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魂》 正文 第1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缚魂 作者:陌上彤 轻松版文案: 缚魂,某只非人类年下使用的一种情商为零的告白方法。 这是一个被小自己三万多岁的非人类年下凶兽坑了好几万年的驱魔大队长—落川同志自强不息的故事。(哎妈,绕死我了!) 正经版一句话文案:缚谁之灵,锁谁之魂。 现代都市驱魔文:阴毒鬼畜年下泰迪攻 x 自强不息嘴贱叔受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恩怨情仇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落川 ┃ 配角:重冥,焰珂,纪川 ┃ 其它:配角若干,强强 第1章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我用了许多年许多年才适应了如今现世快节奏的生活,遥想几百年前还山河秀丽,一眨眼不要紧,再下来时就等着吃雾霾了。都说神仙神通广大,这也就是个炼丹的空,现世就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也是没谁了。 想我堂堂一仙君,到现世来受罪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合着让我当“老鸨”算怎么回事? 真是落魄神仙不如狗! 我就不明白了,就说一起下界的那个比我五千岁的佛修,你瞧人家那小日子过得,没事念个咒,摸个珠,看看风水,遇到个金主再祭出法相做做样子,那钱来的,比入魔还要简单。虽说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后来我想了想,我这倒霉催的命中,最大的倒霉体就是重冥那混小子了。 怎么就……遇到他了呢。 诸多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一想到当时那一出出的大戏,我烦躁的就差没把速效救心丸当糖豆给吃了。我舒了口气,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蹦跶了六万多年心脏。 pub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乍一听上去就像是魔界邪咒一般让人六神不清净。身边抱在一起护啃的年轻人叫我这个活了数万岁的老人家委实坐不住。坐在我身边今晚出手阔绰的年轻cfo一把搂住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那舌吻的技术叫人啧啧称奇,我想如果他也是修仙弟子的话,一定能成为震惊六界的“双修”达人。 卡座上的两对人亲的火热,就把我卡在中间一个人喝闷酒,刚喝一口,我就被呛住了,这些个洋鬼子的酒就不是神仙喝的,我着实怀念起九天之上阿肆酿的桃花露。 酿制桃花露,需用九天朝露,加以…… “有,有鬼啊!!!” 不等我回味那桃花露的上等滋味,一个小酒保脚下一崴就朝我扑了过来。我身子一闪,他就这么一下子摔在了我旁边的卡座上。 果然,这种狗啃屎的动作惹得旁边的两个高富帅不高兴了,护着怀里的小妞就道:“没事吧,宝贝儿,没踩到你吧?” 那语气,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看着那小妞脸上二斤厚的桃花粉,真的想不出如果这位小哥知道他怀里的这位他花了好几万包一星期的女的其实是一只雌雄都还没修炼出来的狐妖,会做何感想。 我叹了口气,一把将卡在卡座上的酒保拎了起来,只见他面色晦暗,一看就是被人吸去了一半的精气,我眼皮子一跳。 妈的,又是哪个狐狸精给老子找事儿干! 我对着他吹了口仙气儿,酒保这才缓过劲儿来,一把拉住我就开始狼嚎鬼叫,震的我耳底子发痛,“川哥,有鬼,有鬼啊!” 我看着身边两个高富帅急剧变化的脸,赔笑着一把将酒保拎了起来,“那个,他喝多了,不好意思啊二位,先失陪了。” 这两位高富帅倒也客气,大手一挥,道:“成,落经理去忙吧。” 我笑着挥了挥手,他们算是这家pub的消费主力军,我可不能把他们得罪了。 我拎着酒保就往厕所拖,一甩手他就跟个烂泥一样坐在了一个马桶上。这酒保年龄不大,大概也就十□□岁。我似乎从他身上闻见了一股怪味,我本以为是狐妖的味道,可再一看,原来是这个孩子被吓尿了。 我看着他哆哆嗦嗦的的样子,逗趣道;“行啊,现在像你这么大还是童子的不多了,你知道吗,妖怪最喜欢童子了。” “啊啊啊!!” 不等我说完,这小孩儿就像是跳尸一样蹦了起来,大叫着就往后面洗手台处指了过去。我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在那里补妆,只不过身后的尾巴却没藏住,一晃一晃的。 我眼皮子一跳,抄着手里的手机就冲着那狐狸精的头砸了过去。 “啊!” 狐狸惨叫一声,血从额头上流了出来,我瞪了他一眼,“你他妈今天到底是做鸡还是做鸭!” 狐狸脸色惨白地说:“川哥,我,我今天做鸡……” 我简直要怒,“做鸡?做鸡你他娘的跑到男厕所来补什么妆!” 他愣愣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马桶上的酒保,吞了吞口水,“对不住啊川哥,我第一次做雌的,忘了这事了。”狐狸说了一句就想溜,我连忙大喊道,“出去接客你倒是给老子把尾巴藏好啊,傻缺!” 遥想多年前,他们狐族是何等的身姿曼妙,特别是他们的狐后,那叫一个天上难寻地上难找,也不知道这几百年是吃什么吃多了,遗传基因怎么直往猪精上蹿呢。 我不由得唏嘘一声,一回头不要紧,这才把发现马桶上的小酒保早就吓昏过去了。 啧,现在的小年轻儿,也太不禁吓了。 第2章 我伸出手,用法术抹去了他的记忆。我刚想把他架走,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的脚步声。 “川哥!” 我一挑眉,“哦,利三啊。” 利三是鬼族的人,虽然化了人形人模狗样的,不过真身却是一个没有头的,说是死前被人砍了脑袋,到现在也没找着,故而办事有些少脑子。 我叹了口气:“上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瞧瞧把人童子给吓得,好好的一泡童子尿就这么浪费了。” 利三看了看马桶上的小孩儿,嘴角一抽,连忙道,“川哥,有一只狐妖在床上吸了人的精气,那人看样子快不行了,那只狐妖也逃了。川哥……你说这要是把镇邪所的那帮祖宗给招来了,老大肯定会打死我们的。” 我眼皮子一跳,“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不能让狐妖接客吧?要是镇邪所这次收了你们,我可不管。” “川哥!” 利三像是吓坏了,一把扑过来抱住了我的裤腿,“川哥,您是仙君,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我誓死都要做川哥您的腿部挂件啊。” 我冷笑一声,“别了,我年龄大了骨质酥松不适合做负重跑。再说了……仙君?那是谁前天在南门那处嚼舌根,说我是重冥那小混蛋的御用男妓来着!” 利三这下子不说话,身子抖个不停,像是生怕我把他抓走练了丹。 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丹修,绝对会给你的利索的,不会让你生不如死。” 利三简直快要翻了白眼,我自然不会跟这种小鬼儿一般见识。 “人呢!”我问道。 利三指了指楼上,“3……306房间!” 现世救人讲究黄金三分钟,我这里就要讲钻石一须臾了。 但非寿终正寝者,生死簿上难寻其命,冥府之主也不收。若是能救回,什么都好说,若是就不回,怕是就要怨气缠身化身厉鬼,不过那之后要是作妖也就是镇邪所的事情了。可是今儿个这狐妖是重冥店里的人,这就不太秒了。 镇邪所的那群公务员就快穷疯了,巴不得现世出点什么大事,他们好打捞一笔。再说我听说最近九重天要来个一个特派员,镇邪所正怕出了什么事被提溜上去受罚,这就出了这种事,到时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刚走到三楼,走廊深处就传来一阵的狐狸骚味,店里重冥的几个手下已经封锁了整个楼层,见我来了,这才让来了身子。 我走了过去慢慢的推开门,豪华包间里,衬衫皱皱巴巴的扔在了地上,再走几步就是领带,还有内裤…… 不用想就知道前戏有多么的激烈。 一眼看过去,偌大的欧式圆床上,只裹了一个浴衣的男人摆出了一个大字,还有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再走近些,就看见男人脸色铁青,看来精气被吸了不少。 我摸了摸他的眉心,叹了口气。 我从兜里拿出一只小葫芦,从里面到了一粒药丸给他服了下去,这药丸本来是我要留着哪天给自己保命用的,这下倒好,偏偏给一个愚蠢的人类用了去,真是作孽。 不过退一步想,如果再过一会儿,这个的魂魄飞离,被游荡在现世的恶鬼围住,我岂不是还要与鬼抢魂? 如此想来,这丹药用的还是很得当的。 吃下仙丹之后,男人紫黑色的脸这才恢复了过来,褪去的原来的猪肝色,我这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好嘛!原来躺在这里差点领了便当的人竟然是当红的明星,对面的商场上前段时间还挂着他的海报呢。 我以前就觉得重冥干错了行,就冲他那张帅脸,就应该去做娱乐事业。回头看看某些人,人家染了魔气不照样进军演艺圈,唱唱跳跳风风光光的,多好。 偏偏要来开什么风月场所,真是想不开! 男人的气色刚刚好转,那边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的嘈杂声,我推开门,就看到利三他们拦住了一个女人。 “吵什么呢!” 利三道:“川哥,这个女人非说是里面男人的经纪人,要进去。” 我看了看女人,“恩,放进来吧。” 利三松了手,女人看了我一眼就进了房间门。不用我处理接下来的事,我当然高兴,只不过这二半夜的我还要去追那只吸了精气的狐妖,这就令我非常的不爽了。 我一边下楼一遍想着要是抓到了那只狐狸,是要从头剥皮,还是从屁股开始剥起好,就看到二楼的电梯突然打开,一群酒保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老大!” 我噎了噎,转身就想脚底儿抹油。 “站住!” 我的右脚还没有落下,身体里的魂魄就被男人寒钟一般的声音生生定住,身后随之而来的寒气让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缚仙咒! 男人蹭着我的肩就走了过去,他身上的寒气刺得我浑身难受。男人打开了一间房间,率先走了进去,我看着他宽大的脊背,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身后的一群鬼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许是察觉到重冥今天的心情不好,麻利儿地逃命去了。 缚仙咒没有预兆的解开,我方才施了力的右脚冷不丁落在地上,害我跄踉了一下。我抿了抿唇刚想说些什么,那边冷清的声音就穿过了厚重的房门。 “进来!” 我看着眼前的欧式房门,突然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我咬了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即使化身人形,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却还是封不住他已经渗透进了魂魄的戾气,他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中透露着一种刀锋一般的美感,英俊的无以复加。就算他尽力想要低调,可就凭这张脸,这也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周围的空气像是要凝结成冰割破肉身,我被那凌厉的目光看的眼神忍不住游离着。 “不接电话……聋了?” 他淡淡开口,随手开了一瓶桌上的红酒,酒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随着他的掌心轻轻晃动,在那样的一张面容之间,轻触他嘴边的仿佛已经不再是红酒,而是赤红的血。他的喉结鼓动着,却看得我天灵盖一麻。 我想我是知道他今晚要做什么了。 第3章 我吞了吞口水,“刚才一世情急,我用手机砸了一只狐妖的头,所以……” “臭死了!” 他突然说了一句,语调不高,却让人遍体生寒。他看着我,就好像他看到的只是一头妖族中最底下的食人野兽。他的一双眼睛像是钉子一般恨不得将我的三魂七魄尽数打散。 你看这个比我小了三万岁的小混蛋多无情,我替你他办事,他却这么看我,真是…… “为何……” 听重冥发了问,我有些诧异,觉得这句话实在是没头没脑的,叫我难以回答。 我刚想开口,就见那边虚空中绿光一闪,一只长了四只眼的厉鬼便像是生生拨开了空间一般探出了半个身子,立于房间之中。整个房间顿时充斥着诡异的绿光,阴气逐步的向我逼了过来, 那是重冥手下的得力助手之一,四目厉鬼,上可探天二重,下可探魔三分。 我闭上了眼睛,突然就明白了。 “你派人跟踪我……” 我开口,却只是平淡的说出事实,重冥高大的身躯半隐在月光之中,徒添几分阴厉。不愧是鬼族近几千来的得力干将,神魔皆愁。 “为何隐去仙迹?” 我觉得这问题问的挺招人笑的,“我去魔界替你办事,你却派人跟踪我?你要是信不过我,怎么不叫你的属下去做?” “那地方只有九重天的人能进。” 我握紧了拳,是啊……我为了你差点丢了命,你一句好话不说也就算了,还问我为何隐去仙迹?难道要等我血流成河悲惨至极,然后再被一群低等的妖魔分了吃不成。 我心里似有淤堵,却逼着自己挺直腰杆做仙,“那你大可以用我的血破开封印,自己去夺那鬼东西。反正那东西是用来救你心上人的,这样还能表示你最高的诚意。” “落川,这三个月,你去了哪里。” 重冥答非所问,只说了这么一句。 重冥不轻易叫我的名字,但凡叫了,就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对我来说,那是一种警告。 他叫来四目鬼无非就是想要东西,他在怪我只顾着在某个犄角旮旯躺尸三月养伤,却没有拖着半条命率先将那东西交给他。 我二话不说从兜里将那凝魂石拿出来,凝魂石本是魔界的宝贝,据说是一位魔将给他未来的媳妇儿求婚要用的,被打造成了一枚钻戒,可谓是鬼斧神工。现在被我抢来,之后还不定怎么追杀我呢。 我将盒子打开,凝魂石在黑暗中发出一阵蓝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套房。 半空中只探出半个身子的四目鬼阴森森的笑了笑,“恭喜吾主,贺喜吾主!” 我听着这八个字,一时间苦笑不得。谁都知道那个已亡人是他的心头宝,他千方百计想将那人复活,而我只是不得不屈服于他的缚仙咒下的落川仙君。 说什么仙君,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我愤恨的将盒子盖上,一丢手就扔进了他的怀里,重冥稳稳的接住,然后递给了虚空之中的四目鬼。四目鬼恭恭敬敬地接过,消失在了那时空的裂缝中。 我知道,那后面便是鬼界。 我的心情实在不好,因为抢这个破玩意儿,昨晚半夜我还吐了几口老血。眼下心脏难受的要命,只想着去抓住那只狐狸然后好好修理一顿。 我退了一步,迅速转身,“东西你拿到了,我先走一步!” “站住!我说了你能走了吗?” 妈的,又是缚仙咒! 我闭气凝神,就听到重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以为我们今天又要大战三百回合,下一秒却听到他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西装被扔在沙发上的声音。 重冥走到了我面前,分明是一张俊美的脸,却叫人看不出一丝的悲喜。 “我让你走了吗?” 我咬紧牙关不说话,重冥突然伸手指向了浴室,“去,洗干净。”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碍于我昨天还在吐血,我还不想这么快归于混沌,我咬了咬唇,放低了语气,“我今天不想……” “去洗干净。” 我的四肢因为施术主人的声音开始做出了适当的反应。第一个动作,就是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叮叮作响。我像是被如来的金刚罩罩住,然后进行超度一般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像是被翻搅一般,一口血堵在了我的喉头,却被我生生含在了嘴里。 裤子被我自己脱下,然后是西装,白衬衫,手表。重冥只给我留了条内裤,我不由自主的走进了浴室,转身关门。 直到重冥被这扇门隔绝在外,含在嘴里的那口血才喷了出来。我不想让被我小了三万岁小混蛋看笑话,却碍于缚仙咒的作用,连想擦去嘴角的血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我开始打开莲蓬头对着自己的头一直冲,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重冥的洗澡方式,合着是要把自己淹死还是怎么着? 洗到自己最隐私的地方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张口大骂,“重冥,你他娘的给老子差不多点!” 这句话果然奏效,我的四肢重获自由。我迅速的将自己身上冲了个干净,正在此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那是重冥。我脊背一僵,刚想转过身子,就被他摁着头贴在了冰冷的瓷砖上。 “把腿分开!” 我大惊失色,“不,不行……”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整,那一秒就被贯穿了,疼的我五脏六腑都在抽抽。重冥一点也不客气,秉承了他一贯做这件事的风格。 重冥的真身是黑麒麟,可吞天食地。就算化作的人形,也藏不住他一身的戾气,身材也比一般的凡人高大强壮。记得有一次他做着做着就变了身,下身长出了倒刺。我惨叫一声,醒来之后我才知道我被他一顿操的,硬生生挺了一个多月的尸。 当重冥在我体内完事的时候,我愤恨的闭上了眼睛,“我说了好多次不要弄在里面,滚出去!” 突然有一个大力捏住了我的下颚,一把掰了过来,逼着我直视着他此刻赤红的的眸子,他眼里的怒气是那样的明显,我却真的看不懂。 我丢半条命给他偷来了魔族的顶级钻戒,又给他泄了欲,他怎么还是一脸我该他两亿冥币的样子。人不服老就是不行,特别还是像我这种老弱病残的,不比这些年轻人。 我开始摇头挣扎,可是下巴却被重冥死死捏住,动惮不得。 “你差不多完事得了,我不行了……我……唔……”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大力吻住了。其实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更为确切,我感觉到血涌出的感觉,却没感觉到血的温热,想也知道是被重冥吞了下去。 妈的!老子都这么惨了,他还忙着喝血! 许是我的血对他来说是圣品?我不知道,只是每次做的时候身上都要被他咬上几口,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身是黑麒麟,我还以为他是哮天犬的拜把子兄弟呢! 我越想越气,好不客气的咬了回去,这下子涌入口中的也不知道是我自己血,还是他的,就这么顺着我的嘴角滴落在了浴室中白色的地砖上。顺着水流一起慢慢没入黑漆漆的沟槽当中。 就像是我多少万年来付出的真心,终究付之东流。 第4章 我愤恨道:“要喝血就喝血,别他妈吻老子,真恶心……啊!重冥,我x你三舅姥爷!” 我忍不住大骂一声,重冥的泼墨一般的黑发迅速的增长的,一如他高大的身躯。我看着瓷砖上映出他冲破人身的麒麟身躯,做着垂死的挣扎。 “不,不要这样,会死的,会死的!” 我叫喊着,后颈就传来一阵的刺痛,那是他的獠牙深深刺进我后颈,然后疯狂吸允的声音。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后颈处喷发而出,落在水流中却变作了绿色的血迹,却如同水墨坠入幽潭般慢慢晕染。 那是我在魔界中染到的魔气,这段时间我之所以这么痛苦就是因为这一股魔气。虽然重冥这种治疗方法委实不可取,不过也却也是最奏效的,我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重冥没再变身,或许我对他还有用,他不想弄死我。 也是,要不是我对他有用,他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弄死我了。 最终,我还是在他发狠一样的冲撞中模糊了意识,浑浑噩噩中,我似乎听见有谁再说“看你下次还敢……” 剩下的半句,我没有听清。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个房间了,而是在我的卧室里。重冥这几年在现世挣了不少钱,以至于在一步金一步银的s市买了一个另人眼红万分的豪宅。不过这豪宅是被好几个阵法保护的,防盗效果一级棒。 豪宅里的卧室多的数不清,重冥给了我一间。不过也难怪,自从二百九十九年前我被他下了缚仙咒之后,就回不到九重天了。我替他卖命,他自然要给我一个住的地方,不然这我的仇家这么多,指不定就横死街头了。如果我横死街头,那一定会登上镇邪所内刊的头版头条,然后上交到九重天,成为他们后几百年茶余饭后的话柄。 我拼命想坐起身子,可是腰部以下像是没有了知觉。 干!重冥那王八羔子昨天到底做了几次! 不对,他中途还变身了来着,虽然只变了一点点,可是他下面的尺寸可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会死人。 我掀开了被子,胸前却被啃出了山川湖泊,栩栩如生。我失神的望着天花板上的大水晶灯,半天坐不起身子。重冥这分明就是让我近段时间难以出门,小红花都快蔓延到下巴上了,一个脖子跟梅花落枝头似的,我还怎么出门。 就在此时,我听到房门外有动静,连忙将自己裹了个结实。房门被一个大力推开,那是重冥家的小孩儿,名叫重铃。 重冥从小是被鬼君收养的,重铃是他养父的孩子。这小家伙大概有人类小孩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特别的可爱。 当然,只要他不哭。 重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小娃子的哭声堪比魔界铃咒,那些修为不高的小鬼小妖小魔,甚至是刚出门历练的小道士,只要叫这小娃子哭上一刻钟,他就一定会翘辫子。 重铃最近一次哭还是五十多年前,说起来也是作孽。 那时重铃第一次被带到现世玩,就因为他看中了一个玩具而重冥没有给买,这小屁孩儿就哭了,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我就记着当时这娃子一声嚎过去,一公里之内的妖怪瞬间就生了天。如果不是本仙君机智勇敢果断地拿出一块糖堵住了那张嘴,镇邪所非得把他治安拘留了不可。而镇邪所如果把鬼君的宝贝孩子治安拘留了,那我觉得鬼界跟天界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也就不远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重铃自从那次之后就特别粘着我,不过我觉得大概是重冥那哥哥当得比他爹还严厉,戾气缠身的,所以重铃才会总来找我玩。 重铃现在的心智跟七岁小屁孩一样,所以按照这个算法,根据辈分,重冥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但是…… “落川!你别睡了,太阳照屁股了!” 我抚了抚额,这雾霾浓的,这娃子是哪只眼睛看见了太阳? 重铃大叫了一声就飞快的扑上了床,差点把我昨晚吃的饭都被砸出来。我摸了摸重铃柔软的发,嘴角一抽。 好好的鬼族,学什么高丽棒子,还染头做卷!不过我又想想重铃那那活了二十几万年岁的娘亲刚去韩国割了双眼皮,还隆了胸,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捏了捏重铃嫩得快要出水的小脸儿,“落川也是你叫的?” 小家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糖,塞进了嘴巴里,然后看着我说,“落川,重冥昨晚打我。” 我有些意外,重冥虽然对我不好,但是对重铃算是很好的了。虽然重冥那臭小子面目表情缺乏,但是冲重铃上次哭的那么难听,重冥都没有一巴掌打晕重铃的情况下来看,重冥是真的把重铃当亲人的。 我不由得问道:“他为什么打你?是不是你又半夜出来偷糖吃了?” 说到偷糖吃,这就要说起一百多年前重铃糖吃多了张蛀牙,哭的九州差点成八州的事情。从那以后,重冥就把糖放在了他自己枕头下,守的比保险箱的严实。 重冥的爹娘指望不上,两千年前就说要二胎,折腾到现在还没有怀上,目前正在环游世界寻找激情,准备怀老二。现世都响应二胎政策了,我觉得他们不应该再去环游世界,应该把钱用在刀刃上,比如去不孕不育医院挂一个专家门诊什么的。 重铃吞了吞口水,“我昨天晚上口渴就想起来倒杯水喝,然后我就看到重冥压在你身上正在交尾……” “等等!你从哪学来的这个词儿!” 我简直气的要升天,重铃却一脸无辜,“恩……四目鬼叔叔给我一个动物百科,那上面说的。” 我嘴角一抽,“那是动物之间的叫法,人类不这么叫。” “那怎么叫?像落川你昨天被重冥压在身下那样叫吗?” 我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怎么?” 重铃登时四脚着地跪在了床上,屁股撅得老高,叫道:“啊!重冥……你给老子轻点……啊……不,不要碰那里……!” 我:“……” 影帝重铃神情一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又剥了一块糖塞进嘴里,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我问,“怎么样,落川,我学的像吗? “不像!” 还没等我把自己的下巴壳子掰回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正是重冥。 我:“……” 第5章 我感觉已经生无可恋,重铃却打了个激灵,掀开了被子就往我怀里拱,我登时心如擂鼓,伸了就去捉。 “咦,落川,身上怎么长了一坨肿瘤?” “啊!” 我大叫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裹着被单掉下了床。 哦,我忘了说,重铃是个女娃子。 重冥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来就像拎狗崽子一样把她拎了起来,准确无误的扔出了房门。然后用重铃看的动漫书里所谓的“意念”关上了门。 被一个女娃子摸了,我一张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放。 我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也看见了,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正当我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重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了看觉得不太对劲儿。哦,原来是我的。 重冥就这么将手机扔给了我,然后阴着一张脸就离开了。 接着,我就听到了重铃杀猪一般的嚎叫,可谓是响彻天际。 我听得冷汗直冒,摸索着打开了手机,是利三的电话。 “什么事,说!” “川哥,出事了。” 我听到利三的声音是真的不对劲儿了,连忙问道,“别急,先说事。” “恩,就,就昨天那只狐妖,我们几个人分头去追,结果追到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啃一个大活人,等我们阻止的时候,那人已经没气儿了。” 我蹙了蹙眉,“狐妖不吃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他吸了大麻,估计是神经错乱了。” 干!不是前些月前才说远离毒品,正确做狐的吗! 利三又道,“糟糕的不是这个,是他被镇邪所的人抓了去,估计是没命了。” 我冷哼一声,“活该!” “可……可我听说那个人是文曲星转世,现在就这么死了,所以……” “啪嗒”一声,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真是日了狐了! 我刷牙,穿衣,顺带用净身咒把我身上的痕迹弄掉,然后喝了杯牛奶最后发动了车库里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仅仅用了十分钟不到。 我风驰电掣一般开着车穿梭在s市的街道上,一个漂移没入了一个死巷之中。我将兜里金灿灿腰牌取了出来,继而抛向了空中。 “开门!” 我对着前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哟,真是个稀客!” 雾霾之中,金光立现,周围的景色突变,高楼林宇瞬间消失于无形,一扇青铜色的大门缓缓开启。 我一脚油门轰到底,“撕拉——”一声,一个漂移将骚红色车甩在了镇邪所的大门前。 我下了车,一把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 “哟,这不是咱们的六组组长落川仙君吗?今儿怎么有空来?”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笑了一声,“我还在想我是不是走错了路,怎么才几年不见,紫菱组长就从女孩儿变成女人了?” 女人变了脸色,一把拎住了我的领带将我拽到了一旁,“你还赶来?你手下的人杀了文曲星,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我也想知道怎么收场。 我忍了忍,“我打算去找一找他的魂魄,助他还魂。” 紫菱只是轻哼一声,“文曲星的魂魄不比一般的魂魄,八成已经被半夜又当得鬼怪啃的连渣都不剩了,你上哪去找?落川,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回来吧,那个狐妖本就是重冥的人,只要你回来,我铁定站在你这边。” 我默了默,“我方才算了算,魂魄还在。” “你!”紫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我的指尖都在发抖,“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魔界,有组员看见你浑身是血躺在灵川旁,怎么回事?” 紫菱见我不说话,又逼问道,“落川啊落川,老娘就想不通了,你为什么要给重冥卖命?你不知不知道,六界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可以一打起来,你这就是活生生的叛徒。这两百多年,你以为是谁在组里给你压着这件事?要是捅到了九重天,老娘也管不了你了!” “谢谢你,紫菱。”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紫菱是个暴脾气,她指着我的鼻子就道:“你有空跟我道谢,还不如洗一洗你这个木鱼脑袋!你当神仙真的不老不死吗?当心哪天你真的魂飞魄散!落川,我真的不想到时候跟你动手。” 我点了点头,取出来准备了许久却没能送出去的礼物,“这是金锁,你儿子的过生日我没去,这算是补的。” 紫菱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照单全收了,“哼,算你有良心!” 我跟紫菱进了门,我瞅着建得跟现世办公大楼一样的镇邪所,摇了摇头,“镇邪所一共就十位组长,把一种组员连同门口扫地的加起来也才一百多个人。你们还天天吵着说没钱没钱,把办公地方建这么好干什么?在这个时空夹层里别人又看不见。” “你不知道吗?我们马上就能见光了。” 我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紫菱微微一笑,“就是成为s市真正的公务员,等到九重天的特派员下来,我们就可以公之于世了,到时候会安插我们去各个城市的部门,确保华夏大地居民安居乐业,免受侵扰。” 我尚且记得这是许多年前的提议,天界一直不同意,怎么现在…… 我掐指算了算,心中一凉。 呵,该来的终究会来。 我抬头道,“紫菱,文曲星都翘辫子了,镇邪所却只有你一个人迎接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紫菱的目光有些流离,“不都说了吗,忙着跟凡人打好关系啊。” “聚魄棺就快大成了,六界就快不太平了,对么?” 紫菱的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终是隐瞒不住,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是。”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重冥这一百年来都在暗地里忙什么的,他是忙着养精蓄锐,去为他那已亡的心上人夺棺呢。 比起这个,一个文曲星算什么呢? 现在有已经没有皇帝老子了,文曲星也差不多成了高考状元了,大动荡的面前,谁管这个。除非天界有意想跟鬼族开战,然后才会把这件事当幌子。不过眼下这节骨眼,天界没这么傻。 我知道狐妖这档子事指定会不了了之,便冲着紫菱挥了挥手,“成吧,既然没事,我就先回了,这文曲星把我闹腾的,出了一身汗。” 我一把拉开车门就要坐上去,就听到紫菱在后面说,“落川,收手吧,你这样不值得……” 我面无表情的冲他挥了挥手,不置可否。 的确不值…… 自从我看到数万年前的那一幕之后,我就知道不值了。 第6章 从镇邪所那地方的时空夹缝中回来的时候,现世已经是华灯初上。 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该在情急之下找了这么一个巷子口破开结界,害得我的法拉利怎么也退不出去了。徒留巷子口几个年轻人像是看猴儿一样看着我,笑的他姥姥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我不疾不徐地摸了一颗烟点上,后面的几个年轻人像是看够了,没多久就散了。我默念了穿墙术,一脚油门轰到底,再撞了无数个店铺跟居民楼里的坐着各种各样事情的凡人之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了pub门口。 眼尖的利三连忙跑了过来,我一下车他就殷勤的跑过来给我上烟,“我的川哥喂,穿墙开跑车的神仙,六界之中您属第一啊!” 我狠狠瞪他一眼,“少拍马屁,下次再有这种事,就算镇邪所把这里踏平喽,我也不会再管你们死活。” 利三赶忙点了点头,“那是那是,以后绝对要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川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开最好的酒,挂在我的工资上。” 利三只是一个酒保,昨天是他当班,那一瓶酒虽然很难喝,可也顶得上他好几个月的薪水,算是他的一片心意,只不过那酒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我摆了摆手:“你挣钱也不容易,算了算了。” 我说着就往酒吧走,开张之前找了那一群天天接客的蠢货开了个会,三令五申叫他们不准碰那些现实的鬼东西,尾巴也得守住了!要是再敢吸取凡人的精气,就把他们打的爹妈都不认识。 十分钟的会,他们一个个坐着连头都不敢抬。 “散会!”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2节 我一挥手就出了办公室。 “傲的什么呀!” “就是,仙君又怎么了?还不是咱们老大身下的浪货!” 我扯了扯嘴角,这种话被我暗地里听到了不少,我总不能折回去找他们算账,要怪就只能怪我技能满点顺风耳了。 我摸索出了一根烟,可是打火机却怎么也不肯给我面子。我把烟一扔,一脚踢在了墙上。 也不管那酒有多难喝,我一口气干了不少之后,冲着利三问道,“那个文曲星的尸体呢?” 利三指了指楼上,“三楼最里面一间,按照川哥说的,我已经设了结界了。” 我起了身子就往三楼走,刚出电梯没多久,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撞进了我的怀里。 “仙君!” 我被这一声仙君给叫的打了个哆嗦,我回头一看,有些傻眼了。 我依稀记得这是近两年来风头正劲儿的女明星,年龄不大,叫做柳灵。只是眼下这一撞我才发现,算来这个女人竟是天灵草修炼的,怪不得带着凡人没有的灵气。 天灵草是九重天的东西,不是这些妖狐可以比的,自然出类拔萃。 只是这一声仙君实在是…… 柳灵看着我,道,“仙君或许早已忘却,但仙君确实救过我我的命。天灵草是九重天双修的最佳辅药,我看得出仙君身上有伤,如若仙君不嫌弃,我……” 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冷,地上像是结起了冰晶,墙壁上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西洋画不堪重负掉在了地上,碎成千片,我暗叫一声不好。 天灵草最怕鬼族寒气,我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 “仙……仙君!” 那是一个脸色惨白的不成样子的男人,从他脖子□□在外的皮肉跟爆裂的血管来看,这人正是昨晚死去的文曲星,却是被某只厉鬼占用了身体。 如果利三在我身边,我一定一拳送他上西天。 妈的,他这设的是什么破结界! 男人正在以诡异的步伐行走着,骨骼发出了“咯咯”的声响,这应该是从鬼狱里出来的在逃犯,看样子怎么着也得关了几千年的样子,故而他根本不知道现世已经沧海桑田,也不知道现在的人类是一种怎样的生存方式。 我指尖一点,背后的电梯门迅速打开,“你先走!” “可是……” 我挡在了柳灵身前,“小小厉鬼,无妨!” 天灵药是九重天疗养生品,却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留她在这里只会拖后腿。 柳灵点了点头刚想逃跑,厉鬼却突然叫了一声,黑色的烟雾像是激光炮一样从他的嘴里喷射而出,电梯门瞬间被破坏的面目全非。 “柳灵!” 这只厉鬼的速度实在骇人,我在一瞬间张开了结界,一把拉住了柳灵的手,柳灵吓的惊呼了一声,可右手臂还是被厉鬼的抓出了一道血痕,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柳灵的右臂却在一瞬变得灰黑,黑色的鬼气像是一道道枷锁一般迅速蔓延到她的脖颈。 我暗叫一声不好,一时间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就嘴对嘴的喂了她一口仙气,这下子柳灵体里的鬼气被渡到了我的身上,那种充斥着千万年来的怨气跟戾气伤地我全身剧痛。就算是我没有受伤,这是修炼了万年的厉鬼也不是一招一式就能打败的,更何况眼下我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柳灵又在我的身后,这实在是…… 真是造孽,这混账玩意到底是哪个傻逼给放出来的! 可以看出,厉鬼越狱的代价很大,受了重伤的他自然想要抓住天灵草,我怕连累到楼下这么多人的性命,横抱起柳灵就用身体撞开了已经被冻结住的窗户,直直从三楼跳了下去。 厉鬼犹如魅影一般紧跟着飞出,张开了紫黑色的利爪就朝着我的后背抓了过来。 我一脚踢在了他的眉心处,将他踹飞好几十米,直直的砸向了一栋居民楼的天台。身上带伤的我不可能在这种人潮攒动的的地方张开结界,那只会大大耗费我的法力。我必须寻得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再跟他交手。 至于打得过打不过……干!再说吧! 我怀里的柳灵颇为不解的看着我,“仙君为何不祭出法器收了他?” 仅仅是逃命我就快要气喘吁吁了,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我一边没命地狂奔一边道:“我的法器前些天被魔界的一群魔物搞废了,还没找到仙友修呢!” “仙君小心!” 我感觉背后一疼,一个大力就冲半空中坠了下去,直直的砸碎了一个摩天大楼的玻璃。“哗啦——”一声,刚才还闪着香水广告的大楼被我砸了个窟窿。在致命的瞬间,我把柳灵往远处一甩,抱着厉鬼就摔了个结实,我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正当我觉得这次死定了的时候,身上的重量却在一瞬间消失了,只听一声哀嚎,我就感觉眼前一热,那只厉鬼就这么跪在了地上,我回头一看,彻底傻了眼。 “落川,你这个扫把星!” 我还没回过神,肚子上就挨了一下重的,这一膝盖不要紧,直接给我踢得翻了白眼。 不过就冲这声音,我就知道男人是镇邪所三组的组长,灵华仙君。 去年,他成了紫菱的丈夫。 说起来……我们俩之间的革命友谊,那真是比海深啊,比如他一直怀疑我跟他媳妇儿当初有一腿。 妈的,他也不用脚趾头想想,除了他这个抖,谁能受得了那个暴力女! 第7章 “落川,你还有脸给我睡!” 正当我睡得正香的时候,我是被一双恶毒的手给活活掐醒的。而掐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暴力女紫菱。 我被暴力女搞得差点口吐白沫,一个挺身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好半天才顺过了这口气。只见紫菱从兜里拿出了我几个小时前才送给她的金锁,然后就冲我招呼了过来,“金锁还你,我儿子上幼儿园之前的费用,你现在就给我吐出来!” 我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了一串天文数字,两脚一蹬,干脆装死。然而我刚刚闭眼,脸上就被赏了一拳头 “落川,别给老娘装死!” 就因为这一拳头,害得我又多睡了俩钟头。 过后我才知道,彼时灵华仙君正在跟一群外国佬谈一笔大生意,要是谈成了,别说他儿子的奶粉钱,就算是买它一百只头放在青青草原二十四小时直供他儿子一个人吃,也是很够的。 然而就在那外国人正准备落笔签字的时候,却被我砸的灵魂都出了窍,害得他给人家叫了半个小时的魂。我觉得这工作,灵华仙君这个□□公务员就是多管闲事了,他应该去找书里说的米迦勒,或者耶和华。哦,瞧那面相还有可能是宙斯。不过他也顺便建立一些外交关系,说不定天界一高兴,他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等我再次醒来,这对夫妇就开始对我进行了持续性的,轮岗制的思想教育。 “落川啊落川,你好歹也是个仙君,虽然那厉鬼是很厉害啦,你也不至于被搞得这么惨吗?” 我对于这种说法不能苟同,“我前段时间去魔界,被那里的魔物伤了元神,故而不能施法术了。” 紫菱是个暴脾气,她一脚踹向了我的床柱,却被灵华一把抱住了腿,踢得他直咳血。我吸了吸鼻子正想对他报以崇高的敬意,就听到灵华哭丧一样的喊道,“媳妇儿,不能踢啊,这床三万五呢!” “你给我让开!” 一脚将自己的丈夫踢飞,紫菱指着我的鼻子就嚷道,“落川,你这个傻逼,要不是你二百多年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重冥卖命,你比他大了三万岁!虽然鬼族的寿命没有天界长,算法不一样,但是如果硬要按照现世说的话,你今年都36了,重冥那小王八犊子才20岁!” 我觉得这话说得太操蛋了,20岁的凡人不可能发育这么好,智商也不可能这么高,因此这种换算法是不成立的! 额……好吧,其实我是不想承认我今年36岁了。 只是眼下紫菱冷不丁提起了当年的事,引得我心里一阵的抽抽,我默了默,低声道:“紫菱,我……” “你什么?你什么?重冥认识你是谁啊?” 紫菱连环炮一样逼问让我这张老脸有些发烫,也是,人家当我是谁呢? “媳妇儿,甭理他,自己作大死,我们拦也拦不住啊。” 我见灵华给我使了个眼色,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镇邪所不是说要来一个特派员吗?谁啊?” 紫菱仍旧没好气,“不知道,最好别来挑老娘的刺儿,不然一巴掌给他扇回九重天!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咽了咽口水,又道,“那他这次来,想必是为了聚魄棺的事儿吧?” 紫菱点了点头,“一来要安插我们到各个机关中去,二来检查我们工作,看看我们有没有贪污受贿。不是我说,谁来给我们送礼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工资还这么少!当然了,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自然就是聚魄棺的事儿了。” 关于聚魄棺,那是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形成的圣物,躺进去睡一觉,包你容光焕发,肌肤如同婴儿般嫩滑,还可以功力大增。修仙之人得到了八成就可以位列仙班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种东西本来是九重天的一位帝君的纯手工制作,我估计那位帝君是因为去了国外收到了国外文化的熏陶,立志于成为大触级别的ser,才会研究出适合西方吸血鬼,以及□□僵尸睡午觉的聚魄棺,并且耗了他不少的法力。 而在几十万年前六界第一次大混战的时候,帝君受了重伤,本想在聚魄棺中睡上了一百年恢复法力之时,却被敌军偷袭了。帝君立于是万仙之上,理应做好表率。本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他震碎了聚魄棺,跟着上代魔尊一起魂飞破散了。 碎成千万片的聚魄棺散落人间,随着地壳的变化,积极岁月的沉淀,聚魄棺在这几十万年内不断地吸取天地灵气,开始了神似小蝌蚪找妈妈一样的自我修复。 不得不说的是,在第一次的六界混战中,天界的那位帝君没死成,而是变成了一颗蛋,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孵化。听说最近上头说要用三味真火去烤,不过介于帝君的身份,这个方案算是胎死腹中了。所以于天界来说,聚魄棺对蛋是不起效果的。 但是帝君没死,魔尊也就没死成,做了几十万年的植物人,叫都叫不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只比蛋好上那么一点点。虽然魔界魔尊现在已经换了人,可是誓死效忠上一任魔尊的魔物还是大有魔在,他们就想着夺取聚魂棺,把他们的植物人老大塞进去,然后开始与现任魔尊争夺冠亚军,号令群魔。 然而鬼族如今的老大也就是重铃的爹娘,却跟上一代魔尊八字犯冲。不过不孕不育这件事已经够让他们烦心得了,因此我觉得与时俱进的他们不会插手管这件事。因此这件事就会落在他们的养子——重冥的身上。 若是按照重冥的性格,八成也会跟帝君一样毁了那个鬼棺材。然而对于重冥来说,那聚魄棺却是复活他初恋的必备圣物。想当年他的初恋魂飞魄散,故而重冥一定不会把那东西让给任何人。 然而聚魄棺毕竟是仙家的东西,我估摸着他会带上我。但是他从百年前就察觉到了这件事却没有告诉我,而是一天到晚的神出鬼没,所以我现也不确定他到时候会不会带上我。 因此,围绕着聚魂棺,这将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混战。 恩?不过这么说来,我们威严的帝君岂不是成了s界的开山鼻祖了? 啧,不愧是走在流行前线的灵魂人物! 第8章 正当我东想西想的时候,我手里的手机却像是催命一样的响了起来。 紫菱“切”了一声,“我是不过跟重冥说你被我们捉到了,他那边就不停了。我估计在这种重要关头,你就是他夺去聚魄棺的重要法宝。说真的,你现在已经被认定为天界第一号内奸了,这次下来特派员,你要是还不回来,估计他就得对你出手了,到时候我们也不好帮你。所以如果你到时候能够阵前反水的话……那就万事ok了!到时候我们镇邪所的宣传部一定给你印一个高清无码的照片送你上头版头条,就连玉帝的床头我都得给他摞成另一座昆仑山,助你走向人生巅峰!” 我懒得听她废话,不要说走向人生巅峰了,再不接重冥的电话,老子恐怕都活不过今晚。 果然,手机不响了,那边短信去却跟着来了,我低头一看,眼皮子抽个不停。 “十分钟,回来!” 我匆匆的跟这对小夫妻告了别,腾了云就往别墅赶,下云头的时候我一个趔趄,直接从窗外栽在了自己床上。隐约间我闻到了一股传说中猫屎咖啡的香气,那是坐在一旁沙发上优雅喝着咖啡的重冥。 我连忙站了起来,就只见重冥抬了抬眸,一双闪着寒光的眸子看向了他手腕上的定制钻表,喃喃道,“十分零六秒,你迟到了。” 我咽了咽口水,“那什么,pub那个倒了血霉的文曲星被上身了,我去追,所以没听见你打的电话。那什么……你找我什么事?” “我让你解释了吗?” 重冥突然说了一句,我的身体便被定住了,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一片黑暗中,窗帘被夜风吹拂的沙沙作响,惨白的月光自窗外倾泻进来,却徒增悲凉。 我看着重冥那张足以妖鬼魔三族神魂颠倒的脸,冷冷的勾起了嘴角。明明生得这么邪魅狂狷,却是个不爱笑的并且床技极差,不懂一点情调的男人。 难怪他初恋没看上他,真是活该! 他慢慢的在我面前站定,比起我略显单薄的身子,他的身体宽而结实,仿佛只要轻轻一捏,我这副人身便会变成一把骨灰一般。 他的手就这么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冷冷道,“六界之中,能打你脸的人只有紫菱仙君一人,我说的对吗?” 我愣了愣,抿了抿唇,“紫菱是女仙,我总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吧?再说我也打不过她啊,她不炼丹,也不钻研法器符咒,紧靠一双拳头就能送上古凶兽上西天,我可不想跟她打起来,我可没钱跟你养母一样去棒子那整容。” “你们之前有一段。” 这种陈述的语气让我彻底惊了,这他妈是活生生绯闻啊这是! 我徒然瞪圆了眼睛,“没有,这个真没有!我又不是灵华,我没有受虐倾向。” 重冥的呼吸却突然变得沉长起来,带着十足的压迫,“你吻过她。” 我眨了眨眼睛,哦,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谁让她当初在九重天的时候只修蛮力,不休五行,好端端地非要去招惹那头水麒麟。要不是我及时给她做人工呼吸,哪里还有她的今天。而灵华那个小心眼儿的男人却因为这件事足足在暗地里给我使了好几十年的绊子,当属没良心界的典范。 我看着重冥意味深长的目光,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对我出手的时候,那是的屈辱跟疼痛让我在二百多年以后的今天还是记忆犹新。说到底我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上床,重冥并不滥交,又因为他初恋没搭理他,故而他只跟我做过。 或许他是想泄愤?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这么想。 这么想着,我又想起了前些天关于凝魂石的事情,我冲他一笑,道,“我一共吻过两个女人呢,你怎么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呢?” 他不再跟我废话,一把掐住了我的脖颈,张口就咬在了我后颈那一块要命的位置,锋利的牙齿穿透了那一小块皮肉,直取我我的心头血。若不是有缚仙咒在,我一定就站不住了。 但是很意外的,他只尝了一小口,便收手了。缚仙咒在同一时刻解除,我没站稳,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我大口大口的呼着气,重冥却不给我喘息的空,一把扯着我的衣领将我整个人拎了起来,一双眸子发散出了似要焚烬九重天的杀意。 “说,谁尝了你的心头血!” 第9章 我看着重冥一脸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的表情,哈哈一笑,“你是傻逼吗?不给那些魔物一点甜头,你当我偷凝魂石是跟在地摊上买假戒指一样轻松?” 重冥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我也不再跟赔笑,“重冥,我怎么说也是因为你再去那种鬼地方的,而我也只不过是受了伤找个地方歇一歇而已,结果你怪我没有及时将东西给你送回来,逮着我就是一顿操……当然,这是我活该!”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重冥,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上我,但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就当是我这次出了大力的一点奖赏,成吗?” 重冥看着我不说话,我全当他是默认了。 我吸了口气道,“做那件事的时候,别吻我。” 别吻我,这样我会觉得你真的有那么一点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 “啊!” 重冥没有回答我,他一把拎起了我的身子,摁着我的后脑勺就压在了床上,我半跪在床边,被他粗暴的脱下了裤子,然后我只听到了他拉开裤子拉链的声音,他甚至没有脱掉他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就这么冲进了我的身体。 “把腿分开!” 我被巨大的疼痛搞得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人像是沉入在水里,什么也听不听。就感觉重冥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的双腿就自作主张的分开了,摆成了更加容易被贯穿的姿势。 我突然想起二百多年前,重冥第一次碰我的时候。 说什么做爱呢?只是单方面的折辱而已不是吗? 我至今还记得我那天流了多少血,而就在之后昏睡的时光里,我却一直梦到那些往事,一幕一幕的。就像现在,他泄愤一般的冲撞着让我哭都哭不出来,我却感觉这种疼痛就像是他再一块一块的咬我的肉,喝我的血,令我痛不欲生。 的确不值得,紫菱说得对,可是我喜欢他,可是可是……我喜欢的那个重冥,或许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哪个重冥就不见了吧。 我却总是抱着一丝希望,直到现在也是。 鬼族跟魔族还有妖族都是一夫多妻制,以重冥这样的身份跟容貌,他想要什么人就能要什么人,可是他似乎都不要。他对我这样,却也只是对我,我本以为我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别人得不到的,就连他心心念念的初恋也得不到的东西,可我得到的只有疼痛跟苦涩。 今年是第二百九十九年,等到明年满了三百年。到了那时,我就不会再等他,也不会再抱有幻想了。 三百年是我对自己的底线,可却依旧杳无希望。 重冥的动作终于有了停下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摊在了床上,身下一片湿热,我摸了摸,那是血液的触感。 浮浮沉沉中,我看见重冥的脸在我眼前不断地闪现,重叠……我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一个拥抱,却什么也没有碰到。就当我觉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的时候,重冥却抱住了我。 我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从记事的时候就特别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这个拥抱不算,因为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死死地缠了上去,伏在重冥的耳边道,“重冥……你开心吗?这么对我,你很开心吧?” 重冥的身体突然僵住了,紧紧抱住他的我感觉得到。 我接着道,“那你开心了,如果,如果你的初恋也可以回来的话,你能不能放我回九重天?” “你想得美!” 这下子我苦笑了一声,“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重冥一下子咬住了我的锁骨,我疼得一下子咬住了唇,意思血腥之气涌了出来,溢满了干涩的口腔。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越发沉重了,他死死的盯着我,沉声道:“我不会放过你!因为,我并不开心。”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身体再一次被贯穿了,就好像是对我说的这句话的惩罚。 可是我错在哪里呢? 醒来的时候是个大晴天,在雾霾这么重的当今社会,这的简直就是像中了大□□。 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果然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我忍不住咬了咬牙。 呵,这样还不开心,他还想干吗?捆绑?滴蜡?颜射? 或许我应该变成他初恋的那张脸,他是不是就开心了?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好了干净的衣服,还有一杯牛奶,我伸手摸了摸,杯子居然还有些温度。我有些饿了,拿起来就给喝了个见底。我刚想下床洗了澡,却发现我身上穿了一件浴巾,还有些潮湿。我摸了摸头发,也还没有干。 “川哥!” 利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咳了咳,“进……”这一个字刚出去,我就被自己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嗓子给吓到了,尴尬的彻底闭了嘴。 利三走了进来,端着的盘子上是丰富的早餐,不得不说李三这个无头鬼做起饭来还是不错的,故而重冥把他带回了别墅,指名让他给重铃做饭吃。只不过今天是星期一,重铃被送去上学了,不得不说,想要小鬼要努力变成一个小孩儿,那也是要抛头颅洒热血的。就冲重铃背英语单词抓耳挠腮的样儿,我都觉得百爪挠心,偏偏他爹要他做新世纪的六有青年。 有激情,有颜值,有耐力,有钱,有权,有担当! 不过一个女娃子,这么辛苦干嘛呢? 要怪就怪娘亲的二胎小弟跑的太慢,至今下落不明,害她在现世受苦,却也不会跑快一点。 第10章 “川哥,吃点饭吧。” 我刚拿起一块面包准备狼吞虎咽,那边就被他这种看叫花子一样的眼神给吓住了,他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犯了事一样看着我,我感觉有些不妙,“说吧,您老人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没有。” “真没有?”我不太确定。 “真的没有。” 我这才放心,抓着一块面包张嘴就要了下去,谁知道利三突然开口道,“我觉得川哥你跟那些神仙不一样,我就是不知道boss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我咽下了一口面包,偏头看着他,“利三啊,你死多少年了?” 利三想了想,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有一百多年了。” 我点了点头,“哦,那你当然不知道二百九十九年前的事情了。” 利三不明所以,“什么事啊?” 我笑了笑,“天界至尊法器后羿弓,听说过没?” 利三脸色突变,“当然听说过了!老牛x了,说是一箭即发,神魔难挡!” “恩,我用过他。” 利三差点就给我跪了,“川哥,你太牛x了!那东西手感怎么样,沉不沉啊?” 我点了点头,“沉啊,我当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用它百步穿杨,一箭搞死了你家boss的初恋情人。” 利三:“……川哥,我敬你是条汉子!” 我谦虚地笑了笑,“过奖,过奖!” 这之后,我足足在别墅中养了半个月。 受了伤的元神得以恢复,我自是高兴,所以今天打算去pub看看,不然我这半个月没去,那地方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 我哼着小曲儿,摸出了一件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衬衫,又挑了一条暗色领带打上。刚想擦一擦我那小牛皮的皮鞋,那边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一看见“暴力女”三个字,脑子就是一疼。 “喂?” “落川,二十分钟马上过来,特派员过来了!所长说全员开会,你这次必须得来,不然老娘跟你都得等死!你要是不来害得老娘扣了奖金,我就要你的命!” 紫菱说了一通就挂了电话。 我觉得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如果来了一个道风仙骨的老顽固非要给我扣一个私通鬼界的大帽子,我非得被天雷给劈掉半条命。 我蹬了鞋就要赶过去,房门却被打开,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重铃从学校回来了。 “落川,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 她说着就往我背上爬,我转身将她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冲天鬏,不得不说这手艺也太……这敢情是立志于向哪吒看齐啊。 “重铃乖,落川叔叔要出去办事,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吃了。” 重铃显然有些不高兴,“可是重冥今天去学校接我了,他好不容易跟我们一起吃饭,你不能明天再去吗?” 我想着这个爹不管娘不问,还外带一个暴力狂哥哥的女娃子,心里一阵的酸涩,“不行啊,这样吧,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最新出的糖好不好,你是想要小熊的,还是小兔子的?” “重铃要吃落川做的兔兔蛋包饭,利三做的不好吃,还总是放重铃最讨厌的胡萝卜。” 我笑了笑,“重铃啊,挑食是不对的。” 我这说着,那边别墅就被一阵风被弄开了,我真的不知道重冥这家伙拿着钥匙做什么。不过他手里拿着个酒坛子,就算没有开坛,我都知道他拿的是桃花露,估计是在天界跟人界交界处的的免税超市买的。 我着实摸不着头脑,重冥看着我蹙了蹙眉,“出门?” 我点了点头,将重铃放了下来,“镇邪所新来一个特派员,我去开会。” 重冥突然剜了我一眼,讽刺的很,“你还真当自己是仙君了。” 我起了握拳,依旧维持着微笑的姿态,“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一步。” 我抬脚就想走,可是重冥却站在门那不动不摇,我们只能面对面的僵持着,愣了好久,重冥才换了鞋,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西装挂在了衣架上,我这才出了门。 特派员要来,我便从重冥的车库里开出了当初镇邪组配发的小型面包车。 其实崇明刚才说的对,没有人把我将当仙君,天界唾弃我,鬼族的人也看不起我。重冥更是对我仙君两个字恨之入骨。 也是,要不是我一箭射死了他的小初恋,也不能升为仙君,继而在九重天上获得这一席之地。 我摇了摇头,不想再去回忆那些要命的过往,发动了引擎就冲出了别墅,寻到一处没有人的树林,我打开了结界,将车停在了镇邪所后院的停车库里。 镇邪所的门前铺了红毯,十位组长分开而战,头上各种法器交相辉映,无不显示九重天的雄伟英姿,五光十色堪比外国大片。 唯独暴力女的头上什么都没有,因为她只有拳头。 我们伟大的李所看着姗姗来迟的我,恨不得将我生吞了,倒是副所长空梦出来帮我打圆场,“落川,你来了,特派员马上就来了,你抓紧进归队祭出法器。” 我嘴角一抽,“我的浑天扇坏了……” 我此话一出口,几个组长均是一愣。 李所的脸更绿了,空梦道:“那,那待会我跟特派员说一声。” “那可不行,落川的法器只是坏了,又不是跟紫菱一样没有,理应祭出。”说这句话,是五组组长虚元老儿。他从来跟我不对付,空梦这下子也不好说什么,我却是笑笑,“那怎么才算行,要不我祭出后羿弓好了,怎么样?”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当然不会让我祭出那东西,生怕我的风头盖过了特派员。 李所终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归队归队!” 我站在了紫菱的对面,就看见他背在背后的手从侧腰处探出了一个大拇哥,我冲她挤了挤眼,我们都很讨厌五组的虚元仙君那老家伙,好吃懒做就会溜须拍马的老油条,一到发奖金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终于,一辆……不对,是一只三头狮精从大门外冲了进来,牛逼闪闪,还自带特效掀起了一阵的沙尘,苦逼的是我们这群穷公务员不敢设结界去挡,吃了一嘴的沙子。可怜他们头上那些擦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法器,这下子又落了一层灰。 众人还是毫无表情,唯独暴力女翻了个白眼。 我看着那三头狮精上走下来一个牛逼闪闪的天尊,顿感不妙。 他奶奶的,怎么是这王八羔子! 第11章 这位骑着三头狮精下来的特派员,是广化天尊。 而他这天尊的称谓,还是拜老子所赐。 彼时重冥那不要命的小初恋去偷金刚罩,结果被逮了个正着。天地震怒,是以将他绑到了诛仙台,要用它做后羿弓的试箭人。 后羿弓自从后羿神君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拉得开了,但是后羿弓是在天界法器中排名第二,就这么荒废这也不是个事儿。当时就有某位星君夜观天象,说当时将有一位后起之秀可以拉得开后羿弓,这才让一众少主试试手。 而广化这比我小了几千岁的臭小子跟我一样,是当初维持刑场秩序的工作人员。不过当时我还什么都不是,他已经是仙君了。 只可惜半路生了事端,这后羿弓还没拉开,重冥那个痴情种就单枪匹马硬生生的杀上了诛仙台,一身是血的就要拉着他那小初恋跑路,当时好一番混战。 眼看着他就要走下诛仙台跟后面赶来的天兵天将拼个玉石俱焚,我一时气急,操起了后羿弓将我的法力凝成一支箭羽就射中了他小初恋的后心,后羿弓的威利足以震慑群仙,重冥更是被我一扇子掀起的狂风直接扇回了鬼界大门口,足足昏了好几个月。 然而我这一箭不要紧,广化这倒霉催的却受到了间接的伤害,直接被判定为二级残废。由于在执行公务,所以被评定为工伤。吃了几百年的工资不说,天界又看在他老子的份上,为了安慰他,故而赏了一个天尊的名号。 别人都觉得他这工伤伤得也忒值了,反正他是仙身,毁掉的四肢还能再长。 这不,除了走路还有点坡脚之外其他都很好。 然而这厮全家却把我当成了天敌,他爹娘天天问我要营养费,我就让他们去找后羿神君去要,他们就不吱声了。估计是玉帝看着一个天尊杵拐棍实在不太像话,这才赏了他一只三头狮精,相当于仙界的大宾利,还不要上保险跟烧油,简直赚翻了! 可眼下人家成了特派员了,我却玩忽职守了二百九十九年,之后上头还不知道怎么制我呢,暴力女更是对着我做了一个上帝保佑的手势。 妈的,暴力女是不是也跟某位帝君一样西方童话故事看多了? 直到我们的所长大人傻了吧唧的吃了一嘴灰还拼命地鼓掌,我们也就跟着附和,整齐的露出了几颗皓齿。特派员被我们前呼后拥弄进了办公大楼,从上到下参观了一遍。我看着办公室中堪比5s标准一样的清洁度,眼皮子一抽。 参观了一圈,就到了中午,李所用公款请广化搓了一顿。我知道所长的心里在滴血,以至于整个饭桌上他的就差没拿出速效救心丸吃了。 这次的饭局是负责财务的十组组长,葛莱安排的。李所是个守财奴,又不敢贪,手下人拿不到那些奖金,自然要在别得地方花光。这不,除了李所跟空梦副所长还在陪着广化闲磕牙,其他的十位都在埋头猛吃。 也是,不吃白不吃。 我夹了一株灵草刚想吃上一口,就听到广化那孙子说,“落川仙君,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我端起了一杯酒,皮笑肉不笑,“承蒙特派员关心,我过得还算不错。”我朝他举了举杯先干为敬,广化又道,“落川仙君的法器可是坏了?” 我想了想我那被一群魔物搞坏的扇子,一时间心如刀割,“是啊,可不是坏了。” “成,看在咱们是老交情的份上,待会散会了你跟我走,我替你修修。” 我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不用不用,我已经送去九重天修了,多谢特派员的好意。” 广化笑了笑,“那也留下,咱们喝个二场。” 我刚想回绝,那边虚元老儿就附和道,“既然特派员跟你是旧时,落川仙君就不必推辞了。” 嘿!就算你想早点哄他走,也不用把我往火坑里送吧? 吃完饭之后,下午两点钟会议正式开始,广化拿出了红头文件读了一通,做出了重要的指示,就是秉承天界逢一必争逢冠必夺的风格,聚魂棺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手。 我本以为这差不多也该散会了,谁知道末了广化说,“我听说文曲星死于非命,落川,你身为特别行动组的组长,这些年却也没有什么建树,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 就算他不说,我也打算去找,不然以后万一天界抽疯借着这件事跟鬼族打仗怎么办。不过既然他说了,我就得更加提防了,谁知道他会在背后怎么阴我。 我点了点头,“回特派员,六组组长落川保证完成任务。” 我回答的像是教科书一样,不给广化挑刺儿的机会。 广化似乎挺满意,起身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散会。落川仙君,你跟我去下榻的酒店吧,我们好好叙叙旧。” 下了楼,在一群人的欢送下,我跟着广化上了一辆宾利,一路杀到s市最好的酒店,进了旋转门。 迎宾小姐长得确实不错,态度也很好,可是我心里却很忐忑,不知道这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刷了卡进了总统套房,我被这奢华的房间震住了。 广化脱了西装往床上一扔,冲我道,“我知道浑天扇在你手上呢,拿出来我给你修修。” 想当初在天界上学,全班就数这小子的手工劳动课成绩最烂。我实在是不明所以,便祭出了我的浑天扇,为了避免碰到房间里的摆件,在我的法器没有显形的时候,我就一把从虚空之中给拽了下来,一些特效也没有放出,只不过这扇子确实被整的有点惨,霹雳巴拉的掉下来好几个褶子,看的广化的眼皮子都一个劲儿的抽抽。 就见广化这孙子提了一口气,表情怪异,道:“恩?这法器中哪来的这么大的魔气。” 妈的,合着这孙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第12章 我如实回答,“被魔族的人给弄坏的。” 我觉得广化的演技委实太差了些,跟重铃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如果重铃是影帝,他顶多是个饭盒里连只鸡腿都没得加的龙套。 然而就在此时,我的浑天扇突然像是打了一个嗝一样,冒出了一缕黑烟,然后“咔蹦”一声,彻底散架了。 合着是吃多了魔界的瘴气,消化不良了还是怎么着? 广化神色一变,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片,笃定道,“黑麒麟……乃是鬼君的养子重冥的真身,也就是二百九九年前来接刑场的那位,你说我说的对吗?落川仙君。” 广化说话的语气的确引人深思,我连忙赔笑道,“是,您的记忆力真好。” 广化往那出一坐,“说起来,我在九重天上倒是听说了落川仙君的一些消息,说是您跟重冥之间……呵,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真假。” “绯闻,绝对的绯闻!” 我说的坚定不移,广化点了点头,“可我听说文曲星是被重冥手下的人咬死的,你说这该怎么算?” “属下一定彻查此事!”我厉声担保。 “落川,你为什么要给重冥卖命?” 广化不再跟我绕弯子,我对于这种忽如其来的问题一时间无言以对。广化一手支着下颚,另一只手的指尖却指向了我的胸膛,“缚仙咒,对么?” 有一件事我实在是疏忽了,广化的天尊职位确实有水分,但是好歹也是个天尊,自然也就能看出暴力女他们看不出的门道。 我默不作声,等着他的后话。 广化道;“缚仙咒是鬼族十大禁术之一,需用施术者的三魂与被施术者的三魂连接在一起,这样一来,被施术者就要听从施术者的安排。可但凡禁术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比如如果有一天被施术者魂飞魄散了,那么施术者的三魂也会受到一定的损伤。要解除这种咒术的方法有三种……第一种是施术者主动解除,第二种是被施术者强行解除,不过代价很高,难免会失去五成以上法力,如果稍有不慎,还会直接变成堕仙。这第三种嘛,就是找到咒金印,到时候往你三魂上卡个戳,你就自由了,不过可惜的是那东西已经下落不明好多年了,故而眼下……只能走第二条路。” 我感觉到了广化的杀气,瞬间后撤了一步,“你要杀我?!” “非也非也!”广化摇了摇头,冲我笑道,“本天尊是在为你寻找自由,被下了这种咒,无疑是天界的耻辱,我想就算失败了,天界也不会降罪于我,你说呢?” 说时迟那时快,广化一掌向我拍了过来,我忽而一翻腕将他逼退。广化挥手招来一道天雷朝我劈了过来,我连忙默念护身咒,白光在我的脚下形成一股小型的漩涡将我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住,生生受下了这一道天雷。本来这一下子,整个酒店都该夷为平地,可眼下这房间却设了三道结界加护,显然是请君入瓮的架势。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x你大爷的,要不是老子,你能当上天尊吗?你能有那种极品的坐骑吗?你他妈有什么不满的,非要搞死老子。” “我被九天女退婚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看着广化此刻因情生困,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想了想那位堪称颜控鼻祖的九天女,小心翼翼问道,“她……她嫌你有,有点瘸?” 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又是一道雷劈了过来,我认为老子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整个房间被劈的直冒火星子,我一边仓皇逃命,一边叫道,“别啊,别啊,有话好说,我听说思密达那里连膝盖都能装假的,正好我认识这方面的权威,给你做一个脚后跟还不行吗?打八折,十一国庆你都找不到这价格!” “落川,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跟你姓!” “哎呦,我操!” 说着又是一道雷劈了过来,我的裤管就被烧掉了半只,禁欲系的西裤瞬间变成了混搭风,还带着颇具流行元素的小流苏迎风飘扬。 我的结界上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我被逼到了一处墙角,我本想使用牵引术将我的浑天扇召过来,可是它已经彻底废了,没有法器的我就像是没有武器人类。而正在此时,广化这孙子却祭出了他的那具有破开混沌,碎裂时空金玉幡。房间里光华大盛,闪着金光的金玉幡迎风飘荡,犹如霞光万丈,瑞彩千条。 靠,这逼装得,我给满分! 我的左手加固了身上的护身咒,右手凌空画符,催动焰光咒。半空中,一个火狮子就冲着广化的首级扑了过去。 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广化手中的金玉幡轻轻挥动,虚空中,天兵天将金光加身,兵戈如山一般向我涌了过来。符咒对于其他各界的敌人效果是不错,可是对于神仙就没有什么大作用了。虽说火能克金,可是这也只能抵挡一时。 我将火力集中到了结界的界口处,想要破开结界逃出生天。可是广化这孙子似乎在结界上像是下了血本,我怎么都打不开。 “看你还往哪儿跑!” 他强大的攻击瞬间破开了我不怎么顶用的护身咒,我疼得死死的咬住了牙,却直接撞在了结界上,猛地喷出一口血。 这一刻,我真想祭出后羿弓,一箭射死这挨千刀的孙子算了! 第13章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3节 金玉幡在我的面前光华大震,广化立在我的身前得意的不成样子。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当初老子才是班里的优等生,他只是一个吊车尾,总是抄我的作业,现在倒好。 要不是老子受过伤,法器又被那一群魔物给弄坏了,今天非得打得他叫爷爷不可! 广化看着我此时的惨状,阴森一笑,一脚就踩在了我的手腕上。只一下,我的手腕就断裂开来,我愣是一声都没吭,威武不屈的跟他对视。 广化没有想到我还能这么镇定,他收回了脚,慢慢的弯下了腰,“既如此,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重获自由好了!” “你,你疯了!” 我是真的慌了,抬起了完整的右手就去推他,可是他的手却破开了我的肉身,直接朝着我的三魂七魄抓了过来。 “啊!!” 我惨叫了一声,指尖深深陷进了广化的手臂上,他的血顺着我抠出来几个窟窿里像是自来水一样的淌,他却丝毫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他像是从我的身体里抓出了什么东西,抓在了掌心处,我疼得视线模糊。我就听到他冷笑三声,然后道,“你还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那这又作何解释!” 没等我听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我的双脚瞬间就离了地,没等我看清他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就彻底的昏了过去。 我是被一阵杀猪一样的嚎叫弄醒的,这叫声跟重铃当初被狗咬了送她去打疫苗的叫声差不多。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啊啊啊,重冥,我x你祖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天尊!啊!” 我仿佛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我猛然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厚实的结界层层围住。结界散发出黑色的雾霭,充斥着整个房间,这是黑麒麟的瘴气,稍有些意念不坚定的对手,就会侵蚀六识,变成黑麒麟手下的傀儡。 我看着背对着我站着的重冥,又看了看四肢正在以诡异的形状扭曲着,在地上像是蛆虫一样拱来拱去的广化,不由得冷汗直冒。我总算觉得重冥这些年对我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我哪能活过这二百多年。 我摸了摸心口,感觉身体里的缚仙咒还是没有去除,我不由得笑了笑,一时间感慨万千。 我刚想起身,就登时跪在了地上,脚边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声脆响,我低头一看不要紧,竟然是广化的装x法器,金玉幡。 我复又看了看我不远处四分五裂的扇子,再看看这个像是被老鼠啃剩的糖葫芦串子一样的金玉幡,很是无语。 我看着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广化,想要从背后抱住重冥,可是一个不稳,我就在他的脚边摔了个狗啃屎。这一摔不要紧,我感觉我的元神就要摔出窍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拉了拉他的裤腿,艰难道,“你……住手,他好歹是个天尊。” “是啊,你的仙君,他的天尊,都是用那个人的命换来的!” 重冥的一句话叫我的嘴巴张合了半天,也终是没再能说出一个字。 “让开,白痴!” 重冥说着就收回了被我抓住的右腿,就像是再躲一只低贱的魔物那样。 我看着自己废掉的左手,忍受着莫大的痛楚,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就这么“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他就道,“对,我就是卑鄙,阴狠,不择手段!你怎么不杀了我呢!你他妈的倒是杀了我替你小情人报仇啊!” 重冥阴着脸一脚就踢了过来,我举着耷拉着一只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肩头,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往后踉跄了一步,我们两个就闷不做声的扭打了起来。 我们两个人打的红了眼,重冥伸出手抹去了他嘴角的那一丝血,道,“想死?那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我一拳就打了过去,却被重冥偏头躲过,我正在气头上,就听到那边躺在地上的“广化天蛆”狼嚎道,“x你妈的落川,你别顾着打啊,你倒是先来救救老子啊!” 我一转身直接给了他一脚,广化一声哀嚎直窜屋顶,“落川,你这是哪来的邪火啊啊啊!” “你再叽歪老子就把你烤了吃!” 广化问的很好,邪火,的确是邪火!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重冥这次大恩大德救了我,可我怎么就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呢,被任何一次伤痕都要痛的,是他刚才看我的眼神,那种轻蔑的,不屑一顾的眼神。 我心中的邪火委实难消,直接给了重冥一巴掌,震天响。 “落川!” 重冥怒吼一声,也不客气,直接一脚给我踢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后,就看到重铃趴在我的被子上,一脸担心的问我,“落川,你要喝旺仔小牛仔吗?” 重铃说着就拿出了吸管,然后将红色的旺仔小牛奶递到了我的手上。我慢慢地坐起了身,坏掉的左手已经被修复了过来,完好如初。 可是心里的伤口呢?想必已经化脓溃烂了吧。 我忍不住喝了一口。 “落川,甜吗?”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恩,甜。” 重铃爬了过来,就这么坐在了我的大腿上,然后抱住了我的头,她的身上有一股糖果混合着小牛奶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还有一股橘子味。我刚想问她是不是给我逮虱子,就感觉到它的小手正在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我的后脑勺,就像是对待她屋子里的芭比娃娃一样。 我心里一颤。 “落川乖,痛痛飞飞!痛痛飞飞!” 我死死地咬住了牙,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重铃依旧抱着我的脑袋。 “落川,你哭了吗?” 我沈默了许久才一把推开了她,笑道,“叔叔是大人了,大人是不会哭的。” 重铃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蹙着眉问我,“可是……大人不会伤心吗?大人要是伤心了,要怎么办呢?” 像她这么大的小孩总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有些无奈,只得道,“大人要是伤心了,估计就是吸烟喝酒吧。” “哦,那重冥一定是伤心欲绝了。” “恩?”我有些不明所以。 重铃神神秘秘的伏在我的耳边,道,“你昏迷的这三天,重冥喝了好多好多酒,吐得利三都快哭了。落川,你知道重冥为什么这么伤心吗?” 我忍住了心中的酸涩,呢喃道,“大概……是因为太喜欢一个人了吧。” 第14章 之后我又在别墅躺了小半个月,天界的特派员来到现世不到一天就被打的爹妈都不认识了,我不知道这次他是不是又能混个工伤,我只知道广化的妈这下子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夺取聚魄棺迫在眉睫,天界没工夫管这件事,也不想跟鬼族交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因为特派员被打残了,所以天界那边说会再派一个人过来指导工作。 对此,暴力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要笑弯腰了,说广化最后是被天兵天将抬走的,跟木乃伊有的一拼。 我沉默着看着窗外的景色,食指点一点,从破开的虚空中拿出了一件东西在手里看了又看,只要我一用力,它就能彻底碎掉,可是我却没有这么做。 我叹了口气,还是将那东西放了回去。 广化那孙子虽然滚回了九重天,但是我还是要寻找那文曲星的魂魄的,我觉得这半个月下来我也已经养精蓄锐的差不多了,去找一个魂魄也是小事一桩。毕竟我不能一直让文曲星的身体睡在暴力女家,害得灵华恨不得一天八百个催命call,说他儿子天天做噩梦。 屁,他儿子才一个多月,能感觉到什么! 我从柜子里找套衣服就要出门,就在我的手刚摸到门把手的时候,突然一团黑雾就钻了出来,像是火烧皮肤一样,我下意识的将手一收,可是黑色的火焰还是烤熟了我的大拇指,我疼得倒抽气,一边跳脚一遍骂道,“重冥,你这个王八羔子竟然敢下黑手!” 我这边还没骂完,那边门就被一脚踹开,直直打在了我的鼻梁子上,我的鼻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一大早嘴巴就这么贱,我早晚会给你收拾利索了。” 我赶忙抽出了几张纸巾,拧巴拧巴就给塞进了鼻孔里。我看着依旧整天阴沉沉的重冥,指了指门,“麒麟火,你什么意思?限制人身自由啊还是怎么着?” 重冥面无表情道,“从你被我烙上缚仙咒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面对这样的事实,我无言以对,索性坐在了床上,“说吧,你又想让我干嘛?” 重冥沉默着不说话,表情却格外的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事,也可以找你。” “得了吧!”我翻了个白眼,“你哪回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你是想问我聚魄棺的事吧?这没什么机密的,镇邪所现在也没有消息呢。” “这件事,不用你问。” 我微微一僵,却又装作无事一样懒洋洋道,“那敢情儿好啊,我不用在顶着人头帮你做事了。 房间里静若闻针,或许我跟重冥打打杀杀惯了,这种莫名的沉默让我坐立不安,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一寸一寸割扯着我的皮肉,令我我浑身紧绷,不知道下一秒重冥会不会一口咬上来,直取我的心头血。 “落川,等找到齐了那些东西,我有事跟你说。” 沉默了许久许久,重冥说了这一句,语气却似乎夹杂着些许纠结。 我有些不明白,抬头看了看他,“什么事啊,现在说吧,万一你小情人恨我入骨叫你一刀把我咔嚓了,我就听不到了。” 重冥眉头一蹙。 “他不像你。” 我的笑容彻底僵死在了脸上。 是啊,他不像我,没有我这么附庸风雅,死要面子活受罪,没有我这么得理不饶人,没有我这么心狠,他应该总是对你笑,对你很好,他什么都好,可他就是不喜欢你! 我干脆掀了被子重新躺了进去,“你不让我出去那我就不出,你没事就赶紧出去吧,我看见你这张死人脸就烦!” 重冥突然伸过了手,我以为他要跟我动粗,一掌拍开了他的手背,“啪”地一声脆响。重冥像是愣住了,我却气的眉毛倒竖,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你想跟我动手?” 重冥突然站了起来,“放屁,哪一次不是你嘴巴先缺德,你先动手的!” 我被说的愣住了,我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想,似乎我们干仗的时候每次是我先动手。而做那件事的时候,却都是他单方面施暴。 我咳了咳,“我知道你烦我烦的不要不要的,那你能不能以后有事说事,没事就当我是空气?你说我们整天大眼瞪小眼两相厌恶的,图什么呀?要不你让我出去住吧,我绝对让你眼不见为净。等你有事找我的时候,我捏个决腾个云也就回来了……恩……”我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重冥就把自己的衬衫像是脱毛衣那样直接脱了下来,中途还崩坏了几颗扣子。 我看着他蓬勃的胸肌,差点就结巴了,“你你你,你干嘛?” 重冥一把将我捞过来,伸手就开始解我的扣子,“我想做。” 他说的理所应当,我却哭笑不得。 我知道我跑不了,便想着跟他商量商量,“我说重冥啊,咱们也不是睡一次两次了,我说……你能不能没事看看片儿,学学技巧啊,你说你每次就只会横冲直撞,这样……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的,现在流行暖男。” 重冥停了停手,“我看你不是也挺爽的吗?唔……要怪就怪你下面太紧太热,我忍不住。” 我简直要炸。 “日哦,老子皮肤紧致难道是老子的错吗?那你中徒变身把我x出血又怎么说?” 重冥像是有些被问住了,顿了顿才道:“以后我会轻点……不过那种的,也算是情趣吧。” 我:“……” 第15章 不会儿我们两个人就一丝不挂了。 说实在的,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大白天的,并且面对面冷静的看着对方的没穿衣服的样子,我看着他的下面,只觉得天灵盖都发毛。 妈的,鬼族不是才奔小康吗?伙食应该很一般啊。那这货是吃什么长大的,发育这么好! 我就这么看了看他,重冥却是一脸的怪异,然后道,“那我改良改良,你这次新想怎么做?” 我觉得重冥今天有些不对劲儿,跟吃错药差不多。 我觉得脸上滚烫,还是忍了忍道,“算,算了,反正你也指望不上,直接来吧。” 重冥点了点头,极其认真的说,“那这此就等你那里彻底软了之后,我再开始吧。”我差点倒栽下了床,对着他的脸拍了拍,“喂喂喂,你这该不会是没醒酒吧?”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重冥拉着我一个脚踝就将我整个人拽到了他的身下,然后分开了我的腿。我看着这么大敞四开的动作,闷声道,“你那小初恋弱不禁风的,到时候你得轻点,你要是掌握不好力度,可以找我探讨探讨,所以你轻……啊!!重冥,我x你二舅老爷!唔……” 重冥这一下子差点把我给捅穿,不等我骂完,他就压下了身子就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巴,我毫不客气的咬了上去,鲜血直流。黑麒麟的血像是烙铁一般从我的舌尖一直蔓延到我的胃里,我整个身体像是要烧起来的,热得受不了。 此刻,重冥的眼睛里却迸射出九重地狱一般的寒光,咬牙切齿道,“你这张嘴,我早晚会给你堵个严实!” 重冥一直压着我折腾到二半夜,我感觉自己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最后一次昏迷之前,我就看到重冥似乎靠在床头替我掖了掖被角,然后又帮我拂去的额前湿漉漉的碎发。 我觉得这太不真实,八成是我出现了幻觉,但是那句“白痴”却又很真实。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晒三竿了,这次我没那么傻了,我拿着花瓶碰了碰门把手,果然,花瓶“嘭”地一下子就被烧没了,我暗骂了一句就坐在了床上。 利三敲了敲房门,然后给我端来的一些吃的,还挺丰盛。不过这样看来,这麒麟火就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我气不过,在心里又把重冥骂了几遍。 我真是不是知道他为什么又要把我关起来,并且他说了,聚魄棺的事情不用我问。我估计他八成是怕我像当初拉后羿弓一样,一气之下把那聚魄棺给砸了,害得他不能跟他的小初恋团圆,所以在这防着我呢。 吃饱喝足,我掐指算算文曲星的魂魄游荡到了何处,可无奈别墅的结界等级太变态,我根本算不出。我突然想起许多年前花了重金在九组组长哪里买来的法宝,装了几块七号电池。 质量不错,还可以用。 我想着这不能出门,总待着也不是个办法,便机智的往床上一躺,元神出窍了。 我的元神受过伤,很虚弱,所以在一个时辰之内,我必须找到一个长得还算看的过去的凡人,当做我这次去找文曲星的代步工具。又因为我被重冥下了缚仙咒,所以我的元神只能离开真身一天。 我飘出了别墅晃悠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有个男人正靠在一辆suv旁边抽烟。我觉得这身材不错,样貌也不错,并且还有代步工具,想也没想就一头撞了上去。 回神过来之后,我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因为我的元神太过虚弱,虚弱到碰见了妖魔鬼怪的狠狠一撞偶的元神就能从这身体里飞出去,我加了一个定时咒,确保在明天早上之前,我可以完全占有这具身体,这样遇到敌人也就不怕了。 但问题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车钥匙。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从一个身穿西装的人突然从后面的一个公司里跑了过来,将一个文件夹叫到了我的手上,“少爷,您请的人已经到了,再晚点老夫人就快不行了,快上车吧!” 靠! 我简直想一头撞死,这要是连累了这个帅哥连他妈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那老子岂不是缺大德了? 我扯了扯领带,突然想着刚才他说请的人已经到了,就想着可能是医生或是其他什么的,便道,“请的人怎么样,专业吗?” 小司机点了点头,“放心吧少爷,那二位说是专业治疗鬼上身二十年,贵是贵了点,不过保证能把老夫人治好。” 鬼上身这种事儿,其实一种很常见的,有的鬼是用别人的身体还愿,了却了心愿也就安心投胎去了,只要不是厉鬼就没有多大的事。 我蹙了蹙眉,“那你们老……咳,我妈今天身体状况怎么样?” 司机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还是那样,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 哦,那应该不是厉鬼,找一个差不多的,把那只鬼从人赶走也就差不多了。 我会乐了会意,“哦,这样啊……那人要多少钱?” “三百万。” 我眼皮子一跳。 日哦,这也太黑了点吧! 我觉得我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帮点这种小忙也没什么,我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让那两个人回去吧,我刚才问人家要了土方子,自己就能弄好了。” 司机似乎有些为难,“少爷,那两位是很难请的,而且人家已经到了,我们的定金都交了,不好赶人家回去吧?” 哎,既然这冤大头都已经当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而当我看见暴力女两口子站在这位帅哥家门口的时候,我的眼珠子差点都飞了出来。 暴力女也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元神,我们六只眼睛撞在一起眨呀眨的,跟演哑剧一样,特别的……额……生动有趣,诙谐幽默。 对,是这样的。 我看了看这气派的别墅,想着三百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再说现在养孩子不像以前了,有口饭吃就成,现在养孩子讲究软件硬件都的跟上,光是上幼儿园的赞助费就不知道要多少了。再说等到暴力女的儿子长到跟人类三岁,那赞助费就不知道飙到何等的高度上去了,三百万就三百万吧,我这么想着。 我们几个进了老夫人的房间,就看见老人家披头散发的坐在床边,一个劲儿神神叨叨的,我嘴角一抽,“行了,你先出去吧。” 小司机点了点头就出了门,房门刚一关上我就痛心地指着他们道,“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啊!”我指了指他们,又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老太太,“这,这是鬼上身?这分明就是在零时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吓得,你们良心何安啊!仙君!仙君!你对得起这个光荣的称号吗?” “少废话,不帮忙就给老娘滚开!” 暴力女冲在了最前面,凭空朝着老太太的眉心一点,就叫老人家忘记了之前看见的东西,三百万轻松到账。 我摸出了一颗烟点上,问道,“我说,咱们李所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坑蒙拐骗,你们就等着写检查吧!” 灵华这个痴汉却突然叹了口气,道,“落川,我觉得李所他不会怪我们的。 “为什么?”我问。 灵华两手一摊,“镇邪所现在穷啊,所长自己给人看个风水收了五百万呢!” 我:“……” 出了别墅之后我们一聊,我才知道暴力女两口子只是顺道办了这件事,他们真正要办的事情其实是去勘查聚魄棺的下落。 我问道,“那初步看来,那聚魄棺会在哪里大成?” “初步算来,应是北京。” 我长大了嘴巴,下巴壳子都要掉了下来,“我,我大□□的首都还真是块风水宝地。” 因为这两口子出门办事,所以奶孩子这件事就交给了空梦副所长,空梦的真身是一只白色的孔雀,被誉为天界的十大美人之一,跟她的人一样美好,并且充满了母爱的光辉。所就算我玩忽职守这么多年,我的那些组员们也没受过其他组的气。 “落川,那你这是准备去哪?” 看着灵华偏头问我,我无奈道,“去找文曲星呗。” 暴力女看了看我问道,“你去找个魂儿,至于元神出窍吗?你是不是被软禁了?” 我觉得那不叫软禁,而是硬禁+10086! 我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低头道:“那什么,我跟重冥吵了一架,他不让我出去,我就元神出窍了。” 暴力女“噗嗤”一笑;“落川啊,我看着你怎么有种精神病院放假的错觉感呢?” 灵华也不禁笑出了声,我白了他们两口子一眼,懒得跟他们计较。 分道扬镳之后,我隐去了自己的身形,招来一片祥云开始漫游城郭,我手里拿出了前些年从技术宅的九组组长那里花了十万块买来的专业导航鬼魂儿的gps,这东西在当年被吹嘘是科技与智慧的完美结晶,获得了天界好几项专利,一举获得当年天界的杰出贡献科技奖。 只要输入别人的生辰八字,那些鬼魂儿飘到那儿都可以显示,只要那灵魂没有被别人打散,故而像重冥小初恋那样的就没法用这个找到了。 由此可见,这个东西还是有待改良的。 据显示,文曲星的魂魄已经飘到了s城的西南边,我腾云急急的追了过去,眼看着就要靠近了,文曲星的魂魄却突然不见了踪影,像是凭空消失掉了一样,相反的,原先的白点变成了红点,我的眼皮子一跳,这是魂魄被哪个非人类傻缺跟踪的警报。 干! 正当我不爽的时候,身后突然狂风大作,不等我反应,身后一个大力撞了过来,险些让我从千米高空栽了下去,我一回头刚想骂,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落川,怎么是你?!” 稚嫩的童声犹如远山的清铃,站在我面前的是正是镇邪所二组的组长,容颜永远只有人类十二岁模样的白枢仙君。 当然,白枢本来就只是个孩子。 第16章 白枢本来是九重天上的一只小仙鹤,后来被某个帝君看中之后,点化为了童子,负责去给帝君的心上人送蟠桃。 不过小孩子嘛,难免贪吃。分明送去了八个蟠桃,最后只剩下了七个。帝君未来的丈母娘也是矫情,偏说这个数儿不吉利。后来帝君发现发现是白枢偷吃了蟠桃,从而害得他未来的丈母娘不高兴了之后,就罚他去干苦力活去了,这一干就是三百年。 不过上天待他不薄,某天白枢歪打正着地救了一个爬树差点把自个儿脑袋摔出一个窟窿的小天孙,玉帝一高兴,把他给了德高望重的丹修做徒弟。 不得不说白枢这小娃子在炼丹上颇有造诣,一双妙手不出两百年就赶超了他那整天只知道到处蹭酒喝的师父。后来天界派他去了现世出一趟外差,他学以致用,把以往苦涩的仙丹弄成了何种各样的蔬果味道,那些不爱吃的小天孙整天排着队要吃糖丸,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的。玉帝更高兴了,直接封了他仙子。他也算是仙鹤一族中最有面子的了。 后来随着现世的变迁,六界的变动。天界决定成立镇邪所。丹修做后勤跟医疗最适合不过了,其他的丹修都一把年纪了,于是就把白枢给派来了。 然而白枢仙子却没能抵制住现世的诱惑,下来五十年就被人骗了身体骗了感情,破了身了再叫仙子委实不妥,再加上他表现一直都不错,总不能人孩子情窦初开失恋了,你再神补刀吧。 是以,可以说白枢的仙君之位是他用苦涩的初恋换来的。 还有就是,白枢这小屁孩自从被骗了感情之后整个人就抑郁了,还有还有就是……本来我说要带他出去玩的,不过后来我替重冥卖命了,他就不再搭理我了。不过暴力女说近些年来他成了死宅控,去年还去了某岛国买了好几箱手办,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所以说啊,恋爱可得睁大眼,很可惜……我跟白枢都是睁眼儿瞎。 我看着白枢白里透红的小脸,还有那件合身的却不知道是在s那位成年版动漫大神的小燕尾服,笑道,“是啊,是我啊,特派员不是说了吗,让我来负责文曲星的事情。” 白枢撇了撇嘴巴,“你这元神出窍的能干什么?那你回去吧,现在这件事由我来负责了。” 我愣了愣,“为什么?” 白枢突然指向了我,一张脸上写满了抱怨,“因为你就是个骗子,根本不可靠!” 我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想伸手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发,却被他厌恶的打开了手背。 “找你的鬼族去吧!叛徒!” 我看着白枢抵触的样子,突然很怀念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跟在我身后拉着我手的白枢。那时候,他一有练好的丹就会第一个给我送来,一分钱都不收。他最喜欢我做的菜,一星期有四天都要赖在我的床上,每天早上准时当闹铃。 小孩子的心思最好猜,什么都写在脸上。但有时候最伤人的也是小孩子,因为他们不懂什么叫婉转。 不过在他镇邪所的人眼里,我确实成了叛徒,幸好现在天界鬼界不打仗,不然我真的就完蛋了。 我想起方才的红色预警,知道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我驾云朝着目标闪烁的地方追去,回头一看,白枢绷着一张脸正太脸跟着我,头上拱被窝翘起来的两撮呆毛还在迎风飞舞。我忽然感觉到一股魔气,挥手示意白枢停下。 白枢也感觉到了异样,“是魔界的人。” 我点了点头道,“前魔尊睡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了要苏醒的迹象肚子一定很饿,那些被魔物抓去的凡人魂魄根本就不够他塞牙缝的,这半路杀出来的文曲星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白枢哼了一声,“那魔尊都换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魔物倒是忠心耿耿。” 我听着这小屁孩阴阳怪气儿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说给我听的。 也不怪,当初他发现我跟重冥去了鬼族之后,足足追了我大半个□□。那天,他一声一声喊着“落川,落川你别走……”嗓子都喊破了,最后一个劲儿的在后面咳,我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我不忍心看他。 而此时此刻,我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也只能叹气道,“别这么宅,也别总熬夜。” “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管!” “白枢……”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不会再相信你……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突然从后方的山头扑了过来,我飞身就想将白枢推开,那魔物的利爪这深深的抓进了我的肩头,用力一甩就将我撞在了一处山峰上,“轰隆”一声巨响,一座山头就这么塌了下来,碎石跟逆流随着巨大的冲力往下砸。 “落川!” 不等我看清眼前的魔物,就被一个大力踩住了不断流血的肩头,魔物的双翼剧烈的舞动着,掀起一阵又一阵气流似是漩涡一般直冲云霄,发出阵阵的怒吼,山上的巨松都被连根拔起。 我一把抓住他的利爪就是一记肘击。只听“咔蹦”一声,我拉着他扭曲的一只腿,大喝一声就将它死死按进了山体中的一处涵洞里。 我默念着焰光咒,自天而降的火流星像是连环炮一般又狠又准地向着被死死卡住的魔物身上攻去。魔物巨大的躯干被烈焰灼烧,发出阵阵哀鸣,一阵阵黑色的魔气不断从它被焚烧的内丹中倾泻而出。 我后退了数米躲开了这一团致命的魔气,我看着它濒死的样子,突然收了手。烈焰将息,那魔禽便拼死振翅,涵洞瞬间塌陷,魔禽长啸一声,飞也似得开始像北方逃窜。 “落川,你怎么样啊?” 白枢飞了过来,猛地扶住了我的身体,我冲他笑了笑:“无妨!” 白枢却猛地踢了我一脚,一双好看琥珀色眼睛瞬间就红了,“谁让你救了!你的法器都坏了,逞什么英雄!别以为我这样就会原谅你!混蛋!骗子!” 他一边捶打着我的胸膛,又准又狠的,一边冲我吼。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当初是怎么任凭他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也依旧冷血的不肯回头时候了。 我本来就是个两手空空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关心我的人,还被我伤了心。 白枢还小,再说以前有都在炼丹,所以单纯得很,他不会像紫菱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会将情绪全部表达出来,所以有了难过,悲伤,他也不会借酒消愁。 我吸了吸鼻子,“阿枢啊……” 他像是打累了,小小的拳头就这么紧紧抓着我被血染透的领带,将脸埋在了我的胸前,“回来吧,落川……你不在,我一个人都睡不着了。我,还有镇邪所的大伙……我们都很想你。就连所长喝酒的时候都说没有你陪他,酒都没有这么好喝了。以前咱们多好啊,整天跟重冥那一帮鬼族打架,多带劲儿啊,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啊……你为什么啊!” 我摸了摸他的头,“阿枢啊,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还是那个落川,我会回来的,不会太久的,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什么时候?” 我望了望浩瀚的星河,像是迷失了方向一般,喃喃道,“如果满三百年,我还没有得到那个东西,我就会回来,回来……然后再也不走了。” “真的?” 我看着白枢水汽氤氲的眸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恩,真的。” 白枢突然站直了身子,“那我就在相信你一次好了!”白枢说着就往我西服上摔了一把大鼻涕,我的眼角一抽,“跟你说了要用面巾纸,你这个坏毛病到底跟谁学的!” “可是紫菱仙君说,成大事的男人都是不拘小节的!” 我:“……” 第17章 白枢看我受了伤,连忙把腰上的小葫芦拿了出来,倒了两颗丹药给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一身燕尾服跟这葫芦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我用法术将身上的衣服修复如初,怎么说这也是别人的身体,不能留疤。 “落川,魂魄似乎被其他的魔物夺走了,要不咱们先别打草惊蛇,跟着他们说不定能找到前魔尊的魔身。” 我摇了摇头,“文曲星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很久了,撑不到那时候。” 我看着白枢,叹气道,“白枢,这件事现在变得复杂了,你这个专门搞后勤跟医疗的二组组长就回去吧,顺便跟空梦报告一下这边的情况。我方才感知到的魔气绝对不会是这一只魔禽,我估计,至少有二十只。” “二,二十只?” “对!”我看着白枢突变的脸色,看了看远方,“这只是我方才那一瞬感知到的,后面一定还会有更多,或者魔气更重修为更高的魔物。不过这一类魔物怕火,你去调集镇邪所里五行主修火的人过来增员。不然就我们两个,一定就被包了饺子了。” 白枢明白其中的危险性,乖巧得点了点头,我瞧出了他想问什么,便道,“我刚才在他重伤的内丹上施了一个咒术,他跑不掉的。” 白枢看了看我,偏头道,“落川,你什么时候把浑天扇修一修,你要是不好意思找技术宅,我帮你去,正好他上个月那我的丹药还没有付钱呢,正好抵了。” 我有些不解,“九组的罗姚仙君不是很会过的吗?怎么还欠你账啊,他又去买新设备去了?” “你不知道?” 我看着白枢诧异的样子,眯起了眼睛:“知道什么?” “虚空叔叔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女神,说是真爱!” 我嘴角一抽,“真,真爱?” “是啊。”白枢说的信誓旦旦:“可不是真爱吗,卡都被刷爆了,跟我这哭了好多天呢!” 我:“……” 我实在是没活够,所以便把毁的我都快不认识的浑天扇交给了白枢。时辰一到,我就释放了我的元神,回到了真身当中。 “你还知道回来。” 我刚恢复意识还没有睁眼,就听到重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我打了个激灵想要起身,却被重冥一膝盖给砸了回去,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幸好这床够结实,不然非得给砸穿了不可。我干咳了好几声,拍了拍他压在我肚子上的大长腿,“咳咳咳,有话好好说,我要喘不过气了!” 重冥松开了手,可膝盖还是抵在我的肚子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我,“说,跟谁,去了哪!” 我看着他眸子里的那一抹寒光,咬了咬牙,“我去找文曲星的魂魄去了,不然以后天界拿这个来说事,倒霉的可是你。” 重冥的神情这才有点要缓和的迹象,他终于抬起了他高贵的膝盖,可怜了我的老腰。 “跟谁?” 我知道我就算瞒着他,他迟早也会知道,我索性实话实说,“半路遇到白枢了,不过文曲星的魂魄被魔禽叼走了,我估计它们是去给前魔尊献祭去了,不过敌人数量庞大,我下了一道咒之后就让白枢回去调人去了,应该问题不大。” 重冥就这么看着我,沉默了一瞬,才道,“就是那个整天被那只葫芦压得万年不长个,都成仙君了还整天嚷着要跟你睡一个被窝的白枢?” 我对重冥的这种评价很是无语,便解释道:“白枢的真身是小仙鹤,就算再过几十万年,他还是那张娃娃脸。” “我又不是瞎的!” 重冥突然吼了一句,我实在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气性这么大。 我仔细推敲了一番,心中便明了,我安慰他道:“没事,天界也在防着魔界呢,夺取聚魄棺,你很有优势。” 重冥突然剜了我一眼,“我说了,聚魄棺的事情,你不用插手。” 他像是生怕我拦着他,从而不能好好地他的小初恋表明自己的一片真心一样,我被他这一眼看的浑身都疼。 我拉了拉被子,“该汇报的我都汇报完了,您老人家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我说的话你权当放屁是不是?元神出窍,你倒是有能耐!” 重冥有些不耐烦了,我觉得他最近五十年来脾气确实变得有些急躁,明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是那样一个泰山崩于眼前前都不改色的人。 他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复活他的小初恋吗?明明二百年多年都等了,再说这也只差一年了,还不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我闭了闭眼,仿佛能听到心在颤抖的声音,苦涩又卑微,“我知道你巴不得现在就看到他,也知道你烦我,恨我,但……” “你知道个屁!落川,你就是个傻逼!” 我苦笑,“是啊,我是个傻逼,那跟傻逼生气的人又是什么呢?” 重冥的饮血一般的薄唇张张合合,却又像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一样,搞得我一头雾水。 他从我的床上起身就要离开,我翻了个身闭上眼不再搭理他,就听到了“吱呀”一声的开门声,重冥似乎停下了脚步。 他说,“他是你杀的,所以我们欠他的,一定要还。” 我突然就笑了。 喜欢那人的又不是我,再说我只是秉公办事,欠他什么了? 不过……我们,是什么意思呢? 我实在是累了,没等想明白,就睡沉了。 第18章 人上了年纪总是会失眠多梦,近些年来我倒是没怎么失过眠,不过多梦倒是真的。眼前总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晃来晃去,我的身体浮浮沉沉,仿佛沉入水中,向着更深处的黑暗坠落。 这晚,我梦到的便是十几万年前的事情,久到我真的以为,那只是一场喜忧参半的梦,可但凡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数界之上,是为九重。 长寿,极乐,无欲,我不知道在凡人的心里九重天上的神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又仿佛在他们的心里,把所有美好的言词都用在神与仙这两个词上,都不足以表达他们的羡慕与向往。可从我出生到现在的几万年岁月里,九重天对我来说只意味了两个字,孤寂。 没有人可以一出生就参透天道,看透世间冷暖,就连那些身带龙角一出生就受着万众敬仰的小天孙们在那时也是只顾着贪吃的年龄,没有哪一个小孩子可以忍受孤寂。 我的父君是九重天的云铭仙君,但很可惜,我却并不是云阳宫的少主。我的父君一共迎娶了过两位仙女,虽说侧室那边的光景儿也不怎么好,但也比我强得多,因为我的娘亲并没有名分。 那些仙娥说我的娘亲是魔界之人,故而不能登上九重天。一开始我每每望着正室的那位带着我那所谓的哥哥出去游玩,我就会哭着像我的奶娘询问我娘的下落,每夜每夜哭的直打嗝。因为那时我以为只要我哭,我就可以见到我的娘亲,就像那些小孩一样,只要哭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想来,也是我太真。 天界人仙娥都是极具眼力价儿的,我的奶娘也不例外。她本以为是来照顾未来云阳宫之主的,然而却做了我这个父君不爱,又被正室当做是他丈夫对他不忠的铁证的我的奶娘。因此,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我不听话的时候,她从来都只会跟我动粗,但她又很聪明,专找眼不见的地方下手。我有一回看见自己身上的淤青,就觉得想笑。她其实大可不必手下留情,巴不得我死的人多着呢,她只是一个资质稍稍高一些的仙娥,根本都排不上号。 一开始我太小,她打我的时候我连哭都不敢哭,因为我知道没有回来心疼我。后来大了一点我就学会了跑路,她一打我我就跑,反正她年纪大了也追不上我。 有一回我翻墙一夜不归之后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便翻进了已出院子,循着香味爬到了别人的膳房摸了两个馒头。啃得正香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外,他穿的倒是喜庆,一身火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羿神君漏掉的那颗太阳,那是我没不曾穿过的衣料,大概是那些人口中说的云锦吧。 他像是没在九重天上见过偷馒头吃的主儿,也是,就连那些仙娥也不会混到我这个份上。 他比我小一些,也没小多少,个头倒是比我矮一些,看上去也有点怕生。我看这个敌人没有什么攻击性,天又蒙蒙亮,故而更加的肆无忌惮的起来。 许是吃的太急了,一口馒头不上不下的卡在了一处,我憋得难受,拼命的用拳头捶着胸膛也无济于事,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的那小孩儿,那小孩却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踉踉跄跄的就跑了。我摸遍了膳房也没有找到一口水喝,正当我快要喘不上气儿的时候,那个小孩儿却又回来了,他像是跑的很急,气喘吁吁的,一张脸染上了一层绯色,白里透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 他看了看他,他似乎很怕我,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退,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好奇偷瞄了我一眼。他咬了咬唇,慢慢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了身前,那是一只轻巧的小茶壶。 他慢慢地向我走了过来,将那茶壶往我脚边一放,又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手绢。 我也管不了那多,灌了整整一壶凉茶,他慢慢地把放在那处的手绢展开,那是几块桂花糕,看起来特别的好吃。 我很诧异地问道,“给我的?” 他像是很高兴,却又很害羞,明明是男孩子却红了耳朵,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将那几块桂花糕揣进了兜,我不能一下子都吃完,不然等到下次饿肚子的时候,就没得吃了。 不过由于我是误打误撞翻进这个院子的,所以我没再找到那个院子,也就没再见过他。 尽管那时候我已经一万多岁了,但我却从未见过我的父君。 有天晚上我又梦到了我连面都没见过的娘亲,在梦里娘亲很温柔,她会抱着我睡觉,跟我讲一些趣事,梦里我请不请她说的什么,但是那种感觉却很美好,美好到等我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一大片。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4节 我实在想见我娘,就问奶娘我怎么才能见到我娘。奶娘那天似乎心情特别好,后来我才知道我吃不上饭的原因。那是因为他把要给我的那些好吃好喝的就拿去攀关系了,于是在我饿的头晕眼花之后,换来的却是她老人家的高升。 奶娘告诉我,“等你长大了,就能下九重天见到你的娘亲了。” 一万岁的我把这句话当了真。 奶娘走后,偶尔会有一两个仙娥每过几百年会过来一趟,大概也就是来看看我是不是还健在,其他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可云阳宫却像是无边无际的囚笼,无论我再怎么哭喊,回应我的也只有自己的回音。 那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让我感到恐惧。 有时候在夜里,我会感觉寒气像是一双双血淋淋,从每一砖每一瓦中冒出,死死地扼住我的脖颈,一心想之我于死地。有时候实在怕得太厉害,我就会自己对着镜子说话,用现在的话来说,我没有自己造出第二人格都是个奇迹。 我每天都会朝着东方拜拜,虔诚的发大愿,每天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请让我明天就长大吧,好见到我娘亲。” 后来想想也是可笑,自己已身在九重,又要去祈求谁的怜悯呢? 人难过了可以依靠神仙,可神仙难过了要去依靠谁呢? 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后来后来,我才明白自己心中那隐忍的执念。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 我只是……想知道温暖二字的含义。 从那之后,我便日日一跪,就在我自己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我便真的到了三万多岁了,其实那也不大,按照凡人的年岁也算,也就是十二三岁而已。可是我却觉得自己长大了,说起来那还是某一日我在明镜台前发现的事情,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的短发已经长至小腿以下。 那一刻我高兴地不能自已,像是疯了一样披头散发跑出去大喊道:“我长大了,我长大了,我长成大人了!” 我终于长大了,我终于可以见到我娘亲了! 我终于长大了,你们看啊,你们快来看呢…… 可是,你们怎么不来呢。 那一刻,无尽的绝望压垮了我三万多年来已经支离破碎的坚强,我跑的太快,摔倒了之后只感觉到疼,明明以前被打的那么厉害都没有叫过一声我的,那天却从白天一直哭到了晚上,直到昏死在宫殿门口。 其实那时候,我是可以反抗奶娘的,我可以对她凶,可以激烈的反抗她,却没有勇气对她说一句,“不用你管!”,我怕我说了,她就真的走了。 那么她走了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偌大的宫殿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一直到死呢,可是神仙是不会死的吧? 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不惹他生气,尽量讨好她,可事实证明人家根本不稀罕。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这还是一个我未曾见过的仙娥告诉我的。只不过那时候她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爹的侧妃死了。听她们说,那个女人本就体弱多病,偏偏正室眼里容不下她,处处给她气受,后来就抑郁而终了,也是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我不仅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 可是满心欢喜见到我那所谓的兄长的时候,他却狠狠的给了我一脚,顶着一张实在挑不出什么缺点的脸庞骂道,“别碰我,我娘亲说了,你是魔界的野种,你娘也不是好东西。” 因为这一句话,我跟他打了起来,本来两个小孩子打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父君的正室却是个狠角色。 她将我吊在树上整整一天,直到我被晒掉了一层皮,丢掉了半条命之后才像是对待死狗一样将我扔了回去。末了我那哥哥还不忘往我身上吐口唾沫,嘲讽道:“你这个傻瓜,你难道不知道你娘早就因为难产死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我犹如雷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这么抓住了他的衣摆,“你……你说什么?” 他哈哈大笑,“我娘说了,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父君根本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你是个爹疼没娘养的野种!”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昏了过去,想来之后我想疯了一样问我见过的每一个人我娘在哪,但事实是……我的娘亲的确是难产而死。 那一刻,我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我将自己抱得紧紧的蜷缩在床头,因为被晒伤的太严重,以至于我越是想紧紧抱住自己,越是感觉到刺骨的痛楚,尽管如此,我仍旧不想放手。因为只有这样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活着的。 