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求大发慈悲》 正文 第1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文案 传说中镇守天地秩序的神君终年端坐苍天之上,冷眼俯瞰三千世界是非恩怨,至公至 正,大爱无情。一手执判一手执罚,神威如狱不敢轻犯! 沈麟:这不科学!为什么轮到我就得一天到晚到处跑?!(╯‵□′)╯︵┻━┻ 书灵:/偷笑 因为神君你没手下啊! 沈麟:你说啥?→_→ 书灵:呃……我说神君你是我男神!你们说是不是?!~(≧▽≦)/~ 阿宇:呃?嗯!!! 众罪犯:男神求大发慈悲!qaq 于是,一座法殿,一座监狱,清雅神明,巡视人间…… 这是一个讲述神之为神的故事,向大家讲述一个在我心目中的神明。 食用须知:这篇文本来是想写无cp来着,但某一个晚上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很萌的梗,于是作者就将它改为耽美了。。。。(表拍~qaq) 不过本文以剧情为主,就是有感情戏也不会很多,不喜请点x 男主攻!男主攻!男主攻!听说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w ̄= 本文1v1,略养成~~~~看我正经脸o( ̄ヘ ̄o) 内容标签: 传奇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麟 ┃ 配角:阿宇,书灵,苍念等 ┃ 其它: ================== ☆、一世人,好兄弟(重修) 午后的京都更显夏日的咄人气度,热辣的天光将空气都晒出了扭曲的弧度,临近期末的校园没有了上下课往来不绝的人群,除了几棵焉头巴脑的道旁树,无遮无拦的校道更是连鬼影都鲜有晃荡。 不过哪里都有例外,沈麟也就往头上扣了顶鸭舌帽,就不管不顾的任爱车奔驰在校道上。反正是左右无人,索性也不管身外骄阳,除了几次出手扶了扶搭在车上的那几个巨大的饭盒外,只专注的享受疾驰的快感! 不一会儿,一座朴素的宿舍大门已近在眼前,几棵大树婆娑,隐约可见时光沉淀,沈麟略显纤薄的嘴角也勾起了抹如释重负的笑。 “刹——”停车,撑地,一手拎着那满满当当的袋子,人已经干脆利落的下得车来,“咔嚓”一声,连锁都落好了。 长身俊逸,活力满盈。 “沈小子,回来啦?” 还没等沈麟转身,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已经从不远处传来。沈麟回头一看,几棵大树凑成的阴凉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子正坐在舍管小亭子的窗口前,一手拿着报纸,透着厚厚的老花镜笑眯眯地看着他。 “刚从外边回来,老爷子,今天您值班?” 显然沈麟也是熟得很了,剑逸斜飞的眉头不由得柔和了弧度,那张总被人认为过于冷峻的脸上终于显得不那么让人生畏。 “哈哈,是啊,过来过来,这有些青枣,你拿点回去尝尝。” 每次看着那张天生天长的“严肃”脸,老爷子总忍不住挤眉弄眼,似乎是很想摆弄一下他五官组合角度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j大鬼见愁的老教授! 沈麟有些无奈。 要说沈麟长得并不差,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怎么说都凑得上一个男神级别的了——可惜偏偏颜值全都点在了“高冷凌厉”这一款上,额含险峰眉眼如刃,那是分分钟闲人勿近!在夏天绝对是自带冷气的类型。加上一身谁都说不上怎么回事的气势威压,那剑眉一挑,不是熟悉的人绝对一眼逼退! 就是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同班同学,也没见几个能在他注视下若无其事的~ 于是不爱说话的沈麟除了被一群妹子奉为男神供了起来外,人际关系堪忧……只可惜眼前这个老头子和他宿舍那三个吃货不再隔绝范围之外。从法院退下来又不肯荣养,捞了个舍管成天蹲这帮毛头小子的老教授不止一次可惜—— “你怎么就不是法官呢,就这张脸,往庭上一坐,什么妖魔鬼怪都镇压了!” 喂喂,他真的只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普通人啊,不自带妖魔退散功能! 沈麟嘴角一抽,苦笑着岔开话题:“这是家里种的?比市场上卖的味道好。”从装着果子的篮子里抓出来一颗,咬了一口,道。 “嘿!”老人家立刻眉开眼笑,与有荣焉的环手道:“小子嘴巴叼,这都让你吃出来,昨天我家小家伙来看我带来的!”说着斜眼看他,弯着的嘴角抿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果然沈麟面不改色的赞道:“果子很好,特意挑出来孝敬您的,老爷子福气好,家里都是孝顺的。” 这次终于毫无压抑的笑出声来了,七八十的年纪了,得意起来像个孩子!一会儿又板起脸教训道:“什么孝顺,哪家的孝子十天半个月不见一面的!吃餐饭都来不及!哼,不孝子!!我不吃了,你都拿去,拿去!” 说着又瞟见沈麟手里提着的一个大袋子,顿时又不乐意了,指着道:“又是给他们带饭?这帮懒小子,都多久没出屋了?这是要烂在里面吗?!” “沈小子,你这么惯着他们做什么,一个个都养成猪了!”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说的就是这样,老爷子想一出是一出,你还不能反驳,不然他非给你上一个大课,让你三天听见蝉鸣都反胃!沈麟目光不着痕迹的漂移了一瞬,很是严肃的对老爷子保证,傍晚一定赶他们去田径场转几圈消消肥肉。 “你就惯着吧,哼……”左手青枣右手盒饭的沈麟一边爬楼一边还听见老爷子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容易到了三楼宿舍前,已经没手可用的他无可奈何的用脚叫门: “还有人吗,饭打回来——”了…… “嗷——外婆我终于不用饿成瘦子去天国见你了!!!饭饭饭我的饭——!!!” 于是还没等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原本挡在身前的大门就失了踪影,两手转瞬即空,门边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个子此刻正泪流满面的抱着盒饭,哭得肝肠寸断! 不用说这便是他们宿舍排名第四的小胖,白白胖胖,胖墩墩的像个吉祥物,传说这一身肉就是他那总嫌他不够壮实的外婆给养出来的! “小胖你磨蹭什么呢!”一脚把哭得渐入佳境的胖子踢走,高大的身影一把夺过袋子就地翻找起来,突然眼中一亮,操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边还不忘记挤兑道:“就你?升天过程中喝风也胖回来了,浪费什么粮食!” “老大,鸡腿饭是我的!!!” 最后扑过来的是没有体型优势的瘦子老二,抢先机的时候被挤到边上去了,此时泪眼汪汪的扑过来,企图抢救他入了虎口的大鸡腿!可恶,他好容易打听到了这家店的鸡腿厚道,这还没见到呢,居然被劫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三,是兄弟就帮哥们抢饭,鸡腿分你一半啊啊啊——”悲愤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两个壮实的身影一人一脚踹飞! 老大狠狠啃了口鸡腿,不屑道:“想找帮手,没门!” 小胖:“三哥也是我兄弟!是吧三哥!”说着狗腿子的凑到沈麟跟前,笑嘻嘻的求抚摸。 小胖子说起来也是个天才般的人物,一路跳级读到大学,现在也不过十五岁,在家也是最小的一个,从小扮乖讨糖买的一手好萌,平日里大家都宠着,沈麟很是顺手的摸了摸那一头微翘的短发,总显得冷峻的脸上微微显出一抹笑意,认真的叮嘱:“好好吃饭。” 另一边已经开吃的老大齐扬一脸得意的冲老二高唐笑得嚣张,高唐郁闷拉过也不知是谁盒饭,一边冲还在“其乐融融”的两人抱怨,“老三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十回九次你帮小胖我也就忍了,还剩下一次你好歹也看我一眼啊!这心偏得我肝都碎了~~~”说着捂住心口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状,眸光闪闪的看着沈麟道:“男神,爱我一次,恩~” “呕——”两声同时响起的作呕声默默指责了某人的下限。唯有沈麟一脸镇定,看都不看开始作死的高唐,风轻云淡的掏了掏耳朵,道:“最近脏东西听多了耳朵不太好,下回要是听不到你们订餐的电话怎么办?!” 宿舍订餐可都是老二负责的,就这抢饭的模样,高唐已经不敢想象他要是定不来餐会死成什么姿势了!当下泪眼汪汪的扑住沈麟的大腿,哭嚎道:“老三,三哥,三哥哥,你不能这么狠心,老大会把我拆了喂小胖吃下去的!嗷嗷嗷——” “要不,人家把小菊花献出来赔罪?” “呕呕呕——”“砰!!!”“嗷——” 最后沈麟拉了条毛巾准备去洗个澡好好凉快下,老大和小胖钱浩笑眯眯的接收一堆“多出来”的食物,一边感叹着有一个热衷于坑自己的舍友是多么美好云云,而某个不和谐的因素,早已经被扫进了垃圾桶成为历史的尘埃…… “老大,今天去跟华天的人谈了谈,他们想收购咱那个小店,不过只给了二十万的品牌使用费,也就是说,人家只想要牌子,不想要人……至少我们这几个小老板是别想了。”沈麟刚洗完澡,坐在凳子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跟几个人说着今天来回奔波的成果。 如今大学生创业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在j大的学生中你开了个奶茶店什么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讲!沈麟家里不算什么大富大贵,连小资都谈不上,充其量只混个温饱罢了,好容易供出个大学生,沈麟说什么都不再接受家里给的钱,硬是凭着每天打几份工的工资将学费和生活费凑了出来,虽然累,却活得充实,还能时不时给有些体弱的弟弟买些营养品补补。 到此时要说沈麟自己已经满足了,剩下的只有努力读书,将来找个好工作努力赚钱奔小康让父母弟弟过上好日子什么的。可是宿舍里的老大家里是做生意的,凑了个主意,几个好兄弟不如一起开一家小店吧!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二来也给自己赚点零花钱,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理由加一起,几个人拍板决定了! 小店就叫“一家小店”,其实算是个文化创意公司,是一家以“创意”为产品的公司。业务范围简直包罗万象,什么广播影视、动漫、音像、传媒、视觉艺术、表演艺术、工艺与设计、雕塑、环境艺术、广告装潢、服装设计、软件和计算机服务等等等等。这种公司前期不需要多少投入,沈麟更是没钱,选择了“劳力入股”,乱七八糟的后勤和业务联系、成果推广,甚至连牺牲色相打广告拉投资他都干了! 任劳任怨的简直将一群人宠成了米虫,例如屋里这三只!引来诸多吐槽和艳羡,不过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感谢兄弟们这种不着痕迹的照顾罢了。 公司还就只是一个“小店”,他们手下没多少人,许多行业都只是干了一票就无力深入了,不过四年勤勤恳恳的耕耘还是打下了不少坚实的群众基础,华天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在他们毕业准备出手时找上了门来,希望能收购,就是这条件给的苛刻了点。 “还不死心呢?!”老大齐扬是个高大的东北汉子,最不耐烦这种黏糊糊的手段,抹了把脸说:“咱们只是毕业,还没到忙得昏天黑地顾不上小店的时候,虽说想出手,怎么也得选一个看得顺眼的,那可是我们兄弟四年的血汗啊!” 这几年他们起早贪黑吃喝嫖赌(?)可全指着它呢! “没错,老三不用急,他华天虽然是业内的老大哥,但是新兴的公司谁不想分去他一杯羹,我们虽然是一条小鱼,可是选择的余地多的是,不满意就换一家呗~”老二高唐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猥琐,翘着条腿靠在椅子上颇有一股精英的架势! “二哥说的是,他心眼多,这种弯弯绕绕的事交给他就行了!三哥我们下午去吃刨冰?”小胖子是个三句话离不了吃的货色,真让人怀疑他是怎么一路“跳”到j大的。 沈麟擦完头发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不乐意,他还想在毕业前帮兄弟们办完这最后一件事呢!郁闷间,突然后背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转过头去,老大老二一脸笑意的站在背后,斜睨着道:“世上那么多事你要全部揽下来吗?干完后你就要和我们恩断义绝是怎么?” “没……”沈麟愣了愣,突然心底一暖——老大是个糙汉子,却总爱操着小媳妇的心,这是怕他钻牛角尖特意开解呢!一个大男人还真难为他还注意这些东西!抬眼一望,见所有人都笑眯眯的望着他,不禁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有这样的同伴,还有什么不可以依靠?! “靠你了,好兄弟!” “放心!” 夏炎烈烈,风扇飘摇,薄瓦室中,兄弟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6 号重修,这章略微小修~~只有章节后标明【重修】字样的才是修过的内容,会和未修的地方有一些冲突,长夜会尽快完成全部章节的修改,有不方便的地方请大家见谅!!! 被毕业以及家里一大堆事情(当然还有懒觉……)淹没的长夜君又来了, ̄o ̄)ノ表打我,先让我修个文~~~(¬_¬)还是顶锅盖跑吧~~~~~qaq ☆、往事随风,天道传书(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6号重修,恩这章略微小修 苍茫的宇宙间,不可知处,黑沉沉的宫殿沉浮,万籁寂静,一道修长的身影半倚在高高的宝座上,昏暗的光线中衣袍垂地,看不清的面容沉沉睡去。 突然,虚空中仿若莫名波动,那双紧闭的眸子忽地一声猛然睁开,凌厉得仿若带起一道闪电,将这满室的混沌骤然劈开! “君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伴随着男子的醒来,满殿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一盏盏琉璃神灯逐次亮起,不知何处的金光轻缓而柔和的临降,转眼之间,一个堪称极尽人类想象的宫殿熠熠生辉,在那高临的神座之下,舒展它恢弘的面貌。 一个白袍玉带的修长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高台之下,身如修竹君子意,面似青莲雅色馨。向着神座,长袖轻动,俯身行了个揖礼,语气端方而不乏尊敬的询问。 “……恩,苍念?” 高台上的男子似乎还带着一丝初醒的茫然,修长的手指捂着双眼,仿佛在唤醒远去的神志。 “是的,大人。” 殿下的白衣男子微微抬首,露出一张清雅柔和的脸,浅浅的笑容常年挂在嘴边,殿中亮起的白芒映在身上,温如暖玉,是个第一眼便让人便觉得这是一个如莲如玉般干净温和的人。他垂手立在一边,身如修竹,白袍垂地,显示出对高台上人的恭敬而不显得谄媚。 “恭喜君侯神格初步融合。”他说。 “恩。”高台上的男子淡淡的将手放下,金丝缠绕的袖子显露出玄奥的纹饰,一身黑袍大氅将那凌厉的气质衬出几分肃然,剑眉微挑,对着台下的白衣男子说:“幸苦你们了,我闭关了多长时间?” 名叫苍念的男子揖道:“协助君侯是我等的福气,岂敢言苦。君侯闭关一去百年,于大千世界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神殿无事。” “百年啊……” 被尊为君侯的男子似有些感慨,挥挥手示意苍退下,看着与百年前毫无二致的恢弘宫殿散发着让人难以承受的威严。百年前他一介凡魂,立于其间只觉身如微尘,要被淹没于这煌煌大殿的威压;百年后他已贵为君侯,坐在神殿最高的王位之上,这巍峨的宫殿全靠他提供力量运转…… 沧海桑田,莫不如是! “将我从与神格相融的无边磋磨中唤醒的,居然是你们啊……老大,老二还有小胖……” 黑袍男子,应该说是沈麟,沉默的看着他修长完美的手指,如玉的色泽绽着微微毫芒,寻不到一丝瑕疵。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它属于至高神界的君侯,仅次于天帝和四御大帝的上宫承天司法神君,沈麟。 “百年……神界时光流速不同,但自那一场生死离别,在人世也过去了许多年吧,死去的人永远留在过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记得我……” 略微落寞的声音响起,沈麟轻轻从那至高的神位上站起,一身威严庄重的冕服之上金纹玄奥,将他衬得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待汝醒来,执掌神权】 冥冥中一个无法形容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无上冷漠也无上慈悲。 【自此以后,九天十地为汝镇守,当知崇天敬法,顺其自然;有所违者,勿纵勿罔。】 “臣,谨遵天帝法旨!大道之下,法则之上,世所当尊,但有违者,天地不容!” 高台之上,语音未落,天放金光,地涌金莲,仙花乱舞,功德天降,沈麟于此时,神格的力量虽未完全相融,但却真正证道真仙,立位神坛,再不可与昨日同语! 一瞬间如渊神威泄地,龙凤钟响,九天十地振动,无数大能高僧顶礼膜拜,用最高的礼仪迎接醒来的至高存在…… 而此时,前世的种种渐渐在心底沉寂,那将他从与神格相融的沉睡中唤醒的梦境也被他锁入记忆的暗箱,只在需要的时候浮现。 斯人已逝,生死有别,仙凡殊途,不管他是普通的凡魂还是至高神界的司法神君,都已经失去了插手尘世的资格! 父母、亲友、师朋,在他于人世身死的那一刻便与他再无牵连,他们的生死福祸也不能经由他手中的力量改变,如此……相见何如不见?!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何况是真正经历过的死亡?!离开人世时的无力、愧疚、怨愤还有思念和眷恋是刻在灵魂中的梦魇,而今生的他却已经注定成为维护天道运行规则的神祇。左手思念,右手职责,人世间的折磨莫过于此……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道唱冥冥,行转不休,有大恩于天地人间,沈麟羽睫轻覆,稳了最后一道动荡的心绪。规则即是道的一种,破坏了规则,即是破坏了天地运行的轨迹,天崩地覆,日月颠倒,春秋失序便在眼前。 维护规则的神祇若无法抑制私欲,亲手打破规则,必然会引来滔天大祸!一个人的思念与举天下人齐殇孰轻孰重,沈麟在他还是一个凡人时便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有滔天神力,不是为胡作非为而立的;他有倾世神权,不是为一己之私而掌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无论俗世红尘还是神仙净土皆是如此。 不是不想,不是不念——相思早刻骨,人世不敢量!将记忆保存在心底,人在九霄,也不惧严寒…… 而此时,他还不知道,神祇的梦境,从来意义深重—— 司法神域,苍天主殿。新神既立,万方来朝。 神宫之下,辉煌赫赫,神钟仙乐响彻,瑞鹤翔空,仙姬献舞,无数仙家神将纷纷临门,一时之间,神域中万仙林立,热闹非凡。自神域生成的无数年来,这样的热闹也不过屈指可数。 而如今,是新一任神君的登基大典! 乐鼓歇,龙凤响,司仪奏唱—— “臣等参见上宫承天司法神君!”“恭贺神君立道登基!” 无数黑衣从神临朝而跪,万千仙家敬礼而揖,仅次于四御之下的又一个高位神的登基朝礼,盛大而雍容。 每一个高位神都有自己的神域,那是天道对此神位的肯定,虽然名义上所有的神祇都以臣属为名位于天帝之下,但在神域之中如沈翷这样的主神是拥有君主的名义的。说起来麻烦,其实便如同古代诸侯封建一般,沈翷作为诸侯可以在自己的封国中享有“诸侯王”的权利,如苍念称他为“君侯”,这“君”便是他作为自己的从神以自己为君主的意思,而“侯”字其实边代表了他身为仅次于天帝及四御大帝的“诸侯王”的身份。以此高位证道为神,自有八方朝贡。 上宫承天司法神君掌管法则运行,也是管理天地万方的执法者,法崇严峻,服饰尚黑,那些黑衣从神仿若继承了自家君侯的一身冷意,一眼望去便与众位仙家不同,以至于无人胆敢在他们眼前放肆,朝礼之中,个个恭谨异常。 从神是依照法则而生的,隶属于沈麟的从者,如同天庭的黄巾力士和底层天兵,负责打理神域基础的事宜,也作为神君的手眼,监视九天十地。朝贺之时白衣玉冠的苍念身如修竹,作为神域的首官跪在最前,一片黑衣中无比显眼,他是司法神君之下,神域的最高管理者。 “兴——”沈麟双手微托,受了他们的全礼,也结束了这场短暂而隆重的新君朝礼。 朝仪过后便是整个天界的献礼了,不过这些并不需要沈麟费多少心思,他的神位在天庭仅次于天帝与四御大帝,也无多少人有这个面子需要他陪同,如今沈麟最迫切需要做的便是尽快熟悉自己的神域还有职责——神域已经万年没有主神诞生了,实打实的百废待兴呢! 天孕万物,世界的隐秘难以用一言蔽之,简单而言可以分为三部分:至高神界、仙界与凡界。 至高神界广袤无边,内中灵气浓郁几近液化,法则隐现大道可期,几乎可以视为最接近宇宙本源的地方,于仙神而言是悟道修行的绝佳之地。至高神界中天帝独尊,携大气运创立天庭,与法则勾连,生成神格。在享受天地供与的便利时也顺应法则管理天地,无数仙魔佛道妖鬼齐物纷纷投入麾下,接受天庭赐予的神位,只为感悟神格之上被大道赋予的规则,也让天庭声势越发威严。 而所谓仙界其实是一个统称,道称仙界,佛说西天,魔为魔界,其他五花八门的道统各有信仰的圣地,统统以此为名。故而此界中鱼龙混杂,各家实力盘根错节,比之神界有过之而无不及。仙界独立于至高神界之外,与凡界勾连,是人间修士飞升而能力又不足以触及至高神界的存在居住之地。同样也是修行的洞天福地,但法则之力隐没,比起至高神界自是稍逊一筹,更重要的是此间人数虽多,又哪里比得上神界中强者无算?仙界虽好,却有无数人拼却性命也无缘得见传说中有权替天行道的至高神界一隅! 而凡界比之仙神两界则更要复杂无数倍。凡界也是一个统称的概念,并不特指某一个凡人居住的世界,而且世间有薄膜,隔绝凡间无数,道说世界三千,佛说一花一世界,皆由此来。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特殊的规律,如同一个完整的循环,又彼此相连,如同一张大网,构成整个世界的基础。 而世间有法,然后方得运行无碍。沈麟的司法神域自存在起便被赋予了维护这些法则运行无碍的天职,法域中有一殿一狱,胆敢逆天破法之辈,神殿罚之,天狱囚之,除此之外,天地不容! “……天狱之中有自古以来关押至今的存在,和您醒来之前新近抓捕的罪逆,其卷宗已经为您送来,请尽快批阅……”苍念依旧是白袍玉冠,捧着一叠宗卷,指点着千百年来的旧事新件,语气不急不徐。 揉揉酸痛的手掌,再看看桌案上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卷宗,沈麟几乎苦笑,“神仙哪有那么好当啊!”神位之高如他,一般的琐碎事务根本到不了跟前,打打杀杀的东西只要不是捅破了天也用不着自己出马,可是天地之大简直无所不括,每时每刻汇集在一起的事务也足够把他累得够呛,况且新官上任,还得处理以往的官文……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似——”沈麟在心底感叹一声,还是凡人时他就忙忙碌碌,如今成了神君也没见改善啊!揉了揉额角,他觉得要是被宿舍那群以逗他变脸为乐的家伙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会大笑三声…… 唇角黯了黯,似乎若无其事的提笔继续批阅,突然,只觉眼角光华一闪,还不及疑惑,一本厚重古朴的大书就从神座的一旁飞到了沈麟身前。 “君侯,这是天道传书。” 一旁苍念指着那本突然飞来的大书对他解释道:“这表示某地将有大变,或对法则的运行有大危害,并且将超出彼方镇守从神的处理能力,天道便会将这些消息传到您这里,您需要派遣得力人手下界,保证法则运行不受大变影响。” 从神毕竟只是天道批量制作出来,以供高位神驱遣的存在,只有少量如苍念这般无论哪一方面都强大得超越一般仙神,而更多的只是被视为仆役、打手或者工具一般,弱一些的甚至还没有未飞升的凡间修炼者厉害,这里说超出一般从神的处理能力,其实也不是说将要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灾难,也可能只是驻守那里的从神能力太弱了而已。 当然如果沈翷人手充足的话,这种事情可能半路就被拦截处理掉了,怎么可能什么事都能往他案头上跑? “派人?”沈麟眉头微挑,问道。 “君侯想自己下界?”似乎是看出了沈麟的意动,苍念浅笑着问道。 “可以吗?”他神位刚立,人手匮乏,况且整日处理宗卷也着实无聊了些…… “当然可以,不过下界恐怕无法承受您真身降临,如果只是神念的话应该无妨。”苍念一边将沈麟批阅完毕的卷宗整理归档,一边将降临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告诉了他。 “知道了,那……神域就交给你了。” 沈麟看着天道传书中的内容,眸光闪闪,那张天生冷肃的脸都挡不住满满的跃跃欲试,剑眉微挑,对苍念嘱咐道。 “臣自当尽力。” 苍念微一拱手,便见桌案之上的男子一手按住那书,星眸轻闭,空间一圈涟漪过后,苍念便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君侯已经离开了神域说是神念,其实神明并没有所谓的实体,可以是一朵花,也可以是一团光,一缕神念究竟有多少,就看神明自己的理解了——看看那光溜溜的神座,就知道这新任的司法神君一不小心不自己全都“抽”出去了! “呵……也好,百年磋磨也掩饰不了心魔渐重,出去散散心或许会好些,生死亲疏,旧事新颜,这一关……总是要走的。” 摇摇头,空荡的神殿中清浅的叹息消散,神座旁的偏案,苍念一身白袍,执笔在卷宗上批阅,神情清淡而缠绻。 突然,“呀,却忘了你的事了……” 拍了拍额头,苍念从门口抱进来一团毛茸茸的生物,为难的看着已然空荡荡的神座,揉揉怀中的一团柔软,抱歉的说:“阿宇,估计你要再等等了……” “嗷~”一声恹恹的叫声传出,半搭半闭的眼睛沉沉开阖,脑袋微微在他怀里蹭了蹭,就如同用去了所有的力气般再次陷入了沉睡…… ☆、任务与血刀(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6号重修 空间的涟漪闪动,阻碍重重,甚至有几道漆黑的裂痕横亘,散发出碎裂的气息! 沈麟敏锐的感觉到自己格外庞大的神念并不能被这个世界完全容纳,就像一条小溪完全无法流淌一个大海的水量,如果放任神念继续降临,很可能将这个世界完全撑破! “太脆弱了……” 沈麟无形的念头在叹息,曾几何时在他眼里无比广大深厚的世界如今连他的全部的念头都承受不起!响起苍念的嘱咐,无怪乎越是高位的存在越不能随意动作,否则很可能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毁灭一个凡间! 如今他以司法神君的位格降临应该也是逾越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然而苍念却什么也没说……如渊如海的神念中传出一抹柔和,沈麟心神一动,被阻隔在凡世之外的庞大意识转眼间分化出一团小小的光球,电射般投入脚下一凡俗世界,余者也不返回,在虚空之中全心全意注视着他沉睡百年后见到的第一个世界。 意识的光球如同穿过一层厚厚的薄膜,“啵~”的一声如同挣脱了某种束缚,沈麟睁开眼,已经是一处春光明媚的郊外野地。 神念凝结而成的身体迅速凝结成形,不一会,一具与沈麟还在地球时一般无二的身体便出现在草地上,一副天生的冷面似乎放着让人不敢亲近的冷气,气势凌然。容貌虽比不上后来的神躯,但胜在熟悉。 略有几分好奇的凝出一面水镜,上下打量着百年未见的容貌,一身威严大气的黑灋纹金丝大氅礼服被他换成了玉色的常服深衣,少了繁复的装饰似乎一下子清冷了不少! 自从离开家乡之后,他对于故乡的事物就好像多了一种执拗的执着…… 至于为什么不是现代衣饰?沈翷眨了眨眼,仿佛被某种莫名的存在亲了一口思维,也许,这是个古代呢? 不适应的动了动身子,离开了神界法则的压制,即使只是一缕神念,他也总有种一伸手就能把这个世界戳破的感觉!捏了捏手掌,沈麟啧了声,神格没有完全融合,力量总有些不受控制。 这个世界,恐怕他不能动什么大动作,不然会被法则扔出去的! 解决了衣服的事情之后,他才挥手召出那本厚厚的天书,哗哗纸声不绝,书页翻动,不一会自动停留在了某一个地方,沈麟低头一看,只见洁白的纸面上只有一排用奇异的方式写下的文字: 大地之东,风云汇集在青色之脚,傀儡听不见哀嚎,而祭品匍匐在刃下…… 那是只属于神灵的文字,但是……沈翷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抽手往封面上一扣,独属于他微冷的声音响起:“书灵,说人话!” “……”春光明媚的郊外野地只有鸟鸣声依旧。 没有将眉头皱得更紧,盯着身前毫无反应的漂浮物,沈麟面无表情的高高扬起了手掌—— 嗖的一声,刚才还悠悠然慢吞吞的黑色大书顿时一蹿老远,在沈麟微眯的视线中摇摇晃晃的发出了一线浅浅的白光,然后从中钻出了个揉着眼睛仿佛没睡醒一样的小人! 三寸高的小身子精致得可爱,火红的冲天炮竖在头顶,随着他伸懒腰懒洋洋的摇晃,胖嘟嘟的小手握拳,肉肉的身上穿着一件喜庆的红肚兜,下身套着湖绿的灯笼裤,盘腿坐在飘在半空的大书伸着懒腰上大喊“困死了!!!”活脱脱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年画娃娃,让人一见就恨不得抱在怀里狠狠疼爱! 当然,这是在他没开嘲讽的情形下…… “唔~~”大大的眼睛看清楚了情形,特别是沈麟那个还没收起来的巴掌,小人儿顿时不乐意了! “你你你……你是要动粗吗?!就算你是君侯,你也不能这样——!” 说着皱起一张抓狂脸,嚷道:“我又不是万能的,把有异象的那部分法则给你看了,能看出多少是你的事情!让你不好好融合神格,什么事都靠我那要你来干什么——” “啪——” 一巴掌到底还是落在了屁股上。 “嘤~~”胖嘟嘟的小人捂着半露的小屁股哭得伤心,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冒着新鲜的热气,吧嗒叭嗒的眼泪没等掉下就成了光点回归书里,大得像个飞毯的天书晃晃悠悠的托着小人乖乖回到沈麟跟前,在他略挑的眉眼下颤颤抖抖自行翻开,还是那一页繁复的花字,不过下面多了几行扭七扭八的汉字,在一篇精美玄奥的神文之下,显得格外突兀。 地点:柏堂世界 (中千世界) 力量类型:剑与斗气 (体修向) 任务:阻止异变 (异变及时一切危害及可能危害世界正常运行的事变,世界法则将发出预警,任务者需要找出原因并阻止异变发生,梳理已经发生的异变,以保证此世界自然发展不受影响。) 异变类型:魔灵降临(仙界魔灵因不明原因降临,其能力超出此世界承受范围,将危及此世界正常运转,触犯天条。) 判决:其罪已证,神殿批捕,异动当诛! 任务等级:d (不算高等的任务,并不需要神君亲自降临——书灵按) 任务提示:艾曼伦…… (再深的因果就检查不到了——by书灵) 最长期限:一年 ……………… “艾曼伦”一个用音译过来的异界名字,感觉应该是姓氏吧…… 没理会小书灵的恶作剧,沈麟叹了口气,看来这就是跟这次异动有关系的家伙了。 “大地之东吗?” 这点距离对于一个神明来讲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不过既然是来散心的…… 摇摇头,瞅了眼哼哼唧唧不知道说着什么的书灵,这小东西在神界就是著名的又懒又毒舌,活脱脱一个滚刀肉,没吃过苦头永远不会不老实!想着来前苍念偷偷的嘱咐,沈麟好气又好笑的敲了敲小人的脑袋,真不知道天书里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书灵? “别动手动脚的……” 不理又吵吵起来的小家伙,天书离不开自己,就算多了个书灵也一样,何况路上多了个伴当好热闹些! 看了看天色,沈麟抬脚便向着东方走去,与此同时,一道道不在世俗观念中的秩序光链从此身飞向四方,链结万物,也向驻守世间的地祇神司问询,眨眼间看不见的涟漪就包容了整个凡间—— 既然天书不管用,就只能自己收集信息了! 他身为司法神君,掌控秩序和因果,当然也能从里面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 而大地的另一边,时间倒退一个白天。 四合暮色之下,在另一个主城下辖的偏僻村庄里,按照着太阳作息的人们却没能再听到那曾经终日回荡在村庄上熟悉的铛、铛的打铁声,熊熊的大火借助风力贪婪的舔舐着大半个村子,他们茅草树木搭建的家园此刻成为了喂养这头火焰的巨兽最好的饵料! 凌冽的风声遮掩了哀嚎,暮色下这片熟悉的土地到处洒落着不祥的血迹! 一条断臂,半个身子,不瞑目的头颅,残缺的马匹和散落的铁戈断剑,在映红天空的火焰中发出可怕的焦臭…… 这是强盗过境才会出现的惨状! 那些四处流窜得盗匪不会珍视人命,他们成群结队在这片土地上四处飘泊,劫掠为生,拿够了东西之后立即远遁,为了不泄漏踪迹,像这种没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一向只会消亡在他们身后的烟尘里! 血迹从村子这一边一直延伸到另一边,残缺的尸体一路横七竖八,似乎他们的制造者并不认为有收敛的必要。然而奇怪的是,从尸体的装束上看,似乎并不只是一向只会在屠刀下瑟瑟发抖的村民,好几具尸体身上的皮甲都够这里好几户人家一年的赋税之用了! 横七竖八的马匪的尸体!只有一两具衣着破旧的农户的尸身!一路过去,还能发现劫匪丢枪卸甲的痕迹! 踢到铁板了? 只有这样的情况才会让劫掠的这方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 一群瑟瑟发抖的村民簇拥着挤在平日里聚会的小广场,马匪已经跑了,火光映着周围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有他们自己的亲人邻居,也有那些穷凶极恶的强盗! 一个小小的、人口不到一百的村落经历了多少大城镇都死伤惨重的匪祸却没有死绝,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但是此时,就连平日里最傻大胆的粗汉子都高兴不起来! 映天的火光照着他们或悲痛或麻木或恐惧的脸,一百多个人的村落也意味着每一个人都对彼此熟悉,在这个蛮荒的边境相互扶持着度过一个个日日夜夜。 哪怕只是一个加入他们的集体不到三年的铁匠之家,在这个挣命的时代也曾经相濡以沫! 然而他们看见了什么? 劫匪闯进了家园,绝望的他们被驱赶着集中到了平日聚会的广场,无能为力的看着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粮食被毫不留情的劫掠一空,强盗们抛掷的火把点燃了屋子,被藏在屋里的人们慌不择路的跑出来,再被嘻嘻哈哈的强盗用刀子捅死! 天神没有留下活路啊!!!那些都是村子的根啊!泪流满面的村长跪在地上恳求强盗们手下留情,可是强盗哪里会理会一个糟老头子的声音呢?高举的刀子就要狠狠挥下,反正他们也不准备留下活口! ☆、异变(重修) “嗖——”的一声红光划破苍际! 在场所有的生灵恐怕都忘不了那血色的惊艳! 一刀一人,流星一般的划过中场,那些嬉笑着收割人命的强盗就再没有了作恶的本事! 喷泉一样的血从那些坐在马上的家伙们的脖子上喷出来,扑通扑通就像水兽跳进池塘的声音,那些握着血刀子的强盗从高高的马上掉了下来!抽搐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肖……肖恩斯?” 老村长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是那个三年前带着老婆和孩子搬到这里,除了打铁什么也不会的铁匠?不不,他记得肖恩斯的儿子跟他说过,他的父亲还是一个会剑术的铁匠,他是说什么铸剑师? 不管是什么,这个提着刀,一身淋着鲜血的凶兽一样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肖恩斯? 他……是来救他们的? “肖恩斯!!!”女人哭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是他的妻子,去卡特家做客时被直接虏到了这里,这个可怜的女人一定吓坏了,哭着跑向她拿着长刀的丈夫,强壮的男人总是带来安全感,还有一些他救下的村民也慌不择路的往他的方向跑。 不过老村长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像他年少时上山碰到的那只凶兽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悄悄包裹了他的心脏!这是天神赐给他的直觉,凭此他带领着全村躲过了好几次灾难! 持刀背对着血与火男人还是那样沉默寡言,看着跑过去的几个身影,老村长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沉默的男人抬首,夜色下猩红的眼睛就像渴望鲜血的凶兽!!! “不、不要——”“爸爸住手——” 一前一后两到惶急的声音划破天际,老村长前伸的手被绊脚的石头撂倒在地,而通天的火海里扑出一道瘦弱的身影,直刺的长刀妄图阻止男人挥刀的动作—— 然而,“咔”的一声,一道血色的刀痕闪电般的划过天际,带起一阵血腥,狠狠砍在少年扑来的刀刃上! 猩红的眸子对着少年呆滞的双眼,突然一声仿佛突破牢笼的怒吼,血色的刀身蓦然发力,将被他压制的少年狠狠的打飞出去! “不——妈妈!!!” 如同幼兽泣血悲鸣的声音,被狠狠的掼掷在地,撞翻了燃火的草房,力道之大让那些跳跃的火焰都被裹挟的风压熄灭,徒留一地呆滞的人们。 “肖……恩斯?” 涣散的眼睛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愕,身为那个身影如山般的让人安心的男人的妻子,没有看胸口汹涌而出的血水,冰冷的泪水一瞬间落下,颤抖的双手还执着的伸向自己男人的方向…… 轰的一声草屋的残骸纷飞,瘦弱的少年拄着一把斑驳长刀,踉踉跄跄的站起,一脸的血色来不及擦拭,愣愣的望向那个缓缓倒地的熟悉身影,她的身后,常年关照过他们全家的左邻右舍也倒在奔向他父亲的路上! 胸前血色一道,熟悉的痕迹,只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他从小练到大的家传刀法! 看向那个依旧厚重如山的身影,双眸中的血光刺目,那是他的父亲?! 那个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最后一口吃的给妈妈和他的爸爸? 脑海中浮现一路上发现的胸贯血痕的尸体,无论是强盗还是乡邻,一刀而下看不出半点犹豫! 巨大的疯狂和恐慌一瞬间笼罩住他年轻的心灵,瞪大的眼睛布满血丝,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异声音,拄着刀的手捏得发白,少年站在火场里,大脑中一片空白! 红莲业火,尸宴当前,只有那浴血神魔的男人持着不祥的血刃立在中间,徐徐红光似乎就能将人的灵魂吸走一样!肆虐的火焰发出吡啵的声响,焦臭与血腥渐浓,场中一片静默。 “咯……魔鬼!魔鬼爬出地狱了!魔鬼啊——” 被吓破胆的匪头发出渗人的怪叫,转身打马企图逃出这片让人发疯的土地! 凄厉的声音唤醒了绝大部分人的神志,幸存下来的强盗毫不犹豫的丢下抢来的财物转身就跑,蜷缩的村民更加用力的挤在一起! 火场中的少年抓着长刀的手掌爆出青筋,而场中犹滴着鲜血的男人似乎也被唤醒了兽性,猩红的眼睛愈发不详,高举血刃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仿若来自巨龙的咆哮响起,脚下一错,闪电般向着奔逃的马匪杀去! “爸爸——!!!” 幼兽哀嚎,血色弥天,彻夜的狼啸可曾把逝去魂灵的悲歌唱给天神?地狱的乌鸦可能将悲哀生者的眼泪带给死灵?大地上的荆棘花,你可能给我指明,那条通往永远安宁的道路…… 哀哀的丧歌不知从何处响起,如同缭绕在山林间的晨岚轻忽…… 大地那一头无论悲欢离合都还影响不了沈麟,他此时正坐在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边,捞起裤腿把两脚浸在清凉凉的溪水里,舒服的倚着一块大石头,碧草绒绒,春光暖暖的照下,大自然最原始的关怀惬意得让人完全不愿离去。 当然如果旁边喋喋不休的小东西能学会安静就更好了—— “……不行,不行,气运的流向已经乱了,完全看不出法则原来的模样,没办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暴躁的书灵站在翻开的天书上踩来踩去,看样子不把自己头上那棵冲天炮揪下来是安静不下来了! 叹了口气,将为了练习控制力从万顷山林中攫取来的一团灵液像吃果子一样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如果不是把脚浸水里的乡野形象,说是在参加天庭的宴会都有人相信! “□□遍地啊~”懒懒的伸个懒腰,身周光链隐现不知通往何方,给自己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沈麟满意的闭上眼睛,就没打算理会某个三寸丁背着自己偷斜来眼色! □□裸的无视…… 井字青筋一瞬间爆满,真当三寸的身材就三寸的脾气了吗?!福娃般的小人儿捏着胖胖的拳头一挥,厚厚的天书充气般长成门板大小,“哈!”的一声怒喝,夹着满满的怨气往沈麟身上砸! 凭什么我一个书灵都这么急,你个正使却在旁边悠哉游哉啊! “啪”的一声脆响,宽厚的“门板”被满脸无奈的沈麟一手拦下,掂了掂,如同他背后金链颤动的韵律,目光却朝着不知名的地方看去,显然心神完全不在此处,却还在对一旁背对着他生闷气的小孩敷衍道:“不错,偶尔还可以当板砖使使。” 一句话点燃炮火—— “我擦你¥” 嗙! “板砖你妹啊——” 嘣!! “老子……” 劈啦!!! “这可是天道刺令唯一一本可以直接显现法则的天书,你这个……” 轰隆隆—— “没见识的……大……蠢……货……” 轰轰轰劈啦劈啦兹~~~ 紫色神雷天降,将三寸的身影刹那间淹没—— 不敬神明,自受天罚。 天雷惊动身周法则光链,沈麟眉头微皱回过神来,把门板一样的大书朝天一扔,挪过身子避开某只身边的电闪雷鸣。 神尊所在之处,万物奉承。 一步踏下,花草竟放,争相把自己最娇美的部分奉献给那最尊贵的存在——在它们朦胧的意识中觉得,哪怕多靠近一点点也是莫大的荣幸——而另一边的花木草石则恨不得把自己的根抽出来好离那个被雷追着劈的蠢货远一点,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两相对比,真是让人心酸的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6号重修 ☆、教育教育(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6号重修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2节 啧,小东西真不让人省心! 神念中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感觉被这一惊再也找不到踪迹,沈麟双眼一眯,让人心惊的视线落在了被天雷轰得抱头乱窜的书灵身上…… 盏茶时间,天雷声息渐小,待到三寸高的福娃一身焦黑的趴在缩回正常大小的天书上面,焉巴巴的飘在沈麟脚边,感受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冷气,抽噎着不敢发一语。 沈麟无视他装可怜的把戏,手中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灵液,慢悠悠的问:“作为书灵你自我成神那一日便诞生了,至今已过百年,而作为天书的你年岁更是久远,那么你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你增长的就只有脾气吗?” 看着把脑袋埋在书面上不敢抬首的小娃娃,继续道:“苍念的百年奏事我已经看过了,我沉睡的百年间,你一共犯了大小天规计十九起,行动喜怒由心,不遵法纪,搅得神域乌烟瘴气,若非你不能离开司法神域,是不是还想把天宫闹上一闹啊……” 漆黑的神目如同万古的深渊,牢牢盯着趴在天书上的颤抖不已的小人,缓缓开口:“司法神域掌管世间法则,最重规矩,你当着正神的面也敢满口污言秽语,可见平日里胆子已经大成了什么样子。” 一语落下,秩序成链,镇压着被神灵训斥的对象。沈麟拎起缩成一团的小人,原本粉团的脸上焦黑和眼泪鼻涕混成一团,脏兮兮的已经看不成样子,小小的身子哆嗦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然而丝毫不为所动的沈麟顿了顿又道:“百年无君,你身为法域唯一的正臣,身为从神的苍念不好过于严厉,但身为尊上,本君有责任教会你一些世故人情。正神自有法则护佑,渎神之罪既然法则已做惩罚,本君便不另行怪罪,但此前种种待返回神域,你当自去赔罪,而后去长明殿执役十年,以做惩罚。” 正臣是神域的属臣,可以是沈翷从别处展览来的仙佛散修甚至低位的正神,地位比起天道自行分配给的从神不知高了多少,小家伙自天书而生,是天生天养的灵物,大道根基深厚,为神域第一正臣,即使是地位特殊的苍念也不能无礼,久而久之,不知怎么就养成了一副唯我独尊的性子。 沈翷不讨厌小孩子闹脾气,但是身为正臣,若是连合乎时宜的能力都没有,他也绝不会吝啬下狠手调、教! “我、不——哈哼,疼!我去我去!!!” 如渊的黑眸微缓,紧勒着小小人身的金链微微松了松,眼泪鼻涕一起下的小小人脸上惊惶未定,只知道连声求饶道:“我错了!我知错了!我认罚,我去长明!呜呜呜——好疼,快松松,快松松!” 长明殿是神域里从神闭关修炼的地方,虽然只是天道制作出来以供上位正神驱遣的存在,但从神们也是可以修炼的。罚小家伙过去执役其实就是在那里加持法则的气息,别看它不过三寸大小,好歹也是能映射天道的灵书的显现。这种对于一些正神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机遇,对于从神而言,若能突破天道的限制补全自身所缺失的一点灵犀,便能转世重修,摆脱造物的身份甚至有机会成就正神! 如此机缘,足够修复小东西和神域众神的关系了! “可知错了吗?” “知、知道了呜呜呜……” 惩罚的金链褪去,只留下一个趴在天书上哭得伤心的小人,焦黑的皮肉处处狼狈,看起来好不凄惨! 沈翷瞟了一眼,没好气的把手上的一团灵液砸了过去! 满含灵气与神力的液体一触到伤痕累累的身体便转瞬间融了进来,焦黑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成的原来胖嘟嘟的藕节状,连头顶那个焉巴巴的小辫子都重新竖成了一个小小的冲天炮,一揪一揪的翘着,精神十足! 啧,还是心软了!沈翷略微嫌弃的想。 一把丢开小人,天书本来就是规则汇聚之物,除了他最后的惩戒,这个长成福娃的书灵被天雷劈几下除了疼点屁事没有,搁那抽抽啼啼就是给他看呢! 烦躁的一栗子过去“再哭关一百年!” “嗝~不哭了!”眼泪收得狠了,冲了个反嗝,不过总算懂得看脸色的小人乖乖的缩回天书里,只剩下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在外边瞅着敌情! “记得了!”手指点着小家伙的额头,见他可怜巴巴的点头,这才意味深长的摸着他小小的脑袋,道:“我可不想醒来第一个亲手丢进天狱里的人是我的正臣!” “不会不会!我、我回去就去长明!一刻都不耽搁!!!” 书灵真是被吓着了,金链镇压万物,恢恢神压如穹顶天覆,仿佛一下子就能将它碾碎得灰飞烟灭的感觉实在太过可怕!小人儿抱着沈麟的指头呜呜的保证,小脑袋摇得比拨浪鼓都勤快! 呜呜呜君侯好可怕,哪有顺便一句威胁就是丢天狱的,那可是有进无出的地方!!! “可是……可是这边怎么办?我真的找不到消息了……” 刚想好好表现一番的书灵一想到此前的问题,翘尾巴一下又焉了,想到可怕的天狱里面数万万年前就被关押至今的怪物们,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又飙了出来! “呜哇哇哇,神君我不想进天狱呜呜呜呜~~~~” “行了,乖乖的我不会丢你进去的!”一把将书灵塞回书里,天书变成一本普通的线装本被他拿在手中,手指轻点,草地上顿时出现了一辆铺着软软干草的牛车,坐上车子,枯枝一抽,车子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起来。 沈麟也不管缰绳,见车子动了便舒服的往干草上一躺,满足的叹了口气,“这才是神仙日子!” “神君,君上?君侯~~~”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呱噪。”沈麟掏掏耳朵,一脸淡然的嗤道:“线索等你来发现异变早就结束了,一路过来你就光记得吃和看热闹,什么线索记在脑海里了?现在不许吵我!!” “嘤,知道了……”委屈的缩回探出的脑袋,不做声了,虽然它不怕天雷打,但是基本的审时度势还是会的——尤其是刚被教训了一顿之后。 时间就在牛车吱吱丫丫走动的声音中流逝,一步一步,沿着曲折的道路向东方行去。犍牛壮硕,不吃不喝也无损那份悠然的稳健,神君闭目,日升月落中孕育无形的静谧。牛蹄落处,花草缤纷;车行道前,百兽俯首;神驾所在,鸢飞鹤鸣,一派和谐景象。 所谓大道至简,总在行走之间。 “动静真大,行不行啊……”无人理睬只能自己玩自己的小人蹲在飘着的天书上,瞅了瞅下方热闹非凡的场景,嘴角一撇,小声嘟囔道。突然眼尖的看见脚下的天书冒出噼里啪啦的熟悉声响,连忙捂嘴道:“我没说坏话没说坏话!不许劈我¥……” 就在小书灵努力的和天书讨价还价时,下方缓步慢行的牛车中,那双闭合了整整九天的双眸,缓缓睁开了…… “咦,神君您醒啦!” 第一个发现沈麟醒来,书灵顿时也不管会不会被劈了,天雷嘛,多挨几下少挨几下也没差多少!嗖的一声踩着厚厚的天书飞到沈麟跟前,笑得一脸灿烂,全看不出不久前那副欠收拾模样。 终于不用自己跟自己说话了!开心! 一把推开那张靠得太近的小胖脸,沈麟理了理不见半分散乱的衣襟,狭长的凤眼四周一扫,四野骤然一静! 猛兽伏地,虫瓢敛息,方圆之间,领域自成,这就是神明。 眼珠一转,沈麟便已明白了此间原委。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还没完全控制体内的神力的缘故,他收罗一世信息,借由此身慢慢归结梳理和领悟,便如同一个人用他的感知细细扫过一个世界缤纷复杂的世事,这一新奇的方式倒是让他明了了许多不曾意识过的事情。 一路行来,将之与前世今生的感触相融合通汇,不自觉间沉浸入定:在汪洋世事中沉浮,穿梭于前世今生的种种,说起来,这还是他醒来后第一次超脱于神人之间的认认真真的梳理。于是,积累也好爆发也罢,在这区区九日的凡俗之中,得到了神座上沉睡百年,魂入万世苦苦寻觅而不得的灵犀! 书灵眼中垂目九日的神君,却在这短短时间内完成了与神格的进一步融合,进入了下一阶段的蜕变!而在此间略略散溢了些许气息,草木虫兽之流对此最为敏感,敬畏之余又本能的觉得它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所以才一路相随,造成了沈麟醒来时看见的景象。 这样说起来,各界神话传说中的圣贤现世或者仙人下凡有百鸟朝贡,万兽来伏的异象,估计都是被这种气息吸引过来的吧?! 这样想着,沈麟又突然摇了摇头,好笑的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丢出脑海,每次试图融合神格就一定会出现各种幻境杂念,甚至将能自己拉入混沌中封住记忆,仿佛重新投胎于世,在它创造的红尘中浮沉,有种种幻像心魔纷至沓来,化作凡尘俗事、鬼怪灵异,考量消磨他的意志,企图干扰甚至反噬! 这就是神格的考验,任何神通道法都无法动用,只能凭自己的本心一次次选择和磨练,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越是高位的神格融合越是艰难,沈麟早就做好了与之对峙几千上万年的准备!却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在一个下界的凡间突然领悟了灵犀,醒来之后发现那迟迟不见动静的融合进度又向前挪动了一点,虽说总进度其实也不过刚刚过半,堪堪足够他坐稳神位,在多就有些力不从心。可沈麟已经很满意了,他的神格可不是区区凡间土地河伯之流,在至高神界中都只能让人仰望的司法神君的神格面前,百来年的时间也只能当眨眼…… 这样想着,沈麟挥了挥袖子,端坐在牛车上,却给人一种端坐于青天之上俯视的压迫感。执掌刑罚的神祇,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生灵震撼,伏地的野兽无论是懵懵懂懂灵智未开的,还是侥得几分气运修出灵慧的,无不在此威压之下瑟瑟发抖起来,不由将身子放低。 “天道轮转,荣养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天定。本君于此界得了灵犀,自当有所反哺,方才不负因果。”说着环视一圈,点点头,方道:“本君便于此地讲经,恰逢此会者皆为有缘……” 此地方圆,所有存在都听到了一声宛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无论是草木虫瓢都自然而然的听懂了其中的信息,朦胧的意识不由得更生恭敬,将伏地的身子压得更低! 沈麟语毕双眼微合,双唇微启,霎那间莫名道韵散发,将四周方圆纳扩其中,形成了一个半扣在地上的碗型领域! 此时若有人从外边看过来,会觉得此地与别处并无二致,但其实此间领域早已不再人世的范围,在沈麟开口之前未入此领域者,他开口之后便再也无法进入了! 法不可轻传,自古如是,无缘者失之一步就是把头磕破也难寻仙踪。 鲁迪?艾曼伦无疑不是这种人,当他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的一步踏入这片山林时,自那晚便在罪孽中挣扎的心神便毫无道理的松懈下来。踉跄的倒在深厚的草丛之上,眼中血泪流淌,那一晚污红的夜色仿佛刻在灵魂里,一幕幕在眼前不停播放—— 火焰,鲜血,弑妻的亲父,倒地的叔伯兄妹,还有……那把闪着不详颜色的血刃! 神啊!这深重的罪孽要如何偿还?! 怔愣的望着那澄澈的似乎能照见人心的天空,鲁迪将自己最深爱的长刀掷于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脸,蜷在沾满他鲜血的草地上,无声的哭得狼狈无比—— “道言:……诵之十过,诸天遥唱,万帝设礼,河海静默,山岳藏云,日月停景,璇玑不行,群魔束形,鬼精灭爽,回尸起死,白骨成人……” “……上有黄庭,下有关元,前有幽阙,后有命门,嘘吸庐外,出入丹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迭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穷极浑噩中,突然一阵道唱冥冥传入心扉,柔和之极也自然之极,竟让人记不清楚到底是他先于此地出现,还是这声音原本就停留在这里。在他几乎被汹涌而出的疲惫、茫然、愤怒与愧疚淹没前,如清清的一捧泉水,缓缓流过他的满身狼狈…… 从记事起就被教导着,要如同手中的刀一样坚强锋利一样无坚不摧的少年,在这飘渺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断的声音中再次泪流满面,集中全部的心神,连地上的刀都不顾了,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着声音的来源寻去,近一点、再近一点,他知道,那个地方或许就是他追寻的答案的终点。 有什么,将会从心底破开土壤,发芽…… ☆、少年(重修) 神君讲道,数遍仙神两界也找不到几个这样的造化! 虽然书灵完全不理解沈麟在这个类似西方背景,又有浓厚的一神教信仰体系的世界宣讲道家思想是个什么意思?!就算其是大道的一种体现形式,但这个世界的生灵真的能够理解得起来吗??? 小书灵的疑惑不提,沈麟这一讲又是整整九天,算起来距离他降临此世似乎挺久的了啊…… 几次三番的感应到天书里书灵想跳脚又不敢的情绪,沈麟终于睁开闭了几天的眼睛。顿时,他封禁的世界中,祥花隐匿,金泉无踪,龙吟凤鸣,天钟仙鼓渐渐消歇,连那无边涌动的神光祥云也缓缓散去,只留下一地乖顺伏地冥思,还沉浸在无边妙音中的一只只妖精野兽,它们一时半会的还醒不过来。 沈麟也不打算打搅,将宣讲道义过程中的种种玄妙收在心底,拿起手边的枯枝一甩,枯立了好几天的老牛哞了一声,方才慢吞吞的抬起脚步,拖着简陋的牛车一步一步往前走了起来,仿佛中间这场足以影响一界气运的讲法大会并不存在一样,接着九日前的印记,继续往东而去。 “卧槽?就这样???” 还以为耽搁九天讲法是神君有了什么想法的书灵一下子目瞪口呆,火冒三丈的将本体从沈麟手里抢了出来,连身体都没站稳,举着那本迷你了的小书就破口大骂:“神君你是傻了还是傻了啊?!我们已经浪费了多少时间了啊啊啊!你居然跑去给一群野兽讲法!你有那时间赶紧去找人不行吗不行吗不行吗!!!” 小书灵简直出离的愤怒了!天书存在了那么久的时间,它诞生意识也整整一百年了!就没见过那么拖拉的执行者!!! 他要不是神君,早一顿天雷丢过去了好吗!!! “呃,神君……”突然想起什么的书灵被一个散发着冷气的微笑冻醒,急忙看向被它拿在手里的迷你天书,只见上面紫光闪闪引而不发,宛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只等着给猎物狠狠一击! 清醒过来的小人狠狠一哆嗦,再也想不起什么野兽什么日期——那些东西有小爷的屁股重要吗!!!上下眼皮一眨,亮晶晶的大眼硬是给它逼出了蒙蒙的水汽,嘴角一瘪,颤颤巍巍的喊了声“神君……”,不过巴掌大的团子委屈得让人心颤。 然而沈神君是个面冷心也硬的,冷笑一声,还不等团子书灵继续它的卖萌大业,沈神君大手一抓,直接捉住了来不及跑走的小小身影,双手一合,一个网球般大小的结界成形,里面看起来小了好多的书灵在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飞。 一边的蓄势待发的天书嗖的声化作道紫光飞进了结界里,顿时可以听到一阵细小的噼里啪啦,紫光如同烟花迸绽,整个结界几乎都被紫色的电浆充满,哭爹喊娘的团子挂着一脸瀑布泪四处飞着求饶,沈麟将结界的声音一封,顺手就丢进了袖子里不做理会。 世界上总会有一些记吃不记打的蠢货,哼! 再说了,他就看起来那么不可靠吗?沈麟危险的眯着眼睛将脸转向来一边的草丛,那边一个刚刚睁开眼的身影顿时僵住了身形! 盘膝抱守,腰脊如松,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人类而非山林里的野兽化形! 牛车平稳但却缓慢,书灵一通大闹仍旧没有走出多远,一群沉迷在大道的玄妙中不可自拔的生灵们都还未曾清醒,然而这时候却才是考验的开始,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迷失在力量中的,能在无边玄妙的大道面前守住心神并顺利醒来的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至于失败者,在这曲径小道边化尘为沙便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大道无情,之下万物为蝼蚁。想逆天改命,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能不能听道靠的是机缘,能不能醒来靠得就是资质了。不过,这次听众中,似乎也有个不得了的呢…… 沈麟默默的与草丛那边的僵硬的人影对视,自带冷气的脸上冰得一塌糊涂。 少年鲁迪浑身肌肉紧绷着与一个奇怪车子上的男人对视,一双漆黑的眸子,刹那间充斥了他满心满眼,不能思考、无法反应,他的身心仿佛在一瞬间被某种不能言说的存在塞满,饱胀的不能再有任何一丝动作!那不像是被强大的父亲以力威压的感觉,简直就是被另一个层面的存在俯视的压迫——想起那将自己吸引过来的飘渺而宏大的道音……或许,那已经不是一个能让人兴起挑战欲的存在了…… 沈麟收回了那视线中稍带的压迫,少年终于恢复了一丝思考的能力,却依旧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他其实并不太明白他是怎么跑到这边的了,那吸引他的声音也不像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语言,他却能看见其描绘的光怪陆离却又精彩绝伦的世界,比之他从父亲那里了解到的还要惊险万分,也许也超出了人类能够想象的极限! 如果不是他自己心中存有挂碍,鲁迪也不知道能不能从那个让人流连忘返的世界中离开!可是一睁眼,就看见了一个坐着车子的仿佛郊游的奇怪男人在他面前——他又不是傻的,这种荒芜人烟危机四伏的地方出现这样一个人已经很不正常了,那个宏大的讲学般的场景十之八、九就是这个人弄出来的! 他要做什么?在这种荒山野岭中讲学给野兽听?还是对自己有所企图? 鲁迪脑中纷乱,不过一会又摇摇头,想起那让自己失去所有的血色一夜,又看看车上安然端坐的青衣男子,如果是他的话,就算是他最珍贵的家传功法也没可能让这种存在出动吧! 这样想着,身子总算慢慢缓和下来,不似开始那么僵硬了。 却见那青衣男子上下打量了自己,点点头,说了声:“不错。”而后也不见人催促,那拉车的不知名兽类便缓缓迈开了步子,拖着那辆铺满干草的车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起来。鲁迪扯了扯嘴角,那东西看着块头挺大,原来走那么慢啊!还不如村长家的那头嘟噜兽…… “跟上。” 正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却听见那原已擦肩而过的青衣男子又悠悠的吩咐了声,很自然的样子。 少年打了个哆嗦,左右看看,挠了挠头,站起身,往前踏了一步又犹豫了会,挺不情愿的样子,后来想了想,才快走了两步,跟上那架晃晃悠悠的牛车。 而此时,沈麟又一次闭上了上双眼,也不关心那个探头探脑的少年是不是真跟了上来,对他来说,并不是每一个听过他讲道的人都能算得上是他的弟子,跟上来了,是少年的机缘;没跟上来,也不是他的损失。 一路安静,最吵闹呆不住的书灵被丢进结界关了起来,沈麟自己不是多话的人,况且以他如今的修为,一入定匆匆百年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完全不会觉得无聊寂寞。而鲁迪从小修刀,原本就是个比较严肃认真的少年,虽然疑惑,但一路上总耐得住性子。所以这一车一人一走便是好几个时辰,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最终还是少年鲁迪坚持不下去了,想想也是,原本他就是因为血夜一事心神俱丧,浑浑噩噩的任凭本能走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沈麟神息泄漏吸引了几乎全部野兽,恐怕他早就不知道丧身哪路野兽之口里,哪里有心思找吃的,后来虽然逃脱了,却又沉迷了九天九夜的讲道,虽然有功力顶着,听道过程中也会有灵气补充,但他真的是好多天没吃过东西了!!! 眼前一阵发昏后,鲁迪捂着肚子软软趴在路边,对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的不知名前辈虚弱的说:“前辈……”我好饿……qaq 完全没想过这种情况的沈麟:“……” 炙热的火舌舔舐着金黄的魔羊腿,诱人的香气能把人肚里的馋虫勾引出来!就连已经成神,早已不需要食物的沈麟都微微动摇起来,然而,看到另一边捧着魔羊的不知哪个部位啃得满脸流油的少年,沈麟顿了顿,看着一滴从羊腿上掉下的油脂落在少年光裸的胸膛上,一路往下~往下~往下~,直到融入那件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裤头—— 顿时食欲全消…… “先生,你不吃吗?”满嘴流油的少年难得抬头看了眼静坐在一边,让他以先生称呼的男人,见他完全没有动手的欲望,不由得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毕竟这些食物还是人家提供的呢! 然而男人微微摇了摇头,闭上了眼:“都是你的。” 闻言少年眸光大亮,盯着还架在火上的羊腿啃得更加凶猛! ………… 第二日,晨光熹微,沈麟亲自搭建的木屋外头。 “你是修炼刀道的?”沈麟眼看着将升未升的旭阳,对侍立在身后的少年询问道。 “啊,是的,先生。”鲁迪摸了摸虎口厚厚的老茧,答道。 “练一遍让我看看。” 沈麟转过身来,清冷的眉眼恍花了少年的眼睛。“真好看……”少年喃喃,又忽然回过神来急忙低头不敢再乱瞧,连沈麟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就连忙答应下来,直到捡了一根树枝站定,少年那颗砰砰跳的心脏才被他勉强压下,定了定神,手腕一转,摆出了那个已经熟练了千百次的起手式…… 出刀……压刀……撩……砍……劈……划…… 千变万化的刀势在少年手中转换,晨光下闪着烁烁光华,一刀接着一刀,连绵不绝,似乎永无尽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一眼望去摄人心魂,竟是惊心动魄起来! 一遍舞尽,少年精力勃发,似找回了昔日熟悉的感觉,意犹未尽。 “继续。” 两遍舞尽,少年精气鼎盛,气势正好。 “继续。” 三遍舞尽,略微气喘…… “继续。” 四遍…… “继续。” 五遍……六遍……七遍…… “呼喝……”“呼喝……”“呼喝……” 粗重的呼吸,日渐高正,豆大的汗珠如雨落下,少年握着一截树枝半跪着撑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汗水濡湿着睫毛几近入眼,他半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颤抖的几近痉挛的手,一根根肌肉□□的痛苦清晰的传入脑海,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已经连拟当为刀的树枝都握不起来了…… “不错”另一边已经坐了半天的沈麟终于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射到了地上的少年身上,清冷的声音从他几近凌厉的唇中吐出,道:“你的刀法算得上是得了刀中三味,真正登堂入室了。”作为凡人的沈麟自然不会刀法,更别说点评别人了,但是作为神祇,监察三界眼视九天,他却有足够的眼光指点此界所有堪称刀道宗师的人物。 “看你年龄不大,能有这般成就,在此界也算得是天之骄子。”顿了顿,看了眼望过来的力竭少年,道:“我不问你怎么会一身狼狈的闯入我的领域,你身上的恩怨因果需要你自己去解决,我现在只问你,你的刀道还有不足,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接受我的教导?” “!!!”鲁迪惊愕的看向依旧端坐在一块石头上的青衣男人,他猜测了无数种情况都没有一种是如今的情形!这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带着他走了那么远就是想收他做徒弟吗? 可是为什么啊?他不相信这样的存在会找不到徒弟,而把一个在荒郊野外偶然遇上的少年当作了宝贝! 似乎预料到了他的惊疑,沈麟开口道:“不用惊慌,我说教导你的确另有所图,但对你不会有什么妨碍,至于理由,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至少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鲁迪抿了抿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光黯淡下来,对沈麟说:“先生,您不用解释,以您这样的存在如果想害我不用这么麻烦,我知道的……”深吸了一口气,他抬头,原本以为干涸在那场大火中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淌了满面,一瞬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全身染血的雄壮身影! 双拳猛地攥起,脸色扭曲得狰狞,连颈间青筋都纷纷暴起,他盯住那道身影哭着咆哮:“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但是我一定要打败你!不管是谁……呜,不管是谁能给我这个力量,我一定要打败你!!!啊啊啊啊哇呜呜呜……” 一通怒吼仿佛定下了某个决心,也泄掉了满腔的彷徨和怨怒,还仅仅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鲁迪如同丢掉了什么也扛起了什么,却终于是力竭而倒扑在地上哭了个天昏地暗…… ——呐,父亲,我什么时候能打败你? ——恩~等你真正成为一个男子汉的时候吧,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6号重修 ☆、魔鬼训练(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6号重修 一日接着一日,晃晃悠悠的牛车完全没有因为沈麟多了一个临时弟子而稍作停留。 没错,只是临时弟子! 沈麟作为至高天的神祇,收个徒弟当然不可能这么草率,哪怕他真的是什么天命之子命定主角也一样。与鲁迪作下的约定是沈麟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内,少年会以临时弟子的身份留在他身边接受教导,除了教导之外的其他事情沈麟不会干涉,至于学成之后鲁迪要做什么,沈麟更是完全不在意。 至于正式弟子?等他哪天有能力进入仙界再说吧! 然而脚步不停,对于鲁迪的训练也同样没有停下来,对于决定留在沈麟身边的少年而言,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苦!逼!啊!!! 先生是个死讲究啊卧槽!天天嫌这个嫌那个啊!不干净的草他不坐啊!不住惯的房子他不进啊!这个“住惯”是石头也要惯,木头也要惯,连撑窗子的木条都要是他那天放进去的那根啊! 卧槽,那天先生搭的是一间木石结构的漂亮房子啊!当时他还惊讶哪里来的房子啊!现在想想都是泪啊! 明明有车他不能上去坐有没有啊!不光不能坐,他还得跑到一天路程的终点去搭房子有没有啊!!搭房子算了,他还得先从起点把前一天搭房子用的石头木料一点一点运过去有没有啊!!!不能就地取材就算了,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材料死重死重的,就跟搬山一样的有没有啊!!!! 而且它还一天比一天重! 鲁迪用他又一次被磨破的肩膀发誓!刚开始绝对石头是石头木料是木料,顶多比寻常货重了一点!现在石头是小山,木头是铁块啊卧槽!!! 最!糟!心!的是,还有一只被先生从一个球里放出来的,只有巴掌高的小不点一路对着他开嘲讽啊!!!什么一只小小的蚂蚁都能轻松搬动比它重十几倍的东西,一头骆驼都能不吃不喝三天当什么沙漠里的船,说他一个自称万物灵长的人类搭个房子又破又慢还有脸喋喋不休…… “嘤嘤嘤,我家君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收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徒弟!这么破的房子怎么能让君侯尊贵的脚踏入呢¥~~~~” 卧槽他是不知道蚂蚁骆驼是什么鬼啦,但是他真的很想把手上这些重得要死的东西扔它头上!!! 原本他一天搬完摸索着搭好后还有点时间让他练练刀什么的,现在他弄好后还要被等在一边的小不点嘲笑一番然后被先生丢过去洗澡!卧槽动都不想动了还被嫌弃一身汗味先生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有请不要把我的肉吃光嘤嘤嘤……qaq 接下是沈麟的表现时间,白天高强度的训练是为了达到沈麟所要求的,高标准的力量、速度、耐力、平衡能力、计算能力、身体各部位的配合协调能力和各种综合能力,□□、练得要死要活的鲁迪可能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全面变化,但是沈麟却清楚的看在眼里,并在每一天的训练中不断调整和加强。 至于那个被鲁迪抱怨的,一天比一天重的房子,其实就是他自身积存的力量的体现,会觉得重不只是他一天天变强的原因,也体现了少年尚不能完全自如的掌控自己的能力,幸而目前鲁迪还没有表露过“搬不动”的征兆…… 但是只注重强度是远远不够的,人体有它自己的耐受极限,如果超出了这个极限,得到的就不是提升而是身体的全面崩溃了!看着勉强吃完晚餐就瘫成一条狗样的鲁迪,沈麟轻车驾熟的拎着他的后领把人提到刚搭好的简陋屋里。 只见除了简简单单的一床一椅之外,就只剩下一个突兀的整个木心被掏空做成的大桶最引人注目了! 木桶很大,容纳一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里面装着满满一桶鲁迪怎么看怎么诡异的黑色液体,其上白雾蒸腾,显然温度不低。 没错,出身大中华的神君大人给出的办法就是——药!浴!而且神君出品,必属精品哟~ 就是有点副作用…… 累得七晕八素的少年鼻翼微动,眼睛还没睁开整张脸就都扭到了一起,软趴趴的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挣扎起来!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沈麟三下五除二的将人扒了个精光,只听得“扑通”一声水响的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也从少年的嘴里爆出—— “嗷嗷嗷!!!痛痛痛啊!!!救命!谋杀了!!!嘤嘤嘤轻点轻点!!!嗷——” “好吵……”抢先占了木床的书灵迷迷糊糊的翻个身堵住耳朵继续睡。 一巴掌将几乎跳出水桶的少年扇回原地,神君大人还非常有经验的加了个“定”字诀,于是被药水带来的遍及骨髓的剧痛弄醒的少年,能做到的最大动作就是眨巴着泪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在桶边负手而立的先生大人,企图靠卖萌逃过此劫! 然而沈麟的心是石头做的,全然接收不到对方的感应信号,在少年越发迷蒙的泪眼前,捏出了一把银针! “不、不不!先生你不能那么残忍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划破沉沉的夜色,然而除了惊飞几只夜鸟之外,也只换来了屋外已经卸下车架的牛儿的一声响鼻罢了…… 月至中天,沈麟行针完毕,一枚枚颤微微的长针被他收入针囊,放好。此时那整整一盆黑漆漆的药水已经变得与清水无异了,在桶底绘制的聚火阵的保持下还散发着氤氲的热气,显然水中的药液被神奇的吸收一空了! 世间修复或强壮身体的东西数不胜数,但一般而言再珍贵的药草能利用三五成就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不管是精华还是糟粕都只能浪费掉,然而眼前的一幕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不知道会掀起世间多少腥风血雨! 然而此时唯一的体验者,却因为药力带来的那种刮骨剧痛的逐渐平息,被取而代之的一种遍及全身的暖洋洋的感觉送入天堂,昏昏然中陷入黑甜的梦境…… 柔和的亮光之下,年轻的身体在水汽的蒸腾下显现出健康的红润,肌体匀称而流畅,散发着力量的美感,白天里高强度训练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只余一股股强健的劲头从身体的各个地方涌动起来,交汇、融合,如莽如龙的血气在胫骨皮肉中穿梭不休,渐渐归之于这具16岁的越发强大的身体中去。 沈麟的神念细细的扫过少年的身体,详细的追踪进入身体里的药力作用情况,就连最细微的波动都无法逃脱他的感知。而后,方才轻轻点头,自语道:“药效还不错,由针灸牵引四肢百翰由皮到骨全都顾及淬炼……如果有合适的功法配合药力渗透的每一个步骤,那么药浴的效果会不会更好?恩……还有针灸的手法太复杂,在中医理念不存在的世界并不适合……” 一边想,沈麟一边手下却不停,将泡在桶里就呼呼大睡的鲁迪舀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床单一裹,就丢到屋里唯一的一张简陋木床上,鲁迪毫无所觉的翻了个身,睡得更舒服了! 至于那些木桶洗澡水和脏兮兮满是汗臭的衣服什么的,神君大人一挥袖子全部扫出了屋外,等待明早辛勤的弟子醒来开始他忙碌的一天! 而沈麟衣袍一旋,就在屋里还唯一剩下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周身微放毫光,似有若隐若现的金色光链甫一浮现就不知延伸向何方,如渊的神目轻阖,顿时一室生威,如同他端坐在法殿神座一样。 翌日一早。 鲁迪越发哀怨的瞅着面朝朝日而坐的先生,每一天他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自己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身边除了一个三寸丁没有另一个人睡过的痕迹,说不定他会干出什么呢!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害羞、别扭,到习以为常的麻木,鲁迪觉得自己都可以去跟老爷爷比心态了! 然而日复一日的期待收回来的是一天重过一天的木头石料!少年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年少轻狂被某个积年老骗子骗来当苦力了?! “这么多天了,说好的教我练刀呢?天天在林子里转悠,路过一些小村庄也绕过去,要不是还有个房子,我都快以为自己是野人了……”咦,这么说我还得感谢这房子了?? 呸呸!!! 满脸嫌恶的瞅了眼手下的门板,手下却一点儿都不懈怠的顺着木头的卡口把它卸载下来,这整座房子看着不小,却没一处用了钉子的,全都是由奇奇怪怪的榫接支撑而起,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新奇和手足无措的话,拆拆接接那么多次的鲁迪已经可以光凭手感就能迅速而安静的将每一个部件都拆解出来了。 你说为什么要强调安静?那是因为盘坐在一边悠闲看日出的某人不喜欢噪音!!! 为了记住这一条定律,少年几乎哭出了几缸辛酸泪,如今只能将不满爆发成几乎看不见影子的手速和压低了声音碎碎念……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挥刀了吗?”在鲁迪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声略微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出来,吓得他一个机灵直接摔倒在地! “先、先生,我没有说你坏话……”这是被小书灵教导的结果,不过瞬间鲁迪就反应了过来沈麟说的是什么,一张脸激动得通红,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我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沈麟,就怕他一个咂嘴把话收了回去! 看着几乎刚到自己胸口的十六岁少年眼中的热切,沈麟那张愈发冷峻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从已经被拆解的七零八落的房子里翻出一个一臂长的木棍——鲁迪眼底一抽,认出那是先生亲手找来的,撑窗户的那条! 然而还没等他吐槽,就听得沈麟缓缓道:“既然这样,你就试试吧。” 说着,将手中的木棍递给呆在当场的少年,继续道:“还是一日的路程,你可以全力攻击,等你能够逼得我用出超越你等级的力量的时候,你就能明白刀道的精髓了。” “是!” 那牛那么慢,就是先生再厉害,坐在车子上连脚都不动,我不可能连碰都碰不到他吧! 以上,是日落之前鲁迪的想法,而日落之后,鲁迪浑身上下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疼疼疼疼——tat 这疼不是药浴的附带效果,而是纯粹被打的…… 被沈麟丢在车上拖回来的少年鼻青脸肿,没脸见人般的将脑袋埋在干草堆上不愿挪开—— “嘤嘤嘤以前扛房子都能撑到终点的现在连一大半路程都没撑下来!!!”内心深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的鲁迪将自己缩成一个团,远离前方悠闲安坐的那道身影。 “魔鬼!嘤嘤嘤~~~” 小书灵百无聊赖的蹲在沈麟的肩头,把玩它十个圆嘟嘟的脚趾头,连槽都已经懒的吐了! 今天旁观鲁迪一早兴致勃勃的拿着他的“刀”抢先出发去前路“布置”,沈麟则一脸淡然的无视,慢吞吞的上车,慢吞吞的任那车子将他拖上了蜿蜒的道路,双手拢在袖里放在身前,连眼睛都缓缓闭上,在书灵的视线中,君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沉寂的状态,不复前几日时时探出秩序金链对世界进行探索时的动作。 “君侯很在意嘛~”浮在半空的小胖墩看着端坐如常的沈麟说道。若非如此沈麟也不会特意营造出一个对鲁迪而言相对公平的考验环境了,对神灵而言,和世界的感知和互动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封闭感官反而需要特意施为了,而若非如此,无论少年怎样的“布置”都几乎没有意义。 “这孩子的资质还不错。”他的神域里正缺人呢! 沈麟安静的合着眼道,如同一座神像,忽然头一歪,让过了突袭而至的凛然刀锋!鲁迪矫健的身影从路边的一片泥塘中突射而出,甚至不惜滚上了一身烂泥作伪装,掩饰效果极佳,如果不是他突然跳出来,书灵自己根本就没注意! “糟糕!用力过猛了!!” 一刺而出的鲁迪突然感觉到身体中涌现的强劲力量,连意识都还未反应过来,木棍做的长刀就拖拽着长长的斗气,形成一道锋利的弧刃,几乎将空气划出了尖锐的破空声,咻的一声击在小径另一边的树木上!牛车走过,喀拉的断裂声化作树叶哗哗划过其他树木的倒地声响,而一击不中的鲁迪,已经跃入林中三两转消失了身影! 唯独沈麟看着被气劲化成的屏障挡在身外的许多泥点,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吩咐道:“日落之前,把自己洗干净了再回来。” 淡淡的声音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却响彻在鲁迪的耳边,吓得因为不适应力量暴涨而心神略微恍惚的少年差点摔了个狗□□!“又被嫌弃了”鲁迪嘴角微抽的嗅嗅身上并不美好的烂泥味,抱怨道:“我也知道不好闻啊……” “那你好歹就让我过了呗~” 鲁迪一边指挥着身子不停腾挪挥砍,以适应着可能是近段搬房子搬出来的莫名劲力,一边在心里低低的嘟囔,身体在林间腾跃矫健非常,视线却在山林间各处容易隐蔽的地点扫过,默默计算着可能的成功率。 ☆、霸刀之道(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6号重修 另一边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身泥点点的小书灵压抑着怒火将身上的污泥甩净,瞅了眼静坐不语的沈麟,终是没敢发小脾气打搅了这场试炼,只得气鼓鼓的放出神识,牢牢锁定了在山林中奔走的少年! “这回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感知!”胖嘟嘟的脑袋上一棵冲天炮雷达似的滴溜溜转悠,他才不承认刚才那是失手呢! 神灵的念头如同天地的注视,这还不是以鲁迪的程度能够理解的东西,林中飞奔的少年脚步只略略顿了一下,便继续朝他选好的下一个地点潜行而去! “君侯,他要成长到能用的地步好要好多年呢!” 书灵一边指挥神识给四处腾挪的鲁迪制造麻烦,一边跟静静坐在牛车上的沈麟说道:“就算只是协理人间,他的心智实力都远远不足,况且这种事情一般用从神就够了,神司中缺乏的是能独当一面的领导者,君侯长眠初醒,过不了多久定有许多闲散仙神求上门来,何必舍近求远到凡间培养一个臭小子?!” “况且他身上因果深重,靠得近了方才知道隐隐关乎此次气运异动,应当就是此次任务的相关人物。”书灵突然认真的盯着沈麟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卷入此界的气运动乱当中,以这半神都不到的微末实力,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君侯掌管世间秩序,如何不知何事不该伸手。” “呵”没想到沈麟竟是轻轻一笑,伸手将书灵揽到怀里来,逗着它头上那棵精神十足的冲天炮,微冷的声线带着特殊的低沉对它说道:“怎么,怕我舍不得?” “那……倒不是……”被抱在怀里的小不点顿时羞涩的扯扯衣角,扭捏的否认道。 “不用担心”沈麟说着摸了摸它软软的脑袋,道:“天地恩大,生养万物,因为一己之私,亲眼看着别人因为自己而承受秩序崩溃的痛苦,至少现在的我,做不出来。” “我沈麟凡人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子,没有人来娇惯成一身自以为是的脾气,一路行来,普普通通也安安稳稳……凡人一生所欲甚多,但我总认为,即使富贵通天的人家,又有几多能过得像我家舒心?我父母一生清贫,在最困难时也不曾弯下脊梁……”沈麟低头看着乖乖伏在他怀里的小人儿,嘴角露出一抹回忆的微笑,指尖轻轻挠着它肉嘟嘟的下巴,继续道:“那时觉得他们的肩膀上似乎能扛起整座天空。” 松手,让书灵重新浮上半空,沈麟右手并作剑指超前一伸,呛的一声挡住从视线死角出砍过来的一道刀气。 “好机会!”鲁迪眼中一亮,刀尖顺势一拐,借着沈麟一档之力往下一划!如果顺利,他将直取沈麟中腹空隙,电光火石间眼光可谓毒辣之极! 上一次出手都还有一些对于力量的措手不及,仅仅相隔不久,鲁迪就已经能够在如此细微之处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其天资之高确是能见一斑! “呵……”沈麟眼中划过一抹赞许,不过下一瞬另一只手隔空一弹,铛的一声竟将那势在必得的刀尖弹飞!鲁迪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的被带动翻滚,却也知道先手已失,轻叹一声顺势几个腾跃又消失在了林莽中间! 此时一截枯黄的干草才慢慢悠悠的从空中飘落而下,如果少年还在,必能认出这便是刚才击在他刀尖的东西! 这时沈麟才又转身对一边的书灵继续说道:“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双亲身体力行的教导怎么能轻易忘记呢……” “啊?”书灵将脑袋歪成一个可爱的角度,问道:“君侯的意思是,就算那小子渡不过因果劫难,您也不会伸手吗?” “情与义之间,即使是神灵也难以取舍,君侯能保证谨守此心吗?” 沈麟在它面前第一次沉默下来,周遭四下似乎也随着此声的落下酝酿着某种颇为沉重的东西,这是散逸的神念不自觉的干涉了凡间,映照着沈麟心神失守的瞬间——情义难全,忠孝两分,站在职责与牵挂的交界,这不是沈麟第一次面对这种质问。 与神格相融的百年间,类似的考验与质问层出不穷,种种幻境梦想模拟着无数种情形,问着手执权柄的自己:你何去何从? 你可以惩治无恶不作的恶徒,可以挥手间让星河破碎,甚至于扭转时光,定下无数人的命运,端坐于神域之上,冷眼看世间恩怨或者呼吸间的沧海桑田。 甚至于为了阴阳秩序,将为复活爱人擅自突破生死界限的可怜女子打败缉拿;可以为了世界的进化,冷眼看世间动乱,把不惜性命只为求取一个和平的环境的英雄强行扣押;可以为秩序的合理演进,将一生追寻真理的智者圣贤的前路埋没;可以…… 然而,当背后的大义名分与心中的牵挂站在对立面时,他真的可以如以往一样为了更大一部分人的利益而亲手否定他们吗?他的父母、亲人、兄弟…… 在幻境里,他便是因为这样的犹疑不定,严重阻碍了与神格融合的进度。所以他才会被一个前世的莫名呼唤,生生从百年的沉睡中苏醒;所以他醒来才迟迟不敢探查与前世相关的事情;所以他的从神苍念才会不顾神域中的众多事务,让他这个最高负责人去探查一个中等位面的异动…… 如果真的能如他所说的那样果断坚强,他又如何会执念深重心魔渐生? 摸着再次靠上来的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沈麟倒是突然想起,前世某退休当了个舍管守门人的老爷子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小子啊,你要记得,所谓律法无情,人间有格……” 无论是怎样的法律都是因人而起,因人而定,严格适用,则不用情而合乎情理,人世间的德行不灭,有一些东西便是自然而然,便是理所应当。 如果真有那一天,情义与职责对立,自己的伸手又为何不能称得上救赎…… 书灵靠在沈麟的怀里,陪着他无言的沉默。它知道那句问话的含义和重量,但那不只是它一个人的疑问,神域上下,甚至是将规则托付与他的世间万物、乃至于规则本身对他的拷问:情与义,职责与情感,古往今来最难以承受的问题! 天若有情天亦老,但无念无感的不是神灵,规则本身才是!有心有念,神灵虽有天地为公的神性,却也是性灵通达的真实存在,不可能真的无所挂牵。那么在这种对抗中,君侯,你真的能找到一个正确无碍的定位吗? 靠在沈麟怀中的书灵静默不语,小手不知不觉间紧紧抓住他宽大的衣袖,仿佛等待也仿佛默默传递力量。无言的等待中,突然感到一双温凉的大手抚上了它的头顶,惊诧的抬头,意外撞上了一双饱含笑意的眸子,通透、沧桑、还有一点疲惫和冲破迷茫的解脱! 书灵心中一跳,忍不住唤了一句:“君侯……” “无妨,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仿佛长久积郁在胸中的一口闷气呼出,整个心神都轻快了起来,沈麟缓缓抬头,能感觉得到,他那隔绝于此世之外的庞大神念中传出一阵欢欣鼓舞的意志,也不待此世中的“沈麟”回返,便咻的一声循着来时的路线化光而去! 下一刻,还留在人间的沈麟的意识便感知到,回到至高神界中的意识本体剧烈颤动起来!金色神光大放,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意志镇压而下,竟让整个神域散发出一股凌然而不可侵犯的浑厚气势来! 再次提升—— “这趟凡尘之旅但真是去对了……” 高高的神座上,属于沈麟的本体缓缓睁开了双眼,感受到越发巩固的神域,满意的点点头,向一旁施礼的苍念打了个招呼,心神再次沉淀下来,凝聚到了分神所在的那片凡间——既然他在此地领受神机,那么也于此地结下了不可言说的因果,这方世界的异变便不能如以往般等闲视之了。受恩于世,还报于世,理所应当。 “而且这分念于此地耽搁的也久了些,是时候加快进度了……” 这样想着,同样于牛车上端坐的沈麟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对眼前飞射而来的身影露出了一丝略带锋芒的笑容。后者背心一凉,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觉得有股大力顺着手中的刀剑袭来!下一秒,他连哼都未哼一声就被掀翻在地!狼狈之极的在土路上滚了几滚,迷茫间便听得一个声音说道: “刀乃兵中霸者,行的是煌煌大道而非偷袭之类的鬼蜮伎俩,一次两次就当是让你适应身体变化的过渡好了,现在你便用你手中的刀,来让本君看看,你的道到底为何!” 一身激灵中鲁迪抬头一看,正见他的先生手握一根枯黄的干草,居高临下对他说道。 莫名的,一股凉气从头顶贯穿而下…… ☆、半年(重修) 而在鲁迪正在他心中的魔王手下完成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蜕变的时候,大地的另一边,沈麟的车头指向之处,那远近闻名的青色之都奥兰帝国的王城洛菲尔此时正人声鼎沸,接待着从世界各地赶来的形形□□背负刀剑的豪壮之士。 “十年之约,武道论剑” 天下武者以十年为期,论剑称王的盛会。 而今年,正好是下一个十年之日,地点便是这青色王城洛菲尔,几个月后,这里便是天下武者的汇聚之地! 酒鬼的年龄其实也不过三十岁,不过在这个世道里已经足够在他的名字前加一个“老”字了,因为嗜酒成性,真实的姓名反而没什么人记住了,作为一个在城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他敏锐地从这些日子里不断出现的刀剑客身上,问到了风雨欲来的沉闷。 “哎,老酒鬼,听说了吗,左边巷子里的那几个流浪汉被人咔——”熟悉的老家伙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嗅他杯子里的新倒的麦芽酒,抬首对着脖子做了个抹喉的动作,舔舔嘴唇眼中精光闪烁。 “嘿你这个狗鼻子!”他敏捷的护住自己的酒杯,翻了翻白眼,“死就死了呗!这城里哪天不死几个流浪汉,老家伙你别想再骗我的酒喝!”说着炫耀般的端起小小的抿了一口,酝酿许久,才一脸沉醉的咽了下去,裂开嘴似乎还带有一丝酒气! “哎!”本瑞遗憾的看了眼消了不少的酒杯,无奈地摇摇头,也拿过手里早空了的杯子狠狠嗅了一口,才道:“我可告诉你老酒鬼,这回可不同……”慢条斯理的瞄了一眼不理他的老友,啧了一声继续说:“真的!我告诉你啊,可不仅是流浪汉,昨天巷子里拉出来的可还有个贵族老爷呢!那一身的好袍子,跟身子一起被切成了两块!从脖子划拉到胸口,就差被一刀‘噗’的切断了!啧啧……” 本瑞一边比划着,生怕震撼不了人。 “吓?”老酒鬼一个机灵,“还有这事?城卫兵不管了吗?这可是王城!”在帝国的首都里弄死一个贵族——哪怕只是排不上名号的人物,也绝对会遭到严厉打击,这是一条禁忌,不允许任何人触犯。 “哎,都说了这回不同了~”本瑞抖着脚抖着酒杯,一脸神气的样子让人恨不得牙痒痒!多年的老友早知道什么德行,老酒鬼二话不说的倒了一小口的酒在他杯里。 “哎哎,多点!多点!” “够买你的嘴了,还不快说!” “小气的酒鬼……” 一口喝干的好友再次瞄了眼那被护得严严实实的酒杯,才不甘心的道:“这次最离奇的,是那些个尸体里,一点血都没有了!”他一脸讳莫如深的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说:“连伤口那里,几乎切开整个身体的巨大伤口里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城里的几个大主教说可能是有魔鬼呢!” “魔鬼?哼,那也是城外来的魔鬼!”老酒鬼干了一口酒,眼里划过一丝城里人固有的轻蔑,忍不住骂道:“那些混乱的使者……” “嘘!”好友一脸惶急的捂住他的嘴,忙道:“别乱说话,那些外地人可不像我讲理呢!一个个带刀拿剑的,我的天神,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刀,你没见城卫兵们一个个缩成无尾鸟一样吗!啧,我不说了,今晚待得够久了……” 说着也不等他回话,急急丢下没酒的酒盅就出了这昏暗的小酒馆。老酒鬼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摇了摇头,看着门外涌进来的几个一身凶悍的刀客们,也默默将剩下的麦芽酒一口喝光,也出了酒馆往自己家走去。 此时,天已经昏昏暗暗的了,就算是王城的平民们也不会浪费多余的钱财在点油灯这种事上,一个繁华的都城眼看就要陷入沉睡了,老酒鬼这种无权无势的人住的城角小巷里更是黑暗。这条路他早就走惯了,一般这时候路上早就四下安静连个鬼影都不会有,但是今天有些熏熏然的他突然发觉一个人影横躺在他回去的路上! “额,嗝~”有些酒劲上头的他努力睁开了那双浑浊的双眼,打了个嗝问道:“谁、谁呀?!”没人回答,老酒鬼慢慢走过去,一瞅,是趴在地上的,犹豫了一会,伸出手将地上人翻了个个—— “嗬呃——!!”一张惨白的脸吓得他手一抖几乎魂飞魄散!脑海里不由自主的翻出了不久前老伙计故作神秘的声音——那可能是魔鬼呢! “魔……魔鬼!”哆嗦的冒出句话,老杰斯才一个激灵想到了逃跑——要是那个魔鬼还在附近呢!?这念头一转,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起身就跑,那里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蓦然一道血痕现身眼前,然后胸前一痛,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魔鬼?”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默默浮现,手持一把血色长刃,刀尖略略抵在地上,那从老杰斯胸前汹涌而出的鲜血就被前赴后继的吸到刀中,甚至最后一个泛着虚无光泽的虚影也从那倒地的身体中被吸附出来,仔细看去竟与那老杰斯的长相一般无二,只是神色木然,同样被卷入那把泛着不详色泽的刀里! 而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刀身上的血色越发妖艳了起来。 “这个名字我喜欢,哈哈哈哈……” ………… “呛!” “呛!” “呛!” “喝!” “呛!” “嗤——” “扑通……” “咳咳,哎哟……”随着重物落地的扑通声,地上一阵尘土飞扬,随即里边传出一阵痛苦的□□,“先生你轻点啊,屁股成八瓣了……” “啧啧,你弱成这样还好意思喊疼?你怎么不直接让君侯陪你过家家算了?!就你这样还想变强?白日做梦都没有这样的好处吧!” 尘土落下,露出少年鲁迪灰头土脸的模样,小书灵幸灾乐祸的冲过去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嘲讽大业!然而少年已经没有了跟它斗嘴的心思,三个月过去,沈麟依旧安然的端坐车里,牛儿脚步缓缓,不时低头嚼几口鲜嫩的野草,悠闲得如同春日野游。 在先生身边已过大半年,少年鲁迪已经渐渐褪去了初见时的青涩,条条筋骨如龙,却依然不能让那牛车上的身影稍动分毫。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3节 他的先生,强大得让人绝望! 牛车缓缓驶过少年身子划出的土坑,却如同走过条被膜覆盖的浮空道路,不见半点颠簸。路旁被打飞的少年双手红肿,颤抖的撑着一根木棍作势爬起。 车过,暴起! 残余的斗气灌入手中的兵器,化作一层锋刃附在木刀上,以迅雷之势化作凌空一斩,竟让人生出一种寒毛直竖的锐利感! “恩?”一抹惊讶在沈麟眼中划过,然后随着一声“笃”的轻响,化作少年脸上浓浓的喜意! 因为他看到,一层淡淡的金光,在先生抵住自己刀锋的指头上轻轻律动! 【等你能够逼得我用出超越你等级的力量的时候,你就能明白刀道的精髓了】 淳淳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鲁迪强忍着激动,两眼放光的朝依旧端坐的先生看去,满是尘土的脑袋上被汗水滑出道道痕迹,急切的目光想立刻从沈麟身上得到想听的话语。 “呵”感受着少年热切的视线,沈麟不由得微微一笑,在他瞪大的眼睛里伸出手掌,也不嫌弃那一身脏乱的摸了摸他满是发茬的脑袋,清冷的声音中带来一丝欣慰的语气说:“虽然近似于偷袭,不过战斗中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灵活的动用战术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而且你的确逼得我用出了超越你等级的力量,鲁迪,你做到了,恭喜你!” “我……做到了?” “恩。” “哟,小子不错嘛!那一定是刚才小爷不辞幸苦的教诲起了作用的……唉唉唉,你怎么晕了!!!” 长久以来超越极限的特训、一次又一次绞尽脑汁与力量的冲击和对练,无数回的失败、受伤、疼痛与汗水,甚至还有小书灵一天到晚精力充沛的嘲讽“考验”,鲁迪的心神早已紧绷到了极限。 每天都几乎是再加一根稻草就可能完全奔溃的走钢丝式的前进,终于在取得了梦寐以求的成果之后,再也撑不住的倒在了沈麟的怀里! “戳、戳戳~”一只藕白般短胖的小手从旁边伸出,戳戳少年已将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书灵不高兴的抱着手说:“君侯,这小子在占你便宜!”君侯的怀抱一向是小爷的自留地!!! 不理会卖宝的书灵,沈麟调整了一下角度,将昏睡在怀中的少年抱到干草堆上,如玉的手掌伸出,空间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旋转,引得四面八方灵气汇聚,在沈麟面前凝成一个小小的灵气水团,如同上次书灵被雷劈沈麟用来帮它修复损伤的一模一样。 采自天地自然的灵气对孕育生命有特殊的功效,又被称为母气,被视为万物生长的源头,用来修复身体的损伤再好不过了。 沈麟挥手将灵液打入少年身体里,手上金光盈盈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下,帮助他的肉身能更好的吸收和修复。之后,沈麟神力一卷,将他身上的污秽之物一扫而空,干草之上,一个小麦肤色的健壮少年沉沉昏睡,清凉的神力似乎能作用到灵魂深处,将一切的不安和彷徨抹尽,少年微皱的眉头散开,抱着怎么都不愿撒手的木刀睡得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7号重修 ☆、刀王与剑王(重修) 另一边,王城。 剑奴看着楼下急匆匆跑过的一队王城侍卫官,微皱了皱眉,转身来到一间包间外面,感受着透门而出一股肃穆之气,心下微安,轻手轻脚的推开这扇装帧华美的大门,门后边便是一个私密性能极好的房间,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高高的屋顶,照得房内纤毫毕现,一缕缕常人无法感知到的气势隐隐弥漫其中,铮铮而鸣,锐利而又肃穆! 只是和珠光宝气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 略微叹了口气,剑奴将一盘洗净的奇异水果轻轻放在水晶镶嵌的矮桌之上,转身对盘坐在那比床还大的珍塌上的一道身影恭敬的弯腰道:“主人,老夫人让人送来了一些桂露果,说让您改改胃口。” 榻上的男子闻言缓缓张开了双目,“锵”的一声轻响,空气中似陡然一窒!锐芒从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划过,映得房间一亮,惹得剑奴背后宝剑一声轻颤相和! 王者剑气,虚室生白,这是剑道大成的标志,可谓之“剑王”! 在当今圣者不出的世上,足以成为令所有势力颤抖的颠顶强者!这就是柏堂世界的双王之一,剑王纪伯伦——在刀王隐世不出的情况下,便是当世当之无愧的最强者——然而如此威势却不能让旁边身为剑奴的老人有所动容,显然已是司空见惯。 身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他甚至还能在那看起来威严无比的的男人眼中,看出那一抹深深的无奈! 唉唉,不就是老夫人想抱个孙子吗,这就至于逃家多年不回?!他也想府里出个小主人的啊! 瞟一眼犹带着万里南国气息的金色小果,底下作为映衬的绿叶还沾着刚摘下时吐出的清露——桂露果由此得名。这是种生长在遥远南方的珍贵灵果,对于习武者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然而因为数量稀少而摘采困难,在市面上一直有市无价,但对于他们这等家室的存在而言,却也不过有如普通水果般任人随手摆放。 纪伯伦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去理会什么珍果灵物,只是淡淡的问道:“母亲身体还好吗?” “老夫人让人传话说她身体好得很,就是想主人您了,当然,夫人也很想……”老人略略迟疑了会,还是弯弯腰恭敬的答道。 “我入住多宝阁他们还不放心吗?剑斗士大会完结之前我不会消失不见的,灵药珍宝对我修为的增长也没有多大作用了,让母亲不要再操心,而且……娜塔莎公爵小姐并没有与我结婚,还不是圣里德家族的夫人。”男人说着不再理会旁边被爱操心的母亲硬塞来的所谓剑奴,淡淡的将眼睛闭上就要再次进入修炼模式。 “老夫人还想抱孙子呢!还不是怕您又一跑好几年,她在被天神召唤之前来不及见您一面……”老剑奴来不及再碎碎念,见男子又一次准备沉入修炼的世界,连忙开口道:“主人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 “说” “是,刚才从窗户外面看见一队急匆匆的王城守卫,看情形可能又是……那个东西出来了……” 老剑奴想起前几日奉命探查时见到的诡异场景,也不由得颈脖一凉,生出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死人他见得多了,可从来没见过死得如此诡异的场景!那些明明刚刚死去的尸体干瘪萎缩得连骨头都脆弱不堪,仿佛被风吹日晒的腐蚀了好久,脸上扭曲狰狞,仿佛生前遭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然而不管怎样检查都无济于事,除了当胸一刀为致命伤之外,完全没有任何遭受其他折磨的迹象,诡异得让人心寒! 然而若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让这个经历了无数风浪的老人闻之色变,可是就当圣灵教会的神父们准备为他们祈祷收殓时,却意外发现,这些死去的躯壳里那应当属于天神的灵魂却不见了踪迹! 杀人噬魂,世上最恐怖的敌人都不会做的冒犯天神的事情!一经发现就在所有人心里刮起了巨大的风暴!虽然立刻下达了封口令,但还是有只言片语流入了民间,人心惶动不已。 然而从小就以剑痴闻名,如今更是贵为剑王之尊的纪伯伦关注的焦点却不在此处!只见他眸中精光一闪,问道:“前几天让你调查的,刀王肖恩斯?艾曼伦阁下的踪迹,找到了吗?” 老人略有些惶恐的将腰弯得更低,抱歉的说道:“抱歉,我的主人,关于肖恩斯阁下的消息还是没有明确答复,自十年前与主人一战成名之后,据说就带着他的妻子和一个孩子隐居铸刀去了,虽然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但是并不足以找到那位阁下的踪迹……” 说着抬头偷看了一眼盘坐在宝榻的如剑一般的男子,又赶紧低头道:“盛会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以那位的身份不应该这么晚还没出现,主人,他会不会……” “他一定会出现的!” 不等男子继续,纪伯伦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心神一动,剑奴背上的宝剑便如乳燕投林般的飞射而来,落入他的手中。