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福禄祷禧》 正文 第1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文案】 穿越重生到一个哥儿身上,极品亲戚环视,黑心芝麻馅的偏心姥爷阿麽,素馅阿爹实心爹,两个被不公平待遇欺压的哥哥。楼玉珠(娄遇朱)无语望天默默点亮掐架技能、生财技能、功德技能等等生儿砸技能?!谁点的?赶紧灭了!! 穿越到平行世界斗极品亲戚分家赚钱,抱高富帅大腿尔后被高富帅半养成顺带拐回家xxoo生儿砸~~先苦后甜,半种田,儿砸争气给封诰君的甜文内容标签:生子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楼玉珠(娄遇朱) ┃ 配角:周诚,杨瓒,楼华,楼明 ┃ 其它:种田文甜文 编辑银牌推荐:穿越重生到一个哥儿身上,极品亲戚环视,黑心芝麻馅的偏心姥爷阿麽,素馅阿爹实心爹,两个被不公平待遇欺压的哥哥。楼玉珠(娄遇朱)无语望天默默点亮掐架技能、生财技能、功德技能等等生儿砸技能?!谁点的?赶紧灭了!! 穿越到平行世界斗极品亲戚分家赚钱,抱高富帅大腿尔后被高富帅半养成顺带拐回家生儿砸~~先苦后甜,半种田,儿砸争气给封诰君的甜文 甜文!甜文!甜文!重要的事情 说四遍。甜文! ================== 第1章 穿来就闹 “…嗯哼…” 娄遇朱轻吟声自黑沉中醒来,第一感觉是头痛脑胀再是四肢沉重,掀掀眼皮眼睛干涩的都看不清,动手指找回感觉揉了揉眉心及额角,用手肘撑起身体结果一个无力又重重的摔了回去。硬到硌人的床板摔的娄遇朱直接呼痛。“娘的学校定的什么鬼酒店,床板这么硬?”手肘撑起身体死劲揉了揉眼睛,又涩又干又痛,眼睑眨巴好几下才渐渐恢复视力。 土黄土黄的泥巴墙,要没看错泥巴墙里还掺了干草杆?娄遇朱歪歪头不确定那跟泥巴墙一个颜色的杆子是哪种草杆。两只手死劲揉了揉眼睛,眨巴眼把四周打量圈,泥巴墙,土地,木窗,木床,低头小胳膊小腿小肚子,娄遇朱结巴呻吟。“…开、开什么玩笑?!” “玉弟醒了?” 娄遇朱僵硬转头,几乎听见脖子咔咔声。只见个四头身的小萝卜头捞开青色的补丁帘子跨进来,借着昏暗的光线瞧了对方枯黄的头发,暗黄的小脸,及打了三个补丁的粗布衣跟露出脚趾的黑布鞋,尔后眼皮一翻华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晕之前想,这梦做的太他妈的奇怪了,呵呵 华华丽丽晕了一场的娄遇朱醒来时还是在木板床上,借着窗外晕暗光线打量眼四周,对‘家徒四壁’这个成语有了最深层次的感悟。 “唉…”老长一声叹息,娄遇朱搓把脸叹人生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老爸姓娄老妈姓朱取名为‘娄遇朱’这名字让人从幼稚园笑到高中毕业,双亲车祸去世他拿着笔赔偿金战战兢兢读完小学、初中、好不易读完高中,眼瞧着就要跨进一线大学深造向成功人士进发,结果一场谢师宴一场酒会葬送他的大好前程,从此‘高富帅’的梦想响都没响一声就成了碎片。死就死吧,好歹他活了十八年,虽然双亲给他取了个狗血名字不靠谱却是真心疼宠他没吃丁点苦,双亲去世有赔偿金也是衣服无忧,仗着颜好又聪明,从幼稚园开始就是同学喜欢老师喜爱的校草级人物,不是大富大贵轰轰烈烈却也可说的上是小康及一帆风顺,可能是天上哪位神仙吃狗肉的时候狗血没放好一个不小心就直接砸他头上了。 死了,又穿活了,‘娄遇朱’这坑人的名字直接变成更坑人的楼玉珠!双亲健在,兄弟一堆,亲人一扎,但坑人的是架空穿,穿到了一个没有历史记录的时代,最最最离谱的是这个时代没有女人,只分‘哥儿’跟‘小子’。小子负责传播撒种,哥儿负责孕育孩子,呵呵他娄遇朱穿成的楼玉珠就是个哥儿,能暖床会生儿砸那种!你们以为这是最狗血那你们就错了,这只是狗血其一,狗血其二就是他有个素馅的爹爹实心的阿爹及一邦子黑心芝麻的极品亲戚,之所以醒来头痛脑胀混身酸疼就是小黑心芝麻馅其中之一推水里,高烧一天又没请医生给弄的! 他上辈子绝对是个天使,还是颜值爆表能力逆天的大天使那种,然后一不小心煞到了上帝的二奶,最后被上帝踢下凡尘惩罚来着。否则犯得着这么跟他过不去?! “玉弟?”青色补丁帘捞起,五头身小萝卜带着四头身小萝卜跨进来。 娄遇朱、不该说楼玉珠扭头:“二哥。五哥。”脑袋还有点晕沉,到不防碍认人。五头身小萝卜是原身的亲大哥,叫楼华,四头身小萝卜是亲二哥,叫楼明,楼家没分家所以按大小叫唤。“阿爹跟爹呢?” 楼华凑近木床。“还在田里,”说着把手上端的碗米汤塞楼玉珠手里:“今天是二小叔做饭,我要了碗米汤给你先垫垫,晚饭还要过大半个时辰,到时候我给你装碗回来。” 二小叔是原身二叔娶的夫郎,姓纪,生性小气克薄,能要来碗米汤恐怕还是因为楼玉珠就是他家小哥儿楼明珠推水里,碍于面子不得不给,否则别说碗米汤,怕是碗开水都没得给。 一上午醒来又吓晕过去,眼瞧着都傍晚了,到真是饿了。楼玉珠没客气,端着米汤趁热喝了。 楼华接过碗伸给旁边楼明:“给厨房送去。” “哦,”四头身楼明接过碗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楼华回身给按了按了被床:“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一定要说,别撑着。” “二哥放心我没事,受了点凉捂身汗就好。”一个受现代教育的十八岁小伙子却要学个没受教育的七岁小萝卜头说话,也是醉了。为免穿邦,楼玉珠学小孩子鼓起腮帮。“是楼明珠推我下去的,不是我贪玩。”原身被推下溪水,结果却被推人的楼明珠倒打一耙说是他贪玩自已掉下去的,最可气的是原身的姥爷姥姥都相信!简直没天理!“姥爷阿麽太偏心了,都是孙子凭什么就相信爱贪小便宜还爱撒谎的楼明珠,明明每次都是楼明珠贪玩最后挨骂的却是我!”越想越气不过,楼玉珠气闷砸被子。 楼华拉过被子把楼玉珠手塞被子里。“上次跟你说过不要跟他们玩,以后别单独跟楼明珠他们在一起,” “我没跟他们玩,是楼明珠自己跟上来的。” 楼华皱眉,苦恼该怎么才能护住这一双弟弟,皱起的眉头还没松那厢厨房传来隐约的打骂声及楼明的哭声。 “五哥?二哥快去看看!” 不要楼玉珠说,楼华已经飞跑出去,想爬起来去看却是一阵头晕目眩,楼玉珠只得靠着等。 片刻,楼华阴沉着脸牵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楼明进来。把楼明提上床边,楼玉珠寻来巾子给他擦脸。“怎么了这是?” “五弟没拿稳碗摔了。” “摔了个碗,”楼玉珠舒口气,心想不过摔了个碗,可一擦眼泪鼻涕楼明脸上鲜红的五指印跟巴掌印就显了出来,印痕清晰眼瞧着就要肿起来了。楼玉珠倒吸口凉气“二小叔打的?!” 楼明一边哭一边点头。“二小叔吼我我才没拿稳的。” 楼玉珠咬牙,记忆中这一家子就是受气包,真正经历真他妈的想骂娘!“二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推他下水跟这一巴掌要是不闹出来,这哑巴亏就吃定了,想着对方愧疚上门道歉那是根本想都不用想。 楼华沉眉:“姥爷阿麽不会听我们的。” “不用他们听,我们就只管闹,姥爷好面子想要堵住我们的嘴就一定会妥协一些事。”楼玉珠惯来机伶,楼华有时候也愿意听他的。 “怎么闹?” 楼玉珠凑近交待清楚。“…二哥可明白?” 楼华点头,当下抬脚就往外跑。 楼玉珠忍着头晕拉着楼明凑到门边,待楼华那厢传来消息说姥爷快回了,当下深吸口气酝酿下气氛拉着楼明冲去厨房开撕! 楼记祖领着一家子回家,本想着忙了一天回家能好好憩憩了,不想靠近院门就听进里面鸡飞狗跳,还不待他发火院里传来的话就气的他一倒仰。 楼明珠顶着一头被楼玉珠抓乱的头发,一把推倒楼玉珠双手叉腰嚣张骂道:“就是我推的怎么样?姥爷阿麽听我的不听你的,活该你被推!贱人就是命硬,二月天下水你怎么不像春家的那样去死?!” 推他下水就是想他死?楼玉珠也是心惊。 收工回家的邻里听到这话也是倒吸凉气。小小年纪就心思如此狠毒,这推的还是亲弟弟,这要不是弟弟那还不直接下杀手?! 傅林书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泣嚎,冲进去抱着楼玉珠嚎啕大哭! 扯着楼明的二小叔纪晓荣一怔,这一怔神楼明便冲过去推的楼明珠一跟跄,回身扑到傅林书身上扯开嚎子啕。 楼明珠被这一变故吓的没回神,楼记祖阴沉着脸进来对着楼明珠就是一巴掌!这下楼明珠也扯开嗓子开嚎。 楼承义蹲下搂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儿子,眼眶飞快染红。 一院子大的小的哭作一团,整个村子都听到了。楼纪祖要面子想关门,那边理正已经跨了进来。 严家村里正严义瞧这一院子,眉头拧着川字。“怎么回事?” 有看热闹的邻居主动把事情说了,从昨天楼玉珠被推下水说起,最重点是楼明珠撒谎说楼玉珠是自己贪玩掉下水到现在他自己承认是他推的,包括那番狠毒的话,说的一清二楚。 楼承理冲上去扭开抱着纪晓荣哭的楼明珠甩手就是一巴掌,甩手也给了还要护着的纪晓荣一巴掌,不学好口没遮拦不教好干什么吃的一顿骂一顿捶,打完骂完回头冲理长赔笑脸:“小孩子口没遮拦的,也怪我每天忙地里忙个没停,忽视孩子了。”说着就要去拉抱头痛哭的一家子,这厢又扯着楼明珠让他道歉说他不是有心的。 可惜楼明珠这熊孩子一点都不配合,一边哭一边骂就是不道歉,楼承理上了真火直接就是一顿打。 跑腿又找来理长的楼华冲进来挤开楼承理,拉起自家弟弟楼明,尔后装作一惊:“四弟你脸怎么了?!” 楼明嚎了这么一阵根本停不下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纪晓荣:“。呜。呜二小叔打的。呜呜…” 纪晓荣心道要糟,楼承理那厢甩手就是一巴掌。 这下纪晓荣也委屈上了。“五郎打了碗…”意思是打了碗他才打的。 但人嘛最容易先入为主,就算穷人家一个碗都是了不得的财产这会子也有人嘀咕上了。“为了一个碗至于把孩子打成那样吗,瞧瞧那巴掌跟那五指印,这是整个手都甩上去了…” 楼记祖眉头拧成疙瘩,严义瞧了也是拧眉:“老哥哥呀,今儿老弟我也摆谱说你两句,这一家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还是端平的好,” 被自己年纪小的说教,楼记祖老脸通红觉着面子里子算是丢尽了。 小孩子胃娇贵,楼明哭了这么久身体受不了,哇一声把胃里的东西全呕了出来,楼玉珠也干脆眼白一翻装晕。 傅林书抱着晕倒的楼玉珠扯着呕吐不止的楼明哭的肝肠寸断。楼华也是眼泪直流,楼承信眼眶通红的搂着一家子,脸上满是凄苦。 那场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有那感性的擦了擦眼睛,都得叹一句‘命苦’。 院子里闹成这样,楼家大夫郎许春亭少不得出来瞧瞧。这才探出头来就被楼记祖瞧了。“大郎家的你阿爹呢?” 许春亭心知闹成这样怕是躲不得了,快几步走来恭敬道:“阿爹说是去铺子里扯两快布给大郎做衣裳…” 楼文是楼家嫡长孙,现在在县里读书,小小年纪就中了童生是楼记祖的心头宝,往日只要提一提楼记祖都会由衷的感到高兴。可惜今儿事情太严重,就算想到嫡长孙楼记祖也没轻松多少。“这时候扯什么布?!还有你是长小叔,家里闹成这样你就没听到?!” 许春亭脸色一白,尔后羞的满脸通红。“我在教金珠银珠诱花…” “教绣花就急在这一时候?!”气急的楼记祖可忘记了平时他是最看中这大房家夫郎了。“叫金珠银珠去喊良医,就说家里有病人请他过来看看!” “是,”许春亭耳朵赤红的跑回房,往日里大家哥儿的模样也不端了。 装晕的楼玉珠勾了勾嘴角。心道这才是开始,真正的楼玉珠死了他活了,不为帮其报仇也为自己,他保证以后这楼家的日子将会过的非常精彩! 第2章 想法 有理正插手,楼记祖不得不请了良医给楼玉珠及楼明看病。严家村的良医早就看不过楼家这档子事了,当着理正的面开口闭口营养不良疲劳过度小孩子不能长期劳动等等,说的楼记祖耳朵赤红脸被打的啪啪响。最绝的是开完单子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你是孩子的亲姥爷可不能让孩子操劳过度折了孩子的根基,根基折损了可是要减寿元的’ 楼记祖抖着手接过药单,羞愤的几乎想挖洞把自己埋了。 装晕的楼玉珠暗地对给力的良医竖拇指。对付楼记祖这种要面子,虚伪及心思种的人,话不必说的太过,稍微引个头子他自己就能脑补完精彩的后续。 理正看这一家子已经冷静下来,与良医一同家去。 去给宝贝嫡长孙扯布做衣裳的柳夫郎踏进家门就被楼老爷子一顿骂,立时就委屈的开嚎了。整个院子都能听到柳清眉中气十足的开嚎声,难为他那么大年纪还能嚎那么大声。 往日柳老爷子跟柳夫郎掐架,老实孝顺的楼承义必要去劝架,尔后顺带把所有的过错过失都担下来,可今日或许是之前那一幕太过心酸,实心馅的楼承义愣是在房里守着自个小家。 上房两老吵翻天,以楼老爷子甩门一句‘不跟哥儿一般见识’结束。 纪晓荣哭哭啼啼做完饭端上桌,楼老爷子上桌瞧这一桌子红眼睛的哭鼻子的低头委屈的,顿时没了胃口。 楼承义跟楼华进门,楼华凑到楼老爷子那:“姥爷,我玉弟跟五弟不舒服,我阿爹陪着,我想把饭端回去吃。” 楼老爷子这下更没胃口,摆手让纪晓荣拿碗给装回去。 纪晓荣哭哭啼啼拿碗装了,那神态那举止像老发乞丐似的,楼华低着眉一声不响的接了碗。 在屋里哭完的柳清眉一甩门帘窜出来:“干什么干什么?这家还有没有规矩?老四你是要反天是不是?” 楼承义干巴巴说:“阿爹,孩子们不舒服…” 楼华端着碗不走也不松手,低着头无声抗议。 楼老爷子顿感火气上头,猛拍桌子砸的碗筷都跳了跳。“孩子们不舒服在房里吃怎么了?!”柳清眉瞪直眼被唬了一跳,楼老爷子还不满意,又拍了下桌子:“规矩!规矩!你看这家都被你管成了什么样!” 楼华敛眼塞一个给楼承义:“爹我端不完,你帮我端一个。” 楼承义愣神间接过碗,转身随了儿子出去。 冲着楼承义去的柳清眉一句怒骂立时堵在嗓子眼。 楼老爷子瞥眼儿子的背影,回头:“吃饭!” 楼玉珠跟楼明躺床上,傅林书在旁边守着。见楼华端了饭来便接了过来放床边的小木板上。 说是晚饭,其实也就几个大饼跟点咸菜及四个馒头。饼是煎的没点油水还干,咸菜更不用说了,丁点油味都无,馒头个大是灰色一点都不松软。 楼玉珠仰着脖子坚难的吞咽。 楼承义忙去上房端了豆腐汤来。 接过豆腐汤,傅林书撵他:“成了,你去吃饭吧。”再晚点估计连剩渣都吃不到。 楼承义憨憨笑道:“成,那孩他阿爹,我去吃饭了。” “嗯,去吧。”目送楼承义出去,傅林书瞧低头的三兄弟,叹气:“别怪你们爹,他想对你们好,只是…”傅林书只是半头,茫然的不知该怎么说。 楼玉珠接话:“只是太孝顺。”心太软,太老实,这性子不能说不好,但在一堆黑心芝麻馅的兄弟中注定就是受委屈的那个。 “…是我拖累了他。”傅林书扭过头擦眼泪。 闻言,楼玉珠暗自白眼。楼承义是实心,那傅林书就是素馅,被生活逼迫的逆来顺受,宁愿一天到晚忙不停也不敢违逆柳阿麽一句。“阿爹放心,我们没怪爹只是心疼你们。”三十岁不到就苍老的像四十岁,对着憔悴的傅林书楼玉珠实在说不出重话,尽管心里已经憋出了重火。恨其不争哀其不幸,因为他们的懦弱七岁的楼玉珠,死了! 这一场闹楼老爷子动了真火,对老四一家克薄的柳阿麽被勒令收敛,楼明珠禁足一月,楼玉珠跟楼明休息,楼华照顾,之前三人干的活分摊到楼金珠楼银珠身上。 家里的杂活楼金珠楼银珠都快一年没干过了,当下楼银珠就想反对,被许春亭拦住了。回房嘀咕两句,两个娇生惯养的哥儿只得背着背娄出去打猪草。 爱乌及乌有柳阿麽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跳着脚在院子里骂。‘扫把精’‘搅家棒’‘讨债鬼’花样百出骂了好一段时间,最后‘怎么不去死’都骂出来了。 躺床上休息的楼玉明捣捣耳朵,感叹柳阿麽这活力定是长寿的命。 楼明珠这么骂后果严重,柳阿麽这么骂在旁人听着却是理所当然,因为柳阿麽是他嫡亲的阿麽冲当现代亲奶奶的身份,别说骂两句,打出个三长两短外人也不觉的出格。孝道大于天,这世道就是这么操蛋! 九岁的楼明撇嘴:“阿麽骂的这么有劲,每次还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让爹给买好吃的,上次爹明明答应给我买肉包吃的,结果后来又给阿麽买了补丸…”说起那出委屈楼明又红了眼睛。 楼玉珠搂了楼明:“五哥不哭,以后我给你买。肉包买两个,吃一个丢一个!” 楼华被逗笑了,唾他:“吃一个丢一个,被爹跟阿爹知道了非得收拾你不可!” 楼玉珠吐舌:“不丢了,我们带回来偷偷给阿爹吃。” 楼明就是这么容易哄,当下眼睛亮亮的伸出三根指头:“买三个,给个给爹吃。” “给爹吃,那我呢?”楼玉珠逗他。 楼明飞快改口:“那就买四个,再加一个给二哥吃。” “算你识相。”楼华避开红肿未退的脸捏了另一边。 看大正太逗小正太,楼玉珠闷笑。在这个壮丁一天杂工才三十文钱的世道,一文钱一个的肉包算是合理,但五个就是五文钱,整个严家坞恐怕也就理正家舍得这么吃,就别说没分家没一点佘钱的楼家四房了。 楼玉珠敛眉想,斗极品黑心芝麻亲戚是次要,首要的是寻个挣钱的路子,改善三房活食同时也要给以后分家留个后路。心里掂记赚钱的路子,只在房里捂了两天便死活要出门。 楼华向来疼自家弟弟,瞧人真没事又知他素来活泼,这捂两天已经极限了。“带你出去可以,但不准往水边跑。”丑话说在前头,以防对方耍赖。 “嗯嗯,保证不往水边跑!”他迫不及待要考察下周边环境,不往水边跑就往山上跑。 第3章 想赚钱 严家村有山有水有田。山是好山,水是好水,田是好田,理应的鱼米之鱼却一直面临贫穷。不能说皇帝苛刻,事实上当今圣上还是个难得的明君,不铺张浪费不宠信奸臣也从不以莫虚有的原由增加税收,按理如此明君百姓该富裕才对,但苦就苦在天不作美,十多年前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托垮了大明朝的经济,又加上田里谷物只种一道及出产量不高,能果腹庄户人家就谢天谢地了。 外出劳作的人衣裳是补丁加补丁,脸色腊黄身材瘦小,光着的大脚泥巴加厚茧还开裂,频繁的过度劳作让其腰都直不起。房屋更是难得见到泥砖,大多都是楼家四房住的土里加草杆的那种土砖,可就这样,严家村还是大元朝十里八乡的富村。 楼玉珠收回视线暗自摇头,这都能称得上富村那可见贫穷村是什么样。 二月的天气咋暖还寒,楼华带着俩弟弟钻进山林被风一吹到还有点冷。 “哥、哥那里有菌子!”楼明眼尖,在一纵松毛后边瞧见了一小片山菌。 楼华带头飞奔过去,拨开松毛眼睛一亮:“是红菌。” 楼玉珠探头过去瞧,见多识广的高材生表示不认识,从原身的记忆里到是翻出了这种野菌是可以吃的记忆。野山菌本就味美,在加上庄农人家舍不得吃,这种不用花钱的野珍就成了解馋的最佳途径。 “应该是这几日出了太阳这些菌子才出来的这么快。”往年这时候菌子都还没出来,等过阵子天暖野菌生的多,这平缓的地方野菌可没他们的份。“再到附近找找,应该还有。” 嘴馋的楼明立时眼如激光般四处扫视,果真还让他找了两处,生恐有人抢的捡到一处,楼华掐几根树腾摘几片树叶几下弯几下扭,最后打个结便成了个简单的笼子。 农村孩子就是这么屌!楼玉珠表示城里孩子羡慕不来。 把红菌捡笼子里,楼华掂了掂。“应该能吃一餐。” 听到能吃一餐最高兴就属楼明了。楼玉珠表示单纯小正太就是好哄,要知道楼家那么多人端上桌能吃到两片就算不错了,还不算偏心偏到嗓子眼的柳阿麽! “二哥,时间还早,我们再往上面走走呗。没准还能找到些菌子。” 楼明立时眼神炯炯盯家楼华。 楼华不禁一笑:“成,那就再往上面走走。不过就走一点点,我们人少怕碰到老虎。” “山里有老虎?”楼玉珠眼睛一亮。兽中之王呀,还是原生态的,真心稀罕! “有,听村里老人说以前冬日封山食物少,老虎还下山吃过家畜。现在到是少了,村里人多,老虎也怕人哩。” 因为老虎比人可怕多了。古往今来,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庄庄件件还少么?收起心里吐糟,楼玉珠定了定神专心打量起周边环境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有价值的没价值的,梳理了下发现真没什么发展前途。 好木没有,珍贵的药材也没有,野味凭他仨小孩也打不到,要想从山里弄钱这念头恐怕只得先行打住。山不转水转,楼玉珠把目光瞄向储水的水库。为防止十多年前那种大旱,原本不大的水库被加大加深,到至今就没干过,想必大鱼应该不少。 只是要钓鱼就需用到鱼勾鱼线,东西虽小也要用钱买,就一贫如洗的仨来说,别说一文半个子都无! 到了地楼华便撵两个弟弟往回走,瞄到楼玉珠眉头皱成疙瘩以为对方还想玩。“山上不能去了,我们去平谷那儿玩,看看甜梅熟了没有。” 一听有吃的,楼明第一个附议。 甜梅是农村孩子常吃的野零嘴,每个地方的方言叫法不一样,像隔壁村子就爱叫地仙泡。楼玉珠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对比下在现代应该叫红莓或刺泡。“哥,甜梅应该还没熟,” “没一定,没准像菌子一样提前熟了呢?”楼华还顺带把手上的笼子塞给楼玉珠,想着转移他注意。 知晓他意途的楼玉珠哭笑不得。不过提着手上笼子,心里灵机一动。“二哥,明天是镇上赶集吧?” “按日子算应该是。” 每到赶集的日子镇上那条主街都是人流涌动,买卖东西的小商贩,逛集买东西的人,合到一起就是肩碰肩脚踩脚,有密集恐惧症的还真不能呆。 “玉弟想去镇上玩?” “不是去玩。五哥不是想吃肉包么,我想到一个法子,应该能赚到买肉包的钱。” ‘肉包’两字成功勾起楼华与楼明的注意,特别是楼明,幻想下都能流口水。 “什么法子?” “跟我来。” 有肉包啥甜梅都是浮云!翻了原身的记忆,到别人家后山偷摘了两扇棕叶,楼玉珠领着俩小玉太偷偷跑回家翻出剪刀把蒲叶裁剪成条,撕干净杂边把两头斜裁,凭着小学时手工课的记忆磕磕绊绊编制,重新编了好几次才成功编成一只不是很完美的蚂蚱。楼玉珠编的慢又磕磕碰碰的浪费好几只,到刚好给人种也不是很熟练的感觉。 “二哥,你觉着这东西拿到集上卖,一文钱两个如何?”镇上人家都颇为富裕,未必不会舍个一文给孩子买个新奇的玩具。“这东西我看以前一个来村子里收东西的货郎编过,也不知道成不成。”小孩子肯定喜欢,瞧楼明的表情就知道,就是不知镇上有没有人肯花钱买。 “总归该试试。”楼华觉的这事能成,毕竟这新奇的物件该没人见过。 有人支持楼玉珠立时兴头大起。“那我们再去摘些棕叶,趁天亮多编些。” 楼华点头。“只是,现在就编好到明天会不会蔫了?” “不会,晚上露珠重,我们藏林子里保准第二天还新鲜。”说话间三人溜出屋子,打猪草的楼金珠楼银珠刚好回来。 “二哥。”楼金珠开口喊,楼银珠不愿意被楼金珠使了眼色这才不情不愿的喊了声。 “二哥。五哥。”楼银珠比楼明小半岁。 “嗯。”楼华瞥了眼应声。楼明鼓着腮邦子‘嗯’了声。 楼家三辈,大郎是大房所出的楼文,其次是三房楼华,二房三郎楼元及四郎楼武,三房五郎楼明,哥儿辈,最大的是楼明珠,其次是大房楼金珠及楼银珠,楼玉珠在三房,也是最小的一个哥儿。 在大元朝,小子跟哥儿都是分开排辈份的,是以楼华比楼明珠小却是排第二,至于哥儿一般不以辈份称呼,平辈及长辈名字后坠‘哥儿’二字,小辈便是‘哥’字前面加名字。 “金哥。” “金哥。银哥。”相比于楼明的不情愿,楼玉珠喊起来除了囧还是囧。敢不敢叫八哥?! “五弟跟玉哥儿大病初愈,二哥还是少带他们出去的好,可不能只顾着玩不顾着身子。”楼金珠软软开口,配上与许春亭极像的清秀面容一副温柔宽厚之态。 态度温和可话里的意思听的楼玉珠直酸牙,什么叫只顾着玩不顾着身子?这绵里藏针的本事可真跟许春亭学了个十成十!从原身的记忆里他可是领教了许春亭那副长媳姿态,以绣花添家用的名头家事一盖不理,表面谦和暗地里可没少拿纪晓荣当枪使!楼金珠跟他阿爹学了不少本事,支使二房小辈欺负三房就是其一! 楼玉珠眯了眯眼:“金哥银哥这是打猪草回来?份量够不够嫩不嫩?不够不嫩猪吃不好可不长膘。对了,打完猪草还要扫下猪圈鸡圈,”扫了下四周:“院子还要扫,菜园子还要浇水,家里引火的松毛没了要去打点,后边那片松林可是厉叔家的不能打,要打松毛可要走前村那片。” 楼银珠气的哆嗦,要不是楼金珠拉着,保准能冲上来拼命! 一年前许春亭以教绣花为名让柳阿麽免了金珠银珠这些杂事,许了二房楼元楼武去镇上读书一事堵了二房的嘴,之后这些杂事大多数就落到了三房身上,楼明珠都只做做样子。 金珠拉了银珠,笑笑问:“除了这些还有哪些?玉哥儿仔细说说,免的我们漏了哪样。” 虚伪!楼玉珠可没漏看其眼中的冷意。“一时半伙就记得这么多了,金哥要有不懂就去问明哥吧,明哥只是被禁了足可没禁嘴。”小小年纪就玩起了心机,啧,果真是上梁不正下粱歪。“二哥我们走。” 楼华点头,一手牵一个出了门。 楼银珠眼睛几乎喷火。“金哥你刚才就该放开我看我不把那小蹄子给撕了!” “小不忍就乱大谋!”金珠扯扯自家弟弟:“过几天爹就该沐休了,由爹出面阿爷才不好怪罪。” 说起楼家大房楼承祖那也是个奇葩,以秀才的身份端着官老爷的款,在镇上教书没拿一分银子回来不说,时不时还要从柳阿麽那拿些银钱,一个月就回来那么一到两次简直把家里当旅馆。可偏生这么个货楼老爷子还当命根子宠! 这事说来就得提一提楼家祖上了。楼家祖上是邻县富户还出过举人老爷,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搬到严家村。享受过繁华的楼老爷子念念不望的就是曾经的富贵荣华,一心想向祖上看齐,他自知不是块读书的料便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楼承祖就是在楼老爷子的期望下出生的,之后楼承祖展露读书天赋更是让楼老爷子喜极而泣,把一家资源用到一人身上,当真是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风吹了,说起吃苦那宁愿是一家吃糠啃树皮也要给楼承祖买纸墨!楼承祖中秀才那天,楼老爷子当场嚎啕大哭! 可惜楼承祖也就止步于秀才!楼老爷子失望是肯定的,但架不住楼承祖生了个好儿子楼文,青出于蓝胜于蓝,十二岁就已经是童生,比楼承祖当初还要早两年!儿子不行还有孙子,大房总归是楼老爷子心中的宝。 不管楼银珠如何气愤,楼华领着俩弟弟又去偷摘了许多棕叶。棕叶是不值钱,但架不住庄户人家贫,物尽其用或当棕扇或编凉席,没那交情想摘呵等着扭到家长面前吃顿竹笋炒肉吧! 屋里编不安全,楼华便寻了个僻静处,由楼玉珠编他一旁学,楼明则打下手。 编织这些精巧物件一要手巧二要奇思,脑海里有完整的编织方式不缺奇思,手巧到托哥儿身的福,除前两只若有瑕疵,后面偏的都堪称完美。 楼明小心托了一只在掌心,脸上的惊奇掩都掩不住。 “我还瞧那货郎编过别的样式,可惜当时就记了这一种。”现代人惯会精益求精,小虫子只是小意思,那种大件的编织才叫一个鬼斧神工。 楼华眼神鼓励:“记得一种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楼玉珠咧开嘴笑,可不是,整个班二十来个男生就他一个手工课打满分。刨去有瑕疵的两只,剩余棕叶就编了八只完整蚂蚱。拿树叶包了藏到露水重的地方,仨人回到院子。 时辰还早大人还在田里忙,楼玉珠瞧了打扫过的猪圈鸡栏,跟楼华对视眼不禁抿嘴乐了。 楼华拍他下让其收敛,自己嘴角却也是有抹笑意。“走,回屋里。” 趁有亮光,楼华领着俩回屋里反锁住门,从木板床下拖出个棋盘大的沙盘。“这两天的习字落下了,今天补上。” 习字?楼玉珠佯装去拿帕子翻了下原身的记忆。哥仨的确用沙盘在偷偷习字,教习的人就是傅林书! 读书是个烧钱的活,傅林书本家明显没这条件,那他是怎么认字的?楼玉珠翻了原身记忆发现他也问过,只是傅林书不愿说楼承理也是一脸寂寞如深,再加上习字一事是偷偷进行原身也就懂事的没问了。 “二哥,今天我们学习什么字?”楼明对习字明显有股热情。 “今天我们学一首小诗。”楼华拿削好的树枝在沙盘划,随着手腕转动,一行繁体字便显了出来。 连猜带蒙读懂意思的楼玉珠眼泪掉下来。 楼华盯着沙盘没发现楼玉珠的异样,用树枝示意一个一个念。“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知道后续的楼玉珠感觉到了来自大元朝的深深恶意!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重温遍学前班课程?呵呵! 第4章 区别 不管事实如何狗血,楼玉珠还是被逼着温习了这篇学前班必学课程,而且是一、个、字、一个、字。这酸爽劲! 一道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的诗念了二十来遍,院子里总算传来大人回来的脚步声。 楼华麻利的收好沙盘塞进原来的位置,象征性拍拍衣服上的灰:“你们在屋里等着,我去给阿爹打下手。” 楼玉珠舒口气,只要不逼着他重温学前班课程啥都好说。“二哥把饭菜端回来吃呗,” 楼华犹豫下,还是点头。“好。” “谢谢哥!” “谢谢哥!”能在屋里吃,楼明也不想去堂屋吃。 “你们在屋里不要出去乱晃。”被柳阿麽瞧了估计有得骂。 “我晓得!”碰到楼家三代还可以顶嘴,碰到长辈就只被骂的份,他可不找虐。“二哥端了饭就快点回来,别理阿麽。”端饭回屋吃这事估计会戳中柳阿麽g点,一顿横鼻子怒眼是少不了的。话又说回来,三房干的哪样事顺过柳阿麽的眼? “嗯。” 楼华一走,屋里就剩两人,窗外光线已然晕暗,楼玉珠把楼明拖到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到楼明都快打瞌睡窗外已经全暗,楼华这才端了晚饭进门。 “等急了吧?可以吃饭了。” 照样是一人一个大饼一碗菜汤一筷子咸菜。 楼玉珠暗自抿嘴。他虽亲缘薄了些,但从不缺钱财,知晓没人疼只能自己疼自己,衣食虽没要求国际一线品牌但也要求舒服贴身,吃食没顿顿山珍海味但却精食,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呀不是?可不想穿到这莫名其妙的时代,衣服穿的是补丁加补丁吃食顿顿大饼加菜汤,问题是大饼还干涩难咽菜汤没油寡淡如水,他都佩服自己到现在既然还没自杀! 逼着自己把晚饭塞进肚子,早就等着的楼华收好碗筷掀帘子送回厨房,不多时端来一木盆热水给俩人洗梳。共一块白布把脸洗了,楼华从角落里翻出一个有缺口的木盆把水倒里面给两人洗脚。 庄户人家大多是一个盆洗脸又洗脚,楼家其他两房也是。洗了脸又洗脚,然后第二天又洗脸再洗脚,那画面太美,楼玉珠不敢想。好在三房是个特例,洗脸的木盆跟洗脚的是分开的,虽然洗脚的木盘已经缺了口,但好过用一个盆。 两人脚踩脚的一通玩耍,水花溅的老高,气的楼华一人拍了下。“起开!” 楼明吐舌,把脚收了回来。楼玉珠抬起脚厚颜无耻道:“二哥给擦擦脚呗,” “惯的你!”嘴里虽是这么骂,手上却是扯过旁边的干布把眼前的脚丫子擦干净,顺手把楼明伸过来的脚丫也擦了。 楼明笑嘻嘻滚回床上,对着楼华就是甜甜一笑。“谢谢哥!” 楼玉珠敢忙补上:“谢谢哥!” 楼华没好气唾两人口,端了洗脚水出去倒。不多时端了两碗药汁来。“喝了药赶紧睡,我跟阿爹他们还要晚点。” 大元朝除了有‘哥儿’这神奇的生物外,其余却是与华夏的古代相似度极高,就像这种以各种草药配就的药汁,跟华夏国粹的中医一模一样。药方是一笔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写就,熬出来的药汁也是那种让人望之却步的深褐色,闻起来也是销魂,喝到嘴里同样也是恨不得封掉味蕾。 再难喝,那也要捏着鼻子喝下去!要知道良医开的可是瘟补的药材,于身体有益,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 楼华看着俩灌毒药似的把药汁灌下去,哭笑不得的收回碗。“这模样可不能让阿麽瞧了,否则你们就等着松皮吧。” 楼玉珠吐舌。“真心难喝。” “这次是闹到理长身上阿爷才不得不请的良医,否则别说请良医开药,不给你们顿排头吃就算不错了!”楼老爷子看似公平,但暗地里心都偏到天边了!很久前楼华还抱着让阿爷评理的心理闹过几次,明面上说的好,暗地里不还是三房最受欺压?久而久之,他也憩了这心思了,只想着快些长大打些零工赚点银钱,护着一双弟弟长成,也就忍到姥爷分家。 “阿爷真偏心。”楼玉珠撇嘴,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往日种种,楼老爷子那可真是偏心的没边了。 楼明凑过来:“最偏心的是阿麽,我撞到好几次阿麽给煮鸡蛋让金哥银哥吃了,玉哥儿都没吃过一次!” 同样是孙哥儿,差距却是从小就有,不,应该说不止是孙哥儿,连楼华楼明这孙子都差距极大。最明显的就是楼文楼武比楼华小,却能去隔壁村求学而楼华楼明却不成。楼老爷子跟柳阿麽对大房最为偏爱,二房纪晓荣因为第一胎是个哥儿前两年不好过,之后接连生了两个小子让柳阿麽也是喜笑颜开,可对三房的态度却打破了以往惯例。原身依昔记得大房生楼文,楼老爷子让摆了十五桌酒席,二房生楼宝珠也请了三四桌,可到楼华这里却是连一两桌都没摆,只象征性的请了傅林书本家吃了一席,之后三房添楼明楼玉珠那是连外家都没请。 楼承理老实本份肯干活,比楼承义勤快的不止一点半点,傅林书虽操劳消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但从五官来看比纪晓荣精致不少,性子又温和任劳任怨,没道理这么一对夫夫会不得长辈喜欢。 那,问题出在哪? 第5章 赚钱 带着这份疑问,楼玉珠陷入黑甜的梦乡。 感觉没睡多久就被楼华摇醒。“玉弟醒醒,我们要去镇上。” 楼玉珠阴沉着脸看窗外,发现漆黑一片,又倒回床上。“哥,时候还早。” “不早了,爹跟阿爹早就起来了。” 庄户人家起的早,像这种要在集上卖点菜的庄户人家就起的更早,更何况路上就要花大半个时辰。 楼玉珠爬起来头疼揉额,楼华见人醒了转身去厨房帮傅林书烧火。 傅林书楼承义昨天在田里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烧火做饭打扫挑水伺候一家子,就这样柳阿麽还在饭桌上冷嘲热讽骂傅林书楼承义没尽心,之后还要收拾厨房烧水给一家子洗脸洗脚,柳阿麽那里更是让傅林书端水伺服,心情不好时还要折腾水热水冷,最后还要吼几嗓子做事磨洋工浪费灯油,忙完整个村子都听不到丁点声响了。睡没几个时辰,楼承义举火把去菜园摘菜,傅林书生火给一家子做早饭,还要把一家子的衣服洗了,按理今天家务事应该轮到许春亭做,但谁让大房是俩佬的心头肉呢,潜移默化下来,整个大房的杂事都压到了三楼身上,时不时还要分担点二房的杂事。 “…嘈,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楼玉珠更头疼,为三房这一屋子素馅包子。 楼明端了洗脸水来:“玉弟刚刚说什么?” “在想阿爹做什么好吃的,”利索爬起来洗脸净水。 “有什么好吃的也轮不到我们,”楼明撇嘴。“等我们赶集,阿麽肯定开小灶给另做。”大房二房开小灶的次数楼明已经不止一次撞见了,以前小不懂事哭闹过,没用处不说还牵连整个三房,久而久之楼明也不闹了。 从原身记忆翻出往日种种,楼玉珠不是一般的心塞。“没事五哥,今儿我们卖了蚂蚱就买肉包吃。” 想起这茬,楼明小正太立时眼一亮。“好,买五个…” “嘘~”楼玉珠竖起手指示意禁声。“这是我们的秘密。” 楼明赶忙捂住嘴巴,大眼眨巴猛点头。 “五哥真乖~~”这么蠢萌蠢萌的小正太拿来逗最合适不过了。完全没意识到被自家弟弟占便宜的楼明一脸被夸的表情飘出屋,扎头发的楼玉珠立时‘卟噗’声被逗笑,手软头发没抓住弄到要整个重来一遍。 楼承义这对素馅包子被大房二房压的喘不过气,却是最大限度的在对自家三个孩子好,有一口吃的自己舍不得吃都要偷偷留给自家娃的人。对三个孩子的教育也没松懈,明知傅林书偷偷教孩子识字的事要暴露会翻天,楼承义还是帮着瞒了下来。看识简单,但对素馅半辈子的楼承义来说能做到这点真心不容易! “玉弟,快点!” 院子里楼华喊。 “哎,来啦~”楼玉珠加快速度。双亲虽然素馅了点,好歹兄弟在慢慢转化,有反抗不平上进的心,这日子还算有点奔头。否则分分钟跑路都不带回头的!虽然跑路是下下策,但好过被一锅子黑心芝麻扒皮抽血! 一家子利索吃过早饭,楼承义挑着担菜傅林书再挎一篮子这才关好门领着三个小跟屁虫往镇上赶去。雇牛车是不可能的,只能靠双脚,好在原身是习惯了的,只是有点累。 瞧自家哥儿走的一脸刷白,楼理义心疼道:“他阿爹,憩会吧。” 傅林书又哪有不心疼的,可瞧瞧天色,去晚了没占到好位置菜就不好卖,不管是卖迟了或没卖完,柳阿麽怕又是要发作一番。给请良医看病的事原本就堵了口气,正愁找不到由头呢! 楼华一手牵一个:“爹,阿爹,要不你们先走,我带五弟玉哥憩会儿再去找你们。”楼华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在庄户人家已经顶小半个劳动力,带弟弟们上集还是没压力的。 “那成,你们慢慢走。左右卖菜的地方你们也知道。” “诶~”眼瞧两人走远,仨人赶忙把身上的小布袋掏出来。出门的时候楼华以上茅房为由去偷偷取了棕叶蚂蚱来藏到布袋里,一路来生恐把它们压坏了,现在一看没压坏这才松了口气。 “哥,趁时辰还早我们去镇上学堂附近,能上学的都是富户应该不缺这几文钱。” 楼华眼一亮,只是瞧自家弟哥儿一脸刷白,又心疼上了。楼华到也想过他先去去卖蚂蚱,让楼明带着楼玉珠再慢慢来,只是楼明自己也才十一再带七岁的楼玉珠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再则这也是他们第一笔生意,心里实在有点犯怵。当然,就算楼华敢,楼玉珠也不放心。 “哥我没事,到了地我再憩也是一样的。” “嗯。来,”楼华把装蚂蚱的小布袋给楼明拿着,背对着楼玉珠蹲下。“我背你一段,到了镇上我再放你下来。” 看着眼前瘦弱的脊背,楼玉珠眼眶发热。明明十一岁但却瘦弱的看起来不到十岁,明明自己都很累了却还是准备背他,楼华总是这样以一已之力尽可能的护住他们,宁愿自己累点自己苦点,这种好品德楼老爷子柳阿麽却没看见,真是瞎了狗眼! 眨眨眼睛把泪意忍下去,楼玉珠趴到楼华背上。“那哥累了就放我下来,不用到镇上。” “诶~”能背多远是多远,不再乎那么点子辛苦。 很快到了镇上,三人加快脚步来到镇上学堂附近。 镇子叫虎牙镇,是南阳府属下的一个中型镇子,之所以叫虎牙镇是以前山里遍地老虎而得名的,后来朝庭派人围山几次这才除了虎患,这名字到是一直流传了下来。镇子不是什么要道也没基名产,胜在风调雨顺没啥灾害,是以镇上住户大多祖祖辈辈都是生于虎牙镇。日久天长,产生了许多大家族,比世家名族当然相差很远,但族学到也是办了两个。 楼华直接领着人往逸山书院而去。一来是路远书院只供有童生、秀才功名的学子,有功名的都年岁较大估计看不上他们这小玩意,二来楼承祖在路远书院教书,楼文又是路远书院学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碰上还了得?而逸山书院是十五岁以下学子都能读的书院,七八岁的小同学更是不少。年纪小又有钱,估计对棕编蚂蚱应该感兴趣。 三人也没在书院门口,而是选了主道的一个折角。 时辰还早,书院上课的铜锣声还没响起,一些学子三三俩俩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姿态潇洒看起来悠闲中带着一份不俗。 楼华楼明眼含羡慕,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专心等客户上门。楼玉珠瞧在眼里记在心里,敛下眼睑掩去下定决心的眼眸。 不多时迎面走来个穿学子装的微胖小子,手拿喷香的肉包一边走一边咬,书袋挂在身后书童身上。 楼玉珠眼一亮,迎上去把棕编蚂蚱亮出来,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笑意。“小少爷,买个蚂蚱呗?” “蚂蚱?”小胖子吞下肉馅,被养的极好的胖脸上露出疑惑,打眼瞧去那精巧比真的棕编蚂蚱立时肉包都不吃了。 心知有戏,楼玉珠立马介绍道:“这是用棕叶编的,爱护的好能玩几天不变色。不管是拿在手上图个新奇还是拿来吓人都最好了。” 小胖子已经上手了一只,拿在手上怎么瞧怎么有意思,特别是想到猛不丁拿来吓人这一项。“怎么卖?” “一文钱一只。”楼玉珠眼都不眨的把之前定的价给推翻了,不顾身后楼华楼明心跳加快,又道:“这时候蚂蚱还没出呢,小少爷拿到学堂肯定新奇。” 小胖子对贵跟廉价还没定议,一文钱一只于他毫无压力。 “小少爷您瞧呀,我们蚂蚱还没卖呢,小少爷是第一个,拿到学堂同窗那肯定羡慕。而且我们敢打包票说这东西现在只有我们会编,别处没得卖。” “别处没得卖?” “肯定的!小少爷没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吧?我们今天货也不多,通共八只。要不小少爷包圆?到时候整个镇上就小少爷一人有得玩,别人都没有,想要玩还得求着小少爷呢。”一看小胖子这体格就知道是熊孩子一枚,能吓人,又能得到同窗羡慕的眼神,想玩还要求着他,啧,不心动才有鬼。 “好,少爷我包圆。” 楼玉珠赶忙把另七只蚂蚱掏出来给其验过货,再装回布袋连同布袋一起奉上。小胖子拿着布袋就走。 挂着书袋的书童上前付钱。 楼玉珠接过八枚铜钱又塞回一枚:“我们下个集还在这卖,麻烦这位大哥多给美言几句。”古往今来吃回扣拿好处这事屡试屡爽! 书童跟着自家少爷也学了几个字,脑袋好使,当下把铜钱快速塞回自己口袋,还偷偷打量下见没人注意这才点头,匆匆追自家少爷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2节 “来,七文钱,大哥收好。” 钱真到了手上楼华楼明才若感真实,尔后脑袋一蒙一股狂喜从脚底袭到头顶心!又是紧张又是欢喜,一时这对兄弟都不知该怎么办好。 瞧着两人激动的样,楼玉珠生恐他们晕过去,忙咳声道:“哥,我们快去买肉包吧,五哥不是一直掂念吗?” “对、对,买肉包!”楼明点头如捣蒜,一脸狂喜。 原本定的一文两只,现在一文一只钱多了一半,别看小胖子眼都不眨的让付了八文,在这一个壮劳力一天才得三十文工钱,肉才十二文的时代,七文钱已经能买大半钱肉,足够楼家上上下下好好解解馋。 楼华想过存下来,若一犹豫还是点头。“买!”钱花了再赚,怎么都不能亏了弟弟。 现在的肉包一个顶成年男人拳头大,用料足,一文钱一个。 “老板,三个肉包!”楼华有钱气壮,特别是想起往日只能望着吞口水,这会能一口气买了三个就别提多豪气了。 楼玉珠捂着嘴偷笑。 第6章 原由 肉包买好,仨人躲到僻静处开始狼吞虎咽。楼玉珠到是想吃的文雅,可架不住原身缺油水缺的厉害,更是馋肉,吃到嘴里真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感觉记忆中没有比这肉包更好了。 一个肉包吃完,三兄弟都打起了饱嗝,嗝出来的都是肉味。 “嗝…爹跟阿爹的肉包怎么办嗝~?” 楼玉珠压了压微撑的肚子,沉吟道:“爹跟阿爹的肉包先不急,我们先去买点铁针跟麻线。”不是楼玉珠不肯买,而是他这次赚钱本就是想存点本钱赚更大的钱,再则楼承义俩夫夫赶集可是来卖菜的,平日没贪都要被柳阿麽骂贪了钱,这要从两人嘴里闻出丁点肉味,那估计能翻了天。 “买铁针跟麻线干什么?” “钓鱼。”看到那一口大水库时就想这么干了,可惜苦于没工具。“哥你先别问,买了东西做好,下午就可以去钓了。”在现代他就喜欢钓鱼,湖里钓、河里钓、塘里钓、最拉风的海钓都玩过,有次野外钓鱼跟个农村孩子学了出用缝衣的铁针弯成勾子再用麻线穿针孔,再用野竹子一扎就成了最简易的钓鱼工具。 缝衣的铁针虽小也是铁器,买二根就花了一文钱,麻线到是便宜,一文钱买了好大一捆。 瞧着手上这么点东西就花了两文钱,楼华楼明都若心疼。 楼玉珠到不心疼,他现在迫不及待就想试试这法子。不过若想把铁针弄弯自己生堆火可不成,那样温度达不到弄不弯铁针反到会折断铁针。“哥,我们去把铁铺帮忙弄弯铁针。” “呀?”楼华还没反应过来,见楼玉珠都跑远了下意识便跟上。 铁铺的打铁师父可不是仨个小屁孩说点好听的就会心软的人,眼瞧着就要撵人,楼玉珠张口道:“这位大伯,我们花一文钱,就当帮帮我们好不好?” 楼华虽然心疼,但还是把一文钱拿了出来。 打铁师傅看三人实在可怜,又有一文钱赚的份上,接了这份小活。“那成吧,跟我来,看你们要弯成什么样的。” 打铁铺有上好的炭跟风箱,呼呼几下火力上来,按楼玉珠说的把针尖一头放火里烧,等软化了拿铁钳子慢慢一折一弯,最简单的钓鱼钩就成了。当然,打铁师傅不知道这是钓鱼的,他以为是几个小子要玩儿。 两根铁针弄好不过几息的时间,楼玉珠接过凉好的铁针,领着楼华楼明就往卖菜的地方赶。楼华出面说带两个弟弟先回去,楼理义夫夫不疑有他,傅林书细细叮嘱让仨路人不能贪玩,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吃的东西,更不能跟陌生人走等等,楼华领着俩弟弟点头如捣蒜,这才放行。 又花了大半时辰回到村子,仨人没有回家而是直接绕道去了水库。比头发丝大不了多少的麻线拿几股绞作一股,一头系死在竹枝一头穿过针孔打上死结,浮标就拿草梗,弯好的铁针穿上刚挖出来蚯蚓,最简单的钓鱼工具就做好了。 楼华对这简易的钓鱼工具半信半疑。“这能钓到鱼吗?” “能不能钓到试试就知道了。要是试都不试,我们永远不知道这能不能钓到鱼。”走到挑好的地点,楼玉珠指使着楼华甩出鱼钩。楼玉珠挑的地方岸上安全,水深却是不浅,能不能钓到他也没底。 过了半刻时辰草梗浮标动都没动一下,楼明是个闲不下的,找了由头到一边玩去了。钓鱼就要心静,楼玉珠瞥眼暗自着急的楼华,问出昨晚的疑虑。“哥,明明爹跟阿爹比二伯二伯叔要孝顺勤快,姥爷跟阿麽为什么还是不喜欢爹跟阿爹?” 楼华眼色一变:“怎么这么问?” “是个人都会有疑问。都说富人疼长子穷人疼幺儿,爹是最小的儿子,姥爷阿麽不疼也罢怎么着也不会偏心成这样,再则爹比二伯能干,阿爹比二伯叔贤惠长的好,哥跟五哥也勤快孝顺,不跟大房比总比二房要好,可姥爷阿麽还是偏心二房,所以我就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或什么误会?” 楼华沉眉不语。 “告诉我总比瞒着我好,没准还能想想办法让我们三房过的舒服点。” “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怕你年纪小嘴快惹阿爹伤心。” “问题出在阿爹身上?” “嗯。”打小楼玉珠就比楼明要嘴紧,想来告诉也没关系。“你知道阿爹不是外佬爷外阿麽亲生的吧?” “知道。”这事他的确知道,傅林书姓傅,他外佬家姓张,并不是不是亲生的就不上心,相反,在记忆中外佬爷一家从上到下对他们这家子都是充满了善意。当年因稀见旱灾外佬爷家也不宽裕,以至嫁傅林书时并没出什么嫁妆,可楼家也没出什么聘礼不是?后几年外佬爷家条件好些了,都会时常送些东西来,总比二房纪晓荣那本家好,没见拿什么东西来还时常用上门打秋风,过年过节纪晓荣可也没少往家里划拉东西。 “阿爹…”楼华嘴巴苦涩。“阿爹是上京犯官之后,祖上本家全被抄家,主犯全都腰斩了,那时阿爹小朝庭怜悯,给判了个二等民发配南阳府。” “二等民?”信息量有点大,一时智商不够用。 “二等民低于良民,一般都是本家犯了事又罪不及家小的人家。阿爹当初被发配至南阳府分到虎牙镇,外佬爷见人可怜就花钱买了阿爹当哥儿养,”当时外佬爷家都是三个小子,想要个哥儿也无可厚非,加上那时家里丰实傅林书又得眼缘瞧着又非常可怜,外佬爷外佬佬就当发发善心,养大要能成就配给其中一个儿子,不想三个舅舅跟傅林书一起长大,只有兄弟情没夫夫情,外佬爷疼人不勉强,给三个小子找了夫郎成家,正想给养哥儿找个夫家时,碰上百年不遇的旱灾,丰实的家低一时耗了个干净。傅林书是二等民的事情不是秘密,张家放出的风声谁要娶就送一笔不菲的嫁妆这才有人意动,这时见嫁妆吹了,有意动的人家自然也吹了。那时的傅林书已经十七岁,张家急的火烧眉毛时,楼家上了门。 既然知道傅林书是二等民,那楼家还上门? “那时大伯二伯都已经成亲,爹拖到十八岁还没着落,又碰上天灾家里又供大伯读书出不起聘礼。” 一个出不起嫁妆一个出不聘礼,两相一合拍就成了。 古人重名声,低于良民的二等民被人看不起应理该当。难怪傅林书再苦再累不敢说一个字,难怪傅林收教孩子识字还要偷偷的,难怪三房被压着做牛做马,因为他们有个出身低的二等民阿爹。 楼华也曾不平,可他们阿爹出身不好这是事实。 这种因自身有错,而愿意承担更多的观念可要不得。楼玉珠慢悠悠道:“哥,阿爹出身顾然有错,但这事在成亲前佬爷他们都知道。阿爹没有骗婚。”娶之前就知道,娶了之后又后悔怪罪是何道理? 楼华静静听着。 “阿爹主家是犯官,但主犯都已经腰斩了,朝庭既然判了罪不及家小那阿爹主家的罪朝庭都承认偿清了。稚子无辜,若能挑娘…挑本家,谁又想受那样的罪?”承认自己出身有错那就是承认傅林书有错,这可要不得。 “不喜阿爹二等民的身份当初佬爷又为什么为爹去求娶?既然娶了就该接受,可哥,你看除了爹跟我们三房,谁接受了阿爹?他们肯定觉的自己是良民阿爹是二等民,自己天生高人一等阿爹该被他们使唤做牛做马,” 楼华脸色阴沉。 “而且哥你想过没有,大伯二伯在十七之前就成了亲,独独爹拖到十八,大灾之后谁家都不宽裕,嫁娶这等喜事行情肯定有所改变,不过二两银子阿爷真的拿不出?我看未必。”楼玉珠抿唇:“最可能的是姥爷有钱却要留给大伯第二年考秀才,就算家里没钱,当年楼家良田却有六十多亩,卖个一亩半亩聘礼就有了。别人问,姥爷肯定会说庄户人家田产是命,不过哥,当年楼家有良田六十多亩,现在却只有三十一亩,另外二十九亩地又哪去了?” 虽是问句,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另二十九亩良田,全部贴进了大房那两个读书人的身上。 不愿卖田给儿子娶个身家清白的哥儿,却愿意卖大半良田供儿子孙子读书,如果善待楼承义到还罢,可瞧柳阿麽跟楼老爷子的做法明显是恼怒傅林书的二等民身份,连带的牵怒整个三房。这行为妥妥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这番话给楼华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一时脑海混乱闪过无法记忆,都是往日三房被大房二房欺负,楼老爷子跟柳阿麽冷眼旁观的画面。 楼玉珠暗自勾唇再加把火。“哥,大伯是秀才,阿爹是二等民就成了佬爷的心病,要是楼文考中了举人最后当了官,那佬爷会拿三房怎样?” 只是秀才就戳中了楼老爷子的心口,这要当了官,那楼老爷子会如何处理三房这污点? 不管楼华如何惊恐,楼玉珠盯着未动的草梗浮标,意味深长道:“要是佬爷还念着爹的好,最好的方式就是给笔钱把三房分出去;可佬爷要是全心全意为了大房的声誉,最全的法子就是让爹休了阿爹。” 然后三房这个家就不再齐全,而是支离碰碎。 楼华脸色刷白。“…佬爷绝对不会念爹的好。”若念着好,楼老爷子就不会桩桩件件坑楼承义。为了大房,为了曾经楼家的荣华富贵,楼老爷子什么干不出来?更何况只是让儿子休掉有污点的儿媳妇。到时楼老爷子恐怕还会理直气壮的说是为楼承义好,估计还会自主给楼承义再娶一房身家清白的哥儿,而为楼家操劳半辈子的傅林书则是弃子全然退出楼家范围之外! 到时因操劳伤了身子又年纪大的傅林书该如何生活? 第7章 卖鱼 “为、为什么会这样?阿爹二等民的身份又不是他的错,这么多年阿爹起早念黑做牛做马…”楼华抖着唇,握着钓杆的手都开始抖。 “阿爹二等民的身份在佬爷阿麽眼里就是错的,就算做再好再辛苦再操劳,都是错的。” 楼华舔舔唇,握钓杆的手紧了紧。“可是阿爹的二等民户籍是朝庭规定的,” “阿爹的身份户籍我们暂时没办法更改,不过我们可以想法子挣脱这困局。” “怎么挣?” “分家。” 闻言楼华一喜,可下一刻又黯然。“父母在不分家,这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也没律法明确规定父母在不能分家。村头那个继阿麽家不就是父母在就分家了么,” 村头的继阿麽分家的事楼华也知道,不过那是老人家准许的,与楼家情况不一样。“阿麽肯定不准,佬爷重面子,也会不许。”柳阿麽使唤三房正使唤的高兴,哪会放三房离开。 “佬爷重面子那就让他没面子,至于阿麽,啧,只要让他觉着我们三房只是累赘,到时我们不提,阿麽都会主动提。”楼玉珠敛下眼。“如果闹,闹到什么承度又不会让我们三房在分出去难做,这事可以慢慢斟酌。现在主要的是让爹跟阿爹有分家的意识。”傅林书不是个蠢的,好说,难的是楼承义。 “爹跟阿爹那我去跟他们慢慢说。”楼华是长子,又历来沉稳,这事由他说的确最为合适。 “好,不过哥要记得这消息不能泄露出去,要想让我们分出去不难过,分家这两个字就不能从我们嘴里说出来。” “我晓得。”十一岁的楼华办起事来比十七八岁的都还要老练稳重。都是被生活给逼的。 单纯的楼明一点都不知道刚才说的多重要的事,兴冲冲跑回来嚷:“哥,怎么还不见鱼咬钓呀,” 楼华楼玉珠对视眼,一起打算瞒着楼明。一来是怕心直口快的楼明泄露消息,二也是不想让楼明担忧。蠢萌蠢萌的小正太就该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 “钓鱼这事急不来,”下钩到现在通共也才一刻钟,没鱼咬钓也是正常的。 楼华沉眉:“要不要换个地方?” 楼玉珠起钩瞧了瞧鱼饵。“鱼饵还在,再等等。”说着把鱼线甩进水里。 或许真是刚才时候未到,这次才甩钩不到几息浮标就有动静。楼玉珠神情一紧示意安静,之后便盯着浮标严正以待。 钓鱼也讲究技巧,起钓太早鱼可能只是试探性咬钩,起钓太晚鱼可能把鱼饵都吃完了。时机要把握好,不早不晚才是成功决窍。 好在楼玉珠前身并不缺这种决窍。放轻呼吸紧紧盯着浮标,在浮标下沉三次后猛的一噔钓杆。立时麻线被绷直,水下鱼儿挣扎弄的水花四溅。 楼明高兴的跳起来:“钓到了钓到了!” 楼华也是兴奋。 楼玉珠不好打击两人,要知道工具粗糙一个不慎鱼就能绷断麻线逃脱,到时怕是空欢喜一场。不过好在楼玉珠早就想到这点,所以钓鱼的地点是特意挑在一个缓坡旁边。没急着起鱼,等鱼挣扎一会没了力气再缓缓拖到缓坡,待一靠近岸边这才猛的一扯。 一尾四五斤重的草鱼立时被扯着飞上岸。早等着的楼华楼明立马扑上去抓了个正着。 “哥你轻点别把鱼给压死了,”楼玉珠凑上去把鱼钓从鱼嘴取下来。“我们把鱼放水里养一会,看看还钓不钓到一条好一起拿到镇上去卖。”闻言楼华立时手放轻把鱼搂到浅水洼,交待楼明看鱼,两人回到钓鱼的地方重新下饵。 大约花了小半个时辰又钓上一条宽背草鱼,这次比上一条还要重,楼玉珠打量怕是有六斤。“哥,我们今天就钓到这,趁鱼还新鲜拿到镇上卖个好价钱。” 楼华还想钓,可想着鱼死了怕是不好卖,这才点头。麻利把钓竿收好藏起来,取来之前编棕叶蚂蚱不要的边边角角,扭成一股从鱼嘴一穿就是提鱼工具了。“我们从小路绕过村子再到镇上去,” 楼玉珠正有此意。“时候不早,村子里赶集的人家早就回了,路上应该碰不到。”提着这俩大鱼碰到任何一个熟人都麻烦,虽然庄户人家多朴素不会起坏心,可若有人多句嘴传到楼家那就够哥仨头疼了。 想要绕过村子就得走山间小道,难走不说还要多花点时间,但为了免于麻烦哥仨几个也只得轮流提着俩鱼哼哧哼哧穿行于山间小道。小道难走但好歹还安全,哥仨花比平时多一半的时间到达镇上。 一到镇上瞧没熟人,哥仨把包着鱼的树叶扒了,由楼玉珠用竹筒最后淋次水这才提到集市体售卖。来去来回又花功夫制作工具再加上钓鱼的时间,这一通折腾集市早散了,只剩三三两两想贪便宜的人。 楼华有点担心鱼能不能卖回去。 楼玉珠到是不担心,反正没花什么本钱的东西卖不出去也不会亏。眼神一扫,楼玉珠凑到个卖鸡蛋的面善阿麽面前。“这位阿麽,我们帮家里卖鱼,可不可以借您的秤称一称?”说着还可耻的眨巴眼卖了个萌。 可惜原身严重营养不养,身板瘦小不说脸色还暗黄,就算底子不错收拾的还干净,却实实在在让人萌不起来。 卖鸡蛋的阿麽的确心善良,瞧这哥仨一幅可怜样再瞅瞅一直眨眼或许眼睛还有毛病的楼玉珠,心里一软就答应了。现成的棕叶,拿秤一勾,移移秤砣,麻利给称了重。“四斤二两,五斤六量,哟,可不轻。” “谢谢阿麽!”哥仨几个凑到一起献上个笑脸,原本就心善的阿麽乐呵呵表示不用谢,还大方指教。 “这时候集都散了,要卖鱼可不能像你们这样站着干等人上门,要叫卖知道不?” 楼玉珠知道要叫卖,但他有点拉不下脸,楼华到是一点就通。扯着嗓子一通喊:“卖草鱼罗卖草鱼罗~草鱼便宜卖罗~”来的路上哥仨已经商量好了,比市面上便宜两文的价钱卖。鱼价比肉便宜,普通的草鱼就便宜些,市面上卖六文一斤,哥仨就打量四文一斤卖。 一听便宜卖到有人动了心,上前一问得知四文一斤。 叫卖有点拉不下脸,说客到是顺溜。“这位大伯,你看我们的鱼还是活的,买回去杀了正好给午饭添个菜,” 中年汉子觉着价钱到是不贵,只是觉着有点大他们一家五口一餐可吃不完。“…能分开卖么?” 楼玉珠歉意道:“我们来时匆忙也没带什么工具,大伯你看我们这条小的四斤二两,四文钱一斤就是十七文钱,要不大伯就给十五文?”见人有点意动,忙道:“四斤二两的草鱼不大,中午吃顿剩下的抹点盐,能保存好长时间。” 中年汉子想了下现在才三月初,乍冷还寒,抹上盐保存一两天应该不是问题。“成,就要这条小点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楼华握着十五个铜钱感觉像作梦一般。 有了好的开头,后面那条大的不久也以二十文成交。楼华楼明高兴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了。 楼玉珠好笑的瞧两人眼,冲卖鸡蛋的阿麽笑下:“阿麽还有六个鸡蛋没卖完呀,要不您算便宜点我们哥仨就卖了?” 卖鸡蛋的阿麽看起来年纪与柳阿麽大那么点,人老性子到是爽利,知道哥仨是想谢他借秤,摆手道:“没事没事,六个鸡蛋要卖容易的很,到是你们帮家里卖鱼,钱收好就赶紧回去,别在集上磨唧。” 楼玉珠做事向来人敬他一分必回敬两分,当下笑道:“不瞒阿麽,这鱼是我们哥仨自己钓的,跟家里没关系,卖的钱也自然归我们哥仨管。阿麽您看这时候也不早了,鸡蛋早卖完阿麽也可以早点回去不是?家里儿子孙子的,没定还等您开饭呢!” 说起家里大大小小,卖鸡蛋的阿麽脸上笑纹越深。“哟你个小鬼精怎么知道阿麽有儿子孙子?” “阿麽一看就是个有福相的,肯定儿孙满堂家庭和睦!” “你个小鬼精还知道用成语?”这世道读书识字可是个精致活。 楼玉珠心里哥噔一声,忙补救:“话本里不是这么说的么?” “是,是这么说的,”阿麽以为楼玉珠是害羞怕自己说错了,忙乐呵呵应。 楼华一脸欣慰的摸摸自家弟弟,这些成语他以前都教过,之前楼玉珠不上心只爱满山疯跑他还以为弟弟不爱学,不想全记得不说还能学以致用,比一直认真学的楼明还要聪明。“这位大阿麽,您就把这六个鸡蛋便宜点卖我们呗,” 哥仨几个眼巴巴瞧着,刘阿麽心里一软。“别叫什么大阿麽不大阿麽的,哥仨几个要是喜欢就叫我一声刘阿麽吧,” 楼玉珠从善如流,甜甜一笑:“刘阿麽,” 楼华楼明跟着叫:“刘阿麽,” “刘阿麽,” “诶、诶,哥仨几个真乖,”看到这几个小的就想起家里几个孙子哥儿的,刘阿麽心里立时软乎乎的。“这还有六个鸡蛋,集上一斤十三文散卖是一文钱一个,现在就剩这几个小的了,算你们便宜点就一文钱两个怎么样?” 一文钱两个六个鸡蛋也就三文钱,比平时足足便宜一半。 楼华立马就心动了,楼明更是眼睛发直直流口水。 “刘阿麽算我们便宜点,我们也不能让刘阿麽太亏,”楼玉珠数过四文铜钱:“六个鸡蛋四文钱。” “卖东西的是可着降价,哪有你这样还可着多给的?”刘阿麽摆着手不肯接多的那一文。 楼玉珠笑道:“买东西的是可着涨价,又哪有您这样可着降价的?”说着把钱塞刘阿麽手里,见人又要推回来,忙道:“刘阿麽不急,我们哥仨没准还会来卖鱼,到时可能还要劳您借秤呢,刘阿麽现在不肯收这钱到时候我们可不好意思再过来劳烦您。” 第8章 闹腾 “哟,还要做生意呢?”刘阿麽爽朗笑下:“那成,下次赶集还找我。对了你们说是自己钓的鱼?这鱼不小看着水深吧,哥仨几个可别为了几个小钱把自己给搭上。” “刘阿麽放心,有大人看着呢。” “有大人看着也要注意安全。”这一番闲聊,刘阿麽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了竹蓝称杆,走时好好叮嘱一番注意安全这才转身离开。 庄户人家的短衫打扮,身形微发福,头发用木簪挽着,从背影瞧怎么瞧怎么像像个半老妇人,可转过来却是个实打实男人的脸,虽然这张脸若偏阴柔,平胸,没腰,男人有的零件都有,却实实在在是个可以生孩子的!怀胎十月,顺产的那种! 想到这里,楼玉珠顿时生无可怜有种想出家为僧的想法。 “玉哥儿走了,家去。”楼华拉住楼玉珠手。“现在回去都赶不上午饭了,不过今天是阿爹做饭,应该会留一些。” 楼玉珠默默收回眼泪。“哦~”那噎嗓子的粗粮不吃也罢。 快赶慢赶回到村子,楼华脚快抄小路把鸡蛋跟铜钱藏到山上,绕回来跟俩弟弟会合这才进屋。 一进院子正巧被柳阿麽撞个正着,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小兔崽子讨债鬼!见天的疯,疯成野小子被拐了去山窝窝当媳妇才高兴!”一张口就是劈哩叭啦一顿咒。 楼玉珠气的一倒仰。从原身的记忆中知道大元朝偏西的地方大多贫穷讨不上哥儿媳妇,就有那黑心肝的拐了年轻小子往那边卖,价钱低到与一头肥猪同等!这话是直接咒人断子绝孙去死呀,就算敌人都恶毒不过如此了!“五哥,快去找里正来。”快速交待声楼明,楼玉珠转身扑咚一声跪在柳阿麽面前,扯开嗓子哭嚎。 “阿麽!玉珠知道我们三房多劳阿麽照看才有今日,人多一张就是一张嘴,吃的用的穿的家里花哨不少,阿麽,我们长大了会报答您的,绫罗绸缎大鱼大肉出门大轿进门软蹋,只求您收回刚才的话。” 柳阿麽一惯嚣张惯了,插着腰嗓子都不吊就是一通吼:“绫罗绸缎大鱼大肉?靠你们三房?我呸!你们三房就是个腌臜窝~我要是靠你们那就是吃风讨饭的命!” 多亏柳阿麽这嗓子,一通吼把饭后小憩的邻居都引了出来。 楼玉珠扯着脸气的通红楼华跪下,嘴里嚎哭的更伤心。“阿麽我是个哥儿是个嫁出去的命,可是二哥五哥是您的亲孙子呀,他们会孝敬您的,您老百年后还要他们给您扛灵幡呀~~” 古人大多再乎身后事,柳阿麽被这么一激更是口不则言。“我才不要你们这些讨债鬼给我背灵幡,我有大孙子!” “二哥跟五哥也是您孙子呀,” “我呸!我才不要个贱、人生的腌臜货给扛灵幡,没得丢脸!” “住口!”在屋里的楼老爷子原本都准备午憩了,听着外边老伴越骂越不像话这才出门打断。一瞧篱笆外一个个偷听的黑脑袋,气的心头直上火。“你是孩子的亲阿麽,再上火也不该这么咒孩子!” 柳阿麽硬着脖子反驳:“咒他们怎么啦?我就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只能去死!” “胡闹!”楼老爷子虎着脸瞪眼不知轻重的老伙,关起门来怎么教育都成,这在门外让人听了去让别人怎么想?“不跟你个老哥儿见识,”楼老爷子转头冲楼华楼玉珠道:“二郎呀,快把玉哥儿拉起来,你阿麽这是见你们午饭没回来吃心里着急上火呢,你们也知道你们阿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背里还是心疼你们的。” “心疼我们会咒二哥五哥被拐去山窝窝当媳妇?心疼我们会口口生生咒我们是贱人生的?心疼我们会一口一句让我们去死?姥爷,玉珠没读过书没什么见识,只是想问问这是心疼我们?如果这是心疼我们,我就求求姥爷不要阿麽心疼我们吧!”楼玉珠借着叩头伏身,用力一掐肚子上的软肉,疼的眼泪哗哗流这才抬头。“姥爷呀,爹也是阿麽的亲儿子呀,我们三房也是他的亲孙子亲孙哥儿呀,求求您高抬贵手让我们有点活路吧!” 楼老爷子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下不去,瞥到缩在角落里的楼承义傅林书更是眼角抽抽直疼。“玉哥儿呀快起来快起来,你们阿麽就是心头上火说的气话,就是一刀子嘴没这心的,” 楼老爷子想粉饰太平,篱笆外听墙角的卟噗一声大笑,扬声道:“楼老爷子,赶情柳阿麽刀子嘴还分对象呀~让他吼一嗓子你们大房试试?大房不行,二房也成呀~~”邻里乡亲的,这楼家什么情况明眼人都瞧的清楚,可不是一两句场面话就能遮过去的。 柳阿麽悚楼老爷子可不悚那些看热闹的,大房那一家子是他的心头宝,说一句都不成。“我教训我家小辈关你们这些老货什么事?!三房是我儿子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这些老货别每天正事不干专扒人家墙角!” “哟说两句还喘起来了~什么扒人家墙角,大路八方你还管我走哪一方呀,真说起来听这么糟心的事我心里还不舒服呢!哎真真是污了耳朵了今天!” 什么叫倒打一耙就这是了,邻居家的李阿麽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撒起泼来与柳阿麽可是有得一比,区别再于李阿麽撒泼只对外人,对儿子孙子那可是一视同仁再温柔不过了。 “呸你个老货,偷听我家话就算了,还倒打一耙?”柳阿麽气的几近跳起来:“我儿子说过,圣人有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个老货躲在那里不就是非礼勿听?” “啧,还甚非礼勿听呢,我呀就知道你柳清眉好端端咒自己孙子被拐到西边那山窝窝里,口口生生骂三房是腌臜窝,啧,这还是亲生的呢就咒自己儿子绝子绝孙无人送终,这要不是亲生的可不就得扒皮吃肉?”李阿麽是个土生土长的庄户人家,最看不惯楼家那一副高人一等的做派,凭着家里有个读书人就鼻孔看人,这要真成了举人老爷那还不得下巴看人?“我们呀是老实憨厚的庄户人家,不知什么非礼非礼的,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掐哪面都疼’!” 楼玉珠暗自竖拇指,这李阿麽妥妥的神队友呀,这脸打的叫一个漂亮!这神队友再来俩,分家那是迟早的事!眼瞧柳阿麽张嘴对骂,楼老爷子拦不住使其火气越升越大,心里算算时间便打算添砖加瓦。“阿麽二哥五哥是您的亲孙子呀!” 柳阿麽火气上来了,张嘴就骂:“这样讨债鬼的孙子我才不要!” “阿麽,爹跟阿爹是您的亲儿子亲儿媳呀~” “我呸!早知道你爹是这么个货在生下来时就该掐死他!你阿爹那就是天生贱、种,贱命!” 傅林书脚一软,楼承义好悬扶了把才没让其摔地上。 楼华眼泪叭哒直掉,胡乱抹了把哭着问:“阿麽,我们三房到底哪样做的不好让您恨不得我们去死?” “你们就该去死!统统都该去死!” “住口你个老货!越老越口无遮拦!”楼老爷子拦不住也上了火,胡乱推了把。 柳阿麽没防备跟跄下摔地上。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好你个楼记祖!我柳清眉不要富贵嫁你个穷鬼,给你生儿子生哥儿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柳阿麽一屁股坐地上,又是拍胸脯又是拍腿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嚎的把屋顶都快掀了。“几十年来跟着你吃糠喝稀没过个一天好日子!临到老了你就嫌弃啊啊老天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了·啊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呀!” 楼老爷子被闹的头疼,只得服软。“我怎么嫌弃你了?你说说这几十年来家里是苦,可苦过你没有?有什么吃的都是你先吃,有什么穿的都是你先穿,地里的事你不用伸手,家里的活计都有儿媳妇理着,银钱家当都是你收着。见你说老三实在说的过份才说你两句,推一把又不是存心的,” 柳阿麽抹了把鼻涕往地上一甩,拍着腿就骂:“我骂老三怎么了?他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让他死他就得去死!” 楼承义一脸茫然,这个口口生生叫他去死的人真是他的亲阿麽?那个小时候会偷偷藏鸡蛋给他吃的亲阿爹? 楼明推开门,里正严义皱着眉看这乱糟糟的一院子。 楼老爷子一怔,尔后感觉脸上发热,尴尬招呼道:“严老弟怎么来了?瞧我们这一院子的,”扭头冲柳阿麽一瞪:“赶情起来!”眼角又瞥到金珠银珠的身影:“金珠银珠快把你们阿麽扶屋里去!” 金珠银珠忙跨出门,柳阿麽也知自家男人重面子,抹了把脸就着金珠银珠的掺扶起了身。 严义脸色不善:“从院子外就听见楼家的骂,什么时候我大元朝有律令规定‘父让子死子不得不死’这条?我当了十几年里长,可从没听律令里有这一条,莫不是你楼家的自己定的?” 就算尊贵如天子这律令也不能由他一人说了算,而是要经过六部议定上书才算,朝庭发布上榜才普及。柳阿麽张口就来这话要是闹大,就是藐视皇权无视朝庭,官府一怒打顿板子是轻的,楼家全受牵连才是要紧。要时候楼文还想科考?呵,楼承祖的秀才功名都保不住! 楼老爷子见过识面知道轻重,忙俯首认错。“听错了听错了,都是这老货胡说八道呢,严老弟万莫见怪。” “我听错了不要紧,有心人听了去才要紧。”严义瞥眼柳阿麽。“要知道我大元朝可不像其他朝代,信奉万事以孝为先。我朝圣上仁义朝庭清明,虽举孝也要父慈,可没那种愚孝。也好教楼家的知道,孩子一生下来上了户籍就是我大元朝的子民,犯了事作了恶由官府论罪双亲包括任何人都不得代责,代了就是越权以藐视朝庭罪论处,轻的打顿板子,重了可是以谋杀罪论!” 柳阿麽唬了一跳,嘴里嘀顺:“他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骂他两句怎么了?” 严义斜眼。“骂两句没人说你,打两下也没人追究,但试问一下哪家阿爹咒儿子去死?咒儿子绝子绝孙?楼家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可你的行为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待大房二房如何待三房如何,人心里都有杆称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 闻言,楼老爷子顿感脸上发热。这明里说柳阿麽偏心,暗里不也说他理家无方? “别图嘴快,要知道你家大郎考秀才考举人之后要派官,官家可是会派人来村子里打听的,家风不好或家有不公可都会影响上峰的判断。”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考举人之后入仕派官确会考查家风及邻里八村的风评,若家风不好或有哪一点被上峰不喜,轻则永远论不到你派官重则一撸到底。充分演义什么叫有权任性。 第9章 一提分家 会牵址到楼文这话比任何警告都来得有用,柳阿麽立时闭嘴装起了鹌鹑,生恐因为自己影响到宝贝孙子的前程。 楼老爷子不是吓大的,但也是心有余悸。要知道这种事宁可信有小心谨慎,不可信无肆无忌惮。 见一院子安静了,严义目视圈瞧仍跪着的楼华及楼玉珠,叹口气指道:“承义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孩子们起来?这乍冷还寒的天,地上凉,孩子骨头又嫩可经不起折腾。” 听听,这才是正经长辈的话呀,哪像柳阿麽那咒天咒地,楼老爷子冷默无视?楼玉珠默默瘪嘴。 楼承义抹了把脸,傅林书擦干泪忙上前一人拉一个。楼玉珠跪久了腿软,拉半天都还腿脚无力。傅林书又是一声哭,一把搂住楼玉珠眼泪流个不停。 里正严义瞧着骨瘦如材的三房孩子,再瞧养的珠圆玉润的大房孩子,原本只想过问两句就丢开手的想法改了。“楼华你过来,”冲楼华招手,瞧对方抹干眼泪走来,安慰性的拍拍他肩膀。“好孩子,你告诉里正爷爷你跟你三弟怎么跪在这?” 楼华眼泪又上来,抹了把带鼻音回:“我们到山上找红菌回来晚了,一进屋阿麽就骂我们小兔崽子讨债鬼!见天的疯,还说我们是野小子被拐了去山窝窝当媳妇才高兴。我跟三弟跪阿麽求他把话收回去,可是阿麽不肯还骂我们三房是腌臜窝,”楼华说的眼泪直流粒不成声,好在之后的事邻里乡亲听了个七七八八,你一句我一句就把事情凑起齐了。 楼老爷子羞的无地自容,揖首愧疚道:“都是我理家无方,让严老弟见笑了。” 严义素来知晓楼家三房不好过,却不知被搓磨成这样。“楼老哥,按理自家人自家事,我虽是里正但也不好过于细问老哥的家事,但今儿这事老弟厚着脸皮说你两句。承义媳妇户籍的事你事先是知道的,他外姥家并没瞒你们,当初也是你们求上门去求的亲,想当初我跟你讨论过这事,你跟我说大人犯罪稚子无辜只要嫁进来恭顺孝敬你就一视同仁。可如今?”严义摇摇头,无视楼老爷子青灰的脸继续道:“老哥哥可不是一视同仁呀,大房争气区别对待也就算了,但二房与三房又有哪点不同?老哥哥,都是亲儿子亲孙子,厚此薄彼对待你百年后让小辈们如何相处?” 里正这话是小声说的,还算估计楼老爷子的面子。晓是如此,楼老爷子还是气的手发抖,只是不知是气这一家子糟心事还是气里正不该说这番无礼的话。 “我言尽于此,老哥哥好好想想吧。”说罢严义就出了门,顺带把那一干子瞧热闹的给撵散了。 院门一关,柳阿麽又要开嚎。 “闭嘴!”楼老爷子一声爆喝吓了全家人一掉,好似自记忆来楼老爷子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家闹成这样你还有脸?!” 柳阿麽被骂的直瞪眼,想反驳两句被楼老爷子一瞪立时唬的收了声。 楼老爷子冷哼声甩袖进屋,柳阿麽被金珠银珠扶着进了屋,隐在暗处看热闹的也收回了视线,只留三房一家子呆在院子。就像个笑话。 楼玉珠脸气的刷白。这事因柳阿麽起却只不轻不重的呵斥两句,受委屈的三房却是丢着不理,这明显是把今天这事牵怒到了三房身上! 欺负人的不理,却反到怪被欺负的人,这到底是什么理?! 楼华也是气愤,与楼玉珠对视眼更加坚定要分家的心。 这事闹的里正出面,村子里那些长嘴哥儿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挂在嘴边念叨,恼的柳阿麽见天在屋里骂,从东家骂到西家再从西家骂到东家,这时要碰到三房中任意一个那眼神恨不得生吃的心都有。 楼华哥仨心知这点根本不在柳阿麽眼前晃,他们阿爹跟爹少不得忙活计碰着,两人低着头让柳阿麽骂,骂完了就嫌两人干活磨洋功,还没骂完两人让走又哭天抹地骂两人不孝顺不待见他这个老麽子。 左不是右不是,楼华气的眼睛通红,楼明要不是楼玉珠拉着恐怕能冲上去对吼。感觉事情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让楼明看门,楼华跟楼玉珠跪在楼承义面前。 楼承义被哥俩神神秘秘拉进屋,一回头见俩孩子跪着下意识就要去扶。“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快起来,” “爹,”楼华伏地一叩。“儿要说的事儿知道于世人来说是大逆不道,可儿也是没办法,儿看着爹跟阿爹为这个家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却还得不到一句好话,儿心疼呀~” 楼承义脸一僵,还是强硬的把两人拉了起来。他知道孩子一直对他们姥爷阿麽偏心的做法有怨言,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夜深人静时含泪自问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或许该说楼承义不该一直逆来顺受,不该一直这么敬爱大哥,任劳任怨的牺牲自己为大哥的读书一途添砖加瓦,从不藏私以至到了年纪还没婚配,也不该一直这么听,双亲为省点礼金嫁个二等民户籍的哥儿,更不该在娶了亲之后喜欢上自己媳妇,疼自己媳妇,在自己媳妇被不公平对待时出声维护,他做的该是站在双亲、兄长及哥夫一面一起欺压自己二等民媳妇嫌弃媳妇生的孩子! 孝顺双亲,敬爱兄长,疼爱媳妇,爱护孩子,这些楼承义身上美好的美德却成了三房一家受苦的源头!哈,何其可笑! “爹,那天阿麽骂的话当真让儿寒了心。”楼华扶着楼承义手,眼神坚毅:“儿从出生到如今自问对阿麽姥爷从无半点不敬,从小到大大哥在屋里读书只耳不闻窗外事,我五岁时就帮着家里干活,讨不到好话还要嫌我干活慢;明哥儿七岁还在玩,玉哥儿五岁就跟我出去打猪草;三朗四郎活计从没伸过手却有鸡蛋吃,五弟喂鸡打扫院子从没尝过鸡蛋味,记得去年明明是三郎四郎偷的鸡蛋却赖到五弟身上,阿麽半句不听五弟解释把五弟打的身上条条红印,最后还是三郎四郎嘴快自己说了出来,可是阿麽对五弟可有半句安抚?前几天玉哥儿被明哥儿推下水,明哥儿可是让玉哥儿去死呀爹~~” 楼华眼眶含泪,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楼承义这个憨厚老实的汉子心疼的直锤胸口。 “是爹对不起你们呀是爹对不起你们呀~爹没用爹无能~~” 楼玉珠含着泪扶上楼承义手:“爹这不是你的错。”楼承义懦弱的背后是孝顺双亲敬爱兄长,孝顺双亲敬爱兄长不是错,错的是他孝顺敬爱的对象把他的孝顺敬爱当作了理所当然。岂知,亲情就像银行,不存,存款会因为交利息而逐渐减少;只取不存,存款迟早会变成负数。“只是爹,我们三房也是人,也想过好日子,也想挣出个好前程。可是要一直这么下去,爹,别说我们会不会过上好日子,恐怕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楼华拉着另一边手,以坚定的眼神看楼承义:“爹我们想活,想活的好,想活出个好前程!” 楼承义有限的脑容量已经不够用了,只愣愣的看着哥俩。 “想活想活的好,爹,我们需要从这个家脱离开。”楼玉珠这句话直接让楼承义眼睛都快瞪的出了形。 楼华眼睛亮的吓人,一字一句吐出俩字。“分、家。” 第10章 偏心 很快又到了五天一次的赶集,哥仨带着早一天编好的棕叶蚂蚱赶到逸山书院,早等在那的书童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来了!” 楼玉珠眼睛一亮,认出是上次包圆棕叶蚂蚱那个胖小子的书童。“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们家远赶路花了点时间,劳你久等!” 书童摆摆手示意胖少爷等的急,不好闲话。“这次你们有多少个蚂蚱?我家少爷包圆了。” 楼华楼明脸上一喜,楼玉珠拿出布袋。“家里大人觉着好卖让多编了几个,通共十九个蚂蚱,” 一听十九个书童有点犹豫,七八个包圆不是问题,这十九个是不是有点多了? 楼玉珠装作没发觉,低头把布袋的蚂蚱掏了出来。“这次我们编了大的中的小的,你看两个大的三个小凑一起是不是就是一家五口?或者四个大的两个小的,上有姥爷阿麽阿爹爹,下有弟弟,一家六口是最幸福不过的了。” 以蚂蚱数量比作家人数量,这种附于捆绑式价值的推销方式过于牵强,楼玉珠心里也是打鼓拿不准胖小子会不会买账。 书童出门的时候胖小子给了钱,买十九点棕编蚂蚱是没问题,就是怕买多了回去自家少爷怪罪。 “这位大哥要是拿不准主意不若回去问问小少爷?只要不超过盏茶时间我们就在这等,也绝对不卖给别人。” 犹豫的书童眼前一亮。“当真?”见哥仨坚定点头,丢下句:“那待我回去问问。”转身便撒丫子跑。 见人跑远,楼华才露出担忧。“玉哥儿他要是不回来怎办?不耽误我们卖蚂蚱了?” “耽误不了。他不来,也才盏茶时间,总还有路过上学院的小学子;他来了,包圆了蚂蚱可以给我们省很多事,就算不包圆能买个七八个也就赚了。我们不能因为要等这盏茶时间而错过这等大客户,‘因小失大’可是行商大忌。”楼玉珠眯了眯。来肯定会来,区别是买多少而已,就胖小子的行为来看这东西不愁卖。至少现在不愁。 盏茶时间不到,书童飞快的从那头跑来,瞧哥仨几个好好呆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下一紧,不待气喘均劈头就问:“蚂蚱还在吧?” 楼玉珠笑眯眯点头。“这位大哥不急,盏茶时间还没过呢。” 书童呼出老长一口气,不好意思摸摸头。“回去后我家少爷把我一顿骂,生恐你这蚂蚱被别人卖了去。还好还好,否则我可交不了差。”说着数过十九文钱。“喏,十九文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楼玉珠笑眯眯塞四文钱给书童,冲书童一笑。“多谢这位大哥美言,小少爷才记得我们。也辛苦这位大哥大清早的跑这么几趟。” 书童摸摸后脑勺,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他今年十三岁,放到庄户人家都是定亲的年纪了,哥儿跟小子的区别他已经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不谢。我家少爷若还要这蚂蚱,下个集我再来找你们。” “好。”楼玉珠等的就是这句话。“下个集我们还在这,到时候要是这个时候大哥还没来我们就卖别人。” “成!” 目送书童跑远,三人照常一人一个肉包躲到角落大吃特吃。相比于第一次的狼吞虎咽,楼玉珠已经斯文的多。这几日哥仨几个一直有钓鱼拿镇上卖,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有时两条有时一条好的时候三条,平均下来一天有三十文钱收入,手上有钱楼玉珠便掇着楼华买些吃食改善哥仨的活食。像第一次卖鱼时跟刘阿麽买的六个鸡蛋,被哥仨几个藏山上拿竹筒分两天煮着吃了。 楼明一个肉包吃完舔手指上的肉渣,他觉的他还能再吃一个,不过他是听话的好孩子不会再要。 楼华摸摸里袋里藏的十二文钱,犹豫下道:“要不要买两个给爹跟阿爹?”连续几天卖鱼哥仨几个已经存了不下一百八十文,对庄户人家来说这可是笔不小的钱,更何况对三个小孩子来说。 有钱就疼家里人,不抠门,楼玉珠蛮喜欢楼华这种品格。“买吧,不过二哥要看着他们吃完漱过口才成。” “嗯,晓得。” 两个肉包,楼华以捡了些山菌卖为借口劝楼承义夫夫吃了,再漱了好几次口,不想回到家还是被柳阿麽一顿骂。 “说!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偷偷拿钱买了吃的?!” 没任何证据,心情不好就能翻了天似的骂人,柳阿麽就是这么看三房不顺眼。 吃了肉包是事实,但不是从卖菜的钱里出的。楼承义是个老实汉子,眼里那点闪烁被柳阿麽瞧见了,立时倒吸口凉气,怒火排山倒海的爆涨!眼睛染了毒似的盯着楼承义跟傅林书,张口就是一串咒骂。“好你个楼承义个不孝子,既然真的偷公中的钱买吃的?!吃了个烂肚穿肠的,你个坏胚子个黑心肝的,说!偷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 楼玉珠不怕闹大,跟楼华对视眼,站到两夫夫旁边。 “阿麽,阿爹跟爹起早贪黑卖菜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贪过公中的钱?”楼玉珠挤出两滴眼泪。买肉包的钱确实不是公中出的,他反驳的理直气壮! 楼华接嘴。“阿麽,家里菜园种了多少菜每个集出多少菜阿麽一清二楚,偷没偷拿阿麽数数钱就清楚了。” 楼明早接到楼玉珠的指示,抱住楼承义的腿就是顿大嚎。“我爹没偷拿钱没偷拿!” 这时候正是吃了早饭出工的时候,邻居家一听这声音立时纷纷往这边靠。这楼家三五两天的这么闹,啧,可真精彩!仔细听听,今儿晚间又不缺闲聊的话题了! “没偷他心虚什么?!” “我爹不是心虚他是伤心。”楼玉珠扯开嗓子保证外边人听得到。“我阿爹跟爹劳心劳力的照顾菜园子,鸡鸣就起来摘菜,为图新鲜天还没亮就往镇上赶,不说一文半文都不敢藏私!田里不忙的时候二伯在家里休息,我爹外出帮工,每天三十文的工钱外加主家给的赏钱半分都上交了。忙一年到头就过年的时候能尝点肉味,我五哥喂鸡喂一年就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全部留给公中了!” 楼家喂了十三只母鸡两只公鸡,就算天热每天都可以捡三五个蛋,可一年到头楼家没卖过一个鸡蛋也没见上过饭桌,那鸡蛋去了哪? 楼家一众都心知肚明,就楼承义傻傻的相信柳阿麽拿去别人家卖掉的话。鸡蛋大部份送去镇上楼承祖那,小部份送去隔壁村楼元楼武那,剩下的被楼阿麽给开了小灶。纪晓荣都时不时能吃上个,唯独最辛苦的三房却是一个都没有,先几年这种开小灶的行为柳阿麽还遮掩些,这几年许是知道三房不敢放个屁就越发放肆了,就瞧见了就直接把人骂走,连句解决都无。 墙外偷听的各自交换下眼神。都是邻居,各家有什么风吹草动谁不知道点,都还道楼家活食不错隔三差五吃鸡蛋呢,现在一听啧,就独三房没有。 偷听的不即小声议论。 “这偏心都偏到嗓子眼了,” “可不是么,大房二房媳妇都不需要上田里干活,独三房从天亮忙到天黑。虽说我们庄户人家没这么穷讲究,可这一对比不就区别大了去了?” “就是,从早累到晚都还没句好话,回来还要伺候这一家子,啧,” “大的也就算了,毕竟事情在那,可对这小的?你瞧瞧,大房二房养的白白胖胖,瞧那小脸红润的,就这三房一个个骨瘦如柴脸色蜡黄,这是一个饭桌上吃出来的?打死我都不信!” “呵信什么不信,人家当家的老爷子说了,三房能干就辛苦些,等大房挣出前程肯定会补偿三房的!” “哟老爷子凑钱给他大儿子科考就是这么跟三儿说的吧?可你们瞧瞧现在,三房是个什么样?现在又同样这么跟三房的小辈说,啧这是要把三房坑到底呀~” “可不是么,就现在大房的做法,你们信大房考出来后会提携三房?” “你信?” “信才有鬼!”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楼老爷子还能说的如此冠面膛惶,脸皮之厚也是够了。 第11章 谁私藏银钱 院外已经议论纷纷,院内楼老爷子呵斥住柳阿麽。 “老三忙一年到头拿些钱买些吃食怎么了?菜是他种的他摘的,有本事你个老货自个去种菜摘菜!” 闻言,楼玉珠气的心口直喷火。庄户人家没分家前所有所得都要上交公中,再由公中按上交的数分配零用钱到各房,大房楼承祖在镇上教书上交最多,所以每月的月例有两百文;二房楼承理没啥本事,偶尔去镇上打点零工上交钱不多,所以月例只有一百文;三房楼承义最勤快,每有零工都不落下,月例有一百二十文,要比二房还多二十文。为这事二房闹过很多次,但之后却是没闹了?为啥?因为二房楼承理最会耍赖,家里的事情偷赖不说,打零工的钱明明有一百文却只上交四十文,平日还最爱到柳阿麽面前讨巧卖巧,总能弄几个子儿。三房月例有一百二十文,却只过楼承义的手,没隔几个时辰柳阿麽就是这个理由那个理由的,只说的楼承义主动把钱还回来。楼承义最是孝顺,又想着家里吃都是在一起穿用由公中管着便没去多想,久而久之,连二房都存了一笔不菲的私房钱唯最辛苦的三房却是一个子儿都无。至于大房?呵呵,楼玉珠冷笑。每月是上交了五两银子,可父子俩在镇上的花哨可远远不止这个数!更别说这么多年来大房花在读书上面的钱了。而且就许春亭那心机性子,手里没藏点私房?打死他都不信! 大房二房有没有私房两老心里门儿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三房这却是特例?而且楼老爷子刚才的话明着是帮楼承义说话,暗地里可是要坐实楼承义私藏公中钱买东西!什么勤快什么孝顺在沾上‘私拿’二字时,哪个庄户人家会喜欢?一句‘要什么人都私藏,这家还管不管?’,‘孝顺是孝顺,勤快是勤快,就是心不正,偷拿公中的钱’这不是明晃晃说偷钱?楼承义还要不要在村子里生活?! 说来世人就是这么愚魅,一个好人做一件坏事是伪善天理不容;一个坏人做一件好事,却能被人歌功颂德大赞浪子回头。楼老爷子就是想以这件事在被人同情的三房身上打上一个污点,只要落实一次,别人就会自动脑补是不是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姥爷!”楼玉珠扑咚声跪下:“我一直跟在我阿爹跟爹身边,可以证明他们没私藏公中一分钱买东西。我可以发誓。” 楼记祖一口气又提了上来。“童言无忌,小孩家家学什么发毒誓?!快吐口痰!”大房二房有私房这事他是知道的,这毒誓可不把两房都牵扯上了? 柳阿麽也回过神来,快步走来就一拍掌拍在楼玉珠肩上。“你个讨债鬼,谁让你发的毒誓?” 楼玉珠被拍的一跟跄,咬牙大吼:“我三房没私藏公中银钱!” 楼华挤开柳阿麽,扶住楼玉珠。“姥爷,我也可以作证我阿爹跟爹没私藏公中银钱。” 楼明珠从头看到尾,当下一皱鼻子喊道:“你自己都是三房的怎么能做证?” “所以我发毒誓。谁要私藏该上交公中的银钱就天打雷劈穿肠烂肚不得好死!”楼玉珠偏头冲楼明珠挑衅问:“我问心无愧我可以发,明哥敢发毒誓么?” “发就发,谁怕谁?”楼明珠性子冲,受不住被他瞧不起的楼玉珠的挑衅。 古人向来信献‘举头三尺有神明’,像楼承理这种无赖对神明也是惧怕三分。一听自家哥儿要发这样的毒誓,心中有鬼的他哪有不怕的?“小孩子家家好的不学偏学那等坏的!你是三天不收拾你就皮痒了不是?” “爹我…” “少给我胡说八道,跟我进屋!” 楼玉珠似笑非笑盯着楼承理。“二伯,明哥要发毒誓你就让他发呗,反正他没私藏公中银钱相必神明不会怪他的。再说发毒誓以证清明怎么就是坏的了?” 楼承理词穷,只得扯强道:“玉哥儿你是个哥儿,总有出嫁的时候,到时候嫁到别人家可别三句两句不离神明。没得冒犯了神明。”说着冲楼老爷子笑下:“爹,我去忙了。”走时顺带把挣扎不休的楼明珠带走了。 一件小事闹成这样楼老爷子心中有气。但一时有点分不清是气老伴没事生事还是气三房胡搅蛮缠。“玉哥儿你先起来。” “姥爷,我三房没私藏公中银钱。”起来可以,把话说清楚先! “好,你三房没私藏公中银钱。”甭管刚才是什么心意,楼老爷子现在也不得不服软。“玉哥儿吐口痰,告诉神明刚才的毒誓撤回。”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3节 “阿麽呢?” 柳阿麽张口就想骂,被楼老爷子一瞪只得撇撇嘴:“好,没私藏。” 楼玉珠较真:“银钱数目对不对?” “对!” “谢姥爷阿麽还我三房清白。”楼玉珠麻利起身尔后吐了口痰。痰正巧吐到柳阿麽脚边,不待柳阿麽发飙楼玉珠便转身拉着傅林书回屋。 这番闹腾算是落幕,院外偷听的也三三两两离开,有那不明的问:“不就是小孩子发了个毒誓吗?楼老爷子咋这么较真?” 有那明白的,抿唇一乐。“这你就不知道了吗?想想玉哥儿发的那毒誓‘谁要私藏该上交公中的银钱就天打雷劈穿肠烂肚不得好死’你想想,除了三房,还有谁能私藏该上交的银钱?” “…是说楼家二房?!” “不止楼家二房,还有楼家大房。”解释的人放低声音。 听的人也不即小心翼翼问:“楼家大房不是每月上五两吗?月例有二百文呢!” “二百文在村子里能顶大用,在镇上能顶什么用?你是不知道,想当初楼家有六十多亩良田,里正都只二十多亩,可现在呢?楼家就剩三十一亩了,少的那些良田去了哪?不就是填大房这坑里了?” 听者大惊:“卖田?!田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他楼老爷子舍得?” “呵,为了供出大房的前程他楼老爷子有什么舍不得的?”说者偷偷道:“你是不知道,三房楼承义为了家里拖到十八还没说亲,为了省点礼金还给聘了不要礼金的傅家,那时候楼家有六十多亩良田,随便卖个一亩礼金不就有了?可楼老爷子硬是撑着没卖良田给三房聘了个二等民户籍的哥儿,转眼大房要银钱读书,楼老爷子可是眼都没眨的卖了足足二十九亩良田。” “…这是亲生的?” “呵认知道呢。” 这一番小闹让家里又有点紧张,楼玉珠这发起人却是没事人一样,吃了午饭就掇撺楼华上了山头。 一到隐密点瞧周边没人,楼华冲楼玉珠皱眉。“玉哥儿,下次这种要跪要发毒誓的你跟我说一声,我来。”一个哥儿名声最重要,这关系着长大后找夫家,名声不好的哥儿那等好人家是不会想聘的。 要是楼玉珠知道现在楼华心里的想法,估计他会冷汗掉下来,顺带吐糟下他才七岁,哥你是不是想的远了点? “只要能分家给家里挣出条活路,这跪一跪发点毒誓算什么?”如果发点毒誓就能应验,他会发一千遍一万遍:不让他回去他就自杀不让他回去他就自杀不让他回去他就自杀不让他回去他就自杀…… 说到分家楼华神情一凛。“…你说爹是怎么打算的?” “爹没说同意分家,”楼玉珠一笑:“也没说不同意分家。双亲在不分家这是普遍的观念,爹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让他猛得接受分家一事有点难。”楼承义的心理很好理解,实诚憨厚的汉子就算再辛苦再累恐怕都不会有要分家的念头,第一次听到为了媳妇跟孩子没第一时间就否定这项提议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总要给爹时间。” “时间?”楼华苦笑,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爹最敬重大伯,我就怕大伯一回来说两句,爹不同意。” 楼玉珠心里一动。在这个信献‘士农工商’的时代,楼承祖能以庄户人家的底子考上秀才,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甭管人是什么品格,聪明劲肯定有!自醒来已经近十天了,离楼承祖回家的时间已经无限接近,而且楼家发生这么多事在村里丢这么大脸,楼老爷子估计会打儿子回来救场的主意,那离楼承祖回来的时间就更近了。 “哥,你跟我说说大伯的事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把三房拉出这深坑誓必会跟这秀才大伯对上,他只能胜不能败! 第12章 挑拨 楼玉珠想的不错,楼老爷子的确托了口信到镇上。没两天,楼承祖就从镇上回了村子。回来时单独顾的牛车,头上戴着秀才才能戴的方巾,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脚上穿的布鞋针脚细密,脸上眉目间就算跟村子里人打招呼也难掩股读书人的傲气。 楼玉珠仔细打量番这才跟着楼华上前喊:“大伯。” 楼承祖低眼:“听说玉哥儿前几天落了水?现在可有好些?” “多谢大伯挂念,一直在吃药好多了。” “哥儿多体弱。玉哥儿可要上点心,别以后落下病根,那可是关系于一生的事。” “大伯放心,我会多注意的。”分家后他就一顿鱼一顿肉,一定要补的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尔后看楼家这一堆黑心芝麻馅作死! 楼承祖没心思跟小辈花时间,回屋里跟许春亭碰了次面就跟楼老爷子关屋里谈了一两个时辰,谈完的时候午饭都上了桌。 大儿子回来柳阿麽心里高兴,破天荒的拿了鸡蛋出来让煎了一道荷包蛋,男人那一桌是足足的量,自己这一桌就堪堪小半碗。一上桌,这小半碗鸡蛋就被柳阿麽分了,金珠银珠最足明珠都分了些,到楼华楼明玉珠这却是半点渣子都无。 历来饭桌上好菜为免孩子们抢都由柳阿麽分配,从最开始三房就只分点菜汤,到现在连这点菜汤都没了。 “吃饭!”柳阿麽放下承鸡蛋的碗。 楼银珠看着碗里的鸡蛋,得意的给楼玉珠个挑衅的眼神。 以前的楼玉珠或许还会受不住挑衅性反驳几句,现在的楼玉珠可真没心思跟这么个小屁孩较真,当然。利用除外。 哥仨几个低眉顺眼把分到自己的粗粮饼吃完,尔后帮着傅林书收拾好饭桌。楼老爷子领家一家子闲聊几句便散开了。 楼承祖喊着楼承义,一句有话说就把人带出了院子。 楼玉珠瞧了跟楼华打个眼色便偷偷跟上去躲后树后偷听,因为怕被发现楼玉珠没敢太靠前,以致听的不是很清楚且断断续续了。 “…大哥知道这几年辛苦三弟了…” “阿爹跟爹年纪都要大了,家里多亏三弟照应…” “二弟又是个惯会偷奸耍滑的…” 等等这些,虽然是断断续续但楼玉珠听的到也七七八八,如果忽略楼承祖眼里那明晃晃的轻视,这些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些。可惜楼承义因为敬畏一直低着头没瞧见,楼玉珠从侧脸瞧见了。 虚伪小人,鉴定完毕! 楼玉珠撇撇嘴,悄声走远些装作刚过来的样子喊:“爹你在这呀?阿爹有事找你呢!”又装作刚发现楼承祖的样子:“大伯也在呢~” 被打断话楼承祖有点不悦,眼皮掀了掀瞧脸色蜡黄的楼玉珠,不轻不重的应了声。 “大伯带了东西回来是不是吃的?”楼玉珠瞪大眼睛装无辜。 开口向长辈要东西吃,没家教!“不是。” 闻言楼玉珠装作失望道:“我看大伯带的是油纸包,又闻到香话我还以为是吃的呢。” “那是要缝补的衣裳,香味是我给你大伯叔带的香膏。” 信你才有鬼!楼玉珠暗自吐糟,手上却是拉着楼承义。“爹我们快回去吧,阿爹还在找你呢。大伯慢慢逛,我们先回去了。” “嗯。那三弟先去忙吧。” 一离开楼承祖视线,楼玉珠松开手。“爹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楼承义虽然没憨到把他们想要分家的事爆出来,但刚才频频点头的模样还是让楼玉珠气的不轻。早知道是个实心的却没想到实心成这样!他那好大哥要真为他好,要真念他的情,三房的处境也不至于这样! “蛤?”反应迟钝的楼承义都不知道自家哥儿为什么会忽然对他这么冷淡。“你阿爹不是找我们么?” “阿爹只找你没找我!”要不是不想楼华楼明有个不完整的家,他真想只带着傅林书和离开楼家算了! “哦~那玉哥儿注意安全。” “……”楼玉珠真是气到没脾气。“算了,我还是跟你回去吧。” “蛤?” “还不走?”楼玉珠没好气斜眼。 “啊?哦就走。玉哥儿要爹抱不?” “不用!” “哦…”想讨好自家哥儿却被无情拒绝的楼承义像个被丢弃的小狗,拉达着耳朵连眼皮都半敛了。 楼玉珠气乐了。这么会装可怜怎么不到楼老爷子面前去装一装?跟他个七岁孩子装什么装?! 回到院子楼玉珠一溜烟跑没影,楼承义可怜巴巴望着,在厨房找着傅林书摸摸后脑尴尬道:“我好像惹玉哥儿生气了。” 傅林书正在打扫厨房,手上活计没停回头看他眼,“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我不知道。”楼承义主动帮忙搬东西。“我刚才说要抱玉哥儿回他都没同意,明明他以前最喜欢我抱的。” 闻言傅林书也是乐了。“玉哥儿今年都七岁了,知道害羞,怎么还肯让你抱着回?” “七岁怎么了?七岁也是我家哥儿,别说七岁,以后长大嫁了人,我这个爹还能背着他走。” 柳阿麽到厨房放东西,瞧见楼承义这么个汉子自家媳妇打扫厨房还要打下手,立时气的眼睛生疼生疼的。“个懒货抹个厨房还要跟两个帮手不成?养你是个干什么吃的?厨房都打扫不好还能干啥呀?!” 骂完傅林书冲着楼承义就是一嗓子。“你个汉子跟在媳妇后面扫厨房!你丢不丢脸?!给我滚!” “阿爹我,”楼承义想说两句。 一直来楼承义护着傅林书的行为就是柳阿麽心中的刺!想当年他做媳妇的时候被楼太阿麽骂楼老爷子都没这么护过他!“闭嘴!滚!” 楼承义被骂了出去,柳阿麽盯着傅林书的眼神像淬了毒。“既然嫁到我们楼家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别丢人现眼什么都要汉子帮忙!” 傅林书低着头让柳阿麽骂个痛快,也不哭也不闹,待柳阿麽骂完走人,一言不发的既然把活计干完。 无意中瞧见这出的楼玉珠那叫一个气呀!知道傅林书自卑自己二等民身份是一回事,瞧见又是另一回事。不敢顶一句嘴不敢偷一分懒,这十几年来傅林书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原身记忆中翻出往日种种,楼玉珠气的心肝疼。 揉着胸口楼玉珠觉着这么下去不成,不定这家还没分出去他就要被气死了!必须加快分家的速度! 打定主意楼玉珠拉着楼明嘀咕阵,让楼华盯着楼明珠,等人走近了楼华打手势楼玉珠就按之前想好的剧本演。 楼明向来听话,之前最听楼华的话,这阵子楼玉珠主意多也愿意听他的话。虽然有点不明白,但楼明还是按之前说的,大声道:“对对,大伯带的油纸包我也瞧见了!闻香味肯定是镇上带回来的好吃的!” 从拐角瞧见的那一截脚尖,楼玉珠勾了勾唇,用羡慕的口闻接话:“可不是么那香味闻着就好吃,我们之前在镇上经过那家最大的酒楼有道有名的烧鹅不就是这个味?那烧鹅老贵了,半只就要一百文呢!” “一百文呀?好贵呀~” 瞧见楼华唱念俱佳的演,楼玉珠忍着笑继续道:“大伯好有钱,半只就要一百文,买一只不就是二百文?一个月的钱就买只烧鹅!听大伯的话他还给大伯叔买了香膏用,这些香膏可都是矜贵东西!”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大伯哪来那么多钱!” “要是大伯是用公中的钱买的我们就能吃个一块两块了!” “是呀~~” 楼玉珠探头见墙解的鞋尖消失,躲在树上的楼华跳下来,瞧着楼明珠消失的方向疑惑道:“玉哥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成了等下可有出撕逼大戏!”摸摸楼明的脑袋,楼玉珠笑的狡猾。“我们等着吧!” 第13章 二提分家 果然,不出一刻钟大房就传来楼明珠跟楼银珠的争吵声。两人争的蛮激烈,动了手都! 不知道是楼明珠运气好还是怎么的,他去的时候许春亭跟金珠都不在,就银珠一人,还刚巧就在吃楼承祖带回来的烧鹅。楼明珠立时口水横流也要吃,银珠自然不让,然后争吵间就打了起来。 等许春亭跟金珠赶到的时候,其余人也都惊动了。 许春亭搂着脸上被打的通红的银珠,一时气性上来就推了明珠一把。结果明珠没站稳一下撞到门上再一屁股坐地上,这下刚赶到的纪晓荣可不干了。 “我的明哥儿呀~~~” 撞疼的楼明珠也是一下子哭开。纪晓荣心疼的扒开楼明珠头发一看额头上那块青紫,反手也推了许春亭一把。 “大伯叔,我家明哥儿是犯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对他?!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哥儿他干什么事得罪你了呀?你说呀?平日里你占着大伯媳妇的身份家里什么活都不干就算了,什么都推到我们二房我也忍了,可你怎么还要这么对我们家明哥儿呀他到底哪点开罪你了呀啊” 楼金珠上前想劝,纪晓荣这会子可不顾什么面子,也顺手推了楼金珠一把。楼金珠不稳,撞倒了桌子,恰巧桌上的烧鹅就掉到过来瞧瞧的楼老爷子脚边。 瞧着脚边的烧鹅,楼老爷子脸色差点气成青紫。 楼承祖跟楼承理心道要糟,忙上前把两家人给拉开了。 楼玉珠钻出来,装作嘴馋的盯着烧鹅,又佯装无意的看到油纸袋道:“这不是上午大伯带回来的纸包吗?原来不是装的衣裳而是吃的呀,我问大伯是不是吃的大伯怎么说不是吃的呢?” 楼承祖脸色一变,颇为尴尬。被个小辈戳穿谎言什么的,真丢面子。 楼老爷子瞪眼大儿子,转头就想息事宁人让一家子散了。 楼玉珠仍佯装嘴馋烧鹅,自言自语道:“我想吃烧鹅,大伯我可不可以吃烧鹅呀?” 楼承祖还没说,楼银珠第一个不答应了!一身是伤但还是跳起来骂:“你个贱民还想吃我爹买的烧鹅?!做梦!” “贱民?我怎么贱民了?” “就是贱民,你阿爹是贱民三房都是贱民!”小孩子嘴快说话不经大脑,许春亭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楼玉珠一下哭开,冲楼明道:“五哥你去问问里正跟村上长辈,问问他们我们三房怎么是贱民了?这是谁定的?” 楼明转身就要跑,楼老爷子急的亲自拦了楼明。“站住!” 楼承祖也知道要糟,转手甩了楼银珠一耳光,冲脸色青白的楼承义歉意道:“三弟要怪就怪我,都是我教子无方。” ‘三房全都是贱民’这话把楼承义都包括了进去,柳阿麽能骂楼老爷子也能骂,因为他们是生他养他的亲爹,同辈的楼承祖都不骂,更何况小他们一辈的楼银珠!这传出去可是大不敬! 楼承义脸色青白指尖直抖,一时间既不知如何反应。傅林书茫然的站在旁边,眼神放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阿麽钻进来,大嗓门一吼:“干什么干什么?翻了天不成?!” 楼承祖见楼承义不表态只得硬着头皮再次道歉:“三弟,小孩子嘴快只知道说没别的意思的,” 楼玉珠瞪着染血丝的眼:“大伯既然这么说,那我想想问银哥是从哪里听来这话的?又是跟谁学的?!” “可能是跟外边的人吧…”被个七岁的哥儿弄的下不来台,楼承祖觉的极难堪。 “外边的人骂我们三房是贱民,那跟我们住一起的你们又是什么?都是姥爷阿麽的孩子,那不都是?” 楼明珠这会子到是灵光了,跳起来就叫:“不是不是你们才是贱民,你们三房才是贱民!我们不是!” 楼老爷子气的眼前一黑。“还不住嘴!” 楼玉珠拉着楼华楼明跪楼老爷子面前,带泪腔问:“姥爷是不是也这样觉的,要是我们哥仨今儿就撞死在这,省的污了楼家门楣!” 楼老爷子倒吸口凉气,柳阿麽到是气大,指着就骂:“那你撞呀撞死呀今儿就死!” 楼玉珠气性大,对着门楣就撞过去! 楼老爷子心口一紧,柳阿麽也没想到七岁的娃儿气性这么大,其余人更是吓的脸色刷白,瞧那力道真撞上不死也去半条命! 好在傅林书反应快紧紧把楼玉珠拉住搂进怀里。 人没事楼老爷子胸口一松,回首狠狠瞪柳阿麽眼:“你给我滚回屋里去!”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真逼死了三房的人那大房一家也别想科考了! 柳阿麽不服气,硬着脖子顶回去。“我怎么了我?是他自己要死的还怪我罗?”说着瞪楼玉珠:“个讨债鬼要死别处死去,别死在家里脏了我的地儿!” 楼老爷子气的心口疼,楼承祖忙上前劝上。“爹,阿爹先别气,玉哥儿是个小孩子不懂事,为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楼承义木然的看着自家大哥,他这个叔叔被侄子指着鼻子骂贱民他的大哥却说玉哥儿不懂事?到底是谁不懂事?这么多年来他忍让孝顺是因为他还记得楼老爷子说过他三兄弟就算成亲都还是一家人,更记得小时候一家和乐时楼承祖也会偷偷给他从镇上带吃食,可现在瞧来怕只他一人记得这些了,他们已经把他的忍让当作了习惯当作了理所当然。 被残酷生活都没逼出一滴泪的楼承义这个顶天的汉子,想起亲人的行为在这时却是热泪盈眶。那眼里的伤心与凄凉让楼老爷子都不敢直视。 楼承祖轻咳声:“老三你,” 抹把泪,楼承义跪到楼老爷子面前。“爹,这么多年于家里我不说什么大功德但总算勤勤肯肯,现在被侄子们这样说,儿子实在受不住。爹,阿爹,就算儿子不孝您让我三房分出去吧。” 楼老爷子气息不稳,被楼承祖扶住才好悬站住了。连续深呼吸三次,从脚底心窜上的怒火简直要化做明火,几近把周围人灼伤! “分?怎么分?有我在,这个家休想分!除非我死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楼承祖也不同意分,他可是清楚这个家有三房才能成功动作,他才能在镇上继续过他的舒服日子。“老三,历来双亲在不分家,爹跟阿爹身体还硬郎,你这么说不是要寒他们的心吗?” 楼承义默言不语。 楼华受到楼玉珠示意,反问:“大伯,我爹跟阿爹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没得句好话罢了还被银哥儿明哥儿指着鼻子这么骂,这不是寒我爹跟阿爹的心吗?” 楼玉珠给使眼色还暗自担心怕楼华说不好,结果现在不听不得不竖拇指。这话说的漂亮! 楼承祖颇为尴尬。楼老爷子深呼口气:“老三,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否则凭你孝顺的性子也不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银哥儿明哥儿说这话是大不敬,但他们还是小孩子你是长辈,心放宽些,他们道个歉这事就掀过去了。” 楼玉珠冷眼瞧着楼老爷子打算怎么收场! “银哥儿明哥儿你们过来!”楼老爷子眼神冷硬的盯着两个孙哥儿。“跪下向你们三叔三小叔道歉!” 跪?! 小辈跪小辈在这个信献孝道的世道是应该的,但楼家情况特殊,自他们出生起就被潜移默化的瞧不起三房,现在却要他们跟往日瞧不起的人下跪? 楼银珠第一个不同意!“我不!” 楼承祖也知今日这事不能善了,狠了狠心压着挣扎不休的银珠站到楼承义面前。“老三今天这事是我管教无方,银哥儿嘴快不懂事,你就原谅则个啊?”楼承祖打的好算盘,只要楼承义答话说不怪这跪就有免了。 楼玉珠哪会如他意?心里冷笑,凑上去不轻不重道:“大伯是秀才家教理该严谨,这还是在家里要传出外边去,别人还道大伯不喜欢银哥才不想管教呢!还有镇上读书的大哥,要被人知道他有个不敬长辈的弟弟,于他名声可不有损?” 一提镇上读书的长孙楼老爷子心里欢喜但一听事关名誉又有点急了,当下跟楼承祖便个眼色。 比起哥儿当然是科考有望的儿子重要,楼承祖一用力压着楼银珠跪下。楼承理一见大哥都服软了,他也不得不拖着楼明珠让其跪下。 楼老爷子一声顿喝:“给你们三叔三小叔道歉!” 两个自尊心强的哥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自出生开始就没这么丢脸过! “道歉!”楼老爷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两个哥儿气的眼眶都红了,但被自家爹压着起不来,只得哭哭哭啼啼开口道歉。 “。对。不起…” 干巴巴的三个字让楼玉珠扬扬眉:“道歉不该指名么?两位哥哥就这么三个字,谁知道你们向谁道歉,又是因为什么道歉?” 楼银珠狠毒了楼玉珠,抬脸盯着楼玉珠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 楼玉珠毫不客气的回瞪回去。比瞪眼?呵呵他圆圆的杏眼怕过谁?! 楼承祖干咳声:“银哥儿快向你三叔三小叔道歉,就说请他们原谅你的无心过错!” 不道歉就不能起,楼银珠在楼金珠的示意下只得干巴巴道:“三叔三小叔对不起,请原谅侄子的无心过错。” 楼明珠照着说了。 楼老爷子看向楼承义:“老三现在满意了?” 楼玉珠斜眼楼老爷子,心里冷笑。呵呵,这才哪跟哪呀?往日种种就想这一跪跟句干巴巴的道歉就想一笔勾消?如意算盘打的都快震天敲了! 第14章 采蜂窝 两个小的跪下道歉这事就这么掀了页,晚上吃饭柳阿麽主的那桌大房二房都是端了饭回屋里吃,是以往是挤的坐不下的桌子今儿却是空前的宽敞,就三房傅林书带着三个小的上了桌。柳阿麽想起下午的事就气的心肝疼,再瞧这一桌子不得欢心的立时更是气的心口疼。“吃吃吃!饿死鬼投胎是吧?!”瞧三房一家吃的欢乐柳阿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楼玉珠张口就想撅回去,被楼华拉了把这才默默闭了嘴,只心里默默记了笔。个泼妇暂切忍你!等分了家看小爷怎么治你! 第二日天没亮楼承祖就顾了牛车回镇上教书去了,楼老爷子送了两步目送儿子离开。让儿子回来镇摄村子里的长舌媳妇,这招使对了;可这一回来牵出老三提分家,虽然压着两个小辈道歉把这页勉强掀过去,但这裂缝是始终缝不上了。一时间楼老爷子到是不知道让儿子回来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而且想起憨厚老实的老三冲他哭,楼老爷子也不能不说心里有点触动。可一想起有望科考的长孙,有点触动的心又冷起了心肠,只默默想等大房起了再补偿三房,到时候有他在总不会亏了三房! 楼老爷子是这么想却没想过人心易变,等到大房真的起了,凭大房自私的性子首要不是甩开这些累赘?到时候就算他搬出当家人的身份恐怕也支使不动大房了吧。 所以人不要自以为是,特别像楼老爷子这种! 之后几天楼家凝重的气息始终没散,大房的楼银珠更是气的生了病,请了良医吃了药都还七八天没露面。楼玉珠乐的清静,每天笑嘻嘻的跟楼明满院子打闹还特意在柳阿麽晃,气的柳阿麽每天捶胸顿足喊心口疼。 每到这时候哥俩个就躲到角落里偷偷乐。楼华瞧了没好气的每人敲个爆粟。 “明知道阿麽不喜欢还到他眼前晃,招他骂!” 楼玉珠抿唇乐:“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就是要惹的阿麽不欢喜晃到他讨厌,晃到他自愿不想再见到咱们!这样不用我们提,他自已就想分家了!” 楼华摇头。“每天被阿麽这么骂外人还道是我们惹了他生气。”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哥你放心,我们是什么样的,阿麽又是什么样的,村子里人清楚的很,只会说阿麽不喜欢三房见天骂三房,不会说我们不是的。”柳阿麽作了这么多年,已经把自己的名声作死了!好在严家村人口就百来户,否则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柳阿麽淹死! 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楼玉珠扯开话题。“对了哥,我们有多少钱了?” 说起银钱楼华正了正神,偷偷瞧四周没人这才小声道:“前天买了新的钓勾花了四文,现在我们有三百七十一文。” 五百文为一两银,还差一百二十九文。以他们现在的挣钱速度,差四天就可以攒成一两银子了。这速度比个壮劳力还要好上一点!就现在的物价来说一两银子足够一家五口用两个月了! 楼华之所以越来越硬气,就是因为手里有钱且有挣钱的法子,否则他还真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支持分家。要知道就楼家两老那偏心眼,三房要分家那可能丁点东西都分不到!“前几天这么一闹姥爷说了重话,也不知道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爹既然自请分家那当时一定是存了分家的心思的,虽然暂时性被姥爷安抚了,不过只要这样的事再次发生,爹肯定又会想起来。”楼玉珠到是不担心这个家分不了,毕竟像柳阿麽那性子跟楼老爷子那重面子的性格,只要闹的他们心烦闹的他们面子里子都没了,这家自然也就分了。“可惜爹沉不住气先说了分家两字,要是这分家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我们以后的生活就会好过的多。” “只要能分家,以后我们辛苦点也就是了。”楼华到是想的开。 “那到是。我们三房的名声在那,就算自己提的分家别人也会说我们是被逼无奈。”只要分家后他们的行为过的去,相信别人也不会紧盯这件事。 楼明瞒眼佟憬,扯着楼华衣服问:“哥,是不是我们分家了就能每天吃鸡蛋?” 楼华怔神下,摸摸楼明用宠溺语气道:“对,每天都能吃鸡蛋,还能吃肉!” “真的?” “嗯!哥向你保证!” “那我希望快点分家!” 楼明是小孩子他的心灵最为纯净,自出生开始就没享受过的亲情现在要分开也不难过,不能说楼明薄情,只能说楼家那些人从没让楼明感受到亲情!毕竟血脉亲情只是抽象,真正维持亲情的还是平日里的点点滴滴。 “五哥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分出去过的。”楼玉珠的自信来自于对楼家人的了解。楼老爷子看似精明实则糊涂,他对大房的过份看中已经严重的伤了二房三房,以三房为基石的太平也看似牢固实则脆弱不堪;柳阿麽则更不用说,见识短只瞧见眼前一点蝇头小利,为人克薄且寡情又太过于偏心大房,只要针对于他的这些弱点分家一事恐怕还要他当个神助功;二房楼承理跟纪晓荣那是只顾自己利益的,只要想法让他们认为不分家就会伤到他们利益,恐怕第一个就会举手赞成三房分出去;大房许春亭以秀才媳妇身份自视太高,估计三房他还不放在眼里,至于楼承祖虽有点小聪明见识长点,不过人住在镇上一个月才回来那么两次,鞭长莫及;至于其他小辈,唯一要担心的楼文在镇上读书不能随意请假,其余的根本不用放心上反到可以帮点忙。眼睛骨碌转,楼玉珠把事情捋顺发现只要随这种势头下去分家是迟早的事,而现在要紧的是准备分家后的生存问题!“哥,你上次不是说在山上发现过一个蜂窝?” “是有那么个蜂窝,在山那边。”山林中有野花野草自然可供蜜蜂生存,只是蜜蜂蛰人且有毒,又发生过蛰人致死的传言,是以十里八乡都惧怕这东西更是从小就告诫孩子不准靠近密蜂。 “我们去看看呗~”楼玉珠死磨硬泡又撺使楼明,楼华被磨的没办法,只得带俩小的转去那蜂窝附近。蜂窝高高挂在枝头,楼玉珠手盖在额前打眼瞧了,那蜂窝足有脸盘大,四周围绕些蜂卫,瞧那蜂卫的个头以模样与现代中华土蜂一样。 中华土蜂是亚洲独有的蜜蜂品种,它毒性弱尾针小,被蛰了一般只要把尾针挑出来再抹点清热的薄荷则可,不像马蜂,个大、毒性强、尾针更是可再生,被一只蛰了就难受的要命,被一定数量的马蜂蛰了足以要人性命。村人愚魅,应该是把中华土蜂跟马蜂混为一谈了。 蜂蜜从古至今都是难得的养生佳品,在糖品缺少的古代更是难能可贵的奢侈品!采蜂窝虽然危险,但它的价值也是可观的! “哥,”楼玉珠从蜂窝上收回视线。“我曾听自北方来的商队说过他们那有专门采野蜂窝的人拿烟薰走蜜蜂再采蜂窝,法子简单我们可以试试。” “不行!”楼华一听便下意识拒绝。大人从小就警告要远离蜂窝,现在能带他们看一眼就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采? “哥,不是所有蜜蜂都会蛰死人的。再说我们现在缺钱,采一个蜂窝掏出蜂蜜蜂蛹拿到镇上最少都能卖一两银子。这还是最少就能抵我们卖鱼大半个月,还要生意好,要是卖的好点二两银子都不是问题!” 二两银子?楼明瞪大眼。 楼华也有点动心了。一边是钱,一边是大人耳提面命的警告,一时真有点难以取舍。 楼玉珠弯了弯眼:“哥要是不放心,我们就回去把纱账拿来罩头上,这样就算有蜜蜂也是蛰不到人的。”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楼华犹豫再三为了那至少一两到可能二两的银子决定拼了! “那你们先别靠近就找点湿柴,我回去拿纱账!”决定干那就速度点,早点采好就早点换银钱! “好!”得到首肯楼玉珠就放心了,目送楼华跑远便领着楼明找些干柴与味大的新鲜植被捆成一捆再绑到竹杆上,足绑了三根长竹杆,想了想又做了个短的。 竹杆绑好楼华也拿了家里哥仨夏天用的纱账回来。纱账并不是真的纱而是比头发丝只粗一点的麻线做的,精致上当然比不上真纱,但经久耐用,有那爱惜东西的庄户人家一床纱账能用个十几年,楼华手上拿的就是大房许春亭用了十年的嫁妆,几年前被其当作人情给了三房。收到东西的傅林书什么都没说,用针线把好几个洞眼补起来给哥仨几个夏天挡蚊子。虽说纱账补了好几处地方不能再正经挂床上,但用来罩头脸还是不错的。 第15章 初遇 楼玉珠拿味儿大的臭草及野薄荷编了个硕大的草环,楼华戴上草环再拿纱账一罩遮住头脸,身上衣服穿的两年够厚,袖子裤脚扎紧,手上缠好布条为免万一还给抹了一层厚厚的薄荷汁。 楼玉珠退开两步看还有什么不到位的,结果一时不慎被楼华身上的味道给呛了狠狠一鼻子。 “…哈~~哈啾!” 楼明退开两步望着楼华的怪模怪样捂唇偷笑。 “哥,你这味儿可真不好闻。”楼玉珠揉着鼻子退开,打眼瞧了楼华的模样到真是乐了。 楼华瞪两人眼,没好气道:“我这都是谁弄的?” 楼明楼玉珠对视眼笑的没心没肺,楼华拿两人没辙干脆不管了只蒙头干活。