没关系,我还有我自己,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之后的那几年,从我没竟然没有被我父君的正室弄死这件事上来看,足以证明了我确实是个命大的主。 但我也知道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落川”这个人,一无所有。 在我三万多岁之后的某一天,我的父君仙逝了。 数万年前,天界跟妖族还有鬼族正打成一锅粥,我父君领命出战,最终与万千妖兽玉石俱焚了。只不过我爹是仙君,不比那好命的最后化成了一颗蛋的某位帝君。他是真的死了,神仙没有什么别的死法,只有魂飞魄散。 或许因为我只是个野种的关系,我连我爹的战甲都没见到,就被我爹的正室给撵下了九重天。 当然,她是怕我日后抢了他儿子的仙君之位。 当我被一只九重天特有的怪鸟从半空中扔下来的时候,我不免落了个头破血流的下场。可等我坐起身子时候,我才发现我身边还多了另一条死尸,可他比我倒霉,我看着他那扭曲的腿,我就知道他的骨头断了。 正当我决定大发慈悲挖个坑给他埋了的时候,他却突然挣开了眼睛。他盯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看着我,我看着他胆小的样子,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就是我许多许多年前碰见过的那个一身火红的小孩儿。其实不是我记性好,而是我活了三万多岁,见过的人却是用手指头都能数的清的,而穿的那么惹眼的,只有他一个。又或许是他当时给我的那三块桂花糕太好吃的缘故,总之我把他记得很清楚。 我突然想起被赶出九重天之前,他们说过的我父君的正室一共赶了两个眼中钉下来,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那侧妃的儿子,名叫纪川。 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可以用拖油瓶来形容的家伙就是我那位弟弟。但是介于我对我那个兄长的厌恶程度,我决定跟他分道扬镳。 我抬脚就要往魔界的更深处走,身后的人却突然开口说了话。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像是一根钉子一样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坎,叫我再也移不开步子。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隐忍跟绝望,绝望到我眼前迅速略过了那个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的自己,绝望到我想起了那天那个披头散发的,从满心欢喜到嚎啕痛哭的自己。 “哥……” 那时,我听到他这么叫了我。 第19章 我僵直的看着迷阵一般的魔界丛林,又望了望不断朝着我们逼过来的魔气,终是转过了身子。他趴在地上,狼狈至极,原本白里透红的脸庞此时却蒙上了一层紫灰色。 也是,他没有疼的一睡不醒已经不错了。 他的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腿,写满溃败的脸上,那双眸子却是以动不动的盯着我,像是在哀求我。那一刻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感觉我是被需要的,不再是那个被人丢在冰冷的宫殿里几万年的野种。 想来这么多年他的光景也不怎么好,他的娘亲死后,估计父君的正室也没少折腾他,不然怎么会瘦成这样。 我扯着破了边的袖子将我头上的血擦了擦,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相处,没人教过我,我也没有所谓的友人。我看了看他的腿,二话没说就背过身子跪在了他的身边。 “上来!”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重量,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急了,“你快点,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逢魔时刻就要临近了,我可不想被那些丑八怪分了吃!” 我这句话倒是挺奏效的,他一边疼的倒吸气一边挪腾到了我的背上。 巨大的丛林中,群居魔物散发出的瘴气让我感到一阵的压抑,可是放眼望去却都是差不多的景色。夕阳西下之后,浓密的树枝遮住了最后一丝余晖,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还必须时刻提防着周围魔物的出现,很是辛苦。可就在这时,我却感觉到我的背后一抖一抖的,似有水滴落在了我的后颈处,来不及感触温热就已经彻底冰冷。 他哭了。 我觉得我这个弟弟实在是太懦弱了,我也不知道他是疼得哭还是因为太害怕的缘故。 他一边哭着,我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安慰他,我憋了半天,才小声道,“没事,有我呢,别怕。” 然而我这句话刚说完,我这个弟弟却哭的更凶了,说他哭得凶,可他又拼命的咬着唇,我听着那声音觉得自己都要被憋死了。 “呱——” 远处怵然传来一声哀怨的啼鸣,在重重魔障中,仿佛有一双血红的眸子在盯着我们。我将背后的这家伙往上托起托,折断了一跟树枝捏了个诀将他点燃,这点小法术我还是会的。 可是周围的魔气似乎越来越浓烈,浓密的树林照不进一丝月光,周围的光亮只来自我手上微弱的火光,夜越深,身边的魔气就越重,我感觉我们被包围了。 果然,四面八方中,那些魔物涌了出来,我无法形容他们的样子,有点四不像,但可以看得出他们是低等的魔物,但是数量十分的庞大。 就在我鼻息凝神准备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我背后的家伙却突然呼吸急促,他的手死死地扣住了我的背,我心里已经连忙将他了下来,可是他的脸已经不能再用惨白或是灰色来形容了,那是一种紫青色,已经快要辨别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了。 我知道,他是吸入了太多魔气才会这样,但是如果放任他这样的话,他会入魔,然后会变得六亲不认,彻底沦为魔界的最低等的魔物,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被魔气弄成这样。 正当我感觉这下死定了的时候,那群丑恶的畜生们却发出了呜咽,血红色的眼睛突然变作了淡淡的绿色,□□在外的爪牙在一瞬间收了回去,然后慢慢的往后撤离。绿色的魔气慢慢的散去,我大口的喘着粗气生怕他们给我来一个出其不意,突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的身体打了个激灵,抱起了身边的纪川就躲在了一棵树后。 “别躲了,十里之外我就闻到你们身上的仙味儿了。” 男子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就好像他才是高高在上的仙君,而我们却是低等的魔物。不过话又说回来,仙君的儿子混到这个地步,着实连方才那群畜生都比不上。至少人家没有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我敲了敲怀里的纪川,他已经彻底的昏了过去,我咬了咬牙,慢慢的走了出来道:“你要吃就吃我吧,他已经染上了魔气,不能吃了。” “谁说我要吃你了?” 当我看清男人的脸时,我有些愣住了。这一刻,我觉得九重天的那些话本子实在是言过其实,他们画出来的魔界之人俱都是四眼两脚的,丑的爹娘都认不出不说,还都是喝血吃肉的主。可眼前的男人却生的极其英俊,发如墨,眉如剑,一袭白衣,看起来高不可攀。 我们对望着,他却朝着纪川藏身的方向望了望,问道,“你们谁是魔界琴女之子?”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请一个客人,我知道琴女是谁,我奶娘跟我说过,那是我娘亲的名号,因她琴技高超,故得此名。 我有些犹豫,便试探着问道,“琴女……你跟她是旧时?” 男人冷冷一笑,“正是,说吧……谁是琴女之子,是你,还是他?” 他指尖一点,只听“嘭”地一声,那颗四个我都抱不过来的树就被拦腰折断,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我颇为不解,下界之人似乎都很厌恶九重天的神仙,可现在背后的纪川已经奄奄一息,若是…… 他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省人事的纪川,一狠心,指了指他道,“他是,他是琴女的儿子。” 我的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掠至纪川身旁,将他抱在了怀里,他的掌心出发出红色的微光,在纪川的眉心处轻轻一推,纪川紫黑色的脸渐渐地有了血色,我不免舒了口气。 男人抱着纪川就往前走,我僵直的站在原地动惮不得,那些魔物还没有走远,我没有办法就想开口叫男人带上我。可是没等我开口,男人便道,“琴女的儿子倒也是随了她的性情。” 我有些愣住了,“你……” “你身上有魔血,本族之人,我岂会认不出?” 我猛地倒吸了一口气,“你是……魔……魔……” “吾乃魔尊座下十尊之一,名唤乘风。” 我瞥了他一眼,要知道魔尊早就在前些年的的仙魔大战中跟九重天的一位帝君一样一睡不醒了,只不过帝君变成了蛋,魔尊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 我小声嘟囔道,“魔尊都没了……又谈何座下之人。” 乘风听到我这句话之后便是爽朗一笑,男人正是意气风华之时,带着一种凌驾于九重的桀骜。 我被乘风领到灵阳宫的时候,纪川还是昏迷不醒。乘风说纪川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还不如魔族的女娃子,我很赞同他这句话,随手又吃掉了两只鸡腿。 乘风就坐在那处望着我,叹惋道,“我就猜想你在九重天上的光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 我觉得他的语气搞得眼下有些伤情,便道,“没什么好不好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乘风的剑眉一挑方想说什么,那边的大门便被撞开了,一只魔物着急忙慌的进了门还差点摔了跤。 乘风看不惯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厉色道,“慌什么!” 那魔物抖着身子,指着宫殿外道:“主子,我们被那些散魔团团围住了,他们来了好多人,叫我们交出……交出琴女之子。” 魔物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才微微的瞥了我一眼,我想大概是魔界的人看不惯九重天的人。 也是,他们的老大都被帝君搞死了,他们自然想搞死我们。 乘风回头看了看我们,依旧端着一脸的淡定从容,我看着他,心里突然举得很踏实。 乘风看着我,道:“你娘亲救过我的命,我认他做了妹子,你便是我的小侄儿。” 乘风撂下这句话便出了门,许是这宫殿里设了结界,不然我不可能感觉不到一丝魔气。乘风前脚刚走,就有一个小魔端来了热腾腾的汤。 我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便问道:“我说啊,魔尊死了,那下一任魔尊是谁啊?” 那小魔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像是看疯子一样。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伏在我耳边轻声道,“魔尊没死,只是被封印了。现在魔界乱着呢,魔尊的余党想抓了你们献祭,望魔尊早日恢复,不过这怎么着也得养个□□万年的。魔界眼下分为两派,一派是拥护主子的,一派是拥护同为魔将的继沉,我估计得死不少人。可眼下却又不能打,不然两败俱伤被鬼族跟妖族占了便宜,魔界就完蛋了!” “恩……” 我正听着,身边的纪川却慢慢的张开了眼睛,他的腿已经被乘风治好,登时就坐起了身子,问道,“刚……刚才那个人呢?” 我喝了口汤,“我以为你昏死过去没看见他呢,有人来找茬,他出门了,你喝汤吗?” 纪川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吞了吞口水却没有吃,而是又问道,“那……救了我们的人是谁呀?” “哦,是乘风,前魔尊座下的十尊之一,他跟我已故的娘亲交情甚好,若按辈分,我们理应叫他一声舅。” 纪川想必也知道我的娘亲是魔族之人,他不由得站在床上往门外张望,“你说有人找茬,他不会有事吧?” 我也不知道乘风会不会有事,但是从方才那小魔吓破胆的样子来看,门外的阵势不容小觑。 我看了纪川一眼,道,“你先吃点东西,我出去看看。” “我,我也去!” 纪川说了一句就急忙爬下了床,我们也不顾身后小魔的阻拦,就这么出了房门只往宫殿外走。可还没摸到宫殿门,就听到一阵地动山摇。一道银光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似是一道流光,我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纪川却像是疯了一样的往外跑。 “回来!纪川!” 我不顾三七二十一,堵着耳朵就去拉他,耳边似有万千惊雷,当那道银光渐渐退去之后,我只看到了挺直脊背站在那处不动不摇乘风,狂风卷着他及腰的墨发,他的手里握着巨大的天方画戟,方才那雷光便是他祭出天方画戟所引发的。 “想带走他们,先过我这关!” 乘风突然厉喝一声,夜空中雷霆万钧,似要冲破苍穹,乘风就立在那处,不动不摇,宛如天神。 “唔……” 不知为何,纪川突然就瘫坐在了地上,哭的伤心欲绝,我本想嘲笑他,可眼眶却烫的厉害。 我想纪川一定也在想着……原来,在这浩瀚的天地之中,还有人愿意这般护着我们。 第20章 乘风的天方画戟破云而立,强大的魔气让在场的众魔脸色巨变。 于是乎,这场混战没能打响,他们就回去了。我估摸着他们也没有想到乘风也会这么重情重义。 乘风说继沉现在跟前魔尊的余党联合了起来,为的就是抓到我跟纪川,然后用我们的元神提升他们的修为。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跟纪川无疑是等于两颗大力神丸掉进了魔界,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那之后,乘风便忙了起来,回来的时候虽然他自认为藏得很好,但是我总能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并且乘风身上的魔气更加重了。每杀一个魔物,那只魔物身上的魔气就会汇聚到乘风的身上,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而如果乘风没有能力驾驭,他就会迷失心智,成为一个没有六识的魔物。但是从乘风宫殿里这些小魔物最近神采飞扬的样子来看,魔尊这个位置便是唾手可得了。 而继沉最失败的地方,就是他蠢到跟魔尊的余党结成一派,结果仗还没打就开始窝里斗了。 自从来到魔界,我跟纪川就没有出过乘风的宫殿,乘风说等他平定了魔界就让禽鸟带着我们把魔界看个遍,吃个遍,我跟纪川就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了好些日子。 魔界不能跟天界比,天界的人清心寡欲,炼个丹下盘棋六界就会沧海桑田,而魔界的人却是忙忙碌碌,基本上他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动。 纪川总是体弱多病,整天蔫巴的我看着都要唉声叹气。不过他似乎很喜欢乘风,只要乘风一回来,他不管多难受都会跳下来往乘风的怀里扑,跟个小火炉似的。 乘风也很喜欢纪川,因为纪川基本没有什么食欲,所以乘风经常差那些小魔去凡间给纪川带点小零嘴,纪川就跟我一起吃。 有次,那小魔从凡间买来了一只小兔子,其实本来他们是要宰了吃的,但无奈纪川“哇哇”大哭,说他很喜欢这只兔子,所以这兔子就成了他的宠物,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他,还时不时带他去后院溜达溜达。我跟乘风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至少纪川因为一只兔子变得有些精神气,不再嗜睡了。 也许是在乘风的府上养兔子太过诡异,那些在府上做事的小魔物看我们的眼神十分的怪异。 后来也是因为这只兔子,差点毁了乘风的大事。 从那时候我便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是同类人的话,是不可能获得幸福的,那只会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毁灭。 只记得某一天正在熟睡的我被活活的遥醒,我一睁开眼就看到纪川的脸在我面前晃。我点了灯,就看见纪川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赶忙去摸他的脑门,“你是不是又难受了啊?” “小白,小白不见了……” 小白便是纪川的那只兔子,可是对于纪川来说他不是一只兔子这么简单,他把小白看成乘风送给他的第一份大礼,把小白当成挚友,不然也不会每天不厌其烦的给小白梳毛,跟它说悄悄话,不过大抵都是,“乘风为何还不回来?”“愿乘风心想事成”之类的云云。 我看他急的不行,裹了一件衣裳都跟他一起去找,彼时魔界处于寒冬,又是二半夜的,冻得我整个人都抽抽。我私心里想着小白八成是被那只魔物煮了吃了,但是这种想法我委实不敢对纪川那个爱哭鬼小柔弱说,便自己悄悄溜到膳房去查看,不过地上并没有一根兔毛,这倒是让我舒了口气。 “落川,落川!” 正在膳房的我忽然听到纪川急迫的声音,忙不迭蹿了出来。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半天说不出话。 我就看到平时温顺可爱的小白此刻像是得了疯病似得,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围着落满了雪的后院绕圈狂奔。其实我跟纪川都明白,小白这是被魔气侵蚀,魔化了。 我二话不说转回膳房拿着一把菜刀就往院子里冲,纪川这不要命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贼劲儿,一把就抱住了我的后腰,哀求道:“你不要杀它,你不要杀它,这是乘风送给我的,你不要杀他。” 我心急的要命,懒得跟他鬼扯,一脚就将他蹬开了,“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小白已经死了,他现在魔化了,如果被他咬了,我们也是要魔化的!” 纪川的身子一抖,等着一双眼睛冲我吼道,“那就入魔好了,入了魔我们就跟乘风一样了,就可以永远留在魔界了!” 我差点一耳巴子扇了过去,“入魔是入魔,魔化是魔化,如果你魔化了,你能认出乘风是人是魔才怪,到时候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会想要杀人喝血,你放开我!” “小白!” 纪川猛地吼了一声就冲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魔化的小白冲出了乘风设立的那道无形的结界,偏偏纪川也跟着跑了出去。 “纪川,你这个傻子给我回来!纪川!” 我也来不及做他想,便跟着纪川跑了回去。可是当我看见继沉的那张脸时,我便明白小白魔化的始末了。 纪川已经被继沉一掌劈晕扔在了一直禽鸟的背上,之后我也被五花大绑了过去。 由于纪川生来体弱多病,之后的两天一直都处于烧晕的状态,特别是在亲眼看见继沉将小白亲手杀掉之后,他昏过去就没再醒来。 于是乎纪川没醒来的这两天,我便遭了大罪。 也许在继沉看来,或许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才能彰显出他的魔将之风,所以两天之后我的身上便没有那一块是好地方了,不过他没有伤到我的三魂六魄。 我咬牙咬的唇,尽管我身上的血这两天都没有干过,我也没有搭理他一句。继沉也着实没有想到我如此的冥顽不灵,最后一次昏迷前,我听到他跟手下的对话,他像是要拿我跟继称交换什么东西,是以留了我一条命。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那场面震撼的我到如今都难以忘怀。 魔界的十万大军在这天的深夜集聚,不过不难看出,十万魔族中有八万都站在了乘风的背后,而继沉的身后只有一些虾兵蟹将,估计是这些日子一来的厮杀让他元气大伤的缘故,继沉身上的魔气委实无法跟乘风相比。 凛冽的风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割扯着我的身体,继沉一脚踩在了我的肩头,我猛地咳了一声,呕出一口血。我趴在地上就看到乘风的眉头紧锁,那种滔天的杀意让我愣住了。 继沉也是情途末路,朝着乘风喝道:“我说了,交出魔印,不然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听到魔族门的窃窃私语,我顿觉大事不妙。魔界的人虽然生性残暴,可也是一致对外的,特别是对干死他们前任老大的神仙们。 他们本来就看不惯乘风对我还有纪川的态度,如果眼下乘风真的动摇了,他身后的那些魔物怕是会阵前反水,乘风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再者我跟纪川是被从九重天上撵下来的,两条贱命而已。故而就算是死在了这魔界,天界八成也不会发现。 我跟纪川彼时就是这样看似高高在上,却又比任何人都悲惨的渺小存在。 一颗心坠入了深渊,继而被一脚踩在地上的滋味,我今日算是尝了个够。我不觉得我们跟纪川在乘风心里的分量会比魔尊之位要重,因为从来没有人把我放在被保护的地位之上。乘风愿意收留我们已经让我受宠若惊,所以就算乘风不愿用魔印来换,我也会感激他。 虽然在魔界只有短短的十几天,但却是我这三万多年一来最开心快活的日子。乘风或许不知道,哪怕只是他轻轻地揉搓着我的脑袋,那种温暖都足以让我留恋,珍惜……直至深入骨髓。 几天的坚持终究在这一刻崩塌,我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之后沉入了无尽的黑暗。 “纪川!!” 再后来,我是被一声暴喝惊醒的。可是还没有睁开眼睛,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温热溅在了我的眼角,我微微的睁眼眼睛,却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一片浓雾之中,一个小小的身体张开双臂挡在了乘风的身后,却被继沉一剑刺透了身体,血溅五步。乘风冰蓝色的眸子瞬间变为一片赤色,银色的电光在他的周身不断地闪动,气流在他的脚下的血坡中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天地巨变,遮住了皎月的乌云重重汇聚,十万魔军犹如惊弓之鸟,尖叫着,哀嚎着四散开来。在巨大的魔气劈开的那一瞬之前,我被一个大力带上了半空,那是乘风的坐骑,九头炽烈鸟。 只听见“轰隆”一声,像是足够泯灭天地的沉重一击,继沉在一片的银光雷电之中化作了一团魔气,最终消失于无形,连同那身后的来不及逃命的魔物。一声惊天的雷响过后,魔界的上空形成了大片的血雾,化作血雨纷飞而下。乘风高高竖起的银冠落在了地上,墨发在骤雨之中紧紧地贴在了他的银色战甲上,可乘风的的战甲却落满了血雨,看起来凄厉又哀伤。 我只看到乘风紧紧的抱住了纪川,那样的神情令我有些震惊。我也没有想到一向懦弱害羞的的爱哭鬼纪川,也会有这么坚强如铁的一面。 纪川因为伤的太重,回到住处的时候,在纪川的面前就剩下了两条路。 入魔,或是仙逝。 我本以为纪川的那张脸会变得不安,或者崩溃。可这一刻他却在笑,他拉着乘风的衣角,呢喃道,“我若是入了魔,就可以永远跟乘风在一起了,是不是?” 乘风的眼里闪过一丝愕然,但随即消散开来,他摸了摸纪川已经开始呈现出死相的苍白脸庞,点了点头,“是,纪川以后就跟我一样了。” 纪川笑的更开心了,一颗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流淌了下来。 我知道…… 从此,上九重,下黄泉,穷极六界,也再寻不见那位喜穿一袭火红的,云铭仙君的小儿子纪川了。 第21章 纪川入魔,总体来说是益处大于害处的,比如说他之后吃得饱睡得香,本来比我足足矮一头的个子眼下却同我一般高了。为了告别他得前半生,纪川改了名字,叫做云泽,说是跟乘风的名字很配,为此我还讽刺他为什么不叫破浪。 因为九重天向来对血统这件事瞎矫情,所以乘风对外是说纪川死了,还搞了一个厚葬。本来嘛……知道我还有纪川存在的人就不是很多,并且还有一大部分在这场厮杀中被乘风刺成了血窟窿。 而纪川不之前只是因为有病在身,所以才会一直浑浑噩噩,现在整个人清爽的起来,偶尔也会跟我打趣了。并且纪川确实有一个很灵光的脑袋,比如他可以用在这三万多年在九重天读书学来的东西,准确的算出魔界魔眼的方位,让乘风赶在前魔尊的余党当他们老大身体从到万年魔眼调养生息之前把那处魔眼给封了,彻底断了他们唯一的念想。 魔眼的美梦幻灭之后,那些余党们又将他们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彼时已经碎成渣渣的九重天某帝君的聚魄棺上。 乘风说,那聚魄棺大成少说也得要几万年,到时候他的魔尊之位就坐稳了。再说前任魔尊性格阴阳不定,也不爱言语。并且害得帝君变成了一颗蛋。等他出来,不要他出手,九重天也得出这口恶气。 不过不得不说的一点就是,那些余党也不是吃白饭的,以至于乘风也算不出他们到底将前魔尊的身体藏进了哪一处。 乘风承魔尊之位时,十万魔军齐齐跪拜,五位魔将分列两侧,而纪川也因魔眼一事被他们称为小军师。纪川为人谦和,在身体大好之后便显示出了他浑然天成的慈悲品格,又因为小白惨死一事,纪川便日日刻苦钻研,终于琢磨出了怎样将只能起到诅咒作用的魔界咒术转化为能够起到安抚魔化魔物的灵语。用纪川的话来说,这是仙术与魔界咒术的新突破。 我觉得纪川这么见多识广的,一方面跟他的聪明努力有关,一方面就是跟她已经仙逝的娘亲有关。 纪川说他的娘亲很疼她,但同时又很严格,从他记事开始,他娘亲便开始叫他识字习术,因为正妃的儿子,也就是我所谓的兄长是个不学无术只知道遛鸟溜宠的,故而纪川的娘亲就想让纪川学识渊博。我父君又不傻,说不定到时候一高兴就把仙君之位给了纪川了。 不过纪川成魔之后,我跟乘风才知道,原来纪川体弱多病并不是天生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我父君的那位正妃,每日以很少用量的放在纪川跟他娘亲吃的那些点心上,叫人难以察觉。若非如此,纪川不会这样,纪川的娘也不会去的这么早。 索性纪川并不是嫉恶如仇的人,他说他既已成魔,便不会在踏入九重天。可我跟纪川不同,若换做是我的娘亲被这样对待,老子一定要杀回九重天,亲手拧下正妃的脑袋当球儿踢! 事实证明魔界着实是个邪气的地方,就在我们念叨这件事的不久之后,九重天还真的派人来了。说的是那位正妃的父君,也就是我某种意义上的姥爷勾结私通妖族,咳……也就是把一个妖狐给睡了。 诚然……诚然这委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可那只被带上回九重天,被册封为我那长辈的侧妃的狐狸精却偷走了天界的秘本,变向地揭露了一些九重天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个吧,其实妖界是对这个狐妖寄予厚望的,眼巴巴的想等着她偷下天的至尊阵法,挫一挫天兵天将的锐气。不料那位被给予的厚望的妖族美人儿,实则却是一个一脑子浆糊的花瓶。 她先是借着正妃她爹的地位结实到了九重天的某位太子,从他一摞被其称之为“珍藏版”的天书中偷来了几本,小心翼翼地锁在一个匣子里。 然,天不遂人愿,偏偏那位太子是个喜欢游荡反间,遛鸟都蛐儿逛青楼的主儿。 就在两军交锋,众目睽睽之下,妖族将那匣子一打开,就只见从里面掉出了几本天书,经过就九重天夹杂着腾腾瑞气的仙风一吹,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副凡间春宫,那叫一个活色生香。 妖族的某将军一生气,上去就给了那小美人一巴掌,委实可惜了小美人一张妖气祸重的脸,瞬间肿的像个不带褶的猪肉馅包子。 那小美人抖的内丹都快要出来了,扑通一跪就开始喊冤:“长老要命啊,这些东西真的是奴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从天界三太子那出得来的呀!他对着东西可是宝贝得很,日日温习。我本以为天界天子应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谁成想他竟如此不成大器,想我妖界今年才五千岁的小少主也万万不会堕落与此啊!” 这一通指桑骂槐下来,天界的天兵天将们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天地震怒,收拾了他那三儿子之后,顺便收拾了妖族以及正妃一家子。然,念在我父君仙逝的份上,便只将正妃抓去跟他那位喜好美色的爹还有他们一家子流放了蛮荒之地,独独剩下了我那可怜的兄长。 只是这一抓不要紧,天地一查,如梦方醒,云铭仙君分明有三子,怎么眼下就剩生下了一个?天界随即找来了某星君一算……接着便有了今时今日某星君在魔界登场,好言好语劝我们回去,这么一出子旷世古今的大戏。 然而最近这些年总是天不遂仙愿,天界的意思无非就是将仙统纯正的纪川接回去,但偏偏纪川入了魔,委实不能再踏入九重天一步。星君没办法交差,眼睛便跟老鼠见了灯油一样紧紧盯着我不放,似乎是在说“哎,有总比没有好,血统不纯就不纯吧,好歹是仙君生的。” 彼时,我被这老人家“器重”的眼神盯得嘴角一直抽,根本停不下来。纪川也眼巴巴的看着我,像是在说,“委屈你了,哥哥。” 后来我又想,其实我在魔界的光景也不怎么好。天界的人嫌弃我娘亲的血统,同样的,魔界的人也在怪我娘喜欢上了与他们一族势不两立的仙君,又生出了我这么一个不仙不魔的混血出来。偏偏我的性格又跟纪川大为不同,受不了别人一点的冷嘲热讽,所以在纪川成魔之后,我便整天跟他们打架拼命。 乘风继了魔尊位之后就搬出了这一处,彼时纪川正在测算魔眼的方位,便同乘风一起去了。因我当初那三万年来连一顿热乎饭都吃不上,所住的地方只有几本不知被谁扔在了宫殿门口的,并且可怜到只剩下半册的书,故而只算是知道了六界的一些皮。 因此乘风这处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下了毫无用处的我,其实十次干仗中,有九次都是我大题小做,其实人家也没说什么太不好听的话,我的拳头就上去了。我只是怕……只是怕自己又回到了在九重天上无人问津的生活,在我看来,纵然是浑身叫嚣的疼痛让我夜不能寐,也总好过沉睡中的我被那三万年蚀骨的孤寂惊醒到坐立不安。 只是纪川有乘风来疼,来挂念,我为什么没有呢? 难道真的是我命犯孤星不成? 我悟不出其中的道理,也找不到为我答疑解惑的人。在魔界的岁月匆匆,也就这么在隔天差五鼻青眼肿混吃等死的日子中度过了。其实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在三万多漫长而寂寥的的一页中邮多画了寥寥一笔。 至少……至少我可以每日里吃上热乎饭了,这也算是比以前的生活质量有了大幅度的长进。 不过我也不算悲惨,因为乘风告诉了我娘亲的所在,虽然如今只有一个坟头,可在我心里那是个能让我安下心来的地方,有时候我会坐在我娘亲的坟头前跟他说说话。 说起来第一次还有点不还意思,傻了吧唧的问了一句,“您的琴声真的如此曼妙吗?如果您能教一教我就好了。”不过后来我才明白,无言作陪才是最好,毕竟这种话说多了,也只会徒增伤悲。 然而在某一天,有个老头却突然领了一些好吃的到了坟前,他在知道了我就是琴女的孩子之后,便交给我一把扇子,老人家说这扇子里有我娘亲的半数修为,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给我,襁褓中我的就被九重天的天兵天将给抱走了。 但由于我彼时修为实在是“惨惨戚戚”,是以并不能参透其中真秘。只不过从那之后我便不再找他那些人打架解闷了,我也体会到了纪川那些日子里日日为小白梳毛,跟小白说话的心情了,那是一种类似于羁绊的东西,也是唯一的寄托念想的地方,必须要小心翼翼的对待,那是一种绝对不想失去的执念。 天界做事,要么放置一旁不管不问,要么一查到底挖地三尺也得治你得罪,显然这次星君奉的命属于后者。不过我跟纪川被赶下九重天,怎么说也是天界的责任,故而纪川这个存在,九重天也权当他死了,入了魔便不再是天界之人,怎么着也是回不去了。 再说这几十万年来征伐不断,天界也损了不少元气。此番收拾了妖族之后,自然是要养精蓄锐一点时间的,故而对于纪川入魔这件事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者正妃一家子已经被流放了,所以就算我上去了也没人再敢欺负我。或许乘风又觉得我这整天打架,不能与魔族之人和平共处的暴脾气实在是够呛,便默许了这件事。 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不想回九重天,实则跟那正妃是没有什么丝毫牵扯的。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一个人,想要一份温暖。 我觉得我实在是个专一的人,别的小孩子要想的东西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时辰变三种,可是想要的,三万年来只次一个,却依旧没有得以实现。就连弱小的纪川也变得强大了,不再需要我的伤痕累累的羽翼保护了,没有人需要我的。 当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纪川一直站在那里跟个冰雕似得看着我,如果不是看见他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我还以为他就要杵在门边变成石像了。 其实纪川根想跟我说话,好好相处,我知道的。 但是我们在九重天的时候只见过一面,在魔界之后我们才算是真的说上话。再加上他日日昏昏沉沉,我们都是孩子,是还不懂得怎么跟同龄人相处。所以他能叫我哥,把那些好吃的分给我,偷偷的在冬天拱进我的被窝跟我说他发烧身体很烫,正好能给我暖暖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虽然我没叫过他弟弟,但是我心里却是已经将他当做我的手足了。 我来的时候头破血流,走的时候鼻青脸肿,也算是有始有终。 当我的踏出门槛的时候,我听到背后的纪川叫了我“哥!” 这是他第二次那样叫我,跟第一次一样,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但不一样的是,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份坚强与成长。 他说:“哥,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要再担心我了。” 我沉默了许久,才吸了一口气,回头白了他一眼,“谁会担心你啊,傻子!” 第22章 出了乘风那处之后,我绕了路想要再去陪陪我娘亲,顺便跟我娘亲道个别。 因为我知道我这一去,或许就回不来了,除非有一天我承了我父君的仙君之位,成为云阳宫之主,但那不知道要多少万年,又或许永远也没有这一天。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走出树林的之后,就看见一群小娃子在我娘亲的坟头旁边打群架只不过这年头,只有凡间□□岁孩子一般大小的小屁孩打架也会这么血腥暴力,一群围着一个把人往死里揍的,委实不多见。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小屁孩倒是血性,这么打都没有趴在地上,一脸的血让我看不清他的容貌眼看着他们就要一脚踩在我娘的坟头边的那只紫色无名花上,我决定出去劝劝架。 正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只见其中的一个孩子朝着中间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屁孩撒了一把灰,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我暗叫一声不妙,一展身便挡在了那小屁孩的身前,“住手!” 只是这两个字吐出来之后,我便察觉到,这四五个小屁孩并非魔族,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更像是鬼族的煞气。不过我也没有多惊讶,因为我娘亲的坟恰巧处在鬼界妖界与魔界分界的山头,小孩子误闯进来也算正常。 乘风告诉过我,说这里是我娘亲跟我父君初遇的地方,彼时我父君下凡历劫,我娘亲便是他的劫数。 是的,我父君历的是情劫。 彼时他们情投意合,在这一处的无名花海弹琴舞剑,琴瑟和鸣。 后来,我娘亲便怀了我。 只是百年未过,我父君历劫之后便归了正位。可高高在上的云铭仙君不再是魔界琴女心心念念的郎君,我娘怀着身孕见了他最后一面,然而父君却不再留恋他们当初种种了。对仙家来说,凡间百年只是转瞬之间,他只当那时是他迷了心智,胡乱的作为罢了。 乘风还说我娘亲是个聪慧的女人,想必她那时心里应很明白他所爱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于天地之间,她却紧紧握着那一丝执念不肯放手。正所谓痴念当头,神魔不收。我父君没有念旧情,并且亲手焚烬了这无名花海,至此之后,这座无名山便是寸草不生了。 后来,我父君知道我娘亲怀了我。 天君需端着天君的面子,我怎么说也是他的骨肉,他不认我娘,可是却受不了别人说他不认骨肉,好歹,也算是拥有着一半仙脉的我。彼时我娘难产,他又派人抢走了我,我娘一气之下这才……诚然,我父君也只是做做样子给天界看,不然也不会三万年来对我不管不问。 老人家交于我的这把扇子,是彼时他们相爱的时候共同做出的,那是我娘唯一的东西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老人家是这处的土地仙,他见证了他们的爱情,说我娘是个重情的女子。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娘的坟头却开出了一朵无名花,正巧与当初花海之中的无名花一般模样。我觉得这对我娘来说是奇迹,我不想让别人摧残它。 听见我的一声厉喝,几个小鬼住了手,末了却不忘唾他一口,骂道,“你就是个煞星,你一出世就克死了鬼族的长老,也不知道你爹娘是谁,小野种!” 我心里一沉,上去就扇了他一巴掌,介于他是个孩子,我这一巴掌并不重,只是个警告。 “给他赔不是!” 看着这几个孩子,想必家中也是鬼族中有头有脸的,自然没受过这种气。他们说着就要跟我动手,故而我将他们一并收拾了,最后齐齐的被我压着跪在了我跟那小屁孩的面前。我也没有太难为他们,他们便一溜烟的蹿了,只是遁入鬼族结界中的那一瞬,我却听到一个人说,“你就等着瞎吧!” 我这才转身去看我身后的孩子,却只看见他头上血淋淋的麟角,而他浓密的睫毛下,却流出了紫黑色的血水。 他终于是撑不住了,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蜷缩着捂着他的眼睛。可是他却一声也不吭,即便他的指尖已经深深地插进了碎石里。我看着他,突然想起彼时在九重天我被那正妃好生伺候的时候,他跟我大概是同类人吧……这么想着,我心里却难过得很。 我执起了袖子想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可是他却坐在地上狠狠地瑟缩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受过的只是痛苦跟恐惧一般。我看着他煞白的脸色,便伸手揉了揉他沾满了泥的头顶。 “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失声大哭,我无法形容他那时候的哭泣的样子,只是我想……如果那时九重天上我也遇到了能够这样摸着我的头,对我说这三个字的人,我的哭相大概只会比他更惨而已。 我就坐在那一处抱着他,看着他哭,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我听见怀里没有动静了,才说,“别伤心了……” 他闭着眼睛,想是想说什么,可是到头来一个音也没发出,他像是很惊讶,跪在地上拼命的摸着自己的脖子。我想一定是刚才那东西弄进了他的嘴巴里。我一把抓住了他两个肩,“你别动,你先睁开眼我看看!” 他的眼睫颤抖了一阵,这才轻轻地睁开眼,我看着他不见一丝光亮的眸子,周身一凉。那是一种叫做黑明子的东西,有毒。 很快,他就开始吐血,我想带他去找乘风,可是从这里回去只怕为时已晚。我一把背起了他就往山下飞奔,可跑着跑着,脚下就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倒了他一瞬间,我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我们两个叽里咕噜得就滚下了山,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我们迷了路。 我感觉肩头像是被他的指尖刺破了,一阵的疼。我没有办法,只能一把背其他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喊,“你给我撑住了!疼的话就咬我好了,马上……马上就到了!” 他的下巴贴在我的脖颈处,呼吸却时急时缓,变得十分微弱,他时不时便会咳出口血,紫黑色的液体染透了我雪白的衣襟。可我让他疼就咬我的时候,他却保持着仅有的清醒猛地摇了摇头。他像是很害怕成为的的累赘,怕我就这么丢下他。我突然想起在九重天的时候,小屁孩儿的这一举动像是牵动了我内心的那一丝痛楚,我也感觉自己的双眼开始慢慢地模糊。 我咬了咬他,冲他说,“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救你的!” 这实在是一段很崎岖很漫长的路,当我体力不支连着自己跟他一起摔进那处河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才是快要升天的那一个。彼时是寒冬的天,他体内的毒已经开始蔓延,虽然很冷,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所幸的是这一处河水还没有结冰。 我抱着他将他的眼睛跟身上洗了洗,又拿出乘风在我临行前塞给我的被他称之为魔族灵草的东西寻到了一处山洞生了火,我将那灵草嚼了嚼,却是苦我的差点就要翻了白眼。 我将嚼碎的草药给他吃下去了一些,又敷在了他眼上一些。只不过等到洗干净了之后,我这才发现这小鬼长得真是俊。要是日后把脸色养好了,一定是风流倜傥,若是将来长了个字,一定不比乘风逊色。 寒冬的天,燃烧这一把树枝并不能起到多少御寒的作用。我看他在那处瑟瑟发抖,只得紧紧地抱住他。他此刻乖的很,在我的怀里缩成一团。我就这么不吃不喝抱了他三天三夜,就当我觉得自己要熬不住的时候,怀里的人总算是安静的睡着了。 度过了最危险的境地,小屁孩儿身上的毒性散的差不多了,只是眼睛是比较娇气的地方,他似乎还是看不见,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偶尔“啊”几声。 我已经饿的不行,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吃的来!”只是我这边刚起身,那边就被他捉住了裤脚,我看着他咬紧了唇死死看着我,却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黑亮的发,“我很快就回来,不会丢下你的,相信我,好不好?听话……” 他睁着漆黑一片的眸子犹豫了很久,直到我的裤脚皱成了一团他才放了手。 好在苍天见怜,我抓到了几条鱼之后就匆匆往后赶,可我站在山下远远望去,那黑漆漆的山洞口,那个单薄的像是风一吹就会跟着散了一样的小小身子就这么不动不摇的站在那里,漫天的雪中,他就这么朝远处看着,我想他也知道的,他什么都看不见。 “傻子……” 我嘟囔了一声,却是一路狂奔,因为三万多年,第一次有人会等我回去,回到他的身边,很在乎我的,需要我的人,尽管他只是一个病怏怏小屁孩,可那一眼望过去,却像极了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 明明很高兴的,可是跑过去的时候,却又狠狠的敲了敲他的鼻子,“你傻吗?不是叫你回去等我的吗?” 他默默地低下头,像是认错一样,我看着他的单衣,还有赤着的双脚,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坐在了那堆火前。 我看着怀里的小鬼不停地动着他红红的鼻头,笑道,“闻到香味了吗?马上就能吃了。” 小屁孩儿回头看了看我,却又摇了摇头指了指我,像是想让我先吃,可是下一瞬,他的肚子却发出了一声哀嚎。我“噗”地一声就笑了,他却红透了一张脸,恨不得将脑袋拱进肚子里。 我拿起了一条烤好的鱼,撕下来一块肉都往他的嘴巴里塞。烤好的鱼很热,他的嘴巴不停的吸着凉气,我看着他这样不由得笑了笑。 事实证明,乘风给我的草药确实有用,小屁孩朝着我比划了一番,大抵是在说他能看见一丝丝光亮了。只是情况不太好的是,那些毒液从他的眼睛里流出,却是有些粘稠,如果不清理干净,后果便是他会彻底看不清。我看着他疼的倒抽气的样子,也不管不顾,一把抱住了他的身体,伸出了舌就开始舔舐着他眼睛里的毒,他的嘴巴发出了“啊……啊……”的声音,拼命地想要将我推开,不过他显然没有我的力气大。 清理好了之后,他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小小的身体抖的厉害,我心里一疼,摸了摸疼的他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小屁孩儿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了我,“别……不想……你死……别……丢下我……” 他的嗓子受了重伤,发出的声音像是被撕碎了一样,我冲他笑了笑,“我没事的,我有草药。” 这种法子很有用,三次过后,他眼睛里的毒就彻底排了出来。当晚在我睡着的之后,恍惚间我就感觉有一双小手摸上了我的脸,从眉心,眼睛,鼻骨,一直到嘴巴。最终,那双带着些许温暖的小手轻轻地将我的手抱在了怀里,放在了他的肚子上,我冰冷的双手感觉到了他身体仅有的热量,心里一酸,便将他抱得更紧了。 第二天的时候,小屁孩儿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过来,不过嗓子跟眼睛要慢慢养,我想不出多时,他就能够活蹦乱跳了。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再说我现在迷了路,跟星君约好的时辰早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我就这么背着他往山下走,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前些天的那一摔,却事实实在在的从魔界摔进了鬼界。就这样走了小半日,就看见有一群鬼族之人举着火把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在看清了我背上的小屁孩之后,领头的那人连忙叫了一声:“少主!” 我着实不解,便问道,“既然他是你们少主,为何总让别人这般欺辱他?” 为首的是个老人家,他怪异的看了看我这个魔族打扮的人,嘟囔道,“他是冥渊渊中集万千煞气于医生降生的鬼子。他一出生,一位鬼将便恰巧生了天,故而被认为是不祥。前天云游归来的吾主得知之后硬说他是鬼界的福音,要收他做养子,故而才被尊称为少主。” 老人家见我有些不相信,还特意亮出了鬼君府中的腰牌。乘风倒是对我说起过鬼君的事情,他说那鬼君为人不错,是个好爽的性格。我看着老人家手里的腰牌,这才打消了顾虑。 我想着这下子小屁孩儿大概以后可以过上很好的日子,就像纪川那样。 我连忙将他放了下来,他却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不愿放开,一双微微闪动着一丝丝眸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我。可我不可能跟他走,我是要回九重天的。 只是这一别,呵…… 我忍住了内心的酸涩,复又摸了摸他脑袋,“去吧,我想他们会好好待你的。” 他迈出了一步,然后回头晃了晃我的袖子,像是在说“一起走”这三个字,我却摇了摇头,哑声道,“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去一个地方,或许,要很久……很久。” 他扯着干裂的嗓子,慢慢道:“多……久……” 我望着无边的夜色,沉默了许久,才道:“等你长大了,可以保护你自己还有重要的人的时候,我或许就可以回来了吧。” 等他长大了,少说也该是万年之后了。如若那时我能成仙君之位的话……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我慢慢地想要将我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却是一丝一丝的抽离,掀起了一阵莫名的疼痛,他倔强的看着我,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像是有盈盈的泪光闪烁。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5节 两只手彻底抽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重新握住了我的右手。他倔强地掰开了我左手的掌心,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在我的右手掌心上歪歪扭扭,却是一比一划的写了两个字,“等你”。 我看着掌心处这两个实在能把人丑哭的字,想要笑话他,却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就转过了身子,却再也忍不住了。一丝温热睡着我的眼眶涌了出来。我感觉我找到了这三万年前一直苦苦渴求的东西,只可惜,不能成为永远。 我的脚下似有千斤重,却只能强迫迈开步子,我越走越快,最后入耳的声音,依旧是小屁孩不似人声的嘶哑,像是用光了全部的力气,以至于那句话久久在我心里形成了一股漩涡,盘旋不散。 “我……喜欢……你,会……一直……等你!” 直到泪水打湿了我掌心的那两个字,变得模糊不堪,星君终于找到了我,将我带回了九重天。 九重天上的这一处巍峨的宫殿,依旧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却没有了那种蚀骨的孤寂。 而之后的无数年,无数天,无数的岁月中……每当我拼命的练习仙法痛苦到撑不住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我的掌心,尽管时过境迁,那处除了纹路在没有其他,却唯独记忆不会有假。 我一看到我的左手掌心,就会想起在这浩大的天地中,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我。人有了强大的信念,就会变成一个不知疲倦的车轮,滚滚向前。 而这一望,一想……便又是三万年。 三万年,总共是一千零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天。 第23章 那时候在九重天,我总是在想……我不比小屁孩黑麒麟的真身,他的个头一定会长过我,比我高,我总想着若是我再不努力练好仙术,那就没有脸见他了。再说我比他大了那么万多岁,这点面子我是一定不能丟的。 遥记得那一日是个晴好的天,我依旧跟三万多年里的每一日一样埋头在书海里,拼命琢磨仙术,却是碰到了一处难题。我拿着书册想去找某位仙君讨教,出了宫殿就看见一个小仙童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险些撞到了我,“何事如此惊慌?” 这一袭青衣的小仙童是九重天派给我的,跟着我虽算不上荣华富贵,但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不过我知道,他被派来伺候我,心里终归是有些失望的。 他喘了口气,道,“仙君不知么?鬼族的某位鬼将独闯魔渊,一剑劈了不知道入魔多久,后来被帝君九道仙咒加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锁在魔族深渊的那九头蛇,取了他的丹元!” 若说在魔界之中谁的修为还能在乘风之上,那便要数这一条几十万年前被帝君锁在魔海深渊的九头蛇了,不过传说他的丹元已经凝结成了一颗紫色的灵石,弥足珍贵。九重天中早就有人说,谁要是能够杀掉这个鬼东西,谁就是六界中的英雄。 然而鬼族今日能出来这么一位奇才,实在是……资质颇高了些。 我也不由得唏嘘了一声,问道,“是鬼君座下哪位鬼将,竟有如此本事?” 小仙童突然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轻声道:“我听一位上神座下的童子说,那人的真身似乎是黑麒麟。” “啪”地一声,我手上的厚厚的书册便掉落在了地上。 鬼族只有一头黑麒麟。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火急火了地就跑到了夫子的住处。彼时成了年,我便跟着九重天其他各仙宫中的同龄一起拜了师,修了道。可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师父不大的院子里却围满了人。 师父问道:“我再问一遍,你们之中可有谁愿去那魔界一探究竟。” 我看了看默不作声灵华,又看了看已经摩拳擦掌的紫菱,一下子冲到了最前面就是一跪。 “我愿前去!” 此话一出,紫菱突然就踹了我一脚,“你去了我怎么去?!”灵华不由得牵了牵紫菱的衣角道:“姑娘家家,莫要去那种污浊之地!” 用现在的话来说,师父他老人家无非是觉得我们这一帮子空学了这么多年的理论知识却毫无实践,实在难成气候,所以便想让我们去长长见识。又因为斩杀那九头蛇的不是九重天的人,所以也不好兴师动众的。 领了命之后我便跟着一众人下了九重天,三万多年,这是我第一次下九重天,心中却似擂鼓。我踩在瑞气腾腾的云头,逮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又看,搓了又搓,旁边的一位仙君看着似乎难以静下心来的样子,嗤笑道;“瞧你……哪里有仙家的样子,站直些!” 我想着那九头蛇又不是你斩杀的,你趾高气昂个什么劲儿哟! 从九重天下到魔界之后,我趁着他们去观瞧的空当就蹿了。我只想见到小屁孩,想看他长高了没,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并告诉他让他再等我一些日子,我一定会承仙君之位,到时候他们便不会再借我的血统说事,严加管束我了。还有就是我要回去看一看乘风还有纪川那家伙,我想他们见到我一定也很高兴。 从魔界深渊往乘风那处还有鬼族赶,就算是用御风诀,也要整整一个时辰,并且见到见不到还是另一说。可我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我甚至可以听到胸膛中那颗心跳动的声响,迫切又紧张。 赶到一半路了之时,我突然感知到了一股滔天的煞气,我心里一震,险些一头栽到一颗巨木之上。 我知道是他,我知道的! 一千零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天,我是那样心心念念着,眼下终于可以想见,我却又这般,真是没用! 当我拨开那一处花草的时候,我依旧还是一脑子浆糊,因为激动到不能自已的心情,我感觉自己像是快要不能呼吸了。可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去看那张脸的时候,我只看到一袭黑衫,却是有血从他的下摆处一滴滴的渗出,落在了地上,就像是一朵朵彼岸花。 一个英俊的绝不会输九重天任何一位仙君乃至上神的英俊少年,此刻却像是个信徒一般虔诚的跪在一位男人的身前。他的手里,是一块不大不小紫色的宝石,发出熠熠的光芒,恍如迷梦。 那英俊的少年轻轻的牵起了嘴角,笑道,“在下鬼族重冥,今以九头鸟内丹做礼,愿与您结永生之好。” 少年对面的男子一脸的诧异,却没有接下少年手中的重礼,连忙退了推手道:“万万不可,我早就说了我于你没有那份念想,故而不能收下此等重礼,你……你还是快些回吧。” 少年似乎有些僵住了,却还维持着无比虔诚的姿态,男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仓皇的走掉了。他行的很是急切,像是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却是红透了一张脸。 渐渐地,渐渐地……少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过了好些时辰才收了回来,他看着自己手上紫色的内丹,沉声道,“可我喜欢您啊……已经喜欢您很久,很久了。虽然,您并不喜欢我。” 最后,少年捧起了掌心处的紫色内丹,深情的吻了上去,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将那紫色的内丹轻轻地放在了地上,落寞的转身离开了。 而被鬼族少年虔诚对待的男人,正是纪川。 我就这么僵直的站着,脑袋中却是一片混沌。直到重冥战在了我的面前,我都没有丝毫察觉。我看着那一双的眸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句好久不见,可声音却哑得厉害,“那个……好久……” “借过!” 然,当年的小屁孩儿却是重重的蹭了一下我的肩,冷冷的说了这两个字。 我维持着好不容易扯起来的那一抹浅笑终于在这一瞬间崩塌。 像是亘古一般绵长,直到重冥的气息彻底消散,我这才踉跄地向前走着,慢慢捡起了静静被遗弃在地上的那紫色的内丹。因刚从九头蛇身中取出,紫色的内丹还残留着暖意,那是我这六万多年以来触碰到的最温暖的东西,却叫我整个身子不停的颤抖。 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心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楚。 三万多年来,一天一天盈满的思念与希望像一张密密的网,永永远远的困住了我三魂七魄。而那些年,我一笔一笔在云阳宫那面琉璃璧上刻下的那一千零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下印痕,此刻却是最冰冷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往我心上划,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即便到了物非人已非的现在,即便到了我想拼命忘记的以后,我也不会忘记那种痛。我还是会被这种痛惊得从梦中彻底醒来,一睁开眼,依旧是满眼的孤寂,难以浇熄。 回到了九重天之后,我在将自己彻底灌醉之前,用刀子割破了我的左手掌心,想借此去了此等折磨人的念想,三万多年凝聚的一切情绪在那一瞬泯灭成烟。 我害怕的那种孤寂再一次慢慢的找上了我,我的喜欢,我的思念,我的信念现世全然变作了最大的笑话。 我不甘心,也不愿相信。 我不知道我身边还能留下什么,我想到了娘亲给我留下的那把紫色的扇子,我身上那一半的魔族之脉在这一刻再也无从压制,扇子在我的手里发出阵阵低鸣,一阵的紫光大盛,我只看见半空之中浮现出两句话。 上穷碧落,下寻忘川。 两地苍茫,唯君不见。 痴念当头,莫念,莫念…… 落川,落川,原来这竟才是唯一的解。哭笑不得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那一日我体会了一个透彻。 什么逍遥道,什么仙风道骨,什么风淡风轻,我做不到! 从那之后,我想是疯了一样琢磨仙法,布阵设界,我开始不分日夜炼化我娘留给我的扇子,因扇子里存了我娘半身修为,又因为我身体里躁动的魔血,我仅用了几日便炼化出了令整个六界都为之动容的法器,名曰浑天。 炼化出浑天的那一瞬我便知晓,我这一生,许是与那仙君之位无缘了,我也不想要了。 因我炼化出一半仙气一半魔气的浑天扇,整个云阳宫紫气大盛,魔气冲天,甚至有的人还以为是九重天开出了一处魔眼。从那一刻开始,一处拜师的同门便开始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彼时,只有紫菱得知之后,没心没肺地打了一下我的背。在差点把我打出内伤之后,她笑着说,“行啊落川,你是咱们同门之中最先炼化出法器的人,而且这般厉害,我以后就跟你混了!哦,还有灵华!” 在同门之中,我跟紫菱都属于不受待见的哪一类,我是遭人唾弃的血统不纯,她是让捶胸顿足的暴力女仙。 有了一起横行霸道的同伴,之后我身上那一半的魔族之脉便再也无从压制。 也是那一年,九重天成立了镇邪组。 由于数万年前的爆发第一次六界大战,沧海桑田,一些残破的法器被从地下翻了出来,鬼族为此专门招来了一批人马去收集残留在现世之中的鬼泽跟煞气,用来打造鬼族之人的兵器。天界怕鬼族壮大,引得六界再次不太平,便成立了“镇邪组”。同门之中,紫菱还有灵华一被选中,加之空梦仙君还有为首的李瑶天尊,还有其他仙宫共十一人被派去了凡间收集遗留的法器。 只是这一去,难免要跟鬼族的那一帮子人杠上。 后来,我得知重冥被鬼君派去冲锋陷阵,就连紫菱都败下阵来,故而主动跟师父请命,师父准了我之后,我便腾云冲了过去。 关于那天,后来我只能够阳光明媚,绿草如茵,外加鸟儿把歌唱来形容。 那一眼,天地之间,镇邪组十一位仙,十个法器一一祭出,唯有紫菱那个傻女人无法器可祭出,却是高举着她的一个拳头,真真叫人无语。 十种法器,五行齐聚,五光十色相交辉映。彼时都是年轻气盛,虽然修为没有现在这般,可却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可谓是天下难得的奇景。如虹的仙气与阴森的煞气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界,在交界处互相激烈的碰撞着,时而仙气冲天,时而煞气逼人。 两阵前,空梦正与一位鬼将打的难舍难分,重冥却提了剑似要出手。我爆喝一声,祭出了浑天扇,灼灼的烈日被浓云遮掩,狂风夹杂着自浑天扇中涌出的紫色魔气与银色的仙气,形成了漩涡一般的骤雨雷电,撕咬将九重天撕开一道血口。两阵的结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俨然到了临界之巅。 鬼族一众人纷纷诧异的看着我,重冥感受到了我的敌意,提了手中的巨剑就冲了过来,身如闪电。他大喝一声,黑色烈焰一般剑气顷刻间像我袭来,遮天蔽日的浑天扇感受到了重冥凌厉的剑气,紫色的魔气犹如巨龙一般向他吞了过去。 仅仅一招,重冥便被我逼退数米。 他似乎对我这个天降奇兵很是诧异,但那种诧异却也只是一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夹杂着一丝丝嗜血般的残暴。 我看着那张英俊邪气的脸,委实想不到我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与他正式相见,也想不到我与他指尖竟会应了那句……世事如棋局局新,唯有故人再难寻。 重冥被银冠高高束起的墨发随风而动,他提起了巨剑,就这么指向了我,目光傲慢又挑衅,“吾唤重冥,阵前何人,报上名来!” 我亦扯起一抹笑,使出了牵引之术。一瞬间,足以盖过日月的浑天扇急速变小,在我稳稳落于阵前之时,被我一只手展开。 我立于天地之间,浑天扇轻轻一摇,便是动地撼天。 终于,在三万年后的今日今时,我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与他对视,傲然道:“九重天,落川!” 第24章 大概是被彼时自己霸道的装逼的技能震到,我猛地挣开了眼睛。等我回过神来,却也只是笑笑,然后靠在了床头。窗外的月光时隐时现,我再难入眠,只得从枕下摸出了一颗烟点燃。 我等了他三万天,之后又跟他跟他打打杀杀了一百年。而后纪川偷了金刚罩,被我亲手杀掉。如今又过了两百九十九年,凡间也早已不叫凡间,改唤为现世,往事早已如同云烟,我却还是难以忘却那三天三夜留在山洞中的一丝温暖,真是可笑。 我看着左手掌心依旧清浅可见的那一道伤痕,眼前几番明灭。 而黑夜,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落川,咱们今天……唔……” 当晨光普照大地之时,重铃一把推开了我的房门。许是被这一屋子的烟味给呛到了,小家伙猛地捂住了鼻子,却还是眼巴巴的跑了过来,依旧往我的身上一扑。我就势接住了她,顺手将手上的半支烟扔掉。 重铃似乎有些困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一地的烟头,然后问道,“落川你心情不好吗?”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没有心情不好,倒是你,再不去吃饭上学就该迟到了。” “咱们一起下去吃吧!走吧走吧。” 重铃扯着我的手臂就要拉我下楼,我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下便下了楼。很意外的,重冥却早早坐在了餐桌前,翻着手里的一份早报,桌上已经摆满了看上去卖相还不错的早饭,可是昨天那一出梦却搞得我心情搞糟头顶,后半夜吸了好多烟也没能缓过来。 重铃端起了一杯鲜榨果汁先干为敬,我坐在了重冥的对面想拿起一块面包,重冥便猛地将报纸一合,重铃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重冥。 重冥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我,面露凶光。 “你吸了多少烟,这大早上的,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我今天懒得跟他吵,随即便起了身,“那你慢吃,我等你出门了再下楼。” “站住!” 重冥突然站了起来,他的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刺耳声响。我稍稍的回过了身子,重冥的神情却像是复杂得很,“我说你一句你就给我脸色看?重铃现在住在这里,你觉得你这么做,一身烟味的合适吗?” 我不禁觉得不公平,重铃上次还跟我告密说他喝了很多酒,我不觉得他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看着他,刚想还嘴,重冥却先开口道,“坐下吃饭。” 我又坐了回去,却是形同嚼蜡。 吃着吃着,重冥突然问道,“你们觉得今天的早饭怎么样?” 重铃一边吃一边点头,“恩,挺好吃啊,利三可能是超水平发挥了。” 我继续吃着,重冥却拿着一颗小番茄就朝着我的手背砸了过来,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颗小番茄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滚出好远。 “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抬了抬头,“什么?” 重冥脸色一僵,口气也稍稍变了,“问你呢,觉得早饭怎么样?” 我觉得重冥今天似乎话特别多,心情却也说不清到底好不好,叫人难以捉摸。我根本就没尝出什么味,便敷衍道,“就那样吧,没什么好不好的。” 重冥却突然哼了一声,那种像是从骨缝中透出的轻蔑让我一口果汁卡在了喉头。 “也是。”重冥道:“你一出生就在九重天,什么稀罕吃什么,现世满汉全席恐怕你也看不上。” 我的指尖一僵,突然想起了纪川给我的那三块桂花糕,我低头笑了笑,道,“是啊,我一出生就站在了那些烦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的高度,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桌饭,委实算不了什么。” 重冥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索性将餐具往桌子上一扔。重铃打了个激灵,拿起了一块三明治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啊啊啊,我要迟到了,我走了我走了。” 重铃将门一关,我便想早点吃完上去休息,可没等我刚吃一口,重冥却打了个响指。我手里的面包凭空消失,我看了看他,重冥却绷着一张脸,“入不了你的眼,你还吃什么?” “饿。”我如实回答。 紧接着又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尴尬沉默,只剩下了嘴巴里还没咽下去的那口面包。咀嚼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我的口腔里回荡。 “说吧。”重冥突然开了口。 我有些不明所以。 重冥也不看我,只是开口道:“说吧,为什么一大早吸烟?你不是说现世的那东西百害而无一利么?” 我看着他,咽了咽嘴巴里的东西,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是我做了一个春梦,醒来抽了一包烟也压不住这邪火,所以打飞机打多了些,现在有些虚……恩……” 重冥却猛地扯过了我的衣领,我的脚尖都已经抬了起来,他却张嘴咬住了我的唇,我疼得一蹙眉,他却大臂一挥,一张餐桌上便彻底的什么也不剩了,连同那一张好看的桌布。 “恩……” 他的手猛地一拽,我被他的蛮力直接当做加餐甩到了桌子上。 第25章 不得不说鬼族的气力确实够大,再说重冥的真身又是黑麒麟,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重冥分开了我的腿,如墨的眸子里却闪过一抹赤色,“想让我干你就直说,何必自己动手?” 或许是昨天那场梦的缘故,此刻我看着重冥的那双眼睛却与那是小屁孩的那双眸子重叠。像是被魇住了似得,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重冥的身子一震,被我吻住的眸子剧烈的颤抖着。他的呼吸慢的急促起来,一把拉下了我的裤子。 我忍住了内心的酸涩,却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重冥……别弄伤我……” 重冥似乎在极力忍耐,他沉默了半响,在大力挺入之前才开口道,“我尽量。” “唔……恩……” 被大力的贯穿,我的脊背重重的钉在餐桌上不断地摩擦着,时间久了便是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灼烧一般。我死死地搂住重冥的双肩,却在他不受控制的冲撞中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重冥说他尽量,可事实上他并没有控制的很好,不过这已经很难为他了。 我被自己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吓到了,紧紧地咬住了唇不再出声,可重冥却是更佳大力的顶撞,似乎非要我苦苦求饶才肯善罢甘休。 他大力一挺身,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他拍了拍的屁股,笑道,“刚才你没吃饱,现在我就来慢慢喂饱你!” “啊!重冥……你……慢……” 事实证明,这种话对重冥来说就只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等到他终于在我的身体里完事的时候,我的两条腿已经彻底失去的直觉,难以控制的痉挛了好几下。我就这么瘫在了餐桌上,重冥却一把抱起了我就往他的卧室走。 重冥一脚踢开了浴室的门,拖着我的双腿激将我往墙上一顶,再一次狠狠地进入…… 花伞一开,我看着水雾中他渐渐被隐住的五官,一时间竟想不起我们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再说,现在这种关系算什么呢? 或许我对他说只是一个洞?而这样的亲密也实在与情爱无管,他只是在惩罚我,惩罚我杀了他喜欢的那个人。 “重冥……重冥……重冥……” 在这样的深入中,我只能一味攀附着他,嘶哑又破碎的音从我的嘴巴里溢出来,显得狼狈不堪。而我却只能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像是不知疲倦。 可是当初的小屁孩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的保护了,也不会再等我了。 并且更糟的是……他或许已经恨透了我。 重冥退了出来,却架着我的双腿将我放进了浴池,下面碰到了水温,这种刺激让我的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我的嗓子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唇也无比的干涩。重冥也跟着坐了进来,浴池里水溢了出来,水流声在封闭的浴室里不断的回荡着。我靠在了浴池的边缘,一点点也不想动,重冥却一手取下了架子上的浴花,挤了一些沐浴露在上面,然后一把拉过了我的手臂。 他将我的身子抓么过去,带着泡沫的浴花在我的后背徐徐地磨。 事实上,我觉得自从我将凝魂石交给他之后,重冥的态度就有了些变化。或许是觉得我那次伤的确实有点惨吧,我只能这么想,便也就默默地受着他此刻不可多得的温柔。 “说真的,现世的饭你是不是吃不惯?” “恩?”我回头看了看,脑子反应有些慢,我不知道重冥这是想要表达什么。 重冥垂了垂眸,似乎再找一个适当的说词,“你瘦的不是一点点。” 我哑然一笑,“缚仙咒是禁术,被束缚住的三魂七魄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加深伤害,现在已经快三百年了。” 接着便是一片死寂,连同背后的动作一起停止。 就在我觉得他差不多要阴着一张脸起身走人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我会帮你解开。” 我狠狠一震,若不是身下撕裂的痛依旧在隐隐的折磨着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没有转身,只是不自觉的抱住了自己蜷缩的身子,“什么时候……” “等他重生之时,我会亲手帮你解开缚仙咒。” 我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也是,他来了,你也就不需要我这副皮囊来泄欲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没有回答重冥,他却突然掰过了我的身子,捏住我的下巴,道:“我并没有把你当做泄欲的工具,我跟你做,是因为我想跟你做。” 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因为他想做才会跟我做。 我看着他,可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重冥的神色有些让我看不真切,“我一下九重天被你逮到,你就给我下了缚仙咒,逼着我跟你做。先前咱们也没有什么交情,外加互砍了一百年,你说你叫我怎么想?” “那一百年……对你来说就只是我们互砍?” 重冥似乎有些诧异我竟会这么描述,其实那一百年,我们倒像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彼此厮杀着,却又不会真正的置对方于死地,不然我们俩个谁也别想活到现在。” 我笑了笑,“就算有什么,也在这三百年给磨没了。” 我的全部思念跟信念,已经在少年虔诚的一跪中烟消云散了。 重冥突然扯起了我的腿,再一次冲了进来,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重冥,你他妈到底是黑麒麟还是种马!” 重冥身上的戾气像是黑色火焰一般形成了一股急速的漩涡。 “还不够,你与我之间,还差得远!” 在漫长的征伐中,我听到重冥说,“落川,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我不会放你走的,绝不会!” 这一刻,我觉得但凡回忆起几万年前的破事,我就落不得什么好。 看来这梦也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做不好,就成了噩梦,并且在你在无尽的生命中如影随形,在你的心里扎根,让你痛不欲生,却永远忘不掉。 对我来说,这无疑是最恐怖的刑罚。 第26章 彻底结束之后,重冥扔给我一个干净的浴袍,道,“之后几天我有事情要办,你最好不要给我到处乱跑,老老实实的呆别墅里呆着。” 我看着他不说话,重冥复又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出了门。 我估计重冥出去十有八九是冲着聚魄棺去的,不过比起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的聚魄棺,我更担心那个被磨禽抓去的文曲星魂魄,也不知道白枢那边怎么样了。 我摸索着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就给白枢打了过去,白枢刚一接通电话,我就听到那边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像是在崩山。 我急忙问道:“白枢,你现在在哪儿呢?” 白枢那边似乎信号不怎么好,他扯着他的童声道:“我现在跟紫菱还有一众人在追击魔禽,就在上次咱们碰面的那个山头。” 我听到暴力女也在,不免舒了口气,“恩,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白枢叹了口气,“不好说,他们逃进了一个结界之中,不过紫菱抓到了一直活的,正在严刑拷打呢。” 我想着暴力女的拳头,脊背跟着就是一哆嗦:“成,那我现在就过去。” 所幸的是重冥此番并没有在屋子里搞什么麒麟火,夏末秋初,我料到腾云可能会有点冷,便套了一件厚些的外套,匆匆往上次跟白枢碰面的地方赶。 疾风刮蹭着我的脸庞,还没到地方,我就听到了远处山头发出一声惨叫。 我急忙抬头去看,就看到远处的山头整个都发了黑,显然是被雷火劈了十几二十遍。一直硕大的禽鸟被闪着火光的咒印狠狠的钉进了石缝之中,百道枷锁缠身。它稍稍一动便会牵扯起咒印,钉在脚上、肩上还有翅膀上的钉子便会往他身体的更深处扎去。在这样反复折磨中竟然还不招出同谋,也是让人佩服。 用来严刑逼供的山头有四个镇邪组的人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维持结界,故而别人是看不到这一处的腥风血雨的。而另一处峭壁之上,确实出现了一个暗紫色的黑洞,应是在结界闭合了一瞬间被生生扯开的。阵阵阴风从黑洞中呼啸而出,激的人的三魂六魄动荡不安。 “落川,你来了。” 我冲着迎过来白枢点了点头,“探到什么了吗?” 白枢看着那个巨大的黑洞,道:“方才算过了,只不过这结界之中似乎藏有很强的幻术,紫菱说这其中可能连接着不同的时空,若是不幸入了魔池血海,那简直就是去送死。我们不敢贸然行动,便只能从被钉在那处的磨禽上开刀。说起来……先前我倒不知魔族竟是如此忠烈,都快成烤鸟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说。要不是我拦着,紫菱早就一拳把它送上西天了。” 我觉得这种暴力血腥的事情,空梦那个圣母白孔雀是不可能让白枢来的,我看了看白枢道:“白枢啊,是谁派你来的?我看这边也难有进展,不然你就回去吧。” 白枢看了我一眼,将他背后的巨大的金色暗纹宝葫芦往上背了背,“我想见你啊,再说有紫菱在,不会有危险的。” 白枢这话说得有些直接,我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弹了弹他额前的那抹朱红,“你等我不如给我打电话了,傻!” “打个屁,老娘都快打爆了,都是不在服务区!” 紫菱突然冲了过来,提脚就要踹我,我猛地后跳一步,“怎么可能,我可是移动高级!” “p你个头!你的手机一定是被重冥做了手脚,只能打不能接!妈的,真是抠门,难道他不知道外地接打都是要钱了吗,傻x!”紫菱说着就拿出了手机,然后开了免提,“你看!” 我看了看暴力女屏幕上的“傻x落川”四个字,嘴角一抖。 果然,我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我手机左上角的信号却是满满的。我估计这应该是重冥趁着昨晚我睡着的时候给我使的绊子,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何什么反对我跟镇邪所有牵扯,再说我身上还有缚仙咒,他着实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我看了看周围被调集过来的人,挑眉问道:“我说,你家灵华没来?” 暴力女横了我一眼,“他在家里喂孩子呢,来干什么?” 我眨了眨眼,“诚然,我认为灵华是挤不出奶的……”我说着又看了看暴力女的某部位,便是明白了一个彻底,“恩,显然,两个男人都是挤不出奶的。” “你找死!” 暴力女骂着就朝着我的脑壳子推了一掌,我脸色巨变险险躲过,却被他的掌风直接给震出了十几米,不偏不斜的砸在了那只被钉在山头上的摸鸟腹部。煤炭烧到马上就能上桌的魔界禽“嘎——”地惨叫一声。就听到有个人说,“啧,这只品种不纯啊,应是与鸭子有过一段。” 我:“……” “落川!” 正当我无语的时候,我的肩头却是一阵剧痛,那是被锋利的东西贯穿肩头的声音。我咬了咬牙连忙抽身,喷涌而出的血瞬间染透了我的外套。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刺穿我肩头的竟是那磨禽的鲜红似火的喙。 方才那人不禁唏嘘道:“哎呀,看来我猜错了,不是鸭子,他应该是与犬类杂交而生的。” 干!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先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年人的伤势吗! 暴力女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点儿背,脸色都有些白了,不过也别指望她给什么人道歉。我只好从嘴上捡点便宜,干脆“哎呦”一声就势躺倒,满眼怨恨的指了指她,“你至于吗……我不就是说你平胸吗……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竟然不顾同窗之情下如此的狠手,我真的是太痛心了,虐啊,疼啊,虐死了!疼死了!” 暴力女显然被我的演技折服,气了半天才愤愤不平道:“你懂什么,灵华那丫是贫乳控,就喜欢老娘这样的!” 我:“……” 第27章 “落川!” 白枢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刚才还像水蜜桃的小脸吓的一点谢色都没有了。我正想冲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就在这时,背后的磨禽却开始拼命地拍打双翼。锁魂钉死死的将它死死地钉在原地,可那磨禽的黑色的眼睛此刻却爆出了一片赤红之色,看上去异常的兴奋,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挣扎。 “闪开!” 暴力女大喊了一声,就只见磨禽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挥动左翼,肉羽被直接撕裂开来,淋淋的血液染红了背后善守。魔琴在瞬间爆发出了全力向着我跟白枢扇了过来,我急忙隔空画符,大喝一声,“定!”,却还是我还是被他忽闪忽闪地半个翅膀给拍进了一旁的山壁之中。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碎掉了,我猛地咳出了一口血,却突然感觉到正前方的一股热流,我定睛一看,却是那魔琴融了自己的内丹,一团巨大的火球,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朝我袭来,先是要与我玉石俱焚。 我周身一冷,原来这只碳烤磨禽竟是魔族中的炙族! “落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两个人冲了过来,一个巨大冰罩在最后的一瞬间结结实实地为我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只可惜炙族不惜用内丹也要置我于死地的这一击实在霸道,结界恐怕吃撑不住。我连忙使出了遁术,从山体的背面逃脱。只听“嘭”地一声,那山壁方才被我身体砸的凹进去的那一个大洞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蒸汽像是火山一般直冲云霄,巨大的魔气竟遮住了那一轮烈日,炙禽的内丹彻底破裂,一道道火流星自天而降,烧红了方圆数里,不得安宁。 “结!” 维持结界的四人见势不妙,大喝一声,自袖而出的万千符咒在半空中形成一条巨龙,诡异的咒文形成了一片片龙鳞加护。那巨龙低吼一声,身上的赤色咒文在一瞬间汇聚在龙口喷涌而出。脚下的整个山脉都被笼罩在了结界之中,内丹化作的火流星像是暴雨一般击打在漫天的咒文中,像是烧红的烙铁被没入血海之中,化作了一团团雾气。 许是失血过多,我眼前一花,险些从山峰处一头栽下。白枢抢先一把抱住了我,眼前花花绿绿的,就听到暴力女像是在一旁跳了脚,“老娘早就说要送他上西天,合着它憋着一口气净想着要怎么搞死我们呢!” “落川,落川你撑着点!” 白枢说着便为了我一颗丹药,我服下去之后这才恢复了一切感官。我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咳,白枢像是要急哭了,我看着他急成这样,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对不起啊白枢,我变得这么没用。” 白枢看了看我,红着一双眼睛道:“落川,你以前是咱们一群人里最厉害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觉得自从三百年前开始,你就老是生病。虽然以前你也受伤,可是吃一颗丹药就会好了,可是现在我喂你吃了好多也不见你好转……落川,是不是我只顾着看动漫宅在所里,故而仙力大不如从前,所以做的丹药才会这么不顶用啊。” 要知道,白枢炼丹的技艺在九重天都是屈指可数的。 我见他哭得这么伤心忙,摆了摆手道:“谁说的,咱们白枢炼的丹金贵着呢!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老了,身体不如从前了。” 白枢扯起袖子就擦了擦眼睛,“谁说的,这才三白年而已啊,三百年前你还能一人挑鬼族一群呢,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就不行了。落川,你告诉我,是不是重冥整天虐待你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你,我要去九重天告重冥的状,我就不信九重天会坐视不管!” 我不由得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白枢,聚魂棺眼看着就要大成了,再说仙家一向重视血统这玩意儿,才不会管我这种人的死活。” 白枢小小的身体一震,赌气道:“就算他们看不起你,你仍旧是镇邪所里的特别行动组,六组的组长!!” “噗”时隔几百年,我再次听到这个外号,尴尬症简直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以至于我自己都笑出了声。什么特别行动组,应该说是我不服管教,总是跟重冥单挑,空梦没办法才给了我这么一个头衔,好让天界不追究我那些年污染了那些花花草草的责任。 “你还好意思笑!”暴力女说着就捶了我一拳,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就听到他高亢的女高音叫喊道:“落川啊落川,老娘现在都不明白你干嘛跟着重冥?你们不是死对手吗?那时候一见面你们两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偏要设一个谁也进不去的结界在里面打得昏天黑地!你为什么现在这么怂?摆出一副认输的模样,我看着就厌烦!” 呵,我确实输了啊,输给了那个小屁孩儿,连心带身,输得一败涂地。 而这一输,就是好几万年。 我沉默了许久,一直到那轮拨开层层乌云重新挂在云上的太阳,我才干巴巴的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或许……是因他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吧。” 那种很温暖的东西。 虽然,我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感受到了…… 第28章 因炙禽自毁内丹,镇邪所便将它巨大的尸体一把火给烧了。被破坏的山体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修复完毕,至于被撕开的那个大洞,由于里面很可能设了幻境,因此我跟暴力女都觉得不应该派人进去送死。 我觉得我这三百年很是点儿背,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总觉得我跟六界八字不合,在九重天活得不好,魔族之人也不待见我,碰到的鬼族就更别提了。到了现世吧,还碰见了一群连鸡跟鸭都分不清的一群蠢狐狸。 或许我真的应该像重冥说的那样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家打飞机消消火。 腾云回来的时候,正巧路过重铃读书的小学,我看着门口四目鬼站在车前毕恭毕敬的样子,怎么都觉得跟混黑道电影一样。怪不得重铃先前说在学校交不到朋友,合着整天有个一身黑还阴森森的保镖兼司机,谁还敢跟她搭话。 不过重冥之所以找四目鬼跟着重铃也是被逼无奈,谁叫重铃总爱瞎跑,也就是四目鬼这个偷窥狂能最早发现她。不过很多年前四目鬼差点就变成了三目鬼的时候,其原因就是他看见了妖王的一位小妾洗澡的画面。 然而我个人觉得重点不是在这里,妖王真正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四目鬼当时说了一句,“那是您的妾?实在抱歉,我还以为是一只腚大腰圆的黄鼠狼精。” 我在校门口促足观望了一会儿,正巧看见重铃跟着一个班的小朋友出了校门。四目鬼习惯性地接过了重铃身上的书包,接着重铃就进了小卖部。不过重冥有交代过不准任何人给她买辣条,四目鬼又很听重冥的话,应该不会给她买。我站在云头往下看着,等到重铃除了小卖部的时候,我便从云头落在了车后。 “重铃。” “啊,落川!” 重铃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来,跟个猴子一样就往我身上蹦,我就势接住了她,肩上的还未愈合的伤口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气。 其实之前是我每天去送重铃上学的,只不过有一天重冥突击检查时看见我们两个正在抱着一包辣条吃的昏天黑地。之后他就不准我去解重铃了,说我误人子弟。 不是我说……就冲重铃那个成绩,她不耽误人家学习就是好事了。上次就因为成绩差被请了家长,重冥一身西装革履的跑去挨骂,结果骂没挨着,却迎来了某位老师长达一个月之久的短信式狂轰乱炸。 我害怕重冥伤了重铃班主任的心,导致人家老师给重铃穿小鞋,便去悄悄勘察过。不过显然那位班主任很懂得人情世故,以至于重铃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都没有一个粉笔头砸醒她,实在是令人痛心。 后来因为他们班的平均分太低,那位班主任便被调离这所重点小学。 再说了,重铃能够进重点小学,说来还是我的功劳。要不是我牺牲色相去跟教育厅的某位女仙君喝了个分不清男女,溜地打滚,重铃这烂成绩连这所小学的门槛都够不着! 重铃他爹娘被我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感动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就只有重冥那个白眼狼当晚逮着我好一通削,以至于第二天我的一双老腿都快合不上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生的哪门子邪火。 四目鬼似乎也没想到我会来,我抱着重铃看了看他,道:“最近我没有去pub,那里没什么事吧?” 四目鬼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想着重冥今晚也不会回来吃饭,便准备自掏腰包带着重铃去外面吃一顿,“重铃,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带你去吃?” “真的吗?” 果然一说到吃小孩子就两眼放光,她想了一会儿,道:“那我想吃肯德基,重冥都不让我吃。” 我心里一阵酸涩,堂堂鬼君之女一开口竟然只是想吃肯德基,这委实太惨了一些。 之后我便带着重铃进了一家肯德基,四目鬼看着我俩狼吞虎咽吃的这么香也就尝了一口鸡块,只不过只吃了一口他就跟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我看着四目鬼坐在对面实在无聊,便问道:“对了,那凝魂石重冥用的怎么样,他小初恋的三魂凝结起来多少了?” 四目鬼摇了摇头,“这件事恐怕只有主人才会知晓,若是有了聚魄棺,只要有那人的一魂一魄便可重塑人身,希望还是很大的。” 重铃看了看我,顶着一嘴巴子的番茄酱问道:“重冥的初恋不是落川吗?” 我嘴角一抽:“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叫初恋吗就跟着瞎起哄!” “我知道!”重铃眉头一皱,认真道:“初恋就是喜欢的第一个人!” 我不曾想到现在的孩子竟然如此学富五车。 我知道重铃这个鬼丫头不好糊弄,只得闷声道:“不是啊,你好歹也活了几百岁,竟没有听说过你哥的初恋?” 重铃摇了摇头,“没有,我以为你是他初恋。” 我笑了笑:“不是,你哥的初恋升天了。” “啊?”重铃愣愣地瞅着我:“重冥的初恋得道升天啦?” 我用吸管搅了搅可乐里的冰块:“魂飞魄散了。” 重铃徒然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说重冥的初恋领便当了?谁干的?” 四目鬼下意识的看了看我,我觉得这事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便道:“我干的。” 重铃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顺道舔了舔嘴边的番茄酱,“为什么啊?” “他偷了九重天的金刚罩,我秉公办事,就让他领了便当。”我实话实说。 重铃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偷东西是不对的,我哥不该喜欢一个小偷,我觉得还是落川你好。” 我哈哈一笑,摸了摸重铃的脑袋,“行啊,落川叔叔没有白疼你!” 重铃突然说,“既然我叫你叔叔,那重冥也应该叫你叔叔,那你们干嘛一起睡觉?那如果这样的话,等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能跟你一个床睡觉?能嫁给你?” “噗——”地一声,四目鬼一口可乐险些喷我一脸。我看着重铃一脸认真的样子,擦了把汗,“这……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不会哭了,再说我长得也不丑啊。” 我挠肝挖脑的,只得道:“重铃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重铃明显一怔,“那人现在在哪?” 我捏了捏手里的饮料杯,“他死了,无声无息的。” “也死了啊,为什么会死呢?” 我咽了咽唾沫,喉咙干涩,“因为实在是太弱不禁风了,寿命太短。” 重铃在这方面倒也是挺懂事,见我脸色不讨好,也就不问了。只不过之后她讲的那个无厘头的笑话,我实在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因为今天受了伤,所以重铃说要去睡觉的时候,我也就上了床。只不过我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晚上吃的有点多只觉得口渴。我轻声的下了楼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还没刚喝一口,心中就是一阵绞痛,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还未曾沾到嘴边的一杯水。 我看着水杯里夹杂着一血丝的液体,悲凉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正所谓身体是本钱,我着实不该这么折腾它。这下倒好,这才中年我就这样了,哪还有命过晚年。 “落川?”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6节 重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粉色的兔子娃娃,她揉了揉眼睛,道:“落川,我渴了。” 我忙将那杯水藏在了背后,“那你乖乖坐椅子上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重铃“嗯”了一声就坐在了一处,我刚转过身,就听到重铃说,“落川,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血味。”重铃说完就像一只小狗似得使劲的闻了好几下,一瞬间困意全无,“落川,是你的血味!你受伤了!” 重铃不愧是鬼君他老人家亲生的,我肩上的伤要不是被药味盖住了,估计下午就被她闻出来了。 我看着小家伙一脸担心的样子,刮了刮她的鼻尖,“小伤而已。” “可是这味道真的……”重铃说着就往我的身上爬,我弯下腰抱住了她,重铃的呼吸却开始变了节奏,她的小手抓在了我的肩上,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忙问道:“重铃,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重铃的呼吸变得更加的急促了,“我……我觉得口渴,我……我想……” 我看着重铃那双眼睛逐渐的变红,两颗虎牙慢慢开始生长。掐手一算,这才算到今日零时竟然是重铃人生的第一个坎。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鬼族小鬼根据修为的不同,也会经历像是天劫一样的磨难,通常是在少年时期。只不过重冥乃是鬼君之女,生下来便是鬼气缠身,所以这一刻便来的早了一些,只要帮她找来一些心头血便成了。 但是此刻除了我自己,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移动血袋。 只是重铃不比重冥,她无法从后颈尝到我的心头血,我知道这件事不能耽误。一狠心便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找出了一个瓷碗,想也没想就这么刺了进去。 我足足放了整整一碗心头血,重铃已经陷入了昏迷,我愣是给她拔头灌了下去,见她的脸色稍稍好转过来,我紧绷的神经这么一散,差点趴在了沙发上。 我稳了稳心神,连忙将重铃抱回了她的卧室,这才踉踉跄跄的挪腾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却连最后一丝气力也用光了,我的脊背重重的贴在了门上,任凭身体滑落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觉得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却突然听到别墅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身体一震,掌心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是无果。只是不等我试第二次,我就被一个大力给抱住了。 “落川?落川!” 重冥刚从外面回来,周身的寒气让我更加的难受。他的声音似乎很是急切,我抓住了他的肩,道:“重铃没事了……我给她喂了一碗心头血,已经……睡了……” 重冥一手就解开了我的睡衣,我听到他倒吸了一口气,可能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的缘故吧,我想。 重冥的鼻息突然变的粗重起来,我努力想要打起精神,眼前却出现了无数个黑洞。 “我就走了一天你就去了半条命,重铃需要心头血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你竟然……你他妈的……” 我看着他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的脸庞,扯了扯嘴角,“你该知道的,我只信我自己……” “那我呢,我也不能让你信吗?你一次都没有信过我吗?” 我笑了笑,“我信啊,我信你至少现在还不会杀了我。” 在我陷入昏迷的时候,我听到重冥似乎在说:“落川,我永远都不会杀你的啊……” 我实在不敢在重冥身上印证“永远”这两个字,以前还敢想想,可是年龄大了,就变得连想都不敢想了。 第29章 睡着睡着,我感觉肩头一凉,可下一瞬整个身体便被一处温暖整个包裹了起来,像是有人从后面紧紧地拥住了我。 记忆中不曾有人这么抱过我,这样小心翼翼的将我冰冷的双手抓在掌心处一点一点的暖热,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尽管只是在做梦,我也觉得很满足。可是接着,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比这拥抱更加灼热的东西碰触到了我心口的位置,那像是唇一样的触感,一点一点的,一寸一寸的,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在我身上游走,令我颤栗。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我的身体狠狠地瑟缩,可是手臂却被一个大力压制住了。心口处分明是如此温柔的亲吻,可手上的蛮力却又让我感到痛苦。 那双唇慢慢的向上,终于吻到了我的肩头,不停地在我肩上的伤口处打着圈。温热的舌尖像是要将我融化了一样,我忍不住呢喃着出声,“不……要……” 紧接着,我的唇便被含住了。 “别怕……” 我听到那人这么说,声音却像是一股清泉一般,沁人心脾。可我实在没有将自己完全交付于他人的勇气,梦中我拼命的摇着头,却终是于事无补。在我物理的反抗中,我的全身都被洗礼了一遍,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一处温暖的拥抱之中。 清晨阳光的味道洗去了那一丝血腥之气,我睁开了眼睛,身体却没有想象中的沉痛。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想动动身体,我感觉腰上一疼,却感觉到一双紧紧将我锁在了怀里的手。我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身后那人的轻柔的呼吸却喷洒在了我的脖颈处,似乎睡得很是香甜。 我心如擂鼓,我知道背后是重冥,却也惊讶于背后是重冥。记忆中似乎没有几次是跟重冥在一张床上迎接天明,并且是以这种被拥抱的姿势。 我想了想,觉得可能重冥是想要感谢我救了重铃一命的缘故,才会这样。我稍稍掀开了被子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光着的。而正相反,重冥却还是穿着西装裤还有白衬衫,就连手腕上的手表都没有摘下来。 我索性挪了挪身子,重冥却似乎没有要放手的打算,我好不容易用正面对着他,背后的手却将我禁锢的更紧了些,想是生怕我跑了一样。 重冥的眉心高高的突起,成了一个川子。我盯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很久很久。 我盯着盯着,便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揉搓着重冥的眼睛,一点一点临摹着他的眼尾,重冥的睫毛很浓密,眼窝很深,其实他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以后……估计也很难再看到了。 “小屁孩儿……” 我看着重冥,轻轻的自言自语着,重冥“唔”了一声,将我抱得更紧了。我突然想起彼时在山洞中,他也是这么抱着我,生怕我丢下他一样。而为了让他安心入睡,我也是紧紧抱着他,一点也不敢放手。 直到今日我还能想起分别之时,他那种不似人声呼喊。 他说他喜欢我,说会等我。 我是那样的相信着,珍惜着,只是我没有想到,最后最先放手的却是他。 大抵一个毛孩子的话是信不得的,我明明懂得这个道理,却还是不肯放手,不然也不会跟他打打杀杀一百多年。其实那一百年倒也是挺快乐的,棋逢对手,打的肆无忌惮,酣畅淋漓。不像现在,生怕一扇子呼过去,就把某座摩天大楼给扇没了,引得天兵天将嗷嗷叫地追着我跑。 说起来,我昨天倒也忘了问白枢我的浑天扇修理的怎么样了。 重冥突然动了动身子,我像是有些做贼心虚的闭上了眼睛装睡,我隐约觉得重冥已经睁开了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这感觉让我觉得浑身别扭。之后,重冥却是收了收他紧紧锁在我腰上的双臂。 我感觉我有些装不下去了,重冥终于松开了他的蹄子。就当我暗自舒了一口气时,重冥的指尖却摸向了我的心口,像是再确认什么一样,指腹在上面徐徐的磨,似乎是我昨夜伤口的形状。 “不疼么……傻瓜……” 这一声类似于宠溺的语气让我无所适从,我从不知道重冥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语调,并且听起来一点也不别扭,毫无违和感。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得心脏病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便动了动眼皮。此刻的重冥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下子就将被我压住的左手收了回去,顺势转过了身子,用他的后背朝向了我。 我嘴角一抽,觉得今天的重冥着实邪性得很。 第30章 我见重冥跟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心里有些不爽,张口就道:“重冥,你干嘛睡在老子的床,滚回去睡去!” 我说着还不忘对着他后背来上一脚,重冥一下子坐了起来,直直的瞪着我,“你!” “我怎么了?” 重冥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太阳穴,却是突然“咳”了一声。 我有些发愣,“你身体不舒服?” 重冥没有抬头,只是朝着我摆了摆手,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就要扯他的衬衫,重冥猛地跳下了床,“你干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胸口,“我想做了,我们来做吧,你把衣服脱了。” 重冥似乎被我气得不行,“做?一条命去一半还要做?难道九重天的神仙都这么下流?” 我很是委屈,指着他道:“我万把年才发情一次,不像某人,隔天差五的发情,每次都要把人干的下不了床,你说谁才是最下流的那个?” 重冥被我噎的说不出话,他刚想走,我扯着嗓子,干涩道:“心头血,你喂我喝了吧?谢……谢了。” 我突然觉得脸上像是要烧起来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被角看。 站在门边的重冥沉默了很久,才道:“你做什么……这么客气?” 他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我看着他这样,也开始觉得自己未免太客气了一些,“也是,老子让你白上了三百年,你喂我喝点血也不委屈你。” 重冥突然冷哼一声,“落川,你毁就毁在你这张嘴上!” 我冲他一笑,“不能吧,老子觉得自己口活儿挺辣的啊,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重冥的耳朵突然就红了,我心里窃喜,冲他嚷道:“快去看看重铃怎么样了,还愣着干嘛!” 重冥没再说什么,转身关上了房门。我重重的将自己摔在了床上,伸出手狠狠的对着自己的心口就是一阵的挠,跟得了皮肤病一样。 我一把拉过了被子,将自己蒙了个严实,可是那一声一声的心跳声,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重冥今天太反常了,难道他不知道他这种表现,只会让我在这种中年老男人觉得枯木逢春了吗? 妈的,我怎么就会这么没用! 为此,我逮着自己的脸呼了好几下。 重铃还在睡,重冥给学校老师请了两天假。不得不说重铃的爹妈真是心宽,直到重冥骂他们骂了一通,他们才如梦方醒,只不过在听说重铃没事了之后,这两人就说自己正在游欧洲,一时半会也不能回来。 哎,这二胎还没出来,重铃就这地位了? 我是该说他们太相信重冥这个不称职的哥哥了呢,还是对自己假小子一样的女儿太放心了呢? 因为喂了我不少心头血,重冥今天的脸色也不甚明朗。我洗了把脸便下了楼,重冥却穿着居家服坐在了沙发上,似乎在等着我。 “过来。” 重冥看着我说了一句,我穿着拖鞋走了过去。 “说吧。” 重冥瞧着二郎腿就这么看着我,我突然想起重铃挨他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实行高压政策,难不成再重冥心里我跟他小妹是一个等级的? 我撇了撇嘴巴,“说什么。” 重冥顺了我一眼,“说说魔界炙族吧。” 我下意识动了动肩,刚想开口说什么,重冥的目光却仿佛在一瞬间凝结成了冰剑,生生的刺了过来,“落川,为什么我让你老实待在家里就这么难?就连那白痴白枢都没有受伤,你怎么就伤的这么厉害?缚仙咒是会有伤害,但我们的三魂是锁在一处的,缚仙咒的伤害也只会一人一半平摊,我都感觉不到什么,那么以你的修为,这点伤也是算不得什么的……还有上次凝魂石的事,以你的能力,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更不可能养到现在竟然被一只半死不活的炙禽搞成那副德性。那之后我曾经探过你的魂魄,却是被你设的结界死死挡住,就连四目鬼也探不得。落川,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小声的吸了口气,故作淡然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事情?要说有事情,或许就是当初在九重天的时候我闲着没事便琢磨了一些禁术,年轻的时候没觉得什么,可是年龄大一些都不太行了。你看那人类,小时候没事,大了哪一个不缺钙?再说你闲着没事看我魂魄的干嘛?你这种行径简直是从灵魂上强暴我,我一百个不赞同!” 重冥脸上更加的阴翳了,他猛地站起了身,“我就知道你只会告诉我这些废话!落川,就算真的有事瞒着我,你也最好给我藏结实了!要是被我发现,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嗤”了一声,“说的好想跟你一直对我很温柔一样,你的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 “嘭!”地一声,重冥一脚就将实木的茶几给踹翻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他。 我刚想问他抽了什么疯,就听到他指着我问道:“我对你怎么?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啊?你把他杀了之后,我对你干什么了!” “干了什么?”重冥这一问,我也变得激动了起来,“是谁把我摁在地上下了缚仙咒?是谁仗着缚仙咒强上了我?又是谁叫我去取凝魂石?你还要怎么样?非要把我千刀万剐了你才甘心是吗?” 其实重冥说的都对,以我的修为,其实凝魂石与缚仙咒都不是导致我身体变成这样的原因。 那是我在三百年前作的死,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重冥这个小白眼儿狼! 我不想再与他争论什么,转身就要走,重冥却突然开口道:“如果我不那么做,你杀了云泽之后还会肯从九重天下来吗?” 我的脚步一顿,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哭笑不得。 “我本以为你跟那些神仙不一样,可到头来你却也只是一个没有一丝怜悯,甚至不惜别人的死来为自己铺路的人!” 我握紧了拳,眼底烫的厉害,“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去偷那金刚罩!”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就好了,那样的话……或许我还会救那个小鬼,还会在山洞里抱着他入睡,却不会相信他的话,更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在九重天等了他三万年! “那他也罪不至死,就算要被惩罚,也不能是你!” 重冥的语气叫我心里一凉,一瞬间我还以为重冥知道了纪川跟我的关系。可是乘风那边,早在纪川入魔之后不久便下令不准提起纪川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本来知道我跟纪川存在的魔族就很少,并且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在乘风发飙那次被干掉了。更不要说向来爱面子的九重天,更是不会透露然和风声的。 再说那时候重冥那么小,更不可能知道。 我忍住从心脏出传来的微微痛感,压着嗓子试探着问道,“怎么……就不能是我?” 重冥说:“因为我眼中的你不该是那个样子,至少在那是我们相识的一百多年里……那时候,我真的是对你失望透顶。” 我的心里突然舒了口气,可正是这一瞬的安心却让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不再客气,狠狠地瞪了回去,冷冷道:“彼此彼此!” 失望算的了什么?老子这都绝望了千万回了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现在的小孩真他娘的娇气! 第31章 自从跟重冥吵了那几句之后,重冥就全当我不存在。 重铃昨晚跑过来哭了一通,说我救了她的命,还要以身相许,我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几百年前鬼怪祸害人的单纯年代了。 重铃此话一出,重冥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将重铃扔回了房间,一个字也没跟我说。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我们之间的对话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不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下了楼,就看见重铃咬早就在桌前坐着了。看到我过来了,这才咬了第一口早餐,却是“咦”了一声。 她转头看了看今天又冒出来做早饭的利三,道:“利三,我想吃上次那个三层的三明治!” 利三愣愣的看着重铃,“什么三明治?我没做过啊。” “啊?就是你前几天做的那个啊,有鸡蛋的,还有番茄酱,很好吃的!” 利三挠了挠脑袋,“那个……可能是老大做的。” 我的一口果汁差点喷了出来,我实在想象不到重冥围着围裙做饭的样子,重铃也是一脸的呆若木鸡。 重冥正巧从楼上走了下来,重铃张口就问,“重冥,原来上次的三明治是你做的啊,我还想吃。” 重冥明显一怔,下一瞬那双眼睛便刺向了一旁的利三。利三吓得浑身发抖,竟然怂到化成鬼样从窗户逃了,我委实是有些看不起他。 重铃似乎没看见重冥阴郁的表情,边吃边道:“哦,我说呢,怪不得那天你一劲儿的问我跟落川好不好吃。可是重冥,你不是有初恋吗?为什么要给落川做营养早餐?” “谁说我给他做营养早餐了!闭嘴吃你的饭!” 重冥突然吼了一声,重铃却白了他一眼,“那你是给谁做的?几百年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做早餐?不过你喜欢落川也没用,落川上次跟我说他了,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本以为重冥会一脚送重铃早些滚出家门,可他却只是看向了我,像是有些不可思议,“你……有喜欢的人?” 我被他这种看外星人一样的表情搞得很不爽,“老子是可以双修的,又不是修佛的和尚!” 重冥盯着我看了许久,眉头皱的跟他亲娘整容失败了一样。 他复又看了看我,不确定地道;“你……喜欢白枢?”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死过去,“干!老子没有恋童癖!白枢跟我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喜欢谁?” 我咬了咬牙,“老子打飞机的时候,你还在鬼族拿棍捣屎呢!你管老子喜欢谁……啊!” 我话还没说完,重冥那边一叉子就过来了,差点把我脑门砸出个洞,我往后一躲,该死的凳子却“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险些给我摔出了个腰间盘突出。 “哼!”重冥走到我身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就上了楼。 重铃连忙跑过来戳了戳我的鼻子,“你没事吧,落川?” 我扯了扯嘴角,“没,没事,那什么……你去上学去吧。” 得亏是门口每天负责松重铃上学的四目鬼等急了,进来看到我这样一把将我扶了起来,摇头道:“川哥啊,你有空买点钙片吃吃吧,预防骨质疏松。哦对了,记得加我微信,给你熟人价!” 我:“……” 等我缓过来这口气想要回房间的时候,重冥正巧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他抬头看了看我,眉头紧皱,似乎想要问我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我猜可能是因为最近我们之间的气氛太尴尬,所以他才没有开口。 我觉得重冥不会开口了,便想要绕过他回房间,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背后的重冥却道:“落川,你可双修过?” “啊?”我被他问的有些懵,只得愣了愣,道:“恩……我想如果你没有给我下咒的话,我现在或许正在跟一位小美人儿双修也说不一定。” 重冥的脸似乎更黑了,而其实我并不觉得重冥一开始就是同性恋,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喜欢上纪川的。毕竟那次离开魔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而之后三万多年,我也只跟纪川说过一次话,见过一次,并且是在九重天的天牢中。 我一直忘不了那一眼看过去的时候,重冥的那种样子。 他的目光是那样热切虔诚,不得不说那样一身是血求婚方式,真的很打动人。但是纪川的萌点似乎不再这里,他显然没有把纪川的脾气性格摸透。我觉得他应该研究一下方案跟套路,指不定还有一点点希望,至少我觉得在法力跟颜值两方面来看,重冥一点也不会输给乘风。 可至于这个床技嘛…… 哎,后来我琢磨了许久,又觉得或许是重冥身上所有的温柔都在那一日的那一跪里用尽了,所以他才会变得这么寡言少语,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 只可惜……纪川是喜欢乘风的。 毕竟隔了这么多年,我的那些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其实我也不能怪谁。只是我真的想不通,便蹙眉问了一个我很久很久就一直想问重冥的问题。 我问:“重冥,你是怎么喜欢上那个人的?” 重冥的目光有些惊讶,他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却似乎有些闪躲。我觉得自己问错了话,毕竟初恋的苦涩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消失掉的。 我干笑两声:“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我只觉得无处而立,抬脚就想进房间,重冥突然急速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我的的身侧,我抬头看着他,重冥盯着一张很是纠结的脸,目光却移向了别处,“我只见过他三次,一次是初遇的时候,第二次是我送东西给他的时候,第三次……” 重冥没在说下去,因为第三次便是在诛仙台。 我算是明白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道:“行啊,您这是一见钟情,二许终身啊,三忘生死啊,啧啧……” “没有,我现在对他已经……其实很早之前就没有那份念想了,我只是很尊敬他,毕竟他也算是我的……长辈。” 三百年前的重冥其实是个修养不错的少年,虽然我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样修炼的,但是这三百年重冥却是会时不时说一些口头语,有时还毫无耐心,可谓是性情大变。 我心里有些气不顺,“那照你这么说,我也比你大三万岁,你怎么对我这么不客气呢?” 重冥瞅了我一眼,低声道:“你跟我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血溅五步的……再说你跟他,跟他不一样。” 我的舌尖定在了上牙壳儿上,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妈的,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第32章 “也是,算我没说。” 重冥似乎怔了怔,我不等他开口再说一些挠我心肺话,便抢先道:“我很久没有去店里了,今晚去看看。” 重冥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儿接了一个电话就出了门。我没什么地方可去,便在别墅看了一下午肥皂沫子剧,生生逼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换了身衣裳,喷了几下一个天朝富二代送给我的那瓶香水,开着法拉利,以一个完美的漂移停在了店门口。 “川哥今天来了?” 利三今天正巧站在门外,我点了点头,将钥匙往他手里一扔。利三点了点头便将车子开走了。 只是我一进去就看见了两条狐狸尾巴,我刚想开骂这时却发现店里的狐狸们今天都打扮成了女仆的模样。 日哦,我才多久没来,怎么就整成这德行了! 我看了一眼一旁的酒保,酒保忙不迭跑了过来:“川哥,好久不见您了,您最近忙什么呢?” 我懒得跟他多说,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我指了指店的四周,“这怎么回事啊?不作死急的是吧?” 酒保嘿嘿一笑,“看不出来的,川哥。我们都搞了一星期了,营业额“嗖嗖嗖”地往上窜呢。再说这事,负责的经理已经给boss说过了。” 恩?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是说重冥同意你们搞这些幺蛾子?” “可不是吗。”酒保笑得特开心:“boss刚才来了一趟,心情似乎不错。看了看这里还说了句有点意思呢,还说今天的酒水可以打五折。” 我就纳了闷了,聚魄棺还没大成,能有什么事让重冥心情如此之好。 正说话的空,利三便走了过来,将钥匙放在了手里,我将他拉至一旁,问道:“重冥那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利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吵闹的环境,确定不会有别人听见,才凑过来悄悄道:“刚才boss跟鬼将说话我听见了一些。