剑奴便见到这位威震世界的王级强者如同抚摸爱人般轻轻摩擦着剑身,微微抬头,深邃的眼神不知道望向何方,如同对他又如同自言自语的说道:“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配得上是我看中的对手?” 脑海中却浮现起初见那些扭曲尸体上的当胸一剑,如同十年前那人虽未成熟却已经惊艳非常的一道刀光…… “肖恩斯。” ………… 不提剑王之尊念念不忘的对手,此时沈麟一行历经几乎整整一年,却是终于走出了那几乎让鲁迪觉得是无边无际的荒莽森林,踏上了不知被多少人走出来的广阔大道,随着路上行人的不断增多,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了山坡那边的城池一角! “终于——看见城市了!!!” 从香甜睡梦中养好精神的鲁迪从牛车上一跃而起,对着城池激动得手舞足蹈!妈蛋,他都以为这辈子要老死山林了好吗! 最重要的是—— “吃了一年的烤肉我都要吐了,先生我们去饭馆好吗!!!”湿漉漉的大眼睛忽闪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光! 沈麟慢悠悠的答:“如果你还有钱的话……” “嘤~”鲁迪顿时一噎,他最开始上窜下跳的逃命,接着上窜下跳的搬房子,最后上窜下跳的挨揍……就是有钱也被他跳落了吧!泪眼汪汪的看着一脸与我无关的沈麟,轻轻拽了拽他衣袖,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先生……” “咩哈哈,蠢小子进了城你连烤肉都没得吃了!!!”化作一卷普通书被沈麟拿在手里的书灵传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声音,对于看别人倒霉,它一向是兴趣不减! “混蛋你个小不点喊谁臭小子呢!还没一个巴掌大的货,吃两口就撑着了你知道什么叫美食吗!”精力重新充沛的少年再次投入了不死不休的吵架生涯,发誓要把他累成狗的那段时间被骂的补回来。 “我说的是蠢!蠢你知道吗!你个又臭又蠢的野蛮人居然敢跟我说美食!我可是¥¥……” “+¥¥!” 沈麟淡定的指挥车子摆脱行人怪异的目光,朝着远处露出一角的高大城墙驶去,一边暗暗肯定,两个嘴碎的家伙凑在一起就是场灾难…… 幸好这场异变的中心已经找到—— 抬头看着遮天蔽日的宏伟城墙,奇异的青色砖石砌成的千年古城,传说中的不落之都、神的奇迹在人间的显现,在沈麟面前散发着古朴厚重而又出尘骄傲的气势。 【大地之东,风云汇集在青色之脚,傀儡听不见哀嚎,而祭品匍匐在刀下……】 随着人流进入这座被无数流浪诗人传唱千年的青色之城,不理会装乖的书灵和被古城的宏伟繁荣震慑得目瞪口呆的少年,沈麟将感知洞开,无数条凡人不可视的金链从他背后电射而去,融入冥冥变幻莫定的虚空。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吧,这场世界异变的终局……” 王城,某个终年阴暗的角落。 驱之不散的血腥气为这常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平添了一份恐怖,它们缠绕而呼啸着,如同有灵性的生物一样追逐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如跗骨髓。 有桀桀的笑声和凄惨的呼喝从中传来,如同千百人的声音叠加起来,有种让人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烦躁和作呕的感觉—— 【……为什么要抗拒呢?你是武士,是刀王,是万中无一的杀人利器!你从心底里渴望鲜血!想想看吧,拔刀捅进一个人的身体里,有血从伤口里流出来,鲜红鲜红的,多么美丽!】 “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一抹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衣衫狼藉,混着不知是血还是泥的污渍,发出让人作呕的气味!此时正痛苦的捂着耳朵,不顾更加污秽的地面,哀嚎着翻滚,用脑袋狠命的撞向墙壁,血浆迸出,又瞬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收回去! 企图毁伤身体的来抗拒那些充满诱惑的魔音,但是显然徒劳无功! 那声音似乎能钻入人的心底,往昔那一幕幕生杀予夺的场景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想将他打破,想让他顺服!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那么懦弱?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肮脏、落魄、连刀都丢在一边了!被几个当初连跪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的城卫兵吓到躲在这个连老鼠都懒得光顾的角落?!】 【你可是威震帝国的刀王啊!你生来就该生杀予夺,这是你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地位!连一滴水分都没有!为什么不安然的接受?让那些弱者置于你的统治之下,弱肉强食,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爱玛莎……爱玛莎!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八尺男儿狼狈的杵着脑袋,一行血泪缓缓从满是血丝的眼眶中无声流落,男人仰天长啸,带着无穷无尽的悔恨! 【哦?爱玛莎?那个被你砍了的妻子吗?】血光中传出一个故作疑惑的声音,换来倒地的男子一声孤狼一样的厉吼,哈哈大笑起来,凑近他的耳侧,如同情人般低语起来: 【她的味道倒是真的不错~她是你亲手奉上的血食啊!想想吧,努力回想起那一晚的点点滴滴,你用自己打造了十年的刀,一个一个的,杀了所有出现在你面前人……】 “不要说了!” 【你的莱克大叔……】 “不!” 【经常把猎物分给你的阿哈古……】 “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还有……】血色中传来的声音更加阴柔讽刺,【那个为你生儿育女,不离不弃,无怨无悔支持你半辈子的女人,爱玛莎!】 “噗——”一口积郁的鲜血喷出,男人脸上连最后的血色都不复存在,那双隐忍与暴虐交织的眸子中,光芒一点点消逝—— 【爱玛莎……我,杀了爱玛莎?不,不不不——! ! ! 】 一声惨呼,所有的挣扎与反抗都似乎化作不自量力的嘲讽,随着一声倒地的轰鸣消失无踪!那双充满血丝的眸子中那抹不屈的坚毅,也在那浮现的、层层叠叠的美好回忆,被一弯血色刀痕轰然击碎时,被一抹浓重的血色覆盖了踪迹! 【桀桀桀,你越是痛苦越容易让心灵出现裂缝!】 血光中传出来的声音充满令人作呕的恶意,仿佛越是看人挣扎越能激起他的兴奋!添了添嘴唇,它重新化作一股血气,卷起那把被丢弃在角落中的怪异长刀,在昏暗的角落中中映射着不祥的红光! 它将长刀放入男子的手中,围着心神逐渐被血色吞噬的男子又转了一圈,桀桀笑着沉入其中。 【你将是当世最了不起的刀王,从你十年前发誓铸造一把绝世利刃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 【哈哈哈哈,我的父亲,我的主人,将我从无边的沉睡中唤醒的王啊,世界的顶端站不了两个身影!这一次的武道盛会,就让我们将那个多余的家伙打落凡尘如何?】 【王级强者的灵魂一定比普通人美味多了!桀桀桀桀,区区中级位面而已,就化作我的养殖场吧!吃掉这个世界,很快!很快我就能晋级大恶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7号重修 ☆、神性(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7日重修 城中,某个饭馆。 小书灵在包厢里化出了人型,虽然还是个三寸丁的大小,却完全不合常理的抱着比他大了好几倍的巨量食物狼吞虎咽! 而一旁早就吵着要吃东西的鲁迪却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里装饰精致的美食,却没有半点食欲的样子。 “事情就是这样了,先生……”抹了把脸,“您怎么知道我要到这个地方来的……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像我说的那样,这场盛会是那个男人准备了十年的梦,他从十年前就为它铸刀,一直到一年前……” 沈麟端坐在他对面,捧着一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茶水,清冷淡然,仿佛对那少年讲述的刨开灵魂的痛楚完全没有触动模样,直到鲁迪讲完他才问了一句,“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鲁迪被问得一窒,这也是他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以来不断逃避,却也不断询问自己的问题! 生恩养恩,父爱母仇,面对那个一招一式教他学武,和母亲一起抚养他长大的男人,他真的能举刀相对?! 看了看这双比以往粗糙了不止一倍的手掌,眼前又浮现在母亲胸前划过的血刃,双拳中猛然绷起一根根青筋,那是他心绪浮乱的表现! 咬着牙压下沸腾的血气,鲁迪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知道,但是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先把他打败再说!!!” “那……”沈麟抬眸看了一眼双拳紧握的少年,“就等三天之后吧。” 三天之后,那场牵扯着所有人心绪的武道大会就将在这里展开,也是……任务最后一段时间的到来。想想,降临这个世界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年啊!起先书灵还满身暴躁的数着日期,后来不知是重沈麟身上看到了自信还是干脆自暴自弃了,自此再没有提起过只言片语,天天逗着沈麟的新徒弟,玩的不亦乐乎。 终于到了大会召开的日子。 一大早,剑奴就将特意从城外圣山上打来的清净泉水用金盆装了,领着一队侍者走向那已经三天没有人进入的华丽房间。 然而一推开门,就见一个长身而立的身影早已穿戴整齐,正在整理他袖口微皱的绑带,那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在这个无处不透着奢华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然而男子显然完全没有在意! 已经整装待发的纪伯伦看见他手中端着的清水,微挑了挑眉,走过去捧起一捧水就着手就清洗起来!剑奴愣了一下才赶忙示意一旁拿着毛巾的侍者上前,纪伯伦一把接过胡乱擦了擦就又丢了回去。 “主人,这……”剑奴欲言又止,他家主人独自外出修炼那么多年,生活能力早就爆表,还要他何用?! 不,不,这或许才是老夫人让他来的原因,她老人家想抱的是孙子而不是一个野人生下来的野小子啊! 纪伯伦扫了一眼这一长排捧着华服宝饰的人群,如剑的眼神让所有侍者不由自主的往两边避让,竟然给他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纪伯伦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剑,沿着他们让出来的道路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这不是在府里,那些拖沓的东西就免了吧!” 剑奴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里的金盆扔到旁边一个侍者的手里就追了上去,连连道:“主人,以您的身份肯定是最后一场才上的,何必去那么早啊!?” “去早点看看这十年有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人出世。” “那……那要不要换一套衣服再走?”这件灰扑扑的怎么跟您的身份相配啊! “穿你拿来的那些东西我还能挥剑吗?!” 不是说了还不到您上场的时候吗摔!想逃跑也找个好一点的借口啊!莫名的,剑奴想起了那些绞尽脑汁逃掉礼仪课的半大小子们,和眼前这个龙行虎步的背影渐渐重合起来…… 摇了摇头努力将这莫名的想法甩掉,却看见背影的主人都快跨出大门了!“呃……主人您等等!” 热血,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沸腾,十年一度的武道大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没有什么冗长而乏味的开场白,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为了迎合武者的口味而打造,这里是以武为尊的地方,当纪伯伦以武道第一人的身份坐上最高处的宝座时,全场的时期顿时爆发开来! 而在看台之上,同样热血沸腾,熙熙攘攘的人群振臂怒吼,如同化身虎狼! 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熙攘的人群之中,有一块仿佛与世无争的净土,如同礁石般伫立在人海当中。 书灵当然知道这是沈麟神力暗示的结果,然而抱着刀在一旁不知道碎碎念这什么的鲁迪却神经粗大的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默默捂了把脸,小人儿偷偷给沈麟传音道:“君侯,这小子真的没有问题?”它现在觉得君侯把压制异动的希望放在这个蠢小子身上,真的有点对不起天下众生的意思啊! 沈麟无比冷静的答道:“不行就把你扔上去。” “qaq”君侯好狠心! “呐,小子你行不行啊,我跟你说这打比赛呢,是有点诀窍的¥……”实在不放心的某只开始骚扰一边蓄势养神的少年。 “开始了……”不知谁说了一句,伴随着锵的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全场开始逐渐安静了下来。 大会总共一个月,来到青色之城的路途已经为大赛做出了最初的选拔,如今的赛场上只需要你把最强的实力展现出来,在世人的见证下,夺取属于你自己的荣耀。 “啊——”“喝!”“锵锵锵……”“噗”“刺啦!” 各种杂乱的声响混成高台上白热的战场一片,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多人见血,战况惨烈! “恩?”王座之上凝神观看的纪伯伦突然一个皱眉,侍立一旁的剑奴顿时上前来询问,他问道:“让你调查的肖恩斯阁下还是没有消息吗?” “对不起主人,截至昨晚最后报名的时间,的确还没有人以肖恩斯?艾曼伦的名字来过。”剑奴恭敬的答道,心底却不免对这个貌似临阵脱逃的所谓刀王轻视了起来。这个一战成名的家伙没有给世人足够的时间来认可,便云雾般的消失在人们视线中,虽为刀王,却没有纪伯伦那般让人无可否认的名声。 “这样吗……”纪伯伦微皱的眉头放下,最后看了眼场下一个全身都裹在黑布之下的胜利者,彼时他正漫不经心的挥刀将其上沾染的一丝血迹甩开,脚旁的对手胸前一道狰狞的伤口横贯,几乎透背而出,而人已经没有了生息! 似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握刀的黑衣男子转头对着高台之上射下来的视线,紧握着长刀的手微动,一抹血色的光晕在晨光下瞬间闪过! “呵,有趣……”看着那转身下场的黑色身影,纪伯伦将身子往后一靠,抚摸着剑鞘的手指略微加快了速度…… 观战的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就叫到了鲁迪抽到号码牌的名次,抱着刀的少年站起来,脸上是从没有见过的凌厉和稳重,人群不由自主的为他分开了条可以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鲁迪握着刀,稳健而快速的向着斗战场走去。 “加油啊,小子!”身后是书灵挥舞着小手的加油声,当然除了沈麟和鲁迪没人能听的见。 见证少年初赛第一场,让他这半个师傅的感觉还不错,毕竟此后天人相隔,除非他武道行至极处破碎虚空飞升仙界,不然少年以后的路途旁边的风景,他恐怕是没法看见了…… 沈麟低头又抿了一口茶,神识感知却始终连在鲁迪身上,看那刀剑纷飞中一招一式重如山岳,一动一静法度悠然,这个面容还略显稚嫩的少年,正用自己的行动为他的教导交上一份答卷。 看来自己的第一次异界之行应该能留下一份值得回味的记忆,沈翷笑着想到。 少年一脚踏上此时万众瞩目的大赛场,传奇人生的齿轮“啪”的一声开始了无人察觉的运转,连沈麟都不知道这个握着刀的平平无奇的背影,将在未来掀起了多大的浪潮!尽管此时,他还是个需要一场场的比赛来证明自己资格的无名小子。 二十天的时间悄然而逝。 宽阔的斗战场上,一道道斑驳的刀剑斧枪的痕迹见证了十位“资格者”的脱颖而出,这是真正的千里挑一,战斗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做为冲破层层阻挠与一众老资格站在一起的“新面孔”,鲁迪这匹黑马注定了为众人瞩目,而他知道,未来十天,才是斗争最激烈的时候。 最后十天,一天一场,将考验所有人终极的力量。 “果然商人是这世上嗅觉最敏锐的一群人了……”沈麟闲闲的翻阅手上一册据说是最完整的十强资料,这段时间卖得无比火热,不由得感叹道。脑海中却浮现前世宿舍兄弟里那个平日猥琐无比,出门却总能换上一副精英模样的老二高唐,这是他平日里总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或许,他早该回去看一看了…… 正感概中,书灵却得意洋洋的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钻了出来,一脸求表扬的对沈麟说:“那当然,这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呢,一般人他不卖!” “他是不是还说这是他花了大把金钱买通那些武者身边的亲戚好友、老板佣人才收集到的,全天下就他那一本?”刚刚进屋的鲁迪闻言手往怀里一揣,凉凉的问。 “咦,你跟踪我!!!”书灵大怒。 “哼,鬼才有那个时间!我刚刚回来路上,就碰到了十几个拿着你那本破资料找老板理论的人了!”鲁迪翻一个白眼,不屑地说,“我还听说这个就是十多个铜子的破书还有个蠢蛋花了几百金币去买呢~” “嘭”的一声书灵脸红到脖子,突然挥舞着小手嗖的一声冲了出去,老远的鲁迪还听到它咬牙切齿的“我要杀了那个肮脏的商人!!!” “你又逗它。”沈麟轻笑着将那本翻完了的资料丢到一边,看着被他说得脸色稍红的少年,那边书灵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沈麟摇摇头,这两人估计天生八字不合,可惜小书灵一开始还能牙尖嘴利的占个便宜,可等鲁迪在他身边逐渐适应之后很快后来居上,他年纪虽小但却见多识广身经百战,活生生在他面前上演了一起逆袭,也亏得小人儿愈败愈勇,反攻之心不断——虽然……看着是没什么机会了。 好笑的看着鲁迪装模作样的把他丢下的那本资料拿过来遮掩,遂问:“怎么样,对于这些人你有什么看法?” 见被先生问到正事,鲁迪也不由得严肃起来,翻开手里的这本资料,说道:“这一次晋升的十人中,有七个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一人受伤不足为惧,剩下的一个…… 唔,这个黑袍子的……”突然,鲁迪手一顿,在某一页中停了下来,眉头微皱。 “怎么?” “先生,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的人,总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因为赛制的原因并没有与他交过手,倒是远远地看过一眼他的比赛。 “这个被称为死神之袍的人下手极为狠辣,败在他手下的……全都没留下活口……”翻书的手指一颤,舔了舔嘴唇,“武器是……一把长刀,也有人称之为血色妖刀……” 妖刀…… 记忆突然就翻回那个血色的深夜,被那个男人高高举起的泛着红光的滴血长刀,是不是也被称为妖刀呢? 妖刀……不详…… 赛场上的少年越走越远,书灵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 “君侯,为什么不提醒他呢,那个黑袍就是他……” “这就是他命中的劫难。”沈麟摇摇头打断它未完的话语,“不可躲避,不容规免,他若是闯得过去自然天高云阔,若是闯不过去……一切休谈。” 沈麟仰了仰头,精致而冰冷的脸庞在烛光下宛如雕像,书灵一怔,仿佛在其上看到了某种不再属于人间的神性…… 大公无私,大爱无情……么? ☆、战!(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8号重修 “我的儿子,真不想在这种狼狈的时候跟你见面……” 茫茫白色的世界中,一道熟悉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鲁迪眼前,慈祥的笑容,厚壮的肩膀,一切的一切都熟悉到了心灵深处! “爸……爸……”一瞬间有眼泪落下,鲁迪嘴巴开阖了几次,终是一头撞进父亲宽厚的怀里,紧紧抱住那熟悉的温度。 “对不起啊,儿子,还有你妈妈,还有很多很多人……”肖恩斯摸了摸快到他肩膀的少年,低垂的眸子下看不出神情。 “因为我过于强烈的不甘,铸造出了一个不能控制的魔鬼……但是来不及道歉了”高大的男子缓缓将紧紧搂着他的少年推出他的怀抱,深邃的眸子中闪着某种坚毅的光芒,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教给你家传绝刀的最后一式奥义,我能够阻止他的刀势一瞬,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打倒那个不知道从哪个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我也不知道这一次之后这侥幸保留的意识会不会真的烟消云散……” 有着厚厚刀茧的手掌重重放在他的肩头,有道道莫名的灵犀传过。而眼前的身影越发稀薄,连面容都已经无法看清,只有最后的话语永久弥留在他的心际—— “但你是我的儿子,我想以你为自豪……” 此时所有的混沌与迷茫似乎都在随这个人影的稀薄而渐渐消散,视线也像破开了什么界限般越发清晰!抬头,眼中刀势连天,天星坠地般袭压而来的血色长刀如同慢动作般在他眼前回放,背后似乎带着血海滚滚猩红! 好像…… 像什么呢? “就像那个夜晚一样啊啊啊——!!!” 轰的一声,被父亲传递而来的一片片零碎的记忆突兀的在他脑中爆发、碰撞,演绎着对于两个男人而言如同地狱的画面!就像那一晚,血色漫天,家破人亡,信仰崩摧,一切都结束一切也刚开幕,然而他所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而这—— 都拜一人所赐! 少年抬头,迷蒙的泪眼中与一道猩红的眸子毫不避让的对视,不仅催肝断肠,也激发着两代男儿的怒火锥心轰鸣!!! 锵!!! 一声短兵交接的声音惊天彻地,带着一段必需用血偿还的仇恨、他的父亲赋予的灵犀、和他蕴养于日夜折磨中的刀意,孤注一掷的轰向这个占据了他父亲躯体的魔灵! 然而…… “蝼蚁呀,何必再做无用的挣扎?!” 血收伤合!黑衣的魔灵手指轻轻拂过狭长的刀身,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明明白白的写满了嘲讽,如同手中的妖刀氤氲着血色的光华!如果不是黑袍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痕,恐怕连鲁迪自己都会怀疑那和合了父子两人之力的一刀究竟有没有奏效! 而这样的情绪在魔灵如同自爆身份的撕下面巾之后终于爆发了最彻底的愤怒! “嗬嗬,惊讶吗?愤怒吗?”在少年又一次疾风暴雨的强攻中如同闲庭散步的魔灵笑得薄凉,“你可不能怪我呀,这老头死都死了还要坑我一把,我不还回去多没面子啊~” 噌的一声挡掉那半柄铁刀的攻击,一脚踹中心窝,而那磨砂般的声音却如跗骨髓般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不愧是百年一遇的刀王啊,都只剩下一缕意识了还能给你传出灵犀,干扰我的行动,真是危险的东西啊,幸好这回总算是把他捏死了……” “该死的是你啊!!!”鲁迪发疯了般的拿着一把断刀又一次扑身而上! “嗬,你不是一直想着怎么杀了他吗?我帮你动手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看,我还把这个杀人狂魔的身份公之于众了,你看看这下面有多少人不、敢、置、信呢……” 冰冷的眸子扫视着全场陷入极度的震惊而还未回复的众人。 蝼蚁们,信仰崩塌的滋味如呢? 魔鬼……它不仅要磨灭父亲的意识,还要毁掉父亲一生的清誉! 而他,什么也做不到……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鲁迪不禁恍惚起来,终究只是十多岁的少年,就是遭逢大变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磨练出一付坚硬似铁的心神。 然而他的对手却不会怜悯这个堪称绊脚石的存在,高高的红刃举起,知道斩杀了这身体最后的牵挂,那已经薄弱到连他都无法轻易感知的意识必定会真正的烟消云散,那么依附于血剑的主意识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苏醒并完全占有这具身体了,如此一来,只要他不长久的离体或者造出重大罪孽,连天劫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所以,你就乖乖地去死吧! 血色长刃凌空一斩,浓重的杀意刺骨,鲁迪神思恍惚的呆愣在原地甚至还未及反应,只听得“铛!”的一声,却没有疼痛落在身上! 悄然睁开眼,一个灰色的高大身影伫立在他的面前,手中长剑为他挡住了必死的一刀! “爸……” “我可不是你爸啊!”高大的身影微笑着回头,不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气势,可眼中的慈爱几乎如出一辙,几恍惚了鲁迪混乱的神情。 竟是从开赛到如今一直端坐在赛场最高处的剑王纪伯伦,拔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巨剑森幽,濯濯古华;长刀泛血,妖异无边。 场下一片哗然! 纪伯伦回头,沧桑的胡子上一双锐目隐含笑意,“我是你父亲的好友和约定一辈子的对手,你可以叫我叔叔。” “叔……叔叔?” “乖,你已经很棒了,但是也不能把叔叔的对手给抢了啊!虽然这家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占了身子了……肖恩斯,这样子真是太难看了!” 鲁迪明显一怔,然而纪伯伦双手一紧,猛然挥剑将那把红光愈发森然的妖刀一把挥退!王剑横立,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横扫全场,就连底下因为接二连三的变故哗然不已的众人也不由得气息一窒,各种杂乱无序的躁动也渐渐平息下来。 只因那执剑横立的男子,这一刻立地顶天! 王剑再此,霜刃谁试?! “剑王?”黑袍的魔灵眯了眯越发猩红的眸子,瓮声道:“也好,反正原本的目标也是你!” “那你就该一心一意的找我才是。” 咧嘴,累积多日的气势一瞬间全力爆发,压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在魔灵微眯双目的一刹双腿一蹬,如电般闪射而去! “城中之人何辜,竟被你残忍杀戮!若不是肖恩斯留下的刀气线索,我岂能留你到现在!” “他已经不是父亲了!小心!!!”同时被甩飞的鲁迪眼看着这位只在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出现过的“叔叔”,不由得大声提醒道。 他已经不是父亲了, 那血脉相连的灵犀在他一刀失败之后就已经感应不到了, 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刀下留情…… 看着场中刀光剑影的交锋,鲁迪却连身体狠狠砸在地上的痛楚都感应不到,紧紧望着那不断交错的两道身影,视线愈发模糊…… 是的,他失败了,愧对父亲倾尽最后力量的嘱咐和期望,这样的愧疚在失去那对真正的父亲的奇妙感应时突然崩溃,所以他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一冲而上! 他以为的仇恨不是原来的模样,从天而降的惊喜不过一瞬又化为最深沉的绝望,他如同陷在沼泽的路人,越是挣扎,越是迷茫…… “锵!”“哗——” 长剑划过石板的声音刺耳而震撼,却见场上攻势转换间,剑王突然被黑袍男子力大势沉的一刀猛然击飞,在半空中一个翻身重重落在地上,青黑的长剑刮过石砖爆出一阵火光。 “剑王果然是剑王啊……”只见黑衣魔灵慢慢抚过前胸,衣服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划口犹在,只是原本已经收缩复原的只剩一条略微狰狞的伤疤上,道道鲜血直流,却是怎么都止不住了! 鲁迪眼前突然一亮,挣扎的坐起来努力瞪大眼睛看去—— 血!真的是血! 双拳紧绷出条条青筋都止不住身体激动的颤抖,是那一刀留下的伤痕!他得自父亲的那一刀没有白费! 他真的不是一事无成! “嘁,不要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如果不是这两个该死的家伙作祟,你以为你能伤到我毫毛?”魔灵不愧是魔灵,一转眼便发现了鲁迪的变化出言打击道。 “况且,我也没有耐心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你们以为我为何放弃刀王的身份从初赛一场场打起吗?哈!” “没有这一路收集而来的鲜血,我怎么将妖刀中的本体唤醒呢——?!” 话音刚落,尤不等众人反应,他一把将手中那不知何时已变得通体血红的妖异长刀高举过头,那沾满了他自己的鲜血的手掌在长剑上一抹,顿时血光四射,一股阴沉而压抑的感觉不由得让在场所有的人心中一颤! 【亡者的哀嚎做引,生者的血肉为食,沉睡在刀里的魔灵啊,彻底睁开你的双眼吧!】 【所有的乐土都是征途,全部的厮杀都做为献祭,血色的乐园将起,召唤你于规则不到之地……】 狂风起,乌云遮蔽,猩红黏稠的血液如同汪洋一般从那具高举长刀的身体中蜂拥而出,如同火山爆发一样霎那间笼罩这个无比巨大的赛场! 隆隆阴雷,血色的闪电起伏于云间!血海铺地,红雾漫漫,恍然似地狱降临人间!放眼望去天地倾颓,人于其间,顿时行动迟缓起来,更像鸟入樊笼,恐慌占据了人心! “天神啊!他念的是禁忌的咒语!”不知何时一群身穿白衣的教堂牧师手执神杖赶到了这里,他们本是为了城中杀人夺魂事件而来,却见到了那只存在于教堂传说中能亵渎神灵的禁忌咒语,不由得失声大叫! “快阻止他!!!” 伴随着越发浓郁的危机,就是牧师不说纪伯伦也不由得脸色一变,再顾不得还隐隐作痛的身体,一脚踩破覆地的血海,握着那伴随他半生的巨剑再一次冲了上去! “锵哴——”一声刺耳的碰撞声之后,纪伯伦却没能如之前分庭抗礼一般再撼动那个黑衣男子分毫,甚至在他一脸讽刺的注视中被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大力猛然撞飞出去! “轰” “咳咳……” 身子跌落在地的声音和一阵虚弱的的咳嗽声同时响起,方才还与之互有胜负的一代剑王居然顷刻间落败! “咳,那是什么怪物……”纪伯伦骇然的声音让全场为之一窒! “那是魔鬼!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要彻底复苏了!快阻止它,不然等它完全苏醒,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献祭了!” “前些日子城中吞食灵魂的魔鬼就是它!” 神父们的话如同落入油锅的一滴水,瞬间将呆滞的场面轰然炸碎,特别是前些日子城中紧张的气氛,略微有些渠道的武者都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杀人噬魂,在这个信仰死后回归天神的世界里,意味着不可抑制的恐惧! 何况而今弥漫这血色如同囚笼般笼罩全场,再迟钝的人都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危机! 轰的一声,被恐惧或是恨意或者其他原因控制住的众人,再也不顾什么赛场规矩,一窝蜂的拿着手中的武器涌上台前,一张张扭曲或者狰狞的面孔像极了剑奴在那些尸体上看到的模样!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无数的声音响起。 “不要靠近他!!!”纪伯伦的声音淹没在其中,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主人,快走!”剑奴不知何时也跑到了赛场上,手上还搀着一个全身瘫软的少年,便是鲁迪,此时正劝着扶着巨剑想站起来的主人,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少年,他家主人是不会考虑他的建议的。 果然在看了一眼满心忧虑望着他的少年,纪伯伦顿了顿,终于是和剑奴夹着少年飞身退出了赛场! 从刚才起他就有一种无比强烈的危机感,从那个举着刀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不,光看着现在这黑云压城电闪雷鸣的模样,恐怕没有人会觉得他真的是什么都没做!那股环绕在他身上的的奇异力道连他都不能靠近,剩下的这些人绝不可能有什么机会伤到他! 如果是他自己或者能孤注一掷的再试一试,但是这个好友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却不能在自己的眼前有任何损失了! 这样想着,纪伯伦和剑奴一边扶着一个胳膊,纵身突破血气的阻拦,向着他原本端坐的高台的位置跃去!那里远离赛场血气最淡,还是最理想的观察点。 就在他们双脚离地的一瞬间,便听到噌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猖狂的大笑,顿时让所有狂热或狰狞的人心中一窒,如堕寒冰—— “无知的蝼蚁!这么轻易送上门来,就用你们的血肉献祭这个世界的主宰的苏醒吧!!!” 极度的危险!无数人心中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便在一道遮天蔽日的红光中失去了所有意识! “不——!!!”刀光撕裂无数人的身体,被两人架在肩膀上速退的鲁迪嘶声大哭,眼前的血色铺弥整个赛场,汪洋肆虐,浓浓的恶意让所有称之为生灵的存在震颤! “真是美味啊哈哈哈哈——”血色中,唯一还能看见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不断膨胀,如同将所有人的能量聚集在一起般,不过转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塔一般高壮血色身形,浓重血色凝成如同重甲般的防护,更加狰狞恐怖! “嗷——!!!”一声长啸,声震九天,滚滚乌云电闪之中,一个无比高大的的身影擎着一把几乎与它等高的血色长刀,如同史诗中传唱的怪物,降临人间!!!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层次了……”纵使是被称为剑王的纪伯伦也从未想过会遭遇这种恍如神话再现的场景,失神的置身于这如渊似狱的恐怖魔压之中,不由得喃喃。 “不是……人类?” 早已经哭喊得无望的鲁迪却如同被一道闪电的劈中! “不是人类……不是人类的话……” 一双惶急的眼睛急急地在所有人群中搜索,他比任何时候都急切地希望能看见那张清冷淡然的面容! 忽的一声,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纪伯伦与剑奴的怀里猛地站起来,几乎顾不得一瞬间又袭上脑海中的剧烈痛楚,双手搭在嘴边用他最后的力气大喊—— “师父——我知道你在!求你!我求求你——” 我求你,用我所有的一切,让这罪孽平息,让这恐怖的梦魇醒来!!!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神雷划破九天,洞穿乌云!悚然间抬首,只见云外天空如黄金染就,深沉静籁,不可捉摸!而穿过云洞一束金色的阳光落地,透过浓重的血台,正好落在那硕大无比的头颅之上! 而一道身影渺小,立在破开的云洞之中,逆着九天光彩—— ☆、神君出手(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8号重修 “我的儿子,真不想在这种狼狈的时候跟你见面……” 茫茫白色的世界中,一道熟悉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鲁迪眼前,慈祥的笑容,厚壮的肩膀,一切的一切都熟悉到了心灵深处! “爸……爸……”一瞬间有眼泪落下,鲁迪嘴巴开阖了几次,终是一头撞进父亲宽厚的怀里,紧紧抱住那熟悉的温度。 “对不起啊,儿子,还有你妈妈,还有很多很多人……”肖恩斯摸了摸快到他肩膀的少年,低垂的眸子下看不出神情。 “我铸造出了一个不能控制的魔鬼……但是来不及道歉了”高大的男子缓缓将紧紧搂着他的少年推出他的怀抱,深邃的眸子中闪着某种坚毅的光芒,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教给你绝刀的最后一式奥义,我能够阻止他的刀势一瞬,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打倒那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我也不知道这一次之后,这侥幸保留的意识会不会真的烟消云散……” 有着厚厚刀茧的手掌重重放在少年的肩头,道道莫名的灵犀传来,而眼前那高大的身影越发稀薄,渐渐连面容都无法看清,只有那最后的话语久久回荡在这白茫的空间—— “但你是我的儿子,我想以你为自豪……” 此时所有的混沌与迷茫,都随这个人影的稀薄而渐渐消散,视线也像破开了什么界限般越发清晰!抬头,眼中刀势连天,天星坠地般袭压而来的血色长刀,如同慢动作般在他眼前回放,背后似乎带着血海滚滚猩红! 好像…… 像什么呢?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4节 “就像那个夜晚一样啊啊啊——!!!” 轰的一声,被父亲传递而来的一片片零碎的记忆突兀的在他脑中爆发、碰撞,演绎着对于两个男人而言如同地狱的画面!就像那一晚,血色漫天,家破人亡,信仰崩摧,一切都结束一切也刚开幕,然而他所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而这—— 都拜一人所赐! 少年抬头,迷蒙的泪眼中与一道猩红的眸子毫不避让的对视,不仅催肝断肠,也激发着两代男儿的怒火锥心轰鸣!!! 锵!!! 一声短兵交接的声音惊天彻地,带着一段必需用血偿还的仇恨、他的父亲赋予的灵犀、和他蕴养于日夜折磨中的刀意,孤注一掷的轰向这个占据了他父亲躯体的魔灵! 然而…… “蝼蚁呀,何必再做无用的挣扎?!” 血收伤合!黑衣的魔灵手指轻轻拂过狭长的刀身,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明明白白的写满了嘲讽,如同手中的妖刀氤氲着血色的光华!如果不是黑袍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痕,恐怕连鲁迪自己都会怀疑,那和合了父子两人之力的一刀究竟有没有奏效! 而这样的情绪,在魔灵如同自爆身份的撕下面巾之后,终于爆发了最彻底的愤怒! “嗬嗬,惊讶吗?愤怒吗?”在少年又一次疾风暴雨的强攻中如同闲庭散步的魔灵笑得薄凉,“你可不能怪我呀,这老头死都死了还要坑我一把,我不还回去多没面子啊~” 噌的一声挡掉那半柄铁刀的攻击,一脚踹中心窝,而那磨砂般的声音却如跗骨髓般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不愧是百年一遇的刀王啊,都只剩下一缕意识了还能给你传出灵犀,干扰我的行动,真是危险的东西啊,幸好这回总算是把他捏死了……” “该死的是你啊!!!”鲁迪发疯了般的拿着一把断刀又一次扑身而上! “嗬,你不是一直想着怎么杀了他吗?我帮你动手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看,我还把这个杀人狂魔的身份公之于众了,你看看这下面有多少人不、敢、置、信、呢……” 冰冷的眸子扫视着全场陷入震惊还未回复的众人。 蝼蚁们,信仰崩塌的滋味如呢? 魔鬼……它不仅要磨灭父亲的意识,还要毁掉父亲一生的清誉! 而他,什么也做不到…… 高高的红刃举起,魔灵血红的双眸充满了快意——斩杀了这身体最后的牵挂,那薄弱到连他都无法轻易感知的意识必定会真正的烟消云散,那么依附于血剑的魔灵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苏醒并完全占有这具身体了,如此一来,只要他不长久的离体或者造出重大罪孽,连天劫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所以,你就乖乖地去死吧! 血色长刃凌空一斩,浓重的杀意刺骨,鲁迪神思恍惚的呆愣在原地甚至还未及反应,只听得“铛!”的一声,却没有疼痛落在身上! 悄然睁开眼,一个灰色的高大身影伫立在他的面前,手中长剑为他挡住了必死的一刀! “爸……” “我可不是你爸啊!”高大的身影微笑着回头,不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气势,可眼中的慈爱几乎如出一辙,几恍惚了鲁迪混乱的神情。 剑王,纪伯伦,拔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巨剑森幽,濯濯古华;长刀泛血,妖异无边。 场下一片哗然! 纪伯伦回头,沧桑的胡子上一双锐目隐含笑意,“我是你父亲的好友和约定一辈子的对手,你可以叫我叔叔。” “叔……叔叔?” “乖,你已经很棒了,但是也不能把叔叔的对手给抢了啊!虽然这家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占了身子了……肖恩斯,这样子真是太难看了!” 鲁迪明显一怔,然而纪伯伦双手一紧,猛然挥剑将那把红光愈发森然的妖刀一把挥退!王剑横立,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横扫全场,就连底下因为接二连三的变故哗然不已的众人也不由得气息一窒,各种杂乱无序的躁动也渐渐平息下来。 只因那执剑横立的男子,这一刻立地顶天! 王剑再此,霜刃谁试?! “剑王?”黑袍的魔灵眯了眯越发猩红的眸子,瓮声道:“也好,反正原本的目标也是你!” “那你就该一心一意的找我才是。” 咧嘴,累积多日的气势一瞬间全力爆发,压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在魔灵微眯双目的一刹双腿一蹬,如电般闪射而去! “城中之人何辜,竟被你残忍杀戮!若不是肖恩斯留下的刀气线索,我岂能留你到现在!” “他已经不是父亲了!小心!!!”同时被甩飞的鲁迪眼看着这位只在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出现过的“叔叔”,不由得大声提醒道。 他已经不是父亲了, 那血脉相连的灵犀,在他一刀失败之后就已经感应不到了, 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刀下留情…… 看着场中刀光剑影的交锋,鲁迪却连身体狠狠砸在地上的痛楚都感应不到,紧紧望着那不断交错的两道身影,视线愈发模糊…… 是的,他失败了,愧对父亲倾尽最后力量的嘱咐和期望,这样的愧疚在失去那对真正的父亲的奇妙感应时突然崩溃。 他以为的仇恨不是原来的模样,从天而降的惊喜不过一瞬又化为最深沉的绝望,他如同陷在沼泽的路人,越是挣扎,越是迷茫…… “锵!”“哗——” 长剑划过石板的声音刺耳而震撼,却见场上攻势转换间,剑王突然被黑袍男子力大势沉的一刀猛然击飞,在半空中一个翻身重重落在地上,青黑的长剑刮过石砖爆出一阵火光。 “剑王果然是剑王啊……”只见黑衣魔灵慢慢抚过前胸,衣服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划口犹在,只是原本已经收缩复原的只剩一条略微狰狞的伤疤上,道道鲜血直流,却是怎么都止不住了! 鲁迪眼前突然一亮,挣扎的坐起来努力瞪大眼睛看去—— 血!真的是血! 双拳紧绷出条条青筋都止不住身体激动的颤抖,是那一刀留下的伤痕!他得自父亲的那一刀没有白费! 他真的不是一事无成! “嘁,不要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如果不是这两个该死的家伙作祟,你以为你能伤到我毫毛?”魔灵不愧是魔灵,一转眼便发现了鲁迪的变化出言打击道。 “况且,我也没有耐心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你们以为我为何放弃刀王的身份从初赛一场场打起吗?哈!” “这一路收集而来的鲜血,已经足够我完全复苏!” 话音刚落,尤不等众人反应,他一把将手中那不知何时已变得通体血红的妖刀高举过头,那沾满了他自己的鲜血的手掌在长剑上一抹,顿时血光四射,一股阴沉而压抑的感觉不由得让在场所有的人心中一颤! 【亡者的哀嚎做引,生者的血肉为食,沉睡在刀里的魔灵啊,彻底降临于世吧!】 【所有的乐土都是征途,全部的厮杀都做为献祭,血色的乐园将起,召唤你于规则不到之地……】 狂风起,乌云遮蔽,猩红黏稠的血液如同汪洋一般从那具高举长刀的身体中蜂拥而出,如同火山爆发一样霎那间笼罩这个无比巨大的赛场! “轰隆隆隆——” 低沉的阴雷滚滚,血色的闪电如凶蟒起伏于云间!血海铺地,红雾漫漫,恍然似地狱降临人间!放眼望去天地倾颓,人于其间,顿时恍恍惚惚,行动迟缓起来,粘稠的血液爬上人身,恐慌占据了人心! “天神啊!他念的是禁忌的咒语!” “快阻止他!!!” 伴随着越发浓郁的危机,纪伯伦也不由得脸色一变,再顾不得还隐隐作痛的身体,一脚踩破覆地的血海,握着那伴随他半生的巨剑再一次冲了上去! “锵哴——”一声刺耳的碰撞声之后,纪伯伦却没能如之前分庭抗礼一般再撼动那个黑衣男子分毫,甚至在他一脸讽刺的注视中,被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大力猛然撞飞出去! “轰” “咳咳……” 身子跌落在地的声音和一阵虚弱的的咳嗽声同时响起,方才还与之互有胜负的一代剑王居然顷刻间落败! “咳,那是什么怪物……”纪伯伦骇然的声音让全场为之一窒! “怪物?桀桀桀,我当是新世界的神!” “这个世界,马上就会臣服于我!你们,将会变成我的血食,在漫长的时光中供我享用!” “桀桀桀!劝你们不要反抗,一个中级世界中,不可能拥有反抗我的力量!” 轰隆隆—— 仿佛印证魔灵的话语,血色的闪电凌厉的劈将下来,甚至将空间都划开了道道细小的裂缝,如蛛网般,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全场静默!或者说怔愣得无法反应!在场的无不是时间的顶级强者,可是在那怪物随手一击造成的丝丝裂缝前,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那是能让他们一瞬间灰飞烟灭的东西! 一道攻击就已经如此,那么它的主人呢? 众人仰头看着伫立在血雾中仿若神魔的身影,这弥漫着血色的如同囚笼般的地方。 血食?!再迟钝的人都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危机! 轰的一声,被恐惧或是恨意或者其他原因控制住的众人,再也不顾什么赛场规矩,一窝蜂的拿着手中的武器涌上台前,一张张扭曲或者狰狞的面孔,像极了剑奴在那些尸体上看到的模样!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就安全了”“我不想死啊啊啊!” 无数的声音响起,如同魔音蛊惑着人们的心智。 “不要靠近他!!!”纪伯伦的声音淹没在其中,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主人,快走!”剑奴不知何时也跑到了赛场上。 纪伯伦极快的环顾四周,一把抄起倒在地上的鲁迪,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如果是他自己或者能孤注一掷的再试一试,但是这个好友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却不能在自己的眼前有任何损失了! 这样想着,纪伯伦和剑奴一边扶着一个胳膊,纵身突破血气的阻拦,向着他原本端坐的高台的位置跃去! 那里远离赛场血气最淡,还是最理想的观察点。 就在他们双脚离地的一瞬间,便听到噌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猖狂的大笑,顿时让所有狂热或狰狞的人心中一窒,如堕寒冰—— “无知的蝼蚁!这么轻易送上门来,就用你们的血肉庆祝这个世界的新主宰的苏醒吧!!!” 极度的危险!!! 无数人心中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便在一道遮天蔽日的红光中失去了所有意识! “不——!!!”刀光撕裂无数人的身体,被两人架在肩膀上速退的鲁迪嘶声大哭,眼前的血色铺弥整个赛场,汪洋肆虐,浓浓的恶意让所有称之为生灵的存在震颤! “真是美味啊哈哈哈哈——”血色中,唯一还能看见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不断膨胀,他在吸收血肉,完成更高的蜕变。 很快,一个高大的,几乎触及垂天之云的身影无比嚣张的现身在世人面前!在他脚下,骄傲的不坠之城的城墙,如同小孩子拙劣的玩具般,给不了任何人安全感!城中一瞬间开始了混乱——普通人在那种蛊惑心灵的血雾中,更加没有任何反抗力。 “嗷——!!!”一声长啸,声震九天,滚滚乌云电闪之中,一个无比高大的的身影擎着一把几乎与它等高的血色长刀,如同史诗中传唱的怪物,降临人间!!!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层次了……” 纵使是被称为剑王的纪伯伦也从未想过会遭遇这种恍如神话再现的场景,失神的置身于这如渊似狱的恐怖魔压之中,不由得喃喃。 “不是……人类?” 早已经哭喊得无望的鲁迪却如同被一道闪电的劈中! “不是人类……不是人类的话……” 一双惶急的眼睛急急地在所有人群中搜索,他比任何时候都急切地希望能看见那张清冷淡然的面容! 忽的一声,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纪伯伦与剑奴的怀里猛地站起来,几乎顾不得一瞬间又袭上脑海中的剧烈痛楚,双手搭在嘴边用他最后的力气大喊—— “师父——我知道你在!求你!我求求你——” 我求你,用我所有的一切,让这罪孽平息,让这恐怖的梦魇醒来!!! “我求求你啊啊啊啊——!!!”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神雷划破九天,洞穿乌云!悚然间抬首,只见云外天空如黄金染就,金光万丈,辉煌无比!而穿过云洞一束金色的阳光落地,透过浓重的血台,正好落在那硕大无比的头颅之上! 而一道身影渺小,立在破开的云洞之中,逆着九天光彩—— ☆、有罪(重修) 一束金光将所有魑魅魍魉褪尽,遮天蔽日的乌云犹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镇在心头,而长天之上云洞中开,沈翷一身黑纹大氅,头戴冠冕,手托法典,不知何时背天而立,逆着所有光彩。 遮天乌云只漏一线光辉,逆光而立只是一道单薄的身影,却散发着无比沉重的威势,几让所有人无法仰头直视——除了那被金光定住身躯的狰狞怪物之外! 威严、公正、无私、厚重、秩序。 在那身影出现的一瞬间便这样告诉所有人,无需言语、无需倾诉,他站在那里,便代表了所有的威严。 天道有常,神付有司,搅乱纲常,即为罪孽—— 而在他面前,一切的罪孽都无可遁形!无数人在意识到之前便已跪下了身子——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在这样的威严下存身! 沈翷精致的脸上无悲无喜,神心无波无垢,从光的彼岸到来,冷眼看着世间浮沉恩怨。褪去了红尘的眷恋,他便是至高神界代表规则的神灵,神威如狱,这是神灵无法仰视的威严。 就连满嘴不着调的书灵也化作本体,古朴厚重的天书被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执在掌上,上勾天道,下连万灵,煌煌神威震慑九天。 一人一书,无论是对漫天黑云还是魔灵法身而言都太过渺小,但他立在那里,却仿佛世间万物都应该伏在脚下,什么妖刀,什么魔灵,甚至于人世沉浮,是非恩怨,都不过是他是他路边应景的木石花草。 路途漫漫,心情好时可以观赏两眼,若是无视过去,也并非什么大事…… 而只有血色的魔灵知道,它雄身高伟,伸手可触天边之云,苏醒之后灵觉连地上的蚂蚁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却从未发现那个单薄的身影何时出现!而自那云洞中开,金光洒落身躯,它便发现哪怕所有的意识也再指挥不动万分之一个身子! 惊恐! 前一刻它还张牙舞爪的嘲笑那些自以为强大的武者,血色领域张开,将他们视为躺在砧板上的肉块,尽任予取予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煞星,一瞬间胜负颠倒,它却成了那个舞台上那个任人观赏取笑的角色?! “不!这怎么能允许!我才是这天命的胜利者——!!!” 可惜这凝聚着怒气的咆哮声注定只有它自己能听得到!无论是血气精华凝聚的高大法身,还是它复苏的本体,都对它横冲直撞的意识全无反应! 就像被什么两相间隔了一样! 事情千回百转说来话长,其实从沈翷破天而出其实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罢了!场面上众人跪伏,意识却逐渐清晰了回来,头顶威压重重,却不妨碍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其上。 【扰乱天命者……】 神灵将透彻世事人心的目光从这片聚集着整片大陆强者的土地上移开,手中天书法典哗哗翻动,终于停在了记载着此间异变的一页!沉静的目光一变,一股沉重的凝滞感在人们心头汇聚,他们本能的知道接下来的审判每一个字都关乎他们生存的这片土地的存亡! 【大道之下,法则之上,罪无可赦,天地不容!】 【尔以尔强欺天地,掠虐强夺足尔私,一人之欲,填尸无算!凡间杀生断人机缘扰乱秩序,摄魂夺魄殃及冥府祸乱阴阳!】 【妖刀魔灵,本君以至高神界司法神君之名,将尔缉拿,钦此。】 辉煌正大的神音似从九天而降,震震天穹,盈盈在耳,竟不知从何始终!只见话音刚落,背光而立的神灵一扬手,那本古朴厚重的法典徐徐升空,万千金光迸发,熠熠光华,如同升上了一轮小太阳! 凡人不能触目,这倾天黑云却如汤沃雪般褪却浓浓罪孽,紫色的神雷取代如血的秽气,缓缓屈将神灵脚下,将凌空而立的君侯托了起来,雷云滚滚,紫电翻腾,煌煌天威,皆尽臣服于一人脚下——君临世间! 竟将一场乱世劫云生生变成神君座驾!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威风的?!法典中的书灵骄傲道~ 雷云之上,一根根秩序金链从浮游半空的法典中跃出,在众目睽睽下电射而来将无法动弹的高大魔灵层层束缚,沈翷撤掉他自己的神力,顿时听得大吼一声,顿时得了间隙的魔灵毫不客气的拼命挣扎起来! 顿时让一众武者心中发紧,离得近的人更是冷汗泠泠! “该死!”有人暗骂一声,拼命握紧了武器。 然而,那散发着秩序气息的金链临风一紧,垂死挣扎的魔灵顿时哀嚎惊起——道道血气如被从那雄壮无比的法身中勒了出来,奔腾空中如蟒如龙! 这便是它借由鲁迪之父的身体,到处杀人夺命掠夺而来的血气,被它凝聚在妖刀之中,用做祭品凝练足以容纳它的法身! 虐杀残掠而得,自然罪孽缠身! 不需神目,即使肉眼凡胎也能看见,原本当是如烘炉照夜般的庞大血气之中黑烟滚滚,引得那盘踞于乌云之上的道道雷霆轰鸣,给人感觉要不是顾及神君在此,早就紫雷道道劈将而下,打得他罪孽全消! 随着气血力量流失,原本高大无铸的法身顿时坍塌崩溃,无论魔灵怎么挣扎咆哮,一寸寸辛苦凝练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变小,也意味着它的努力它的夙愿也在一点点的灰飞烟灭! 这对于它而言无异于割肉凌迟! 不由得仰天长啸道:“不公!不公!!世间魔修千万,为何独独对我降下天罚!我的力量!那是我的力量!!!啊——!!!” 沈麟闻言从声威赫赫的雷云垂下视线,冰冷而深邃的眸中沉淀着不属于人间的漠然,缓缓道:“哼,世间魔修千万,也未见胆敢吞噬一界来投机取巧者!你不敢与同等存在的仙魔争夺气运,却仗着魔灵真身践踏一个连飞升者都没有的凡世!此时方求公正,那本君就给你公正!” “魔者桀骜,你只让本君看到了卑贱!” “昨日因,今日果,莫以为你能逃过因果轮回!” 说着朝兀自挣扎不休的魔灵伸出手一抓,无数条透明的灵体从它仅剩的核心中四散飞出,阵阵尖利而惊恐的叫声从它嘴里猛然爆出,不过一瞬便被沈翷神力一卷隔绝开来,却也给四周动弹不得的众人极大的惊颤! 魔灵强横至此,那反手间便将之镇压的这位大人到底有多强? 莫不是,真的是天神下界?!顿时不少诚信者将脑袋深深叩入石板,再不敢有任何怨怼!在这个一神教统治精神的世界里,天神理所因当的统治一切,包括他们的生命。 沈翷若有所思的看着丝丝缕缕乳白色信仰之力从众人头顶冒出,无视神威、穿越劫云环绕到他的身边,默然不语。 而那些无数被魔灵虐杀掠夺而来的灵魂在空中短暂的停滞和迷茫了一阵,纷纷对立于苍穹的沈翷大礼参拜,却被他一挥手洞开幽冥,将这些死后还要遭受无数磨难的死灵送入轮回之路,避免阴阳秩序失调。 另一边失去了支撑自己苏醒的最后力量的魔灵,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血色光影被摄入那把泛着红光的长刀之中,被秩序金链哗啦啦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也终于与那变回正常大小的肖恩斯的身体分离开来,被一条孤零零的金索裹着,从半空之中徐徐落下。 “父亲!!!” 鲁迪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扑过去接住他的身体,入手轻飘,那高大的骨架掩饰不住那异常消瘦的身形,只一眼便知道他的父亲在这段时间里遭受了多少折磨与苦难! 鲁迪泪流满面…… 纪伯伦看着胸膛已经毫无起伏的昔日对手,低头垂目,巨剑锵的一声插在青石地上,微微蜂鸣,似要将这个昔日唯一能比肩同行的对手唤醒,又似告别的哀鸣…… 一瞬间,风过凄清。 魔灵被摄,妖刀伏诛,生灵既救,阴阳事了。 因一个不该诞生的存在而引起的异变与混乱,将在世界规则的引导下慢慢回复平静与秩序。可以说,沈翷降临此地的任务已了,稍微算得上大动干戈的结局,也让世界的规则不能再支撑他这样的存在继续留在世间,离开已成定数。 无悲无喜的双眸扫过下方世间万象,神躯微动,就要化作流光离开这个成神之后初次降临的异界—— “师父!” 身形一顿,还是转过头来,漠然的看着这个可以称为他第一个弟子的少年。 鲁迪抱着父亲渐渐冰冷的尸体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声音早已嘶哑:“师父,所有的罪孽我愿意一力承担,求师傅,救救我的父亲……”说着轻轻将父亲的身体放在一旁,朦胧的泪眼再看一回那消瘦而苍白的面容,猛然将头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不一会便染红了额下的青石! “天神,如果可以,我也愿意用任何代价请求您的仁慈!肖恩斯绝不是任由恶魔操纵的人!”另一边纪伯伦也双膝触地,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神明,诚挚地恳求。 “天神,我虽然只是个仆人,但也相信主人认定的对手绝对不是侍奉妖魔的人,请求天神的仁慈!”剑奴在纪伯伦身后跪下。 台底下的众人也发觉了这里的骚动,慢慢的也有一些人在青石的地板上落下自己的双膝——刀王虽然一战成名之后便退出众人视线,但双王之名一直都是柏堂世界中最威名赫赫的象征,无数人曾以之为目标,以之为信仰。 鲁迪磕着一个又一个的头,实际上已经哽咽到不能自已!在魔灵撤下蒙面的黑布之后,他从未想过还有人能够站在父亲的身边,只此一点便已让他伤痕累累的心灵暖起温柔…… 沈翷面无表情的看着零零落落的人群,冷冽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虽然身不由己,但魔灵的确借由铸刀人的手中诞生,一路杀虐,皆经他手,因果牵连,早已是罪孽缠身。以一死赎罪,平了因果,不至于牵连后代,为何要救?” “我不怕父亲的罪孽牵连!”鲁迪毫不理会额头上直流的鲜血,流着眼泪直视沈翷,“作为儿子我只想看着我的父亲安安乐乐的活着,他的罪我来赎!” 一把擦掉眼泪,鲁迪跪行两步,再次叩首,“师父曾经跟我说过担当和孝悌,我请求师父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一丝笑意在嘴角瞬息而过,沈翷依旧不急不缓的对他说:“神明从来没有让一个人代替另一个人受过的事情出现,我可以让你的父亲复活,但是他必须跟我回到天狱为自己的罪孽赎罪,如此一来你可能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他了,这样你还愿意吗?” “愿意!”鲁迪看着父亲消瘦而苍白的脸,伏在地上的双手紧紧捏拳,狠狠向地下磕了一个响头,“至少我知道父亲还活着!我终有一天会凭自己的力量去找到他的!” “好小子!终于上勾了!!”沈翷的神识中一个小小的声音翻腾不已!“等他上了神界,让他看看小爷到底比他厉害!” “可以。” 清冷的声音落下,沈翷立于劫云之上的身形顿时模糊开来,连带着地上肖恩斯的“尸体”也化作流光消逝,朦朦胧中一张沉稳而欣慰的笑脸氤氲在少年面前,只一眼,便又是泪流满面! “儿子,我等你……” “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8号重修 ☆、天狱(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8号重修 手落在神座宽厚的扶手之上,堂堂大殿之中不时有玄奥光点划着优美的痕迹飞过,唯美的如同梦境;百九十条蟠龙大柱撑天拄地,金瓯玉碧无比辉煌!这里是至高神界上宫承天司法神君的神域领地,苍天神殿之上,至高的神灵苏醒,顿时整个神域都欢动起来,鸢飞鹤鸣,鲜活无比! 沈翷无比满足的看着神域中的一切,这些是他的子民,依附他、尊崇他、自他而生自他而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背叛他的存在,纯纯粹粹,是以后神名闻世,众人闻风而来,挤凑成的风光霁月所不具备的。 “君侯,恭贺回归。”苍念永远是最先出现的,看他他行礼作贺都有种如行云流水般的美感,当真如匪君子,芝兰玉树。 “免礼”沈翷挥手,唇边带了一丝笑意问:“神域中可还安好?” “回君侯,一切安好,只是诸事繁杂,还需君侯定夺。” “本君知道,将奏本和卷宗带上来吧。对了,还有件事。” 说着沈翷翻手从袖中揪出一个呼呼大睡的白胖小子,毫不理会它哎哟哎哟的哀嚎,一把将个符印按在它额上,丢到苍念怀里,淡淡的道: “书灵举止不端,本君曾下令罚它于长明殿中执役十年,无我钧旨不得进出,今回归神域,交付长天理事神君苍念监管,不得有误。” “臣遵旨。” 抱着被符印镇压的书灵,苍念笑吟吟的弯腰接旨,完了还问一句,“不知君侯可还有别的什么吩咐?” “嗯……倒是还有一件。” 沈翷想了想,从袖子中掏出一颗漆黑的珠子,湛湛幽光深邃,光华内敛。 这是神域中人用于拘禁被捕囚犯的捕天珠,沈翷指尖一弹,两道虚幻光影便从捕天珠中射出,落在半空化作两道影像——应该说是一人一刀。 正是被沈翷从柏堂世界中带回来的,肖恩斯和魔灵妖刀的投影。 被一分为二的漆黑空间中,只有两个小小的身形上放着幽幽毫芒,照亮身周不过一掌方圆的范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万籁无声,八方黑寂。这种极限黑暗幽静的环境最容易引起恐惧,其实也是天狱对犯人的一种惩罚。 “臣明白。” 苍念点点头,身为神域的大管家,这种收尾工作做得轻车路熟。转眼又看向另一边被解了束缚的妖刀,此时却已经没有了那所谓的凶焰,老老实实的立在那儿,连光芒都黯淡了不少。 叹了口气,苍念将手探入捕天珠中,一把握住了这把曾操纵主人反骨天生的妖刀,后者只是挣了挣便被一股大力镇压而来,顿时乖觉下来再不敢造次。苍念冷冷一笑道:“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居然惊动至高神君下界处理,你也是三生有幸了!若非君侯此行有所收获,臣几乎再无颜来见!” 沈翷摇摇头,语气柔和的道:“人世沉浮皆有大道,我历练未满正是需要这种经验的时候,几分辛苦又有何妨。”说着指指着他手上的妖刀道:“妖刀投入火狱,明火锻炼,何时罪孽烧尽何时解脱!” “刀王肖恩斯,因铸造妖刀生成魔灵贻害人间,又借由其身多行杀戮,因果牵连之下罪孽缠身,本来一死可以偿还因果,但他与本君有一段渊源,况且神域空乏,便将他投入平狱三区,以血肉身偿还这两段因果,顺便看看其人能不能担当大任吧。” “是,谨遵钧旨。”苍念垂头道。 神域之中其实具体被分为两部分,一是苍天神殿所在,神君终年坐镇其中,九天十地皆为眼前,为神君权柄所在;另一部分则是天狱,自形成以来都笼罩在法则形成的不可逾越的白雾之内,关押自天地生成以来所有触犯过法则的罪犯,三界向来闻之色变。 天狱之中其实又分为两个部分,谓之刑狱和平狱,皆是囚禁之所。但不同的是,罪大恶极者入刑狱,日日受风火雷电以及万箭穿心之刑,不到罪孽全消不得解脱!其下又分为风、火、雷、金四小狱区,分别掌管以上所说的几种刑罚。 而平狱便是一般罪犯或者能力等级不高的犯人关押的地方,按罪犯等级分为一到十区,关押从凡人至仙神等不同的存在,肖恩斯被关在三区,其实已经是凡人之中还算不错的等级了。这里的罪犯们也是按照身上罪孽的多少决定刑期,如果想早点出狱,可以选择受刑或者服苦役来加快出狱的步伐。 “对了”沈翷想起他似乎还没有去过天狱,便对苍念道:“本君随你去看看吧,上次让你着手准备的招收人手的事情怎么样了?”沈翷起身,跟着自己的副手第一次踏上了另一片由自己统治的领土。 “君侯容禀,自神域开放以后,已有各方势力投来人选,当然也包括众多散修,臣的意见是宁缺毋滥,先好好看看……” “嗯,那就交给你了……”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渐行渐远,而那远在黑暗中的监牢,一双迷蒙的眼睛在电光闪烁中微微开了一条细缝,虚弱的轻“嗷”一声,又陷入了似乎再也醒不过来的沉睡…… 天狱,是自古以来被所有知其名者讳莫如深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刑法严酷,也因为其重点监控对象从来便是那些修炼有成,更容易对秩序形成危害的仙神修者之流,面对转瞬间就能让自己变成阶下之囚的地方,那些往日高高在上惯了的大能为者焉能不避讳? 知之者语焉不详,不知之者凭借几许支离破碎的传说流言,不知不觉间便将这个名字代表的地方变成了阴森恐怖让人望而生畏的鬼蜮所在! “其实……也没什么嘛。” 沈翷随着他的长天理事神君,俗称大管家的苍念穿越一重厚厚的白茫空间之后,便踏上了这块让天下人闻名已久的禁忌之狱,落在其中最高的一座建筑之上。 这是一座钟楼般的建筑,伫立山崖边上,亭台高悬地,放眼四望,一片天地尽收眼底。 怎么说呢,地域很宽广,各种地形也算应有尽有,亭台楼阁还有各种弄不清楚什么作用的建筑错落分布与地势相融,一派自然和谐的气象——看景致尤称精美,在前世或能拿一个著名风景区的名头戴戴,但对上沈翷如今的眼界,只能说个“很正常”,“很普通”。 没有刀山火狱,仙家景气;不见囚犯哀嚎,雷鸣天罚,如此……普通的地方便是那大名鼎鼎让无数仙神闻风丧胆的天狱? “君侯会不会觉得名不副实?”苍念笑吟吟的问道。 “呵,这倒不会……”沈麟轻笑。 感受着脚下土地的无声轰鸣,看不见的地脉中能量如风狂浪涌。自他一脚踏入此地,神识之中,天地四合,八方云景,一花一叶,一山一石,一粒沙石,都在雀跃的呼唤自己。 天狱神域,都是对应神格神位而生,神格有主,天狱有格,自然亲近无比,这种类似血脉相连的感应,沈麟又怎么会认错? “不愧是君侯。”苍念笑道,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天狱划分两层,这里是狱卒镇守的表层,千万年镇守于此,除非魂消身灭,否则绝无可能让天狱发生一丝意外!就让臣为君侯引路,看看这九天十地也是闻名的所在!”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浓浓自豪! 天狱不同苍天神殿,那里是上宫承天司法神君坐镇行使神权的地方,但君侯不是代代都有,神殿也有空置之时。但天狱自古而起就是关押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的地方,其深处还有些从开天辟地便被关押于此的存在,就是神君不存的时期也有自成系统的管理体例。 还有一些从神,脱离与正神同生共死的关系年年代代镇守于此,虽然从此不可脱离,但就是沈翷见了,也得以礼相待。 这里是从神的荣誉之地,因为是他们从最遥远的时代守护起,见证了所有的荣辱兴败! “待会还要去拜访几位老前辈,这么多年,你们有心了。” 沈翷随在他身后,感受着空中条理分明的秩序之意,显然此地被管理的井井有条!满意地点点头,也因为于此,这里,也是所有君侯愿意给予从神们的尊荣之地。 “哪里能让君侯动足,该是我等拜见,正好正式给君侯行君臣之礼。” 镇守于此的从神不是因引沈翷入主神域而生,他们是不知多久的岁月之前因为种种原因立愿脱离与主神同生共死的关系镇守在天狱的存在,从此半步不能踏离此地,就是新君继立大典之时也只能遥遥礼敬,无法当面行君臣之礼。 这对于立誓忠诚的从神而言是一个无法言表的遗憾,所以沈翷此次而来,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还怕我跑了不成?”沈翷玩笑道,一边随苍念从高高的钟楼转下,一边听他汇报神域之中的诸多事宜。 渐渐的光明渐去,世界宛如陷入黑白两色,黑的是空间,白的是脚下一条蜿蜒盘旋的路径,在空荡荡的空间中四下延伸,宛如一张蛛网,从此中心点蔓延开去——这里便是天狱真正的重地,内层关押罪犯的所在了。 只见一个个荧色光茧漂浮在道路两旁,便如同被蛛网缠缚的猎物,明灭荧光如同蝇蚊挣扎的模样,却渐渐衰弱,终于无力逃脱,灰灭的悬停在原地…… “这是虚空径,路分两道,连接着平刑两狱所有的囚牢。君侯请看,这些大大小小的光茧其实便是一座座监牢,里面便关押着各个人间界、仙界、神界甚至远古天地未分时期被抓捕的大逆之人。” 说着随手点上一个光茧,手指沾上光茧的一刹那,其表面的荧光便退得一干二净,如同一层透明的玻璃,露出其后的光景来—— 这是一只被捕于数万年前的荒兽火蜥,因为狂性大发几乎毁了好几个大小世界,被上一任神君亲手逮捕,判处十三万年冰狱□□,日日受那极冰寒气之苦,以赎其罪! 这些罪行和判决清清楚楚的刻印在光茧之上,应当是用于鉴别的标签。 越过光茧形成的透明薄膜,只见其中似乎是一个很宽阔的空间,类似溶洞的样子,不过顶上垂挂的不是姿态各异的石钟乳,而是晶莹剔透的冰晶,雪白的牢狱中呼啸着永不停歇的朔风,如同刮骨钢刀一般,几乎触之即能生生划开血肉! 若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再此,不是瞬间被冻成冰棍,就是被这种恐怖的朔风吹得挫骨扬灰! 再望向囚笼,一只身躯威猛硕大的火蜥盘身在溶洞的一角,仿佛冬眠一般,火红的鳞甲之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一动不动。 “冰狱之中寒冰法则横行,这些风水寒冰直接从法则中生成,极寒极净,在惩戒罪犯之余也能冻灭罪孽气息。”苍念瞟了一眼里面的情形,继续道:“这里边的情形,还要足足两万六千余年才能彻底将它身上的罪孽除完,在此之前,不得解脱。” 沈翷点点头,又继续顺着道路往前走去,道:“天狱井井有条,是你们治理有功,我们到深处去看看那些自古以来便被拘禁此处的巨犯,然后便去议事厅见诸位老大人吧。” 天狱越往深处压力越大,被关押在中心出的无一不是曾毁天灭地的巨妖大魔、混沌神圣,每一个几乎都是当时倾天之力方得降服封印的不二强者,修行到那种地步的存在几乎不死不灭,杀之反而会让其逃入轮回,想彻底磨灭却又力有不逮,所以只好投入天狱重兵把守一代代关押下来。 对于这种堪称烫手山芋的存在,每一代司法神君都重视无比,纵使天狱之中不存灵气,无数年代下来也不知其早已虚弱到什么地步,但监牢之外一重重禁制却从来有增无减! 这种情况下沈翷的重视自然也不能例外。 “是……”苍念转了个方向引着沈翷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有些尴尬的看着沈翷,似乎憋了又憋,嗫嚅道:“君侯,还有一事……” 一向进退有据的苍念居然还有这种表情?沈翷大奇,问道:“何事?” “君侯能否移驾雷狱……有个人,等了君侯快一百年了……” ☆、鲁迪番外(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9日重修 “那一次,被期待了十年的剑斗士大会终于还是没有完结,天神带走了魔鬼,却让全天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之中,也带出了一个被后人传唱许久的传奇……”老人咂了咂嘴,拿起一个略显古朴的扁平茶壶,轻轻嘬了一口,满足的叹了口气。 然而巴巴底下等着的小子们却急的抓耳挠腮,又不敢催促,只好七嘴八舌的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真的有天神吗?他长的什么样?!” “唉呀你真是笨!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肯定是真的啊!我想听接下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接下来那个传奇就是刀神!” “笨——!我们都知道!!” “呜,那你们还问……” “好啦好啦……”懒洋洋的架子摆得十足,老头心满意足的制止了他们的吵闹,摸了摸缩到他身边的那个小脑袋瓜,慢悠悠的继续道:“你们说对了,天神降临之后的两百年间无数天之骄子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凑成了一个济济一堂的的大时代!人们都说,那是天神的奇迹……” 即使说了很多次,老人依旧抑制不住激动地摸了摸胡子,自豪的说:“可就是这样,依然有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名字冠在了所有的天才面前,笼罩了一个的时代!” “刀神!刀神艾曼伦!”一群半大的小子急不可耐的替他喊了出来,老头了翻了一个白眼,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认道:“不错,他就是世所公认的刀神——鲁迪?艾曼伦……只可惜与他亦师亦友的剑神纪伯伦?圣里德大人破碎虚空之时他还没有达到自己的巅峰,不然两神相遇,一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啊!可惜世人没那个福气,二人谁弱谁强也成了世间公案……”老头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底下有少年撇撇嘴,嘟囔道:“还是老生常谈的啊,就没有点新鲜的故事吗?!” “急什么!”老头子一脸嫌弃的说,又提起茶壶嘬上一口,看将他们全副心思都吊起来了,这才晃着脑袋一脸神秘的说:“可你们知不知道,就是这样的男人,他的出身却可谓是毁誉参半!” “啊——???”一群小子表示不敢置信,那可是他们多少年来的偶像! “不会吧!” “你是不是骗我们——” “哎呀别吵!让老师继续说嘛!” “老师~别卖关子了,快说嘛~~” “哈哈,好好~等不及的臭小子们!”老头子笑得格外享受,“还记得我们说过的那场没有完结的剑斗士大会吧!” “因为魔鬼的突然降临,导致那场集结了全天下精英武者的大会变成了一个修罗场!经此一役,我奥兰帝国损失惨重,十成英才死去了五成,还剩下的也只是轻重伤势不同罢了,没有几十年的修养恢复不过来,当时如果不是有天神……”轻轻叹了一口气,老者又道: “但就是在那一场浩劫中,人们发现了一个秘密!” “有一个少年,背负着亲夫弑母的沉重命运,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讨伐亲父的道路……‘魔鬼’,人们这样称呼他的父亲,从那一场腥风血雨过后,很久一段时间内无人再敢提及的存在……而少年披风沐浴历尽艰难之后,却发现【我以为的仇恨不是原来的模样】,少年这样说……” “他是魔鬼的亲子,却得到了天神的垂青……人们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除了他那亦师亦友的叔叔之外没有人敢接近他,——无论是天神还是魔鬼,都距离普通人太远了!他也再次消失在世人的面前。” “后来大世来临,一茬又一茬的天才妖孽不间断的冒出来,尤其是妖兽草木之族,不知为何涌现出众多奇才,几乎都把我万物之灵的人族给压得透不过气来!虽然有新一代剑神坐镇,但对于失去了大部分人类精英的人族而言,那段时间几乎就是一段黑暗的噩梦——可惜持续了太长的时间了!” “就在人族几乎要放弃时,那个消失了十多年的少年、不,应该称之为男人了——他再次横空出世!一把木刀,一身布衣,一顶竹笠,那个男人在异族纵横的世间,一步一步走遍了山河四野,一刀一剑浴血奋战,生生打出了自己的镇世威名!” “如果说,十多年前他让人们知道了什么叫天资纵横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便让更多的人看到了什么叫做刀横天下,万军不当!” “一路风雨啊!多少天之骄子成为他路上的鲜花,多少敌人对手用自己成就了他王座下的奠基——渐渐地,他的名气盖压众人,特别是一干异族天才对他几乎俯首帖耳,不再有人提出他的身世惹是生非了……再后来剑神功德圆满破碎虚空而去,他就成了整个人族的顶尖大将,这件事便如同沉入了大海的石头,再没有人提起了!” “他,就是近千年来最杰出的武道强者,带有恶魔的血脉,却被天神收为弟子亲自教导过的,鲁迪?艾曼伦!他以刀入道,镇压各族,一手开创了数千万年来从来未有过的武道盛世!打破了在他以前王级为顶,圣级无踪,神级强者更是数万年从未见过踪影的武道低迷态势,因此又被人称之为【武宗圣神】,数百年来香火不绝……” “哇——”一众听得入神的孩子们面露神往,六七岁的年纪对于这种一肩挑一世的英雄故事最是抵挡不住,见老者停了话头纷纷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 “刀神好厉害~如果我早生几百年就好了~~~~”这是犯花痴的。 “我想拜他为师!我要问问他天神到底长什么样——”这是跳脱型的。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当天神的徒孙!以后也能当刀神!”这是跟风型的。 “魔族的血脉,天神的教导,老师,刀神一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我也想要~~~”这是呃……不小心真相了的。=_= “呵呵呵~”老者摸着胡子欣慰的笑起来,指了指自己头顶的一座雕像,那是一个在山岭间奔走的少年,肩上扛着重重的石块,压得他连腰都弯了下来,汗重湿衣,显然并不轻松! “这是谁?”有不认识的孩子问,塑像的少年看起来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样子,最多……是他小哥哥的年纪! “好可怜,为什么要他去搬那么重的东西?”腰都压弯了! “呵呵,他就是你们说的刀神啊!”老头子特别喜欢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慢悠悠的摸着胡子丢下另一个重磅炸弹。 “这是他小时候跟随天神训练的样子,你们现在站在的这所学府,就是他老人家亲手修建的啊!一砖一石都是刀神亲手从荒莽山林里搬出来的建造的!” 老人充满自豪的声音响起,满是深情的抚摸着那个被压弯了脊梁的塑像,骄傲的告诉这些被挑选的,即将进入这全天下最优秀学府的孩子们—— “这座雕像,是刀神飞升之后,继任的学院长带领全校的师生从深山里挑选石料,所有人一刀一琢按照他老人家曾经的叙述给雕出来的!老师当年还是个学生,也有幸参加了这一庆典,这座雕像上也有老师当年划下的一刀!” “哇……好厉害!!!”孩子们很给面子的鼓掌,末了有一个声音呐呐的问:“老师,我怎么听说我们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到山林里面背石头啊……不是真的吧???” 连刀神当年都被压得那么惨??? “呃……”老头子笑容一窒,脸颊抽了抽,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记忆,抹了把脸继续笑道:“这个嘛,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们学府培养出了无数武道大师,从建校开始就有很多特殊的习俗流传下来……不过不要疑惑!习武总归是辛苦的,有刀神大人的指引,你们终究会成为一代大师的!” “耶!我就知道!!!刀神大人一定留下了什么秘籍!” “我也要修炼天神大人交给刀神大人的神功,到时候大哥二哥我一个胳膊打一个!” “我要做大侠大侠!天上有美女吗?……” “¥…=” “= =……”这是完全不知道他们把话题拐到哪里去的老头。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5节 “这不是说真的要搬石头吗,有什么好高兴的qaq……”这是原先提问的小胖子…… 远在天边的鲁迪:呵呵,我只是把当年搬房子的怨念一代一代传下去了而已……= ̄w ̄= 书灵:卑鄙!←_← 鲁迪:不要太感谢我~~~~( ̄v ̄)/ ☆、混沌黑暗体(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9日重修 “便是这个小家伙等了我一百年?”沈翷站在一个与火蜥那差不多的光茧前边,透过薄膜看着里边无情肆虐的各色神雷,往往只有仙人渡劫时才能见到的天威,此时如不值钱般倾泻下来! 而目标所指,竟是靠近薄膜处一只几乎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猫? 刑狱中竟有这么小的囚犯?犯罪人员低龄化?不不不……这怎么看都像是虐待幼崽! 沈翷黑着脸看着一向风云不惊的苍念手忙脚乱的打开光茧,直接将几道来不及刹车的神雷一袖子抽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抱起那只几乎只有巴掌大的猫崽子,低头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沈翷的声音有点冷,这种脆弱的幼崽绝对不应该被投入刑狱——如火蜥这种皮糙肉厚的积年老妖都不得不靠陷入沉睡来抵抗其中恶劣的环境,这幼崽就算是天妖之子也不可能扛得住紫霄神雷的轰击?! 况且天狱里头怎么会有这种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他允许从神为他打理天狱,却不代表允许他们为所欲为! “君侯恕罪!”苍念单膝跪倒尘埃,却将怀中的小猫托举上了头顶。 仿佛被惊动,那个瘦瘦小小的家伙轻轻叫了一声,软绵绵的,仿佛中气不足,紧闭的双眼勉强睁开了一缝眼帘—— 黑暗、虚无、死寂,仿佛没有光线能够到达的混沌深渊!在那一开一合的眼睛里,沈翷如同看见了宇宙的黑暗! 一只幼崽,眼中毫无生机—— “这是怎么回事?”沈翷微皱着眉,看着跪在他脚下的苍念,一张冷脸几乎能结出冰来! “不知道君侯可听说过天生混沌黑暗体?”苍念仰头望着一瞬间面无表情的君侯,清绝世间的容颜宛如石刻的雕像,一双黑眸深沉透彻,仿若倒映着所有,又仿佛空无一物。 苍念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刚才能对一介从神言笑自如的君侯,而只是执掌三千世界无上规则的司法神君,单纯的要从他的口中审判出是非对错的神明! 一念神威起,这便是伫立于众生之高的正神的力量—— “说下去。” 空灵的神音从沈翷的嘴里流出,无喜无怒的目光转移到那只毛色灰黑暗淡的……猫——那真的是一只连化形都没有办法做到的幼崽,却散发着连身为神明的他都无法小觑的浓重罪孽气息! 怪不得天狱中的神雷无比活跃的追着它打!至正至洁的紫霄神雷是所有罪孽污秽的克星,自然也是天生的对头,碰上就是不死不休,这小家伙居然能在这样的打击下活到现在?! 苍念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小毛团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先天混沌黑暗体是十二修炼圣体之一,万年难出一个,珍贵异常。可惜这个小家伙有天赐的资质,却没有安然享受的运气……” “君侯想必也看出来了,阿宇身上罪孽深重不下灭世魔头,可是一只连化形都做不到的虚弱小妖怎么有能力做下那等滔天大罪?” 灰黑色毛发的小东西发出断断续续的哼鸣,细细的胡须轻颤,似乎连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 苍念摸了摸它的头顶,手中神力源源不断地送入这个脆弱的身体。一边徐徐向沈翷讲述这件愁扰了他整整一百年的事情—— 原来这只名叫阿宇的幼崽是两只奎猫妖圣的亲子,这妖圣可不是凡间修者自以为臆想的圣阶高手,而是在仙界都是威名赫赫盘踞一方称王的超级强者! 按说这样的身份已经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强大显赫,但可惜这世间总是欲壑难填,纵使是苦修多年的圣者也抵挡不住强大力量的诱惑!这一对奎猫妖圣为了进一步增强修为,竟然不惜犯天下之大不讳,杀人练世,妄图掠夺仙界气运以增加自己的修为! 后来东窗事发,一对妖圣遭到天庭追杀,最后在损伤无数的情况下终于擒获两妖,并重伤为保护怀孕妻子的丈夫,将之押送天狱。 当时沈翷正陷于融合神格的最深沉的沉睡中,但是神域既生必然要履行公职,神君闭关,苍念这个大管家自然而然的接手了交接事宜,将那一对夫妻关入刑狱,等待沈翷醒来亲自审理判刑。 可是谁曾想到,那公圣原本就身带重伤,为妻子挡下一击之后竟然在刑狱的天雷之下,新旧伤突然爆发不支倒地,在苍念赶到之前便已经死去! 受到重大刺激的妻子突然发起疯来引动胎气,未足月的阿宇便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在一片狼藉的监室内!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身为万年无一的天生混沌黑暗之体,身具黑暗与混沌两种先天特质,甫一现世便显露出恐怖的异象! 小小的身子高悬半空,灰黑两色光华流转,一股吸纳天地的巨大力量从中传来,不仅一瞬间将前来探查的苍念打了个踉跄,连寸步不离的几个刑狱守卫都如同被一股大力抛至半空! 神躯都抵挡不住那恐怖的吸力,几乎立时三刻破碎消解,化作最精纯的神力,眨眼间便被那如同黑洞一般的小小身子吸纳了个精光!!! 而躺在地上两具还未瞑目的身生父母的身体更是眨眼间便不见了血肉——那黑洞不仅能吸收构成神灵身体的能量,就连血肉妖力都不放过!!! 圣体现世,需要庞大无比的力量补充,而天狱之中灵气断绝,那小小的身躯却几乎不见满足之意,苍念感受着体内动荡挣扎着要突破掌控飞离而去的神力,正惊疑要不要动用权限引整个天狱之力镇压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异,却见那股吸力一下转移了目标,不再将力量对准吸之不动的苍念和让它感到忌惮的神雷法则,而是看中了飘散在整个天狱中的杂乱罪孽! 天狱之中关押着从古至今所有触犯天律的罪犯,这些人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罪孽,虽然大都缠绕其身成为天狱定罪的凭证,但飘散在空气中的几分日积月累下来也积攒出了一个恐怖的数量! 于是吸力一动,整个天狱如同刮起了一阵罪孽旋风,风眼正是阿宇所在的这间狱室! 风压几乎让苍念睁不开眼睛,巨大的动荡终于引起了天狱的自主镇压,但在此之前,已经有数不清的孽障被当作能量吸进这个刚出生的小小身体里了! “天生混沌黑暗体虽然偏向黑暗一方,拥有吸收一切能量并转化成自身需要的能力,但天狱之中驳杂的罪孽不仅仅是一种无比难缠的能量,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因果,联系着狱中万千囚犯的罪孽,几乎将一个圣体生生压垮!” “所以这孩子固然体质难得,却也因此危难重重,罪孽在他体内扎根,几乎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但孽息沉重,巨大的因果若不是有天狱神雷时时削弱,恐怕这孩子根本熬不到君侯醒来便夭折了!” 苍念深深叩首,将怀中奎猫高举至沈翷眼前,道:“罪臣掌管天狱期间出此纰漏,一直想方设法弥补,但逝者已逝,这孩子的问题又非罪臣所能解决,故厚颜向君侯求助!” 沈翷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将被举到自己面前的猫崽子抱了过来,而后哭笑不得的问:“那你将它放入雷狱便是为了削弱它身上缠绕的罪孽?” “对对,君侯你不知道,雷狱中的紫霄神雷便是天底下最克罪孽的东西了!哦,红莲业火除外,不过那玩意是拿别人的罪孽当柴烧的,苍念怕一放过去就直接连这小家伙也一起烧了!” 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书灵见缝插针的补充道。 凉凉的一眼让某个待罪之身的小东西冻得一哆嗦,怯怯的躲到苍念后背去了。沈翷审视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另一个小不点,奇怪的发现这小家伙身上挣扎的样子似乎全部消失不见了! “好舒服,好温暖……” 阿宇沉睡的世界中划过这样一串意识,自有记忆以来一直伴随左右的沉重与冰冷的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挡在身外,神雷劈中的几乎撕裂身体的痛感渐渐远去,整个身体仿佛被抛入个软绵绵的云朵中,从未享受过的舒适与温暖瞬间让意识沉沦…… 低头看着勉力抱住自己一只胳膊不愿撒手的毛团子,沈翷犹豫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头顶的软毛,“手感意外的不错……”默默地在心底想。 “只有您身上的清正神息可以压制阿宇身上的异种罪孽。”苍念见他动作心底一喜,轻轻加上一句,“而且它身上有天狱镇压时留下的烙印,若无君侯特赦,罪孽不消则无法离开天狱,但这体质在身,一不小心又会重蹈覆辙,罪臣无法,只能将它放进这里,压制其生长速度。” 沈翷将这只叫做阿宇的小猫抱起来细细端详,发现又虚又弱的,的确是瘦小得厉害,别家的小妖出生一百年怎么也能满地滚了,只有它还像刚刚生出来的模样……虽然毛是长齐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沈翷放轻了声问,因为他看到毛团子略微被吵到的模样。 “君侯明鉴,阿宇生在天狱,但若说有罪却是过了,可满身罪孽不可不消,罪臣但求君侯慈悲,能放在身边不时教诲,此子天资纵横,必不会让君侯失望。” 跪倒尘埃的男子拱手请求,理由充足到让沈翷无可推却。 想想自己从小到大似乎也从没养过宠物之类的,沈翷看了看臂弯中无比乖巧的毛团,再看看还跪在脚下的大管家,嗤笑一声道:“莫作态了,我答应你们就是!” “谢君侯!” 苍念轻轻一笑,脸上惶恐哀求之色顿时一扫而光,在书灵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缓缓起身,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而美好,却带着往日所不见的肃然,向沈翷深深一揖,道: “这是身为从神的苍念对君侯的感谢,谢君侯大义!” 沈翷抱着软软的阿宇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只留下一声“下不为例。” 从神是法则创造出来的供正神使用的工具,但同时也是一群有血有肉生灵,依附于一个主人和从心底认同一个主人却到底不同! 公正、仁慈、大义…… 什么样的神君才是他们心中的君侯? 沈翷不介意他们用一只奎猫试探自己,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暗兽(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9日重修 ““臣等参见君侯,吾君威仪万世!” 天狱深处的总殿中,沈翷端坐上方,神威如海,俯看一地的天狱从神向他行三跪九叩的君臣大礼。虽仅是天狱一地,却完全不逊色于登基大典时的群臣满殿,只是老少咸集,而且头发花白者明显比年轻者地位高得多! 沈翷明显感觉到离他最近的几个白发苍苍之人身上散发的苍茫气息,而如同苍念这般随沈翷成神而诞生的年轻从神们,几乎站在了最靠近门边的地方。 因为如今在此殿中的,是一代代为天狱的稳定,放弃了与主君同生共死这一从神最重要的荣耀,以己身镇守天狱,终身不能再踏出此地一步的,为了天道秩序付出了一切的镇守从神们,是一群放弃了荣耀,却连正神也不得肃容以对的存在。 “兴——!”环绕周身的神光中泛出柔和的色彩,沈翷双手举起接受了他们的朝拜,从此君臣定义,永世不改!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登基大典臣等无能面君,今日终得弥憾,不胜欣喜!” 众神行礼之后,有年轻从神从地上扶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执一根鹤头寿杖,颤颤巍巍的上前仔细看着端坐神位的君侯,一双老眼泪水朦胧,来不及擦拭又朝沈翷拱手作揖,“世间一万年不见君侯,没想到老臣死之前还能再见天颜,惶恐冒昧,还望君侯恕罪。” 神明虽说长生,却到底还是天地灵物,若内心苍老荒芜,外表便再也难挽留青春年少,甚至心神干涸时也会真的死去!这老者白发体摇,显然已是觉得自己活的太久太久了。 一股柔和神力将老者托起,沈翷也随之走下高台,扶着老者在一旁座位上坐下,柔声道:“阁老怎出此言,您从远古便入职天狱,无数年来劳苦功高,如今却是想丢下我这个连神格都没有完全融合的君侯了吗?” “老臣怎敢!”却不过沈翷的力气,老者颤颤巍巍的坐了小半边身子,恭声道:“正神一言而决天地,身为从神总是战战兢兢,是老朽胆大包天出言试探,苍念那孩子实是不敢的……” “阁老莫急,本君并非责怪尔等”沈翷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温言安慰道:“从神虽为天道创造以供正神使唤,的确有神君肆意妄为欺凌,这并非伪事,尔等谨慎一些无可厚非,这些事情还影响不到我等君臣相处。” 沈翷这般说道,神念中顿时接收到了一些年轻者如释重负的声音,而如那老阁老等也露出感激淋涕的样子,沈翷一向清冷的脸上也挂出抹柔和的笑容,环视左右道: “大道五十尚且留有一线生机,从古至今也并非没有从神一飞冲天得天授其位的,本君自问非不能容人之辈,神域之中也不该有卿等所担忧之事出现!”神目凌然扫视诸从神,沈翷缓缓开口道: “赏功罚过!此乃本君誓言,自本君而始,神域执此天宪,如有违者,付诸有司,重罚不饶!!!” 神音重重,震得九霄生风云动荡,而殿中诸臣目瞪口呆得久久不能回神! 世间大能者,诸神为重,只因自天庭建立后神道昌隆,诸神因神格在身能执掌“规则”这种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让其他如仙魔者欣羡不已,许多人甚至不惜放弃原本清静无为或者桀骜不驯的性格归附天庭,不就是为了能得一个神位吗! 而从神最开始不过是天道为了酬劳众神而制造出来的,为其洞府等做些扫洒杂事的工具而已!虽然如今从神的功能已经不仅如此了,一些高位从神,如苍念等实力等级完全不逊色于一般的神界大能,但身为从神,再厉害也不过人家眼里的一个工具而已! 谁会跟一些工具平起平坐呢? 这便是从神的现境了,所以虽然天狱众神劳苦功高,但也从未敢伐功矜能,稍作试探也只希望新来的正神不要太过强势,天狱重地万万经不得动荡,他们怕自己这些么久以来的努力被正神一笔勾销! 然而却从敢妄想听到他们的主君会对他们承诺,他们担心的问题不会发生? 看着一殿呆滞的人群,沈翷负手立在台阶之上,沉声低喝道:“书灵!” “是……”正在旁边玩得正好的书灵顿时一个泄气,却不敢拖沓的飞了过来,浮在半空看着一殿老少不一的从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拱手弯腰道:“以前是小子不懂事,冒犯诸位前辈,蒙君侯教诲,小子当在长明殿执役十年,以为谢罪!” 哗——的一声,年轻的从神们可没有前辈那般好的定力,神域中除君侯外的唯一一位正神居然给他们道歉,对他们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被这声音一冲,诸位年老从神也回过神来了,倒不是他们定力不足,只是活的时间太长了,他们视野比那些年轻的从神更为长远开阔,受到的冲击无疑更为巨大! 这可是对三界无数年来的惯例的挑战啊! 然而沈翷却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惊异时间,他向来不是重视语言超过行动的人,誓言什么的,只要到时候看成果就是了! “如此各司各负其职,这便散去了吧!” “……是,臣等告退!”在几位阁老的带领下众人拱手做退,但很明显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人有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好几位连出门都在门槛上绊了好几下! 一下子宽大的宫殿中便只剩下了沈翷和他的大管家苍念两人。 一场君臣间试探与相互碰撞融合的戏码就此落幕,沈翷并没有取缔从神大权独揽的野心,扔下了一个天大的炸弹,稍作敲打告诫之后便放所有人离开;而天狱中从古至今守卫至此的从神们得到了保证,也许以最高的忠诚相还。 说到底,从神永远是依附于主神的存在,主神强则从神兴,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份尊严的保证,而从神的忠诚从来不用去质疑。 而对于剩下的这一个自己人,沈翷却不会在他的面前客气—— “请罚的话就不用说了,本君不想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把身边的人全部罚一遍,如果你心怀不安,那就赶紧为神域选出几个能用的人才吧!这件事情要尽快——” 还不等苍念说话,沈翷便挥挥手开始吩咐,接着面露无奈,将抱着天书可怜兮兮飘在一旁的书灵唤过来,天书翻开一看,指着不知何时又写满任务的一页道:“再不来几个能用的,本君腿都要跑细了!” “是,臣马上就办!”知道这是作为主君的君侯对自己信任的表现,苍念轻笑着一揖,又道:“顺便……那边的时间也不早了,君侯如果还有挂念也当尽早去看一看了……” 微勾的唇角渐落,沈翷偏头望出窗柩,顿了顿,轻声问道:“那边的时间过去多久了……” “五年了。” “五年啊……” “是该回去看看了……” 微风起,窗帷轻动,如同沉寂了许久的思念泛起,轻纱如烟—— ……………… 无边的宇宙中星空深沉,在这星辰与似乎永恒的黑暗同在的世界里却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平静—— “轰——轰轰轰——” 宇宙中没有声音,但那堪称惊天动地的炸裂,红光笼罩四野,罡风凌烈,千万里之外犹能感受其威能,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那堪称宏伟的场面便发生在自己耳边! 看着远处那堪称天翻地覆的惨烈战场,金乌将军笼罩在战甲之下的面容不由得更为阴沉,一双星眸直射那战场中那巨大的、这遮蔽一方星际的身子,那狰狞的,搅得一方空间都隐隐碎裂的恐怖怪物,那就是他们的敌人! 一寸星空一寸血,神将的赤金血液几乎将那永恒黑暗的星空染成一片金色星云! 怪物仰天张开那大得异乎寻常的血盆大口,金乌神色一紧,连忙有旗兵挥舞着旗号下达结阵的命令——然而为时已晚,那无耳无眼的怪物长天一嘶,恍如实质的音波夹杂着致命的能量无视宇宙的正常定理朝四面八方猛然轰击—— 血色四溅! 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普通天兵甚至直接炸成金色血雾,一起加入了那越发庞大的金色星云! 金乌捏着枪杆的手指咯咯作响,朝一边的手下吼道:“还没有准备好吗!!!” “快了快了!龙云营所有的术士全都结阵完毕,神晶蓄能就还差一点点!!!”手底下的参谋更是汗流满面,他们本来就只是天庭边境的巡逻部队而已,全部加起来都不过一万天兵天将,却要面临暗兽这种高位神灵都要棘手的怪物,他怎么能不紧张! “求援的信息发出去了吗?”看着昔日里同吃同住的弟兄为给他们拖延时间而奋不顾身的战斗,金乌恨不得立即执抢冲入战场! 但是不行!这边的调度更需要他的维持,只能捏着手指大声问道,一众手下狠狠地将他按在原地,就是怕他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劲! “已经送出去了,金乌,冷静下来,现在你已经是将军了!必须做好这里所有的人的主心骨!!!”另一位老成持重的参军低声喝道,显然不满金乌作为主帅却沉不住气的表现。 “那里战死的可是老子的兄弟,你让老子怎么冷静的下来!!!” 如同暴怒的狮子,名叫金乌的男子显然无法做到参军所要求的那样,直到一声充满喜意的大喊传来—— “将军,神晶充能完毕!” 忽的虎目一亮,金乌甩开按着他的好几名天将,手中火龙霸王枪一竖,狠狠指向前方,大吼道:“给老子打——!!!” “轰隆隆蓬——”一团猛然爆发的银色光团如流星坠地般狠狠轰向那肆虐星空的巨大兽体,正正打中那躲避不及的暗兽,迸发出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连远在军中的金乌都不得不举手来遮挡那狂暴的能量罡风。 “打中了!!!” 金乌在心底欢呼,神经却如同所有关注战果的人一样,高高的提起! ☆、神血似金难流尽(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9号重修 “暗兽,以秩序光明不到之处为名,状如混沌,无眼无耳无鼻,体强神弱,以吞噬规则为能量,是乃神明大敌……” 无所凭侍的虚空上,沈翷眉目轻蹙的看着天书上给出的目录,看着下方一尾巴将数十颗大小星辰碾碎的庞然大物,对于上面“体强神弱”这四个字重重打上了醒目符号。 “嘤——” 又一阵刺耳而喧嚣的波动直直刺入脑海,尖锐的轰鸣让所有人脑中一空,胸中阵阵烦闷的感觉一齐涌了上来,几欲吐血! 沈翷面无表情的撤掉瞬间将他完全包裹起来的透明结界,往下一望,便见辽阔的战场上已是倒伏一片!就连早已提枪上阵的金乌将军也被这一声轰鸣震得吐血,被手下搀扶着勉强站起来——他在先前的战斗中便已经损耗太多了! 原先寄予厚望的神晶一击用去了他许多力量,然而这招对付别的敌人或许战果卓越,但对上这号称神灵天敌的暗兽身上便打了大半折扣,更何况他们这万许人仅仅是这片偏远星空中的巡逻力量而已,身上本就不可能带太多攻坚战的武器,能打到此时已经是邀天之力了! 孤军被这突然冒出的虚空暗兽堵住了归路,此地边防主官与他素来不和,送出的求援也迟迟不见回复,金乌便知道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了! “唉!”重重一拳打在了空间壁垒上,激起层层涟漪,金乌不由大恨道:“竖子可恨!如今却是我金乌连累了诸多弟兄了!!!” “将军不可泄气!不过一死罢了,天命牌上终究会有我等兄弟名姓!” “就是战死,俺们也是大功于天庭,这事还不是他一个小小边防驻长能盖得住的,兄弟总归会等到斩仙台送那畜生给咱解气!” “就是!就是!” “马革裹尸,死不旋踵!!!” “老哥子你啥时候能掉书袋子了啊?” “哈哈哈……” 就连一向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参军都是一脸豁达笑意,金乌虎目泛光的望着一众生死场上嬉笑怒骂的弟兄,人人面面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模样,过了今天,却怕是要在另一个世界相见了! 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天兵天将死后会是个什么情景…… “求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看来咱兄弟还能求个同年同月同日死啊!”金乌强拄着长、枪站起,看着星空中翻腾肆虐的漆黑巨兽,脊梁挺拔得如同手中枪杆,看着一起聚在他身边的百十兄弟,突然胸中豪气顿起—— “死就死!怕个逑啊——!!!”大喝一声长、枪顿起,耀目神光直指巨兽,人合枪,抢合意,舍身于此,夫复何求! “哈哈哈,对!怕个逑!!!” “怕个逑——!!!跟大哥一起!” “一起!!!” 一声一人合光,一道神光便是一道冲天冲天战意,此身一去,不求复返! “轰——轰轰轰轰——!!!” 于此同时,虚空之上,神光大涨,秩序金链交横辉耀四方,天威如狱镇压,神雷带着紫光闪耀映着一人临空容颜如玉,无形罡风呼啸扬起衣袂飞扬,素手高擎如持天宇,掌上一抹余光如日落夕阳…… 时间如同在这片能量狂暴的空间里停滞,如同饱胀的瓶子胀破了壁垒,一条条狰狞的虚空裂缝隐现,昭示着这里无可轻视的不平静! 而一众抱定死志的将士,便定格在飞蛾扑火的路上,纤毫毕现,无怨无悔。 “恰逢其事,今天便救你们一次……” 狂暴的力量过后,沈翷无喜无忧的面容低垂,双手中柔和的神光不断涌现,如月华清凉慰藉,如泉水甘霖涸野,轻柔而缓慢的将这狂暴的星空安抚下来,弥天补地,秩序重回,虚空裂缝消逝,碎裂的星辰也如同时光倒流般回缩重塑。 一道道被白芒包裹着的身影也如同飞射而出时那般沿着原路飞回,神光之下,那紧闭双眸的脸上坚毅犹存,一如舍身而去时那样! 而他们的敌人,那只沉身扬尾似要蓄势待发的狰狞巨兽却如同定身一样,能量带动的长风吹过,便如同沙化一般,在这漫天神光交织的空间里一寸寸消逝…… 长空寂静,除了那如同金色星云般凝聚的神血不散,谁也看不出这里曾发生了一场足以翻天覆地的大战。 