笑够的哥俩帮着把竹杆上的火把点燃,待到最里面的干柴燃起火把起了浓厚的白烟,哥仨几个把竹杆往蜂窝下一放,楼明楼玉珠按事先定好的跑远途留全身武装的楼华在树下。 拿烟驱赶蜜蜂在现代来说是常识,楼玉珠也曾好几次见过权威台真人取野生蜂窝的节目,不过再怎么有把握在蜂窝没安全采下前都难免心难安。好在权威台的真人节目真实性较高,用烟对付蜜蜂的法子是正确的。只见草把升起的浓烟自下而上全部冲上蜂窝,守卫蜂窝的卫蜂一只只退避三舍,残存几只不愿离去的也被楼华手上草把给吓走了!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取蜂窝! 楼华吸口气尽量克服对蜜蜂的恐惧,在树枝放稳草把,稳住手掏出剪刀一把剪下蜂窝尔后把蜂窝绑到早备好的藤条慢慢往下运。 楼明楼玉珠在远处屏住呼吸看着。 蜂窝运到地上,楼华丢开藤条小心翼翼从原路爬下来,不去管绕在身边的几只蜜蜂提着完成的蜂窝离开树下,在另一片空地有楼玉珠升起的另一堆火,浓烟滚滚足够把几只不死心的蜜蜂薰开。 从取蜂窝开始到安全运下蜂窝再到提着蜂窝走过升起浓烟的火堆,整个过程楼华全身都是紧绷的。 “哥!”楼玉珠跑来帮楼华取下纱账,笑嘻嘻拍他下。“好样的!” 楼明更是满眼敬佩:“哥你好利害,离蜜蜂那么近都不害怕!” 怕,怎么不怕?可是一想到这最少是一两银子心里就不那么怕了。“这东西怎么弄?” “应该是直接切开掏密,不过我们手里没趁手的工具不若去镇上仁善药堂,这蜂蜜蜂蛹包括这蜂窝都是可以入药的好东西,他们应该都收。” 楼华沉眉想想觉着这是个好法子。“那我们收拾下快走。” “好!” 哥仨几个把火灭了若收拾收拾,把蜂窝拿布一包提着就往镇上走,照旧抄的小路,大概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仁善药堂是虎牙镇百年的老字号药堂,口啤好童叟无欺,坐堂的良医也是镇上医术最好的。 药堂掌柜姓翟,楼玉珠打听好了才寻上去。 “翟掌柜,” 留着一道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转头瞧见三个萝卜丁,冲最大的楼华道:“小兄弟唤我?” 楼华点头,扒开旧衣服露出里面的蜂窝。“翟掌柜这可收蜂窝?” 蜜蜂这东西一般人都怕,可这没有蜜蜂的蜂窝那可是人人都喜欢,翟掌柜也不例外。“这蜂窝可掏了?蜂蜜蜂蛹可还有?” 楼玉珠弯了弯眼,笑道:“掌柜的放心,这蜂窝我们还没开过。” “没开过?好!这蜂窝我们收了。”示意哥仨几个跟上,翟掌柜把人领进后堂招来伙计待取来刀跟干净陶罐,取过蜂窝放手上掂了掂。“这重量看来蜂密应该不少。” “掌柜的尽管开,如果蜂密不多掌柜的就少给点。”后一句话是如果蜂密多就多给点呗~翟掌柜闻言一乐,偏头看眼楼玉珠,笑道:“你这哥儿到是精明!” 楼玉珠不好意思笑下:“虎牙镇都知翟掌柜心善,否则我们哥仨也不敢自己提着蜂窝上门。” 蜂密一直来就是好东西,在这糖品缺乏的时代就更甚,在富贵人家是养生美容的佳品,在良医手上就是治病良药。可惜的是这东西本来就少,再加上人们对蜜蜂的恐惧以致蜂密更为难得,几近可遇不可求。 “就冲你这哥儿这信任,今儿这蜂窝我一定给个最公道的价钱!” 闻言楼玉珠眼睛一亮:“那就多谢翟掌柜!” 说话间蜂窝被切开露出里面满满的金色蜂蜜及黄白蜂蛹,翟掌柜脸上一喜手脚麻利的把蜂密及蜂蛹分开,蜂窝外壳也拆开放一边的竹笼里,这东西虽不值钱但也是味药,可不能浪费了。不多时整个蜂窝就处理完毕,楼玉珠扒着桌子看那半罐子金色蜂密跟大半碗蜂蛹,再瞧翟掌柜脸上的笑意,想来这份量应该不错。 “掌柜的,”翟掌柜才放下刀,前堂就有伙计掀了帘子进来,神色神秘的凑上来。“上京那位裴少爷来了。” “可是前几天才到虎牙镇的那位?” “正是!” “快快,与我迎上去!”翟掌柜神色一变连蜂蜜都不顾了,几步变作一步掀开帘子就往外跨。 伙计这话没避着楼华一等,楼玉珠一时好奇半掀开帘子往外望。 楼华一急:“玉哥儿不得无礼。瞧翟掌柜神态来的可能是上京贵人,不可冲撞给翟掌柜惹麻烦。”翟掌柜一气之下要不收他们的蜂窝,那可就麻烦了! “无事,这里是后堂,我们只是偷偷的瞧不会冲撞贵人的。”说着楼玉珠转头从掀起的帘子瞧去。只见一华服少年立在翟掌柜面前,神情不傲周身气度却无形中高三分,豪门大宅培养的气度从骨子里透出的尊贵,就算只能瞧见小半张脸,凭着这份气质想来肯定是个风神俊秀玉树芝兰般的贵少年。 “…管家舟车劳累颇为水土不服,我来寻点温养的物品给其补身子。翟掌柜这可有温补的药材补品之类?” 少年说着一口官话语气高低转折,听在耳中只觉悦耳舒心。 闻言翟掌柜一喜:“裴少爷来的巧,我刚巧得了一蜂窝掏出不少蜂蜜及蜂蛹,拿回去早晚以温水兑了口服,就是不错的温补佳品!” “那敢情好,快去取来!” “是是,裴少爷稍等,我就去取来。” 楼玉珠忙放下帘子,哥仨几个退到一旁。翟掌柜快步进来,冲哥仨几个一笑:“今儿贵人临门,可巧有这蜂密。所以说来的好不如来的巧!”说着捧着陶罐又转身出了门。 楼玉珠又掀了帘子偷偷住外瞧。 周诚是裴冠英的小厮,历来随身跟着,这次莱管家水土不服少爷要买温补的药材,他推荐这百年老字号的仁善药堂。到真不虚其行,想来有了蜂蜜莱管家那一点水土不服很快就能克服了。想到这点,周诚的目光就不自觉的跟着翟掌柜走。 目送翟掌柜掀帘子进了后堂,尔后又瞧着翟掌柜掀帘子出来,之后帘子掀起个小角探出个小脑袋来。周诚一怔,打眼瞧去刚好与抬头的楼玉珠撞上。 好个黄毛哥儿!这是周诚的想法。 好个无礼小子!这是楼玉珠的想法。 第16章 大赦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的蜂蜜被贵气少爷以十银两子买走,只是相比于十两银子这高价,翟掌柜更高兴的是与裴少爷搭上话。 恭恭敬敬把裴少爷一行送出门外,翟掌柜回转时脸上的兴奋表情还没落下。 有那不明的伙计凑上去:“掌柜的,不就是个半大小子吗?至于这么高兴吗?” “闭嘴吧!”翟掌柜一瞪,抬手摸摸嘴角的胡子。“你懂什么?知道上京那是什么地么?天子脚下!从上京来又带那么多家当仆人,再瞧那周身气度,我问你,这虎牙镇往上数三代可曾有过这样的人物?” 伙计想了下,摇头。 “那就是了!我呀不求别的,只求搭上两句话借光过点安稳日子。” 伙计似懂非懂,觉着掌柜的日子已经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了,还要怎么过安稳日子?岂不知正是因为过的是好日子才更要居安思危。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未来更稳固呢? 蜜密卖了个好价钱又跟贵人搭上话,翟掌柜心情是出奇的好。看到哥仨几个心情就更好。“蜂蜜跟蜂蛹卖了十两银子我也不瞒你们。我原本打算给二两银子,现在就给三两如何?” 相比于十两银子三两银子只三分之一不到,如果是那贪心的恐怕立时就会不满,但哥仨几个却是知足的,不即不会不满还高兴于比预想的还要多。 “掌柜好意,我们心领了。”能有三两银子到也出了楼玉珠意料。虽说卖了十两银子可对方是冲着仁善药堂的口碑来的,若没仁善药堂这口碑在,哥仨几个要把蜂窝卖到三两几乎不可能,二两都是运气顶头了! 知足不贪心这些好品德总能让人心生好感。让伙计取来三两碎银交到楼华手上,翟掌柜问:“这蜂窝可是你们自己采的?” 哥仨对视眼,楼华点头。“正是。” “小小年纪胆子到不小。”瞥眼哥仨几个,神色转换成凝重。“你们采的蜂窝是蜜蜂中个头小毒性弱的品种,就算被蛰了问题也不大,但也好教你们知道这蜜蜂品种不下十来种,有那个大毒性强的,也有个小但毒性也不弱的。对了,你们没被蛰吧?”哥仨摇头翟掌柜松了口气又瞧哥几个骨瘦如柴,犹豫下还是道:“我知道这采蜂窝利头不小,但若还有,我还是希望你们最好不要去碰。不瞒你们说,我这仁善药堂虽有虎牙镇最好的良医,但于有些蜂毒还是无能为力,所以你们最好还是慎重。” 闻言楼玉珠心头一跳,尔后是后怕。他只想到了钱却没想过什么都有意外,若他看错了蜜蜂品种楼华被蛰,凭这时代的医疗技术那不是只能等死?!“多谢翟掌柜提醒,今后我们再不采蜂窝了!” 一想到大人从小告诫的危险楼华那点遗憾也没了。“多谢翟掌柜,我会看好弟弟们不会再靠近蜂窝的!” “嗯,”没因为出言断他们财路而心生怨恨,反道真心感谢,立时翟掌柜对哥仨几个好感顿生。“这样吧,你们以后看到蜂窝又拿不准备主意就托人给我带个口信,我去瞧瞧看看能不能采,若是能采我给你们配点药也安全些,若是那毒性强的毒蜂我也好通知人做准备,免的误伤人性命。” “翟掌柜宅心仁厚,我辈佩服!”楼华揖手。 那小大人的模样惹的翟掌柜一乐,笑骂句:“啧,人小鬼大!”翟掌柜柄着医者之心告诫了哥仨一句,却不知就因这一句告诫在哥仨几个面前狠狠刷了次存在感,以至后来楼家三房起势一飞冲天也没忘了他,因此仁善药堂得益良多最后更是因此而多存活了好几百年! 当然这是后话,且不提。哥仨几个告别翟掌柜躲到角落,楼明求着楼华让他摸摸银子。“哥、哥,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银子呢,你就让我摸摸呗~” 楼华被磨的没办法,谨慎的让楼明摸摸,还用眼神问楼玉珠要不要摸摸? 正瞧着乐的楼玉珠犹豫下也摸了摸。大元朝有银票、黄金、白银、铜钱四种货币,都有朝庭统一炼制,只是在白银这块却是分了官银与民用银。官银制作苛刻严紧,民用银则随意些。哥仨手上的三两银就是民用银,成色没官银好形状也没官银好看就是个银角子。 两个弟弟稀罕完楼华忙把银子收好。心里想到一下子进了三两银子,走路都是飘的!“五弟想吃肉包子吗?” 一听肉包子楼明口水就泛滥了,瞪大眼睛点头如捣蒜。“想吃想吃!” “那我们就去买!” 楼明立时眼睛都亮了,随即努了努嘴小声问:“可不可以多买两个给阿爹跟爹吃?” “可以!”一下子进账三两,楼华也不再乎这两文钱了。“不过我们还是要藏起来偷偷给阿爹他们吃,要是被阿麽发现了可不得了!”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等会我们回去把包子藏进衣服里,待晚上阿麽他们都睡了才拿出来。” “包子藏进衣服里?”楼玉珠扑噗一声笑出来,上下打量眼楼明那小身板,眼神在那胸膛停留下。“藏到这里?” “阿?”楼明低头瞧自己胸。 楼华也是看过去,皱眉:“不能藏那,太明显了。” 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楼玉珠笑喷,越笑越忍不住,越忍不住就越是笑,一时间楼玉珠就笑的跟个疯子似的。 楼华楼明傻眼了。“玉、玉哥儿你笑什么呢?” “哈哈、哈没、笑什么,”楼玉珠抹干笑出的生理泪水,瞧俩小正太满眼疑惑,强忍住笑意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回吧。”男人胸前藏包子装女人还能时不时解饿这梗怕只他一人体会了。 楼华楼明仍是一脸莫名。 “好了好了,真没笑什么。五哥不是要买包子吗?我们快去买吧,去晚了就没个大的了。”祭出这杀手锏转移两人注意楼玉珠松了口气,这藏包子装女人的梗真没法解释,毕竟没参照物磨破嘴皮子都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花五文钱买五个大肉包,哥仨先把自己那份吃了藏好剩的两个就准备回村子,在经过镇子中心时碰到衙门张贴黄榜,哥仨几个又好奇挤进人群瞧热闹。衙门请了老童生念榜文,楼华识字已经不成问题,楼明磕磕碰碰也能看懂个大概,因为用的是古文又是偏向于繁体字楼玉珠连猜带蒙懂了个七七八八。 当今皇帝为了庆贺皇太殿君六十寿辰下旨大赦天下,十年刑期的减刑两年,五年减刑一年,三年判刑十个月,让楼玉珠心跳加速的是最后一条。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4节 犯官子女因罪落户贱籍,可以因情况而定获得赦免! 第17章 撕破脸 赦免! 楼华激动的手指发抖!楼玉珠仔细研究下榜文确定是他想的这才凑到官差面前。 “官差大叔,我想问这赦免户籍要什么手续流程?” 众目睽睽下官差也没为难个小哥儿,回道:“如果是村子那就要村子里正开个证明,证明改户籍之人不是作奸犯科不仁不孝之人,让里正拿证明跟户籍本及当家人到衙门寻主薄调取当事人户籍原本,添几笔改过再书写份新的户籍就可以了。” 政府部门看起来简简单单的流程里面内容可大了!前世因父母的赔偿款一事跟政府部门打过交道的楼玉珠深有体会。谨慎的扫视下周边,见无人注意这才小声问:“那官差大叔,这上下打点的润笔费要多少?” 身着官服的健壮汉子挑了挑眉,心里有点惊讶这么小的哥儿既然这么懂行,手上到是比了个手势。 “十两?” 官差汉子点了点头。 朝庭当然是严禁衙门收受贿赂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润笔费这种潜规则就是下有对策中的一条。相比于来说改户籍的润笔费是最少的,多的是那握有减刑权的实权官差,少了多了就他们一句话,别以为有了皇榜就万事大吉,有那权的官差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句此人仍旧心怀恶念不思改过,那赦免的名单就从此无缘了。 “大叔贵姓?如果我们要改户籍是不是可以找大叔帮忙?” “我姓赵,可以帮你们上下打点。” “谢谢赵叔,那我们该怎么找你?” “到衙门后门就说找老赵,会有人通知我。” 楼玉珠脆生生答:“那先多谢赵叔,到时候我们要是改户籍就去找您。”待对方点头楼玉珠这才领着楼华楼明钻出人群。 “十两银子,”赵姓官差比的手势楼华也瞧见了,进账三两的喜悦立时退个干净反而忧虑,“刚才买了五文钱包子,还差六两又一百三十四文。”六两多的银子如此大的差距,楼华心焦的都要掉眼泪了。 “哥你先别急,”楼玉珠安慰他:“大赦是好事,我们不要想还差六两多银子,而是要想我们只差六两多银子了,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三两多,在以后的日子里肯定能赚更多!” 楼明也凑上前安慰他:“是呀大哥,我们先找人借,之后我们一起赚钱还,肉包子和鸡蛋我不吃了把钱留着。” 楼华含泪摸摸楼明头。 楼玉珠生恐他摸自己的,忙转移话题:“哥你还记得外姥姥家吗?”楼家苛刻以至于傅林书除了大年初二拜年其余时间极少回家,但每到农忙外姥家三位舅舅都会过来帮两天忙,每到这时候楼华就会代替傅林书回外姥姥家住两天。 “记得。” “大赦改户籍的事必须由外姥姥家参与,一来是给姥爷他们点压力,二来我们这三两多银子也要以外姥家的名头借。”傻傻的把这三两多银子拿出来那是傻子才干的事,说清楚银子出处他哥仨几个以后恐怕会被柳阿麽逼着四处采蜂窝,成为楼家敛财的工具;说不清楚,呵呵三房恐怕就永无宁日了。“大哥你现在走一趟外姥姥家把事情说一说,尔后让他们尽快来一趟。姥爷阿麽那里我跟五哥现在回去通知,争取今天把事定下来明天就可以去衙门调户籍。” “好,只是你们回去没事吧?”说到底楼华还是有点不放心两个弟弟。 楼玉珠哭笑不得。“哥,相比于我们你更危险,更需注意安全!” 楼华下意识捂了捂藏银子的地方,努了努嘴。“我没事。” “总归注意安全。” “好,你们也是。” 哥仨几个在叉路口分道,刚过午时路上没什么人,楼玉珠教楼明回去后该怎么应对。 楼明乖巧听着,用脚踢了路边石子,闷闷问。“玉哥儿,姥爷阿麽不是不喜欢阿爹二等民身份吗?现在皇帝大赦,阿爹能改户籍不正好?” “改户籍是好,重要的是这十两银子。” “大伯跟大哥读书用了多少个十两?”楼明声音闷闷的。 “五哥,”楼玉珠拉楼明手,语重心长道:“人心是偏的,看在眼里的就什么都好,不看在眼里的就什么都不好。姥爷阿麽看中大伯跟大哥,就算掏空家底都觉着是好的,姥爷阿麽不喜欢我们三房,花一个子儿都心疼。” “为什么?”楼明小小的心里想不明白。“爹也是姥爷阿麽的儿子,可以对大伯这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对我们好?!” “等五哥长大后就明白了。”不过是人性自私罢了。楼老爷子柳阿麽看中大房不过是认为大房能给他们带来更的富贵,不看中三房不过是认为三房楼承义老实生不出聪明儿子,再加上楼承义老实跟傅林书贱籍的事,两厢一加就成了三房悲惨的事实。“五哥,姥爷阿麽偏心是他们的事,我们争气是我们的事。如果我们一再看中姥爷阿麽偏心跟大伯大哥他们争,争破天去也就是楼家那几间瓦房几亩良田,此乃下成。” 楼明似懂非懂。 “我们不跟大伯大哥他们争,我们跟自己争。争自己的命,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前程,我们眼界要放开,需知出了严家村还有虎牙镇,出了虎牙镇还有府城,出了府城不家大元朝,出了大元朝还有无数邻国邻邦,出了邻国邻邦还有无人踏足的大山彼岸,出了彼岸还有无边无际的大海,出了大海还有茫茫无限宇宙。外面的世界如此美好,我们要真把视线放在这严家村放在姥爷阿麽身上,那便是输了,且输的彻底。” 楼明眼睛瞪大似乎不明白,楼玉珠也不需要他现在明白,只要他记得这番话迟早就会像种子般生根发芽。 大约半个多时辰哥俩赶回家,楼家刚吃完饭正巧一屋子人都在。柳阿麽开口就要骂,被楼老爷子瞪了眼不甘不愿的收了声,眼神还是死盯着哥俩。 楼老爷子笑笑招来楼明,和蔼问:“五郎去哪玩了?怎么午饭都不回来吃?还有二郎呢?” “我们去镇上玩了,二哥去了外姥姥家。”楼明凑到楼老爷子面前乖乖回答。 “怎么好好的去外姥姥家?”楼老爷子皱眉。 楼玉珠找了楼承义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下,老实巴交的汉子先是不敢相信之后是激动的脸都红了,凑到老爷子面前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强忍激动道:“爹,皇帝为贺皇太殿君大寿大赦天下,犯官子女只要有里正开的证明可以到衙门修改户籍。” 楼老爷子敛眉。他毕竟年长多吃了这么几年饭,知晓跟衙门打交道可不单单凭道皇榜就成,天高皇帝远,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里面的道道可就深了! 楼承义只顾激动没看见老爷子的若有所思,楼玉珠却是瞧了个清楚,心里冷笑不已,好在他原本就没把希望放楼家身上,所以也说不上失望。 “林书恭顺仁善乡亲们都知道,里正大叔肯定给开证明。”一想到媳妇能脱离贱籍,压在三房身上的巨石能消失,楼承义这老实巴交的汉子就激动的手发抖。 楼老爷子沉吟声:“老三你先别激动,虽有皇榜可这衙门也不是这么好进的。” 楼承义深吸口气,摸摸后脑勺。“衙门润笔费要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这四个字如同冷水滴进沸油,第一个炸的就是柳阿麽。 “十两银子?!你还不如先要我的命!” 楼承义一怔,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十两银子会跟柳阿麽的命牵扯起来。“阿爹,这十两银子算儿子借你的,等农忙过了儿子就去镇上找活干,一天三十文没十个月就能还了。” “还?拿什么还?一天三十文你三房五口人吃穿用不要了?你别忘了你一家五口还是吃我的穿我的!” 楼玉珠听了都要气笑了。“阿麽要这么算,那就仔细算算。不说我阿爹单说我爹,一年到头的农忙没一天落下的,就算再苛刻的地主请个长工每天都还要二十文吧?算算我爹怕是有五个多月在田里忙,一月三十天,五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天,每天二十文都有三千文,就我们一家五口每天粗粮馒头,一年不见荤素,一年不制件新衣,这六两银子用头也是够的吧?还不说家里养的肥猪养的鸡我阿爹干多少活。” 柳阿麽气的直呼气。楼老爷子也是皱眉。 掀了掀嘴皮,楼玉珠继续道:“农忙不算还有我爹干的零活,除农忙的五个月我爹可没一天落下,零零碎碎算起来五个月还是有的吧?零工是三十文一天,五个月就是四千五百文,这还不算给的赏钱,九两的银子就这么白白不见了?我爹自十五岁来每年都是这样的吧?算来都不止十五年了吧?够多少个十两?” “你你——你是说我还贪了你们银子?!”柳阿麽气的大吼,眼睛盯向楼承义:“老三你就看你家这讨债鬼这么作践我?!” 楼承义跪在地上,被骂的茫然。 “我只是就事论事,要是说错半个字阿麽再骂我不迟。”楼玉珠眼神看向楼老爷子:“姥爷您是这一家之主,您说我这账算的对不对?” 楼老爷子掀掀眼皮子,那眼里对楼玉珠是无半点喜意的,眼神瞥像楼承义,犹豫下道:“老三呀,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这一家子的花销不小,前几十还欠了些外债这几年才好了些,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楼承理站出来,也劝道:“老三不是我说你,家里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花那冤枉钱去改什么户籍?” 楼玉珠哧笑,当场撅了回去:“好?二伯说的哪点好?明哥骂我三房一家五口贱民的话可还余音绕耳呢!” 楼承理一时恼羞成怒。纪晓荣见自家男人被个七岁哥儿顶撞,一时气性冲上来扯了楼玉珠一把,嘴里骂道:“大人说话小孩不得插嘴,玉哥儿你就是这样的家教?” “我的家教还论不到二小叔来评论。村子里谁不知道明哥小小年纪心思狠毒推我下水还直言让我去死的事?”根本没打算跟这一家子久住下去,所以楼玉珠不介意撕破脸皮。 “你!”纪晓荣扬起手就要打。 第18章 话和离 傅林书把楼玉珠拉到身后护着,眼神盯着纪晓荣也不生气也不笑就那么盯着。 纪晓荣天生五短身材往那一站比傅林书矮半个头,就算眼睛瞪的再大气焰也要弱上三分。 “难道我说错了?这话是明哥自己说的,整个村子都知道呢。”楼玉珠勾了勾唇:“也是二小叔心大,要是换了别人这时候肯定操心自己家教还来不及,哪还顾得别人家?毕竟一个哥儿的名声最重要不是?” 纪晓荣气的直抖,指着楼玉珠的手都哆嗦:“我家明哥儿的事还论不到你这贱民来担心!” 贱民又是贱民!楼玉珠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楼老爷子。“姥爷可是听到了?我在二小叔眼里就是贱民,明明我的户籍上显示的是良民,可就因为我阿爹是二等民户籍。可笑的是我阿爹因为这件事一辈子没抬起头来,为这个家起早贪黑到头来还是要被骂贱民;当初因为没礼金我爹聘我阿爹,这也不是他的错,可最后承担结果的却是我爹;我二哥五哥孝顺长辈恭敬兄长,五岁就帮家里干活,三哥和四哥都能去隔壁村子上学我二哥五哥却是不能去。姥爷,这人心都是肉长,也是会疼的。” 楼老爷子顿时心里恼火。“玉哥儿这是说我这个姥爷偏心?” “偏心不偏心我说了不算,姥爷说了也不算,乡里乡亲说了才算。”楼玉珠不轻不重的一句砸在楼老爷子心头,一时想起村子里的传言一时想起家里家外,心火又上了来。 柳阿麽更是心火上头,狠拍桌子骂:“我偏心怎么了?我就偏心怎么了?老大给赚了秀才功名,给我赚了秀才他阿爹的名头,我大孙子聪明会读书,小小年纪就中了童生,先生都夸比他爹优秀,中秀才是肯定的,没准能中举人还能做官,大房有这本事你三房有吗?!呀,你三房有吗?” “阿麽为什么肯定我们三房没有?”楼玉珠哧笑:“我爹同样是姥爷阿麽的儿子大伯的亲兄弟,可惜我爹为了供大伯读书,从小就在田里忙活没摸过一次书;我二哥五哥可也是姥爷阿麽的亲孙子,怎么就肯定他们不会读书?要是也能像大哥那样从小熟读书本,未必能差到那去。” 柳阿麽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大笑,笑完眼里的鄙视藏都藏不住。“你们三房会读书?呵,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阿麽既然不相信那孙哥儿我也没办法,只是请阿麽记得今天的话。”楼华楼明偷偷跟傅林书习字的事他可是参与过的,就那速度跟理解能力绝对不是个蠢的。 “哎哟可别,心这么大的孙哥儿我可不敢认!”如果以前还只是看三房不顺眼的话,那现在柳阿麽可是讨厌极了三房,以楼玉珠为首! 这么个无耻老货谁爱认谁认!楼玉珠心里鄙视完视线转到楼承义身上。“爹,皇榜可是有规定时间的,过了这段时间衙门可是不给办的。” 楼承义茫然绝望,只求楼老爷子:“爹,儿子长这么大还没求过您什么,这次儿子求您!” 柳阿麽就地撒泼:“没钱没钱,一个子儿都没有!老三今天我话在这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干脆就把我命拿去吧!”说着就往楼承义身上凑,捞着楼承义手往自己身上打:“你今天干脆打死我,死了我就不用受你们三房一家子气,打呀打呀,打死我呀!” “阿爹~”楼承义这老实巴交的汉子被柳阿麽闹的心力交瘁,为了躲开柳阿麽不得不起了身。 楼老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老三呀,你也听到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 想要粉饰太平继续把三房当作基石?做你的春秋大梦!楼玉珠冷笑,掐一把大腿疼的眼眶染红,双腿一弯跪到楼承义面前:“爹~阿麽既然说没钱,那就把我卖了吧!镇上有人牙子,把我卖了拿了银钱去给阿爹改户籍。只要阿爹改了户籍,我们一家就是正正经经的户民,爹你能挺直腰做人,二哥五哥也能上隔壁村读书!” 楼玉珠这话惊的楼家人目瞪口呆!一时都是幅你傻了吧表情瞧着楼玉珠,好好一个哥儿家怎么自己要去卖去做奴?奴籍可比二等民还要低! “要是银钱不够也把我卖了吧!”楼明跟着跪到楼承义面前。 柳阿麽一拍腿:“好呀就把儿子哥儿卖了,为了自己户籍的事要卖儿子哥儿,傅林书你这扫把精我看你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世上!” “住口!”楼老爷子一声吼,心里大骂个蠢货!卖儿子哥儿弄钱给自己改户籍,傅林书的名声坏了楼家也好不到哪去!村里谁不知道楼家的情况,大儿子在镇上教书一个月的束修就有五两,再加上良田三十多亩一年打下来的粮食都是笔不小的数目,够好几个十两了!十两银子舍不得出逼的三房卖儿子哥儿,楼家名声只会更糟! 楼承义被弄懵了,明明是件好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傅林书木着脸把楼明楼玉珠拉起来,蹲下身一手搂一个。“你们都是好孩子阿爹知道,阿爹这辈子吃够了户籍的苦,怎么还舍得让你们入那贱籍糟这份罪?” 话里的心酸与麻木对傅林书对生活的绝望,或者该说在他小时候家遭巨变好好的官家哥儿变成罪民时就已经绝望了,好在他遇到张家那户好人,嫁的人也温厚老实。只是这些或许把他的福气用完了,十一年来他被人瞧不起被人欺压他已经认了,因为这是命!可是他的命不能报应在他的孩子身上呀。 楼明当下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楼玉珠垂下眼睑。这些日子的相处傅林书那种暖暖的关爱让楼玉珠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是个温文柔雅的江南女子,就算生起气来骂人的声音都是软的。 “当家的,”傅林书擦下眼抬头看楼承义。“你给我份和离书吧,就当我们夫夫情份尽了。” 楼玉珠一愣,抬眼看傅林书脸上的坚毅再打眼瞧楼承义,抿了抿唇想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反正大元朝律法没规定孩子必须跟夫家。“那我跟阿爹走。” 楼明毫不犹豫点头:“我也跟阿爹走!” 楼承义浑身僵硬看着自家夫郎与自家孩子,脸上表情一点一点在崩坏。 老实巴交的汉子脸上的绝望跟疼痛太过深刻,楼玉珠移开视线。不是他狠心,是楼家人太过自私,再不跳出这牢笼他都要疯了。 能把这些讨厌鬼赶走柳阿麽是最高兴不过的了,当下拍手称快:“好呀走呀你们这些扫把星搅家棍快点滚,滚出我楼家!老三呀你瞧瞧,这就是你平日护的人,心狠无情比那白眼狼都不如呀!” 楼玉珠冷笑掀掀唇:“阿麽不急,把和离书写了我们立马就走!绝不多呆半分!”这糟心窝他是一秒都不想呆了!“姥爷识字吧?代写份和离书,我爹摁个手印就是。” 楼老爷子沉默,不表示同意也暂时没表示反对。他心里还在横量,要是和离了这三个孩子都表示要跟阿爹过,那老三就是独身一人了,夫离子散肯定不行,村里也说不过去,没道理大房二房子嗣满堂独三房独居一人;要不和离这十两银子就出定了!只是眼瞧着大孙子就要交束修了,镇上每月还要一二两银子的吃用,怎么够? 楼承义看着自家爹脸上的犹豫,心寒的彻底。“…我不和离,除非我死!”眼角瞥到楼华回家,楼承义如同见到救命稻草盘紧紧拽着楼华。“二郎,你帮我劝劝你阿爹,我会对他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和离。只要不和离怎么都好!” 楼华扬了扬眉,招来楼明把事情问清楚,一手抚开楼承义拉着自己的手站到傅林书那边,目视楼承义:“我支持阿爹和离。碰巧大舅来了今儿就把这事办了吧。” 楼华的话让楼承义如糟电击,眼里明晃晃的震惊是深受打击。他这个爹已经失败自至了吗?三个孩子没一个愿意跟他没一个愿意原谅他? 第19章 说和离 张家来的这么快是因为楼华半路碰到了外姥爷一家,一听大赦的事张老爷子立马拍板让素来仉伶的大儿子跑一趟,为了赶时间还花了钱顾牛车。只是来时路上已经商量好,张家七凑八凑了五两银子再加上哥仨几个的私房三两多,楼家添个二两多这事就成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当然这时候张大柱也不会拆自家外甥台的。 壮硕的汉子往那一站立时让人颇感压力,楼承理这人是不敢往前凑的。张大柱礼节性的招呼下楼家长辈,楼明楼玉珠凑到面前喊大舅。 “诶,”大手往哥俩头上撸了把,张大柱眼睛看楼承义又把视线移楼老爷子身上。“亲家老爷子,您是长辈,这事你看怎么办吧?” 柳阿麽一拍腿,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就差把克薄两个字写脸上了:“我们家没钱!二等民户籍是从你们张家出的,合该你们张家出钱!” 张大柱险些气笑了。 楼玉珠一脸崩溃模样,这老货再次刷新了下线呀。“阿麽要这么说那是不是该把当初的聘礼补上?当初的行情是二两银子的聘礼吧,这都十一年了,不收利银就补二两银子合该不过份吧?” “你!你个扫把星搅家棍讨债鬼!” 楼玉珠捣捣耳朵:“阿麽要骂就多骂几句吧,待和离书一写我跟我阿爹走,到时候想骂阿麽都骂不着了!”说着咂巴嘴,看楼华:“哥,如果我们跟阿爹过,那这称呼是不是要改一下?柳阿麽?楼姥爷?啧,挺新鲜!” 楼华打眼色示意楼玉珠收敛点,不过嘴角明显弯了弯,表示心里也蛮乐的。 “玉哥儿这是对我这个姥爷极其不满了是吧?”楼老爷子眼神阴沉的盯着楼玉珠。 楼玉珠并不回避,眼神澄亮的看回去:“姥爷这是说什么话?称呼虽会变但我心里还是会把姥爷当作姥爷的,怎么说也是血浓如水,若是得空了我也还是会回来看看的。至于我爹,二哥跟五哥长成之后也会每月送孝敬回来的,当然,我爹为了这一大家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相信姥爷跟阿麽不会亏待他的!” 楼老爷子气的直呼气。 楼华无动于衷。“姥爷就请代写和离书吧,若是姥爷不想动笔,我这就去请里正。我阿爹嫁入楼家十一年,因为户籍的事给楼家添了污点,但这么多年来辛苦操劳也算是功过相抵了,现在和离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要?他还想要什么?把我好好的一个家搅成这样他还想怎样?!”柳阿麽厉声尖叫。 楼玉珠懒得跟他们掰扯,拉着傅林书手给其安慰再冲楼明道:“五哥,你去请里正来。就说三房要和离,麻烦他代写下和离书。” 楼明转头就要走,楼承义猛的回神一把抱住楼明,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被逼的双眼通红,目视着傅林书眼含哀求。“林书…我们不和离好不好?我们一家五口还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好不好?” 抖着手要去拉傅林书,楼玉珠毫不犹豫啪的一声打掉。“爹,老天是公平的,人不可能什么福份都占不是?给了你这样就会收回另外一样,给了另外一样就会收回这样,自私太甚要求太多是会遭报应的!” 说实在话楼玉珠真心有点看不上楼承义,身为这个小家的一家之主却没有一家之主的硬气,楼华楼明楼玉珠及傅林书被区别对待他不是不知道,可为了他那点盲目的愚孝却当作视而不见。如果在这份区别刚萌芽的时候他能站出来反抗,三房一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楼承义满眼痛苦几近崩溃,双膝跪到楼老爷子面前痛哭流涕:“爹我求求您爹,儿子要求不多呀只是想一家和乐爹,我求求您爹!儿子在这里跟您磕头了,儿子给您磕头了!”说着以头磕地,没过两下因用力过猛额头就见了血。 张大柱目露不忍扭开头,楼明一下子哭出来,楼华也是默默流泪,傅林书努了努唇脚才挪动半步,楼玉珠挡到面前目视楼承义:“爹哭着求有什么用呢?刚才姥爷也说了家里没钱,阿麽也说了拿钱没有他命有一条,爹不可能要阿麽的命,写了和离书爹只要摁个手印,这楼家又是和和乐乐一家不是么?没了阿爹跟我们三个贱民,这楼家才是干干净净的呀,这样大伯就不会被人背后说闲话了,大哥的前程也不会有拦路石了。”事情到了这里不出个章程他会憋死! 楼老爷子大怒,随手拿了个东西砸过来:“玉哥儿你偏要看得你爹死才甘心是吧?!” 楼华偏身挡了,发现那是个茶杯。好在杯中茶已经凉了,否则单那水温都够楼华喝一壶的。 楼玉珠心里一怒,眼神半眯着盯住楼老爷子。楼华拦住楼玉珠视线淡然的把衣上茶叶拍开,目视楼老爷子:“那姥爷你说怎么办?不和离不出银钱改户籍,我三房仍旧被人碾进泥地里?” “怎么会?有我在谁敢瞧不起你们,等到你们大哥考中秀才考中举人,家里日子好过了肯定能补偿你们的!” 张大柱皱眉,心里也不即上了火。“亲家老爷子这话好像在当初聘我们林哥儿时就说过吧?可都过了十一年了,我们林哥儿越来越憔悴可没瞧见半点补偿。” 楼老爷子阴沉着脸,柳阿麽瞧了不即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家这么说话?!” “亲家阿麽也请嘴巴放干净的,我堂堂正正上门,说的也是敞亮话,可不是挨骂来了。”刚才还觉着好好的没弄的支离破碎的理,可现在一瞧这楼家人的态度,张大柱觉着和离了也不错!家里虽然穷但霍出脸凑个十两还不是问题的,待傅林书户籍一改这哥仨也就是正正经经的好人家孩子了,肯干又不是蠢的未必不能把日子过好。心里想着便打定了主意,张大柱面对楼老爷子:“我还称呼一声亲家老爷,今儿这事您说怎么办?要是和离就请快点写和离书,痛快的摁了手印我们也好回去;要是不和离那就痛快点拿出银钱,我今儿就在严家村找个地方过夜,明天一早就去衙门把户籍改了。” 楼老爷子沉吟声冲柳阿麽喊:“去看看家里有多少钱!”见柳阿麽要反嘴,气头上来就是一巴掌呼过去:“让你去看就去看!” 柳阿麽捂着被打疼的下巴,眼神狠盯着三房一家这才骂骂咧咧哭哭啼啼的回房里开箱柜,出了门把手上东西往楼承义身上一砸:“就这么多,拿去买命!” 那是一把铜钱,楼承义被砸的缩了一下,身上能忍可心里却是怎么忍都忍不住,老实巴交的汉子眼泪扑扑往下掉可手里还是一个一个子的把铜钱捡起来。 楼明哭着帮楼承义一起捡。 第20章 前奏 两父子头挨着挨头一个个捡铜钱的模样深深的刻进楼华眼里,半仰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拳头握紧连指甲陷进肉里都不感觉疼。 这一把铜钱捡了好一会儿,数目一数有千零八十文,也就是二两又八十文钱。 楼华打眼色示意张大柱稍安勿躁。“这里才千八十文,离十两还差七两又四百二十文钱。” 楼承义生恐再听到和离两个字,猛得站起来都不顾一额头的血。“我去借!里正家,卫大伯家,我去求他们!”说着就跑了出去。 柳阿麽看着楼承义背景气的倒仰,冲着三房一家就是咒:“你们这些讨债鬼这下满意了?” “满意?”楼玉珠偏头,下意识就要撅回去。 楼华拉了吧示意收敛,冲楼明道:“五弟去搬把凳子给大舅坐。” 张大柱也不急,就着楼明搬来的凳子老神自在的坐了,再接过楼华递来的水喝了口。楼玉珠也搬了把凳子来拉着傅林书坐了,老神自在的就在那等。 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楼承义才回家,身后还跟着里正。 严义一进门瞧着这情景,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柳阿麽盯眼三房:“怎么回事?呵有人心大不给银钱就要和离,三个白眼狼也口口生生要去别人家过!”说着话风一转就哭了起来:“里正呀你是刚才不在我,我们一家快要被逼死了呀~~” 同个村子里的,严义可是对柳阿麽的为人清楚,素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哪有别人欺负他的,心里想着就干脆不理柳阿麽,只对楼老爷子问:“我听老三说了大赦的事。这是好事呀楼老哥,你素来心里挂念这件事,现在蒙皇恩能赦免可不是再好不过了?” 楼老爷子讪讪道:“衙门难进严老弟也是知道的,这改户籍的事虽有皇榜可也要十两银子的润笔费,家里前几年还欠了外债这两年才还上的,一时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十两银子都拿不出?”严义心里冷哼,同是个村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不见的谁不知道谁?整个村子里除了他里正家就数这楼家条件最好,十两都拿不出这话说出去谁信?!再说这么大事就算一时拿不出十两也能去借,乡里乡亲看在往日情份楼家又有个秀才的份上,东凑西凑总能凑起来。可瞧瞧这家子没事人一样,再瞧瞧楼承义额头上的血,有那明事理的不问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是拿不出,最多也就二两多点银子。” “二两多?”严义回头看眼楼承义,再瞄眼那一额头血,心里不即叹道这太老实就是个吃亏的命。“老三去你卫大伯家里借了吧?借了多少?” 楼承义小心翼翼回:“借、借了一两。” 才借一两也就是说还差近七两,不能说乡亲们冷漠,只是谁家事谁知道,庄户人家就田里那点进项,保自家不饿肚子就算不错了。“这……”自家到是拿得出七两银子,只是一下子借这么多里正也要考虑自已那一家子的事。 张大柱收到楼华眼色,开口道:“我爹听了这事,跟乡亲们七凑八凑了五两出来。” 里正眼睛一亮,楼家出的二两加上借的一两以及他外姥爷家出的五两,就有八两多了,差的不过是近二两银子,七两要犹豫下这二两就不是问题了。“那差的钱我补了。” 楼承义脸上闪过狂喜,当下跪下就给严义磕了个头:“多谢里正大叔!” 严义叹口气把人拉起来,拍拍楼承义:“苦尽甘来,好好过日子。我现在回去给开证明,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衙门。” “好~”想起这一天磨难,楼承义心酸的擦了把眼泪。“我送里正大叔。”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当天张大柱被楼承义领着找了个相熟的人家借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跟楼承义一起去了衙门。严义毕竟是一村里正在衙门有三分薄面,又加上楼玉珠之前打听的赵姓官差,两边发力不过半时辰就把户籍的事办完了。 办完后里正把新的户籍放楼承义手上时,老实巴交的汉子还一幅不敢致信的模样。楼华迫不及待抽出那张纸瞧了瞧,觉的没问题这才转到楼玉珠手上。 手上暗黄粗劣的纸张远远比不上现代纸张的精美,可份量却是代表着他们三房五口人的名声,甚至未来。“哥你收好这张纸。” 楼华慎重点头。“放心,我会收好的。” 楼明瞧了,若带天真的问;“阿爹的户籍改了,那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楼玉珠笑下:“别人瞧不起是别人的事,只要我们自己瞧得起自己就行了。”户籍是改了可并不代表着楼家三房在楼家的地位就会改变,因为三房成基石楼家才那么安稳,这意味着三房一动整个楼家运转的构造就会不稳,这是楼老爷子不愿看到的,其余楼家人又是那么自私的性子,想要他们改性高看三房那更是天方夜谭,何况这么一闹恐怕柳阿麽生吃他的心都有了,楼老爷子也明显的表示出了对他们的厌恶,明里暗里三房的日子不会比之前好过反而会更难过。好在他也不抱希望,难过就难过这一段时间了,经过这件事想来楼承义已经对楼家失望至极了吧?只要再给点点刺激,分家就是必然。 楼玉珠跟楼华对视眼,心中都有数。两人以为这个机会至少要等个小十天的,不想却只三天柳阿麽就再生事端。而且这件事端与他息息相关且歹毒至极! 第21章 狠心 这天上午楼家年长的去了田里干活,傅林书也跟着去了,纪晓荣领着楼明珠在做家务,许春亭领着金珠银珠在房里学绣活,柳阿麽之前还在家里后来出去趟,回来就窜进三房把楼玉珠扭了出来,冲院子里个神神叨叨的老阿麽道:“大神您瞧瞧,就是这个哥儿,自前阵子落水后醒来就不对劲了!” 这是认为他中邪了?想到这里楼玉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麽我好的很,不劳您费心!”楼玉珠想要挣开可柳阿麽抓的紧,楼明要上前帮忙被柳阿麽一推跟跄两步一屁股坐地上。 “什么好的很?!”柳阿麽厉声盯着楼玉珠,那眼里可是直愣愣的狠毒。“好好的哥儿每天疯里疯气的,肯定是落水后被水鬼缠上了!” 柳阿麽眼里的狠毒让楼玉珠心惊不已,他是这个人的亲孙哥儿,说的话做的事不过是看不过眼俩老的偏心及三房的凄惨,可这些却让柳阿麽恨到自至! “我现在请大神给你看看,花钱除了缠上的水鬼,这个家就干净了!” 干净?楼玉珠瞪大眼直觉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 果真,那神神叨叨的老阿麽瞧了就说楼玉珠真是被水鬼给缠上了,必须请神除邪! 柳阿麽深信不已,扯着楼玉珠不肯走让老阿麽神神叨叨围着楼玉珠又唱又跳了好一阵,又是吐口水又是撒水的,楼玉珠忍着气,他到要看看这两个老货还能整出什么花样! 弄完这些神神叨叨的老阿麽又掏出硕大药包:“快些拿水煎了趁热服下,这水鬼就不敢近身了!” 吐口水跟撒水楼玉珠都忍了,不过是换件衣服的事,可喝什么鬼子药那是坚决不行! “老二家的,把药剪了!”柳阿麽一边扯着楼玉珠一边冲厨房的纪晓荣喊。 “诶,来了!”纪晓荣立马钻出来接了药包就走,走时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楼玉珠心里发寒。 原来这都是有计谋的!趁着楼承义跟傅林书去田里,还支开大点的楼华,就是等着这出!想到这里楼玉珠挣扎的越厉害!“我不喝我不喝,这没病!”花这么大心思设计这出让他相信那药没问题才有鬼! 楼明也上前扯:“阿麽,玉哥儿没病没病是好的!” “他好的我这一家子就不好!” 楼玉珠打眼色让楼明去喊人,眼见楼明要冲出去喊人,楼明珠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扯着楼明不肯走。“阿麽,我帮你拦着五郎!” 眼见楼明被拦了无人求救,楼玉珠心里真心有点怕了。 不多时纪晓荣端了剪好的药出来,闻着那刺鼻的药味楼玉珠脸都吓白了。 柳阿麽捏着楼玉珠嘴正要纪晓荣来灌,那厢傅林书撞开门打掉纪晓荣手里的药,柳阿魔气极对着傅林书就是一推,嘴里还尖声厉骂:“你个讨债鬼!” 楼玉珠趁机会跑出门,随手顺了根麻绳一边大哭一边往村口跑。有那好奇的问,楼玉珠一边哭一边嚎:“我阿麽说我落水被水鬼缠上了,为了家里干净找了神婆要药死我!我亲阿麽要药死我呀,我还有什么活头?不如到村口树上一头吊死给个清净呀!” 村口大树那可是被老一辈称为风水树的,轻易动不得,现在却有人说要往那上吊,这一听还得了!那看热闹的一边拦一边让人去请里正,这事关整个村子的福运,可不能马虎! 里正严义赶过来,冲上去把楼玉珠手上的绳子抢过来丢开,看着楼玉珠哭的通红的眼到口的爆呵咽了下去,换了种较沉重的语气说:“玉哥儿呀,你心里有什么委屈你好好说,拿自己的命开玩你阿爹要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呀。” 想到刚才的惊险,楼玉珠擦了把眼泪:“我阿爹伤心有什么用,我阿麽要药死了我我还有什么活头?” “胡说!”严义额头爆了青筋。“哪有阿麽要药死自己亲孙哥儿的?” 楼玉珠继续抹眼泪。“阿麽说我自上次落水就被水鬼缠上了,请了神婆给剪药,说喝了药家里就干净了!还说只要我是好的家里人就不好,要不是我五哥拦着我现在就被灌了药呀”说完便嚎啕大哭,那不要钱似的眼泪一个劲往下掉,拿手抹怎么都抹不完。 闻言一众看热闹的立时议论开了。 “不会吧?这柳阿麽有这么心狠?” “呵有什么心狠不心狠的?为了大房为了那前程似锦的长孙药死个看不顺眼的孙哥儿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个把月来楼家发生的事哪件不跟三房有关?素来偏心的柳阿麽哪有不恼的?” “最重要的恐怕是因几日前改户籍的事,三房从柳阿麽手里抠出二两多银子,这不让恨上了?” “哎哟要我这呀这柳阿麽可真不要脸,以前恨老三媳妇二等民户籍,现在当今圣上开恩吧又舍不得出银子,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说是老三媳妇是张家哥儿,这银子合该张家出,啧啧听听,还要不要脸?” “可不是,老三媳妇一年到头忙个不停都没得闲回本家,可每天农忙那张家三个舅哥都要来帮好些天忙,可楼家的不帮回去还罢了连块肉都舍不得给吃,这是当正经的?没准呀这楼家就把张家三个舅哥当免费壮劳力了!” “就是!楼家三十多亩田,农忙时档案是有张家的三个舅哥帮忙就凭楼家那几个能干的完?那大房可是手都不伸的,二房的惯会偷奸耍滑,就三房大大小小埋头苦干!” “说那么远干嘛?就说那户籍的事,柳阿麽出个二两银就跟挖他肉似的,你们可知道老三每年上镇上打短工能赚回多少钱?”说着比了个手势。 “九两?这么多?!” “老三干活利索又肯吃苦,主家都喜欢找他干活,工钱加赏钱算下来九两还是最少的了!也是老三老实,和最银钱没留半个子给部上交了,你们又想想老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短工的?不说成亲前吧,成亲后都十一年了,算算得多少银子?” “我的天呀,这不得上百两开外了?!” “只多不少!要我有个这么会赚钱这么孝顺的儿子我作梦都会笑醒!” “这是你,人家柳阿麽可不这么想!” “那是,百来两银子都上交了十两都不肯给,啧就算那继阿爹都做不出呀!” 听着周围人议论,楼玉珠心里偷笑面上眼泪却仍没停。心里不即得意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里正听了脸色也是越来越黑。“我去瞧瞧。”如果柳阿麽真是要药死楼玉珠那他这个里正少不得要管管了,历来严家村风气纯朴善良,可不能出个狠心杀亲孙哥儿的黑心阿麽! “是是里正是该给去看看!亲阿麽都这么狠心,那继家的还如何能活?” “那是,可不能败坏村子里的风气!” 里正严义领头,后头跟着哭哭啼啼的楼玉珠,再之后则是一大帮看热闹的,凑巧跟闻讯回来的楼老爷子撞了个正着。 楼老爷子瞧着这一大帮眉头拧了起来,不待开口问院里楼明冲出来,泪眼模糊的看向楼玉珠,声音惊恐嘶哑。 “玉哥儿快看看阿爹呀,阿爹被阿麽推倒晕过去了,身下还见了血!” 楼玉珠脸色刷白,抬腿就疯了般往里跑! 楼老爷子也是脸色一变,楼承义心揪痛,眼睛瞬间染红窜进院子。 第22章 危已 院内楼华抱着昏倒的傅林书与柳阿麽对持,双唇紧抿眼神疯狂全身紧绷好似下一刻便会冲上去与其拼命! 楼玉珠心头一紧忙跑去压住楼华手,用眼神示意其不可莽撞,低头看傅林书脸白如纸,唇色寡淡紧抿,手压在肚子上身下流了一摊血迹,有那经历的一声惊呼。 “老三媳妇这不是要小产吧?!” 哥儿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小产更是谈之色变,一尸两命的事那是常有的。 楼老爷子拧眉,狠狠瞪眼柳阿麽,再冲楼承义道:“老三快把你媳妇抱屋里去,老二你去请良医。” 楼玉珠扭头:“五哥你一起去,跟良医说说阿爹的情况他也好早做准备。”这事纪晓荣掺了一脚,为免楼承理起歪心思有楼明跟着也让人放心。 楼老爷子睨了楼玉珠一眼,心里充斥着一股不喜的情绪。柳阿麽请神婆祛邪的事他是知道的,因为这一个月来大大小小事里都这个孙哥儿的影子,楼老爷子想给其个教训就默许了柳阿麽的做法,只不想原本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办成的事却弄得全村皆知,还牵线出老三媳妇见血,想到这里楼老爷子心里莫名有股解气感。楼玉珠乖乖喝药就不会弄的大动干戈,不大动干戈老三媳妇就不会闹的见血,所以三房一家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好在楼玉珠虽是穿越人士但穿越大神没给他读心术的金手指,否则若被他知晓了楼老爷子心里想法,那是分分钟气疯的节凑呀!哪能像现在这般冷静思考怎么借这事达到他目标? 不多时良医进门,跟楼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钻进屋里给看病去了。 来的良医姓严,是土生土长的严家村人,医术可圈可点贵在看病吃药收的是良心价,是以严家村人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都爱找他看看。 见良医切完脉,楼承义急问:“严大夫,我媳妇他怎么样?” 把傅林书手压回被子,脸色凝重示意出去说。 楼玉珠让楼明看着阿爹,跟楼华使个眼色跟了上去。 一出院子,严良医也不吊人味口,摇头道:“很悬。” 楼华一抖,楼玉珠心里一紧问:“怎么个悬法?” “老三媳妇这几年操劳过度本就亏了身子,年纪大了些又动了胎气,两者一加就是雪上加霜使情况更糟。如果没今儿这事还能撑个几年,可有了这事就是诱因。” 古时大多人都这样,没病时看起来身强力壮,可若得了病哪怕是个小小的风寒都能要人命!原因就是看起来身强力壮的人实际身体底子已经亏空,没诱因还好,但凡有个诱因立时就如洪水绝堤般挡都挡不住! 楼老爷子拧眉:“可有的治?” “凭我的医术不行,但医术本就是一山比就一山高的事,去镇上请个医术了不得的坐堂大夫,再抓些贵重药材或许能行。” 楼承义抖着唇,拨脚就要跑。楼老爷子瞪眼:“站住!跑什么跑?没银钱你以为你能请来大夫?!”说完冲严良医问道:“那要多少钱?” 严良医心里算了下,给了个数。“坐堂大夫出趟诊要三百文,贵重药材里起码要根吊命补元气的人参,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药材,起码二十两。” 闻者无不倒吸口凉气。严家村都是本本份份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的花用也不过五两银子,更有那一辈子没见过银子的人家,可现在看个病吃个药就要花费二十两?谁舍得? 柳阿麽就跟被戳了逆鳞的猛兽般跳了起来,张口就骂:“没钱没钱,我们家没这闲钱!前几天这讨债鬼不是要和离吗?老三你就写和离书,让这讨债鬼滚回张家!别死在我这脏了我的门!” “住口!”柳老爷子回手甩了柳阿麽一巴掌,心里不即骂这老货都什么时候了还作!“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先休了你!?” 柳阿麽捂着脸一幅不敢致信的表情,许春亭忙上前扶着,小声劝柳阿麽冷静。 收拾了柳阿麽,楼老爷子冲良医歉意道:“严老哥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之前欠了外债这两年才好些,一时真拿不出这么多来,你看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良医摇头:“人命关天,要有别的法子我早就用了不会等在现在。” “如果请不到坐堂大夫抓不到贵重药材,我阿爹是不是就没救了?”楼玉珠抬脸问,见良医点头再看楼承义。 楼承义被这消息砸的整个人都是蒙的。 “老三呀你也知道,家里的余钱前几天都被你们拿去改户籍了,实在没钱了。”言下之意谁都清楚。那就是庄户人家命贱,谁让摊上这事呢? 楼华红着眼睛盯着楼老爷子。“姥爷的意思是要眼睁睁看着我阿爹死了?” 楼老爷子一幅颓败表情:“二郎,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钱。” “那田呢?当初大哥缺银钱交束修,姥爷卖了好几亩,现在我阿爹需银钱救命姥爷能卖田么?不要多,二十两银子按现在的田价卖五亩就够了。”楼老爷子被顶撞的心头冒火,听到三房打着卖田的主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就否决了。 “怎么能卖田?”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忙补救道:“田里我们庄户人家的命根子,再则就算我们想卖一时半刻也找不到那合适的买家。” 楼玉珠撇嘴。不是没人买而是楼老爷子根本不想卖,至少不会因为傅林书卖!想到这里楼玉珠拧起了眉,让他看着傅林书死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因为救他才动的胎气,可是二十两这笔数目不小,不管严家村人有没有二十两恐怕都没胆子借给三房,想到这里给楼华打个眼色,楼玉珠悄悄从人群中钻了出去,有那瞧见的以为他是回屋里陪傅林书去了是以也没再意。出了院门拨腿就往镇上跑! 一路快赶慢赶只平时一半时间就到了镇上大街,手插着腰一边喘气一边想法子。找翟掌柜赊药这法子第一时间就被否定了,虽说药者仁心但谁都像他这样没钱就寻上门,就算仁善药堂是百年老字号那也是分分种破产的节奏! 想到这里不即想到那个裴姓少年,来自上京出手阔绰,没准能发点善心舍他二十两银子救命!贵人家不是都信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救他阿爹跟肚子里的小生命就是两条人命呀,够造两座浮屠了! 只是上哪去找那裴姓少年? 或许是穿越人士的福运附身,心里想着抬眼就瞧见辆两轮马车自街道那头驶来,驾车的就是跟在裴姓少年身边那个直愣愣盯着他的无礼小子! 第23章 转机 马车哒哒眼见就要经过了,楼玉珠咬咬牙豁出去往那马车前一跪,俯身大喊:“求贵人救命!” 周诚拉住马绳,瞧跪在那的小人儿扬了扬眉。这不是躲在后堂的那个黄毛哥儿? 裴冠英掀了帘子探头来瞧:“怎么回事?” 周诚偏头回:“有个哥儿求救命。” “救命?”裴冠英伸长脖子都只瞧见个头顶。“你起来说话。”见楼玉珠起身又招手让其过来。“你要救谁的命?” “救我阿爹的命。他怀着弟弟动了胎气,要二十两银子看病吃药,我家没这么多钱。” 裴冠英沉吟声,他到是不差这二十两银子,只是身份使然让他不得不遇事多想想。 “你家住哪里?姓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周诚俯身问。 楼玉珠组织下语言尽量简单道:“我家住虎牙镇往南二十六里的严家村,姓楼,我叫楼玉珠。家父是楼家老三,上有两个亲哥哥,家有大伯二伯两房十口人并姥爷阿麽,我是最小的,家中孙哥儿排第四。” 整十七口人却要排行最小的孙哥儿出来讨钱救命,周诚皱了皱眉。“你可知道我们大元朝有律法规定讹钱是要犯法的?” 楼玉珠点头表示知道。“玉珠不敢讹骗贵人,若不是家中实在无法也不敢阻拦贵人马车。” 仔细衡量眼楼玉珠,周诚冲裴冠英点头:“应该是真的。” “那给他二十五两吧。”说完裴冠英扭头回马车。 周诚从怀里掏出银票,数了两张递过来。“拿去仁善药堂请坐堂大夫。” 楼玉珠满脸感激接过,拿到手上一愣。贵人少爷不是说二十五两吗?怎么就二十两? “怎么?嫌少?”周诚挑眉。 “不不不敢!多谢贵人!”说罢楼玉珠转身就跑,生恐这黑心随从把他这二十两都给贪了! 虽然不知楼玉珠心中想法但周诚也能猜个八七不离十,少给了五两这黄毛哥儿背里还不定怎么骂他,也就他家少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还以为这里是上京的物价呢!在上京五两银子不值当什么,在这小镇可值庄户人一家五口一年的嚼用! 周诚这里为他家少爷省了五两银子而高兴却不知在往后可是无比后悔帮他少爷省了这五两银子!为这五两银子被楼玉珠记了一辈子,他深深觉着这是他做过最亏本的买卖! 不说以后,这厢楼玉珠跑到仁善药堂找翟掌柜一说,翟掌柜立马让药堂最好的坐堂大夫出趟诊,诊金不收药材到时候都给个优惠价。 楼玉珠千谢万谢拉着坐堂大夫雇辆牛车就往严家村赶,一路急行回到楼家离他出门时也才大半时辰。这大半时辰里楼老爷子已经打算看着傅林书咽气了,就算楼承义这个汉子崩溃到绝望,楼华楼明两兄弟哭的声嘶力竭。 “老三呀,别怪爹,爹也是无能为力。”楼老爷子安慰几句硬生生挤出个难过表情,转头就打算托人去张家报声讯,让张家人赶过来见傅林书最后一面。不想话还没出口,门快传来楼玉珠焦急的声音。 “来人来人,坐堂大夫来了!” 那看热闹的立马分出条道,只瞧楼玉珠拉着个老头穿过人群只往屋里冲。楼华楼明两兄弟忙跟了进去。 傅林书脸色更差了,呼吸声几乎弱不可闻。 坐堂大夫不敢耽误,立马切脉看诊,一路来楼玉珠已经跟他说了大概的情况心里有数,切脉过后证实自己的想法,忙取过药箱取几味珍贵药材递给楼玉珠。“立马剪了熬成浓浓的药汁给病人服下,不可耽误!” 楼玉珠谨慎接过交给楼华:“哥,你去找卫大叔帮忙。”卫大叔家就是上次楼承义借来一两银子的卫家大儿子,卫家两老是看着楼承义长大的,家中大小两个儿子也跟楼承义交好,借钱可能帮不到什么忙但煎药这事应该不成问题。 楼华接过药疯了般跑出去,半途楼承义要来接被他绕了过去。 楼玉珠点头,他真心不放心楼承义这实心的,要是柳阿麽瞧这药材贵重死活要去半副那楼承义恐怕都挡不住,还不如找个外人帮忙绝了柳阿麽那等心思。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5节 不多时药剪好,楼华一步步端着进屋,楼承义小心翼翼掀起帘子跟在身后,待药凉了由楼承义扶着楼华端药一口一口灌。好在傅林书虽然晕迷了但还有点意识在,知道吃药对自己好便一口一口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一碗浓浓的药汁罐下去傅林书脸色眼见好转,大夫再次切了脉,转头对楼玉珠道:“好在药喝的及时,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楼玉珠脸色一喜:“多谢大夫。” 楼承义更是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不谢,医者天职这是我应该做的。”龙飞凤舞写张药方,瞥眼楼承义后还是递给了楼玉珠。“三帖药从明天开始一天一次,一帖可剪两天,刚才的药渣还可以剪一次晚间给病人服用。这六天内忌辛辣食物,忌活动多休息,之后我再来看看。” 楼玉珠点头表示记下,末了掏出另一捧药渣问:“劳大夫看看这是什么药?有什么用?”这捧药渣就是之前那神婆开的柳阿麽逼他喝的那副。 大夫接过承药渣的碗拿筷子拨了拨再闻闻味道,忽的脸色一变。“这本是清肝明目的药,可里面加了大量的红花。红花本是温补的药材但一过量就是剧毒,特别是对哥儿,服食过量不即会伤根本以至体弱多病寿元减短,更严重的是会导致不孕。” 一个哥儿体弱多病甚至不能怀孕生子,那还有谁会娶?此计若成,狠毒承度比那杀人还要来得残忍!可笑的是设下此毒计的人不是什么仇敌,而是这个身体的亲阿麽!此时此刻楼玉珠是真的恨上了楼家这些人,转头冷冷的盯着楼承义。“爹,你还想在这个家呆下去吗?”实心包子若还不开窍那也没必要为他着想了,夫离子散无人送终那也是他楼承义自找的! 一想到自家哥儿会被害的体弱多病不能孕育子嗣,楼承义就气的眼眶通红,再瞧瞧床上从鬼门关游一圈的媳妇,楼承义擦把脸。“分家吧,我去跟你们姥爷说。”说着就要出门,楼玉珠喊住了。 “爹这么去说姥爷肯定不能同意,”喊住楼承义,楼玉珠示意他稍安勿躁,转头对大夫歉意道:“还请大夫帮我们个忙,呆会我姥爷问起就请您把我阿爹的病往重了说,最好是那种什么活都干不了还要花钱养着的富贵病。” 能混到坐堂大夫哪个不是人精,再加上刚才听的只字片语老大夫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放心,我不会坏小哥儿的事的。”这一路来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哥儿,更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被磨砺的如此老成,在人看不到的地方还不定吃了多少苦呢!他也不是那等老顽固,没必要做那恶人。 有老大夫同意这事就成了大半,接下来楼玉珠拉着楼承义说了好些话更是跟楼华嘀咕了几句,这才领着老大夫上中堂。 中堂也就是楼家平日吃饭的地方,此时里正严义正跟柳阿麽对持喂药一事。 柳阿麽咬死请神婆祛邪是为楼玉珠好,还骂楼玉珠不识好歹,更骂傅林书冲回来撒了花好些银钱买的药,更骂傅林书这讨债鬼自己怀了孕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媳妇,还骂傅林书是自己撞的! 正巧进门的楼华听了都气笑了。“是我阿爹自己撞的还是阿麽推的相信明眼人心里都清楚,阿麽狡辩也没用。” 柳阿麽气的直抖,楼老爷子皱眉:“事情还没查清楚,二郎不可妄言。” “姥爷还想怎么查?”楼华冷冷盯着楼老爷子,心里仅存的那点亲情在楼老爷子冷眼看着傅林书死时就消失无踪了。他当时心里就发誓!他阿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会放过楼家任何一个人!哪怕杀人犯法轮为阶下囚!“阿麽请神婆回来给玉哥儿开药,罐他药是真,我阿爹动了胎气差点一尸两命也是真,公中不出钱要看着我阿爹去死也是真,我到想问问姥爷还打算怎么查?” 楼老爷子气的倒仰,一声顿呵:“二郎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你的家教呢?恭敬长辈四个字你忘了?”说着冲楼承义吼道:“老三还不把二郎赶出去?!” “爹,二郎只是担心他阿爹。”楼承义把楼华护到身后。 里正严义瞧这一屋子长不长慈不慈孝不孝的,狠狠的拧了眉,转尔看向大夫:“大夫,老三媳妇如何?” 老大夫记得楼玉珠说的话,摸摸下巴胡子摇摇头:“人是救回来了,但孩子保不保的住还要看看后几前的情况,过几天若情况好转再好好将养将养,尽量多卧床休息这一胎还是有望平安生产的。只是生产之后也需将养,少操劳多休息吃食上再精细些,或许能补上亏损的原气不会影响寿元。” 楼老爷子还在皱眉,柳阿麽第一个跳起来:“将养?怎么将养?一个贱民还想有个贵人命不成?!” 严义皱眉:“楼家的慎言。老三媳妇改了户籍就是大元朝的良民,你一时嘴快骂两句不要紧被有心人听到还以为你楼家对当今圣上赦免的旨意有意见,到时别说你老大的秀才功名保不住,一家可都要落个大不敬罪名!” 一听会牵扯到儿子的秀才功名,柳阿麽立时像被鬼掐了喉咙似的半天不敢说个字。 见柳阿麽闭嘴里正这才冲楼老爷子道:“今天这事虽是楼老哥的家事但事关我严家村的风气,我身为里正誓必要查清楚的。”不顾楼老爷子难看的脸色,抬下巴冲村民们点头:“把那刘老麽带上来。” 刘老麽正是柳阿麽请的神婆,也是村子里的原住民。 第24章 分家 刘老麽也是个命苦的,中年死了夫君又没个孩子养老,里正看他孤苦伶仃便对他在村子里弄些神神叨叨的事闭只眼闭只眼,往日没弄出事来便罢了,今天差点伤了人命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刘老麽正躲在人群中瞧热闹,这一下跑都来不及就被村民扭回屋内。瞧里正那张严肃脸心里深深后悔没早点离开,可是这时候后悔也没用了,只得战战兢兢站在那。 “你把楼家的请你祛邪的事好好说说,敢漏一字半句,我这个里正别的权力没有赶你出村子还是有的!” 里正这么一说刘老麽吓的哆嗦下,瞥眼自身难保的柳阿麽只得结结巴巴说了。“昨、昨儿、楼家的来我那说他有个孙哥儿有点不对劲请我看看,今、儿今儿没事我就来了…”说着就扮起可怜哭哭啼啼的:“我只是祛邪,老三媳妇动胎气的事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里正可要明察!” 楼华站出来:“你说那药是你开的?也是你自家做的?” 刘老麽战战兢兢点头。 楼华眼神冷的出渣子,扭头冲里正道:“里正大爷让人去镇上请官差吧,就说严家村出了谋杀人命的罪犯,请官差大爷来拿人。”说着指吓破胆的刘老麽道:“他开的药包里有大量的红花,玉哥儿要是喝了就算不丢性命以后也会体弱多病不能孕育子嗣且亏损寿元,此后果对一个哥儿来说与杀他何异?” 里正一惊:“当真?” 老大夫点头:“在那副药里的确有大量的红花,剂量足够一个小哥儿的半条命了。” 老大夫是镇上的坐堂大夫没必要撒谎,里正死死盯着刘老麽,刘老麽吓的哆嗦直冲里正着摇头。 “那、那不是我要下的,是他,是柳阿麽让我下的!”这会为了撇清关系哪还顾得了别的,指着柳阿麽道:“我原本只是配些清肝明目的药,可柳阿麽说他孙哥儿平日太吵了,吵的他心烦,下点药让他躺着安静几天。我原想下点安神草,是柳阿麽自己要下红花的,是他要下的,我还问柳阿麽知不知道红花的药效,柳阿麽让我不用管,只管拿钱!”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十个铜板:“柳阿麽给我五十个铜板买药都在这,我不要了,答应事成之后给的十文也不要了!真的跟我无关呀里正!” 楼老爷子知道事情要糟,可刘老麽已经倒豆子似的把事情抖了个干净! 亲阿麽下红花要毁孙哥儿身子,这这、得有多狠的心下才得去手呀! 楼玉珠在知道红花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柳阿麽的主意,毕竟就刘老麽个神婆要有这么毒的心思早就在村里混不下去了,果真,只稍微一逼就说出了实情! “阿麽~~”楼玉珠一声嚎哭,泪眼婆娑问:“我到底哪点做的不好你要毁了我呀?我是您的亲孙哥儿呀!” 有那感性的已经抹起了眼泪,楼承义更是泪如雨下,楼华恨的牙齿紧咬。 里正素来是知道柳阿麽不喜三房的,庄户人家偏心哪房孩子也属于正常,可不想却是恨到如此地步!体弱多病,不能生子,寿元不长,还有哪家汉子愿意娶?这是害了楼玉珠一辈子!“楼家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里正这么一吼吓的柳阿麽一哆嗦,心里才觉害怕直往楼老爷子身后躲。 楼老爷子袖下拳头捏紧,直视里正道:“就凭这么个疯婆子的一字之言就断定是不是太过武断了?玉哥儿是我老伴的亲孙哥儿,试问世间有哪个阿麽会这么对自家孙哥儿?定然是这个疯婆子见害我家玉哥儿不成存心污蔑。就请里正请官差吧,正好我家承祖在镇上教书认识几位官老爷,有他们在几顿板子下去不信这疯婆子不说真话!” “你!”里正一口气憋在胸口下不去。 为保柳阿麽楼老爷子不惜祭出楼承祖的秀才功名,这么做或许能洗清柳阿麽的罪名,可是却实实在在把里正给得罪了。在大元朝里正虽不是正经官身,可却是在衙门挂了号的,比楼承祖那秀才的虚名可实在多了! 柳阿麽立马顺着楼老爷子的话下台,指着刘老麽厉声道:“对对,是这个疯婆子污蔑我,拿他去见官差,让我儿子打他板子!” 楼玉珠微微瞥眼语无伦次的柳阿麽,心道这老货到是反应快,不过呵。楼老爷子不可能不明白现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只是他太再乎‘亲阿麽给孙哥儿下大量红花’这事会给楼家带来的污点,一时望了得罪里正的后果,更忘了里正两个孙子可也是在镇上读书呢,且风评不错前途未必比楼文差! 出了这么计晕招只能说楼老爷子的心已经乱了,心乱了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楼玉珠给楼承义使个眼色。 楼承义原本还沉静在楼老爷子那番话中,被楼玉珠这一记眼色生生惊醒,两步跪到楼老爷子面前,哽咽道:“爹,就算阿爹是真的要药死玉哥儿,推的林书小产儿子我也认了,儿子只求爹一件事。求爹把我们三房分出去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楼承义抹着眼泪深深后怕,如果玉哥儿被喂了药,如果小产跟着去了,想着那后果他觉着自己会疯! 里正扬了扬眉,瞧楼老爷子张口就要拒绝开口拦道:“老三说的分家我觉着楼老哥可以考虑考虑么,毕竟以后每天都像今天这么闹,传出去还道楼家家风不佳。” 这下换成楼老爷子气的倒仰了。 楼玉珠弯了弯眼,心道有里正这神助攻可谓是事半功倍呀!不过这压倒骆驼最后的一根草还是得有他来。 “不能分家!”楼玉珠大声喊道,待吸引一众视线这才哭道:“给阿爹看病吃药的二十两银钱是找镇上暗庄借的,一个月的利钱就是一两银子,原先他们不肯借后来知道我大伯是秀才这才肯借的!要是分了家这二十两银子都得我们三房还,之前阿爹改户籍就借了八银,爹,整二十八两的银子呀,我们哪还的起?!” 闻者无不倒吸口凉气,楼老爷子更是气的眼前发黑,柳阿麽嚎哭着张牙舞爪一幅要扑上来拼命的模样。 楼承义一怔,见柳阿麽扑向楼玉珠这才惊醒过来拦着。“阿爹,玉哥儿还小,” “还小?”柳阿麽跟个恶鬼似的狠狠瞪着楼玉珠,伸长的手指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个窟窿。“还小就敢拿我大儿子的名义去借黑钱?大了不是要我的命?分家!这家必须得分!” 柳阿麽闹开,楼承理也站出来道:“爹,这二十多两银子跟我们二房可没关系,没道理让我们来承担!” 大房楼承祖不在,许春亭做儿媳妇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表态,急中生智捅了下楼银珠。 楼银珠难得急智下,大声嚷:“也不能让我们大房承担!我爹还要供我哥读书,可没多的银钱!” 闻言,楼玉珠都要笑了。楼文是楼承祖供的?呵呵,保他自己都难吧,说他三房供的还差不多! 楼老爷子也是被二十多两的黑钱给刺激到了,脑袋一热:“好,分家!” 第25章 新生 楼承义心里一松,二十多两的外债跟一家安全相比较不算什么! “不成,这家不能分!爹,分了我们三房喝西北风呀?”楼玉珠拉着楼承义急道。 楼华虽忧虑二十八两我外债,可回头想想躺在屋里有阿爹,一咬牙拉着楼玉珠安慰道:“玉哥儿不怕,二哥今年已经十一了,再过几年也可以去镇上打零工了,敷个几年总能把债还清的。” “这家分,立刻分!”柳阿麽想起分家后三房喝北边风的模样立时解气了,催促楼老爷子分家。 里正担心三房负债这么重怕是好几年都要在苦汁里过了,可一瞧楼承义这当家人一脸坚毅,心道各有各命便不再多言。 楼家大房是读书人,笔纸是现成的,把饭桌当书桌由里正执笔。 楼玉珠一时好奇凑上去瞧,只见里正写道‘树大分枝,家族昌盛。今楼家三房…’都是些咬文嚼字的古文,一时看的眼累心累便丢开了不再瞧。 最后楼老爷子分给三房两亩良田,一亩沙田,一亩菜田,还要分的时候被柳阿麽闹腾骂三房自己要分家怪不得他们,所以不能多分东西,还骂按理该净身出户等等,楼老爷子佯装被闹的没法子问楼承义的意见,楼承义当然不能说分少了,所有除了以上这些之后什么实际东西都没,只一些家什零用物等。 可说到三房年节孝敬时柳阿麽可不客气,拍着腿捶着胸骂三房这几年吃了他多少东西用了他多少东西,好似三房全是他养活的,开口三房每月要孝敬两百文钱,年礼节礼另算! 楼玉珠看不上两百文可也不愿意被柳阿麽平白得,当下哭着说不分家,不分家就不用给两百文了,楼老爷子还没急楼承理生恐三房不分了,忙上前劝着柳阿麽,最后把两百文降到了三房之前的月钱,也就是每月一百二十文。分家后每月一百二十文的孝敬在严家村可都是极少极少的,可为了分家,楼承义咬牙同意了。 楼玉珠见分家书都写好了,佯装不死心道:“分家了是不是我们就跟老宅没关系了?以后我们还不上钱可不可以找老宅帮忙还?” 一说还钱柳阿麽第一个不同意。“分家了就跟老宅没关系,各家过各家的!加上加上,里正把这条加上!” 里正见楼老爷子只叹气,心里冷笑声道:“那就‘三房以后不管贫贱富贵都与老宅及其他人等无关’如何?” 柳阿麽猛点头。“成,就这么写!” 添上这笔,里正递给楼老爷子看过见没问题这才复写两份,一式三份由见证人里正、楼老爷子、楼承义各自摁上手印一人保管一份。 待手印自各摁下,楼文接过楼承义那份与楼玉珠头挨着头看了,看完对视眼相视一笑。 柳阿麽瞧了冷嘲热讽:“看什么看?你们认识字吗?” 分家书都写了楼玉珠不想与个糊涂老货多作纠缠,转开视线当没听见。 柳阿麽气的心火直冒,指着楼承义骂:“早知道你会生这么些讨债鬼气我,当初就该把你放水桶里闷死!” 楼老爷子瞪眼让老伴安静这才冲楼承义道:“老三你打算什么时候搬?”三房所分的东西里不包括三房现在住的房子,之前也是说好了的,三房搬到村尾那间没人要的房子里去,每月给村里八十文的租钱。 村尾那间房子是间别人不要的老房子,通供就两间房,毛坯墙毛草顶胜在用的房梁等都还是老树看起来扎实,过冬可能勉强但过个夏应该不是问题。之所以选它楼玉珠看中的是它的位置,最近的邻居都有半里离老宅更远,靠近水库方便他们钓鱼不说做点别的也没人发现。 楼承义还在犹豫,楼玉珠早问过老大夫说傅林书稍微移动是没问题的,所以理直气壮代楼承义回:“现在就搬!”趁热打铁,早离开早清净! “那就依你们的,”楼老爷子阴沉着脸甩手:“搬!” 三房分的都是之前用惯的轻便东西,有那好心的邻居走着就带过去了,傅林书不能走楼承义找几个相熟的汉子把那板床一拆抬着就往村尾了。 见搬家的事楼承义一等能搞写,楼玉珠与楼华两人就护送老大夫坐上等在门口的牛车往镇上赶。一来是要把药抓齐,二也是要买些日用吃食。 到镇上先上仁善药堂,翟掌柜按之前说的给的最优惠价足少了四百多文,之前改户籍楼玉珠硬还给外姥家二两银子,加上现在的一数有二两近三两的银钱。楼华还在仔细算账,楼玉珠已经拉着人大买特买,手中银钱快速缩水,若不是楼华死命拦着估计就剩雇牛车回去的钱了。 可就这样楼玉珠还觉着很多东西都没买!看掰着手指把脸皱成小老头的楼华,楼玉珠深深觉着钱不够用呀!看来他的搛钱大计得往前跨上一大步才成,再每天几十文的小打小闹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 雇牛车绕好大一圈到村尾的房子,楼玉珠对目瞪口呆的楼承义道:“爹还傻站着干什么?搬呀?老大爷还要早点回去呢!” “哦哦,”楼承义被这么一喊才往里搬东西。有新锅有一点盐跟一点基本调料,有张新棉花被两床新麻席,碗筷分的够用所以就没买,吃食楼玉珠买了大骨头,细面跟些粗米等。楼承义是越搬越心惊,原谅他庄户人家的小心思,见不得人这么大手大脚,可有心说两句吧顶着楼玉珠那张因为忙而染红的脸又独自咽了回去。 东西搬完送走赶牛车的老大爷,楼玉珠接过楼明递来的水喝了口。傅林书已经醒了正坐在木板床上发呆,似乎还没从分房的刺激中醒过来。“阿爹,”楼玉珠走过去握住傅林书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捂住他冰冷的手指,眼神鼓励道:“分家了我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你无需担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把肚子里的弟弟护好,什么都不要想。” 傅林书握住自家哥儿的手,眼泪不争气的下来。“好,阿爹什么都不想。”孩子都往好的方面讲,傅林收不想再让他们担心,可想起自己不争气的身子花了二十两黑钱就忧虑不已,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得钱凭三房现在这点财产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楼玉珠哪有不明白?想到这里抿下唇暗乐,瞧楼承义不在屋里,招说叫来楼华跟楼明道:“二十两银子是镇上贵人舍的,根本不是什么黑钱,之前不说是怕你们在姥爷他们面前露馅。在我说借二十两黑钱的时候但凡爹有点犹豫姥爷都会起疑心,那我们这家就分不成了。” 楼华楼明脸上一喜,感觉身体都轻了几分。傅林心也是松了口气,点了点楼玉珠额头:“你个鬼灵精!” 楼玉珠捂着额头呵可乐:“我也是急中生智。对了先别把这事告诉爹,就让他先急上一急,免的到时候又贴回老宅去。”见楼华楼明点头,傅林书也不反对再道:“舍我钱的那贵人二哥五哥也都见过,就是仁善药堂见过的那裴姓少年。” 楼华想着点头,京中来的贵人想必不再乎这点钱的。 “我们现在分家了是不是这称呼就要改一下了?再叫二哥五哥可不弄混了?”楼玉珠歪头想了下,乐呵道:“就叫大哥跟二哥。”说着冲楼华叫了声大哥,冲楼明叫了声二哥。 楼华愣了下点头应:“诶!” 楼明跟着应了:“诶!”应完就跟楼玉珠笑作一团,楼华眉头扬的老头表示心头也是高兴的,傅林书瞧着哥仨乐也跟着乐了。 楼承义推了门进来,见哥仨乐了下意识跟着乐道:“笑什么呢?” 楼明凑上去:“爹,我们在改称呼呢。我现在是二哥,哥是大哥,玉哥儿摆第三,那阿爹肚子里的弟弟摆第四。” 楼华跟着凑趣:“爹以后可不能再叫我二郎,要叫我大郎,二郎是二弟。叫错了我可是不应的!” 被孩子间轻松的气氛感染,楼承义憨憨笑着点头:“诶,我不会叫错的。”说着指向楼华:“你是大郎,”后指楼明:“你是二郎。” 楼华楼明笑着应了,那脸上欢乐无忧的笑容让楼承义这险些崩溃的汉子心里欣慰不少,想到负债累累又怎么样,只要他们一家团团圆圆都是值得的! 第26章 挣钱路子 一家乐呵了阵楼玉珠掏出在镇上买的肉包给一家子当午饭。所以说古人起的早,楼家闹了这么多事这时候也才堪堪过了饭点。 楼承义目瞪口呆的看着楼玉珠掏出足五个肉包,心里再次惊叹自家哥儿的花钱速度,手上却是把肉包给了楼华。“我就不吃了,你们哥仨把这肉包分了吧。” 楼玉珠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扭开头表示难的理他。 楼华把肉包推回来:“爹吃吧,我们吃一个也就饱了,吃完我们要到水库去钓鱼,爹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帮忙。” “钓鱼?”楼承义再次呆住。 楼华点头:“这个把月我们都会去水库钓鱼,钓的鱼拿去镇上卖每天都赚个二三十文。” “每每天赚二三十文?!”楼承义觉着自己脑袋不够用了,傅林书也觉着惊讶。别小看二三十文,那可是一个壮汉子劳动一天的所得!有时候还没得赚! 一吃大口吃肉包楼明一边猛点头:“是呀是呀,爹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都赚了三百多文呢!再几天就能凑齐一两银子了!”掏蜂窝的事楼明记得楼华说过是秘密,不能说。 傅林书听了又是心惊又是害怕,心惊的是哥仨几个半大孩子能赚到这么多钱,害怕的是水库水深这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 楼玉珠瞧了凑到傅林书面前道:“阿爹不用担心,每次我们都只在水浅的地方钓也从来不下水,现在我们分了家,爹也能腾出手帮我们了。” 楼承义也是后怕,忙点头道:“对对,以后没我跟着不准你们去水库那!”楼玉珠落水高烧不退的事他可还记得呢! “我今天想了个法子应该能多钓些鱼,没爹的帮忙没准还真不行。”楼玉珠脸上表情淡淡的,唬的楼承义心里没底只得呐呐应是。 楼玉珠这个把月来明里暗里表示的疏远让楼承义这汉子心里犯怯,心知自家哥儿在生自己的气,想讨好吧可每次无用不说还惹来两枚白眼,要是别人家可能一巴掌就呼上去了重申下当家人的威严,可楼承义就没想过,就算想过恐怕都舍不得下手,所以只得恬着脸凑上去,得两个白眼也不气,要是露个笑脸什么的心里能高兴半天。 “那爹快点吃,”楼华把肉包推近。“吃完我们就去钓鱼,趁时间还早多钓些好拿到镇上卖。” “诶!诶~~”楼承义一叠声应了,三两口吃完肉包转身出去忙活计了。 傅林书吃了半个把剩下半个让楼明送出去。“我胃口不好,二郎把这半个给你爹送去。”一个壮年汉子吃一个肉包可是吃不饱的。 楼明偏头得到楼华首肯这才接了送出门去。 傅林书瞧了把哥俩招到面前:“别尽欺负你们爹。” “谁欺负他?”楼玉珠撇嘴:“欺负他的是老宅那些人。” 楼华开口:“阿爹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楼承义心里顾及他们就能少被老宅这牵着走,毕竟在这信奉孝道的世道可没天真的以为有那分家书上一句‘三房以后不管贫贱富贵都与老宅及其他人等无关’就能跟那边彻底脱离关系,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三房日子好了凭老宅那些人的尿性肯定会缠上来,到时候这家还能过安生日子?所以分家之前楼玉珠就跟楼华商量好了,这家不能由楼承义当,得有楼华来当。父亲健在却由儿子当家这事听起来有点出人意料,可只要楼华树起威信,再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相信凭楼承义那性子也不会说个不字。 儿子们有主见又是好的,傅林书也不想多干涉。“你们有数就好。”言下之意是让他们看着办了。 楼华楼玉珠对视眼,抿唇一乐。 吃罢肉包,一家五口分工。傅林书仍旧躺着休息由楼明陪着,楼承义及楼华楼玉珠提着鱼具便往水库走去。这时候房子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路上人影都没,楼承义这大男人白天不忙农活却提着个竹杆跟桶子往水库去都没人有异议。 到了地点楼玉珠教楼承义穿鱼饵,楼华半路离开待回来好远就闻到股让人作呕的臭味。 “二。大郎你手上拿的啥?”楼承义说着起身去接了楼华手的长杆。长杆那头是木勺,木勺里有八分满的粪便蛆虫。“这臭的东西你舀这个作甚?” “这是玉哥儿要的。”楼华捂着鼻子退开。 楼玉珠自个都捂了鼻子,指着水库道:“爹快倒下去。” 楼承义赶忙倒到水库,末了冲了冲木勺味道才没那么重。见蛆虫入了水,楼玉珠忙指挥两人把鱼饵甩到水面飘浮的蛆虫中间。 “这法子有用吗?”楼承义有点怀疑。 楼玉珠白他眼:“有没有用试过就知道了。等下有鱼过来爹就不能说话了,也要注意不要弄出声响。” 又得了两枚白眼,楼承义讪讪应是。 用蛆虫引鱼这也是楼玉珠在现代学的土法子,事实这法子还是有用的,没过几分钟水面就荡起了鱼尾甩起的浪花,楼华独自执鱼杆严阵以待,楼玉珠盯着楼承义手上的鱼杆,待浮标沉没三下一声急呼:“快起!” 楼承义下意识一噔,尔后只觉手中竹杆被一股大力拉扯,竹尖的麻线绷的笔直。 “爹先别用劲,让鱼先挣扎会儿。” 几乎同时,楼华那厢也有鱼上钩了,钓了这么久鱼他的经历早就上来了,只见不慌不忙的溜了会鱼尔后才往岸边拉。楼承义忙有样学样,待到岸边猛力往岸上甩,一条肥硕草鱼就这么甩了上来。 楼承义还在那愣神,楼华已经快步上去把自己钓的那条鲤鱼从鱼钩上取了下来放到一边的水滩,顺带给再穿上鱼饵,回头见楼承义还愣着,喊道:“爹还在等什么?快把鱼取下来上饵呀,趁蛆虫还没全吃完再钓一轮呗!” “啊?哦哦,马上!”楼承义这才回神手忙脚乱取鱼上饵,就这么会子时间楼玉珠也钓了一条。 小半时辰过去,蛆虫吃完味儿散去,见水面都没鱼影了楼玉珠这才叫停。回头一数,呵,成果极为显著!草鱼有四条,鲤鱼有三条,巴掌大的鲫鱼足有五条!这小半时辰抵他们哥仨好几天了。 楼承义目瞪口呆瞧着浅滩里的鱼,几乎不敢相信就这么钓这么多鱼! 楼华咂巴嘴:“刚才肯定不止这些。” “?!”楼承义觉着脑袋又不够用了! “嗯,所以我准备买鱼网。”楼玉珠说着一边把鱼往水桶里抓:“大哥你等下跟爹去镇上卖鱼,顺带瞧瞧有没有那种大点又扎实的鱼网,有就买一张,我们明儿试试。” “嗯。我晓得。” 通共十二条鱼楼玉珠就留了一条鲫鱼开汤,其余的都让带镇上卖,虽楼承义没卖过鱼但有楼华跟着想来也不是问题,这么想着楼玉珠把鱼具藏好便提着那条鲫鱼往家里赶。 楼明早探长脖子望了几次了,这会一瞧楼玉珠老远就喊:“玉哥儿回来了?” “诶,二哥回来了!”楼玉珠应着快走几步迎上楼明,递过手上鲫鱼:“二哥去打水养着呗。” “哦,好!” 楼明兴冲冲去打水养鱼了,楼玉珠回屋里喝了口水进到里屋见傅林书也探长脖子在望,忙上前:“阿爹别动,你现在可是矜贵人,可不能有闪失。” “哪有你说的那危险?”话里这么应,傅林书终归还是没动。 楼明那厢放好鱼人还没进来就问:“如何?今天钓了多少?” 瞧傅林书都满脸希冀,不吊两人味口回道:“足有十二条。草鱼四条,鲤鱼三条,鲫鱼五条,除了这条拿回来的鲫鱼,其余的都让爹挑镇上卖去了。” “这么多?” “这还是我们人少,用蛆虫引来的鱼足比这多一倍不止,今儿我让哥买鱼网去了,明儿就能试试用鱼网网鱼,到时候肯定比今天还要多!” 闻言,楼明高兴的抓耳挠腮,傅林书也是满眼喜色,后又担忧道:“这么多鱼,镇上卖的完么?” 这问题楼玉珠想过,后来发现这应该不是问题。因为这时代养鱼人极少能抓鱼的更是不多,市场一直都是供不应求中,按虎牙镇市场需求每天吞下十几二三十条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还有那赶集呢,到时候肯定比平时卖的还要多!“不管能不能卖那么多,我们先卖卖看,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反正这也是无本卖买。” “这到也是。” 离天黑还好长一段时间楼承义两父子就回了,带回一张硕大鱼网同时还带回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全家人心都提起来了。 “明天就要两百来斤鱼?”楼玉珠扬了扬眉,这可是笔大买卖。 楼华点头:“镇上有家富户要做红席一餐就有好几十桌,其中有道菜就是鱼,原本是跟人说好了的,可惜对方突然出院问题捕不到鱼,所以找了我们,说是明天最好把鱼准备好,后天一定要用。” “有指定要什么鱼么?” “有草鱼就最好,没草鱼那白涟雄鱼也成。我答应他了,问了对方地址说是明儿就给送过去,价钱给的这个数。”说着楼华比了下手指。 楼玉珠眼前一亮:“七文?” 楼华笑着点头:“对方要的急,所以价钱给的高些。” 两百斤鱼卖七文一斤有千四百文,折合银子就有二两近三两!难怪楼华这么高兴,楼承义都是一脸喜意。这笔生意要是能做成,于他们三房来说可谓是个好的开始,相信楼承义俩夫夫的心就能安定下来了。 第27章 卖鱼 “大哥做的对,这笔生意我们可以接。”做的对就要给予肯定,这是给人树立信心的最佳方式,楼玉珠想培养楼华在信心这方面就犹要下功夫。 楼华有点脸红,楼承义眼神炯炯做好被自家哥儿夸的准备,可惜楼玉珠不夸就算了扭头就指使他干活。“爹去把鲫鱼破了吧,还要把土灶好好垒一下顺便洗下新买的铁锅,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吃晚饭就早点休息。” 楼承义被自家哥儿的区别对待打击的萎靡不振,蔫儿巴巴去干活了。 楼华跟楼玉珠对视眼,微弯了弯嘴角。 土灶之前被卫家两兄弟修整过,楼承义就把边角理下架锅倒水烧火。楼华提着镇上买的白面等调料进厨房,楼玉珠跟在身后,手上拿的是好几把时令蔬菜。 “这是卫叔家送来的青菜,还有那干柴跟引火的松毛都是卫叔家送来的,够我们用好几天了。”楼玉珠佯装无意的说。 楼华也跟着接口:“是呀爹,我们去镇上的时候卫叔麽还领着俩卫小叔帮着理了理屋子周围干了好些活,还送了十几个鸡蛋,说是吃完了他再送过来让阿爹好好补补身子。” “可不是,卫叔麽家通共六只鸡,每天下那么几个蛋自家都舍不得吃都送我们家了,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得,所谓知恩图报,爹,待我们家情况好了要好好报达卫叔家。”楼玉珠瞥了眼楼承义。 身型健壮的汉子被自家哥儿这一瞥给弄的脸上发红,这是羞愧的。个邻居家都知道新搬家什么都没有过,送来蔬菜干柴给过日子,更知道帮着整理屋子修整院子还送来鸡蛋给小产的傅林书补身子,可楼家人呢?分家的时候怎么苛刻怎么来,明明家里用的那些干柴都是他打的,可楼老爷子没给分一把,菜园里的菜都是他媳妇中的却只说句有需要就去园子里摘,想也知道凭柳阿麽那性子到时候真会让他们家摘?那十几只鸡平日都是楼明在喂却一年到头难吃到一颗鸡蛋,还有这次小产,是不是柳阿麽推的其实楼承义心里清楚的很,而且不止他一个人清楚老宅的人心里都清楚,还有下红花的事,想到这些楼承义这老实汉子眼眶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你们放心,”楼承义背过去拿袖子偷偷擦了擦眼睛。“我以后不会帮衬老宅那边的。” 闻言,楼华松了口气,手上的活计没停继续洗着菜道:“爹,我们不是不准你帮老宅那边,只是什么都该有个度,我们分了家也要吃饭也要生活也想要活的好,圣人都说凡事量力而行,自己都顾不好就去顾别人那是傻。”就算傻也要傻的有价值,对老宅那帮人傻不即得不句好恐怕还会被对方背地里骂蠢。 被儿子训了丢脸什么的楼承义完全不觉的,只觉的愧疚,愧疚这几个孩子跟着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更愧疚几个孩子还这么小就被磨砺的如此老沉、懂事。几个孩子都知道为这个家打算,他这个做爹的还不开窍不是伤透了孩子们的心?擦了擦眼睛,楼承义回头冲楼华笑了笑:“以后我要是犯混你们就拦着我,要不骂我也行。” 楼玉珠扬眉:“这可是爹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我们不孝!”前面那么多铺垫等的就是楼承义表态呀,看起来效果要比想象中的好。 “不会,肯定不会!” 楼承义能坚定立场让哥俩心里一喜,当然没奢望到楼承义以后完全不管老宅那边,但有这态度在以后那度他们至少可以把握大半,能把握大半可以说在两者的较量中就能稳稳占据主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说话间父子仨手脚麻利的做起了晚饭,楼玉珠烧火,楼华打下手,楼承义撑厨。按理当家作主的男人是不会进厨房忙活的,可楼承义是个例外,一来是小时候给柳阿麽打过下手,二来也是因为傅林书活儿太多忙不过来,今儿帮点明儿帮点久而久之就学了点。这也是柳阿麽恨极三房的原因之一。 楼老爷子是家中独子,俩老又是从小荣养大的富贵人,后来家道中落搬到严家村所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什么活都不会干什么事都不知道伸手,家中大大小小家务事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新嫁来的柳阿麽身上。别看柳阿麽现在四手不伸,但之前确是苦过的,最苦的时候是最大孩子才两岁,肚子里又怀了一个,挺着个大肚子三伏天的还要在厨房里忙活一家人的午饭,忙的汗流浃背也没见楼老爷子搭把手。可楼承义到好,有事没事都爱去帮衬自家媳妇生恐累着傅林书一点半点的,招眼久了可不生妒?久而久之由妒生恨也算是说的过去了。 当然这都是沉年旧事没那八封人挖出来给楼玉珠说,就算说了楼玉珠恐怕都要嗤之以鼻。自己吃过的苦就该心怀余悸,不思为诫反到去嫉恨别人并要把自己吃的苦强加到别人身上是何道理?!要人人都像柳阿麽这样,那这世上还有谁敢做人家新媳妇?所以说就凭柳阿麽现在所做的事,就算之前他吃过再大的苦也不值得人为他同情! 闲话少述,这厢楼承义拿那大骨头炖了浓浓乳白天色汤,承出半碗给傅林书下了小半碗白面让先端去吃,剩下的放灶边热着;之后是巴掌大的鲫鱼过油红烧,再后是小炒道青菜,添锅粗米这晚饭就齐活了。 这晚饭在楼玉珠来说怎么瞧怎么粗俗,但就细数老宅大半月的日子,这顿饭可谓是丰盛不知多少了!起码见了油腥,还有道鱼,最美的是把那干涩难咽的大饼给换了!可喜可贺! 待菜出锅承上粗米饭,屋外最后一道晕暗光线都消失不见,楼明小心护着豆大的油灯放到桌上给一家人照亮。 吃罢饭楼承义自动端碗去收拾,楼华捧了铜钱出来算账。 “四条草鱼卖了六十七文,三条鲤鱼卖四十一文,四条鲫鱼只卖十文,通共一百一十八文,买鱼网就花了二百一十文。”楼华皱起眉:“亏了九十二文。” “这不能算亏,要这么算这账可就算不清了。”楼玉珠笑了笑:“这么招吧,明儿大哥到镇上买个白本跟笔墨给家里做个账本。就做两项,一项入一项出,待到一月半月的我们再细算。” “啊?还花钱买那笔纸?我们自己记下算了吧,”在楼华认知中庄户人家可没买笔纸记账的习惯。要知道笔纸多贵呀,买那么点都够家里吃顿肉了! “我们自己记能记多少?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日子要长长久久过下去可不能这么马虎。你说是不是阿爹?”吃顿肉算什么?要是楼华能借记账的机会习惯笔纸写字,那可比一顿肉值多了! 傅林书正坐床上给楼明缝裤子,闻言抬了头:“要做账不如做的仔细些,趁我现在得空大郎不若把那不熟悉的字再学学。” “咦,这是个好主意。到时候大哥做熟了还可以教我们做,比在沙板上写字好多了!” “真的?我也能学?”楼明趴在桌上眼睛亮晶晶的瞧着楼华。 楼华想了下,终还是点了头。“当然,明儿我就去镇上买纸笔,到时候我学会了就教二弟。” 买笔纸的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待楼承义烧好热水给一家子洗梳完便息了灯休息,静待第二天到来。 天还没亮楼承义习惯性的起了来,结果一张眼瞧这陌生的地方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清醒,傅林书也张了眼习惯性的就要起身干活。 楼承义忙拦了:“他阿爹快躺着,你现在可是怀了身子的人。” 傅林书一怔才想起他们已经分了家,更想起自己的情况忙僵着不敢动了。 “你继续躺着,我去厨房做早饭。”楼承义瞧瞧下了木板床,套上鞋子去瞧对面木板床上哥仨。借着晕暗的光线,楼华睡最外面,楼明睡中间,楼玉珠被挤到最里面,好在哥仨身板还小睡一头都不嫌挤。瞧哥仨熟睡的模样楼承义觉着早起的疲惫一扫而光,轻手轻脚把哥仨薄被拉好这才转身去厨房忙活。 煎了大饼热了骨头汤,下好面条端房里给自家媳妇。 傅林书接了放旁边,小声道:“先放着吧,我现在还不想吃。”吃面的声音怕是会把哥仨几个弄醒,所以傅林书打算待会儿再吃。 楼承义哪有不知道自己家媳妇是心疼几个小的想让他们多睡会?也不点破小声回道:“那我把面放厨房热着,待想吃了再端来。” “好。” 楼承义把面端回去跟大饼一起放灶头热头,之后就自去忙了。 待天大亮哥仨几个才迷迷噔噔起了,楼华先去厨房把热着的面端给傅林书吃,这才领着俩弟弟嗽口洗脸,端出大饼跟热汤吃的热乎,屋外响起楼承义与外人说话的声音。 第28章 外阿麽 楼明听了放下碗飞快的跑出去,嘴里大声喊:“外阿麽!” 楼玉珠愣神,一边从愿意身记忆里翻出外阿麽的记忆一边跟楼华迎了出去。 只见楼承义满脸笑意的迎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是上次见过的大舅,另一个则是身形瘦小的年长阿麽。 徐瑟满脸笑意的搂着撞上来的楼明亲近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念:“哎哟我的小乖孙,可想死外阿麽了!” 楼华也迎了上去:“外阿麽,大舅。” 楼玉珠这时也想起来了,这外阿麽比起柳阿麽那可不止好个一点半点,虽不是傅林书的亲阿爹却胜式那亲阿爹。对自己好的人楼玉珠不吝啬个笑脸,笑嘻嘻迎上上脆生生喊:“外阿麽,大舅。” 徐瑟一把楼过楼玉珠,想起这哥儿昨天的遭遇就心疼的掉眼泪:“我的心肝儿可心疼死外阿麽了,”说着摩挲着楼玉珠的小脸,恨道:“这漂亮可爱的小哥儿怎就有那狠心的下得去手!” 张大柱瞥了眼尴尬的楼承义劝自家阿爹:“阿爹快进屋说吧,你不是念叨着林哥儿吗?快去瞧瞧。” 闻言徐瑟的心又紧了起来,抹了眼泪:“对对,去瞧瞧林哥儿!” 一行人进屋,傅林书早探头在那瞧了,迎上徐瑟那心疼的眼神立时眼眶就红了。 这可把徐瑟心疼的呀,快步迎上去抱着就哭了一通。 楼玉珠先是觉着感动后是觉着刺眼。在这时候哥儿就代表现代女人的角色,娘俩抱头痛哭什么的能理解,可架不住这抱头痛哭的是实实在在的男人外表呀,这娘炮的过了呀喂!为免眼睛被闪瞎,楼玉珠偷偷拉着楼承义去了厨房准备早饭了。 张家村离严家村好几十里,能这时候赶到肯定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早晚都不定是对付着过了。 “爹去拿白面吧,外阿麽这么记着我们可不能以常人对待。” “诶诶~~” 楼承义忙去拿了,回身便手脚麻利的下了两大碗骨头汤白面端屋里。 张大柱还正疑惑烧水倒茶怎么要这么长功夫呢,结果一瞧楼承义端起来的白面忙起了身。 楼玉珠喊:“外阿麽大舅,快来吃面。” 正抹眼泪的徐瑟回头瞧那白面摇头:“我们吃过早饭了。” “就算吃过走这么远路恐怕也都消化了,离午饭还好长时间,肚子里没东西怎么成?”楼玉珠给楼明使个眼色,楼明立马拉着徐瑟上桌子。 “是呀外阿麽,面都下好了不吃那不浪费了?外姥爷以前可是说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楼华这厢也拉着张大柱上了桌:“大舅吃面。” 张大柱还待推辞,楼玉珠迎了上去:“大舅可不兴客气,待会儿我们还有事要请大舅帮忙了,一碗面都要推辞我们可不好意思开口。” “帮忙?” “是呀,所以大舅快点吃吧。”楼玉珠之前还在头疼要找谁帮忙网鱼,这会张大柱来了可就最好不过了。 一听要他帮忙张大柱也就不推辞了,呼呼几口把面下了肚,让过楼玉珠自行把碗放回厨房。楼华送上加了糖的热茶。 “大舅喝茶。” “诶~”张大柱接了喜滋滋喝了口。自昨天听人说楼家分家的事整个张家都提着心,听着那些遭遇更是惹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睛,他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若三房一家在严家村过不下去就让其搬到张家村去,好歹有他们一家看着不会饿肚子。可这一进门,想象中的愁眉苦脸是没有的,每一个都是喜笑颜开,脸上的笑可以假装可眼里的笑却是骗不了的,再则能拿出白面招待他们,想来这日子并不似传言的那般不堪。想到这里张大柱心里松了松,傅林书不是亲弟弟但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就跟亲弟弟一样了,之前没分家为免闲话他们只能照着规矩往来,每每看着三房一家的处境心里都不好受,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世道是这样,做为外家干涉太多只会让傅林书更难做。而现在就好了,分了家他们也能明着帮衬些。 徐瑟拉着楼明分吃完面喝上楼华送上来的热茶,瞧这一家子心里也欣慰不了。“承义呀,以前的事我也不说了,这以后你们可要把日子好好过起来。” 楼承义忙应是:“岳阿爹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林哥儿。” “好,”徐瑟点头看着他:“当初你上门求亲我们没看中楼家那些虚的,瞧中的就是你这个人。孝顺、老实、憨厚、知道疼人,事实证明我们也没看错。” 说起这些楼承义又是羞愧难当:“…我做的还不够好,让林哥儿跟我吃了这么多苦…” “快别这么说,这些不怪你。”楼承义是好的,不好的是楼家那些人,这事张家人都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来张家人都没提过和离这事,想的不过就是敷,熬到楼家双老过世,楼家分家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以前的事都无须再提,你们要过的是以后,人要往前看,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张大柱打断自家阿爹:“阿爹说这么多做什么?两上大的糊涂我们家这三个小的可精明着呢。”顺手拉过楼明搂怀里逗:“是不是呀五郎?” “大舅叫错了,我们分家就改了。我现在是二郎,我哥是大郎。”还叫他五郎楼明可不依。 徐瑟一愣后点头:“改了好,分了家是该改,否则这称呼给乱的。” 张大柱也笑着点头:“可不是,有那不清楚的还以为林哥儿生了五个呢!”手指点点楼明鼻子:“我们家二郎升级了呢,高不高兴?” “高兴!” 楼明那高兴样呀可把徐瑟稀罕的,当下捞着过去脸贴着脸好好亲近了番。张大柱瞧着也跟着乐呵,想起之前说的冲楼玉珠问:“对了,刚才玉哥儿说要我帮什么忙?” “镇上有家富户做红席要用到二百来斤鱼,我们接了这生意。”当下楼玉珠从钓鱼说起直说到昨天。“这法子我们试过了肯定有效,只是大舅也知道,我们家现在就我爹一个壮劳力,那水库又深凭他一人可弄不上来两百斤鱼。大舅没来之前我还想着找村里靠得住的人帮忙了,可巧大舅就来了,正解了我们围!” 一听两百来斤鱼能卖二两近三两银子,张大柱立马放下茶杯:“那还等什么,趁时间还早多下两网了,总能凑齐了。” “大舅才来再休息会儿,” 楼玉珠还想劝,张大柱摆了摆手。“庄户人家的哪那么矜贵,早点把鱼网上来就早点送去镇上,这么大生意可不能平白跑了。”说的比楼承义这正主都还要急。 瞧张大柱真不是客气,楼玉珠点头:“那就听大舅的。爹,你去拿那网,大哥还去舀那蛆虫,二哥…”昨天楼明就想去被楼玉珠劝住了,傅林书那情况的确不放心他一人在家。 楼明眼巴巴瞧着,徐瑟哪有不懂的,忙推了推:“二郎还愣着作甚?一起去呗~你阿爹有我看着,大可放心。” 徐瑟自已都不见怪了,楼玉珠自也不会那么客气留个人陪客。“成,二哥也一起去吧。” “好耶~~”楼明欢呼下,兴奋的几乎跳起来。 目送一行人出了门,徐瑟回头拍拍傅林书手,眼含欣慰道:“我儿总算苦尽甘来,这下我跟你爹也可以放心了。” 傅林书被勾的也红了眼:“阿爹,是我不孝,这么多年劳你们操心,” “说什么操心不操心,只要你过的好,我就是再操一百份心也都甘愿。”徐瑟擦了擦眼角:“你呀把心放宽,养好身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屋里爹俩说着悄悄话,这厢一行人到了水库边选好的地方。楼承义提着楼华弄来的蛆虫往水里撒了两舀,相比于张大柱的紧张楼承义是相当轻松的,因为就昨天的经历来说那并非巧合,鱼是真的被蛆虫吸引过来了。 楼明也紧张的盯着水面,很期待出现昨天那种鱼儿扎堆的现象。 不出半刻钟水面荡起了浪花,肉眼可见那鱼纷纷游向撒蛆虫的地方,尾巴一甩吞住蛆虫便往水下钻,没几息又浮上来再次吞吃蛆虫。 张大柱紧张的呼息都不敢大声,生恐惊了水下鱼群。 眼瞧水下鱼群有好几十条,楼玉珠衡量下鱼网的大小觉着差不多了。“爹,准备撒网!” 昨儿买网的时候楼华让铺子老板示范了怎么撒,楼承义当场也试了手感,傻瓜式的方式也就看准头了。好在楼承义准头还不错,一网撒下去刚巧罩住鱼群,张大柱这边得到指令忙拉绳子。 越到岸边鱼群挣扎的力气就越大,好悬张大柱及楼承义都是壮年力气大把,否则还真没办法把一群鱼从水里拉出来。鱼儿离了水挣扎的越发厉害,可惜是上了岸的鱼,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张大柱目瞪口呆的瞧着这一网鱼,舌头都紧张的打结了。“这这恐怕有上百斤吧?” 楼承义估量下,眼里笑意怎么都掩不住。“估计有!” 一网鱼就有上百斤,两网的量就能凑齐镇上富户要的量了。趁热打铁,把这一网子鱼放浅水养着换一个地撒下蛆虫又下了一网,果真,两网就凑齐了两百斤鱼。 把草鱼全部挑了再挑点白涟凑齐两百二十斤,由楼承义跟张大柱两人挑着楼华跟着一起去镇上卖鱼,因为是已经谈好的卖鱼,鱼一送到过好称,对方便痛快的付了钱。千五百四十文钱,楼华作主给富户抹了四十文尾数,付千五百文钱,折合也就是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就这么到好,不说张大柱感觉不真实,连楼承义自个都有点像作梦。 刚开始作生意楼华也紧张,钱一到手也感觉像作梦吧,只是经历多了吧这心也就练出来了。“爹,大舅,我们去买点纸笔吧,昨儿玉哥儿说了要给家里做个账本。” “诶,这就去。” “还要买点肉跟白米,昨儿玉哥儿说粗米吃着刺喉咙,” “好,听你的。” “还要扯两块布给家里人做衣裳,” “诶,好。” 张大柱跟在旁边听着,嘴角也不自觉勾了勾,也里不自禁想,这下他们总算可以对林哥儿放心了。 第29章 出气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6节 买回笔纸楼华慎之又慎的把本子放桌上,用温水化开的毛笔点上黑墨,腰腹收紧挺直抬头,用阿爹教过的法子握住笔杆让笔尖停在纸上。因为紧张笔尖有点微微抖动,让原本就不美观的字更如毛虫爬动一般。 楼明贴在旁边屏住呼吸瞧着,小脸上是羡慕、敬畏、紧张、期待等揉和在一虔诚。像那朝圣着注视着佛祖化身。 应傅林书要求楼华尽量写的详细,有那不识的字就问傅林书,磕磕碰碰间到真把这两天的账给做出来了。 楼玉珠探头瞧了,说是账本不如说是白本上写几个字,还是竖着写的繁体字,没格式没规格打眼瞧去那字还丑的跟毛虫似的,简直拿不出手!可就这么一本被楼玉珠嫌弃的要死的白本到了楼承义及张大柱一等手上,却是慎重的如同无价之宝,捧在手上手指都不敢去摸,只拿眼一个劲瞧。 徐瑟乐呵呵瞧着,拍拍傅林书手:“教孩子们识字这事做的对,过几日我把张恒哥俩平日临幕的字帖拿两张来让大郎多练练。” “阿爹可别,字帖那贵的东西,” 徐瑟瞪他眼:“什么贵不贵的,本就是要用的东西收在那发霉才是浪费。” 傅林书还待推辞,楼玉珠乐呵呵凑了上来:“我还正愁大哥的字丑呢,可巧外阿麽想了法子。”抬手捏了捏傅林书手:“对了外阿麽,二表哥和四表哥家里可有那写好的文章?有就也带点。” “那东西家里多的是,改天跟那字帖一起送来。”外哥儿不跟他见怪徐瑟心里只有高兴的,可没丁点不悦,说着还乐呵呵摸了把楼玉珠:“我们玉哥儿可越长越俊了,待长成门槛还不定被多少人踏破呢!” 楼玉珠囧了。求说字帖,谢谢。 徐瑟当下被楼玉珠脸上表情给逗乐了。“哎哟我们玉哥儿害羞了?” “……我去添茶。” 楼玉珠溜之大吉的模样把张大柱这汉子都给逗笑了,没好看白自家阿爹眼:“玉哥儿还小阿爹说这些做甚?瞧把我们玉哥儿给羞的。” “什么早不早,我跟你说这哥儿呀长起来飞快,几眨眼的功夫就出落的俊秀端丽,”说到这里徐瑟靠近傅林书小声道:“三个孩子的婚事你可要瞧紧,绝不能让老宅那边人干涉。” 傅林书表示知道。以前是没分家没办法,现在分了家老宅那边还想干涉就绝不可能! 见傅林书知道,徐瑟就放心了,这一放心就想起别的事。“哎哟,瞧我这老糊涂光顾着闲聊可把正事给望了!”拍大腿起身去取了带来的竹娄。“这里有两斤鲜果跟一斤干龙眼和半斤红糖,都是给你补身子的,”说着还拿出两笼子鸡蛋,把堆的都快放不下的那笼跟红糖鲜果放一起。“这还有三十六个鸡蛋,都是自家鸡下的,吃完了我再送来。”招手让楼玉珠把东西收手,起身提了另一笼小的。“这笼小的我送老宅那去,好几年没上过门了,正好去瞧瞧。” 楼玉珠皱眉,看徐瑟是个和善的,这碰着柳阿麽可别被欺负了去。心里这么想着,楼玉珠也这么说了,当下把徐瑟乐的搂着好好稀罕一番,稀罕完点着楼玉珠鼻子笑道:“我的乖外哥儿可不要小瞧你外阿麽,以前不跟柳清眉那老货计较是因为你们都在他们手底下生活,就算争赢了也是一时的,最后吃苦的还是你们的。现在可不怕了,分了家就由不得那老货随意拿捏了!看外阿麽给我的乖外哥儿出口气!”说着一手挎笼子一手招来楼明雄纠纠气昂昂往老宅去了。 楼玉珠愣神,从超级娘炮一秒变女王什么的,他表示适应不能。 徐瑟牵着楼明往老宅走,一路见着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停下来笑着招呼两声,年长的就招呼大兄,年少的就招呼他叔,亲亲热热闲聊两句就把自个是楼明外阿麽身份及带鸡蛋上楼家探望的事给透了个底朝天。到了老宅进了门他也是个笑脸,亲家俩字不离嘴一幅极亲热的模样,话里三句不离楼家双老待傅林书怎么怎么好,楼家双老又怎么宽厚,楼家旁人又怎么好,反正把老宅上上下下一通夸,夸完就抹起眼泪说傅林书怎么迟钝怎么蠢笨,但凡有楼家大房二房媳妇半点聪明伶俐就不能落到今天这地步了,当时楼老爷子的脸色就变了,可偏生发作不得,因为柳阿麽还真当徐瑟是在夸他。 说了这么一通把楼老爷子气的脸色涨红,徐瑟这才作罢告辞。往回这一路有人就问徐瑟怎么不在亲家留饭呀,徐瑟先是笑着招呼声尔后把表情一收,叹道:“他叔也知道我那哥儿的情况,这没个十天半月的可不能下床,三个小的还小又骨瘦伶丁的上那灶头都不够高,当家的是个汉子这外面的事都忙不来哪能顾到家里?想起我那三个乖外孙吃那冷菜剩饭我呀这心就跟虫咬了似的,哪还有那心思留饭呀,可得快些回去做那饭去。”说完牵着楼明就回村尾的房子了。 楼玉珠瞪直眼听楼明学说徐瑟这一路,深深觉着庄户人出身的徐瑟是个万恶的心机婊!先是脸上挂笑见面打招呼给旁人留下了极好的好感,又说自己是上门拜见亲家还带了鸡蛋表示他是个懂礼且知礼的,先夸后抑半个脏字不说却把楼老爷子揶揄的脸色涨红,回来这一路更绝!表情一收说是心疼自家外孙儿,暗里不是指明他这个外阿麽都知道心疼外孙儿吃冷菜剩饭,可楼老爷子及柳阿麽呢?三个小的可是亲孙儿,床上躺的那个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这不说去照顾下吧,送个热饭热菜总成吧?可瞧瞧老宅那搬家都一天了没踏过门问个缺什么短什么,这是亲的?老三不会是捡的吧?有那实诚的学会怀疑不是徐瑟不留下饭,而是老宅根本就没留人吃饭,毕竟上门可是提着鸡蛋去回来却是空着手,庄户人家讲究个礼尚往来,这亲家上门送了鸡蛋,饭都不留了准备点回礼的时间总有吧? 这都是些小计谋,后果也就无非让人议论几天长短,于那无赖来说恐怕是不痛不痒可偏生楼老爷子是那重面子的,楼玉珠可以想见楼老爷子听到村中流言后的脸色会有多难看。的确,几天后楼老爷子听到村子议论声当时就气的眼前发黑,憋了口气回去就把柳阿麽大骂了顿,待晚饭吃到那生硬大饼及菜里沙子,更是气的狠拍桌子,当时在场的人一个不落的削了顿。当然这事楼玉珠不知道,要知道了恐怕会当场拍手叫好,回头再给徐瑟备份厚礼! “外阿麽真厉害!”楼玉珠心有所感。富人出身的楼老爷子历来有点看不上庄户人出身的张家人,可今儿却是被狠狠坑了把,还不待地方申诉的! 楼华笑着点头:“以前听外阿麽在村子里也是个不能欺负的我还不相信,现在信了!” 哥仨几个在房里议论,那厢徐瑟进了厨房做午饭。洗锅切菜闷饭,那利害劲甩楼承义好几条街,做出来的味道更是没法比,把哥仨几个吃的肚儿滚圆,楼明更是搂着徐瑟一个劲撒娇说是不让回去了,就留外阿麽在家住给做饭吃,徐瑟稀罕外孙也一个劲回好。当然这只是逗楼明的话,张家那了屋子大大小小加起来也不比楼家人少,少了徐瑟这主心骨可不能。 吃罢午饭闲聊阵,张大柱趁时候还早想回去忙点活计。 楼玉珠也不途说什么留客,跟楼华钻厨房里把那白面拿了把,白涟鲤鱼鲫鱼挑那大的各抓了两条,还割了半斤肉塞鱼笼下面,装好把那笼子往张大柱手上一递。“大舅这一路注意安全,走一段休息一段可别累了外阿麽。” 犹豫下张大柱还是把笼子往背上背了,点头笑着应了这才与徐瑟一前一后出了门,楼承义跟在后头送,被张大柱于屋前几步拦了。楼承义没法子只得转身,一回屋瞧楼明扒着楼华抹眼泪心里不即犯酸。孩子们对外阿麽亲近是因为外阿麽对他们好,对柳阿麽亲近不起来何常不是平时寒透了心? “爹,外阿麽他们走了?” 楼承义点头。“回了,说是几天后再过来送字帖。” “哦,那爹把那鱼网收拾一下吧,趁时间还早,没准还能卖次鱼。” 张大柱不在一网鱼就网了二三十斤,楼承义觉着有点失望楼玉珠却是觉着正好,一来鱼太多了也没那人力拉上来,二来一下子入太多对鱼市场也不好,当然像红白席这种就例外了。 这次卖鱼楼玉珠跟着去了镇上,一找个师父给家里刻杆秤二给楼华买点练习的纸墨三也是想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营生,还别说真让他瞧见了样东西。也是样水产,只是这水产连庄户人家都待见。 楼玉珠凑上去,瞧那竹笼里堆的冒尖的石螺狮眼睛都冒光。“大伯,你这石螺狮怎么卖呀?” 石螺狮肉小泥沙又多,远不如它的亲戚田螺受欢迎,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卖石螺狮的汉子也是摸了来碰碰运气。见有人问,中年汉子笑着招呼:“我这石螺狮是今儿上午才摸出来的,个大又新鲜,三斤一卖也就两文钱。” “那你这总共有多少斤?”三斤才两文钱,也就是说一文一斤都不到,可够便宜的。 “小小哥儿都要?”中年汉子都结巴了,生恐楼玉珠是逗他玩的。“你家大人呢?” “我家我可以做主,大伯就说你这石螺狮子多少钱吧。” 一瞧楼玉珠不像是逗他玩,中年大汉忙借人秤称了。“带竹笼一起四十六斤,我这竹笼有些年头了没水份,算六斤就按四十斤算。” 楼玉珠算了下:“给大伯二十七文成不?”按四十斤算是二十七文还少点,但瞧那竹笼可没得六斤,说来还是他占便宜了。 “小哥儿要是想买,给二十五文吧。” “成。”楼玉珠扭头把楼承义拉了来,付了钱把石螺狮倒自己笼里这笔生意算是成了。 大汉心道今日碰了财神,把那没人要的石螺狮卖出二十五文的高价,楼玉珠这厢想着记忆中酱爆螺狮的美味也是喜滋滋的,自动过滤楼承义那担忧的小眼神,回家便指使着楼承义腾空个破水缸把石螺狮放里头兑上清水养着,楼明得了个新任务就是隔一断时间瞧有那死掉的就捞出来丢掉。 有那石螺狮楼玉珠对卖鱼都没兴趣了,每天盯着换水,只等着螺狮里的泥沙吐干净好下锅。待螺狮肚子里的泥沙快吐干净,老宅那里终于有了动静。 第30章 鸿门宴 楼承祖沐休,顺带把楼文也给带回来了,在隔壁村读书的楼武楼元也赶了回来,老宅一家算是齐活了。 这天离中饭还有段时间,楼武楼元跑了来:“三叔,姥爷喊你们回家吃饭。” 楼玉珠差点又笑了,因为他想起现代关于‘喊你回来吃饭’那个梗。偷偷笑完,张口喊了声:“楼元哥楼武哥。”这哥俩一个十岁一个九岁,没学好的偏学了纪晓荣那小肚鸡肠,平日没少为点小事欺负楼明跟楼玉珠,要没分家吧碍于一个屋檐下少不得要与其周旋一番,可这分了家呵呵,你谁呀?熟吗?“姥爷喊吃饭爹你就去吧,把大哥一起带去,顺带给姥爷说一声排辈份改称呼的事,让老宅一起改了,否则见了面都不知道怎么喊了。” 楼元楼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喊的是自己:“改称呼?怎么改?” “我们三房不是分家了么,为了方便喊,原先我二哥现在是大哥,五哥是二哥,我在家排第三。”楼玉珠笑眯眯再道:“没了三房,按理楼元哥和楼武哥应该是第二和第三,那下次见面我该喊二堂兄三堂兄了。” 楼元楼武被这番第二第三的给绕晕了,只呆呆的望着楼玉珠。 “怎么了?”楼华停了手上活计寻了出来。 楼玉珠抿唇,对楼华眨了眨眼道:“大哥,姥爷喊你跟爹回老宅吃饭,你们就去呗。爹快把手洗洗吧,早点过去别让姥爷他们等你。” 催他回老宅吃饭这事让楼承义实在有点受宠若惊,他以为哥仨几个都不打算跟老宅来往了呢。“午饭还没做呢,” “就我、二哥、阿爹仨人,随便吃点就是。”现成的鸡蛋大大的有,烧上火热上油他们仨想吃几个就吃几个!那白面更简单,拿水煮了倒上熬好的骨头汤,喷香的能吃一大碗! 楼承义还有点犹豫,楼华这厢已经猜到楼玉珠的主意了,没好气剐了他眼。知道回老宅这顿饭不好吃就推他出去受罪,要楼华也是个穿越人士恐怕这会都已经吐糟上了,说好的兄弟爱呢? 所为死道友不死贫道,楼玉珠真心不想回老宅受那份分食的罪,更何况那顿饭恐怕还没自家这顿好! “大哥你就去呗,”楼玉珠凑上去满脸讨好,要不是不放心楼承义那实心包子,谁爱跟他去老宅吃什么饭,再好吃都会消化不良更何况还不好吃。 楼华没好气白眼他。“别催,这就去!” 闻言楼承义乐颠颠去洗手,回来干笑着凑到楼华面前。“大郎,你看那鱼…” “知道爹,我去抓那两条鲫鱼。” 楼承义当下一喜,也不计较拿的是那鲫鱼而不是白涟,待楼华提了出来立马接了过来,生恐累着自家儿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瞧的楼华也是无语,回头冲楼玉珠点头:“那我们就去了,吃过饭就回来。” “诶!”目送楼华离开,楼玉珠心里同情楼华要去遭那份罪,对楼承义那份兴奋心理更是啼笑皆非。这实心汉子还以为老宅请他吃饭是好意呢,岂不知妥妥的鸿门宴呀! 事实上老宅这顿饭的确不好吃,楼承祖把楼承义以不孝的名头从头训到尾,楼华就这么看着自家爹被训成狗,尔后回程冷冷盯了楼承义一眼:“爹要是想回去就自己一个人回去,我带着阿爹跟二弟玉哥儿一起过。” 立时把有点意动的楼承义浇了个透心凉。“大郎,我我没想回去。” “最好是,”楼华冷冷的盯着自家爹。“不管老宅说什么,爹做决定前最好冷静想想是老宅那些不顾阿爹跟玉哥儿死活的人好还是我们好。阿爹现在是良民,要是和离我们跟着阿爹过那也是正经良家子弟,而爹你呢?给老宅做牛做马或许还要落个无人敬香的下场。” “大郎!”楼承义脸憋的通红,心里知道儿子这么说老宅那边不好,可心里愧疚只得呐呐的张了张嘴,半晌才干干的憋出话:“…那是你亲姥爷亲阿麽,” “我当他们亲的,他们当我亲的么?”楼华抿唇撇开视线。“爹,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以后若是拿我们三房的利益去贴老宅,我这个儿子就帮阿爹作主请外姥爷出面和离,我说到做到!要是不信爹尽可试试看!” “!!!”看着楼华眼睛里的坚定楼承义这汉子心里是又惊又乱又怒又怕,一时五味混杂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闷头回了家,楼玉珠瞧那神色狐疑的迎了上来:“怎么了?” 楼华僵硬笑下:“没事。” 楼玉珠扬了扬眉,就那表情还说没事骗鬼呢?狐疑望向楼承义:“爹你来说。” 