲的味道。 “见父皇喝了不少酒，正巧秋韵煮了醒酒汤便给父皇送了些过来。”说完复颜妤打开食盒，取出一个汤碗，里面盛着半碗褐色的汤水。 皇帝接过，一口饮尽。 “好像闻到了鸡汤味道，宝儿还带了什么好东西给父皇？” 复颜妤笑着摇头，“父皇这鼻子灵的，像是……”大概习惯了宫外的生活，等到想来了宫里说话的规矩，复颜妤不得不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想说父皇的鼻子像狗鼻子？”皇帝并没有因为这个要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这可是父皇说的”复颜妤小声嘟囔着，小女儿的羞涩尽显脸上。 皇帝看着自家的女儿这般，也不想再打趣，“给父皇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鸡汤面”复颜妤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端到皇帝的面前，“今天那些不过左右是给旁人看的，这面是女儿自家做的，父皇尝尝。” 皇帝举着筷子，摇了两下，“你居然说今儿个耗费了那么多银两的庆贺是给别人看的，要是给那些个老家伙知道了背后又要骂你父皇了。” “也就咱们两个私下说说”说完复颜妤蘸着残余在自己手指上的油腻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皇帝抬眼看了看复颜妤，随即又把嘴里一块鸡骨头吐在了刚刚的两个字上。一切像是自然发生的一般，不着痕迹。 玄月公主的寿诞在宫里传了好些天，可是终归还是归为平静。 苏慕芷的身子也在慢慢的恢复中，即便是秋韵给了银子，可是规矩在那里，冯晓燕也不能太明显的护着，休息了十多天后苏慕芷还是回到正常的工作中，只是这样一来苏慕芷的活比之前还是少了一些。别人可能看不出来，苏慕芷却是知道。 原本住的二十人的大通铺也因为有新的人入住被占了位置，如今苏慕芷和李秀兰两个人便暂时住在了两人间的房子里。这一切的变化看似巧合，可是苏慕芷不傻，只是其中定是有缘由的。 这一切的真相在若干天后的一次不经意间被苏慕芷发现。 原本要去送洗好衣裳去各宫的淳姐因为拉肚子，只能把这事拜托给苏慕芷，苏慕芷便和其他九名浣衣女工随着冯晓燕挨宫挨院的去送衣裳。到了复颜妤的澜和苑，秋韵出来拿了衣裳，一递一送之间，一袋银子落入冯晓燕的手中。苏慕芷站的远，角度又正好，所以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么一联系，大概就清楚自己的处境为什么比去的时候要好的原因了。 晚上的时候，苏慕芷趁着李秀兰上床还没睡着的时候问道：“李姐，我们如果要赎身的话要怎么办？” “赎身？”李秀兰奇怪的侧头看了眼苏慕芷，“你怎么才进来就想着要赎身？” “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苏慕芷的这句话让李秀兰又觉得奇怪，便问道：“你进宫当差的时候就没有人告诉你？” “告，告诉我什么？” 苏慕芷的这话让李秀兰有了丝警觉，“你不会是被人卖到这里来的吧！” “哪有”苏慕芷拉着李秀兰躺下，“家里穷，听人说来宫里当差可以赚些银子，我又不会什么手艺，只能托人找了份洗衣的活。只是当时匆忙，也不懂，便忘记了问。今儿个休息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赎身的事情，本想问问的，可是李姐你看我的样子……” 李秀兰听着苏慕芷变了调的声音，也知道她因为长相和声音的关系内心自卑，平日里和其他的女工并不说话，这么多的洗衣女工中也只有和自己才会说上几句。 “你也别多想，来这里的女工一般都是三年，三年过了你要是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并不要什么赎身，我们洗衣裳的和里面当宫女的不一样。” 三年，阴差阳错之间她要在这皇宫里三年，苏慕芷真是哭笑不得。 见苏慕芷不说话，李秀兰还以为她在钻牛角尖，“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这里虽然活多，可是生活还算过得去，每个月还有银子可以拿。在外边做活还不比这里好，你想开点。” “我没事，李姐”黑暗中，也看不清苏慕芷的表情，也不知道苏慕芷是不是真的没事，只是倦意袭来，李秀兰自顾自的说了两句“早点睡”之类的话，不多久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苏慕芷本来就一个人睡惯了，如今和别人同床而眠，虽然已经好些日子了，可是苏慕芷还是说不着，起身披了挂在床边的外套便走了出去。 初冬的夜晚，月朗星稀，空气里已经有了寒意，苏慕芷哈了两口气，搓了搓手才走出院外。 浣衣局在整个皇宫的西北面，算是一处冷清之地，平日里也少人出入，来往的不过是各宫的宫人，无外乎是要清洗每日的衣裳。 深夜的皇宫安静的很，特别又到了冬季，都怕冷，皇宫里除了夜巡的御林军之外便没有旁人走动了。浣衣局并非皇宫重地，御林军巡逻也不过入夜一次，天亮前一次，苏慕芷在这呆的时间长了便也掌握了他们的规律，所以她并不担心会碰到御林军。 “今天这是又迷路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慕芷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复颜妤一声白衣站在自己的身后。 “参见公主殿下”苏慕芷跪下的瞬间被复颜妤一把拉住，“没有旁人，这些礼数就不用了。你大概也听说了，我才回宫，这些繁文缛节的我多少有些不习惯。” “可是这毕竟是规矩”苏慕芷知道复颜妤不喜欢这些，可是深宫内院，有多少的眼睛暗地里看着，也许一时半刻没事，说不定那天会有人落井下石。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复颜妤笑着，看着低着头的苏慕芷又问道：“你叫什么？今儿个晚上没有公主寿辰，你怎么又迷路了？” “奴婢叫小翠，并非迷路，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你的声音……”其实复颜妤第一次就注意到了，苏慕芷那几乎是哑了的嗓子，即便如此安静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个，复颜妤听苏慕芷说话也十分的吃力。 声音，苏慕芷一怔，片刻才缓缓道：“家中突遭变故，所以……” “对不起”复颜妤脱口而出，“我，我不知道……总之很抱歉”复颜妤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小翠，听她这个声音何止是遭遇变故，再看那被遮了大半的脸和声音相比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主你怎么能对着一个下人说这样的话？”苏慕芷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很开心，眼前这个人还一如当初一般，只是自己…… “怎么下人就不是人？”复颜妤反问，“下人也是人，也有快乐也有悲伤，作为主子的更加要关心他们。” 苏慕芷失笑，哑哑的声音听不出欢乐，复颜妤却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笑什么？” “没有像公主这般的主子的。” “就不能有特例？” “您是公主，您说了算。” “都说了现下无人，咱们没有上下之分。” “可是公主总归是公主。” “你真是犟，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可能有办法治一治你的嗓子，你可是愿意试一试？” “嗓子？”苏慕芷一下呆住，她是介意？ 复颜妤见苏慕芷久久不出声，以为是对自己不信任，便又开口道：“其实入宫之前我是一个大夫，一个有名的大夫哦，你要知道有时候很多病人为了能让我给他们看病需要天黑就爬起来在我的诊所前面排队。” 听到复颜妤这么说，苏慕芷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眼前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处于好心，就像曾经无数个夜里，复颜妤为那些重症的病人熬药端茶一般。 “那不是很厉害？” “好说好说，等我帮你治好了你再谢我也来得及。”复颜妤冲着苏慕芷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苏慕芷有一瞬间的走神。 “阿嚏”到底是夜深天寒，苏慕芷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停下来，一脸尴尬的看着复颜妤。 “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工，你快些回去睡吧！总不会又不认识回去的路了吧！” “认，认识的”以前复颜妤就总揶揄自己，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份之后却还是逃不过，只不过这样的揶揄让苏慕芷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披上”肩头突然一暖，见复颜妤居然脱下了披风给自己披上，苏慕芷差点没站稳。 “公主，这……” “披着吧，你本事嗓子就不好，着凉了更加难治，我可不想我的病人在我的手里有什么三长两短。”复颜妤说的冠冕堂皇，苏慕芷再拒绝便有点矫情了。谢过复颜妤后就飞身离去，看的复颜妤直摇头。 ☆、第142章 复颜妤目送苏慕芷离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澜和苑，而是径直去了太医院。今夜值守在太医院的并非别人，正是太医黄敬业。 “公主？”黄敬业显然对复颜妤的出现有些奇怪，正欲行礼，便被复颜妤拦住了，“免了免了，这么晚还来叨扰黄太医真是抱歉。” 黄敬业嘴角抽了抽，透着光的眼睛瞟了一眼复颜妤，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说什么抱歉，可是黄敬业却丝毫没有从复颜妤的脸上看出抱歉的意思来。 “不知道公主这么晚大驾光临太医院有何时？不会是……？” “黄太医想多了，听说太医院的古籍很多，今夜有些失眠，便过来看看。”复颜妤的一席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黄敬业却并不这么想。但是人家是公主，即便有怀疑那也只能是怀疑。 “那微臣就陪公主选几本……” “那到不用，黄太医你忙你的，本宫自己转转便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黄敬业是个聪明人，把复颜妤引到藏书阁，便退了下来。 复颜妤看过的医说不少，都是老头子生平收集，只是那些医术出身旁门，并非正规的典籍，好归好，但是在有些方面总有些不足。 太医院的书籍是按照大方脉、小方脉、伤寒科、妇人科、疮疡科、针灸科、眼科、口齿科、正骨科、咽喉科、痘疹科这样的顺序排列的，复颜妤便直奔咽喉科的书籍而去。 一连翻看了好几本书，书中所谈大多数都围绕了喉疾，类似于苏慕芷这种病的介绍，这些书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文字介绍。 “黄太医”寂静的夜里，复颜妤的声音格外的清朗。 黄敬业小跑着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公主可是有需要微臣的地方？” “可有一些治疗喉疾方面的书籍？” “这……”黄敬业环视了一下，“这个便是咽喉科类的书籍了，不知道公主还想看一些什么书？” “听说宫中有一些□□……”复颜妤转身，看向黄敬业。黄敬业何等精明之人，听复颜妤这么一句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兹事体大，并非复颜妤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 “公主也说了，是听说。” “哦”复颜妤挑了挑眉，“还以为太医院里的首席太医会有些看家本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明明知道复颜妤这是激将法，可是黄敬业作为太医还是在复颜妤的脚要跨出门槛的一刻喊住了复颜妤，“公主……” “何事？”复颜妤转身，明知故问。 “知道公主以前也行过医，所谓惺惺相惜大抵就是如此。微臣收藏了几本古籍残卷，不知公主可有兴趣？” “但愿黄太医能割爱。” 复颜妤话音落地，黄敬业转身到了一个柜子前，从腰间拉下一串钥匙，取出其中的一枚，只听得一声“哒”铜制的锁便被打开。一个不大的柜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溜的书。 “公主请……” 这些书确实是一些古籍残本，很多书籍都已经破损，即便修复，只是其中的缺页却是个硬伤，“看来黄太医是花了大力气了。” “医者父母心，总想能够为病患多解除一些痛苦。” 复颜妤很是赞同黄敬业的话，一个医者无论病人的身份高低贵贱，解除患者的痛苦才是医者的头等大事，这也是为什么在她听到苏慕芷声音之后会有如此的举动。 书看到下半夜，几乎把黄敬业收藏的书看了大半，也只有几本书中略略带过一些，说了等于没说一般。 “夜深了，公主还不回去休息？”黄敬业端来一壶茶，给复颜妤倒上一杯。 “看书都不觉得晚，确实是要休息了。今夜真是不好意思，打扰黄太医了。” “公主哪里的话，折煞微臣了。微臣看公主似乎把这些书都看完了，可找到公主需要的没有？” 复颜妤摇摇头，“其实我已经有一个方子，只是不确定，想来这太医院寻一些线索的。” “微臣冒昧，不知公主可否将药方与我一说。” 复颜妤也没多想，提笔就在纸上把药方写了下来。 黄敬业不看不知道，一看脸色都变了，连忙跪下，“请受微臣一拜。” “黄太医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起来”复颜妤连忙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黄敬业。 “微臣真是瞎了眼，高手在眼前居然还敢班门弄斧。” “黄太医过奖了，本宫只是看过师傅留下来的一些野方子，受到启发，才写下这方子，只是自己的用的药方大概是受了之前书籍的影响，药力比较凶，怕是病人受不了。” “药是凶了些，可是如果见效，那必定是立竿见影。” 复颜妤又犹豫了一番，才道：“这些药宫里可都有？” “都有都有。” “还需烦劳黄太医为本宫抓上几幅，只是几味□□的量还是减少一些。” “微臣冒昧的问一句，公主是为何人医治？” 黄敬业的话让复颜妤一下愣住了，为谁？为一个宫女？这样的话说出来别说是黄敬业不相信，就连自己也不相信，何况这样的话万一传出去，恐怕那个宫女也会有难。 “一个朋友。” “朋友？” “正是。” “公主请稍等，微臣这就为公主抓药去。” 黄敬业的动作很快，复颜妤不过喝下两杯茶他便提了五贴药来了，“这里是药，按照公主的要去抓的。” “既然如此，就不再叨扰黄太医了。” “恭送公主”黄敬业毕恭毕敬送走复颜妤，自己则回到油灯下，继续看着复颜妤留下来的药方。 黄敬业抓的药复颜妤并不放心，回到自己的澜和苑之后便把五包药一一打开，取走了几味药，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抓了几味药添加进去，才去了自己的小厨房。 几味药要先泡，几味药需要先熬煮，以前复颜妤做惯了这些活计，如今做来一点也不手生。一阵忙碌下来，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很快天便明朗起来。 复颜妤说是要在太医院看医书，秋韵放心不下，便也早早起身，打算一早去太医院瞧瞧，哪曾想来小厨房烧水的时候复颜妤早已经在里面了。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第143章 “公主这是早起还是一宿没睡？” 伸了个懒腰，从草垛上站起来，复颜妤一脸的倦意，“还没睡，你怎么起这么早？董玥到是肯放你起来？” “公主又没羞没躁了，一大早就说这种话，也不怕被别人听去了。这里是后宫，可不比外面，人多口杂，说不定的事。”秋韵低声说着，生怕隔墙有耳。 复颜妤一笑，笑秋韵担心的太多，“你啊迟早成为老太婆。” “难不成我还能成为老头子？” 复颜妤失笑，这丫头真是得理不饶人。 “公主这是在太医院里得了什么好方子，连觉都不睡就来这里熬药了吗？” “没有，只是前几日碰到了一个宫女，她的病蛮有意思，让我手都发痒了，我觉得能够治好。” “宫女？”秋韵的心没来由的一颤，难道说……？ “是啊，说是浣衣局的女工，家中突遭变故，不单单毁了容就连嗓子都遭受到了灭顶之灾，如今只能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啪”秋韵一急，没注意，袖口不小心拖住了一只碗，碗被带到地上，摔的粉粉碎。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脸色变得这么难看？”秋韵做事一向稳重，复颜妤还是难得看到秋韵这样一副表情。 “月，月事来了，有，有些不舒服。” “哎，你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和你说过来这个的时候要注意保暖，疼的话就冲些红糖水喝，定是又忘记了”复颜妤边说边拿来红糖放进碗里，倒入半碗水冲开红糖递给了秋韵，“喝了去床上躺着，最近也没什么事，你安生给我歇着。” 秋韵这下哪里还安生的了，一脸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里，董玥正欲起身，见到回来的秋韵，“怎么了？看你垂头丧气的。” “她们遇到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董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遇到谁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公主和王妃遇上了。” “啊？”董玥吃惊，“王妃不是在浣衣局做女工嘛，怎么会和公主遇上？” “我也不知道，只是从公主的语气来看，应该是没有认出来。” “公主没有认出来，王妃一定是认出来了。” 秋韵垂眸，很肯定的点点头，“王妃肯定自卑，不会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公主居然要为她诊治喉疾。” 董玥抿嘴一笑，“你看你这瞎担心，治好了不是更好。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就这事你特意跑这么远回来跟我说？” 秋韵白了董玥一眼，倒进床上，“不是我想来说的，是公主让我今儿个休息的。” “休息？”董玥想了想，“月事现在还能休息？” “是啊，有本事你也一起来。”秋韵不满董玥的反应，故意和她置气。 董玥也不恼，笑了笑拉起床上的被子给秋韵盖好，“你好生歇着，我去公主那里了。” 董玥到复颜妤屋子里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李铭乾居然在，赶紧跪下来给李铭乾行礼。李铭乾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皇妹呢？” 董玥一愣，刚刚到是忘记问秋韵公主在哪里，如今李铭乾一问到是被问住了。 “六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复颜妤的声音让董玥松了一口气，看到复颜妤招了招手她便起身，只听得复颜妤又道：“本宫在小厨房里炖了一些粥，你去盛来，我和六哥一起喝一些。” “你们这些个奴才都怎么做事的？嗯？连这些事情也要公主亲自去做吗？”李铭乾不悦，皱着眉怒斥着。 复颜妤心里不痛快，却也不能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说道：“以前在外面就喜欢自己动手，进宫过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今儿个难得起的早，手痒便去自己做了一锅，不能怪他们。” “皇妹都说了，是以前。现在进宫成了公主那些事情怎么还能你自己去做呢？传到外面去让人笑话，我大堂的公主居然要自己做早饭吃。” “公主不能做早饭吗？”一个意外的声音闯入。 “父皇？”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朕过来看看，怎么就听到老六在批评宝儿？”皇帝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责问，董玥都听出来了，想来李铭乾不会不知道。 “回父皇，儿臣只是觉得妹妹才宫外受了苦，如今进了宫该是享福的时候了”李铭乾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一双眼睛不时的瞟向皇帝，生怕又说错了话。 “嗯，老六的话也有道理。好了，不说这些了，让朕尝尝宝儿的手艺吧！” 董玥从小厨房端来一锅红豆粥，还有平时自己腌渍的一些小菜。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皇帝居然对这锅红豆粥十分对胃口，一连喝了三碗才摸着滚圆的肚子说吃饱了。董玥暗想这哪里是吃饱了，分明是吃撑了。 李铭乾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自己的贴身太监在门口张望，心中有些不悦，才想训斥两句，那太监就小跑进来，对着李铭乾的耳朵嘟囔了两句，李铭乾脸色大变，挥退了太监却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皇帝眼睛扫过李铭乾，李铭乾有一丝的不自然。 皇后在宫中等的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可是已经派人出去了半个多时辰了还没见李铭乾过来。 “曳水，本宫的话可传到了？” “回娘娘，早就传了，可是六皇子在玄月公主那里，皇上也在，怕是六皇子如今难以脱身啊！”曳水弓着腰，这话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乾儿怎么会去她那里？”皇后百思不得其解，还碰巧遇到了皇帝，知道皇帝宠爱复颜妤，可是没道理会在处决了钱山禾之后便去复颜妤那里，又碰到乾儿。这里面的巧合太多，让一向心思缜密的皇后不得不往其他方面想。 “这个，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听六皇子身边的太监说是正好走到澜和苑，六皇子一时兴起进去的。” “蠢，真是蠢。”皇后怒将手中的景泰蓝茶杯摔在了地上，顿时原本精致的杯子四分五裂躺在地上。曳水赶紧让宫女来收拾了残局，垂手在一旁，等待着皇后的召唤。 李铭乾到皇后宫中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皇后反而不着急，差人泡了上好的明前雀舌半躺在榻上小憩着，见李铭乾来也没有睁一下眼。 “母后，听说舅舅出了事，你为何还有如此闲情在这里？” “哼”皇后睁开眼，瞪了李铭乾一眼，“你还知道舅舅出事？那红豆粥可好喝？” “母后，若不是父皇在，儿子……”李铭乾顿时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由急变白。 皇后见李铭乾变了脸色，也坐不住了，从榻上起来，“这是想到了什么？” “儿子不确定，像是有，又像是没有。母后你知道的，父皇做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参透。”李铭乾有些懊恼的坐到榻上，自己再聪明也从未洞悉过皇帝的心思，反而是一步步落入了他的陷阱。 “我是从未曾看透”皇后叹口气，也坐了下来。那年曾经以为他喜欢那个女人，自己设计除去了她，却未曾想皇帝的表现让她有些失望，皇帝的爱并非像外界想象的那般，一段时日之后皇帝像是早已经忘却了一般。 “父皇会让皇妹坐上那龙椅”李铭乾的话像是晴天霹雳，把皇后吓得差点从榻上摔下来。 “皇儿，你乱说什么？”旋即挥退了左右侍候的宫人，“你怎么能当着那些奴才的面说这话，万一这是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我都是要掉脑袋的，你舅舅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怎么还没有警觉？” 说到钱山禾，李铭乾才想起来问，“舅舅的事情这是查清楚了？” 说到自己的哥哥，皇后的眼睛又开始泛红，“皇上交代下去的事情，他们哪里敢马虎，别说是银子，就连头发丝都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如今十条罪状，条条都能要了你舅舅的命。皇上早朝的时候下旨，说是十日后问斩。” “十日？这么快？” “就是，本宫原还打算差人去看看。哪知道人回来说是皇上下的旨，除非有他的手谕，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去看。”说着，皇后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滚了下来。到底是一母同胞，又是左右的得力手，如今钱山禾一旦被处死，那前朝就少了一个可以为钱家或者说是为李铭乾说话的人了。 “看来父皇是下了狠心了，舅舅也是，怎么能跟父皇硬来。”李铭乾可惜之余也不由觉得钱山禾是有些胆大妄为了，仗着自己妹妹是皇后，自己又手握大权，想给皇帝一个下马威，哪里知道皇帝并非软柿子。 ☆、第144章 钱山禾的处斩告示一处，皇城内就开始有势力蠢蠢欲动，其中以皇家禁卫军最为活跃。 皇帝手中的奏折上被重重扔到了地上，复颜妤从一侧的椅子上站起身，捡起被皇帝扔掉的奏折，打开一看，眉头也不由的拧紧。 “这些个混账东西，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哼，朕到是要看看，他们想怎么样！”皇帝怒目，浑浊的眼睛有了一丝杀意。 复颜妤不以为意，把奏折放到皇帝的龙案上，“父皇息怒，他们都是一些武将，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死心塌地只有一样办法。” “哦”皇帝似乎很有兴趣，支着头问道：“宝儿可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复颜妤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上去人畜无害，“天机不可泄露，父皇你只要结果就好，过程嘛，可以忽略不计。” 看着复颜妤自信满满的样子皇帝很是好奇，只是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那自然是不会说了，所以皇帝干脆也不问，就等着消息。 快傍晚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原本就阴冷的天气更加的刺骨。 “赶明儿要把炭盆寻出来了，这天越发冷起来了。”秋韵关上窗户，阻隔了冷风进入。复颜妤抬头，搁下手中的笔，眼神一黯，踱步到门口，呆呆的看着雨丝，又到冬天了，时间过的真快，若是往前数一年的话…… 心头的叹息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复颜妤转身，收起那抹忧伤，“去把禁卫军他们全部的名册拿来我看看。” “快晚膳了，公主……” “先拿来吧！这件事情要越快处理完越好，钱山禾要处斩也没几天了，晚了恐怕生变啊！”朝中一直都不安稳，复颜妤知道，只是如今入得宫来才发现想象和现实真的很不一样。 秋韵很快和董玥抱着一堆名册而来，皇家禁卫军在大堂成立之初就建立了起来，到本朝已经历经了十几代。皇家禁卫军全是从各个军营里挑选出来的精英力量，每三年进行一次选拔和淘汰。优胜的便被加入进队伍，淘汰的则会被退回原来的军队之中。制度之严格是整个大堂军队中独一无二的。 复颜妤翻看了近十年来的名册，不觉已经深夜，遣退了秋韵、董玥还有那些宫女太监，复颜妤独自去了小厨房，把煨在炉子上的药倒入一个罐中，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出了澜和苑。 昨夜走的匆忙，居然忘记和小翠约时间，今日这么前去也只能是碰碰运气。 苏慕芷一早便前来等了，眼看着夜深了，复颜妤并未出现，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只是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也许昨夜不过是复颜妤的一句无心之语。 心头闪过一丝不快，苏慕芷低垂着眼眸打算回浣衣局，哪想黑夜中转身之际便与人撞上了。 “哎哟”苏慕芷脚一软，就生生被这么撞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复颜妤急急放下手中的食盒，她走的快生怕来晚了遇不到人，一个没注意便把人撞了。 “没事”哑哑的嗓音让复颜妤松了口气。 “是小翠？” “奴婢莽撞，还望公主恕罪。” “你没事就好，还以为你会不来，昨儿个走也没和你说好这个时辰在这里等，得亏你来。”复颜妤放下手里的食盒，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苏慕芷，“我熬了些药，你喝喝看，我不保证有效果。但是凡事总归要试试，也许有用。” 药还热着，只是已经不烫口，苏慕芷喝下，早已经泪流满面，捂着嘴呜咽出声。 “这是怎么了？”复颜妤被苏慕芷这么一哭有些手足无措，“小翠是不是药太苦了？良药苦口，你忍忍啊！” 复颜妤这么一说，苏慕芷反而哭出了声，在这寂静的夜晚特别的清晰。 “小翠啊，你到是说句话，你这样一直哭……” “谢，谢谢”勉强忍住抽泣。 “没事的”复颜妤安慰道，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耽搁，又和苏慕芷说了两句话，约了第二天还是这个时间约在这里见面。 