万事修弥,沈翷轻轻放下举起的手臂,纹路玄奥的袍袖掩起,身周神光缓缓敛去,如同黑羽的长睫微颤,向来无喜无怒的眼中带了分赞赏向脚下白光笼罩的百十人看去,一张张无愧于他赞赏的坚毅面容被默默记在心间。 素手轻挥,一道神念被封入随身带的玉牌,沈翷将它抛于众人之上,嗡的一颤,一道轻巧的透明结界瞬间张开,将像罩子一样所有人笼罩,无形的光辉流转,若非沈翷亲至,这世间难有几人能够将其攻破! “君侯威武!这是最后一个了~~~” 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沈翷袖中咻的一声钻了出来,书灵稚嫩而夹杂着讨好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奇怪的是那个胖胖的小身子却没有从里面化形而出。 “被罚就要有个被罚的样子,”沈翷星空中凭虚而立,长身华服,丰姿如玉,一只手却毫不客气的敲上那本厚重天书,沉声道:“身处长明,便当安心执役,那里将是全神域仙神修炼的地方,加持秩序神力不可轻忽。” “呜~~~我这不是想您了嘛~~~君侯您带阿宇那只病猫去都不带我!!!” “这是谁的错?” “嘤~~~我的……”那头语气顿时软了起来。 原来书灵早被沈翷扔进长明殿接受改造去了,顺便也让它把长明加持上法则气息,那里本就是神域除神殿外灵气最浓郁、最适合修炼地方,以天道凝练的书灵之身去加持法则气息,简直就可以让那里变成至高神界中也让人趋之若鹜的修炼圣地! 神域初成,现在最缺的不仅是人手,还有底蕴!否则就算是至高神之一的司法神君的名头,又能在这遍地修炼狂人的神界中吸引多少人手?不过那种东西急之不得,只能一点点慢慢来,现在书灵在做的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被关在长明殿,书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了话唠的属性,简直一分钟不说话它就不舒服!!!而天书是它本体,虽然两相分离,但它心念一动完全可以沟通两界,于是沈翷的耳朵简直就不想要了!!! 一巴掌糊开又黏上来的某本书,沈翷也没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兴趣,转身化作流光便朝着远方瞬间远去—— ……………… “嗯……好舒服——”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结界内终于响起了一声呻、吟,金乌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如同每一天从营房中醒来—— “不对——!!!” 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咕噜从地上爬起,那杆从未离手的火龙霸王枪瞬间暴起拦在身旁,虎目寒光四射的扫过四面八方,顿时呆滞—— “老大?天亮了?”又一个伙伴从睡梦中醒来,稍顿,也是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蹦起来! “那、那那只暗兽死了吗???” “暗兽?!!!” 蹭蹭蹭,一个又一个被刺激了神经的战士如被装了弹簧般跳了起来!连人都没看清就背靠背迅速集结,一把将就算昏睡都从未离手的武器如同刺猬般竖在身前,百十双狼一样的眼睛急速扫视八方,战斗素养可见一斑! 然而…… “不用戒备了……”一阵紧张后虚脱般的声音,正是被他们本能般护在中心的金乌将军! “将军?” “你们抬头看。” 一众还像刺猬般竖着刀斧剑戟的汉子傻傻的抬头,便见一面莹白洁净的玉牌滴溜溜挂在众人头顶,无形的光辉流转,形成一个轻薄透明的结界将他们完全笼罩其中! 这结界看起来跟纸一样轻薄,仿佛一戳就破,但众人都是在战场上不知打滚了多久的人,起码的眼色还是具备的!看这上面神纹的繁复程度,恐怕别说是用指头戳,就是用一万个神晶轰,他们看都不见得能轰出个花花来! 于金乌来说,他其实原本是守卫天庭门户的上将军,只因不懂收敛脾气恶了上官,才被贬到这边边角角里来巡逻,但是原本守卫天门的见识还在——这哪里是神晶轰不开的问题,恐怕就是大元帅来都够呛!!! 正想着,那悬在众人头顶的玉牌估计是感应到众人醒来,竟慢慢悠悠慢慢悠悠的将结界收了起来,飘到呆滞的金乌手里…… 众人相聚一看,玉牌精美异常,一个硕大的“法”字占据中央,堂堂正正的显示出着主人身份的贵重。 “法???这是哪家的玉牌,怎么没印象啊……” “我、我倒记得……好像沉寂了万年司法神域好像……” “嘶——!!!” 那可是仅次于天帝和四御大帝的至高神所在的地方啊!!!他们这些小兵别说是见过了,就是想想都觉得自惭形秽! “老大,这……”手下众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那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了,不不不,就算这玉牌是那边神域里随便一个从神赐下的,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司法神域耶,他们这种连神界的边都摸不上的巡边士卒,几辈子都没资格奢望的地方。 “听说……神域最近在招人啊……” 一众人齐刷刷的望向他们的老大。 “呃,看我做什么……咳,总、总之,先当做不知道吧,咱们这身份又能让人家图啥……”恐怕乱说才会惹上麻烦呢…… “咳咳,也是也是……” 众人逐渐沉默,在这片渲染着淡淡金黄的空间里,一股微弱的馨香萦绕不去。 突然,一声哽咽的抽泣响起,百十个劫后余生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经通红了双目,在这片被同袍的鲜血弥漫的死地! “将军……” “别担心,我决不会让我们的弟兄白死——!!!” 双拳紧握,泛红的虎目忽然望向不远处那片染血的金色星云—— ☆、回家(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0号重修 永寂的星空广大无边,星辰密布日月运转始而复周,囊括三界,层分仙凡,拥有让任何生物都凌然敬畏的博大与力量。 然而这片星辰却永远不可能是想象中那么安宁静谧,沈翷一身横渡三界,疾驰间还顺手解决了路上碰到的几起事件,星空中秩序之乱可见一斑,身为掌管秩序的神明,沈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君侯啊,”似乎觉得一股熟悉的冷气隔着无数时空传来,书灵在长明殿中缩了缩肩膀,委屈的道:“君侯别生气,等神域人手多了以后咱们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派人守着好不好……好吧我知道错了……tat” 深吸了一口气,沈翷摸了摸一直贴着自己飞的天书,柔声道:“抱歉,吓到你了,我不是怪你,只是三界混乱之祸,说到底也有司法神域沉寂万年,无人维持的原因,如今神域重开,这些说不得都是我们的责任了。” “君侯宇宙第一!怕啥怕啥怕啥~~~~” “呵,翻天覆地容易,可想要重新熬炼一颗安之于室的人心可就难了……总有一些野惯了的豺狼想要永远留在无拘无束的旷野上啊。” “那么,九天十地当为我君猎场!定叫豺狼灭迹,重现安然——!!!”书灵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语气中说不尽的萧杀,说到底作为传承了无数年代的天书,谁说它只见证过神域的安宁和乐? 沈翷倒是意外一怔,随即勾唇轻笑,将一路跟他飞驰过来的天书收进怀里,道:“没想到却是被你教训了,不过的确,本君可是——” “至高君侯!!!” 一双漆黑透彻的眼睛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宇宙,有什么在其中褪去,又有什么沉淀眼底,只是脚下骤然加速,如玉的清冷神颜在一瞬间模糊,然后缓缓散去。 只留下一个欢快的声音和一声浅叹—— “君侯君侯,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要……回家……” ……………… 回家。 这个自从醒来……不,自百年前得知自己死讯的那一刹那,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悄然在心田落下,不需松土,不需浇灌,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发芽、长大! 如今人面依稀旧影斑黄,蓦然回首,它却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种在旧时时光…… 回家?回家。 这是期盼了多久的心念啊? 一百年间他在无边的梦魇中沉浮,也曾几经人世,辗转千岁,却迟迟不敢触碰的禁区,执念深重,心魔重重,甚至差点影响了神格的融合! 若非苍念让他去下界散心偶得灵犀,堂堂至高神界的司法神君,可能就要顶着一个堪堪只有一半融合度的神格开始工作了,还得时刻担心照看着不让心魔反噬!最重要的是,心境不稳,他就不能冒着让天地秩序跟他一起崩溃的风险下界探亲—— 以前是有苍念把持两界时间,神界百年换了人间五载,可以后呢?正神苏醒神权收复,身为从神的苍念无力再染指神域时空大禁,可区区传承不全的神君怎么操纵两界时空?! 最重要的是,父母亲人等了他五年,他还要让他们等多久?! 完美无瑕的纤长手掌紧握,沈翷如同穿越了一层厚厚的隔膜,身周气势能量急速收缩,如同长鲸吸水,将一身庞大能量牢牢锁入身躯,周围时空泛出微澜,那些几乎瞬间被撑破的,细细麻麻的漆黑裂缝,又在空间强大的修复力之下快速弥合,待沈翷一身跃入此间时,已然消失不见。 这里是……地球位面。 身后如同水纹般起伏的位面隔膜渐渐隐没,沈翷一身鎏金黑衣冕服呆呆的立在虚空,这里……就是故乡? 与外界别无二致的星空都仿佛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意味,那薄弱的、让他不得不竭力收缩力量的空间却让他几乎流泪!这里便是故乡啊!!! 一路踏星跨月飞驰而来的脚步,在这里却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的慌乱感! “嗷?” 就在沈翷被一股近乡情更怯的莫名情绪左右得进退失据时,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沈翷低头一看,一个毛茸茸的团子正磨蹭着从他胸前钻出来脑袋来,连眼睛都没睁开,便舒展着身子在他怀里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阿宇?” 正是天狱中苍念拜托他代为照顾的那只小猫崽子!两只奎猫妖圣的后代,却没想到粘人得很,沾上了就撕不下来,他又有天道传书任务紧急,没多想就将这毛团子塞进怀里,却没想它现在醒了过来。 “嗷~” 阿宇喉中横骨未化讲不出人言,在天狱中因为各种原因,昏睡都比醒着的时间多了十几倍,它连神智都几乎还停留在刚出生的样子。抱着一个暖暖的东西睡了这辈子最舒服的一觉,醒来连四周都不是熟悉的地方也未曾留意,只心情颇好的蹭了蹭这个声音很好听的“抱枕”。 “呵,终于见到一个比书灵更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了……”至少那个小家伙在他破入这个位面时便悄悄退去了,为尊者讳?不知道从哪里学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被一个软软的头蹭打消了许多莫名愁绪的沈翷摸了摸怀中的毛团子,心情略为微妙的笑了笑,将四处乱蹭的小家伙再次按进了衣襟里,轻声吩咐道:“别动,要开始赶路了哦。” 说着鎏金长袖一震,漆黑神目中凝聚出一条断断续续的金线,从他的身体发端,连像漆黑宇宙中不可预知的方向! “亲缘因果线……”沈翷细细呢喃着这个词语,这是人世间凡所属亲缘的人们身上相互缠绕的因果线,只要性命犹存,便相互牵扯联系,无论强弱! 沈翷的因果线早在他死时便该烟消云散了,身为神君更是因果不沾,却因为他一念不舍残喘苟存,在神界中几乎无可感应,却在一步踏入这个位面时,险而又险的被他察觉到了! 神色复杂的看着时断时续的白色虚无线条,半响微微一叹,“已经快断了……” 因果线断因果完,这便代表着在世界眼中,他便仅仅是至高神界的司法神君,而不再是前世的沈翷,他与身处这个位面的那些那些心心念念的人们再无关联!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翷握着因果线的手一紧,喃喃道:“断了也好……仙凡尚且有别,他们怎么承受得起一介神君的因果牵连!” 神君执掌三界,一举一动震动九地十天,这般庞大的因果覆盖奈何不了他,可是若仅仅是几个凡人,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无因果,无牵连,如此……甚好! 纤长的手掌往后一扬,虚无的浅白线条猛然收缩,而黑衣的身影前跃,顺着瞬间绷紧的线条疾驰,一个瞬跃间便已不见了身影! 而远方,一个蓝色的美丽身影,渐渐从遥不可见的地方显露容颜,蓝海、青山、黄土、白云! 何等熟悉的地方—— 那熟悉到骨子里的蓝色星球在眼前缓缓放大,沈翷按耐住雀跃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仔细观察这前世中需从卫星拍摄才能看到的地球全景,蓝海白云,甚至海面上还有一个刚刚成型的旋风…… 在这片漆黑而寂静的广阔宇宙里,唯有这一颗蓝色的星体孕育着生命。 而它,便是自己的母地! 沿着千年万年不变的轨道徐徐运转的,以自己的韵律,给归来游子看着母亲依旧的淡淡欣喜! “嗷~~”一声稚嫩的声音唤回了沈翷神智,疾速飞驰的感觉不在,毛茸茸的团子又从衣领中挤出了脑袋,一双带着懵懂的漆黑眸子盯着不远处那个蓝色的大球,显得兴味盎然。 “很好看对不对?”沈翷定了定神,摸摸毛绒的脑袋,带着一股似有非有的骄傲对小家伙介绍到:“这便是我的故乡,一个……我怀念了很久的地方!” “我们走近去看看!” 将不安分的阿宇提到肩膀上,沈翷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道,说着一身黑袍冕服已经换成了当初常穿的t恤牛仔,一时间如同铅华洗净,威名赫赫的一界君侯变成了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除了面容精致冷峻了点,再看不出与常人何异。 ——当然,背靠虚空,远近还有几颗不知是何作用的人造卫星的背景也不怎么正常! 常年冷峻的脸上挂起一抹浅笑,沈翷左右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并无不妥之后,抬头,看着眼前的蔚蓝星体。 一步迈出。 华夏,南嘉城,正午,正值端午小长假。 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摩肩接踵,南方酷热的太阳并没有降低人们从各种工作学习的栅栏中被解放出来的的兴奋感,作为一个近两年因为开发旅游又重新热起来的地级市,南嘉城里从不缺少人声鼎沸。 从万古寂静的宇宙一步踏进了喧嚣的人世,任由沈翷强大的神经也不禁愣了一愣。 “来一来,看一看了啊!买不买不要紧……” “最后三天,亏本甩卖,不来不要后悔啊!” “我要吃刨冰……” “……今晚上不是有摸底测验吗?” “……看我今天刚买的包包……” 看着街道上往来自如的人群和拉开喇叭大声推销的店铺,还有热闹非凡的dj充斥耳边,沈翷举目四望,眼中满是复杂。 颇有满以为“离世百年沧桑变“,不想如今一看,却是“方知世事不由人”,轻轻一笑——也是,毕竟在这个时空里才过去了五年,而生活在继续,世界也不会离了某个人就不再转动。 摸了摸趴在他肩上兴奋地直踩脚的毛团子,沈翷大踏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模样英俊到不似凡人的青年在他们中间匆匆穿过! “君侯君侯,地球位面隶属处理低等位面,科技端,对于非凡之力的排斥作用是很强的,您的真身本来就不能停留太久,如果动用超凡之力恐怕连一个星期都待不了。” “当然,隐身术之类的小法术还不至于有多大影响。” 在沈翷解除法术之前,书灵很有眼色的再加上一句——他本来就只是稍微提醒一下而已,妨碍君侯的,就是世界规则也得给它开个小后门!╮(╯▽╰)╭ 轻轻哼了一声,沈麟还是沿着因果线给出的指示,一路饶有兴致的边看边走,遇上喜欢的东西也随手买上一件,不一会儿,小猫身上就挂满了各种零食,宛如点亮了吃货属性般拱着屁股吃的正酣! 隐身术早已取消,但一个法术都算不上的小小暗示,也足以让所有人自动忽视他身上的些许不协调。 直到……来到一个颇为安静的小区。 这是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小区,往来周边中满是岁月摩擦的痕迹,四下花树成荫,草木斜逸,为这个炎热的夏季中煎熬的人们带来一丝清凉,也明显消磨了这里人为布局的些许匠气。 这里并不是沈翷记忆中熟悉的老家,那个原本在西南山村中某处虽老旧,却满满都是自己痕迹的建筑——两层没怎么装修过的砖瓦小楼!而这里虽然并不是什么豪宅别墅,却已经算是城中一个不错的小区了! 在这个说不上寸土寸金但也颇为昂贵的城市里,置办这样一栋独门独栋的房子,已经能称得上一声成功人士了。 而这里,是他手中亲缘线最后指引的,另一端挂系的地方! “搬家了啊……这么几年能挣的上这样一栋房子,小弟吗?本事比我大多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6节 脑子中乱糟糟的想着无数念头,如同一团乱麻一样,沈翷漫无所觉的往前一步,如同穿过水面一样穿过了低矮的铁门和围墙,院子中有一个花架子,还有被开垦出来种了几样蔬菜的四五陇小菜园。 “小弟爱种花……爸还是喜欢吃茼蒿菜……” 一路行去,舍不得漏下一丝见闻,又看见二楼阳台上晒着几件估计是早上刚洗好的衣服,身子突然一震,几乎溢出泪水来,“妈的衣服……不是说都过去五年了……这件衣服原来还在穿啊……” 蓝色的li运动装迎着一丝难得的夏风飘扬,款式已经不再新颖,颜色却没有褪了很多,果然是当年国内首屈一指的老牌子,沈翷当初做了三天兼职凑够的钱给妈妈买的一件生日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件。 那么多年过去也没有颇损哪里,显然是穿戴者很是小心! 阿宇趴在他肩头一动不动,很乖巧的没有打扰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沈麟,而书灵更是早早就将神识缩回了长明殿,打定主意没事不要乱说话! 于是沈翷几乎是恍恍惚惚的穿过虚掩着的大门,抬头看着叮叮咣咣的炒菜声传来的厨房,一个瘦削的青年端着个装得满满菜样的盘子从里边转出来,步伐稳健的穿过他身旁,对于沈翷这么个登堂入室的高大存在仿若无闻,而在沈翷眼中,一室场景只在他步伐后鲜活起来—— “小……弟……” 印象中身体瘦弱经常吃补药的小弟原来已经长成了这样一个男子汉了……沈翷复杂而激动的紧随了两步,又听得身后一声传来—— “菜已经都好了,俊啊,叫你爸下来吃饭了!”沈俊是他唯一弟弟的名字,沈翷一身激灵,连忙把目光转到紧随其后从厨房转将出来的老人—— “妈……” “叫什么叫,当我聋了啊,老太婆声音最大!” “我声音大?我声音大昨天哪样子喊了三遍你都听不见?个老头子尽作怪……”从厨房里飘出一个端着大碗汤的老妇人,狠狠的放了一下汤碗发出砰的一声,里边几乎满溢的豆芽汤却是半点没洒。 “爸……” 楼梯上一个身形略佝偻的老汉背着手慢慢走下来,扫了一眼桌上,嘟嘟囔囔的埋怨道:“阿俊好不容易后来一趟,你就煮这几个菜给鬼吃啊!老太婆……” “吃吃吃,就知道吃,菜都不帮我买,有你口饭就不错了!”白了老头子一眼,老妇人利索的脱下围裙,面不改色的回敬道,显然是习以为常。 “爸……妈……”沈翷神色恍惚,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没事,爸,吃不了那么多,大热天的浪费了。”沈俊笑着打断老两口的日常,拉开椅子放了四个碗筷,对老妇人说:“妈,快入桌吧。”又拿了三个杯子,放在老爸、自己和一个空椅子对应的地方,先给两边倒满了酒水,再斟自己,说道:“妈不喝酒,那今天中午咱爷三个好好喝一杯。” “爷仨……”沈翷看着一家人团团围坐的场景,他们那里是不兴把女人也算进这样的概念中的。 目光落在餐桌边的一个空空椅子上,那里无人落座,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碗筷杯盏,与同桌的三人一模一样!发际斑白的母亲上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上面的空碗盛上米饭,多年不见的弟弟斟酒也把自己排在后面! 娴熟得如同习以为常的模样。 远远站在大厅中的沈翷看得靡无巨细,而那从未离开的一个饭碗,似乎已经能够说明所有的仿徨…… 深邃得几无边际的黑眸中无声无息的流下两缕金光,落在地毯之上,无人注意—— 神明无泪,泣血成珠…… ☆、神君的怒火(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0号修 午间微风,醉意熏人。 沈翷悄悄坐在那张特意为他空出来的椅子上,听着许久不见的血缘亲人举酒夹菜,絮絮笑谈,一霎间仿佛再没有什么惊心动魄覆宇翻天的神仙君侯,凡人俗世,身陷红尘,絮语人间。 再无何时比此间岁月静好。 就连一向赖在他身上的阿宇都似乎在这样的氛围里放松了心绪,四下打量间,被墙边那只悠闲的摇着尾巴的杂色大猫抓去了注意,蹲在它屁股后面,小小的脑袋随着它的尾巴一摇一摆,完全不替脖子累得慌! “……妈,不是我说你,不就跳个舞嘛!想去就去呗,那么多大爷大妈一天到晚都在那跳,你什么时候去不是去?是吧!”沈俊给妈夹了一筷子菜,忍笑着道。 “哎……我,我这不是……不是跳不开嘛!去了不丢脸?!不去不去——你爸,你爸也不让我去!”老妈一脸淡定的扒拉着饭碗说,还又给沈俊也夹了一筷,“夹给我干什么,你多吃点多吃点。” 一边老爸不干了,说:“哎我说,能不能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扯,行不?!儿子我跟你说,其实你妈啊——” “去去去~你个大男人的……再说没你饭吃!” 大男人老爸躲过老妈的张牙舞爪,瞅准个空子伸过脑袋来笑得贱兮兮,“你妈那是脸皮薄!买个菜还要躲在一边看个眼红才走,可她又不好意思,隔壁你陈阿姨来邀她,她还死硬说不去!现在——” 躲过一团围裙,继续道:“现在她还来赖我!儿子你评评理……哎哟死老婆子,轻点啊!嘶——” 沈俊那边已经忍不住笑抽在桌子边了,失去支援的老爷子使劲斜着身子要躲沈母的围裙连环抽,一边嘟囔一边举着手想要投降。 “咳,阿俊别听你爸乱说!都成老头子了还这么不正经……我是真不会跳,不去那丢脸了,再说我天天弄那个菜园子不也是锻炼了吗!” “哎哎,不是我说你,陈淑萍那跳得跟老树干一样都上去了,你起码还占个手脚灵便吧,去呗!我跟老吴头一起借个那什么给你录起来,哎,够你美得了吧……哎呦,又打?!” “哎哟,哈哈哈哈……哎呦,我的肚子……” “噗~”沈翷掩唇轻轻一笑,从以前他们家就喜欢在饭桌上吵吵闹闹,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一家人是聚在一起且完全空闲的,没想到在境遇千差万别的现在,这个习惯也未曾丢弃。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注视着这幅俗世中最是平常的画卷,那双早习惯了仙神薄凉淡漠的眸子中,融腻着何等温柔!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满室笑语中,一阵悠扬馥郁的音乐从沈俊放在桌子旁的手机中传来——小弟果然还是那个喜欢古典风的文艺小青年! 笑闹的声音减小,沈俊拿着手机跑到了一边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而沈翷眉头微挑,因为他看见虚空中某一根因果线骤然一跳,显露出截然不同的浅浅灰色来! 因果线是万事万物的联系在他们这样的超凡者眼中的具体体现,不可捉摸,不因距离贵贱等人世隔阂而断绝,不以超凡伟力等非俗世的力量轻易转移,它存在就是存在,白白的虚线将世间万物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不轻易显露在人间,却逃不过沈翷的双眼。 灰色,意味着这条因果将带来一些足以波动气运的东西! 只是…… “被什么事情牵连了吗……怎么挑这个时候?” 沈翷不动声色的想着,前后也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就听见一边沈俊几乎失控的大喊:“你说什么——!” 两个老人也被吓了一跳,先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在门边听电话的儿子,连一旁悠闲卧着的大猫也惊得站起,一条尾巴翘得笔挺,阿宇更是三两下跳回了沈翷的肩头。 “你……你等等,我待会跟你一起过去!”一瞬间的失态之后,沈俊强压着冷静下来,两手紧紧捏着电话,一字一顿的嘱咐道。 “阿俊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沈俊咬牙切齿的打完电话,老妈急急的将包包递给四处收拾东西的他,担心地问道。 “不是我,是齐扬大哥,哥哥的老舍友,最近几年跑到南边工作一直很照顾我们家的那个。”沈俊一脸铁青的收拾东西一边回答,却十分少见的丢三落四,显然心中已慌乱到极点!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他在你哥哥没了之后把那个小店给你,咱们家哪来的现在!那时候要不是放心不下你,我都要随老大去了……”老妈似是想起了那个绝望的夏天,声音一哽,却又强硬的咽了下去。 “别慌别慌”老爸轻轻抱着妻子,细声细语的安慰,脊梁挺得坚强笔直,一边也沉声向沈俊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给我们说说。” 可能是父亲沉稳却有力的声音安抚住了焦躁的情绪,沈俊顿了顿,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涩声道:“齐、齐大哥杀人了……” “啊——!” “什么!” 老妈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老爸也惊得失声一叫,急急问道:“怎么可能!齐扬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很阳光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 “是真的……”沈俊口中干涩,抓着东西的两手却暴着青筋,咬牙切齿的说:“小胖哥亲自打的电话……齐扬大哥的妹妹被一个畜生玷污了!他去找人,被那狗东西的手下打晕丢在街头,后来……后来他去卖了把西瓜刀,埋伏在那家伙公司门口,就……不小心把人杀了……” “那……那现在呢?” “齐扬大哥当场就差点被人打死!要不是警察来得快,小胖哥他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我们家离南华市最近,小胖哥已经从京都赶过来了,高唐二哥在美国,听说在订回来的机票,我要先去看看!” 南嘉城是南华市的邻居,不过两个钟头的路程,的确是几人中离得最近的,现在去也许还能知道一些消息始末,沈俊索性不再耽搁,拿了几件衣服就往外面的车子走去。 “尽力帮忙!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们家的恩人,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不用管我们,他们都是好孩子!” 沈母跑到门口对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喊,完了又重重捶了一下大腿,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怎么就一个个这么冲动呢,这种事……这种事也是可以先报警的啊……怎么就、怎么就闹上人命了啊?” “这可怎么办啊……”无力地靠在沈父的身上,失神的喃喃,“又是一个好孩子……他爸妈可怎么受得了哦……” 沈父无声的抱着她,两人站在空荡荡的大门口,阳光无声透过白发,明明正当午后,却找不到一丝温度…… 而此时无人关注的饭桌上,从听到沈俊第一声惊呼起就一动不动的沈翷,默默的张开手,一个与桌上一般无二的酒杯变作碎片躺在他手里,摊开的一刹那,都变作粉末飘散在空气里…… 长身而起,将心神动荡的二老催眠轻轻放在软和的床铺里,浅笑着撤去暗示人不断忽视自身的神力,纤白的手掌满是深情的摸着他们鬓角的白发,声线微微颤抖,“爸、妈,对不起,让你们牵挂这么久,儿子现在过得很好很好……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都不敢想,五年了,你们生活的怎么样,一点都不敢想。” “我曾经做过很多次的梦,梦见你们不在了,梦见你们出车祸了,梦见老家的房子失火了,梦见……梦得我都不敢回来看看,你们到底生活的怎么样。” “我真傻,真的……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幸好……幸好你们都还在,甚至,从来没忘记过我……真好,真好,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百倍。” “今天是我去的日子吧……呵,没听说过把……把去了的人这样请上饭桌一起吃饭的,咱家,呵,真是不讲究……” “不过我真的好高兴,谢谢你们,爸,妈。” “好好做个好梦,外边风吹雨打还有儿子在。”轻轻烙下两个吻,沈翷抵着母亲的额角这样说道。 蓝色的轻柔屏障升起,熏暖和煦的灵力化作丝丝细雨潜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看着他们缓缓纾解的眉宇,沈翷轻轻浅笑。 愿你们平安和乐,到永远。 转头,冰冷的眸中划出滔天怒意—— 竟然,有人敢动我的兄弟! ………… 往日里安静肃穆的警察局一派喧嚷,副局长许穆刚刚送走又一波前来闹事的人,擦了擦汗,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看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的下班时间,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好了起来!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真么会碰上王老虎的儿子死在这地界上的倒霉事啊……” 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随手招过一个小警察小声问:“那个,今天送进来的那家伙怎么样了?” 小警察愁眉苦脸的抱怨道:“副局,那帮家伙失了主子,下的手黑着呢!全部堵在警察局不让我们送医院,光靠着所里面的医生治治头疼脑热的还差不多,那都一身血了的根本没法动!副局,当初……怎么就不直接送医院呢……” 死在所里他们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小警察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素来有好好先生之称的副局长的眼神下,不觉得越发心虚。 许穆看着他不讲了,却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已经泛白的发际,苦笑的想,那些东西他又何尝不知道,当初也是一腔热血投入了警察的怀抱,梦想着除暴安良,做英雄盖世。却不知道现实不是梦想,四处碰壁活生生蹉跎二十多年,也差不多把他的雄心壮志都消磨完了吧! 这样的想法他当然也有过无数次,然而…… “王老虎势大,送去医院就是一条死路……好歹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许穆略显疲惫的拍了拍小警员的肩膀,这个小家伙看着眼生,记着上星期是局长家的一个小外甥来蹭的后门吧……脑子里乱纷纷的想着,许穆与他擦肩而过,也没有注意到待在他手下的这个小家伙嘴边飞快撇起的一抹不屑。 滥好人!舅舅说的果然没错,明明知道王老虎是横跨东南三省的黑帮老大,跟上边多少弯弯绕绕的绑着,被杀死的王云湛可是他的亲儿子!虽然混账了点,但是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这一巴掌可是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多大干系了! 这种时候还不依不饶的帮一个根基都没有多少杀人犯,真当他是包龙图威慑开封府呢?! 看着身形略显佝偻的顶头上司的上司,青年不屑的轻呸了一声,转身又往门外开溜去了——要是王老虎的人闹得没办法,说不定会想着让他来当个内线什么的呢!嘿嘿,攀上那条大腿,副局长什么的…… 而各自分道扬镳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空间涟漪一圈圈荡起又回归平复,一个静静伫立的身影在他们跟前不知已经站立了多长时间! 一如横渡虚空挥手间定人生死的无情天君,神念在空间中肆无忌惮的扫射,却连一分眼角都没有分给那边暗暗盘算的小年轻,倒是趴在他肩头的阿宇极不欢喜的朝他挥了挥爪子—— 正准备一步踏出大门的某人顿觉脖子一凉,缩了缩脑袋没发现啥异样,挠着后脑勺嘟囔着什么,突然脚下一空,顿时如同狗□□般直直摔出了门口! “噗呲——”许多前面不敢出声的围观者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这家伙平素仗着有个局长舅舅,完全不把他们这些小科员放在眼里,如今出糗,连上去卖个面子的人影都没有。 ………… “静姐,我是不行了,这人明显是被围殴致重伤的,下手也太狠了,肋骨断了三根,脾脏都破裂了,后脑勺也有敲击过的痕迹,这都……这都快休克了,咱们这小医务室怎么能救得起来啊!”女助手小薇看着浑身血迹斑斑的男人,无奈的对一旁怎么也不肯放弃的身影说道。 “不能救也得救!如果我们都放弃了,患者还依靠什么!” 旁边戴着口罩依然在努力抢救的女大夫眼色凌厉,小薇叹口气,战战兢兢递过一卷纱布,帮她一起把躺在简易手术台上的男人的伤口裹上。 女大夫擦了把汗,长长吁出一口气,看着他们两人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才完成初步救治的男人,无奈的道:“咱们这缺医少药的,最多也只能这样,接下来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平日里最多只接待过个皮外伤的助手却已经累瘫般倒在一边的椅子上,喘着粗气偷瞄着女大夫的脸色不像刚才那样杀气腾腾的了,便按耐不住好奇心的问道:“静、静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说着朝手术台那边努了努嘴。 徐静是个医科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因为不喜欢那些大医院里面的勾心斗角,托了一些关系来到市看守所当了个医务室大夫,她的消息渠道倒没有小薇这般局限,左右也是无事了,于是一边换衣服一边解释道: “我是听说了一点,这家伙可是勾动了整个东南风起云涌呢。据说那个虎崽子王云湛今天中午被人一刀捅了,估计是救不过来了……” “虎崽子?” “王老虎王凯的亲儿子,现在到处施压想弄死着小子呢。” “呀!”小薇惊讶的捂嘴,望着一身都被裹在纱布里的男人,第一次目露异彩。 “嗯,听说是因为家里的妹妹被那畜生玷污了。”徐静惋惜的看着一动不动的齐扬,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就连小薇也不由自主的垂下头来,“真是……”她说,却不知道真是什么…… “加油啊,一定要醒过来……”两个女孩不约而同的在心底祈祷。 【听到了吗,很多人都希望你醒过来啊……】 一声轻笑,如同深渊般昏沉的黑暗里传来一缕金光。 【是……谁?】 无边的黑暗中,齐扬拼尽了全力想要捉住那抹光芒,虚空中传来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又熟悉,昏沉的意识一动,似乎在拼命的回想源头—— 【是谁?】 【你是谁?】 【不,站住,不要走!】 而梦境之外的小小医务室里,昏睡的两位医师趴在工作台上。 明亮的阳光之下,沈翷掌中泛着金光,底下是悄无声息的男子身影,血迹斑斑,恐怖的伤痕下已经看不出原貌,却在神界君侯的眼里,无比的熟悉可爱。 “呐,兄弟,谢了。” “现在,我来还债。” ☆、人心不足(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0号修 星海的豪华别墅中。 “废物!” 一声大喝,让大半东南笼罩在他的阴影下长达数十年的老虎王凯愤怒的掀翻了桌子,五六十岁的老脸上阴云密布,让站的几个手下噤若寒蝉。 而王凯看着他们这样子不由得愈发愤怒起来,指着几人就破口大骂:“缩!缩!缩!缩你个卵子啊!有便宜占硬得比什么都快,碰到点事情比娘们都不如!老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个卵用!” 手下一群人唯唯诺诺的缩着脖子不敢作声,王老虎本来混混出生,本身没什么文化,打打杀杀拼出了诺大的家业,却突然爱扮起了斯文来,嫌弃以前的老兄弟粗五粗六的拿不出手,凑凑活活那么多年居然养出了一群小白脸?! 看着这帮平日里捞钱装逼比谁都上手的蠢货,王凯不由的心塞欲死!想当年他一班兄弟还在时,帮里的火拼送货哪里有人敢觊觎半分? “老子不过死了一个儿子,混龙和青帮就以为老子手中无人了吗!在东南居然还有人敢动老子的盘里的东西,我、操、他姥姥八辈!” 在东南并不只有他王老虎一个势力,事实上这里各种势力犬牙交错混乱非常,但也正因为如此,才牵扯得诸如青帮等威慑海外的超大势力无法全力插手驻扎,生生便宜了王凯这个土生土长的暴发户! 不过他最为宠爱的一个儿子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中被杀,生生打得这个号称东南第一大势力的脸面无光,顿时便有人上杆子的过来看看这老虎屁股是不是真的摸不得! 仅仅一两天的时间,王凯名下的众多黑色交易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试探!他知道,这不过是最开始的手段,若是他再不能证明自己的力量,最近几年打压已经成了气候的老兄弟造成的实力真空就将变成巨大的缺口,供别人来觊觎自己手下的蛋糕! 可是这帮废物点心哪里能拿得出手啊! 暴怒的猛兽般来回踱步的王凯犹自唾沫横飞,可心底已经却暗自叹息,果然是安稳日子过久了,他居然忘记了这个东南第一的名头,对于那帮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来说到底有大多的吸引力! “老爷子,别为这帮废物生气,不值当,喝口茶润润嗓子。” 好容易等到王凯骂得累了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便听得声清亮的女音从侧旁响起,一众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小弟们顿时双眼一亮,默契的对了对眼神,都有种得以解脱的松气感觉。 来人一身婉约的黑色小礼服,衬得身躯玲珑有致,二三十岁的模样,妆容精致,从骨子中透着一种优雅迷媚的诱惑,正是王老虎的“正妻”,小了他将近一半岁月的蒋蓉蓉。 这女人传说也曾是个模特,被当时声名正赫的王凯看中收入房中,因为颇有手段在他身边时生下了王凯的长子,趁势被扶做正妻。说来她也是个有能力的女人,不仅牢牢坐稳了这个不知道被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的正妻位置,还插手帮着王凯料理他手下方方面面的事物—— 若非如此,王老虎就是再威震东南,想要剪除那些知根知底的老兄弟还不造成足以伤经动骨的动荡简直是不可能的! 可惜的是不知为什么她生的儿子却不为王凯所喜,一个威慑东南的大佬最喜欢的居然是一个母不详的私生子! 蒋蓉蓉不知道私下里为这事咬碎了多少回银牙!但这一次,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满天神佛了——那个恶心的小畜生居然会在一群保镖的护卫下被人一刀宰了! 天知道她在听到消息时有多么不敢置信,有多么欣喜若狂! 那个像泥鳅一样的小畜生可是爱惜性命得很啊,平日里连离开他老爸视线范围都不敢,防她更是防的跟鬼一样!哈哈,可谁知道就因为强、奸一个女人,被人家哥哥宰了?! 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蒋蓉蓉调试着在脸上绽放出她最美丽的一面,笑吟吟的端着一壶瞅准了时间泡好的茶水,旁边有眼色的手下忙不迭的把被掀翻的桌子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她拿着茶具沏茶分杯,不徐不缓的动作似乎拥有一股能安人心魄的力量,弯着的身子更是尽显女人温婉美好的曲线,让人再大的怒火也仿佛生不出来了。 王凯盯着那点缀精致的领口下一抹晃人眼球的白净,悄悄吞了一口口水,这女人,真是一天比一天有味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事渐高,王老爷子最近总是很喜欢在女人身上找回当年叱咤江湖的感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着这块土地的男人…… 正想着,一个袅娜身影捧着一杯金黄色的茶汤,笑意盈盈,“老爷子,消消气,什么事情也没有您身子重要啊。” “嗯?嗯……” 仿佛终于听到了什么中心的话,老爷子终于从鼻子了长舒了一口气,接过他女人手中的茶杯,慢慢的嘬着,眼中的思索被掩在低垂的眼皮之下。 许久,幽幽问了一句:“湛儿的丧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蒋蓉蓉心中一跳,急忙挤出个忧伤的表情,轻叹了一声,说:“已经联系了最好的收殓师了,地点在江华会馆,有很多家大佬都派人来了,一定会让阿湛风风光光的走完这一程。” 然后死人该哪哪去,她委身侍候一个老头子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给一个不知到哪里来的私生子做嫁衣的! “风光?哼!来看王某人的笑话才是真的!” 茶杯狠狠顿在桌子上的声音让一众不知是该走该留的手下又缩了缩脖子,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小,免的又遭鱼池之灾。 然而王凯一斜眼,更生气的说:“还等着老子管饭吗?还不快滚!” “是是是……”一群人瞬间滚得没影。 “老爷子,气大伤身。” 温柔的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蒋蓉蓉小鸟依人的将自己依靠在男人的身上,语气轻柔:“您是东南勇猛的老虎,谁敢来给您气受呀,老虎的爪牙什么时候容许别人试探了?!” “嘿,还是蓉蓉懂我……” 一把将女人拉进怀里,看着她眼波流转吃吃笑颜,突然觉得雄风大起的男人哪里还有刚才怒不可解的模样,大着啤酒肚扑将过来,豪迈的大笑:“老子的儿子多得是!哪里容得了一个个跳梁小丑出来放肆?老子非要让他们知道摸了老虎屁股的下场!” “那个凶手呢?我觉得用他的血给湛儿送行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蓉蓉,你真是我的女诸葛!” ………… 【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双淡漠的眼睛注视着大厅中一片狼藉的暧昧痕迹,渐渐消失在虚空深处,而相隔大半个城市的街道绿荫之下,一个穿着普通的英俊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眸,中间莫名神光流转,美不胜收。 “嗷~~~” 一声小小的猫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沈翷转头,便见那只越发活泼了的奎猫蹦跶着步子从远方跑来,显然是发现他事情办完了。 “呵,小家伙……” 一把接住直接跳进自己怀中的小生物,亲昵的揉了揉它头顶软软的毛发,这个小家伙自从来到他身边后估计是不再受罪孽压身之苦,短短时间内便恢复了它那逆天体质的强悍素质,不仅迟缓了多年的修为风吹水涨般冒了出来,连性子也没有了在天狱时那般了无生趣的沉闷。 倒是让他在这人间界的行事方便了不少…… “那位小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沈翷抱着毛团子,轻声问道。 小小姐便是齐扬的妹妹,这一次事件最开始的受害者,被王凯之子借用权势生生玷污,齐扬便是求告无门的情况下才愤而出此下策,然而纵使是神君也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除了事后弥补之外,他最担心的便是遭此大变之后,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子的心态问题。 幸而听说那孩子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姑娘,沈翷便干脆让阿宇去试一试了。 结果似乎是意外的好?! 小姑娘从小要强,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不仅没有沉沦,还积极保留证据,安慰起了父母和远道而来的几个亲朋好友,连沈俊几个都不禁为这个小姑娘的坚强动容。 “嗷~嗷~嗷~”稚嫩的声音不绝,带着种古怪而说不出的和谐的旋律。 阿宇蹲在沈翷的膝盖上,看着君侯认真倾听自己的话,背后的尾巴都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让沈翷不由得好笑的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做的不错,”沈翷赞到,伸手一点,一股清凉舒适的神力被从它额间打入体内,让本来就在十分快速的消磨将体内罪孽之力,让它提炼为自身修行所需的混沌黑暗体像是打了鸡血般轰鸣了起来,一股股原本肆虐在它身体各处的浓重罪孽一时间动荡纷纷! “等你把这一身罪孽提炼个两三成时,应该就能修炼出人形了。”沈翷点了点它的额头,清冷的面容上流光浅浅,看呆了一只小小的奎猫。 人形?君侯……想看吗? ………… 时空的容纳度是有极限的,虽然沈翷已经在极力压缩自身的能量了,但是身为至高正神之一,他自身的存在位格就已经太高了,像地球这样的低级位面根本无法容纳。 “……最多七天,君侯您必须离开地球位面,而且短时间内不能再回来。正神真身不是一缕神念可比的,多呆一会都可能把这个地方撑爆!” 那一边,书灵又从长明殿中发来了预警,而此时,距离沈翷降临已经过了三天。 “我知道了。”寄居在酒店中的沈翷从柔软的躺椅上睁开双眼,纯白的系带睡衣让一身逼人威势略显柔和了起来,只是习惯了神明的淡漠,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清冷不可侵犯的意味,让人连眼神都不敢明晃晃的落在他身上。 “神域如何?” “长明殿很好,别的我不知道~~~苍念那小……咳,理事神君守门守得可严了,那个……要不我传书叫他来问问?”光听声音沈翷都觉得一双咕噜噜的眼睛在眼前转动,于是毫不留情的打碎它的小算盘—— “做好你的事就行了,苍念行事自有分寸。” “啧……好无聊啊~~~哼哼哼……” 被识破算盘的书灵一把摊在长明殿中,咕噜噜的滚来滚去,实在是百无聊赖起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一个不落的往沈翷这边传,表示他家宇宙无敌可爱的书灵十!分!不!开!心! “平心静气,对你以后的修行有好处。” “不要!不要!不要——我一本书修来修去也还是一本书!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君侯,我想鲁迪,我连大坏蛋苍念都想!哇呜呜呜——”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一股脑爆发,书灵一边抹眼泪一边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认错,委屈得不能自已!空空的神域中,作为除司法神君外唯一一个正神,自它有意识以来哪一天不是被捧在掌心当成宝贝一样的哄着供着,谁想到君侯一日苏醒,它不是被骂就是被雷劈,被逼着给一向看不起的从神认错,还要被关在空荡荡的长明殿中十年! 呜呜呜,好委屈!∷>︿<∷ 诺大的长明独独萦绕着一个稚嫩的童声,听起来好不凄凉。 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沈翷看着跟前像是被水淹了一般的天书法典,往日里雪白韧润的纸页湿成皱皱巴巴的样子,厚重古朴的封面上还往下滴着水珠,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连一边打定主意努力修炼,争取早日修成人形的阿宇都忍不住跑了过来,蹲在一边忧愁的看着飘在半空中一抽一噎的大书。 “嗷?”这么湿,要晒多少天啊? “额……”一看连一只从天狱里抱出来的猫都能跟在君侯身边,书灵“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撕心裂肺的模样简直要把天书弄成喷泉才甘心! “好了,再哭就去洗手间哭够再出来,把地毯弄湿了可是要赔钱的。”沈翷安躺的躺椅之下是一块雪白的长毛地毯,雪白绒软,毫无瑕疵,看样子价格不菲。 简直浑身上下都在说它绝对抵得上这间总统套房那让人望而却步的价格! “呃,嗝——” 勉勉强强的憋回去了眼泪。 “真的知错了?”沈翷连眼睛都懒得开,倚着躺椅懒洋洋的开口。 书灵在长明殿透过一个与它本体一般无二的窗口望着沈翷,可怜巴巴的道:“君侯~~~” 沈翷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漂亮的神光闪过黑眸,告诫道:“你知道我很忙的。” “我发誓保证——!” “嗯……”沈翷一只手摸上下巴,仿佛思量般的模样让书灵连大气都不敢喘!许久,如同勉为其难一般的轻轻叹了口气,一眼纠结的扫来,某只小东西的心又在一瞬间被高高吊了起来! “好吧……如果你能把我每阶段布置的任务都办好了,我就允许你出来一段时间……”看了眼瞪着眼睛生怕出现一个“但是”的书灵,恶劣的微微一扯嘴角,道:“但是……” “果然有但是啊啊啊——!” “但是只能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乱走,直到你十年执役的时间满期。”没继续折腾那眼睛都闪出泪花来的小东西,沈翷很痛快的将要求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没……没有了?” “没有了。” “哇!君侯最棒~~~~”天书灵力化的窗口之后,书灵顿时一脸喜色的想直接扑出来,天书就是它的本体,如果不是沈翷在它头上下了禁制,它分分钟能到达君侯身边好吗! “嗯~”沈翷一只手指抵住想要穿过来的书灵脑袋,似笑非笑的问:“长明殿的基础铺设你弄好了吗?” “好了好了!”书灵几乎迫不及待的承认,怕沈翷怀疑,连忙抱着他的手指头想把人拽过来看个清楚! “好了好了,相信你就是,过来吧!” 沈翷哭笑不得的看着为了自由大发神威的书灵,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他留在这边可还有大事要办呢!手上一个用力,就像拔萝卜一样将它从至高神界的长明殿中拽了过来! 戳了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小不点,不忘记吩咐道:“不许捣乱,不许欺负阿宇,否则我就继续把你丢回去。” “不会的不会的!”书灵连连摆手,一把拽住好奇蹭过来的毛绒团子就抱起来,哥两好的瞅着沈翷,完全不顾另一只死命挣扎的样子。 无奈的摇摇头,沈翷放弃继续教育它的想法——其实也是被这个小东西烦怕了!自从被关进长明,书灵就一刻不停地借着天书在他耳边唠叨,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饶是沈翷这么淡定的神经都吃不消了,只好借这次机会给它放放风算了,好歹换个耳边清净。 然而下一刻沈翷耳朵一动,略显懒散的神情顿时消散,斜一眼正跟小猫努力交流感情的白胖小人儿,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它顶着冲天炮的脑袋,道:“小家伙莫不是自带运道?你一来人就醒了。” “嗯?”被君侯的突然袭击吓得一缩脑袋的书灵,一听这话顿时嘚瑟起来,高昂着脑袋道:“那是!本书灵监理天下气运,本身就是运道不凡!天天带着我,可以消灾解难哟!” “嗷——”阿宇表示它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家伙! “呵……”满眼笑意的看着两只小家伙又闹在一起,沈翷的神念却已经连接到了齐扬所在的医务室里。 沈翷前两天曾在那亲自为他治疗过伤口,其实以神力的霸道,若不是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分分钟齐扬就能活蹦乱跳了,让他多睡两天,正好养养精神对付接下来的硬仗。 南华市看守所医疗室内,两个呆滞的美女大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连吃了两人份中餐的某个木乃伊! “还、还有吗?” 齐扬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美女,一身白衣飘飘的样子不难看出是负责照顾自己的医生,颇为不好意思的又举起个比洗了还干净的饭碗,问道。 “你你你……你没事吧?” 小薇一口气没喘上来,抚着胸口瞪着这个前两天还被她们认定为“只能听天由命”的病人,这才过了多久?就能一连吃光她们两个人的中餐了?! 感觉脸被打得啪啪响……qaq 沈翷轻笑着摇摇头,神念在齐扬身上一扫而过,发现他不仅内外伤痊愈的完全没了踪影,就连体质都被狠狠强化过了——至高神的神力,虽然只是一点点,还是沈翷亲自操刀融进的身体,那真是什么灵丹妙药都比不了的效果,若让齐扬慢慢消受,甚至能产生洗髓伐骨的神奇功效,区区饭量大增,不过是一朝突破,身体需要的能量骤然变大了而已。 “而且……这时候醒来,好戏才刚要上演……”一抹厉光从眼中闪过,网络天地的神念也在刚刚又给他传回一条消息,那个叫嚷着要给所有人一个好看的老虎王凯,威逼利诱多时,终于决定在明天就开庭审理此案,要光明正大的让那个杀人凶手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顺便展示一下自己横跨黑白两道的力量—— “这……王先生,那个齐……还没醒过来呢,这开庭也不像样啊,缓缓?缓缓行吗?” “没醒来管我什么事?你不是有本事从我手抢人,让他醒过来不过区区小事?!” 王凯哂笑的看着这个胆敢从自己手下抢人的区区副局长,低三下四的在自己恳求,吐出的字句却冰冷无比。 “这……唉……”无可奈何的叹息声,许穆失魂落魄的被请出了别墅,心中憋闷欲死。 而另一边,沈翷躺在舒适的躺椅中面容舒缓,冰冷的嘴角轻轻上扬。 “呵,不知死活……” ☆、开庭(重修) 农历五月初八,端午小长假收假后第一天,南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王云湛被杀一案,众多记者或自发或被强迫的聚集在法院里,等着见证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倒是难得的造出了一种万众瞩目的势头。 “那个审判长都谈好了吗?” 居高临下的看着还未开庭就已经塞满的场地,王凯轻轻吐出含在嘴里的雪茄,颇为不满的扔给旁边的小弟,自己掏出一盒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这才舒心的感叹道:“这玩意才够味啊!” 旁边的侍者悄悄把那只价值不菲的雪茄藏在身后,回答道:“老大放心,那老小子有把柄在咱们手上,由不得他不从。就是齐扬那小子有几个兄弟帮着上蹿下跳的,虽然没多大关系,看着也是挺烦的,老大我们要不要……”说着做了个抓起来的手势。 “哼,不要多管闲事,你们把人拦得连面都见不到,请的律师再大牌有什么用!况且在老子的地界上,是龙也的给老子盘着!” 况且……一场杀鸡给猴看的大戏,没有对手可怎么演得下去? “呃,是是是,老大说的是。”黑衣小弟摆出个心悦诚服的姿势拍上马屁,也算是弥补了王凯这些天来被各方打劫的郁闷心情。 而另一边,自事发以来便四处奔波饱受各种挫折的兄弟几人,也带着好不容易从外地请来的律师入场来了,一时间各种窃窃私语骤停,观审台上的记着观众们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几人,以他们专业的目光当然看得出那掩藏在严肃的面孔后面疲惫的神情,纷纷在暗地叹息。 什么叫螳臂当车,这就是不自量力啊! 听说他们不眠不休的到处跑关系,却连当天被劫进警察局的当事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东南无数律师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连警察局都不敢对他们伸手!要不是王老虎想光明正大的给杀鸡给猴看,他们想要开庭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王凯扎根东南多年根基深厚,哪里是几个毕业都没几年的小年轻能撼动的呢?! 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银边眼镜的高唐领头进了大厅,身后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格外引人注目——这可是他们四处碰壁的情况下,走了当年守在他们宿舍楼下的老爷子的路子才请出来的大律师,两个老爷子一样的嫉恶如仇的脾气,不顾家人的劝告执意接了这个可能让他晚节不保的案子,无法不让高唐他们从心底敬仰。 更好的是,老爷子一系大都在北方发展,在南方却没什么名气,并不关注这一点的王老虎阻拦并不是很大力。 “别慌,这华夏的天,还不会被某些脏东西都遮住了!” 老人家西装革履精神矍铄丝毫不弱于这些年轻人,看着这几个能让老友搬出自己来的年轻人笑着安慰,说着整了整衣袖,领着几个跟他从京都一起过来的弟子们一起上了辩护席,安然坐下,完全无视那些好奇的打探目光。 “二哥……”跟着一起来的沈俊感受到满堂的不善目光,有些担心的喊道。 高唐松了松领结,对这个被去世的老三托付照顾的小兄弟笑了一笑,指着成熟了许多却依旧微胖的小胖钱浩说:“你看你小胖哥为了请出罗老爷子都瘦了几斤了,能让他那么费劲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没几把刷子,放心吧。” 钱浩轻轻一笑,不说话,拉着几个人在观众席上坐下,自从沈翷去世之后,他就已经不怎么爱说爱闹了,但办事却越发扎实,让沈俊放心不少。 将已经紧张得不会说话了的齐扬的妹妹齐璎交给沈俊照顾,钱浩借着格挡靠近高唐,悄声问道:“要是……你打算怎么办?” 掩在银丝眼镜后面的冷光一闪而过,高唐若无其事的扶了扶眼镜,轻声道:“不怎么办。” “别冲动,老三的弟弟、老大的妹妹,这些人不能再牵扯进任何漩涡里了。” “呵,被猜到了吗……不过你偶尔也该相信我一下,我什么时候……弄过险了?” 钱浩闻言轻笑一声,似放松般重重靠在椅背上,捂着眼睛轻声道:“我知道,如果救不回老大,你就会彻底变成一条死死盯着王凯的毒蛇,潜伏在黑暗中等着时机咬上致命的一口……” “不这样,光凭我们几个又能怎么办。”高唐扶了扶眼镜,语气平淡。 “你说,这一个两个的,我们兄弟怎么那么命苦啊?” “呵,命?我从不信命!如果天命昭昭,老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撞死?老大又怎么会流落到这个田地?那些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王凯之流,又有什么权威敢胁迫国家机关?哼,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老四,我可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唉……”无力地叹了声,高唐也学着靠在椅背上,疲惫的神情只在看着沈俊和齐璎的身影时微微柔和了一瞬,而后便闭上了双眸。 而另一边,王凯的委托人等原告也陆续登席,随着审判席各陪审员就位,大厅侧廊那边法警也押来了带着手铐脚镣的齐扬,观众席上兄弟几个都激动的站了起来,齐璎泪流满面的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哥”! 有势力贯穿东南的王凯在,他们就是用尽力气都冲不破警察局的封锁,更不知道传说中被打得伤痕累累带进去的兄弟到底怎么样了。 如今一看,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被法警带来的齐扬身上虽然还包着不少绷带,脸上也带着淤青伤痕,但看着已经比他们想象中好了不少。 他们却不知道其实齐扬早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这一身装扮还是听说他要开庭,医务室里的两个美女亲自又给裹上的!虽然她们被威胁只能开轻伤证明,但是一身绷带的出去,但凡有眼睛的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谁让王凯禁止他送医院,小小医务室还不全凭两人做主? 当然……如果美女不是一副想把他解剖的目光就更好了。 齐扬轻轻对观众席上的兄弟们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哭成个泪人的小姑娘,勉强挤出了一丝愧欠的笑容,便被身后的法警强硬的拖走了。 “哥……”沈俊拖住想跑上前去的齐璎,轻轻叹了一叹,看着她孤零零的身旁,一个血脉亲友都不曾出现在这里,心中颇不是滋味。 齐大哥的父母听闻噩耗时便进了医院,现在都还在卧床不起,但是几乎所的亲戚都因为惧怕王老虎的报复,一个个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甚至没有他们这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亲昵! 正当沈俊低头细细安慰齐璎时,一声法槌脆响,敲开了这场万众瞩目的庭审现场—— “楚湘省南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一庭,现在开庭。” 清冷到了极致的声音如玉碎、如凤啼,让全场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为之一清! “这声音真好听……”无数人心中模模糊糊的划过这个念头,还未等抬首一观,却在下一瞬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抹去!全场人恍恍惚惚的按着指令起坐,看着审判席中央一身体贴的法官制服挺立,视线却总不能集中到脖颈之上,偏偏无人自觉…… 沈翷清冷的目光中含笑,看着下方许久未曾聚过的诸多兄弟,自他回到故乡,逝去的五年中无数大事小事便如雪花般在他的脑海中显现——苦难也好,心酸也罢,他们为他的一句托付,五年岁月如一日,他便以无尽的岁月偿还这一份心思—— 司法神君掌管三界秩序,律法也在其中。自至高神界以下,凡在天庭统治中的世界,神君都有直接接管一切机关的司法权利——便如现在这样。 一身并不名贵的法官制服,沈翷端坐在审判长席位上,或许已经不是凡人的他不能因为一时喜怒徇私枉法,但为自己曾经的兄弟挡住一切非理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7节 “现在进行当庭称述。首先……” 或许一朝生死能断人间因缘,但神道无私却非无情,或许在仙神悠长的生命中,沧海桑田都是等闲,但若真的无一丝半点牵挂,又与怪物何异?连大道无情,也为天地而生,神,执掌规则出入世间,焉能无情? 善大善小,恶强凶弱,有情无情,秩序之下,别无二致。 ……时间在法庭中渐渐流逝…… 观众席中窃窃私语声随着时间越发频繁了起来,沈翷依着天职指引,旁观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清冷神目扫过原告席中额汗津津的代理人,另一边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口若悬河慷慨激扬,明眼人都能知道此时局势倒向了哪方! 明明,他们是被“请”来见证王老虎的权势不可侵犯的,无数人心底私语 “……当庭出示的证据在休庭后交给法庭。现在休庭,由合议庭对本案进行评议。10分钟继续开庭。现将被告人带出法庭。”一声清脆的棰响,沈翷带着陪审员下了审判席。 “沈先生……你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们的事啊!”前往休息室的路上,沈翷以审判长的身份被一个黑衣男子拦下,跟在身后的陪审员们顿时一个激灵悄悄溜走了。 沈翷不语,清澈无比的神目中倒映着男子身形,纤毫毕现,拦路人无端一个冷战,身上缕缕罪孽在若有若无的神威中瑟瑟发抖,可笑的是它的主人毫无所觉—— “当然,我记着呢……”还有干扰司法公正的罪孽要给他加在身上! “你记着、记着就好……”咽了口口水,拦路人留下一句狠话,缩了缩脖子,匆匆离开了这个让他莫名心虚的地方。 与此同时。 “二、二哥,我们……齐大哥是不是有希望了?” 沈俊在整个庭辩过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此时休庭期间,忍不住颤声问道,齐璎同样激动地一张红脸,目光灼灼的望着两个在她最困难时期挺身而出哥哥们。 “也……咳,也许,不要急,我们听老爷子的!”饶是高唐此时也有点不知所措,他们也听到了王凯要用血祭奠自己儿子的传闻,但现在的情况简直比他们想象中的好上一万倍,连庭间休息的老爷子都觉得自己有如神助! “不要激动,我们还有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道关卡要过呢!”老爷子到底是老江湖,摸着自己的笔记沉声道。 “对,还有宣判。”一群人这样安抚自己,然而手心中早已渗出了汗水。 “还有宣判呢!”另一边的私人豪宅中,王凯的声音也响起,一群人在他身后或执杯或窃窃私语,一场杀鸡儆猴的酒会,此时却让众人看到了不同的滋味……连王凯也不曾注意到他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渐渐涨起。 很快的十分钟过去,沈翷接过由合议庭评议过后的判决书,站在审判台的最高位,对这场庭辩进行最后的判决—— “……下面对本案进行宣判!” “本庭对此案判决如下:……被害人存在严重过错……,警方存在严重失职行为……被告人认罪态度良好……现判决被告人齐扬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 “哗——”待到这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审判结果出来之后,全场哗然—— “哥哥!!!””老大!”“ 齐大哥,太好了!”“哈哈,我就说嘛,这就叫邪不胜正!” 老爷子辩护律师高兴的一拍桌子,观众席上的众人已经喜不自禁的相拥而泣,齐璎更是流着眼泪想跳进被告席,却被法警拦住,看着另一边同样红眼睛被拦住的齐扬,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你等着!我一定会去看你!我们全家都等你!你是……你是最棒的哥哥!!!哥——!” 看着逐渐被拉走的背影,齐璎在众人的阻拦中又哭又笑,嘶声大喊道。 远在华丽的舞会之上,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附带着王凯铁青的脸色,一挥衣袖,在被请来的众多“猴子”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大步离去!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嘻嘻,君侯果然最帅!”“嗷嗷~~~” 宴会食物堆积的长桌上,两只大摇大摆的小东西塞得满嘴流油的说道,连余光都不曾给过一脸铁青的离开的平阳老虎。 “得罪君侯又身怀罪孽……啧啧,都够你把下辈子拿来还债了,可怜……” 一声假模假样的长叹,手底下跟阿宇抢肉的速度却连一秒钟都没慢过!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日重修 ☆、回天(重修) “一~二,阿宇接~” “嗷!” “这边这边,看球!” “噗呲——”“哈嗷!” 宽阔的总统套房里,一个黄色的塑料小球在光滑的地板上来回弹跳,两只小小的生物各据一方,兴致盎然的玩起了接球游戏。 “嘿,看我神龙必杀球技!” 一声大喝,圆滚滚的书灵抱着差不多有半个它那么大的黄球,一跃跳至半空,借着下落的力道猛地一旋——黄球,化作诡异的角度,扑向地面严阵以待的黑猫! 小猫阿宇从喉咙里发出来一声沉沉的呼喝,前肢微压,警惕的盯着书灵,蓄势待发! 果然,黄球从半空中飞射而来,阿宇猫瞳骤然一紧,后腿蹬地猛然一跳,一头往那跟它脑袋差不多大小的球上一撞,企图把它撞飞回去! “嘿!”半空里书灵见状微微一笑,像极了电视上智珠在握的霸道总裁。 果然,那旋转小球在阿宇将要撞上的一刹那突然改变了方向!触不及防的小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目标呼啸着与它擦肩而过,噗的一声撞在地板上,而它刹车不及,一个跟头摔进了旁边厚厚的长毛地毯里,差点被活埋! “噗哈哈哈~~~”另一边,书灵再也崩不住,抱着肚子笑倒在半空里! “什么事这么好笑?” 清冷空灵的嗓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书灵嘎的一声,连忙往声音的来源看去——熟悉的空间涟漪层层,拱卫着一个几能让天地变色的的身影!修长的手掌完美得让人尖叫,此时握着个突然飞到他面前来的黄色小球,身子从虚空中徐徐而降。 书灵看着那个被它打飞的黄球,不知为何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呐呐的喊了一声“君侯……”。 沈翷平静无波的眼帘里划过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书灵的脑袋,此时阿宇也已经从地毯的包围里挣扎了出来,颠颠的跑到沈翷跟前,委屈的“嗷”了一声,眼巴巴的瞅着他。 “……”心中暗暗失笑的将毛团子捞进怀里,阿宇这才满意,蹭着脖子嗅嗅,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嗷~”的一声轻叫,尾巴甩得满足。 那边书灵也回过神来了,待沈翷在习惯的躺椅上坐下,它也一个炮弹般扎了过去,一边飞边嚷嚷的问道:“君侯君侯,今天怎么那么快回来了?弟弟他们怎么样了?!” 沈翷伸手将快被书灵挤出去的阿宇拢了一拢,虽说身怀万年不遇的修炼圣体,但此时阿宇也不过一只刚刚从天狱压制下脱身的幼崽,完全比不过化形百年的书灵,每一次都一派天真被它的欺负得团团转。 不过这事沈翷一般是不太管的,旁的不说,先天混沌黑暗体的存在,本就注定了这小家伙的修行路上磨难重重,沈翷终究不可能庇护它一生一世,现在先学些教训也不错,反正书灵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 沈翷微眯着眼睛在躺椅上舒展身体,想起书灵的话,轻轻答了一声:“还行,都没什么大问题了。” 没错,沈翷自降临以来,除了插手齐老大的案件之外,实际上每一晚都会悄悄降临到他们的梦境里,有时候现身跟阔别了多年的亲友们聊聊天,做做家务,就如同多年前他还只是个普通人那样。 有时候却仅仅是躲在一旁,悄悄地为他们布置好一个黑甜的梦境,聆听着前世的家人们最心底的声音,就如同聆听信徒的神明一样。 凡间神道,天人两隔,有相忆,却到底不同。此间故土一行,了却前世愧疚,也知道他在神域一身维持万界,天道无声,却如反哺般遮蔽着他于凡间唯一的牵连。 静看小院华荫如盖,心境便如花开一样,噗地一声轻响,突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今夜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翷回返,才引得书灵一问。 看着君侯并不想多做回答,两小便乖乖的伏在他怀里,浅浅的毫光晕起,进入了寂静的修炼。 沈翷悄悄瞥了眼懂事了不少的两个小东西,摇摇头,也开始整理随着心境增长而加快了融合的神格与神力。 浩大无边的力量汹涌着奔腾在神躯里,无数个节点在不知道边际的身体秘境中发出迷蒙的光,它们是境界提升后出现的新的容纳空间,等待着神力的充填,相互联合成玄奥的纹路,在黑暗的空间中上下沉浮。 沉浸在力量迅猛增长境界中的沈翷微微皱眉,他为了真身入世,将一身庞大神力极力压缩到位面能接受的地步,就是如此还是停留得万分勉强,书灵也警告说最多只能停留一周的时间,过后便必须离去,而且短时间内不能再次降临。 可现在他神力汹涌,增长的力度完全不止一个层次,而且控制力大减,恐怕,这回连一天都不到就会触达这个世界的临界点! 离开的时候到了啊…… 闭目中的沈翷微微叹了口气,下次相见又不知道是何年,天上人间的隔阂又何止一句话能说的清?淡淡的别离愁绪涌上心头,沈翷将扑灭而来的神息挡住,在寂静的夜里,如品茗美酒一般,细细咀嚼着其中滋味…… 此刻,夜恰过半,天光未明,距离沈翷降临故乡刚刚过去了第四个日子。 忽然,如同某根神经被挑动,闭目中的沈翷眉间一皱,睁开眼来。 “简直是……不知死活!” 膝上的两只顿时被他从修炼中惊醒,听到沈翷这句,书灵念头一转勾连本体,查看到底出了何事。 顿时,默然…… “嗷?”不知情又不知道怎么查的阿宇用爪子拍了拍它,意思是你快说啊! “君、君侯……”书灵一脸便秘的看着已经古井无波的沈翷,顿了半响,磕磕绊绊的道:“我……也从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人类!” 虽然它见过的人类也不多…… “给他一个狠狠地教训吧!”书灵恶狠狠的捏着拳头,挥舞着给沈翷打气。 “哪里用得到我动手。”沈翷轻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自己的基业都已经岌岌可危的时候,居然还不忘记教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王凯到底是怎么坐上东南头把交椅的位置的,呵……” 原来是沈翷的神念中传来一组消息,那位杀鸡不成的老虎恼羞成怒的要收买狱霸,扬言要在监狱里弄死齐扬这个让他丢尽了脸面的家伙! 可笑他立威不成,往日里掩盖在东南第一的名头下的虚弱本质暴露无遗,此时不想着怎么拯救基业,反而要跟一个对他已经毫无用处的人继续死磕,真是……人老了难道连往日的智慧都忘光了吗? “可是,君侯……我们就快走了怎么办啊?” 书灵也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暴涨的力量,知道离开的时候已经不远了,然而齐扬因为杀人注定要用十一年来偿还这笔罪孽,这是沈翷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是司法神君,存身于秩序,立道于规则,就算是至亲好友也不能有丝毫容私。 往日的顾虑终于一语成谶,所幸他没有迷失在当初的迷茫当中,但是现在他又面临一个难题——他若离开,齐扬拿什么对抗即将到来的劫难? “君侯……”一屋沉静的时候,书灵突然咽了口唾沫,出声道:“您说……我们要不干脆把他弄回天狱去?” “!!!” 沈翷诧异的看着它,吓得书灵脑袋一缩,刚想收回自己的话,便听到君侯略有迟疑的声音—— “天狱……这等程度的也能收吗?” 一座不是关押着力量强大到翻手间就能天翻地覆的远古巨擘,就是镇压着智慧到让满世哀嚎的顶尖存在,齐扬……失手杀了一个人,十一年刑期……怎么看都不够格吧?! 苦恼的抚额一笑,没想到他有一天会担心这种操蛋问题! “也……也没说不可以吧!”书灵小胸膛一挺,气势汹汹的为自己肯定。 沈翷还是皱眉,书灵又说:“唉呀君侯不要想太多了,就算是那老家伙要倒台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可就要走了啊!哎——”书灵惊讶的一叫,天书接到了来自于苍念的紧急传书! “君侯!苍念传书——天狱有变,请君侯速回!” 书灵面色一变,顿时道:“君侯,天狱为神域重地,不容有失,我们没时间了!” 沈翷也眉头一皱,定下心来,“那……便这样吧——” ………… 夜半的看守所中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静,哐啷一声铁门开启的声响,外边有声音喊道:“568085,齐扬,出来!” 这些天好容易睡了个饱觉的齐扬几乎是迷迷糊糊的被人拖出了监室,突然看见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顿时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消。直到被押到了看守所后的一溜小广场前,看到不少同样被提溜出来的狱友,高高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 “至少不是悄悄拿我去枪毙吧!这么多人莫非是转监?” 齐扬心中暗暗的念叨,他也知道王老虎的势力的有多大,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直到自昨天判决下来之后才稍微放松,刚才被拿枪的武警一吓汗都流了一身! “老实点,今天给你们转监,请好好配合工作!” 带头的一个警察在核对完名单之后这样说道,彻底让齐扬放下了心绪。但转瞬看到一排排在昏暗灯光下的铁镣刑具,不由得又是一阵凄苦——从今天往后,他便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囚犯了啊…… 一刀,十一年,他虽然不悔,却从来不是不害怕的。当温热的鲜血流满全身,一条性命在他手中逝去……不关乎谁是谁非的道德,他是杀人犯,从此不可挽回。 迷迷瞪瞪的在各个警察手下转过一轮,齐扬便被押进一辆装甲严密的押解车里,车子开动,一行十多人都被严令不许抬头,齐扬坚持了一会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便又在车辆摇晃的节奏中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押解车在一队乌拉乌阿的警笛声中慢慢远去,其中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意识到,他们的车队中已经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个人——人犯齐扬被天狱收监,神君钦定,即刻执行。 原本的收监文书还是会传到齐扬家里,监狱或者他的亲朋好友都不会意识到他的缺席——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齐扬这个身份依旧被羁押在法院判决的监狱里,沈翷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 收回远望的视线,沈翷看向手中一颗深邃黝黑的珠子。 捕天珠中,因为长途羁押被锁上枷锁的齐扬在黑暗中昏睡,沈翷意念一动,那些绳索镣铐顿时缓缓消逝,一个火红的印记代替他们的作用被刻印在齐扬的左手,毫无所觉的齐老大倒是迷迷糊糊的伸了一个懒腰,觉得松快了不少! “君侯君侯,我们快走吧!”“嗷!” 天书上两小已经不住催促,沈翷长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不知何时还能再见的故乡,下一瞬长身化虹,眨眼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号重修 ☆、大索三界(重修) 宇宙茫茫无际,在其中赶路其实寂寥无比,不过有两小在身边插科打诨,沈翷倒没觉查到这一点,反而还有兴致偶尔指点阿宇修炼,倒是让这小家伙高兴不已。而沈翷则是惊叹修炼圣体果然名不虚传,看阿宇的速度,化形的日子恐怕根本要不了几年! 旁的妖兽精灵百年能到这一步便已是了不得的成就了,阿宇生生将这速度提前了数十倍。 书灵倒是很开心,在它心里早就将阿宇看做自己的小弟了,小弟很厉害,大哥也有面子不是?! “君侯,咱们这是去哪啊?”书灵撑着下巴盘膝坐在天书上头,脑袋上一揪冲天炮翘啊翘,胖嘟嘟的一送财童子的模样,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沈翷不断破开空间不知道往哪里而去。 “去登云界,那里有通向仙界的传送阵,天狱那边不容耽搁。”沈翷淡淡的道,仔细辨了辨方向,挥手再次破开空间。 宇宙太过广大,从凡间界到仙界再到至高神界,就算是天帝巡游都要耗费不少时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天庭便在三界各地建立了许许多多的传送点,可以大量的节省路途上所用的时间。上一次沈翷是一路做任务过来的,不计时日,但这回连苍念那样沉稳的人都发来传书要他速归,他心中担忧,自然不能再那么慢吞吞,但真身不比神念转瞬即至,于是便决定从别处借道直接回返神域。 登云界是凡间界中一个盛行修仙的世界,依附着一个天庭早年设立的传送点慢慢繁衍而成,可以说是一个非仙非凡的地界,存在于低等位面之中却可以直接沟通仙界,常有真仙驻留,因此十分繁华富足。这样的地方在整个凡界也只有数十个,可以说是十分特殊的存在,最重要的是那是离沈翷他们最近的传送点了。 “到了。” 沈翷从空间裂缝中现身,看着脚下那片笼罩在巨大无比的世界隔膜之下的陆地,一眼望去高山耸岳灵气升腾,显露出与其他凡间完全不一样的气象。 与地球那种先天生成的生命星球不同,登云纯粹是依附着天庭的传送阵发展起来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块广阔无比的大陆,因为高人点化才有了世界的气象,生出庇护万物的世界隔膜,隔绝外界宇宙中不适合生物生长的危险和环境。 “嗷!”从沈翷怀里探出一个头的阿宇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显然十分兴奋。 啪——! “叫什么叫!太丢我的脸了,咱可代表了君侯的名头,不许露出这种土包子的模样!” 书灵恶狠狠的拍了阿宇一巴掌,直接将它从沈翷怀中拔了出来,打算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懂世面的小东西,流氓老大的气质尽显无疑。 “qaq嗷?!”阿宇勾着沈翷的衣服,一副快哭出来的蠢样,死活不肯就范。 “好了,别让别人看笑话。” 吵闹间沈翷已经一步踏入了登云,直接落地于一个看起来颇为繁华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众人探过来的好奇目光,沈翷无奈的将两小都揣进自己怀里,果然这一下两个都安稳了起来,一左一右的衣襟中冒出两个萌萌的脑袋,装傻的嘿嘿直乐。 沈翷摇摇头,每天都是这样的邀宠伎俩,两货也从来不换! 安置好两小,沈翷方才有时间抬头看着这个楼店宝光飞悬,往来人御剑气的奇异坊市,各种奇奇怪怪的铺子兜售俗着凡间传说中才有的天材地宝和灵物宝器,连空气中都灵光四溢,光怪陆离得几让所有初次降临者眼花缭乱。 书灵此时也不说阿宇了,它自己的眼睛都要顾不过来了! 沈翷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光他的神域都不知道有几个登云这般大,只要神念一扫而过,这片土地对他而言就再没有什么秘密了,何况他心中有事,更没有什么心思去好奇。 感受着空间里的信息,沈翷很快举步朝登云中央传送阵的位置飞驰而去…… “这里便是传送阵了吧?!”书灵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十八根云柱,根根镌刻祥云,有仙人凌空踏步,恢宏壮阔精美异常,它记得这便是登云界名字的由来、 “嗯。”沈翷轻轻答道,他要从这里直接回到仙界,再在从仙界的传送阵回到神界,这样便可以节省下无数倍的时间。 不愿意暴露身份,沈翷就像普通要回返仙界的真仙一样,举步向着传送台走去。 突然,“君侯君侯,你看那有一个怪人!”书灵拉着沈翷的衣襟小声的唤道。 沈翷眉头微皱,却还是将视线望到了它指的方向,果然便见有一圈装扮各异的人围在不远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对象正是一个披头散发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的汉子。 那男人看起来也是个修士,但完全没有一丝身为修士常见的矜持和形象,反而一身狼藉的趴在地上捧着一捧泥土和小草,神态十分亢奋,就如同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双眼半分都不舍得眨一下,甚至无比虔诚的将脸凑上去埋了起来,深深地吸一口气,那陶醉的神情完全不似作伪! “他干嘛亲泥巴啊?”书灵理解不能。 书灵话音未落,那边男子又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把丢掉刚才视若珍宝的泥草,一双黑得漆亮的眼睛在四周一扫,围观的众人不由轰的一声后退了半步,那双眼睛实在太过纯粹,让被视线扫到的人都感觉承受不了。 然而男子却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举动,痴痴的笑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扫视着这个热闹非凡的世界,耳朵也高高立起,那认真的模样,仿佛连一丝光影的变换、一句市场的喧嚣都不打算放过,竭力记忆进自己的脑海。 “奇怪的人……”似乎看见他不动了,书灵略有些气馁的说道。 “赤子?”沈翷也在心底猜测,随后又摇摇头,“赤子之心纯粹干净、质朴好奇,却不是连泥和草都稀罕的模样,这汉子说起来倒更像是许久不见天日了的样子……” 摇摇头,沈翷心里惦记着天狱,也不在此逗留了,跟着守卫阵前的甲士付了钱,沈翷便与一众返回仙界的仙家们站到了传送阵上,神力奔涌间根根阵纹纷涌着点亮,勾连互结,散发着无比玄奥的气息,在众人感叹间,突然一股冲天神芒大亮,一转眼间空空的传送台上已经没有了众人身影! 传送阵一个时辰启用一次,这场景在登云早已是人人习以为常了,却没有人注意到刚才那个坐在地上任人指指点点的疯汉子眼中一瞬间转过的惊疑。 ………… 至高神界,天狱。 沈翷几乎是一下传送阵便直接瞬移到了这里,神目一扫,只见苍念已经早早的站立在门口等着他了。 “怎么回事?”沈翷皱着眉头问道,在他与整个神域相连的神念中感觉此地平静无比,完全没有苍念所说的天狱有变的模样。 天狱乃是神域重地,稍微一个不好就是天崩地裂的灾难,不说是他,那些将天狱视为一生荣耀所在的远古从神们估计早就该跳起来了吧! 苍念苦笑着拱手,道:“君侯容禀,非是臣等不重视天狱,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沈翷辰眉一挑,挥手间便到了自己在天狱中的办事处,缓缓在高高的桌案后坐好,道:“一一道来。” “是。”苍念拱手。 此次苍念传书十万火急,是因为堂堂天狱,号称万古最牢固的监狱中竟然有人逃脱! 天狱不是没有过犯人逃脱的先例,天狱亘古长存,而司法神君传至沈麟已是第十代,在天庭都没有建立的远古时代,神魔横行,是一代代神君带领整个神域守护天道秩序,浴血奋斗,但天狱重地也是在无数次被攻破与失败中才慢慢进化到如今的地步的。自但天庭建立以后,天狱并入其中,倒真的是数万万年未曾出过这等恶性事件了。 作为神域的主君,沈翷当然应该第一时间得知此事,所以苍念立刻便发了消息给天书,而至于天狱的反应如此平静,那是因为……那个逃脱的犯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说是逃脱,也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天狱作为囚禁触犯秩序者的羁押之地,发展至今,无数禁制镇压,还有天道直接笼罩其上,多少妖魔巨擘一入天狱便如龙上浅滩,虎落平阳,数万万年都是如此,哪里是那么好逃的呢?! 但如今惊动了沈翷的这次却说得上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特例了——神域在沈翷登基之前曾经空置了万年,这个名叫荒的半魔人囚犯就是在这期间被抓铺进来的。按照习惯,囚犯一入天狱便会在身体某一处刻印,用以封印其力量和神念,使之在天狱中如同凡人一样无法动用任何超凡能力。 但荒明显是个特例,他的肉身能力的确完全被封印,半点也没遗留下来,但是不知为何,天狱的刻印竟然无法完全封固他的精神力! 更为奇特的是,每过上几千年的时间,他都能找到一个偷溜出天狱的缝隙,将他留存的那一点点神念投射出去!数千年前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时整个神域都震动起来,无数从神漫天撒网处处搜寻,连未曾孕育出书灵的天书都被请出来调动天道一起追捕! 毫无所获! 视天狱为一生荣耀从神长老们几乎愧疚得自杀谢罪,但就在此时,荒溜出去的神念居然自己滴溜溜的又回来了! 惊掉一大堆人的下巴! 神域从神们上下检查了无数遍,却完全找不出原因,跳脱出去的荒似乎真的只是出门逛逛了而已,既没有杀伤造成新的罪孽,也没有寻机逃脱或者联系以前的旧友搭救,逛完之后就施施然的回来了。 调查毫无所获,囚犯也没丢失,众从神们都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只好将人扔进惩罚用的刑狱里一关就是数千年,然后……荒的神念又再一次失踪了! 肉体好好被关在刑狱里,但那一部分神念的确已经携带着意识不见了踪影—— 然后又是一次大搜查,依旧是毫无所获,依旧是没过多久人又施施然的出现。这次……是第三次。 端坐神位之上的沈翷垂目沉思,不一会儿,沉声发出钧旨:“令,天狱镇守从神看守不利,至狱中罪人逃脱,自长老以下各领其罚,不得拖延!” “是!”苍念躬身,代所有的从神领罚。 “令,神域各司待命,执我神令搜查三界,三日之内缉拿罪逆归案,不得有误!” “谨遵钧旨!”苍念单膝跪下,双手高擎,接过主君神令。 “臣等遵旨!”一瞬间整个神域沸腾响彻。 “……君侯,这会不会……太严厉了?”书灵迟疑,毕竟前几次都没出什么大事。 苍念执令离开,端坐于神位之上的神灵缓缓睁开双目,漆黑的眸子中演绎着宇宙洪荒星辰沉浮,“无规矩,不成方圆。”清冷的神音淡淡。 三界大索,不仅为了一个逃犯,更是对神域寂静万年后回归的最强声响。 书灵一怔,肃容对着君侯拱手,“谨受教!” 再调皮捣蛋,它也还是司法神域的书灵,一切为神域好的事情都必须举双手双脚赞成才行! 摸了摸书灵的脑袋,沈翷从怀里掏出一只神色恹恹的毛团子来——司法神域是这世间秩序之力最为浓厚宏大的地方,身怀逆天而生的罪孽,阿宇一踏进这里便被天地规则各种压制,虽然没有被关在天狱时那么严重,但是尝过了舒服日子的阿宇顿时便顶不住了。 软软摊在沈翷掌中的毛团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鼻子不时碰碰他的手指,喉咙发出一阵阵呜呜的软濡声音。 一双淡漠更胜往昔的眸子静静看着掌中的奎猫,回到神域后的沈翷似乎更加贴近传说中那些寂静无波的神明,而非那个一路上对它包容纵溺的人儿……神明无悲无喜的视线下,努力卖萌讨好的阿宇睁大着眼睛逐渐停止了动作。 “嗷~”大人……怎么了吗? “呜~嗷?”大人不喜欢阿宇了吗…… 静静的对视中小小的奎猫败退下来,蹬了蹬后腿,阿宇支撑着酸软无力的身躯从沈翷掌中站起身起来,不过巴掌大的身子轻轻发颤,却等不来那个熟悉的温柔抚慰,清浅漆黑的眸子中的濡慕渐渐黯淡下来,孤零零的样子让人心尖发颤。 神域的压制让阿宇浑身发软又像被针扎一样疼痛,但对于自出生起就生活在天狱神罚之下的它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忍受的事情,只是没法接受耐心温柔的大人为突然的冷漠…… 大人不要它了吗? 看了看地下,又看看沈翷,见他始终面无表情,阿宇受伤的瘪瘪嘴,呜咽一声,从沈翷掌中跳了下去! 莫名其妙的看着慢吞吞朝大殿外走去的阿宇,书灵缩了缩脑袋,“君侯,我去长明……” “不急,你随着神域各司出发,以本君令牌为媒调动天道搜查三界,务必在时限内把人押回来。”沈翷摸了摸手指,那湿漉漉的鼻尖触在上面的感觉犹在,淡漠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笑意,转瞬即去。 “是!”书灵拱手,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的问沈翷,“君侯……阿宇那小笨蛋做错什么了吗?” “嗯~?”一声意义不明的鼻音,似乎象征着主人的不悦,吓得书灵一个激灵,喏喏的不敢再问,丢下一句“臣去准备准备”便匆匆落荒而逃! ………… 大殿外,神木繁森,枝条荣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下,脚踩天书的书灵正没头没脑的四处张望。 “嗷~~阿……灵……”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腔调怪异的声音喊它的名字,书灵蓦的一回头,笑了,说话的正是它遍寻不着的小伙伴阿宇! “阿宇你会讲话啦?!”阿灵是当初它和阿宇约好的名字。 “嗷!” “什么嘛,原来只会讲这句啊!不过第一个就会叫我,真没白疼你!” 书灵胖嘟嘟的脚丫子都高兴得翘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把阿宇拖上天书——君侯心急天狱,一回神界就直接瞬移过来了,但阿宇还是留在神殿那边会比较好,至少那边不是全都笼罩在暴烈的神罚规则之下,阿宇受到的压制不会那么大! 然而阿宇张口又说出一个“大、人?” 明显比上一句顺溜得多…… 斜了一眼都不知道让它多高兴一会的傻子,却撞进一泓浅浅的清瞳里,里面满满都是催促和焦急! 撇了撇嘴,书灵一屁股坐在天书上,沮丧道:“对不起,我没打探出来……君侯今天好可怕,估计被那个逃犯惹生气了……”以前没有逃犯时不都是好好的吗,嗯,一定是这样的! “嗷?!”那怎么办,把他抓回来大人就开心了吗? 阿宇急得四只小脚不断交替着跺步,差一点就挠书了! “嗯~~~”书灵托腮坐在快速飞梭的天书上,一层层禁锢着天狱无数罪犯的神罚规则如水般荡漾开去,完全没有半分阻拦。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 “嗷?” “你想啊,君侯被一个逃犯触怒了,肯定很生气,说不定以后看见身上缠着罪孽的人就想起今天的事情来呢?你身上……是吧!”书灵煞有介事。 “呜……qaq ”阿宇微微俯下身子,身上被天狱激发出来的黑色罪孽缩了缩,还是没有办法全部消除,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书灵,阿宇简直快要哭了出来! “呃……”书灵挠了挠脸,“我们想想办法,嗯,想想办法……” ……一边渐渐远去的声音不可听闻,一边神殿之中阵阵梵音收降,直至无闻—— “臣,谢过陛下厚望!”清冷的神音响起,沈翷弯腰长揖,身后长长的神袍拖地,黑底金纹灋兽啸天,尊贵而威严——竟是少见的穿上了代表着掌印一方的天庭朝服。 于神域之中朝见天帝。 自十万年前天帝闭关之后,外间只留一缕意识,轻易不可打搅。天宫朝仪依旧,但平日里诸事大都由诸臣自己做主,若非沈翷大索三界干戈不小,也是不用事事禀报的。 可毕竟天庭依旧还是天帝的天庭,这种事总归还是需要拿到他的许可—— 袅袅梵音落尽,表示那三界最尊贵的存在降临的一缕意识已经远去,沈翷直起身来,手中一动,背刻一个龙飞凤舞的“法”字的白色令牌凭空出现在手中。 汹涌神力源源不断的涌进令牌之中,宏正威严,仿佛无数头远古巨兽咆哮,震撼得虚空簌簌!而那玉牌却如无底洞一般,任由海量的神力涌入也不见一丝一毫的饱胀! 冥冥虚空一动,沈翷神目中出现了无数细细麻麻的透明丝线,一头连在他这,另一头分散在无数手持与之相同的神令的手上! 神域之中,百司齐动,黑甲挨挨,覆压千里,神息冲天! 神域之中虽然没有多少正神臣属,但一朝神君出世,法则为之匹配的从神可谓不遗余力! 这些从神大多没有真正的生灵那般灵活生动,不能为沈翷解决大多数复杂多变的案件,但用来执行命令却是最好的选择,从神一心为主,只要接到命令便是十死无生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主君生则生,主君死则死,此为从神第一荣耀。 此时沈翷的百万从神人手执着一块令牌,其上神光耀耀,物华灼灼,明耀得几乎将百万黑甲都盖压而下! 澎湃的神力顺着无形的丝线在令牌中穿梭积蓄,所在之处法则轰显,金光闪烁,条条横贯长天,显露出镇压一切的气势!百万大军所在之处厚重的秩序金链遮天蔽日,原本就无比浓厚的秩序之力如大海般倾砸下来,若不是从神本就由法则生成,估计此刻已经无一能够站立! 而天狱中神罚暴动,各狱刑囚如遭重击,各种倾盆暴击下,就是长久陷于沉睡中麻木躲避的罪人们也痛苦的惊醒,在一波波完全没有间隙的神罚中哀嚎着翻滚不停…… 这样的神牌在身,千万里之内天道牵引,只要有人身怀罪孽,绝对逃不过神域从神之眼。 “执我神牌,大索三界,凡身怀重罪引得神牌一动者,缉捕捉拿。怯逃者无纵,抵抗者无容,杀人者——无赦!此令。” “谨遵神令!大索三界!怯逃者无纵,抵抗者无容,杀人者——无赦!” 咚!咚!咚!三声沉闷的击打胸甲的声音,从神的嘶吼冲破云霄,天地失色! 数万年以来平静的三界在这一刻彻底暴动——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号重修 ☆、老友相见(重修) 三天,对于以百年千年为单位的仙神们来说真的只算一眨眼的时间,但就是这区区的一眨眼,颠覆了自司法神域隐匿数万年以来,三界人的习以为常。 天帝立下道统,神明以一身承接天道掌管规则,阴晴雨雪,日月轮常,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为贤为达使三界有序,助天地伦常,后来便成为了神明立足于天地间的最大意义。 所以三界之中,神明最贵—— 但这宇宙毕竟还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天规再森严也往往拦不住一心为非作歹的大能为者——宇宙何其广大,就是那最耀眼辉煌的天帝神宫也不过占据了宇宙区区一隅,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又有什么能够阻挡那些仗力欺人的逐利者?! 司法神域曾在三界布下天罗地网,监视九天十地,一旦罪孽起,能用最短的时间化解危难。但神君万年不出,司法神域衰弱,再也无力支撑起笼罩三界的天罗地网,渐渐失去了对宇宙的真正掌握,以至于如今三界中凶戾赛压祥和,礼崩乐坏的现象数不胜数! 特别是对于新生的一代修行者而言—— 没有资源怎么办? 抢! 一言不合怎么办? 杀! 对于天资过人者怎么看? 压! 唯我独尊不知大道谦卑,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狂妄无知搅得好好的修仙界一片肮脏!而对于那些能力低微或者从未接触过超凡力量的芸芸众生,更是视之为蝼蚁奴仆,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还恬不知耻的视为理所当然! 可想而知在那宇宙永恒寂静的黑暗中,不知道埋下了多少死不瞑目的亡者冤魂! 妄为作歹者即为罪—— 流落在世间的罪孽冲天者,哪里又下于那些被锁在天狱中永不见天日的存在?!逆天坏法,流毒天下,此乃司法神域的失职。 “神君传令——大索三界,即刻出发——” 苍念立于高天,往日里温润皎洁的双眸中倒映着与沈翷相似的寂静无波,如云的白袖一挥,作为神域从神首领代主君下达命令。 “是!”极短时间中集结而来的从神们大声回应,黑色的战靴底下发出迷蒙的白光,那是刻印在广场中的传送神纹,不像登云界那个只能定点传送,而是可以将人传送至三界中的任何地方,这是只有背靠着司法神君这样的至高神才能存在的底气。 黑甲大军消失在传送的神光之下,苍念知道,下一刻他们将出现在三界中的任何地方,以数万年前残留的节点为基础,纵横结网相互勾连,直到将天庭全部的统治地域都笼罩在这张大网之下,重现昔日天罗地网镇压天地的恢恢威严,而身怀罪孽者,将无可遁形。 书灵脚踩天书镇在所有飞涌的秩序金链之上,与苍天神殿齐平,稚嫩的小脸肃然,三万六千道神光耀耀,沟通三界贯穿阴阳,将那小小的人儿都映成金身,一派威荣! 苍念立在空中,长风起白衣飒飒,为自己,也为君侯,见证着这场预示着沉寂万年的司法神域的强势崛起—— 而苍天神殿中,坐镇九天的的神君将视线收回,略显疲惫的将身子靠在了宽大的神位置上。 三界天道洪流开启,书灵坐镇其上以策万全,凡身怀大罪孽者必将受到罪孽反噬和天道压制,而执掌他所赐神令者,一身力量将自动获得天道补充,而这番囊括阴阳,贯通九天的布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揉揉眉头,一声叹息回荡在空荡荡的神殿里,渐至无闻…… 随着沈翷连续两次破镜提升,有了足够的能力全面支撑起整个神域的运行,而恰逢天狱罪人逃脱,天帝授权,他便知道重振秩序纲常的时机已到,刚好让许多前来投靠的新人们好好见识一下司法神域的底蕴。 那些人大都是些没有门派支撑的散仙游侠,或者是在原来的势力里不受重视或者被排挤压抑存在,想要在这个还没有被各种势力瓜分的地方展开自己的抱负和野望。 当然还有许多本是跟随着上一任司法天神的势力群体也派出了自己的代表,想要延续以往的荣光。 沈翷对此一视同仁,都发给了他们一块神令,让其凭借能力行事,择其优者而取。 至高神的旨意无人敢于质疑,得令者纷纷摩拳擦掌的回去沟通人脉调兵遣将,想要用自己最完美的表现赢得这场考核。 而金乌将军在这方面并没有多大的优势—— “老大,我们怎么办啊?”副官看着一众直接从神域奔赴三界的黑甲大军,满目忧愁,“我感觉这里随便一个从神都比我厉害,你说那位大人怎么还要发出招贤令呢?” “啧啧,真不愧是至高天的巨头之一,这神域大的,咱巡逻的地盘恐怕都没人家一个宫殿大……”一个兵卒左顾右盼,啧啧有声。 “老大,没想到俺这辈子还能看一眼这传说中大神满地走的神界,老大你真神了!就是没被选上老子也心满意足了!”另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也满眼稀罕的大叹。 终于被打断思绪的金乌一巴掌,“没出息的家伙!就不能想点好的?咱们可是天庭巡逻军出身,在边境走一圈谁人不敬,这样你们还不满意——非要你们去绣花才开心是吧!” “哎!”被打了一巴掌的兵卒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嘟哝着道:“巡逻俺是不怕,可咱们没有人啊,要是兄弟们还在……” 一番话没能逃过一干兄弟的耳朵,却再没人呵斥,金乌顿了顿,看着一圈眼眶通红的弟兄,钵大的拳头紧捏——他又何尝不知道兄弟们的仇恨,往日里一同出生入死的手足只剩了身边这几个,其余的都因为一干小人的算计永远留在了那片星域,就他们这几个,也被剥夺了军职走投无路,才冒险凭着一块令牌来这里碰碰运气罢了! 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金乌努力的挤出一道笑脸大声安慰,“扭扭捏捏的哭啥!老子们都是脑袋掉下碗个疤的汉子,怎能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往好处了想,要是咱们完成了神君的考验,以后可就不是那癞王八子能左右的大人物了!兄弟们的帐,老子们一定能跟他们好好算!” “对对,司法神域掌管天规律法,咱们要成了,就去好好查查那屁股下一堆烂屎的王八蛋,铁定能给兄弟们报仇!”副官看着气氛不好,也配合着过来打起气氛。 “咦,真事?”有刚回过神来的兵卒问。 “真!真!到时候别人不查,咱们可也以查啊!兄弟们血仇在那,咱们可说好了,不管是谁能被选上,都不许忘记!” “不敢不敢!忘记是王八蛋!” “听大哥的……” 金乌笑笑,领着一群喧闹的汉子也自选了个方向传送而去,队伍中的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仇恨和血气! “……我看看我们到的这里是——登云界啊?!”看着直冲云霄的十八根云纹大柱,金乌看了一圈探头探脑的大汉们,咂咂嘴,果然没人来过这鸟地方! “啧,抽了一个边界地方,倒霉……” ………… 而另一边,苍天神殿中空寂无边,沈翷掏出了随身带着的一颗珠子,黑幽深邃,神光内敛,而一个小小的人影正静静的横躺其中,沉睡不醒。 微微一笑,沉静的眸中或有些许怀念,可手中却轻轻一抛,黑釉的珠子如同被丢进平静的海面般卷起层层涟漪,冷寂漠然的却非珠中人所熟悉的嗓音—— “罪人齐扬,因怒杀人,情有可原,然罪无可抵,法不容情,十一年还汝罪责,此后因果两清,生死无咎。” 懵懵懂懂中睡了一大觉的齐扬蓦然一个激灵打了个踉跄,幸而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很快找回了平衡,一睁眼,煌煌巍峨的宫殿让他怔了一怔,抬头往上,只见高高的丹陛上一个威严的身影独坐,墨袍金带,说不出的泠然神韵。 “老……老三?” 迷迷蒙蒙的眼神还没有完全清醒,瞅着陌生的地盘本能的抓住了一抹熟悉的预感—— “老大……” “看见你——真是不幸——” 高高在上的神君惆然轻叹……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形…… 时隔五年,竟然在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在眼前—— 齐扬愣愣的看着那个威严从容的身影瞬间丢掉了那种让他喘不过气的威势,宝座上的男人,撑着精致得不像话的下巴,露出了一个曾经让他熟悉到骨子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三——?!” 还穿着看守所衣服的齐扬指着神位上的男人,手指剧颤,惊讶得连声音都扭曲了起来! “我……这是睡迷糊了吧……”齐扬低下头喃喃,突然狠命的掐了下大腿——眼泪都飙出来的那种,顾不得剧痛,眨眨眼——没变?