楼承义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悻悻道:“真、真没事。” 两父子都一幅不想说的模样让楼玉珠又气又笑:“真没事?那成,爹,你去把那石螺狮捞个两斤出来拿到河边去搓洗干净,多搓两遍至少要把表面那绿苔搓掉才行。” 闻言,楼承义捞了两斤左右螺狮闷头就往河边走,楼玉珠抬上巴让楼明跟了上去,之后避开睡着的傅林书拉楼华到屋外:“现在可以说了?” 楼华抿了抿唇:“大伯训了爹一顿,说是不孝不该分家,让我们回去。” “意料之中的事。大伯叔不管事,二伯叔又惯爱斤斤计较,那么多杂活以前有我们顶着才勉强干完,现在分了家没我们三房,估计为了活计一事每天都得扯两顿嘴皮子。”楼家的平稳是以三房为基石这事楼老爷子应该知道,可惜当时乱了心又见要牵扯楼承祖所以才脑袋一热许了分家,所以楼玉珠才趁楼承祖不在的时候写分家文书又急着离开,为的就是怕楼老爷子冷静下来后反悔,毕竟要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楼老爷子铁了心想悔分家一事那就麻烦了。 楼华勾了勾唇,眼内闪过丝笑意:“我去的时候明哥跟金哥儿的表情就不太对,想来怕是吵过的。” “该!以前我们在就一致对付我们,现在我们不在了就该他们窝里斗!阿麽以前不是见天骂我们懒么?现在就该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懒!对了,中午哪房做的饭?” “应该是大伯叔。” 许春亭自喻是秀才媳妇这些家务杂活向来不伸手,以前每轮到大房上灶都是三房顶上,现在三房不在二房纪晓荣可不是那大度的,许春亭还想像以前一样以绣花为借口什么事都不干那可不成。想到这里楼玉珠又是勾唇乐了,冲楼华笑道:“大哥我们就等着吧,老宅闹腾的日子才开始,待到农忙待到园子里的菜吃完,老宅的人为了少干点活估计能打起来。对了爹没同意回去吧?” “爹没同意也没反对,只说回家考虑考虑。” 楼承义的性子说是宽和不如说是优柔寡断,没当场反对那就是有点意动。“爹是以为能网鱼卖钱就万事大吉了?”说完冷哼了声:“天真!之后呢?” “之后就说了改称呼的事,姥爷没同意说是都在一个村子生活没必要改。” 楼老爷子的心里楼玉珠可以预想的到,应该说早就想到了改称呼这事会触动楼老爷子神经,不同意是肯定的,只是楼老爷子以为分了家的三房还会听他摆布?呵呵,美的他!“爹怎么说?” “也是说回家考虑考虑。”说着楼华抿紧唇:“回程的时候我跟爹说了要想回去他就一人回去,还说了爹以后要是拿三房利益去贴老宅就请外姥爷出面和离,我们跟阿爹过让他一人回老宅。” 楼玉珠眨巴下眼,难怪刚才楼承义脸色那么难看。“大哥呢?怎么看?” “当然不可能回去,这称呼辈份也必须得改。”楼承义被说的动了心他可没。“大伯说了那么久却没说一句给三房还钱的事,呵,也就爹那个蠢的相信老宅是为他好。” “爹优柔寡断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优点,所以若想彻底脱离老宅的控制靠爹是不成的,终归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立起来。特别是大哥你,你是三房长子,以后这个家还需得你拿主意。” 楼华点头:“我明天代爹去老宅说一声,就说不回去了,这称呼反正我们三房是改了,老宅改不改看他们自己。” 闻言楼玉珠摇头道:“大哥不用去说。太把老宅当回事到助长他们气焰,不若冷着他们,说什么想做什么让老宅来说,没得我们巴巴跑回去的理。” “这样,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楼华还有点犹豫,楼玉珠看着他语重心长道:“人无完人,就算是当今大儒也会有人骂沽名钓誉,何况我们这小小的庄户人家?”把三房素造成圣母是为了分家,现在分了家当然要摆脱圣母形象,一直圣母下去待三房日子好了还不被人惯性的认为需得帮衬老宅?现在被人说点闲话总比以后被人指着鼻子骂虚伪的好。“老宅的人自私自利胡搅蛮缠惯了,跟他们掰扯那是永远都掰扯不清的,不若冷着,冷惯了冷到他们知道从我们这得不到好处也就消停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哥俩说好楼华便去忙活计,楼玉珠看着楼华背影心里担忧。老宅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楼华的心理,长久下去性格扭曲是肯定的,好在现在分家摆脱了老宅的影响,希望潜移默化慢慢引导能掰回到正轨。 第31章 唆螺 不多时楼承义领着楼明回了来,笑着把那竹娄往楼玉珠面前一递:“玉哥儿瞧瞧成不成?” 楼玉珠探头瞧了,见石螺狮表面的微生物都洗掉了露出光滑的壳,这才满意点头:“嗯成了。爹今天就别去网鱼了,帮我把这石螺狮的屁股剪掉再搓两遍,待会儿我要用。”要有现代的老虎钳这活他们哥仨就能干,可惜别说老虎钳就连把剪刀都是生锈的,就哥仨那小胳膊小腿可剪不动。 “啊不网鱼?”每天网鱼卖钱可是他的动力,不网鱼就没钱赚,想到这里楼承义心里就有点不得劲。 “爹放心,剪那石螺狮我也不是为了玩儿,是为了道吃食。这道吃食若弄好了没准就能赚更多的钱,比网鱼稳定多了。” 一听能赚更多,楼承义先是一喜尔后又有点怀疑。“真的?”网鱼每天能赚一百来文楼承义都觉着像作梦,还能赚更多那、那那是多少? “我骗爹又没好处。”楼玉珠没好气白他两眼:“爹快去吧,趁时候还早早点干完那吃食也能早点出锅。” 闻言,楼承义火急火挠的去剪石螺狮了。待石螺狮剪好再搓两遍,楼玉珠觉着干净了便指使着楼华烧火楼承义撑勺,足足的油下锅爆开,尔后放调料爆出香味再倒洗好的石螺狮,之后再加水焖。 不久记忆中的悠长香味飘了出来,楼玉珠用手扇了扇,问旁边的楼华:“大哥闻着这香味可会想吃?” 楼华点头,那厢楼明已经点头如捣蒜了。“想吃,超级想吃!” “想吃那我们就试试。”楼玉珠拿那小碗让楼承义给勺了几颗,楼明心急想下手被楼华拍开。“刚出锅的东西也不怕烫!”嘴里骂着手上却是递过筷子。 楼明笑嘻嘻接了,可东西到了嘴里就吃到那壳上的料味,里面的螺肉却是怎么都吃不着,一时急的又想上手。 楼玉珠看笑了这才不急不忙挟了颗道:“二哥不急,这螺狮肉是用唆的。”说着用嘴抵住螺口用力一唆,唆出来咬断螺肉就留那螺壳跟螺狮内脏。“这内脏是不能吃的,要咬断了,所以在唆的时候要注意点力道,可别把内脏都吸进嘴里了。” 吃过唆螺的都知道,这刚吃的时候不管你多聪明总会状态百出,待熟悉了那可是一唆一个准! 两斤的螺狮出锅放碗里也就微微冒尖,哥仨几个趴桌子上‘唆’个不停吃的满嘴油,楼承义也试了试,连傅林书都忍不住唆了几颗,很快一碗的唆螺就见了底。 楼明还意犹未尽舔了舔舌:“我还没吃够!” “二哥要想吃我们以后再做。”楼玉珠笑了笑问楼华:“大哥觉着呢?” “味道足,够香,就是肉小不顶事。”说着眼睛一亮:“要不我们找那田螺试试?” 楼玉珠一笑:“田螺太大不易入味,而且还不如这石螺狮香。当然,我们以后要是得空了也可以拿那田螺试试,现在就说这石螺狮。我打算把石螺狮做好用推车推那镇上卖,就卖三文一份。” “三文一份?”楼承义瞪大眼,这石螺狮素来是道贱食,因为肉太小又麻烦连那庄户人家都不爱弄着吃,可现在自家哥儿开口就是三文一份?是不是太多了?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就这么说了。 “三文一份不算贵,不卖我们自己摸都要算人工费,还要换水吐沙,之后还要搓洗,最后还要剪屁股,每一道工序都要花不少时间,还有那油盐调料费,算来都只有一文半的赚头。而且我打算找木匠师傅做个推车,还要打两副小桌子小凳子,算来也要花不少钱。”楼玉珠仔细琢磨过,每一份就一斤左右,就虎牙镇的购买力每天卖个八十份应该不是问题,八十份乘以三就是二百四十文,对半赚就是一百二十文的利润,一个月下来就有七两多的利润。“石螺狮这生意我只打算下午做,上午我们还可以网次鱼卖,待鱼卖完了我们刚好可以做唆螺。”两边的利润加起来一天的利润上两百文是妥妥的,一个月下来就有十二两的收入,比靠田吃饭不知好上多少! “还可以卖鱼?” “当然可以。”鱼货市场的赚头也不错,当然不能放弃。 一听还可以卖鱼楼承义心安不少,心安了对石螺狮这生意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见楼承义不那么抵触了,楼承义转向傅林书:“阿爹认为呢?” 傅林书笑下,孩子们愿意拼他自然是举手赞成的。“玉哥儿这法子应该可以试试,只是刚才的唆螺有点煮老了,若再煮嫩点应该更好吃。还有这道吃食应该是吃热的最好,在打推车的时候最好考虑如何保持唆螺的温度。” “这个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准备去定个铁炉子,带上足足的炭就不成问题了。” 楼华想了下:“那我们还要买个大点的铁锅。” “对,还有铁勺。带回家吃的就用那竹桶里压层油纸,在摊位上吃的就用碗装,还要买个好的木盆备上热水,给摊位上吃的客人洗手洗脸。”有那嘴笨的吸不出来就只能上手了,吃完了手上嘴上油呼呼的可不好看。 想起要买那么多东西楼承义又有点心疼钱,犹豫道:“其实我可以担那担子挑着卖,不用花这么多钱制那东西。”最怕的是制了那么多东西到时候唆螺不好卖可不就亏了? “我们既然是做那正经生意当然要准备些正经东西,这立马入嘴的东西挑那担子走街串巷的可不像样,有那讲究的人家可会担心我们的东西不干净。”有正经的地方摆摊就会给人一种跑不掉的感觉,心里会觉着安心。 “唆螺的做法简单,会不会有人学了自已回家做?” “做法简单但是麻烦,要换水吐沙还要搓干净最后还要剪屁股,除非那有仆人的,否则谁爱费那神?”楼玉珠可不担心这点。自己学做肯定是那爱吃的,爱吃发现自己做麻烦又没他们做的好吃,那还不天天掂记着买?镇上有钱人不少,花个三文钱的不就是三个肉包的钱? “那有人做了卖了?”楼华担心这点。 闻言,楼玉珠笑了:“世上任何法子都会有人学,难道有人学这生意就不做了?可没这个理。再说有竞争就有动力,只要我们一直用料足味道正,不怕客人选别家。” 去掉这最后忧虑,要做唆螺这生意的事算是定下来了。第二天上午楼承义卖完鱼就去那木匠那里定了推车跟桌子等物,之后又去打铁师傅那定了铁炉子大锅等物,顺带又买了一笼子石螺狮养着,这一番花销就是近二两银子。好在第二天就是赶集,两网鱼卖了一两多银子让楼承义心里好受些。 两天过后东西到齐,当天楼玉珠就让楼承义备了四十斤唆螺放锅里挑着到镇上,从寄放的人家取出推车桌子等寻了个地方就摆上了。第一次摆摊楼玉珠带的楼明,因为他胆子大比楼华有活力又放的开,众目睽睽下吃唆螺也不会脸红,到试吃跟教人吃唆螺这方面就靠他了。 升好火架上锅子,楼承义心里还是难免忐忑。 楼玉珠给楼明使个眼色,对方立时扯着嗓子叫卖了起来。 “卖唆螺了~卖唆螺了~喷香的唆螺只要三文钱一份罗!” 这一叫卖再加上锅里飘出的香味,立时引的人围了上来。“这东西叫唆螺?咦,不就是那石螺狮?这东西可是贱物,往日那一文钱都没人要呢!你们卖三文是不是贵了点呀?” “大伯,我们卖三文是比那一文贵了些,可您瞧瞧呀,我们这洗的有多干净放了多少足料?单那油就不少钱了!”楼玉珠抹不开面子叫卖,这上前问的他可回答的不含糊。“而且我们这是道新鲜吃食,大伯在别家可曾瞧见过?保准您吃了还想吃!要不大伯试试?”说着让楼承义勺了几颗出来,楼明立时凑上来脆生生道:“大伯这东西叫唆螺,吃法独特,我教您。用筷子挟了堵住那螺口往嘴里一吸,力道要看好,别把内脏都吸了吃了。” 这几天楼明已经吃了好几次唆螺了,嘴上功夫早就练了出来,堵着螺口一吸一个准! 一听能试吃好几个人上了筷子,可瞧着楼明吸着简单可到他们这却是废老劲都吸不出来,有那人就怀疑了他这个是不是坏了。 楼明也不急,脆生生道:“大伯学我的拿筷子把螺肉往里塞一下再吸,堵住螺口,注意力道!刚开始吃的时候我也吸不出来,后来吃多几颗就能吸出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有人吸了出来,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待试吃的几个都吸了出来,那小半碗唆螺就见了底。有那人再挟就愣神了,抬头只见楼玉珠笑眯眯道:“大伯要买一份吗?三文钱,真心不贵!” 刚吃唆螺的人都知道,那瘾头一上来没个两斤可止不住瘾,更何况现在是未时末,午饭刚好消化的差不多肚子正空的时候,有那闲钱的哪会再乎这三文钱? “好,给我来一份!” “也给我来一份!” “还有我!” 楼玉珠忙中有序的收钱,楼承义装盘跟打包,有那桌子上吃的楼明就负责送跟收拾卫生,热火朝天的模样吸引了更多人来,试吃过后纷纷喊来一份,很快四十斤的唆螺就见了底! 第32章 一起赚钱 唆螺的火爆让楼玉珠都是有点所料不及,更不提楼承义跟楼明了。 父子俩盯着空空如也的锅底感觉极不真实。楼承义不敢相信问:“这这就卖完了?” 楼明也是不敢相信随即又兴奋的瞪大眼偷偷问楼玉珠:“玉哥儿,我们卖了多少钱?” 瞧两人傻样楼玉珠心里摇头,笑下道:“二哥放心,我没收错钱,心里有数。”每个客户的钱过手楼玉珠心里都记了账,四十斤是一百二十文没错。 “我没说你收错钱,我我我只是想知道卖了多少钱!”楼明急了,忙扯着楼玉珠解释。 ‘卟哧’楼玉珠一声忍俊不禁笑道:“我没怪二哥呢。我的好二哥你快去把那螺壳收拾好呗,我们就回去跟阿爹大哥说这好消息。” “诶~”楼明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去收拾螺壳了。 楼承义看着哥俩眼里露出笑意,手脚麻利的把推车桌子等收好寄放到之前的人家,尔后挑着锅子跟半娄子螺壳往家赶。半路把螺壳倒到僻静处,回到家时也才申时末,也就是说整个来回加卖唆螺的时间也才一个时辰! “我们一个时辰就赚了六十文?”楼承义兴奋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赚了这么多,所以爹,我们这唆螺生意可以做吧?”楼玉珠笑眯眯问,见他点头如捣蒜又笑眯眯道:“那爹还不去把那石螺狮换道水?趁时间还早我们去河边摸些养着备用,明天少不得就要备个八十斤了,得亏之前进了一大笼子养着,明天的货能补上后天可就悬了。” 一听要缺货那可怎么行?楼承义火急火挠的换了水之后提着娄子就往河边去了。楼华领着楼明也跟着去了河边,楼玉珠坐到床边问傅林书:“阿爹感觉如何?今儿药已经吃了吧?” 傅林书笑着回了。“药吃了,感觉身上也好很多了。” “好了就好,明天我请大夫回来复次诊,瞧瞧还要注意哪些。” “我都好了还请那大夫复诊作甚?平白花那冤枉钱。” “阿爹放心,我们跟那仁善药堂的翟掌柜熟,他说了我们的诊费都是免的,连那药材都给的是极优惠的价格。”给压了压被角,再笑道:“现在家里每天卖鱼跟唆螺能有近两百文的收入,以后只会更多,所以为了未来的好日子跟肚子里的弟弟阿爹更该好好将养身子,毕竟以后这个家及大哥二哥他们成亲生子都还要你操持呢!” “个乳臭哥儿就挂心起哥哥们的亲事了,也不害臊。”傅林书笑着打趣自家哥儿。 闻言楼玉珠不恼反笑着凑上去:“挂心怎么了?大哥二哥都是亲哥,别说亲事挂心,以后那人选可都还要经过我同意才成。”好不容易扶持的家可别因娶进个搅家精给弄的家宅不宁,那他非得气的吐血不成! 傅林书笑着白他眼:“这事你跟你大哥二哥说去,看他们臊不臊你!” “臊我我也管定了!”盲婚哑嫁可要不得,必须把预防针打好! 哥俩跟在楼承义身后正摸石螺狮摸的不亦乐呼,却不知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被自家弟弟给记在心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估计也会举手同意吧,毕竟他们也怕娶个搅家精不是?特别是许春亭跟纪晓荣那样的,到时不用楼玉珠气的吐血他们自己都得呕死! 天快黑时父子仨才从河边回来,楼承义提的大娄子都摸满了,楼华提的小娄子也都是满的,往那秤上一称就有六十来斤!就这么会都不足一个时辰就能摸这么多,可见石螺狮的数量真是够够的! 晚间吃过饭小憩时,楼玉珠冲楼承义道:“爹,以后那石螺狮你别去摸,我打算跟村里人说,让他们摸了来我们以一文一斤收。” “呀?我们可以自己摸的!”楼承义想到一文一斤就要花一文的成本,不若他自己摸不费那成本钱。 “我们吃肉总要留汤给别人喝,再则我们家那么多事,又要网鱼又要卖鱼的,哪那么多时间去处理那石螺狮?不若一文一斤收,让村里人养好了吐好泥沙再搓干净剪了屁股送来,这省下的功夫够我们忙别的了。”就今天的销售量来看每天百来斤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那么多石螺狮都养在自家是不可能的,还要搓还要剪屁股哪那么多时间?不若给村里人点利头再让他们处理干净了送来,一来可以省事,二来也可以让村里人得点好处,免的到时看他们家赚钱了有那嘴碎的说闲话。 “我觉着这样成,”楼华点头,再道:“但这事先不跟村里人说,先紧着外姥爷他们来。现在离农忙还有点时间,大舅领着大表哥他们一天就能摸不少,一文一斤也是不错的进项。”张家人对他们好,楼华也愿投桃报李带他们赚钱。 楼玉珠抿唇笑了下:“大概明天外阿麽就来了,到时爹你说下这事。” “啊?好好,我跟你们外阿麽说!”一直受张家人照顾楼承义心里是知道的,不是不想回报只是以前条件真的是不准许,现在有条件当然第一个愿意为帮衬张家。 第二天上午徐瑟果真赶了来,除了带字帖跟收在家里的文章外,还捉了只鸡。把鸡给楼承义收好,搂着楼华就摩挲了番:“上次那肉是大郎放的吧?以后可不兴干这事!”有那鱼都够张家人高兴了,鱼下还藏着半斤肉可够让人心惊。当时徐瑟就让想大儿子再跑一趟给送回来,后来是张老爷子说了不拒三房好意这才没送回来,今儿出门张老爷子就亲自捉了只鸡让徐瑟带给傅林书补身子。 “只许外阿麽待我们好就不许我们对外阿麽好了?”楼华抿唇笑了说。 “待外阿麽好外阿麽心里高兴,但可不许这么偷偷摸摸的!” “我不偷偷摸摸的,当时外阿麽会收那肉?” 楼华说完就那么瞧着徐瑟,徐瑟被瞧的禁了声,半晌没好气拍下:“好好,我说不过你!”说完牵着楼华手亲昵道:“走,跟我去瞧瞧你阿爹。” 傅林书听了声音坐了起来,冲进门的徐瑟一笑:“阿爹。” “诶!别动别动,就躺着!”徐瑟忙上前又要扶着傅林书躺下。 “阿爹我没事,刚大夫来复诊说是已经无大碍了。”今儿楼承义鱼都没捕,专到镇上请了上次那老大夫来给傅林书复诊,之后又送回去换了药方。“老大夫也说了老是躺着也不好,活动活动反道好些。” “老大夫真是这么说的?”徐瑟转头看楼华,见对方点头立时一脸欣慰的双手合什拜了拜,嘴里念道菩萨保佑。 楼玉珠奉上热茶,见徐瑟喝了口扭头笑眯眯冲楼承义喊:“爹不是有事跟外阿麽说么,快点过来说呀!” 徐瑟抬眼:“呀?承义有事跟我说?什么事呀?” 楼承义凑上来,表情若为紧张,打眼瞧瞧楼玉珠得到对方眼神鼓励这才鼓起勇气把摸石螺狮这事说了。 “这可是真的?” 楼玉珠摸上徐瑟手:“当然是真的,吃过午饭回去外阿麽就跟大舅们说一声,他们下午摸了明天一早就送来,一文一斤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徐瑟还是有点不相信,抓着楼玉珠盯着他眼睛道:“玉哥儿可不兴骗我,你们做那唆螺真能卖到三文一斤?赚头真有那么多?不会是为了给我们一文一斤骗我们的吧?” “骗你们一时可骗不了一世,我说了外阿麽可也不能见怪,我们打算除了跟外阿麽们收这石螺狮还会跟村子里人收的。” 石螺狮这贱物那河里水塘连溪边都有不少,他们一家都能摸个不少还要加上村里人的?“要这么多?” “那唆螺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就卖了四十斤,还有好些人要买都没买到,今儿我们准备八十斤都恐怕是只少不多的!”吃唆螺的瘾头他可是最为了解,就他最佳记录是一人吃了三斤,就昨天那情况来看恐怕也有爱吃又不缺钱的。 再三确定这事是真的徐瑟就坐不住了,噌一声起身道:“那我赶紧回去把这事跟你们大舅说,让他带你们几个表哥赶紧摸去!” “呀?外阿麽吃了饭再走不迟呀,”楼玉珠这下可傻眼了,他刚才还想中午让外阿麽掌勺做点什么好吃的呢。 “不吃了不吃了,我现在回去还赶的上饭,让你们大舅快点把那石螺狮摸了也不耽误你们生意,我这就走了呀!你们别送别送~”说着就往外走,楼玉珠见留不住飞快往厨房跑去抓了条白涟塞徐瑟竹娄里。 “外阿麽不留饭这条鱼就带着添菜。” “别,之前的鱼还没吃完呢!” “那就拿回去养着慢慢吃!外阿麽要是不肯收那鸡也就带回去,连条不花钱的鱼都不要,那我们哪敢收那鸡呀?”古时人都怕鸡瘟所以每家养的不多,数量少那鸡的价格就上来了,随便一只都能卖到六七十文,就没庄户人家舍得吃的。 徐瑟没法子只得收了鱼背了回去了。一回家张老爷子还疑惑老伴怎么这么快就回了,不待问徐瑟就把石螺狮这事说了,张老爷子立马让老大媳妇匆匆做了午饭,一行吃过全家能空出手的都去摸那石螺狮了,一下午就摸了四五百斤!留四百斤放家里养着,让老大挑了一百斤一早就送了来。 张大柱到的时候一家人才刚吃过早饭,楼明迎了上去嘴里喊着给屋里人报信。 第33章 还钱 “爹,大舅送石螺狮来了!” 楼承义闻声迎了出来接过张大柱肩上的担子。“大舅子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张大柱擦了脸上汗。 楼玉珠兑了温水出来:“大舅快喝口水憩口气。” 张大柱接了喝了口,喘两口气指那竹笼的石螺狮道:“这差不多有一百斤,瞧瞧成不成。” 楼玉珠瞥了眼:“大舅这是专挑那大的?其实不用,小的反而有人爱吃些。”说着把人往屋里领。 “呀?”张大柱瞪大眼,他还以为那个头小的没人爱吃呢。 “唆螺那东西主要是吃个趣味跟香味,跟肉粒大不大到没啥关系。今儿中午大舅在家吃饭让爹做一盘尝尝。” 进到屋里,楼明搬来凳子,楼华再递来个饼。现在家里的饼跟老宅的饼可不一样,放了芝麻又用上重油,煎的金黄喷香吃进嘴里那股焦香能让人回味无穷。 见张大柱三下五除二把一张饼吃完,不待人问,楼玉珠凑上来神秘道:“大舅猜我们昨儿卖了多少唆螺?” “你们说是备了八十斤?” “之前说是备八十斤,后来我又添了二十斤凑上百斤,一个半时辰就全部卖完了!今儿我准备一百二十斤的石螺狮!” “一百二十斤?!”张大柱一惊,一下子想到家里那点石螺狮都不够五天的量,立时就急了。“那我赶紧回去再摸点,趁这生意只有你们做就多做些!” 一听张大柱要跟徐瑟一样急着赚钱连饭都不留,楼玉珠哭笑不得的拦了:“石螺狮多的是,不急那么点时间,大舅就安心在这里吃了午饭,最多我们早点做午饭就是。” 午间楼承义果真炒了份唆螺让张大柱试味,起先也唆不出来还是楼明这已经教出经验的教了这才唆出来的。一学会了吃张大柱也喜欢上了,筷子使的飞快一唆一个准,吃罢饭看自己面前那一堆螺壳才记起不好意思。 “大舅觉着好吃吧?”楼玉珠笑着问了,见对方点头再道:“刚才我让爹多做了些,等下大舅带回去给外姥爷他们试试。” “别别,这贵的东西还是拿去卖的好~” “都是自家的东西,外姥爷不嫌弃才好,哪说那贵不贵的?” 走时楼玉珠果真塞了好大一份唆螺让带回去,张大柱推托不掉只得苦着脸带了回去,张老爷子见儿子果真带了一百文钱回来高兴了好一会儿,可一瞧那唆螺立时把张大柱狠狠骂了顿,说他馋嘴拿那贵的东西让三房破费,骂的张大柱这汉子头都快埋进土里,最后还是徐瑟说了两句这才让张老爷子没再骂了。晚间徐瑟做主热了唆螺上桌,全家都不知道吃就张大柱知道立时把他美的呀,气的张老爷子又要开骂时被徐瑟拦了,一句我儿子你想骂就骂问过我意见吗把张老爷子顶的半点没匀过气来,尔后自己却是指着张大柱鼻子说爱教不教,不教今儿晚间唆螺就别想吃一颗!立时张大柱那脸上笑意就碎成渣渣,那被雷劈的逗趣模样把全家都逗笑疯了,其中笑的最疯的就是自家媳妇跟儿子!张大柱原本想佯装生气可装个没两下自己就没绷住也跟着笑了。 楼玉珠可不知道一份唆螺就把整个张家人逗笑了番,如果知道恐怕也会跟着笑吧,尔后是羡慕跟感叹。张家那种感觉才能称之为家呀,虽然穷手里不宽裕可一家子和和乐乐不比什么都强?楼家手里虽宽裕可瞧瞧那种气氛,呵呵,根本没法比! 之后由张家提供石螺狮,楼承义去卖,一时唆螺热度直线上升一度风靡整个虎牙镇,最多一次是足一百八十多斤唆螺被一扫而空,之后便慢慢往下降,最后稳定在每天一百斤左右。这时候他们唆螺已经卖了半个月了,外姥爷他们村附近的石螺狮已经被摸了个遍,又加上农忙开始能提供的石螺狮已经极少极少,后来楼玉珠干脆让张家别送了,张家能理解也就停了送石螺狮一事。回家一细算这半个月就赚了四两多银子哪有不满意了?最高兴莫过于张老爷子,之前他凑五两银子给傅林书改户籍是顶着压力的,家里虽壮劳力不少可供着两个读书的又有那么一大家子要养,手里真心不宽裕,后来只用三两那二两也只还了别人家的,那三两银子就是张家一家的存银了。眼瞧两个孙子就要交束修家里却是没丁点余钱张老爷子心里真心急,眼瞧交束修的日子越来越近张老爷子都准备再厚着脸皮上人家借了,不想往日多靠他们帮衬的三房分家后反到带着他们赚了钱!半个月四两银子这事以前张老爷子是想都不敢想呀! 张老爷子高兴半个月赚了四两银子,楼玉珠这边也让楼华拿出账本算起了账。 点量油灯,楼华拿出账本细细算道:“这半个月我们每天卖唆螺平均能尽赚一百八十文,半个月就是五两四;鱼能赚一百二十文,半个月是三两六。五两四加三两六刚好就是九两,加上之前卖鱼赚的五两,总共是十四两。打推车跟桌子等用了一两半,阿爹的药钱用一两,这半个月来油盐白米等吃用花费四百二十三文,现在账上余钱是十一两三百七文。” “十、十一两多?”楼承义高兴的都结巴了:“大郎没算错?!” 大郎摇头:“我算了两遍,没算错。” 十一两多银子比他以前一年还赚的多呀,楼承义兴奋的抓耳挠腮,冲傅林书一个劲傻乐。傅林书瞧他那傻样没好气白了眼。“孩子们都沉的住气就你乐的跟个傻瓜似的,丢不丢人?” 楼玉珠弯了弯眼:“爹别高兴的太早,要知道我们家还欠着二十八两的外债呢!” “我知道我知道,”楼承义不好意思摸后脑勺道:“我以为那债我们要还好几年呢,按现在就几个月就还清了,心里高兴!” 楼华跟楼玉珠对视眼,皆是偷偷乐了。楼承义一直以为那二十两救命钱是借的黑钱,其实并不是,所以说这半个月所赚的钱就足以把家里的外债还清了。 “爹,”虽然能把外债还清但楼玉珠还是不准备把那二十两的事告诉楼承义,他准备瞒着让楼承义心里有顾虑也能少想着贴老宅那边。“你明天上午卖完鱼别急着回,在镇上买三斤肉十斤白米十斤白面及两斤糖雇辆车牛往外姥爷家送去,”一个人去太单薄了,楼玉珠冲楼华道:“大哥也一起去吧,顺带把欠外姥爷家的银子还了。” “好。”还钱这事考都不用考虑楼华便直接点了头。 第二天卖了鱼楼承义果真买了东西雇上牛车就往张家村去了。才进村子有那认识的就招呼上了:“哎,这不是张家哥婿吗?怎么来瞧岳亲呀?” 楼承义笑着点头。“是呀,好久没过来,今儿得空过来看看。” “好好,是该过来常走走。” 待到牛车走远,有那人还盯着牛车上的东西。牛车没那车篷,堆放在车上的东西一眼就能瞧清。“以前常说张家帮衬那养哥儿,嫁的好人家却不见人回来帮衬张家,还道那养哥儿狼心狗肺呢,现在瞧瞧可不是那回事。” 坐在牛车上的楼华听着背后隐约议论,嘴角不即弯了弯。 张家也是老房子没那围墙,视线辽阔老远就瞧见楼承义了。张家二儿给家里喊了声先迎了上来。“承义来啦~” “诶,二舅哥。” 楼华也喊:“二舅。” 张大顺应了,见牛车到了屋门口便帮着往下搬东西。 张老爷子闻声寻了出来,心里高兴可一瞧那东西又虎了脸:“来就来,带那东西作甚?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去哈!” 楼承义憨憨笑了,喊道:“岳父。”张老爷子应了,楼华亲亲热热凑上去叫了。“外姥爷!” “诶!”张老爷子立时被楼华转移了视线,高兴的拉了外孙子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闲话:“我们家大郎又长高了!这么一瞧可是个小大人了!” 徐瑟闻声也从那厨房迎了来:“我家大郎来啦?快让外阿麽瞧瞧,哟,长高了!” “外阿麽。”楼华迎了上去。 “诶诶!快去那憩会,老二家的快给上茶!” 张大顺媳妇赵淼跑去泡茶,趁这功夫楼华亲亲热热把人都喊了遍。上了茶坐定说些闲话,楼华趁楼承义不在把三两银子还到张老爷子手里。“外姥爷,这是当初借的三两银子。” 张老爷子把银钱往回塞:“你们刚搬家不久正是缺钱的时候,这银子可以不急着还。”说着乐呵呵道:“卖石螺狮赚了四两银子,暂时都不缺钱用。” “外姥爷赚四两银子,那该想到我们家赚的只会更多。二表哥跟四表哥就快要交束修了,银钱再多也不算多。再则素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外姥爷可别推辞。”说着不由分说把银子塞张老爷子手里,佯装不高兴道:“外姥爷若再推辞,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可不敢求上门了。” 话说到这份上张老爷子不得不接了。“那回去把那东西带回去呀,拿回去给你阿爹补身子。” 楼华抿唇笑而不答。最后走时,楼华还是把东西留在了张家。 刚到家还没憩口气,楼玉珠便催着楼承义去把借里正跟卫家的银钱都还了,顺带还跟里正说了摸石螺狮的事。 “当真一文一斤收?”里正不免惊讶,惊讶石螺狮那贱物能卖到一文一斤,更惊讶的是才分家的三房就有这能力。 “骗什么也不会拿这事骗里正爷爷不是?”因为要说石螺狮的事楼玉珠一起跟了来。“摸石螺狮要入水,里正爷爷在通知乡亲们的时候最好告诫不要单独去摸,最好也要有那通水性的大人跟着才成,否则出了事故我们家可是不负责的。” 里正点头:“放心,这事我会交待清楚的。” 这两件事做完楼承义就挑着那唆螺往镇上卖去了,让来喊人的楼元楼武扑了个空。 第34章 好算盘 晚饭时楼玉珠把楼元楼武来的目地说了。 楼承义小心翼翼瞧自家哥儿:“那我明儿上午去一趟?” 楼玉珠点头:“嗯,到时候我跟大哥跟爹一起去。”老宅这次喊楼承义回去的目地楼玉珠已经猜到了,不跟着实在不放心。 是以第二日吃过早饭,父子仨就上了老宅的门。 老宅似乎也在等着他们,一屋子齐全的坐在那,父子仨挨个见了礼,柳阿麽抬抬眼,冲楼承义不客气道:“不是让你一人来吗?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楼承义讪讪想解释,楼玉珠脆生生道:“我是阿麽和姥爷的亲孙哥儿,上门来看看怎么阿麽不欢迎么?” “我…” “成了!”楼老爷子打断柳阿麽话,冲楼玉珠笑下:“你阿麽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玉哥儿别放心上。你能来你阿麽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闻言,楼玉珠心里暗笑。楼老爷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见涨!只是现在还不能跟老宅闹开,说瞎话就说瞎话吧,只要楼老爷子自己不寒碜的慌就成。“高兴就好,我还道阿麽怪我不待见我,那孙哥儿可就不敢上门了。” 楼老爷子只得笑着答:“怎么会,玉哥儿上门来瞧姥爷,姥爷心里也高兴。” “真的?那我以后隔三差五来瞧瞧姥爷跟阿麽?”就怕老宅这些人瞧着他心里不舒畅吃饭都会不香! “好、好…”楼老爷子脸上表情有点挂不住了。 眼瞧着不进入正题一旁的楼承祖急了,忙接过话头道:“爹,你不是找老三有事吗?快说说呗。” 闻言,楼老爷子正了正表情冲楼承义问:“老三,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问那镇上的唆螺生意是你做的?” 楼承义偷偷瞥眼楼华跟楼玉珠,见他们不说话这才点头:“是、是儿子做的。” “听说还卖鱼?”楼老爷子继续问,见楼承义点头再道:“你媳妇还在修养,家里就你一人大人活计忙的过来吗?” “爹放心,我忙的过来的。”楼承义还以为楼老爷子是关心他忙不过来,回答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眼睛满满都是一个儿子被老父亲的仰慕之情。 楼玉珠转头,发现楼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儿子全心全意的信赖,老子却挖空心思从儿子那抢利益,啧啧也亏的楼老父子还挂的住脸。 楼老爷子轻咳声,似乎还在犹豫着怎么开口,柳阿麽那厢急死了,直接了当的开口要。“老三,把你那唆螺的做法跟网鱼的法子告诉你二哥,让你二哥也做这生意。” 楼玉珠跟楼华对视眼心道来了,楼承义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家里有那么多田,二哥忙的过来么?” “忙不忙的过来你别管,把那法子说了就是!”对三房霸道惯的柳阿麽就是这么强势,在他的想法里三房楼承义就该对他必恭必敬要什么给什么!就算分了家,他要那三房也得给! 楼承义这才反应过来,讷讷的看向楼老爷子:“爹,分家的时候我只分了两亩田跟一亩沙地,家里又欠了那么多外债所以才寻了法子赚钱…”言下之意是老宅有那么多田,足够一家开销了。 柳阿麽厉声问:“老三这是说我们偏心了是吧?!”见楼承义不敢答话,这才凉凉道:“古来双亲在不分家,你们三房要分家是你们不孝在先,理该少分些,老三要有意见可以不分呀,我跟你爹都是开明的,要是搬回来还是一家人,那房子跟房子里的东西还是你们三房的。” 楼承祖也开口劝道:“是呀老三,双亲在不分家这是古来就有的,是爹跟阿爹开明没跟你计较,要有那气性的一状告上衙门你可有顿板子吃。所以说这家还是不分为好,以后楼华楼明说亲也没人说闲话,对玉哥儿的名声也好。” 楼承理也凑上来劝:“是呀三弟,大哥是秀才那田都是不用交税的,家里徭役也周旋着免的,眼瞧着大郎也要考秀才了,书院先生可是说大郎非池中之物,以后妥妥的能考中举人。到时候你是举人亲叔,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楼玉珠跟楼华都气笑了。没了三房做基石老宅转不开,知道后悔了?还想让三房继续做牛做马,顺带把赚钱的路子上交公中继续当那圣母?呵呵,算盘真他妈打的好! “双亲在分了家就是犯法?”楼玉珠瞥眼楼承祖:“我们大元朝有这条律法?大伯你到好好说说,我们大元律一百四十一条中哪条哪章有写?可我依稀记得大元律针对分家那章只说了关于分家后财产保障的条律,唯一归定独子不分家这条可也是不成立的。” 楼承祖被顶撞的有点恼火,当下没好气瞪眼楼玉珠:“你一个哥儿懂什么大元律?说出去贻笑大方,好哥儿就该在屋子里绣花学家务,以后找个夫家相夫教子才是!” “我就是不懂才问大伯嘛,至于绣花学家务,呵可惜我爹跟阿爹是老实本份的庄户人家可没本事让我闲在屋里绣花,不像金哥明哥好命投在秀才人家,只闲在屋里学那绣花就好。”说着意味深长的瞥眼楼明珠。 楼明珠被这一瞥引起了火气,若不是纪晓荣拦着估计就能跳起来搅局。 只是楼玉珠会这么轻易罢休?当下冲楼明珠笑道:“就苦了明哥了,这么多活计忙的过来吗?又是喂鸡又是喂猪的还要打松毛,厨房里的活计还要搭把手吧?那一家人的衣服呢?皂荚用多了可伤手,明哥可要多多注意才是。” 纪晓荣死死拉住楼明珠,眼神却是瞥向自家男人楼承理似乎神态也带有丝丝不满。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7节 楼华瞧神色不明的一众心里暗自笑了,与楼玉珠对视眼逐道:“分家的事是我们先提的,分那两亩田我们也没意见,”楼华笑笑,冲楼老爷子道:“只是姥爷,这跟我们家卖鱼跟唆螺的生意有关系吗?没钱我们就想法子赚了钱,可跟那两亩田没关系。” 楼老爷子不做声,柳阿麽叫道:“怎么?让你们说个法子还不肯?!老三,是不是分了家就不打算认我这阿麽了?啊?”说着就嚎上了,大有楼承义不答应他就嚎个不停的模样。 往日柳阿麽一有撒泼的念头楼承义就先服了软,久而久之就惯的柳阿麽习惯在楼承义面前用这招了,只是这次不管用,因为比起柳阿麽撒泼楼承义更怕夫离子散。 “我是个命苦的呀~~儿子不认我这个阿爹呀~~一把屎尿的拉扯大呀~”柳阿麽坐到地上拍着腿嚎哭,一边哭还一边偷偷打量楼承义,想着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服软。 楼承义想上前扶又不敢,只能尴尬的站在那看着柳阿麽赖地上撒泼。 儿子不服软柳阿麽越撒越起劲,简直撒出了新高度!楼老爷子佯装劝了劝见不管用,瞪向楼承义道:“老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阿爹扶起来!” 楼承义下意识要去扶,楼玉珠拦道:“姥爷,扶阿麽起来可以,但这不代表我们交出卖鱼生意跟唆螺生意。” “你!”楼老爷子气极。 楼华淡淡瞥眼道:“这分了家就有个亲疏,更何况大伯都在呢,您是阿麽长子难道就这么看着阿麽坐这么凉的地上撒泼?” “撒泼?你说我撒泼?!”柳阿麽气的跳了起来。 楼华抬抬眼:“难道阿麽是坐在地上哭着玩?或者坐地上扮可怜逼我们三房交出卖鱼跟唆螺生意?” 柳阿麽气的倒吸口凉气,楼老爷子也是心口上火,楼承祖楼承理哥俩直接站了起来,楼承祖更是盯着楼承义厉声问:“老三就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楼华冷冷反问。 “当然不是!”楼承祖反驳的理直气壮,一幅小人度了他君子之腹的模样:“我们是看三房忙不过来好心想帮忙,没想到老三你既然是这么想的!你真是你真是…” “是我们想错了,我们道歉。”楼华打断他话,尔后道:“只是帮忙一事就免了吧,我们一家忙的过来。” 楼玉珠忙道:“很快就要农忙了吧,这点小生意就不劳大伯们担心了。再则唆螺那生意我们已经跟里正商量过了,以后让村里人摸了石螺狮处理好了再送到我们家去,可以省很多事。” “跟里正说了?!”楼老爷子心里一惊,他可是没忘记上次已经把里正得罪的事。 “是呀,我们今儿已经跟里正说了相信好些人家都知道了,吐好泥沙搓干净送到我们家收一文一斤,每天限量一百斤,轮着来。” 一文一斤,一百斤就是一百文,十天不就有一千文那一个月不就花出去六两银子?!柳阿麽心里算了账,急急看向楼承义问:“老三那唆螺能赚多少钱?” 楼承义被问的一缩,楼华回道:“赚的也不多,堪堪把借的散碎银子还了。” “你外姥爷家的五两也还了?” “还了。”唆螺生意的账都是明面上的,一查就清楚,所以楼华也不打算撒谎。 一听还了这么多银钱柳阿麽就心疼的跟花自己钱似的,在他意识里张家那五两银子根本就没想过要还! 第35章 借钱 半个月就赚了这么多,楼承理心头火热,楼承祖也是动了心。 楼玉珠瞧的明白跟楼华对视眼,后者道:“亲兄弟明算账,之前的老账作罢但现在我们三房分了家就断没把赚钱的法子交老宅的理,姥爷,分家的事可是有里正跟村里老者见证的,白纸黑字明明白白。” 楼老爷子一噎,视线转向楼承义,眼神不善问:“老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分家了?这卖鱼跟唆螺的法子是不是早就有?” “姥爷的意思是我阿爹动胎气是假的?刘阿麽那碗下了大量红花的药也是假的?” 楼华的反问让楼老爷子消了声,楼玉珠站出来脆生生问:“姥爷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没事我们就回了,毕竟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忙呢。” 眼瞧三房不愿交出法子,眼热那银钱的纪晓荣急中生智道:“我那三弟夫身子还没好吧?一家那么多活计哪忙的过来,不若我去帮忙吧!” “二伯叔不忙,”楼玉珠笑眯眯道:“仁善药堂的坐堂大夫医术了得,几幅药下去我阿爹肚子里的弟弟不即保住了,连身子都大有好转,这几天已经下床能忙些小活了。所以,我家的事就不劳二伯叔操心了。”说罢拉着楼承义手就出了门,图留老宅一众急的抓心挠肝。 一回到家,楼明迎上来道:“爹,大哥,刚才有人来问石螺狮的事,我就跟他们说了怎么处理石螺狮,其余什么都没说!” “二哥做的好!”楼玉珠夸完楼明转头给楼承义两枚白眼。连个孩子都知道保守赚钱的法子,楼承义这大人却是被说个两句就心里动摇,他敢打赌,今儿要不是他跟楼华跟了过去楼承义肯定就服了软把什么事都吐了个干净,到时候,呵呵,老宅会管他们死活?!有时候他真想掰开楼承义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是实心的! 三房的态度强硬让老宅一时无计可施,两天后卫家大儿子把处理干净的石螺狮送来当场结了五十来文钱后更是把老宅一邦子人气的够呛。柳阿麽当下气的就要上前把钱抢过来被楼老爷子拉住了,一家人怎么闹都可以别人当个笑话看,但这事关切身利益的事别人可不会高高挂起了,断人财路可是会遭了众怒,以后他们老宅的日子就难过了。 卫家打头阵并当场结了银钱的事让村里人立时情绪高涨起来,家家都摸了石螺狮放水里养起来,楼明多了一件事就是满村跑看哪家的石螺狮泥沙吐好了,有没有那死的,觉的成了就让搓洗干净剪好屁股送到家里,尔后楼承义会过秤,在过秤的重量上加半成结账。加的那半成是剪的屁股重量,怕别人为了增加重量少剪屁股,到时候唆不出来还劳他们再加工,不若把屁股的重量也算进去也就绝了别人偷奸耍滑的心了。 跟村里人的生意做了两三天老宅也加入了行例,当时送石螺狮的是老二楼承理,楼华按规矩收了给了钱,没想到没两天老宅就偷奸耍起来,送来的石螺狮不是没吐干净泥沙就是屁股剪少了,当场楼华就拒收。 “二伯也知道这是入口的东西,不弄干净谁会放心吃?” “怎么就不干净了?这可都是按你们说的弄的!”楼承理还说的理直气壮。 楼明凑上来探头瞧了石螺狮,皱眉道:“二伯,今天还没轮到你们送吧?这是昨儿摸的?” “我是你们亲二伯,还能跟别人一样?”楼承理瞪眼:“不管昨儿摸的前天摸的,只要干净不就成了?” “石螺狮这东西是活物,不到时间是吐不净泥沙的。”楼玉珠凑上来:“我们丑话是说在前头的,合乎规矩我们肯定收,这不合规矩的我们也能拒收,前两天二伯送的合规矩所以我们收了,今儿不合规矩当然也能拒收。人人都是这规矩没道理在二伯这里破例,若破例以后人人都跟二伯一样耍滑那我们家这生意还做的下去?你们说是不是,各位大伯大叔?”得到乡亲们的一众回应,楼玉珠冲楼承理道:“所以还是请二伯把这些石螺狮带回去自儿煮了吃吧,我们是不收的。” 被侄哥儿当着面说耍滑,楼承理再厚的脸皮都有点挂不住,当下有点色厉内荏喊道:“你们这根本就是找借口区别对待,我回去跟你们阿麽说,看他找上门来骂你们!” “不管是跟阿麽说还是跟姥爷说都是这个理。不过二伯可要考虑清楚,是今儿把这些石螺狮收回去还是以后再不能跟我们家做这生意,毕竟有一就有二,我们家为了自己生意跟省那麻烦可不得永远拒收二伯送来的石螺狮了?”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搬出柳阿麽名头在他面前也不管用!楼承义敬着他,他可不敬! 眼瞧占不到便宜,楼承理甩下狠话:“哼,那你们就等着!” 楼玉珠喊住人,笑眯眯:“哎,大伯要走把这石螺狮带走吧,留在我们这那是浪费了,带回去煮煮把那肉挑出来好歹能吃一顿。” 楼承理想了下灰溜溜把石螺狮挑了回去。最后柳阿麽也没上门闹,之后老宅送来的石螺狮也不敢再偷奸耍滑了,老老实实按规矩来办,只是没过几天镇上就出现了另一家卖石螺狮的摊子,打的推车跟凳子等都跟这边相似,刚开始几天做出来的味道好给的份量也实诚,只是后几天似乎是尝到了甜头就开始偷工减料了,不是屁股没剪干净就是油水不够,吃到沙子还不算最恶心的是吃到那臭的,整个嘴巴里都是那恶臭味,找上门去对方还不认账死活说不是他们家的,闹了几场久而久之就没人上那家吃了。 这些楼玉珠都没去关注,都是那相熟的客户主动跟他们说的,当然这时候三房的摊面上已经不只有唆螺了,还添了茶叶蛋跟凉面等物,赚头没唆螺多但好歹是个进项,月末一算,下半个月跟上半月只多不少,完全没被竞争对手影响到。 上半个月余赚的钱大多还了债所余不多,下半个月赚的只多不少,两厢加起来离那二十两也只五六两的差距了。一想到离清债的日子不远,楼承义这老实汉子心里就火热炎热的,觉着一身力气都使不完干什么都不觉着累! 月末这天楼明珠上了门,指明楼老爷子喊楼承义一人回去。 楼华跟楼玉珠对视眼,催着楼承义出了门后脚就跟了上去,一到老宅屋里柳阿麽果真就已经嚎上了,听那意思可不就是让楼承义借钱给楼文交束修? 哥俩毫不客气的推了门进去,楼玉珠冲惊讶的柳阿麽道:“呀,阿麽怎么又坐地上了?地上凉可要快点起来,不然这凉病了可要吃药的。” 柳阿麽气的跳起来:“滚你们个讨债鬼,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楼华笑了:“爹你听到了吧?阿麽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还呆在这里讨嫌做甚?还不快点家去免的碍了阿麽的眼?” 说着就要拉楼承义离开,楼老爷子忙劝道:“大郎别生气,你阿麽也就嘴上说说!” 听到楼老爷子叫自己大郎楼华笑了,不轻不重的刺了句:“姥爷也别急,我也就嘴上说说。阿麽是什么人我们心里清楚,不会怪他的。” 楼老爷子一噎,扭开头不做声了。 楼承祖不在,连大房二房媳妇跟孩子都不在,屋里除了楼家二两也就站了楼承理。 “刚我听了一耳朵,说是要借钱给大堂兄交束修?”楼玉珠佯装无辜问。 一听自己的心肝大孙子,柳阿麽立时理直气壮了,插着腰回道:“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只是我记着往年还没到时候姥爷早早就把束修给备齐了吧,怎么?今年没备好?只是我瞧着去年年景比往年还要好两分呀,这银钱怎么会不凑手?” “不是你们这帮讨债鬼我大孙子怎么会缺束修?!” “大堂兄的束修要十五两吧?我三房统共也就我阿爹改户籍的时候用了二两多一点,怎么?这都一个多月了这点银钱还没补齐?大哥,我记得二伯跟我们卖石螺狮都有一两银子吧?” 楼华点头:“二伯的账我记得,统共有一两零十三文。” 一两零十三文?听到这数字柳阿麽眼睛都快瞪直了。楼老爷子眼神不善的盯了楼承理一眼。 楼玉珠瞧了,哪有不明白的,当下惊讶道:“怎么?二伯没上交这么多?”说着看向楼承理,劝道:“这就是二伯不对了,虽说这石螺狮都是二房摸的,但没分家那二伯理该上交公中才对呀,怎么能自己私藏挪用呢!” 楼承理怎么都想不到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当下有点慌张道:“这石螺狮是我二房摸的理该多得些!” 楼老爷子气的倒仰。老二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不是含射以前的三房傻吗?要知道以前楼承义打零工跟卖菜赚的银钱可一分都没私藏全部上交公中了! 柳阿麽更是气的直喷火,指着楼承理鼻子就骂:“说,是不是你房里那蹄子使的招?!呀?!把他叫出来,我今儿非掀了他的皮不可!”说着就撸起了袖子,瞧模样是要跟纪晓荣掐架了,楼承理扯着柳阿麽解释一时扭作了一团。 楼玉珠瞧了心里都快笑死了。 楼老爷子深觉脸上无光,一声低吼:“够了!”指着柳阿麽鼻子骂:“你个搅家老货还嫌不够乱是不?给我进屋里去!没我的准许不准出来!” 柳阿麽哆嗦下,气呼呼掀了帘子进屋里,走时狠狠瞪眼楼承理表示这事还没完! 没了柳阿麽这撒泼的,屋里立时就清静了。 楼老爷子盯着楼承义沉声问:“老三,我就问你一句话,这钱你是借还是不借?” 楼承义抖了下,偷瞥眼楼华想起自己一家大小,咬咬牙道:“爹,不是我不借,只是你也知道我虽赚了钱还了些散碎债,可外头还欠着二十两的黑钱呢。这一个月的利钱就是一两银子,拖久了只会越拖越多!”言下之意就是不借了。 闻言,楼玉珠跟楼华对视眼心里算是松了口气,楼老爷子听了却是心头上火连青筋都爆出来了。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楼老爷子真是气到了极致。其实家里不缺那束修钱,是柳阿麽眼红三房赚的银钱找的借口,打的是只借不还的那种算盘,楼老爷子原先不同意可后来被楼承祖一句‘老三还听不听话’给打动了,自分家三房就越来越脱离撑控楼老爷子是知道的,所以也想借这机会试试楼承义。只是这一试的结果真被楼承祖说中了,三房的主,他已经是做不了了。 帘子后头的柳阿麽听了立时尖叫:“不借那就把那两亩田跟沙地还回来!” 楼承义还不待张嘴,楼华点头:“成,我这就去取那地契!”说着飞快跑出去,回来时是带着里正严义跟当初见证三房分家的其中一位老人中的一位。 楼老爷子又是一噎。 楼华已经掏出地契。“当初分家书上写了这些是分给我们三房的,现今姥爷要收回去我们也没意见。只是那分家书就不改了,请里正跟赵爷爷做个见证就是,证明这地契我是还了的。”说着把地契在见证人面前过目,尔后放到楼老爷子手边。“这是地契,请姥爷收好。” 两亩地的地契柳阿麽以为他们会看中?呵呵,楼玉珠心里笑,他正愁怎么说动楼承义放弃那两亩地专心生意呢,瞌睡来了就送枕头,柳阿麽真乃神助功也! 第36章 新路子 几乎净身出户的三房连那最后的两亩良田跟沙地都被老宅要了回去这事立时在村里子传开了,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是说老宅太不要脸的声音。楼玉珠听着就笑了,看来带村里人做生意赚银钱这布棋是走对了,不看情面看钱面都要为三房说两句好不是?当然,只凭几句闲话就斗赢老宅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种事集少成多,老宅的名声一臭他三房想干点别的至少也没人给老宅摇旗呐喊了,不奢望全部杜绝,但能少大半他们也能少不少顾虑。 镇上唆螺生意因为另一家缺斤少两三房收入又有所提升,只是那几十文的收入并不能让楼玉珠兴奋,因为他又瞄上了另一桩生意。 之前说过严家村环山绕水,村子前那条宽几米的河流水流缓慢几处低洼处更是水草丰美鱼虾极多。楼玉珠瞧中的就是这鱼虾之中的虾,现代俗称的小龙虾,当然在大元朝那虾不叫小龙虾而叫大红螯虾。 大红螯虾在大元朝也是道菜,只是一来大元朝多重田产水产不丰,二是这大红螯虾多在水下难以捕捉且有那大螯,被钳住了在这缺乏医疗条件的古代可也是件麻烦事,三嘛就是这大红螯虾的做法不得要领,虽是水产也是虾类,可它能跟那皮脆肉软的河虾比?单那壳的厚度也不一样,没准小炒下去那河虾都要糊了,这大红螯虾那一对螯还能狠狠给你一下! 这些造成大红螯虾无人问津的原因于换了芯的楼玉珠来说那都不是问题!再说折腾出了唆螺怎么能缺小龙虾呢?等他以后找到闸蟹,夜宵三剑客就齐活了! 说干就干。这日楼玉珠让楼承义从镇上弄了副猪肝,掏出很久没用的鱼竿把鱼钩拆了绑上切成条的猪肝,提上竹娄跟新做的长捞子就往河边走,挑个地势平缓的岸边又用竹竿试了水不深,这才甩线下钓。 钓龙虾比钓鱼简单,因为龙虾挣扎力小没鱼那么大挣力小孩都能握住,只要吃饵反应迟钝又笨笨的龙虾就不会松,拖到岸边在离水前拿那网捞一捞就成了。 楼玉珠心里有璞,楼华哥俩心里可没璞,眼里心里全在自己那三根钓竿上,生恐有那大红螯虾咬饵他们没瞧见。这哥俩还以钓鱼的经验套到这钓龙虾上呢! 心里觉着差不多了,楼玉珠执起竹捞冲楼华道:“大哥,你先起钓!慢慢的,别急着出水。”龙虾再蠢离了水也会知道不对劲,所以钓龙虾的决窍就在于龙虾还在水里时下网捞。 闻言,楼华慢慢拉起一根竹竿。随着麻线离水隐约露出末端的猪肝,在那猪肝上有两道红影紧紧钳着! 楼玉珠一喜,小声道:“大哥别急,慢慢来。” “嗯!”楼华小声应着,稳住手往岸边拉。 待到岸边,楼玉珠手执竹捞一捞,两只个头不小的龙虾就进了网里! 一下就钓上两只,楼华都兴奋的不能自己,楼明更是兴奋的眼睛都发亮了。 “大哥快起另两根!” 楼华立时起另两根,第二根没有但第三根足有三只钳在猪肝上,慢慢拖到岸边被楼玉珠一捞捞到网里。 楼明那边已经急了,小声喊:“玉哥儿快到我这来!我要起钓了!” “诶,来了!” 楼华再次下钓,楼玉珠跑到楼明那下捞子,哥仨几个就两个钓一个捞的分工合作,没半个时辰就钓上好几十只,瞧那生猛个头恐怕不到十只就能有一斤!果然,拿回去一称这统共五十三只虾就有五斤八两!按现在市场上十六文一斤算,这半个时辰就赚了九十二文! 不即楼承义惊了,连傅林书都惊的目瞪口呆。楼玉珠笑下,冲楼承义道:“爹收拾一下,我们立马去趟镇上!” 提着那五斤多的虾,楼玉珠领着楼承义直接找上了镇上最好食铺聚福楼的掌柜。聚福楼是焦姓人的祖产,而现任掌柜焦来福是个四十几有点微胖的汉子,脸上每时每刻挂个笑脸个弥乐佛的模样,可只有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这家伙贼精贼精。 “那唆螺是你们折腾出来的吧?”焦掌柜笑眯眯的视线在父子俩身上转了圈。“怎么?准备把那唆螺法子卖我?” 楼承义有点紧张,闻言只一个劲猛摇头。 焦来福认识他们,楼玉珠一点都不惊讶,手里没两把刷子能把聚福楼打造成镇上第一?并且十几年未变?脸上挂着笑,游刃有余道:“唆螺是那贱物可上不得焦掌柜的聚福楼,不过今儿来的确是有样吃食想介绍给焦掌柜。”说着把那竹笼打开示意焦掌柜看。 “大红螯虾?”开食铺的可不陌生这些东西。“这东西市面上售十六文一斤,大多是富贵人家拿来煲粥尝个鲜,于我聚福楼可也没多大用处。” “既然是自荐来的自然了解大红螯虾的市场,”楼玉珠笑笑:“我这吃食在大红螯虾上还没人使用过,我敢保证绝不会让焦掌柜失望。当然,口说无凭,借用贵店厨房与那大厨一用,结果出来焦掌柜再做决定不迟。” 焦掌柜扬了扬眉:“你这哥儿好生有趣,我那厨房与那大厨手艺岂是随便能借的?” 楼玉珠也不慌,道:“如果焦掌柜是担心我们是别家铺子派来捣乱的大可让伙计盯着,如果焦掌柜是担心我们进那厨房是来偷手艺的,那我们不进那厨房就是,由我口述,贵客大厨掌勺如何?” 焦来福眼神微眯心里考虑值不值为大红螯虾耽误这点时间。 楼玉珠加深笑意道:“如果焦掌柜还不放心,不若我们打个赌。如果这大红螯虾做出来的吃食焦掌柜不满意,今儿这五斤八两虾全部送于焦掌柜,权当那油盐调料及耽误焦掌柜时间的赔偿。” “那如果满意呢?” “如果满意,当然是谈谈以后的合作了。” 焦来福笑了,那眼睛都笑眯的模样越发像那弥勒佛了。“你就不怕我耍奸说不满意,到时候不说这五斤八两的大红螯虾,就连那方子恐怕都是我的了。” 楼玉珠抿唇笑了。“仁善药堂的翟掌柜与我们相熟,时常闲聊的时候说过聚福楼的焦掌柜虽经商精明为人却仗义,欺负弱小末人钱财的事绝对不会干。” “你这是在夸我?” “实话实说。” 不得不说楼玉珠这几句话极大的取悦了焦来福,呵呵笑了几声道:“这赌我接了,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那吃食让我不满意这几斤大红螯虾那我可是不客气的收下了。” “如果不满意,我们自然愿赌服输。” 焦来福瞄眼一直紧张的楼承义再瞥眼还不到他腰却始终神态自若的楼玉珠,意味深长的笑了。 第37章 虾 焦来福把两人领到厨房,楼玉珠要了几盆清水、刷子、剪头便指愈加使楼承义忙活起来。先去小龙虾的内脏跟头,再剪开尾巴,尔后刷干净小龙虾表层,之后便是大厨掌勺。 楼玉珠把洗干净的小龙虾递给等在一旁的大厨:“我口述,麻烦大师傅掌勺。” 掌勺的大厨姓王,俗称王大师傅,为人怎么样不知道但一手厨艺的确是炉火纯青!只是口述做法,凭手感就做出了一份楼玉珠口述中以香辣鲜美著称的小龙虾。 端上桌,那香味扑鼻的味道不说单凭那油亮大红的色泽就让人食指大动!焦掌柜迫不及待的挟了一只塞嘴里,那味道吃的他情不自禁眯了眼。掌勺的大厨也挟了只,尝过味后点头:“这香辣的做法把大红螯虾的特点全部展现出来了,鲜香辣三种味道完美的揉和在一起,不管是用饭还是吃酒都适合。” 楼玉珠拉着楼承义上桌,当下给他碗里挟了只,尔后给自己碗里挟了只试过味,道:“带汤的是黄焖,大师傅还可以尝试做那不带汤的。” 王大师傅当下诧异的瞧眼楼玉珠:“这做法是你想出来的?” “瞎想的,还多亏大师傅的手艺出众凭着手感就做了出来。” 这厢一大一小讨论其余做法,那厢焦掌柜已经速度的把一盘香辣小龙虾给干掉了。吃完一抹嘴巴,起身:“跟我来。” 楼玉珠跟王师傅打过招呼跟上焦掌柜,楼承义匆忙的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门一关,焦掌柜笑眯眯的瞧楼玉珠:“这吃食我很满意,说吧,你这方子打算怎么卖?” “我不卖方子。”楼玉珠摇头:“这香辣大红螯虾的做法既然王师傅能凭我口述就做出来,就肯定也能有那精于厨艺的大师傅做出来,所以这方子不值几个钱。” 闻言,焦掌柜笑了,盯着楼玉珠道:“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见识,呵呵,你要是去经商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焦掌柜谬赞。”楼玉珠笑了,他就知道精明的焦掌柜看透了这香辣小龙虾的做法,就那几味对厨艺精湛的大厨来说真心不是问题。“方子不要钱,但做为补偿,大红螯虾的价钱要高于市场两文跟我们进货。” 不骄不燥,沉着冷静,还见识不凡,更知道大化自己的利益,焦掌柜再次打量眼强自镇定的楼承义,说真话若不是两人相貌相似他都要怀疑这小哥儿是不是这庄家汉子拐带那大家宅的小哥儿了。“十八文一斤我不是出不起,只是我看不出多出这两文对我的好处在哪里。” “我盘算过虎牙镇的消费能力,只要其中一小部份每天大红螯虾的量都在这个数。”楼玉珠伸出两根手指。“并且只多不少。” 焦掌柜眼皮一跳。“你能提供两百斤大红螯虾?是每天不是每月!”刚才试吃的时候就知道那香辣虾绝对是越吃越想吃的东西,有那饕餮吃客没个两三斤都打不住! “焦掌柜要多少我就提供多少!”六根钓竿就钓到那么多,足见小龙虾的量是足足的。 “当真?!” “我没必要骗焦掌柜。” 心里飞快的算了账,想到那赚头焦掌柜立时不淡定了。“十八文一斤可以,但这大红螯虾你只能卖给我聚福楼!就算别人出高价也不成。” “做生意讲究诚信,我们想做这生意自然不会砸了自己招牌。”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可以。” 闻言,焦掌柜立马写了三份文书,直接到仁善药堂找翟掌柜给当了见证人,签上名字楼玉珠收好自己那份冲翟掌柜道:“麻烦翟掌柜了。” 翟掌柜好脾气的摆手:“举手之劳,玉哥儿无需挂心!”之后便自去忙了。 楼玉珠笑笑,隆重的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冲焦掌柜道:“这大红螯虾的来处还请焦掌柜替我们保密。” “能保密我是求之不得!”说着把五斤八两的虾米按十八文一斤的一百零四文钱交给楼玉珠。“这些恐怕都只够中午用的,晚饭前最好再送批来。” “成,晚饭前一定送过来。”楼华跟楼明没跟来就是留家里继续钓虾了! 告别焦掌柜楼玉珠没急着回去,包圆了好几家杂货铺的鱼网又买了好些竹圈,雇上牛车又买了些米面肉食这才往家里赶。 一到家匆忙吃了些东西,楼承义连口气都没得憩又匆忙挑着傅林书做好的唆螺跟茶叶蛋出摊,这次只楼明一人跟着,楼华跟楼玉珠继续钓虾,凑好十来斤楼华又匆匆忙把虾送到聚福楼,之后跟出摊的楼承义回来时天都快黑了。 好在傅林书已经休养好,待父子仨回家时刚好可以吃上热呼呼的晚饭。 晚饭吃完一家子又忙着做那虾网。把鱼网扎成圆型再用竹圈固定,周边绑点石头好沉水,就楼玉珠来看这简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虾网了,但条件有限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虾网做好,楼玉珠跟楼华点上灯借那月光由楼承义下了网。成果怎么样现在也不敢肯定,只能期望他穿越人士的金手指大开了。 囫囵着睡一觉,天还没亮一家人就起了。楼承义挑上准备好的竹担准备去收虾网,楼华跟楼玉珠拿那竹娄子装虾。 到了地由楼华跟楼玉珠拉住一头绳子不动,楼承义就拉住另一头往上拉网。 “有虾!”楼华眼尖,楼玉珠忙拿那灯笼一照。只见两米左右的网子中黑乎乎的都是小龙虾爬动的影子。 “爹快来把这网子里的虾倒出来,我们要趁天亮前把网全部收了。”昨晚扎的二十个虾网全下了,要想在天亮前全部起上来可要加把劲。好在楼承义给力,二十个虾网总算在天亮前就起完了。 把超重的娄子放一边另一边放虾网,扁担往肩上一放楼承义借着那麻麻亮就往家里赶。楼华楼玉珠脚步飞快的跟在后头,回到家傅林书迎了上来。 “怎么样?有虾吗?” 楼承义激动的只顾傻笑,还是后头跟上来的楼华示意看竹娄。傅林书探头瞧了,被那数量一惊:“这么多?!” 楼玉珠喘均气,冲楼承义道:“爹快把竹娄拿出来上秤看看。” 闻言,楼承义忙进把竹娄提进屋上秤。楼明也从厨房钻了出来,紧张的凑到旁边。 “平秤,三十七斤!” 楼华就算:“竹娄有一斤六两,加上一点水,除三斤的量还有三十四斤。” 楼玉珠见楼明兴奋的瞧大眼,就逗他道:“二哥,你算算,这三十四斤按十八文算,是多少钱?” 楼明低头一阵算,发现十个指头根本不够用!眼瞧着就要急的掉金豆子了,楼华开口道:“是六百一十二文。” 六百一十二文!?楼承义瞪直眼,傅林书也是兴奋的两眼冒光。 楼玉珠好笑的瞧着一家兴奋的模样道:“别高兴的太早,离那两百斤还差一百六十七斤呢!”今天二十网的成果让楼玉珠非常满意,按这个成果一天达到两百斤的量并不是虚数。 “两、两百斤,”楼明兴奋的都要结巴了。“那是多少钱?!” 楼华笑着摸摸楼明。 楼玉珠笑下,冲楼承义道:“爹,以后那卖鱼的生意我们家就不做了。我们以后就只做这大红螯虾跟唆螺的生意。” 有钱赚的生意却不做了,让楼承义这穷惯的汉子有点舍不得。 “爹,有舍才有得,我们不能为了这点生意把一家给忙坏了。”追根究底还是这一家子的壮劳力少了! 闻言,楼承义猛摇头:“我忙的过来!晚上下网,天亮前收网,之后去网鱼卖,下午卖唆螺,没问题的!” 楼玉珠凉凉的瞥他眼:“爹,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楼承义立时哑声。 傅林书瞪楼玉珠一眼,再冲楼承义柔声道:“去吃早饭吧,在锅里热着呢。” “诶~”楼承义冲傅林书一笑,转身去吃早饭了。 楼玉珠做鬼脸,傅林书没好气瞪他眼随即也憋不住笑了。 聚福楼把香辣小龙虾称为香辣虾,一经推出立时点燃了整个虎牙镇的市场。每天几十斤几十斤的增加仍旧供不应求,待到每天增加到一百二十斤仍不能满意聚福楼,楼玉珠又动起了张家的主意。这次赚头太大,楼玉珠亲自出动去与张家说。 第38章 恩情 到了村门口楼明嫌牛车太慢,拉着楼玉珠就往张家飞奔,还没进门就开始喊起:“外姥爷外阿麽,二郎来看你们啦!” 徐瑟迎了出来,瞧见哥俩立时喜的跟什么似的一手搂一个好好的亲热了番。 “外阿麽。”楼玉珠喊道。“外姥爷呢?在家吗?” “在在,来来,快进屋!” 进到屋里一家人都闻了声探出头,楼玉珠凭着原身记忆一个个喊了。张家三房,大房张大柱娶的哥儿姓安,生有张家大郎张凌,三郎张恒,七郎张驰;二房张大顺娶的赵家哥儿,生有二郎张峰,五郎张聪,跟张家唯一的一个哥儿,张伶;三房张大平,娶的是本村一个乔姓哥儿,生有四郎张远,六郎张敬,现在肚里又怀了一个,就张家这魔性率恐怕就是张家八郎了。 “玉哥!” 只见个五岁大小粉粉嫩嫩的萌娃屁颠屁颠的跑了来,那小身段那红润的小脸及那乖巧可爱的模样立时把楼玉珠给萌住了。 张伶跑来冲楼玉珠一嘟嘴,怪道:“你可算来瞧我了!”三代中就他一个哥儿,平日里可愁没个哥儿陪着玩了。 楼玉珠立时感觉血糟清空,扑上去把那小脸一顿揉:“我这不是来了嘛!”手上那手感,楼玉珠觉着自己要化身怪蜀黍了!揉完跟楼明严肃脸道:“二哥,我们还是让阿爹给生个哥儿弟弟吧!” 楼明都还没反应过来,徐瑟那边卟哧笑了。 “玉哥儿可快别说这话,你三舅叔想生个哥儿都已经快魔怔了!” “阿爹!”闻言,三房媳妇乔冬雪跺脚可不依:“明明是你们盯着我这肚子瞧要生个哥儿,怎么就赖到我身上来了?” 张伶像个大人似的叹气道:“唉,想要个哥儿弟弟怎么就这么难呐~~” 这下楼明都笑了,牵起张伶安慰道:“伶哥儿不急呀,以后二表哥带你玩!” 张伶白眼楼明:“二表哥每次说的好好的,转头就把我忘了!结果下回还是答应的好,尔后还是忘,我可再不奢望二表哥带我玩了。” “这次绝对不会!”楼明红着脸保证。 “成,再相信你次。” 张伶那怀疑的小模样把一家人给逗的呀,连比他小的七郎都笑的咧出嘴里那零星几颗乳牙。 看着这一大家子楼玉珠心里感叹张家不易,手里就那么十三亩田跟四亩菜地的收入却要养活一家三代,还要供两个读书的,日子可谓是苦的,房子就那么几间一房好几口人就挤一间土房,就条件来看比楼家是穷不少,可张家却是人人脸上都带笑,笑里话间都透着满满的幸福感,单凭这点就让楼玉珠感觉亲近不少,更不说张家人条件穷苦自身难保还不忘帮衬三房的份了。想到这点,心里信念更为坚定! 午间到田里忙活的人到齐,分两桌吃过饭,楼玉珠示意有话要说。 张老爷子瞧楼玉珠正经的模样,让三房媳妇领着孩子们回避,楼玉珠也指使楼承义出了门这才把大红螯虾的生意说了。 “…两百斤的量我们一家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才求到外姥爷这想外姥爷帮着做这生意。虾网都有现成的,今儿我们就带了六十个来,天一黑我二哥跟着三位舅舅去下网,天亮再起,尔后送到镇门口跟我们家会合,再一起送到那聚福楼,过了秤就能按十八文一斤结钱。” 三个舅舅听了脸上都是副狂喜的模样,独张老爷子却是拧眉拒绝了。 楼明急了问:“为什么?外姥爷不想赚钱吗?!” 楼玉珠示意稍安勿躁,软声问张老爷子:“外姥爷可是怕老宅那有想法?” 张老爷子点头:“那唆螺的生意也就几两银子,我们做了就做了。可听大红螯虾这赚头,每天都是好几两银子,一个月下来怕是有好几十两,赚头太大要传出去,恐怕就难听了。” 说白了就是怕三房一家难做,毕竟楼承义是楼老爷子的亲儿子,有生意不帮着家里却帮着岳家,传出去三房的名声就坏了。 “外姥爷一心为我们着想我们心里感激,只是我们却要辜负外姥爷这番好意了。”心里感叹张老爷子这番品性,嘴上徐徐道:“外姥爷担心的问题外孙哥儿也想过,不是我不孝敬老宅不帮衬亲戚,而是事实逼的我们对老宅不放心。外姥爷是不知道,单那唆螺的生意老宅就叫了去,我阿麽明白直言让我们教出方子,若不是我跟大哥抵死不从,那方子估计当天就保不住。我阿麽气我们不交出方子,之后开口借五两银子给大堂交束修也被我们拒绝了,之后便当着里正的面把之前分的那两亩地跟一亩沙田收了回去,这些还不算,外姥爷可知道前阵子镇上出现了另一家卖唆螺的摊位?出摊的人姓纪,就是我那好二伯叔的亲大哥。” 徐瑟听了气的发抖:“这帮不要脸的老货!” 张老爷子也是脸色阴沉,以前没分家三房一家被压榨的还不够么?没想到现在分了家还打着三房的主意! “一个月十一二两赚头的唆螺都让老宅眼红成这样,这一个月百来两赚头的大红螯虾要被老宅知道了,外姥爷想想,我们三房还能保住这生意吗?不闹腾的天翻地覆如了愿,老宅会安生?”见张老爷子不答话,继续道:“我们家现在就靠这些生意过日子,手上田产没一分,住的房子庆幸是夏天勉强能够,待那天气转凉的秋天与那寒冬腊月呢?我阿爹现在怀孕两月了,算日子生的时候刚好是那年底最冷的时候,就我们现在那屋子别说婴儿不能住连我阿爹坐月子都不能够。” 说到傅林书,旁边徐瑟听着眼眶就红了。 “说句不孝的话,我们三房如今这模样是老宅一手造成的。姥爷阿麽但凡有外姥爷跟外阿麽对我们半成好,我们也不会提出分家,更不会弄到现今这番田地。”柳阿麽看三房哪是亲人呀,仇人都不为过。 张老爷子听了脸上也是难看,看下眼含期待的三个儿子再瞥眼都有白头发却还操心的老伴,心里一定点头:“这大红螯虾的生意我们做了。” 楼玉珠一笑:“如此就多谢外姥爷了。” “什么谢不谢,你们这是帮衬我们,理该我们谢你们才是。”说完,张老爷子看楼玉珠:“这生意我们做了,但有些事情要说好。” “外姥爷请说。” “一,那虾网的本钱算我们的,” “可以,外姥爷家用多少算多少。” “二,每天我们只下六十网,不管多少。” 闻言楼玉珠笑了,心里再次感叹张老爷子的人品可甩那楼老爷子好几条街。“外姥爷的心意我知道,外孙哥儿就厚着脸皮应了。” 张老爷子指着三个儿子道:“第三,你三个舅舅轮流去你家干活,什么活都干,不要工钱。” 眼见就是农忙时,每家只有嫌那壮劳力少的,可张老爷子还是分出一个儿子免费给三房干活,这是真心实意心疼三房一家,也瞧清了三房如今的短处。听到这里楼玉珠心里满满都是感激,握住张老爷子手眼眶染红道:“听外姥爷的。” 事情谈妥,当天楼明就留在张家教他们网虾,大舅张大柱随着楼承义父子俩回严家村,晚间天一黑就随楼承义去下网,第二天天还亮就起虾,之后与楼承义分别挑着一担到镇上。张大顺跟张大平挑着娄子早等在镇门口了,楼明提着油灯站在旁边。 楼玉珠迎了上去:“二舅,三舅,二哥。” 张大顺张大平搓着手紧张的应了。张大柱与楼承义挑了担子过来,张大柱问:“二弟三弟,家里网了多少虾?” “没秤,”张大顺紧张的搓了下手:“就爹掂了掂,说是有七十好几斤。”为了大红螯虾这事张老爷子也是早早就起了,家里没秤当时就上手掂了掂,不过张老爷子掂粮食掂惯了,一上手差距不会很大。 闻言张大柱也兴奋上了,摸摸头道:“大好了,我们这边有百三十来斤,怕是要超两百斤了。” 楼玉珠瞧四个汉子脸上那兴奋模样不即抿唇乐了,乐完轻咳声喊:“大舅二舅三舅,爹,我们快些去聚福楼交货吧。”他今儿跟过来可不单单只是交货,还有个地方需要去拜见呢。 闻言,四个汉子立马挑起担子,借着油灯那丁点光亮往聚福楼赶。聚福楼侧门早有伙计等着了,听见声响忙开门喊道:“楼大哥你可来了!” 香辣虾的生意焦掌柜最为看中,不即安排专人每天守门,自己每次还会每次到场。今儿也不例外,一听声音就迎了出来。 “楼老弟来了?” “焦掌柜安好!”楼玉珠凑了上去,并指着张大柱一等道:“这是我三个舅舅,他们以后跟着我们做大红螯虾的生意。” 打了这段时日的交道,焦掌柜完全是服了楼玉珠这小哥儿了,当下一点都不怀疑只笑道:“我可不管这些,只要玉哥儿把我这货供齐了就成。” “有三个舅舅帮忙,焦掌柜只管卖香辣虾,货源的事绝对不用担心了。” “哈哈那我可就甩开膀子卖了!”焦掌柜笑了,招呼伙计上秤。张家那边只下六十网成果却是不错,四个娄子加起来净重有七十六斤!按十八文算就有千三百六十八文钱,折算下来不止二两七的银子! 听到这数字,张家舅子都傻了。张大顺傻傻接过银子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轮到楼承义这边称,楼玉珠把一娄子小份的大红螯虾挑出来,指着其余的道:“焦掌柜就称其余的吧,这些我留着有用。”见焦掌柜疑惑,笑道:“不瞒焦掌柜,镇东有位裴少爷于我家有恩,今天我打算跟我爹上门拜见,这二十来斤大红螯虾是备的谢礼。” 镇东?焦掌柜心里一动:“可是上京来的那位?” 楼玉珠勾唇笑了:“正是。” “那位裴少爷可不好见。”裴姓少年是上京来的贵人这事虎牙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惜没人能敲开那扇门,就连县丞递了正经帖子还是吃了闭门羹。 “裴少爷于我们家的恩情如同再造之恩,不好见也要去试试。” “呵呵那就先祝玉哥儿心想事成了。”焦掌柜笑眯眯的,心里再次惊叹楼玉珠的老成,而且他有种直觉,或许那县丞都敲不开的门楼玉珠能敲开。想到这里焦掌柜笑意深上两分:“等会算好钱你也别急着走,吃过早饭再去拜访也不迟。” “那多谢焦掌柜好意了。” 当下两人一对视,两个大小狐狸皆是意味深长的笑了。 第39章 上门 吃罢聚福楼厨房提供的精致早点,楼玉珠与楼承义起身寻到镇东那座大宅。瞧那精致的门院气势不凡的围墙,楼承义就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好在楼玉珠也没期望楼承义忽然担当起来,微微眯了眯眼上前敲了门。门房开了门,楼玉珠把来意说清楚并塞过一个红封。“麻烦叔叔帮忙通传一声,少爷要是不见,我们也承您的情。”红封里是三十八文钱,不会多到让人看不过眼也不会少到让人不想动。 门房犹豫下接了红封到里面通传了,半刻钟后门内传来声音,楼玉珠眼睛一亮,退后一步跟楼承义并排尔后打起精神瞧着绯红大门。 两扇厚重大门打开一扇,周诚跨了出来,视线在楼玉珠身上转了圈尔后打量楼承义眼又转回楼玉珠身上,随即勾唇一笑。“跟我来吧。” 楼玉珠给忐忑不安的楼承义个安抚的眼神,抬脚跟了上去。七转八折的走廊抄手,高耸的假山及泠泠转的流水还有四处可见色彩斑斓的花卉及绿意昂然的植被,瞧上去颇有目不暇接之感,可惜这些对换了芯的楼玉珠来说都是小儿科! 周诚把两人领到花厅,冲两人道:“你们先坐,少爷马上就来。” 楼玉珠点头含笑道:“多谢周大哥。” ‘周大哥’三个字让周诚扬了扬眉,随即去找裴冠英。仆人送上香茶,温度还没冷却裴冠英就到了,坐到首位这才打量起父子俩。这一打量裴冠英知道周诚说的有趣是什么了,原本应该沉稳的大人却紧张冒汗,反到是该紧张的小哥儿却是含笑一脸宠辱不惊的模样。 楼玉珠起身介绍,楼承义拘束的站着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裴冠英直接问镇定的楼玉珠:“你们说是来报恩?” 楼承义紧张的一脸汗,楼玉珠接过话头:“月余前我阿爹动了胎气险些一尸两命,是少爷舍我二十两银子救命,当日若没有少爷伸出援手后果简直不敢想像。今儿来一是带我爹感谢少爷的大恩大德,二来也是想跟少爷回一声我阿爹经过仁善药堂的大夫诊治不即痊愈肚子里的弟弟也保住了。救命之恩不敢忘,日后弟弟出生我一定带他来给少爷叩头拜谢。” 裴冠英想了下的确有这么件事,当时也是生了做恻隐之心才舍了银钱,说实在话那点钱他根本没放心上更没想过还会有人寻上门来。眼神打量着楼玉珠闪过一丝趣味:“你读过书?” 楼玉珠谦虚道:“有幸识过几个字。” “跟谁学的?” “跟大哥二哥学的。我大哥叫楼华,二哥叫楼明,原本今天也该来的,只是家里活儿多暂时走不开,改日少爷若有空我再领大哥二哥过来拜谢。”没奢望一天就能搭上线,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多刷几次总能成的。“知恩图报,我们家暂时也拿不出什么贵重东西,唯有这自己捕的大红螯虾还算新鲜,希望少爷别嫌弃。” 裴冠英眨巴眼,旁边周诚开口问:“聚福楼的大红螯虾是你们送的?” “之前是,现在还有我外姥爷一家送。因为出货量太多,我们一家又是刚分家就我爹一个壮劳力,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裴冠英沉吟声:“无需如此,当日我舍下银钱就没想过图报,” “少爷仁心仁德不图回报是少爷品性高洁,但于我们来说却是忧关至亲性命的大恩情,此生此世都不能忘。” 不放在心上的二十两银子却让人如此感谢,说实在话真让裴冠英有点受宠若惊,一时间颇有点招架不住不知如此应对之感。 楼玉珠瞧了,领着楼承义起身告辞。 周诚主动道:“少爷,我去送送他们。” 裴冠英矜持点头。 领着人从原路返还,周诚扫了眼父子俩道:“聚福楼的大红螯虾卖四十八文一斤,每天怕是有百来斤的量,就算以十六文市场价供货一天下来所赚利头都不是小数目,只是你们怎么找外姥家而不找姥爷?我记得你说过你还有两个大伯吧?” “说来惭愧,”楼玉珠瞥眼楼承义,再尴尬道:“可以说是家丑吧。”说着把近来发生的事挑两件重的说的,尔后是分家那天傅林书动胎气柳阿麽逼他喝药的事原封不动说了,待说完也到了门口,楼玉珠停住冲周诚一笑:“周大哥就送到这里吧。” 周诚点头,目送父子俩离开,转身回到书房把事情原封不动的又跟裴冠英转述了遍。 裴冠英听了都觉着惊奇:“我以为这等偏心的事都只存在于豪门大宅那等嫡庶分别上,不想个小小农家都有如此残酷的纷争。” 候在旁边的大管家语重心长道:“只要有利益,不管是豪门大宅还是农家小院都会有争斗的,区别只在于牵扯的人数。” 闻言,裴冠英脸色沉上两分,显然是想起了自己。他贵为一等候景阳候的嫡孙,父亲是当朝三品大员,可结果呢?还不是被亲人迫害的不得不避其锋芒到这屁大的小镇思过?若不是父亲当时打他一巴掌让他清醒,否则他恐怕会把整个候府闹的天翻地覆,定要跟他那好二叔好大哥问个清楚明白他怎么就居心叵测用心不纯了! 周诚视线在大管家跟裴冠英脸上转了圈,道:“楼家有趣的是这大房二房明显自私自利,三房却是老实憨厚,好在三房兄弟几个齐心又有成算,现在分了家手上又有大红螯虾的生意,暂时落魄日后怕是成就不小。” 大管家摸着胡须好笑的瞧着周诚:“诚小子很看好三房?三房可是白身,别忘了大房可是有秀才,还有个青出于蓝的小辈。”大管家姓胡,年轻时是候府大房也就是裴冠英父亲身边的长随,之后就顺势做了管家,做为忠心耿耿的心腹管家对小主子身边的小厮当然不陌生。 “我的确看好三房,前程不敢说,人品这一条到是让人放心。”并不再意胡管家的打趣,周诚冲裴冠英道:“少爷在虎牙镇恐怕要呆段时间,与其结交官员富户不若结交这些人品让人放心的庄户人家,一来省心,二来回去也不怕人嚼舌根。” 裴冠英想了下,摇头:“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谁也不想结交。” 闻言,周诚跟胡管家对视眼也只能无奈作罢了。毕竟他们只是仆人,能出主意能见意能计划,但拿主意还得主子来。 从书房出来,胡管家看眼书记眼露担忧。“希望少爷能早日想通,老爷这么做也是为少爷好。” “少爷心里有数,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老爷是亲爹,可当着二叔及一旁庶弟的面打了他一巴掌;二叔是亲的,可却迫害他弟上大不敬的罪名;候爷是他的亲姥爷可却一反常日喜爱严厉的指责他,这忽然的转变连心性坚定的人接受不了更别说顺风顺水出生就高人一等被宝贝着长大的裴冠英了。 “…但愿如此。”胡管家叹口气,看周诚犹豫道:“你之前想赎回卖楔的事,我想能不能推后一些?当然也不是准,只是现在少爷心情不好又跟你感情深厚,你若这时候走了估计少爷心里会更不好受。” “胡管家放心,我也这么打算了。从小我就跟在少爷身边伺候,更待我不薄,说句不敬的话我当少爷是亲人,他现在心情不好我心里也不好受,怎么样我都会等少爷心情好一些再说。” 听周诚这么说胡管家也就放心了。 回到家楼玉珠把上门拜谢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楼承义脸含不安的迟疑道:“…其实我们可以加上利钱还他们钱。”见没人出声反对,楼承义鼓起勇气道:“只要卖十天大红螯虾就能凑齐了,到时候还了钱我们就不欠裴少爷了。” 闻言,楼玉珠扬了扬眉问楼华:“大哥怎么看?” 楼华想了下:“…这么做会不会惹恼裴少爷?毕竟他是舍的银钱,我们巴巴的还上去会不会让他以为我们是看不起他?” 楼承义急了:“二十两不是笔小数目,以前没钱是还不起,现在有钱了不还钱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8节 “于我们来说二十两是笔不小的数目,但于裴少爷来说二十两不过是九牛一毛简直不值一提。爹,”楼玉珠看向楼承义:“裴少爷出自上京看待事情的眼光于我们不同,就今天的态度看他是再乎那二十两银子的人吗?当日对不曾相识的我伸出援手是他的一片善心,这代表他心地善良品性臻美,是无价的。无价的品性我们却拿二十两银子去衡量,这不是好意而是打裴少爷的脸!传出去外人还道裴少爷吝啬斤斤计较是个小心眼的,可不坏了名声?”别人想攀关系还敲不开门呢,他有现成的却弃之不用傻呀? 一想到这么大笔钱不还,楼承义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总安不下来。 “我知道爹认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这也是讲条件的,一来裴少爷不再乎这银钱,二来这并不是借而是舍,我们欠的不是钱债而是人情债,这是情份不是冰冰冷冷的银钱可以衡量的。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帮不上什么忙,可日后大哥二哥入了学堂学有所成,多多少少总能还上一些。” 楼华心狠狠跳了下。 楼玉珠笑了:“大哥不要告诉我就没想过这事。” “我、我真没想过。”说着楼华摸了摸后脑勺,一向沉稳老成的脸上难得露出抹憨笑。 视线扫过兴奋的跟自己上学堂似的楼承义跟眼眶染红的傅林书,再冲旁听的张大柱一笑道:“今年已经错过时间是没法子了,明年开春大哥二哥就能去镇上读书。” “去镇上?”楼承义张大眼:“不去隔壁陈家村吗?” 楼玉珠摇头:“大哥二哥原本就耽误不少时间了,再去陈家村从头学起不是浪费时间?我已经想好了,大哥二哥字都识得,差的是书写的熟悉度跟文章,横竖还有大半年,专攻练字跟文章,明年开春应该能赶上进度。”说着冲楼华道:“时间很紧,大哥二哥恐怕要受累了。” “没关系,我受的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能实现,吃点苦受点累算什么? “大哥有信心就好。”有信心有动力,缺点时间用勤劳补上就是。“大舅,”楼玉珠冲旁听的张大柱道:“下午还要麻烦大舅回去一趟带我二哥回来,顺带再拿些两位表哥做的文章来,还有大舅要跟姥爷说一声,让姥爷叮嘱两位表哥专心学业,明儿开春与我大哥二哥一道去镇上逸山书院读书。” 闻言,张大柱激动的手直抖,急问:“入逸山书院要保人吧?玉哥儿有办法弄到四份保帖?”逸山书院没有路山书院出名,但那也是镇上书院,比陈家村师资条件不知好上多少!张家只是苦于没有人脉,否则张恒跟张远早该去镇上而不是在陈家村上什么大班。 “保帖的事我已经跟焦掌柜、翟掌柜说了,他们答应给我们做保。只待明年开春小考过后就能入学。”他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许诺事先肯定是问过才开口的。 “那我现在就回去说!” 张大柱急性子跟徐瑟简直一模一样,楼玉珠哭笑不得的忙把人拉住:“我的好大舅,现在都快吃午饭了,你现在回去家里还有你吃的吗?保帖不会长脚跑,你就安心吃了午饭再说吧!” 脱不开身张大柱只得留下来吃午饭,只是心里装了事感觉连肉都不香了,耐着性子几口把饭扒完,起身就要走。楼玉珠理解张大柱心紧儿子前程的心理,把准备好的十个虾网及两斤肉一斤干果仁放娄子里装好递给张大柱。 张大柱忙摆手,他可是记得自家爹说过不再收东西跟只下六十个虾网的话了,这要收了东西回去恐怕得有好一顿训。 楼玉珠没好气把娄子往他手上一塞:“大舅回去只管跟外姥爷说,要是他敢把东西送回来,我以后进门就再也不叫他了!外姥爷送来的东西也不收了!” 这下换张大柱哭笑不得了。“玉哥儿你就张口一说,回去挨骂的可是你大舅我!” “大舅不是常说自己皮厚肉糙吗?被外姥爷骂两句又不痛不痒的。” 傅林书听了这话,走来对着楼玉珠的后脑勺就是一拍,斥道:“没大没小!”拍完冲张大柱道:“大哥回去只管跟爹说是我的主意。” 闻言,张大柱也只得摸摸头把东西背背上了。做了半天心理准备以为会被狠骂一顿,不想把傅林书的话一转述,张老爷子硬生生把到喉咙边的大骂给收了回去,尔后眼眶染红躲到屋里去了。 张大柱当时就懵了,茫然的看向自家阿爹。 徐瑟也是眼眶染红,不好意思的瞪眼大儿子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东西放厨房里去?” “呀哦”张大柱忙不迭的把东西送去厨房,回头绞尽脑汁还是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就不骂了呢?林哥儿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意思很简单,不过是傅林书心知感恩罢了。 第40章 吃虾 终归张老爷子还是收了那十个虾网,当天晚上就下了,第二天早送来的虾就达到九十多斤,加上这边的百四十斤,共两百三十多斤的货把焦掌柜给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两百三十斤的量楼玉珠只送半个月,半个月过后就算需求仍然很大却也只提供两百斤货一天了,焦掌柜虽然心疼少赚的那些钱,但也心知这种销售方式才能更刺激市场,所以一忍痛就答应了。 两百斤的货,张家送八十斤三房这边送百二十斤,合理供给之后楼家这边总算可以喘口气。 这天楼玉珠把苦读的楼华楼明拉出去钓虾透气,回来瞧见卫家媳妇的背影,回屋问傅林书:“阿爹,我刚才瞧见卫二小叔了,他这时候过来送唆螺?”唆螺的生意三房一直还在做,心急赚钱的村民可是每天上午早早的就把石螺狮处理干净就送来了,这会儿都要正午了还来送石螺狮?不像卫家的作风呀。 “不是,”傅林书的肚子才三个多月,夏季穿的薄看起来就像吃撑了一样。“你卫二小叔是来跟我说老宅那边的事的。” 楼华跟楼明双双拧眉,下意识认为老宅又要生事。 楼玉珠眨巴眼:“是为农忙的事?” 傅林书点头:“老宅活计多干不完,又要忙起农活,你们阿麽让楼元楼武回来忙活计不让读书了。” “二伯叔会肯?!”就纪晓荣那斤斤计较的性子不把老宅闹翻天才怪! 探头见楼承义不在,傅林书这才小声回:“听你们卫二小叔说,昨儿下午就闹腾上了,深夜还听到哭骂声。” “那谁赢了?”楼明懵懂问。 楼华好笑瞧他眼,楼玉珠莞尔笑道:“不用想也知道是阿麽赢了。要阿麽没赢这会儿能没动静?早闹到我们这找爹回去说道了。” 傅林书抿唇点头:“今天一早你们阿麽去镇上称了两斤肉说是奖励两个懂事的孙儿。对外是说楼元楼武懂事孝顺,知道家里忙不开主动退学帮家里忙活计。” 楼玉珠扬了扬眉:“主动退学?恐怕不止这些吧。” 傅林书嗔怪眼精灵的小哥儿,道:“二房以后的月例跟大房一样,都是二百文。” ‘噗哧’楼玉珠笑了:“恐怕这才是重点。”楼元楼武是有点不想读书,但说动纪晓荣的恐怕是这二百文的月钱,存上一年也有四两多银子,加上平日零零碎碎私藏的一年也能攒上个五六两,一两年三五年的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二伯叔是知道两个堂兄读也读不出什么来,不若来点实际的攒些银钱,横竖以后明哥的嫁妆跟两个堂兄的聘礼都有公中出,这些攒下的钱以后就是他的私房钱。” 傅林书心闷的就是这点。纪晓荣为了二百文钱让儿子不读书,换作是他就算短吃短穿都要供儿子读书,可当初他却是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见傅林书一脸郁气,楼玉珠笑嘻嘻道:“阿爹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不能憋在心里,要知道大人的情绪可是会影响小的,阿爹心情好了生下来的弟弟也会开朗活泼,心情不好了生下来的弟弟也会爱哭忧郁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呼?”嘴里这么说眉头到是散开了。 楼明笑呵呵凑上去:“阿爹给我们生个哥儿弟弟呗,要像伶哥儿那么可爱乖巧的。” 傅林书捏了捏楼明生嫩的脸:“这种事哪能作主?”自分家活食改善一家子的气色就好了很多,特别是三个孩子。楼华眼见着抻高了一截,楼明脸上长了肉身体更是胖了一圈,楼玉珠改变更大,脸色白里透红眼珠透亮,头发也从之前的毛燥干枯逐渐乌黑顺滑起来,哪个瞧了都要道一声好个美人胚子。 “什么作主?”楼承义忙完回来掀了帘子问。 张大顺也跟了进来,张家三个舅舅轮着过来帮忙,张大顺是第二个轮的,再过十天就轮到张大平来。 “爹,二舅,”三兄弟一叠声喊。 张大顺乐呵呵应了,楼承义抱起楼明上手掂了掂。“刚才阿爹几个说什么?作什么主?” 楼明抱着楼承义的脖子笑呵呵道:“我们想让阿爹生个可爱的哥儿弟弟,阿爹说这种事哪能作主。” 楼承义逗他,故作严肃问:“要生个小子弟弟,二郎就不喜欢了?” “不,也喜欢,只是没哥儿弟弟这么喜欢。” 楼明的话把一家子都逗笑了,楼承义一时逗上了瘾转头问楼玉珠:“玉哥儿呢?要是个小子家里就你一个哥儿,要是个哥儿家里可就两个哥儿了,到时候你阿爹可就不偏心你一个了。” 这种‘家里有了小的就不再喜欢你’的语气让楼玉珠只想呵呵。事实上他也这么作了,冲着楼承义勾了勾嘴角凉凉的:“…呵呵。” “……”楼承义莫名的觉着膝盖疼。 楼华心里暗乐,为了掩饰嘴角那抹弧度轻咳声示意手上的娄子:“爹,我们钓了些虾,你给帮忙弄了呗。” “呀?”楼承义探头瞧,娄子里密密麻麻怕是有六七斤大红螯虾。“这都是你们上午钓的?” “是我们钓的,算起来我们做大红螯虾的生意都大半个月了,只听说聚福楼卖的火我们家自己却还没尝过,今儿就试试。”之前楼明就嘴馋说过想吃,可惜一直没忙过头来,现在好不易抽出空来当然不能亏了自家人。 张大顺一听立时心疼上了,拧眉道:“这都百来文呢!买肉都八九斤了,抹上盐能吃半个多月。” 楼玉珠笑了,劝道:“二舅这么想就错了,那聚福楼卖四十八一斤都供不应求,我们家不花那钱还舍不得吃?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条件了合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条件好了还像以前那样精打细算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可不成,他的想法就是不铺张浪费但不能亏了自家人,当然要想扭转一家人的想法不是两三天就成的,但潜移默化下去总能改变一家人的消费观念。 闻言张大顺也只得闭了嘴,转身跟楼承义一道去弄那大红螯虾了。又洗又刷水换了好几遍楼玉珠这才点头让送到厨房,傅林书热好油给楼华个眼色让其添把柴,待温度上来照着楼玉珠的口述做,不多时一股闻着就让人吞口水想吃的香味飘了出来。 楼明早在灶边转了,这股香味一飘出来站在灶边直勾勾盯着锅里吞口水。 楼玉珠瞧了打趣道:“阿爹快挑只小的给二哥解馋吧,若不然那眼珠子就能掉锅里一起给煮了!” 被打趣楼明也不生气,摸着头一个劲傻笑。傅林书好笑的摇头,拿了三只碗各挑了两只小的塞三兄弟手上:“先吃吧。” 楼明兴奋的两眼冒光,见楼华都接过碗了这才低头吃上。因为太过珍惜,每只龙虾的壳都在嘴里过了一遍,最后才享受尾巴那手指大的虾肉。吃完意犹未尽舔舌:“好吃!” “好吃二哥可以多吃些,以后我们还钓。” “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大哥。” 楼明眼睛亮晶晶的瞧楼华,楼华笑着点头。“二弟爱吃我们以后还钓。” 傅林书听了,嗔怪眼:“你们就惯吧。”嘴里这么说手上却是又挑了小的放楼明碗里,明显也爱惯着。 楼华楼玉珠对视眼皆是抿唇乐了。 三房这边合乐融融,老宅那边因为农忙开始鸡飞狗跳!楼元楼武懒惯了根本不顶什么用,楼承理也是个惯会偷奸耍滑的主,纪晓荣往日下田也只是忙些轻松活,柳阿麽已经不忙农活好多年,大房楼承祖、楼文在镇上一惯不忙农活,许春亭别说下田连家里的家务都干不好,明珠、金珠、银珠更不用说了,整个老宅那么多口人说来说去也就楼老爷子干活是把好手,以往农忙有三房埋头苦干,张家三舅也会过来帮忙,现在没了这些能干的,整个老宅的农忙就成了村子里闲暇时的笑话。 刚开始楼老爷子还想争口气不理三房,奈何拖后腿的太多,只得让柳阿麽寻上三房这边。 楼玉珠早就知道老宅那边会寻上门来,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老宅人的厚脸皮。柳阿麽让三房一家都去帮忙可以勉强理解,张家三个舅舅都要去是何道理?听到这里,他真心都要气笑了。“阿麽不急,喝口水先缓口气。”说着给楼明使个眼色让其端来水。 见楼玉珠低眉顺眼的模样柳阿麽的气焰立时就上来了,睨他眼给个算你识象的眼神,待楼明端来水见杯里连点芝麻茶叶都没有立时不屑的撇撇嘴,要不是来时老伴叮嘱他少生事,恐怕这水他都能泼人脸上。“喝什么水?家里都忙不开呢,让你阿爹他们收拾收拾快到田里去,让大朗去张家说一声,让另外两个快点过来,耽误了时间这田里出产不高,哼!” 哟,还威胁上了?楼玉珠抬眼笑看柳阿麽眼:“分了家还让外家舅舅过来帮忙,说出去可没这理。” 柳阿麽脸色立时就变了,水杯重重一放厉声道:“怎么就没这理了?分了家你们爹就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让你们干点活就推三阻四,以后我跟你们姥爷老了病了是不是就指望不上你们了?!” “不是不干,只是阿麽也要讲理。往日没分家我舅舅他们是看在我阿爹的份上才上门帮忙,现在分了家我们不用老宅的一毫一廛了就没让舅舅他们帮忙的理,毕竟隔了层都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了,再则我外姥爷家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能再分出人手?” “你二舅不是一直在这边?!” “我二舅过来可是帮忙捕鱼的,给的工钱也是捕鱼的那份,其中可不包括帮忙农活。”之前张大柱见柳阿麽气极,楼玉珠笑笑不慌不忙道:“我阿爹之前动了胎气这阵子好不易养好了些,可不兴再干那重活,我大哥二哥要忙家里的活计我又要照顾我阿爹,我爹下午要卖唆螺晚间要捕鱼,算来算去抽的出时间的恐怕也就上午那一会儿。我们也商量过了,这农忙几天我爹吃过早饭就上田里帮忙,午饭过后就回来忙家里的活计。姥爷阿麽的忙要帮,但生意也不能断,毕竟我们一家还是要吃饭不是?” “这是你们爹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柳阿麽气的直哆嗦,之前有多得意现在就能多气愤。 “这是我们一家人的意思。” 第41章 断亲 “你们爹呢?让他出来见我!”柳阿麽简直要气疯了。 “我们爹去镇上忙活计了。”早就猜到柳阿麽会上门,这几天楼承义都被支使着去了镇上。 柳阿麽一噎,转尔怒气越大:“傅林书那贱人呢?!让他出来见我,我到要问问他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汤让我儿子跟我离了心!” 楼玉珠抬抬眼皮:“阿麽该问问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爹对你寒了心。阿麽做的桩桩件件夜里就没想过对我爹公不公平?对我们公不公平?我爹动胎气若一尸两命,我若受不住药气也死了,三条人命在身阿麽睡里能睡的安稳?不怕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原身落水原本还有救,是柳阿麽不愿出钱请良医吃药才弄的原身去了的,所以说柳阿麽身上真真切切是背了人命。 “青天白日的你少吓唬人!”柳阿麽眼睛瞪的老大,里面满是怨恨:“我只恨当日没药死你!” “这么说阿麽承认药里的红花是你让刘阿麽下的了?” “是又怎样?都是你那贱人爹作祟,要不然你早该喝了那药了,可恨的是明明动了胎气就该去死,却偏偏逃过一劫!”柳阿麽恨声恨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狠毒! 楼玉珠冷冷盯着柳阿麽,半晌偏头看向门口的脸色刷白的楼承义:“爹你都听到了?” 柳阿麽一惊,转头。 门口楼承义脸色刷白抖着唇看着柳阿麽,哽咽问:“…阿爹,林哥儿动胎气差点小产也是你推的?” 既然被听到了,柳阿麽索性破罐子破摔硬着脖子斜眼:“是我推的,有本事你把我拿去官府问罪呀!” 楼玉珠冷眼瞧着崩溃的楼承义,心道这实心包子果真靠不住好在他早有准备。 屋内早就气的哆嗦的徐瑟尖叫着奔出来对着柳阿麽就是一巴掌!“你个黑心肝的老货呀,我好好的哥儿嫁到你们家承嗣香火孝顺长辈到头来却要被你个黑心肝的老货害死呀,青天呀谁来给个公道呀!”跟在后头的张老爷子也红了眼,若不是柳阿麽是个哥儿他都要上去动手了! 柳阿麽被这冷不丁的巴掌给打蒙了,之后好几巴掌都没招架的住,待反应过来时脸都已经肿了。 眼瞧着差不多,楼玉珠忙把徐瑟拉开,一掐大腿哭道:“外阿麽别气,相信里正大爷会给我们公道的!” 里正严义领着村里两个颇具名声的老人跨出门来,冷冷瞧着柳阿麽:“柳氏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柳阿麽已经完全懵了!抖着唇下意识看向楼承义,可惜楼承义已经真心被伤透了,对柳阿麽的目光视若无睹不说一咬牙跪到里正面前:“求里正作主,我要跟老宅断亲!” 闻者无不倒吸口凉气,楼玉珠却是暗自点头,实心包子总算开窍一回!不枉他花这么大心思把徐瑟、张老爷子接过来连续几天还麻烦里正,功夫不负苦心人,柳阿麽可真是作茧自缚! “你要断亲可考虑清楚了?” 楼承义咬牙:“考虑清楚了!” “好,那我们就随你走一趟。”里正眯眼,他也早就想收拾老宅那邦人了! 说罢让村里两个健壮阿麽架着柳阿麽就往楼家走,柳阿麽又惊又怕一路又哭又叫,他不知道的是这样只会把更多人吸引过来,待到老宅时,半个村子的人都聚齐了。 楼玉珠跟楼华对视眼,要的就是这效果。 楼老爷子听了声音早寻了出来,一瞧那架式倒吸口凉气,再瞧柳阿麽那肿成包子的脸立时是又惊又怒,转头对还愣着的楼承理骂道:“还愣着作什么?还不把你们阿爹扶过来!” 楼承理跟纪晓荣忙去扶。 楼老爷子看着里正,觉着眼眶生疼。“里正带这么多人来我家,还把我老伴打成这样,这严家村就目无法纪了?!” 里正扬眉,徐瑟站了出来:“亲家翁别乱攀咬人,人是我打的!” 上次被徐瑟坑了把楼老爷子记在心里,这会瞧了人眉头忍不住的乱跳。“亲家别欺人太甚!”目光瞥到人群中的楼承义,舌尖一声低吼:“老三你就看着别人这么欺辱你阿爹?!这就是你为人子的态度?!” “呸!”徐瑟一口吐沫吐在楼老爷子脚边:“要儿子有为人子的态度,做阿爹的就该先端正!” 楼老爷子气的直抖,他自认读过书识字出身富贵人家,虽然现在也是靠田吃饭但他心里认为这只是暂时的,是以历来有些看不起这些生来就是泥腿子的人家,可今天却被个村夫指着鼻子大骂! 张老爷子阴沉着脸站出来:“当初上门求亲亲家翁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么?指天对地言词诚肯说只要我家林哥儿嫁过来一定像亲生哥儿一般对待与更与他人无异,可恨我当初被猪油蒙了心信了亲家翁的话,害的我家林哥儿受了这么多年苦。”说到这里张老爷子红了眼睛,拿袖子擦了眼角嗡声道:“苦就苦吧,谁做儿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亲家翁跟亲家记得他的好日后好好待我们林哥儿就是,可到头来苦了十多年却差点被害了性命呀!” 面对张老爷子的指控,楼老爷子脸皮僵硬的扯出抹笑:“亲家翁,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徐瑟一抹眼泪指着柳阿麽尖生厉道:“他刚才自己都承认了之前我家林哥儿动胎气是他推的!下大量红花灌玉哥儿药都是他指使的!这些话可不只我们听到了,还有里正跟村里两位老大爷!柳清眉你这老货,有本事你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呀,不说你就龟孙子!” “够了!”楼老爷子气的心口生疼。 里正扬扬眉,给其中一个老阿麽使个眼色,对方立马站出来道:“是呀楼老哥,这些话我们都听到了,可是记得的。”说着把柳阿麽之前说的话都复述了遍,闻者无不心惊议论开。 “我的天呀,这世上即真有如此狠心的亲阿麽…” “可不是,说那虎毒都不食子,可这柳阿麽不即要毁孙哥儿一辈子,还弄的儿媳妇动胎气差点一尸两命…” “…庄户人家命贱难免都有那不小心的时候,但换作常人家哪个不是小心赔不是愧于见人,但你们瞧瞧这柳阿麽无半点愧疚不说还扬扬得意呢!” “…哎哟他自己不都说了吗就是吃准三房不敢拿他怎么样呀!” “唉,可见人太老实也不是个事…” “就是,古话都说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三房但凡有二房一半私心都不会弄到今天这地步!”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楼玉珠心里暗爽。 楼老爷子脸皮都要僵成僵尸,却不得不陪笑解释:“误会,肯定是误会,我这老伴一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杀只鸡都不敢哪会有那歹毒的心思?之前肯定是气极一时嘴快胡说八道的!” “青天白日胡说八道?”徐瑟可不顾楼老爷子的脸皮:“那让柳清眉发誓,他不是最宝贝长孙楼文吗?就对天发誓说不是他干的,否则长孙楼文就天打雷劈尸骨无存不得好死!发呀,青天白日神明在上,要不是肯定也不会怪罪!” “…住住口!”一听牵扯自已宝贝孙子柳阿麽立时狰狞上了,冲上来要打徐瑟,嘴里骂到:“你个老货敢咒我孙子你去死!” 徐瑟不甘示弱对骂:“心里没鬼怎么就不敢发?不是你做的发了又怎样?除非是你做的才不敢发毒誓!” 柳阿麽被气疯了,冲上来跟徐瑟扭作一团。“是我做的怎么样?我就是要傅林书那贱人死!要早知道怀了身子,我就在推了他之后再踢上几脚送他们爹俩去见阎王!还有他生的那小贱货,我就不该下红花该直接下砒霜!药死他跟他阿爹在地府团聚!” “啊啊啊你这黑心肝老货呀,害我家哥儿至此…”徐瑟气的眼睛通红一扭身把柳阿麽压住一顿乱揍:“我今天就杀死你,回头去衙门自首偿命!” 这神展开让楼玉珠简直是瞠目结舌理解不能。他想不到柳阿麽这么蠢,既然当众承认了事是他干的,更没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徐瑟却是个战斗力破表的高手!瞧那巴掌甩的,瞧那拳头使的,瞧那脚踹的,打的只会抓撕的柳阿麽全无招架之力呀! 此时楼玉珠只觉着爽,无比舒畅的爽!他从穿来那天就想这么干了!必须给给力的徐瑟三十二个赞! 待两人分开时,柳阿麽是脸肿了眼青了嘴角破了,那情形一个惨字还不能形容必须非常惨三字才能勉强概括,反观徐瑟这边也就头发散了脸上有几条抓痕罢了,对比之下简直不能好太多! 楼老爷子气的眼前发黑,嘴里真喘粗气。气的是柳阿麽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架丢了楼家的脸,更气的是这蠢的既然还承认了还直咒人死!想起这些事造成的后果楼老爷子胸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楼承理忙扶住楼老爷子。 楼老爷子喘均气盯着楼承义,有气无力问:“…老三,你究竟想要怎么样?“看着一像硬朗的楼老爷子突现的虚弱模样及柳阿麽鼻清脸肿的样子,楼承义心里也不好受,那一刹那楼承义已经犹豫的,可瞧见楼玉珠的眼神,楼承义一咬牙跪到楼老爷子面前:“爹,我们断亲吧。” 第42章 交锋 我永远都爱这样的我 快乐是快乐的方式不只一种 最荣幸是谁都是造物者的光荣 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 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多么高兴在琉璃屋中快乐生活 对世界说什么是光明和磊落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不孝?”被打成猪头的柳阿麽念叨着抓住楼承祖的手:“对不孝,老大你带我去衙门,我要告三房一家不孝,让官家打他们板子抄他们家还让他们下大狱!还有张家,对还有张家,统统都下狱让官家斩他们头!” 柳阿麽的话让楼承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劝道:“阿爹先冷静,这事还要慢慢说道不急着上衙门。” 事实上不是不急着上衙门,而是上了衙门三房虽会落不到好但老宅这边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官家为了好看恐怕会各打五十大板两边分摊。 眼见断亲的事成为烟云,楼华握紧拳头心有不甘。楼玉珠拍拍他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转头冲楼文道:“大堂兄既然读过书熟知我朝律法,那我到想问问,谋人性命该如何论处?下药毁人根基又如何论处?”不待人答又道:“大堂兄口口生生说我们三房不孝,那我想问问大堂兄知道阿麽之前做的事吗?若知道大堂兄是不是有事非不分黑白不明之嫌?若不知,因私心一口断定我们三房不孝是不是有逆圣人教诲之言?” 楼文看向楼玉珠,皱眉:“阿麽是我们亲阿麽,故然有错三叔身为人子也不能言断亲!” “好一个故然有错!”楼玉珠冷冷盯着楼文:“大堂兄这么说可曾设身处地为别人想过?如果被针对是你们大房,动胎气差点一尸两命的是大伯叔,被下红花毁一身根基的是金哥或银哥,大堂兄是不是还能理直气壮的说‘故然有错’?!” 楼文抿唇,心知怎么回答都不成。回答是那他就枉故许春亭生养养育之恩、金哥银哥的手足之情,回答不是,那就是自打嘴巴! 楼玉珠趁胜追击,咄咄逼人道:“大堂兄说的理直气壮无非就是因为阿麽不会这么对你们,苦主永远是别人!家里愿意卖二十多亩田供你跟大伯读书却不愿卖五亩救我阿爹性命,若非我阿爹命大有贵人相助,恐怕如今的三房早就支离破碎如那残镜了!” 楼文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破裂,一时词穷只得闭口不言。 楼承祖气性上来,冲楼承义喝道:“老三,不管当初是什么样,现在终归你三房一家齐全还如了愿分了家,不孝顺也就算了,怎么?你还想逼死阿爹不成?!” 闻言,有的人偷偷嘀咕上了:“也对呀,终归三房还是齐全的,一家也没怎么样呀,还分了家,现在有唆螺生意跟卖鱼的生意,苦个几年也有好日子的。” “也是哦,说到底三房也没怎么样吗,现在分了家如了愿再逼上门来是不是过份了?总归柳阿麽都是亲阿爹呀…” “是呀是呀,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个没见识的老阿麽?怕是一时老糊涂了吧?” 听着这些议论声楼承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满心以为胜利在握。 楼玉珠心里冷笑,脸上却是凄苦一笑道:“大伯这么说,意思是我阿爹一尸两命我们三房支离破碎,我被灌药毁根基以后孤苦伶仃一生才作数?” 楼承祖脸上一僵。 杀人罪跟杀人未遂都是犯法的,柳阿麽虽没杀人可的的确确有杀人未遂的过错! “世间有不孝之罪也有不慈之错。姥爷阿麽健在我们三房提出分家是不孝,我们认;我爹跪求断亲是不孝,我们认;我们出言不逊用词激烈是不孝,我们也认;那姥爷阿麽偏心大伯二伯,对我们三房不公是不是不慈?阿麽喂药毁我根基是不是不慈?推我阿爹动胎气却不救治还决口否认是不是不慈?姥爷愿意卖田供大伯大堂兄读书却不愿意卖田救我阿爹性命是不是不慈?” 四不慈说的楼老爷子脸色暗沉,楼承祖也是哑口无言,楼文一时也词穷了。 “我们不孝我们认,到衙门官家那也认;那这不慈之错姥爷阿麽认吗?”先有不慈才有不孝,闹到衙门三房落不到好老宅也讨不到好处,更何况这偏心不慈是为了大房两个读书人!读书人重名声,楼承祖这身为大哥却放任双亲偏心不公平对待兄弟的名声一传出去,脸面无光不说恐怕名声会差到极点,镇上书院会聘个名声差的秀才教书?书院肯学子家里人都会不肯!再说楼文,有个不慈的姥爷阿麽再有个名声差的爹,他的名声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楼老爷子抬起眼扫眼四周:“是我不慈,是我这做爹的对不起老三!但事情与大房二房无关!他们都不知道!” 楼玉珠眉眼一抬,心知楼老爷子这是要牺牲自己保全楼承祖及楼文的名声,二房只是捎带! 楼文给柳阿麽打个眼色,柳阿麽一激泠扑上来缠着楼承义:“是我不慈是我不慈,是我对不起你们,你打死我打死我给你们填命!” 楼承祖佯装扶着柳阿麽冲楼承义喝道:“逼的爹跟阿爹道歉这下老三你满意了?是不是要逼死阿爹你才甘休?!” 闻言,柳阿麽眼白一翻倒楼承祖身上。 楼承祖一副被吓死的模样,扶着柳阿麽喊楼承理:“老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一起抬阿爹进屋?!金哥银哥去请良医,大郎你扶你姥爷进屋!” 一出断亲大戏最终以柳阿麽晕倒为结束,终归这亲是没断成! 回到家徐瑟瞧出楼华楼玉珠兴志不高,摸摸两人对道:“傻孩子,这亲哪能这么容易就断的?世人讲究骨肉亲情血浓如水,长辈想跟小辈断亲都不易更别说小辈要跟长辈断亲一事了。” 楼玉珠不忍徐瑟担心,打起精神摸摸他脸上的抓痕道:“外阿麽,什么填命的话可不兴再说了。我们没阿麽疼不要紧不能没有外阿麽疼!” 这话惹的徐瑟搂着楼玉珠又是一顿摩挲,心肝宝贝的宠了半天这才笑道:“填命的话也就说说罢了,柳清眉那老货怎么敢跟我拼命?这么说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揍那老货一顿,给你们出出气!”说着一捏捏楼玉珠脸道:“我儿子孙子孝顺,又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外孙哥儿跟这么聪明能干的外孙子,福我还没想够呢!给那老货填命真是美的他!” 楼玉珠捂着被掐的脸退后两步,哀怨的瞅着徐瑟。说就说我们不动手动脚成不?还有这画风不要转的太快,他真心适合不能呀! 第43章 盖房 亲虽然没断成,但柳阿麽受了教训,楼老爷子承认自己不慈,有这些名头在日后老宅要再找上门来估计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楼玉珠只能这么想着安慰自己! 午后送走张老爷子跟徐瑟,楼玉珠跟楼华把买好的东西分下让楼承义提着去里正家跟之前帮忙的几户人家送去,这一转难免听到老宅的消息。 跟去的楼明偷偷跟楼华说:“大哥,听说阿麽跟姥爷病了。” 楼玉珠扬眉。柳阿麽被打成那样不病也得病,至于楼老爷子那完全是气病的!对楼老爷子那重面子的性子来说,今儿可算是被扒了脸皮丢地上任人踩蹋,就算没病也要在家里装几天病,没脸见人呀! “请了良医?” “听说请了,病的还很严重。” 楼玉珠勾勾唇,回身分了条肉又拿上两斤白面递给楼明:“把这些给爹,让他送去老宅。” 楼明傻了:“为、为什么?!” “不管断没断亲那都是我们姥爷阿麽,病了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当作不知道,就算跟我们有关也不能不闻不问。二哥听话,给爹送去。”楼玉珠要给人种三房跟老宅闹腾归闹腾,但奉养的事他们不落下的感觉,不是圣母,是不想给人抓把柄! 楼承义早就心焦上了,接了肉二话不说给送去老宅。可惜老宅根本没给他开门,送去的东西还被纪晓荣给丢了出来,大骂三房的东西他们收不起等等。 瞧挫败的楼承义回来,早就猜到结果的楼玉珠不厚道的笑了:“爹,东西呢?” 楼承义讪讪的干笑:“我、我放门口了。” “放门口也好,以后爹送什么东西老宅要不开门就都放门口吧。”不管老宅收不收,他们送了就挑不出礼!日后楼华楼明走科举也没人能拿这事坏他们名声。“对了爹,你明儿去田里帮忙吗?” “阿?”楼承义狐疑声想想还是摇头:“不去了。” “不去也好,免得老宅拿你当牛使。”好不易好饭好菜把楼承义养出点肉了,可不能都赔在老宅身上。见楼承义脸色难看,难得安慰句:“老宅现在有大伯坐镇,爹你就不用白废那心思了。”最主要是做了都不讨好,更重要的是经过今天这事老宅恐怕是恨透了他们三房,巴不得他们消失呢! 的确如此,经过这事老宅是恨透了三房,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再不寻上三房,村里偶尔碰上了都是爱理不理的,月初楼承义送上月例柳阿麽跟楼老爷子都是避而不见让二房收了。 这态度还是想拿捏楼承义呢,可惜也就楼承义不好受,其他人真是乐死了!特别是楼玉珠,没老宅那糟心的人时不时刷存在感,好菜好肉每天逗逗楼明打趣打趣楼华再赚赚钱日子过的不要太好!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待村里粮食打完谷子进仓,十来天忙完交税一事待村子闲下来,楼玉珠更领着楼承义找上里正。 “你们要建房?”里正看向楼玉珠,他跟三房打了这么久交道早就对楼玉珠这小哥儿主意正的事见怪不怪了,久而久之即也形成了万事问他的习惯。 楼玉珠点头:“眼见气候转凉了,我们一家哥仨几个还小受不凉风,再加上我阿爹正怀着弟弟就更不能受凉风了,所以想趁乡亲们轻闲的时候请他们帮忙建房子。” 里正笑呵呵道:“秋之后就是冬,就你们三房现在这情况的确是不能受冻。”他算过三房卖唆螺的收入,几个月下来五六十两是不成问题的,什么大宅院盖不成但三栋大房子还是成的,他昨天还念叨楼承义怎么还不找他不想今儿就找来了。“盖房子是好事,就是不知道你们想盖在哪?” “今儿上门正是想跟里正大爷商量这事呢。您看河对面那枫林成不?”上门之前他已经考查过了,斜对面那枫林不仅地方够大,主要的是地势偏高风景秀丽能把整个村子尽收入眼,最好的是离老宅够远!没有比那更理想的地儿了! “你是说斜对面那野枫林?”见楼玉珠点头,里正皱眉:“那地儿是村里的地,要盖房子也不是问题,只是地势偏远附近可没个邻居也没条正经路去,再加上后头靠山,冬日可怕猛兽下山伤人。” “猛兽伤人都是好久前的老黄历了,里正大爷可曾瞧见近几十年有那猛兽下过山?”楼玉珠笑下:“地势偏远对我们家最好,落个清静,至于路?我也打算在建房子时修条路过去。” “修路?!”为了建栋房子修路?严义简直闻所未闻。 “不即要修路,我们还打算把对面那片野枫林全部买下来。” 里正瞪大眼,一时觉着脑容量不够用了都! “野枫林是荒山,五十多亩按一两二一亩算大概要花六十多两,这笔钱我们家已经备出来了,就等里正大爷上衙门报备量山。房子我们家打算建大些,找镇上专门建房子的人指挥,村里人就帮忙打打下手跟修路。乡亲们的工钱还是按三十文一天结,一顿饭管饱,不要求别的,只希望没那偷奸耍滑的磨洋功,在这上面到时候还麻烦里正大爷把把关。” 里正抖着唇,看怪物似的看着楼玉珠。 楼玉珠一笑:“里正大爷无需担忧,我们家的钱来路绝对正当!” “我不是担心这些,”里正摆手,他是看着楼承义长大的,三房的人品他也看在眼里绝对信的过。“我是担心你们三房突然这样爆富,楼家老宅那边估计又会不消停了。” “兵来将档,水来土淹。我们家明人不做亏心事,闹到官家那也不惧怕什么,再则也没怕那边闹就不盖房子的理。”楼玉珠笑笑,凑近里正道:“不怕里正大爷知道,明年开春我大哥二哥就到镇上逸山书院读书,保山请的是聚福楼焦掌柜跟仁善药堂的翟掌柜。” “当真?!”聚福楼跟仁善药堂的名头在虎牙镇是数一数二的,能结识并且通过他们弄到保书可见交情并不是点头之交!“你们藏的可真深!”里正摇头,但心里的确为三房高兴。 “为免麻烦我们不得不藏些东西,还望里正大爷别怪。” “这是你们的造化,我为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房子建成会甩自家房子一大截是肯定的,不说羡慕嫉恨胸闷也是有点的,只是比起这点胸闷他更期待楼老爷子日后知晓的模样,料想一定精彩!“既然你们都打算好了我也不多干涉什么,明天我就去衙门报备先量山后办文书,在文书下来的这两日里我先跟村子里有经验的乡亲打声招呼,免得他们到镇上去找活计了。” “那就多谢里正大爷了!”楼玉珠眼睛弯了弯,打心眼喜欢这豪爽能干的大爷! 事情谈好整个三房都开始行动起来,唆螺的生意停了,捕大红螯虾交给张家负责,全心全意扑在建房一事上! 花一两银子找之前忙户籍的赵姓大汉子走关系,上午量山聚福楼请吃顿席再塞几十文钱好处费,回头到衙门就取出了还热乎乎的买山文书!第二日里正就组织村里人先修山跟修路,楼玉珠这边通过焦掌柜找上镇上口啤好的老师父花三天把房子的图样画出来,之后再找些专业盖房的手艺人当技艺师父,待到人员凑齐由张大柱带着楼华及楼明负责联系的材料等也陆续运了过来。 在整个村子人目瞪口呆中,原本让人同情又可怜的楼家三房盖上了让人羡慕又妒恨的大宅子! 第44章 乔迁大喜(上) 耗时一个多月三房的新房落下了最后一片瓦,楼承义领着张家三舅舅从屋顶撒下铜钱跟糖果,早就准备好的半大孩子一轰而上纷纷挣抢。 楼玉珠扶挺大肚的傅林书笑呵呵看着,旁边徐瑟搂着楼明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想起今天是好日子忙擦了吧转身来扶傅林书,笑道:“走,这儿人多我们去里头瞧瞧。”这段时日张家可以说是能出动的都出动给三房帮忙了,今儿落瓦办席,整个张家连上学堂的三郎四郎都来了。 徐瑟扶着傅林书,楼玉珠傍着旁边,张家三个媳妇领着自家孩子就要往里走。 纪晓荣这时候扶着柳阿麽走了来,扫了张家人一眼,嘴角一撇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亲家一家么?领这么一大家子来是想雀占鸠巢不成?”说着冲傅林书一笑道:“弟夫可要想清楚,你现在可是楼家媳妇,帮衬本家怎么得都要有个限度。” 徐瑟不甘示弱的白了眼:“我是个粗人,可不知道什么是雀占鸠巢,只知道有人呀之前连门都不给开,还说什么白眼狼白生养儿子什么,可现在呀啧啧瞧人家大房子盖起来了就眼巴巴的跑来攀关系,呵,好大脸!” 原本想帮忙的楼玉珠默默把话头咽下,可不敢打断血糟满满的徐瑟。 柳阿麽气的眼都青了,指着张家人骂:“那又怎样?这房子是我儿子盖的,我是他亲阿爹,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呢?充其量不过是外家,还不是亲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说我们来攀关系,我看你们张家才是巴巴跑来图我儿子的家产!” “阿麽说这话孙儿不敢认同,”楼华扫眼柳阿麽身上老宅那邦人,淡淡道:“人心肉长,谁对我们家好我们记在心里,就算不是亲的却与亲的一般无二,甚至要比亲的更亲。” 楼文眯眼:“堂弟这么说意思是外阿麽要比阿麽更亲了?” 楼玉珠简直烦了楼文,仗着自己是读书人又有点天赋简直目中无人到唯我独尊了。“大堂兄在镇上学堂这么多年就学了如何断章取义么?”笑眯眯瞧着楼文:“我大哥只是打个比喻而已,意思是不是亲外阿麽却还待我们这般好,如此好的品性品德理该敬重,是不是该比亲的更难能可贵?毕竟亲的有血脉关系在,亲近是天性,不是亲的那维系亲情的只是仁厚本性了。” 明明没带脏字,可明理的从话里都听出了一层意思。张家不是亲的却处处为张家着想,反道是楼家这亲的却恨不得抽三房的血吃三房的肉,两厢一对比楼家老宅可跟张家没任何可比性呀!在想起之前楼华说的‘人心肉长’四字,呵呵,人心可不肉长,放着好好的张家不亲近去亲近老宅那吸血的,傻呀? 当下好些人瞧老宅的眼色就不对了。之前爱理不理现在却巴巴的凑上来,这不是明显眼红三房想上来拿些好处? 被异样注视的人中也包括楼文,当下斯文的表象就有丝破裂。 柳阿麽把楼文拉到身后盯着楼玉珠:“我不知道什么亲情天性的,我只问玉哥儿你还认不认我这个阿麽?” 