复颜妤确实是没有时间，冗长的名册，还有那些人的功夫套路，剩下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断断续续的雨已经停下，一夜未睡的复颜妤在澜和苑的院子里耍了一套拳，沐浴更衣后便带着秋韵和董玥去了皇家禁卫军的军营。 皇家禁卫军的军营就驻扎在离皇宫不远的一条街上，普普通通的院子，若不是大门上金漆的牌匾上五个大字还只以为是一般的大户人家的宅子。 复颜妤的到来并没有通知任何人，这多少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在这些兵平日就训练有素，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整齐的集结到了教武场。 复颜妤站在台前，眼睛扫过一众的士兵，他们的表情全都落入眼中。 “自从皇上封本宫为皇家禁卫军的将军以来，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里……”复颜妤话还没说完，下面便有人出言不逊。复颜妤只是笑了笑，倒是董玥看不过去，“不服气就打到你服气。” “一个宫女，口出狂言……”那人只觉得鼻腔一热，董玥的重拳已经击打到了脸上，温热的鼻血一滴滴从鼻子里冒出，落在教场上，没有说出来的话被尽数吞进了肚子。 董玥的这一行径引起了禁卫军副将的不满，“今日若公主不给我一个交代，兄弟们便是不服。” “哦”复颜妤不怒反笑，“你们打算怎样？是打算造反还是打算杀了本将军的婢女？” “哼，公主，属下这是提醒你。” “来人，拿下孙副将。” 复颜妤话一出口，秋韵的刀便架在了孙天禧的脖子上，一时间众皆哗然。 “第一，本宫乃将军，你左一声公主，右一声公主，可有把我一个将军放在眼里，按军规光这一条就要鞭刑三十。第二，本将军在此训话，居然有士兵以下犯上，你一个副将居然连这点小事都管不好，你说说，这是个什么罪？” “这……”被架住的孙副将寒冬里居然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这……是末将的错，还往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复颜妤挥挥手，秋韵适时的收回手中的剑，“就饶你这回。” “谢将军，谢将军。”孙副将心有余悸，却不曾想军中不买账的大有人在。 “一介女流，想来当我皇家禁卫军的将军，说出去岂不是笑话。”这样的话从队伍里传出，复颜妤并不生气，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便负手走到人群前，“怎么，一介女流就不能当将军？鼠目寸光，人家大堰的国主还是个女子。” “那是人家有真材实料。” “你意思是本将军是绣花枕头？” “这可是将军你说的，小的可没有这么说。” “可是你这么想了”复颜妤敛起脸上的笑意，眼神不再温和，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有些胆怯。 “我，我想，想怎么了？有，有本事咱，咱们来比，比一下。别，别光嘴上说。” “好，本将军要你输的心服口服。” ☆、第145章 打斗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靠着一身的蛮力，在复颜妤的左躲右避下不多久便累的气喘吁吁。反观复颜妤到是连气都没多喘一口，胜负早已经落下，再斗下去便是自不量力了。孙天禧适时的制止了这场比试，对复颜妤的想法多少有了些改观。 “今天让将军见笑了，属下管教不严，还望将军见谅。”孙天禧说的诚恳，复颜妤明知道这是故意而为之却也不能说什么，只是笑笑。 只是孙天禧并非善茬，当即便抱拳垂头在复颜妤的面前，“听说将军带了一小队人便将叛党李涵雍的大军一举拿下，还趁势和大堰结为永好，使两国边境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将军的雄才大略让末将佩服，末将不才，还望将军能够指点一二。” 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复颜妤墨色的眼瞳里散出一丝不屑，不过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清朗，“孙副将太抬举了，不过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还有运气好罢了。” “将军谦虚了，民间都在传那个银色面具的英雄，救百姓于危难之中，莫非将军是看不起属下，所以……”孙天禧的腰身低的更下了，当着这么多的军士的面给她下马威，复颜妤这挑战书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既然孙副将坚持，本将军也只好领教了。只是刀剑无眼，点到为止即可。”复颜妤话音刚落，原本还一幅低眉顺眼的孙天禧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眼睛里露出的都是精光。 复颜妤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看名册的时候早已经记下了他们功夫的路数，只是兵不厌诈这个道理复颜妤也懂。 “不知道将军要用什么武器？”孙天禧在取了一把精钢炼制的大刀之后空出身后的武器让复颜妤挑选一样。 “自带。” 孙天禧的眼睛在复颜妤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腰间，“原来将军用的是软剑。” 复颜妤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说时迟那时快，孙天禧的大刀如猛虎下山般扑来，复颜妤轻盈的身子晃动，脚尖不过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后退了半丈，孙天禧的大刀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只是孙天禧的反应非常快，在复颜妤才落地之际，第二刀便又劈了过来，积蓄了所有的力量，就连一旁的气流也发生了变化，复颜妤不敢怠慢，玉足在地上猛力一蹬，借着反弹力一跃而起，孙天禧扑了个空，后背露出一大块的空，复颜妤借势就是一脚，重重踢在孙天禧的后背，孙天禧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身形才站稳，转身又是连着是连环劈，都被复颜妤一一躲过。 一连十数招下来孙天禧一点便宜没捞着反而场面还难看，一时间台下不免就有了窃窃私语之声。这些声音落在孙天禧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原本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瞬间就变成了你死我活的较量。 下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劲也越来越狠，复颜妤察觉到不对劲，也不和孙天禧对着干，能避则避，能躲便躲。又胶着了二十几招，孙天禧明显体力上有些跟不上，这样豁出去的打法没有丝毫的战术可言，孙天禧涨的发红的脸上青筋凸起，每一刀都是致命的一击。 “拿出你的真功夫出来”孙天禧在复颜妤又躲开一刀之后有些发急，说话的语气也不由的带着一丝的杀气。 “切磋，点到为止，孙副将又何必急红了眼，越是急躁越是容易有破绽。” “妇人之见，看刀。” 复颜妤并未看刀，瘦削的身形往右侧一闪，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孙天禧下意识的耸了下脖子，只见复颜妤手中已经夹着一束头发。 “侥幸胜了孙副将”复颜妤的话一出，大家才发现复颜妤手中那一撮不多的头发。所谓割发如同断颈，这样的道理作为任何一个军人来说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末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孙天禧虽然心里不服，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岂能出尔反尔。 复颜妤嘴角轻微动了动，随着“当当当”三声清脆的声音，孙天禧抽搐着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乌黑的血。 “明人不做暗事，没想到孙副将还会暗箭伤人。”复颜妤不齿孙天禧的行为，就连台下的将士看到孙天禧居然用暗器也大为吃惊。 “公主，暗器上有毒”董玥的一句话让众人哗然。 “孙天禧，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人群里有人嚷了这么一句，顿时整个队伍开始沸腾起来，复颜妤垂眼看了看不断呕出黑血的孙天禧，有些勉强的从袋子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孙天禧的嘴里，“来两个人，架着他去看军医。” “可是将军，他对你……” “怎么，想抗令不成？”复颜妤佯怒，众人不敢违抗，只得抬着孙天禧去了军医处。 闹了一大出，复颜妤的形象在众人当中的变化不是一点两点，复颜妤对此心知肚明，“钱山禾几日后处斩，我皇家禁卫军负责这次的任务。他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说不定会有些得过他恩惠的人来搅局，我也知道你们原先都跟着钱山禾，但是钱山禾贪赃枉法，残害忠良，鱼肉百姓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特别是这次他居然趁着秋猎之际，射伤六皇子，险些害得六皇子殒命。其中的叵测居心，我想你们都应该明白一二。” 原本钱山禾射伤六皇子的事情就闹的沸沸扬扬，如今被复颜妤这么一说，好像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一时间，风向大变。 “所以……”复颜妤话音一转，“这次的任务还希望大家能够尽心尽力。” “誓死效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军高呼，一时间震耳欲聋。 第一次的巡视就在这样的场景下结束，等出了院门复颜妤才有些虚脱，好在来的时候是乘的马车。一上车复颜妤就斜靠在软垫上，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公主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想他们以后也不敢小看公主。”秋韵有些兴奋，原以为会是场硬仗，不曾想那些粗壮汉子比朝堂上的那些文弱书生要好对付的多。 只是秋韵的想法和复颜妤却截然相反，身子稍微缓了缓，复颜妤直起身子，说道：“董玥，你去查一查那个孙天禧。” “公主觉得有古怪？”董玥一脸的严肃，其实她也看出来以孙天禧的武功要在皇家禁卫军中做到副将军其中的猫腻实在太大。 “嗯，可能还是钱山禾的心腹，或许不只有孙天禧一个，还有另外的人，要尽快在这几天查出。” “知道了。” “不过……”复颜妤话锋一转，“查不出也不要紧，毕竟方案不止一套。” 复颜妤媚笑，看得秋韵和董玥都打了个冷颤，“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咱回宫，去皇上那里复命。” 本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却被爱女如命的皇帝留着吃了午膳，吃完午膳又缠着复颜妤陪他下了几盘棋，那棋品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眼看着天色要黑，今儿个的药泡在水里还没有煎，复颜妤心里有些着急，使了点小花招让皇帝放过了自己。 小锅上咕咚咕咚的炖着药，一旁的复颜妤也不闲着，把那些药材放进舂里一点点的舂成粉末状。秋韵看着不解，这都回了皇宫了，自己公主怎么又自己亲手熬起了药。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5节 “是给皇上炖的？”秋韵忍不住好奇之心，只是复颜妤回答她的只是微微的一笑。 一包包干药材，在清脆的“叮叮当当”声下变成细细的粉末。十几种药材混合到一起，倒入清水，放入另外一个小锅内，架到炉子上。 “小姐是要做药丸？”秋韵以前也跟着复颜妤去药铺，所以对一些简单的制药过程还是有所了解。 “嗯，虽说是在皇宫，可是还是自己熬出来的药丸比较放心一些。也没什么事情，你下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成了。” “那怎么成？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偷懒，公主熬药，丫鬟休息，这像什么样子。” 复颜妤笑出声，“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原来是怕落人口舌。去吧，不早了，董玥该等急了。” “公主，你看你……”到底是不大的女子，对于复颜妤的调侃总归有些羞涩，不过才一句话，脸上已经有了红晕。复颜妤也是难得看到秋韵这个样子，笑着把她推出了小厨房，临了还不忘记再揶揄一番。 送走秋韵，小厨房里只剩下自己，复颜妤一下子就黯然了，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溢出的药“噗滋滋”的作响，拉回了复颜妤的思绪。手中的长勺搅动着一锅黑色的液体，如同这夜色一般。 看准了时辰，苏慕芷悄悄从床上爬起，穿上自己的衣裳，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睡在同屋的李秀兰。 天气已经比之前冷了许多，刚从热被窝里出来的苏慕芷一出门便打了个激灵，哈着气搓了搓手小跑着朝约定的地方跑去。 ☆、第146章 复颜妤来的早，远远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小跑而来，边跑还不停的朝四周看着，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竟连自己都未察觉。 “公，公主，殿……”苏慕芷气喘吁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复颜妤摆摆手，“这里没有其他人，俗礼就免了。” “谢，谢公……” “好了好了，无碍的，别那么多虚礼。”说话间复颜妤从食盒里取出汤药，放入碗里还不多久，汤药还热乎着，“喘匀了就快喝了这些药，天凉，喝完了就回去吧！” 苏慕芷接过药，小心翼翼的看来复颜妤一眼，才把药碗放在嘴边，一时间苦涩弥漫整个口腔，一对看好的秀眉不由深深的皱了起来。好不容易喝完药，一张脸已经快皱成一团。 “呐”复颜妤手里拿出一个纸包。 “是什么？” “今天出宫的时候在街市上买的蜜饯，嫌苦就吃一颗，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公主喜欢吃这些？”苏慕芷看向复颜妤，漆黑的夜里有了黑夜的遮挡，苏慕芷才敢如此看着复颜妤。 “不是”说道蜜饯不免会想起苏慕芷，复颜妤的眼睛黯了下来，“是一个对我特别重要的人喜欢，她也怕吃药，也嫌药苦。每次她病了我都给她买些蜜饯果子，让她喝完药就吃两颗。” 听复颜妤的话，苏慕芷心都要快碎了，往事如同再现，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就连泪水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落，要不是夜黑，复颜妤或许早就发现了端倪。 “阿嚏” “天冷，你怎么穿这么单薄？浣衣局没有给分配衣裳吗？”见苏慕芷在寒风里冻的有些发抖，复颜妤忍不住问道。 “发了，出来的急，忘记穿上厚衣服了。”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明儿个还是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天冷你穿的暖和些再出来。” “嗯”苏慕芷答应着，拽紧了手里的蜜饯转身。 “啊，小翠”复颜妤喊道。 苏慕芷转身，看着复颜妤，“公主可是还有嘱咐？” “喝了这药少用嗓子，多喝些茶水润润喉。” “谢公主”苏慕芷揖了揖，小跑着回了浣衣局。手中包裹着蜜饯的油纸已经被揉的皱成一团，一两个蜜饯从纸头的破裂出钻了出来，苏慕芷看着蜜饯失笑，捏起一颗放进了嘴里。丝丝的甜味化去口中的苦涩，甜到心里。 复颜妤站在那里，失神的望着早已经不见人影的地方，心里抽痛的难受。 落寞的回到小厨房，淡淡的药味萦绕其中，太多的伤感像是雪片一般涌来，积压在心底许久的伤痛像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慕芷，慕芷”握紧的拳头早已经沁出血丝，复颜妤低低的抽泣，发泄着许久以来的伤痛。一直在人前假装没事的她，其实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对于苏慕芷她怀有深深的歉意，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落入歹人之手，最后连尸骨都遍寻不着。她不愿意去想苏慕芷的尸骨已经被野狼或者其他猎物吞食，她宁可一直找不到苏慕芷的尸体，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念想。 “等我帮父皇牢固了基业，我便来寻你”复颜妤擦干挂满脸颊的泪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门外的董玥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消失的墨色的夜里。 滚烫的药汁被倒入一些面粉中，面粉很快变成了褐色，复颜妤使劲的揉搓，不一会，便成了一个面团。面团被捏成条，手心沾了一些芝麻油，把条状的药面团均匀的扯成一个个小疙瘩，放在手心里搓成一个个小圆球，置于瓷瓶之内。 这些药丸的剂量足足有三个月的分量，如果是对症了的话，复颜妤估计三个月之后小翠的嗓子便会恢复到以前的七八成。 等所有的事情都消停，天际已经泛白。揉着有着发肿的眼睛刚一开小厨房的门秋韵便踏了进来，“公主这是起的早还是一宿没睡？” “没睡呢！” “怎么做了这么多的药丸？”秋韵看到台子上放着七八个瓷瓶，有点惊讶。 “现在忙，哪里来闲工夫弄这些，好不容易抽到一天的空闲，当然多做点了。” 复颜妤的话说的也在理，秋韵没起丝毫的怀疑，帮着复颜妤把药丸收到了自己的房里。 吃罢了早饭，复颜妤便起身去了金銮殿后旁听皇帝上早朝。因为女儿家的身份，复颜妤每天虽然和那些朝臣一起上朝，不过却只能待在这殿后。虽然皇帝一度是要让她上大殿的，但是复颜妤考虑到朝臣们的接受程度，暂缓了这件事。 “皇上，钱山禾虽然是国舅，可是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我不同意钱大人赦免的这一提议。”说话的是御史大夫石井财，是朝廷的正三品官，官位虽然一直在钱山禾之下，却常常让钱山禾头痛不已。 “石大人说的话确实在理，只是钱大人虽有罪，可是钱大人的功劳也不少。不说之前的和大堰的和平谈判，光说咱们前阵子被围城之际钱大人散尽家中的粮食来救济后宫，也算是大功一件。”和钱山禾一向交好的门下侍郎洛常山想了一个晚上，总算是想到了这么个点子。为了钱山禾，他也算是尽力了。 “哼”怀化大将军王霄男不屑的瞟了洛常山一眼，“洛大人，请你看清楚，那是皇上引诱李涵雍落网的一个诱饵罢了，你现在也拿出来邀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你……”洛常山被王霄男的话气的手都发抖，“你一个大将军不为皇上分忧，却在这里妖言惑众……” “好了好了”皇帝开口，语气带着不快，“都是朝廷命官，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像是骂街的泼妇。” 皇帝一开口，顿时朝堂上鸦雀无声，这件事情不单单是朝廷的事，多少也牵扯到皇帝的家事，况且钱山禾的每一条罪名都够得上死罪，数罪一起，只是一个斩立决，皇帝应该还是照顾到了皇家的颜面。 “皇上”洛常山跪倒在地上，“还请三思啊！钱大人为我大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钱大人只是一时糊涂，还望皇上能给钱大人一个改过的机会。” “朕说过，钱山禾的事情已成定局，处决将在四日后执行，洛常山你为何还要在这里苦苦哀求？若是你想随他而去朕不拦你。”皇帝是真的怒了，所以洛常山在当晚便被慎行司的人抓了进去，一通抄家，查抄出来的东西虽然比钱山禾少，却也足以令人咋舌。 慎行司连夜审查，享惯了清福的洛常山哪里受得了刑罚，不过挺了一个时辰，便竹筒倒豆子全都交代了。 朝廷里为官的哪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说白了你有什么事皇帝都知道，只是皇帝愿不愿意查你，一时间人人自危，哪里还会有人去管钱山禾和洛常山的死活。这个时候洛常山才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成为了皇帝杀鸡儆猴的对象。 果然，洛常山的被抓让朝廷里那些不安分的人安生了许多，一连几天都没有人再提到钱山禾的事。 四天之后的一个清晨，钱山禾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睡言惺忪的他看到几个狱吏正在打开他的牢门。钱山禾奇怪之下一想，今天便是自己的行刑之日。 “钱大人，今天您上路，九泉之下您可别怪我兄弟们，我们也只是按章办事。您看，今儿个的早饭给您准备了一只鸡、几个小菜，还有一壶酒，您吃好了就该上路了。”一个年岁较大的狱吏说着官话，被关进慎行司的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的朝廷命官，他们这些狱吏哪里敢得罪他们，即便他们要死了，可是他那些交好的同僚或者是提拔过的官员以及门生还在位上，那些大员只要动一动手指，他们这些狱吏便是生死由他们了。 钱山禾似乎是不在意今天自己即将被砍头，扒开酒坛子的塞子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的酒，一口饮尽，“好酒，好酒”钱山禾摸了一把嘴，“你们这些个王八蛋还算有良心，这酒不错。” 狱吏哈着腰，笑着说道：“这是上好的竹叶青酒，钱大人你慢用，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钱山禾眯起眼，看了看几个狱吏，使劲嚷道：“滚，滚，滚，全给我滚。” 几个狱吏见钱山禾似乎有些不对劲，便急急的走了出去，锁上牢门。 钱山禾抓起鸡，猛的一顿啃，居然觉得这鸡鲜美无比，一时哑然失笑，平日里别说是鸡了，就算是山珍海味钱山禾也不觉得有多美味，在这牢里待了几日居然荒成了这样。 即便狱吏们还怕钱山禾的势力，只是时辰到了，他们也不敢耽误，拿着脚镣从外边进来，把钱山禾的脚铐好，又带上了枷锁。 脚镣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声，仿佛丧钟一般。短短的一段距离，钱山禾走了许久，直到出了慎行司的门看到一驾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慎行司的门口。 很快，马车的窗帘被撩起，皇后满脸泪痕的看过来。钱山禾看到自己的妹妹大吃一惊，心中不免责怪妹妹的鲁莽，这是万一要是被皇帝知道了，怕是又要掀起一场波澜。 想到此，钱山禾便看也不看，一脚踏进了囚车，期望囚车能够快些驶离。 ☆、第147章 皇后知道自己是冒失了，特别是看到钱山禾看向自己时责怪的眼神。可是哥哥即将要被处决，作为妹妹，怎么能不来见最后一面，即便可能面对皇上的责难。 囚车一路朝着街市口而去，沿途早已经站满了群众，平日里碍于国舅爷的面子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见钱山禾落入囹圄个个都拍手叫好，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朝钱山禾扔了一个臭鸡蛋，随即无数的鸡蛋、菜叶、粪水像是雪片般纷纷朝钱山禾砸去。 皇帝微服，在街市口一家茶楼的二楼倚窗而立，看着囚车通过密密的人潮，缓慢的朝前移动，不由感慨，钱山禾也算是权倾一时，不仅位列高官还是皇亲国戚，出门不说前呼后拥起码也是美车华服，落到如今这般田地，真是…… 钱山禾双目紧闭，看不见那些表情，只是那些谩骂却一字不漏的全部落进耳里。从前的那些奉承和讨好全变成了恶毒的语言，钱山禾心里觉着好笑，嘴角也扬起古怪的笑容，只是这一抹怪笑全隐在了那些烂菜皮的投掷下。 “老六今天去了哪里？”皇帝不经意的问，皇后的面容一僵，语气生硬的说道：“臣妾不知。” “你身为她的母后，居然不知道？”皇帝语气有一丝不悦，但是考虑到今天是皇后的亲哥哥处斩便也不和她计较这么多。 “臣妾今儿个一早就被皇上带到了这里，那个时候乾儿还没来请安过。” 皇帝冷眼看着皇后，皇后被他看的有些发毛，眼睛瞟向窗外，不和皇帝对视。 “钱山禾来了”皇帝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已经移动到窗口，故意这么一说，皇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只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皇上站了那么久也渴了，来喝杯茶吧！” 上好的雀舌茶汤被倒入茶碗中，整个屋子里似乎也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皇帝踱步回到桌子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好茶，确实是好茶。记得钱山禾也喜欢雀舌，可惜，可惜。” “皇上今天是特意来让臣妾心里不舒畅的吗？臣妾的哥哥今天要被处斩，皇上不说安慰的话就算了……“皇后话未完，对上皇帝那双阴鸷的眼睛，不由垂下头。 “钱山禾的事情朕知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本来想着是皇后的哥哥网开一面，哪知道他却如此不安分，这就不能怪朕心狠了。”皇帝说完放下手中的茶碗，又转身走到窗口。 钱山禾被从囚车里推了出来，跪在街市口的正中央，监斩官抬头看了看太阳，还未到正午，不是行刑的时候，便开口道：“罪犯钱山禾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钱山禾不屑的看着监斩官，“若是一月以前你这样和我说话，怕是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你……”监斩官怒而站起，想说些什么眼光突然瞟到茶楼上的那个身影，便又压下怒意坐了下去，“本官不和你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呵呵”钱山禾笑了两声，便也不再说话，顿时整个街市口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太阳缓慢的爬升，阴影逐渐的要覆盖住立在地上的竹竿，人群里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只是监斩官并未放在心上。不过眨眼的功夫，阴影和竹竿重叠，监斩官拿起令牌扔在地上，随着一声“斩”，只见一道白光从人群里射出，朝着钱山禾而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钱山禾跪着的四周升起四面铁墙，把钱山禾围在了里面，白光撞上铁墙，发出巨大的响声，一时间街市口乱作了一团。如潮般的人群你推我搡，一味的想逃离这里，一群举着刀剑的蒙面人趁此机会不断朝着关押钱山禾的铁墙而去。 “皇后，你看，还有人来劫囚了。”皇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饶有兴致的和皇后说着眼前看到的一幕。 皇后像是长出了一口气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呷了一口茶碗里的茶，“皇上的兴致可真高，还有心思看热闹，就不怕有刺客吗？” 皇帝身形一抖，厉声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巴望着朕死？” “臣妾不敢，臣妾的这些荣华富贵还要靠皇上。” “哼，不敢最好。” “只是靠这个皇上还是靠那个皇上？” 皇上阴沉着脸，语气里满是不悦，“皇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的意思是语气父皇做皇帝到不如儿子做皇帝，这样的话母后便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了。”李铭乾带着一丝玩笑从外面走了进来，皇帝的两个贴身太监立刻挡在皇帝的身前，只是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发出一声闷哼便倒在了地上。 “你，你这是要造反？”皇帝阴沉的脸缓和下来，拉起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是造反，你让父皇让贤，父皇当个太上皇和母后两个人享享清福，这不是很好，何必如此劳心劳力。只要父皇在这退位的诏书上盖上玺印，一切便皆大欢喜。”李铭乾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诏书，摊在了台上。 “听上去到不是不错的主意，如果朕说不呢？” “呵呵呵，这事恐怕就由不得父皇了。父皇还记得刚刚说过着雀舌好喝吗？舅舅大概以后还能喝上明前的雀舌，可是父皇就……”茶杯落地，在地上冒出白色的泡沫。 “你下了毒？” “不错，只要父亲肯定退位让贤，儿臣马上拿出解药，让父皇享下半辈子的清福。” “朕若是不肯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到时候你就说朕是被乱军所杀，你拿着假的诏书依旧可以登上大宝。” 李铭乾笑了，笑的如春季里的怒放开的鲜花。 “六哥顺便还能救了钱山禾”一个女声从屋外传进来，很快复颜妤便出现在了屋子里。 “玄月？”李铭乾有些吃惊，明明已经让人看住她了，怎么会？ “六哥好像很意外，恐怕让你意外的事情还会有很多”复颜妤说完，把随身携带的锦盒扔到了地上，一颗还沾着鲜血的头颅从锦盒里滚了出来，一直滚到了李铭乾的脚下。 “舅，舅舅？”李铭乾意外钱山禾的死，明明已经…… “是不是很意外？”复颜妤冷冷的看着李铭乾，“如果我说钱山禾三天前就已经死了，你是不是会更加意外？” “你，你，你……”皇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不可能”李铭乾早就安排好了安插在慎行司的人看着钱山禾，就是怕皇帝会提前动手。 复颜妤冷笑，“封三和周大发，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们两个一个白班一个晚班，所以钱山禾有什么事情你肯定会第一个知道。可是你忘记，这两个人嗜酒如命，有了上好的烧刀子，他们还管什么钱山禾不钱山禾的。” 钱山禾被关进慎行司的第一天，复颜妤就派暗影在暗处观察过，发现封三和周大发被李铭乾的一个贴身太监所收买。 “那，那刚才囚车里的……” 冲着李铭乾一笑，复颜妤开口朝门外道：“有福，你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和钱山禾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公主请安。” “起来吧！”坐在椅子上的皇帝也狐疑着起身，在有福的面前转了一圈，“像，真像。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也难为宝儿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一个代替的人。” “噗”复颜妤失笑出声，“父皇世上哪会有一模一样的人，不过是有福戴了人皮面具罢了。” “人皮面具？” “是啊，有福，快脱下给父皇看看。” “是，公主”随着有福把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拿下，露出来的是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哇，太神奇了”皇帝抓过脱下来的人品面具反复的看，“真是不可思议，那不是以后随便谁都可以扮演另外一个人？” “父皇您想多了，放眼整个大堂都没人会做这个人皮面具。这个面具还是女儿求着一位江湖人士半天，人家才肯帮女儿做的。” “原来这样”李铭乾这下是真的对复颜妤刮目相看，只是如今的他还有王牌在手，根本就不怕这人皮面具。钱山禾死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自己当了皇帝要个左膀右臂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是，父皇中了毒，不知道皇妹可有什么法子？”李铭乾佯装心痛的样子，落在复颜妤的眼里却着实的刺眼。 “毒？什么毒？” “你看，皇妹，地上的印迹还未褪去”李铭乾指了指刚刚被倒在地上的茶水，一滩白色的痕迹，煞是刺眼。 “早就听闻妙手堂的当家人是钱家的一个分支，如今看到六哥这么有信心，大概不仅仅是传闻了。” 复颜妤的话还是让李铭乾打了个咯噔，未曾想这个看似柔弱的妹妹并非是一颗软柿子，只是事到如今，李铭乾也没打算隐瞒，“皇妹说的是，妙手堂说到底也是我钱家的产业，虽然那一脉一直比较神秘。” “不知六哥可听说过不羁老人？” “不羁老人？就是那个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活神仙？” “不错。” “呵呵，只是皇妹在江湖认识的人多，可是不巧的是不羁老人已经死去许多年了，想来也帮不上皇妹什么忙了。” “不错，老头子是死了很多年，可是六哥大概不知道他还有个传人。” “传人？”李铭乾眼珠子一转，从未曾听舅舅谈起过不羁老人还有弟子，莫非是在咋胡自己？ “对，很不巧，妹妹我就是不羁老人的嫡传弟子。” ☆、第148章 “皇后娘娘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若是是话，想来要请六哥拿解药了。”复颜妤抱着胸，一脸玩味的看着李铭乾。 李铭乾脸色发白的看着复颜妤，原本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哪里知道是自己的一切尽在别人的掌握中了。 “唔”皇后只觉得一直血气上涌，一股腥味从喉咙口冲出，“哇”一下喷出一大口的鲜血。 “乾，乾儿，给，给母后，解，解药……”皇后早已经没有了母仪天下的模样，有些凌乱的头发下一张惊恐的脸，斑斑血迹染污了华贵的锦衣。 “这，这……”李铭乾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哪里有解！ “乾，乾儿……”皇后伸手想去抓住尽在咫尺的儿子，只可惜，落空的她身子一歪，“嘭”一声摔落到了地上，呕出来的血更加的多，李铭乾迅速的朝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生母。 皇帝一丝不落的把李铭乾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嘴角尽是鄙夷之色，这样的人，如何把江山交付与他？ “六哥没有解药，若是父皇服下的话……”复颜妤言尽于此，看到李铭乾眼里闪过一丝狠辣，说时迟那时快，两道银光相撞，李铭乾发出的暗器被复颜妤手中的小刀打落。复颜妤不再手软，只两下就卸下了李铭乾的手臂。 “哼，老六，你处心积虑这是为什么？”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满的惋惜。 “为什么，哈哈，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李铭乾“咚”一下摔倒在地上，事已如此，他还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解的。 “问朕？为什么要问朕？” “在你眼里哪有我们几个儿子？你有的就只有那个女儿。” “对，你说的对极了。朕眼里是只有宝儿，比起你们这些不孝子，宝儿要好上你们千倍、万倍。” “为什么，为什么你眼里从来没有我们，我们也要父爱。” “给你们父爱，让你们来夺朕的皇位，杀朕吗？你母后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爱你、宠你，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嗯？是你下的毒，毒了你的母后。你看看她痛苦的样子，比死还不如，你怎么不去救她？你的解药呢？” “我，我……母后，母后……”李铭乾爬到皇后的身旁，皇后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复颜妤掏出一颗药，俯身塞进皇后的嘴里，“父皇，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突然暴毙恐对朝廷的安稳无益。” “你少假惺惺，若不是你，父皇也不会如此这般对待我们兄弟几个。”李铭乾喊的声嘶力竭，复颜妤只是摇摇头，仅有的意思情谊也在李铭乾的这些话中被消耗殆尽。 “你烧了我的宅子还来我澜和苑里和我套近乎，这是不是也是假惺惺？”复颜妤的眼里有了愤怒，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忍，唯独和苏慕芷牵扯上关系的事情她不能忍。苏慕芷因为她现在生死不明，她又差点害的她父母丧命于火海。 “你……”李铭乾不知道复颜妤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你知道了？知道便知道吧，又能怎样？人死了，你守着的破宅子有什么用？到不如让哥哥帮你少了，断了这个念想，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事用不着六哥操心，六哥还是想想自己吧！”看着一脸菜色的李铭乾，复颜妤并不介意在伤口上撒盐，只是脚尖轻轻的一碰，清脆的骨头声音“嘎嘎”响。 “啊……”养尊处优的李铭乾哪里吃过这样的痛，一时间叫声震天响。 “六哥这点痛就受不了？可知道我卧底在王府，为了得到李涵雍的信任，全身骨头都被打碎过？”复颜妤的话一出，皇帝的身子一抖，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今日复颜妤说出，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一个花样般年纪的少女被打到全身骨头都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痛楚。 李铭乾涨红着一张脸，还想狡辩什么，对上复颜妤那双深邃到有些可怕的眼睛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门外匆匆进来一个人，在复颜妤耳边嘀咕了两句又离开。 “父皇，六哥的人已经被清除，还请父皇下旨。” 皇帝有些累，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他早已经厌倦。说不在意李铭乾，但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怎么会一点都不在意，只是看到地上躺着生死不明皇后不由背脊泛过一丝寒意，若不是还有女儿，此刻躺在地上的便是他了吧！ 昨夜复颜妤来找他，对他说了这个事，他还有些不信，如今一切全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自己的枕边人想毒死自己，自己的儿子要杀了自己谋朝篡位。皇帝长叹一声，“皇后打入冷宫，终老一生，不得出冷宫。六皇子李铭乾废为庶民，流放寒地。” 说完，皇帝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上次七皇子的事情不过是让他恼怒，这次六皇子的事情到确实是让他元气大伤，不知不觉有些主意便在心里生根发芽。 忙了一天的复颜妤在书房里落下最后一个字后，看看窗外的月色，转身取过放在柜子上的两个瓷瓶，走了出去。 复颜妤到的早，每次看到苏慕芷偷偷摸摸、三步两回头的走出来总觉得好笑。 “小翠”暗夜里这么突兀的一声让苏慕芷吓了一跳。 “公，公主？你，你来了。” “是啊！”复颜妤递过手中的药，“想你天天喝汤药也麻烦，给你制了药丸，你吃起来也方便，每日不用这么晚还出来。” “其实，其实不要紧，不，不麻烦。”苏慕芷解释着，如今的她多少活的小心翼翼。 “不是的”复颜妤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只是最近我会不在宫里，就没人替你送药了。所以，该抱歉的是我。” “不，不是的”苏慕芷抓着瓷瓶的两只手慌忙摆动起来，“没，没有……”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别慌，小心手里的药。等我回来了，我便来浣衣局找你，可好？”复颜妤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只是话已经说出来了，想要收回也难。 苏慕芷木讷的点了点头，她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 见苏慕芷愣了好久也不说话，想着自己身为公主，她大抵是怕了自己不敢与自己有太多的交谈，心里便多少有些失落，只得开口说道：“不早了，回去吧，我还要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个一大早就要出发。” 难得这次复颜妤先转身，看着复颜妤离去的背影那种深深的孤独让苏慕芷心里一震，“公主，一路顺风。” 听到声音的复颜妤转身，黑暗中看不清苏慕芷的表情，呆站了好一会，复颜妤才回神，“谢谢，快回去吧！夜深露重，当心感冒了。” 复颜妤要去处理的是钱家的事物，钱家几代经营，此次因为参与进了六皇子的争斗之中被查。数量庞大的势力以及数以百计的产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处理完毕的，放眼整个朝廷，能够让皇帝放心去办的也只有这个女儿了。 钱家光是那些产业就有厚厚的一本，家产在全国各地都有分支机构，复颜妤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想着从哪里着手。 钱家的祖籍在汾山，起家的地方就在那里。复颜妤一行马不停蹄的赶到汾山，查抄钱家在汾山的所有店铺已经房产，钱家所有成年的男丁都被流放到寒地，女眷则大部分被发配做了奴隶。 清查完了汾山，复颜妤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其他产业较多的府、县。 一个多月的忙碌才算是把钱家在全国的产业给查抄清楚，只是复颜妤却又发现另外一桩令人震惊的事情。 龙案上摆着复颜妤呈上来的折子，上面是钱家私通外敌的证据，看的皇帝浑身的冒冷汗。 “居然还有两手准备，老六做不了皇帝，他钱山禾居然还想自己来当皇帝，真是昏了他的头，看来对于钱家也不能太过于善良。”皇帝知道钱山禾不安分，却不曾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野心，自己也确实是看走了眼，要不是这次老六心急，事情都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说不后怕是假。 “父皇，这件事情不能单单就查抄或者是诛灭来结束，一定要查出真相，不然到头来终究还是个祸害。” 皇帝对于复颜妤的想法很是赞同，“你想到了就去做，父皇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宜。” 皇帝本想留下一个清明的盛世给自己的女儿，却不曾想清明未得，反倒是处处暗藏杀机，若不是自己的女儿机警，恐怕这皇位早已经成了别人的了。 ☆、第149章 座落在皇城城南的成王府是大皇子李铭鹏的宅子，在几个皇子中只有他和老二、老三有自己的府邸，而其他几位皇子因为还没有成亲，便一直居住在皇宫之内。 此刻，书房里炭火燃的正旺，李铭鹏肥硕的身子下面一具娇小的身体正被动的摇晃着，不时发出呜咽之声。直到李铭鹏餍足的长叹一口气，往另一侧一倒，娇小的身躯才艰难的从塌上直起身子，甚至连污秽都来不及擦拭干净，胡乱的传好衣裳，便急急离去。 复颜妤到的时候正巧看到女子逃离的声影，眸子黯了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用问猜都能猜到。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在皇家或是在达官显贵家中，就算在一些大户人家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家中的女性，只要是主人看上的，都能够占为己有。运气好的生个一儿半女的被纳为偏房，运气不好的，就是给自己的主子白占了便宜。想得开的，在主人那里讨些银子，过些年出府找个人嫁了，平平静静过完下半辈子。刚烈一点恐怕落得人财两失，最后还要赔上一条命。 李铭鹏显然没有料到复颜妤会来，还在榻上回味着刚刚的过程，不知怎得眼睛往外一瞟居然看到复颜妤就站在门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的从榻上爬起来，一把拉过耷拉在榻上的衣裤，笨手笨脚的套上，半晌才带着尴尬的笑容出现在复颜妤的面前。 “皇，皇妹，你，你看，皇，皇兄我……” 复颜妤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张口道：“皇兄，人之常情，皇妹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理解就好”李铭鹏擦了一把头上冒出的汗，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家，跟在复颜妤的身后进了自己的书房。 一番寒暄和客套后，复颜妤在喝干了茶碗里的茶才缓缓开口，“皇兄可知道逻嗦国？” 李铭鹏一听“逻嗦国”三个字面色突变，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急促了起来，这一丝一毫全部落进复颜妤的眼里。 “呵呵，皇妹，为何，为何这样问？”李铭鹏一急，脑门上挂下的汗更多了。明明已经是快十二月的天气了，李铭鹏的汗却流得像是三伏天一般。 “有些东西是该给皇兄看看了”在复颜妤的示意下，董玥拿上来几封信，递给了李铭鹏。 当熟悉的字迹落入眼帘，李铭鹏的双手开始颤抖不已，一直深埋在他心里的恐惧一下子都冒出了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再也掩盖不住，“哪，哪里来的？” “钱山禾家。” 复颜妤的话音落下，像是最后的丧钟，李铭鹏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狭小的椅子装不下肥胖的身躯，很快李铭鹏便从椅子上滑落到了地上，空洞的眼睛里不知道是哪一种的害怕。 “带走吧！”复颜妤站起身，眼里的情绪很多，却让人说不出来哪一种情绪多一些。 不过短短几个月，几个兄弟都不得善终，坐在马车里的复颜妤一阵的烦躁。这蛀洞不挖还好，一挖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李铭鹏没有受过什么苦，被抓起来之后也不过稍微的吓了吓，便全都交代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李铭鹏这样的皇子自然也是一样。 在一次刻意安排的偶遇下，李铭鹏遇到了逻嗦国第一美人岑仙儿，就这么着了人家的道。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对于李铭鹏皇帝倒是格外的宽容，居然没让关进慎刑司，反而是被带到了皇宫里。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铭鹏面无表情，这个儿子是他自认为几个儿子中最忠厚老实的，除了爱财和贪图美色之外也没什么，却不曾想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儿子，皇帝难掩的失望，“老大，朕问你，这是为何？” “父，父皇，儿臣，儿臣也不想的啊！”李铭鹏跪爬到皇帝脚下，拉住皇帝的脚，失声痛哭起来。 复颜妤站在一旁，顿觉好笑。不想，不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邻国送去大堂的军报。 “哦”皇帝挑挑眉，抽出被李铭鹏拉住的脚，坐到椅子上，“你倒是具体给朕说说。” “儿臣，儿臣色迷心窍，着了敌人的道。” “色迷心窍？为了女人你把国家都卖了？”皇帝一脸嫌弃的看着李铭鹏，想当年李铭鹏生下来的时候皇帝也曾十分的欢心，只是到了四岁开蒙的时候，李铭鹏让皇帝大失所望。师傅上课授业，李铭鹏常常才上课就睡着了，皇帝以为孩子小，特意让他晚了一个时辰上课，结果李铭鹏还是每日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师傅教授的东西，就连最简单的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几次三番下来，皇帝失望之极，便由着他去，不再多问。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知错了，你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一定改，一定改。” “改？”皇帝震怒，龙案上的一封封信朝着李铭鹏扔过去，“你自己看看。” 李铭鹏匍匐在地，随意捡了一两封信，一看之下大惊失色，“父皇，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儿臣是被他们逼迫的。” “逼的还是你自愿的你自己清楚，朕不想再多听。” 证据全都在，李铭鹏再想抵赖也说不过去，只是接下来他的举动却着实的让在场的人吓了一跳。他居然不顾皇子的身份，抓起地上的信件就往嘴里塞。几个太监想上去阻止，皇帝摇了摇头，道：“让他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能全吃了。” 皇帝令下，大家除了干站在那里便什么也不能做。 只是大家都料想不到大皇子居然真的把那些的信件全吃下了肚子，吃完还不忘告诉皇帝他没有了证据。 皇帝拉起跪在地上的李铭鹏上去就是两记耳光，“拖出去，斩咯。” “父皇，父皇……” “父皇”复颜妤拉住皇帝，“您息怒，息怒……” “息怒，你让朕对着这个蠢货怎么息怒？”说完冲着李铭鹏又是两脚，“他胆敢当着我的面如此，在他的王府里他不知道如何的作威作福。来人，来人。” “皇上”几个侍卫从殿外进来，围在皇帝的身边。 “查，给我去成王府里查，看看这个畜生有没有欺男霸女的事情。” “是，皇上，奴才们这就去。” 复颜妤扶额，自己的这个大皇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上能够不把他关进慎行司就已经算是款待，如果他能够据实交代，恐怕皇帝做多就是把他看管起来罢了，现在他这般的做法到怕是真的惹怒了皇帝。 三皇子府邸的亭子里，摆上了一桌子的酒席，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围坐在了一起，此刻他们为同一阵线的四兄弟少了被流放的老七。 “老大那个蠢货真是笑死人了”四皇子呷了口酒，无不讽刺的说。 二皇子李铭添吃了口菜，并不去接四皇子的话，倒是一向讷口的三皇子李铭枫接了话，“父皇看来对老大真是不错，老六、老七的前例在，还以为会直接把老大关进慎行司，哪里知道父皇会亲自过问。” “有些奇怪！”接话的是四皇子。 “奇怪什么”李铭添放下手里的筷子，“老大是父皇的长子，虽然不成才，可是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一向不低，所以父皇宽待他也不奇怪。” “如今二哥打算怎么办？”四皇子李铭佑看着李铭添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这种节骨眼上只能等。 “如今老大，老六和老七都出了事情，我们只要等，耐心的等便是了。我们是父皇的儿子，说什么皇位也会在外面三个人当中选出来。” “二哥，你忘记了，还有老五。” “老五？”忽然间大家都想起了那个病秧子五皇子李铭薄。 五皇子李铭薄生来有残疾，一个脚长一个脚短，从小就受几个兄弟的欺负，性格比较懦弱，成天闷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是吟诗作对，就是弹琴画画，久而久之，大家居然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老五说不定深藏不露，二哥，你忘记了，读书的时候他可是师傅最喜欢的学生。” 经四皇子李铭佑这么一提醒，李铭添确实想起来年少时候读书，老五李铭薄总是最用功的一个，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诗词歌赋都能得到老师极高的表扬。 “老五一向不关心朝廷里的事，我想……” “二哥，连老大都会卖情报给他国，别说聪明的老五了。”李铭佑的话也不无道理，一下子亭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的啖酒声。 ☆、第150章 五皇子一向在宫内不被人看重，就连自己院子也被安排在了朝北的落叶轩内。只是李铭薄一向对这些俗物看得淡，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到是远离那些宫里的娘娘，少了许多的繁杂礼仪让他更加的自由。 落叶轩内，在午后固定的响起一阵笛声，下人们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声音， 笛声下，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衣，肩披雪狸绒毛的男子站于假山前，双足穿着淡蓝浅白色牡丹锈花靴子，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简单却不失优雅。 一曲终了，响起掌声，男子回身只见远处站立着一位身着一袭素蓝的宫装的女子。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洁白的皮肤上没施粉黛，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是小妹”男子脸上泛着宠溺的表情，“许久未见，小妹出落的是越发的漂亮了。” “五哥你又取笑我”复颜妤走近，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不吝啬自己的笑。 “没事就不能来找五哥？”复颜妤笑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正如李铭薄所猜，复颜妤确实是有事找他，不然按照现在的样子，她忙的昏天黑地，哪里还能想到偏居一隅的李铭薄。 “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妹是个大忙人，五哥是个闲散之人，咱们呀根本玩不到一块。”即便话里带着戏谑，可是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宠溺，“五哥这里的厨娘做的点心极好，不如让丫头们弄一些来，小妹和五哥边吃边谈？” “谢谢五哥”复颜妤也不客气，跟在李铭薄的身后，走进了搭在假山后的亭子里。 丫鬟很快送来了厨娘做的糕点，各色糕点摆满了一桌，复颜妤也不客气，捏起一个糯米团子就往嘴里塞。 李铭薄无奈的摇头，都这么大了吃相还和小时候一样，“你慢点吃，别噎着”边说边给复颜妤倒了一杯茶。 “好多年没吃到这些甜点了”在吞下口里的团子，复颜妤才开口。 “确实好多年了”李铭薄回想最近一次见复颜妤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我们都大了，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思绪仿佛一下子飘远，顿了顿复颜妤才有继续说道：“即便只是短短的几年，可是各位哥哥在我心目中都是一样的。” “现在呢？”李铭薄看着复颜妤，呷了一口茶，嘴角微微翘起。 “不知道是这么多年没见有了隔阂，还是环境或者是心境改变了人，都不一样了。五哥一直在宫里生活，就不曾察觉到？” “你看看五哥这里”李铭薄站了起来，走到亭子的一角，“五哥不愿意掺和到那么多的事情里面去，有些东西注定不是属于你的又何必去飞蛾扑火，倒不如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一些好。” 复颜妤笑着站起来，“只有五哥还如小时候那般，不知道要怎么样的一个嫂子才能配得上五哥。” “呐，得空就来取笑五哥，说吧，来找五哥什么事？”李铭薄知道复颜妤来找自己肯定有事，本来还想复颜妤自己说出来，无奈却被复颜妤带进了娶亲这事里面去，便只好自己开口岔开话题了。 沉默了一会，复颜妤才开口，“大哥和六哥、七哥都出了事，最近看看父皇都老了许多，虽说父皇口口声声不在乎他们，可是毕竟是骨肉相连的血亲，父皇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在乎着。特别是大哥这次私通敌国，把父皇气的不轻。恕妹妹无理，还请五哥出来，帮着父皇分担一些。” 就知道复颜妤来会说这些，可是自己想和从复颜妤那里听来完全不是一个心境。对于皇位李铭薄从来不觊觎，别说是其他了。再何况自己还身有残疾。 见李铭薄不说话，复颜妤又开口道：“五哥，别急着回绝我，你想想再给我答案好不好？” “不用，五哥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 复颜妤心里“咯噔”一下，在以为李铭薄要回绝之际却听到李铭薄道：“五哥答应你就是了，只是因为来的人是你五哥才答应的。” “真的？”复颜妤喜出望外，“五哥真的是答应了？” “当然”李铭薄刮了一下复颜妤的鼻子，“五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是五哥最好。” “你少来，从小就你鬼主意最多，说吧，打的是什么主意？” 复颜妤摇摇手，“不是不说，时候未到。” “连五哥都要瞒着？” “那倒不是，还需要父皇给你一些特殊的权利，所以暂时保密。”复颜妤朝李铭薄眨眨眼，李铭薄无奈，这个鬼丫头连皇帝都算计起来，自己还能说什么。 本来李铭薄还想留着复颜妤吃饭，奈何查抄的案子虽了，但是还有许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复颜妤跟进。李铭薄无奈，只得送走复颜妤。 前脚出了落叶轩就到了皇帝的御书房，经过几件事情后，皇帝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上完早朝回来后就精神不济的斜卧在榻上养精神，直到太监来报皇帝才从榻上起身。 “宝儿来了？”中气还算足的声音让复颜妤的担心去了一大半，也许只是父皇老了而已。 “是啊，父皇”复颜妤上前搀扶起皇帝，“父皇累了何不去休息一会，怎么在御书房里睡了，天这么凉也不怕着凉了。” 皇帝拍拍复颜妤的手，“还算宝儿关心朕，哎，那几个畜生……”皇帝摇摇头，痛心疾首，“真是……” “父皇，那几个皇兄确实错了，可是父皇您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好儿子？” “嗯？”