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 正文 第1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文案】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多少年后,盛誉晖与李泽偶然回国,他们肩并肩走在国内高楼林立的繁华街道上。 音像店那首《传奇》被王菲空灵的嗓音演绎着萦绕消散于熙攘的人群中。 盛誉晖下意识扭头去看身旁的人。 他平日里狭长的双眸沾染了一些夕阳的余晖在里面。 竟是莫名显得温柔起来。 像是心有灵犀,李泽微微抬头迎着他的目光。 一如当年第一次相见, 他蜿蜒至心底的眼角细纹隐约带着几丝融冰的暖意。 而此时,那敛至眉梢的笑意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还有亲昵。 歌声随着人流飘了很远很远。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宁愿这一生等你发现。 引子 【片段一】 盛誉晖:做我的人,我会给你最好的,你也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李泽:你痴心妄想! 【片段二】 盛誉晖:我说过你是我的,无论如何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泽:卑鄙无耻! 【片段三】 盛誉晖:据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再美好的婚姻都逃不过七年之痒,我突然想知道恋人之间是否能够摆脱这个魔咒。阿泽,不如我们来个交易如何?你陪我七年,若七年以后你回去,他还爱你,我便选择放手。 李泽:你一定会输! 盛誉晖:让我们拭目以待! 【片段四】 盛誉晖:他不爱你了,你看到了,他身边有了别人。 李泽:都是你,盛誉晖,你才是罪魁祸首! 盛誉晖:你们若是情比金坚,如何会让我趁虚而入? 李泽:盛誉晖,我要杀了你! chapter1遇见 盛誉晖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泽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他刚刚使尽手段算计了盛天翔,终于成功将他在盛世的权力架空,然后正式入主股东会并且掌握其绝对控制权。 盛天翔依然一贯秉持着他能屈能伸,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的恶心作风,在盛誉晖召开股东会的当场便表明自己的衷心,没皮没脸见风使舵圆滑世故可见一斑。 一周后,盛世在其旗下酒店礼堂召开隆重的欢迎酒会,盛誉晖在盛天翔的引荐下与在a市商政各界混得风生水起极为有头有脸的人物互为周旋寒暄,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与他想象中一片头发花白,啤酒肚一甩的场面不同,这些人中竟是不乏年轻翘楚。 他举着酒杯中场休息的间隙,听闻人群中有短暂的骚动,于是顺着人声扭头回望。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李泽。 之前与他相互举杯的人都朝着李泽旁边那个阳刚俊朗的男人敬酒寒暄,神色表情俱是带着歆羡、嫉妒甚至还有几分奉承之意。 但是不知为什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盛誉晖那双眼睛放在李泽的身上却再也移不开。 他站在那个男人身后半步左右,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系手工西装,身姿挺拔俊朗,神态儒雅翩然,举手投足间皆带出良好的家世修养,是那种东方人特有的翩翩佳公子的温润和淡雅。 但是,这并不是最惹盛誉晖瞩目的,令他在如此多人中鲜有失态去注视的是李泽的那双眼睛,人家都说桃花眼总有一种顾盼神飞的韵味,女子一娉一笑间媚态尽显,勾人夺魄。若是生在男子身上,则是更为迷人,甚者竟会让人神魂颠倒。 李泽的桃花眼比之更甚,他在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像是飘着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流光,专注间又带出一种温暖又安宁的情愫。 还有,便是他的笑容。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梢和眼角都会悄悄弯起来,眼底的细纹稍微收敛,嘴角略扬,两颊会有一层浅浅的几乎看不清的梨涡,这样使他一张带些妖娆的脸庞显得分外柔和而且温暖。 盛誉晖觉得,温暖两个字绝对是再恰当不过。 就好像是一个人行走在漫天飞雪中,周遭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然后突然看到这个笑容,蜿蜒至心底的暖流似乎可以将周遭的冰天雪地融化为清泉。 李泽随着肖灏一起走入宴请礼堂,他不太喜欢出入这种场合,但是又担心这人不知节制喝得酩酊大醉,这才勉为其难跟来盯梢,他看着肖灏被簇拥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神态动作有礼有节,觉得颇为自豪,眼角不由得便绽开笑意。 人的第六感在某些时候是很敏锐的,尽管被重重的身影阻隔,李泽还是隐约有一种被窥视的不舒服感,那人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追寻着他,不躲闪,不隐藏,就那样堂而皇之明目张胆肆意攫取。 他没有搜寻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因为他和肖灏被人群簇拥着来到了今天的东道主,盛世最大的股东盛誉晖身前。 据说他是现任董事长盛天翔唯一的血脉,但自小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又据传言所说,盛世之前差点在一夕之间倒闭毁灭便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划和操作,盛天翔终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出让手中股份然后悉数被他低价购进,一夜之间,盛世成为盛景总部登陆内地的第一艘航标,他不费吹灰之力,用极少数资本来回倒腾,换得盛世一片天。 他将盛天翔玩转于鼓掌之中,如今看着竟是半分没有悔意,这样一个人,倒也不负他容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种刻薄寡恩。 