楼玉珠抿唇:“阿麽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我爹的亲阿爹,自然也是亲阿麽了。”说完红了眼,委屈呐道:“就算您想要我命,想毁我根基让我孤苦一生也还是我亲阿麽。” 楼文眼色一变,可惜柳阿麽这没脑子的还以为自己胜利了,当下指着徐瑟骂:“那你把他赶出去!” 眼瞧这边闹起来的楼老爷子走来一把拍开柳阿麽手,盯着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声音中也带着不容反抗的严峻:“你如果不舒服就给我回去躺着!今天是老三的好日子你要是敢给我胡闹,小心我让你在小辈面前下不来台!” 柳阿麽被骂的一缩,怨毒的眼神扫眼楼玉珠却是不敢闹腾了。 楼玉珠擦擦眼角用袖子挡住勾起的嘴角。还算楼老爷子明白,今儿柳阿麽要是闹起来三房大喜的日子是不好看但更不好看的是老宅!到时候呵呵,老宅好不易被淡忘的丑事可都会被翻出来!那名声可就更坏了! “姥爷。”楼华领着楼玉珠楼明上前见礼。 楼老爷子瞧着一身新衣身排抽高不少的楼华,再瞧圆润虎头虎脑的楼明再瞥眼初现美人胚子的楼玉珠,一时心里五味混杂。轻声应了声,僵硬冲张老爷子微笑拱手道:“亲家翁请!” 张老爷子回礼拱手淡淡道:“亲家翁请!” 之前闹了那么多事,张家跟楼家这对亲家都要成冤家了,能维持表面情份真真是大大的不易。里正严义瞧眼张老爷子再瞥眼楼老爷子,瞧那满脸尴尬心里乐的不行,当下一边拉了一个道:“都是一家人哪那么多讲究?走,去瞧瞧承义的大宅子!” 新宅的图样说是老师父画的大多却是楼玉珠指定的,取四合院跟南方庭院的优点一身。整个宅子被两米的高墙整个围住,推开门就是个大院子,到对面厅房可以直接穿过院子去也可以从特意修筑把整个院子连起来的左右走廊去,走廊都是青青砖铺地房檐伸的老长,为的就是雨天无需淋雨就能去到任意一个地方了。当然今天没下雨,一行人直接穿过院子去到厅房。老三不是长子没祭祀祖先的权力,是以正厅并没设牌位,左是‘天地君亲师’右是‘忠孝仁义信’字样,中间是副圣人画相,画相下面长案摆了对青花瓷瓶及三盘水果,长案下面摆的桌子及两个上位,下位左右各摆三把太师椅及小茶几。进正厅往左是一家人吃饭小憩的小厅,小厅有个小门是可以穿去厨房的,正厅往右是楼承义两夫夫的套房,外边是可以供亲近人说些悄悄话的小房,里面一间才是住人的。 里正瞧了那雕花大床跟那雕花大衣柜,嘴里啧啧称奇:“呵,这就跟镇上那富人家一样了!” 楼承义摸着后脑勺呵呵傻笑:“都是三个孩子拿的主意,我就帮忙跑些腿。” “孩子们拿主意还不是怕你们苦了自己?”里正乐呵呵打趣:“所以承义呀,你心里可要明白些不要寒了孩子的心!” 楼老爷子脸色一青,张老爷子忍不住一笑,笑罢乐呵呵道:“走,我们瞧瞧后头去。” 穿过小厅小门就是后院,直走两步是两口井,一口盖了盖子是用来喝的,一口浅的四周铺了青石板,那是用的,用的那口井的旁边就是菜园子,菜园子围绕着房子看起来怕是有三四亩,土都翻过了,稍稍整理下就能种菜。 “整这么大菜园子你们能收拾的过来?”里正狐疑问。 楼华笑呵呵接了话头:“园子整大些能多种些菜,长成了可以拿到镇上卖。” “你们到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里正束着手笑呵呵的。 交好的卫家阿麽笑着接道:“老三媳妇菜种的好,往年那一大园子菜整的水灵水灵拿去镇上卖哪次不是卖的精光?一个月下来都是好几百文呢!” “可不是,同样都是去镇上卖菜,楼老三挑的别人爱买不说还有那愿意多出几个钱的,瞧着哪个不羡慕的?”说着瞥过老宅人嘴角闪过笑意。 有那知道的皆是忍不住笑了。笑老宅人傻更笑楼老爷子被猪油蒙了心,往年那菜园子被三房打理的井井有条,吃什么啥都不缺还能卖不少钱,可自三房分家呢?有那种好长成的菜都烂地里了都没人摘了去卖,更没人翻地种新的,待三房之前种的那茬菜吃完了之后连个蒜葱姜的作料都没人种,还要到别人家菜园弄可把人笑死了。 能干什么都能抓还孝顺的儿媳妇不喜欢,反去喜欢大房那什么都不会干及二房那偷懒好吃,可不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可惜世上没后悔药,想找都找不上罗! 徐瑟笑呵呵听着,搭上卫家阿麽手笑着谦虚道:“什么羡慕不羡慕,伺弄菜也没啥决窍,就是上心跟勤快。有这两样呀保管你们也能种出水灵水灵的菜来!” 卫家阿麽笑了,打趣道:“瑟哥这是说我们伺弄的不上心不勤快了?” 徐瑟忙打嘴。“呀,嘴误嘴误,我打嘴。” 两个娘炮相互挽着手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真是闪瞎楼玉珠眼,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忙凑上去:“外阿麽,卫阿麽,我们快去厨房看看吧。” “对对对,我们去厨房去厨房瞧瞧。” 厨房就在小门左手边,只见若大厨房修了两大一小的灶口,用青砖打底面上是层瓷砖,看着就精美扎实。跟厨房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阿麽们立时就喜欢上了,一个个用手这摸摸那摸摸稀罕的不行。 楼玉珠好笑的瞧着这些人,心道这灶好在没用过,否则不看摸他们一手灰。 第45章 乔迁大喜 出厨房穿过条巷子有道门,里头修的浴房。浴房摆了口水缸跟两个被屏风分开的澡桶,衣架衣柜各摆了个,还有条供换鞋的长凳子。 “啧,这么大地儿都比得上我们家住的屋子了。对了,怎么放两个澡桶呀?” 徐瑟帮着笑回道:“我们家玉哥儿大了,可不能再跟哥哥们用一个澡桶。走,瞧瞧客房去。” 瞧完院子左边的客房左边哥仨几个的房间就不能去瞧了,楼玉珠扶着傅林书去屋里休息把徐瑟请进去陪着,尔后出来就开始准备席面的事。 张家三个舅叔跟村里几个厨艺精湛的哥儿媳妇忙活席面饭菜,三个舅舅就跟楼承义一起把桌子板凳什么的备齐,楼华就领着张家几个表哥里外跑递些话,楼玉珠就跟楼明管着要用的东西,至于两个读书的表哥早被楼玉珠安排去计礼金了。 别说,张家三郎张恒跟四郎张远穿着长衫往那铺了红绸的条案一坐,文房四宝一铺还真像那么回事!至于老宅那些人被楼玉珠自动忽视了。 人影子还有点西斜时院里院外都摆上了桌椅板凳,人陆续入桌,只见新修的路那头驶来辆马车。一匹马拉着车蓬摇摇晃晃驶了来,待到门前停了,老车夫放下脚凳,楼承祖掀了帘子下来又引下两位秀才打装的男子。 楼玉珠扬眉,难怪之前没见楼承祖,原来在这等着呢。带两个秀才公来想给他们个下马威?呵呵,只怕又是自打嘴脸呀! 两个秀才公也是路远书院的教书先生,历来跟楼承祖交好,这次来就是想给楼承义些脸色瞧瞧的。“你就是双亲健在却要闹着分家的楼家老三?”其中一个年长的秀才公背束着手打量楼承义,话里话外都是要偏帮楼承祖的意思。 楼承义立时尴尬上了,楼玉珠迎了上去:“这两位伯伯是我大伯的好友吧?今儿碰巧是我们三房乔迁大喜,来者是客,就请吃杯席酒再走。”说罢转头冲楼华喊:“大哥,领大伯跟他两位好友进院入席。” 两位秀才公气的脸色青白,楼玉珠话里骂他们不请自来的意思他们可是听出来了! “怎么?两位伯伯不吃杯席酒再走?”楼玉珠佯装无辜的问。 楼华忍着笑上前拱手道:“来者是客,两位伯伯请这边走。” 楼承祖也是气的不轻,可惜他自持秀才身份不愿让人看笑话,只得青白着脸跟两位好友赔笑请到里院。如果这还能忍,那只让他们坐院内桌子就不能忍了!“大侄子这是什么意思?凭我们秀才的身份连正厅都去不得吗?” “实在对不住大伯,正厅两桌已经满了,所以只得委屈大伯坐这边了。”楼华不慌不忙的拱手回。 “正厅两桌怎么就满了?明明还那么多位子!”正厅也就里正跟张老爷子及楼老爷子坐那闲聊,圆桌十人的位子才坐了三个,还有张圆桌都是空的! “那些位子都是已经有人的,只是还没到。原本大伯也是可以坐的,但您带了两位友人来,总不能让这两位伯伯单独坐吧?毕竟我们不认识两位伯伯,到时候招待不周就不美了。伯伯们请坐,小侄还有事就不陪了。”说罢自去忙了,转头却是让楼明守到门口防着楼承祖窜到正厅去。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9节 楼承祖气的眼前发黑,其余两位秀才公立时觉着脸上挂不住。“这就是楼兄请我们吃的席呀?”说罢甩袖就要离去。 “刘兄王兄留步留步,我这侄子没读过书不懂礼数两位千万别跟他们一盘见识。”楼承祖追到门口,却只见那头又驶来马车。 这次是两匹马拉的马车,且不是一辆,远远瞧去是一串,打眼一辆好家伙足有四辆马车驶了来,后头还有三匹大马,瞧那马的个头恐怕不是普通人能养的。 打先一辆马车驶到门口,焦掌柜掀了帘子钻了出来,从后一辆马车扶出自家媳妇回身抱出自家小哥儿,冲楼承义笑呵呵拱手:“恭喜恭喜呀,楼老弟乔迁大喜我来喝杯喜酒了!” 楼承义诚惶诚恐迎了上来忙回礼:“同喜同喜!” 焦掌柜乐了,哈哈大笑道:“老弟别紧张,我是来喝乔迁酒不是来砸场子的!”说着见挺着肚子出来的傅林书,笑问:“这就是没见过面的弟夫吧?果真是个福气的。”笑完给介绍自家家眷。 焦掌柜媳妇姓梁,身穿青绿色对襟绸缎服,头上青丝挽了个简单的富贵髻,斜插支青鸟啄珠翠玉步摇,端的是面容秀丽气质温腕。只听焦掌柜有个漂亮媳妇却不知是这样的,楼玉珠扫眼焦掌柜那张弥勒佛的脸,心里摇头,真是一朵仙姝插在牛粪上! 焦桃宝甩开焦掌柜跑来眼睛直钩钩的瞅着楼玉珠。“你就是玉哥儿吧?” “我是玉哥儿。”楼玉珠瞧巴眼,哪来的萌萌哒小天使? “你也是一张嘴巴两个鼻空呀,没什么不同嘛,”焦桃宝好奇的瞅着人,奇异道:“可我爹为什么说我只要有你两分聪明就一辈子不会吃亏了?” “……”这话该怎么接?楼玉珠简直抓狂。可不知抓狂的还在后头。 焦桃宝瞧完把手上的锦盒往楼玉珠手上一塞:“我比你大四个月,你要叫我宝哥,这是见面礼。” 楼玉珠傻眼,焦桃宝已经手快的打开锦盒劈哩叭啦一顿说:“我是个俗人,你看看这套金头面的花样喜不喜欢,不喜欢我那还有别的花样,可以换!” “……多谢宝哥。”宝哥哥你好,宝哥哥再见! “哈哈哈…”瞧见楼玉珠吃鳖,焦掌柜可是乐的够呛!引以为豪的经商天赋被个小哥儿碾压,平日的郁闷就别提了,今儿终于搬回一成!虽然不是自己但焦桃宝可是他的种,一样一样! “老远就瞧见焦掌柜笑了,怎么?这是又发财啦?”翟掌柜领着家眷从后头马下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嘴里就忍不住打趣了。 “比发财还让人高兴!”焦掌柜回头,冲翟掌柜招手:“翟掌柜快点呀,下个马车都慢腾腾的!” 闻言翟掌柜气乐了:“你个奸商!不跟你一般见识!” 被骂奸商焦掌柜可不乐意了,回嘴道:“说的你好像不赚钱似的!” “哟,还知道顶嘴,要不我给你算算账?” 翟掌柜摆出掌柜架式,焦掌柜忙求饶:“别别,我是奸商我是奸商~”他那账不能算,一算就心慌。四个月净赚千两什么的真心不能说出来,低调闷声发大财才是真理! 楼玉珠看两个精明的掌柜打起机锋,好笑摇头,迎上后头给傅林书看病的坐堂大夫让其往正厅坐,尔后冲后头下马的三位官差招呼:“赵大叔、彭大叔、晏大叔来啦?快往里坐!” 三个官差在量山跟办文书上帮了不少忙,楼玉珠当初也是借着酒桌上说了句请吃乔迁酒,之后送请帖也没期望他们来,不想四个来了三个,到是真心想跟三房打交道了。 三个官差送上礼金,推辞不入正厅,焦掌柜瞧了主动来拉人。“推辞什么,今儿我们都是楼老弟的客人,可不是什么掌柜跟官差!” 焦掌柜跟翟掌柜在虎牙镇可是大名鼎鼎,严家村人不认识三个秀才公可是认识的。两个秀才脸色难看的瞥眼楼承祖:“这就是你嘴里那个懦弱没主见的老三?” 楼承祖是又惊又怒。历来老实听话没主见甚至是懦弱的弟弟既然会认识镇上两个大户!难怪忽然能盖这么在房子! 楼玉珠扬眉。早就说过是自打脸,现在可不就是打了?要知道焦掌柜跟翟掌柜在接管家里生意前可也是个读书人呢,功名可是实打实的举人,比考了大半辈子还是个穷酸秀才的三人要利害多了! 时间接近正午,路那头又跑来匹高头大马。打眼瞧了马上少爷,楼玉珠忙让张伶到里头通报,自己脸上带笑快步迎了上去。“周大哥来啦?欢迎!” 周诚长腿一扬下马,把马绳交给帮忙的村民冲楼玉珠道:“路有点不熟,我可是来晚了?” “不晚,刚刚好!”乔迁帖子是由楼承义跟楼华及楼玉珠一起送到裴府的,帖子有三张,分别请的是裴少爷、胡管家及周诚。现在瞧来怕是另两个都没来,就来了周诚,不过有周诚在就足以代表另两位了。 “少爷跟管家有事脱不开身,托我带了礼来,礼薄在哪里上?” “少爷跟管家事务烦忙,说一声就是,还带什么礼?” “我只是受人之托,你要想退回去明儿自去跟少爷说。”周诚已经瞧见上礼薄的地方了,抬脚自个走了走。 楼玉珠张张嘴,莞尔一笑跟了上去。 这会楼承义迎了出来。 周诚拱手:“恭喜楼叔乔迁大喜!” 楼承义诚惶诚恐回礼:“同喜同喜!快里面请!” “楼叔客气。”掏出三个红封放案几,周诚这才随楼承义进门。 瞧见周诚,焦掌柜及翟掌柜眼睛一亮,忙起身拱手:“周小哥来啦?快这边坐!” “焦掌柜,翟掌柜,” 楼玉珠把周诚领到位子,一一给介绍其它人后便自去忙了。出了门见张恒在那探头,忙走了去:“怎么了?” 瞧见楼玉珠来,张恒松了口气忙把手上三个红封塞他手上,心有余悸道:“这个玉哥儿先收着吧。” “怎么?” 下意识就要打开红封瞧,张恒忙拦了,拿过张远手的礼薄翻到最后一页,示意看最后三个名。 楼玉珠狐疑看过,只见裴少爷名下足足挂着十两银,胡管家名下也挂着八两,周诚都挂了五两,三人的礼金足有二十三两,比所以人的礼金加起来还要多好几倍!难怪张恒会紧张。 “要不要退回去?”张恒犹豫问,恕他见识短,之前焦掌柜他们上五两的礼都够让他惊讶的了,没想到还有更重的! “不用。”这礼金在他们看来是重礼,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最轻的了。收好三个装银票的红封,楼玉珠冲张恒道:“这事我心里有数。表哥要忙完了就到里院去坐了,很快就开席了。” 闻言,张恒放心了,笑道:“诶,这就去。” 很快上菜开席,只见大碗鱼大碗肉纷纷端上院里院外的桌子,独正厅的两桌却是另一个灶口出,不管是菜色还是装盘上都大有区别,掌勺的是张家二舅叔,公认手艺跟徐瑟有得一拼的厨艺高手。 吃惯大厨手艺忽然换成农家口味饭菜让焦桃宝吃的喷香,意外的添了两碗饭。吃完拍着小肚子冲楼玉珠道:“好吃!玉哥儿家的饭菜每天都这么好吃吗?” “平日吃的简单,没这么多品种。不过宝哥若来玩,我保证每天都这么好吃。” “哼,说的我像是吃货一样。” 粉妆玉琢的小萌娃嘟着粉嫩粉嫩的嘴唇佯装嗔怒真是可爱透顶,若不是碍于梁夫郎在旁边楼玉珠都要好好捏捏那脸,都是怎么长的?咋能那么可爱呢?! 第46章 新房 随着时间推遗宴席渐散,随着正厅几位重要客人陆续离开,这场乔迁宴也是真正步入尾声了。傅林书挺着个大肚子在张家三个舅叔的帮助下把剩下的饭菜给帮助的村民带走,楼承义则领着张大柱三兄弟把借的桌椅板凳用新买的牛车还回去,偏厅楼华跟张恒两兄弟在盘礼金的账目,楼明则领着几位表哥干些力所能急的小活计。 “外姥爷,外阿麽喝茶。”瞧没自己干的,楼玉珠只得给正厅小憩的俩老奉茶。 午间喝了酒有点微蘸的张老爷子笑眯眯接了,趁热喝了口。一股微微苦涩在口腔里薰染开来,尔后一股清香由舌尖向四肢漫延立时让人精神为之一清。 徐瑟也喝了口,随即又灌了一口笑道:“别说,饭后喝这种只加茶叶的苦茶到是格外解腻。” 楼玉珠坐到旁边凑趣道:“那以后外阿麽可以常喝呀,清茶刚入口时是苦但之后的清香回甘也是加糖茶所没有的,常喝不仅能清肝明目解毒祛燥,还能防些小疾病呢,比特意吃些养生药还要来的好。” “好,听我们玉哥儿的。”徐瑟笑着应了,尔后嗔怪眼张老爷子瞒怨道:“老头子听到没有?以后少喝些那马尿,多喝喝清茶!” 张老爷子躺着也中枪,颇为无奈剐眼老伴:“你这老家伙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连我喝点酒都要管,真是!” 徐瑟当仁不让的顶了回去:“我管怎么了?要不是关心你,别人我还懒得废这神呢!” “你关心点别的吧,喝酒的事不要你操心。” “哟,这是灌了点马尿壮了胆是吧?有本事要我不操心,有本事让我啥都不操心呀!” 老俩口子明明在吵架,可楼玉珠还是有种插不进脚的既视感。观察半天,默默努嘴,心道他还是退散吧。 先到偏厅瞧礼金的清算差不多了没要帮忙的,又转到厨房见三个舅叔忙的不亦我乎又插不上手,默默退出穿过巷子想去搬下桌椅板凳吧,才上手就被张大柱给接过了,想拿扫把打扫下院子吧,楼明已经领着几位表哥都要打扫第二遍了。转了一圈发现没自己能插手的,楼玉珠只得又回到正厅,好在老俩口没斗嘴了。 “外姥爷,”楼玉珠松了口气,凑上前去笑问:“我们家的房子盖起来了,外姥爷自己家的打算啥时候动工?” 一杯清茶罐下去已经酒醒的张老爷子笑弯了眼:“打算回去就找里正看宅基地。”张家的房子都是好久前的老房子了,平日住着真心挤,可没钱再挤也只能住了,原本以为盖房子都要好几年后了,不想即托了外孙哥儿的福。盖房子的钱有了,连以后几年大大小小的花用都不用急了! “外姥爷是打算在原有的房子周边盖吧?打算盖几间?怎么个盖法?” 说到盖房子张老爷子还真只是有想法,到底怎么盖还真没怎么想。想起楼玉珠是个主意正的,到真想问问他的意见。“玉哥儿觉着该怎么盖?” 楼玉珠淡定一笑:“要我说外姥爷这房子该往大了盖,往好的盖。”见徐瑟也凑来听,掰开了算道:“外姥爷想呀,几位表哥年纪都相差不大,要成亲恐怕也就那几年时间。这都成亲了,成亲的新房总要吧?要时候匆匆忙忙准备不若一次性盖好,到时候房子也该养好了,稍微布置一下就能直接充作新房用,岂不省事?” 闻言,徐瑟一笑:“要按玉哥儿这么说,那我们家房子可是盖不完的。” 想起张家的人丁兴旺,楼玉珠也是抿唇乐了:“就算不一次性盖好,外姥爷也要先备好宅基地做好规划,免的再盖其它房子时不方便。” 张老爷子思索下,点头:“这个到是可以。” “盖几间我们就按需求来算,不算久了,就五年吧。”楼玉珠掰起指头:“五年内大表哥、二表哥要成亲是肯定的,不说套房单间肯定要,三表哥四表哥明天开春到逸山书院读书,三年后考秀才,到时候有了秀才功名总不能再跟其他兄弟挤一间吧?要成亲选的人家肯定也不差,住单间怕是委屈了怎么的也要套间吧?还有外姥爷跟外阿麽您们俩老,盖新房子能没您老的份?还有伶哥儿,他可是您老唯一的孙哥儿,怎么的都要偏点吧?这么算来都要盖九间了,再加间厨房就是十间房子。”楼玉珠抿唇一笑:“都盖十间了,索性再多盖三间给三位舅舅住,不能儿子住新房老子却还挤在旧房里不是?” 张老爷子听了,打趣道:“下句玉哥儿是不是该说索性推了重建?” “外姥爷要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按他的意思的确该推了重建,反正也不差那几十两银子。 徐瑟笑了,拉着楼玉珠手拍拍笑道:“账可不能这么算,否则就算有万贯家财也该败精光了。” “那按外姥爷跟外阿麽的意思该盖几间?” 两老对视眼,张老爷子道:“按我的意思先盖七间。” 七间?按他的意思可是缩水一半呀! 见楼玉珠不认同,张老爷子解释道:“你三表哥跟四表哥的套间可以盖,但盖了现在也用不着不是?不若让你几位表哥先住着,反正套间里外都可以住人,几兄弟住里面都不挤。其余三间一间给我们盖,一间给伶哥儿,另一间给你们二舅住。腾出来的房子改间厨房,另有腾出来的到时候看能不能打通就给你三舅一家住,你三舅叔怀了,到时候坐月子什么的也方便。” 楼玉珠目瞪口呆,对张老爷子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智慧算是服了。“我承认外姥爷这么算也是合理的,只是这是省钱的算法,外姥爷可别忘了咱们现在可不缺这点银钱。”算账都在一起,楼玉珠对张家的银钱不说了如指掌,但大概的数字都是清楚的,杂七杂八抹尾算都有三百两!“手心手背都是肉,没得偏心的理。再则外姥爷可别忘了,今年这生意明年可还是继续能做的!” 张老爷子一怔,他似乎下意识认为这样的生意只能做一年。 “银钱赚了就是拿来花的,不花留在那也不能钱生钱,反道担心安全,不若拿出来给家里人改善改善生活。”说着又笑道:“外孙哥儿知道外姥爷是想买田,但我呀真心见意外姥爷这几年不急着买太多田,有个十亩就成了,趁红虾这生意能赚就多赚些,到时候待没这么多赚头了再多买些田也不迟。毕竟现在就算多买了田,三位舅舅也没时候伺弄不是?” 眼见张老爷子开始重新考虑,楼玉珠笑笑也就不再劝了。再劝就有干涉过重的嫌疑了,不若让他们自己去想。 不多时场子清完,张家一行也准备回了。楼玉珠知道留不住只得退一步让楼承义喊村里唯一的牛车快赶到镇上另喊两辆牛车来,付了车钱又添上些没吃动的肉食这才让张家一行离开。 待到张家一行离开,宅子里算是安静下来了。一想到今晚就能睡新房子新床新被子,楼明就高兴的抓耳挠腮,忙了一天的疲惫立时一扫而光! 楼玉珠瞧着暗自笑了,道:“走,我们去看看我们今晚睡的地方。” 哥仨几个的房间排成一排,楼玉珠来到中间一间与楼华楼明对视眼这才推开门,家具什么的他是备好了的但打扫跟细节用具都是徐瑟领着三个舅叔准备的,连傅林书都没让怎么插手。 带着份新奇,楼玉珠抬脚进入小厅。只见精美花架及侧墙的整面书架还有足有两米的书桌,包括小厅旁边用雕花月影隔开的睡房里的大床、高柜、矮柜及靠窗下的梳装台用的是一流水的好木,虽不及什么黄花梨金丝楠但纹路色泽看来还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入到里间,对面一张靠墙大床上已经铺了堑新的棉被,枕头也是新的,再看双开衣柜里也已经备上了这个季节穿的衣裳,转身再看琉璃窗户下的梳装台,抽屉里都已经擦干净了还备了几样简单的手膏香脂等,打开一盒闻了闻,味道极清香淡雅,可见是了解他喜好上了心的。 “玉哥儿?” 门口传来楼华声音,楼玉珠放下手中香脂探头,冲进门的楼华楼明一笑:“大哥二哥瞧完了?” 楼明傻傻笑道:“瞧完了,想问你瞧完了要不要去书房?” “正好瞧完了,走,去书房。” 书房在折角斜对面,进门四面都是书架,正中若大的书桌上都已经备好了三幅文房四宝。楼华楼明一瞧就喜欢上了,当下抬头挺胸就坐了试起笔来。这一试就没停下来,待傅林书挺着个大肚子来敲门哥仨几个才惊醒。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傅林书扶着门跨进来。 楼玉珠忙上前扶了。“阿爹怎么过来了?横竖都在院子里让爹喊一声就是了哪要跑一趟?” “没事,多走动走动也好。练字呢?我瞧瞧。”楼明离的最近,忙打自己的献上。傅林书瞧了点头:“二郎的字比之前长进很多,” 一句称赞乐的楼明差点找不着北,楼华探手送来自己的:“阿爹瞧瞧我的。” 傅林书接过瞧了,点头:“嗯,大郎的也长进不少。玉哥儿的呢?”随即放下要瞧楼玉珠的。 楼玉珠想藏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傅林书拿起自己那张,尔后忐忑等着挨骂。不是他不上心,实在是习惯写硬笔字了,忽然要改成毛笔那软软的笔头真心有点不得要领。 “…玉哥儿也有些长进,只是还得再上些心才是。”傅林书放下纸张招手让楼玉珠过来:“来,玉哥儿坐着写张给我看看。” “…就不用了吧?回头我再多练练就是。”求放过成不? “我瞧着你的字有些软绵无力怕是姿势可能不对,坐着写写看,我瞧瞧是什么地方不对也好极时纠正。” 楼玉珠扭扭捏捏走过来坐下,尔后被从头纠正到腿,再从腿纠正到拿笔的指尖。 “玉哥儿手端住了,不能靠着桌子,要是手腕再无力那可要绑个铁球了。” 心内崩溃宽条面,手上还是依言抬了起来。只是写没两个字又无力的靠了书桌。 傅林书打他手:“不能靠桌子,抬起来!”见楼玉珠听话抬起手,点头道:“从今儿开始玉哥儿每天练三百个大字,需得抬手不能靠桌,大郎你盯着。玉哥儿要是靠了,就罚他多写一百个大字!” 斩钉截铁不容反抗的傅林书露出他鬼畜的一面,虐的楼主珠只想喊:你残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你老公知道吗? 第47章 打算 好在很快就是晚饭时间了。 一家人用罢晚饭,楼华掏出账本开始算账。“之前余账是五百八十两银子,买地花六十一两,修路花六两,工钱花五十二两,图样花三两,伙食花十五两,盖房子的材料七七八八花了八十三两,家具花了六十一两,六块琉璃窗花五十两,花销总账是三百三拾一两。今天吃席用度是六两,收的礼金有五十七两,其中二十两是外姥爷上的,另有大头是裴少爷那边跟焦掌柜翟掌柜那边,村里加老宅那的礼金加起来不到二两。” 楼玉珠似笑非笑瞥眼楼承义脸上尴尬表情,冲楼华一乐:“大哥继续。” “除去花销,我们账上还余三百两整银的余钱。” 一听还有三百两的余钱傅林书松了口气,几个孩子管账管的挺好他就没想过插手,可瞧着之前盖房子那大手大脚的样子难免还是有些担忧,现在一听还有余钱也就放心了。 “钱留在家里也不能生钱,不若花出去还能创造点别的价值。”楼玉珠扫眼其余人,停在楼承义身上:“爹有什么好意见?” 楼承义瞧眼傅林书鼓起勇气道:“我想买田,还想买头羊放家里养着,待年底你们弟弟出生也好有羊喝。以前家里穷你们哥几个都没喝几天羊奶,现在有钱了不能亏着你们弟弟。” 买羊的事先放一边,楼玉珠问:“那爹打算买多少亩田?” “…买五、五亩?” 楼承义从出生就在跟田打交道,有田心里才安心的观念楼玉珠也没打算纠正他,只是对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点好笑:“不若买二十亩。” “买、买这么多?”一听买二十亩,楼承义结巴上了。他原本就想种点自家吃的跟交税的就够了。 “田产是硬通货,多买点放手上也无所谓。”说着看向傅林书:“阿爹呢?可有什么好意见?”见傅林书摇头称没有,这才转向楼华:“大哥呢?” 楼华早就想好了,直道:“要买头牛,还要打辆牛车。可以代步还可以帮家里农忙,要方便很多。” “这个可以有。”楼玉珠赞赏看眼楼华,心道总算有个急家里所需的了。“二哥呢?” 楼明期期艾艾问:“可不可以买些鸡养?这样以后家里吃蛋就不要花钱买了!” 面对楼明那小狗般期许的眼神,楼玉珠还是狠心拒绝。“不可以!你想呀二哥,你开春就要去镇上读书了到时候这鸡谁有时间喂呀?你不会告诉我让我喂吧?我可告诉你我才不会管呢!二哥再想想这鸡又不能圈着养需得放放风,到时候拉的家里到处都是鸡粪你受的了?”牛养在后院不会到前院来,出入也从后门走,不像鸡,又管不住到时候四处飞弄的到处都是鸡粪,冬天还不会有味,可一到夏天那热气一捂那味道不要太销魂!在老宅他就受够那味了!“不过二哥可以养两只狗。能看房子还能警觉,更能吓唬那些宵小,好好训练下也不会到处拉,比鸡好。” “可以养狗?”楼明立时眼睛都亮了。 “可以。只是二哥以后可要照顾好,不能半刻钟热度图新鲜,若是没照顾好给家里添了麻烦,你可要受罚!”忽悠孩子什么的,楼玉珠半点无压力! “玉哥儿放心,我肯定照顾好!”楼明拍胸脯保证,只要让他养狗啥事都好说! “二哥既然保证,明儿我就打听下哪家有小狗崽子,得空就给你抱两只回来。” 楼华好笑的瞧着楼明乐呵的都找不着北的模样,转头问楼玉珠:“我们都说了,那玉哥儿你自己呢?” 楼玉珠不答反到算起了账:“买牛跟打牛车合计下应该要十五两,买二十亩良田打一百一十五两的算,抱养狗崽子到不花钱,不过我打算额外买三亩良田给村里充作祭田。” “祭田?” “嗯,所得田产给里正大爷统一分配给村里老无所依的老人,或者无所养的小孩,爹要想想我们太姥爷领着一家子搬到严家村可曾给村里做过什么供献?说我们楼家曾曾祖上也是严家村人,可那都是多久的老黄历了半点痕迹都无了。可瞧瞧村里人有哪个排外我们的?卫家姥爷就别说了,两个卫叔跟爹你是过硬的交情,里正大爷里里外外又帮了多少忙?我们要心知感恩!” 楼承义听了憨憨摸头:“玉哥儿说买就买吧。” 楼玉珠笑了,继续算账道:“这些花销合计应该要一百四十八两,家里零用加上外姥爷家盖新房后的礼金充五十两的打算,这些算来应该是整二百两的数。”扫眼家里人,再道:“还余一百两,我打算拿六十两出来买仆人。” 闻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其中以楼明瞪的最大。 “我知道庄户人家买人是奢侈了些,但想想我们家确实该买人,还不能买少了。”楼玉珠组织下语言掰开了算道:“大哥二哥要去镇上学堂,这书童不说两个至少要备一个吧?阿爹怀着弟弟,这家里家外那么多杂活可干不来,再加上年底生到时候坐月子总不能老麻烦外阿麽跑不是?这里就要买个年长的奴哥儿。再说以后买田,二十亩地爹一个人可忙不来,开春后入夏还要做唆螺生意,到时候还有大红螯虾的生意,爹总不能让舅舅们再白来帮忙吧?所以说至少要买三个,一个书童,一个奴哥儿,一个壮年。” 楼承义都要结巴了,心里不想花那钱买仆人可不知道怎么说,一时急的抓耳挠腮的。 傅林书犹豫下道:“书童是要买,也可以添个劳动力,只是家里这些杂活就不要添人了吧?以前老宅那多活计不都是忙过来的,没的住了新房就啥事都不干的理。” “既然要买自然还是买齐全的好,不然还要阿爹做饭给下人吃不成?”楼玉珠说了句凑趣的话,见楼承义还紧皱眉头,叹口气道:“爹,咱们家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请长工麻烦不若买个,到时候卖身契在我们手上也不怕对方不老实。” “可是…”在楼承义的意识里买仆人是镇上那种大户才能干的事,他们家还是本本份份的庄户人家呢。“原本盖这么大房子已经够招眼了,要再买人,到时候村子里说话难听。” “嘴长在别人身上,为了点闲话我们就不过日子了?”楼玉珠哑然一笑。“再说我们家给村里买的祭田可不是白给的,谁敢说就没个老无所依的时候?就算自己没有旁姓亲人呢?不想闹的难看就嘴巴放干净些。” “我…” “爹,我觉着玉哥儿说的对。”楼华想了下先附议,楼明是跟屁虫,立马也表态支持。一家五口不算肚子里那个,三票赞同其余两票还有的说么?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爹跟我去找里正商量买良田的事,之后去镇上定牛车跟看牛,顺带去人牙子那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没有的话先跟人牙子说声,到不急于一时。” 事情拍板,家庭会议解散,哥仨自去忙活热水洗澡。痛痛快快从头洗到脚再穿上新衣,只见三个小儿郎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姿态不俗,让楼承义看得只顾傻笑,之前因为买人的那点别扭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楼老爷子自私偏旁自为中心,柳阿麽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但不得不说两人的相貌都不差。楼家三个儿子长的都不错,其中以楼承义最好,可以说是完全继承了两人的优点。傅林书原本就是官家子弟,姿容更是上承,两人基因融合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以前因为营养不良身形瘦小脸色腊黄显不出来,这几个月好菜好饭养着那股优势立时就显现了出来。外人都道楼家长嫡楼文长的好,楼华这厢养出来也不逊半分! 楼玉珠鄙视的瞥眼楼承义,把提灯塞他手里张嘴就赶人。“爹去招呼阿爹吧,我们这边不用看着了。” “啊?哦。那你们早点睡。” 目送老实巴交的汉子转身,哥仨几个相视一乐,凑到楼华房里点亮油灯说起哥几个的悄悄话。 楼明躺到床上打了个滚,眼巴巴瞧着楼华:“哥,我今儿跟你睡呗。” 楼玉珠坐到床边捏楼明脸:“怎么?二哥怕啦?” 任楼玉珠捏着脸,楼明不好意思摸摸耳朵:“不是怕,就是有点慌。从我记事起都是跟哥一起睡的,这忽然不睡一起了心里有些空空的。” 噗哧声楼玉珠忍不住笑了。个没心没肺的熊孩子既然还缺安全感,可是个稀罕事。“以前是没地方睡,现在有地方了二哥还要跟大哥挤一张床?羞也不羞!” “就今天!我明天保证一个人睡!” “信你才有鬼!”楼玉珠逗他。 楼明急了。“我保证,我明天要不一个人睡,我就我就” “我就什么?” “我就两天不三天不吃肉了!” 一直笑呵呵瞧着的楼华佯装低落道:“原来我在二弟心中也就三天肉的份量。” 楼明瞪着眼睛,傻了。 “哈哈哈…瞧二哥的傻样!”楼玉珠笑的打跌。 楼华也是以手抵唇忍俊不禁。 “你们你们!”知道自己被逗的楼明气的一脸通红,指着两个笑的直抖的人气急败坏骂:“你们都是坏人!我不理你们了!”说着用被子一裹,把自己藏着整个都不见人。 楼玉珠戳下被子包:“二哥,二哥,我的好二哥生气啦?” 被子包下传来闷闷的冷哼声。 “二哥生气不理我们啦?那我们就走啦~~”说着弄出下床的声响,楼华也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走开,尔后又掂着脚走回来。 闷在被子里的楼明半晌没听见声响真以为两人走了,忙掀开被子。 楼玉珠眼明手快扑上去,对着楼明那脸就是一顿揉一顿搓,嘴里还佯装凶道:“个小样儿还敢生气?!收拾不了你了我!大哥,上家法!” “诶!”楼华一把压住楼明脚,刚洗过澡连袜子都没穿正好方便。“二弟不听话是该上家法伺候!”说着对着那两脚心就是一顿挠。 立时楼明的大笑声都快把屋顶给掀了。 在正屋的楼承义一惊忙起身要去瞧,傅林书拉住人:“没事,哥几个玩儿呢。难得他们高兴,别去扰了他们兴。” 闻言,楼承义挠挠头打消了去瞧瞧的念头。 这厢楼明被挠痒痒挠的满床打滚了,最后笑的实在没力气,真挺挺躺那不动了。 楼玉珠也乐的够呛,转头倒在楼明肚子上把他压的又是‘噗哧’岔气一笑。没好气拍拍老是抖的小肚子,佯装生气道:“枕头就要有枕头的样子,老动是个什么枕头?” 楼明忍住笑不动了,楼玉珠这才满意点头安心的枕了上去。 楼华瞧着两个懒猫,只得认命的去倒了水来。“起来喝口水。” 哥俩爬起来喝了口,楼明继续躺回去当‘枕头’楼玉珠也继续回头枕枕头。 瞧那乱的不成样子的床铺,再看那还装的哥俩,楼华无奈扶额。“真是惯的你们!” 第48章 外人亲人 哥仨几个嘻嘻哈哈闹腾了大半晚上才被傅林书呵止去睡觉。 到自己房间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楼玉珠穿上衣服,踢哒着鞋子把窗户推开,吸了口新鲜空气抻了个老大的懒腰。 在扫院子的楼华扭头,好笑的瞧着楼玉珠抻完懒腰:“快去漱口洗脸,该吃早饭了。” 就着梳妆台上的木梳梳头发,一边喊:“院子还蛮干净的,大哥不用一早就起来扫。” “不是你说早上起来最好活动活动?”自分家三房的活计就少了一大半,之前早起还要忙唆螺生意什么的,现在因为天气转凉唆螺跟大红螯虾的生意停了,一早起来实在闲不住的楼华就拿起了扫把准备把若大的院子扫一遍。不过的确不脏,昨儿散席整个院子加屋里可都是扫了好几遍的,勤快的张家人还拿布擦了,就怕地砖上有油痕踩着滑。 “活动不是让扫院子呀~”楼玉珠把一头长发搞定,出门凑到楼华旁边:“大哥可以抻抻胳膊腿什么的,” 楼华没好气白他眼:“我又不是年纪大的老人,还抻抻胳膊腿!” “要不练拳?” “你会?” “我不会,但是我瞧人打过。”楼玉珠佯装神秘的笑下,尔后拉开架式演了遍军体拳。当年他以青聪少年之姿演练军体拳不说形神合一但还是颇有虎虎生威之势的,可现在以哥儿身体演练军体拳,他自己都要忍不住笑场了,可楼华既然没笑场还瞧的津津有味,可见弟探的段数怕是要往终极迸发了! 从厨房出来的楼明走来,狐疑问:“玉哥儿这是在干什么呢?” 刚好演完一遍的楼玉珠回:“打拳。二哥要不要学?” “要!”眼睛亮晶晶的楼明回答的中气十足。 楼玉珠笑了,冲楼华喊:“大哥一起呗,横竖练了也没坏处。” 闻言,楼华丢了扫把一起练。原本只是练着玩就当凑个热闹,不想在坚持了段时日后却成了习惯,一日不练都觉着混身不对劲,尔后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家族传统。 当然这时候说家族传统还过早,一家五口吃罢早饭,楼承义跟楼玉珠就上里正家去说买田的事,只是他们后脚才走老宅那边喊人的前脚就到了。 从里正家回来的楼玉珠听楼华一说,不即扬了扬眉:“大哥觉着呢?” 楼华抿唇:“去吧,怎么说那也是亲姥爷,不去怕是落人口实。” 楼玉珠笑了,他要的就是楼华这种老宅可以去但不怕老宅的态度!“大哥说去那就去吧,”去不去老宅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们手中,老宅就算闹翻天也跟他们没关系。“顺带看看我们那些好亲戚还能有多无耻!” 楼华哑然一笑跟楼玉珠对视眼。说句实话从打算盖房子起他们就知道老宅会有喊他们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老宅这么沉不住气,乔迁宴第二天就火急火急喊他们回去,难道还以为现在的三房还是以前的三房?啧,大把自己当回事了。 老宅喊的是全家人一起,楼玉珠却是让楼明照旧在家照顾傅林书,由他跟楼承义及楼华一起去老宅。 “跪下!” 一进门楼承祖一声顿喝,楼玉珠愣了下扫眼四周。呵,都到齐了! 楼承义懵了,下意识就要跪。楼华拦了:“大伯,官家拿人都要有个理由,你让我们跪也总得给个理由吧?” “我是你们大伯,让你们跪你们还敢不跪?!”楼承祖的火气从昨天憋到今天,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楼玉珠笑了:“那大伯让我们把家产拱手相让我们是不是就得拱手相让?让我们去死我们就得去死?枉大伯还是个读书人,‘师出有名’的理都不懂?” ‘家产’两字狠狠的刺激了把老宅人,柳阿麽那里气的眼发黑,楼老爷子脸色阴沉,其余人也是脸色莫名,楼承理是个俗人,早就眼红三房新盖的房子了,当下跳出来问:“老三我问你,你是不是领着张家人赚钱了?” 楼承义被阵势吓懵了,眼神直飘向楼玉珠。 楼玉珠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瞪他眼,冲楼承理点头。“是。” 楼承理当下气的哆嗦:“领着张家那些外人赚钱却把我们弃之一边!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吗?还有爹跟阿爹吗?!” 楼华黑漆漆的眼珠看向楼承理:“来钱的路子是我们找的,找谁是我们的自由。至于二伯这个问题,或许二伯该好好想想我们为什么不领你们却领着外姥爷家。人心肉长,亲近疏离不是单凭什么血脉天性就能维系的。” 楼老爷子脸色阴沉的滴水,扫眼讷讷站着的楼承义,再扫眼楼华及楼玉珠,指尖握紧沉声问:“老三,镇上聚福楼的大红螯虾是你们送的?” 三房忽然有这么多钱盖房子,来钱的路子早被人盯上了,只是捂的紧再加上村子里消息封闭所以没人猜到,但昨儿焦掌柜一来楼承祖这在镇上活动多的,一猜就能猜到。毕竟大红螯虾的生意实在是大火爆了,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来时楼玉珠就想好了,于其用无数个谎言去应付老宅不若实话实说,横竖赚钱的路子在他们手里老宅就算想疯了,他们不给老宅也拿他们没办法! 楼承义瞥向楼玉珠,见他微点头这才回楼老爷子:“是,聚福楼的大红螯虾是我们送的。” 把这一暮看在眼里的楼老爷子脸色又沉一分。“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半年就开始了。” “也就是分家后没多久?” 楼承义想了下:“大概就分家后没一个月。” “卖多少钱一斤?” “…十十八文一斤。” “每天能送多少斤?”楼老爷子闭了闭眼,又问:“张家什么时候开始送的,又能送多少斤?” “…刚刚开始就能送几十斤,后来能送百来斤。”楼承义缩了缩头,不敢看楼老爷子的眼睛:“我岳父家从后半个月开始送的,之后大概每天能送七八十九斤。” 柳阿麽心里算了账,尔后瞪直眼气的直哆嗦,顺手拿了手边的东西往楼承义一咂:“我打死你这不孝子!有钱给外人赚却不顾念兄弟,我当初怎么不掐死你?!” 楼华眼明手快拉了把,楼承义被拉的一跟跄,随着清脆一声看去,那是只承着滚烫开水的茶杯。 楼承祖算了下账,一算三房几个月就赚了五六百两银子,张家也赚了三百多两,当下眼睛都要充血了,但顾着面子还是佯装冷静道:“老三,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亲兄弟,亲兄弟不帮却帮张家那外人,说出去不是让人戳你脊梁骨?!” 楼玉珠抿唇。戳脊梁骨?老宅的脊梁骨都被戳成泥了也没见他们少吃顿饭呀? 柳阿麽砸了东西心气顺了些,阴狠的瞪眼楼承义:“你现在给我去张家把赚的钱要回来!否则你就别进我这门,别喊我阿爹!我就当没生过你这儿子!” 用孝道亲情绑架楼承义,这可是老宅这帮人的拿手绝活!说真的老宅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欺负老实人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可惜他换了芯,想到这里楼玉珠心里一笑。原主要没死三房应该还被欺压在底层,待没有利用价值再被一脚踢开,可惜为了省那点药钱耗死了原主被他占了身,要不省那点药钱原主要没死哪有空子给他钻?所以归根结底,老宅也是自作孽! “钱要回来,然后呢?” 柳阿麽理直气壮道:“当然是送到我这来!” 楼玉珠笑着点头:“嗯,送到您这来。不过张家人多势众为了怕他们上门找麻烦,不若休了我阿爹吧,这样张家也没名头上门了。对了,新盖的房子阿麽也领着大伯二伯一家住进去吧,之前大哥二哥加上我顶撞了您老,不若也把我们赶出去吧,至于我爹就让他住回老宅来,再把大红螯虾的法子奉上,有这法子每年能赚好几百两银子,阿麽又能做回被人环绕伺候的富家夫郎了。”楼玉珠似笑非笑扫眼脸色难看的老宅人,抿唇乐道:“这样,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是个人都知道楼玉珠说的是笑话,可惜楼明珠却是个脑残的,当下得意扬扬高抬下巴道:“还要把昨儿那套金饰给我!哄得我高兴了我就给你顿饭吃,要不高兴我就让人打你顿!” 楼玉珠一怔,尔后忍俊不禁的捂嘴一乐。 楼华以手抵唇轻咳声。嘴角那丝弧度是掩住了,可眼里那抹戏谑却是没掩掉。 纪晓荣气的捂楼明珠脸,扭着人出去了。 楼老爷子脸色沉的乌云盖顶,楼玉珠却是不怕他,理直气壮的看回去问:“说了这么多,玉哥儿无礼问声姥爷。‘知恩图报’可是圣人言的美德?”没指望楼老爷子答,又道:“张家虽不是血亲,却从小领养我阿爹视之为亲儿,从小到大没短过吃没短过穿,待我阿爹长成又操心婚事,此等育养之恩与那生养之恩有何区别?再说我阿爹嫁给我爹这么多年,张家可曾有半点不是占过楼家半点便宜?” 见楼老爷子不答,楼玉珠扭头看向楼承祖。“大伯口口生生说张家是外人,可就是你口口生生的外人每年农忙自家的不忙先来忙我们家的,得了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事从不落我们一分,年礼份子钱没缺过一次。”受惠的时候乐呵呵的,转头却不认账,脸可真够厚的。“我们家这次盖房子,大伯嘴里的外人里里外外全家出动干最累的活最苦的工却没要半分工钱,大伯可曾踏过脚?二伯是有帮忙,干的是修路活却要盖房子的钱,偷懒磨洋工不说还胡乱指挥,好像还因为修的不好跟里正顶了嘴?至于二伯叔,呵,真是太喜欢我们家的伙食了,自己吃了不说还要带回家来,真是啧!”可惜纪晓荣扭了楼明珠出去了,否则真该瞧瞧他脸色有多精彩。 楼老爷子气极反笑:“看来我们可真是讨了玉哥儿的嫌呀!” 楼玉珠低头,楼华看向楼老爷子:“姥爷不满我们着外姥爷家赚钱,还道张家是外人,那恕孙儿无礼到想问问。玉哥儿无原无顾被推落水,血脉亲情在哪里?高烧一天神智不清不请良医却骂讨债鬼时,血脉亲情在哪里?被下药毁他根基害他一生孤苦伶仃时,血脉亲情在哪里?推我阿爹动胎气不请良医事后决口否认倒打一耙时,血脉亲情在哪里?我阿爹落红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险些一尸两命时,血脉亲情在哪里?事先分家明知我阿爹不能动家里忙不过来却不闻不问时,血脉亲情在哪里?为了唆螺生意动那点龌龊心思不成把唯一分的那点田产收回去时,血脉亲情又在哪里?” 第49章 上门 “你这是在怨恨我这个做姥爷的了?”楼老爷子简直要气疯。 “孙儿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柳阿麽尖声厉骂,转眼瞪向楼承义:“老三你个不孝子,你就让这些讨债鬼指着我鼻子骂我跟你爹不慈不仁?!” 楼承义历来敬重两老,只是在听着楼华这些指控想起那时的绝望立时又狠起了心肠。“爹,阿爹,以后孝敬的月例儿子会提到两百文。至于大红螯虾的生意您们就别管了,儿子心里自有分寸。”言下之意就是拒绝老宅想插手的意思。 几个月让张家赚了几百两,给他们的月例却吝啬的只两百文,听到这话柳阿麽简直要气死! 楼老爷子也是气的倒仰。 楼承祖气的什么气度都没了,指着三房一家骂:“你们这么做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被人戳脊梁骨说两句能少块肉?”说到这里,楼玉珠瞥眼楼承祖看向一向作壁上观的许春亭,嘴唇一勾:“大伯叔可知大伯在镇上梧桐巷子有个极好的友人?不仅三天两头拜访时不时还夜宿在那里,知道的还道大伯与那友人交情深厚,不知道的还道大伯致了外窒呢!” 楼承祖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恐。 许春亭一怔忙看楼承祖,见他脸上惊恐表情立时心像铁石似的往下沉。 投下巨石满意见老宅人皆是一脸惊讶模样,楼玉珠笑笑装似无意对楼老爷子喊道:“既然今天来了,我们也跟姥爷说一声。今儿早上我们家跟里正说了除了要买二十亩良田外还要致三亩祭田给村里,三亩祭田的所得收益给村里无所依的老人外还给无所养的小孩,虽是绵薄之力但总归是给村里谋了些好处。祭田虽是我们三房买的,名义却是挂的姥爷的,也算是我们尽点孝给姥爷博点名声攒点福气。” “…好,好!好,你们好!”闻言,楼老爷子脸上表情不是高兴却是比之前还要克薄的深沉。 楼玉珠一笑:“姥爷好我们自然好。”这是光明正大的釜底抽薪,抽的自然是楼老爷子的底。若他不想被人唾沫淹死,这三亩祭田他只能好好受着,并且要感念三房情谊!至于其余的?呵呵,谁不知道老宅人的面目?挂的是楼老爷子的名可出钱的是他三房,谁敢多句嘴需得掂量掂量脸皮够不够厚!“里正大爷已经去打听了,买好了会通知村里人,到时候应该会喊姥爷去说两句。” 楼华见楼老爷子脸色实在不好看,忙给楼玉珠打眼色让他收敛,随即自己道:“姥爷要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他日再来看姥爷阿麽。”说罢拉着楼承义就走,楼玉珠忙跟上。 出了老宅范围还没听到后头闹腾的声音,楼玉珠心想两个老货心理素质还是过硬嘛,这样都没气晕! 回到家喝口水,楼玉珠就拉着楼承义去到镇上。先给了牛车图样付了定金,再到畜生市场瞧有没有合适的,刚巧与同样来看牛的张老爷子跟张大舅碰了个正着。 “外姥爷。大舅。”楼玉珠笑眯眯凑了上去。 楼承义也忙上前见礼。 张老爷子笑呵呵瞧着父子俩:“承义也过来看牛?”见楼承义点头,笑道:“我来了好一阵子了,看好了两头,你跟我去瞧瞧,要觉着合适就一起买了。”他早就想荐意三房买头牛了,可惜苦于没地方放,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现在新房盖了后院也搭了杂棚,随便收拾下就能当牛棚使用。 趁张老爷子拉楼承义去看牛,楼玉珠扯扯张大舅衣服避到安静处小声道:“大红螯虾的事老宅那边知道了。” 张大柱一惊。 “大舅别慌,老宅把我们家喊了去想把生意要去我阿麽还说要我们把你们赚的钱拿回去,被我跟我大哥撅了回去。”而且恐怕被气的不轻,楼玉珠暗笑完再道:“我跟大舅说一声,回头你跟外姥爷他们说一声,老宅他们没得手估计会把事情传出去,你们防着点,要有说的难听的也别气,不值当。” 见老宅没占到便宜,张大舅松了口气,转头想想还是劝道:“怎么着那也是你们亲姥爷阿麽,要不是太过份,玉哥儿还是敬着点好。” 敬老宅人?他还不如去敬那乞讨的乞丐好歹能听两句好话,老宅人算个什么事,那幅就该供着他们明明就是自私自利却拿道德去绑架别人的嘴脸,瞧着就堵心!“…大舅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舅甥俩说了几句悄悄话,那头也敲定了买牛的事宜,只是张老爷子死活要把牛钱一起付了!楼承义又坚持不肯,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吵架呢。 楼玉珠凑近一听,笑着劝道:“外姥爷,爹你们就别争了!” 那卖牛的也是笑了,打趣道:“我卖了这么多年牛只瞧见恨不得让别人付钱的,你们到好,恨不得替对方付钱。啧,可是头一遭!” 张大舅听了也劝道:“承义,这次你就听我爹的,牛钱我们来付。” 楼承义还待开口,楼玉珠拦了冲张老爷子道:“成,长者赐不敢辞。这牛我们就收了,只是牛车却由我们来打,外姥爷到时候也别推辞才好!” 张老爷子一听简直服了楼玉珠这人精。心里快速算了一下一头牛要十三两,牛车顶天五天,算来还是三房占了八两的便宜就同意了。“成,牛车你们来打。”只是他不知道三房打的牛车可不是普通人家用的牛车,带可拆解的车蓬一起加其他配件,造价也不下于十两! 当然这事楼玉珠是不会说的。牵好牛跟张老爷子分道,楼玉珠又去打牛车那里定了一辆,尔后去人牙子那里买人果真没有合适的,只能付了二两银子的定金答应过几天来看,这才赶着新买的牛回严家村。 一路上熟人瞧见了,都跑上来稀罕的夸两句。楼承义笑呵呵应了,只是一说借牛农忙,却只顾摸着头傻笑没答应。 楼玉珠笑了,暗道这么久潜移默化下来总算长了点心。能当着人面说借牛都是那想占便宜的,与三房交情好的都会顾念着三房好不会当着别人面说借牛! 应付了一路总算到家,楼华领着楼明已经把后院的杂棚堆放了新鲜的稻草杆,把牛往里面一赶就是牛棚。 看着牛吃着新鲜的草杆,楼明眼睛亮晶晶的瞧着楼玉珠。 楼玉珠扶额,冲楼华抬下巴:“大哥,狗崽子有消息么?” 楼华点头:“听说桂姥爷家下了窝狗崽子,不过没听说他要抱养出去。” “听过午饭我们去试试吧。” “成。” 楼明这才没亮晶晶瞧楼玉珠了,转身屁颠屁颠去瞧他给准备的狗窝了。 楼玉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只得狠狠白了蹲在那竹箩筐前的楼明一眼。 吃罢午饭,在楼明眼神的催促下楼玉珠让楼华提上条肉往桂姥爷家去。桂姥爷姓马,大名就叫马桂,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一家七八口人又没啥产业所以日子过的苦,不说是村子里最穷的人家但也是倒数往上的,不过好在一家人都乐观,日子到也过的下去。 “桂姥爷,”还离老远楼明就要跑着去了。 吓的楼玉珠一所拉了人:“二哥不要命了?桂姥爷家的母狗才下崽子不久,正是凶的时候,你这么急吼吼跑去不招咬才怪!” 楼明不好意思吐舌:“我急嘛~” 楼华拉上楼明手,吓唬他:“二弟要不听话,狗崽子就不抱了!” 这招对楼明最是有用,吓的他立马捂嘴连话都不怕说了,只拿眼睛哀求楼华。 听到声音,一个六十好几的老人弯着背走了出来,一瞧是楼华哥仨,笑着招呼喊:“是你们呀,过来坐。”说着往里招呼自家老伴让上茶。 之前唆螺的生意让严家村人添了笔进项都记得三房的好,虽说没他们赚的多,但总能添补家用买点肉给解解馋什么的,总好过于没有。其中之一,就有桂姥爷家。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0节 一听要上茶,楼玉珠忙摆手:“桂姥爷别忙,我们不久坐。就是听说你们家母狗下了窝狗崽子,我们想问问能不能让我们抱养两只。” 桂姥爷脸上笑下:“我也正想找你爹问问,你们家新盖的房子离村子远,附近又没什么邻居有个啥事也照顾不到,不若养两条狗。照顾的好了,能顶大用!”家狗一向是护宅子的忠诚伙伴,抓耗子没猫行但在别的上面却是甩猫好几条街的。 楼明眼睛都亮了,楼玉珠也不拐弯抹角。“那就麻烦桂姥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说着就往杂屋抱出三只小奶狗,母狗跟在后头,似乎知道要跟自己的孩子分开了,眼睛只愣愣的盯着三只小狗却又没叫。“这窝只下三只,已经可以断奶了,你们挑两只吧。” “还有一只桂姥爷打算怎么办?” “我家母狗是老狗了,往年下的狗崽都被抱走也没给留一只,今年我打算留一只给它当个念想。” 穷人家照顾自己都来不及却还想着给自家老狗留只狗崽做念想,可见桂姥爷家的人品。打眼瞧下都已经开裂的土房,楼玉珠心里摇头。都是穷给闹的! 楼明早已经瞧上了,指着一只背上带白点的黄狗跟前两只脚是白的全身却是黑的狗崽,冲楼华道:“大哥,就挑这两只怎么样?” 楼华打眼瞧了,点头:“听你的。” 楼玉珠也笑了:“那桂姥爷,我们就要这两只。” 老人瞧了,脸上闪过犹豫:“这两只体型没另一只大,我荐意你们挑另一土黄的跟这只黑的,好养活。” “没事,”楼玉珠摇头:“瞧着只是体型小些,好些养养应该是没问题的。就麻烦桂姥爷了,我们就挑这两只。” 见哥仨坚持,老人也只得依着他们,心下感激的摸摸母狗:“走,我们把你的孩子送去新主人家。别不舍,你的孩子绝对会比跟着我们过的好!” 母狗似乎听懂了,不叫不闹的依到老人身边。 楼华把手上的肉送上去:“桂姥爷别嫌弃。” 老人忙推辞:“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推让半天,楼玉珠一句‘不收就不抱养狗崽’才让老人不得不收下肉。之后一切顺利,两只小奶狗正式入住,把楼明稀罕的呀,当晚要不是楼华拧着他耳朵拎回房,差点都要跟狗崽子一起睡了。就算是这样,第二天一早起来脸不洗口不漱,先跑去瞧狗崽子,楼玉珠瞧不过去把人拉着去洗脸漱口,吃过早饭督促着换上新衣,出门时见楼明还恋恋不舍看着杂房,楼玉珠没好气白他眼。 “二哥再这么掂念小黄小黑,那就在家陪着狗,不带你去镇上裴少爷家了。”今儿可是有项重要活动的,楼明这么魂不守舍没得到时丢脸。 “我去~~” 最终楼明还是跟着去到镇上,穿着新衣,被楼华牵着一起跟着楼承义一起跨进了那栋让人目不暇接的精致大宅子。觉着自家宅子已经够大的楼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大宅子! 第50章 做客 三房跟裴冠英的交情已今时不同往日,门房一见立时开了门让其进来,另有人飞快的进去通传了。待一行进到花厅那厢裴冠英跟周诚就已经到了。 见过礼,楼玉珠指着楼明道:“这是我二哥楼明。” 楼明忙上前拱手:“见过裴少爷。” 裴冠英打量眼楼明,随即摆手:“我们皆是同辈,无需如此多礼。请坐。上茶。” 有打扮朴素的奴哥儿奉上热茶,楼玉珠颔首谢过。 楼承义拘束坐着,楼华也不知怎么开口,楼明拿眼悄悄瞧屋里装饰,反到是个哥儿始终落落大方举止谈笑自如。裴冠英瞧在眼里,心里闪过一丝趣味。 楼玉珠也不打哑迷,直道:“今儿我们来是想请少爷跟胡管事及周大哥明日去我们家做客。”见裴冠英沉吟,笑道:“原本早该请的,只是苦于租借草屋无处落脚怕委屈了少爷,现在新房盖成了虽不及这里精巧雅致但还是想请少爷去一回,让我们好歹尽尽心意谢少爷大恩。” 这几个月来每过十来天楼玉珠都会上门送一次东西,有时候是大红螯虾,有时候还顺带送些跟大红螯虾一起捕的鳝鱼,东西不多重在情宜。当然,大多都是从后门放了东西就走连面都没碰到过,只后来送东西的次数多了又不肯收钱,裴冠英又觉着这一家子有趣这才增加了碰面的次数。 见裴冠英犹豫,周诚劝道:“来虎牙镇都好几个月了少爷也没怎么出门,不若趁这次机会出门游玩番,权当散心透风。” 胡管事也劝道:“周诚说的不错,眼瞧就要入冬了,到时气温转凉少爷就算想出去走走都恐怕没处去。” 楼玉珠笑眯眯待裴冠英做决定。 沉吟想了下,裴冠英点头,矜持道:“那明日就叨扰了。” 闻言一众皆是眼睛一亮,楼玉珠犹是松了口气。能让裴冠英松口,可见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少爷能踏临寒舍是我们的荣性。”楼玉珠说着便起身:“那今日我们就不叨扰了。明日我让我爹要村口迎接少爷。” 裴冠英起身,摇头:“无需如此,周诚知道路程我们自去就是,弄得太过繁重多礼到让我们不好意思上门了。” 楼玉珠笑下:“那就听少爷的。” “就该如此。” 裴冠英止步花厅,周诚送一行出门。一路对楼玉珠问的注意事宜回了,尔后回身便开始准备出门的事情。胡管事也开始安排手上事情,待弄完一觉睡到天亮,吃罢早饭便随裴冠英坐进马车,由周诚驾车往严家村而去。 到严家村时也才过巳时不久,楼承义远远瞧了忙上前牵马安致马车,楼华把三人迎进屋。 一众到正厅坐好,楼玉珠领着傅林书上前见礼。“阿爹,这位就是裴少爷。” 傅林书要欠身谢恩,裴冠英忙让开:“傅叔无需如此多礼。当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实在不用兴师动众挂在心上。再则今日本是我们上门叨扰,若再如此小辈可就不敢上门了。” 楼玉珠上前扶傅林书:“既然少爷这么说,那我们就听少爷的。恩情记在心中,多说了到显的生份。” “玉哥儿说的对,把我当平常小辈对待才是最好不过。” 一行坐着闲话两句,傅林书去厨房忙午间吃食,楼承义陪着胡管事闲话话,楼玉珠指使楼华楼明领着裴冠英跟周诚去书房,自已却是钻进厨房帮傅林书忙午膳了。只是不久楼承义却被胡管事撵来帮忙,楼承义见没自己帮上手的胡管事那自得其乐不让人陪便转去书房。一进书房不即扶额,楼华楼明即领着人一本正经说起书来,好在人修养不错没恼还陪着附和,这要碰着个脾性大的那是分分钟爆粗口的节奏呀。 “难得空闲时间,费那心思读书作甚?”楼玉珠心下暗叹好在他过来瞧了瞧,否则好不易培养的一点交情怕是又要退回冰点了。“二哥去把那跳棋拿来吧,也让少爷瞧瞧我们庄户人家的棋艺。” 楼明忙屁颠屁颠拿了木制的跳棋盘来,用各色石子打磨跟木头磨成的圆珠没现代玻璃弹珠漂亮但瞧着也挺可爱的。 “这是我们庄户人家玩的棋,规矩简单不费脑子,保证少爷一学就会。”楼玉珠摆上棋子,把规矩说了。 裴冠英听了觉着的确简单,当下拉着周诚一起玩。只是开始下才知道,看起来简单的规矩玩起来并不容易,特别是增加不准滚只准跳的难度后。棋子多了跳不开,棋子少了没地方跳,悲催的是要没算好棋子留一粒在外边那要退好几步才能把最后一粒接进去。好几次都碰到这种情况,原本要赢的场面磨到最后都输了。 “这棋并不容易。”再次碰到这种磨人情况,裴冠英不仅摇头。 楼玉珠笑开:“比那围棋、军棋容易。” 下了几盘情况百出的棋,几个原本就年纪相差不大的半大孩子开始放下戒心玩耍起来。待到同桌吃过午饭,几个半大孩子都可以轻松交谈了。楼明这没心没肺的一放开,更是拉着人把两只小奶狗隆重的给介绍给裴冠英跟周诚,看的一旁的楼玉珠默默捂脸。丢人呐! 不想楼明却是歪打正着,因为裴冠英真心没瞧过这种小奶狗,至少土狗这品种的奶狗时期没瞧过。 瞧那小短腿加湿潞潞的眼睛再瞧那摇个不停的短尾巴,裴冠英一幅被萌到的表情蹲下去摸,还煞有其事的跟楼明讨论起来。‘什么几个月呀’‘断奶没呀’‘吃什么呀’‘几兄弟呀’等等,听的楼玉珠都要跪了,心道少爷你这画风若不对呀!可这还只是开始! 之后楼明领着人跟村里其他小伙伴玩作一团!到稻草梗堆里找老鼠,尔后一个个拿扎好的草把把老鼠追的满地跑!把人家田里弄的一片乱后,又提着木桶跟锄头挖泥鳅鳝鱼。刚开始村里其他孩子还有点怕裴冠英跟周诚,毕竟两人穿着打扮跟庄户人家相差太大了,可后来玩熟了可不再乎了,照样泥巴糊上去,什么绸缎什么锦鞋的,可以吃么? 这一下子画风转的太快让楼玉珠都要风中凌乱了。好吧,熊孩子的世界他这个永远老成的人真心不懂! 玩到天黑玩了一身泥巴,挖的鳝鱼泥鳅什么的都不够裴冠英一只鞋的钱。 胡管事不气反到笑了,跟着三房一起把裴冠英劝着留一晚。 第二日楼明继续领头拉着裴冠英满村疯跑。爬树掏鸟蛋不算,还要就地挖个土灶拿竹筒煮了吃,几颗鸟蛋吃下肚不尽兴,村里熊惯的几个大孩子找了洞一边点燃湿柴往里灌烟说是抓兔子烤了吃。兔子没见影还差点把山给烧着了,瞧的楼玉珠那叫一个提心掉胆呀!好说歹说把一行劝下山,抓了大把吃食又用现代几个小游戏这才哄住了人。 楼玉珠吓的擦汗,再瞧没事人一样还笑眯眯的胡管事,真心想吐糟你还记得你的职责吗? 其实楼玉珠是不知裴冠英已经好几个月没这么高兴过了,于胡管事来说只要能让小主子高兴散出心中郁气,别说跟群农家孩子满山满田疯跑,就算是撸起袖子打个群架他都能面不改色的笑呵呵奉上笔丰厚诊费! 所以说挑看孩子的人真心要慎重呀,不知远在京都的裴大人瞧着自己泥猴子似的长子会不会后悔派的是以宽和注称的胡管事而不是另一位以严紧注称的秋管事。 天擦黑一群小伙伴散伙,楼华领着人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汗渍,待弄完以火锅为主的晚膳也弄好了。 “这是煮锅子?”裴冠英好奇的探头瞧。“这锅子怎么跟常人家的不一样?” 楼玉珠笑下,当然不一样。在打桌子这套家具时他就想好了吃火锅这事,特意给桌子中间留了个活动板,要吃火锅了把活动板拿开下面放特制的炭炉,上面架上隔开两边的铁锅,即方便干净不用像传统锅炉那样从上面加炭,视线也不高瞧着方便,下菜也方便。 “我把它叫鸳鸯火锅,一边辣一边不辣。”楼玉珠让人入桌,指着一字排开的酱料让自个加。“吃什么味就加什么味。”说着自己先示范加了些调料。 趁其他人试着加调料时,楼玉珠拿了公筷把切成薄片在瓷碟上一字排开的五花肉扫进锅里,还有一小盘萝卜,不辣跟辣的一样下一半。沸腾的高汤煮着食物一个劲的翻滚,一股与众不同的肉香便弥漫开来。 楼明吞下口水,眼神热切盯着楼玉珠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翻滚的肉片变了颜色,楼玉珠用漏勺了下,点头:“可以吃了。” 楼明想第一个吃,楼华拉了下示意让客人先尝。相处两天早就混熟的裴冠英也不客气,当下给自己夹了片五花肉,蘸上酱一口塞进嘴里。 满口肉的幸福感,再加上酱料的味道,当下美的裴冠英竖起手指:“好吃!” 一盆肉飞快被捞完,楼玉珠忙又下了一盆,这才抽空吃了口。不得不说傅林书完美的体悟了他所说的那种要厚薄到恰到好处又不能太长又不能太短的境界,挑的五花肉也要最好的,不能有筋更不能有皮,肥肉跟瘦肉的搭配须得在三比一的完美比例上。吃完,楼玉珠颇为遗憾道:“可惜今儿太匆忙没弄到羊肉,若有羊肉,那味道才更好。” “羊肉下这火锅味儿会过重。”裴冠英皱眉,又道:“牛肉或许会好些。”牛本就稀少再加上是重要的牲口轻易不能宰杀,普通人恐怕是一辈子都吃不到牛肉,不过裴冠英可不是普通人,别说一顿牛肉,就算是想顿顿吃牛肉也会有人挖空心思巴巴送来。 “少爷有所不知,羊肉味儿虽重肉质却是最嫩最滑,用高汤一滚羊肉那种嫩滑被完美的保存下来了,吃进嘴里那淡淡的味道反到会让人觉着别有一番滋味,是其它肉类所没有的。再则羊肉是最好的温补食材,在寒冬腊月摆上这么个锅子,又暖和又好吃且补身,岂不美哉?” 裴冠英抱有怀疑,周诚却是听的若有所思。 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吃完,把一桌子人包括傅林书在内都吃的有点撑着的感觉。 吃罢饭楼玉珠拿来用大理石打磨成的麻将,方桌四方各坐一人哗啦啦开搓。原本是楼华、楼玉珠及裴冠英跟周诚玩的,后来胡管事觉着有趣换了楼华的位置也兴致勃勃的搓了起来。不赌钱就赌贴纸条,没半刻钟胡管事脸上就贴满了纸条!楼玉珠看不过去,让楼华到胡管事那做军师这才有所改善。 到最后,唯有楼玉珠脸上是干干净净的,其他三位脸上或多或少都贴了些。旁边瞧着的傅林书忙给自家哥儿打眼色,让他放点水。 楼玉珠笑看自家阿爹,戏谑道:“阿爹给我使再多眼色我也是不会放水的,所谓牌桌上无父子,虽然我们玩的不是钱,但怎么着这娱乐精神不能丢。” 傅林书气结。 裴冠英冲傅林书笑下表示没事,眼神却是冲胡管事眨了下眼,尔后又冲周诚眨了下。 楼玉珠佯装没看见,暗地里却是上了心。摸到好牌就掐牌,转尔不惜拆牌也要丢张臭牌出去,凭着自己不胡也要拉着别人不胡。 连续臭两局下来裴冠英就瞧清楼玉珠的目地了,颇为无奈的看他:“不就是局牌么?玉哥儿至于这么较劲嘛?” 楼玉珠冲他露齿一笑:“呵呵!” 裴冠英觉着膝盖莫名的疼。 第51章 合作 一场麻将搓到最后,楼玉珠最终保持了自己一张纸条都没有的完胜结局。 胡管事、裴冠英、周诚皆是没好气白了他眼,带着一股不甘自去休息。第二日吃罢早饭,一行三人告辞,楼承义把三人送到村口这才回转。 目送马车消失不见,楼玉珠摸摸楼明脑袋心道这金大腿算是抱紧了!虽说不能保三房一辈子,但只要裴冠英在虎牙镇多久,他们就能安然无恙多久。不需要对方帮忙多少,但只要交情在,虎牙镇那些大头就得掂量掂量,这样,三房要干点什么也安稳多了。 心里这么想,神经一松,一股子疲惫就浮了上来。打个哈欠抻个懒腰,楼玉珠冲楼华道声去睡了便回转,房门一关被子一盖只睡到错过午饭这才慢悠悠起来。 摸到厨房揭开灶头锅盖,摸出碗还冒热气的饭菜,一边吃一边往前面走。只是瞧了书房没人,院子也没人,摸到正屋傅林书正拿着针线在裁剪小孩子的衣裳。 “他们人呢?”楼玉珠捧着碗坐到旁边,顺眼瞥了眼竹娄里小孩子的东西,发现还挺精致。 傅林书放下针线,瞪他眼:“你大哥二哥跟你爹早出门看羊去了,也就你,懒到现在才起床。” 被说两句楼玉珠也不恼,笑呵呵扒完饭把碗送进厨房,扭身出来时楼承义父子仨也赶着头母羊回来了。 羊棚也有现成的,把牛棚旁边的杂棚一收拾就成。 趁楼承义去收拾羊棚,楼华跟楼明拉着楼玉珠进书房,楼明一脸幸灾乐祸道:“听说前两天大伯跟大伯叔吵了架狠的,说是大伯叔要跟大伯到镇上去租间屋子住,也好就近照顾大伯跟大堂兄读书,可大伯不让听说还动了手打了大伯叔。” 楼玉珠勾唇一乐,知道是之前的话让许春亭产生了怀疑,逼问不成下想跟到镇子上盯人?还算不蠢。 楼华神色不明:“大伯在镇上真有外室?” “就算不是外室也是相好。”能发现这个秘密也是之前无意间瞧见楼承祖进梧桐巷子,那脸上表情可不是访友,再说哪个友人上门会买珠花? “…那大堂兄知道吗?”楼明瞪着眼睛问。 “那就不知道了。”楼玉珠说完跟楼华对视眼。楼承祖隔三差五就会消失一天,跟他住一起的楼文会不知道?鬼都不信!“二哥今天的字还没练吧,快去练字。长辈的私事少挂在嘴边。” 待楼明被撵去练字,楼华啧笑声摇头:“他图的什么?” “不过是自己的利益而已。”所以说这就是楼文让人恶心的地方,为了自己的利益,连父亲在外置了相好的事都不跟家里透底,啧,许春亭怕是白心疼这儿子了。所以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许春亭端了这么多年待到事情暴露那天,可就热闹了。“老宅的事大哥以后别在挂心了,没得浪费心神。你现在重要的是安心读书明年开春进到逸山学院把进度跟上,尔后三年给考个秀才回来!” 楼华笑了:“我自己都还没想呢,你到先想了。若秀才真这么好考,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落寞童生了。” “要对自己有信心!总之我相信大哥一定能考上!” “呵,承你吉言,要真考中了,到时候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一言为定!”楼玉珠笑弯了眼,似乎已经收到那红包了似的。三年后楼玉珠一语成谶,楼华果真拿自己攒了三年的私房钱全给楼玉珠包了红包!那数额对那时的三房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楼玉珠还是抱着红包足足乐了三天。之后甚至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了楼华的媳妇听,立时也逗乐了对方。 当然这是后话,且不提。第二天到了跟人牙子约定的时间,楼玉珠与楼承义上门相看人选,不巧到与同样目地的周诚碰个正着。 只是对方变化极大,让楼玉珠都怀疑自己瞧错了,明明昨天才见过的。“周大哥。” 周诚扭头,冲父子俩一笑:“你们也来买人?” 楼承义憨憨点头,楼玉珠眼睛一转:“周大哥来买人,可是少爷身边缺了人手?” “不是少爷要买,是我要买。” 闻言楼玉珠一怔,定睛好好打量眼周诚,难怪之前感觉变化大,原来是一身装扮都变了。之前都是做小厮打扮,穿的是短打头发用绵布束成包,现在却是换了长衫头发用发冠箍了一束其余垂在肩上,给人感觉就像个小大人般。周诚历来给人感觉偏向沉稳,明明十四五岁的年纪办起事来却扎实的跟成年人一般无二,现在换了装扮给人感觉就越发老成了。“让我猜猜,周大哥这是赎身改了户籍了?” 并不奇怪楼玉珠能猜出来,周诚大方点头:“昨儿一回,少爷就让我用一百两赎回了买身契。” “恭喜周大哥恢复自由身。”说完又勾唇打趣道:“不过若换作是我,一百两可少了,起码在后边加两个零,因为周大哥绝对值这个价!” 楼承义听了都要冒冷汗,生恐周诚听了生气,不想对方不即不生气反到咧嘴乐了好一阵子。 这时人牙子凑了上来:“几位都认识?那赶情好,我让人出来几位一起相看相看?” 楼玉珠跟周诚对视眼,点头道:“成,那就一起相看相看吧。”趁人牙子去安排人,楼玉珠冲周诚道:“在买人这方面周大哥比我们熟,到时候还请帮我们把把关。” 周诚点头:“你们要买什么样的?” “一个书童,一个壮劳力,一个壮年能奴哥儿。书童要身家干净老实本份,壮劳力是给我爹安排的,最好能吃苦耐劳还要懂点农活最好,奴哥儿则要勤劳能干家务活一把抓,最好厨艺要不错。价钱嘛,最好不要超过七十两。” 就现在的行情来说七十两买不到最好,但上述的条件应该能达到。 “你们这种情况不若买一家子。”见楼玉珠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逐道:“老实本份的大多挂念亲人,于其让他们每天想着团聚不若就让他们住在一起,心安做起事来也不会想东想西。” 楼玉珠若有所思,觉着这到可以考虑一下。 很快人牙子安排了人来,周诚就他的需要挑了两个打扮周正的成年男子,之后轮到楼玉珠,符合要求的到有两户,只是一户人家那奴哥儿长的过于出挑眉眼间瞧着是老实本份,但买个这样人放家里除非他脑子进水了;另一户人家吧,条件都符合唯一有瑕疵的是对方除了个十三岁的儿子还有个十岁的哥儿。分开这一家子吧又有点余心不忍,毕竟那哥儿还小要不跟亲人在一起不定被人牙子卖到什么地方去呢,可要买吧,价钱超出预算十两银子。自买了田家里余钱就不多,要这么花下去可不经花。 周诚大概知道三房的情况,招手找来人牙子讲起价钱。 这家牙行在虎牙镇一家独大历来不讲价,不过看在周诚的面子与他花一百六十两买了两个人的份上,给楼玉珠降五两。 降五两还超出五两,不过比起十两要好很多了,楼玉珠想都不想拍板买了。这里面也有周诚的情份在,他都帮助降了价他若不买面子上不好看。 交了钱接过一家四口的卖身契,楼玉珠让楼承义领着四人去办户籍的事,扭头朝周诚笑下:“周大哥可是找我有事?找个安静地儿好好谈谈?”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周诚颇具深意的瞧楼玉珠:“时辰还早,去聚福楼喝杯茶如何?” “听周大哥安排。” 周诚领着人去往聚福楼,安排两个新买的人在一楼等着,自己跟焦掌柜要了个包厢点了壶好茶跟几样点心。待点心热茶送上,这才冲楼玉珠摆开谈生意的架式。不拐弯抹角,直冲主题而去:“我花二百两跟你买那火锅的法子。” 楼玉珠不答反问:“周大哥想在虎牙镇开家火锅店?” “不在虎牙镇,我要开到府城。” 闻言,楼玉珠赞赏的瞧眼周诚:“周大哥好眼光。”火锅在现代是个普遍的吃食,可在这边却是稀罕的,且贵,因为食材稀少,最好的例子就是牛肉,现代谁没吃过牛肉?可在这里普通人一辈子都可能吃不到。“虎牙镇市场少,容个聚福楼这样的酒楼已经是极限,府城就不一样了。那里是整个南阳府人才汇集的中心,达官贵人加上富贵人家,我已经可以预想到周大哥肯定能赚个钵满盆盈了。” “承你吉言。”好话打头,后面才是重点。 果真下刻楼玉珠笑眯眯道:“不瞒周大哥,火锅的法子我原本想留着自己开家店,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在虎牙镇开家火锅店或许不难,但这样一来市场有限二来我们家与焦掌柜交好,没得抢人家生意的理,所以方子我可以给,但不是卖。我用来参股,我也不要多,就百分之一的纯利润,期限是三年。” 周诚挑眉。 楼玉珠不急,慢条斯理再道:“火锅燥热适合冬春两季吃,一往夏气温上升,燥热的火锅生意誓必一落千丈,这时候就要替代品。替代的吃食方子我这里也有,若经营的好未必会比火锅差。” “我承认火锅的法子是个好的,只是玉哥儿不要现银却拿那还没影的百分之一利润,不怕亏了?” “周大哥既然准备做,必定已经设想周全。再说到府城开家吃食店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投入的财力人力精力必定不少,我就一个简单的吃食方子,亏了也就一个吃食方子的事于我们家影响不大,但反之若赚了,”楼玉珠瞧着周诚,抿唇笑道:“可就远不是一张方子的钱能比的了。你说是不是?周大哥?” 楼玉珠笑眯眯的视线瞧的周诚脸上发热。二百两买张吃食法子是不少了,不过跟这生意的利润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虽然不是存心但他的确有想忽悠楼玉珠卖法子的想法。“玉哥儿既然想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百分之一的利润,为期三年。” “好,立字为据。” 当下周诚唤来小二送上纸笔,仔细写好最后拍板的条约尔后一式三份,待找胡管事当保人签完字,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第52章 一家四口 事情一定下两人都心安不少,尔后客套几句便自去忙自的,楼玉珠这边与楼承义汇合租上辆牛车便往家里赶。 到家的时候也还早,把人安顿在后院杂屋让他们自行整礼好再到正厅见礼。 一刻钟后,一家四口来到正厅排排跪。“见过老爷,见过君夫郎,见过大少爷二少爷,见过少哥儿。” 楼承义紧张的有点手足无措,求救似的眼神直往傅林书身上瞄。 傅林书不愧为官家子弟出身,离家时虽年龄小但总归还有点记忆。“你们先自报下家门吧。” 一家四口中的当家汉子叩了个头:“回君夫郎,奴才姓黄,名黄山,今年三十四岁。这是奴才媳妇,名刘葵,今年三十一岁。旁边是奴才儿子,名黄石,今年十四岁。另一个是奴才哥儿,名黄影,今年十岁。” 黄山一家四口之前是有主的,只是主家要搬走了不方便带这么多人,老实巴交的一家四口就被重新卖回了牙行。有主家代表之前就经过调教不用他们费心,不是品德有亏代表人会老实本份,楼玉珠瞧中的就是这几点。 “都会些什么?”见黄山又要代答,傅林书抬抬下巴。“你们各说各的。” 黄山叩头回道:“回君夫郎话,奴才会干农活,会修屋子,会赶车,会修些家具之类的。” “嗯,识字么?” “回君夫郎的话,不识字。” 傅林书矜持微点头,看向刘葵。 “回君夫郎的话,奴才会厨艺,会修院子,会浆洗衣裳,还会些针线活。”想起之前问的,又自主回道:“不识字。” “回君夫郎的话,小的黄石,会赶车会干些粗活。不识字。” 黄石叩过头,黄影也正正经经的叩了头:“回君夫郎的话,奴才会些针线会打扫屋子,还会浆洗衣裳。” 十岁原本是最自由自在的年纪,可被生活所迫却不得不学了中规中矩的答话,如何应对主人家,如何讨好主人家,如何学着干活不被主人家嫌弃无用。想到这里楼玉珠不得不叹一句,这是权力高度集中君王统制下背后的阴影,残酷冰冷却是无可奈何的不可逆转。 一家四口说完,楼玉珠开口问两个小的:“你们的名字是之前主家取的?” 黄石抬头:“回少哥儿话,我们的名字是我爹取的。” 黄山忙回:“少哥儿要想改随时可以改。” 一般新买了仆人主家都爱把他们之前的名字改了,一来是要收心,二来也想给仆人一种必须听他们的暗示。这手段不算高,但大多数人家都爱用。 身份低人一等已经够悲哀的了,要父亲取的名字都留不住那就是悲惨了!楼玉珠逐想了下摇头道:“不用改了,就这么叫吧。毕竟是长辈取的,也是福气。” 一家四口忙叩头,齐声道:“谢少哥儿恩德。” 傅林书见楼玉珠问完了,便按之前的说好的道:“黄山你以后就跟老爷,有什么事会吩咐,没事就照顾菜园跟后院的牛羊。”见黄山回是,再冲刘葵道:“黄山家的你以后就跟着我,主要干些家务跟厨房的活计。”接着再冲两个小的道:“黄石你以后跟着两位少爷冲作书童,黄影就跟少哥儿。有什么别的事到时候会另行安排。”工作安排好,然后就是福利了。“你们是一家子这月例我就不分开算了,每月一百文月初发,干的好或主家有喜事另有赏钱,同样干的不好犯了错也会有罚。一个季度两套衣裳两双鞋子,到时候我会裁布,黄山家的你就自己做。” 见一家四口脸上表情平和,傅林书再道:“我们家是庄户人家,像镇上城里那等富户那样克薄苛刻是做不来的,规矩不多做完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但有一点你们需要谨记。我们宽和不代表我们纵容仆人偷奸耍滑欺上瞒下。你们的卖身契始终在我手上,能给你们多少同样也能收回多少,若做那欺主的事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到时候可别怨我们这主家不讲情面。” 鞭子给完也要给糖果,楼玉珠给傅林书打个眼色。 “当然,只要你们做的好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们,二十年后要情况准许卖身契可以还给你们,并且给你们落户为良民。” 黄山猛的抬头,不敢致信的看傅林书:“真的?” 楼华皱眉,严峻的眉线盯向一家四口。“我们既然说了自会信守诺言,但前提是你们安分守己诚诚肯肯为我们家做事。”二十年后一切尘埃落定,三房立住了,到时候想让他们走恐怕都不想走了。 “多谢大少爷,奴才们一定尽心尽力办事,绝不二心!” 黄山领着一家子一叠声谢恩,并且心里的打定主意尽心尽力办事。不为自己,就为子孙后代。 训话结束,转身黄山一家就开始干起活来。这时候就显现出黄山一家被调教过的好处来了,几乎不用主子嘱咐,自主就把活计干好了。 中午刘葵做的饭,味道不错,楼玉珠与傅林书一商量当下喊了人来把一家的月例提了二十文,喜的刘葵又是跪头谢恩。 “这是你厨艺好的赏钱,是你应得的。”傅林书说着稳稳当当受了这一跪,尔后招手让他自去忙了。 待人离开,楼玉珠冲傅林书一竖拇指。“阿爹真有范!” “啧,吃你的饭!”傅林书没好气白他眼,转头见楼承义愣愣的盯着他,脸颊微微发热,桌下却是伸脚一踢:“瞧什么呢?吃饭!” 楼承义一激冷,忙低头扒饭。 楼玉珠瞧了,眼里闪过一丝暗笑。他能这么快接受三房得亏三房之间的温情范围,父慈子孝感情深厚,脉脉温情从不宣之于口只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很舒服也让人感觉很温暖,是他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血脉亲情。失去后又再次得到,格外珍惜。 饭毕一家闲述几句家常各自散开,楼玉珠回房铺开纸墨把现代火锅店的优势默写于纸上,尔后挑挑捡捡眷写份新的封入油纸信封。第二日带着信封先去拜访裴冠英,留楼华楼明跟其读书自己却是领着黄影寻到周诚新租的宅子。路途不远,刚到门口就瞧周诚正在嘱咐仆人收拾行囊。 “周大哥。” 周诚闻声回首,逐一笑:“玉哥儿怎么来了?” “我过来瞧瞧,顺带给周大哥送行还想跟你说说生意的事。” 闻言,周诚点头:“那到里面说吧。”把人领进书房,唤仆人上茶,逐指道:“坐。” 这一路来楼玉珠已经把这一进的院子打量完了,看那简陋陈设心思周诚只把这地当临时落脚处了,并不愿废那心思。“我昨日回去有了些想法,周大哥看看可有用的。”说着递过信封,尔后端起仆人刚奉上的热茶喝了口。 周诚取出信纸瞧。 楼玉珠抿口茶。方子跟食材方面他们之前就已经沟通完毕了,现在这封信纸写的是一些软件设施跟设备的见意,大用没有但能避免很多小问题。 看完信上内容,周诚瞧眼楼玉珠摇头道:“要不是知道玉哥儿没开过店,我都当这是些老掌柜的经验之谈了。” “闲来无事瞎想的,要是没用周大哥权当没瞧过。” “很有用,玉哥儿费心了。”周诚把信纸收好,打算回头再看。 “这生意里面有我一份我自当费心。” 两人说起生意,周诚说他打算到府城制个庄子好供给店面食材,听到这里楼玉珠心里一动。“周大哥也知道火锅本就燥热,又是肉食不免腻味,其中若有些素食可以换换口味不说又能去些火气。” 周诚扬眉:“我之前想过,只是反季蔬菜的成本大高,需得有那温泉庄子才行。” “我这里有个法子或许不需要温泉庄子就能种出反季蔬菜。”见周诚目露惊讶,逐笑道:“成不成暂时也不知道,好歹试一试。成了,不管是供给店里充当食材还是卖于富人家都是笔不错的生意。” “有多少把握?” “七成。” 闻言周诚心里一动,换算了下反季蔬菜的利润,觉着这点险可以冒。“玉哥儿写方子吧。照旧利润分成如何?” “正有此意。不过这利润却不能按百分之一算了。”楼玉珠笑眯眯瞧着周诚。“开火锅店利润虽大但投入也不少,反季蔬菜投入没火锅店大利润却是不少,再按百分之一算我可是亏了的。” “百分之三,照旧三年。” “百分之五,三年。我还搭些大量喂养家禽的法子。” 周诚想了一下,点头:“可以。” 利润分配谈好,楼玉珠就着纸墨把如何种植反季蔬菜的方子写好,因为之前就有这打算了所以照着心中所写就好。“写好了,周大哥瞧瞧。”放下笔,吹了吹纸上墨迹这才递给周诚。 为免不懂楼玉珠写的很详细,从选种到育芽再到如何培养肥土跟如何保持温度,都有明确的法子。周诚对农事一知半解,无法确定这法子有用还是没用,不过他相信楼玉珠不是那信口开河之人,既然说了就定然有些依据。“这是你自己想的?” “闲下时我就想既然人在冬季要保温那农作物是不是也能在温度保持下照常生长?尔后我就问我爹跟阿爹,得了好些经验再想了些保持温度的法子,成不成暂时还不能打包票,好歹试试权当赌一把。赢了一本万利,输了也不过几亩地的事。” “我到不知道玉哥儿还是个赌徒。” “不过想赚点钱而已。” 周诚笑笑,俯首写好文书,待要写第三份时楼玉珠打断他。 “周大哥的为人我信得过,就无需找保人了。”言下之意,文书写两份就好。 “…好。”周诚也不扭捏,当下写好两份文书两人分别签字,再一人保管一份。 楼玉珠随意扫了眼,收好文书冲周诚一笑:“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53章 楼承兰 周诚出发去到府城折腾生意,楼玉珠这边也没闲着,指使黄山跟刘葵按照反季蔬菜的法子开始折腾起来,还拉着楼承义跟傅林书充作顾问。待用草木灰跟农家肥育好的肥土弄好种子发好芽,后院菜园以稻草跟油纸为材料的保温棚子搭好,选个出太阳的日子便下了种子。有日光的日子就把草棚打开,下雨天就把草棚盖上,待到吹起北风打上霜,黄山便抱了火炉给草棚增加温度,半个月下来到真的保住了那稀稀疏疏出的小苗,虽然长势赶不上春日种的菜好歹还是在长,没准到寒冬腊月还真能收获不少。 时间进入十一月张家房子盖好,三房全家出动去喝了杯乔迁酒,第二日周诚便上门拜访了。意思是府城的火锅店三天后就要开张,三房有股份在里头好歹去凑个热闹。 闻言三房一家商量了下,傅林书月份大了不好去这么远,楼承义不放心只得在家陪着,商量来商量去就哥仨几个方便。 见三房一家商量好,周诚午饭都没留就打马回镇上去忙,第二日天还没亮便到门前接。 好在三房早早准备好了,把包袱往马车上一放,楼华领着楼明及楼玉珠上马车,之后黄影跟了上去伺候,黄石坐到车夫旁边随行候着。 告别楼承义傅林书,马车哒哒驶出严家村天边才有了丝光亮。楼玉珠掀开帘子冲骑马的周诚道:“周大哥要喝杯姜茶么?” 闻言周诚打马靠近,楼玉珠忙让黄影用大肚杯倒了半杯姜茶,尔后接过递出来。“周大哥小心烫。我们这边备了煮鸡蛋跟煎饼,还是热的周大哥要吃些吗?” “不用,我出门前已经用过早饭了。”周诚还回杯子,劝道:“马车颠簸你们也别吃多了,不消化。” “诶~”楼玉珠已经后悔出这趟门了,一想到要颠簸这么一天就有种想死的感觉。路不好走时不时一个坑,又没减震装置,就算两匹马拉着还是摇来摇去的,真心有种骨头都要摇散架的感觉。想骑马吧,又怕冷,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被子一裹跟楼明钻一起相互抱头睡了。原本以为睡不着的,可摇着摇着还真睡着了。一觉醒来掀开帘子一瞧,窗外北风呼啸寒风冽冽,立时把楼玉珠冻的一哆嗦。 黄影忙奉上手炉。“少哥儿快热热手。” 楼华封好车窗,对这天气有些担忧:“希望今儿不会下雪,否则这路就难走了。” “今儿应该还不会下,明儿就说不准了。”接过黄影递来温着的姜汤喝了口,被那难闻的味道呛的皱起眉头。“什么时候了?到哪了?” “巳时一刻了。就快要过扬柳镇了。”楼华一直在醒着,不比两个睡的天昏暗地迷糊的。 “扬柳镇?”摇晃了三个多小时才走一小半?啧,真够慢的。 听到杨柳镇,楼明凑上来,神秘兮兮冲楼明问:“是不是兰叔嫁的那个镇子?” 兰叔?什么鬼?楼玉珠眨眼,努力翻原身记忆都是毫无映像。 楼华神色古怪点头:“是扬柳镇。”见楼玉珠眼神疑惑,悠悠道:“兰叔全名楼承兰,是阿麽跟姥爷第一个孩子。” 楼玉珠立时一幅见鬼的表情。 “玉哥儿没听过也情有可原,兰叔比爹大五岁待爹跟阿爹成亲时兰叔都出嫁七年了,到你出生就是十几年的事的,我都只是听了几耳朵,人也没见过。” 扬柳镇跟虎牙镇并没远到天南地北,怎么就不见人回来过?更没听柳阿麽跟楼老爷子说起?怎么着这都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总要念叨两句过不过得好吧?“…不回来探亲也没个音讯,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故事?” 楼明讳莫如深道:“听说兰叔不是正经出嫁,而是给富人做了妾室。” 楼玉珠立时脑补了出农家子贪图富贵不惜做小的狗血剧,若有个贫穷的未婚夫那就更映景了。“姥爷跟阿麽不提起兰叔是恼了他自甘坠落与人为妾?”就楼老爷子那死要面子的性子,拧起来的确干的出对亲生哥儿不闻不问的事,何况那时候正是楼承祖的重要时期,有个自愿为妾的哥儿楼老爷子肯定会恼。 “姥爷是这个意思,当初还说了断绝关系的狠话还不许任何人提起,当时爹还小每每忍不住提起都会被姥爷跟阿麽大骂一顿,久而久之爹也不敢提了。十几年过去,到真没这个人似的。”到他出生那事也过去六七年了,到他懂事也只偶尔听村里人念叨两句,现在却是再无人提起了。 “当时老宅家境应该还算富裕,凭着好人家不找却要与人为妾,不怪姥爷恼了。”见楼华神色古怪,楼玉珠心里一动:“大哥可是还有什么话?” 楼华微点下巴示意黄影回避,待人出了车厢这才悄声道:“我听爹跟阿爹说过,兰叔为人老实勤快,上对姥爷阿麽孝顺乖巧,下对弟弟温和宽待,不是那贪图荣华富贵与人为妾的人。再则之前兰叔跟卫大叔都有口头婚约了,没半点不愿意的意思而且还备了嫁衣,可就在大定之前传出兰叔与镇上富人有染的消息,之后几天兰叔就没回过村子,因为备好的嫁衣都不见了村子里才传出兰叔贪图富贵的传言。” 楼玉珠瞪大眼,这信息量有点大呀,容他缓缓。“这些消息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有时候听村子里老辈闲聊,有时候是晚上爹跟阿爹说悄悄话,他们以为我睡着了,这才说了几句。爹不是有个很旧却舍不得丢的兰花荷包么?那是兰叔出门那年给爹备的生辰礼。” 楼承义的确有个很旧的兰花荷包,一直用着舍不得丢,就算楼玉珠给他买了新的花色还差不多可那实心包子还是愣愣的用那旧的,楼玉珠还说过两句,那时见楼承义神色古怪他还以为对方是省习惯了。 “兰叔是怎么认识镇上那富人家的?做妾之后呢?”不是贪图富贵的人还定了亲却临时变封,加上之后就没回过村子,这其中没鬼才怪! “我出生的时候都很少人提及这事了,只偶尔听过两耳朵。说是兰叔经常去镇上给在远山书院读书的大伯送东西,对方在书院访友,久而久之两人就碰着面了。”外人猜测什么勾搭成奸日久生情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的,怎么难听怎么说,的确是被人议论了好一阵子。 “大伯怎么说的?” 楼华想了下:“好像没说什么,就说什么怪他看顾不周让兰叔误入岐途对不起姥爷阿麽什么的。” “还有呢?” “没两年大伯就中了秀才,因为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大家都怕被报复,这事就没人敢说了。” “阿麽不管?” “阿麽历来重小子轻哥儿,再加上第一个孩子是哥儿被太姥爷太阿麽白眼了很久,心里就记恨上了再加上悔婚的事害他被姥爷骂,会管才怪!” 素来老实的人会忽然跑去给人做妾连话都没一句?楼玉珠怎么想怎么古怪。“那大哥知道那富人家姓甚名谁么?” “听说姓朱,是扬柳镇的老富户。” “哦~”直觉嗅出了这其中莫名的古怪,楼玉珠打定主意回程时走一趟扬柳镇。 马车摇晃了一天,终于在城门落锁前一刻驶进城内。早就晃的无精打采的楼玉珠连掀帘子的精神都没了,只到马车停了才抬了抬头:“到了?” “应该是到了。”楼华递过两件厚斗蓬招呼楼明楼玉珠:“外面风大,披上。” 把斗蓬往身上一裹只包的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这才在黄影的服伺下钻出马车。只是脚一踩地上立时膝盖一软,好在周诚碰巧凑上来忙伸手扶了。 “没事吧?” “没事,脚软了下。”轻轻踢了两下感觉好上不少。 楼华楼明相继钻下马车,周诚见三人脸色还好,道:“少爷之前就说了,时辰不早就无需请安了。院子都事先准备好了,好生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迟。” 坐了一天马车实在太累,楼玉珠也不讲什么客气了。“那就听周大哥的。周大哥也早些休息。” 说罢一行各去休息。不提。 第54章 麻将 第二日一早周诚领着哥仨几个去请裴冠英请安。彼时胡管事也在,哥仨一起问了好。胡事管笑呵呵应了,尔后告罪一声自去忙了。 裴冠英视线扫过周诚转到越发精神的哥仨身上,笑道:“叫少爷太生疏了。我在家里排行第二,你们要不介意就叫我一声二哥吧。” 眼见少年不在郁结,楼玉珠也真心为他高兴,逐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裴冠英点头:“理该如此。” 楼玉珠从善如流的叫了声‘二哥’,后头分别少上一两岁的楼华跟楼明也跟着喊了声。 “诶。”裴冠英笑着应了,起身道:“走,我先领你们去吃早饭。周诚你也一起吧,再忙早饭还是要吃。” 周诚点头跟上:“听少爷的。” 闻言,裴冠英偏首颇为无奈的瞪他眼:“说了多少次了,你即赎了身就无需再叫我少爷。叫我冠英或裴冠英随你。” “叫习惯了。”周诚摸摸鼻子,叫了十几年的称呼这一下子要改还真心不习惯。“要改总要时间,少爷就估且先应着吧。” 裴冠英没辙,没好气摆手道:“成,给你时间!” 瞧着的楼玉珠笑了:“二哥跟周大哥的感情真好。” 周诚一笑,裴冠英白他眼冲楼玉珠道:“不管他。你们这次来府城索性多玩几天,到时候跟我一起回虎牙镇。” 楼玉珠一怔:“二哥不回上京过年?” “过年就不回去了,待开春再回去。”说起这个裴冠英也是心中涟漪起伏,不过经之前之事性子已经磨练不少,除了对亲人的思念之情外并无不满。 “其中可是有什么原故?” “嗯,开春三四月份我恩师才有空闲。这时候回去过完年又回来,回来没个把月又要去接恩师。麻烦。不若过完年接恩师跟拜年一起,一趟就成。” 古时出远门有多麻烦,楼玉珠昨天算是领教到了,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看来二哥心中已经有数了。” 裴冠英咧嘴一笑。 说话间一行上了马车,穿过喧闹街市来到一栋两层楼高的酒楼前。楼玉珠钻出马车抬头看眼前酒楼,对着那门牌不即默念出声:“谷丰楼?” “谷丰楼是南阳府的百年老店,以手艺精湛技巧独特出名,特别是早点,种类凡多独面食就不下二十来种,每一种都色香味具全。”说着裴冠英一笑:“我知玉哥儿是个好美食的,待会可要好好尝尝。” 说来楼玉珠的确是个美食爱好者,历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点从三房分家他就迫不及待改善活食就可看出来。 “二哥都隆重推荐,看来我真要好好尝尝了。”楼玉珠笑下,回首牵上紧张的楼明再给楼华个安抚的眼神,这才往里走。 还没进门,掌柜就笑脸迎了上来:“裴公子来了?” 裴冠英矜持颔首:“可还有包间?” “有有,最好的阳春包厢还给裴公子留着呢!” “那成,领路吧。”裴冠英回首招呼哥仨:“先吃早点,吃完了周诚去忙,我领你们逛逛南阳城。” 掌柜要亲自迎路:“几位少爷公子这边请。”只是还没走两步,门外又来了批客。掌柜一回首心里立时咯噔一声道要糟。 对方随待一进门就问可还有包间,迎上去的店小二吱吱唔唔眼神直往掌柜这瞄。对方顺着店小二的视线看来,没恼,只飞快的跑出去尔后便迎着四个华服少年跨了门进来。 这事发生在几息之间,跨进门时裴冠英一行还没走几步。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1节 “裴兄!”一边扬声喊,一边直冲着裴冠英而来,几下快步就凑到裴冠英一行面前。 “原来是李兄。”裴冠英也认识来人。 这时候后头几位也都到了,相互都认识,一番见礼后被裴冠英称为李兄的人道:“得巧这里没包间了,小弟就厚个脸皮问声裴兄可否容我们搭个桌?” 裴冠英目露犹豫。 楼玉珠笑着小声问掌柜:“那阳春包间有多少个桌位?可能加?” 掌柜忙回:“阳春是我们这里最大最繁华的包间,有足足十个桌位,还能加两个。” 楼玉珠点头,凑到裴冠英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二哥都认识不若就搭个桌吧,横竖桌位也够。” 来人这才看向哥仨几个,目露疑惑:“这几位是?”除了面熟的周诚,其他三位长的虽端正但面生,穿着是棉布却样式简单花纹仆素,就他所知南阳城应该没这几号人物才对。 “这是我虎牙镇来的几位朋友。这位是楼华,这是楼明,这是楼玉珠。”眼见哥仨中规中矩见完礼,这才转尔介绍来的几位。“这是李兄,刘兄,赵兄,孙兄。是我在南阳城谈的来的几位朋友。” 这下轮到对方拱手见礼了,楼华楼明忙回礼,楼玉珠曲膝回礼,心里对裴冠英的为人却是再敬上一分。大元朝崇尚礼仪,但礼仪也分正式跟不正式之分,而刚才裴冠英两边分别介绍见礼就是较为正式礼仪,这是在告诉别人他们哥仨身份虽不及他们显贵,却是他裴冠英真心肯认的朋友,无形中抬了他们身份。 果真,裴冠英的举动让四位出身不错的公子立马对哥仨几个重视起来了。一行有说有笑的进到包间,点吃食时还主动让哥仨几个先点。 楼玉珠推让道:“我们初来南阳城对谷丰楼更是不了解,有甚好吃的也不知道,不若几位大哥替我们点吧。之前我就听二哥说了,这里的早点样样精致各具特色,想来哪一样都该不差才对。” 裴冠英瞧着两边推让了一番,好笑道:“成了成了,再让来让去这早点就不用吃了!我来点吧。”说着就是一溜串的早点名,其中大多都是谷丰楼的招牌点心。趁掌柜下去准备,裴冠英瞧着四位笑道:“你们之前不是一直问我那麻将是跟谁学的吗?挪,你们眼前这三位就是!” 见楼玉珠狐疑抬眼,裴冠英解释道:“我来南阳城半个月了,一时凑趣教了他们玩麻将,结果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风靡了整个府城的上流圈子。” 楼玉珠忍俊不禁一笑,暗道果然不愧为华夏五千年的国粹,其魅力果真不凡! 一说起麻将李尚立时来了精神,眼睛瞪大盯着哥仨:“麻将是你们想出来的?” 麻将师祖什么的楼玉珠可不敢担,当下笑道:“我们也是跟一个游历的老人学的,对方一日游历到我们家附近,说是饿了,我爹跟阿爹心善就供了一顿饭,之后那游历老人就教了我们玩麻将。”这是三房之前就说好的托辞,在现代这托辞分分钟被戳爆可在信息缺泛的古代,却让人深信不移。因为隐士高人不出世的大师什么的,真心高大上! 李尚脸上表情颇为深信道:“也是你们与那人有缘,偏生就碰上了。对了,你们可有问那人姓甚名谁?” “不过就是一顿饭,举手之劳罢了,是以就没问过对方姓甚名谁。” 不知麻将创造者是谁,李尚有点遗憾。 好友这阵子痴迷麻将,跟他玩的好的孙晋是知道的,当下劝道:“这等隐世高人历来脾性古怪,要是当初问了姓名没准就不教了也不一定。” 李尚想想,只能自行安慰道:“说的也是。” 裴冠英打趣的瞧眼楼玉珠,颇为狭促的眨了下眼。他怎么不知道有这等隐士高人? 楼玉珠投来求饶视线。人艰求不拆! 用手抵着唇掩去嘴角笑意,轻咳声冲李尚道:“不是想领教高手风范么?今儿给你个机会如何?” “当真?”李尚立时眼睛亮的像明珠。 “玉哥儿觉着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楼玉珠只得点头。 裴冠英爽朗笑声,拍板道:“成,就这么说定了。” 吃罢精致早点,就着谷丰楼包间把桌子一换,临时的麻将房就成了。李尚这麻将发烧友随行带着用玉石打磨的麻将,让小厮从马车上取来就成。 周诚凑近楼玉珠:“我还有事,就不相陪了。你们玩。”一边说手上暗中递来东西。 楼玉珠摸了摸,察觉是银票后塞进袖子里,笑着应承道:“那周大哥忙吧,就不送了。” 不多时桌子摆好,麻将上桌,裴冠英点将。他自己一个,李尚是一个,楼玉珠那是必须上桌的,还差一个。 楼华拉着楼明后退一步,表示他还是不参与了。 裴冠英视线在刘奇,孙晋,赵攸身上扫过,最终还是赵攸自荐道:“那就我来吧。” 四人上桌,有仆人送来干果点心,黄影忙跟那上茶的仆人讨了杯清茶端到楼玉珠左手边的小几上。 楼玉珠左手托起茶盏,右手捏着茶盖拨了拨飘浮的茶叶,小小抿了一口。 裴冠英瞧着怔了下,随即一笑道:“我们不打番,就打平胡如何?” 楼玉珠放下茶盏。“我没意见。” 高手都没意见两个技术平平的就更没意见了。 很快四个人的麻将长城就砌了起来。你来我往,你吃我碰,你碰我胡,你胡我劫胡,搓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刘奇和孙尚原本是站在李尚身后看牌的,后来却不知不觉站到楼玉珠身后了,只是看的眼花缭乱却没看出什么名堂觉着智商被碾压,还是不找虐的换到赵攸身后去了。 楼明这边有点呆的不耐烦,想去推开窗户瞧外面吧又担心冷灌进来,一时像屁股生了钉子似的动个不停。楼华到是呆的住,可他瞧着那动辄上十两的一局有点心惊胆颤,索性眼不见为净要带楼明出去逛街。 哥俩人生地不熟,楼玉珠有点不放心。 裴冠英还没说,李尚头都不抬继续砌着长城道:“这好办,派几个小厮跟着去就是说。有他们在,不说横着走,但至少黑白两道就没敢往前凑的。”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虽不是宰相但在南阳府他爹可是老大,哪个不识相的敢得罪他府台公子罩的人? 权贵公子什么的楼玉珠最喜欢了,当下笑道:“那就多谢李大哥了。”李尚摆手表示不谢,楼玉珠这才冲楼华楼明道:“大哥二哥就且去吧。记得给爹跟阿爹他们带礼物,别忘了还有姥爷跟外姥爷家。”前世那繁华发达的商业街他都没兴趣逛,更别说这连个人行道都没的落后街道了,真心没兴趣逛。还是创收来的实际些! 这场麻将从早晨打到中午,吃罢午晚继续,又打到天将黑。就在谷丰楼吃了晚饭,裴冠英白了眼还想继续的李尚,没好气道:“你不要休息我们还要休息呢!” 李尚这才收了心思。 消费一天的花销不少,只是这就不需要哥仨几个担心了,后边有人抢着结账。 一行分道,楼玉珠坐上马车便探出银票一数。周诚之前给了五百两银的本钱,现在除了本金他还赢了不少。 冠裴英也数了下自己的,掏出一张五十两的塞楼玉珠手上:“我赢了五百两,给五十两分红。”在牌桌上楼玉珠给他做了不少牌,否则凭对方的牌技通杀他们仨那是小菜一碟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赢家反到是他。 “我也赢了一百二十五两,二哥就无需分红了。”为了不得罪人,这场牌楼玉珠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要放水要做牌更要算输赢,可真是死了不少脑细胞。 “让你收着就收了,除非嫌少。” “…那成。听二哥的。” 第55章 新意楼 晚间楼玉珠又找周诚,意思要把银票还给他顺带给点分红? 不过周诚没接,意思是让楼玉珠先收着,因为就李尚那瘾头估计明天还会找上门来打。 果真第二天李尚一早就找上门了,眼巴巴把人拉到谷丰楼吃了顿丰盛的早点,之后照旧摆上牌桌。 裴冠英无语瞧着脸皮厚成城墙的李尚,没好气道:“昨儿玉哥儿要不手下留情,你输的都要当裤子信不信?” “我信!”李尚也不是个蠢的,当时可能头脑发热想不到,回头一想就摸到门路了。“可我就是管不住这条腿呀,自主往这跑了!” “你还有理了你?” 李尚皱着脸扮起可怜。 裴冠英拿他没辙,只得摆起牌桌,只是冲楼玉珠道:“玉哥儿要不就教教他们技艺?” 楼玉珠一笑:“那赶情好,到时候我抽空去趟店里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明儿火锅店就开张了,再不去瞧可对不住那些股份。 一听能教自己一些绝招,李尚一等就没一个有意见的。 很快麻将码起,楼玉珠先教李尚一些算牌的技巧,尔后是孙晋、赵攸,刘奇没上桌但把楼玉珠教的技巧都听进去了。裴冠英因为接触的早技巧还过得去,楼玉珠瞧了几局觉着没什么说的便告罪一声出了包间门。 “少哥儿是要去火锅店吧?小的给您领路。”胡小二在上任时就被胡管事普及了遍裴冠英身边的人脉关第,其中提到楼家三房还特别嘱咐了句要诚心对待,可不能捧高踩低。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大元朝家仆对主人的称呼,主家小子就喊‘少爷’,哥儿就喊‘少哥儿’,少爷多了就以辈份排行,哥儿就在前头加上对方的字;称呼主家亲朋好友,称呼一样但一般在前头加上对方的姓,比如楼家,别人要喊应该是楼大少爷,楼二少爷,喊他也应该是‘楼少哥儿’才对。不过也有那不带姓喊的,表示的是亲近的意思。 来人喊他少哥儿表示亲近,楼玉珠自不会往外推,打量眼人和善笑问道:“你是二哥的小厮吧?好似姓胡?” 胡小二忙行礼:“小的是姓胡,少哥儿瞧的起就叫小的一声小二就是。” 后头黄影忙递过一个红封,楼玉珠拿了塞胡小二手里:“以后还多有劳烦的地方,还望别嫌弃。” 话茬不接红封胡小二却是接了,脸上笑意也越发真诚:“小的多谢少哥儿赏。”收好红封,在前领路把人送上马车,尔后指使着车夫往火锅店赶。 受思想限制,楼玉珠提议直接叫‘羊肉火锅店’被周诚否决了,什么‘聚鲜楼’‘聚星楼’的取了一堆,最后裴冠英拍板取名为‘新意楼’,意思是火锅本是样新鲜吃食,再加上立夏后卖的烤鸭烤鸡也是样新鲜吃食,以名思意,应景! 还离老远,楼玉珠就瞧见了那大大的门牌。这个把月来楼玉珠与周诚都有信件往来,有时候是商量对策有时候是商量翻新的格具变化之类的,虽然意见没全采纳他的,但进到里面好些场景还是熟悉的。 一进有人进来,在柜台忙着的掌柜忙迎了出来,点头哈腰赔礼道:“这位少哥儿对不住了,本店明天才开张。” 掌柜是新聘请的并不认识他,不过周诚之前在牙行买的账房却是认得的。“见过楼少哥儿。”尔后给掌柜普及了下楼家三房的关系,当然,楼玉珠有股份的事对方就没说了。 楼玉珠摆手示意掌柜无需多礼,问:“周大哥可在?” “在,东家在后院账房。小的给您领路。” 账房领路去后院,周诚正盘算明天开张要用的食材,见楼玉珠来了放下手中清单。“怎么没打麻将?” “二哥他们在打,我来瞧瞧有什么要帮忙的。对了,我大哥二哥他们呢?” “逛街去了,说是昨天还没逛尽兴。” “那便随他们吧。”说着凑到面前顺手拿起清单:“这是明儿要用的食材?咦,有牛肉?” “想着是开张食材最好备齐,所以我通过少爷找关系弄了头。” “开张是该把食村备齐全。”楼玉珠瞧着清单,家禽之类的都是齐全的,野味兔肉鹿肉獐子肉都有,蔬菜瓜果都不少。“这些蔬菜都是庄子里出的?能供多久?” 反季蔬菜的试验成功了,只是因为经验少成品不多,要完全不断货的供应新意楼是不可能的。“最多能供半个月,之后就要断个把月了,这还是把没长成的算上了。” “我们走的是高端路线,断货这种情况是越少出现越好。”楼玉珠想了下:“我们家的蔬菜长成,周大哥就让人快马过来取,还有我这有发豆芽的法子,发些绿豆芽黄豆芽什么的,好歹应该能撑过去。” “成,就按你说的办。”货源解决,周诚心里放松一半,尔后又商量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待逛街逛疯了的楼华楼明回来,一行又往谷丰楼去吃午饭。 午饭罢,楼玉珠上桌搓了一下午的麻将,休息一晚第二天便是新意楼开张的日子了。 这时裴冠英拉了半个月关系的效果出来了,马车络绎不绝人流穿梭,有那认识的自然要凑上来混个脸熟,有那不认识的瞧见这么多富贵人捧场,自然也愿进门尝尝鲜,结果这一尝就根本停不下来! 一待开张,吃完一桌又来一桌,一顿午饭直吃到寅时一刻才算完。楼玉珠把食材清单一算,知晓晚间肯定不够,就着案几写了份缺少的食材直接找上正在盘账的周诚。“账可以晚间再盘,现在把缺少的食材补上才是要紧!” 周诚知道轻重,算盘一放立马领着人去采购了。 楼玉珠接过周诚盘到一半的账,跟账房对了下封笔,尔后便上二楼入到正中的大包间。裴冠英正陪着李尚一等闲聊,瞧见楼玉珠进来冲他招手道:“玉哥儿快过来给你李大哥支支招,他正眼红新意楼的生意呢!” 李尚忙摇手:“玉哥儿可别信裴二哥的,我只是愁自己至今一事无成,可没眼红新意楼的生意。”午间瞧着新意楼的火爆,李尚不无羡慕。周诚只比他大半个月却能一肩挑起新意楼,仅管这之间有他们的关系在,但能力手腕不凡是肯定的,而他身为知府公子至今却一事无成连个小厮出身的周诚都比不上,想起这点颇有点失落罢了。 昨晚普及了李尚四人的身份,都是南阳城权贵家的嫡次子,上头有抬当大任的嫡长兄不求他们给家族添光,下头有奉承追捧的庶兄弟亦无需他们为家族牺牲什么的,一不用操心家族使命二不用担心钱财来处,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这种游手好闲一惯吃喝玩乐的态度来。不是坏人,但也不是那种仁心仁德使命责任感超强的好人,充其量就是一灰色地带的闲人! 楼玉珠凑到旁边,接过黄影递来的清茶抿了口笑道:“说到主意,我这里到还真有一个。就怕李大哥没这恒心去做。” “真有?快给我说说。” 孙晋一等也竖起耳朵。 “李大哥不是喜欢麻将吗?不若就开个麻将休闲馆,模式就以吃饭跟打麻将一起,让喜欢麻将的人以麻会友岂不最好?” “打麻将可是赌博,”李尚缩了缩脖子,被他老子知道恐怕能揍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麻将虽是赌博,但也是项不错的休闲游戏不是?不管老少闲暇时间约到一起,打打麻将聊些天南地北的趣事,可不是件乐事?再则李大哥除了麻将之外,还可以弄些别的休闲趣事嘛,比如钓钓鱼,下下棋呀,喝喝茶之类的,”楼玉珠参照现代娱乐休闲一体化的休闲山庄给出主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麻将。“麻将这项娱乐大于赌博的项目肯定很多人会喜欢,到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被整个南阳府接受,李大哥的麻将馆做为麻将的推广地便可以组织一次南阳城的麻将大骞,重金设个‘麻将王’的头衔,不怕人不趋之若鹜。待麻将大骞打出名头,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喜欢麻将的人肯定都会来参与一把,到时候南阳城游人如织穿流不息可不就带动整个商业经济了?” 李尚一等目瞪口呆,半晌结巴道:“这事到了玉哥儿嘴里怎么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了?” “这只是大概方案,要实际操作肯定还会有许多小问题。”楼玉珠抿抿唇笑道:“只是李大哥想想,世人对赌博一事深恶痛绝无非就是里面暗向操作的可能性太多,李大哥在开麻将休闲馆跟组织大骞上只要做到公平公证公开,未必就会被人厌恶。” “有赚头?” “肯定有赚头。打麻将可以收租借费,包间使用费,茶水费,点心费,服务费等等,不离场还可以就地用餐吃饭,每一项收费可以不用太贵,集少成多加起来就可观了。” 赵攸想了下道:“那还不如在家里打,” 楼玉珠又笑了,道:“任何娱乐游戏都需要一个娱乐范围,有了娱乐范围人的兴致才会更高!” 裴冠英听了,想的麻将馆若开起来就是收集信息聚集人脉的最好去处,不过这里是南阳城并不是上京,信息收集的再好也于他无用,不若顺水卖个人情给李知府。是以冲李尚劝道:“你不是喜欢打麻将么?把天南地北喜欢打麻将的人聚集在一起打,不是更有趣?” 李尚摸摸头。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要做点什么比那没家世的人要顾及的因素更多,胡作乱来要给家里带来祸事,哭都没地儿哭去!“我回去问问我哥,看他怎么说。” 李尚的大哥叫李越,是李知府的嫡长子亦是以后李家的接班人,从待人接物行为举止来看是个心有丘壑的,必定能想到麻将休闲馆开起来的好处。想到这里裴冠英瞄眼楼玉珠,心中不无想这是他有意还是歪打正着只是纯粹的开家麻将休息馆?如果是有意,他一个庄户人家的小哥儿哪来的胆识?如果是歪打正着,是不是也太巧了? 第56章 扬柳镇 裴冠英把心里疑惑压下,待送走李尚一等佯装无意笑道:“玉哥儿可不能偏心,给李尚麻将休息馆这么好的点子,怎么的也该给你二哥我出出主意吧?” 楼玉珠一笑:“二哥,人可不能贪心。这新意楼你可是有一半的股份,论起赚头可不比那什么麻将休息馆差。” “我要的不仅仅是赚钱的点子。” 裴冠英颇具深意的表情让楼玉珠心里一跳,表面却是一脸狐疑反问:“不仅仅是赚钱的点子?那是什么点子?” 见楼玉珠神情不像作假,裴冠英心道自己怕是想多了。是以一笑道:“不仅仅是赚钱也更好玩的点子呀~” “这样的点子要能信手拈来,我就是那点石成金的活神仙了。”木秀于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懂,在这个封建的皇权时代过于出挑可不是好事。“周大哥应该回来了,我去瞧瞧食材备的怎么样,二哥慢坐。” “我也不坐了。腾出这包间晚上多开两桌,多赚点钱。” 说着起身,楼玉珠也不留,笑笑着送出门去,尔后回身喝口热茶压惊。天知道刚才惊出一身冷汗,好在裴冠英没再深究,否则还真不知该怎么圆过去。自那天醒来楼玉珠就特意模仿原身的行事作风,一举一动跟原身并无出入这才没有引得周边人注意,这么久来一天改变一点到也没让人起疑,到不想一个麻将休闲馆的点子让裴冠英注意到了不同与常的地方。这就是世家子弟敏锐的嗅觉?想到这里楼玉珠暗自摇头。凡事有利也有弊,看来以后行事要越发谨慎才行了。 主意一定,那厢也传来黄影说周诚采购食材回来的声音,楼玉珠忙放下茶盏转去厨房忙活了。 晚上不出意料比午间还要火爆,食材不够已经没得挑了好吃的人也不再意直喊有什么上什么,弄到最后直把所有食材吃到精光才罢休。 从上午忙到深夜,楼玉珠第一次体会到了体力透支的感觉,只是一想到新意楼这一天的收入以及利润,就觉的值了!夸张的说做梦都要笑醒的那种! 先行休息的裴冠英第二天听到周诚说的数字,一惊之下差点被热茶烫了舌头!好在茶水放凉了会只觉着烫到没烫伤,放下茶盏呼两口气就没事了,更何况比起烫他更再意周诚所说的数字。“我没听错,你说的是六百两?” 周诚跟楼玉珠对视眼,点头道:“正确的说是六百一十三两又一百一百六文。我就取了六百两整数,其余零头给掌柜及店小二他们封了红封。” “这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裴冠英可不想管红封不红封的。心里大概算了下账,不仅作舌:“按这么下去,两个月内就可以把成本收回来了。” “昨天那么火爆是因为图个新鲜,到半个月后新鲜劲没了,生意估计就会有所下降。” 楼玉珠说的裴冠英都懂,但并不赞同。“这点玉哥儿可就想差了。图个新鲜故然是对,不过整个南阳城的富户加起来可不只这点。” “不管怎么说只要生意好就好,所以二哥恐怕还要多费点心。就怕宵小眼红生出歹意,那就麻烦了。”所以说楼玉珠不敢把火锅的法子拿出来单干,不然就这火爆承度分分钟被人窥视呀,到时候别说生意,应服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就够心塞了。 “关于这点玉哥儿放心。不说长了,单两年内南阳城不会出现第二家火锅店,这点威信我还是有的。两年后就不敢保证了。”所谓树大招风,到时候别人不敢开店,他估计都要撺掇着别人开一家。 “有两年的时间就足够了。”一天六百两,一个月就是一万八千两,一年就是二十一万六千两,火锅的利润不止五成,但按五成的一个点算,三房一年也能分一千零八十两。比起二十一万来说一千多两只是九牛一毛,可比起二百两买方子来说就多了好几倍了。“到时候周大哥有了本钱,也可以做点别的营生了。” 裴冠英一笑,打趣道:“你到为他着想。可瞧瞧他之前拿那二百两就想买方子,良心可是大大的坏!” 楼玉珠也凑个趣道:“二哥可不信这么挑拨离间的,周大哥要恼了到时候连那一个点都不给,我可就亏大发了!” 裴冠英恨铁不成钢的瞪他眼:“平时挺机例的,这时候怎么就蠢笨了?你这时候应该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这样我就能开口给你多要些分红呀!” “哎哟二哥可不要再说了,周大哥在这呢,听了心里有想法以后不带我赚钱了怎么办?”说着还佯装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眼周诚。 裴冠英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人一个劲的拿他打趣,周诚摸摸鼻子拿还有事的借口遁了。那速度跟举止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模样,引的裴冠英又是一个劲乐。 楼玉珠看周诚离开的方向,想起对方刚才的神色,也颇觉有趣。“周大哥少年老成,到少有这种表情外露的时候。” “周诚自小就跟在我身边,那时我淘气又爱捣蛋总惹出祸事来,长辈心疼不舍的罚我就罚周诚。我映像最深的一次是我玩火把屋子烧了,周诚冒死把我背出来,之后我爹要打我我阿麽却是护着,气的我爹让人打了周诚二十大板。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直躺了一个多月才好。” “二哥也有这么淘气的时候?到瞧不出来。” “人会因为经历而改变的,”裴冠英笑笑摇头:“也是那次我深刻的认识到了我自身的责任。可能有人会羡慕我的出身羡慕我的家世,只是在羡慕的时候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背地里又流了多少血泪。” “所以现在二哥是人人都倾慕的裴二公子,而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楼玉珠一笑,所谓有舍才有得,舍得舍得,舍字总在前面的。 裴冠英一怔随即笑道:“说的也是。” 两人说说笑笑片刻,那厢李尚寻上门来。拿定主意要开家麻将休闲馆,想拉裴冠英参股,楼玉珠出的点子也拿点股。只是两人都拒绝了,裴冠英一句总要回上京堵的李尚没话说,楼玉珠推脱不过好在裴冠英开了口就让李尚给五百两的点子费就是。 参股是能赚的更多,但里面的水太混,与其以后招眼讨嫌不若现在要点现钱还能赚点面子情。楼玉珠想好,便接了五百两的点子费,答应以后麻将休闲馆开起来多去瞧瞧这才送走李尚。 待人一走,楼玉珠瞧着手上五百两银票觉着有些烫手。 “既然给了玉哥儿便收着吧,要知道这点子远不止一个五百两。”后面隐形聚集的人脉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二哥说收着那我就收着了,要以后李二哥后悔,那二哥可要帮我兜着。” “成,我帮你兜着。”裴冠英一笑。心道李尚傻了才了后悔,就算他傻了李越可不傻! 有这五百两再加上打麻将赢的两百二十多两,周诚坚定的只取本金,是以这一趟府城之行,不即没花钱还赚了七百多两! 楼华楼明看着自家哥儿弟弟,真心佩服的五体投地! 瞧哥俩那佩服的小眼神,楼玉珠心里也不即嘚瑟起来,当下壕的甩出一百两银票打发哥俩去大买特买了。是以待两天后回程时,哥仨几个除了坐人的马车,后头还雇了辆装货的驴车。告别要在南阳城忙生意的周诚,一行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府城,在驶了大半天后拐道去了杨柳镇。 一行寻了最好的客栈住下,待休整一晚第二天哥仨几个就拿了从李尚那讨来的介绍信寻到他远方亲戚的门前,托对方打听楼承兰的消息。古时虽然消息闭塞但好在凡事还有迹可寻,姓朱的富户,十八年前去过虎牙镇住过大半年,带回来一个妾室,三个条件一刷选下来很快就确定了是哪户人家。 只是一去那户人家门房打听,他们老爷妾室是有五六房,可就是没有来自虎牙镇姓楼妾室。 哥仨几个面面相觑,到是那打听消息的小厮经验老道,寻了朱姓人家的老仆,使了银钱才有了消息。 当年带走楼承兰的的确是这户朱姓人家的长子,叫朱长德。十几年过去当年的朱家长子顺理成章的是成了现在的朱老爷,只是这朱老爷名字中虽带德字却不是个有德行的人,特别是在色字上面。还没成亲之前在勾栏院里就有好几个相好,成了亲之后也不见收敛,拈花惹草的次数当真是数不胜数,当年带回的楼承兰就是他第三个妾室了。收了妾室好好待他们给他们养老到也好了,可朱长德却是个从里面黑到外面的渣中之渣!有那年老色驰又没生育子嗣的,直接撵出去任其自生自灭,生育子嗣的却年老的那只能在大宅子里发霉!更渣的是有那没生育子嗣却被他玩腻的,有姿色还年轻的被他转手他人,没姿色的那是直接赏给下人了事。楼承兰还算幸运,因本性纯良在得宠时并没对撑家的正君不敬,之后更是阴错阳差救了正君的孩子一命,朱长德腻味要发配楼承兰时那正君本着报恩的心偷偷放走了楼承兰。之后就了无音讯了。 第57章 楼承兰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想想楼玉珠都有点不甘心。 李尚的远方亲戚是扬柳镇数一数二的人家,派出帮他们打听消息的小厮的确是个能人,一瞧楼玉珠不甘心的表情,当下凑近悄悄道:“这好好的大活人不可能消失,只是不知道这位楼少哥儿愿意花多大的本钱打听这人的消息?” “怎么说?” 小厮一笑道:“所谓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只是这鼠道却是要花点银钱。” “你是说走黑道?”楼玉珠眯了下眼:“我们不能在扬柳镇久呆,如果走黑道最多几天有消息?” 