大概是说凝魂石收集到了一些那人的气泽,三百年头一回呢,要么说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呢。”利三说着说着就跟被馒头噎住了一样不说话了,大概是因为我此刻的脸色不怎么好的缘故。 利三复又看了看我,特真诚的说:“川哥,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唯一的老板娘。我听一只老万年的老鬼说boss就见过那人一次。你看看现在这社会,生了二胎的还有离婚的呢,boss对那人那种,充其量也就是个意淫,比不上你们上回在楼上办公室里那场真枪实弹!” “滚你丫的,你懂什么呀,那叫朱砂痣,白月光!你想啊,你老婆跟你挺合适,但是偶尔午夜梦回心里还浮现出另一张男人的脸,那么你觉得那些所谓的真枪实弹里有几分感情?玩玩而已吧。” “这……” 我看着利三,突然觉得自己变笨了。 要知道,这个问题的本身并不在这里! 我眉毛一竖,偏头问道:“不是,我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重冥了?说的跟老子被抛弃一样!” 然而利三却彻底愣住了,“您……您不喜欢boss?!那您堂堂仙君为什么要跟着boss?这都不算爱?” 我脑袋一轰,这三百年我也很忙,跟店里鬼族的关系也是如履薄冰。除了利三这个缺点脑子的还挺单纯,没有挖苦过我,所以一般除了工作,我懒得跟他们废话。 可是……难道这三百年来重冥没有跟任何一个鬼族提起过缚仙咒的事情? 我以为重冥会告诉他们的,毕竟这就好比拴在我脖子上的项圈,就好比阵前单挑被打下马摔了个狗吃屎。如果重冥说了,鬼族一定会将九重天嘲笑个万把年,并且这的确是一件指的炫耀的事情。就好比如果那位仙君将某个鬼将收进了法器或是当了坐骑,九重天也一定会见报宣传他个几天几夜一样。 恩……或许是因为我们那一百年也不仅仅是互砍,又或许重铃上学是我走动的关系吧。 等等,这不是关键! 我深吸了一口气,纠结的就跟男人来了大姨妈一样,问道:“利三啊,你小子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重冥身边的人都觉得我是喜欢他,所以才这么倒贴的跟着他,心甘情愿上演办公室激情?” 利三的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看我,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我简直是日了鬼! 我觉得实在是有必要更正一下他们这种思想,闷声道:“其实我跟你们boss是各取所需。” 利三一脸懵逼,挠了挠头发道:“鬼族跟九重天,有什么好互惠互利的啊,川哥?我上次见你都起不来床了,还以为你是因为嫉妒杀了boss的白月光,所以boss才会那样对你。可我一想到你喜欢boss,我这心里难过的好多天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吧?想要成攻,那就得睡遍六界!碰巧呢,我跟重冥在床上还不错。他又是鬼族未来的君主,以后真要打起来了,我也算是知己知彼。” 利三挠了挠脑袋:“嘿,我还是第一次见自己正大光明说自己是间谍的呢,谍战电影不是这么演的啊,川哥,你套路不对啊。” 日哦,不愧是一只无头鬼! “川哥,川哥!” 我正打算胖揍他一顿,一个小酒保突然跑了过来。 “慌什么啊,什么事?”我问道。 小酒保擦了擦汗,“川哥,调酒师那边出了点棘手的事,您看……” 我下意识的往远处看了看,可是今天打折人太多,我只看见了黑压压的人群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 “走,过去看看!” 我好不容易才挤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挺拔身影,看上去跟重冥的气质有点像,那人突然回过了头,绷着一张脸,等我看清那人的长相时,我有些愣住了。 与调酒师起争执的,是与重冥年纪相仿,并且是在一百年前刚坐上魔将之位的人,钟言。 这个男人可谓是年轻有为,仿佛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魔界的魔将之位可不是子凭父贵,而是一条血路杀出来的,足可见其狠辣手段。故而这么年轻的魔将,并不多见。 这位年轻的魔将十分高傲,从不愿屈尊降贵的跟妖族还有鬼族打交道,人家自立门户,在现世投资开了一个演艺公司,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而这样一个人委实不该出现在鬼族开的店里,并且跟一个连“鸡鸭”都没分清楚的狐狸一般见识。更别说他现在的状态,简直犹如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紧紧地握着双拳,彻底丢弃了以往的骄傲。 但对我来说,这钟言无疑是一位钻石级的贵宾,我理了理刚才被挤的有些发皱的西装,笑着就走了过去。 第33章 “哎呀,钟总?真是幸会幸会!” 我笑着打了声招呼,顺便递了一张名片。钟言却连看也没看,张口就道:“我说了,把东西给我,钱不是问题。” 真是怪了,一个喝酒的地方,能有钟言这种人要的东西? 我看了看旁边已经不知所措的酒保,酒保看到了我,一脸的委屈:“川哥,钟总说什么都要买走一位客人在这里预存的酒……我……”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钟言,钟言像是喝多了些,竟然将自己的皮夹往吧台上一扔,道:“全部都给你,我只要那半瓶酒,你们不吃亏。”钟言说完就是一个踉跄,我刚想去扶他,一直跟在钟言旁边的保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稳稳的撑住了钟言。 保镖将他扶在高脚凳上旁倚着,小酒保忙不迭的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道,“川哥,那瓶酒是一个名叫故凡的客人留下的。” 我彻底被弄糊涂了。 要知道故凡是可是钟言的手下,并且绝对是最忠心的,为了钟言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 说起来好几个月前我还见到故凡来这里,我想着要跟钟言这边打好关系,也就陪着故凡喝了几杯。 故凡并不爱说话,不过从他做过的那些事看,故凡是个挺精明的男人。只不过那次他似乎有些伤情,他的酒量不怎么样,估计是误打误撞就进了这个酒吧,几杯之后他就找不着北了,后来似乎正是被现在在这位保镖同志接走的。 可是说起来,故凡也只是来过那一次而已,估计这半瓶酒就是上次他喝剩下来的,只是一般的酒而已。 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酒的问题了,难道是故凡出事了? 我想着故凡也不会再来了,为了这半瓶不值钱的酒得罪了钟言,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 我招了招手,“既然种总想要这瓶酒,我就做了这个主,还不给钟总取过来?” 酒保应了一声就将那半瓶子酒拿了出来,钟言一把就将那半瓶酒抱在了怀里护着,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懵逼。我曾见过钟言跟故凡,在我看来,他们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故凡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钟言的那张脸也是静若寒钟。我本来想跟钟言喝一杯,可眼前看到这一幕我也不想说什么了。 保镖搀扶着脚下已经不听指挥的钟言离开吧台,我连忙将钟言刚扔下的皮夹塞进了他保镖的兜里。 钟言的脑子还很清楚,他只是看了我一眼,道,“落川,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要知道,能讨得钟言的一个人情,这简直就像是中了六合彩一样。 终于把钟言这位大爷送走之后,利三笑着对我说,“川哥,要不你也去当明星吧,就凭川哥,一定也能后透半边天啊!” 我哈哈一笑,“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挺帅的,这个可以考虑!” “川哥!” 听到又有人像催命一样的叫我的名字,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又怎么了!” 一只小狐脸色煞白,紧张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吐了一样:“川川川……” “川什么川,你结巴个什么劲儿啊!” 小狐狸抖了抖身子,指了指不远处,“有,有一位客人要点您作陪,我说您不陪客人,他就……就烧掉了我尾巴上的一撮毛!川哥,你要替我做主啊!” 干!这他妈谁啊,这么大口气? “操!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真叫一个点儿背!” 我骂了一句就往出事地点走,就看见一个男子背着我惬意地坐在不远处的卡座上,点的却是店里最贵的酒。周围站着一群狐狸,战战兢兢的一步也不敢靠近,就冲这群狐族的胆子,就算只是来了一个初出茅驴的佛修或是小道士都会吓的哭爹喊娘,眼下竟然能如此乖乖的站着,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法术给定住了! 一群小狐看见我看了,那眼眶里自瞬间挤出了几滴眼泪,可能是刚才亲眼目睹了碳烤同伴的血腥场面,我觉得他们再战一会就可以直接升天了。 我望着这个背影,却一点也感知不到他是何许人也。 一时间,我心里也有些没有底。 正在此时,那位要指名要我作陪的大爷像是感知到了我的气息,微微回过了头。等我的目光穿过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的时候,我霎时间便愣住了。 男人朝着我微微一笑,我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刚想开口,男人便笑着迎了过来,轻轻地牵起了我的双手置于胸前。 男人的身上有一股桃花的香气,就这么笑盈盈的看着我,道:“仙君叫我好等!” 男人此话一出,周围的一众狐族简直要把眼珠子就给瞪了出来,看他们的小眼神儿,搞得好像我被人ooxx了一样。 我淡淡的看了男人一眼,干脆跨坐在了他的双腿上,摸了摸他柔顺的黑发,“呦,怎么了这是……想我了?” 男人怔了怔,耳朵都有些红了。 我哈哈一笑,指了指楼上,“走吧,咱们上楼开间包房叙叙旧!” “川哥!” 利三上来就想拉住我,一张脸都快发绿了。男人朝着他吹了口气,利三伸到一般的手臂就这么僵住了,成了一个活死鬼。 我抚了抚额,“行了,你就别逗他们了。”我一挥手,重获自由一群狐族顷刻间就没了踪影,我冲利三道,“这是我的仙友,你继续做事去吧!” 利三的腿明显有些软,“镇……镇……” 我白了他一眼,“他不是镇邪所的,你尽管……” “我怎么不是了?” “啊?”我懵了。 男人微微一笑,对我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九重天的第二任特派员,云肆仙君。” 我的嘴角一抽,拉着他的袖子就把他扯上了二楼。除了楼梯我接过了一个酒保手里的房卡就进了房间,“阿肆,你真的是新来的特派员?” 阿肆点了点头,一拂袖,怀里便多出了两小坛桃花露,“自是当真,喏,这是我特意为仙君带的,还有这个?” 下一刻出现在我手里的,正是我的我的法器,浑天扇。 “浑天扇怎么在你手里?” 阿肆笑道:“我又不是广化,得了令之后我就自己不动声色的来了,碰巧看见白枢拿着浑天扇的尸骸去找九组组长,我闲着也是闲着,便接收了。” 我将扇面一展,层层的仙气拂过了过来,不得不说这浑天扇经了阿肆的手后,魔气淡了些许,可其中的法力却较之前而言更胜一筹。 我从不跟阿肆客气,笑着将浑天扇收好,问道:“阿肆,你一向不问酿酒之外的事,怎么这次应会答应这个差事?” “仙君的事,从不是之外的事。” 我心里一热,简直要老泪纵横,我拍了拍他的背,“阿肆啊,我真是没有白疼你!” 阿肆突然笑了笑,道:“阿肆又不是仙君的孩子。” “怎么不是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我亲生的!” 关于这一点,还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那是我在重冥九重天那三万年中的最后一万年。 阿肆本是九重天一处桃花林中的一枝桃花,许是被九重天的仙气染了些许年的缘故,阿肆修炼的不错,却总是化不成人形,只能开口说说话而已。我也是突然心动,便点化了他,顺便给他取了名字,唤作云肆。 彼时阿肆还只相当于凡人十三四岁的模样,可阿肆是桃花修炼的,寿命不比我们这这些神仙。阿肆善酿酒,师父大寿之时,我曾带着阿肆的酒去献宝,结果几位星君喝完之后连连称赞,都说要讨上一些。遂以,我告诉师父酿酒之人,求师傅替阿肆美言几句。又因阿肆酿酒的手艺确实一流,上头一喜,封了酒仙的称号。 可仅仅一万多年,阿肆就成了如今这副青年模样,一双眸子分外惹眼,可能是因为阿肆的真身是一株桃花的缘故,阿肆这小子的桃花特别的旺,看得人那叫一个眼红,可就是不见他对谁心动过。我觉得比起我那一众同门,阿肆才是真正的仙风道骨。 可如此阿肆眼下竟然搞成了短发,还跑到这个乌七八糟的地方,作为他某种意义上的家长来说,本仙君表示很痛心啊! 阿肆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几百年不见仙君,阿肆尤为想念,仙君难道不想见阿肆?” “哪儿能啊!我只是觉得现世与你格格不入,还是少来些的好。” 阿肆长着一张清秀的脸,额间还有一抹朱红。特别是九重天的那小风一吹,阿肆及地的衣摆随风游曳,他回身一笑,就像是会与那灼灼的桃花融为一体一般,堪称绝景。故而我绝对不想让现世这个大染缸把我家的宝贝阿肆给弄污了! 在我眼里,阿肆还是那个整日里笑盈盈,一见我就落川落川喊着的小小少年。我摸了摸他的头,道:“行了,我这过的挺好的,你就回九重天吧,特派员不是什么好差事,再说眼看这聚魄棺就要大成,你一个酒仙搞不好是会送命的,乖点,回去吧。” “仙君同我一起回去,可好?我日日给仙君酿酒喝,可好?” 我心中一梗,“阿肆啊,我现在回不去。” “没有什么回不去的地方,只有想与不想,不是么?” 我一时间语塞,阿肆突然捧住了我的左手,他的指尖徐徐的揉搓着我掌心处的那道伤痕,激的我身子一震。 阿肆望着我,那种眼神就像是要将我魂魄一并看穿,我的目光下意识的游离着。阿肆只是轻声道:“在阿肆看来,这道伤痕并非划在了这掌心处,而是划在了您的心头,对么?既然仙君不肯回去,阿肆就陪着您,可好?” “阿肆……我……” 我刚想说什么,手机却震动起来,我低头一看是重冥的电话。阿肆放开了我的手,我看着重冥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接。 “开门!” 突然,重冥低沉的声音从门外透了过来,吓得我一个哆嗦。 第34章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7节 我一听就知道重冥来者不善,我尴尬的看了看身后的阿肆,“那个……阿肆……” 阿肆只是看着我,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嘭”地一声,身后厚重的大门被一脚踢开,我下意识的往后一跳,倒下来的门险些将我拍了个狗啃屎。 重冥像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并没有利三他们跟着,可是他周身的戾气还是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像是一根根寒针透过我的肉身,直直扎进我的魂魄。 他只是踏进了一步,那种气场就逼得我往后退了一大步,我吞了吞口水刚想问他抽了什么疯,阿肆却淡定从容的上前一步,道:“莫非这就是鬼族的待客之道?现世不是提倡一切为顾客服务的理念么?” 重冥依旧只是盯着我,我实在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下意识问道:“重冥,出……事了?” 重冥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这才看向了阿肆;“本店不做仙家的生意,店外的结界显然是被您施术打破。” 阿肆笑了笑,“这里一众厉鬼狐妖,还有结界加护,我怎不知如今的现世竟是如此无法无天了?” 我见重冥要发火,连忙解释道:“重冥,阿肆是天界新来的特派员,这只是例行检查工作,你这是做什么?” “检查工作?”重冥的语调忽然提高,他扯了扯嘴角指了指不远的大圆床,“在这里检查工作?” “仙君此言差矣,如果是来检查工作,我又为何化作现实之人的模样?” 我愣愣的看着阿肆,阿肆却是笑盈盈道:“阿肆方才说了,阿肆只是想念仙君,故而借此机会来探望仙君,仅此而已。” 在我的印象里,阿肆一直是一个随和的仙,我从没见他讽刺过谁,也从未见他抱怨过任何一件事,总是我冲他埋怨一些有的没的。阿肆也知道重冥的性格,可眼下这两个人似乎杠上了,对此我表示很头疼。 我咳了咳,施了个法术将门给修了修,开开合合了几次权当给自己扇风去火,“重冥,你来找我,是有事?” 重冥似乎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我懒得去猜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只是冲阿肆道;“阿肆,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我最近抽空会回一趟镇邪所的。” 阿肆盯着我看了看,终是笑笑,“恩,那阿肆便回去等着您。天气微凉,还请仙君多添件衣物才是。”我暗自舒了口气,以为这事总算这么完了,可阿肆走到了门口却又微微转过身,道:“只可惜某位依旧还是这般孩子习性,真叫人失望。” 傻子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一瞬间,站在重冥身旁的我就感觉到了一丝灼热。我突然意识到这正是重冥的麒麟火正要破身而出,我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重冥,你他娘的你想把这条街给烧没吗?” 我这都快吓得一身冷汗了,那边阿肆却是笑得更开了,“哎呀,仙君有所不知,当年这位小小鬼将可是偷窥过仙君洗澡呢,他身边不是有一只四目厉鬼么?” 我彻底懵了,“啊?什么时候?” “恩……就是镇邪组刚成立的那百年之中,某次仙君您沐浴的时候。啊,不过那次碰巧被我逮到,我就设了个界,他们便再也看不到了。” 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头,“不是,我说阿肆啊,我洗澡的时候,你在哪啊?” 阿肆朝着我眨了眨眼睛,“您忘了?也是……当时您多喝了些,站都站不稳了,还要我给您搓背来着。” 额…… 阿肆说罢,脚下便拂过一缕清风,整个房间桃花灼灼,似是花海一般,“天色已晚,阿肆便先回去了。仙君,阿肆在镇邪所等着您。”房间里的桃花四散开来,余香未散,阿肆却了无踪影了,徒留房间里那一排昏暗的灯光,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哎,阿肆不愧是本仙君眼里仙味儿十足的好孩子。 我回头看了看重冥,重冥似乎一脸的纠结,我张口就问,“你偷看我洗澡干嘛?” 我明显看到重冥太阳穴处的青筋跳了几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于洗澡……我也不曾料到。可我当时却也看到云肆抱你抱得结实,并不像是搓背这么简单。” “啊?” 重冥猛地看向了我,“你喜欢的,是云肆?” 第35章 我简直怀疑重冥的脑回路!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老脸,“真是怪了,我为什么总是受青少年儿童的欢迎呢,难道就不能来个风韵犹存的桃花么……我不是是该给月老上点礼啊,要不他老人家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呢。” “你敢!” 重冥猛地吼了一嗓子,他死死地掐着我的双肩,疼得我倒吸气,“疼!把你爪子放开,啊!” “我告诉你落川,从你被我下了缚仙咒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别再妄想跑掉!” “不跑就不跑,你先松手啊你!唔……” 重冥张口就冲着我的嘴巴咬了过来,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喘上一口气儿,我看着他压力黑压压的一片,想是深渊中掀起的巨浪。我喘了几口气,又想着重冥偷窥我的样子,突然觉得很逗趣。 我看着,嘿嘿一笑,“重冥,你说实话,你当时看到我没穿衣服的样子,有没有喷鼻血啊?” “云肆也看到了,之后不定对你做了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瞎说,云肆是我点化的,所以他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他那种行为就是报恩,孝敬老人!你也学着点,偶尔也替我搓搓背什么的。” “好啊,我就如你所愿!” 嗯? 重冥说着便打了个响指,我的心中一跳,还以为重冥是被佛祖开了光。可下一秒我就被重冥扛在了肩上,搞得我一阵头晕,“干!你难道不应该横抱吗,你这老子抱儿子的姿势是来搞笑的吗?啊!” 还没等我骂完,重冥就把我扔进了已经放满水的大浴池里,让我享受了一回灭顶之灾。 “咳咳咳……咳咳咳……” 我被抢的差点翻了白眼,双手刚摸到浴池的边缘想要站起身,我的双臂却被重冥的手死死地按住了。而当我看见已经脱光了的重冥的时候,我的天灵盖都一阵的发麻,“你你你,你干嘛?” 重冥却是扯了扯嘴角,我看着他阴森森的邪气笑容,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干嘛?你不是喜欢别人给你搓背吗?我就好心帮帮你啊!” “啊,救命啊!强……唔……” 重冥似乎很是享受,他用膝盖强硬的顶开了我闭紧的双腿,玩味的舔了舔我的耳蜗,激的我下面一下子就立了起来,碍于裤子还没有脱,扣紧的皮带勒的我难受。 干!我的老二要不要这么没有出息! 我只觉得脸上烫的厉害,重冥将我的脱了个干净,湿漉漉的衣服被扔在地方,“啪叽”一声。正当重冥蓄势待发的时候,后方的镜子中却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绿光,一双手从镜子里探了出来,重冥脊背一震,猛地将我抱在了怀里,藏了个结实。 我看着从镜子里探出的半个身子,张口就骂,“干!四目鬼你看个屁啊,信不信老子戳瞎你的眼!” 重冥将目光投了过去,“你最好是有急事。” 不仅是四目鬼,就连重冥身下的我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我觉得属下看见自己的背后跟屁股什么的,的确……额…… 四目鬼捉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小声道:“凝魂石有了新的动静,是您说一旦有动静,哪怕只是一点也要向您汇报,属下……属下真的不是有意打扰……啊!”我一时气急,抄起手边的一瓶沐浴露就砸了过去。四目鬼惨叫一声消失了个彻底,“哗啦—”一声,那面椭圆的镜子也应声而碎。 不用问,我也硬不起来了。 我慢慢推开了重冥,“你要滚快滚。” 重冥慢慢地跪在了池底,看着我道:“我们可以……” “你觉得我还硬得起来吗?” 重冥的身子一僵,就这么怔怔的盯着我,但也只是一瞬,他便起了身。我从浴池里跳了出来,裹了一件浴衣,拿起地上窝成一团的衣服还有内裤就出了浴室。 我一脚踢在了床脚,只觉得丢人。这是怎么了,精虫上脑了吗?竟然随便听阿肆说了一句,一颗心就这么轻易地开始有了些许的期待。 这下好了?一桶冰水倒了下来,直接给我冰痿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利三,叫他给我送套衣服过来,便坐在床上等着。重冥不知道在浴室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裹着一件浴袍出来,默不作声的坐在了床的另一边擦着自己的头发。我实在不想跟他在一张床上坐着,尽管这床有足够睡四个人空。 我起了身就要往门外走,我拧了拧门把手,房门却一丝不动。 “你穿成这样去哪?”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跟你没做成,我还不能找别人吗?” “你!”重冥只说了一个字,语气却又软了下来,“你刚才不是不想做了么?” “是啊,不想跟你做了,没劲!我说你还在这里坐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看看你的宝贝凝魂石去?” 重冥移开了目光,“不急。” 我“切”了一声,还是下意识的问道,“凝魂石……聚了他多少气泽?” 重冥似乎没想到我会问他小情人的事情,他看着我,脸上却有些开心,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点点而已,但若是放在聚魄棺里,他回来是迟早的事情。” “哦,那……” “落川。” “啊?” “你能问他的事,我跟开心。” 我实在是不理解,“你开哪门子的心啊?” “至少,这会让我觉得,我认识的那个落川又回来了。” 是么? 可是啊,我认识的那个小屁孩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冷笑一声,“重冥,你了解我多少?你除了知道我叫落川,是云铭仙君的儿子之外,你还知道我什么?哦,你还知道我杀了你的初恋情人,别的呢?你还知道些什么?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我知道的。” 恩? “你不喜欢吃辣,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 “你穿42码的鞋。因为很瘦,所以180的你总是穿175的衣服,你这五年内用的护肤品都是那一个牌子,沐浴露也是。” “……” “你喜欢喝牛奶,有时候半夜还会偷重铃草莓奶喝,还有很多很多……那么落川,你又了解我多少呢?” 从重冥的眸子里,我竟然寻到了几分柔和。房间里静的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其实重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当然知道。但是样的事情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我叹了口气。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喜欢云泽,这就够了。” 第36章 “落川,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不喜欢那个人了。” 我觉得这句话真的很好笑,“不喜欢?那你干嘛拼命救他?” 重冥垂了垂眸子,“我欠他一条命,我很尊敬他,人是你杀的,所以我……” “照你这么说,要报恩也应该是你吧,干我屁事?”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重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让你变得跟那群狗屁神仙一样,当仙君就这么开心吗?你就这么想留在九重天?” “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重冥突然走了过来,我的后背贴在门上,重冥身体投下来的阴影将我的身体完全的罩住,他指了指我的心口,指尖从心口慢慢的划到了我的小腹,“我现在是你的主人,谁能比我更有资格?” 我轻轻地捉住了他的手腕,却是狠狠的甩开,“是,镇邪所的人跟你们鬼族打打杀杀了几百年,我们之间也是胜负各半。现在你赢了个彻底,恭喜你。那么你现在要干我吗?我反正没有什么资格反抗,你是想这么说吗?”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区解了吗?你将近三百年的时光里,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我不就是你的一只狗吗?我不就是你眼里的一个洞吗?” “落川!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重冥突然伸手扼住了我的手腕,一阵的疼,“如果是做那件事弄疼了你……我……我也说了我以后会小心,你还要怎么样?” 我拼命地握紧了拳,闭了闭眼:“我什么也不想要,咱们以后不要再做了。” 重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以为我们又要气不顺的开打,下一瞬重冥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好,我们不做,但是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如果被我发现你跟别人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我不会放过你们!” 我急了,“老子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你管天管地,还管得着老子做爱放屁?” 重冥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他也不再看我,“不信你就试试,我会亲手拧下那人的脖子,不管他是男还是女!” 重冥说完这句,就消失在了原地。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脚掌留在地上的水印一点一点的消失,心中的悲凉无以言表。 我觉得我真是越活越矫情了,整天明知故问。 其实我知道这样很没意思,我永远等不到我想要等到的那句话,却还是跟他吵吵了将近四百年。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一天之后我可以就此收手,从此再也不跟重冥有半点牵扯,会不会早就过上了逍遥快活的日子?可是,可是我只要想起那三万年中……哪怕只是其中一个时辰的期许跟思念,我就做不到。 所以,我才给我自己三百年的时间去尽力争取我想要的东西,可眼下第三百年也只剩下了一年不到,我却一步也没有踏出。 难道真的要我拉下老脸,去追一个比我小三万多岁的重冥?怎么追?每天送玫瑰花?还是干脆舔着脸提醒他,“喂,你小时候被我救过,你还欠我一条命呢!”可如果我这么说了,恐怕到了最后,重冥也只会想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然后说一句,“伙计你谁啊?” 那种跟神经病一样的事情我才不要做,如果我三百年的陪伴还是不能让他喜欢上我,那我就算真的展开狂风暴雨一般的追求,也无疑只会成为一个震惊六界的笑话。 我正冷笑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在此时响了起来,幸好我对手机设了个仙罩,不然一个手机恐怕都活不到24小时。 我一看是暴力女打来的电话,心里有些纳闷。 “喂?” “落川,s市北区山脉有异动,你要不要过来?”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是……前魔尊?” “现在还不确定。”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我着急忙慌的就往北区山脉赶。站在云头时,我一看见涵洞里的人马,就感觉这事不太妙。 因为除了张所还有空梦,镇邪所的十组组长竟然全部到齐了。 阿肆站在那里朝着我朝了朝手,我连忙下了云头,“阿肆,这怎么回事?” 阿肆看了看那只能下两个人的小洞,道:“莫约一个时辰前,负责巡查的十组组员说此地有魔气涌出,山脉似有异动。” 我伸出了手,一股风在我的掌心形成了小型的漩涡,却是时急时缓,气流相当的不稳定。周围透出的一丝丝魔气并没有给人阴冷的感觉,反而是有些发暖的,却又是相当霸道的气息。 这不可能是前魔尊的魔气。 说实话,我从没有感受过如此正邪交织却又相辅相成的气息。也不记得魔界中有过这号人物。我觉得就连重铃那丫头片子身上气息,都要比周身的这股气息阴寒。 我看了看暴力女,“我说这下面是真的有魔物,还是一处快要爆发的火山啊?这涵洞里的温度真是不低。” 白枢突然拿出了一个温度计,道:“是啊,一小时前还只是十几度的样子,现在都快四十度了!” 我简直无语,“白枢,我劝你赶紧把手里的温度计扔了,不然会爆。” 暴力女却是瞥了我一眼,“怎么啊?看不起国产啊?” 嘿! “我是说这温度有可能会在一瞬间暴涨至好几千,危险!再说了,你让白枢来干嘛?” “是白枢自己要来的!” 我看了看白枢,白枢却是一脸的刚毅,“我要来替落川报仇!赏他两个绝命丹吃!” 嘿!这算什么? 丹修要入魔了不成? 灵华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那闪亮亮的商标就知道那是镇邪组某位技术宅的产物。 “报告组长,地下发现一口大酒缸,魔气似乎就是从这里涌出来的,这里的温度已经临近沸点,需用仙气护体才可靠近。” 我简直不能忍,一把抢过灵华手里的对讲机,“你光打嘴炮顶个鸟用啊!好歹投个影上来啊!” “可……可九组长的东西没有开发这个功能啊。” 我嘴角一抽,朝着技术宅罗姚伸了伸手,“老罗,把你观天镜借我用用。” 白枢突然叹了口气,用了一种朽木不可雕的语气,幽幽道:“老罗同志发挥出的大无畏的精神,在穷困潦倒的情人节把观天镜送给了她女朋友留着那女孩子补妆用了,可惜人家还瞧不上咱们仙家的东西。” 干!这简直就是暴遣天物! “一群没用的玩意儿!都给本姑奶奶闪开!” 暴力女突然说了一句,她先是用脚对着周围十几平方米踩了踩,不等我喊出什么,这个女人就一拳打在了地上。只听“轰!”地一声,其他九组的组长如同吃了屎一样各自逃命去了,千钧一发之际,我一把捞起白枢就飞出了涵洞。 果不其然,涵洞塌下去了一半。 这一拳下去不要紧,八组的组长瀚元仙君不乐意了,站在云端就吼道:“紫菱!你这一拳下去,你知道我们服务部要花多长时间修复吗!红头文件说了要节能降耗,保护资源!” 我觉得紫菱这一拳下去,s市估计都要开始拉防空警报了。我呆呆的看了看跟我们一起逃出来的灵华,灵华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却还是一本正经道,“那什么……设了结界了,现世不会感受到这里的动静的。” “不不不!”我摇了摇手,“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何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灵华简直要哭了出来:“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爸爸。” 我:“……” 正在这时,那位肇事者突然从塌陷下去的涵洞中徒手劈开了一条路,冲我们招手道:“打通了,咱们快点下去吧,白枢,你们医疗组的人呢,我刚才力气出大了,砸晕了里面的两个人。 白枢叹了口气,幽怨道:“说好生娃子之后就会爆发的母爱的呢……” 灵华:“……” 下面的两个伙计被拉了出来,像是刚出土的古老文物一样,看的其他几组组长纷纷摇头。我觉得十组里面最难干的就是负责设结界与修复结界的第八组了。得亏瀚元是个脾气好的仙,不然早就跟紫菱干上了,不过看样子,灵华肯定没少请八组的人喝酒。 我回头看了看正在给人喂丹的白枢,冲阿肆道:“我跟紫菱还有灵华下去看看,其他人在上面负责接应。” 我说着便跟紫菱跳了下去,不得不说这一拳开的,紫菱以后不去给天朝建地铁挖隧道,天朝简直是亏大发了。 然而等到我们三个人看见犄角旮旯里的那一口大酒缸的时候,我们的表情可谓是异彩纷呈。 这封口倒是挺严实,还有喜庆的大红绸子,层层的魔气伴随着就像飘散而出。我几步上前对着酒缸看了又看,回头道:“我说啊……咱们接下来是要上演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吗?” 我扯了扯上面的大红绸子,伸手敲了敲酒缸,却发现眼前这酒缸似乎是空的。心说难道是某一只魔物喝高了躺在里面睡大觉?可是这封口挺严实的啊?难道是用魔物泡酒来的?也不对啊,乘风并非丧心病狂之人啊。 紫菱突然撸起了袖子,道:“要不我一拳把它砸烂算了。” 不等我驳回,灵华就牵了牵暴力女的袖子,“算了吧,万一他的起床气跟你一样严重,搞不好会是一场恶战。” 我:“……” “落川,下面情况如何?” 我听到了白枢的传音,回了一句,“发现了一个大酒缸,虽然魔气很重,但似乎没有什么敌意,我们正准备司马光砸缸……啊,暴力女你做什么!” 正当我抬头回话得空,某举重冠军已经将那一口大缸扛了起来,“走吧,这里好热的,我们上去透透气吧?” 灵华:“……” 我觉得盗墓要都是这么盗的话,合成某局的局长每一小时就得气死一位,所以紫菱以后绝对不能进文物局,绝对不能! 第37章 自从这酒缸被暴力女抬上来之后,八组的全体成员就将山脉周围的结界加厚了三层。我觉得这里面若是真的只是一个喝醉的酒鬼的话,那可就真的是搞笑了。 接下来,关于如何打开这个酒缸,镇邪组的各路神仙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我看了看阿肆,“阿肆,你怎么看?” 阿肆抱着臂,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下颚,“这酒大概封存不到半年,现在酒气很淡,应是有人将它打开倒出了其中的白酒,而后才钻进去藏身的,只是这魔气……却是妙得很。” 我也比较同意阿肆的说法,“是啊,这倒不像是魔气了,一点戾气也没有,却又强大的很。” 这热度,跟重冥的麒麟火简直就是极致的对比。 酒缸有魔气加固,除非强攻,我们并没有研究出别的方法。我的建议是直接抗走送回魔界,到时候除了幺蛾子也不管我们的事。阿肆也比较赞同我的想法。 “你们看,他动了!” 正在跟阿肆交谈的我突然回过了头,就看到酒缸自己晃了晃,那个大红绸子突然落在了地上。 “大家小心!” 我大喝了一声,周围的人纷纷撤出了几步。我祭出了浑天扇,加以魔气防护,酒缸的封口处突然动了动,掀开了一半却又没有了动静。里面的魔物像是憋坏了,我似乎听见了它长舒了一口气。突然,那魔物的头顶突然露了出来,黑发之中还有几缕红毛。 干!这是什么造型?挑染吗? 别说……这发质还真不错! 但是……这个魔物的脑袋似乎被……被卡出了? 我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刚想帮他把脑袋□□,就听见酒缸裂开的声音,那裂痕越来越大,终于碎裂开来。 小小的魔物抱着双腿坐着,一张脸埋进了臂弯里。 这小孩儿看起来像是与重铃年纪相仿,他及腰的黑发中偏头几缕红色,很是惹眼。可是从他那一身名牌童装上来看,似乎是位魔界富二代,或者是富三代。可是让我震惊的不是这些,而是这小家伙年纪这么小,周身散发出的力量却与重冥不相上下。 这简直…… 我慢慢的蹲下了身子,许是喝了假酒,小魔物像是憋的一口气没提上来,我不由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给他输了点仙气:“小家伙?你没事吧?” 小家伙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小小的身体也动了动。他慢慢地抬起了小脸对我对视,我的浑天扇“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勒个擦!这位小不点长得也……也忒妖了! 这什么这是?自带美瞳ps吗? 小孩儿的一双眸子极为狭长,却是透出些许赤红之色,像是燎原的星火一般。他似乎很惊奇,眼里的那一抹红光迅速蹿起,他猛地张开了双臂,像是再问我要一个抱抱。 妈的,这孩子长得太漂亮了! 我心里一软,忙不迭将他抱在了怀里,他的额前蹭了一些尘土,我连忙用指腹替他蹭了蹭。他动了动鼻子,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冲我笑了笑。我被他邪气的笑容萌的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暴力女突然冲了过来,指着我喊道:“落禽兽!快快放开那个孩子,让我来!” 我:“……” 小家伙就这么看着我,一双软软乎乎的摸着我的眼睛跟鼻子,还有嘴巴,弯着眸子问道:“我叫焰珂,你呢?”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感极佳,“你好,焰珂,我叫落川。” “落川……”正在此时,一旁背着大葫芦的白枢却是红着眼看着我,委屈的肩膀抖一抖一抖,像是下一秒就会掉下来一样,“落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难道我长得不可爱吗!” 白枢刚说完这一句,我怀里的小家伙就突然搂住了我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我的侧脸,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因为你没我长得好看啊,眼下是个靠颜值的时代,你落伍了,叔叔!”小孩儿说着还不忘做了个鬼脸,白枢简直要被他气死。可我一回头,却发现其他的人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阿肆突然吸了吸鼻子,道:“仙君当初也夸过阿肆可爱,没想到现在……” 阿肆此话一出,白枢这丫抱着阿肆就是一通狼嚎,剩下的组长们更是对我嗤之以鼻。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小家伙突然抱着我脑袋,跟我四目相对。他微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那双眸子令人目眩神迷,我一时间移不开视线,就听到怀里的小不点道:“落川,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突然感觉鼻子一热,像是下一秒就会狂喷鼻血一样。我好歹活了六万多岁,什么尤物也都见过,可是像这么小就长得如此震慑六界,我还真的没见过。不仅是我,就脸活了二十万岁跟空梦恐怕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不点,不然也不会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不过,现在的孩子还真是早熟…… 见我犹豫着,小不点经朝着我殷勤的眨了眨眼睛,他密如翼的睫毛上下扑动着,眸地的那抹赤色竟比繁星还要令人沉醉。 我觉得这孩子实在是漂亮又有趣,便哄着他点了点头,笑道:“好啊,等你长大了,叔叔就嫁给你啊。乖……你告诉叔叔你家住在哪里,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真是好奇这小不点的父母到底长多漂亮,才能生出这么一张脸出来。 小家伙看了看我,却是答非所问,一双眸子越发地明亮,“真的吗?等我长大了,你就会给我生猴子吗?你不要担心,我很有钱的,跟着我,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被小屁孩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点了点他白皙的鼻尖。 “嘻嘻……”小家伙笑的天真无邪,突然从我的怀里跳到地上。一瞬间,他的周身突然蹿起了层层烈焰,仿佛带着足以焚烬天地的气魄。小不点及腰的长发被强大的魔气激了起来,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一片红光中,唯有那一双眸子格外的明亮,可下一瞬,显现出的赤色结界就遮住了他的小小身体。 只听“轰——”的一声,周围的温度在一瞬间冲破沸点,小不点周身的火焰在一瞬间熄灭,手中却多了一捧花。 那是魔界很稀有的品种,唤作灵焰,花语是——永不熄灭的爱恋。 而方才的小孩却不见了踪影,捧着这束花的,是青年版的小孩,看上去与重冥年纪相仿。 我瞪直了眼睛,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眼里的红色火焰不断地跃动,然后冲着我单膝跪了下来:“如你所愿,我长大了……落川,请你嫁给我,好吗?” 不仅是我,此时此刻,在场的人统一都顶着一张懵逼的脸看着我。我求救一般看了看阿肆,阿肆却是摇了摇头,“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我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花,第一次有人跟我求……求婚。 再说这小眼神也太…… 我见他实在跪的辛苦,便弯腰去扶他,“那个……焰,焰珂啊,这事吧……” “落川,难道你刚才只是在骗我吗……” 焰珂像是收到了很大的伤害,虔诚的目光突然暗淡的下去,一双眸子瞬间变得水汽氤氲,像是下一秒就要难过的哭出来一样,看得我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周围的组长们也是一副看渣男的目光看着我。 焰珂捧着花的手臂慢慢的放了下去,他垂了垂眸,及腰的发倾泻而下遮住了那张妖冶的面容,只剩下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被我伤透了心。 欢天喜地的求婚变成了年代虐心大戏,暴力女难得走了出来拍了拍焰珂的肩:“焰珂啊,落川这货可不是什么好男人,你别执迷不悟了。” 焰珂突然抬起了头,眉头微蹙,“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我对落川是真心的!”暴力女被噎的没了话说,焰珂说罢就看向了我:“落川,你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我简直要昏了过去,可是焰珂却是固执的要命,举着花就这么看着我,就像我不收下这束花,他就要跪到天荒地老似得。 我知道这群组长大人今天是要坐住了要看我的好戏,我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花,轻声道:“焰珂啊,这花我就收下了,不过你的求婚我不能接受。” “你不接受,是因为不了解我,觉得我比你小?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你有吗?喜欢的人?”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心里的苦涩犹如漾开的涟漪慢慢扩散,我咬了咬牙,“我没有喜欢的人,但……” “没关系,就算你有,我也会把你抢过来,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啊? 我捧着花呆若木鸡的看着他,虽然他跟重冥差不多年纪,但是焰珂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分明是魔界的人,身上却是一点点阴气与戾气也感觉不到。 魔界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他爹娘是谁? 我觉得这件事很有必要问个清楚,并且还要问问焰珂为什么会躲进酒缸里。不过以焰珂的修为,被别人塞进去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再结合焰珂这种顶多相当于凡人十九二十出头的年龄跟性格来看……我觉得焰珂很有可能是一只离家出去的熊孩子! “那个,焰珂啊……你……” 没等我说完,焰珂突然捧住了我的脸“啪叽”一下亲在了我的右脸上,特响。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酥麻的半张脸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灵焰花迸射出金色的火光,映衬着焰珂的五官更为立体。 “落川小心!” 正当我一颗脑袋晕的就快找不到北的时候还,一道雷便自天而下狠狠地累了过来。暴力女大喝一声,一手拎着我扯出百米。我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雷劈在了焰珂的身上,接着便是一阵的地动山摇。 方才被暴力女一拳弄塌的涵洞上的巨石轰隆隆的从山上滚落下来,若不是瀚元及时撑开结界,我们全部都要成为陪葬。 焰珂怎么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住这雷霆一击?! “焰珂!” 黑色的火焰在一瞬间烧尽了周围所有的花草,山水画卷在一瞬间被毁了个彻底,地上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坑,一股烧焦的味道呛的我直咳。 这是……麒麟火? 重冥?! “焰……焰珂……咳咳咳咳!” “我靠,这谁啊!” 滚滚的浓烟中我看不到焰珂具体的方位,只听到焰珂没好气地骂了一这么句。而我在舒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摈住了呼吸。 在重冥的雷霆一击下,焰珂竟然没事?! 我稳了稳神这才狠狠地看向了半空中的罪魁祸首,可只是一眼,我就怔住了。 真身…… 重冥竟然要显出了真身? 他要杀了焰珂? 天地之间,重冥的墨发肆意的飘荡着,方才还是星光万里的天在一瞬间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层层乌云急速的旋转着,在重冥的头顶形成了一个足以吞天食地的无底黑洞,像是要把九重天也一并拆吃入腹。 重冥的右手一伸,漩涡之中,一把燃着麒麟火的黑纹巨剑从那黑洞中慢慢显现,万千雷鸣作响,电光火石中,巨剑被他紧紧握在他的手中。剑身被诡异的麒麟火团团包裹住,自重冥的掌心迅速蹿高,顷刻间就鲸吞了重冥的右臂。而重冥在这一刻燃起的杀意,却令在现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 我从未见过重冥这幅样子。 第38章 难道他认识焰珂? 他们之间有梁子? 干!怎么可能! 没等我猜到其他任何一种可能,重冥巨剑一挥就是一阵的飞沙走石。山体上巨大的树被连根拔起,重冥踏着万千雷火就这么冲了下来。 我脑袋一轰,我管不了三七二十一,轱辘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上云头就想拖住重冥。可没等我伸出手,就被重冥的结界击的跌坐在地上,我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重冥,你要干什么!你疯了!” 我一张嘴不要紧,只说了一句就吃了一嘴的尘土。重冥突然回了身,平日里如同幽潭一般的眸子此刻却是猩红一片,夹杂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哪里来得及去猜这些有的没的,飞身一跃就挡在了焰珂的身前,“重冥,我不准你对……” “落川,你让开!” 出乎我意料的,身后的焰珂却是拨开了我,反手将我护在了他的身后:“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干!焰珂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他看不出来重冥是冲着他来的吗? 我一把拉住了焰珂的衣袖,“焰珂,你快走!我认识重冥,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快走!” 焰珂的眸子里似有泪光闪烁,他洗了洗鼻子,抓起我的手背就亲了一口,“亲爱的,你这么担心我,我真的好开心啊!” 我:“……” “找死!” 重冥吼了一句就砍了过来,焰珂却是一把抱起了我,身轻似燕般将我带离了死亡区,一把推到了暴力女的身边。 重冥身上的麒麟火形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张开龙口朝着焰珂吞了过去。我忙不迭要出手,焰珂的脊背却徒然掀起一阵狂风。只听“唰——”地一声,焰珂的身后便出现了一双火焰化作的翅膀,他巨大的翅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结界,只一下便将重冥的这一击生生接住,脚下竟是纹丝不动,不仅如此,还在我的周身设了个滴水不漏的结界。 我一双眼睛简直要掉了出来。 焰珂似乎对重冥的攻击毫不在意,他开始翻他的裤兜似乎再找什么东西,不过没有找到。 “奇怪,哪去了……”焰珂嘟囔了一声,似乎放弃了翻找,他转而看了看暴力女,笑的人物无害却又妖媚的让人肝儿疼,笑道:“漂亮姐姐,你有皮筋吗?我头发好长,打架不方便啊!” 漂亮姐姐? 我靠,这丫的嘴巴要不要这么甜? 过了好几秒,暴力女才支支吾吾道:“没……我没有啊……” 干!我不是瞎了,暴力女竟然脸……脸红了? 焰珂似乎很困扰,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没有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呢……亲爱的,抱歉,借你的领带用用。 焰珂说着就解开了我的领带,三两下将自己的头发绑了起来。不过看起来他的手法并不怎么样,徒留一缕的红毛从后面搭在肩上。 焰珂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啊咧,这点没扎上去啊?算了算了。” 焰珂转身抱了抱拳,我听到了扭动指骨“咔咔”作响的声音。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8节 焰珂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算是三百年前处于鼎盛时期的我都不能保证可以毫发无伤的接下重冥的全力一击,焰珂为什么会毫发无伤? 翅膀……焰珂的真身是什么? 眼前的一切无不再告诉我一个信息,那就是我已经不应该再担心焰珂会受伤了,而是重冥有危险! 我心中一沉,一把拉住了焰珂,“焰珂,你认识重冥吗?” 焰珂摇了摇头,“不认识啊,不过那还真是个怪人啊,上来就打我,好不讲理的。” 我刚想开口劝他不要动手,暴力女却猛地一把拍了拍焰珂的背,“小焰珂,姐姐看好你,我告诉你啊,重冥欺负落川几百年了,你可得替他报仇啊!” 干!你不说话会死吗? 焰珂猛地看向了我,“他欺负你?!” 我差点要拦腰抱住他,“没有没有,重冥是我的老板,我……我在他店里打工的,你别……” “哦,你是怕下岗啊?没关系的亲爱的,我可以养你的!等我找到工作了,工资卡绝对上交!” 我简直想哭,“不是啊焰珂,你听我……” 焰珂不等我说完就飞到了半空,指着重冥就骂道:“你这个拖欠员工工资的败类!本小爷今天就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我:“……” 众组长:“……” 外面打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乒乓作响,以至于我在结界里什么……都他娘的看不到! 真是要了命了! 我简直不知道焰珂设的这是个什么鬼结界,以至于我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打破,整个人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蚱一样团团转 白枢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旁,他朝着结界哈了一口气,拿着袖子擦了又擦也没看见一个影子,他回头看了看瀚元,“瀚元仙君,有没有高清□□这个选项啊?” “没有!”瀚元显然没好气。 白枢瞥了他一眼,“切,差评!” 可以看出,结界组的几个人维持结界已经很不容易了,暴力女突然拍了拍白枢,语重心长地道:“白枢,你别跟瀚元说话,万一这个结界阳痿了,我们都得遭殃。” 我:“……” 灵华抬头问我:“落川,重冥跟焰珂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往地上一坐:“你问我啊?我还想问你呢!”我实在是不知道,便将目光落在了人力资源组组长凡天的身上,“凡天,依你看,焰珂到底是什么来头?” 凡天从虚空中掏出了他的笔记本,开始进入共享平台搜索:“唔……真是怪了,这上面并没有焰珂的名字,难道没有报户口吗?没学历啊,难道都没上小学的?” 我凑过去看了看,道:“那你打开西方梵境那边的共享呢?” 凡天摇了摇头,“这就是一起的,都没有。我本来猜他是金翅大鹏鸟,不过现在看起来倒也不可能是。这么看来,倒像是朱雀了。” 干!朱雀不是天上的吗,怎么到了魔界! 第39章 我实在坐不住了,张口道:“我想出去看看,瀚元,你帮帮我!” 瀚元犹豫了一瞬间,或许见我坚持的很,便掏出了他的身上今结印,对着结界一卡,破出了一扇门。 “落……” 不等白枢叫住我,我就出了结界,然而我想问的是……刚才四个山头怎么就只剩下了两个?! 我看着远处一片焦土上还在较劲儿的两个人,祭出了浑天扇就扇了过去,逼得两个人稍稍分开了些。而眼前一身是血的重冥,跟被劈的就快只剩下半截裤子的焰珂实在叫我不忍直视。而此时此刻,我却无暇顾忌这些,我的目光被焰珂手里的武器给吸引住了。 焰珂手中的天方画戟,分明就是乘风的武器! 我一时间如鲠在喉。 乘风最宝贝的天方画戟怎么会出现在焰珂的手上? 他们是什么关系? 难道焰珂是纪川的……我呸!且不说这张脸,就冲着朱雀是蛋生的,他也跟纪川毫无关系,纪川怎么可能生出一个蛋! 妈的,难道乘风那丫脚踏两条船了? 等等,三百年前他不是说爱纪川爱的情真意切,还说要等他回来的吗? 我的脑洞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不过我宁愿相信焰珂是偷了乘风天方画戟,所以才躲进了酒缸里避难。 正在这时,重冥举着巨剑就朝着焰珂的头顶劈了过去,我暗叫一声不好,手中的浑天扇在一瞬间脱了手。扇面在半空中慢慢变大,我飞身一跃,抱起像是雀屏一般浑天扇就这么替焰珂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只是重冥的气力太大,害我向后滑了好几十米才立住身体,猛地干咳了好几声,险些跪在了地上。 “啊,亲爱的你没事吧?” 焰珂将天方画戟狠狠地插在了地上,飞到了我身边。 我舒了口气,朝他摆了摆手,“没,没事……” 重冥那边似乎没再发动第二轮进攻,我扶着巨型扇柄刚想劝架,重冥手里的巨剑已经放了下来。 他就这么看着我,然后指了指我身后的焰珂,“你……帮他……”重冥像是在看一个叛徒一样看着我,我觉得他这种眼神极为不妥,横了他一眼,“重冥,你到底抽什么疯?” “呕!”重冥的身子突然一软,半跪在地上就吐了一口血直接昏了过去,我的青筋一跳,一把扶住了他,“重冥?重冥!” 重冥竟然被焰珂伤成这样?! 我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向了焰珂,焰珂却是一脸的迷茫,“他不是亏欠你工资的吗?你做什么这么护着他啊,落川?” 我咬了咬牙只得道,“他是鬼君的养子,我跟鬼君……有,有点交情。” “啊?熟人还拖欠工资?你没给他爹打电话告状吗?” 我简直无语,回身问道:“焰珂,你那武器是……” “我靠,不是吧……”焰珂像是在害怕什么,突然就跳了起来,脚下俨然已经开启了跑路模式:“落川,那个……我改天再来找你啊,领带我会给你洗干净的!先这样,我先走一步!” “喂,焰……” 焰珂一溜烟就没了踪影,镇邪组这才撤除了结界。 暴力女看着我怀里昏过去的重冥,“啧”了一声。 白枢说:“哎呀,没想到重冥也有今天,哼,活该!” 我咬了咬牙将重冥背在了身上,“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我也不不上其他,捏了个觉就往回赶。走到一半的时候,背上的重冥恢复了意识,却是挣扎着从我背上跳了下来,不过他似乎有些失血过多,一个不稳就从云头栽了下去。 “重冥!” 我冲下去就要拉住他,重冥却是一把推开了我,踉跄着立在了天地之间,“我死也不用你问!”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实在有些头疼,冲着他摆了摆手,“行行行,等你死了我就不问你了。” 重冥的嘴角还在不断的渗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看着我道:“你其实巴不得我死吧,我死了,你就自由了,是不是?” “我……” “你休想!落川,你休想!” 大概是被自己喊的缺氧了,重冥吼完了之后便再一次晕了过去。 我实在不知道这货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药,照理说凝魂石有了新动静他不是应该挺开心的吗?难道是他看见了焰珂手里的天方画戟,猜测到纪川那个白痴有可能是宁愿给人家当后母也不愿意接受他,所以才这么生气? 恩……很有这种可能! 我实在觉得奇怪,便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乘风的号码。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联系乘风。 而出乎意料的,那边瞬间就接了起来:“喂?找到焰珂那个小兔崽子了吗?” 我脑袋一轰,张口就骂:“乘风,x你舅的,你竟然脚踏两条船!” “落川?”乘风诧异的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改天再跟你说,焰珂那个小兔崽子跑了,我得找到他!” 我简直不能忍,“乘风,你个白眼狼!竟然跟女人有了孩子。” “别胡说,那是我跟云泽的孩子。” 我的脑袋出现了一秒钟的短路,“去你的!你是欺负我读书少吗?纪川怎么会生出一颗蛋!” “你冷静点!本来这件事我不准备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蛋是云泽捡来的,就在你回九重天没多久。名字也是他取的,金刚罩……也是为他偷的。” 我的心脏骤然一停,“什么意思?” 乘风道:“刚出生的焰珂太虚弱了,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也唤不醒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焰珂只能等死。云泽不知从哪得知金刚罩可以救焰珂的命,不辞而别就去偷了金刚罩。云泽出事之后,你气冲冲地来问我云泽为何要去偷金刚罩,可我那时也不知道金刚罩是用来救焰珂的,也不知道金刚罩的下落。等你走后,我才发现云泽已经用法术将金刚罩放在了我的法器之中,并且留音说金刚罩可以救焰珂的命。我怕仙家知道金刚罩的下落引来战事,这才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让焰珂出魔界就是怕仙家发现金刚罩的下落,可还是被这个小混蛋给跑了,落川……你……” “我知道!”我忙打断他,“乘风,我还是三百年前那句话,纪川今年会回来的,我既然有本事杀他,就有本事救他。” “我知道,落川,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 “行了!”我打断了乘风的话,“还是说说你儿子吧,焰珂是吧?我见到他了,不是我说啊……他,他似乎对我一见钟情了,还说会回来找我,你这当爹的可得管管他啊。” 电话那边的乘风似乎石化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啧……我儿子口味真重。” 我:“……” 不等我开骂,乘风又道,“焰珂已经打了,我也没办法将他一直困在魔界,不让他出去见见世面。焰珂的身体也已经养好了,想来只要他不主动惹事,也没人是他的对手。正好趁着这次,你就帮我照顾照顾他吧。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一百零一次离家出走了,不过是第一次成功。我不想太打击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啊?不是!我说……” “他的伙食费我会打你卡上,对了,别让他喝多,这一点你要记住,不然很麻烦。” “喂?喂?乘风!喂!” 日哦!这算什么? 我简直无法理解乘风的教育模式,只得将死重死重的重冥往上背了背。 第40章 问题:纪川到底应该叫我舅舅还是堂哥! 我一边思索着这个令人费解的问题,一边拧着带血水的毛巾给重冥擦着身体。 还好回来的时候没把重铃吵醒,不然要是把重铃给吓哭了,重冥就真的要升天了。 可能是一路上吹了风,重冥有些发烧,迟迟也不见醒来。我就觉得焰珂再厉害也不可能把重冥伤成这样,但是听乘风说他有金刚罩护体,我便不再怀疑了。 可是,跟焰珂交手的重冥不可能看不出来焰珂有金刚罩护体,这不是找死吗? “咳咳……咳咳咳……” 重冥突然咳了起来,我赶忙替他顺了顺气。重冥紧闭着眼睛看起来很痛苦,却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别……别走……” 我的心像是猛地被狠狠刺了一下,我看着紧紧闭着眼睛的重冥,突然想起三万多年前在山洞里的那时候。 我摸了摸他湿漉漉的额头,叹气道:“我也没地方可以去啊……”我苦涩一笑,下意识的用指腹不断地临摹着重冥的那双眼睛。重冥其实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只是他很少笑,几乎没有过。 别走……么? 重冥他果然是因为纪川的缘故,才跟焰珂这般大打出手的吧? 可他也不想想,既然纪川这么宝贝焰珂,他若是伤了焰珂,纪川一定会伤心。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焰珂还是应该叫我一声舅舅,这样显得比较亲一点,我个人认为的话。 我叹了口气,慢慢地想要将手从重冥的掌心抽出。可是重冥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得我骨头都疼。眼看着就是剩下半截指尖,重冥却像是还魂一样突然坐了起来,他猛地一抓,我一下子就趴在了床上,拖鞋都甩掉了一只。 我的脑袋一阵晕眩,下意识甩了甩头,“重冥……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重冥就这么看着我,像是刚从噩梦中苏醒。可下一瞬,他突然将我压在了身下,如饥似渴一般吻住了我,他的大手急切的将我的裤子解开,我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重冥!你给老子住手……你……” “不准动!” 我不曾想到重冥会在此刻对我下缚仙咒。 我整个人都被定住了,重冥抓住了我的两只手,以叠加姿势将我的上臂举过头顶,用左手掌心狠狠压住。窗外的风激的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重冥分开了我的腿,我听到了他拉开拉链的声音,然后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 激烈的动作中,重冥一直在吻我,他并没有锁住我的声音,我却逼迫着自己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 重冥像是发现我再忍耐,他突然压下了身子,一把抱住了我的身体,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掌心在我的后背徐徐的摸索,我们两个人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分明他的掌心是那样的滚烫,可我只感觉到冷。 “落川,落川,落川……” 我偏着头,却听到重冥叫着我的名字。 呵,这个炮友还真是有职业道德,至少他没有抱着我叫纪川的名字。 重冥似乎不满我偏过头不看他的抵触模样,他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颚,我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疯了一样架起我的腿,疯狂的在我的身体里发狠一样地冲撞。 不得不说,三百多年的经验足以让重冥对我的身体了如指掌,他开始又狠又准地顶撞着我最有感觉的地方。我想不叫出来,可是因生理现象产生的泪水却跟着汗珠慢慢从眼角滚落。 重冥突然停下了动作,可此时我觉得下半身已经麻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吻了吻我的眼睛,温热的舌尖一点一点的舔舐着我的眼角,我想那味道一定特别的咸。 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休息,急促的喘息着,瞪着他道:“你完事了没?没完就快点!” 重冥脸上一阵我的双并在一起折叠在我的身前,然后整人身体重重的压在了我的身上,继而堵住了我的嘴巴。 呵,真是个可怕的姿势。 重冥一边发着狠,一边道:“落川,你敢说你被我干的不爽吗?那你身上这些东西又是什么?” 我也不甘示弱,“得了吧,你不就是觉得你小初恋宁愿做别人的后妈也不愿意跟你好,所以才这样压着我泄愤么?我爽不爽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几乎在一瞬间,仿佛是重冥中了缚仙咒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不知道重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因为我说的太露骨,伤害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滚出去!” 我怒瞪了他一眼,重冥突然抓住了我的衣领,将我的上半身狠狠拉离被单,他温热的鼻子喷洒在我的脸上,像是要将我融化。我本以为他是要给我一拳,可重冥只是慢慢收紧了拳头。布料在重冥的掌心发出细微的声音,可在我看来,重冥这一刻狠狠掐住了仿佛不是那薄的一层衣料,而是我几万来以来伤痕累累的心。 重冥慢慢的低下了头,将唇凑了过来,我无法躲开,只得闭上了眼睛。可下一秒,重冥却将他的脸埋在了我的胸前。 “落川,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重冥像是疯了,他的动作像是与其说是征伐,却更像是惩罚。 他说……什么? 我没有心? 我没有心? 哈……哈哈哈! 一夜之间,我几度浮沉,到了最后的最后,我都在忍。可令我想骂娘的是,重冥做了一次之后都没能退出去,就这么趴在我身上昏了过去。 干!要知道我被下了缚仙咒根本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觉得身体跟脑袋越来越沉,我想我是发烧了。 视线很模糊,也不知道天亮了没有,周围黑压压的,应该还是在夜里。恍惚中,我只看见一个黑影在我眼前晃了晃,模糊的很,然后就有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脸。 “落川?落川!该死!” 我难受的厉害,下意识的伸出手凭空地抓着,想要抱住什么能让我感到好受些的东西。被我抱住的那个黑影似乎有些僵硬,然后我就被一个大力给反抱住了。 许是我中了邪,我只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我的脸上肆意的流淌。我的嗓子像是要烧了起来,用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小声呼喊,“疼……我好疼……我难受……” 身上的人将我抱得更紧了,像是我下一秒就会升天一样。 “别哭,你别哭,我再也不会……”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不过我觉得多半是我烧晕了,产生了幻觉,因为除了小时候不懂事那次,老子根本没有哭过,也不可能在别人面前哭。 额……小时候不算! 反正,反正老子才不会做出那么怂的事情! 第41章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只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我偏过了脑袋,就看到了窗外夕阳无限好。 看来,我是整整昏睡了一整天。 我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臂想坐起身子,却是看到一根长长的塑料管,我又看了看我的手背,心里一阵的唏嘘。 想我一个仙君竟然因为ooxx太激烈而感冒发烧继打了点滴……这也太丢人了吧! 房门在此时被打开,重冥拎着东西走了进来。他见我醒了过来却是咬了咬唇,像是对我有些愧疚。 我有些自暴自弃,“我说啊……” “恩?” 重冥似乎没想到我会先找他说话,猛地抬起了头看着我,我下意识动了动身子,“我……我下面是不是被护士给看光了啊……” 重冥把东西往床边的小柜子上一扔,我这才看清楚是一袋子草莓。 这个笨蛋,这样一扔草莓还怎么吃啊! 重冥坐在了我床边的椅子上,似乎他之前就在这里坐着了,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想得美!” “那是男护士?” 重冥喘了口粗气,“要不要我再帮你抠一次?” 我瞥了他一眼:“你真是狠,连自己的子子孙孙都不放过。 重冥的脸似乎白了一圈,重重道:“你要是能生孩子,我一定给你灌的满满的!” 我表示不服:“焰珂是蛋里蹦出来的,是你小初恋跟乘风养大的,并不是给人做了后妈,顶多是养母。” “那又如何,这关我什么事!” 我简直对重冥的智商表示怀疑:“我是说啊,你应该尽量讨好焰珂,不然你小初恋回来了之后肯定不待见你!” 重冥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踢向了我的床脚,“落川,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只见过那人三次,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只是欠他一条命,所以要还他,而你杀了那个人,所以你要跟我一起还债!” “我凭什么要还?我只是制裁了一个小偷而已。” “你要不是为了臭显摆非要去拉那后羿弓,他的三魂七魄不至于到现在还找不回来!” 呵,重冥哪里知道九重天想要除去我跟纪川的执念。 在那些人的满眼里,我跟纪川就是九重天的耻,是要不惜一切抹去的存在。 我我进了群,故作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是啊,老子就是牛逼,除了我没人拉得开后羿弓,这个仙君我就是有资格做!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留,我跟你在一起才是前途尽毁!” 骤然间,重冥摆出了一副恨不得想要掐死我的表情。 我们僵持了半天,重冥却让了步,坐在了凳子上就开始削苹果,一边削还一边说:“我不跟你这种傻逼一般见识。” 一只苹果削完之后,重冥将苹果递了过来,我刚伸手要接,重冥却突然道:“落川,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啊?”我不明白重冥的意思。 重冥思索着一会儿,换了一种问法,“那你觉得……你在我眼里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哦,原来我在你心里竟然化成人形了啊,我好感动!” 重冥突然瞪住了我,“别扯别的,想好了再回答!” 我认真的想了想,慢慢道:“好吃懒做?” “……” “坐吃等死?” “……” “被你套上项圈的一只狗?” “放屁!”重冥的脸色似乎一下子变了 我耸了耸肩:“也是……店里的人都说我只是一个你身下□□的婊子。” “谁说的。” 我觉得手背有点难受,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点滴打完了,“你请的护士走了吗?打完了,要拔针!” “我问你是谁说的!” 我被重冥吼的耳底都疼,索性自己把针头给拔了:“说的人多了,我哪记这么清楚。啊,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缚仙咒的事情?害得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跟你上演办公室py!” 重冥突然用苹果砸向了我的脑袋,“落川,你的脑子装的都是屎吗?难道喜欢我这件事比起你被人当成……还让你觉得丢人?” 我点了点头:“是啊,我对爱情的纯真度要求很高的好吗?谁会喜欢种马!” “你说什么?” “种马!ooxx狂人!s爱好者!器大活孬的死鬼!怎么啦?你瞪我干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重冥:“……” 第42章 重冥给我煮了一碗白米粥之后说他有事,具体的没说是什么事就出了门。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喝了碗白米粥之后就睡下了。脑袋里迷迷糊糊一个梦接着一个梦跟走马灯一样,搞得我在梦中都在想着现在到底是什么白天还是晚上。 再后来我是被地震震醒的…… 结局就是我从床上震的趴在了地上,差点摔断了我的两个门牙。 什么情况? 我记得s市不是地震高发区吧! 我还没有回过神,突然一道红色的光在窗外如同烟火一般炸响,桌子上的一个陶瓷摆件应声而碎,我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过来。 这哪里是是狗屁地震,分明就是有人在强攻重冥用来保护别墅的结界。 “轰!”地一声,不等我从地上直起老腰,就看到重冥设立的那三层外三层的结界被生生击破,像是碎裂的万花筒一般,万千琉璃碎片自天而降,落在了一片红光之中,形成了一团团黑色的火焰,可未等落在地上,那些燃烧的碎片便消失殆尽了。 “吱呀—”一声,卧室的窗户被轻声推开,我正准备祭出浑天,就听到那声音会说,“hi,亲爱的,你还好吗?我来看你了!” “焰焰焰……焰珂!” 我看着蹲在窗框上笑嘻嘻的焰珂,一时间竟然有些结巴。 焰珂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却笑得一脸阳光灿烂,“亲爱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话说回来这根本不是结界吧,我还以为你被囚禁了呢,吓我一跳。” 他还好意思说吓他一跳,我才是要吓出心脏病好吗?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刚要起身,焰珂却一步垮了过来,我只觉得一阵的晕眩整个人就被横抱了起来。 不是我说,我这年龄实在受不起这种“公主”待遇。 我连忙打了他他的手臂,“焰珂,快放我下来!” “嘻嘻,亲爱的你不要害羞嘛……” 焰珂说着就将我抱上了床,他握着我的手呼了呼气:“落川,你的手好凉啊,还有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重冥欺负你了啊?” 我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没有,就是有点感冒了。对了,你……你这是从哪来的?” 焰珂笑了笑,拿出了一个合同书:“我去好的地段买了一个门面,落川,你喜欢做什么?咱们一起做好不好?冰激凌你喜欢吗?还是想开酒吧?你现在不是经理么,别跟重冥干了,没什么前途。” 我愣愣的看着他手里的合同书,“那个……你……” “对了,我还去办了一个身份证,那人非说我带了美瞳,我都差点把眼珠子抠出来给让他看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焰珂埋怨了一句,又道:“那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饿了没?我在一个西餐厅订了一个特好的位置,你想去吃吗?还是想再睡会?” 焰珂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说着就打开了我的衣柜。可他只看了一眼就给关上了,耸儿耸肩,“看来你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要带,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我愣住了,“去哪?” “恩?我买了房子,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吧,以后家务我来做!你跟重冥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啊。” “等等,等等!”我觉得我的思维有些跟不上,“那个焰珂,你爸难道没有跟你说……” “说了啊!” 我彻底愣住了,“那你还……” “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啊,我才不要叫舅舅或者堂哥,你是我的未婚妻!” 我只觉得头疼:“……未婚妻这个实在是……” “你很在意这个?那你就是我未婚夫,我不介意这个。” 额……问题的重点是在这儿? 焰珂笑盈盈的看着我,突然从手上变出一捧灵焰花:“喏,这是今天的份!对了亲爱的,你喜欢什么花?我觉得玫瑰太土了,还是灵焰花好看!你说呢?”焰珂像是个魔术师一样,修长的手指在灵焰花上轻轻一拂,小小花骨朵在一瞬间绽放开来,像是绽放的烟火一般照亮了整个房间。 “你喜欢吗?” 我很难说我不喜欢,因为花确实很好看,焰珂这小子长得也好看。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做你是喜欢了哦!” 事到如今,我只得硬着头皮道:“焰珂,我们不合适,你应该……” “是因为我妈吗?爸爸已经跟我说了,妈妈会回来的,乘风还说幸好有你。但我那时候身体太弱了,三万多年里总是在沉睡,所以对妈妈的印象很模糊。后来有了金刚罩之后,我的身体就开始突飞猛涨,这三百年跟我爸相处的不错。昨天在电话里我还想细问,可是爸爸说你不准他说,我想你既然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我看着焰珂漂亮的脸,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焰珂啊……你今年多大了?” 焰珂挠了挠头:“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的话……我已经19岁了,在魔界我这个年龄已经可以结婚了!” 哦,看来焰珂比比重冥小一些。 焰珂又看了看我,脸上却染了一层红晕:“我……我没有恋爱经验,但是我会拼命对你好的!书上说,这种叫做一见钟情哦!” 我天!焰珂竟然还是个童子身?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哟! 第43章 “对了亲爱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哦……” 我看着焰珂仿佛羞于启齿的样子,觉得他应该是要问我一些□□话题,我鼓励道:“你这叫洁身自爱,没什么丢人的,说吧,你想问什么?” 焰珂眨了眨眼,眸子里的那一抹赤色像是跳跃的火光,让人移不开视线,“恩……我听我爸说半魔半仙是可以生孩子的,所以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啊?”我有些懵了。 “恩……其实我都喜欢!但是我想要两个,男女都有才好。啊,奶粉钱的话你不用担心,我爹说只要你怀上了,他出所有的钱,还负责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一日三餐!” 妈的!几百年没见乘风怎么变得如此腹黑! “很好!你竟然还敢出现!” 仿佛是墙壁被一双手生生撕开的动静,未等我转身就听到了重冥的声音。 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光,重冥从那一处结界中现了身,我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重冥说着就要先发制人,我急忙跃至这两只好斗的公鸡中间,“重冥,他是云泽的孩子!” “那又如何?” 我简直不能理解重冥这种行为,张口骂道:“干!焰珂有金刚罩,你什么时候喜欢自残了!” 焰珂突然惊奇道:“自残?难道重冥是前些年非主流残存下来的骨灰级脑残粉吗?” 我:“……” 焰珂像是对重冥的品味失望透顶,继而摇了摇头,转身问我:“落川,你还没说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简直要跪:“我不能生孩子!别听那些人瞎忽悠!” 焰珂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爸说半仙半魔的体质的人绝对可以生的!落川,你是不是怕疼啊?其实我也可以生,那我给你生吧,反正都差不多!” 我简直无语,“……焰珂啊,你以为生孩子像吃西瓜一样简单吗?” 焰珂却不乐意了,“没有啊,我见过魔族里的女人生孩子,那惨叫声二里地之外都不绝于耳,我只是怕你疼嘛。” 我万万没想到焰珂会顶着一张这么认真的脸说出这样一句话,焰珂复又看了看重冥,叹气道:“我爸不准我跟重冥动手,说要跟鬼族打好关系。那这样吧,我先回公寓收拾东西。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搬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他走不了!也生不了孩子!”重冥的语气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呵,如果他可以生,这别墅里的孩子早就遍地跑了!” 这一刻,我一张老脸简直不知道要往哪放。 焰珂却“嗤”了一声,笑道:“那是你不行吧,重冥哥哥!亲爱的,我先走了!”焰珂说了一句,随着脚下燃起的烈焰消失在了原地。 重冥两三步走过来将我手里的花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了上去,我简直要跟他急眼,“这花很珍贵的!魔界特产!” “所以呢?” “你傻啊,所以当然应该找个花瓶养着了!” 我蹲下身就像去抢救一两枝,可下一瞬灵焰花就被黑色的里麒麟火烧了个干净。 我的眼角一跳,指着重冥就骂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我这枯木逢春的容易吗我?” “所以呢?你要跟他走?你以为你走得了?!” 我看着重冥阴沉的脸,厉声道:“我知道我走不了啊,我也没说要走啊,可是这些话花草才是无辜的啊!” “滚!” “……重冥,这好像是我房间吧?” “那又怎么样?我才是户主!” “你简直不可理喻!” 重冥看着我,他眼里似有星辰闪烁,“是真的吗?” 我眨了眨眼睛,“什么?” “你……可以生孩子?” 我的脊背一僵,赶忙移开了目光,“你是傻x吗,跟你干十次,九次都要弄里面,如果我能生,这别墅都能有一个小军团了!” 我甩手就想走,重冥突然抓住了我的肩愣是将我的身体掰了过来,然后按到了一个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你不能走,我要问你几件事。” 被重冥死死压住的双肩像是要断开了,我额上都起了一层薄汗,“你想问什么就问,可不可以先把手放开……” 重冥对我的要求充耳不闻,他就这么看着我,眼底私有黑色的火焰几番明灭,“落川,我听说你的母亲是魔尊的干妹妹,可有此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重冥抓在我肩上的双手加重了力气,我终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回答我!” 我只得点了点头,“是,是啊,怎么了?” “我还听说……你跟乘风一起生活过些许年,后来才又被召回九重天的,可有此事?” 第44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9节 我不由得梗了梗脖子,想要借此来尽量平复情绪。 “是……是啊,怎么了?你以为我一直在九重天?” 重冥的眼里闪动着难以言喻的水光,“我打听过,可是关于你的事九重天的人似乎绝口不提。九重天的思想迂腐,对于血统之类的东西很看重。那么落川……你儿时在九重天,是不是过得并非像你说的那么好?” 我心里堵得像是要喘不过气,重冥近乎怜悯的目光更是让我觉得异常的难受。我才不需要别人的可怜,特别是重冥的。 我扯着干的发疼的喉咙道:“我毕竟是仙君的孩子,谁敢对我不好?重冥,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此时此刻我心里有些没底,可又觉得重冥应该不会知道我跟纪川的关系。 正当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重冥掐住我肩的手虽然还保持着压制的姿势,却是泄了力。 他盯着我几秒,才缓缓道:“我用一些东西在一个地仙那换来的。” 我不禁舒了口气。 既然是地仙,那估计也就知道这么多了,毕竟我父君的正妃被流放之后就被九重天除名了,之后众仙便是对那一家绝口不提,小小地仙不可能知道具体的事情。 再说我的存在就是九重天的笑话,他们也从不让我见客。也就是我拜了师之后,才慢慢有人知道了云阳宫还有我这号人物。 我本以为重冥不会再问其他的事情了,可下一秒,我却听到重冥问道:“那么落川,你之所以杀了云泽……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乘风?” 我彻底懵了。 什么玩意?他……他刚说什么? 重冥觉得我喜欢乘风? 日哦,这是什么鬼逻辑? 我觉得这脑洞很是稀奇,可重冥此刻微皱的眉跟看猎物一样的目光却让我觉得更加的稀奇。 我索性顺着重冥的话,应道:“是啊,难道你才看出来?之前还猜白枢跟云肆什么的。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后悔,我当初或许应该跟你联手成立挖墙脚小分队,说不定咱们早就各自抱得美人归了!” “你放屁!” “我怎么放屁了?”我拨开了他的手,说起来我倒是也没用多大劲儿,重冥却被我拨的一个踉跄。 我下意识地动了动肩,那叫一个疼,“你爹跟乘风喝过酒,他都说乘风是个成大事的人物。再说了,我哪点比不上你那小初恋?我要是跟乘风联手,一定左脚踹妖族,右手端鬼界,怀抱大现世,剑指九重天!” 重冥就这么看着我,他突然笑了笑,笑声中缺夹杂着些许凄凄惨惨的味道,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重冥最近真是够邪性的,照理说青春跟中二时期已经过去,更年期又还没到,他应该挺正常才对。 我靠近了一步,想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了,可是重冥突然看着我道:“可他不喜欢你!他喜欢云泽,可是这三百年我看他也不急不躁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况且你跟我在一起的这三百年,他一次也没来看过你!” 他的眼神从凄惨到愤慨,只用了一秒钟切换,我真怀疑重冥下一秒会不会精分。 我看着重冥像是气的不行的样子,觉得他的脑回路简直有问题:“是啊,他确实不喜欢我啊,他只把我当大侄子的。而且我杀了他的云泽,他没有杀了我就已经不错了。再说他要是喜欢我,还有你那小初恋什么鸟事儿啊。” 我寻思了几秒,就重冥这种反应来看,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我怎么着也算是他的劲敌,而他喜欢的人跟对手都喜欢同一个人,单凭这一点来说似乎也确实够让他郁闷的。 重冥的脸色忽青忽紫,看着跟要犯心脏病似得。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当初我看见他给纪川求婚的那天,也差点被气得犯心脏病。 我觉得我心中的那口气还未出干净,便想跟他开个玩笑。 我看着重冥,玩味的倒吸了口气,摆出了一副小人嘴脸:“哎重冥,你说……我当初没能得到乘风,如今却掰弯了他的儿子,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我本以为重冥会跳脚,可是一秒、两秒过去了,重冥却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见着他眼里的血丝跟握紧的双拳,这才终于意识到他似乎……似乎真的相信了我喜欢乘风这件事。 诚然,我本来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气气他而已,可眼下这气氛,也是尴尬的没谁了。 “那个……” 我刚想说什么,重冥却踉跄着出了我房间,末了脑袋还差点撞在了门框子上。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傻逼,他怎么不说我暗恋纪川,得不到才将其毁之?那才是真正的年代大戏呢! 第45章 别墅的大门被一个大力关上,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一点四十分。 我将被子往上盖了盖,再一次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梦乡。然而我这个梦还没做到一半,手机就像是催命一样响了起来,我被震的睡意全无,下意识的摸向了枕头下的手机,却差点被手机屏幕上的耳光刺瞎眼,我一看是利三的号码,心里瞬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喂?” “川哥……” 果然,利三鬼哭狼嚎的声音将我的脑仁疼得厉害,“有屁快放!” “川哥,我失业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屏幕,觉得自己没在做梦,“酒吧怎么了?” “是老大……老大他两个多小时之前来了,张口就说店不开了,还把客人都给赶走了。那群狐族当时就被赶走了。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个自称是魔界少主的男人进了店,两个人就开始拼酒,这一瓶一瓶的,这是要喝出人命了啊,川哥,你过来劝劝老大啊!” 这又是沈默幺蛾子?! 我麻利地跳起来穿上了衣服,捏了个诀就往那边赶,生怕那两个祖宗干起来,一把火烧了s城。 “川哥,你可来了!” 我朝着利三跟四目鬼点了点头就推开了门,烟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桌子上还保持着客人离开前的样子,可却找不到那些狐狸的影子了。 昏暗的灯光下,就看见重冥跟焰珂对坐在一个卡座前拼酒,地上的酒瓶七零八落的,重冥的酒量很好,这我是知道的。关键是焰珂的半个身子已经快要滑到地上了,端着杯子的手抖的跟七老八十一样。 我按了按太阳穴走了过去,就听到已经喝道大舌头的焰珂指着重冥道:“落川……会喜欢上我的……嗝!” 重冥却是笑了笑,身子晃了三晃,显然也快要倒个了,“就算没有你爹……他也不会喜欢你这种!” “我……爹?什么,什么意思……” 重冥突然想自己的酒杯往地上一摔,“嘭”地一声,玻璃杯应声而碎,“他喜欢乘风,那个傻逼竟然说他喜欢乘风!我就说……他本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偏偏对云泽痛下杀手,原来……哈哈哈,原来……这他妈算什么?!” 焰珂努力撑了撑自己的身子,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不不,不对!落川他没有!我爹说落川他……” 我周身一震,生怕焰珂一股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撑起一个圆桌就飞身落在了焰珂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脸,“焰珂,谁叫你来的啊,快点回去!” “落……川?” 焰珂突然站了起来,我连忙接住了摇摇欲坠的焰珂,焰珂却是抱住了我,眼泪汪汪的问我:“落川,你真的喜欢我爸爸吗?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简直无言以对,这是我出生到现在最大的绯闻! 焰珂像是真的急了,抱我抱得更紧了,那小眼神看得我只想默念了一百遍罪过。 我拍了拍他的脸,“别听他瞎扯,走了走了,回去了!” “把你的手给我放开!” 我没想到重冥喝到这份上竟然还能催动缚仙咒,我的双手猛地一松,焰珂就像滩烂泥一样摔在了地上,疼的我都一闭眼。 果然,焰珂“哎呦”了一声,可他的后背却突然冒出了翅膀,正当我觉得这西区都要完蛋的时候,焰珂的身体却突然变小了,像是变成了跟重铃一般身形,那翅膀也变得迷你了,来来的扑动着,却像是翻了壳的小乌龟,怎么都坐不起身,看得我都要翻尴尬症了。 我突然想到乘风曾说过不要让焰珂喝太多酒,他可没告诉我焰珂喝多了会变小啊! 我生怕焰珂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急忙喊道:“焰珂!你放开我!重冥!” 重冥一个箭步过来,却因为不胜酒力整个人都扑在了我的身上,我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一下子坐在了卡座上,还差点踩到了趴在地上扑腾的小焰珂。 焰珂扑动着翅膀,终于是界住他屁股的力量坐了起来。我看着他脸上的那一层新长出来的小绒毛,心里一震的颤抖。 这一刻,我真怀疑我有恋童癖哎。 焰珂扑动着翅膀,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你,你要对我家亲爱的做什么!”焰珂说着,双手在胸前笨拙的结了个印就要吐火,我大惊失色,连忙高呼道,“焰珂,住口!” “受死吧,重……呕!” 然,焰珂同学只是吐了个昏天暗地。 天知道,我刚才的心脏病都快要犯了。 重冥却是冷笑一声,伸手就撕开了我的衬衫,看着焰珂道:“做什么?当然是做爱了!” 我心里一骇,简直不敢相信重冥刚才说的话。可是重冥却看了看焰珂,再一次重复道:“做爱,懂吗?就是我在你面前干他,而你只能看着!” 重冥说着一把就撕开了我身上所有的纽扣,力气太大,我的衬衫被扯成了两半,不着寸缕的胸膛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重冥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压在我我身上,这已经不能算是亲吻了,而是发狂的撕咬,从我的唇到脖子,锁骨,胸前,身上……像是一块块烙印一般让我颤栗,可我却一动也动不了。 我的心里似是掀起了惊涛巨浪,仿佛有一个带着全世界最讽刺声音笑着在我耳边说“落川,难道这就是你苦苦追求的吗?” 不是的,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然而那个声音很快就反驳了我,叫我无力还击。 …… “你看啊,落川,这就是你将自己亲手献给他的代价!” …… 重冥一把扯掉了我的腰带,我看着重冥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出闹剧,“重冥,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只配被你操的婊子而已,对么……” 重冥一口咬住了我的锁骨,我紧紧地咬住了唇。血从那一处咬痕中缓缓流下,那种炙热的感觉像是恨不得将我最后一丝自尊都燃烧殆尽。 压在我身上的重冥突然不动了,他突然伸出了双臂将我不断发抖的身子抱住,可是他身上的温度却怎么也暖不热我的心。 重冥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将我的上身裹了个严实,他就这么抱着我,柔软的唇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耳垂,“不是的……落川,我不是……我不是的……” 重冥像是真的有些醉的神志不清了,他只是抱着我,在我耳边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可我却听不懂。 如果不是的话,那又是什么呢?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个具体的答案,我很想知道我在重冥的心里到底算是什么,可我却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就像是重冥亲手在我的心里买下了颗种子,孕育它的是三万年的思念与希望。可是我却不曾想到,那颗种子开出的花并没有我想象的美丽,而是一朵有毒的的花。它无时无刻不以我的血肉跟仅剩下的感情为食,那朵花的根深深的扎在我的心里,我根本无法将它根除,它已经扎根太久,太久……久到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可是吸收了我血肉的根还在不断的生长,愚蠢我的却仍保留一丝丝的期待,期待它终有一日会开出我所希望的那种盛放的样子。 可是每一朵,都不是我希望的样子,那枝头上开出都是名为绝望跟痛苦的东西。 我想……我是一辈子都无法等到花满枝头的时候了。 我能看到的只有一地的残败,狠狠地在我的五脏六腑之间践踏着。 终有一日,这颗心会跟随着我碎裂的魂魄一起归于混沌,其实那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给小爷让……让开!” 焰珂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用他小小的手臂将我身上的重冥推倒在地。 他就这么骑在我的腿上,小小的翅膀捧起了我的脸,焰珂翅膀上小小的羽毛柔柔的,软软的,明明这么小小的一只,此刻却偏要学着大人的样子安慰我。 但他的身子显然已经不受控制,十下中有五下都没能摸到我的脸,他迷迷糊糊地,眼睛也是一张一合,像是快要睡着了一样。 终于,焰珂趴在我的身上,却不忘小声呢喃道:“我喜欢你……落川,我喜欢你……我们生猴子吧……我会对你好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重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解开了缚仙咒,我就势抱住了快要从我身下滑下去的焰珂,摸了摸他头上的那两根红色的呆毛,“傻瓜……我怎么能生出猴子呢?” 就算能生,我也生不出猴子来啊。 正在我哭笑不得的时候,我身上的焰珂突然动了动,“那我给你生猴子吧……好吗……”焰珂说着就吻住了我的唇,我毫无防备的愣在了当场。 “焰珂!” 本该睡着的重冥突然暴喝了一声,周围狂风大作,店里所有的沙发座椅还有地上的酒瓶全部都被掀了起来,墙上的灯在一瞬间全部爆裂开来,将我拉入了无边的黑暗。 我下意识的挡住了视线,就听到一阵阵的巨响,掀起的暴风像是要把整个整条街都给生吞一样。 “老大!” 四目鬼突然大吼了一声,我急忙抬头去看。 风……穴? 不,不对! 重冥疯了?他竟然用麒麟之力开启了冥渊! 第46章 “焰珂!” 眼看着不省人事的焰珂被这股龙卷风吸了进去,我飞身一扑狠狠地抓住了焰珂的腿,身体却被一同带了进去。 冥渊是何种地方? 有人说是一处时空错乱的深渊,有人说是一片血海,内有无数厉鬼藏身,任何生灵进去都只能被疯狂啃食。那里强大的怨气经过无数年形成了无底的深渊,日有百鬼凄哀,夜有鲛人蚀骨,直到魂魄飞离。 可重冥就是在那里诞生的,重冥是冥渊之主,他要让焰珂万劫不复?! 近在眼前的冥渊张开血盆大口,就在我我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以为下一秒便会被万千厉鬼撕咬肉身的时候,身体却被一个大力死死地拦腰抱住。就在我脱手的一瞬间,焰珂便被吞进了了冥渊入口。 我简直快要疯了,拼命地撕扯着重冥紧紧锁在我腰前的双手。 “重冥,你他妈混蛋!放开我!放开我!” 狂风让我每说出一个字,喉头就像是被利刃狠狠划过一般,那是撕裂的痛楚。我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可我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 “你放开我!!” “你不能去!落川,你不能去!” “你放开!焰珂会死的,他会死的!” 我奋力的朝着远处的入口抓去,可是那入口像是被按下了按钮,只在一瞬间,所有一切的疯狂都消失殆尽,就好像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我的脚下一软,身子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一个大力抱在了怀里。重冥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后颈处,我的眼底开始不断的冲血,转过身就给了重冥一拳! “咳!”重冥呕出了一口血,被我这一拳直接打在了摇摇欲坠墙上。酒吧里一片狼藉,地上连一个酒瓶都找不到了,都被那封飓风夺走了。 我爬起来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扯起了重冥的身体,重冥被我死死地抵在了墙上,“打开!” 重冥又一口血,就这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的眼睛热得厉害,身体里像是一团火焰,把我的身体烧成灰烬。 “我让你把冥渊打开!” 重冥也不客气,他的目光狠狠的刺着我,一字一句道:“你休想!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你休想跟他进去!” 我脑袋一片空白,捡起地上碎掉的酒瓶狠狠地刺穿的重冥的左肩,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墙上。 而重冥的血蔓延到了我的掌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我身体里的魔血疯狂的叫嚣着,我像是□□控了一样,我真的会杀了重冥! 被我钉在墙上的重冥突然笑了起来,他伸出右手将狠狠地刺进墙上的酒瓶拔了出来,他的血像是开闸泄洪一般喷涌而出,溅在了我的头上,脸上,顺着我的下颚一滴一滴的滚落。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重冥看着手里染血的碎片,踉跄着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我就往后退一步。我看着重冥濒临绝望的目光,只觉得心脏在被狠狠地撕咬,这种莫名的痛楚叫我喊都喊不出。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重冥却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把那半截酒瓶塞到了我的掌心,我下意识的想要扔掉,整个手却被重冥狠狠抓在手里。小小的瓶口像是割破了我的掌心,那是一种发麻的疼痛。 四目鬼不知打哪里冲了出来,重冥手上的左臂凭空一划,地上出现了一道痕迹,燃起的黑色的火焰迅速蹿高,形成了一面火墙,四目鬼被狠狠的逼退。 “老大!” “滚!” 四目鬼被一阵风带的直接飞出了大门,利三吓得在一旁直发抖。 重冥就这么看着我,包裹着我的右手又加了一分力,他的嘴角似有戏谑,“为了他,你这么对我……” 重冥的眼睛红的厉害,像是一头被狠狠刺伤的野兽,我只觉得两眼发黑,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开口,只得愣愣的看着他。 “呵,一下够么?再来啊!” 我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重冥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 “我……” “焰珂有金刚罩护体,你有吗?” 我的脑袋一轰,根本没有想到焰珂还有金刚罩护体这件事,那些鬼东西最怕的就是这种法器。 我……我竟然完全忘记了。 重冥看了看自己的肩,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落川……为了焰珂,你要杀我……” 我百口莫辩,索性闭嘴。重冥慢慢地抬起了头,我看着重冥整个眼眶都红透的样子,说实话,我真的看不懂。 充斥在重冥眼里的东西是泪水吗? 是我眼花了吗?还是重冥真的是猫尿喝多了? 第47章 我被这个样子的重冥吓坏了,我看着重冥简直可以用委屈来形容的表情,突然意识到按照人类来算,重冥只比焰珂大两岁而已。 我有些结巴,“那一百年中,咱……咱们互砍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脆弱啊。再说只是普通的酒瓶子而已,不会有事的。” 诚然,我觉得这个借口有些蹩脚,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 重冥突然惨笑一声,“焰珂一出现你就抱着他不松手,我当时在天上都看见了。” “啊?”我有点懵。 “白枢说你有恋童癖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 “你被他亲了,也没见你躲开,你这个死变态! “……” “人家送你一束花你就被收买了,也没有明确拒绝焰珂的求婚。那种土不拉几的求婚有什么好感动的!” 我简直要怒,“你懂什么啊,人家那叫唯美!谁像你啊,血都不擦就去跟纪……”我下意识的咬住了我的舌头,险些就说了没脑子的话。 “你凶我……” “啊?” “你为了焰珂打我,还凶我!你们才认识几天!我们认识了四百年了!落川,你没良心!” 面对重冥撒酒疯的指控,老子显然是不认的,“你刚才在别人面前脱衣服就要干我,我就算杀了你也是应该!” 重冥突然沉默了,他一松手,我掌心里的酒瓶就掉在了地上,我下意识的甩了甩手。 “不会的……” “……” “除了我,谁也别想看见你的裸体,云肆……我早晚会挖了他眼睛,剁了他去喂狗。” “……” 那什么,这一刻,我突然有种重冥的人设因为贪杯而彻底崩坏的即视感! 重冥慢慢看向了我,然后张开了双臂,可下一秒他就自己左脚绊右脚朝着我趴了过来,我一个踉跄直接被他扑在了地上。 他就这么看着我,我从想过过一向阴狠的重冥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我看着这样的重冥,突然想起了几万年前的小屁孩。 原来,重冥的身上那还小屁孩的影子啊。 我还以为……还以为…… “落川,你别喜欢……我,我会……”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重冥就这么趴在我的身上睡着了,我呆呆的看着破落的天花板跟乱七八糟的四周,掏出了裤子里电话。 “喂?瀚元吗?我这里遇到点小麻烦,想让你帮我修一下。” “落川!这才几点,大半夜的你又作了什么死!” 我噎了噎:“就……就重冥的酒吧被搞得不轻……你看……” “一口价,一平方米八万八!” 我简直要吐血:“瀚元仙君,你怎么不去明抢?!” “废话,你难道没听过不见熟人不发财这句话吗?” 我:“……” 说来惭愧,由于本仙君实在是没钱,所以没能请动瀚元。 我让四目鬼跟利三先把重冥送了回去,自己便开始修补墙壁,折腾到了天明,我才总算把这里搞得不像是那么非自然破坏了。反正桌椅板凳都被卷走了,只要墙壁修好也就差不多了。 我还是不知道重冥为什么要关掉这个店,就像是三百年前我不知道重冥为什么要开这家店一样,重冥做事一向令我费解。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把焰珂给带回来。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记载了冥渊开启的方法,所以我需要重冥的血,比如地上的这些…… 我估计重冥这一通喝,最少也要睡个两天。所以我要趁着这两天,尽快带焰珂出来。不然万一伤到了焰珂,乘风一定会找我拼命。 再说我也不能去找阿肆他们,毕竟这一去福祸难料的。再说我这一说,白枢跟阿肆一定会跟去。到时候一只小仙鹤,一株小桃花,还不够给厉鬼塞牙缝的呢。 我用重冥的血画了八张符,分别贴在了法阵的八个方位。我双手结印默念着口诀。墙壁上,地板上,重冥尚未干涸的血随着指引像是一条条细流一般汇聚,在地上慢慢的画出了赤红色的法阵。 赤色的诡异光芒覆盖住了四面大方,只听“轰”地一声,法阵的心中位置的风穴突然打开,像极了一只赤红的眼睛。阴冷的鬼气从入口处涌了出来,我咬了咬牙,祭出浑天扇就跳了进去。 然而我突然发现……我似乎应该先去换件衣服,重冥的衬衫实在是有点大了。 啧,真是失算! 第48章 事实证明,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比如我在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就被冥渊的鬼气拍的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被一群恶鬼追着跑了一次马拉松。 冥渊一眼望不到头,耳畔还有万鬼的哀嚎,吵得我一刻也不得消停,在这里想要找到焰珂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冥渊的最底层是血海,那简直都是一锅乱炖,我可不想跳下去被生吃活剥。 我用了仙罩护体,三步一摇扇。 浑天扇是个有血性的扇子,属性男,爱好男女通吃。 男孩子嘛,若是吃饱喝足便会想打打杀杀,而对于这么一个宝贝我却只用他去跟重冥那一帮子打群架,实在是有些暴遣天物。 不过这里的伙食很不好,以至于那些还是会有一些小厉鬼会来找死,想要尝尝神仙的味道,换换口味。 本仙君慈悲为怀不与他们一般计较,而是物尽其用,画了一沓子寻人启事让他们去贴。只是这寻人启事贴了两个时辰也没有什么动静,令我颇为惆怅。 因此,我为了招贤纳士,还单单跑去找了这一点的地头鬼单挑。那个地头鬼饿了几万年,自然没办法跟我对抗,被我扇了两巴掌就生了天,他的手下倒是不少,可是临摹画出来的焰珂的画像…… 额……我估计就连乘风也认不出来。 正在我焦头烂额叹声叹气的时候,一只小鬼儿突然战战兢兢的在我面前站定,哆哆嗦嗦道:“仙……仙君,小的有事禀报……” 我瞥了他一眼:“说!” “仙君有所不知,我们这一代每隔七天就要交一次保护费,眼下已是第八日,若是再不交……” 嘿,我觉得这倒是稀奇,这里都快吃不上饭了还交保护费? 我摇了摇扇子,偏头问道:“保护费,交多少钱?” 小鬼儿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纠结:“不……不要钱。” “不要钱?那是哪门子的保护费?”我拿扇子敲了敲他的木鱼脑袋,这小鬼却是被我吓的死了过去。 我抚了抚额,只得看了看旁边的另一只。 另一只小鬼哆嗦道:“不交钱,交……交十只寒鬼便可。” 这倒真是稀奇了! 要知道,寒鬼算不上什么稀有品种。虽然寒鬼那种东西如今在通上了地暖的鬼族并不多见了,不过在这种寒气这么重的地方,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我的兴趣全无,无力道:“抓呗,寒鬼还不遍地都是。” “没……没有了……” 我打了一半的哈欠被憋了回去,仔细一想似乎这一路还真的没有瞅见寒鬼,“这地方,没有寒鬼?” 小鬼一听,“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豆大的眼泪直往地上敲。我仔细瞧了瞧,原来是鼻涕。 “原来是有很多的,可几百年前突然来了一帮人,见到寒鬼就杀。两万寒鬼大概已经被杀绝了,可我们要是交不出,就是死路一条啊!” 我实在不知道有人抓寒鬼做什么。 在我看来,十只寒鬼可以做成一个双开门冰箱,可总不会有人赚钱抓他们做冰箱,再说冥渊里面的厉鬼根本出不去,根本不会有什么销量。 我实在是有些好奇,“那你知道他们抓寒鬼做什么吗?” “不知道,只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鬼族的人,而是魔界的人。” “魔界的人?魔界的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冥渊做什么?” 小鬼哭的越发凄厉了,“我们哪里晓得,只晓得那位是个大人物,座下一百多只炙禽,抓我们就跟老鹰抓小鸡仔似得,死都不……”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炙禽?” 我一把抓过了那只小鬼,小鬼被我吓的连干嚎都忘了,猛地点了点头。 炙禽……那不就是叼走文曲星魂魄的那帮子吗?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深不见底的结界,如若说那结界的后面就是冥渊,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将扇面一合,细问道:“那群炙禽在哪?” 小鬼指了指地下:“血海边上。” 干!到头来还是要走一趟那个鬼地方! 我坐在前任大王的石座上,膈得腰疼,最后还是决定先找到焰珂再说。 “仙君……还,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说!” 小鬼咽了咽唾沫,“就是大王他早上的时候被下了挑战书,说是东边新来了一个狠角色,扬言要一统冥渊,您看……” 我对此没有兴趣:“诚然,接受挑战的理应是你们大王,我又不是你们大王,我不去。” 小鬼嘴角一抽,显然没了主意,我自然不会去打什么消耗战,我又不想在这里安家落户,我可是仙君,怎么可能去,哼! “他们,他们杀过来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门口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我刚想换个坐姿,一团烈焰就朝着我喷了过来,我往后一仰,不成想自己连同石凳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一阵的头晕目眩之后,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小鬼们疯狂逃窜的声音。 “把你们老大给小爷叫出来!” 领头的人喊了一声,眼前全是点到景象的我就看见眼前的一群小鬼直直的指向了我,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这才摸着腰从石座下面爬出来。 “亲……亲爱的怎么是你啊?”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这才看见害我摔得四脚朝天的最魁祸首竟然就是焰珂。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大眼的四目相对,看了好一会儿。 我看焰珂精神的不得了,只觉得这件事是个奇迹,便开口问道:“焰珂啊,你的酒怎么醒得这么快?” “别提了!”焰珂一挥手,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不得不说颜值高的小孩就是有感染力,我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焰珂虽然比我高出了大半头,可还像个孩子一样往我掌心里拱了拱,大概禽类都喜欢被人摸摸毛。 焰珂扁了扁嘴“算重冥那丫狠,直接给我扔进了血海,我喝了一肚子的脏水,就彻底醒了。不过我有点消化不良,刚才还有点拉肚子呢,话说这里真的是落后,连个公用厕所都没有,还要我亲自去树林挖坑!” 我:“……” 我实在有些无言以对,爬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那你在血海……有见到炙禽的身影吗?” 焰珂蹙了蹙眉眼里的那团烈火迅速蹿高,只看得人晃眼,“啊,说起来是有一只来着!不过他们的老大投靠前任魔尊了,进几百年都没有什么往来,我就没跟他们打招呼。” “是么,那你还看见什么了?” 焰珂摇了摇头:“没有啊,就看到两只在血海上空飞,我就走了。”焰珂说罢就笑了笑,然后一把抱住了我,吧唧对着我的脸亲了一口:“亲爱的,你这么快就来找我我真的好感动啊,让我们一起一统冥渊吧?重冥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简直哭笑不得,“你傻啊,统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不如去现世挣大钱!” 焰珂眨了眨他的眼睛:“那亲爱的,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我尴尬的笑了笑:“不……不知道……” 焰珂闻言,一屁股坐在了一旁,惆怅道:“我其实打听过了,他们说冥渊有两个入口,一个是重冥以前走过的,不过估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到了鬼族,况且这也已经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还有一处就是血海海底的入口,可是那里现在被上百只炙禽守着。我没办法,只好来收小弟,不然就我一个人,打不过啊。”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四个小时……你收多少小弟了?” “也就二百多吧,可能是我身上金刚罩的事,他们一见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都抓不到他……唔……”焰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张纸糊住了嘴。焰珂“呸”了一声,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我画的寻人启事。 我的嘴角一抽,觉得如此画技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伸手就想夺过来,可显然晚了一步。 ”寻人启事……啊!亲爱的,这是你画的吗?没想到我家亲爱的还是灵魂画手啊,哈哈哈。” “看够了吗?拿来!”我拉着脸就要去多,焰珂却是凭借着身高优势将我的灵魂画作举过了头顶,“不给,这是你为了我画的,我要裱起来放在床头。” “干!你挂床头干嘛?辟邪吗?拿来!” “不给,这是我的!” “我数到三,给我拿来!” “三四五!这是我的了!” 嘿,这小屁孩还讲不讲理了! 抢了半天,等我败北之后,我才发现一众小鬼均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我估计他们是想不出不一个魔界的人是怎么跟一个仙君搞在一起的的。并且我猜他们后几万年的茶余饭后都不会担心找不到话题了。 一只小鬼儿突然拉了拉我的裤脚,“仙君若是想去打探消息,眼下正是好时机。” 我垂了垂眸:“怎么说?” “炙禽今日都去收保护费了,那位大人物整天喝的烂醉,还有比这更好的时候吗?” 显然没有! “亲爱的,上来!” 焰珂说着就展开了翅膀,我瞅了瞅他张开的双臂嘴角一抽,“你是想让我蹦到你怀里吗?” 焰珂突然脸一红,“那……那亲爱的,你是想骑我吗?” 我:“……” 为了节省时间,焰珂还是抱起了我往血海飞了过去,俨然是超速行驶。一路上我甚至可以听见焰珂的心跳声,我觉得我这个大堂哥当得忒不称职了。 另外一点就是,其实俯瞰重冥的出生地,还是挺有…… 额,有恐怖片的即视感的。 就好比一锅红豆汤,而红豆就是一只只小鬼,热气就是冒出的鬼气,还自然冰镇效果。 只是…… 只是但愿我跟焰珂不要成为这锅红豆汤里的大枣跟桂圆。 第49章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0节 果然如同小鬼所说,炙禽都去收保护费了,独留一个喝的晕三到四的老大躺在一个石窟中,站在入口处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 只是这石窟…… 换句话来说,这整个石窟简直就是用寒鬼的身体糊成的。要知道炙禽是火属性的,不可能让自己睡在一个大冰箱里。 我转头看了看焰珂,焰珂也被冻的够呛,一个劲儿的对着手哈气,“亲爱的,你说炙族的首领是不是疯了啊,他这是想把自己冻死吗?” 我无法回答焰珂的问题,我也很费解。 石窟很深,远远望去像是一个无底洞。我掐指算了算,虽然很微弱,但是文曲星的魂魄确实就藏在石窟中,并且已经虚弱到了将要魂飞魄散的地步。 只是,这人抓寒鬼来又有什么用呢? 寒鬼顶多可以冰冻个尸体,可文曲星的肉身已经被暴力女搞到了镇邪所的冰柜里藏着了。 由于焰珂五行属火,这样的环境对他不利,故而我准备一个人进去打探。 我回头冲焰珂道:“焰珂,你在这里等着我!” “不行!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娄炙这家伙一向心狠手辣,我不能让你自己进去!” “焰珂,听话……” “我有金刚罩护体,可以保护你!” 我一个头两个大,瞪着他道:“那也不行,万一给你冻感冒了怎么办?” 我看到焰珂的眼皮子一跳,一把拨开我率先走了进去,我想拉住他,又怕把炙族首领将娄炙惊醒,只得紧紧地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些小小的寒鬼死得那叫一个惨,跟符咒似得贴满了整个石窟,好好的石窟搞得跟乱葬岗似得,看的焰珂频频摇头。 