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8节 还是这个金碧辉煌得让人心生惶恐的宫殿,还是端坐在高位上带着熟悉笑意的古装男子—— “哎?!嘶——不是做梦?”齐扬一脸呆滞,继而一脸似悲似喜的复杂表情,“那这是……穿越了?”忽然猛地抬头,看着神位上满身‘我身份不简单’的男子,语气幻灭—— “刚刚你说什么?” 老大?一群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中奔腾的跳跃…… 沈翷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被圣言判决和突如其来的信息冲突得一脸崩溃的昔日老大,微微眯起的双眸中藏着同样的复杂和无以言喻的心绪——他本以为一朝生死,天人两隔,没想过此生还会与前世的亲友们再牵染上任何联系,谁曾想一次类似于斩俗缘的故土之行,竟然会牵带回一个齐扬?! 一转眼,故人相见,却是一个堂上君侯,一个阶底之囚——他昔日被照看良多的弟兄,还是由他亲手宣判的刑期! 虽说他道心砥砺千载心如琉璃,唯一的执念也在故土之行中彻底放下领悟,但到底放下不是忘记,面对着前世为数不多的好友以囚徒之身站在他面前,沈翷也略微感到了些许尴尬。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微笑吧!(﹁﹁)~→ 每一个被收入天狱中的罪犯都会自动被输入一些关于天狱的基本信息,列如狱规什么的。等大脑彻底收纳了那些汹涌而来的消息,齐扬怔愣了很久,沈翷微皱着眉正想开口,却听一声嘶哑的低声闷道,“那个……老三……我还能这样叫你吗?” 沈翷面容一柔,轻声道:“当然可以,当时情况紧急,把你带到这里只是权宜之计,若你觉得不舒服……” 齐扬摇摇头,“我不是抱怨什么,当时的情况,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敢想着还能保住这条烂命,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不要为难。我……我就想知道,齐璎,我那个妹妹怎么样了?” “是我这个当哥的没用……要打要罚我一个人承担,齐璎……齐璎还是个孩子,我……” 高高在上的神君眸眼低垂,纤长的手指轻动,终于是一声轻叹,带着千回百转的心绪——瞬身间黑灋龙纹衮金神衣到了枯立着流泪的齐扬面前,凡人无法直视的容颜交擦而过他的耳际,纤长的素手按在昔日的伙伴肩头,清冷而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声音响起: “放心,有我在——” 【还不死心呢?!】 【世上那么多事你要全部揽下来吗?干完后你就要和我们恩断义绝是怎么?】 【靠你了,好兄弟!】 ………… 一瞬间,一帧帧画面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流进阴湿苦涩的心底,沈翷无可言喻的笃定语气,终于让长久以来兀自绷紧着心弦的汉子双手捂脸,无声的痛哭出来! 天降横祸,幼妹遭劫,诉讼无门,亲手染血,惶恐被抓,生死一线……那么多那么苦的劫难,那么恨那么无奈的牢房,那么绝望那么煎熬的等待——在那个被人一手遮天的地方,他知道他所期待的奇迹是多么渺茫! 可是恨啊!为什么苍天无眼,为什么祸害千年!为什么像他们这样本本分分活着的小老百姓反而遭受戕害! 为什么——他那么无力?! 可是一梦到亲友被牵连的绝望,所有的愤恨都如热汤卧雪,一去无踪!他就恨不得用这一身血肉换了他们一世平安,生也好,死也罢!他恳求满天神佛最后再保佑他一次,甚至愿意跪在王老虎面前,只要他别牵连那些为他到处奔波的亲友! 而这一切,在这一句简简单单的“放心”面前,被轻而易举的击破! 是他的话……是他的话,这样就可以放心了吧? 将几乎心神失守的男子轻轻按坐在一张椅子上,沈翷略略扬手,一阵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齐扬顿时觉得混沌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慢慢抬头对上沈翷关切的眼神,愣了愣,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又低下脑袋,轻轻道了声谢。 “老三……老三出息了啊,我这个做老大的,真没脸见你……” 齐扬低低的垂头坐在沈翷的神殿上,身上还穿着从看守所里带出来的囚服,对面曾经还需要自己救济的小兄弟光彩华服,已是一方君王。两相对比,齐扬要了一辈子强,怎么可能不失落丢脸。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那这样会不会好点?”话音刚落,齐扬不由自主的抬头,一瞬间看直了双眼—— 金碧恢弘的神殿不见,华服绶带的神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间已经深埋心底的老旧宿舍,上床下桌的床上堆积着许多熟悉的物件,长长的灯管把镶了瓷砖的空间照得亮亮堂堂,他坐在靠门最近的桌子上,穿着宽大的球服——这是当年兄弟四人一起连天打屁的地方! 一个身穿体恤牛仔的清瘦青年茕茕而立,天生冷峻的脸上多了一分熟稔的亲近,黑眸温和,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相识数年,沈翷怎么会不知道齐扬的心思,但身为司法神君,诸多事务不由自己,他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稍作补偿——齐扬终究会认识到真实,或许会认命,或许继续不甘,这都是他作为独立的生命体做出的选择,沈翷愿意尊敬,也愿意为此买单。 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齐扬这次情绪安稳的比较快,抹了把脸,或许是天性中乐观的因素占了上风,齐扬定定的看了沈翷好一会,竟也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三……这样叫还真有点气弱,”齐扬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审判的法官就是你吧,怎么不跟那些个老伙计见见面?” “无妨,见过了……但还是不要让他们想起来的好,”沈翷说得清淡,他天性并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好干巴巴的等人自己开口。 “你还是这样。”齐扬轻轻笑了起来,放佛终于找到了些许熟悉的感觉,心神放开,道:“阿妹那边有你那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年……我们可都是……” “……”沈翷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已经不是人类,经历心性都不是单纯以人类的理解能够明白得了的,就是说出来也是徒惹争议罢了。 “不能说就不要说了,别勉强,我只是好奇……” 沈翷摇摇头,张张嘴,还是简单解释道:“当年车祸,我是真的死在那里,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到了这里,成为了掌管规则的神仙,这里是我的神殿。” “怪不得……”齐扬恍然,又黯然道:“我听说神仙都是不能插手凡间的事情的,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沈翷笑,“怎么会,法律也是规则的一种,只要在有法律的地方,都是我管辖的范围,你杀人是不对,但王老虎难道就是好人了吗?他会有自己的报应的,很快!”沈翷看着齐扬的眼睛,许诺道。 “好兄弟!”响鼓重捶,一句话打掉了齐扬耿耿于怀的心障,看着老旧宿舍里格格不入却依旧为他幻化而出的兄弟,齐扬再低沉的心思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轻轻擂了沈翷一拳,相隔五年的隔阂似乎稍稍消散。 “以前到没有发现,你啊,就适合在刚刚那种俾睨天下的地方,回去吧,老哥我谢谢你,把我送到该去的地方吧!”齐扬笑着,他不理解这些变来变去的场景到底是幻术还是真的把一个好好的神殿换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但肯定会消耗沈翷的力量,于是出言催促。 似醒未醒时那一声审判,彻底划开了两人的身份,他不想沈翷再为他惹出什么话题来,也愿意为自己的过错赎罪,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背着条人命的感觉当真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即使那是只人渣! 沈翷愣了一愣,顺从的点点头,手指一划破开了眼前的空间,拉着齐扬举步跨出,来到了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 弯弯曲曲的道路在黑暗的虚无中穿梭连接,一眼望下去便会生出某种坠落的恐怖感,“好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一阵眩晕,齐扬僵着身子不敢稍动! 视线往四周发散开去,只见一个个石门伫立在旁边,不知作何用处,散发着古朴厚重的意味! “这里是天狱等级最低的‘平狱’,不是犯有十恶不赦大罪的人一般会被关在这里,分为一到十级,这里是羁押等级最低的一级区,不会有太大的束缚被施加在……身上”沈翷本来想说“罪犯”,顿了顿,还是把它含糊了过去,一指点在一个石门之上。 轰的一声沉闷声响,齐扬眼前厚重的青石门缓缓洞开,露出其中熟悉的空间—— “怎、怎么和看守所里的一样?!”齐扬一怔,看着眼前的广铺铁栏,惊得连被这怪异空间吓得一身僵硬的事情都忘了! 【难道就连神仙的监狱都跟地球一个样吗?!】 【我大中国的监狱居然还是仙界模板的!】 【神仙被关起来也睡大通铺哦——】 “并不是这样,”放佛知道齐扬心中的念头,沈翷清冷的声音给他脑中沸腾的念头降了降温度,“这个房间的模样是可以根据你心中的念头变换的,你觉得监狱就是你在看守所见到的那样,所以你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了。如果有人觉得监狱应该是火山、深海,是各种他们曾经生活或者见识过的某种地方,那么这房间就会呈现出他们所想模样。” “这也算一个小小的秘密,若不是你,我可不会讲。” “还可以这样?”齐扬一脸惊奇,闭上眼睛就要试一试,沈翷那边凉凉的补充:“不要乱想,想出火山你也会被烧死的——” “卧槽——要不要这么吓人!不应该是幻觉吗?” “这本来就是为了让各种不同的种族能够在天狱中活下去才会有的设置,想出来的环境当然会变成真实——还有把你那龌蹉的思想收一收,这里不会让你想出苍老师一解寂寞的!” “小气!那我来个金碧辉煌点的,我看你那个神殿就很不错——” “我的神殿是用无数珍稀材料修建成的,就是观想出一个墙角都能废掉你的脑子……” 沈翷幸灾乐祸的一把扶起脸色苍白的某人,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言笑无忌的午后。一边斗嘴一边动手帮他纾解用脑过度的头晕恶心,最后还是沈翷看不过去,一挥手帮齐扬把他的房间弄成了面朝大海、宽大舒适的海景房,斜晖晚射,天水同红,美不胜收—— 挑眉,“这个总行了吧?” 托下巴,“你不觉得晚景凄凉了点吗?” →_→“不应该是热切吗?” ←_←“怎么可能,你书读到哪里去了?!” ╭(╯╰)╮“当然被你吃了!” (ノ`Д)ノ“滚,赤~裸~裸的污蔑!我对冰山肚子里的雪条没兴趣!” “¥+=……” 遥远的半空上,为君侯镇守神殿的白衣从神嘴角一抽,默默收回了关注的视线,悄悄瞟了眼无法分心的书灵,轻轻舒了口气—— “听说,天书之灵是主人一部分性格的显示……”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日重修 ☆、三界大索(重修) 正如天狱中远古从神期望的那样,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为期三天的三界大索,让九天十地的污浊之气为之一清。 一万年太长太久,近古时代威名赫赫的司法神域也沉寂在时间的洪流中,老一辈隐去,新一代成长于只有神域零星传说的时间里,渐渐失去了对于规则的敬畏。近古已逝,连天帝都已闭关十万年,天庭统领三界却已经失去了最显赫时代的权威,对于渐渐脱离管束的风气徒呼奈何。 而就在这逐渐垮掉的一代,沉静了万年的神界中居然有至高神君登基?! 不仅仅是神界哗然,就连无数年来一直谦恭不已的仙界都若隐若现的执着观望的态度——天帝闭关,四御大帝从来只关注自己那一滩事,新生的神君真的能够撑起三界大旗吗? 至高神的等级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存在,但不妨碍所有的人心中犹疑,直到这一场轰轰烈烈的三界大索,将所有怀疑的声音一巴掌打消了行迹! 神雷显迹,宇宙成紫海;天门中开,金光秩序贯穿三界;黑甲流云,逐龙驱虎覆九天! 神令在身,道迹纵横,随着黑甲从神奔赴八方,渐渐牵连起一张覆地吞天的庞然大网,将天庭纵有三界,横至虚无之境的无边疆域笼罩起来!神令为针,秩序做线,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手笔,重构近古之前司法神域天罗地网覆压天地的恢弘场面! 一连三天,天道轰鸣,神雷覆宇,秩序金链贯穿三界流光四溢!不仅仅是传说中最接近大道本源,天道时时隐现的至高神界,就连无数灵气稀薄到术法隐匿的凡间,也有修者能感应到灵犀大动,万物清音! 这可是无数先哲圣贤筚路蓝缕历尽艰辛,至死都在追寻的大道之音啊! 勾连天道,以成罗网,这是多大的手笔?! 神界默然,仙界惊愕,至于凡界的修行者无不欣喜若狂!修道修道,修的不就是天道吗!而今秩序金链贯穿长空,散发出震慑万古的恢弘气意,甚至一些金光所过之处,竟生出一些神异的现象,珍贵非凡,非大能者无法直视——这种光景就算只有仅仅三天,也几乎能成就一个妖孽竞出的大争时代! 这就是至高神的实力? 无数人都在沉默,沉寂了万年的宇宙被这强硬的一击打碎了所有的傲慢,而紧随其后的三界清洗更是让所有人悚然! 交织的神光是秩序的显化,罪孽是犯禁坏法者的因果。笼罩宇宙的神光天然便对身负罪孽者极力打压排斥,秩序金链所在之地,罪孽无处藏身—— “……救命,救命!我是无辜的啊!秩序金光为何要镇压我!”被金光镇压在地的男子瑟瑟发抖,身上血光乍现,交织出一幅幅触目惊心的画面,黑色的烟雾如蛇,随着扭曲的叫喊逐渐将他的身影淹没! “血光因果再现……这是天道审判?岩姐?畜生!果然是你杀了结拜的姐姐!一个小小的宝藏就让你丧失心性了吗!?”旁边的伙伴看着那显示着天道审判根源的血光画面——一个男子残忍杀害了一个又一个无辜对象——一条人命,一份因果,罪孽累积到最后几乎将他的身形淹没! 【罪人洪涛,贪欲不足而害人性命,其罪难书,不容殊免!判处雷狱刑期八千两百年,罪行不净,死不轮回!】 高举的神令之中煌煌神音而下,一言而决死生,捕天珠中放出漆黑的光彩,将被镇压的撕心裂肺的罪人摄入其中,此间世界清净。 黑甲从神恭谨的将神令收回自己怀里,捕天珠在手中幽光湛湛,一如富家仙府中赏心悦目的宝珠,谁曾想一分钟之前,它才刚将一个满身血光的强大罪犯关入其间?! 而那样的存在在其中还有多少? 旁观者暗暗思量,眼睁睁的目送着黑甲从神执着宝珠再一次消失在他们面前……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三天的大清洗中发生在宇宙的无数个角落,让人再一次震惊着神域的实力之余,也不由得暗自警醒,生怕下一此不小心被罪孽缠上的自己也遭受如此待遇…… ………… 沈翷一如既往的端坐在苍天神殿,贯穿三界九天的神目静静的注视着这场由他发起的巨变——天道之下,有人狂喜,有人惶怒,而他精致的面容淡漠无边,神性在眼中缭绕,他是执掌天道的神明,上宫承天司法神君。 “君侯。”如同微风吹皱了海面,寂静的神殿中响起一声淡雅的嗓音,空间涟漪褪去,丹陛之下显现出一个身着白衣的从神。 苍念恭敬的拱手,道:“三界搜寻的小队在距离登云界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荒,是招募的金乌小队。” 淡漠的目光落在从神的身上,沈翷清冷到极致的声音响起,“押上来。” “是。”苍念顿首,转身,“带逃犯荒!” “吱——”“轰轰轰——” 一声沉闷的响声,苍天神殿尘封许久的大门在轰鸣声中打开,“锵”“锵”“锵”走路中铁甲碰撞的声音传来,夹带着一声声掩饰主人心虚气短的呵斥催促,一队并不算齐整威严的队伍从门口的霞光中显现出来,身材高大的金乌依旧穿着他那身略显斑驳的黄金甲,押着一个披发跣足衣衫不整的男子走在前面。 清冷的神目轻轻扫过一行竭力昂头挺胸的大汉,几如实质的的目光让诸多生死边缘打滚的战士们浑身一紧,竭力稳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膝盖,笔挺的脊背几乎嘎吱作响! “好强!”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仅仅一眼的威压就几乎压得他们俯身跪拜,这样的存在哪里是他们这些丘八能够仰望的?!怀揣着满腔热血的金乌小队几乎一瞬间同时沉默——用天狱的逃犯为他们死去的兄弟讨一个公平,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提出来吗?这么强大的存在真的能够为了他们一群兵卒的“小事”开口? “果然金乌与我神域有一份因果……”沈翷淡淡的想,无悲无喜的收回审视的目光,如负重山的金乌等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不由得偷偷松了松身子。 “卑……小仙参见司法神君!”金乌领着一堆手下哗啦啦跪下,本想自称卑职,突然想起自己还不是神域的将领,幸好临时改口,而他身后的一帮粗汉兄弟更是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半个字都蹦不出来,只好砰砰砰磕了几个结实的响头表达敬畏。 沈翷轻轻点了点头,一群只有金乌一人到了天仙的低等仙人,若是平常连神域大门都进不了,当初若非沈翷冥冥中感到一份牵连神域的因果,也不会留下一枚印记,不过如今看来却当真适逢其会。 “做得很好。”轻轻淡淡的一句话算是破例对他们功绩的奖赏——苍念同意他们的觐见已是无上的殊荣,而至高神的肯定,足以让他们做到想做却不敢说出来的事情——果然金乌浑身颤抖,已经激动地讲不出话来了! 苍念一挥手便有从神将他们引出,抓捕过程清晰,神域的奖励也会在随后发放,而这已经不是沈翷需要关注的事情了。 清冷的视线落在直跪在大殿中的狼狈男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却正是沈翷从登云界返回时遇见的那个举止奇异的男人!当时沈翷还不知天狱为何事而变,未及探查便急忙忙赶回,却是让他从自己的眼前溜了过去—— “荒,私逃天狱,你可知罪?” “荒知罪。”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跪地的男子口中传出,不似初遇登云时那般痴傻而癫狂,这名为荒的男子看起来思维极为清晰。 “九千年前,你因私改轮回造成一个中千世界的分崩离析而被投入天狱,你曾亲眼看着亲友因自己的妄为随同一个世界灭亡,这样的教训还不能断绝你的妄念吗?” 中堂之上,沈翷手扶紫案,神音漠然。 跪在殿中的男子双拳紧握,条条青筋如虬龙般炸起,深藏乱发下的一双纯色眸子痛苦的闭上,不顾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子将额头磕地面,嘶声道:“荒不敢!” “不敢?”冷色在神目中划过,沈翷“啪”的一声将一叠厚厚的卷宗扔到他跟前,指着其上一字一顿,“三逃三纵,来去无踪,视天规禁令于无物,本君看不出你不敢在哪里!” 披头散发的男人抬首,如墨的黑眸直视高天之上的神明,声音肯定,“荒身负重罪自知天地不容,神君收留天狱之中已是大恩,所以荒从不敢为神域增一丝麻烦,荒或许胆大妄为,但一丝意念在外从不敢有任何逾越之处!” 膝行一步,名为荒的男子义正言辞,“纵使我行为不忌,但自问己身再无多添一丝罪行!” 不杀生灵,不违典制,就连监督天下的秩序也不能判处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人的罪行! “呵”沈翷不言,执笔在一旁记录的理事神君却一身冷笑,只见白衣温文的从神苍念一巴掌将上好的紫电天狼玉鬃笔拍在桌案之上,冷声道:“此为妄言——” “天狱曾有条款曰‘脱而不逃,罪不加多’,是为保护狱中因不可抗力而走失者,却不是为你这等妄为之举脱罪!魔界之荒,汝凭一己聪明,将诺大的神域玩弄股掌之中!天狱威严扫地,九天孽障之徒更添三分肆无忌惮,三界多少无辜生灵为你的妄为买单!”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天狱罪人走脱,责任最大者为看守从神!从神无权更改天律,当年东窗事发震惊天下,荒最后施施然的回来却因此连刑期都未加多,倒是一众从远古便镇守于此,将天狱视为最高荣耀的的从神长老们承受着莫大的嘲讽和压力,阁老甚至几度欲一死以谢君侯,这样的耻辱,苍念如何能够忘记! 微微抬手,沈翷将怒气勃发的从神压下,看着殿下脸色苍白的男子,语调清冷,“他的肉身何在?” “在这里。”苍念说着,便有侍卫将一具高大魁梧的身子抬了进来——红肤红发,皮鳞如甲,只见担架上一个半人半魔的身躯狰狞高大——即使在匮乏灵气的天狱中折磨了几千年,仍然可以看出那瘦削的身体之中原本蕴含着多么强大的血气和力量,下面举抬这架子的黑甲从神们在这样的视觉对比下顿时相形见绌! “荒,本君问你,这可是你原来的身体?”沈翷居高临下的审问。 “是……”甚至不用眼睛看,高大的身躯一出现在神殿中,荒就感觉到了那种血脉相连的牵扯,召唤着留居于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上的一缕意识。 轻叹一口气,他在刑狱之中苦苦煎熬,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线,虚无的黑暗中只有神雷轰鸣。竟不知什么时候神域中又诞生了一个新的神君——只有神君可以修动天狱规则,只有神君可以改变天律,他凭借着对于灵魂的过人理解创造出的规则漏洞可以瞒过一干从神,却不可能将至高神灵放于手中。 这一次恐怕过不了了…… 荒来自于一个魔族生长的中千世界,那里没有人类,没有妖怪,没有花草树木修成的精灵,更没有除魔修之外的修行者,那里只有一弯血月,适合魔族生长的魔土和血脉相连的同族! 虽然家乡并不丰饶富裕,但那是荒如此深爱的地方,那里有亲人的气息! 然而却毁在了这个如此深爱着她的儿子手上!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悲。 荒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自己的不自量力的自负和好奇,凭一己之力妄图干涉轮回,逆天转命,让回归冥土的亡者重新踏上生者的土地—— 而后生死逆流,轮回崩溃,现世与冥土的间隔生生破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轰然相撞!承载着整个宇宙无数位面生死轮回的冥土厚重无边,而他的家乡,整整一个中千世界,却在激烈的碰触之后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碎片落入冥土,最后在冥界气息的侵染下一瞬间化为死地! 荒是一个天才,他在两个世界碰撞的间隙中,生生找出了散落在虚空绞杀中的缝隙,由此逃过一场灭世之灾! 然而,家乡、亲友、爱人、孩子、兄弟……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一场大碰撞中灰飞烟灭,哪怕是最微小的一抔尘土都在冥土中化作死地,生机无存!这便是魔界之荒的罪孽。 他在浑浑噩噩中被神域的从神抓回了天狱,罪孽,刑期,惩罚……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该得的,亲眼看着他的所有一一消散,他觉得他已不惧怕死亡,若能换的一切重来,这罪孽之身何恤! 可惜,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如果……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天狱中过了几千年,天狱没有灵气,因此不可能孕育出生命,神罚规则之下天罚如雨,没有任何存在能在这样的土地上落下生机,就像……就像当初吞噬了所有的冥土一样。 日日面对着无休无止的死寂之地,荒却发现他无可抑制的疯狂思念起外面的世界了!不为什么虚无缥缈的不甘或者自由,只是想看一看外面那草长莺飞的传说,摸一摸能生长出各种奇奇怪怪植物的土地,闻一闻那里飘荡在空气中充满生机的气味,听一听那种喧嚣了无数个时代的人声兽语…… 在这无边死寂的天狱中,哪怕只是一根草芽他都愿意倾尽所有去换取!所以,越狱这个疯狂的计划便在无声无息中慢慢成型了——对于一个连逆转阴阳都能办到的天才来说,天狱束缚身魂的封印并不是传说中那么不可攻破,更重要的是当是时神域神君之位空置,留守的从神们虽然力量或许强大无匹,但是并没有权限更改这种封印! 也因为神君不在,没有了力量源泉的天狱让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一丝可以利用的漏洞——大道五十,遁去其一,天道不是完美的,三千年一次的天道流转中,荒发现了一个可以供一缕没有被罪孽沾染的神念钻出去的缝隙! ——而刑狱的天罚可以消磨罪孽。 于是 于是震惊三界的天狱逃犯事件便这样发生了,因为真正能掌控神域如观掌纹的神君不出,竟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荒三进三出的秘密,神域蒙羞,远古的长老几近一死以谢天下。 “天狱乃三界秩序之威严,宵小之所伏摄,你以一己之私亵玩,荼毒甚多,如今面对本君,你还要被你的狂妄迷惑吗?!”清冷的神音第一次带上了威严,光明煌煌如同开天辟地的声音穿越万古亲临。 一只毫无瑕疵的玉手伸出,朝着呆跪原地的男子狠狠一抓! “哼……”一声隐忍的闷哼从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身上传来,顿时便见一个透明高大身影被从略显瘦小的人类男子身上抽取出来! 红肤红发,皮鳞如甲,高大狰狞的身形与一旁魔人的身躯一模一样! 轻薄的意念体如烟如雾,间之于无形与有形之间,甚至连灵魂都算不上,在布满神威的宫殿中不过一瞬就差点被彻底压碎!幸而有沈翷出手相护,轻轻一送,便将这个开了天狱开天辟地第一遭的魔人之念送进了他原本的身体之中。 不等意念回归的荒稍作适应,沈翷手尖金光一现,荒便觉得贴近手腕的某处一热,他花费数千年方才钻研而出的逃离天狱封印的神念,便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意识中一个巨大的“封”字吸摄而入,如滴水进了海洋,连一个波涛都未曾兴起! 神君找到了他钻研的破绽,一指点出便定了一个新的封印重新将他拘束,想来此时整个天狱中的封印都换了新的了吧? 不仅如此,新君既立,神域有根,他就算仍然保有那一丝神念,恐怕也对于一个严严实实的天狱无可奈何了…… 纵使早有预料,真到了这一天荒还是忍不住叹息,自此天长日远,恐怕永远都不能再看一眼那个充满生机的世界了。 翻身再次跪在神君面前,高大的身躯让他找回了力量的满足感,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对着神位之上的存在低下了头颅,“神君大人,荒虽妄为,但绝无叛逆之心,无对神域不敬之念。过往罪孽,与天狱从神无关,荒但凭神君处置!” 沈翷沉默不语,视线却落在一旁被无情丢弃的身体之上,披头散发的男子依然五花大绑,但是柔软的身躯早已没有了呼吸,从荒的神念离体之后便开始渐渐僵硬—— “这不是我做的,离狱之后我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我附身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荒随着沈翷的视线转移,连忙解释道。 “魂魄早已离体。”上前检查的苍念对他点点头,肯定到。 微微合上双眼,猛地再次睁开,夹带无穷神威的目力直直压在荒的身上,咔嚓一声脆响,连神殿珍贵石料铺就的地面都被猛然下压的身体砸到开裂—— “魔界之荒,听宣!” “罪人……接旨。” 【老三!老三你还在吗?快来救救我!我感觉我快疯了啊啊啊啊!!!!】 被噎了一口的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日重修 ☆、天狱改制(重修) “救命?” 在地球时,沈翷是为了齐扬的安全才将他带回天狱中的,难道现在连天狱都有什么他这个主人都不知道的危险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一缕神念分、身直接投影到齐扬的牢房里,小小的地盘,不过电光闪石间便已上下扫描完毕——什么异常都没有! 匿于虚空之后的双眼微眯,沈翷脸色不善的看着对虚空大喊大叫兼以张牙舞爪的身影,忽然很想一把捏死这个关键时候还来上插一脚的事儿精! 低头看看身上一时情急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冕服,身影微晃间便已躺到了房间那个面临大海的超大落地窗前,那有一个观景之余用来休闲的宽大躺椅。一身冕服袍带换做家居的寻常衣裳,天书变成普通线装本被他覆于脸上,纤长的素手微微抬起一角,不满的视线飞射,装作看书小憩刚刚醒来的模样。 “叫魂呢?什么毛病!”沈翷“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籍合上,发着一如当初年少,午休被人吵醒的起床气。 “嗷!兄弟,这总算有个活人了!” 脱下黄马甲,换了件颇有异域风味白袍的男子嗷嗷叫着扑到了沈翷大腿上! “兄弟我再也不想过什么神仙日子了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三天不见一个鬼影只能自己跟自己讲话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没电视没电脑没手机我就不说了你这连本杂志报纸都没有!光有美景只能看不能摸,不用吃喝拉撒洗脸刷牙连苦力都没有,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睡,我已经感觉不到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了!!!” 齐扬抓狂的抱着沈翷的大腿,瞪着眼睛大嘴开阖咬字清晰地一连串长话半点不带打嗝,唾沫星子差点就喷了沈翷一脸! 凉凉的看了眼紧抱大腿不撒手的齐扬,沈翷一本书摁过去将那张快凑到跟前的大脸摁倒在地,理了理衣襟道:“说重点。” “我、好、无、聊。” 沈翷一松手,便又从长毛地毯上“反弹”回来的大脸看着好容易被他召唤出来的一个活物,一字一顿的说的认真,一双特别大的眼睛瞪着他,显得格外炯炯有神。 “无聊?”沈翷反问,摸着下巴回想,感觉不能理解,他最近忙得不得了,神念分~身都派出了好几个,倒是圆了上学时影分~身的梦想——忙不过来时分一个出来搭把手什么的…… “无聊透顶啊!”齐扬没力气般把自己摊成个“大”字躺在地毯上,拍了拍肚子郁闷道:“都快寂寞难耐了……” “我又不跟你们一样,书上说你们可以一打坐几十上百年,估计没人理也不觉得什么,我可是普通人类啊!你看看,小胳膊小腿的——”捏捏自己汗毛发达的大胳膊,“这可是纯种人类!马克思爷爷说过,人具有社会性,鲁滨孙漂流孤岛没疯那是因为有生存的压力——再不济人家还有个星期五呀!我啥都没有……tat” 能够联络上沈翷的通讯符是他私下里偷偷给齐扬的,就为了有什么事好方便联系。齐扬当然知道自家兄弟到底是为了啥才将他带来这里,至少事件平息他都是回不去了,因此嘴上抱怨过几句之后,齐扬眨巴着眼睛建议道: “这里没有两人间多人间什么的吗?我宁愿跟人合住啊,至少能听个人声吧!再住这个只有我自己心跳声的地方,我跟你说我能得幽闭恐惧症!” “哼?合居?”正沉思着什么的沈翷对比了一眼齐扬和荒之类的天狱囚犯,凉凉的回了一句,“我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现在也见不到……不是,为什么?!你这边还兴打架斗殴?!” “全天狱就你一个最弱,别人翻个身能把你压死。”← _ ← “━━∑( ̄□ ̄|||━━” “你不会以为这间监狱里关的全是人类吧?” “难、难道?” “具体来说纯种人类就你一个,当然是没修炼过的那种纯,别人最低都是个大乘期准备飞仙了的存在,懂?”沈翷手指点着书皮,理所当然的科普。 “咕咚!”咽一口口水,神魔修仙什么的他也没少看,只是因为自家兄弟也成了其中一员的情况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脸色青绿的脑补着蛇尾蝎针蜘蛛腿,跟“他”们住一块他表示承受不来! “那……那我去给你扫地总行了吧!”总之他不想呆在这个空荡得让人心慌的地方了,给自己兄弟扫地……好吧虽然有一点不好意思,但对比起来果然是个英明的决策! “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用做不是当初你最大的梦想?”自家兄弟什么要强的性子沈翷一清二楚,仅仅三天就能逼得他甘愿去扫地也不愿继续呆这里? 他的天狱有那么恐怖?! 天狱是宇宙中最强的囚禁之地,无数天道网罗编织成的囚牢,强大到就算是圣人亲至也轻易讨不了好!但在如此规模的封禁之余,就像齐扬所形容的那样,什么都没有。 天狱所在的空间中自有奇异的能量供给,能让齐扬这样从未修炼过的人隔绝外俗,也就是完全不用吃喝拉撒什么的,而且这里也不实行劳动改造,例如规定犯人要在什么地方完成多少工作量什么的。实际上一入天狱便是被关进这样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直到刑期尽头,不管千年也好,万年也罢,绝不会再有机会踏出牢房一步。 若按齐扬所说,天狱里的其他罪犯纵使心境修为再好,闭关成百上千年视若等闲,那么上万年呢?十万百万年呢?甚至从天地初开的远古便一直被囚禁于此的存在们又该如何呢? 何况天狱是为绝灵之地,天生禁绝所有灵气,任是再强大的修为,没了灵力你也不可能干打个架子的坐,仅凭心性入定怎么可能比得上修炼时的时如白驹一晃而逝? 无法修炼,无人交谈,无需劳作,囚犯们整天面对的便只有永恒不变的景象和无穷无尽的孤寂,绝大多数囚犯因此选择将自己放逐在永恒的沉睡之中,直到刑期完满之日,或者是生命尽头的到来! 沈翷在一百年的沉睡中走得离人类太远了!在梦中经历了千年万年,却忘记了身为人类的寿命在许多宇宙种族眼中不过烟花一瞬,即使是短短的三天也足够他们品味到了那些强者沉寂了万年的苦楚,所以才有了齐扬的通讯—— 在小小的牢房中间沈麟微微怔愣,若有所思。 从躺椅上长身而立,一身家居的常服瞬间化作鎏金紫云黑灋纹迤地长袍,冠冕流珠之下的容颜威严庄重,转头对齐扬的声音清冷中还夹杂这未曾褪去的熟稔,他道:“那便随我来吧。” 一挥手将呆愣的身影收进袍袖,转身化作流光飞投入了苍天神殿的本尊之中—— 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天狱异变的根源,还有一场蕴蓄了不知道多少个时代,也不知道何时才会爆发,却一定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天大祸事! ………… 天狱中流转了许多时间,在苍天神殿中却不过一瞬,跪立的魔人只觉得神位之上的神君一顿,煌煌的天威依旧压得他喘息不绝—— “汝行驳逆,乖狂无所顾忌,知法仍犯,不惩不足以镇息后来!原判八万四千年刑期,加刑三万年,并罚入雷狱,日夜受罪孽反噬之苦,以儆效尤!” 雷狱是所有刑狱中惩罚最为痛苦的地方,加上罪孽沸腾反噬,最为排斥罪孽的神雷定然也同时沸腾,两罪并罚,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挥手将低头不语的魔人直接遣送回他该去的地方,神座之上的君侯双手置于扶手端坐,下一刻,清冷威严的神音传遍神域,连接着每一块玉牌传递到犹自分撒于宇宙的每一个所属神灵耳前: 【传我钧旨】 “臣,接旨!”侍立于跟前的苍念单膝跪下。 “臣等接旨!”戍卫于台阁的值守从神们跪地接旨。 “臣——” “臣——” “臣——” 无数散布在星宇、在仙域、在神界、在凡间……在无数个天道巨网达到或将达到的地方,从属于司法神君的从神们毫不犹豫的翻身跪倒,恭声道—— “接旨!” 闭上眼,庞大的神念飞跃无边无际的星空,仿佛将亿万兆的领域收尽眼前,再次张开,双眼里已然退去了所有杂念,余下的,只有与道相合的漠然神性—— 【即日起,天狱改制!】 【尔等从神,谨遵号令,莫纵莫违——】 轰隆一声巨响,天道传音,三界有感,金花飞雨,功德天降! 天道,承认了神明所言—— 天狱中的罪犯们几乎是在一睁眼便发现了不同—— 他们实在是在自己的囚室中呆得太久了,百年、千年、万年乃至更久,熟悉到这里风中的每一寸味道都深入骨髓,前些天的秩序异常,几乎将所有沉睡或游然物外的存在都惊醒了过来,所以这一次改制带来的变化第一时间便被所有人察觉。 铛——铛——铛—— 天狱的晨钟敲响,在这个没有日夜之分的地方,代表着包围着整个天狱的秩序之力流转又一轮的完毕,大约相当于七十二个小时,当然这对于大多数天狱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的时间早在进入天狱的那一刹那停止,直到刑满出狱的那一天重新流动,或者在枯等中迎来生命的完结…… 但是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停留在了一扇凭空出现的大门之上! 神纹,雕花,还有那极具司法神域特色的,独角抵天黑灋神兽的图腾——威严公正,厚重仁慈,代表着天地至公至大的气息从那扇门中交织的袭来,让身缠逆天之罪的囚犯们顿时一怔。 那是他们被送入监牢时的大门?! 人于天狱之中不饥不寒,不渴不累,无欲无垢,几乎所有的生理需求都被一一剥夺,孑然一身,不需要面对名目繁多的日常活动,因此所有的行为都被拘束于一间小小的囚室——这或许才是天狱对于他们真正的惩罚!但从始至终,绝大多数人只需要那扇大门两次。 进来,或者离开…… 望着那扇莫名出现的大门,所有人心中大动! 挪动不知道僵滞了多久的身躯——庞然者如翻天巨龙震天动地,轻灵者像一缕幽风鬼魅无声,谨慎多疑的磨磨蹭蹭一步一思,略微性急点的轰隆一声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轻重缓急,前后相继,囚犯们无一回头,而监牢的大门静静伫立在那里,不消失,也不催促。 终于,再一次被送回雷狱的荒手指颤抖着摸上了那扇雕花琢纹的石门,翁然一声轻响,高大的魔人恍惚怔立……忽然,不顾一室如雨倾泻的天罚紫雷,捂着脸,混黄的泪水从指缝鲜红的鳞甲处掉落,一滴一滴,是足以溶魂铄骨的魔族之泪! 出现在各个牢房中的石门上只储存有一段信息——天狱改制! “……自此后囚室不再两分,所有罪犯移到原平狱居住,以关押强者等级分为一至十区……刑狱改为刑房,用为受刑换取罪孽消除之地……” “罪孽以数值记,消减到十亿以下者可以拥有一定的行动自主权……凡晨钟敲响后允许离开监室到外围放风,暮鼓响起后必须回返……” “……天狱实行任务领取制,凡罪孽消减到五亿以下者可以到镇守从神处领取外出任务,完成任务者可以按照完成度消减刑期或者换取所需物品……” 诸如此类的新规条例凡百十条,书灵和齐扬一左一右的凑在大大的天书两侧,满目由神文翻译过来的骈散文章,在一字一句的推敲成能够理解的白话文含义! 沈翷青色的长衫换了一身冠冕袍服,此时正执笔批阅着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文书——因为天狱改制的突然,临时又激增了许多,连苍念都赶来一旁辅佐,却仍是看不出来完结的时候在哪里! “这还真是……大手笔啊!”齐扬头昏脑涨的倒地,一身天狱的直筒白袍在这满堂“执法官”的地方已经看不见一丝拘束,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书灵都不得不佩服这男人的脸皮厚度! 对于齐扬来说——谁让我兄弟是你们最大的头~╮(╯▽╰)╭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的恃宠而骄? 不过除此之外他倒是处处有分有寸,身上就是把小时候掀女生裙子的破事都算上都不过一千的罪孽值,连最讲究的苍念都懒得计较什么逾越了,默许了他晨钟暮鼓之间借着各种理由跑到君侯这边来…… 话说回来,罪魁祸首不应该是君侯才对?没有君侯给的神行符,光是天狱那么大的空间就能把他活活走死吧! 况且这边可是苍天神殿,跟天狱之间明明还隔了能将圣人困死的天道迷雾……== 看了一脸正直批阅文书的君侯,顿时觉得一阵心累—— “君侯,这些是整理出来的加急文书,请您批阅。”苍念慢吞吞的不知从何处又捧出一叠红色的加急封面,高高的垒到先前已经积累了相当尺寸的文书上头,语气生平。 “噗!”躺地上的齐扬不厚道的笑起来,一脸“你也有今天”的欠抽嘴脸,惹得一边翻译一边对着天书记录的书灵忍不住偷偷飞远了点。 果然,高高在上的君侯不动声色的将一本批阅完毕的文书放到一旁,一边头也不抬的说,“你不是说是来给我扫地的吗,还坐着干嘛?八七零?” 齐扬笑容一僵,“哎哎哎,我扫!我扫不就是了……小气鬼!” 八七零是天狱启用新的计量标准算出来的,齐扬的罪孽值——在天狱允许一部分关押的囚犯从里层的监牢跑到与外界无异的表层放风之后,满天满地欢腾的罪犯最少也是数千万上下的罪孽值里,很不幸的成为了被人嘲笑的小可怜…… 可惜这个程度在地球真的可以判刑了——这或许也是为什么齐扬如此坚持不懈的往沈翷这边跑的原因之一吧~╮(╯▽╰)╭ 反正他已经决定这辈子最讨厌的数字就是这个了,谁说他跟谁急! 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抹布,在一尘不染的神殿中四处晃荡,其实就连最普通的神灵的神殿都因为规则之力的环绕而不染凡尘,哪里需要他来打扫啊!齐扬不时蹭一蹭旁边金碧辉煌的奇异龙柱,也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书灵捂着嘴一边偷看一边憋笑,它本来就在那里好好地记录君侯的新制,齐扬就是这样一边晃荡着蹭来蹭去最后跟它蹭到一起看书的!它也没有拦,作为建议将齐扬带到神界的罪魁祸首,它觉得如果两人关系处的好一点,或许君侯什么时候反悔了秋后算账也能好过些……吧? 天狱改制得大道嘉奖,于是便化作新的秩序凝聚在天书之上,作为书灵便被要求与时俱新——参悟天道,这便是它的修行之路了! “嗒嗒~”沈翷敲了敲桌子,书灵连忙收了一脸嬉笑恭敬的拱手,“君侯?” “改制之事不需着急,目前被允许从监牢中出到表层的罪犯不过十之一二,大多是原本罪行就不怎么重的存在,有资格接取外出任务的更是小猫三两只,况且身带封印,神域可以随时监控,也没什么翻天覆地的能力,人选严加审核把关就是。” 将天狱中的罪犯放出来,已完成任务为借口帮助神域解决一些繁杂事务,也算是缓解神域人手不足的窘境的一个措施。况且有资格被从监牢里放出来放风的,罪孽值要求在十亿以下,天狱中几乎有一半人不达标;能出天狱做任务的更是连一两层都不到,况且之前还要经过神域的挑选,只有被镇守从神认可的才会真正被神君授予暂离天狱的资格。 但是天狱的封印会一直跟随在罪犯身上,如同无处不在监控,防止有人企图趁机逃脱天狱的掌控。 沈麟认为如今新制初行,将标准定得高一点,人选放的少一点,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处理。如今他既为神君,神域有根,不用担心神域衰落而贪求功德之力,做事情宁愿稳一点也不要贪图冒进。 但是显然,神域中已经有人认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 “按部就班的来就是了。”沈翷说,也为了安抚一边已经掏出七套“加急”文件来的苍念,清冷的眸中笑意一闪而过,看来神域最近人心不稳啊…… “是……”一头雾水的躬身答道,书灵挠挠脑袋,它最近好像也没什么事要按部就班的啊? 倒是一旁白衣从神轻轻咳了一声,将一叠捧起的文案又放了下来,翻出最上面的一本,狼毫一沾朱砂,行云流水的在其上批阅成文…… “对了,阿宇最近去哪了?”解决了身后之患的沈翷心情颇好的想起另一个许久不见的小家伙,不知道上次被他吓唬一次之后,那个爱粘人的毛团子有没有定下心来修炼…… 心动念起间整个神域历历眼前,突然,沈翷眉头一皱! “嗯?!” “!!!”若有所感的书灵和苍念顺着沈翷的神念流淌看过去,顿时心中一跳—— “卧槽,蠢猫快住手——不,住嘴啊!” 扮乖了好一阵子的书灵急的一蹦三尺高,顿时抛下神座上的君侯,一个猛子扎到空间沦漪之中,吼叫声惊天动地! “嗷?” 一声疑惑的猫叫,天药飘香的园子中,阿宇一边回过头来一边砸吧着舔干净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5日重修 ☆、萝莉?正太?(重修) 神域的药园禁地,是至高神界有数的几个有圣药神株生活的地方! 司法神域因负担天狱和九天三界秩序平稳而代续相传,在天庭未有之前便已存在,即使天庭崩殂也不会消亡——只要天道永续,神域便当永存,而不像那些单纯依靠神明的神力构造,会随着神灵陨落而崩解的领域神国。 神君代代都有,却不是每一个都擅长斗法、强大到无可匹敌,而司法神域却永远超然物外,这才是原因之一! 长久的时间积累而成的底蕴,在这个平时不怎么被提起,但却早就被划为禁地的药园,形成了惊世憾俗的效果—— 几成液化的灵气云团在半空中吞吐,掩映着雾蒙蒙的世界不甚分明起来,有灵植慵懒的伸展,搅动了一方云雾,袅袅化出千奇百怪的场景,恰若几团灵云相遇,碰撞间便降下一场小小的甘霖,灵药们便抖动叶子,无声的庆祝丰收。 在这里,无数仙株争奇斗艳竞放光彩,晶莹剔透的露珠洒点缀其中,神光轮台叠嶂,生生将一片药园映照成了洞府神仙地——连空气中都有浓郁的药香馥郁,琼枝玉树,蟠桃肉芝,黄中李、九穗禾……不知多少年头的珍贵灵药群聚着吞吐灵气精华,不高兴了拔起根须摇摇摆摆的再选一个地方重新蹲好——世代相续的至高神神域中,它们享受着长久的安逸和谐!。 然而这份安逸在今天被打破了! 药园的守卫系统因为近来整个神域范围内骤然增多的任务而被抽调打破,早在书灵那一惊天动地的喊声之前,一大波散发着药香的“植物”们就已经瑟瑟发抖的挤在角落,看着一树光彩如琉璃的植株上,那个一脸餍足的舔爪子的身影,往日云蒸霞蔚的神仙福地里枝叶破碎,显然斗争中被收拾得凄惨十足! 那些在别处定然引起轩然大波的灵枝宝叶像破烂般扔在地上,无人收拾! 空间的波动还未平息,书灵已呆滞的定格在半空,一动不动。 “嗷——”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9节 阿宇心情颇好的打招呼,伸个懒腰,从一大堆“怪物”中抢到那个超级好吃的果子,心情分外不错! 吧唧吧唧,肚子里暖乎乎的,可惜只有一颗,不然给阿灵一颗多好!其实那些“怪物”闻起来也不错…… “你……你……”书灵手指发抖的指着餍足得就差睡着的毛团,起得连话都说全了! “你完蛋了啊啊啊!!!还睡还睡——” 胖嘟嘟的身子“唰”的一声气急败坏的拎着猫崽子的皮毛——天啊!它就是到死都不敢闯祸都这种地步!这棵上桂骞树可是天帝钦赐的药王!十万年一开花,十万年一结果,九天十地就这一棵,天帝闭关将出,本可是为庆贺天帝回朝特意备下的贺礼啊啊啊啊——!!! 上桂骞树本身通灵,却因为孕育的圣果进入成熟期而陷入沉睡,让被药香引来的奎猫冲破众灵植的阻拦后轻易得手! 书灵简直吓得连脑袋上那颗冲天炮都炸起来了! “嗷?嗷……” 不明白小伙伴为何那么激动,但刚叫了一声阿宇便发现了不对! 方才还暖融融舒服万分的肚子一突,顿时翻天覆地的疼了起来! “嗷!” 稚嫩的声音冲破云霄,阿宇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却已是连四肢都开始抽搐!腹中尖锐的绞痛眨眼间蔓延全身,血肉筋骨一齐激荡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针刺般的渗入,小小的身体已然痛苦得扭曲,而若大火烧烫的灼热感愈演愈烈,全不见半分间歇! 身体砰地一声爆出一层如火的红雾——那是身体承受不住被绷出的血气! “阿宇!”书灵吓了一跳,连忙往前一蹿,想将跟它差不了多少的阿宇抱起来,却猝不及防间被几乎完全抽搐失去意识的阿宇一踹,又大又热的一股怪力袭来,书灵便一屁股蹲跌往了一边! “我……”靠!阿宇什么时候力气那么大了?! “别动它。” 一声清冷平稳的男声传来,空间涟漪荡开,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顿时出现在现场,正是本在苍天神殿中的沈翷和苍念。 “君侯!救救它!” 瞬间回过神来的书灵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两眼泪汪汪的一头扎进沈翷的怀抱,抓着他的衣裳紧张的话都说不囫囵。 “快!快!呜呜呜,它快疼死了……” “别急”沈翷稳稳地接过横冲直撞的书灵,正打算上前查看,突然一声声“嘤嘤嘤”的奇怪声音,那些被凶狠的“恶魔”连咬带抓七零八落,了一地叶子的灵植们终于等来了熟悉的气息,一起委屈的嘤嘤嘤围了上来—— 【君侯,我们好怕~~~~】 【它要吃了我们呜呜呜……】 【上桂的果子被吃掉了!】 【还有我的叶子——】 【¥…+】 仙药们不会说话,但是沈翷的神念中蓦地挤进来一大堆乱纷纷的消息,平稳了千万年的灵药们被吓坏了,感觉到神域的主人到来,不要命的一窝蜂冲上来告状! “安心。” 柔和的神念扫过全场,轻柔的安抚着被吓得不轻的草木精灵们,它们成灵不易,温顺平和,与人为善,常常在一个地方一呆就是成千上万年,心思纯净,但是普遍胆子很小,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了! 温和的神念安抚,神力磅礴而出,那些残枝少叶的药灵们舒服的呻~吟一声,惊喜的发现已经断掉的枝叶们又重新长了回来,遍是爪痕洞坑的家园也快速弥合修复,就连被骚乱搅得支离破碎的灵雾也再次弥漫起来! 一切回归从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单纯的灵药们欢呼一声,也顾不上诉苦了,吧嗒吧嗒的抽着根须赶紧抢占好地方,研究的戳戳,然后一头扎了进去!犹自兴冲冲的招摇枝条,像左邻右舍们炫耀自己的新家—— 真是…… 沈麟苦笑一声,脸色略显苍白的摇摇头,别人都是用神药疗伤,他倒是反过来了。神药仙葩都是夺天地之造化生成,为其修复果然耗费了大量神力! 将地上早已痛的失去意识的奎猫用神力一卷,示意苍念留下来继续处理——小伤小叶都还好办,上桂骞树可是直接丢了孕育数十万年的圣果,这个沈翷可没办法再弄出来一个,只好让苍念劳累一些了。 怀中抱着两个小东西,沈翷一转身再次投入空间涟漪之中,瞬间又回到了苍天神殿之中,齐扬正瞪大这眼等着——他和苍念一眨眼消失,却是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朝齐扬点点头,沈翷一转身却是往后殿走去,那里是神殿的寝宫,自他登基后,不是坐镇神殿处理事务便是到处跑,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寝宫! 齐扬也尾随着进来,看着他轻柔的将两只小小的团子放在柔软的大床之上——那哭的泪眼汪汪的小胖墩不就是刚才还在笑话他的书灵吗?!怎么哭成这样了? 皱着眉头想靠近,却被沈翷一句话拦住:“不要过来,它吃了圣果不克消化,现在能量快撑爆身体,会伤到你的!” 齐扬一听乖乖收回脚步,伸着脑袋一看,可不是嘛!原本还能看出个形状的的小小一团,现在就像气球般吹涨了起来,皮里就跟装了个□□西撞的东西一样,一会儿这里鼓,一会儿那里突。 齐扬心惊肉跳的想,不会下一秒就嘭的一声炸开吧?! “君侯……”书灵哭得泪眼婆娑,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翷,声音发颤。 “无妨,只要将灵力疏通就好了。” 简单的稍作安慰,沈翷深吸一口气双手齐出,磅礴的神力化作条条细丝飞射而出,刺进已经不成形状的身体之中,快速的与血肉相融,丝丝缕缕的安抚着那在阿宇体内横冲直撞的药力,层层封锁压制——一株药王数十万年的积累造化,还不是一个连化形都没有做到的阿宇能够承受得起的! 若非它身怀先天混沌黑暗体,可以容收一切能量,恐怕早在入腹的一瞬间就爆体而亡了! 那暖洋洋的感觉,便是身体吸收庞大药力的满足预兆,而后的突然抽痛却是药力超过负荷后的正常现象。 “以后……要好好教导了……” 一声叹息清浅,至高神出手法则相随,神轮于脑后显现,金光照耀万古长天。神道轰鸣,惹得无数仙神抬首,不知已经是声势浩大神域又有何事发生…… 终于,耗费甚多之后才将那足以让凡人立地飞升的圣果药力压下! 灼灼神光渐敛,捂着双眼的齐扬放下手指,逐渐睁大了眼睛—— “这……多了个小姑娘?!” 再一次从无边的黑暗与疼痛中转醒,阿宇有些恍惚,“这里是……”天狱吗?只有那里留存着他最深沉的恐惧,每一次都在漫天神雷中昏迷,又在无边的巨痛中清醒,一如没有尽头的轮回,重复的宿命…… “阿宇,恭喜你,修成人形了。” 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温凉的手指轻轻地拍着他犹自懵懂的脑袋,笑道:“是男孩子”这是对齐扬说的。 “呃……不可能!怎么会有那么嫩的男孩子……” “因为他有小~鸡~鸡哦” 书灵不知何时抹了一把脸,一把拽下自己的青色的裤腰带,“看,和我一样!”插着腰,晃着鸟,书灵笑得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6日重修 ☆、对不起!(重修) 瞪着花纹繁复的穹顶,同样华贵的床帏带着细暖的色调长长的垂在一旁,空明尊贵的气息包围整个天地,刚刚化形的身子敏~感而赤~裸,轻柔的触感从身上传来,仿佛有什么完全不同了的觉悟慢慢从心底涌现,让从刚刚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小孩久久回不过神来,一双极黑的眸子中盛满迷茫,琢玉般的小脸绷得紧紧,而手掌不知何时紧拽成拳,显露出主人的紧张。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淘气?连君侯送给天帝大人的圣果都敢偷吃啊!还在百草药园大打出手,这可是死罪知道吗——那些花儿草儿看着软绵绵的,其实脾气可大了,特别是上桂骞树,听说苍念都快被它哭疯了……” “你个笨蛋,吃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吃那种惹祸的东西!还吃撑了,要不是君侯出手,那么大的药力你可能都被撑死!骞树也不用哭了,因为它的果子自己给自己报仇了……” “咦?说起来你不是白得了一个圣果?那可是圣药啊,一颗果子就能让人举霞飞升……不过他们吃了为什么没被撑死?” 宽大贵气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如玉的孩儿在床上发呆,胖嘟嘟的书灵盘腿浮在半空,抱着胸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张小嘴倒是习惯性般的说个不停,突然挠挠脑袋,猛地一巴掌拍在迷怔的小孩脑门上,大喘气般反应过来—— “唉——你都吓死我了知道吗,要是你死了我可就没有小弟使唤了啊!肯定会被苍念那个外白内黑的家伙欺负到死啊!” 啪啪的拍着阿宇光洁的脑门,书灵一脸认真地嘱咐道:“珍爱生命就是珍爱我们的友谊知道吗?以后乖乖的,君侯上次不理你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呢,你又出幺蛾子,想要被关到天狱里去吗!我可是听说最近有好多凶残的家伙被放出牢房了!” 阿宇暖玉般的额头被拍出浅浅的红印,却好像被一巴掌拍回了神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转了转,将不知散落于何处的视线聚成一束,落在看起来似乎小了很多的书灵身上,喉结动了动,似乎极不习惯的吐出一句音调怪异的话: “大……人还在……生气吗?” “我……是不是……闯祸了……” 一张樱桃般粉嫩的小嘴开阖,问出了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来的问题。记忆中的画面纷纷乱乱,夹杂着书灵乱七八糟的碎碎念,一突一突的胀得生疼,阿宇根本没有办法完整的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熟悉的气息…… 君侯…… 一双深邃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华的眼睛褪去熟悉的温和,清冷而淡漠,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 【君侯?】 【你应该叫我神君。】 【阿宇做错了什么了吗?君……大人不要不理我……阿宇只是没人教,你教教我,教教我就不会惹您生气了——】 【大人——大人……】 “大人是不是不要阿宇了?阿灵,我没有人要了是不是……”短短的小手浅浅的揪着书灵绿色的裤脚,琥珀的眸中溢出晶莹的水花,仿佛只等着它一个点头,便会彻彻底底的轰然泻下—— 大哥哥般的摸摸阿宇被自己拍出来的红额头,书灵脸色黯然,“那可是送给天帝的贡品……君侯说不定都会被贬斥……” 阿宇亮晶晶的眸子倏然黯淡下来,暖玉般的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小小的嘴巴紧抿着瘪下,拉着书灵的裤脚一抽一噎的道:“阿灵,是我做错的事,我们去跟天帝讲不要罚大人好不好,我、是我不对,把我关进天狱好了……” “我们怎么可能见到天帝啊……”书灵发愁的安慰着自己的小兄弟,天帝一闭关就是十万年,将要出关的消息天下皆知。想来不要多久就要准备君侯证道登基后的第一次朝拜,谁知道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啊啊啊这种事情它怎么可能兜得住啊! 书灵苦恼得想撞墙,然而那边小小的人儿已经哭得没了力气,书灵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着眼泪,一边颠三倒四的安慰,几只白莹莹的小手交缠在一起,倒是煞为好看。 “唉呀,麻烦死了!”感觉手脚都要打结了的小人儿不耐烦了,又是一巴掌反手抽在那红彤彤的脑袋上,生生将他下一声哭腔憋回了喉咙! 阿宇含着包眼泪,眼睛通红的瞪着书灵。 书灵不在意的撇撇嘴,“你在这哭有什么鬼用!干脆直接去找君侯吧!反正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逃不过去,君侯一定有办法的!” “呜……” “啪!” 又是一巴掌。 “呜什么呜!你吃的时候怎么就不长点心!快去,君侯被苍念那小子叫去也快回来了,你小心那小子讲你坏话!” 拽着阿宇的一根指头活活把往里缩的人儿从床上扒拉起来,轻柔的锦被掀开,露出底下一丝~不挂的白嫩身子——五六岁的男童稚嫩乖巧,唇红齿白,似乎已经能看见未来颠倒众生的颜色,如今一副迷茫的小模样却几乎让人想把他搂进怀里狠狠疼爱。 阿宇茫然的站在床上,不知动作。 第一次以人的视角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阿宇茫然而不知所措,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中没有人告诉过他应该怎么办。幸而书灵从不是什么磨磨蹭蹭的性子,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就迫不及待的一叉腰朝外边喊道—— “快来人啊,拿件衣服来!” 唯一属臣的王八之气暴露无遗—— 袅袅娜娜一队仙姬恭谨的端案而入,其上衣衫鞋袜一应俱全,是沈翷临出门前特意留下的吩咐,不过没有接到命令无人敢擅自进入神君的寝宫…… ………… “……君侯,事情便是这样了。”苍念合上奏本,稍退一旁,白衣轻袅,丝毫不见书灵口中所说的快被哭疯的模样。 他是来向君侯禀报药园之事的处理情况的。 “嗯,就按你说的办吧。”沈翷闭着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轻敲,另一只手斜撑下颌,姿态悠然,也未见两小猜测中气急败坏的模样。 “是。”苍念颔首,轻笑,“那两个小家伙该急了吧,君侯要怎么处置他们?若论罪处置,臣愿为君侯代劳。” 神座上轻阖的辰眸微张,眼中光华明灭如同星辰生亡,一眼望去如雾如星,神秘而漠然。 “做了错事当然要好好惩戒,不然——”缓缓从神座之上起身,他紫冠未着,长长的乌发倾泻而下,衣袍轻缓,却依旧雍容而尊贵,而嘴里轻轻一叹,无奈道,“都要翻天了。” “最近神域事多,你这个大管家就多担待着点吧。” “臣有罪。”苍念拱手,神域禁地的守卫秩序都被抽调打乱,他作为统筹全域的理事神君,责无旁贷。 摆摆手,沈翷示意不会追究,神域三界布局,又恰逢天狱改制,人手短缺到什么地步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双眼,此事谁都不怪,“神域的人手招募要加紧了,从神毕竟不能事事包全。” 苍念负责的招募因为标准严苛,至今都没有几人能通过全部的考验,沈翷也是无奈。 “天道秩序为重,臣不敢有一丝差池,神域属臣决不能滥竽充数。”这一点上苍念却是半点不退,拱手长揖道。 摇摇头,沈翷负手而出,他身为司法神君,掌滔天之权,麾下稍微一丝变动都可能牵连无数,就是仅仅一两个害群之马都可能导致莫大的损失,因此自神域有史以来招收人手的考验都是严之又严,从无侥幸。 但他也清楚这又何尝不是身为从神的苍念等人,对于以自由身往来神位的属臣们的对抗呢?!从神只是天道制造出来的,供上位神灵驱遣使役的工具,但那些就算是实力低微到他们挥手就能杀灭的散神小仙们,一朝得位,却轻而易举的占据他们之上,恣意使唤! 可是从神,尤其是高等从神,虽然在灵性等方面略逊,但却不是无知无识只能任人摆弄的物件,他们也有五感也能兴愁!他们对于主君无条件服从,是因为自身所有的存在都是从主君而来,但其他人,与他们何干? 苍念表面来看谦谦君子如玉如琢,但其实最为看重从神们的尊严和荣誉,身为主君沈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只要不真的妨碍神域的运转,他一向是不怎么管的,刚才那些话不过一些敲打罢了。 连接着前殿和后殿有一个长长的走廊,廊檐低徊,勾心斗角,风月清雅,花木繁盛,沈翷披发缓带行于其间,倒是颇有些雅趣。 负手行吟间,正来到一个小小的交叉口,沈翷停步,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的声跌入眼帘—— 玄衣灋纹,金丝绣线,古朴而简练,一头柔软的胎发轻轻梳成个小辫垂于脑后,玉环银锁,唇红齿白。若不是一双小手紧紧地纠结在一起,脑袋底气不足的低垂,这就是个活生生的沈翷缩小版呢! “阿宇。”沈翷毫无意外的打了个招呼,在自己的神殿中,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啊,君……君侯!”小小的人儿吓了一跳。 “你该叫我神君。” 君侯便是主君,只有家臣们才会这么称呼自己,代表着一种臣属与所有的关系,一旦确认至死不渝。而阿宇还小,他并不想在这小东西连是非都没有确定的时候,就糊糊涂涂的定论终身。沈翷心中摇头,这都不知道提醒了几遍了…… “那……那大人,我我……” 不想叫那个冷冰冰的神君,这样……这样就跟别人一样了……阿宇小小的心里这样想。紧张的抬头偷瞧了一眼,依旧是那副清冷疏淡的模样,小人儿心中微凉。 “大人……阿宇吃那个果子,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尽管忐忑,他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又偷偷瞟了眼躲在岔路那边的给自己打气的阿灵,抬首直视沈翷,一双纯粹的黑眸如若黑曜石般耀眼,微微泛红,在君侯寝宫哭了个天翻地覆,阿宇光想想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清淡的视线落在男童那根本掩饰不了的忐忑神情上,干脆利落的点头,“嗯。” 天帝的贡品被吃了,的确是个麻烦。 “哦……” 难过的低头,他只是觉得那个果子闻起来很舒服,原来不能吃啊。 “大人,对不起,阿宇不知道……” 噗通一声直直的跪下身子,小小的身子在长身而立的君侯对比下更显纤弱,他睁着眼睛背挺得笔直,“大人把阿宇交给天帝吧,阿宇做错了事不能连累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呵,是谁告诉你这样做的?” 沈翷负着手看着跪在脚下的小小人儿,长长的袍袖垂地,微风过,披散的黑发轻扬,饶有兴致的问道。 “啊?”阿宇偷偷瞟了眼岔道那边的书灵,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呵”无奈的轻笑,连三界壁垒都挡不住他的神目,这两个小东西怎么会认为区区一个走廊就能挡得住他的目光?将两小的互动看在眼底的沈翷摇摇头,阿宇身负先天混沌黑暗体,吸纳一切力量为己用的特性霸道无比,注定了他的修行路上无人扶持,困难重重。 可是故土一行让他发现阿宇太粘人,也太依赖他了!他是司法神君,神职要求他时时刻刻注视着九天十地的发展,永远一丝不苟,始终光明正大。注定不能像师长一样对他处处相护,可又怕小家伙离了他以后吃亏,本想试着晾上一段时间看看能不有所改变,谁知道一不小心却弄出这种结果…… 轻叹一声,上前摸了摸乌黑的小脑袋,说道:“起来吧,错了就要受罚,跪着也改变不了什么,以后你就负责照顾药园里的灵植,什么时候它们原谅你了,我就原谅你。” 忽的一声抬头,阿宇惊喜的拉着沈翷长长的袖袍,“真的?君侯真的会原谅我?!”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一定很快就让它们原谅我的!” 反正它们那么弱,不服打到它们服为止! “要是期间有一个来向我告状,你就永远别来见我了。”敲敲小脑袋,将那个刚刚升起来的念头敲碎,直起身来,对着另一边探出个脑袋来的书灵说道:“你的长明殿时间也快到了,如果让我发现偷奸耍滑,就不要再来我耳边哭诉了。” “哦……”被发现的书灵焉头焉脑的飞过来,嘟嘟囔囔的道:“我待会就去……” “那我就期待着了。”说完,脚步一转越过两小,沈翷继续在如画景致中慢慢倘佯。 “那个……君侯,”书灵和阿宇两个小小的脑袋凑在一块,鼓足了勇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天帝的贡品怎么办?”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那边远远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6号重修 ☆、哀鸣血祭(重修) 天帝的贡品倒还用不着担心,十万年的闭关,真要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神明因为漫长的存在,时间观念总和一般人有些不同…… 最能闹腾的两小被沈翷一一打发,神域里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天狱改制出乎意料的平稳,除了一开始有几个貌似憋坏了的罪犯冲撞了禁制,而被镇守从神们带回去重新严厉管束之外,再后来的一些小摩擦,都没等从神们过问就已经被他们内部处理好了。 “……这样也挺好,三界之中大都以强者为尊,以囚制囚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抵御,不过还是要注意杜绝一家独大之势,,决不能发生有损天狱尊荣之事。” 沈翷将一份奏折合上,一边嘱咐一边递给侍立在一旁的苍念,让他下去按章办理。苍念微一躬身双手接过,快速瞟了一眼,作势一揖道:“臣这便去办。”说着躬身后退几步,方才转身走了出去。 苍念一走,沈翷身后的屏风上顿时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滴溜溜的眼珠子四下打量,见没人,满意的嘿嘿直笑,“君侯!有没有想我?” “长明殿的布置完成了?” 沈翷毫不意外的继续批阅,笔下龙蛇,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一屁股坐在君侯书案边上,书灵晃晃脚丫,矜持的扬起脑袋,小白牙亮闪,“那当然,还有最后收尾就好了!以后慢慢温养,只要神域还在,以后长明就一直是至高神界里让人趋之若鹜的修炼圣地!” 书灵声音掷地有声,从来没有一个天道化身般的存在,愿意损耗能力为一个可能什么等级都能进入的修炼场加持法则气息,因为修为到达那样的程度,其自身的地位已经高到一般人无法仰望的地步了,巨龙之于蝼蚁,谁会两相关注? 但是书灵不同,它本身就是天书生灵,甫一出生就身连万道,但那些却不是它的能力!说白了,它本身就是天道——或者说是天道的一环,只要它愿意,行走坐卧之间都是道意生消,刻录于一地,刻意温养呵护,自然而然的便能成就一处众人传说中的近道之地。 于是这样的廉价劳动力被沈翷毫不客气的征用了,书灵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_← “乖~”沈翷略微复杂的摸了摸它的小小脑袋。就这样一直傻下去也不错~ “嘿嘿~”昂首挺胸的蹭着君侯的手掌,书灵喜滋滋的指着屏风后面说:“阿宇也来了!” “君……大人!” 有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阿宇白莹莹的脸上还沾着几粒泥土,原本被女侍整理得乖顺的胎发上还挂着半张树叶,一身竭力平整了,却还是能看出激烈运动后被□□的衣衫。而阿宇两手捏着屏风的边沿,看着沈翷的大眼睛里水汪得厉害。 “唉——过来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沈翷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朝他招招手,“今天又做什么了?” 抬手将插在发上的叶片拿下,沈翷看着嘿嘿傻乐的男童,仿若无事的询问。 药园的鸡飞狗跳,都已经成为了神域全民看大戏的地方!明明是最安静温顺的草木精灵,不知为何碰上两小,一下子变成了两边斗鸡眼的小鬼,一天从早斗到晚,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倒还真没有人跑到他这里来告状,哪边吃亏了都是私下里暗暗憋着下次再给他赢回去! 为了自己清净点,沈翷也就由它们去了…… “大人,我还学会了飞星术哦!”还能同时打中三个人…… 后面一句当然没说,阿宇乖乖的站在沈翷面前,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眼中求表扬的期待简直要溢出来! “嗯,等我有空了,阿宇表演给我看。” 拍拍小孩的脑袋,表示表扬,一般来说接下来两小就会乖乖退下了,沈翷公务太多,最近更是连大殿都没有离开过,它们还是很愿意表现自己懂事的一面的! 然而一刹那间书灵脸色一变,一招手尖锐的蜂鸣声裹挟着一物飞来,浓浓的血色缠绕,腥气飞扬! 阿宇,“大人,这是什么?!” 那边沈翷的脸色已经极沉,伸手一点,血气飞散,露出底下那本熟悉的厚重大书来—— “天书染血——通!神!血!祭!” 被他一指打开的血气消散在空中,但天书此时却仿佛个永不干涸的泉眼,眨眼间又涌出粘稠的血雾,几乎再次将古朴的天书埋没! “君侯,我怕……” 书灵拽着他的衣袖,天书是它本体,如今这幅诡异模样,让它如何不恐慌! 将瑟缩的小人儿搂在怀中,阿宇见机也化为本体一跃而入,跟着书灵紧紧挨在一起,“君侯我也去!我陪着阿灵!”他知道肯定是下面出了什么事,既然惊动到了天书,沈翷绝不会坐视不理! 【苍念,你留下主持神域。】 【臣遵旨!】 匆匆留下音讯,沈翷体内神力汹涌,神域有感,天地变色,一手搭在血色裹缠的天书之上,脚下庞大的神纹骤亮——天书所指之地,即是神驾所往! 这是律令,也是神威所在! 然而今日脚下神纹一闪,居然砰地一声破碎开来! 【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细碎而连绵的灵犀传来,回响着不容忽视的排斥意味! “什么地方,居然敢拒绝天庭神君入内!” 书灵一下就火了,从沈翷怀里挤出个身子恶狠狠的挥舞着小拳头,它家君侯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气! 摸了摸书灵的脑袋示意它稍安勿躁,沈翷便打算另辟蹊径。牵扯到天书非同小可,况且几乎在天书到来的一瞬间,他分明还接到了天道冥冥中的预警,今天就算是用蛮力打破空间壁垒他都在所不惜! 然而还未等他抬手,这短短时间内溢出的血气此时仿佛终于发现了目标般,呼的一下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结成一个奇异的阵势,将神殿中三人团团围住,一阵强劲的吸力传来,似乎要将他们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拉去—— 沈翷略略挣扎了一下,放弃,任由那股吸力化作一道长虹,嗖的一声,将三人一书带往不知名的方向。 ………… 荒莽的精灵之森,明黄的神幡飞扬,山鼓震天,丝弦轻扬,悠远而神秘的赞歌奏响,大司仪头戴冰花神冠,站在一个巨大的坑洞面前,高举黄杨法杖—— “……在彼岸的洪荒初诞啊,猗与于血裔独亲自然。远古的森林哟,精灵的家乡,花开风来吹不散,叶发雨汁绿透天……仁慈的天神啊,恩赐我们的家园,多么繁盛,多么安康……春来花草为裳,夏至雨露为浆……” 悠长的曲调肃穆,在天坑的头顶回响,仿佛穿越远古的岁月,从精灵的起始唱起,到如今的衰亡…… 高举法杖的司仪老矣,磅礴的魔力却依旧席卷全场,衣袍猎猎,而寥落的脸上空落哀伤——又一对男女从他身后站起,都已是不小的年纪。高昂着头颅,笔直脊梁。头戴花冠,素白的衣袍洁净纯良,他们嘴里唱着赞歌,目光最后看向自己的家乡。 相视一笑,来到坑旁。 “……黄草哀哀,巨木枯竭,精灵的血裔,逐渐消亡……” 携手举步,纵身下了万丈深渊! 血肉在一瞬间粉霁,鲜红的洪流被吸入神幡,有神光涌起,不知流向何方! 只有最后一抹淡淡的粉色,留恋般的徘徊倘様,笼罩在天地间,不忍消亡! “……母树也离去呵,不见了踪迹……” 又一对男女白袍花冠,以最崇高的礼仪,沿着前者的脚步,奔赴死亡—— 长老枯竭的双眼也流下泪水,但挥舞的神杖却一刻不停,念唱着古老的赞曲,而天空中粉色的痕迹已能将月光遮蔽,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对精灵的血裔从这里跳下,用所有的血肉,为种族博取一个未来…… 最德高望重的女王将皇冠交付给最年幼的族人,第一个跳下了祭坛,族人们换上最庄肃的服装,戴上最精美的花冠,父母交付儿女,长者告别少年,在最年长的司仪的带领下,回到他们母树消失的地方,进行最残酷的血祭! 通神血祭,血祭通神,能否召唤出聆听他们苦难的神明——这是他们最后的奢望! “……仁慈的神明啊,请回应你卑微臣民的呼唤!” 一对又一对精灵无怨无悔的将一身献上,泪流满面的司仪嘶哑的长吼,七血长流,高举的黄杨垂地,跪地匍匐! 嗡——嗡——嗡—— 空间骤然轰鸣,腥红的纹路在空中列章,一股一涨,仿佛有什么突入,又被莫名的力量挤出! “天神?天神——!!!” 最后的族人散尽血肉,衰老的司仪七窍涌血,本已灰心若死的老人双眼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神光! 血涌!神荡! 他转身对着跪在身后的那些,被留作种子的年少精灵们大吼,泪水和着鲜血长流,他道—— “天神听到了我们的呼唤,天神,没有放弃我族——!” “哈哈哈,天神没有放弃我族!” 衰老的司仪仰天长笑,呼的站起身来,下一刻身体爆裂! “长老!!!” 年少的精灵们哭叫,而那撕裂身体的轰鸣夹杂着笑声袅袅,被宛如灵性的血色洪流裹挟着,朝天空忽隐忽现的红色纹路猛然撞去! 咔嚓—— 一道横亘天空的漆黑裂缝赫然天上,最后一股血色的冲撞仿佛撞碎了莫名的屏障——天空,被浮现其上的莫名红纹撕裂成两半! 时间也仿佛静滞,天地只剩下一道伤痕—— 数百年少的精灵捧着先人的遗物,呆看着天空,仿佛遗忘了悲伤! 这就是……女王们宁愿牺牲也要换来的东西吗?! “不……不够吗?”跪在最前面的年少精灵最先惊醒,望着天空的翠眸一凝,恭敬的放下女王的皇冠,起身便走向祭坛—— “不!梅瑞狄斯!你最小,要去也应当是我!” 少年一起,他身后的少年男女们便被一时惊醒起来,看见他径直便往祭坛而去,顿时大惊失色,猛扑过来阻拦。 名唤梅瑞迪斯的少年挣脱他们的钳制,“女王他们为给精灵族留下火种才选择以自身做祭,现在天神就在眼前,我年小,力量最弱,应当是由我去!精灵族如果可以振兴,需要的是最有力量的你们!米契尔,放手!” “不!”被他唤作米契尔的身影高大强壮,已经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死死钳住梅瑞迪斯的手臂毫不放松,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听着,女王既然把皇冠传给了你,你就是精灵族下一任的王!精灵族绝不会有两次眼看着王死在我们前面的事情!” “米契尔!!!”梅瑞迪斯气急,而这时—— “咔嚓……”“咔……” 仿佛什么剥落的咔嚓声一时从天空中传来,少年们顿时忘记了争吵,再一次将目光聚集在虚空中被那道被撕开的裂缝,仿佛……有什么正从裂缝的那一头慢慢钻出! “轰——” 一声震天巨响,如同苍穹撕裂,万里莽荒震动,天底下的少年们更是被震得东倒西歪,却还本能的死死握住双耳! 待到天地稍安,连忙抬头一望,只见一只素白无暇的手掌占据了整个天空,也占据了底下所有人的双眼,乃至魂灵!至高无上,威严无铸——一刹那间,世间除那只手掌之外再无二物! 那边是神明了吧?人间不容如许完美的存在…… 口含天宪,手掌乾坤,不容违逆,不许质疑,这是便是神威所在。 “扑通”、“扑通”、“扑通”! 仅仅是一掌的影像便如此摄人心魄,膝盖的触感传来时梅瑞迪斯等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下了身子,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压制,让人完全生不出一丝不敬。 “这就是……神明……” 血色光阵完全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意思。 几乎在它临身的一刹那,沈翷便明了了心思,光阵的另一头必然连接着因果起始之地——这便是通神血祭以最惨烈的姿态达成的愿力——就连至高神都能从神殿中劫出来,自然也能将沈翷带到那个被拒绝进入的世界! 如何规模的血祭才能达到惊动至高神的效果?!什么地界居然封闭到神界至高神都无权进入?!三界数万年以绛从未出现过这等咄咄怪事,沈翷一脸冷肃,在血阵最后力量即将消失,前行之路再次被阻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一掌劈出,直接将挡在前面的一堵无形之墙轰到破碎! 卡啦咔嚓…… 如同开裂墙壁上的石子哔剥,阻隔三界的空间壁膜在这一掌下再次撕开了几横亘天际的漆黑裂缝,一身玄衣的沈翷缓步立于期间。 凌凌天威恢弘,震慑得残破的空间裂缝瑟瑟,竟然无法再次愈合起来! “君侯,血腥味……” 不用阿宇提醒,沈翷在壁垒破开的刹那便已感觉到了那股环盈天地间的浅浅粉色,即使是神威之下,也依然美得醉人…… “……在初彼的洪荒初诞啊,猗与于血裔独亲自然……” “……远古的森林哟,精灵的家乡,花开风来吹不散,叶发雨汁绿透天……” “……仁慈的天神啊,恩赐我们的家园……” 不息的赞歌仿佛未曾暂息,随着粉色的洪流传唱在天空里、在树叶上、在石头中,在这片凝结着他们所有的天地间—— 天底下,数百还显稚嫩的身影呆愣跪地,与荒莽无边的森林相比格外渺小纤弱,而沈翷冷冽的视线彻底柔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6日重修 ☆、外界的神(重修) “你们……就是精灵的后裔吗?” 沈翷缓缓从天上落下,挥手拂去外溢的神威,看向身体骤然一松的少年们, 视线柔和。 书灵和化作本体的阿宇偷偷从他后背探出脑袋,小目光滴溜溜,看着这些陌生的少年,因为天书事件,好奇中夹杂了一丝忌惮。 还是那名叫梅瑞迪斯的少年最先反应过来,就着还跪着的姿势狠狠一叩首,抬起头来那双翠色的双眸几乎噙不住眼泪,“请问……您,就是神明吗?” 犹带着童色的嗓音剧烈颤抖,他身后被留作种子的数百名少年少女也齐刷刷望向沈翷,紧捏的双手下隐藏着巨大的悲痛,眼睁睁看着全族的长辈用最残忍的方式死去,在自己的面前,他们无法想象,如果……长老最后的希望在他们眼前破灭的后果! 已经失去了所有庇护的少年少女们僵硬的跪在地上,看着那从天而降的身影,视线不知为何越发模糊…… 神灵的双眼微垂,从万世不改的清冷换做普度众生的慈悲,缓缓张开双臂,仿佛众生灵魂安心的归宿,让一日之内失去了太多的年轻精灵们蓦然泪落!抬手擦拭,却发现越抹越多,无法压制的悲伤从心底喷涌而出! 长辈们逝去的影像历历在目,族人们遭遇的灾难件件于心,年轻的心灵承受不住悲伤,一个精灵呜咽出生,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嚎啕的哭声萦绕于野,伴着漫天的粉色,长风呜咽,仿佛又响起那首抚慰的歌声,一如幼时长辈们拍着襁褓,哄着入睡时的劝慰。 就连两小也在这样哀伤的气氛下一脸肃穆,踩着那本已经不再散发着血气的天书,并肩跟君侯浮立,看着精灵的少年们在一道道消逝的粉色中哭得撕心裂肺,细细的眉梢微垂,露出一分哀伤的模样。 精灵,本为通灵之物,很容易随着心碎死去,而神灵多为守护而生,自身慈悲之气可以缓解悲苦心伤,这才是沈翷甫一降临便最需要做的事情! 神明垂护万物的气息无声无息的笼罩这片小小的天地,无比舒适,无比安心,让精神久久绷硬的少年们嗡的一下放松了心神,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和眼泪顿时不可抑制开来,想要在这片能让他们安心的地方全部倾泻。 “好孩子,哭出来就好了……来,不要再跪着,到我身边来……” 温柔的声音几乎不像沈翷能吐出的话语,在神力的加持下摧枯拉朽般击溃了少年们所有的防备,仿佛有一束暖阳在心中牵引,将他们缓缓迎入一个完全安全,完全安逸的世界,没有分别,没有悲伤…… 无法抵抗,也不想抵抗,少年们恍恍惚惚的从地上站起,聚拢在神明的脚下,头抵着头,背靠着背,参差错落,熟悉的味道仿佛在告诉自己,这儿安全无比! 心神俱疲的少年们相依偎着彼此逐渐入睡…… 神光照耀下的众生远离疾苦灾病,这是忠信者死后进入神国的特权,身为司法神君的沈翷因秩序而生,若无意外,也定将与所有的前辈一样,在护持秩序的战斗中陨落消亡,却独独不需要信徒的赞颂! 却没想到,这份与神灵与生俱来的能力终究也有用上的一日—— 用得毫无勉强! 在熟睡的少年们身旁,沈翷恢复了清冷如水的面容,只是神力依旧缓缓覆盖,试图能让他们在梦中也不要重复现实的噩梦,身为司法神君,他一身降临便能大致明白此地何辜,目光缓缓望向那些已经稀薄得几近于无的粉色血障——居然需要用一族人的血祭才能诉说自己的冤屈,他之神职,已然辜负! 微微抬首望向这片陌生的天际,脑后有浓烈的神光涌现,五色十光,正大光明,在最外层的地方有一圈散发着浓郁功德气息的金色光晕,无数金色流光闪动,从九天十地中汇聚,那是神灵呵护万界的功绩换取而来的功德神光! “君侯?”看见异动的阿宇和书灵担心。 沈翷冷眼看着辉煌的金光昭示的神恩功德,一挥手,素掌如刀般狠狠劈下,无形的流光如裂帛撕响,在主人的冷眼中被生生砍下一半! “啊!” “君侯!” 来不及阻止的两小心惊胆战! “哼……”生生割裂自身神光的沈翷也一声闷哼,手指微颤,笔挺的脊梁却始终未动分毫。 “君侯,你在干什么!”眼泪一下子狂飙的书灵电射般飞过来想扶,却见他一身笔挺顶天傲立,伸出的小手无处接应,只好急的绕着沈翷哭得团团转起来! “那些是您自登基以来积累的功德啊!” 而阿宇从天书上一跃,未落地便已化作人形,生生挤进沈翷被精灵们包围的身边,拉着他宽大的的衣袖,仰头,不语,眼中却是满满的关切。 “无妨。”依旧是习惯了的平淡语气,“既然做的不好,就要接受惩罚,只有功德之力可以让血祭的灵魂留下轮回的一线生机,至于我……” 摸了摸阿宇的脑袋,语气突然冷漠到极点——“还不至于让宵小所趁!!!” 几乎话音刚落,一身磅礴的神力骤然暴涌,金色的神力中几近压迫出锋锐的光芒,随着沈翷的视线锁定天上——那里一道银色的锋芒突兀的从云层中显现,几乎毫不停息的斩将下来,决绝而狠厉! “大胆!”心神相连的书灵几乎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几乎满脸厉色的冲着高天暴吼! 私断界面形同造反!逼人血祭等同逆天! 况且还连累君侯自斩一半功德——那些可是天道庇护的凭证!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这个怪异位面脱不开关系!现在居然还有人敢趁君侯自斩功德反噬时偷袭! 这个世界当真是反了天了吗!!!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0节 “至高神君在此,何人敢——呃?!” 神域的神牌出现,代表着司法神君至高身份的力量散发,就要勾连天地万道,共襄神威——届时不要说宵小偷袭,这天地间还能有他一分立足之地就不错了! 然而书灵话音未落,就发现神牌散发而出的力量尽皆落空,无法勾连秩序大道!!! “此地——天道不同!” 沈翷的眼中已同万世冰封,完全不等书灵反应,手指并剑,猛然往天空一刺! 万丈金辉平地起,如洪流逆天,携着万古威势轰然射去,与自天而降的银光正面狠狠相撞! “轰隆隆——” 一阵超出凡人承受范围之外的沉闷炸响响彻天地,声传九天! 而一声清冽寒凉的女声在此之前穿越时空的界限,传入人间—— “神界的至高神君,在此地可还抖不出威风!” “抖不抖起威风,区区一介月神,还没资格评价本君!” 沈翷语音清冷,下一刻金光骤然猛扑,一举击溃了银色神光的进击,毫不停歇的顺着银光来路袭去! “哼……你!” 一声闷哼,明显是那被沈翷称为月神的女子吃了一个大亏!在无天道支持的神目中,沈翷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月白的身影恨恨的猛跺一下脚跟,消失在高高的布满不知名神禁的九天之上! “呀,居然敢跑!” 身为天书之灵,可以短暂的借用沈翷的神目视线,看见一转脸就要消失的袭击者,书灵脸色发黑的一纵身跃入君侯的神光中,此端入,即彼端出,携一身紫霄神雷相伴,看都不看便狠狠砸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笼罩半个天际,紫色电光映得它小小的身体威风凛凛!不过书灵脸色却依旧难看,因为这荡荡九天之中神雷回荡,却早就已经没了那个月白的身影。 狠狠跺了一下小脚,书灵气得连脑袋上那颗小辫子都竖了起来!指着空荡荡的九天大骂:“小爷最讨厌的就是穿白衣服的人了!!!” 恹恹的回到君侯身边,此时沈翷已经已经坐在了一张不知何时出现的的石椅之上,有细嫩的藤蔓攀爬其间,不知名的野花错落点缀,虽比不上神殿宝座那般尊贵威严,倒也映射了几分野趣,更主要的,十分符合精灵们的审美! 书灵眼睛一亮,“君侯摸到这个怪地方的天道规律了?” 沈翷被血阵直接“抢”到这里,自然不会准备什么石椅宝座,如今在他身下的这张明显具有明显的异界风采宝座明显与此世规则有关! 神明威能大多依赖那遍布于世间的,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规则之力来实现,区区一座石椅虽还不至于让书灵惊讶,但它代表着短短一段时间内,这个隔绝三界之地的独特天道规则已经被沈翷摸出了门道! 天道至高至大,也极致玄奥晦涩难懂,世间多少千古大能穷极一生便是为了一窥大道真容,可古往今来几多人儿如愿?多少英杰折戟! 如今君侯虽依仗神君之身,但这突然的一下还是把书灵美得不要不要的,绕着闭目养神的君侯转了两圈,连被袭击的愤怒都暂时忘在一边。 阿宇嫌吵,一把抱住书灵就在大人身边蹲了下来,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坐在白石雕椅上瞑目的男子,依旧那么雍容沉稳,就连自斩功德之后的反噬和被人趁机偷袭的激变都不能他让改变哪怕一丝呼吸的频率。只是坐在那里,仿佛一片天地就此沉静下来,一切存在于此前都不由得放轻呼吸,强大到让所有庇护于羽翼之下的人心安不已! 然而……阿宇咬了咬唇,将怀中的书灵又抱得紧了一点,心中一股鬼火窜将出来,幽幽不息——如果真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轻松如意,大人怎么会连书灵回来都一个字不交代的便闭目养神?! 不说对书灵的宠爱,就是在这个不明情况的世界里,身为天书之灵的它绝对是能帮到沈翷的最好人选,以天道对天道,就算不能像别的地方那样翻手间掌控整个世界的脉络虚实,但打探一些情况却对是做的到的,但是现在…… 看着背靠石椅不露一点声色的沈翷,阿宇不知何时捏紧的拳头中指甲陷进了肉里,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就连阿灵都能携神雷飞天而去,他却只能呆呆在一旁看着,什么事都插不上手! 若是……他能再强点……就像大人一样……是不是就能把所有的危险都挡在大人视线之外了? 阿宇的神色被闭目中的沈翷收入神念,看着小小的,比那大多数精灵还要小得多的孩子为了自己一副强忍怒火的模样,沈翷在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叹息,从那一只病恹恹的小奎猫修成人形,阿宇的生活世界还是太过单纯了,什么感情全都搬到了脸上,简直一眼望穿。 “喂喂!臭阿宇,不要以为你化形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啊!我早就化形了呢,你要尊重老大知道么!快把我放开!快……快喘不过气了!” 那厢书灵啪啪打着阿宇的脑袋,一边压低了声音骂一边死命挣扎,该死的,要不是怕打扰到君侯,它早就一道神雷轰过去了好吗! 臭阿宇,越大越不听话! 啪啪的巴掌声响的更起劲了,阿宇埋着脑袋随便它敲就是不出声,当然手也没放——他还怕阿灵这个大嘴巴吵到大人呢! 沈翷无言暗笑,无声无息铺展天地间的神念收回,然而除了一些奇异的神纹刻印之外,并未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所谓天道不同,无非是其与大千世界的“频率”不同而已,如同时空差异,如同这里三日凌空,如同眼前这些不在别的世界中出现过的精灵,还有那个偷袭反而败走的白衣月神的力量体系……但基本构架还是能找到几分相似之处的,比如那个能将自己惊动来此的通神血祭。 但方才书灵所想的更是真理,天道晦涩难懂,时日尚短的情况下,就是沈翷占据司法神君那执掌世间天道的便利也不过解析出了一些浅显的层面,若真的要用来对战恐怕力不从心。 缓缓睁开双眼,复杂的视线掠过长天,除了那一抹黑洞洞的伤痕横亘于天边,那空荡荡的晴空之下平静得飞鸟绝迹!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这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沈翷讽刺的冷笑,逃跑?难道她还敢逃到三界之外去吗?同在一个世界之内,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说法,或者……不如说是有恃无恐吧。 “君侯,君侯你还好吗?” “大人……” 两小倒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沈翷睁眼,纷纷一骨碌凑到近前来,两双眼睛四颗眼珠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生怕下一秒吐出血来什么的。 “呵,无妨。”沈翷轻笑声摸了摸两小的脑袋,功德虽是他的,但他不以功德修行立道,即使斩去一半功德金光也不会有甚大碍。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隐于九天之上的月神,自斩功德虽为那些身魂俱灭的血祭生灵,但也不排除诱人出手的打算——毕竟身处一个连天道都全然陌生的世界,必要的谨慎还是要保持的! 但却也没想到此间神灵的敌意竟浓烈到如此地步!那神职为月的女神似乎并不以战斗为强,但那银色一击却绝对已经是她能发出的最强攻击了!如此狠辣决绝,不顾后果。 在以天庭为尊的三界中发现的陌生位面,毫无转圜的敌视,有恃无恐的傲慢……呵,可真是…… “哎,君侯,有人醒了~”那边蹭着君侯手掌正开心的书灵眼珠子一斜,突然开口喊道—— ………… 一身月白袍裙的美丽女子气冲冲的闯进一座高大的几乎看不见顶端的宫殿,圣洁的白金交织装饰让人凭空生出一种直视即是亵渎的感觉,恨不得匍匐在地上,将自己的卑微奉献给神灵! 但此时略显狼狈的女神显然不会关心这种事情,一向精致的阿芙耶连身前被金色神血弄脏了的袍子都没来得及关注,躲过几个明显幸灾乐祸的男神,直直闯入了神殿最中心的区域。 这里几乎从天而降的金色帷幕挡住了所有企图窥探的视线,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倒映其后,似乎极大,如同天河星岳;又似乎极小,飘飘渺渺如同一缕轻烟…… “父神,你可要为阿芙耶做主啊!” 翩然的白袍扑倒在地,连一向编制精美的金色发丝都掉下几缕,显得狼狈而凌乱的女神咬着嘴唇哭诉,泫然若泣的神情足以激起任何一位异性挺身而出的勇气! “阿芙耶,我的孩子,为何我闻到了一缕让人讨厌的臭味?”空明的神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不似沈翷那般清冷淡漠,却似中年男子那种孔武有力的低洪声调,即使是懒洋洋的语气,也显得如猛虎卧榻般的威慑力,让人无法怀疑有朝一日一跃而起时的声势! “父神,我碰到了气势汹汹破界而来外界的神灵!” 满殿的气势一沉,“……哦?” “那倒是……怪不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6号重修 ☆、精灵族的请求(重修) “外界的神明啊……那就是天庭的了吧?没想到十万年后,我的帕罗还会迎来一个故人之地的来客。” 帷幕之后的神秘身影似乎动了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遍布整个神宫,显得震撼而恢宏,仿佛陷入了莫名的回忆,连跪俯在地上哭诉的月白身影都被忽略了过去! 帕罗与天庭的恩怨纠结可以上溯到十万年前那个英杰辈出,三界动乱的年代,当然,在世人眼中,那更是一个天帝逆压诸雄平定三界,与身携大势而天庭镇压诸天的时代! 钧天帝之名,压得一代天骄玉树皆尽黯淡无光,成就天庭威慑诸天的威名! 以至于即使他突然闭关十万年不出,各种陨落的小道消息纷纷扬扬,却从未有任何人胆敢真的踏出过违逆的一步!连试探的举动都未有! 可以说,如今的诸天,若非有货真价实的证据证明钧天帝已逝,否则绝不会有出头鸟出头的一日! 天帝之威若斯—— 帕罗呢?十万年前那一场突如其来而倏忽而去的战斗地裂天崩,即使是一辈自认不输于人的他,不也生生被逼的将帕罗封闭十万年?! 而如今,再遇天庭神君……至高的天父轻叹,神息在大殿中萦绕,久久不息…… 然而月神显然不敢有所异议,低俯的身子跪在宽大圣洁的大殿上,连头都不敢稍抬! 十万年前,那场大战,是帕罗创世神的禁忌,也是世上所有人的连想都不可以想禁区!滚滚十万年来,这件事情已经让多少神子圣贤为之陨落折戟?! 想起那将天河染红的杀孽——天闭地锁,日月倒悬,星空断绝,只为天父一怒! 月神僵硬的身子微微颤抖,因关注精灵血祭而偶遇外界神明,一场偷袭不利后连衣袍都没敢换就匆匆赶来汇报,却勾惹了天父不堪回首的往事,难道她也要步那些神灵后尘? 彼时她不过是一连神职都未曾继承的初生神女,而那一场血色喧天却早在心底留下一片无论如何都抹之不去的阴影,至今偶尔触及都仍是不寒而栗! 不……不要再说了! “父……父神!阿芙耶……” 脸色煞白的女神甚至不顾得打断了天父的回忆,娇俏的脸上一双瞳孔失神,分明已被吓得惊慌失措! 帘幕背后的身影微微蹙眉,金边白袍的高大男子倚靠在自己的神座,熠熠生辉的神目望着殿外惊恐怔愣的女神,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快。 “哼!” 仅仅一声,殿中女子却如同被巨雷击身般猛烈一颤,翻滚、倒地——纤素的手指扣入地毯,光洁的额头上青筋毕露,却是死死的压制牙根,将堪堪出口的一声痛呼生生咽了回去! 天父一言,可决生死! 好容易忍过最痛苦的时刻,阿芙耶浑身如脱力般往下一瘫,却将额头抵在了地上,卑微的请罪姿势。 “哼!怎么,我帕罗的神明就这么无能吗?!” 为幕后的男子语气平平,然而心中却无不是失望,若帕罗都是这样的神明,那么他再如何努力,又如何面对那个背靠着三界无数仙神堆积而出的天庭那种庞然大物的男人呢! “天父恕罪……”阿芙耶心中真的后悔死了,为什么她要去关注一个小小的精灵族呢!明明是一个快要灭亡了的东西,却偏偏将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拉入这狼狈不堪的境地! “无用的东西!”仿佛看出她的不甘的心思,天父厌恶的冷声道:“滚吧!我帕罗的神明该不怯于他天庭的神仙!” 没错,无论如何——!! ………… 契歇腾哥山脉之下,荒莽的精灵之森中,却是一派繁忙景象。 在这个族人逝去的地方,却原本就是精灵一族最古老的家乡,那个巨大的天坑,原是他们的母树扎根之地!后来母树消失,才留下了那样一个永远也填平不了的空洞——在地上,更在所有精灵的心中! 带领着全族老少再次回到这个起源之地,拼却所有,就算失败,也算是圆满了这个曾在历史中辉煌荣耀的种族的始终,精灵的起源在此,那便也在此终焉吧! 而如今,虽然失去了所有的长辈,这个前不久还有半神阶强者坐镇的种族瞬间衰弱到顶点!但在沈翷的默许之下,面容还稍显稚嫩的精灵们却已经热火朝天的重新开垦起自己的祖地。 祭坛上神幡换色,白布带着所有的思念飞扬,仿佛一夜长大了般的孩子们唱着歌放牧森林,希冀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种族整理出一处安身之地。 自那天遇刺之后,白石座上,沈翷已经无言的闭目了许久。 书灵升空,奎猫伏地,一上一下守卫在君侯身边,同样纹丝不动。 精灵族的少年们不敢惊扰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神明,纵使最跳脱的混小子靠近祭坛的范围也不由得屏气吞声,不敢有一丝造次,因而祭坛所在倒算是最清净无聊的地方了! 不过别人不敢来,年纪最小的梅瑞迪斯倒是每天三次必来,作为被女王托付的仅剩的精灵选中的王者,他的任务便是每天为神明奉上最新鲜的水果和鲜花——这是他们现在所能献上的最为珍贵的东西了! 精灵族的神祭从来不用奇珍异宝,他们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便是自己的技艺,任何不是出自手下的东西被奉上神坛都被视为最大的不敬,而如今一群小子,还要忙着建设家园,能拿出手的便只有采集的来得最好的花果了! 即使一天三换,祭坛上还是堆满了各种蔬果花木,远远便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传入心脾!最后在祭祀的地方恭谨的跪拜,抬头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小小的少年抹了一把汗,高兴的笑了。 “你叫梅瑞迪斯?” 冷不丁的,一声清冷缥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小小的少年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撞入一片黑色的星天,有天地在其中明灭! 沈翷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底下怔愣的少年一个激灵顿时清醒,才如反应过来般噗通一声跪下,以手覆额顶礼膜拜,虽然匆忙却依旧展示了精灵族最高的祭神礼仪,若非短手短脚的稚童模样,倒是有几分苍念那般行云流水的味道。 “帕罗精灵王梅瑞迪斯拜见天神!” 五六岁的孩童穿着最正式的袍服一本正经的似模似样,双手交叠拢在胸前,谦恭的垂头,沈翷的视线中只留下了一头柔软的金发,纯净晶莹的冰花王冠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自登基以来孩子越来越多的准?保姆?神君,首先目光就又柔和了几分,虽然脸上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神音依旧清冷淡漠…… 招了招手,梅瑞迪斯在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站到了天神的面前,饶是少年老成的少年也不由得浑身一紧,屈膝便要跪下叩首—— “无妨——” 一双温凉的大手摸上了柔软的头顶,生生止住了梅瑞迪斯跪下的动作,那仿佛梦中体验过千百遍的熟悉感觉一时袭上心头,小小少年鼻中顿时一酸,低垂的小脑袋下一双翠色双眸却掩饰不住的湿漉漉。 “天神……您能保佑我们精灵族吗?” 细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小孩嘴里吐出,说完,似乎消退了所有的勇气,死死咬住嘴唇,憋住即将抑制不住的抽噎—— “精灵族啊……”头顶上一声清冷的叹息,梅瑞迪斯心一紧,丝丝捏住汗水津津的拳头,却听另一声稚嫩的声音接着道:“禀君侯,精灵族,便是这个世界六大气运承载者之一,与人类、巨龙、矮人、兽人、黑暗种族一起,担负着整个世界运转的重任!” “精灵族不能有所损失,否则此间天道必崩!” 忽的一声,梅瑞迪斯瞪大了那双翠色的眼眸,抬头望向那个脚踩一本大书的小小身影! 堪称美丽的眸子中映照出惊人的亮色!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6号重修。 这是重修的最后一章了,因为前面把好几张字数比较少的合并为一章,所以接下来的章节都将放上新内容,没有内容的长夜就先锁起来,从明天开始恢复更新~~~~ 如果大大们看见哪天长夜没更,那一定是又被被窝和拉去作伴了,请不要大意的留言催更吧~qaq ☆、月神?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我的码字速度果然又慢了,求不嫌弃~~~ 在这里再说一下——————————这一章是新的更新~~~~~ 因为之前修文合并了很多章,所以现在有9章多余的章节没有内容,蠢作者是修完才发现没法删除章节嘤嘤嘤~~~ 总之34章以后都是新的内容了,从三十四章开始看,当然要等我更新~~~ 精灵族是自然的宠儿,天生与花草树木亲近,拥有优越的自然魔法天赋,更重要的是,精灵一族自古以来便担负着组成一个完整天地的大气运,是这个世界中光、暗、雷、木、水、火、土,还有最稀少的空间等八系魔法中,木系元素,或称自然系魔法元素流转的最主要承担者。 也即是说,木系元素最主要借由精灵一族的身体进行组合流通,在其修炼中进入身体,再其死亡后回归天地,在这样的一进一出中,完成了提炼和纯化,与其他元素一起,支撑起一个世界的流转和进化。 而且与其他种族相比,精灵们卓越的自然亲和力,让他们更加爱护自然,其天赋放牧森林的存在,让每一个精灵居住地都堪称福地洞天。他们保护、管理生态,自然予以他们无与伦比的馈赠,这是一个真正与自然做到了双赢的种族。 这就是精灵一族的职责和气运由来。 沈麟轻叹一口气,这就是这些时日的探索得到的基本信息了,即使阻挠重重,但被大千世界承认的神格还是站稳了脚跟,在慢慢地勾连融合这个世界的天道,这也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若是给他个千八百年,恐怕他连神格的问题都能解决一大半!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用力揉了揉小精灵王柔顺的金发,将他抱到跟前,花草环绕的石座之上,灋纹黑衣的沈麟仔细清理他跪拜时额头沾上的泥土,鼓励的道:“梅瑞迪斯,你已经是精灵族共尊的王者,那么请告诉我,你要为你的种族请求什么?” “天神,您愿意聆听精灵族的祷告了吗?” 小小的精灵王看向神明的双眼,碧色的眸子中沉淀着忐忑和希冀,神明降临已经十多天了,却永远在神座上闭目一言不发,上下两位神使守护着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以为神明不愿意聆听他们的祷告。 其实沈麟是在全力摸索这个世界的规则,神灵依靠规则才能发挥绝大部分的战力,在这个陌生而充满敌意的世界,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基本战力,不过这种事情就不需要解释了,沈麟拍了拍他的头顶,轻声道: “当然,我的精灵王,我随时愿意。” “感谢您的仁慈,我们倾其所有,只希望能延续我们的种族。精灵族从远古就一直生活在这片大地上,延续至今,但是自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精灵母树死亡,近千年的时间,遍布大地无数森林草原的母树分支就在逐渐枯萎,精灵族从母树上诞生,那是我们的生命之源,然而用尽无数手段,都没有办法救下哪怕一棵母树……” “……我是五百年前最后一棵母树死去后留下来的结晶,女王们用秘法延缓了我的诞生,那些兄弟姐妹们都是如此,我们是来自各个部族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是最后呢?因为长辈们用鲜血换来了通神血祭,在这个精灵族最原始的起源地,也是母树消失的地方。 梅瑞迪斯刻意避开了这件事,小小的精灵王肩扛了一个种族,却还是无法直视失去了所有长辈的事实。 “那么,千年前的战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似乎一切的起点皆来自于此,沈麟知道,这或许就是关键。 “精灵族的传承,都记载在代代传承的史书之上,那是我们四处迁徙时也竭力保存下来的东西之一,天神要看吗?” 柏堂世界是拥有众多种族的神创世界,规则秩序皆与别处不同,共有天地两界,创世神居于世界顶端,受万民敬仰。神族是创世神的部属,天赐无与伦比的光明体质,与神共居天界;龙族拥有强大的龙语魔法,沟通雷系元素,坐拥龙岛,已经隐世多年不出;黑暗种族种类众多,只能使用黑暗系魔法,游走于世界各个地方,轻易不现于人前。 除此隐世三族之外,另有矮人族火系资质优越,是多居住在火山峡谷,是铸造大族,拥有众多优良的工匠,世人均以拥有矮人族打造的兵器为荣。 兽人族居于蛮荒之地,他们不善于运用魔法,却是公认的大地之子,土系元素磨练他们强壮的身体素质,对于元素流转的贡献与其他种族等同。 