小厮一噎,真心想不到一个小哥儿在说起这些的时候比他还利索。“快三天,慢五天。不管成没成,总归给少哥儿打听个章程出来!” 楼玉珠抿唇想了下微微颔首道:“可以。”顺手抽出二百两银票递给小厮。“可够?” 小厮一瞧银票立马眼睛都直了,他瞧楼玉珠一行的穿着打扮原本以为愿意花个二三十两就算不错了,不想一出手就是二百两。当下吓的一哆嗦,以为楼玉珠一行是微服出行的世家子弟。“够了够了,不需要这么多!” “无碍,多的算你的赏钱。我只要消息。” “是,是,楼少哥儿您就等着吧!” 不说小厮怎么走鼠道,楼玉珠说服一行人在扬柳镇等上几天,皇天不负苦心人,在第四天终于传来消息。不管消息是怎么来的,当天楼玉珠就让仆人套了马车往那卫家村驶去,裴冠英不放心自然跟着一道去了,小厮的主家一听他们要去卫家村心里也是不放心,又派了好几个健壮护院及一个管事骑马一路护送。是以原本简单的寻亲变成了浩浩荡荡一群往卫家村而去。 楼玉珠心知推托不过,再则也为了安全着想便没拒绝,只让那小厮也上了马车给一众说说打听到的消息。 小厮钻进马车,恭恭敬敬说起打听到的消息。“当年那楼承兰被朱家正君偷偷放了后就连夜出了杨柳镇,一路往东被卫家村一个兵汉救了。” “兵汉?”楼玉珠皱眉。 “卫家村从祖上就是户的聚集地,现在虽有所改善但一半以上还是兵户户籍。之后那兵汉就娶了楼承兰,很快就生了个小子,之后十几年分别又生了个小子跟一个哥儿。” “这十几年过的如何?” 小厮犹豫下道:“要是论生活用度上,楼少哥儿也知道庄户人家就没那爱铺张浪费的,要是论别的吧还算是过的不错。” “怎么说?” “那兵户姓卫,人称卫老四。上有三个兄弟两个哥儿哥哥,双亲都在,自小卫家双亲就偏心他上头几个哥哥,卫老四还没成年就被一家逼的担起兵户责任一家从军,从军回来后因为毁了容貌就一直没议亲。耽误到二十五岁,卫老四从家里净身分了出来,好在他之前应该存了点钱,买了四亩良田花钱盖了两间土房就没再搭理过他那些兄弟双亲什么的。之后阴差阳错救了楼承兰,两人成亲过日子,上没公爹伺候下没兄弟要操心,加上卫老四护的紧,到也舒心。” 舒心是舒心,但一个哥儿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个本家帮衬撑腰,虽是夫君疼爱但在交际这方面总归要吃些亏。 “还有,”小厮想了下还是咬牙道:“楼承兰的脸毁了,想来应该是怕朱家的找上门去是以毁了脸准备来个决口否认。” 哥儿历来看中自己的容貌,楼承兰却宁可自毁容貌留在卫家村也不愿回严家村寻求保护,可见他当时有多绝望,想深一点楼玉珠就越发觉的当年之事大有隐情了! 小厮有点歉意道:“卫家村大多都是兵户,村风严紧,为免打草惊蛇我就只打听到这了。” “有这么多已经够了,辛苦了。” 说话间马车驶进卫家村,一行下马车,早有小厮的线人等在那点头哈腰的把一众迎进村子。只是去卫老四家那条道不方便通马车,一行只得下马步行而去,村民愚钝一个个闻声纷纷探出头来好奇打量这一行人,这一打量就被裴冠英那气度跟那身绸缎惊了下,尔后再瞧姿容不俗的哥仨几个更是好奇不已,再看那一身护院打扮的壮硕男人更是好奇一行人来的目地,是以纷纷穿上厚重棉衣钻出家门远远吊在一行身后。待到卫老四家门前时,大半村民都跟了上来了,并且数目还在不断增加中,大有聚集整个村子人数的势头。 卫老四闻见动静从窗户瞧外面阵势,交待屋里人躲好,顺手抽了根手臂粗的木棍摸了出来。十六岁的卫乾也摸了根棍子跟在后边。 同来的护院瞧了这架式立马把裴冠英一等团团围在中间,眼睛谨慎的盯着卫老四父子俩。 楼玉珠颇为哭笑不得,笑着扬声道:“前面可是楼承兰的夫君,我们的叔夫?” 原本以为卫老四听到他们的称呼能放下戒心,不想卫老四不仅没放下戒心反到越发警惕,紧了紧手上木棍,瓮声瓮气道:“这里没你们找的人,请你们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有几个壮汉钻出人群,手上顺手捻了东西站到卫老四身后,那气势大有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模样。 几个护卫立马把圈子围的更紧了。 楼玉珠啼笑皆非的踏出护卫圈子,示意裴冠英一行稍安勿躁,走到中间位置仪态端妆的曲膝施上一礼道:“我们来自虎牙镇严家村的楼家三房,因为思念亲人便冒冒然然寻上门来,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这位大伯无需紧张,我保证我们绝无恶意!” 卫家村的里正闻讯匆忙赶了来,刚好听见楼玉珠这一番礼貌周全的话,沉吟一声问道:“卫家的嫁到这边十几年从没听过他们有本家,你们怎么就确定卫家的是你们要找的人?就算是你们寻的人,十几年不闻不问怎么现在又找上门来?” “这事说来话长。当年我兰叔执意嫁人与家中颇有些误会,这些年也不是没留意过兰叔消息,只是兰叔当年走的绝决并没留下线索是以十几年了都不知道兰叔在这里。这次我们经过扬柳镇抱着侥幸的心里托人打听消息,原本以为又是无用功,不想皇天不负苦心人,即真打听到了。” 闻言,里正想了下视线瞄向卫老四,用眼神询问他意向。 楼玉珠的话让卫老四提着心,生恐对方把楼承兰的真实身份爆出来,现在一听对方真假掺半的话明显是给楼承兰打了掩护的,一时还真有点拿不准主意。 “要是还不放心,这么着吧。我一个人去见兰叔,跟兰叔说明来意,要是兰叔还不待见我们,我们就立马离开,并且保证再不寻上卫家村。如何?” 卫老四想了想,抿着唇没说话。 楼玉珠示意身后护卫一等稍安勿躁,试探性的向卫老四一等走去。待走近见卫老四一等没阻止,这才穿过他们进到屋里。 屋内因为窗户窄小的原因让原就不亮的光线越发晕暗,眨了眨眼适应下,见堂屋没人,又瞧见里屋帘子下露出来的半载脚尖,也没急着见人只冲那半载脚尖道:“里面的可是兰叔?”见那半载脚尖退了退,楼玉珠再道:“我叫楼玉珠,我爹是楼承义。不瞒兰叔,我们这次寻人是瞒着家里人的,我爹不知道,我姥爷阿麽他们更不知道。对了,兰叔恐怕还不晓得,我们三房已经分家了,现在是独个住着。这次原本是去南阳城,路经扬柳镇,想起爹用到已经破旧却还舍不得丢的兰花荷包,本着一片孝心好歹打听下兰叔的消息,也好让我爹心安。” 半晌,里屋传来道犹豫的声音:“你说你爹分家了?可是你们姥爷不好?” “我姥爷他们很好,只是分家这事却是一言难尽。”沉吟声,楼玉珠隔着帘子把为什么分家的事简单的说了遍,最后道:“玉哥儿知道兰叔的难处,只是兰叔也请放心,老宅跟我爹那边兰叔不想他们知道,我们就觉不会露出一个字。至于朱家,兰叔也请放心,我们会打点好让他们不敢寻上门来的。我爹一直心忧着您的过的好不好,这么多年来就算姥爷阿麽不肯提起,我爹还是心心念念着兰叔。难道兰叔就不想知道我爹的消息吗?” 帘子后的楼承兰早听的眼泪涟涟,当下情不自禁的掀起帘子问:“你爹这几年怎么样?可还好?” 晓是已经做好心里准备的楼玉珠,还是被楼承兰脸上那道狰狞伤疤吓了一跳。从眉角延伸到嘴角的狰狞疤痕把原本清秀的容貌破坏的彻底,初一望去要没个心理准备估计能吓的不轻。好在楼玉珠沉的住气,稳稳接住楼承兰掀到一半的帘子,笑着跨进门道:“我爹他很好,现在正陪着我阿爹迎接肚子里的小弟弟降生。” 楼承兰眼含狐疑:“你阿爹是?” “我阿爹姓傅,叫林书。是张家村一户人家的养哥儿。”楼玉珠跨进门,目视着楼承兰笑道:“这要说恐怕一时半伙也说不清楚,兰叔不若把外头的叔夫叫进来,咱们好好说说?” 楼承兰一怔,随即擦擦眼泪点头道:“你不说起我到忘了,”说着把后头两个孩子叫上前来,冲大的那个小子道:“卫坤快去把你爹跟你大哥叫进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见二儿子去喊人,再冲十一岁的哥儿道:“槐哥儿去升两盆炭火来,别冷着你叔表弟他们。” “诶!”哥卫槐自去升炭火了。 外头有卫坤报信,卫老四放下木棍,送走几户交好的人家又谢过里正,楼华瞧了也谢过护送他们来的几个护院,包括打听消息的小厮每人封了个红封打发走,这才与裴冠英入到里屋。 楼明自然被楼承兰脸上的疤痕吓了一跳,楼华到是沉稳,拉着吓一跳的楼明上前见礼。“侄儿见过兰叔。”冲旁边卫老四也行了一礼道:“见过叔夫。” 卫老四瓮声瓮气应了声,留下一句你们聊就出了门去了。 楼承兰端上热茶,歉意道:“别理他,你们叔夫就是这性子,半天憋不出句话来。” 裴冠英见楼承兰还算和气,跟哥仨打了声招呼便先行回去了。当然人没全带回去,留两个壮仆照应还留了辆马车。 楼华去送裴冠英一行,楼玉珠喝着热茶一边烤火一边跟楼承兰闲叨些楼家这些来的闲事。只是还没聊到几句,屋外就传来争执声。听声音挺陌生的,是以便没动,黄影到是掀了门帘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冲楼玉珠曲膝行礼道:“回少哥儿,外头有户人家说是亲家,想拜见认认人。” “亲家?”楼玉珠笑了。 楼承兰颇为尴尬道:“那是你叔夫的老宅那边的人,平日交往不多,你叔夫也并不爱理那边。玉哥儿不必理他们。” 之前从小厮那打听到的消息楼玉珠已经大概猜到卫老四的过往了,不过就是双亲不疼兄长不爱最后自力根生逆袭不理本家的狗血剧情罢了。平日有卫老四护着楼承兰估计也受不到什么委屈,只是这闲话怕是没少听。今儿瞧了他们的阵势,巴巴的凑上来是想攀点关系得点好处?呵,美的他! “小影你去通传声,就说我们家没那胡乱认亲的亲戚,要再有那胡乱攀关系吵的我头疼的,不用客气,统统打出去!” “是。” 黄影去传话,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只是之后伴随几声呼痛声便安静了。 楼玉珠扭头冲楼承兰歉意一笑:“兰叔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楼承兰颇为啼笑皆非道:“无事,原本交际就不多。在成亲那几年那边就闹过几次,你叔夫不耐烦出手整了几次,脸皮早就撕破了。” 闻言,楼玉珠附合道:“对那不要脸的泼皮就该这么干,整的他们不敢再寻上门来,日子就清静了。” 话是这么说,待楼华送完裴冠英回来,楼玉珠又指使他去到卫家村里正家拜见。眼睛连眨三下,意思让他礼物挑的贵重些,一来是谢谢里正收留楼承兰,二来也是拜托里正继续照顾,当然也是有震慑的意思,摆出谱来给卫家村的人看看,楼承兰可不是没本家的,要再有嘴碎或欺上门的,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闲聊会楼承兰告罪声去厨房忙活午饭,楼玉珠拉着卫槐闲聊,一通闲聊下来发现楼承兰这十几年来过的应该还算不错。卫老四有田,虽然不多但陆陆续续也制了七八亩,胡口跟平日用度是绝对够的,房子虽是土房但盖的时候用料足,遮风避雨完全没问题,再加上卫老四出身军汉有一把子力气,平日干点零工或上山打点野物,日子过的还算宽裕。这点从卫家几个人的脸色及楼承兰的气色就可心看出。 第58章 卫乾 数来数去,就卫老四是兵户户籍这事了。 卫槐说起这个,眼眶含泪犹豫冲楼玉珠问:“你们是不是认识镇上那些贵人?如果认识可不可以不让我大哥去投军?” 楼玉珠一怔。“投军?” “今年是朝庭三年一度征兵的日子,我们家是军户,需要出一个名额。日前我大哥去报了名。”战场无情,谁愿意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 目前大元朝的边陲还算安稳,是以征兵一事还算宽裕,没有硬性要求良民投军而是先从兵户里选。卫老四是兵户,理该出一个名额。之前因为傅林书二等民户籍的原因,楼玉珠恶补过大元朝关于户籍划分的知识,对兵户这种硬性户籍也并不陌生。 兵户并不低贱,相反在很多优惠政策上面还要高于良民,比如田产税收只要交一半,小形徭投无需服行等等,只是在享受这些优惠政策的前提下也有硬性要求。一是兵户户籍不能随意更改移动,二便是在朝庭征兵之时兵户户籍人口责无旁贷。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古来有之的,在这硬性条件下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只是这空子却要看朝庭这次征兵的目地以及招兵的人数。如果征兵目地只是补空缺,那人数自然不需要太多,兵户户籍人口有余自然可以动作一番把人变为余数那一方。 楼玉珠沉吟声,道:“这事我不敢打包票,待我回去问问再给你答复。” 卫槐满眼黯淡的低下头,满心以为这是楼玉珠的托辞。 不敢打包票的事楼玉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待吃罢午饭回到扬柳镇,楼玉珠寻上裴冠英问征兵的事。 裴冠英正在练字,闻言把笔放回笔架。“玉哥儿怎么对征兵一事感兴趣了?” “我叔夫是兵户,这次朝庭征兵需得出一个名额,日前我大表哥去报的名,所以我想问问二哥可知道这次朝庭征兵的目地与人数?” 楼玉珠的目地裴冠英不用想都知道,摇头道:“朝庭这次征兵是想对义绒用兵,人数是只多不能少,所以我劝玉哥儿不要想着暗地操作抹去卫老四家的名额,上头查的紧,要有那隐报跟顶替或滥竽充数的,定会严惩。” 闻言,楼玉珠心知卫乾从军是板上钉钉了。 “昨天跟卫老四拦着我们的就是你那大表哥?好似叫卫乾?”见楼玉珠点头,裴冠英若为思索下道:“我瞧着他年纪不大眼里却有股凶劲,没准从军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兵户想要从科考几乎是不可能的,想出头唯有从军。“从军是条出路,但想出头却是万般困难。”科技发达的现代普通子弟从军谋出路都是难上加难,更别说封建由权贵把持的古代了。 裴冠英狭促的眨眨眼指指自己,楼玉珠瞧了没好气道:“二哥要有什么法子就别卖关子了,没见我都急的上火了?” 闻言,裴冠英顿时不依了。“玉哥儿找别人办事都客客气气的,到我这怎么就横鼻子竖眼了?” “客客气气那是对外人,二哥又不是外人,弄那虚礼作甚?” 裴冠英顿时觉着自己即无言以对,只得无奈道:“我一个表亲是疾风营的前峰,这次也需征兵补充兵员。我可以写封信让他在点兵时点卫乾,这样不说别的至少不会受人欺负,立了军功时也不会有人贪了去。只是疾风营是我大元朝精锐之师,历来军纪严明责任重大,立战功的机会是多但同样死伤的机率也不少。而且丑话说在前头,我那表亲爱才惜才也有点冷酷无情,要是卫乾表现不够吃不得苦或是庸才,恐怕没呆几个月就会被踢出来。”见楼玉珠听懂了,再道:“所以介绍信我可以写,但要他自己考虑清楚入不入疾风营。” 这事关小命,楼玉珠也不敢给卫乾作主,想了下起身道:“我现在再去一趟卫家村问问他,要是愿意二哥再帮我写封介绍信,要是不愿意二哥的这份恩情我心领。” “刚才还说不是外人这时候怎么又客气起来了?”裴冠英好笑的打趣句。 楼玉珠笑笑,告辞声就让仆人套了马车往卫家村赶。进村下了马车,熟门熟路寻到门前瞧那热闹非凡的场面挑了挑眉。 谁都没想到哥仨几个会这么快回转,卫老四老宅那些人都懵了。 瞧眼尴尬的卫家村里正,再扫眼围观看好戏的人以及撒泼连姿势都没收的人,笑道:“这是怎么?开大会也不必大老远跑到我叔夫家开吧?”无人答话,楼玉珠凑到楼承兰面前,见他脸色不好冲黄影招呼声让他搬条凳子来。 “这这是亲家哥儿吧?”刚才躺到上撒泼的一个老阿麽恬着脸凑上来,那老脸笑的恨不得挤出朵花来。 “你是?” “我我是你叔夫他阿爹~” “哦,原本是亲家阿麽呀,晚辈玉哥儿有礼。”说着楼玉珠曲膝见礼,笑眯眯冲来人问:“亲家阿麽刚才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何况这天冷地上凉,亲家阿麽要有那风寒感冒什么的,不是让晚辈们担心吗?” 楼玉珠的礼貌周全让对方胆子在了起来,凑到面前擦眼泪拨同情道:“我也是没办法,亲家哥儿也知道我们一家都是兵户,现在朝庭征兵我们家是责无旁贷,可我那几个儿子孙子不争气,昨儿上山砍柴不是摔了腿就是扭了手,带了个残破身子怎么能从军呢?到时候上了战场上官还以为他们不尽,这不是给家里招祸事吗?” “所以呢?” “亲家哥儿别怪我见识短,所以我呀,就想求老四跟卫坤顶这名额。虽说名额都是各家出一个,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亲叔侄顶替也是可以的。” 楼玉珠暗里骂不要脸,卫埋还没满十六岁就打他的主意,表面佯装一脸担忧道:“唉,这的确是不巧。可不知亲家伯伯亲家大哥他们现在可好?可有请大夫?大夫怎么说?” “怎么请大夫呀,我们家穷,就请那村里良医抓点土方对付着了。这要熬的过去就好,熬不过去就是命!”说着还抹起眼泪,一幅苦凄凄的模样。 “这怎么成呢?人命关天的事呀,”楼玉珠亲昵的扶了人,劝道:“亲家阿麽别急,快领我们去瞧瞧,这请医抓药的事呀就包在我们身上了。”说着给楼华打个眼色,楼华也上前佯装劝了。 楼明偷偷退到楼承兰旁边,小声道:“兰叔放心,不会让他们赚到便宜的。” 说着一行转到卫家老宅,楼玉珠也不嫌弃把一个个躲在床上的人都看了,尔后也耐着性子听那村里土医说病情,什么情况危急呀,什么需要贵重药材救命呀,什么就算好了以后也不能干重活呀什么的,怎么严重怎么说,楼玉珠认真听着,不即点头还附合,好似全然不知卫家人给那土医连连打眼色似的。 听土医说完,楼玉珠佯装急道:“既然病情危急那还等什么?良医只说要什么贵重药材,开个方子吧,我这就让人去镇上买。” 土医犹豫,见卫家人给他使眼神让他应了,这才忙写了方子。 楼玉珠拿那方子过手,象征性的看了眼递给楼华:“就请大哥走一趟吧。这人命危情的,耽误一分就多一份危险。” 楼华接过方子点头:“放心,我立马走一趟。”说着转身,临出门时给楼明打个眼色,再扫眼目露得意的卫家人,心里不仅暗笑。以为玉哥儿是活菩萨?呵呵,那是活阎王!楼家老宅那些真亲戚都被整的脸面丢净,更何况这些不相干的莫名亲戚了! 事实的确是楼玉珠有心坑他们,假装摔腿扭手以为他看不出来?跟那村里土医窜通一气以为他看不出来?想要四房顶替名额他们享清福以为他看不出来?当他瞎呀! 很快楼华回转,卫家人满心以为奸计得趁,却不知楼华这一回就是催命阎王!高高兴兴迎进门,那贵重药材还没看到,镇上请的坐堂大夫就冲上去把了一人脉博,尔后衣袖一甩。 “什么病?根本没病!” 坐堂大夫话音一落,屋外就闯进一伙壮硕军汉,像恶狼扑进羊圈一般把几个假伤患从床上扭起,尔后一脚重踢全部踢出门。 措手不及下一挣扎,这有伤没伤就一目了然了。 这一变故就发生在几息之间,看热闹的卫家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原本说是伤到厉害的几个手脚齐全的一个劲呼痛。 “不是说老大摔了腿吗?” “不是说老二扭了手吗?” “不是说老大家那个儿子也伤了?” 有那反应快的,呸一声骂道:“什么伤不伤,这明显就是装的!就为了逃征兵!” 那掌管卫家村征兵事宜的老将士眼神不善的盯着卫家这些人,厉声道:“想借假伤逃征兵?呵,胆子到挺大!全部带走!” 这下简直是风水轮流转呀,卫家那脸上原本的得意立时轮换成惊恐,卫家阿麽嚎哭着扑上去,那兵汉可不管对方老不老,一脚踢来那卫阿麽便躺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老将士冲里正抬抬下巴:“你是卫家村的里正,这几个装假伤逃征兵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也怪不到你,只是这次朝庭征兵有大用,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有那用人顶替或使法子逃征兵的,必要严惩!” 里正唯唯诺诺应是。 老将士事多不愿在这上面废功夫,指使手下兵汉拖走三个,尔后指着其余几个道:“身为兵户却想逃征兵,按照上面严征的命令,原本的二十军棍加至四十军棍。立刻执行!” 军人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说打就打,说四十军棍绝对不打三十九半棍半! 楼玉珠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勾了勾嘴角,冲卫槐道:“走吧,这应该没我们事了。” 卫家人已经想明白这是楼玉珠使的鬼了,一个个扑上来要报仇。可惜楼华早有准备,把之前护送他们过来的几个护院请了来,有那扑上来的不用客气,直接用脚! 回程,楼玉珠冲沉默寡言的卫老四道:“叔夫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卫老四瓮声瓮气回:“不会,我跟那边早就没关系了。” “那就好。”身形壮硕,脸上有疤,沉默寡言半天说不出句话吧,但在对待糟心亲戚这一方面吧比楼承义拎的清多了。 一行进屋,卫槐去跟楼承兰说刚才大快人心的事,楼玉珠这厢招来卫乾把疾风营的事说了。 听完,卫乾考都没考虑就点了头。“我去疾风营。” 楼玉珠犹豫道:“这事你要考虑清楚。疾风营不是普通去处,你又是新兵经验不足,上了战场不是耍点狠斗点勇就能保命的。” “我考虑的非常清楚。” 卫乾脸上表情坚定,楼玉珠跟楼华对视眼,再看向卫老四跟楼承兰。 楼承兰眼眶含泪,卫老四扫眼卫乾冲楼玉珠一等道:“从军就没有不危险的,有上头照顾比我那时幸运。”他当年不满十六就被逼上战场,不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楼玉珠叹气,冲卫乾道:“既然你考虑好了,我现在就回去托我二哥写两封介绍信,明儿一早再送过来。” “明天一早就要去报到。” 楼玉珠一怔:“那你是跟我们一起去镇上,还是明儿一早到镇上拿信?” 卫乾扫下家里人,抿抿唇:“我明天一早去镇上拿信。”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2节 “可以。我们就住在悦来客栈天字房,我会跟店家说好,到时你敲门就是。” 天色不早,楼玉珠一等腕拒楼承兰留晚饭,坐马车回到镇上,楼玉珠立马找了裴冠英写介绍信。第二天天还没亮,卫老四就送了卫乾过来。 楼玉珠领着两人给裴冠英见过礼,拜谢介绍信一事。 裴冠英扶起两人,转尔拍拍卫乾肩膀:“要是怕就想想家里人,多想想就不怕了。” 报名点就在镇外不远处,楼玉珠用马车把人送出镇,临行递过一个灰布包裹。“这里面是些衣物跟伤药,军营里准许带的。包裹里面有件夹袄,我让奴哥儿连夜缝了三张银票进去,分别是一张十两,一张三十两,一张五十两,荷包里还塞了几两碎银子并几百文散钱,路上有用得着的地方别省着。至于家里也别担心,我会时不时过来看看,也会托人照看的,所以放心。” 卫乾讷讷的张了张唇。 楼玉珠把包裹一把塞人手里:“要想谢我就好好保住这条命,以后有的是机会谢。” 总是深锁眉头的卫乾红了眼睛,紧紧抓着包裹明明心里有很多话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古来离别最是伤情,虽然跟卫乾相处不久,可对方那种好似一张绷紧弦的感觉让人瞧着就心酸。楼玉珠眼睛泛酸,道:“就像之前我二哥说的。要是怕就想想家人吧,多想想就不怕了。” 时候不早不能久耽误,卫乾提起包裹跪到卫老四面前拜别,之后又冲哥仨弯腰重重施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往征兵营去了。 只到看不见背影响一行才回转。 第59章 添丁 卫老四打道回卫家村,哥仨几个上门拜谢帮他们找人的那户人家,顺带告辞,之后又到卫家村走一趟,劝了些让楼承兰放心的话,留下一百两银票便带着对方硬塞的干野味什么的回到镇上。吃罢午饭若为休整一阵,便套上马车往虎牙镇赶了。 冬季天黑的早,待一行摇晃回虎牙镇天边光线都已经转为麻黑,为免车夫赶夜路,哥仨几个没下马车就跟裴冠英告辞声便往严家村赶。 楼承义那边已经探头望了好几天,这一瞧见马车回来,立马迎了上来。 楼玉珠钻下马车:“车夫赶着回去,爹快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仆人黄山忙凑上来搬东西,临进门时楼玉珠给楼承义塞了个红封,点点下巴示意给车夫,之后便先进门去跟傅林书请安。 傅林书听了动静挺着肚子掀起帘子,哥仨几个快走几步。 “天冷,阿爹可别冻着。” “这么一会儿,不碍事。” 从没分开过这么多天的一家人怎么亲近自不用说。 一家没亲近几天张家那边舅夫又生了个小子,傅林书月份大没敢出门,照旧是楼承义陪着哥仨几个让黄山架着牛车走了趟,之后转瞬就进入十二月。尔后就是傅林书的产期了。 待楼承义张罗着请产阿麽,看奶羊产奶的数量,尔后再准备小孩衣物什么的,楼玉珠才在怔神后意识到一个问题。 傅林书要生孩子了,傅林书是个哥儿所以他要生孩子,哥儿都要嫁人生孩子,他不是个活生生的哥儿?! 想到这点,楼玉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尔后整个三房见证到了楼玉珠如何同手同脚走路,如何把饭扒进鼻子。 楼华楼明紧张的以为楼玉珠病了,楼承义更是急的额头冒汗,最后连待产的傅林书都惊动了。 只是面对一家人关心的问话,楼玉珠心焦的不要不要的。长这么大是不是弯的都不知道,结果直接就跳到结婚生儿砸这一章!上帝呀,我到底哪点得罪你了呀,我改还不成吗?! 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心焦,十二月初八这天零晨傅林书还是发作了。之前下了场鹅毛大雪,举目望去院子里包括远处都是一片白茫,楼玉珠披上厚重的棉袄急匆匆到正厅。 是三个孩子他爹的楼承义整个六神无主急的团团转,那模样好似傅林书是生第一胎似的。 楼玉珠瞧那模样,怕是完全指望不上他了。好在楼玉珠也没想着要指望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深吸口气:“黄山你去接产阿麽,天冷又是雪注意安全别滑道;黄山家的你去生火下碗白面,打两个鸡蛋;黄石你去烧水,黄影你去多生几个炭炉;大哥二哥你们去把院子里的灯点上,爹你去把院子外的红灯笼点上。” 随着楼玉珠的话一家子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立时动了起来。楼玉珠压了压惊,换上张轻松脸进到里屋凑到傅林书面前:“等了这么久,我们这个弟弟总算要降生了。” 因为是才发作,傅林书的体力还可以,躺在床上只脸上出了些汗。“说的好像怀了很久似的。” “不是久,我是看着累。挺着个这么大的肚子,累就不说了,想活动下都不方便。现在能甩包袱了,以后可不就轻松了?等弟弟生下来,阿爹可要好好补补,之前怕补的太过弟弟长的太大难生,好些补药都没用得上。” “我已经好,费那钱干甚?” “咱们家呀,现在不差那点子药钱。阿爹就放心吧,啊?” 生产是道鬼门关,但哥儿既然据备这条件就必然可以安全生下孩子,所以楼玉珠要做的就是保证傅林书的体力,然后让他尽量放松别自己吓自己。 很快黄山家的捧了白面进来,楼玉珠服侍着傅林书吃了半碗,尔后又陪着他说了些之前的趣事,之后产阿麽就过来了。 到这环节楼玉珠已经帮不上忙,只得出去让黄山家的在里屋帮产阿麽忙。 楼承义一见楼玉珠出门,立马凑上来紧张兮兮的问:“怎么样?你阿爹还好吗?” 陪了产夫说了那么久话,楼玉珠颇有种心力交瘁之感,对楼承义的问话理都不想理。 还是楼华稳重些,拉开楼承义让楼玉珠坐到炭火边暖暖身,又让黄影奉上热茶,待他小口抿了两口缓过气这才道:“玉哥儿也别担心,这胎阿爹养的好,肯定没问题的。” 楼玉珠也知道傅林书这胎养的好,只是这人吧在事情没落下之前总有点患得患失。“还有面吗?我想吃点。” 黄山家的去里面帮忙腾不出手,黄山折腾了碗面来。楼玉珠用筷子挑了送嘴里,发现有点过烂,不过聊胜于无,好歹肚子里有了点东西。 大半碗面下去,楼玉珠抬头看手足无措的楼承义,暗自摇头道:“爹就放心吧,阿爹会平安生下弟弟的。” 屋内渐渐响起呼痛声,热水一盆一盆端进去换出来却是淡着血热的污水,难过的时间总是难熬,好在熬着熬着在第一丝光线偷偷照进来之前,屋内响起了婴儿啼哭声。 楼承义一喜。 产阿麽经历老道,打开门抱着襁褓冲楼承义笑着驾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君夫郎生了个大胖小子!” “好好,好,”楼承义高兴的手都抖了,小心翼翼抱过襁褓就往里面冲。 楼玉珠扶额,这不靠谱的。“多谢王阿麽。”说着手上递过原本该是楼承义给的红封,示意黄影捧来热茶:“王阿麽忙了一晚上,先憩口气吧。” “这是我应该的。谢少哥儿。”红封捏在手里薄薄一张显然是银票,而银票最少都是三两银子一张的。有那人家添了男丁也有重赏的,可这一出手就是三银两子在严家村可是头一糟!王阿麽当下喜的合不拢嘴,心道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赏,别说雪天半夜赶一趟,就是下冰雹他都愿意天天呀! “冰天雪地劳您走一趟,可是过意不去。厨房里备了面食,呆会王阿麽吃一碗憩口气,到时候我让家里仆人套上牛车送您回去。” “这太客气了,就那么点子路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应该的。”楼玉珠笑笑:“我就先不陪了,王阿麽自便。” 楼华楼明也上前拱手谢过,这才随楼玉珠往里屋去。这边产阿麽自有黄影黄石哥俩招待。哥仨不知道的是,王阿麽当天回去窜起门子说起楼家三房如今可不同往日了,傅家的也是苦尽甘来。想当初生前头三个,除前头两个意思性请了他去,生楼玉珠时可是请都没请他,之前的赏钱也就给个四五十文小气巴拉的,水都没一口喝更别说现在又是热茶又是白面又是用牛车送的,对他这个接生阿麽都这么客气,更别说傅家的这主君夫郎了?可不是过的神仙日子?还有那三个孩子,你们是没瞧见,那彬彬有礼客气周到的气度,啧,怕是那大家的公子哥儿都不过如此吧? 此时楼玉珠还不知王阿麽回去还会帮他们刷脸,这时他的注意力都在襁褓内那红皮猴儿的身上了。 新生儿都不如后头见着那样白晰细腻这点常识楼玉珠还是有的,只是眼前这红皮猴儿还是刷新了他对丑的认知度。 楼华楼明也有点失望,楼明口直心快一脸失望道:“弟弟好丑。” 闻言,精神头还不错额上绑着护额的傅林书没好气道:“你当初还不如你弟弟呢。” 楼承义一脸傻笑:“刚生下来都这样,都这样。” 还在屋里伺候的刘葵凑个趣道:“二少爷是不知道,三少爷生下来有五斤二两,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现在这样只是暂时的,没个两三天五官就长开了,皮肤也会白白嫩嫩的,以后呀肯定是个不输大少爷二少爷的俊俏少爷!” “我们俊俏吗?”楼明不好意思的摸着头。 楼玉珠都要笑死了。“奉承话听不懂吗?” “阿?” 刘葵也是笑了,一曲行礼道:“少哥儿可别委枉奴家,奴家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楼明脸上的表情太蠢,楼玉珠都懒得跟他说了。冲楼承义道:“爹想好弟弟的名字了么?” 这下换楼承义一脸蠢象了,楼玉珠扶额,凑到床边问傅林书:“阿爹呢?以前因为没分家我们的名字阿爹做不了主,现在分家了阿爹就作主给弟弟取个名字呗。我可是听外姥爷说,表哥他们的名字都是阿爹取的呢,挺好。” 傅林书想了下,冲楼承义道:“不若取名琛?” “楼琛?”楼承义摸头。 楼华念了句,点头附合道:“琛是宝物珍宝的意思,我们家现在情况好了,三弟又在这时候降生,不就是珍宝?爹,我觉的三弟取名琛挺好。” 楼明也点头。楼玉珠更没意见了。 一听琛是珍宝的意思,楼承义哪有不愿意的,憨憨笑道:“就按你们阿爹说的,就叫楼琛。” 名字定下来了,楼玉珠催楼承义:“那爹就快去老宅那给姥爷阿麽他们报喜吧,记得可别久留,转头还要去外姥爷那边报呢。” “诶,诶,我这就去。” 不说楼承义去老宅那边报喜回来脸上不太好,强颜欢笑说了几句就又上了牛车让黄山架着往张家村去了,照样没留午饭,接了徐瑟就转回了。 徐瑟一过来那高兴模样就别说了,抱着小楼琛就舍不得放手,脸上险些要笑出朵花来。 “我昨儿晚还在跟你们外姥爷念叨,说是林哥儿快要生了准备过来住几天,想着今儿就让你们大舅套了牛车送我来,不想在村门口就碰着你们爹了。哎哟我这心里高兴呀,当时我就想让你们爹转身载我过来了,还是你们大舅拉了吧,不然呀,你爹门都不进了!” 楼玉珠笑了:“外阿麽是没见着我阿爹发作时我爹那模样,紧张的好似我们哥仨都是捡的一样。” “呸呸,玉哥儿这话可错了。这当爹的呀,不管做几次爹都会紧张。” 紧张的连产阿麽的红封都不记得给,去报喜还要他这个做哥儿的催?呵呵,这是不靠谱吧还是不靠谱吧? 第60章 新年 三房添丁,很多交好的邻居都上门探望,这时候远近亲疏就一目了然了。有那关系好的半个月前就算好日子集上二三十个鸡蛋,再搭点白面红糖什么的,一进门那就是一迭声的贺喜;关系远点的,不过面子情,能拿十向个鸡蛋就算不错了,而且比起贺喜他们更好奇是的三房的大宅子,对仆人黄山一家四口也是新奇不已,还要更奇葩的到他们三房充起主子来了。 这奇葩的就是纪晓荣。整个老宅就他领着楼明珠来了,十个鸡蛋还有穿旧的小孩衣裳,笑呵呵往那一坐就指使刘葵端茶倒水,那模样瞧着楼玉珠也是醉了。 大喜的日子也不想找不自在,好吃好喝把人送走,回头哥仨几个拿张家那四个舅叔跟这纪晓荣一比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十二月的天越往年末走天气越冷,大雪封路,每天天还没亮周诚派来运反季蔬菜的人都会敲开三房后院的门,黄山忙把人迎进来,尔后把他之前跟刘葵清理好扎成一扎的蔬菜运上对方多带的两匹马背上,之后送人离开关上后院门,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小年这天楼承义送徐瑟回张家,回来之后三房也开始忙起过年的事宜。这是三房分家后过的第一个年,细数这年他们分了家盖了房过起了新日子,还大喜添了丁,辞去旧年期盼新年更好,是以全家都认真对待,不愿马虎一点半点。采购新衣,采购新器,采购年货,还有送去张家的年货,送去裴冠英那的,以及镇上焦掌柜跟翟掌柜那的,除了还在坐月子的傅林书跟包在襁褓的楼琛,其余人都是忙的脚不粘地。 好不易忙完这些礼尚往来,在二十八这天哥仨几个又穿上新衣领着打扮特精神的楼承义上裴冠英那邀请他及胡管事一等上他们家过年。 裴冠英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在胡管事的劝说下同意去楼家过年了。待周诚大年三十从府城赶回来,也就顺理成章留在三房过年了。 一个热闹年自然不用说,大年初八,三房又张罗着给小楼琛办了个热闹闹的满月礼。满月礼办完,又过了元宵十五,这年味就淡下来了。 之后楼华楼明紧张备考,开春后如愿与张家两个表哥考入逸山书院。楼华楼明过起一早出门让黄山套牛车送去镇上书院,尔后又傍晚接回来的走读日子,楼玉珠就开始考虑生意的事。 新意楼的分成周诚每月底都会让人送过来,三四个月加起来就有七百三十多两,再加上反季蔬菜的分成二百一十两,以及自家以十文一斤卖于新意楼得银一百八十两,还有之前府城之行剩的一百四十多两,通共一千二百六十两银,过年及小楼琛的满月酒也不过才花八十多两,也就是说三房现在账上剩余的现银就有一千一百八十两。 楼玉珠考虑了下,把三房一家叫齐开会。 “我打算再买些良田,不拘多少,只要离我们家近方便拾弄的都成。” 先是被自己家产惊呆的楼承义一说买田,这老实汉子点头就跟捣蒜似的。 没好气瞥他眼,楼玉珠继续道:“还打算买个五亩上供给村里当祭田。” 楼华沉吟声,点头道:“也成。”他们一家现在的确打眼,不若给村里一点好处,省的那拈酸捻醋的说的太难听。 楼明眼睛亮晶晶的,全程当了听众。至于被傅林书抱在怀里的小楼琛,那是直接呼呼大睡的。 “唆螺生意就不打算做了,专职做红虾红意。” 唆螺搭茶叶蛋这些生意顶天一个月就赚十五两,能做小半年也就赚个七十两,又累又苦还磨时间,不若停了,晚间就专捞那红虾,白天空出来伺弄几十亩良田,虽然良田这项还比不上唆螺,但伺弄田带来的收获让人踏实,而且自家种的田留米给自家吃,这样省下一笔两边也就扯平了。 楼华也考虑过,不过他考虑是他跟楼明上学空不过手,生意这方面楼承义跟傅林书插不上手,全部就楼玉珠一人担着太累,不若停一样也好有休息。“我觉着可以,唆螺生意不做,晚间捞红虾的事有黄山跟刘葵帮忙,也就不用几个舅舅过来帮忙了。这样吧,不若就把唆螺生意给外姥爷他们做?” 楼华能想到把唆螺生意转出去,代表他已经想的长远些了,楼玉珠颇为欣慰。不过唆螺生意给张家做,他猜想张家却是不愿意接的。 一去张家问,对方果真不愿意接手唆螺的生意,理由就是好事不能一家占了。这下,唆螺生意转给谁就是个问题了。 按理这生意给谁做都是做,只是楼玉珠想的是这生意既然是他们起的自然也没咂了这生意的理,到时候接手的人责任心不强把唆螺这道美食毁了或让人吃出毛病来就不美了,再则这生意的原村料是跟村里人作,怎么着都是给村里人一笔进项,到时这接手的人不愿意出价从村里人买或者压价耍奸什么的,有去年的情况做比较还不得给他们招仇呀?一句怎么就要给他害他们没钱赚什么的,听着都心塞。 明明是好事,给别人一项赚钱的营生到时候却给他们家招来怨,呵呵,想想都够美的。 楼承义当然偏向于老宅,犹豫几天还是讷讷的跟楼玉珠提了。“你阿麽的手艺其实挺好的,中午做好下午让你二伯叔跟二伯挑去镇上买,肯定成!” 成?楼玉珠斜眼。卖个原材料都偷工减料,还想他们对成品负责? 傅林书拉下楼玉珠,冲楼承义笑下:“当家的愿意给老宅就给老宅吧,竖横也就是项生意,给谁不是给呢不是?” 楼玉珠郁闷的瞧眼楼承义,心道跟卫老四比起来这心软的毛病真心是硬伤!收到傅林书的眼色,心里郁闷还是瘪瘪道:“爹既然要给老宅,那我也没意见吧。我跟爹走一趟,看老宅那边的意见吧。” 一到老宅,楼玉珠闭口不言就让楼承义结结巴巴把来意说了。 楼老爷子跟柳阿麽还在跟楼承义堵气,就楼承理接了话头,不过他的意思可不是唆螺生意,而是大红螯虾的生意! 楼玉珠都要气笑了! “大红螯虾的事就不劳二伯操心了,你也知道我家买了一房仆人,有他们捞虾也就不劳我们费心的!”眼神似笑非笑瞥眼楼老爷子那边,继续道:“二伯跟我们都是一姓亲人,虽然分了家但怎么着也是血浓如水。这唆螺生意接是不是接吧,给个准话。接,我这就跟里正说一声,以后乡亲把处理好的石螺狮往这送就是,不接我们也好考虑找谁接。不怕二伯说我们张狂,我们家现在的确不需要唆螺生意了,只是吧这生意既然是我们家起的,就想有个终。也算是对得起镇上那些常常照顾我们生意的食客们。” “唆螺生意比得上大红螯虾的生意?”想想那五百多两生意楼承理就心头火热! “好心想给二伯叔及姥爷添笔进项,怎么还给出怨来了?”楼玉珠笑下:“既然二伯叔不想接那我们也不强求。爹我们就走吧,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多找找几户人家,总有那愿意的。” “站住!” 楼老爷子开口,楼玉珠暗地翻翻白眼,还是不得不停下。“姥爷叫我?” “你们今春又买了良田?” 楼玉珠点头:“是买了七十亩,加上去岁买的二十亩,我们家现在有九十亩良田,另外还给村里添了五亩祭田。” “七十五亩良田四百多两银子,你们哪那么多钱?” “银钱的来处姥爷就无需担心了,我们一不抢二不骗三不打人主意,银钱来的干干净净!”楼玉珠笑眯眯说完,尔后满意的瞧着楼老爷子那一瞬间黑到阴沉的脸色。“只是这生意吗,历来就没白白告诉别人的理,当然是怎么藏怎么好了。” 一直沉默的柳阿麽开口了,阴沉的眼色在两人身上扫了圈,沉声道:“老三,你今年还打算找张家做那红虾生意?” “阿麽到是说个不找我外姥爷他们的理由呀。” “张家算是他们正经外姥爷?!” 楼玉珠闪过抹讽刺,眼神冷冷扫过柳阿麽:“阿麽,老在这些旧事上转圈就没意思了。”冲楼老爷子曲下膝:“没事我们就回去了,姥爷保重。” 楼承理急了,一声顿喝让两人停住,楼玉珠是停了,不过那冷冷扫来的视线却让楼承理这大男人像被掐住脖子似的半天说不出话。 “二伯还想说什么?明哥之前差点害死我二伯都只不清不重的喝斥两句,现在又嫌弃唆螺生意不如红虾赚的多,呵呵,想当初不愿花百来文给我请良医让我敷,二十两差点逼的我阿爹一尸两命,如今可以净赚七十多两的生意二伯却还嫌少,真是好大的脸!” 楼玉珠这番指桑骂槐的话气的楼老爷子一个劲哆嗦,指着人怒斥出声:“住口!” “住口?”楼玉珠扬眉:“姥爷让我住口,不会以为我忘了吧?切身之痛,在死亡边缘绯徊这么惨痛恐惧的经历姥爷一句住口就让我忘了就忘了?这心得有多大呀~~不过姥爷的心的确是大,养育了十六年的亲生哥儿说赶出去就赶出去,十八年来不闻不问,也不去深究下当年事实真相如何,啧,亲生骨肉呀,血脉亲情呀,忘啦?” 柳阿麽要气疯了。“住口住口!你滚你滚!这是我家,以后再不让来!” 楼玉珠盯着柳阿麽,瞧见那气恼里眼神泄露的一丝慌乱,满意的勾了勾唇。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第61章 再去府城 不怪楼玉珠如此气愤对老宅恶言相向,实在是知道楼承兰当年真相后想忍都忍不了。在开春之前楼玉珠让楼华去了趟卫家村,一来是给楼承兰拜年,二来也是想瞧瞧楼承兰有没有再受人非议,三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撬开楼承兰的嘴从他嘴里知道当年真相。楼承兰当然不愿意说,后来是卫老卫偷偷找了楼华,问明楼华是想给楼承兰平冤才说了事实。 事实是,当年朱家长子到虚牙镇访友的确是看中了楼承兰,不过当时楼承兰已经定婚,朱家长子要强求就是强抢良家子,这可是重罪!是以朱家长子有贼心没贼胆,一直都只能偷偷观望。是楼承祖这畜生!主动找上朱家长子以三百两银子的价钱把楼承兰卖了!白纸黑字清清白白说是卖于朱家,为奴为仆全由朱家作主!如果只有楼承祖一人签字,楼承兰拼了命告上官府还能还他清白,可恨就可恨在那张卖身契上还有柳清眉的画押!柳清眉是他的亲身阿爹,要告首先在舆论上就胜不过。 下是亲弟弟,上是亲阿爹,两个至亲毁了楼承兰一生!而楼老爷子呢?听信楼承祖一人谗言,对楼承兰不闻不问任其朱家施为,当年楼老爷子若去一趟镇上见上一面,就不会让楼承兰背上贪图富贵背信小人这骂名十几年!让楼承兰有家归不得有苦不能说,所有泪跟血独自一人吞! 想到这些,楼玉珠觉得他真是太客气了! “阿麽不急,要不是我爹硬要走这一趟,我还真不想来。”说着冲气的哆嗦的楼老爷子一笑:“姥爷既然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意味深长的扫眼柳阿麽,招呼楼承义回程。 因为提起了楼承兰,楼承义兴致也不高,连刚才楼玉珠把柳阿麽楼老爷子气的哆嗦的事都不想追究了。“…玉玉哥儿怎么知道你兰叔?” “听人说的。”楼玉珠心情也不好,因为一想起这事就糟心的想抓狂!“爹也相信兰叔是贪图富贵的人?” “我不相信!”楼家那么几口人说谁跟楼承兰感情最好,当属楼承义。常人都说庄户人家疼幺儿,但在楼家却是反过来的。当年生楼承义的时候楼承祖读书的天赋已经显现出来,楼老爷子那含在嘴里怕化的态度影响到了柳阿麽,以至柳阿麽把全部心思都花在楼承祖身上,才呀呀学语的幺儿反到顾不上,当时七岁的楼承兰就顺理成章的担负起了照顾幺弟的责任,直到被卖去朱家。在楼承义的记忆里,楼承兰才是那个给予他最多温情的人。“在你兰叔出事的第二天一早我偷偷跑到镇上去找,那朱家仆人把我狠狠打了一顿,我门都没进,之后回来你阿麽骂我不该去找让他丢脸的兰叔,你姥爷把我关在屋子里,任我怎么哭求都不开门。等你姥爷把我放出来我再去找时,那朱家已经走了。” “那爹之后找过吗?” “找过。我没跟你阿爹成亲之前,撒谎说是去镇上打短工实际走了一趟扬柳镇,只是没打听到人。”说到这里楼承义苦笑。靠一条腿走了一上午加小半下午才摸到扬柳镇,因为没几文钱中午只能饿着肚子到晚间才忍痛花了两文买了两个烙饼,没钱住客栈就摸到镇外一些稻田草堆对付一夜,天没亮又忍着饿肚子去镇上找人,尔后中午吃半个饼晚间再吃半个,他在扬柳镇呆了两天满世界打听却连楼承兰丁点消息都没打听到。之后又走着回村子,因为没钱上交公中还被柳阿麽骂了一顿罚他一天没吃晚。后来是邻居卫家看不过眼,给他两个杂粮大饼让他撑了一天。 楼承义嘴角那抹苦笑太过苦涩让楼玉珠没忍心问细节,不过他大多能猜到了。不过也怪不得楼承义找不到人,大户人家注重隐私,后院妾室的事当然是怎么紧怎么捂,这次楼玉珠要不是找对了人又花了大价钱,就别说找人了估计连楼承兰的一根毛都摸不到! “兰叔吉人天相,应该会没事的。爹就放心吧。”现在不是适合认亲平冤的时候,是以找到楼承兰的事还需瞒着。“爹去趟卫爷爷家把唆螺的事说说,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接。” 打发楼承义去问卫家,楼玉珠到是不担心结果。因为不用想都知道卫家肯定愿意接手这生意,果真不到几刻钟卫老爷子并两个儿子专程上门一趟把生意的事接洽好,花三两银子的高价把三房之前打的推车炉子等买回去,左一个谢右一个谢一幅高兴的不知该怎么样才好的模样,之后唆螺生意做起来,隔三差五总会送几斤做好的唆螺跟茶叶蛋等客客气气送到三房,说是让三房把把关看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改进的地方当然没有,因为卫家做事真心靠谱,跟村里人收石螺狮都是按去年的规矩一文一斤,剪去的螺狮屁股也跟三房一样算了钱,做出来的味道因为料放的足也跟三房做出来的差不多,拿去镇上卖价钱也一样,虽然也有那熟客疑惑怎么换了人但一听是三房交给卫家的尝了味道又觉着好这才被爱吃唆螺又不愿意自己动手的吃客接受。 这生意一好卫家一家子的兴头就越发高,每天跑上跑下联系石螺狮,有碰到那说酸话的不示弱毫不客气的喷回去,实在闹的大的就找里正,里正收了三房八亩的祭田不是白收的,又见卫家生意做的好连带着村里收入增加,心里不用想就知道该偏向哪边了。下狠心收拾两次,风言风语也就渐渐的收敛了。 当然,这些八封三房因为离的远并不知道,都是卫阿麽送唆螺过来时说的,楼玉珠听了也只莞尔一笑,随即便丢开手不再管。 时间到了五月,李尚来信邀请楼玉珠参加麻将休闲馆开馆仪式,加上新意楼火锅生意也该换成烤鸭烤鸡等生意,楼玉珠便收拾行囊领着黄影坐到周诚派来接的新马车。上次摇晃一天的经历太惨痛,回来后楼玉珠便折腾出了减震装置的图纸让周诚打了一辆新马车,虽然因为路况的原因减震装置没有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但好歹比之前要好受的多,速度也加快了一成。 入城时天还没全黑,楼玉珠掀帘子瞧路上行人如织的模样,不即抿唇笑了笑。 这次还是住裴冠英的别院,仆人管事都认识,客客气气把他迎进之前住的院子,待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惫,那厢周诚也回来了。 “周大哥回来的这么早?”他记得之前周诚每次都是忙到快打烊了才回来。 周诚笑了笑:“吃饭了么?马车感觉怎么样?” “午间吃了几块点心,晚饭还没吃。马车到是比之前好,只是路况不平难免还是有点颠,进了城之后就好多了。”南阳城是府城自然路况极好,不说极宽能过几辆马车,但至少是铺了泥砖的,平实不少。 “那去楼里吃吧。”一边往外走,两人一边闲聊:“楼华楼明怎么没来?” “我大哥二哥他们紧张学业我可不敢叫他们出门,毕竟我这次不是呆一天两天就够的,没准的呆个十天半个月。” 周诚想起这次楼玉珠来的目地,也是笑:“那你索性多住段时间,待少爷回来再与他一起回虎牙镇算了。对了,那减震装置的图纸少爷带去上京了,说是也要打一辆好接他恩师过来。” “那赶情好,坐马车从上京到这估计得有一个半月左右,要像之前那颠估计人都能颠瘦两圈。” “所以半个月后少爷回来估计得好好谢谢你。” “哈,那我就等着了!” 入夏天气已经极热,新意楼的火锅生意不说一落千丈但至少减少了一半。原本坐无虚席的大堂却只坐了两三桌,楼玉珠扫了眼那三桌客人,吃的汗流浃背却还是一个劲的在锅里夹吃的,啧,真爱粉妥妥的! “去厨房瞧瞧?”周诚问。 楼玉珠想了想点头:“成,我去瞧瞧季师傅他们。” 季师傅是新意楼的掌厨师傅,手艺了得难得的是对吃有股莫名的执著,就爱开发新菜钻研菜谱,碰到楼玉珠这脑子里藏着华夏五千年菜系的吃货,那简直就是子期撞见伯牙,说起话来比周诚这老板都要来的有威信。 一进厨房,在忙的季师傅一听徒弟喊‘楼少哥儿’来了,立马把手上的活计往旁边一丢迎了上来,那胖呼呼的脸笑的眼睛都快眯没了。“楼少哥儿来了?快,快来瞧瞧我那烤鸭烤鸡做的怎么样!” “季师傅出手肯定不同凡响。”楼玉珠笑着应了,跟着去瞧那烤鸭烤鸡。瞧完又跟其他几位师傅打过招呼,这才随周诚上二楼包间。 “我明天领你去庄子上看看,顺带瞧瞧还有什么要改进了。” 进到包间,楼玉珠抿口黄影送上来的凉菜,闻言摇头道:“可别。麻将休闲馆过几天就开张了,李尚已经说好让我一到府城就去他那瞧瞧。至于庄子的事,我相信周大哥能做好的。” 周诚想了下点头:“那就看你哪天得空吧。” 不多时季师傅亲手片好的烤鸭皮及分好的烤鸡上来,还并其它一些改过的菜,陆陆续续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烤鸭烤鸡是主菜,楼玉珠摆手让黄影退下,自个拿了薄薄的白面皮裹上一根大葱一根黄瓜条再加片烤鸭皮,包好沾点酱便往嘴里送。吃完笑着点头:“季师傅能把烤鸭皮的特点都做出来肯定没少费功夫,周大哥可要给他加工钱。” “只要生意好工钱自然会加。”在这点上周诚从不苛刻,所以整个新意楼人员都极为主动,不管是对食客还是对周边同事。 楼玉珠对吃的极讲究,更酷爱精益求精,为了自己的钱袋子更为了造福广大吃货群,嗽了三次口才试吃完一桌子菜。得出的结论是季师傅这大厨没白请! 店小二收拾碗碟,两人移步去后院账房。周诚奉上账薄:“这是这几个月的账薄,你瞧瞧。” 楼玉珠接了,却是压到手边不瞧。“不说账薄,周大哥说说红虾生意的事呗。”前两个月他就来信跟周诚商量过另开家食铺专卖油爆红虾及唆螺的事,他可不相信周诚瞧不出里面的赚头。 “店铺我已经相好都快装修完了,只等你过来就能开业了。” 龙虾跟唆螺虽然好吃却不适合上席面,所以两人商量着开一家档次低点的大食铺。赚头肯定没新意楼多,但胜在许多人都能消费的起,再加上食材他们有法子弄到足够份量,算下来估计也能赚不少。 楼玉珠一想到油爆红虾能火爆南阳城进而想到自己赚的钱,立时笑了。“那就祝我们再次全作愉快。” “合作愉快。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挖冰窖存冰的事吗?这事我想了之后跟孙晋说了,合伙挖了两个冰窖也存了不少冰,过几天待温度升高就能卖冰了,到时候有了收益再给你分红。” 楼玉珠目瞪口呆,随即一笑想到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看来这次他来府城怕是又得满载而归呀! 第62章 再丳府城 第二日早周诚陪着楼玉珠吃罢早饭,拍手间唤来几个奴仆冲楼玉珠道:“府城不比虎牙镇,要用人的地方很多。这几个人这阵子就跟在你身边当差,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 楼玉珠打眼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奴哥儿,一个年长奴阿麽,还并一个车夫一个传话的小厮,四个再加黄影,他一出行就需跟上足足五个人!楼玉珠忍不住扶额,不过想着还是没拒绝。“周大哥想的周全,那我就多谢了。” “我既然接了你过来,就该护你周全,你无需多想。”府城不比虎牙镇,人口复杂来往人流又多,要有那起歹心的一个黄影可护不住人。“玉哥儿需得记住身边时时都要留人,不可全派出去办差,你自己也要警醒些。” 楼玉珠笑着点头应是,之后便让车夫驾着马车往李尚那麻将休闲馆而去。 李尚的休闲馆没开在最热闹的顺延北街而是与之背道而驰的南街,北街是南阳城公认最热闹的街道,南街因是新建不久却是稍逊几成。不过楼玉珠却是瞧出几分不同,南街从两边规划及车马行道来看都要比北街大气,街道两边店铺的规格也要比北街富贵些。 李尚正在铺前指挥人挂牌匾,闻见马车声音一回头正疑惑这是谁,只一瞧楼玉珠钻出的那张小脸,立时高兴的迎了上来。“玉哥儿你可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差人去请你了!” 楼玉珠扶着黄影的手就着车夫摆好的脚踏落地,听见李尚那话噗哧忍不住一笑。“李二哥这么说,听的我可碜的慌。” “什么碜的慌?你是麻将发起人之一,休闲馆这点子也是你想的,要是不来我这麻将休闲馆可不敢开!” 正出来寻人的孙晋听到这话,扬声哈哈笑道:“玉哥儿可别听你李二哥胡掰,他是请你镇场子才是真!” 被戳穿目地,李尚颇有点恼羞成怒呛声道:“孙三!你那冰窖的法子可是玉哥儿想的,还不快点把点子费奉上,怎么的还想赖账不成?” 孙晋无语。 瞧热闹的刘奇赵攸捂嘴闷笑。 楼玉珠也是笑了。 孙晋摸摸头凑上来冲楼玉珠道:“不给点子费给分红的那事周诚跟你说了吧?” “说了。孙三哥太客气,其实那是我心血来潮想的不值当什么,完全没必要给什么分红。”历来卖冰营生就是爆利,但前期投入却也是笔天文数字,他不过画张图纸再加一些设想而已,空口白话与他们投入的巨额钱财自然是没可比性的。 不等孙晋回,刘奇却是凑了个趣道:“要这么说的话,玉哥儿什么时候给你刘四哥我及你赵五哥也心血来潮一下?不用像你孙三哥那样一投就是上万两,打个对折五千两的那种就成!” 楼玉珠被噎的无话可说,那模样把孙晋李尚一等逗的爆笑出声。 那厢李越打马而来腿一扬利落下马,顺手把马鞭马绳交给迎上来的仆人。 李尚咧了咧嘴喊:“大哥。” 孙晋一等也相续拱手:“李大哥。” 李越颔首,扫视圈后视线定在楼玉珠身上:“这便是玉哥儿?” 做为知府嫡长公子李越不负他这权贵身份,容貌身姿皆是上等不说,十五岁中的举人,第二年就在府衙领了差事,如今三年过去行事举动越发从容淡定了。心里想着裴冠英对李越的评价,楼玉珠曲膝见礼:“见过李大公子。” “不嫌弃就跟他们一样喊我李大哥吧。” 楼玉珠颔首应是。 一行进到里面由李尚打头领着一众参观完休闲馆,尔后便迫不及待让仆人备上最好的包间把麻将摆上。 楼玉珠不即莞尔。 “玉哥儿别笑,这次不是我要打,是我大哥要打。”李尚朝李越努努嘴:“大哥不是想知道什么叫麻将高手嘛?今儿就见识见识。”说完冲楼玉珠挤眉弄眼阵,意思让他别手下留情。 楼玉珠眨巴下眼:“要不我们不打钱?” 李尚正点将让刘奇坐楼玉珠下手,赵攸坐上手,闻言没好气道:“不打钱打什么?打蚊子吗?” 李越瞥眼自家弟弟,看李尚闭了嘴这才冲楼玉珠淡淡一笑:“玉哥儿无需客气,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麻将高手。” “李大哥既然这么说,那我再推脱就是矫情了。李大哥说怎么打就怎么打吧。” 李越点头,还笑着冲李尚孙晋道:“你们俩盯着玉哥儿的牌,他要有放水我们就罚他以一赔十!” “这个好!”闻言李尚立马兴致高仰的搬条凳子坐到楼玉珠身后,摆出一幅死盯的模样。 楼玉珠无语扶额。 规矩说好四人便开始洗牌,有之前的话在楼玉珠只得打消做牌的念头把麻将高手的身份发挥淋漓尽致,一场牌下来就赢了上千两!在座都是公子中的公子,钱到是不差这么点,是以一场牌下来虽有千两的输赢却没一个脸露不善的。 楼玉珠瞧了便也没多此一举说什么把退钱的话,只招手让黄影到新意楼定一桌还没开始挂牌的新菜,权当还礼。 饭罢李越回衙门忙公务,李尚还要忙休闲馆开张事宜,孙晋要去忙活冰窖,刘奇跟赵攸两人自去访友,楼玉珠便打道回了府。没过两天麻将休闲馆开了张,楼玉珠以麻将高手的名头坐镇,有那不服输的上手挑战往往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败北。次数一多,高手的称号一坐定就没人敢再挑战了。 楼玉珠也乐的清闲,每天喝喝茶吃吃美食看看书,静等裴冠英回转。十来天过去,裴冠英的马车终于驶进南阳城。 早得到消息的周诚与楼玉珠等在门口,一见马车停住便迎了上来。 裴冠英钻出马车,尔后扶出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儒雅中年男子。“这是我恩师,穆老。”穆老是当世大儒,师从先朝阁老,严格来说与当今皇帝是同门师兄弟,因性情问题没入朝为官但一生教习弟子无数,为朝庭疏送不少各方面人才不说本人在文坛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裴冠英正待要给双方介绍,穆老却是猜到了。“这便是你一路挂在嘴边的玉哥儿吧?”笑眯眯打量眼楼玉珠,摸了把颚下美须道:“到是个姿容不俗的。” 楼玉珠曲膝:“见过穆老先生。” 穆老颔首,问:“我且问你,那麻将是你想出来的?” “是我想出来的如何?不是我想出来的又如何?”楼玉珠抿唇一笑,眼睛不闪不躲继续道:“只要能娱乐别人,给生活添一桩乐趣,是谁想出来的还重要么?” “那你可知麻将是赌博,轻则劳命伤财,重则倾家荡产,这其中的罪过你一个小哥儿担当的起?” 穆老教了一辈子书,这脸板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只是楼玉珠之前特意拜读过他的大作,真心不觉的对方是个固执死板的人。是以非但不怕,反到笑道:“麻将本身没有过错,错的是打麻将的人。需知牌品看人品,人生一世要连抵抗这点小诱惑的定力都没有,那还何谈成大事呢?修身、齐家、制国、平天下,自身品性定力都不能修何谈学问,保谈为官之道?” 穆老崩不住脸忍俊不禁道:“你这小哥儿好生狡猾,明明是我问你你不答便罢,回头反到问起我来了。” 楼玉珠捂嘴一乐。 一行笑了场入到里间,裴冠英先行送穆老回房休息,这才回转冲楼玉珠道:“玉哥儿你胆子到大,对着当今大儒还能如常说笑,好笑的是上京那些自认为才气冲天的学子见了我恩师都有时常结巴的!” 楼玉珠笑了:“那是因为过于敬重再太过紧张,而我一个小哥儿,一不读书科考二不讲究学问,紧张作甚?再说穆老为人宽厚不拘小节,就算我说了不当的话也不会与我计较的。” “你说的轻巧,那是因为你没见恩师骂人的时候。”裴冠英摇头打住话头,招手让胡二取来随身包裹,接过后从里抽出个信封递给楼玉珠。 楼玉珠不明所以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千二百两银票。“这是?” “你那减震装置的图纸被我卖给了我上京一个朋友,这只是前期收入,之后应该还能收到一年左右时期的分红。” 楼玉珠目瞪口呆:“那图纸二哥既然拿去了自主用就是,何谈什么分红?” “该给的必须得给,这是原则问题。再则此事于我还有别的原故,玉哥儿就无需要客气了。”裴冠英话这么说,就是不容反驳的了,楼玉珠只得应是,之后又掏出封信递来:“这是卫乾寄回的家书,因为普通士兵不能随意写家书,所以夹带在我表亲的信里一起送到上京了。这次我回上京就帮你带了回来。” 卫乾一去小半年毫无音讯,能收到家书可真谓是意外之喜!只是想起普通士兵不能随意通家书的事,不免有些担心:“不会给二哥那表亲带来麻烦吧?” “不会。”裴冠英想起表亲给他的书信,笑道:“我那表亲还要谢我给他找了员猛将呢。卫乾刚入营就发生边防战事,之后阴差阳错立了一奇功,又因为训练刻苦表现出众,现在被提为小队长。” 十人为一小队,能以新兵身份就提拔为队长可见卫乾的出众。 “对于我那兰叔一家来说,表哥能不能立功是次要,主要的是人安全。” 旁边周诚插了句嘴:“人一上战场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还道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第63章 收拾二房 裴冠英笑着接口道:“我瞧着那卫乾可是个有野心的,你们想着他安全,他可想着扬名立万呢,否则也不会以一介新兵的身份如此拼命。” 想起楼承兰的裴惨糟遇再想起卫乾那尴尬身世,楼玉珠也是心下暗叹,可见人都是逼出来的。 卫乾的事丢开不提,裴冠英摆手让伺候的奴哥儿下去关好门窗,这才悄声道:“朝庭今年准备在临南湾动工建一道海口,承接南北海上货运,同时也会修一条官道从南阳城直通临南湾。” 楼玉珠心口一跳。他看过地志,知道临南湾是临海区属于隔壁汾阳府的一个管辖区域,从南阳城坐马车需要五天时间,骑快马都要花四天时间,因为路难走有时还要绕道,是以很少人往那边通货运。而现在朝庭下旨建海口,只等海口建成整个临南湾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可就不是穷镇而是远近闻名的富镇了! 周诚眼睛微眯。“少爷的意思是?” 裴冠英端起茶盏用茶盖拨了拨飘浮的茶叶,道:“横竖都是赚钱,别人是赚我们也是赚,既然都是赚,何不我们赚点?” 楼玉珠笑了:“二哥就别卖关子了,说说朝庭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吧。” “朝庭拨款八百万两,征徭役动苦囚,准备秋收后动工,历时两年完工。”裴冠英笑下:“临南湾会变是肯定的,我就想在它变之前低价卖进些地产房产,待这些涨价了我们再卖出去。不多赚,翻个两三倍就成!” 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这是想倒腾地产? 楼玉珠想了下当中的可操作性,眯了眯眼道:“朝庭既然要建海口肯定会死盯这块,过于贪心恐会引起上头注意,不若赚个一倍立马转手把钱投入途经过道附近的客栈上,这样细水长流,赚的钱多却不显山不落水,更不会引起上头不满。”见两人尚在考虑,楼玉珠道:“南阳城到临南湾就算修了官道恐也要三天时间,这就足够我们盖三家客栈,这三家客栈我们可以盖大点,包括吃,包括住,有供走商商人憩脚住宿的单独客房,也有供商队憩脚放货的单独院子,这三家客栈要把所有人的需要都准备好,还要实现资源共享,给过往客户予以方便!” 周诚听懂楼玉珠的意思,眼前一亮道:“玉哥儿是想拢断南阳城到临南湾这条线?” 楼玉珠点头。“只要我们把路断算好,给客户足够的方便再给予一定的帮助,拢断这条线并不是问题。”现代连锁酒店能拢住世界各地的客户,他们就这一条线,天时、地理、人和都具备就不相信拢不住! 裴冠英听了好笑摇头道:“我只想赚一把就走,玉哥儿你到好,准备把它变成下金蛋的公鸡?!” “甭管它公鸡母鸡,只要能下金蛋就是好鸡!”楼玉珠笑眯眯接了话头,冲周诚乐道:“周大哥也觉的这生意成吧?” 周诚点头:“成是成,只是收回资金怕是要慢些了。” “慢些不要紧,重要的是安全。”楼玉珠瞥眼裴冠英,他可是知道对方身份特殊的。“说了这么久二哥究竟打数投多少钱?” “我身上银钱到是不少,只是全投入却是不现实。”裴冠英想了下,道:“不若就投五万两吧。” “新意楼跟食铺都已经营利,只是庄子恐怕还要投入一些,”周诚心里算了下银钱用度,道:“那我抽三万两。” 两人说完看楼玉珠,楼玉珠没好气道:“瞧我干啥?我们家可是庄户人家出身,不比两位身家不菲。” 裴冠英盗笑:“玉哥儿这可是在哭穷?好似我刚才还给了一千二百两的银票吧?李尚的休闲馆开张请你坐镇就没赢钱?” 周诚难得凑趣道:“少爷可别听他瞎说。刚来南阳城第二天就跟李越打了场牌,赢了近千两,之后休闲馆开张李尚封了一百两的红封,之后坐镇几天又赢了千三四百两,李尚那边可是分文没抽成,所以说单麻将这事手上就有两千五百两!加上少爷带回来的千二百两,玉哥儿手上现银票就有三千七百两!这还只是现银,后头还有减震装置的分红,冰窖的分红,新意楼的分红,红虾食铺的分红,这四项生意的分红一月收入千两是肯定的!” 楼玉珠佯装笑的合不拢嘴道:“听周大哥这么一算,我怎么就成富家翁了?” 裴冠英佯装诧异问道:“难道玉哥儿还没有富家翁的自觉?” “跟二哥跟周大哥一比,我算什么富家翁?”说着楼玉珠自个都笑了,笑完,想了下道:“那我就投四千两吧。” 商量好投入资金,之后再商量些细节便各自散去。第二日周诚便与胡管事一道去临南湾抢占先机,裴冠英与李尚一等吃过饭便陪同穆老回转虎牙镇,楼玉珠留下看着生意,待半个月后确定步入正轨这才回程,其中抽空去了趟扬柳镇看望楼承兰,胜情不却留宿对方新房子一晚,竖日天一亮便起程回严家村。 只是一到家门口迎接的不是楼承义夫夫俩,却是纪晓荣哭天抹地骂三房丧良心。 楼玉珠钻下马车,扫眼围观的村民,冲二伯叔道:“二伯叔这是做甚?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二伯叔却赖在我们家门前撒泼耍赖?” 纪晓荣素来是个不要脸的,冲着楼玉珠就吼:“我就赖在这怎么了?你们三房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说法?”楼玉珠狐疑眼,门内黄山家听到动静,从门口闪了出来先给楼玉珠见礼,这才悄悄把事情说了。 昨晚有人偷了三房五个虾网,一早楼承义就找了里正,里正通知村民开会让偷虾网的人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不然三房就报官。要是常人这一吓就吓出来了,可偷盗的人似乎有所依仗似的,并没站出来,尔后三房报官,从楼家二房搜出五个虾网并六七斤红虾。可笑的是楼承理这时候才知道怕,从死不承认改口说是楼承义送他的,只是官差可没那么好说话,把人一绑便带去衙门了。纪晓荣跟不上脚就跑到三房前门撒泼,骂三房有钱就丧良心,连亲兄弟都害!只是三房一早就去了张家那边,屋里就黄山跟黄山家的看宅子。 知道始抹的楼玉珠都要无语了。什么叫亲兄弟都害?要不是楼承理自己起了坏心偷虾网,就算报了官也抓不到他呀! “二伯叔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不,就在这说!” 纪晓荣想借村民给自己谋取利益,楼玉珠可不会让他得逞。表面是去扶,实际凑近悄声道:“二伯叔既然知道是我们报的官,就不怕我转头让人打断二伯的腿?还有,二伯叔越闹名声只会越差,到时候可不把明哥坑了?” 趁纪晓荣一惊,楼玉珠给黄山家的打个眼色,半扶半强迫着把人弄进院子。打发走看热闹的村民,楼玉珠回身看都不看纪晓荣,嘱咐道:“黄山你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来,黄影你包个红封给车夫,黄山家的你去备些温水给我洗脸。两刻钟过后黄山你去趟衙门把我二伯领出去送到老宅,之后就各忙各的吧。”赶了这么久路楼玉珠真心不想理这些糟心事,眼瞧纪晓荣气的哆嗦,若感好笑道:“二伯叔于其在这里被人当枪使与我们斗气耍犯,不若去找那撺掇二伯偷虾网的人算账,躲在人背后,有了结果就跳出来共享出了事就当起了缩头乌龟,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不是?二伯叔?” 纪晓荣脸上时青时白时红的变来变去,站在院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楼玉珠心下暗笑声,便自去休息了。一觉醒来纪晓荣自然已经走了,黄影进来送上温水给楼玉珠擦脸,还道楼承理已经被接了回来。因为三房没人出面,官家就打了楼承理二十大板子,原本还准备关几天的,后来黄山去领人便也没为难就放了。 “我爹送人过去时,老宅老太爷让人老爷回来后便去一趟。” 楼老爷子这是想算账?楼玉珠心里一笑,擦干净手把毛巾递给黄影。“我爹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老爷说是晚间就回来。” 楼承义夫夫去张家估计是被楼华支开的,为的就是不想要两夫夫掺合到这事里头来,只是这手法为未有点生硬,毕竟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两夫夫还有心情走亲戚,人都不留一个?有那通透的转眼就能想到这是有意为之的。 傍晚,楼华楼明比楼承义夫夫俩先回,一问的确是他俩有意为之的。晚间黄山放虾网时隐约见着楼承理躲在后边,只是那时他没想那么多只道是碰巧,可回身一收就少了五个,是个人都知道是谁偷的了。 楼华让黄石打听过,知道楼承理被打了二十大板,道:“希望这二十大板能让二伯受点教训。” 楼玉珠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伯这一辈子偷奸耍滑惯了,又有大伯在背后当伪君子,两人要是不分开估计还会有狼狈为奸的时候!” 楼明没想明白:“这关大伯什么事?” “怎么不干他事?”楼玉珠与楼华对视眼,笑道:“二伯偷虾网这主意十之八九是大伯出的,之前我拿话一试二伯叔瞧他表情就知道果真如此。” 楼明就更想不明白了:“大伯不是秀才吗?他还缺钱用?” 楼玉珠摸摸楼明,笑道:“这就是人心不足,有了十两的日子就想二十两的,有了二十两就想过三十两的。所以二哥以后可千万别学,有多大的能耐就吃多大碗的饭穿多好的衣裳过多好的日子,别人家的不要去掂记因为那始终不是自己的。要学会感恩以及知足。” 哥仨几个呆在书房聊些悄悄话,那厢卫阿麽跑的气喘吁吁前来报信,说是楼承义两夫夫在村门口被楼元楼武两兄弟截道去了老宅。 哥仨一惊。 天热,卫阿麽跑的一身汗都顾不得擦道:“我是听到婴儿哭声才知道的,可恶我家里人都不在帮不上什么忙,你们哥仨快去瞧瞧吧。”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3节 楼华跟楼明起身就要跑,楼玉珠吩咐黄影招呼卫阿麽转身让黄山跟刘葵跟上。一到老宅,从门外就听到楼琛哭到嘶哑的哭声,哥仨几个立时那个心揪呀,直接破门而入,打眼一瞧两夫夫跪在那,楼承祖楼文压着楼承义,纪晓荣跟楼明珠楼银珠去抢傅林书怀抱的楼琛,楼玉珠当时就气的头都要炸了。跑过去冲着纪晓荣就是一穿心脚,撕开楼明珠楼银珠甩手就是两巴掌。 纪晓荣的呼痛声,两记巴掌扇下去的声音,让老宅人一时惊的连反应都没了。 楼玉珠眼眸扫眼四周,冷厉喝道:“黄山你们过来!谁要敢再上前动手,不用顾虑,就算打死了我们三房也赔的起!” 柳阿麽气的倒吸凉气,楼老爷子气的直喷粗气。只是再气,似乎是惧于楼玉珠的气势以及话中的意思,既真的无人敢动一下。 深吸口气,示意楼华楼明把楼承义两夫夫扶起来,冲刘葵道:“黄山家的你伺候君夫郎跟小少爷回去。二哥你去找里正,就说我们要开祠堂,有些话要在祖宗面前好好掰扯掰扯!” 严家村有个众人凑钱修的祠堂,里面放着都是村里人的祖先牌位,楼家之前牵入严家村后就使了银钱让祖先牌位也供在祠堂了。因为不是一姓祠堂,村里有什么事都不开祠堂掰扯,毕竟在自己祖先面前丢脸就算了还要在别人家祖先面前丢脸,最后还连带着自家祖先都受人嘲笑一事就过于严重了。楼玉珠不信鬼神,之前不开是因为麻烦,现在却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楼明转身就要跑,楼老爷子气的把手边杯子摔了:“谁敢!” “有什么不敢的?姥爷既然敢做怎么就不怕祖先听了?是,您是姥爷,这个家你最大,我们三房就算分家了也还要受你制衡,可姥爷别忘了楼家还有先祖,还有祖先牌位!我们管不了,祖宗总能管,看看祖宗听了你的所做所为后会不会降道雷下来劈唔!” 楼华眼明手快捂住楼玉珠嘴。 楼老爷子气的眼睛通红:“你让他说,楼华你让他说!你让这个不肖子孙说!把后头的话说出来!” 楼玉珠深呼口气,心道他要气疯了,好在楼华机智捂了他嘴,否则后半句‘劈死你!’一说出来,事情就大条了! 见楼玉珠冷静下来,楼华松开手冲楼老爷子道:“姥爷不开祠堂那就请里正吧,连带村里几位年长的老人也请来,让他们来评评这事究竟谁对谁错。” “不需要!” “那姥爷说这事该如何处理?二伯偷我们家的虾网是事实,姥爷不追究二伯的过错到罚到我爹跟阿爹身上,说出去都没这理。” 趴在那的楼承理气的大喊:“怎么没这理?我这二十大板的罪是白受的?有钱就忘了亲兄弟?!” 楼玉珠撇撇嘴:“二伯在偷虾网的时候就没想起我爹跟你是亲兄弟?” “谁叫你们不给,” “不给二伯就能去偷?那世上还要典法官衙干什么?”楼玉珠凉凉的看着楼承理,深切觉着这二十大板打少了,合该打上四十大板才对!“还有,至于我们家为什么不给这事之前已经说过几次了,相信二伯心里也有数,而且我们家也不是什么生意都没给,是二伯心大看不上唆螺那生意。这又能怪谁呢?” 柳阿麽气的抓来茶杯一摔,嘴里骂道:“把你们二伯害成这样还有理了?” 楼玉珠抬脚避过茶杯,笑道:“阿麽不讲理也不是这么不讲理法。事关虾网事关我们家的生意营生,我们家不可能不追究,怪只怪二伯不该听信谗言去偷,更不该在里正问的时候装作不知,要早知不偷,或者在里正问的时候站出来主动承认,我们家也就不会报官,二伯也不会受这二十杖苦了不是?” 最终祠堂没开,里正带几位老人上门掰扯这事。结果也是一至认同二房有错再先。里正问时楼承理要主动站出来三房也就不会报官,所以怪不得三房不讲兄弟情宜,毕竟谁知道亲兄弟会偷亲兄弟的东西呢不是?楼承理受了教训被打了板子,这事也就完结了。不过话说回来,二房跟三房是亲兄弟,三房条件好二房条件不行,不说这事就算是别的三房也理该出点银钱接济一下。 话说到这里,楼玉珠站出来表态道:“银钱我们可以出,但我们只出七两银子的药钱。”扫眼几个老人,楼玉珠道:“我们家那虾网是我们家独制的,二伯偷了被官差拿去当作证物,这证物至今没拿回来,到时候这独制的虾网制作方式要是流传出去,以至我们家的损失又该找谁算?所以我们家除了药钱其余的却是一分都不会出的。” 里正跟几位老人商量了下觉着楼玉珠这话说的在理,便同意了。 柳阿麽反对:“老三害的老二要在床上躺一两个月,这耽误多少功夫?受的罪不添补添补?你们刚才不是说打死了三房赔的起么?这时候又哭没钱了?!少于五十两不成!” 楼华笑了:“阿麽,谁家的银钱都不是大风剐来的,没得我们这苦主赔钱的理。” 楼玉珠也是笑道:“阿麽要这么说,那我们那虾网制作方式外露,造成我们家的损失那可就不是几十两,而是上百两甚至几百两,二伯又赔的起么?” 最终老宅反抗无果,楼玉珠让楼华掏出七两银子交到纪晓荣手上,并交待对方好生收好,别被人没下贴别人去了。 听到这话的柳阿麽当时就气的眼前一黑。 从老宅出来,楼玉珠邀请里正跟几位老人邀去三房做客吃晚饭,里正起先还不愿,后来见实在推脱这才去了。 楼玉珠安排刘葵从别人家买了只鸡,再炒几个鸡蛋,并养在水缸里的鱼,以及楼玉珠从府城带回来的一些新鲜吃食,一桌子丰富的就跟常人家过年似的。好生招待吃完,尔后再套上牛车一个个送他们回去,顺手提盒聚福楼大厨做的点心,可谓真是礼貌周全到极致了。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被胜情款待的里正跟几位老人就没一个说三房不好的,仅管这次收拾的二房毫不手软! 第64章 不要脸 三房如此利落收拾二房的事在村里传开,说三房狠心的也有说二房罪有应得的也不少,只是这些流言终归都会过去,楼玉珠再意的是老宅那边的续。这时候与卫家交好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就隔壁跟隔壁的距离有什么动静一听就能听到。 卫阿麽跟卫家两个媳妇也是妙人,隔三差五就上门说一下老宅的八封,也不添油加醋,实话转述,比如今儿一早二房纪晓荣跟柳阿麽为了楼承理的药钱该谁管吵了一架啦,又比如说许春亭做话又没做好被柳阿麽骂了顿呀,又比如楼承祖跟楼承理两兄弟生了嫌隙呀,还有关于楼明珠又跟楼银珠打了一架呀什么的,每天都要闹几场,轮着来几乎跟看大戏似的。 楼玉珠听了暗笑在心里道,不枉他挑拨离间一场呀,狗咬狗一嘴毛简直大快人心! 随时间推移待偷虾网一事被人逐渐遗忘,便很快进入秋收,也是楼承理背,伤才刚好又要农忙,三十多亩田就算请了两个长工累起来也够呛,只是更背的是累死累活才把粮食收进仓,朝庭征徭役两个月的告示也贴出来了。 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老宅满打满算也就楼承祖跟楼承理,楼老爷子去年正月满的五十不在名单内。楼承祖是秀才,也不在徭役名单内,是以老宅那么多人口却只楼承理一人符合条件。 楼承理会干才怪! 老宅理不清又找上三房,只是楼玉珠这几个月在梳理关于连锁客栈的方案,又抽空去了趟府城,还要打理人工养殖大红螯虾的事情,此外为了感谢穆老愿意让楼华楼明旁听授课这事,还在研究蒸馏白酒一事,忙起来恨不得一人当作两人用,实在不想理老宅那些糟心事。 “我爹呢?”楼玉珠放下笔,抬头问传话的刘葵。 刘葵曲膝回道:“老爷去了虾田,君夫郎领着小少爷在小睡。” 自虾田一事提上日程,楼承义这老实汉子几乎每天都泡在那了,那模样比楼玉珠这发起人都要热心。“就说我们没空。”楼华楼明每天忙学业,有时晚间都憩在镇上了,真心没空。 刘葵犹豫下道:“要不少哥儿还是去看看吧,奴才瞧着这次的确闹的挺大的。”见楼玉珠疑惑,小声解释道:“听说老宅那边的二老爷把大老爷打了,好像还见了血。” 闻言,楼玉珠一笑。“成,那就让黄山套上牛车,我去瞧瞧。” 牛车套好,楼玉珠领着黄影钻上去,摇晃着到老宅尔后扶着黄影的手腕下了牛车。路边看热闹的自动分出条道,楼玉珠笑着跟交好的人家打招呼,这才跨进老宅。 堂屋首位,楼老爷子喘着粗气似乎气的不轻,楼文立在后边给其顺气。柳阿麽也是眼泪涟涟,许春亭依在旁边软语劝着。楼承理跪在地上,楼承祖半躺在椅子上一手捂着腰一手拿白巾压着额角,那白巾都被血染红了,嘴里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楼老爷子瞧见楼玉珠,气道:“你爹呢?!” 楼玉珠收回瞧热闹的视线,自个寻了条干净的凳子坐了,回道:“我爹忙活计去了,不在家。” 楼老爷子气的眼前又是一黑:“那你阿爹呢?你大哥二哥呢,总在家吧?!” “我阿爹带着老四哪抽得出空,至于我大哥二哥还在镇上读书呢,昨儿就没回。” 楼文抬眼,抿唇道:“玉哥儿怕是记错了吧,今儿镇上学堂应该都是沐休才对。” “镇上学堂是沐休,却不能代表不能读书不是?与我们家交好的那人家恩师授课,准许我大哥二哥旁听,这难能可贵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了!”穆老的课不是谁都能听的,不然楼玉珠也不会为了感谢对方花心思打听出对方喜好美酒后,便费时费力费钱的研究蒸馏酒了。 闻言,楼文眼神一闪却是不再较真。 楼文不较真不代表楼老爷子不较真,气的一拍桌子怒道:“把你爹叫过来!” 楼玉珠却是笑了,扫了圈四周慢悠悠道:“姥爷硬要叫我爹过来做甚?我爹能做主的事我也能做主,我爹不能做主的事我反到能做主,不若跟我说,省的到时候我爹做不了主还要回去转述让我拿主意。” “你!”楼玉珠话里的意思让楼老爷子的怒气立时又飙高一个度。 楼玉珠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耸耸肩道:“姥爷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听着呢。” 楼老爷子又是气的倒仰,可惜死活拿楼玉珠没办法,最后只得妥协把事情说了。其实很简单,楼承理就是不满去服徭役的事,让柳阿麽拿二十两银子出来找人顶替,柳阿麽自然不肯楼承理就找上楼承祖,楼承祖那也是个只进不出自私自利的,气性大的楼承理心里不服就动了手。两兄弟年岁相差不大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动了真火这打起来没轻没重的,最终还是力气大些的楼承理赢了,就楼承祖那从不干重活的身板动起手来就挨揍的份。 听完事情始末,楼玉珠佯装无辜的眨巴眼道:“大伯跟二伯打架姥爷自个判决就是,找我爹做甚?” 柳阿麽擦下脸,一脸刻薄骂:“老二之前被你们打了二十大板躺床上两个多月,之后又是农忙,要是没伤那两个多月怎么会亏身子干不动活?要是能干动活怎么会不想去服徭役?!” “阿麽怕是人老糊涂了吧?二伯那二十大板可不是我们家打的,那是官家打的。至于打二伯的原因,官家跟里正都有论断,我们三房可是苦主,错不在我们哪。”楼玉珠抿了抿唇,道:“阿麽要是忘了,我不介意去官家跟里正来问问,看看当初究竟是怎么判的。” 柳阿麽盯着楼玉珠,神色怨毒:“要不是你们使坏,那官差会直往我们家扑?”害他们藏东西的时间都没有,被抓个正着?! “阿麽话可不能这么说,与官家搭上关系的事可要讲究证据,不然就是污蔑是要追究罪责打板子的!”说着,楼玉珠勾了勾唇道:“阿麽年纪大了官家或许会怜悯板子不会落到您那,只是您下头可有好几个儿子,却是实实在在能替代的。我们三房已然分家,追责不上,大伯二伯可没分家,啧,这大伯才伤着都见了血,二伯才刚好,不为自己着想阿麽可还要为两位伯伯们多想想才是呢。” “你少吓唬我!” “我可不是吓唬阿麽,若不信问问大伯跟大堂兄呀,他们在镇上一个教书一个读书,对污蔑罪官家是怎么定的最是清楚不过了。”说吓唬可真是冤枉死楼玉珠,这些话可半个字不假。 “我儿子是秀才,官家会打他?”柳阿麽紧了紧身子,似乎认为自己反驳的理直气壮。 楼玉珠闻言都要笑死了。“刑不上士大夫,那是于黎明百姓于朝庭有大建设的权贵功勋才有的恩赐,是皇帝金口玉言才做数的,大伯不过一介秀才,一对黎明百姓无恩,二对朝庭无建设,何德何能受如此大恩赐?” 柳阿麽还狡辩,大声嚷嚷道:“我儿子是严家村第一个秀才!是严家村的脸面!打了他就是打了严家村整个村的脸!” “大伯不是严家村的第一个秀才,严家村的第一个秀才白骨都化灰了,大伯只是严家村这十几年来考出来的一个秀才,碰巧别人没考上罢了。至于脸面?阿麽,这脸面是人给的,人给那是看中德行是尊敬人品,德行人品要是不行,那脸面自己往脸上贴都是贴不住的!” “够了!”楼老爷子气的头疼。 楼玉珠热闹也瞧够了,起身道:“姥爷要没别事我就回去了,至于今儿这事姥爷自己决断就是,我们三房实在是帮不上忙。” 说罢转身离开,楼老爷子还特说,旁边楼文拉了把悄悄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楼老爷子神色一变便任楼玉珠离开了。 楼玉珠回去晚间这事就跟楼承义提了句,之后便丢开手,只是后头听卫阿麽说最终还是二房赢了,老宅出二十两银子找人顶替了楼承理两个月的徭役。原本以为这事完结的楼玉珠不想没隔两天楼老爷子领着楼文找上门,仅管心里已经抓狂恨不得把人打出去可碍于世俗礼法楼玉珠还只能耐着性子把对方的来意听完。 听完楼老爷子的来意,楼玉珠啼笑皆非之下感觉真是连脾气都没了。 楼承义这实心包子早被楼老爷子之前的几句好话说的晕晕乎乎的了,转头憨憨的冲楼玉珠道:“裴公子那恩师就是上次来的那位穆老?穆老人可好,还夸我田种的好,后头栽的果树照顾的不错。”说着讪讪的冲楼玉珠讨好笑道:“穆老人好,玉哥儿你就跟裴公子说说呗,要是可以也让你大堂兄去旁听呗。” 楼承义这么说楼玉珠不气,他就是想笑。事实上他的确是笑了,笑的东倒西歪眼泪都笑出来了。 楼承义一时都懵了。 楼老爷子也是诧异不已,只有楼文抿紧唇。 原本在屋里带老四的傅林书闻言都寻了出来,一见楼玉珠笑成这样忙把楼琛给楼承义抱着,给楼老爷子见了礼这才上前给楼玉珠拍背。“什么事好笑成这样?” 楼玉珠扒着傅林书,好不易止住笑意就开始打嗝,一看就是笑太过岔气了。 傅林书忙招呼黄影拧热毛巾,又嘱咐刘葵泡茶,热毛巾擦脸再一杯热茶灌下去,楼玉珠深吸口气憋住不吐,待实在憋不住这才吐气。 不再打嗝的楼玉珠示意傅林书坐下,道:“阿爹我没事,就是听了个大笑话一时感觉好笑而已。” “笑话?”傅林书从楼承义手上接过楼琛,一时好奇问。“什么笑话?” 好悬忍住又想笑的笑意,楼玉珠接过刘葵泡上来的茶喝了口道:“这就要问大堂兄了。” 楼老爷子反应过来,沉下脸:“玉哥儿意思是不同意了?” “同不同意的事再说,姥爷先问问大堂兄打听了多少关于裴二哥及他恩师的事吧。”楼玉珠暗自摇头,穆老的课要是想旁听就旁听,那裴冠英那大宅子估计还小了点。 楼文抿唇:“玉哥儿不同意就无需找什么借口。” 楼老爷子瞪向楼承义,楼承义看向楼玉珠。 “姥爷急什么?何不听听大堂兄打听出了什么再说?” 楼文低眉。 楼玉珠笑了:“大堂兄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嗯?关于裴二哥的身份以及穆老的身份?” “有什么不敢说的?”楼老爷子沉眉:“不过是,” “姥爷,慎言。”打断楼老爷子的话,楼玉珠瞥眼楼文:“既然大堂兄不说,那我代大堂兄说吧。” 扫眼目露疑惑的楼承义,楼玉珠笑道:“爹只道穆老人好,可知穆老全名穆衍,是当世文坛数一数二的巨匠大儒中的大儒,名号响彻大江南北,虽无官职门下学生却有近七成担任官家要职,剩下三成虽不入朝为官却无不名声显著。”顿了顿,又道:“穆老师从前朝阁老,严格来说与当今皇帝师出同门,无官职却能自由出入皇宫,上到皇帝王孙贵族下到学子走卒无不敬他三分。爹想想,这样显著身份的大儒老者,他的课是想听就能听的?”楼玉珠有时真想敲开楼承义折脑袋瞧瞧里面是不是装的杂草,简直不知所云! 楼老爷子听到‘当世文坛数一数二的巨匠’时就已经懵了,比楼承义那目瞪口呆的模样也不相多让。 “裴二哥全名裴冠英,出自上京一等侯府,是景阳侯世子之子。”不出意外,裴冠英以后就是新一任景阳侯! “那你们更该提携兄弟!”楼老爷子先是被这一串名号吓懵了,之后便是火热!想着搭上这些线,以后就是飞黄腾达! “姥爷还没听明白,这已经不是提携不提携的问题了。” 楼文斜眼:“难道就楼华楼明能旁听,我就不能?” 楼玉珠不答,转向楼老爷子道:“这事我们不能答应,姥爷请回吧。”穆老那人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却是难以接近,为了拉近关系楼玉珠可是没少费脑筋。自家美味的果实还没收到别人就想分杯羹?可能么?至于裴冠英那,有新意楼、大食铺、以及接下来的连锁客栈的收入,不菲的银钱数字足以打动对方让其主动拉近双方关系了。 “老三!” 楼承义一怔,茫然看向楼老爷子。 楼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对楼承义这软绵没点主见的样子颇为气恼:“你是这一家之主,就该有点一家之主的样子!” 楼玉珠知道楼老爷子的意思,笑道:“姥爷,我爹要有一家之主的气概我们家就不是之前那样了。”楼承义要能立的起来会被大房二房欺负成那样?以前楼老爷子不也是吃定了楼承义软绵的性子才把三房当基石,现在三房立起来了又怪楼承义性子软绵了?早干嘛去了? 楼老爷子又是气的倒仰,楼玉珠却是不耐烦与他磨叽了,冲黄山道:“黄山你去套牛车,送太老爷及堂少爷回去。” 把两人撵走,楼玉珠回身冲楼承义没好气道:“爹,麻烦你下次答应老宅什么事前先问过我们先,不然我可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好在他今天没出门,否则楼承义要被楼老爷子说动上门去跟穆老说让楼文旁听的事,想想那画面就够美的。 楼承义知道穆老身份及裴冠英身份,自己先吓个半死了,哪敢不应的?当下点头就跟捣蒜似的一个劲应是。 晚间楼华楼明回来一听说这事,当场楼明就气炸了:“太不要脸了!” “你小声点,别吓着小四。”楼玉珠抱着楼琛捏捏他的小手,再挠挠他的胳肢窝,把人逗的咯咯直笑。“别人不要脸可是别人的事,我们可是要脸的。” 楼明知道错了,忙收敛声音也凑上去逗。 楼琛有九个月大了,白白静静胖乎乎的,一逗就笑,一笑就乐的手舞足蹈的,不费点神还真抱不住。 楼华笑看哥俩把个小人逗笑个不停,尔后在其快要岔气前把人从楼玉珠手上接过,手在其背上轻拍给楼琛顺气,边问楼玉珠:“后来呢?” “被我拒绝撵回去了。”楼玉珠把之前的事说了,尔后道:“明儿我跟你们一起去二哥那把这事跟穆老说说,免的那边说些难听的话影响穆老跟二哥的名声。” “好,明儿上午我们请小半天假,跟你一起去。” 第二日早,楼华楼明先去学院递了假条,尔后与楼玉珠一起上裴冠英那。 裴冠英听了哥仨的来意,好笑的与穆老对视眼道:“玉哥儿也太小心翼翼了,这点子事不值放在心上的。” 穆老笑道:“需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行的正坐的直何惧那点流言蜚语?” 哥仨松口气,楼玉珠道:“这事总归是因为我们而起,还是要跟穆老说声抱歉才是。” “我一辈子经过的大风大雨多了去了,这点又算得的了什么?”说完,穆老想起之前楼玉珠的承诺狭促道:“要真想道歉就把你之前承诺的美酒快些酿出来,早知道就该找你要张条子才是,免的你弄不出来到时候耍赖!” 楼玉珠不觉一笑道:“这次来就是想跟穆老说这事的。府城来信说是酿酒一事有了成果,我明儿就起程,最快十月底最慢十一月初就回来,到时候一定给穆老您一个最好的答卷!” “好!那我就等着!” 身份显著的穆老说到美酒这心头好就跟个孩子似的,楼玉珠瞧了不觉莞尔。 第65章 蒸馏酒 这次楼玉珠到府城没入城而是直奔城外周诚制的庄子,之后又是瞧蒸馏酒,又是查看大红螯虾及河蟹人工养殖的进度,瞧完这些又查看放养的山羊、鹿、獐子、大肥猪等物,一通忙活下去又是五六天过去,之后抽空入城跟李尚一等吃顿饭,查一下新意楼的进账,把大食铺的生意若为修改,跟孙尚对好冰窖的账又决定再挖三个冰窖的事,前前后后足忙了两三天,待回到庄子看了下蒸馏酒,之后便脸都顾不得洗倒床上就睡了。 同样忙个不停的周诚从临南湾回来,抽空掀了床账,瞧楼玉珠那一幅累急雷打不动的模样不即笑道:“是个爱操心了。”事实楼玉珠这几天做的事都是周诚要做的,勤快的让周诚都觉着他这次百忙中抽空回来是白回来了。放下床账,周诚转到外间小声对伺候的道:“没事不要打扰楼少哥儿休息,”说完又对黄影道:“你主子要醒了,让人通传一声。” 黄影曲膝应是。 周诚这才转身去忙。 楼玉珠这一觉直接睡过了白天,待到天黑才转醒。 黄影听到动静忙跑来掀了床账,瞧见楼玉珠睁眼,不即松了口气道:“主子可醒了,再不醒周爷可要派人去请大夫了。” 睡久了脑子有点迟钝的楼玉珠回味了下:“周爷?周诚?!” 黄影把两边床账挂好,道:“可不就是周爷。周爷上午就回来了,见主子睡的熟就没叫您,之后午间又来看过一次,刚半时辰前还来瞧过,发下话要主子还不醒就请大夫了。”放好鞋子,黄影抽空去外头让人通传,回来见楼玉珠揉额,担扰问:“可要请大夫来瞧瞧?” “不用,让人备好热水我洗个澡就好。” 热水有现成的,黄影准备好换洗衣服跟进浴室伺服,周诚那边赶过来一听在沐浴,脸上闪过丝尴尬留了话又转身走了。 楼玉珠洗了澡出来,坐梳装台前让黄影及另两个奴哥儿绞干头发,之后分出一束在脑后挽了用玉簪固定其余垂在肩头,换上件厚点的月牙长衫再套件天蓝色外衣这才往前厅去。 正在品蒸馏酒的周诚瞧见楼玉珠,眼里闪过丝悸动尔后很快恢复如常笑道:“玉哥儿你可算来了,再不来这些酒我都要喝完了。” “喝完就喝完吧,反正这酒也是周大哥你的。”楼玉珠坐到对面,笑道:“只要明儿周大哥不怪我没拦着你才好。这酒尝着是好,后劲可足,不知不觉就醉了。” “醉了就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乐的什么时候事都不想。” “这话可不是周大哥说的,该是我说才对。” “怎么?玉哥儿有烦心事?” 楼玉珠吐糟道:“我的烦心事多了去了。”糟心亲戚、实心老爹、楼华楼明的前程,小楼琛的未来,以及处理周边人的关系等等,愁起来真是没边没际的。 “那就喝酒吧。不是都说一醉解千愁么?喝醉了就什么事都不想了。”周诚原本只是打趣,给杯子里都只倒了一点点,不想楼玉珠探头一看酒杯那点点酒,当下不满。 “喂猫呢这是?” 周诚失笑,拿过酒杯道:“要喝也要先吃点东西再喝,我让厨房备了燕窝粥,你先吃碗垫垫肚子,之后还有你爱吃的大红螯虾及唆螺,到时候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说,把糟心的事都说出来就好受些了。” “周大哥这是打算当知心哥哥?” “知心哥哥?”这新词让周诚啼笑皆非。“你要这么想,我就当一回知心哥哥。不过你放心,进了我耳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楼玉珠也是失笑:“那我就说说吧。”压在心头的事太多,楼玉珠的确有种不吐不快之感,只是究竟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还是有底的,可是当人醉到彻底时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一句梦昵般的嘟嚷让周诚震惊异常。 好在周诚老练沉稳,就算听了不得了的话也当作不知道,第二日态度照常与楼玉珠探讨生意上的事。 “投入临南湾的银钱大概在明年初能陆续收回来些,玉哥儿不缺钱用吧?要是缺我可以先抽些分成给你。”周诚对三房的身家大概有底,之前投入四千两之后又追加五千两,九千两可以说是三房全部的身家了。 “我们家花销不大,有聚福楼大红螯虾的生意进项就足够用了。”今年单网虾的进项就有六百两,这笔进项楼玉珠不打算挪用作投资,就留给楼承义两夫夫收着用作平日花销了。“除了这些,我手里还有二三百两的银票,足够用到明年初的。” 闻言,周诚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零碎的事情说好,两人便讨论关于蒸馏酒一事。楼玉珠倾向走高端路线:“昨儿周大哥也尝了蒸馏酒,觉着比现今市场上的白酒如何?” “入口清冽无杂质,回味醇厚不刺鼻,后劲足易入口不烧喉,酒醉第二天也无头疼感,比现在市场上流通的酒都要好。比那贡酒或世家自饮的酒就不知道了。”之前周诚是小厮,跟着裴冠英也是应酬过不少高端地方,各方美酒也是尝过不少,之后自己出来经商应酬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酒自然也没少喝,但昨儿那所谓的蒸馏酒他自认从没喝过,也可以说从没有一种能好过昨天那种。 “周大哥评价这么高,那我心里就有底了。”楼玉珠组织下语言,继续道:“我们现在能力有限,酿出的蒸馏酒想大方面供应肯定是不行的,不若走高端路线做私人定制这块。” ‘高端路线’‘私人定制’这词让周诚听的一怔,随即忙收敛心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继续。” “我们只需从上京权贵圈子打开一道口子,有了口碑就不愁没人找上门。蒸馏酒的名头打出去,没个几年我们的酒庄也扩建到足够大了,到时候便能全面推广!”裴冠英本就是上京权贵圈子的中的一员,有他引道此事定是水到渠成,而且还有穆老在,这样好的人脉资源不用放着浪费不成? 周诚揉额,叹道:“你的心可真大。” “这就心大?”楼玉珠眨巴眼,心道那是兄弟没瞧见现代商业竞争,一部智能水果手机龚断一国百分之九十好几的智能手机行业,那才是真正的心大! “……”周诚觉着这话题还是不深讨的为好。“这事我想想,你把酒带回去让穆老跟少爷尝尝,看他们怎么说吧。” “行,那我明天回去。穆老跟二哥要说好,那我再回去跟你商量扩建酒庄的事。” 楼玉珠也是个行动派,马不停蹄带着酒回虎牙镇得到穆老跟裴冠英的称赞,又马不停蹄跑回南阳城跟周诚商量扩建酒庄的事。酒庄的选扯,人员的调遣,器材的制作这些初步定下章程,周诚便回转临南湾,楼玉珠跟进后续事宜,直忙到小年这天才回转。 刚巧这天下起了大雪,路上耽误待马车回严家村时整个村里都憩了,只三房门前两盏红灯笼高高挂起,像是给人指路一般。 之前通信三房知道今天楼玉珠回来,是以一家子等着都没睡,楼华楼明还每隔半刻钟亲近出门探看。 待夜深还没见马车回来,傅林书第一次冲楼承义发起火:“都是你听老宅那些人鬼话连篇道一个哥儿在外边不好,一个劲催玉哥儿回来害的玉哥儿这大雪天赶路!” 楼承义张张嘴,随即还是黯然缄口,瞧那神情怕也是自责的。 代笔写信的楼华揉了揉额,没心情去解释他其实并没有把楼承义交待催人回来的话全写上去,就提了一句还后附说了要天气不好晚几天回来也是可以的。 瞧主家吵架的刘葵拉着黄石退了出来,一时心切从未关的大门瞧见道路那边有灯光,不敢致信揉下眼睛发觉不是幻觉忙回身道喜:“回来了回来了!少哥儿的马车回来了!” 屋内人一惊,纷纷起身冲向门口,小楼琛刚学会走路赶不上一时急的跺脚直哭。 傅林书这才想起小的,忙转身来抱,那厢刘葵急忙拿来棉抱被给其裹着。 老远掀了车帘瞧的楼玉珠瞧一家子迎出来,忙扬声制止,待马车一停便自行跳了下来快步迎了上去:“这冷的天出来做甚?都快进去!” 瞧见人全须全尾的回来,傅林书就放心了。 楼玉珠冲楼华道:“劳烦大哥去把车夫跟壮士安排下吧,这冷的天就不忙赶路了。”见楼华去安排,又冲刘葵道:“黄山家的快去准备几碗热汤给车夫他们送去,尔后把客房收拾出来。” 吩咐完这些了进到屋内,让黄影把斗蓬解了,楼玉珠凑到火炉边把身上烤热尔后抱过楼琛狠狠在那嫩脸上亲了口。“两个多月没见我们家小鲜肉,可想死哥哥我了!” 楼明凑上来逗道:“老四快亲回去,你是小子可不能让你玉哥占便宜!” 小娃娃不经逗,还真凑上去亲了个,亲了之后又不好意思羞羞的扭开脸。 那小模样把楼玉珠萌的又是狠狠亲了几口,抱在手上都舍不得撒手了。 傅林书笑着看哥俩亲近了好一阵这才接过手:“成了成了,以后有你们哥俩亲近的时候。” 楼玉珠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手,嘴里道:“老四这阵子可沉了不少,阿爹也别老抱在手上让他多下地走走。” “没多抱,之前是出去接你老四腿短走不快急着哭才抱的,之前都是让他自己在地上慢慢走。”说着又把小楼琛放地上,任其像小鸭子似的摇摆着走。 不多时忙完的黄山端着火炉先放好之后推开圆桌中间的活动板,刘葵那厢端来热好的高汤,沸腾的汤水飘出的香味把一家已经吃过晚饭的人也勾引着上了桌。 楼明更是第一个凑上去坐好。 楼玉珠笑了笑,问刘葵:“车夫跟护卫那可准备了膳食?” “回少哥儿话,都准备了。” 第66章 又到过年 “多上点肉食,米饭也备足些。对了,准备的客房炭火也多升两盆。”刘葵应是下去忙活,楼玉珠挥手让黄影去帮忙,尔后一家子就开开心心围坐一团吃起热腾腾火锅。 不一会儿肉片变了色,楼玉珠起身挟了几片放楼承义跟傅林书碗里道:“这是我从府城带回来的牛肉、羊肉、鹿肉等,爹跟阿爹也尝尝。” 牛对农耕的重要性以至常人根本闻不到牛肉味,说来楼承义小时候放过牛,只是后来牛老了便被楼老爷子牵到衙门换了几两银子,到后来是牛肉味都没闻到的。“这就是牛肉?”楼承义瞧着煮熟的牛肉片满眼敬畏。“牛不是不能随便宰杀吗?吃了不会出事吧?” “爹就放心吃吧,这都是通过正规渠道来的,不会找你麻烦的。”楼玉珠笑了笑,一边刷肉一边问:“外姥爷那边的年货还没送吧?”见楼承义点头,又道:“明儿去的时候搭几斤牛肉、鹿肉等野味,也让外姥爷他们尝尝鲜。” 傅林书抬眼,犹豫下道:“给你外姥爷家的年货已经备的够多了。你之前不是说要请镇上裴公子及穆老一等来过年么?留着招呼他们吧,你外姥爷他们不馋这些东西。” “我都是算好了带回来的,阿爹就放心吧。”要这点成数都没有,周诚敢让他帮忙酒庄的事?说完冲楼华楼明道:“除了这些我还带了些别的礼物回来,呆会儿我给一个单子,大哥二哥看着分吧,分好了让爹明天送年货时一起送到各家去。” 不想傅林书到是拦了,道:“这些庶务就由我来吧,你大哥二哥忙学业这一年就没好好憩过。” 楼承义也点头附合。 “大哥二哥多接触这些庶务有好处,所谓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读死书死读书可不成,再说这都是我们一家的事,就该好好参与参与。”楼玉珠可不赞成那只顾读书的书呆子模式,庶务不通百事不懂,单靠智商可干不成大事。“你们说是不是呀大哥二哥?”见两人乖乖点头,楼玉珠笑着又道:“明儿一早我估计起不来,这分配年货的事就不参与了。大哥二哥就顺带帮我把车夫跟几个护院送走吧,记得封个红封。这冰天雪地的送我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楼华沉吟下问:“封多少?” “就封十两吧。凑个整数讨个吉利。” 四个护卫加一个车夫,这一下就去了五十两,楼承义这老实巴交的庄家汉子听着都心里发慌。犹记得以前几十文都要小心翼翼的花,几个月不常肉味一年没新衣都是常有的事! “成,我等下就去准备。”楼华应是,吃完宵夜果然去准备红封一事,之后又去客房瞧了一圈才回房休息。第二日天还没亮又起床,招呼车夫一等吃罢早饭送上红封他们离开,之后又拿出礼物单子清点数目,待单子清到一半那厢楼明起了,两兄弟便讨论什么样的珠花织饰送谁,什么样的布匹纹路送谁,讨论完了在单子后边标记,之后便拿着单子把礼物分类放好,之后便是送出去了。 送年货的顺序是老宅、外戚张家、裴冠英、穆老、胡管事、周诚都各有一份,周诚因为没回还在忙便把东西交给仆人保管了,之后还有焦掌柜、翟掌柜等镇上交好的人家,之后村里交好的里正及卫家几户也意思性的送了点。年货就是一礼尚往来的事,三房送出去多少收回来的也不少,独有老宅这奇葩连半个鸡蛋都没回礼。有那好事的问起,老宅还回的理直气壮说是楼老爷子跟柳阿麽为大,哪有长辈给小辈送年礼的事? 老宅这神逻辑岂不知让外头人都快笑死了,给长辈送年礼那的确是应该的,但可没长辈不能给晚辈送年礼的说法,没见三房的外戚张家也是拖了足足一牛车的东西送了来?退一步说就算楼老爷子跟柳阿麽没表示,这大房跟二房可是同辈总能送些吧?一家十几口人身上的新衣,明珠金珠银珠头上的珠织花饰是白捡的? 别人这么议论为三房抱不平,楼玉珠听了却真心不再乎,因为就柳阿麽那刻薄性子回礼回的东西估计不是那旧的就是那不能用的,不收不行收了心里嗝应,还不若不送两边都省事。 年末二十八,三房照旧上门邀请裴冠英及穆老到他们家过年,穆老份辈高不想麻烦三房,只是却被楼玉珠一句‘明年的酒不要啦’给逼的不得不答应;年二十九三房忙了一天;年三十这天上午裴冠英陪同穆老到了,之后周诚也骑了马来,胡管事因为事忙反到没来。 一行进屋上茶,楼华楼明陪着穆老说话,傅林书领着刘葵准备午饭,楼承义跟黄山就全程烧火准备水或摘菜这些打下手的活,楼玉珠及周诚一等就进到书房门一关开始算账。 周诚掏出五六本账薄。 裴冠英瞧那指头厚的账本就头疼,一把压了道:“你直接报总数吧,这细账就不算了。” 楼玉珠也是心有余悸点头。 周诚无奈扫两人眼,掏出两个锦盒先拿出一个放裴冠英面前道:“新意楼跟食铺都在营利,酒庄虽有售出两批定制酒,但投入还要多出售出的金额,是以只有六万三千两,是扣除投入后的分成。”见裴冠英没问题又转首把另一个放楼玉珠面前,道:“新意楼跟食铺及冰窖的前几个月分红你抽出来投入临南湾,所以现在就之后三个月的分红,其中有新意楼的,食铺的,冰窖的,还有反季时蔬的,酒庄你是技术入股无需投入银钱,所以其中还有酒庄的,至于人工养殖红虾及河蟹一事因为要明年才能见利润所以现在是没分红拿了,连锁客栈还没动工所以也没有,所以你的现银是一千六百五十两,我帮你做主拿五十两出来给店小二及掌柜一等发红封,是以你现在是一千六百两整。” 这些账目之前楼玉珠都是有过目的,是多少钱心中都有数。 见两人都无异意,周诚开始算临南湾的账。“原本说是年后才有收益,但我瞧着也差不多了,便先抛了一部份,其它的我会年后再分两次陆陆续续抛出去。” 裴冠英跟楼玉珠都没有异意,因为这些事都是周诚在打理,他是最有话语权的。两人对视眼分别打开眼前锦盒,裴冠英发现除了之前算好六万三千两,还多了三张一万两的银票,楼玉珠的则多了四张一千两的,想来就是临南湾那一部份的收益了。 可以说投入临南湾的本钱都还没回,但两人一点都不急。楼玉珠盖好锦盒:“这半年来辛苦周大哥了。” 为了跑这事,这半年来周诚几乎都没怎么归过家,不是正在路上就是正在出发的路上,真心不得闲。 裴冠英苦笑:“玉哥儿你到还帮了些忙,就我呆在虎牙镇什么事都没干,结果分钱的时候反到我最多。” 要是常用人或许还真会不平衡,但楼玉珠跟周诚都极为清楚,他们两人缺一个或许行,但独不能缺裴冠英。没有裴冠英这景阳侯世子之子的身份镇压,就算他们能把这么大的商业架子搭起来也免不了被人眼红,这讲究身份的世道,那权贵只手遮天颠倒黑白的事还干的少? 楼玉珠跟周诚对视眼打趣着把这事揭了过去。不多时吃午饭的时间到了,一行移去吃罢午饭,裴冠英拉着穆老,点将楼玉珠及周诚凑上一桌麻将。 楼玉珠上了桌,见小楼琛眨巴着眼睛好奇,一时萌的抱着狠狠亲了个道:“老四呀,今天哥哥我教你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呢,名字就叫‘打土豪’!” 正搓牌的裴冠英后知后觉问:“不是打麻将么?怎么又变成打土豪了?” 知道其中梗的楼玉珠笑的打跌,周诚虽不知其中意思但就楼玉珠的表情猜也猜到了不是什么好话,是以冲裴冠英道:“少爷还是不要细问的好,免的答案堵心。” 穆老摸了摸胡须,似乎摸到点眉目了。“土豪可是‘壕’字拆开来念?跟赌博有关,如果‘壕’字取谐音‘豪’…”视线在裴冠英跟周诚两人身上转了圈,忽的一乐。 “!!!”裴冠英一幅被雷劈之态。 “……”周诚亦是无语。 楼玉珠瞧了又是笑的不行,听到始末的楼华楼明也是笑的不轻。 裴冠英凉凉道:“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玉哥儿可别太自信。” 周诚自动认输:“我就陪打吧。” 穆老看热闹不嫌事大,冲楼玉珠道:“要不我们就结盟吧,输了算你的,赢了我们对半分?” 闻言,楼玉珠心塞:“…脸呢?” “落家里忘带了。”穆老就用楼玉珠上次死皮赖脸跟他要字画时的话打发他。 被自己说出的话狠戳一刀的楼玉珠表示,血糟已空! 搓麻将的时间过的飞快,很快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上桌,穆老当之无愧被请到上座。三房气氛良好舒适,几位客人不约束自已吃上一顿热热闹闹又丰盛的年夜饭。年夜饭吃完,哥几个抱着最小的小包子楼琛先给楼承义及傅林书拜年,每个得了个红封,之后又给穆老,裴冠英,周诚拜年,又分别得了三个红封,楼玉珠仗着自己年纪小又冲楼华楼明要了红封,还撺掇着刚学说话的小楼琛也讨红封,之后被起哄也给楼琛封了个小红封。所以说算来算去,还是最小的那个占便宜多些。 红封领完,给黄山一家打发赏钱,裴冠英还想打麻将楼玉珠却是否决提议做游戏。游戏就称为‘谁是奸细’,傅林书跟小楼琛做裁判,其余有一个算一个,楼承义不想参加但楼玉珠觉着玩谁是卧底这游戏吧,有个像楼承义这老实巴交玩友或许才能制造许多笑话才是,果真,几局游戏下来神补刀猪队友一事把一众给笑的呀,其中有次就连穆老都崩不住笑岔气了。 第67章 张家婚事 一场益智游戏让一众人的距离拉近不少,一觉醒来相视一笑间气氛也就越发融洽。拜过年吃罢早饭,一众围着火炉闲聊,时不时烤个粟子马蹄什么的,小趣味正足不想院门却传来敲门声。 三房没有长者,按理这大年初一该是没人上来拜年才是。一家人面面相觑会,楼承义还是起身去开门。 尔后两个不请自来的人,甩开楼承义即是自行进了屋,眼睛雪亮冲着穆老就行礼。 “见过先生。” “见过先生。” 穆老不愧为当今文坛巨鳄,脸色沉稳问道:“你们是?” “学生楼承祖,是甲正年的秀才。” “学生楼文,正在路远书院读书。” 楼玉珠看着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都要气笑了。穿着用三房送的年礼制的衣裳、鞋子来打三房的脸?亏的这两父子干的出来。想到这里楼玉珠不即冷笑,连亲长哥都能拿来卖的小人什么事干不出来?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两父子到是绝配! 楼华跟楼玉珠对视眼,起身道:“大伯跟大堂兄这大年初一上门可是有要事?” 楼承祖矜持道:“你们姥爷听说有贵客上门,特弟让我们上门来肯请穆老与裴公子一众去老宅吃顿午饭,感谢穆老及裴公子对三房一直以来的照顾。” 闻言,楼玉珠只觉老宅人的脸皮之厚当真是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穆老笑眯眯摸着胡子却是摇头拒绝,裴冠英就更不可能去了。 为了说服两人,楼承祖腰是弯了又弯,楼文也掉了几句书脑袋,只是穆老跟裴冠英可不是小门小户出身说拒绝就拒绝不会再动摇。 “穆老跟裴二哥既然不愿意去,大伯跟大堂兄也就无需再劝了。”楼玉珠说完冲穆老笑道:“昨儿穆老不是说要瞧瞧我写的字么?不若现在就去书房,我写两个穆老给我指点指点?” 穆老自然应许,裴冠英跟去周诚自然也不会留下。 被全程忽视的楼承祖俩父子脸色绯红,显然气的不轻。 楼华掀掀眼皮瞥两人眼,语气平衡道:“我们家有贵客在,不方便招待大伯跟大堂兄,请回吧,就不送了。” “你!” 楼文拦下气极的楼承祖,扫眼楼华:“你就认为自己一定能考中?” “这就不劳大堂兄挂心了。” 闻言,楼文皱了下眉:“奉劝一句别太高傲,需知世事无常,笑到最后那个才是赢家。” “这话大堂兄应该对自己说才对。”楼华扬眉,眼内闪过一丝讥笑。说别人高傲,难道他就从来没照过镜子一直以来是谁拿鼻孔看人? 这日两父子在三房碰了钉子,他日待三房上老宅拜年,楼老爷子的脸色全程拉的老长就没笑下,柳阿麽更是变本加厉,把三房从头嫌弃到脚。好在他们之前就有心里准备,除了楼承义心里有点难受,其他几个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对方放屁。不过哥仨几个也不是好欺负的,回头就把老宅招待三房那顿饭菜的样式传遍整个村子,后话也不必说,有那好事的自然能把老宅小气到连三房自己送的年礼都不上桌这事描绘的详细清楚!三房送的年礼可是十里八村的头一份,有肉有鱼不说,还有那难得的野味及常人家根本吃不到的牛肉,这么多东西怎么的都要拿出一两份招待三房吧?可瞧瞧那菜色,啧,还当三房是以前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的三房?! 不说村里人如何编排老宅小气吝啬拎不清,三房这边到张家拜过年憩到十五便又忙起来了。楼华楼明到穆老那听课,楼玉珠着手在镇上买了个商铺和个二进的院子。商铺不要太大,就够卖些鸭脖子鸭爪鸡珍鸡爪之卤味零嘴,二进的院子则给时常留宿镇上的楼华楼明哥俩人住,毕竟老住裴冠英那也不是个事。 待馋嘴零食铺开起来,二进的院子修整好配上仆役,时间便也进入了三月。 这日徐瑟上门,拉着傅林书呆在房里说了好一通悄悄话,楼玉珠一时好奇领着小楼琛听墙角,被发现了也不扭捏反道落落大方领着小楼琛跨进门。 傅林书颇为无奈,恨恨点了点楼玉珠额头:“带着弟弟听墙角,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徐瑟到也不再意,从傅林书那拉过楼玉珠笑道:“玉哥儿不是别人,听听也没事的,只是既然听了到也给外阿麽出出主意的好。” 楼玉珠笑了:“那外阿麽好好说说呗,听个一字半语的可不好出主意。” 事情简单,不过就是张凌到了成亲的年纪,徐瑟苦恼定亲一事罢了。“以前呀家里条件不好我就愁他们的亲事,想着不挑相貌不挑家世总能找个合适的;现在条件好了吧,也愁,上门攀交情的人太多,一时挑花了眼要挑错了,可不害了孩子一辈子?” “外阿麽这可就矫情了。”楼玉珠先把小楼琛抱上椅子,哥俩挤一个椅子道:“这条件好了有挑的余地就是好的,总比那没得挑的好。不过要我说呀,这成亲一事事关一辈子,挑什么人要什么样的还是要问过大表哥才好。” 徐瑟诧异:“成亲一事历来都是长辈做主,哪有小辈自己挑的?” “为什么不能自己挑?毕竟与对方过一辈子的人是大表哥,要是不合心意,外阿麽忍心大表哥一辈子就对着个自己不喜欢的?要成亲,身家不算背景不算,唯有合眼缘才长久不是?” “可是,” “外阿麽就别可是了,大表哥性子老实沉稳随大舅,您要相信他定不会挑那蛮横无礼的搅家精才是。”盲婚哑嫁不可取,但世俗历来如此楼玉珠也没那么大抱负要改变命运什么的,他只能尽量做到身边的人不会因此而酿就苦果。 闻言傅林书也劝了两句,徐瑟只得回家跟张老爷子商量下,得到对方同意这才拉了张凌悄悄问可有心怡的。不想这一句到真问出一个,只是徐瑟一听那户人家立时又愁上了,忍不住跑到三房寻主意。 “你大表哥心怡的那哥儿叫赵柔,前几年两人到是走的近,近几年远了我就没想这么多,还道你大表哥开窍知道避嫌了,不想你大表哥避嫌到是避嫌,却是存了保护对方名声的想法,明里没交际私底下却是还有联系。” 楼玉珠疑惑:“大表哥有心怡的人这是好事呀,怎么外阿麽还是愁上了?” “我愁呀是对方家里情况。”徐瑟叹气,解释道:“那赵柔人到是长的周正,干活持家也利索,只是命苦从小没了阿爹,他那爹也是时常疾病缠身,家里大大小小都需要他操持,底下还有个十二岁的哥儿弟弟要照顾。条件差点,需要夫家帮持这些都没什么,毕竟谁都是苦过来的,我呀对赵柔本人是没话说的,我就嗝应赵柔他爹赵大牛” “对方是个死皮赖脸的?” 徐瑟叹道:“要是个死皮赖脸的到好打发,给点钱平日帮衬着过就成,只是那赵大牛偏不好死皮赖脸这招,性格固执死要面子还爱掐尖好强,当年他夫郎在的时候还有人劝着,后来他夫郎病故没人劝就越发固执了。一个汉子带着两个哥儿过日子肯定糙,可对方偏偏死撑着就是不提再娶一事,死活撑着说自己能把孩子养大,对村里人的善意置之不理还跟亲兄弟闹的打死不相往来。年纪大了操劳过重这大小疾病就缠身,把银钱用来抓药让两个孩子饿的面黄饥瘦却还固执的死要面子不肯接受邻居好意,这种人真是让人瞧着恨不得揍一顿才好!” 楼玉珠是目瞪口呆,真心想不到世上还真有顽固到作死的。 “之前条件不好的时候你外姥爷还能跟赵大牛说上两句话,自我们家条件好了,那赵大牛就死活不上门了,生恐别人说他贪图富贵。”徐瑟忍不住扶额:“我就怕赵大牛不同意这婚事闹的两家难看,勉强同意婚事恼了赵柔也来个两死不相往来,那可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大表哥的意思呢?”楼玉珠不即问,这事张凌是当事人,主要还是听他的意见。 徐瑟无奈道:“这就是我头疼的原因,你大表哥认死理认定赵柔了。” 一方认定,一方长辈不同意,按一般的狗血剧设定应该是富贵的一方不同意贫穷一方才对,可这里到是反过来的。富贵一方都同意,反到是贫穷的一方死活不同意,当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大表哥既然喜欢,那赵柔又不差,外阿麽还是好好想想办法吧。没道理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原由把一对佳偶拆了的理。” “我也是这么想的,”徐瑟点头,随即一叹道:“现在只希望那赵大牛能开窍一回吧。” 让黄山套了牛车送徐瑟回去,不想没两天却传来徐瑟病了的消息,唬的傅林书当时便坐不住了要往张家村赶。还是楼玉珠拉了人,让黄山套上牛车让刘葵去虾田找楼承义,之后又派黄影去镇上通知楼华及楼明,尔后留黄山夫夫守屋让楼承义驾驶牛车就往张家村去了。 一路急赶匆匆上门,楼玉珠瞧出门迎的二舅叔神色还好悬着的心算是松了松。 傅林书进门就是一迭声问什么病怎么病了找了大夫瞧大夫怎么说等等,楼玉珠软声劝道:“阿爹别急,一下子问这么多你让二舅怎么回呀。” 二舅叔张了张嘴随即还是道:“林哥儿还是自己问阿爹吧。” 屋内躺着的徐瑟听到声音披了衣服要起来,傅林书进门瞧了忙快步过来劝道:“阿爹不舒服还是躺着的好。” 楼玉珠也依了上去:“外阿麽可好些了?” 徐瑟披衣靠在床边,笑道:“本来就没啥事,弄的我好像什么大病似的。” “越是小病就越发要注意不能拖成大病。”楼玉珠谢过大舅叔送来的茶问:“请了大夫瞧了么?”见大舅叔说请了,又问:“大夫怎么说的?可开了药?有那药方么?拿来我瞧瞧。” 大舅叔去拿药方,徐瑟自己接口回道:“就说一点小风寒,吃点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那厢大舅叔递来药方,楼玉珠一边接一边回道:“外阿麽说的轻松,还道您是那二三十岁的年纪呀?”低首瞧了药方,大名堂看不出来但他背过一些病症方子,这方子上开的几味主药可不是治风寒的,而是温肝益气的。把方子压在手边,楼玉珠抬眼:“这病怎么来的,是外阿麽您自己说还是我找几位舅舅去说?” 徐瑟脸上闪过尴尬:“就是晚上嫌热踢了被子而已。” “谁家踢了被子会踢的肝火旺盛呀?啊?”见傅林书狐疑,楼玉珠递过药方:“这药方根本不是治什么风寒,而是温肝益气的药,这两种病症根本不同理没哪个大夫会开错!” “温肝?”傅林书不通药理但对‘温肝’二字却是理解的。“谁惹阿爹生气了?” 徐瑟还想遮掩,大舅叔自己站了出来。“是我的错,劳的阿爹操心。” 楼玉珠猜道:“是为大表哥婚事一事?”看两人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道:“若是对方实在不同意也就罢了吧,好好跟大表哥说说,相信大表哥能理解的。”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4节 闻言大舅叔眼眶通红,徐瑟叹道:“现在已经不是同意不同意的事了。”徐瑟不想说是因为这丑事在楼玉珠这小哥儿面前说有点不合适,只是到了现在也顾不得这点了。“……你大表哥与赵柔,…有了首尾。” 第68章 张凌成亲 楼玉珠立时一幅日了狗的表情,老实沉稳的张凌会无婚苟合?这画风不对呀,让他缓缓。“这是谁的说的?大表哥?” 徐瑟脸上尴尬不已,大舅叔安氏脸上也是羞惭。 “大表哥不会为了争取这婚事骗你们吧?” “之前我也以为你大表哥是骗我们的,后来你大舅动了棍棒你大表哥还不改口才知道是真的。”说到这里徐瑟脸上闪过尴尬及愧疚:“这事不跟你们说是不想你们跟着操心,没别的意思别见怪。” 傅林书表示理解,楼玉珠也没意见,问道:“大表哥现在人呢?”动了棍棒才相信张凌的话是真的,可见这顿棍棒还不轻。“我去瞧瞧。”告罪声随张氏去到张凌那,果真对方趴在床上一脸苍白。 “找了大夫瞧么?”楼玉珠凑上去掀了被子瞧,张凌是裸着上身的,那背后满是乌青红肿瞧着就伤的不轻,人也是晕睡的可见张大柱这次真是气极了。 赵氏见楼玉珠这哥儿伸手就掀了自家儿子的被子,眼睛都瞪直了忙过去把被子盖上。“没、没找大夫瞧。年青气壮的皮实,挨一顿休息几天就好了。” 见大舅叔脸上尴尬表情,楼玉珠理解对方不想声张,只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也不是个事。“虽是年青气壮但伤着了还是用点药好。这么着吧,大舅叔去跟我爹说一声,就说我说的让他去镇上仁善药堂找霍掌柜要些消肿散淤的药酒之类的,拿来给大表哥用用也好的快些。” 给自己儿子弄药赵氏当然是愿意的,之前惧于张大柱气还没消不敢枉动,现在有了楼玉珠撑腰自然是一百个愿意。“那、那我去了,要不玉哥儿还是去你外阿麽那?”想到刚才楼玉珠毫不迟疑掀张凌被子的举动,赵氏心里就有点犯怯。 “大舅叔去忙吧,我很快就过去陪外阿麽。” 赵氏面对楼玉珠那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只得讪讪点头,转身出了门便飞奔而去,想着早点传完话早点回! 笑着看人离开,回头收敛神色往张凌背上一拍,把假睡的人直接拍的一哆嗦:“成了,大舅叔都走了,大表哥就无需装睡了。” 张凌满脸通红的拉了拉身上背子,讪讪问:“玉哥儿怎么知道我没睡?” “睡着的人身体肌肉是放松的,大表哥却是一身紧绷,仔细瞧瞧就知道了。”看他背上时绷的跟弦似的,当他瞎呀?“大舅叔只离开一会,我就问大表哥一个问题。你现在还想娶赵柔吗?” 