皇帝似乎一时想不起来，一脸诧异的看着复颜妤。 “五哥啊，父皇忘记了？” 皇帝恍然大悟，“你说老五啊？”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6节 皇帝对于李铭薄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他年少的时候，大约性格内向的原因，李铭薄在一众的皇子中并不出众，常常会被皇帝忽略，偶尔的出彩之处大抵就是在背诵文章的时候，常常是一大段的文章一气呵成，中间不带停顿的，就连释义也能说的头头是道。师傅常常会在皇帝面前夸奖李铭薄，只是李铭薄的残疾和母亲的早逝注定了他不被器重。 原本李铭薄的母亲出身就不高贵，只是因为人长的美才被选进宫中做了一个位分不高的才人，只是运气好，居然头一次就和皇帝开了花结了果。皇帝那时候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位分也不过从才人提高到了嫔。 生李铭薄的时候难产，虽然李铭薄被生了下来，但是他母亲却因为大出血，虽然救了过来，可是身子骨到底是亏损了严重，没过几年便撇下年幼的儿子撒手人寰。此后的李铭薄的生活虽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到底是亲身的母亲不在身边，少了那一份最需要的关怀。 母亲的去世让原本性格就内向的李铭薄更加的讷口，再加上本生肢体上的残疾让李铭薄有些自卑，便和其他的皇子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还有老五，还有老五，你不说父皇还真的忘记了。老五小时候很聪明的，可是父皇真的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从父皇的眼前消失的。”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悲凉，皇帝终究是老了，不再像以前那么硬气。 “女儿刚刚从五哥那里回来，自从几位哥哥出事以来，朝中几个重要的位置都有空缺，女儿想让五哥顶上去，不知道父皇的意见如何？” 皇帝很爽快的点头，有点出乎复颜妤的意料，“就让老五去吧，父皇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你的眼光。” “不过父皇，女儿还有个请求，还望父皇准许。” “哦，你说说看。” “给五哥便宜行事的权利。” “啊呀，朕居然被自己的女儿忽悠了”皇帝大笑，复颜妤挖的这个陷阱他算是心甘情愿的跳了下去，“父皇准许就是了。” 复颜妤谢了恩，和皇帝又说了些话才离开。皇帝看着自己的女儿时时刻刻的进步心里十分的安慰，再想到那几个儿子的时候，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皇后被打入冷宫，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风范。身边除了当时一起陪嫁进宫的贴身丫鬟便再无他人服侍左右，晚景相当的悲凉。 复颜妤也是头一次踏入这冷宫，若不是因为今天私底下听到宫人说内务府居然不给在冷宫里的皇后发炭火，想来这辈子她也不会踏足这里。 “你来干什么？”皇后看到复颜妤的到来心里很是愤怒，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也许她的儿子早就被立为了太子。 复颜妤不想和皇后有太多的口舌，便命人把几筐碳抬进了冷宫之内，“这些炭火应该够烧用到来年了。” “复颜妤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从未想得到过皇后娘娘的感激，不过是不想后宫里再有嫔妃枉死在里面”复颜妤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枉死，枉死”皇后讪笑出声，记忆里不曾会出现的场面如今却那么的清晰，就像是嘲笑一般。 ☆、第151章 李铭薄一身浅淡的橙红色棉衣，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右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一头锦缎般的黑发绾成了一个官髻，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官帽。当李铭薄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免不了引起一阵骚动。 五皇子李铭薄是众多皇子中最不为皇帝看重的，就连酒囊饭袋的大皇子都不如，如今却真真实实的站在他们面前，那些大臣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帝身边没人了，不然怎么会让五皇子出来。 二皇子李铭添也很意外，看到李铭薄的一刻不由心头百转千回，“今天五弟怎么会来？” 薄薄的嘴唇张启，才想要说什么，就听到太监道“皇上驾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皇帝从金銮殿后从了出来。 庙堂的众大臣高呼“皇帝万岁”，似乎是听多了、听久了，也听厌了，皇帝的面容几乎一直沉着，让人猜不透皇帝心里的想法。 “今儿个有个事情跟众爱卿说一下”皇帝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老大和老六、老七的事情让朕痛心疾首，他们虽贵为皇子，但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绝不姑息。鉴于因为三位皇子的事情，朝中有不少空缺，朕也老了，精力有限，很多事情无暇顾及，为了分担朕身上的担子，朕让老五出来为朕分忧。老五从前一直都不管庙堂之事，一心只求风花雪月，现如今他也不小了，是到了为朕分忧的时候了。” “可是五皇子毕竟从来没有参与过朝政。”大臣中有人提出来，皇帝自然是不满，“哪有人生出来就会的，没经验可以学。” 皇帝都这样说了，再多说就驳了皇帝的面子。最近宫闱内外事情太多，各位臣功都人人自危，这种时候还是沉默为上。 很顺利的李铭薄当上了皇城天宁府的府尹，这一职位历朝历代都是由作为接班人的太子所担任，皇帝一宣布一时朝堂内又沸腾了起来。 “父皇的心思真的是没有人琢磨的透，原以为他会立老六为太子，毕竟他是皇后所生，嫡出。没想到后来居然复颜妤跑了出来，处处占得先机，出尽了风头，还以为父皇会学大堰的前皇帝也立个女子当皇帝，没想到原来是老五，呵呵呵呵……”李铭添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那张瘦削的脸上挂着有些凄惨的笑容。 “二哥，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富贵险中求，我就不信他李铭薄能够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继续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不过一切都要小心，千万不要撞到枪口上。”李铭添小心的交代着李铭佑，坐在一旁的李铭枫默不作声。 “三哥，你倒是也说句话啊！”李铭佑见李铭枫只是一味的吃酒，忍不住开口。 “先是老七，再是老六，现在是老大。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李铭添看向李铭枫，“不要自己吓自己。” “二哥，你真的觉得是自己吓自己吗？我到觉得这个事情是有预谋的，一步步把我们引向陷阱之中，最后把我们都除去，这样老五才能安心的登上皇位。多少年了，在大家心目当中老五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你们不是不知道，今天在朝堂上父皇把天宁府的府尹之位给老五说明了什么？” 李铭枫话一出，老二李铭添和老四李铭佑都不说话了。 复颜妤的澜和苑内李铭薄正在试穿复颜妤给他定制的鞋子，李铭薄一出生就一条腿比另外一条腿要长出一些，不走路还看不出，一走路便是一脚高一脚低。 “怎么样，五哥，鞋紧不紧？” 李铭薄站起身，原地踏了几步，“大小正合适，还是小妹的手灵巧啊！” “那五哥你快走几步看看，是不是合脚。”复颜妤有些兴奋，头一次做这种鞋子，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李铭薄小心的踏出一步，又踏出一步，一直走了好一段路才转身，眼睛里多了一些感动，“很好，谢谢小妹。” 李铭薄从小过惯了那种孤单的生活，很少有被人关心的时候，即便他是皇子，可是并不会因此有人去关心他，因为皇帝并不在意这个儿子，而那些人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太监宫女，都一个个是见风使舵的东西。 “五哥，穿着舒服小妹帮你把四季的鞋子都做几双，方便你换脚。” 李铭薄有些哽咽，红着眼睛用力的点点头，“那就有劳小妹了。” 鞋子本就是普通的鞋子，不过复颜妤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李铭薄短的那条腿的鞋子里垫了一些东西，这样一个脚高一些，一个脚矮一些，让原本长短腿的李铭薄走起路来会更加的平稳，而不至于因为脚的长短而走路一瘸一拐。 “兄妹两个在说什么，这么热闹？”皇帝午饭过后觉得有些肚胀，便出门随便走走，哪知一走就走到了澜和苑，正好看到李铭薄和复颜妤在院子里试鞋子。 “回父皇，小妹给儿臣做了双鞋子，这样可以掩饰儿臣的长短腿。” 皇帝听到李铭薄的话心里一阵心酸，用力在李铭薄的肩头拍了拍，“都是父皇的不是，忽略了你这么些年，难为你了。” “父皇折煞儿臣了，本就是儿臣性格内向，不似哥哥和弟弟们那般。”李铭薄跪下来，低着头，虽然说的不全是真心话，但是说不激动那是假。皇帝能够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一番话，就已经是最大的一种安慰了。 “傻孩子，起来，起来”皇帝弯下腰，搀扶起李铭薄，“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朕。” 李铭薄对上皇帝的脸，一下子记忆都模糊起来。记忆中的父皇是一个面如冠玉、潇洒倜傥的人，如今面前这个满脸皱纹、一脸沧桑的老人让他有些恍惚。果然是老了，所以有了弱点。 “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尽心竭力做好份内的事情。” “好好好，你们兄妹两个都是好孩子，父皇老了，总有一天这个天下是要靠你们的。”皇帝难得的倾心，说的话有些多了。 “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该午睡了”老太监弯着腰上来，提醒着皇帝。 皇帝眯起眼抬头看看正午的阳光，“今儿个难得天气好，就不睡了，和我的儿子、女儿说说话。哎呀，朕都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和你们两个正儿八经的坐下来聊聊天了。” 李铭薄和复颜妤同时一愣，又同时笑了起来，一左一右扶着皇帝进了屋。 ☆、第152章 转眼天气就进入了深冬，刺骨的冷风刮了一宿，到了下半夜下起了星星点点的雪，到快天亮的时候小雪变成了大雪，不一会的功夫，原本光秃秃的树干上面就挂满了白色。这种天气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苏慕芷却没有这个福气，顶着寒风准时去上工。 井里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几个太监正在用木桶打水。苏慕芷端着自己的木盆到了一堆衣物跟前，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这么冷的天气里要洗干净这么多的衣服对身心都是一种考验。 还带着一丝暖意的手才下到水里，立刻缩了回来，相比较昨天的水，今天的又冰了许多。转头看看身旁的姐妹，都默默的干着自己手里的活，苏慕芷也只好拉几几件脏衣服放进水中，一咬牙，手再次伸进刺骨的冷水中。 几件衣裳洗完，手早已经冻的麻木，可是面前还有一大堆的脏衣服，逼迫着苏慕芷不得不又一次的把手伸入冷水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的午休，苏慕芷一看到炭炉就围了上去，把冻得又红又肿的手伸向炭炉，才觉得手有些知觉就被李姐给拉了过来，“一冷一热的容易的冻疮，你还是等手自然暖起来吧！” 苏慕芷缩回手，看着周围的洗衣女工都是搓着双手来取暖，便也依葫芦画瓢。搓了许久，没有知觉的手才能正常的活动起来。 冯晓燕在门口看到苏慕芷，想到秋韵送的那个钱，便张口道：“小翠，过来。” 苏慕芷见冯晓燕喊自己，小跑着过去，道：“总管有什么事？” “跟我去送浣洗好的衣裳。” “可，可是，总，总管我的衣裳还没洗好。” 冯晓燕睨视着苏慕芷，半晌才道：“我会安排下去的，你跟着我出去就是了。” “好，好的总管，谢谢总管。”苏慕芷听到冯晓燕这么说，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复颜妤没想到会在落叶轩见到苏慕芷，苏慕芷正和冯晓燕去给各宫送浣洗好的衣裳，便在落叶轩的门口碰了个正着。 冯晓燕见复颜妤站在那里，一张涂满粉脂的脸上堆满了假笑，“哎哟，不是公主嘛，奴婢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原来是浣衣局的冯管事，免礼，这是给我五哥送衣裳吗？”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复颜妤不打算和冯晓燕多啰嗦，可是冯晓燕都请了安，免不了要唠叨上几句。 “是的，给五皇子送来洗好的冬衣。” “那冯管事先请……”复颜妤眼睛早已经瞟到了苏慕芷，心里正盘算着要问一问苏慕芷，自己走前头那肯定是说不上话，如果正儿八经的去问，大概又会给苏慕芷造成困扰，所以复颜妤找了个由头。 “不不不，公主打架，奴婢怎么敢走在公主的前头”冯晓燕推辞着，让复颜妤有些不高兴，面色也沉了下来。冯晓燕见惯了主子们的脸色，一看到复颜妤变了脸，赶紧赔笑着，“哎哟，你看我笨的，既然公主让奴婢先进去，奴婢就逾越了。你们，给我好好捧着衣裳，别轻重不分……” 苏慕芷走在最后，复颜妤假装信步上前，低声问道：“嗓子好点了吗？” “谢公主关心，已经好多了。”苏慕芷说话的声音不似之前那么哑，不过好的情况却不如复颜妤预期那般，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复颜妤和苏慕芷说话的时候，等在廊下的李铭薄眼尖，发现复颜妤居然在偷偷的和浣衣局的人说话，好奇的双手抱胸靠在廊柱上看着。 只是复颜妤和苏慕芷不过说了两三句话，复颜妤便朝着李铭薄的书房而去，李铭薄不解，寻思着是不是复颜妤又有什么动作。正在寻思间，李铭薄发现苏慕芷抱着干净的衣服呆呆站在那里，一直目送复颜妤进了书房。 “嘶”李铭薄倒抽了一口气，莫非要对自家的小妹不利？只是那眼神分明是一种留恋，而不是阴狠，这又是为何？ “小翠，你怎么还不过来？”冯晓燕不满苏慕芷的走神，在不远处喊着，谁都没有发现藏在柱子后面的李铭薄。 “奥，来，来了”苏慕芷急匆匆的跑过去，李铭薄从柱子后面出来，疾步朝书房走去。 复颜妤到了书房没看到李铭薄，刚想出来就看到李铭薄匆匆而来，笑着冲李铭薄打招呼，“五哥这是去哪里了？” 李铭薄脑子转的飞快，“知道你来，想让厨娘做些你爱吃的糕点。” 复颜妤一听到糕点，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条线，“随便什么味道的都行，我不挑的。” “那还得等会，厨娘还在做，等会上蒸。”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正好丫头上来给暖炉里加炭，聊着聊着话题就被转到了炭火上。 “今天炭突然涨了价，而且价格高的有些离谱，寻常百姓家根本就用不起了。”李铭薄呡了两口茶，又道：“京城况且如此，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比这里更糟。” “天寒地冻，百姓不用炭如何度过着严寒？这些都是由二哥在……”复颜妤顿了顿，看向李铭薄，“五哥的意思是……” 李铭薄放下手中的茶碗，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是时候给点颜色他们看看了，只是……”李铭薄有些为难的看着复颜妤，复颜妤哪里会不知道李铭薄的意思，接上话道：“点到为止，若是识相就当这事没发生，若是屡教不改，他也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我们。” “小妹会不会怪为兄太心软？” 听到李铭薄这话，复颜妤眼里闪过一丝的忧愁，“父皇本来子嗣就少，如今只剩下我们四个。外头说父皇狠心，其中别人怎么懂父皇，他爱我们，可是这种爱不是纵容。如今二哥这般，被父皇知道怕是又要伤心了，所以五哥你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把这事告诉父皇。” “五哥明白”李铭薄说这话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到底明白复颜妤的意思，他从小受到皇帝的关爱很少，很多时候他是孤独的，他小时候不知道皇帝的爱是什么，如今已经长大的他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五哥，你没事吧！”察觉到李铭薄情绪的变化，复颜妤也能猜到大概是李铭薄从小就不受皇帝重视造成的，只是这些伤害已经造成，想要弥补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见成效的。 李铭薄勉强一笑，不想在自己妹妹面前流露太多负面的情绪，“只是想到大哥和六弟他们，终究是枉送了性命。” 皇城的炭价一日高过一日，即便是你有银子也不见得能买到。 “二哥，你招真高，今年炭卖的少但是收益却和往年差不多，盈余下来的炭我已经派了马队送往夜城了。”李铭佑今天在皇城最豪华的酒楼观雀楼定了一桌酒席，请了李铭添和李铭枫两个哥哥。 “不错”李铭添很满意自己弟弟的手段，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我们兄弟三个来干一杯！” 说话间只听见外面传来“二哥喝酒怎么也不叫小弟”。 门“吱”一声被打开，酒楼的老板急的在一旁冒汗，李铭薄却是脸上堆满了笑，先向李铭添问了好。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铭薄都已经来了李铭添也只好让他进了包间。 李铭薄的到来让三个人都很意外，只是李铭添掩饰的好，另外两位就不懂看事行事了，一脸不悦的对着李铭薄，李铭薄也没正眼看那两位哥哥，只是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举了起来，“老五鲁莽，打扰了三位哥哥的雅兴。” “哼，知道你还不走？”李铭佑没那个耐心和李铭薄多说话，今儿个这桌酒席是他定的，他可以说是主人，如今的逐客令这么明显。 李铭薄哪里会不知道眼前三个人讨厌他，只是等下他的话一出来，怕不仅仅是讨厌，就连杀他的心都会有。 李铭薄不打招呼便自个儿坐了下来，“父皇给我便宜行事的权利……” “李铭薄你少在这里吹，你这个便宜行事的权利是哪里来的，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所以我现在也是警告各位哥哥好自为之。钱赚不完，就是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赚。”说罢，李铭薄“腾”一下站了起来，“各位哥哥好生吃着喝着，可是这天冷，也要考虑下百姓的疾苦。” “诶，诶，诶”李铭枫连唤几声，可是李铭薄像没听到一般，拉开门就走的无影无踪。 李铭佑赶紧上去，关上包间的门，“二哥，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就是我们倒卖炭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今天他来只是警告我们，如果我们还要一意孤行的话，他就会把这事捅到父皇那里，到时候我们大概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是不是也想分一杯羹？”李铭佑揣度着，以他对李铭薄的了解，他似乎不是一个爱财的人。 李铭添看了一眼李铭佑，满是不屑，这两个弟弟当中要是有一个是复颜妤或者是李铭薄，他也不会弄到像现在这般，“你赶紧的，让你的车队停下来。” “可是……” “还可是个屁，你再不去，我们的脑袋就要不保了。” 还是李铭添这句话管用，才说完，李铭佑像屁股着了火一般跑了出去。 ☆、第153章 炭火的事情不过两日间，价格已经跌到了和往年差不多的价格，老百姓不明就里，只是价格跌了下去，老百姓便也懒得去追究了。 老百姓不追究无所谓，朝中有几位两袖清风的大臣吃不消了，一个月的俸禄都买不到一担炭，大人们受点冻不要紧，可是家中的孩子和老人经不住这般折腾，病倒了一大堆。 “秦大人，这事就到此为止，你若是上报到父皇那里，父皇定会严查。之前又发生了六皇子和大皇子的事情，如今要是二哥再出事，怕是……”李铭薄看着秦天发，这个五品的官性子他十分了解，刚正不阿，做事一是一、二是二，多少有些刻板。 “五皇子，不是微臣想这样，你看看今年皇城，有多少人是被冻死的？性命攸关的事情岂能因为是皇子而不追究，就连皇上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五皇子您才上任，可不能就这样，要还老百姓一个公道。”秦天发的话句句都在理让李铭薄左右为难。 “秦大人，你的话我明白，只是如今到了需安内的地步，若有皇子再犯事，怕是这江山社稷……” “哎”秦天发长叹一口气，“皇上是个英明的主子，皇子们却……”摇着头，秦天发终究是妥协了。 复颜妤来衙门看李铭薄，一进来就看到李铭薄眉头紧锁，似有什么难言之处。 “五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铭薄把秦天发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复颜妤，复颜妤只是一笑，“秦天发来与哥哥商量是给新上任的哥哥你面子，难保不会有人直接就上奏给了父皇。” “以父皇的脾气定会处理二哥，不会被杀头却免不了会被发配，二哥他们三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去了那边身子骨怕是受不了。”李铭薄接了复颜妤的话，虽然皇帝和他不亲，但是他却是很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 “五哥不妨去找二哥他们谈谈，能保则保，若是二哥他们依旧任性妄为，我们便也无能为力了。” 这话正说到了李铭薄的心坎上，虽然他表面傲气，可是骨子里的那种自卑从小就形成了，在几个兄弟当中总感觉自己矮人一等、格格不入。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躲在自己的落叶轩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要不是复颜妤这次去找他，也许他将在落叶轩内终老一生。 “行，我去找二哥谈谈”李铭薄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有些事□□在人为，不管成败，只看你有没有去努力过。 李铭薄找到李铭添的时候，他们一伙的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看到李铭薄时候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今天什么风把老五你吹来了？”李铭添的调侃中更多的是讽刺。 李铭薄倒是不客气，拉起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今天有人来府衙鸣冤，说是这次炭火价格上涨，导致皇城不少的年老体弱的百姓不堪寒冬，被冻死。”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李铭枫嘬着酒，眼睛连瞟都没有瞟一眼李铭薄。对于李铭薄除了儿时读书比自己好之外，几乎在印象里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如今靠在七皇子被贬、大皇子个六皇子相继被处死之后被皇帝重用很是不屑。 “今年如此离谱的炭火价格二哥会不知道？这种事情细查之下总归会有所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吧李铭薄站了起来，也不管面前几个人的表情，只留给三人一个背影。 事情和预料的其实差不多，只是似乎比预想的要迅速的多，还未等李铭添他们销毁所有的证据，便已经有大臣在第二天的早朝弹劾二皇子。 “啪”龙椅被拍的震殿响，“居然有这种事情？”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已经详细写在了奏折之中。如今皇城的百姓怨声载道，虽然炭的价格已经跌落下来，只是那些死去的百姓并不能白死。臣如今甘冒一死，也要皇上给百姓一个公道。”刑部尚书尉迟凌飞说的慷慨激昂，一时间众多大臣都在窃窃私语。 皇帝虎目怒瞪，这件事情其实他早已有耳闻，以为不过是价格稍微有些浮动，便不打算出面，却不曾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民愤的程度。 “去，快去宣二皇子来，这个畜生。” 忽的一口气血上涌，皇帝口中喷出一大滩的鲜血，人直愣愣的摔倒在了地上，任一旁的太监动作再快都没来得及扶住皇帝。 “快，宣御医”一时间大殿上是乱了套，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才有太监急匆匆的去召太医。 不一会，太医被连拖带拽的拉到了殿前，一番检查，皇帝不过是气血攻心，只需要静养便可。众人长出了一口气，早朝便也就散了。 二皇子从宫外自己个的院子里来的时候皇帝已经醒了过来，看到李铭添就怒火中烧，一张黑黢黢的脸涨的通红，“畜生、畜生……” “父皇，您别动怒”复颜妤使劲的帮皇帝顺着气，“太医说您这病要静养。” “静养，有这种畜生在朕能静养吗？都快要被这个畜生气死。这事朕早就有所耳闻，盼着你知道收敛，哪知你却越发的猖狂。朕的这个江山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听儿子给您解释。”李铭添这下子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一张俊俏的脸早已经煞白，跪在地上的双腿都有些发抖。想到之前几个例子，李铭添真是悔不当初。以为这是会做的滴水不漏，哪里知道会死掉那么多的人。 “息怒？看到你朕就来气，你给朕滚，滚。滚的远远的，让朕一辈子都不要看到你。” 李铭添以为皇帝说的是气话，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复颜妤偷偷瞧了瞧皇帝转过去的脸，走到李铭添身边，道：“二哥，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等父皇气消一点再来吧！” “可是……” “父皇在气头上，说话难免难听了些，二哥你先回去吧！”复颜妤再三劝说，李铭添才战战兢兢的起来。 等李铭添走了出去，皇帝才长叹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躺进了被窝里才道：“宝儿，你回去吧，照顾了父皇几个时辰你也累了，父皇身边这么多伺候的人，让他们来吧！” “父皇，女儿不累，能照顾父皇也是女儿的福分。何况女儿懂些歧黄之术，比起那个宫女太监来女儿还是有优势的。” 听了复颜妤这个话，皇帝总算是有些安慰，一直绷着的脸才露出一丝笑意，“知道宝儿孝顺，可是父皇想睡一会，宝儿也回去休息休息，晚点再过来可好？” 见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复颜妤也猜到皇帝大概是想自己静一静，便也不再坚持。 晚上的时候复颜妤再去，却被太监拦了下来，说是皇帝身体疲乏早已经就寝，吩咐下来让复颜妤也早些回去休息。 复颜妤也没有疑他，哪知道第二天的早朝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事情。 ☆、第154章 早朝的时候众位大臣都十分关心皇帝的身体，见皇帝和往常一般的坐在龙椅上心下安定了不少。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的身体关系着朝政的稳定。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的，各路人马必定蠢蠢欲动，何况皇帝并未立太子。 今日皇帝才一坐定，太监嘴里平日雷打不动的“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变成了“皇上有旨，跪”。众人一头雾水，却也只得先跪下听个明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玄月公主聪明伶俐、秉性纯良、恭俭仁孝、文韬武略。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堪担神器。朕之一生，无寸功于社稷，无利于百姓，愧对祖宗。今天下之势，实为朕之所忧。今朕冬偶感风寒调理就愈，精力稍不如前新岁正旦，朕为天下苍生福泽计，今朕退位让贤，玄月公主继任大宝。内外大小臣工等其各勤思厥职精白乃心，望众卿鼎力辅佐，且勿辜朕之所望。普天同庆，大赦天下。钦此” 太监尖利的声音落下，顿时庙堂一片死寂。在大殿后的复颜妤瞪大了眼珠，差一点就忘记了呼吸。