而人类是世界的主角,占据广大的中央大陆,创造了璀璨的文明,他们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体质指向,各种元素体质都能在人类中找到,虽然不像其他种族那么纯洁,但是数量庞大,也与世界的流转息息相关。 最后是精灵族,他们是一种从树上诞生的种族,这种树就是精灵母树,原是初代自然女神的神器,受天父之命抛掷于地上,创造了一个种族。这就是精灵族的由来,同时精灵族也永世奉女神为母,成了女神的属族。 但是神族也有战争,初代自然女神早就陨落,神格交由一代代继任者继续自己的职责,知道一千年前的那场神魔之战。 神魔之战是神族与黑暗种族中的魔族的战争,不知什么时候起始,创世神从未干预,于是一代代的流传下来。但是一千年前那场战争却极其惨烈,因为自然女神在那一场战争中彻底陨落,连神格都被破坏,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天地之中。 作为女神的神器,精灵母树为女神挡下最后一击后,也随着女神神格的消逝破灭在天地间。 原本精灵族经历过无数年的发展,最开始的精灵母树早已分出了无数分支,随着精灵们的扩张而被带到了五湖四海,成为了独立的生命个体,继续孕育这个庞大的种族。 可是谁知道,神魔大战结束后,因为随同女神参战而损失惨重的精灵们蓦然发现,最可怕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精灵母树在枯萎! 世界各地的精灵部族们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然而用尽了一切办法都不能缓解这个现象,死亡如同瘟疫一样在整个族群内蔓延,精灵母树终于还是一棵棵的死去。部族被迫合并,失去母树的精灵们带着被延缓孵化的胎果并入还拥有着母树部族,再次用尽所有的力量拯救母树,然后再次流浪,再次搬迁…… 精灵族的异变当然无法瞒过其他的种族,觊觎他们世代积累的财富,过着干脆就是精灵们天赐的美丽外表,在他们迁徙的过程中一次次受到袭击和掳掠,最后一支精灵们迁徙到他们最初的祖地时,人数已经不到一万! 然后这一万精灵在原始母树曾扎根过的巨坑前,举行了最惨烈的通神血祭,寄希望于这最后的挣扎。 坐落在在梅瑞迪斯他们搬来的,足以组成书墙的众多史书中,沈麟沉默的翻过最后一页书目,看着依旧等候在一旁的小精灵王和他身后不时张头探脑的少年精灵们,沈麟问:“既然你们认为是自然女神的陨落造成的母树枯萎,在这千年之中,为何不选择求助于别的神明?” 却偏偏选择了最没有退路的血祭…… 一个稍大的精灵对此比较熟悉,“天神大人,女神陨落之后我们精灵族也是实力大损,为了防止别的种族趁火打劫,我们精灵族其实又转投了月之女神麾下请求庇护,可是月神陛下在神魔大战中也是受伤严重,在不久后就陷入了沉睡,只能给我们很有限的帮助,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月神?!”书灵眉毛直接一跳,却被沈麟挥手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沈麟:“你们为何选择月神作为庇护者?” 梅瑞迪斯:“因为月神陛下是女神最好的朋友,神魔大战中曾多次并肩作战……这是长老们告诉我的。” 沈麟:“直到现在你们还是无法联系到月神吗?” 梅瑞迪斯:“是的,月神陛下的神使一直告诉我们陛下还在沉睡,我们神祭时也无法得到陛下的回应。” 书灵:“君侯——” 沈麟挥挥手,继续问:“神魔大战结束后多久,你们转而向月神请求庇护?” “大概……一百多年,是吗米契尔?”梅瑞迪斯转身向年纪最大的同伴询问。 “不太清楚,不过大概是一百五十到两百年。”米契尔回答,手心里已经渗满了汗水。 “在此之前,你们的母树已经出现问题了吗?” “不!母树开始枯萎是在大约七百年前,第一棵母树死亡是在精灵历新元2254年,也就是五百七十二年前,最后一课母树死亡是精灵历2769年,也就是六十七年前!我记得非常清楚!” 这是这场劫难中所有精灵都不会忘却的数字。 “……”沈麟低头沉默,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底下一群少年紧紧盯着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拳头捏得紧紧,连汗水浸透了衣衫都浑然不觉。 此时书灵却再次站出来,稚嫩的声音响起:“好了,大家都先回去,君侯做出决定时会通知你们。精灵族的重任我已经给你们讲过,现在精灵族就只剩下你们,可千万不要辜负君侯的期望。” 你们做得越多,对这个世界越重要,才能在君侯这里保下你们精灵族的火种。 “天神大人……”众少年显然不满意这种结果,焦急与不安愤怒的情绪在身上显露无疑,但却被最前方的梅瑞迪斯一抬手通通阻止,只能惴惴不安的随他拱手告退。 “天神大人,我等告退。” “君侯?”看着愤愤离开的少年背影,书灵转身,看着沉默不语的沈麟,不由得轻轻唤了一声。 “您是怀疑月神?” ☆、书灵受伤 月神,是阴之精华的主神,与阳之精华相对,是很多世界都会设立的主神,主管自然界中阴阳消长之职,因为大多数世界中都以月亮为媒介,又多被称为月神,柏堂世界的阿芙耶就是这样一个主神 花了好长时间才堪堪压住翻腾的伤势,阿芙耶恨恨的一锤桌子,梳妆台上价值连城的珍宝首饰被她一扫而落,流露出莹莹宝光,却分毫比不上阿芙耶身上笼罩的那一层蒙蒙的光彩,可惜,这完全不能让她高兴! 那层迷蒙的光彩,是她神躯内抑制不住的神力外泄景象。 ”该死的异界神,我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伤势!咳咳……” 明澈的镜面上倒映着苍白柔弱的娇颜,在朦胧的神光之下美得惊心动魄! 阿芙耶爱怜的抚摸着镜上的倒影,“我还需要……更多的气运镇压伤势,精灵族……我的好姐妹呵,就让你的属族为阿芙耶贡献一点力量吧,反正不是我用,也……呵呵呵……” 喃喃的私语轻声回荡在光明的神宫之中,云雾翻腾下,缓缓平匿了声息。 ………… “气运能够恢复神明的伤势吗?”书灵蹲在沈麟的肩头,看着化成人身的阿宇跟着一群小精灵在森林里四处忙碌,问道。 沈麟俯身在新制的石桌上奋笔疾书,他要将在森林中生存的一些必要事项记录下来,这些小精灵们纵然不负自然之子的盛名,在森林中游走如鱼得水,但是作为一个种族在这里生活,这些失去了长辈们指引的少年还是显得无比笨拙,需要沈麟为他们留下足够的资料。 “气运也是一种能量,对于层次不够的人来说或许虚无缥缈,但是对于神明而言,气运的运用却如同本能一样。况且如果有足够的气运镇压己身,甚至能一路兴盛,就像上天庇佑一样。对于月神这样的主位神来说,一场沉重到需要陷入沉睡来恢复的伤势,绝不是区区一千年不到就能跑来行刺了。” 沈麟的声音淡淡,又写完一页纸,顺手放到旁边,那里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沓“生存指导”。 “恩,那时我也感觉到了,月神的那一击虽然比不上君侯,却绝对没有什么虚弱的迹象!”书灵说的是他潜进沈麟的神光中大发神威的那一次,也就是在那时他直接接触过阿芙耶的攻击。 “君侯,这是气运掠夺吗?那个月神已经恢复了?真是奇怪,我都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主宰’还在,为什么他会放任这种能直接损害世界六分之一气运的事情发生?”书灵双手抱胸,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 “嘘!”沈麟竖起一根食指,神秘的说:“不要提起那个名字,这是人家的世界,会被感觉到的。” “啊?可是我们入界时那么大动静,不可能不被注意到吧?!”现在才注意,会不会晚了点—— “呵,那时是那时,现在不一样了啊。”摸了摸书灵的小脑袋,让它把写好的东西都规整干净,同是书,它干这个比苍念都得心应手些。 “现在时机还不到……” 书灵抱着比它沉得多的书稿,闻言突然转头,只见沈麟静静负手站在桌前,黑沉的双眼望向幽幽的天穹,不知在想些什么。耸了耸鼻子,书灵无奈的摇头,转身将书稿给米契尔送去,现在他是整个精灵族中年纪最大的村子,理所当然的担负起整个族群的生死存亡的重担,沈麟这些日子为他们写的“生存指南”也好,给他们一点一点的指引前路也罢,都是这些失去了长辈的少年们不可多得的庇佑。 天神大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停留在精灵族,这些懂事的孩子都在争分夺秒的充实自己,就像遇了水的海绵,不放过任任何机会! 果然,正辛苦锻炼的少年们一见抱着书稿的书灵,都从地上一跃而起欢呼起来,大大小小的脑袋将书灵一下围在里边,丝毫不管小家伙恼火的呼喝,没抢到好位置的人围在外头团团转,阿宇咕噜转一下眼睛,嗷的一声长啸,化作娇小的原形从挤挤挨挨的脑袋上逐一踩过,企图扒拉开一个小缝,让他好好看看君侯都写了些啥。 哼!一定比不上给我的好!╭(╯╰)╮ 沈麟回过头看那一群抢的不可开交的少年,也不由得微微摇摇头,走过去,开始每天的指导—— 这些少年们还离不开他,跟柏堂世界创世神的会面还是再拖一些时日吧!况且…… ………… “与外界阻隔的天穹既然已经被撕开了,你们可探出了外界的动静?” 光明辉煌的至高神殿里,隆隆的神音炸响,询问跪伏在他脚下的造物——在柏堂世界中威名赫赫的主神们,在他们伟大的造物主跟前丝毫不敢流露出一份不敬。 “禀天父,柏堂世界位置偏远,现在还没有多少感应到我等出世的大能赶来这片星域,我等奉命探索周围百比方圆,收集了一些信息,请天父查验。”说着恭谨的打开自己的意识海,毫无保留的任造物主查看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意识海是体内大禁,生灵的一切意识都盘踞与此,若稍有损伤便是弥天大祸,弄不好就是神毁人亡的下场,就是凡间的修行者都知道此处非比寻常,看护的严密程度仅次于一身性命,更别说是这种直接开放意识海任人来去的事情了。 可这对于柏堂战神若克而言就如同凡人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天父是他的造物主,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由他赋予生命,所以他们应当崇敬他,爱戴他,就如同信任自己一样。 身后所有参与探索的神明们都放开了自己的意识海,至高的天父只是一瞬间便完成了读阅,略微沉默。 “比”是神明的距离,若以人类最大的距离单位来计数,一比略多于一万光年,相当于柏堂的神明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搜索了差不多一个银河系直径的方圆,并且还要仔细分析外界迥异于他们的规则力量,收集造物主需要的信息,防备这处处危机的宇宙。 神明之威,等同若此。 可惜他们的造物主并不因此满意的模样,帷幕后的眉毛微皱,道:“可有天庭的消息?” “这……我等无能。”其实也不用再问,战神等一路所见都在意识海当中,纤毫毕现如在眼前,他的造物瞒不过他的双眼。 “倒是这个……”一双大手从此起彼伏的意识海中拉出了一根细细的金丝! 那是战神若克远在搜索的边界那里偶然感受到的一股威压,在他的感应中一晃而逝,因为宇宙向来变幻莫测,连他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却被造物主从显示虚像的意识海中一把捏住,如同化虚为实般,从战神的印象中生生抽出了实体! “这种感觉……”至高的天父细细品味,忽然勾出一抹轻笑,“我还记得,十万年前的味道……天罗地网吗?呵~” 轻轻地一捻手指,那根绽放着雷光兀自挣扎不休的金线一僵,就如同琉璃破碎般发出“嘭”的一声轻响,碎裂成细细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天父神威!”俯伏在地的战神显露出一抹虚弱,这如同两方规则用他的意识海为媒介进行了一场交锋,若他的造物主庇护,恐怕一早就能让他意识破灭,战神的神格就得再换一个主人了。 “天罗地网是天道凝核,笼罩在天庭的领地上,九天十地都逃不过罗网者的感应,也是天庭重宝,十万年前就已威名赫赫……当年还真是吃过不少亏啊,没想到如今衰弱至此……呵,说起来似乎跟这次钻进来的小老鼠脱不开关系啊。” 高大的身影颇感兴趣的自言自语,忽然又指着殿中的众神说道:“好好感受吧,就算只有刚才那一下的接触,对你感悟天道而言也是难得的机会,我的战神,还有你们,既然天穹已破,这一战迟早会来,你们需要更加强大起来。” “谨遵您的吩咐。”殿中的众神俯首,那几乎凝滞的气势如同他们的战意,两界万古的重逢,终将是检验他们的战场。 神殿纯白的大门随着众神的远去缓缓关合,造物主看着离去的背影,手指随着某种奇异的节拍点在斜躺的宝塌上,“那么,小老鼠,你什么时候来见见我这个主人呢……” 而在战神等向他们的造物主禀报收获的时间,那荒莽的精灵之森中又过了大半个月,少年们已经基本建造好了他们未来的家园,在沈麟的指导和庇护下学会了作为一个族群担负起繁衍生息的重任,甚至于修炼等方面都被好好调~教,沈麟还设下了笼罩整个精灵之森的巨大结界,以确保这支脆弱的族群能成长壮大到再次担负起他们在天地间的责任。 “哼,君侯好疼!!!” 几乎在柏堂造物主掐灭金线的一刹那,原本与众少年们玩得好好的书灵突然一下子从半空中栽了下来,抱着脑袋痛哭不止,仿佛从天而降了一股莫大的折磨! “阿灵?!” 小小的阿宇灵巧的一跃,从奎猫原型化作唇红齿白的少年,正不知所措的看着比他更快的沈麟一把抱起在地上翻腾不已的书灵,金色的神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它的体内,几乎将书灵裹成了一个金色的球形! “君……大人,阿灵它怎么了?!” “无妨,用神力温养,很快就恢复原的。”沈麟依旧是淡淡的笑,却避开了少年的问询,手中神力不绝,见书灵与此间世界的联系全部切断,光球中小小的人儿才慢慢地恢复了神情,却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用以修补那一瞬间的损伤。 而沈翷在众多少年们的环绕下,将目光望向了深沉的天穹,微微蹙起的眉间不知在思考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反而没有留言了,宝宝心里苦啊~嘤嘤嘤~~~qaq ☆、武极大帝 “是时候了,也……没时间了。”沈麟抬着头喃喃,眼中划过一丝冷光。 “大人?”阿宇一个跟斗化成原型,轻巧的跃上沈麟肩膀,蹭了蹭他脸颊,仿佛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天神大人……”不仅是他,所有的少年精灵们顿时簇拥上来,仰着头围在沈麟身边,湿漉漉的眼神欲言又止。沈麟轻笑,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挤在他跟前的一个脑袋,“要跟你们说再见了,”他说,“不用担心,你们会在这片土地上很好的生活下去,精灵的祖地保佑你们,我的祝福也随同这笼罩整个精灵之森的结界一起留下,直到你们……” “真正强大起来。” 话语声中,沈麟的身影随着众人的目光越升越高,他垂头看着那些追逐着哭泣的少年,在铂金色长发的梅瑞迪斯的带领下一路奔跑,跌倒了又马上爬起来,抹一把眼泪,又向着他离开的方向追逐……就是这些离成年很远的孩子,在他离开后,就要真正担负起精灵一族自古以来的重任,坚强的让人心疼。 “呜呜呜,天神大人别走……” “天神大人,我们等你回来!!!” “别走啊——呜呜,我们还有很多贡品呢,天神大人呜呜呜……” “天神大人,谢谢您——” “一定要再回来看看我们啊,阿灵阿宇!” “再见!” “我们会想你们的——” 地面上的追逐已经渐渐停下,所有人挥舞着双手,泪别在绝望中拯救了他们的恩人。神明不会久临凡尘,或许这一别就是永诀,曾经的绝望或是悲壮都只能停留在记忆里,许多年后的少年们垂垂老矣,只能跟子孙吹嘘天神的恩德。但这时没有人想的那么长远,这些从深渊中站起的孩子依旧纯洁,也不明白强大的定义,他们只是单纯的对突然来临的离别伤心不已,簇拥在草地上的少年们尽情流泪,挥舞着双手依依不舍,嘶喊的一声声犹在期盼着重逢…… 被沈麟留下的少年们已经越来越远,他将书灵收进了袖子,而阿宇尤站在他肩膀嗷嗷长啸,与这段时间玩得很好的伙伴们告别。摸了摸它迎风飞舞的绒毛,沈麟牵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最后望了一眼那片曾驻足的土地,转身,化作一缕金光,向着深邃碧蓝的苍穹飞射而去! 天有九重,代表了神权的尊荣,天父居于天顶,彰显创世者的至高无上。故老相传,天顶的水晶宫恢弘到想象的极致,是上天对天父创世的酬劳,除此之外,再无一人足够尊贵到能让这座宫殿大开中门迎接。 而此时,不知当初的传唱者有没有预料过这样的画面—— 苍穹之上,万里红霞代碧青,艳色翻滚,犹如数不清的彩绸迎风飞扬,恢弘到极致。而九重天门洞开,数不清的旖旎长袍簇拥着美丽的仙女填满九重仙阙,舞鼓敲响天地齐动,衣袂飞扬,赞歌响彻;让人眼花缭乱的珍奇异兽犹如听到号令般在梦幻的仙境中飞舞长啸,一排排金甲卫士威武肃穆,战鼓声声中沉默逼进,凛冽的气势逼人心折! 九重天顶,最后一座天门訇然中开,厚厚的云雾遮不住陡然迸射的乳白圣光,九重天阙下仰头望去,只见一座辉煌到让人无法言语的宫殿坐落其中,遮掩在起腾云雾之后,在如何运转目力也只能望见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却又一股庞大的气势压得众神心中一沉! 那就是创世者的宫殿,辉煌到极致的水晶神宫。 翁然一声,还不等众神交耳议论,一线细细的,无比奇特的韵律从天顶传来,在众神惊骇的目光中,一线金光从那影绰的大殿中迸射而出,轰轰的低沉声响犹如雷鸣,却无比悦耳怡神,就像春天里第一声草叶破土的声响,又像春风吻开花朵的声音,就这样承载着生命最初的喜悦,纯粹得让人心折。 水晶神殿打开了中门,万古第一次,为了天父以外的人开启! 【天门已开,贵客何在?】 众神惊骇中,一个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威严雄壮,满天声乐为之一静,百万仙神垂首,恭谨的表示自己的臣服。 “臣——” “天庭上宫承天司法神君” “沈麟,前来拜见——” “愿柏堂武极大帝仙福永享,战名永辉。” 几乎是那话音一落,一道耀眼的金光拖着长长的尾巴,转瞬间穿越九重天禁,停在变幻莫测的天顶之前,由极动到极静转换得行云流水,毫无半分滞涩。 金色的光影落下,露出里面长身玉立的黑袍男子,位于九重天众神之上,对水晶宫重的创世者拱手作揖。 罡风凛冽,将所有的云雾都吹到他身后,一身体贴的紫金灋纹神君袍服在长风中猎猎作响,凭虚而立的男子一脸肃容,并不像柏堂传统的勇士形象那般高大威猛,却无形中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强大威势,一双湛湛的黑眸直直的射进那云雾笼罩着的神殿,在垂头的众神之间格外醒目。 “吱呀——” 一声清晰而微弱的声响,一如凡人家柴扉开合的声音传来,众神抬首,顷刻间云消雾散,一个魁梧威严的身影占据了所有人的眼帘,神座辉煌,奇珍耀眼,却不能夺去那人一丝一毫的光彩,仿佛他于天地间本来就该得到所有人的注目,他站在哪里,哪里便是世界的中心! 原来不知何时,百万神明都被挪移到了天顶之后的水晶宫中,他们的创世者正端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魁梧的身影仿佛笼罩天地间。 “参见天父——” 百万神明俯首,用他们最高的礼仪跪拜这世间最尊贵的存在。 “天庭司法神君沈麟见过柏堂武极大帝。” 百万神明分列两旁,沈麟在最中间的通道中双手作揖,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你为何不跪拜我主?!”柏堂创世神的心腹,战神若克指着沈麟愤怒的质问,也打开了这段时间以来怪异压抑的气氛。 满堂神明将目光投向堂中的异世来客。 沈麟不慌不忙的站直身体,顺手理了理衣袖,依旧是一贯冷肃的面容,也不看向向他发难的若克,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直望向神座上毫无动静的雄壮身影。 “我乃天庭神君,天道认可的万世君王钧天帝亲封的司法神君,而非柏堂创世神的造物。” “那又如何,此乃柏堂!十万年前钧天帝亲征都不能耐我,柏堂并非天庭属地,此间我主最尊,弯下你的腿来!”轰然一声厉喝,脾气暴虐的战神含怒出击,一群震撼天地,绝非此前月神之流能够比拟万一! “呵……”拍了拍紧张得勾住他衣襟的某个毛团子,一道冷光划过,啪的一声脆响,像山一样雄壮的战神含怒一击仿佛打在了两个世界的壁垒之上,一道道金色的秩序之链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沈麟身周,众横交错的链条牢牢封住若克攻击的前路,如同天堑一般横亘在二者之间,仿佛嘲笑着他的无力。 “这……不可能!天庭的天道怎么可能在柏堂还有这么大的力量!我不信!喝——” 若克暴怒,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砸到金链组成的隔断上,无敌的拳风甚至让旁边一些的神明东歪西倒,但那一道看似薄弱的金链之墙却还是纹丝未动,连余波都没被允许侵扰到前方同样静默不语的沈麟! “若克,好了……”至高的天父终于开口,隆隆的神音不似沈麟那般冰山碎玉,而夹杂着一如他称号武极的那股浓烈气势,如滚滚神雷,又如金戈铁马,甫一开口就让无数人胸前一闷! “你难道还认不出来吗……这不是天庭的天道,而是……我柏堂的规则。”天父亲自为他心爱的战将解释他久攻不下的原因,一双似乎能洞彻人心的神目落在沈麟身上,沈麟只觉身上一沉,却并未收回那一双直直望向武极大帝的眼睛,如深如渊的黑眸对上演绎着世间沉浮的金瞳,分毫不让。 久攻不下的战神愣愣的停手,仔细感受着横梗在他身前的秩序金链,那雄壮而无铸的气息,的却是柏堂所特有的规则凝练! “不……不可能……他才来了多久!”若克喃喃,却颓丧的垂下拳头,柏堂世界千锤百炼的法则气息他不可能认错,可是……什么时候对法则的感悟已经这么简单了吗?秩序神力是纯粹的法则体现,一个刚降临不到几个月的异世神,居然能凭借对法则的感悟挡住他的攻伐…… 明明他也去了外界的,怎么没有感应到外界的天道有那么好对付?! 然而此时已没有人关注他的失态了,铺天盖地的视线齐刷刷的集聚到神殿最中间的两道身影上,那里恐怖的威压已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层层叠叠,此刻恐怕一个太阳扔过去都能被压成虚无,这种层次的较量让无数神明骇然,不住的有人往后退缩,很快中央被让出一个庞大的的圈子,无人敢在此时踏足! 若不是水晶宫足够神异,恐怕此时连时间和空间都被压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分钟,上传! ☆、天道争端 “大人!该死我要则么办!”即使是被沈麟护在怀里的阿宇,也感觉到了一股越来越重的压迫,它贴在大人的胸前,清楚地感觉到了许多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逐渐冰凉下来的体温! 抬头看着连面色都没有一丝改变的大人,在百万敌神的环绕下,直面对方最高造物主的神威压迫,依然脊梁笔挺,身如松竹。但是阿宇已经意识到,或许大人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紧张地抠住沈麟的衣襟,阿宇沉下身子,打算大人气力一尽,它就突然跳出去,挠那个坐得高高的坏人一脸! 妈蛋,从来只有大人敢坐那么高!阿灵说除了它给过影像的那几个人外,没有人有资格坐得比大人高!!! 龇着牙齿,小奎猫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伟大的决定! 大人,阿宇死了以后,你可不能忘了阿宇啊! 两□□岔的来回跺了跺,阿宇相信就是隔着一层收容法术大人也能感觉到它的动作的。 沈麟的确实感觉到了,对于这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往的小奎猫,沈麟稍微一转脑子就知道它在做什么打算。苦笑的拍拍被他收容在胸前的小家伙,将蓄势待发的某只生生按了回去,由于他的神力屏障,沈麟并不担心被对面的主宰者发现小东西的不敬。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1节 但是他自己的却如阿宇所料,在不知成名多少万年的武极大帝面前,他一个连神格都未完全融合神君顶到现在早就已经濒临极限! 传说中的武极大帝以武立道,战尽四极八荒横扫九天十地,一身战体强到可以崩天碎地,若非与天帝同一时代,很可能就是他立道天庭,代天立宪,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尊位了。听说当年夺帝之战,他是天帝最强力的对手之一,可惜一战惜败,从此不知所终,没想到却是却是躲到了柏堂、不,是创造了一个柏堂! 开天创世,是谓造化,谁能想到,以武立道的战王之王却走了一条造化之道? 至于若克所说的十万年前的天帝亲征,却的的确确没有留下什么记录,像是被人刻意忽漏了一般。 而在这样一个老牌强者面前,沈麟都不用感应就知道他体内神力漩涡已濒临支离破碎!如今他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存在的一丝留手而已!就是如此,现在他也已经连动都无法再动一丝一毫了——几乎凝固的神威牢牢锁住了他的四面八方——对峙的两方依然一动不动,然而高下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绝无可能的胜算,差距实在太大了! “战王的威名历经数十万年依旧风采如故,外臣佩服。” 几乎凝固的气氛中,沈麟突然一拱手,打破了对峙的局面,声音依旧清朗如故,他向尊位上的造物主一揖,优雅得就像那如山的重压不存在一样。 激怒试探,强硬刚柔,沈麟转换自如,应对得自然流畅。 武极大帝除一开始为他的心腹爱将解说了几句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口,身上的灵压愈重,围观的诸神已经被远远地迫开,根本不敢接近他的身为范围半步,视线落在气息已乱,连神力都已经不稳的天庭神君身上,他是武帝,也是战王,焉能错看这个年轻的神明身上,那股盎然勃发的战意?! “倒是一个硬骨头。”高高在上的武帝留下赞赏,迫人的神威缓缓消散,他垂眸,淡淡的看向那个依旧笔挺的身影,道:“以我的性子的确会对硬骨头多加好感,天庭的神君,你是在打这个主意吗?” “还要再加上天庭的尊严,尊敬的武帝”沈麟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他的打探和计算,只加上一句,“我毕竟是天庭的神君。” “天庭?钧天帝已经闭关十万年,你这个年轻的神君,或许连自己效忠的君主都没见过吧?为何执着于天庭之名,若你来我柏堂,我必定扫榻以待。夺帝之战我虽然败给昊钧,异日相逢尤可一战,但如今他退居闭关,十万年生死不明,徒让诺大一个三界暗流涌动,波涛不平,作为一个天帝,他已经失职了。” 天庭可不只认他一个天帝。 “呵,武帝说笑了。”闻言,沈麟又是一拱手,道:“天地万道,神道为尊,而支撑其这一切的不仅仅是天帝一代称尊,天庭既立,代天循宪,我等微末之身不敢辞劳,游走三界也不过是为还天地厚爱而已,怎敢劳武帝挂念。” 沈麟的眉尖微垂,另朝东方躬身道:“至于天帝如何,却不是我等臣子可以妄议的了。” “哼,没想到你一脸老学究的古板,却也是个滑头的。”武帝轻轻一哼,倒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斜靠在神座之上,原先沉重的威压已经烟消云散,然而并不等柏堂的诸神松口气,武帝漠然的一眼扫过,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熄了他们庆幸的心思。 糟了,天父必定是对他们不满了! 百万神明在自己的世界里,居然被一个外界神用规则之力打脸,在天父的威压下连连后退,反倒是让那个异界神出尽了风头,也难怪武帝的脸色那么难看! “呵……”看着底下他的造物们阴晴不定的脸色,武帝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又将视线转回了那个始终不卑不亢的年轻神明身上,道:“你是个有趣的年轻人,如你猜测的那样,我不会对你如何,毕竟我已经十万年未见过老朋友了……” 虽然十万年沧海桑田,早已是物是人非,但神格却依然是那个神格,万古如一日,牵动着周天秩序徐徐运转——司法天神是掌管秩序的神明,诸天一统,天道认证,有这样的神格存在,柏堂世界的规则再如何奇特也逃不过他的感知——这也是沈麟为何能在短短时间内规则对战能胜过绝大多数柏堂神明的原因,不然,还真当天道是那么好参悟的不成?! “当年的至高神君,随手一击就是万道随行,天罗地网无处不在,让人上天入地都躲不开,还有一座天狱,号称无物不镇,仙神难逃,当真是闯出了赫赫威名。可惜后来臣服了昊钧麾下,夺帝之战若非有他,你天庭怕也坐不稳那个万界至尊的位置。” 武帝悠然回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微微斜了下眼睛瞅瞅这个似乎连神格都没有完全融合的年轻神明,继续道:“我九重天门尽开,不是为你,姑且算是为了纪念一下我的老对手吧……” 柏堂的神明默默无声,他们生在这个世界,十万年前的事情因为天父的原因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如今倒是头一次听闻这种事情,都恨不得把耳朵再扯的长一点。只有沈麟恭敬上前一步,对武帝深深一揖,道:“外臣替前辈谢过武帝赞赏,司法神君代代相传,只为一个使命,途中能得武帝这样的对手,实乃大幸。” “哼,我知道你们的使命,天庭行事靠的是天规,你们抓人看的是天道,我听说只要是逆了天道秩序,不管多不合情理的事你们都做得出来?”武帝说起这事已经是讽刺的意味居多了。 “说吧,你这次闯入柏堂,所为何事?” 沈麟没有管武帝的嘲讽,因为他知道那是事实。大道衍生万物,万物孕育天道,天道推演规则,所以天地万物运转有序。维护天道运转,这是历代司法神域秉持的大义,不管这大义背后有多少被视为不合情理或者冷血无情的事情。 而天规仅仅是天庭为维护其统治秩序而定下的规则条款,虽然与天道大体相合,却总免不了一些磕磕撞撞,被无数人指责让他们无所适从。 但这些事都与此行没有多大关系,沈麟微一拱手,直接将通神血祭之事娓娓道来。 “这么说你是为精灵一族而来。”陈述的语气,武帝懒懒的望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堂堂天庭神君,就为了区区一个凡世属族千里迢迢的大动干戈?” “武帝容禀”沈麟不慌不忙,“精灵一族虽为凡族,在您的规则之下却承担了整个世界六分之一的气运流转,武帝如今走造化之道,柏堂世界对您而言就是重要的悟道之所。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属族的衰亡而赔上诺大的代价。” 造化之道,就是从万物的生长演化中领悟道果,从此一朝证道,在无限的修行路上更进一步。武帝创造了柏堂这个完全属于他的世界,在这里一草一木都由他心意,自然也能更深切地感受到万物发展进化的演变,对于修习造化之道有莫大的好处。 “哦,可是这有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武帝可能忘了,亘古以来,大道造就万物,万物生灵也当回报天地。天道需要更多信息参与推演才能越发完善,所以自古以来,但有大能者如武帝这般开天辟地,创出一个世界来参悟己道时,天道予以支持维护世界,功德加身助你参悟,而唯有一件事情不能逾越。” 沈麟直直对上那双金色的眸子,一字一顿:“已经诞生了生灵的世界,自此归入天道管辖之下。” “任何人不得恶意毁坏。”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还是那么慢,长夜对自己的手速绝望了~~~~ ☆、两界大战?! “造化之道,参悟天地演进之理,从此掌生世界脚踏红尘,一念一动间,发生、断死,为天地因果,不容抗拒……呵,在三千八百万大道中也是名列前茅。” 高坐与神位上的武帝轻声喃喃,似乎完全不在意底下的满堂诸神。沈麟依旧恭谨的拱手立在殿中,不声不响,无喜无忧。而柏堂众神都恨不得耳朵能长到造物主的跟前——柏堂世界素来封闭,至高的创世主又威严深重,长居九重天顶,无人敢轻易打搅,以至于他们这些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明都没有外界一些普通修行者知道的事情多,好不容易天父现在肯透露一点,自然是能多听一耳朵就多听一耳朵! 此时武帝轻轻扫了一眼沈麟,居然颇有意味的倾了倾身子,抵着下巴问他:“反手生,覆手死,此为造化因果,阴阳流通……沈神君掌管天道秩序,想必也是极为精通的吧。” 沈麟连忙谦逊:“哪里比得上武帝,武帝独辟一世,浸淫此道数十万载,外臣区区百年道行何足挂齿。” “沈神君太过谦虚了,毕竟是亘古传承下来的神职,连天庭都没有那么久远的历史啊。”何止是没有,司法神域传承至今十代,历经无数纪元,而天庭至多不过创建数十万年,天帝与上一代神君交情莫逆,武帝有一件事没有说错,没有亘古威名煊赫的司法神域的支持,天庭万界共尊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如此稳固。 见沈麟微笑不语,武帝似笑非笑的敲了敲手指,“修行艰难,如你一般传承久远的,自然与别人根基不同。” 司法神君的修行直接与天道挂钩,别人眼里神秘莫测的道迹于沈麟而言,不过是身后的秩序金链,指挥如臂,而在神域一代代神君的积累指导下,沈麟也从未有过前路何行的迷茫,这就是武帝所言的,沈麟的根基所在。 “但是啊,年轻的神君,你不觉得有时候……”神座上的武帝一脸嘲讽,“所谓的积累和传承,恰恰就是你的障眼迷雾吗?!” 沈麟一怔。 “月神为镇压伤势私自攫取精灵一族的气运,整整一千年,气运的流失造成精灵母树渐渐失去活力,终于在六十七年前绝迹于世间。”武帝淡淡的陈述,既不意外也不暴怒,仿佛一件平凡至极的小事。但是他口中的月神——阿芙耶却瞬间俏脸苍白,扑通一声当堂跪下! “天、天父……我……我……” 轻轻挥了挥手,阿芙耶顿时咬住下唇,再不敢发出一声。沈麟沉默,他本来就不相信在这个世界里,月神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能够瞒得过作为创世主的武帝,但是……既然一清二楚,为什么他会恩有这件事情发生呢?! 自负?自信?还是…… 而武帝依旧盯着沈麟,咧着嘴似乎极为开心:“年轻的神君啊,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格外珍惜这个世界呢?” 沈麟神色一绷。 “修行?悟道?我创造了一个世界——整个柏堂天地两分,种族无数,各行其道,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世界的流转过程。我知道很多修行者都对这种事情羡慕不已,因为这将大大加快他们的修行进程……对了,造化之道——你因此判断我需要尽力维持柏堂的正常运转,至少到我的修行得到一定成果之前,是吗?” 沈麟悄悄捏了捏手指,而他怀里的阿宇更是浑身紧绷,爪子都快把他家大人的衣襟内衬勾破了! “那么……你又是凭什么认定我修行的就是造化之道呢?造化之道判生定死,但是以生为先,而我,明明是战王之王不是吗。”武帝状似疑惑的问道,忽而又恍然大悟嘿然一笑,指着沈麟道:“看,这就是你的‘积累’告诉你的——费了那么大力气创造了一个世界,那么以修行来说,最优的目标就是造化——毕竟那是一种基于整个世界运转的‘道’。” 武帝看着沈麟,好整以暇的问道:“我说的对吗,沈神君?” 沈麟徒立当场,神色萧然。这一次阿宇忍不住了,爪尖紫光一凝直接就划破了沈麟的收容禁制,嗷的一声就从他胸前扑将出来,直冲神座之上的武帝而去! “哎——”沈麟一个不妨,被这个小东西冲出了怀抱,一脸凶神恶煞的就朝武帝爪去! “唉?”以创世武帝的水平,阿宇就是再凶神恶煞憋出浑身解数,在他眼里也不过慢动作——他倒是没怎么关注跟着沈麟一起来到柏堂的小东西,倒是没想到小东西人小胆子倒是大啊!饶有兴致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小灰猫,武帝连动都未曾动弹,一层淡淡的蛋形白光将他高大的身影笼罩。 “嘭——” “哎哟!” “小心!” 沈麟第一时间打出道法诀,接住了从光罩上往下滑的阿宇,连忙抱在怀里仔细一看——似乎正金星四冒的脑袋上肿出了好大一个包! 小东西用力太猛,这会在沈麟怀里还晕头转向的挣扎呢! 指尖一点神力在它脑袋上晕开,清凉的舒爽在沈麟的帮助下渐渐取代天旋地转的晕眩。 “阿宇?阿宇……”沈麟还真有点紧张,这一趟柏堂之行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先后受伤,书灵是没有预料的措手不及,而这小东西可是在自己面前直接撞上去的啊!沈麟心里检讨,是不是一路顺遂的道路真的让他过于放松了自己?! “君侯……坏东西……不许欺负……君侯qaq”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阿宇迷迷糊糊的抓住让自己舒服东西,两只小爪松软无力却无比坚决的抱住沈麟替他轻柔按摩的手指,下意识的蹭蹭,蹦出一句话来。 “……”沈麟一怔,哭笑不得的任由它抱着自己的手指,却没忘一旁看着好戏的某个始作俑者,微微朝武帝一躬身,歉意道:“外臣管教不严,武帝恕罪。” “恕罪?”武帝眉尖一挑,余光扫了扫不知何时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神殿,突然好整以暇的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的说:“沈神君似乎很紧张这只小东西啊,哦——混沌黑暗圣体,怪不得——”注意到沈麟抬手一栏,挡住他的视线,“你天庭虽高贵,可我柏堂的创世主在你沈神君的心里却还没有一只……我看看,还有天狱禁制呢——比不得你手下一只阶下囚?!” 噌—— 君辱臣死,原本还只是略起警戒的柏堂众神闻言,刀剑出鞘,斧戟亮锋,甚至一些性急的已经亮出至高法身!先前在天父刻意舒缓下的轻松氛围转瞬间一扫而空,百万神明的怒火随着滔滔神威轰然砸下——神殿中翻腾起伏的光雾在这样的威压下眨眼消逝一空! “哼……”还虚弱着的阿宇顿时一声闷哼,即使是在沈麟的神力保护下,它还是受到了影响! 为阿宇撑起神光守护的沈麟独立场中,望着殿里就差直接扑上来了柏堂诸神,眉头微皱,将视线重新放回武帝身上,道:“武帝纡尊为外臣指点迷津,沈麟不甚感激,只是手下愚钝,不解武帝苦心冲撞了陛下,此事是外臣管教不力,还请武帝宽宥一二。” “恕罪、宽宥,没想到天庭的司法神君居然也会用这样的词呢,你们司法神域不是一向秉公执法的吗?怎么,轮到自己人,就舍不得了?” 武帝悠闲地靠着神座,仿佛对沈麟为难的样子喜闻乐见,而他底下的主神却已经忍不住呱噪起来了—— “天父,这明白的是天庭欺人太甚!我柏堂虽小,却还怕他一个成道不足百年的神君!”金角披鳞的龙族圣主上前一步道。 “龙王说的对,天父,阿萨斯作为兽人的信仰,愿携我的属族向天父请战!”一个肌肉高鼓的兽头神明同是排众而出。 “天父,瓦隆请战!” “宾格请战……” “斯阔……” “呼空阿其……” “…………” 顿时间百万神明群情汹涌,纷纷向天父请战,水晶宫中热血与杀机并起,连沈麟的皮肤上都感觉一阵刺痛。 “君侯……我是不是……又闯祸了?”阿宇就是再怎么昏此时也不由得害怕起来,紧紧抓住沈麟的衣襟不放,红红的眼睛正努力把泪水往回憋住。 沈麟把阿宇的脑袋按回去,皱眉看向高台上的神座,“那不知武帝想怎样?”把皮球踢了回去。 武帝笑,“沈神君可见这群情激涌,若非神君没有一个好交代,恐怕两界大战在所难免了。” 沈麟,“难道武帝就不担心两界大战?” “哎~你也说了嘛,我可是武帝啊……”武极大帝,武道之极,永不避战。 “那么武帝想何种交代?” “沈神君真是痛快!”武帝笑吟吟,眼神一转,落在他怀里的小奎猫身上,沈麟脸色微僵,就听他长手一指,道:“索性只是他冒犯了本帝,朕看他还略有几分资质,正好朕也身怀混沌体,虽然不是偏向黑暗一侧,但也不妨神君就将它舍给朕做个侍者吧!朕心情好起来,说不定还会指点它修行一二呢!” “劳武帝记挂,但阿宇唤我一声君侯,神域就不缺他修炼功法。”沈麟拍了拍几乎挤进他胸膛的小东西,回答的得干干脆脆。“况且这小东西身上还有天狱的禁制,武帝想必还不会去劫天狱的人吧!” 从古至今,一旦事涉天狱,便是逆天大罪,前辈无数胆大妄为者已经用他们的尸体证明了何为神域的不死不休。 “呵”虎目微眯,神座上的身影冷笑,仿佛整个天地覆压而下的恐怖威势瞬间降临,幽幽道:“这么看来,神君是给不了我柏堂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交代?什么交代?!看来朕醒得正是时候啊……十万年过去,武极,你就学会了欺负小孩子吗?】 “!!!” “昊钧——!!!”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过了十二点,还是晚了一步!!! ☆、门 “参见天帝,恭贺陛下功成出关!”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前,沈麟面东长揖,是以臣对君的礼仪。 “天帝……就是那个……!?”底下的柏堂众神窃窃私语,对于天父的万年大敌,还是有很多人密切关注的。 【哈,小家伙在这里——你看,我还是很准时的吧!】 悠远的传音跨越亿万星空,沈麟却觉得不用碰面,他就能想象出一个男子翘着二郎腿的惫懒画面! 沈麟微微松了口气,却还不待他开口,高台上的那个身影就轻轻一哼,对着浩瀚虚空说道:“昊钧,你果然没死!怎么,被你的司法神君弄醒过来撑腰了吗?!”说着,金色的神瞳中光影明灭,武帝语气生冷,如天倾地覆般的恐怖神压轰然砸下—— “怪不得,他一介新神敢在我的神域里侃侃而谈,原来是早有成算!” 【哼!】一声轻哼,无尽的虚空深处,同样庞大的一股神威凭空生出,稳稳地将武帝身上的神压挡得一丝不漏! 武帝眉头微皱,那边又传来一个略带快意的声音—— 【武极,当着我的面动我的人,自欺欺人的守着这个小小的柏堂世界,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吗?!】 “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昊钧!”神座之上的高大身影脸皮一抽,骤然狰狞起来,“就算你是夺帝之战的胜出者,十万年前还不是在我的柏堂世界面前铩羽而归!你引以为豪的天庭远征军也在这里被打得落花流水——你就算醒过来又能改变什么呢?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神域!你就算是天帝,也不能在我杀掉区区一介新神之前,赶到这宇宙尽头的虚空!” “隔着无尽时空,我倒眼看看你如何护他!” 话音未落,几股恐怖的白色神力透体而出,夹杂着令人绝望的威势朝被天帝神力护着的沈麟袭来——方才为他挡住武帝神压的护盾顿时化光四射,从不同的方向阻击企图绕过天帝防护的白色神力——毕竟真的路途遥远,此地当年未被远征军征服,依旧是天庭的边境之外,就算是天帝之强,一时半会还真的赶不过来! 而一面护盾,显然挡不住当年与他堪为敌手的武极大帝! 嗙! 一声恍如玻璃破碎时的轻响,化光而散的护盾承受不起如此庞大的冲撞,在将几路白光略略消耗了些许之后,不甘的消逝在诸神眼前,之后的沈麟就这样无遮无拦暴露在武帝的攻势之下! 一霎间,天地变色—— 就连最骁勇善战的战神都不禁在这样的攻势下骇然心惊。 风卷云涌! “哎……”一声轻叹,孤身独立的黑衣男子仿若怜悯的抬眸,如鸦的墨发在冽风下显示出异样的美感,沈麟看向神台之上的身影,眸中沉浮着莫名的光彩,“武帝陛下……您的心,乱了。” 随同语音响起,无数条不知从何而来的金光蜂拥而来,密密麻麻的结成一个茧,将沈翷遮挡得严严实实,那呼啸而来的攻势猛地撞上金茧——“轰”的一声,仿佛整个都为之一颤!众神人仰马翻,狼狈的滚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耳朵□□,鲜少有能安稳的立足者! ——仅仅是那一下,就已经让多数神明的神体都受不了了! “虽然您那样说,但底蕴深厚总归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碰撞的光雾之后徐徐走出一道身影,无数金光跟随在后,黑衣墨发,一只小猫蹲在他肩膀上,长长的领毛迎风飞舞,威风凛凛的冲丹陛嗷了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沈麟迎着武帝略显狰狞的眼神,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微微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笑容,继续道:“比如,各种早已失传了无数纪元的守护法宝……天元守护大阵,以秩序本源催动,足以守护小神等到天帝陛下的赶来了。” “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沈麟微微侧头,似乎很认真的建议。 【呼~小子你果然是司法神域的继任者,哈哈哈!!!】天帝的毫不掩饰的大笑传来,丝毫不管那边紧紧攥住了拳头的武帝黑极的脸。 【哼,武极,你给朕等着!十万年前是朕闭关时限来临才不得不下令退兵,你既然厚颜无耻的给自己戴上一个击退天庭大军的高帽子,私传朕伤重闭关的谣言,以致十万年来三界人心不稳,争端无数,你当真以为朕抓不住你的小辫子吗!】 噗! 神台之上的武极大帝脸色青白,竟硬生生的抓碎了宝座上的一个扶手,眼看着殿下众神惊疑望来的眼神,狠狠的一挥手,神座的碎片四射而出,触不及防之下击中无数神祁,继与沈麟的神力碰撞之后,水晶神殿中又一次响起了神明痛苦的闷哼声。 “放肆!” “天……天父饶命!”如梦初醒的百万众神如波浪般跪伏,在冰凉的神殿中哀哀叩首,恨不得连脑袋都按进地里! “无用的东西!”武帝却仿佛更怒,不知做了些什么,只一挥袖,那原本浩浩荡荡的众神队伍骤然一静,阿宇抬头望去,只见云浪翻滚,水晶殿下再不见柏堂百万神明的一个身影! “还有你!”金色的眸子转向沉默不语的沈麟,三万六千道金光在其身后沉浮,武帝知道那是世间第一座守护大阵的光影,因为独一无二,所以名唤“天元”,传说本是天地宇宙形成前守护它的一股灵犀,在开天辟地之后化为一座阵法,诞生在人世间,自此以后才有了阵法的概念。 当之无愧的天地第一守护大阵。 果然只有底蕴深厚到像司法神域这样的老怪物才有可能拿出来的东西! 向他展示力量吗??! 狠狠咽下胸中一口恶气,武帝瞪着眼睛道:“条条算计,步步为营,你果然不愧是神域的继任者,因果推算历代神君无人能出其右,今日本帝倒是领教了。但你匆忙来此,又在我的神域之中,能让你联络到昊钧并唤醒一代天帝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本帝不信你还能有多少准备!” “天元的力量再强,以你一介新神之力可不能支撑多久,即使昊钧脚踏万界,要找到我的柏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丹陛之上的神威压倒众生,当年搅动万界的威势尽显无疑。 然而…… “陛下何须多言,故老相传的武帝何曾多言?”黑色的眸子显露出一抹嘲讽,略薄的唇角轻勾,缓缓开口:“还是说……您怕了?” 轰然一声爆响,宛如苍天的一只手臂重重捶下,密布的金光成链,牢牢将沈麟护在身后,连绵的大阵起伏,将庞大的能量转化为支撑自己的动力,炸起的金光又将两相撞击而起的音波挡在外面,否则就是沈翷能够承受,他肩上的阿宇也势必重伤! “嘭、嘭、嘭——” 垂天之臂一击接着一击连绵不断的砸在沈麟的金光大阵之上,激起漫天光雾,看那样子,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 而沈麟的天元大阵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防护之后,其上金光缓慢又不容忽视的黯淡下来,仿佛正应证着武帝的话语! “其实陛下说小神只为了一众神明属族大动干戈,其实陛下又何不是为了一介属神为难外臣至此,区区一个阿芙耶而已,月神的神格可以是任何人接替,而两位神帝阶级的大战却极有可能引发无数动荡,小神不认为此事得宜。” “哦,眼看情况不妙,要求饶吗?” 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武帝高高在上的俯视神殿下的蝼蚁,成道不过百年的新神而已,纵使是高位神格,在他手下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为出彩了,但,也就此而已! 垂天的巨手猛然一锤,咔嚓一声脆响,那密密麻麻的金光织就的大阵从中列开一道细缝! “咔嚓——” 另一声似乎完全相同的细微轻响从外界传来,清晰得完全不容人错过! “恩?” 武帝微微侧头,突然脸色大变! 【找到了……多谢你自己打开的门,武极。】 作者有话要说:  手生了,码字慢,请不要嫌弃~~~qaq新年归来的初更,求收藏求评论啊啊啊!!! ☆、总账? “天元”为阵,一无阵图,二无阵眼,在沈麟的催动下只有亿万条金光环绕身周,被动抵御到来的攻势,这种情况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或者美则美矣,却连声势浩大都无法称得上是,半分不见能与之相符的赫赫威名。 号称天下第一阵的天元大阵,其真正的力量就是这样的吗?还是沈麟立道时日尚浅,无力发挥出其真正的实力呢? 寂静的水晶神殿上,对峙的两方陷入沉默的境地,沈麟漆黑的眸子望向一瞬间滞愣的武帝,如莲的沉静仿佛已经揭示了无需辩驳的答案—— 一步步走至如今,强大如一方创世者,依旧逃不出他的步步为营。 武帝猛然回头,金眸中沉积着浓郁的色彩,仿佛正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麟微微抬头,感受着柏堂世界外那股强大而熟悉气息,微微叹了口气,“‘天元’与世界相连。”他说,慢慢解释着这件助他反败为胜的至宝的神异之处,“世间第一座大阵,原本就是为了保护‘世界’这样的存在安全诞生而诞生的东西,所以也可以将它看作是‘世界’求生意识的体现,既然是自己的意识,能量自然从自己身上获得,所以,‘天元’能够与所有世界完美融合,攻击它,就如同攻击一个世界。” 以一个世界之力作为后盾,如果是在柏堂之外,便是整个寰宇,三界上下,包含无数大中小千世界的宇宙的全力碾压!这种情形下,不需想象便能知道是何等可怕的场景——而这,才是“天元”号称天下第一阵的底气所在! 实际上,若非武帝自己便是柏堂世界的创造者,拥有整个世界的无穷伟力,纵使‘天元’与世界相连也无法抵抗这来自于创造者的本源控制,换一个人来,哪怕是武力并不下于他,在一个世界的反扑面前,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天元”打出了裂缝。 当然沈麟自己降临柏堂时,借由通神血祭之力,就已经撕开过一次柏堂的世界之禁这种事当然也被他考虑在内。 回想起初叩此世之门时那些强烈的排斥拒绝之念,以沈麟的心念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留好退路?!在精灵之森中拖拖拉拉了近几个月,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契机—— 月神犯禁之实,天帝觉醒之机,通讯求救之信,保身拖延之宝,开路明径之谋……事事件件,力保万全。 与之相比,依仗绝对武力的创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一个立道不足百年的新神报以多大的重视,可惜这里不是等级碾压一切的世界,此消彼长之下,一介新神将十万年前就已叱咤风云的老牌强者逼入墙角! 【哼,莫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武极,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浓浓的嘲讽从世界之外传来,携带着滚滚威势席卷整个世界,柏堂中无论在做什么的存在在这一瞬间都不由自主的举头望天。 这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发言? “昊钧!”下一刻,又一声宏大的声音响起,洋溢着冲霄的战意,不许任何人解说,世上所有的生灵便知道那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宰,创世者也是造物主,尊贵无出其右的神! 柏堂的世界中生灵跪伏,异口同声的赞颂赐予他们生命的父。 只听雄厚的声音炸响,无比磊落也无比光明—— “也罢,夺帝之战败于你手,十万年前又不了了之,今日天赐良机,便让我再来领教一下你的钧天鼎!” 鼎字未曾落下,十方天际一片落雷,整个世界为之一振!而水晶神殿中的沈麟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伴随着那无边的雷鸣,丹陛之上的高大身影竟然化光而去,突破了柏堂世界的壁垒,奔赴一场或许注定了十万年的战争。 【来得正好!】 随着一声冷喝,在沈麟的神念中,两股璀璨到不可直视的光团在无边天际中激烈碰撞,万法光辉交织,如非二人都有意识地避开身下的柏堂,恐怕此时就已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船般的这个世界,或许就在位于世界顶端的两人不知哪一招的交锋中轰然破碎,消失在宇宙洪荒之中。 “竟然放弃自己的神域,选择孤身对敌吗……” 水晶宫殿中,沈麟收回了仰望的姿势,摸摸放松下来直蹭他耳朵的毛团子,轻声道:“好了,绕了那么大一圈子,我们就赶快去看‘正事’在哪里吧……” “好耶!(?▽?)ノ” “嗷!┗|`o′|┛ ” 从袖口钻出来的书灵欢呼着跟阿宇对了对掌,指着九重天阙下某个地方兴奋道:“君侯君侯,我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在哪,她跑不了!” “呵,”一指头弹飞兴高采烈的某个小东西,沈麟无奈的问:“你的伤已经好了吗?掐着点醒来处乱蹦!” “哎哎,我可是无敌金刚小书灵,这么点小伤睡一觉妥妥哒!”胖嘟嘟的小手挥舞着摆出一个健美先生的姿势,沈麟深思,就上次回地球那一段时间,这小东西似乎学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哼,既然精力这么旺盛,长明殿的建设你这次回去就一次搞完吧,省得那么多从神的修炼都被耽误了许久。”沈麟一边飞向它指示的方向,一边淡淡的道。 “唉!!!”书灵大惊,一把扑到沈麟跟前,埋胸,耍赖跟撒娇,“不要啊君侯,其实、其实人家还是有点虚弱的~~~~” “嗷呜——”仰天长啸的阿宇毫不吝啬的抛出自己的鄙夷。 “喂喂,阿宇你是哪边的……” “呵……” ……………… 苍莽的精灵之森一如万年的沉寂,只占据了它区区一角角落的精灵族驻地在淡金色的光罩下,保留着隔绝世间的宁静,仅剩下的百十名少年精灵们依旧在热火朝天的修炼,以及完善他们的祖地。 没有了长辈们的呵护,他们除了狩猎之外很少踏出这张能够给予他们保护的结界,而精灵们自己种植的的粮食已经足够满足他们大多数的需要,以至于在结界的隔绝下,他们并不知道方才响彻世界的变故。 “米契尔,天神离开已经七天了,你说他已经办完了事情了么?”一个少女的精灵将花束装饰在壁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在帮她整理桌椅的少年说道。 “也许吧。”米契尔微调了桌子的角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道。 “那他怎么不回来看看大家?天神就这样走了吗?!”少女插着腰回过身来,恶狠狠的盯着桌边的少年。 “唉,我就知道你不满意!”少年摊摊手,无奈的叹气,“这些天我已经回答了这种问题无数遍,你,梅瑞迪斯,塔塔,布里坦维……怎么每个精灵都要跑来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真是受够了!” 无语的少年双手向天呈呐喊状,“天神啊天神!求求你哪怕回来露一脸也好,让这帮无法思考的迷恋者目睹你的荣光吧!!!” “哦?身为我的属族,我亲爱的小精灵,你们在祈求那位神明的垂怜?” 少女羞恼的话音未曾出口,一声高傲的声音从他们的灵魂深处响起,毫无情感的冷冽似乎在一瞬间冻结了所有人都动作! 米契尔呆呆的高举双手,无神喃喃:“月……月神,阿芙耶——” “呵,答对了,感谢你呼唤我的真名,少年。” 冷冽的声音似乎从灵魂深处抽出,平静的结界内无端风起,明明是白日,银白的月光却夺走了属于太阳的光明! 在银光深处,一个高挑娇俏的身影慢慢走出,来到呆滞的少年面前,纤长的手指挑起他僵硬的下巴,清冷的凤眼微眯,红唇轻启—— “那么,我们就来算一算总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颓废的退回两千字党~~~~眼睛好疼!!!就快要得考研成绩了,紧张啊啊啊啊!!!考不上怎么办?找工作怎么办?没条件怎么办??? orz我要选择狗带……tat ☆、柏堂的真相 沈麟的结界,誓言守护着最后的精灵血脉,隔绝一切有可能的危害,甚至在两位帝级强者无意识针对的情况下,连刚才那震动天下的双帝对话都没有惊动这片被庇护的小小乐土,却这般轻而易举的被月神侵入! “身为我的属族,享受我的荣光,居然还敢祈求别的神明的垂怜……怎么,对于我的出现,感到不可置信吗?!”鲜红的唇缓缓逼进僵硬着一动不动的少年,红唇开阖,仿若,鲜血染就…… 米契尔一个激灵跌坐在地上,瞪大的眼睛惊恐又可怖,颤抖的手指指着银光下愈发妖艳的女体,喉咙嗬嗬作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月神……陛下……” 倒是他身后的少女发出不可置信的喃喃,一下惊醒了笼罩在惊惧中的米契尔。他猛地一颤从地上爬起,护着身后的少女警惕的后退,一边咽了口口水,颤声问:“月神……阿芙耶陛下,你盗取精灵族气运一事,天神大人已经告诉我们了,精灵族、精灵族绝不认可你这样的主神,你已经没有资格以属族的要求我们了!” “对!天神大人会保佑我们的,你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天神大人……天神大人会为女王,会为长老还有大家报仇的!”转角处涌来越来越多的精灵,方才银月代日的奇景已经惊动了所有人,大家在精灵王梅瑞迪斯的带领下对这不速之客疾言厉色。 想起牺牲在通神血祭中的族人,一众还未成年的精灵们先通红了双眼! “咯咯,天神大人?”妖艳的女神抚唇娇笑,看向这些在怒气中拼命压抑的天地灵种,微眯的凤目中冷光一片,悠长的咏叹:“卑贱的物种啊,这世上唯一的天神只能是我的父亲,至高无上的创世者也是唯一的造命者!除此之外……你们在称呼谁为天神?”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尊大,能力,荣耀,强胜,威严都是你的。凡天上地下的都是你的。国度也是你的,并且你为至高,为万有之首……” “这些祷词,从天地创始流传到地下,你们祷告了十万年……今天,却忘记了吗?” 阿芙耶呵呵的看着双手,指尖如玉,笑得癫狂。 “你……”梅瑞迪斯作为王挡在所有人的面前,看着略有些疯疯癫癫的女神,强自按下惊慌,“那不一样……天神大人是我族另一位父,是他给了我们又一次生存下去的希望,他布下的结界强大无比,绝对不是你可以打破的……你,你到底是如何潜进来的?” 结界的强大在天神大人的亲自测试中得到了大家一致的信赖,而这一次,月神却转瞬间突入了结界之中,天神大人赋予权杖上的控制枢纽根本没有一点预示,梅瑞迪斯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避开了结界的探测。 “呵……”阿芙耶放下手掌,收起了虚假的笑容,抬足,逼进,仿若看向死物的眼光冷得吓人!她轻声喃喃,包含着莫大的讽刺,“天庭的毛神的确强大,他赋予的结界足够阻挡柏堂除天父之外任何人的强攻……可那又如何呢?他总归是外界的神灵,柏堂的规则又如何真的做到了如指掌……” 阿芙耶似笑非笑的看着步步后退的精灵们,颇为玩味的继续道:“举族投靠神明,须有三牲十祭,四十九鼎,百二十对童男女,千三廿具钟鼓鸣,九日九夜,万民颂祭……我犹记得,八百六十四年前,精灵族那场盛大的神祭。经此,方才有神凡契约签订,主从分明。” “天定契约……岂是你们几个小孩子说废就废的呢?!” “精灵未亡,我未陨落,契约就永存,哈哈哈,你们的天神大人没有想到这件事吧?主从契约,灵魂相牵,呼唤我的真名之地,便是契约所在……你们的结界,挡不住契约的牵绊。” 阿芙耶一步步逼近,笑靥如花,却更显妖娆,她手尖闪烁着跳跃的银光,轻轻挑起挡在最前头的梅瑞迪斯的下颌,吐气嫣然:“你说,你们为何那么多事呢,乖乖的把气运奉上多好,如今你们的天神大人在水晶宫牵绊所有人的视线,而猜猜,我会怎么对待叛徒?嘻嘻~” “你、你要做什么?天神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梅瑞迪斯在神压下僵硬的连一根手指都不能举起,却即使是色厉内茬都不肯放松一丝口风。 “你说的不错,等他发现此世六分之一的气运柱彻底消失了,的确是不会放过我,天涯海角,我难逃追查。”阿芙耶轻柔的抚摸年少精灵王精致的面庞,笑得神秘,“可是如果气运不会消失呢?” 精灵们瞪大眼睛。 “天地气运是为天地根,支撑一界运行和发展,天父只是在创始之初将其一分为六,赋予他最为喜爱的六个种族……你们以为我最的事情都能逃过天父的眼睛吗?呵,我原来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到最后我终于明白了——从来不曾!他旁观一切,默许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我们从未逃离过他的手掌心!” “就算我将气运吞噬殆尽,但我还存在!这世间的一切都来源于那个男人,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收回!!!呵呵呵呵,武帝……武极大帝!战王之王怎么可能修什么造化之道!他修的从来都是‘掌控’!” “要之生则生!要之死则死!创世是造化,灭世是毁灭,一生一灭,称为掌控!” “我在……柏堂的力量就算转移也不会消失,若是因此灭世,才正中他的下怀!” 阿芙耶捂着眼睛,有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来,她又哭又笑,道出了这个世上最大的隐秘! 神要灭世,因此成道,而他们……不过是他成道路上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所以,无所不能的父才坐视背负了六分之一气运的种族一步步走向灭亡,而无!动!于!衷! 以梅瑞迪斯为首的精灵们呆滞到无以复加,这……就是真相? “不……” 有人跪倒在地上,不能接受这样荒唐的真相。 “神爱世人……” 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 叫一切信他的 不至灭亡 反得永生…… 有人默念着熟稔的经文,那时流传了无数年的咏叹,对于天主,对于众生之父。就是在精灵族为最危难的时刻他们都没有怀疑过天父的仁慈,因为一切都是他的给予! 他创造了光,驱散黑暗;创造了大地,承载万物;创造了生命,装点人间,还有水和食物,哺育了生民……他是至高至大的父啊,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他的赐予,如何能不爱戴?如何能不敬仰?如何……能将怀疑的污水泼在他身上?! “不,我们,不相信!!!”所有的精灵目光灼灼的坚定了心中所想,尽管颤抖的手指已经掐进了手心,“你不过是一个阴谋亡我一族的卑下者,休想——逃脱你的罪责!!!” “哼,别开玩笑了!”阿芙耶猛地掐住梅瑞迪斯的脖子一把提了起来!绝美的脸颊扭曲成狰狞的颜色,左手一挥打碎他酝酿了许久的攻击,冷笑的对这群虎视眈眈的少年们道:“碾死只蚂蚁谁还会特意解释一番?成王败寇有什么罪!你们只要乖乖献上剩下的气运就够了,放心,我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吞噬殆尽,在疗伤之余留下气运之根,好好蕴养,世界的支柱就不会崩塌,你们的天神大人无话可说,父神的成道脚步再一次缓下……” “你看……只要你们去死,是不是皆、大、欢、喜!” “你胡说!”梅瑞迪斯被掐的脸色涨红,憋了一口气死命挣扎,旁的精灵用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强手段攻击立在中央的暴徒,却一一被笼罩在阿芙耶身上的神光轻易弹开,毫无用处! “天神……不会……放……过……你的!” “他只负责一个世界的运转,怎么会关心气运到底在谁身上呢?司法神域出来的怪物个个冷血,这可是在洪荒之初就流传下来传说,你以为你们是特殊的眷顾者吗?哈哈哈,真是可笑!” “天庭的神君监听九天十地,每时每刻都不知道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祈祷者在向他祈求,只要不损害法则,他那种人眼里,什么都是允许的!” 似乎很喜欢看猎物在挣扎中慢慢绝望的样子,阿芙耶似乎能从中窥见自己被握在掌心中随意玩弄时的那种无力,对了,就是在她一步步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时候——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他无意中看见,陨落在神魔战场中的存在,被隐藏在高空的造物者吞噬殆尽!就连她的好姐妹,被她小心收集的自然女神的残破神格也…… 从那时起她便明白了何为鱼肉,为了牵制父神,也为了摆脱这可悲的命运,精灵族的气运,她非夺不可! 在精灵们奋勇挣扎的时候,一缕缕金色气运被她从虚空中吸摄入口,暖洋洋的感觉流遍全身,滋养着她破裂的神体,舒服得让人想呻~吟! 她脸上流露出迷醉的神情。 原来……这就是强者的滋味! 就在此时。 “喂喂喂!下面那个!给我住手、阿不,住嘴啊啊啊啊!!!” 一声长长的童音,从高远的九重天上急速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了考研成绩了,长夜过了哈哈哈!!!有木有银来恭喜一下捏!反正长夜今天心情灰常好的出来更新惹~~~(遁锅盖走~~~~__) ☆、伏诛 笼罩在精灵之森上的结界能够阻挡帝级强者之下的任何攻击,同时也会隔绝内外的探视,就如同之前两帝的对话,但却明显不包括沈麟身边的人…… 书灵气势汹汹的从沈麟肩膀一冲而下,而比它更快的是沈麟手中一闪而过的紫光,在万分之一秒中击中了正惊恐欲逃的阿芙耶身上! “啊——!” 天狱专门用来惩戒罪大恶极者的紫霄神雷避无可避的劈在身上,纵是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月神也被一下子打落尘埃,直摔在地上,生死不知!而她手上奋力挣扎的梅瑞迪斯却毫发无伤,努力一挣脱开她的钳制,趴在一旁咳得撕心裂肺。 “天神大人!”无数少年少女都注意到这千钧一发的大救星,纷纷上前一步,激动得双眼通红,而后两腿一软跌坐地上,才发现他们已经消耗了多大力量。 沈麟挥手洒下一阵灵雨,纷纷细雨在碰上精灵们的一瞬间化作精纯的灵气渡如他们体内,用以补充其过度消耗的力量。而此时,书灵已经一脚踩上了地上生死不知的女人,阿宇从怀中钻出一个脑袋,大眼睛一瞬不瞬。 沈麟在确定了精灵们的完好后亦转眼望去,眉头微皱,又是一道紫光如鞭般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的打在反应不及的阿芙耶身上,唤出一声闷哼! “醒来吧,莫在本君面前玩这种拙劣的小把戏!”沈麟声冷如冰。 “哼噗……” 没想到,原本还在地上死气沉沉的女神大人顿时翻身坐起,吐出一口闷血!环顾四下里几乎将她淹没的仇恨视线,阿芙耶惨然一笑,“咳,果然……我还是逃不出……逃不出……” “孽障,还不醒悟!你要以神身堕入魔道吗!”沈麟神音清冷,往往如冰雪醍醐,可点化魔障,但是今天却似乎无功而返! 果然跌坐在地的阿芙耶闻言,笑得更是凄厉!“魔道?魔道又如何!若能让我脱离这可悲的命运,便是要屠尽世间人我也在所不惜!哈哈哈……啊!!!”凌乱的金发一瞬间炸开,她声如泣血! “生而为神又怎样!不过造物,被人玩弄在掌心,要之生则生!要之死则死!像猪猡一样被圈养,那我等的价值是什么?啊,你告诉我啊!!!” “我不过是……不过是为了摆脱这可悲的人生,我何错之有?哦对……哈哈我错了,我错在不够强大,弱肉强食,我成了最终的失败者!哈哈哈,那你说,高高在上的司法神,你之强于我,与我之强于精灵族又有什么分别?!若说只为气运,我以神躯为凭,同样可以承接气运。哈哈哈……不过同样是弱肉强食,你凭什么对我咄咄逼人?” “我没错!我没错!都是你们……你和天父……那个男人也是,不过一副道貌盎然的伪善者!!!” 无数岁月中树立的信仰一朝崩塌,阿芙耶凄厉的哭喊,将手伸向沈麟,似乎在讨要一个答案,狼狈的样子哪有从前优雅从容的模样! “天神大人……”一群少年不知所措的躲向沈麟身后,刚刚恢复了点力气的梅瑞迪斯轻轻揪住了天神大人的下摆,心情才算安稳了许多。 “放心,我在。”像往常般轻轻抚过簇拥在他身前的小脑袋,沈麟声音轻缓,却奇迹般地安抚了所有人动荡的内心,就像……他初临此世时一样。 天神大人,才不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他是……最好的神明,不,是长辈! 从鬼门关中走过的小精灵王这样想,精灵族中,与他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沈麟却没法知道小家伙们的心思,一只手伸将出来,其上捕天珠幽光湛湛,接收到神君的力量,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气息。 沈麟对阿芙耶道:“柏堂月神阿芙耶,你可知罪?” “汝以汝强欺虐世间,通神血祭下冤魂不散,汝言无辜,苍天不饶!” 灼灼神光从他双眼射出,放佛灼伤灵魂的温度,刺得阿芙耶痛声大叫,黑色的罪孽从她身上各处纠缠着浮现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叫,令人闻之欲呕! “那……那是什么?!”看着几乎将这一片空地都淹没的黑色胶状物,少年们惊骇的连连后退。 “这就是她所犯下的罪孽。”沈麟声音平静,无论再怎么狡辩,强调自己的无辜,在这无法掩饰的罪孽实体面前,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不、不、不!”被淹没在罪孽洪流中的女神被染得漆黑,她绝望的尖叫,不敢相信这丑陋的真相。 捕天珠放出幽深的光彩,笼罩着地上挣扎的囚徒,不准备再放任这份罪孽继续流淌。 “不公!不公!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啊啊啊啊——不要啊!!!”阿芙耶猛烈的挣扎大叫,却最终无法抵御规则的束缚,被生生扯进她的囚笼之中! 天地为之一静! 长风过,梅瑞迪斯颇有些不适应的扯了扯他牵的衣角,仰头问:“天神大人,她……去哪里了?” “结束了吗?”旁边的米契尔同时问。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2节 沈麟轻轻为身前的精灵们拭去未褪的汗水,温声道:“都结束了,罪人会被送去赎罪的地方,弥补她犯下的罪。” “就……这样?” 爸爸妈妈,叔伯长辈,长老女王们化作红流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弥补犯下的罪?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或许,那又是一个他们不能连仰视都不能触及的地方,但是……但是,就这样?! 沈麟负手而立,不去看他们怔愣而又不甘的神情,“大道总留一线生机,除非天道示意,否则司法神域不赞成杀戮。”他谆谆教诲,不希望这些单纯的孩子因此误入歧途。 “看,”他说,一指点出,如梦的幻影撕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在精灵们的眼里,有一道道金色的气流从不知名的虚空中不断流出,盘旋在这片土地上,环绕在他们身边…… “罪人伏诛,流逝的气运又流转回来了,曾经它们曾环绕在你们每一个先辈的身边。” 所有人愣愣的看这着如梦如幻的景象,直到双眼模糊,雾一般的气运如同妈妈的双手,轻柔的抚过每一个孩子的身边,团团围聚,永不消散,他们……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温暖的触感,仿佛浸入人心里的柔软…… “这是……大家,又回来了么?”米契尔怔怔的流泪,望着漫天光絮。 “它们会一直陪伴着你们,知道你们老去,还有你们的儿子、孙子,乃至子子孙孙,永不离去!”书灵也坐在沈麟的肩头,仰着小小的脑袋一晃一晃,显然也被这难得的美景吸引住了。 “对了!”它回过头来,裂开一个奇异的笑容,“你们精灵族的气运恢复,以后的子嗣就不会再有问题了,只是精灵母树死掉了,如果你们不能求天父再给你们赐一棵,那你们就得像别的种族那样诞生子嗣了!” “哎?”众精灵呆。 书灵:“例如人类啊!” 阿宇:“嗷嗷嗷!” “不是嗷嗷嗷,是啪啪啪!哈哈哈……” “唉——!” ………… 书灵和阿宇分散了小伙伴们的悲伤,而梅瑞迪斯和米契尔却悄悄跟着沈麟来到了另一旁安静的地方,两人不安的扭着衣角,懦濡的问:“天神大人……那以后我们可不可以去看您?恩,还有阿芙耶。” “没看到她最后的下场,我们不甘心!” 沈麟意外的挑挑眉,看向这两个难得的清醒者,一个是因为年级最幼而被挑选为延续种族,一个因为年纪最长而在平日里承担了最多,却不约而同的看破了最为核心的东西——阿芙耶的下场。 身为凡种的他们不可能知道天狱的可怕,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无论是罪魁祸首被轻易带走的不甘心,还是阿芙耶口中道出的可悲的命运,若是想真正得到解决,唯一的通途便在眼前的这个存在身上。 【轰——】 沈麟的神念接收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还有随之而来的一声锋芒未敛的招呼—— 【小家伙,事儿办好了没?我这可结束了啊~班师回朝了!】 【遵命!】沈麟同样回以神念。 低头看着两个眼巴巴的少年,沈麟微微一笑,递出两块玉牌,最后摸了摸两颗软软的脑袋。 “如果你们有朝一日能够强大到促动玉牌的地步,你们就有了前往我神域的资格……加油吧!” “书灵,阿宇。”沈麟转身。 “哦,来了!嘻嘻,大家再见!”两小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看手机多了眼睛疼,磨磨蹭蹭的码完就到了这时候,嘤嘤嘤保佑我能完成榜单啊!!! ☆、慰灵碑 深邃的宇宙中奇光迭起,星辰迷幻,无形的能量流四处流窜,演绎着这万载寂静的表面下波涛暗涌的杀机…… “人世转瞬变幻得面目全非,这片星空却依然如旧,十万年前的烽烟似乎还在鼻尖呐……”回程不比来时的着急忙慌,天帝出巡,光是仪仗卤簿都几乎塞满了一片星际!白色天马驮着全甲亲兵,驱星赶月开拓通途;遮天蔽日的旌旗扬起的不仅是皇者威严,还有其上玄奥符文交织而成的绝对防护;而后刀戟斧钺盾枪各部虎随狼行,伞旗扇幢各安所在;钟鼓丝竹号乐奏响天音,飞天舞仙尽展颜色;凤鸣龙舞,麒麟献瑞,白象呈吉,凶兽显威;还有各色陪辇车架有序错落其间,都是天庭部堂级以上高官才有资格落座,其余陪侍的只能一朵云驾逶迤在最后的部位,浩浩荡荡的,倒是真的衬托出一派仙家景象! 天帝的玉辂在整个卤簿的最中央,九层殿堂,辉煌正大,天道迷雾成形环绕其上,为尊者讳形,半隐半露间更显威严神秘。 此时沈麟正肃容跪坐在玉辂之中,作为天帝随行中位格最高的臣子陪驾骖騑。以天帝之尊,仅仅是巡视的殿堂却一点都不比武帝的水晶宫逊色,此时服侍的仙侍已经全部退下,九重玉辂中弥漫着空荡荡的气息,但在座的两位显然都不是会注意到这种小事的人。 轻轻将望向窗柩之外的目光收回,舒适的宝塌上,一个浑身都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后的高大身影挥了挥手,自己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喟叹一声,无比惬意的模样。 “闭关十万载,感觉身子都生锈了,还是活动会舒服~” “今次之事,多谢陛下援手了,麟拜谢。”沈麟双手扶地,向天帝行了一个古礼。 “都说了只是活动活动,你们神域出来的可真是无趣得紧!”宝榻上的男子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环绕身周的迷雾似乎被挥开了些许,但总是隐隐绰绰,不管你瞪大了多少双眼睛都休想穿破这层薄薄的白雾——这是天道为尊者讳而形成的迷雾,有它在,一切明在潜在的窥视都会无功而返,天帝,这一被天地承认的最尊贵者,真正的跳出了天地外不在五行中。 “说起来……还真没想到一睁开眼就收到了你的求救信啊,呵,突破天障和时障,从柏堂躲过武极的眼睛偷偷传讯,成道百年就有这等本事,就是零川也不遑多让了……零川他……” 声息渐消,雾后有一双堪比星辰的眼睛,侧躺的姿势微微仰头,玉辂的天穹上倒映着宇宙洪荒,那里沉浮着一个完整的世界的倒影,却只作为背景的取悦装饰,永远无法理解此时帝者空蒙的目光。 “陛下节哀,上一代司法神君是在阻止天庭□□时,一身阻挡八帝而陨,生为秩序,死为秩序,此乃我神域中人的宿命,九代君侯皆是如此,臣为第十代,也定当不堕先辈威名。”沈麟脸色清淡,对于这一宿命早就看淡无比。 这世上……总归要有人要作出一些牺牲,从来就不仅仅是司法神君而已。 “胡说!”头顶传来男人虎着的声音,天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沈麟跟前,弯着腰俯视跪坐的他,一双威严的凤目满是怒气,压迫十足! “什么十世宿命,分明就是傻!”天帝的怒火纵然不出帝辇,亦是天地变色,先前武帝面前都不曾感受过如此威势!“区区一场动乱而已,朕还没死呢,需要他充什么英雄!” “陛下应当知道,提前唤醒您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您是天地之主,容不得半点差池!区区一场叛乱,就算再怎样危急,也当不起一个天帝走火入魔的风险——前辈他走得光荣,陛下莫让他的努力蒙羞!” “被围攻至死,死骨无存,魂飞魄散,这也叫光荣?”一把揪起沈麟的衣领,昊钧几乎咬牙切齿。 他怎能不怒?这万世共尊的天庭是他与零川一手建立,结果一场再正常不过闭关之后——阴阳两隔!不,若只是阴阳轮回他又何必如此绝望,转世投胎他也能再寻回那人的魂魄,结果却是魂飞魄散!让他连一丝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蠢货! 他连灵犀都瞒得一丝不漏,不让闭关的自己感应分毫! 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天庭,丢他一人在孤零零的王座……哦,还有他那食古不化的所谓秩序理想! 混蛋! 沈麟垂下眸,一言不发,他知道天帝醒来后第一时间就为他赶赴柏堂,没有丝毫精力注意到这十万年发生的变故。然而这一路上沉默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位帝级强者完全过一遍这时光的故事…… 天帝与上一代神君,是为生死好友,那场石破天惊的动乱发生在大约万年以前,被沸沸扬扬的天帝陨落论迷惑得神魂颠倒的野心者妄图染指那万世的尊位,等了九万年,终于按耐不住,引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宇宙的血腥政变! 因为牵连甚大,整个宇宙都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甚至连无数年前帝位争夺战的失败者都有涉及,天庭内部亦是分裂,超过半数强者不是被暗杀就是投敌,最后一共十二位帝级强者席卷天下强攻天庭,四御大帝各挡其一,余下八人避过天兵天将的围剿,却被上一代司法神君——零川,挡在南天门之前,与一众神将结成大阵,这才挡得叛军不得寸进! 可惜到底天庭动乱已生,无数强者不是陨落投敌就是驻足观望,最后南天门大阵被破,零川无可奈何,只得牵动司法神域无数年来布置在九天十地无数位面的天罗地网,集齐无上伟力只做一击! 一击就击溃了气势汹汹的叛军联盟,连同七位帝级强者一齐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此乃天庭、甚至洪荒历史上足以立起丰碑的辉煌一战! 然而……毕竟只有一击。 一击之后,万载积累作废,连带着承载古来神域赫赫威名的天罗地网也被损伤殆尽,天罗破裂、地网不存——耗费了无数资源方才练就的一大神器就此作废,只剩一些主要节点还兀立在茫茫宇宙之中,见证着着一场风雨飘摇,一代传奇的陨落。 对阵的八位帝级强者陨落其七,犹有一位仅是重伤未死——而引发绝地一击的零川已经再无余力!快得连正对敌的四御大帝都无法反应过来的一瞬,同是帝级的那位幸存者果断出手! 本命法宝祭出,已然无力防御的一代君侯被轰杀得支离破碎,魂魄无存…… 这就是为何天帝能一个闭关就是十万年——这对一般人、乃至于一般仙佛而言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对立于九天十地之上的强者们而言,也不过是稍长一些的修炼罢了——而对比之下,区区一万年时光,拥有更加悠久历史底蕴的司法神域却会破败若斯,其真正原因正在于此。 天罗地网,是承载司法神域的重要地基;而神君,就是司法神域的根! “陛下息怒……”除了这句,沈麟亦不知还能安慰什么。 “呵……息怒,不息怒还能如何呢……”怅然若失收回手,男人已经收拾好心绪,毕竟身为天帝,喜怒不于形色永远是最基本技能。 方才……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司法神域之中,有一座慰灵碑?” “是,天道所立,为赞扬,也为补偿。” “天道……呵,总算做了件……这他妈的算好事吗!” 沈麟笑,“当然。” “零川大人也许已等陛下许久了。” 重回宝塌上的男子深深吸一口气,喝的一声重重呼出来,两拳不自觉的抓抓放放,良久大喝一声:“拿我的美酒过来!去把朝天宫底下的库存全部搬出来!!一坛都不要剩!!!” “是!!!” 帝王一令,整个随行队伍都随之动作起来,哪怕离着天宫还有无数星际,也阻挡不了一个天帝的任性! ………… 长风起,霸陵当哭。 这里是历代君侯的埋骨所在——不,不能说是埋骨,九代君侯倒有六代只余衣冠——在哪无数已经埋入洪荒的历史中,他们为着天道存续而尸骨无存。 零川……只是其中之一。 “小美人~我来看你了!还带了你最喜欢的琼浆玉露……切,真不知道你怎么喜欢这种跟水一样淡的东西……”一坛白玉坛子“嘭”的一声砸在几乎可算是高耸入云的慰灵碑前,衣冠冕服俱全的男子翻身靠在碑上,自己拍开一个紫色酒坛,猛地就往嘴里灌去! “咳咳……”如同电光般噼啪作响的紫色酒液洒满衣襟,男人咳了一阵,却舒爽叹出气来,背过手敲敲身后的石碑,道“还是这种酒爽!男人嘛,就该痛快一点!你就是想太多啦,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你就是不听……” “你看,你不听吧……这下可好了,成了石头了,玩脱了吧……” “是说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啊,我是天帝你是天帝?谁规定你们传承久就懂得多啊……告诉你,打架还得听我的!” “你个混蛋,让你犟……犟成牛一样你倒是回来啊……回来骂我啊!我告诉你我今天还就喝醉了……反正你也管不到了不是……” 霸陵之上,一个絮絮叨叨的男子一坛又一坛的往嘴里灌酒,背靠着平日里擦洗的干干净净的慰灵碑,不停地絮絮叨叨,半点没有虚空中大败强敌的英姿,而此时……他不再是无敌的王者…… 沈麟远远望着长风呜咽的霸陵,转身走远,不去打扰久别二人的重逢…… “以后我死了,也会有人如此怀念吗?” “嗷?” “呵,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码!完!了!嘤嘤嘤,如此辛苦的熬到现在,收藏居然还掉了!简直惊!天!霹!雳! 累不爱了,我要滚去睡觉…… ☆、劝帝 “这本奏折发送灵域,灵王所请之事按章办理。” “是。” “天狱近事录卷在何处? “再此,君侯。” “九尾灵狐于宣殿领取任务时与人争斗,技不如人却挑逗他人出手,造成混战?关回去!居然还有人认不清楚形势……” “遵命!” ………… 苍天神殿中人影如潮,来去匆匆,久别的君侯一回宫便被如山的公务淹没了身影,从神呵好不容易招录进来的“见习”属臣们如上了发条般,在一道道命令下恨不得连轴转着,到时给空寂了很久的神域带来了些许生气。 长长的松了口气,好容易处理完所有事务,沈麟端着杯茶疲惫的靠在神位上,纵使神躯不朽也不由得按了按眉间,迫切的感觉到了人手不足的窘迫,就算以司法神域的名头招录了不少能臣干将,但是往神域在九天十地的体系里一丢,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如今呈上来的卷宗,十有八九都是人手不足闹出来的,要是神域繁荣有上一代神君的一半,那些鬼蜮伎俩又何敢班门弄斧! 再照现在这样下去,即使他有弥勒佛分、身千百亿的法门,恐怕也早晚精、尽、人、亡! 招人!必须再招人! 沈大神君在心里握拳,再次找来同样疲惫不堪的大管家苍念,这样那般的交代了一通,在人家满脸苦笑的拱手领命之后,施施然的转到后面的寝宫去。 “君侯!” “嗷~” 书灵行礼,阿宇又变成毛团子三两下跳到沈麟肩头,亲昵的蹭了蹭君侯大人的脸颊!= ̄w ̄= 又赚到~~~~(__) “哼,就会卖乖!!!”书灵扭头不屑。 拍了拍近来似乎又是粘人许多的小毛团,沈麟转头问书灵:“让你处理的事情如何?” 看看,这才是身为君侯左膀右臂的待遇,正臣和宠物是不同哒~~~ 书灵得意的瞟了一眼烦躁不安的毛团子,不慌不忙的抬起小胖手做个揖,答道:“禀君侯,柏堂武帝与天帝大战负伤,目前已退回柏堂修养,对于君侯送去关于的月神的花押驾贴不置可否,却对于天庭以天帝陛下名义发送的入驻军队打开了大门,想来已是默认了被天庭收编的事了。” “这样一来,柏堂已是天庭领土,君侯逮捕区区月神,不过是尽了职责之内的本分罢了!” “是啊是啊!君侯不用怕他们!”另一边阿宇也不甘寂寞,申出个脑袋来凑热闹。 “一边去!”书灵伸手把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按回去,高高一仰头,道:“君侯才不是怕那神明武帝呢!只是虽然理论上而言,神域代天行法,宇宙所有犄角嘎达都是君侯的管理范围,但毕竟时移势迁,如今神域与天庭结盟,神君的职责早就与天庭结合在一起,如果柏堂不是天庭领地,君侯此去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书灵叉腰:“如今天帝归位,万事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懈怠,弄不好会被参一个擅开边衅之名!不过还好,现在柏堂成了天庭的领土,那帮天使言官可就无话可讲了!” 不得不说,作为神域重宝的天书之灵,就算它诞生灵智只有一百余年也不可小视,神庭亦是官场,这些弯弯绕绕可瞒不过他的眼睛。 “呵,最近开始用功了?”沈麟颇感欣慰的摸了摸书灵的脑袋,突然似想起什么般又道:“对了,天帝……还在霸陵吗?” “额……都半个月了,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霸陵里的酒坛都快堆成山了! “君侯要不想想办法?帝级威压之下,连负责扫洒的从神都没法靠近,那里毕竟是我神域先人的安眠之地啊……”对于此事书灵颇为不满。 “唉,办法……”沈麟头疼的揉揉眉角,事到如今,任是傻子都看得出天帝的情谊,没看他在这里耗了那么久,连已经火烧屁股的天庭那边都不敢前来催促的吗! 他想办法……啧! “哎!君侯,先贤殿中留存往任君侯并各位曾立下大功绩的功臣名将的身后物,咱不如……送天帝几件,以解相思?”书灵歪了歪脑袋,不确定的道。 “!!!” 沈大神君眸光一亮! “……” 身后阿宇看着交谈自如的二人,颇为失落的戳了戳手指。 “臣子?宠物?” ………… 因为天帝临幸神域,最近光是守卫都森严了不少,其实看这浓郁得跟天塌了一样帝级气息,沈麟严重怀疑这世间是否还能有伤到天帝一根手指的存在! 为此,沈麟连老大齐扬都不许踏出监室半步,以凡人之身,只有在远离神殿的天狱里,才能完全避开天帝不经意间散发的气息,不至于被压得粉身碎骨。 “嗝~这是……他随身的玉佩?” 赖在霸陵中的某位天帝颓坐在几乎堆成山的酒坛中间,打了个冲天的酒嗝,手中拿着小神君小心翼翼呈上来的物件,眯着醉眼仿佛看得仔细。 “是的,陛下。”沈麟躬身答道,略为忐忑不安偷瞄了一眼呆立不动的某人,即使隔着天道迷雾他也能感觉到天帝的醉态朦胧,但即使如此他也是强到镇压一代的王者,想着接下来他要忽悠的话,沈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但事已至此,为了神域的正常秩序,哦……还有早就火烧屁股的天庭重臣,沈大神君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此……太清玲珑涤尘度厄心玉,有摄神凝心之效,为上代神君贴身之物,陪着零川前辈走到最后一程,那上面的伤痕还是那时留下的……” 沈麟越说发现气氛越发不对,连忙转嘴杀进正题—— “也不知是不是随着前辈的时日久了,玉佩之上竟然留有前辈的一丝影像!臣觉得陛下既然与前辈交情莫逆,或许这块玉佩能交给陛下,也是还了前辈的一个心愿……” 沈麟强自镇定的说完,一拱手长揖不起,“还望陛下保重神躯,以九天十地生灵为念,莫让前辈难做。” “零川啊……“ 一抹暗金色的神光没入玉中,只见琼琼荧光缓升,一道轻薄如雾的身影在帝者满是复杂的注视下徐徐显现。 嗟有君子,琼琼如玉;刹染菁华,成就流年…… 曳地的白袍长至时光尽头,鸦发如瀑,星辰似眼。赤足负手单身凭立,比松不全其雅态,喻竹难摹其傲骨,说莲不尽其和煦,同月难比其英姿…… 仅此一立,就成一景,教人再难挪移视线! “小美人啊……噗——” 留影一出,天帝先是呆呆凝望,突然噗的一声,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沈麟心头一紧,难道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留影这么不禁推敲?! 没错!玉佩是真的,什么摄神凝心的故事也没有错,但是唯有一点,身为圆满无漏金身的上代神君怎么可能会被一块小小的玉佩摄去影像呢!天帝眼前的这道留影是沈麟伙同书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天书联系上天道,威逼利诱之后才借天道之力刻印上去的! 这种年连天道都不能愉快地信任了吗???(╯‵□′)╯︵┻━┻ “呃……陛下……”沈麟略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毕竟当场被抓包什么的…… “好啦……”笑够了的天帝用手捂着双眼,长叹一口气,弹了弹袍角,长身而起,“我知道,这阵子麻烦你了!” 环顾这被他的酒坛子淹没了的霸陵,高大的身影蓦然染上了几分沧桑,“十万年未曾视事,天庭冲击未小,当是百废俱兴。” “朕为天帝,肩挑日月,背负乾坤,当是挑起大梁的时候啦……” 话音刚落,平地里暗金色神光炸起,漫天神威收摄,一起一落间,仿佛已有什么不同—— 待金光落下,沈麟抬头一看,满山残迹尽消,眼前的帝者一扫前时颓气,高大的身影立于陵上,万道霞光尽落于身,肩挑日月,背负乾坤!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九天十地主宰,万世共尊的天帝昊钧! 神帝微侧头,沈麟仿佛能看到他迷雾之下微勾起的唇角,他扬了扬手中的玉佩,戏谑道:“跟天道说一声,至少这个礼物,朕很喜欢。” 未待沈麟回应,身前的人影已是一空,霸陵寂寂,唯有长风带过的一丝淡酒味,可以证明方才的一幕并非幻境……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这一周没榜单,估计没几个人知道这本书了~~~(??v?v??) ☆、目标,长大! “老三,老三,老三!” 风光霁月的神域花园里,一声声怒气勃发的呼喝打破了安逸的平静,好容易能闲下来一次的沈神君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刚举到唇边的酒杯复又无奈的放下,便见一个身着神似阿拉伯经典白长袍的身影气势汹汹冲到面前,一路上花飞叶残,好不悲壮! “老三你好狠的心!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额……” 未等齐扬继续唾沫横飞,小小的书灵昂首挺胸,怀抱一个大大的卷轴拎到半空,哗啦一声打开—— 其上大大的【罚款】二字,成功的堵住了他准备的长篇大论! “唉……这啥?” “如你所见。”神君大人淡定的换了杯茶,浅浅的抿了口,权当去去酒味。而后才继续道:“神殿的这座花园原是天帝所赐,一花一草都弥足珍贵,有一些别说在人间,就是仙神两界中都难得一见。” 沈麟看向脸上五颜六色的高扬,笑脸温柔,指着他的来路,“齐兄一路行来颇为豪壮,小弟佩服!只是不小心碰坏了些许花花草草~~~不过不用担心,些许花草市面上早有定价,齐兄豪气,想必不会介意这些许花费,小弟说的不错吧~~~” “你、你……”齐扬看着一脸无害的某人,气得手指颤抖,忽而长吸一口气,憋住不吐,直至脸色涨红方才徐徐吐出,至此心平气静!用手在脸上扯出一张笑脸,齐扬笑嘻嘻的看向同样微笑的沈麟,屁股一撅将书灵拱走,坐了下来。 “看兄弟气色,这阵子过得好吧?”不就是装吗,看谁装得过谁! “托福,还活着。”继续笑。 “为兄可有阵子见不着你了,甚是想念,不知兄弟有何教我?”被关在牢房里出不来,当然见不到! “无他,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兄长理应在静室好好参悟一番,说不得能个道什么的,到时咱们兄弟两能共享仙寿,岂不快哉!” “呵呵,为兄多谢好意,只可惜兄长我愚钝不堪,总想着人间繁华,想必大道与我无缘,兄弟就不必费心了!倒是你这有什么好景好酒,兄弟可不要吝啬啊!” 当他没发现吗,原先桌子上摆的是酒,到他一来就换成了茶了!哼,小气!╭(╯╰)╮ “呵呵,兄长这么说小弟可真是伤心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奈何长生路上尽是生人,连兄长也要讲小弟抛弃了吗?”做无辜流泪状。 齐扬嘴角一抽,颈毛尽竖,瞅着沈麟皮笑肉不笑道:“兄弟真是性情中人,这说哭就哭的本事何时从老二手里学会的?” “哎~这不正说明本人天资聪颖……” “……”被用完就抛的某书灵在旁观一场虚伪到极致的对话交锋,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平复一下满身的鸡皮疙瘩,顺便堵住那只愣愣的、一会看向一边的小猫,生怕伤害到了某孩子纯洁的心灵! 良久之后,两边毫无营养的互戳终于结束,方才有空各自端起一杯茶水润润喉咙,齐扬率先放下杯子,看向沈麟,一双偏棕色的眸子没有仙神们的深邃玄奥,却褪去了所有的嬉笑和浮华,认真的问道:“真的不能说?是不是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在天狱日久,正巧碰上亘古未有的改制之时,往日里深陷铁狱中的各色囚犯,在满足种种条件后被允许在牢房之外行走,虽比例上而言所占不多,但在天狱庞大的基数中,齐扬总也还是会遇上几个,再加上勤往神殿这边跑,所见所闻足以让他了解到所谓的天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毫不客气的说,像他这样的,再来一万个捆一起都蹭不到这里的边! 但自家兄弟偏偏还是把他弄了上来,不说别的,单单只是多在这里呆上一天,以他肉体凡胎的资质都足以说是洗筋伐骨——毕竟这里可是神界啊,传说中的近道之地! 要是回地球,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一个超人出来? 何况沈麟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他开了多少小灶…… 别看齐扬一直跟沈麟嬉皮笑脸的打趣取闹,但到底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可从来没有忘记过!所以前一段时间一醒来突然就打不开牢门了,他就咯噔的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份给沈麟带来了麻烦了。 毕竟,听说老三他在体系中可还不是最大的呢,顶头上司什么的,要是被抓到小辫子就不好了! 闻言,沈麟咧开嘴,全无往日里冰山男神的模样,挑挑眉,原来不是找他算账的啊~~~ “没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里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天帝的事情作为臣下他不能妄言,但区区一个凡人,要不是齐扬不愿意给他添麻烦,连天狱他都不准备让他住了!虽说对一介凡身而言还算有用,但毕竟属刑罚之地,呆久了总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是在坐牢啊大哥!”齐扬抽抽嘴,白了一眼口无遮拦的某大神仙,不过终于是松下一口起来,不是为这事他就放心了,至于被关了大半个月禁闭的问题。不知是不是被先前那一卷长长的【罚款】给选择性的忘记了…… “对了,”齐扬把玩着白玉无瑕的酒杯,突然想起什么的道:“前段日子是怎么回事,我爸妈和我妹居然来探监了!接到狱卒的通知我简直不敢置信,这里真的不是人间???” 那时沈麟等人还在柏堂世界之时的事了,齐扬刚完成了从任务榜中接下来的整理任务,却接到了狱卒的探监通知——简直把他吓玄幻了造吗! 他还以为他爸妈基因突变,突然羽化登仙了来看看他们昔日在人间生下的孩子! 日了大狗一样顶着一团乱糟糟的思绪,在狱卒的提醒下换了套正常的人间囚服,走进一间怎么看怎么“正常”的探视间,一眼望去,两个白发苍苍的熟悉身影,在一个同样熟悉的红衣姑娘的安慰下坐立不安,恨不得把脑袋伸到这边隔间的入口! “爸!妈!还有小璎!你们怎么来了!!!” 齐扬不敢置信,若刚才他还有所疑惑,现在却已经无比确定眼前之人绝对是他日思夜想的亲人们,纯的!不带一点杂质! “哥!”齐璎泪目,赶紧扶着两位老人上前,紧紧抱住齐扬略显高大的身子——探视室内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没有设置任何阻隔,连看守的“警察”都没有一个——“儿子……儿子”二老一声声呼唤,泣不成声! “别哭别哭,我好好的,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人高马大的齐扬手忙脚乱的安慰哭成一团的亲人,未久,连自己也一起溃不成军,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亲人,任由泪水交融在一起! 那一日,探监条约中规定的一个小时似乎格外漫长,但对于像个高墙许久不得见面的一家人而言却格外短暂,刚刚说完了积存许久的担忧和思念,还来不及温存,时间便已经结束,再次相见,最短也在一个月之后…… 含泪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父母亲妹,齐扬却已经从他们嘴里得知了故乡近期发生的所有消息,当日差点将他们一家逼得家破人亡的王大老虎终于落马,在东南各地此起彼伏的争权夺位中打光了手下所有势力,终于死在国家打/黑的铁拳之下…… 他的案子因为沈麟当初的秉公直断,仅仅是因为王老虎倒台后的政/治影响获得了两年的减刑,倒是影响不大,却也足以廖慰家人之心。 其他还有杂七杂八的新闻旧事,但至此一件就已经让齐扬放下了所有的担忧,除小小的私心一下嘱咐家人与“故去”的小三家人保持联系之外,大都笑容满面的听着父母阿妹的絮絮叨叨,直感岁月静好…… “那是怎么回事啊?我爸妈他们怎么能跑来探监的?”齐扬忍了大半个月,现在一见正主哪里还憋得住,赶紧倒豆子一般问了个干净——谁知道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听说这帮人小诗哥百八十年都是很正常的,身为正常的人类,他还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珍惜时光好好做人吧! “恩~是梦中链接啦——”沈麟还未开口,一旁的书灵已经忍不住跑过来显摆了,“你的事情毕竟不好如实告诉公告,为了适应地球习惯,特意给你和你家人设立了这个项目,每月一次的探视日,你家人若想探监,都可以通过梦里转送到天狱这里,时间到了又传送回去。等他们醒过来,只会记得自己已经去过“监狱”看过你了,放心,不会出什么破绽的!” “额……好高科技……” 齐扬讪笑道,看着沈麟的目光满是复杂,一次又一次,他欠下的债这辈子都要还不清了…… 沈麟再次无良的温柔浅笑,柔声道:“兄长是觉得不安吗?没关系,小弟可以接受肉、偿、的!” “!!!”齐扬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搓着胳膊一蹦三尺远,“老三,哥哥告退了,等哥哥出去,一定帮你把老二打死!” 话音未落,人已经如火烧屁股般只剩了个越来越远的背影了…… “呵……” 沈麟似笑非笑的放下茶杯,那边嗡嗡作响的天书从他怀里钻出来,闪烁间尽是急迫—— “又有任务上门了……”沈大神君揉揉头,“这才多长时间啊,什么时候神域人手才够……” 拍拍袍角,苦逼的神君大人又要再次踏上征途,完全没留意趴在一旁貌似修炼的某小猫懵懂的恍然—— “欠君侯的……肉偿?” 怔怔的低头打量自己的小胳膊腿,阿宇默默握拳,“我要快点长大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今晚电脑黑屏了,好不容易等我修好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然而还是在这时候能更新,哈哈哈,果然是有压力才有动力~~~~看在伦家辣么努力的份上,求收藏求评论~~~= ̄w ̄= ☆、梦中世界 前面已经说过,宇宙包揽万物,中有仙、神、凡三界,而这“三界”之名,却不仅仅意味着三个世界,俗话说一花一世界,又谓之世界三千,就是说在这三界之下,又可以细分为无数个小世界。 仙两界还好,因为法则环绕,世界凝结,在两界主体之外,所谓的“小世界”不过都是一些浮空陆地或者秘境空间——虽然不少,却也不如“凡界”这个意义范畴所包括的多——或者不如说,所谓的“凡界”直接就是这样或者那样的小世界组成的,三千世界,逐渐也成了不同类型的俗世红尘的代言词。 但是凡事皆有例外,例如沈麟这次的任务世界—— 肉身世界,或者又叫梦中世界,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它不是一个世界,而是一种世界的总称,但却绝对罕见,数遍三界也绝找不出另一只手掌的数目!盖因为他是修世界之道的大能以自己肉身所化,不是类似于那种“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的方式,而是仅如字面上的意思。 以身为地,以梦造万物机理。这种世界中的天地万物都因为造物主的一场梦而诞生,就生活在创造出他们的造物主的肉身之上!这样一来,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所谓的“世界”,不过是一个默默静躺在茫茫宇宙中的巨大的身体,而对于生在此世的人们而言,脚下的却又是供养了他们世世代代的亲切土地。 巨大的浮游身体是真的,脚下的土地也是真的,生活在此世的生物也是真的,但却也只是存在于梦中的东西——大能的梦中。梦中有喜则一世花开,梦中遇噩则山河动荡,欣欣向荣是梦,黄泉永寂是梦…… 梦中创世,而一觉醒来,一界皆成幻影。 于是在茫茫宇宙中,创造出了一种既不属于凡世,又不属于仙神两界的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肉身世界,又称梦中世界。 也是沈麟这一次的任务世界。 “君侯,这可要怎么进去啊?”书灵为难的看着横亘于无尽星际之中的巨大身躯,纵使他们离得已经够远,却还是无法将之全部纳入眼帘! 大!实在太大了!大到一个普通的横移,就生生撞碎一个辉煌的星系!庞大的东西不仅给人以震撼,还有无穷无尽的渺小感!书灵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全一个……后脑勺? 同样在旁旁观了一场极致震撼的表演,沈麟面上也不禁带上了几分骇然,所说百年磨砺也是历经繁多,但似这般场景就是三界中也不多见。 “梵君女神看来最近心事烦躁啊……”看着破碎星域的残片,沈麟不禁喃喃,若非如此一个能以身创世的大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去撞星系,就算肉身强大无算也没有人这么不讲究的去糟蹋啊! “君侯~我在跟你说话呢!”见沈麟答非所问,书灵顿时不依了,抓着他的手将自己扭成麻花,连被抱在怀里睡得正酣的阿宇都被一个不经意间“拱”出了温暖的地方! “嗷!臭阿灵,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炸开浑身毛的奎猫张牙舞爪的扑将过去,拉开了不知多少回合的混战! “好啦……”沈麟好脾气的拉开了不安分的两小,一边一个将两萌物拢进怀中,这才开口,幽幽道:“梦中的世界,当然是做梦进去了。” “做梦?” “对啊,不过还的先和梵君女神先打个招呼,不然非但到不了正确的梦境,还会被困在途中,永世回不了肉身。” “啊!这么严重???”两小惊叹。 “不对啊君侯,神明不是没有肉身的吗?”例如司法神君沈麟,可以是江河湖海、星辰日月中的任何一件东西,而本体却是那庞大得几无边际的神念,神格依附期间,成为核心一样的存在,但如沈麟,可以显形于世,却是真的没有肉身这种说法。 “并不是每一个神明都是如此,也有将肉身作为渡世宝筏,破障成神的存在,梵君的条例就是用在这里。” “那我们呢?”阿宇歪头,而书灵若有所思。 “是你!”沈麟哭笑不得的撸了把毛团,感情他解释这么久,这小东西都没有听明白啊!“我无肉身,书灵也是法则凝体,均非天地生养的真正实体,只有你,阿宇,你的混沌黑暗体是修炼圣体,也是深受天地钟爱的十二种至高体质之一,但也是确确实实的肉、身!” 这会够明白了吧! 确实够明白了,只见阿宇望着他,嘴巴不可置信的渐渐张大,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划破天际,阿宇窝在沈麟怀中,哭得泪水淘淘! “这又是怎么了?”沈麟换了个姿势,将毛团子举到跟前,无奈的叹气。 “我……我、我我跟君侯不一样!呜呜呜~~~” 小毛团子哭得生无可恋,一瞬间感觉整个猫生都昏暗了! “喂喂喂!我跟你也不一样啊!