张凌眼睑一敛,半晌点头:“…想。” “不后悔?” “不后悔。” 楼玉珠颔首。“那大表哥等着做新郎吧。”丢下愕然的张凌,楼玉珠出门撞上飞奔回来的赵氏,笑着招呼声便转到徐瑟那相陪,待到镇上请假的楼华楼明张恒一等回来,给楼华打个眼色便领着黄影出了门。 赵大牛家好找,村尾最穷的那家便是。楼玉珠打量眼前两间土屋,模样是盖的结实不过因年久失修总归有股落破感,好在屋前屋后打理的干净,瞧着还算顺眼。 “你们找谁?” 一个十二三岁的哥儿放下背上柴火问,楼玉珠瞧了眼:“你是赵绵?”见对方点头,便又道:“我找赵柔。鄙姓楼,是张凌的表弟。” 赵绵今年虚岁十三,因家境贫寒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腊黄肤色暗淡且身形瘦弱,身穿不合身且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布衣,瞧着比没分家之前的楼玉珠还要惨。“你找我柔哥干嘛?有什么事先跟我说!” “我找赵柔自然是商谈有关于他的事,与你却是不合适说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是他弟弟!” “绵哥儿跟谁说话呢?”屋里听到声响的赵柔扬声问了句,之后便端个缺了口子的瓷碗出来。瞧见楼玉珠,先是疑惑随即脸色一白。 “看样子你是认识我的了,”楼玉珠笑下:“既然是认识那就省我很多麻烦了。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赵柔白着脸把碗递给赵绵让其收好,咬了咬唇道:“我爹刚喝了药睡了,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别处谈吧。” “可以。” 随赵柔来到僻静处,楼玉珠让黄影望风,尔后才仔细打量赵柔。相貌谈不上漂亮但至少不歪鼻子斜眼,身形是偏瘦的,身高目测在一米六以上一米六五以下,对男人来说这身高是硬伤但于哥儿来说却也是中等了。 赵柔咬着唇不敢看楼玉珠:“…张凌他还好吗?” “不算好。被我大舅动了棍棒,背上青紫红肿现在还动不了。” “…请了良医么?” 楼玉珠轻咳声,道:“张家家风素来和睦轻易不打小辈,要请了良医这伤情瞒不住别人要问起来该如何答话?把实情说出来?还是编一个谎言尔后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赵柔低着头,楼玉珠瞧不见他的神色但从那半边脸的苍白来看对方心里也定不好受。“没请良医,不过我让人从镇上带了药酒回来,揉散淤血就没事了。” 闻言,赵柔不语,半晌才抬脸看楼玉珠:“…你想让我怎么办?” 这话让楼玉珠听了就笑了:“不是我想让你怎么办,而是你想怎么办。” “我、我可以去道歉,是我勾引的张凌,是我逼的他,我逼他说要是当时不要我,我就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楼玉珠听了到是一点都不意外,就张凌那性子会发生婚前性行为?呵呵太阳打西边出来才差不多。“你是怎么想的?” 说了开头,之后的要说出来也就顺理成章了。“我已经满了十六岁了,现在不嫁以后越发难嫁。张凌跟我从小有旧,张家的情况我也知道,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除了‘合适人选’这条件,还有别的原因么?”楼玉珠眯眼:“比如感情?” “有感情又怎么样?”赵柔眼眶含泪:“张家现在有钱,整个村子包括其他村子的哥儿都愿嫁,那么多人,家里条件比我家好的比我好的不知多少,任其挑选还会喜欢我吗?更何况还有我爹,他得罪了不知多少人,还有谁会愿意跟他成亲家?” 有个坑儿子的爹的确糟心,楼玉珠深有此感。“因为怕我大表哥不娶你,所以你逼他跟你发生关系,想生米煮成熟饭来个木已成舟?” 脸色苍白的赵柔身形摇了摇,痛苦的点头。 “我大表哥应该跟你说过他会娶你吧?你为什么不多信任他一点?”楼玉珠叹气,颇为无奈道:“你要多相信他点,现在张家请的媒人都该上门了。”见张柔愕然,继续道:“日前我阿麽问我大表哥他心中可有心怡人选,我大表哥说的是你,并且坚持。我外阿麽跟外姥爷都已经同意,打算选个良辰吉日就上门提亲,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大表哥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言而无信的人。你的打算错了,并且错的离谱,要知道你这一错,伤了自己也伤了我大表哥。你不相信他并拿自己威胁他,于信守承诺心怡于你的张凌而言是最大的侮辱。” 赵柔满脸惊愕的软倒在地,眼眶发热泪水便溢了出来。 “人跟人之间相处信任极为重要,特别是夫夫间,如果连一点信任都没有还如何谈相守百年白头到老?” “是、是我对不起张凌…” “我大表哥是个傻的,只说是自己的原因你是受害方,拼着被我大舅怒打一顿也要保全你的名节,更傻的是我问他他还是愿意娶你,且不后悔。那你呢?”楼玉珠瞧呆愣的赵柔:“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走。第一条,我给你一百两你们一家离开张家村另谋他处,这件事我保证没人会泄露出去;第二条,嫁入张家,跟我外阿麽及大舅叔说明原由,一辈子给张家做牛做马。选第一条你可以轻松离开,没人会知道这件事,选第二条则要想清楚。我外阿麽及大舅叔肯定会恼你,苛刻你或许不至于但心里绝对会不高兴,这代表你要花比平常多好几倍的功夫心力去努力取得他们的原谅,我大表哥那心里也定会有些想法,这代表你们夫夫间成亲以后的生活并不会有你想的那么好。” 原本以为无望的赵柔几乎是喜极而泣:“原本就是我对不起张凌,为他做牛做马一辈子也是应该的。” “你可要想清楚。要知道若被我发现你没有信守承诺对张家人不好,我有很多种方法惩罚你,比如休弃,比如赵绵,比如赵大牛。”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赵柔脸色又白一分。 “当然,只要你信守承诺做的好,我也向你保证。你爹赵大牛会过的很好,赵绵也会过的很好。” “我想清楚了。你放心,我绝对会信守承诺。” 赵柔眼里的坚定让楼玉珠信了两分,至于其他几分,暂切不说也无碍。“那你等两天吧,待我大表哥好一点就上门提亲。” 楼玉珠回到张家先跟张凌通了气,尔后支开其他人就跟徐瑟说了这事。徐瑟自然是气的,可现在情况骂又不能骂,只能自己生闷气。 “外阿麽也别气,”楼玉珠软声劝道:“赵柔这事是办错了,可就他的出发点来看也是逼不得以。只能说大表哥给他的安全感还不够强,以至想了这伤人又伤已经的下下之策。” “一个好哥儿会想出这么不要脸的法子?” “赵柔是耍了心机跟手段,可外阿麽想想他家里的情况,再想想他对大表哥的感情以及大表哥对他的感情。为了心中所想,自己的目地,谁不耍点心机跟手段呢?像我,外阿麽瞧瞧我耍的手段心机跟赵柔比起来可要深的多了。” “呸呸呸,”徐瑟连呸三声,拍了下楼玉珠道:“他能跟你比?你那是想要家里人过好,赚钱想的点子又没抢别人家的东西,行的正坐的直跟这是两码子事!” 楼玉珠卖乖:“是,在外阿麽眼里我就是个好的。” 徐瑟自己也是笑了,笑完叹道:“可怜你大表哥就是个傻的,白挨了这顿打。” “外阿麽要是心疼大表哥,待日后赵柔嫁进来你就可劲的折腾他,给大表哥出气!” “说什么出气不出气的,这都是命。”徐瑟气过想起赵柔,叹道:“也是可怜他摊上那么个爹,弄的他一个好哥儿要拿自己的清白做筹码,九泉之下他阿爹要知道了,估计得心疼死。”叹完又想起道:“我们这边是同意了,那赵大牛同意吗?” “外阿麽别急,这事赵大牛会同意的,只要事先找一个人同赵大牛说说就好。” “怎么说?” 楼玉珠笑了:“赵柔跟赵绵是赵大牛的弱点,有这两个弱点在,赵大牛是顽固不起来的。” “可是,” “没可是,外阿麽放心,到时候我教你们说。” 赵柔跟赵绵是赵大牛的死穴,再顽固的人在死穴面前也是纸老虎。果真,张家找了同赵大牛交好的长者楼玉珠再一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赵大牛这顽固了几十年的老头子哪有不松口的? 亲事一定楼玉珠满心以为这事就算完结了,有心提携下让赵绵到镇上馋嘴零食铺子帮工,工钱开到二十文一天,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哥儿来说这是极高的价钱了。不想满心以为完结的事又生波折。 “噗~”楼玉珠一口清茶喷了出来,随手擦了下嘴冲跪着的赵绵没好气道:“是你哥怀孕又不是我哥怀孕,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赵绵咬唇磕头,没两下额头就红了。 楼玉珠扶额,难怪赵绵之前不惜下跪也要支开他身边的人。“成了成了,起来吧。”没好气摆手让其起来,瞧那通红的额头又是一阵无力。“这事还有谁知道?” 赵绵起身:“就我跟我柔哥知道。” “你哥是怎么想的?跟张凌商量?” “我柔哥不想跟张大哥商量,怕张大哥知道后以为他心急婚期。” 原本这婚事赵柔就耍了心机,会这么担心理所当然,只是庄户人家定亲到成亲长则半年,短则三个月,常人没事可碰到赵柔这珠胎暗结的,待到成亲喜服都穿不下了!楼玉珠觉着自己真是个操心的命。“这时不说待到成亲再说?既然有胆子干那事怎么这时候又怂了?” 赵绵咬唇,再次跪下道:“求少哥儿救命!” 赵柔未婚先孕珠胎暗结这事要被人知道,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名声坏到极致不说还会连累张凌以及张家的名声!赵柔赵绵哥俩狠狠可以不管,但事关张家就不能不管。楼玉珠揉额,摆手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让我想想。” 赵柔只得退下,楼玉珠想了阵让人套好马车往张家村去,尔后拉着徐瑟及大舅叔越氏进了门。 张家即将有第四代这原本是高兴的事,可碰到未婚先孕这事却真心高兴不起来。徐瑟想的多,当时就急哭了。 “这可怎么办哦,你说这俩孩子怎么就办这么糊涂的事呀!” 大舅叔赵氏一想到这事爆出来连累到张家其他人的名声,瞬时就是脸色苍白急的手都抖了。 楼玉珠上前拉了赵氏手,劝道:“大舅叔先别急,这事只要没外人知道就有转环的机会。” “玉哥儿有办法?” “外阿麽别急,这事办法是有却是要委屈外阿麽一阵的。” 徐瑟这时都急的六神无主了,一听楼玉珠有办法就跟抓救命稻草似的,把楼玉珠抓疼了都不知道。“只要把这事解决了委屈一阵算什么?” 楼玉珠理解徐瑟焦急的心意,不卖关子缓缓把法子说了。其实简单,也就是委屈徐瑟装病,装那种急病随时会咽气那种,为求逼真可以安排个信得过的人佯装成道师之类上门问医,尔后说徐瑟冲撞了仙人之类的,需得拿喜事冲一冲,之后顺理成章就可以让张凌及赵柔的婚事提前了。 这装神弄鬼的法子楼玉珠其实是不屑用的,但架不住管用呀!徐瑟当天就开始装病,张家哥几个全力配合,怕小辈说漏嘴除了张凌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以这戏即逼真的可以!整个张家村都相信徐瑟是病入膏肓了,尔后楼玉珠携手三房住到张家,楼华楼明书院都不上了,加强徐瑟重病的说服力后假高人就上场,神神叨叨一场念,跟张老爷子演了场戏,之后张老爷子就一脸痛苦的去找赵大牛。不明真相的赵大牛一听事关亲家姓名,又有赵柔赵绵在旁边劝,这婚事立马就定在三天后! 这婚事一定楼玉珠松了口气,自主领了置办家具采购食材这事,张家则全力忙喜贴请客及采纳一事,力求两天就把喜宴的架子搭了起来。待到第三天热热闹闹的婚事就开场了! 楼玉珠瞧着花轿抬进门这才彻底放下悬着的心,之后跟着进到喜房让村里媳妇闹了阵说了会吉祥话这才让傅林书及张家三个舅叔把一众劝了出去。关上门接过黄影事先藏好的几个喜饼递给一身大红喜服的赵柔道:“桌上的东西按规矩不能先动,你先吃两个饼垫垫。”见赵柔犹豫,没好气道:“你不吃我大侄子还要吃呢,可不能饿着他!” 赵柔这才含着泪接过喜饼咬了口。 旁边赵绵眼眶通红,冲楼玉珠跪下磕了个头。“今天大喜我柔哥不方便,这个头我替他磕!” 楼玉珠忙扶他起来:“你们的心意我知道,别动不动就磕头。”答应帮这个忙也不得不说是被这哥俩为对方着想的感情感动了,有那么个奇葩爹家却没散靠的就是哥俩一条心。“好好过,好日子还要后头。” 哥俩感激点头,楼玉珠看两人眼自去吃席了。按照剧目,成亲没两天徐瑟的病情就有好转,待半个月后赵柔传出有孕的音讯便痊愈了! 第69章 盘算 张家那边的事完美落幕,时间便进入四月。这时周诚也开始抽出临南湾投入的钱了,不说他们赚了多少,楼玉珠这边投入九千两留两个铺面外加一个二进院子外还净赚一万一,之前抽出四千两,加本金一起还有一万六千两的余银,再加上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的分红及之前余银,一数手上的余银却是足有一万九千两的,要不是年后又买了三十亩良田及制了铺子、院子、仆人马车等,余两万是足足的! 这日,楼玉珠找来楼华楼明把手上余银跟房契给两人一看。 当场楼华楼明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那种。哥俩是知道楼玉珠一直在跟周诚裴冠英合伙做生意的,但两人再怎么想以为五千两顶天了,却不想比他们预想的多出三倍不止!要知道之前买铺子买院子又添加仆人马匹这些就花了不下千两的!银票不算就临南湾现在铺面院子的价格这三张房契都不是笔小数目! “这、这么多钱!” 楼明瞪着眼睛结巴的样子蠢萌蠢萌的,让楼玉珠一笑。 楼华承认也有点受惊吓。“爹跟阿爹知道么?” “爹的性子你们也知道,藏不住事,被老宅一逼若露了口风可不好,阿爹到是藏的住事,不过要知道家里有这么多钱估计也睡不着了,所以我想暂时不告诉他们。”楼玉珠这么做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不信任楼承义两夫夫,只是不想让他们操心。横竖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若瞒着省的他们悬心。“让你们知道是想让你们心里有个底,出门在外或跟同窗结交别省那点银子。” 哥俩现在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加上给家里花销做账能额外得一两银子的‘工资’,现在加上馋嘴零食铺子的账能得三两银子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说哥俩每个月差不多有四两银子的私钱进账。吃住、衣裳鞋袜、先生束修、外出及买书纸笔之类的都由公中出钱,除了这些哥俩要花钱的地方也就偶尔请同窗吃些饭之类的,之前还给穆老买些酒及下酒菜,现在酒钱都省了,下酒菜有馋嘴铺子提供也省了,这么一算下来哥俩几乎没花销了。 哥俩有时也挺愁的,愁有钱都没地方花。有个太能干的弟弟他们这当哥哥的真心没成就感。 “让你们知道家底也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钱放在手里又不生钱,我还想继续投出去。” 楼华楼明后续还没听就已经同意了。 楼玉珠笑了:“我这是什么生意都还没说呢。” “玉哥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我们没意见。”这连番几番的家底已经充分说明楼玉珠的经商头脑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大哥二哥就可劲偷懒吧,”楼玉珠白两人眼:“现在你们俩忙学业这些事我可以代管,待日后你们考中秀才成了家,呵呵,这些事可别想我再管半分。” 楼华楼明哥俩对视眼,摸摸鼻子讪讪笑了。 拿哥俩没辙,楼玉珠只得继续。“家里田产这两年来陆陆续续买了一百九十亩,虾田制了二十亩,鱼塘也制了两口,山地也制了八十几亩,有的收拾好种了些花生豆子之类的,有的种了果树。收益不多但自家吃再加上馋嘴铺子的收益能供应我们家的支出还有余,今年还会有虾田的收益及反季蔬菜的收益,加起来一年能余七八百两是可以的,这些钱我就打算不动存阿爹手上让他安心。” 楼华楼明表示赞同。 “我手上有现银票一万九千两,我准备拿出一万两来在南阳城到临南湾这段官道上盖几个茶水铺子,不自己开就租给别人开,每个月收取租金就是。” 楼明不解:“为什么不我们自己开?” “我们吃肉总要给别人喝汤。”虽然自己开能赚更多钱,但过犹不及。而且原本他是准备在茶水铺子这块不管的,后来怕人瞎竞争给这条线捣乱,与其去管理那些恶性竞争的不若从根源上就插手。 楼明似懂非懂,楼华到是勉强明白他的意思。给些甜头给那边地头蛇,是拉拢的意思,这样要有人在这条线上捣乱不用他们出手这些地头蛇就能给他们解决了,省钱省力省心,可以说是双赢! “余下九千两我留三千两零用,抽三千两在府城制间宅子再开两家像馋嘴这样的零嘴铺子,余下的三千两我准备买良田跟山地。” 三千两在府城买宅子跟铺子到是勉强可行,可再买三千两的良田跟山地就让哥俩有点想不通了。 “村里有那么多田?” 楼玉珠笑了:“有多少田就买多少,几十亩上百亩都是可行的,余下的我却都打算买山地。”见两人不懂,叹气道:“我们家之所以能累积这么多银钱靠的是裴二哥及周大哥的路子,不说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虎牙镇,就算不离开定的分红契书也总有到期的时候,到时候我们来钱的路子就大大缩水了。于其以后缩水,不若趁现在他们还在我们开条我们自己的路子,只属于我们三房的营生。”楼玉珠这是居安思危,虽说以后就算裴冠英一等离开也无人能动三房地位了,但钱嘛当然是越多越好,这地位当然是越牢固越好了。 闻言,哥俩神情一正,楼华道:“玉哥儿想做什么营生?” “我想开山种桑养蚕,尔后制丝绸。”楼玉珠笑了,似乎想起以后大赚特赚的日子。“临南湾海口一成注定以后贸易发达,我们只要把制好的丝绸往那一摆便自有大把的豪商求着上门要货。无需费神无需费心,又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这才是我们三房以后立世之本。” 还是无影的事可哥俩却是对楼玉珠的话一点都不怀疑,只心头火热问:“我们能帮上什么?” “大哥二哥这些都无需管,只需努力读书考中秀才举人给家里庇护就好。要知越是赚钱的营生就越被人眼红,若无相应的影响力庇护做的再好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心血被人夺一事谁都不能忍,当下哥俩坚定点头:“玉哥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所望。” 哥仨书房一番话把三房之后的发展计划定下,之后哥俩自去努力用功,楼玉珠这边便开始花钱。先找上里正沟通买山地一事,不说里正严义被三房这大手笔惊的跳起来,交待楼承义找人收拾山林,楼玉珠便上了府城一边找人牙子买宅子店铺及仆人一边打听桑树苗及蚕种。牙行这些消息灵通的自然知晓楼玉珠跟知府公子一等权贵公子交好一事的,恭恭敬敬把人请上二楼商谈,没两天就把楼玉珠要的宅子跟店铺准备好了,桑树及蚕种一事也有那商客接了生意。之后便是一边着手开店一事一边等那商客回转了。 馋嘴铺子的食材原料新意楼有现成,不用周诚同意那些杂七杂八的边角大厨便做主低价卖给楼玉珠的铺子,之后自有专人收齐边角料再有铺子厨子收拾处理卤好,再后就是摆上铺面供人挑选了。 待到两个铺子生意步入正轨,那边客商也带着成百上千棵桑树苗回了,蚕种则因为时间晚了大多孵化也就弄了几板秋蚕回。秋蚕没春蚕好,但能练手,楼玉珠都收了转身就准备回虎牙镇。 不想第二天一睁眼就听到黄影通报周诚到的消息。匆匆忙赶到正厅,周诚正喝着三房一惯招待人用的清茶,瞧见人来抬眼打趣道:“看来以后想见玉哥儿可得下帖子了。” 楼玉珠也不恼,只笑道:“比不得周大哥一忙就是小半年,听闻管家那的帖子都堆的小山高了吧?”虽是趣话但也没夸大。除去通过周诚能搭上裴冠英这条线外,就周诚白手起身家能有十来万这点就足够让人侧目了。想拜访拉关系有如过江之鳞这点是不夸张的! 周诚被打趣的没辙,颇为无奈笑道:“我这么忙是拜谁所赐?嗯?” 楼玉珠摸摸鼻子,讪讪笑道:“周大哥能者多劳呗~” “少灌迷汤。”周诚可是看透他了。“只望你下次想出什么点子前先打声招呼,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要这么说那我提一句,周大哥可要赶紧开个成衣铺子店,那丝绸供货我们家包了。” 周诚扶额。 “周大哥放心,这桑树还是苗呢,不急于这一时!” “你到是自信。要是这丝绸谁都能制,那就不会价格居高不下了。” “周大哥这是不相信我能制出丝绸?” 面对楼玉珠的扬眉,周诚摇头:“我相信你能制出丝绸,只是丝绸这一块利润极高鲜少人能碰。” 楼玉珠想过这问题。“所以我只做白绸。” “只做白绸?” “我们只做白绸原料,上色、印花、制成成衣这一块我是不打算碰的。” 周诚愕然,但不得不承认楼玉珠这招利益分化使的极妙。“如果你是男子,我朝商贾巨富中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商贾巨富这打眼的身份还是周大哥这种能人担当的好,我是没这心的。”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他想的都是悠然自得过日子,什么风光成就什么功名利益于他都是虚妄。 第70章 礼佛路上 待桑树苗运回严家村种好,楼玉珠又请人在自家山头盖了几间大屋充作蚕室,这些忙完虾田又可以出虾了,好在聚福楼就在镇上,要多少起多少临时起都来得急。 看着三房一批批送走的大红螯虾村里眼红的不少,常人惧于三房不敢上门老宅那边却是不客气的。瞧着老宅那边又开始作妖,楼玉珠神烦之下把虾网一事跟里正严义说了,让整个村子都做起大红螯虾这营生。因为有条件只卖给聚福楼,焦掌柜到是没意见。 楼玉珠这一招釜底抽薪让老宅人气的够呛,当天楼老爷子就把楼承义喊过去狠狠骂了一顿。骂完也没辙,因为虾网这法子已经公布了,老宅要拦着别人不用就是档人财路,犯众怒是妥妥的。 被狠骂一顿的楼承义狼狈回来,楼玉珠瞧着觉着还成便打发牙牙学语的小楼琛去陪着了,自己却是转回房里午睡。 虾网的公布让严家村人狠赚了笔,甭管真心假意都送了点东西给三房了表谢意,独老宅无动于衷,反到说起三房酸话,什么有了钱就忘了兄弟,什么没兄弟情宜什么的,说的人不觉什么听的人都替他们不好意思了,转头就跟别人嘀咕上了。 好似老宅用那虾网也没少赚吧?赚了还不知好歹,啧,也就三房好脾气不计较要碰到个脾性火爆的,分分钟见血呀!至于不念兄弟情份?呵,没分家前是怎么作践三房的那时候怎么不说兄弟情份了?现在见三房富起来了又说什么狗屁兄弟情份了?早干嘛去了?而且要说攀交情吧这老宅兄弟俩要真心实意三房也未必会做的这么绝,可你们瞧瞧这老宅兄弟俩及楼老爷子柳阿麽的做法,孝敬是月给月不缺个一分半分的,银钱就给不少这油米肉糖布什么的哪次不是大把大把?可瞧瞧老宅只见人收的却没见个回一点半点的,虽说是给双亲的孝敬但回点什么给儿子也是有的吧?可老宅呢不仅不回礼还时不时把三房提溜过去骂一顿,啧,就没见过这偏心的双亲! 可不是,老宅仗着自家有个秀才公这么些年来可没少拿鼻孔看人,总觉着自己高人一等总觉着别人就该敬着,要人敬着也成呀,拿出点奉献来谁都会给三分面子,可瞧瞧大房那架式,村民找上门帮点忙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要拿好处,啧! 就是!一点小忙都不肯帮还想别人敬着?啧脸真大!哪像三房呀,自己富了可没忘村里人,那好几亩的祭田眼都不眨就给了,唆螺的生意给了卫家就再不插手,如今卫家靠那唆螺的生意把两个孙子都送去上学了,还盖了新房子,这得多大的恩情呀! 卫家跟三房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提携一下说的过去,那你们还记得那神婆子刘阿麽么?去岁那祭田的米可也没少领,三房不也没说什么?可见呀,三房绝不是那事非不分得理不饶人的! 就是呀,对个有嫌隙的外人都那么不计较了,老宅人要知礼三房会不念情? 村里这些八封楼玉珠可没时间听了,因为忙完桑树这些又跟周诚去到临南湾那一线忙连锁客栈及茶铺子一事。官道已经修了大半,连锁客栈的修建也快步入尾声,托周诚打理的四间茶水铺子也已经选好址就差动工了。 银钱不缺,人工也有现成的,材料图纸也都准备好,分批作业下很快就完成了。统一规划就一间供商客憩脚喝茶的正屋,一间茶水间一间厨房外加几间给店小二们休息的屋子,尔后就是供夏秋两季憩脚的露天雨棚,之后便是马棚了,就圈地面积来说同时供四五十个人憩脚是可以的。茶水铺子盖好之后就是招商一事,这也简单,打听下当地有影响力的商贾,不用楼玉珠费神只要稍微露点瞄头就没有不答应的。抽空跟租借茶水铺子的主事人碰了面,时间便已进入七月,待到跟进连锁客栈事宜回到虎牙镇就又进入八月了。 好生休息个把月,傅林书想着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考想去西霞寺给楼华楼明祈福。既然是为科考祈福,楼玉珠干脆让人通知张家那边可愿同行,张家自然是愿意的,两家约好时间碰面,不想老宅临门插上一脚。看着老宅报上的人数,楼玉珠只得叹气再备上辆马车。 出行这日天才微亮,老宅一行人以柳阿麽为首就到了三房,有许春亭,楼金珠、楼银珠、二房凑热闹的纪晓荣及楼明珠领着楼元楼武,可以说是能来的都来了。 好在楼玉珠深知老宅尿性,马车备的足够大不说那等干果点心之类的也备的足。只是临上马车,楼玉珠扫视眼道:“既然说要一道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出行的马车及住宿吃食之类我们可以负责,但其它的我们却是不管的,所以还望阿麽及大伯叔们约束好几位堂兄堂哥儿,毕竟出门在外需得警言慎行才好。” 柳阿麽狠狠拧了下眉,许春亭也是皱了下,也就纪晓荣这没皮没脸的笑答道:“哎哟又不三岁小孩子了,这些我们都知道,玉哥儿就放心吧!” “如此最好。” 把自家的马辆拨拨给老宅用,楼玉珠把傅林书小楼琛扶上了借来的那辆,之后接过黄影递上来的马绳,利落翻身上马。黄影见人坐稳了,忙转身爬到自家爹驾驶的马车上,冲旁边刘葵笑。 刘葵冲黄影瞪了眼,示意他收敛些别仗着主家宽容就忘了本份。 这厢楼承义瞧楼玉珠那上马的利落姿势摸摸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爬上马车坐到车夫旁边便示意可以走了。 两辆马车哒哒出发,瞧见的村人无不眼含羡慕的望着,坐于后一辆的楼明珠十足享受这份羡慕,待出了村子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 看不过去的楼银珠拧眉:“得意什么,又不是你的。出息!” 楼明珠反嘴呛回去:“不是我的又怎么样,迟早有一天我也能有自己的马车!” “啧心可真大,你以为你是谁?跟三房那个比?” “比了又怎么样?不像有些人表明端着架子背地里却一个劲咒别人去死,呵,还说自己是书香门第出身,呵真是脸大!” “你!” “够了!”柳阿麽瞪两人:“有本事找小贱人吵去呀,在这窝里斗算个什么劲?!” 楼明珠楼银珠相继冷哼声扭开头,楼金珠拉拉自家弟弟让他少惹事非。这边吵架才收声,那边楼元楼武就一个劲闹着也要骑马。 柳阿麽偏心小子是众所周知的,喊了车夫停车让把楼承义喊过来。 黄山跟自家媳妇对视眼,小心劝道:“太夫郎别为难小的,之前老爷就说了为了赶路是尽量不停的。” “我说停就停!把楼承义那不孝子给我喊过来!”柳阿麽把车门打开,大声嚷嚷之下前边马车已经听到了。 黄影摸了摸被柳阿麽口水喷到的头发,撇了撇嘴挪开了些。 听到声音的楼玉珠示意楼承义稍安勿躁,调转马头寻了来:“怎么了?” 柳阿麽怨毒的盯着楼玉珠:“把你爹叫过来!” “阿麽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我爹没空。”见柳阿麽气的又要大骂,楼玉珠皱眉:“阿麽要不说那就没说的必要了。” 柳阿麽又是气的倒仰,眼瞧楼玉珠当真调转马头,气极也没辙喊道:“楼元楼武要骑马,你把马让出来。” 楼玉珠怒极反笑:“凭什么?” “你一个哥儿骑什么马?!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阿麽在骂人之前是不是该想想自己什么处境?”有时候楼玉珠真心不能理解柳阿麽,吃三房的穿三房的用三房可每每还把三房骂成狗,常人还会有点羞耻心吧,可到柳阿麽那是真心没有!不仅没有还一幅让他骂都是三房福气的模样,真心被这神逻辑给跪了。 “一个哥儿没哥儿的样子你还有理了?!” “我有没有理不劳阿麽操心,”楼玉珠觉着跟这么个奇葩说话真心累。“我劝阿麽还是安分守己的好,要把我惹恼了这西霞寺阿麽就别去了。到时要求不成福影响大堂兄科考,啧,可就悲剧了。” “你敢威胁我?!”柳阿麽气的手抖。 楼玉珠挑眉不语,算是默认了这话。 “你!你!当初生下你时就该把你掐死!”柳阿麽气的都要口不择言了。 “是呀,当初阿麽要把我掐死了或者把我药死了可就好了,可惜这世上没后悔药吃!”就这么点气量跟智商,好在嫁的是小门小户,否则要落那大宅院也是被人当枪使炮灰的命!心内冷笑调转马头示意马车继续前行,面对楼承义的询问一句没事就把其打发了。 马车驶出村子,徐瑟领着二舅叔及张伶已经等在路边。 楼玉珠忙打马迎了上去。“外阿麽,二舅叔,伶哥儿。” 三人对哥儿骑马这事到不再意,只徐瑟担忧道:“玉哥儿骑马可得注意安全,宁愿慢点不赶那点时间!” “外阿麽放心,我晓得。”上辈子就有骑马经验这辈子加强了下,不说骑术惊人吧至少安全是没问题的。“伶哥儿要不要跟我一起骑马?” 张伶立时眼睛一亮,满眼希冀的瞅着徐瑟。 对这唯一的孙哥儿徐瑟哪有不心疼的,用眼神打住他阿爹的话,笑道:“伶哥儿要骑马那就骑吧,记得提醒你玉哥不要骑快了。” 张伶忙应是,徐瑟这才笑着帮助上马,楼玉珠搂住张伶护在胸前。这时候后边马车也跟上来了,傅林书掀了帘子,待马车停下便钻了出来。“阿爹,二哥夫。” 楼承义笑着迎了上来,喊了人尔后接过徐瑟他们手上包袱。“岳阿爹快上马车吧。” 徐瑟笑眯眯应了,探头瞄了眼后头马车道:“后头是你阿爹他们吧?我去打个招呼先。”这就是徐瑟的过人之处,甭管之前怎么撕,既然楼承义跟傅林书没和离那就还是亲家,这亲家见面打个招呼还是要的,至于柳阿麽那应不应就不关他事了。 傅林书扶着徐瑟道:“我陪阿爹过去。” “哎。” 楼承义摸摸头,自然跟了上去。 黄山一家跳下马车见礼,徐瑟笑呵呵应了,冲马车里面喊道:“亲家阿爹在里头吧?”马车里面毫无动静,徐瑟也不气自个答道:“既然亲家阿爹不舒服那我们回头再聊。” 怕他们吃亏跟上来的楼玉珠禁不住一笑,到是忘了徐瑟可不是个吃亏的主。 不说柳阿麽如何气恼,这边马车继续赶路,楼玉珠骑着马护着张伶给他指路边风景,纯粹把这次西霞寺之行当成了短旅游。到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这个短期旅游让他改变了初衷领着三房走上了另一条路。 第71章 哭笑不得 西霞寺是座名寺,临近梧桐县,是南阳府一个下级县城,距离虎牙镇有四个多时辰的路程。一行入到梧桐县,楼玉珠瞧着是比虎牙镇要繁华些但比南阳城还是逊了两成。 骑在马上的楼玉珠客气寻了路人问明客栈地址,之后领着马车往客栈而去。寻到客栈门前,冲那迎上来的店小二问:“可有雅院供住宿?” 闻言,心知这是大主顾的店小二态度越发热情:“有有有,刚好还有间供十来人住的雅院,要不小少爷去瞧瞧先?” 楼玉珠算了下他们这伙人的人数,下马道:“定下吧,要不够我再定两间上房。” “哎,小少爷这边请。” 心知店小二是把自己当小子了,楼玉珠扬扬眉也不点破,把马绳交给伙计一边随店小二往里走一边问:“现在可还有膳食?”见店小二回有,又道:“那就准备上点吧,一直赶路味口不佳,清淡精致点。” “哎,小的这就去。”刚好掌柜来了,店小二转述两句便转身去忙楼玉珠的吩咐了。 掌柜这边接手把一众领到雅院。说是雅院不过就是个单独分出来的小院子供那些大家族出门住宿的地方而已,几间主房加几间仆人房也就齐活了,舒适自然没自家舒适但总比分散了不好管理的好。 瞧好格局心里有算的楼玉珠对掌柜道:“麻烦掌柜还给准备两间房,我家车夫要住。”掌柜应是去准备,楼玉珠回身冲傅林书道:“至于房间怎么安排阿爹就看着办吧,我去瞧瞧厨房准备了哪些吃的。” 不说傅林书怎么安排,待到吃食送上一家子吃过迟来的午饭,年长的要回房午休,几个年纪小的却是精神头十足,纪晓荣也想逛便越发示意自家几个孩子闹。 楼玉珠心知这一天半没这么容易过去,心内叹气转首冲张伶笑问:“伶哥儿想逛不?” 张伶是个哥儿,虽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但总归受约束的时候较多,又加上年纪小家里看的重,连镇上都不常去,只是小孩子吗哪有不好奇的,眼睛里的希冀是藏不住的。 二舅叔赵氏把张伶往自已身边拢了拢,冲楼玉珠道:“玉哥儿别惯着他,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你别废那神。” 赵氏体恤他的这份心让楼玉珠笑了,伸手把张伶拉近身边道:“没事,骑了大半天马正好走动走动松松筋骨。除非二舅叔不放心我,怕我把这宝贝疙瘩弄掉不成?” 话说到这赵氏也没法子,又见徐瑟没发话自然只得应了。 黄山跟刘葵跟着,楼玉珠拉着张伶旁边跟着黄影,那厢纪晓荣跟许春亭领着老宅五个小的,跟店小二问了些街上情况便上了街。布扑扑的街道气味混杂,再加上路边杂七杂八摆的零散摊位以及卖买人的吆喝声还有卖买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楼玉珠心累欲死,真心不觉的有什么好逛。可惜没人体恤他心塞,就连张伶一到街上也化身好奇宝宝,这瞧瞧那看看好似什么都觉的新奇。 楼玉珠无奈,只得打起精神陪着。 一条街从头逛到尾,回程开始纪晓荣就开始作幺,大买特买不说还特脸皮厚的凑到楼玉珠面前不是说给楼老爷子买就是跟柳阿麽买,反正一个目地,没钱。 已经被溜的没力气的楼玉珠真心不想为这几百文钱费那神,摆手示意黄影给钱。 黄影掏出荷包付钱,那厢纪晓荣就越发放肆了,明目张胆的开始给自家买东西,就连给楼元楼武买个零嘴的两三文钱都不愿出了。几文几文的散钱付的黄影都是没脾气了,掏出一两银子的散碎银子塞纪晓荣手上,冲他一曲膝:“二君夫郎自己付吧,小的要伺候我家少哥儿去了。”尔后溜回楼玉珠身边,冲自家主子扯出抹讨好的笑意。 楼玉珠没好气瞪他眼,却也能理解黄影。这几年黄影在他的特意培养下早不是当初那个瘦弱哥儿了,大场面见的多了胆识也练了出来,眼界宽了主意就正,不愿意为个一二两银子跟纪晓荣磨也正常。说来也好笑,黄山一家子这几年的月例加起来也不少,可最有钱的却不是管钱的刘葵而是黄影这小哥儿,概因跟着楼玉珠去府城接触李尚那帮公子的次数一多,这赏钱自然就多了,要知道那帮公子历来出手大方赏钱就没少于百来文的。 这边主仆俩逗趣,那厢大房也开始作,楼银珠眼光可没像纪晓荣那样在一二两银子上转,张口就是金玉铺里那最新样式的金镯,造价八九两银子不止。 楼明珠再次证明自己是个奇葩,这边楼玉珠还没答应那边就跟楼银珠抢起金镯来。 楼银珠不甘示弱呛声楼明珠不要脸,说他阿爹纪晓荣骗钱给自家买东西,还以楼老爷子跟柳阿麽为借口等等。 等楼玉珠赶到时,两人已经吵的不可开交连后续赶来的纪晓荣及许春亭都拉不住了。 楼玉珠揉额,当看到店里李越瞧见他那一瞬那的忍俊不禁时,真恨不得掩面逃循。 李越也没想到一场闹剧既然还会牵址到熟人,一想到举止沉稳的楼玉珠有这样的亲戚就忍不住想笑。当瞧见楼玉珠脸上那抹尴尬时更想笑了,当然嘲笑的心思绝对没有,只是无端的决着解气,谁让对方看起来就跟他的麻将水平一样高端呢,露出现在囧态的时候可不多。 瞧李越那戏谑表情,楼玉珠颇为无奈上前见礼:“让李大哥见笑了。” “无碍。”手抵住唇角努力把那抹笑意掩下,转尔道:“玉哥儿怎么来梧桐县了?” “明年就科考了,我阿爹想给我大哥二哥求道吉祥符。”见那边的场面已经控制,楼玉珠松口气。“李大哥呢?衙门现在可不放假。” “一点私事。” 见李越神情不明,楼玉珠不想生事非,又见那边两个奇葩终于不吵了,笑道:“那我先不打扰李大哥了,我就住在街头合泰客栈,要有事李大哥找人通传一声就是。” “嗯,你去忙吧。” 点头示意下楼玉珠领着两个丢人现脸的奇葩回客栈,把人往柳阿麽面前一送,沉着脸恐吓几句把柳阿麽差点气吐血后便回房午休养神去了。 只是还没休几盏茶时间,那厢李越派人通传,楼玉珠只得换身衣服坐上马车来到李越相约的茶楼。 入到包间,倚在窗前的李越收回远眺的目光冲楼玉珠一笑:“可惜我二弟及孙晋几个不在,否则就能凑一桌麻将了。” “大好的时光却要消磨在麻将上可不虚度?”楼玉珠笑了。说实在话,比起跟李尚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纨绔子弟相处他宁愿跟李越打交道,因为实际年龄相当呀,说起话来他至少不要佯装中二期病。 “这话你来说可站不住脚。” 闻言,楼玉珠不觉一笑。 两人坐到茶桌前,黄影端上泡好的清茶,楼玉珠接过茶盏用茶盖拨了拨飘浮的茶叶,小抿了一口。虽是好茶却因为制作茶叶手法的粗糙让原本十成的回甘只发挥出了五成,以至喝到嘴里苦味多过于甘香。 “像玉哥儿这样喜欢喝苦茶的哥儿可不多见。” 楼玉珠放下茶盏。“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一样的。” 李越一怔,随即一笑,道:“玉哥儿说的是。”说着把手边压的帖子递来:“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就不多走一趟了。请一定到场。” 瞧那帖子的颜色楼玉珠心里有底,打开一瞧果真是喜帖,上书知府公子李越及南阳王府哥儿王芸儿大喜,时间是次年三月初八。“恭喜李大哥,到时我一定到场喝杯喜酒。”一个是知府公子一个是南阳府老牌世家哥儿,两人就门户来说到是门当户对,就是不知性情相佩不相佩。当然,这点也轮不到楼玉珠这外人来操心。 “那我就恭候玉哥儿大驾了。” “李大哥这么说可让我诚惶诚恐,论起大驾裴二哥才能算的上,我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庄户人家哥儿,可不敢给自己贴金。” 楼玉珠这么说让李越一笑,尔后自动滤过这话头转而聊起别的。这一聊到是聊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分道楼玉珠回到客栈那厢傅林书已经急了。 “怎么了?”楼玉珠跨进门,瞧傅林书表情颇为莫名其妙。 傅林书拉着人让黄影关上门,指着桌子上的锦盒道:“你出去后不久就有人送了四份礼来,指名道姓其中一份是送给你的,其余明珠金珠银珠都有一份。我说不要,对方说是奉主家之命,连赏钱都没收就回去了。” “对方有说是谁么?”楼玉珠拿起锦盒打开,里头是一对金缠玉的耳珥,样子说不上多精致但绝对够壕。 “说是姓王,还说今天在金玉铺因为个别原因失了礼数,这是赔礼也是见面礼。”傅林书心里没谱,这东西放在这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楼玉珠心里一动,难怪李越说是私事,原来是护送未婚夫郎出来游玩?心里想着手上把锦盒放下问:“还说了什么?给明珠他们的东西又是什么?” “给明珠银珠的好像就是他们今儿看中的镯子,金珠的是压鬃点翠。”傅林书想了下:“要不我们还回去吧?这贵重的东西。”加起来近四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无碍。”楼玉珠让黄影收好锦盒,冲傅林书笑道:“对方既然送了就没收回去的意思,勉强送回去反到是得罪人了。阿爹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会回礼的。” 回到自己房间,楼玉珠取过黄影手上锦盒打开瞧上两眼,尔后重重合上啪一声拍在桌上。 黄影吓了一跳,眼神在楼玉珠半合的眼睑及紧抿的唇上转了圈,缩起肩膀装起了鹌鹑。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挥手道:“把这东西拿开。” 黄影忙拿起锦盒,唆一声跑去把东西藏进包裹的最里面,尔后小心翼翼凑到楼玉珠面前:“主子别气着自己,不值当。” 楼玉珠深呼口气:“难怪李越的话听着别扭,原来是怕我攀高枝找上李府。” 黄影小心翼翼道:“主子不是说李大公子老练沉稳么,这礼的事估计是王家那位自作主张,李大公子这会儿估计还蒙在鼓里呢。” “这叫什么事!”楼玉珠哭笑不得,不即吐糟道:“说我攀李越,应该说我攀李尚才对吧,我跟李越才见几面呀,跟李尚才接触的较久吧。” 事实楼玉珠的确没说错,送礼是以王芸儿的名义,但送礼的人却并不是王芸儿,而是另一个叫林子涟的哥儿。对方与李家是世交,而林子涟与王芸儿是表亲,这次出门林子涟是相陪王芸儿的人,出手羞辱楼玉珠只因他心系李尚,而李尚嘴上时常挂着楼玉珠的名字。年少艾慕,心里一吃醋就有这莫明其妙见面礼一事。 至于李越那吧,他心里的确存着试探楼玉珠的心思。这一试探他心里已经确认楼玉珠的确对李府无意,不管是对李尚,还是对他。 第72章 惠能大师 这乌龙事于楼玉珠来说到不至于让他气极,弃其量是心里不得劲。他真心实意把李尚孙晋一等当朋友,对李越那是冲着知已好友去了,可现实打了他一巴掌,忘了这世道不讲究富也不讲究壕,而是讲贵。李尚一等出身权贵,就算他楼玉珠赚再多的钱于别人眼里来说他都是攀高枝阿谀奉承的小人。想到这里楼玉珠也大概想得到在别人眼里他与裴冠英的关系了,莫不是以为他想爬上裴冠英床来个飞上枝头?不过就他这出身估计连景阳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得吧,那是以为他想做小?想到这里楼玉珠狠狠打了个哆嗦被自己恶心的够呛。 被自己恶心的楼玉珠这下更不得劲了,连带礼佛拜佛都没心思寻了个由头想出来躲清静。只是西霞寺这座名寺游人如织,连个想静静的地方都没有,最后只能屈坐于角落一个石墩,看一个布衣老和尚扫枯叶,扫了一遍结果风一吹又要重新扫一遍。 “老和尚这么扫几天都扫不完,不若等风停等树叶换新再扫不迟。” 老和尚抬头:“风不停枯叶不止,就不扫了?那人都有一死就不活了?” 楼玉珠一怔,随即笑道:“老和尚好生有趣,明明说的是枯叶怎么就跟生死扯上关系了?” “施主也好生有趣,老僧的职责是给过往香客一个干净的环境,施主却劝老僧不扫,那老僧在此还有什么意义?” “我可没说不让老和尚扫,我只是想让老和尚等风停等树叶换新,不去费那白功罢了。” “那施主知道什么时候风停什么时候树叶换新?”见楼玉珠愕然,笑道:“既然施主不知道却劝老僧等,倘若这风永不停息这树叶永不换新,那老僧就永远不扫吗?” 老和尚话中有话让楼玉珠一怔,仔细瞧眼前老和尚,这才发现这老和尚哪是木讷呆滞呀,明明是深藏若虚大智若愚才对。看到这里楼玉珠哪有不明白的,佯装气道:“我好心劝老和尚不做无用功,不说一个谢字老和尚却还戏耍于我,是何道理?” “老僧实话实说,何来戏耍之说?” “还说不是戏耍?我不过劝上一劝,老和尚却字字珠玑话里深藏惮意,这是想让我一心向佛出家为僧不成?” 老和尚笑下:“那施主会一心向佛出家为僧么?” 楼玉珠斩钉截铁:“不会。” “那老僧何必费那白功夫去劝施主?” 被自己的话噎的无话可说的楼玉珠心气不平,伸出三根手指道:“想让我一心向佛也可以,老和尚回答我三个问题就成。”见老和尚抬眼,嘴角勾起笑眯眯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只要老和尚能回答的出来,我就考虑出家为僧。” “老僧不知道施主是谁,也不知道施主从哪里来,更不知道施主要往何去处。老僧只知道施主心善,此时有丝惆怅,也有普通人的忧愁罢了。” “老和尚这话有些意思,什么叫我也有普通人忧愁?难道我不是普通人么?”话毕,楼玉珠心里一跳,头皮发麻的打量眼老和尚,颇有点打鼓。碰巧那厢黄影出来寻人,楼玉珠忙起身循了。 只是没几刻钟寺内僧人一脸崇敬通传说是游历至此的惠能大师讲经,楼玉珠心里一动,待到大殿一瞧果真。那身披宝红袈裟慈眉善目的和尚不就是那一身布衣扫落叶的老和尚?心里想起关于这佛家第一人的种种传说,楼玉珠心神不宁的依着傅林书听经,一场大半时辰的讲经下来却是半个字都没记住。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5节 之后惠能大师给信徒赐福,徐瑟跟傅林书拉着张伶及楼玉珠凑了上去。只是人数众多,他们当初又坐的靠后,待轮到他们时都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楼玉珠头皮发麻,拿不准惠能究竟什么意思,可惜傅林书及徐瑟是一点都不明白他心思的,一个劲催他上前还拍了拍他头安抚让他别紧张。楼玉珠欲哭无泪,被强硬的推到惠能面前,尔后手就被对方握住了。 楼玉珠混身一抖,就怕对方拿住他大喊妖孽,于对方在世人心中的地位来说分分钟虐死他不是问题呀! 只是惠能并没扬声喊妖孽什么的,笑容如常的握住楼玉珠手在其掌心写了个‘善’字,尔后把自己念经用的佛珠在他手腕挽了几圈,道:“望你怜悯众生,广撒福泽。” 不说别人多么惊讶惠能把随身佛珠送出去的事,楼玉珠却是整个人都蒙了。被傅林书拉着出了大殿都还是蒙的,上马骑了老远才回神。尔后精神一震丢下一句还有事便不顾后头楼承义一等大喊,马鞭狂甩往西霞寺赶。 一到西霞寺,翻身下马连马都不管了抓了个小和尚就问:“惠能大师在哪?!” 小和尚犹豫摸头,楼玉珠心急一把弃了直接奔到里头找说的上话的大和尚。大和尚到是知道,行了个佛礼道:“讲经一毕惠能大师便已经走了,说是继续游历修行。” 紧张、心慌、恐惧在这时候都是一桶冰水浇下立时心凉透骨。“有说去哪里么?有什么方法可以联系上他?” “惠能大师历来就爱云游四海,以游历途中种种做为修行之法,惯来就是走到哪算到哪。” 言下之意就是目地不明归期不定了?楼玉珠郁闷吐血,心道这些神棍属性的果真都爱装逼!道过谢出了西霞寺,楼玉珠失魂落魄的翻身上马,回首看眼西霞寺想起惠能‘怜悯众生,广撒福泽’八个字,眉目间闪过一丝异样。 带着这丝异样楼玉珠打马跟楼承义一等汇合,胡乱找了个理由忽悠过去,回到严家村想了一个晚上找上楼承义,找了个铺垫先道:“爹,我们家现在有近两百亩良田了,只种一季稻子其余大半时间都荒着怪可惜的,不若收拾收拾种个两季稻?” 楼承义摇头:“两季是种不成的,良种不发芽就算种下了都会冻死。” 把没有育好芽的种子就那么丢田里当然会冻死,楼玉珠心里吐糟,嘴里却道:“那爹何不试试用反季蔬菜的法子呢?育好芽再撒到田里,注意保持温度不就不会受冻了?” 楼承义瞪大眼,颇有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感,想到育芽保持温度的蔬菜长势,立时激动的都要语无伦次了。“真的可行?要是不成怎么办?” “那我们就先做做试验,要是成自然是好的,不成那也没关系。”见楼承义目露犹豫,笑道:“横竖我们家也不缺那几亩田的收成,但要是成了,那于国于民都是件大功德。” 在楼玉珠的循循善诱下楼承义哪有不同意的,当下全心全心开始试验两季稻子。 不说试验成果及速度,很快接近年末,临南湾海口俊工楼玉珠跟周诚忙起连锁客栈一事,待忙完又是过年了。照旧邀请穆老及裴冠英到三房过个热闹年,出了元宵年味淡去,之后就是连锁客栈及茶水铺子开张一事,待这两件事稳定下来,转息就临近李越大喜之日了。 请帖上写的是邀请一家,楼玉珠想了下还是没让楼承义夫夫俩去,至于楼华楼明正是忙学业准备十月科考一事也是抽不开身,裴冠英也是邀请人之列可惜被穆老拘住专心攻书,毕竟他也是今年科考中的一员呀,至于穆老,李越到是想请来着可惜穆老表现的太高冷对方不好意思请。最后也就周诚有空,与楼玉珠同去了。 这日天气极好气温怡人,楼玉珠与周诚来到宾客不绝的李府,时辰问题李越那厢迎亲还没回,李尚这亲弟弟自然同去,两人扫视眼四周见没熟人便把请帖递给管事,尔后被请入偏院设的酒席。 所谓偏院酒席也就是不受重视主动寻上门的宾客,新郎敬酒都是可以不来这边的。楼玉珠与周诚对视眼,皆是沉了沉脸。两人没自负到要被请入正厅厚待,但就交情来说也不该被请到偏院,至少正厅尾座还是捞的到的,可两人偏偏连个尾座都没捞到,而且之后却是理都没人来理彻底从头无视到尾! 晓是冷静如楼玉珠也不免心生怒火,一桌子好酒好菜愣是只动了两筷子,尔后不等菜上齐便离席了。两人出了李府,楼玉珠掀了马车帘子回首看了眼身后气势不俗的府邸,尔后淡然放下帘子。他到是想真心相交,可惜对方瞧不上眼,那以后也没深交的必要了。 忙了好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李越送走大部份宾客,躲在自己书房躲了会子清闲,随手拿起礼薄翻翻,瞧到一半眼神一变招来管事:“周诚与楼玉珠这两人我不是事先安排在正院尾座吗?人呢?” 被李越脸上表情吓的心跳的管事擦了下额头上汗,愕然道:“是御君夫郎抽走的,小的也说这是公子亲自安排的座位,可诰君夫郎说是会跟您说,所以…” “所以你就善自动了我的座位安排?!”李越把礼薄一摔,管事吓的腿一软跪到地上。李越沉脸,御君夫郎是他亲阿爹是整个李府后院的正夫郎,也是正经的五品诰命君夫郎,按理动两个宾客位置是可以的,但问题就出在这两人的特殊上。周诚虽是裴冠英小厮出身但两人感情深厚这是有目共睹的,裴冠英有事未到周诚就是代表人之一,也就是说薄待周诚就是打了裴冠英脸;楼玉珠虽出身庄户人家,但麻将休息馆一事给他李家拉了多少人脉,于情于理都不能等闲待之。可现在这两个特殊的客人都被他亲阿爹给得罪了!“罚你三个月月银,降为二等管事。下去吧。” 处理完管事,李越寻上他爹李知府。 听完李越转述,李知府当即沉脸:“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任谁被当着面骂亲阿爹心里都会不舒服,但李越也不得不说这事他阿爹的确是做过了。“儿子明天走一趟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着不管。” 李知府沉吟,考虑下道:“你是新婚这事就不用管了,我让老林走一趟。”李越是他的继承人,什么事都要他出面道歉未必失了面子。 李越想了下,还是同意了。只是却不知就是这一疏忽让他们李家与以后的楼家失之交臂,以至追悔莫及。 第73章 前奏 李府发生的这些事楼玉珠当然不知道,因为午后在新意楼补了顿午膳之后就出发到了杨柳镇拜访楼承兰。这几年两家虽然没什么过多的交际但楼玉珠通过周诚给卫老四提供了许多机会,像捞大红螯虾及收取野物护送到南阳城之类的,赚的多又不必自己进山冒险打猎,可以说是解了楼承兰的后顾之忧了。 在楼承兰那留宿一晚,竖日回到严家村,楼玉珠便开始忙起育蚕一事。待到春蚕长成筷子大小,楼华楼明迎来第一波考试,童生试。相对于楼承义夫夫的紧张,楼玉珠到是轻松,这几年的充足条件下来哥俩要是连个童生试都过不了,不必穆老动火他就先上手揍一顿! 童生试在虎牙镇就能考,是以结果很快就公布了,楼华楼明自然在名单之类,里正两个孙子也成功通过包括其它几户人家。成功通过童生试可以说是正式摸到了秀才的门槛,立时通过的沉静在喜悦中,没通过的自然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哥俩双双通过童生试楼承义这老实汉子嘴角都要笑的合不拢了,难得一次发表意见想要摆几桌酒席,可惜被楼玉珠无情打击了,只象征性的摆了两桌请村里相熟的人吃了顿。当然三房摆了酒席其他人家也不能白吃,纷纷设下酒宴回请,让楼承义这老实汉子大大的虚荣了把。 童生试一过,短暂的欢乐几日气氛便步入紧张的科考阶段。楼华楼明哥俩更是几乎魔怔般,吃住都直接在镇上一人月都难得回次家了。 楼玉珠瞧了除了心疼哥俩外以,能帮的就是照顾周全不让杂事让其分心。临近九月,各地学子纷纷赶去梧桐县准备科考时,老宅找上门。 这次柳阿麽及许春亭找上门,理由就是楼文要去梧桐参加考试找三房要路费。 楼玉珠都要气笑了,不说老宅这几年赚了多少钱,就说老宅的狮子大开口吧,别人十几两就能走一趟的事柳阿麽开口就是一百两,而且那神情态度根本不是借钱而是要钱来的,还是那种他能上门三房就该感到荣幸才是的奇葩表情。视线在许春亭得体的笑容上扫了眼,楼玉珠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心里不即感到好笑。“要一百两是吧?”楼玉珠重复了遍,笑呵呵点头道:“可以。只是我现在凑不齐,这么着吧,阿麽跟大伯叔先回去,回头我凑齐了就让人送过去。” 柳阿麽自然怀疑三房是找借口,楼玉珠再三保证把两人送走,回头冲黄山道:“黄山你跑一趟镇上凑五万文铜钱来,送到老宅去,顺带跟镇上刘家的说一声让他招呼下几个钱庄,就说老宅要有人拿铜钱去换整钱,让他们务必回绝了。哦对了,送钱过去记得把装钱的竹笼带回来,没道理白给了钱还要搭个竹笼的理不是?” 黄山嘴里答应,心里却是为自家少哥儿的主意叫绝。五万文铜钱相当于一百五十斤了,楼文自然带不走可镇上最方便的钱庄又不给换,老宅就只得折腾劲跟人散碎着换,五万文铜钱呀,有钱的自然没心费这功夫,没钱的撑死不过换个一二两。所以楼玉珠这招使的妙,你不是要借钱吗?好呀,我借,可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借了也不能用!服就罢,不服也给憋着! 五万文铜钱哗啦啦倒在老宅院子中间,楼老爷子气的指尖都抖了,回手冲着柳阿麽就是一巴掌。“我让你借二十两就够,你要借一百两!把三房惹恼了你以为你能耐?!” “是三房作妖你打我作啥?!”柳阿麽也气,但他气的是三房不该送来铜钱还要害的跑一趟去换成银子,可楼老爷子气的是这事背后三房明晃晃的嘲讽。 当初傅林书换户籍一事柳阿麽把一千多文铜钱砸在楼承义身上,让父子俩红着眼睛一文一文捡起来,而现在三房以牙还牙。 楼老爷子气的哆嗦,指使楼承理大喊道:“让三房把这些铜钱捡回去,我们不借了!” 柳阿麽捂着脸跳脚:“已经到手的钱凭什么还回去?!” “我说还就还!”楼老爷子阴沉着脸,柳阿麽不敢明目张胆反抗但眼神却是狠狠盯着楼承理,大有他要是敢还就让他好看的势头。 楼承理清楚的很这一百两用不到他身上,又拿不到好处凭什么让他上去丢脸?当下扭头拿起锄头道:“儿子现在没空,爹喊别人吧。” 楼老爷子再次心头上火,可楼承理甩都没甩他转身就走远了。楼老爷子气的话都说不出,狂怒之下甩袖回了房,且发下狠话谁都不能动那铜钱。可惜这个家要真心还受他控制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一个晚上小山一样的铜钱消失的无影无踪,楼老爷子一口老血憋在喉咙不上不下,没两天就气病了。 听到消息的楼玉珠扬了扬眉,转头就让黄山去找良医让其上老宅给楼老爷子看病,并且大方表示所有药钱及诊费他三房出了,让良医直接开药方就是。不知始末的楼承义当时就被楼玉珠的举动给感动了,一脸讨好的给楼玉珠挟了一筷子爱吃的菜,把楼玉珠狠狠雷了下的同时也有了丝负罪感。怪就怪在柳阿麽上门时楼承义夫夫都不在,知道的也就当事人楼玉珠及小楼琛了。 “玉哥,”楼琛的包子脸鼓起:“脸呢?” 楼玉珠干咳下:“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待我回去找找先呀。” “……”小楼琛无语的瞅眼楼玉珠,尔后再扫眼一脸感动的楼承义,随即默默的捂了脸。 傅林书莫明其妙的用眼神询问自家哥儿,楼玉珠回之无辜脸,小楼琛合上指缝,深觉不忍直视有木有! 在紧张的科考面前这小插曲没翻出什么浪花,楼华楼明出发去梧桐县备考,裴冠英随后去南阳城备考,穆老便被楼玉珠请回严家村做客。 这日午后两人闲坐凉亭小憩,穆老美美的喝着清新淡雅的果酒,笑问楼玉珠:“紧张?”穆楼玉珠呼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 穆老笑了,一脸惬意的喝了口酒庄酿的上好果酒,放下酒杯瞧了眼楼玉珠,摇头叹道:“如果你是个小子该有多好。” “这话从何说起?” “如果你是个小子就能参加科考,别说童生试,秀才、举人、进士,以及最后的殿试于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吧?之后国之栋梁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不说名垂千古,闻名一世却是可行的。” 楼玉珠莞尔一笑,给穆老酒杯满上,直起腰直面穆老笑道:“穆老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哥儿哪当得起您如此夸赞?” “当不当得起你心中有数。”见人不承认穆老也不较真,视线在窗外严家村晃了圈,颇为感伤道:“转眼我都来这边两年半了,时间过的真快,转瞬就是该回去的时候了。”满意的欣赏完楼玉珠脸上的惊讶,继续道:“接我的人明天就该到了,到时候从临南湾海口坐船走。” “穆老不等裴二哥回来?”这消息不得不说让人措手不及,这么大的事之前可是半点风声都无的。 “有什么好等的,又不是生离死别。”穆老一生也可以说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这点离别还不看在眼里。 “您老到是潇洒,我却是有负裴二哥嘱托了。”楼玉珠苦笑,想起之前他还拍胸脯跟裴冠英保证一定把穆老招待呢,结果现在是人都要招待的没人。 “哼,谁让你不生成个小子偏生要生成哥儿!” “穆老您这是醉了吧?”楼玉珠哭笑不得,要是能选他是千万个不会旬哥儿’呀!是不是弯的还不知道就要直接跳到生儿咂这一步,也是给老天跪了好吧! “要是醉了就好了!”穆老捶胸,好不易发现棵好苗子却偏生是个不能参加科考入仕的哥儿,这让爱才如渴的他真是挠心。 楼玉珠一脸同情,表示这事他真心爱莫能助。 “…呵呵。”穆老。 被呵呵一脸的楼玉珠表示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时不时被自己的话噎个半死什么的真心虐。 竖日来接的人寻上严家村,楼玉珠知道留不住便一路同行送穆老临南湾,之后周诚闻讯赶来,两人便一路把穆老送到海口。 临上船,穆老招来楼玉珠递过三封信。“我走的事先不要跟冠英跟楼华楼明说,待他们考完回来这三封信你就转交吧。” 楼玉珠恭敬接过信:“一定。” 船就要开了不能久留,穆老佯装恼火道:“把你们家老四教好点,七岁让他上京来寻我!” 闻言楼玉珠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被怀疑信誉的穆老这下真有点上火了,敲楼玉珠个爆粟怒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捂住头迅速退开一步,楼玉珠恬着脸扯出抹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丑话说在前头,需得有你一半灵性以上,要是没有我就派八匹马把话追回来。” “……”说好高大上的文坛巨匠呢? 一个月后裴冠英一等回程,楼玉珠把信亲自交到对方手上。“原本我是要派人通知二哥的,可穆老不让,说正是要紧的时候不让你分心。” 裴冠英接过信点头:“家父来信跟我说过这事,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总归我保证的事没做到,二哥要怪我受着。” 楼玉珠脸上一本正经愧疚的表情不即不伤感反到让裴冠英忍俊不禁一笑。“玉哥儿这一脸愧疚表情我可真心不适合。” “…呵呵。”少年你好,少年再见! 第74章 秀才 穆老离开一事三房伤感归伤感,只是伤感没几天就要迎来紧张的科考结果了。科考虽没在虎牙镇进行但衙门还是会张贴出学子名单,想要知道自己中没中只要待榜单公布去瞧就成了,只是也有那能人不需要看榜单就知道结果,比如裴冠英。 这日,裴冠英与周诚一同造访三房。 楼玉珠对两人来的目地心里有底。 裴冠英绷着脸,跟周诚对视眼道:“你们堂兄楼文中了头等第四十六名。” 楼文从出生整个老宅的资源就全数往他身上倾斜,能跃过三二等中头等可以说并不意外。 “二哥你呢?”楼玉珠问。 “我中的是头等十七。”裴冠英沉吟声,继续道:“虎牙镇上还有几位也中了头等,不过都排名四五十左右。”头等六十,二等一百,三等一百四十,整三百的名额,别看名额不少但就整个南阳府的学子需求来说这只是杯水车薪。 “恭喜二哥。”裴冠英的起点毕竟不一样,能超前大多人到也在情理之中。 哥仨几个真心实意的道谢到让还想逗弄逗弄的裴冠英不好意思了,轻咳声道:“楼明没考中,”楼明年纪还小,会下场纯粹是冲增加经验去了,没中也是情理之中。有希望的是楼华。“楼华考中了,名次在二等九十七。” 措不及防的消息砸的楼华一懵,想是一回事,真正考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楼明高兴的一把搂住楼华直蹦。“考中了大哥考中了!”那模样比楼华自己都还要兴奋。 楼玉珠笑了,拉住楼明道:“二哥可别拉着大哥蹦了,快去跟爹跟阿爹说,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哎我就这去!” 楼明跑去报告,楼玉珠猛的一下拍醒还在发懵的楼华,打趣道:“大哥醒醒吧,秀才才是起步,以后还有举人、进仕,要每次都发懵可要被人笑话了。” 楼华不好意思摸摸头,偷瞥眼裴冠英、周诚脸上若带调侃的笑意就越发不好意思了。 那边楼承义跟傅林书听到消息,立马放下手头的事跑了来。楼承义跑的最快,脸上有狂喜也有紧张,也有消息来的太快不敢置信之意,拉着楼华手再三确定这消息是的真的,便兴奋的连手脚都不知摆哪了。 不怪楼承义如此激动,实在是自懂事起就为楼承祖的秀才功名让步的经历太过于刻骨铭心,想平常心对待都不成。 傅林书也激动,眼眶含泪瞧着楼华,眼里都是满满的欣慰。 “好了好了,大哥这才是中了秀才就让你们兴奋成这样,要以后考中举人做了官爹跟阿爹你们还不得高兴的晕过去?”楼玉珠笑着打趣。 傅林书没好气瞪眼自家哥儿,斥道:“越发没大没小了!”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楼玉珠摸摸鼻子跟着笑了场,笑完夫夫俩道:“这消息是裴二哥走特殊渠道得来了,不益张扬,在衙门公布消息之前爹跟阿爹万万别露了口风。” 楼承义夫夫家当即点头表示知道。 很快就到了消息公布的这日,天还没亮衙门口就聚集了一大堆心急等消息的,三房为了做样子也不得不派黄山守着了。之后自然是一通报喜。 严家村包括楼文楼华外,还有三个中了秀才的,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大孙儿。严义当即激动的落了泪。想当初因为天灾让原本富裕的严家村大伤元气,穷困潦倒之下以至十几年来就楼承祖一个三等秀才,尔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严家村虽有五个秀才,但都在二三等末名左右,独楼文一人排在一等。老宅立时就像斗赢的公鸡般抬头仰胸那叫一个精神抖擞,第一时间把三房喊过来刷存在,而且务必要求三房都到场。 原本不想去的楼玉珠也只得上了门。 柳阿麽坐在上首拿鼻孔看人,楼老爷子虽然没摆谱但就眼里的笑意也是藏不住的,下首楼承祖跟许春亭那的意劲不用说就能看出来,楼文到是没表现什么,不过就那彬彬有礼一幅读书人的清贵模样就够恶心人了,其余人皆是一幅荣誉共勉之态,瞧的楼玉珠真心想扒这些奇葩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啥东西,怎么尽不干人事呢?! 双方见过礼,楼老爷子压了压嘴角冲楼华慈爱道:“你是个能耐的,不过这还只是起步不能骄傲,以后要更恭敬更努力才是。” 楼华应是。 楼老爷子笑眯眯的,安抚没中的楼明两句这才沉吟道:“我们家同时有了两个秀才这是双喜临门,该好好热闹一番才是。”扫眼楼承义,楼老爷子继续道:“今天喊老三来也是想商量下这事,一家人摆两次酒席太麻烦亲朋好友的,不若凑一起做一次摆。做酒席的花销我们来出,算是我这个做姥爷的对楼华的一片心意。” 一毛不拨的老宅愿意出酒席钱可以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楼玉珠与楼华对视眼,心里不即暗叹。楼老爷子的算盘打的太响,响的他们都不好意思听了,以为他们就跟老宅这些人一样见钱眼开?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该感恩戴德失去理智?啧,楼老爷子这是以已渡人渡习惯了吧?想用这点钱攀上三房现在的人脉,当他们傻的呀?! 柳阿麽惧于楼老爷子之前的警告不敢插嘴,心里实则已经心疼的滴血了,在他眼里三房理该敬着他,就只有他拿三房就没三房拿他的份! 楼承义摸摸头,视线瞄向楼华及楼玉珠。 知道问他们意见至少有点涨进,楼玉珠心里暗自点头,那厢楼华开口道:“孙儿多谢姥爷好意。”拱手行过礼,随即在楼老爷子那张掩不住狂喜的脸上狂插进一刀。“不过我们并不打算摆酒席。” 楼老爷子脸上表情一僵:“怎么不摆,这么大的喜事合该热闹热闹才是。银钱的是有我们老宅出,你们只管叫亲朋好友来就是。” 想让楼文踩着楼华攀上镇上富户?楼玉珠真心想不通,经过这么多事楼老爷子怎么还瞧不清三房跟老宅的地位? 楼华抬眼:“不是银钱的问题,而是不想劳动亲朋好友。毕竟我们自分家以业已经摆了好几次酒了,每次都是劳师动众没的折腾。” 闻言,楼老爷子表情冷了下来。 楼玉珠瞧了心里嗤笑,面上却是佯装感动道:“姥爷有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就好,旁的就算了。” 柳阿麽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骂道:“给你们白吃白喝还不乐意?一群白眼狼!” “阿麽骂的好,”楼玉珠忍俊不禁笑了,视线在老宅人身上扫了圈意味深长道:“的确是一群白眼狼,怎么都养不熟!” 听懂话中之意的柳阿麽当下就要炸。 “够了!”楼老爷子一声顿喝,柳阿麽只得含恨把余下的话吞回肚子里。“老三你要想清楚,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亲情总比个外人要靠的住些。” 言下之意是说裴冠英那些人靠不住,还是楼文靠谱些?楼玉珠笑了,视线在柳阿麽及楼承祖身上扫了圈。楼承兰相信血脉亲情却被至亲坑的一辈子有家不能归有亲不能认,这血呼呼的教训还不够? 不待楼承义犹豫,楼华道:“姥爷这话从何说起?君子立世当自强不息,如何能靠别人?” 楼承理那厢嗤笑声:“还说不靠?要不是镇上那裴公子你们三房有现在成就?” 有了楼文在,老宅人到是有了底气了,连纪晓荣都凑上一脚,讥笑道:“这还说不算靠,莫明真要飞上枝头才算靠?”视线在楼玉珠身上转了圈,嘲弄的毫不客气:“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谁不清楚呀,啧,真不要脸!” 既然从纪晓荣嘴里听到‘要脸’这词,楼玉珠真心叹服。 “可惜那裴公子身份尊贵,再巴结再讨好也不过是个小!” 楼玉珠还没听明白意思,那厢被触到逆鳞的傅林书不即炸了,死死盯着纪晓荣:“请哥夫慎言!” 纪晓荣硬着脖子反驳:“怎么?敢做还不敢认了?” 楼华楼明皆是脸色一沉,小楼琛没听懂可瞧自家两个哥哥的神色知道这不是好话,当即也鼓起了腮帮子,反到是后知后觉的楼玉珠哭笑不得。他这个当事人都还不知道的事,别人都给认定了,自作主张脑补也该有个度吧? “二伯叔这话我可得好好探讨一下了,我做什么不敢认了?二伯叔到给我好好说说。”说他攀富贵上赶着给人做小,有空操这心脑补还不如去管管楼明珠,没瞧见羡慕他以及贪婪的本色都要溢出骨子外了?长此下去不走上歪路才怪! 第75章 外室 “呦,我都没脸说!”纪晓荣佯装一幅羞于出口的模样。 楼玉珠似笑非笑瞅着他:“二伯叔还有脸吗?这么多年不是说已经丢尽了?” “你!” “够了!”楼老爷子瞅眼楼玉珠,尔后转到楼承义身上:“老三你也是这个意思?” 楼承义摸摸头,瞅瞅自家儿子跟哥儿,冲楼老爷子一脸欢喜道:“爹有这份心儿子心领了,只是我们已经跟一些亲朋说了不做就没反悔的理。” 楼老爷子一噎。 楼玉珠低头,掩唇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好在之前他们就商量过不摆酒席了,否则老实巴交的楼承义真以为楼老爷子是好意一口答应就麻烦了。 满心以为能达成目地的老宅人脸上皆是有些难看,其中以楼老爷子跟楼文为最,柳阿麽是个没脸的,一听算计不成当下拉长脸开口就要三房出钱办酒席。 庄户人家的酒席摆上二十来桌撑死也就十来两银子,于三房来说真心不是个事,但这钱吧,再多也是他们三房的,断没有白白给人家还讨不到好的理。 楼华跟楼玉珠对视眼道:“钱我们三房有,只是这是算借还是直接要。” 柳阿麽沉眼:“怎么?你们还敢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只是总该有个正当名头。如果是借,就该有还,这怎么还谁来还什么时候还都该有个章程;如果是要,”楼华沉吟声,继续道:“当初分家的时候奉养这一条都是清清楚楚的,要是想改动也需得请里正跟几位见证人来,再一起商量才能做数。” “我是你们阿麽,用点钱还要请什么里正?!不想给就明说,别找什么杂七杂八的理由。” 楼玉珠扬眉,明知他们不想给却还开口这不是吃准了他们拒绝不了?柳阿麽真真是有持无恐了。“阿麽这是什么话。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剐来的,没说给就给的理,总得有个程序不是。再说了,之前大堂兄科考一事就借了一百两,这一百两没这么快用完吧,而且刚才姥爷不是还说两家酒席由他出吧,不至于我们不摆席了这银钱就没了的理吧?” 不说还罢一说起那百两银子柳阿麽就气的眼红,恶狠狠盯着楼玉珠:“你还敢说上次?我要的是一百两银子你却给我送了五万铜钱来,还跟镇上钱庄说不给我们换?!”害的他动了私房,五万铜钱到现在还没用出去! “阿麽说这话可要讲证据,孙哥儿好心送来钱了怎么还讨了嫌了?” “还说不是你!”柳阿麽气极。 楼玉珠不想跟其歪缠,冲楼华打个眼色。 楼华想了下对楼老爷子道:“姥爷的意思呢?” 楼老爷子沉着脸,直接挥手:“你们回吧。” 直接撵人都做了,估计楼老爷子真是气狠了。楼玉珠这边到是巴不得走了,当下扶着傅林书要走,那厢柳阿麽又作幺。 “站住!不给钱那就过来帮忙!那天事多忙不开,你们过来帮忙,马车也要用,特别是你,老三家的。自分家你就没进过几次门,那几天事忙你过来帮忙。” 如果身边有东西,楼玉珠估计自己会随手就砸过去!泥人都有三分火气,谁经得住这么折腾! 楼承义愣住了,傅林书也没想到柳阿麽会有这么出,楼华眯了眯眼。媳妇伺候家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柳阿麽明显目地不纯冲着折腾人去的! 楼玉珠怒极反笑,冲楼老爷子道:“姥爷也是这个意思?” 楼老爷子自然帮着老伴,又有三房不识好歹的前题自然不会反对。 “成,既然姥爷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那天就过来帮忙。”楼玉珠半垂着眼睑幽幽答应了,心里却是冷笑。想折腾他们?呵,就别怪他下手不留情面了! 这日老宅热闹非凡,楼老爷子的好友,楼承祖的同窗以及楼文的同窗皆是早早就来到老宅,见面就是拱手贺喜吉祥话不要钱的说,把个楼老爷子哄的都要合不拢嘴了。 楼承祖及楼文这一对父子皆是件文人长衫,立在那彬彬有礼,初一眼瞧去的确颇有文人风骨,只是内里吗,呵呵,楼玉珠冷笑。两父子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斯文败类’! “看什么?再看楼华都只是二等!”楼明珠高仰着下巴推了把楼玉珠。 楼玉珠措手不及被推的倒退两步,无语的瞧楼明珠高傲模样,随即发觉异样。因为楼明珠打扮的太好了,一身明艳新衫不说,头上梳了新发式还戴了珠掐的织花,手上带了金镯子,打眼一瞧不正是上次去西霞寺在梧桐县那啥王家哥儿送来打脸的那支?算来楼明珠已经满了十五岁了,就庄户人家来说确是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明哥这是迫不及待想嫁人了?”今年定亲明年出嫁,难怪对大房摆酒席一事二房全力支持,原来动机在这呀,想给楼明珠找个读书的好人家?算盘打的好,只是今儿可不凑巧。 临到午时,客人都到齐准备入席,那边又来一辆牛车,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艳丽哥儿。 楼玉珠跟楼华对视眼,转咳声忍住翘起的嘴角准备看场大戏。 楼承理不认识人,疑惑的迎了上去还道是哪家客人的家眷。 那边楼承祖瞧见人脸色立时刷白。 汤莲笑冲楼承理曲了曲膝,忽略楼承祖刷白的脸迎了上去,扯开抹艳丽的笑意喊:“老爷,莲哥儿来啦~” 那荡漾的语气平时听了楼承祖骨子都是软的,可这时候听了却是骨头缝都发冷。 楼老爷子高兴的太过一时没听明白,许春亭却是听明白了。当即脸色发青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汤莲笑脸都歪了:“浪蹄子喊谁老爷呢!” 楼承祖下意识心疼,汤莲笑顺势躲到对方身后,捂着脸含泪软声道:“正君别气,莲哥儿这时才来见礼实是莲哥儿不对,原本是不打算上门了,可现在莲哥儿怀了老爷骨肉,孩子无辜,不能没有爹呀~” 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把一众吃酒的震的够呛。 楼老爷子气的眼前发黑。 许春亭气的直哆嗦。做为楼文的阿爹,今天该是他最为荣耀的日子,可汤莲笑的出现把这一切都变成了笑话,且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这变故太戏剧化普通人真适合不了! 楼老爷子还有理智,当即让大房一家子进屋,可惜许春亭本家咽不下这口气,当即闹开就让楼承祖给个说法! “我们家哥儿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嫁到你们楼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临到头却是这么对我们亭哥儿的?!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可怜我们家亭哥儿呀,临到头要遭这份罪呀!” “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这话把在座所有读书人给骂进去了,碍于面子没当场甩袖离去但就脸色来说怕是心里记了楼承祖一笔的。 楼金珠楼银珠都吓懵了,扶着许春亭脸色发白的看着眼前闹哄哄的闹剧。一场好好的喜事因为这闹剧成了个大笑话,待酒足饭饱离席,那看笑话的神色让楼老爷子整个人都是僵的。 酒席散去,楼老爷子指名道姓让三房离开,楼玉珠耸耸肩,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听不听这八封都无所谓,因为猜都能猜到了。到是楼承义还是懵的,因为他怎么都想不到他大哥会在外边有人。 楼玉珠暗自翻个白眼。一个壮年男人一个月难得回次家,如果离家远到别说了,离家又不远,手上有钱且是自视甚高的性子,外边没人才怪!可怜许春亭还对楼承祖满心信任,岂不知对方早已逍遥快活了好几年,还有他那好儿子楼文。明知楼承祖在外有外室却于许春亭只字不说,真不知对方怎么想的。 回到自家宅子,楼玉珠劝楼承义夫夫俩去休息,才转身那厢楼元楼武一脸刷白的跑了来,要三房马上去镇上请坐堂大夫,说是那人流产了。 楼玉珠跟楼华对视眼,一边吩咐黄山去镇上请大夫,一边动身去老宅瞧瞧。一路上问明原因,原来是知道这外室已经养了四五年的许春亭气性上来扑着楼承祖撕架,许家大舅子自然帮忙,一场混战中楼银珠推了汤莲笑一把,要不是呼痛又流了血,估计这场架现在还在继续呢。 一行进了老宅。只见正厅一片狼藉,凳子翻了茶杯茶壶砸了,楼老爷子坐在首座气的直喘气,柳阿麽气的抹泪,许春亭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眼神凶狠,要不是纪晓荣拉着估计会再冲上来跟楼承祖拼命,反观楼承祖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满是抓痕头发散了衣服破了,被楼承理扶着。旁边许家大舅身上到是没伤,只是也气的够呛,那厢汤莲笑躺在地上嘤嘤哭泣,裤子上有血,就那份量来看估计孩子是保不住的。 楼承义看看这个看看那边,杆在那满脸尴尬都不知怎么插手。楼玉珠暗自叹气,拉了对方坐到边上。 那边楼华冲楼老爷子道:“姥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镇上请大夫了。” 楼老爷子已经气的没脾气,摆摆手算是表示知道了。 之后大夫上门,给汤莲笑把过脉确认流产,尔后开了药便又离开了。吩咐黄山好生把大夫送回镇上,楼华回到屋内坐到楼承义旁边。 一想到好好的喜事变成闹剧,老宅的面子丢到地上踩,以后还会影响楼文的名声楼老爷子就心如刀绞。只是再刀绞,问题在那就始终要解决。“老大你是怎么打算的?” 楼承祖原本对许春亭还是心怀愧疚的,可这一顿打也把他打出了火气,当下恨道:“莲哥儿是我的人,现在又流了产身体虚弱,自然是不能不管的。”言下之意是要纳汤莲笑进门。 许家当然不肯,只是楼承祖横惯了可不怕他们,更何况现在楼文中了头等前途无量就越发不怕许家翻天了。 眼瞧又要吵起来,楼老爷子狠拍桌子,狠狠瞪了眼楼承祖再冲许家道:“怎么处置是我们的家事,亲家大兄非要横插一杠是不是不合礼数?” 许家大兄气的眼前发黑,可被自家媳妇一拉,终归还是没作声了。 许春亭全身发冷,看眼楼老爷子再看眼自家大兄,最后落到楼承祖身上,尔后看向楼文。“大郎的意思呢?” 楼文自然不想插进这等事非中。“全凭阿爹作主。” 一句话就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明里是让许春亭作主但就这事在两面不相帮的情况下却实实在在是帮了楼承祖的,闻言,许春亭脸上血色退的干干净净,抖着唇怒极反笑:“好好,凭我作主,好!那就纳吧,纳吧,只要你们不后悔!” 楼承祖不把这点狠话放心上,掀了掀唇露出抹得意。 汤莲笑的去处解决,楼老爷子打发走许家人,进到屋内准备休息那厢楼承理站了出来,沉着脸道:“爹一直说公中银钱要公平算,大哥在镇上养外室的银钱哪来的?我们是没分家,也没道理我在家累死累活赚来的钱却给大哥养外室的理。” 原本火气灭了的楼老爷子闻言噌一声火冒三丈。“你也要养个外室才公平?!” “我可没说要养外室,”楼承理撇撇唇:“我只是觉的这样对我们二房不公平。” 一直没作声的楼承义黯了眼,对二房不公平那对他们三房呢?没分家前他们三房赚的最多用的却最少,这些钱贴了大房读书还说的过去,可贴去养外室就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那你想怎么样?” “大哥养外室已经养了四五年了吧?镇上的花销就算省着用一个月下来也要二三两银子,一年算三十两,五年就是一百五十两,这些钱合理也该有我一份才对。” 楼老爷子气极,楼玉珠佯装黯然道:“二伯叔这么说来,这钱合该也有我们三房一份才对。可笑的是我阿爹更换户籍出个十两银就跟扒皮吃肉似的,拿个二十两救两条人命都说没有,呵,原来在姥爷心里我阿爹跟老四两条人命还抵不过大伯一个外室一年的花销。”老宅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揭开,楼玉珠扶起越发黯然的楼承义离开。 楼老爷子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第76章 作死楼明珠 这出大戏落幕,后头的流言蜚语却是整整流传了近两个月才消停,老宅的名声算是黑了个彻底,其中楼文也受了影响。毕竟他可是跟楼承义住在镇上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自家爹在哪里过夜去干什么了会不清楚?清楚却不跟许春亭说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老宅这场喜事办成了闹剧,那边张家的摆酒才是真真热闹又喜气。两个孙子都有了秀才功名,虽然是三等末名徘徊,也足够让张老爷子跟徐瑟两人笑的合不拢嘴了。流水席上大鱼大肉管够,把一众张家村人吃的满嘴流油,心里不免高看张家一分的同时也对张家那几个还没成亲的小辈动起了心思。 张家那么多孩子除了最大的张凌成了亲有了孩子,其余可都还没着落呢,立时那上门打听消息的呀陆陆续续都快把门槛给踩平了。徐瑟被烦的狠了跑到三房躲清静,把这些事当笑话说给三房听,把一众乐的够呛。 原本看笑话的三房却不想也有人找上门打听楼华的消息,且是一波一波的,就那势头没几个月估计都打不住。楼华无语,楼明笑的打滚,楼玉珠都是看笑话多过于担心,连小楼琛都知道去调侃他大哥了,时不时冒出句啥时有哥夫什么的,把一众都要笑疯了。 柄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日上门拜访时,楼玉珠无视楼华无奈的视线把这事当笑话说给裴冠英跟周诚听。 裴冠英自然也是笑了的,不过他笑的不是上门说亲一事,而是楼华被弄的无奈的表情。笑毕让小厮守到门口,扫眼哥几个道:“先别急着定亲,朝庭为了庆贺圣上明年六十大寿正在商议开恩科一事,不出意外,年初就会张贴皇榜。” 原本三年一次的科考,却会增加一次,也就是说明年楼华能向举人功名进攻而非要等三年! 这消息够轰动! “这消息暂时还没公布,你们心里有底就成。” 楼玉珠点头表示知道,转首冲眼神坚定的楼华道:“看来大哥还要再辛苦一年才成呀。” 楼华摇头表示这一点都不辛苦,于他来说前十一年只能眼睁睁看着楼文读书他学几个字还要偷偷摸摸的,羡慕之于对读书一事已经成为渴望,能实现心中所想足够让他开心了,更何况学术有成还能给家里提供庇佑,自是千百个愿意。 楼华这边沉的住气,老宅那边可沉不住气了,自打流言一散去就开始给楼文物色好哥儿。说来楼文今岁十七,就庄户人家来说要不是一心读书早就该成亲了才对,拖到现在到也值,因为一个有秀才功名的人与一个庄户人的区别可是一个天一个地,这点从老宅给其物色的人家门槛极高就可以看出来。常人都是非富即贵,老宅到好,又要富又要贵,整整折腾半个月才露了点眉目。好在虎牙镇历史够长总有那几个经得住磨砺的老牌家族,否则就老宅这挑人法,估计挑个四五年都没个入眼的。 这日柳阿麽上门借了马车跟许春亭一起,领着楼明珠及楼金珠出了趟门,午后才回来,那嘴呀就笑的合不拢了。 楼玉珠是烦够这些糟心亲戚了,根本不往前凑,招来黄山一问,得,瞧中镇上郭家嫡哥儿了。这郭家在虎牙镇到也是号人物,祖上出过入仕的手上又有祖产,瞧上楼文是想投资潜力股?不过这是潜力股?楼玉珠暗自摇头,恐怕未必。 很快又到年末,三房照旧把裴冠英及周诚请来过个热闹年,待到年味淡去衙门张贴出恩科皇榜,新任秀才公们打了鸡血似的奔走相告,三房这边早得到消息但还是佯装不知道跟一众亲朋好生打算了番,老宅那边却是第一时间上郭家把婚事退了,说是楼文要专心科考不耽误郭家哥儿什么的,好话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知道老宅这是瞧不上郭家了。楼文考中头等,就惯利来说考个举人是妥妥的,三年拖不了一年还是成的,到时有了举人功名郭家哥儿的份量可就不够瞧罗~不管郭家如何气愤,旁人如何议论,老宅任性妄为还是把亲事退了,之后便安份守已守着楼文备考。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楼老爷子死盯着家里几个大的却忽略了小的,楼明珠那恨嫁的直接跑到郭家去了。如果是正当给人家做夫郎到也罢,可惜楼明珠偏生跑去给人家做了妾!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楼明珠相好的那人就是郭家哥儿的嫡亲哥哥。亲堂兄害的人家好哥儿名声尽毁,楼明珠这亲堂弟就跑去给人家兄长做妾,就算郭家不是故意的,这一巴掌也回的够狠!不过就这时间段来看,说郭家不是故意的蠢人才信呀!呃、楼明珠就是个蠢的。 得知消息,楼玉珠只叹。谁家都有奇葩,独老宅特多! 郭家是镇上富户,楼老爷子让楼承祖楼承理去要人对方连门都没开,没法子只得又寻上三房。 心知三房这一趟是免不了的,楼玉珠拉着楼华嘀咕了好一阵这才让楼承义跟其出门,他到是想跟去,不过这事的确不适合他一个未嫁哥儿出面。 郭家不卖老宅面子,对三房到谦让两分,客客气气把人迎进门,郭老爷子直接无视老宅跟楼华寒暄两句,这才转入正题让仆人唤来楼明珠。 一身艳丽华服的楼明珠在仆人的带领下羞羞达达跨进门,先给郭老爷子行了礼,这才冲老宅人问好。 “见过大伯叔,爹,三叔。”楼明珠曲膝,头上梳着出嫁哥儿的云髻,手上一边玉镯一边金镯,满身贵气瞧着都陌生的很。 楼华瞧了心里门儿清,当下捧了茶低头只顾品茶了。 郭老爷子也是个妙人,笑呵呵道:“我那有些珍藏的古籍,楼公子不若跟我去瞧瞧?” “那就叨扰了。”楼华自然知晓郭老爷子的意思,当下拉着楼承义避走,留楼承祖跟二房那对父子好好掰扯吧。 不说那仨奇葩如何掰扯的,待到楼华转回时到是消停了。其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还,楼明珠是自个愿意在郭家做妾的,理由给的很冲分,两情相悦一见倾心! 楼玉珠听到楼华转述的这理由,当时就喷茶了。“他的脑袋是怎么想的?”接过黄影递来的方巾擦去嘴角水迹,简直对楼明珠的奇葩脑回路理解不能。 楼华抿口茶,摇头:“谁知道。瞧那神色不像做假,估计真是愿意的。” 俗话说的好,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楼明珠这贪恋虚荣的做妾也就罢了还是自个独自跑过去的,这是作死还拉着楼金珠楼银珠的名声呀。“大伯会肯?”儿子眼看着就要考上举人前途一片光明,两个哥儿眼瞧着越发秀丽以后有兄长举人功名为凭仗嫁个好人家是不成问题的,可临门一脚楼明珠闹出这事,或许影响不到楼文,楼金珠楼银珠被影响却是妥妥的! “自然不肯。大伯要带明哥回去,郭家不放人,说是明哥已经是郭家妾室了,没道理本家说要人就要人的理。” 原本是要成亲家的,反面就成了仇人,狗血的也太过了!追根究底是老宅自己作死,人家好好的哥儿名声无端添了污点,能忍的下去才怪。 “这事估计还没完,姥爷肯定还会喊我们过去。” 楼玉珠的猜想没错,楼老爷子回头就把三房喊了去。 “一笔写不出两个楼字,不能因这一事把我们楼家的哥儿名声全毁了。”楼老爷子的话故意模糊概念想把三房拉入坑底。“老三,这事你不能袖手旁观。” 楼承义拿不准主意。 瞧那懦弱的模样柳阿麽就来气,冲着他嚷道:“平日不是显摆自家有能力有门路跟那贵人相熟吗?这时候软啦?” 一天到晚从三房划拉好处,拿了好处还不干人事尽说三房坏话,结果出了事又找三房擦屁股,这一屋子奇葩真真是够了。楼玉珠暗自摇头,那厢楼华皱眉。 “这事不是我们不旁,是想帮也无处插手。如果是郭家理亏,明哥不愿意这事都好办,只是明哥的态度大伯跟二伯也瞧见了,明显是他自个愿意的。”郭家也不是什么道德败坏的小人,断没有纳一个没经过双亲同意的好人家哥儿为妾的,问题纠结之处是老宅背信弃义败坏人家哥儿名声在先。“明哥毕竟不是三岁小孩,这算告到衙门,只要明哥是自己愿意这事就判不了。” 纪晓荣哭的眼睛通红,哽咽道:“难道我一个好好的哥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给人做妾了?” 楼明珠自己作死又怪的了谁? “养这么大难道白养了?不行,坚决不行!”柳阿麽一脸克薄:“怎么得聘礼要有!” 楼老爷子青筋直爆:“住口!这是钱的事?我们楼家绝对不能再出个为人妾的!” 闻言楼玉珠抿唇,楼承兰自己不愿意却被楼老爷子当成愿意当成污点不闻不问,楼明珠自己愿意吧他又在这不依不挠的,啧。 “那姥爷觉的该怎么办?”楼华问。 “明哥儿不能为妾!这名声传出去,以后玉哥儿的婚事怎么办?还有哪个好人家愿意上门提亲?” 这是想拉他垫背逼三房出手?楼玉珠似笑非笑瞧眼楼老爷子,呛声道:“我的婚事就不劳姥爷费心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了解我的人也没必要嫁。” 一听要扯上楼玉珠,楼华狠狠皱了眉眼内闪过温怒:“姥爷说的估计难办。郭家长子有正夫郎,对方家势也不差且育有两子一哥儿,断没有无原无故休弃人家的理,至于旁的,到是可以交涉让郭家放人,只是明哥要是不愿意离开郭家,要闹大就难堪了。”更何况都是郭家的人了,回来谁还愿意娶这败柳?“不过阿麽说的聘礼吧,到是简单,之前郭老爷子悄悄跟我说过愿意花二百两银子买人。” “才二百两?起码三百两!”柳阿麽顶着楼老爷子的视线喊道,气的楼老爷子几乎喘不上气。他到是想护好老宅名声,可惜猪队友太多! 楼玉珠暗笑,扫眼老宅人,其实谁都知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谓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谁还能扭转乾坤? 第77章 偶遇 最终结果楼明珠还是做为妾室抬入郭家,一个象征性的喜宴都没有,只抬了些聘礼及付了二百两银票来。原本还想隐瞒消息的楼老爷子深知这是瞒不住了,脸色死灰的直接气病,柳阿麽到是高兴,只是纪晓荣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从那二百两的聘礼里挖出八十来两成为二房私房,把柳阿麽气的够呛,那边许春亭也掺了一脚,一句楼金珠楼银珠还要说亲却无端受累等等,二百两银子又少了一半只剩七十来两,硬生生把柳阿麽气的晕了过去。 消息传回三房,打发楼承义去瞧瞧哥几个坐在书房,楼明不解:“阿麽不是最喜欢大堂兄吗?” “楼文是楼文,许春亭是许春亭。”楼玉珠好笑摇头:“这其中的微妙呀,二哥以后就明白了。”孙子跟媳妇不是一体,这是大多克薄家翁的想法,柳阿麽只是其中翘楚罢了。 “没有大伯叔哪会有大堂兄?” 楼明爱屋及乌的想法让楼玉珠哈哈一笑,小楼琛对他二哥的智慧不敢苟同,奶声奶气训道:“二哥喜欢蜂蜜就要喜欢蜜蜂吗?” 这下楼华都笑了,招手搂过小楼琛笑点他鼻子:“没大没小。” 楼明直接被说懵了,不是觉的小楼琛不该说他,而是觉的这跟蜂密有什么关系? 楼玉珠笑的打跌,对小楼琛赞道:“老四比喻的太精辟了!”于柳阿麽来说楼文是最甜美的蜂蜜,许春亭就是蜜蜂,虽然密是蜜蜂产的可让他去感谢蜜蜂那是不可能的! 哥几个在书房说说笑笑,那厢楼承义回了来,跨着肩膀道:“你们阿麽让我去郭家说二百两太少了,至少三百两。” 这是三百两卖人卖上瘾了?哥几个面面相觑,楼玉珠叹道:“爹答应了?” “没有、没有”楼承义摇头,讪讪道:“我说我回来问问,没答应你们阿麽。” 楼老爷子病了分不出精力管,这柳阿麽就作死的作妖,岂不知他作的越欢楼文楼金珠楼银珠哥仨就会被坑的越惨,楼文就算考中举人,有这些污点在估计上头会好好考虑的,至于楼金珠楼银珠,好的人家不会要名门败坏的,坏的人家那是冲着哥俩贴补的银钱去的,能真心待人? “爹没答应最好,要答应可就把大哥害惨了。”为免楼承义犯蠢,楼玉珠开始危言耸听把其中危害夸大其词,什么影响楼华造科考呀,什么影响入仕呀,怎么严重怎么来,甚至还祭出会影响他说亲,把个老实汉子说的一愣一愣的,指天立地保证再不管这事了云云。 楼玉珠暗自点头,觉的楼承义就肯听劝这点最好。“那爹去忙吧,后头还有好多事需得你拿主意呢。” 楼承义自去忙活,楼玉珠目送人离开,脸上表情一敛。 楼华劝道:“玉哥儿别急,横竖这事我们不会插手的,老宅要闹就闹吧。” “我不是担心这个,”楼玉珠揉额:“我只是一想到跟老宅脱不了关系就永远会有这么些糟心事就心里腻歪。怎么一个个就不知道省心呢?整天打别人钱袋子主意不若把手里钱收拢收拢,不说上百亩十几二十亩总买的起了吧?有秀才功名在就能免税,一年下来不也有好几十两的收入,好好过总能把日子过好的。” 对于这点楼华也是理解不能。 小楼琛一针见血,奶声奶气说:“不过妒忌而已。妒忌我们有钱,妒忌我们有使唤仆人,妒忌我们能做个富家翁。” “人小鬼大。”穆老留下的话让楼玉珠高兴的同时对小楼琛不免颇为严格,好在小楼琛是个聪慧的又有上进心,每天超额完成楼玉珠布置的功课不说,还时不时举一反三让人惊喜。 “玉哥教的好。”小楼琛冲楼玉珠挤眉弄眼。 楼华楼明偏头暗笑。 楼玉珠佯装恼羞成怒拧其耳朵,恶声恶道:“我可没教你顶嘴!” “哎哎疼疼~~可是玉哥不是说人都有发言权吗?要说实话嘛?”小楼琛掂起脚护着耳朵求饶。 “我也教过你要看碟下菜吧?” 小楼琛眨巴眼,一秒蠢萌楼明上身。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6节 楼玉珠捂眼。教他看碟下菜就举一反三学会秒变脸什么的,真心给小楼琛以后的敌人点蜡! 这厢一家嘻嘻哈哈,那厢楼明珠一事被八封的已经不下于十来个版本,待到被人遗忘都已经到五月开外了。因为赶当今寿辰科考定在九月,离现在也就四个多月了。楼玉珠合计全计便提意楼华先行去南阳城住下,一来是想有个安稳的环境,二来也是想让其早些适应南阳城,至少不会出现临到考场却会水土不服一事。 在这等事上楼承义几乎是没有发言权的,傅林书觉着这想法对,便全力支持。后院藏着事两夫夫不能离开,楼华科考楼玉珠这最熟悉南阳城的自然要跟着,小楼琛三岁了还没出过远门,撒泼打滚要跟着,楼明也想去,只是出于独留两夫夫在家不放心,最后考虑再三还是不去了。 五月太阳毒辣,为免少受点罪马车天还没亮就出发,镇门口裴冠英的马车早等在那。 听见声响掀了帘子喊:“坐我这边吧,还可以说说话。” 哥仨几个没客气,利落爬了上去。裴冠英的马车够大宽敞,坐四人还余。 “二哥到很久了?”马车摇摇晃晃开始走,楼玉珠坐稳了问。 “也才刚到。”裴冠英摇头,递过手边食盒,里面都是聚福楼大厨做的点心。“趁现在还有味口吃点,到之后气温升高就没味口了。” 聚福楼大厨做的点心哥几个也没少吃,楼玉珠挑了块自己喜欢的,也给小楼琛拿了块。小楼琛三岁还没满,正是觉多的时候,出门时都是楼承义直接抱上马车的。一坐好小豆丁就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忍着睡意把糕点吃完喝口水之后便歪到旁边一幅雷打不动要补觉的模样了,楼玉珠帮他姿势放好给其肚子盖了块方巾。 裴冠英跟楼华说了两句话,回头刚好瞧见楼玉珠给小楼琛肚子盖方巾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翘了翘,柔声道:“玉哥儿也睡一下吧,趁现在还不热。” 楼玉珠掩嘴打了个秀气的吹气,也没强撑的顺势歪到一边,见裴冠英还坐的直劝道:“二哥不若也小睡一下吧,横竖地方够。” “我昨儿睡的早到不困,你们睡吧。”裴冠英世家出身,教条里可没随意睡觉的习惯,醒了就要打起精神应对,这已经是刻到骨子里的。 楼华见裴冠英不睡便也没睡的意思,靠着车边闭目养神,待到天亮便掏出书本温习。 日头升起便越发毒辣,正当午时不得不找阴凉地儿小憩。仆人解开马车放马吃草,几个人也趁着阴凉处吃午饭,可惜因为太热味口大减,统共吃了那么几口就让人收起来了,好在聚福楼大厨准备的糕点中有绿豆糕这款,凉丝丝的解暑又顶饱。 吃了好几块绿豆糕,楼玉珠摸摸肚子:“应该能撑到晚间吃顿好的。” 裴冠英莞尔。 小楼琛想起之前带回去的烤鸭,很不争气的擦了下口水,被烈日折腾的那一点点悔意立时烟消云散。 楼华掩袖不忍直视。 休息一个多时辰马车再次出发,太阳落山时赶到南阳城,裴冠英瞧精神都不太好的三人道:“这次你们就住我那吧,正好方便楼华跟我讨论学问。” 楼玉珠想了下觉的也成,不过楼华却是拒绝了。 裴冠英也不强求:“成,那我先送你们过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到了自家宅子门前,哥几个目送裴冠英的马车离开这才进门,之前来过讯这边的仆人早有准备,屋子早打扫好了也备了蔬菜瓜果之类的。哥几个洗去一身尘土,吃了新意楼打包来的烤鸭卤味之类的美味,回头倒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才穿好衣服头发都还没梳好,那厢便有仆人来通报说是周爷跟裴公子来了。随意弄了简单发势,楼玉珠到正厅冲两人笑道:“好悬没被堵在被窝。” 裴冠英一笑,周诚也是莞尔,道:“那可真是遗憾了。” 楼玉珠冲他翻白眼,那边楼华领了小楼琛来,人员到齐一行便准备到谷丰楼吃顿丰胜早点。好巧不巧,又跟李尚一等撞在一起。 李尚兴奋的迎了上来。“裴二哥跟玉哥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通知我一声?” 裴冠英矜持颔首:“昨儿才到的。” 李尚虽是纨绔,但察颜观色的本领却是不低,见裴冠英兴志不高也只得讪讪硬着头皮道:“相请不如偶遇,要不我们还是一块吃吧?裴二哥觉的呢?” 李越成亲那日周诚跟楼玉珠被安排到偏院让裴冠英有点恼火,有心想给点难堪,楼玉珠瞧了李尚脸上愧色,心下暗叹却是作起合事佬。 “二哥,说起来跟李二哥都快半年没见了,不若就坐一起好好聚聚吧,免的后头还要约时间。” 李尚忙打蛇随棍上猛点头。 裴冠英总不能拆楼玉珠的台,只得同意了。趁人不注意瞪了他眼,楼玉珠瞧了回之个无奈表情。李越那事跟李尚无关,再说后头知府管事也上门道了歉,没必要抓着这点小事不放让两家都难堪,不若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心里有谱就成。 只是楼玉珠的想法太乐观,却不知别人并不这么想,其一就是已经跟李尚定亲的林子涟。按理他已经跟李尚定亲,应该心安了才对,但这人吧往往都是庸人自扰,担心这个忧心那个之于对楼玉珠的态度就有点怪异。 第78章 提亲 楼玉珠有点莫明其妙,因为林子涟对他那是热情的过火呀,不是说大家哥儿多矜持自重吗?拉着他手亲亲热热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是为哪般呀! 一顿气氛不那么好的丰盛早饭吃完,一众起身,林子涟拉着楼玉珠不肯他走,还打趣说李尚那帮小子的活动粗俗不跟他们搅和一块。 楼玉珠脱不了身,只得牵着小楼琛上了林子涟的马车。两刻钟后马车又停了下来,林子涟招呼他们下车笑道:“我今儿跟几位好友约好了来瞧金饰,正好玉哥儿也瞧瞧,有那瞧中了就当我送给玉哥儿的见面礼。” “涟哥太客气了。”之前还不知道林子涟的意思,后来瞧出点瞄头,之后待其他几个大家哥儿到场玩笑间把林子涟跟李尚定亲的事一说,明白始末的楼玉珠好气又好笑。气的是林子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笑的是林子涟一个劲显摆自家家世资产丰饶的幼稚,弄的他真没力气跟这么个被宠坏的幼稚哥儿计较。当然也没深交的意思就是了,找个理由告辞出来,点点嘴巴都翘到天际的小楼琛笑道:“我都没气,你气个什么劲?” “我是替玉哥你气。明明没那心思却被误会,不是说大家哥儿最重礼仪涵养吗?有从门缝里瞧人的礼仪涵养?”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楼玉珠摸摸小楼琛发顶,牵起他手指着过往路人道:“人生百态,各有各的心思及想法,我们不能操控却能固守自我,唯此才能活的自在顺心。” “我知道玉哥的意思,只是瞧他们那一幅自以为是的样子还是不免生气!”把金子端到他面前显摆,当他没见过金子呀! 楼玉珠抿唇:“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当如何?” 小楼琛紧了紧神回道:“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说完打气道:“玉哥放心,待我长大拜在穆老门下,到时入朝为官我看还有谁敢小瞧我们楼家。” “那我就等着了。”楼玉珠笑眯眯道,心里却是知道不让人小瞧楼家并不需要小楼琛长大,因为后院研发两季水稻的事已经成功了,只等当今圣上六十大寿奉上便可。只是这等大事也没跟小楼琛细说,怕他人小露了口风,要知道为了掩住这秘密楼玉珠可是花了大价格给盖了近两米的围墙的,可不能功亏一篑被别人摘了果子。 眨眼时间飞速而过,科考这日楼华带着楼玉珠准备的包裹与裴冠英一同踏入考场,因为之前有打点两人没怎么被为难就放行了,临进门时楼文跟裴冠英回身冲楼玉珠一等挥了挥了。 小楼琛让车夫把他抱起来冲两人猛挥胳膊,直到两人入到里面连背影都看不到了这才让车夫把他放下来。 三日过后考试完毕,没两日一行人便打道回虎牙镇。至于考试结果需得等上五六天才行,当然,裴冠英有特权,得到结果能比别人早上一两天。只是随结果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父亲,裴胜。 这日无端接到裴冠英约他的帖子,楼玉珠心里疑惑还是让黄山套了马车来到镇上。只是一踏入裴宅就感觉异样,收到胡管事眼色心里一紧,提了提神随仆人转到书房。 裴胜坐到茶台后看书,见人来了眼都不抬指了指对面道:“坐。” “玉珠见过裴伯父。” “你知道我是谁?”裴胜抬眼放下书,这才好生打量起楼玉珠,扫完眼心里暗自点头,怪不得一说回去离家三截多的裴冠英还恋恋不舍,确是个相貌好又有灵气的哥儿。 “玉珠不认识裴伯父,只是从旁人神态那猜的。”增加的生面孔多是做护院打扮的壮硕男子,此一条便可以排除来的绝不是内院家眷,再加上胡管事的态度以及与裴冠英极度相似的音容相貌,裴胜的身份就不难猜了。 “要是猜错呢?” “假设是不成立的,结果是我没猜错。” “你到是个巧言会辩的。”裴胜取下温好的茶壶,伸手给楼玉珠倒了一杯。 楼玉珠怔了下,还是把婴儿拳头大的功夫茶杯握进手中喝了口。 “如何?” “太涩。”楼玉珠喝茶不爱喝味浓的,就算只放茶叶也不爱放多了,宁愿中途换一杯都成。 “我个堂堂从二品官给你这庄户出身的小哥儿倒茶,你还嫌太涩?”裴胜佯装发怒。 楼玉珠放下茶杯道:“说好是骗裴伯父,说还好是敷衍,不若实话实说。” “不怕惹恼我治你的罪?” “那裴伯父会治我的罪吗?” “呵,”裴胜笑。“你这哥儿当真是胆大包天。” “是裴伯父雅量。”楼玉珠扬眉。裴胜在试探他,他又何常不是在试探裴胜?两季稻的法子太敏感,不清楚品性谁敢轻易视人? 这一番试探,不说裴胜对楼玉珠感官如何,至少楼玉珠是相信对方人品干不出那等抢夺功劳之事的,那么双季稻一事差不多应该能开诚布公了,只是在开诚布公之前,需得弄明白今日单独叫他上门的原因。“裴伯父今天叫玉珠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裴胜好整以暇喝着茶,把手边信函递了来。 楼玉珠接过,打开一瞧立时眼睛一亮,信函既然是这次南阳城科考成绩。眼睛一扫,裴冠英不无意外名列前茅,楼华靠尾挂了个名,之前最有希望考中的楼文却是名落孙山。这下有好戏看了,压下心里快意楼玉珠道:“多谢裴伯父。待榜单公布,还请伯父屈尊去我家喝杯薄酒。” “你们家酒可不是薄酒,如今可是风靡整个上京城了。” 酒庄一事楼玉珠一直都在关注,知道‘风靡整个上京城’并不是虚话,笑道:“酒庄能无往不利是托二哥的福,要没有二哥在,就算酒再好也没那么容易打入上京圈子。”说完感激道:“应该说没有二哥,我们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是以我们一家对二哥真心实意充满感激。” 裴胜盯着楼玉珠:“除了感激就没有别的?” “伯父的意思是?”楼玉珠佯装愕然。 “冠英的身世你应该清楚,他今后注定要继承整个景阳侯府,担起全家上下几百人的重担。任重道远,这条路不好走,如果有个门当户对于他有帮助的君夫郎帮衬则要轻松的多,你说呢?” “门当户对的岳家确能帮衬良多,看样子裴伯父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楼玉珠避重就轻道:“想来二哥这次回去就要准备成亲了吧,可惜路途遥远我怕是喝不到这杯喜酒了。” 楼玉珠的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只是裴胜却是不容楼玉珠这么敷衍回答,直道:“人选已经有了,可惜冠英放不下你。他想带你去上京,他想要成亲的人是你。” 裴胜这么纠缠让楼玉珠心里打鼓,眼神下意识飘向四周待瞧见内室拐角那一片衣角时,心里差点骂娘了。裴胜真是丢了个大难题给他,这下想简简单单拒绝都是不成了! 裴胜眯眼:“我只能容忍他带你去上京。”言下之意就是君夫郎绝对不是他,不是君夫郎就是妾,再不计养在外面的外室。 楼玉珠摇头,道:“不管裴伯父信不信,在之前我从没想过跟二哥成亲的一事,因为我视他为亲兄长,以及无以回抱的大恩人。在这之后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想,但让我离开双亲去到陌生的上京成为景阳府中的一员,我是不愿的。不知道裴伯父听没听过‘一入侯门深似海’这话,算计,小心翼翼,端着架子过日子,我是做不来的。” “就算冠英对你一片情深?” “这份心意我领,却不能靠着这份心意过一辈子。”楼玉珠自认是个理性的人,感情从来不是他的全部。“与其以后被生活磨的面目全非,不若保持现在的情份,我视他为亲兄长,他视我为亲弟弟,反到能长久。” “说的再多,不过是你无心于冠英罢了。” 楼玉珠苦笑,被裴胜逼的只能点头称是。 得到自己想要的裴胜也不在为难楼玉珠,待人离开冲后室裴冠英道:“都听到了?你一心挂念的人怕不挂念你呀。” 裴冠英苦笑,跨步想追上去却犹豫再三还是止了步,半晌黯然道:“是我没这福份。”不能让其成为君夫郎就要委屈做妾,何其忍心?是他不死心起了贪念才有今日试探,终归还是伤了他。 楼玉珠这边出了门爬上自家马车,一放松才查觉一身的汗,原来他并不如表面的那般轻松。一路发愣,待回到家对楼承义夫夫俩的询问楼玉珠选择了实话实说,两夫夫被震的够呛,连楼华考中举人一事都顾不得高兴了,一时苦恼觉的劝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只得面面相觑看着楼玉珠转身离开。 只是老天似乎存心跟夫夫俩过不去,这边还没从楼玉珠说的事里回神,那边周诚独身一人骑马奔驰而来,恭恭敬敬对俩夫夫行了大礼,正式提亲于楼玉珠。 第79章 双季稻 楼承义是直接被震懵了,傅林书犹豫再三道:“你也知道玉哥儿主意正,更何况这等人生大事了。”言下之意就是还需要问过正主才成。 周诚撩起衣摆起身道:“我这就去问玉哥儿。如果玉哥儿同意还请楼叔傅叔成全。” “只要玉哥儿同意,我们是没问题的。”周诚的为人他们都看在眼里,除去之前仆人的身份外其余的都是顶好的人家。目送周诚去寻人,傅林书就楼玉珠的性格想了下预感这事应该能成。 后山种了几棵柑橘,楼玉珠正领着黄影拿剪刀剪,剪好了放竹笼码好再存到地窖能保存很长时间。 “主子,周爷来了。” 正踩在凳子的楼玉珠回头,下了凳子顺带用柑橘叶包了棵柑橘递给周诚一半:“周大哥尝尝,挺甜的。” 接过半边柑橘顺手塞了一瓣,点头:“是挺甜的。” 楼玉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笑道:“十五株树就活了这六株,要是不甜可就亏大了。” 周诚笑笑,注视楼玉珠道:“让黄影去忙吧,我有些话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楼玉珠不经一笑,回头还是让黄影去忙别的了。 “我刚才跟楼叔傅叔向你提亲,他们让我来问你,只要你同意他们就没意见。” 楼玉珠差点咬到舌头,瞧着周诚不像是开玩笑,苦笑道:“今儿上午我见了裴伯父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只是不清楚细节。 “那你也知道咳…二哥心怡我的事”见周诚点头,楼玉珠笑了:“周大哥既然知道却还是提亲,不怕二哥生气?” “所以我是确定你拒绝了少爷我才来的。”之前情况不明,是以周诚没逾越半分信守礼仪之交,现在确信他没选择裴家自然不会再静止不动了。 楼玉珠扶额:“不管周大哥信不信,我在今天之前还没想过成亲一事,不管是跟谁。” “你现在可以想。”周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心的,或许是楼玉珠尝试蒸馏酒喝醉那次或许还要更早,察觉时早就移不开目光了。之前未明确表示是顾虑裴冠英,因为不清楚楼玉珠态度,现在清楚了自然该有所行动。 “周大哥让我怎么想?一个点子一庄生意都需考虑再三且酌情处理,更何况是关乎于一辈子的人生大事了。”要他的想法是不出嫁为好,反正他不缺钱,就三房人员来说也没人逼他。 “那你要想多久?” 楼玉珠哭笑不得。 周诚想了下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楼叔傅叔他们,是以我准备买下隔壁山头盖座庄子,以后就在严家村定居,这样你要想楼叔傅叔他们了,抬抬脚就可以过来。” 楼玉珠一怔。 周诚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大户人家后院的乌烟瘴气,正好我也不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刚刚好。成亲以后你想继续钻研些生意也可以,想去哪里也可以,我不会拦着你。”若停顿下继续道:“我承认我出身不好,少爷能给你的我给不了,但少爷不能给你的我能给。” 楼玉珠低眉,半晌道:“周大诚让我考虑下。” “可以。” 周诚的话让楼玉珠沉眉苦思,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不想祸首早等在正厅,冲他一笑问:“玉哥儿考虑的如何了?” 楼玉珠扶额之余也颇为哭笑不得。“这才一晚上我能考虑什么?” “…那我明天再来。”说罢转身,很快院外传来马匹仰首嘶扬声,马蹄声由近至远直至无声。 一家人面面相觑,小楼琛到想打趣两句,楼华直接把人拉走,傅林书没好气瞪眼楼玉珠,把人领到里屋道:“要想就仔细想,别拖着周诚。” “不是我拖着周大哥,是周大哥这难题的确难解。”楼玉珠真心觉着冤枉好吧,掰弯这步省略直接跳到生儿咂,任谁碰到都要抓瞎好吧!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不想找’三个字憋在嘴里,楼玉珠忍了忍道:“还没想好。” 傅林书拧眉:“周诚不行,裴公子不行,你想找个神仙不成?” “阿爹你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楼玉珠大呼冤枉:“裴二哥那是对方不同意,” “你要想,有后头双季稻的法子在,对方会不同意?”傅林书戳破楼玉珠托词,进而语重心长劝道:“阿爹知道你主意正,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亲事这方面我不勉强你,只是你心里要有章程才行。想找个什么样的,要找个什么样的,你要趁早拿个主意才好。” “我今年才十一岁吧,阿爹别弄的我像二十一嫁不出去似的。” “没让你现在嫁,可以先定亲,待到十六再嫁都不迟。” 十六岁就嫁人,楼玉珠被雷的够呛。“…我可以二十岁再讨论这事成不?” 傅林书给他个眼色,楼玉珠体会其意,立时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转身幽幽出去了。 隔日周诚再寻上门,楼玉珠支开身边人,道:“现在定亲,十八岁再嫁,可行?” 周诚眼睛一亮,想了下觉的十八岁是比较晚但总比一辈都不成的好。“可以。” “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及自由这些都要算数,不能反悔,要是反悔我有和离的权力。”见周诚点头,楼玉珠和寸进尺:“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周诚当即提笔写了字据。字据递给楼玉珠,脸上闪过一抹柔和:“我向你保证,我会对你好。” 楼玉珠一怔,随即点头:“我相信周大哥会对我好。”可惜他不确认自己会不会负了周诚,要知道人都是善变的动物,谁能肯定自己始终如一呢? 为了心安,周诚立马跟楼承义夫夫俩说了这事,尔身转身便请了胡管事来做证明人。胡管事一知道代表裴冠英必然也会知晓,是以待隔日周诚再上门时脸上有青紫楼玉珠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吩咐黄影去拿药油,楼玉珠好笑问:“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还打起架来了?” “打一架也好,把心里的郁气打掉这事就过去了。”裴冠英会动手是周诚预料之中的事。 楼玉珠骨子里也是男人,对这种用拳头说话的方式到也不反感。那厢黄影取来药油,楼玉珠接近凑近周诚道:“仰脸别动,这药油有点辣,仔细别流进眼睛里。” 忽然这么凑近,周诚心藏漏跳好一啪,脸上神情算是崩住了可红的滴血的耳朵却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 楼玉珠扑哧声忍不住一笑,把去了壳的鸡蛋递给他道:“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周诚敛眉,有股眼睛都不知往哪放之感。眼瞧那层绯血要蔓延到脖子以下了,楼玉珠佯装看窗外风景,可肩膀却是微微颤抖的,明显笑的不轻。 周诚没辙,红着耳朵给自己揉散青紫,待鸡蛋变冷那厢楼玉珠也笑的差不多了,把药油一把塞他手里道:“这药油你拿回去,要有伤就趁早揉散了免的受罪。再不计找大夫瞧瞧,别仗着自己年轻拿身体不当回事。” “放心,我有分寸。”周诚柔声笑下,随即闪过丝不好意思的神色从怀里掏出块玉佩塞楼玉珠手里:“希望你会喜欢。” 手里玉佩雕刻的是对鸳鸯,刀法流畅造行别致,洁白无暇的玉色温润如同油脂,一瞧就知造价不菲。“这么贵重的礼物,” “只要你喜欢。”周诚眼神柔和,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柔和了整个气质。 楼玉珠一怔,感觉耳朵有点发烧。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会,楼玉珠轻咳下清清嗓子道:“既然已经定亲我们就算一家,有些事你还是要有个底才好。”言罢起身示意周诚跟着,一路穿过厨房小巷转到后院,穿过后院来到围墙那,守着门扉的黄山起身。 “少哥儿。周爷。” “嗯,”楼玉珠点头,问:“还有谁在?” “老爷跟大少爷都在。”掏出手上系的钥匙打开围墙门,微微退开让两人进去。 周诚经过时顺手给了二两银子的赏钱。 黄山看着比一家子月钱都多一倍的赏钱受宠若惊,忙恭身谢道:“多谢周爷。祝周爷心想事成!” 这话他爱听。周诚微微勾起唇角,跨步跟上楼玉珠。 一丛高耸林木之后视线豁然开朗,一大片良田上微黄的稻穗迎风招展。这时候还有未成熟的稻穗代表什么,周诚清楚,当下舔舔干燥的唇舌,心情五味混杂。 楼玉珠道:“从去年开始我们家就研究双季稻的种法了。黄天不负苦心人有了成果,我们打算借裴伯父之手上奉天子。” “…裴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是个难得的好官。”言下之意就是裴胜是可以信任的,楼玉珠笑下。 “那你明天跟我爹他们一起去请裴伯父。” “嗯。” 之前就打过招呼,是以裴胜领着裴冠英如约上了三房门,楼玉珠领着傅林书及小楼琛还有几个仆人见了礼,尔后一行到正屋述话。楼承义全程干涩结巴,傅林书因为是内眷开口不多,之后以忙活午饭为由去厨房避开,主场就由楼华跟楼玉珠撑着,小楼琛时不时添两句趣话,到也没让气氛尴尬冷场。 见时候差不多,楼玉珠与楼华对视眼再给周诚打个眼色,冲裴胜道:“今日请裴伯父来,一是感谢二哥这几年对我们家的照顾,二也是想跟裴伯父商量个事。” 裴胜扬眉:“哦?让玉哥儿如此严肃,这事估计还不小?” “口说无凭,不若请裴伯父去个地方吧。”言罢起身,示意裴胜跟他们走。 胡管事要制止,裴胜抬手示意无碍,放下茶盏:“那我就瞧瞧。” 从厨房穿到后院来到围墙底下,黄山一脸严紧的守着小门,见人来了忙挺了挺身打起精神。问过安这才在楼华示意下打开小门。 楼华退后一步,抬手示意:“裴伯父请。” 裴胜扫了楼华眼再瞧眼楼玉珠,尔后打量眼周诚,笑道:“什么事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言罢抬脚踏了进去,顺着小路绕过高耸林木,微黄的稻穗迎风招展,裴胜淡雅的表情再也崩不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冲到良田边小心翼翼托起一根稻穗。 裴冠英愕然盯着楼玉珠一等。 稻子早就收完粮食也进了粮仓,可现在这边却还有稻子没熟,裴胜呼口气压下心里的激动。 楼华递过装定书:“这是双季稻培育的法子,从选种到育芽,再到中间除草以及收成的时机等,按每天的变化详细记录在案。” 接过本子翻开,发现记录从去年就开始了的,只是去年因为时机没把握好以至收成没达到预想,今年改过,一次早稻的收成几乎就与以往一年的量持平!翻到这里裴胜合上书,仰首感叹天不薄待大元! 良久,见裴胜已经平复心境,楼玉珠道:“我们想请裴伯父代我们把双季稻之法上奉天子。” “为什么找我?你们跟穆老交情也不浅吧。” 楼玉珠笑道:“跟穆老结识也是因为二哥,没得舍近求远本末倒置的理。” 裴胜暗叹之前自己犯了小人之心,如此心胸豁达的哥儿怎么会为了点荣华委屈自己呢,也有点可惜,可惜此人与他裴家无缘,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了。“那我们好好谈谈吧。” 回转到书房,一行人关上门把事情谈妥,待到午时吃罢午饭,裴家父子踏上回程马车。裴胜放下车帘回首见裴冠英脸上落寞,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儿还需想开点才好。” 手上有筹码却没用,可见玉哥儿的确无心于自己,一时间裴冠英不知该气愤还是该悲伤。 “冠英!”