虽说早就知道皇帝有意让自己继承皇位，可是如今没有一点点的准备皇帝就这样宣布了诏书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皇上，这可使不得……”在寂静过后，有人大喊着跪倒在大殿里，“皇上龙体康健，定能寿与天齐。” “嗯？”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你当朕三岁小儿来哄吗？什么寿与天齐，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轮换了多少了，真的要寿与天齐还有朕什么事？” 见皇帝动怒殿下的臣工多少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总归有几个不怕死的，像吏部尚书就是其中一位，“皇上，您要禅位臣不反对，可是禅位给公主，臣不同意。自古以来都是男子为尊，女子为卑，皇上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四位皇子可以选择，为何独独要选择玄月公主？” “为何？”皇帝看着吏部尚书，“你问朕为何？皇城被包围的时候是朕的哪一个皇子出面去斡旋了还是哪一个皇子带兵去攻打了？李涵雍谋逆是哪一个皇子去卧底在他府中十多年？是哪一个皇子带兵击退了李涵雍？” 皇帝一番反问，把吏部尚书说的哑口无言。 见众人不说话，皇帝眼珠子一转，面色阴沉，“你们要立皇子为帝朕也不反对，可是朕的几个儿子随便你们拿出来一个和玄月公主比，是武能胜过玄月还是文能胜过玄月？各个都只知道为自己谋私利，你们看看这些。”说罢，皇帝居然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朝着吏部尚书扔了过去。 吏部尚书战战兢兢捡起皇帝扔过来的纸，只是稍稍看了看额头便沁出了不少的汗，“皇上，这，这，这……” “给他们看”皇帝厉声，“你们口中那些该继承皇位的皇子，看他们都做了什么。” 众大臣不明白，直到看完手中的一叠纸，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皇上，你可要为那些百姓做主啊！” “哼”皇帝冷哼一声，“刚刚你们口口声声还要把皇位禅让给他们，现在又要朕为百姓做主，朕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们那些弯弯肠子。” “皇上息怒”殿下众人，众口一词。 皇帝挥挥手，无奈道：“都起来。小庄子，去把玄月公主给朕请来。” 小庄子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小跑着出了大殿，又从后门绕进大殿后，见复颜妤真负手站在那里。行了个礼，小声道：“公主殿下，皇上请您过去。” 复颜妤有些恍惚的看着小庄子，不到一年的时间一切就变得让她陌生。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以至于现在站在大殿后都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公主，公主”小庄子弓着身子在复颜妤身边又低唤了两声，复颜妤才回神，“小庄子，你前面带路。” “是，公主。” 复颜妤的出现，让一度安静下来的朝堂又开始有窃窃私语之声。 “报，皇上，钱家不知道从哪里纠结了人马，已经将正南门、北门和西门围堵了起来。街上不少百姓都被抓了起来，如今形势岌岌可危。”一个带着轻伤的士兵急匆匆的从殿外跑进来，话才说完便倒地不起。复颜妤见状，立刻喊道：“小庄子带他去看御医。” “是，公主”小庄子又喊来两个太监，三个人抬着受伤的士兵出了大殿。 “宝儿，你看这事……” “父皇，莫急，这早就早女儿的预料之中，已经让五哥去处理了，相信不一会便会有好消息。父皇到不如和众位大人一起去御花园赏赏菊花，听夜妃娘娘说今年的菊花开得早，如今已经全数绽放，这几日正是赏菊的好时候。”复颜妤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让皇帝看到了日后大堂振兴的样子。 “既然公主这么说，那众爱卿就随朕去御花园走走，这些事情就交给他们年轻人来处理。” 众大臣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任何的疑义。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复颜妤才长出一口气，连回去换一件便服的时候都没有，才出大殿就对秋韵道：“去备马，我们去正南门看看。” “董玥，你过来”复颜妤朝着董玥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董玥点点头，几个纵身，人便消失在了红墙的尽头。 复颜妤和秋韵一人一匹快马，踏着寒风迅速的朝正南门而去。 正南门的城楼上，复颜妤只是稍稍观察了一下，便看到不少百姓被挟持，基本上就是一个叛军手里挟持着一个百姓。 复颜妤脸色大变，一拳重重的敲打在城墙上，“太卑鄙了。” “公主，他们是要干什么？”秋韵虽然知道挟持百姓不会有什么好事，却弄不懂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帮畜生，他们想用百姓当护身符。若是我们用箭攻，他们便把百姓护在自己身前，如果我们射箭，那么百姓必死，如果我们不射箭，那么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太恶毒了，怎么亏他们想出来的？” “哼，他们真以为我李氏家族好欺负。弓箭手上前一步。” “公，公主你这是想干什么？”秋韵感觉中复颜妤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可是现在居然让弓箭手准备，难道不顾及那些百姓的生命吗？ “莫急秋韵，你看看这些弓箭手，都是我精心栽培的。不敢保证他们百发百中，但是起码的准度还是有的。你担心那些百姓会被射杀，那是杞人忧天。” “那，那公主，你是……” “嘘”复颜妤朝秋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弓箭手听令，朝那些叛贼的头顶射，若是没有保证，千万不要下手，不要伤及无辜的百姓。” “是，公主”弓箭手站定在城墙前，只听得箭枝“嗖嗖嗖”的声音，一时间城下一片哀嚎声。 来不及等复颜妤有太多的思考，就听到有探子来报，“报，公主，五皇子传来消息，说是西门和北门的叛贼已经全数落网。” 虽然心里欢喜，可是复颜妤并未把这一切放在脸上，上前几步查看了一下城下的死伤，“停，全部弓箭手退下。” 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全退退后几步，在后面随时待命。 “钱永强，出来吧！既然都打过来了，何必畏畏缩缩，藏在人群里？”说完，只见复颜妤手中闪过一道亮光，随着亮光而去，只见一匹战马抖了两下便倒了下去。马背上的人似乎还没有准备，一下子被马带到了地上。 “复颜妤你……”地上的人狼狈的爬了起来，一身雪白的貂绒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泥土，看起来很是滑稽。 “钱永强，你藏的够深。本宫一直找你，都找不到，想不到你今天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哼，复颜妤，嘴上说是没用的……”还未等钱永强说完，复颜妤直接从城墙上飞了下去，腰间的软剑在一瞬间抽出，刺向钱永强的咽喉。只见银色和红色在刹那间交换，钱永强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一命呜呼。寒冬里，那从脖子间泊泊流出的鲜血似乎还冒着热气。 白色的帕子，擦干剑头的血，收回剑鞘。 “呵呵呵，公主好身手”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低着头的复颜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才是她要引出来的大蛇。 复颜妤抬头，朝着来声处望去，只见被众人围起来的一个圆自动散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从人群之中被人扶着走了出来。 复颜妤嘴角一勾，“钱老太太，您好啊！” ☆、第155章 复颜妤嘴角一勾，“钱老太太，您好啊！” 大家伙随着复颜妤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烟色对襟软罗烟长裙的妇人走在中央，白发被一支青玉镂空簪绾成一个簪，大方又不失雍容华贵。 和君若心里一个“咯噔”，看着眼前那个笑得一脸牲畜无害的人，绝对想不到居然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见和君若的脸色微变，复颜妤大概便能猜到此刻她心中所想，有时候的博弈更加是一场心理战。谁能够抓住对方心理的走向，便能抓住胜利之箭。 “真是没想到，钱老太太的身子骨居然如此的硬朗，头脑如此的清晰。” 和君若今年按照复颜妤的推算起码九十以上的年纪，耳聪目明的，如今还能指挥这么多的散兵游勇，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何况活了这么久，看的多、听的多，招数也就多，复颜妤连一丝怠慢都不敢有。 “英雄出少年，我是老了，老了。若是和公主这般年纪，大概是想创一番事业的。只是身为女儿身，约束的东西太多了，真是有心无力啊！”似有感慨，和君若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 “钱老太太您是老当益壮，不然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复颜妤直接点穿和君若，让一向以淡定自居的和君若脸色又微微变了变。 果然并非虚传，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确实有过人之处，像刚刚那种场面不仅能镇住现场还能想出办法，恍惚间似乎有当年自己的影子，甚至是超过自己，若是自己当年有这样的地位，大概如今便不是这种对立面了。 这时，董玥过来，在复颜妤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复颜妤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一个华服的女子被带了上来。 “钱老太太，看看你这个曾孙女吧!”复颜妤笑得牲畜无害，看得和君若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 皇后站在那里有些茫然，眼前的这些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可是复颜妤的嘴里在说什么“曾孙女”，自己为什么都不明白？ 复颜妤瞟了皇后一眼，大概猜到七八分，“没想到钱老太太保密工作这么好，这么大的曾孙女都不认识你。” “复颜妤，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老太太，这话是本宫想问你的，不应该是你来问本宫。” “老身要什么，公主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还请钱老太太明示。” “你……”和君若没想到复颜妤会回答的这么无赖，气的控制了好一会才平复下心情，“听说皇帝把皇位禅让给你了，皇帝这么大肚，真是让人感动。不如……” 复颜妤嘴角扯了扯，圣旨才下，她居然已经知道，宫里有内鬼已经是事实。 “钱老太太是看中了这江山，不怕有命夺江山，没命坐江山吗？”复颜妤一向不刻薄，可是面对和君若那刻薄话却怎么也藏不住。 “坐不坐得住就不需要公主来担心，老身只要公主也学学老皇帝，老身保证不亏待你。” 皇后站了许久，大概听出来对面那个在复颜妤口中是自己“曾祖母”的人的意思。皇后从小别说是曾祖母就算是祖母都没有看到过，如今在这个时候这个曾祖母冒出来要夺江山，真的让她云里雾里的。 “你不亏待我难道会有我自己坐这个江山来得更好吗？”复颜妤步步不让，和君若显然已经从之前的耐心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你看看眼前这样的形势，你还有机会坐江山吗？你也清楚，才颁下的圣旨怎么老身这么快就知道了，你想想，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说的是他吗？”复颜妤的身后一个被打的浑身是血、鼻青脸肿的人被拖了出来，“这种人渣，不知道钱老太太是怎么找到个这么不靠谱的人。送个情报居然都会被抓，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见到被扔在自己面前的太监，和君若不假思索，抽气身旁人的长剑一剑刺向太监的心脏，“没用的东西。” 和君若是冷血的，哪怕那个人为自己做了很多事，事关利益也不会手下留情，眼前的尸体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钱老太太如此这般就不怕吓走了身边的人？”复颜妤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和君若恨不得上去抽她两个耳光才解气。 “先别管老身了，你先考虑考虑你自己。” “怎么考虑，是这样考虑？”说话间，冰冷的刀刃被架在了和君若的脖子上。 事情太过于突然，和君若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身边的都是她平日里最为信任、最为得力的助手，如今形势反转，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现在紧迫的形势下却又想不通。 “这十多年里，本宫在雍王府里潜伏钱老太太想必是知道的……”复颜妤只说了这一句和君若变脸色大变，“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钱老太太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毕竟我在雍王府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何况当时我的一举一动不全在钱老太太您的眼中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和君若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里有一丝恐惧。说是潜伏在雍王府，可是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她自己居然也知道自己被盯着，那么说那次被打的粉身碎骨差点丧命都是她故意而为之？ “小时候和师傅上门去给老雍王看病的时候，在他书房里我不小心看到过一张画像。画中女子容貌清秀，绝色容颜，看过定会过目不忘。若是我没有猜错，老雍王大抵和钱老太太是亲戚。” “你怎么不说他是我儿子？” “一个人总有缺点，而让钱老太太遗憾一生的大概就是您不能生育吧！而今这些钱家的子弟在你眼中不过就是棋子，帮你登上权利顶峰的棋子。他们的死活对你来说不过是草芥，你要的只是皇位。你穷尽一生，谋划大半生，到头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听到复颜妤的话，钱家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很多和和君若有过深接触的钱家人想起平日里和君若的所作所为，再联系到复颜妤刚刚的话，不由也起了疑心。 “前朝的镇国公，保家卫国，为保护一方百姓抛头颅、洒热血，如果他泉下有知，知道他的女儿为了皇位不惜谋划几十年，残害身边的人，他还能瞑目吗？” “你你你，复颜妤，你太可怕了……” 和君若本不叫和君若，她是前朝镇国公的女儿。当年她父亲立下赫赫战功，当时的皇帝感念她父亲的功劳，特意破格加封她父亲为镇国公。可是架不住奸人当道，许多年后的一次诬陷，让他父亲身败名裂，还株连九族。 那时候还在襁褓之中的和君若和奶妈逃过一劫，奶妈感念镇国公的恩情，收养了和君若直到她成人，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才追随主人而去。 “不是我可怕，只是你们的野心让你们忘记了战争最终倒霉的是百姓。从来都是当权者的乐，百姓的苦。当年的事情是先祖听信了奸臣的谗言，可是父皇早已经为镇国公翻了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忘好处看？” “复颜妤，你说的到是轻松，若当年是你家被满门抄斩、是你家被诛灭九族，你会如何？” 复颜妤不假思索，脱口而道：“我是会愤怒，我是会觉得不公，可是我不会把自己的利益凌驾在百姓利益只上，更加不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百姓的生活到水深火热之中。” “哈哈哈”和君若大笑，“你是公主，你有大量，可是我不过是想一个父母疼爱的女儿，可是我从小就是伴随着一幕幕的噩梦成长。你锦衣玉食，我连野菜有时候都吃不上。你让我心胸开阔，这不是笑话！” 复颜妤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自己要钻牛角尖，我也没有办法，如今多说也无益。尔等，若是放下武器投降的，将既往不咎，哪里来回哪里去。若是要反抗的，那么这些死在这里的人变是你们的下场。” 原本安静的城墙下，因为复颜妤的话开始骚动起来。不久，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下大刀，紧接着更多的人扔下了手中的刀剑。和君若见大势已经，脸上出现了死一般的灰。一场梦数十载，不过都是云烟。 和君若张口，不过眨眼间，一块干硬发臭的东西被塞进嘴里，“呜呜和君若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复颜妤上前几步，拍了拍和君若的肩膀，“钱老太太，先委屈你了。” ☆、第156章 钱老太太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危险的笑，看在复颜妤的眼里格外的诡异，“都这个时候了，钱老太太居然还有心思笑”复颜妤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藏心里的不安，总之复颜妤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呵”和君若一阵讪笑，笑的在场的人都有些鸡皮疙瘩，“小丫头，知道你厉害，可是有句老话叫姜还老的辣。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可不是白活的。你看看，这位是谁？”说罢，和君若侧身让开，只见一个身着黄袍的人被人押着从远处走来。 “父，父皇……？”复颜妤不可思议的看着和君若，莫非自己还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皇帝亦步亦趋，走到复颜妤跟前的时候复颜妤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九五之尊，如今落到被人挟持的田地…… “怎么样？”和君若看了复颜妤一眼，“是不是这皇位要让给我？禅让是好听，让你们有个容身之所，可是你拒绝了。如今这般是你们自找的，给脸不要脸。” 说是迟那时快，和君若的话音才落地，只见一道银光一闪，周围很多人还没看清楚什么状况的时候，挟持皇帝的人人头落地，原本架在皇帝脖子上的刀此刻沾着鲜血架在了和君若的脖子上。 “你……”和君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皇帝，“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说话间，脸上的□□被取下，那个哪里是皇帝，分明是御前的带刀侍卫冯靖凯。 “冯护卫？” “让公主受惊了，这几日的早朝都是微臣在扮演皇上。皇上睿智，早就察觉出了身边有人图谋不轨，便早早让微臣在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以免危急的时候能够应对。” 和君若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穷极一生，耗费无数的心血居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化为了乌有。 “成王败寇，随你们处置吧！”苍老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失望，和君若抬头朝复颜妤看去，只是眨眼间，皇后的一双手就被人飞过来的长剑齐齐砍落，剩下倒在地上的皇后哀嚎不已。 “咚”一声，和君若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复颜妤，没想到，没想到，一切都在你父女的算计之下。” “不是我们的算计，只是你们的演技太差。皇后明明就认识你，可是却要假装不认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太刻意而为之，反而让人生疑。”复颜妤半蹲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后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手却早已经不自觉的伸进了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皇后的伤口处撒上白色的粉末。 “你们残害百姓，死一次都不够，只是本宫还是希望你们的惩罚在律法之下。” 复颜妤站起身，扫过众人，朗声道：“本宫知道你们今天聚集到此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有的为钱、有的为恩、有的为仇，可是即便有千万种的理由，背叛自己的国家和残杀百姓就是错。不过基于你们是受了钱家的蛊惑，如今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复颜妤话音才落，就听到零星的兵器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多，直到最后所有的人都举手投降，复颜妤才让皇家禁卫军前去处理这些事情。 来不及休息，复颜妤急急赶回宫内，皇帝早已经让御膳房准备好了晚膳，都是复颜妤小时候爱吃的菜色。 看到皇帝完好的坐在那里，复颜妤一颗紧绷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许。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7节 “宝儿很累的样子，是父皇吓着你了？”皇帝看着一脸倦容的复颜妤心里多少有些心疼，当时若不瞒着，怕是这些事情早就落入到敌人的耳朵里了。为了国家社稷，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女儿了。 复颜妤不可否认的点点头，当时的一刻不说有多害怕，只是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她想起来便后怕了，那种从心底的恐惧。 “是父皇的错，可是，可是父皇不得不这么做。父皇早就知道皇宫里潜伏着多方的势力，他们就像是一种平衡，打掉哪一个便会使整个局势发生变化，父皇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事情直到你打入皇城开始有了变化。” 皇帝顿了顿，看了眼复颜妤又继续说道：“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父皇也一时摸不清他们的底细，只能暗中观察。慢慢这种平衡就开始失衡，父皇能做的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所以七哥就成为了你第一个开刀的人？”复颜妤虽然是和李铭柏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可是毕竟是手足，想到李铭柏被流放到荒凉之地，她的心里总是不好受。 “其实是皇后……” 复颜妤一时呆住，隔了好久才道：“饭菜要凉了，父皇快些用膳吧！” 皇帝见复颜妤不打算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也只好附和着。父女两吃了一顿如同嚼蜡的饭后，复颜妤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请了安便回了自己的澜和苑。 秋韵和董玥早已经等在了澜和苑的门口，见复颜妤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复颜妤强打起笑脸，“你们怎么在这里？都吃过了吗？” 秋韵和董玥对视一眼，秋韵道：“皇上命人送来了公主的龙袍，说是，说是……” “嗯？”虽然早朝的时候皇帝颁了圣旨，可是遇到和君若的事情，复颜妤早已经忘了这茬。 “皇上说这个月的十八是个好日子，公主您登基为皇，正好要过年。新的一年、新的皇帝希望能够给大堂带来新的气象。” “知道了，不早了，你们两个去吃饭吧！今晚我想一个人静静！”复颜妤低着头，踏进了澜和苑里。 季节已经进入腊月，距离十八的好日子也只有短短的十天，回想这一年来的生活，一切仿佛像梦一般，似真如幻。 浣衣局里，劳累了一天的女工早已经入睡。苏慕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邻床李姐传来轻轻的鼾声，披上厚厚的冬衣，悄悄的出了门。 皇城被围之事早已经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就连浣衣局也不能避免。什么公主智擒逆贼、皇后阴谋叛乱等等，都被大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大家说的兴起，丝毫没有察觉到她们中间有一个人的神色大变。 ☆、第157章 喧闹了一天，在经历了各种情绪之后，此刻的皇宫早已经安安静静。 一个修长的身影着一身月白衣，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信步走在这深宫之内。 洋洋洒洒的雪花毫无预警的飘落，落在白狐狸毛领子上，分不清是雪还是狐狸毛。复颜妤伸手，落下的雪花在掌心瞬间一个小小的水珠，晶莹透亮。 “谁？”复颜妤练过功，又是在着寂静的雪夜，稍稍有点声音复颜妤便听到了。 “是，是我，公主……”苏慕芷从一颗矮树下钻了出来，不小心碰到了低矮的树枝，上面沾上的雪花全部抖落到了苏慕芷的身上。 “是小翠？”复颜妤看着有些狼狈的苏慕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睡，睡不着，起来走走。” 复颜妤失笑，走上前两步，“睡不着？你都不累吗？据我所知浣衣局里的工作可不轻松，何况是这寒冬腊月里。” 苏慕芷眼神黯了黯，怎么会不累，就算每天累极，可是只要是一闭上眼睛都是那个人的一颦一笑。 “累”苏慕芷闭闭眼，让那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水能够慢一点出来，“时候不早了，奴婢退下了，公主也早些休息。” 听到苏慕芷有些发颤的声音，复颜妤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苛刻了。在这深宫里，勾心斗角，强势些的人能够生存下去，眼前的这位看上去也不像是强势的主，许是受了委屈没地方发，夜里才会到这里散心吧！ “小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复颜妤对刚刚的话有些歉意，想来总是心里有事才会在这深冬的夜晚里出来，自己不也是这样嘛！ 心事？苏慕芷心头一震，不就是担心眼前人的安危才会半夜起来祈祷，却不曾想会遇到。 “奴婢想家了。” 想家，确实是想家了，想那个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笑，只是似乎一切都早已经回不去了。 “本宫也想家了”说到想家，复颜妤何尝不想，若是时间倒回一年前，这样的天气里两个人怕是已经睡在一个被窝里做着香甜的梦了吧！ “啊？”苏慕芷不解，“这里不是公主的家吗？” 复颜妤笑笑，眼前的人怎么能明白自己的心思。这个就家太大，容不下小小的她和她。 “不早了，早些去歇息吧！你们浣衣局的女工只是卖身三年，三年期限一到便会放你们回家和家人团圆。” “三年，奴婢来了三个月都不到。”遥想三年之后离开这里，恐怕两个人便真如阴阳相隔了，想到这里原本情绪就不高的苏慕芷说话都蔫蔫的了。 “是不是话说多了嗓子又不舒服了？”复颜妤没有注意到苏慕芷情绪的变化，但是感觉到了苏慕芷声音里的变化。 “大概是吧！”苏慕芷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至于说自己心情低落是因为三年后会看到不你吧！ “你嗓子不好，不能太累着自己。听你的声音好像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还是要注意多休息、多喝水，这个天还要穿的保暖一些。” “谢公主关心，时候不早了，奴婢就先回去了。天凉，公主也早些回去吧！”苏慕芷欠了欠身，弓着腰倒退着消失在了夜黑之中。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个晚上，装裹了皇城。复颜妤一早就听到院子里面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即便每年都能看到同样的雪景，可是下雪却总能够引起她们的欢愉。 “丫头们把公主吵醒了？”见复颜妤披着大氅从屋里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秋韵打算把那些丫头喊进屋里去，复颜妤摆摆手，“让她们玩，咱们小时候不也这样，一见到雪就开心的不得了。” “是啊！”