死阿宇,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书灵闻言又不满意,气势汹汹的飞扑过去! 喂喂,你们的关注点到底都在什么地方啊…… 沈麟颇感无力。 【是司法神域的神君驾临了吗?】 正默然间,一声温婉的女音传来,打断了两小永无止境的争宠之路。 【梵君女神】沈麟同样回以传念。 【正是妾身】那声音柔柔回道,仿佛一朵柔弱的菟丝花,正怯怯偷眼等人怜爱。 但是旁观过那场“巨人横破星域”的大戏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一个激灵警醒过来,绝不沉溺这个恐怖的幻觉之中! 【化身为界多有不便,恕妾身不能礼全。】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仿佛完全不在意众人的表现,话音落下眼前一望无边的“巨人”身上仿佛水波动荡,在沈麟跟前化出一个漩涡般的入口,那声音继续道: 【留客于门外实在失礼,请神君还有两位童儿入内,妾身此次波动道轨实是有事相求。】 道轨乃是天道轨迹,司法神域掌管天道,一旦道轨波动必然惊动神域,这也是沈麟此次降临的原因。 报警? 沈麟眉头微挑,实在没想到会碰上这种情况。 【女神言重,身有一世,如持重器,天道都为之庇护,司法神域也不例外,有何事令女神不快,麟但为尽力。】 【唉……一言难尽,还请神君入世面谈。】幽幽的声音仿佛含着无尽愁绪,惹人心怜。 沈麟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漩涡,挑挑眉,一步踏出便已到了中央。 “唉君侯!”两小同是出声,书灵为了提醒小心有诈,阿宇纯粹是为了自己的“不同”—— 阿灵和君侯都一样,就它不同,难道这次他们要把它抛下? 脑中念头一过,阿宇两只大大的猫眼顿时蓄满了晶莹的泪花,一瞬不瞬的看着沈麟,仿佛只要他露出半点儿意思,就要倾闸泪下! “哼,小东西~” 沈麟无奈的一点它的脑袋,阿宇的整个身体便开始沉重起来,意识慢慢模糊,吧嗒一声趴在了沈麟怀里。 无奈的摇摇头,沈麟双指并剑,猛地往上一抽—— 一条一模一样的身影被他从阿宇身上抽了出来! “唉?”那条身影昏头昏脑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沈麟,又看了看倒在他怀里的另一个“阿宇”,顿时大惊失色! “君侯君侯,我才是阿宇!哪个是假的!!!” 好嘛,这下成了真假美猴王的戏码? “这是你的肉身!”书灵看不过眼的解释,指着这个手足无措的阿宇道:“你现在这个模样就是肉身梦中的思念体,你要以这个形式才能跟我们一起进入梵君女神的世界。” “额……那我的身体怎么办?”阿宇依旧担心,放在这里要被什么路过的东西吃掉怎么办! “……”这回连书灵都不愿意解释了,沈麟一翻手将阿宇的肉身收入袖里乾坤,转身一步踏入了等待多时的入口。 “哎,君侯阿灵等等我!”大急的阿宇赶紧连蹦带跳的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宵节快乐!!!今天按时更新了感觉自己萌萌哒~~~ 同时发布一下通知,由于这两天就要返校(不确定是哪一天),我这边比较特殊,有几个长辈还有逐一去拜访一下,加上开学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最近可能会出现更新不稳定的情况,请大家见谅啊~~~ 时间不会太久,而且我会努力争取更新哒,就算做不到日更也不会一下子消失不见哒,隔日更应该还能做到,不过还是争取天天码字,字数一到就更新~~~(づ ̄3 ̄)づ╭?~不要抛弃我~~~~ ☆、奇异的请求 经历一阵炫目的恍惚之后,脚踏实地。沈麟轻轻睁开微眯的眼睛,阳光下放眼四望—— 看得出这是一个花园,融融春光中碧草如茵,鲜花着锦,更有莺鸣啾啾,蹁跹蝶舞,令人望之,油然生出赏心悦目的感觉。 很美! 这是沈麟一行人的第一感觉,有一种惬意仿佛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暖洋洋的、懒洋洋的,教人酥醉,不忍沉醉其中,倘徉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沈麟略微沉醉的吸了一口空气中香甜的花香,而后双眼轻眨,些许迷醉一扫而空! 默念清心咒,右手掐了一个诀,往脸上皆露出沉醉不知归处的两个小不点点去! “呿!” 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来,两小都露出不堪酸爽的表情!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才满是迷惑的望向他们的君侯大人。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3节 “守住心灵,不要被梵君女神的大梦影响,否则你们就会变成梦中的造物,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途。” “呃……”两小一愣,脸齐刷刷白了下来!接着书灵就是噌的怒火中烧—— “柏堂月神这样,梵君女神也是这样!真当我们神域无人吗!” “书灵!”沈麟凝声一喝,止住了它撸袖子召唤天雷的节奏,不管它恼火的直跺脚,理了理袍袖上前一步,拱手道: “梵君女神这个玩笑开得不好,可否给沈某一个解释?” 神域亘古而立底蕴深厚,代天行法承天之重,仙神两界中凡是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它万载沉寂之前不可直视的辉煌,知晓它的分量。 但如今,这样一份辉煌却只由一个莫名其妙蹿出来的半吊子掌领! 不服! 沈麟知道这是大多数仙神得知他登基为君时的态度。 若非有天帝圣令,神域毫无底线的支持,再加上他前一段大动干戈的神秘实力和底气。此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磨刀霍霍,想抢一枪这新上任神君的神格,来看看自己有没有福气能登上那亘古至高的神位之一呢。 但即使如此,私底下想看他好戏的存在依旧不少,这梵君女神…… 沈麟垂下的眼波中闪过一抹冷光。 “不愧是神界君侯,当真少年英杰,是妾身失礼了……” 语音柔柔间,一抹娇艳不可方物的身姿由远及近渐渐显现,绛红罗,绯色氅,玳瑁做珠簪高鬟,墨发如瀑衬红妆,姿态嬛嬛,环佩叮当。 这便是梵君女神在她自己的梦中的思念体…… 艳色如火,欲焚天岚,夺目尽光;而一开口却仿佛落入江南春榭,吴侬软语一反外表的艳绝火热,柔柔怯怯的仿佛能让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不绝! 两种滋味糅合一体,当真是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仿佛可以拿出去试问天下英雄,谁可拒绝?! 两行白衣女侍垂首随侍,都是春华秋菊各有胜场,却被比得如同凤凰跟前的小草,硬生生被夺去了所有的光彩——若非沈麟一记清心咒,两小几乎都没法注意到! 梵君却仿佛早已适应这样的事情,一双黑眸静如海渊,除慈悲外不沾染任何色彩,安宁祥静,大爱慈心。 这是一双真正的神之眼,任何不安的欲望在这样一双眸子前都要烟消云散…… 梵君莲步徐徐却似缓实快,不过一两个呼吸间便从极远的一个黑影变成灼灼美姬,一身红袍,酥胸半露,一张樱桃小嘴开阖如若情人耳边吐气如兰,但到沈麟耳中却如同晨露点叶,格外的清新安详—— “事关重大,妾身有妾身的难处,还望神君海涵。” 说着竟是微微屈身,双手交叠,向沈麟行了一个赔罪礼。 沈麟一愣,连忙侧身却已是不及,只能堪堪受了她一个半礼。 虽然自天庭立统以来以神位论高低,但归根结底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而能够以身创世的大能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如天帝,如武帝,均强大到不可思议得地步,纵使末法浩劫也不能消磨,不知道能横渡多少个世代,如今的梵君女神亦是如此。 而沈麟,终究不过是一个立道不足百年的新神,神位再高也不敢受女神的全礼! 沈麟苦笑,拱手作揖,“女神折煞本君,不知今朝相召有何事指教?” 惊动道轨并非小事,一个化身为世,立梦成真,潜心修炼世界之道的女神,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拥有高位神格的神明放进她的领域。 此事恐非寻常…… “唉……” 果然,女神绝艳的脸上眉间轻蹙,微叹一声,在距离沈麟三四步的地方停下,抬首细细打量面前这位近来颇为声名大噪的司法神君,良久,才道: “潜修之身不知岁月,却不知何时连司法神域的主人都换了新颜……罢罢罢,此事不托于你,妾身也是无法可想了……” 沈麟依旧负手默立,对于梵君女神略显不信任的行为视若无睹。 “唉~”又是一声叹息,女神转身,一步踏出之后连带着将沈麟等一起带到了一个如梦似幻的宫殿,那是其立身于此世的神殿。 “坐!” 她道,转身坐到了自己的神位上。 沈麟往后一倾,一张通体漆黑灋纹玄奥的神座凭空出现,托着他徐徐升上了与丹陛上的梵君女神同样高的地方,书灵化作天书浮在其右,阿宇变成奎猫蹲在左肩。 一左一右,护住沈麟。 然而丹陛上的红衣女神对于它们的严肃仿佛视而不见,悠悠的托着美腮,迷蒙的双眼也不知道看向了何方。 沈麟也不催促,静静的坐在对面,等待着这位妖艳的神女走神归来。 “神君当知,此世乃妾身梦中所化?” “当然。” “那神君也应当不会不清楚,此梦一醒,后果如何……” “女神是说……”沈麟眉间一跳。 司法神域维护天地秩序,而这“天地”之间,“世界”最重,可以说亘古以来,神域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了如何维护天地间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沿着既定的规则有序的运转下去,不至于中途灭亡。 只有有活力的世界,才能将法则延续和完善下去,所以才说有能力创世者,执其一世,如执重器,连天道都要庇护! 梵君女神这么说,难道……是要灭世??? 毕竟梦中世界不比其他,梦醒生灭皆在造物主一念之间,就是掌管秩序的司法神域也不能多加干涉—— 毕竟别的都还好说,但人家做梦,你还不让人醒过来了?? “非是如此……”仿佛猜到沈麟在想什么,烈焰般的红唇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柔糯的声音再起: “妾身所想正是相反,一世大梦为吾所求,非是因为什么修炼,此世甚好,此世甚好……妾身,不愿醒来……” 说着,盈盈粉泪已挂脸庞,美眸闪烁着星钻般的碎光,牢牢的望着与她齐高的沈麟,樱唇微颤: “可惜事与愿违,不知因何原因肉身意识渐醒,妾身用尽全力也不能留住梦境,此世……此世已然开始崩塌,山川尽覆,海陆颠倒,妖孽横生……呜呜呜……妾身留不住……” 随着梵君的话语,一幅幅曾发生或正在发生的画面以投影的形式显现在沈麟的眼前,定睛望去—— 果然在宁静的女神宫殿之外,海啸、山崩、暴风、虐雨,甚至火山、地裂,巨大的山峰陆地骤然消散,黑色的妖孽四处掠夺,还有战争、疾病、可怕的活死人…… 整个世界呈现一片末世景观! 明明,这个世界的创世者从未离开过这里,而被她所注视、本应该按照她心中所欲的那样发展成长的世界—— 脱离了她的掌控??!! “若是……若是这样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滚回来啦!!!(つд?)求不打脸orz 本来早就应该更新的,这会大家可以怪电信!!!长夜到学校踌躇满志(?)的准备更文,特么的电信居然上不了网!!!!我报修了两天还没来修,感觉心都凉了。。。。qaq 今天这章来自于手机码字,对于有强迫症的长夜来说。。。滋味不可言说(ㄒoㄒ) 手机码字软件连码了多少字都看不到,长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发上来看看,感觉略忐忑呀~第一次手机发文神马的。。。。(?`灬′?) ☆、粉色桃殇 “世界”这个范畴实在是太大了,简单来分,其实有自然世界和“人造”世界之分。 自然世界是天地分流自然而成,一般如比较大一些的大、中千世界之流,小千世界也有,而且同样占了相当一部分。 而人造世界,则是由诸如武帝、梵君之类的顶尖大能生生开造,是他们道果的一种修炼方式的体现,借创世之机以完善己身,“世界”作为最后的成果又为天道增添了生机,总的来说是一种双赢的合作。 这样的世界一般比较小,被归为诸天小世界的一类,但也因此更容易掌控,特别是对于它的创造者来说—— 造物主即是全知全能的神! 而现在,梵君女神对他说,梦中世界脱离了她的掌控?! “这怎么可能……” 对此颇有研究的书灵震惊的失声,一脸三观毁裂的神情! 说梵君厌恶了这个世界准备,另作一场大梦都比这个可信好么!!! 可是能她面上垂泣的泪珠做不得假,神灵大爱也无情,若非情至深处,绝不可能泣下泪珠…… 又是一个绝不可能…… 书灵不知所措的目光转向身边不动如山的沈麟: “君侯……”是异变吗? 那为何天书丝毫没有预警?若是能影响到梵君这等顶尖强者的异变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天书的监察啊! 一边不太理解的阿宇左看右看,舔了舔爪子,“啊呜?” 沈麟面无表情的看着侧脸垂泪的女神,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种情况,摸了摸阿宇毛茸茸的脑袋,沉吟道: “恕本君无礼,敢问女神,这种异常是何时开始的呢?” 梵君红袖轻抬,擦了擦眼泪,歉意的转向沈麟,硬挤出一抹带着苦意的浅笑,道:“不瞒神君,自妾身发现不对以来,已经一百二十年有余……” 沈麟点点头,对于一众时间观念淡薄的神明而言,这点时间并不算什么。 不过同样是区区一百二十年,能够让一个有主神坐镇的世界破落成现在这幅模样,不得不说事态或许超过了沈麟的预计。 “梵君女神的梦中世界直接嫁接了大千世界的法则规律,并无多少改变,对于本君而言尚不算什么难题。”沈麟道,毕竟像武帝一样因为不想用天庭的法则而到处创新的神明到底是少数,至少这位梵君女神并没有这种爱好,倒是替沈麟省了不少力气。 “方才替女神粗略检查了一遍,此方法则并无什么异变,至少不应当是能影响到您的程度,那么……” 沈麟直视如带露杜鹃的红衣女神,一丝不苟的询问:“请问,一百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梵君红袖轻抬,擦了擦眼泪,歉意的转向沈麟,虚弱的笑笑,道:“” “一百二十年前……”梵君略显迷茫,百二十年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不过眨眼一瞬间,此时回忆亦如历历眼前—— 一百二十年前,梦中世界一片安宁,处处鸟语花香,四时有序,众生在造物主的关注下,生活得富饶安乐。 那时,梵君女神依旧以自己的思念体的身份降临此地,安坐在中央神宫,安享着众生对她的礼敬供奉。 白衣的巫女和神侍来来去去,还有肃容佩刀的神卫日复一日的守护着自己,她一双神目充满着对众生的慈悲仁恕,永远注视着这片她所爱的土地,在那片永不败落的桃花林中,想着这样的情形或许能够持续到永久…… 一百二十年…… 区区一眨眼,仿佛桃林的花香还弥漫在鼻尖,落英缤纷尤覆了绣鞋,她兴来一舞,搅得漫天粉色! 漫漫百年路,她在不可逆转的苏醒期里苦苦挣扎,倾听生灵的哭喊,目睹一幕幕生死离殇…… 徒呼奈何! 一帧帧回忆浮现,神殿中光影弥漫,粉泪覆倾眶。 沈麟墨瞳覆着一抹浅浅的金光,这是他动用神力的征兆——光影流过,满载着女神的回忆,沈麟的神目阅尽九天十地,此时正一分分的仔细浏览梵君百二十年的记忆。 “如何?” 纵使只是区区百余年,但是这般将记忆毫无保留的呈现给另一位神明,如同将自己奉献,强如女神也不由得略感别扭。 “嗯……”墨瞳中的神光与殿中光影一同散去,沈麟先向梵君点头致谢,为她毫无保留的信任—— 老实说记忆流光一出,连沈麟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位强至一身创世的女神真是……特别! “如何?”看着略微沉默的沈麟,梵君不由得再次催促,她深爱着这片土地,若非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弹动道轨惊动司法神域,既然已经做了,并且毫无保留的选择信任,现在关乎结果她怎能不紧张! “记忆之中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沈麟说,肉眼可见,女神如火的艳色似乎都黯淡了下来,玉手扶着神座,垂头不知想着什么。 “不知女神可否带本君到这个地方看看呢?” 忽然沈麟出声打断了她的黯然,猛的抬首,见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神君在半空中指指点点,盈盈神光散落,一幅粉色春光弥漫,尽是古树森森,桃红粉瓣! 中央一抹火色飞旋,环佩叮当,裙装惊艳—— “那是……我?”樱唇惊呼,玉手掩面,不可置信的惊呼和笃定的男嗓同响,一字一顿: “神、殿、桃、林!” “为何是这里?” “因为这是您记忆中,除神殿外最常出现的地方。” 并且颇为喜爱。 脸颊如被窥探心事般,霎然嫣红!而后,又似想起了什么,渐渐转白…… “那片桃林……已在异变中,成了花冢……永不败落的春光盛景,只剩下了漆黑的残枝败木……” 劫难至今,她亲眼看着一片片桃花败落,古木焦枯……万顷桃林成了焦黑的墓地,葬了,一世荣光…… “从那以后,妾身就再也没去过了……” 那里曾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啊,纵使现在谈及,依旧是美目含珠,粉光欲落,不想再碰伤心之地。 “就是那里,本君想请一观。” 似乎看出女神的抵触,沈麟一再提及,铁了心想去。 梵君眉间微蹙,仿佛挣扎了许久,方才缓缓点头,柔媚的声音轻缓。 “妾身……带神君一观……” ………… 桃林就叫桃林,并无什么特别的名字,最开始不过是两三株桃树逢春正放,只因坐落在神宫不远,被女神一眼爱上,于是有了永不败落的祝福,在一代代神民的自发努力下,渐渐长成了万顷红妆。 相传终年垂坐神宫的女神甚爱此处,每隔一段时间便悄悄降临此处,赏花醉舞。 因为桃林实在太大,远远超出了神宫侍卫们的巡视范围,最重要的是女神从来未有明令禁止普通人入内,渐渐的,永不败落的桃林成了人间有名的游览圣地,许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游览者们甚至做着在林中偶遇女神的美梦,纵使千百年来无人得此殊荣,但众人依旧乐此不疲。 但那已经是百多年前的盛景了—— 沈麟在半空中俯视万顷焦黑的残肢断臂,曾经名传天下的粉妆国度,如今只剩下了万顷死寂凄凉,默默躺在离神宫不过百余里的地方,缺俨然到了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求收藏求评论!!!(???????) ☆、攻不过三秒的女神 “这就是……桃林?” 俯瞰的神灵开口,语气里已然笃定。 “是……这里就是那曾经的万顷桃林……” 女神侧头垂目,银牙微咬,不忍看那失落的乐园!原理上说,距离创始者越近的地方应当越受到法则的眷顾,但这仅仅距神宫不过百余里的地方竟然破败如斯…… 若非还要指望着沈麟,梵君说不定早已拂袖而去,何况驾临这块明晃晃指着她掌控不力的耻辱之地!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梵君几乎无力的扶眉,发生在神宫之侧的异变第一时间就惊动了自己,然而整整百二十年,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她还是不能不无力的承认——即使身为创世神,她还是对比毫无办法! 创世之时即是检验道果之时,她对发生于此的莫名异变毫无办法,莫不是……一直以来她所坚持的里面都是错的?! 魔念一起,天旋地转! 打住!!! 不能想!不能这样想…… 梵君眼前一黑差点跌下云来,一个踉跄堪堪稳住身子—— “……神君,还有何地想看的吗?” 软濡的声音微冷,她硬生生将一口逆行真气咽下,粉拳紧扣。 “……” 眼睁睁看着这幕的沈麟收回还未出口的那声“小心”,又看了看这被创世神厌恶的地方,却徐徐按下了云驾! “你!” 怒瞪着眼睛看完全无视她脸色的沈麟,梵君粉拳松了又紧,脸上阴晴带动着九天风云,席卷不定! 书灵和阿宇都紧紧贴着君侯大人不放,生怕下一刻就是电打雷劈! “女神,讳疾忌医总不是办法,下来看看也好。” 此时,沈麟一贯沉着的声音传来,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堪堪打破了这奇怪的僵持。 “哼,倒看看你这小神君能有什么发现!” 惯受臣民爱戴的女神银牙轻咬,许久不曾碰上这般不看脸色的家伙了!! 倒是终于也不情不愿的降下云头,玉足又一次踏上阔别了百余年的土地。 嗡—— 一声充满喜悦的轻颤细微得几不可闻,却逃不过梵君和沈麟这等存在的耳目。 血脉相通,主神亲至,不胜欣喜。 两人均是一愣,沈麟微微恍然,梵君女神却略不自在的转过脑袋,努力略去心头一丝怅然的熟悉感。 “此地还有何令神君在意的地方?” 梵君闭目侧头,打定主意若没有一个好的解释,绝不再在此地再停留一分钟。 “稍安勿躁。”沈麟只是轻声安抚,神念左右扫荡,席卷这片似乎只剩死寂的地方。 梵君眉头紧皱,双拳紧撰,只觉胸口怒意难平——这个成道区区百年的小家伙竟敢当着主人的面这般肆无忌惮的扫描!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建立在……她的肉身之上! 怒气如火在胸中左突右奔,女神冷如寒霜的脸上双眸轻颤,蓦地,浅浅一线金红绽出微光——天地均颤! 神威弥漫。 她是困顿于身并不如何威严的神明,但,她也是能一力开辟一世的绝顶强者,弱肉方被强食,或许这个小神君目空到忘了这一点——?! 冷冷的看着那人依旧不为所动的背影,妖艳的面庞上首次流露出锋锐的厉色,威压盈野! 缓缓高举的玉手如擎琼花一般顶着一颗凝聚至极的光弹,仅仅是微露的气息就足以让亿万里之外正当肆虐的魑魅魍魉炸鳞而逃,离得稍近的霎时间烟消云散—— 书灵寒毛直竖,强迫着紧挨沈麟,咬着胳膊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而浑身毛尽数炸起的阿宇若不是书灵压着,怕不是早就被本能控制着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胆怯,而是来源于生命层次上的压迫而产生的本能上的恐惧! 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男人,梵君好看的柳眉轻扬,略带嘲讽的冷笑,玉手猛的一挥! “君侯!!!” “找到了!” 一前一后三声呼喝,两声惊呼并为扑身而去的舍身屏障,稍后一句从沈麟口中发出,满是如释重负—— “呃——” 一掌急刹,堪称含怒一击的玉色光球堪堪停在舍身扑出的两小跟前——看着误差不过一厘米气势滔天的恐怖球体,加起来也没到人家直径的书灵和阿宇关键时刻舍身忘死的大无畏精神就像被针戳了一下的气球—— 嗤的一声瘫软在地…… “呃……找、找到什么了?!”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女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脸尴尬的收示站好,理了理略有些散乱的鬓发袍角,在沈麟的目光下如小学生一般乖乖站好。 散发着惊天威势的玉色光球,在三个人六双眼睛的注视下如汤沃雪般的迅速消融,灰溜溜的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沈麟静静地看着画风突变的女神,不语。 殊不知乖乖垂首肃立的女神大人再呆了一会之后正捶足顿胸: “我……妾身为什么要怕他?!明、明明是他无礼在先——” “就算是一般的存在也不能容许别人在自己领域里乱摸乱看吧!况且这……这还是……” “他刚刚好像说发现了,发现什么了?会不会是怕了妾身的缓兵之计,还是他乱看发现了……!!” 被自己的脑补吓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梵君大人终于站不住了,捏了捏粉拳给自己鼓足了勇气,踏前一步—— “你……” 沈麟拱手,“是本君鲁莽了,此次先向女神谢过不罪之恩。” 梵君一愣,“哎?呃……没事……” 沈麟:“多谢女神仁慈”,上前一步,一挥袖将傻在地上的两小一把收回袖里乾坤,理了理衣冠,正色迎向女神大人犹带着迷茫的双眼,道: “或是几分运气使然,本君可能已经明白了关于此世异变的原因。” 梵君一向波澜不惊的双眸里猛的一颤,将她从失神的境遇中唤回了神智,连忙追问—— “神君确定?!” 面对困扰了她百余年的大难题,属于巅顶大能的理智终于发挥了作用,发出了它的疑问。 无他,实在是这速度快得不同寻常了! 他甚至才是成道不足一百年的新任神明,缘何能够让她信任?! 梵君忍不住眉头微皱,道:“此事不可顽笑!” 沈麟轻笑:“不过有了几分运气。” 依旧怀有几分犹疑,沈麟补充一句:“不如先听本君一言?” 梵君立定,深深看了沈麟一眼。 “妾身洗耳恭听。”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外攻实受的女神~ㄟ(▔ ,▔)ㄏ分分钟被神君带走节奏(?w?) 今天被叫去谈了谈人生,回来感觉各种腰痛,嗯,一定是气场被压住了qaq 看在长夜连腰疼都没有断更(←_←)的情况下,求收藏求评论啊啊啊!!! ☆、过去之事 沈翷却是略略沉吟,似是整理好思绪之后方才开口,道:“女神当知,司法神域掌管世间秩序,因果也是其一。” 梵君不言,却是微微颔首,毕竟此事举世皆知,眸间掠过一丝闪光。 “所以于因果而言,神域中人总是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敏感。” 沈翷看着若有所思的红衣女神,双指并剑,得天地认可的司法神君的神力蓬勃而出,辉煌的金色铺天盖地,漫过沈翷,漫过梵君,漫过四周的残垣断壁,淹没了视线所及的一切的一切—— 女神抬首,残垣褪去,举目皆是金黄! 缓缓压下神躯内翻滚的神力,梵君心中满是震惊,为这样庞大的力量,被一个成道不足百年的新神就这样举重若惊的用了出来而震惊——纵使没有感受到敌意,却已经强大到能勾起她身体本能的防御…… 深深看了一眼同样身陷金色光海包围的男人,黑衣大氅裹着几乎倔强的脊梁笔挺,在金光中沉默,如同一座大山。 “这里……?” “这里是因果回溯空间,独立于万界时空之外的虚无之地。” 沈翷说,侧身让出一条明显有别于漫天金黄的透明光带,其似乎是由忽明忽暗的点点流萤聚成,咻而相聚,忽而退散。色如琉璃,恍惚暗淡,若非置身于这样一个完全金色的绝对空间,恐怕连神目都难以发现! “这是……因果链?”梵君盯着如琉璃浮空的光带,显得饶有兴致。 毕竟除了天赋异禀的神域中人,就算是他们这些能独辟时空的巅顶大能也没有多少机会能一窥因果全貌! “只是多了几分敏感……”看着在沈翷手中乖顺无比的琉璃光带,梵君苦涩的摇头:“掌握因果、脚踏秩序,这等虚无缥缈之物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简直就是让我等辛苦修行之辈嫉妒得无以复加……” “女神谬赞。” 沈翷轻笑摇头,不过职责所在罢了,神格镌刻于斯,法则拱卫于此,若说都是他天资绝逆未免太过贻笑大方。 举步跟上漂浮向前的琉璃光带,一步步踏下,光影变换,逐渐显露出不同于方才的碧草蓝天—— “这是?” 梵君一怔,猛然转身,火红的襟带飘散,暖风徐来,夹带着桃瓣点点,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纷纷倩色随风,落了怔在原地的佳人一身一地…… “桃……园!” 团花簇簇,古木参天,一如百余年前花开不败的粉色桃园! 梵君不可思议的惊呼,无人比她清楚到底桃园遭到了什么样的破坏,那是规则之上的力量,否则如何能让她费尽心思也无可改夺?! 可如今这是…… 然而还不等她心中泛起荒谬,那厢沈翷沉稳如昨的声音已然传来,道:“不必惊慌,这是因果回溯窥见的昔日影像。” “遗留于荒芜死地的……最后一丝因果。” 清浅的男声空冥,梵君却似乎听出了莫名的冷意,颈间鸡皮疙瘩一颗颗冒起! 说话间场景又变,只见虚空里突然散开涟漪点点,如水纹般被人荡开,蓦地,涟漪中央忽然挤出一只红红的绣鞋来! “啊!” 梵君一声惊呼,羞红了脸,尽管很快捂住了檀口,但一双瞪大了的美眸还是将她的惊讶暴露无遗! 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极快的扫了一眼似乎连眼神都未曾改变半分的沈翷,轻轻松了一口气,慌忙把手臂放下,理了理袖口,干咳一声,强自镇定下来。 仿佛觉得时间已经足够缓冲,沈翷指着那道从空间涟漪中走出的火红身影,再次开口:“这是因果链连接而出的时间线,将演绎着围绕这个因果繁衍的所有事情,现在的时间点是一百二十三年前,因果的开端。” “……” 梵君不语,看着百余年前那张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脸,红衣红裙,笑脸向天,衣袂飞扬——这是一百二十三年前的自己,短短百余年的时间还不足以改变她的容颜,但她分明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足以她成熟到,能发现曾经她自己身上那份不谙世事的稚嫩—— “真美好啊……” 她不由得感叹,看着无忧无虑在飞花中起舞的曾经,那是她最为轻松的日子,在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无有灾难,无有艰苦,不用担忧取舍,不用考虑死生,没有她最为厌恶的征战……她是此世的创世者,无所不能的神,这里一切的一切都随她心意变换,满世繁花也可,举世祥和也罢,这是她的梦中,属于她的世界! 可惜……仅仅一百年,人是物非…… 纤纤玉手轻抬,似乎想要抚摸那张笑靥如花的容颜,不妨却从人影中穿过,砰地一声,笑靥的身影宛如琉璃碎地,散了个干净! 怔怔的玉手顿在半空。 “哎,姑娘也是桃林游客吗?我是东江的神殿武选,姑娘……知道出去的路吗?呵呵,我好像……迷路了……” 一声略带几分憨气的男音从另一边传来,夹杂着些许腼腆的傻笑,十足少年憋不得已有不好意思的别扭场景。 梵君却是猛然一颤! “阿……阿……” 阿什么呢? 是谁?是谁?! 好熟悉……到底是谁! 为什么想不起来?为—— “啊——头好痛!!!” 蓦然间一股锐痛袭来,纵使是强如梵君女神也不由得抱头痛呼!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在那周围飘来荡去,却怎么也抓不住留不了——憋闷的感觉让人几欲吐血! “你是神殿的武选?来参加女神亲卫的选拔吗?你叫什么名字?” 又是一声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那是方才破碎的身影,一百二十三年前的红衣女神,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后转角的桃树之后,正在与谁对话! “我是东江神殿推选来圣地的武选,我叫邵阳,你叫什么?哎,你知不知道出去的路啊,这桃林也太大了吧!” “那当然!这可是千百年来,无数信徒一棵一棵从四面八方找来种下的,从神宫一直延伸到长湖之岭,被祝福的万顷桃园,永不败落的辉煌国度——” “还有,女孩子的名字怎么能乱告诉别人呢?!” “呵呵,是……是这样吗,好像我们神殿里的老神使也这么说,你知道的真清楚……” 从沈翷这边望去,隔着旁生斜逸的桃枝,还能看见一个青衣武士打扮的青年憨厚的抓着脑袋,正对着另一个被桃树完全挡着的方向笑得见牙不见眼,沈翷他们知道,那边是假装成游园少女的梵君女神。 正玩得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学校发生火灾了,虽然跟长夜没什么关系,但还是跑去围观,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时间不够了嘤嘤嘤~~~~ 第五十章奉上,字数神马的无视无视哈哈哈~~~(捂脸) 珍爱生命预防火灾,大家要小心啊!!! ps明天碰上一堆事到处赶场,估计更新有点危险,特么的还说写论文呢,准备做点正事就出幺蛾子,简直是天将降大任的节奏~~~求让我做个安静的女纸~~~~~~~(_)~~~~ ☆、不在记忆中的武选 “姑娘……姑娘你确定我们没走错方向吗?” 又一次从枝桠密集的围攻下逃脱而出的邵阳苦笑,伸手将黏在自个头发上的枯枝拨拉下来,又一次理了理被扯散开的武士装。 “我怎么可能会走错!绝对是这个方向没错!!你居然怀疑我!!!” 等在前边的红衣女子插着腰怒瞪男子,说也奇怪,明明同是一路走来,她还在邵阳前面开路,但明明身为神殿武选的男子却常常三转两转就跟丢了她! 回过神来,女子在看不到前路的那边大声呼唤,呆头呆脑的迷路者闷头循声就往挤挤挨挨的密林钻! 桃林并不仅仅只有桃树,特别是一些远离人烟缺乏打理的所在,一些荆棘茅丛密集得连只兔子都钻不过去!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邵阳结实耐脏的武士装被扯得七零八落,女子依旧明眸皓齿,一身飘逸的裙装点尘未染…… “不敢不敢……” 邵阳笑容更苦,连连摆手急于撇清女子的控诉。他只是粗心了点,又不是傻子,这一路下来如何还看不出这个被他抓了壮丁的带路者的不同寻常—— 想想也是,敢一个人跑到桃林深处的,不是像他这种傻……呃,迷路的,就该是本领非凡自信超人之辈! 毕竟光看个桃花,边缘不就很多?干嘛吃力不讨好的跑那么远! 可惜邵阳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名字叫闲的蛋疼——就像虚空穿梭往来的梵君认准了方向,就一条直线不管山高路远,从来不知道还有“路径”这种神奇的事物! “加油加油!还有一百里就走完三分之一了!!” 梵君兴致昂扬的挥手,指着自己神宫的方向,指点江山的气势暴露无遗。 “啊……还有那么远啊!!!” 邵阳望着看不见尽头的桃林,欲哭无泪…… ………… 百年沧桑,隔着时光的距离,梵君再次凝望着不在记忆里的过去。 “那是我。”她无比确认,那是一种无比玄妙的直觉,是修行至今无数次验证的冥冥预感……但瞬时双眸又涌上迷茫,嫣红的樱唇开阖,喃喃: “但,不在我的记忆里……” 寒光在俏目中一闪,然而视线扫过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麟,梵君又渐渐将心中的焦躁按下,继续观看。 然而桃林中的影像再次转换,满天星斗代替了骄阳,夜幕,不知何时已悄然降临。 邵阳到底还是没能在一天之内走出这个大的让人无语的“神的后花园”,没奈何,只好跟这个摸不清底细的红衣姑娘在桃林中过夜。 所以说他为什么会听别人的唆使想穿越桃林抄近路去神宫的啊!!!(╯‵□′)╯︵┻━┻ 这根本就是蠢路好吗!!!qaq 桃园多桃树,生态单一,别说大型猛兽了,连只兔子都不常见,要不是傍晚时发现了一条小溪勉强能抓几条鱼,今天他们就断顿了好吗!!! 炙热的火舌舔舐着鱼身,林子里找到的一些植物切碎了正好做调料,细细的洒一层,诱人的浓香立即飘散出来,被烤的金黄的外表一看就格外酥脆,色香俱全,实在诱人口水~ 梵君身为此世最高神,食金唾玉,行云踏风,真正是天地精华小心供养起来天之娇女,万物任她取舍,倒真的没有尝试过撇开神宫一切神侍跑到外边野营的日子,但是这样新奇的体验倒是让她兴奋无比,坐在火堆旁边,搓着手等那傻小子给她呈上美食来。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4节 “给,尝尝好不好吃。” 认真做事的男子脱去了白日里的那种傻气,仔仔细细的洗了张叶子垫手叮嘱她小心鱼刺,更有糊了泥巴的叶子做成的锅,把烧热的石头丢进里面,不一会儿香味传出,搅一搅,鱼汤正鲜…… “唔~~~能做出这些东西,你也不是很傻嘛!” 满足的放下木碗,红衣美人笑嘻嘻的打趣,明眸皓齿,火边佳人,看得邵阳心中一动,破天荒的红了脸皮,连忙用一种似乎能扭掉脑袋的速度把脸转向一边。 摸了摸鼻子,“你……你喜欢就好。” “嘻嘻,呆子!” “呐,呆子,你是女神的武选,为什么选择这条路呢?成为女神的亲卫以后可就不能随便走出神殿了啊,你还很年轻呢……” “嘿嘿,就是想当啊!而且,女神大人不也一直留在神殿吗,老人们说,那里是世界的枢纽,需要女神亲自坐镇,所以女神才不能随便离开神殿——你说,要是能有人多陪陪她,女神是不是就不会感觉寂寞了?” 火光在邵阳脸上跳动,他笑眯眯的添了根柴,如是说, 梵君一怔,“陪陪女神?” “呵呵呵,别笑话我,我知道有点傻……”邵阳笑着挠了挠脑袋,看起来真的有些傻乎乎。 “噗——” “都说了别笑嘛!” “哈哈哈~~~~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呢!你难道不应该说些什么荣誉啊,伟大啊,光荣啊之类的话吗?”梵君噗呲一声大笑,为这少年不同寻常的心思,不曾留意的一丝悸动划过心绪,然后消失无踪。 “别笑啦,别笑啦!真是的,有那么好笑嘛!”似乎被打击的不轻的邵阳郁闷的拔了几根草根,泄气的往火里一扔,底气不足的喃喃:“我也就跟你说说,可别告诉别人啊,我可不想被别人知道。” 笑够了的梵君倚着一棵桃树,斜着艳色十足的凤目嗔道:“那女神呢?你来‘陪’她,都不让人家知道的吗?” “可别乱说!”邵阳急忙挥着手,挪着屁股退了几步,才道:“我就是这一说……女神、女神高高在上,才不会注意到我这个小卒子呢,我……我远远陪着就行了……” 完了意犹未尽的嗫嚅几句,“那可是女神啊……” 白了一眼蓦然胆怯起来的男子,梵君突然有种就在他面前现出真身的冲动,看这小子在真?女神面前是个什么模样! “这就是你说的陪伴啊!女神都不知道你是谁呢,怎么可能感受到你说的温暖?!” “可……可是……”邵阳脸颊憋得通红起来,这个小小的心思埋在心底,他从未跟人讨论,从来没有做过更进一步的设想,他觉得再进一步都充满了对女神的亵渎! “可是我只是凡人啊……朋友死了,会难过的吧……” 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喃喃被两个梵君捕捉,一怔,隔着时空的两颗心突然碰撞…… “这种感觉……” 百年后的女神按着心脏,神色是从所未有的茫然,似熟悉,又似陌生,她拼尽了全力都无法找到一点干系,却莫名的觉得紧迫,想抓住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武选?为何我从来没有印象?武选……” 巅顶大能的记忆力,别说区区几个神殿的武选,只要梵君愿意,这个世间所有生灵的名字和相貌她都能一瞬间记全! 然而从未有过一个名为邵阳的武选—— 作者有话要说:  全章奉上,嘤嘤嘤长夜又来求评论求收藏了~~~各位大大快粗来冒泡啊啊啊~~~长夜想你们了么么哒~(づ ̄ 3 ̄)づ ☆、悲伤的火焰 时光的故事还在继续,在两位巅顶大能的注视下陡然加快了步伐,画面在翻转,一百年的纷纷杂杂就像流星一样划过—— 桃园中的伪少女还是将看起来迷茫懵懂的青年带出了窘境,却在他准备感谢时悄然消失无踪。 然后女神归位,理事,天下安宁;邵阳成功通过武选,正式成为了女神新一届的亲卫,自此以后无论生死,此身此魂,为神所有,荣耀与惩戒,不再属于个人。 百年后的梵君看着时光那边的自己,一身霓裳如火,跟前的封赏仪式盛大而熟悉。作为此世的创造者,这样的仪式她不知道参加过多少——神选亲卫的死亡与老去,一代代更迭,她竟有些记不清这些在她漫长的生命里来去匆匆的模糊面孔——这些被世人传颂的神眷者们,实际上并没有被他们的主神投注了太多的视线。 纵然有过桃园中的交情,坐在神座上的至高神明看起来却依旧淡漠,跪拜、行礼、颂词……人类的百年对于她而言不过流光一瞬,就算是被赐予了神眷的强大亲卫也活不过五百岁! 太过短暂、太过脆弱……或许在她梳理世界的间隙中就会逝去…… 轻轻叹了口气,百年后的梵君捂着胸口喃喃,终究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存在,单纯的少年怎会理解,他口中的寂寞不过是她漫长生命中放松的一忽儿时光。 所谓的陪伴,从一开始就不过是稚儿异想天开的童语罢了—— 红衣如火的神明淡漠,在一生中最重大的封赏典礼上的邵阳却被惊出了三魂! 踉踉跄跄的走上封礼台,祭师皱眉,却到底为他赢来了女神的一角视线。 看着仿佛三魂六魄都不在身上的青年,到底存着些念头的女神大人,不厚道的笑了…… 而后是漫长的训练、除魔、征战、受伤……这就是神眷亲卫差不多一生的轨迹,邵阳用十年的时间洗练,让自己走到了离神座最近的位置,当然,还有常去的桃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反正也被碰到过了,未曾将当初的话语放在心上的女神竟默认了他前往桃园时的陪伴,久而久之,就像最美的故事里讲述的那样,人类短暂而璀璨的生命绽放出了神明也不可忽视的光芒,从未被人这般亲近过的梵君默默注视着这个似乎永远都能挡在她身前的身影,在她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寂静了无数万年的心湖,微微动荡—— 时光画卷中的艳绝面容倒映着不同于神明的眸光,沈翷轻轻叹了口气,而另一边的梵君已经苍白了面庞! 凡心! 一个巅顶创世的大能居然在一个凡人身上动了凡心! 那双仿佛带着妖气的双眸痛苦地闭上,一瞬间,困扰了她足足百二十年的难题仿佛烟消云散般,将底下的真相送到她面前—— “这个世界,是建立在神身之上,被梦境创造出来的。”书灵小声的对着一头雾水的阿宇解说道,“梦境由心灵制造,凡心一动,情难自抑,纵然是神明的心,也无法安稳,产生的动荡就会在被创造出来的世界中反映……她找不到这个世界产生异变的缘由,那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异变的根源!” “不!”一声痛呼,梵君双手捂脸泪如雨下,时光的故事依旧不紧不慢的重演,但她已经洞察了来事,痛苦到不愿再看。 “……女神啊,世界尽头的壁障风云激荡,又吞噬了许多子民;阿荣旗的高山延绵千里,一眨眼就换成了粉霁;火山、海啸、还有狂暴的风和雨不停的发生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女神啊,您是怎么了?请您抛弃那些让您心灵动荡的情感吧,这个世界需要您,请再让盛世的光辉照耀这片土地,您的子们需要一个安稳的世界……” “女神啊,最伟大的母亲!什么样魔鬼在觊觎您的心灵?听啊!您的孩子在哭泣——” “女神啊,这不是您曾创造过的土地?这不是您曾亲吻过的土地?这不是您曾守卫过的土地?您要抛弃我们吗?抛弃您曾称为家园的地方?” “女神啊……” “女神啊……”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画卷中的女神依旧坐在神座上,面对着满殿跪泣的祭师与神民,表情哀伤而沉寂;而时光这头的梵君却狠狠的捂住了耳朵,摇着头,泪水灌注了双眼,拼命想阻止着什么从尘封的心底渐渐浮起! “梵儿”画卷中一声充满磁性的男声传来,低沉沉的,压抑着满腔思绪,他说:“跟我走吧,离开这里,寻一处桃花盛开的地方,只你和我两人,我为你画眉、点唇、梳头……只你我两人……” 满是老茧的大手伸出,执着最沉重的神兵都纹丝不动的手掌此时却止不住的轻颤,邵阳望着蜷坐在古桃之下的红衣女子,执着的伸出手掌,浅笑。 粉色的桃瓣随风飘落,一瓣、两瓣、三瓣…… 落花满身的女子蜷坐在古桃之下,抱着双腿,默然。 轻颤的手掌渐渐僵硬的停滞在半空,刀削斧凿的脸上那抹独属的浅笑变成浓浓的苦涩,伸出的手艰难的滑下,如同划断了两个时空…… “我……知道了……” 无比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句,火红的身影倒映在深邃的眸里,一如十年中每一次注视着那样,而细碎的光跳跃其上,连天地都逐渐迷蒙,只盯着那一抹火色不愿放弃,却最终……还是丢失在这样的世界里。 “我知道了。”高大健壮的男子再一次喃喃,抬首举目,炙热的阳光舔舐着湿润的眼角,从密密匝匝的枝桠中投下一块块光斑,花飞花落,风停蝉静,美好得不像人世…… 而百年后的枯园长风卷起焦土,寂寞得呜呜哭泣—— “……天昭穆穆,毋负恩德……前神选亲卫邵阳,少孤得救,十载加恩,荣光披挂,圣名为播,恩德大矣……然不念神恩,反辜圣灵,为载为祸,动荡江山……判以圣火极刑,扫荡魔性,愿天下安宁!”大祭司的声音昭昭穆穆,继承了神音天性,一如醍醐灌顶。 被缚于天极刑台的邵阳上身赤~裸,露出块块均匀的肌肉,一张宛如刀削斧凿的脸遥望神宫,平静得坦荡。 炽烈的神火凭空燃起,连绵的铺开,一瞬间仿佛连空气都燃烧,发出阵阵蜂鸣!邵阳终于将目光转移,迷茫的望着那片翻腾着的妖娆火色,“多好看啊……”残破的声音喃喃,“就像……” 就像那身红色的霓裳一样…… “可惜……”望着那片翻腾着飞扑而来的火焰,一如火凤焚天,急切得不容再发一言,就像想切断一切可能的打扰,位高权重的大祭司领着一众神民,死死盯着刑台,不容一丝侥幸! 可惜不能再见你了…… 叹息连一半都未完成,满天的神炎已至,邵阳苦笑着闭上眼,眨眼间就被这可怕的洪流吞噬,被收回了神眷的凡体,沾上一星半点就已被烧成了空气! 这是能烧断因果的神焰! 魂飞魄散都不足以形容的大毁灭——从此以后,“邵阳”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都随着这一场大火灰飞烟灭,连记忆都不会存留,这世间只有罪孽史上留有“圣火刑徒”这四个字。 “不——!!!” 泣血的声音从神宫传出! 破碎的穹顶映照着一道火红的身影,冲天的衣袂飞扬,挣开几缕金色的丝线!蓦的,转脸,怔怔的看着烈焰焚天的刑台,那里……不再有朝思暮想的身影…… 泪珠都被映成血色,从绝色的容颜上滑落,跌在地上,变成雪白的神晶。 “这就是……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有时间从论文恐怖的漩涡中爬出来更文了!!!!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真实的世界 “怪不得就算是动用天书也只能查到这么微薄的因果线索……” 阿宇看着喃喃自语的书灵,挠了挠脑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般望向画卷中铺天盖地的大火,就算它书读的少也知道,这大火绝对是已经失控了! 如果说处决邵阳之时的神火还是一只灵动的火凤凰的话,现在在女神的愤怒下已经变成了千千万万只身背烈焰的火鸟! 密密麻麻的铺到天边,层叠成血一样的颜色。更宛如无数个太阳临空,不仅是空气,连江河胡海都一瞬间蒸发! 神威恐怖如斯!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 就算她不愿负了苍生,以邵阳神选亲卫的身份,就是退休亦是荣耀一生!她已亏欠良多,怎么连他的性命都保不住! 梵君几乎发狂般揪着大祭司的领子,早就该与一干同僚在火海铺开来的一刹那晒死的白胡子祭司因看着状若癫狂的女神,几乎已经蒙上一层白膜,却仍挣扎的伸出一只干枯得如同骷髅的手,里边的血肉都已经被生生晒干了。 “你……是……神……只……有……这……个……世……界……不……可……以……辜……负……咯” 干涩得如同沙子相磨的喉咙里吐出最后一口气,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袍袖,至死都不肯放开!唯有一丝金色流光被绑在指尖,生生勒紧指骨,就跟梵君破开穹顶时缠在她身上的那条一模一样。 “啊一一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 梵君仰天长啸,烈焰焚天炙烤苍生,在这如同地狱的天地间,她一身霓裳疾飞,红得像血一样! “邵阳……邵阳……” 时光这头的梵君跪坐在枯园尘埃,一双素手也止不住连连泪珠低落,又见满天神火,最不愿面对的记忆冲破封印慢慢从脑海的最深处浮现,一帧帧,一幕幕,全都是渗出血的印记。 “记起来了,全记起来了……都是我不好,如果再快一点点就好了……该死的黄金之锁,如果不是它……连神魂印记都烧没了,不管试几次都不是你……复活不了,呜呜,复活不了……” 黄金之锁就是那条金色的丝线,是被掌握在大祭司手中的,用于牵制神明的锁链——那是被世界赋予了神奇力量的神器,就是它生生拖住了梵君救援邵阳的脚步! 蓦然得回记忆的梵君似乎不堪重负,垂着脸眼神涣散的喃喃,看她语气里似乎已经不止一次的尝试过复活邵阳,到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那倒映着因果的画卷也证实了这点,邵阳死后,被怒气点燃的神火几乎烧光了半个世界,桃园就是在这个时候遭到了彻底的破坏。 若非曾经神眷深厚,恐怕连枯桩残垣都不会剩下,就像那些一瞬间化为熔岩的地界一一 加上创世神身心俱恸下产生的动荡,叠加成真正的天灾,世外桃源眨眼间就成鬼蜮! 然而创世者对比视而不见,用尽一切力量企图复活魂飞魄散的恋人,然而被烧毁了神魂印记——那是天道的力量在每一个生灵的魂核中刻印下的最本源的标记,只有在沾染创世气息的神火中才能被彻底毁去——毕竟各小世界中的生灵大都是由其创世者消耗力量方才生成的。 没有了神魂印记的帮助,无数次的复活都只是得到了一个看起来相似的陌生人!或许他可以糊弄普通人,但在创世者眼里那分明就是两个存在! “结果,她发动了时光回溯,企图将这个世界的时间回溯到邵阳身死的那一刻前,至少要保得他的神魂印记不被烧毁。”沈麟看着光影明灭的画卷,对两个几乎入迷的小家伙解说道。 “时间被称为万界最难的法则,修改一地时间尚且困难重重,何况是回溯……就是在这一次尝试中,出了问题。” 指着一阵强光过后,几乎扭曲成乱麻的世界,不同的时间线划割,将一个完整的世界拆成大大小小不同的零碎部落,并且每时每刻都在变换交错,万物裹挟在时间里,如同提线木偶,一会儿出生又一会儿死去! 连大地也承受不住这样诡异的反复,时间的伟力就体现在这里,连最微小的震动经过无数次的重复也会变成灾难—— 天空撕裂,大地分崩离析,生与死绷断了界限,冥界的死气蹿进生者的时空,错乱的世界里到处都是致命的陷阱…… 就算是神躯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于是沉睡的主意识方才企图醒来。 “倒是你身为梵君女神的思念体,为了复活自己的恋人,就不能让这个世界消失,于是选择粉饰太平,以一己之力镇压动乱,连记忆都选择了埋葬,企图骗过本体。” “现在呈现在你我眼前的天灾人祸,不过是你镇压不住泄露出来的一角映像而已。” 沈麟微微低头,看着跪倒在尘埃中的女子,在两小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伸手插入虚空,掀开了一层如同幕布一样的东西—— 从枯败的桃园开始,蓝蓝的天空被撕去,青青的绿草被撕去,暖暖的阳光被撕去,还有花香,还有宫殿,还有绿水、动物和人…… 在梵君垂头不语和两小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被粉饰的真相在沈麟手中揭示——分崩离析的大地,撕裂的天空,雷火肆虐,岩浆流红,光怪陆离……干涸、贫瘠,以及死寂! 别说是时光画卷里安详静美的世外桃源,就是被假象遮掩的最恶劣的灾难也不及眼前这景象的万分之一! 至少那肆虐的妖魔还可以称得上活物,而这里……剩下的只有死寂! “……” 不用沈麟再说,这建立于她神躯上的世界她一个神念便可以探知根底——没有人烟,没有虫瓢,甚至没有那些能在最恶劣环境里诞生的妖魔鬼怪,这世界,已经成了最彻底的死地。 救无可救。 轻轻的捧起一抔土,看它一瞬间便在指缝中落去,没有一点生机! 一滴滴眼泪落在她曾最爱的土地,当初就是因为热爱这样的世界她方才创世的啊——却又在她无可救药的愚蠢中生生死去。 “错了……我错了……不该是这样的啊!” “……” 沈麟神情复杂的看着陷入深深懊悔中的女神,无奈的摇摇头,为她,也为这无辜陪葬的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该死的验证码,让我没赶上十二点的断网啊啊啊!!流量没了啊啊啊!!! ☆、谋划 假的,终久不过真…… 梵君女神为了爱人,不惜放弃无数万年方才修得的真身,和曾经无比深爱的世界,对抗身体自保的本能不愿醒来,用虚假的表象骗了天道,也骗了自己,但终究……骗不过真相。 一片片虚空被远远的抛在身后,沈翷以一己之力横渡虚空,书灵和阿宇一左一右蹲坐在他的肩膀上,回头望向已看不到来路的无尽虚空,微微一叹,总觉怅然,许久,阿宇操着还显得几分稚嫩的口气问: “君侯……那梵君女神,以后就那样了吗?”就在那由她一身搭建起来,却荒苦无依的世界中终老? 君侯说,那是惩罚。 “可是……她也很可怜啊……”连自己的爱人都救不回来了,孤零零的对着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也太惨了吧。 “觉得很可怜?”沈翷在无尽的星际中穿梭,声音清冷的问道,连头都不回,说:“你只看了她失去一切,我倒判处她□□于此十万年,觉得她很可怜。但是你没有看到过,那些在她枉顾职责时,无辜惨死在不该出现的天灾人祸中的生民,神火炙烤,地裂天崩,失去神佑又被天抛,在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一切生灵俱灭,神魂不存,连转世都做不到。” “他们,就不可怜吗。” 阿宇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低头道:“对不起,君侯,阿宇想岔了。” “无妨。”沈翷摇摇头,声音依然清淡,在疾速穿梭中依久未有丝毫颤抖,他道: “阿宇你身负混沌黑暗体,生来就注定走那掠夺一切成就自我的路子,不说寻常凡俗中人,就是仙佛神尊,想必在你眼里也多是食粮,心中对我所说觉得不以为然也属正常,道生三千本就不同,这也是为何当初我不愿将你收入神域之中的缘故,现今,你明白了吗?” 阿宇在他讲到半途就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一条甩来甩去的尾巴也滞在半空,宛如一个可笑的钩子般,渐渐垂了下来…… “梦中世界的确的梵君所创,但一界新立少不得天道扶持,就连世界中的生灵也不过天道借用她的力量创造的罢了。说到底,神创世界用以感悟与修炼,天道帮扶亦为了不断完善规则。两者相辅相成,才有了创世者格外受天道青睐的尊荣,世界最却终还是属于天道的,如今她梵君以一己之私毁灭一个世界,纵然她不要她一身修为,天道却不会饶她失职之过。” “十万年,不过是看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交付给天道的事实罢了。” 沈翷仿若不觉的继续说道,解释着他在上个世界中的行事。 在梦中世界的真相被揭开之后,创世神梵君万念俱灰,连带着那个原本就分崩离析的世界几乎完全崩溃——若到此地步,梵君的神身都将一同崩溃,数万万年修为一朝成空! 沈翷拼尽全力方才制止了这种恶性的崩塌,但毕竟他不是此世之主,也还没有强到能一力重新开辟世界,实际上无论是想重立一世还是恢复旧观,都得先让梵君女神重新振作起来!可惜当时那种状况,沈翷最终也只得牵连法则做锁,将那个即将奔溃的世界连带梵君的神身一起团团锁住,做了监牢,把陷入浑噩之中的红衣女神锁在其中,也锁住了那个即将奔溃的天地。 十万年,是沈翷给予她的惩罚,也是他给予她舔舐伤口的时间。 情劫不是死劫,看在她蒙昧之中能够不顾脸面,为众生触动天道向他求助的份上,他以上宫承天司法神君的身份给予她一份仁慈,能不能走出来,就看她自己了…… 当然这种事情不需要告诉肩膀上的两小,而阿宇,也到了明了自己道路的时间,这样说来,刚刚好。 感觉到肩膀上依旧僵硬着一动不动的身子,沈翷眉头微皱,这小子…… “阿宇,本君所说,你明白了吗?” 本君…… 听着君侯那么疏远的自称,阿宇浑身一颤,竟忍不住滚下泪来!却硬咬着嘴唇,颤声问:“君侯所说,是不让阿宇跟在君侯身边了吗?阿宇是不是不乖,你们为什么都不要阿宇了……” “阿宇……”书灵见不得小伙伴受委屈,张开嘴,刚打算说些什么,却被沈翷一道冷冽的神念止住! “阿宇”沈翷干脆停下了虚空穿梭的脚步,将它抱到身前,神力一催,一只小小的灰色奎猫就不由自主的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介于童子与少年之间,不复昔日两三岁人儿模样那般粉雕玉琢,却也是玉骨神清,风容初现,若是长大了怕不知该怎样迷倒万千群众了! 看着手中含泪欲哭不哭的少年,沈翷嘴角抿出一抹浅笑,“这就是你最近不愿意在我面前化成人身的原因?” 书灵一直在他耳边灌输什么,“以后等你长大了就不能赖在君侯身上,君侯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之类的思想,阿宇身为混沌黑暗体,修炼又是出了名的快,修为一涨,人身当然就不是刚化形时的那种两三岁的童子模样了。 怪不得最近小东西一直用原型在他跟前上蹿下跳,这是争宠即将失败的焦虑感吗…… 好笑的点点他的脑袋,却突然又板着一张脸问,“还敢说你乖?君侯都需要亲自往来三界处理各种事物,你已经长大了,却还想着偷懒不肯为君侯解忧,这样也算乖,嗯?” 神域的人手总不够什么的,简直快成沈翷的心病了!!! “唔……”捂了捂被君侯戳得生疼的脑袋,阿宇睁着一双泪光闪闪的大眼睛,惊喜的问:“那……那君侯不是赶我走吗,以后我还是可以留在君侯身边的吗?” 这孩子…… 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沈翷柔声道:“从你叫我一声君侯开始,你就已经是神域中人的,在柏堂世界时我不是说过了吗,倒是我要问你,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不不不!阿宇哪里也不去!我就守在君侯身边!哪里也不去!” 仿佛等待了千年的许诺,甫一闻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扑哧扑哧的往下落,阿宇呜呜哭着用手臂抹了把眼睛,一头砸进了沈翷的怀里,死死箍着他的腰身,死命的似乎想把自己揉进沈翷的身子里。 “好了好了~”哭笑不得的搂着突然真情流露的少年,沈翷摸着他光滑的头发,难得轻笑着哄道:“怎么还哭鼻子呢?都这么大了,羞不羞啊,书灵可要笑话你了!” “哼……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埋在沈翷腹间的少年闷声道,却死活不愿意出来,显然回过神来有些害羞,特别是在书灵这个小伙伴面前! “嘻嘻,我没看到!我啥都没看到~~~”书灵笑嘻嘻的十分善解人意,如果它眼睛不一直盯着都不舍得眨眼就更有说服力了…… 好一番劝解之后,阿宇终于还是扭扭捏捏直起身来,站在沈翷身前,低头玩着腰带,看样子似乎随时打算把脑袋钻到裤裆底下去! “好了阿宇,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你自己的道路是时候要有个把握了。”沈翷沉声道,不再是开玩笑的语气。 阿宇也不由得一愣,他自不是个蠢笨的,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沈翷指的是什么,于是也仰头正色对着沈翷,问道:“阿宇年幼,还请君侯指点!” 沈翷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混沌黑暗体是先天十二修炼圣体之一,每一代纪元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你有幸得此殊荣,不应当荒废了资质。但是说实话,这种体质掠夺一切为己所用的特质与神域十分不符,所以无数年来,以神域的底蕴也没有收集过多少针对性的功法资料,而已你的资质,若强行修那些残破或者不对应的功法实在是可惜了。” 沈翷负着手望向不知名的虚空,缓缓道:“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但是在前不久,我们刚刚碰上了一次十分好的机会,如今那边尘埃落定,想来也没有什么阻碍了。” “君侯说的是柏堂世界的创世神,武极大帝吗?”只有武极大帝那次,他亮出了与自己同源,但分属光暗两端的混沌光明体质,并且透露出收徒的意愿,但当时情况十分复杂,君侯替他拒绝了武极大帝的招揽。 但现在,柏堂世界被收归天庭所有,过了这么些时日,也当如君侯所说的尘埃落定了,此时他去,就不是被招揽到柏堂,而是司法神域中人的身份,给刚被收编的柏堂诸神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看向深深望着自己的少年,沈翷柔和了眉眼,道:“男儿者,当有鲲鹏之志,既然有最好的,就不要去屈从次等,好好抓住这次机会,你会一飞冲天的,君侯等着你。” 想清楚了根源,阿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重重的点头,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嘤嘤嘤,伦家好容易从论文的漩涡里爬出来更新的说~~~ ☆、真名 【从今以后,赐你名曰‘中宇’,‘观中宇兮浩浩,纷翼翼兮上跻’,愿你有包容宇内之心,振翼九天之志。更兼中行以正,谦容似宇,谨言慎行,莫偏莫错。】 高高的九天之上,万丈明光耀射八方,有一人居中者灋袍绶带雍容沉肃不可方物,一指点出带着神音清朗,交织成玄奥的金色符文,一字一字纹刻在跪于身前的少年额前,墨发飞扬,显露底下正与心血交织的,赤金颜色的真名模样。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沈翷满意的看着身前微仰着头,还闭目沉浸在某种玄奥的境界中的少年。真名是天赐的名字,代表着最核心的灵魂的烙印,其重要性仅看上个世界梵君女神的几乎破灭整个世界的举动就知道了,知晓真名就是知晓自己的真我,明了修行的道路,对于修行者而言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过程,因此天狱的刑罚中就有剥夺真名这一项,以剥夺真名为手段夺去修行者前行的道路,可以说是一项十分残酷的惩罚了。 而能剥夺,自然也能赐予,帮助被授予者了解自己的真名,当然也会添加上一些自己的见解,沈翷方才所做的便是这样的事情。 阿宇阿宇,虽然不是什么正式名字,但也不是阿猫阿狗般随便乱叫的,这个“宇”字便是他的真名中最核心的东西,苍念便随口以此为名——司法神域本就是掌管规则的所在,苍念作为神域的“大管家”,看穿真妄的实力还是有的。 但“宇”不是全部,真名不是区区一个字就能概括的东西,甚至连“中宇”也不是,那只是沈翷从他的真名中提取并且希望他能做到的东西——有博大的胸襟,高远的志向,中正仁和的处世方式,谨慎的言行。而真正的、包含了所有的真名被他以神纹的形式具现出来,刻印在他额上,留待来日细细体悟。 真名已释,阿宇、不,中宇的前路便会慢慢铺陈在他眼前,对于任何人来讲,这都是一份莫大的恩德。 慢慢睁开双眼,中宇还有一瞬间的迷茫,那种仿佛飘飘若仙的感觉似乎还存留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节,暖洋洋的,让人不愿醒来! 摸了摸似乎有些温热的前额,那张仿佛俊逸到了极致的脸庞映入眼帘,他很少见的淡笑着,眉间间似乎有一丝疲惫,负手站在他的面前。 “君侯……” 动了动喉咙,中宇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神色一凝,改单膝跪地的姿势为双膝往前一跪,深深地叩首,郑重拜谢:“中宇,拜谢君侯,定不负君侯所望!” “起来”沈翷轻笑着将他扶起,满意的看着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的少年提拔身姿,拍了拍他的肩头,蓦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老怀大慰感,也不管旁边书灵同样求名的大声嚷嚷,笑道:“好孩子,那就看你的了。” 指尖划破一方虚空,露出一扇门来,道:“这是神域的虚空传送通道,凡是我落下标记的时空都能从这里直接赶过去,在柏堂世界之时在精灵之森落下了时空标记,我已经给武极大帝留下通讯,你从这里过去便会有人在森林的结界之外接你。” 这还是近来神域方才修复完成的一样神物呢! “君侯……现在就要走吗?”中宇有一些不乐意。 沈翷:“此去修行为重,莫做这些小儿女姿态,早去早回,君侯在神域等你。” 书灵:“阿宇阿宇,我也在神域等你,回来我们比比看,谁赢了君侯就是谁的!” 果然是好朋友,简直一击中的! 熊熊燃烧的斗志刷的一声就燃了起来,中宇抓着拳头认真的看着肩膀上的书灵,重重的点下了脑袋! 转身,一步踏入门内,白光闪过,竟是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踏上一个属于他的征程。 传输完毕,那立于虚空中的门扉化光随风而逝,书灵蹲在沈翷的肩头,听着君侯哭笑不得的一声轻叹,看着寂静无边的宇宙星空,蓦然觉得空荡的有些心慌。 “君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把阿宇打发出去呢?” 几乎可以算作被司法神君亲自看大的孩子,就算是要送去哪里修行,也不必匆忙到如现在这般在半路上就将人打发过去! “没什么,他的机缘到了而已。” 沈翷摸摸书灵扎着冲天炮的脑袋,看向传送门消失的地方,语气平淡。 “那君侯,接下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天书浮现,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断消失和浮现,那是九天十地中不断涌现又不断被解决的异变,是整个神域不断忙碌、完善法则的一个缩影。 “去这里。” 沈翷说,随手落在了一个长久占据任务榜单之上的红色名字,那是暂时还无人能够解决的任务等级,只能够靠沈翷一个个攻克过去。 “啧,人手还是少啊……”沈翷转身,吐出心中最大的哀怨,这帮任务,光靠他一个人不知要做到哪年哪月! 书灵缩了缩脑袋,讪讪的不出声,要知道神域中人严进严出的投票当初它可是赞成的啊,要是君侯一个不顺心……啧啧,阿宇,不管你是为啥被派去的了,还是赶紧学完回来吧! 四处乱飞的视线落在刚才沈翷手指点中的地名,书灵轻轻念出声:“《第二世界》……这怎么还有个书名号呢?唔,我看看……居然是凡间界的任务!君侯,得穿越两层界限,要赶好远的路啊!”书灵不乐意了。 “哼~这不是一直在赶吗!”你这个搭顺风车的还有理了! “嘿嘿……”书灵讨好的笑,转移话题说:“君侯你说,为啥凡间界的红色任务最近那么多?以前凡间界不最多有点小任务,还不等传到神域就被当地的镇守从神解决了,现在倒好,君侯您登位才多久,凡间界都去了好几回了!” “谁知道呢。”沈翷倒是一身轻松,反正天帝已醒,就是天塌了也有高个顶着,他不过是一个刚刚即位的新神,只要优哉游哉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 闲聊着,沈翷如同流星一样直直划破虚空,向着天书中标记的方位疾驰而去,如果有人能在虚空中俯视,便能惊讶的发现一条淡淡的白痕时断时续,那是沈翷以极快的速度横渡虚空与破开虚空穿梭时留下的痕迹,是现实时空中物质不堪承受其速度,而被焚烧殆尽的残迹! 作者有话要说:  到现在阿宇的正式名字才出来我不造又没人想打我~~~:d ☆、第二世界 虚空中时间似乎都失去了作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书灵几乎都要在沈翷的肩膀上睡过去的前一分钟,传来脚踏实地的感觉,君侯的声音还是那般听着就让人觉得踏实可靠,他说:“阿灵,醒醒,我们到了。” 嚓,原来还是睡着了啊!!! 恶狠狠的抹了把不存在的口水,书灵瞪着迷蒙的睡眼,企图看清楚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咦……是错觉吗?”突然它揉了揉有些迷瞪瞪的眼睛,一瞬间转换成探照灯的模式来回打量这片身处的时空—— 这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村落,茅屋、家禽、还有简陋的黄土路,原生态的花草树木在四下里错落扎根,一些短衣麻布的村民还在村子里慢悠悠的散步! “好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狠狠的挠了挠竖着根冲天炮的小脑袋,书灵略有些迷惑的望向一边沉默不语的君侯。 似乎感到书灵的视线,沈翷习惯性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方才解释道:“是真实度的问题。” “哈?”书灵不解。 沈翷意味深长的垂眸看着迷惑不已的小东西,道:“你不是疑惑这个世界的名字会被加上了一个书名号吗,这是因为这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名字就叫《第二世界》,这里就是我们的任务所在地。” “虚拟网游!!!” 书灵一点就透,当初它跟着君侯回地球时可看了不少这方面的,对里边千奇百怪的网络游戏可是垂涎不已!君侯说以地球的科技暂时还做不出来,它都打算好了以后要找个时间去那些科技格外发达的世界去碰碰运气呢,没想到这次居然就碰到了! 还是任务所在地呢,命真好! 也不造是不是君侯特意选的地方~~~~ 笑嘻嘻的蹭了蹭君侯的脖子,被嫌弃的推开也不恼,好不容易来一次,这回它可是打算好好玩一会的,要赶紧撒撒娇。 “君侯~~~好君侯~~~” “行行行——”受不了了的沈翷举手投降,好笑的点了点它的鼻子,吩咐道:“不许玩疯了,听到召唤记得回来。” “是!”郑重的敬了个礼,书灵笑嘻嘻的打了个跟斗就从沈翷肩头翻将下来,向远方一纵,金光一闪就不见了踪迹。 沈翷笑笑,希望它不会玩到天翻地覆…… “现在……”深深吸了口气,天书本体从他身边浮现,在那红色的任务名下面,显现出一列列信息: 地点:第二世界(虚拟世界)第二世界是由陨落在万年前天庭大乱中的反叛方帝君,混翎天帝的至宝混沌珠与此世科技联合衍化而成,混沌珠意外流落人间,被偶然间发现神异的a国秘密研究了两百多年,最后阴差阳错与科技智脑建立联系,参考现实中的游戏世界,利用混沌珠中原本就存在的异度空间开辟成一方带有虚拟性质的新世界。a国政府发现新世界中得到的宝物、武技以及感悟等都能带回现实世界,由此引发全民登录狂潮。 但混沌珠本属于顶级衍生法宝,内蕴世界具有强大的衍生繁殖能力,若任由登陆者将第二世界中的事物带回现实,两界因果纠缠之下,现实世界有被混沌珠吞噬之危,世间生灵将化为养料蕴养新生世界,反哺混沌珠。 力量类型:灵力 任务:阻止虚拟的第二世界与现实世界融合,阻止现实世界被第二世界吞噬,阻止现实世界科研力量向第二世界的探索,回收虚拟世界的载体混沌珠 异变类型:世界融合、世界吞噬 判决:任务期间,异动当诛! 任务等级:a﹢ 任务提示:深渊峡谷是第二世界通往现实世界的漏洞,封堵深渊峡谷可以阻止第二世界像现实世界侵染。两界交融已深,阻挡着将受两界反噬之危,请慎重。 最长期限:一月 ………… 一条条一件件信息列得请出详细,自沈翷修为提高之后,天书能够提供出的信息也大幅度增加,再不复当初沈翷在第一个世界时的那种窘态,对神域任务执行者而言简直是天大的福音。 匆匆扫过基本信息之后,沈翷“啪”的一声合上天书,望着西边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以他的实力已经能够感应到空间中那一丝丝紧绷的扭曲,现在的第二世界就如同已经狠狠咬上猎物的蟒蛇,正张大着嘴巴企图将猎物吞进肚里,空间中那些扭曲的部分就是被撑得绷得紧紧的蛇颚! “打发走了两个小东西,接下来……就开始吧。” 清淡的声音犹在空中飘荡,持着书卷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接着整个世界中嗡然一声轻响,仿佛有一股定着时空的力量被蓦然抽走,原本还让书灵感觉略不真实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一束束白光从天而降,裹挟着数不清的黑色身影,方才还空荡荡的小山村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嘈杂的声音像断片后突然恢复的收音机一样突袭而来,气氛简直狂热的不正常—— “哈哈哈憋了七天了资料更新终于完了!!!小爷又回来了——” “不造这次地图会不会更新,开荒有神器啊——哈哈,真的有!深渊峡谷?这是什么地方……” “快去看更新的资料片,这回要给老子牢牢抓住新地图的机会,别回回都让人家抢了先机。阿大阿四,快联系帮里的人集合……” “啊啊啊是和魔界交界地,这是要开魔界节奏???混战之地啊,强人的天堂,去抢人头能发财啊,简直太爽了——” “嗯,我看一下……深渊峡谷中会冒出魔界军队,要守城并且尽量杀死魔军,拿魔物脑袋中的一种白色石头作为凭证换取军功,并争取反攻魔界……这白色石头是什么东西?不过军功能兑换不少好东西呢!” “哇,有一个世代镇守在深渊峡谷中的家族呢,为了不让魔界军队突破防线一家子都搭上了,现在就只剩一个女将军……啧啧,这风姿没得说了,明明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吧,都说生过孩子了,半点不显老啊!” “能从上古时代守到现在,肯定是一个超级势力,现在没落了,嘿嘿,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运气被收徒传承功法啊!” ………… 小小的村子人声鼎沸,一大群穿着打扮明显不同于村民们的奇人异士七嘴八舌的聊天和交换着消息,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为期七天的“更新”,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议论着这回更新的主要内容,也有人已经按耐不住的匆匆雇了马车,往最近的镇子那边赶去,只有在镇子里才配备有通往各大主城的传送阵! 在第二世界中,开荒得到的回报最高,当然风险也最大,但死亡的惩罚再高也还是挡不住玩家们的探索热情,游戏上市已经差不多三年了,但每一次像这样的新地图的开放都回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有人撑不住从此沉沦,也有人走了狗屎运一飞冲天,但开荒的热情从一开始就从未曾降过。 毕竟新地图就意味着新的发展空间,在原本挤挤攘攘的旧地图中钻出一个容身之处不容易,但在新地图,一切皆有可能! ………… 啊——啊—— 几声寒鸦叫喊,在灰色的山壁间四处碰撞,回声被拉得老长,层层叠叠的如同几千只乌鸦一起呜咽,听久了似乎连汗毛都一齐被叫了起来! 孤峭的山脚下有一座依山而建的雄城,灰色的城墙几乎高过山腰而去,延绵千里!足以容纳十来匹马并肩奔跑的厚度还加上狰狞的防护,将一片鳞次栉比的城区容护在内,城里静悄悄的,偶有行人,也是披鳞挂甲的刀剑不离的青壮军士!整座城里没有一个老弱,这里是纯粹的军城,每一天都可能面临着源源不断的攻击,城破的危机,从这座雄城建立的那一天就从未远去——这里,是真正的四战之地! 城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野地,头顶是千百年如一的昏暗天际,飞沙走石,荒无人烟,偶有残抢断剑孤独的插在地里,如同一块块墓碑,祭奠着不知道哪一个无法知晓名姓的生灵…… 肃杀、荒凉 这便是沈翷对此地的第一印象,灰的天、灰的地,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由暗沉的灰色构造,呼呼的狂风在空旷的天地中逐走,力量大到能吹翻簸箕大的石头,但压抑的气息却并未因空旷的天地的而有所好转,这里仿佛有着一个大手,从天上压下来,沉甸甸的直压到心底——总是有种气短胸闷的感觉! 沈翷高高的隐于天际,目光一寸寸扫过这片荒凉的土地,漫漫黄沙,不知饱饮了多少代将士热血…… 轻轻一叹,视线再转,距离城池大约仅仅十数公里的正前方,一片平整的土地到那里仿佛被人为的剪断一般,一道足足有数千米的狭长深渊突兀的横亘在大地上,这一边是城池所在,那一边生生矮了一截,坑坑洼洼的地表如同被陨石撞过一样,布满了巨大的凹坑凸起,地势艰难,一下子就衬得这一边荒凉的土地仿佛塞上江南一般可爱了起来! 目光落向一块伤疤般坐落在地上的深渊,昏暗的天光照不到往下一百米就已经无力,黑黝黝的深渊仿佛一个静默的巨兽无声的注视着你! 听说没有人能注视着深渊超过一刻钟—— 沈翷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什么心理作用,从他的神目中,一股股交缠着扭曲的气息一刻不停的从那深渊中涌现出来,交织在这片空间里,有一部分被一种莫名的力量迅速吸收,有一些则沉沉的积累下来,越积越多,等待着一次爆发…… 那些是被混沌珠借助深渊峡谷这一个连通两界的地方,掠夺似的从现实世界中吸取的能量,能量驳杂,有清有浊,清者被世界直接吸收,污浊不堪者被丢弃在这里,囤积成惊人的负能量团。 负能量团积累,便会孕育出可怕的魔物,魔物自然生成也会自然生灭,魔物死亡时那些恼人的浊气也会消散,在这一过程中,身体又会自动提炼出当初混杂在浊气中的有用能量,在脑袋中生成一种白色石头,经过特殊提炼之后能够作用于各种地方,用途广泛。 这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所谓的魔物大军来袭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又掉了几个收藏,好桑心…… ☆、钟燕 第二世界,在掠夺现实是世界的生气…… 只一眼,沈麟便得出了结论,眉头微皱,这便意味着两个世界的交缠恐怕比他想象得更深,想要将它们清楚的分开……难! 像这种在世界中诞生的世界情况最为复杂,因为它们天生便存在因果交缠,要分开两者,不仅需要将它们间看得见摸得着的连接通道,如深渊峡谷堵住,还要解开二者之间的因果联系,从根源上隔绝它们的交往。这才是完整的解决办法,若缺了一丝,都不可能妄言解决。 天书果然不负权威之名,原本还在疑惑为何区区凡间也有等级如此高的任务,现在看来,就是他自己亲临也未必能完美解决啊…… 且不说堵住深渊峡谷要抗住世界的攻击,光是解开因果就够他头疼的了! 解开因果有两种方法,一是简单粗暴的一刀切断两相隔绝,二是如同解开一团乱麻一样,细细研究,小心剥离,将两界混杂在一起的因果线一条条撸顺理清。第一种方法需要绝大的伟力,不仅能顶住两个世界的夹击,完整的切断因果,还要留有余力补充其因为因果断绝之后遭受反噬的萎靡…… 事涉两个世界——纵然只是两个入不得仙神两界的凡尘俗世,但古往今来能以一己之力创世的都是何等样的存在,就是他们都不一定真的能够成功创世——就算仅仅只是需要把缺口堵上,分开两者,但也可以预见将需要怎样的力量。 第二种方法考验的是对神力的控制和对因果秩序的了解,神力身为司法神君,一切规则在他神目之下均无可遁形,但还是那句话,他沈麟不过是一晋位不足百年的新神,就算司法神域底蕴深厚,能够扶持他迅速融合神格提升神力,但掌控力这种东西就真的只能用日积月累的苦练来达成了,他或许天资惊人,但这种堪比米粒上绣花的活计……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5节 而且这种因为两界能量交换——从虚拟世界带出所谓的珍宝异能,和深渊峡谷从现实世界中掠夺而来的生机能量——而引起的因果纠缠的情况似乎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无疑会进一步加大沈麟的工作难度。 皱着眉头在神念中一遍又一遍的将所有能想到的假设模拟推演,一遍遍推倒又一遍遍重建,但始终却找不到任何能完美解决的办法。 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神念中入沸水般翻滚不停的念头瞬间散去,“还是再看看吧……”沈翷轻声道,蓦然想起此时就自己一人,揉了揉眉间,无奈的轻笑,视线却落在了天幕之下那不知何时已经沸反盈天喧嚣喊杀的战场! 原来沈麟已经不知道在天幕之下垂立了多久,浊气沉沉,盖地铺天,又一轮的魔物被孕育而出,雄铁关下的攻防战如同千百年间那样,再一次开了帷幕—— “左翼轻骑,锋矢阵!锋矢阵!” “绊魔栏拉出去!拉出去!!长弓兵上前!弩阵上前!盾兵防御!” “战地厢车就地防御——爆裂火弩准备!上绞盘——!八百步!七百步!六百步——放!!!” “嗖嗖嗖——轰!!!” “魔晶火炮不要省!右翼法师营他妈的没吃饭吗!给老娘加大火力!!左翼轻骑快被包围了!左翼将军是被屎糊了眼吗!步兵营接上!” “中军全线压上!全线压上!!!注意保持节奏,谁再给老娘来一次千里单骑,老娘拿他脑袋当夜壶!……” 高高的城墙之上,旗语翻飞,将一个个命令准确无误的传达到城外战成一团的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金戈铁戟、人嘶马鸣、军鼓声声魔吼阵阵,却始终动摇不了那纷乱中如皮筋般坚韧的秩序,串联起人族军队一次次挡住如潮水般十倍百倍蜂拥而来的黑色魔物队伍,就像伫立在海岸边的礁石,不管风浪再急,也只能扑碎在这稳健的脚下,寸步不前! “嘿,初生牛犊!” 就像一座铁山一样高大的城墙之上,一位黄甲将军冷笑着拍了拍手下女墙厚重的砖石,声如冰碎,竟是位女将军! 冷眼看着数之不尽的黑色魔物们挥舞着奇形怪状的肢体,几近狂热的一头撞向严阵以待的军队,就像鸡蛋撞向石头,啪的一声,连蛋黄都给你撞碎! 不拘长弓火炮,仅仅是几轮齐射下来,倒在阵前的初等魔物就不下万数!再被轻甲骑兵快速切割收戮,而后重甲营更像一个战争怪物般一步步碾压一步步推进,简直就是挨着即死碰着即伤!也亏得魔物们没有血肉,一死即消,不然他们走过的道路恐怕具是血泥铺就! 而后短兵相接,中军结阵,就像一黄一黑两股浪潮狠狠撞上一般,爆发了开战以来最恐怖的声嚣! “杀啊啊啊啊——!!!” “杀杀杀——” “吼!” “嘭!” “杀了他们!” “嗷嗷嗷——” 全部的战场上都响彻着这样暴虐而热血的呼喝,钟燕带着铁甲的手掌渐渐握紧了枪身,似乎也被渲染了般,眸中血色正浓!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道:“初生的魔物还没来得及被那些积年老怪收拢,仅凭着被本能驱使的一腔热血只会在雄铁城下撞得头破血流。不过伤亡到了这份上,估计那些老怪物们快坐不住了,毕竟他们只是想让这些幼崽吃一下亏,方便以后他们收服,不可能就让我们这样杀光的……呵!” 几乎是在女将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阵尖锐得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啸从深渊峡谷的方向兀然传来!滚滚魔力盖地铺天,几乎在一瞬间就压过了整片战场数十万人魔的喧嚣! 战场仿佛被割了的麦子般瞬间倒伏下一片!无论人魔两方战士无不捂着双耳,痛苦的在地上哀嚎着滚来滚去,女将眼尖,甚至能看到一丝丝鲜血从同袍们的耳中渗了出来! 至于魔物,重伤不支的瞬间震死,化烟不见!就是没伤的也在这震慑般的魔压和音波中翻腾不已,哀叫连连! 厉色在钟燕化血的眸中骤然浮现,手中□□一顿,跃上了女墙: 【吼——————】 毫不逊色的一声暴吼从胸膛中暴涌而出!如狮如龙,如雷如犼,延绵长吟,引天地轰鸣,盖压了整个战场! “哼……” 一声闷哼,显然对手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应变噎回了反噬,恨恨的丢下一句:“钟燕,你个臭娘们!镇西乾家已经死绝了,你一个外来妇何必死撑着这块没用的招牌!” “吼——!!!” 更加凌厉的啸吼朝声来出冲击而去! “噗!”明显是硬抗不过的吐血声,隐藏在深渊中的魔物似乎也撑不住这样的消耗了,咬牙切齿的骂了声:“你就是个怪物!” “还没死的小家伙们,不想待会就死绝的话就给老子滚回来!深渊才是我们的家园……” 幽幽阴秽的声音渐渐隐去,却依旧清楚地传送到了站地上每一个黑色身影的耳边,犹豫了一下,几乎不约而同的,十数万伤痕累累的魔物们相互搀扶着,警惕身边那些同样还未回复过来的人族战士们,一步步慢慢的退出了战场,像潮水一样,朝远方黑黢黢的深渊而去…… “钟燕……吗?” 高高的天际之上,全程看完了这场堪称精彩的碾压战的沈麟,若有所思的轻语。 作者有话要说:  拼命更新来啦~~~还有木有没收藏哒~~~看在伦家这么可爱的份上,点一下收藏呗~~= ̄w ̄= ☆、神君的打算 这里明明是仿若中国古代的男权社会一般的地方啊…… 以一女子之身领军,将数十万魔物的进攻从容化解,不,应该说是碾压般的屠杀!如果不是最后被隐藏在深渊中的老魔物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批新生的魔物恐怕要在雄铁关下撞碎最后一丝生机! 沉稳、大气、指挥若定,拥有极高的实力,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份敏锐的观察力。 一个女子……能做到这地步,简直要让全天下的男儿羞愧不已了! 不过沈麟看中的却是另一番事物—— “因果线……” 高空中的神君喃喃,完全没有预料到在一个凡人身上能发现与世界纠缠在一起的因果线! 一双神目忍不住在城墙上指挥巡视的黄甲女将身上来回逡巡,突然,犹带着杀气的凌冽视线兀的射上天来——钟燕血色未褪的一双眼睛就像裹了刀子一样,气势腾腾的扫视着沈麟藏身的这片天空,一双包裹在重甲之后的手紧紧捏住□□,紧绷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如雷霆般的轰击过来! “将军?”身边的副官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也浑身紧绷警戒四方,却迟迟不见来敌,不禁轻声唤道。 “……” 钟燕极尽目力的眺望虚空,连几个绝不轻易动动用的探测手段都用出来了,却都如石沉大海,丝毫不见任何异动。 “应该是我感应错了……”最终,钟燕收枪熄势,对身边副官道。 雄铁关军将新战力竭,正是需要好好休整的时候,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动摇军心,再紧急的事情她作为主将也绝不能透露出不安的情绪。 今天是怎么了,多年磨砺,居然还能一朝破功? 自失的笑笑,心底却准备把今晚的警戒等级再提升好一个梯度!——“宁可杀错也不要放过呵~” 另一边的副官们看见自家主将微勾的唇角,也不禁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看见一旁收拾战场的半大小伙捡了这个丢了那个的手忙脚乱模样,按耐不住走上前去轻轻一脚踢了踢他的屁股,笑骂道:“小兔崽子,新兵营的?不会拿枪杆子扎个架子再扛?!快去找个同伙,一个人上战场可不行!” 战场上能够用来拉各种各样杂物战利品的车驾严重不足,大多数新兵营的新兵都被派来打下手,肩扛手挑的把战场上阵亡战士的遗体兵甲等运回雄铁城,战死的魔物倒是不会留下尸体,但满地的魔晶都是杀敌的证明,当然也不能放过! 仗着力气大想少跑几趟的黝黑小子却不会有效的规整,丢东拉西的直急得满头大汗,闻言挠了挠头,恍然大悟的嘟囔一声“原来这样……”,也不生气被踹的那一脚,憨厚的笑笑,顺手抓过一个过路的兵卒,两人便在副官的指导下哼哧哼哧的就地取材扎起架子来,担架一样的东西被扎得怪模怪样,不过倒真是方便多了…… 一个军队中,上层军官的精气神很容易影响整体,不过几个来回的时间,整个场地中的气氛明显的轻松了起来,虽然不敢在来回巡视的主将面前造次,但气氛骗不了人,虽然伤兵满营,但大家看着一堆堆战利品,连嘴角都是翘的! 钟燕似乎也明白这点,四处看了看,见都还算秩序井然,便拍拍屁股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巡视去了…… “还真是敏锐……” 等到所有人都各安其事之后,虚空中才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俯瞰着底下像蚂蚁一样忙忙碌碌的人群,嘴角微翘。 沈翷发现,他似乎找到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办法~~~ 不过还要再布置一下…… 悄然按下云头,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踏足了这片热火朝天的沙场,黄风刮起沙尘,降下时,谁也没有发现,这片纷乱的战场中多了一个四处转悠的年轻兵士身影…… “这几天城里似乎多了很多新兵啊?”一个老兵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搭档道。 “嗬——呸!”搭档酣畅淋漓的吐了口唾沫,也叉腰站起来,随口应道:“是啊,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呶~”嘴巴指了指不远处打扮明显不同于他们的一个男生,此时正以一个无比别扭的姿势抱着一捆沾着血迹的兵甲,脸色苍白,正轻声嘟囔着什么“也太真实了……”之类的胡言乱语,踉踉跄跄的路过两位老兵的身边都没发现。 “还是个雏儿呢~”老兵咧嘴笑,这一句被男生听到了,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老兵,瞪到一半又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飞快的回头,三下两下就跑出了老远! “嘿!”两个老兵奇异的对视,耸了耸肩膀,扬了扬手里血呼啦的残兵将之归置到一起,顺嘴点评了一下:“身手倒是敏捷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来这鬼地方吃苦来了!” “公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公子!新人里穿得好的可不止他一个,一个个都傲得比什么一样,本事也还算不错,就是花哨多了一点,这一次幸亏没让他们上来,魔族大军可不会像小娘一样欣赏他们的招式,嘿嘿。”另一个老兵无情的嘲笑道。 “咳,不管怎么样,总归都是人族,多几个总比少的好……这些年,镇西乾府老少全填在这片吃人的土地之后,帝国送来的资源是越来越少了,要不是还有钟将军……唉!”老兵摇摇头,额头上多年磋磨的皱纹看起来更苦了。 “哼,朝里那一帮坐吃享福的官老爷谁会在乎咱们这些吃兵粮的!现在连派到雄铁关的军资都敢伸手了,我看大陆公约他们是忘了一干二净了,我倒是想看看这雄铁关破了之后他们的脸色!” “禁声!”老兵瞪了一眼搭档,城破什么的在这雄铁关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平日里精神已经这么紧张了,要是再被这样的言论影响,那他们也不用守什么关了,恐怕魔物大军一冲就啥都不剩了! “嘿嘿,我就是一顺嘴……” “玩家们也到了吗……”在一旁听了个齐全的沈翷漫不经心的想,在这样一个以军事为天的地方,玩家们想要进来只能从新兵营的渠道,摇身变成一个新兵蛋子,保证服从命令听指挥,除此之外任何觊觎军城之人一律严惩——通常是斩首,已经有许多硬脖子的家伙用自己的生命印证了这个事实,大多数玩家还是很惜命的…… “或许,这也是一个能借助的力量……啧,到时候那些已经从这世界中获得了力量的家伙要怎么处理呢……”沈翷又陷入了纠结。 ☆、懵逼的神君 混沌珠本体再怎么牛,它所衍生的第二世界毕竟还只是个连实体都没有的虚拟世界,等级嘛,勉强挂靠在凡世的范围里,在这样情况下,沈麟难免又陷入了束手束脚的窘境里。 但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任务可不是当初为了练手随便选的那种啊! 剥离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世界,这种跟绣花一样精细的活儿,说实话,沈麟一点信心也没有…… 一旦任务失败,两个世界破灭的因果可不小,光是那兆亿记的生灵罪孽恐怕就能瞬息毁了一个低等神位的神明! 除非已经强大到万法不沾的程度,否则就只能依靠功德金光来抵御这种侵蚀,而他前不久才在柏堂世界为了精灵族斩去一半功德…… 啧,土豪一时爽,剁手悔三年! 沈麟默默的将这段从脑海中抹去,继续在神识中进行新的推演—— 所以他才早早将两个小家伙打发出去啊!以他现在身上功德金光的数量,阿宇书灵再和他搅一起三人都得完蛋,特别是阿宇,因为体质的原因本来就罪孽缠身,再来一下估计他这个司法神君的神印的护不住他了! 叹了一口气,沈麟睁开双眼,已然定下计策。 风险总是有的,他一个人闯就行了,就不信他真的啃不下这根硬骨头! 风,幽幽。 现在已经是第二世界的晚上了,军营里处处生出火光,红色的火焰跃跃欲动,仿佛要在这沉闷压抑的世界里烧出一片自由的空间! 钟燕拒绝了副官的陪同,自己拿了一壶酒,选了一处靠近军营边缘的火堆坐了下来。 军营里不许饮酒,但看见这一幕的老少将士都不约而同的默默转过视线,也没人敢上前打扰,钟燕就一声不吭的坐在火堆前,添一块柴喝一口酒,双眼放空,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远处一些老兵瞟一眼,偷偷叹气: “钟将军……命苦啊!” “丈夫战死沙场,四个儿子也先后为国捐躯,镇西乾家……只剩她一个外来妇了!” “想当初镇西神侣,枪戟合璧,可是沙场上的一道风景线呢!” 老兵咂了咂嘴,似乎也被闻不见的酒香勾起了馋瘾,摘下腰间的水壶就狠狠地灌了一口,遗憾的摇了摇头。 “嘿嘿,”有好奇的新兵谄媚的献上刚烤好的兔子腿,兵营禁酒不禁肉,这可是他背包里仅有的存货了! 问:“那钟将军怎么还上战场啊?” 一般人不应该有多远跑多远了吗?! “唉,钟将军这是要报仇啊!”老兵拿着兔肉惋惜道,“一家子都赔在了这鬼地方,你能跑我也能跑,但是以钟将军的性子,不亲脚踏平这道魔渊,恐怕死都不安心!” 老兵摇摇头,眼里是看穿世事的无奈。深渊峡谷出世数百年,如果有那么好平,哪里还会等到现在?钟将军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哟……”老兵站起来,手里还拿着那截兔腿,往伤兵营走去。 “¥”无语的年轻玩家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狠狠竖起了一个中指! “卧槽,劳资最后一点存粮都给你了怎么连个任务都不给我!!!” 说是这么说,泪流满面的男子还是运笔如飞的将刚才打听到的情报飞快的记下来,聊天面板弹出,发送。 “军师我可是很努力了,团里的开荒方案快点下来啊!我敢肯定这个新地图绝对价值不菲,可别让别人抢先了啊!” 男子耷拉着脸就跟浑身没力气一样,看着视频里那个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精英”的金丝眼镜可怜巴巴道。 “到现在连个像样的任务都没接上的人,不要来干扰我的思绪。”推了推镜框,金丝眼镜面无表情的道。 毫不客气的对某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翻了个白眼,“怪我咯,我还没听到全服有谁接到主线任务,加入人族阵营就自动接取了斩杀魔物的基础任务,除此之外就一无所获,要不是被我机智的发现了这么有趣的背景设定,我真怀疑这就是个刷军功的副本了!” 男子是整个第二世界有名的“狗鼻子”,他的怀疑向来值得重视。 “我会加紧分析的,请继续收集更多有价值的资料,这一次我们大风军团一定要会抓住这次机会的。” 金丝眼镜道,扶了扶镜片,仿佛有一道精光从他眼中闪过。 “那是当然!”宛如没骨头的男子仿佛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的雄狮,一股不容忽视的傲气透体而出,“我对那个女将军可是很有兴趣的呢……咦,居然有人过去了!!!” 男子斜眼一眺,居然看见那女将军占据的角落火堆方向,居然有一个身着最普通不过军服的男人慢慢悠悠的走过去了! 女将军挑的本就是最边缘角落的一个火堆,背后就是营墙了,那男人仿佛大大方方的跟他们说:“没错,我就是冲着钟燕去的!” “卧槽被抢先一步!” “尼玛先下手为强?!” “这人谁啊这么大胆!” “不错兄弟,先帮俺们试试雷!” 第二世界中存在能待回现实世界的神器宝物和奇妙功法,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这却不代表玩家们的热情降了下来,相反,尝到了力量的美妙,就再没有一个人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了!虽然在第二世界每死亡一次都会因为精神创伤要大半个月不能起床,但每一次有机会得到大量神物的开荒之争都绝对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是每一次战况都会比前一次更加疯狂! 如今深渊峡谷地图开启,各方势力无不虎视眈眈,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自踏入新地图以来,耳听目闻,钟燕这个名字占了十之五六,敏锐的玩家们无不意识到,这肯定就是线索啊! 但新兵第一战,女将军的威势太过震撼人心,一声大喝吼推群“狼”啊!到现在终于有人敢去碰一下这个“人间凶器”了吗?! 感觉到背后一道道毫不掩饰的火辣视线,沈麟微微一咳,淡定无视。 这么久了,他脸皮也是练出来了~ 踱到钟燕所在的火堆之前,立定,仔细打量起这位威震深渊的传奇将军。 她已经不年轻了,纵然远远望去依旧美艳惊人,但近距离观察还是能发现那些时光还有战场的风霜留下的痕迹,明亮的火光跳起,甚至还照亮了她鬓角的一缕灰白头发。 “老了,不漂亮了。”钟燕随手添上一块柴火,火堆中乍起点点火星,她自嘲的饮了口酒,叹出一口气。 略微疲惫,略微寂寞。 “这是岁月赠送的礼物,分量比容颜更重。”沈麟笑笑,毫不见外的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学她席地而坐,一身普普通通的士卒服硬是给撑出了青衫儒者的味道,脊梁挺的笔直。 “我叫沈麟,冒昧打扰钟将军。”他道。 斜睨了一眼坐卧如松的男子,钟燕失笑的摇摇头,“哈”的一声豪迈的灌了口酒,问:“老头老娘这回是花了血本了,从哪里淘换出你这么个小嫩草?” “哈?”沈麟疑惑。 钟燕不知如何动作,身子一晃就跨越了两人间的距离,豪迈异常的一把搂住沈麟的脖子,掰过脸来细细观看—— 兴致飞扬:“哟,小伙长得不错啊!难怪我老头老娘这么肯定我会老牛吃嫩草——” “Σ( ° △ °|||)︴” 准备了一肚子长篇大论的沈麟一脸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长夜生日,也希望大家能跟长夜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没事看,健康又快乐!来点收藏呗~ヾ(≧u≦)ノ〃 ☆、永不坠落的城 “哈哈哈——哈哈哈——” 沉肃的军营里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透亮的嗓子发出这军营里独一无二的声线,刹那间,整片天地都仿佛沉默了下来,用仰望神灵的视线盯着那“哈哈哈”……旁边的男子—— “这撩妹技巧……猛人啊!!!” “这……难道这朵高领霸王花其实是个纯妹子?这么好攻略!!!” “卧槽早知道刚才我也上了啊啊啊——!” 无数玩家瞪大的眼珠里一片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时间倒流换自己掳袖子上!那可是雄铁关的铁娘子啊,最高指挥官啊!那就是任务啊,那就是神器啊! 无数玩家捶足顿胸为自己手慢一步后悔不迭—— 沈翷无语的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浓浓酸味,看着跟前捶地笑得眼泛泪花的女将军,用手指摸了摸刚才脸颊上被捧着的部位,哭笑不得。 这真的是个性别为“女”的存在?沈翷觉得他穿越时空后终于感受到了以前宿舍吹牛逼时说的女汉子的威力! 摇了摇头,看着已经抹着泪花收拾心情的女将军,挺了挺背,瞬间将心收了回来。 “呼~”呼了口气,钟燕惬意的往后一靠,丝毫不在意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出糗这回事,有些慵懒的抬了抬眸子,嘴角反射性的又翘了起来,说:“虽然不知老头老娘派来跟我相亲的,但本将军今儿个开心,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说你的来意。” 既不用应付娘家那边派来的麻烦,钟燕就不由得提不起什么兴致了,懒洋洋的拨弄着手中的酒壶,吩咐道。 沈翷含笑的看着虽然慵懒,但举手投足间都不经意的散发出强大气势的钟燕,就像卧虎一样,不愧于威压魔域深渊的铁娘子之名,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 钟燕有些诧异的瞟了眼面前沉静依旧的男子,要知道就算不是刻意,也很少有人能在她无意间散发的气势范围内面不改色那么久,而眼前这人,在他还未靠近时她就已经感应出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连修炼都没有,她营里随便一个小兵都能一拳收拾掉的货色——她娘家为了让她再嫁,前段时间源源不断给她送来的“对象”差不多都是这种模样,所以她才会会错意。 京城里的大家公子嘛,有谁耐得住磨练武技的苦楚?! 这么说起来,不是走了她爹娘的面子就进了军营的普通人—— 微眯的眸子里还残余着白日里的淡淡血色,钟燕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这个奇特的“普通人”,一寸一寸,仿佛拨皮拆骨般的扫射着每一个可疑之处。 沈翷浅勾着唇角放任她施为,依旧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仿佛被质疑的人不是他一样。 “一盏茶……可是到了哦……” 钟燕收回了一无所获的视线,面色冷淡下来,拎着酒壶缓缓站了起来,淡漠的灌了口酒,转身就走—— 反正能在她感知中显示出一切平凡的,不是真的一具肉体凡胎,就是修为深到她仰望也触之不及,无论是哪一个都用不着她动手,生死有命,她早就不在乎了。 今天还活着,就杀今天的魔,明天又没死,就宰明天的怪。 其余的,她又还剩什么呢—— “呵……” 转身就走的身影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呵,脚下有些醉乱,脊背却始终挺得很直,很直…… “将军,”沈翷也不回头,学着她先前的样子,也扔了块柴火进了那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他背对着军营,前方就是西北荒漠无比辽阔的原野,但深渊峡谷的范围内没有一点星辉,更没有多余的生物,死黑的夜色仿佛吞噬了整片天地。 触目之处,只有沈翷眼前的这一堆火焰仍然跃动着不一样的光芒,像红硕的花朵,也想像不屈的剑! 他说:“此番来寻将军,是为踏平深渊峡谷之事。” 风停,火滞。 在女将军抬起的腿顿住时,她身后的一切也仿佛停滞了,如同被某种沉重的东西死死扼住,动弹不得! “吧嗒~” 一声轻响,是沈翷又朝火力扔了一根木头的声音,仿佛一个开关键一般,瞬间打破了方才那几近停滞的凝固。 “啪~” 是钟燕收回的右脚上铁片撞击的声响,沉默了一下,钟燕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问:“你就是今天那个躲在天上的存在吧。” 说是问话,却是陈述的语气,空茫茫的,仿佛什么也不着依,她道:“深渊峡谷存在无数万年,镇西乾家世世代代都镇压在这里,与魔生、与魔死,一代代重复着这个命运,仿佛天职一样,从不懈怠。” “但是就在几百年前,一切都变了,峡谷中骤然涌现出大量的魔族,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杀也杀不尽。” “杀不尽也要杀呵,实力不够就用人命去填,填了一个又一个,族长不够,族老来填,男人不够,女人来填,成年人不够,连十二三的毛头小子们也扛上了家传的大枪,一族三千两百七十六口,护着这片荒漠,短短两百年间,断了数万年的香火。” “你说……这天,是不是无眼?这地……是不是不仁?” 那道背对着火光的身影深深叹了一口气,仰着头看着无星无月的长天,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怪异的微笑,斜斜的回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仿佛无悲无喜的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五成。” “可不要说大话哦。” “在下依据事实推算出来的,绝不敢妄言。” “这样啊……”钟燕轻轻地笑,五官组合成一个飘忽得仿佛一会儿就会飞走的表情,摩挲着带着厚厚老茧的手指,微眯的双眼中仿佛又飘出了白日中的那种血光。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铁娘子的鼎力相助,还有,不久就将涌入雄铁关的大笔新兵。” “我只会对阵厮杀。” “本君也只要能从正面战场牵扯住所有魔族战力的厮杀。”沈翷背过一只手,以司法神君的身份许下诺言。 “其他的,自有本君出手应对。” “我要你保下雄铁关。”钟燕也提出了她的要求,站在他的身前,眼色迷蒙的望着灯火依旧的雄铁关,伸出一只手指着这片土地,“这是我夫家时代镇守的城关,虽然镇西乾家没了,但乾家的媳妇还在,我不能让这座城丢在我手里。” 沈翷深深的望了一眼她永不回头的身影,灯火阑珊下仿佛凝成一根撑天拄地的擎天之柱,挺起脊梁,想要为许多人撑出一片天。 轻轻的点头。 “只要本君还在,雄铁关永远不会消失。” 哪怕任务失败,两界飞灰,他也会护着这座雄关飘荡在宇宙间,哪怕彼时,这里也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求~~~评~~~论~~~ 卖萌打滚任调戏~~~潜水的大大们都粗来吧!!! (  ̄▽ ̄)((≧︶≦) ☆、战! 钟燕很轻易的就答应了沈翷的请求,甚至连他费尽心思想好的理由都没来得及出口,回想着那天渐行渐远的背影,沈翷知道,这个失去了所有的将军,对着自身,是抱着一份自毁的心思的。 若非还对一个雄铁关保有眷恋,铁娘子之名或许早就已经成为深渊峡谷的风沙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命,不能强求。何况……他的谋划若欲成功,一场足够强势的大战必不可少——沈翷要对深渊动手,封堵第二世界从现实中掠夺力量的通道,但混沌珠却不会坐视恢复力量的机会从自己身边流逝,届时加大从现实世界的掠夺,深渊峡谷的魔兵必然迎来一次大爆发,虚拟世界本身不在乎有多少浊气魔兵,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件神帝至宝,能容纳万物,不分清浊尽成混沌——但人类不行,这个被称为虚拟但却真实诞生了生命的世界也是被天道认定的领地之一,保下它,同样也是沈翷的责任。 所以雄铁关就是沈翷完成这个责任的重要保障之一,是直面这一次大碰撞的第一道、也是最强的关卡,身后就是黎民万千,责任不可谓不重。 从高楼望着身下这块越发繁荣喧闹的土地,与大半月前那个沉肃整饬的军事之城天差地别,这是玩家大批量入驻的结果,也与钟燕的努力配合分不开关系——若非有她,那些桀骜不驯的玩家们怎么可能那么乖顺,雄铁关非得乱套不可。 想起钟燕,沈翷不由得微微一笑,下一刻,一句豪迈不羁的“沈先生在吗!”