裴胜喝道:“别忘了你的责任,别让心中小人左右自己!” 闻言裴冠英精神一震,把负面情绪抛开,紧了紧神道:“父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景阳侯府,研究出双季稻之法的楼家三房绝不能交恶! 第80章 寿礼 裴胜先回上京铺垫,裴冠英继续呆在虎牙镇跟进双季稻一事,隔日也到科举名单公布这日了。三房因为早知道消息是以早有准备,不能太明显不过还是派了黄山一早守在村子口。同样等的还有柳阿麽跟其它几户人家,黄山冲柳阿麽行礼问好。 “见过太夫郎。” 柳阿麽冷哼,对黄山投去鄙视视线嘲弄道:“就你们那主子还想中举?也不撒泡尿照照。” 黄山忍住顶嘴的念头,暗想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主子中了举负于厚望的楼文却没中,待到消息公布,呵呵~很快报喜的官差到了村门口,柳阿麽第一个冲了上去,冲官差讨好问道:“请问官爷,可有姓楼的中举?” 严家村有两户人家中了举,一户是里正家长孙,一户的确姓楼,是以官差点头道:“是有户姓楼的。” “哈哈我是楼举人的阿麽,”柳阿麽拍着腿笑声张狂,一个劲领着官差往自家走,老远就冲等在门口的楼老爷子喊:“中举了中举了,大郎中举了!” 立时整个老宅都活动起来了,上茶的上茶,放鞭炮的放鞭炮,有那看热闹的邻居也不阻止了,大方打开门就让他们看,有贺喜的吧勉强合拢下嘴谦虚道声合喜,楼老爷子扶着门扉几乎要喜极而泣,心里想着都是楼家要翻身要改换门楣的喜意。 楼文换了身新长衫,踩着新鞋走了出来,面白无须斯文有礼,端的一幅少年才子模样。“学生楼文,” 正在喝茶的官差一口呛了茶,忙掏出怀里的名帖瞧了。“等等,你不是叫楼华?” 楼文脸上僵直,瞪眼这种僵直蔓延到全身。 黄山挤了进来,冲官差道:“官爷,我们家大少爷才叫楼华。” 闹出乌龙的官差再三确定黄山嘴中所说的大少爷才是名帖上的楼华,这才招呼其它官差要转到三房那边。临走时冲老宅冷哼声:“冒名顶替举人老爷,你们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呆久了?” 楼老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尔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说老宅如何折腾,如何被人嘲笑,三房这边早有准备,有条不乱的把各官差招待好送上红封,好生把人送走这才有空理老宅那边。 楼老爷子已经请良医看过了,还开了药,稀奇的是这次老宅既然没找他们报销医药费,甚至理都不爱理他们,头一次什么碴都没找就让三房这么走了。原本以为又有场硬仗要打的楼玉珠深觉自己都要被虐成习惯了,忽然这么平和真心感觉不太真实。 楼老爷子这一病就病了十几天,大把的贵重药材填进去才把人养好,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领着楼文给三房送来二两银子的‘厚礼’。旁边黄山撇撇嘴,想起那天周诚顺手打赏他的就有二两银子,到了老宅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楼老爷子托着病容跟楼承义述了会话,尔后恭喜楼华中举,最后才转到楼文身上。“楼文这孩子这几天一直自责自己没考中,茶不思饭不想的,眼瞧着瘦了下去,我这个做姥爷的心疼呀。” 面对楼老爷子之前打的感情牌,楼承义整个招架不住,眼神直往楼华那飘。 楼华问楼文:“你想如何?” 楼文抬眼,神情说是自责不如说是对考试的公平抱有怀疑。“我想查卷。” 卷子封在府城衙门,想查可以但要有门路,找不对人找不准门,花再多的银钱都是打水漂。楼玉珠扬了扬眉:“查完卷后你是不是还打算跟阅卷的考官论卷?”楼文不语,楼玉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查卷可以,论卷你自己想办法。” 自己的目地达到,楼老爷子就要起身告辞,楼玉珠让黄影取来二十二两银子递给楼老爷子,意味深长道:“不敢收姥爷银钱,二两银子算是还的,二十两算是给姥爷看病吃药的。以后姥爷要上门不用带什么东西吧,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我们可担不起。”二两银子使唤三房找门路给其查卷,啧,算盘打的太精! 楼老爷子脸上闪过难堪,要推回银子。 楼玉珠把银子一把塞他手里道:“姥爷就别推辞了,免的我再送阿麽那去。”就柳阿麽贪钱的性子,别说二十两,二百两都能厚着脸皮收下。吩咐让黄山套马车把两人送回去,楼承义凑了上来。 “查卷是不是难?” 楼玉珠瞪他眼,楼华接口道:“到不是难,只是很麻烦。爹你就别管了,只是以后老宅要再找上门来托你办什么事,你让他们来找我。” 楼华现在有举人功名,撑家一事也不会也异议了。隔天张家上门道喜,两个表哥没参加恩科到是不存在失落之意,真心实意向楼华驾喜,里正家大孙子中了举当即摆了酒席请村里人好好吃了顿,原本以为三房也会摆,不想楼承义夫夫俩都是直言不摆的,有那上门贺喜的恭恭敬敬送走,有送贺礼的都是双倍送回去。 几天后楼文阅卷回来,其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其实楼文不去查卷楼玉珠也知道他落榜的原因,不过是词澡过于华丽文风太过激进戳到信奉稳定的考官神经罢了,也怪楼文过于倒霉,谁让他的卷子落到生平最恨激进派最讨厌华而不实的考官手里呢,与楼华那种不讲究辞澡华丽只讲究实用的文风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说科举也要论运气呀! 楼华中举的消息从严家村蔓延开来,一个个媒人像闻到肉香味的恶狗般扑了上来,镇上的,临村的,甚至隔几个村子的都有,一波接一波,一个接一个,让人啼笑皆非之余也颇为厌烦。好在媒人们都是有眼色劲的,见三房实在没有说亲的意愿,折腾半个月后也就逐渐消停了。三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围墙内的稻子已然长成。 这日深夜,裴冠英领着三四十个壮硕护院马蹄裹布飞奔至三房,就着月色把后院稻子收割装袋运上马背,楼华把记录双季稻的手札锁进裴冠英带来的铁盒内,钥匙只有一把,远在上京的裴胜贴身藏着。 铁盒塞进胸前贴身藏着,裴冠英拍拍楼华肩膀道:“我此一去估计就不会回了,”视钱扫过楼承义夫夫、楼明、小楼琛,最后定在楼玉珠身上,眼内闪过抹苦涩随即端端正正揖手一礼:“各位保重。” 楼华领着三房回礼。 礼毕,裴冠英翻身上马,势先打马而去。身后一席黑色劲装装扮的护士随即打马跟上。 三房目送马匹远去直到看不见,这才回转。尔后就是等待了。 当今天子燕佥,三十一岁登基为帝如今已有二十九载,制下严紧对宗氏族颇为强横,是以朝庭风气颇为干净,君臣和乐到也出过不少美谈。 这日上京钟鸣三次,文武百官列队上玄武殿给天子拜寿,珍石古玩,以稀为贵的各类自然宝物等等似流水般奉上玄武殿供天子赏玩后收入内库,天子眨了眨被晃花的眼,高坐皇椅居高临下瞧着文武百官,笑道:“朕好像没瞧见裴爱卿呀,跟朕生气不待见朕了?” 天子说笑话,百官不能不捧场,笑了阵由阁老接话道:“皇上,没准裴大人是起晚了,待会过来待老臣好好羞羞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天子佯装苦恼摇头道:“那可不成,朕还盼着裴爱卿给朕排忧解难呢,惹恼了裴爱卿跟朕闹脾气可如何是好?” 君臣说笑,以为裴胜很快就会过来,可不想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都还没见人影,一些政敌就开始当场弹劾了。 什么仗着景阳侯府的名头,什么仗着皇上圣恩,什么仗着那点功绩,怎么严重怎么来,恨不得当时就把裴胜踩进泥地里! 现任景阳侯裴定军胡子都要气的翘起来了,他是武将本身脾性就爆燥,一听百官无中生有的借机弹劾自家儿子,要不是看在天子寿辰的份上,恐怕就得撸袖子上,让那些文官瞧瞧他当年三军元帅的威风! 天子深知裴胜品性,绝不是天子寿辰会迟到的人,正待宣人去问问,那厢裴胜摇摇晃晃挑了幅担子来。天子挑眉,好笑道:“快快,哪位爱卿赶紧去帮帮裴爱卿,老胳膊老腿的,挑那幅子可别扭了脚。” 当即两位武将迎了上去,单手接过担子放肩上,腰腹挺直脚步轻快的入了殿,与后头气喘吁吁寒风中还满头大汗的裴胜形成鲜明对比。 文武百官扭头暗笑,天子也是扬了扬眉,嘴角微勾道:“不管裴爱卿送的寿礼是什么,这特殊的送礼方式到让朕大开明界,不过此一项可不能让朕饶了你迟到的事,寿礼让朕满意还好,要不满意朕就罚你写篇锦绣文章思过自己的错误,而且晚间寿宴,你只能看不能吃。” 裴胜无语,扫眼爱好戏的好友再扫眼幸灾乐祸的政敌,擦干净脸上汗,一撩衣摆恭恭敬敬跪地,从怀里掏出用棉布包着的双季稻手札奉过头底,眼含激动伏地拜到:“臣代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氏三房奉上寿礼,恭祝皇上福寿安康!” 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氏三房? 文武百官相继打起眼色,好起裴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景阳侯裴定军眯了眯眼,老神自在瞧自家儿子,装。 天子扬了扬眉,给近侍使了个眼色。 近侍曲膝行礼,尔后低着头快步取了裴胜手上东西来,再双手奉到天子面前。 天子瞧着被包裹形形实实的东西,好整以暇揭开棉布,待到手札封面露出天子惊诧莫名,快速拿起手札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了起来,,看到一半还猛拍大腿一个劲叫好。 文武百官目露诧异,一个个拿眼色直戳裴胜。连景阳侯都直给自家儿子打眼色了,半晌没反响,若心塞。儿子太有主意不告诉老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本以日记形式的手札翻完,天子抬眼见裴胜还跪在地上,下了玉阶亲自扶起裴胜,用颇为激动的语气道:“爱卿快起!” 文武百官瞪直眼,一时适应不了天子画风转变大快。 裴胜虚借天子手起身,语气中的激荡似乎还没沉稳下来:“多谢皇上。” “爱卿给了朕一份厚礼,好!好!来,众爱卿也瞧瞧,这是天大的喜事,喜事呀!”说罢把手上手札递了出去,资历最老的几位阁老接过,尔后也是越瞧越激动,喜极而泣者都有好几位。 十多年前那场大灾让大元损失惨重,凡是经历的人都心有余悸,再不想经历那种绝望无期的黑暗日子了,君臣合心说是没有跨不过去的槛但在天灾面前还是人力微薄。一些感性的朝官擦了擦染红的眼角,不无想要是当时就有双季稻法子该有多好呀,那样粮食就能多出一半,朝庭也不至于束手无策饿死那么多灾民了! 那边几位阁老捧着手札还在激动,这边裴胜把天子领到担子那,打开布袋给天子介绍哪是早稻哪是晚稻,两者区别有哪些等。 天子自然是一个劲道好了,待自己瞧完还指使着文武百官上来瞧。文武百官瞧完重新列队,好话跟吉祥话不带重样的说,把天子乐的都合不拢嘴。“刚才裴爱卿说是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家三房,是不是四个孩子有哥儿排第三的那家,让朕想想,那哥儿好似叫楼玉珠?” 裴胜心里一咯噔,疑惑天子怎么知道楼玉珠。“回皇上,就是那家。” “难怪。”天子笑眯眯道:“穆老进宫跟朕抱怨过,说是有个好苗子可惜不能入仕,否则几十年后朝中阁老当有一席之地。” 裴胜汗。 事实穆老并不是第一个跟天子提楼家的人,第一个是游历回来的惠能大师。‘异星乃是福星,身在南阳府’这几个字让天子映像深刻。 第81章 柳清媚 正当玄武殿为了双季稻法子轰动时,严家村这边也不平静。几十年没联系的柳阿麽本家寻了过来,因为太出乎意料,楼玉珠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本家?” 转述的黄山恭敬道:“说是隔壁镇的柳家表亲带了小孙子跟个孙哥儿来。” 闻言,三房一家面面相觑。几十年没联系听都没听过的人忽然寻上门来,是要闹哪样? “太老爷的意思是想叫老爷跟君夫郎一起去吃个饭,还有大少爷。” 楼华笑了下,表情耐人寻味,楼玉珠扑哧声冲他道:“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大哥又要辛苦一遭了。” 楼华没好气瞪他眼:“就你幸灾乐祸。” 楼玉珠跟小楼琛对视眼,不厚道的扭头偷笑了。楼明也是嘿嘿傻笑,打趣道:“大哥不用急着回来,多吃点。” 拿他们仨没辙,楼华只得无奈与楼承义夫夫俩去老宅吃饭,这边哥仨几个嘻嘻哈哈让刘葵备上几个精致小菜,拿出酒庄出品的上等果酒,哥仨几个你一杯我一杯说着趣话敲着碗闹腾了足足一个时辰,尔后衣服都不脱齐齐倒楼华床上抱头睡了。 吃罢饭的楼华回来,瞧着就是楼明跟楼玉珠夹着小楼琛呼呼大睡的模样,瞧通红的脸跟空气中飘着的酒味哪有不知道的,当即好笑又好气道:“真是胆大包天。”嘴里这么说转身还是让小厮去楼承义夫夫那说一声打下圆场,尔后偷偷让刘葵准备好醒酒汤,待三个小醉猫一醒每人灌了碗。 被醒酒汤味道呛的一个喷涕的楼玉珠冲楼华扯开抹笑意,楼明有样学样,小楼琛扑到被子上打了滚抱头卖萌:“大哥,我头疼。” 楼华瞪他:“活该!”嘴上这么手上却没含糊,取过小厮递来烤热的棉袄包住人抱下床,就着火炉边三两下给小楼琛换了身衣服。 楼玉珠接过黄影递来的新衣穿上,抬手闻了闻:“还好没酒味了。” 楼明也换好衣服凑到火炉边烤火。 小楼琛衣服穿好,有凳子不坐偏要跟楼明蹲着挤一起,哥俩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 楼华一手拎一个把两人拎开些,斥道:“别在火炉边顽,仔细烫着。” 楼玉珠喝口热茶冲淡嘴里醒酒汤的味道,才慢悠悠问:“如何?” “老的脸皮厚比城墙,小的话里话外就是我们家有多么家产,”楼华笑下,摇头道:“不过听闻我中了举人又家产丰硕,上门想图点好处罢了。” “这脸皮真够厚的。莫不是遗传?” 闻言,楼华一笑。“晚间还有顿饭,姥爷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起去。” 玩的正嗨的哥俩哀嚎阵,小楼琛嘟嘴:“姥爷阿麽都不带正眼瞧我们的,干嘛去自讨没趣?” 从没在老宅生活过的小楼琛都不喜欢老宅人,可见老宅那边有多不讨喜。楼明眼睛一亮,道:“要不老四你装肚子疼吧,要大哥跟玉哥儿他们去,我在家照顾你!” 小楼琛猛点头,楼玉珠出其不意抓他耳朵就是一扭:“老四你皮痒了是吧?敢这么说谎?” 落后一步的楼华暗自点头,结果下一句楼玉珠就暴露了自己的险恶用心。 “肚子疼阿爹还敢留你在家里?妥妥的去镇上呀!”说罢冲黄影道:“小影去让你爹套马车,我们去镇上住几天。”于其留在这里被什么劳子表阿麽虐,不若躲镇上去图个清净。 黄影刷的一声跑出去了,楼华喊都来不及,尔后眼睁睁瞧着哥俩爬上马车,再后楼明唆一声钻进去,冲楼华灿烂一笑再后把车门关的严实。 小楼琛掀开帘子招手:“大哥你辛苦了。再见!”尔后马车便传来一阵阵大笑。 独自留在寒风中的楼华气的倒仰。 楼玉珠抱着惹不起躲的起的想法,可惜对方脸皮厚的堪比城墙,直接寻到镇上,而且是避开楼华来的。不请自来的人让楼玉珠哭笑不得,让黄影去泡茶,楼玉珠见礼:“表阿麽,表哥,这是静哥吧?因为老四不舒服没去见礼还望表阿麽不要见怪才好。” 十一岁的楼玉珠身着素色对襟夹袄,容貌秀丽仪态端庄,一头又黑又密的长发在脑后用纯色发带系了一束其余垂在身后就跟绸子似的,一抬手一拧眉自有一番别样风华。 柳家表哥直接愣住了,眼睛陷在楼玉珠身上拨都拨不出来。 那赤裸裸的视线楼玉珠自然感觉到了,拧了下眉,黄影机智档在中间,奉上香茶:“表少爷喝茶。” 自家孙子的无礼表阿麽当没看见似的一边笑一边去拉楼玉珠手,嘴里夸道:“哎哟,这就是玉哥儿吧?可真漂亮,也就你阿爹那样秀丽的人才能生出玉哥儿这般漂亮的哥儿!” 楼玉珠先一步去端茶避开表阿麽伸来的手,佯装不知回道:“表阿麽谬赞了,要我说静哥才是真真漂亮。”五官明艳鼻梁高挺,可偏生学那矫揉造作的姿态,白瞎了那幅好相貌。 表阿麽也是个装的,顺势端过黄影递上来的茶,嘴里谦虚道:“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比不得玉哥儿端庄秀丽。”那边十三四岁的哥儿一幅被夸的娇羞模样。 楼玉珠暗自吐糟,他个大男人被夸端庄秀丽?呵呵,喷你一口老血哦~楼玉珠心里呕的要死却不得不听对方叽歪,好在楼华那边得了消息快马飞奔过来解了他的围,尔后很不厚道的把难题丢给楼华自个回屋喝茶了。 楼华把人送走,回身见楼玉珠一杯好茶一样精致点心外加一道卤鸭舌鸭翅悠哉悠哉,没好气道:“就该让他们烦你才对。” 楼玉珠忙亲自倒茶,再奉上鸭舌,冲他讨好的笑。楼华瞪他半晌抬手去拿时,又把鸭舌一收:“大哥不吃那还是我吃吧。” “谁说我不吃?”楼华把整盘鸭舌抢到手里,白他:“你就趁早嫁吧,让周诚收拾你去!” 楼玉珠支着下巴乐不可支:“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啧,不害臊!”很快一盘卤鸭舌在楼华手下见了底,接过黄影递来的势毛巾擦嘴,视线晃了圈:“那两个呢?” “二哥带老四去访友了,说是晚间回。” ‘哦’声算是回应,楼华把毛巾还给黄影,端起热茶吹了吹小抿了口,放下茶盏问:“周诚应该快回了吧?” 之前裴冠英先走,后头周诚就以送酒的名头跟在后头,算是双层保险,就日子算来也应该尘埃落定回程了才是。 “哪有那么快,走水路顺风顺水也要一二十天。怎么?” “我觉的阿麽跟表阿麽的关系不对。”沉吟声继续道:“你也知道阿麽那性子,蛮不讲理没个好脸色,可我冷眼瞧着阿麽却有点怕表阿麽。我就想是不是阿麽有什么把柄在这表阿麽手上?所以要有合适的人选我想派人去阿麽本家那查查,没有最好,有,”楼华想起那表哥直愣愣瞧楼玉珠的模样,眯了眯眼:“也好早做准备。” 事关柳阿麽所以这人选要靠的住才成,否则要真弄了个什么秘密还过来要胁他们或者把不住嘴泄露出去就麻烦了。 “临出门时周诚留了两个人给我,是信的过的。”楼玉珠皱了皱眉:“只是这一来一回估计要好几天,瞧那表阿麽可不是沉的住气的。” “总归我们不怕他,托几天还是可以的。” 哥俩心中有番计较,果真那啥表阿麽不是个善碴,让柳阿麽把楼承义俩夫夫叫来,三句两句就是让楼玉珠配给他儿子。 “玉哥儿是个有福的,我孙子可是个知道疼人的,我那儿子虽然去的早但也留了不少家产,我那儿媳妇又是个不管事的,玉哥儿嫁过去也是个当家君夫郎的命!”那神情那态度已经完全是把楼玉珠嫁过去的事当成了事实,楼承义夫夫险些气晕。 傅林书噌一声站直,厉声道:“我敬表阿麽是个长辈,只是事关玉哥儿名声还请表阿麽慎言的好!” 表阿麽似笑非笑的瞧眼傅林书,尔后睨像柳阿麽。 柳阿麽一激伶,厉声叫道:“玉哥儿被他表阿麽看中是他的福份!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7节 傅林书气的倒仰,深吸口气:“玉哥儿的婚事已经有了章程,阿爹就无需操心了。” “借口!” 楼承义忙道:“玉哥儿的确已经定亲了,双方的名帖都换了。” 柳阿麽以为夫夫俩是撒谎骗他,阴沉着脸:“我是玉哥儿的阿麽,定亲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玉哥儿还小,定亲这事不方便宣扬。” “既然没宣扬出去,那婚事就退了吧。我孙儿喜欢玉哥儿喜欢的紧,是不介意玉哥儿有过婚配这事的。”表阿麽笑笑,盯着柳阿麽。 柳阿麽忙点头:“对,之前的婚事退了。把玉哥儿的名帖要回来,给你表阿麽。” 傅林书深吸口气:“好好的婚事哪有退的理,表阿麽错爱,还是另择人选吧。”说罢转身离开。 知晓这事没这么容易完,楼承义夫夫俩一回家把楼华招来就一五一十说了。 楼华皱眉:“这事我知道了,阿爹跟爹只管拒绝就好,其余的我来。” 楼承义怀踹不安:“要不我跟你阿爹避一避?”没了他们在,总不能找几个孩子闹。 “这事我们没错为何要避?”每次遇事都回避,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不若迎难而已好过给人三房怕事的假象。“爹跟阿爹只管安心便事。” “那玉哥儿那?”傅林书只担忧这事会坏了楼玉珠名声。周诚是个名事理的不会放心上,但传出去总归不好。 “我等下去镇上中玉哥儿说说这事,顺带让他在镇上住段时间。” 傅林书点头:“这样也好。让玉哥儿好生呆着,若像上次一样寻上门去就让玉哥儿回避。”免的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嗯。” 俩夫夫这次的预感到是灵验,因为事情的确没这么容易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法,柳阿麽可谓是信手拈来,在楼老爷子那闹完还不算,跑到三房门口寻死寻活。 唱念作打轮流个遍,什么当年以一介富人家嫡哥儿嫁给楼老爷子,不惜跟双亲断绝关系,什么几十年不联系现在双亲终于要原谅他了却连孙哥儿婚事都不能作主,什么愧对祖宗愧对本家愧对双亲等等,闹的人尽皆知不说,大有楼玉珠不嫁他就撞死在门口的势头。 楼承义夫夫俩焦头烂额,楼华却是看戏的心理,因为他有预感,柳阿麽表现的越极端就代表他握在表阿麽手里的把柄就越大,只待查明,柳阿麽今日事就是他日果。 第82章 苦果 周诚留给楼玉珠的人是他的心腹,办事能力不用说,快马走了一趟不即把事情弄清楚了,顺带还把表阿麽家里的事查了遍。 楼玉珠听了,挥手让黄影给了赏,尔后沉着脸拿来有楼华签名的名帖提笔写了通交给来人:“一事不烦二主,麻烦走趟衙门找几个官差来。” 来人知道楼玉珠跟周诚定亲一事的,想到以后就是君夫郎,态度越发恭敬:“是,小的这就去。” 虎牙镇的衙门官差跟三房历来交好,主薄一接名帖打开一瞧,当下眼睛都瞪大了立马点了五六个壮硕官差跑了来。待官差一到楼玉珠这边也准备好了,掀开帘子说了两句便示意车夫往严家村去。 楼玉珠这边回程,那边又闹开了了。柳阿麽今天似乎铁了心要把楼玉珠的婚事定下,撒泼打滚什么脸面都不要了,还胆气肥的指着楼老爷子一通闹,三句两句说当初自己就该听双亲的话退婚,自己瞎了眼,自己蠢,跟着楼老爷子吃苦,愧对双亲这么多年。 楼老爷子被说的又羞又恼,扫眼看热闹的人群,立时觉的脸面全无。 那表阿麽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着自己指甲,全然不顾老宅这些闹腾都是他引起的。后边两个也是一幅看戏的表情。 楼华扫眼三人,沉了沉脸。 楼玉珠到时柳阿麽就闹的越发厉害了,楼老爷子沉着脸看楼承义:“老三,你就这么看着你阿爹气死?” 还在撒泼打滚的柳阿麽眼里闪过喜色,被分开人群的楼玉珠瞧了个清清楚楚。“姥爷,这么重的罪我爹可背不起。” 表阿麽那边脸上一喜,暗道正主来了这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楼老爷子却不这么想。楼玉珠的手段他是看在眼里的,估计不是八九不离十而是肯定黄了。 楼玉珠似笑非笑的瞧眼撒泼打滚的柳阿麽,走到表阿麽那问:“表阿麽确定是给表哥向我提亲?” “哎哟这么大的事哪还有假?”表阿麽这几天可没白呆,三房有多少家产他可是打听清楚的,原本是想让孙哥儿嫁给楼华可捧在手心的孙子喜欢楼玉珠,想想三房这么疼楼玉珠想必嫁妆定会不少,是以才转了茅头定要把楼玉珠弄进门! “哦,那就是了。”楼玉珠笑笑,冲人群中的一方点头。 暗号一打,隐在后边的官差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直奔表阿麽三人而去。官差历来说不上柔和,表阿麽跟静哥儿也就手重了点扭了手,那表哥可就没那么温柔了,冲着就是一脚把人踹翻,尔后直接拿脚踩了用绳子绑猪仔似的绑了,途中有反抗一通拳脚都不带考虑的。 惨叫声,呼痛声,还有尖叫声,把一众看热闹的吓懵了不说,把老宅一众都直接吓傻了。待到一定神,那表阿麽跟静哥儿都是狼狈不堪,那表哥已经是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两颗,一嘴血喷出瞧着都够呛。 “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抓我?还有没有王法,王法!”表阿麽一通尖叫,官差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王法?你们就是犯了王法!” 表阿磨直接被打懵,结巴道:“我、我犯了什么王法?!” 官差睨了眼,那边啥表哥挣扎被押着他的官差呼了好几巴掌,想起名帖上写的事,冷笑:“自己犯了什么事自己清楚!”表阿麽还要挣扎,官差可没想着对方年纪大甩手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还强词夺理?呵,你家隔几条街有户尹姓人家知道吧?去年你们不是跟对方哥儿已经定亲?媒帖都换了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有婚约在身却还跟别人家提亲,这不是骗婚是什么?!”瞧对方脸色都吓白,冷道:“按我大元律,骗婚者处以二十到五十板子以及三十天至一年牢狱。” 那柳表哥已经被打怕了,结巴道:“没、没我们没骗婚…” “媒帖都换了还说没骗婚?” 表阿麽一声尖叫:“我给我孙儿纳个妾不行吗?” 此话一出楼承义夫夫气的眼前发黑,楼华跟楼明更是气的面目狰狞,要不是还有些理智在,扑上去揍一顿还是轻的活该拿刀砍才对!楼玉珠被恶心的够呛。官差历来跟三房交好,一时同仇敌忾下手就加重了两分。 “亏自己还是个长辈也是做阿爹阿麽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人家好好的哥儿你凭的什么坏人家名声?!” 官差的话让表阿麽惊醒,转首狠狠盯着柳阿麽,尖声厉叫:“柳清媚!你个贱胚子敢这么对我?!” 楼玉珠勾了勾唇,佯装疑惑问:“表阿麽记错了吧,我阿麽不是叫柳清眉吗,怎么成柳清媚了?” “我呸!不过是个顶替嫡哥儿的下贱庶哥儿!下贱!烂货!谁给他的脸,也配当嫡哥儿?!” 表阿麽这一通骂掀开了柳楼两家的沉年往事,柳阿麽脸色苍白满眼惊恐的扑上去。“住口住口!” “住口?我呸!”表阿麽一脚踢翻柳阿麽,眼里都是赤裸裸的鄙视:“不过是个小妾养的贱胚子,嫡哥儿不想嫁拿你顶替就以为地位提高了?!” 楼老爷子气的全身都抖脸色胀红,喘着粗气扶住楼文一声低吼:“说!给我说清楚!与我有婚约的是柳家嫡哥儿柳清眉,这桩事我记的清清楚楚!” 柳阿麽惊恐的软坐地上,一脸完了的表情,表阿麽那边嗤笑:“呵,不过就是个破落户还想娶我们家眉哥儿?好大脸!”瞧楼老爷子脸上打击,得意笑道:“眉哥儿可是千宠万宠长大的,叔夫哪舍得他嫁个穷乡僻壤的地儿受苦?自然想方设法让人顶替了,也就这个下贱胚子却了心,为了个二百两巴巴的嫁了来!” 楼玉珠跟楼华打了个眼色,楼华道:“与我姥爷有婚约的既然是嫡哥儿,就没有拿庶哥儿顶替的理。” “顶替?呵呵,你们拿那媒帖好好瞧瞧。” 楼老爷子深吸口气,刚成亲那会因为愧疚和感激他从没提出过看婚书媒帖,一方面是因为信任,一方面也是因为之前求见时柳阿麽的确一幅大家嫡哥儿的打扮。“老大你去屋里把媒帖拿来。” 楼承祖犹豫下:“阿爹的东西历来是上锁的。” “咂了!” 柳阿麽吓的一哆嗦,却被楼老爷子用眼神盯在地上。屋内传来咂锁声音,楼承祖在钱柜子底下翻出媒帖出来。 楼老爷子接过打开媒帖一看,脸色胀红一口气没提上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爹!” “姥爷!” 一通忙乱,扶人的扶人,掐人中的掐人中,看热闹的你看我我看你,觉着已经瞧够还是散了。楼老爷子被招进屋,楼玉珠捡起地上的媒帖翻开,在姓名那一栏写的清清楚楚是柳清媚而非柳清眉。偏旁之差,区别却是一个天一个地,看不起庶身的楼老爷子偏生娶的哥儿却是个庶身,还被瞒了几十年,偏生这几十年是含着愧疚跟感激渡过的,一直来在邻居及乡民面前的骄傲、面子、里子、高人一等的姿态随着媒帖上的名字碎成了碴碴! 眼里闪过一丝讥笑,楼玉珠合上媒帖,冲脸肿的老高的表阿麽道:“虽有媒帖为证,但当初与我姥爷有婚约的是谁相信大家心里清楚,不日我们就会上门去问个明白。至于表阿麽跟表哥骗婚一事,相信衙门也会给我们一个公道。”言下之意这事还没完! “呸!”表阿麽眼神阴沉的盯着楼玉珠:“公道?什么公道?你知道我叔夫是什么人吗?那是举人那是当过官的!我那眉哥儿嫁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嫁的…” “我知道。”楼玉珠打断他话,周诚留给他的人能力不错,把柳家上上下下都摸的七七八八了,姻亲自然也没漏下。“不就是梧桐县的县丞吗?原本该是嫁给我姥爷的人却攀了高枝嫁给县丞,好像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哥儿,现在被尊为太君夫郎?” “知道就该照照镜子!” “不用照镜子。这件事事关我们楼家名誉,我们会追究到底的。”一个四十来岁才当县丞,尔后就没挪过窝的人,手腕能高到哪去?就论三房人脉不走裴家路子,通过李家说一句就够对方兜着走了。楼玉珠笑笑,凑近道:“还要谢谢表阿麽来的这一趟,否则我们怎么知道这些沉年辛秘呢?不过表阿麽可要保重呀,要被你口中的叔夫知道是因为你才把这桩旧事翻出来,你说他会怎么想?哦,还有那县丞以及你口中的眉哥,好好的太君夫郎被你这么一搅,面子里子以及名誉毁了个彻底,你说他们会对你怎么样?”自私自利只瞧见眼前利益,却没瞧见利益只是虚像,藏在背后的黑影才是恶梦。 随着楼玉珠话想到后果,表阿麽直接吓瘫。 退开几步让官差把人带走,那厢楼承义夫夫俩尴尬的从屋里出了来,楼承义道:“你们姥爷已经醒了,他说没事让我们回去。” 这是想避开他们?楼玉珠跟楼华对视眼,笑道:“那我们回去吧。有大伯跟二伯在,想来也应该是没事的。”避开就避开吧,横竖热闹已经瞧够了。 三房离去,自然不知道楼老爷子后脚就搬出来睡,柳阿麽被拘在房里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吃饭喝水都是送进去的,起先几天还不敢做声,后面就开始大骂拍门说要出去,可惜楼老爷子有言在先,没他的准许谁都不敢开那门。楼承祖楼承理两兄弟一想起以前柳阿麽自喻大家嫡哥儿一事就隔应,连话都不带理的,许春亭自然更恨,轮到他送饭都是放下就走,管他吃没吃,纪晓荣送饭那是连骂带损,嘴毒的让柳阿麽恨不得扑上来撕了他,可惜纪晓荣早就准备,反身就把门锁了,恨得柳阿麽挠墙,见打不着柳阿麽就把话题扯到楼明珠身上,骂楼明珠贪图富贵甘心作妾,是个下流胚子,生出这样下流胚子的纪晓荣也好不到哪里去等等,纪晓荣气性上来抓着柳阿麽打了顿。儿媳妇打家翁是大不孝,可惜柳阿麽已经让整个老宅恨上了,没人帮不说眼里露出的表情还是大快人心! 当时柳阿麽就气的拍腿大哭,楼老爷子冷冷看着他作,讥笑自己被猪油蒙了心,这等作派哪会是大家出身的嫡哥儿能干出来的? 老宅人冷冷的视线让柳阿麽冰冷入骨,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第83章 功德楼家 老宅这边热闹万分,三房这边却是和乐融融。 这日深夜,两匹快马直奔三房而来,被紧紧勒住的马扬蹄嘶吼,守院子的狗发出吠叫,听闻声音的楼承义披了衣服出门。 周诚下马,把马绳交给随从上前拍门。“楼叔?楼叔?” 凑到门前的楼承义一听,忙开了门,喜道:“周诚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憩在后边屋的黄山夫夫也起了床,点灯的点灯,生火炉的生火炉,倒水的倒水,一通忙活待到周诚除去一身凉气,那边楼华楼玉珠一等也起床寻了来。 见一家子都起了,傅林书钻到厨房准备下点白面当宵夜。 周诚喝着茶,视线扫过楼玉珠转到楼华脸上道:“再过六天天子的赏赐仪仗应该就会到,我今天是从南阳城转来的,已经吩咐新意楼停业几天,到时候由新意楼全权负责接待仪仗的吃食问题。” 天子赏赐都是有仪仗的,可瞧周诚急的先去通知新意楼,估计这仪仗怕是不能等同视之。 “天子赏赐了什么?”楼华舔了舔舌问。 周诚扫眼三房,真心感到高兴。“很多,珍宝金玉都有,良田百顷,白银万两金百两,还赏了一个九品知事的官职给楼华。” 也就是说他不入仕就已经做官了?楼华呆愣下觉的太不真实。 知事是有俸禄没权的闲职,九品已经是超过县丞的级别了。按理这官职应该落到楼承义身上才对,只是一来他是白身二来傅林书是罪臣后代,虽已经改了户籍但总归不大好,是以这官职就落到举人功名的楼华身上。 楼承义没想这么多,他已经被儿子已经当官这事给砸懵了!傅林书也是激动的手抖,楼明跟小楼琛就更不用说了,楼玉珠扫眼周诚表情笑道:“瞧周大哥表情,应该还有后续才对。” 周诚看向楼玉珠,眼神柔和了两分道:“的确还有。天子当朝宣布御赐功德楼牌,金口玉言‘功德千古流芳百世’八个大字。” 楼玉珠这下脸上染上诧异。比起楼牌上书‘功德千古流芳百世’八个大字来说,那些什么九品知事官职什么珍宝金玉,良田百顷,白银万两金百两都是碴碴呀!只要燕氏王朝不倒,不做那诛九族的谋逆,他们一家就会像楼牌一样耸立! 楼玉珠想到的楼华也想到了,当即激动的脸色胀红。勉强压下心里激动,道:“离仪仗到只有六天了,应该来的及。” 楼玉珠抿下唇:“来不及也要来的及,而且不能出半点差错!” “仪仗会在附近停留,待到第二天辰时到,一路会有官差领道这些都不用担心。巳时开始宣读圣旨,圣旨宣读完估计就到午时了,然后便是开饭。开完饭后仪仗会回南阳城停留大概一个月,待到楼牌盖好,”周诚算了下时间。“我估计会与大年初一的祭拜一起。”楼牌要临时盖,盖之前还要选扯还要画图还要选吉日,通往楼牌的道路也是要修的,待到这些弄好不就过年了?盖好要祭拜一次,大年初一也要祭拜一次,不若合到一起。这是整个事的大概流程,周诚见他们没有疑问,便说起细节:“天子看重,派的是贴身总管公公,并八个小公公随行宣旨,还有裴大人随行,并一百仪仗队,除了这些人还有南阳知府跟知判主薄等,还有随行的官差与随从,可以按等级准备红封或路仪。仪仗队跟八位小公公可以在吃饭的时候给,其余的到可以另设地方领取……” 待到周诚说完,楼玉珠想了下:“裴伯父跟宣旨的公公还有知府需得设两桌主桌。仪仗队跟随行官差要准备二十桌,还需另设十桌散桌,周边交好的人家,比如焦掌柜翟掌柜一等,镇上大户以及闻名来的乡绅等。”办席用的是四方桌只能坐八位,无形中就多了不少桌。 “菜单我已经让新意楼几个大厨备几个方案了,待明天送过来挑好就成。食材、配料、碗筷用具我来准备,桌子跟凳子这些大件就麻烦些。” 楼玉珠想了下:“这到没关系,镇上那么多富户,还有焦掌柜的聚福楼,凑齐三十二张桌子都不是问题。” 硬件配齐那就是软件了。楼玉珠想了下冲楼承义道:“爹你明天去外姥爷家,让外姥爷带他们全家都过来,之后去跟里正说,让他安排人跟三个舅舅一起修路。就说我们家要招待贵客,工钱一百文一天,不包吃饭。”非常时间,可没空招待乡亲们吃饭了。“大哥你去跟你那些同窗通个气,让他们过来帮忙顺带借好桌椅,至于理由怎么说你自己把握;二哥你领人去镇上多备些文房四宝,跟点心吃食,茶水等物;阿爹你跟卫家阿麽他们说下,招几个手脚麻利的媳妇帮厨……” “吃饭的地方正厅开两桌,院内开五桌,其余的就把外面的良田修一修,借用一下开二十五桌……为免下雨,要做好搭篷的准备……厨房家里的肯定不够用,要在外边搭灶…人手不够就上镇上招工…” 为了不出差错,所以资源都要用起来! 天一亮周诚快马前去准备,三房这边也开始行动。张家那是不用说的,张老爷子立马领了一家来帮忙,里正也二话不说开始招集人修路。三房如此大动作让村里人纷纷侧目,流言四起猜测三房这是要干嘛,只是三房会说吗?肯定不会说呀。 第三天,一队快马直奔三房,南阳府副知判一瞧三房已经开始准备,暗自点头之余给三房普及了下接仪仗的流程。里正严义是参加了的,当即激动的满脸通红,拉着楼承义的手激动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四天,五个大灶搭了起来,因为落了点毛毛雨还搭了雨篷。 第五天,食材、碗筷用具已经运到三房。 第六天,所有准备都齐全,桌椅板凳都放好。 第七天大晴!天还没亮屋外边就升起了炉火,厨房已经开始忙活,几个麻利的年轻媳妇把摆好的桌椅擦一遍,罩上全新的落地桌布。落地桌布是楼玉珠想的,十一月的天气很冷又是露天吃饭,用桌布罩着底下放个炉子至少会好很多。三房这边吃罢早饭腾出地,楼承义夫夫俩被请回屋内休息,楼华及楼玉珠哥几个便开始查看还有什么漏的。 卯时末焦掌柜翟掌柜一等已经进了门,楼承义跟里正几个坐正厅等着,楼玉珠打眼一瞧问楼华:“姥爷他们怎么还没来?”昨儿已经通知了,还给整个老宅送了新衣新鞋等,就交待的时间早就该到了才是。 楼华皱眉,楼明起身:“大哥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这么重要的日子楼华不成掉链子。 里正担心楼明催不来人,跟着起身道:“我跟二郎一起去。” 两人一到老宅,那边到好还在慢悠悠吃早饭,连衣服鞋子都还穿的旧的,一问吧,暖洋洋喊急什么,话里话外意思是三房招待贵客又不是他们招待。不说楼明气的眼前发黑,里正都是气的直喘气,好不易忍下了催着一家换上新衣赶到三房,官差已经拦道禁止通行了,尔后不到半时辰,那边已经传来仪仗队的礼乐声。 楼华扶着楼承义迎到门口,楼玉珠扶着傅林书,之后是楼明、小楼琛及周诚,再后面是楼老爷子跟老宅人,尔后是张家人,然后是镇上几位富户还有楼华前来帮助的几个同窗,最后才是里正领着村民,当然不可能整个严家村,几个代表意思意思就行。 被官差档在外围的村民一圈围一圈瞪大眼睛瞧着。 随着礼乐越近,威风凛凛的仪仗队行到众人面前。礼乐声停,百来人的队伍立时无半点声音,威武严肃的气氛感染一众看热闹的村民,即也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被包围在中间的马车驶到前面,宣读圣旨的总管公公踏着小太监的背走下马车来到前面,自怀中锦盒拿出明黄色圣旨。后边八个小太监一字排开捧着天子赏赐的珍玩金玉之类的。 “跪~~!” 楼华扶着楼承义跪下,后边的有样学样,围在外围的民村被严肃的气氛感染也是纷纷跪倒一片。 “天子召曰……” 空寂无声的天际只余宣旨的总管公公尖利嘶哑的声音,咬文嚼字辞藻华丽,于学业上颇有造诣的学子们到是听懂了,村民们字是听清楚了,可连在一起却是死活听不明白,好在接下来的赏赐他们算是听懂了。 “…赏赐和田玉如意一把,翡翠镇纸一套,妆窑玉梅瓶一对……黄金百两,白银万两……良田百顷……赐功德楼牌一座…楼氏大郎记录有功,特赐九品知事…” 让人眼花缭乱的赏赐流水似的抬了出来,最后楼承义跪地接过圣旨谢恩,楼华跪地捧好小太监送来的九品知事官服官冒,叩头谢过恩搀扶着楼承义起身,转手把官服递给楼玉珠收好,再回首招待宣旨总管公公与裴胜一等。 六天的准备工作没有白做,百人仪仗队被安排入席,尔后是知府一等的随行官差,热腾腾的饭菜陆续上桌,八菜一汤一素两点心吃的一众满嘴留油,中途张家两位表哥领着两个小厮分别送上红封,不多,十两的银票取二张而已。饭菜吃完,有那手脚麻利的年轻媳妇上前收好碗筷,尔后送上热茶及一众干果点心。底下烤着热烘烘的炉火,手里捧着热茶,还有精致的干果点心供应,别提多舒服了。 院外仪仗队吃的心满意足,院内也是热火朝天,酒庄出品的上等白酒不要钱似的供应,不用特意安排他们自己就能把气氛吵热,正厅两桌虽没外边热闹但气氛却也极好。楼华领着楼承义相陪裴胜、总管公公、及南阳知府几位,另一桌则有楼玉珠领着里正严义相陪副知判几位。 一顿气氛融洽的午饭吃完,送走仪仗队伍及一众南阳官员,提着的那口气才吐了出来。楼华酒量不错,灌完一碗醒酒汤便自动接手之后的事情,楼玉珠则提了个食盒寻到还在书房忙活的周诚。 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恶巴巴的:“吃饭!” 还在算账的周诚吓了一跳。“…?” 如果说昨日楼玉珠还能帮些忙,那今儿整个就陪着客人了,里里外外事情就落到周诚身上,早饭就啃了两个包子,午饭就更别说了,还是楼玉珠让黄影过来塞了两个饼子盯着他吃,否则工作狂化身的周诚不定连午饭都忘了。 “嗯?”楼玉珠眯眼。 周诚摸摸鼻子,自主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 楼玉珠撇他眼:“先喝汤。” 准备速战速决的周诚默默把伸向饭菜的手转向用炖盅装的炖汤。汤是用乳鸽并天麻炖的,清淡又鲜美,小小一份一看就是厨房开的小灶,联想到之前楼玉珠让黄影送饼的事,估计这汤那时候便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一口气把汤喝完,这才开始扒饭。 眼见一碗饭见了底,楼玉珠视线埋在手上账本,头也不抬道:“吃完就去睡一觉,晚上那顿只请严家村村民吃饭,无需你操心了。” 晚上这顿是早就说好了的,是以食材用具等物都不缺,有中午这顿经验,晚上确不用再多费心思。 周诚想了下觉着也成,顺手抽出楼玉珠手上账本道:“这事不急,待有空再算也不迟。” “你也别算了,交给几位账房算吧,少多少我再补上,多的就分成赏钱赏下去。”之前只调用三千两,食材、用具、红封及帮工们的赏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三千两怕是不够用的。 “银钱的事不急,”周诚笑下,就他现在身家来说,这几千两还不放在眼里。“我问过,楼牌除了要画图和选扯外还要把镇上到村口这边的路修一修,村口到家这段路还要青砖铺地,花费时间怕也是不少。趁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把房子重新盖一遍。” 就三房现在的门房来说与功德楼牌肯定是不对衬的,重盖是必然。“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楼玉珠想了下继续道:“除去三千两的开销,我手上现银票还有四千五百两,赏赐有一万两还有百两黄金,银钱到是不缺缺的是人手。盖楼牌要人,修路要人,铺地砖也要人,可没那么多工匠使唤。” “有钱还怕招不到人吗?” 楼玉珠怔愣下随即一笑:“是我想岔了。”思想一时进了死胡同出不来,好在周诚点醒他。 周诚摇头表示无事,续道:“我的意思是既然要盖就一次性盖好,往好的盖,往牢固的盖,横竖地基够银钱不缺,免的以后再动工。” 楼牌盖好房子就不益再动的,免招忌讳。只是这样估计就得考虑到五六代之后了,那可是个大工程。“要这样那画图可就是个麻烦事了。” “无防,之前我准备在严家村落户时就找人画了几张图,先紧着你们用。” 两人事情谈好,请严家村人吃了顿饭隔日就开始准备盖房子一事。新房要盖的格局与现在的完全不一样,是以老房子要全部推倒,瞧着才盖几年的大房子就这么推了,一些村民无不可惜,只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因为谁都知道现在的三房已经超脱出他们的思维范畴,步入‘贵人’一列了。 婉拒张家姥爷阿麽相请住宿的好意,楼玉珠领着楼承义夫夫出了严家村,打算借此机会让俩夫夫好好游玩一番。南阳城住一阵子领略下府城繁华,临南湾住一阵子感受下沿海城镇风情,再加上路上慢慢蹭的时间,回到虎牙镇修整两天,转瞬就是二十四小年了。 就镇上制办些年货,二十四小年这天一行回到严家村。才近村门口就见新换的巨石村碑,以及‘功德楼家’字样,以石碑为界,宽敞可供两辆马车通行的青砖道一路通向三房,就算离的远还是可以瞧见功德楼牌用汉白玉雕琢的楼牌顶。马车驶近,被树影遮挡的楼牌露出全貌。花钢石为底基,汉白玉为顶。顶分三层,第一层是精雕细刻的云纹,第二层是牌铭,因为不到时候,牌铭以及天子亲口御赐被刻在两边圆柱的八个大字被红绸盖着,第三层才是楼牌顶。十二来尺的楼牌大气、端庄、威严、神圣,望之就让人心生敬畏。 “如何?”楼华闻见声响迎了出来。 “非常捧!”楼牌本身越大气它背后的意义也就越重!‘功德楼家’听着就美~见他一脸陶醉,楼华忍不住唾他:“把爹跟阿爹拐出去散心,你到是舒服了,我们几个就差点累死。” 楼玉珠干笑下,扭来小楼琛往楼华手上一塞。“我把老四支给你用。” 也是散心团伙中一员的小楼琛眨巴眼睛立即卖萌:“大哥,我想你。” 楼华白他:“有的吃有的玩你会想我?把嘴边的糕点碴擦擦再说。” 小楼琛心虚转首,给楼玉珠打眼色。卖萌不管用肿么办? 那就卖蠢! 小楼琛从善如流冲楼华嘿嘿傻笑。“老四真的想大哥哒,比五十只烤鸭都要想哒!比一百只红虾都要想哒!比两百只螃蟹都要想哒!” 那蠢样弄的楼华哭笑不得,没好气道:“原来我在老四心中也就五十只烤鸭,一百只红虾,两百只螃蟹的份量?” 小楼琛睁大眼,一幅蠢的让人不忍直视的模样道:“已经够多哒!” 知道这么掰扯下去是掰扯不赢尽得楼玉珠真传的小楼琛,楼华干脆把人放下,绕开两个小的把楼承义夫夫迎进屋。 现在的三房已经大变样,门楣高耸,石狮镇宅,一面围墙把整个宅子围在里面,从外头瞧去也就瞧见屋顶。入到里面更是富贵荣华了得,别说虎牙镇,就是排到南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宅。 小楼琛这摸摸那瞧瞧,一幅兴奋的不得了的模样。 听到讯的楼明及周诚赶了来,小楼琛立马拉着楼明吵着要去瞧自己的院子,楼承义夫夫被楼华领去自己院子,周诚深深的看眼楼玉珠,笑下道:“走,我领你去你的院子。” 整个山头都是楼家的,是以地基可以扩大到之前的好几倍,待客用的就修了一个正厅还盖了个偏厅,楼承义夫夫住的是最大的正院,尔后楼华、楼明、楼玉珠、楼琛皆是风格名异的小院子,书房因为每个小院子都自带,是以就没再建,穿过七折八拐的庭院后有客用的两个小院子及几间厢房,再之后便是大厨房及仆人住的通铺,最后则是马棚车棚之类的,就规划来说可见整个宅子是用了心的。 第84章 祭拜 抄手走廊,庭台小院,假山流水,花卉绿植,有南方庭院的小巧精致也有北方园林的大气端庄,一路走来,晓是楼玉珠也颇有种目不暇接之感了。 周诚一边领着人走,一边道:“新买的仆人之前就已经到了,待明儿你们自己挑一挑就成。” 这么大的宅子光打扫就是个问题,还要维护园林等等,就指望以前的配给可是忙死都忙不过来的。“辛苦周大哥了。” “楼华楼明也帮了很多的,还有外姥爷那,这二十多天就没回去过。” 楼玉珠摇头叹下:“老宅那边老说我们偏心不孝顺他们,可瞧瞧他们干的那些事,也要我们孝顺的起来才成呀,拿来跟我们外姥爷一比,啧!对了,待我们走后他们来过没有?” “来过,被楼华给挡回去了。”这些唠叨的小事从楼玉珠嘴里说出来,周诚不即不觉的烦反道觉的亲切。“估计这事还没完,肯定会得空找楼叔去一趟。” “去就去吧,横竖我们不怕,反到他们该怕我们才是。” 闲话几句便到了自己院子,围墙把里面景色遮了个严实,开院门一瞧,有曲折的雕花走廊,也有铺了鹅卵石的小小庭院,庭院中几棵芭蕉树下一座精致小亭耸立,雨天可泡壶好茶聆听雨打芭蕉,雪天把四周席子放下里面便自成天地,夏天艳阳也可遮阴纳凉。 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楼玉珠扬手开门,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 “地下埋了地暖。” 闻言,楼玉珠忙合上门别让暖气跑了,松开厚实的披风挂到旁边衣架,眼含新奇的往里逛去。一水的楠木家具整齐有序的排放,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国色天香图,图上博古架上已经摆满各色精致的小玩意,尔后是软绵舒适的地毯并几张软椅,站在地毯上,左边是私密的起居室,穿过起居室有帷幄遮掩隐约可见里面的雕花大床,右手边则是茶室与书房的合体,书房往里有道月影雕花栏,穿过之后便会发现是与睡房相连的。 一圈逛完,周诚捧上刚好入口的热茶,笑问:“如何?” “出乎我意料的好。”如果他想的是八分,那现在达到的则是十二分。“想来花费应该不少吧?” 在隐瞒与摊白之间周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你留的一万四千两全部用完,我还垫了三千五百来两。” “也就是说我们的账面上现在不即没余钱,还欠了你三千五百两?” 周诚摸摸鼻子,干巴巴道:“百两黄金没动,上面有御赐字样,我的意思是留着讨个吉利也好。花销大,一来是用到重金酬谢的人工上,二便是加急打造的家具,有些家具是别人做好还不到用的时候,被我重金易手买来的。” “……”楼玉珠无奈扶额,一万四千两二十来天就花完了还欠三千五百两,这可真是个花钱的大爷!“欠的钱待我资金回拢再给你,我带回茶水铺子的租金钱却是要留手上备用的。”好在他顺带把茶水铺子的租钱带了回来,否则账上赤字可就好看了。 “钱的事不急。” 领着小楼琛过来的楼明刚巧听到这话,摸摸鼻子冲楼玉珠傻笑。 没好气白他眼:“杵在门口干嘛?还不快过来?” 颠颠跑过去,张口就把周诚卖了。“花钱的主意都是周大哥出的。” 周诚气结。 小楼琛为其鸣不平:“周大哥花钱都是为了我们,”周诚听着舒服了些,结果转头小楼琛就转了个转:“虽然周大哥假公济私把玉哥的院子弄的好了些,漂亮了些,舒适了些,可我们也不能怪他不是,为了心上人未婚夫郎什么…嘶嘶嘶疼疼,玉哥疼~~” 扭着他耳朵往上提了年,楼玉珠恶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捂着好不易挣开的耳朵往后退了两步,小楼琛眼睛湿润的咂巴嘴嘟嚷:“这都是事实呀,还不带让人说的呀~~”眼见楼玉珠又要来扭,立马捂住嘴表示自己再也不说了。 周诚眼神飘乎,手握拳抵唇轻咳声,楼玉珠无端的觉的耳朵发热。 楼明瞧瞧这个,瞅瞅那个,扭头盗笑。 刚进门的楼华莫明其妙,眼露狐疑问:“怎么了?” 楼明小楼琛连连摆手:“没怎么没怎么。” 哥俩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让楼华越发好奇了,楼玉珠瞪哥俩眼冲楼华道:“大哥不用管他们,快过来坐。”待人坐了,继续道:“离初一也只有那么些天了,我们合该早些分配人手才是。” “我也正在考虑这事。” 周诚外出趟拿来花名册,楼玉珠接过与楼华凑到一起商量,楼明见帮不上忙便领着小楼琛自去逛园子了。午饭毕,把一干仆人招到正厅。 征求过楼承义夫夫俩的意思,选了个有管理经验的年长仆役当管家,老仆黄山因为没经验便还是跟着楼承义,另配个跑腿的长随;刘葵对一家子的口味都了解,是以提了掌管大厨房的掌事,傅林书身边便另配了两个贴身服侍的,夫夫俩居住的正院还另备有专司打扫的人手;楼华是长子,又有官职在身,是以贴身服侍的小厮便备了两个,两个护卫,算上院子里打扫及掌事的怕是七八个人服侍他一个;楼明不想这么多人跟着,就要了个小厮跟着,院子打扫的就两个人便够了;小楼琛还小,一家子不放心他自己住便还是跟楼承义夫夫俩住正院;另外就是楼玉珠,除了黄影外还另配一个贴身的年长奴哥儿及两个年纪小的,院子里还要配一个掌事的奴麽麽并打扫维护干些杂活的四个小奴哥儿还有守门的,七七八八加起来即比楼华的配给都要来的多。除了这些,还有守门的、护院的、厨房的、浆洗房的、针线房的、后头车夫及喂养马匹的,加起来单奴仆就有四十来个。 楼承义夫夫俩瞠目结舌。 楼玉珠笑:“以后大哥成亲,二哥成亲,老四还要添书童跟小厮,算起来现在还是少的了。” 不说一家子如何适应奢侈的生活,隔日老宅就把楼承义喊了过去。楼玉珠不放心,指使小楼琛跟着了。 一回来便嘟着嘴打小报告。“姥爷意思是初一那天让大伯跟大堂兄一起接待贵客。” 楼玉珠眯眼。改建宅子时忙的脚不沾地没见人来帮忙,现在开口就要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楼老爷子是不是教训还没吃够?“爹答应了?” “没没,我没答应。”楼承义尴尬摸头,宣旨那天的阵仗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可不敢随意答应人过来帮忙,到时忙没帮到反到添了乱可如何是好? 小楼琛不客气拆台:“要不是我扯着爹回来,爹不定被姥爷磨的答应了。” 被小儿子拆台楼承义也不生气,憨憨傻笑。 楼玉珠想了下,道:“大伯跟大党兄想过来帮忙也不是不行,”历来堵不如疏,与其让老宅破罐子破摔闹出事来,不若给些甜头对付着过去。“只是还请爹去说一声好,帮忙可以但那天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 “不会冲撞了贵客吧?”楼承义犹豫。 “所以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若冲撞了贵客或弄出些别的什么事来,我们不会给他们擦屁股。毕竟我们分家了不是?当初净身出户也是说好了荣华富贵各不相干的,没道理我们好了却还要拿我们的名誉去填他们闯出的祸不是?”不放心楼承义,楼玉珠还是让小楼琛过去把他的意思传达了遍。 很快到了除夕这天,为了不在明天打瞌睡,三房一家吃罢年夜饭早早便睡了。睡没几个时辰便早早开始准备,好在有上次经验,一家子虽忙但不乱。 天擦亮,张老爷子领着一家到了,之后楼老爷子领着老宅人到齐,久未出现的柳阿麽被许春亭及纪晓荣拥护着过来,就算换上三房特意送过去的新衣也难免脸上刻薄。 楼玉珠皱眉,转首便悄悄跟卫阿麽跟村里其余交好的阿麽让他们注意柳阿麽。 之后里正也领着村里几位老人到了,之后是镇上焦掌柜及翟掌柜几个交好的人家,一行坐到正厅啧啧惊叹新房子的大气。 不多时,换了九品知事官服的楼华踏进门,一众乡绅立马起身见礼,楼老爷子脸色尴尬,意思性的起了下身。只有柳阿麽,屁股粘着凳子就没移动过。 楼老爷子脸色一僵,连连使眼色。 柳阿麽当作没看见,还一脸严厉盯着楼华:“大年初一的面见长辈还不叩头拜年?!” 楼华直接当没听见,楼玉珠是气极反笑:“阿麽年纪大了,有点起床气也是应该的。来呀,”扬声一喊,立有两个年长奴哥儿凑了过来,曲膝行礼静待楼玉珠吩咐。“把厢房收拾出来,请太君夫郎去休息,备上香茶点心,万莫待慢了!” 两个年长哥儿立时左右架住柳阿麽,不顾对方挣扎把人‘送’去厢房。 楼老爷子脸色僵硬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楼玉珠扫了眼脸色各异的老宅人,眼含凌厉:“谁还要去休息的?” 许春亭移开视线,纪晓荣想提下楼明珠被楼承理用眼神止住了。 这一点点小变故并没影响大家心情。 辰时一刻,威风凛凛的仪仗队伍进了村门口,喜庆的鞭炮声响了一路,因是第一次祭拜又是大年初一,前来参与的官员皆是一身官服,阵仗与气势比宣旨时也只强不弱! 队伍停住,马匹被牵去统一管理,主持楼牌修筑的官员意思性添上最后块压地基的石砖,立时震天的鞭炮响的震耳欲聋。 宣旨的总管公公与裴胜推托了阵,最后还是由裴胜把三块红绸揭了。 楼牌上‘功德楼氏’四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两边石柱一边‘功德千古’一边‘流芳百世’,这十二个字皆是按照天子笔墨雕刻成形的,代表的是天子御赐也代表天子亲笔御封! 八大生畜,各色供品及香炉摆放齐全,总管公公代理主持祭拜仪式。随着一声尖锐嘶哑悠长的‘跪~~’,一众跪到楼牌前,尔后宣读祭词,咬文嚼字的祭词宣读完毕,随着三声悠长的‘拜~’字,一众叩头三次起身,这才代表祭拜仪式结束。 仪式结束众人松了口气。不请自来的乡坤们只得眼含羡慕却不得入内,只得各自散去,官员们换上常服入内祛寒小憩。 裴胜、总管公公及李知府一等被请入正厅述话,离午饭还有个把时辰,楼华见意领一众去瞧瞧后院培育双季稻的地方。水稻已经被收割,光突突的几块良田实在没啥好瞧的,没呆一刻钟楼华又说领一众去后山看他们家的桑园。 裴胜扬眉,好笑的瞧眼神神秘秘的楼华,打趣道:“怎么?桑园里还有宝贝不成?” “容下官卖个关子,世子爷瞧瞧就知道了。” 总管公公面白无须的脸也闪过抹意味,笑道:“裴世子可别犹豫了,咱家可是好奇的很。” 寒风扑面跑到山里看桑园,一些坠在后头的小官们心里嘀咕楼家终归小家子气,却不知能把祭拜如此隆重的事办的井井有条没丁点错处的人家还会寒酸?轮到他们能把架子搭起来就算不错的了。 一条青石板小道婉转通向山头,在重重树影及桑树园中耸立着几座大宅子。宅子有护院把守,楼明早迎在院前,揖手行过礼这才用手上钥匙打开身后大门。 第85章 锦缎 门后是间空旷屋子,楼华示意众位解下披风,就炉火烤热身体这才掀开厚重维幔门帘。门帘后若大的屋子整齐有序摆满木架,木架上是层层叠叠的用来承放蚕的竹席。天冷自是没有蚕的,楼华稍微介绍两句便领着一众继续往里。根据现代工场改建的屋子,从分蚕茧品质到规类,一系列的流水线工程到最后统计,品质规类尔后贴上封条送到另一间屋子抽丝制作成原丝。 分工明确,有条有理,每一道关卡有数据为证,绝不会出现数据混乱的情况。 裴胜笑下:“这要查起账来就方便了。” 绯公公不语,脸上闪过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洁白无暇的原丝送入另一间屋子染色,不像常人织成布再染尔是一根根染,染出的色鲜艳明亮匀称光滑,不用摸就知道是上品。 “先染色再织布,那不是很容易造成色彩不均?”除非是那种为了配合刺绣花纹特意弄成色彩不均,其余丝绸都追求色彩均匀才对。 “这些丝并不是以常法织成布,而是织成锦。” “织锦?”裴胜扬眉。大元朝以前也有织锦,只是色彩单一图文单调且加上用时颇久并不受达官贵人喜爱,最后被越发精湛的刺绣工艺逼出历史舞台。 楼华自然知晓织锦曾经败北,也不雄辩,领着一众穿过走廊来到另一间上锁的屋子。门上两把锁,楼华楼明掏出手上缠的钥匙打开,尔后推开厚重门扉。 屋子空旷,特意吊高的顶开了四个天窗,天窗以琉璃瓦筑就,尔后几面怪异的硕大铜镜固定在各个角落,屋子中间摆放着四架高有十几尺的大型织机,墙面琉璃窗下分成小格的柜子上堆放着之前染好色的各色丝线,每道丝线都有代号标记色号。 楼华拍手,立有仆人凑到铜镜那调整角度,就玻璃天窗投下的光线经过好几面铜镜的反射放大,最后分别投向四架织机。另有八个年轻奴哥儿一字排开向众人施礼,尔后其中四位爬到织架上面,另四位坐到织架前,随楼华一声‘开始’,伏首开始织锦。 四架织机上本有织就一半的锦缎了,那雍容大气的图样花纹用明艳鲜亮的彩丝织就出来,炫耀夺目栩栩如生有如鬼斧神工般,有那情不自禁的人立时就想上手摸。 “徐大人住手!”楼华忙阻止,揖手道:“织锦需全神贯注心、手、眼合一,半点差错都可能造成织锦失败,是以还请徐大人只看就好。” 被叫住的徐大人一脸心有余悸的把手收回来,其余想上手摸的立时息了心神,并且退后一步。 喝退想上手的人,楼华这才介绍大型织机的操作原理,当然是简介版的,只是这简介版也让人听的云里雾里就是了。 也没听明白的裴胜直接问结果:“多久能织就一匹?” “两个织工合作,一天织四个时辰,花色复杂的,比如这种,”楼华指着面前织的这匹图样为花开药勺道:“用色有二十来种,药勺有二十七朵,衬色的叶片有六十一片,一年零一个月才能织就一匹。若用色、药勺、衬叶皆减一半,十一个月到可以织就一匹。” 闻言,裴胜也是作舌:“如此,寸布寸金都不为过了。” “怎么不延长织布的时间?”如此精美华贵的锦缎一年多才能出一匹,确是颇为可惜。 “之所以只安排四个时辰,一是让织工精神饱满,可以全神贯注进行手上工作,二也是因为光线问题,三是想保护织工的眼、手。每个织工一上机架必需要心、手、眼三者合一全神贯注织锦,长久精神高度集中必会造成损伤。劳逸结合一松一驰才能让织工全心工作,如若不然,织工会出现差错不说,一个织工的织锦时间十年也就到头了。”培养一个织工不易,每天压榨只能织十年跟合理运作时间长久二三十年,傻子都知道选后者。 织机介绍完,楼华领一众到旁边,那厢楼玉珠与楼明打开匹织好的云纹锦缎供一众赏欣。 瞧一众想摸又不敢摸的惊叹模样,楼玉珠笑道:“众位大人可以上手摸一摸。锦缎跟绣品最大的区别就是锦缎没有针角,排布严密,不会轻易勾丝塌线。” 闻言,裴胜及绯公公上手摸了摸,晓是见多识广的两人也不得不夸一句鬼斧神工了。 那厢有四个奴哥儿捧了四个锦盒来,锦盒内承放着四匹图样各异的锦缎。楼华道:“这里四匹锦缎及四位织工,劳烦绯公公上奉皇上。”不是他们小气,通共成品也就五匹,之前打开一匹供人欣赏,唯剩四匹了。随即递出手上铁盒:“这里是织机的图样及织法,也请绯公公一并上奉皇上。” 织机与织法不用想都知道从研发到制作所费不菲,之后更是只下金蛋的母鸡!如此价值千金的东西说上贡就上贡?难道他们不想做这生意赚钱了? “不瞒绯公公,这法子研发出来我们就没想过做织锦的生意。” 织锦一事是楼玉珠开的头,用曾经看过的记录片中的法子引导工匠制作的,不做这生意到是一家子商量后的结果。一是织锦的确太过复杂又劳命伤财,靠它赚钱是赚钱但太过打眼,与‘功德楼家’这名声不合;二是无人继承。楼承义夫夫不是经商的料,楼华肯定入仕,楼明就算不走仕途估计也玩不转这些,楼琛拜穆老门下走仕途是妥妥的,剩下的楼玉珠是哥儿以后总要出嫁,总不能管本家生意一辈不是? “有原料丝绸的生意就已经足够了。”一年有个几万两的利润就够三房用了。 闻言,不知三房考量的人只道他们深明大义不图富贵。 绯公公深深看眼楼华,笑道:“楼知事当真是给皇上出了个难题,就四匹锦缎,宫里那么多殿君可怎么够分?”言罢,眨巴眼睛侠促道:“不过好在这是皇上该烦恼的事,咱家只管送到。” 绯公公从小服侍皇上情份非凡,说两句趣话不打紧,别人却是不敢接口的。 楼华揖手行礼:“劳烦绯公公了。” 绯公公摆手表示无事。 之后一行随意参观了下,下山吃罢一顿丰盛午饭,资历份量不到的得了两匹上好绸缎为伴手礼便打道回府,资历及份量够的便与楼华一道送绯公公及裴胜一等由临南湾坐船转道上京。 临别述话,裴胜瞧着楼玉珠眼神复杂道:“冠英定亲孝国公府嫡哥儿,明年十月完婚。”他裴胜自认少年成名,一生看人无数鲜少有看错的,不想年到中年却看错一个楼家,更想不到一个庄户人家有如此造化,御赐功德楼牌被天子记在心上。他也因为上奉有功被天子钦定为景阳侯世子,出门时老父亲话中的意思估计是要上请辞爵,到时他便是名正言顺的新任景阳侯了,裴冠英是他唯一的嫡子,世子之名自会落到他身上。 “二哥早该定亲才对,”楼玉珠笑笑,佯装不懂对方眼中异样,道:“只是路途遥远,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相见不如不见,待到见识增长阅历加深如今的年少艾慕便会淡淡忘去,只留一缕余温或一缕余温都不余。 后悔的不只裴胜,还有李知府一等。瞧今时不同往日的楼家颇为遗憾道:“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却有如此造化,皇上记不得南阳府有我李知府,却一定记得严家村有个楼承义。”说罢一叹:“若是早知,别说配老二,就是配你都是有余的。” 李越也是苦笑。可笑的是他们当初猜测对方贪图富贵攀附权贵,却不想对方根本不用攀附,自己一力挣出了个亲口御赐‘功德楼家’,想起往日种种再想想如今情况,李越颇有种无脸见人之感。“…好在交情还在。” 在是在,但有之前的乌龙两家情份有裂缝也是肯定的。可惜时间不能倒回,裂缝已经存在,也就盼着以后慢慢修护了。 “老二成亲,让他亲自过来送帖子,到时让你阿爹给楼少哥儿道个歉。” “…是,父亲。” 元宵十五一过,慕名前来祭拜的人才逐渐停止,这日楼华上老宅问楼老爷子关于柳家用庶哥儿顶替嫡哥儿一事。 楼老爷子眼神混浊的看着精神抖擞一身华服的楼华,再想起精神恍惚的楼文,心里酸楚不已。看中的大房一事无成,被他抛弃的三房却蒸蒸日上还得了天子亲口御赐功德楼牌,引的上至知府下至县丞身着官服皆来祭拜,被人津津乐道称为美谈。从小培养的大孙子考举人失利,半路读书的二孙子却一往勇进考中举人,还得天子御赐九品知事官位,入仕加把劲升官是肯定的。两边鲜明的对比让楼老爷子不无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楼华叫醒神游的楼老爷子,重申问道:“姥爷的意思呢?” “罢了罢了,”楼老爷子叹气:“都过去几十年了,再追究又能追究个什么事呢?”两人孩子都生了四个,孙子都要娶亲的人了难道还要闹出桩休弃老夫郎的笑话吗? 楼老爷子没心思追究,楼华却有心思,首当其冲就是对楼玉珠生了腌脏心思的表阿麽及那啥表哥,只是这一问却才知早有人收拾过了。被关进大牢房的表阿麽被人一天三顿的打,那啥表哥打过板子后也被丢进大牢房,直接被人打断了腿并且废了,至于静哥儿,被关进牢里才没几天就有点精神失常了。 得知消息的楼玉珠扬眉。三个好好的人关进去才一个多月,疯的疯废的废,这是点子有多背才会摊上这事?而且三人是亲戚关系,让他相信这是巧合?呵呵。 “想不到你这么坏。”寻上周诚默默研究好久,楼玉珠下了评语。 正在查账的周诚停下手上事情,抬眼看楼玉珠研究自己的眼睛,好笑问:“玉哥儿盯着我瞧了这么久就得出这么个评语?我到想问,我哪里坏了?” 鄙视瞧他眼:“你敢说那啥表阿麽三人不是你让人收拾的?” 周诚低眉喝茶,算是默认。 “一天三顿的揍,你也不怕闹出人命。”不过于一个男人来说,那东西废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周诚扬眉。他想说的是,不杀他就是让他余生都活在痛苦中!有些人是不能奢想的,否则便会家宅不宁一生不安! 读懂他眉眼间意思的楼玉珠:“……干的好…”莫名的感觉好羞耻有木有? 第86章 扬威 出了正月,朝庭颁发双季稻一事让整个大元民众反应激烈,怀疑的犹豫的自然都有,朝庭出于保险考量并没强制要求改种双季稻,言明各地皇庄及各方负责人配合先行试点,其中虎牙镇是例外。李知府上书提虎牙镇为虎牙县一事天子亲批恩准,第一任县丞是与楼家相熟的李越,为的就是双方配合把双季稻一事快速推行下去。 李知府空降李越为虎牙县县丞这种假公济私给儿子捞政绩的行为不得不让楼玉珠吐糟句,不愧为一个合格的政治资本家!不过他也乐见其成罢了。毕竟他心中对虎牙县的一些设想都需要一个高度配合的人才行。 虎牙县新衙门在紧锣密鼓的加盖,李越便与楼华一道对新划分及原有的村子良田进行摸底,待到数据统好,新衙门盖完便该是育芽良种的时候了。一个两个根本不够用,连楼明都被征入普及双季稻的队伍里,楼承义就更不用说了,四五天归不了家是常有的事。 家里主事的都出了门,若大楼家便只剩傅林书、楼玉珠及小楼琛。 这日吃罢大厨房送上的精致早点,傅林书回正院小憩楼玉珠领着小楼琛进自己院子照旧习字读书,小楼琛的三百大字还没练完,傅林书的贴身哥儿气喘吁吁的跑了来,曲膝行了礼急道:“少哥儿,太君夫郎领着老宅大老爷那个妾氏说要指给老爷作妾!” 那个叫汤莲笑的?对方存在感太弱,楼玉珠几乎都忘了这人了。 小楼琛放下笔,虎着小脸问:“谁放他们进来的?” “这…”奴哥儿答不上来,小心翼翼瞅了眼楼玉珠:“要不奴才去问问?”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8节 “不用。”楼家今时不同往日,给门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放人进来,估计是通报了傅林书得到准许才领了人去的。傅林书大概是不想打扰他们所以没说。“还有谁?” “还有老宅的二君夫郎。”瞧楼玉珠慢悠悠的姿态,报信的奴哥儿都要急死了。 放下手中书:“走,我们去瞧瞧。”他不找老宅麻烦就够对方烧高香了,不想即还蠢到自己撞上来?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正厅内柳阿麽撒泼良久,茶盏咂了两个,纪晓荣半真半假的拉着,那汤莲笑一身新衣站在旁边,待楼玉珠赶到时,正依着柳阿麽话要跪拜傅林书这正君夫郎。 楼玉珠似笑非笑瞧眼柳阿麽及纪晓荣,微微抬下巴:“哪来的无礼之人?来呀,打出去。”立有两个健壮奴哥儿把汤莲笑架了出去。 “长者赐不敢辞!这是我指给你爹的妾室,你们敢不受?”柳阿麽厉声尖叫,自身份被识破颇有碎罐子破摔的柳阿麽理事越发没谱了。 大儿子的妾室指给三儿子,这哪是人干事? 楼玉珠懒的跟他理论,指使两个仆人关门指着地上茶盏碎片冲柳阿麽道:“阿麽可知道你摔的茶盏不是常物,而是天子御赐之物。” 柳阿麽刻薄瞥他眼:“你会给我们用这么贵重的东西?谁信?” 楼玉珠勾了勾唇,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圈,意味深长道:“我说是,便是。”今时今日的三房已经无需跟对方磨叽,更不需要再虚与委蛇。“阿麽冲撞天子御赐之物本该论罪,不过阿麽是我爹的亲阿爹断没儿子治阿爹的理,是以这罪就由二伯叔这帮凶一力承担吧。” 纪晓荣眼里的幸灾乐祸立时变为惊惧,扬手大叫:“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摔!” 楼玉珠不跟他理论,唤来奴仆把纪晓荣架到楼牌下,请来里正为见证,尔后小楼琛代楼华上香,闻讯赶来的老宅人被护院挡在圈外,楼承理气的一脸通红骂三房仗势欺人,楼玉珠对之勾勾唇。说他们仗势欺人?那他就仗势欺欺看! “打!” 一下一下的板子重重打在纪晓荣身上,起先两三下还能挣扎反抗,尔后变成怒骂,十下之后就是一脸鼻涕眼泪的求饶了。 远远看热闹的瞧着那重重落下的板子都心惊胆颤,更别说被强压从头看到尾的柳阿麽,每一道板子落下就哆嗦下,就跟打的是他一样。 打了十来板楼玉珠叫停,膝黑的眼珠子盯着吓坏的柳阿麽道:“阿麽。二伯叔可是代您受罪,你认错,二伯叔的板子就可以停了。” 柳阿麽被吓的一哆嗦,像看厉鬼似的看着楼玉珠。“…他他是你二伯叔!你有胆打长辈板子…” 楼玉珠打断其话,凉凉道:“看来阿麽是不认错了,那板子继承吧。” 护院得令,继续扬起板子重重打。 从没受过这罪的纪晓荣被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的呼痛,楼元楼武那边急的哇哇大叫,楼承理没法子一个劲拉着楼老爷子让其想法子。 楼老爷子气的够呛,只是冲撞御赐之物这过错是能随便担的?楼文让他们拿出御赐之物,楼玉珠凉凉一句御赐之物是那么好见的便把其打发,板子继续。 楼玉珠扫眼老宅人,弯了弯眼与楼琛对视眼。以前没仗势欺人却被老宅每天骂他们仗势欺人,现在偏生就仗势欺人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仗势欺人求救无门! 二十多板下去纪晓荣身上见了血,柳阿麽被吓懵了,腿一摊扬声认了错。“我认错我认错,我冲撞了御赐之物,我该死!” 楼玉珠笑了:“阿麽要早认错,二伯叔就不必受这苦了不是?”视线扫过脸色苍白的纪晓荣,对方吓的哆嗦移开视线,楼玉珠满意勾唇。“来呀,好生送二君夫郎回去,叫上良医好生瞧瞧。” 楼元楼武冲上来,冲楼玉珠吐口痰:“呸!不用你假好心!” 楼玉珠从善如流退开,扬眉看楼承理父子三人把人抱走,直接无视楼老爷子阴沉视线道:“姥爷可是要进门?那孙哥儿让人送上软垫吧。” 楼老爷子气的眼前一黑。上儿子门却要拜上三拜,否则只能走后门进,古往今来估计唯有他一人。只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朝庭规定他就算再憋闷也只能受着!“…我就不进去了,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原本明天该回的,只是知府来信让爹去帮些忙,是以这归期就不能定了。姥爷有事?” “没事没事,只是问问,只是问问。”楼老爷子抬头看高达十二来尺的楼牌,上书‘功德楼氏’四字原是无上荣耀却与他们无关,恍惚间想,要是当初没分家这分荣耀是不是就有他们的一份呢?分家后要没有放任关系恶劣,两家是不是就不会闹的像现在这样形同陌路? “姥爷还有事吗?没事我让人送您回去?”要悔恨要后悔请别在他面前,碍眼! 楼老爷子摇头说不用,转身娄着腰走了。 楼牌下打纪晓荣板子一事让人真正深刻意识到三房今时不同往时,这一记血腥扬威不仅打的老宅人怕了,也打的严家村人不敢再随意说道三房,当然,暗地说的肯定还有,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管的了明管不了暗。 三月初李尚亲自送来请帖,楼玉珠一等客客气气招待了,待人一走却是面面相觑。新夫郎怎么换人了?之前不是林子涟么,怎么现在换成陈辰儿了?新夫郎说换就换,这城里人真会玩。 心里再怎么疑惑,待到席宴前两日,楼玉珠还是说动楼承义夫夫俩前往府城,要是以前楼玉珠做为代表去一趟也就够了,只是现今他们家与李知府交好,楼华又与李越合力推动虎牙镇双季稻,只派代表就显得有点单薄了。 这日早,楼玉珠坐梳装台下让贴身奴哥儿秋实打理一头长发。 那厢黄影领着四个小奴捧着新做的衣裳手饰来,嘴里笑道:“这是周爷派人送来的新衣及新手饰,主子瞧瞧可有喜欢的?” 周诚是知道楼玉珠不爱穿花哨衣裳用花哨手饰的,是以送来的东西都是他亲自挑选指派做的,衣裳颜色尽量挑素雅的就在款式上出挑,珠翠织花之类限制款式花色那就在精巧上出挑,总之要合楼玉珠眼也要把他打扮的气质端庄。为了满足这些条件,周诚差点把城里几个珠玉铺成衣铺的掌柜折腾疯。 楼玉珠随手翻了翻,冲秋实道:“你帮我决定吧,只不要太过就成。” 秋实在穿衣打扮上确有一套,这小半年磨合下来也知楼玉珠喜好,当下也不推托便挑了件天蓝色的透色薄外纱,里头配的是嫩黄滚蓝边的对襟服。 嫩黄的颜色让楼玉珠皱眉。 秋实笑道:“主子别急,待罩上纱衣就不一样了。”果真,待天蓝色的纱衣一裹,嫩黄的内衫立时被抢色不少。 觉的还能忍的楼玉珠重新坐到梳装台前:“头发别弄什么复杂的,稍微拢拢就成。”平日一根木簪往后一盘就是,今儿为了不坠功德楼家名声这才收拾一番,只是想让他顶着满头珠翠出门?呵呵,他会想静静。 秋实冲镜铜里的影像笑笑道:“并不是说复杂的发饰就显的贵气,奴才先梳个简单的主子再瞧瞧?” 楼玉珠想了下点头,秋实这才动手。额前几缕黑发绞成小股松松垮垮往脑后一拢,用枚精巧别致的鎏金发饰固定,尔后一头乌黑浓发的长散于身后,绸子似的质感就脑后的鎏金发饰起到画龙点晴作用。 一通折腾下来,全身上下也就两件装饰,一就是头上的发饰,二就是手腕上缠的佛珠,这怪异的装点放到常人身上或许会极其怪异,可被楼玉珠自身眉眼间的淡淡神态一衬,却只会让人觉的相得益彰本该如此之感。 可惜这些在傅林书眼里还是觉的太素,点着他额头就数落:“周诚不是让人送了衣裳手饰去吗,怎么还是一身素?” “哪有素,”指着纱衣的颜色,笑道:“这不是颜色吗?”再指头上:“这不是金饰?” “这么多你就挑了一样,真真要气死我了。”傅林书气结,瞪他眼道:“别家哥儿是恨不得搬上金铺放身上,你到好,恨不得什么都不戴才好!” 楼玉珠从善如流:“知我者莫若阿爹也!” 傅林书气的要打他,楼承义满劝道:“玉哥儿本就与别家哥儿不同,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再说这样也挺好!” 刚到的周诚把目光从楼玉珠身上拨出来,手握拳抵着唇边轻咳了声:“我也觉的这样挺好。” 简单不代表普通,事实从发势到衣裳都是精心装扮的,傅林书长久跟楼玉珠呆在一起这才觉的没什么,像周诚这不常见的才知变化。 楼华也劝:“玉哥儿这样打扮挺好呀,配他的气质。” 楼玉珠底子好,随五官长开身量长高只会越来越好这是肯定的,再加上气质独特随意装扮下都出挑,这点傅林书也知道。“这样是好,只是周诚花那么多心思给你制办衣裳手饰你却不戴,这不是平白浪费他的好意了?” “我又没让他制办。”说起这个楼玉珠瞪了周诚眼。钱多的没处花,弄那么多金玉珠翠过来简直败家! “说你两句你还有理了?”傅林书气的拍他。 周诚忙插过去挡,楼承义把人拉到旁边去劝了。 躲到周诚身后的楼玉珠拿手指戳他腰,小心念叨:“都怪你!好好的送什么衣服手饰呀,我又不是没衣服穿,手饰又不载,平白浪费了。” 反手握住腰后做怪的手,周诚偏头悄声道:“让秋实收着,以后想戴的时候再戴就是了。” “咳~”楼华轻咳声,眼神扫过两人相握的手。 周诚佯装随意的松开,笑道:“我准备开个成衣铺子及珠玉铺子,玉哥儿有什么喜欢的样式,画了图我们可以自己做。” 被现代所谓的‘时尚古装剧’荼毒不浅的楼玉珠的确有些想法,不说引领潮流,给自己赚个私房钱还是可以的。深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楼玉珠把念头暂切压下,吃罢早饭一行便往李府而去。 第87章 楼华亲事 前次上门李府把楼玉珠及周诚当作透明人,这次,李知府在门口亲自招待,客客气气把楼承义领进书房好生招待,另一边李越领着一众去后院内宅,给一众介绍完便领着楼华周诚几个去自己书房,傅林书及楼玉珠就与其余几位当家君夫郎闲话家常。 陪在家翁身边的王芸儿瞧着一身精致对答如流自成气派的楼玉珠眼神复杂,对其轻慢忽视的日子恍惚还在昨日,今日却被捧为上宾,他日轻贱的人作茧自缚白白丢失了桩到手的上好婚姻,变化之快让人措手不及之时也让人脸上发烧。 知府御君可不知道自家儿媳妇心里的想法,笑着跟傅林书述话几句,转首冲楼玉珠道:“说来要跟楼少哥儿道声歉才是,前岁越儿成亲因小辈不懂事待慢了楼少哥儿,今儿就让芸哥儿端茶给你陪个不是。” 祸从天降的王芸儿直接懵了。公公让家翁道歉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其中根本没有让他端茶道歉这桩,而且明明与他无关的事让他端茶道歉这是让人认为这是他的过错?只是他是新夫郎,成亲之日要守房的他根本没机会见客能怎么待遇人家?明眼人一想就知道,是以这陪罪不过让人白看笑话罢了。可是对方是家翁他是儿媳妇,长辈发话他岂敢不从? 抖着手从奴仆手里接过茶盏,王芸儿眼眶闪过泪光。 瞧在眼里的楼玉珠走了过去,顺手把王芸儿手上的茶盏放回茶盘,笑道:“什么道歉不道歉的,那日我因事先走,一句吉祥话都没跟新夫郎说,合该是我道歉才是。” 已经做好没脸准备的王芸儿眼里闪过感激,顺着台阶下谢道:“楼少哥儿大度。” “本就没什么事,”楼玉珠笑下,示意凳子:“怀了身子可不兴久站,快快坐着憩会儿。” 王芸儿脸色一僵,用旁光瞄了眼家翁脸色尔后心里一沉。让怀了身子的儿媳妇站在旁边立规矩,还让个旁人提醒不兴久站,这不是指桑骂槐道家翁刻薄?旁人是提的痛快了,可发作不得的知府正君只会把过错记到他身上。 这是怀疑他挑拨离间?离的近的楼玉珠没错过王芸儿脸上表情,笑笑间退开。 家眷这边气氛说不上好,李越那边到还成,毕竟都是嫡出公子,学识教养眼界都是精心调教出来的,楼华虽然不及他们养尊处优,但却是在座唯二有正经官职在身的人,周诚历来是讲究务实的人,这些公子哥儿的风雅述话他旁听就行了,参与却是没兴趣。 小楼琛到是听的津津有味,听闻其中一位对南阳城一个可双手打算盘的人称赞不已,若带轻漫笑道:“这算什么,我玉哥一手行书一手楷体,写出来的行书形云流水飘逸秀丽,正楷端正大气连穆老都称赞有佳,可惜我资质愚顿未及玉哥半成,书写不成但双手打算盘却是可以试一试的。” 资质愚顿未及半成?楼华打过去个眼色,过了哈~楼琛佯装不知,就着李越提供的两本账本表演了下双手快打算盘,噼哩叭啦双响一通过去,得出的数字赫然与账本结尾一样。 楼琛才五岁,常人家的孩子连算数都还不知,可楼琛这里不仅会还是双手打算盘?!一旁的贵公子们打个哆嗦,这是要逆天呀! 瞧一众被自己碾压的贵公子们一脸憋闷表情,楼琛佯装哀怨道:“双手打算盘凭的是眼明手快,熟能生巧做到这点不难,难的是那种并不是熟能生巧就能做到的那种一心几用。比如跟我玉哥、大哥、二哥同时下三种棋,还是随时换人棋路万变的那种…” 楼华轻咳声,给楼琛个适可而止的眼色,冲一众惊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的贵公子道:“只是闲暇时的游戏罢了,做不得真。” 楼琛斜眼瞥他。做不得真那把我的压岁钱还来~~出门时你玉哥让你低调,忘了? 吃了!楼琛咂巴嘴。 托楼琛的福,‘功德楼家’在一众府城贵戚面前狠狠刷了遍存在感,有那上心的一打听,立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干劲满满!小的还太小,哥儿也插不上手,但还有两个呀!老二年岁还差两岁,老大十六年纪正好呀!而且是嫡长子且已经身带官职,这么好的儿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呀! 一时间上门的上门,请赏花的赏花,足把傅林书忙的团团转,被各种理由带到他面前的哥儿看的是眼花缭乱,见面礼给出不少但究竟有没有中意的却是不会说的。因为一家子好久以前就达成了共识,绝不来盲婚哑嫁那一套,要成亲的对象需得自己做主才成。 当然,不做主但把哥儿的情况说一说却还是可以的。这日傅林书照旧把今天见的两个哥儿情况介绍了下,见楼华还是无动于衷,不仅无奈道:“大郎要心中没个章程,老这么瞧下去可不是个事。” 楼华对成亲一事还是茫然,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楼玉珠瞧着有趣:“大哥心里要不清楚,那今儿就理理。”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永远就是个模糊的概念,不若把条件摆出来真刀真枪的选。“大哥是长子,以后就是长君夫郎,对上需得恭敬孝顺,对下需得爱护宽和,对外更要手腕圆滑,知礼懂俗物,更要挑得起长君夫郎这重任。当然,本身条件也不能差,对大哥更要尽心尽力,心愉艾慕最好。”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傅林书白他。 “这不能说十全十美,”楼玉珠抿下唇乐道:“只能说贤淑能干。当然,现在不能要求太过,只要品性端正本质纯朴,经后天磨砺总会越来越好的。”像王芸儿那种深度被害妄想症的就算了。 “越说越离谱。” 楼华到是深有触动:“要不玉哥儿帮我把把关?” “这事我可不插手,合该大哥自己把关才对。” “怎么把关,我人都见不到。”、 楼华的话引的傅林书瞪他眼,大家好哥儿外男哪能随便见的? 楼玉珠到是有法子:“阿爹总是应别人家的宴,合该回请一次才对。”到时由他做引导,总能碰上一两面的。“阿爹也别急吧,我让人打听打听。” 很快,打听好的楼玉珠让人送了请帖过去,因为他们在府城的房子不大,是以一次只请五户人家,其中还有三户人家是陪客。午后送走客人,楼华摇头,楼玉珠没法子只得认劳认怨的再次拟请帖。 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日楼华外出即与一户人家的哥儿碰了个正着,回来一说,楼玉珠立时让人打听。 “大哥说的那哥儿叫梁昭,是梁主薄的嫡哥儿。”这一打听才知道世间糟心的既如此之多!“梁主薄宠妾灭妻在南阳城也不是新鲜事了,好好的结发夫夫却是分居两地,一个妾比个正君都要来的有脸面也是个奇谈了。梁主薄的正君姓唐,一生只梁昭一个孩子,因为阿爹不得喜欢是以也不被梁主薄重视,一直跟唐正君居住梁家老宅,梁昭之前与林家嫡子有桩亲事,只是后来传出梁昭心性狠毒谋害亲弟的消息,林家便以此事为由退了亲,之后林家嫡子另娶,梁昭的名声便越传越坏,到如今还无姻缘。就年纪算来,应该只比大哥小两个月。” “玉哥儿觉的呢?”楼华沉吟声问。 楼玉珠莞尔:“没见过没接触过自没发言权。不过就传言来看,估计做不得真。” “怎么说?” “大哥想想,先有传言后有退亲,要么传言是真,要么是林家早有退亲之意与梁主薄那妾室合作坏了梁昭姻缘,为的不过是自家利益。”楼玉珠勾勾唇:“我倾向于后者。毕竟要梁昭真是性情狠毒之人,也不会被个妾室压的他们父子抬不起头来,至于后者,只要查查林家嫡子成亲的是哪户人家,又与那梁主薄妾室是何关系就知道了。” 摆在眼前的事实根本不需要查,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林家嫡子成亲的那户人家与梁主薄那妾室可是表亲关系,三方形成利益链条难怪无足轻重的梁昭会成为牺牲品。 “我希望大哥能想清楚,对梁昭是出于有好感还是出于对他遭遇的同情,如果是前者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是后者,我还是劝大哥三思后行。婚姻不是儿戏,一点同情是撑不过几十年时光的,别到头来害了对方也苦了自己。” 楼玉珠的话让楼华陷入苦思,尔后还是不改初衷。 楼华的性格楼玉珠了解,年少的经历磨难注定他玩不来一见倾情套,只适合细水常流温水煮青蛙。“既然大哥有决定我们自然支持。明儿我跟阿爹就去瞧瞧。” 隔日,以路过马车故障为由敲开了梁家老宅的门,三日后托李知府为保人,上梁主薄那提了亲。李知府亲自保媒梁主薄自然不敢拒绝,恭恭敬敬的奉上生辰合过八字不日就到了送聘礼这日。 十八抬的珍赏古玩,丝绸布匹已经不少,让人侧目的却是一对御赐鸳鸯对瓶,及十两御赐黄金,还有两匹花开富贵的织锦。楼家能拿御赐之物做为聘礼可见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但谁都知道这御赐之物是压妆的重物,原封不动的抬来更要原封不动的抬回去,是以让人眼红的便是两匹被传的神乎其神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称之为‘寸布寸金’的织锦。 两匹织锦打开被人欣赏,旁人不自觉发出赞叹声。 坐于首位的梁主薄深觉脸上有光,似乎忘却他几十年来薄待梁昭父子一事。其实不怪他不当回事,世道如此,他是梁昭的爹对方便只能敬他一辈子,他是唐夫郎的夫,理该受他摆布。一直来的顺风顺水及对方的逆来顺受已经让梁主薄忘了对方也曾年少骄傲,为了梁昭对方忍辱负重十几年,待到有朝一日梁昭出嫁成亲有了夫家依仗,他手上再没筹码牵制,对方还会守着那有名无实的主薄君夫郎的位子过日子?! 第88章 亲了口 婚期一定,两家的交际就多了起来。楼华时不时去送点小礼物小吃食之类的刷下存在感,楼玉珠及楼琛便化身神助功,时不时约了梁昭出来,尔后找机会让楼华与其独处。 这日,楼玉珠及楼琛走在前面东瞧西瞧,楼华及梁昭坠在后头。 “有喜欢的吗?”楼华瞧眼身边一身素色的梁昭问。 梁昭纤眉扬了下:“并无。” 街道两边热闹非凡,有精致的小玩意也有平常家用的物件,偶瞧角落有人用棕叶编席子,楼华寻了过去讨人家要了两片嫩绿棕叶,就着旁边的馄饨小摊位坐了,尔后便编起了蚂蚱。很久没编,但映像深刻的东西要记起来还是容易的,不久,一只嫩绿栩栩如生的蚂蚱就慢慢在他手上显形。 梁昭目瞪口呆,想像不出斯文有礼的楼华既然会编这么有趣的小玩意。 “之前我们家穷,在镇上赶集的时候我们就会采野棕叶编成蚂蚱拿去卖,一次卖十来文钱就觉的没有比那更好的事了。”不多时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编好,把它放梁昭手上,楼华笑的柔和。“晚上放窗台上让它染些露水,能保存好多天。” 瞧手上栩栩如生的蚂蚱,梁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听说昨天林朗找过你?” 梁昭心里一紧,不免苦涩道:“是找过,不过我没见。”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却联合一个外人坏他名声,退亲另娶他人还罢,却不该暗地里坏他姻亲打着逼他为妾的主意。 楼华拍拍他手,安抚笑下:“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以前的事错不在你,以后的事我担着。你且安心。”被他护在羽翼下的人就是他的逆鳞,谁敢触之就要有承担他怒火的准备。 几天后传来林朗失去举人功名的消息梁昭才知道楼华当时所说的意思,原本空当当的心顿时像被注入一道暖流般温暖。 楼华定亲的消息传回严家村,楼老爷子坐不住了,寻到楼承义意思是说楼文这兄长还没成亲哪有弟弟先成亲的理。 楼玉珠当即笑了:“分了家的堂兄弟哪讲究那么多,要按姥爷这说法那世间不得好多都成不亲了。” 楼老爷子也知这理由牵强,扯出抹干笑道:“姥爷知道你们今时不同往日了,可都同出一脉,老大他们一家不好看,你们脸上也无光不是?” 楼玉珠佯装喝茶不接话,楼承义瞧了不敢开口,傅林书历来不插楼老爷子嘴的。 没人接话楼老爷子满脸尴尬,但还是开口,用若带请求的语气道:“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给大郎说名亲事?不看背景,只要人本份孝顺就好!” “就我的映像中姥爷每次上门好像都是因为大伯大堂兄他们,”扫过楼老爷子僵硬脸色,楼玉珠叹气,继续道:“要缺钱我们不二话,但说亲这事我们却是不应的。” “为何?!”楼老爷子急了:“大郎有秀才功名,就你们今天的本事给他说门亲事应该不难吧?举手之功的事你们也不帮?!” “什么叫‘也’不帮?难道以前的事我们没帮?”说大房二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最养不熟的合该是楼老爷子才对。不管是分家前还是分家后,三房哪点亏待楼老爷子了?吃食用度衣裳鞋袜都是三房供着,包括前几次看病吃的药,说村里的良医医术不到家他们就给请镇上的坐堂大夫,药挑贵的用,补药也拿了不少,可瞧瞧他话里话外还是三房的错!“既然话说到这,姥爷我们就明话明说。不管是大堂兄的亲事还是二堂兄三堂兄的,或金哥银哥的,我们都不会管。礼钱我们不缺半分,但出面说亲一事绝不成。” 楼老爷子张张嘴。 楼玉珠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日坏了郭家哥儿名声,让楼明珠被诱为妾,如今被正君拿捏着连孩子都不能生,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还能得几分宠爱,待到日后年老色驰不是要孤苦一生?可怜纪晓荣为了几十两银子默认这事,却不知楼明珠吃苦的时候还在后头。 待到送走楼老爷子,楼玉珠冲俩夫夫道:“爹,阿爹,以后不管是谁托我们说亲都不能答应,特别是老宅那边。”见楼承义目露犹豫,楼玉珠只得掰开了跟他讲。“拿大堂兄的婚事来说我们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一来大堂兄之前与郭家一事的确让人不齿,二来爹也要想想,大哥说亲的对象是出身官家,又加上功德楼家的名声,我们难道能给大堂兄说个庄户人家不成?怎么的也不能太差不是?退一步说就算真有那合适的人,以后两家闹别扭你要帮谁?帮大堂兄,人家说你偏帮,帮对方,人家又要说我们不念手足情。而且给大堂兄说了亲,二堂兄三堂兄呢?还有金哥银哥呢?我们帮是不帮?与其以后纠葛不清,不若不倘这浑水。”楼老爷子说什么不看背景只要人本份孝顺他是万分不信的,谁信谁傻!好处是老宅的,人情债却是三房的,呵打的个好算盘! 且不说三房不帮忙老宅如何气愤,很快到了秋收时分。之前的春耕夏收是由周诚帮助的,这次因为对方去上京喝裴冠英的喜酒,一千三百亩良田的收获一事就落到了楼承义及楼明身上,楼华要配合李越统计虎牙县两季粮食收成是腾不出手帮助的。 秋收忙完粮食入仓,楼玉珠便开始准备年礼一事。首先是送于天子的五匹织锦及三十匹上好绸缎,还有五十坛酒庄出品的上等蒸馏酒及果酒,最后还有楼玉珠按现代法子研究出来的上等火腿及五花肉薰好的腊肉,给天子送年礼楼家算是开了先例,但谁让功德楼家深得圣恩呢?五匹织锦已经让天子笑的合不拢嘴了,三十匹上等绸缎有着市面难以得见的花纹及颜色,五十坛上等蒸馏酒及果酒不用说,让人耳目一新的是口感极佳的火腿,不管是配菜还是单做都好吃,还有肥瘦相间的腊肉,切成片拿豆瓣干辣椒粉上锅一蒸,配上白米饭,天子出其不意的能吃三大碗,把一干内待惊的心惊肉跳生恐天子吃撑了积食。天子一高兴,赏赐如流水般下来,听闻楼华二月成亲还让人备了贺礼。 当然这些楼玉珠还不知道,只一心备好年礼再送出去这才松了口气。 周诚要比楼玉珠还忙些,客栈,丝绸,酒庄,新意楼,大食铺,冰窖,新制的两个庄子出产的反季蔬菜及火腿腊肉,还有新开的成衣铺及金楼等等,单看账就看的他眼花缭乱,更别说年末应酬了。只是再忙,还是抽出时间亲自给楼家送来年礼。 傅林书接了礼单瞧都没瞧,指使仆人又是目手炉又是上热茶的一通忙活,怪道:“这天冷的,又忙,派人来一趟就是,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周诚表示无碍,那厢楼琛跑了来,嘴里嚷道:“周大哥来啦?给我带了啥好玩的不?” 后头楼玉珠跨了进来,被一身锦衣华服头顶玉扣的周诚晃了下眼,眨下眼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抽不开身?” “比预期的快。” 楼琛直奔礼单,顶着傅林书恼他的眼快速瞧了遍,瞧完啧啧道:“周大哥送这么多翠玉饰品衣裳作甚?我玉哥又不穿,收柜子里也是浪费。” 周诚干咳下,微微扭开头。 傅林书抢回礼单,拧他耳朵骂道:“越发没大没小了!你给我回房子面壁去!”回首冲楼玉珠道:“玉哥儿招呼周诚吧,我监督这小子练字去。” 认识这么久也没什么要避嫌的,临出门周诚让人取来年礼中一件狐裘,抖开亲自给楼玉珠披上:“眼瞧又要下雪了,出门别嫌麻烦,总比感染风寒吃药来的好。” 进门有地暖,出门又是那么点路,一脱一穿真心麻烦,最主要的是他内心真真正正是个男的,没那种自身娇贵的自觉。“尽说我,你怎么不披?” “我火气旺,不信你摸摸。” 周诚伸手,楼玉珠下意识的摸了上去,发现的确温暖火热。原主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体质颇虚,夏季手心出汗,冬季就手脚冰凉怎么都捂不热,补药补汤喝了不少,但成果不大。 这一闪神,周诚牵着他手已经走出老远,对方手心火热舒服是舒服但感觉老怪异了,挣了挣没挣出来。“放手!” 微微偏头,周诚回的斩钉截铁:“不放!” 闻言,楼玉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被调戏了还是被调戏了? 一人挣扎不已,一人紧握不放,两人就这么走过走廊穿过庭院,路人遇到的仆人见过礼后皆是目不斜移的匆匆离开,对两人的别扭佯装不知,待到走远才发出声闷笑。 听到后头闷笑,楼玉珠越发恼了,瞪他:“放手!” 周诚一字一句:“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如何?” 周诚扬眉,楼玉珠气的打他,那么点力气对方连眉头都不带皱的,楼玉珠没法子气的去挠他痒痒,不想沉熟稳重的周诚既然真的怕痒。 发现戳中死穴的楼玉珠挑眉,眼内的调侃不带掩饰的。 刚才一场笑气息有点不均的周诚轻咳声,耳朵通红微微偏头。天生怕痒又不能怪他,他也不想的。 “放不放?” 周诚挺了挺腰,仍旧一字一句:“不、放!” 楼玉珠眉梢扬扬,嘴角勾抹坏笑直往他腰间挠去。 因为周诚不放手,躲避的距离就有限,三两下总有一下能挠到的,笑岔气的周诚干脆拿狐裘一裹,铁臂一伸把人整个搂住怀里,被同样乐的不轻眼睛亮亮嘴角微翘的楼玉珠勾的在其额角印下一吻,语气宠溺温柔。 “别闹。” 第89章 楼华成亲 楼玉珠当时就懵了,周诚自己都怔了,远远坠着的秋实黄影当即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牵手就算了,玩闹嬉戏间抱一下也勉强,这都亲上了是为哪桩?! 好巧不巧拐角传来楼华的声音,周诚楼玉珠刷一声分开,黄影秋实吓的脸色刷白飞奔而来,快手快脚给楼玉珠理头发理狐裘,待到楼华过来,又刷一声站好。 “大哥回来啦?”楼玉珠压了压声音,把都有印子的手往袖子缩了缩。 楼华狐疑的视线在楼玉珠脸上转了圈,又瞧了脸色不太自然的黄影秋实,尔后再扫了眼周诚,之后再转回楼玉珠身上:“快下雪了,别站着吹风,回屋去。” “哎。”楼玉珠应了声,第一次被同性亲了口受惊不小,走起路来都有点同手同脚了。回到自己院子,楼玉珠不即扶上被亲的额角,发觉似乎不讨厌?! 很快到了小年,送年礼的人家都送了回礼回来,傅林书跟楼玉珠两人把东西归类入册,待到忙完又是大年了。周诚仍旧在楼家过的年,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又开始帮忙忙活,辰时末李知府打头领着一众官家前来参拜,天子赏赐的贵重物品整齐摆在楼牌下,观礼的百姓乡绅瞧的眼花缭乱,一众官员却是心惊天子如此重视楼家,不仅暗暗对楼家越发上心。 出了十五年味淡去,楼家便开始忙活楼华的婚事了。正月底,梁昭嫁妆中属于家具那一部份送到楼家,为了讨个好兆头,讲究的人家是不准许少姑爷一个人用新家具的,是以楼华只得暂时搬出主屋住到偏屋,待到成亲那日才能与新夫郎一起住。 因两地离的远发嫁就需一日,是以成亲前日,楼华领着楼明、周诚,及几个交好的同窗先一步去府城迎亲。在梁家老宅喝了杯发嫁酒,尔后出发,日落憩在过路客栈,待到第二天才往楼家赶。 被派去村头的张凌打马回奔,老远嘴里就喊:“来了来了~” 楼承义伸长脖子瞧。 足过半刻钟村头才传来喜庆的礼乐,老长的送亲队伍这才进入人们视线。楼华一身大红刺绣新人吉服打马在前,之后是若大被装点喜气洋洋的新人马车,旁边跟着几位同窗好友,周诚及楼明便时不时打马在后头巡视。 功德楼牌下早摆好香案等物,楼华扶着梁昭下了马车,相继拜礼上了香这才进屋给楼承义夫夫俩见礼。礼罢,新人被送去新房。 张家三个舅夫把僵笑的许春亭及纪晓荣挤开,凑到新人面前说了好一通吉祥话,直把梁昭羞的脸染绯红这才被楼华请去前面吃席。 送走一干瞧热闹的,楼玉珠回新房瞧松了口气的梁昭,不觉好笑:“刚才是我三个舅夫,心里高兴不免热情了些,别介意。” 坐在新床上,同样一身大红新夫郎服的梁昭摇头。“我晓得。” 梁昭被楼华瞧中,很大一部份是因为他不矫揉造作不自视甚高,一举手一投足不粗俗但决不像一些大家哥儿那般特意娇气,说实在话,楼华瞧惯了自家哥儿这款再瞧那些所谓娇贵哥儿真心不习惯。 “另两个是大伯叔跟二伯叔,糟点太多,以后见了面表面过的去就成。”见梁昭被自己逗笑,楼玉珠也颇觉有趣,冲梁昭两个贴身服待的奴哥儿道:“趁时候还早帮你们少哥儿这一身厚贵喜服换下来轻快轻快。” 两个奴哥儿愣了,拿眼瞧梁昭。 被自家阿爹嘱咐过的梁昭犹豫道:“这不好吧,”不是说越是贵重大家越是注中规矩?其中不就有一条说新夫郎不能随便离开新床,也不能随便换下喜服? “无碍,我们家不讲究这些。”规矩是给人服务的,偏要弄些条条框框约束自己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何苦来哉? 梁昭犹豫下,还是换下厚重礼服,他自己舒服楼玉珠瞧着也舒服,安抚下笑道:“前头开席了,我就不相陪了,有什么事嘱咐仆人声就是。” 梁昭起身相送,楼玉珠摆手示意无需如此自去忙活了。 前头热闹非凡,相熟的不相熟的纷纷凑到楼华这前途无量的九品知事面前敬酒,原本说好挡酒的几个同窗临阵倒戈反灌起楼华来,楼明还小顶不了什么事,张家两个表哥意不容辞的顶了上去尔后被灌翻,周诚补缺,结果也是被抬回去的。 让厨房煮了醒酒汤一一送去,楼玉珠提了份亲自送到周诚那。人仰躺在床上一幅被灌的睡死的模样,楼玉珠凑上去拿指头戳他还是毫无知觉,,只得暗叹声让人打了热水来绞帕子给其擦脸。擦完脸擦手时感觉手指被勾住,楼玉珠一怔,抬眼一瞧刚好撞到周诚眼里。 “你没睡?” 周诚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刚醒…”楼玉珠对之翻白眼,要挣扎出手动反被握的更紧,周诚看着他眼神柔和:“…还有五年…” 楼玉珠没反应过来:“什么五年?”随即想起说的是他们的婚期,楼玉珠立时斯巴达了。“怎、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了?” 周诚被楼玉珠忽然炸毛的模样逗的闷笑,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哑笑声听的楼玉珠头皮发麻,一把甩开其手跑了。周诚瞧着对方通红的耳朵立时笑的更欢了。 成亲三日楼华领着梁昭回南阳城,隔日唐阿爹正式向梁主薄提出和离一事,梁主薄起先不肯,不过没两天就被妾室本家那边磨的答应了,理由就是妾室给他生的那双儿子不能一辈子做为庶生子抬不起头来。和离书一签,唐阿爹翌日就搬出梁家老宅,与特意赶来的梁主薄来了个避而不见。 年少成亲的梁主薄瞧着前夫郎远去的马车尾心里闪过惆怅,却不知这才是他悲惨生活的开始。半个月在扶正他那妾室之前三日,那妾室与他表哥长达十几年的奸情被众目睽睽下撞破,他疼了十几年的一双儿子根本不是他的儿子,是妾室奸夫的,也就是说一顶绿帽子他戴了十向年,且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而且那奸夫在外逍遥自在的银钱都是妾室拿他的银钱供的! 此事一出,整个南阳城轰动一时,厚道的骂一句妾室贱人奸夫贼子,不厚道的却是要笑一句梁主薄有眼无珠错把鱼目混珠了。书香世家出身的正君夫郎不疼偏去疼宠个居心叵测的贱妾,呵,这不就闹笑话了?俗话说的好呀,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呀! 要知道大元官员可是讲究风评的,闹出如此笑话的梁主薄还想好好坐在主薄位置上?呵呵,至于与功德楼家姻亲这身份,那也要人家梁昭真心待他这爹呀,就他跟唐阿爹之前的遭遇会真心待梁主薄?不雪上加霜就算好的了。 事实梁昭不即雪上加霜了,整个事情的进度都是他在后面推波助澜的。 梁主薄不无意外被人从主薄位置上顶了下来,领了个有名无实的空职,颇有一生就此碌碌无为的势头。那妾室被人撞破奸情,本家为了不影响其他待嫁哥儿的名声强硬把人扭回家关禁闭了,至于那表哥奸夫直接被赶出家族,那双十几年顶着梁姓的奸生子被梁家宗氏撵出族谱强逼其改了姓,一出啼笑皆非的宠妾灭妻就这么戏剧性的落了幕,其价值就是被人引以为戒告诫那些色令智昏的万不要做梁主薄这等糊涂人。 严家村这边楼玉珠勾唇看向已经查出孕事一月有余的梁昭。“可解气了?” 梁昭手摸上还没显怀的肚子,脸上闪过丝茫然。“像做梦一样,我曾经以为我的一生不过就是孤苦一生,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熬……”熬到林朗对年老的他失去兴趣,熬到那妾生子出人头地,熬到他爹不耐烦提出和离,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他跟他阿爹搬出来过,找个不嫌弃他年纪大的老实男人嫁了,尔后柴米油盐忙忙碌碌一辈子。 “所以说人活一世就像身在大海,一个大浪打过来或许是毁身碎骨也或许是柳暗花明。”楼玉珠笑下,端着茶盏的手在瞥见梁昭一个颇有姿色的贴身奴哥儿一身明艳新衣时一顿,尔后佯装无意放下茶盏陪着闲聊几句,告辞后寻到傅林书那。 “阿爹,我觉着昭哥身边那个叫雨石的奴哥儿不对,我听说大家哥儿出嫁时都会备两个颇具姿色的奴哥儿充做通房妾室……” 没两日傅林书唤梁昭过去关上门闲聊半刻钟,出门时梁昭眼睛通红,正当仆人猜测是被傅林书立了规矩时,不日那叫雨石的奴哥儿便被打发出去嫁给一个庄子掌事。一场或许会造成俩夫夫纠纷的事故便被楼玉珠这么悄无声息的平息了。 时到六月,穆老来信让小楼琛上京。信封交往好久的两师徒这次见面怕是要坐实师徒之名的,古往今来拜师一事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楼承义这当爹的自然要出面,牵桥搭线的楼玉珠也不能缺,领了差事又加上梁昭有孕,楼华是不能走的,傅林书也要留在家里照看,楼明到没事可以跟,最后就是不放心一行出远门的周诚了。 行礼打包好,单给穆老一家的礼物就足足装了三大马车,可是临门一脚却被楼老爷子堵了。意思是让三房带楼文去散散心。 楼玉珠要呕死,皮笑肉不笑道:“我们这次上京是有要事,确不是冲着玩儿去的,一路急赶慢赶怕是顾不上大堂兄,到时有什么磕磕碰碰我们可担不起。” 楼老爷子不为所动:“大郎是秀才又不是三岁娃儿,能有什么磕碰。” 没磕碰那有本事让他自己出去散心呀!楼玉珠心里抓狂,一想到一路要与楼文同行心里就跟吃苍蝇似的,恶心的不行。 周诚给楼玉珠投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道:“既然只是散心没必要去上京那么远,不若我安排两个跟着去趟府城或者临县,即散心又不鞭长莫及,省了长途劳顿有什么事也照看的到。” 一直低头的楼文抬头,眼里闪过恶劣道:“我就去上京。” 楼玉珠强压下要掀桌的冲动,啪一声放下手上茶盏,忍怒道:“姥爷有命我们不敢不从,等着吧。”给脸不要脸,楼老爷子既然自己作死那就成全他! 待到晚间楼华回来,楼玉珠抿了抿唇:“大哥。前儿卫坤不是来信说要回了么?问问到哪了。兰叔的事总该要解决。”楼老爷子为了大房缕次打他们脸,那他就让大房脸面丢尽! 第90章 收拾大房 以天气不好为借口托了两日,正当楼老爷子拧眉要再寻上三房时,衙门来人不由分说把楼承祖跟柳阿麽拧了去。 楼老爷子吓的肝胆欲裂,抖抖嗦嗦指使人去叫三房,自己则忙带上几十两银子跟了上去。 此事是楼华及楼玉珠一手操控的,自然不会不知,有意托着楼承义耽误些时间,待到赶到时李越已经把事情审的差不多了。 不知是何原由的楼承义只觉的跪在堂下那个中年哥儿的背影很面熟,不知不觉走到前面一瞧,眼眶瞪大:“兰哥,你是兰哥对不对?” 二十年不见,自己又毁了脸,可楼承义还是一眼就认出自己这点让楼承兰忍不住落了泪。“是,我是兰哥。” 不用李越示意,楼华把楼承义请到一旁。“爹这里是公堂,述旧要等到下堂才行。” 李越不愧为知府公子,公审经验丰富,三两句就逼的楼承祖及柳阿麽自乱阵脚。柳阿麽是个见褒短的,眼见证据确凿赖不掉就跳起来骂道:“是我卖的又怎么?我是他阿爹,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赔钱货,我想卖就卖!” 晓是李越都觉着自己底限被刷新了,一拍惊堂木:“此是公堂!何人胆敢放肆?!跪下!” 柳阿麽不仅不跪还有理了:“我儿子是功德楼家当家人,深受天子看中,我看谁敢对我怎么样!” 楼玉珠扫眼柳阿麽,撇嘴嘀咕。还是一样白痴! “放肆!”李越猛拍惊堂木,指使两个官差:“来呀,把这咆哮公堂的拿下!” 立有官差上前压住柳阿麽跪下,柳阿麽自是不肯,嘴里胡七胡八的骂着,眼角瞥到楼承义大骂道:“老三你这不孝子!亏你还受封功德,你就这么让人作贱你阿爹?!你会天打雷劈的!” 还没从楼承兰是被逼卖做妾的打击中回神的楼承义茫然瞧来,一时即被柳阿麽狰狞表情给吓着了。 李越跟楼华之间就达成共识的,当下喝道:“咆哮公堂无视法纪,来呀,掌嘴一十!” 立时官差上前行刑,左一下右一下只打的柳阿麽双颊红肿,嘴角流血,从没受过如此大罪的柳阿麽立时不干了,耍撒打滚干嚎大骂等九流招式来了个遍,嘴里污言秽语更是没停。 楼玉珠捂脸,就这么个货说出去是他阿麽,真心丢人。 李越跟楼华通个眼色,又是一拍惊堂木:“再掌一十!” 一下下耳光打在柳阿麽脸上,楼老爷子却是脸红如血,比耳光打在他脸上还要难受。 真刀真枪的公堂把楼承祖吓怕了,冲楼承义求饶:“老三老三,我是你亲大哥呀,我们是亲兄弟呀,你不能看着我们受罪。你受封功德楼牌被皇上看中,只要说几句话他们就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一笔写不出两个楼字,我们受罪你脸上也无光呀~” 楼华往前一步挡住,大气凛然:“有没有错有大元律令定,怎么判也有大元律令定,旁人如何能善自干涉?大伯读了一辈子书,自然应该知晓以德报德之理,皇上越看中我们就该越尊敬律令越尊重法纪,以此才不妄皇上恩泽。” 李越揖手称赞,两人一唱一喝述话两句,尔后公审继续。柳阿麽承认了事情就好办,楼承祖还打着把全部过罪推到柳阿麽身上以脱自身的主意。 从楼承祖的话中听出意思的楼老爷子气的手抖,瞧眼双颊肿胀的柳阿麽,脸上闪过痛苦道:“…那是你亲阿爹。”从小到大柳阿麽亏了所有人,楼承兰,楼承理,楼承义都亏欠着,连楼老爷子都亏欠着,唯独楼承祖,从小到大柳阿麽没亏欠他一丝一毫! 楼承祖要被逼疯了,瞪着楼老爷子,满眼血丝的眼眸神色疯狂,瞧着都让人害怕。 李越可容不得他打如此好的算盘,拿出他当初与朱家长子做交易的那张卖身楔,上面楼承祖的签字画压可是在柳阿麽前面的。又有另一罪人朱家长子做证,楼承祖第一罪责逃不掉。 “楼承兰罪告二弟楼承祖逼卖为妾一事,经本官判定为实……柳氏为帮凶,暂且收衙…,待本官上知府知判再行定夺!” 被冤枉贪图富贵的楼承兰终于沉冤昭血,几十年的污名一朝洗清他却只想哭。卫老四站在旁边默默让其依靠。 楼老爷子头晕脚虚。 楼承祖挣脱官差,冲到楼承兰面前一脸疯狂:“…你为什么要回来,那么多年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被卖了明明都做人家妾了,你怎么不去死?!” 卫老四忙护住楼承兰。 官差冲上来,反抗未果的楼承祖重新被制住,眼眶发红疯颠冲楼老爷子骂:“都是爹你跟我说什么家业,说什么祖上富裕,说什么我天资聪慧重振楼家就靠我,一定要考中秀才一定要入仕一定要当官!要不是你跟我灌输这些我也不会怕考不中不会怕被人瞧不起!” 楼老爷子双手直哆嗦,脸皮抽搐。 楼玉珠楼华对视眼,撇撇嘴。因为承受不住压力逼卖楼承兰得来银钱广买优秀学子文章的楼承祖是渣,但造成他这么渣,楼老爷子的确是要负一部份责任。子不教父之过,倾一家资源的养份太多,直接造成根部腐烂;也捧的太高,害怕跌下来摔死人之常情。 亲弟弟逼卖哥儿兄长为妾这一恶行让人恨的发指,亲阿爹既然也参与其中更是让人恨的眼前发黑,因为太过恶劣其中又与功德楼家有关,李知道与知判一商量,只判暂时收衙,后头快马递上折子给刑部。 刑部收到折子几个大佬一商量,装傻充愣的把折子夹在给天子看折子当中。 同时,楼华请罪的折子先一步到了天子手上。 天子一瞧恨的拍案大骂:“这世上既然有如此恶毒的兄弟?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此等恶人既然还是秀才?那瞎了眼的考官是干什么吃的?!” 绯公公小心翼翼捡起天子摔下的折子,拿袖子擦了擦放到已阅那叠旁边,嘴里装似无意叹道:“老奴去南阳时听过几耳朵,跟三房比,那大房二房简直不是个东西。老奴还听说了,当初三房跟裴二公子认识,就是因为楼家的被害的动了胎气险些一尸两命,二十两的救命钱都不肯出逼的楼玉珠到镇上乞讨,也是碰巧讨到裴二公子面前,否则唉,还不知什么样呢。” 绯公公这话让人顺着往下想,楼家的一尸两命,三房支离破碎,之后的双季稻法子自然也就没用了,鬼斧神工的锦缎也没有了,连天子最近顿顿不离的果酒也没有了! 天子这么一想还能好? 绯公公说完又叹,打趣般的说了句道:“可怜三房呀,摊上这么个亲戚估计一辈子都要受累了。” 天子拧眉想了下,当即下旨:“夺其秀才功名,责杖五十,其子孙三代不得科考入仕!” 天子亲自下旨刑部自然重视,快马回复南阳,待到旨意到李越手上时,楼承祖及柳阿麽已经在牢里待了不下一个月了。 两人恶行举县皆知,牢里杀人放火的恶人都道自己干不出这混仗事来,同仇敌忾之下两人的日子当然不好过。三房送来的棉被衣裳两人享用不到,新鲜吃食两人更是享用不到,气的两人大骂,骂牢里犯人骂官差还骂三房假仁假义不用心等等,碰到官差心情好权当过耳风,碰到官差心情不好,呵呵冷笑一句整理牢房把两人暂时关入混住的大牢房,本就不是好人的犯人哪会客气,手挠脚踢那还是轻的! 收拾几顿下来两人老实了,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牢房里日盼夜盼出狱的那天。却不知出狱那天并不是天堂。 楼承祖骄傲一辈子的秀才功名一朝被夺,五十杖一下来两条腿当即就断了,柳阿麽虽没受罪,但是跪着看楼承祖行刑的,被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刺激的不轻,病了个把月的楼老爷子强撑病体来接两人,当听到‘其子孙三代不得科考入仕’时,终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楼老爷子及柳阿麽看病吃药的钱三房出了,楼承祖的却是一分没出,甚至没一个大夫真心愿意给其制伤,其结果是耽误伤情,双腿皆废。一听良医宣布伤情,楼承祖当即晕了过去,待再醒来一边身体都不能动了。 许春亭快刀斩乱麻,夜里趁楼承祖睡着让其按了和离书手印,连夜收拾细软后问楼金珠楼银珠可有愿意跟他走的。 哥俩当时都懵了,楼银珠下意识想说愿意,却被楼金珠拉着退后一步。“…阿爹保重。” 许春亭当即冷了眼,掏出十两银子塞哥俩手里:“…和离之后我就不能上门了,以后成亲也不能参加,这些就当阿爹给你们先行添妆了。” 楼金珠抖了唇。这几年他们的绣活都拿去镇上卖了,小件的几十文上百文,大件精致的二两银子都不止,一年下来都远不止五两银子。一直以来银钱都被许春亭收着,可现在他一走却只给每人五两,还一幅恩德不浅的模样。“…多谢阿爹。” 楼金珠想的是与其跟和离的许春亭受苦嫁个小门小户,不若背靠功德楼家,嫁不了高门大户但嫁个乡绅人家当个君夫郎还是可以的。楼金珠的想法许春亭哪有不知道的,不是不想跟他吃苦吗?那就怪不得他昧下银两让自己过好日子了,模竖你背靠功德楼家,总不会出不起嫁妆。 你有你的算盘我有我的算计,十几年的父子感情就这么被算计完了。 天一亮许春亭就悄悄离了楼家,待到许家本家来取大件的嫁妆楼老爷子才知道和离一事。楼承祖躺在床上气的破口大骂,可先有汤莲笑一事后有败坏名声一事,许春亭要和离谁也拦不住。 听闻消息的楼玉珠要赞一句聪明。儿子早就离了心,两个哥儿总归要出嫁靠不住,与其余下半辈子都耗在个废人身上不若和离拿了银钱另谋他路。不过这他路也不是那么好谋的,凭他抛夫弃子大难各飞的名声,也不过蹉跎罢了。 文质彬彬的儿子被折腾去了半条命成了废人一个,秀才功名没了,连孙子的秀才功名也被夺了去,子孙三代不得科考入仕断决了生路,现在连夫郎都和离了去,支离破碎家破人亡也不过如此了。 大房的种种二房看在眼里,楼承理被纪晓荣说的动了心,对楼老爷子提出分家。以前不分家是盼着楼文入仕他们沾光,现在别说入仕连秀才功名都被夺了去,名声坏透了不说免田税这好处都沾不上了。大房老的摊了,三个小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独一个小妾汤莲笑也是不顶事的,独他们二房都是劳动力,活都是他们干拿的却没大房多,纪晓荣会乐意才怪,再一想大房三个一个未娶两个未嫁,这银钱从公中出他们二房不得亏死?分家,必须要分家! 楼老爷子捂着胸口,悲痛欲绝沉声:“好,分,我给你们分!” 三房被喊来当见证人,楼老爷子亲自翻出家底。抽出当初柳清眉让柳阿麽顶替出嫁的二百两,看到银票楼老爷子就想起家里最穷时他问柳阿麽借过嫁妆,柳阿麽哭天抹地说本家没给他身上没钱,为了渡过难关他断断续续忍痛卖了良田。想起这些楼老爷子就心痛难耐。“……这不分。”这是他的伤疤,只要他在就没人能碰。 纪晓荣努了努嘴,被楼承理使了眼色还是把到嘴的话吞回肚子。 楼老爷子转头看三房一家,扫过一身官家常服的楼华,以及绣有精致花纹丝绸新衣的楼玉珠楼明楼琛,最后视线转回楼承义身上,脸上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道:“老三现在家业不菲,这点子家当估计你也看不上,就不分了。” 楼承义点头,瞧着楼老爷子苍老憔悴的脸心里也不好受。 “…之前家里有良田三十一亩,分给老三两亩,后来老三又还回来了,这几年家境好些添了十一亩,沙地也添了两亩,田产通共有良田四十二亩,沙地九亩,菜田四亩……”楼老爷子哆哆嗦嗦把家里的不动产说了遍,尔后开始分。“老大摊了我就偏袒些,分二十亩良田,沙地三亩,菜田两亩,老二就分良田十五亩,沙地三亩,菜田两亩,剩下的七亩良田三亩沙地留做我跟你们阿爹的养老钱,老二你家劳动力多,田细给你们,给五成租子。” 良田现在能种两季,除去交税的一成半,再给两老五成,收到手里的也就三成半,比常人家细的要低些,足够二房一家平日吃用了,楼承理想了下答应了。 之后是房子以及家里一些家具农具的分配,这些分完,楼老爷子才开始算银钱。 纪晓荣伸长脖子瞧,后边坐着的楼金珠紧了紧手,眼神在楼玉珠腰上系的玉佩停留一息,分神自嘲他在这里紧张分家的银钱,估计连人家一个玉佩的边角都抵不上的。 事实的确抵不上,要知道楼玉珠身上佩戴的东西都是周诚亲自把关过眼的,贵重、精美、精致,能独一无二最好。 楼玉珠可不知道自己的玉佩还招了眼,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好奇老宅究竟有多少家底。事实上整个三房就没有不好奇的,连小楼琛都忍不住伸长脖子瞧。 楼老爷子拿出装银钱的匣子,当着一众面开始算,越算他心里也越茫然,原来自家有这么多钱,那他当初那么逼迫三房是为哪般呢?“…银票有一百两的一张,五十两的二张,三十两的四张,十两的四张,碎银有二十七两,铜板就不数了,通共有银三百八十七两。” 闻言好几个人倒吸凉气。 三百八十七两,其中大概有一百五十两是分家后陆陆续续跟三房借的,楼老爷子跟柳阿麽的用度这几年都是三房出的,省出一笔,再加上年礼过节给的礼以及月例,大大小小加起来五十两是有的,也就是说这三百八十七两里有二百两是三房的。剩余的一百八十七两,其中有七十两是郭家给楼明珠的聘礼,剩余的一百一十七两才是老宅这几年真正的余钱。 别小看这一百一十七两,就前几年的行情来说,整个严家村百来户人家加起来的余钱估计都没老宅多。而这一百一十七两中有多少是三房供献的?可偏生楼老爷子连拿二十两出来给傅林书救命都不肯!何其可恨! “姥爷在分银钱前需要说清楚,”楼华抬眼:“前几年阿麽在我们三房陆陆续续借去一百多两,原因姥爷心里也有数。这些钱我们可以不要,但大伯二伯心里要有数才好。” 楼老爷子脸上僵化,干巴巴道:“…这钱…” “不用还了。”说罢楼华起身:“明日我们还有事就不久留了,姥爷看着分吧,我们三房都没有意见。” 整个三房流水般的离开,楼老爷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在楼承理的催促下继续。 “…我跟你们阿爹的用度三房承担了,老二你就不必给了,过年过节意思意思就成。我也知道你们这几年存了不少私房,老大的私房被许家的带走大半,大郎,金珠,银珠未娶未嫁,花用不少。老二你就吃点亏。” 楼承理紧紧掐住纪晓荣胳膊,瓮声瓮气答:“爹你说。” “三百八十七两银子,兄弟俩各分一百两,余下一百八十七两抽四十两给楼元楼武成亲下聘,上礼薄的礼金另给。”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9节 “好。我听爹的。” 说是分家但其实只是把二房分了出去,楼承理没犯傻的问楼老爷子愿意跟谁,瓮声瓮气应了楼老爷子的分家,尔后没两天就买了村尾一户人家不要的老房子,打算推翻了重盖。