那时候练功虽苦，可是每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师傅总是让她们玩上半天，到下半天才让她们开始练功。如今想来，当年苛刻的师傅也是有温情的一面的。 说话之际，董玥从外头急匆匆走了进来，“公主，皇上差人送东西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 董玥看了一眼秋韵，有些犹豫道：“是皇上给公主送来的龙，龙袍和登基所要用的一些物什。” 复颜妤一窒，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知道了。” 太监紧随其后的入了院子，刚刚被认命为太监总管的德育一张涂满脂粉的脸上堆满了笑，一进院子就是满口的贺喜之词，复颜妤也只得笑脸相迎。 一番俗礼后，打赏了送东西来的太监，复颜妤对着满屋子的金光闪闪一脸的无奈。 “公主不高兴？”董玥不明白，换作他人接了这个圣旨大概是要感谢八辈祖宗了吧！ 复颜妤一愣，她是该高兴吗？ “去去去，一边去。”秋韵嫌弃的把董玥推到一边，白张了一副聪明的面孔，没看到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笑一笑，谁高兴还拉长着脸啊？ “若是慕芷在，我大概会高兴吧！我，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我想不出。可能我早已经拒绝了父皇，和慕芷离开皇宫，去畅游天下了吧！”说到苏慕芷，复颜妤的嘴角才有了一丝的笑意。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只是我们暂时找不到而已。” “董玥说的对”复颜妤笑笑，“只是暂时走失了，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几个人话还没说上几句，只听到有太监来报，“德妃和淑妃来给公主贺喜……” 复颜妤耸了耸肩，“消息还挺快的，这么快就来了。” 复颜妤话音才落地，就听到太监又道：“喜答应和青才人来给公主贺喜……” “我怎么觉得父皇的圣旨是先去她们宫里宣了才到我这院里宣的……” 秋韵“呲呲”一笑，“这几日公主的院子里恐怕是没有清静了。” “你们说我会不会是历朝历代中唯一被嫔妃恭喜登基的皇帝？” 董玥哑然。 说话间，德妃和淑妃已经走了进来，按照现在的礼仪规制复颜妤还只是公主的身份，自然是要向皇帝的嫔妃行礼的，只是皇帝的圣旨刚刚宣读过，她们哪里还敢要复颜妤行礼。 “这是应当的，就算是儿臣当了皇帝，也是给位娘娘的女儿。” “说的好，说的好”皇帝爽朗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又免不了一套虚礼。 ☆、第158章 腊月里的时间总是那么容易过，毕竟是年关，要操持的事情太多，又遇到新皇要登基，原本就繁忙的皇宫里显得更加的忙碌。 龙袍和第二天的仪式已经熟记于心，上完早朝之后，皇帝还特意让复颜妤去演练了一遍，只是没有人知道一向淡定的复颜妤此刻的心情。 过了今夜，她将是这个国家的一国之主。 石径上的雪早已经被扫清，只是落雪不停，飘飘扬扬又落了一层薄雪在石径上。一路走过，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 收起手中遮挡视线的油纸伞，远处的山隐隐可见，那里有她心爱的人。 “参见公主”复颜妤才站定就有人经过，细看确实浣衣局的女工经过。 “都平身吧！”不经意瞟过那个头低的有点下的声音，“小翠你过来。” 被复颜妤这么点名，苏慕芷有些恼，为什么偏偏会是自己？ “公主找小翠，那么奴婢就先走。小翠你好生的服侍公主。”冯晓燕带着那些丫鬟很快就离开，偌大的亭子里就剩下了苏慕芷和复颜妤。 复颜妤久久不说话，气氛压抑着苏慕芷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许久苏慕芷才怯生生的道：“公主若是无事奴婢就先走了，奴婢还有……” “连你都不愿意和我呆着吗？难怪她了……” 她？他？苏慕芷不懂复颜妤的意思。 “不是的，公主，我……” “好了，你去吧！”复颜妤背对着苏慕芷，无力的摆了摆手，“做不完工，怕你到时候没晚饭吃了。” “公主，我不是，不是那个意……” “去吧！”复颜妤打断苏慕芷结结巴巴的说话，“本宫也要回去了，偷的一会的懒。” 说完，复颜妤头都没回，径直沿着另一条石径离开了亭子。苏慕芷痴痴望着复颜妤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回浣衣局。 “刚刚那个是……”亭子后的树林，李铭添刚刚从皇帝那里出来，就看到这怪异的一幕。 “一个是公主，另外一个看着就是宫女的样子，只是那身衣裳，就不大像的宫女了，到像是浣衣局女工的装扮。”一个太监在一旁对李铭添这么说着。 “哦”李铭添眼里多了一丝的戏谑，“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夜，偏生复颜妤没有睡眠，睡得比以往更加的好。一夜睡到第二天秋韵来喊才起来。 “公主，您这是……” “怎么了秋韵？” “奴婢说……” “停”复颜妤上下打量着秋韵，“你这是睡了一宿脑子睡怀了？” 秋韵一脸不解，“怎，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你刚刚怎么称呼自己的？不是说好没人的时候不需要这样吗？”复颜妤有些生气，本来这宫里和自己亲近的人就少，难不成这一夜一过，又要少掉两个吗？ “公主，您马上就要是皇帝了，再没规矩的话……” “做皇帝又怎么了？皇帝难道不是人？就不能有三五知己？” “知己”秋韵被复颜妤的话震到了，眼前这个九五之尊居然视自己为知己，不由眼眶一热，“公主，吉时快到了，快些梳洗更衣吧！” 听得出秋韵话音里的哽咽，复颜妤心头也是一热，“谢谢你们，若不是这一路有你们的保护，今天我哪里会站在这里。只是这个时候不能和她分享，纵使再绚烂，也如过眼云烟一般。” 秋韵手中的动作一滞，该如何告诉眼前的新帝其实她心心念念的人一直在她的身边？ “怎么了？”察觉到秋韵手下的动作停了，复颜妤以为秋韵是紧张，便又道：“你看样子好像比我还紧张。” “呵呵呵”秋韵掩饰自己的失态，“头一次帮皇帝穿衣服，你说紧张不紧张。” “以后你要天天给我穿了，习惯就好了”复颜妤拍拍秋韵的肩，示意她放松。只是秋韵想到了苏慕芷的事情心里哪里还放松的下来。 因为皇帝还在世，所以原本要念读的遗诏变成了圣旨。之后又是颁布大赦，又是接受百官朝贺，以及四方朝贺。一个继位仪式下来，复颜妤都累的有些不想动，回澜和苑内换下朝服，整个人都顿觉轻松了许多。 “奴婢、奴才们叩见皇上，愿吾皇圣体康健、万事如意”早就候在外面的澜和苑的太监和丫鬟见到复颜妤出来便集体跪在了院子里。 “起来，起来，都免礼了。今儿个朕虽已登记，但是澜和苑里一切还如以往一般，大家做好份内之事便好。” “谢皇上，奴才、奴婢知道了。” 照理说做了皇帝，复颜妤应该搬去皇帝的寝宫万寿宫，只是因为先一任的皇帝还在，复颜妤便也不打算让太上皇搬出来自己再搬进去这么折腾，何况住在哪里都是住。住在澜和苑里好歹比住在万寿宫里要自在一些，毕竟是自己一直住的地方。一花一草都熟悉，真要搬到万寿宫去她到是还有些不习惯。 “皇上，太上皇刚刚让太监来传话，午膳后还要去祭祖，让皇上您多休息一会。”知道复颜妤心烦，秋韵便打发了来传话的太监，自己前来禀告。 “知道了，想着当皇帝累，没想到今天什么事都没做就这么累，你说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父皇到好，把这烂摊子朝朕这里一扔，自己享清福去了。”复颜妤朝秋韵抱怨，只是脑子里却又着大赦的事情。 “噗”秋韵失笑，“皇上，这事您得跟太上皇去说，跟奴婢们抱怨，也是枉然。” 新帝登基，阖宫的太监和宫女都得到一份额外的月银和一份喜饼。 “皇上真好，不仅多发了月银，还有喜饼吃。” “是啊是啊，听说皇上早年生活在市井之中，大概是知道老百姓的疾苦。” “听说皇上喜欢女子……” “嘘嘘嘘，别瞎说，不要命啦！” 几个窃窃私语的女工，四下看了看，见没人，便都捂着嘴快步离开，却没发现梁柱后面还有一个人。 喜欢女子又如何，如今贵为皇帝，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最后一定也会结婚生子，为大堂留下后继之人。 心没来由的抽痛，就连呼吸都有些停滞，“小翠，没事吧？” 李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慕芷艰难的摇了摇头，疲倦的说道：“大概太累了，有些不舒服。” 李姐上前几步，扶住几乎摇摇欲坠的苏慕芷，“时候还早，你先回屋去躺躺，咱们做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身体了。做不了活，主子不会要你，回去了没病死到先饿死了。” 苏慕芷苍白的脸色强扯一抹笑，“李姐你这话说的在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还烦劳李姐上工的时候唤我一声。” 浑浑噩噩，很快苏慕芷便睡着了，只是噩梦似乎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梦里不断的拉扯着。 “不要……”苏慕芷大喊着从床上坐起，喘着大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见屋外天色大亮，才想起来自己不过是睡了个午觉。 午后的祭祖仪式非常的隆重，又是奏乐又是唱戏，折腾完天色已经大暗，不一会便浸入了墨色之中。 脱去身上的朝服，复颜妤朝秋韵抱怨“这些个活动比批阅奏章还辛苦，以后这样的祭祀活动还是少一些为好。” “皇上，以后的祭祀活动您可以让皇子或者是其他大臣前去，您就不用亲力亲为了。” “好主意，董玥，朕要赏你，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秋韵聪明，早听出复颜妤话里的意思。只是董玥像是不开窍的木头，朝着复颜妤道：“奴婢什么都不要。” “哦”听到董玥的说话复颜妤来劲了，一扫刚刚的颓靡，指了指秋韵问道：“连秋韵也不要嘛！” “这……”被复颜妤这么一说，皮薄的董玥脸上早就蒙上了一层绯红，“皇上您这是取笑我们咯。” “朕只是想为你们赐婚，看来朕是好心没好报了。” “这，皇，皇上说的可是真的？”董玥不确定，从古自今，皇帝赐婚的婚姻许许多多，可是没有哪一个皇上会为两个女子赐婚的。如今复颜妤这么一说，确实让董玥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 “君无戏言，你们难道忘了？” “谢皇上”秋韵拉着董玥跪到复颜妤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快快快起来”复颜妤站起身，拉起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如今你我虽然身份上有差别，可是你们要记住，无论时光怎么转换，也无论地位怎么改变，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妹。” “皇，皇上，您这么说就折煞奴婢和董玥了。” 复颜妤不打算和秋韵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便打发了秋韵去烧洗澡水。董玥则被留了下来。 ☆、第159章 新帝登基不过十数日便迎来了除夕夜，宫内张灯结彩不说，更是大宴群臣。从小自由惯了复颜妤实在是受不了这些阿谀奉承，听的没胃口不说，听多了人都有些倒胃口。以前是公主的时候还能借口出去透个气，现在是皇帝的身份，即便是再难受，也得要硬着头皮的听下去。不仅要听，还要君臣同乐。 好在还有个太上皇，大家的注意力没有都集中在皇帝的身上，让复颜妤也能偷空喘个气。 李铭添看着台上笑的灿烂的复颜妤，心头的一股子火气没地方处，只能一个劲的灌酒。 “二皇子，您再喝酒要醉了。”李铭添的贴身太监红九在一旁提醒着，却换来李铭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连你都要来管我了是不是？” “奴才不敢，只是这个时候二皇子您……” “滚，给我滚的远远的”李铭添借着酒劲一脚把红九踢的老远，座在高位的复颜妤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不悦，在这里耍酒疯是给谁看。 “董玥，喊人去注意一点李铭添，不要在今天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复颜妤侧身，和站在一旁的董玥低语着。李铭添的注意力在酒上，没有注意到皇帝的动作，到是李铭薄看的仔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太上皇借着身体乏了，和好几个嫔妃一起离了席，剩下来的那些嫔妃见太上皇离席之后也纷纷借口离开，到最后就剩下一些大臣和几位皇子还在席。 “皇，皇上，臣，臣敬，敬你一杯……”李铭添已经有七八分的醉意，踩着虚步摇晃着走到复颜妤面前，酒杯里的酒已经洒了一半。 复颜妤站起身，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皇兄客气了，今日也算是家宴，就无需这么多规矩了。” “怎么，怎么能不要。皇，皇妹，你，你现在是，是皇帝，皇帝了，自然，自然为，为兄的要，要敬你，你……”李铭添大着舌头，声音很响，把原本在吃喝着的大臣的注意力全放到了这边。 “皇兄，你醉了。来人，带二皇子去休息。”复颜妤沉下脸，顿时整个大厅的气压都降了下来。李铭添好似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脸色不好看，又嚷道：“皇上可是咱大堂开天辟地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来来来，大家来敬皇上一杯。” 复颜妤眯着眼睛看着李铭添，像个跳梁小丑一般的可笑，“二哥是不服气还是也想到这个皇位上来坐坐啊？” 李铭添对上复颜妤的眼睛，顿时酒醒了一半，“臣罪该万死，望皇上……” “好了，朕知道今天你们都高兴，可是高兴归高兴，这个规矩还是要有的。二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为国家做点事情了。前阵子南凉那块的城主正好去世，他生前又没有子嗣，朕思考了许久，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朕看皇兄就非常适合那里，过完正月，皇兄就起程吧！” 复颜妤说完，也不等李铭添有反应，甩袖而去。 “呼”出了大殿，复颜妤长出一口气，李铭薄跟在后面也从大殿里出来。 “五哥怎么不多喝一会？” “皇上都走了，那酒还有什么喝头。和那些个粗鄙之人，倒不如回去自斟自饮来的惬意。” “五哥可是觉得朕对二哥太苛责了？”复颜妤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可是李铭添始终是个不安分的人，放在身边早晚就是个大患。 “二哥是司马昭之心，皇上做的很对。让他去南凉，有上官大将军在那边为皇上看着二哥，再好不过。若是还让二哥留在皇城里，难免有一天会手足相残。”李铭薄说的话正中复颜妤的心思，复颜妤知道李铭添是不会安分的，与其让他在庙堂上和自己作对，到不如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责怪朕，朕一上台就把自己的哥哥贬去那蛮荒之地，不知道二哥受不受得了那里的苦寒。” 知道复颜妤心软，可是作为一国的帝皇万不该有这样的念头，李铭薄“咚”一声跪在复颜妤的面前。 “五哥，你这是……” “皇上，臣说句不该说的，还望皇上恕罪。” “五哥你有什么便说，朕不会怪罪于你。” “皇上，这个时候不能妇人之仁。古今的例子太多了，养虎为患。皇上现在是大堂的国君，一国之主，要以国家利益为重，二哥这次去南凉也是他咎由自取。当初要不是皇上网开一面，也许现在他早已经被逐。” 复颜妤苦笑，“是不是做了皇帝就要手足相残？” 李铭薄不置可否，“皇上不要想的太多，大过年的，还是要开心一些。” “是啊，是啊，过年了，小时候最开心就是过年，有压岁包拿，现在大了，父皇连个压岁包都不给咱们了。” “父皇不给，皇兄给”说完李铭薄从袖口掏出来一个红纸包，递给了复颜妤。复颜妤多少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很开心的接了过去。一锭五两的银子，在月光下泛着光。还像小时候一般，复颜妤咧嘴一笑，收到了怀里。 “谢谢五哥。” “皇上这是折煞微臣了，微臣受不起。” 复颜妤笑笑，便不再开口，缓步朝着澜和苑而去。孤寂的身影和今天热闹的宫闱格格不入，李铭薄皱起那对好看的剑眉，复颜妤的事情他早有耳闻，一开始他以为是复颜妤一时贪玩或者是贵胄间的风气，直到如今他可能是真的明白。 “宝儿”李铭薄脱口而出，复颜妤一愣，转身看到李铭薄一脸的歉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五哥，怎么了？” “和我说说她”李铭薄没有指名道姓，复颜妤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复颜妤有些尴尬的一笑，“何时五哥也和他人一般八卦？” 知道复颜妤不愿与自己多说，李铭薄和适宜的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五哥要找个媳妇，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姑娘，想问问自家妹妹。” 聪明如复颜妤，哪里会不知道李铭薄的意思，便顺着李铭薄的话道：“春天未到，五哥就急了。听说温大人家的小女儿生的不仅貌美而且聪颖，过几日朕宣那些命妇进宫的时候五哥也一起来吧！” 对于娶谁、娶哪家姑娘李铭薄没有太大的想法，作为一个皇子本事的婚姻就是一场政治。欢喜也罢、不欢喜也罢，不过都是为了利益。 “谢皇上，天色不早了，臣告退。” 目送走李铭薄，复颜妤也挥退了左右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一个人在这举家团聚夜晚缓步走在宫廷里。 “慕芷，除夕夜，不知道你好不好。身居高位，没你陪伴左右，终究是孤独的。”一行清泪不知道何时挂在脸颊，寒风吹来，吹不走那忧伤。 远处的池塘边，一群宫女正在嬉戏，一声高过一声的笑声传进复颜妤的耳朵中，摇摇头，抹尽脸上的泪珠，整理了一下衣衫，复颜妤朝着那欢笑声而去。 “皇，皇上？”黑暗里，一个犹豫的声音。 “小翠？”离池塘不远的假山处一个人影走来，隐隐约约看不清楚脸，只是看那身形复颜妤忽然一个恍惚，“慕芷？” 苏慕芷身子一抖，脚下的步伐一滞，却又听到复颜妤淡淡一笑，“黑灯瞎火，居然看错了人。” “皇，皇上是看，看错谁了？”苏慕芷明知故问，却惹来复颜妤的不悦，“朕的事情需要向你一个小小的女工说吗？”说罢复颜妤拂袖而去。 苏慕芷有些受伤，不过听到复颜妤喊的那声“慕芷”苏慕芷心里头还是泛着一丝甜，可是想到如今两人的悬殊身份，苏慕芷的眸子又黯了下去。 复颜妤一张黑脸回到了澜和苑，秋韵和董玥不明就里，想问却又无从开口。复颜妤让太监搬来奏折，除夕夜的守岁就这么变成了看折子。 “皇上这一个人走走是碰到了什么事情？”董玥拉了拉站在一旁侍候着秋韵，“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知道生气你就消停点，小心等会烧到你头上。” 其实复颜妤哪里是生气，只是觉得憋的慌。等一路回到澜和苑心里到又有些歉疚，可是自己始终是皇帝，实在是拉不下面子去和一个洗衣女工道歉。 “你们两个在嘀嘀咕咕什么啊？”复颜妤看着奏折的眼睛瞟了一眼秋韵和董玥，这两个人真当自己不存在吗？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的。 “没，没有。董玥只是在夸奖皇上勤政，连除夕夜都还要看奏折。” “啪”手里奏折被合上，“喊上几个小太监，把进贡来的烟花给抬出来，放到震天殿前的空地。难得过年，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皇上不看折子了？” 复颜妤瞟了秋韵一眼，“看，怎么不看，先看看烟花也不迟。” ☆、第160章 李铭添喝的七八分醉，被马车拉回了自己的府邸。下人伺候着在正厅喝着醒酒的汤，红九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虽然之前在皇宫里被李铭添打了，可是红九也知道，想要荣华富贵也只有靠眼前的这个人。 “哼，舍得回来了？怎么不在宫里多呆一会，说不定皇帝一高兴，封你个什么官做做。”李铭添一阵嘲讽，红九心里生气可是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弓着身子在一旁伺候着李铭添。 “奴才就是奴才，你看看你那狗样”李铭添不屑的看了一眼红九，朝着醒酒茶里吐了口浓痰递到了红九的手里，“赏你的。” “这……”红九看着杯子里浮着的浓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赏你的，你不喝？” “喝，喝，自然是要喝的。不过，不过喝之前奴才有件事情要向您禀告。” “喝完了再禀告也不迟”李铭添半眯着眼睛看着红九，红九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抓着袖子擦了擦额头，战战兢兢道：“奴才刚刚在宫里看到皇上和一个宫女说话。” “皇帝和宫女说话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这是在拖延时间。” “不不不，奴才不敢。奴才听到皇上叫那个宫女什么‘慕芷’。奴才记得以前好像听您说过，皇上在找一个摔下鬼爪山的女人叫苏慕芷，会不会……” “啪”红九头上被李铭添打了一下，“你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 “呵呵呵，谢二皇子夸奖。” “翠兰，把醒酒茶端走”李铭添话音一落，红九长长的出了口气。 “你确定你没听错？”李铭添直起身子，有些怀疑，复颜妤把自己喜欢的人藏在宫里还说得过去，若是和红九说的那般在浣衣局里做事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千真万确，奴才用项上人头担保。” 红九怕死，李铭添是知道的，如今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说明他没有听错，可是会不会是复颜妤的计谋就不好说了，引自己中圈套，然后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你的人头能值多少钱？嗯？”李铭添用力拍了一下红九的头，“不过去试一下也不是不行”对皇位的渴望让李铭添心中闪过一个恶毒的计划。 过年期间浣衣局的工作量比平常多了许多，大多数的衣裳都沾有酒后的呕吐物，让本来就难洗的衣裳更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在拿过一件几乎被呕吐物沾满的衣裳后，苏慕芷终于忍不住跑到一旁干呕起来。都有过相同经历的浣衣女工只是看了看，便又继续着自己手里的活。早饭几乎没有吃的苏慕芷，在呕干了黄疸水后面色苍白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李姐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苏慕芷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又继续自己手里的活，却不知在一个角落里，她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眼中。 “就是她？”红九问了问浣衣局里的相好的太监，太监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错。红九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太监的手里，“知道怎么做了？” 太监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笑的嘴角都合不拢，“全听公公的吩咐。” 红九在太监的耳朵边嘀咕了一阵，又看了苏慕芷两眼才离开浣衣局。 红九离开宫里之后直奔李铭添的住处。 借着过年拜年的由头，三兄弟又聚到了李铭添的府邸。 李铭添把自己的想法同两位弟弟一讲，一个赞同、一个反对，各自都有道理。 “二哥，咱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做弟弟的当然希望是看到哥哥登上皇位。只是，只是皇上的手段咱们都见识过，还是，还是算了。”李铭佑是个务实的人，复颜妤已经当上了皇帝，何况复颜妤的手段他们也都是见识过的。若是这次逼宫，成功的话李铭添做皇帝，最多也就是给他封个王，而今复颜妤做皇帝几年之后他也能封个王，与其冒险到不如安安稳稳的。 李铭添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李铭佑的心思，原本还有些喜色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李铭枫见了赶紧转移话题，“二哥今天叫我们来肯定是有好事，不如说给弟弟听听。” 听到李铭枫的话，李铭添的脸色才有些好转，呷了一口酒道：“不急，等红九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李铭添的话音才落，红九便喘着粗气小跑着进来。 “王，王爷……” 李铭添给空了的酒杯斟上酒，递给红九，“喝杯暖暖身子吧！” 李铭添格外的好心让红九心里有些激动，颤抖的接过酒杯仰头喝了下去。一杯酒的力量让红九似乎恢复过来，把计划和李铭添说了说。 李铭添认同红九的做法，让他去账房领赏钱。 “二哥，你确定那个人就是皇上一直派人在鬼爪山找的人吗？万一弄错……”李铭佑担心。 “哼，弄错了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弱点，唯独这个。”李铭添阴鸷的眼睛里闪过贪婪，看得李铭佑心里一颤。 停了三天的雪在初三的夜里又开始下起来，苏慕芷敲打着酸疼的后背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打算回去。浣衣局里的女工早已经走空，都是常年在浣衣局里工作，早已经找到了偷懒的办法，苏慕芷来了不过几个月，哪里知道这些个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洗到刚刚才完工。 苏慕芷不是第一次最后一个走，只是今天的浣衣局里似乎格外的安静，静到有些可怕。苏慕芷安慰自己，只是因为过年的关系。 只是红九的出现让苏慕芷才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呵呵，小翠？是该喊你小翠还是王妃，或者是苏家小姐？” 红九的话一出，苏慕芷的心“咯噔”一下。既然被人识穿，苏慕芷也不打算否认，“不知道这位公公有何事？” “有人想请……嗯，称呼你什么好呢？小翠，还是叫你小翠吧！有人想请小翠你去谈一谈。” “请我？”苏慕芷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请我一个浣衣女工谈谈？公公不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吗？” “我不觉得”红九不想和苏慕芷浪费唇舌，“若是你识相那就跟我们走一趟，若是不识相，那就由不得你了。” “朗朗青天，你们还想为非作歹不成？” “小翠你是不是洗衣裳洗花了眼睛，你看看，现在是那里有青天？天都已经黑了，人也都走空了。下雪天，很危险，说不定一个滑跤就摔到河里，不是被冻死就是被淹死。”红九说的婉转，可是那赤裸裸的威胁苏慕芷不是听不出来。 除了妥协，苏慕芷一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方法，起码还能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在苏慕芷点头答应的一瞬，一个黑布袋被套上，左右两个胳膊被人反压着，耳边传来红九的声音，“得罪了。” 眼睛被遮住，苏慕芷根本就不知道路，只是被人带着朝前走。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身边的人停了脚，头上的黑布袋被扯走，在黑暗里苏慕芷的眼睛也不需要适应什么，只是模模糊糊能看到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华服的男子。 “你就是皇帝的心上人？”话里带着厌恶的嘲讽，听在耳朵里格外的刺耳。苏慕芷不想回答，只是对方身边的人却似乎没有什么耐心，不过沉默了片刻就一把拽住了苏慕芷的头发，“臭娘们，让你回答是看得起你，别不识相。” 苏慕芷冷冷道：“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可惜，真是可惜了”华服男子摇头叹息，“她高高在上做着皇帝，你这个心上人却沦落到在浣衣局里洗衣服。这可是天差地别啊！” “想来你不会是要来和我说这些的吧！”苏慕芷清楚这些话不过是个开头，一些无谓的羞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过如此。 “到底是读过圣贤书的千金，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既然你都问了，那么我也就是直说了，你去劝复颜妤学着太上皇禅位，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她还博得一个美名。” “若是我不肯呢？” “你不肯？