随着踢开房门的“咣当”声,身着铠甲的熟悉身影逆光而来,毫不介意的一屁股坐在桌子前,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道: “最后一批粮草已经入库了,雄铁关的库容达到上限,武器也全部更新了一遍,以镇西乾家最后的声望遍邀天下高手,还有前些年朝里明暗手段克扣过西北军资的家伙们我这次也一一拜访了个遍,抠出了一百一十具魔晶炮,足够我们把雄铁关每一个关隘全部武装上!” 魔晶炮是虚拟世界最强大的武器之一,自然价格不菲,以雄铁关之重以前也不过装备了一百多门,现在几乎增加一倍,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钟燕顿下茶杯,眼中闪着痛快的光芒,从前顾忌着报复,顾忌着平衡,从来没尝试过这般破釜沉舟的快感,她有些沉迷不可自拔。 瞟了眼端坐宝塌上但笑不语的神秘男人,撇了撇嘴,扬着下巴点点他道:“深渊那边的确如你所言蠢蠢欲动,我们这边虽然最近有大批新兵加入,但说实在的,我不认为那帮游兵散勇能有多大用处。”用惯了令行禁止的正规军,钟燕语气中满是瞧不上的轻蔑,叉手道: “能做的老娘都做到最好了,还有三天,能与不成,就看你的了。” 沈翷但笑,“不是看我,将军的作用也是至关重要,请一定要阻挡住魔族至少七天七夜的进攻,以产自魔族自身的白色魔晶填补深渊,如此,方有可能真正一举成功。” “……”钟燕满目复杂的看着沈翷,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许自嘲的道:“如此……你就是整个天下的恩人,我都要相信你是老天爷派来的救世主了……” 沈翷:“从没有什么救世主,人类……能依靠的最终还是自己,我,不过是迟来的补充者……”规则的补充者。 “迟来……”钟燕失神的笑笑,仿佛又能看到夕阳下嬉闹的四双身影,还有一人,长身玉立,笑着向她伸手道:“娘子……” “呵……”眨了眨眼,幻想消逝,她似自嘲又似安慰的说:“怎么会迟呢……雄铁关的背后,也有无数本该幸福的家庭……”闭目,不待沈翷再说什么,忽的一声站起就往外去,丢下一句—— “本将军还有军务,先生请先安歇吧,三天后就看先生了,莫掉了链子才是!” 又是迁怒……沈翷无奈的苦笑,摇摇头,再次将双目合上,还有三天,他必须将自己全部的状态拿出来,容不得一丝懈怠! 战鼓咚咚,鸣金凄呛,自一月前最高镇守将军的一声令下,雄铁关就聚集了全天下的目光——神州聚首,皇室侧目,钟燕却已经破釜沉舟! 大量的任务,大量的军功,无数的赏赐,雄铁关如同疯了一样,深渊峡谷同样被刺激得魔兵重重,两相碰撞,战至疯狂! 而今天,酝酿了一月的热血终于燃到沸腾——与沈翷约定的一月之期,已至! 暗室之中的钟燕全身披挂,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之上,寂然无声。 某一时刻,铮然如剑般,双目一张,凌厉的目光照得室内一白! “阿郎,孩儿们,乾家的列祖列宗……”一双略带着几丝细纹的凤眼一一在壁龛的每一块牌位上扫过,似眷恋,也似告别,钟燕喉间涌动,却最终什么也未说出,一炷新香插在炉上,带着铁甲的右手细细摸了摸正中间最大的那一块神牌,轻勾起一张笑颜,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城内,已是沸反盈天—— 雄铁关没有平民,一入战时,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战争巨兽,满城都是士兵奔跑时带出的铁甲铮铮。 钟燕登上堡垒,这是一个上下封闭的高台,只有中间留下了一个狭长的窗口,能将整个战场收于眼下——这将是她七天里坐镇统军的位置,她作为统帅的战场。 神念笼罩了整个雄铁关,钟燕一排排扫过这些血气冲霄的战士,望向远方一片黑云压顶的无边魔族,露出一个狂傲笑容,红唇微张—— “全军,随我,碾碎魔族!” “吼——!!!战!” 将为兵胆,帅是军魂,钟燕一声令下,压抑到极限的怒吼震碎九霄! “虎贲部为尖锋,左翼、右翼压制魔军,魔法部预备——” 随着旗令兵发下命令,排山倒海的冲锋冲破窒息般的对峙,一时间,天发杀机,风起云动! 另一边,沈翷也睁开了几乎闭上整一个月的双眼,神目之中属于“人”的部分完全褪却,神性占据了所有的光彩,这一刻,他是最纯粹的天道代言者,规则,在他眼中无所遁形——秩序金链从身后源源不断的伸向不知名的虚空,他站起身来,无悲无喜的望了望战至癫狂的战场,一步踏出,消失在空气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更新了~~欢迎大家批评指点啊~~~ ☆、混沌珠 封堵深渊峡谷,必然会遭到第二世界的狙击,一如呈几何倍数爆发的魔军,一如被搅乱的因果线…… 在现实世界与第二世界之间的间隙,一片无限大也无限小的虚无空间里,一袭黑色的身影静静立在虚空,不言不动,几乎与混沌难辨的间隙空间融为一体。 为什么是“几乎”?因为每当男子控制着局面将要与之融合为一体的时候,轰然一声电闪!就有一道紫红的闪电从不知名的地方劈将出来,生生将男子从那种玄妙的境地驱逐出去,无法时空间隙合为一体! 试了几次均无效果,沈翷皱紧眉头,无奈的感受到那一抹对自己充满敌意的意志再次隐没不见,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一片虚无的空间,神念传音: “混沌珠,你自身也是历经万难方才开启灵智,如今却当真要生生毁了两个好不容易才繁衍至此的世界吗!” 【不过弱肉强食,你天庭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却来教训我!】 一道宏大而狰狞的声音当头罩下,语气中满是愤然和不屑。 沈翷眉头一挑,电射般的金色神力就朝这瞬间被捕捉到的线索猛扑而去——射空了! 沈翷心下一沉,几乎条件反射般祭出天元大阵,一瞬间光明暴涨!三万六千道金光像最璀璨的烟花一样绽放,在其身周沉浮,如渔网般兜住了偷袭而至的十数道紫红闪电! 咔擦—— 一声细微却绝不容忽视的声音头顶传来,沈翷面色微变,急忙挥手将护身大阵收回,抬头一看,果然! 位属凡尘的空间壁垒根本承受不住天元大阵这样程度的灵宝带来的压力,仅仅一个呼吸就被过大的灵压撑破了壁垒! 沈翷脸色难看,这意味着他在此地根本无法全力发挥,而他的对手,却是昔日的大帝至宝,若非受损,本当拥有与大帝等同的战力!就算而今大不如前,但见识与技巧却不会随着等级消失,况且此间算得是它的主场。 【哈哈哈,天庭的司法神君已经沦落到这番模样了吗!当年你一身抵挡八帝的荣光何在?你神域不是以天道的走狗自居吗,来啊!阻挡我!哈哈哈我倒要看看神君大人鼎定乾坤——或者,破灭天地!】 若要将两界安全剥离,就必须阻止混沌珠,但阻止混沌珠就必须倾尽全力,但真那么做,两界破灭就在眼前……这宛如一个无解死循环,混沌珠的意识隐匿在虚空中,嘲讽的看着热闹。 神力不等于战力——沈翷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深切的理解过这句话,从一介凡魂被天道钦点为新任司法神君,纵使他天赋再强,也抵挡不住这些前辈们动辄数万年数十万年积累起来的底蕴,微微摇首,似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嘿!】又一道电光袭来,狠狠打在猝不及防的沈翷身上,将人打了个踉跄! 【你也不过如此!】一道又一道紫红电光似要淹没整个虚空,伴随着混沌珠里狠辣而又嘲讽声音: 【零川再厉害又怎样,司法神域终究还是被我混翎踩在脚底!哈哈哈,天道又怎样,妄言掌控万物,还不是需要司法神域时时擦屁、股,如今你的神君在我手里,你还能奈我何!】 天道的任务,如今成了它困住沈翷的樊笼,何其讽刺! 【哦?下界的战斗你要不要再关注一下呢?你所寄希望的那个女将军,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啊——】 透过世界壁垒,可以看到那仿佛永不知疲倦的战争场面,铺天盖地的黑色魔军已经将胆敢在城外狙击它们的人类军队一点点的蚕食殆尽,纵然有人类强者在钟燕的指挥下几次强行突袭,但无边无际的黑色洪流还是慢慢的将人类困锁在了高大的雄铁关之内,再不得寸进!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觉得我不敢自毁长城?哈哈哈,真不愧是神君大人!放心吧,我当然不会让第二世界消失的,若是如此,我还失去了一张跟天道博弈的好牌呢,哈哈哈】狰狞的声音一转: 【——毁掉一半就好了,反正混沌珠有足够的力量将它修复完成!】 毁掉一半,就是亿万兆生灵的消亡,决计是不符合天道的利益的,沈翷也将背上任务失败的罪孽,况且到时候现实世界恐怕也逃离不了被混沌珠吞噬作为养份的下场! 到时候,那帮沉浸于在网络游戏中寻宝的玩家们,恐怕就要体验一下虚拟变为真实的恐怖了! “将军!南门危急!”一浑身浴血的士兵猛地冲过来跪地禀报。 “传令十七卫再派一人前去增援。”钟燕坐在宝座上沉着的下令,双眼紧闭,神识不间断的笼罩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带甲的双手紧紧捏住扶手。十七卫是由她以雄铁关的名义,向全天下招募到的十七位顶尖强者组成,专门用于战场救急之用。 但是如今开战方不足三天,不仅被魔族逼入雄铁关不得寸进,就连守城都已经出现了要动用十七卫的危急状况,七天——她还要守住人族这第一道防线七天之久! “魔法部暂停攻击,轮换休息恢复魔力,轮换组引爆之前埋于地下的魔雷。” “是!” 又一个底牌被用掉! “弓矢部警惕……” 绞肉机般的战场之上,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从堡垒上传递而下,间隙间,钟燕偶尔抬头,视线仿佛穿透厚厚的防御型穹顶,看向了那苍茫的天际,仿佛无言的等待…… 现实与虚拟的交接空间。 满目的紫红电浆几乎将这个无形的空间撑裂,混沌珠里的意识静静的隐匿在一旁,嘲讽的看着从刚刚开始就被淹没在其中的所谓司法神君——就连这样的小场面都撑不过来,神域果然是没落了! 它冷冷的注视着那几乎融化成实质的电浆,记忆中那道无论过了多远都鲜明如新的身影,以一敌八生生将他们即将到手的胜利踩在脚下的男人,永远的屈辱记忆,放佛都渐渐淡了许多。 意识中传出一阵笑意,果然,打败敌人才是走出桎梏的最佳方法。 【投降……】“吧”字还没有出口,一生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它耳边响起,一道道炙热的灼烧感像蛇一样缠绕到它的本体—— “君侯,找到了!” 书灵生嫩嫩的嗓音响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团几乎融化在虚空中的混沌之上,金色的秩序金链像网一样牢牢锁住它所有逃窜的空间,一根胖嘟嘟的小手一伸,金色烙印稳稳地被它按在混沌之球上,霎时间,风停云静! 作者有话要说:  本座……本座似乎又变成2k党了!!!卧槽回不去了啊啊啊!!!! ☆、糜烂战局! 虚幻的空间仿佛停顿了一瞬,下一刻,万道金光刺破紫红,如同中心开花般“轰”的一声,露出底下几乎堪称“衣衫褴褛”的沈翷。 破破烂烂的黑袍宛如条状挂在身上,赤足披发,金冠不知何时就不翼而飞,如墨的黑发披在还未平息的虚空对流中凌乱飞舞,噼啪的紫电中,是沈翷有生以来最为狼狈的时刻! 书灵默默低下头,不敢直视此时的君侯——为了诈出占有主场之利的混沌珠,君侯不惜以自己做引,将蕴含着所有的神力的至强一击托付到可以隐匿于法则中的书灵身上,悄无声息的给沉浸在□□快感中的混沌珠以致命一击! 虽然成功将不停捣乱的混沌珠制住,但过程真的步步惊心!书灵悄悄抹了把 ,君侯为了真实性,真的除一点护体神力外什么都没留下,就像完全被这脆弱的凡间界束缚住了手脚一样,生生凭借肉、体硬扛住了混沌珠本源雷霆的攻击! 就差一点——如果书灵还没有办法得手,沈翷就真的要被打到重伤了! 然而现在好像也差不多了,沈翷这个轻微强迫症患者,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气力在第一时间打理自己的仪态!深感自己办事不利的书灵难得羞愧的低下了头,但沈翷却浑然不在意般大踏步的在这虚空中游走起来,身若游龙,衬得一身褴褛都带出几分落拓的潇洒出来,那双锐利的神目四下打量,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只属于神明的世界: 那里,密密麻麻的因果线四下穿梭,牢牢的将虚空两端死死连接,仿佛一个个小窗口,沟通着本不应产生交集的两个世界。 【嗬啊啊啊——!!!】一声宛若困兽的哀号狰狞绝望,从那团被金印和秩序金链封印得一动都不能动的混沌中发出,其上光暗明灭,显然混沌珠的意识完全没有放弃挣扎,它狠声将最恶毒的诅咒一股脑全发泄在沈翷身上,不甘心道: 【肮脏的神明,你居然不敢正面一决死战!什么坦荡公正的司法神君,狗屁不如!以此神名行此等阴私,你就不怕道心不稳吗!!】 啪! 沈翷完全没有理会它的兴趣,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书灵二话不说就一巴掌糊了过去!尤觉不满足,胖嘟嘟的两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将混沌珠扇了个昏天黑地! “呸!就你这玩意有什么资格评价君侯,不过一介依附昔日灵宝的残魂罢了,你连器灵都算不上,混翎大帝?嗤,先不说你败于前代君侯之手,竟然沦落到这半死不活的状态我都替你丢脸!何况身为阶下囚,你拿什么立场看不起我家君侯!” 【你——】 面对点亮了牙尖嘴利属性的书灵,混沌珠、不,混翎大帝气得一口气哽在喉里,几乎连剩下的一点残魂都要被愤怒的火焰燃烧殆尽了! 被前代神君以一敌八干脆利落的打败,虽然最后也拖了零川陪葬,但这不就是说他们意气风发的八个帝级强者,每个就只等于八分之一个零川吗!这对于高傲了一辈子的混翎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就是死,也无法摆脱的污点! 就是这样一口怎么也不愿意咽下的怨气,竟让他留得一丝残魂,附在昔日本命法宝混沌珠上,流落空茫宇宙间,方才有了今日这一回因果,也算的是天命轮回,但这样的存活的确狼狈,比死更加不堪!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6节 残存的尊眼让混翎在书灵的嘲讽下进退失据,几欲吐血。 【你们以为制住我就能赢得胜利吗,别妄想了!我是我,混沌珠是混沌珠,只要第二世界本体依然与现实相连,你们就别妄想切断能量掠夺的脚步,现实世界注定毁灭,你的雄铁关撑不了多久啦!】 【呵,到时候你背上两界覆亡的罪孽,我倒要看看司法神殿会给他们的神君定下一个什么罪名!哈哈哈——】 “你给老子闭嘴额!”书灵再次扑上来噼里啪啦。 “咳……接下来,就是解开这些因果线。” 沈翷轻声喃喃,完全没有受到另一边两人交锋的影响,闷咳了一口淤气,沈翷身上的衣袍配饰也渐渐随着他神力的回复,慢慢由残缺向着圆满转变,自动收拾着自家神君的形象。 好在他与混翎之间不是神力等级之上的差距,而是技巧!毕竟昔日高高在上的帝级强者如今也只剩下了残魂,虽然同等神力下他无法战胜混翎大帝,但偷袭明显不在此列,纵然他在限定范围内透支了一身力量,但限定范围外的力量回流能让他极快恢复状态,以应对接下来更加精细的“工作”。 解因果,分两界,堵深渊。 那一根根交错在虚实之间的线条……沈翷浑身一震,无数条秩序之链从他身后纷纷钻出,像骤然多出了无数条手一样,小心翼翼的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因果线凑去—— 第二世界,深渊峡谷。 一场惊世大战依然在继续,离被大股魔军封堵在雄铁关中已经过去了两天,而局势愈发糜烂,魔界大军不仅没有因为连天大战而减少,反而还有愈打愈多的趋势! 雄铁关前,走的、跳的、骑着各式各样坐骑的、还有长着翅膀能飞的……各式各样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上位恶魔就像不要钱一样全方位的围拢着雄铁关,密密麻麻的,跟个铁桶一样,颇有些水泼不进的味道。 而反观人类这一方,从一开始的气势高昂,不断地看着同袍被越打越多的恶魔们杀死、吞噬,就像一个个活动的储备粮一样,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了!越来越多的死亡、越来越看不见尽头的绝望,多坚韧的精神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渐渐地、恐惧在军营中蔓延,视死如归的精气神不再,雄铁关七道城墙的争夺战开始出现了大范围的溃败! “听说昨天晚上,十七卫的一个大人重伤不治,也死掉了……” “就连他们那样的强者都会死啊……我们怎么办?” “我好怕,我不想死!妈妈我不想死——呜呜……” “雄铁关,会破吗?” 魔族的攻击向来不要命,战局越发激烈,但占据着城墙之利的人类中却渐渐出现了这样一种声音,战斗的意志不断衰弱。 轰然一声,又一段城墙被魔族攻略,凶残的非人身影猛扑过来,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奋力抵抗的士兵脑袋,咔吧一声,鲜血像喷泉一样从那个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中喷洒出来,落了魔人一身一脸,它畅快的扬天长啸,一扭头又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咔嚓!” 戴着铁甲的右手直接捏碎了石制的扶手,钟燕闭了闭眼,忽然朝身旁的侍卫伸出手,沉声吩咐: “枪来!” 已经到了她该出场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啊啊啊~~~~ 如果你有什么建议,请一定要跟长夜留言讨论啊,长夜十分希望能将完美的故事呈现给大家!鞠躬! ☆、第七天(捉虫) 雄铁关外,魔族肆虐。 “枪来!” 钟燕声音淡淡,却充满了不容置疑,让一旁负伤休息的十七卫们张了张嘴,又苦笑着摇摇头,坐下了。 十七卫是在雄铁关最高统帅令下达之后,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这里的顶尖强者,但在这些原因之中,镇西乾家的名声无疑是一个十分强力的保证,强力到让他们在这场魔与人的战斗中手段尽出,无一保留! 甚至其中的一个尊者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也未曾吓退剩下的十七卫。但是……他们已经太累了! 一个看起来已近中年的十七卫男子捂着胸口,青黑色的锦衣上血迹斑驳,伤痕累累,他苦笑: “麻烦将军了,容我等稍事休息,必不叫魔族猖狂!” 钟燕戴上头盔,回头一笑,道:“无妨,正好本将军的手也痒了,各位乃承天之柱,自开战以来四处奔走不得安生,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顺便看本将军如何大开杀戒!” “哈哈哈!”另一个豪爽的大汉盘膝坐在地上调息,闻言仰天长笑,对放下面罩的钟燕道: “好好好!早就听闻雄铁关有一个战无不胜的铁娘子!今天有幸能亲眼看到,当浮一大白!” 另一边唯一一个女性十七卫翻了翻白眼,“军营中不许饮酒,钟将军治军极严,你这是往枪口上撞啊!” “耶?”钟燕一愣,治军极严吗?!砸吧砸吧嘴,突然感觉里边还有昨晚的酒味…… “没事,战胜之后,军中不禁饮胜,到时开一场盛大的宴会,熊兄就是泡在酒缸里我也只有吩咐加酒的份!” 摸了摸脸上冷硬的面具,钟燕瞬间决定抛弃了节操,瞎话张口就来一一脸皮啥的,不是还有面具嘛! “哈哈哈!将军爽快!”熊姓大汉酣畅大笑,赞到。 钟将军持枪但笑不语,心底只觉比打仗还累…… 时空间隙里,沈麟此时才有机会抽空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钟将军还是很有趣的嘛~” “哈?”帮君侯最后一搏做着准备的书灵挠挠脑袋,没get到笑点,迷茫的看着沈麟。 “没事~”沈麟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说:“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去深渊峡谷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那边的战事也很关键呢。” 解开因果需要他集中全力,抽不出力气去搭把手了,但书灵不一样,这里用不上它,深渊峡谷那里用的上啊!说不得还能当个杀手锏什么呢~ 书灵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笑嘻嘻的对沈麟道:“君侯让我去也行,不过君侯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还谈条件?!小兔崽子,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沈麟眉头一挑,突然感觉手有点痒,特别适合来个男子单打活动活动筋骨。 “如果君侯乖乖把这个戴上,我就听话去帮忙~” 仿佛感应到危机般,书灵连忙举着这个挂饰一样的东西,声音快得跟连珠炮一样。 “嗯,禁止禁制?” 沈麟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跟耳饰一样的东西的原理:禁止禁制,用于禁止佩戴者使用任何形式的禁制法术的东西,例如不许禁止通行之类的,功能强大但比较单一,简直是可以称得上鸡肋了。 不过……话说这东西的灵感应该是来源于天狱中各种禁制刑具吧?! 让他一个天狱执掌者去戴天狱的刑具?! 呵呵…… 沈麟突然觉得,书灵应该是被穿越了吧!不然它哪来的那么大胆子作死!他蠢蠢欲动的拳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亲近亲近书灵那个肥嘟嘟的脸蛋了!!! 就在这时,书灵突然叹了口气,变得有些伤感,晃晃悠悠的飞近沈麟,像只小兽一般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说:“戴上这个,君侯有危险的时候就不能阻止我回来帮忙了……” 沈麟一怔,突然有些心虚。前些日子他本来都已经将两个小东西通通打发离开他身边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书灵察觉出了不对,身形一动就想通过天书本体回到他身边,幸亏他反应快,一把糊上个禁制就切断了两者的联系,任凭书灵怎么要死要活都不打开,想让它离自己远点,不然要是任务失败两界破灭的罪孽就要降临在它身上了。 他又不是沈麟,有功德护身,还是司法神君这样的天道代言人的身份,怎么说都有几分特殊照顾一一换它来,天雷都能按三餐降下! 可是谁知道这小东西居然还是个倔脾气!它被切断联系时早就玩到了第二世界的另一边,但硬是凭借着并不怎么样的身法,跨越半个世界来到深渊峡谷,通过沈麟进入时空间隙后留下的通道赶到了他的身边! 当时沈麟正跟附身在混沌珠里的混翎大帝斗法,万忙中感应到书灵的踪迹,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但索性书灵没给他闹乱子,反而找到了混沌珠的踪影给他帮了个大忙。 这事他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见书灵不提,还以为它忘了呢,原来在这里等着! “吧嗒!” 一声脆响,就见书灵“piu~”的一声飞速退入了时空间隙与第二世界的通道之中,伴随着那丧心病狂的“哈哈哈”声—— “偷袭成功!小爷不虚此生了!!!哇哈哈哈哈——” “……” 沈麟死鱼眼的看着嘚瑟着在空中划了个“s”型弧线的书灵背影渐渐远去,轻轻呼了口气,仿佛在把满腔的怒火也吐了出去,摸摸钉在右耳上的一个链状耳饰,不长,只有两个指节的长度,黝黑的链条仿佛能吸取满天颜色,一眼望去仿佛能把你的魂灵都晃进去! 末端坠了个书一样的坠子,如果定睛细看就能发现,这跟书灵的本体长得一模一样,连最细微的花纹都没有漏过一丝一毫,如果不是天书本体还飘在沈麟跟前,估计很多人都要怀疑那是不是就是天书了。 不许再禁止书灵与天书的联系,这就是这个禁制的含义。 沈麟微微一笑,倒也真的不去管右耳上的东西,深深吸了一口气,神光从他双眼爆发出来,满天因果线在他眼里再无法遁形!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成败在此一举,他将全力以赴! 深渊峡谷,仿佛同时感应到了沈麟的节奏,无数魔军一顿,更加汹涌的扑向雄铁关,就是重伤到缺手缺脚的,也不顾一切的爬向那个阻挡了它们太久的城墙,就是下一刻被踩成肉泥都完全不顾了,一副疯了的模样! “哈哈哈!来得正好!”一声长啸如凤鸣,全身笼罩在厚厚铁甲之下的一道身影“忽”的声冲破了挤挤挨挨的魔族封锁线,长~枪横扫,几乎在密密麻麻的魔族军阵中“犁”出了一条道空白,直接穿透无边无际的魔界大军,来到距离深渊最近的,聚集了三头积年老魔的“中军大帐”处。 那天跟钟燕拼过狮吼功的老魔头也在其中。 “女娃娃,你这是觉得劳累我们几个老人家,上赶着来送死吗?!”钟燕的老熟人长老桀桀笑着,手中寒光闪烁,显然憋着一个大招! 这样的情况在另外两个长老身上同样显现。 “错!”全身披甲的将军狞笑,“我是觉得老东西们既然连上城墙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我就劳累一下,送几位到你们这年纪该去的地方吧!” “小辈张狂!” “今天便让你尝尝乱说话的下场!” “嘿,给我——爆!” 钟燕张狂的一笑,枪尖爆起强光,狠力往前一送,完全是以力打力的招式,狂暴非常! “轰隆噼里啪啦——” 连绵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雄铁关这边借着城墙之利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因为钟燕这个主帅出战而振奋的士气顿时大涨! 完全恢复了几天以来被打击得几近湮灭的士气! 而此时,正是约定的第七天。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玩家 两个世界的因果映入眼帘。 沈翷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虚空静寂,嘶嘶气音竟也听得一清二楚,但下一秒,连这一点点声息也悄然湮灭了,空荡无边的空间里,除了纠结成乱麻的五色因果线,还有一座身影,沐浴着不属于人世的光辉。 “玄灭五极身。”一瞬间,沈翷毫无烟火气的掐出上万个手决,喝道,顿时整个空间仿佛都停滞了一刹,沈翷本体随即模糊,下一秒,五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从原地化身而出! 一化为五,五个沈翷分别对应世间的五种因果,直指本质,也只有常年和规则打交道的司法神域才能拿出来的顶级功法,也是沈翷有信心完成此次任务的关键所在。 说时迟那时快,五个沈翷对视一眼,同时伸出一手,如莲花般朝着不同的方向虚虚一握,就放佛有什么奇特的牵连一般,五根不同颜色的细线骤然一颤,晃悠悠的朝不同身体飞去。 “白色亲缘,粉□□缘,黑色仇怨,金色利欲,紫色……权欲。”五个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响起,各自确证般的看着手中的因果线,仿佛摸着两个世界的脉搏,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其中庞杂而日欲紧密的纠结联系。 “果然,再不出手,两界就快要完全融合在一起了……不,应该说孕育出第二世界的现实,就快被混沌珠完全吞噬了!”一个沈翷沉声道,看向四周,拱手道:“事不宜迟,诸位道友,动手吧,我们还有十二个时辰。” “我负责亲缘线。”握着白色因果的身影道。 “我负责情缘线。”手持粉色因果的身影化光而去。 “仇怨线。”黑色因果线同时被牵连飞逝。 “呵,我与道友分别是利欲与权欲。”两道身影对视而笑,分光而去。 顿时,被各种各样的因果线衬得混乱不已的时空间隙中,五色光芒亮起,如同穿针引线般,在一团乱麻的因果线中进行着眼花缭乱的穿梭,速度快到极致,不一会儿,无边无际的空间中竟只剩下了满目的迷离光线,仿若一个五彩斑斓的硕大光球! 这是快到极致也是细致到极致的活计,几乎是瞬间,沈翷就感觉到了他那庞大的力量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消耗着,就连被世界排斥在外的那部分力量的补充都赶不上,按照这样的消耗速度,绝对不可能完成在他力量消竭之前完成任务。 “我对力量的掌控度还是太弱了。”沈翷闭目感应着,不满的蹙眉,“几乎一半的力量都消耗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活儿越细致,神力的损耗就越大!未曾完全融合的神格也影响了我的掌控力……” 沈翷以无愧于司法神君之称的速度整理着源源不断涌入的庞大信息,一边以绝对苛求的态度审视着每一份因果的脉动,一边在绝对的高压中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所得,不断试图提高他对于每一份力量的掌控度。 “但是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若我对于神力的掌控度越高,神格的融合困难度也将会大幅度下降,我登基不过百年,底蕴薄弱,正是该趁这样的机会慢慢磨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翷沉浸在无边的探索磨练中,庞大的因果团一丝一毫的慢慢消减分离,让被夹在两个世界的时空间隙里凭空少了一丝被生生压缩的逼仄感。 书灵潜伏在虚空通道的入口,其下是暴虐混乱的人魔战场,其上的神秘莫测的虚幻时空,它趴在云朵间,闭目感应着天书本体传过来的每一份消息,紧张到几乎是沈翷每消耗一点神力它都要炸毛一次,小心翼翼的不断对比两边的剩余力量,生怕沈翷一个不慎功败垂成。 不过,虽然它关心沈翷,但也不代表它就忘了它被派出来要做的正事,始终分着一丝念头看顾着深渊峡谷的战场,此时,一丝异常顺着神识传送到它脑海里—— “嗯?”书灵有些迷茫的将视线转向下方。 此时,雄铁关外的魔族大军已经攻破了两道城墙——或许应该称之为踏平,每从人类手中夺得一道防关,就有无数魔族蜂拥而上各显神通将之拆了个彻底零碎,以一种疯狂的态度绝了人族每一丝夺回来的可能! “进攻!进攻!儿郎们,用尽你们最残忍的手段,杀光人族!杀光这些两脚猪!深渊的主宰在注视我等,魔族称霸世界的时代来临了!!!” 吊着一只伤胳膊的魔族长老状若疯狂的嘶吼,正是钟燕的“老熟人”,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可说不上好,不仅浑身是伤满眼狼狈,那只胳膊几乎都能看见白生生的骨茬子,扭曲狰狞,留着被人拗断的痕迹,若是力气再大点,堂堂魔族长老的胳膊可就真的不保了! 他身边另一个长老同样狼狈不已,只是铁青着一张脸,让周围伺候的魔侍大气都不敢喘,缩着脖子将存在感压缩到不能再低——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任哪个自信满满的猎人被猎物反咬了一口之后都不可能笑得出来!他们魔族三老在自家中军大帐里狩猎一个老娘们,没留下人不说,居然连同为统帅之一的最后一个长老给折了进去! 活生生的打脸啊!恼怒不已的两位最高统帅顿时也不跟他们玩什么步步为营了,仗着魔多势众这个最大的优势,下令所有魔族不顾一切碾压过去!他们一定要所有人类的鲜血来清洗这份耻辱,不惜一切代价! “咳,第三道城墙后建有瓮城,城门烊败,放魔族进城!魔法部,把所有的魔力炸弹全部布置在四个瓮城里!”浑身浴血的钟燕虚弱的倚靠在座位之上,任由治愈师不要命的将治疗术扔在她身上,下达命令的声音依旧沉稳镇静,无数人凛然听命。 万军之中斩敌上将而全身归来,钟燕做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奇迹,同样也赢得了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尊畏。 “陌刀队在城下随时待命,配合留下的陷阱,一定要将让出去的城墙再次夺回来,不然等魔族站稳了脚,拆迁可就开始了啊!” “是!标下与陌刀队所有兄弟领命,夺不回城墙提头来见!”又一道身影匆匆领命而去。 “将军……”老医生皱眉,“当注意身体才是,您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钟燕挥挥手止住了医生的劝告,“无妨!咳……”她的身体她最明白不过,到底万军之中取敌头颅不是想做就做的,拼死杀了一个老魔头已经是邀天之幸,作为交换,这一身伤势已经是轻的不能再轻了,况且——七日将满,生与死她又还有什么执念! 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微笑,她下令—— “杀!” “报——将军!城西、城北、后勤守军出现骚乱!有少量新兵哄抢军资引发混乱!”一声几乎破音的禀报瞬间划破了战意勃发的气氛,钟燕惊得不顾伤势一把站了起来,几步上前拽着传令兵的衣领喝道:“你说什么!?军营混乱?可是魔族细作潜入?” “不、不,是人族!是战前突然加入雄铁关的那批新兵!” “新兵!!!新兵入营不是要经过最严格的审核吗?身为人族他们在这时候引发骚乱?!”钟燕不可思议的吼道。 魔与人的对立是全人族最基本的认识,她根本想不出有什么样的理由会让一群人族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发动骚乱!这是要灭亡全人类的节奏! “呵……你道是常识,可谁让玩家只是一种追求刺激而不是责任的存在呢……” 天空之上,一声冷笑幽幽,没有传到钟燕的耳里,却声声字字都凝结着天书之灵刻入规则的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因为准备答辩不得已断更了,今天更新送上~~~继续厚颜无耻求收藏~~~~(≧▽≦)/~ ☆、危机 第二世界,对于沈翷来说是真实的,对于钟燕来说是真实的,对于混沌珠来说也是真实的,对于很多很多存在、甚至于世界法则来说都是真实的,但唯一对于一种人而言不是,那就是—— “玩家……” 或者说相对于第二世界的现实而言,对于那些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而言,所谓的第二世界,不过是一个很神奇的虚拟世界罢了——尽管他们已经从那里获得了无数在现实世界中绝对不可能获得的宝物和能力,就连一直致力于第二世界的研究和开发的科学家都不曾提出过这种设想。 这太疯狂了!他们研究的明明一直都是一颗拥有庞大不明能量的珠子!大小不过半个拳头,怎么可能会孕育出一个世界呢! “玩家们从第二世界中获得的异能力与珠子中的不明力量同出一源,是玩家在游戏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吸收了这种不明能量引发的异变,而所谓的天材地宝,不过是这种能量在现实中的具象化而已,像煤、雷电、原子能等等。” 这是现实世界中发现第二世界的异常以来,获得最广泛认可的最权威的解释。 于是第二世界最终还是一个比较神奇一点的虚拟世界罢了,科学能解释得了一切,人们对神秘失去了敬畏,依旧将这里当做一个消遣的地方。消遣——于是便很少触及责任。 “大哥,魔军就要打进城来了,我们现在撤走已经很不道义了,就……就不要抢这些军资了吧……”一个小个子不安的说,跟在闯进后勤大营的壮硕男子后面,望着同公会兄弟们满脸兴奋的表情,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心惊肉跳。 拄着大剑的壮硕男子是他们的团长,闻言不屑的摆摆手,大声吩咐:“给我搬!这次大战咱们公会折损了无数精英兄弟,本来还指望着以后交任务后的奖励能回本呢!妈的,现在看来雄铁关都宝保不住了,要是这时候还假仁假义,弟兄们的损失找谁去赔去!” “就是,就是!小龙,你胆子也太小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是跟几个npc客气的时机,咱们公会废了老大多少心血啊,你要为你大哥想想!”另一边叉着腰清点物资的络腮男子道。 “放心吧,我早就打听到了,那个凶残到死的女汉子现在也是身受重伤,前线战事紧张,十七卫全部散了出去,现在整个后勤营没人是我们的对手,得了这些物资,就算城破时死一次也值了!咱们这次实在是运气好,做了这一票公会说不定都能跻身永州城前五了。”一个胖胖的战士也说。 “哈哈哈,这次的仗虽然打得惨了点,但是物资储备倒是做的不错啊,你们看看这些铠甲,果然不愧是高级地图出产啊!”摸着库藏的盗贼口水都要落下来了。 “嗯,连制式的武器都要比外边的强上一大截,老大,发了!”白袍魔法师也说。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团长一挥手,不再看欲言又止的小个子,对大家吩咐说:“背包的空间都清理出来了吧,快,能装多少装多少,后勤事关重大,就算前线打得再惨烈也不能不防那个女人在派出一队人马来阻拦咱们,况且盯上后营的不会只有咱们一支人马——速度收拾好,马上离开!” “是!”一群人嬉笑着答应。 这样的现象还发生在雄铁关剩余领土的各个地方,因为无论是战争奖励还是军功兑换都是要靠雄铁关驻所的负责人员负责的,但是一旦城破,魔族怎么可能还给他们留下什么负责人,这场战争他们压错宝了,为了最后不亏得血本无归,无数“还活着”的玩家们就动起了城内战争储备的歪脑筋。 “啊——你、你们……”猝不及防的守军们成功躲避了魔族的利爪,却躲不开身后同族刺来的铁刃! 他们迷茫的倒在血泊里,看着同生共死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同袍缓缓抽出了带血的刀刃,而后毫不犹豫的又扑向下一个目标,泛红的瞳孔中倒映出随后张着血盆大口扑上来的狰狞魔鬼! “不、不可能……”血泊中的士兵虚弱的喃喃,反射般的摸向铁剑,却听见“咔嚓”一声咀嚼,天与地就永远失去了彩色…… “这些畜生——!!!”强撑着,重新将神识扫过整座雄铁关的钟燕一掌拍碎了扶手,狰狞的血丝布满了双眼,胸膛剧烈的起伏,难以想象其中蕴藏了多少怒火! 钟燕死死咬着的牙齿吞下满口的血腥,右手一握,被架在不远处的爱枪感应般“嗖”地一声飞到她掌中。 “将军!你要做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军医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却被钟燕轻轻推开,染血的嘴巴开阖,吐出浓浓的血腥气—— “我要,亲手宰了这帮畜生!” “将军三思!大战还需要将军指挥,您说的七天之约就差几个时辰了,将军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我撑这七天,是为整个人族!如若人族自己都意识不到生而为人的尊严,这场战斗,就是胜了又有何意义!” 钟燕厉声喝道,强撑着□□,拖着不堪重负的身体就要往外走去。老军医呆呆的看着她,喉头一阵涌动,突然一把摔开了把脉用的小枕,从墙上抽出把装饰用的铁剑,看着钟燕道:“老夫也是人族,年轻时也曾杀过几个魔鬼,今天便与将军一道诛杀人族败类,让他们看看,到底人族的尊严何在!” “锵!”“锵!“锵!”…… 护守在中军大帐中的侍卫们也同样拔剑,向着持枪的钟燕单膝跪地,异口同声:“末将不才,愿随将军同往,诛杀败类,壮我人族声威!” “好好好!”钟燕仰天长笑,“这才是我人族好儿郎!我等戎马一生,看来也要死在这片埋葬了无数同袍先烈的土地上了,别让几个宵小玷污了此处从古至今的荣耀!” “就让这个世界看看,虎死不倒威,人亡……骨尤存!” “吼——” 【说得好!】 无数士卒捶甲应喝的时候,书灵稚嫩却怒火熊熊的声音突兀的□□了对话——在玩家们发动的一瞬间,它就通过天书感应到了,君侯那边蓦然停滞的动作和大幅度狂降的气息! 那些以消遣为名的玩家们,突如其来的阵前倒戈让因果再次触动,猝不及防的君侯一定是出事了! 【这些该死的东西,我亲自去收拾他们!钟将军请关照大局,雄铁关决不能再出意外了!】 是的,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立刻稳住局面!君侯那里它去了也帮不上忙,它能做的只有——处理掉动乱的来源,远快越好! 怒火滔天的书灵不经意间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不等钟燕他们反应过来,就化作弥天紫电,噼里啪啦像落雨一样,砸了个满场! “将、将军?”一个有些不知所措的侍卫开口。 “按照他说的去做,他……是来帮我们的!”钟燕想起那个神秘的男人,将撒向战场的神识收了回来,深吸了口气,吩咐道。 ………… 时空间隙。 “咳……咳咳……”五彩迷乱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五道执着松散了许多的因果线的身影凝滞在半空,突然一口金血喷出,沉闷的咳嗽声回荡在无边静寂的空间里。 “大意了。”沈翷苦笑,感受着体内因为突如其来的反噬而亏空了大半的神力,再看看起码还剩了五分之二的因果乱象,深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仅存的力量,又一次化作肉眼看不清的光芒。 “还不能放弃……”一声幽幽的喃语轻易的消散在无边的空荡之中,引不来一丝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嚯嚯嚯~这一个世界也要完结了,长夜厚颜求收藏~~~(__) ☆、艰难处境 “快点……唉呀你快点嘛!” 无边无际的虚空里,一道流光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划破天际,快到极致。 然而还是有不开眼的声音着急得不得了的催促,一声比一声急,武极大帝觉得要是有一根鞭子,这小家伙都能抽到他身上来了! 翻了翻白眼,他不耐烦的将某个又要跑到遁光范围之外的小家伙捉了回来,扯着他的小脸瞪眼道:“能不能安静会,嗯?” 被扯脸的某只:“斯泥戴慢惹……(是你太慢了……)” 努力抢回自己的脸蛋,中宇、也就是阿宇怨念的揉了几把,就又扯着他便宜师傅的袖子,熟练地别扭着一张脸撒娇: “师傅,再快点,再快点啊!你可是大帝级的强者,怎么跑起来象蜗牛啊!我要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君侯啊!” “没良心的臭小子,感情你着急忙慌的答应做我徒弟,现在又像赶牛一样的催我,就为了你的君侯啊!厚此薄彼——不去了!”说着武极作势就要降下光盾,当真要停在路边! 哼哼,去救那个傲的不得了的神君?也不是不行啊,就当还了他送来一个徒弟的人情!不过……臭小子,自己把弱点送到师父父面前,真当他不会狠捏一下吗?! 徒弟什么的,就是要不停的调~教才有味道啊! “别!别别别啊!”阿宇一惊,往上一蹦就缠住了便宜师傅的手臂,像牛皮糖一样扭了上来,苦逼着脸看他道:“师傅你别闹!我感觉到君侯那边绝对出事了,师傅你快跟我去啊!不然我不做你徒弟了!” 一张明丽的小脸上充满了焦急的决绝,要是赶不上去救沈翷,他真的能放弃拜入武极大帝这样的强者手下的机会——是因为沈翷他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如果失去了他……阿宇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拼搏向上。几乎是揪着便宜师傅的袍子的阿宇焦急的望着前方,额前沈翷亲自为他设下的保护神印红得像烙铁一样,几乎也在催促着他快点、再快一点! “……我可不缺你一个徒弟。”武极大帝的声音蓦然沉了下来,带着无言的威压,中宇胸口猛然一闷,方才记起来眼前这人不是他可以随便撒娇的君侯,一个威震九天十地的的帝级强者或许可以容忍他的一些小缺陷,但绝不会放任他的脾气。 他的君侯,还在千万亿光年之外,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磨难…… 抿了抿唇角,恍惚一瞬之间又成熟了许多,他抬眼,直视帝级强者的双眼,顾不得瞬间袭来的刺痛,一字一顿的道:“救君侯,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 武极定定的看着他,跨越了无数等级的直视让他双眼都崩裂了一丝丝血缝,两道触目惊心的血泪缓缓流下,中宇双眼一眨不眨,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帝级强者。 突然,一双带着热度的大手遮住了他的双眼,迥异于君侯身上的温度的怀抱猛地一下将他小小的身子包围起来! 中宇:“(⊙o⊙)!!” 武极:“臭小子,到底还有多远?那么久不来大世界了,我又没有那个什么君侯的地标,你叫我怎么快得起来。真是的,我可不要一个瞎徒弟……” 中宇一喜,连忙指着一个方向叫:“师傅,这边!快一点!” “啧”武极嫌弃,一把将人扛上肩头,速度全开:“坐好了!”话音落下,头一个字已经不知道被甩到了那一片星际。 以屁股朝天的姿势被扛在肩上的中宇:“……” 妈个鸡,果然还是我家君侯好!(╯‵□′)╯︵┻━┻ ………… “呼喝……呼喝……呼喝……” 沉重的呼吸回荡在虚无的空间里,沈翷玄灭五极身分化而出的五道身影此时已经不复最开始那般整个人化光飞舞的风姿,空间中很大一部分因果线已经不见了踪影,空间中被压缩的感觉已经降至最低,红白金黑紫无色光线融入五道身影的胸膛,不断吸收化解着两界的因果纠缠。 这就像个纳米级雕刻般耗费精力,不仅考验体力,还需要超凡入圣的控制力,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靠水墨功夫慢慢耗,而不幸的是,沈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还有两个时辰,二十团因果点需要解开,而沈翷的五道身影呼吸狼狈,体内已经是连替补的神力都已经耗尽,濒临一步一挪的境地! “君侯!”好不容易收拾掉底下残局的书灵第一时间发现了沈翷的窘境,大喝一声,也顾不得战场凶险,将全身神力一股脑通过天书传给沈翷! 虚空之中沈翷眼中一亮,五只食指点出,“啪啪啪啪啪——”传来一连串的如牛皮筋弹到一起的闷响,白色、红色、黑色、金色、紫色五团因果结化作漫天光线,嗖嗖嗖的被吸入沈翷身体里。 “呼——”沈翷长出一口气,脸色更苍白了几分,仍勉力朝着下一处因果结点走去。 还有十五处…… 而下界,原本大发神威的书灵骤然身子一软,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从半空中跌了下来!要不是钟燕眼疾手快,几乎下一秒就能被底下悍不畏死的魔族大军淹没! 但是沈翷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心力感应外界的事情了,好容易挪到下一处因果结点跟前,猛地一击胸口——“咳咳……噗!” 一口浓郁的金血喷出,化作精纯的神力供给沈翷,凭借这一点点刺激,五道身影又踉跄着各自解开一道因果。 还有十道…… 沈翷努力晃了晃脑袋,企图摆脱这种虚弱到连视线的不稳的状态,勉强盘膝而起,想要靠调息平复一下神躯受损的影响。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 沈翷无奈的睁开双眼,积蓄神力的神池虽然稳固下来,但依然干涸得彻底,没有回复哪怕一丝的力量! 时间太短了!沈翷徒呼奈何,像他这样等级的神明,体内哪怕一丝神力都是千锤万练方才成就的结果,想要恢复,凭借凡间的灵气程度,哪里是两个时辰能够办到的事情呢! “不……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猛地,沈翷摸到了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的护身神阵“天元”的载体——但是天元作为世间第一阵,其功用可不仅仅是护身那么简单!连普通的阵法都有聚集灵气的聚灵阵,天元怎么可能没有! “不过要注意强度,上次天元不过是自主现身护主了一瞬,就几乎把两个世界给撑破了!……关闭其他功能应该可以撑得稍微久一点,聚灵阵只是天元最基础的一个部分……” 神念中无数念头飞快的闪过——想做就做,沈翷一手捏着玉佩,染着金血的手指顺势就抹了上去——他已经没有神力了,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催动。整个空间猛地一颤,金色的神血被一瞬间吸收,而后一圈淡淡的金芒就以沈翷为中心晕染开,算不得浓郁但此时绝对珍贵的灵气顿时源源不断的涌来。 嘎吱—— 空间不堪重负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传来,沈翷眉头一皱,却没时间分心,尽全力吸收炼化着蜂拥而来的力量。所幸这空间没有如第一次一样几乎瞬间就被撑爆,虽然嘎吱作响,但足够他再积蓄一次动手的力量了! “啪——”又是一连串的闷响,最后还剩五个因果结点……沈翷又一次耗尽了透支世界壁垒之力而获得的神力。 而此时,距离七日之约,还剩最后一刻钟! 脱力的书灵躺在沐血拼杀的钟燕的怀里,勉力望向虚空。 最后一道城墙已破,落入无边无际的魔族大军的包围里的钟燕又一次挑开了一具狰狞尸体,在心底默默计时。 中宇拉着不着谱的师父飞驰在星路中,神情愈发焦急—— 真的……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结束这个世界~~~求收藏求评论哈~~~ ☆、疲惫的神君 “君侯……”书灵虚弱的呼唤,他已经感应到了沈麟的窘境,拳头悄悄撰紧,心中一片黯然。 失败了……君侯连最后的底牌都拿了出来,可是,没有机会了! 天元大阵能够提供沈麟解开一次结点的能量,但它不是万能的!天元大阵太强了,沈麟就是在全盛时期也没有办法完全操控它——短短的一次聚灵的时间,它就已经消耗完了两个世界最后的承受力! 现在两个世界就像被敲碎了却还勉强黏在一起的蛋壳,别说再来一次聚灵,光是沈麟现在已经消耗完了所有神力的身体都快要达到承受上限了! “真是……失策了……” 沈麟半跪在虚空,勉力支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最后五个因果结点,苦笑着低头,体内神力极度干涸的虚弱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神格在心脏处不安的脉动,想要得到神力的补充。 神力是神格的血肉,如果长时间失去神力,就算是司法神君这样的顶级神格都可能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 可以说若不是沈麟神智清醒的压制,它早就不顾一切开展狂暴吸收模式了!世界?任务?那是啥!还能重要过一个高位神明的分量不成! 沈麟深吸一口气压制下造反的神格,他一个高位神哪那么容易陨落,现在他虽说狼狈,但一旦离开这个束手束脚的人间界,哪里不能补充?!任务也就算了,反倒是这两个凡间不能出事——他要是放开手脚恢复力量,汹涌而来的灵气恐怕会一瞬间冲垮这两个已经脆弱不堪的世界。 那可是上百亿的生灵!沈麟无法说服自己去忽视。 “……要是准备几样快速恢复神力的天材地宝就对了……”沈麟想起司法神域中那个储量恐怖的药园,后悔不跌。 “果然还是心高气傲,仗着一身神力雄厚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连个后手都没有准备……”沈麟看着最后五个结点,已经淹没于体内白、红、金、紫、黑五色因果光芒的身影勉力站起,眼中眸光坚定。 第二世界的任务是难,但之前沈麟再重视也不过将之视为对自身的一种磨砺罢了,完全没有想过借助外物,以至于现在面对神力缺乏的窘境却毫无办法。 这个任务,他不是败在谋划上,不是败在手段上,甚至不是他以之为短板的操控力,而是败在他的狂妄自大上。 “谦以养身,慎以行事,理当自勉。” 说着,一拳轰向自己胸膛,想要重复上一次做法,用自身精血助力,为他再解一次因果结! “君侯不要!”书灵大惊失色。 神明精血何等重要,一滴就能让凡人洗筋伐髓,直接拥有一个地仙的体骨。先前沈麟已经用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就是至高神都要实力受损! 有一件事沈麟的神格说得不错,在所有上位者的眼里,任务又如何?一两个凡界又如何?根本抵不上身为司法神君的沈麟身上的一根小指。 还在虚弱期的书灵蹭的一下飞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想要赶去阻止沈麟——一个任务,败就败了,大不了受点惩罚,怎么能让司法神君赔在里面! “君侯!”书灵感应着沈麟无动于衷的掌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电光火石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使尽全身力气大吼: “阿宇快阻止他!!!” 浩大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战场轰杀的嘶吼,整个场面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还没等书灵完全反应过来阿宇其实已经被君侯打发去了比它更远的地方,就听得一声含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书灵本体的感应中—— “君侯!!!” 十五六岁的少年突兀的冲出身后的通道,猛的一扎子扑入沈麟的怀抱,挡在他胸前。 猛的,沈麟硬生生停住了那一掌的掌势! “哼……” 饶是如此,依旧受了不轻的反噬,闷哼一声,眼前金光乱闪。 但他耳朵没有问题,费力的摸了摸怀中的不安的小脑袋,疑惑的问:“阿宇?你怎么也跑来了……” “当然是本座带他过来的。” 一声沉沉的男音哼道,是武极大帝,完美的收束了一身浑厚无比的神力,轻而易举的进入了这个被撑得脆弱不堪的世界,差点连沈麟都察觉不了。 沈麟微微闭了闭眼,稳住了乱晃的视线,方才转向声源,果然,多日不见的帝级强者正抱着手十分不爽的站在一边,恶狠狠的盯着他……怀里的少年。 “陛下怎么将他带来了,麟失礼了。”沈麟躬身行礼,拍拍少年的脑袋,将他从怀里掏出来。 中宇扭捏的拜谢:“多谢师傅!” “哼,这小兔崽子太能折腾,索性就随他来一趟,反正本座也多年不曾在外行走了,就当是散散心。” 武极摆摆手就当受了阿宇一礼,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麟,揶揄道:“倒是没想到风姿天成的神君大人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倒是不虚此行。” “师傅!”阿宇瞪眼,听不得有人说沈麟一句坏话,一边用余光扫着沈麟的表情,生怕他生气。 沈麟微微一笑,对于自己的失误全不辩解,一揖道:“是麟大意,还望陛下能施与援手,救援两界的功德麟分毫不取。” “哈!原也没想着袖手,就当还你送我一个好徒弟的人情,但功德嘛,我虽不缺,但这小兔崽子却不能少……” 武极看向中宇,他身上罪孽缠身,虽然有混沌黑暗体质可以提炼当做修行,但若有功德护体就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时间和痛苦了。 以前沈麟就是隔三差五的给他输送功德,没想到武极一个师傅的名头都没捂热就连这样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师傅,我不……”中宇一急,却被沈麟挥手打断,这场面还轮不到他插话。 沈麟笑道:“正该如此,也省了以后麻烦。” “那就这样定了!哈,我也来感受下司法神君的近道之眼,平时哪里能见因果成实!” 武极哈哈大笑着一掌推向沈麟,浑厚无比的神力轰的一声的涌进他几乎干涸的神躯,也借由沈麟的双眼“看”见了一个因果缠绕的世界。 几乎一眨眼,玄灭五极身分化而出的五道身影猛的一震,指尖凝着浓郁的神力,狠狠往最后五个结点一戳! 啪啪啪啪啪—— 五声皮筋绷弹而起的闷响,最后一批五个结点终于崩溃在沈麟指下! 轰隆隆隆—— 同一时间,静寂的时空间隙突然发出低沉的闷响,最后一丝被牵扯的感觉也彻底消散,在沈麟的神识中,两个本已要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世界在缓缓分离。 就像剪断了线的风筝和大地,渐行渐远…… 成了! 沈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满身疲惫,先前拼命的后遗症现在终于显现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弄了半天电脑才发现是欠费了连不上,急匆匆的换手机码字各种不适应,晚了点大家不要介意哈~ 顺便求收藏求评论,这两天收藏不涨反掉长夜心好疼!嘤嘤嘤……qaq ☆、两神联手 “君侯!”阿宇急忙扶住身子发软的沈翷,心疼得眼泪都急出来了,他的君侯,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武极大帝轻轻收回印在他背后的手掌,就见自家傻徒弟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没好气的拍了一巴掌过去,“行了,不过是有些脱力而已,等回了神界养养就好了。担心他你还不如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天帝的回归庆典可是要开始了,本座可听说哪个蠢小子把贡品偷了嘴了啊~~~”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7节 阿宇脸一红,扭头道:“呃……师傅我们不说这个,现在要怎么办啊?!” “无妨……”靠着少年缓了一会的沈翷撑起身子,嗖的一声一本大书就飞了过来,上面还搭着一只神气有些不足的小家伙。 “君侯……”书灵瘪了瘪嘴,泪汪汪的朝沈翷张开胳膊求抱抱。 “呵~”一脸无奈的将帮了大忙的小东西拢进怀里,阿宇见状刚不甘寂寞的想化为原形,就被便宜师傅一巴掌拍了回去,满脸都是“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的嫌弃。 阿宇:qaq 明明他跟书灵差不多大!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心思纠结这个了,因为沈翷已经打开了颁布任务的天书—— 地点:第二世界(虚拟世界)第二世界是由陨落在万年前天庭大乱中的反叛方帝君,混翎天帝的至宝混沌珠与此世科技联合衍化而成,混沌珠意外流落人间,被偶然间发现神异的a国秘密研究了两百多年,最后阴差阳错与科技智脑建立联系,参考现实中的游戏世界,利用混沌珠中原本就存在的异度空间开辟成一方带有虚拟性质的新世界。a国政府发现新世界中得到的宝物、武技以及感悟等都能带回现实世界,由此引发全民登录狂潮。 但混沌珠本属于顶级衍生法宝,内蕴世界具有强大的衍生繁殖能力,若任由登陆者将第二世界中的事物带回现实,两界因果纠缠之下,现实世界有被混沌珠吞噬之危,世间生灵将化为养料蕴养新生世界,反哺混沌珠。 力量类型:灵力 任务:阻止虚拟的第二世界与现实世界融合,阻止现实世界被第二世界吞噬,阻止现实世界科研力量向第二世界的探索,回收虚拟世界的载体混沌珠 异变类型:世界融合、世界吞噬 判决:任务期间,异动当诛! 任务等级:a﹢ 任务提示:深渊峡谷是第二世界通往现实世界的漏洞,封堵深渊峡谷可以阻止第二世界像现实世界侵染。两界交融已深,阻挡着将受两界反噬之危,请慎重。 最长期限:一月 …… “哈,司法神君真是忙呢……”武极大帝语气酸溜溜的盯着天书上的字句,贪婪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放过。因为司法神域多与天道规则直接打交道,天书上的每一个任务其实都有深入规则本质的解读,这是独属于神域众神的福利,其他的,就像强如他这样的帝级强者,天道也是说不理你就不理你,完全没处说理去! 沈翷好脾气的笑笑,也不介意武极和阿宇等“外人”的围观,实际上光凭阿宇跟书灵的交情,天书都被他们当成沙发滚过多少次了!他的视线多放在任务书后边红字标注的“任务完成度”上,显示完成了70的任务,最后还剩下“填补深渊峡谷”和“阻止现实世界科研力量向第二世界的探索”这两个小分支任务没有完成。 沈翷看向武极大帝,揖道:“又要麻烦陛下了。”此时他身体依旧虚弱,毫不犹豫的向武极大帝请求援手。 “你倒是不客气,一点亏都不肯吃……”武极苦笑的摇摇头,知道他把天书的事儿当做报酬提前支付了,也没有拒绝,修行到了他这种境界最怕的本来就是欠人因果,能当面还完自然最好。 因果缠连这个最基本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不过细枝末节,强如武极大帝根本就不用再行穿越到两个世界,挥挥手就让两界风起云动。 “浊气生成的魔军虽然能自然消磨,但时间太过久远,对原住民威胁太大,当诛。”沈翷的神目同样能照见九天十地,一样一样的对武极大帝进行指点。 “万物相生相克,天道自留有一线生机。魔物体内有一白色晶体,名唤魔晶,是用于填补深渊峡谷两界漏洞的最佳材料,可惜世人愚昧只能看见它带来的暴利……” 帝级强者出手,一瞬间就扫平了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魔族大军——城破墙倒,人族军队正绝望的准备抱着对手同归于尽的时刻,一股宛如天倾的威压碾压而下,将士们冲锋的姿势都还没落下,面前狰狞的魔物就突然像风化一样,消散了身影! “!!!!” 浑身浴血的人族兵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赶上了……”甲胄就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钟燕重重的扶着□□,于尸骨堆上,望向千百年来第一次有阳光漏下的天空,苍白的嘴角勾起欢畅的笑容,脊梁笔挺。 “咳,人族!万胜!!!” 一声长啸,打破战场的静寂,猛地,幸存下来的将士们恍如梦醒。 “胜了?” “将军说,我们胜了?!” “胜了!哈哈哈我们胜了!” “万胜!人族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万胜!”—— 如洪水般爆发的欢呼一瞬间点爆了全场,幸存下来的人们泪流满面的拥抱、撕心裂肺的欢呼、吼叫、哭泣……血淋淋的战场一瞬间变成了狂欢的海洋,为活着呐喊。 武极大帝含笑的看着几近癫狂的人们,问:“现实世界呢,你要怎么处理?” “两界分离,现实中不可能再次登录第二世界,不如就修改一下‘事件’吧,将另一款正常的网游替换第二世界,游戏情节都不用改,就用人间正常的权势金钱来代替第二世界赋予的力量让他们追求吧,原先的玩家们从游戏中收获了多少,全部折算出去。一因还一果,扣除了他们对第二世界的影响之后,也算等价交换。” “哼,真麻烦!”武极哼道,要是他来,才不管那些人去死。 沈翷笑而不语,指着最后一个任务道:“修补两界空间壁障,完全隔绝所有不该有的联系。抹去所有关于混沌珠以及等二世界的研究成果,至于涉及开启两界连接的相关人物,不管是死是活,全部收入天狱。” “也该是……有人要付出代价了。”沈翷语音清淡,捏了捏手中陷于重重封印中的混沌珠。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本来今天打算断更处理各种毕业事宜的,但是突然看见有小天使冒泡了,就兴冲冲的滚过来码字~~~~么么哒小熊的尾巴,不潜水的小天使太可爱~~~ ☆、被当做礼物的帝者 将神力消耗殆尽的沈翷等人送回司法神域门口,武极大帝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连一路看得很紧的阿宇这个便宜徒弟都扔下不管了。 对于他们这辈人,司法神域是一个永生都难以抹去的阴影,因为当年那个强大到镇压九天的人就是从这里走出,不仅如此,他还联手了另一个恐怖的存在,建立了辉煌延续至今的天庭,代天行道。 整整一个时代,三界都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所以哪怕现在零川已逝,武极也完全不像踏入他曾经的领土。 “……”众人看着远去的背影,顿觉槽多无口。 书灵撇了撇嘴,憋出一句:“君侯,咱这有那么可怕吗?” 阿宇:“师傅好挫……” “呵~”沈翷好笑的揉了揉两小的脑袋,望着顿觉久违了的自家地盘,拍拍他们道:“走了,回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呢。” 书灵皱鼻:“君侯君侯,人家立功了耶!可不可以申请假期?!”! 沈翷好笑的一敲脑袋:“又想偷懒?” “哪有!”书灵捂着脑门,不满,“我可还负伤着呢!工伤!不行不行,我感觉越来越不好了,我要休假,我要好好休息休息!嘤嘤嘤……” 眼泪说来就来,小家伙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满地打滚,大有你不答应我就死一死的架势。 另一边,少年看着好气又好笑的男子,鬼使神差的举手,憋着口气试探:“君侯,如果太忙的话,我、我可以帮忙的!” 沈翷一愣,随即笑道:“阿宇可不能反悔哦,别像这个懒东西!”说着又是重重一个脑门蹦敲了下去,书灵叫苦不迭……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的踏入了司法神域的地界,自有从神前来迎接不提。 ………… 司法神域,苍天神殿。 沈翷端坐高位,书灵化进本体躺在桌上,阿宇立于神位之后,苍念执笔坐在下首,另有各司属神从神个从其位,神殿之上一派肃然。 因为,今天是神域开殿升堂的日子,审批的案例中有一件涉及帝级强者,虽然只是残魂,虽然天狱中关着的真正意义上的帝级强者都不止一个,但毕竟涉及前代神君,意义不同!所以就算沈翷不怎么在意,但一股自升堂起就萦绕着的肃穆之气让他到底有些苦笑不迭。 “看来经过了前代神君的辉煌之后,我这个继任者的压力将不是一般的大啊……” 沈翷一边处理着文案,宣读神域执法者深入九天十地抓捕回来的一个个罪人身上的罪孽,封入神印,打下判决,罚入天狱。从此罪孽不灭,永不翻身! 天狱,从来都不是什么善地。 “……罪孽值八千五百万零九千,罚入天狱丙三区,刑期三千年,钦此。”沈翷淡淡的合上折子,阿宇在一旁接过,与另一个侍从拿来的苍念记录判词合成一个卷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面收好。 与此同时,一枚泛着淡淡金光的神印虚空成型,嗖的一声印入堂下跪着的青年体内,打下天狱的烙印,同时封印宿主身上的全部力量。 青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来。 “不……我不服!我不服!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有罪……都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不抵抗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不过一帮贱民而已,不过一帮贱民而已,凭什么我要给他们抵罪!!!不不不——” 自升堂以来一直呆滞不动的青年仿佛骤然转醒,忽的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青白的脸上满是狰狞的恶意,看着高堂上这些让他陷入这样窘迫境地的人,愤怒得想让世界都毁灭—— “……我爹爹会来救我的!你们给我等着!我让我爹爹杀光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我!贱民——贱民——” “押下去!”沈翷淡淡的拿起下一份折子,随口吩咐道。 立即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从神扑上来,想抓小鸡一样捏着手舞足蹈的虚弱青年,老实不客气的下手教训了一顿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几声惨叫过后,成功教育出安静的美男子一枚…… “下一个……混沌珠,混翎大帝。” 沈翷顿了一会,淡淡的吩咐道,果然,堂上的气氛一瞬间凝重了无数倍,还未被拖远的青年受不了堂上的煌煌威压,哼都不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真没用……”远去的从神轻声的鄙视,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了,堂上所有视线一瞬间都聚集在了突兀出现殿中的一颗滴溜溜的珠子上! 似乎是回归神界后感受到了那与凡间天差地别的浓郁灵气,重重封印后的混沌珠顿时激动的四处碰壁,想要冲出去大吃一顿。 “哼,还不老实?!” 沈翷轻轻一哼,指尖轻点,也不知怎么就跨越了神座到堂下的距离,扣在金色的球形封印之上,顿时,就像被重锤一击般,四处乱撞的混沌珠顿时老实了下来,乖乖立在封印之中,一动都不敢动。 “出来吧!” 沈翷食指一勾,就从珠子里勾出了一道并不凝实的身影,顿时一股奇异的气势散发开来,虽然薄弱,但却像高高在上的帝王般,完全不将殿中所有人放在眼里。 “帝级强者的气息……”执笔记录的苍念喃喃,随即摇了摇头,放下来手中的毛笔。事涉这种等级的存在,连记录这样的事情都只能交给君侯了,他的笔无法负担帝级强者的名字,哪怕现在他面对的只是一缕残魂。 “混翎,一万年前谋逆天庭,致使前代司法神君陨落,而今凭恃手段再添杀孽,尔可知罪?!” 几乎不能维持身形的威武身影似刚从沉睡中醒来,漠然的看了眼四周,方才将视线转到沈翷身上,似乎听到了沈翷的问题,又似乎没有听到,许久,当旁边急躁的从属神们都几乎忍不住想要出声提醒时,轻轻开口: “不过一介微末新神,你有何资格审问于某。” 同样是质问,混翎大帝和先前的青年显然不可同日而语,一声叱喝,心神稍微不坚定些的顿时就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一遍遍的喝问自己“我有何资格?我有何资格……”,不过一瞬,苍天神殿中的气氛就几近奔溃! “这样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许多遍,但既然陛下您想问,那本君就再次回答一遍——”沈翷依然神色淡然,他看着堂下那几乎要把整个苍天神殿都踩在脚下的男子,不疾不徐的一字字吐出: “因为本君是天道钦封,上宫承天司法神君。上承天道,下治万界,世间罪责,皆由吾定。” 骤然,从沈翷开口的第一个字起,苍天神殿、不,整个神域万光涌动,秩序金链从天而降,相交相磨,碰撞出煌煌大道之音,一瞬间破灭了帝者之声,方才陷入混翎那声喝问的从属神们如被黄钟大吕震醒,一个个相互对视,又愧又羞的低下头去,不敢注视高台之上自家君主的神情。 “哼……”一声闷哼,无数淡淡光彩从殿中男子的虚影之上纷纷流逝,显然,以现在实力的混翎也受不住占尽地利的司法神君,震散了残魂中本就不多的一些力量,他的身影更加透明了几分! “呵,本就是成王败寇,算不得什么,可若让我认罪,休想!”透明的身影捂着胸口,狠厉的朝沈翷喝道。 “大胆!啊——”数声呵斥来自于沈翷的下属,不过下一秒他们就被虚空中一股莫名的力量打飞了出去,惨叫不迭! 帝者威严不容触犯,即使混翎现在身为阶下之囚,天道也在固执的行驶自己的职责,将那几个冒犯混翎从属神一下子打飞了出去! 天道反噬! 沈翷微微皱眉,挥手将就欲冲了上来的一些从属神们挡了下来,柔和的对他们说:“尔等先行退下,帝级强者的影响不是尔等能阻止得了的。” 真是……望着殿下捂着胸口却露出一抹讽刺笑容的混翎,沈翷摇摇头,他能帮得了那些从神们一次,却不能帮两次三次,帝级强者的存在本身就有极其强大影响力,能够不知不觉的引导周围的存在朝他们想要的方向转化,无怪乎今天殿中众人格外暴躁易怒—— 代天行道的司法神域被天道亲自出手裁决了,还是在他这个将要被“审判”的罪人面前!司法神域的面子被一次性的踩了个彻底。 轻轻叹了口气,沈翷便不想再跟他周旋下去,就算他是帝级强者,在现下的境遇里除了搞搞这些还能做什么?恰好,沈翷自己就是个不怎么在意这些虚荣的人——踩司法神域?这样做能让他翻了天去? 不能—— 那他爱踩不踩! 沈翷无所谓的翻开折子,顺手就定下了责罚,一抹淡淡的金印成型,瞬间就印在了混翎大帝的虚影身上——这一次,同样也是天道意志。 看,这不就又扳回一局了么! 将虚影收摄在手里一个白玉笼子中,沈翷轻笑一声,不顾笼里露出愤怒羞辱之色的人影,随手将它给了一直守在身旁的阿宇,吩咐道:“带着他,去一趟天庭,咱们的天帝大人应当会十分感兴趣。” 呵呵,帝级又怎样,让你狂!前任神君的敌人,天帝一定很喜欢…… 被顺手摸了摸脑袋的少年激动得脸都红了,大声回了声是,就一脸傻笑的跑了…… “这回……该抵得了被偷吃的贡品了吧……”沈翷摸了摸下巴,算了算愈发迫近的天庭庆典,有些头疼的喃喃:“现在派这小子去刷一刷好感,应该还来得及吧。” 被当作礼物送去的混翎大帝:“……” 作者有话要说:  哟,今晚的很肥哦~~~亲爱的大大们来点收藏或者评论吧!(__) ☆、天帝亲临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来神域帮我?说实话,神明当中都没有多少存在有你这样的能力,局限在一个小世界,实在是太可惜了。” “抱歉,神明大人,钟燕实在太累了……此界虽小,却也平静无波,能在这里终此余生,是我天大的造化。况且……我跟阿郎曾经约好,生同裘、死同穴,我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也祝福你们有情人终得正果。”沈翷轻笑,“那么……保重。” 钟将军隔着红妆铁甲 ,隔着飞速远去的世界屏障,笑得开怀,“保重,还有,谢谢!” 光幕中的人影渐渐模糊,最后晕成一团光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滴溜溜的珠子,从原地蹦了出来,正是失去了主人的混沌珠。 一双素手轻轻接过这颗玉色的珠子,一转手,就将之投向了身旁一个等腰高的莲花台,莲台中空,不断有金色的乳液像喷泉一样涌出,填满了整个莲腔。混沌珠就被沈翷随手一抛,丢进了这盛满金液的莲花台上,滴溜溜的飘在泉口,浮浮沉沉。 “君侯,太便宜混沌珠了,居然还把莲台金泉给它用,我都没份呢!”书灵嫉妒的看着氤氲着乳金雾气的莲台,大发酸气。 滴溜溜转着的混沌珠人性化的打了个寒颤。 “又打歪主意!”拍了拍小东西的脑袋,两手一抱将之拉到怀里,道:“不是为了混沌珠,而是它体内孕育着的小世界。虽然诞生的方式奇异,但毕竟已得天道认可,就不能让它在我等手中出了问题。” “莲台金泉是世界诞生之初自动生成的第一滴甘露汇聚而成,对于这等先天不足的世界大有好处,但对你,起不了多大作用,小气个什么劲!” 说着,就抱着它转身出了存放莲台金泉的殿阁,书灵得寸进尺的在他怀里闹腾,蹭来蹭去的不依道:“不嘛!不嘛!人家也要宝贝,要跟这个差不多……不,比这个还要好许多许多倍的灵物,我也要修炼!而且,我也立功了的!” “好好好,给给给!真是,尾巴都翘上天了,能不能跟阿宇学学?!”到底心软的沈翷啪啪啪的拍了它屁股几巴掌之后,无奈的又答应下一个不平等条约。 能促进天书之灵修炼的灵物,三界里都是不多,就这样说给就给了,由此可见,外表严厉的神君大人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宠孩子的熊爸爸。 “嘿嘿嘿~”只挨了不痛不痒的几巴掌,就换了n多实际好处的书灵赖在沈翷的怀里傻笑出声,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转头道:“君侯君侯,那我们现在去哪?” 它已经发现沈翷所走的并不是回去苍天神殿的方向。 “政务还有好多呢,君侯要偷懒吗?” “哼,就你话多!”又揍了一巴掌过去,“天狱也是政务的一部分,怎么你不感兴趣?那就回去继续帮我整理卷宗好了,苍念他们应该很忙的。” “不不不!我要跟着君侯,我是君侯的半身!”一听说苍念,小家伙连忙打了个寒颤,八爪章鱼般抓着沈翷的手臂,决定被打死都不要下去! 时隔那么久,还还是克服不了那个死腹黑带来的心里阴影——从它有意识以来,几乎每一次吃亏都跟那家伙有关,它!死!都!不!要!再!靠!近!那!个!变!态!了!!! “那就随我去天狱看看,自改制以来,还没有正式再踏足过一次了呢。” 【哦,那便带朕同去见识见识,正好,朕也有事要找几位老朋友聊聊天。】 正聊着,忽然一阵熟悉的神识传音而来,第一个“噢”字还隔着无数时空,但最后一个“天”字音落,人影已经出现在了沈翷面前—— 这同样是一个熟人,天帝昊钧! “臣,参见陛下!”沈翷见怪不怪的拱手作揖,不等天帝免礼就直起了身子,似笑非笑的道:“不知陛下造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咳!”高大魁梧的男子略略尴尬的咳了一声,每个高位神明都有属于自己的神域,在其中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算是天帝,按理而言也没有资格在没有取得主人的同意下擅自进入,但他……这不是习惯了嘛! 以前零川还在的时候,他啥时候需要什么许可权来了! 于是果断转移话题,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小少年推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爱卿送的礼物深得朕心,这小童也是不错,只是体内药力堆积,不过……慢慢来,纵是以药炼体,也是不错的。 ”一阵磅礴而温和的力量说话间就从他搭在少年肩头的掌中流出,秋风扫落叶般的将阿宇偷吃上桂骞树圣果而堆积的吸收不了的药力通通炼化,化作最精纯的力量封存在他体内,等于平白多了一个庞大的灵力储备源泉,只等它身体强大到能够吸收完毕为止。 就是平时都可以在这些药力的洗刷下,无时无刻的增强体质,阿宇已经是先天混沌黑暗体,再增哪怕极为微小的一步都可以说是质的蜕变,好处无穷。 当然对于沈翷他们而言,更重要的是天地亲手化解了药力,这说明阿宇偷吃贡品的罪过已经被天帝亲口赦免了,就是天道也不能再因此加罪与他。 “呃……”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发言权的阿宇愣愣的任他摆弄,一动都动弹不了! “对了”不等沈翷再说什么,昊钧将少年推回他身边,再次开口,绕回了原地:“朕听闻沈大人改革数十万年之固习,心下感慨,不知能否一见?” 沈翷揽着阿宇,满意的感应着他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也终于换上了正常的笑容,揖道:“陛下亲临,臣哪有不从之理。” 说着神域震动,一条暗金大道不知从何处升起,同往无尽迷雾的深处,神音奏响,神莲天降,秩序颤鸣,万物臣服——这才是恭迎天庭最高帝者的正常礼仪。 沈翷一旋身,让出那条似乎看不见尽头的暗金大道,垂首为礼:“请陛下先行。” 天帝不言,振衣相应,大踏步的踏上了十万年未曾走过的御道—— 真是的,每一次都是这般一丝不苟,司法神域……就是刻板的代言词吗,阿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母亲节快乐!跟麻麻打电话了么~~~长夜这两天筹划拍毕业照,事儿又多又杂,更新不给力,不过终于是弄好了,明儿个也许还有时间弄一下新坑???(__) 希望以后大家还会继续支持长夜,么么哒!(づ ̄3 ̄)づ╭?~ ☆、天狱最底层 天帝昊钧径往御道去了,按理,沈麟作为地主应当陪驾左右——其余的除了侍卫没有人有资格踏上这条暗金大道,不过沈麟还是先拍了拍被推回他身边的少年,对大管家苍念吩咐道: “先把阿宇带下去吧,现他得了天大的好处,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受的,你好生照顾着,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是。”苍念垂手应下,便拉了拉阿宇的胳膊,准备把人领走。 阿宇犹自懵着呢,一刻钟前他还远在天庭帝宫,忽然就被人提着领子拎了起来,还不等他反应,眨眼间神域就出现在了眼前!然后他连跟君侯打招呼的功夫都没有,就被那个看起来就很威严的天帝大人一巴掌解了淤积在体内的药力—— 君侯当初说他不是不能解,但是人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所以被他当做惩戒的一种留了下来。 现在被人解了,君侯会不会不高兴? “君侯……”阿宇不安的抓着沈麟的袖子,但又突然看了眼那已经在御道上渐行渐远的身影,又强自松了爪子,瘪着嘴巴看着沈麟。 但注意力都在天帝身上的沈麟哪里会注意到少年心里九曲十八弯的念头,见他似哭非哭的还以为又在撒娇,不由得沉下脸来训斥道:“下去!别闹,听话一点!” 阿宇正忐忑,果然见他沉了脸色,不由得心中咯噔一声,像针刺一样细密的疼痛起来! 果然……他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犯人,就算他再无辜,但在天道执掌者的君侯面前,他永远不可能是站得平等的存在。 阿宇也不知道怎么,这些事情他以前是不会想的,仿佛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转一转都是对君侯天人之姿的亵渎,但是……阿宇咬了咬唇。 君侯、君侯不应该放他出狱的,他见了更广阔的天地,心……就不是天狱里那个日日挣命的小奎猫了,他会想要得更多、更多! 一丝阴晦从心底略过,有些心惊,又有些惭愧,他垂首,低声道:“对不起……阿宇,阿宇听话,不会再烦着君侯了……” “嗯。”沈麟无可无不可的应道,见少年乖乖随着苍念下去,脚下连忙一转,眨眼间便追上了天帝。 “事儿办完了?”看不清面目的天帝语气里含着一丝笑意——不过三两步的功夫,一忽儿也就赶上了,没什么失礼的,何况他本不是什么重规矩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每一次都拿零川无奈了。 不过……这新神君不会一点儿都没有看出那个小家伙的心思吧?嘿,神域出身的人难道都是一样的迟钝不成?当初……当初他还表现得不够明显么? ——不会呀,那明明三界都差不多知道了!可他家小美人数十上百万年都没个反应!直到…… 天帝神色一黯,不过转瞬就又收拾好了心情,袖底拳头轻轻一撰,仿佛给自己下了什么决心。转头看了眼落后几步正试图赔罪的沈麟,噗的一声又乐了—— 嗯,神域出身的家伙都是粗神经,准没错了! 想想日后或许能围观些许好戏,昊钧感觉自他出关后一直不怎么好的心情都有些松动了。 摆了摆手打断沈麟长篇叠论的赔罪:“爱卿,不用如此小心,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事无万世不易之理,如果事事都依足了规矩,那三界九天岂不是都要变成一潭死水了么!大道不也因此才容许天道之下又诞生了司法神君这样一个神位吗!” 上宫承天司法神君,上承大道,执掌万法,就是为了弥补天道不易变通的不足,弥补漏洞,调顺阴阳,一个只懂得死守规则的神明是不足以承担起司法神君的重任的。 嗯,这些……也是他家小美人告诉他的——这么想起来,那些年他在自己面前依足了礼仪的模样……哼,快了,他很快就可以亲口问问了! 想摆脱他,就是碎了这三界都不会给他机会的! 天帝又陷入了无限走神的大业里,直到沈麟一句“臣,谨受教!”又将他唤回了人间。 “咳咳……”掩饰性的咳了几声,继续道:“何况,朕又不是不懂变通之人,不过一些小事儿,你家少年是个不错的苗子,好好培养,日后成就怕是不下于你,到时候你就松快了。” 沈麟含了一丝笑意:“多谢陛下费心了,臣就是怕耽搁了他,才托了武极大帝帮忙教导,对于先天混沌黑暗体,整个三界也没有人能比那位了解了。” 武极大帝拥有同为十二先天修炼圣体的混沌光明体质,虽然跟阿宇不同,但一阴一阳,却正是十二圣体中两两相对的一组,让他来指点阿宇修行,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武极么……嗯,怪不得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天帝摸了摸下巴,随手一抛丢出个物件,道:“武极是个好师傅,不过他脾气暴躁,教导的手段容易走上极端,你那个小家伙应对起来怕是不容易。这个玉佩封印有我的一道守护,能在关键时候保他一命,就是十个八个帝级强者也奈何不了。” 沈麟连忙双手接过,在碰到那散发着淡淡气息的玉佩一刹那,他就知道这件礼物已经不是太珍贵所能形容的了——就是不算上那强悍至极的防护,仅仅是天帝的气息在身,就已经代表了许多不言而喻的东西! 沈麟深深一揖,便推辞道:“陛下,阿宇不过是一介少年,现在名义上都还是天狱囚徒,实在无福领受陛下天恩!” 说着双手捧着那块玉佩,希望他收回成命。 谁知昊钧不过随意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道:“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再说,朕送出的东西难道还有收回的道理!你要是觉得不妥,那就扔了吧!反正又不是我家少年,不心疼!哈——” 要是他家小美人,他恨不得别在裤腰带上,一块玉佩怎么够! “这……臣就代中宇谢过陛下了!” “哼~什么谢不谢的。”天帝这时居然回头看了过来,那一瞬间,沈麟仿佛看见了秩序迷雾之后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天帝说:“以后啊……说不得还得让爱卿照顾照顾了。” 沈麟:“???” “呵,玩笑罢了……爱卿,这便是天狱最底层了吧。” 说话间,他们二人却已经顺着御道走到了一处全然黑暗的地方,空旷、狭窄、死寂、压抑、颠倒、混乱、有序……这里仿佛根本就没有任何时空该有的正常概念,除了永恒不变的黑暗外,任何人的感官都会在下一瞬被这方天地改变—— 空旷的也许会生出狭窄的压抑,直立的下一瞬就突然觉得自己被颠倒了过来,正害怕着这里无边无际的死寂,却可能一转眼就觉得到处都是充满了恐慌和恶意的声音! 这里,就是传说中永不见天日的天狱底层,关押的都是每一代足以镇压九天的至强者,甚至有不少在仙神中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每一个都不弱于现在的天帝。 暗金御道在这永恒黑暗的地方撑起一道称得上刺眼的空间,其上站着这一代九天十地的最强者,以及司法神域的新任神君。 天狱的最底层,也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悄然“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伙_(:3」∠?)_新坑码字收不住手,昨天断更了……〒▽〒 今晚的更新奉上,大大们还有谁没收藏的,顺手点一下呗!!(??? ? ???) ☆、神君陨落?! 轻“嗡——”一声,无边的黑暗里突兀的亮起数十个红色光茧,幽森森的,像极了夜里某种动物觅食的眼睛! 那是囚禁犯人的光茧囚牢,每一个都是一处独立的封闭空间,被天道秩序赋予了极为霸道的封印,关在里面,就算是强如帝级强者都无法逃脱,一样需要千年万年的苦熬才能消除身上的罪孽。 在天狱的上层,光茧呈滢白色,而在这里则是危险的血红——似乎也在昭示着里边的存在不同寻常。 【哦~这不是小昊钧么,咱说怎么味道有点熟悉呢~怎么,小零川没有陪你?不怕咱把你吃喽?】 还不等沈麟二人有所动做,数十枚光茧纷纷后退了几步,让出最深处飘出的一个暗红光点,柔媚的女声就是从中发出。 那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声线,辨识度极高,仿佛一只轻柔的、带着猫一样慵懒的小爪子轻轻挠着一样,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猛的一听就让人骨头发酥! 女魔神“颉”,远古古洪荒时期魔道的第一强者,也是开创者之一,因魔功失控一度打碎了整个洪荒,灵气大量散逸,虽然竭尽全力抢救,但最终还是致使世界强制结束了成长蓄力的远古洪荒时期,而进入纷争不断的上古三界分离时代。让世界元气大伤不说,连成长的底蕴都被提前透支,其影响至今存在,罪大恶极! 在这里,也只有这等传说中的存在才能让一群曾立世界之巅的强者们心甘情愿的退后让路。 “见过颉前辈。”在这里贵为天帝也不得不放下了所谓的架子,像一个后辈一样拱手作揖——不论如何,强者总是能够得到尊敬的。 沈麟微微垂首致意,不是他的架子比天帝还高,只是作为监管天狱的神君,他有资格、也必须在所有罪犯面前保持自己的姿态,因为在他们面前他代表着天道的威严。 【哟!】所有人立即发现了这点区别,仔细一看,竟然感应到了独属于司法神君的神格气息! 颉:【咱的神君大人……换人啦?这才多久?难道咱一不小心睡了几个纪元?真是……失礼了。】 柔媚的声音晃着轻飘飘的语气,没有多少恭敬,但光茧之上暗红的辉芒略略敛了敛,就算是对沈麟这个新任神君见了礼,身后的数十深浅不一的光茧有样学样的暗了暗——毕竟是掌握着他们刑罚监管的神君,虽然生不出喜欢,但能不得罪还是更好。 沈麟再次敛了敛脑袋,好脾气道:“天狱最底层隔绝内外,若无特殊情况绝不开启,本君即位时日尚短,天狱改制也不曾推及此地,各位监押于此,不知实为常事。” 【哦,怪不得前些时日感觉有些奇怪,天狱改制?小神君好胆色!】 沈麟一张口,仿佛开启了自由发言的按钮一样,整个空间数十光茧同时发来无数询问或者调侃,各式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原本只有颉柔媚声音的空间里顿时变成了菜市场一样! 【哎呀小神君好厉害的嘴巴!】 【天狱隔绝内外,寂寞非常,神君大人既然知晓,怎么不常来看看我等,也不怕哪天牢里多出了几具枯骨。】 【……哎哟神君换人了,这是第几任?啧啧,贵为执掌我等罪孽的神君居然还没有我们这些罪人活的长久么……原来的小零川可还活着?】 【司法神域的神君都是死一任才有新一任,你说小零川去哪里了~真可惜,我可是很喜欢他的……】 【哎呀你们这些老不修的,怎么全围着新神君,小昊钧都被冷落了!】 【哟,小昊钧这是成了帝级了吧,这修为,当代至强者的桂冠可是被你摘了?】 【什么嘛!明明小零川也不错的!】 【司法神君的陨落率太高了……】 ………… 沈麟和天帝昊钧一一回复着杂乱交织的各种声音和神念,场面虽然听着杂乱,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来说,同时面对上百个世界所有人的问询都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这里被封印了所有功力的囚徒们,面对区区几十个人的场面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沈麟不知道天帝到底要来天狱最底层干什么,但是这对他自己来说却是正好——天狱改制在罪行较轻、危险等级较低的区域实行得十分良好,虽然有各种磕磕碰碰,但到底算是初步摸索出了一条可以称得上行之有效的路子。 以前为了求稳,没把最底层的这些巅顶大能算进去,但到了此时却是可以试试了,毕竟天狱一体,强行撕裂最底层在外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以说就是没有天帝插一手,沈麟这次回神域也要开启一次最底层,此时正好将天狱改制的事情告诉最底层的“居民”们,毕竟改制中最重要的一环都需要天狱罪犯们的配合,这样才能将闲置在狱中的“劳动力”最大限度的开发出来。 ——他的神域可还缺人着呢! 天狱可挑人,这些要实力有实力,要智慧有智慧的高端战力,不用白不用! 沈麟神念与声音齐上阵,为一众感兴趣的犯人们解读天狱新规,被长久□□于这不见天日之地的囚犯们不管有没有兴趣都纷纷开口抛出几句问题,他们被关在这里都不记得多久没有开过口了,现在有机会怎么能放过! 不过,渐渐的,沈麟敏锐的察觉到,开口的人越来越少,偶有几个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热闹了一会儿光景,这片空间又回复了千百万年如一日的沉寂当中。 “……”沈麟挑眉,干脆也停了解说。 难道还真有人愿意在暗无天日的小小牢笼中,挨过不知会持续多少纪元的□□生活,而对于能踏出天狱之外的新规毫无兴趣? 感应着忽如其来的沉默,沈麟决定再等一等,毕竟这是他一手推进的改制,成与不成都要看这最后一关了。 突然—— 【你决定了,小昊钧?】 还是最开始那道柔媚的声音,在诸神缄默的时候又一次开腔,箭头直指沈麟身旁的天帝! 沈麟偷眼打量,刚才他并没有听见天帝昊钧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居然把所有人的视线从与他们切身相关的改制之上生生扯了出去! 那就是神念传音了,天帝身为这一代至强者,就算沈麟是整个司法神域的主人,但天帝不想被他知道的事情,一个传音沈麟也要徒呼奈何。 但……大动干戈让他打开天狱最底层,却当着他的面大刺刺的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决定了,此事,我非做不可!” 这回昊钧倒不用神念了,负手立在虚空,一身神压透体而出,尽显天帝威严。 【你可知道后果?】 “自然知道。” 【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昊钧回复的声音又急又快,却像山一样坚定,他说:“还望前辈们助力,我会付出等量的报酬的。” 沈麟听着这没头没脑的对话,不知为何,心脏突然不安的急速跳动了起来! 天道示警?! 沈麟脸色一沉,忽的抬起头来,天狱中的气氛猛的绷成一张弓! “啪~” 一双手轻轻按在他的肩头,抬首,映入眼帘的便是天帝那张去掉了天道迷雾的俊郎面庞!此时他轻勾着一丝唇角,带起的却是一抹消不去苦涩的笑容—— 他说:“可相信我?” 沈麟阴沉着脸,直直望进那双似乎深不见底的黑瞳,咬着牙道:“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陛下到底要做什么,别忘了,这可是前任神君拼死才保下的三界安宁,你要亲手砸碎它吗!” 若非事关重大,天道绝不会将警示放在代天立道的天庭之主身上,连象征庇佑的天道迷雾都不见了,这是多大的罪过?! 若是让他谋划成功,三界可还有安宁! “抱歉,但这是我的决定。”天帝昊钧垂目透露出至强者面对蝼蚁的漠然。 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在数十光茧和天帝昊钧身上扫过,沈麟知道,他今天当算是引狼入室了,天狱最底层的封印再强,也抵不过一个盖世强者的攻击——尤其是这个强者还是以天帝身份参道多年,又曾有一个身为司法神君的至交好友的情况下! 风雨欲来,气氛紧绷得就像天穹倾倒前的压抑一样! 天狱最底层拥有无与伦比的隔绝内外的能力,沈麟知道,如果他能抢在昊钧救出所有囚犯之前封住路径就可以暂时赢得一份反应时间,可以容他调兵也好,请援也罢,至少扭转这全然被动的局面。 但沈麟更知道,一个身经百战的天帝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他首先要解决的必定是他! 整个空间中的目光都仿佛集中在了沈麟身上,仿佛都想见证一下,面对这十死无生的局面,沈麟的选择是什么。 拳头松了又紧,终于,沈麟长长叹出一口气,目露寒光:“既如此,司法神域第十代神君,承先辈遗志,死战!” 轰的一声巨响,酝酿于天顶的混沌神雷轰然砸下,这是天狱第十代神君的宣战! 霸陵之中,十墓九空,衣冠留世,身毁骨存! 这是九代神君融筑于世的信念,所以才扛起了从亘古至今的风雨波折,为世界的脊梁,而沈麟,是这信念的第十代继承者——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沈麟忽然记起初见天帝时的叹息,轻轻一笑,浑身神力连同身体一齐化作自焚的熊熊烈焰,如永恒的黑暗中点起的一把火炬,义无反顾的,轰向了来敌—— “君侯——!!!” 阿宇从梦中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为了赶个榜单宝宝容易么!( ??灬?? )快点来个收藏评论安慰一下,呜呜呜……… ☆、书灵泣血 “……他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走吧……” “嘻嘻……真是……严苛……逃不了的……” “这是我决定的事……时间不多了……我会给出交代的……报酬…… 零川……” “嘻嘻……嘻嘻……” ………… 浑噩的世界里,最后一丝飘忽不定的声絮也渐渐消失,无边的黑暗与静寂重新占据了所有的缝隙,填的满满的,些微的一缕神智仿佛也在这样饱满的黑暗里心安理得的选择了黑甜的梦境。 光茧破裂,秩序金链残缺,沉重的空气里只有雷火留下的些许焦臭和噼啪的残余声响,在这片狼藉的空间中,原本还有几朵炸裂的金色火焰可以稍微照亮方寸黑暗,此时也渐渐熄灭,在黑暗中沉寂了下来…… 神域,苍天神殿,阿宇的房间。 “嗬——!!!” 满身汗水湿透的青年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脸色苍白,惊惧的表情甚至有些可怖!他捏着被角,一手捂着额角渐渐消退的纹路,那里,一瞬间炙热的温度犹存,伴随着睡梦中无可名状的心悸! 无神的双眸渐渐聚焦,青年、不,是阿宇,在天帝昊钧夺天地造化的手法的帮助下从十三四的少年一跃长到二十二三的模样,茫然的朝四周望了望,仿佛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身在何处。 皱了皱眉,阿宇掀开被子,一只脚踏在了地上——这是一只修长而健壮的长腿,流畅的肌理充满了美感,并不壮硕,但就算是普通人一眼看去都可以确定里边蕴含的惊人力量 。 阿宇方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喜悦但并不见多少惊讶的低头打量他赤~裸的躯体——苍念昨晚就告诉了他可能的变化,而且妖族的化形本来就会依据自身的力量,得到了那么强大的洗礼,不管是他的本体还是化形都会本能的调整,发展向更加强大和合理的方向。 修长、健壮、力量、美感……阿宇满意的确证自己长大后的身体,比起童子和少年的身躯更让他喜爱,不知道君侯会不会喜欢呢? 君侯…… 眉心中又是一阵隐晦的抽搐。 “怎么回事?”阿宇狠狠的揉了揉,隐隐约约的回忆起仿佛从梦中带出来的零碎画面,感觉心底都有点不舒服了。 “这种感觉……”他突然想起前不久在武极大帝身边感应到的那种眉心如烈火焚烧般痛苦的警示,心下一沉:“难道君侯又出事了?” “不不不……君侯明明回了神域,天帝大人又在身边,这世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威胁到置身神域的君侯!” 阿宇赤着身子在原地转了几圈,碎碎念着,仿佛在给自己寻找能够安慰自己的理由,忽然又顿了一下,神色复杂的望着昨天那个身影随暗金御道消失的方向,咬着牙跺了跺脚,道:“虽然说了以后不再随便去烦君侯,但……但去找阿灵问问情况也好!”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8节 心下定了主意,不再迟疑的抓过床头备好的衣物就往上套,旋风般的冲出了房间。 而此时,被阿宇念叨着的书灵正皱着眉、苦着脸,陪着神域中一众从属神侍大摆仪仗,将刚刚驾临不久的天帝陛下送出神域。 “……既然主君有事留在最底层不曾回归,臣仆便代主向陛下赔罪了,神域礼仪不周,还望陛下海涵。”苍念一身白衣站在神域众臣之首,拱手向紫袍玉带的魁梧身影谢罪,因为几分钟前从天狱最底层回来的天帝陛下身边没有他们神君的身影,陛下说神君大人留在最底层布置天狱改制事宜,短时间内还出不来。 因为知道沈翷确实有这个打算的苍念略略诧异了一下君侯的急躁,倒也没有怀疑昊钧的说辞,但此举对于一个臣子来说的确是有些失礼了,故此才有了上面那一幕。 “君侯明明是最重礼仪的,怎么这回……”因为主神不在,被抓了壮丁充作副手的书灵鼓着腮帮子抱怨,“最底层那边隔绝内外,连个消息都传达不了,不然还可以看看君侯到底在做什么。” “好了,些许小事而已,何必弄那么大阵仗。”刚出了天狱门就被逮住的天帝挂着一抹似乎无奈的笑容,摇摇头,“从前我来你们神域可没有那么多规矩,退了吧,沈爱卿博才多见,正是造福三界之举,天狱改制正到了最后一关节点,沈爱卿忽得灵感正在布置,你们好生伺候着,不得打扰。” “是。” 虽然有些越俎代庖,但天帝的威严震烁古今,一声令下很多人都不自觉的弯腰行礼,一阵激动不已。 “陛下!” 见众人拜服,昊钧身披霞光就欲升天而走,突然一声清冽的声音冒了出来,昊钧一顿,与众人回头望去。 一青年身着灋纹黑袍,脚下传送阵金光未消,他仿佛从神光中走来,踽踽如玉。 “神君……” 刚从天帝的威压中醒来的众人神情又是一晃,惊讶的叫出声来,那背光而行的身姿实在太像他们的主君! “是阿宇!” 终是书灵最先发现了不同,叫到。 此时传送阵的金光已经消失殆尽,朝他们走来的身影渐渐露出了真容——虽然身姿气质相差无几,但真算起来还是青少年的朝气勃发多过君侯百年千世磨练出来的淡然——真是阿宇! “是你呀,小家伙。”昊钧也看到了一身风姿不减沈翷的青年,神识一转就明了了他身上的变化,语气中夹带着欣慰。 “可有什么疑问?” 阿宇恭恭敬敬的一揖,道:“陛下恕罪,正宇身上带有君侯亲手打下的封印,似与君侯联系紧密,前些日子方通过此印感应到了君侯的危机,但今晨此印又起,正宇心中慌乱,故此来向陛下询问。” 众人哗然,被苍念与书灵联手震下,齐齐望向阿宇与昊钧。 “哦?”昊钧眉间一挑,感兴趣的在他眉间一抹,露出了一封火红的印记。 “是‘天之印’,融入了他体内的一条秩序金链,以此作为新的规则庇佑你不受天狱镇压,嗯……看来还是他的本命金链的一部分,果然联系紧密。”天帝何等眼光,一眼扫过就明白了清清楚楚,不知为何平添了一丝调侃。 “陛下……”阿宇脸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哈哈,不需着急,本命金链波动不一定就是预警,如果你家君侯神力突飞猛进也是会引发异动的。”昊钧深深看了一眼耳朵微红的青年,意味深长的说:“你家君侯主持天狱改制,最容易触动天道,说不定会有大收获呢。” “这……”阿宇想起伴随着异动而起的心悸感觉,有些迟疑。 “唉呀阿宇你在担心什么~”书灵踩着本体晃晃悠悠的飞了过来,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晃着脚丫子自豪道:“天狱最底层可是封印最坚固的地方,天道注目之地,君侯随时都能调动神域全力和天道之威,何况刚刚陛下还在,什么人可以威胁得到君侯!” “神域可是君侯的家啊!” 阿宇翘着小脚丫说教的样子着实可笑,昊钧也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阿宇的另一边肩膀,俊朗的面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道:“放心吧,有什么事你们可以随时联络朕。” “呃……是,多谢陛下!”阿宇也知道已经很是僭越了,当下也不得不弯腰恭送天帝。 昊钧身上泛出大片金光,将之全部包裹在内,隐隐待发—— “天庭大宴在即,到时如果沈爱卿还不曾出关,司法神域就由你们带队吧。” 话音一落,金光划过天际,瞬间不见了踪影。 “臣等遵旨,恭送陛下!” 一众从属神侍弯腰行礼,谨守规矩礼仪。 “阿宇”直起身来,书灵抬头望着天帝消失的方向,头也不回的道:“给我好好说说刚才的事,一丝差错都不能有。” “呃,为什么,刚才你不是说……” 忽的一声书灵转过身来,直勾勾的望向阿宇的眼睛,突然,两道血泪毫不掩饰的就从它眼眶中直直掉了出来! “阿灵!!!” 阿宇大惊失色,抢上前去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书灵,手抹上它脸上温热的血色,惊得魂飞魄散。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阿灵,阿灵你还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你的眼睛怎么了?!!!” 阿宇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抱着书灵猛地望向围上来的众人,“它这是怎么了!” “天道反噬……不,是神威!天帝的神威!”苍念也是一惊,但毕竟经过风雨,很快就认出了问题。 “天……天帝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麻鸡,宝宝心里苦!!! 昨晚码了两千字,觉得有些问题准备今天改改更一章大的,谁知道今晚打开word一看,卧槽文档不见了!!! 于是今晚苦逼的重新写……感觉悲伤都要泡成海了!!!/(ㄒoㄒ)/~~ ☆、凡人出场 天帝不是那个拍着他肩膀的好脾气大叔吗?! 他怎么会对阿灵放出神威? 那可是天帝的神威啊,不要说是书灵区区一个属臣,就是君侯当面都撑不了多久!听别人讲古时就没少过某某小神被天帝神威一扫,就此化为飞灰的故事——书灵,难道什么时候冒犯了天帝?! “咳咳……” 正当神域众神心思万转之际,一声虚弱的呻~吟从众人包围之中传出,阿宇大喜,低头一看,正是缓过来了的书灵轻轻搭着眼皮,咳了几声,两道血泪在白嫩的小脸上格外触目惊心——但无人再对此表示关注,因为书灵开口便砸出了让他们魂飞魄散的东西。 “君侯出事了。”书灵淡淡的说,一双尤染着血泪的眼睛紧闭,恐怕再也轻易张开不得!书灵敛了面上一贯的稚气与顽皮,竟显出几分不容质疑的肃穆,它说: “天帝回宫而君侯不归,这本身就不合情理,司法神域历代神君有多重视礼教规矩就不用我多说了,况且天狱改制什么地方不需要众神辅助而非要劳烦神君一人!” 书灵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丝讽笑:“我等主君可不是天帝熟悉的零川大帝,君侯从来都恨不得有人能全权给他代劳,咳咳……”又咳了几声,缓了口气,继续道:“天帝的第一个借口我就觉得不对,但又想身在神域,又是防御最严格的最底层,无论如何也不该有什么差错才对,直到……阿宇出现。” 众人看向抱着书灵垂首跪坐的青年,他从书灵第一句话开始就不能自抑的浑身颤抖,此时,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阿、阿灵……你说……我感应的是对的?君侯……君侯……出事了?!” 书灵没理他,现在它必须集中任何一缕精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方便接下来苍念依此布局设置,这是它的任务。倒是苍念还有精力腾出手来轻轻在中宇肩上拍了一拍,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于他的心思倒是还有几分明了,于是安慰道:“莫怕,莫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才能商量怎么救出君侯。” 他到底要怎么冷静! 中宇怒气一勃就要回嘴,听到最后一句心下一个激灵,顿时强耐着又坐了下去。 书灵继续说:“……天狱最底层隔绝内外,没有君侯的命令连门都打不开,更别说发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天帝一人出来,我心下难安又不知所措,干脆冒险从他身上找线索。” 众人哗然,终于知道书灵所受之伤从何而来——不说昊钧贵为天帝,其身容自有天道为之隐讳,就是一般的帝级强者都不会容许别人如此冒犯的打探,护身神威甚至都能自主反弹! 