我捏了个决隐去了我跟焰珂的气息,走近了些,才看到娄炙竟是趴在了一个寒鬼做成的冰棺之中,而冰棺中躺着的男人却是叫我大跌眼镜。 虽然男人的脸呈现出铁青色,但是从他的衣着上来看,这少说也得是好几百年前的古代人物了。 只是…… 只是这男人还穿着一身火红的吉服,像是从古代婚礼现场给抓来的。 不得不说,这么喜庆的衣服配上这周围的一群尸体都一种抽象画的即视感。 我伸出手探了探男人的心口。 果然,文曲星的魂魄就藏在男人的身体里,只是这个身体死的实在是太久了,并且男人显然是喝过孟婆汤了。所以想要男人复活,还需要一个东西,那就是魔族的赤果。 只是那赤果五百年才结一个,眼下少说还要再等个百十年。只是看这魂魄的光景,恐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焰珂突然凑了过来,小声道:“亲爱的,我给你透露一个八卦哦。” 我不明所以,索性支起了耳朵去听。焰珂指了指棺中的男人,道:“我听说娄炙以前是个断袖,还是跟一个凡人。这么看来,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不过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晕了晕。 哦,敢情儿这还是一出催人泪下的三生三世情感大戏? 正当我感叹不已的时候,焰珂又幽幽道道:“不过似乎男人知道他是魔族之后就不要他了,你说……这男人会不会就是娄炙杀的?” 我觉得自己的毛孔都要竖了起来。 我看着那尸体,又看着娄炙死死看守的样子寻思了一会儿,给出了否定:“应该不是啊,要是杀了他,干嘛还将他的尸体保留到现在?你说是不是?” 焰珂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才懒得管这种年代大戏,我只想拿走文曲星的魂魄放到该放到的身体里回去交差,赶快了结这件事,不然紫菱又该唠叨了。 再说了……本来这种逆天的行为本来就是不对的,死了就是死了。就算娄炙得到的赤果,那喝过了孟婆汤的男人,也断然不会再记得前尘往事。 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一副躯壳? 我叹了口气,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尸体的额前画了一道符咒,双手在胸前结印,想要破除娄炙设下的封印,只是娄炙下的这个封印着实厉害。 我向尸体注入了一道仙气,可下一瞬尸体额前的符咒就凭空消失了。突然,尸体的心口睁开了一只眼睛,血红一片。 糟了! 娄炙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找死!” 我周身一震反手去拨,娄炙深吸了一口气张口就要吐火,焰珂却是一把推开了我,硬生生的迎了上去。 “焰珂!” 焰珂的身上爆出万千咒纹,金光加身。娄炙喷出的烈焰不无例外被金刚罩反弹回去,烧的整个石窟劈啪作响,周围的温度不断地攀升,像是下一秒整座山就要炸裂一样。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真不敢想象方才娄炙这一击若是打中了我,我会便变成什么样。 “走!” 焰珂意识到这里即将要崩塌,一把拎起了我的身体就往外撤。娄炙被自己喷出的烈焰击退数米,在飞离的瞬间,我一把捞起了男人的身体。 只听“叮”地一声,尸体上似乎掉下来的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块玉佩,成色颇为上乘。 只是我来不及去捡,整个人就被焰珂带向了半空。 可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娄炙竟然猛地扑向了那块玉佩。而因为这一扑,他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整个石窟“轰!”地一声坍塌下来。巨石从身体滚落,直接砸进了血海之中,牵起了千层浪。血海中的一片燃起了熊熊烈火,惊醒了血海中的万千厉鬼,无数双手破出血海发出阵阵哀嚎,在整个冥渊不断地回荡。 正在此时,坍塌的山体突然被层层烈焰包裹,烈焰形成了巨大的漩涡,不断地冲向半空。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娄炙这一刻的愤怒。 焰珂将我护在了身后,“亲爱的,这里交给我就好,你先找个地方躲躲!” 干!这一片汪洋的让老子往哪里躲! “嘭!”地一声巨响,无数的巨石在一瞬间爆裂,娄炙俨然已经显出真身,扑动着的双翼牵起一股狂风,直直的向着我们攻了过来。 一声惊雷炸响,焰珂祭出了天方画戟就迎了上去,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巨型的火团纷纷砸向血海,厉鬼无力承受焰珂身带仙气的攻击,化为一道道血雾不断向上升腾。 妈的!红豆汤开锅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扛起了怀里的尸体就准备跑路。娄炙却突然撞向了焰珂,险些将焰珂撞进血海之中。 一个俯冲,娄炙朝着我冲了过来。千钧一刻之际,我祭出了浑天扇就这么抵在了尸体的勃颈处。 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太有用,娄炙像是被掐住了死穴,生生的停了下来,他赤红的眼睛充满了杀意,却又不得不变回人类模样。 焰珂突然冲了过来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示意焰珂自己没事,转眼看向了娄炙,心中颇为不解。 我开口道:“娄炙,这个人已经饮下了孟婆汤,前尘尽忘,你这又是何必?” 娄炙像是被我的话深深地刺伤了,可是他的手却将玉佩紧紧的攥住,我甚至可以看见他手背上的暴出的青筋。 他看着我不说话,不过我想他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我看了看怀里的男人,又道:“反正他也不记得了,那么这魂魄在哪一具躯体中安身,于你来说难道不是一样?” “不一样!” 娄炙突然吼道:“不一样!他欠我的,这是他欠我的!” 我低声笑了笑:“欠与不欠,早在他过奈何桥的那一瞬间就两清了吧。” “落川,你把他还给我,我用东西跟你换!” 我疑惑的看着娄炙,可娄炙却摆出了一副我一定会对那东西感兴趣的样子。 我觉得这种表情实在是有意思,显然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哦?那你说来听听,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焰珂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等着娄炙的下文。指尖娄炙在胸前结了个印,虚空被破开了一道口子,一个锦盒从里面飞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娄炙的手中。 他看着我,道:“我知道重冥对你下了缚仙咒,这里面是咒金印,能解缚仙咒。”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焰珂突然抓住了我的双肩,一脸的诧异:“你……你被下了缚仙咒?”焰珂说着就要来探我的三魂六魄,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咬着唇不出声。 “重冥那个混蛋!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就说你怎么不肯跟我走,原来竟然是这样!” 娄炙突然就笑了,“我就说你一定感兴趣。” 其实……其实缚仙咒什么的,若是我咬咬牙强行去除也是可以的,大不了伤到自己的三魂六魄,可是同样的,我的魂魄伤几分,作为禁术的献祭者,重冥与我一同绑住的魂魄也会受到相应的伤害。 不过对重冥来说,这种的伤害过个一百多年也就养过来了。而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亦或者只是一个留在重冥身边的借口。 而若是没有了定仙咒,我就失去了留在重冥身边的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如果我再留下,那别人就一定会…… 重冥也就会知道我其实对他……对他…… 可我不想让重冥知道,不想让所有人知道。 事实证明我很成功,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对重冥的感情。 眼看着我给自己的期限都要到了,我还是没能得到重冥的喜欢。 苍天见怜,眼下消失了多年的咒金印近在眼前,我给自己三百年的期限也即将到期,这无疑是最好的。 只要往心口处这么一卡,我就再也不用留在重冥的身边了。 可是比那些伤痛更让我难以割舍的,又是什么呢? 第50章 不等我多做感慨,肩上就是一轻。 焰珂突然将我肩上的尸体抱了过去,喊道:“换!” 我抬起头看着焰珂宽大的脊背,一时间感慨万千。仿佛他夺走的不仅仅是一个尸体,而是我这么多万年最后的筹码。 “等等!” 在我的脑袋还处在一片混沌中的时候,我的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 焰珂回头看了看我,满眼的不可置信:“亲爱的,你傻啦?难道一个尸体还比不上咒金印?” 我的喉头越发的苦涩,咬着牙道:“那魂魄……是文曲星转世,我必须要带回去!” “文……文曲星?” 焰珂显然没有料到那魂魄竟然会是文曲星转世,他纠结的挠了挠自己的精巧的下巴,恍然大悟道:“啊,说起来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呢!” 我没空跟焰珂多做解释,上前一步死死地盯住娄炙:“我不……” “我决定了,咒金印跟文曲星的魂魄,我都要!” 我的回答尚未出口,焰珂却替我回答了。娄炙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就这么看着我,目光像是一条毒蛇,沾着毒液的目光让我浑身颤栗。 娄炙突然就笑了,只是他的笑里却带着些许嘲讽……与其说实在嘲讽我,不如说是自嘲更为妥当,“落川……原来你与我,都不过如此而已。” 我看着娄炙这一刻的神情,紧握的双手都在微微的发抖。娄炙不可能知道三万年前的事情,但他的神情却告诉了我,这个人一定知道了我对重冥的感情,我唯独不能与人分享的秘密。 我不能……让他告诉任何人。 “少废话!” 我大吼一声,浑天扇在一瞬间爆出冲天魔气,夹杂着脚下万千厉鬼的哀嚎。我一个闪身就冲到了娄炙的身后,娄炙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有此等速度。我抓起了他的双臂反手一拧,只一下就断了他一臂。 娄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不再给他喘息了机会。自浑天扇击出的魔气像是一条巨龙将他吞入口中,娄炙终于发出了一声惨叫,紫色的魔气中下起了一阵血雨,飘落至深不见底的血海之中。血海中饿了数万年的厉鬼喝的酣畅,激起的千层巨浪似要将我们鲸吞入腹。 我转身看向了焰珂,焰珂眼里的惊恐是那样的明显。 焰珂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白着脸道:“亲……亲爱的,我,我觉得娄炙罪不至此啊。” 的确,他罪不至此,是我想要杀人灭口。 焰珂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娄炙,却是出手救下了他。娄炙已经浑身是血,焰珂一把将他手里的咒金印揣进了兜里,拍了拍他的脸:“喂!死了没啊?” 娄炙突然咳出了一口血,一阵狂风突然从西边卷了过来,那是数百只的炙禽! “哇靠!” 焰珂一下子跳了起来,扔了娄炙拉着我的手臂就要跑路,很显然已经为时已晚。上百只的炙禽将我们团团围住,这显然会是一场恶战。 “主人!” 为首的一直炙禽一个俯冲,一口叼住了住了险些坠进血海的娄炙,那是一之雌性炙禽。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焰珂,“竟然是魔界少主……” 焰珂邪气一笑:“正是小爷我!” 这只炙禽像是很明白就算开打他们也难以取胜的事实,她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娄炙,继而望着我道:“其实……那个男人已经转世两回了,主人也只不过是想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罢了,仙君何苦下如此毒手?” 我被女人怨气冲天的样子搞得很不好做人,焰珂这下子也不吱声了。 好吧,我承认刚才那种处理手法着实有些欠妥,便道:“成,看在咒金印的面子上。本仙君就大发慈悲帮你们探一探那人当初是怎么死的!”我指了指娄炙手里的玉佩,“那是那个人的遗物吧?或许里面存了那人生前一些气泽,拿过来我瞧瞧!” 女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将玉佩扔给了我,我朝着半空中的玉佩推了一掌,玉佩不断地在空中震动,一道银光乍现。 我本以为会出现什么你侬我侬的画面,可眼前的画面实在是有限制级。入眼的是娄炙正在跟一个小书生上演着人魔交融。 不过说实在的,这小书生的叫声可真是极品,不去某岛国拍片简直是太可惜了。 娄炙果然被气得又咳出了一口老血,我看着纷纷捂住眼睛的炙禽,尴尬的咳了一声,“那什么,咱们换个频道啊,这,这有点少儿不宜。” 焰珂突然突然摆了摆手:“别,别换啊,我满18啦!” “……” 我只得快进了一些,享受完的书生躺在娄炙的怀里,娄炙突然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块玉佩,继而吻了吻书生依旧满是汗水的额:“阿生,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玉佩,算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之物,你可喜欢?” 书生却是摇了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我受不起此等宝贝!” “你是我心爱之人,为何受不起?”娄炙眼里的宠溺是那样的明显,他硬是将玉佩塞进了书生的手里,“我说你受得起,就是受得起!不过先说好,你既收下了我的东西,就要生生世世做我的人!” 书生红了眼眶,傻气地点了点头,重重地:“恩,生生世世,都要做你的人!” 场景再换,这次出现的是一座小木屋,屋前有一座小竹桥。微风瑟瑟,吹动这周围的竹叶纷纷而落,恍如梦境。 娄炙与那位眉清目秀的书生相对而立,书生一脸煞白,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娄炙扯了扯嘴角:“自从你知道我是魔族之之人便不再见我……阿生,你当真要成亲?” 书生不说话,只是梗了梗脖子点了点头,娄炙一拳打在了书案上,“好,很好,那你把我送你的玉佩还来?” 书生低下了头,语气却很是强硬“那种东西,我……我早就扔了!” “你扔了?你扔了!” 娄炙一把就抓住了书生发抖的身体,那是发狂一样的小声:“好!很好!张家小姐是吧?咱们走着瞧!” 娄炙撂下了一句狠话便消失在了原地,手足无措的书生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弯下了腰,将整张脸埋进了他的臂弯里。书生羸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却又隐忍着没有哭出声。 书生过了好久才慢慢的站起身子,却是一个不稳趴在了他跟娄炙曾一度巫山云雨的那张床上,他慢慢的将手伸向了枕头下面,被他抓在掌心的正是那块玉佩。 我心里颇为不解,想要继续看下去,那书生却是突然吐了一口血,碰巧吐在了玉佩上。书生像是心疼坏了,执起雪白的袖子急忙开始擦拭着,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娄炙……对不起……对不起……” 以我来看,这书生八成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从面相上来看怕是命不久矣。 “他……他病了……阿生……阿生病了……” 这在这时,女人怀里的娄炙突然伸出血淋淋的手,朝着虚空中一遍遍唤着他名字的书生抓了过去,他的语气里满是诧异,像是从不知道那书生得了重病。 我看着虚空中书生的样子,又看了看宁愿毫无颜面地爬着也想要靠书生近一些的娄炙,心里涌起一抹酸楚。 我有些后悔了,或许我不该管这个破事。 再次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别的,正是方才救下娄炙的女人。我回头看了一眼跌坐在一旁的那个女人,女人却是白了一张脸、这一刻,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似乎隐瞒了什么,却快要被揭穿了。 果然,现境中,女人将一个喜帖扔在了书生的怀里,趾高气昂道:“主人要成亲了,十日之后!主人说了,念在旧情的份上,会赏你一杯喜酒吃!”然而女人越说越难听,“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城里的小倌哪个不比你讨喜,你真当主人有多稀罕你?贱人!” 女人抛下一句话就走了,书生慢慢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喜帖将它打开,他的目光不断的流离着,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的滚落,打湿了手里的喜帖。 他一边哭,却有一边笑,像是痴傻了一样,道:“真是个好日子……是个好日子呢……” 哭够了之后,书生便开始收拾东西,他雇了一辆马车将自己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拉走了。车夫带着书生还有一马车的字画在一家店门们停下,可以看得出那是做绣缎生意的店。 书生进了店,店内的伙计赶忙迎了上来,书生轻轻地咳了咳,道:“我用马车上所有的东西换这家店里最好料子,只要一件独一无二的吉服,五日之内。” 伙计看了看马车里的东西,拿出了其中的一幅字画左看右看,喜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书生就这么像是失了魂一样买了一壶酒,然后一步步的回到了竹林小屋,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些破旧的柜子还有那张床。 有些傻气的书生就这么不吃不喝的坐在门槛处像是在等着谁。 很可惜,他没有等来娄炙。 正当我准备再一次快进的时候,一声鸣叫从远处传来,书生突然站起了身,像是疯了一样往西边跑。书生跑的很快,不算长的一段路却是摔了好多次。可是他眼里的欣喜是那样的明显……我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了那一日,就是我听说重冥杀了那一头魔物之后,领了命往下界奔的那一日,想必那一日开溜的我也是这样的,慌不择路的,却又满怀希望的,情不自禁的。 原来,竟是这么蠢的样子么…… 幸好没有人看见! 书生跑出了竹林之后,就开始上山。一只炙禽挡住了书生的去路,语气刁钻:“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书生像是很怕这些炙禽,往后退了退,喘着粗气道:“我……我想见娄炙一面,劳烦……” “主子也是你想见就见的?还不快滚!” 书生红着眼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求求你了!” “放他上山!” 这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位雌性炙禽从山上飞了下来,书生恐是没见过炙禽的真身,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正是那个女人。 书生一听说娄炙答应要见他,推开那只炙禽就往山上跑,女人却是飞起身一下子叼起了书生,直接带他上了山。书生到了山顶,一脸煞白却还不忘鞠躬道谢。女人却是笑的邪气的狠,指了指眼前那一处宫殿,“喏,主子就在里面,你快去啊。” “多,多谢姑娘!” 书生拿出了娄炙曾经送他的玉佩看了又看,哈了几口气之后小心翼翼的搓着。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半空中的画面,宫殿里空空荡荡的,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就听到内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啊……啊……娄炙……娄炙……” “再……再深一点……” 我的脸都快要僵了,身边的焰珂更是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书生就瞪直了眼睛,慢慢的靠近着。床底间,娄炙正压着一位俊秀的少年狠狠的交合着,那少年一声一声叫着娄炙的名字,娄炙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不断的吻着他的唇。 书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猛地捂住了嘴巴就开始没命的往外跑。 当书生离开过后,女人这才慢慢从一个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两个人在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竟……竟是幻境么?! 这时,一个雄性炙禽也慢慢的走了出来,一脸的纠结:“姐姐,这样真的好么?” 女人只是瞪了他一眼,“主人竟然为了小小的书生毁了与魔将之女的婚事,我只是给他提个醒,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斤两而已!” “主人!” 那个雄性炙禽行了一礼,只见穿着一身亵服娄炙正从远处走过来,摇摇晃晃的,看样子喝了不少。 娄炙望了望外殿,幽幽问道:“方才殿外可有什么人?” 女人却是笑笑,“主人喝多了,这里不曾有人来过。” 娄炙望了望殿外,垂了垂眸:“可……可我似乎看见阿生了,我都说了明日要成亲,他为何还不来骂我……” 娄炙自言自语就进了殿,却是一个不稳趴在了地上。雄性炙禽像是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女人的衣袖:“阿朱姐,要不咱们把那书生找回来吧。” 女人似乎有些动容,可还是咬咬牙道:“再等等,等到了后日一早,主人见他没来,估计就会死心了,说不定就答应成亲了,再等等……” “那,那主人要是还不愿意呢?” “那……那就再把那书生找来也不迟,反正他得娘死得早,只有那一处地方安身。” 画面再转,书生就这么连滚带爬的下了山,一路上不断地咳血,我真怕他哪一下摔倒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等书生醒过来回到破旧的住处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而书生的小屋前此时却站着一个人来回的踱步,那正是绸庄的伙计。 “哎呦,公子,您可来了,我等您许久了。” 伙计说着便将东西放在了书生的手机,书生取出了吉服看了看,绸庄的伙计笑道:“公子可还满意?” 书生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那一身火红的吉服,笑的格外苦涩,“好看是好看,却是用不到了,有劳了。” 小伙计走后,书生就开始呕血,直到一位背着药箱的郎中破门而入,这才发现了已经倒地不起的他。 这一次,书生直到夜深时才转醒,坐在床边的郎中替他把了脉,叹气道:“我早就说过,公子这身体,动不得气……” “他已经拜过堂了……” 书生充耳不闻,只是握着玉佩喃喃自语,郎中看了他一眼,“公子您没事吧,我记得您没有找人说媒啊?” “他拜过堂了……他骗我,他说只喜欢我的……” 书生依旧喃喃自语,郎中看着痴情的书生突然笑了笑:眉飞色舞道:“对了公子,我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公子!” 书生慢慢的回过了眸子,俨然一副将死之相。 郎中接着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前段日子去行医,碰巧遇到了一位老道士,公子曾在我落魄时赏过我饭吃,我将公子的病同那道士一说,这不……讨来一副方子,老道士说吃下去公子的身体便就好了,我这就去给公子煎药!” “放那吧,我明日再吃。” 郎中看了看书生,还想说什么,可书生已经翻个了身不再同郎中搭话,郎中只得那服药放在了桌上,“那公子记得吃药,我改日再来探望公子。” 郎中走后,书生就这么坐在床头望着那轮月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书生突然站起了身,他抓起桌上的那服药就是一通猛撕,那些药材洒落一地,书生像是彻底不想活了,一脚接着一脚的往上踩。 “阿生……不要……不要……” 娄炙奋力的朝着虚空中书生瘦弱的身体扑了过去,却是扑了个空,要不是焰珂及时拽着他,顾得他又地一头栽下血海。 书生摸出了柜子里的的吉服就穿上了身,又将前些日子买来的好酒拿出来就开始把头猛灌,他抱着小酒坛就坐在了门槛出,他将脑袋靠在门上,猛地将酒坛往月亮的方向举了举,分不清在哭还是在笑。 “娄炙……喜了……” 书生将手里的酒坛扔进了屋子,又跑到膳房去了一把火将房子直接点了,他看着被烈火□□的木屋,像是最后一次回忆他跟娄炙之间的种种一般。小小的屋子很快就被烧成了废墟。在火光熄灭的那一瞬间,书生也倒在了地上。 “娄炙……你可知我从不嫌你是魔……” “娄炙……你与我……还是永不相见吧……” 这是书生最后说的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起来。 眼前的景象彻底消失,空中的玉佩缓缓的落在了我的掌心,焰珂在一旁红了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娄炙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扑了过去,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为什么!” “他恨死我了!阿生他一定恨死我了!” “我没有要成亲的,我没有的……我没有的……”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把拎起娄炙的衣领将他扔到了一旁,地上的女人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我瞪着几近崩溃的娄炙,将玉佩扔在了他的怀里,“行了,真相你已经看见了。你的阿生没有背叛你,你也应该知足了。他说了,他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所以你留着这一具尸体也是毫无用处,如今阿生已经转世,你们便再无瓜葛。” 娄炙只是紧紧地抓着玉佩,我抓过了阿生的尸体破了娄炙的封印,又将文曲星的三魂六魄收入囊中。 没有了寒鬼,没有了魂魄,阿生的尸体很快化为了灰烬,随风飘散了。 我觉得身体有些冷,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走了,焰珂!” “哦!” 焰珂应了一声,却是三步一回头。我刚想回头叫他,焰珂却是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了娄炙的面前,指着他吼道:“我要是你,我就去追文曲星!就算他是直男,小爷也会把他掰弯了。你要是追得到他,就好好对人家!” 我:“……” 焰珂说完就看了看我,我被他看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没好气地望了一眼失魂的娄炙。 “那人……现在在镇邪所。” 第51章 焰珂一路跟在我的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等到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处,焰珂才上前一步,偏头问我:“落川,你是什么时候被下的缚仙咒啊?” “你妈死后不久,被他逮到了。” “哦。”焰珂应了一声,又抬头问,“其实上次我就想问了,我听他们说重冥以前喜欢我妈,还用九头蛇的内丹做聘礼要娶我妈,有这事吗?” 我点了点头,“有。” “那……那重冥说你喜欢爸爸,是真的吗?” 我只觉得头疼,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焰珂倒是诚实,想问什么就问,想说什么就说,我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这事,你别理重冥那个傻子。” 焰珂突然笑了起开,一把搂住我就亲了亲我的额头,搞得我的脸像是煮熟了一样滚烫,我推了推他,“我比你大了三万岁,是你堂哥,你别动不动就亲我!” 焰珂充耳不闻,赖皮地扭了扭腰,“我就不,我比你还高,你摸我的头感觉也很怪啊,我亲你额头正好,再亲一下!” “亲什么亲!你赶快想想咱们怎么出去!” 焰珂撇了撇嘴,这才放开我,“娄炙现在伤心欲绝的,等他缓一缓咱们再去问问他呗?对了,还有这咒金印,你快点……”正说着,焰珂却突然神情一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一把将我护在了身后,我被他拽的一个踉跄,一股强大的魔气从四面大方涌了过来,却没有见到一个影子。 我偏头看向了焰珂,焰珂此时严肃的神情却让我感到大事不妙,“焰珂,难道这冥渊还有别的魔族?” “是前魔尊的余党。” 我瞧着焰珂的神情,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焰珂祭出了天方画戟,“还不赶快现出原形!” “哈哈哈哈!” 男人笑了笑,欣长的身影慢慢的显现,最先露出来的,是一条黑色的蛇尾。 那是前魔尊手下的得力悍将之一,墨蛇。 墨蛇阴森一笑,伸出了殷虹舌头,看的我直想吐。 “真是不曾想到,娄炙竟然藏进了冥渊。落川仙君倒是有本事,竟能让娄炙交出他心肝宝贝的魂魄。我就说……娄炙怎么就会一口答应跟我一同去找文曲星,果然是阵前倒戈了。” 墨蛇说着便化作巨型蛇身,整个身子如同闪电一般朝着我跟焰珂张开了口,焰珂抱起了我纵深一跃,墨蛇巨大的蛇尾凌空一扫,打在了远处的山头。 只一下,那山头就被拍平了。 墨蛇的全身都有毒,所到之处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毁于一旦。 焰珂的身形暴涨,赤红色的咒纹从他的脚下疯狂上窜,蔓延到了他的双臂还有脖颈,最后在他的眉间汇聚。在一团金光之中,焰珂化出了真身,那是一只赤红的朱雀,狭长的眸子傲视着整个冥渊,神圣而高贵。 冥渊上空被尽数被染红,血海之中的厉鬼开始疯狂的逃窜。焰珂扑动着双翼,一团团烈火朝着墨蛇扑了过去,落在了滚滚的血海之中掀起千层巨浪,暗红色的海面在一瞬间烧了起来。 我被这一景象深深的震慑住,半天都回不了神。 眼看着焰珂跟墨蛇打的难舍难分,我破开虚空取出了当年从师父他老人家那里得来的捆仙绳,瞅准了一个时机就扔了过去,掌心般大小的捆仙绳发出万丈银光,我默念着法诀,捆仙绳慢慢的放大,强大的仙气压得墨蛇连退数里。 “收!” 我厉喝一声,捆仙绳便像是一条银色的巨龙一般朝着墨蛇冲了过去,却被他灵活的躲了过去。焰珂长啸一声,变回了人形,手里的天方画戟脱了手,朝着蛇身的七寸狠狠刺去。 “啊!” 墨蛇惨叫了一声,被捆仙绳捆了个结实。正当我舒了一口气的时候,一股魔气却突然朝着焰珂的后背扑了过去,我下意识的飞身抱住了焰珂,只觉得后背一热,紧接着就听到肉身被毒蛇侵蚀的“滋啦——”声响。 我猛地咬住了唇,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喘息声却却是让我自己都觉得吓人。 “找死!” 焰珂双手结印,张口喷出一道金火,巨大的蛇身在一瞬间烧了起来直直往血海之中坠落,千万厉鬼扑上来便对着蛇身疯狂地撕咬,紧紧只一眨眼的功夫,墨蛇便被分食干净。 身上的毒开始发作,我猛地喷出了一口血,眼前一黑就从半空栽了下去。焰珂冲过来抱住了我,摸了摸我的后背。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我看到焰珂像是要急哭了,硬是扯起了一个笑容。 “落川,你撑着点!落川,不准睡!” 焰珂刚要带我离开,墨蛇手下的魔兵就追了过来。我们被追了好久,焰珂虽然厉害,可明显有些寡不敌众。僵持了许久,他才带我飞进了一处山洞之中,利用金刚罩将整个山洞围了起来。 焰珂将我放在了地上,伸手就撕开了我的衣服。我狼狈的趴在了地上,艰难的转过了头,却看到焰珂俯下了身子,我的眼皮子一跳,“焰珂……你做什么……不,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我不能让你出事!” 焰珂压在我的身上就开始替我吸毒,我双手拼命的向前伸想要将他甩开,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得任凭焰珂火热的舌在我的脊背上辗转。 焰珂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黑血,巨大的痛楚让我浑身跟水洗一样,焰珂伸手替我擦去了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接着,焰珂掏出了从娄炙那里得来的咒金印,颤颤巍巍地捧到了我的面前,“亲,亲爱的……这个……” 焰珂的脸上血色迅速褪尽,一下子趴在了我的身上,手里的咒金印从焰珂的手里滚落。中了毒了焰珂无法再催动金刚罩这等法器,洞口的结界越发的微弱,强烈的魔气开始涌进狭窄的洞口,我无力施展法术,愤恨的一拳拳打在地上。 只要再一击,结界就会…… “轰——”地一声,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就听到神洞外魔兵门的恸哭,那是娄炙手下的百只炙禽。 “你们在做什么!” 入耳的怒吼让我周身一阵,待我看清了来人之后,我的眼角竟在这一刻湿润了。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重冥。 “重……重冥……” 重冥走了过来,一脚就将压在我身上的焰珂踢到了一旁,扒开了焰珂披在我身上的衣服。他的动作很粗暴,我背上的伤口被撕裂开来,疼得我直咬牙。 重冥恶狠狠地瞪着我,面色阴沉,“落川,你终究不会乖乖听我的话。” 我的嘴巴一张一合,重冥突然倒出了一颗药丸放在了嘴里使劲的嚼了嚼,然后抓起我的肩就喂给了我。背后的的皮肉开始愈合,可无奈药丸太苦,呛得我眼泪都要涌了出来。 “唔……唔……” 重冥的舌长驱直入,将我嘴巴里仅有的一点空气都给吞了下去。我像是快要窒息了,可重冥似乎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我双手拼命的在半空作者垂死挣扎,重冥突然咬住了我的舌,疼的我不住的痉挛。 “唔!” 重冥突然抱着我的腰,我惊呼了一声,下一秒就像是被翻了壳的乌龟一样一下子趴在了他的双膝上。只听“啪”地一声,重冥一巴掌打在了我的屁股上,无力反击的我骂也骂不出。重冥的手劲儿本就大的可怕,眼下又是出了十分的力气,我特丢人的呜咽起来。 “疼……” 重冥说着又是一巴掌,我“啊!”地叫了一声,就看见重冥扬起了手,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下次还敢不敢一个人来送死了!” 说着就是第三个巴掌,他像是老子打儿子一样□□着我的屁股,我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摇了摇头,“不……不来了,再也不来了,你老家真是个穷山恶水的鬼地方……啊!” 重冥说着就又是一巴掌,只拍的我肉疼,“重冥!你再打我屁股,我就真的跟你翻脸了!” “翻脸?你还有脸跟我翻脸?啊?” “啪!” “啊!重冥我x你三舅姥爷!” “重冥,你给我放开他!” 许是我叫的太惨绝人寰,已经昏过去的焰珂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我想着自己现在这个姿势,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重冥突然停了手,阴冷的笑着站起了身看着颤颤巍巍的焰珂。 “重冥……你别……” 焰珂现在哪里还是重冥的对手,我急忙捉住了重冥的裤脚。 重冥突然上前一步,双目圆瞪,“落川,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 重冥说着就要出手,正在此时,一团烈火就这么从洞口涌了进来,重冥转身一拂袖挡住了这一击。 “回来再跟你算账!” 重冥说着便将自己的西装扔到了我的身上,他的的手臂一瞬间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焰不断地灼烧,重冥伸手从那黑色的漩涡里抽出了一把巨剑就这么冲进了山洞外的那场混战。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1节 我深知此地不可久留,穿上了重冥宽大的西装就开始掏重冥的兜,果然发现了一个药瓶。我赶忙咬碎了给焰珂吃了下去,焰珂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爸爸!” 助理完伤口,我刚把焰珂背起来,就听到焰珂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焰珂的话音未落,山洞中就显出了一个人影,我急忙抬头去看,正是乘风! 乘风站在那处,一张脸也说不上是喜是悲,他只是靠在洞口抱着臂上下打量着狼狈的我们,这才摇了摇头,“落川,我看焰珂跟你别的没学会,倒是作得一手好死。” 我:“……” 第52章 乘风几步上来将焰珂抗在了肩上,然后一把捞起来我,跟跨公文包一样俯身踏在了洞口外的九头炽烈鸟背上。 外面这一场混战已经有了停火的苗头,重冥一手拎了好几个蛇头,巨剑一甩,上面的血珠便落进了血海之中。我觉得血海的厉鬼们今天可算是开了荤了,这将是历史上最丰盛的一锅红豆汤。 乘风看着远处重冥,饶有意味的低头瞅了瞅我,“行啊,重冥这小子挺能打的啊。” 焰珂突然坐了起来,叫道:“谁说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上次都没有打过我!” 乘风看了看一脸不服气的焰珂,“如果你没有金刚罩,顶多跟他打个平手。” 焰珂更加的不服气了,我甚至怀疑他的鼻孔都要喷出火苗了,“那又怎么样,他人品有问题!他八卦!” 乘风一挑眉,“哦?那你倒是说说重冥八卦什么了?” 焰珂突然挺了挺背,指了指远处的重冥:“他偏说落川喜欢爸,八婆!” 我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额头,无语凝噎。 乘风这厮却夸张的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如梦方醒的看了看我,道:“哦,落川,你竟是暗恋我的么?不如云泽做大,你做小?” 乘风一松手,我用脸成功的着陆,揉着鼻子指着他道:“乘风,你觉得你以前不这样啊,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乘风看了看我,“如今这世道,需要多方面的人才,不需要只会打打杀杀的笨蛋。” 我白了他一眼索性不再搭理他,下一秒却对上了不远处重冥的眸子。重冥像是已经盯着我们三个很久了,一动不动的像是立在天地之间的一尊雕像。 我突然想到重冥怀疑我喜欢乘风,眼皮子不由得突突直跳。 “对了!” 焰珂突然叫了一声,从他爹的肩头跳了下来,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咒金印,焰珂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肩,笑道:“亲爱的亲爱的,我帮你把定仙咒解开吧!” 我的身子一抖,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焰珂却是不由分说,拿起咒金印就朝着我的胸口卡了过来,我几乎不受控制的将目光投在了不远处的重冥身上,尽管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在想着什么。 “住手!!” 重冥的怒吼直入耳底,慌乱的让我有些怔住了,重冥朝着我伸出了手,身子前倾的厉害,像是在挽回着什么似的。 可是这么远,他怎么可能够得到呢? 我仿佛听到心里的一根弦断裂的声响,“叮”地一声。我的心口闪出一片金光,咒金印的金色咒文自我的心口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分明是这样温暖的触感,却让我的心难受的很。 印记在我的胸前汇聚,焰珂慢慢将咒金印抬起,布在我身上的咒文在一瞬间飞出了我的身体,被收进了咒金印中。 “搞定!” 焰珂心满意足的将咒金印收了回去,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可这一处像是空了一块,叫我坐立不安。 我……自由了。 重冥收起了巨剑,却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我本以为他会冲过来跟焰珂拼命,可是重冥却是一步一步的踏着黑色的云雾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却狠狠的挣开。 或许也应该结束了,三百年只剩下几个月,我显然已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这样……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我握紧了拳,慢慢地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不远处正向我走过来的重冥,“走吧,乘风。” 乘风拍了拍九头炽烈鸟的脑袋,“回魔界。” 九头炽烈鸟仰头长啸,扑动一下翅膀就是数里,我听到重冥在我的身后大喊,“落川,你给我回来!不准走!” 重冥的声音小像是要撕裂开来,我不知道重冥为何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我强迫着自己不要回头,指甲似乎嵌到了肉里,问我却需要这种清晰的疼痛来给我勇气。 这一刻,我将脊背挺得格外的直。 “落川,你回来!你别走!落川!” 飞出了数里之后,倒是一旁的焰珂往后看了一眼,而后又看了看我,“重冥脑子没事吧?怎么还在追啊。” 乘风看了看我,我猛地移开了目光,就听见乘风叹了口气,九头炽烈鸟突然停在了原地。 天地像是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我的手臂被一个大力捉住,骨头像是都要碎在这双手里。我伸出左手就想要推开重冥,重冥却是伸出了手,就这么捉住了我的双手。 我被迫抬起了眸子对他对视,重冥的眼里似乎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可是我却看见了那近乎于哀求的东西。 我不明白。 我握了握拳,笑着冲他道:“重冥,老子这下子再也不用听命于你了!” 重冥只是看着我,眼眶红红地,“落川,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十恶不赦么?你就这么恨我么?” 我依旧是笑,两个腮帮子却酸的难受,“本仙君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跟一个比我小了三万多岁的晚辈一般见识,把,把手放开。” 重冥突然看向了乘风,乘风却是笑笑,拍了拍我的肩,“大侄子,要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不过我还是劝你死了这份心,就算你喜欢我也是无用,因为我真的不喜欢你。” 乘风这话一出口,连焰珂都是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 我只觉得脑仁儿疼,伸手拨了拨重冥的爪子,重冥的手一下子失了力,险些跌坐在那团云雾之中。 我愣愣的看着他,重冥突然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落川,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呢?” 我看着重冥的此刻的表情,一时间无言以对。重冥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卑微的神情? 是……是我的想的那样吗? 可,可我跟重冥之间的相处模式永远都是说不到几句就会不欢而散的不是么? 他这是在挽留我吗? 为什么? 我感受着还在发麻的手臂,第一次鼓起了这么大勇气,我慢慢开口问他:“那你呢?你又怎么想我的?” 第53章 “我……我是……我对你……” 重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乘风。一张脸却由白变青,由青又变紫,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果然还是我多想了吧。 呵,幸好刚才没有脑抽说什么不该说的。 我想重冥或许只是觉得失去了一个听话的床伴,一时间又找不到别人代替,所以才会这样,我千不该万不该自作多情! 我拍了拍重冥的肩,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重冥,老子知道老子腰挺好的,肾也不亏。但是你还年轻,什么样的暖床人都可以找到。看在咱们也认识了许久的份上,咱们以后也是可以出来喝酒的!” “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就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按摩棒?” 我简直想一口咬死他! “靠!你那是按摩棒吗?我没有被你弄死都是我命大!”我实在不想跟这个傻子再费口舌,伸脚踩了踩炽烈鸟的背,“喂,老司机,开车了!” 九头炽烈鸟没好气的回头冲我翻了个白眼,乘风摇了摇头徒手劈开了虚空,开了一条直通魔界的路。 而在入界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重冥在后面撕心裂肺般的大喊。 “落川,你休想,你休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 焰珂有些体力不支,还没到魔界就趴在鸟背上睡着了。 到了魔界,乘风的灵阳殿还却是原来的样子,我仿佛还能看到纪川那个傻子抱着一只兔子冲我傻笑的样子,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呢。 我干笑了两声,摸上了那把曾经坐过的那把椅子,“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乘风点了点头,“现在是焰珂住在这里,里面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陈设。云泽说或许你哪天还回来看他,所以你住的偏殿从没有人住过。”乘风喝了口茶,伸出手凭空点了点我,“要我说你就是没良心!头三万年你下不了九重天我就不说了。就说你进了镇邪组,那一百年我也没见你来过一次!倒是云泽天天念叨你,要不是焰珂那时候身体不好,他都要跑到现世去找你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知道我那时候火气未消,哪里还有心情见纪川! 我翘起乐二郎腿,抓了把瓜子就开始嗑,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做外人,“我来干什么?看你们亲亲我我吗?” 乘风看着我直摇头,我看着他接着道:“其实聚魄棺不用你出手,重冥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它。” 乘风突然就笑了,倒是显得颇有深意。我刚想刚问什么,就听乘风说,“我知道你偷了凝魂石,不过你知道那是谁的东西吗?” 我吐了吐嘴里的瓜子壳,“乘风,你不要告诉我那是你的东西!” “非也非也!”乘风摇了摇头,指了指在屋里呼呼大睡的焰珂,“那是焰珂准备娶媳妇用的,你说你何必去偷?要是焰珂知道他的戒指被你送给了重冥,指不定怎么闹呢。” 我:“……” 乘风坐在了一旁,又道:“要我说你也是的,就这么看着重冥那个臭小子瞎折腾,那凝魂石根本凝结不了云泽的魂魄,这事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我轻哼一声,只觉得心里涩涩的,“我管天管地管不了别人上杆子巴结不是?” 乘风摇了摇头,伸手要来摸我的头发,我躲开了。 “他一直因为云泽的事情恨你,你当初既然下了诛仙台跑过来跟我解释,怎么就不肯跟他捅破了说?” 说? 我倒是想说,只可惜重冥却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不由分说的就将我按在了地上开了荤。 我复又又寻思了一会儿乘风刚才的话,偏头问道:“那你说……那凝魂石能凝结纪川的气泽吗?” 乘风蹙眉,道,“那可是后羿弓,你当是塑料做的?就算这天地间还有他的气泽,没有个几百年前也是不可能收集到的。” 是了,我当时也是这么感觉得,只不过没有细想。 可若是这么说,重冥手中的凝魂石里在短短数月之中凝结出来的,又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三天,我安心的留在了魔界养伤,顺道将文曲星的魂魄还了回去,并且消除了他的记忆。 这孩子消失了不少天,家里人都报了警,这下子回去了,也算是皆大欢喜。 我觉得我应该回镇邪所了,我想白枢他们要是知道我要回去的话一定特开心。 我这么想着又啃了一盘子水果,撑的我直打嗝。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竟然是重冥别墅里的座机。要知道重冥从不用座机,会用座机打我手机的就只有…… 重铃? 我急忙接通了电话,“喂?重铃?” “恩,是我啊落川,你在哪里啊,怎么都不回家。” 果然是重铃! 我听着重铃的语气有些不对头,鼻音很重,像是哭过了一样,急忙问道:“重铃,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唔……落川,重冥变得好可怕,他还说落川你不会回来了。落川,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啊?重冥每天都喝好多酒,昨天还挂了水。” “那你呢,你没事吧?” “班里的同学感冒传染了我,利三带我去了医院,我刚从医院回来就看见重冥喝多了倒在地上,利三又把他拖进医院了。这就快十点多了,我都还没吃晚饭……” 我一听这话,心里酸溜溜的。重铃这小孩我都看着她三百多年了,很有感情了。我一听说她到现在还没吃饭,跳下床就登上了鞋子,“重铃乖,你等我半小时,我这就回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过去。” “我鼻子不通气,不想吃……落川,我想你了,重冥喝成那样还叫着你的名字呢。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啊?” 我差点咬了舌头,“没,没那回事,我这就回去,你等我一会儿啊!” 我拿了钱包腾了个云就往现世赶,站在云头就打通了利三。 那边一接通我就开始骂,“利三,你个缺脑子的怎么就不知道给重冥那丫头片子做好饭再送重冥去医院啊?饿着了怎么办啊?四目鬼呢,死啦!” “川哥!!” 利三这一声像是见了亲爹一样哀嚎了,听得我直打颤。 “川哥,医生说老大胃穿孔了,得住院!四目鬼他们被派去鬼界做事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做饭洗衣,外加送孩子上学。老大再一住院,重铃就没有人管了啊。” 我简直觉得他智商感人,“那你不会把四目鬼找来,做鬼要知道变通,成吗?” “可四目鬼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赶回来啊,川哥,你现在在哪呢?” “落……川?” 我似乎听到了重冥的声音,一下子摈住了呼吸。 “哎哎哎,老大你还不能起床,老大!” 一阵的嘈杂过后,利三的电话似乎被重冥夺了过去。我调整了情绪刚想问他没事作什么死,就听到了重冥晕三倒四的声音,“落川……你在乘风身边是不是特他妈高兴?啊!”重冥猛地吼了一句,震的我的耳屎都脱离了组织。 “我说你……” “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我迟早会把你绑……绑回来!呕……” “老大!医生,医生,他又吐血了,医生!” 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喝喝喝,怎么不直接喝死你! 第54章 等我回到重冥别墅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我打包了一份重铃爱吃的小馄钝带了回去,重铃像是饿坏了,逮着就是一通猛吃,看的我心疼的不得了。 “慢点吃,我买了不少……”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看起来重铃并没有发烧,只是有些感冒。 重铃将馄饨汤都给喝了个见底,这才抹了抹嘴巴,看着我道:“落川,利三说重冥要住院,咱们去看看他吧?” 我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没有哪一只黑麒麟会因为喝酒丢小命的,住不了几天就该回来了。” 重铃点了点头,“那你这几天去哪了啊?怎么都不回家。” 我笑了笑,“重铃啊,我只是在这里借住的,你也知道我是九重天的人,迟早要回去的。就像你啊,你不能不去上学,我也不能不去上班,你说对不对?” 重铃似乎听得很明白,他点了点头,却又抬头问道:“落川,你跟重冥是不是分手了啊?你把重冥给甩啦?” 我的嘴角一抽,“我们根本就没谈过,这个……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重冥?”没等我回答,重铃就自问自答道:“也是……他不是暖男。落川,我听利三说我上学的时候,家里的结界被一个叫焰珂的人搞坏了,他还说焰珂喜欢你。可是四目鬼却说你喜欢魔尊乘风,他们还打赌了呢,赌了五毛钱。我就跟他们说你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他们还不相信我。” 我简直无言以对。 真他娘的没出息,五毛钱也叫赌? 我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下一秒就发现重铃正在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的看着我,搞得我心里泛起了深深地罪恶感,我忙道:“重铃啊,这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去睡吧,好吗?” “可是……” “走了,来,落川抱抱!”我一把抱起了重铃进了她卧室,前几天已经立了夏,空气中夹杂着些许微热,我打开了一些窗刚准备给重铃讲一个睡前故事,就听到楼下的大门被一个大力推开了。 “啊!是重冥回来了!” 重铃一下子从被子里跳了出来,我看了看她道:“估计那个醉鬼还没醒酒,你睡觉吧,我下去看看,听话!” 重铃似乎真的被重冥这几日的表现吓到了,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刚推开门要出去看看,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一个大力压得摔在了地上,直接摔在了重铃的地板上,眼冒金星。我稳了稳神,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却愣是没把重冥从我身上推开。 想来重冥来的这么快,利三肯定跟不上。再说喝成这样,没从高空中摔下来伤到花花草草就已经不错了。 我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背,“喂,起来!” 重冥在我身上动了动,突然用鼻子稳了稳的脖子,像是回到了兽态一样。我好不容易才从他身下爬了起来,架起他两只胳膊愣是给拖出了重铃的房间。 将重冥拖回卧室之后,重冥的鞋子就只剩下了一只,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 我累的腰都快断了,这才将他扔上了床,坐在床边大口的喘着粗气,“靠……你,你怎么跟死猪一样重啊!” “落川……” 重冥叫了声我的名字,突然就从背后抱住了我。我周身一震,浓烈的酒气让我蹙了蹙眉,我看着重冥跟个大型犬一样的稀奇模样,忍不住搓了搓他的头发。其实重冥的发质很软,又黑又亮的,摸起来手感极好。 “落川……” “嗯?”我听他这么叫我,也就应了他一声。重冥却突然将下巴靠在了我的肩上,吻了吻我的耳后,我不禁打了个哆嗦,用手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痒痒的。 “落川,你就这么喜欢乘风……甘愿给他做小吗?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重冥说着便越搂越紧,勒的我浑身难受。 我拍了拍他的手,“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乘风的?你是脑子被狗吃了吗?我记得麒麟不是犬科吧?哎哎哎,你真是属狗的吗,你咬我干嘛!” “落川……你除了会气我,其他什么都不会……” 等等,难不成本仙君在他眼里就这么没用? 我对此坚决不认同,厉声纠正道:“谁说的!那店内外里不都是我打点的?” 重冥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巴:“不是你那时候说,想要酒随便喝还不要付钱,领着一帮妖族发财致富……不然我才不会开这种店!” 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我有些无奈,只得道:“好吧,就算是我说的好了。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给关了,我还没找你呢!” “他们骂你,我生气……你这个笨蛋只能我来骂……” 我心中一荡,我总觉得重冥这几天有些邪门。按理说这春天就过去了,他怎么也不该乱发情了,他是黑麒麟,又不是黑泰迪。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背:“那什么……我不会留在魔界的,我得回镇邪所。” “不准回去!” “啊?” 你回去做什么?给白枢当三陪吗!” 干!这是什么玩意! 我白了他一眼,“谁叫我受青少年的欢迎呢,我觉得不让我去做少儿节目的主持人简直暴遣天物,哎?” 重冥突然将我的身体转了过来,狠狠地亲了亲我的嘴巴,然后恶狠狠道:“你这个死恋童癖!” “……” 我没好气的捏了捏他的后颈:“那你是什么?恋老癖啊!我可求你放过我得老腰吧,看在他为你服务了三百年的份儿上!” “落川……” “干嘛?有屁快放!” “如果我当时没有给你下缚仙咒,你是不是就打算在九重天做你的仙君再也不见我了?如果我不是用这种方法留你在身边,你会愿意跟我做爱,愿意跟我好吗?”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重冥,眼睛都快忘了眨,“你到底喝没喝醉的?你……” “如果我说现在就想要你,你会答应吗? “啊?废话,我当然不……” “不,你必须答应!” 重冥说着就吻了上来,我被他压在了身下,重冥开始动手解我的衣服,我被他弄懵了,直到上半身被脱了个精光这才反应过来。 “起来!” 我一把推开了他,重冥被我推的差点从床上仰了下去。 我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一把抓紧了我被他方才扯开的衣领,死命地摇了摇头,“不,不行,重冥,我们不能再做了……” 毫无意义的不是么? 这样的事情…… 已经持续了三百年也没有什么屁作用,虽然别人说夫妻之间生活不和谐容易离婚,但是炮友若是想靠这个搞出真感情,也是几率不大,并且我觉得老子就是这其中失败的典型案例。 重冥看着我,突然冷笑了一声,可那笑容看上去却更像是自嘲,“呵,你果然不愿意……你果然……呕!” 重冥刚想真起身就吐出了一口血,我看着满地的血沫子,右眼突突地跳。 我知道再不跑就没机会了,是以,我翻出了白枢以前给我的仙丹掰着他的嘴就给倒了下去,“重冥啊,你好好休息哈,我先走一步!” “你别走……落川……落川!” 重冥作势就要扑过来,我一闪身,挥手招了个云就跳出了窗。 可在飞到半空中的时候,我只听到了“啪咚”一声,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猛地从后面拍了我的后心一样。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这么从云头跌了下去,然后直直朝着院子里的那个喷水池栽了过去。 第55章 “落川!落川!” 我被摔的不轻,但很意外的,我并没有没感觉到一丝疼痛。 我慢慢地抬了抬眼皮,就看见重冥跌跌撞撞地直接从卧室的窗户跳了下来,我也顾不得其他,只觉得全身使不上劲儿,朝着他伸了伸手:“快,快来拉我一把……这是什么情况?” 我慢慢地撑起了身子,却看到重冥突然冲向了喷水池,然后将遭受了灭顶之灾的我一把拉到了怀里就开始拍我的脸。 “落川!落川!醒醒!” 我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猛地打了个哆嗦。 我看着自己的肉身在那一处挺尸的我有些懵了,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元神出窍了。 妈的,我怎么就没见过哪个仙君因为空中翻车而元神出窍的! 不过说真的,我这一下子摔的还真是不轻,估计是额头嗑在了喷水池的边缘,那叫一个头破血流。一旁的重冥像是被我一脸血的我吓坏了,抓着自己的袖子就替我擦额头上的血,然后抱起了我就跃至二楼。 我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诡异。 方才那一瞬间,我分明感觉是谁在背后狠狠地推了我一下。我照四周看了看,银色的月光洒在偌大的院子里,微风拂过,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可我并没有感知到任何一丝异样,心里却难免犯起了嘀咕。 我就这么飘进了重冥的卧室,眼睁睁的看见重冥将老子的身子了个干净,抱进了浴室然后开了莲蓬头就往我的肉身上冲。浴室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浴室里的镜子在一瞬间染上了一层雾。因元神出窍的缘故,我的唇色呈现出一片青紫,像是要冻坏了一样。我就这么蹲在重冥还有我自己身体的身边,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却是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就听到重冥咬了咬唇,然后恶狠狠地骂道:“落川,你这个傻逼!腾云也能掉下来,你不是说自己好几万年的驾龄吗?” 额……人生难免失足吗,再说谁还没有个黑历史什么的。 重冥将我抱在了怀里,伸出了舌头就去舔我额头上的伤口,虽然黑麒麟的唾液是可以疗伤啦……过这么近距离看,我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浑身不对劲。我总觉得这种类似于白枢那箱子里少女漫画中的情节,显然不适合用在我这个中年怪蜀黍的身上。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只想着赶快回去。我叹了一口气,猛地就往自己的身体一头栽了进去。 然而……我竟然失败了。 我愣愣的看着依旧被重冥舔来舔去的自己,只当是元神太虚弱了。我凝了凝神又试了一次,可还是失败了。 我的脑子一轰。 这……这难道言下之意就是……老子回不去了?! 啊啊啊!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冷静!冷静! 我一边提醒自己,一边坚持不懈的朝着自己的身体栽,可就是回不去,真的回不去。 按理说,以重冥的修为是可以感知到我的元神所在的,但是重冥显然一脸的懵逼。以至于接下来他足足给我叫了半小时的魂,我都没有被招回去。 我猜可能是因为重冥喝多了,所以法力不够,所以叫魂才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或许等他彻底醒酒了,就可以把我的元神招回去了。 没办法。我自己回不去,就只能靠别人招魂,但是我还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科学! 许是重冥觉得我从半空摔下来之后叫了二十分钟的魂,却还是还能把我叫醒这件事实在是太夸张,重冥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抽下了挂在浴室里的浴巾将我裹上,然后就将我抱出了浴室。我从不知道自己的体格竟然跟重冥差了这么多,也从不知道重冥抱我竟然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看的我挺自行惭愧的。 重冥将我抱在怀里,我像是一滩泥一样瘫在他的怀里。重冥一手抱着我,一边拿起浴巾替我擦头发,擦着擦着还不忘拍拍我煞白的脸,“落川,我警告你最好马上给我醒过来,这不好玩……” 这的确不好玩…… 因为现在我一点法力也无法施展,也无法借用别人的身体,这就意味着万一我的元神被游荡的厉鬼看见了,那就跟饿死鬼看见了面包,群众看到了无人认定的彩票一样,我一定会被啃得连个渣渣都不剩。 眼下幸亏重冥的别墅有结界保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重冥将我抱进了被子里替我掖了掖被角,然后就这么搂着,被它咬住的红唇开始泛了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刻染上了些许惊慌的神色。 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报了一会儿,重冥慢慢地伸出了手,用指腹揉了揉我发紫的唇,然后翻下了床出了房间。 我往外看了看,就看见重冥似乎打开了我卧室的门,然后就是一阵的翻找。我正打算飘过去看看他在干嘛,就看到重冥拎着一条我的内裤冲了回来。 重冥掀起了被子记这么跪在了床上,他抓住了我的左脚腕塞进了内裤的一边,然后抓着内裤套进了我的另一只腿上。我的两只腿被他架在了肩上,身体大敞四开的被他看了个精光,我脸上实在的挂不住,就看到重冥一手托起了我的屁股,另一只手笨拙的将内裤给我穿了上去。 替我盖好被子之后,重冥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忍不住凑过去看,就看到重冥拨通了他爹的电话,是个国际长途,我觉得重冥这个电话大的忒不靠谱了。 索性那边接通了重冥的电话,“哈喽,儿子,怎么会打电话来?难道是重铃学校又让请家长了?” 干!鬼君他老人家就不能盼点自家亲闺女点儿好吗? 重冥回头看了看还在挺尸的我,道:“我是想问……仙君的元神会因为高空坠落摔出来吗?” 大概是鬼君他老人家觉得重冥在说梦话,半天也没回音。 “父亲?您说话啊,我真的很急。” 鬼君咳了咳,像是有点尴尬:“儿子啊,我觉得九重天找不到这么白搭的玩意儿。” 我:“……” “可落川刚刚还好好的,从云上摔下来之后就元神出窍了,我给他叫了半小时的魂也没有反应。” “落川?儿子啊……我说是不是落川他自己喝多了?” 重冥又看了看我:“没有,他没喝酒。” “哦,那可能是他觉得你那里太闷出去裸奔了,等他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重冥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父亲,我觉得不像。他是要出门的,但是刚腾上云就栽了下来,摔得不轻。之前他也元神出窍过,但不会抛弃自己的肉身不顾。” 我觉得重冥同学观察的很仔细,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耳朵就恨不得贴在了重冥的手机上,就听到鬼君他老人家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落川的魂魄受过伤,太虚弱,才会这么不禁折腾。” “不可能!” 重冥笃定的语气听得我心里一惊,“缚仙咒将我的魂魄跟他绑在了一起,这三百年但凡他的魂魄受伤我也会收到同样的伤害,而之前的一百年,就以落川那种不计后果的攻击套路来看,他的魂魄不可能受过伤,不存在这种可能!” 我看着重冥此时表情突然觉得很想笑。 他又没有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在缚仙咒之前我的魂魄没有受过伤?只是……我觉得这并不会导致现在的这种情况,毕竟已经养了三百年了,以前都没有过这种情况,现在就更不可能有了。 “那……那你老爹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照你这么说的话,落川很可能是想回来但是回不来。不过我说啊……元神这东西很虚弱的,就算是仙君也不能离开身体太久,若是游荡个几日还好说,可若是个把月的估计都要变透明了!没有那个仙君会这么干。再说聚魄棺眼看着就要大成了,如果落川的元神走了狗屎运被前魔尊的余党抓到去献了祭……要不,要不你去问问镇邪所的人?” 重冥沈默了,重冥本就不待见九重天的人,他怎么会肯去像镇邪所低头。 沈默了半响,重冥才沉声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父亲。” “恩……那你就等上三天,以仙君的元神来说,三天元神之后就会开始变得虚弱,落川不会不知道。”说至此,一向童心未泯的鬼君也渐渐变了语气,“而如若落川的元神三天之后还没有回来,那么他的元神就很有可能被……” “不,不会的!” 重冥说着就断了电话,事实上,这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因我三万年一心想见到小屁孩儿,从而发扬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精神,故而修的学科比较全面。换言之,我的元神就算飘荡几年也不会变得虚弱,只要没有人把我的元神给分吃或是鲸吞了的话。 只是方才那一推,究竟…… 我着实想不出什么所以然,重冥挂了电话也就坐在了床边不言不语。他伸出手替我拂去了额前的碎发,从这个角度上看,我似乎应该去一趟理发店了。 然而我的心里其实很不平静。 其实从焰珂出现之后,我觉得重冥就变得很奇怪。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明知道焰珂有金刚罩还要跟他干架,而之后他跟跟焰珂拼酒这件事更是让我匪夷所思。以重冥这种闷骚的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跟一向老成的作态来说,他自然不会跟焰珂那个小鬼一般见识。 再说了……我跟重冥的关系,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炮友,还是个相性不合的炮友,他着实没有理由这么生气。可若是为了纪川,似乎也说不通。 可那天在冥渊的时候,我没忍住问了他是怎么想的,可是重冥到头来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可是今晚他又对我这样,这到底算什么? 可这也不是我自恋啊,是个人看见这样重冥这么紧张,都会认为重冥对自己有意思的吧? 那么,重冥你到底…… 第56章 我索性趴在了床上,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从这个角度看,重冥的脸色很不好,跟躺在床上的我有的一拼。我觉得重冥不打这个电话还好,打了反而会更担心。 我无计可施,伸手在重冥的面前晃了晃:“嗨?哈喽?重冥?小屁孩儿?” 重冥突然伸出了手,吓得我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还以为他感觉到了我。可是重冥却是捉住了我的手顶在他了他的额头上,他额前凌乱墨发垂了下来,挡住了他的脸庞。 在月光的反衬下,重冥的身影拉的极其修长,我环顾四周,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重冥似乎一直都很孤独。 小时候见他的时候也是被一群人追着打,还下了那种毒手。之后过了几万年我是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啦,不过从鬼君夫妇那种自身甩手党的作风上来说,重冥八成也是自言自语的时候比较多。 不过可以看得出他在那三万年里,也是勤奋好学孜孜不倦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斩杀九头蛇,直取内丹。 在我看来,鬼族的人还是很怕重冥这种在冥渊里降临的家伙的。至于重冥的手下,本也都是鬼君的得力干将,重冥再怎么说也是养子,所以他们也都是做做大面上工作,不然这三百年我也没见过他们几次,大多数都是在鬼界不现身。照理说为了聚魄棺,重冥应该回鬼界养精蓄锐,他着实没有必要跟我纠缠,还把自己的魂魄同我绑在一处,更不要说还到现世开什么酒吧。 只是重冥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当初从魔界出来被他逮到的时候,我其实是想跟他解释一些事情,只是重冥当时是真的因为纪川发怒了,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变对我下了缚仙咒。 其实这三百年中,我有的是机会强行解除,可是还是放不下,还是想要赌一把,所以我留在了重冥的身边。 可虽说留在了他身边,心里却还是捉着那一丝丝仅有的自尊心不放。明知道重冥喜欢纪川的我拉不下脸去追他,也提不起勇气问他一句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件事,说一句喜欢。 我那时已经跟重冥互砍了一百年,如果我表了白,重冥一定会笑掉大牙。再说那时候他总是因为我杀了纪川而对我恶言恶语,我也赌着一口气不肯对他解释,更不想让他知道我跟纪川的关系,因为我不想让重冥可怜我。 我想法其实很简单,要么就让他喜欢上我,要不然就什么也不要。 我可不想跟他做什么狗屁朋友,所以我抱着孤注一掷的态度给了自己三百年机会,因为我知道三百年后聚魂棺便会大成,而如果纪川回来了,我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后来的后来,我一度觉得我跟重冥之间的那层坚冰已经融化了一些,我也会心平气和的跟重冥一起吃饭,聊聊那些有的没的,甚至可以一起在家里看那些无聊到爆的肥皂剧。 可是那之后……有一天重冥压着的我折腾了一晚上之后,却说让我去魔界夺凝魂石,那一刻我真的是哭笑不得。 虽说我知道凝魂石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我只是点头答应了。我本来是想去魔界找那些魔物泄愤,顺便提乘风清理清理门户,谁料碰见了几只这么难搞的害我差点挺了尸。 其实躺在灵川旁的时候,我有告诉过自己“算了吧”,“放弃吧”,可是那个在我心里生了根的东西太顽固,后来我还是找到了一个坚持下来的借口。 我告诉自己“三百年,就三百年!”所以我没有强行解除缚仙咒,不然我就真的可以把自己搞成重伤,到回九重天养老去了。 之后,我将凝魂石交给重冥之后,之前那些转变的种种就又倒回了。 不过说起来,自从我替重冥得到了凝魂石之后,重冥就有些变了。虽然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我却不能再跟他心平气和的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2节 我做不到了。 再后来,我跟重冥之间的相处模式,便退回到了刚被他下缚仙咒的时候。重冥似乎比以前更加没有耐性了,他以前控制的很好的,可自从纪川死后,他就会时不时暴走。我们之间变得说不了几句就要吵架,然后就是被重冥狠狠压在身下贯穿。 呵,其实那真的很疼,只不过我也确实是想用那种像是喝我血吃我肉的痛楚,来提醒自己不要再犯贱,不要再痴心妄想。 直到前段时间,聚魄棺有了动静。 我也曾想过重冥留下我或许是想利用我去夺聚魄棺,可上次重冥却说不让我插手聚魄棺的事情。我本以为重冥是怕我再做出什么对纪川不利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但后来似乎也不是这样。 从那之后,重冥就不太想让我出门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曾问重冥等纪川回来可不可以就那么放过我,可重冥却拒绝了我,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再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我就碰到了焰珂,去了冥渊。而当焰珂用咒金印解开了我缚仙咒的那一刻,我却只是看向了重冥,重冥那时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我见过他那种近乎绝望又卑微的样子,那是重冥还是小屁孩儿的时候,在求我不要死,不要离开他的时候。 不过那一瞬间,我真的不明白。 我又不是要死了,只不过是挣脱了他的掌控而已,他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不过那一刻,我确实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就像是坚持了这么多这么多年的一件事突然有了终结,可心里已经扎根的东西却像是被谁一把抓住,连血带肉生生扯了出来,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又像是有比那种痛楚更让我恐惧的东西鞭挞而来。 比如……儿时那种侵入骨髓,让我的魂魄都为之颤栗的孤寂。 其实再度回到九重天的时候,我的日子比起以前要好过得多,一来那正妃被流放了,而来那些年我拜了师,碰见了暴力女他们还有阿肆,其实可心里却还是缺了一些什么,缺了一块只有那个小屁孩才能填满的东西。 说起来,重冥这个名字是鬼君给他起的,他之前是没有名字的。虽然没有了正妃,我又入了师门,可因为我半仙半魔的,没有几个人会跟我搭话。 所以那三万年中,我对下界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小仙童告诉我是黑麒麟斩杀的九头蛇,我甚至不知道小屁孩的有了名字,叫做重冥。 往事回顾起来总是很长。不过这一刻,我很庆幸自己那时多读了写书,多学了一些术法,不然我真的要是十天半月回不去,导致元神越来越虚弱直到消失于天地之中,那估计我就是九重天之上死得最冤的一位仙君了。 可是此时此刻我又在想……如果我真的就那么消失了,或许重冥……也会伤心的吧?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床上的重冥突然拿出了手机,我凑了过去,就看到他点开了微信,按下了语音键,沉声道:“半小时之内到别墅集合,这是命令!” 我被重冥郑重的语气震到了,他的语气就像是再说九重天给鬼族下了战书一样。 重冥站起了身就这么睡在床上了我,没过多久鬼君手下的得力干将们就赶了过来。 几位鬼将面面相觑。 一位老人家看了看床上的我,行了一礼:“不知少主唤老朽前来所谓何事?” 重冥看了看我,“落川元神出窍了,但在我看来他并非自愿,我想不通。父亲说落川很可能是想回来却回不来,也有可能是因为落川的魂魄受了伤。但是落川在他的身体上设了界,除了九重天的人,没有人可以探的到他魂魄的状况,故而将诸位请来。” 几位鬼将闻言纷纷探了探我的心口跟眉心,却清一色的摇头,像是在表示我得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疑难杂症。 一位鬼将道:“早就听闻仙家的元神是六界之中最为纯洁的,故而无法承受尘世间太多的污浊。因此仙君元神出窍的时日最多不过三日,三日过后便会被这六界中的浊气一点一点侵蚀,或是被那些个魑魅魍魉拆吃入腹。眼下又聚魄棺大成在即,落川不会不清楚。” 另一位鬼将亦道:“正是如此,可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群鬼将讨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我听着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就这么盘腿坐在了床上。 “三天是吧……”重冥突然开了口,“三天……我知道了,你们回吧。” 众鬼将纷纷行了一礼,在重重鬼气之下消失在了远处。 我就这么蹲在一旁看着重冥,重冥站在原地盯着我许久,最终抬起了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的右手,我有些发想的手背上印着他因指腹太过用力而留下的白痕,此刻重冥看上去就像是虔诚祷告的信徒。 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尽管我知道我根本触碰不到他。 “傻瓜,老子命大着呢!”我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身子却凑近了一些。我的指尖凌空点了点他的鼻尖,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敢说一些醒着时永远也问不出口的话。 “重冥,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啊?是不是呢?” 如果没有,就不要再做出这种让我误会的的举动了。 如果没有,那么压着我的时候,明明那么粗暴对待我的时候,就不要再吻我了啊。 你不会知道,你的一点点举动我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记很久很久。 “醒过来吧,好不好……” 一直沉默不语的重冥突然出了声,却嘶哑的不成样子,我的指尖徒然僵在了他的下颚上。 “落川,你别吓我,这不好玩……” 他浓浓的鼻音让我听着很难受,他看到重冥的双手将我的右手握的更紧了,他的腰弯的更厉害了,几乎是一种几近卑微的姿态,可重冥总是高高在上的,让我又爱又恨的,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突然,有一颗晶莹的东西从重冥的脸上坠落,生生穿透了我半透明的指尖,砸落至纯白的被单上,继而晕染开来。 “重……冥?”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不已,“喂喂喂,你不是吧重冥?” 重冥他……哭,哭了? 第57章 我从没见过重冥这种样子,虽然他还是一身的酒气,也可不至于这个样子。我抓耳挠腮的在房间里乱走却也无计可施,重冥在那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床边抓着我的手。 就这么坐了一整夜。 当第一缕晨光从窗外洒了进来,重冥这才动了动身子。我看着他熬红的双眼,心底泛起一抹苦涩。 我在想,如果重冥能够跟暴力女打个电话就好了,至少暴力女知道我专门修过元神这门课,并且成绩是一众同门之中最好的,这样重冥就会知道我的元神不会在三天后就变虚弱。只是按照重冥的性格,恐怕他绝对不会跟死敌说软话的,因为重冥从不知道认输两个字怎么写。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的敲响,重冥放开了我的手,抹了把脸,“进来吧。” 从这敲门声我就听得出门外的是重铃。 果然,重铃已经穿好了校服。她进门看了看重冥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似乎很惊讶,“重冥,你不是喝醉了吗?你没有睡觉吗?”重铃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忙不迭的跑过来伸出手想要晃我起来,可她的小手伸到了一半,就猛地吸了口气,“落川!” 重铃大叫一声,一下子扑在了我的身上,惊恐地看向了重冥,“重冥,落川的脸色怎么变成这样?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重冥只是将目光移到了一旁不说话,重铃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落川,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咱们去医院吧?” “落川元神出窍办事去了,你别晃他。” “你骗人!”重铃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重冥的手臂,“你别以为我不懂,元神什么都做不了很脆弱的!是不是你欺负落川了?你总是欺负他!”重冥突然变了脸,一下子甩开了重铃,重铃被一个大力甩的坐在了地上,我想接也接不住,简直要气得冒烟,忍不住骂道:“你干嘛对重铃发火啊!” 我怒瞪着重冥,重冥的眼睛却是更红了,他指着床上的我喊道:“我欺负他?我光是想要留住他就已经用尽所有的方法了!好的,坏的……是他自己要走的,要走就走好了,大不了我再把他抓回来,他这算什么?算什么!” 重铃似乎也没见过重冥这么歇斯底里又无计可施的样子,重冥喊完这段话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的一样坐在了床边,大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本以为重铃会嚎啕大哭,可是重铃却只是擦了擦脸,道:“你给爸爸打电话问问啊,爸爸一定知道的。” 重冥摇了摇头,“他确实是元神出窍,但是原因不明,或许……或许他今天就会回来了,我们昨天吵了几句,他可能生气离家出走了。” 喂喂喂,什么叫离家出走? 我只是这里的一个房客而已不是吗? “真的?”不管怎么说,重铃也只是个孩子,听到重冥这么说,她便有些将信将疑了。 重冥点了点头,“落川脑子不好使,你想想你以前给他出脑筋急转弯,他哪次答对了?” 重铃似乎很同意重冥的说法,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也对,落川智商是不高。” 靠!我智商不高? 她怎么不想想他那些数学题是谁帮她做好交差的?! 不愧是一个爹娘养大的,两只白眼狼! 重冥推着重铃出了房间,利三正在厨房忙着做早饭,一见重铃跟重冥下了楼,连忙开始用盘子装,然后端了过去。 他看了看重冥,舒了口气,“老大,您昨天怎么就那么从医院跑了啊,您身体没事了吧?” 重冥摆了摆手,“无妨。” 利三将牛奶端到了重冥的面前,收起了盘子回身往楼梯处瞅了瞅,“川哥走了吗?” 重冥端起的牛奶又放了下去,“没。” 利三舒了口气,看起来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没走就行,我做了川哥的早饭,要不叫川哥下来吃吧?” 重冥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还没睡醒,你待会儿先送重铃上学。还有酒吧……先不卖了,等落川醒了再说吧。” “是,老大。” 重冥端起了一杯热牛奶喝了下去,饭还没吃一口,重冥就起了身,“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 “啊?老大你不吃饭啊?医生说您的多喝面粥,您好歹喝一点啊。” 重冥的脚步顿了顿,索性将餐盘端在了手里,“我上去吃。” 利三跟重冥对看了一眼,重冥从不在卧室里吃东西,他像是有些洁癖,上次我吃饼掉了他卧室一地渣,还被他数落了一顿。 重铃今天起的有些晚了,喝了杯牛奶之后抓起了面包就往门外走。利三替她背起了书包就开始替她准备鞋,我看着重铃出了门,这才飘回了重冥的卧室。 重冥进了浴室,看样子应该是在洗澡。我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自己,一时间也是摸不到头脑,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出去看看,反正这大白天的厉鬼也不会在外面游荡,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重冥只是冲了一会儿淋浴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重冥只裹了一条浴巾在腰部,露出了他结实的肌肉,看得我心中一跳。他抽出了一跳毛巾搭在了头上揉搓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重冥将自己擦干净之后就坐在床边看着我,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我的鼻尖,像是在使坏一样的轻轻晃了晃,可是他的眼神中却似乎沾染上了些许哀愁。 “还不肯醒吗?太阳都晒屁股了……” 落在窗外树枝上的鸟儿突然走了起来,空气中的鬼气在一瞬间汇聚,那是四目鬼的气息。 重冥也不起身,甚至连头也不回,“出来吧。” 像是一副油画被割了一道口子,空间中的那道裂痕中散发出诡异的绿光,阴冷的鬼气盘旋而上,绕着屋顶久久不曾消退。 一只鬼的双手渐渐显露出来,抠开那一道黑色的缝隙,慢慢的探出了半个身子。那是重冥的一个手下,不太常见的一位鬼将,真身是一只水鬼。不过那一百年打架的时候倒是常见,主要负责断后,使得一手好幻术,名曰池幻。 池幻看了看我,面露微恐,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我元神出窍的样子。 重冥依旧没有转身,“说吧,何事?” 池幻慢慢跳了出来,他从兜里拿出了一盒进口的薄荷糖,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是我的薄荷糖,上面有我贴的一个小贴画,我认得。 重冥他该不会……不是吧。 我战战兢兢的看着池幻,生怕他查到了我死也不想被重冥知道的事情。 第58章 我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池幻,内心简直风雨云涌。 我咬了咬虎口,围着池幻转了好几圈。就见池幻行了一礼,长至腰际的黑发从耳后滑落下来,“正如吾主所料,身为半仙半魔的落川仙君……的确可以孕育子嗣。” 我觉得无地自容,遮住了自己的脸瞬间背过了身子。 “此话……当真?” 重冥猛地转过了身子,眼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惊喜之色。池幻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纠结,他犹豫着将自己的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可属下在落川的房间里翻出了他平日里爱吃的这盒薄荷糖,看起来这东西却是产自现世,只是其中却是加了一种天界的药材,有清凉去火的功效,可于落川仙君来说却……却……” 重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一直在堕胎?” 我:“……” 这孩子生物课怎么上的?我这是避孕,避孕好吗!是最科学的避孕手段好吗! 许是一个大男人避孕太过荒唐,池幻常年被水泡的发白的脸上竟有一丝些泛红,我更是觉得无处藏身,仿佛被人从头到尾看了个光。 池幻道:“正……正是有避孕之效。只不过这东西只对半仙半魔的体质起作用,对身体没有负担,不比现世的那些。这是事后吃的,只要停止服用,便可受孕。我想落川仙君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毕竟天界鬼界……” “滚……” 池幻猛地抬起了头,重冥上前一步一把抓过了池幻手上的糖盒子,直接给扔出了窗,“滚!” 池幻脸色巨变,麻利儿的跳了回去,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重冥的胸膛起起伏伏,像是被气的不轻,他沉默了许久,房间里一片死寂。 我尴尬的在一旁站着,突然就有种再也不想回去的想法。 这太丢人了…… “你为什么不肯怀上我的孩子?” 沉默了许久,重冥突然冒出了这一句,我简直要把白眼珠子都给翻出来。 他觉得我为什么不肯要? 当然……丢人是一方面,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我们这水火不容的,挺多算是个□□的尴尬关系吧?试想一下,我要是怀了重冥的孩子却被他赶着去医院挂号堕胎,我估计我登时就得被科学家抓走给解剖了,然后顺便被挂在在世界大大小小展览馆巡回展出,连带着给六界的广大群众解解闷,成为史上最走红的谐星。 我正这么想,重冥猛地掀开了被子,就这么撑在了我的身上,带着一种不容许任何反抗的审问姿态,“你是觉得丢人?还是觉得我不会要?抑或……你觉得我没有那种资格?!” 我觉得重冥现在这状态明显不对劲儿。 重冥慢慢地伸出了手,他修长的指尖不断地勾勒着我下巴的轮廓,我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却忍不住直打哆嗦。 “那么……你想给谁生呢?给乘风?给焰珂?还是给某个不知名却还没有遇见的人……呵,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是我,对不对?” 干!难道在他心里老子就非得一辈子做受? 重冥突然笑了一声,听起来却格外的惨烈,想是一个被逼到了悬崖处的亡命之徒,“落川,既然维系你我之间的缚仙咒已经被你解开,那么就请你怀上我们的孩子吧!” 重冥将裹在自己身上的浴巾扔了出来,架起了我的双腿就顶进了我的身体。 我差点就要跳了起来。 妈的!哪个老师告诉他元神出窍还能受孕的,我要去烧了鬼族的学堂! “恩……” 潮热的空气中,唯有重冥粗重的呼吸声似是水中涟漪一点点的扩散开来,引燃这身体最深处的欲望。可隐约间,我却仿佛从其中听出了些许悲伤的情绪,心中似有万千蝼蚁疯狂啃食。 重冥突然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下来,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身上,他的一只手从背后紧紧搂住了我的腰,然后重重的吻住了我发紫的唇,可是处于僵直状态的我嘴巴却闭合的很紧。 “落川……” 重冥喘息着换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我看到他伸出了手捏住了我的下巴,逼迫着我张开了嘴巴,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舌在我的嘴巴里进出的样子。 我从不知道原来重冥在跟我做这件事的之后,竟然将我抱得这么紧,怪不得我每次都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我本以为他故意折磨我,可是现在从这个角度看,重冥却像化作了兽态保护着自己的宝物一般,那种霸道却又带着几乎疯狂般□□的姿态,让人不敢靠近。 重冥疯狂地侵占着我的身体,那双水红色的唇却在我的身上胡乱的撕咬着。 我僵僵地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切,喉头像是被一双手紧紧地掐住,元神不会感觉到痛楚,我却还是觉得像是要窒息了。 这种绝望与疯狂交织的征伐终于在重冥一个大力挺进中停了下来,重冥的呼吸紊乱而急促,他就这么撑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就像是一头野兽在看着自己捕获的猎物一般。 重冥像是真的累了,他重重的压在了我的身上,他的右手慢慢的摸上了我的掌心,那是我左手掌的那道伤痕。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可是元神上面哪里会有伤痕呢? 重冥慢慢的与我食指交缠,重重的握紧。而无论他的双再怎么握紧,我的指尖却依旧摊在那处。 重冥眼里的血丝不断地聚集着,变得浑浊不堪。 “我不行么?落川……不是别人,不是任何人,而是我……只是我,不行么?” 汗水打湿了他的后颈,他将脸庞埋在了我的胸前,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只听到了他抖着声这么呢喃着,卑微又哀伤。 这句话,其实是我几万年以来一直想问的。 我不行么? 不是纪川,而是我,就不行么? 或许……或许这一次,真的可以了吧? 应该……不会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第59章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得飞出别墅,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将别墅的四周探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并且重冥所设的结界也没有任何漏洞。 我想着要回镇邪所,可是使不出法术又没有腰牌的我,根本无法摸到镇邪所的大门。我漫无目的的在半空中飘着,远远就看着某个商场大楼上新挂上去的男士护肤品广告,只是广告商的人却让我大跌眼睛,那分明就是故凡。 故凡做明星了? 前段时间钟言不还喝个大醉死活要买故凡留在酒吧里的半瓶酒,这是……和好了? 也是,故凡本来就给人一种禁欲的感觉,硬件条件也不错。再说钟言的传媒公司做的也大,想要捧红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说前几年迅速蹿红的那个小白脸,叫什么来着……反正别人都说是钟言喜欢那孩子,那孩子才会红的这么快,并且成了钟言手中的头牌。 “落……川?” 正飘在广告前仔细观察故凡毛孔的我周身一震,我猛地回过了头,就看到一大一小站在云端上看着我,一脸的诧异。 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身仙气的佑尘尊者,还有他一手养大的小娃儿,哭起来跟重铃有的一拼的云灵。 “落川叔叔,早上好!” 我看着还没有我一条腿高的小屁孩儿,呆若木鸡,“你……也你能看见我?” 这……佑尘尊者身边的小仙童资质可真……真是高啊。 佑尘是凡人修道成仙的,全凭实力上位,不得不让人佩服。我想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佑尘了手,“佑尘尊者,你可得帮我这回!” 佑尘将我领回了他家,我一路上跟他说着昨天活见鬼的事情,佑尘只是说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一向不染凡尘的佑尘何时跑到了现世,还租了这么一栋公寓。 刚出了电梯门,最右边的一栋门就被推开了。我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小男孩儿,看样子是个凡人,顶多能有□□岁,比云灵大几岁。 我心里颇为不解会有瞅了瞅佑尘,佑尘冲我温婉一笑,水红的唇微微上扬,佑尘本就长得从来都跟个水墨画一样,仙里仙气的。这年头,像阿肆跟佑尘这种非正统的仙都比仙还仙,至少人家从来不带什么口头语,说来真是惭愧。 “你是谁!” 这小孩明显对我有敌意,不过这孩子长得三庭五眼的,看起来特别有……额,正义之气。可是这隐约间的戾气是怎么回事? 待我想仔细观瞧之时,佑尘却突然拂袖上前挡住了我的视线,微怒道:“昂羿,休得无礼,还不快快见过仙君。” 小男孩瞥了我一眼,眼神怪异,“可他身上怎么一股鬼气,还有……魔气。” 佑尘尊者真是教导有方,看来这孩子以后也是修仙的好苗子,鼻子比哮天犬都灵。 佑尘像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回头冲我赔笑,“小孩子不懂事,还望仙君莫要见怪。” 我一摆手,“没事没事,现在的小孩儿难管得很,重铃一人就顶十八。” “重铃,你说的是二年三班的鬼丫头?” 我愣愣的看了看昂羿,“你认识她?” 昂羿一副看到了恐龙一样的表情,“她上星期把一个高年级的男孩子给打了,全校都知道,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 我吞了吞口水,依我看来这事由得请家长,换言之……重冥跟我其中的一个又得去挨骂。 “那……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打人吗?” 昂羿蹙了蹙眉,“听说是那个高年级的故意掀了她的裙子,所以被打了。” “我靠!这么小就这么流氓?打得好!” “哦!打得好!”云灵突然叫了起来,凭空挥了两拳,颇有拳击手的风范。昂羿白了他一眼,“好的不学,你就这学得快!” 佑尘咳了咳,垂着眸子看了看我,“还请仙君注意言辞……” “啊?我刚才说什么了?” 云灵突然拍了拍我的手臂:“叔叔,佑尘说男人要敢作敢当,你刚才分明骂了人,说了我靠!” 我:“……” 昂羿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为我到了一杯可乐,还是冰镇的。不过我现在是元神形态,自然也没法喝的。 佑尘听了我的描述之后,大手一挥,一道金光闪现,数万本天书在半空中一页页翻过,我看着佑尘眼里的金光,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学渣仰望着学神。 “有了!” 佑尘伸手一点,天书在一瞬间定住,那是我见都没见过的一本,上面的咒文很复杂,我一个字儿也看不懂。就见佑尘的指尖一动,那天书便悄然翻过了一页。 佑尘叹了口气,天书瞬间被收进了他的额间,那一抹朱砂迅速的闪现出,却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佑尘看了看我,“仙君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眨了眨眼,“我得罪的人有点多,不知道是哪一个,你直接说事儿吧。” 佑尘点了点头,“有人在仙君的元神上动了手脚,到是没有什么害处,只是将仙君的元神锁住了,故而导致仙君元神无法回归本体,亦无法投身别处。只是……会这么做的人,无非是夺去仙君的仙体,可仙君方才说您的仙体不曾有人染指。如此看起来……这便像是一个恶趣味了。只不过这也是禁术中的一种,对仙家的元神做手脚,这种行径委实下作了些。” 听佑尘这么说,我心里更是不解。 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透过重冥的结界对我下手,并且这么快准狠的? 着这么说来,那人岂不是盯我很久了? 一想到这里,我背后不禁冒出了一丝冷汗,“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抄经。” “啊?” 佑尘掏出了一本书,“从第三百零七十二页,第二列那句咒文,抄写一万遍。” 我拿起了那本跟我脑壳一样厚的经书,又看了看哪一行的鬼画符,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不是吧……这……这得写到猴年马月?再说我是元神,碰不到现世中的东西。” 佑尘看着我,淡声道:“我既说出这一个法子,自然可以让仙君提笔。” 我还在做着垂死挣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佑尘望了望我,淡定的摇了摇头。 我嘴角一抽,我觉得这要是抄完,怎么也得要个三四天。 我欲哭无泪,从此开始了在佑尘家头悬梁锥刺股的抄经生活,特别是闻着菜香却尝不着一口,这滋味真他娘的难受。 我实在是怀疑佑尘是不是在故意整我,就因为我说了那一句我靠! 活了这么多万年,我总算是寻思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每个禁欲的外表下都有一个淫荡的心,而每个纯良的背后都藏着一个鬼畜又腹黑的灵魂。 得亏这是元神,要是我本身非得抄的口吐白沫不可,要知道上学是时候我可是交白卷专业户,可无奈战斗力爆表,故而师父他老人家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经过两天多的吐血努力,眼下我终于哆哆嗦嗦的将我的作业交给了“佑尘老师”,佑尘看了看我,轻声道:“仙君可得保证一个字也不能错,不然可就得重写了。” 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看着佑尘,佑尘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脸色一绿,“你你你,你是故意的?” 佑尘看着我,指了指我的作业本:“仙君可知这上面写了什么?” 我看不懂这种鬼画符,就只知道我这些天来写去就只有一句话,却是叫我写了好几万遍。 我虚心求教,“还请佑尘尊者赐教。” 佑尘站起了身,“这上面写的是,污言秽语者,罚!” 我……靠靠靠靠! 佑尘突然就笑了,“好了,我现在就让仙君的元神归位。” 佑尘说着便闭上了双眼默念法诀,他的额前骤然被一道金光劈开,佑尘的手臂被层层仙气包裹,指尖一点,便从那一处仙气中祭出了九天玄真笔。 我不禁眼前一亮,原来这就是可画神做兵,画魔做刃的神来之笔。 金光做墨,虚空做砚,佑尘大笔一挥,沾墨便开始在我的心口处落笔。道道金光开始涌向我的元神之中,我盯着佑尘额间的那抹朱砂,有些发怔。 从这个角度看……佑尘真的特别的漂亮。 佑尘收了笔,金光却还在不断的朝着我的身体汇聚。 佑尘看了看我,朝我拱了拱手,其实他实在是客气了,毕竟他得仙位在我之上,虽然比我小很多,但也不必如此。 “恭喜仙君元神归位!” 本仙君天生就不是吃亏的性格,我想其他这两天在这么折腾我,心念一动,索性抱着佑尘的脑袋就朝着他的侧脸卡了了戳,顺便来了一个飞吻,“谢了!” 在元神飞出窗之前,我看到了佑尘涨红的脸,心情大好。 第60章 因在佑尘家中被罚写了三天的作业,我的元神一得解脱便往重冥的公寓赶了过去,直接掠进了窗。只是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发现重冥在嘴对嘴给我喂饭。 话说老子不吃又不会饿死,这是什么py?! “好吃吗?再吃一口……” 重冥的声音温柔的几乎不像他,只听得我瞬身打哆嗦。他话音刚落,就又喂了我一口炖豆腐,然后抽了一张纸巾替我擦了擦嘴,然后又尝了一口汤,接着搂住了靠在床头的我。 我只看得头皮发麻,以为重冥这是魔障了。 我觉得这个时机回去似乎不太好,就想等他喂完饭再回去。可我不曾想到重冥喂完饭之后就从背后抱住了我,然后一手捧起我的脚,就开始小心翼翼的为我剪指甲。 是以,我觉得这个时机回去似乎更不好了。 我就这么站在一旁旁看着,重冥的人设似乎被彻底换了,变成了深情款款的暖男攻。我觉得但凡我醒着的时候他对我好一点,我也不会整天跟他吵架。 重冥将我抱在了怀里,他怀里的我只穿了一条平角裤,任由他摆弄。我的全身被重冥种满的红痕,可是由于元神出窍的缘故,红痕变成了紫青色,看起来相当的惨烈。 重冥一点一点的吻过我勃颈处的一个个痕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双手在我身前锁住。 这种姿态逃过暧昧,我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落川……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不相信紫菱说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重冥去找暴力女了? 重冥向镇邪所……低头了? 可是暴力女知道我的元神不会在三天之后变虚弱的啊。 不对,等等!这话什么意思?是说紫菱或许看见了我这一身的……我操,老子以后还怎么做仙! 正当我捶胸顿足的时候,重冥却轻声道:“落川,你应我一声吧……三天已经过了,你别睡了好不好……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我以后都让着你啊。” 都让着我? 我靠!这么大的便宜让我捡,不回去还是人吗!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时间也管不上重冥会不会尴尬,一头就栽了回去。 身上的温度不断地涌上来,我觉得四肢有些僵硬,只得挣扎着挣开了眼睛,重冥的下巴抵在我的后肩上,膈的我骨头都疼。 我咬了咬牙,压着嗓子道:“这可是……你说的,都让着我……” 重冥的身子猛地僵住了,我估摸着我这跟诈尸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只觉得脸有些发烫,慢慢地扒开了他锁在我身前的双手,伸了个旷世的懒腰,顺便动了几下脖子,“咔蹦”作响。 坐在我背后的重冥毫无反应,我猛地转了过去指了指他,“哎哎哎,我说啊……你该不是要耍赖吧?做鬼也要讲信用的!” 重冥就这么看着我,眼底不起一丝波澜,一瞬间我还以为他老人家也元神出窍了。我盯着他看了看,拍了拍他的帅脸,“喂,傻啦?!” “落……落川……” 重冥像是不确定一般喃喃自语着,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晕开一阵的酸楚。 我倒也不想把场面搞得那么感人至深,热情悲壮的,只得搓了搓鼻子道:“那什么……老子去周游了一下大好河山,所以……” “落川……” “啊?” “落川……” “有屁就放。” “落川!!” 重冥的语气逐渐加重,最后一句却掀起了滔天的怒气。我见势不妙撒腿就想跑,可还没从他怀里跳出来,整个人就被重冥一个大力抓住了脚踝,在床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看着压过来的重冥,连忙伸手去挡,重冥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压过头顶狠狠摁在了床上,“想跑?嗯?” 这样的重冥我是万万不敢惹的。 我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就差没摇出脑震荡了,傻傻赔笑,“没啊,我跑够了,再说又不是我自己想跑的,你……你你你你干什么!你扒我裤子干什么!” 重冥果然是蛮干型的,我的平角内裤直接让他给我撕烂了,没等我喊出地一声,重冥就一举挺了进来。 “啊……” 我猛地叫了一声,可是却没有意想之中的痛楚。 而我觉得不疼的情况无非就只有一种…… 干!重冥这几天到底吃了老子多少豆腐! “你给我慢点……慢点……恩……” 重冥发狠的在我的身体里征伐中,他抱得抱得太紧,我的声音被挤压的不成样子,却有被狠狠的吻住,窒息的感觉让我眼前开始闪现无数奇怪的光圈。我以前总认为这是重冥再发火,或许现在……重冥只是再用他的方式迎接我。 重冥一个大力撞得我叫出了声,身体不住的颤抖着,重冥扯着我两条腿就这么看着我,眼圈红的厉害,“落川……你再敢跑一次试试看,信不信我干死你!” 我觉得他已经差不多要把我干死了! 我喘息着推了推他的身体,“你……你慢点……疼……” 当重冥完事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 像是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不断地往外散发着热气,身上布满了汗水顺着每一次的呼吸向下滴落,像是要融化了一样。重冥就这么倨傲的欣赏着我此刻的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 “出……出来……” 重冥瞥了我一眼,再一次顶了我一下,“我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别以为没有了缚仙咒我就治不了你了!” 我直接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这小屁孩儿简直就是一人顶十八个祖宗,我当初要是知道他会长成这么一个恶劣的大人,我才不会那么宝贝他呢! 我看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平常样子,在平息呼吸的过程中,我被重冥热烈的目光看的躲闪起来。 我慢慢的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眼睛,脸上像是要烧起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小声道:“重冥……你说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你小初恋了,那是真的假的……” 第61章 我挡住了眼睛不敢去看重冥的表情,更不敢想象他如果开口嘲笑了我,或者说一句管我屁事,我会露出怎样一副溃败的样子。 仿佛像是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我只觉得血液都要倒流了。而重冥似乎呼出了一口气,我明显感觉到他留再我身体里的“小重冥”再一次挺了起来。 冲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我手臂一僵,死活都不肯放下。 重冥像是有些急了,“你问就问,挡什么!我数到三,你给我放下!” 我咬了咬唇,“不……不放……”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3节 “你不放我就不说……” 我心尖一疼,一下子撑起了半个身子,“出去!” 重冥怔怔的看着我,就连嘴角的那一丝细不可见的笑容也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说到底他还不是喜欢纪川所以才不肯说? 怎么?想看我的笑话? 做梦! 我蜷起腿就想将他从我身体里蹬出去,重冥却猛地抱住了我的腿,并住了我的双膝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声道:“不喜欢了,我不喜欢云泽了……” 重冥看着我,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笑着看着我,耳朵有些发红,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我本以为重冥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了,只是眼下他这么看着我,这么郑重的说着等待着我下文的样子,还是叫我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咳了咳,“管你喜不喜欢,走开!” 重冥突然压了下来,角度的变化让他入得更深了,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重冥却是邪气的拍了拍床,我不明意味的看着他。 “这是我的床,你上了我的床,还想再下去?!” 靠! 这么不要脸到底是跟谁学的?! 我觉得有空真该好好拜访拜访重冥的恩师,顺便赏他一把土吃。 我不由得握了握拳,支支吾吾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唔……” 没等我再说出什么,重冥就再一次吻了上来。 浮浮沉沉的时候,重冥突然停下了动作,抱着他脖子的我忍不住透过挤压出的泪幕望着他,重冥一手托着我的腰,一手托住了我的后颈,在最深处停了下来,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落川……你心里有我……对吗?” 我咬住了唇不说话,汗水从我的额前滑落,顺着我的眼角滴落至我的嘴角,又咸又涩。 重冥就这么看准问我,似乎今天不问出什么来,他就不会罢手的样子。 重冥探过身子,吻了吻我的唇,“落川……你喜欢我吗?只有一点点也算,你喜欢我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偏过了脸用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重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自言自语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我……我会对你好的。” 重冥这个样子,就好像他也在说喜欢我一样。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我的眼前雾影重重,我看不清重冥此刻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身体的温度正在不断的攀升,热到我总以为他下一刻就会化作兽态将我贯穿。 不等我多想,重冥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重冥整整压着我折腾到后半夜,我甚至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最后做的那次实在那个大的离谱的浴池里,满眼都是泡泡。 “落川醒醒,别睡了!” 我睡的正香就被一阵轻晃给弄醒了,我挣开眼睛,就看见重冥单腿跪在床上,我一下子就醒了,“你……你干嘛!” 我这一出声就先把自己给吓着了,这声音哑的真是绝色。 重冥垂了垂眸,“你吓得什么……” 我揉了揉脑袋,“你昨天到底做了几次?” 重冥稍稍移开了目光,“也……也没几次,主要是你总是夹着我,叫的又那么浪。” “你才浪!你全家……额……你整个鬼族都浪!” 重冥突然就笑了,伸出手朝着我屁股捏了一把,“我要是不浪,你能被我干的这么爽?” 我简直要气绝,“你还要不要脸啊!” 重冥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有你在,我永远只能屈居第二。” 我:“……” 重冥笑着,一下子便将我拉出了被子,“别睡了,人到中年不能贪睡。” “什么叫人到中年,会不会说话啊!我年轻着呢!” 重冥像是懒得跟我掰扯,递给我一杯温开水,“这都快中午了,今天咱们出去吃,还有……以后你就睡我这屋,别回去了。” 我怪异的看了他一看,“你说的怎么跟我小三上位一样……啊!”重冥猛地用指骨敲了我的脑袋,我的牙一下子磕在了被子边上“叮”地一声。 “胡说八道!你整天能不能有点正形?你还没告诉我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想让重冥瞎担心,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其实看见了他那天的丑态。 我也知道他其实是想问这个事情的,便道:“可能是长期睡眠不好导致的,我一醒来就发现我的元神落在了九重天,所以路上耽误了一些。” 重冥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忙不迭的补充道:“可能是我半仙半魔的体质导致的,跟别人不太一样,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那什么……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的吗?” 重冥转过了身子自顾自的端起了一杯茶,“我可没那么闲。” 可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却看到了重冥红透了的耳根。 怪了,重冥竟然真的变得可爱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坐起身子就趴在了他的背上,伸出舌尖对着他红透的耳根一舔,重冥的呼吸几乎在瞬间都变得粗重起来。他回过了头恶狠狠地看着我,我朝他狡黠的一笑。 重冥像是很隐忍,他看了看我的身体,起身撂下了一句,“你如果再撩我,后果自负!” 我看了看他,笑道:“可是你下面都那样了啊……哎,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没有定力!” “落川!这是你自找的!”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重冥却一下子将我扑到在了床上。 我觉得为了庆祝我单恋这么多万年终于成功的份上,怎么也得干他个三天三夜。 男人啊,就得学会不要脸。 第62章 事实再一次证明,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我要大干三天三夜的计划最终只坚持了一半就在家里挺尸了两天,最后沦落到重冥给我踩肩捏背的地步。 之后的一个月,我觉得重冥似乎是吃错了药,整天什么也不干就只是陪我疯玩,没有一顿在家吃的。 其实说到底应该是我陪他疯玩,就冲第一天的那几个大型娱乐设施,就差点把我去年吃的饭就能给翻出来。更别说今天中午他抽风一样的买了一个大气球直接系在了我的手指上,害得广场附近的人像是看猴子一样看着我这个中年人。 更变态的是,晚上做那件事的时候,期间重冥非逼着我说再也不见焰珂跟乘风……搞得我差点就要崩溃了。 还有就是,我们俩人做的地点越来越难以启齿,而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发明电动床这种怪异的东西,而又是为什么重冥偏偏要拉我到酒店的露台,还一本正经的叫我喊出声,还说什么要叫全世界的人都听听我是怎么喜欢他的。 我觉得这不是调情,而是白枢某某书里说描述的中二病并发症。 好吧,我想我或许……是有点老了,跟不上小年轻的潮流了。 酣畅淋漓的做了两次之后,全身脱力的我被重冥抱紧了全透明的浴池洗了个干净,我已经累到感觉不到什么羞耻心理了。 我躺在床上床上看着落地窗外的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转头问道:“对了……咱们晚上出来住,重铃一个人不行吧……” 重冥小心翼翼地帮我捏着肩,道:“父亲母亲回来了,把她接走住了。” 我不再说话,只觉得有些饿,刚一起身就听到我的脖子上的骨头响了几下,重冥坐了过来,“难受吗?我再给你揉揉。”重冥说着,指尖摆弄滑过了我的脊背,我忍不住吸了口气。 我一边享受着重冥还算到位的服务,一边心里泛着嘀咕。 “重冥啊……你不用这样的,看着怪渗人的。” 重冥偏头看了看我,手上却不闲着帮我按着穴位,“哪样啊?谈恋爱都不都这样嘛。” “谈……谈恋爱?!” 我一下子叫出了声,重冥却怔怔的看着我,“要不然你觉得我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不是在约会谈恋爱吗?” 我看着依旧飘在套房里的那个粉色的米奇气球,只觉得这张老脸就要烧没了,“你,你说算就算吧。那咱……咱明天干什么去?” “去看电影,是个恐怖片。” 我简直要给他跪了,“我说啊……咱们俩之间没一个是人的,难道还有比这个更恐怖的?” 重冥蹙了蹙眉,“你不喜欢?可是利三他们说现在人都是这么谈恋爱的。” “利三?你信一个没有脑袋的鬼?” 重冥明显噎了噎,“我只是借鉴。” “借鉴个屁,他活了一百多年连一个女鬼的手都没牵过!” “你怎么知道他没牵过!” 我愣愣的看着他:“利三牵过女鬼的手?谁的?” 重冥咳了咳,“重……重铃的。” 我:“……”这他妈也算?! 这之后的一个月里,重冥似乎改了套路。我们开始去钓鱼,徒步,打球,爬山,游泳。我第一次觉得在现世养老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悠然自得,自得其乐。 其实重冥挺缠人的,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这个瘦小子,连钓鱼都要坐在我的身后,跟我一起握着鱼竿,六月份的天已经有些热了,我实在觉得有些难受,又看了看平淡无波的湖面,沉声道:“我说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这都坐了一上午了一条鱼都没有上钩,一定是被你身上的鬼气吓到了。” 重冥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这也能怨着我啊?落川……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了?我还不能怨你了?” 重冥捡起了一块小石子就这么扔进了湖,只听“嘭”地一声,我就被一个大浪搞的彻底湿了身,眼看着二十几条鱼就被么被轰上了岸,在我脚边乱蹦跶。 “看吧,上钩了。” 干!这他妈叫上钩?这分明就是崩鱼! 重冥一手扯过我手上的鱼竿扔在了一旁,“别玩了,你身上都湿了,赶紧回去洗个澡去。” 嘿!他怎么不说这事怨谁啊。 我对重冥很是无语,便也站起了身,拿着小鱼篓就开始挨个儿捡蹦了一岸的鱼。重冥见我如此执着,也撸起了袖子帮着我捡。幸好之前我们把这度假区的工作人员都给支走了,不然他们要是看见一条人工湖竟然掀出了大浪,一定会被吓疯。 第二天中午,我们就动身回了s市,重冥本来说要在外面吃,不过我总觉得太浪费不好便跟他提议要回家给他露一手。我们先是去了超市买了点菜,重冥推着购物车,我就负责往里面扔。重冥一路上抓着我的手,超市里有不少小姑娘往我们两个人的身上看,我越是甩重冥就越是握的厉害,他似乎很爱欣赏我老脸微热的样子,并且引以为趣。 出了超市之后我将买的东西往后座一扔,没好气的问他:“好玩吗?” 重冥发动了车子,“你躲什么,反正也没有人认识我们。”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重冥这人以前就是假正经,脱了西装之后,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重冥看了看我,“把安全带系上,我饿了。” 我点了点头,刚将安全带扣上重冥那边就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用法术穿了墙,我一下子撑住了车顶,“干!你要死啊!!” 一脚油门踹到家门口之后,重冥就开始压着我激吻,我们从车里一路亲到门口,一边互相脱着衣服一边进门,终究还是没能走到卧室就互相脱了个光,索性在沙发上就做了起来,搞得皮质沙发“吱呀”作响。 这种疯狂的做法让我有些招架不住,恢复了冷静之后,重冥还是压在我身上不肯起来。我伸出手摸了摸他仍旧滚烫的脊背,越发感觉眼前的一切不真实。 每当激情退去之后,我就会有些发懵,我会不断不断的问自己…… 六万多年,我坚持的,我期望的,真的得到了? 想到这里,我就会想到这些甜蜜能坚持多久呢?如果我收敛一下脾气,稍稍变得柔和一些,这种幸福能不能化作永远呢? 人以上了年纪,就会变得畏首畏尾,特别是梦寐以求的东西突然到手之后,终会让我觉得这是我在做梦。 “想什么呢?” 重冥将我放在他脊背上抚摸的手抓在胸前,一双眸子犹如一池幽潭,可双眼里却又跟以往有些不同了,仿佛多了一些东西,亮晶晶的,灿若星河。 那是我一直想要看到的东西,近在咫尺的,可以紧紧抓在手里的。 是我一直想要的温暖与希望。 我笑了笑,另一只钩住了重冥的脖子,“我在想……永远就这样的话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重冥眼中更加的明亮了,抬起了我的下颚就这么亲了亲我的额头,“会的,我们会一直这样的。” 真的吗? 不等我再问些什么,重冥便起身道:“你累了,我来做饭。” 我慢慢的坐起了身子,看着脱了一地的衣服叹了口气,“别啊,说好我来露一手的,等我上去冲个澡。” 我一只脚着地刚想起来,膝盖就是一软,就在我要跪在地上的一瞬间,重冥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笑着从后面亲了亲我的耳后,“我就说你累了吧?” 重冥说着就横抱起了我,我一阵的晕眩只得紧紧抱着他。重冥将我抱进了浴室,温柔又细心的替我擦洗着身子。 重冥看着我,盈盈的笑着。我就这么看着他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跟记忆中的小屁孩儿重叠。 “又在想什么呢?你这几天总是动不动就走神。” 重冥拿着浴花朝着我晃了晃,我伸手去接,重冥另一只手却突然撑开了我的左手,露出了那一道又长又皱的丑陋疤痕。 我下意识的抽了抽手,重冥却没有放开。 他看着我,蹙眉道,“落川,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这伤口是怎么弄的?” 对我来说,这自然是一件极其不好的事情,是我做了十万年的噩梦。 我下意识地垂下了眸子,小声道:“活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伤,我都不记得了。” 重冥沉默着看着我受伤的伤口,我刚想说什么,重冥却抓住了我的手腕,伸出了舌沿着那道疤痕□□,像是一股股电流没入掌心继而汇聚至心口,我的心里狠狠一震,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自己的左手,“别……这样很怪。” 重冥却不肯放手,“这有什么怪的?你的伤口,统统由我来治愈,不好么?” 我感受着重冥的舌在我掌心上辗转的触感,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了。 曾几何时,有个人在这手心上写下了“等我”两个字,我每天小心翼翼的看着不肯洗手,直到那两个字自然风干,却深深的刻进了我的心。 而也是同一个人,让我切身的体会到了什么绝望与痛苦。 是啊,这伤口是重冥赐予的,现在由重冥来治愈,这算是个好结局。 最终,我没有挣扎,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已经存在了好几万年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愈合,最终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一刻,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我只是觉得……我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了,我自己将自己的所有都交出去了,再一次的,不留余地的。 我俩抬起眸子,心里空得厉害,重冥看着我掌心重现的纹路,“落川,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受伤了。” 我的眼睛突然变得很热,像是要烧起来的我拼命的眨了眨眼睛,“重冥……” “嗯?” “我,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重冥沉默着,继而低头在我的掌心处落下了一个吻,他的目光炙热又专注,“可以的,相信我吧,落川……” 这一个吻像是一道细小的电流,却是又很有准的钻进了我的心里,细小的,却带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劈开了我心里已经扎根的毒瘤。它似乎带着巨大的力量,扫去了上面一切的悲伤,孤寂,与愤怒。 我仿佛看到了我心里那颗本已枯萎的种子迎风生长。 虽然它现在只是一颗幼芽,但我知道,它终有一日会茁壮成长,只要我精心呵护,就一定会迎来花满枝头。 我想再相信他一次,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强忍住了眼泪,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左手,拼命地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其实,我很想告诉重冥我有多喜欢他,喜欢了他多久,也很想告诉他我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绝望了,我将自己仅剩的前部都献给了重冥,这也是我对小屁孩儿的态度,对重冥的态度,对我们的态度,对爱这个字的态度。 就像在这个人的身上,我似乎从不知道“退路”两个字怎么写。 第63章 最后我坚持要给重冥露一手,重冥便进了厨房给我打了下手。 我做了三菜一汤。 “怎么样,好吃吗?” 我看着重冥等着他给我的厨艺做个评价,那边重冥闷头扒了几口饭,然后就将空碗递了过来,“再来一碗。” 我觉得心里挺高兴,忙道:“那我再跟你盛碗汤。”我刚一转身,就听到重冥在背后道:“我这才觉得这里有家的味道。” 我眼眶微热,却说不出一句“我也是”,我怕我的声音会很奇怪,重冥会笑话我。 其实我想要的也很简单,就是想现在这样,可以跟喜欢的人一起聊聊天,吃吃饭,并肩看日升日落,然后每天每天不凡其烦地做着同样的事情。 虽然平淡,但是圆满。 吃过饭后,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重冥在一旁削着水果往我嘴巴里塞,我刚想说你也吃点,重冥就探过了身子咬掉了另一半,顺带用舌尖帮我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汁液,“啧”了一声:“恩,挺甜的。” 我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顺便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重冥将手里的水果刀一放,拍了拍他的腿:“上来吧,你昨天不说想在上面?” “你这是断章取义成吗?”我笑骂了一句,跨上了他的腰,捅了捅他的腰眼:“年轻人就是没有定力!” 重冥咬了咬我的脖颈,“你不也是……” “滴滴滴……” 正当我准备脱衣服的时候,重冥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低头一看,那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重冥抱着我,盯着屏幕看了看,叹了口气。 “怎么了?” 重冥看了看我,表情似乎有些纠结,“落川,我想回鬼族一趟,不过不会太久,大概明天就可以回来。” 听重冥的语气,这似乎是鬼族的事情,不太好对我这个九重天的人说。 我想着人人都有隐私,我也没往下问,只是点头道:“好,那你快去快回。” 重冥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凑过来亲了我一口,“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重冥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就动了身,我只得自己泄了次火。 我这边刚洗了个澡,那边门铃就响了起来,我以为是重冥忘带了东西又回来了,一时间脸拖鞋也没穿就跑去开了门,可是门外站着的却是四目鬼。 我眨了眨眼睛,靠在门上道:“重冥不在,刚出门,你没撞见他?” 四目鬼看了看我,“我最近都没有在鬼族,所以见不到老大。我刚把小姐接回家,觉得老大一定会在家,所以……” 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那你怎么不破开虚空找重冥?还有啊,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包成这样,噗!” 跟个木乃伊似得。 四目鬼用仅剩的三只眼睛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就上次我看到你跟主人在……额,之后,主人就废了我一只眼睛,还说叫我再也不要以哪种方式出现在这别墅里。” 我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在我看来四目鬼是有些冒失,但那次我被重冥护着了,他也没看见什么。再说都是大男人,就算看了也不至于。 四目鬼伤的最上面那一只眼睛,是他看的最远,最宝贝的一只眼睛,那时候在酒吧,我就看到他每天都给他的眼睛做眼保健操,一天恨不得用掉一瓶眼药水,重冥这样确实有些过分了。 我凑近了一些刚想抱着他的脑袋仔细瞧瞧,四目鬼就突然后跳了一大步,“你别靠我这么近啊,如果叫老大知道,我的手都要被砍掉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至于,别逼我动粗啊,过来叫我瞧瞧!” 我对着四目鬼一吹,四目鬼眼睛上的纱布瞬间落了下来,一股药材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只眼睛肿的厉害,像是睁也睁不开,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进来吧,我帮你看看。” 四目鬼复又看了看我,也算是乖乖进来了。 进了屋,我叫他坐在了沙发上,蹙眉问道:“重冥他怎么把你弄成这样的?” 四目鬼的身子一抖,“用手戳的。”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上楼翻出了白枢留给我的“神丸一号”扔给了四目鬼,“吃了吧,看看这一颗够不够,你这伤得地方有些娇气,又不是天界的人,可能效果没那么好。” 四目鬼看了看我,四只眼睛都垂了下去,我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以前没少说过我的坏话,不过本仙君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了。” 四目鬼重重地点了点头,张口把药丸吞了进去,果然……噎着了。 “你傻啊,不知道咬开慢慢吃啊。” 我看他噎的脖子都红了,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果汁,他这才算缓了过来。四目鬼试着睁开了眼睛,我伸出手朝着他晃了晃,“怎么样,看得见吗?” 四目鬼点了点头,看样子激动得很,“天界的东西真管用,我用了好多药都没这么管用。” “那是!”我朝着他挑了挑眉,“白枢出品,必属精品!” 四目鬼张了张嘴,“就是那个整天背着大葫芦的死宅?” 这比喻…… 我嘴角一抽,更正道:“人家白枢是正太,正太成吗?当下大热的抢手货!”我懒得跟一只鬼争论,又道:“那你用点法力,看点远的东西。对了,你不是要找重冥吗,试试能不能看见他。” “嗯,好!” 四目鬼说着,眼中便爆出了绿色的诡异光芒。其实四目鬼的高明之处在于他的那只眼睛可已经自己看到了东西化成影像,投射在半空中,简直就是一个不用插电源的移动式投影仪。 “看到了!” 我其实没见过四目鬼能力的实体化,便好奇道:“那你弄出来叫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3d!” 四目鬼无语的看着我,也就照做了。 幻影渐渐在偌大的墙壁上显现,真的如同一场自带特效的立体大电影。可此刻我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其原因是幻影中的重冥并没有回到鬼君那里,而是在冥渊。 冥渊是重冥的出生地,而眼前的这个山洞,无疑是重冥的领地。只是重冥周身的结界等级却是这座别墅的好几倍。 而他的面前的,是我冒死夺来的凝魂石,上面凝结出的人影正是纪川。 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四目鬼的能力没有那么登峰造极。 我只是看见重冥的眼睛有些湿润,看到他他慢慢地伸出手摸了摸纪川的幻影,看到他的指尖穿过了纪川的身体,看到他朝着纪川弯下了腰,似乎说了句什么……眼前的纪川只是笑了笑,下一秒却俯下身亲吻了重冥的头顶。 我知道,对于神仙来说,那动作有着降福的意思。但我却觉得这实在是有意思,明明纪川已经不再是神仙了,又何谈降福呢? 眼前的重冥慢慢抬起了头,满脸的诧异,他伸出手摸了摸纪川刚刚落吻的地方,目光虔诚似信徒。 我觉得我这双眼睛实在够尖,总是能看见一些珍藏版的东西。 说什么鬼族有事…… 不行不行! 我猛地摇了摇头,逼迫自己强打起精神。我说过了要相信重冥的,毕竟我以前对纪川做过那种事,重冥瞒着我,瞒着我也在情理之中! 可,可重冥说了他不喜欢纪川了…… 他说会对我好的…… 他说想我相信他的。 他说……他说……可重冥他,似乎没说过喜欢我。 这一刻我才开始意识到,即使两个人形影不离如胶似膝,缺少了这两个字,就还是会叫人心神不宁,难以安心。 其实说与不说又能怎么样呢? 行动便是最好的证明吧? “落川……” 这下子,四目鬼也是一脸的尴尬,赶忙关掉了这场大片,站起了身,“我……我就先告辞了。” 我挥了挥手,“不送。” 第64章 四目鬼走后,我盯着电视,看了半天才发现电视上正在演一个搞笑的电影。我看了一会儿却一点也没有被戳中笑点。 我明知道不该嫉妒,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只能说我在乎。 可是这种在乎却让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我默默地地低下了头,身前的那些吻痕还没有消退,鲜红的刺眼。 我突然觉得这有些凄凉,便到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开始自斟自饮。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感觉也没喝太多,可是偌大的别墅静的出奇,那种莫名的东西像是要刺入骨髓,明明空气是那样的微热,整个别墅里还残留着我跟重冥这些天身体互相交织在一起的气息。 甜蜜又痛苦。 我抹了把脸,换了套衣服拿起了钱包就想出门。 我今晚不太想在这里呆,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不然重冥回来了,我一定会跟他吵架。我不想变成那种样子,那种样子令我厌恶。 我想来想去,还是留了一张字条。 …… “我去一趟镇邪所,大概明后天回来。” …… 我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这种样子也不想去镇邪所。最后我只得飞身站在了s城最高的楼上俯瞰着整座城市,夜景极好。 我就这么坐在天台上数星星,酒劲在此刻从身体中泛了上来,搞得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重冥的来电,没有接。 我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震动,仿佛要与心跳混在了一起。 一遍,两遍,三遍…… 我被吵的静不下心,最后只得发了一个短信过去,说自己正在开会。 “那我等你回家吃早饭。” 我看到重冥这么发了一条,就这么愣愣的看着。 我心里突然泛出一个念头,我想或许重冥只是仰慕着纪川,再说纪川那个傻小子心地善良,别人说什么他差不多都会相信。而纪川回来是迟早的事情,重冥不会不明白。 那么,我只是他心里那个退而求其次的其次吗…… “呕!” 胃里突然一阵的翻涌,我扶着天台边就开始吐了起来。记忆中,我喝酒从来没有吐过这么厉害,我摸了摸自己的胃,突然倒吸了一口气。 该……该不会…… 我的掌心在一瞬间出了汗,在天台上来来回回的踱步。我实在是想不到别人,最后只得打给了阿肆。 “仙君?!仙君你的元神回来了!” 听阿肆这么激动,我干笑了两声,“是啊,碰到了佑尘尊者,他帮了我。那个,阿肆啊,你现在有空吗?我找你有点事。” “我没睡,我这就过去!” 我抬头看了看星空,“恩,那我在s城最高的楼上等你。” 我就这么坐着,身后一阵的花香叫我回过了头,阿肆现了身,一看就是破了结界过来了,这样的其实很费法力。 我冲他招了招头,“你来的这么快啊,其实没必要这么急。” 阿肆疾步走过来捉住了我的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重冥都不让我们进,那别墅的结界简直令人发指!”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什么大事,佑尘说……是有人在我的元神上恶作剧,我也没什么事。” 阿肆这才松开了我的手,“重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毕竟能让重冥主动打电话过来的事情……不过,我跟紫菱还有灵华仙君并没有告诉别人。后来我们去了重冥那里,却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这几日我也一直在翻书找法子。我本想夺仙君回九重天,可重冥别墅里的结界很难攻破。再说九重一天凡间三年,阿肆……阿肆觉得仙君是想要留在重冥身边的,故而没有这么做。” 我看着阿肆隐忍的样子,知道他是为我着想。我摸了摸他的发梢,眼神下意识的开始闪躲,“我没事的,这次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把把脉,我最近总是觉得自己有些浑身无力。” “那好!”阿肆说着坐在天台的边上,他轻轻捉住了我的左手腕,指尖却猛地一僵,“手心的伤口……” 我握了握拳,“伤口总是要痊愈的,这样挺好的。” 阿肆的指腹轻轻地揉搓着我左手的掌心,也喃喃道:“恩,挺好的……挺好的……这样,再好不过了。” 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阿肆的脸颊,“阿肆啊……” “阿肆知道的……阿肆都知道的。”阿肆只是点头,“阿肆不求别的,只求仙君记得,无论在何时,阿肆都是站在仙君身后的,任凭仙君差遣。” 我听阿肆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阿肆看着我的掌心出着神,却也只是一小会儿便开始替我把脉,我这一刻无比的紧张,可又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快就…… 过了一会儿,阿肆慢慢抬起了头,却没有收起搭在我脉上的手。 我紧张的吞了吞唾沫,只觉得嘴里发干。 “仙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 阿肆没有说话,久久地。 之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阿肆终于开了口,“我回去会给仙君抓一些滋补的方子。仙君半仙半魔,不可动气,不可饮酒,也要适当的忌口,更不可与人动手。不然……很容易入魔,尤其是……孩子出生的时候。” 我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要竖起来了。 “那什么……我能选择剖腹产吗?” “仙君只能剖腹产。” 阿肆像是被气得不轻,我也被阿肆一句话噎的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只是慢慢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这种感觉太不真实,有点羞耻,可心底的最深处却觉得自己似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永远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阿肆叹了口气,挥手在我身上设了一道仙罩,“这里风大,仙君还是快些回去吧。” 我点点头站起了身,可是心里却有些飘忽,整个人感觉像是半睡半醒一样。阿肆突然上前一步在我身边站定,我偏头望了望他,只听阿肆轻声问道:“仙君可是有心事?” 我眼前一阵的恍惚,眼前突然又回想起纪川的身影,只是眼前夜风习习却将我吹的清醒了些。 这一刻,我不再纠结重冥骗我去见纪川这件事,而是纠结在那个降福的动作上。要知道,纪川有一点跟我相同,就是深受那正妃的白眼与暴行。 并且在纪川的娘亲仙逝之后,纪川便断掉了对九重天的最后一丝挂念。再说纪川已入魔多年,明显不可能再去降福。更不要说九重天时纪川体弱多病,整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娘俩的光景也不是很好,哪里还有工夫给别人降福。 还有就是,就算凝魂石若是想要凝结纪川的气泽,不可能这么快。 “仙君?” 阿肆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冲他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心事啊,我就是有些……你知道的,毕竟是一个孩子,我……不过没什么。你先回去吧阿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阿肆会了会意没再说什么,他朝我拱了拱手,“既如此,阿肆先先行告退,阿肆……阿肆只愿仙君可以幸福。” 不等我说什么,阿肆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一地桃花随风飘散,落入滚滚尘世之中。 我站在天台上良久未能动弹,脑中似有万种情绪在翻涌,恨不得将我整个人拆吃入腹。 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试图压制住心里的不安,尽量去想一些高兴的事情。 比如……这到底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再比如……孩子应该该取什么名字好呢? 重冥如果知道了……会很开心吧? 第65章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4节 我踏在云上御风而行,雾色森森中,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我隔过晨雾朝下望去,便瞧见了那处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吧。 这大半年中发生的事情并不多,只是我的心境却是有了万千变化。我慢慢转身望向九重天,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万事没有如果…… 如果我没碰见重冥,如果我没有拉开后羿弓,如果我不曾来跟重冥来到现世跟他纠缠将近三百年,如果我那日没有元神出窍……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重冥的心里有我。 可是他心里有我,却并不是只有我,这样的感情我无法接受。所以那时我拿出了我全部的尊严问了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纪川了,他那样回答了我,我便决定孤注一掷了。 这两个月我们相处很好,我从没想过我们可以这般和平温馨相处。 于是,我变得贪婪了,我想要将这种平淡化作永远。 我想,我还是应该去冥渊走一趟。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那是一种直觉,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自己就去了。可既然我跟重冥是打算相处下去的,我便不能不跟他打招呼就去冥渊。我想我应该告诉重冥我跟纪川的关系,以及当年的一些事。其实这么多年,我只是在赌一口气,而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必要了。 下了云头,我看着坡上重冥的别墅,慢慢的往上走。以前我没有什么感觉,是因我只是重冥别墅里的一个房客。只是现在我却感觉这是一条回家的路,而一步一个脚印的最终,就是我几万年来都想要的家。 “你回来了?” 我刚想触碰黑色的欧式栅栏,就见重冥打开了别墅的门,我看着他穿着拖鞋跟家居服来为我打开的门的样子,鼻头有些发酸。 这是他第一次为我开门,说了“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重冥揽过了我的肩就往门里走,“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开会开一夜?” 重冥为我倒了一杯水,我坐在沙发上接过了水杯,“没,就是觉得反正以后都是要回去的……” “为何一定要回去?我可以养你。” 我盯着重冥此刻认真的脸庞,余光却将那面墙壁尽收眼底。我仿佛又从上面看见了重冥面对纪川的时候虔诚的样子。 我握紧了手里的杯子,“你傻啊,男人当然要有自己的工作了。” “那就重新装修酒吧,反正镇邪组那边也没有什么油水,九重天向来抠门的很。” 我觉得重冥说的这句话很实在,就那点工资,我觉得拿与不拿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重冥托着腮看着我,表情似乎变得有些凝重,“这次不跟妖族合作了,其实那地势,开一个咖啡馆馆也是不错的,你觉得呢?” 重冥望着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接手什么工作了,至少也要等孩子上幼儿园…… 干!为什么生孩子会是老子! 我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重冥,脸上似火烧。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跟他说我有了这件事,虽然心里很想告诉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是总是要开口的吧? “重……” “落川……” 我跟重冥几乎在同一时间开了口,我的舌头打了结,吞了吞口水,“你先说。” 重冥就这么看着我,目光有些闪烁,他转向了我慢慢地抓住了的手,“落川,也许这样你会不太高兴,但我还是想问……你们这次开会是不是说了聚魄棺的事情?” 心脏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楚,手上的冷汗在一瞬间冒了出来。我垂眸看着自己被重冥轻轻握住的手,往里蜷了一下。 重冥却突然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不问了,不问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去调查的,你想吃什么?饿了吧?我去做。” 重冥说着便松开了我的手,我只得静静地看着他指腹压出的红印慢慢的泛白,消失。 不知怎么,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就在方才那一刻,我甚至有些怀疑重冥是为了聚魄棺才跟我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可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只有一瞬间便被我扼杀了,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重冥一定会重新对我下缚仙咒。但是那样的话,我怕是不会告诉他聚魄棺的事情,虽然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会告诉他什么。 只是在我看来重冥虽然有时候有些不留情面,但他不是这样的小人。 我看着重冥如同幽潭一般深邃的眸子,突然就明白了我此刻的心情。 那是一种不相信,却不单单是针对重冥。 我的心里似有一团中年挥散不去浓雾,慢慢朝着我的魂魄拢去,我看不清了前面的路。我不相信重冥,不相信自己。 我以为我可以相信,可是当纪川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似乎又回到了儿时,又回到了那天重冥向纪川求婚的时候,可那是我还能够跟重冥大战,甚至交恶,可现在却只能憋住。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进步还是退步。 我握紧了自己的拳,最终还是忍不住试探道:“重冥啊……你这次回鬼族所为何事?” 别骗我…… 别骗我…… 这一刻我几乎是在心底卑微的祈祷着,我祈祷着重冥可以给我一点点让我相信他的力量,而不是只有我之人苦苦支撑心里不堪一击的初生嫩芽。 “一些琐事而已。” 我的喉头一梗,这一瞬间,我一直觉得冷。 我轻轻地闭上了眼,心脏微微的颤抖着,伴随着每一次呼吸。 重冥在防着我…… 呵,也是,毕竟我杀了纪川,他防着我也在情理之中。 第66章 我抬起头看着他,我觉得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们理应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抿了抿唇,起身上前一步,“重冥,我不会伤害云泽了。聚魄棺就要大成了,我就想问问你……那凝魂石里凝了他多少的气泽,我也好算算聚魄棺能不能起到让云泽重生的作用。” 重冥几乎在一瞬间瞪大了眸子,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却扎的我心里剧痛,我扯着半开玩笑的语调白了他一眼,“我说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怎么?不相信我?” 重冥收起了表情,笑了笑,“没,就是……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凝魂石的确很有用,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虽然维持的时间很短,但入聚魄棺是够的。只是落川,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若是让九重天知道你暗中帮我,你的处境会很难。这也是我之前为何不让你插手聚魄棺的原因。” 我不明白,“重冥,我并不觉得卖你消息之类的……会比出手帮你的罪行轻多少。” 重冥的面上一僵,“我知道,只不过眼下天界跟鬼界不会撕破脸,就算撕破了脸我也会护着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混战的时候出面。” 我笑了笑,“重冥,其实九重天要是想动一个人,是会绞尽脑汁治那人得罪,并且那罪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办不到的。当然,九重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也是一流。我玩忽职守这么多年上面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们没有管我,毕竟我也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其实天界之所以不跟鬼界开战,无非就是想在聚魄棺大成之时利用鬼族前置魔族,天界爱面儿,断然不会将聚魄棺让给鬼族,我只是怕等到天界得到了聚魄棺,便会…… 我微微吸了口气,盯着他的眼睛,“重冥,我能看一下那凝魂石吗?” 重冥的身体明显的僵住了,我想我已经明白重冥的意思了。但我就是隐约觉得那凝魂石中有蹊跷,“乘风说就算凝魂石可以凝结他的气泽,没有百年也是难以做到。可方才你说云泽已然化作人形……再说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一切有些蹊跷。” 我不想点明了说纪川不会做出那种降福的姿态,我想看看重冥心里究竟相不相信我,虽然他瞒了我去冥渊的事情,方才也是。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够信任我。再者走一趟冥渊总是有风险的,我现在……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重冥的唇微张,却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我看着他这般模样,索性道:“重冥,我觉得你不如将凝魂石交给乘风,云泽喜欢乘风,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你别多想。”重冥突然走过来扶住了我的双肩,我不愿与他对视,却被重冥的挑起了下颚,“落川,你看着我……” 我将目光转向他,我死死地盯着眼前重冥这双黑色的眸子里映出的自己的样子,却是越看越陌生。 仿佛这些天一来的相处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我跟重冥看似亲切,可是两颗心的距离并没有一丝丝的缩短。 我不相信我们……他亦防着我。 我果然不应该回来跟他废话,我是应该直接去冥渊走一趟的。 重冥突然低下头吻了吻我发干的唇,“落川,我欠了云泽一些,总是要还的。” 我点头。 重冥唇边温热的触感还未散去,我却觉得周身寒冷,我张了张嘴,“其实我问了乘风,那凝魂石实则是焰珂的东西,我们理应将凝魂石跟云泽一同换给他们。而你欠云泽的债……难道一个聚魄棺不够吗?” 重冥似有踌躇,我稍稍退了一步,重冥的手渐渐的滑落,消失的重量让我脑中产生了一瞬的恍惚,“你不是说要我跟你一起还债么?现在我拿出了诚意你却这般防着我,你这是何意呢?重冥……虽然我们这段时间看似亲密,可事实上你我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一丝丝的拉近,对么?” 重冥抬头看着我,浓密的睫毛一张一合在重冥的眼下化为一团浓雾,挥散不开,“你还是不信我,是不是?” 我轻轻地闭上了眼,心脏却在微微的颤抖。 “你去了冥渊,对么?” 再次睁开眼睛,我便看到了重冥彻底愣住的表情,我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我明明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是说出口跟埋在心里终究不同。 “你……”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打断他,“那我也老实告诉你,我并没有回镇邪组,而是出去散了散心。我想了很久,现在看来我们之间日积月累的不信任并不是一天两天,或是一月两月就能化解的,重冥……我想我们还是……” 重冥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他的指甲都因为太用力而泛了白,我没有感觉到痛楚,只觉得有一丝麻木正从那一点蔓延开来。 “那么……你告诉这些,是说我们不行,要结束的意思吗?” 重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散开,如同随风而散的沙,我咬了咬唇,“不,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这么轻易走。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坦白一点,你这样瞒着我,防着我……”我顿了顿,我突然不想再解释那么多,那都是废话。 重冥轻轻地拥住了我,却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我感受着他胸前的起伏,还有那一丝丝颤抖,“我还。” 我的脊背一僵,重冥在我的头顶落下一吻,“凝魂石,我答应你还给乘风,我将它交给你,你去还,还了之后我们好好的,好不好?”重冥的拥抱更紧了一些,“落川,是我不对,不该这样瞒着你,防着你,以后不会了,你也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我咬住了唇没有回答,重冥晃了晃我的肩,用舌尖生生撬开了我要紧的唇,“我们好好的,好吗?” 我只是垂了垂眸,“好了好了,我饿了。” “恩,那我现在就去做饭。” 重冥说着就吻了吻我的鼻尖转身往厨房走,只是刚迈出几步,重冥便再一次回过了头,“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事?” 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默默地转过了身。 “我也忘了我想说什么了。” 第67章 “在想什么呢?” 重冥将做好的早饭端上了桌,几个小菜还有一碗白米粥,分明是这么清淡的菜,可我的胃里却异常的难受,桌上的东西看的我直想吐。 “吃啊,愣什么啊……” 我咬了咬牙,拿起了勺子却怎么也送不进嘴巴。重冥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而我盯着热气腾腾的白米粥。 我忍了忍,道:“凝魂石,你打算何时取来给我?” 重冥愣愣的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急。事实上我只是想将他支走而已,再说凝魂石早日拿到也好,毕竟那也是焰珂结婚要用的东西,不应该放在重冥这里。 重冥叹了口气,起身将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那我现在就去冥渊一趟,你等我。” 我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重冥站在那里却没有离开,他只是回头打量着我,皱眉道:“落川,你是不是吃不胖?我怎么觉得这两个月你也没长几两肉。”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精尽人亡就不错了,还长什么肉啊。” 重冥被我说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眼神都开始飘忽了,“那你多吃点,我去趟冥渊。” 重冥说着便上了楼,直到我感知到了重冥开启了冥渊的结界,这才猛地跑到了厕所一通狂吐,简直要我的老命。 吐过之后,我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开始用手机搜索一些孕期知识,却是怎么看心里怎么不是滋味。 索性用手机搜索雄性麒麟能否受孕,当然,度娘无力回答老子的问题。 我忍了忍,一闭眼喝了一小口白米粥,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出生之后营养不良。然而我的确高估了自己,一口白米粥刚吞进肚,我就又忍不住想吐。我捂着嘴巴跑到了厨房的水池,再一次吐得一个天昏地暗。 呵,不愧是重冥的种,就知道折腾我。 我喝了杯水漱了漱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嘟囔道:“你最好是个可爱的女儿,不然等你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俗话说的好,穷养儿富养女,我觉得我应该从现在开始存钱,如果是女儿就都留给她,如果是儿子就留着给自己养老。我突然特别理解暴力女跟灵华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坑现世的人了,都是伟大的父爱母爱啊! 说起来,焰珂半个月前给我打了电话,除去那些酸了吧唧的情话,他大抵的意思就是他被他爹给关了禁闭,所以从冥渊回来之后才没有来找我。得亏他不知道凝魂石是我偷走的,不然我的面子往哪里搁,我着实应该悄悄地还给乘风。 其实我早上是打算要给重冥说我怀孕的事情的,只是介于重冥的表现,我决定还是等到归还凝魂石之后再告诉他,毕竟这件事就算我想瞒着他也瞒不住。 只是那一瞬间,我却是下意识的产生了一种抵触的情绪。 网上说人怀孕的时候脾气容易暴躁,加之我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所以我得多多的修身养性,不然以后生个女儿跟重铃一样一人顶十八,我都不知道该上哪哭去了。 我不想让重冥担心,可又实在吃不下去,所以最后便偷偷将那碗白米粥给倒掉了。 重冥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我正百般无聊的拿着手中的遥控器频繁地换着频道。 “你回来了?” “恩。”重冥进了玄关换了双鞋,慢慢走过来坐在了我的身旁,“你中午吃饭了么?” 我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点了点头,“恩,出去吃了点,你饿了?” “我不饿。”重冥从兜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慢慢的打开。凝魂石如同翡翠一般通透,我看着重冥现在的样子,只觉得别扭,“这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我求婚呢。” 重冥怔了怔,将凝魂石放在了茶几上,“如果是向你求婚,我不会用凝魂石。”我望着重冥如刀锋一般的侧脸,却看不清他此刻的全部神情。 我翘起了二郎腿,“那是,我得要超级大钻戒,现在的婚姻法改了,我得要一个超级贵的,不然哪天离婚了,老子岂不是亏大发了?” 重冥皱紧了眉,转身冲着我得头顶敲了一记,“你就不能巴结点好事儿?” “你懂什么呀,我这叫务实!” 我回了他一句,伸手将面前的盒子拿在了手里,我将其中的凝魂石拿在了手里反复的端详,偷偷注入了一道仙气,却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怪了,难道真的只是我多想了? 我正纳闷,重冥却欺身过来搂住了我的腰,他的唇不停地在我的脖子上徐徐地磨,我听到他开始逐渐变化的呼吸声,身上的毛孔都要竖了起来。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伸手推了推他,“我今天,不想要……” 被我拒绝的重冥身子一僵,最终在我后颈处的骨头上落下一吻,“你不想那就不做,这凝魂石你打算何时还给他们。” 我看着手里的凝魂石,慢慢将它放了回去,“现在就去。” 重冥搂住我的双臂一转,我的身体便转向了他,“这么急?” 我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乘风说这凝魂石是留给儿媳妇的,并且他也知道这东西是被我偷走了,不过焰珂还不知道,那么你认为我是不是应该尽快还给他们?” 果然,重冥的脸上的表情简直都可以用年代大戏来形容了。 他叹了口气,随即用一种极度嫌弃的眼神看着我,“晚上必须回来,不准留在魔界吃饭。” 我哈哈一笑,“哟?怎么了这是?难不成你还怕我被焰珂抢走不成?” “他抢不走!”重冥沉声道:“不管是焰珂还是他老子乘风,任何人都别想打你的主意。倒是你,每次我跟焰珂动手你都拉偏架,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看着重冥幽怨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那什么……焰珂比你小,你让着他点也不为过。” “你倒是会说话!” 我听着重冥明显带有私人怨恨一样的语气,只觉得想笑。此刻的重冥身上似乎有一种孩子气,他搂住了我,一双手在我的脊背上轻轻地揉搓着,“落川,你把凝魂石送回去之后,以后就不许再提云泽了,不准拿云泽来说事,跟我翻旧账,更不准说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不然我一定会把你吊在房顶上。” 我伸手反抱住他,“吊在上面干什么?s……?”我刚一说完重冥就一口咬在了我的肩上,疼我的一抽气。 我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无奈重冥抱得死紧,我根本挣脱不开,只得不断地拍打他的背,“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咬人的毛病给改改!嘶……你还咬!” 虽然没有做,但是重冥却丧心病狂地将我全身舔了个遍,还把我的脖子咬了个惨不忍睹,他似乎对他的“作品”很满意,我临出门时,他还美其名曰说,“这是在告诉乘风焰珂我跟你感情很好。” 要我说,比我小三万年的重冥就是幼稚。 出了别墅,我腾了个云就往魔界赶。重冥说了不准我留在那吃饭,其实不用他说我也不会留在那里吃饭,其原因却是因为乘风只会做黑暗料理。 说实话,焰珂没有纪川跟着,还能这样平安健康的茁壮成长,真的很不容易。再者,虽然乘风说凝魂石不会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凝结纪川的气泽,可从凝魂石上我并没有感知到任何的异样,这着实令我有些诧异。毕竟聚魄棺毕竟是九重天的东西,所以这种广告十有八九是有些水分的。 其实说到底,凝结纪川的气泽是不可能助他重生的,帝君的聚魄棺并没有先进到这种程度。仙家的宝物都是认主的,再说了,天家一向有些抠门并且一致对外。所以想要纪川重生,就必须要收集他的一魂一魄,缺一不可,只有这样,聚魄棺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到纪川,凝魂石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然而也是不知道谁哪路没文化的白痴,将聚魄棺的功能被吹嘘的这么强大,所以重冥才会认为只要收集了纪川的气泽,就可以利用聚魄棺让纪川复活。又因我一直堵着一口气,便没告诉重冥这件事,一直看着他在这三百年里自己瞎折腾。特别是他将我去偷凝魂石之后,我便更不愿告诉他了。 其实,我大可以告诉三百年前的那些事,这样的话,无论最后聚魄棺花落谁家,只要不被前魔尊的那些余党得到,就怎么都好说。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后悔那天给四目鬼治眼那件事了。 如果我没有看见那种令我膈应的一幕,或许我就会告诉重冥关于孩子的事情了。可也是因为这件事,它让我看到了我跟重冥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的要走,我们之间隔阂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弥补。等到我们两个人能够真正坦诚相待的那天,我想我会告诉重冥关于我的一切,好的,不好的,懦弱的,坚持的…… 我这边正觉得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一道杀气便似是一支箭羽一般朝我背后刺来。我下意识的反手去挡,手背上就传来一阵锐痛。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大滩血便顺着我的左臂流淌下来,坠下了无边际的苍穹,我低头看向了刺穿手背的刀,心里一沉。 破魔刃! 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破魔刃刺入,便无法再施展上乘法术。 兜里凝魂石早已不知在何时飞出,落在了染了血的云头。我用右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左手腕,眼看着凝魂石上层层的仙气不断地向上汇聚,渐渐地形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眼前的人有一双水墨般的媚眼,还有那一袭的纯白。 是纪川,可又不似纪川。 我稍稍后撤了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人,只见那人舔了舔低落在他手心上我的血,温润的模样在一瞬间变得扭曲,崩裂了属于纪川的一切。 他勾了勾嘴角,满眼的讽刺,“我倒真是小瞧了你,没想要你的身体已经到了这般境地,却还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云……川!” 我几乎咬牙切齿,这个声音我不可能认错。 云川,正是我跟纪川名义上的兄长,是我父君那正妃的儿子。 这一刻,我的浑身都在发抖,那是几乎绝望的后怕。 我不敢想象如果方才这一刀捅进了我的后腰,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有命活。 第68章 云川跟那正妃长的很像,说不出好看,也说不出不好看可眼前这个跟纪川长了一模一样脸庞的云川,无疑是幻术所致。 云川看着我,突然就笑了,“在这久别重逢的时刻,你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哥吗?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儿时的屈辱让我一阵的气血翻涌,我一手将刺穿左手背的破魔刃抽出,血溅当场。 我看着他,讥讽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已经被流放的原云阳宫少宫主云川,怎么?云川少主今日怎么肯屈尊降贵,化作纪川的样子了?” 云川森然一笑,“只可惜……我当日没能杀了你。” 我掏出了手帕将自己的手紧紧地缠了缠,“你说你……多大的事,不就是我继了仙君之位这点破事吗?你娘一家人被流放又不是我干的,你要怪就怪你的姥爷好色,跪倒在了一只脑残母狐狸的石榴裙下,说起来倒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呵,落川,没想到三百年不见,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贱。” 我两手一摊,“嘴贱又怎样?至少我命不贱,比起我叫你一声哥哥,你是不是更应该朝我郑重的拜一拜,尊我一声仙君呢?” 我看着云川终于绷不住的神情,心底一阵暗爽。 当初正妃一家子被流放,唯独剩下了云阳宫的这位少主。他跟我还有纪川不同,他娘一家子身份尊贵,他从小就呼风唤雨,哪里受得了那种落差。初回九重天之时,我曾一心想要继仙君。只是后来看到重冥向纪川求了婚之后,我便对仙君之位兴趣索然了。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若不是我歪打正着拉开了后羿弓,如今这仙君之位理应是云川的。 要说云川的缺点,那就是活脱脱的小公举。从小被他娘惯的瞎包,所以他娘被流放之后,之前对他服服帖帖的少主们就有些狗眼看人低,偏偏云川性格暴躁,所以初回九重天时,我也时常会听见他跟别人打架的消息。 不得不说的是,云川的能力确实很强,头脑也好用,可偏偏他没有吃过亏。故而在我承了仙君位之后的某天夜里他竟然提剑来杀我,大有与我玉石俱焚之意。 后来这件事被天帝老人家知晓,天帝老人家宅心仁厚,一道令下来之后,便叫云川跟他娘团聚去了,只是眼下这种样子的云川竟然没有被重冥识破,那就只能说明…… “你入魔了。”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云川放肆的笑声在耳边响彻。 我仔细去看,才发现云川确实有入魔的征兆,只是他的真身还在那流放之地,如此看来便只是元神出窍附在了纪川那一丝微弱的气泽之上,毕竟是一个父君所生,再说云川又入了魔,跟纪川的气息实在太像,重冥认不出也在情理之中。 我看了看被染红的白色袖口,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怪不得前段我的元神回不到本体,原来是你搞的鬼,你这越狱手段不错啊,只可惜我命不该绝。” “是啊……可是现在你一时半会使用不了法术了!” 说时迟那时快,云川犹如鬼魅一般朝着抓了过来,我极力一挡,半管袖子生生被他扒了下来,他的指尖在我的手臂上留下狠狠地血痕,看得我眼皮子直跳。 尽管我被破魔刃刺伤无法使用什么法术,可云川现在这种连元神出窍都算不上这种形态显然也没有比我优越到哪里去。 纪川元神的这种形态,每一日顶多维持一刻钟的时间,所以只要我可以撑过一刻钟,再将凝魂石交于乘风之手,云川便找不到可依附之物。之后我只要再去九重天参他一本,他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说实在的,云川想要杀我的心情实在是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以至于他竟然愿意化作纪川的样子,甚至去□□……额,降福重冥。 云川看着我,舔了舔他的指尖,突然偏头道:“说起来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堪堪一笑,大方解释道:“降福……纪川入魔了,不会再做出那种动作了。” 或许在重冥看来那种动作,像是纪川那种圣母性格的人会做出的。可云川已经选择与九重天一刀两断,所以不会再做出那样的行为。纪川那个傻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固执起来却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不然他怎么就敢去偷金刚罩。 “也是……”云川望了望苍茫的大地,神情萧索,“连纪川都有胆量入魔了……还有什么事请不会发生呢。” 我听着云川这话嘴角一抽,我觉得云川此刻这种语气实在是用错了,要知道纪川入魔这件事不是一个热血的动作片,而是一部爱情文艺片。 “罢了罢了!” 立于我面前的云川突然一拂袖,层层雾气化作肉眼可见的形态朝着我罩了过来。我无法施法散雾,眼前的一切在一瞬间变得浑浊不堪。而几乎在同时,云川整个人就朝着我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我不知道他这像是找死一样的动作究竟意义何在,只是我眼看着云川露出了致命的死穴,便想也没想反手抓住了破魔刃,转腕狠狠刺进了云川的后心处。 拔出的瞬间,我听到云川闷哼一声,他掐住了我的双肩便将我摁在云头。 我不明所以地瞪着云川,可云川他却在笑,诡异地让我登时愣在了当场。 云川轻声道:“落川,当日在九重天,你故意让我伤你而不未还手,还不就是演戏给那些人看?若不是我当时疏忽,中了你的苦肉计,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云川说的没错,当时我因为拉开了后羿弓浪费了太多的修为,哪里会是云川的对手,我料到云川回来找我,便找了一位星君来喝茶。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云川却是来找我拼命了,我算了算星君来的时辰,便故意让他伤了我一些,后来星君赶到将云川拉开,云川正是因为这场戏被九重天流放了。 可我不明白眼下云川这处苦肉计是什么意思。这里又没有观众,再说他一个在逃犯,就算我杀了他,九重天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正感到困惑,云川却突然松开了我,顺势趴在了我的身上。我想要去推开他,他却将唇慢慢的凑到了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了我的耳蜗处,令我浑身颤栗,“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我的二弟。” 我浑身一震,一把推开了压在我身上的云川,可不等我想通云川方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一阵疾风似是利刃一般刮蹭过了我的身体,宛如凌迟。 “云泽!!” 滔天的怒吼中,我只得僵僵站在云头,身体像是被下了缚仙咒一样动弹不得。我几乎不敢置信的盯着来人,眼睁睁看着重冥一把将云川抱在了怀里。 云川将下巴垫在重冥的肩头,就这笑看着僵僵站在重冥身后的我,那张脸上此刻的嘲讽深深刺伤了我的心。 “重冥……永别了……” 不得不说云川是个演技派,他只说出了这一句,身体便化作一层薄雾随风飘散了,重冥跪在那里发出了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咆哮,那声音里的愤怒像是一头野兽狠狠地撕咬着我的三魂六魄,我险些就要站不住。 眼前的情景,说来竟与当日在诛仙台上无异。 就像是我几万年饱尝人间百味,却依旧兜兜转转站在原地,不曾靠近重冥一分。 我的脊背挺直,像是一阵风就可以折断,尽管如此,我还是逼迫自己上前一步,试图解释,“重冥……他不是……” “啪!”地一声,重冥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不得不说这一巴掌用的力气实在是大,以至于我不堪地踉跄了好几步,险些从云头栽了下去,我一下子就坐在了云头,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惊出一身的冷汗。 我狼狈地跌坐在了云头之上,偏头吐出了一口血沫,下意识的动了动下巴。我本以为我会觉得心疼,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胸膛里的那颗心心已经麻木不仁了。 可是……可是我的脸可以受这一巴掌,可是我最后的一丝坚持跟自尊却受不起这一巴掌。我从没想过我坚持了三万多年的感情,竟然会在今时今日的这一巴掌中尽数瓦解。 呵,回想我跟重冥大打出手的时候,这一巴掌算什么呢? 可为什么就是眼下这一巴掌,却叫我再也无力站起了呢? 第69章 右脸渐渐发烫,我能感觉到它肿了起来。重冥一把将云头上的凝魂石紧紧的抓在了手里,接着一手拎起了我的衣襟。 我也不反抗,只是心如死灰的看着他眼里汇聚的仇恨。我看着他,突然就想到当日被他下缚仙咒的时候,他也是这种表情,而近日这种仇恨甚至比当日更甚。 我拼命捡起我支离破碎的自尊,索性一摊手,自己都想象不出我此刻的表情,“怎么?你又想对我下缚仙咒吗?真是可怕。” “为什么?!”重冥突然捏住了我的脖颈,却没有加重任何的力气,可我却感觉我差不多已经被他杀死了。 一颗心只不过拳头大小,竟能承受如此多的失望与痛楚,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 “为什么……落川,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我被重冥摇晃地眼前一片模糊,却说不出一个字,也不想再作任何解释。我本想伸手推开他,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我的左手掌心蔓延开来,饶是我这么能忍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将后牙槽死死咬住。 如同真火焚身的的疼痛让我冷汗如雨,几乎在一瞬间从我的额前滚落,掌心看不见的疼痛像是蹿高的火焰一般,迅速烧上了我整个左臂。 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痛楚,一脚就蹬开了重冥,“滚开!”我跌跌撞撞的就要抽身离开,却被重冥一把拽住了左臂,这一抓叫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跪在了云头,疼的左臂忍不住的痉挛。 “落……落川?” 大概是我现在的脸色确实不好,全身的冷汗像是水洗一样,重冥一把撕开了我的袖子。黑色的咒文自手背不断地向上蔓延,包裹着我的左臂疯狂的生长,就像是跳动的火焰,我疼得咬紧了牙关却一个劲儿的倒吸气,眼前的光晕一圈一圈的加大,像是快要昏了过去。 “破魔刃?你被破魔刃刺伤?了!” 我的眼前一片白光,我看不清重冥的样子,只能听到他急剧变化的语气。 我的右手死死地往左手掌心的那道口子里挖,血液的温度从掌心处肆意的扩散开来。身体忽然被一个大力紧紧抱住,就在我脑袋中冒出会不会自己就这么痛死的时候,那疼痛却入潮退一般消失了。 我的眼前渐渐清明起来,我下意识想要动一动我的左臂,却发现我的左臂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咒文封印住。 破魔刃是何等凶残的武器? 我的左臂,废了…… “呵……” 我忍不住笑了笑,我突然觉得,如果今年的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跟最佳男配角的奖项不给云川还有老子的话,简直是人神共愤。 我动了动身子,震开了重冥,无力地说了一个“滚”字。 我只是平淡的说出了这个字,再提不起一丝愤恨。 我指了指重冥的手,面无表情的解释道:“你手里凝魂石凝结的气泽被云川附身了,乘风早就说过云泽的气泽少说也要百年才能化形。还有,之前我元神无法回归本体也是云川的搞的鬼。”怕重冥听不懂,我又补充道:“哦,云川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虽然我并不认他。不过你不用担心,云泽的气泽应该还在凝魂石里,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探。” 重冥就这么看着我,我真是可以看到他的眼里懊恼慢慢汇聚的样子,跟我眼下的狼狈。 我冷笑着,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鼓起来的脸,“我说重冥啊……打人不打脸这句话,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吗?” 重冥看了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凝魂石,像是个犯了错被逮了个现行的孩子一样茫然又无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他。 “落川……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重冥就这么跪在我的面前,过了半天突然向我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他抓起了我的左手,指尖却在颤抖,“你的手……我……我会……” 我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得了吧,被破魔刃刺伤者,大罗神仙也难救。其实也无所谓了,就是一条胳膊而已,留着这条命也就不错了。大不了我换个身子,来日依旧四肢健全。” 重冥猛地抬头看我,大概他没想过我会这么看得开。我见他的一双瞳仁实在抖的厉害,忍不住我揉了揉他的柔软的碎发,“别介啊,我好歹比你大了三万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你说是吧?” 我淡淡一笑,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就要走。 重冥突然一步上来挡在了我的身前,张开了双臂,“你……你要去哪?” 我觉得重冥这种崩溃的样子实在好笑,“我能去哪,回去呗。脸肿成这样我总不能再去还戒指吧?我说重冥……你这可属于家暴啊。” 我说着就往回走,重冥小心翼翼的跟在我的身后,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到了别墅的时候,重冥抢先打开了别墅的大门。我左脚踩右脚脱了自己的皮鞋刚想伸出手去打开玄关旁的鞋柜,这才想起我的左臂已经废了。 “我来!” 我刚想换右手,重冥便一把拉开了鞋柜拿出了我的拖鞋,抬起了我的一只脚就要给我穿,我动了动腿,“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瘫痪了。” 重冥也不说话,我也任由着给我穿上了脱鞋。只不过他这一抬头,我才看见他的双眼,血红一片。 我突然觉得我坚持了三万多年的东西其实是毫无意义的,我早就应该放下这段感情,说不定如今还能跟重冥成为酒肉朋友,各自安好。 我绕过他就往二楼走,重冥吸了吸鼻子,跟在了我的身后,我拉开了自己的房门,重冥却伸手一推将房门关上。 “我们的房间在那边。” 我听着重冥这么说,便索性往他的房间里走,我进门就开始接上衣的扣子,重冥突然抓住了我的右手,“我来帮你,今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拿,什么都交给我。” 我点了点头,“恩,谢谢。” 重冥手上的动作在一瞬间僵住,却也只是一瞬。他将我的衣服脱下来扔在了地上,硬是笑着问我,“落川,你待会儿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我摇了摇头,“今天太累了,我洗洗就睡了,明天再吃。” “那……那我帮你洗澡。” 重冥说着就开始卷袖子,我靠在浴室的门上冲他道,“我得适应一下一条胳膊的日子,你去弄点饭自己吃吧。” “落川……” 见重冥似乎不肯让步,我终是叹了口气,“重冥,我的意思是说我想自己呆一会儿,成吗?” 重冥这下子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真的想一个二十出头的人类男孩那样,其实本来重冥年龄就不大。 我索性不再理他,走进了浴室,顺带关上了门。 第70章 我一脚踏进了浴池,偏脸从那椭圆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被层层咒文封印的左臂。 呵,这纹身真他娘的炫酷! 我冷笑一声,刚想踏进另一只脚,胃里就是一阵的翻涌,我两三步拉开了马桶盖就开始狂吐,恨不得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这一刻我的心里冒出了诸多疑问。 这个孩子我该留吗? 如果留住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养他呢? 我甩了甩头试图想一些别的,我坐在浴池里蜷起双腿,却只能用一只右臂紧紧的抱住自己。水温很热,泡的皮肤都像是煮熟的虾,我却依旧感觉冷。 雾气氤氲着,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我看着身旁的出水口,眼睁睁的看着浴池里的水被不断地挤压出去没入幽深的黑槽。 我的眼前回忆起了儿时无助的自己,突然发觉自己越活越倒了。至少那时候我还能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给自己打气,现在却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云川的事情的确是我自己疏忽了,其实许久之前我就有些怀疑,只不过没有放在心里,现在酿了祸我也怨不得别人。 我将下巴垫在膝盖上,池子里的水不断的在我的下颚处流动着。我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儿时不讨喜那就不说了,可是为什么我拉开了后羿弓,承了仙君之位后,日子却是更加的悲惨了呢? 是重冥的错吗?显然不是。 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贪得无厌,正所谓痴念当头神魔不收,是我一手将自己推入了泥沼之中不能自拔,最终这自导自演的一出苦情大剧。只不过我演得不好,以至于除了自己以外,再没能打动别人,故而票房惨淡。 我突然想到了炼化出浑天扇的那天,看到我娘留下的那段最后的话。 上穷碧落,下寻忘川。 两地苍茫,唯君不见。 痴念当头,莫念,莫念…… 我后悔了,我后悔那时找重冥去拼命,我应该就此打住,与他井水不犯河水。至少那时候我只是愤怒,伤心,并没有像现在这般。 当时的我做不到放下,做不到云淡风轻。可现在我做到了,却是品尝到了另一种痛苦。 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以前是我错信了重冥,故而等了他三万年也是活该。可后来却是我错信了自己,故而这三百年也是我活该。 我抬起右手抓住我的左手掌心摊在我的膝盖上细细去看,咒文缠绕的掌心皮肉外翻着,我伸出右手用指尖往那道伤口中捅了捅,再也没有赤红的血流出,再也没有了知觉。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我不会再承受那一日刀割般的痛苦了。 这很好,还好怎么好呢? 那些东西,我已经统统都不想要了,就算那些东西现在就摆在我面前,我也无力去用双手接在怀里了,我已经……抱不住了。 这颗心已经再也感觉不到痛了,如此一来,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吧。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5节 其实云川大可不必如此费心费力自导自演,因为我与重冥之间的那点感情本就薄如蝉翼,注定活不过盛夏。 我也不得不说重冥这一巴掌打得好,活生生把我打醒了,我最后的一丝飞蛾不火一般的坚持受不住这一巴掌。 对我来说,它不仅仅只是一巴掌这么简单。 但我又觉得重冥这一巴掌打的晚了,三百年他不应该给我下缚仙咒,而是应该直接给我一巴掌,这样我就不会再跟他纠缠三百年,更不会再抱着侥幸心理反复地进行自我折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压抑的苦笑分明只有我自己能听到,却像是最大的自嘲将我淹没,尸骨无存。 我拼命的缩紧右臂抱住自己的身体,张口咬住了已经废掉的左臂。似乎有什么比这水流还要滚烫的东西从我的眼角沁出,没入身下,随着水流被挤压而出,最终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槽中消失的彻底。 恍惚中,夹杂着些许凉意的风拂面而来,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睁开眼的一瞬间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落川……你醒了……” 夜幕深深,重冥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魅声飘忽不定,夜风吹动着窗帘沙沙作响,还有墙上指针摆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得人心慌。 “我怎么了?” 重冥坐在了床边,端过来一杯水,“你泡的时间有点久,昏了。” 我将水接过来喝了个见底,淡淡道:“可能是水温太高了,我只觉得有点困,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四十分。 我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重冥,“我说……这都几点了,你怎么不睡觉?” “你都泡晕了,你觉得我能睡着?” 我笑了笑,大方的掀开了被子,“多大的事儿,上来早点睡吧。” 我这才发现在重冥穿的还是出门时候的那一身,要知道重冥是个不洗澡不睡觉的人。 “我说……” 重冥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直接扔在了地上,只穿了一条小裤裤就拱进了被子里。我刚想翻身腾出点地方,就被重冥一把抱在了怀里。我的耳朵靠在他的胸前,重冥稳健的心跳声并没有丝毫让我安心的作用,仿佛近来的那种莫名的安逸也被彻底吞噬掉了。 “对不起……落川,真的……对不起。” 我任由他抱着没有出声,重冥突然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他抬起了我的左手在我的无名指上落下一个吻,像是发誓一样,道:“我会想办法把你的手治好的,云川我也不会放过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看着重冥,“云川已经被流放了,再说被破魔刃伤到了元神,我估计他近几百年也不可能再滚出来了。” 重冥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唇,却并非点到即止,而是逐渐加深,他的手在我身上游曳,我躲开了他的唇,“我累了……不想要。” 重冥喘着气看着我,我看他忍着确实挺难受,便道:“要不我帮你?” 重冥翻下了床,“不用,我自己解决一下就好。” 重冥说着就走进了浴室,我听到了莲蓬头被打开之后的水流声。 我翻了个身望着地板上时隐时现的亮光,再也难以入睡。 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甚至连之前的□□关系也再难维系。我发现比起重冥的这种充满歉意的吻,还不如以前的那种水火不容。如果拼命追求的东西,得到手之后竟然这样不堪又易碎,我宁愿一点也不要。 这已经不再是重冥喜不喜欢纪川的问题了,这是我们重冥之间的问题,我们互不信任,这日子是没法过的。 过了好一会儿,浴室的门才被打开,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佯装入睡,我听到了重冥用浴巾擦干头发的声音,听到他掀开被子的声音,感受着他从背后紧紧抱住我的温度,感受着他的唇在沿着我脊背一路向下的缠绵触感。如果是这之前,我一定会翻身骑在他的身上彻夜不休,而现在我却麻木的连硬都硬不起来了。 这是最直接的表现,情由心生,心已死,情在不在的又要用什么来感受呢? 我想我们真的是不行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重冥正坐在床边看报纸,我刚起身重冥就端过来一杯水。 重冥起身进了浴室,我走到浴室的时候,就发现我的牙缸是满的,牙膏也被挤好了。 我打趣道:“服务真周到啊,你做早饭了吗?我饿了。” 重冥点了点头,“做好了,就等着你下去吃呢。” 我将牙刷塞进了嘴巴里,开始刷牙,重冥却靠在一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漱了漱口。重冥将干净的毛巾浸在水中,拧干后折好递给了我。我看着重冥轻车熟路的样子,有些尴尬。 “我帮你擦吧?” “不用了。”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重冥迈出的一只脚也就僵住了。 我冲他笑笑,“别介啊,你这……我受不住,我自己擦就行,搞得我跟你儿子一样。”我一把抓过了重冥手里的毛巾就往脸上擦,只是一只手的我似乎拧不开护肤品的盖子。 这令我更加的尴尬了。 “我来!” 重冥将我手里的小瓶子接了过去,拧开盖子朝向了我,我伸出手弄出了一点面霜就对着镜子往脸上搓,镜子里映出了重冥僵硬的表情,眼圈下的黑眼圈很是明显。其实我一夜都没有睡着,重冥也是。直到天明的时候,我已经数不清重冥叹了多少口气,听着我心里也很难受。 下了楼,重冥将早饭端上了桌,这顿早饭吃的很平静,我没有想要吐的感觉,我很谢天谢地。只不过这顿饭吃的太平静了,平静道只能听见咀嚼的声音,让人难受。 “故凡当明星了,最近挺火的,还拍广告了。”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重冥突然地八卦了起来,这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只得赔笑,“是啊,他的海报都怪在商场上了,不过他本来长得就不错,再加上背后有钟言……” “他没签钟言的传媒公司,而是去了钟言的死对头那里。” 如果按照平时,我一定会特来兴趣,然后去挖了挖这个新闻,不过现在我并没有这方面的闲情逸致。 我喝了口汤,“哦,那看来他们之间决裂了。不过故凡那种认死理又忠心的手下会做出这件事……我觉得大概是对钟言失望透顶了吧。这世道……只有几十年寿命的凡人变脸都跟翻书一样,还有什么七年之痒什么玩意儿的,何况像我们这些上万年也不会轻易狗带的非人类。” “我们可以永远都这样的……” 我有些僵住,盯着自己手里的勺子,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落川……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是我做事欠考虑。但是以后不会了,我发誓,等到聚魂棺现世,我还清云泽的恩情,我就带你去鬼族,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住,不再跟其他跟来往了,好吗?” “我不去。” 重冥手里的勺子“叮”地一声掉进了碗汤里。 我笑道:“鬼族的东西都不好吃,我宁愿留在现世。” 重冥猛地点了点头,“成,你想留在哪儿我们就留在哪,那我这就叫人把那间店重新装修一下,你想用它做什么生意,都随你。”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又不是被你包养的小白脸,我不要这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抬头看着他,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巴,“重冥啊,你这样反常,是因为对我愧疚吗?可是云川的事情,我仔细想了想也不能怪你,毕竟我以前对云泽出手在先,又被你看到那一幕,所以你误会也是情理之中。再说云川与我交恶已久,这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所以我被封住一只手臂这件事,与你无关。” “那什么才与我有关呢?” 重冥顶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望着我,眼里一派水光,像是被刺伤的野兽。我突然想起晚重冥从背后紧紧抱住我时发出了那一声一声遥不可闻的叹息。 我沉思了许久,终是张了张嘴巴,“要不……我回九重天吧。” “咚—”地一声,重冥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第71章(二更) 气氛太糟糕,我已经强笑不出,索性擦了擦嘴巴,“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不等我起身重冥就猛地站了起来,他走到我的身侧像是举足无措的孩子一样伸出了手,我能看出他是想抱住我,可却又将手收了回去,紧握成拳。 “落川……我可以照顾你的……” 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没别的意思,我好歹也是个仙君,可以要一对小仙童过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活,再说九重天是个养老的好地方,所以……” “天上一天,地下三年,落川……你是不是不准备见我了?” 话外之音被一语道破,我无甚可说,重冥突然抓住了我的右手就朝着他的脸打了过去,“啪”地一声,清脆响亮,丝毫不比他给我的那一巴掌劲儿小。 “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猛地一扯想要将手抽回来,整个人却被重冥扯进了怀里,“如果你难受你就打我,你要是觉得不爽你就骂我,你就是……你就是别冲我笑,别再说这些话……我承认我是个混蛋,我说过要对你好却不分青红皂白伤了你的心。落川……你什么都可以说的啊,像以前那样骂我啊!多恶毒都好,打得多重我都不会还手的。” “重冥……” “可你现在算什么?从昨天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可事实上什么都变了……你昨天根本就没有睡着,却整整一夜都背对着我,这样算什么呢?如果你难过,你大可以给我脸色看,你这样算什么呢?笑着跟我说你要回九重天,还不如跟我大吵一架!这样……这样我也好给自己找个理由将你绑在身边。可你这样……你这样……我抓不住你,落川……我抓不住你了吗?” 如果这话要是在哪一巴掌之前说,我一定会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吧。 可是现在不行了。 我已经,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我慢慢地挣脱了他的怀抱,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多大的事儿啊,咱们只不过是从炮友的关系变成了谈恋爱,而现在谈了两个月不到,我发现我们并不合适。我们互相不信任,这太致命了,重冥……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好聚好散,做个朋友不也挺好的么?你看看你,搞得跟言情大剧一样,傻透了。” “落川,我不是抱着跟你玩玩的态度,我是认真的。”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跟我玩玩的,只不过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四舍五入才四百年而已,并且还是水火不容的四百年。要不是我元神出窍,咱们估计现在依旧说不了几句话就得吵起来。既然我们不合适,谈不来,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你胡说!”重冥捧着我的脸逼着我看着他,他的鼻尖蹭着我的,却冰冷刺骨。 真是怪事啊,眼下分明是夏天啊。 “落川,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能用三言二语这么形容!落川……你别骗我,我感觉得到……虽然只有两个月,可我能感觉到你很珍惜我们之间的相处,你很开心。这次是我不对,你给我一次机会不好吗?你为什么偏要这么说呢?明明在你心里我很重要的不是吗?” “是很重要啊。”我看着他,“就是因为重要才要做朋友啊,不然以后彻底翻脸了,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重冥就这么看着我,一秒……两秒……他终于放开了我,苦笑了一声,“落川,你真的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会这样轻易地就舍弃吗?” 我心中甚是悲凉,我不觉得三万多年的时光可以用“轻易”来形容。 那你呢,重冥,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却将我忘了个彻底。 你说要对我好,可是关键时刻还是不相信我,反手给我一巴掌。 你究竟要我疼到什么地步才满意,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喜欢,那我落川实在是承受不起。 我咬了咬牙,依旧只是扯了扯嘴角,“大概……也就那样吧,喜欢不喜欢的,况且你也没说过你喜欢我吧?” “我喜欢你!”重冥突然开了口,搂住了我的双肩,“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想听我说什么我都会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我喜欢你这句话你想听多少遍,我都会一遍一遍说给你听。真的!落川,我以前做的不好,我可以改,我都可以改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拨开他,双肩却被重冥死死板住,动弹不得。 “放手。” “不放不放,我不放!” “你!” “落川,你看着我……” “你放开我!”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呵,真是可笑,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已经没有一丝期待了。 我望着重冥的眼睛,心中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晚了。”我说,“已经晚了,我已经不想要了。重冥,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们之间已经不是云泽的问题了,是我们两人之间存在问题。你将凝魂石给了我叫我还给乘风,可你却一直跟着我,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讽刺吗?你有相信过我吗?” “落川,我……”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重冥……我本来不想跟你撕破脸说这些,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想跟你分手,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窗外分明有鸟鸣,可是房间内却是一片死寂,我跟重冥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再动一步。 我的脊背都因为站得太过笔直而发酸。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重冥突然抹了把脸,道:“分手是吧?可这只是你的想法,我不同意。”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瞪向了他,“你……” 重冥突然就笑了,“我怎么?你想说我耍赖么?我还就耍赖了!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分手?不可能,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我简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这是跟谁学的?” 重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求和好这一点,天下雄性都是无师自通。” 重冥收拾了碗筷就进了厨房,我看着重冥的背影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不会知道我挂念了他多久,他也不会知道我这颗心分明疼了那么久,却还是会因为他做的一件小事心动,一句话感动。 可这颗心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失望,我将其中的生了根的的绝望与痛苦拔起,连血带肉的几乎要了我的命,我小心翼翼地对着重新埋下的种子浇水施肥,用尽了我仅有的自尊,信仰,渴望去浇灌…… 终于终于,我看着它冒出了稚嫩的新芽,可是它真的受不起那一巴掌。 而这些,重冥不知晓,谁都不知晓。 我已经……太累太累了…… 我想,我需要一个彻底的终结,连同这三万年的一切。 第72章(一更) “叮咚——” 我正想回房间,门铃却响了起来,我隐约间仿佛嗅到了一股妖气,却并不浓厚。 我疑惑着回头看了看还正在厨房刷碗的重冥,走到了玄关。小小的屏幕上映着白乎乎地小圆脸,眉心处还有一抹特喜庆的朱红。他垫着脚尖,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贴在猫眼上。明明是一个皮相优良的正太,却扎着一个冲天髻,身穿白袍,得亏他没在三更半夜跑出来,不然一吓一个准。 然而我不觉得重冥会跟妖族的少年打交道。 我疑惑着打开了门,少年耳鬓处的碎发被风吹起,礼貌地朝我点了点头:“你好……请问这里是重冥的住处吗?” “你是……” “清歌?” 重冥不知在何时现在了我的背后,我悄悄侧过身子退至一旁,我偏头打量着这个孩子。周围的空气变得潮湿,似有水汽升腾……看起来,这孩子这应该是条小锦鲤,怪不得这般讨喜。 只是……整天摆着脸的重冥怎么会认识这种小正太? “重冥!”清歌一见重冥,笑嘻嘻地就扑了过去,却也直到重冥的腰部,看起来软软糯糯的。重冥竟放软了语气,“你怎么从那池子里出来的?” 清歌气鼓鼓地伸了伸手,那是一个五字,“我满五百岁了,可以离开水了!” 重冥笑了笑,“那也很危险。” 清歌哼了一声,“你都三百年不来找我了,我只好来找你了。我问了不少人呢,这地方不太好找。” 重冥这才看着我介绍道:“落川,这是清歌,他……” “等等,你就是落川?”清歌似乎很诧异,转头看向了重冥,“重冥,你不是说他比你大三万岁脾气很差吗?可是他长的很年轻,脾气也很好啊……”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一脸尴尬的重冥,“你这评价真是好……” 重冥瞪了一眼清歌,清歌吐了吐舌头。重冥似乎跟他交情不错,一副拿他没辙的样子。 我抬头问道:“清歌,你想喝什么?茶还是……” “我想喝桃汁,我前几天喝的,很甜!” 我想着冰箱里还有重铃没喝的那盒桃汁,笑道:“那你们坐,我去给你倒桃汁。” “我去就好!” 重冥抢先一步进了厨房,我便跟清歌坐在了沙发上。我觉得挺好奇,便问道:“你跟重冥是怎么认识的?” 清歌似乎很苦恼,做扶额状,看着特别逗趣,“重冥他喜欢自言自语,那时我还未修炼成行,他只当我是一条锦鲤,不会说话,所以就隔三差五对着我发牢骚。我实在是被他的情商所折服,有一天就回了他一句,吓得他一头栽进了水里。我知道了他的一些秘密,他为了讨好我就给我带好多好吃的,我听他唠叨了一百多年呢,再说那些零食也不贵。” 重冥会自言自语? 清歌看了看我,“说起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锦鲤,我提亲被拒绝了。”清歌突然就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面瘫苦瓜脸,超有意思的。” 嗯,如此说来硬是他们俩相识应是四百年前重冥被纪川拒绝那会儿,是对他打击不小。不过按照重冥的性格,难道不应该杀鱼灭口么? 我觉得这孩子特有意思,便又问道:“那你知道我的名字,也是重冥告诉你的?” “是啊!”清歌晃了晃他的两只小腿,“重冥第一次说起你的时候笑的诡特异……” “哦?怎么说?” 见我有兴趣,清歌抱着臂阴学着重冥的样子森然一笑。何奈他的小包子脸太过可爱,害我差点笑场。 清歌一挑眉,“清歌,我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叫落川。今天跟他打了一场,好久没碰到这样的强敌了。” 我觉得强敌这个词用的差了一层,我那分明是拼命。 清歌放松了表情,笑眯眯地过来牵住了我的手,却猛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手,你的手怎么……” 我看着情歌瞬间惨白的脸,笑了笑,“没怎么,一场劫数罢了。” 清歌抬头看着我,却又不似在看我,他抬起小手拉了拉我,“落川,你长得真好看,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这里吗?”清歌说着就用指点点了点我的……胸? 我靠,这孩子这么小不会也喜欢男人吧? 我吞了吞口水,“那个……清歌啊,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我感觉得到……”清歌看向了我,眼里却布满了哀伤,“落川,你的心生病了……” 我登时僵住了,难道传说中锦鲤一族真的可以…… “你们聊什么呢?” 我动了动身子,下意识想逃,“没什么,随便聊聊……那你们聊着,我先上楼了。” 清歌的那一眼,就像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一般,让我心里警钟大震,全身的细胞都在告诉我要躲开这孩子。 我上了二楼,心里却越发不安。我全神贯注,想要听听清歌会跟重冥说些什么。 只听见清歌幽幽道:“重冥,落川病了……” “嗯,我知道,他的手我会想办法。”全神贯注之时,重冥的声音越发压抑低沉。 “我不是指落川的手啊,重冥。” “清歌,我不明白。” “重冥,我们锦鲤一族可以听到心声,虽然听不到别人在想什么,却可以感知到心声。就像重冥你现在的心声,是不安的,哀伤的,但同时又有倔强跟坚定的东西……可是落川的心里一片荒芜。没有开心,幸福,满足,也没有愤恨,嫉妒,失望,愁苦……我什么也听不到。我们偷听别人的心声,那人的情绪便会反噬到我们身上,所以刚才我触碰落川的时候,心里却如同一潭死水,心里隐隐作痛,仿佛被人扼住咽喉。” 楼下是漫长的沉默,过了好久才听到重冥出声,“清歌,我做错了事,惹落川伤心了。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不,重冥,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落川的心底已经连绝望都感知不到了,就像是……就像是在等待一场寂灭。” “你是说……他有可能会产生自杀的念头?!” 重冥的声音在一瞬间尖锐起来,像是被撕开了喉咙,整个人有些失控。 “不,我是说落川像是是在渴望着一场毁灭,那是比魂飞魄散更甚的东西……兄长说他见过活了十几万年的神仙自甘羽化的场面,什么都没有了……整个心什么也感知不到了。可是他还在笑,与平常无意,但却没有任何声音,这太可怕了!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只等着属于它的毁灭。” “清歌,你说明白一点,我不懂……” “重冥,我想象不到他是经历了什么事,可是落川的心……死了……” 我听到了玻璃茶几被碰歪,继而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 早闻锦鲤一族的外号是知音姐姐,妖界挂牌的心理医生,原来并不是吹嘘。不过我觉得我也没病到这程度,至少我明白一句话,那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更可况……我不是一个人了。 我只是对重冥死心了,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如果我可以早一点悟透这个道理,也省得遭受这么多年的洋罪。 第73章(二更) 回到房间之后,我百般无聊打开了笔记本随便浏览着消息,各大网站都开始出现故凡的那张面容,似乎是他最近代言了一个很高端的品牌。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我听到了楼下闸门被打开的声音。我拉开了一些窗,发现是清歌要走了。 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正在震动,我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是焰珂打来的。 “焰珂?” “嗨,亲爱的,你想我没想我啊?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没接?” 我怔了一下,“哦,我刚才一直在楼下,没有听到……” 焰珂那边似乎很吵,不似在魔界。我刚想问他在哪,就听焰珂委屈道,“亲爱的,我这两个多月可是每天都在想你呢。可是我老爸关了我禁闭,我都快委屈死了……” 焰珂清澈却又委屈不已的声音传了过来,巴啦啦地说了一通,却依旧显得那么闹腾。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焰珂啊,你这不会是又离家出走了吧?” “没没没!我这是正式的千里寻妻!” 我:“……” “嘿嘿,亲爱的……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路上买给你啊?哎呀,说起来上次我买的电影票也过期了……最近上映什么好看的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要不咱们去玩情侣蹦极吧。” 听到蹦极这三个字,我的右眼突突直跳,“蹦级就算了吧,我经不起折腾。”我下意识往后看了看,稍稍压低了些声音,“焰珂,咱们约个地方见吧,你就别来重冥这了。” “嗯,也好,我爸明确说了不让我跟重冥打架,还说要尊重你的选择,可我就是不想把你让给那个重冥,我家亲爱的多帅啊,他根本配不上!” 我被焰珂夸的脸都快红了,笑骂道:“就你嘴甜!行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嗯……那我们就在原来你酒吧对面的商场门口见吧,我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行,那我这就过去。” 我挂了电话就开始换衣服,不得不说一只手还真是干什么都不舒服,换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重冥敲了我的房门。 “进!” 重冥进了门,看到我的时候微微一怔:“你要去哪?” 我索性朝他伸了伸手,“焰珂要来,我正好把凝魂石还他。” 重冥脸色一变,“你不是说那是他以后结婚用的?你就这样还给他?” 我简直怀疑重冥的智商是不是退化了,“找个盒子装起来,就说是给乘风的东西让他帮着带回去。” 重冥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让他来这里给他吧。” 我瞪大了眼睛,“得了吧,就你们两个小祖宗,一言不合再把s城炸出个洞,这周围可都是别墅,我可不想……” “我会让着他,你让他拿了东西赶紧走!” 我看着重冥一副想吃吃了苍蝇一样的脸,叹了口气,“我想出去散散心,不行吗?” “那我陪你。” 我看着他,“重冥,我不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出去散心,你就让我一个人出去跟朋友转转吧,我现在连腾云都快做不到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重冥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更难看了,“我就是不想你见焰珂,我隔应他。” 我收起了表面上慵懒,认真道:“重冥,焰珂是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并不喜欢他,而他喜欢我是他的自由,你也没有权利限制我跟谁出去,你讲点道理成吗?” “落川……如果有人整天我屁股后面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真的不介意我跟那个人出去么?你还会这么大方么?还是说……你根本不会管我。” 气氛有些僵住了,我不知如何回答。重冥的视线落在了我布满咒纹的左手上,死死地盯着,我被他这种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稍稍侧了侧身。 重冥上前两步,牵住了我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好,既然你想出去,不想跟我,那我也大方一点……你晚上回来吃饭吧,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能答应吧?” 我刚想说什么,重冥又道:“如果你不想留他一个人吃饭,就请他来,我做饭。” 我倒是没有料到重冥居然会如此大度,不由瞥了瞥他,“你确定你不会在菜里下毒?” 重冥顶着一脸的憔悴,笑了笑,“或许吧……” 我穿好衣服就下了楼,重冥将我的鞋子从鞋柜里拿了出来,我抓起了鞋柜上的钥匙放进了兜,顺手开了门,窗外一片晴好的天,太过明媚的光刺的我只想流泪。 “落川……” 我听到门内的重冥叫了我,我慢慢的回过了头,又酸又胀的眼睛让我只看见了大大小小的光晕,却看不起清楚重冥此刻的表情,就在门快要关上的一瞬间,我听到重冥说…… “落川,我喜欢你,我等你早点回家。” 恍惚间,我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左手掌心,我似乎又看见那一根小小的手指在我掌心处一笔一画撰写的样子,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却成了我数万年中最温暖的瞬间。 我信了他,之后呢? “亲爱的!” 我才刚下出租车就听见了焰珂的声音,还没有看清楚焰珂人在哪,身体就被被焰珂一把抱住了,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在脸上亲了个带响的。 今天是休息日,商场外的人流量惊人,更何况焰珂长得这么妖,穿的又这么骚气。这一声亲爱的下去,周围小姑娘的美瞳都要爆出来了。我更是恨不得捂脸逃窜,焰珂却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亲爱的,你是不是很热啊,你的脸好红哦。” 周围充满了诧异跟妒嫉的目光刺的我浑身难受,我拍了拍焰珂背,拎着他的一只胳膊就往商场里走,“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走走走!” “有什么关系嘛……”焰珂却是满不在乎,嘻嘻的笑着,一把抓起了我的左手,我想躲开也为时已晚。 果然,焰珂的笑容登时僵住了。 我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焰珂啊……” “谁干的?” 我尴尬一笑:“这只是个意外。” “我问你谁干的!” 这是焰珂第一次冲我吼,我抿了抿唇刚想回答,长袖就被焰珂一把扯了起来。我听到焰珂倒吸了一口气。 “破魔刃!你碰到了谁?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大概是我的纹身太炫酷,引得那边几个年轻人纷纷侧目,我赶忙将袖子放了下来,轻声道:“是云川……” 焰珂眉头紧簇,“云川是谁?” 显然,纪川没有告诉焰珂关于他之前在九重天的事,不过那些大抵都是些黑历史,不说也罢。 我只得解释道:“云川是我跟你爹云泽的……姑且算是兄长吧。只因我承了仙君位,他一时气恼找我拼命,故而惹毛了上边的大领导被流放了。只是他似乎入了魔,元神分离附在了凝……” 操……说漏嘴了! 我嘿嘿地看着焰珂,焰珂却只是红着眼睛笑笑,“凝魂石是吧?因为听说凝魂石收集到了我妈的气泽,所以我听我爸说了……”焰珂猛地盯住了我,“可这东西不是在重冥手里吗?怎么会伤到你?” 我淡淡一笑,“其实这只是个意外,我跟重冥说想把凝魂石还给你们,他也答应了。可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变做你爹样子的云川用破魔刃伤了我。我以牙还牙,也伤了他的元神,相比起来不吃亏。” “那重冥呢?没跟你一起?”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没,他没跟着我。” 焰珂的指尖慢慢揉搓着我毫无知觉的左臂,“真没用!落川,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了,就算你选择了他,我也……” “不!”我打断了焰珂,“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回头了。焰珂,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累了,我跟他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焰珂的脸色这才好一些,他扯着我的手歪头看在我的肩上,“对嘛对嘛,我比他好多了,比他有钱,比他长得帅,对不对对不对?” 我被焰珂小鸟依人的无赖样儿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我们的焰珂是暖男外加高富帅!” 焰珂被我夸的心满意足,我也管不了周围快要爆炸的一圈眼珠子了。焰珂牵着我就指了指一家店,“亲爱的,咱们去吃冰激淋吧……那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今天天气是挺热,况且我为了盖住手上的咒文才特意穿了个长袖,身上都快冒火了。 “那……”我刚想答应,焰珂就猛地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看了看他,“怎么了?” 焰珂撅了撅嘴,“那边的那个,好像是娄炙哎!” 我蹙眉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身商业精英打扮的娄炙,这大背头梳的,帅的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只不过在他一旁穿着白衬衫的孩子…… 怎么感觉这么熟…… 等等,那不是文曲星吗?! “娄炙!” 焰珂挥着手就走了过去,那次在冥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再说后来他也帮了我们脱困,算是半个朋友,只是焰珂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 娄炙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们,他身边的文曲星呆呆的看着我们,文绉绉的样子似与当日境中傻乎乎的小书生无异,只可惜…… 娄炙像是怕我们说胡话,上前一步拍了拍那小孩的背,“你先去停车场等我吧……” “哎哎哎,别走啊!” 焰珂一下子挡住了去路,我正疑惑他想要做什么,就看见焰珂直盯着那文曲星,笑道:“你高考考得怎么样啊?成绩出来了吧?” “啊?” 文曲星懵懂的看了看娄炙,我忙上前一步道,“刘念是吧?我有个妹妹跟你一个学校,听我妹妹跟娄炙说起过你,考得怎么样?” 妈的,他要不排个一二三,对得起我这一把老骨头吗? 文曲星缅甸的笑了笑,“还不错……谢谢您关心。” 看着样子,估计是看的很不错。我这也算是成就一位为国家栋梁不是。 娄炙瞪了我们一眼,冲文曲星笑了笑,温柔的腻人,“别理他们,你先送文件去吧。” 文曲星听话地点点头,便我们礼貌的笑笑,“嗯,那我先有一步。” 文曲星一走,我便捣了捣娄炙,“行啊,这么快就把人弄到手了?” 娄炙怪异的看了我一眼,眼底闪现出一抹负责的神色,“没那回事儿,我跟他哥合伙做生意,正好他高考完到我这里实习。” 我似乎嗅到了一股奸情的味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他有女朋友,青梅竹马的。” 我差点咬到舌头,只得干笑两声,安慰他道:“没事,当时候你把办公室门一关,估计也就成了。” 娄炙只是看着文曲星消失的地方,久久未曾移开视线,“我不迫他,随缘吧。” 我瘪了瘪嘴巴,“随什么缘啊!难不成到时候你家小书生结婚了,你去随份子不成?” “落川,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他了。只要他好好的,我就别无所求了。 许是这句话太过伤感,我跟焰珂一时间没找到任何一句化解这种氛围的话。 可娄炙说的很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强求不得。 只是当时的我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第74章(一更) 吃完冰激凌之后,我跟焰珂看了场电影,是一部搞笑片,还不错。期间焰珂一直往我嘴里塞爆米花,我只得一口接一口的吃,顺便喝了一杯加冰的可乐。影片散场的时候,坐在我们后面的一对小年轻瞧我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一场电影看完,也就到了吃晚餐的时间。 我想着不能再让焰珂出钱,这样不太好,便问道:“焰珂,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哦,晚上的话我订好座位了。” 我眼皮子一跳,“你定的什么地方?” “喏,就那!” 我循着焰珂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那栋s城最高最豪华的大酒店。 我的眼皮子一跳:“焰珂啊,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 我觉得以重冥的性格,如果我过了七点还不回去,他大概会杀过来也说不定。 焰珂却不让步,只是拉起了我的手,“没关系啊,我前些天被关禁闭的时候炒股挣了不少钱,一顿饭而已,小意思啦!”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6节 我愕然了,真看不出焰珂竟然还是只高智商的神鸟…… 也不怪,现在的小孩子普遍智商高,外加撩妹技能满点。 我不然打击他那第一桶金请我吃饭的决心,只得笑道:“那行,等下次我请你。” 焰珂回头看了看我:“亲爱的,咱们两个人不用分的那么清楚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啊,嘿嘿。” 我靠……真是个好男人啊! 令我意外的是,焰珂订了一个豪华的套房,并且在里面洒满了玫瑰花,我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桌美不胜收的珠光晚餐,差点得了少女心爆棚癌。我觉得焰珂的老师真的太专业了,跟重冥的未曾谋面的老师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脸好看就算了,约会还这么……浪,额,浪漫! “我帮你切!” 焰珂说着就把我的那份牛排端了过去开始一通切,我看着屋子里鲜红一片,只觉得有些头晕。 烛光摇曳间,焰珂的面容变得更加妖冶,让人移不开视线。 像我这种怪蜀黍,万万不能耽误这孩子。可是眼下这种气氛,似乎不适合说一些不太好的话。我心说还是等我请他吃饭的时候再说吧,至少不是对着一屋子的玫瑰跟墙上的心形气球说。 “给,亲爱的,你得多吃一些,你太瘦了,你这样我很心疼的!” 我咳了咳只得点了点头,拿起叉子开始一通猛吃,尽量不去看焰珂那双仿佛能够勾人心魄的眸子。 “气氛正好,咱们喝一杯?” 焰珂说着就端起了高脚杯,与我轻轻一碰。焰珂水红色的唇却被杯中酒更甚,他眼中的那抹赤红如同燎原星火,我只觉得嗓子有点干,一闭眼就把被子里的红酒给干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愿不得佛修越来越少了。这谁能把持得住,直的也给看弯了! 纪川倒是会捡……白捡的儿子都这么好看,也难怪会为了焰珂去偷金刚罩。 可是……像焰珂这种上古珍禽,他的亲生父母不会来找他吗? 我左思右想,隐约觉得脸上由此而潮热,眼前的烛光也变得更加的柔和起来,这红酒入口也甘甜,很好喝,这牛排也好吃,倒也对得起这个酒店的档次,想必也是超级贵,还有这个配菜…… “亲爱的,你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听到了焰珂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丝丝愧疚。我下意识的想去揉揉眼,可是右臂却跟左臂一样抬不起来,我猛地清醒了过来。 “焰珂?” 睁开眼时,我便发现自己竟然被焰珂绑在了椅子上,我惊得都快结巴了,“焰珂,你……你干什么!” 难道焰珂想…… 不对不对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干嘛把我手脚都绑在椅子上,而不是脱光了绑床上。 焰珂只是看了看我,凑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就掏出了手帕塞进了我的嘴巴里。 “唔……唔!” 我拼命地挣扎也不起什么作用,看来这椅子是被焰珂用法术定住了。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焰珂在房间里设了结界,我瞪着眼朝着他拼命发出沉闷的声音,焰珂却只是低着头,一脸的愧疚,“亲爱的,这件事是我爸同意的。刚才我爸也跟重冥通过气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给你松绑。我爸说你已经为他们做的够多了,不能再让你帮了,再说这也是我们魔族自己的事情。” 焰珂亲了我最后一下,最后看了我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看着桌上不曾挪动的烛光晚餐,脑袋依旧不甚清明。 我回想着焰珂方才的那句话,一颗心如同坠进了冰窖。 能让焰珂这会做只能是一种可能,也是有那一种可能。 聚魄棺……现世了?! 被绑在板凳上的我看着眼看桌上摇曳的烛光,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在心里默念着法诀,绑住我的麻绳瞬间落在了地上,我伸出右手将嘴巴里的布团扔到了地上。 有件事,我骗了重冥。 诚然,破魔刃确实封住了我八成的修为,废掉了我一只左臂。但我好歹也是拉开了后羿弓的人,破魔刃还不能封住我的全部修为,但因我之前受过伤还未痊愈,故而施展法术尤为吃力,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施展这些小法术。 我走到了窗前掀起一角向外观望,s市此时天象诡异,电闪雷鸣暴雨如注。s市距离京城较远,而若是这里都变成了这样,那京城恐怕…… 再说了,如果天界没增派援手签来设界护现世周全的话,只怕现在京城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手上捏了个觉便破开了焰珂所设的结界,焰珂或许是认为我此刻已经与凡人无异,故而设立的结界也只起到了与外界隔绝的作用,使这间套房自动成为现实之人忽视的存在。 我推开窗,狂风像是巨龙一般朝着我迎头吞了过来,我的上身瞬间被暴雨打湿,我劈手招来一片乌云,腾了上去。 为了护着我肚子里的小家伙,我在周身加设了一道仙障。只是这样一来,我腾云的速度便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不知道照这个速度等我赶到地方的时候,聚魄棺会不会已经有了下家。 暴力女没有给我打电话,估计也是上面压着她,怕我有心去助重冥。可是他们猜错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帮重冥夺那聚魄棺。因为重冥不能夺冠,乘风也不能,聚魄棺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管是谁得到,前魔尊的余党都不会放过,九重天亦不会。 故而这种东西回到九重天才是最好的结果,不然一定大动干戈。 只是眼下前魔尊的余党,除去去了炙之一族,再加上上次被干掉的那一只墨蛇族,应该也不剩什么大人物了。到时候九重天大军压下,如果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聚魄棺也是水到渠成的。 如此一来,就只有重冥与乘风还有镇邪所的人三足鼎立了。 御风之时,我不由得向下望去,眼睛落在了远处重冥别墅的坐落之地。 说什么会等我回家,我从来就不曾拥有过那种东西。 只是重冥的话,就凭现在的我,跟他硬碰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便宜可站,所以我必须一击制胜。 我腾云行了一天一夜,直到我看见那层层如同蚕茧一般,继而将整个京城都包裹在内的上乘结界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结界外,一众鬼将正与天兵天将激烈厮杀,我心里一沉。 呵,原来……重冥竟是单刀匹马么? 鬼气在天间散尽,与周围的仙气激烈的碰撞着,山河恸哭。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在结界外数万天兵天将面前的阿肆。阿肆像是早就料到我回来,怕是已经恭候多时。 阿肆踏云而至,方想方向朝我拱手,便一把扯住了我的左臂。似乎每个人见过我的手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抢先道:“我遇到云川了,他似乎入了魔。” 阿肆徒然瞪大了眼睛,我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结界,“里面战况如何?” “您这样……阿肆不会让您进去!” 我看到阿肆骤变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又不是进去送死,我自有分寸。” 阿肆丝毫不听我说,拉着我的手瞬间奔出二里地,却依旧压低了声音,“仙君,如今您怀有身孕,那里杀气太重,您这么做委实与送死无异。” 阿肆一向顺着我,只是眼下他却异常的坚持,我知道自己已然苦劝无果,便不再打算兜圈子。 “乾坤袋在我手里。”我幽幽道。 “您……您说……什么?” 我惨惨一笑,“我说,乾坤袋在我手里,没有这件法器,聚魄棺难以重归九重天。” 话音未落,就见结界唯一的入口处银光一闪,那正是白枢。 白枢的白衣沾满了鲜血,虽不是一线战斗主力,可是站在第三重结界处,见谁就要给谁补血喂丹的这个差事也不是人干的,他没有被杀戮吓到崩溃,就已经算是长大了。 我默念了口诀,远远就听白枢道:“魔尊余党歼灭九成,镇邪所与天兵伤亡惨重,难敌鬼族重冥,需要增援!” 我一听这话心中便已明了,想也知道乘风的力气全用在了对抗那些余党上,九重天的天兵天将看着精神,事实上已许久不曾参战,管看不管用。真正拼命地也就只有暴力女他们,一场混战下来,重冥最没有敌手,俨然是夺棺的一匹黑马。 我朝着阿肆笑了笑,“你看,白枢都说打的差不多了,我正好进去完美收官。” “您……您不是要去帮重冥?” 阿肆似乎怔住了,我隐去了自己的仙迹,冲他微微一笑,“阿肆,本仙君何时何地说过要帮重冥夺棺了,恩?” 阿肆的眼中私有灼光闪烁,他朝着我弯下了腰,“阿肆……恭祝仙君重回九重天!” 是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我要回去了。 就像是清歌所说的,属于我的这场寂灭,终究还是降临了。 我轻喝一声,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结界之中。 第75章(二更) 还未看清战况,我就被一阵血腥之气压得险些窒息,胃里一阵的翻涌,任凭仙罩加身也无法阻挡这如同丝丝剥茧钻进我体内的煞气与魔气。 脚下尸体成堆,血雨透过雷云犹如一道道长鞭疯狂的鞭挞。 我深吸了一口气,就看到远处硬挺着一口气拄着天方画戟不肯倒下的乘风,还有拼命护在乘风身前催动着金刚罩的焰珂,我不敢想象这一天一夜里他们经历了什么。 我终是受不了结界内压抑的尸气,半跪在原地吐了起来。我直起袖子拼命的擦了擦嘴角,就看到重冥的巨剑破开一只魔将的肉身,狠狠地的插在那处,惨烈异常。 我想,我能想象得出重冥当时的样子。 我终是扯了扯嘴角,抬眼朝着已经破出地面的聚魄棺看去。 传说聚魄棺是用琉璃瓦炼制而成,可此刻我只看到了一具血棺,而原本属于他的光华也被尽数掩盖。 聚魄棺的一头是已经快要撑不住的灵华,跟死死抱住棺身的紫菱,而另一头……便是宛如地狱修罗的重冥。 重冥已经被逼出半个真身,长至腰的墨发被粘稠的血尽数浇灌,唯有额前的麒麟独角令人动容。那是象征着重冥一切高傲与尊严的东西,此刻却像是一根寒针生生刺透了我的三魂七魄, 重冥俨然已经化作麒麟真身,却因大战消耗的太多的修为而被逼回半兽形态,我看着衣衫褴褛的重冥,跟他身上一块块触目惊心的血印,就像是看见了忘川旁灼灼绽放的彼岸花。 我忽然想起了那日站在重重树影后看到重冥像纪川求婚时候,眼前这一切宛如当年,依旧是狼狈到站也站不住的我,依旧是为了纪川不顾性命的重冥。 就算重冥得到了聚魄棺,以他现在的样子也不可能抵挡结界外的数万天兵,就如当年在诛仙台,他分明知道带走纪川之后他自己难以逃脱,却还是紧紧抓着纪川的手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而比起当时悲愤急迫,甚至勉强自己去拉弓杀掉纪川保全重冥的我,现在我的心里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我努力了四百年,看似得到了什么,最终却还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有长进了,因为我已经可以做到心里不起一丝涟漪,冷眼旁观的地步了。 可是没关系,我还有自己的孩子,只属于我的孩子。之后的数万年,我也不会再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孩子陪我,我不会叫他走我的老路,我会给他我儿时得不到的一切,但永远永远……也不会告诉他重冥的存在。 我显然不会傻到在重冥杀红眼的时候跟他硬碰硬,我还不想身先士卒。 此刻的重冥虚弱得很,在距离这么远的情况下显然不能察觉到隐去仙迹我。我冷笑一声看着上方的重冥,飞身跃至重冥的身后,在一瞬间显露仙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重冥周身大震,整个人几乎在一瞬间僵住。 “落……川……” 重冥血红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眸子里迅速转变的情愫,那是由诧异到欣喜,再到如释负重的信任眼神, 我从那眸底,仿佛看到那三万年后每一天每一天拿着刀刃在琉璃璧上掰着手指算日子的自己。 还有多少天呢? 终于又少了一天了呢! 再等一等就可以见到了吧? 我此刻看着重冥,就想着我当时下界去见重冥的时候,大概眼里也藏有重冥现在的神情吧。 “落川,你大爷的!你还是人吗!” 紫菱像是要哭了,张口就骂了我。其实虽然紫菱这丫头是有些男孩子气,但她很爱惜自己的头发,分明是短发却还要定期去做护理,分明知道跟我站在一起会被孤立,可那是她还是朝我伸出了手,说要跟我一起混,估计此时,他觉得我是想要来帮重冥,所以真的寒心了。 “落川,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 我点了点头,“但我还是来了。” 重冥扯起了嘴角冲我笑了笑,终于力竭,我知道,那是一种如释负重一般的信任。 慢慢地,重冥的手慢慢从棺上滑落,指尖渗出了丝丝血迹,我看着他这双手,便知晓重冥终于信了我。 可是重冥,我想我们之间不太公平呢…… 重冥,我其实不是个大度的仙君,所以坏心眼儿我的想让你也尝一尝我当时的绝望与憎恨,尝尝那种足以毁灭一个人全部信仰的东西。 就在重冥的双臂完全脱离聚魄棺的瞬间,我咬牙抽出了早就藏在袖口的破魔刃,朝着他的腰眼处狠狠地刺了进去。 重冥几乎一下子跪在了那里,刀口处诡异妖媚的咒文自他腰眼处赤红的伤口处涌出,宛如万千条吐着芯子的毒蛇顺着重冥的身体纠缠捆绑。重冥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跪在那里拼命的喘息,却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 我知道……此刻的重冥深受灼身之苦。 我转身不在看他,只是冲着紫菱一笑,“喂,暴力女,我好心好意来帮你,你怎么还骂起我来了?” 我说罢便一脚踢在了聚魄棺上,另一头的紫菱与灵华被狠狠震推数米,我看准时机祭出乾坤袋,慢慢催动着法诀将聚魄棺收入袋中,一手将乾坤袋扔进了紫菱的怀里。 我往下一看,果然……包括乘风与焰珂在内,这战场上的所有人都盯着一张不可置信的脸看着我。 