你不肯不要紧，有你在，我不相信她不把皇位让出来。” “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重要，也许……” “你比我们想象的对皇帝来说更加的重要，不然那些搜山的官军就不会几个月来一直在搜鬼爪山了。”华服男子打断苏慕芷的话，“所以，你很重要。但是我也不想强迫你，给你些时间，你好好想想。” 随着话音落地，像一声开门的声音，苏慕芷才注意到自己是被带到了一间木屋里。 “哐”门被重重关上，接着又一阵物品碰撞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这样一来苏慕芷反倒放松下来，人一下子就瘫坐到了地上。起码这个时候自己还不会有危险，可是也只是暂时的。若是自己被这些人去要挟复颜妤，倒不如还是一死，让他们落个空。想到这里，苏慕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第161章 夜静静的，偶尔响起一两声的爆竹声，似乎在告诉苏慕芷，还是过年的时候。不知道浣衣局里的人会不会知道她不见了，或者就如平常她们嘴里说的那般，就算有人在皇宫里不见了也不会有人当回事，就如同死了的小狗小猫一般。 月色从木门的缝隙里透进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苏慕芷看到了角落里铺了一张竹席，连日的操劳让她顾不得那么多，靠着墙就坐了下来。 以前曾经听复颜妤提过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以为不过就是说说，如今身处进来才发现其中的歹毒。明争争不过，私下里居然做出这种龌蹉的事情来。若是复颜妤被威胁，大概会被上一个永世的骂名。这个人不仅仅要让复颜妤失去皇位还要让她承担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何其的恶毒。 透进来的月光忽然一暗，警觉的苏慕芷立刻站了起来，很快木门就被打开，一个摇晃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谁？”苏慕芷紧张的两只手心里全是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呵呵呵”一阵猥琐的笑，“今儿个趁着过年，老子也来尝尝鲜，听说你是李涵雍的王妃，又让皇帝惦记着，想来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嘿嘿，让老子也来乐呵乐呵。” 说着踉跄着步伐朝苏慕芷扑过来，弄弄的酒气夹带着浑身的臭味，让苏慕芷忍不住作呕。 “啪”清亮的一记耳光落在苏慕芷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跟老子装什么纯情，今儿个服侍老子快活了还好说，不然……”说罢两只手摁住苏慕芷的肩膀，欲亲上去，苏慕芷下意识的一脚，重重的踢在对方的裆部。 “嗷”男子捂着裆部嚎了起来，“你，你，你个臭娘们，看，看老子，不，不弄死你……” 在浣衣局洗了几个月的衣裳，天天搬着一盆盆的衣裳苏慕芷也不像以前那么柔弱，但是到底不是男子的对手，在夺门而出的一刹，被男子从后面拉住，猛的撞向门柱。苏慕芷没有准备，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一股腥热的液体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臭娘们，今天看老子不弄死你”男子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苏慕芷的身份，像抓小鸡一般抓起苏慕芷就扔到了竹席上，就开始扒拉起自己的衣裳。 就在苏慕芷绝望的时候，猛的想起那日复颜妤对她说的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自己的身子，快速的拉下系在脖子上的金锁，从铃铛里剥出复颜妤事先藏好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不知道事情发生的太快，还是男子过于疏忽，等他察觉的时候苏慕芷已经把药丸吞了下去。 “你，你刚刚吃了什么？”男子有些发急，刚刚一时被冲昏了头脑。 苏慕芷惨烈的一笑，沾满鲜血的红唇轻启，“你死定了。” 男子只见苏慕芷头一歪，顿时酒都被吓醒了，壮着胆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探到苏慕芷的鼻下，早已经没有气息。 男子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红九就端着早饭过来，老远就看到敞开的大门，心里一个“咯噔”小跑着上前，看到倒在地上的苏慕芷满身是血场面甚是吓人，吓的连端在手里的托盘都掉在了地上。 还在温柔乡里的李铭添听到红九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心里十分的不满，正要打发他走，就听到红九不断重复着“死了，死了”。李铭添心里暗觉不对，披着外衣就出来。 “死了，死了。二，二皇子，她，她，她，死，死了。”红九吓的语无伦次，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谁死了？”一大早的碰到这么晦气的事情，李铭添脸上早已经是乌云密布，若不是想知道是谁死了，早就把红九拖出去打一顿了。 “苏，苏慕芷，死，死了……” “什么？”李铭添双目怒瞪，一脸的不置可否，“怎，怎么会这样？”李铭添压低了声音，“快带我去看看。” 很快，李铭添和红九出现在破屋里。 “你没派人看着？”李铭添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一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死了？现在别说是威胁复颜妤交出皇位，若是此事被复颜妤所知，怕是自己项上的人头不保了。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8节 只是事已至此，该惦记的不是那个皇位，而是自己的脑袋了。 “一群蠢货，看个人都看不好。” “您，您说不用管，管她的。”红九还在顶嘴，李铭添看不过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 “还敢顶嘴，脑袋都要没有了还顶嘴。让你们好好的看着她，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把她杀了的。万一让皇帝知道了，不止你我没命，就连家人也免不了会牵涉到。”李铭添虽然恨，可是如今面对这么个死人心里却又害怕了起来，复颜妤的手腕他见识过，如今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好在自己这几天就要动身去南凉，到时候这个事情也不会牵连到他头上。 “红九，想不想要你这条狗命？” “想，想要。” “想要就给我听好了，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她给埋了，埋深一点。到时候化成了白骨，谁知道她是苏慕芷还是王慕芷。” “奴，奴才明，明白。奴才现，现在就去办。” “蠢货，青天白日的，你现在去，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那，那奴才等天黑了再去。” “对，天黑了去。这么冷的天，谁半夜里会出来。这事最好你一个人做，千万别再走漏了风声。”李铭添恶狠狠的又对红九教育了一番，趁着才天明人少，回了自己在皇宫里的院子。 原本还打算再逗留几天的李铭添来不及洗漱，踏着开宫门的时辰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知道李铭添要去南凉，府里的一切都已经在打包装车。只是不过一日的时间，能够整理出来的东西也有限。此刻的李铭添也顾不上那么多，让家里人尽着贵重的物品装车，那些个衣衫被褥只要带一些足够在路上用度的便可，到了南凉可以随时随地的买。 那些个侍妾听到了自然是高兴的，再好的衣裳也是旧衣裳了，哪里比的上新装。既然二皇子都发话了，她们自然里子面子都给足了。 和苏慕芷合住一室的李姐看着苏慕芷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好生的奇怪，手探进被窝，没有一丝的温度，心里狐疑，“这傻丫头，洗不完就算，怎么还洗了一夜。”话虽这么说，李姐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担心，没来得及梳洗便以路小跑着去了上工的地方。 空旷的洗衣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苏慕芷的位置上那些洗衣服必要的一些工具也被收拾好带走了，徒留下洗衣盆和一个小板凳。 李姐觉得不对，又小跑着去找冯晓燕。还没到上工的时间，又是过年，冯晓燕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看到冯晓燕的人。 李姐又跑去浣衣女工住的屋子，大部分人还躲在被窝里聊着天，哪里知道苏慕芷的影踪，无奈李姐只能先回自己的屋子里等着。 转眼到了上工的时候，李姐也没了洗衣服的心思，把自己要洗的一些东西分给了几个要好的姐妹，便转身去找冯晓燕。 冯晓燕迟迟而来，急煞了李姐。一见到冯晓燕便一把拉住，“冯管事，小翠不见了。” “小，小翠？”冯晓燕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一开口满嘴的酒气喷了出来。 “是啊，她一晚上没回来，我刚刚在浣衣局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怕别出事了。” 被李姐这么一说，冯晓燕想起来小翠好像是靠着秋韵进来的，秋韵还因为她给了自己好几次银子代为照顾。如今复颜妤登基为皇，秋韵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她关照要好好照顾的人却失踪了，这可不是小事。 “一宿没回来？她昨晚干什么去了？”冯晓燕一时也想不出个办法，只好问问李姐苏慕芷的动向，希望能够知道她失踪的原因。 “冯管事，你也知道她是新来的，洗东西本身就慢，这几日要浣衣的衣衫又多。我们都洗好了她还没洗好，我在这里等了她一会，她便让我先回去，说是自己洗好了会回去的。我看她还有不少的衣裳，想着平日里也是这样，便先回了屋。等我睡的时候，她还没回来，我想想大概是衣裳还没洗好，便先一个人睡了。哪，哪里知道刚刚起来，却看她被褥完好，明显就是一宿没回来的样子，便出来找找。” “这样，最好是没事”冯晓燕生怕苏慕芷出了什么事，别说那些银子要退回去，怕是自己到时候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冯晓燕一刻也没有停，扭动着肥硕的身子，朝皇帝的澜和苑跑去。 现在的澜和苑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澜和苑，冯晓燕还没跑到澜和苑的门口便被侍卫拦了下来，好说歹说侍卫才同意进去禀告。等了好一会，侍卫才从里面出来，说是秋韵姑娘在给皇上更衣，一时半会没有空搭理她。 冯晓燕心里虽急，可是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又折回了浣衣局。 ☆、第162章 入夜，红九带了另外两个小太监来到破屋里，抬出苏慕芷的尸体，由于是女工的装束，小太监也没多问，毕竟宫里死个太监、宫女的太正常了。遇到刻薄的主子，一个不高兴把人打一顿，身子好一点的扛的住一点的休息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身体虚一点的有时候一顿打下来人就没用了。 当然这种事情都是秘而不宣，半夜找两个口风紧的太监，给些银子处理掉。 小太监得了红九的好处，即便在新年有些晦气，可是和钱比起来，这些晦气又算什么。 熟门熟路，带着一块白布，把躺在地上的苏慕芷包裹好，两人一个抬脚一个捧头，红九则在一旁观察着动静。见四下无人，招了招手，两个小太监快步抬着苏慕芷从破屋里出来，三人一路疾步来到事先已经挖好的坑边。 到了这里红九吊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把银子给了两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小太监得了银子见红九又走了，也不急着埋人，借着月光把银子先分好了，才解开白布。 月光下，苏慕芷的面容虽有些狰狞，可是和一般的死人那种散发出来的死气沉沉不同，反倒显得栩栩如生。两个小太监虽然做过几回这样的事情，可是毕竟这种事情是昧良心的事，心里多少有些害怕，两人一咬牙，抬起苏慕芷就要往坑里扔，只是人才抬起来，就听到“咚”一声，吓得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见没了动静才把苏慕芷往挖好的坑里一扔。 正要往回填土，一个小太监见月光下地上一个什么东西闪着金光，蹲下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金子打的锁。 “这哪来的？”另外一个小太监问。 “大概是这个女人的，刚刚的声音可能就是这个东西从她身上滑落下来发出的。”捡到金锁的太监说着。 “诶，太晦气了，你赶紧往坑里扔，别把死人的东西放身上。” “你胆子太小了，这有什么可怕的？赶明儿让出宫采办的人把这个换了钱或是化了金果子，哪来那么多的晦气？” “算了，你要你就留着，我是不要。” “不要拉倒”小太监收好金锁，拿起藏在草丛里的铲子，“快点把人埋咯，以免夜长梦多。” 两人一阵忙活，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土已经盖上，两人弄了些干草撒在新土上，带着铲子迅速离开。 新年里，朝堂上没有什么大事，宫里也安定的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整天复颜妤的眼皮就一直在跳，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眼看着都快要初更了，周围侍候的太监宫女连同秋韵和董玥都被她打发下去，复颜妤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只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 明明过年应该是热闹喜庆的，可是她心里却空空的，任凭宫里歌舞升平也好，推杯换盏也罢，总也赶不走心里头那份孤独。 回想间，人不觉已经靠近浣衣局，复颜妤摇头，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来。也不知道她的嗓子怎么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几乎要忘记了在这深宫之中她还有一位病人。 正欲转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路，居然一下撞到了复颜妤的身上。 “哪个不长眼……”一个小太监正欲骂人，抬头看到皇帝的脸在眼前放大，顿时吓的跪倒在了地上，“奴，奴才不，不知，不知是，是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着便扇起了自己的耳光，也不知是不是幅度太大，居然从袖口甩出一个东西，落在了青石板的路上。 复颜妤见到落在地上的金锁，脸色都变了，一把揪住跪在地上的太监，“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太监们还从未见过发这么大脾气的皇帝，一时间都吓呆了，复颜妤见他不说话，心里又急又火，扯着嗓子又问了一遍“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说，你快说。” “皇，皇上”还好旁边的一个太监见事情不妙，赶紧道：“是，是他捡来的。” “捡来的？”复颜妤松开太监的领子，转向说话的太监，“哪里捡的？” “皇上，饶命啊，饶命啊！”见事情要败露，太监急的连连向复颜妤磕头，复颜妤急的在原地团团转，“你倒是说呀，在哪里捡到的？” “皇上饶命，饶命啊！” 夜深人静，这里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巡夜的御林军早已经听到声响。一大队人马很快赶了过来，就看到皇帝正朝着太监发火。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五品的带刀护卫迅速来到皇帝身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太监。 “你带人把他们两个压到御书房，朕有事要问他们。动作快一点。” 皇帝一声令下，四个巡夜的护卫一左一右压着两个小太监到了御书房，秋韵和董玥也闻声前来。 “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复颜妤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双目紧紧盯着地上跪着的人，也没回答秋韵的话，只是重复了一遍“你们告诉我，这个金锁在哪里捡到的，谁先说谁就免死，另外一个就地处死。朕金口玉言，绝对不会出尔反尔。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不说，全都处死。” 复颜妤话音一落，那个觉得金锁晦气的太监马上抢着说道：“皇上，这个是刚刚我们埋掉的一个宫女身上掉下来的。” 复颜妤冲到太监的跟前，揪住他的衣领子，“你把她埋到了哪里？” “在，就在浣衣局后面荒了的林子里。” 太监说完，复颜妤一把推开他，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从御书房冲了出去。 皇帝这么一跑，身后跟着无数的人，全朝着浣衣局后面荒废的林子而去。 太监们平的地和原本的地差异很大，一眼望过去很明显就看出来。复颜妤跑过去，跪在地上用手扒拉着地上的土，众人见状，也都上前。 不知道是动静太大还是皇帝身边有耳目，没过一会，就连早已经歇息的太上皇都赶到了林子里。 “这都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挖土？”太上皇不解的问着，可是复颜妤哪里有时间回答太上皇的话。 那些个御林军、太监、宫女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皇帝在刨土，他们便也跟着刨，至于原因他们全然不知。 秋韵大概猜到了七八分，脸色不好的冲太上皇摇了摇头。 ☆、第163章 土坑虽深，但是好在人多，一盏茶不到的工夫，便看到衣角露出。复颜妤一见衣角挖土的手不由一滞，那些让她觉得疑惑的瞬间在那一刹那像是决堤的海水，不断涌入脑海。 “皇上，怎么了？”旁边护卫察觉到不妥，连声问着皇帝。 复颜妤回过神来，紧紧咬了一口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不多会，便露出了人的手臂和人脚。 “等等”复颜妤让众人让开，自己俯下身子，小点点小心翼翼的扒拉开那些碎土。见人是头朝下趴在手臂上，复颜妤吊着的一颗心放下不少。 很快，人便被挖了出来，有一瞬复颜妤都不敢去触碰，生怕这一碰便是天人永隔。 那半侧永远被遮住的脸暴露在众人的面前，红红的伤疤像数条蜈蚣盘亘在上面，即使这样复颜妤也一眼认出来那个人，血迹沾着污渍的手抖的不像样，抚上一条条的疤痕，她能理解为何苏慕芷会遇到自己也不相认。 “皇，皇上，她，她走，走了。你快放下来，让她安息吧！”秋韵小心的上前，复颜妤猛一抬头，对着秋韵的眼睛，秋韵慌忙的别开，不敢和复颜妤对视。就在那一刻，复颜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脸上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去把那两个太监找来。” 复颜妤抱着苏慕芷一步步朝自己的澜和苑而去，众人不解，只以为皇帝一时不能接受人死的事实。 两个太监被带进澜和苑，跪在院外。 复颜妤快步走出去，从怀里掏出金锁，举到太监的眼前，“里面的东西去哪里了？” “东，东西，不，不知道，皇上，皇上饶命，饶命啊！” “你只要告诉朕，里面的东西哪去了，朕便饶你们的狗命，若是有假话，便让你们血洒当场。”这个时候的复颜妤没有空和他们闲扯淡，每一分钟的延迟对苏慕芷来说都是危险。 “皇上，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个金锁里面还有东西，真的。只是一时贪财，才拿了这个金锁的。” 复颜妤瞪了一眼跪着的两个人，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翠红，给朕去准备沐浴的水。” 复颜妤的话让秋韵的心一紧，聪明如复颜妤，只要那些关键点连起来，就会知道自己是一个知情者。 清水下，那具光洁的身子早已经伤痕累累。抑制不住的眼泪，从泛红的眼眶里流下，模糊了眼睛，却明亮了心。 屏退了所有的人，复颜妤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淡青色的瓷瓶，无色的药水含入自己的嘴里，度进了苏慕芷的口中。一排闪着银光的针被插入到各个穴位里后，复颜妤早已经泣不成声，原来到最后她还是想着自己去救她。就像当初自己送金锁给她的时候说的那般，“慕芷，答应我，遇到危险，自己不能逃命的时候吃下这颗药丸，我会救你回来的。” 当初她一定是不能逃命，没有办法才会吃下这颗药丸。还有头上这伤，明显就是刚刚才弄上去的，到底是谁，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要杀人。要杀苏慕芷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是知道的话那么必是针对自己的。若是不知，杀害一个宫女也是不能饶恕的罪。 意识到事态的重要性，苏慕芷随即便找来了李铭薄。 “五哥，你对这事怎么看？” “皇上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复颜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连身边自己认为最信任的人都不能相信了，她还能相信谁？ “皇上是在担心？担心身边的人已经不可靠了？”李铭薄一眼就看穿了复颜妤的顾虑，“也许是迫不得已呢？” 这话却招来了复颜妤的反驳，“迫不得已，到底是什么样的迫不得已，要让他们蛮着慕芷进宫的消息？要是哪一种迫不得已让他们把慕芷送到浣衣局去洗衣裳，她就算不是王妃，不是我的爱人，她也是苏家的千金小姐，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你看看她的手，全是冻疮，裂开的口子用药膏填都填不住。” 见复颜妤泪流满面，李铭薄也不知道如何说好，心里却又想到一个人，动了动嘴，不知说还是不说。 “五哥有什么话就说吧，也没外人在。”复颜妤看出李铭薄的欲言又止，心里也想到一个人，却又不敢肯定。 “父皇”李铭薄的薄唇吐出两个字，和复颜妤心中所想的一样。 复颜妤的眸子一下子黯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复颜妤不懂。 里间传来一声难耐的闷哼，复颜妤连忙跑进去，只见床上的人儿紧皱着眉头，似乎被噩梦缠绕着，“慕芷，慕芷，醒醒，醒醒”复颜妤轻揉的拍打着苏慕芷的脸颊，不断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 恍恍惚惚间，苏慕芷仿佛听到了复颜妤的声音，她在低唤着自己的名字，这一刻苏慕芷只愿自己沉溺在那份温柔中，不愿醒来。 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唤着苏慕芷的名字，那清晰而又真实的声音在苏慕芷的耳边重复，让苏慕芷有冲动一瞧那人。 酸涩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前的那张面孔真实的让她不敢相信，如记忆中一般温暖的笑容，“慕芷，你醒了？” 再想接话的一刹，苏慕芷猛的想起自己的身份，顿时像被雷击中一般，许久那干的发哑的声音说道：“皇上您认错人了，奴婢只是浣衣局的女工罢了。” “小翠？”复颜妤有些玩味的看着苏慕芷，那眼神看的苏慕芷十分的不舒服，闪烁的眼神想躲开复颜妤的注视，却听复颜妤道：“你怎么会有我夫人的金锁？” “这……”苏慕芷听到复颜妤那声“夫人”苍白的脸上不由一红，“什，什么金锁，奴婢不知。” “不知？”复颜妤拧眉，“就是挂在这里的金锁”手指随着话音落到苏慕芷的胸口，如此露骨的动作让苏慕芷整张脸都快烧起来。这是什么皇帝，分明就是流氓。 “不，不知道”苏慕芷结巴着，复颜妤也不恼，拉高了一些被子，低声道：“你才醒，身子还很虚，多休息休息，我让厨房里给你去煮一些清淡的粥。”说完，复颜妤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离开了寝殿。 苏慕芷确实身子骨很虚，虽然心里太多的疑问缠绕着，可是很快便又睡着了。 ☆、第164章 苏慕芷再次醒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寝殿里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像是一切都不存在一般。若不是那明黄色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苏慕芷大概会恍惚自己还在浣衣局。 “夫人您醒了？”苏慕芷不知道眼前这个丫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疼干疼的，贴心的丫鬟已经倒来了水，扶起苏慕芷。清润的水入口带着一丝的甜味，入喉没有那种撕裂的疼痛，反而是带着一丝的清凉。 “皇上连夜为夫人制的茶，让奴婢等夫人醒了就给夫人喝。”丫鬟适时的开口，解了苏慕芷心头的疑惑。 “皇，皇上呢？”苏慕芷对于复颜妤的这个称呼还是不习惯，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已经高高在上。 “皇上去早朝了，还未回来。许是有事，又和大臣去御书房商议国家大事了。不过皇上早朝之前说夫人醒来了之后可以喝些粥，奴婢已经准备在那里了，夫人现在需要喝一些吗？” 不说到不觉得饿，被丫鬟这么一讲，苏慕芷发现自己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空空的胃里泛着些许疼痛，“我自己下去吃吧！” “皇上关照过奴婢，不可以让夫人下床的。” 苏慕芷哭笑不得，这么霸道的话确实是像她说出来的样子。 “那就麻烦你了”将近一年宫中的生活让苏慕芷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降低了身份，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却听到丫鬟道：“皇上说了，整个宫里夫人只需对太上皇行礼。所以夫人说这样的话折煞奴婢了，要是被皇上听到了，会责罚奴婢的。” 苏慕芷当场楞在那里，抓住被角的手不由握紧，心更是狠狠的抽了一下。了解如她，点点滴滴都为她考虑到了。 御书房里，秋韵和董玥跪在复颜妤的面前，复颜妤面无表情，看着跪在地下的两个人，思绪万千。曾经并肩作战的姐妹如今却欺瞒了自己，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复颜妤心里有火，可是她却还想听一听两个当事人到底怎么说。 “你们两个就打算这样沉默着跪在这里？”都快半个时辰了，两个人跪着一句话也不说，复颜妤到是有些憋不住了。 “奴婢无话可说”秋韵清明的眼睛看向复颜妤，心里确实愧疚，那些日子看着复颜妤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很多次她都想说出来，只是她不能说。 复颜妤并非是个不理智的人，在这个皇宫里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秋韵和董玥两个人宁可对着她说谎，那么说其中肯定有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力量在挟制着她们。在这个皇宫里还有谁比皇帝更加有力量，答案便呼之欲出。 “都起来吧！” 秋韵和董玥对视一眼，不明白复颜妤的意思。 复颜妤站起身，踱步走到门外，看着飘雪的天空，缓缓开口，“那年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父皇送我们一行出宫。十多年的同生共死，朕了解你们，若不是不得已，你们是不会瞒着朕的。回去吧，好好照顾好慕芷。朕这里还有些事，走不开。宫里对她太陌生，有你们在，会好一点。” 说罢，复颜妤又折回，翻开起龙案上堆的高高的折子。 秋韵和董玥朝复颜妤磕了头，才退出御书房。两人一离开，复颜妤就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从暗中走了出来。 “皇上，有何事吩咐？” “你查清楚，到底是谁绑了王妃。不要那些小太监、小宫女的，要找到幕后主使。”复颜妤一脸的严肃，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让暗卫也不由的浑身一抖。 宫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即便的关于皇帝的，却也挡不住那些嘴，太上皇一早便已经得到消息。 太上皇出现在御书房复颜妤并不意外，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沏好的茶、摆好的棋盘。太上皇何其聪明的人，捋了下不长的胡子道：“宝儿倒像是三国的诸葛亮，算准父皇会来吗？” “若是和诸葛亮一般，也不会让慕芷受这么多的苦了。”