书灵身上的伤,想必就是如此而来了,但是……众人又不免升起一个疑问:若说书灵因冒犯天帝而被惩戒,那为何天帝不提出明正典刑?既阻挡了通风报信,又可以削弱神域力量——如果说他已经伤了君侯,难道还在乎一个书灵不成? “呵呵……”书灵虚弱的一笑,沾着血的眼睛紧闭,脑袋却骄傲的抬了起来:“他没有发现!一代天帝疏忽到连自己的护身神威被触碰了都没有发觉,但我却发现了另一个可笑的事实,昊钧……已然弃道!” “什么!”众皆惊骇,“道”是修行的根基,弃道?难道是天帝自废武功不成?! “可有证据?”苍念沉着脸问,事情太大了,天帝是天庭之主,天庭维系着三界安危,天帝弃道?难道整个三界又要陷入夺帝之战时漫世烽烟的动乱中去?! “有!天帝……昊钧身上的天道迷雾消失了!” 静—— 众人怔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天道迷雾是天道为尊者讳而形成的特殊迷雾,遮挡在昊钧的身上,能阻挡住一切探视,也是天帝被大道规则所青睐的象征。因为直视强者是十分僭越的而且危险的事情,即使是再不通世事的中宇都没敢将视线稍扫过天帝肩膀以上的位置,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这个事情。 但书灵发现了,代价是如今身受重伤。 “他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咳咳……大概是因为猛然弃道,他自身也受损不轻吧……苍念,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你的任务了……务必……务必将君侯完完整整的……带……带出来,只有君侯……可以留下一线希……望……” 书灵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在吐出最后一个字后撑不住晕了过去,连身形都维持不了,化光被收入了天书本体之中。 中宇轻轻捡起光华不再的天书,站了起来,直视他身前陷入沉吟的白衣苍念,一字一句,郑重的问道:“您要怎么做呢,君侯他……” “首先,要打通最底层。不管如何,君侯在里面,他一身关系整个神域、甚至三界安危,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君侯救出来。而且……我有些担心那些关押在最底层的罪犯。” 天帝降临就直接去了最底层,要说不是打的那些巅顶大能的主意,鬼都不会相信,苍念说担心,但所有人都知道,最底层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然后整合军队,将神域所有执行者全部撤回,以司法神域的名义暗中联结各方势力,不管天帝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已经剑指天道,我们必须将他拦下来!” “动作要快,不用顾忌什么暴露了,昊钧放下话来定了天庭大典——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顾不得那么多了……可惜神域复出时日尚浅,君侯又不在,连第一属臣都负伤不能理事,我一介从神的声音,不知能有多少家听得进去,最坏的估计,我们可能只能动用神域自身……” 说到最后,苍念已经是摇头叹息了,三界对从神的偏见由来已久,很多从远古过来的大能都把从神当做会说话的工具而已,苍念担心一发觉是个从神发出的通讯,恐怕连让他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不管怎样,尽力就是。”中宇说,此时他已经镇定下来了,试图跟上苍念布局的节奏,问:“首先是君侯,我们要怎样把君侯救出来?” “天狱最底层又称绝对领域,拥有隔绝内外的能力,我们身为神域从属神,都没有一个能感应到君侯在那里的状况……但是你能。”苍念直直望向中宇的眼底,认真的道: “不管是由于你身上带着君侯本命金链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你与君侯之间的联系异常紧密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而天狱或许只有在对上天狱之主的君侯,才会产生这一丝一毫的漏洞,我们的机会就在这一丝漏洞身上。” 阿宇:“你说,我什么都能做!” 苍念:“最底层只有君侯的命令才会开启,而且天狱、神域中绝对不会有、也不会允许有什么地方能困住君侯,现在君侯却久久不归,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君侯在最底层失去了全部的意识,所以才被困在了原地。” 听到“失去全部意识”的时候,阿宇不禁浑身一抖,拳头不断地松了又捏,显然心底不平静至极。 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才会让他失去全部意识啊! 阿宇觉得他根本不敢想象。 “我要怎么做?”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燃烧你的‘罪孽’,激发出君侯镇守在你身上的封印,凭借催动封印的机会,竭尽你的全力感应到君侯的位置,为此地与最底层打开一个小小的通道。” “好!”阿宇一口答应下来,似乎全然不知道催动那些“罪孽”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损害,苍念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 “然后,就是要将君侯沉睡的意识唤醒。君侯本身还处在与神格融合的时期,此番遭受打击,在没有意识主导的情况下,很可能会被神格拉入永无至尽的试炼世界,企图获得进一步融合的力量来抵挡这样的伤害。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君侯必须在天庭大典之前醒来,否则就说什么都晚了!” “要怎么唤醒?”中宇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苍念微微蹙眉,仿佛也在苦想,许久,缓缓道:“或许……我们可以参照一下以前的经验……” “???” “将君侯从‘家乡’带回来的那个犯人带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码完更新,感觉自己萌萌哒~ 日常求收藏求评论~ 卖萌打滚任调戏!= ̄w ̄= ☆、姑且一试 第七十六章 沈翷曾在神格试炼中醒来,于是以未融合之身登基神位,直至如今。而那一次意外醒来的原因便是他“梦”到了一些作为凡人时的琐碎时日(详见第一章),而那场梦中,有他大学时期的三个舍友,其中之一现在便在天狱之中。 被急惶惶带过来的老大齐扬听完之后一脸懵逼,“哈?”了一声,感觉都能厥过去! “你、你、你……我、我……你确定我能行?!!” 妈蛋,一大帮大神大仙都束手无策,让他一个小小凡人来,他这是日了上帝了么?! “我们并不能确定,因为上次君侯被惊醒,我们认为更多是因为心魔临近,念头不通达所致,你们的身影出现也应该与君侯身上未断的因果有关,而跟你们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所以我们并不敢肯定什么。”苍念淡淡的解释。 “所以啊,这是有多不靠谱你们自己也清楚,这可是关乎老、咳你们神君的安危的大事,就没有别的稳妥一点的办法吗!”齐扬急道,沈翷与他的感情、恩情都不可谓不深,但也因为如此,他根本不能接受一晃眼他家兄弟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事实。 也怕,他区区一个凡人,这帮人中无论谁都可以随手碾死的存在,怎么担负得起这样重大的任务! “若是有别的办法可想,我们难道还会在此一筹莫展吗……”苍念苦笑着摇摇头,“毕竟神君曾经醒过一次,这个思路最基本还有成功的可能,别的就……唉。” 中宇刚安置好昏睡过去的书灵,此时一把站出来拱手道:“齐先生,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线希望,还望先生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出手一救。” 齐扬眼睛一瞪,刚才苍念已经为他简单解释了中宇的身份,对于这个从来喜欢赖在他兄弟身上撒娇的小猫咪他还是相当有胆的,听到这无比疏远的语气就立即怒道:“臭小子胡说什么呢!难道我还会放任我兄弟不管不成!” 随即扭头问苍念:“死马当成活马医也行,告诉我要怎么做,就是将这条命还给了我兄弟也行!” 话说……叫醒是怎么回事啊,跑过去左手右手慢动作这样叫吗? “咳,没有那么严重。或许君侯只需要一看见你们,就忽然想起上一次而惊醒过来了呢。”苍念笑道,伸出手掐指一算,对他说:“我们还给你找了一些搭档,既是需要关系密切者的呼声,那人多一点也是不妨。” “多一点……什么人啊?” “熟人。” ………… 地球,南嘉市。 自从上一次齐扬出事之后,老二高唐与小胖旧就会隔个半年回南嘉来一趟,反正他们在这边也有不少的产业,顺便帮忙照看一些老大与老三的家人等等。这一天晚上,两人忙完事情,照例回到各自的房间,一沾枕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老二……老二……过来……过来……” “小胖……别睡了……过来……来这边……” 浑浑噩噩中,仿佛从虚空里传出一阵似有若无的呼唤,飘呼呼的,却仿佛能转进人的脑袋里!即使是熟睡的两人仿佛也不能抵御这样的召唤,眉头微微皱起,身子一挣,两道透明的身影就摇摇晃晃的从床上的躯壳中站了起来! “过来……过来……往前走……” 缥缈的声音还在指引着方向,就见两道透明身影前的空间忽然裂开了一个等身大小的圆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仿佛连光都能吞噬。 “进来……” 在声音的指挥下,浑浑噩噩的两道身影一步踏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而后,咻呼一声合上,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留下了两具呼吸微弱的躯体。 南嘉城郊,沉睡中的沈家也同样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二老一少三道浑噩身影一同步入那敞开的黑色通道,不见了踪影。 神界,司法神域。 多余的人手已经被苍念全部遣退,只有几个神域中的重要人物留了下来,齐扬也在其中,站在一个凭空架起的黑洞洞的出口面前,焦急的往里探望。 “别着急,他们就快到了。”苍念安慰道。 齐扬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不急才怪啊,我都多久没见着他们了……话说为毛我的声音传过去就变得那么渗人,得亏没人听见,不然还以为闹鬼了呢……哎来了来了!” 随着齐扬的呼声,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出口处,正是老二高唐!他身后,明显拔了个头但依旧有些胖墩墩的是以前他们宿舍的吉祥物小胖!再之后,两位头发花白的是沈麟的亲生父母,年轻的那个是他的亲弟。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从那个黑黢黢的洞口中走出,在众人跟前站定,不言不语,明显没有意识。 “他们这是……”齐扬跟在后边急忙问道。 “没事,这只为了防止麻烦而已,待会你们进了中宇开辟出来的通道接触到神君之后,他们自然会记起自身的任务,而不管结果如何,等他们回去之后也只会认为做了一场怪梦而已,不会有其他问题。”苍念解释,抬头看了看天色,继续道: “时至正午,正气最盛,启动大阵——阿宇,看你的了!” 嗡—— 一言落下,整个神域为之一振! 肃容坐在赤金大阵中央的青年闻言淡漠的抬头,仿佛也沾染上了一丝似曾相识的神性,没有回答苍念的问题,只伸出了一指,缓缓的点在了头顶的某个点上。 “咄——” 厉声喝令吼得山林颤抖,神域猛地一颤! 漫天的黑雾自那道修长的身影中升起,张牙舞爪、凄厉狰狞,甫一出现就猛地朝四面八方扑散,它们猩红的眼里将在场的所有存在都当做了猎物——噼里啪啦——赤金色的大阵宛如赤阳,牢牢地将这些狰狞的怪物锁在这片区域! 功德金阵锁孽障,这是阿宇强行将封锁在体内的罪孽释放出来造成的景象!此时他浑身颤抖,一阵阵仿佛从灵魂深处撕裂开来的剧痛让他一瞬间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每一寸感觉都像被火烙! 痛到极处! 但他还是强自按捺着缓缓控制体内的异动,额前,一抹鲜红的烙印在这极端的情况下缓缓浮现,准备行使它被赋予的职责。 罪孽的气息骤然一顿,就像遇到了天敌般四下奔逃—— 成了! 阿宇心中一喜,因为他主动配合放出的罪孽太过强大,封印不得不随之动用了更大的力量——上宫承天司法神君的本命秩序金链——在这一瞬间,他分明感应到了远方有一个微弱的回应! 外边主持大阵的苍念等人同样也感应到了异动,顿时大喜,纷纷鼓足神力一击阵眼,大喝:“开!” 轰隆隆的声音沉闷,一丝细细的金光从阿宇的额前发出,穿过他手指点中的那点,轰然一声巨响再次传来,一个小小的,只有铜钱大小的通道缓缓形成! 阿宇眼中精光一闪,喝道:“就是此处,快!” 呼的一阵风儿轻卷,齐扬等人顿觉天旋地转,却是被苍念一招手挥进了那个小小的洞里! “啊啊啊——” 高唐等人的浑噩状态也在此时被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果然不熟悉的码字软件不能乱用,今天下了一个易码字,把自己锁进去了,一气之下到处乱弄,还把之前心情好写的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我就是跟存稿八字不合是吧!!!! ☆、真实的虚幻空间 黑……无边的黑暗…… 仿如溺水般窒息的沉重,以及,熔岩炙骨般绝望的温度—— 这是不知道处身于何地的沈翷的知觉,或者说唯一的灵识中入髓跗骨的感受。 黑沉死寂的最底层中炽烈的神焰已经熄灭,只余下些许耀金的灰斑,星星点点,仿若辉煌的灰烬,在四零八落的遗迹中显得惨烈而寂寞。 为了对抗成神以来最强的对手——或者不能称为对手,那不仅当代、甚至于亘古以来都有资格角逐九天十地的至强者,钧天帝昊钧,仅仅为了一个惨烈的结局,沈翷就已经焚烧了神躯,连同那未曾掌握的浩如烟海的神力、以及还没有机会完全融合的神格——换来对昊钧的舍身一击。 如同最璀璨的烟花一般,在一瞬间,完成了绝顶的释放,然后湮灭、无闻。 “霸陵之上,又添一座衣冠冢……” 这是沈翷意识湮灭的前一刻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而后,来不及关注这巅峰一击的成果,就像熄灭于最底层的神焰一般,被吞噬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其实光从这破败的现场和光茧上炸裂的痕迹就可以猜出最后的结局——昊钧终是不复他至强者的名声,不仅从同是高位神的司法神君的倾力一击中讨了便宜,还席卷走了最底层中所有让人闻风丧胆的罪犯! 但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需要注视的。 虚无的黑色天地中,有一条看不见起点也看不见终点的碧色水云道路,晃悠悠的,轻轻一点就泛起一圈涟漪,金色的小点无知无觉的在这条路上蹦跳着前进,已不知道行了多久。 这仿佛是一个没有尽头的空间。 每一次落地都极尽灵巧,每一圈涟漪都激起悦耳的波澜,但却仿佛并不尽金色的光点心意,偶尔它会停下来,呆呆的看着碧水形成的道路,仿佛在沉思,询问自己、也询问这一方天地—— 我是谁? 从何而来? 到哪里去? 漆黑的是天地,迷茫的又是哪里? 何人呼唤、何人等待、何人哭泣? 一圈一个涟漪,冥冥中寄存着焦急,蓝色的水波里倒影的是何种秘密…… 金色的光点作势仰望天地,它觉得,这里有它一直追寻的东西,他停在晃悠悠的蓝色水路上,一动,就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涟漪底下光影晃动,仿佛有什么画面显现,但是太过凌乱,看不出真意。 小小的光点没有在意,因为它早就注意到了那里,但是水底的画面连零碎都说不上,只有一些交缠的光影,组不出任何意义。 或许……是它还缺少了什么东西? “……翷……快……想起……名……” “三儿……醒……醒醒……” “哥……你……么了……” “……来……快出……来……” “三哥……” ………… 忽然,或者说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一声声呼唤仿佛穿越了重重阻隔,无比虚弱却无比坚定的,传到了沈翷耳旁。 没错,是沈翷不是什么光点,是在最底层以自爆作为代价捍卫神域的沈翷,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被镇守于此处的天道意识卷入这处不知名的空间,燃烧殆尽的神格融成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将他残余的意识全部裹入了其中。 焚身神焰那酷烈的感觉犹存,但日渐清明的神智慢慢从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球中“爬”了出来,挣脱了沉重得宛如溺水的黑暗与窒息,在幽蓝的水光映衬下,化出一个缩小了许多倍的“沈翷”身影。 茫然的看看天地、再看着自己,“沈翷”站在一道无始无终的水路上面,侧耳倾听着遥远的呼唤。 “名字!你的名字!沈翷我求你了快想起你的名字!” 倒映着“小沈翷”所在空间的一处神秘晶壁之外,齐扬怒吼着狠狠砸了下墙壁,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另一边—— “哥!哥!你怎么了,快醒过来啊!哥!” “翷呀,沈翷!我是妈妈啊!你爸爸也来了,你快醒过来啊!妈妈想你!” “老三!” “三哥!” 被苍念等人施法“请”过来的,凡是当初与沈翷梦境有关的人通过了那个小小的通道后,都集中在了这里——一个并不算大的黑色房间,仅有一个面神奇的,能照见一个奇异世界的晶壁,静静的显现着那个前进在无尽蓝色水路上的光点。 齐扬还以为他要向醒过来的亲友们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但神奇的是,一看见那道晶壁,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忽略了所有奇怪的地方,只知道一件事:唤醒他,唤醒那个沉睡在光点中的灵魂,沈翷! “有人……在呼唤。” 荡漾的水波上,习惯的负手而立的小“沈翷”清淡的自语,顿了顿,加上一句:“在呼唤‘我’。” “‘我’是谁,为什么呼唤我,呼唤我……做什么?” “……醒来啊!” “你还记得的,快想想……你的名字——” “翷啊——沈……翷……” “名字?我的……名字?”小小的身影沉吟在虚无的空间中,如玉的小手在半空中比比划划,写下无数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 “沈……翷!” 虚空中笃定的声音与缥缈的嘶吼合为一声“ “吾名为,沈翷!承天负运,司法神君……天狱……天帝!” 空冥的神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觉醒,最后一个字吐出,已经是连空间都在震动,仿佛承受不了这样强大的轰鸣! 咔嚓咔嚓—— 空间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激起了漫天水雾的沈翷却仿佛无视了一样,庞大到击穿空间壁垒的信息呼啸着相他席卷而来,倾天的精纯神力也不知从何处奔涌呼啸,淡淡的金光从他体内升起,那是被燃烧殆尽的神格——在燃烧的时候与他融为了一体! 天道在轰鸣,无数条秩序金链从虚空中垂下——太多了!简直就像是掉入了由金色锁链堆积的海洋里!而沈翷,就是海洋的中心! 整个空间都在向他靠拢,涌进他的身躯,神识、神力、神格、还有构成天道的规则金链——强大的力量再次升腾起来,以他仅存的神念为核心,壮大!壮大!壮大!重新构筑其一具完美无瑕的“身体”! 而沈翷,淡漠的任由了这汹涌的场景,环视了一圈他身处的空间,喃喃了一句:“来不及了。” 说着双手张开,浑身一震,竟是主动配合着吸纳整个空间为他重塑神躯的力量! 空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所有的一切都向中心那个黑洞般的存在倾泄,而沈翷,渐渐长大到与天地齐高! “天……” 晶壁之后的众人呆滞的看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绚烂或者奇迹?都不足以形容眼见的真实!忽然,那顶天立地的巨人轻轻望了晶壁的方向一眼,所有人心中一窒,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神灵的眼神—— 不同等级的生命的俯视,诸天万界也无法逃开的双眼! “是时候……出去了。” 巨人说,最后一丝力量也被吸纳进了身体,忽然齐扬等人面前鬼斧神工的晶壁猛然爆裂!一只无比巨大的手掌轻轻握了上来—— “多谢了……诸位,好好睡一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终于又活回来了!!! 快点求收藏求评论~~~(づ ̄3 ̄)づ╭?~ ☆、是时候了 天为魂,地做骨,秩序金链为血肉,那一条终于能看清的、倒映着从古至今无穷事件的蓝色小河,则融进了他无边深邃的黑色双眸里,补全了它横观九天十地三千世界外,纵查历史的能力。 “于此,方可称为神目大成。” 站在连“时空”都不在存在混沌里,沈翷轻轻眨了眨眼,里边无数世界沉浮,只需一扫,就能看穿它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三界于我再无秘密……” 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知是陈述还是叹息……摇摇头,沈翷将注意力转回他虚握的手中保护的几个存在,齐扬、高唐、小胖、爸妈、小弟……都是他前世的亲友,最贴心的人们。 手心微微张开,便见跌坐倒伏在他掌心中的人们,除了齐扬以外已经全部昏迷不醒!仅剩的一个露出局促而迫不及待的笑脸—— 齐扬:“老……呃、你你没事吧?” 虽然早就知道真相,但第一次直面这么震撼人心的场面,齐扬那声老三硬是没敢叫出口来! 沈翷看着表情无比纠结的齐扬,巨大的脑袋歪了歪,扯出一抹熟悉的恶劣笑容,像戳玩具一样伸出根比正常人类还大了三两倍的手指,毫不留情的向齐扬“碾压”过来—— “哎……哎哎哎!!!你干啥、喂!卧槽别——别碾我肚子!哈……哟哟哟轻点轻点——住手啊你妹!” Σ( ° △ °|||)︴ “欺负人!欺负人是吧!你妹轻点……滚粗啊啊啊——你变那么大就是为了做这个的吗!节操呢?老三你的节操呢?你是坏掉了吗?!啊啊啊救命——” 三c⌒っ°Д°)っ “有……有胆你变小……单挑!我跟你说单挑!哥哥我肯定还……还打你满地找牙……喂,快放我出去!” (╯‵□′)╯︵┻━┻ 孙猴子还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呢,何况齐扬区区一个凡人?于是在沈翷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手指下,出现了种种难以言表的画面,以及……满地的节操…… “恩!将!仇!报!” 被一根手指像碾蚂蚁一样四仰八叉压在底下的齐扬咬牙切齿的竖起一根中指,悲愤莫名! “呵呵”沈翷好整以暇的理了理如瀑批下的黑发,嘲讽他一脸:“本君还要你来救?知不知道刚才要不是我手快,你们这帮人早就变成灰灰拼都拼不回去了!一大帮神仙的事儿你跑来充什么英雄。” 神明之事都会涉及天道争端,更别说是沈翷这样的存在,区区几个凡人,简直分分钟被挫骨扬灰的节奏,那可真是拼都拼不回来——苍念一心为了神域,几人凡人的生死却绝对不是他考虑的范畴——成功了,也许神君还来得及捞他们一把;失败?连神域都保全不了,谁还会去计较几颗棋子的命运? 齐扬就被这般轻易的忽悠了过来,还搭上几个亲友的性命,天知道沈翷睁开眼感应到他们的第一时间是什么心情! “泥煤!你以为我想吗?!”齐扬简直比窦娥还冤,奋力竖起第二根中指!扯着嗓子骂道:“不知道是谁的手下跑过来跟我哭诉,某某牛逼到不行的神君这回栽倒粪坑里去了!要是小爷不去他这辈子都要做个睡美人!不让我来你是想等待公主的香吻吗?!” “呵,懒得跟你说!这会还有事,待会你负责照顾一下……嗯他们,回来我再把他们送回去。” 沈翷有些尴尬的略过了“他们”的称呼,前不久方说因果断绝,如今又再次会面,就是纵观古今的神君大人也略有些不知所措,嗯了一声,就要收回手去,却被齐扬“哎哎哎”的打断: “我说神君大人,再怎么说我也立功了好吧,这个你可不能懒得说啊!”齐扬四仰八叉的躺着,仰脸看已经缩小很多但依旧巨大无比的沈翷,满脸不以为然的说:“怎么也能减个刑期什么的吧?不行送我几本功法?我突然对修仙有兴趣了!” “哦?”深深看了眼强做满不在乎的齐扬,沈翷轻轻点了点头,无比轻巧的答应下来:“可以啊。” “我说……咦?!你你你,你说可以?!!!” 正打算据理力争的汉子一开口差点要到舌尖,咳咳咳了几声,喘匀气,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没蒙我?” “哼,我有那闲工夫吗?!”沈翷没好气的一收手掌,将几人重新撰到了掌心,右手指尖一点,打开了通往现世神域的门户,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我的命,可是很贵的呢~” 现世——神域。 一方金色的门户在半空中大放光彩,引得整片天地都一齐震动了起来,一沙一石都发出了愉悦的气息,仿佛在恭迎它们的主人的回来—— “臣等恭迎君侯——!!!” 不约而同的,在沈翷踏出门户的那一刻,整个神域的从属神齐刷刷跪拜下来,场面颇有些震撼。 “免礼平身。”沈翷淡淡的吩咐,对着恭立在一旁的苍念一挥手,齐扬与剩下昏睡的几人便一齐交付到他的手中,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道:“好生照顾,不可再出差错!” 不可再出差错,就是已经出过一次差错的意思,若非此时神域非要人主持不可,沈翷绝不可能就只这般敲打而已。 苍念垂首双膝跪地,既不辩解、也不请罪,只郑重的叩首,道:“是。” 沈翷也不以为怪,毕竟是天道直接生成的性子,以神域为重、以天道为重,其余的,就算是他自身,都要排在后面……于是直接转向另一边那个摇摇欲坠却始终坚持着不肯倒下的身影,阿宇。 挥手又是一道神力打过去,在他全然不抵抗的条件下,轻松把一条汉子化成了一只大了许多的猫咪…… 阿宇:“¥……” “莫慌……”已经化作正常体型的沈翷伸手接过一脸懵逼的黑猫——没错,原本灰黄斑杂的毛色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洗礼已经完全蜕变成了纯然的黑色,如缎子一般,手感十足! 轻笑着吻了吻羞红着不断挣扎的大猫额头,一抹金光闪过,原本那枚血色封印被金光渲染,再一次稳稳的封入了眉间,阻断了犹自喷涌而出的罪孽。 在大猫被羞意逼昏的前一瞬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肩头,沈翷顿了顿,整个神域也随之静了下来—— 抬首,望着高远的天空,天书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拿在手里,浑厚的神力不断涌进,温养修养在其间受损的书灵。 “天庭大典……快开了吧?” “今日午时,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了。” “也该是时候……好好算算总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拉肚子……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麻麻我再也不乱吃东西了~~~~qaq 所以□□留在明天吧…… ̄△ ̄ ☆、重铸天庭 “阿宇,你知道何为责任吗?”渺渺虚空中,连眼睛都来不及捕捉的神行金光里,响起一个声音。 “知道……”化为原形的黑猫乖巧的俯趴在肩膀上,闻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肉垫下的爪子紧紧勾住一寸衣衫,黑漆漆的猫瞳望着只见侧脸的男子,轻轻道:“君侯……君侯就是我的责任!” 顿了一顿,咬咬牙,趴在肩上的身子渐渐拉长,索性直接化成人形,小心翼翼的将脸埋在了沈翷背后,说:“找到君侯、保护君侯,不想让君侯受伤……虽然说,不管从公从私都是理所当然的,但、但我这么做……还是因为……君侯……是君侯……” 絮絮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的飞进了沈翷的耳里,热气从嘴巴直接喷洒到他的背心,酥□□痒的,仿佛从耳窍、从背心,一直酥麻到了心底。 本想对这个不要命的小东西说教一通生命的意义的,让他不要轻易涉足进“司法神君”与“天帝”这种等级的天道争端,没想到却变成了这样…… 沈翷苦笑,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问出了一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忽然就感觉抓着他衣服的手一紧,随后强迫般的缓缓松开,听见阿宇那颤抖的几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阿宇……阿宇知道,对不起,君侯、神君大人,阿宇回去后就入天狱,此生……”决不再打扰您。 “傻孩子,怎么一下又缩回去了呢?” 松手退了几步的青年讶然的看着那双拉着他胳膊的手,抬头,触不及防的撞进一片温柔的瞳色里,一瞬间,几乎被巨大的幸福砸晕了头脑,脱口而出一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o⊙)!”沈翷一怔,随即看见一抹羞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耳背,那个自称长大了的孩子,哼哧哼哧的低着头,就是不敢起。 “噗~” “不许笑!” “好好,不笑……” 羞恼的看着一脸“我真的不笑”的笑容的沈翷,阿宇跺跺脚,最讨厌看见这种宠溺的笑容了!他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啊!!! “好啦,我答应你啦,乖乖的不要动,要是掉下神行光外,我就不要你了。”拍了拍青年、不,或许真的已经可以称之为男人的肩膀,沈翷这般嘱咐道,转过身,又控制着光遁的速度再次提升。 从始至终,他也没解释到底答应了他什么,但此时紧贴着他站立的男子已经将“大喜”挂在了脸上,一张俊朗得几近妖孽的脸上,激动得涨红! “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情况的呢?”沈翷双瞳望穿了无数时空,天、挡不了他的眼,地、遮不住他的瞳,九天十地都尽沉浮于他的眼中。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双神目,也曾悄悄的看穿过什么秘密……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19节 ………… 天庭,神妃仙子往来如云,无数声名赫赫或德高望重的宾客们满脸喜色的一簇簇围在一起,或放声大笑,或高声吟唱,或拿出罕见的法宝炫耀得周边都染上光彩,或举觞饮酒,且歌且舞,豪迈不羁…… 他们每一个单独拿出去都是威震八方的高手豪强,如今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参加天帝十万年闭关后第一次正式出场的宴会,或称为,天庭大典。 “……凌云尊者,数千年不见,修为更是高深了啊!” “哎哟,狐烈大圣,不敢当您称贺!三界谁人不知您一朝得道便连破两镜,成就圣者之名,此次天庭大典,不知您又得了什么宝贝?可否让我等先开开眼界?” “哈,久闻狐族富强,今日不知道能否沾光见识见识?” “大圣,别藏着啦,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对啊、对啊……” “你们这帮人啊……不过是一颗天灵珠而已!看——” “嘶——真是神光盈盈,满室生辉!就是我等久带于身上,也是了不得的好处呢!” “成千上百个世界新生时的第一滴甘露凝聚而成,不仅有庞大的能量充斥其间,而且温和无比,帝级强者以下修炼都有益处,更别说其间夹杂着的一丝世界法则,对于感悟世界之力,晋级帝级,都有不可言说的好处,狐兄这份礼,真是不轻啊!”一群人中,狐烈等级最高,一时间众人纷纷恭维。 “哈哈哈,都是大家抬爱!大家抬爱!”狐烈才不管众人真心假意,他生□□炫耀,见有人捧场便哈哈大笑起来,更加唾沫横飞的介绍起他这次贡品的不凡…… “呵,一个乡下土包子似的人物……”不远处也有人不屑,但畏于圣者的神威只敢与身周好友偷偷传音,道:“要说咱们天帝啊,怎么会看上区区一颗天灵珠,任他说去!” “天灵珠是好!”另一个好友接着道:“但也得看是什么人,我等用着或许大有裨益,但天帝?别说一颗,就是拿一天庭的来,也没什么用……要说礼贡,当然还得期待司法神域的那位,上桂骞树的圣果,可是堂堂药王!连帝级强者吃了都可以续命一世,这一次的贡品,定是它了!” “那是,毕竟上一届神君可是与天帝相交莫逆,放眼这九天十地,能与天帝平辈论交的,可就只有那一位了!” “可惜……天妒英杰!此次天帝归来,估计也要扫清当年收尾了……不知这位继任者能有神君当年的几分神姿?” “难说!毕竟刚登基不久,何况是那样的高位神明,恐怕连神格都未曾融合完毕吧!” “唉,说的也是……” 天庭大典就在这热闹非凡的境况下徐徐展开,仙姬、仙酒、奇珍异果、灵馔宝汁,如同流水一般不断上来,众仙家酒酣胸胆,放浪形骸,忍不住的神光透体而出,倒是显现出十分的仙家景象。 “奇怪,怎么天帝还不莅临?”殿中高位始终空悬,不断有有心人发问。 “唉……你还打算让天帝作陪么!他老人家,肯定是最后出来露个面就行了,来,接着喝!” 众人想想也是,何况天帝不在,他们也能更放开些——于是便心安理得的继续饮酒作乐,这等好酒,平时也不可多见呢! “碰——” 就在此时,一声酒杯轻碰桌面的声音清晰传入各位仙家的耳里,尤带着淡淡的,却又恍如天地一样博大的威严。 是天帝! 无数人心头一跳,连忙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袍,肃容端坐。 殿上,宝座高悬,一道魁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坐在其上——明明前一刻还有人讨论那张空着的位置,但昊钧却仿佛已经在此地坐饮了许久。 时隔十万年,众仙家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少人这才忽然醒悟过来,记起多年前那场几乎动摇整个天庭的动乱,顿时汗重衣衫! 高据帝位的昊钧却显得有些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拿那个酒杯敲着桌子,道:“不过是区区一个闭关,哪里用得着这么浪费……” 负责筹备宴会的神官一个哆嗦,连忙出席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陛下,臣……臣不查圣心,有罪!有罪!!” 然而昊钧还是微闭着眼睛,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殿下跪着一个重臣的样子,酒盏敲在紫金桌面上,发出一声声仿佛打在人心上的“叮——叮——叮——”声,敲得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上一片死寂! 十万年,他们果然太懈怠了,沉溺于无人管辖的松快中,竟然连这位的铁血手段都忘得一干二净!仙人的时间都是漫长的,也因为这样的漫长,他们面对忽然出关的天帝,既然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当年那场动乱,在场的大半存在不是选择了叛逆,就是选择观望,无有几人在先代司法神君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先代”之名,可以说大半都是他们这些人才落在了零川的头上! 果然,昊钧的下一句话就是:“不过是区区一场闭关……你们就敢做出叛逆君主的举动——” 殿下众仙闻言一个激荡,神殿中各色神光交织起伏,显示出凝重的气氛! 昊钧扯出一抹怪异的微笑,神目微张,缓缓、缓缓的扫过这些下意识鼓起神力的“臣子”。一瞬间,交织的神光陡然一滞,不甘心、却又极快的消散开来—— 这……可是天帝啊!这天庭的赫赫威名大都是天帝浑身浴血的生生打出来的!再想起当年一身连杀八帝的司法神君——若非当年零川处处低调,他们怎么敢在天帝闭关的时候就以为山中无老虎了呢!惨痛的现实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而现在,更加凶残的天帝出关了,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许多人想起当初昊钧和零川几乎形影不离的身影,脸上弥漫着名为绝望的气息。 一时之间,神殿中又恢复了开始时那样的死寂! 昊钧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这些脸色灰白的所谓臣子,呲笑一声:“怎么,现在才想起绝望?早干嘛去了——” 如天的威压毫不保留的倾泻而下,除了寥寥几个已经查实无关和选择站在零川身边的存在之外,全部被昊钧毫不留情的压得跪趴下来! “天帝!天帝老臣知错了!求给老臣一个机会!” “陛下……当初我也未曾加害过神君!陛下明察啊!” “昊钧!这里可有天庭超过八成的神明,你难道要犯众怒不成!” “陛下饶命……” “陛下……陛下……” 神殿之中吵成一团,求饶有之、分辨有之、怒喝有之,这些有资格参加天庭大典的大都是三界中数得上号的存在,其中不乏新晋的帝级强者,整个天庭都需要他们来支撑运转——没见当初零川都不敢赶尽杀绝吗,他们打定主意暂时放低姿态,相信天帝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的! 昊钧冷笑的瞅着底下的众生相,心底不知向谁喃喃:“这样的天庭……这样的天庭绝不该是你期望的模样吧。” “那就让我重新建造,你回来时,也好开心开心。” 念及此,昊钧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没有了天道迷雾的遮挡,显眼异常!偷眼的人只觉心底一寒,就听见上方传来的声音,凌冽异常: “要想让朕饶了尔等?当然可以,只要……你们能乖乖助我,将零川换回来——” “届时,谁还活着,朕——既往不咎!”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章肥更补偿一下~~~~ 这两天破事一大堆,走到半路眼镜还掉了!瞎着眼跑去重新配了副眼镜,活过来的同时感觉钱包君又死了——那种我死期也不远了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qaq 看在作者这么可怜的份上,来点收藏和评论安慰下……(tot)/~~~ ☆、颠倒天魔大阵 “用你们这一身血肉,帮我换回阿零吧……” 天帝的一声轻语,却犹如五雷轰顶般砸在大典众神的耳里,“刷”的一声,不仅是被天帝镇压的众神脸色惨白,就连那寥寥几个还站着的神明也不由得摇摇欲坠! “一身血肉……一身血肉……天帝,你、您要做什么?!” 几欲晕厥的老臣也顾不得恭敬,向前踏了一步,问道,大袖下的手指剧烈的颤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昊钧懒洋洋的瞥了一眼踏入自身威压范围的老臣,嗯,是当初忠心耿耿站在他家零川背后的,于是挥挥手放松了对他的压制,半搭着眼睛回到:“做什么啊……当然是做你想象中的那样。” 他想象中的那样…… 扑通一声,仿佛仿佛最后的念想断绝,老臣身子一软,跪在地上,颤巍巍的看着昊钧,声音似乎从喉咙里硬挤出来那般生涩: “颠倒天魔大阵?您要启用颠倒天魔大阵?以众神血肉为祭品,颠倒因果逆转阴阳的魔阵?你这是要……硬生生从天道手里‘交易’回上代神君?不不不……这太可怕了……您这是逆天而行,天道、众神都不会答应你的!” “您可是天道认可的天庭帝君!天道之下的第一人,为何要行此大逆之举!可知从此以后,九天十地都不再有您的位置了!” “您置天庭于何地?您置九天十地的众生于何地?您置上代神君的努力于何地?!陛下!老臣求您,收回成命吧!” 头发花白的老臣以头叩地,哭得泪水涟涟,他真心为了天帝着想,毕竟是追随了无数年的主君,整个天庭中也少有的从天帝出道以来就追随左右的老人,也因此当初他才那么坚定而义无反顾的站在前代神君身边——为了三界?不,他只是为了他的主君! “呵……”昊钧苦笑,在心底幽幽感叹:“阿零,我现在怀疑我们当初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了,建立天庭,替天行道……到最后,整个天庭中真正能做到这点的,连个零头都没有……这样的天庭,还有什么必要!” “收回成命?”昊钧似笑非笑,压制在体内的惊天神力一瞬间爆发,连用来承载帝者的天庭都嘎吱作响了起来,而此时,所有的神明也清晰地看到,毫不掩饰的天帝身周,充满了被天地排斥的空间波纹——那是天道用于驱逐叛逆者的标志,是由一瞬间就能打散胡烈大圣这种等级的妖灵的紫霄雷霆,以及具有同样威力的由空间裂缝组成的锋刃! 时时刻刻犹如酷刑加身,昊钧毫不掩饰的爆发了实力的同时,以天帝之身“弃道”的惩罚也明明白白的显露在了众神面前! “这是……弃道之罚?!” 老臣满脑轰鸣一声,再也支持不住,在昊钧再无差别的威压中,昏迷了过去…… “哎呀呀——小昊钧真厉害,这就凑齐了‘材料’了嘛,这等拳拳赤子之心,小零川醒来一定能少打死你一次~” 就连那几个新晋的帝级都无法承受昊钧特别照顾的威压,虽然没有昏过去,但也是浑身发软,跪撑在地上,除了眼睛哪儿都无法动弹!耳听得一阵铁索哗啦的声响,眼睁睁的看着神殿之上忽然多了十几个模样怪异的,被笼罩在一身光芒之下的身影! 最关键的是,他们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毫不弱于天帝的威压! 是……什么人?! 神智犹自清醒的几人再一次感受到何为“惊骇欲绝”!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到他们了—— “前辈”昊钧环视着倒伏在殿下的众多材料,满意的点点头——他的零川,当然一切都得用最好的!缓缓道:“可是准备好了?” 要与天道博弈,颠倒天魔大阵自然不是好配置的,但幸好,他手里有一个远古时期魔道的最强者,女魔神“颉”,是他得以成功的关键。 果然,只见从一堆看不清面目的身影中走出一个曼妙的身姿,纵然有一根比她身子还要粗大的锁链紧紧附在腰上,随她走动发出哗哗的声音。只见她柔媚的打了个哈欠,轻笑的说:“姐姐我出手,那还有错?” 说着指尖轻点,也不知是触碰了什么,翁然一声,整个天庭都震动起来,无数条金紫交织的光带兀然浮现,穿梭起伏,连肉眼都跟不上它们的速度,却还是足足用了几十息的时间方才停止,显露出一个笼罩着庞大神殿的,极度复杂、极度玄奥的阵图! 轰隆隆—— 几乎是在阵图显形的一刹那,漫天的秩序金链仿佛被挑衅一般纷纷浮现出身影,携带着狰狞的九天神雷,恶狠狠的向着着仅有这刚建成的阵图扑将而来——不允许这等挑衅天道威严的东西存在! 但在此地的哪一个不曾是天道的叛逆者?九天神雷这种东西,在天狱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何况此时他们有元力在身! 轰轰轰轰轰—— 被笼罩在光雾之后的身影纷纷出手,一时间,阵图的上空雷暴声不断,却始终没有一丝电芒能遗落到身上! 颉满意的看着这场景,一挥手,无数份光点像落雨一样纷纷洒出,精准无比的错落在阵图的每一个关键节点之上,阵图太过玄奥,连带着光点也显得密密麻麻的,而这种密集在包裹着它们的光芒退去之后,达到了极致的奢靡—— “啧啧,全都是三界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就是寻常帝者都难得二三,你却拿来这般布阵——这家败得,我越来越好奇小零川醒后会怎么收拾你了!” “前辈想知道,便助我将小零川唤醒过来吧,我啊……”昊钧淡淡的笑,仿佛含着无尽的缅怀:“想他了。” “噗,莫在这里显摆,我等助你,当然不会留手——毕竟,跟天道对着干,这种事情姐姐我最喜欢了!”颉舔了舔嫣红的唇角,几乎迫不及待的双手掐印,空气骤然紧绷起来,连神界的壁垒都仿佛承受不了着故庞大的魔力,崩溃着露出斑驳的裂痕,撕出一道道空间裂缝! “对了,你在天狱放倒的那个小神君醒过来了,可是安排了人应对?咱们这边可打扰不起——” “与你等同出天狱的另一批人,我都安排在了路上,十二位帝级,应该是够用了。” “嘿嘿,那就好,虽然我不讨厌小神君,但天狱的主人嘛——嘿嘿~” “那我就开始了——” 【混沌天道,颠倒神魔……取一为皇,抛却七七……颠倒天魔大阵——!!!】 邈邈神音,一声娇喝,玉手轰然拍在大阵之上,同一刹那,那十几个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的无数如同孢子般附在阵图之上的天材地宝们,如同软化一般疯狂的被吸收进紫金的光链之中,顿时间,满天的秩序金链哀鸣一声,纷纷退却!而阵图开始运转,乾坤相合、阴阳颠倒、天地倾覆、因果混淆——仿佛在阵图的笼罩范围之内,一切的秩序都轰然颠倒,以措手不及的速度荡然无存! 被置于其间的“祭品”们,很多连悲呼都来不及,就瞬间被吸光了一身的法力和血肉,以弥补着逆天改地的庞大消耗的不足! 而这阵图的范围还在坚定而缓慢的逐渐扩大—— 连那几个帝级也无法支撑这等恐怖的消耗,双眼一闭,断绝了五感,以其阻挡那如洪水般倾泻而出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掉了,好桑心!!!qaq ☆、神君与天帝 漆黑的宇宙中,一道疾速得连眼睛都追之不上的神光刮破天际,虽然在宇宙中没有声音传出,但只要看一看它身后那被“犁”出的一条宽阔无比的通道,也当能体会出这是何等的威势。 神光中自然是沈翷和中宇两人,哦,还有尚在天书中沉眠的书灵。因为神域直达天庭的穿梭通道被昊钧直接封锁了,来不及再布置人物力开创一条的沈翷只得带着他们以最原始的方式赶往天庭,就像是他刚接手神域的那段时间的模样。 不过,就算天庭离神域再远,这点路程还不放在已经晋级帝级、或者说已经完成神格融合的沈翷眼中——再怎样,他也能在天庭大典开始之前赶到目的地。 当然,那是正常的状况下。而做为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前天帝,昊钧显然不可能让这种“正常 ”真的发生。 金光神遁中,沈翷微微皱眉,毫无前兆的按停下了步伐,下一瞬,一道悄无声息的漆黑光影骤然划破了面前的空间,露出底下充斥着混乱混沌的虚空世界! 中宇瞳孔骤然一缩,本能的一步踏出,想要将沈翷挡在身后。 “阿宇。”耳旁响起沈翷略带无奈和宠溺的声音,中宇一滞,转头望去——只见那个日日夜夜萦绕在心间的身影轻轻笼罩了过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抱住了他! 抱住了他 住了他 了他 他 ………… 一瞬间,恍如烟花绽放般,绚丽的色彩霸道且毫不讲理占据了他全部的脑海!中宇呆呆的任由满天云彩爬上了脸颊甚至耳际,脑袋几乎要喷出热气来!迷瞪瞪的眼睛睁得老大,也不知是看向了哪里,连沈翷那声餍足的嘱咐都没有听清! 沈翷说:“乖乖的,现在还不是你出手的时间。” 心满意足的看着小猫咪对他的美色……咳,安排言听计从的样子,捏了捏几乎要红到爆炸的小脸,沈翷眯了眯眼睛:以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好的手感? 这是个值得回去好好探讨的问题!不过现在嘛—— 沈翷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拦路虎。 那是一些全身包裹在视线无法穿透的金色毫光之下的身影,奇形怪状的仿佛什么物种都有,但唯有一处相同,那就是一条条紧紧锁扣在腰际,另一端隐入虚空中的……秩序金链! “咳,神君不用在意我们的,您继续,继续多久都没问题!” 不同于沈翷微眯起眼睛的危险姿态,十二个被金色毫芒笼罩身周的身影却丝毫不见紧张之意,松松散散的四下立着,嬉笑着对沈翷拱拱手,友好得仿佛刚才那一记偷袭不是出自他们之手。 “天狱的……囚徒。”沈翷锐利的双眼扫过十二道身影,在他们腰际的锁链上略微顿了顿,傲然而淡漠的抬首,反问:“是什么让你们在身缚金链的情况下,还有胆子对上身为天狱之主的本君?” 十二道身影相互看了看,嬉笑的指着腰间,道:“这是天道最本源的秩序之一,除非真的下定决心并有能力毁灭整个天道,不然昊钧与我等也拿它没办法,举世之内,除了天道自身,也只有神君有能力打开这个锁了,所以神君不要耻笑我等无能,毕竟我们还是研究出了抑制不让它发挥作用的方法。” “司法神域的新一任神君哟,就趁这个机会,让我等看看,你御极登基,步上神君之位的本事吧!” 沈翷嗤笑,一步踏出神光金遁,傲然道:“挑取筛选有天道,磨砺雕琢有修行,何时轮到尔等天狱囚人对神君之位指指点点!也罢,既然尔等前来,总是要做过一场,昊钧的算计,我倒要看看能成几分!” “这个……我们也很期待呢!” 十二道身影相互笑着,下一刻就毫无预兆的爆发出独属于帝级强者恐怖气息!十二位帝级,威压如同天地崩摧一般,朝着沈翷就碾压而来! 一身独对十二帝,比之昊钧心心念念的零川当年还要疯狂!沈翷知道,其中八个才是主要的进攻力量,因为昊钧要检验他是否具备了与前代神君相匹配的力量。而剩下的四个,则是为了保障沈翷真的不会冲破包围,去打扰到他的“正事”。 虽然无耻,但不得不说,劫了天狱,昊钧手中的底牌实在是太雄厚了! 但那又怎样! 沈翷嗤笑一声,忽然身形一晃,消散得彻底突然,以至于十二道攻击都瞬间失去了感应,轰轰爆落到了空处,只又在星空中清除出了一片空区! “嗯?” 十二道身影疑惑,团团聚在一起,警惕的看向四方——不能怪他们太过小心,虽然都是帝级强者,但帝级强者也有强弱之分,何况他们这种在隔绝灵气的天狱中被消磨了无数年头,出来后又有金链在身,连恢复力量都是困难重重,此时,他们虽名为帝者,但体内真实能够动用的力量连一些强悍的圣者都能与之比拟了! 面对鬼神莫测的天狱之主,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然而—— 【既然碰到了,那么尔等就先随本君回天狱去吧!】 空灵的神音摒却去了所有的红尘杂念,只余下最纯粹的意志,宛如天道一般—— “!!!” 十二道身影顿时一震,齐齐望向不知何时已立于天之穹顶的沈翷——那里密密麻麻的秩序金链几乎要凝结成一块金子——那是离世久远的囚犯们没有见识过的,由上代神君创立,完善于沈翷手里的,天罗地网! 黑袍灋纹神衣的男子脚尖轻点、立在其上,宛如俯视众生的至高神灵,淡漠、并且无情。 “收!” ………… 昊钧虽然弃道,但毕竟是当代世间最强者,曾被天道承认,又有身为近道者的零川在身边提点,潜心研究多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就算是面对天道压制也毫无怯意。此时,他也伸手了! 一出手便是风云激荡,声势比之前面的十几人加起来都尤有过之,仿佛在天道眼里,他这个曾经的天帝才是最大的敌人。 可以将神魔打得魂飞魄散的紫宵神雷、可以将血肉消磨得分毫不剩的境外罡风、可以消融一切法宝金身的九渊弱水、可以焚烧所有神力灵元的饕餮魔焰,甚至于专门窥视心灵弱点的天魔,和复印着亘古以来在天道那留下印记的至强者的身影……全部都像不要钱一样的洒了下来,天庭,这曾经三界中最为显赫和耀眼的地方,被笼罩在恍如天崩地裂的天灾之下! 连忙得不可开交的颉等一众天狱囚徒都不免顿了一顿,满脸复杂的喃喃:“这就是差别待遇么……” 在天道降下的无边无际的恍如末世的天灾下,昊钧的身影无比渺小也无比巨大!他抬首望天,身周依旧回荡着世界排斥的波纹,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独对满世倾轧的风姿太过雄伟,以至于无人能将目光从他身上夺去! 这个男人,天生就该站在九天十地的最顶端,接受亿万万生灵的仰慕! 昊钧看着满天满地向他扑将过来的攻势,一纵身主动迎来!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虚影和一句消散在虚空中的呢喃—— “天道,你果然还是只会这老几样呢……如此,你就乖乖将零川还给吧!他侍奉了你那么多年,不是让你用完就丢的!” “否则……我就一样一样的替他讨回来!” 如山的身影携着无边的威势撞入天灾一般的星宇中,如一记重锤,轰然破灭了满天镜像!无边无际的秩序金链被这无可抵挡的巨力骤然拉断!破碎得猝不及防! 漫天游龙般的紫电罡风劈在天魔大阵之上的尾巴还未消散,它们降临于此的源头——天道意志,却已经被那个男人快如闪电的一击给彻底打散! 一时之间,天宇环寂,一众参与者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吱——!!!】 忽然,响天彻地的惊恐叫声从那些还未消散的域外天魔身上发出,天魔也是一种生物,以生灵们的心灵漏洞为食,谓之心魔,是修道者最为恐惧的天劫考验之一,这一次也被天道传唤了出来,用以对付昊钧这个天道的叛逆者。天魔不同于全靠天道力量催发的紫电罡风等物,纵使离了它的支持,也不会一时三刻就被排斥消失,于是他们见证了昊钧这一人一身,击碎天道意志的恐怖实力! 于是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惶急得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赶紧被排斥回它们原来的世界! 但是有可能吗? 昊钧一转手就捏住了像蛾子般四处扑腾的天魔们,分分钟将之投向了未受到一丝影响的颠倒天魔大阵中,自语道:“大阵还缺些燃料……嗯,天魔大阵,虽然意思不一样,但用天魔……听起来也是正好。” 被丢进阵中抽筋拔骨的天魔们闻言简直要哭出来了!颠倒天魔大阵之所以被称之为“魔”,纯粹是因为它是一个以针对天道为目的的阵法——顺之为道,逆之为魔,却跟它们天魔连屁的关系都没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比较肥~~~有木有收藏和评论,长夜厚颜求一个~~~(__) ☆、惊天大战! 收拾了咄咄逼人的天道,顺便给大阵又添了些燃料,昊钧负手背对苍天,以一己之力撑开了庞大而安全的屏障。而另一边,在颉等积年老怪的主持下,颠倒天魔大阵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关头,逆乱的气息随着大阵的扩展弥漫在整个天地里,而且在不断扩大,将与天道针尖对麦芒的霸道显露无疑,由此就已经可以看出阵法大成的威势。 颠倒阴阳、逆乱因果、混沌秩序……这其中的任何一样如果成型,都会对衍生万物的天道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届时、不说脆弱的三千凡世,就是三界中最为强大的神界都要经受无比严苛的考验,在失去了以天庭神官为首的大量顶尖高手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陨落在这场动荡之下。 当然,这背后又会不会酝酿出一场争锋大世,那便是后话不提。 但目前,动用颠倒天魔大阵,的的确确是在人工炮制一场不啻于灭世的灾难! 沈翷清楚,所以他要竭尽所能的阻止;昊钧也清楚,但这是换回零川的唯一办法! 破釜沉舟的决心,在沈翷的飞速驰行与昊钧负手背对苍天的等待中,终将迎来一场巅顶的对撞! 颠倒天魔大阵中,一切都化归混沌,而后逆转而生——熊熊燃烧着的雨水,飘散如云的土地,吞噬光芒的星辰,还有倒转着行走的时间……这是一片狰狞着扭曲的空间,这里与诞生世界的天道格格不入,但是这里—— 能将零川死亡的时间与因果倒转。 这是面对爱人魂飞魄散局面的昊钧能够想到的,挽救零川的唯一方法,也是他选择会引来无数弊端的颠倒天魔大阵的唯一原因。 因果倒转,时间溯流……属于魔阵的霸道威力开始层层显现,远处败走的天道感受到重重压力,尖叫着想要反扑回来,却被镇压着苍天的昊钧一次又一次的打将回去! 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在即将完成的前一刻,颉托举着庞大无比的大阵,回首: “你真的决定了吗?要想好,这一掌挥下,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是的,永无归路! 昊钧不同于早已注定在天狱终老的他们,他是这一代的站在九天十地最顶端的至强者,天庭的帝王,是天道的宠儿,他的未来辉煌赫赫! 真的,舍得? 是的,舍得。 昊钧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嗤笑的抬头,傲然的展露他盖压一世的气魄,道:“我从未想过回头!” 帝业也罢,皇图也好,成也罢,败也好,生也罢,死也好——他,接受来自他选择的所有审判,从未想过回头! 颉等托掌无边大阵的过去神魔皆尽露出畅快的欢笑,将酝酿着可怕威力的阵法高高举起: “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好小子!!你想疯,我们就陪你疯!!!” 沉闷的轰鸣声来自于从高空碾压而下的球形阵体,即使是被驱赶到无比遥远的天道本身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发出无助的哀鸣——被昊钧不知道以什么手段破去了它召唤天劫的本事,天道本身却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它掌管风火雷电,却不是拥有强大破坏力的风火雷电自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魔大阵逼进完成的临界点。 【住——手——】 终于,在大阵将要落地、酝酿的庞大威力将要彻底释放于世间的前一刻,一声熟悉的声音喝断了前路,无数条金色锁链凭空而生,像渔网一样兜住了球状的阵体,不让它真的落于世间。 众人抬首,长身玉立的人影披着代表身份的黑袍灋纹神衣,一手执着天道之书,一手托着一座上半为塔、下半连接着无数玄妙符文凝成的光柱的奇怪事物。而那些将颠倒天魔大阵兜住的秩序金链,就是从天书之上涌现出来的。 天书本就是天道的一个载体,而沈翷,拥有将它带到昊钧身边的实力! 被驱赶得远远的天道意志欢呼着一拥而入,通过天书作为节点,重新占据了半壁被昊钧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空间。 终于能和它看不顺眼的天魔大阵正面罡上了!一时间,两者的边界不断响起相互磨灭的破道之音,夹杂着不绝于耳的电闪雷鸣,真是好不热闹! 说到底,天道更多的是三界生灵意志的聚合体,只就像电脑程序一样,只会机械的优先处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因素,在此之前,就是对着真正的黑手:昊钧,也权当视而不见。 所以才会需要天道执行者,而沈翷,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天帝,先代神君是不会想要以这种方式回归的。”沈翷虚立于半空,不沾半点天庭的尘土,直直望向背对着他的昊钧,最后一次叫他封号。 “这是对先代神君多年功绩的侮辱!” 零川为维护天道秩序而死,而今却有人要他推翻天道而获得重生,就等于否定了他一生的功绩,还要背上罪人的恶名。 昊钧闻言缓缓转过身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既在他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中的闯入者,缓缓点头,道:“你,很好。” 不愧是零川的继任者,不愧是司法神域的神君。 “但是怪罪的话,就让零川亲口对我说吧。无论那时,他是想要我的命还是其它,我都给!” 说着,一颗圆溜溜的珠子被他弹飞到沈翷跟前,被他拿到手中。 “这是我一生的修炼心得,此次无论成败,拜托神君传送天下,算是我对众生的补偿。” “虽然不多,但就当是份心意吧。” “……好。” 沈翷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之转手传给了待在安全位置的中宇,他知道,一战已经无可避免。 颉等一众天狱囚徒还需主持大阵,在被天道盯上的情况下还要保证其能顺利运转,已经抽不出什么战力了——不得不说,沈翷插入的时间点精准得厉害。 最终,还是要着落在昊钧与沈翷的一战之上。 一个是镇压当世的绝代天帝,一个是身携万世天道的护道神君。 周遭的气氛凝固成冰点,一上一下对视的两人皆尽沉默不语,旁观的众人知道,这不过是蓄势的碰撞,一旦开始,便是一场石破天惊的碰撞! 忽然,天道与大阵再次爆发出一场声势浩大的撞击,紫电横飞,远远的燎过两人对峙的中场—— 沈翷与昊钧,在这一瞬间猛的动了! 没有什么花俏的技巧,完全是力与力的碰撞! 昊钧将护持着这片空间的力量都全部收回,一拳只做一击,融合了全部的实力! 沈翷将万道金链与右手半塔半光的奇异建筑合为一体,同样抽光了全身的神力,直直对轰出去! “轰——”“轰——”“轰——”“轰——”“轰——”“轰——”…… 无数沉重而悠长的爆鸣声彻底打爆了空间!空间壁垒上撕开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蜘蛛网般的裂缝,连自动愈合的能力都来不及起效,下一道缝隙又被撕开!蓝天白云、霞光紫电、甚至连天庭的煊赫宫殿,都如同一块块剥落的天花板般,破裂成碎片! 神界的空间壁垒背后,那无比恐怖、无限狂暴的虚空世界就这样□□裸的显现在众人面前,如同发现了糕点的饿狼,冒着绿油油的眼睛狂暴的扑了上来,盖地铺天,连号称最稳固的神界空间都承受不了这样的肆虐,发出岌岌可危的呻~吟声! “不好!他竟将天狱本体带来了!” 苦苦支撑着虚空风暴的袭击的颉等人忽然惊骇的大叫!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腰间那原本已经被压制住的天道锁链猛然缩紧,连带着将他们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吸取掉! 这种感觉无比熟悉! 是天狱!沈翷融合着一身神力抛出的半塔半光的奇异建筑居然是天狱本体!他们的压制方法在远离天狱的地方或许有效,但在如此近的距离若还是被他们瞒过,天狱又何德何能被称为九天十地最恐怖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一开始沈翷就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了这件神器出来,却没有一个人感应得到,而非要等到他与昊钧的战斗到了最后关头的刹那才爆发出这张底牌——抽取主持阵法的这十二位帝者的力量作为自己的养料,支撑他与昊钧对战的同时也消耗他们的实力。 无论是他先在与昊钧的对战中取胜,还是十二位帝者先支持不住与天道的争锋,最终都将形成沈翷胜利的结局! 一步十算,智计至此,如之奈何? 这一刻,另外十二位拦路帝者失手的原因已经不言而喻了,而现在,剩下的这十二位也将步入同样的结局? 昊钧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混沌肆虐的场面对他形成不了多少干扰,一步一拳,依旧打得天翻地覆! 沈翷也依靠着源源不断的补充全力与昊钧纠缠,天狱本体放出万丈毫光,不仅镇压十二帝者,它本体也是举世无双的战器,曾支撑着司法神域从亘古一路走到现在! 在沈翷的操纵下,勉强补足了他这个新晋帝者与盖世天帝战力上的不足,一时间,场上无人有心思他顾! 这是,一直在远远的旁观这场战斗的中宇,踏出了沈翷为他布置的掩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做个开心的2k党的,谁知道一写到战斗就燃了起来!!! 卖萌打滚求收藏么么哒~~~ ps:长夜今天翻了翻前边的章节,然后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长夜的迷糊症又犯了,前几天有小天使丢了个火箭炮,想着当天晚上的更新下面要提出感谢的,蓝后……长夜给忘了! 忘了…… 了…… ○| ̄|_ 现在在这里补回来: 感谢璿梦随风小天使打赏的火箭炮!么么哒(づ ̄ 3 ̄)づ 感谢璿梦随风小天使打赏的火箭炮!么么哒(づ ̄ 3 ̄)づ 感谢璿梦随风小天使打赏的火箭炮!么么哒(づ ̄ 3 ̄)づ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不要嫌弃长夜的反射弧,虽然它真的挺长的……_(:3ゝ∠)_ ☆、足音 什么才是一个传承久远的势力最可怕的地方? 是底蕴! 那些只有在久远时间的洗礼中才能慢慢形成的底蕴,这是一切远古传承最为强大的依仗。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但是它们却可以凭借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在久远的时间中留下无数让人眼红心惊的宝物。 司法神域,就是要这样的一个存在。他从远古洪荒时代就已经威震万古长天,相传在天地未生之前就已经孕育,在一代代司法神君的带领下,有过万国来朝的辉煌,也有过荒岭鬼哭的黯淡,但终究经历了时间的洗礼,留下了外人难以想象的无穷财富。 就连如今万世共尊的天庭,在神域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暴发户”而已。神域,在面对任何困难时,还可以从先辈们的积累中找到的另一种视角。 现在,十二帝者被大阵与天道的斗法拖累,昊钧与沈翷的大战激烈到轰碎了神界万里青天,天庭众神不是被昊钧远远丢走就是被当做原料收进了颠倒天魔大阵之中! 中宇踏上这片神威遍地战火纷飞的劫土上,竟无一人能分出心思关注! 悬挂在他脖子上的一颗玉色珠子发出朦胧的光彩,将他笼罩在其中,挡去绝大部分威压,才让他有资本踏足这一片巅顶大能们的战场。 “混沌珠,将我送去乾位。”中宇摸着胸前的珠子小声吩咐,这是混翎大帝的宝珠,原本受损,被沈翷缴获修补,连同控制的神咒一起暂时交到了他手上,竟成为此战中最后的一个大变数。 “坤位!” “坎位!” “兑位!” ………… 随着中宇的一声声吩咐,道道流光在战场上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般钻来蹿去,那是混沌珠护持他穿梭的身影,每到一地,必会留下一座蒸腾着九彩云雾的微型祭坛,按照乾坤八卦的位置一一安放。 “乾坤八卦阵?他要接引更多的天道意志过来!” 十二帝不愧是积年老怪,被天狱与天道两面夹击的情况下还是注意到了中宇这边的异变,惊叫了起来! 一行人脸色发黑。 乾坤八卦阵算不得什么罕见的珍惜大阵,相反,修行界中只要略懂一点阵法的皮毛都能认出来,但是最可怕的地方也在于此——它是一切阵法的基础,早已返璞归真到作为规则的一种与天道融为一起,万世共尊! 所以它也能接引天道意志! 一本天书再神异也不可能真的承载布满三界九天十地三千红尘的天道规则的意志全部过来,宇宙的运转每一处都需要天道的推动,别看它被昊钧又是驱逐又是破解的,实际上真正降临于此地的意志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而中宇此时做的就是要通过乾坤八卦阵,将更多地意志引导过来,尽量先取得与颠倒天魔大阵的胜利,再去驰援君侯,彻底拿下这场胜利。 “呼!”又是一拳轰出,断裂万条金链,光雨四散,被狂暴的虚空风暴吞噬得一干二净!昊钧长长呼出一口白练,直接震碎了不远一处宛如群蛇狂舞的风暴群!他身放亿万道神光,展露神王的绝世威严,肃容看着对面已经略有些狼狈不堪的沈翷,道: “住手吧,你做不到的。” 淡淡的语气,不似劝说,而似在讲述一个事实,他已经强大到不惧任何布局算计。 沈翷避无可避的接了他这一拳,蹬!蹬!蹬!连退了三大步,每一步都让已经脆弱不堪的空间壁垒发出崩碎的脆响,“咳”的一声,喷出一口金色神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昊钧看着缓缓拭去唇边金血的沈翷,认真道:“我答应你,只试这一次,不管成败与否。” 成,他愿接受那人带来的诸天万界的所有审判;败,他也再无牵挂,索性便随了那不解风情的家伙一齐远去吧! “颠倒天魔大阵发动的后果不堪设想,在天狱我击散你神灵,不过是为了今日你完全融合神格做的准备,作为平息天魔大阵引发的动荡的保证与赔礼。” “那才是你真正的使命,回去吧!” 昊钧对沈翷说,主动揭示他的所有安排,一双神目爆发出绝世威压,仿佛奔涌着万古神炎,连混沌珠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主动带着中宇飞退,保护他不被直接碾成肉泥! “喝呀!”中宇未曾预料到有这般变故,还有最后一个祭坛就能完成了!情急之下大喝一声,将从乾坤袋中掏出的九色祭坛大力往最后一个方位抛出! “中啊!”他大喝,在飞退的视野里不断祈祷着有奇迹出现。 嗡~嗡~ 飞出的祭坛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不断修正着自己的飞行轨迹,真的向着乾坤八卦阵的最后一个方位稳稳飞了过去,与其余七个小祭坛一齐发出嗡鸣声,连另一边与颠倒天魔大阵斗得不亦乐乎的天道都发出了愉悦的意志,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招手。 “哼!” 一声轻哼,昊钧显然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恍如紫金的右手一抬,就要将一道神光打将过去! “咻——蓬!” 只见一道金光划过,沈翷的最强法宝——被他直接从神域唤醒带出的天狱化做一道金光飞逝,悍然撞上了昊钧的一击!轰隆的声音炸响,半塔半光的神器也有些摇摇晃晃,而身后的九座祭坛已经趁这个机会全然合为一体,占据八方,九色云雾吞吐,运转世间万象! “与其事后奔波忙碌,我更愿意试试从源头着手啊。” 沈翷的声音清淡,万道金链在他身后相连,勃发出强烈的脉动,仿佛一人占据着世界的核心,神性弥漫! “君侯!!!” 中宇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充满说不出的恐慌——君侯与秩序金链相连得太近了,神性几乎压倒了一切,看上去就是要融于天道之中,让中宇生出一种要永远失去他的大恐惧! 轻轻看了一眼被混沌珠拦在极远之地的青年,沈翷薄凉而又淡漠,神性弥漫,像极了被立于庙中的神像,无悲无喜,无念无欲。 中宇恐惧得浑身颤抖,想不顾一切的挣脱去往混沌珠的身边! 忽然,乾坤八卦阵中九色云雾蒸腾,有玄妙的万象浮现,黎民食谷、金戈征战、日升月落、龙飞凤翔……一股庞大到主宰万物的气息从九座祭坛中源源不断的升腾而起,横扫一切,霸绝万古! 是天道意志!遍布九天十地三千红尘的庞大天道意志! 被九座祭坛接引过来了—— 中宇一喜,而被掣肘于颠倒天魔大阵之下的十二帝者皆是一叹: “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颉叹息,腰间的秩序金链还在一刻不停的抽取着她身上的力量,维持大阵的消耗同样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纵然是她也承受不住了!于是,根本没有一丝预兆的,十二个双手向天的帝者猛然将手臂往下一砸! 哗啦啦—— 从一切颠倒混沌的大阵中,拉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于其中的二十四条漆黑锁链! 整个空间骤然一顿,就连猛然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天道意志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沈翷脸色铁青的将手中天书狠狠一合,企图将漫天的秩序金链收之回去!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20节 “嗙轰隆——” 一声无比恐怖的爆炸,从颠倒神魔大阵的阵体中猛然爆出!原本就已经在奔溃边缘的空间壁垒瞬间一溃千里,搅动起万里风云,真正的惊天动地! “噗……” 在场无人幸免,一齐被爆炸正面袭中,神血如同不要浅一般喷洒出来,染红了连风暴都被一扫而空的境外混沌空间! 而更惨烈的是奔涌而至的天道意志!这爆炸仿佛对天道有一种天敌般的克制,一瞬间,漫天金链被一扫而空,连断裂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震成了虚无,若没有大机缘,恐怕再难重现!而失去了最源头的规则束缚,不知人世间又会生出何等变故! “咳,这就是……最后一击啊……真是值了!哈哈哈哈……” 唯恐天下不乱的天狱囚徒们不顾满身的伤势,几近癫狂的大笑!曾几何时,被天道镇压在暗无天日的狱中,如今可算报了一箭之仇! “踏……踏……踏……” 肆无忌惮的狂笑中,一阵清浅的足音仿佛从天上传来,攫住了所有人的心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啦!!求收藏~求评论~~~ 顺便ps一下,这篇文文到了收尾的时期啦~~长夜的新坑正在存稿中,名字叫《穿越之我是土地婆婆》,简介: 韩久久一朝穿越居然捡了个土地神当当!!这是要当土地婆婆的节奏吗?貌似辈分略高啊Σ( ° △ °|||)︴ 等等等,这个土地庙怎么那么眼熟呢? 那边拎着个塑料瓶蹦蹦跳跳像疯子一样的小姑凉……卧槽,有点眼熟! 还有那个又迷路到我家门口的小哥,不要以为你是只军爷我就不敢打你! 这是一个中年阿姨一朝穿越回二十多年前的家乡当了个土地婆婆种田养孩子顺便撩撩小哥的故事~~~~ ps:婆婆不是年龄,是尊称啊啊啊!!! cp:喜欢装逼的呆萌女主vs高冷别扭兵哥哥,1v1,甜宠文,但是男主粗来比较慢~~~~无阴谋称霸环节,无粗壮金大腿,这是一个安安静静种田养孩子,一不小心养了全村人,家长里短到处钻,顺便看看早已久违了的蓝天绿水……的故事。= ̄w ̄= 没错,偶又跑去尝试种田文啦!!!有兴趣的大大欢迎收藏养肥~链接在本文文案里有,但长夜还不知道怎么把它弄到有话说里面来。。。〒▽〒 长夜将在《男神》完结以后无缝更新,么么哒!! ☆、银发的神君 颠倒天魔大阵被引爆,当中由无尽神珍宝料酝酿而出神能在一种极端不稳定的状态中狂乱爆发,连虚空都几乎炸裂了开来!身下,神界号称非巅顶大能不能。破防的空间壁垒更是连声响都不曾发出,寸寸化作虚无!就像天漏一般,被撕开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口子,虚空风暴像天河一般倒灌,天庭所在的无尽神州几乎转眼就化做了最可怕的劫土! 煌煌大殿,盛世荣光,转眼间就被淹没了! 中宇早被混沌珠带出了足够远的距离,不曾参与进布阵后的战斗,但还是被掀翻了几个跟斗,连意识都有些模糊,差不多昏过去了! 十二帝者离狂暴的大阵最近,自然遭受的创伤也最为严重,十二人直面恐怖的混沌颠倒秩序的冲击,就算颠倒天魔大阵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它宿敌的天道身上,他们也全都被一口气掀飞了数十万里!从天狱带出的束缚金光全部都被消磨,露出底下可怖的骨瘦伶仃的躯体,上边金色神血流淌,到处都是前后通透的血洞,连在最严苛的天狱中消磨了无数纪元都未曾磨灭的神躯,也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纹!就像破碎的瓷器又被勉强粘合在了一起。 他们大口大口的喷吐神血,金色的血雾几乎弥漫了小半边虚空,可见伤势几乎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可他们还在笑! 笑这至高无上的天道终于还是被他们摆了一道,笑这无数纪元所受的苦难终于有了偿还,笑这一身唯恐天下不乱的傲骨最终还是没有埋葬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 “他们,本就是天道的叛逆者啊……” 同样被轰飞了数十万里的沈翷再次咳出一口神血,捂着几乎全然塌陷的胸口,沉闷的出声,他觉得从前天狱改制的顺利让他有些想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囚犯都渴求所谓的自由,眼前的这些人以逆天为道,想走出一条真正超脱的路,是绝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自由而向他妥协的。 “到底是经验不足……咳……” 沈翷咳血,就算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妥,但是还是来不及完全退避,他是司法神君,与天道完全相连,秩序受损他当然也不会好过!不过当下便有无量的光芒从他身上弥漫出来,为他续接断骨疗养伤势,他必须尽快恢复足够的实力,因为还有一个无敌的天帝在对他虎视眈眈! 沈翷转头搜寻那道与他对峙的身影,颠倒天魔大阵被十二帝者主动引爆,虽然伤了无尽道则,但应该无法发挥它原本的用处了吧?!以昊钧对于先代神君的执念,沈翷也不得不防他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来: 一眼望去,只见一个衣衫都多有破碎的身影,伫立在虚空的另一端,指尖有神血滴答,显然也在刚才那场神能暴动中受了一些伤势,不重,只是擦破皮那般,如昊钧那般存在只需心念一转都能愈合了—— 但他明显没有那样做,伫立、不更准确的是呆滞在虚空中的昊钧将全部的心念都投向了那一片炸做混沌的扭曲劫土,半点心思都分不出来对付这微不足道的伤口! 他在看向什么…… 沈翷心中咯噔一声,不由自主的也将视线转向了刚才那场爆炸的中心,那里——有什么奇特的东西吗? “踏”、“踏”、“踏”…… 夹杂在未曾远去的爆裂轰鸣与混乱神光中,一阵清浅、却又无比凝重的足音渐渐清晰,从无闻到被众人的神念捕捉,根本没有任何过度的时间,仿若突兀的就这般出现,踏在众人心尖,一声一顿,如同撰住了脉动的频率,站在了天道的韵律中心,让人心惊! 要知道,在场的众人随便拿出一个都是震动九天十地的人物,什么存在才能让他们产生这般恐怖的共鸣? 昏沉中的阿宇难受的拽紧了胸口的衣裳,那里仿佛有一口沉闷的鼓在随足音敲响,“嘭——”“嘭——”“嘭——”,心脏都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郁闷得想吐血! 十二帝者收敛笑声,沈翷也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了这莫名的存在身上,有一种不安的预感挥之不去。 “阿……零?” 这是昊钧带着颤音的声音,激动而忐忑的望向那片被迷乱的神能覆盖的虚空,想抬手挥开那些可恶的阻挡,又怕一时情急破碎了一个脆弱的梦境,堂堂天帝,当代至尊,镇压九天十地的最强者,居然在此时进退失据了! 沈翷握紧了天道宝书,仍是不可置信的喃喃:“怎么可能,天道天魔大阵不是被引爆了吗?怎么还会发挥原来的作用?!” 十二帝者则是又惊又喜又是忐忑。惊的是本为豁出去的最后一击,没想到还能奏效?!喜的是,若被葬入霸陵的司法神君被禁忌之术复活,同样沦为天道的叛逆者,他们此局方可算得是大获全胜!而忐忑的则是,复活了一位曾以天道为尊的至强者,谁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别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踏踏”、“踏踏”、“踏踏”…… 足音越来越清晰,真的如同一位踩在天道脉络之上的至强者,让人心中不住发憷! 终于,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终于转出了迷乱神能密布的区域,显露出他的真容—— 银发黑眸,赤足轻袍,身如神玉,体态修长,一道道紫芒环身,那是混沌神雷,天道的至强法则之一,闪烁着凌厉的纹路,连虚空都要劈裂,且永不消散,映衬得姿容举世无双! 沈翷倒吸一口凉气,他曾在霸陵的太庙中见过这样的姿容!声音几乎颤抖,又似叹息,轻轻唤了一声:“先代神君!” 千般算计,百般布局,没想到最后无力阻止!司法神域积累九代的荣光,终于也要背上个叛道者的名声…… 银发的神君轻轻扫了一眼环抱天书,脚踩三千秩序神链的沈翷,就将目光放在了另一边那个一开始就痴痴守望的身影,冰雪般凝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复杂的光彩,似愤怒、似质疑、又似深沉的思念,最终统统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紫芒下,完美如玉的嘴唇开阖,淌出仿佛雪山流水般清冷而缥缈的神音:“以禁忌之法将我从沉睡中唤醒,昊钧,你可知罪?”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 我终于从毕业的漩涡中爬!出!来!了! 顶锅盖来这里说一声:长夜我还没死呢!!! (喊完就跑g ~~~~) ☆、赖皮天帝 “昊钧,你可知罪?” 一句话,为他不惜弃道、拼尽最后一丝希望的努力打下定义。神域出身的男子,清冷如玉,漠视红尘,赤足立在虚空,银发飞扬,紫芒环身,仅仅一言,就诠释了何为神性。 舍小道而护大道,大道圆满,天地有序,是神明天职。 除此之外,一切可弃! 不仅沈翷,十二帝者同样举目,连稍稍恢复了些许神智的中宇都在混沌珠的护持下,挣扎着望向昊钧的方向。 那里,举世无双的身影依旧痴望,如同没有听见那声质问一样,直直的看着那紫芒下银发轻袍的男子,一双神目中都没有了大星陨落洪荒远逝的影像,满满的只倒映了那道身影。满天满地,满目满眼,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妄图能将它装进眼中心底! “这人……不会是傻了吧?”远远的,中宇嘀咕,因为许久都不见他有一丝动作,就像僵在了那里似的。 “咳……”十二帝者心中也嘀咕,不过不敢说出来,他们的“利用价值”可是都用完了呢,谁能保证这迷怔了的天帝会不会拿他们去讨好明显来势不善的老相好。 啧,算了,反正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看戏,权当赚了! 一群人对视,嘿嘿直笑,明显不怀好意。在天狱无数年头,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那个可怕的地方,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抱着依靠昊钧成功越狱的心思——那是孕育了世界的天道备下的无缺天狱!他们作为造物,如何得以轻易超脱?! 十二帝者早已埋葬在荒古,如今的十二囚徒,追求的不过在无尽的监狱生涯中为自己增添一些调剂罢了。 零川静静的回望一言不发的昊钧,整片天地中仿佛一切都早已远去,只剩下了他们彼此,站在一条名为“天道”的银河两端,彼此对立。 忽然,在连沈翷都有些忍不住想先查看一番天道损失的情况下,一直痴痴凝立的昊钧,笑了! 他对着日思夜寐的人儿打开双臂,放弃了所有的防御,仿佛将一颗鲜活的心赤~裸裸的摆放在他面前,说: “我知罪,但我的罪,只!有!你!能!罚!” 一字一顿,字字生莲,仿佛被神金铸就,恢弘沉重,照耀万古,恍若最庄重的誓言! “天道居然还会承认他的誓言?!”十二帝者中有人嘀咕,因为那两人一个弃道,一个被禁忌之术复活,分明都该是被天道厌弃的罪人才对。 昊钧沐浴在漫天金莲之中,灿烂的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银发的先代神君,耀眼得简直就像是个开屏的孔雀而不是一个统御万古长天的帝者! “……” 就是一脸严肃的零川也有些无言,他分明已经做好了最惨烈的分道扬镳的准备,谁知道…… “你还真是……” 零川摇头叹息,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在万年前泯道于一场惊天阴谋,说没有遗憾那是虚假的,如今他一生的挚友不顾一切的将他复活,如果是一般人真的只有感激淋涕的份儿了,可是……他是司法神君! 一生以护道为念,不容秩序出现一点瑕疵! 违逆天道规则复活死者,不论是施行者还是收益者,都曾是他镇压的对象——从未想过,如今,他也会成为这样的存在。 何必呢…… 张张口,却吐不出这三个字。身为司法神君的他,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能毫不迟疑的选择为大道殉身,却也无法抹煞对于生的向往!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任何生灵都无法否认乐生恶死的本能,哪怕……他是司法神君。 昊钧是何等样人,又全副心神都在零川身上,只是一抹动摇就立刻被他捉到,诱惑般的劝解道:“阿零,我不甘心!只是一次在正常不过的闭关,出来后却是生死相隔……阿零,如果你真的不眷恋尘世,当初就不该隐瞒我的灵犀,让我随你一起去多好!起码,不用承受这酝酿了万年的苦酒……” “你是天帝……” “我不在乎!”昊钧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决然,几乎是颤抖的剖析自己的心际:“阿零,你真的不懂吗?我不在乎什么天帝果位,当年若不是为你,天庭都不会确立!别拿什么天地众生来当借口——我也是众生中的一员,阿零,你也不能枉顾我的意志,将我生生按在天帝的座椅上!” 一条光路缓缓从昊钧脚下延伸到零川跟前,带着那道横绝天地却在微微颤抖的身影,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那张如玉的脸庞,眼眶微红。 他轻轻道:“阿零,我想你了。” 凝视着身前这个强自按捺悲伤的男子,触及脸上的温度一如十万年前那般。零川逆天的姿容上笼罩一抹思念、一抹黯然,如同美玉雕琢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一缕飘过身前的银发。 那里,紫芒环绕,“噼啪”一声,如玉的指尖也染上一抹焦黑。 昊钧神目蓦然一深,探出的大手如龙般抓住零川受伤的右手,看向那满头银发—— 司法神域的先代神君,原本应是一头黑发鸦色如渊,因为,那是神域的“正色 ”。 而如今,从颠倒天魔大阵复活的零川却披着一头银发,其上紫芒如烟,那是混沌神雷,只附着在被标为“逆种”的生灵上,永不熄灭,是天道最严苛的刑罚! “天!道!” 昊钧脸上就是一寒,千万里长空封镇,沉重的威压如同毁天灭地,连虚空都寸寸龟裂,“嗡——嗡——”漫天秩序金链被逼显形,连动弹都不得直接寸断!无数金光横飞—— “住手!” 零川和沈翷急忙喝止,后者动用大法力将中宇攫到身边护着,混沌珠根本无力在这样的威压下再护一人周全!但是漫天的秩序金链就顾忌不上了,沈翷甚至连天书都没有来得及合上! “昊钧!住手!你要干什么,与天道不死不休吗!” 零川寒着脸,一拳就轰了出去! “嘭——” 昊钧随手挡住,一把将人拢在了怀里,浑身的威压却渐渐降了下来,没有那么吓人了,只是脸上依旧难看,不顾一下子“炸了窝”的混沌神雷,将脸埋在满头银发之中,闷闷的说:“法是我想的,大阵是我设的,有什么刑罚冲着我来,关你什么事。” 零川满脸铁青的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手下都不客气了,轰出漫天仙光,连一贯的镇静都保持不了了,咬牙切齿道:“你伤了天道,还不许人家还手了?!快放手,你要做什么!” “你不生气了我就放!” “放手!!!” 零川气狠,何时遇过这般情况,出手毫不容情! 然并卵,堂堂天帝简直无师自通了死皮赖脸的技能,死命的抱着日思夜想的人不放,甚至连防御都没做,任他漫天仙光直接轰上了他的身体,神血崩裂—— 他深深的吸一口零川发间的气息,觉得无比满足,抱着似乎被他的不要命吓僵了的人儿,呲牙咧嘴的对着玉雕般的耳朵轻声道:“打吧,我说了,我的罪只有你能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奉上,随便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づ ̄3 ̄)づ╭?~ 再顺便ps一下,这篇文文到了收尾的时期啦~~长夜的新坑正在存稿中,名字叫《穿越之我是土地婆婆》,简介: 韩久久一朝穿越居然捡了个土地神当当!!这是要当土地婆婆的节奏吗?貌似辈分略高啊Σ( ° △ °|||)︴ 等等等,这个土地庙怎么那么眼熟呢? 那边拎着个塑料瓶蹦蹦跳跳像疯子一样的小姑凉……卧槽,有点眼熟! 还有那个又迷路到我家门口的小哥,不要以为你是只军爷我就不敢打你! 这是一个中年阿姨一朝穿越回二十多年前的家乡当了个土地婆婆种田养孩子顺便撩撩小哥的故事~~~~ ps:婆婆不是年龄,是尊称啊啊啊!!! cp:喜欢装逼的呆萌女主vs高冷别扭兵哥哥,1v1,甜宠文,但是男主粗来比较慢~~~~无阴谋称霸环节,无粗壮金大腿,这是一个安安静静种田养孩子,一不小心养了全村人,家长里短到处钻,顺便看看早已久违了的蓝天绿水……的故事。= ̄w ̄= 没错,偶又跑去尝试种田文啦!!!有兴趣的大大欢迎收藏养肥~链接在本文文案里有,但长夜还不知道怎么把它弄到有话说里面来。。。〒▽〒 长夜将在《男神》完结以后无缝更新,么么哒!! ☆、天狱新囚 漫天神血绽放,暗金中带着丝丝尊贵的紫色,宛如最玄奥的符文般,在每一滴血液中演化天地的奥秘,超越一般的天地奇珍,而且带着恐怖的威压,每一滴都足以碾压一个圣者! 如阿宇这般修为不够的,离得远远地都感觉像一座长着刀子样沉重而凌厉的山峰灭顶而来!若非沈翷及时相护,恐怕立时三刻就会被镇压得四分五裂! 这般威势,诸天万界也只有身为天帝的昊钧能够拥有了。 但此时他撤走了身周所有的防御,任零川恼羞成怒的一击直直的轰向胸膛!不躲不避,实实的受了他几乎能将天都打穿一个窟窿的一拳—— “噗!” 一口神血从昊钧口中咳出!能与一代天帝并列的先代神君含怒一击岂是那么好受的?九天十地都没有多少强者能够拍着胸膛保证全胳膊全腿的从那底下回来,昊钧虽强,连之前那么激烈的战斗都不曾伤到多少,此时却咳血了! 胸前法衣炸裂,一个浅浅的拳印就那样印在胸前,有丝丝神血从边缘处淌下,宝体都留下了蛛网版的裂纹! “你……”零川顿时就是一呆,而后恼怒,“你这算是苦肉计么!”一掌推出,轻缓而坚决的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却真的没有再伤到昊钧一份。 伤势重到浑身皲裂大口咳血,却始终保持着旺盛精力强势围观的十二帝者连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连被天道接管后越发浓烈的束缚金光都掩盖不了那十二双贼亮的眼睛,看得零川的耳根都有些通红,于是越发不客气了。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他看向一脸无赖的昊钧,正式问:“弄成了这个样子,你到底要怎么收场?”说着,望了眼护着中宇一直保持沉默的沈翷,他知道,那是司法神域的新任神君。 “什么怎么收场,那不是你的事吗?” 昊钧擦了擦嘴边的血液,完全不去理会破裂的衣衫,闻言扬了扬眉,颇为诧异的反问。 他二人从荒古岁月便一起走来,有事儿,向来都是他处理前半段,后半段有零川接手,收场什么的,不应该是美人儿的事么?! 昊钧被问得有些委屈…… “(╯‵□′)╯︵┻━┻” 老子为你收拾了几十万年的烂摊子,现在居然还想着压榨他!!! 骗纸,来唤醒他绝对是因为没人给擦屁股了吧!? 心好累! 零川清冷如仙月般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狰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强挤出一抹颇为艰难的笑容,一脚掀翻身边那团团献着殷勤的身影,毫不犹豫的踩过去,像沈翷这边走来。 “美人儿,你怎么又生气了?” 昊钧心好累,他感觉胸前那个拳印上又添了一个脚印,深深的! 快裂开了喂! 没人理他,那边,天地间最古老的掌权者,司法神域的两代神君,史上第一次碰面。 司法神君,代代惊才绝艳,为天道的最后也是最强的一道护盾,至今传了九代,就有六代为天地战至最后一滴血,连尸骨都没有存下,霸陵中只收留有他们生前的战袍法衣,衣冠为塚,留下世间的最后一抹痕迹。 而只有上一代神君陨落,下一代神君才会在天道的抉择中缓慢出世,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两代神君会面的场景。 零川缓缓打量着新任神君的身影,沈翷也在打量着前代神君的仙姿,一时间,这天外虚空中竟安静了下来。 许久,终于还是零川先开口了,他弯腰,缓缓、缓缓的跪倒在沈翷的身前! 昊钧一个咕噜翻身而起,急道:“零川!” 沈翷也是脸色一变,连忙侧身,不敢受他这一礼。 而银发的头颅垂下,轻缓,却始终坚定的开口道:“罪神零川,自请天罚。” 天地为之一静! 谁也没有想到,明明拥有最强之力的一方,居然这般轻易的就向天道低头了!跪倒在后辈新神的面前! 十二帝者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不出所料的说了声:“果然!” 昊钧焦急的冲了过来,想扶起那个本该与他共立于天地顶端的身影,但看着那即使跪倒尘埃也依旧挺得笔直的脊梁,伸出的手就再也无法理直气壮! 是为了他…… 自贬于尘埃,只是为了怕他在这条路上一错再错! 道生万物,为天地母。做子女的,可以一时发发脾气,但若真的掀翻了这片天地,除了失去自己的根之外,还能收获什么呢?莫说什么再造一片天地,除了能力的问题之外,新天地难道就不会有天道产生吗?新天道就一定比旧的完满? 至于超脱天地外,一手掌乾坤——造化都据于一人手里,生杀予夺,乾坤独断,那才是真正的容易出问题! 如今的这片天地也是他们辛辛苦苦规建的模样,里面有他们的一份心血。道生天地,他们又何尝不是道的造化者呢? 况且,零川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 昊钧看着背对他的银色身影,轻轻一笑,宛如抛下了某种沉重得让人窒息的东西,看着同样被惊得显化在沈翷身后的万条秩序金链——天道的意志就寄存在那里。 轻轻一撩袍角,跪在了零川身边,瞟一眼他静静勾起的笑颜,抬首道:“罪神,昊钧认罪,自请天罚!” 沈翷这一次没有再避让,因为他知道这两人拜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天道!看了一眼这对搅得天地都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摇了摇头,天书却已经被天道控制着哗啦啦翻动了起来,下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彻世间—— 【罪神昊钧弃道,擅用禁术逆乱阴阳,乱天地秩序,罪大恶极,罚入天狱第十二区。望自珍惜,莫违莫纵,罪消道全。】 【罪神零川,以禁术复活,逆乱阴阳,搅天地朝纲,罪大恶极,罚入天狱第十二区。望自珍惜,莫违莫纵,罪消道全。】 “罪臣领受天罚!” 两人垂首,毫无异议的接受了这样的判决。他们一个身为天帝而弃道,毁了大半个天庭,又以禁术复活死者,连天道都差点伤在他手里;一个虽非有意,但以前代神君的身份却顶了个叛逆者的罪名,光是恶劣的影响就足以让天道抓狂! 被罚入第十二区,也就是天狱最底层,其实一点也不意外!何况他们并没有被定下刑期,只说了什么时候洗刷完身上的罪孽就什么时候完成了道果——这简直是□□裸的走后门,要是他一天消掉了罪孽值,第二天就可以大摇大摆的从天狱里走出来了! 论如何从正直不阿的法则那里走后门?! 身份的重要性! 何况—— 沈翷轻轻合上天书,看着一瞬间又宛若无人的腻歪……啊不,应该是热脸猛贴冷那啥的两个鼎鼎大名的“囚徒”,忽然觉得自己的人手危机或许从此就能解决了?! 决定了!就先从收拾天庭的烂摊子开始!反正这本来就是这两人的错! 麻麻再也不用担心我累死…… 好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奉上,随便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づ ̄3 ̄)づ╭?~ 再顺便ps一下,这篇文文到了收尾的时期啦~~长夜的新坑正在存稿中,名字叫《穿越之我是土地婆婆》,简介: 韩久久一朝穿越居然捡了个土地神当当!!这是要当土地婆婆的节奏吗?貌似辈分略高啊Σ( ° △ °|||)︴ 等等等,这个土地庙怎么那么眼熟呢? 那边拎着个塑料瓶蹦蹦跳跳像疯子一样的小姑凉……卧槽,有点眼熟! 还有那个又迷路到我家门口的小哥,不要以为你是只军爷我就不敢打你! 这是一个中年阿姨一朝穿越回二十多年前的家乡当了个土地婆婆种田养孩子顺便撩撩小哥的故事~~~~ ps:婆婆不是年龄,是尊称啊啊啊!!! cp:喜欢装逼的呆萌女主vs高冷别扭兵哥哥,1v1,甜宠文,但是男主粗来比较慢~~~~无阴谋称霸环节,无粗壮金大腿,这是一个安安静静种田养孩子,一不小心养了全村人,家长里短到处钻,顺便看看早已久违了的蓝天绿水……的故事。= ̄w ̄= 没错,偶又跑去尝试种田文啦!!!有兴趣的大大欢迎收藏养肥~链接在本文文案里有,但长夜还不知道怎么把它弄到有话说里面来。。。〒▽〒 长夜将在《男神》完结以后无缝更新,么么哒!! ☆、大结局 广漠的空间中,什么都不可见,唯有漆黑的天宇和银白的水面,组成了一个单调而又宏大的两色世界,中间唯有寂静无边。 无光、无声、无色、无风,甚至连一丝波纹都没有,这里仿佛是一个凝固在时间中的迷影,不沾染俗世红尘。 忽然,哗哗一声炸响,银白色的水雾翻腾起无边巨浪,刹那间倾覆了无边静谧! 两道神光宛如破天之剑般划开无边的银色水面,搅动了这场风波,连那漆黑的,仿佛一脉深渊般的天宇都放出稍稍扭曲的光芒,可谓惊天动地。 与此同时,这广阔无边的天地深处,一道身影渐渐浮现,紫黑色的大氅延铺在身后,半隐于银白的水雾中,一头低头欲抵苍天的独角神兽纹烙在其上,金色纹路深沉玄奥,一副图样而已,却仿佛真的能将扑出来,隐约间似乎还听见猛兽咆哮长吟,玄妙无比。 此时,盘坐在此地的身影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两道神光就是从那双瞳中散逸的光彩,竟有撕破天地的威能,堪称惊天地泣鬼神! 沈翷从最深沉的入定中醒来,未来得及静静的体悟和巩固这段时间的收获,便抬头,对着这奇妙空间的某一个方位笑道:“躲在那里不出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忽然,空间中泛起流光溢彩,仿佛一层幕布被人掀开,露出底下一个高挑俊秀的青年来—— “恭喜君侯出关!” 中宇一身黑袍衬得人沉稳凌厉了几分,此时他已脱去了少年时的稚气,抱着书灵的本体,静静地站在一地,就仿佛天地的钟灵毓秀都流入了他的身体——这是一个得天独厚的生灵。 而中宇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盘坐在银色水面上的那道身影——那银色的是一种天地的奇珍,万道钟乳神液,天生凝聚万道真意,是修行的无上圣品!此地居然聚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海洋,只为给端坐的那道身影营造出一个良好的闭关环境! “君侯此次收获如何?”阿宇问,有些迫不及待,因为沈麟自上次大战后就直接闭关了,连几句交代他的话都来不及说,带着在与昊钧等争斗时破碎的秩序金链进入了此地,一去就是百年! “君侯天纵奇才,定当是丰收了吧!可得不吝赐教,当初说好的指点您可是拖了百年呢!” 这百年中,不得不说,中宇经历了很多,他跟着师尊修炼,在神域中接下各式各样的任务,像沈翷一般行走在无数的世界中,进行磨砺。这百年,他几乎蜕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但一样的是,他对眼前这人的关切。 “阿宇长大了啊,都会拍马屁了……”沈翷笑,有一种欣慰,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看着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仿佛有什么地方被烫了一下,他猛地收回眼神! 沈翷低头,看着平静得宛若凝固的银色海洋下,如同星辰般闪烁的一点点金光,那是无数条秩序金链反射的辉芒,因为太多了,猛一看还以为俯瞰着一片广阔无垠的星空! 它们静静的交缠在无边无际的神液中,新一任司法神君的身下,神光闪烁如同呼吸,在吸收着无上神液的菁华,用以修补己身。沈翷与昊钧的那场战斗实在是太过惨烈了一点,连天庭的无边神宫都掀了个干净,神界都被打出了数十万里的窟窿,空间壁垒破碎,天生地下一切成灰。 当然最严重的还是牵扯到了那座颠倒天魔大阵,那是与天道针锋相对的阵法,磨灭了无数的秩序金链,再加上毁在昊钧手中的,如果沈翷不是够果决,立刻闭关以神身坐镇,以这无边神液修补,都不知道这些受损的天道规则还能不能挽回呢! 那时,不是天下大乱也不远了! “君侯?” 沈翷一怔,一只纤长的手掌伸过面前来,显然是要拉他一把。 他堂堂一介神君,什么时候都需要人扶了?!而且,略显亲密啊…… 沈翷瞟了一眼笑得春风拂面,眼中却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的男人,忍不住微微一抽嘴角,这人……真的是他家蠢萌的阿宇? 他明明记得,闭关前那小东西还只是个只会撒娇和担心他生气的软萌生物啊!他忽然觉得能理解昊钧那种物是人非的感慨了,岁月是把杀猪刀…… 攻气十足的一把将人拉下与他等高,在阿宇一脸懵逼的表情中使劲揉了揉狗头……啊不,这应该算猫脑袋!直让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瞬间充满了凌乱美。 一手按着他的头,当做助力站起了身子。 “¥……” 阿宇支着手愣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几乎炸起,羞恼着吼道:“君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揉头什么的,连他那个混蛋师傅都不敢了啊! 沈翷手指轻轻一弹,崩在了他的脑门上,似带笑意的问:“我这是被嫌弃了吗?” “唔……”阿宇一噎,近乎铁青着脸低喝道:“君侯!!!” 君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君侯,别再把我当孩子! 君侯,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还是说…… 阿宇看着银色波光上,飘然若仙的男子,一双黑眸晦涩,隐含着无穷无尽的念头,翻腾着,沉淀着,一百年过去,似再也抑制不住的想要汹涌而出! 红润的嘴唇刚张,一双指头就轻轻的戳了戳他的额角,阿宇抬头,便见一张含着笑意的面庞俯了过来—— “君侯……” “还叫我君侯?”沈翷笑吟吟的低头逼进,就差一点就要将人整个罩住了!他说:“闭关前没来得及交代,你就不会自己想想吗?还是说,你胆子就这么点大,窥视一代神君,只有这点胆子可不行哦!” “!!!” 阿宇目瞪口呆的看着画风大变的沈翷,颤巍巍举起一根手指,连说话都不顺溜了起来! “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沈翷挑眉:“你可以试试看。” 阿宇脸色变换,似乎在很激烈的进行思想斗争,半晌,忽然一脸英勇的一蹦而起,对着沈翷的嘴就亲了下来! 亲了下来! 了下来! 下来! 来…… 咦?软软的,不是梦?! 沈翷呆滞了一秒,就在阿宇确信般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角时,眼中乌光一闪,瞬间伸手搂住送上门来的小糕点,变被动为主动,狠狠亲了下去! “唔!!!” 瞬间意识到干了什么的阿宇“嘭!”的一声脸色通红,呜呜叫着用力扭动身子,想要挣扎出去,沈翷那里给他这机会,反身一压,嘭的一下倒在了银雾纷腾的水面上,鸦色的长发交织,铺散出一地的旖旎…… ………… 百年的时间对于神明而言不过眨眼一瞬间,但对于凡人,一世都已经过完。当日协助唤醒沈翷的齐扬等人在被苍念送回地球后,经过精心培养,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另外,沈翷第一次降临的世界中收的那个记名弟子,也硬是凭着自己的努力登临了神域,沈翷的手下越发的繁荣了。 沈翷携阿宇出关时,沉睡在天书中的书灵也被唤醒,天庭还在热火朝天的重建中,天帝和零川时不时黏在一起,天狱的改制在他二人的带领下也算是有声有色。 天罗地网依旧连接着天地,昔日一场大战在各方的努力下并没有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结局,昊钧的修炼法还是引起了九天十地的一大震动,但在神域和天庭的干涉下都顺顺利利的过度,没有引起大的动荡。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沈翷携着阿宇,站在苍天神殿的最顶端,俯首天地,笑问:“与我一起,走的可是天下间最难的一条道路,你真的想好了?” 阿宇执起两人相连的手,轻轻吻了一口,笑道:“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大结局君侯终于吃掉了阿宇,太特么不容易了!!! 还有一个大结局长夜发了两天,也是不容易!晋江始终不让我进作者后台,今天换了个浏览器才发出来,容我哭一会…… 好吧,折腾到现在这篇文终于是完结了,这会没人说我烂尾了吧???故事可都讲完了,最多还剩一些细枝末节,不过长夜考虑了下,觉得还是不适合再来一章,感觉那样太水了。 君侯他们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长也没有准备番外,因为所有的故事不管事正面还是侧面,长夜都已经讲完了。虽然期间经历了考研、论文、毕业还有各种琐事,但是长夜无比感谢至今还跟着一起走来的所有小天使们,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鞠躬!!! 还有,长夜的新坑将在明晚无缝更新,名字叫《穿越之我是土地婆婆》,这是一个言情坑,有小天使说希望长夜继续写耽美,但是长夜想试一试不同的风格,不过另一个存稿坑准备的还是耽美,希望有兴趣的小天使不要放弃我啊啊啊~~~~ 嗯,就这样,感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还有小天使跟着一起走,嘻嘻~~~(__)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