也是,四肢健全的人浴血搏杀,最后却被我这个老弱病残夺了头功,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但我只关心结果,我做到了我三百年前承诺的一切,这就够了。 大戏结束,我正打算高唱凯歌,左脚却被重冥一手抓住。他的指尖深深地刺进了我的脚踝,我却没能感觉到大多的痛意,我只是猛地将脚从他的掌心抽出,退了一步。重冥咒文满布的手臂像是断掉了枯枝搭在身侧无意识的晃动,卑微又无助。 他没有抬头,他已经……抬不起头了。 “为……什么……” 被破魔刃封在原地的重冥发出了虚弱的声音,他泼墨般的长发垂在那处,彻底挡住了他仅存的侧脸。 我看着他头上那一只高傲的麒麟独角,垂眸道:“重冥,你要知道,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求得一句为什么。” 重冥,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又要问谁呢? 你我之间,现在最公平不过了。 重冥,我们……两清了。 第76章(一更) 此地不宜久留,镇邪所这次元气大伤,被一众天兵扛着背着冲出了结界。我眼看着四目鬼他们冲进了结界,转身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紫菱。 一旁的灵华偏头看向我,却欲言又止。紫菱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落川……你怎么对重冥下这般重手?” 我笑了笑,“天界鬼界不两立,我断然不会再护他,紫菱……我跟他已经两清了!” 我回头看着镇邪组的一众同伴,又看了看此刻累到趴在一位天兵背上酣睡的白枢,还有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阿肆,突然觉得很圆满。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跟重冥打打杀杀的时候,我是他们最看好的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也是他们束手无策的,半仙半魔的落川。 我本可以自由,是我自己束缚住了自己。 我看着紫菱一脸担忧的样子,开口解释道:“没事的,那是破魔刃,重冥不是魔,所以死不了。等到他拔出了那破魔刃,那些咒印便会自行消退了。再说那破魔刃只会夺走了他半数修为而已,也省得他在一时想不通杀上九重天,这下子他怎么着也得挺尸一两个月,天界也可以缓口气了。” 紫菱看着我许久,无奈道:“哎……我们这也算是工伤了吧?落川,我觉得你这次大概可以落得一个天尊之位做做,当时候也别忘了大伙啊!哈哈哈哈,哎呦……”许是笑的太得意忘形,紫菱捂着自己的肚子就不吭声了。 “还嫌伤得不重?” 灵华像是心疼坏了,忍不住训了他一句。紫菱嘿嘿一笑,朝着他家老公吐了吐舌头,我觉得紫菱跟灵华真乃天生一对。 “仙君!”阿肆不知在何时绕到了我的身后,轻声道:“仙君不如随阿肆去极东岛上一坐?” 诚然,我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明显与九重天腾腾瑞气八字不合,再说若是被上头发现我竟然坏了鬼族之人的孩子,指不定要了我们两人的小命。 这九重天,委实回不得。 最后,我借由自己伤重,便没有回天庭,而是随阿肆去了极东岛。极东岛立于天界与现世之间,岛上没有几个人,是个天管不着,地管不了的清静之地,倒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十日之后,阿肆告诉我镇邪所的几位组长分别加了官进了爵,不过似乎没有我的份,对此我并不意外。 天界一向不待见我,上回的仙君只因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了后羿弓,上面不好抵赖。这次天界闭口不提,我也不当回事儿,我本来也不稀罕这些。 又过了半个月,紫菱他们到极东岛来看了我,什么吃的也没带不说,带顺走了我半袋花生酥,并美其名曰说这东西吃多了对牙不好。不过他们不知道我有了孩子,不然一定吓死一群。 说到底还是白枢有情有义,一觉醒来听说我被破魔刃伤了,穿着睡衣就跑了下来,半路还掉了一只拖鞋,我只求那只鞋不要砸到某个标志向建筑物才好。 我就记着白枢飞奔而至,扯着我的手臂就把云川外加重冥还有鬼君骂了一通,哭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又过了半个月,白枢传信儿过来说是在某部天书上找到了治愈我左手臂的一些土方子,白枢说要回去刻苦钻研,争取让我的手臂早日恢复。 哦,还有结界组的组长的瀚元,他最近琢磨出了一个副业,那就是秒送快递。因着一战下来,现世有几处地方被毁,他本就是负责善后修复工作的,顺便松松快递倒也轻松,还获得了众仙友的一致五星好评, 瀚元说等他把手头的工作搞定,就去生个二胎,他想要一个女儿,正到处求生闺女的土方子呢。 又过了几日,我们伟大的李所长跟空梦知音姐姐问我要不要一起回现世,还说要在s市给我弄一个吃皇粮的公务员当当。那倒是个肥差,估计是想弥补我这次立了大功,又或者是对我迷途知返浪子回头的奖励。白枢更是添油加醋说我这是做了三百年的卧底,把我夸得像朵花一样,我简直无言以对。 这卧底……也太有奉献精神了吧? 只不过这几个月一过,我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我不想告诉他们这件事,便婉言拒绝了去现世的事情。不得不说李所这次够意思,直接塞了张□□给我,说是工资依旧会按月打卡。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倒也算惬意。 眼下已经是第九个月,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男人的缘故,我的肚子很小,看上去只有现实女人怀孕四五个月时的大小。阿肆说我这是坐胎位置靠后。 我纠结了半天问他我会不会产奶,阿肆只红着脸回了一句“不会!”不得不说这回答倒是让我舒了口气。 之后我闲来无事,便开始用手机搜索国外的奶粉牌子跟尿不湿。要说极东岛那里都好,就是这网实在是差劲儿,我用法术催也不顶用,气得我差点怒摔手机。 今天我又被阿肆逼着吃了半盘子水果,撑的我一动不想动。我转眼瞅了瞅阿肆,发现他正在研究天朝起名大全。 我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道:“阿肆啊,其实赖名好养活,不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阿肆似乎很不满意我这种说法,瞥了我一眼,“仙君此言差矣,万一生出来是个闺女呢?” 恩……这倒是个问题。 阿肆又翻了一页,接着便坐在喃喃自语道:“女孩子的名字要洋气一些,现在已经不流行紫啊红啊,灵啊雀的了。仙君你倒是也想想啊?” 事实上我已经纠结了数月,但还是不知道要去取啥名字好。 我无奈的朝着天上仰望许久,闷声道:“要不……就叫可菲尔·欣·佳奈·璃莹殇·血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 阿肆不再理我,朝着我的脑袋就把起名书砸了过来,幸好被我一手接住。 这孩子……真是没有幽默细菌。 第77章(二更) 临产的时候,我疼得浑身的虚汗流的像是水龙头一样,阿肆找来了很有临床经验的地仙忙前忙后。在某一位给我推了一针麻醉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 阿肆说我没能生成讨喜的女儿,而是生了一个讨债的儿子。我看着小屁孩儿头上的独角,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可是他没能哭出来。 我本以为这一劫之后,我便可以跟我的孩子过上平淡的生活,可上天似乎存心与我作对。因破魔刃的缘故,孩子的情况很不乐观,需用我的半身修为救他。可我实在是太虚弱,若是现在救了孩子,我就可以归西了。 我别无他法,只得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再作打算。阿肆将虚弱到哭这件事也做不到婴儿暂且封印在了极东岛的那处瀑布后的山洞之中,那里的灵气很足,大抵跟现世的的保温箱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心里难受,不顾阿肆的劝阻就这么坐在我儿子的身旁足足两天两夜未曾合眼,阿肆看不关,一掌晕了我开始强行给我喂流食。 三日之后,我想通了一些,人却快瘦的脱行了。 阿肆说再这样下去别说救孩子,就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以抱住。我不再执拗,开始听阿肆的话。只是我明白,我这身体并不是一两年三四年就能养好的,我想最快……也得百年之后。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我还有很多年很多年可以活,以前三万年都等了,这区区一百年不算什么。 又过了一个月,我的气色这才算好了一些。我每天都回去跟我儿子说说话,这期间我也想好了他的名字,唤作重渊。 又因他是在极东岛降生的,故而小名儿唤作阿东。 这天晚上吃过饭,我盯着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暗自出神。阿肆为我披了件衣服,又替我探了探脉象,看他的样子,看来我身体恢复的还算可以。 阿肆轻轻为我斟茶,我看着片片新叶在杯中辗转,便听阿肆道:“仙君,有一事……阿肆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支着下巴望了望他纠结的脸,便已知晓他要提起何人。 “还是不要讲了吧。” “可……” 我看着阿肆,目光如炬,“阿肆,阿东是我的孩子,与重冥无关,再说阿东身带魔血,重冥也救不了他。” “仙君会错意了,阿肆当然知道重冥救不了重渊。只是……那人的光景似乎不怎么好。” 我默了默,“唔……姑且他也算是失恋了吧。” 阿肆点了点头,“其实……他从我们入极东岛的第三日就站在镇邪所入口出等,不动不摇的。晕了许多次之后,才算是见到了从九重天回现世的紫菱仙君一行人。紫菱仙君说重冥虚弱的厉害,却不像是被破魔刃重伤所致,是我有意瞒了仙君……” 阿肆越说声音越微弱,我啜了一口茶,“那也是为了纪川太过拼命导致的后果,与我无甚干系。” “是没关系……只是仙君去现世多年,怎么眼下说起话来倒是回归古风了?”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好歹也是个文化人好吗!” “可紫菱仙君说仙君您当初的语文成绩是出了名的倒数……” 我喉头一噎,“谁说的!那是他们行雅令,好好的偏不说人话!最后怎么着?还不是被我跟紫菱灌的睡在桌下练起了蛙泳,那时候怎么不见他们风雅了?俗话说得好,酒品如人品!” 阿肆叹了口气,他深知自己说不过我,便不再揭露我当时的黑历史。 我困意当头,正打算去睡,阿肆却蹙眉道,“还……还有一事!” “恩?”我回头。 “纪川的身体……养好了。” 我的一个哈欠生生给憋了回去,我掐指算了算,点了点头,“是差不多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去走一趟!” “现在?” 我看着阿肆诧异的目光,说的理所应当,“是啊,难不成我要光天化日私闯帝君仙宫?那聚魄棺不是跟帝君的那枚蛋……啊!”这一瞬间,我想起了一件惊天之事。 “仙君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开始扯着一只胳膊比划,“蛋!蛋!” “蛋,怎么?” 我梦地产扯住了阿肆的衣领,“蛋,蛋!帝君的真身是蛋,是蛋生出来的朱雀!” 阿肆眨了眨眼睛,下一瞬,脸上的血色便尽数褪尽,“仙君是说……” 我猛地点了点头。 彼时只因帝君他老人家实在活了太久,久到我等小仙未能仰慕帝君他老人家的真容,他就变回了一枚蛋,因而我们这些知识匮乏的小辈显然已经忘记了他老人家的真身正是这六界之中唯一的上古朱雀! 不过……这孩子是帝君跟谁生的呢? 可是不管怎么样,纪川替他养了孩子,又因为要救他的孩子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借他老人家的聚魄棺睡睡,也算是情理之中。 只是帝君他老人家现在还是个蛋,焰珂却早已长大成人了,所以这到底谁是谁老子? 阿肆说要先去替我探路,我便应允了。莫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阿肆传音过来,我便腾了云往九重天赶,只是眼看着九重天的玉阶就在眼前,浩瀚星河中,却见一人立在那处,宛如守界之人。 正是重冥! 只是待我看清重冥的样子的时候,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光景不怎么好这句话,我觉得阿肆说的实在是有些过于委婉了。 按理说破魔刃不会伤他于此,怎么就…… 我来不及想这些,天就快亮起,我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偷偷摸进仙宫,才可保全身而退。 我默念法诀刚想闪身,重冥却突然消失在原地,我想隐去仙迹却为时已晚,直接被重冥从身后从双臂锁住。 “放开!” 我一记肘击,重冥闷哼了一声,呕出一口血,双臂却越锁越紧,“为什么……落川……你为什么……” 重冥凉薄的唇贴在我的耳后,激的我浑身忍不住颤栗。我咬了咬牙,“你问为什么?” 我回头看他,重冥这才稍稍放开了我。 我想起了重渊皱巴巴的小脸,心如刀绞,却硬是扯起一抹笑,“没有为什么,你我之间已经两情,再无瓜葛。” 重冥苦笑一声,“落川……你为何就是容不下云泽?你为什么要背板我!”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怨谁。 我冷笑一声,“背叛?你倒是说说我何时成了鬼族的人?我本就属于九重天,何来背叛一说?” 重冥久久不曾回答,末了他抹了一把脸。惨白的一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似要与这夜幕融为一体,消散于天地之间。 “落川……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没有喜欢过你,我只不过只在努力演好无间道,事实上我是无间道的脑残粉,如今打算功成身退。至此你住你的别墅,我住我的仙……” “啪!” 我组织好的台词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只是重冥似乎虚弱的太厉害,一点都不疼,反倒是吧他自己闪了一个跄踉。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下够吗?要不要这边再来一下?几个月不见你这是阳痿了还是怎么着?这巴掌比起那天可是差的没谁了。” “落川!” 重冥像是被逼急了,他扑过来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狠狠摁在了云上,我也不反抗,就这么看着他,因窒息的缘故,重冥的五官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模糊不堪。 看来,他已经恨我到想要掐死我的份上了么? 我没有挣扎,只觉得眼前越发的黑暗起来,漫天星河在这一瞬间像是无数只眼睛望着我,嘲笑我此刻有多么的不堪,我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第78章 我以为我会毙命于此,可脖子上的那双手却突然松开了。 “咳咳咳……咳咳咳!” 我本能的开始狂咳,干呕不止,半天都动惮不得。重冥就这么骑在我的腿上,一把拎起了我的衣领,我的眼前泛起万千光晕,一圈一圈漾荡开来,我什么也看不清。 “落川……你当真是这世上最费心没肺之人!” 我憋着一口气朝他拱了拱手,“承……咳咳咳……承让。” 没等我看清眼前,重冥就突然抱住了我,他炙热双手覆在我后背的蝴蝶骨上发狠似的揉搓,想来在那两个月的时光中,他也是这样对我,却是温柔许多。我心里的冷意不住地往上翻,我拼命的想要阻止这种令我再也承担不起的抚摸,重冥却张口要咬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被疼得瞬间清明过来,一股温热从我的勃颈处划落。 “想走……我还没准呢!” 重冥伸手便撕开了我的长衫,我的心里一沉,“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重冥一手摁住我的右臂,另一只手沾取了我滑落至胸前的血就开始在我的胸前画符。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死死的盯着他,“重冥!你这个畜生!你又想对我下缚仙咒!” 上次是我没能反抗,这次却是我反抗不能么? 笑话! 我拼命地挣扎着,怒吼道:“重冥!你若是敢,我绝对不会苟活!” 重冥阴冷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仿若狷狂,“好啊……那我就把你绑在我的床上,放心……我决不会让你那容易就死!” 我胸口的咒印红光一闪,我惨叫了一声,重冥强硬的分开了我的腿,我想起了重渊的那张小脸,浑身的血液似是要倒流一般。 “不不不,重冥……你别这么对我……重冥……” “仙君!” 我听到远处传来了阿肆的声音,重冥闷哼一声被阿肆一袖子掀到了一旁,吐了一口血。阿肆脱下自己的长袍就劈在了我的身上,将我扶了起来,腾云就往九重天赶。 “落川!你敢走……你敢走?!” 眼看着摇摇欲坠的重冥就要拦上来,却是被一个人死死抓住,是清歌与四目鬼。 “老大!” “重冥,你不要命了吗!” 清歌小小的身子死死地抱住重冥,任凭重冥发狂一样的挣扎。四目鬼挡在了重冥的身前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一脸纠结的看着我。 我冷笑着望着重冥目呲欲裂的模样,紧紧地抓紧了自己的领口,“重冥……你还是跟三百年前一样,为了云泽恨不得要我的命。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把他完好无损的还给你,我落川说到做到。” 重冥猛地看向了我,“你……你方才说什么?” 我不再与他解释,阿肆拦着我的身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我的手抖得厉害,我已经再也……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了。 我已经累到,连一句为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答案。 “仙君,您没事吧?他就是个疯子!” 我冲云肆摇了摇头,“都过去了,过了今晚,我们便真的两清了。” 我们行了许久,费了好一番皱着才算是入了帝君的仙宫。阿肆在殿外替我把风,我隐去仙迹落于殿中。琉璃棺光华尽显,映得偌大的宫殿恍如白昼。 我早就听阿肆说天帝他老人家为了此棺还专门请了天界有名的保洁公司,一群人对着聚魄棺就是好一番的擦洗吹,就差给它搞一套美白磨皮祛痘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帝君他老人家以前被誉为天界第一美男子,无论是行雅令还是行通令,六界之中都无敌手。更有甚者说隔壁的某上神告白被拒绝之后竟然产生了轻生的念头,那情书都能从凌霄宝殿一直平铺到地狱魔眼。 之前我还以为是天界在吹牛,不过想想焰珂的那张脸,此刻的我却是深信不疑。 我支起一只手推开了聚魄棺,解开了当日夺棺时在其中设的那道结界。棺中是一块玉佩,那是纪川他娘留给他的,上面有他不少气泽。纪川的身体在聚魄棺中慢慢现出,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养人,此刻纪川的脸有红似白的,看上去竟不比阿肆大多少,不过纪川本就生的温润,随他娘。 我微微张口,纪川那被我放在身体里养了四百年的一魂一魄从我口中飞出,落至管内重塑的肉身之中。大殿之中似有万千流光,聚魄棺此时显现出强大的能力。落于四海八荒之中属于纪川的气泽正朝着此棺汇聚,犹如百川纳海。 我摸了摸纪川的脸,笑了笑,“怎么样,傻瓜,你哥我还算是言而有信吧?” 重冥,我不欠你的了。 仅仅半柱香的时辰,纪川的流落在天地之间的三魂七魄便得以重聚,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眸子里似有流光一闪而逝。 纪川的视线最终锁定在我的身上,他慢慢的撑起了身子,飞身落于我面前。 他盈盈地笑着,我却很得牙痒痒。 “哥……” 我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一拳,纪川一下子被我打得坐在了地上,我上去又是一脚,“纪川,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去寻死,我绝对不会再插手!” 纪川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眶中的泪珠大颗地滚落,“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懒得跟这个呆子多说,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回现世!” 我沿着原路出了仙宫,纪川跟在我身后气喘不已似是还要说些什么,我只是沉默着祭出了浑天扇,将扇面一展,继而望向他,“纪川,你回去之后替我给重冥捎句话,就说我落川不欠他的了,如此我们便两清了。” “重冥?哥,你……呀!” 纪川茫然的看着我刚想开口,就被我一扇子给扇下了九重天。 “仙君这是何必?” 我望了望阿肆脸上那一抹无何奈何的笑容,背过身挺了挺脊背。 “那种傻子,才不是我落川的弟弟。 大事已成,我只想回极东岛调养生息,争取不到百年便能渡给阿东半身修为,助他转醒,然后安安心心过我们的小日子。让阿肆叫他琴棋书画,也别学我这种脾气,不好。阿肆就挺好的,温文尔雅,却也不会吃亏,恰到好处。 “那是……司命星君?” 正当我勾勒着未来的美好画卷,阿肆突然说了这一句。我心中一跳,忙与阿肆下了云头。 站在极东岛上的正是司命星君。 还未开言,司命星君便朝着我拱了拱手,“恭喜仙君,贺喜仙君!” 我不明白。 “敢问星君……这喜从何来?” 司命星君淡然一笑,展开了手中的……诏书? 我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瞥冥渊的所在,若是被天界发现,便不会是喜字。 司命星君笑的和蔼,继而拍了拍我的肩,一副后生可畏的模样,“落川仙君此番夺棺有功,天帝大喜特封落川仙君为神君,难道不是大喜之事?” 仿佛心中最后的那根线急速崩断,我僵在了当场,阿肆更是瘫坐在了地上,“怎……怎么会……” 神君……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7节 神君…… 但凡承神君之位者,需以其身接下四十九道天雷,以示六界,扬我天威。于旁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形式,是先苦后甜中的苦,可是与现在我来说……分明就是索命。 我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之前我的种种行径天界并不是在睁一眼闭一只眼,而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重渊之事也并非是我我藏得好。 我怎么,我怎么就会觉得天界会给我留下一条活路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命星君许是被我这幅样子吓到,我冷眼瞥他一眼,不卑不亢,继而抖了抖袖子,跪在了原地。 “落川……跪谢天君!” 第79章 重冥是被四目鬼跟清歌背回来的,醒来的时候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腰间被落川刺的那道口子还在隐隐作痛,这七个多月他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只是一复一日站在那里想要等到落川,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见到落川之后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可是一想到落川有可能回到九重天再也不会来见他之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重冥躺在他跟落川曾经缠绵过这张床上,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他跟落川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份上。 落川难道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吗? 他不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落川看上去就是个笨蛋,做事从来不懂的三思而后行,莽莽撞撞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笨蛋,他却怎么也留不住他,看不透他。 他想了许久,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打了落川一巴掌,他至今也忘不了落川那时的表情。 没有怒气,没有埋怨,只是摆出了“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到不出的痛楚,令他整个人如坠寒狱。从那之后,落川就变了,虽然落川表面看上去与平时无异,可只有他心里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仿佛之前的甜蜜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落川又变回了他的一个房客,他们一起睡觉,吃饭,却什么都消失掉了。 之后,那天清歌来了,他说落川的心死了。他当然知道锦鲤一族的本事,可他还是不理解清歌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到了现在,他就更不懂了。他不懂此刻的落川心里是对他不抱任何期望了,还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 他喜欢落川,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 只是他自打四百年前与落川相遇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他曾听过别人说过那种折磨人的名叫思念的东西,也亲自品尝过三万年,可那时候心里却是甜的。 可是这种东西并不能使用在落川身上。 因为仅仅七个月的时间,他的七魂六魄像是被锁在了冥渊血海一般,像是有万千厉鬼啃食着他拳头般大小的心脏,心里的千疮百孔像是永远都难以愈合。可这种疼痛并不是见到那个人之后就会减轻的。正相反,见到落川之后,这种痛意越发的明显了,可是心里却觉得这样总好过见不到,摸不到。 他不知道落川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让他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落川交心的谈话,几乎每一次牵扯到云泽的事情,他们就会不欢而散。可是当落川亲口说出那绝情的话之后,他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想要将这个人彻底束缚在自己的面前。 他想着只要落川不能再消失不见,他们就还有机会,就算之前的一切都是那人的逢场作戏,他也可以用许多年许多年陪伴他,慢慢地将自己的喜欢说与他听。可是当他把落川他在云头的时候,落川的却是满眼的恐惧。 他在怕他,为什么? 那一刻他突然就下不去手了,他想要抱住他问他些什么,可是阿肆偏偏在那种时候冒了出来。 可是更让他想不通的,就是落川最后抛下的那句话。 他说:“重冥……你还是跟三百年前一样,为了云泽恨不得要我的命。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把他完好无损的还给你,我落川说到做到。” 这是什么意思呢? 重冥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因身体太过虚弱而昏了过去。 可是落川有一件事搞错了,他从未想过要他的命,尽管那时候落川杀掉云泽之后他恨不得杀了他,他对他下了缚仙咒,将他压在地上狠狠凌辱,只是因为那时在他看来,落川的那种行为就是一种背叛。 可是当时,他心里最多的还是害怕。 他害怕落川承了仙君位再也不见他,他害怕他跟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了任何瓜葛。所以他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法将落川死死的锁在了自己的身边。 可是三百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的距离并没有丝毫的拉近,落川只会做一些,说一些气死他不偿命的话。他也不善于交际,故而每每只能拼尽全力的抱他,可他抱得越近,落川抵触的就越是厉害。 三百年,他觉得落川就像他手心沙,抓不得,亦放不得。 可是,落川为何就是容不下云泽?以至于连云泽最后一点重生希望也不肯给? 夜凉如水,重冥顶着天花板上的那一抹急剧变化的树影,默默地望向了窗边皎洁的月光。思绪飘荡着,重冥不由得想起了他与云泽相遇的那天,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温柔的男人的名字。 他是在冥渊出生的,从有记忆开始,那一双双眼睛里面就只有恐惧。 那时候他还小,他看不懂那些鬼族眼里的东西,他会踌躇半天才能鼓起勇气去跟他同龄的人打个招呼,可是回应他的,总是一句句谩骂跟一颗颗只会让他头破血流的石头。长时间下来,他心灰意冷了,不再任由他们欺负,他每天都弄得一身伤,然后再不知名的山洞独自熬过漫长的深夜。 他不想回冥渊,那里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他,耳边只能听到冥渊血海中厉鬼的嚎哭,让他无所适从,只得一夜一夜被噩梦惊醒,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一种叫做孤寂的东西,可吞食心中一切的希望与信仰的怪物。 他们说,他也是怪物,他甚至都没有属于自己名字。 那天他实在是饿坏了,便去鬼族的集市上偷了几个包子。被发现之后,那鬼族二话不说便将一笼包子都扔给了他,还说让他尽管那去吃,求他不要杀他。事实上他从没想过去杀任何一个人,他那时候几乎没有杀戮的概念。 他想说他可以帮他卖包子,只要肯留下他就好。可还没等他说出口,脑袋就挨了一板砖,血溅当场。手里的包子脱了手掉在了泥巴中,他看着已经不能入口的包子,只觉得心里满腹委屈。那种绝望与困惑伴随了他几百年,所以尽管他当时还很小,那种痛苦到现在还是让他记忆犹新。 他愤怒的将心里的话吼了出来,可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愿意听他说。他们都对他退避三舍,所有人都是一副恨不得他死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出手让他血流不止的,是几个鬼族少年。他已经数不清他们是第几次这么对待他了,挤压的负面情绪在那一刻尽数爆发,他当场就跟那些比高出一头还有余的少年打了起来。 他被扯着头发,被压在地上肆意的侮辱。他们说他是野种,是煞星,还说他一出生就害死了一位鬼将。可是他觉得自己很是冤枉,他肯本就不知道什么鬼将。 “我没有!”“我不是!”“你们听我说!” 这样的话他已经快要喊破喉咙,可是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渐渐地……他便不在开口。他们要把他赶出鬼界,还说要把他当做饲料扔进魔界的魔池之中。他们让他下跪,可是他就是咬紧牙不肯屈服。 也不知道被撕扯到了何处,突然其中的一个少年对他的眼睛撒了一把东西,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像是烧起来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终于忍不住地惨叫出来。 他会死吗? 会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活活打死吗? 可是他好不甘心,他想要哭,可是哭就代表输了,可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住手!” 万念俱灰之时,似乎有一个声音似一道闪电一般劈了过来,身上被撕扯的触感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一阵疾风蹭过他的侧脸,带着微微地痛感,有一只手臂从前面将他小小的身子往后一拨,他脚下一个不稳,满是血的脸庞就这么贴在了那人的身上。记忆中,那个人似乎很清瘦,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鼻尖抵那人脊背的骨头上的触感。 “你就是个煞星,你一出世就克死了鬼族的一位鬼将,也不知道你爹娘是谁,小野种!” 他听到有人这么喊,他有些心灰意冷了,他想着这个人或许只是因为没看清他是谁,所以才会护着他。等到他知道他只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怪物的时候,他一定也会像之前无数的人一样看他,远离他。 可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那人的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听到了掌掴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抬起眼睛去看,却只看到一片黑暗,就听见那人大吼道:“给他赔不是!”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他难以形容。 从来没有人愿意关心他,愿意为他出头,更别说像这样保护他。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他忍不住想哭,他拼命的揉搓着眼睛想将这个人的脸庞看清楚,可是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力气,他的眼前都只有无边的黑暗。 他的眼睛实在是太疼了,以至于咬紧牙关的他不太能听清这几个人说了什么。他只是觉得似乎那些欺负他的人似乎被这个人硬压着跪在了他的面前。之后这几个人似乎借机跑了,他只听到他们用满是鄙夷却又高高在上的语气告诉他:“你就等着瞎吧!” 他怔怔的站着,却什么也看不见,强忍的痛楚终于将他击垮。他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将自己小小的身体拼命地蜷缩起来,就像是每每一个人带着伤熬过无数个漫长的深夜中所做的那样,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更加有安全感一些。 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双眼就这么挖出来,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他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上的汗水却不可控制的往外冒,他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微微的痉挛。突然有一只手慢慢的附上了他的脸庞,他本能的向后瑟缩着。可下一瞬,一双温柔的手就附上了他的头顶,温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曾经在黑暗的角落看到过那些少年的爹娘这么对他,他们会给他们买衣裳,买好吃的,会对他们笑,会将他们抱在怀里去看鬼族的灯会。 他也很想要一个会待他好,对他笑的人,可是从来没有人愿意。 他的鼻腔开始涌出一股一股的酸涩,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他不想哭,他怕他哭了,这个人就会嫌弃他,就会不要他了,他不敢,因为他真的很想要很想要。 他也会保护那个人的,也会对他好的。 这一刻,他想要这个人留在他身边。 “没事了……” 他不知道他先前练就的隐忍都去了哪里,以至于在这三个字后溃不成军。巨大的悲伤压得他小小的身子再也站不起来,他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嚎啕大哭。 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被那人抱住了,那人的手开始地在他的后背处轻轻地拍打着,对他说:“别伤心了……” 他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尽管他知道他将他身上弄脏了,可他却不敢放手。 这样温柔的人,对他好的人,保护他的人,声音这么好听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他是有名字的吧?他不像他。 他张了张的嘴巴想要问些什么,却发现他的嗓子似乎跟他的眼睛一起坏掉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看不见这个人了吗?他问不出这个人的名字了吗? 他急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箍住自己的脖子,可是毫无用处,那人似乎比他还要交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肩,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到他脸上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 “你别动,你先睁开眼我看看!” 他听到他急切的声音,听到那人倒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他病的很重。他张开了嘴巴想要比划着什么,却是一口血呕了出来,接着脚下就是一阵地失重,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扔到了那人的背上,一个温暖的地方,一个愿意接纳他的地方。 那人抱着他就开始飞奔,他听到那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沉重。 他想要从他身上下来自己走,可是没等他说出什么,他们就一起朝着前面栽了过去。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却是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里,他不知道滚到那里停的,只感觉到那人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闷哼了一声,他们才停了下来。而这一声闷哼,却比他挨了打还要让他疼。 这个人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他不想让他疼。 “你给我撑住了!疼的话就咬我好了,马上……马上就到了!” 那条山路似乎蜿蜒曲折没有尽头,他不知道他背着他跑了多长时间,他只是听到他这么说,可他不舍得咬他,他拼命地摇了摇头,只是紧紧地抓住了那的人的肩,如果他是大人就好了,如果他可以保护他……就好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一个累赘。 停下来的时候,他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他被一把扔进了冰冷的水中,寒冬的天气让他浑身都要僵住了。那个人将他抱住就开始替他清洗眼睛,冰冷的触感席卷过来,稍稍缓解了眼上似是被烈火灼烧的痛楚,却也只是一时。 他背着他到了一处山洞生了火,他叫他乖乖坐着,细心他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那人嚼碎了喂了他一些草药,苦得让他直打哆嗦,他很想告诉他无论多苦他都可以自己吃,不用他喂,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只得任由那人蒋草药敷在他的眼上。 之后的几天,似乎是他一生中最甜蜜却又痛苦的日子。 那人就这么不吃不喝的抱着他,山洞外的寒风发出了似是万千厉鬼嚎哭的声响,可他却并不害怕,因为他的身边有他在。可是他又好心疼,连一句安慰跟道谢的话也说不出。 身上折磨他的痛楚在这三天中尽数退去,可他依旧看不见任何东西,也说不出什么话。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吃的来!” 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时候,他听到那个人这么说。 他几乎是下意识扑了过去抓住了那个人,可又觉得或许他走了才是最好的,至少不用跟他一起饿肚子,冻到睡也睡不着,可是他心里又很自私……这两种情绪在他的身体里撕扯着,他只得死死的咬住了嘴巴,任凭那股血腥之气灌入咽喉,像是要将他焚烬。 那双手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暖,温暖到令他想哭。 那人对他说:“我很快就回来,不会丢下你的,相信我,好不好?听话……” 他站着不说话,他很想相信这个人,可又觉得他应该走。 他站在原地牵着那人很久很久,终于……那只小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那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档的山洞中,却距离他越来越遥远,仿佛一步一步踏在他的心上,生生地疼。 当那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的时候,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摸索到了洞口。他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子,挺直了脊背站在那处,眼前一片黑暗,他却还是忍不住朝着意识里最远的地方眺望。离开了那人温暖的怀抱,凛冽的寒风像是一根根寒针往他的身子狠狠地刺去,可他却不敢回去。 说什么希望那个人走,其实还是不想的吧,还是想让那个人留下来的吧? 他会来吗? 他会不会也想那些人一样就此消失不见了呢? 那些人口中的信任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可靠吗?那个人还会回来吗? 他不知道,他得不到答案,就只能倔强地站在那处等。 似乎每一瞬都被无限扩大,化为亘古一般绵长。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那个人急促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去看,却被那人的手狠狠的敲了敲鼻子,“你傻吗?不是叫你回去等我的吗?” 原来……这就是那些人所说的欢喜跟信任吗? 他抬起了手想给这个人一个拥抱,可却被那人抢先一步抱了起来,那是抱女孩子的抱法,他见过的,他觉得心里很别扭。 那人将他抱在了篝火前给他烤鱼吃,他望着眼前的那片灼热,眼前突然闪过了一丝丝光亮,他高兴地朝着那个人比划,那个人似乎比他还要高兴,一把就抱住了他。他的眼睛用了药之后总会留出很多眼泪,那个人总是不厌其烦的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拭,他想着等他的眼睛可以看见了,一定要要报答他!可下一刻,他就感觉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开始在他的眼睛里辗转。 他不是中了毒吗? 他怎么敢去舔? 万一……万一他也…… 不,不不不,不可以,不可以!! 他拼尽全力想要推开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依旧死死地抱住他,他拼命的想要阻止他,可是坏掉的嗓子只能发出“啊啊”地微弱声响。 渐渐地,身体的沉重感渐渐消失,可对他来说却像是一种更大的折磨。 当那人终于停了下来,他害怕极了,他宁愿就这么死掉也不愿那个人受伤,他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一把抓住那个人,嗓子像是被一双手撕裂一样痛,他再顾不得这些,“别……不想……你死……别……丢下我……” 别出事,别死,别离开我,别丢下我! 他的内心在咆哮,可那人只是笑了笑,“我没事的,我有草药。”那人的笑声很好听,跟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道一样令人安心。 那人似乎累坏了,睡得特别沉。他瞪大了眼睛对着那人的脸庞,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看到这个人的样子。可他能做的,就只有伸出快要冻僵地手临摹着那个人的样子。 那人的眼睛很狭长,睫毛很浓密,鼻骨很高,像是被刀锋刻画过一般,还有那个人的嘴巴……软软的,暖暖的,薄薄的。 这个人这么温柔,一定特别的好看吧? 这么想着,他又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那只独角,只得叹了口气。他往那个人的怀里靠了靠,却摸到了那个人的手,像是冰一样。他心疼他,伸出手将那个人修长的手放在了他自认为自己身上最暖和地地方,却激的他小小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紧紧地缩成了一团,迷迷糊糊地时候,他似乎被那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再也没有人会对他他这么好,叫他这么喜欢了,他一定会保护这个人。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曾经令他畏惧的黑夜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醒来之后,那人说要送他回家,他觉得难受,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家,他没有那种东西,尽管他很想要。 那个人背着他就往山下走,他自私又卑微地希望这条路可以变得长一些,再长一些。可以长到他长大,可是长到他足以变得更厉害,更可靠。 “少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不由得将那个人的肩头抓的更紧了。会这么叫他的,只有鬼君的手下,他之前听说了一些传言,说是周游人间的鬼君回来了,听说了他的事情之后要收养他。可是他很害怕,他不想去,他怕那个鬼君将他扔进魔池,他更不想跟这个人分开。 他听到那人质问道:“既然他是你们少主,为何总让别人这般欺辱他?” 一个上了年纪的鬼族嘟囔道:“他是万鬼深渊中集煞气降生的鬼子,他一出生,一位鬼将便恰巧生了天,故而被认为是不祥。前天云游归来的吾主得知之后却偏说他是鬼界的福音,要收他做养子,故而才被尊称为少主。” 他不明白鬼君是什么人,可是他听到他今后有了可以留下的地方,还是很高兴,他想着要跟这个人一起回去,一起过好日子,有馒头吃还有暖乎乎的被窝的那种好日子。 那人将他放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吧,我想他们会好好待你的。” 他被高兴冲昏了头,没有多想,只是一边迈着步子,然后回头晃了晃那人的袖子。可是那人似乎纹丝不动,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到那个人哑声道:“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去一个地方,或许,要很久……很久。” 他几乎愣在了当场,想也没想就扯着干裂的嗓子慢慢道:“多……久……” 他不能跟自己一起回去吗? 他要离开他了吗? 那人沉默了许久,对他来说,那是比曾经任何带伤等待天明的黑夜都要来的更加漫长。 最后,那人回答他说:“等你长大了,可以保护你自己还有重要的人的时候,我或许就可以回来了吧。” 他快要急哭了,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感觉到那双温暖的手正一丝丝从他的掌心处抽出,巨大的悲伤让他蹙紧了眉,眼底一片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夺眶而出。 终于,他还是失去了这几百年来好不容易握住的温度。 那种刺骨的寒意让他招架不住,他几乎半跪着在两只手彻底抽离的那一瞬间捉住了那人的手,然后强硬的掰开了那人的掌心,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在那人右手掌心上一笔一画地写,似乎每一下都像是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割扯。 “等你” 那是他会写的为数不多的字中的两个,却似有千斤重。承载了他几百年的渴望,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个字都多重要。 可是那人却猛地甩开了他,他的眼泪终于在这一瞬间汹涌到可怕,像是要坏掉了一样。那个人的脚步也越来越远。 “少主请随老身回吧……” 老人家牵起了他的手,温暖却不及那人的万分之一。 他拼命的挣脱掉,然后弯着腰撕心裂肺的大喊道:“我……喜欢……你,会……一直……等你!” 那是他拼尽全力的呼喊,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可以听到。 之后,他的人生似乎转了运。 鬼君与鬼后都是特别好脾气的人,他们膝下无子,将他当做亲生孩子一样抚养。鬼君还替他取了一个名字,唤作重冥。 半个月之后,他的眼睛彻底的好了,他便开始向别人打听那人的下落。 带他回来的老人家说,那人看上去像是魔界之人,而并非鬼族。 他想去找那个人,鬼君却说魔族刚换了魔尊,不太太平,便没有让他去。鬼君待他很好,他不想让他们担心,便乖乖答应了下来。 他将那人的特征说给下面的人听,说他很温柔,说他身上有一股草药的味道。后来,他们告诉他,那个人叫做云泽,是魔尊身边的最信任的人。 就凭他,是不够资格见那个人的。 后来,他开始拼命地读书,练习术法,他想着那个人大了他那么多,不会喜欢他这种小孩子。他就想要变得成熟一些,厉害一些。 在一复一日的思念中,他更加明确了心里对那个人的感觉,那是一种叫做喜欢的东西。 他每天,每天,都会拿着自己的小本子记下想要对他说的话。 后来,他开始向那人去信,对方第一次婉转的拒绝了,他虽然难过,可并没有灰心。信也是一个两月一封的送着,可对方再无回音。 三万年中的一天,他曾偷偷去看了他,只是那一眼……却让他伤心了许久。 那时他远远望去,那人站在魔界的花海之中,盈盈的笑着。只是他依旧单薄的身子却被另一个英俊男人轻轻搂着,他知道,那个人是魔尊,名唤乘风。 再后来,在鬼族举行的斗法大会上,他力拔头筹获封鬼将之位。他想着要去见他,三万年的感情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虽然他知道魔尊也是个很有魄力的男人,可他不愿将那人让给别人。 他开始急于拥有一个可以拿出手的,让别人都为之羡慕的东西送给那个人。 终于在三万年之后的某一天,他做出了一个看似疯狂却又无比慎重的决定。 当日,他提着那把从冥渊深处拼命拔出的暗纹巨剑单刀匹马闯进了魔渊,亲手杀掉了令整个魔族都为之忌惮的九头蛇。 六界中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那只魔物的丹元是天底下第一无二的紫色宝石,就像那个人在他的心里,无可取代。 他觉得也只有那个人可以配的上这个东西,尽管他为此丢掉了半条命。 那天天气晴好,他拖着满是血的身子,脚下下虽然蹒跚,却心如磐石。从魔渊一步步走到那人的所在之处,他终于在三年后的那天见到了那个人。 跟他想的一样,那个人的确很好看,有着一双温柔的眸子。 那个人,是他唯一愿意屈身下跪的人,是他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他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跪在了那个人的面前,拿出了积攒了三万年的思念与爱慕发誓道:“在下鬼族重冥,今以九头鸟内丹做礼,愿与您结永生之好。” 可是,那人的眼里没有惊喜,有的只是诧异跟不知所措。 “万万不可,我早就说了我于你没有那份念想,故而不能收下此等重礼,你……你还是快些回吧。” 那人红着脸拒绝了他,很快的退出了他的视线。 还是失败了呢…… 只不过打击过他的,并不是那人的拒绝,而是对那人对视的一瞬间,他就明白。 那个人……已经将他忘记了。 他怎么……就将他忘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紫色的内丹,才慢慢沉声道,“可我喜欢您啊……已经喜欢您很久,很久了。虽然,您并不喜欢我。” 他很想对他诉说这三万年来的点点滴滴,可是那个人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重要的人。 可是没有了那个人,他要这手里的这个紫色内丹作何用呢?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只有那个人能配得上这个东西,可是那个人不要它,也不要他了。 他是伤心,是难过,可是又觉得很高兴,因为他知道魔尊待他很好,他听别人说过,也亲眼见过。 那个人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他听手下说,那个人救过很多魔界之人,而他也只不过其中之一。 他只要他好就够了。 他忘记了他,没关系,他会一直记得,一直记在心里。 他喜欢了他三万年,三万年,总共是一千零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天。 第80章 重冥望着窗外,只是摇了摇头,那些回忆太过遥远,久到他都以为当初的一切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在重冥心里,他早已经不再喜欢云泽,他心中只剩下了感恩,他总觉得自己欠他一条命,所以当他听说云泽偷盗金刚罩被押上诛仙台行刑之时,他才会那样不顾一切。 可是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喜欢上落川了,正因为落川在他心里的特别,所以当落川杀了云泽之后他才会那样难过,就像是被重要的人背叛了一样。就好像那个正义的,口直心快的落川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人,这种失去的挫败感比云泽拒绝他的时候来的凶悍,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情,对待落川的喜欢令他变得失控,甚至疯狂到极端。 他对云泽只是思念,想要保护他,回报他。 可是对落川,他却是想要疯狂的拥有,侵占,想要他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一个人。 这种思绪袭上心头,牵动着腰间的那处伤口,令他痛苦不堪。 重冥不由得想起了他与落川初见的那一天。 被云泽拒绝之后,他心里的悲伤无以复加,加之身上一身伤,他不想让他的养父母担心,便拖着重伤的身体寻到了妖界里的一处可以沐浴的池子。 他心中的苦闷无人倾诉,便盯着在水面上游曳的那条小小的锦鲤自言自语道:“小锦鲤,我提亲被拒绝了。”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便接着道:“可我是真心的,我已经喜欢三万年了,可是他怎么就把我忘了呢……” 之后,他隔三差五就会来这里坐坐。有时候是自言自语,有时候只是盯着水面沉思,有时候是来这里买醉。 有一次他喝的微醺,便冲着那只小锦鲤打了个嗝。那只小锦鲤却突然张了口:“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那个叫云泽的,真的有这么好?”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一头栽进了池子里,彻底被淹的醒了酒,引得那只小锦鲤哈哈大笑。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这只知道了他这么多丑事的锦鲤,要知道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丑态,说过心里的秘密。可是眼前这只小锦鲤却还未曾修炼出人身,是离不开这一方小小的池子的,再说他很喜欢这个地方,还不至于跟一只小锦鲤一般见识。 他咳了咳,威胁道:“你最好把嘴巴闭严实点,不然这池子连我一击都受不住。” 那小锦鲤却不吃这一套,反而蹦着跟他吵道:“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要不是同情你,才不会听你倒这么多天的苦水,鬼族就是没良心!” 任谁被这么说,脸上也总是挂不住的。他第一次服了软,那小锦鲤却变本加厉的将他说教一通,还提出要吃桂花糕这一要求。 之后重冥如约给他带来了桂花糕,还颇有耐心地喂给他吃。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人界发生了一些事,说到底是由于数万年前的爆发第一次六界大战之后,一些残破的法器被从地下翻了出来,里面被封印的厉鬼虽然没有了命,可天地之间却残留了许多鬼泽跟煞气,鬼君命他去收集这些东西,用来打造鬼军的兵器。 与此同时,九重天那帮小心眼的怕鬼族日益壮大,便成立了“镇邪组”,说白了就是跟他们对着干的一帮神仙。 赶在他那时候他正处于“失恋”当中难以自拔,他便趁着这一契机作为发泄点,每天与那帮九重天的人大的昏天黑地。 那些神仙大抵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一群人里没有几个能打的,就除了那个叫做紫菱的仙君拳脚也算不错。只是她一介女流,重冥便不屑与他交手,只是交给一众中的一位女水鬼同她纠缠 无休无止却又不致命互砍在人界持续了几个月之久,胜负各半。只是打着打着,他便越发觉得无趣,人也变得消极起来。 就在空虚度过了数万年之后某一天,他遇到了落川。 落川的出现就像是他这个人,行动快如闪电,永远装x技能满点。 他只记得那天天气好的不得了,至于与他跟九重天还没打开,长衫就被汗打透了。天气一热,心情也跟着烦躁。 彼时,他跟九重天正因为现世中一件遗落的法器发生了争执。 九重天的神仙们有个通病,就是在打开之前总要挑衅一番,顺便祭出那一排不知道是用传言中的瑶池水,还是什么琼浆玉露保养得锃亮法器吓唬敌人。一排法器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照的人眼睛极其不舒服。 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还会有些忌惮,可时间一长,也就知道那种东西其实没什么,也就只能养养眼。只是手下一种鬼族倒也是有志气,偏偏每一次都撑起结界跟九重天那帮人硬碰硬。 他也不言语,任由他们互呛。 一个时辰中,有一半都浪费在了口舌之快上。若是放在春不热秋不冷的时节倒还好,只是这炎炎酷暑,实在是让他有些不耐烦。 他只想快点了事回去找小锦鲤避暑。 万里晴空之下,那个名叫空梦的天界之人正与他手下的一名鬼将打的难舍难分,其他人也都找到了对手。他看了一眼那法器,叹了口气就要提剑相助。 电光火石的瞬间,只见天色大变,烈日被一团魔气尽数遮住,诡异地乌云压顶而至,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万千雷霆之中,一面巨大的扇形法器现世,犹如巨斧一般撕裂苍穹。如此外露的魔气无不显示着法器主人的桀骜狂狷,那是一种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的东西。 他不由的怔住了。 九重天竟还有这种人?半仙半魔? 重冥没见过这样的杀气,他只觉得有意思,像是等到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遇到了劲敌一般,令他周身血液沸腾! 这种血液爆棚的亢奋,使他想也没想便提了剑便迎了上去。倒也不见那人出手,一道魔气便从那法器中刺出,犹如翻云吐雾的巨龙一般,结实的挡住了他凌厉的一击,将他震退数米。 重冥心里诧异无比,从未有人能够一击至他于此! 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目如阴狱,叫人不寒而栗。他拎起了剑尖直指对方心口,带起的剑气将那人及腰的墨发吹起,徒留一双狭长的眸子,深不可测。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个英气逼人的人物,像是丝毫不把他这个鬼将放在眼里一般。 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位人物。 他的剑尖一指,凛然问道:“吾唤重冥,阵前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扯起一抹笑,扇形法器在层层魔气与仙气交织的结界中急速变小,稳稳落在手中。男人的手极其修长白皙,指尖一错,那绣了暗纹的扇面由他之手逍遥一展,强烈的魔气震得他胸口微微发颤。 “九重天,落川!” 重冥尚且记得那一战打的好不酣畅,一直从正午时分战到夜幕降临。落川倒也是恋战之徒,若不是后来被紫菱仙君拽着头发给拎走,估计他们非得打他个三天三夜不成。 彼时他伤得不轻,落川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不得不说在如此天地祥和的六界还能这么拼命的,实在是不多见。 也是那天,他对清歌说:“清歌,我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叫落川,今天跟他打了一场,好久没碰到这样的强敌了。” 时至今日,他觉得他与云泽还有落川的相遇正巧应了现世那句话。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 说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落川在他心里不一样的呢?他如今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依稀记得在某个惬意的午后,那时就连清歌都已经可以化成半人身,与他激烈的讨论以后该做男还是做女的时候,清歌突然偏头冲他坏笑道:“重冥,你是不是喜欢上落川了?” 这句话犹如一声闷雷在他的心底炸响,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清歌,反问道“何以见得?” 清歌挠了挠头,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自从你认识了落川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提到过云泽。再说起到云泽的时候,你心里总会有无奈的东西,可是遇到落川之后,我就再也没从你心底听到那种声音了,我听到的是兴奋,欣赏,像是强烈的希望与他再相见的声音,阿爹阿娘说这种东西就是喜欢。” 重冥当时只觉得心里像是漏掉了半拍,却还是蹙着眉幽幽道:“谁会喜欢那种笨蛋!” 而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好意思再去清歌那里。 夜凉如水,想到之前的那种悸动与拒不承认,重冥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他慢慢地拉开了抽屉,里面静静躺着的是那把破魔刃。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曾经那样关心过他落川,竟会对他下如此狠手。 那是在他们打打杀杀几十年后的一天,起因是一件名为“浑梦”的魔界法器。 彼时,他与落川几乎在同时发现了那件法器,他只不过是抢先一步轻轻触到那件法器而已,整个人便被吸进了一个巨大黑洞。他本以为以落川的性格指不定会幸灾乐祸的笑他一通,可那一瞬间,他却听到落川大喊了他的名字,那是比他遇到的一个人都要紧张的声音。 那一刻听起来,竟与那一日云泽拨他眼睛去看时无异。 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里,下意识就朝着落川坐在的方向伸出了手,落川却令人意外地紧紧地抓住了他。 将他拉近黑洞的是一种唤作浑梦的法器,可以编织幻境,它可以将你带入你最害怕的幻境之中。 他的真身本是黑麒麟,不善水战。而浑梦将他拉去的,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血海。他感到窒息,拼命地挣扎着,可是脚下的水草却像是千万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将他紧紧缠住。就在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却是落川。 可他想的不是落川如何来救他,而是希望他不要陷入如此的痛苦之中。 挣扎到最后,他还是失去了理智。 “重冥!重冥!重冥你别吓我!” 浑浑噩噩之中,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是那样的急切,担忧,透着一丝丝的绝望。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他还没有名字的时候,有个人也这么担心过他,也像是这样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肯放手,也会这样轻轻替他撩去额前凌乱的发。 那人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地厉害,他实在不忍心再这么无休止的沉睡下去,拼命拿出最后一起力气稍稍睁开了眸子。 “醒过来!重冥!你给我醒过来!” 似乎有一处温暖在他的唇上辗转,那温热的触感像极了一个……吻。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也并不代表他不曾见过,可是不等他仔细品味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触感,一股清凉直入心脾。 那是一股仙气。 重冥浑身一震,当落川的那张面容逐渐在他的眸子里清晰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落川吻着他,不断地给他注入仙气,可他的样子是那样的狼狈,死死地抱着他叫着他的名字,一张脸煞白到没有血色。 在他的记忆中,落川的嘴巴从不饶人,每次跟他对话都能把死人给气活了。可为什么落川此刻却是这样担心他,在乎他?是他在做梦吗? 有人说“浑梦”会编织两种东西,一种是人心底最抗拒的,可将人置于死地。令一种是最渴望的,让人就此沉沦。 难道这就是他最渴望的? 他渴望落川……吻他?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惶恐,可是这个吻却又如此的美好,他从不知道落川那张似是缺德一样的嘴竟能给他带来如此美好的触感。 落川不会这样对他,所以这一定是梦,既然是梦的话,那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呢?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遵从了自己心里所想,他想要落川更多的东西,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想要听到落川说些什么。 他动了动唇,逐渐加重了这个吻,狠狠地吸咬着那一处的柔软,可他又是如此的笨拙与慌乱,一双手颤抖着才环上了落川的腰。 他从不知道那个每日里与他打的不相上下,长相好看的落川竟然跟他的体格差了这么多。精窄的腰部他仿佛用一只手臂就可以搂住,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没等他尝够其中的味道,就被一个大力摁在了地上。他的肚子一疼,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不得不说这一脚实在是下了十分的力气,在他再一次昏迷之前,就听到那个人似乎抱怨了一句,骂了他一句“无耻!” 他无比确信这两个字是从落川嘴里蹦出来的,因为只有落川骂人的时候是这个语调,尤其是骂他的时候。 甚至在与落川相遇之后,他不止一次的在回想他重冥究竟有没有得罪过落川这号人物,可想来想去,他也没有关于这个人一丝一毫的记忆。并且落川那时与他对战的时候,总是会设下几层结界,那结界除了他们二人谁也难以攻进来。 所以每每到了收场的时候,也就只有那个叫紫菱的女人会毫无分寸的一拳打进来。还记得落川有一次说着没打够,结果转眼就被那个女人扛在了肩上带走了。 那一刻,他心里除了有跟一众手下一样的诧异之外,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东西,像是污渍一样在他的心里慢慢扩散开来,无从清洗。 他更是去亲自打探了一番,而他听到的却是落川与那紫菱交往甚切,更有人说落川亲过紫菱,差点引得灵华与他大打出手。 难道那个粗暴的笨蛋竟是喜欢这样的品行的女人? 他觉得很生气,他觉得……紫菱配不上落川,而似乎落川跟谁在在同一处,他都觉得不合适,都觉得别扭。 等他彻底清醒的之后,已经睡在了鬼界,而他的手下也只是说看见他在鬼界那处挺尸,吓得赶紧给背了回来,索性并无大碍。 重冥不禁回想起那个吻,便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当他起身的时候,却觉得腰部一疼,他掀开衣裳一看,却是赫然看见一块淤青。 那一刻,重冥真的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惊觉之时,却又拽起自己的袖子使劲地擦了擦自己嘴巴。而在当天晚上,他却梦到落川冲他笑,说他喜欢他,然后他们便…… 那之后的数日,重冥几乎都没有出鬼界,甚至可以用寝食难安来形容。 不得不说那一吻之后,他对落川的感觉就完全变了,可是与他的窘迫不同,落川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在他愣神的时候一扇子就将他扇出数里,还嘴贱的说了句“活该!”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都会想,关于他的初吻……到底是在哪里用掉的。可不管是不是那一次,他的初吻都是给了落川,因为在那之后没多久,他就将这个人情还了。 那晚,落川在一处青楼里寻欢作乐喝的不省人事,碰巧被他撞见。他那时就看见落川整个人都挂在了两个姑娘身上疯言疯语。他看的怒从心生,扛着那个笨蛋就给扔进了一处客栈,并且好好的回敬了他上次的吻,可是听到落川那种不由自主的呻吟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彻底不正常了。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落川,身体却很是燥热。四更的时候,吵吵闹闹的落川才算是睡熟了,他便去找了清歌。清歌虽然年纪小,心智却是早熟,看了诸多话本子,堪比西桥头的说书先生。 听了他的倾诉之后,清歌没有笑话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就说你喜欢落川吧?你那时还死不承认!” 关于清歌的这句话,重冥并没有在当时承认。 后来又有一次,他亲眼看见落川被一只魔物伤到,差点散了满身修为。他那时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就这么提了剑跟那个人拼命。等他拼尽全力取了那人的向上人头,大三了那只魔物的精魄之后,他才算是找回了些许理智,可那时落川已经不省人事了。 他抱着落川就回了鬼族,但凡见到了鬼族之人都觉得他是得了失心疯。 他躺在落川的床前守了三天三夜,那一刻,深刻的意识到,原来落川也会伤的这么重,也会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仙逝,神仙……也并不一定就会长生不死。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8节 他那时才真的在心里承认,原来,他是喜欢上那个一开口就会把他气死的笨蛋了。 之后将近二十多年的时光中,他几乎都为一件事烦恼。那就是不知道为何,他斩杀九头蛇向云泽提亲这件事,竟然在当时就被传上了九重天。 他此前并不知晓此事,说起来还是清歌告诉他的。 他那时只不过是问清歌他该如何跟落川那种笨蛋说出喜欢两个字,因为他觉得落川似乎并不喜欢他,就在前几天他还对他出黑脚,踹的他后背淤青了好些日子。 而那时清歌却笑道:“你放心,就算你说了,就算落川真的喜欢你,我估计落川也不可能接受你,仙家向来好面儿。” 重冥蹙了蹙眉:“是……看不起下界之人?” 清歌却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你想啊,你都丢半条命砍了九头蛇用那内丹给魔界云泽提亲了,身为仙家的落川怎还会肯要你?” 他近乎失态的跄踉了一步,一张脸分不出喜悲,幽幽道:“若说砍杀九头鹰一事人尽皆知也就罢了……可我提亲的事,怎么就传开了……” 清歌一时间怔住了,瞪大了一双杏眼,“不是吧重冥?你竟是不知晓么?我都知道快一百年了成吗?重冥,这种事是最喜闻乐道得了,甚至都盖过了你砍杀九头蛇之事,你竟然都不知晓?” 重冥有些慌了,他只是觉得若是落川觉得他现在心里还喜欢云泽,那他岂不是更加的没有希望了? 清歌见他的脸色实在不好,又想着他被云泽伤过,不忍心再打击他,便安慰他道:“不是跟你说了,天家好面儿。再说天界跟鬼族现在暗地里较劲儿,就差没撕破脸打起来。你如果能下跪向落川提亲,我想落川也不会叫你登时就下不来台,你说是与不是?再说了……你下跪求亲,那也就算是拿出了弥足珍贵的尊严了,我想落川应该……会被你感动也说不一定啊。别这样嘛,想开点。再说你跟云泽一未曾拜堂,二未有过肌肤之亲,不作数的。” 为此,重冥又惆怅了些许年,终于在某天,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比九头蛇的内丹还有意义的东西,也更适合落川的东西—那便是他的麒麟心。 他本想用麒麟角,可是挖去麒麟角,就等于去了他一半的修为,那样他就不能护着落川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用他的半心做聘礼更为妥当,也刚有深远的意义。 落川那个笨蛋一向喜欢打打杀杀的,总是中别人地计,弄得一身伤。索性是落川自身修为颇高,才可安然无恙。可上次就是一个教训,如果他在晚去一些,后果不堪设想。正好麒麟半心可补他的丹元,保他不会魂飞魄散。 只要……不是仙家的刑罚。 他想,落川虽然对他出手狠辣,可心地却是跟九重天的那些人不同,他会感动的,或许……他会喜欢,会接受的。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他已经不想,也不能再放弃喜欢这件事了。 彼时他遥想了许久,并且最终付诸于实践了。 他想要将他亲手打造的半心戒指献给落川,同他倾诉心中所想。他不惜去九重天找他,却在南天门那处听说云泽因偷盗金刚罩被压上了诛仙台,他们还说,九重天要将云泽作为后羿弓的试箭之人。 他总归欠了那人一命,他是要还的。虽然那时候,他很清楚刚失掉半心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重重天兵的包围下带走云泽,可这是他欠他的,他必须换。 他甚至连找援兵的时间都没有,可当时他只是在想,他如果这次可以大难不死,他就要向落川表明心意,即便是跪在那云阳殿上,成为六界的笑柄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没有护住云泽,没有护住在最初的最初给予他不含一丝杂质温暖的那个人。 当他在诛仙台看见一脸阴翳的落川的时候,当落川一箭射穿云泽单薄的身体,令那个人魂飞魄散的时候,当落川一扇子将他扇下九重天,足足在鬼界昏迷一个月的时候,当他听说落川承了云阳宫仙君位的时候,他看不清这个人了。 他恨透了他。 他觉得落川背叛了他。 他觉得曾经的落川已经找不到了。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最怕的……却是再也见不到落川这件事。 他怕落川做了仙君,就不会再见他,就会永远永远在这天上一天地下三年的九重天与他再无牵扯。 他对落川的感情在那一刻变得扭曲,他想要将他绑在身边,所以他将那人狠狠地压在身下,对他下了缚仙咒,他将那半心做成的戒指用最粗暴的手段塞进了落川的三魂七魄中,他将自己的魂魄与落川紧紧绑在一处,他压着他狠狠地侵犯,像是一头彻底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他弄伤了他。 可落川有多痛,他就会有多痛。 也算是公平的很…… 可他不会放开他,他要拉着他赎罪,他要让云泽重生,他想要把曾经的落川找回来,他……他落川就是别想跟他一拍两散。 他熟悉的落川丢了,没关系!他也可以用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找回来。 可是眼看着过了三百年,他跟落川非但没有回到最初,反而越来越糟糕。 可他跟落川也确实好过,他记不清什么时候了……可就在那天夜里他说出叫他去夺凝魂石之后,落川就变得更加陌生了。 他本想着以落川的修为,取一个小小凝魂石是不在话下的。他之所以没有自己去取,是因为那里只有身带魔气之人才能攻入。当然,他也可以强行攻入,可若是他不曾割去半心还好,可眼下他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若是一不小心失去了全部的修为,缚仙咒就会消失,他就留不住落川了,他就会永远失去落川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那样,他不想失去他,除了缚仙咒,他不知道落川怎样才能对他笑,才肯留在他身边。 那日落川一出门,他就跟在了他的身后,他眼看着他入了魔界。他急忙找来四目鬼勘察落川的行踪,以防不测。可是四目鬼却说他看不见落川,他说落川隐去了仙迹。 落川消失十天,他就不吃不喝坐在落川入界的地方等了十天。 第十一日的时候,他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劝阻就入了界。他找了他三个月,可是他终究没有找到他。 魔族的人说,凝魂石已经被偷走了,他还听到那魔物说落川就是不可理喻的疯子,他们说落川是有意迎战,似是有心杀戮。 果不其然,落川伤的很重,重到一个人睡在灵川旁边血流不止,却也不肯回来让他疗伤。他很心疼他,心脏似是在烈火中反复承受煎熬,令他站也站不住。 他就这么讨厌他吗? 宁愿死也不肯向他低个头,说一句当年是他做错了,不该杀了云泽。 他只不过是想要他的一句话,想要回到之前的那一百年。他想看到他对他笑,那笑容里有嘲笑也好,讽刺也罢,甚至是洋洋得意或是邪魅都好。 “落川……” 你心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心里……可曾有过我几分? 思绪渐渐被抽回,重冥喃喃地唤着落川的名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被紧紧包扎住的伤口,却还是染了一手的血腥,想来也是方才在与落川撕扯的时候弄伤的。 三百年过去了,那颗半心的戒指还在那个人身体里,与他的魂魄锁在一处,他依旧没能向他下跪求婚。 他回想着方才落川的样子,双手却忍不住的发抖。 落川似乎瘦了好多,整个人都快要脱行了。他方才抱着他的时候,甚至能够清晰的摸到他凸出的蝴蝶骨。 重冥不知道落川这几个月都去了哪里,只是可以确定的是,落川似乎一直跟云肆在一起。可是云肆对落川的感情他不是不清楚,再说云肆是酒仙,他曾听别人说,云肆的手艺相当的不错。落川那家伙又很爱吃吃喝喝,云肆也一定会细心伺候他。 那他怎么就会看起来那么憔悴? 重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他想着要找去找他,就算不顾性命杀上九重天也好,他不会就这么放弃。 就在暗自下决心的这一刻,他却听到了别墅外的结界被强行碰撞的声音,“轰—”地一声,似乎有一个人落在了别墅前。 重冥心里一惊,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下了楼,清歌跟四目鬼听见了动静也出了客房。 他猛地打开了门,靠在门上的那人就突然倒在了门内。 而当他看清那人的长相之后,重冥登时愣住了。 “云……云泽?!” 第81章 “这……” 清歌跟四目鬼也愣在了当场,重冥的脑子里更是乱作一团。这一刻,他脑海中闪现过的却是落川方才决绝的背影。 怎么会…… 重冥完全想不通,四目鬼先一步将云泽抱了起来,重冥看着云泽熟睡的面容轻声道:“将云泽安置在重铃的房间吧。” “是,老大!” 四目鬼将云泽抱进了重铃的房间,清歌掀开了被角,重冥拉过椅子就这么坐在床边。 清歌见重冥脸色实在不好,便道:“这里有我呢,你去休息吧,你这身体不行的。” 重冥只是死死盯着云泽,摇了摇头,“我怎么睡得着,我总觉得云泽重生跟落川有关……我想不通,我得等云泽醒来问问他。” 清歌见重冥要出手探云泽的三魂七魄,便抢先伸出了手,“你别用法力了,我来吧。” 清歌点了点云泽的心口,一道银光乍现之后,他舒了口气,“这人的三魄气魄已经重聚,他只是有些虚弱昏迷了而已,醒来只要调养一下身体便好。”清歌复又看着云泽有些疲惫的脸,低声道:“如此看来,落川应是将云泽的气泽养在了聚魄棺内。” 重冥握紧了拳,心里越发的忐忑,“夺棺那日他出手如此狠辣,若是为云泽好,为何偏要这么做?” 清歌默了默,道:“我想……落川或许是在为你考虑。因为那时就算你夺棺,也难以与结界外的数万天兵再战。我想落川……或许是在替你解围,而至于他为何出手如此狠辣……结合你以前跟我提起落川的那些事,重冥……你是不是哪里惹到落川了?” “我……” 他要怎么说呢? 他要怎么说他因为云泽的缘故给了落川一巴掌呢? 他说不出口,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一并砍去,而若真的是落川救了云泽……可就凭凝魂石中的那些许气泽,云泽怎么可能在这短短数月就聚集三魂七魄? 这究竟是…… 落川,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何我就是看不透你呢,明明你看起来是那样喜形于色的笨蛋,可我却觉得我从未看懂过你呢。 而究竟是我看不懂,还是你不肯让我看呢? 重冥心里慌作一团,不知怎地,眼下他只要想起落川,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死死地攥在了手里,伴随着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渐渐收紧,令他难以承受。 他的直觉告诉他落川似乎遇到了什么事,他想不明白,却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唔……” 三个人就这么盯着云泽,云泽终于发出了一丝丝听上去有些许痛苦的呢喃,重冥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摇了摇云泽的肩,试图将他唤醒,“云泽……醒一醒,云泽?” 只见云泽猛地吸了一口,接着一下子惊坐起来。额间的冷汗霎时从细密的毛孔中渗了出来,水红色的唇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像是遇到令他惊恐不已的可怕事情。 “云泽?” 重冥下意识的抓了抓他的衣袖,云泽的目光涣散着,终于在重冥的眸子里慢慢找到了焦距,“重……重冥?” 重冥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是,我是重冥……” 云泽的神情却未能得到丝毫的放松,反而开始在屋子里来回张望,他一把抓住了重冥,急声问道:“重冥……我哥,我哥呢?” 云泽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顿时愣在了当场,他们从没听说过魔界云泽还有兄长。 重冥有些懵了,他看着焦急的云泽,可是云泽的眼神像就像是再说他跟他的那位兄长关系甚密一般,重冥不明白。 重冥见云泽的眸子里写满了焦急与惶恐,便试图想他小时候云泽安慰他那样安抚他的情绪,“云泽,你别担心,我会将你送到乘风那里的。” 云泽只是蹙紧了眉摇着头,“重冥……我哥难道没告诉你我是他的弟弟?” 清歌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脱口道:“云泽……你的哥哥,是谁啊?” 云泽登时愣住了,他就这么看着重冥,张口道:“我哥是落川啊,他没告诉过你?” “什么?!” “川哥?” 清歌跟四目鬼简直要跳起来了,唯有重冥似是被雷打了一样僵僵地站在了那里。重冥倒是听说过落川的母亲是魔界之人,那这么看来……云泽莫非是落川娘家那边的人? 落川跟云泽竟是表兄弟的关系? 可……可落川从没向他提起过此事……再者说了,他们若是这种关系,那三百年前落川为何亲手杀了云泽? 重冥心中有诸多疑问,可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落川的事情。 说话时,重冥的唇都在微微颤抖,“云泽,我姑且问一句……是落川助你重生的吗?” 云泽咬了咬唇,“是,我哥为我做了很多,从我重生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是我哥将我的一魂一魄放在了他的身体里养着了,我感受的到。我哥从小就护着我,他……” “等等!”重冥敏锐地扑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你说落川从小就护着你,可……可落川自小就生于九重天,你又是魔界之人,你们怎么……” 云泽的眼里似有雾霭一般,难以消散,他只知道落川去了镇邪组,与当时重冥带领的一众鬼族打的难舍难分,互相较劲儿。他也不知道落川叫他给重冥带的那句话究竟是何意,可是他回想着落川说这句话时候决绝的样子,他便察觉到落川与重冥的关系……似乎并非只是劲敌那样简单。 可是落川一点都没有向重冥解释他与他之间的关系吗? 虽然当初他入了魔,改了名,乘风也令魔族不准再提及此事,再者他与落川一同在魔界生活的时间不长,知晓他而二人之事的人大多也在那场战役中死去。 可若是落川与重冥关系密切,又怎么不曾告诉过重冥? 落川……是不想认他这个弟弟么? 可是他的哥哥却是那样护了他周全,将他受了伤的一魂一魄放在自己的身体里养,这要耗费他多少修为?而他被后羿弓射中,又怎么会…… 他的哥哥到底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云泽认为当初那些事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并且对重冥他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重冥不是那种会嚼舌根之人。 云泽叹了口气,回忆道:“你或许不知,云川与我还有落川都是云铭仙君之子,云川是我父君与正妃所生,我是侧妃之子,而我哥落川乃是父君下凡历情劫之时,与魔界琴女所生。你也知道,九重天向来看中地位与血脉,就连侧妃所生的我还有我的娘亲都要看那正妃的脸色。我那时索性还有娘亲护着,可二哥只有一个人在云阳宫的一处别院。我娘亲说他过的是吃不饱穿不穿,无人问津的日子。我本不信,可直到我亲眼看见落川翻进我与娘亲的别院去膳房偷那些剩饭来吃之时……我才真的相信原来真的有人在天上过着那样的入日子,只怕那些个小仙奴都比他过得舒坦。可就是这样日子,我哥却过了三万年。” 三,三万年…… 重冥想象不出好强的落川儿时落魄的样子,他至少稍稍一想,心里就像是被巨刃来回割扯一般,疼得他直不起腰。 云泽握了握拳,接着道:“我父君在帝君与前魔尊那一战中仙逝之后,二哥都没能入得父君灵堂。他当时只是因为与云川发生了些口角,便被那正妃吊打。加之我娘也在不久之后仙逝了,我与落川的日子便越发难熬起来。后来我爹的正妃将我与落川赶去了魔界,因我二哥的娘亲是乘风的干妹妹,故而我们二人才寻得一处容身之地。我本叫做纪川,后来因为一件意外之事,我入了魔,便改了名,唤作云泽。再后来那正妃的府中出了变故,天君一怒之家将正妃全家流放。可念在云川是我父君长子的面子上,云阳宫便只剩他一人。直到那时,九重天才得知我与落川早已被赶去魔界。但彼时因我入了魔,故而只有我哥一人被带回了九重天,这一别,就又是三万年……我再次见到我哥的时候,便是三百年前在九重天的牢狱之中了。” 这一刻,重冥的脸上的血色终于褪尽。 他不是说他过得很好? 他不是说他吃香喝辣? 他还因为这件事讽刺过他,却原来…… “我……我当初因为焰珂身体太弱,须得金刚罩护体。故而前去偷盗金刚罩,继而被压入狱。是我哥给了那些人一些好处前来看我,我……我还托他将金刚罩带给了乘风,并给乘风带话说我绝不后悔。当时我已知晓自己要被当做后羿弓的试箭之人,便想着就算死,我也宁愿死在我哥的手里,绝不会让云川那种人继云阳宫的仙君位,不然我跟我哥都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可……可我完全不曾料到我哥竟然在他的身体里养了我一魂一魄。可我那时分明是被后羿弓所伤,哪里还有会什么一魂一魄?醒来之后我本想向他问清楚,可我哥却怒气冲天,祭出了浑天扇就将我扇下了九重天,还让我给你捎句话。” 重冥觉得自己的心疼的叫他不堪忍受,压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 如果真如云泽所说……那他都做了什么? 重冥突然回想起那日在魔界那处赌到了落川。他并没有给落川解释的机会,他那时被巨大的背上跟失望冲昏了头脑,他只觉得是落川背叛了他,重重恶念导致他用了最糟糕的办法将他压在地上肆意的羞辱…… 他们明明朝夕相处了三百年,但凡落川在这三百年里的其中一天向他解释,他都…… 都怎么样呢? 他跟落川心平气和的说过几句话? 落川似乎永远对他充满了敌意,而在那种敌意深深刺痛他时,他也只能用粗鲁方式的抱他,试图将自己跟他连接的更加紧密。可越是这样落川就越是抵触他,他们就这样陷入了恶性循环,直到那次焰可出现,直到那次落川元神出窍。 重冥瞬间红了眼睛,他的胸腔伴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抖,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上。像是坠落深渊之人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重冥看向了云泽,小声问道:“他……他托你捎的什么话?” 重冥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儿,云泽不傻,他看的分明。可落川与重冥之间究竟过什么他根本不得而知,他们的关系在他看来也越发扑朔迷离。 云泽默了默,看了看房间四周,小声询问道:“我哥……曾经是住在这里么?我似乎在此处感知到了我哥的一些气泽。重冥……你跟我哥,你们是何种关系?” 何种关系? 这句话把重冥问住了,随之而来的惶恐让他再也难以站住,腰间的伤口像是要烧了起来,他慢慢的弯下了身子,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喜欢落川……” 终于,重冥开了口。 云泽心里虽然诧异,却也大抵有了数。想来他们二人也是……不然以他哥那种暴脾气又怎么会肯住在这处。 可云泽却又更加的疑惑了,“那……你跟我哥这是闹别扭了?” 重冥心里一沉,“你……为何会这么说?” 重冥再怎么说也比他小了三万岁,故而在云泽眼里,重冥还太年轻。再说重冥是鬼族,大抵脾气似乎也不怎么好,他便下意识认为他们二人这是吵了架,有些闹僵了。 云泽望向了重冥,实事求是道:“我哥叫我对你说……他不欠你的了,还说如此一来……你们便是两清了。” “重冥!” “老大!” 重冥胸口如遭雷击,一口血呕了出来。 两清…… 两清?! 事到如今,他又怎么跟他两清? 他要去找他,他还没有告诉他他喜欢了他好几百年,他的半心戒指还没能当面送出去,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落川怎么能! “我……我要去找他……” 重冥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腰间撕裂的伤口将他雪白的衬衫染的鲜红。 清歌方想上前劝阻,诡异的狂风掀的整个窗子“咣咣”作响,只见天色巨变,乌云一层一层在天边汇聚,遮住了半露出头的日,天地重归黑暗。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犹如一记银鞭鞭挞而至,随之而来的一声巨响仿佛一击便可碎裂大地。 这显然不是夏季骤降暴雨的征兆,而是天界的雷刑。 落川? 重冥心中隐约传来痛意与恐惧,他再也坐不住,祭出了巨剑就腾了上去,清歌与四目鬼苦劝无果,连忙跟了上去。 响雷一声接着一声在三人的耳边炸响,震得人几乎要站立不住。接连不断的雷声像是咆哮的巨兽,仿佛下一秒就可吞天食地,银白的闪电映着映出重冥一张惨白的脸。 仅仅是这半个时辰,少说也得劈下了十几道雷,打的重冥内心越发恐惧。 落雷方位似是极东岛,可……会是落川吗? 可落川怎会在极东岛上? 重冥正不得其解,就见那处紫菱跟灵华正腾云而来。 紫菱见到了重冥也是一脸诧异,然而令紫菱更为不解的是,重冥的伤看起来似乎越发的严重了,而以重冥的修为,被破魔刃捅了一下,倒也不至于搞得这么落魄不堪。 紫菱对重冥一向有偏见,此番更是嗤之以鼻。尤其是见到了他身边的云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哟,您二位怎么聚在一起了?”一旁的灵华见势不妙,连忙拉了拉自家媳妇儿示意她不要多话,紫菱却是一甩袖,冷哼一声。 “紫菱,落川在哪?” 重冥开门见山,紫菱却掐着腰,一副看他们二人不起的模样,“落川好着呢,现在云泽重生了,你还问落川作甚?”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落川他人在哪!” 灵华察觉到了重冥身上的杀气,一把将紫菱护在了身后,“重冥,你与落川本就不是一路人,再者……” “灵华仙君,敢问这雷劫可与落川有关?” 云泽忽而打断了灵华的话,灵华点了点头,“正是,落川因夺棺有功被封为神君,需接下四十九道天雷,以示天威。不过你也休要担心,以落川修为是扛得住的。眼下我与紫菱正要去接应,估摸着落川他养个百年,也就差不多了。有什么事……等落川继位之后再说也不迟。” 神君? 落川要承神君之位?! 第82章 重冥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初云泽死后他冲出鬼界去追落川的时候。 此刻他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就算落川承了神君位,他也决定要把那些埋在心里几百年的话说出来,无论如何,他们之间不是落川说两清便就能两清的。 重冥咬了咬牙,直直奔向了极东岛。 紫菱则是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己的老公,怪他多说话,灵华只是冲她一笑。 眼见得重冥跟不要命一样跑在最前面,紫玲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云泽跟清歌赶不上重冥,也不熟悉极东岛的位置,便只得跟在紫菱跟灵华身后。 一行人直奔着极东岛赶,路上紫菱还不忘打趣道:“哎呀老公,你说落川那么臭屁的人,若是被这天雷劈成了爆炸头……你猜他会不会一咬牙直接剃个圆寸?” 灵华被紫菱逗乐了,夫妻这么多年,他依旧摸不清自家媳妇的脑回路。 不过此番,他倒也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才答道:“我猜不会……其实落川是个死要面子罗受罪的人,就算是那样……我猜他就算是吐血不止也要找到s市最好的发型师,好好搞一次洗剪吹。若是不衬他心意,我倒是觉得他会把发型师给剃成秃头。” “噗……有可能有可能!” 云泽跟在这两人身后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摸不着头脑。 云泽去偷金刚罩的时候,早已是三百年前,如今现世的一切他都觉得陌生,就说重冥方才的住处,他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默默跟在紫菱跟灵华身后,就听灵华道:“对了,李所他们还来吗?毕竟这是特有面子的事情。” 听到灵华这么说,紫菱却摆了摆手,“李所自从在环境局当了官,整天喝得晕三倒四。空梦说他昨天还喝了个通宵,估计得睡到傍晚了。所以啊,空梦得看着他,李所酒品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枢要是蹦着要来,只可惜伤员太多,他正忙着炼丹,实在抽不开身,估计正生气呢。四组的凡天虽然留在镇邪所坐住了人力资源部长的职位,可是夺棺一战咱们也算是伤亡惨重,李所要他引进一切海外人才。但要知道,凡天二十六个字母跟拼音现在还没分清呢,所以最近忙的焦头烂,也不会来。五组虚元那个老头子就不说了,他跟我还有落川八字不合,才不会来凑热闹。其他人跟落川交情也就那样。还有瀚元,他最近正在发展他的快递事业,还拉了七组搞行政的碧念仙君给他做了一个高逼格的广告。瀚元那厮为了买二环的房子简直不要命了,这次送的远了一点,听李所说是非洲,碧念也跟去了,两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九组的那位技术宅嘛……估计现在正在夜以继日帮你们修理坏掉了法器,电焊机都烧爆了好几个,预算超了一大截,搞得十组干财务的葛莱很是为难。我来的时候两人还正还在讨价还价,估计也没啥结果,所以就只剩下咱们两个最义气!” “哎呀,没想到镇邪组人才济济呀。” 清歌听得高兴,不由得跟在后面吐糟,四目鬼却是听得眼皮直跳。 又行了一会儿,紫菱突然动了动鼻子,“啊,快到了,我都闻到一股糊锅的味道了!” “不要!!!” 紫菱这边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惊得紫菱差点跌下了云头。灵华也是天灵盖一麻,猛地倒吸了一口,“是云肆的声音!落川出事了!” 灵华顾不得其他,施了法术疾行而去,紫菱顿觉不妙连忙跟了上去。重冥却没能分辨出那竟是云肆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被撕裂了。 耳边依旧是隆隆做响的天雷,压顶的乌云丝毫没有散去的征兆,一股刺鼻的焦土混合着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远远望去,极东岛上再无任何美感,滚滚的黑烟向上翻涌,余温未散,烤的人嘴角干裂。 只见云肆被两位天兵架了起来,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而落川却被困在了结界之中满身是血,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结界周围数里已然不见寸草,在万物尽毁与滚滚天雷之中,遮天蔽日间,入眼的只有如同死水一般的黑暗。 狂风低吼,雷声却愈演愈烈。 “这……这怎么……” 紫菱整个人都被吓呆了,趴在那处的落川像是要血尽而亡,可真正令紫菱恐惧的,却是此刻落川的魂魄。 落川的魂魄,散了…… “落川!!” 重冥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他大吼了一声,虚弱的人身在瞬间猛涨数倍,巨大的骨骼撕裂了他沾血的衣衫。 重冥化出了麒麟真身,不顾一切的朝着那结界撞了过去。可那毕竟是九重天精心布置的结界,足有十层加固,仅仅一下就足够让重冥头破血流。他引以为傲的独角在透明似琉璃的结界上划下了深深地一道,却也无法撼动其一分。 “轰——”地一声,又是一道天雷劈下,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狠狠贯穿了落川血迹斑驳的身体,落川的后心处私有一团金光,那正是他已经破碎并且即将散去的三魂七魄。 “落川!!” “落川!!” 结界中,落川已经不知昏死过去多少次,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撑不住了。 可是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重冥的怒吼,可又觉得那一定是他的错觉。他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楚了,眼皮上满布的粘稠的鲜血让他张不开双眸,他只是听见阿肆变了腔调的声音。 可是阿肆他求什么呢? 九重天此番就是冲他这条命来的,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不是? 他想告诉阿肆不要想他们求饶,可他已经说出任何一个字来了。 他想到了病重的小重渊,他拼尽全力张开了眼睛想告诉阿肆好好守住他的孩子。可透过眼前的一点赤红,他却是看到了重冥兽化的样子。 他听到重冥再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想来四十九道天雷他已一道不差的受住了,只是他知道自己快要魂魄分离了,这仙体只怕也是无福享受神君的厚葬了,倒也算是死的环保。 可是重冥……你来做什么呢? 搞得自己这般狼狈,你与我不是早就两清了么? 落川张了张嘴巴想要说出什么,一股股的血却从他的嘴角喷涌而出,缓缓没入焦黑的土中。他的下半身已经毫无知觉,落川硬是朝着结界的边缘慢慢地伸了伸手。 重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结界突然散开,他眼睁睁的看着司命星君驾云而去。重冥渐渐褪去了兽身,墨发披散,唯有额前的独角依旧高高傲挺立着。 “落川……” 重冥将他一把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固执地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落川只是看着重冥,就像是看他这么多年的一种执念,在最后的时刻,如梦的前尘纷沓而至,来不及回味,眼前就已经化为了一片白茫然。 落川知道他就快要魂飞魄散了,人死了,尚且有具尸体,可神仙若却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终于,他指尖猛地扣住了重冥的心口,重冥似乎在冲他一遍一遍诉说着什么,他看不清他的唇形,也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魂魄飞离从此归于混沌的最后一刻,他只说出了两个字。 他说…… “骗子……” 重冥于他来说确实是个骗子,他骗他等了他三万年,骗他喜欢他,却还是狠狠地割断了他最后的一丝丝希望。 他想着这样也好,如此便是真真正正的两清了,他做到了他说的。 他终于可以将这个小屁孩从他的心里挖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只是放心不下小重渊,他只是想……听他的孩子叫一声阿爹,可惜他却是听不到了。 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就像此时重冥一遍一遍喊的“我爱你”。 他也没有听到…… 可相反的,落川的这一声“骗子”,重冥却听得分明。 这一刻重冥什么也不求了,他不求他的原谅,不求他的喜欢,甚至再也不愿见他也好,恨他也罢,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就好了啊。 他将落川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像是要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落川……我不准……我不准你死……” 分明就这么用力,可怀里那人的身体却猛地一轻,如同悄然流逝的指间沙。落川被血染透的身体突然升起一抹银光,顷刻间化作万千流光飞向无边的天际。 “不,不要!不要!” 重冥下意识的飞身一扑,可那一道道流光却从他的怀里悄然消逝,变作无形。 落川什么都没有留下,在一片漆黑的,还残留些许温热焦土中,徒留着从落川身体里掉落的那枚半心戒指。 那是他放在他身体里,魂魄中独一无二的珍宝,一个只能是落川的东西。 可他依旧没能向那人求婚,没能为他亲手为那人戴上这枚戒指。 甚至连他的那一句句“我爱你”,那人都没有听到。 第83章 “紫菱!” 目睹了落川死状的紫菱突然昏了过去,满脸泪痕的灵华一把抱住了她,瘫坐在了地上。 四目鬼跟清歌像是石化了一般,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难以接受落川魂飞魄散的凄凉结局。 重冥只是跪在那里,他没有撕心裂肺的怒吼,仿佛随着那人一起去了一般,眼中再也不起一丝涟漪。 突然,有一双手硬生生地拎起了他的衣领,一拳打了过来。重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不断地干呕。 云肆的眼里染上了无尽地疯狂与绝望,慢慢交织着击破了他最后的心里防线,他拎着重冥的衣领吼道,“你这个畜生……他那么喜欢你……他是那么的喜欢你!” 说着就又是一拳,重冥被云肆拼命地摇晃着,紫青着张脸。 云肆却不肯放手,很不得咬断一口皓齿,“他是那样的护着你……重冥,他护了你那么多年!他怕你劫走云泽被数万天兵围剿,硬是撑着强弩之末的身体去碰那后羿弓,险些废去双手。他怕你夺棺被九重天降罪,拖着怀着孕的身子跟一只废掉的手臂强行夺棺……他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你……可你呢?你都对他做了什么?你为了云泽对他下缚仙咒,你为了云泽不分青红皂白羞辱他!你不知道他接受你需要多大的勇气,那是他最后的一丝丝希望了,你却打了他!重冥……你没有良心!” 身孕…… 云肆,说……什么…… 重冥一下子扼住了云肆的手腕,“你方才说……他,他怀有身孕……他……” “是,他怀了你的孩子,每日里吐得寝食难安,你呢?你有关心过他吗?你甚至……你甚至连这件事都不知晓!你竟然还有脸说你爱他?你竟然有脸!”云肆扯起失去了理智,上去就给了重冥一巴掌,“他等了你三万年……可他等来了什么,他等来的,只不过你对云泽献祭一样的求婚!” “三万年……” 云肆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呢? 云肆一把推倒了重冥,从身体里祭出了浑天盘。浑天盘越变越大,化作了一面镜子立在了重冥的眼前。 那里面映出的是落川的脸,那是比他见到的都要俊美,都要年轻的一张面容,属于落川的样子。 他看到雾色重重的天空,落川飞身立在他的面前,宛如这这事件最强大的护盾,冲着欺辱他的少年们呵斥道:“给他赔不是!” 他看到落川用那一双温柔如水却又盈满了怜惜的眸子看着他,轻轻勾起了嘴角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看着他嘴角微动,继而将他瑟瑟发抖的小小身体抱在了怀里道:“别伤心了……” 他看到落川用单薄的身子背着他,一次又一次在寒冬崎岖的山路中跌倒,满身的血污。可每次跌倒之时,他都会用那看上去并不强壮的双臂紧紧地护着他。分明狼狈之极,可他眸子里写满了坚韧,冲他道:“你给我撑住了!疼的话就咬我好了,马上……马上就到了!” 他看到落川如视珍宝的护着他,不顾他的反抗压在他小小的身体上用舌尖一点一点的舔舐着他眼睛里的毒,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却只是蹭了蹭嘴角的□□,安慰他道:“我没事的,我有草药。” 他看到落川双眼噙满了泪水,仓皇的在一处密林中僵直的站着,却慢慢的张开了左手掌心,那上面是他写下的“等你”二字。澎湃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那两个字上,将掌心的血洗刷到模糊。 他看到落川在满是孤寂的九重天盯着左手的掌心的细细观瞧,柔滑的指腹一丝一丝揉搓着那一道道纹路,眉眼含笑。 他看到朝升暮落,落川却在每一日的夜沉之时,便用那把小小的刻刀在云阳宫中那面巨大的琉璃璧上刻画,用布满了思念与无奈的眉眼望着,呢喃道:“小屁孩儿,我何时才能见到你呢……你可不准把我忘了啊。”而那一笔一笔刻下来,却是一千零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 他看到落川的面孔从青年到成熟,看到他没日没夜的练习书法。他见到他拉住了小仙奴,那小仙奴冲他道:“仙君不知么?鬼族的某位小小鬼将独闯魔渊,一剑劈了不知道入魔多久,后来被帝君九道仙咒加身才锁在魔族深渊的那九头蛇,取了他的丹元!” 他看到他他手中厚厚的书册落在了九重天琼楼玉阙,他看到落川慌不择路的下了凡间行的急切。他看到他拨开了眼前遮住他直线的枝桠,却是他向云泽求婚之时。 他看到他如遭雷击一般僵直的站着,他看到他血色褪尽的双唇慢慢的张开像是要拼尽全力对他说些什么,可镜中的他却没等他说完,便重重地蹭了他得肩,丢下了一句“借过!” 他看到他的身体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算稳住身形,好不容易扯起来的那一抹浅笑终于在一瞬间彻底崩塌。他慢慢地捡起了地上他扔掉的九头蛇内丹,直到那锋利的棱角割破了他的掌心,一滴地落下,似是他的心头血。 他看到落川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九重天,在无比寂寥的云阳宫中买醉,他看到他执起倾注了三万年思念的刻刀在曾经他写下“等我”二字的掌心上狠狠地割去,血流不止。 他看到他他手里拿着魔气冲天地浑天扇望着浮在半空中的寥寥数言,发狂似得笑声回荡在云阳宫中无人聆听。 他看到他立于阵前,掌扇轻摇,满眼萧杀地回他,“九重天,落川!” 他看到他在他危难时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纵深跃进“浑梦”之中,与幻境种的万千魔物拼死一战。皮肉被被撕咬到无一处完好却依旧不肯后退一步,他至始至终都只是紧紧地将昏迷的他护在身后,怒吼道:“挡我者死!” 他看到他瘫倒在他身上却依旧吻着他不断地向他的口中输送仙气,仿若不知疲倦的一遍一遍唤着“重冥……重冥……”可这样在乎他的他,却只是将他丢在了鬼界之内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他看到他深入妖界拼死取来了能够保住云泽魂魄的妖族至尊法器“锁魂盘”,那是比凝魂石好上不知几倍的法宝,落川却为此丢掉了一半的修为。 他看到他站在诛仙台之上握紧双拳,满眼赤红的看着他为了云泽拼命,他看到云泽再被后羿弓刺穿身体的那一瞬间,受了重击的一魂一魄悄然被他收于法器之中,继而被他放在了自己的丹元中小心翼翼的养着。 他看到他站在魔界外被他一手掐住了脖子按在那里,那时云泽死后他在魔界拦住他的时候。他看到本能逃脱掉的落川就这么满眼溃败的地看着他肆意的辱他,却慢慢的垂下了身侧双臂,任凭他对他下了缚仙咒。他看到他身下的血染红了那片土地,他却依旧不管不顾的贯穿他。 他看到他当他因为自身体力不支昏死在落川身上的时候,他却无声的抱着他,吻了吻他的眸子,颤抖道:“小屁孩儿……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 “骗子……” “骗子……” 这两个字在重冥的五脏六腑炸响,他生生的看着落川绝望的眉眼一点一点消失于镜中。 落川为何会受不住这四十九道天雷? 因为他微弱的丹元要养两个人的魂魄,他只看见了他的三魂七魄,却未曾注意到他日渐衰弱的丹元。 原来都是他…… 救他的是他,护他的是他,什么都是他。 原来他爱了三万多年的人,竟就是落川。 原来他唯一残忍对待的人,也是落川。 “啊!啊!!” 重冥终于彻底崩溃,发出了一声震动山河的怒吼。 “不好,重冥要入魔了!” 清歌大喊一声,可不等他上前,云肆就给了他一脚。暴怒之下,单薄的云肆竟一手拎起了重冥,仿若癫狂,“你有什么资格死?重冥,你给我听好了……你要去救重渊的命,那是你们的孩子!” 孩子…… 孩子…… 他与落川的……孩子…… 第84章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19节 那一日,重冥亲手割去自己的麒麟角,将自己一半的修为给了重渊。可没有落川,重渊不可能醒来。重冥抱着他跟落川的孩子坐在极东岛那山洞内整整三天三夜,最后竟趁着云肆不注意拿走了他的浑天盘。 浑天盘内可回溯时光,却不会对境外的一切产生任何的影响。重冥只是说落川小时候过得太孤寂,他要去陪他。尽管他明明知道,在浑天盘中,他是无法触碰到落川小小的身体的。他能做的,就只有抱着身子陪着小时候落川一起舔舐伤口,共尝痛苦。 云肆不知道重冥这是自我安慰还是自我惩罚,他也并没有拦着。 这之后,焰珂才得知消息,不顾劝阻就要杀上九重天,幸好乘风及时赶到,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后来焰珂又要去取重冥的向上人头,乘风与纪川拦不住他,便随他一起入了浑天盘之内,可失去了麒麟角的重冥却已与死人无异,任凭焰珂如何攻击他,他也不还手,只是一步步爬到小小的落川身边陪着他。 焰珂那时才觉得,重冥已经不用他亲自去杀了。乘风见状也只是摇头,心中虽然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而鬼君那边的光景却不是很好,重冥是他们的养子,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们也着实痛心。重铃的娘更是哭的去韩国隔得双眼皮都要揉炸线了,苦口婆心入浑天盘劝重冥回来,重冥也无动于衷。 因重冥失了半心,如今又失了麒麟角,修为几乎所剩无几。若不是鬼君及时赶到,说不定就死在小小的落川身边了。也是因为如此,有碍于重冥爹娘的面子,云肆他们才肯放过重冥。 如今现世已经过了十八年,浑天盘内已然过了三万年,重渊也一直由云肆守着。 这天,白枢从现世来极东岛找阿肆,他看了看放置在那处的浑天盘,蹙眉道:“重冥还不愿出来?浑天盘里,已经过了三万多年了吧?” 云肆淡淡的看了白枢一眼,冷声道:“仙君落得如此下场……他做什么都不为过。我只愿仙君平平安安,与他再无交集。” 当日落川之事撼动了这个镇邪所的各位组长,继而联名上书去九重天讨要说法。因不满九重天道貌岸然的模样,镇邪所便彻底脱离了九重天,自成一系驱魔降妖,九重天自知理亏,便随他们去了。 虽说落川脱离了镇邪所三百年,可落川的为人他们都看在眼里。就连一向趋炎附势不干实事的虚元仙君也恼了,甚至就连广化都觉得九重天这次实在是过分了,着实让紫菱还有白枢他们没有想到。 万幸之处,便是浑天扇中还留有落川的气泽与落川的娘亲留下的一半修为。乘风将落川仅存的气泽养在了凝魂石中,献出了自己本身的修为,纪川献出了自己的血魂,焰珂取出了体内的金刚罩用来维持这几者之间的平衡。 镇邪所的十一位领军人物也纷纷献计献策,拿出了自己收藏的法器死马当活马医,白枢更是没日没夜的炼丹,说要等落川转世了给他养身子。紫菱一见落川如此,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半夜醒来,火急火了的去问守在凝魂石结界的灵华他们,落川的气泽是否养活了。 后来,李所向阎王那里买了个人情。终于终于,半年过后后,落川得以转世。 当然,这几年也并不是没有好事,好事便是紫菱所说的空梦这个好白菜,终于还是让李所这头猪给拱了。俩人甚至还去现世民政局领了证,并且负责照顾落川长大。 那时落川的身体太虚弱了,一岁之前有好几次都快要撑不过去了,搞得整个镇邪所人心惶惶,捂在手里都怕化了。后来紫菱打趣说,如果有一天落川恢复了记忆知道大家竟然是这样的爱他,一定会一脸懵逼。 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紫菱却第一个红了眼睛。 她老公灵华安慰她说:“落川现在上树下河,班里成绩名列前茅,空梦没事还教他一些法术。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起来好。” 之后清歌也去劝过重冥,可他感知到了重冥的心已经如同一潭死水,谁也救不回来了,除了……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不得不说镇邪所将落川藏得好,因落川转世是在李所与空梦领证之后,清歌他们便只听说空梦在婚前就有了孩子,是奉子成婚。空梦破天荒地第一次自嘲说,他为了落川这孩子也算是拼了。 其实这也不为过,李所与空梦确实比落川与紫菱他们大了数万岁。 清歌之前与重冥交情甚好,故而每隔一年,清歌都回去极东岛看看重冥,在第五年之后,云肆实在是心烦,索性将浑天盘都一并扔给了清歌,清歌拿着浑天盘就回了鬼界。 再后来,重铃做完作业每天都会对着那只浑天盘跟重冥说上几句话,就连之前一句都没有叫过的“哥哥”二字都叫了,重冥却还是没有回应她。 眼看着又要过一年,清歌他爹叫他跟着他大哥去h城的妖族那里办些事情,故而清歌比前些年提前了半个月来看重冥。重铃哭闹着跟清歌说要同他一起去,还说他这次考了一百分,说不定重冥就会跟他说说话,夸夸他。清歌一听,也就答应了。 只是眼下到了鬼界,却还没到重铃放学的时间。清歌想着他已经答应了重铃,便想着要代替利三亲自开车去接重铃。 眼看着就要到了地方,重铃的电话却是一个接一个。清歌只当他有急事,将车停在了路边。 “喂,重铃?” “清歌……” 重铃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旁边还吵吵闹闹的。清歌心里一沉,生怕重铃遇到了劫道儿的。 当然,他不是怕重铃出事,他是怕那些不知轻重的初高中的惹恼了重铃。 清歌忙问道:“重铃你放学了吗?我正在……” “不是啊清歌,我……我抓到落川了!就在我学校这里,你快点来啊!!” 有这么一瞬间,清歌甚至觉得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那个……重铃啊,是你认错了吧,落川他已经……” “哎哎哎,你这小鬼儿怎么扯老子的裤子啊,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是小学生我就不敢……” 还没等电话那边的少年将句子说完整,清歌就一脚油门轰到了底。 那声音,分明就是落川! 第85章 落川同学最近过的很是抑郁。 两个多月前,他高考失利了。当然,他就算超常发挥也考不上什么知名大学。但他自认为让他苦恼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们家都是非人类的这件事。 落川第一次见到鬼的时候,是在他七岁的时候,至今他都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爸妈是传说中的神仙,那只鬼倒也是长得人魔人样的,从他放学就跟着他了。他也没当回事了,反正学校离他们家也挺近。可就当他打算直直走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她一向温柔贤惠的慈母抄起一把剑就飞到了他的面前,“唰”地一下就将那只鬼给砍出了鬼形,然后一把抱住他问他有没有事。 当然,他本来是没事的,只是见他娘飞过来杀人,哦不,杀鬼,而那个人又变成了一滩绿水的时候,他就昏了过去,足足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 后来估计是瞒不住了,他爹娘就告诉了他。 当时他纠结了一学期,而他纠结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告诉老师,他的爹娘似乎神经不太正常,还有就是那天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他从小的认知就是他爹娘开了一个公司,规模中等,各个部长各安其职,只不过他们一向神神秘秘的。 小学的时候,落川曾一度怀疑他家是混社会的,后来他爹娘说他们是搞物流的,他也就信了。可谁知他越长越帅,除了身边的女同学围着他之外,还吸引来了不少小女鬼儿……他爹娘说是因为他身上有仙气儿,又是童子,所以才会拥有招魔体质。 从那之后,他爹娘就开始每天接他上学放学。中午午休他吃学校小饭桌,吃饭前总要在他的屁股下放一张驱邪符,害得他同位硬是告老师要求跟他换位,说他有毛病。不过那时候也都是一些小鬼儿,一张符也就够了。 13岁的时候,落川才算是遇到了一只挺牛x的妖怪,就算他用了他爹娘给他的御风符,却还是被那只妖怪追出了二里路。 后来是一个叫白枢的救了他,而那之前,他一直以为白枢是他爹娘同事的孩子。 说起来,白枢从小学的时候就似乎特喜欢他,经常偷偷给他零用钱,带他去打游戏,给他推荐漫画书,跟他一起鬼混,后来他越长越高,越长越英俊潇洒,可是白枢看上去还是只是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他吻过她爹娘,他爹只是说这是白枢的体质,缺钙,为此落川还伤心了好些日子。 其实说起来,那时那只妖怪不过也就是用指甲划破了他的手背,出了点血。可白枢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道从哪搞出来一个红色的大葫芦甩手就扔了过去,直接就给那只妖怪砸懵逼了,上去就是一顿狂揍,看得他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按理说他这一个人也就摆平了,谁知道白枢把人妖怪打的那么惨,还要另喊人。人倒是来了不少,却都是他爹娘那个不知名的公司里的部长们。只是他们还没人出手,那个从小就让他喊紫菱姐姐的女人上去就是一拳,打的那只妖怪瞬间就找不着爹妈了。用的还是漫画书的招式,火焰流星拳。 当然,这是落川给取的名字。 后来他爹娘一看瞒不住了,才告诉他,他家是镇邪所,专业降妖除魔,是几百年的老字号了。 不过物流公司什么倒也没骗他,不过那是副业。 而那些所谓的部长,清一色都是神仙。 彼时,13岁的落川觉得他这种童子体质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当晚就想那一群非人类提出了他要破处的想法,结果白枢被一口豆沙饼噎到,差点没救回来。 之后他被禁足了一星期,想来是他娘把他想不开。他觉得他爹娘活了这么多万年,其实还不如他班同学,他班班长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谈恋爱了,可他爹娘却活了这么多年才结婚,并且他不觉得两个神仙去民政局领那个证有什么意义。 后来落川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爹娘的年龄是跟着神仙走的,可他的年龄却是跟着正常人走的。他当晚就去问了他爹娘,结果刚一出口,他娘似乎就有种要掉眼泪的架势。后来,他爹说他是早产,说他娘怀他的时候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他的身体是凡胎。不过他爹安慰他了,说是等他成年了就让他脱去凡胎,与天齐寿。 可事实证明这人啊……一活久了就得作! 而落川便是那个在知道自己总会长生不老之后,将自己稀里糊涂的搞成了同性恋。 这件事,还得从他偶尔上网的时候看见的一部gv有关。 他当时已经14岁了,黄那啥什么的一个班男同学有一半都看过。只是看到了那部男男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比男女有意思,并且当天晚上他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的左右手。 只不过落川自认为家教挺严的,所以这件事愣是憋了好几年都没有路出马脚,他只想着以后要娶妻生子孝敬父母。 只不过今天他就满18了,额……并且已经满18好几个小时了。 