复颜妤若有所指，太上皇一副你不明说我也不懂的样子，坐下来喝着沏好的茶。 太上皇不愿明说，复颜妤便肯定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却始终不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想分开她们两个大可以把苏慕芷送走，送的远远的，送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又何苦要这么麻烦送到浣衣局。 复颜妤今天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下下去的棋很多都莫名其妙，不多时已经被太上皇吃掉了一大半的棋子。 太上皇有些不满，抓了一把棋子朝棋盘里一扔，“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那个女人的事情了吗？你看看，不过一个女人，你连一盘棋都下不好，如何管理好一个国家？” “这和国家无关”听到太上皇亲口承认，复颜妤的怒火一下子爆发，“父皇你把慕芷送到浣衣局里和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她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人能习惯那样的生活吗？众口铄金，到时候外人怎么看她？父皇你不是不知道、不清楚，那些出身低贱的妃子所生下来的皇帝都低人一等。”说的激动，复颜妤双眼蓄满了泪水，想得到苏慕芷在浣衣局所受的罪，她的情绪怎么都控制不住。 太上皇知道复颜妤反应会激烈，却不曾想会如此这般，居然抬出皇子和妃子这一套说辞来，苏慕芷岂是可以和他们比的人。 “复颜妤，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皇帝，她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狐媚惑主的卑贱女子罢了。你还把她和皇子相比，成何体统？” 复颜妤冷笑，“卑贱的女子？父皇就这样称呼皇后的吗？父皇是不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复颜妤，你不要过分，我可以立你，同样可以废了你。” “说到底，朕才是一国之君。太上皇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个名号而已。”复颜妤并不示弱，猩红着眼睛和太上皇对着干。 “哈哈哈哈哈”太上皇一阵笑，倒是把复颜妤笑清醒了，心里多少对自己的父皇有些歉疚。若不是这一次他们这样做太过分了，她是万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宝儿长大了，有了当皇帝的气魄，也不枉我一番苦心。只是你和苏家小姐的事情说起来到底是让人接受不了的，特别是朝堂上那些书呆子，不懂得变通。他们哪里能够接受你们这样的关系，若不是你几次平反有功，你那些哥哥又不争气，恐怕这个皇位也很难落到你头上。任凭你本事再大，也是枉然。这些都是现实，父皇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还没有登基就产生失望。本来把苏家小姐留在宫里，是希望这样能够拉近你们距离，掩人耳目，却不曾想就耽搁了下来，还没告诉你她的身份便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料到的，是父皇考虑不周啊！” 太上皇的一番话让复颜妤一时呆住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上皇似乎不是很在乎，拍了拍复颜妤的肩膀便离开了，留下了还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的复颜妤。 暗卫的消息来得很快，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有了消息传回来。 “如果没错应该是二皇子让人去绑了苏家小姐，本来是打算利用苏家小姐让皇上您就范的。却怎奈下面的人不守规矩，吃了些就便想去非礼苏家小姐，哪知道苏家小姐宁死不屈，就……”下面的话暗卫没有再说下去，即使如此复颜妤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恨那个欲非礼苏慕芷的人却又心疼苏慕芷，到最后的时刻她居然还相信自己会去救她。 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的。 “李铭添现在在哪里？” “回皇上，出事的当天下午二皇子就带着家眷出了城，说是奉旨。” “好一个奉旨，早不走晚不走。” “皇上，需要把二皇子抓回来吗？” 复颜妤想了想，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事关到苏慕芷的名声，张扬出去未必是件好事，只是如果不处理李铭添她又心有不甘。苏慕芷差一点惨遭歹人伤害，这口恶气不出怕是要憋出病来。 “不用，此番前去，沿途条件艰苦，说不定患上恶疾，并不一定能到封地。” 复颜妤话一出，暗卫自然便明白复颜妤的意思，退了下去。 一天的国事、私事下来，夜色已深。复颜妤揉着疲惫的双目，却不知道要不要回自己的寝宫。 其实无论是谁对动气，不过就是一时的火气，对于苏慕芷可是真的生气了，遇到自己骗自己说是浣衣女工不说，还几番三次如此。 如今想来，当时苏慕芷看到自己的眼神，和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态，都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自己当初疏忽了。 “皇上，已经一更天了，该就寝了”门外的太监又一次进来，复颜妤揉揉发酸的眼睛，起了身。 门口的太监和宫女早已经候在那里，包括秋韵和董玥，见复颜妤进来都欲行礼，被复颜妤免了，生怕这么大的动静吵醒了早已经安睡的苏慕芷。 “你们都退下吧！”复颜妤挥退了左右，只留下了秋韵和董玥。 “夫人，夫人似乎一直都在等皇上”苏慕芷虽然没说，可是眼睛不停的朝门外看，想来是在等复颜妤。 “知道了，不早了，你们也去睡吧！”经历了这么多的一天，大家无论是从精力还是体力上都疲惫不堪，眼底是藏不住的倦意。 “夫人的药已经按照皇上的嘱咐涂上了，只是，只是夫人似乎有些排斥，奴婢觉得，觉得……” 秋韵欲言又止，复颜妤便道：“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影响了我们的关系，有话就直说，今天的你还真让我不习惯”复颜妤对自己的称呼从“朕”变成了“我”，让秋韵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奴婢的错，让皇上和夫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 “起来吧！”复颜妤扶起秋韵，“这些事情也不是你们所能左右的，太上皇给你们的压力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今天我太心急，所以，所以才……事情牵扯到慕芷，我就不能客观的看待”复颜妤无奈的笑了笑。 “换我也会这样，关心则乱，好在夫人没事。” “她，她的脸……” “山里救了夫人的猎户说是夫人摔下山崖的时候弄的，夫人，夫人身上的伤也……” “我知道”从土坑里刨出苏慕芷后给她洗澡的时候就看到了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可见当时从山崖落下去的时候是怎么一个样子。复颜妤的心抽抽的痛，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苏慕芷。 黑暗的内室，复颜妤静静站在门口，好一会才适应黑暗。轻轻靠近床边，床畔的人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只露出一边未受伤的侧颜。复颜妤心疼，就连睡梦中都要这般的遮掩，可见这个伤对苏慕芷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发颤的手正欲拨开那遮住脸的长发，却听到细细的一声“不要”。 “还没睡？” “嗯。” “在等我？” 苏慕芷说不清楚是在等复颜妤还是因为白天里睡得太多，黑暗里看不清复颜妤的表情，可是不用看，她大概就能猜到复颜妤此刻的表情。 “怎么不说话？”等不到苏慕芷的回答复颜妤有些担心，更多的是心疼。若是这个伤让苏慕芷自卑一辈子的话，她不能原谅自己。 “不知道说什么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声音，让复颜妤吊着的心放下来不少。 “你的声音好了很多。” “谢谢皇上的药丸，确实好了很多。” “你喊我什么？” “皇，皇上……” “以后没人就还喊我颜妤，可好？”未等苏慕芷回答，有些发凉的唇便落在苏慕芷的唇上，只是轻轻一吻，复颜妤的眼泪就经不住落下，一滴滴，全都落在苏慕芷的脸上。 “你哭了？”苏慕芷伸手，冰凉的脸上两股温热。 “我好害怕，害怕这辈子真的见不到你。无数个夜里，我被这样的噩梦缠绕，你好狠心，居然看到我都不认。那时候我常会想起小翠，想起她和你总有些重叠的地方，我笑自己一定是太想你才会有这样的错觉，没想到不是我多心。”复颜妤泣不成声，若是当时自己进一步去求证，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是这种样子了？ “如果换成你的话，你也会逃避的，不是任何的压力。若不是秋韵和董玥说你昏迷不醒，我大概还会生活在山里。起码在那里我不需要面对这么多的人和事，可以简简单单、平平淡淡。”苏慕芷压低的声音里是淡淡的哀愁，山里的生活虽然艰苦，可是和皇宫里这些比起来却显得格外的珍贵。这也是苏慕芷会说出这一番话来的原因，进宫不过几个月，却经历了自己一辈子都不曾经历的事情。 苏慕芷的话让复颜妤一时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皇宫里一向不平静，妃子间的争宠、皇子间的□□、太监和宫女间利益的争斗每天都如一本扣人心弦的一样，在皇宫深处不停的上演着。 “不早了，睡吧！”在苏慕芷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复颜妤起身，打算回御书房。 “这么晚了，你，你不睡？”见复颜妤要走，苏慕芷有些犹豫的开口，矛盾的心情既想复颜妤留下来，却又怕自己那些不堪的伤痕会吓坏了复颜妤。 “夫人是在邀请我同床共枕吗？”复颜妤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自然一些，只是一切好像却又回不到从前一般，苏慕芷的沉默让复颜妤默默叹了一声，折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被榻齐全，只是阖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所有的记忆像在脑中不断重复一幕幕，似乎就发生在刚才。 雪夜里，天冷的就算是烧足了炭火也不觉得热乎。复颜妤赤足在皇宫里奔跑着，身后跟着几名太监和宫女。忽的复颜妤停住脚，对着身后的太监和宫女道：“尔等都回去，朕只是回自己的寝殿而已，你们不要跟来。” 复颜妤走后原本就不乏的苏慕芷心里满是酸涩，却被一声很响的撞门声吓住，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一个冰凉的身子给抱住。 很快就有宫女端来了烛台，只见抱住自己的人一身明黄色的中衣，赤裸的双足已经冻的通红。 “你这是干什么？”苏慕芷咬着唇，想挣脱开复颜妤的怀抱，却无奈被抱的太紧，几次挣脱都没挣脱开。 “我想和你一起睡”有些露骨的话惹来身后宫女们的轻笑，复颜妤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屏退了左右。 “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冷嘛，就这么贸贸然跑过来。你现在是皇帝，身系千万黎民百姓，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苏慕芷说出来的是虽然是责怪的话，可是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心疼，让郁闷了一天的复颜妤心里好受了许多。 “突然想你的紧，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那些个太监、宫女是怎么了，你不知道轻重，他们也不知道嘛，也不阻拦你，就由着你这么去？” 复颜妤得意的抖了抖眉毛，“朕是皇帝，朕不乐意，谁敢多说？” 苏慕芷轻摇着头，一脸无奈的样子，“快去床上躺着，也不怕着凉了”话音还未落地，复颜妤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可急坏了苏慕芷，连推带拉的把复颜妤摁到了被窝里。 “还是慕芷的被窝暖和”复颜妤喜滋滋的看着身旁的苏慕芷，想抱，却又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 “嗯，暖和皇上就快点睡，还要早起早朝呢！”像无数个两人一起睡的夜晚一般，轻轻相拥。 都说后宫是前朝的风向标，即便是蛮的再好的，可是哪有不出门的坏事，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到那些位高权重的国家栋梁的耳中。 早朝一开始，众臣便一个个上奏，不是说复颜妤到了大婚的年龄，就是国家不可未来无继承大统之人。一个个胡搅蛮缠，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他们的意思复颜妤都明白，无非就是要让她结婚生子，过上他们嘴里所谓的正常生活。 “不知道众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提议？”复颜妤干脆顺着他们的意思，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花样。 “大堰的皇子来求亲”吏部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复颜妤看了看，便站起身，颇有些嘲讽的问道：“前阵子大堰似乎还想吞并我大堂，如今你让朕和他们的皇子成亲，这算不算拱手把我大堂送给大堰？” “这，这……”吏部尚书一脸惨白，想起家中大堰皇子送来的一箱子黄金，心里有些肉疼，可是比起自己的脑袋，还是打算下朝之后把那箱子的黄金给退回去。 “张大人太不像话了，知道的是你为皇上招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私通敌国。” “陈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张天钊一心为皇上着想，你按着个罪名在我身上是何居心？” “我倒要问你是何居心……” “好了”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复颜妤只得出声打断，“庙堂之上，二位大人像街头的泼妇一般，成何体统？这事今儿个就说到此，朕的事情朕自然是有所安排的，就不劳各位大人了，还是讨论国家大事来的要紧一些。听说北方遭遇了几十年未遇的寒潮，各位到是给朕想想主意。” 随着复颜妤的话，朝堂之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唇枪舌剑。 ☆、第165章 半个月后的早朝，突然有士兵来报，李铭添在路上得了伤寒，回天乏术。 满朝众臣哗然，出乎意料，只有复颜妤心里最清楚来龙去脉。略作哀伤后，便以皇子之礼让礼部进行丧事的操办。 太上皇在同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样的结局也许对大家都好，双方都保存了颜面，复颜妤也解了气。七个儿子，如今失了一半，已经是太上皇料想到最好的结果了。 “做给外人看也不需要如此的场面啊！”下了朝的御书房里，李铭薄不明白复颜妤的安排，说到底这个事情都是李铭添搞出来的。 复颜妤笑着走到李铭薄的身边，“五哥是为朕打抱不平？其实说起来若不是他想这么个馊主意朕或许还找不到慕芷。”李铭薄没好气的叹道：“皇上倒是想的开，若是苏家小姐有什么事看皇上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心情。” 复颜妤嬉笑着拍了拍李铭薄的肩膀，对李铭添他另有打算，只是这个时候为了保全苏慕芷只能先如此这般处理了。省的到时候露出些蛛丝马迹被那些大臣发现了又大做文章，特别是有些事情，她需要连李铭薄都瞒着。 “咱不说这个，上官大人家那个小女儿的事情五哥考虑的怎么样？听说上官大人的女儿不仅艳冠全京城，才气也是一顶一的好。再说五哥也老大不小了，去会一会上官姑娘。若是看对眼，朕就会你们指婚，若是双方都看不上，那朕也不勉强。”上官锦儿在皇城的名气不亚于复颜妤，甚至在复颜妤不在皇城的这十多年间一直都是上官锦儿的天下。 去上官府求亲的媒婆都快把门槛给踏平了，可是那个上官姑娘却总说缘分未到，迟迟不肯答应求亲。一来二去，上官锦儿多少也有点被耽误了。在人家早已经有孩子的年纪，她上官锦儿却还未出嫁。只是年纪大归大了些，可是身边的狂蜂浪蝶却未曾减少，可见上官姑娘的魅力。 本来皇子、公主的婚姻都不由自己做主，如今复颜妤能给自己这么个自主选择婚姻的机会，李铭薄也不想放弃。 得到李铭薄的同意，复颜妤目送李铭薄离开，脸上便露出得逞的表情。为了促成这次的联姻，复颜妤曾经暗地里已经看过一次上官锦儿，得到了自己的认可才把上官才女介绍给李铭薄的。 “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见复颜妤笑的贼奸的从外面进到里屋，苏慕芷放下手中的书，想从榻上起来，复颜妤却已经早一步爬到了榻上，揽着苏慕芷到怀里。半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一切似乎都朝着原先的方向发展。 “怎么又这样？”苏慕芷试图挣扎开，只是复颜妤抱得太紧，别说挣扎开，就连松动都不曾有。挣扎了几下苏慕芷便也放弃了，开口道：“今天怎么了，看你高兴的。” “那是”复颜妤得意的扬扬那对好看的眉毛，“五哥被我忽悠着去见上官大人家的小女儿了。” “就是你上次回来说的那个冠绝皇城的上官锦儿？” “那是”复颜妤得意的扬扬那对好看的眉毛，“五哥被我忽悠着去见上官大人家的小女儿了。” “就是你上次回来说的那个冠绝皇城的上官锦儿？” “一个不肯嫁，一个不肯娶，若是把他们凑一块我算不算做了天底下最好的事？”复颜妤在苏慕芷面前邀功，可是苏慕芷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端着下巴看着复颜妤，嘴不自觉的嘟了起来，“我怎么觉得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骗谁都不会骗慕芷”说着凑过去想亲苏慕芷的脸，却被苏慕芷第一时间推开，“最近这几日我觉得脸上发痒，你的膏药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嗯？”事情关系到苏慕芷，复颜妤一点都不敢耽搁，立刻松开环在苏慕芷腰上的手，撩开被长发遮住半边的脸，早前深红色的疤痕如今已经淡了许多，只是落在那雪白的脸上却还是那样的刺眼。 有些冰凉唇一点点落在那些伤疤上，即便每日都会做的事情，可是苏慕芷还是有些排斥，在她看来，那些伤疤让她的一切丑陋都无所遁形。 不动声色的推开复颜妤，让复颜妤的身子一僵，配合的松开苏慕芷，一切发生的那么自然，只是两个人都明白那些伤疤是横亘在两人之间唯一的障碍。 “对了”复颜妤接过苏慕芷递过来的茶，话锋一转，“前几天派去的禁卫军找到了你之前住的猎户家”说到这里复颜妤抱歉的笑了笑，“他好像不愿意来皇城内生活，说是还要呆在那里裹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苏慕芷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随他去吧，若是以后有可能，我想自己去谢谢他。” “应该的。” 复颜妤话一出倒是出乎苏慕芷的预料，“你同意？”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醋也要吃？”复颜妤上前抱住苏慕芷的肩膀，“他救了你，我感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吃这种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苏慕芷调侃道，复颜妤忍不住刮了苏慕芷的鼻子，“等我几年，等一切都过去了，也学父皇，卸下这些担子，我们还去过那些简单的生活。” “你，舍得？”苏慕芷无法想象这个消耗了人生最美好岁月而来的皇位能够说放弃就放弃。 “因为是你，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哪怕这江山。” “可是……”苏慕芷还想说什么，唇瓣早已经被人含住。 许久，呼吸不畅的苏慕芷红着脸推开复颜妤，“当心被人看到了。” “喂，我好歹是个皇帝，需要顾及这么多吗？” “白日不宣淫。” “那晚上就可以了？” “去”苏慕芷推开缠着自己的复颜妤，“哪个皇帝和你一样没皮没脸的。” “咦，说的你好像见过很多皇帝一样。再说了，你看看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只有我，孤家寡人。” 苏慕芷抱胸看着复颜妤，“不拦着皇上去找三宫六院，我还落的个清静”说罢苏慕芷就要走，被复颜妤一把揽进怀里，“生气了？我就是说说，三宫六院也比不上慕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出来苏慕芷会觉得假，但是这话是复颜妤说的，苏慕芷除了感动，便是心疼，环上复颜妤的腰，靠进她的怀里，低语道：“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倒是你，听丫头们说那些老臣逼得你紧，你倒是压力很大。” “皇帝怎么会没有压力，没有成亲的压力也有其他方面的压力。不过今天我有了个法子，再熬个三五年，咱们就解脱了。” 联想到复颜妤进来时候那古怪的笑和李铭薄要去相亲的事情，苏慕芷不笨，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复颜妤，复颜妤笑的一脸的灿烂，冲着苏慕芷点了点头。 ☆、第166章 番个外 五个月后的皇城，春暖花开，一片祥和的景象。 皇宫里，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气。 勤勉的复颜妤这一天破例没有早朝，五皇子李铭薄的大婚，满朝文武自然是能够理解。 一大早复颜妤就醒了过来，穿好礼服在寝殿里来回不停的走动着。 “来吃早饭吧！看你都走了大半个时辰了，你不累我眼睛都花了”苏慕芷和秋韵一起把粥、面和一些小菜摆在台子上，“你紧张的好像今天你成亲一般。” “真的我成亲就不紧张了”复颜妤随口答道，惹来一阵轻笑。 “诶，你们笑什么？”复颜妤拉了下袍子，坐了下来，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丫鬟道：“你给朕说说，这个可笑吗？” “奴婢不敢笑皇上”见复颜妤这么问，丫鬟一下子紧张起来。 “小花，不要理她”苏慕芷拉起跪在地上的小花，“皇上和你开玩笑呢！” “谢皇上”小花从地上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到门口，再不敢有任何的表情。 “你看看你”苏慕芷指指复颜妤，“把丫头们都吓坏了，看以后谁来伺候你。” “没有吓，不是说咱们澜和苑里可以不要那么严肃嘛！”复颜妤为了苏慕芷生活的自由一些，特意下了规矩，凡事在澜和苑里一切礼仪都可以从简，所以复颜妤也从来不会在苏慕芷的面前自称“朕”，在澜和苑里也无需行跪拜之礼。 “虽然这样说，可你到底还是皇帝的身份，你声音一大或者语气一重她们还是会害怕。” 复颜妤耸了耸肩，也是无奈，毕竟身份在那里。 早饭过后，又吃了一盏茶，才有太监匆匆来报，说是李铭薄已经准备去迎亲了。 复颜妤急急整了整衣衫，看着铜镜前自己和苏慕芷富家子弟的装扮两个人都不由笑了出来。为了这次李铭薄成亲，复颜妤特意送了座宅子给李铭薄当府邸，还赐封李铭薄为廉亲王。 “走吧！”复颜妤握着苏慕芷的手，在太监的带领下坐上了一辆马车，一路从皇宫朝着亲王府而去。 廉亲王府门口大红灯笼高挂，一对石狮子身上也披着红彩绸，早有人等在门口迎接皇帝的到来。 皇帝行事低调，知道此行的人并不多，所以当亲王府的总管和阖府的人要给复颜妤行礼也被阻止了，“今儿个我只是五哥的妹妹，不是什么皇帝，大家不要太多的礼节，免得扫了兴。” “这……”总管有些为难，亲王去迎亲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的招待皇帝。 “听皇上的吧，没错。”秋韵大概能了解总管的心情，在一旁解释着复颜妤的话。 “诶，谢万岁，今儿个老奴就逾越了，还望皇上谅解！”说罢，总管引着复颜妤一行朝正堂而去。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9节 李铭薄一袭白衣，胸口戴一朵大红的花球，骑在一匹白马上，仪仗开道、八抬大轿，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上官家的才女嫁给廉亲王，真是郎才女貌”一位路人感叹着，引来旁人的一致同意。 “是啊，听说廉亲王年轻有为，是皇帝的得力助手，看来咱们大堂今后有的就是好日子啊！” “就是就是，今后廉亲王有上官姑娘的帮助更加是如虎添翼……” 路人的话七七八八，李铭薄多多少少都能够听到，原本因为紧张而绷紧的一张脸也因为这些话而慢慢的缓和下来。 廉亲王府离着上官府并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上官府的门口。李铭薄下马，对着站在门口的岳父岳母行了礼。 上官一家对于这个女婿可以说是相当的满意，虽然上官夫人有些舍不得女儿，但是看到女婿不仅一表人才，更是国家栋梁，虽有不舍但是还是十分的欢喜。 上官锦儿早已经打扮好了坐在自己的闺房之内，在李铭薄下马之时喜婆早就前去报喜了。 不多时，在喜婆的搀扶下，上官锦儿款款而来。 复颜妤在廉亲王府的正堂不时的朝外面张望，“怎么还不来？” 苏慕芷和秋韵掩嘴而笑，也不去管复颜妤，两个人吃着圆桌上的茶，聊着家常。 见两人不理自己，复颜妤干脆走了过来，“诶，你们到是和我说说话啊！” “呐，吃些花生”苏慕芷把剥好的花生米放进复颜妤的手中，又继续着和秋韵的话。 “诶”复颜妤伸了伸手，想想干脆自己走到门边坐到了门槛上。 苏慕芷余光一瞟，看到复颜妤居然坐到了门槛上，立刻起身把复颜妤拉了起来，“到底是皇帝，就算免了礼节可也不能坐门槛上啊，这像什么话。” 复颜妤一脸委屈的在苏慕芷的身上蹭了蹭，“你们都不理我。” “好了好了，算算时候也该来了，你快点整理下衣裳，别等会让上官家的仆人看笑话了。”苏慕芷笑着用手帕掸了掸复颜妤身上的灰尘，就在这个时候有仆人来报，说是李铭薄迎亲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复颜妤拉着苏慕芷的手，快步朝大门而去。 震耳的鞭炮声伴随着锣鼓声，复颜妤在苏慕芷的身后捂着她的耳朵，看着从远处而来的李铭薄，眼前的一切似乎和某日的场景重叠，映在复颜妤的眼中感慨万千。 “我们进去吧！”复颜妤在苏慕芷的耳边说着，怕是等会李铭薄见到自己会脑子一根筋的要求行跪拜之礼。 “嗯”苏慕芷任由复颜妤牵着手，回到了正堂之中。 不久，人声渐渐高起来，复颜妤才平静下来的心又被吊了起来，平身第一次主持婚礼，说不紧张也难。 新娘和新郎被簇拥着从外面一路而来，因为事先没有把皇帝来主持婚礼的消息散布出去，所以当大家看到皇帝坐在正堂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好在复颜妤有了经验，赶紧发话，说今天特殊，可以免除一切礼仪。 三拜九叩后，复颜妤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新人被大伙送进洞房，外面的酒席开宴，复颜妤象征性的敬了一杯就离开，免得因为她的存在让大家不能尽兴。 马车里，一向话多的复颜妤却十分的安静让苏慕芷有些狐疑，等苏慕芷注意的时候却看到复颜妤双眼注满泪水。 “怎么了？”苏慕芷以为复颜妤是因为看到李铭薄成亲大过于激动，却不曾想听到复颜妤哽咽道：“纵使我是一国之君，却不能给慕芷一个如此热闹的婚礼。” 苏慕芷伸在半空中的手一滞，“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有你在，胜过一切。” “真的？” “是”苏慕芷拉过复颜妤的手，贴到自己的心口，“说谎心跳会加快，你看看有没有加快？” “加快到是没有，只是胸好像小了。” “复…颜…妤”苏慕芷咬牙切齿，这个人真的是无药可救，给她一点颜色，就能够开染坊。 “哎……”复颜妤长长的叹了口气，“难怪始皇帝要称自己为寡人。” 苏慕芷脑子转了一圈，本想不搭理复颜妤，可是却又有点想知道复颜妤那句话的意思，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我猜是不是始皇帝和他老婆睡觉也只能抱抱，什么都做不了，始皇帝一时想不开，才称自己为寡人。” 苏慕芷哭笑不得，“这些胡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经验总结，你看，寡人不就是和始皇帝一样。” 苏慕芷假装听不懂，靠着马车假寐。某个“寡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动到苏慕芷身旁，不规矩的手开始没有规律的蠕动起来。 (完)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