临出家门,楼承理领着一家给楼老爷子柳阿麽磕了三个头,转身时还是忍不住冲楼老爷子扯出抹嘲讽。 “…兰哥被大哥逼卖,临到头爹还是没骂大哥一句;为了大哥读书,大郎读书,爹把老三一家差点逼死,临到头还怪老三不讲义气不提携兄弟;大哥把家里名声败的一文不值受人唾弃,结果爹问都不问我一句还是要护着大哥。爹心里怪我提分家,那爹想过我们没有?爹总是说大哥如何如何,以前为了他读书,现在为了他可怜,难道那些事是我跟老三逼的吗?大哥弄到现在这样子不是他自作自受吗?爹说大哥可怜别怪你偏袒他,那兰哥被逼为妾背了几十年污名就不可怜吗?老三媳妇差点一尸两命就不可怜吗?爹怕是忘了,兰哥受折磨时大哥是风光的秀才,老三可怜时,大哥享着镇上教书的美差养着外室享齐人之福。”不顾楼老爷子手抖,楼承理轻飘飘道了句:“爹生了我们四个,四个却皆反目成仇,爹认为谁才是最归祸首?” 旁边听着的楼文抬眼,讽刺道:“二伯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当初兰叔一事你不也不闻不问?三叔夫动胎气时你不也是帮凶?骂我们自私自利,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是,我是自私自利。”楼承理回头,眼里不激动也不悲哀:“所以我承受兄弟反目的痛,承受亲人避而不见的苦,承受一生碌碌无为的命。我认命。” 第91章 楼老爷子的算计 老宅发生的后续事情楼玉珠是没心思再关注了,因为上京的行程已经延迟一个多月是再不能等的了,只是经过这次事情楼承义不甚染病,上京眼瞧着是不能去的了。好在卫坤要去上京向上峰述职,加上他手下几个小兵一道随行,到不担心安全。 是以在七月初这天,一行终于踏上了上京这片繁华似锦的丰饶古城。高筑的城墙森严的侍卫,无一不彰显皇城的尊贵与威严。 楼琛伸长脖子往马车外瞧,楼明也目露敬畏。这就是大元的心脏,让人捎尖脑袋想往里爬的地方! 穆老的家仆早等在那,卫坤见有人来接,就着马车窗跟楼玉珠说了几句便领着小兵打马离开了。 敢斗、敢争、敢狠,战场上铁与血的洗礼已经把当初懵懵懂懂的乡野小子卫坤筑成了现在冷厉严律的卫百夫长,眼眸时而闪现的冷光让楼玉珠心惊之余却也说不出劝慰的话,毕竟他不是卫坤,不能感同深受这几年对方战场的生死挣扎,也就没资格说让他停下来放过自己的话。好在对方还有极为重要的家人,至少不会迷失方向。 穆老出身大家,前后娶过两个君夫郎,光嫡子就有四个,嫡哥儿两个,其余庶子庶哥儿都有两三个,庶子都是分家了的,哥儿都出嫁了,光四个嫡子往下延续的血脉就有十来个,不说楼琛认的眼花缭乱,就周诚跟楼玉珠都瞧的有点眼花。 穆老的君夫郎谢太封君拉着楼玉珠好一通瞧,笑道:“这几年呀我们听你的名字都听到耳朵起茧了,今儿一瞧,可不是个出尘的。”说着把手上一串五彩玛瑙窜珠退下戴到楼玉珠手上。“别嫌弃。” 楼玉珠忙道不敢。一通下来,他们送出去的多收到的礼也不少,可见穆家对他们也是极为上心的。 穆老笑呵呵瞧着,在瞄到楼琛处事待人的态度时笑意也就更深了。 谢太封君跟几个儿子对视眼,眼角闪过笑意。看样子这徒弟算是收定了! 穆老的名声在整个上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要收徒算的上次轰动的事,只是两家有言在先不会宣扬这事,是以拜师宴办的隆重但不张扬,也就穆老几个知交好友到场了。 礼毕,一行到花厅述话。 围观了整个拜师礼的裴胜瞧楼琛,冲楼玉珠笑道:“你们家老四现在可跟冠英是师兄弟了。可惜冠英随太子外出巡章台去了不能到场,否则师兄弟见面一定很有趣。”因为裴冠英舍的二十两银子楼琛才能降生到这世上,一转身又成了小师弟,晓是裴胜都要叹一声命运的奇妙了。 楼玉珠也是乐了:“所以当初我叫侯爷一声裴伯父是没叫错的。” 年前老侯爷辞爵,裴胜顺理成章继承景阳侯爵位成为新一任景阳侯。 裴胜一笑,点头道:“是没叫错。”说罢心里再次忍不住一叹,叹自己一念之差,终究错过还是错过了。 拜师宴一毕,就到了楼玉珠打道回府的时候了。楼琛被穆老带在身边讲学,楼明被穆老点醒,想趁楼华还没上京之前多出去走走,是以回程即只有周诚与楼玉珠。不赶时间,两人便走走停停足花了两月才回,之后周诚自去忙活生意,楼玉珠每日悠闲渡日,眨眼就是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楼文仍旧没有成亲,反到是二房的楼元先成了亲,眼瞧着楼金珠的年纪也要到了,老老爷子是有心而力不足,柳阿麽是只顾自己,楼承祖摊了只每天要酒,妾室汤莲笑不是个管事的,楼银珠更担不了事,楼文这长兄自那次后就越发不理人了,别说操心弟弟的婚事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楼老爷子在管的。眼瞧自己的年纪到了,楼金珠把眼泪吞进肚里自个在虎牙县寻了门亲事,夫家姓王,排行第二的嫡次子。 对此事楼老爷子就算气也只能咬牙认了,逼着柳阿麽操持婚事。 成亲这日三房被请来喝喜酒,楼玉珠抱着自己一岁半呀呀学语的小侄子凑在人群中瞧热闹。新郎一表人才相貌端正,对方家世颇丰无需自己操持家务,憋端就是上头有个嫡哥压着,下头有三个庶弟一个嫡哥儿,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住在一起,不用想这日子估计都过的比较热闹。 喜庆的礼乐伴着喜轿远去,一顿并不是很丰盛的发嫁酒喝完这亲便算成了。 楼华被请去送亲,梁昭以照顾孩子为由没去,转头瞧楼玉珠那发愣的模样,好笑的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瞧什么呢,瞧的魂都不在了?” “没,没瞧什么。我们回去吧。” 楼金珠出嫁刺激了不少人,比如被他自作主张气着的楼老爷子,比如这几年万事不管的汤莲笑,为了给自己后半生找个依靠既然给楼承祖下了虎狼药,不惜伤了对方根本也要怀了个孩子。 听闻消息,楼玉珠愕然:“现在才想这点早干什么去了?” 楼华放下茶盏:“要早想到这点,也不会当了那么多年妾室了。” “那到也是。”楼玉珠笑下:“到亏的他敢下手,这虎狼药一下去,原本只十年寿命也要减到六年了。” “有什么不敢下手的,孩子一生下来估计恨不得他早点死才是。二十多亩良田加上姥爷手上零零碎碎的银钱,就算分个三分之一也够把孩子扶养长大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那快疯魔的大堂兄可不会让他好过。”说起楼文,楼玉珠啼笑皆非:“昨日大堂兄上了趟门,说瞧上了县上一户人家的嫡哥儿,让我们给他保谋。” 昨日楼华出差,楼文上门的事他还真不知道。“然后呢?” “威胁我要不同意他就永不成亲,言词肯肯说自己是楼家长孙姥爷不会看着他断决血脉,到时候就求姥爷让我们三房过继个孩子给承嗣。”言下之意就是让楼华几兄弟过继个儿子给他。 “好大的脸!”楼华摇头,继续道:“我看真是疯魔了,否则谁给他依仗认为说过继就要过继?” “我是懒得跟他理论,直接让人叉了出去。”有些人可怜那是被命运捉弄,有些人可怜却真心是自作自受。明显楼文属于后者,被打击了就自暴自弃自怜自怨,从没自我检讨过也没想过改过自新,要他能改把眼光放底些,凭着楼老爷子手上捏的那么多良田及自身条件,未必就没好哥儿愿意嫁,可他偏偏陷进自己挖的坑里还缕缕越挖越深还一幅眼高于顶的模样,就算独苦一生无人养老送终估计别人都要骂一句活该! “跟门房说一声,以后他上门直接让人撵走。” “我也正有此意。” 不想隔日楼老爷子就上门,痛哭流涕求三房保这桩亲事。 楼玉珠冷眼看楼老爷子老泪纵横求楼承义保这桩媒,看他指天骂地说他一辈子只求老三这一件事云云,楼承义是个孝顺的,被老父亲这么求真心顶不住,拿眼频频瞧楼华又拿眼瞄楼玉珠。 楼老爷子被逼的没法子,既要跟楼承义下跪,嘴里哭喊道:“老三我知道老大对不住你,以前是他的错,可楼文没有对不住你呀,求你看在同胞兄弟看在楼文无辜的份上帮他这么一次成不成?算爹求你,爹求你…”说着双膝着地跪着求,好面子好了一辈子的楼老爷子能做到这一步看来真的是被逼到绝境了。 可惜楼玉珠不同情他,反到满眼憎恶。 楼华指使人把楼老爷子架起来,拧眉:“姥爷让我们保这媒,可知对方愿意还是不愿意?如果不愿意,是打算让我们以势欺人?” “愿意愿意的,对方只要你们出面保这媒就愿意。” 不择手段都要攀上功德楼家这样人家的人品能好到哪里去?楼玉珠真不知道楼老爷子怎么想的。 “姥爷今日不惜下跪都要逼我们答应这事,可以,如您所愿,只要你以后不后悔。”楼玉珠盯着楼老爷子老泪纵横的脸,摇头。对方那户人家明显打着从功德楼家得好处的想法,只是待到成亲发现从他们手上得不到好处反到处处受打压,那这门亲事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第92章 楼文成亲 楼老爷子发了下愣,咬牙点头:“只要你们保媒。”什么事都可以以后说,再拖下去楼文要真绝了娶亲的念头那才叫糟。 这是为了宝贝孙子什么都不顾了!楼玉珠啼笑皆非之余再次对楼老爷子失望至极。 楼华视线冷极:“姥爷回去等消息吧。”说罢事先起身离开,楼玉珠摇了摇头自去忙活,楼承义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终一咬牙起身去追楼华了。 仆人也是有眼色的,走的走遁了遁,富丽宽敝的若大正厅独留一个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当个隐形人的领路仆人。 楼老爷子弯曲的脊梁越发扭曲,抖抖嗦嗦扶着椅背站了起来。 领路的仆人忙凑上来:“太老爷您慢点,奴才扶着您。” “不用不用”楼老爷子挥开仆人伸上来的手,一步一步往侧门移。 仆人也不勉强,低眉顺眼跟在旁边,做好随时给楼老爷子做肉垫的准备。 慢长的移步间,有仆人路过皆停下来行礼恭恭敬敬叫声‘太老爷’,出了二门管家迎了上来亲自把楼老爷子送上马车,安排人送回老宅之余还有鸡鸭鱼肉糖米油盐等物。 别的不说,礼数周全之类三房从不亏待老宅,不是心软,只是不想为了这点九牛一毛的身外之物坏了三房名声,所以才有老宅人不遗余力抹黑三房却返累自己名声。东西照收,抹嘴就骂人的事连庄户人家都是看不起的,呵呵,有本事骂人有本事东西不要呀,没本事就该闭紧嘴巴夹着尾巴做人!哪像老宅人,没本事偏要压着有本事的人,不翻才怪! 两天后,三房到楼文瞧中那户谭姓人家提亲,因为楼老爷子急,所以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谭家人不愧为不择手段之人,婚期一定那边就送来嫁妆礼单,为表重视既然还出资给自家哥儿盖栋大宅子,对外宣称花费不下五百两,加上嫁妆怕是有上千两。古来有之,嫁妆贵重聘礼就不能轻贱,千两的嫁妆要老宅只出个百来两的聘礼那难看的不止是老宅人,连三房的名声都要牵连上。 面对老宅转手就送上的嫁妆单子,傅林书气的胸口疼。 梁昭在旁边软声劝着,楼玉珠跨了进来,接过嫁妆单子一瞧,抿嘴冷笑:“花百来两银子买匹最好的刺绣锦缎,这是想让我们拿锦缎来压不成?” 好人家疼哥儿,花一半家产做为嫁妆也是有的,但那也要考虑夫家的条件,为免夫家聘礼太轻闹出笑话,在定亲之间双方都是要商量好的,聘礼多少明面的嫁妆就出多少,超太过那是打夫家脸,真疼哥儿的人家自不会干还没嫁就给自家哥儿拉仇恨的事,大多都是背地里给一份,明面照顾夫家面子就是,但谭家人这做法明显不是在照顾夫家面子,一份嫁妆单子全全面面有近六百两,加上开始盖的大宅子,超过千两的嫁妆老宅给的聘礼至少要超过八百两这个数才能看! 老宅分家之后大房加上楼老爷子身家加起来才五百两,全部变卖成现银都不够聘礼,就算聘礼够看了以后的日常花销用度呢? 定亲日期是由楼老爷子及楼文自己去商定的,关系聘礼及嫁妆一事双方不可能没有商谈过,所以这是明显的谭家及大房合起伙来骗三房,这是要逼三房给大房出聘礼呀!难怪傅林书气的胸口疼!到不是心疼这点钱,气的是大房机关算尽,楼老爷子既然还有脸上门哭诉求三房拿主意! “阿爹不必生气,横竖成亲的是大房又不是我们三房,嫁妆单子是他们接的,婚期一事也是他们自个商谈的,难看也是他们大房的事。” 梁昭冲楼玉珠道:“话是这么说,但坏就坏在这婚事是我们三房保的媒,谭家不修改嫁妆单子,到成亲那日聘礼一晒别人只道大房没能力,我们这有能力的却不帮。”言罢接过仆人递上来的热茶服侍着傅林书喝了口。 喝了口热茶的傅林书心气舒服了些,拍了拍梁昭的手让其坐下,想起大房干的事心里又是一闷。“先求着我们保媒,后逼着我们出聘礼,这是横竖赖上我们家了?” 把嫁妆单子放下,楼玉珠笑:“这估计是楼文算计的。三代不能科考入仕,他自己的秀才功名都没保住,得不权势就想做个富家翁,”随即摇头:“不自己努力却借助婚事攀咬我们,终归根子是坏了。”这种人不用管,只冷冷看着他自己作就能把自己作死,就比如这婚事。 梁昭嫁来也好几年了,跟楼老爷子打过交道却真心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说他贪富贵吧,如日中天的三房他不捧如至宝偏生把坏到根子的大房捧在手心,说他不贪富贵吧,以前为了大房的功名把三房欺压至此。 傅林书呼口气,眼含疲惫:“我真不明白你们姥爷是怎么想的,一天到晚帮衬着大房算计着我们三房,俗话说帮人帮弱,大房变成这样不是他们作茧自缚么?怎么到了他眼里好像都是我们造成似的,合该我们富了就变成那恶人了?” 楼老爷子的做法就好像同情怜悯那无恶不作杀人放火的罪犯被执行死刑一样,从没想过‘罪有应得’这四个字一般。 楼老爷子的想法楼玉珠到是能猜到两分。一是疼大房已经疼成了习惯,看到捧在手心的大房变成这样于心不忍;二是面子,以前帮大房欺压三房,三房逆转他要反巴结三房怕别人背后戳断他脊梁骨骂他势利。身在局中的楼老爷子看不清局势,以前倾一家资源供楼承祖的形式原本就已经扭曲,后又加上同出大房的楼文,让原本扭曲的形式越为畸形崩溃是迟早的;现在他以为帮大房算计三房的形为,只会让两房越发形同陌路,没见二房楼承理都不怎么上老宅门了?外人道二房是看大房没利可图才提的分家,但其中未必没有对大房及楼老爷子失望的原因。 看不清形势,这是楼老爷子失败一辈子的最终原因。就像这次,他只着急楼文成没成亲却没去想过谭家人品,所谓娶亲娶贤,谭家哥儿不贤,这亲成了估计也跟成仇差不多。 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临到成亲傅林书还是备好了东西给大房送去充做聘礼,心里嗝应连借条都没让大房签,当舍个乞丐就没想过让大房还。 聘礼单子送去虽没看到‘寸布寸金’的锦缎,但折合八百多两银子的聘礼还是让谭家人乐的合不拢嘴,到成亲这日送嫁酒就摆了七十桌,恨不得让全县人都知道这媒是功德楼家保的,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对方既然厚脸皮给升官为知县的李越去了请帖,从县丞升为知县这功绩里有一半是楼华的,李越深知这点,自然不会帮打三房脸的大房撑面子,更何况关系拐了个弯的谭家了,直接把帖子退了回去连解释都不带的! 不说帖子被退回谭家如何气愤,成亲这日七十桌到勉强坐满了,当然,这其中估计有大半是被谭家硬拉来的关系,毕竟同在一个县城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是谁都有知县腰杆硬,帖子说退就退的。至于跟功德楼家攀上关系这点,他们还需看看再说。 热热闹闹的发嫁酒还没结束,送嫁队伍就出发了,一路磨磨蹭蹭吹吹打打半个时辰才到严家村。老宅这边把旧房推倒盖的新房有个若大的院子,关系近的十五桌放在院内,院外还摆了二十桌。为了搂钱,楼文真是豁出去,连久未联系的同窗都去了帖子拉来凑数,帖子上还厚脸皮的注明是功德楼家保的媒,害的对方连不来都不成。 新房正厅,久未见面的柳阿麽一身绸缎新衣满面红光,下巴高仰恨不得拿鼻孔看人了,对傅林书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刺,连带梁昭都没得个好脸,唯独对楼玉珠却是不敢横鼻子竖眼,看来这么多教训下来柳阿麽也终是认了怂。 楼玉珠勾了勾唇,拉了梁昭到外头坐席躲清静。 只是梁昭频频探头,有点不放心傅林书一人留里面。 看穿他心思的楼玉珠笑:“你就放心吧,论跟我阿麽相处我阿爹可是都总结出经验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听就成。 他们这一桌是主桌,见楼玉珠跟梁昭坐着后面站两三个仆人的架式,就根本没人敢往前凑。是以两人说点悄悄话也不担心被人听到。 “怎么没瞧见大伯?” “估计还在后头收拾吧。”汤莲笑自胎相坐稳就越发肆意了,隔三差五给楼承祖下点虎狼药,双腿废了的楼承祖不出门估计又不收拾什么的恐怕感觉不到,这一出门人瞧一眼恐怕会露馅,是以汤莲笑恐怕会花些心思给楼承祖好好装扮装扮。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厢楼承祖被人抬了出来,一身新衣把原本三分的气色衬到七分,精神强健头发乌黑脸色红润,瞧着去除了瘦点看不出是个双腿全废的。不过这只是在不懂的人眼里,在懂行的人眼里,楼承祖一身处处都是破绽。 贴身哥儿秋实是个在穿着打扮上颇有造诣的人,一眼就瞧出来了。“…头发染了乌粉…脸上擦了粉…脸上的红色不对,太红了。” 梁昭打眼瞧去,发现那红色似乎是从皮肤里透出来的。想起楼华跟他提过的虎猛药,心惊不已。“…这是吃过药?” 楼玉珠点头:“估计是。”虎狼药有强烈的依赖性,一天不吃就会精神萎靡不振,就现在这模样就算汤莲笑不偷偷给楼承祖吃,楼承祖都会自己要求吃。“十年减去四,现在怕是只剩三年了。” 闻言,梁昭心内满是惊骇,不巧余光瞧见有人来,只得把余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来人是久未见过的纪晓荣及楼元的夫郎,一上桌就冲自家媳妇介绍:“可瞧瞧这就是我们家玉哥儿,金菩萨来的,从指头随便漏点就够你一辈子了。”说着就把怀孕六七个月的媳妇推到楼玉珠面前让其见礼。 楼元成亲时楼玉珠去了府城,平日楼承理又拘着一家不谁他们上三房,是以这还是楼玉珠第一次。按辈份说楼元的夫郎比楼玉珠高,给见面礼也合该是对方给才对,但这点在永远拎不清的纪晓荣面前可不管用。 好在楼玉珠也不再乎这点,从善如流的接过秋实递来的红封塞对方手里。“成亲那日我在府城,以至没到场喝杯喜酒,堂哥夫可没见怪。” 楼元的夫郎实实在在是个老实的,当下紧张的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打过照面的梁昭拍拍对方手安抚道:“没事,拿着就是。” 纪晓荣忍住看红封的冲动,一脸讨好的说些喜庆话。 楼玉珠直接扭头来个不搭理,梁昭做为楼华的君夫郎于情于理都不能这么拽,只得耐着性子听,为免尴尬还得时不时应两句,如果纪晓荣话里有内容及内涵到还罢,偏生通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多由仆人打理的,没接触过的梁昭连应服起来都颇为费力。好在很快傅林书入了席,他算是解放了。 全程瞧在眼里的楼玉珠露出抹不厚道的笑意,引的梁昭白了他眼。 随敲敲打打的礼乐声停,一对新人被迎进屋冲楼承祖及楼老爷子见礼,礼毕这才被迎进新房。纪晓荣凑到里面去瞧热闹,回来撇嘴嫌弃道:“新夫郎一点都不漂亮,比不上我们玉哥儿一个手指头!” 躺着也中枪的楼玉珠哭笑不得,梁昭盗笑下,转头还是把纪晓荣给拦下了。嫁入楼家这几年足够他摸清一家人的习性了,上头两个长的性格宽和那是顶顶好的家翁,老二楼明那是个心宽随性的,老四楼琛古灵精怪聪慧近妖,老三楼玉珠是家里唯一的哥儿,说娇,那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拿的住主意出的了主意的,说不娇,那是爱不搭理就不搭理的人,任性两字那是妥妥的。 离开席还有段时间,许久不见的楼明珠抱着个半大的孩子进了门。 原本做妾的楼明珠被郭家长子的君夫郎打压的连孩子都不能生的,后头是分家的楼承理上了门,以强硬的姿态表态,要不给楼明珠一个孩子养老,要不放楼明珠回家。不知道郭家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怕是选择了前者,不过现在就楼明珠紧张兮兮的神色,估计日子怕是没他想像中的那么好过吧,只是不知他心里后悔了还是没后悔。 纪晓荣眼睛一亮,凑上去抱住孩子就是一阵亲香,可惜那孩子拳打脚踢依依呀呀一幅并不认账的模样,发现挣不开还扯开嗓子嚎,折腾的纪晓荣没法子只得把孩子送回楼明珠手上。 楼明珠抱着孩子尴尬的上了桌,神态举止间已经全不见年少时的肆意张扬。 楼玉珠看怪物似的看眼前如同另一人的楼明珠,想像不出当初讲话不经大脑的楼明珠变成现在这幅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 梁昭轻咳声提醒楼玉珠的眼神太热切了,没见楼明珠被瞧的都冒冷汗了? 楼玉珠把视线转到孩子身上:“这是明哥的儿子?多大了?” 楼明珠小心翼翼回:“一岁又三个月了。” “叫什么?” “叫郭亮。” “哦…”意思性给了见面礼楼玉珠便没再瞧了。梁昭听过关于楼明珠的事,给了孩子见面礼也没多交的意思。 这几年在郭家做妾楼明珠已经被调教的怕了,再不敢肆意张扬,就算是羡慕等眼色也只能偷偷藏在心里。这不表示他的心机涨了,而是被当家君夫郎的手段给折腾怕了,连心中想法都不敢表示出来了。 临近开席,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进了院,楼玉珠抬眼那人已经毫不客气坐到他旁边了。 “你怎么过来了?”楼玉珠愕然。 周诚扬眉:“我就不能过来?” 回本家帮忙的楼金珠领着夫婿过来入席面对忽然出现的周诚也是惊诧不已,到是他夫婿眼睛一亮凑了上去。“没想到周爷也过来了~” 第93章 楼明成亲 周诚的起点太高,几年过去这声‘周爷’已经实质名归了。 矜持颔首算是回应,王家少爷没觉的什么,被并不如意的婚后生活折腾不轻的楼金珠却是觉的极为刺眼。 纤细秀眉扬起抹弧度,语气颇为不善道:“还没成亲就同进同出,于名声不好吧?” 周诚四两拨千斤淡淡道:“不是说请同村的人吃席吗?我已经落户严家村了。” 说起这个楼金珠眼里妒恨越深。好几年前周诚就买下三房旁边那座山头,精细规划再花好几年精雕细琢,有树木遮掩瞧不见全貌但就偶尔露出的屋檐亭角就可瞧出定是座富丽堂皇如同仙宫般的大宅子。凭什么他住仆奴成群宽敞明亮的仙宫,而他嫁的却是个连掌家权都没有的二子,说的好听屋里配一个奴哥儿其实暗地却是夫婿的通房,三个人挤一间屋子,新婚夫婿憩在屏风后通房的床上与其干那事时他听的一清二楚!他如何不恨,他又如何不怨?! 不多时酒菜上席,周诚下意识就要拿自己没动的筷子去给楼玉珠挟他爱吃的菜,先一步明白他意图的梁昭硬着头皮猛咳声,直给两人使眼色。 在家里要怎么秀没人管你们,在外边可千万收敛点! 坐等吃食入碗的楼玉珠眨巴眼,周诚从善如流的让筷子转了个弯。明明还不是夫夫,可两人流转的默契已经胜过世间不少夫夫,瞧见眼里的楼金珠瞥眼自己自顾自从没想过给他挟菜的新婚夫婿,妒恨的手指掐进掌心都未觉疼。 酒席才上一半楼玉珠就放了筷子,待到楼文领着新婚夫郎过来敬过酒便光明正大遁了,周诚自然随后跟上,不能拆台的梁昭僵硬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若觉心累。 出了门周诚凑近悄声道:“我带了许多海产回来,”好笑的瞧楼玉珠蹭的一亮的眼睛,继承道:“有你爱吃的虾还有海蟹,海参跟海蚌之类的也带了很多。” 海蚌就是现代的鲍鱼呀,不是现代那种人工育养也不是过度捕捞品质参差不其的那种,而是质量上成皆个头极大的那种上等!想起鲍鱼美味及各种海虾海蟹,楼玉珠口水横流,极度后悔刚才吃了小半碗汤! 不说两人暗搓搓回去如何加餐,成亲没两天的楼文就闹出要分家,楼老爷子跟柳阿麽是牵制三房的利器,他答应分谭家都不答应分呢,是以这次要分的却是双脚全废的楼承祖跟汤莲笑。儿子要把老父亲跟老父亲的妾室分出去,这闹剧可是头一遭! 听讯的三房一个个被雷劈的表怀,楼承义第一反应觉着这是桩笑话,作不的真。但事实上这分的确分了。楼老爷子跟柳阿麽住在新房被人供为太老爷,楼承祖跟汤莲笑却被撵到老宅没拆的那三间老宅子。 楼玉珠啼笑皆非:“这是连老子都恨上了?” 楼华也觉着荒唐,但就这么荒唐的事既然真成了。“可不就恨上了,在他眼里是他老子害的他丢了原本到手的功名,也是他老子害的他子孙连科考资格都无,或许连婚姻失利无上好婚姻的过错也落到他老子身上了。”在其父必有其子,当日有楼承祖逼卖楼承兰为妾,今日有楼文逼老子分家,所谓他日因今日果,楼承祖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听到这些不得不说楼玉珠有种幸灾乐祸之感。“姥爷怕是心疼死了吧,不过再心疼终归还是充了楼承祖。” “在姥爷心里这不叫弃,这叫权宜之计。”楼华嘴角勾出抹嘲弄:“想的不过是私下照顾,背地补偿,想着有他在总归不会亏待了大儿子。” 以前待三房楼老爷子不就是抱着这种暂施权宜之计以后补偿的想法?现在也轮到楼承祖品尝这种酸楚了。当真是因果报应! 哥俩相视一眼,皆有种痛快之感。 新夫夫回门隔日,谭英便以认亲拜访为名领着谭家人厚脸皮的寻上三房。 楼玉珠直接拧眉,在开口撵出去时梁昭插口道:“第一次上门总不能见都不见,我来打发他们便是。”梁昭好歹出身大家,在府城虽没摆过什么主薄嫡哥儿的谱但总归耳濡目染,对付这种巴巴攀上门的人自有一套应服的章程。 楼玉珠抿唇乐了:“那就哥夫能者多劳了。” 梁昭白他眼,随即自己都笑了。 谭家人等着楼家摆出香炉供品等物让他们叩拜后由正门进,却不想等来的只是管家一句家中主事男丁外出为由领着他们从侧门进。 先一个下马威打的谭家心生不快,却还只得忍着,对慢了足一刻钟来的梁昭还只能挂着笑起身相迎。 对付谭家这种巴巴攀上门来的人梁昭从府城大家学了一招。摆谱!大摆特摆,能怎么摆就怎么摆!摆的对方自惭形秽摆的对方不敢再上门就赢了。 足足五六个奴哥儿拥护着进门,解下的披风有专门的人拿着,捧着的暖炉也有专门的哥儿接手,一入坐有奴哥儿给整理衣角,捧茶的捧点心盘的,一流水的谱摆下来直震的谭家人瞠目结舌,不用梁昭道歉他们就自个原谅了对方来迟的事,且不敢有丝豪抱怨更不敢有丝豪不满。 谭英眼含羡慕,眼色一个劲的往梁昭身上衣服饰品上瞧,那模样更不得抢来才好。 梁昭直接无视,用轻缓适中的语气闲述,牢牢把握节奏,什么都说又像什么都没说,待谭家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好声好气送出了门,仍旧走的是侧门。 谭家人气闷是自不用说的,梁昭这边换下一身复杂华服精致饰物,楼玉珠抿唇一乐:“换下作甚?难得盛装打扮,合该给我大哥瞧瞧才是。” 梁昭白他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与周诚一样?” “我跟周诚怎样?” 楼玉珠坦坦荡荡到弄的梁昭不好意思了。“总之在外面收敛点,在家里到没仆人敢碎嘴。”说着慎他眼道:“要粘乎何不早日成亲?成了明正言顺的夫夫就算粘乎些外人也不得说什么。”现在已是九月末,一等过年就喊得上十六岁了,正是哥儿出嫁的最佳年华。 “呵呵”十八岁出嫁于他来说已是极限了,让他十六岁就嫁?分分钟逃嫁呀!想法是好的计划却是赶不上变化。年末楼明游历回来,除了一身风尘还带回一张哥儿的名帖,那上面是他想娶的那个哥儿。 好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谈娶亲,楼承义夫夫俩好气又好笑之余还是高高兴兴给其张扬起亲事了。不过在上门提亲之前,自然是要先打探一番的。 楼明瞧中的哥儿叫卫琪,是隔壁汾阳府城一个卫姓人家嫡哥儿,说不上大家但也不算小门小户,不说门户配不配就从那户人家准许卫琪一个哥儿乔装打扮外出游历来看,家风该是无需担心才是。是以楼承义夫夫择日去到汾阳府城,寻了人保媒,这亲事便定在八月。 卫家那边来量新房尺寸,楼家这边准备聘礼,这一来一回忙活眨眼就到了八月。 楼明成亲张家外姥爷按惯例早早就到了,楼承兰自觉名声不好原意是礼到就成,不想却被楼华一等派人亲自请了来,这一来不免跟楼老爷子一众打了照面。 楼承祖恨到极致,楼文面色也不好,楼老爷子神色复杂,柳阿麽恨不得没生过他,到是楼承理张了张嘴叫了声‘兰哥’。 好在楼承兰也放下了,对楼承理的招呼只点点头便被傅林书领去另一处吃席。 柳阿麽气的倒仰,开口就骂:“早知道在生下时就该掐死!” “住口!”楼老爷子心头上火,压着声线厉道:“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要再拎不清你就给我滚回去!” 瞧着柳阿麽忍气吞声的模样,楼玉珠不仅摇头暗笑。就柳阿麽那奇葩的脑回路估计从没反醒过自己的过错吧,不,应该说在他心里他就没错的,错的永远是别人。可惜不是谁都捧着他的,以前楼老爷子捧着他是因为心怀愧疚,楼承祖捧着他是因为能得到利益,楼承理捧着他的原因与楼承祖一样的,独独因为孝顺捧他的楼承义经过这么多事也把那份孝顺消磨的差不多了,到头来他以为最贴心的大孙子估计也是靠不住的。说到大孙子楼文,楼玉珠勾了勾唇。 谭家以为跟大房结亲能借此攀上功德楼家,却不知三房跟大房的关系在楼承兰一事出来后就直接降到冰点,楼承义恨兄弟狠心做不了什么,但楼华可不一样,不折腾死他们就算不错了,还妄想借此谋利?呵呵,明里暗里打压一年多,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吧。说到谭家楼玉珠瞧向楼文旁边的谭英,却不想对方在发呆,顺着他发呆的视线过去楼玉珠心里立时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因为对方发呆的对象赫然即是周诚! 周诚相貌不能说精致而是轮廓分明的刚毅,放在现在那是妥妥的形男,加上越发沉稳干练的气质演个霸道总栽那是连妆都不用画的! 楼玉珠从不否认周诚的优秀,事实上他是欣赏周诚这份优秀的,从毫无根基的小厮走到今天的周爷,心性耐力、对时机的敏锐、以及勇气,还有抱负,都称的上是个中翘楚!别人都道他借势的裴家,那也要他有能力才能借势是不?而且借裴家势的人千千万,能以小厮身份打拼到现在这地步的能有几个? 这样一个有能力有手腕的人于他情深意中始终如一并且如珍似宝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搜罗到他面前任他挑选,说不动心楼玉珠自己都骗不了自己。细水长流的点点滴滴筑就了水到渠成的情意,不似烈酒,却似陈酿回味悠长。 而他心悦的人被别人窥视了,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人像谭英这样瞧周诚,楼玉珠就有种炸毛掀桌的冲动。说不上酸楚多还是气愤多,楼玉珠觉着自己不能忍,可惜大厅广众的又是楼明的大喜日子,他想掀桌也只能忍着。不想他忍那谭英既然不能忍,既然私下堵周诚而且被楼玉珠瞧了个正着! 楼玉珠脸黑如墨,颇为咬牙切齿。 被撞破的谭英眼珠子一转,即装出含羞带怯的模样往周诚那挪了挪。 楼玉珠气的倒仰,狠狠瞧眼还佯装无辜的周诚,冷厉开口:“叉出去!谁以后放他进来我唯他是问!” 还准备接着演的谭英一脸懵逼被仆人拖了下去,连开口解释都不及就被帕子堵了嘴。 周诚轻咳划清界限:“与我无关。” “那你不知道躲呀!” 周诚霸道脸:“一个小小的谭家还不值得我躲。” 楼玉珠被堵的无言,知道自己这是牵怒可就是忍不住。两辈子就碰到这么一个喜欢的,患得患失之感难免让他有些焦燥。 以往楼玉珠皱下眉头周诚都得操心好一阵,可这次却是心情出其的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愉悦非凡,不知不觉嘴角就弯出抹弧度。 “你还笑!”楼玉珠气的喷火。 被发现了周诚所幸不忍着,大大方方把心里真实感情露了出来。“我很高兴。” “高、高兴?”楼玉珠愕然,被谭英窥视让他高兴?! 心知他想歪,周诚把人拉到僻静处环住。“不是那种高兴,是因你会因为别人窥视我生气而高兴。”简单的说就是他高兴楼玉珠会吃他醋,这代表对方也已经心悦于他。虽然两人定婚已久,但这是周诚第一次明显感觉到楼玉珠心悦于他的情绪,不能说没安全感,而是得到明显回应的欢喜。 “…呵呵。” “可惜还要两年。”离楼玉珠十八还有两年,周诚再心焦也只能等。 “我只说十八岁后考虑嫁,没说十八就嫁。”说完满意瞧周诚被砸懵的表情,楼玉珠心里闪过丝快意,扬眉睨他:“让开!拉拉扯扯的小心我大哥二哥收拾你!” 周诚被打击的生无可恋,却不想三房有个隐藏的神助功,经过楼明成亲一事后这技能彻底被点亮了。 “明年四月成亲?!”楼玉珠被这消息砸懵了。 周诚脸上闪过狂喜,忙起身行礼:“多谢楼叔多谢傅叔!” 傅林书冲他一笑:“原本哥儿十六就该出嫁的,只是我们实在舍不得玉哥儿所以多留一年,望你别见怪才是。” 别说见怪,周诚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三声。 被这消息砸懵的楼玉珠噌一声起身:“等等,说好十八再论婚期的!” 傅林书瞪他:“哪有哥儿十八才出嫁的?” ‘不是十八出嫁是十八再议婚期’楼玉珠把这话吞进肚里。 梁昭跟新嫁来的卫琪对视眼,不免抿唇一笑。 在他们来说十八再出嫁只能当笑话听,可楼玉珠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于他来说十八出嫁都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明年他才十七,不正确来说生于十一月的他是十七周岁还未满! 如果说三房还有谁能让楼玉珠改主意,唯有傅林书还有半成可能。周诚知道这点,是以谢过之后忙不跌就出门了,为免楼玉珠逼他改婚期打算立马离开虎牙县插灭这瞄头。 梁昭行过礼自去忙活,卫琪随后也拉着还有话说的楼明走了,楼承义干咳声也寻了由头走了,仆人也有眼色劲,有理由的干脆离了院子,没理由的也远远身了出去。 若大的屋子就剩俩人,傅林书点点楼玉珠额头,颇为恨铁不成钢。“哪有哥儿十八出嫁的,也不怕人笑话!”他当初情况特殊也才耽误到十七岁。 “我嫁人又不是给他们交待,笑话也不过说两句酸话罢了!” “歪理!”傅林书打他,但落下的手根本没多重。“不为自己着想,退一步也该为周诚想想。他今年都二十二了,比你大哥都大两岁,小允都已经三岁多了他却连亲都还没成,待到明年就是二十三,这岁数放到平常人家哪个不是孩子都要好几个了!” “…当初都是说好的…”楼玉珠还想狡辩,被傅林书瞪了眼只得把余下的话吞回肚里。 “这几年周诚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想要夫夫和睦继续被尊敬你就不能寒了他的心。他本是孤儿无牵无挂的,唯有你与之成亲才有个家,待到以后有了孩子才算有根。这样,他的心才能定,才能安稳。” 楼玉珠张了张嘴,半晌还是吞了到嘴的话。是以,婚期便定在了次年四月十二。 第94章 楼银珠成亲 做为待嫁新夫郎,楼玉珠可能是最轻松的一个,嫁衣不用秀,嫁妆不用他管,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安安静静等着做新夫郎。 这天,傅林书把赖床的楼玉珠撵到后边去沐浴,尔后指使着黄影及秋实去给楼玉珠换上新做好的嫁衣。 在屏风后被逼试穿大红嫁衣的楼玉珠吐糟:“我早饭还没吃呢!” 正在查看手饰之类的梁昭忍笑回了句:“就是要不吃早饭才准,成亲那日新嫁君夫郎可是不能用饭的。” 卫琪是个爽利的,回道:“可不是,成亲那日我早饭跟午饭都没用,可把我饿的够呛。” 傅林书笑了:“这是规矩,古来有之的。” “规矩都是人定的,”楼玉珠一边吐糟一边从屏风后走来,抬抬手踢踢脚,感觉还算轻快。 楼玉珠长的好这是一众公认的,平日不爱打扮穿一身素是人淡如空谷幽兰,淡然宁静就像盛夏夜空的星辰,不张扬却引人入盛;而现在,一身大红祥云缠枝锦缎做成的嫁衣越发衬出他白静肤色以及纤细腰身,唇色不点而朱,琼鼻凤眸削眉乌发,站在那不再是空谷幽兰而是立于凡尘中的一朵仙姝。 梁昭跟卫琪都看呆了,连傅林书眼里都闪过惊艳,瞧他还准备撩起衣摆来看,忙上前拦了:“别乱动,怕不合身,有些地方还没收线呢。” 楼玉珠无奈扶额:“离婚期还有小半年呢,有必要急的现在就试嫁衣吗?” “你懂什么,”傅林书瞧他没上心的模样就忍不住拍他:“嫁衣一个哥儿一生只能穿一次,能跟旁的衣裳比?” “和离再嫁的就不能穿嫁衣了?” 没听过待嫁哥儿随口把‘和离再嫁’四字挂嘴边,傅林书气的脑仁疼。 从惊艳中回神的梁昭笑道:“虽说都是嫁衣,但其中区别却是极大的。首先一例不能用大红,上绣的花纹图案也是有要求的,绣线的色彩也不能超过五种。” 卫琪围着楼玉珠转了圈,叹道:“我要是个小子,抢也要把玉哥儿抢回去当夫郎。” 傅林书唾他:“别添乱!” “我说的可是真话,放眼整个南阳及汾阳两府,哪还找得出我们玉哥儿这样的哥儿?”知傅林书无其他意思,卫琪也不生气继续道:“有学识的,没我们玉哥儿长的好;长的好的没我们玉哥儿有学识;论赚钱持家这项就更不用比了,‘点石成金的活菩萨’可不是白叫的。” 梁昭掩唇乐道:“所以周诚盖了个大宅子,准备来个金屋藏娇呀。” 楼玉珠被打趣的没辙,见傅林书不帮忙反到一个劲乐,没好气道:“阿爹可不能有了媳妇就忘了哥儿。” 傅林书瞪他:“怎么说话的?”见他还想反嘴,扬手就在他胳膊打了下:“赶紧把宝玉金钗凤试试,要改也好早点拿去给工匠。” 瞧那凤口衔硕大红宝石的复杂金钗楼玉珠就头疼:“今天就不用戴了吧?这金凤钗跟衣裳的样式都是我画的,原本就是配套,肯定合适!” 楼玉珠画嫁衣凤冠图样跟周诚合作成衣铺子的事傅林书是知道的,抿唇乐了:“我知道这是一套也知道出自你手。说来周诚送来的图样还是你画的手稿,说是只你这一套,世间再不会流传第二套了。” 早就送去的图样却被扣下充作他的嫁衣,还是最复杂最华丽最尊贵的那套,他是该吐糟还是吐糟还是吐糟呢? 傅林书指使人把金凤钗捧来,道:“前面都走了九十九步了还差这一步?” 梁昭卫琪盗笑不已,楼玉珠没法子,只得让秋实折腾着给了梳了发式,那厢梁昭捧来全套的胭脂水粉。 楼玉珠如临大敌:“这个就真心不用了吧?” 梁昭犹豫看傅林书,见其点头这才没往前凑。发式梳好傅林书亲自给他戴上金玉钗,瞧镜子里秀丽无双的楼玉珠不即眼眶染红:“成亲那天由你外阿麽给你梳发,可别口无遮拦说些不吉利的。” “成亲在明年三月,现在年还没过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早?”楼玉珠真心被折腾的没脾气了。 傅林书再次气结:“常人家哥儿出嫁哪个不是一年前就开始绣嫁衣?你嫁衣不用绣嫁妆不用管,只等着做新夫郎还抱怨这抱怨那的,我看你是闲的!” 楼玉珠是真心闲,以前嫌忙这忙那没个消停,现在啥事都不管了反到闲的慌,这不用管那不用问整天吃吃喝喝睡,三步一曲都快生锈了。 懂他意思的傅林书气的戳他额头:“现在嫌闲的慌,真让你忙起来你又说累的慌了。” 楼玉珠捂额:“…我还没吃早饭呢。” 卫琪忍俊不禁,梁昭苦笑不得的让人送来早饭,傅林书气的拧他把,转首还是亲自帮他把金凤钗解了下来,尔后收好他脱下来的嫁衣自去嘱咐人收线修改。 很快到了年底,远在上京穆老那求学的楼琛特意赶了回来,一家过了个团团圆圆的热闹年,年后十五楼承义夫夫俩商量过后给分了家。谁也不偏帮,等同五份家产,楼华楼明各占一份,楼玉珠虽是哥儿但一家子一至同意也占一份,楼琛那份暂时由楼承义夫夫俩管理,至于夫夫俩占的那份打算百年后给四兄弟平分。 回房一整理,楼玉珠哭笑不得的发现他那份是五份中最好的那份。虽说自梁昭入门他就不怎么管家了,但之前的家业都是经他之手添置的,之后没插手但他心中有底,而分给他的这份,铺子、庄子、院子、田产大大小小加起来就有近八千两,现成的银票都有六千两,一万四千两于现在的楼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是不包括他嫁妆的前题下。他虽没瞧过嫁妆单子,但就楼承义夫夫俩及楼华的态度,估计大半的好东西都给他了。楼玉珠摇头之余第二日堵到楼华要求看自己的嫁妆单子。 “你又不管看什么?”楼华自书桌后抬眼,随即又埋头处理桌上公文了。 楼玉珠扬眉:“给我看,要不我亲自一件件去查,二者选一。” 楼华一噎,没好气放下笔道:“怎么?还怕我穷嫁你不成?” “不是穷嫁,我是怕你富嫁,掏空家底那种。” “历来只有哥儿怕穷嫁的,哪不家怕富嫁的?” 楼玉珠眯眼:“大哥越这样拖着不给我只会越想看。” 弟弟比自己更有迫力让楼华若觉心塞。“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在楼玉珠迫人视线下,楼华只得拿来装嫁妆单子的锦盒。 楼玉珠扬手抢过,打开锦盒饭拿出嫁妆单子一目十行,越瞧越心惊,他还是底估嫁妆单子的份量。这几年陆陆续续的御赐之物大概有一百三十多件,赫然在嫁妆单子上就出现了五十多件!其余的房子、庄子、铺子、良田等等加起来差不多有七万多两!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嫁的是个穷的响叮当乞丐,让你们恨不得把我一辈子的花销用度都算上才好。”捏着嫁妆单子楼玉珠是哭笑不得。 “本来就不想你吃苦。”对楼玉珠,整个三房除了亲人感情之外还有一份感谢,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三房这是公认的,是以他出嫁一家人只恨不得倾尽所有。 “我就住在隔壁山头能吃什么苦?再说周诚的为人及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嫁过去也只日日享福的份,没准比现在还要自在。” 楼华一笑:“他是他,我们是我们。不能因为你嫁过去是享福我们就不了尽心意。” “这了尽心意也太多了,都是整个功德楼家大半家底了。” “这是我们一致决定的,老四都恨不得把他那份全部给你。” 楼玉珠啐:“就不能改?” “嫁妆单子能改,回头实物我还是会让人送去。” “…你行。”你们都行! 楼玉珠这边苦恼嫁妆太多了,楼银珠那却是苦恼嫁妆太少。他的婚事是楼金珠牵的线,可临到头楼金珠却只送来十两银子给他添妆,其中还有五两是当初许春亭给的,早就没把他当回事的楼文视而不见,没拿到好处的谭英都恨不得对方倒贴,越老越糊涂又信奉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的柳阿麽自不会掏银子,楼老爷子到是有钱可往往还没捂热就被他倒贴给楼承祖那了,楼承祖之前分家的钱包括其中金珠银珠的嫁银早被他挥霍一空现在就靠楼老爷子那点钱养着,汤莲笑藏了点私房但他生的小子是个心智不全的,每月的药钱及以后娶亲的钱哪样不要打算,再说他现在担的还是妾室身份,嫡哥儿的婚事哪轮到他操心不是? 是以大房那么多人,楼银珠的嫁妆却是无人打理,加上楼金珠让人送来的十两银子加上他自己存的八两私房,满打满算不过十八两。自双季稻施行,十八两在庄户人家都只能算作普通,更别说他嫁的人家是县上了,对方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可聘礼好歹是给了一百两的,而他的嫁妆却是二十两都不到! 想到这点楼银珠悲从心中来,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可谭英却还没放过他,既然让人换了聘礼,待到发现时都已经是成亲前一日了。 楼银珠悲恨交加,一时想起大房以前的风光,一时想起一家五口以前的幸福和睦,一时又想起许春亭,一时又想起三房,一时又想起二房,一时又想起楼老爷子柳阿磨,又想起现在对他视而不见的楼文,又想起自出嫁后变的面目全非的楼金珠,想到这里楼银珠恨,当初楼金珠出嫁他把自己之前存的二十两私房尽数给他添了妆,可回过头来对方只给十两!如果之前还抱着什么兄弟情份,到今日却是什么情份都无了。 隔日出嫁,楼银珠已经做好脸面全无的准备了。却不想楼承理那让楼元送了十两银子过来,楼承义一听由傅林书做主让人送了四抬东西过来添作嫁妆私下还送了五十两银子过来,梁昭及卫琪也都各添了一抬。 在屋里的楼银珠哭到眼睛都花了,这次却是喜极而泣。怀着愧疚跟感激,在屋内冲纪晓荣跟傅林书磕了个头。 傅林书眼神复杂的把人扶起来,拍拍他手权当回应了。 纪晓荣难得的没说什么酸话,挥挥手道:“什么虚礼都免了,赶紧去补补妆吧。这通红的眼睛可不能见人。” 楼银珠自去补妆,待到吉时一到便被送上喜轿,随吹吹打打的礼乐声远去,这亲事算是成了。可这后续却是任何人都没想到。 当晚楼文与谭英大吵特吵,冲动失手之下楼文推了谭英一把以至他额角撞到桌角当场毕命,楼文惊慌失措,收拾银票珠宝趁仆人不查抄小路连夜潜逃却失足摔倒,伤了脚又不敢求救,最后却是流血过多而亡。 当时楼老爷子就晕了,待到醒来却是再也动不了连话都说的不甚至清楚了。 第95章 终于成亲 瘫涣在床的楼老爷子哆哆嗦嗦要为他的宝贝孙子报仇:“…上不孝顺…下不和爱…做出克扣替换银珠嫁妆丑事…无子善妒…休…” 全然不管是楼文杀人在先潜逃在后,楼老爷子这是要把责任全推给谭英,不仅如此还要让谭英无处下葬变成无主幽魂! 楼玉珠暗自摇头,楼老爷子刺激过重怕是都有点疯魔了。 楼明看眼楼华再瞧眼楼玉珠,抿唇道:“谭家已经报官了,自然由有官家定夺。姥爷在家安心等休息就是。” 楼老爷子眼染红丝,神情疯狂:“…你们…是功德楼家…楼华就是官家…”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因为我大哥有官职在身就能徇私枉法。”楼玉珠瞥眼楼老爷子,继续道:“之前大堂兄也不全然无错。姥爷应该知道吧?大堂兄成亲没一个月就在县上置了个外室。”还是新婚的夫婿就在外面置了外室,亏的谭英不知道,这要知道估计早就翻天了。 “无子善妨…不孝顺不贤惠…还不容大郎在外有个念想?!” 楼玉珠都要气笑了。横竖在楼老爷子眼里楼文没错,逼迫废了的老爹分家没错,新婚就在外置外室没错,杀人不自首妄想潜逃也没错,他到想问问楼老爷子什么才叫错? “老三呢?…把老三叫过来…” 刚好楼承义进门,一听楼老爷子的要求不用想都是不成的。“爹,楼文毕竟杀人了,” 楼老爷子厉声:“大郎也死了!” “是楼文杀人在先,潜逃途中失足置死。”潜逃本就罪加一等,不能因为在潜逃途中失足摔死就不追加他的罪责。 “…要不是谭英…大郎不用逃…” 楼玉珠被楼老爷子的强盗逻辑给逗笑了:“按姥爷这说法,谭英是死有余辜,合该他被杀还不该害的大堂兄潜逃了?”那是不是他们也该担点责任?错在他们没帮过楼文,错在他们没给过楼文安全感,所以他第一时间不是寻上三房寻求帮助而是潜逃,因为对方知道他们不会帮他?说到这些,楼玉珠扬了下眉:“事情发生大堂兄第一时间收拾银钱珠宝逃走,姥爷想过没有,待到事发谁来承受后果?是您?还是我们?如果是您,您能怎么承担?如果是我们,我们是不是太无辜了点?当初逼我们保媒求亲的是他,临到头却还要承受他的冲动及愚蠢?”楼文落到英年早逝下场完全是自作自受,楼承祖名声尽毁双腿全废也是他作茧自缚,楼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也只能说是他畸形偏爱大房所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可惜楼老爷子并不这么想,眼神怨毒扫眼三房,哆哆嗦嗦恨道:“…大郎死了…你们是不是。幸灾乐祸?大房断根…嫡长孙断嗣,你们高兴了?” “谁说大房断根了?”一旁的楼承理瓮声瓮气道:“大哥的妾室不是给他生了个儿子吗?等到孩子成亲,生下的孩子过继一个给大郎承嗣就是。” “。我不承认。!” 不说相貌如何,单心智不全这点楼老爷子就不可能承认对方。 “嫡长子嫡长孙的香火不能断,老三,”楼老爷子盯着楼承义:“我要你把楼允过继给大郎!” 自己的长子,功德楼家的嫡长孙,说过继就过继?楼华都要气笑了。“我的长子过继给他承嗣,也配?” “我要。豁出去…告你们…不孝…” 楼华是一句话都不想听了,起身弹弹衣角:“姥爷太可试试。”不是他藐视楼老爷子,而是双方早就不对等了。 三房一等离开,楼承理看着楼老爷子:“爹就打消过继一事吧,不说老三不会让自家人过继,我也是不会同意过继的。” 楼老爷子气的喘粗气。 “爹安心养病就好,其余的就少操心吧。大哥那里横竖还有些田产,不会过不下去,爹跟阿爹这边就算归还谭家嫁妆,还有我跟老三在,我没老三家底厚实,但每月一些鱼米油盐还是供的起的。”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20节 “。你也幸灾乐祸?!” 楼承义抿唇:“我不幸灾乐祸,我只是觉得大郎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这四字成功把楼老爷子再次气晕了过去,好几天晕晕沉沉吓的柳阿麽见天的让三房找名医,名贵药材,精心护养,待到清醒时楼文与谭英一事已经尘埃落定。 归还谭英嫁妆,谭英以楼文君夫郎身份受后代香火。 知道这一消息的楼老爷子险些又气晕了过去,可惜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他就算反对也反对不了了。只得忍着气指使着柳阿麽把楼文的后事办了,尔后搬出用谭英嫁妆盖的新房,跟楼承祖及汤莲笑一家三口挤没被推倒的那三间老宅。 谭家原本想着就算收不回房子也要推倒不给楼老爷子一等住,后被三房拦了,拿出当初的嫁妆单子与聘礼单子一算,房子直接折成聘礼了。胳膊拧不过大腿,谭家只得忍了这口气,转身便四处宣扬功德楼家仗势欺人。不知道的尚且要怀疑下,知道的就嗤笑着恨不得往他们脸上吐口水了。 当初是谁巴巴攀上去的?当初又是谁算计嫁妆跟聘礼的?又是谁仗着一点亲戚关系就想得好处的?那么点子本事就想从功德楼家那拿原丝绸做绸缎生意,得了好处却不好好干事偏生做那黑心肝的奸商事,换是他们是功德楼家就不会只动谭家根基给予警告,而是直接让其倾家荡产! 谭家背后嘴碎的事楼家当然知道,只是这点子流言蜚语根本不用放心上,事实上他们也没那闲功夫去计较了。因为楼玉珠婚期已经近在眼前。 这日楼玉珠被傅林书早早的撵去休息,第二天又被傅林收早早的催促起来,逼迫其洗了个最长的澡,确认每一根头发都洗到了这才被准许上来,绞干头发换上新衣,徐瑟精神抖擞的凑上去梳头发嘴里碎碎念念一些吉祥话,待到头发梳好戴上金凤钗,梁昭跟怀孕两个月的卫琪亲自帮他把嫁衣换上,折腾完毕天边才现一丝红霞。 楼玉珠自顾自的打了个吹欠,真心觉着有点睡眠不足。 傅林书没好气瞪他:“给我打起精神来!” 徐瑟白傅林书眼:“就该自在些,要知道我们玉哥儿可是百里挑一都不一定有的好哥儿,娶到合该捧在手心里疼宠一辈子才是,可不兴那些什么规矩虚礼的!” 最近被折腾不轻的楼玉珠冲徐瑟一笑,逗的徐瑟可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瞧瞧我们玉哥儿这玉人儿似的模样,那周诚怕是修了十辈子才得来这一遭呀!” 傅林书无奈扶额:“阿爹可别再夸了,再夸这猴儿可就降不住了。” “今儿可是我们玉哥儿的大喜日子,怎么还不许我好好夸一夸呀?” 楼玉珠卖萌眨巴眼凑到徐瑟面前:“还是外阿麽最疼我~~” 徐瑟这心肝颤呀,一双手不敢碰楼玉珠身上‘寸布寸金’的锦缎缝制的嫁衣,只得把手在他垂在身后的头发上扶了扶,嘴里直喊舍不得:“…我的心肝呀外阿麽可舍不得你出嫁了,都怪你那狠心的阿爹,明明说好十八再论婚期的,偏他要提前婚期…” 傅林书哭笑不得,上前把徐瑟拉开好生好气把人请到一旁坐了亲自奉上茶,道:“我的好阿爹您就消停些吧,可不能再把那猴儿勾的翻天了!” 闻言一屋子人皆是笑倒,徐瑟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喜屋内笑声成片,屋外周诚也被楼琛楼明哥俩为难的哭笑不得,好在他早想到这出在迎亲的队伍中藏了不少人才,一路还算顺利的进了喜屋。 楼玉珠坐在床上,一身华丽喜服,周诚险些被他额间金钗凤口街的宝石晃花了眼。 瞧在眼里的傅林书盗笑句,推了他把:“愣着做什么,还不去?” 周诚回神,深吸口气敛神上前牵起楼玉珠手,全身紧张以至说出的话都若带颤音了。 “吉时到了,我来接你出门。” 楼玉珠一怔,随即弯了弯眉眼柔声回了句:“好。” 拜双亲,拜楼牌,被喜轿抬着在村子里晃了圈,在周诚那拜了天地,尔后被送进新房。坐在全新的喜床上,楼玉珠打量格局与自己屋子相似的新房,茫然的心绪这才有丝真实感。他就这么嫁给周诚了? 不放心的周诚抽空回了趟喜房,刚巧瞧见楼玉珠一脸茫然。“怎么了?” 楼玉珠回神,紧了紧被周诚握住的手摇头表示没什么。 周诚也不深究,道:“我让厨房准备了点吃的,趁还没送过来我帮你把喜服换下来。” 当初他劝梁昭换下喜服轻快轻快,如今到轮到他了,想到这点楼玉珠忍不住一笑。“我自己换就是,到是你,赶紧去外边应酬客人才是。”楼家那边的发嫁酒摆了几十桌,周诚这边的喜酒也摆了不少桌,可容不得他半途闹失踪。 “我跟楼华说了声,陪你吃点东西再过去。”说着把楼玉珠迎到梳妆点前,亲自把富丽繁杂的金凤钗拆了下来,尔后挑了件绣有浅红的对襟常服给他换上了。之后又陪着他吃了点小食,这才在仆奴眼神催促下磨磨蹭蹭去前院待客。 待到人走,黄影秋实凑趣道:“以前周爷就恨不得粘在主子身边了,现在一成亲就能光明正大的粘主子了。” 楼玉珠白两人眼,眼角瞥见衣裳上绣的浅红图案,扶额道:“就不能穿平常穿的衣裳么?” “旁人新婚可是恨不得穿个一年半年的艳色才好,到主子这却是恨不得一天都不穿了。”虽说自家主子穿一身素色就跟个不染红尘的谪仙似的,可总归也要换换不是? 生就哥儿身原本就够娘了,再穿的跟只花蝴蝶似的,他会呕的连照镜子的欲望都没有。“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也就刚过一点?楼玉珠想了下冲黄影道:“小影去打听下前边的酒席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完。” 黄影领命去忙活,秋实便被楼玉珠指使着拿来花名册。新房是主院,有睡房有花厅有书房有小厨房也有满是奇花异草的秀美庭景,好几百坪的地单日常打扫就要安排好几个,更别说主子身边伺候的人手了。好在楼玉珠对人手调派这些并不陌生,三下五除二信手拈来的把陪嫁来的奴哥儿安排到各个职位,至于陪嫁奴仆与原有奴仆之间的磨合就不用他管了。 未时周诚抽空回来趟,瞧楼玉珠悠然自得的在窗边看书,再瞧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一众奴仆,不即哑然失笑。 楼玉珠抬眼:“怎么?就忙完了?” “哪有那么快?”周诚松了松衣领,凑上去就着楼玉珠的茶盏喝了口茶,摇头道:“我回来换身衣物。前院李知县一等过来串门了,不定喝到什么时候。” 楼玉珠还没从周诚与他同用一个茶不的亲昵中回神,那厢刚接手主子衣裳事物的秋实已经捧来衣裳,犹豫一息还是起身凑了上去。 周诚一怔,随即眼神柔和的伸长手让楼玉珠为他解下沾满酒味的衣裳换上新的,视线粘在为他系腰带的楼玉珠身上,语气稠粘道:“要是累了就先睡会,不用担心我。” 被他视线盯的耳朵发热的楼玉珠白他眼:“谁说我担心你?” “口是心非。”周诚捏他耳朵把转身便遁了,怕再粘糊下去连门都出不了了。 楼玉珠捂着耳朵恼羞成怒。 黄影及秋实并一众奴哥儿,红着脸捂嘴笑了。 一想到要圆房,楼玉珠就全身发烫,秀丽脸颊染上薄红眼角若带绯意,一双眸子欲说还休只把一众奴哥儿都看呆了。 黄影红着脸捂住嘴。他敢打赌,若自家主子现在这模样被周爷瞧见怕是连脚都挪不动了!更别说还记得前院那些客人了! 楼玉珠这里忐忑,周诚那边也并不好过,要不是理智还在,出言撵客都是轻的。好不易熬到酉时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这时天边都已经擦黑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的楼玉珠在撞进周诚视线时,一股燥热从脚底板延伸到四肢,莫名喉咙发干。 周诚舔了舔干燥的唇,视线粘在楼玉珠身上怎么都撕不下来,事实上他也不想撕。 黄影跟秋实一干奴哥儿不约而同放下手上的事,颇为僵硬的出了门尔后恭恭敬敬的带上门。 门一关周诚的视线越发肆意,楼玉珠被盯的腿都软了,舌头打结道:“。我我去沐浴!” 楼玉珠心慌意乱的逃遁让周诚忍俊不禁从喉咙发出声低哑笑意,好整以暇脱下外袍,顺手扯开帷幕,里间若大的浴池内楼玉珠瞠目结舌的瞧几乎半裸进来的周诚,想逃却被对方着火似的眼眸定在原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对方下水渡到身边,尔后被其圈在臂膀与池壁中间。 “抱歉我不想吓着你…可我实在忍不住了…”无数个夜晚幻想着这天,什么酒宴什么客人都不管,只抱着这人再不松手,可这些只能想想,因为他不会准许自己委屈了这人。只是现在他无需再忍了,这人现在是他的夫郎,亲吻拥抱鱼水之欢天经地义。 虽活了两辈子,可楼玉珠在云雨方面真真切切是个初哥,别说肌肤相亲鱼水之欢了,连唇碰唇的正经亲吻都是第一次!紧张又期待、害怕又欢喜,神智晕乎的连手都不知放哪了。好在他不是主导者,只需适当的给乎回应便足以让身上的人情潮涌动。 结果就是深刻的意识到,男人不能攒,一攒就容易出问题。 整整三天,连睡梦中都好像是对方灼人的视线,他就像被猎人盯住的猎物,逃不了躲不掉,深陷男人制造的欲望旋窝,求救不能且欲罢不能。 第96章 喜 周诚是魇足了,楼玉珠却是腿软腰酸直犯困,回门时那眉梢间满满的春意只打照面就把梁昭卫琪一等脸都羞红了。傅林书老脸也有点挂不住,唾他口把人撵去原先的院子休息了。 后脚周诚也跟了过去,悄声掀开帷帐见人睡的熟便也没吵他,只拿了本书倚在旁边陪着,快到吃午饭这才把人摇醒。“玉哥儿该吃饭了。” 楼玉珠迷迷糊糊睁眼,一时迷蹬着都不知身在何处。 周诚拥着他让其靠在肩上醒觉。 黄影招呼人打来热水拧了帕子顺手递给周诚,对方接过摊开极其自然的给楼玉珠擦了脸手。 正巧进门的楼琛捂脸:“麻烦你们收敛点成不?这一屋子的仆人,哪还轮得到周大哥你亲自服侍玉哥?” 闻言,黄影秋实一干奴哥儿红脸退开。事实上前三天他们就没被准许过近身,一干杂事小事统统被代劳了,整个就没他们插手的份。 楼玉珠笑眯眯招手,待到楼琛过去忽的变脸一把拧住他耳朵,恶道:“几天不收拾皮痒了是不?” 楼琛一边哀怨自己吃不够教训,一边从善如流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哎哎疼!” 楼玉珠这才善心大发的松手。 秋实捧来衣裳,楼琛被周诚一瞪极识时务的转身,嘴里叹道:“想当初回避的该是周大哥才是,现在一成亲回避的就是我了,哎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周诚忍俊不禁,一边给楼玉珠系衣扣一边回道:“待到你成亲那日你也就知道了。” “就算成亲我也不会像周大哥这样粘乎自家夫郎呀,”楼琛百无聊赖的盯着地毯一角,听着身后动静催促道:“好了没呀,换个衣裳哪要这么久?”没好气转身结果刚巧撞见周诚偷亲成功,讯速捂脸喊:“哎哟!我要长针眼了!绝对要长针眼了!” 楼玉珠没好气瞪眼最归祸首眼,转尔戳楼琛下:“够了哈,耍宝也该有个限度。” “不是玉哥说人没下限么?” “跟穆老学了那么几年就学会跟我顶嘴了?” 那厢楼华进门瞧见哥俩斗嘴,不即扶额:“我就知道让老四来喊人不靠谱。” 想起自己任务的楼琛缩缩脖子,他真心忘记是来喊他们吃饭的了。 吃罢饭两人回到周宅,瞪走还想粘呼的周诚,楼玉珠这才让管事聚集仆人训话,训完话以当家君夫郎的身份发了份赏钱,尔后便指使着一众整理嫁妆了。 周诚给他准备了好几个仓库,是以到不担心没地方放。黄影秋实领着人归整东西入册封存,楼玉珠闲着没事待问到周诚在书房,便让人备了几样小吃亲手提了过来。 见人来,周诚挥手让一众外管事退下一边起身接过楼玉珠手上的食盒:“忙完了?” “还没影呢,”楼玉珠继续叹道:“嫁妆规整完恐怕都要两天,还有你这边送来的聘礼,没个四五天估计是不成的。”嫁妆就有七万多两,加上他分家那份一万四千两,还有他杂七杂八近万两的私房,近十万两的东西就够让人折腾了,偏生周诚送去的聘礼就是这个数!好在聘礼大多是地契跟银票,平日常用的东西不多,否则不定得归整到什么时候。 “不是说把黄影秋实提作管事?” “就算要提也得他们成亲之后再提,好在丁亭跟秋茶也教出来了,只等两人成亲升做管事空出职务。”黄影秋实比他大好几岁,论理早就该成亲了,只是他这主子都没成亲也断没个奴哥儿先成亲的理。 “当家君夫郎的贴身奴哥儿不愁嫁,只要放出风声保准好些人会求到你面前。” “哪那么简单,他们两个也是跟了我这些年了,不说情份,单两人调教的一身本事就没随便配人的理。”好在两人是个省心的,相貌人才又不差,拿出去也只挑人的份没被人挑的份。“对了之前我大哥找你说什么事?” “说他任职的事。” 楼华一直都是挂职,先两年配合李越推广双季稻,后几年配合李越推进虎牙县经济,如今虎牙县的经济由粮食跟丝绸两大来源为支柱,只要撑事的知县不犯蠢,虎牙县妥妥的只会更好。 “上面有说法了?” “确切的还没有,不过李知府已经给了暗示,估计会把楼华调去别处当知县。” 楼华虽说是九品知事但却是无权的空职,知县也是九品却是个实权的,说是平调但明眼人都能窥见其中区别。“这样也好,我大哥是该要再历练下的。”楼华的起点不高,这几年可以说是有点拨苗助长了,正该沉静几年好好磨练下才是。“到是我二哥,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老四是一定会入仕的,大哥也会越走越远…”被夹在中间的他会不会不平衡? “我觉的这点到完全不用担心。” “希望如此吧。” 在楼琛去上京没几日,楼华调任白水县的调令就下了来,不想梁昭却在这时候查出有了孕事。 听到消息来的楼玉珠却瞧见梁昭一脸愁眉。“有孕本是高兴的事,怎么昭哥一脸愁眉?” 梁昭历来与楼玉珠感情好,见他问也不隐瞒道:“我是担心你大哥在白水没人照顾。”常人都是备上两个妾室前去照顾,但楼家是没妾室这玩意的。“我要是没怀孕还能时不时去照看一二,可现在怀了孕总不能时常出远门。” “这有何愁的?昭哥不一起住在白水就是?” 梁昭一怔。 楼玉珠笑了:“我大哥以后的路估计只会越远,你们也该早适合才是。” “我是长媳…而且琪哥又是第一胎,。”历来长媳不离家翁这是规矩,之前他都只是想隔三差五去一趟白水的。 楼玉珠没好气打断他:“我爹他们商量分家就是想让你们没顾虑,到于琪哥,你这么想估计他又得骂你惯爱操心了。”卫琪说的上是远嫁,梁昭担心其思虑重是以每天都要亲自去瞧一瞧问一问有什么短的缺的,可把历来爽利的卫琪烦的够呛。“家里又不缺人手,再说我就住在隔壁,喊一声立马就能来,有什么顾虑不到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梁昭当即笑了:“是我想叉了。有我们玉哥儿在,啥事都能摆平!”常人家的出嫁哥儿一个月能回一次本家都算顶顶好的了,到楼玉珠这却是没两天就回一次,有时候还特意回家赶一次午饭,吃罢放下碗又立马回去,马车都不坐说是走几步正好消食。偏生周诚就爱宠他,每次跟着就没见恼过一次。 不久楼华先一步去白水任职,梁昭这边收拾妥当,领着林允慢悠久悠久也去了。本就主子少的大宅子少了大房这支立时清静不少,不说傅林书不习惯,连卫琪都不习惯了。 “往日昭哥每天到我那问缺这少那的,我觉着烦,现在不来了反到不习惯了。”怀孕三个多月的卫琪正是容易饿的时候,坐下没两刻钟就捧了水果盘用竹签插着吃,见楼玉珠在旁边便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楼玉珠吃了一块,被酸的差点倒牙。 傅林书瞧了笑话他:“让你馋嘴,活该!” 被笑话的楼玉珠佯装气道:“阿爹现在乐了,待昭哥琪哥的孩子生下来我看阿爹就该苦恼抱哪个了!” 腮邦子鼓鼓的卫琪乐了:“如果玉哥儿也生一个,那才叫热闹!” 傅林书心中一动,冲楼玉珠隐晦问:“成亲也有一个半月了,就没反应?” 大男人被问起生孩子,楼玉珠心里尴尬的不要不要的,面上僵硬道:“哪有那么快,我刚吃琪哥的果子还觉着酸呢。” “又不是所有怀孕的哥儿都能吃酸。” 终于吃饱的卫琪停了嘴,把盘子递给奴仆顺手接过帕子擦了手,笑道:“呆会王大夫不是会过来请脉么?让给玉哥儿瞧瞧不就成了?” 傅林书点头觉的这是个好主意。不过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了,毕竟两人成亲还短又没啥反应能吃能睡的,怎么的也该没那么快。 可不想真被卫琪一语中地,只摸上脉王大夫就确认楼玉珠已经怀孕一个月有余了! 王大夫话音一落卫琪哈哈乐的够呛,直到自己可以去当半仙了!傅林书也是乐的合不拢嘴,只有楼玉珠这当事人却是头晕目炫。 傅林书还道他一时被这大喜咂晕,没好气道:“这可是大喜!还不让人快马送消息去周诚那,也让他高兴高兴?” 楼玉珠还是懵的,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吧,横竖没两天就回了。”只是去趟府城罢了,通共也就三四天功夫。 “傻话!”傅林书又想拍他,想着对方怀孕了忙停了手道:“承嗣可是大事,哪能等的?”见他没放心上的样子,傅林书干脆自个派人去府城送信了。 周诚接了信,当即把手上的事丢了就往回赶,快马加鞭一到门前甚至不等马停稳便直接掠下马背往里跑,把差点撞上的门房吓的够呛。 刚要憩息的楼玉珠被突然闯进门的周诚吓了一跳,再见对方方寸大乱一脸汗渍的,忙趿上鞋子快步走来:“怎么了?这慌慌张张的?” 气息不稳的周诚扶着门,直落落盯在楼玉珠身上的眼神闪过紧张、狂喜、惶恐、感激、忐忑等等,读懂他意思的楼玉珠却无端的心安了。生子的忐忑不安跟这个男人的欢喜兴奋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爱他,便想让他高兴快乐,更想让他子孙满堂福运绵长。 一门三个怀孕的大喜让楼承义夫夫俩每天都乐的合不拢嘴,才刚安顿下来的梁昭接到消息也是乐的不行,转尔又叹道:“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两个怀的都是第一胎,阿爹一个人怎么照顾的过来?” 楼华哭笑不得:“我爹跟老二不是都在吗?再说玉哥儿那怀的是第一胎也是周家长子,周大哥哪会不上心的?” “这能比?”梁昭没好气白他:“哥儿怀孕到生子这十个月内要注意的可多了去了,再说孩子生下来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周诚一个男人哪能面面俱到?” 楼华摸摸鼻子,笑指他还不显的肚子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个孕夫,你不放心玉哥儿,玉哥儿还不放心你呢。”见梁昭不解,笑道:“怕你人生地不熟会闷,又怕你忙里忙外累着,还担心你生产的时候没人照看,早在出门前玉哥儿就找我商量要把岳阿爹接来白水照顾你了。算日子,这两天应该会到才对。” 被这消息砸的不轻的梁昭当即红了眼睛,绞着手道:“哪有岳阿爹跟哥婿一家住一起的,于你风评不好。” “跟你比起来这点流言蜚语算什么?”楼华要再意这点子流言当初就不会帮唐夫郎和离了。“如今要紧的是你安心养胎,日后平平安安给我们家添个漂亮哥儿。我们家的惯历,生小子给一千,生哥儿给两千,嫁妆也由玉哥儿跟老四全包了,妥妥稳赚不赔!” 梁昭噗哧一笑,嗔怪他眼:“哪由你这么当爹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俩夫夫这么打趣一番,梁昭到是憩了回去的心思,不过转首还是备了一马车的东西,有吃的有用的还未雨绸缪的准备了些小孩子的玩具,一点都没想过这时候就准备玩具是不是有点太早? 事实上一点都不早,因为周诚那比梁昭还要夸张。吃的用的穿的玩的,连住的院子都特意准备了一个,让傅林书直笑他太紧张。孩子生下来当然要跟双亲一起住,要独自住一个院子起码要好几岁以后去,就现在才怀孕一个多月来算那事还没影呢。 当时周诚到是点头了,转身却忘了一干二净,直恨不得什么都备好才好。弄到最后傅林书也懒得说他了。 第97章 福禧 楼玉珠有时也被弄的哭笑不得,弄的整个周府紧张感兮兮,那劲儿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就差早晚三柱香了。把这些事当笑话说给傅林书听,到得来对方一指头。 “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哪个哥儿怀孕不希望夫君上心的?周诚是紧张了点,那也是为你好,可不许你耍性子恼他!” 楼玉珠捂着被弹的额头哀怨:“阿爹,我是你亲生的不?怎么胳膊老往外拐呀!” “什么往外拐,我这是为你好。”傅林书语重心长继续道:“自我们得了御赐楼牌许多人说周诚一个小厮出身的小子配不上你,可我觉的呀各有各命,你想想,让你嫁个高门大户世家豪门明天跟长辈堂兄弟住一起,就凭你这性子你能受的了?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个若大的宅子里就你跟周诚两个主子,就周诚宠你的模样,整个宅子就由你一人说了算了。这不是舒心了?别怪阿爹唠叨,两个人生活原本就是你让我我让你,一味的争强任性,再好的感情也会有磨灭的一天。” 冷不丁被糊了一脸心灵鸡汤的楼玉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在阿爹心里我就是个任性不知理的?” “你是知理,但也够任性的。别犟嘴,你想想做为夫郎你给周诚做过什么?”傅林书白他,毫无客气打击道:“从定亲到现在,周诚没穿过你一针线的东西,最简单的纳个鞋底你都弄的惨不忍睹;吃食你到会,但只限吃跟说;日常服侍你都是嘴一张自有奴仆准备周全,没洗过一次衣裳没端过一次洗脸水,仗的不就是周诚疼庞你?” 楼玉珠讪讪的缩缩脖子。 “还有说什么只生一个的想法我劝你最好打消,要再让我知道你抱着这想法,收拾不了你了我!” 被狠狠骂了一顿的楼玉珠回府抱着一种‘难道我真这么差劲’的想法问周诚,对方哭笑不得。 “别听岳阿爹的,世俗衡量的标准并不代表也是你我之间的标准,”说罢柔声道:“衣裳针线厨房柴米这些粗活自有奴仆去准备,你这双眼睛跟这双手,可不是用来干这些粗活的。退一步说就算你会我还舍不得呢。” “那子嗣呢?” 周诚莞尔一笑:“你说的那个‘优生优育’我也觉的挺好的,好好教养,未必不能承担家业。再则生孩子辛苦,我也不忍心。” 说到这点楼玉珠觉着自己这孕怀的还蛮轻松的,能吃能睡,不像梁昭怀林允时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觉还脚浮肿,也不像卫琪那样口味多变一会想吃这个一会想吃那个,除了肚子圆了一圈身子若重,其余的日常生活就跟以前没两样。 经验足的徐瑟瞧了只夸楼玉珠能生,把一众乐的不行。 从炎热的夏到凉爽的秋再到寒冷的冬,整个步入紧张的功德楼家终于在十一月寒冬这天迎来楼家三代中第一个哥儿,取名楼雪儿,初当父亲的楼明整个冬天冯人便笑,满月酒特意大办,原本还担心自家哥儿生的不是小子的卫家人立时放心了。回头也哭笑不得的跟卫琪打趣,说常人都爱小子独楼家却是宠哥儿什么的,把个卫琪都说笑了。 楼雪儿的满月酒后就是年底,因梁昭不在卫琪又是新嫁傅林书只得再次挑起,好在该送谁该怎么送又什么时候送往年都留有备份,只照着备份稍微改一下就成。其中几份大头到是一家子商量过才定的,比如天子的年礼选几匹锦缎多少上等丝绸外加多少上等蒸馏酒新鲜吃食等,还有景阳侯府,穆老那,李知府那,再然后就是几户亲家亲戚之类的了。送出去多少就收回多少,唯二两户区别,楼老爷子及大房那是只送没回礼的,另一户就是周诚那,横竖送出去多少收回来总归会多两倍,把个傅林书及帮衬的卫琪都给逗乐了。 大年这日,楼玉珠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指挥着奴仆准备了顿丰盛的年夜饭,陪着周诚喝了两杯果酒,之后休息没几个时辰便到楼宅。 这次轮到知判领一众官员前来前来祭拜楼牌。 照历摆出天子御赐之物,供品,香炉,祭品等物在鞭炮声中完成祭拜礼仪,一顿丰胜的午饭过后便各自散去了。 之后还没出元宵,白水那边传来梁昭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消息,楼明乐的不行,还写信打趣楼华炫耀自己有哥儿,把个楼华弄的哭笑不得。 楼华的第二个儿子取名林炯,没打算办满月酒,就楼承义跟张家大舅赶了去吃顿家常饭菜,尔后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因为转眼就到楼玉珠分娩了。 这日半夜楼玉珠发作,周诚急的六神无主,还是得了讯的傅林书赶了来主持局面。原本他做为岳阿爹不该在哥婿家指手划脚的,但瞧周诚那急的恨不得往里冲的模样让傅林书忙不跌的打起精彩指挥奴仆们来。毕竟是生过四个孩子又主持着两个儿媳妇生过孩子的人,有傅林书在立时局面便镇定不少。 黎明时分,周府响起了第一声响亮的婴儿哭生。 楼明拉着卫琪,满脸喜意:“生了生了,玉哥儿生了!” 周诚一个箭步就要往前冲,傅林书忙拉了,喊道:“这时候别往里冲,产阿麽正抱孩子出来报喜呢!” 果真,那厢产阿麽抱了孩子出来一脸喜意:“恭喜周爷贺喜周爷,君夫郎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 周诚愣住了,僵硬的在傅林书的指挥下抱起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婴儿。 楼明笑了:“原来周大哥也跟我当初一样紧张。可惜是个小子不是哥儿,还是我们家雪哥儿最可爱!” “什么不是哥儿的,这可是周家的嫡长子!”傅林书恼瞪楼明眼,连卫琪都嫌弃的白了眼自家夫君,忙不跌的凑上去瞧婴儿。 正想换手的周诚把孩子往卫琪手上一放,转身便去里面瞧楼玉珠了。 卫琪哭笑不得:“热乎乎的嫡长子就不要了?” 傅林书也是哭笑不得。好在卫琪生了林雪儿知道怎么抱襁褓中的婴儿了,否则就周诚刚才这么一丢不定把孩子弄哭了。 屋内楼玉珠已经被贴身奴哥儿收拾干净了,还算精神的楼玉珠瞧周诚空着手进来,一怔问:“儿子呢?” “我不太会抱,给二哥夫了。”周诚这才觉着就这么丢了儿子有点不太好。 好在卫琪是个懂的,转头就把孩子给抱了进来,楼明跟楼承义一等不好进来便回去了,后头傅林书端着碗温水进来笑道:“我外孙子才出生就睁眼了以后肯定是个能干能担事的!” 卫琪也笑了:“可不是,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我瞧,好似知道我不是他阿爹似的。”说罢抱着婴儿凑到床边给楼玉珠瞧,逗道:“小乖乖呀,这才是你阿爹知道不?以后要孝顺要听话要懂事知道不?否则哼哼,二舅夫打你小屁屁~~” 傅林书都听笑了,招手道:“快来给喂点温水,趁我乖孙还醒着,待睡着可就麻烦了。” “不是喂羊奶么?”周诚不解,他为此还准备了好几头产奶的羊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傅林书冲他笑眼道:“刚出生的孩子不能马上喝奶,需得先喝几口温水清清肠胃,之后才能喝奶。而且一次也不能喝多了,要少吃多餐,奶也要新鲜煮熟后再放温才能喝。”见周诚一幅听懵的模样笑道:“放心,这阵子我就不走了,陪玉哥儿过月子。” 卫琪也道:“我也会时常过来窜窜门,帮不上什么忙,好歹陪玉哥儿说说话解解闷。” 楼玉珠挺不好意思道:“有那么多奴仆哪需得阿爹来忙,” 傅林书打断他:“傻话。就这么说定了。在旁边放张软蹋,我躺躺就成。” 周诚起身:“旁边有间侧屋我让人收拾出来,岳阿爹带着孩子住那吧,玉哥儿这我陪着就成。” “啊?哪有人家陪着夫郎坐月子的?”平常大户人家是连产房都不带进的,周诚却要住这是不是过了点? “那是别人家,我们家可没那规矩。”周诚紧紧楼玉珠手便去吩咐人准备侧屋了。 卫琪跟傅林书对视眼,冲楼玉珠打趣道:“这弟婿是个知道疼人的,连我都要妒忌了。” “琪哥这话合该让我二哥去听听,看他恼不恼你。” 卫琪红着脸斥他口,自不敢再打趣了。眼见那边周诚回了来,忙转移话题道:“孩子都抱半天了,弟婿可想好名字了?” “叫周意。” “哪个意?”楼玉珠愕然,似乎之前准备的不是这个名字吧? “天意的意。” 楼玉珠还在愣神卫琪却是红了脸,没好气把孩子往周诚手上一放,打趣道:“快快把你这天意之合的结晶抱好!我就不在这碍眼了!”说罢转身便溜了。 楼玉珠哭笑不得。 傅林书凑上来笑道:“我抱孩子去侧屋,你们也别劳神了,好好休息下才是。” 周诚起身把人送出门,转身握住楼玉珠手,已经晕晕呼呼的楼玉珠勾了勾唇,手指在其手上磨蹭两下转尔便陷入梦乡。周诚合衣躺到旁边,提起的心神终于落定这一睡便是天晕暗地直到深夜才醒,正确的说是饿醒的。 周诚一动楼玉珠也醒了,两人倾耳听侧屋没动静估计孩子睡了,周诚这才悄悄起身让奴仆备好饭菜,尔后先服侍着楼玉珠用了饭之后自己端着碗到旁边扒了两碗,这厢两三个奴哥儿已经服侍着楼玉珠擦了身又换了烤热的衣裳被褥之类的。 待到这些弄完门一关,傅林书抱着小周意从屋内小门穿了来扬声笑道:“你们两个可算醒了,比我这乖外孙还能睡。” 周诚不好意思干咳声,傅林书抿唇笑下,转手小心把襁褓放楼玉珠旁边,小声道:“小家伙刚吃了奶,现在睡着了。” 傅林书放的好楼玉珠侧头就能瞧见,小鼻子小嘴巴没长开,一身皮肤红的跟猴子似的,不过因为养的好营养足,孩子骨架并不小,重量来看也是婴儿中比较沉的。“…他吵么?” “不怎么吵,乖的很。” 楼玉珠心中一动:“那晚上就放我这睡吧,阿爹也好生休息下。” 傅林书也不跟他争,直道:“也成,横竖我就在旁边,孩子醒了我再过来就是。”说着起身意思是不打拢一家三口了,只是想起什么转头冲周诚道:“周诚可要想想洗三跟满月酒该怎么办才是。这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外孙子,要不大办好好办,我们可是不依的。” “那是自然。”周意是他的嫡子,又是长子,身份不同一般自然该大办特办才好。 时间就在楼玉珠坐月子小周意吃吃喝喝睡睡中过去了,洗三那日热热闹闹了一日,之后又是满月酒。 过年都没回的楼华领着才出月子的梁昭回了,远在上京的楼琛来信让楼玉珠去信跟穆老讨个假期,结果被楼玉珠卖了被穆老好生捎了顿,人是没回但礼物却是送了回,有衣服有鞋子等等还有好多上京流行的小玩意儿,两个侄子一个外甥足足装了两马车!回家一拆,周意那妥妥的比他两个表亲要多。好在楼华楼明两兄弟也不介意,回头还备了好些东西给送了来,代收礼物的楼玉珠是哭笑不得。 孩子一落地迎风便长,一日比一日活泼一日比一日可爱,有时也一日比一日折腾人。在孩子满百天后楼玉珠把周诚撵出去赚钱养家,而他便带着孩子每天悠然自得的这晃晃那晃晃,有时一日能回楼宅两次,把个傅林书气的直骂他任性。 不过这任性也有代价,在小周意能蹒跚走路时楼玉珠又怀了上。这次俩夫夫有了经验,周诚也不像上次那样夸张的紧张东紧张西了。九个多月后楼玉珠又生下一个白胖小子,取名周俞,名副其实的三年抱俩。 同年腊月,楼承祖在夜间悄无声息的闭了眼。楼承理牵头与楼承义一起给办了丧事,汤莲笑那个心智不全的孩子承了嗣继承大房香火,同时楼华提出了分宗。 楼老爷子的精气神早在楼文去世时便抽了大半,现又经楼承祖这遭白发人送黑发人,整个精气神好似只剩一口气般,对楼华提出的分宗即是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楼华直接当他同意了,转首便让人在楼宅盖了间祠堂,只待楼承义夫夫俩百年后入主承后代香火了。 眨眼三年过去,楼琛以十六之龄高中状元同年与穆老最小的一个嫡孙哥儿定亲。只到这时楼琛才能以省亲为由回严家村,而这三年中楼玉珠又生了对双胞胎小子,对生哥儿已经魔怔的他现今肚子又怀了一个。 楼琛挨个抱了六岁的老大周意,四岁的老二周俞,及两岁的老三周麒老四周麟,再摸摸楼玉珠已经四个月的肚子,一脸哀怨道:“老大到老四我已经错过了,老五我一定要看着他出生!” 挺着圆了一圈的肚子还挺精神的楼玉珠瞪他眼:“那你可要祈祷这是个哥儿,否则,呵呵。” 楼琛从善如流的认怂,猛点头道:“哥儿肯定是个哥儿!我回来了老五就肯定是个哥儿。”说罢哀怨的瞪眼道:“其实玉哥早该写信让我回来才对,否则早就生哥儿了。” 一家子听了这神逻辑皆是哭笑不得,傅林书笑骂道:“老四你可别勾你玉哥,到时待老五生下来还是个小子,看你玉哥不扒了你皮才是!” 已经是三个小子的楼华其实也非常想要个哥儿了,叹道:“我们家三代已有九个了,八个小子独一个雪哥儿。” 说到这里楼明乐的直拍腿,那炫耀得瑟的模样连卫琪都觉脸红。好歹也是两个孩子爹了不是,不想性子还跟个孩子似的。 楼琛佯装一幅意味深长的模样:“看样子这责任还是落在我身上呀。” 一家子都被逗乐了,其中楼明笑道:“还没影的事呢!这时候就打包票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却不想一语重地,楼琛也没生哥儿的命! 第98章 上京 半年后楼琛与穆老嫡孙哥儿穆姝成亲,同时入主翰林院承七品小官;同年楼华被调入京,久居京城;楼明与卫琪在严家村照顾双亲;同年楼玉珠再次生下个白胖小子,取名周瑞。原本打定再不生的楼玉珠不幸再次中招,于老五两岁半后再次生下个小子,取名周安。 同年五月楼老爷子去世,柳阿麽中风,楼承理跟楼承义把楼老爷子风光下葬后,问过柳阿麽不想跟他们住一起便请了人专门照顾。因柳阿麽性情怪异难以伺候,照顾的人换了三拨才在楼承义把月钱提到五两银子一个月的高价时才定下来。偏生柳阿麽还不知足,硬让楼承义每月付他二十两的奉养。 楼承义应了,楼承理这边便负责一些柴米油盐的日常花销用度。至于大房汤莲笑跟他那心智不全的儿子,两兄弟是选择性的忽视了。 待到五年后柳阿麽去世两兄弟照旧把其风光下葬,从柳阿麽遗物中整理出一千五百多两银子,楼承理把眼红的纪晓荣骂了回去,转尔跟楼承义商量下把这笔钱交给了汤莲笑。条件便是扶养他儿子成年,好生给其娶亲,承嗣后继承大房香火传楼家长嗣血脉。 汤莲笑收了钱,没敢耍花样全心全意照顾儿子,只等到儿子成年好给其娶亲生子承嗣。 楼老爷子跟柳阿麽一去,这楼家便是正正经经的分了宗。 同年周诚领着一家八口搬去上京,同行的还有被楼玉珠劝动前去住一阵子的楼承义夫夫俩。楼明跟卫琪一家守宅子。 亲自迎在上京门口的楼华把一干迎到家里,梁昭等在门口红着眼睛给楼承义夫夫俩见礼。 傅林书忙拉了他,拍拍他手表示自己体量。 楼玉珠凑上去,打趣道:“昭哥可是越有官家夫郎的气派了。” 梁昭横他:“玉哥儿都是六个孩子的阿爹了,怎么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楼玉珠冲他扬了扬眉。 一行入到屋内,楼承义夫夫俩被楼华请到首座,楼华领着一家几口给夫夫俩见礼。楼家长孙林允前年已经成亲了,领着夫郎纪岚并抱在手上才十一个月大的长子楼君宇给姥爷阿麽见礼。 楼承义夫夫俩皆是眼睛一亮,忙不跌抱过小曾孙便逗上了。小不丁楼君宇也不怕生,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往俩人身上瞧,这下俩夫夫就越发喜欢了。 楼玉珠轻咳声使眼色,傅林书这才回神忙不跌的给见面礼。纪岚也是第一次见,又是长孙夫郎自然不能薄待了,楼君宇是嫡长曾孙,又是第四代的老大那更是不能忽视的。 傅林书当下招了纪岚过来递过套玉饰,道:“阿麽也没啥好给的,没介意。” 纪岚瞧着玉饰的成色便知价值不菲,偷偷打量梁昭见其点头这才谢过收了礼。 楼承义那厢笑呵呵抱着段宇君,转手把身上块羊脂玉戴小家伙脖子上,嘴里念道:“愿我曾孙一生平安喜乐,福寿安康!” 羊脂玉贵重是贵重但富贵人家总能收藏个一块两块的,是以林允心惊也就心惊了,是以还是代受了这份礼,可回头一翻瞧见上面‘宫廷御制’四字立觉头皮发麻。可礼收都收了便没退回去的礼,只得硬着头皮紧盯儿子脖上的玉配,生恐不懂事的儿子放嘴里咬给啃坏了。 楼玉珠也是第一次见纪岚,给了套缀珠金饰,小豆丁楼君宇便给了套精致的琉璃杯。 纪岚跟林允忙不跌受了,之后便轮到他给周意六兄弟见面礼了,礼物不在贵重但贵在精巧,且是按兄弟六个的喜好来的,可见也是颇费了番心思的。 礼见完一家亲亲热热述了番话,那厢楼琛才领了一家子进了门。穆姝给楼琛添了两个儿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尔今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已经三个月了,全家上下都盼着这是个哥儿,因为整个楼家包括外嫁的楼玉珠整就只有两个哥儿。一个是楼明的第一个孩子,楼雪儿,今年一月已经出嫁;另一个是梁昭来上京后生的第四子,楼圆满,才是个六岁的小屁孩。 一进门穆姝依到傅林书告了一状:“阿爹您可要管管楼琛,他见天的在我耳边念叨要生哥儿要生哥儿,我耳朵都生茧子了!” 傅林书乐了:“老四我可管不住,你得找他玉哥去。” 穆姝从善如流挤开周诚依到楼玉珠身边:“玉哥你可得管管!” 楼玉珠佯装叹气:“唉,老四现在翅膀硬了我可管不住他了。” 那失神落默的神色把一家子逗的哈哈大笑,穆姝都崩不住乐了。 一家吃了顿还算团圆的晚饭,周诚跟楼玉珠谢绝楼华留宿的好意领着六个小子回到周诚在上京早就制办好的宅子。丢下一句自已分配,周诚与楼玉珠便自去主屋休息了。 一脸‘早知如此’的兄弟六人你看我我看你,便三三两两手牵手去找自个的院子了。最后老大周意领老六住东边院子,老二周俞跟老五周瑞住西边院子,老三老四这对麒麟双胞胎住中间院子,还剩一个院子却是没人住的。 隔日楼玉珠跟周诚早早起床,兄弟六个一字排开给俩人见礼。 “给爹,给阿爹请安。”语气打句号的是沉稳老练的老大,今年十四了。 “给爹,给阿爹请安。”温文尔雅一脸让人如沐春风的是老二周俞,今年十二了。 “给爹,给阿爹请安~~”两声叠在一起还带波浪话尾的是老三老四这对双胞胎,十岁还差两具月。 “给爹,给阿爹请安。”语气淡淡冷着一张脸的是老五周瑞,今年七岁半。 “给爹,给阿爹请安!”声音稚气表情也颇为稚气的是老六周安,今年六岁。 周诚点头,让其坐。 六个小子一幅乖乖模样让楼玉珠直瞧的牙酸,谁家事谁知道,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老大是沉稳,但主意贼正;老二是温和,但鬼点子最多,妥妥笑面虎;老三老四憨头憨脑,但以为他们四脚发达头脑简单那你们就输了;老五面冷心也冷,常年四季就没见几个笑脸;老六稚声稚气,相貌是六个兄弟中最像楼玉珠的,但对方就是凭着这一点不知从上面五个哥哥及周诚那讹了多少好东西!更别说楼承义夫夫俩,楼华楼明及楼琛那了,六个兄弟中就他最富!老大周意都比不上! 用棵硕大红木对半打磨的若大长条桌上,周诚坐主位,楼玉珠坐他右手边,尔后兄弟六个按顺序坐左手边。 奴仆分明送上合各人口味的早饭,楼玉珠瞧对面六份不同样的早饭就心塞。老大老二要求精致讲究健康,至少十天内不重样;老三老四要求美味及份量,每天重样一两分没问题;老五是要精致要健康也要份量,怪异的是重样两三天不是问题;老六没啥要求,因为要是不满意他会端着盘子满桌子要求分食。就像今天,端着盘子从他老子那要了两个蟹黄小笼包,再从老大那要了小碗青菜粥,尔后从老五碗里勺了三个豆沙汤圆,收尾就着老二的杯子喝了两口果汁。怕他吃不饱的老三老四还打算分他几口肉烧饼的,不过被拒绝了。 每当这时候楼玉珠就恨不得把六个操蛋儿子塞回肚子回炉得造!这也是他生了那么多儿子执着要个哥儿的主要理由! 眼瞧楼玉珠眼里黑色气息又要爆涨,周诚忙给老二周俞使个眼色。 心里哀怨怎么又是他的周俞露出抹温文尔雅恰当好处的笑,问:“阿爹是说今天去拜访裴二叔?” 楼玉珠敛神:“是。所以老规矩,老五看老六,老四看老五,老三看老四,老二看老三,老大看老二。” 不明就理的人听着可能会晕,但规矩简单化就是大的看小的,以次类推。 老早从被看里升级为看的周意点头:“阿爹放心,我会看好弟弟们的。” 楼玉珠揉额:“但愿如此。”说罢挥手,没好气道:“吃完就去换身衣服,我们这就出门!”眼见兄弟六个从善如流起身手牵手去换衣裳了,忍不住的楼玉珠瞪了周诚眼。 每到这时候便被牵怒的周诚已经习惯楼玉珠的怒目,讪讪转移话题道:“转眼都是十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冠英还记不记得我们。” 楼玉珠没好气白他:“等下见了不就知道了?” 被呛声的周诚也不恼,粘粘呼呼去里间给楼玉珠挑要出门的衣裳去了。 不多时一家八口在大门集合。老大老二骑马,老三老四也闹着要骑马结果被楼玉珠一瞪立马认怂乖乖爬上马车,周诚把老六抱上去,老五自己踩着爬上去,待楼玉珠也上马车坐稳,周诚这才翻身上马,后边跟着七八个奴仆及一辆装礼物的马车。 早接到讯的侯府管事客客气气把一众迎了进去,裴胜的君夫郎对当年儿子的贴身小厮周诚到不陌生,对楼玉珠虽是第一次见,但有关于他的传闻到是真心没少听。有的是从他夫婿裴胜嘴里,有时是从裴冠英嘴里,有时也从胡管事那听个一两耳朵,无一例外都是夸的。有时他都疑惑这世上真有这么美好的人?可今儿一见却真心是口服心服。 “莫道都夸,到不想真是仙人下凡了!” 一干侯府内眷皆夸称是,到不是假意,楼玉珠确实保养的好。生了六个儿子身形却是没怎么变,三十出头的脸上却是连点皱纹痕迹都没有,好似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般。 对这样夸赞并没放心上的楼主珠笑了笑,于长辈平辈见了礼,受了小辈的礼给了见面礼。其中裴冠英的君夫郎面色僵硬,楼玉珠见了礼问了好,权了礼数便也没再意了。 之后兄弟六个上前见礼,周意担当老大气度,一举手一动足皆是长子姿态风彩;老二一脸笑意负责让人如沐春风;老三老四负责逗乐;老五负责当冷脸玉童;老六就负责卖乖。兄弟六个皆是相貌不俗的,六款一字排开总有一款能戳中萌点! 其结果是兄弟六个礼物收到手软!颇有把今天送出去的礼都收回来的样式。 不多时裴胜及裴冠英下朝回来。 楼玉珠起身,迎了两步曲膝道:“见过侯爷。见过二哥。”旁边周诚领着兄弟六个揖手喊了人。 两人抬手示意免礼。裴胜打量眼楼玉珠,扬声笑道:“老远瞧了我还道哪家年轻小辈前来窜门呢。” 裴冠英视线在楼玉珠脸上转了圈,眼神看向周诚,打趣笑道:“我是不是该叫声周爷?” 周诚一脸求饶揖手道:“冠英就别打趣我了。” 裴冠英哈哈大笑,勾住周诚脖子道:“走,今儿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随着这声大笑,因时间太久而产生的陌生立时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许久不见对年少时光的一丝怀念一丝惆怅及一丝感叹。 那厢两兄弟肩勾肩去喝酒,裴胜这边跟楼玉珠闲聊。 “皇上知道你爹他们上京一事,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旨意下来,到时候可能会下旨让他们进宫一趟。”功德楼家有名声但根基还是浅了些,是以裴胜能比楼琛还早一步得到消息并不意外。 先皇去世名声到是仁义,新皇才登基四年,不说楼玉珠摸不准脉就连上京好些官员都还摸不准吧。“那可要事先准备些什么?” 裴胜是知道楼承义的,笑道:“无需准备什么,到时让楼琛跟着去就是,照常说,如实说就是。” 楼玉珠心里一动。裴胜是先皇心腹老臣,再则裴冠英又是新皇还是太子时的伴读,别人摸不准的脉他们总能摸准一两二,瞧话中的意思新皇是个务实的?如果是个务实的就好,就怕是个爱玩虚的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多谢侯爷提醒。” 裴胜眼里闪过丝意味深长随即插开话题问些家常。 楼玉珠挑有趣好玩的答了,轮到几个孩子的学问头疼道:“老大已经有举人功名了,他小舅已经打好关系准备让其进太学书院。老二准备明年入考,意思是要在家里自学。老三老四求了他大舅,打算去武学看看。老五老六还小,穆老说是给弄两个进穆家学堂的名额。” 裴胜了怔,随即好笑道:“看样子我想帮忙恐怕还帮不上了。” 楼琛是穆老关门弟子早在天子那挂了号的,有他照看,周意跟周俞不用担心锋芒毕露被人妒忌,再则还有功德楼家的名声在,两兄弟是打算攒满力气在仕途上大放异彩的。楼玉珠苦恼的是老三老四也没经商的意思,老五那张冷脸就够了,老六还小不顶事,虽说有点杞人忧天但他真担心儿子六个没一个愿意继承周家商业帝国的。 事实证明楼玉珠的确没白担心。次年老大周意考中状元,打破楼琛最小状元的神话;老二周俞中秀才甲等第一。天子闻讯乐的直拍皇案,当即给周意授了七品官职,转首又给赐了长乐伯俯的嫡哥儿为夫郎,当然完婚至少还要一年刚好用来准备。 儿子授了官职楼玉珠是高兴的,可一听赐婚当时便懵了。好在新皇还算靠谱,挑中的长乐伯府虽是皇亲国戚但家风纯璞教养的哥儿也是知书达理相貌才华皆是上等的好哥儿,偷偷去瞧过一次的周意还算满意,这婚事便定在次年五月初二。 长乐伯府是皇亲国戚与天子同宗,加上又是赐婚,这婚事便不能小办。好在有一年时间准备到是充裕。 第99章 倒数章 有条不紊的制办聘礼跟长乐伯府商量嫁妆中家具一事,待到次年五月初二这日,大红绸子的嫁妆一抬抬送进周府,喜庆的礼乐伴随着花轿,鞭炮声恭驾声,足足闹了一天才停憩。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21节 隔日,楼玉珠及周诚坐于首座受了周意及新婚夫郎赵遥的礼,喝了儿媳妇奉的茶给了红包,楼玉珠把人拉起来递过袖子的红封道:“咱们家的规矩是约束下人的,不是约束家人的,是以没啥好讲究的,一切随心便好。” 赵遥含羞带怯的恭敬称是。 当然楼玉珠也没奢望一次说通,毕竟谁都要个磨合期不是? 三日后回门楼玉珠亲自给长乐伯府备了礼,并嘱咐两人憩一晚,不想晚间两人还是回了。楼玉珠愕然:“不是说憩一晚么,怎么又回了?” 赵遥笑着接过奴仆手上的茶转手端给楼玉珠:“我阿爹的意思是离的近没憩在本家的理,合该早点回来孝顺家翁才是。” “什么理的不理的,养了十几年的哥儿一朝出嫁就能在双亲面前孝敬孝敬?”嘴里这么说手上接了茶抿了口,再道:“别听这些虚的,说句实在话,只要有心,就算日日不在跟前也能尽孝;如果没心,日日守在跟前那也是虚的,不若眼不见为净。” 楼玉珠的话跟赵遥历来接受的观念大有出入,险些把他都给弄糊涂了,回头试探性的问周意,到不想把周意乐的够呛。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呢!”想起这点周意觉的挺乐呵的:“这几天我们卯时就去请安,你就没发现我爹脸色不善?” 赵遥小心翼翼道:“我以为是我去晚了又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去晚了也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想起这几天他爹脸上表情周意就能乐上一天,不怪他恶劣实在是从小到大被压榨惯的周意挺爱看他们吃憋的。“是去的太早了又做的太好了。我们家历来没请安这习惯,都是辰时一刻自个去正厅用餐就是,不想吃就吩咐声送房里,至于早饭时给我阿爹端水承粥什么的都是我爹的活,这几天你把我爹奉殷情的活给抢了,背后我爹可是瞪了我好几眼了!” 赵遥目瞪口呆:“难怪每次去没瞧见二弟几个,阿爹房里几个贴身伺候的奴哥儿瞧着我目露怪异,有时还瞧见阿爹衣裳都没理好。”说着赵遥嗔怪眼周意:“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害我这几天闹了这么多笑话。” 想看他爹被堵在被窝的囧样他会说么?想借夫郎的手折腾下阿爹他会说么?憋死都不能说呀。所以只能装傻道:“我没说么?新婚那天我说了不要起早呀,你偏说什么礼数要早起请安。” 想起新婚那天一早还被折腾的事赵遥立马脸上爆红,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欣赏够了夫郎脸上表情变换的周意好一会才道:“我们家是没啥规矩,不过有好些习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不过在习惯之前你要做好分家的心理准备。” 赵遥再次被刷新了认知。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分家。事实上是我阿爹管我们兄弟几个管烦了,老早就打好主意只待我们兄弟各自成亲,分家后他们两个好过单独的轻松日子。”见赵遥还是不能理解,想了下道:“总之不要拿世人的标准去衡量我阿爹,至于我爹你完全不用管,一般我阿爹不上心的事我爹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赵遥表示理解不能,不想两个月后这天楼玉珠真提了分家一事。 晚饭毕一家聚在一起,楼玉珠扫眼一众最后停在赵遥脸上,安抚道:“这事早就说好了的,所以遥哥儿无需什么负担。” 赵遥偷瞥眼自家夫婿,见其镇定喝茶这才点头道:“我晓得,一切听阿爹吩咐。” 楼玉珠扫眼周意再扫眼周俞,尔后扫过老三老四老五老六。 周意跟周俞对视眼,头皮发麻道:“分家可以,但家里的生意我是不接手的。” 周俞佯装回嘴:“老大不接我也不接。” 周麒摊手:“老大老二都不接了更轮不到我这老三不是?” 周麟从善如流的跟上:“我是老四。” 老五周瑞冷着脸表明态度:“我不接。” 老六周安一脸乖巧:“我是老六,我前面有五个兄长。” 周意斜眼老六:“你是兄弟六个最有钱的合该你接手才是。” 周安回嘴,转道冲周俞道:“我是最有钱的那是因为压岁钱收的多,论理该是二哥最会赚钱才对。他手上的铺子最多。” 周俞笑呵呵瞥老五:“我手上铺子是多但只有数量,论起质量来是拍马都比不上老五的。”对周瑞的冷视线视而不见的周俞表示死道友不死贫道,比起这点冷意来说多少是接手家里生意更吃亏了。 “三哥以前说要成为最大的皇商,赚尽天下所有钱财。” 被周瑞出卖的周麒一点都不慌张,摊手道:“那是我几岁的事来着?六岁还是七岁?老五你的记性真好,不去经商真是太可惜了!” 六兄弟打嘴仗打的不亦乐呼,楼玉珠凉凉扫了眼:“编呀,接着编,我就看着。” 兄弟六个立时收了声。周俞给老六周安使了个眼色。 周安从善如流倚到周诚身边,眨着那双跟楼玉珠如出一辙的眸子道:“爹,先生说我是做大儒的料,我不经商。” 从小到大老六仗着跟自己最像从周诚那讨了多少好处?楼玉珠都不屑说他了,直接动手把人撕开:“再耍花招试试?” 周诚忙给周安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收到眼色的周安忙不跌安安份份坐回自己椅子。 瞧在眼里的楼玉珠揉额,心塞有个猪队友,随即冲兄弟六个道:“我没奢望你们现在接手。现在只分不动产,生意分是要分但不是现在。”老大既然走仕途他也不能拖后腿,至少不能在他没站稳脚根之前。 闻言周意松了口气,随即接过楼玉珠递来的东西,打开一瞧有庄子两个,二进的院子三个,大小不等的铺子足十一个,良田六百多亩,山地三百多亩,桑园两个共两百亩,都是可以自行运转的,唯有的缺点就是这些东西分布在各个地方。最后是两万两银票。 “这份是从公中出的,另一份是从我嫁妆中出的东西,回头我会让管事跟你交接。” 还没打开所谓的另一份周意下意识看他爹,果真周诚已经皱起眉冲楼玉珠道:“你的嫁妆不能动,缺什么从公中出银钱买。” “这些年我的嫁妆只进不出,留着让我操心不若分出去让我早些轻快。”吃用都有公中出用不到嫁妆,时不时周诚还给添些东西,总二十万两的嫁妆现在三十万两都打不住了。“横竖都要分的,晚分不若早分。” 楼玉珠一示弱周诚就没辙了,周意看了下另外一份,发现其中有一个三进的院子就在上京城西那块,离他上工的衙门极近。“…阿爹这院子是给我们准备的?” “既然知道那你什么时候搬?”楼玉珠说的理直气壮,噎的周意都无语了。 周俞在一旁幸灾乐祸:“有空我会去看老大的。” 周意瞥他眼,嘴角露出抹意味深长,痛快道:“我明天就搬。”尔后搬到隔壁住户,原先的住户早就被他移走连修葺等事都在他成亲之前完成了的。 待到楼玉珠得到消息赶去时,周意已经把两户之间那面墙给砸的差不多了。 拎着捶子的周意把最后两块砖敲掉,冲气极的楼玉珠扯出抹笑:“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闻讯赶来的周俞竖手指:“服!” 其余兄弟四个也是一幅心服口服的模样。 楼玉珠气的心肝都疼。 周诚横眼:“家规阳奉阴违,该如何?” 周意把捶子丢给壮仆,冲一旁的赵遥个没事的眼神,回道:“蹲马步一个时辰。儿子这就去。”说罢就着旁边曲腿伸手摆出非常标准的蹲马步姿势,嘴里顺势指挥壮仆把围墙的残砖等物收拾了摆上花奔绿植等物。 楼玉珠气的咬牙切齿:“你以为翅膀硬了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周意心道要糟,知道自己嚣张过头了。 “老三老四去找绳子绑两块砖放吊你大哥手上,老二老五去找盆仙人掌放屁股下,老六去找计时沙漏。”说完冷笑:“砖找重的,仙人掌找刺多的,沙漏少一粒沙子都不行!” 兄弟五个缩了缩脖子冲周意投去个同情眼神,尔后非常愉快的去找东西了。东西一齐,立时吊绳子的吊绳子放仙人掌的放仙人掌,老六周安捧着沙漏苦恼道:“大哥已经蹲了一刻钟了吧,可我这沙漏就是一个时辰,阿爹又说不能少一粒沙子,所以就从现在开始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大哥!” 屁股低下垫着仙人掌,手上吊着砖,动都不能动的周意只能冲周安横眼:“平日真是白疼你了老六。还有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小心别落我手上,否则哼!” 周俞笑眯眯的弹弹指甲:“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爽了现在才要紧。”随即招来奴仆让厨房送了好几样美食来,兄弟五个便当着周意的面开始吃吃喝喝。 赵遥是心疼又好笑,搬了凳子守在旁边时不时给递些水说些话给其解闷。一个时辰过去,周意解了砖活动活动手脚,随手抽了旁边的竹条撵的兄弟五个满院子跑。 后边瞧着的赵遥是哭笑不得,其余奴仆也是忍俊不禁了。 这乌龙搬家一毕,楼承义夫夫俩也起程回严家村去了,随即三个月后赵遥怀孕,于次年七月生下周家嫡长孙,取名周学。周学牙牙牙学语时周俞考中举人甲等,通过景阳侯裴胜的关系随行一个外放的官员当了个无品师爷。三年后再考,在殿试时被天子钦点为探花,同年跟楼琛一个同僚的嫡哥儿成亲,之后便带着新夫郎外放到一县做了知县。 同年张老爷子于十月去世,这时楼玉珠已三十有五,周诚已年过不惑。 第100章 禄 +番外 这日夜间下起了雪,楼玉珠披着狐裘倚窗看屋外雪花飞扬。 周诚接过奴仆送来的手炉塞楼玉珠手里,道:“瞧什么?”说着视线飘向屋外,打眼瞧去除了白茫茫一片雪其余啥都没有。 楼玉珠偏首,视线撞进周诚眼角的皱纹上。一股酸楚浮上心头,让其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 察觉的周诚茫然回首,见楼玉珠眼神复杂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我发现你老了。” 闻言周诚是哭笑不得:“都四十好几了,可不就老了?可不像你时间好似停止了一般。”三十好几的人却似二十出头一般,不怪外头传闻沸沸扬扬。 楼玉珠瞪,周诚摸摸鼻子把人拉离窗边让其坐软蹋上。 见奴仆要关窗楼玉珠忙挥手阻了:“别关,闷的慌透透气。” “开半扇,拿屏风挡挡。”周诚回首说了句,随即紧了紧楼玉珠身上的狐裘:“别真把自己当二十来岁,染了风寒有你受的。” 原本有点伤感的楼玉珠被周诚这么一搅合是半点伤感都无了,一时没好气斥道:“就算染了风寒难受的也是我,你操心个什么劲?” “我不操心还谁操心?”说罢接过奴仆端上来的参茶凑到他嘴边。 年少营养没跟上的楼玉珠落下了每到寒冬便手脚冰凉的毛病,周诚找名医请了养生方子,至此每到寒冬每晚一杯参茶已经成了惯历了。偏生楼玉珠不爱闻参茶那味,每每就跟受罪似的。 周诚依在旁边盯着人把参茶喝完,随即接过空杯子,转手又递了杯温水过去给其漱口。 漱口把嘴里那味儿压下,觉着舒服了些的楼玉珠这才继续叹道:“兄弟六个没一个爱管家业的,”眼睛瞅着周诚:“总得想个法子才成,否则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是头了。” 周诚到笑了:“想那么多做甚,横竖老三老四还没成亲,离老五还有好几年,等老六成亲就更远了。” 楼玉珠白他:“我是心疼你,想你早把肩上的担子卸了过些轻松日子。”虽说这十几年他没过几天轻快日子,周诚比之他要更累。生意上的事,在外的交际应酬,人际关系的维护,哪样不费时又费神? 让人送来洗漱等物,周诚一边拧了帕子让其洗脸一边回道:“这几年有管事盯着到也没怎么累,先紧着孩子们的前程吧。毕竟儿子出色我们这做双亲的也脸上有光不是?”说罢又笑道:“六个儿子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一个成了天子近卫一个在军营任百夫长,前四个已经是前途无量了,后两个,老五被大理寺卿看中收为弟子,老六在学子监也闯出了一番名声,谁都要羡慕一句我们好福气了。” 楼玉珠笑了:“如果可以我到真不想要六个小子,要是六个哥儿才是真福气。” 这下换周诚哭笑不得了。“要真换成六个哥儿,你又得操心他们出嫁,怕还会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他们过的不好。所以说还是小子好,皮实耐折腾,抽一顿揍一顿也不会伤筋动骨。”哥儿不能入仕,不能给挣诰命,所以还是小子好。 次年兄弟四个联名上书给楼玉珠请封诰命,天子临朝把此事拿出与众官商议,一句‘天下若多几个这样贤能又会教子的内宅夫郎我大元何愁不壮大?’堵百官众口后钦赐楼玉珠为诰命君夫郎,从二品,亲赐锦缎凤纹霞帔诰命大服。 圣旨颁发那日周府人流不绝,喜庆的礼乐及流水席足摆了三天。不过这才是荣耀的开始。 老五成年后继承老师衣钵成为大理里最年青也是最年少有为的,短短一年缕破奇案连天子都赞一句年少奇才;老六周安没入仕,学问好人长的俊却是天下皆知的,一时即被奉为天下学子之楷模。 只是这楷模也不走常人路线,年满十七了连成亲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楼玉珠急呀,软磨硬泡见人不松口便发狠话了。 “不成亲就继承家业!二者选一,年底见分晓!” 周安有持无恐:“如果阿爹不怕天下学子堵到门口上吊的话大可这么干。”他非常肯定这不是一句假话,所以楼玉珠更气。 “那你要怎样?问你成亲你说没意思,问你继承家业你说没兴趣!整日不是这里诗会就是那里书会,有本事你娶本书回来呀!” 老三周麒不厚道的笑了,被自家夫郎瞪了眼这才收敛下神色。 周安凉凉的斜眼周麒,指着以周学为首的周家三代道:“周家三代最大的都十岁了,我劝阿爹别在我们兄弟六个身上费神了,不若在他们兄弟几个里挑一个好好培养吧。” 周学表示他们兄弟几个很无辜,斜着跟周意如出一辙的眼睛睨他六叔,凉凉道:“六叔不想要的就推给我们,您还记得您是长辈么?” 周安从善如流的摸摸,一脸慈爱道:“所以我把‘家业’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们呀,” 周学冲他呵呵,表示他没这么蠢。 到是周家八个三代中唯二的两个哥儿其中大的那个稚气问:“家业是好东西?那六叔给沁哥儿好不好?” 立时整屋子人都笑了,楼玉珠也没崩住,瞪了兄弟六个一眼斥道:“瞧瞧你们连个六岁的小哥儿都不如,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当然也没人把个六岁小哥儿的话当真,一家笑毕老三周麒笑着冲周安道:“老六要不想成亲又不想继承家业,要不就入宫去教几位年幼的皇子学问吧。前儿皇上可是跟我夸过你的几篇文章的,说是有你教应该更合几个皇子口味。” “三哥这是挖坑给我跳吧?一到宫里见着这个要跪见着那个也要跪,学生比我这老师架子还大,” 楼玉珠打断其话:“那就成亲或者继承家业。” 周安被顶的无语,半晌还是道:“那我还是入宫讲学吧。” 周麒偏头露出抹坏笑,刚巧周意瞧见了,对之扬了扬眉。 为皇子讲学是坑但真正的坑不在这里,而是皇上有意招周安为哥婿,这人一入宫旁听了两堂课越听越满意的皇上立时暗搓搓把自家年龄相当的皇哥儿打扮成小子的模样插班当了个年龄偏大的旁听生。不明真相的周安不幸中招,尔后这赐婚就顺理成章了。 周安回家冲楼玉珠一顿哭,骂老三周麒阴险害他不浅,楼玉珠表面附合了转身便高高兴兴的准备婚事,待到亲事一毕没个十来天便把家业分成六份给兄弟六个一塞,转身便跟周诚到城郊外的温泉庄子过起了两个人的世界。 温泉庄子呆没五个月外阿麽徐瑟去世,享年八十六,可以说是极高极高的寿了。之后两人在虎牙县陪楼承义夫夫俩,三年后回上京,没一个月天子再次颁下圣旨,封楼玉珠为一品诰命君夫郎,一时举世惊叹亦闻名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福禄禧都写了,差个祷,就添个番外吧 【番外】 某年某月。两人护送楼琛至上京穆老那回程,同行的楼明自个游历去了只剩两人,一出上京城门口周诚便指挥马车偏了道。 知他心意的楼玉珠乐了:“这时候该是你最忙的时候,怎么还有闲心游玩?” “事情总是忙不完的。”周诚眼色柔和,手随意的搭上他的手。事情总归忙不完,但这样独处的机会却是千金难求! “难得你这工作狂也有醒悟的时候。” “‘工作狂’?” 见其不解其意,解释道:“就是一切以公事为主的意思。” 周诚是哭笑不得:“也不知你这些千奇百怪的词汇打哪来的,” “或许是上辈子吧。” 两人就这么的说说笑笑游历过好些名胜风景,没有楼华楼明盯着周诚也大胆许多,某些举动一但形成就很难更改。 待回程这日一桌吃饭,周诚净手剥了半碗大红螯虾顺手递给楼玉珠。 立时一桌子吃饭的人都僵住了。 端着碗正准备大块朵颐的楼玉珠抬眼,狐疑脸:“怎么了?” 傅林书僵笑下:“你这孩子真是的,周诚剥的虾你怎么就顺手拿来吃了,还不快还回去。” “这本来就是给我剥的呀。”楼玉珠说的理直气壮,周诚一旁附合,两人配合默契一点都不觉的这有什么不好。反到是桌子上其他人为俩人脸红了。 饭毕傅林书把楼玉珠喊进屋,斥道:“又不是奴仆,哪有让周诚给你剥吃食的理。” “我爱吃他乐意给我剥,这碍着谁了?”楼玉珠觉着古人真心思想古板。“傅林书白他眼:“世俗礼法,哪能想怎么就怎么?再说你们俩还没成亲呢,放那规矩森严的人家连面都不能见的。” “别人家是别人家,我们家是我们家。”抿唇乐下,依到傅林书身边柔声道:“更何况会代我做这些小事就越表示周大哥心悦我不是?阿爹不就不用担心我日后过的不和乐了?” “就你歪理由多。”被说服的傅林书不计较了只道:“家里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不成!” 楼玉珠忙一叠声应了。 某年某月。 这年秋天最小的老六都两岁了,坐不住的楼玉珠便撺缀着一家进山捡秋。 周诚自然是万事顺着的,吩咐管家打理好,隔日便领着一家大大小小进了山。 兄弟六个到是一点都不怕,大的带小的这瞅瞅那看看就跟猴子似的窜个不停,周诚跟楼玉珠在后边跟着,那厢管事的黄影及秋实已经挑了地儿让人铺上厚实的毡毛毯子又在上面铺了层软棉布,摆上两个引枕及带来的吃食零嘴。 才两岁的老六跑累了,周诚把人抱上软垫,楼玉珠接过奴仆特意为兄弟六个准备的温水给喂了口。 两岁的周安稚声稚气道:“阿爹我想喝茶。” 楼玉珠摇头:“你还小不能喝茶。”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喝?” “至少六岁。” 小周安掰手指一算发现还要四年立时蔫了。 周诚最疼老六,背着楼玉珠偷偷给周安试了自己杯里的茶。 小周安试了口立时皱了脸:“苦的~” “茶本来就是苦的。” “可是外姥爷家的茶是甜的。”过年的时候他喝过杯茶,那里面有芝麻还有花生杏仁,是甜的。 “那是你外姥爷心疼你特意让人准备的甜茶。我们家不爱喝那种。” 小周安就问了:“为什么我们家不爱喝那种?” “因为你阿爹不喜欢。” “那好吧,阿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一众奴仆听着都笑了。 不多时疯够的兄弟五个跑了回来,跟饿了几天似的扑到软垫上就开始狂吃海喝,周诚忙护着小周安挪开两步,拧眉怒喝:“疯疯颠颠像什么样子?!” 兄弟五个当没听见,只瞄到拐角楼玉珠衣角一个个神速整理好衣裳仪容,待到楼玉珠过来时兄弟五个又是风度翩翩姿容不俗的富家少爷了。 被刷新认知的小周安:“!!!” 莫名其妙的楼玉珠:“??” 兄弟五个一叠声喊:“阿爹好~~” 周诚黑线。媳妇比自己有威信什么的是挺心塞的! 某年某月。楼华辞官,闻讯楼玉珠上了门悄悄问梁昭:“好好的怎么想起辞官了?不是还有几年任期吗?” 梁昭安抚他:“早几年晚几年没啥区别,不若趁现在还能动早些回去也能过几年舒服日子。再说这么多年来都是二弟在理着家里的事,也该让他们轻快轻快才是。” 见梁昭并不似说谎楼玉珠这才松了口气:“我还道是因老四拜相才引得大哥引辞的,” 梁昭愕然,随即忍俊不禁笑了:“你大哥原本早就有辞官的想法,反到是因不放心老四这才没递折子。” “不是因为老四就好。一家人本是一体,没得因为谁弱就该谁委屈的理。” 误会解释清两人便开始闲述些家常,之后楼华下衙后头楼琛也跟了来,三人移到书房说话梁昭去准备晚饭。一顿家常便饭足开了六桌还有余,打眼望去全是人。 待到坐定晚辈那几桌轮流上来敬酒,楼玉珠瞧着就头疼挥手全数免了。 五十来岁的楼华到是越发爱热闹,笑道:“这才是人丁兴旺的样子。”以前的功德楼家只有名,而今楼琛拜相便有了权,以后再没人小瞧了;周府有楼玉珠这一品诰命君夫郎的名号在,老六周安又娶了皇嗣哥儿,兄弟以后的路会越走越远是肯定的。看着如今人丁兴旺的模样不即想起当初还没分家的时候,笑着跟楼玉珠对视眼道:“想当初吃顿肉都是奢望,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制几亩良田盖两间土坯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曾想会有现在这等造化。” 楼玉珠也想起当初那种惶恐不安,那时他们生活在楼老爷子及大房的压迫下,多说一句都好似会惹来麻烦。 “只有我最幸运,”楼琛抿了口酒一笑:“往日阿爹最常念叨的一句就是我掉福窝里了,又常常念叨以前有多苦,生恐我不知银钱得来不易成那纨绔子弟。”瞧见周诚几十年如一日的给楼玉珠剥虾,当即笑道:“事实证明当初的苦难就是为了现在的幸福,大哥拜官二哥一生无忧,玉哥有周大哥宠着这一生也是羡刹旁人呀。”若顿下又道笑:“历数整个大元,有谁像周大哥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给夫郎剥虾米不是?” 楼琛的调侃让周诚是哭笑不得。“好好的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说着把剥好的虾米放楼玉珠碗里接过仆人送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一旁楼华笑了:“我记得年少时老四羡慕周大哥给玉哥儿剥虾,曾遗憾自己不是哥儿,还说要是自己也是哥儿一定找个周大哥这样给自己剥一辈子虾的人。” 说起年少时的乐事一屋子人像是说不完一般,一顿晚饭足吃了好几个时辰这才完毕。 不久辞官一事天子恩准,楼华领着梁昭上表谢恩,于初秋之日坐船离开上京。 周诚一等送到城门口这才回转,没几日便又回到城郊外的温泉庄子继续过两个人的安稳日子。兄弟六个拿越发粘呼的两人没辙,只得与之前一样,每隔五天便轮一人前去瞧瞧。 这日本该次日才去的周俞因公事不得不提前一天,待到下衙快马赶到温泉庄子时天都已经黑了,不想却没瞧见人,一问才知两人既然跑到山里小筑过两个人的世界去了。当时周俞差点被一口老血给憋死,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两人跑到深山里过两人世界?这是有病还是有病还是有病?! 忍着气把一干奴仆骂了顿,随即让人回城里送信,转身便领着几个壮仆顶着冷风往山里寻去。摸到用石头盖的颇有异国风情的小屋子时都是近两个时辰后了,正好是野鸡烤熟的时候。 周俞抖落一身风雪毫不客气把野鸡夺了过来,随口呼了两下便往嘴里塞。上了山才想起自己晚饭都没吃,顶着寒风又是黑夜摸了两个时辰,可真饿死他了! 儿子气势太足,楼玉珠难得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问:“不是明天才过来么?怎么今天就来了?” 周俞拿着烤鸡移开两步,冷声道:“我现在不想说话,您老就当没看见我吧。” 周诚瞪他:“怎么跟你阿爹说话呢!” 周俞反嘴顶了回去:“爹该庆幸来的是我,要是老三或者老四,凭他们的火爆脾性,分分钟把这屋子给拆了!” 楼玉珠拉拉周诚自知理亏,讪讪道:“我们不是没事么,再说这屋子结实山里又没野兽,吃食用的都不缺,后屋还有口温泉,能有什么事?” “阿爹别跟我解释,省点力气明儿跟大哥他们解释去吧。没准老三老四会连夜上山,都不用等到明儿了。” 事实的确是,兄弟五个一接到消息沉着脸就出了门,那全所未有的严肃模样把一干奴仆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兄弟五个赶到温泉庄子,老大老五老六安排事益老三老四连夜上山,天擦亮才摸到石屋,尔后连眼都没闭一下便护着一等下山。 周意早等着了,指挥着人又是伺候换衣又是上茶上手炉的,待到去了一身寒气,兄弟六个一掀衣摆跪到两人面前。 楼玉珠险些呛了茶。 周意冷声开口:“为免以后出现这种情况,儿子觉着该约法三章。”无视楼玉珠让他们起来的话,继续道:“一、爹跟阿爹要过两人世界我们不反对,但前提条件是安全,以保证自身康健的情况下;二、不能离开我们太远;三、身边至少要有一个人跟着。” 楼玉珠压了压神悻悻道:“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儿子们觉的非常有必要!” 兄弟齐心楼玉珠周诚不得不妥协,约法三章后被护送回城内并且严经两人一年内不得出城,之后楼琛上门头一次跟楼玉珠虎了脸,最后连楼华楼明两兄弟都知道了,纷纷来信把两人批了顿。什么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什么年岁大了等等把两人弄的是哭笑不得。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