因此,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拿着他今年的压岁钱去一个同性恋酒吧找一个技术好的男人破处。然后他就彻底将他电脑里私藏的片儿给删了,老老实实努力喜欢上女孩子,反正他可以活好久好久,总会喜欢上的。 可如果一次尝试也没有,那也有点太怂了! 他计划的好好的,傍晚时分就出了门。 他打算先去吃顿好的,喝瓶啤酒壮壮胆,然后再去那种酒吧找男人。可他饭还没吃呢,走到一个小学门口就被一个女孩儿……额,好吧,一个女鬼儿给抓住了运动裤,差点给他拽的当街裸了老二,并且这小鬼儿还死活不肯松手。 落川打从觉得这一只小女鬼儿比那年他遇到的那只大妖怪还要聪明一百倍,因为她竟然知道打手机叫人! 落川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裤子,力保它不掉下来,他瞪着那只小鬼道:“我告诉你啊……你别以为你是小女鬼儿我就不敢打你哦,我数到三,你给我放手!” 重铃哪里肯放手,急的眼泪包在眼睛里,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了出来。她索性抱住了落川的腿,跟小熊抱树一样坐在了落川前几天才花了不少钱才买来的乔丹鞋上。 落川觉得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是他活了18年以来最最英明伟大,破釜沉舟的决定。 他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对你贴符了啊,很疼的,你身上会烧起来的。” 重铃小小的身子一抖,就这么看着落川手里的火焰符,一颗心瞬间凉了一半,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 他们都说落川死了,是重冥害死的。她不信,就去问他爹他娘,可他爹娘却说这是命数。她不知道什么是命数,他只觉得一向要面子的重冥变成了那样,一定是因为喜欢落川,并且是很喜欢,很喜欢落川。 她认定了他的哥哥是被冤枉的,有一次就在半夜偷了他爹的鬼印,破了那浑天盘的结界。可是她却看见跟他一般高的落川,披头散发的瘫坐在一座死寂的宫殿一样的地方嚎啕大哭,而重冥就这么抱着落川,沙哑道:“落川……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可是他的哥哥根本就没有抱到落川,连她就能看出来那个落川只是个幻影,他的哥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跑了过去就要拉重冥,她当时说,“哥,我知道你喜欢落川的对不对?落川不是你害死的!是他们冤枉你的,对不对?” 可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就看见重冥痛苦的蜷缩在了一起,撕心裂肺的喊道:“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害他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他那么喜欢我,他明明那么喜欢我的。” 重铃当时整个都愣住了,而摔倒在冰冷天宫中的落川一直在哭,看起来那么可怜,重冥也在哭。她看不懂,她害怕重冥会这样死掉,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后来幸好他爹娘赶了过来渡给了重冥一些法力,重冥才没有入魔。后来重冥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他爹娘没有办法,只得将重冥打晕带出了浑天盘,可重冥醒来就不吃不喝。 若是在以前,重冥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事,可是失去了麒麟角,重冥就等于是半个凡人了,不吃不喝是会死掉的。可她只是看见重冥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落川需要他,落川害怕一个人呆着……”说什么都要回去,谁也拦不住他。 过了几日,那个叫乘风的男人来了,虽然态度不是很好,可还是给重冥带了魔界的一颗魔珠,说重冥用了,就还可以维持麒麟真身,只不过麒麟角是没有了。 后来,重冥还是回去了,他爹娘也没说什么,之后的五年他爹娘都不再让他去见重冥了,她为此自责了很久。 又过了很多年,她才真的相信落川真的已经魂飞魄散,再也回不来了。 再后来,她曾回过一次跟落川一起住过的别墅。那里面的蜘蛛网好多,可是落川的衣服有的还好好的挂在那里,冰箱里甚至还有她十几年前求着落川给她买的那些饮料,可是落川却没有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其实她很想告诉落川跟重冥,告诉他们她现在很听话,不跟男同学打架了,也会好好学习了,可是都没有人再会听她说了。 可是就在今天,刚才!她刚出校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落川,虽然跟之前的打扮差别不小,穿的衣服还有发型都不一样,可是那张脸却是一模一样,就是看起来整个人显得年轻一点点。她甚至连书包都扔了,一把就抓住了他。可是落川好像不认识她了,还要用火符伤她。 那么,她认识的的落川去哪里了呢? 那个会给她讲睡前故事,那个会偷偷带她吃冰激凌,那个会偷偷给她塞零花钱,会笑着给她梳头发的落川……去哪里了呢? 她不知道别的,她只知道不能放手,至少在清歌来之前! 重铃索性咬了牙道,“你烧吧,重铃不怕疼的……重铃不怕的!” 落川简直要翻了白眼儿。 说什么不怕,小小的身体都快抖成筛子了。不过瞧这一身名牌,想必也是鬼族中的哪个人生赢家的千金。再说了,他可没有虐待萝莉的倾向,特别是这么可爱的萝莉。 只是他破个处怎么就这么难? 是不是还要历他个八十一难什么的? 落川正出神,就听那边“刺啦”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辆黑色大奔就直接一个漂移上了路牙石,蹭的地上冒出了一溜火星子,搞得跟哪吒转世一样。 话说……这他娘是国产的轮胎吗?怎么还掉橡胶皮?还有一股子糊味? 等等,他……他怎么不踩刹车啊。 “啊啊啊!要撞了!啊啊啊!” 落川转身就想跑,人行道上的人被吓的连忙躲闪,可他却因为脚上坐着一只萝莉而一步跑不动。 难道这就是他爹娘说过的法术千斤坠? 靠,要么说最毒女人心呢! “啊!!” 就在最后几秒,落川猛地闭上了眼睛,可是一秒,两秒……他却没有飞起来的感觉,整张脸都白了。 一片慌乱中,他似乎听到了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可没等到他睁眼,他的手臂就被一个人死死抓住了。 落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看上去跟白枢差不多大,不过感觉上……应该是妖族。 只是……这人此时跟见了因老年痴呆而离家出走的亲爹回家一般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那个,请问……” “落川……是……你吗?” 这下子,刚想开口的落川懵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下一瞬间,那人一下子就哭了,“落川,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不是,这是哪一出啊? 第86章 “清歌,我这样可以吗?” “恩,这样很好了。” “可是打领带的话,会不会让他觉得太正式了?” “不会的,很帅气的。” 重冥似乎很不安,尽管心里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可他也明白落川已经不可能记得他了。 上辈子,他跟落川的初见太狼狈,所以他想做的好一些,再好一些…… 可他却只能纠结于自己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上 最终他还是穿了落川曾经给他买的淡蓝色的衬衫,重冥的身体消瘦了不少,已经有些衬不起来这个衣号了,脸色也不是很好。 清歌看重冥紧张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心里晕开一阵的酸涩。 重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呢喃道:“我……我还是远远地看看他就好了,等……等我的脸色好一些了再去见他吧。” 清歌试图调节一下眼下的气氛,笑道:“没事的,落川现在就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算起来与你差不多的。” 清歌说着就将手指探进了桌上的那杯水里,他默念着口诀,眼中银光一闪,“找到了落川了!” 重冥是一个人出门的,清歌觉得这种重逢时刻他不应该跟过去,重铃也听话的留在了家里。重冥也跟清歌说他只是去看看落川,看看他好不好,一定会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话是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脚下的步子却越发的凌乱。 眼下已经是夏末,空气然夹杂些许闷热。重冥的汗水从他的后背细密的毛孔中渗出,心中分明无比的燥热,可他的双手却已经冰冷。远远地望着那条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他却只得靠在一处路灯下拼命地喘息,试图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更加慎重起来,一步一步地,可又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一样。 落川真的在那里吗? 落川真的转世了吗? 落川……落川他…… “落川……” 远远地,当重冥看到那个侧脸的那一瞬间,他便连呼吸也不敢用力了。他抬起右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的左手腕,发狠的揉搓着。这种钝痛可以让他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不是幻影。 一位负责引导车辆进库的酒保已经注意重冥很久了,光冲着重冥手下的钻表,他就知道这是位金主。他本想笑脸相迎,可是这位金主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走路甚至不怎么稳当,却也不像是喝酒的样子。 走进了一些,才发现他脸色惨白,像是要犯心脏病一样。酒保将他状态实在不对,只当他是吸了那些个玩意,连忙过去问道:“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帮忙吗?” 重冥摇了摇头,可有猛地点了点头。他看着落川,指了指道:“那个人……” 酒保愣愣的看了看穿着一身运动服的落川,简直要翻白眼, 要知道那个小伙子从一小时前就站在门口了,欢迎光临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也不见他进去,八成是第一次来这种同志酒吧。眼下高考刚过去,新学期还没到,来这里瞧热闹的,想要打工的,也不再少数。不过按照他多年的经验看,这人也太紧张了,里面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了,现在的那些金主就喜欢这种朝气蓬勃,身穿穿运动服,肌肉匀称的小男孩。 酒保看了看重冥,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落川,感觉他们似乎并不是一类人。 酒保试探着问道:“那位先生是您的熟人吗?要我帮您叫住他吗?”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 这一刻,重冥这才敢确定眼前的着一些并不是他的幻觉。 站在他不远处的那人确实是落川……是落川,是他的落川! 重冥这边跟酒保说话的功夫,他就看见落川突然挺直了身板,表情僵硬地进了酒吧的门。门口的服务生见他可算进了门,这叹了口气道:“现在的高中生,要不就开放的不得了,要不就呆得不得了。那个小孩儿也算是奇才了,不就是同志酒吧吗,至于这么纠结吗,进了门都能转十八圈。” 落川,他…… 重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落川……18岁的落川难道喜欢男人? 重冥只顾着来见落川,脑袋里那还能容得下别的。可直到落川在他的的眼前消失,他才真正意识到这里是酒吧街,这里是……同志酒吧。 落川喜欢男的? 那,那……落川会不会跟别人约好了? 落川会不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 酒保见重冥彻底变了脸色,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可这位金主看上去也没比那小孩儿大多少啊。 看这表情……该不会是那小孩儿的哥哥什么的吧? 重冥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脑子一团乱的跟着进了那扇门。狂欢的舞池,形形□□的男人,哪个不是精心打扮出来的?可尽管人头攒动,重冥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吧台处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肚子里,紧张不已的落川。 他就这么看着落川,脚下却一步也迈不动了,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却生生隔了那么多万年。 落川这边刚一落座,就有一个眼尖地小酒保走了过去。 重冥如鲠在喉,双脚却不听使唤,就这么坐在了距离落川很近的地方,近到中间只隔了一个高脚凳。分明是残破不全的半心,却依旧澎湃到不能自已。 “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战战兢兢地落川被酒保突然问题问住了,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开口。可这里的男人们都是有说有笑,舞池里抱在一起的也不在少数,似乎比他恶劣的多。落川从没有在外面的过过夜,眼下也已经快十点了,他必须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家,这么算下来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落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我想找b!技……技巧好点的那种,恩……年龄不要很大。温,温柔点的。” 故作淡定的说出这些,落川却紧张的一双手不停地搓。酒保似乎很惊讶,他本以为这位脸声年轻的客人是在等人,或者是来瞧瞧热闹,哪知道一开口就这么……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落川看着酒保疑惑的眼神,二话不说就把兜里的□□跟身份证都掏了出来,“我成年了!你别这么看着我。”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您稍等!” 小酒保连声道歉,忙着按照落川的要求去给他找人。落川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看了看远处正在表演喷火的调酒师,“给我来一瓶啤酒!” 四周的几个小男孩似乎被帅气的调酒师迷住了,大呼小叫的,尽管落川觉得他的声音已经不小了,却是无人问津。 而不远处重冥在看到酒保去选人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诚然,他确实只是想看看落川,并不奢望跟他说话,可他没有想到落川会进这种地方,并且张口就要点男人。其实不用落川去找b,身边就早已有等待猎物的男人蠢蠢欲动了。重冥哪里肯让他们碰落川,点了两杯果汁就抢在对面那个精英打扮的男人出手前移到了落川身旁的那个空位上。 “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重冥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跟落川再见面时竟然会说这句话。 他尽量保持冷静,可他还是做了最坏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如果落川点了别人出了这个酒吧,他就会把那人打昏,无论如何。 毕竟,他已经做不到将落川整个人抗走这种举动了。 重冥带磁性却又有些沙哑的声音落了下来,落川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前一亮。 这个男人……真他妈的帅啊! 落川看着男人的脸愣了愣,酒吧里的重低音在耳底鼓动,似是狂风骤雨一般往他的心里砸。暗光流转着,在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上落下层层叠叠的阴影,黑色发衬得男人的脸有些苍白,似乎从骨子里透出一种病态的美感,却不阴柔。 落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干笑道:“那个……你……你好……” “其实你很优秀,没必要去点b!” “啊?” 重冥实在心急,所以没有任何缓冲地,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落川也不傻,他看着男人的样子跟手边的这杯酒,就猜到了男人这是在跟他搭讪。他当然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只是他只打算来消费一次,体验一次。况且他也没有什么搭讪越是约炮的经验,当然就只能买。再说他觉得那些人应该很有职业道德,就是一笔交易而已,反正他以后也都不会再来。 落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看上去挺有涵养的。说实话,他上网查过,如果找b,他这卡里的钱估计就不剩了。到时候万一他爸妈问起来,他不好交代。 落川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人,看上去,这个看上去不比他大几岁男人一定是很有经验的,而且长得又这么帅,身材也还算可以,这衬衫他也挺喜欢的。 要不要答应呢…… 坐在落川对面的重冥当然能够清楚的看到落川那双水晶一般眸子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他生怕露出什么破绽,连忙抓起了杯子喝了口酒,试图躲避落川的这种毫无防备的直视。 真的是太危险了,要是被哪个男人,被他以外的男人弄伤…… 可是……伤他最深的,却是他自己。 落川见男人似乎挺淡定,便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运动表,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问道,“那个,你……你技巧好吗?我,我没经验。” “噗!” 重冥一口果酒喷了出来,落川眼皮子一跳,连忙拍了拍重冥的背:“你没事吧?” 难道是他猜错了? 男人……就只是想请他喝杯酒? 靠,那他也太丢人了吧? 落川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烧起来了,忙脱口道:“那个……算,算我没问好了。” 重冥刚顺了口气,就看见方才那个小酒保带着三个b往这边走,他心如火烤,也顾不得别的就下意识开口道:“咱们出去聊吧,这里太吵了!” “啊?” 落川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就被重冥捉住了。可让他奇怪的是,眼下这天这么热,这男人的掌心却冒出了冷汗,跟个冰块似得。 落川只得男人一直将他拉出了酒吧,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死死抓住他的手走出了酒吧街。 想要过马路的时候,偏巧变了红灯,男人却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晚上的s市是很热闹的,特别是西区。落川可不想碰到什么熟人,连忙想要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掌心中抽出,可是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似乎挣脱不了。 落川看向了男人英俊的侧脸,可是他的唇却抿的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似得,落川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男人抓的麻掉了,这才小声提醒道:“那个……你抓疼我了。” “啊!抱,抱歉。” 男人像是触电一样松手的动作甚至让落川整个人都为之晃了一下,落川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腕刚想开口,男人却忙低下了头问道:“疼了吗?对不起……我……我刚才……” 落川觉得这简直就是芝麻大的破事,倒也不至于男人这么紧张兮兮的,好想他摔一下就会升天一样。 他看了看来来往往的车还有昏黄的路灯不由得凑近了些,试探着问道:“那个……咱们现在是……是要去酒店吗?” 第87章 到底要怎么才能开始呢? 落川看着站在房间里也不打算动的重冥,心如擂鼓。 刚才稀里糊涂的,两个人就来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豪华套房。落川看着房间里的豪华陈设就更加的坐立不安了。 可是话说回来……约炮什么的,不是应该激情一点吗? 难道男人来这里就只是……为了看水族箱里面的金鱼? 落川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十点半了,再不开始的话,他就该回家了。 又干坐了一会儿,落川急躁地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运动鞋给脱了,然后凑上去轻轻地点了点男人的肩,可男人的反应却比他还大,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僵硬的侧脸。 落川有些懵了,“我说……你不会也没经验吧?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紧张啊?” 重冥当然紧张。 他想要看看落川,想要见他,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落川跟他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种情况。落川现在就在他身边,可是他却连触碰他的勇气都没有。一想到他曾对落川做过的事情,一想到落川那样在他怀里魂飞魄散的样子,他就不敢碰他了。 重冥叹了口气,只得僵硬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没有经验……” 落川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他咳了咳,指了指浴室,“那……那我先去洗洗澡。”落川说着就溜进了浴室,他想着幸好这浴室不是全透明什么的,不然他可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没有经验,当然就希望对方主动一点,可以领导他一点。反正他这辈子也就打算约着一次,如果再疼得死去活来……他就真是太怂了。 不过男人看起来挺温柔的,应该也不会便变成惨烈的结局。 听到水流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坐在那处的重冥这才微微侧过身子,就看到磨砂的玻璃墙中落川的背影,层层雾气绕着房顶盘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落川小腿的腿部线条,那是完好的,年轻的身体。 或许,这是属于他们俩人的一个机会,一个改写过去的机会。 这么想着,重冥慢慢的起身。此时水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有些坐立不安,一双手微微的颤抖着。又过了会儿,浴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只裹了一条浴巾的落川慢慢地走了出来。毕竟也是刚高中毕业的人,落川也顾不得脚上有水,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踩在了毛毯上,水珠顺着他起伏的胸膛坠落,没入了腰间洁白的浴巾中。 落川下了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就背对着坐在了床边一角,开始擦着头发。房间里冷气开的很足,落川的身体比以前结实了很多,却依旧显得比同龄青年消瘦些许。虽然他知道李所跟空梦会很好的照顾他,可他还是觉得心疼。 在浑天盘中的三万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想触碰他,哪怕一下也好。可笑的是落川现在就在他的身边,他却不敢靠近了。 落川身上的热气不断从微红的肌肤内渗出,重冥的内心挣扎了许久,这才慢慢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落川感受到了重冥的靠近,像是一直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擦头发的那只手都僵住了。重冥聆听着落川细微有急促的呼吸声,那只手颤颤巍巍的覆上了盖在落川头顶的毛巾,而只是这么小小的动作,重冥的眼睛却在一瞬间红透了。 “着凉的话就不好了,我帮你……” 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尽管听起来很自然,但只有重冥自己知道他是有多么珍惜现在这一瞬间。 不能再让落川受伤了。 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落川也不说话,只是稍稍转过了一点身子,低着头让这人帮他擦头,只是这男人下手很轻,他简直不知道这是在替他擦头发,还是在替他挠痒。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岂不是什么都干不成? “那个……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落川往后一扯,重冥的却感觉自己的掌心突然空了,连同那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一起在瞬间被抽了个干净。 重冥猛地握紧了拳,他生怕自己控制不好自己表情让落川看出什么来,便起身在落川回头之前将房间内的灯都给关上了,他怕他不自然的表情让落川不安。 他想着必须要跟落川有一个好的开始,尽管,他只是想抱抱他而已。 房间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无疑让落川的心里一沉,接着心里就跟揣了一只兔子一样,紧张的他像是要吐了一样。 奶奶滴,他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怂? 落川索性也不擦了,壮胆一样的将毛巾往地上一扔,回头抓住了重冥的手,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再三犹豫,才颤抖道:“你……你轻点,我怕疼……” 重冥感觉到落川身体在微微发抖,可同样的,哪怕此刻落川只是轻轻握住了他一根手指,就足以让他紧张到浑身僵硬。 那时候,落川从没有这么坦白过,他一直很坚强,就算受了再重的伤也不会跟他说一个字。其实他很想听落川跟他说点什么,说几句知心的话,可是落川从不说,即使到了最后,落川也没有对他说出一句“喜欢”或者“不喜欢”。 他只说,他是个骗子…… 重冥生生咽下了眼底的酸涩,轻轻的牵起了罗婵的手,轻轻地在他的掌心上落下一个颤抖的吻。落川的左手掌心纹路清晰,不会再有那种伤痕,不会再因他伤心。 他突然觉得清歌说的很对,忘记了一切,对落川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不会再伤他了。 落川愣愣的看着男人,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吻他的掌心,只是那种酥麻的感觉却让他的身体有些不自在。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唯有男人的眸光似比月光更胜。那并非是贪婪的情欲,而是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慢慢地在男人的眸子里汇聚,越发的浓郁起来。 “我可以……抱抱你吗?” 晃神中,他听到英俊的男人这么说。 落川却完全想不明白,他觉得就算是对一个小姑娘,也用不着这么轻声轻语的,更何况他长得又不娘! 再说了……不抱不亲怎么往下做? 这个男人……真的很有经验吗? 老天爷可别坑他啊! 落川实在是着急回家,不想浪费时间,他想着男人既然不主动,那就换他主动一点好了。 干脆闭了闭眼,落川一把就抱住了男人的腰。 重冥的身子狠狠一震,他显然没有想到落川会做出这种动作。他的双臂僵直的垂在身侧,眼里的酸楚越发的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决了堤。重冥慢慢的抱住了落川的身子,悄悄的用指腹蹭去了自己眼角的灼热,明明他已经可以触碰到落川了,可是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他太想珍惜他了,以至于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以前他做的太差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不会再伤害到落川。 他太害怕了,害怕他做的不够好,害怕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害怕一醒来落川又不见了。 他很想叫他的名字,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说出口。 重冥渐渐地收紧了双臂,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叫重冥,重名鸟的重,冥界的冥……很高兴,遇见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样就够了吧? 他有好好的做自我介绍,有好好的问出他的名字。 他不再是那夜不能说话的小鬼了,他不会再弄错了,再也不会了…… 可是此刻的落川却很惊讶男人会在这时候做自我介绍,只是他觉得约那啥的基本也都是用的化名,可是男人似乎很真诚,搞得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真名。 他想了想,还是笑声道:“重冥,是吧?这名字还真特别,是你的真名吗?” 重冥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落川感觉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渐渐收紧了,便也小声道:“我,我叫落川。落雨的落,川流不息的川。” “那个……”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也不过是“嗯”了一声,落川实在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看了看只对着他的窗子,尴尬道:“我的名字很普通吧……没,没你的好听。” 哎呦,饶了他吧……现在抱在一起连亲也不亲一下的,这,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他只不过是想破个处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既然男人不肯主动,那就只好他来了,不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落川梗了梗脖子,纠结了半天才道,“那个……重冥啊,你要是……我是说,我能在上面吗?” 重冥登时有些愣住了,可是落川眼里的期待是那样的明显,他看了看落川单薄的身体,回想起他与落川第一次时,落川流血的样子。 他不想让落川疼,只要落川能回来,能出现在他眼前,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愿意做。 “好,如果你怕疼的话,我就在下面。” 他承认他输了,他输给落川。 只要落川好好的,他什么都,什么都…… “我,我会好好表现的!” 落川没想到男人竟答应得如此干脆。激动地不行,落川抱着重冥的脑袋就卡了个戳。重冥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就见落川一双手颤颤巍巍地就要解他衬衫上的扣子。 重冥见他实在是没经验,只觉得心酸又好笑。而如果被清歌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大跌眼镜吧。 “我自己来吧。” “哦,好,好!” 落川猛地就缩回了手,跪在床上看着重冥自己解开了衬衫地扣子。 一颗,两颗,看得他顺了好几口气。 重冥将衬衫脱下来,就开始去接裤子上的腰带,可是落川看着重冥,突然就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下去了,毕竟这实战跟看片儿是不一样的。 终于终于,重冥脱得就剩一个小裤裤了。也不等落川出手,重冥就自己分开了他的长腿。慢慢地抱住了落川的腰,落川跟重冥面对面坐着,两眼都快看直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下手。 重冥实在看不下去落川此时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没关系的,落川……我不怕疼。” 落川简直快要哭出来了,“话是这么说啦……可你这么看着我,我……我怎么做啊。” 重冥也没有做过下面的,跟落川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经验。况且到了现在。他哪里又能冷静的引导落川。 两个人沉默着互相对视着,重冥看了看床头柜子上酒店提供的一排床上用品,一咬牙拿起了拿一瓶未开封的润滑剂,“那,我自己扩张一下……你直接进来吧。” 落川当然知道这样不好,男人看起来似乎也是第一次做下面的,为了慎重起见,落川轻声问道,“重冥,你以前做过下面的吗?” 重冥摇了摇头。 “那……上面的话,你跟几个人做过?”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20节 重冥抬头看着他,“只有一个。” 落川懵了。 这,这叫很有经验?! 重冥看出了落川的怀疑,又连忙道:“我只交往过一个男人,但是……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落川一听这话,心里难免有些膈应,“那你这是……” 重冥听出了落川的意思,垂眸道:“他……他跟我分手了。” “哦,这样啊。” 落川听说男人分手了,这才舒了口气。他看着比他高出大半头的重冥就这么躺在他身下,实在觉得心里别扭,他虽然不想自己疼,可也不想弄伤别人,便道:“要……要不还是你来……” “铃铃铃——”落川刚想说什么,不远处裤子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落川被吓的一哆嗦,像是被警察查房了一样,跳下去就摸出了兜里的手机,来电提示赫然出现了,“妈妈”这两个字。 落川的眼皮子猛地跳了跳,挥着手机,就快结巴了,“我我我我,我妈……你,你别说话啊!” 重冥看着落川这样只觉得好笑,他点了点头,落川就抱着手机跑到了外面。 第88章 落川看着手机,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接了电话。 “妈……” “恩,落川,你在哪儿呢?” 落川下意识地看了看里屋,“那个……我在同学家玩呢。” “恩,这也不早了,你快点回来吧,今天你生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还有前段时间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落川噎了噎,“还……还在考虑。” “落川,过了零时就很危险了,你在哪个同学家,要我去接你吗?” “不不不,不用了,我这就回家。” “恩,那好。” 落川挂断了电话之后不由得急躁地蹲在了地上,他不知道重冥会不会给他一拳,毕竟这也太扫兴了。可他总不能跟重冥说他是招魔的体质,所以必须在零时之前回家吧? 可家里打电话来了,他就必须要走了。 落川进了浴室将自己的衣服穿好,重冥却也已经穿好衣服倚在那边等他了。 落川一脸的羞愧,不由得双手合十道:“重冥,真是对不起啊,我要回家了,这房间费我来付就好了,真是……” “没关系的,你不用道歉。” 他永远,都不用向他道歉的啊。 落川听到重冥还这时候还在安慰他,心里就觉得更加对不起人家了,陪着他瞎折腾。落川知道自己刚才下不去手,所以他觉得自己似乎不是一个合格的同性恋,所以……说不定他也是可以喜欢女孩子的,至少没到那种地步。 而重冥也舒了口气,他知道他跟落川是不可能做下去的,所以他也只不过是打算把落川伺候舒服之后也就作罢了,他看着落川微红的双颊,忍不住道:“落川……你真的是很优秀的人,所以……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其实不用重冥说,他也不会再作出这种出格的事情了。 落川点了点头,“我也是因为今天过生日,所以想试一试。可是我下不去手……这么看来,我似乎也不是那种真正的同性恋吧。” 重冥笑了笑,“没有谁天生就是同性恋的,你更不是。” 落川看着重冥,脸上微红着道:“恩,我觉得我并不讨厌女生,娇小可爱的那种……我也是有感觉的!” “……” 落川的这句话刚说出口,重冥整个人就僵在了当场。他 他实在想象不出落川被别人抱着,或是拥抱别人时的样子,可他也想不出他跟落川和好如初的样子。他不知道他该如何面对落川,可是落川转世了,就可以救重渊了。但是镇邪所没有告诉落川冥渊的事,他们恐怕是不想让落川知道那些伤心的事。 重冥看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再一次从他的视线中谈去的落川,慢慢拿出了手机。落川看不见他掌心密密麻麻渗出的冷汗,他不会知道他此刻心里是有多么的不安,而这股可以将他随时击不安,却也只能在嘴边生生止住,然后随着一声杳不可闻的叹息,稀释成最淡的墨。 “落川,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就只是普通朋友。”他问。 落川显然没有想到一夜情都没搞成的对象会提出这种请求,只是男人的目光却似乎很虔诚,甚至……有些卑微。 落川心里也很犹豫,他虽然心中有愧,可也不想跟重冥有太多的牵扯,毕竟他不会再做这种事,也不会再去那种地方。 落川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道:“我不想被我家里人知道,所以……对不起。” 重冥心像是猛地空了一块,可也不是不能理解落川,便忍不住笑笑道:“难道我脸上写了同性恋三个字吗?” 落川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今天……谢谢你了。” 重冥见落川一脸的愧疚却很坚持的样子,便接过他的手中的手机,将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找我。就算……就算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也可以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我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你,不会让你困扰,这样……也不行吗?” 这下子落川实在是不好说什么,也就点了点头。 重冥见他虽然勉强,可也算是答应了下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落川,轻声问道:“要我,送你回家吗?” 落川嘴角一抽,他哪里还敢跟重冥有什么牵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我……我先走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再见!”落川说着就出了门,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总不能说他回家的时候还要打开一道结界吧? 就这么一鼓作气的,甚至连电梯都没有乘,洛川久这么从九楼跑出了酒店。 心跳得厉害,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件极其不光彩的事情。可是那个叫重冥的男人……真的很帅啊,就算是个gay,也应该算得上极品了,而且人也很温柔。 急促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离开前,落川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么好的酒店,只可惜还是什么也没做成。 不过这样似乎……也并没有不好。 落川拿出了手机看着重冥的号码,他犹豫了很久,但还是一闭眼按下了删除键。 “落川?” 心里正在叹惋不已的时候,落川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尽管他已经离酒店很远了,落川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张望,就看见白枢正站在马路对面朝他挥手,旁边还跟着灵华跟紫菱。 “落川!” 没等他过去,白枢就连跑带跳地朝他冲了过来,180的落川比白枢高出了不少,虽然白枢活了很久很久,可是紫菱说了,白枢永远都只会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就算真的按照年龄算,白枢也不比他大。 落川忍不住揉了揉白枢的脑袋,“白枢……你怎么在这儿啊?” 说起来白枢也很有意思,比如他似乎很喜欢自己揉他的头发,不过一般的男孩子是不喜欢这样的举动的。 白枢感受着落川掌心的重量,心里化开一阵暖意,“我跟紫菱还有灵华一起到附近办些事情,是我先发现你的!” 白枢正得意洋洋地自夸着,紫菱跟灵华也走了过来。不等落川开口,紫菱就变了脸色,“落川,你身上怎么……” 怎么……有重冥的味道?! 第89章 “我身上怎么啦?”落川心中一跳,可也想不明白紫菱究竟发现了什么。 紫菱下意识跟灵华对了对眼神,灵华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想来重冥还在浑天盘,又怎么可能见到落川呢? 落川看着紫菱,刚想再问些什么,下一秒身体却被紫菱猛地甩在了身后,还得他差点咬了舌头。 “怎……怎么啦?怎么啦?” 落川下意识以为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妖怪,竟能让紫菱如此紧张。可是下一瞬,他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往这儿走的重冥,然而他却感觉到了紫菱身上升腾的杀气。 落川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 不……不是吧,难道紫菱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不可能啊,他可是连初吻还没送出去呢! “重,冥!” 似乎是咬牙切齿,一向乖巧的白枢突然张开了结界,将几人与重冥隔开。地面被带有攻击性的结界斩开了一道口子,割破了重冥侧脸,赤红的血从重冥的眼角下方滴落,像极了一滴泪。 落川一下子懵了,连忙上前抓住了白枢,“白枢,你怎么了啊……你,你认识他?” 白枢跟紫菱……认识重冥? 紫菱却也不解释,只是一把抓住了落川的手臂,就这么盯着她,这样的怒气冲天的紫菱落川没有见过。 “落川,我问你……他刚才是不是碰你了!” 落川脸色巨变,可是他跟重冥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么? 落川只觉得自己的冷汗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情急之下只得鬼扯道:“就……就在酒吧遇见的,喝了杯酒而已。” “你知不知道他……他!” 落川见白枢实在反常,下意识看了看重冥,“他……怎么?” 灵华眼看着自己媳妇跟白枢就要暴走,赶忙搭话道:“落川,他是鬼族之人。” “鬼,鬼族?!” 落川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没有看出重冥竟也不是人类。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重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他今年已经18岁了,那些个魑魅魍魉也没少见。也不得不说的是,还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竟能让一双拳打遍天下的紫菱露出这种表情。 落川想不明白,只是瞥了一眼重冥,自言自语一般道:“可……可咱们跟鬼君不是也有交情的吗?” 灵华见落川一副委屈的样子,只是冲他一笑,“恩……可他是个例外,他出生在冥渊,是黑麒麟,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好吗?” 落川看了看灵华,又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重冥,下意识想要替重冥辩解什么,“可……可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你懂什么!你这个傻子!” 紫灵突然吼了一声,眼眶都红了。 “紫菱……” 落川看着脸色剧变的紫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落川眼里,紫菱是个很爷们的神仙,她妈妈都说紫菱可凭一双拳头打遍六界,他小时候还跟紫菱学过一段时间的拳脚。可紫菱这种又气又怒有哀伤的眼神让他看不懂,还有不远处的一动不动地重冥…… 落川只得看向了灵华,“你们……之前有梁子?” 灵华看着落川,只觉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他只得看了看白枢道,“白枢,你先带落川回去好吗?”交代完白枢,灵华复又拍了拍落川的肩,安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放心。” “落川,咱们走!” 白枢恶狠狠地剜了重冥一眼,这才将那道结界撤除,拉着落川的手就大步流星的迈开了步子。 落川也感觉到气氛不不对,却也不好问什么,只能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回头看了看重冥。 而不远处的重冥却用一种如同幽潭一般的眸子与他对视着,高大的脊背却在一瞬间微微弓起,那近乎是一种哀求的姿态,好像希望他留下来一样,落川看不懂。 他终是被白枢牵着,与重冥渐行渐远,而重冥的身子却像是不堪重负一样,越玩越厉害,直到他再也看不见。 重冥就这么一直看着落川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他的视线。 他抹了把脸,轻声道:“紫菱……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你还嫌他不够惨吗?”紫菱三步并两步就要开打,灵华见势不妙,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媳妇儿,他可不认为重冥现在这状态能挨得起紫菱的一拳。 灵华看了看重冥,这些年重冥做了什么,他也知道,可是他也不想让重冥再靠近落川了。 虽然他知道重冥跟落川之间并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灵华不由得叹了口气,“重冥,如果你真的为落川好,你就再也不要出现在落川的面前了。” 重冥慢慢地垂下了眸子,“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我只是想……只是想看看他。” “你现在看到了?”紫菱打断他,“他现在过得很好!你可以走了!” 重冥欲言又止,眼里的溃败却越发明显,他僵硬地地转过了身子,慢慢的握紧了拳,“叫他多吃一点……其实他很挑食的。” 重冥已经没有了反驳的力气,他只是撂下了这么一句,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混蛋,竟然还敢出现在落川面前!” 灵华见紫菱咬牙切齿的样子,安慰她道:“空梦不是说了么,重冥跟落川早晚会再见的。其实那天极东岛上,我们也看到了浑天盘里的一切不是么?重冥只是认错了人,要说有错,他们都有。落川并不是重冥害死的,不是么?” 紫菱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那个傻子!为这个好为那个好,他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己好点?他最后变成那样,怎么不怪重冥了?但凡重冥对他好一些,珍惜他一些……落川也不会彻底心灰意冷。阿肆说了……他说落川最后过得很是伤情,他已经放弃重冥了,只想着跟冥渊好好过日子的,为什么上面就不肯放过他呢!” 灵华苦笑了一声,“上面早晚是要收拾落川的,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反正……反正我不想让重冥再靠近落川!” 见自家媳妇还是一脸的愤恨,灵华摇了摇头,在紫菱的额前落下一吻,“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可要醋了。” 第90章 “白枢……” “白枢,等一下!” “白枢!” 急速的奔走着,落川开始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忍不住拨开了被白枢死死掐住的左臂,一阵的麻。 落川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白枢,那个重冥跟咱们到底有什么梁子啊?” 白枢恨不得将重冥千刀万剐了,可是面对眼下忘记了一切的落川,他只觉得心疼。他怕再失去落川,他怕他一眼没看见,落川就又消失掉了。 白枢一向是个诚实的孩子,此番也不得不扯谎,“聚魄棺……你总听说过的吧?重冥当时为了夺棺杀了我们好多人。” 落川是只听说过聚魄棺,不过也不是很了解,他知道的不过是当时好一番而战,前魔尊的手下几乎所剩无几,聚魄棺最后被天界成功收走了,仅此而已。 落川不由的回想了一下重冥的样貌,跟与他说话的语气,他真想象不出重冥失去理智杀红了眼的样子。只不过重冥既然能让白枢跟紫菱这么忌惮,他或许真的应该离重冥远远地,毕竟重冥也是鬼族。 白枢看着似乎很纠结的落川,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道:“落川,你应该知道你的体质对于那些族类来说胜似仙丹。重冥接近你是有目地的!“白枢似乎觉得这显不出这件事的严重性,便口不择言道:“他……他只是贪图你的身体!” 落川的眼皮子跟着跳了三跳,他怎么……都觉得是他贪图重冥的身体来着,不然就凭他手里的那两道符跟全身这点小法术,恐怕连那房间费的零头都不够。 只是眼下白枢眼角微红,落川又脑补了一下重冥重伤镇邪所的样子,也变得认真起来,“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放心吧。白枢,我不会再跟那个男人有什么牵扯了,本来我们也没什么,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落川从小被那些妖魔鬼怪的坑了不少次,所以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感,紫菱跟白枢走的路比他见过的都多,听他们的总是没错的。 再说他本来也就不打断再跟重冥有什么牵扯了,估计以后也见不到了。 回到镇邪所的时候,距离零时还差三刻。 李所跟空梦一见白枢跟后面的紫菱,又看了看落川,便也就猜出了七八分。 世间百种味道,李所跟空梦早就看了个遍,只是落川的结局着实惨烈了些。 空梦也怨过重冥,只是看到重冥锯角救重渊之后的样子,那一刻他突然就怨不起来了,因为在他眼里,那时的重冥也跟死了无异。 后来,她跟李所也探到了浑天盘中这两人的恩怨纠葛。李所当时气得把落川骂了好久,却是饭也吃不下。后来得知重冥锯角进了浑天盘不肯出来奄奄一息之后,就连骂也骂不动了。 落川转世之后,空梦就劝李所说缘分自有天定,重冥也一定会再次见到落川,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空梦也早就表了态,关于落川跟重冥,如果忘记了一切之后落川还是喜欢重冥,那就是命,她不会横加干涉。而若落川不愿,她定是要将重冥赶得远远地,所以这一切都要看落川的意思。李所当时只是摇头,说空梦有时太善良,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空梦不置可否,只是回他一抹淡笑。 那时落川还是襁褓中的婴孩,而今一十八年转瞬即逝,李所看着落川心里难免有些怅然若失,想着他这么极力保护的落川,还是跟重冥又撞上了。 空梦看了看阴着一张脸的紫菱跟气愤不已的白枢,只是笑笑。紫菱对着这位“知音姐姐”发不起火,只得闷闷地说了句,“反正我不同意!”然后便上了二楼。 灵华叹了口气,朝着空梦使了个眼色,告诉她紫菱这边这里有他。其实空梦跟李所都看的很明白,紫菱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不然就凭她的脾气,还不得连重冥跟浑天盘一同砸个稀巴烂! “落川,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妈。” “快进来吧。” 空梦说着,便拉住了落川的手往房间走。镇邪所中有每个人的住所,只不过这样并不方便,所以组长们都有自己的住处。只是自打落川转世之后,他们回来住的次数明显增加了。大伙一致认为这一世的落川简直太让人省心了,并且嘴巴一点也不坏,小时候一口一个美女阿姨,帅气叔叔的喊着,哪一次过年都是收红包收到手软。 落川点了点头便跟着李所跟空梦进了房间。空梦示意他座下,接着从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了一把扇子,那正是落川以前的法器—浑天扇! 落川的目光不由得被小小的扇子吸引,他几乎一瞬间就喜欢上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空梦慢慢将浑天扇递了过去,落川两眼发光道:“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李所还从未见过落川对什么玩意这么感兴趣,只当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恩,你喜欢吗?它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扇子啊,他是一件法器。等你日后可以驾驭组长们渡给你的那些修为,你一定会更喜欢它的。” 落川搓了搓手心里的汗,这才将浑天扇接过,慢慢打开,“爸,这是你炼化的吗?我是他的第一个主人吗?” 李所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便只得点了点头,“是啊,你是他唯一的主人。可是落川……那件事,你想好了吗?” “我……” 其实在落川高考失利之后,李所给了落川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去参军,那里都是小年轻,阳气足,那些脏东西不发靠近,也算是对他的磨砺。另外一种就是在镇邪所挂名,跟着白枢他们降妖除魔,落川以后是要脱离凡身的,早一点学会一些防身的本事,也是对他好。 只不过落川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家,也没怎么出去旅过游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落川此时看了看李所跟空梦,又看了看手里这把特漂亮的扇子,抬头道:“那……那我留下的话,可以像那些组长一样厉害吗?” 空梦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身体里有组长们的修为,所以啊……只要你努力,你可以比他们做的都好,落川,你是潜力股!” 镇邪所六组组长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第 91 章 这天,李所派给了落川第一个任务。 当然,这是落川自己极力要求的。 白枢非要跟去,李所说着这次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黄鼠狼而已,再说他已经派了两个人跟着,出不了事。 白枢还是不放心,硬是往落川塞给满满两大瓶仙丹,李所没让他带。原因就是白枢的仙丹现在是一颗难求,带着这么两瓶出去,落川想不出事都难,最后白枢只得作罢。 落川其实是个特别有有运动精神的人,小时候跟着紫菱学的拳脚在初三他被一中高中生劫钱的过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当时还被叫了家长,结果紫菱一巴掌呼在了落川的背上,响亮地说了一句,“落川好样的!”他班主任差点被气得当场晕过去。 落川看着自己装了满满一口袋的符咒还有手里的浑天扇,心里还是有些没有底,毕竟他现在连腾云决还没学会。 落川忍不住掏出了手中自动导航妖魔鬼怪的gps看了看,不得不说现在真是高科技捉妖,全球覆盖天罗地网。 落川看了看那只黄鼠狼的位置,又看了看前面的建筑工地,刚想说进去看看,那边身边被派来跟着他的一个人就道:“落川,有一只鬼一直都在跟着我们,你看……” “鬼鬼鬼……鬼!” 落川紧张的差点没跳起来,他看了看头上那轮跟咸鸭蛋一样的太阳,额上滴落了几滴汗,“不都说鬼怕太阳的吗?” 男人认真解释道:“那是针对于鬼魂,而这只……” “你是说……这还是一只大人物?” 干!他不会第一次就这么点背吧? 男人的表情纠结,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搞得落川心里更加的没底了。 “啊,对了!”男人像是想通了什么,右拳打了打左手掌心,“说起来……这人是鬼君的独生女,名叫重铃。” 重铃? 落川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差点被扒下裤子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更紧张,还是该舒口气,不过对方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落川看了看四周,他实在看不出重铃在哪一处藏着,便试着喊了一声,“重铃?是你吗……” “落川!” 那边的重铃刚听见落川叫他,就猛地现了身扑了上去。落川下意识接住了重铃,轻巧的将他她抱了起来,重铃更是抱着就不肯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鬼撵了。 落川看着重铃后背上的粉红色小书包,下意识地张望着,想要找到上次跟重铃一起的那只小妖怪,“重铃,就你一个人?” 重铃点了点头,“我中午都是吃学校小饭桌的,我刚出门就看见你了,我就……就跟着你了。” 落川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五十二,按照小学作息时间来算的话,夏令时应该是两点上课,并且拿学校距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路的。 落川看着这大热的天,重铃的后背都被汗打湿了,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替重铃擦了擦额头的汗,“重铃啊……哥哥跟你说了啊,你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可是你前几天不是都见到我哥哥了吗?还跟他聊了天呢!” 落川看了看她,不确定道:“你哥哥是……” “我哥是重冥啊!” 落川嘴角的那抹笑都快僵在了脸上,可,可他遇见重铃实在重冥之前啊?! 这一刻,落川便隐约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由得回想了一下紫菱根白枢当时看见重冥之后的反应,又想着重铃第一次遇见自己死抓着不放手的样子,以及跟重冥的主动搭讪,他突然有种别人都知道同一件事,自己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可同时,他又想着毕竟重铃都已经几千岁了,重冥就更不用说了,或许……或许也有可能是他们见过小时候的自己,可是他忘记了,这也是有可能的。 重铃此时却很为难,因为重冥昨晚千叮咛万嘱咐重铃下次不要再缠着落川,说落川转世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虽然很想控制自己。可是她也是每天都很想落川,想让落川回来,不相信那些人说的话,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她控制不住。 重铃不知道落川跟他的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只想回到跟落川还有重冥住在别墅的日子,她真的很想落川。他本以为找到落川,重冥就会开心,可是那晚重冥回来之后眼圈红得厉害,似乎是哭过的样子,她跟清歌就不敢再问什么了。 现在看来,重冥并没有告诉落川之前的事情。 她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重冥分明那么想念落川,却不肯告诉落川以前他们就认识的事情。 昨天夜里,她实在睡不着,就偷偷地敲了清歌的房间,清歌却告诉他重冥做错过事情,间接的导致了落川魂飞魄散。可此刻看着落川。她却又想到那时候那镜子里重冥一遍又一遍对着小小的落川说“对不起”的样子。 那么……眼前的这个落川是讨厌重冥,讨厌她了吗? 小孩子憋不住什么心里话,只是重冥求她别告诉落川以前的事情,她就只能满腹委屈地小声哭道:“落川……你是不是讨厌我……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嫌我烦啊……” 落川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一下子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替她擦着眼泪,“没有没有,你这么可爱,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哎?你别哭啊!我,我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 “重铃不想吃冰激凌,重铃只是想落川了……” 落川一个头两个大,这下不得不求救一样看着身边两位小哥,只是这两位小哥刚来镇邪所工作不久,并不知道落川的前尘过往。他们只是知道李所有交代,说若是见到重冥跟重铃就当没看见。可是临出门的时候,紫菱仙君又说看见重冥就绕道走,这让他们也很难办。 终于,其中的一位小哥咳了咳,好心提醒道:“落川,黄鼠狼精蹿出来了,要收吗?” “收……收啊收啊!我就是为它来的!” 落川将重铃放下,心里紧张不已,着急忙慌地就把那张符咒取了出来准备要背口诀。 “落川!” 还未等他背熟心里的口诀,一个声音冲破了虚空如同洪钟一般罩了下来,他猛地回过了头,却是看见一张毫无血色,写满了惊恐地脸庞。 “重……重冥?” 没等落川反应过来,就觉得怀里一轻,几乎在一瞬间,小小的重铃便如同狂风一般蹿了出去,一书包就将那只正在偷吃炸鸡腿的黄鼠狼给砸晕了。 重铃拎起了黄鼠狼精的尾巴,朝着落川拍了拍自己自己胸前飘扬的红领巾。 “落川别怕,重铃保护你!” 重冥:“……” 两位小哥:“……” 落川“……” 合着,合着抓黄鼠狼精竟是这样? 他奶奶滴,他是不是有点儿太丢人了啊? 第92章 跟落川一起负责捉妖的两位小哥接过了重铃手里的黄鼠狼,重铃厌恶的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小手,“幸好他没有放屁,很臭!” 落川看着昏死过去的黄鼠狼,只觉得无语。这怎么说也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锻炼机会,这下倒好。 落川用余光扫了一眼重冥,从方才开始,他便注意到重冥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还有方才那一声,好像那只黄鼠狼精会把他搞死一样,分明那东西就连重铃都能一书包搞定。 难不成他在重冥跟重铃眼里就这么没用? 落川脸上一红,咳了咳,“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回去交差了。” “等……等等!” 落川说着就要走,重冥却突然侧身站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就想牵起他的手,落川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重冥看着空落落的右手,的身形一僵,只得收紧了拳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一脸的担忧,“落川,他们让你来捉妖?” 重冥不知道空梦他们为何要让落川走这条路,他从落川出镇邪所就一直跟着他,没想到到落川竟是来捉妖。可同时,重冥又非常明白落川一定会服下不老丹,加之他身上有那些人的修为,一只小小的黄鼠狼根本不足挂齿。可那一瞬间,重冥的还是下意识的出手了,一想到落川有任何受伤的可能性,他就会心如刀割,控制不住的恐惧如同洪荒巨兽死死咬住他的后颈。 他已经失去过落川一次了,他觉得不能再看他有一点的闪失! 落川看着重冥煞白的脸色,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拒绝的太过明显了,似乎有些伤人了。 落川想了想,觉得重冥是鬼族,再说他也听说过鬼族跟镇邪组以前也算是有点交情,便说了实话,“其实也不是,是我自己要求来捉妖的。我高考成绩不太好,除了去当兵,就只剩下镇邪驱魔这一条路。可我就算去当兵,回来之后还是要练习术法的,不然我要是长生不老的,说不定哪天就会遇到一个上门找事的啊。” “我保护你!” “啊?” 重冥脱口而出的话让落川有些微微发怔,可碍于旁边还有人在,落川也不好明说,便道:“我不用你保护,你是鬼族之人,我是镇邪所的,咱们不是一个系统的。”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 落川看着重冥似乎很受伤的样子,心想自己或许语气不太好,可他又想起白枢他们说的那一笔笔血债,心里便有些犹豫起来,“还,还是算了吧……” “落川……” 落川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重铃的眼泪就止不住了,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了拉落川的运动裤,双眼通红,落川只觉得心里有些酸痛,只得蹲下身摸了摸重铃的脑袋,道:“重铃啊,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学了。” “落川……你不要我跟重冥了吗……” 落川一时语塞,又怕又把重铃惹哭,只得指了指一旁的重冥,安慰她道:“额……我的意思是要你,不要他……” “可是……” “重铃,你该去上学了!” 重铃刚想说什么,重冥却出口打断了她,重铃是个聪明的孩子,此刻她从重冥此刻挫败的眼里看懂了一些什么,便回头冲落川道:“落川,我还可以吃一个冰激凌吗?” 重铃看上去可怜极了,落川无法拒绝,只得冲那两位小哥道:“你们先回去交差吧,别说我跟他们一起,就说……说我半路遇见同学,去他们家坐坐。” 两位小哥会了会意,也没再说什么变回去复命去了。重铃抓住了落川的手,另一边抓住重冥的,落川跟重冥就这么被蹦蹦跳跳地重铃拉着往前走,落川真不知道重铃是真的恢复能力太好,还是说刚才只是吓唬他的。 落川打从心底觉得这种样子有些不妥,可见重铃这么高兴,又不好说什么。更可况重冥的目光还是不停的在他的脸上徘徊,落川感觉得到。可同样的,落川心里难以理解重冥为何这般看着他,就像是他一眨眼,自己就会丢了一样。 重铃突然小声道:“如果咱们三个人可以永远这样手牵手就好了……” 落川看了看重冥,重冥只是死死的抿住有些苍白的唇一言不发,落川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可转念又觉得重铃在这里,有些问题是不好开口的,便也没有接话。 因时间紧迫,三个人只是排队给重冥买了三颗草莓球,重铃很开心,背着书包一口接一口地就进了校门,还不忘用力地跟落川挥了挥手。 重铃进了校门,就只剩下了落川跟重冥。 不知道为什么,落川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可是有一个疑问叫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打算绕弯子,索性直言问道:“重冥,我们……我是说,我跟你还有重铃曾经见过吗?” 一瞬间,重冥的心跳加速,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却慌得厉害,可他的脸上却拼命保持着冷静,轻声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落川的双手插进了裤兜,“重铃第一次见到我就死命的拉住我,还有跟她一起的那只小妖,他们知道我叫什么!所以……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我们以前认识呢?不过,我又觉得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我压根没有印象。所以……咱们那次在酒吧相遇,你过来跟我说话,是不是也是因为你跟重铃一样认错人了啊?” 重冥看着眼前一双眸子里不含一丝杂质的落川,突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心里也很明白落川不会想起从前了,他也不想让他想起。他只想与落川重新开始,重新认识,他好好地保护他,即便是用现在这副残破的身躯。 重冥咬了咬牙,“没有……我没有认错人,我们以前见过的,不过很早了,你已经不记得了。” 落川似懂非懂,“你是说……是我小时候?” 重冥看了看落川,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重铃当初还说要嫁给你呢。” 落川:“……” 落川瞪大了眼睛,可又见重冥并不像是说谎骗他的样子,心里便更加的纠结了。他再一次偏头看向了重冥,又道:“可……可重铃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求我去救他的哥哥,所以……你怎么了?” 重冥一瞬间怔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若是不说,落川似乎会起疑心,他便思索道:“身体抱恙而已,你的血是滋补圣品……重铃还小,还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你别听她的,芝麻都能说成西瓜的。” 落川有些将信将疑,“那……你现在身体好了?” 重冥点了点头,“恩,我很好。” 见到你好,我就好了…… 落川反正也看不出重冥好不好,他只是看着重冥高大的身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靠近道:“那……紫菱他们说你的真身是黑麒麟,是真的吗?” 重冥没有回答,落川的眼里似乎充满着好奇与惊喜,他蹙了蹙眉等待着落川的下文。 要知道,落川同学只在漫画里听说过什么黑麒麟,所以他当然好奇那将是一副怎样威风凛凛的画面,只要稍稍想一想,他就觉得热血沸腾。 重冥似乎看出了落川的意思:“你是想……让我现真身给你看?” 落川看了看他,小声道:“不……不行吗?” 重冥不想让落川失望,毕竟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迫切。只是他的修为已经所剩不多,要现出完全的兽身确然是件难事,再说若在此地现真身,便要在此基础上设下结界。这些他还可以做到,却又怕那种样子吓到了仅仅十八岁人类模样落川,那就得不偿失了。 重冥看了看四周,沉声道:“若是兽化,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但我可以化作半身给你看,你还想看吗?” “好啊好啊!” 落川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重冥不好拒绝,只得领着落川找到了一处还未来得及拆除重建的居民楼之间。 落川就这么跟重冥站着,眼睛都要等出来了,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劲爆的情节。他只看到重冥如同点漆的黑眸突然染过一丝赤红色的光芒,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而那双眸子里闪现的红光却映出了他的模样。 这一刻,落川心里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仿佛这足以焚烬六界的赤色烈焰他已经熟记在心一样,可刚往深一层想,脑袋里就像是扎了根针一样的疼,落川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将这种不舒服的痛感归结到了重冥身上的戾气中。 渐渐地,重冥的脚下形成了一股黑色的漩涡,银色与黑色交织而上,重冥的短发不断地生长着,在层层气流中翻飞,刻画着重冥的眉眼越发深邃,眼里的赤色烈焰在瞬间泯灭。他看着他,眼里的温度仿佛也跟着那烈焰褪去一般,被终年不化的冰川代替。重冥脚下的双色漩涡逐渐退去,消失在了原地。 落川就这么看着长发及肩重冥,久久移不开视线。 “落川?” 重冥见落川久久的不出声,忍不住唤了他一声。落川这才回过了神,忍不住凑近了一些,伸手摸了摸重冥的光洁的额头,心里有些疑惑,“奇怪了……麒麟没有角吗?” 重冥下意识垂下了眸子,泼墨般的黑发将他的脸庞尽数笼进了阴影之中,更显苍白。 他只是冲他笑了笑,“我的修为还不够,等修为够了,就会有独角了。” “哦,这样啊。” 落川对此一窍不通,自然重冥说什么,他便以为是什么。落川看了看重冥,接着便将浑天扇从兜里拿了出来。掌心间,迷你的浑天扇在一瞬间化作正常大小,落川将扇面慢慢展开,望着重冥道:“对了重冥,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知道如何催动法器吗?我爸妈跟紫菱说的,我不是很明白。” 重冥看着落川手里的浑天扇,一时间百感交集,眼前都有些模糊了。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他与落川在阵前想见的的那一日,那日的落川威风凛凛,挑眉间尽然傲慢风流,冲他道“九重天,落川!” 那种意气风华的样子,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无法忘却。 可是,落川已经用不了浑天扇了。 重冥似乎听到了浑天扇的悲鸣,凄哀悲凉。 而这一切又怎么能用他的一句“对不起”,来奢望落川的原谅呢。 落川也注意到重冥有什么不对劲儿,他看着手里的法器,便想着可能是自己刚才见黄鼠狼的时候太怂了,这下又连法器也不会用,所以重冥不爱搭理他了。落川也是男孩子,便想要扳回一些面子。 落川摇了摇扇子,吹牛道:“我爸妈说了,这个扇子名曰浑天,霸道着呢。虽然我现在只能用他扇风祛暑啦……不过我总有一天可以驾驭它。等到了那时候,别说一只黄鼠狼精,就连你这只高傲的黑麒麟,我也一并护得周全!” 眼前的泪幕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了,落川是变了,可却还有一些不曾改变的东西,是他熟悉的一种感觉,高傲的,孩子气的,却又如此的不屈不挠……说着要保护他的话,做着保护他的事情。 重冥突然背过了身子,生生忍住了眼里的热泪。 “傻瓜……”他轻声说。 落川一听,心底不乐意了,“我说真的,你不相信?我会变得很厉害的,厉害到可以保护你的,我爸妈说我身体里有众位组长的修为,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有些难产,所以才……唔……” 话还未说完,一双柔软的的唇就落在了他的额上。落川整个人都懵了,仿佛一丝丝酥麻像是电流一样急速汇聚到他的的头顶,他下意识地蜷起了脚尖。 第93章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21节 “你,你做什么!” 落川猛地推开了重冥,满脸通红的瞪着他。重冥看着一脸抗拒与惊恐的落川,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是逃过冲动了。 他握了握拳,冲着落川笑笑,“落川,我只是……”还未等他说出什么,落川就猛地退了一步。重冥的心里泛开了密密麻麻的疼痛,这个人似乎总是抗拒着他,咋咋呼呼的性格,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胆小。 “对不起……” 最终,重冥低下头,只挤出了这三个字,落川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又不傻,重冥吻他当然是因为对他有兴趣,可吻他的额头算什么呢? 他看着重冥此刻的脸上爬满的后悔与惆怅,像是一道道印痕一般,他忍不住咳了咳,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内心,“你,你以后别这样了。” 重冥点了点头。 落川看着他,又想到紫菱对他说过的话,便又道:“还有就是……你说你以前见过我,可我也不记得了,有些事情我不想让我爸妈他们为难。况且我觉得我也不是只能喜欢男人的那种,所以……咱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重冥猛地抬起了头,眸子泛着微微的赤红,可里面的血丝却尤为明显,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一样。落川知道这话有些伤人,但他总觉得重冥很神秘,又有一点危险,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吸引他,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他应该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重冥却有点慌了,“落川……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如果我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我……” 落川看着他纠结的模样,有前前后后的想了想,便小声问道,“重冥……你是对我有兴趣,然后,然后想跟我发生点什么……是吗?” “我喜欢你!” “啊?” 落川没想到重冥会这么回答,这下子搞得他有点下不来台,重冥眼里的期待再明显不过,落川看着这双眼睛,就怎么也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了,他只是不解,“可,可在我的记忆里咱们就见过一面啊,你这也……”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 落川正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白枢发来的信息,说是极东岛的云肆来了,有事要说。 落川不太明白镇邪所能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便冲重冥道:“我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了。” 重冥本想送他,可又怕说出口让落川更抗拒他,就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恩,好!” 落川应了一声便转头离开了,重冥放心不下,依旧隐去身形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直到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镇邪所的结界。 关于云肆这个人,落川一向觉得他挺仙儿的,至少比镇邪所的人都要有仙气。白枢说云肆住在极东岛,是个风水宝地,不过他没去过。云肆每隔一年就会来一次,从他记事起,这位云肆仙君就很疼他,每次来就给他带许多好吃的,人也没有是吗脾气。好像他说什么,云肆都会答应一样。 “落川……你回来了?” 落川还未进门,云肆却早在门口站着了,像是等了他许久的样子。落川见云肆依旧眉眼温柔,心情大好,忍不住跑了几步。 “云肆!” 云肆上次来还是去年春天,此刻落川惊奇的发现一年不见,他自己个头已经高出了云肆一些。云肆也发现了这一点,忍不住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落川忍不住道:“云肆,我都想死你了……” 云肆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淡声道:“恩,我也很想你。” “骗人……”落川不满的撇了撇嘴巴,“你腾云的话,极东岛到这里也就两小时的功夫,你要是想我,为什么一年才来一次。” 云肆忍不住笑了笑道:“那我以后在镇邪所落脚了,你就每天都可以见到我了。” “真的?” 落川看了看云肆,他不知道云肆为什么突然要从极东岛搬过来,但他很喜欢跟云肆在一起,感觉很放松,很舒服。所以云肆要来住,他一百个愿意。 云肆看着落川开心的笑脸,心里虽然苦涩,却也为他高兴。可是每每一想到依旧在沉睡的重渊,他的心就一阵的绞痛。 他一直在等落川成年,然后唤醒重渊。可他也知道不让落川知道重渊的存在才是最好的,不然落川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不想让落川再想起之前的事情了,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落川关于前世的任何事情,镇邪组的人也是守口如瓶。只是今早紫菱突然去了极东岛,说是重冥见到了落川,他生怕重冥多说什么,又想着要唤醒重渊,这才抱着重渊赶了过来,不过现在看来,重冥什么也没说。 “云肆,我跟你说啊,我今天去捉妖了。” “恩,我听白枢说了……” 落川跟云肆一边聊着一边往里走,云肆落脚房间是镇邪所里最朝阳的一间房,可一进去,他就看见紫菱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脸色不怎么好。灵华也忍不住地叹气,白枢也是一脸的挫败,他爸妈也站在一旁。 “哎?哪来的小孩儿啊?” 落川说着就坐在了紫菱的身旁,只是这婴儿的面色却让落川吓了一大跳,那是一种紫青色,像是病的不轻,一动不动的。 落川看着小婴儿额前的独角,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娃子的五官长得真是没话说,特别是睫毛,这么小就这么浓密。只是这孩子都快瘦的脱行了,要是白白胖胖的,一定特招人喜欢。 紫菱看着落川一脸陌生的样子,身为人母的她心里难受的很,他抱着小婴儿,忍不住道:“落川,你想抱抱他吗?” 落川抱过紫菱的孩子,所以他便伸出了手,“行啊,我来抱抱……”落川说着就从紫菱的手中结过了孩子,可这孩子瘦的厉害,抱在怀里几乎没有什么感觉,看着怪可怜的。 落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却冷如寒冰,落川心里一沉,脸色都变了:“这孩子怎么了,这……这不会是没气儿了吧?” “他只是病了……” 云肆不想听落川这么说重渊,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他看着落川,终是解释道:“他本就是鬼族的孩子……我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可这孩子应是早产,病的很严重,这些年一直是我在照顾他,落川……我,我想让你救救他。” 云肆没有办法,只有落川的心头血能救他,可那时候落川太虚弱了,根本无法相救。知道落川转了世,可他的自己的魂魄都没养好,又怎么来救重渊。眼下落川已经成年,又因中组长的修为加身,落川这才算是养好了三魂七魄,这无疑是救重渊最好的时机。 可落川显然听得一头雾水,“我?可我不会那些救人的法术啊。” 云肆忍不住看了看空梦跟李所,空梦不擅长说谎,又觉得落川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的下场实在是太过凄惨,还未开口眼睛就红了。 紫菱怕落川察觉出什么,便开口道:“落川,你是仙胎,再说你还是……额,童子,还有我们的修为。所以只有你能救这孩子。用……你的心头血。” 落川有些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心头血……要开刀吗?” “不不不,不用!”紫菱看着落川煞白的脸色连忙摆了摆手,空梦这才轻声道,“你只要睡上一觉让我们取出一些就好,只是……这孩子病得很重,所以需要的血量很大,你醒过来之后可能会感到很虚弱,需要静养。” 落川将信将疑,“这样真的能救这孩子吗?” 空梦点了点头,“可以的,落川,交给我们吧。” 落川看了看床上病的不轻的小孩儿,又看了看一张张期待的面容,又想着云肆一向待他很好,便答应了下来。 之后空梦让他躺在床上,轻轻用手朝着他的眼睛扶了一下,落川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落川……醒一醒,落川……” 一片黑暗之中,落川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如同潺潺的溪流。他的身体仿佛随着溪流而下,没有终点的飘荡。 落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群人正在焦急的望着他。 “落川,你感觉怎么样?” 落川的眸子转了转,他倒是没感觉到那里痛,就是浑身使不上力气,像是被吸干的海绵一样。 他张了张苍白的唇,示意自己想要喝点水。 白枢忙不迭地倒了一杯温开水递了过来,云肆将落川软绵绵的身子揽了起来,落川接过了碗,两只手却抖得厉害。 云肆咬了咬唇替他扶住了碗边,落川像是渴坏了,一口气喝了个见底,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些,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白枢连忙从他的小葫芦里倒出了两颗补血的药丸,“落川,把这个吃下去,你会好受一些。” 落川点点头,听话的将白枢递过来的两颗仙丹吞了下去,虽然还是浑身乏力,可是面色却好了许多。 落川顺了口气,瞅了瞅一屋子的人,刚想问那个小孩儿怎么样了,就听到了一声响亮地啼哭,落川不禁舒了口气。云肆忙不迭将孩子抱了过来,放在了落川的面前,“落川,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可爱?” 小孩儿的脸色正常了许多,哭的凶极了,两条小腿在那里胡乱的蹬着,落川刚想伸手抱抱他,那边就感觉哪里臭臭的。 “啊,他便便了!快点换尿片!”紫菱连忙接过了孩子,灵华从旁边的小箱子里抽了一片尿不湿,将小孩儿放在床上就开始换,落川忍不住捏了捏鼻子,“我滴妈呀……这小孩拉屎怎么这么臭!” 云肆忍不住道:“这孩子被破魔刃伤过,加之一直在沉睡,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不太好,需要好好养。” 落川会了会意,忍不住问道:“对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这下子,屋子里的人不吱声了,云肆轻声道:“孩子小名叫阿东,大名还没想好。” 紫菱见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便打趣道:“落川,他的命是你救的,云肆是他的父君,你就当他的爸爸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落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算了吧,我可养不起他。” 云肆见落川要拒绝,连忙道:“阿东的身体里有你的血,叫你一声爸爸也不为过。” 落川挠了挠头,“别介啊,听着好像跟我的私生子一样,不然叫干爸或者干爹好了,不然我以后怎么找媳妇儿啊。” 云肆见落川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空梦跟紫菱也舒了口气。李所在一旁沉默不语,白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三个月,落川一直都在静养。 不得不说的是阿东这孩子倒是眼见的长,他似乎对那个澳大利亚牌子的奶粉特别中意,整天跟吃不够一样。再加上白枢每天都搞很多种类的仙丹,碾碎了跟奶粉混在一起给他喂,本来干干瘪瘪的小家伙仅仅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长成了胖乎乎的小福娃,一张小脸胖的跟小笼包一样,笑起来都是小褶子,可爱极了。 众组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纷纷赶了回来,一个个抢着要抱,不过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奇怪,虽然谁都跟,也不爱哭,但是他总是忍不出往落川的脸上瞅,那小眼神看的人心里痒痒的。落川一逗他,他就笑的合不拢嘴,哼唧哼唧的伸出如莲藕的小手就朝着落川身上抓,使了吃奶的劲儿就是不肯放手,一群人看着这一幕既高兴又辛酸。 喂了奶粉之后,落川抱着重渊,好不容易给他哄睡着了,落川觉得养孩子真的很不容易,云肆晚上似乎都没有怎么睡好,落川虽然很喜欢这孩子,但此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云肆,这孩子……你真的收养他吗?” “当然!” “可,可你不也没结婚吗?你要是手养了孩子,还是个鬼族,以后怎么找那些个小仙女儿啊。” 落川觉得,云肆还是个单身,不应该收养什么孩子,不然以后怎么找对象? 见云肆不说话,落川想了想,问道:“那……咱们找一找他的亲生父母啊,他不是鬼族吗?我们说不定可以找到啊。” 这下子,云肆彻底怔住了。 第94章 云肆生怕落川去找重冥,慌忙道:“他是被父母丢在路边的,那样的父君,不用找了。” 紫菱跟空梦当然知道云肆暗地里指的是谁,也没有多做解释。 丢弃患病的婴儿这件事,落川已经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了,也就没再多问。 又休养了半个月,落川实在憋不住了,就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正好重渊的尿不湿也该再买一些,落川便打算去市区的超市转一圈,顺便给自己买双运动鞋,至少以后在捉妖降魔的时候,能够提高一些跑路的速度。 只是眼下,落川却发现他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他看不到,这只是他的一种直觉。四周并没有行人,落川觉得背后发毛,便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喊了一句,“是……重冥吗?” 等待之中,落川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将兜里浑天扇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警惕着四周。就连鞋底磨蹭地面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听得分明。 在身体紧绷到就快要僵硬的时候,一阵阴风忽然从他的耳边扫过,落川大喝一声“谁!”下意识的朝着背后扇了一扇子。 浑天扇感知到了他的恐惧,控制不住的法力化作利刃砸到了对面的一栋写着“待拆”地建筑物上,宛如巨斧一般将厚实的墙面生生打透,就连落川自己就吓得不轻,要知道他以前从没有成功驾驭过任何法器。 “哎呀,真是好险!”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就这么落了下来,紧接着一个黑影突然向前跄踉了一下,落地的瞬间化出了人形。 出现在落川眼前的是一个男人,却只是一个魂魄的形态,男人长得倒是英气十足,穿着长衫。 落川只觉得就冲眼前这男人一身长衫打扮,少说也得死了好几百年了,至少现代人都不这么穿。他听白枢说过,魂魄没有什么杀伤力,也无法附身到仙体之中,落川不由得舒了口气。 他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叹了口气好心道:“你要是找我发愿的话,我可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镇邪组的人帮忙。” 男人看着落川,只是微微一笑,“镇邪组已经脱离九重天了,要价很高,我付不起那钱。” 落川对此毫无知情,见男人这么说,心里很是诧异,“脱离九重天?什么意思?” 落川从没听所里的人说过,再说他们都是谁神仙,怎么可能脱离九重天? 男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摇头扼腕道:“谁知道呢,总之是他们主动叛离,天界倒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着,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就像是……国企改制那样,差不多。” 落川听不懂男人话里的意思,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男人,只觉得这男人的打扮与他说的话格格不入,“那……你成为魂魄很多年了?” 男人突然就笑了,“不一定只有死人才会变作魂魄,也有可能是元神出窍之类的不是吗?” 落川更加不解了,“那你是说……你也是神仙?” 在落川看来,男人确实不太像一般人,感觉有些高高在上的。只是落川说不上为什么,他看着男人,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犀利的缘故? 男人看着落川,似乎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他稍稍放低了姿态冲落川道:“事实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落川看着男人神神秘秘的样子,下意识的问道:“找我?什么事啊?” 男人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他指了指自己道:“我的身体被一群人给偷走了,我想让你帮我找回来,去晚了的话……我怕我的身体就变成骨头渣了,可那地方魂魄进不去。你帮帮我吧?离这里很近的。” “可……”落川此刻很是为难,他虽然很想帮男人,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纠结的要命,“我觉得我不太能帮到你,不过我可以找镇邪所的人来……” “那就晚了……”男人望着他,哀求道:“看在我们上辈子就认识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你,你说……什么?” 上辈子? 落川有些懵了。 男人似乎很惊讶的看着他,“啊,抱歉抱歉,我忘了你已经转世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落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可关于转世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落川吞了吞口水,颤声道:“你是说,我是死了之后……才转世的?” 问出这句话后,落川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书上说,只有人才会转世,可他的爸妈都是神仙,然后生了他,他哪来的转世? 落川这一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个骗子,或许……也是贪图他的身体什么的? 靠,这话说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思至此,落川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蹙了蹙眉,“那个……我觉得,你可能认错人了吧?” “咦?”男人抬起了头,一脸的惊奇,“你不是落川吗?” 落川更搞不明白了,“我,我是啊。” “那就是了,你上辈子也叫落川,神仙也是可以转世的,只要他的三魂七魄能够重聚的话。” 落川见男人说的如此笃定,忍不住向前一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迫切地想要问出一些什么,“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上辈子认识?很熟?”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也……不算很熟啦。” 虽然心里有诸多的不解,但此时此刻落川最想问的,只有一个问题,“那……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云川!”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话音落下,男人方才站立的地方就被一团诡异的黑色火焰炸出了一个巨坑,震得落川下意识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双手抱头。 “落川!” 落川被一双手臂扶了起来,方才的那阵爆炸震得他耳底嗡嗡作响,他抬起脑袋,只看见了一脸急切又夹杂着些许愤怒的重冥。 “重……重……” 有一瞬间,落川似乎发觉重冥的眼里蕴藏着他看不懂的一些情绪,他只看到重冥的嘴巴张张合合,他想听清楚一些,却又觉得眼前似乎有万千幻影互相重叠,像是一个万花筒一样,刺得他浑身都疼。 隐约间,他觉得似乎很久很久之前重冥也是这样跑过来,满眼绝望地…… “落川,落川!” 重冥见落川目光涣散,一手将他拦在了怀里,他瞪着眼前笑的一脸奸诈的云川,恨不得就这么将他生吞活剥了。 云川看着此刻像是被刺伤的野兽一样的重冥,突然大笑了起来,“呦,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记得当初有个人为了我,反手就给了落川一巴掌呢?” “闭嘴!” 重冥已经不想再想起当初的事情,他甚至想不起来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落下去的那一巴掌,将落川心里对他最后的,那种不留退路的喜欢丢弃在冰冷的深渊之中。 那几万年,落川是怎么过的呢? 那之中的每一天,落川心里都在想什么呢?都是怎样看他的?怎样忍受的? 落川是那样的喜欢着他,倔强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不对任何人低头,却只对他卑微的心。那个人小心翼翼的站在陡峭的悬边等待着他的救赎,可他却给了他一掌。 可事到如今,又是谁更加的万劫不复呢? 云川面露萧杀,却又像是很满意看到他们这样的结局,他指了指落川,讽刺道:“重冥,你来告诉他啊,告诉他他上辈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你吧?哈哈哈,是你一点一点地将他……” “闭嘴!” 重冥长臂一挥,失去麒麟角的他却连祭出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川阴冷一笑,“重冥,失去麒麟角的你跟废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呢,咱们走着瞧!” 云川说着便消失在了原地,可云川方才的的话却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往重冥残破不全的心上割,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血来。重冥只是将落川抱得更紧了,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怜惜一般。 他想要抱得更紧一点,却又怕落川会变成手中沙,这么想着,他又想要放手一些,所以他这些天,他一直忍着不去联系落川,每天每天都在落川上次消失的地方等着,一天,两天……他或许只是想看到落川出现,他可以看到他,即使他不打算出声,也不打算出现。 这样的等待一复一日,心里空的那一块黑洞却越扩越大。 前几日,他回到了曾经跟落川一起住过的那栋别墅,他仿佛又看见那时候落川笑着吻他的样子,在厨房忙碌的样子,紧紧抱着他,叫着他名字的样子…… 每个角落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却已经落满了浮尘。 他没有用术法,只是一点一点的用水擦拭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件摆件,最后力竭地蜷缩在他与落川曾一起睡过的那张床上,可是再也闻不到那个人的气息了。 一夜一夜,竟比在浑天盘中的三万年更加的难熬。 他不敢睡……不敢闭眼,只要被黑暗包围,他就会想到之前的种种,会想到落川小时候默默咬唇的样子,落川等他三万年的样子,落川对他失望透顶的样子,落川魂飞魄散的样子。 他放手也不是,紧紧相拥也毫无用处,他无计可施。 在那样的折磨中,重冥就会想……落川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拼命地想要留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没留住,孤注一掷的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他,却连一句喜欢都没有对他说。到了最后,留给他的,也只有“骗子”这两个字。 这是落川对他的惩罚吗? 此刻,重冥看着在自己怀抱里昏睡过去的落川,忍不住吻了吻那双令他朝思暮想的薄唇,冰冷的泪水沾满了两个人的脸庞,像是快要凝结成冰。 落川,对不起…… 落川,我真的,很想你…… 第95章 落川睁开眼看到了第一件东西,就是头顶巨大的水晶灯。 脑袋里像是断了弦一样,还等他想明白这到底是他在做梦,还是已经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重冥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的左手被重轻轻地握在手里,抵在他的额头上,看上去像是在祷告一样。 落川下意识的摇了摇手,重冥突然抬起了脑袋,“落川,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落川往回抽了抽手,自己坐起了身子,重冥连忙将枕头放在了落川的身后。 落川朝着四周看了看,“没事,就是昏过去了而已,这里……是鬼族吗?” 重冥微微一怔,收回了眼里的伤感,淡笑道:“不是,是我在现世的一套别墅。” 落川不由得瞪了瞪眼,“你真有钱……” 重冥苦笑了一下,连忙倒了一杯温开水递了过来,“你睡了很久了,现在已经到晚上了,你不如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吧。” “晚上了?”落川一听,一下子就掀开了被子:“都这么晚了啊,这次谢谢你了,不过我该走了!” 落川说着就要穿鞋走人,重冥看着落川有意躲避他的样子,忍不住道:“落川,陪陪我吧,就一起吃个饭而已,就当是尝尝我的手艺,行吗?” 落川看着高出他小半头的重冥如此恳切,也不好一口拒绝。其实他很想问重冥跟重铃这样,是不是也跟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跟他的前世有关。可他刚想这么问,却又觉得自己已经死后转生了,问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就算他以前是皇上好了,死了也就说么都没有了,问也是白问。 重冥见落川有些犹豫,连忙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买点菜回来,很快的。” “啊?还要买菜?” 落川这才想起来他自己是来给小孩儿买尿不湿的,这都晚上了还没有买成,实在是说不过去。 他想了想,索性道:“我待会还得去一趟超市,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出去吃吧,我请客,就当是道谢了,很多事……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挺对不住你的,成吗?” 重冥有些哑然,默了默才道:“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成吧,那咱们就出去吃,我去开车,你在门口等我。” 重冥像是生怕落川反悔一样,着急忙慌地就拿着桌上的钥匙往楼下车库走。落川实在不知道重冥为何这么急。 醒来之后,他落川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他依稀记得那时他被重冥拥在怀里的时候,脑子里闪现过了一些片段。虽然他已经记不起来那些东西了,可就是感觉似曾相识。并且按照重冥的反应上来看,重冥应该是认识那个叫云川的男人的,而那个男人又认识上辈子的自己…… 可是,他跟云川是有什么过节吗? 为什么重冥一看到云川二话不说就那样不客气的出手? 落川实在想不通,摇了摇头就往门外走。他的手慢慢地摸上了门把手,可就在接触的一瞬间,落川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看去。 眼前的地板,柜子,床,小到每一个摆件,甚至是窗边那个小小的风铃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眼前的一切曾在梦里出现过一样。 夜风轻摇,双层的纱帘轻轻拂动,被搅乱的月影打在光洁的地板上,影影绰绰。耳底开始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哀伤地,忘情的,夹杂着低低的喘息声。 落川想要听的更仔细一些,可是脑袋里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疼的他有些站不住了。 他开始对这个房间产生了恐惧。 他疾步走出了房门,可是眼前的景象仿佛汹涌的浪涛向他涌了过来,像是被牵引的傀儡一样,落川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往东边走,他看着眼前的房门,伸出手将门推开。他仿佛看到一个男人倚在窗边目视着窗外,神情落寞。 他忍不住想要走过去触碰他,可他却看不清男人的脸。他顺着男人对着的方位看去,那是直对着大门的位置,他看到重冥的站在车边像是在等着他。他忍不住往身边的虚影看去,他看不清,只听到男人地唤了一句,“小屁孩儿……” 像是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他大口的喘息着也无济于事。那双手似乎越勒越紧,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光斑,整个身子开始站不住了。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开始向下滑落,“咚”地摔在了地上,他的双手开始撕扯着自己的脖颈上那双无形的手,浴室里仿佛传来了谁人低沉又隐忍的笑声,是那样的绝望。可正是这种绝望,却让他觉得是那样的熟悉。 熟悉到……就好像那里面的人就是他自己一样。 “重冥……” “重冥……” “重冥……” 他听见那个人这样叫着这个名字,仿若不知疲倦,可不管他怎么卑微的呼喊,重冥都没有回应。 “落川?” 重冥正在楼下等落川下来,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闷响,可那声音是从落川的房间的传出来的,他听得分明。连进门都来不及,重冥施展了书法直接跃进了落川曾经的房间,却看到落川痛苦的躺在了地上,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他一把将落川抱在了怀里,脸色惨白,“落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落川!”重冥掌心一翻,发出盈盈光芒罩在了落川的头顶,落川苍白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坐在了地上就开始急促的喘息。 “落川……” 落川看着周围渐渐变回正常的模样,又看着像是快要急哭却又无能为力的拥着他的重冥,还有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的视线落在的不远处的柜子里,直觉告诉他在那抽屉里似乎有一只手表,是他喜欢的款式。 像是想要证实什么,落川慢慢的站了起来。 “落川?你去哪?” 落川只是拨开了重冥,径直地朝着衣柜走过去,他打开了衣柜,打开了抽屉,果然……在一个小盒子里,他看到了那块手表,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他看着那块手边,慢慢的转过了身子,疑惑道:“我……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重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让落川想起他,可他又怕落川问他更多,想起更多,他怕落川想起一切变得抗拒他,他怕落川再也不愿见他。 重冥的脸上说的血色在这一刻迅速褪尽,双拳紧握到微微颤抖。可不等他回答,落川就自问自答道:“不,我肯定来过这!” 落川说着就打开了里间的浴室,他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刚才那一阵就像是被什么人下了蒙汗药一样,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本来不打算问什么,可此时他看着重冥半跪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样子,又想着那日重铃跟那个小妖初见自己的样子,他便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比如是那种别人都知道,却只有他完全忘记的事情。 比如……上辈子的事情。 落川是个急脾气,所以他张口就问道:“重冥,你说实话,咱们上辈子是不是认识?我是不是来这里做过客?” 重冥再也无法隐瞒,他死死地咬着唇,僵硬地点了点脖子。 “那……我上辈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重冥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脏微微的颤动着,“上辈子,你是个自立自强,处处为别人着想的男人。” 落川似乎对于这种评价颇为满意,又道:“那你知道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吗?” 重冥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他独自品尝着这种疼痛与无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落川见重冥半天都不开口,便开始自己推断着自言自语道:“从我转世这点看来,我应该不是冤死的厉鬼之类的,可我爸妈都是神仙来着……不过我这辈子投了这么好的胎,我上辈子应该也是做过不少善事的吧,是不是?” “是……” 重冥的声音颤抖不已,仿佛说出这一个字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落川一听这话,变得更加好奇了,“那这么说我是寿终正寝了吧?可是神仙不是不老不死的吗?” 重冥的眼前又浮现出了落川当初天雷加身,浑身是血最终魂飞魄散的样子,这几乎成了这三万年一来的噩梦。 重冥艰难地摇了摇头,只得道:“你上辈子是神仙……因为立下战功被封为神君,但凡承神君之位都要经受四十九道天雷,以示天威。但……” “你的意思是说……我没熬过去,被劈死了?” 落川见重冥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色,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眼前重冥是这么难过,而他自己又来这里做过客,甚至住过一段时间…… 难道? 落川的眼皮子一跳,忍不住问道:“重冥……咱,咱们上辈子是什么关系啊?该不是交往过吧?” 重冥的脊背一僵,咬牙点了点头,唇边的血腥之气灌入喉中,激的他双目微红,“是……是我没保护好你,总是伤你的心。” 落川觉得这话不太合乎逻辑,“我是神仙,你是鬼族,你又上不去九重天。再说我要是没受住天雷死的,你也帮不了我啊。”像是想起了什么,落川猛地吸了口气,“等等!刚才你说你总是伤我的心……难道,你出轨了?” 重冥怔怔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只能摇了摇头,“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可我脾气不好,总是害你受伤……总是跟你吵架。后来因为你助天界得到了聚魄棺,所以被封为神君。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落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咱们吵架是因为性格不合,还是因为七年之痒什么的啊?” 重冥摇了摇头,“不是,都是我不好,是我脾气太差了,让你那么难过。” 落川的脸上一红,他瞅了重冥好几眼,小声问道:“那你那次说你只跟你前任做过……是说的我吗?” 重冥看着落川有些害羞的脸庞,浓密的睫毛张合着,再一次点了点头。 落川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下意识伸出手挠了挠头发,“那……咱们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夫妻生活不和谐,所以才总吵架啊?现在人很多都是这样离得婚。” 落川还在瞪着重冥的回答,可重冥却是一脸的茫然。 落川觉得不对劲,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不成……咱们只是炮友关系?我们交往双方家里……不对啊,重铃都知道了,你爸妈肯定知道的吧?那我爸妈知道吗?” “我家里知道,可他们不太管这些的……重铃也很喜欢你。你父母……你的母亲是魔族,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你的父亲是九重天的云铭仙君,也很早就仙逝了,你……你一直都是自己过的。” 重冥的指尖狠狠的刺进了掌心,他一想起落川小时候蜷缩在角落里的的样子,他就难过的无以复加。 可对于落川来说,那毕竟是上辈子的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了,自然也感觉不到什么痛苦,就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不过有一件事,他挺好奇的。 “我说重冥啊……咱们这天差地别的,是怎么认识的。” 重冥沉默了许久,他不想让落川打破砂锅问到底,终于忍不住撒了个慌,“那时候你是镇邪组的人,咱们是对立关系,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哦,这样啊。”落川若有所思,“那是谁先告白的啊?” 关于这个问题,重冥想了好一会儿,可是落川最后都没有说过喜欢他,所以理应算是他先说的,“恩……是我。” 落川有些沾沾自喜,不由得笑道:“哦,一定是你死皮赖脸追我的,对不对啊?” 重冥见落川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短发,可转而想到落川似乎不喜欢被他碰,便没能抬起手,“是啊,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什么办法都用上了,甚至把你绑回了这里。” 落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怎么听起来跟s似得,怪不得咱们夫妻生活不和谐。” 重冥:“……” 之后,落川又问了重冥很多有的没的,而在重冥看来,落川不管过多久,都是个脑回路奇葩的笨蛋。 可至少……落川似乎不再一出口就气死人不偿命了。 第96章 两人出了门之后,落川说什么都不肯让重冥请他吃饭,硬是拉着重冥去了他平日里喜欢的一家小店,请他搓了一顿。 期间,落川一直再问重冥吃不吃得惯,毕竟他在看到重冥的别墅跟那了法拉利之后就有些懵了,他从不知道鬼族之人竟然比镇邪组有钱的多。 这么一想,落川就觉得其实做鬼也没什么不好。 吃的差不多了,落川满意的吃着甜点,一边跟重冥闲聊。 可是有一件事,他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紫菱他们对重冥的态度。 落川觉得重冥这人不错,长得又帅又有钱,就算自己是个神仙,跟他一起也不亏。再说自己是因为承神君位死的,与重冥并没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紫菱说重冥曾杀过镇邪组的人,可是落川却觉得事有蹊跷,因为重冥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人。 虽然知道这样很唐突,但落川觉得以他上辈子跟重冥这种关系,这种问题也是可以问的。 他看着吃饭都极其优雅的重冥,轻声道:“重冥啊,你跟紫菱他们究竟有什么过节啊?为什么他们见到你这么反感?” 重冥手里的动作在一瞬间停住了,“因为……因为我对你不好。” 落川吞了一口果汁。 重冥刚才说了,说他以前跟紫菱还有灵华是同门,感情不错。紫菱的脾气落川很明白,所以眼下落川只猜到了一个可能,不由的梗了梗脖子,“难不成……你真的虐待我了?可是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能跟你一起住啊。哎对了,那我们最后到底分没分手的?” 重冥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没分成。” “啊?” “因为我不同意。” 落川虽然这辈子没谈过什么恋爱,但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我说啊,分手这事是不用对方同意的吧,那你既然上辈子对我不好,那干嘛现在要跟着我?是想跟我和好吗?” 重冥不说话,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落川为难的搅了搅杯子里面的吸管,闷声道:“可我不想被我爸妈知道我喜欢男的。” 重冥就这么看着落川,忍不住道:“我们的关系,他们都知道。落川……有些事,你真的不曾想到吗?” 这下子落川不说话了,他沉默了许久,眼睛也开始微微泛红,其实这一路上落川就在忍耐,可是重冥已经说破了,他就装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是孤儿……是吧?” “落川,我……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下子重冥也不说话了,落川擦了擦眼角,“没关系,就算我只是他们的养子,他们也是我爸妈。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上辈子好过的事情,整个镇邪组的人都知道?” 重冥依旧不说话,落川心里自然也就知道了答案。 落川叹了口气,“那……咱们认识多久了?” 重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该说他们已经认识几万年了呢,还是几百年呢?可是他很自私,他不想让落川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便只是回道:“很久……很久了。” 落川托着腮若有所思,又道:“那咱们好过多长时间?就是……真正谈恋爱的时间。” “两……两个月……” “啊?” 落川有些怔住了,他还以为他跟重冥已经好了百八十年了呢,“那我们认识这么久,为什么才好了两个月?” 重冥笑了笑,眼里溢满了酸楚,“因为我实在是太迟钝了……走了很多弯路,做过很多错事,到了最后才肯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却依旧表现的极其差劲。” “……” 落川见一顿饭吃到了最后气氛整个都僵掉了,便赔笑道:“算了算了,那时候的我已经死了,就算翻篇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说的这些,我想也证明了我们并不合适。我这辈子只想好好过,既然我上辈子说了要跟你分手,我觉得一定有我自己的考虑。重冥啊……我们做个朋友吧,也不一定非得和好什么的,你说对不对?” 关于这一点,重冥并不想强求什么,可他的心里却又很矛盾。 他一方面喜欢落川过得好,可另一方面又自私的希望落川不要喜欢上别人。这种甚至可以用卑鄙来形容的心里让重冥的内心饱受煎熬,其实他跟重铃想的一样,他希望落川能够接受他,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住在一起。他不会再认错了,不会再对他凶,一定会好好对他,什么都会依着他的。 可是落川已经不喜欢他了,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放弃他了。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还是…… 他真的很想要,从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只想要这个人了。 落川见重冥越来越沉默,这才觉得自己应该说的再委婉一点,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只会越描越黑。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22节 落川只得看了看手机,道:“重冥,时间不早了……” 重冥红着眼睛擦了擦嘴巴,连忙起了身,“那好,我送你回去。” 落川一听重冥要送他,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吧,我还得去趟超市呢。” “超市,你要买什么?” 落川嘿嘿一笑,“给我干儿子买尿不湿,我告诉你啊,那小孩儿可厉害了,每次都跟发大水似得。” “你……干儿子?” 落川点了点头,“对啊,云肆捡来的,小名叫阿东。不过那小孩生了病,云肆他们说我的心头血可以救他,我就救了,这几个月都在静养,也就今天才出来透口气。” 重冥的双眸一下子就红透了,一双手微微的颤抖着。重冥只见过重渊一面,他心里很明白,没有落川的心头血,他们的孩子无法苏醒,麒麟角也只能保他的命。那时候他以为落川已经……他就不敢再去抱重渊了。他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若是落川没有怀上这孩子,是不是就能留下一丝魂魄,是不是就不会魂飞魄散? 可这么想过之后,他就会变得更加痛恨自己。 “小孩子……很可爱吧?” “恩,可爱啊。”落川不接思索的回答着,“阿东很能吃的,半个月眼见地长。啊,对了,云肆说阿东是鬼族,被他爸妈抛弃了。估计是嫌他是个早产还一身病吧。哎,真是造孽。” “不……不是……” “啊?”落川似乎听到重冥呢喃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重冥只是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呢,他没能做成一个合格的恋人,更没能做成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还能说什么呢?说他其实很爱落川,很爱他们的孩子? 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说不出口,他没有资格。 重冥想起了那个曾在自己怀里软软的小身体,还有头上那个尖尖的角,还有那张像极了落川的小嘴巴。 “阿东的大名……是什么?” 落川“唔”了一声,表情有些纠结,“云肆说没有大名,我昨天还在手机上搜呢,不过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啊,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 “重渊……如何?” “重……渊……”落川默念了一遍,“听着还真不错,有什么寓意没?” 重冥垂眸道:“鬼族中有一处唤作冥渊,是令鬼族望而生畏的地方。再者,重这个字在鬼族很少见,有最高的意思,是尊贵的象征,故而我的父君还有重铃都以此为名。” 这是落川曾经给他们的孩子取得名字,重冥不想换。 落川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越念叨越觉得这名字越好,不由得笑道:“成,那我回去跟云肆商量商量去。别说,这名字还真不错。唔……不过听着好像跟你们是一家子一样,鬼君会不会觉得我们冒犯了他啊?” “不会的,父君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 两人说着聊着就往超市走,重冥一直再往购物车里放东西,用到的用不到的,最后还买了很多的玩具。落川没带过孩子,也不知道买什么,最后选了满满一车的东西。 可走着走着,落川就注意到周围人差异的目光,他看了看一车子的婴儿用品,再看看身边西装革履外加一副总裁脸的重冥,忍不住道:“重冥啊……咱们两个大男人买这些,是不是有点怪啊?” 重冥深深地看了落川一眼,思绪有些游离了。 上一次跟落川一起来选购家居用品是什么时候呢? 浑天盘中三万年,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是将一只手放在了购物车上,跟落川一起推着,走了好一段儿才幽幽道:“不会。” 他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再也不前。 落川复又看了看一车子的东西,擦了擦汗,“那……这买的是不是也太多了?” 落川可不认为他的□□里有这么多钱。 重冥看出了落川的顾虑,笑道:“就当是我送给孩子的见面礼吧。” 落川一听急忙拒绝了,“不行不行,那怎么行!” “你不是说那名字很好听?我给小孩子买点东西都不可以么?” 就让我,给我们的孩子买点东西,都不行么? “这……” 落川听重冥如此说,也不好反驳他们。可是他不确定回去之后要是被紫菱他们知道这些东西是重冥买的,会不会给扔出去。 第97章 因为重冥挑的东西太多,落川一个人根本拿不了,只能让重冥开车送。 重冥似乎很喜欢小孩子,执意要去看看阿东。落川见重冥给阿东买这么东西,总不能连见都不让他见。 他先是给空梦还有李所打了电话,巧的是紫菱跟灵华还有白枢被派出去做事去了,现在镇邪所里只有云肆跟李所跟空梦三个人负责照顾阿东。 李所跟空梦见到重冥之后并没有太多的诧异,他们知道重冥一定会出现在落川身边,落川又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孩子,重冥一定很快就会知道重渊苏醒的事情,只是他们不把重冥往外赶,不代表云肆不会。 落川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到了桌子上,往楼上瞅了瞅,“阿东睡着了么?” 空梦不知如何作答,与李所互相忘了一眼,还没等李所开口,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云肆的声音。 “你为何带他来!” 落川还是第一次见到云肆这么动怒,云肆这一吼,怀里的阿东像是被吓倒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落川连忙将阿东接了过来,笨拙的抱着,连声哄道:“阿东乖,不哭不哭……” 空梦下意识的看了看云肆,云肆握紧了拳也不好发作,他更是连看都不想看见重冥,便直接道:“阿东要睡觉了,你走吧。再说你一个鬼族来镇邪所,恐怕不妥吧。” 落川见云肆这般抗拒,又想起重冥吃饭的时候说过云肆是他点化的,便道:“来都来了,抱一下阿东再走呗。” 落川说着就抱着阿东走了过去,重冥见着白白嫩嫩的孩子,心里一软,连忙接了过去。落川“咦”了一声,“真是怪事,为什么你一抱他,他就不哭了?” 重冥咬紧唇不出声,落川翻出购物里的摇铃,逗得阿东“咯咯”直笑,一双小手往上抓着,两只小脚蹬得别提多带劲儿了。 云肆看着眼前看似幸福的一家三口,心里堵得厉害。空梦稍稍转过了身子叹了口气,李所也不好说什么。 落川回过了头,这也发现云肆的脸都被气白了,落川觉得带重冥来这件事确实有些唐突,可云肆这种反应也太…… 落川觉得在这么下去大家都很尴尬,便小声劝道:“云肆啊……上辈子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此话一出,云肆登时僵住了,空梦看了一眼重冥,“落川,你知道什么了?” 落川吸了吸鼻子,“爸,妈,我都知道了。我知道我上辈子也叫落川,是云铭仙君的儿子,我娘是魔族之人,跟紫菱还有灵华是师承同门,最后因为没住天雷,没等做成神君被劈死了。不过这些跟重冥并没有关系吧?我跟重冥好过的事情我也知道,虽然我们相处的似乎不是太好啦……可你们干嘛都这么抵触他啊?我又不是他害死的。” “你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云肆吼道:“若不是他那样伤你的心,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把你栓在他身边,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呢? 若是没有纪川,没有云川,没有重冥,落川又会如何呢? 天界就会放过拥有魔血的落川了吗? 可在云肆看来,若说九重天诛的是落川的身,那么重冥诛的便是落川的心了。 “云肆……” 或许是云肆此刻的样子让人感到恐惧,落川小声的叫了他一声。 云肆指了指重冥道:“所以呢?所以你这是打算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落川猛地摈住了呼吸,他下意识地望向了重冥,重冥却突然转过了目光,落川看了看在场的几人,质问道:“一,一家三口?这是什么意思?” 云肆这才听出重冥并没有告诉落川关于重渊的事情,心里懊悔不已。落川捂着自己的心口坐在了一旁的的椅子上,重冥脸色巨变,下意识的扶住了他:“落川,你没事吧?” 落川指了指阿东,又指了指重冥,抖着声道:“重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跟我交往的时候跟别的女人鬼混了?还搞出了一个私生子?!” 空梦:“……” 李所:“……” 云肆:“……” 重冥的嘴角一抽,“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落川猛地跳了起来,“靠,难道我上辈子是插足别人婚姻生活的小三?哦,no!” “重渊是我们的孩子,落川……他是我们的孩子!” 重冥忍无可忍,只得全盘托出。 落川显然更加的懵了,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重渊是我们领养的孩子?” 重冥叹了口气:“半仙半魔的体质可以孕育子嗣,男子也可以。” “什么?!你是说……我,我生了孩子?!”落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差点没跳起来。 空梦神色一僵,红着脸道:“落,落川……你当初是,是剖腹产。” 落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火速地将放在屁股上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一张脸憋得铁青。 他生过孩子? 他一个大男人生过孩子? 落川简直要一蹬腿昏了过去,坐在那里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颤颤巍巍道:“那,那为什么阿东一直都在极东岛边?” 重冥自嘲勾起了嘴角,一脸惨淡,“你根本没告诉过我孩子的事情,一个人跑到极东岛生下了重渊,哪怕最后我到九重天上去堵你,你都没有告诉我。” 落川仔细的回忆着,他想起了云肆曾说过的话,抬头问道,“那云肆说阿东被破魔刃伤过,谁下的手?” “是云川。” 落川愣住了一瞬,“就是……今天遇见的那个男人?” “你遇见云川了?!” 空梦跟云肆几乎是异口同声,落川点了点头,“是啊,可我跟他是什么仇啊,他要这么用痛下杀手?” 空梦稳了稳心神,解释道:“云川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因你承了仙君位,故而对你怀有恨意。后来他与你大打出手之后,天地震怒,将他流放了。他曾元神出窍过,你就是在那时被他伤的。” 落川摁了摁额头,他觉得自己今天听到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心里接受范围,可既然问都问了,倒不如一次问个明白,省得以后再爆出什么惊天大秘密,他就要犯心脏病了! “那照你怎么说,我上辈子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亲戚没?” 空梦点了点头,“你的父君生有三子,云川,纪川,还有你。云川是正妃所生,你的弟弟纪川则是侧妃所生。当初你的父君仙逝之后,正妃便将你跟纪川赶下了九重天。如今云川神出鬼没,似已入魔。纪川早在几万年前就已入魔,如今在魔界跟魔尊一同,日子过得不错。而魔尊乘风是你娘亲认得兄长,按辈分来说是你的舅舅,你们之间交情不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过眼下……他们还不知道你转世的事情。” “额……我今年都18了,这叫交情不错?” 空梦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没有告诉他,毕竟你当初也是为了救他,身体才会受不住那天雷。我们总想着要等日后在慢慢跟你说,没想到……”空梦看了一眼重冥,没再说下去。 “落川……” 重冥见落川目光渐渐呆滞,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忍不住唤了他一声,落川茫然地看着他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子,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导致我们分了手?” 重冥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过了半响才道:“落川……我们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解释明白的。” 落川就这么看着重冥,他知道重冥没有说谎,可是他现在脑子里很乱。他看着重冥怀里的重渊,将他接了过来。重冥摸了摸阿东的小脸,道:“重渊这个名字是你当初给他起的,并不是我。” 落川不知道他前世是怎样一个人,可现在的他认为,他既然都肯为重冥怀上这个孩子,那他一定是很爱重冥的。 可为什么还是分了手? 既然他不是重冥所杀,镇邪所的人为什么这么对重冥仇视? 重冥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他生了孩子都不肯告诉他? 可是……重冥现在还是表现出喜欢他的样子,却又欲言又止。 落川这么想着,就越发感觉他跟重冥或许真的不是一两句话都能说清楚的,可是……他应该问清楚的吧? 此刻落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他知道,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最该知道这些事情的自己却一无所知。 落川是个聪明的人,他暗自将现在知道的一切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抬头问道:“那么,你们的意思是不是我之所以会受不住天雷,并不是因为的修为不够,而是因为我受过伤,是这个意思吗?” 重冥脊背一僵,咬着牙点了点头。 落川顺着自己的思路,又道:“是因为我救那个弟弟的时候受过伤吗?我干了什么?” “你为了救纪川,去夺了一件法器,失去了一半的修为。之后你又将纪川受伤的魂魄放在自己的身体里养了三百年之久。这三百年,你都是跟我在一起住在那别墅中的,可你却没有告诉过我,让我一直以为是你当初害得纪川魂飞魄散。” 落川只觉得心里微微作痛,只是这种痛感是那样的熟悉,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密密麻麻却又难以形容痛楚一般。 落川深吸了一口气,再道:“我再问你,你们说我身带魔血,破魔刃我曾在书上看过……被刺中之后会被封住半身修为。那么……是因为我被云川伤过?所以才早产,继而导致身体更不好了?” 重冥再点头。 落川的目光染上了些许寒意,与重冥对视着,“你也伤过我?是不是?所以当初我才没有告诉你阿东的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重冥心中的悔恨几乎要将他压垮,“我对你……我,我对你下了缚仙咒。” 落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他听说过缚仙咒,他曾在紫菱房间中的一本书上看到过。那的确不是君子所为,并且他不认为对他下了缚仙咒的重冥会有多么喜欢他。因为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应该是处处护着他,而不是怀疑他,伤害他。 落川忍着心里那种莫名的疼痛感,小声道:“是……跟那个纪川有关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他,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落川……我……” 心里的痛意似乎加深了一些,伴随着身体的每一次呼吸,愈演愈烈。 “那么……你觉得是我杀了纪川,所以才会那样伤我?” “我……” 落川眯了眯眸子,“你……喜欢纪川?” “不,不是!”重冥厉声反驳着,慌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你当初救过我,可我当时眼睛受伤了,错把纪川当做了你!我一直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可……可我知道的太晚了。” 落川叹了口气,“我活了多久死的?” “六万多岁。” 落川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想再问了,他已经感觉到到这其中一定是个像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故事。他虽然已经都不记得了,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反感,特别是在听到纪川这个名字的时候。 其实在吃晚饭的时候,落川一直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就算他是养子,可他的爸妈对他很好,他过得很幸福,很开心。就算他跟重冥分了手,以后也还是可以做朋友,这样也很好。 可是眼下却出现了一个孩子,他跟重冥的孩子。 可,可重冥因为别人那样伤过他。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镇邪所的人为何这么抵触重冥了。 “落川,对不起,我……” “你回去吧。”落川打断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第98章 这半个月以来,众人对那天的事情闭口不谈,落川的生活照常继续着,只是他在看着阿东的时候,心里就会想着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可又觉得少了些什么,如同那空白的记忆一样。 他本来过得好好的,可一转瞬他就成了孤儿,他就成了一个孩子的父亲,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落川知道他这个“家”与别人不一样,他总以为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够好了,可没想要更大的惊喜还在等着他。 不过这两天,众组长倒是一天两会的开着。这么多年,现世一直处于风平浪静的状态,落川实在不明白这突然严肃起来的氛围是怎么一回事。他去问了云肆,云肆说最近有两件大事。第一件便是九重天那位变成蛋的帝君重生了,引得八荒神仙齐齐跪拜。 谁知那位帝君得知了现世的变化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某知名美容养生馆办了张白金会员卡,身后跟着一群伺候的,亮瞎了广大群众的一双眼。然而更让人想不通的是,那位臭美的不得了的帝君竟然点了名要归在镇邪组的名下,近期就要过来住下,搞得镇邪所上上下下惶惶不安。 另一件便是前魔尊了,要不说这两人是死对头,那边帝君一醒,这边前魔尊也有了动静。紫菱他们最近就在忙这件事,现任魔尊乘风那里也派了不少人,就连他的养子焰珂就亲自出马了,只不过至今没找到前魔尊的落脚之处。众人不免开始怀疑这只是前魔尊幸存下来的余党们不满帝君苏醒,而故意散出的谣言。 听说帝君他老人家要来,镇邪所便开始从里到外的大装修,声势浩大。落川跟云肆今日便跟着紫菱去了他们的公寓,正好紫菱家的那孩子可以跟阿东作伴。 只是这边刚一出镇邪所,落川就看到重冥站在街口,黑色的衬衫映着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容,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疲惫,脱力似得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长至肩颈处的黑发稍显凌乱,他站在那一处的阴影之中,仿佛下一瞬便会随着耀眼的光芒化为一缕烟尘。 紫菱在第一瞬间释放了隐身决,将一行人彻底与这现世隔离开来,云肆一手抱着阿东,另一只手拍了拍落川的肩,“走吧。” 落川点了点头,却发现重冥穿的还是那天那一身,他似乎从那之后就一直站在这里没有回去。 落川跟在紫菱的身后慢慢的走过去,站在那一处一动不动的重冥突然轻咳起来,整个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手抓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那一处的衣服被那双手抓皱,重冥像是不堪重负一样,紧贴着墙壁的脊背慢慢向下滑落,他的左手向后撑着墙壁,稍稍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落川到了近处之时,这才发现重冥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病态来形容了。 落川心里有些担忧,看了看身边的白枢,“白枢……他没事吧?” “死不了!” 落川见白枢这样也不好说什么,目光就落在了重渊的小脸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重冥跟我说他是因为修为不够才没有麒麟角的,那为什么阿东会有?” 紫菱神色一僵,但转而一想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便道:“阿东变成这样,有他一定的责任。要救阿东就只有用你的心头血还有重冥的麒麟角,缺一不可。他已经没有麒麟角了,少了一大半的修为,当然会虚弱。不过也没什么,养他个一两万年也就差不多了。” 落川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紫菱见他有些不对劲,轻哼一声,“没有你被雷劈的疼,不碍事。” 说着聊着,一群人已经走过了街口,落川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小声道:“那就让他在这里等,也不好吧?” “怎么?你心疼他?” 落川看着紫菱此刻不好惹的表情,默默低下了头,没有再答话。 几个人慢慢没入了人群之中,可不知为何,重冥落寞的样子却一直浮现在落川的眼前。 落川抬头看着眼前一圈圈的光晕,失神道:“我觉得……这一切跟做梦一样。我不懂你们的愤怒,不懂重冥眼睛里想要表达的东西,甚至看见阿东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的,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作为一个父亲究竟应该怎么做。要不是碰见了云川,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些。可我又觉得要是云川没有说那些就好了,这样我就会觉得自己过得挺幸福的,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云肆听得心里难受,上前道:“你可以一直这么幸福的,镇邪所的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当初也都在拼命地救你啊。” 落川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我也说不好。” 紫菱纠结了半天,回头看了看落川道:“落川啊,你不是该找个女朋友之类的?你这个年纪也该恋爱了。” 落川哪里还敢说自己喜欢男的,只得自嘲道:“我都有儿子了,哪个女孩子愿意跟我谈恋爱啊?” 紫菱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那可不一定,你怎么着也算是个高富帅。找不到女朋友,也可以找个男朋友啊。” “啊?” 落川有些懵了,他看着毫不在意的紫菱,小声问道:“我要是喜欢男的,你们不会生气吗?” 紫菱白了他一眼,“你断袖都断了好几万年了,再说现在男男双修也很多见啊。李所跟空梦活了那么久,什么样物种恋爱没见过。” 落川简直无言以对,他甚至不知道这几年自己都在隐瞒什么了。 果然,他的家人都是很奇怪的。 落川不禁回头看了看云肆,好奇道:“云肆,我听重冥说你本是九重天的桃树,后来是我点化的你,这是真的吗?” 云肆也不由得回想起那一日的事情,笑道:“是,是落川仙君您点化的阿肆,阿肆的名字也是您赐的。” “我说呢,你从小就特别疼我,百依百顺的。那我以前……是叫你阿肆吗?” 云肆的眼眶一热,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仙君以前都是唤我阿肆。” 落川看着云肆有些伤感的媚眼,搂了搂他,“桃树仙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一笑百媚生的吗?哎,我害你当着这么多年的老妈子,真是暴遣天物。” 阿肆摇了摇头,“阿肆一辈子就会跟随仙君,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落川看着云肆,突然觉得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默默跟在自己的身后,盈盈的笑着。落川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云肆独自站在桃花林,怀里抱着一壶好酒唤自己仙君的乖顺模样。 落川心念一动,那双手鬼使神差地就放在了云肆的黑发上,低声道;“那我以后……还可以叫你一声阿肆吗?” 云肆的脚下就这么僵住了,晶莹的泪水就这么溢出了眼眶,他得嗓子干的厉害,发不出一个音,只能拼命地点头。落川心里一酸,抽了张面巾纸就想替他擦,谁知道旁边的白枢却“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哭的那叫一个石破天惊。 落川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哭啊别哭啊你们,搞得我很没良心一样。” “亲……亲爱的?!” 落川正手足无措,那边一声轻喝便如一只利剑刺入耳中,激的落川狠狠一震。他稍稍的回过头,首先映入眼中的却是男人眼底一片的赤色,跃动着的眸光像是永不浇熄的烈火,仿佛要将人的三魂七魄一并吸入,那实在是称得上“妖冶”两字的脸庞。 那人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反手一挥便破去了紫菱用来隐身的仙罩,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落川的双手。 像是一种久违的温暖如潮一般涌了过来,落川仿佛想起曾经是有这么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男孩子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嬉笑着送他好看的花,耍赖一般得叫他”亲爱的。” 落川整个人像是沉入了潭水之中,眼前的景色在这一瞬间模糊成了一团,落川看着那两抹艳丽的赤色,失声叫了一声:“焰珂……” 焰珂怔住了一瞬,鼻子一酸猛地抱住了落川,微凉的鼻头磨蹭着落川的侧脸,温热的泪水朝着落川的脖颈砸了下来,“是我,是我,我是焰珂……对不起,都怪我去的太晚了,要是我能早一点赶到,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啊,落川……” 落川只觉得脑袋一阵的疼,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方才那一瞬说了什么,他痛苦的用焰珂的掌心抽出了自己双手,就这么蹲在了地上。 “落川!” 焰珂脸色一变刚要去扶,白枢却猛地推开了他,“你们别再刺激落川的,他受不住的!”白枢说着,掌心发出盈盈的银光,就这么罩在了落川的头顶,落川感觉自己脑中的痛楚开始慢慢地减轻。 白枢焦急的问道:“落川,你感觉怎么样了?” 落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向了焰珂,“那个……请问你是?” 焰珂握了握拳,昨天他听爹说重冥从浑天盘里出来了,焰珂就觉得不对劲儿,他认定重冥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才肯从哪里出来,不然也不会固执的留在浑天盘中三万年。 他抱着那一丝丝微弱的希望,祈祷着重冥是因为镇邪组察觉到了落川些许的气泽才会这样。可他却不曾想到落川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站在他的面前。 焰珂就这么看着落川,只一眼他便知道落川这是转世了,已经忘记了所有。 可是没关系,一切都不算晚。 焰珂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眉眼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勾引心魄,“我是魔界的焰珂,我知道落川你忘记我了,但是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我喜欢你就够了。” 落川被焰珂晃了眼,他挠着自己的头发笑了笑,干笑道:“我,我上辈子桃花可真是旺啊……” 第99章 “上辈子?” 焰珂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目光却落在了云肆怀里的小家伙身上,“你碰到重冥了吧,他告诉你的?” 落川点了点头:“恩,本来我不知道,后来遇到了云川,再后来我问了重冥,就知道了一些事。”落川注意到焰珂的视线落在了重渊身上,便又添了句,“包括孩子的事。” 焰珂绕到了云肆身边,跃跃欲试的搓了搓手道:“我,我能抱抱吗?” 落川出事之后,焰珂曾到极东岛见过这个小家伙,这些年乘风还有纪川一直在找治疗的方法,却是束手无策。眼前这个小家伙可不比以前了,吃成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张笑脸跟糯米一样软软的,看着就想逗一逗。 云肆对焰珂没什么恶意,他见落川也没有拒绝,便将重渊放在了焰珂的怀里,焰珂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却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他一边逗着他一边道:“小重渊……”或许是因为小孩子都很喜欢长得漂亮的大人,焰珂一逗他,他都高兴地“咯咯”直笑。 焰珂看了看眉眼依旧的落川,又看了看怀里的小重渊,轻声道:“小重渊喜不喜欢我呀?我做你的父君好不好呀?” 紫菱伸手抚了抚额,云肆登时愣在了当场,白枢更是翻了个白眼连话都懒得说。落川倒也没觉得什么,他总觉得焰珂的身上带着一种让他觉得很熟悉的气息,这种玩笑话似乎也像是听惯了一样,不过这个人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并且知道他上辈子有孩子的事情,又让他感觉这么熟悉,应该是真心喜欢他的吧,不然谁会喜欢一个有娃的男人呢。 落川正想问什么,就见焰珂突然上前一步,大臂一挥将他护在了身后。落川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重冥竟不知在何时走了过来。 重冥就这么看着落川,那种目光太过卑微,落川几乎在同一瞬间将目光移开。 没等重冥开口,就听焰珂道:“重冥,你已经失去了资格。” 落川听出了焰珂话音里的敌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重冥的目光死死地落在落川身上,让落川根本无法躲避,他从焰珂手里将重渊接入怀中,道:“帝君要来镇邪所,正装修呢,我带着重渊去紫菱家住几天。” 虽然重冥在这一刻很想将落川跟重渊接到别墅里来照顾,可他也知道眼下这个时机肯本不可能。 他看着焰珂愤怒的眸子,抹了一把脸,“那我……我可以去看看你跟孩子吗?” 重冥毕竟是重渊的父君,落川总不能说不让他见孩子。可他刚要开口,就听紫菱道:“我家不欢迎你,重冥你也够了吧。你以为你做了那些之后还能跟落川和好?你少做梦了!” 重冥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落川咬了咬牙,“哎呀,别吵了,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再吵下去也没什么用啊。” “我想要补偿你跟孩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的。” 落川看了看怀里还在咬着奶嘴儿的重渊,又想着重冥也算是为了重渊丢了半条命,小声道,“你要是实在想见孩子……也不是不可以,隔几个月来一次的话……” “要见出去见,我可不欢迎他!”紫菱没好气的撂下了一句,转身就走。落川知道紫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跟着笑了笑。 重冥点了点头,他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落川还愿意见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落川实在是觉得重冥的精神状态太差,像是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一样,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便忍不住劝道:“我看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你这脸色也太差了。” 重冥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焰珂,焰珂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像是两只年轻的狼在互相抢夺地盘一样。落川这才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确实是情敌来着。 落川咳了咳,“焰珂你也回去吧。” 焰珂突然就眼泪汪汪的看向了落川,“亲爱的,我们才刚见面你就要赶我走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不仅是我,还有我爸跟我爹。特别是爸,知道你出事之后病了好久,到现在他只要一想起你就在那哭。” 落川眨了眨眼,“那个……你刚才说爹跟你爸?” 难道……焰珂也是男人生养的? 焰珂点了点头,“是啊,我爹是魔尊乘风,我爸是你上辈子的弟弟,纪川,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我妈啦。” 落川差点没有蹦起来,“你……那这么说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吧?” 焰珂皱眉道:“也不一定啊,要是跟我父君那边的话,你的娘亲是我父君认的妹妹。所以咱们是平辈,你是我堂哥。” “那你还喜欢我?”落川简直要炸! 焰珂连忙摆了摆手:“我是他们领养的啦,没有血缘关系的。再说……就算有,魔界也没有这么多规矩啦。亲爱的,我上辈子跟这辈子都是真心想跟你生猴子的。你要是嫌生孩子疼的话,我也可以生的。” 落川:“……” 白枢:“……” “你们到底走不走的!”紫菱突然杀了回来,落川见紫菱要发火,连声应道:“走啊走啊,这就走了。”落川应着就追了上去,末了还不忘朝着焰珂跟重冥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哈。” 紫菱家是四室两厅的公寓,白枢不跟紫菱住一个小区,他现在跟瀚元做邻居,离这里也不远。紫菱早前几天就为落川跟云肆腾出了一间房间。落川不会带孩子,所以重渊跟云肆一间房。 一进门,紫菱的儿子一见到小小只的重渊就急忙坐着学步车往这里晃荡,口齿不清的喊着“弟……弟”,单音单音的往嘴巴外蹦,笑呵呵的,看上去可爱极了,落川跟他玩了好一会儿。 紫菱家里都是灵华下厨,以前忙的时候,家里会有小仙蛾来照顾小孩儿。因为紫菱不会做饭,落川也不会,所以云肆便亲自操刀下厨了,紫菱还一个劲儿说云肆做饭比他家灵华做的好吃。 几个人正吃着,那边门铃就响了起来。紫菱家没来过什么外人,只当是被派出彻查前魔尊一事的灵华回了家,落川起身就去看了门,当他看到焰珂那张脸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焰……焰珂?” “哥……” 还没等落川反应过来,焰珂身后就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将他紧紧的抱住了。落川看着在自己怀里哽咽的男人,不确定道:“是……纪川?” 他们说过,他就这一个弟弟。 “云泽,你别这么抱着落川。”落川正要扶住纪川,那边一个浑厚的声音便灌入耳中,落川看着眼前这位器宇不凡的男人,他周身的魔气像是激起的千层巨浪,令人望而生畏。 看来,这便是魔尊乘风了。 落川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当即就小声叫了一声,“舅……舅舅。” 乘风微微一怔,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落川,我真没想到还能……”乘风的声音有些沙哑了,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笑道:“你以前可都是乘风乘风的叫,这一声舅舅倒真是让我不适应。” 在落川听来,能叫他乘风的话,他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没想到竟是魔尊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紫菱说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乘风一摆手道:“紫菱仙君客气了,咱们日后就是邻居了,没必要这么客套。” “邻,邻居?” 焰珂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大门,“我们刚刚把对面买下来了,亲爱的……以后咱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落川一脸愕然的看着乘风,乘风却笑道:“孩子大了,恋爱自由,我们可管不了。” 落川:“……” 紫菱:“……” 乘风听到屋子里有小孩子在哭,眼前一亮:“是我那小侄儿吧?不知我能不能……” 紫菱这下子也不好说什么,乘风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叨扰了”,便直接朝着重渊的房间走了过去。 “哥……” 落川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的脸庞,丝毫没有感觉到魔气的存在,他这个弟弟一看上去就是老实人,落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道:“先进来吧,进来再说。” 一顿饭吃到这里也就算没了下文,乘风意外的很喜欢孩子,抱着重渊不肯撒手,焰珂也走了凑了过去逗着重渊。云肆怕重渊感受到魔气会不安,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两个人。 紫菱跟白枢去洗了碗,沙发上就只剩下了落川跟纪川。落川没觉得有多尴尬,只是纪川一个劲儿地擦眼泪,实在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抽了两张给重渊用的湿巾,安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落川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便问了一些自己想问的。纪川红着眼睛将当初的事情都告诉了落川,也知道了纪川是因为要救焰珂才去偷金刚罩的,这顺带着就知道了重冥去九重天救纪川的事情。落川觉得,如果再重来的话,他也一定要去帮纪川的,所以纪川大可不必这么自责。 落川只得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也别自责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纪川见落川这么说,垂眸道:“重冥将我认成了你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落川点了点头:“听他说过,不过我跟他似乎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再说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说这些也没有用。” 纪川笑了笑,“恩,不说这些了,不说了。” 落川不想再继续纠结他上辈子的事情,便问道:“对了,前魔尊那有什么消息吗?” 第100章 纪川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他的消息。” 落川点了点头,“嗯,这人藏得还挺结实的。” 关于前魔尊,落川倒也听说过一些。 前魔尊名为溟清,属于平日里不言不语,发起狠来六界难挡的主。就冲他跟紫渊帝君玉石俱焚的血性本色,连九重天的人都不敢说他什么。而紫渊帝君的性格就与那前魔尊截然相反。 落川听镇邪所的人说过,说紫渊帝君生前是个风流人物,上至九重,下至妖族,哪里都有紫渊帝君的爱慕者,还有甚者说曾见紫渊帝君与为魔尊溟清举樽共饮。至于后来为什么翻脸,九重天的爱八卦的老人家一致认为这件事跟九天玄女有关。只可惜帝君他老人家桃色新闻太多,到头来也不是道哪一个版本才是真的。 落川认为魔尊一家子住在紫菱隔壁这件事实在是不妥,便有心劝道:“纪川,焰珂方才说你们买下了隔壁的房子,可眼下前魔尊的下属蠢蠢欲动,这……” 纪川听出了落川的意思,默了默道:“如果哥不想跟我走这么近,这里便只留焰珂一人,反正这房子也是他买的。” 落川不由得吞了吞,“焰珂……真有钱啊。” 在落川看来,焰珂与他差不多年纪,就这地势,这房子也是贵的吓人,要不是因为学区房,紫菱也不会买这里的房子,还得每月还贷款。 纪川笑笑道:“焰珂很聪明,很有商业头脑的。” 落川不禁唏嘘,长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还让不让人活了? “哦,对了。”纪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跟不大不小的锁麟囊。落川不由得看了过去,就只见纪川默念了一句什么,那锁麟囊就开始变大,接着一件接着一件的东西就从里面飞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摞成了一座小山。小孩子的玩具,奶粉,衣服,日常用品……落川看的咋舌,总觉得他是把某个地方的婴儿馆整个都给搬过来了。 落川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这……这些我们都有,这也太多了,放不下。” “哥,你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纪川的这句话说得颇为煽情,落川从小就是软心肠,这下更是找不到什么下文拒绝纪川。纪川说着又取出了一个小瓷罐道:“这是用魔界草药制成的药丸,有益气补血之效。哥你现在已非仙身,这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同我说,同焰珂说。” 落川看着这么多礼物,只是摆了摆手:“我什么都不缺,真的。你要是真的把我当亲人,就别这么见外了。” “嗯……” 纪川应了一声,眼圈再一次红透了,落川连忙安慰道:“哎哎哎,好好的怎么又掉眼泪了啊,你这么脆弱可不好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纪川跟乘风回了魔界,对面的公寓就只剩下了焰珂一人,回去之前焰珂还不忘跟落川抱抱,临出门还给他一个飞吻,搞得落川苦笑不得,焰珂走后不久,两个小孩儿摆弄睡着了。 睡前,紫菱给落川热了一杯牛奶,他想着落川对焰珂并没有表现出抗拒,便凑近些闲聊道:“落川,你觉得焰珂这孩子怎么样?” “高富帅,有前途。”落川如实回答。 紫菱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假,焰珂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上辈子你们俩关系挺好,他也挺护着你的。对了,焰珂还跟重冥打过架。” “啊?那谁赢了?” “恩……姑且算是平手吧,主要焰珂有金刚罩,所以重冥伤的厉害些。” 落川眨了眨眼睛:“他俩为什么打架,魔族跟鬼族似乎没有什么矛盾吗?” 紫菱沉思道:“雄性嘛,好斗……” 紫菱正说着,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紫菱嘟囔了一句“空梦”这么晚电话干什么,也就接了起来。还没说上几句,就见紫菱小声嚷道:“快回去快回去!”说完这句就去屋子里喊云肆,落川见紫菱这么慌忙刚想问她出了什么事,就听紫菱道:“帝君,帝君他老人家已经到镇邪所了!” 落川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还差十五分钟到十二点。 紫菱一边穿鞋,一边道:“云肆,你不是镇邪所的人,也用不着出面,就留在家里照顾着一大一小吧,落川,你跟我走!快点!” “我?”落川指了指自己,“可我也不属于镇邪所吧?” 紫菱一瞪眼,“你怎么不算啊,你以为六组组长的空位以前是谁的?少废话,快走!” 落川也忙着去穿鞋,只是他心里有些疑惑,“紫菱,你不是不喜欢九重天的人吗?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你懂什么呀!紫渊帝君被誉为六界第一美男子,我等小辈哪里见过帝君真容,你快点啊!”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23节 “你这也太……哎?哎?” 落川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紫菱拦腰就将他整个人康乐起来,打开了十九楼的窗户一撒手就给他扔了出去,落川一声惨叫,懵了一大会儿才发现自己被扔在了一片云上,并且已然行如闪电。 “啊啊啊,超速了超速了!” “超速怎么了?天上又没交警逮我们!” “不是啊……我……我恐高……啊!!” 车开太快,导致落川一下云头就开始狂吐,紫菱一掌拍向了他的后背,落川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翻出来,紫菱一把拎着他的衣领,就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 紫菱一把将他拽进了门,镇邪所一进门就有一面大镜子,是用来正衣冠的。紫菱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头型弄了弄,这才发现落川的鸡窝头。紫菱嘴角一抽,只得用法术将落川整个人加了一个特效,这才有了点人样。 “紫菱!”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正是从四海八荒赶过来的众组长,一看就知道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几人正打招呼,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呀,都说了我只是暂时借住,你干嘛还把他们叫来?” “帝君此言差矣……我等……” “哟,来的挺快啊。” 落川刚想抬头去看,众组长们却在一瞬间分列两侧,搞得跟上早朝的文武百官一样,紫菱一把将落川拉到了自己跌身边,众组长弯腰拱手,“吾等参见帝君!” 落川愣了愣,也跟着弯下了腰,他根本就没看见帝君长什么样,低头摆弄闻到了一股…… 现代男士香水?! 落川忍不住抬了抬眼睑,别的没看到,就只看到了一双亮到恨不得反光的皮鞋,还有垂下来的裤脚。 紫渊帝君“哈哈”一笑:“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咱们也得入乡随俗,来!” 帝君说着就开始跟前面最前面的紫菱握手,落川下意识用余光去看紫菱的侧脸,就见紫菱整个人都僵直了,跟个木乃伊一样,落川暗自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没出息。” 神仙不也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能有多…… “……”落川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看向了所谓六界第一美男子的帝君,第一眼,他就被那双桃花眼给震住了,而真正让他僵住的并不是帝君是如此的美腻,而是这张脸……这眼,这鼻,这唇,这笑容,简直就是放大版的焰珂! 这……这什么鬼啊! 落川的嘴巴恨不得张得跟鸡蛋一样大,众组长也未曾见过帝君他老人家的真容,可他们却都曾见过焰珂,这下子都傻了眼。 紫渊帝君初见李所跟空梦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表情,这下子这一众小辈也做了石化状,紫渊帝君颇为不解,转身对着那面镜子审视了一番,心想着“莫不是我的西装不好看?”“还是我年老色衰?”可转而一想,又觉得绝对不是这两种之中的一种,昨天那美容会所里的小姑娘见他还晕了两个呢。 紫渊帝君与众组长一一握手,落川的目光正才从帝君那浓密如翼的睫毛上移开,可下一秒就被帝君手腕上的定制大钻表再一次闪瞎了眼。 在落川看来,帝君的打扮带有了一定的禁欲色彩,可加上这张脸……整个就是一朵万年大桃花。可不得不说的是,帝君身上去却是有一种无比伦比的魅力,就像是你知道这位帝君一定是个风流人,却还是会对他无比的敬仰,不敢有半分的越矩。 白枢跟灵华是先到的,就这么一直跟在李所跟空梦身后。帝君的目光落在了落川的脸上,微微蹙眉,李所跟空梦的心像是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见帝君伸出食指点了点落川的眉心,愣了两秒,叹气道:“年纪轻轻,倒是过得甚是伤情,没想到九重天的那群人还是如此顽固。” 落川并不能听懂紫渊帝君的话,余光却瞧见众人松了一口气,令他更加的不解。 帝君看了看他的腕表,摆手道:“行了,都散了吧。本帝君这次来是为了见一位故人,到时候你们跟着看就行了,就别对他出手了。” 这下子李所跟空梦都愣住了,不知道帝君他老人家说的这位故人究竟是谁。 紫渊帝君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笑了笑,“我其实是来叫溟清起床的,不过他有些起床气,着实令人头疼。” 落川有些懵了。 难道帝君跟前魔尊真的有一腿? 那么,从一位变成了蛋,一位变成了植物人的结局来看,这莫非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演员阵容华丽的古风……额,现代都市同志爱情剧? 第101章 众组长离开镇邪所后睡意全无,随即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而讨论的话题便是焰珂的娘是谁。 只是从两人的五官上来看,实在是没有明确的目标,有的猜是婀娜多姿的九天玄女,有的猜是妖族灵动飘逸雪女,还有猜是鬼族的艳压四方的幽女。 落川听着众组长七嘴八舌,疑惑道:“可焰珂被既然被乘风收养,那一定就是在魔界被捡到的,会不会是帝君跟前魔尊溟清生的啊?” 七嘴八舌的众组长一时间全闭了嘴,灵华过了半响才道:“溟清的真身是炙族,不能生育子嗣。” 落川听灵华如此断言,叹气道:“那就是帝君劈腿惹恼了溟清,溟清找帝君算账,两个大打出手了?” 是以,众组长觉得落川的这个推断是最合理的。 落川又道:“那焰珂他娘这么多年,怎么也没露面啊?” 紫菱插言道:“有可能焰珂他娘是魔族的,被溟清搞死了,然后才开打的呢?” 众组长闻言又是一阵唏嘘,但落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帝君是渣男这件事肯定没跑了。 而事实证明,帝君他老人家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吃了个西式早餐就要去叫溟清起床。落川刚开始觉得帝君就是帝君,一个人可以找到乘风与镇邪所都找不到的溟清的时候,帝君却直言说溟清是他亲手藏起来的,别人当然找不到。帝君还说如果叫人找到了,溟清也就没有活路了。 据帝君他老人家回忆,当时他只不过在九重天喝醉了酒睡了一天,下界便过了三年。彼时他刚醒酒准备去找溟清,就听说溟清带着上万魔军攻上了九重天。他赶过去的时候,溟清已经杀红了眼。 紫渊帝君当时没搞清楚状况,溟清却是下了狠手,自己被天兵天将重伤不说,还将刺了帝君好几剑。帝君就想着去聚魄棺中调养,等溟清身子养好了,也消气了,再去问他究竟为何如此。谁知还没摸到聚魄棺,就被魔军偷袭,冲的正是那聚魄棺。帝君这才听说溟清杀了九天玄女,彻底惹恼了九重天,他想保溟清也再保不住。 溟清的不可理喻让帝君动了怒,一气之下震碎了聚魄棺跟溟清打了起来,谁知溟清杀红了眼,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一心要取帝君的命,帝君没办法只好将重伤的溟清封印了起来,姑且算是抱住了魔尊的魂魄,自己也因力竭而变成回了一颗蛋。 再去找溟清的路上,帝君还在叹气道:“本帝君到现在都不知道溟清为何会对九天玄女痛下杀手。按理说溟清虽沉默寡言,但并不恋战。我追了他好久他也没同意,后来好不容易同意了,我便留在魔界陪他好一阵子。回到九重天之后几位星君央着我下棋喝酒,我不小心喝多了一些,醒来之后就天下大乱了,真是作孽。” 落川看着此时做苦思冥想状的帝君,心说你真的跟九天玄女清清白白么?要是真的,那溟清为什么要杀九天玄女?大概也是风流债太多,不以为然了。 一众人腾了云跟在帝君的身后浩浩荡荡的,眼见着就要到了d城北的一座山脉,帝君却突然喝道:“有人碰了溟清!” 帝君话音未落,便神龙见首不见尾了。紫菱看着被破开结界的洞口道:“不对啊,帝君下的这是血祭结界,没有敌军的血是无法攻破结界的。” 落川心里一沉,“会不会是焰珂的血?!是焰珂受伤了!”落川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纵深就跳进了山洞之中。 “落川!” 紫菱与白枢见势不妙跟着就跳了进去,落川一路狂奔,生怕焰珂出事,虽然他跟焰珂刚认识,可他一想到那种可能性的瞬间,脚上就跟着了魔一样,什么也顾不上了。 但很意外的,山洞里并没有可疑之人,落川只看见帝君将一人横抱在了怀里,那人的墨发很长,遮住了他的媚眼,帝君护得严实,落川没能看清魔尊的真容。 落川刚想开口,帝君却将食指放在了唇边“嘘”了一声,像是生怕吵到怀里的男人。落川识相的闭了嘴,跟着紫菱还有白枢往外走,岂料前魔尊的余党却早已跟李所他们交了手,敌人数量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人,却都跟不要命了一样。 落川被这种阵势吓住了,紫菱忙不迭上前护住了他。 “紫渊!” 不远处的一位魔君突然厉喝一声,突然就冲了过来,紫菱全力一挡,那人连退两步吐出了一口血,看的落川眼皮子一跳。 就听那位魔君厉声道:“紫渊,把尊上还来!” 紫渊帝君瞥了他一眼,将怀里赤脚的溟清往上抱了抱,冷清道:“溟清是我的人,凭何给你?就凭你追了溟清十几万年,而溟清都没正眼看过你的份上?” 男人闻言脸色巨变,像是豁出去了,指着帝君都骂道:“放屁!你自己不知廉耻跟九天玄女滚了床单,那个贱女人还敢来耀武扬威出手伤人,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尊上哪里还有命活!” 紫渊帝君闻言,神色微恙,“你说……九天玄女去找过溟清?呵,就算是十个玄女也难以近得了溟清的身,你当本帝君没脑子不成?” 男人愤恨道:“当时玄女手里拿的正是尊上送给你的清镜,那上面有你还有尊上的气息,尊上他还以为是你,这才没有防备。再说当时尊上刚生下小主子虚弱得很,哪里受得了玄女一剑,我进去的时候地上都是血……” “你说什么?!” 紫渊帝君一个神闪,一手便将男人拎了起来,杀气毕露:“你方才说……溟清怎么?” 男人冷笑一声,朝着紫渊啐了一口,“尊上拼命夺了阴蛇果,只为给你留个后,怕你被别人嚼舌根。你倒好……回去之后就没再回来不说,还跟玄女搞在一起。那玄女也是不知廉耻,竟用尊上赠与你的清镜映出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云山云雨的恶心作态。尊上万念俱灰,这才不顾重伤杀上了九重天,谁知你听说玄女被杀之后,竟然还对尊上出手!我早就劝他……九重天的人都是没有良心的,尊上还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为了你,他连魔尊的位置跟面子都不顾了!紫渊,你没有心!” “罗念,我没有……” “放屁!清镜之中不会有假!你都脱光了还想狡辩!” 帝君闻言倒吸了一口气,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就这么退了两步,痛心道:“依你之言,我竟是被那玄女迷奸了不成?我说怎么那时越睡越冷呢,莫非是玄女的阴气所致?” 罗念:“……” 落川:“……” 紫菱:“……” 帝君抱着溟清,望了望天,末了又道:“不对,如果被玄女碰了我会知道,如此看来……玄女只是将本帝君给扒了,并未得逞。罗念……我当时身上还有裤子吗?” “谁他娘记得这个!” 紫渊帝君闻言,扶额沉思道:“你看了本帝君的裸体,会不记得?要是你不记得,那一定是只看了本帝君的胸肌!” 罗念:“……” 帝君看着浑身流血不止的罗念,还有那一群已是强弩之末的余党,大发慈悲道:“溟清是被我封印的,只有我能治好他。我劝你们要是真为溟清好,还是不要与镇邪所交手,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 紫渊帝君说罢便运起了神行决,紫光一闪瞬间没了影子。罗念心里虽有不甘,可也知道溟清只能由紫渊照顾,这才算是收了手。而当李所他们处理完了这边回去的时候,镇邪所的两座楼中的其中一座早已经被夷为平地了,而高高在上的帝君就这么蹲在床头,死命的抓着溟清的手,颤抖道:“溟清,我真的错了啊!” “滚!” 落川“……” 众人:“……” 帝君回过了头,见李所脸色不太好,轻咳道:“内人起床气有点大,莫怪莫怪!” 那边魔尊突然喝道:“谁是你内人?紫渊,你少在这里装好人!那分明就是你做的好事!快把捆仙绳给我解开!” 帝君嘴巴一瞥,无辜道:“阿清啊,你一醒来就要走,我只是为了拦住你,不得已才出的手。” 然,魔尊只有一个字,“滚!” 落川循声而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溟清。 他本以为魔尊应是眉如剑英气逼人的男人,可眼下的溟清却与他想象中的截然相反,活脱脱就是一个冷美人,就连眸底那隐约可见的蓝光,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清冷之感。溟清的骨架不宽,人也消瘦一些,与有风流战神之称的紫渊帝君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要说这两人也能互相喜欢,也是件稀奇事。 紫渊帝君一见对方就只有这一个字回他,痛哭流涕地就抱住了自家媳妇的腿,道:“阿清啊,你相信我呀!我虽然以前爱沾花惹草,但遇到你之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呀。那日我回去之后,星君便央着我喝酒,那酒是千日醉,我喝多了些。那九天玄女定是趁我我喝醉了扒了我的衣裳,溟清,我被女人吃了豆腐,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凶啊,阿清,你原谅我吧!” “滚!” “不,我不滚,我说那玄女指不定偷亲了我,你帮我亲干净好不好?”紫渊帝君说着就朝着溟清的唇亲了亲,溟清张口就咬了下去,紫渊只觉得一疼,非但不停下还将舌尖探了进去肆意的翻搅,全然不顾周围一群懵逼的小辈,殷红的血顺着二人的嘴角没入雪白的衣襟。 溟清被紫渊吻得拼命地喘息着,紫渊这才松了口,就看见溟清煞白的一张脸。 紫渊急忙伸手将他及膝的黑发撩至耳后,柔声道:“不气不气,都怪我不好。” “紫渊,别让我更恨你。你我二人早已缘尽。” “溟清……”紫渊这下子意识到了失态的严重性,高高在上的帝君第一次品尝到了束手无策的感觉,从以前他就知道,他算是栽进进这个男人手里了,他也没打算逃,可惜天不遂人愿。 紫渊擦了擦嘴角的血,一双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溟清,沉声道:“反正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你不能不要我,再说……咱们还有个孩子呢。我都听罗念说了,阿清,咱们的孩子呢?” “孩子?”溟清惨惨一笑:“玄女将他带走了,等我与罗念追出去与玄女交手的时候的时候玄女早已不知将那枚蛋藏在了何处,哪里还有命活……” 紫渊帝君闻言色变,险些跌坐在了地上。 落川一见气氛降至谷底,连忙小声道:“那个,帝君,我……我好像知道你们的儿子在哪里。” 紫渊:“……” 溟清:“……” 第102章 落川并没有直接带着紫渊帝君跟溟清去公寓找焰珂,而是先跟乘风与纪川联系。而对于焰珂竟是前魔尊溟清与紫渊帝君之子这件事,就连一向冷静的乘风都不淡定了。 两人火急火了得就往焰珂的住处赶,电话里,乘风也说焰珂从小就知道他并非他与纪川二人亲生,但乘风并未料到紫渊帝君的真身便是朱雀,毕竟六界之内也没有人能逼得紫渊帝君显出真身。 乘风与纪川赶来之后,落川与紫菱将溟清与紫渊帝君带到了焰珂的公寓,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不好插手。 只是焰珂公寓的们门刚一关,重冥便出现在了紫菱的公寓门前。紫菱一甩手索性将落川跟重冥关在了门外。 落川尴尬的挠了挠头发,重冥神情凝重,上前一步道:“我听说前魔尊溟清苏醒了,又听说焰珂跟乘风来过这里,我怕出事……所以来看看你。只是几里外我就感知仙魔交织的气息……这……” 落川指了指焰珂的公寓门,小声道:“焰珂是紫渊帝君与亲魔尊溟清的儿子。” “什……什么?” 落川看着重冥彻底痴傻模样,耸了耸肩,“很不可思议吧?溟清吃了阴蛇果,是他生了焰珂。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引发大战了。” “那也不一定……”重冥放心不下,不由得牵住了落川的手道:“这里不安全,万一打起来别说这栋楼,就连s市都保不住。” 落川见重冥担心是在过头,便笑道:“没事的,你看看你,干嘛这么紧张。” 重冥抿了抿唇:“我不想你受伤,况且你现在还是肉体凡胎。” 落川看着重冥,眨了眨眼睛,“其实……你是不想焰珂跟我做邻居吧?” 重冥脊背一僵,“我确实不想你跟焰珂走这么进。” 落川这才发现重冥的耳朵都开始红了,他觉得这样的重冥实在有意思,忍不住道:“那……你是怕我喜欢上焰珂?” “你上辈子……已经足够喜欢焰珂了。” 落川的神色僵了僵,重冥委屈的表情就好像看见他上辈子出轨了一样,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话……怎么说?我干什么了?” 重冥不太愿意回忆当初的事情,可落川问了,他又不得不说:“拉偏架……” “恩?” “我跟焰珂打架的时候你总是向着他,他还亲过你。”重冥说这句话的时候手腕下意识试了劲儿,疼的落川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重冥一下子放开了手,“疼了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落川摆了摆手:“我没那么娇气,那个……你想见重渊吧?” 重冥苦笑了一声,“重渊,他还好吧?” 落川点点头:“恩,好着呢。个头眼见得长,要我说这都是吃白枢的仙丹吃的。而且紫菱他们都说我给重渊输的血是凡人的血,所以导致重渊的成长速度跟凡人等同,不像鬼族也不像神仙。我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一个幼儿园上那么多年,多遭罪!你要进来看看他吗?不过现在的话恐怕在午睡呢。” 重冥道:“你什么时候搬回去?” “帝君已经来了,估计明天就回去了。” 重冥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进去了,紫菱不太欢迎我,我可以去镇邪所找你吗?” “恩,可以,如果你想见重渊的话。” 重冥深深地看了一眼落川,垂眸道:“你知道我并不是只想见重渊……” 落川喉头一梗:“重冥,我……” “我知道!”重冥打断他,继而望向了落川的那双眸子,“我知道你忘记了一切,不再喜欢我。可我们的还有很多时间,足够我们重新了解,重新建立新的感情。我可以等,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落川被重冥深沉的目光注视着,那里仿佛承载了太多太多,多到他看不懂,却又十分心疼。 落川看着重冥,第一次开口道:“重冥……我在想,我是不是恢复记忆比较好,这样也公平一点,不然我看不懂你。” 重冥在这一瞬间沉默了,而更多地却是不安。 他不想让落川想起以前的事情,他知道这样很自私,但他更不愿落川重新回忆起当初的伤情,不想落川再一次对他死心。知道焰珂住过来之后,重冥一夜都辗转难眠。他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嘴上说想让落川幸福,可心里却不想让落川被任何人抢走。他甚至想把落川跟重渊带走,藏到一个只有他们三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其实从上辈子他就想这么做了,所以才会不惜用缚仙咒。 “事实上……我并不想你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落川有些怔住了,他看不清重冥的神情,只听到重冥的声音飘忽道:“我宁愿你不记得,甚至宁愿你恨我……那至少证明你在还在乎我,我们还有机会。” “你……” “我很卑鄙吧?”重冥红着眼睛笑了笑,“我的确自私又卑鄙,眼神还不好,情商也不高。不然也不会把事情搞成现在这样,你也不会这么难过。” 两人正说着,焰珂公寓的门却突然打开,几乎在同时,紫菱走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溟清率先一步走了出来,眼里布满了血丝,发白的唇被他自己死死地咬住。溟清本就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这下子整个人像是稀释过的墨,仿佛风一吹便再也无迹可寻。 “阿清!” 溟清前脚刚踏出门,左臂便被紫渊帝君一把拽住,溟清一个踉跄,却猛地一推他。使出的力气之大,竟震得他自己的身体狠狠撞在了墙壁上,一阵的咳。 “阿清……” “别碰我!” 紫渊刚想伸手,溟清的目光便刺向了他。紫渊深知他的脾气,只得收回了双臂,“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现在身体这样,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要带焰珂走,你能去哪?再说焰珂跟他们已经有感情了,你总得给他一个接受你的时间吧……” “我接受啊。” 焰珂突然探出了脑袋,默默地看了溟清一眼,溟清的眼睛似乎更红了,焰珂心里也不好受,便上前道:“我是被他九天玄女带走的,又不是遭到抛弃。那个……你现在身体这么差,不然就留下跟我一起住吧?这房子是我自己买的,你想跟我一起的对吧?” 溟清不可否认,他确实很想跟焰珂住在一起,可他也不想成为焰珂的累赘,他已经欠焰珂很多了。 焰珂转头看了看纪川跟乘风,还未开口,纪川就道:“我们没关系的,溟清大人就跟焰珂一起住吧,早点将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焰珂观察着溟清的脸色,从方才的交谈中,他也就摸清了他这位母亲的性格。焰珂见自己的母亲是是不肯答应,立马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副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狗一样的表情,一把搂住了比他矮小半头的溟清:“妈妈你不要焰珂吗?不想跟焰珂一起吗?还是……还是要离开焰珂吗?” “不是,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这招确实奏效,溟清像是要崩溃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焰珂见自己装可怜这招有用,又柔声道:“那就进屋吧,我们好好聊聊。我顺便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焰珂说着,就拉着溟清往屋里拐,紫渊一见固执的溟清答应了下来,急忙道:“那我也要跟你们一起住!” 紫渊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嘭”地一声,焰珂的公寓大门被溟清一脚踢上,直直的打在了紫渊的鼻子上。紫渊帝君彻底没有了形象,疼的当场就酸了鼻子,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门,声音哀怨,“阿清你开门啊!焰珂怎么说也是我们俩人的孩子,你一个人也生不出来不是?” “滚!” 溟清沉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紫渊帝君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继续砸门,“阿清,我真的错了啊!我跟那个玄女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她长得这么丑,哪有我家阿清半分好看!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你信我啊!” 众人:“……” 一群人听着帝君他老人家苦苦哀求,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帝君苦求无果,像是斗败的公鸡,可怜巴巴的看着落川跟紫菱:“怎么办……阿清不理我了,你们给本帝君出出主意可好?” 紫菱一向情商低,当初也是灵华追求的她。可见帝君发了问,她又不好不回答。 紫菱苦思冥想,最后才小声道:“要不……帝君跪跪搓衣板?说不定那位大人就心软了呢。” 落川:“……” 众人:“……” 第103章 之后的三个多月,紫菱每天都能看到紫渊帝君他老人家跪在搓衣板上苦苦哀求,只可惜溟清愣是没让他进门。 后来紫渊帝君便回九重天找了玄女一家子算了账,天君碍于帝君的面子,治了玄女一家子的罪,紫渊帝君又寻了好多上等的补品,巴巴的给溟清送了过去。可溟清说什么也不肯要,最后还是焰珂给拎了进去。 有时候焰珂都会在想“他这位父君想必也是帝君中的奇葩了”,后来他问了溟清关于他爹年轻时候的事情,立志于让他这两位爹娘重修旧好,总不能刚相认就让俩人闹离婚。 好在乘风跟纪川并没有什么意见,正如焰珂所说,溟清与紫渊当初并非是抛弃了焰珂。溟清无意去争魔尊之位,明确表示自己只要焰珂,他们自然也希望焰珂与亲生父母相认。而至于紫渊跟溟清之间,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心里清楚,旁人也不好多说。 落川跟着云肆回了镇邪所,焰珂因为自己两位父亲的事情抽不开分去见落川,而对于重冥来说,这显然是一件好事。 重冥不知从哪里弄到了落川的电话,每天都会跟落川视频聊天问问他吃了没,问问重渊乖不乖。落川知道重冥就在那街口等,只是落川并没有去见他,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与重冥的关系。 空梦看出了落川的烦心,与他谈了心。期间落川问他要不要跟重冥再试试,空梦也只是说如果他愿意接受重冥,他们不会阻拦。 这天重冥刚要出门,想去给重渊送去一些营养品,清歌却拦住了他。 看着清歌微怒的的样子,重冥不禁叹了口气,“清歌,我真的没事。” “没事?”清歌挑眉反问,握了握拳,“你要送落川半心戒时,我就告诉你要静养百年,结果你去了诛仙台与众仙君大打出手,丢了大半条命。我得知此事传音告诫你不要意气用事,结果你非但不听,还对落川下了缚仙咒。那种禁术伤到落川三魂七魄的同时,也会给你带来同样的伤害。重冥……你是用自己的命去拴住落川,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清歌……我……” “之后你又与焰珂动手,救了重渊,失去了一多半的修为。你已经连祭出暗纹巨剑都做不到了,还不肯听得我话?重冥,我劝你最好老实待在家里静养,那些药你一定要按时吃,你知道就算你静养,少说也得千年才能恢复。可就算如此,你也回不到失去麒麟角之前的状态。落川现在又没有事情,你一天天站在那街口等,有意思吗?” “可……” “可什么?”清歌打断他,“你莫不是担心焰珂?紫渊帝君现在还在跪搓衣板,焰珂根本抽不开身,你怕什么?” 重冥默了默,才道:“我只是……想离他近一些,我已经错过了太多。你开的那些药我真的有再吃,最近已经好多了,也没有再咳血。” 清歌拿重冥没有办法,叹声道:“我跟你说的法子你想的怎么样了?半心戒指呢?” 重冥摇了摇头,固执道:“那是我跟落川求婚时要用的,我断然不会自己用它。” “你!” 清歌被重冥气的额间那抹朱砂都皱在了一起,重冥笑着拍了拍清歌的肩:“好了好了,别说我了。你不是说你娘亲叫你回家相亲?那姑娘怎么样?” 清歌地脸一红,“挺……挺好的。” “恩,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重冥!”清歌这才意识到重冥是在糊弄他,气的就快要跳脚。重冥刚关上了门,手机就响了起来。重冥看到落川的名字之后一瞬间怔住了。 这是落川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这下子一向故作镇静的重冥也绷不住了,拿着手机就笑道:“清歌,落川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清歌见重冥如此激动,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行了,您老人家顺口气接吧,再不接就该挂了!” 重冥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接了起来,“落川……” “重……重冥……” “落川,你别急,出什么事了?” 落川的声音抖得厉害,像是要哭出来了,重冥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就连嘴角的那抹笑就僵在了脸上。 就听到落川吸了吸鼻子:“重渊……重渊他……他……” “重渊怎么了?!” “唔……重渊,重渊刚才叫爸爸了……他会叫爸爸了!” 重冥登时僵住了,脑袋也有些懵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的轻微声响,就听到落川小声道:“来,儿子……叫,爸爸!” “啵……啵?” “不是啵啵,是爸……爸……你刚才怎么叫的啊,来……再叫一声。” 那边的小重渊打了个嗝,“啵……啵……拔……拔拔!” “你听见了吗重冥?儿子刚才叫爸爸了!” 重冥也在这一刻激动地不能自已,鼻子一下子就塞住了,拼命地点着头:“我听见了,我听见儿子叫我了,我听见了!” “你少臭美了,我儿子分明是在叫我!” 重冥听着那边落川得意洋洋的声音,笑道:“是是是,叫你,叫你呢!” 落川轻咳了一声,像是有些犹豫般,开口道:“那个……我送重渊去婴儿馆洗澡,你……你要一起吗?” “……可以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你,你不去就算了。” “去去去,我去!我这就开车去接你!” 落川咳了咳,像是在掩饰着心里微乎其微的尴尬,“不,不用了。我已经到地方了,就在北街这边商场一楼那家,阿肆也跟来了,马上就排到我们了。” “好,那我这就去找你!” 重冥挂了电话之后,一把就抓住了清歌,高兴地就快要合不拢嘴巴,“清歌,重渊会叫爸爸了!落川还约我去看我儿子!” 清歌被重冥抓的倒吸气,心里却实在高兴,“恩,我听见了!你……” 清歌话还未落,重冥就不见了踪影,接着就听见地下车库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声音。 云肆见落川这抱着重渊激动地给落川打电话,不由得叹了口气。落川挂了电话抱着重渊的小脸就“吧唧”亲了一口道。 云肆看着一脸欣喜的落川,喃喃道:“重渊会叫爸爸,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重冥,是吗,落川?” 落川不得不承认,听重渊会叫爸爸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想到了重冥。他只觉得重冥那样救了重渊,听到这个消息一听会很高兴。 落川知道云肆跟紫菱他们都不待见重冥,便凑过去扯了扯云肆的衣角:“阿肆啊……重冥不管怎样,也是重渊的父君。他每天都在街口等着,我都听你们的没去见他。今天重渊这么乖,我就想让他见见嘛。” 云肆将重渊接了过来,“你以前就倔的很,我与紫菱还有白枢再怎么说……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情,就难能再回头,不然那时候……你也不会跟重冥纠缠那么久。” “重渊小朋友?” 负责给婴儿洗澡的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云肆连忙应了一声。落川看了看时间,道:“你先把重渊送进去,重冥快来了,我等他会儿,一起进去。” “好。” 云肆点了点头,便抱着重渊进了里面的房间,屋子里的小孩子不少,落川便想出去透口气,顺便等等重冥。 他想着重冥是开车来的,而从地下停车场到一楼只有那一个入口。落川觉得自己去那里等,一定能见着重冥,毕竟看重冥那样子,也不像是会来这种商场几次的人。 十月中旬的天,天气已经转凉,地下停车场就显得更加阴凉了。为了给重渊洗澡,落川跟云肆来的早些。商场里都没有几个人,地下停车场便更显空荡。 落川靠在一旁闲着无聊,便拿出手机翻看着今日要闻。刚看到娱乐版面,好好的手机就找不到了网页,一片空白。 落川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刚才还满满的信号瞬间就消失了。 “奇怪……怎么回事?” 落川打开了飞行模式,试图重新搜索一下信号,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落川下意识的跳开一步刚想开口,眼前便出现了一双脚。落川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就想要开溜。可出口就在眼前,他甚至可以看到出口外的晨光,可他的面前像是竖了一面无形的墙壁。 不是吧? 落川心里一沉,朝着那透明的结界敲打,结界发出了“嘭——嘭!”地声响,却将落川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 落川一咬牙,就这么躲在了一个柱子旁。抽出了云肆一直让他随身带着的符咒跟浑天扇,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谁?出来吧!” 落川大喝一声,阴暗的地下停车场里为数不多的几辆车开始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警报。一团浓雾在落川正面的一辆大奔的前引擎盖上慢慢汇聚,先是男人的脚,然后是腿……慢慢的化出了人形。 落川看着那垂落的衣摆,蹙眉道:“是……云川?” 落川这边话音刚落,一阵笑声从落川头顶飘下,落川听出了那是云川的笑声,可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却不是云川的模样。 落川突然想起云川这是元神出窍,想来是借用了某个男人的身体。 “哎呀,没想到我的二弟记性这般好?” 落川稍稍退了一步,抓紧了手里的浑天扇。他只想着尽量与他拖延时间,这样就可以等到重冥出现。落川心如擂鼓,他知道云川就算只是元神出窍用了别人的身体,他也不会是云川的对手。可眼前的云川的光景似乎不怎么好,他的右臂似乎受了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衬衫,血流不断,看样子像是与何人恶斗了一场。 云川注意到了落川的视线,垂着眸子看了看自己尚未愈合的手臂,“呵,真是天不遂人愿,我入了魔本想借溟清的身体一用,只能去偷一些焰珂的血破除结界,没想到焰珂到不傻。眼看着就要到手了,紫渊却突然蹦出来坏我好事!呵,不过没关系。天界不放过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落川……这是你欠我的!” 落川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欠你的了?仙君之位我们各凭本事,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云川像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不禁笑道:“你在等谁呢?是重冥吗?也是啊……这出戏怎么能少得了重冥呢?你看,曹操曹操就到了……”云川说着便隐去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落川不明其意,就听见一阵引擎声,一辆黑色商务就这么从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撞了过来,“轰”地一声,像是千面镜同时碎裂,落川只觉得浑身如同极刑加身,惨叫了一声,抱着脑袋就跌坐在了地上。 “落川!” 极度的痛苦中,他看到了无数镜面从高空坠落,而每一面碎片中,都映出了一张与他相同的脸庞,他看着重冥拼命的朝着他跑,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云川的声音却犹如洪钟从头顶照下,“落川……想起来了吗?” “不要!!” 落川最后听见的,是重冥惊慌失措的怒吼,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仿佛有无数的面孔,声音,如同洪流一般向他的身体里涌入。疼痛像是一把利斧劈开了他的五脏六腑,落川连叫喊都做不到,只得任由身体朝着更深处坠落。 这一瞬间,落川想起了诸多的往事。例如他是如何护得那人的周全,又是如何苦等那人几万年,又是如何在希望与绝望中辗转难眠,直到心如死灰…… 他突然感觉到很疼,比云川当初的那一刀,甚至比天雷劈在身上那时都要疼。他讨厌这种疼,因为这种疼他素来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是那个他再也不想再记起的人。 落川的身体仍旧在下坠,可是身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外,众组长的修为也在他嘴里默念的决中慢慢汇聚,融合。 落川不曾想到除了云肆他们,各位组长竟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似乎总是看不清…… 看不清事情的本质,看不清人心,甚至连他自己的都看不清,所以当初才会那样的自欺欺人。 他已经睡了够久了,是该醒了。 落川的眸子里突然爆出一道紫光,在牵引之术下,浑天扇发出阵阵低鸣,像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恭迎他的主人。落川指尖一撮,扇面在一瞬间展开。滔天的魔气如同万千利刃劈开了层层夜幕。落川的三魂七魄重回身体,慢慢张开了眼睛。 当两人视线汇聚的那瞬间,重冥便知道……落川,回来了。 重冥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落川,一眼万年。 “落……” 落川只回了他一个眼神,不尖锐,却毫无波澜。只这一眼,便足以叫重冥寒从心生,像是被冻住了身子,动弹不得。 落川懒得跟他搭话,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灰。周围已经没有了云川的气息,想必云川被帝君的仙泽所伤,并不想跟重冥拼个你死我活。不得不承认,使出千度界这招勾起他的记忆这招确实挺阴的。不过他也要谢谢云川,若不是他使出这一招,他估计就该带着重冥欢欢喜喜去看重渊了。 只是眼下他没有了丝毫的心情,也不会跟重冥冰释前嫌。 他已经知道重冥当初认错了人,在浑天盘中呆了三万年,也救了重渊。落川也知道当时自己并不是不再喜欢重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人,不会忘记那份喜欢,毕竟几万年的描摹,一笔一划已经太过清晰。只是当他捅了重冥那一刀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他不想再喜欢,也不想再要这个人了。 更何况到了眼下这种境地,他已经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什么牵扯了,他已经太累了。 落川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就朝着出口走。重冥无声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却被落川转腕挣开。 “落川……” 落川没有回头,只是抬眼看向了出口处的万张晨光,幽幽道:“重冥,我那时就说了……你我二人已经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吧。” “从来……都只有我欠你的,了不清的。” 落川垂眸,“我既往不咎。” “落川……” 重冥除了唤他的名字,再挤不出别的字眼。落川想着一次跟他说清楚,稍稍转过了身子。重冥一张脸惨白到毫无血色,微红的眸子下一片黯淡之色,看上一眼便知道他的光景,只是这之前,落川看不出。 “重冥,我知你将纪川错认,我知你在浑天盘守那幻影三万年,你知你锯角救重冥险些散尽修为……可我对你已经没了那份念想,我们回不去了。” 落川说着就要走,重冥突然一个箭步上来,执拗地掰开了落川的手,伸出了食指就开始在落川左手的掌心画,仿写出一划,一丝冰凉便砸落在了那条条掌纹之中。落川咬紧了牙,一时间竟忘了反抗。重冥就这么一笔一划的在他的掌心徐徐描绘,赤红的血描绘出了与那年无异的二字。 “等—你—” 重冥冲着落川笑笑,却无比苍凉,他推了推落川的指尖,一双手包住了落川的手背。落川这才回过神来,触电一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他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拳,指尖刺进掌心的痛意越发明显,一下一下同心跳一个频率。他落川仿佛又看到了那年的小屁孩,可是心却随着岁月慢慢枯萎,他已经没有信心跟勇气去灌溉心中那片荒芜。 “落川!” 云肆抱着重渊迟来一步,方才重渊一直在哭,云肆突然感觉地面下方谁人撑起了结界,赶忙抱着重渊飞身而来。 落川回身朝着云肆微微一笑,云肆整个人如遭雷劈,僵僵站在了原地,“仙……仙君……” 落川点了点头:“是,我回来了,阿肆……我回来了。” “仙君……” 云肆的泪水突然涌出了眼眶,落川上前搂了搂他的腰,“阿肆,我们回吧。” 身染万丈晨光之时,他听到了重冥的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 “落川,我爱你,会一直等你。” 第104章 落川与云肆回到了镇邪所,紫菱见到落川恢复记忆,欠揍地笑她“暴力女”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白枢更是还没到门口,落川就听到他的哭声,一整天都在做落川的腿部挂件,甩了落川好一把大鼻涕。 后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重冥依旧跟之前一样站在街口,落川不曾出去见过他,重冥也只是站着,没有给落川发过短信打过电话。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从落川恢复之前就是这样,他只是觉得如果他不站在距离落川近点的地方,他就要窒息了,即便他很清楚他等不来他。 众组长听说这件事后在一个月内纷纷赶了回来,吵着让落川请吃饭。 落川觉得他的确欠大家伙很多,当即包下了s成的最出名的观光自助餐厅,并且好邀请了紫渊帝君一家,还有乘风两口子。 溟清本不想去,是焰珂哄着推着给拉了过去。 入场的时候,就看见紫渊帝君殷勤地跟在这娘俩的身后,溟清刚想脱外套,就被他殷勤的接了过去。溟清看在长这么多人的面子上没有驳紫渊的面子,紫渊帝君一直跟在溟清的身后,为他选菜夹菜一口一个阿清的叫着。知道他家溟清不喜吃辣,还把辣的菜放在开水里过一遍再夹给他,搞得他跟紫渊的儿子似得,闹得溟清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回了一句“我并不想吃这道菜。” 落川坐在长桌的一旁看着紫渊帝君不急不恼眉眼含笑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着自己焰珂,觉得这爷俩实在像到了骨子里。 焰珂顺着落川的目光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爹,笑道:“落川,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我父君很像?” 落川点头:“恩,是很像。”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24节 焰珂擦了擦刚剥了虾的手,“可我觉得不像。” 落川一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趣,“恩?那你说说哪里不像?” 焰珂的眸子弯成了一轮月,耀眼的灯光在他赤色的眸子里流转着,灿若星河,“父君花心啊,我却专一的很,我只喜欢我家亲爱的!” 落川手里的红酒差点喷了出来,心说这样黑自己的亲爹真的好吗? 焰珂支着下巴,瞪着落川道;“我可是听说了我父君的风流韵事,我爹说给父君的情书能从南天门一只铺到魔界血海都不带重样的,更别说那些信物了,血海都不够填的。所以尽管父君他很厉害,是位战神,但也总有放松警惕的时候,被迷奸个一两次的也不奇怪啦。 落川“噗”地一声喷出了小半口红酒,就看到对面的紫渊帝君拍案而起,喝道:“儿子,话可不能乱说,本帝君哪里有被迷奸?我的身体只愿献给我家阿清!” 那旁的溟清面对一众小辈呆若木鸡的目光,恨不得就这么掐死紫渊,他擦了擦嘴巴,起身道:“我吃好了,诸位慢用。” “阿清啊……”紫渊一见他家溟清生了气,一把抓住了溟清的手腕,溟清连忙低声道,“紫渊,放开……” 紫渊帝君只是摇了摇头,“我这张老脸不要也罢,你要是甩开我,我就要在这里吻你了。” “你!” 紫渊一见溟清拿他没办法,立马放低了语气,小孩子一样的勾起溟清的小指,委屈道:“阿清,你就陪陪我吧。那搓衣板都快被我跪烂了你也不让我进门,我的膝盖肿的都走不动路了。 焰珂也急忙扶住了溟清的肩,道:“妈……我还没吃饱呢,咱们一起回去不行吗?我还没给你介绍您未来的儿媳妇落川,跟您的小孙子重渊呢!” 只听见“啪——啪——”几声,众组长一个个呆若木鸡,盘子都吓掉了好一个。乘风轻咳了一声,纪川就这么看着一旁彻底呆掉的落川,等着他的下文。 落川看了看一旁婴儿车上的还在“咯咯”傻笑的重渊,又感受到周围人灼热的视线,一时间汗如雨下,特别是溟清那双如墨的眸子,清冷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 焰珂见落川有些为难,这才叹了口气;“好吧,是我在追落川,但是落川只怕我当小孩儿看。但我是认真的,所以在这里表个态。”焰珂说着就看了看他的养父母,又看了看他的亲生父母:“你们有意见吗?” 乘风跟纪川没有先表态,而是将目光直接投向了溟清。紫渊帝君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懵了懵道:“这件事难道不该是我这个父君拿主意吗?” 焰珂看了紫渊帝君一眼,颇为无奈的摊手道“可是父君你现在连门都还没进来,一看就不当家啊,问了也是白问!” 紫渊:“……” 此时的溟清恨不得一眼看进落川的骨头缝里,正当落川觉得自己有可能见不到明天那轮太阳的时候,溟清却淡淡道:“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你们……是不是差辈儿了?” “不差不差!只要有感情,物种都不是问题!”焰珂高兴坏了,搂着溟清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嫉妒的紫渊眼睛都红了。溟清脸上一红,拍掉了焰珂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轻喝道:“别闹!” 紫渊帝君不乐意了,撅着嘴巴就往上凑:“阿清,我也要我也要。” “滚!!” 焰珂哈哈一笑,绕到了婴儿车前一把将重渊抱了起来,“哇啊,举高高喽……重渊来叫爸爸,爸……爸……” “啵……拨……拔?” 纪川:“……” 落川:“……” 众人:“……” 紫菱眼皮子一跳,用胳膊肘捣了捣一旁的抱着儿子喂饭的灵华,小声道:“哎,你说重渊这孩子是不是吃仙丹吃多了啊,他怎么逮谁都叫爸?” “不可能!”正在一旁海吃海喝的白枢突然抬起了头,拍了拍胸膛认真道:“我做的仙丹安全无添加,品质有保证!” 紫菱:“……” 空梦见落川一脸的无奈,又看着吵吵闹闹的焰珂,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微微拍了拍他的手,道:“重冥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落川喝了口汤,专心对着盘子里的食物道:“他爱等,就让他等好了。” 这一个月来,重冥依旧与从前一样站在那个巷子口等,只要出了镇邪所的结界就会看见他,风雨无阻。他没有骚扰落川,只是时不时发条电信告诉落川天气转凉了叫他多穿一些,落川也没有回,权当没看见。 正说着,落川的手机却响了,他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重冥别墅里的固话号码,可重冥就在酒店楼下,那么打来电话的,只会是重铃。 落川见焰珂还在逗重渊玩,起身走到了露台,小声道:“是……重铃吗?” “落川,你猜到是我了啊?” 落川听见重铃欢天喜地的声音,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是啊,只有重铃会用这个电话打给我。” “嘿嘿,落川,我听重冥说你都记起来啦?你记起我了,对不对?” 落川抹了抹鼻子,“重铃,对不起啊,上次那么对你。” “没关系啦,你记起来重铃,我就原谅你了!” 落川的目光也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恩,我们重铃最善解人意了。” “那当然啦!对啦,重冥说小重渊会叫爸爸啦,那他会叫我小姑吗?” 落川被逗笑了:“他还不会,不过以后会叫重铃小姑的,” “嘿嘿,落川,我爸妈还说要去看看你还有重渊呢!还有还有,我爸妈又同意我在重冥这里住了。昨天我跟着重冥去超市,我给你选了一个粉色的小猫枕头,超可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啊!” 落川一时间有些语塞,他虽然不想害重铃难过,但是早晚重铃也会知道。落川不由得抓紧了手机,抬头看了看漫天星河:“重铃啊……我不会回去了。” 重铃沉默了半响,天真的问道:“落川,是不是重冥又欺负你啦?” “不是的。” “那……是因为重冥以前对你不好吗?可是他已经改邪归正啦,真的!每次出太阳他都会出去晒被子,他说你喜欢太阳的味道。重冥还买了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屯在冰箱里,都不让我吃,小气死了!他还给你买了一柜子的衣服,还有牙刷,毛巾,拖鞋什么的一大堆东西,还有……” “重铃!”落川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他出口打断了重铃的滔滔不绝,狠了狠心:“重铃,我跟重冥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可能不太理解,但是呢……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电话那边紧接着又是一阵的沉默,重铃的声音有些变了,小声道:“落川,你不喜欢重冥了吗?” 落川眼眶一热,用手捂了捂眼睛,“是啊,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可是……可是重冥喜欢你啊,他等了你很久了,一直都在生病……清歌说,重冥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等你了啊,他已经等不来了吗?重铃……也等不来落川了吗?” “不会的。”落川见重铃变了腔,心里一阵的心疼,“如果重铃想见我的话,我会带着重渊一起去找重铃玩的,随时都可以!好吗?” “可是重冥也很想你啊……昨天他发烧还叫了你的名字呢。” 落川下意识往几百米的地上看了看,“他生病了啊。” “恩!”重铃应道:“最近重冥总是发烧!清歌都发火了,还叫重冥不要去找你,可是重冥不听话,都不乖。” 落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微微一笑,道:“重铃啊,你这个星期六有空吗?我带着重渊去找你玩,好吗?” “好!额……但,但是可我要写作业,你能到家里来吗?” “我……” “你看啊,最近总下雨,小宝宝会感冒啊,对不对?啊,你要是不想见重冥,就罚他呆在房间不准出来,好不好呀?” “那,那好吧。”落川这下子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先答应下来。 重铃突然就笑了,“那好,咱们星期六不见不散哦,落川跟小宝宝要早点睡觉哦,落川,晚安!” 重铃说着就挂了电话,落川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焰珂不知呵斥走了过来,趴在围栏上正支着下巴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 焰珂默默道:“唔……亲爱的,我觉得鬼君一家子吧,智商最高的应该就是重铃了。” 落川:“……” 第105章 深夜的时候,重渊已经进入了梦乡,落川的手机却在此时震动起来,是重冥打来的。 落川心里对此有些诧异。 重冥只是每天站在接口,没有跟他联系过,他也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跟重冥说清,便没有出面,由着重冥站在那等。重冥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会不知道这时候重渊已经休息,很显然,重冥这电话的本意并不是要见孩子。 落川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接通电话,重冥也没有再打过来。落川不禁叹了口气,洗了个澡也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云肆像以前一样早起将重渊喂饱之后,负责给李所两口子还有落川做饭。落川将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却发现了几段语音留言。落川蹙了蹙眉打开软件,却发现重冥每一条留言似乎就是很长很长的时间,而第一条留言都已经是凌晨二点十分了。 落川等着出去抱重渊,为了节省时间,脱掉了睡衣点开了留言,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落川起身打开了衣柜想找件衣服换上,可床上的手机却没有任何声音。落川觉得有些奇怪,套了件衣服就回头看了一眼。 “落川……是我……” 显示为二分十五秒的语音到了最后重冥才说了这么一句,落川听着重冥的声音倒也正常,不像是喝酒的样子,想来也是因为太过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俩人确实已经无话可说,他不知道重冥现在是什么意思。或许是想跟他谈一下。 其实这段时间,落川也想了很多,重冥不可能永远不来见重渊,他也不可能永远不让重冥见重渊,关于这点,落川一直没想好怎么解决。 他只是觉得现在不想见重冥,等再过段时间再作打算,只是一拖再拖,又能拖到什么时候呢?他想着还是应该跟重冥订好一个固定的时间,这样也就不用他亲自抱着重渊去见重冥了。 落川想着,也就给重冥打了过去,可让落川感到意外的是重冥竟然关了机。 落川又试着打了一个,手机那边依旧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应该是没电了吧? 落川看着最后一条语音是凌晨三点五十,便如此推测起来。落川想了想,有点开了下面的语音信息。 房间里静悄悄的,冬末春初的早晨雾气重重,混合着语音里重冥稍显沉闷的呼吸声,像是幽潭泛起的涟漪,令人感到孤寂压抑。 …… “落川……重渊最近还好吗?有变高一些吗?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呢,不过我想你跟云肆应该会把重渊喂的的白白胖胖的吧。” …… 落川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以听出重冥内心是很想见重渊的。不过他已经答应重铃这个星期六去找他,而且这俩人一定也是串通一气的,也就叹了口气。 落川握着手机,按下了了第三条语音。 …… “落川……或许我做错了太多,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好好谈谈,虽然现在说什么似乎都太过苍白无力,但是……但我还是想要谢谢你,谢谢你那时候那样救过我。在我们打打杀杀的一百年中,在浑梦的环境中,在我那样忘记你之后,你还是那样救了我。其实我很想告诉你,自从那次你亲了我,为我渡气的时候,我就在意你了。只是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 “去诛仙台救云泽那次,其实我是想去找你的,想去……像你告白的。可是到了九重天之后我就听到云泽出事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可那时我觉得我欠云泽一条命,所以……落川,我没有讨厌过你的。你杀了云泽之后,我曾努力的想去讨厌你,想去恨你,可我办不到……越是办不到,越是静不下心。我总觉得你会离开我,所以才会用缚仙咒留住你。后来想想,其实是我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你恨我,再也不想见我,我无话可说。其实焰珂说得对,我早已失去了爱你的资格。” …… 重冥的语气很平淡,透着一股苍凉的味道,落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觉得心脏那块小小的地方空的厉害。他见过重冥倔强坚强的一面,见过重冥狂妄不羁的一面,见过重冥怒火滔天的一面,见过重冥放纵动情的一面,也见过重冥慌张不安紧张不已的一面……可是他却想象不出重冥说出这段话的样子。 他,不敢想。 落川心里有些不安,可他又说不出来那种莫名的感觉。他不知道重冥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看了看接下来的两条语音,犹豫地点了下去。 …… “落川,你虽然有他们渡给你的修为,可你身上有魔族的血,恐怕五行之间不会完全切合,你要多注意一些。白枢的仙丹虽然好,也毕竟是仙家的东西,你不要每次看都不看就咽了下去,毕竟白枢有的时候听迷糊的。对了……我听说魔界有一种果子叫做赤萝,可调节体内真气,虽然有些苦,你可以每天吃两到三个,会对你的身体好。还有云肆的桃花酿,你酒量不怎么好,也别喝太多。云肆每次都拗不过你,由着你的性子来,可那酒性寒,少喝一些为好。今天本来想见见你的,但……我知道你也不会答应。落川,我……” …… 重冥最后一句话没说完,那条语音就结束了,落川咬着唇点,抖着指尖点下了最后一条。 而另一端,重冥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瞬才道:“落川,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也不奢求你的原谅。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现在觉得……你不再喜欢我,跟我断的干净,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就算你以后不告诉重渊关于我的事情,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你。今天我的话有点多吧?呵,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你就姑且听听吧。今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也不会再去街口让你心烦了……那就这样吧,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重渊,再见,落川。” …… 不知道为什么,当重冥说完再见的时候,落川的眼泪却自己跑了出来,明明他并不感觉疼,也不再痛苦。可他的心里却也没有意想之中的解脱,他想要按下说话键骂他一些什么,手却抖得厉害,泪水“哒—哒—”地打在了亮起来的屏幕上却只能无助的滑落,慢慢消失不见。 他想…… 或许就是真正的结束了吧? 终于终于在六万多年的今时今刻。 第106章 “仙君?” ”仙君?” “啊?” 李所跟空梦今天起得晚些,而云肆已经记不清一段早饭下来这是落川第几次走神了,夹的菜也时不时的往下掉,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云肆实在忍不住了,这才伸出手在落川的眼前晃了晃,“仙君,您怎么了?脸色很差啊,昨晚没睡好么?” 落川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再见”二字,分明不疼,可就是觉得难以忍受。他倒不是觉得重冥不会对他放手,只是重冥整个人的状态都太过陌生,他没有见过这样的重冥,他总感觉……不安。 落川看了看一旁坐在婴儿车里的重渊,又看了看云肆,实在觉得心里空的厉害,便小声道:“阿肆……重冥昨晚给我发了几条语音,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他说了好几大段,最后还跟我什么,就算我以后不告诉重渊他的存在什么的也没关系,还跟我说不会在缠着我,跟我说了再见。” 云肆心里也觉得这样重冥有些不太“正常”,却也只能淡淡道:“这不是挺好的么,仙君不也想跟他扯清关系么。” 落川托着腮,彻底放下了筷子,“我是想跟他扯清关系,可,可我总觉得重冥有些不对劲儿,就……我说不好。” “说到底,仙君还是对他放不下心。阿肆说话可能不太中听,倘若仙君真的放下了重冥,那么他是死是活又与您何干呢?您说对吗?” 落川被云肆此刻的眼神看的心似火烤,忙不迭的喝了一大口稀饭,闷头吃了起来。 云肆见落川根本安不下心,想了想又道:“要我说……重冥可能就是在演戏。” 落川愣愣的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云肆分析道;“我觉得重冥或许是在装可怜啊,故意说出这些话,仙君这么善良,被他这么说一定就会心软,然后就原谅他了也说不定呢。” 落川不禁苦笑一声:“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恨过他,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跟他之间的相处模式变成那样,不是他一个人的错。特别是我重活了一遍之后,重冥做了那些事我也知道,我并不是感动,或者是不感动。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有那种再去接受一次的勇气了。我真的很累了,说是逃避也不为过。我总想着拜托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后再去找重冥谈一谈关于重渊的事情。可是重冥的意思,就好像他什么都不要了……都不在乎了一样,就像是再说他不要重渊了一样。可这前前后后也就过了一个月,我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好。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落川心说最好是他多想了,可是他却不敢这么肯定下来。 云肆见落川眉头皱的厉害,像是怎么也扶不平了似得,便道:“仙君实在放心不下,大可给重铃联系,我想仙君若是打通那别墅里的固话的话,重冥就算看见了也知道您是找重铃的,您不妨旁敲侧击的问问?” 落川看了看时间,摆了摆手:“今天星期四,重铃上课呢,他中午吃小饭桌,要到晚上五点多才能回家。” 云肆突然就笑了:“鬼君的丫头上小学上了都快上几十年了,也够辛苦的。” 落川一听这话,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可不是么,没到新学期就要把周围人的记忆篡改一遍。等他再大一些就要教他术法了,到时候就不用去受罪了。不过重铃最近似乎真的在认真学习。” “那挺好的啊,至少……” 云肆正说着,落川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重冥的号码。落川周身一震,云肆上前看了一眼,冷笑道:“看吧,他还是会继续纠缠,不当真的。” 不知为何,落川心里的那块石头突然放下了一些,可又觉得他这种心情委实有些自打脸。没好气地,落川接通了手机,“你……” “落川,你救救重冥!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那边呼啸的风声,还有清歌痛哭到沙哑的绝望声音,这种声音几乎穿透了小小的手机,就连云肆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落川一时间慌了,清歌的声音已经不是怒吼了,而是崩溃的恸哭,“清歌!重冥怎么了?喂?喂!” “重冥在云荒大地之上正在与别人大战,我赶到的时候他便设了结界!我进不去,我不知道他在跟谁动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重冥仅剩的那点修为,他这是在找死,他是在找死啊!落川你救救他,你快点来救救他好不好!我求你了!” “清……” “重冥!!” 在清歌最后的一声怒吼中,落川几乎都要站不住了。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失神呢喃地唤了一声“重冥……”之后,整个人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就夺窗而出,一脚踏上了云头。 “仙君!” 云肆见状急忙追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跟在落川的身侧,踏云乘风。 落川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是盯着无边的天际,空洞的厉害。双拳紧握到惨白无血色,猎猎的风中,落川衣摆迎风翻飞,仿佛下一秒就会跌下云头粉身碎骨。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重冥会怎么样,而如果说重冥竟如此不要命的……他也只能想到云川一人。 他本想冷静一段时间,等身体再好些再去找云川算账,他万万没有想到重冥会这般。 “仙君……” 云肆实在不忍心看落川此时的样子,只得上前轻轻牵住了落川手,寒意刺骨。 云肆拍了拍落川的绷紧的手背,只得安慰道:“没事的,云川元神出窍很虚弱,不会……”话还没落地,灵华的声音便从落川祭出的法器上传了出来,“落川,你能听见吗?” “说。” “落川,前魔尊溟清手下的一员大将昨儿晚身体被转借,紫菱说很有可能是云川。瀚元他们说最后追踪到云川的地方是云荒大路,紫菱让我提醒你小心一些。” “混蛋!” 重冥,你这个混蛋,你敢……你要是敢说了那些个屁话就去……混蛋! 落川的御风诀已经催动到极限,可到达云荒大路之上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一将近炷香的时辰。 “到了!” 落川一扇子破开了重重雾霭,却是看到那巨大的赤红色结界如同别撑到极限的织网丝丝抽离开来。 “仙君小心!” 云肆猛地朝着落川扑在了云头上,并且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在俩人身上架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仙障,只听“轰——”地一声,落川一把扯开了云肆的双臂去看,只见云川的元神如同流光四散开来。 “这……” 云肆一时间也怔怔的说不出话,落川慢慢的站了起来,急忙在漫天血雨之中寻找那一处背影。血腥之气如同洪荒巨兽朝着无边的大地吞去。 “重……冥……” 云端之上,一袭黑衣的重冥墨发披散着,手中的黑纹巨剑已经脱了手。落川方唤出他的名字,重冥整个人便如同一只折翼的鸟笔直地朝着云荒大路坠去。 “重冥!!” 清歌的一声怒吼震得落川三魂七魄惶惶不安,落川身体的反应竟在此时先于他发懵的脑袋,身似离弦之箭一样冲下了云头,猛地将重冥的身体抱在了怀里,险险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 落川慌忙垂眸去看,重冥的腰间却被刺出了好几个血窟窿,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染红了云头。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重冥仅剩的那一点真气在拼命从他的身体里逃窜而出,那是魂魄即将散尽的前兆。 赤色的细雨化作一行行血泪在落川的脸上肆意。 落川的身体抖的厉害,直起袖子紧紧地咬着唇,一下一下地替重冥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可重冥却是在笑,像个孩子一样,颤抖的双手慢慢伏在了落川的手背上,“真好,我死之前还能再看见你……” “闭嘴……” 重冥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落川……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差……” “闭嘴了!” 重冥只是笑。 “落川,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 “都说了让你闭嘴了! 落川的泪水砸落在重冥的脸上,晕开一阵的湿凉。重冥的眼底湿润了,他轻轻地用指腹替他蹭去眼角的泪水,“落川,你又哭了啊……我怎么,总是让你哭呢,明明……我是那样努力的想让你对我笑啊……” “别死……重冥,别死……” 重冥只觉得很累,他不想看到落川这样,忍不住逗他道:“你亲一下我,我就不会死了……” “重冥,你这个混蛋!” 重冥苦涩一笑:“是,我的确……是一个混蛋。” 别死…… 别死…… 别,别丢下他一个人…… 这一刻,落川才看透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几乎用尽了法术却也无法阻止重冥身体里真气散尽的速度。重冥的手徒然滑落,落川想也没想就稳住了重冥的干裂的唇,不断的渡气给他,尽管他很明白,这已经是徒劳。 眼前落川的脸越发的模糊,他已经太累太累了,尽管他很想一直看着落川,可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年少时,苦苦等待落川的三万年。 那时他就在想……等他长大了,要怎样向那人提亲呢?他苦思冥想了几万年,却还是表现的如此差劲,差劲到竟然将他认错。 后来的后来,他又在想……落川这个笨蛋,要怎么跟他说,他才会相信自己是喜欢他的呢?他辗转难免,终于决定用自己的半心做戒,却没能送与他手。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能风风光光的用自己的半心戒指向他求婚,可他还是想说出那三个字的,那三个永远永远都只会,也只想对那个人说的字。 “我……爱……你……” 在魂魄即将散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说出了他几万年都不曾有机会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像是用掉了最后一丝力气,重冥揽住了落川的脖颈,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徒留一抹血色,慢慢的闭上了眸子。 落川,我这次终于,有好好的保护了你了呢…… 第107章 要不是紫渊帝君与紫菱他们及时赶到,重冥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之后鬼君也赶了过来,鬼君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紫渊帝君说,重冥虽救回了一命,可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清歌闻言红了眼眶,掰开了落川的手,就将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 那时,落川不要命的将自己的真气往重冥的口中送,此时脸色憔悴不堪,他看着手里的东西,整个人都有些昏沉,可当他看清了手里的东西,他猛地就醒了过来,“这,这是……” 清歌看了看躺在那处的重冥,恨声道:“这是什么东西,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当初他上九重天的时候,是想跟你求婚的,只可惜听说云泽出了事,所以没能送出去。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就算他忘记了你,但他还是喜欢上了你,这就是命数。” 落川怔怔的看着手里的半心戒,喉间有些哽咽。 清歌又道:“这东西其实一直都在你身上,后来重冥跟我说过,他说这东西是他在对你下缚仙咒的时候一并锁在你魂魄里的,他说它是注定要给你的,他有的是时间等。” “他……” 清歌看着落川眼里的不可置信,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来替重冥说什么好话,他的确也是个笨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仅此而已。” 清歌说完了这些,便离开了镇邪所。鬼君看着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的重冥,又看了看一脸溃败的落川,一时间也不好说些什么。 鬼后也拉着落川的手,自我检讨道:“我一向觉得,男孩子就应该放手随他一搏,现在想来,但凡这么多年我能多对重冥上些心,你们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落川只是笑笑不说话,鬼君开口道:“落川,我想将重冥带回鬼界放在冥渊结界中养身,这样有助于他身体的恢复。可那冥渊的结界认主,一旦开启,除非重冥有苏醒的迹象,否则谁也别想靠近一步。若是重冥未曾失去麒麟角,我还有其他的法子,可眼下……” “我知道。”落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必须要去冥渊。” 落川紧紧地抓住了掌心的戒指,他走近了些,看着在床上沉睡的重冥,伸手替他拂去了耳边发,小声道:“重冥,戒指我姑且收下了。不过你可别让我等太久,我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等上几万年了。如果你不快点醒过来的话,我可是有可能会带着重渊改嫁的。” 落川如此薄情的威胁着,指尖却用力到泛白。 许是其中深藏了太多太多的喜欢与思念。这一刻,半心戒如同红色宝石,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眸子的傲人之色。 五年后 今早的时候,还在睡梦中的小重渊就这么被他爸落川一只手从被窝里拎了出来,扛在背上就上了云头。小重渊没心没肺的又实在困得厉害,索性趴在落川的肩头睡了个回笼觉。他正睡得香,就被落川捏住了脸,生生给捏醒了。 “别睡了,重渊!” 小重渊不满的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处洞穴,冻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爸爸,这是哪儿啊?阴森森的好吓人。” “这里是冥渊。” “啊?冥渊是哪儿啊?” 落川牵起了重渊的小手,默了默道:“恩,姑且……算是你爷爷家。” 由于重渊的身体流淌着落川还是凡人时的血,故而重渊的生长速度与现实中的凡人等同。虽然重渊一向聪明,可也毕竟只有几岁而已。 眼下他有些傻眼,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他爸,道:“爸爸,你不是说我是你从人参树上摘下来的吗?哼,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白枢告诉我了,他说我有父君。” 落川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手,“恩,我们重渊当然有父君了,傻瓜。” 重渊跟在落川的身后,战战兢兢地观察着阴森森的洞穴,忙不迭躲在了他爹的身后,“爸爸,这里好吓人啊,我不想进去了,我想去找二爸玩。” 重渊口中的二爸,正是焰珂。 这几年中,焰珂用了无数玩具深深地虏获了重渊小朋友的心,现在也已经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了。而自打紫渊帝君得以进门之后,重渊更是三天两头吵着要去找焰珂玩。说起来过年的时候落川还碰见娄炙跟文曲星了,两人看上去感情不错,也算是老天有眼。 “爸爸……” “嘘,安静点,我们到了。” 重渊听他爸开了口,不由得像前方望去……只见石榻上睡着一个人,几缕黑发坠落而下看上去神秘的很。小重渊忍不住好奇跑了过去,仔细观瞧起眼前这个长发男人,又回头瞅了瞅落川,“爸爸,这个好看的叔叔是谁啊?” 落川轻轻地坐在了石榻上,摸了摸男人的脸,重渊很少见到他爹如此含情脉脉的一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后,他听到落川柔声道:“重渊,他不是叔叔,他是你父君。” “我的……父君?” “舍得醒了?” 正当重渊发懵的时候,他却看到落川的的眸子突然在一瞬间亮了起来。他猛地回过了脑袋,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瞳,深邃的如同漆黑的宝石。 重渊不由得爬上了石榻,伸出小手晃了晃那人的手臂,“那个……我爸爸说你是我父君,你真的是吗?”重渊说着,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是我有角啊,既然你是重渊的父君的话,那父君你为什么没有角呢?” 最终,小重渊没有等到他这位父君的回答,只是听到落川说。 “因为,他是个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天呢噜!!!!!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跟支持!所以,英俊的作者决定明天,对,就是明天!开新文! 新文的名字是《危险人物》,是一篇关于分手,出柜的都市狗血耽美文(滚!)也是蠢作者第一篇替身文的关联文,明晚八点准时更新!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