听人说,盛誉晖是中美混血,五官尤其深邃,棱角分明,但是嘴唇显得过分薄了点,不笑的时候显得整个人特别的锐利冷淡,他的皮肤没有刻意的显白,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白皙还明显带着养尊处优的钟鸣鼎食之味。 最让李泽感觉到厌恶或者说是威胁的应该是他的那双眼睛,是略显狭长的丹凤眼,在眼尾处极浅的上挑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远看着似乎在笑,近一些才觉得森冷之意明显,他的瞳仁极黑,像是被深冬的雪水浸泡过的石头,被他眸光轻轻一扫的人甚至会从心底莫名生出一种胆寒。 李泽并没有刻意去注视他的目光,在肖灏向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他象征性的伸出手抬头回以一个简单的萍水相逢的微笑,但是他却感觉到那人握着他的手凭空生出来一种誓要据为己有的侵略感。 他倏然抽手,掌心里残留着那人干燥冰冷的温度,一点都不似万物复苏的温暖。 “你好,我是盛誉晖。” 仿佛对于他这样突然不礼貌的行为浑不在意,对面的人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微笑。 “我是李泽。” 冗长的应酬终于结束,盛誉晖坐在休息室中的沙发上轻轻捏眉心,左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的轻轻敲击,看着竟是比之前的清贵疏冷要懒散和疲惫。 他仰着头阖目假寐了一会儿换了个姿势却并未睁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喊守候在外面的人。 “ike。” “boss,请吩咐。” “帮我查两个人。” “您说。” “李泽还有他身边那个受万众瞩目的肖大公子。” “明晚之前我会把他们的详细信息发到您的邮箱。” “另外,推迟我在国内的行程。” “但是,rdaley那边” “此事我会亲自与他说,你照我吩咐去做。” “是,boss。” “帮我关上灯。” ike依照吩咐将室内所有灯光按灭,然后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盛誉晖在静默的黑暗中睁开双眼,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的霓虹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使得他冰冷的眸子显得分外锐利。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管别人赞同也好,否认也罢,暗地里指责或者是讥讽,他终归是将盛天翔在盛世的权力尽数掏空,将他踩在脚底下,可是,原以为的那种报复的快感却并不强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压抑。 盛天翔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对付,从那人不动声色笑意盈盈接受失败并且有意无意点破他的身份便可以看出,怪不得他的外祖父会丝毫不遮掩的评价他说,他又养大了一个狼崽子,十有八九还是一只会反咬人的狼崽子。 盛誉晖冷笑着缓缓起身,他慢慢踱步至落地窗前,远处街道依旧是浩浩荡荡的汽车长龙,在这片城市的天空下,那些上班族们,亦或是老板们,彼此挣扎煎熬,逐渐站稳脚跟,他们披着各自的伪装在路上来去匆匆,隔着一张肚皮,谁都不知道里面的那颗心装了些什么,是黑是白或是黑白相间。 他就是一只狼崽子,不过那又如何? 他有一个见利忘义的父亲,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她清醒的时候恨不得用各种方式打死他,发疯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抱着他与他同归于尽。 他还有一个时时刻刻觊觎着家财和权力的异父妹妹,他们虽然是异父,却都拥有着狼子野心,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彼此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 对,还有与妹妹沆瀣一气无数次制造小意外恨不得他下一秒便一命呜呼的继父,他借助与他那疯子一样的母亲结婚的机会依靠外祖父的势力,在美国建立了不小规模的gu yong jun公司,那里有最精锐的bu dui,最精锐的wu zhuang,这些年,隐隐有超越黑岚公司的苗头,那是daley家族一手创办并且经营的。 他的外祖父richard joseph daley 是当年“海豹突击队”一员,退役之后投入家族大部分资金创办黑岚,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使得黑岚成为继黑水之后又一个令人恐惧的gu yong jun公司。 关于小时候,除了被疯疯癫癫意识不清的母亲动不动毒打之外,盛誉晖最深刻的记忆便是各种训练场地,那些堪比真实战场的she ji g、模拟kou ya ren zhi的楼房、wu zhuang分子占领的地堡比起他的卧室还要亲切。 他与那些经历过真正战役的男人们,在泥沼中摸爬滚打,风吹雨淋,负重奔跑,模拟演练,有时候是zhen dao shi qiang,他身上有被dan hen刮过的痕迹,也有被刺刀划过的疤痕,他的外祖父曾经冷着脸对他说,在战场上有时候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可能瞬间倒戈,更何况是敌人,只要踏上战乱的那片土地,他便没有退路。 商场如同战场,在踏上a市这片土地之前,他就明白,他和盛天翔之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无形战斗。 那些国人所说的父子之情他不曾得到过,更不曾感受过,他只知道,盛天翔是他的目标,是他的敌人。 消灭他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盛誉晖从口袋中摸出烟盒取了一根烟放入口中,打火机的光打在他漠然的脸上,冷厉的眸子像极了出门捕获食物的野狼。 门外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盛誉晖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烟圈,锋利的眼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消息传得真快。 chapter2掠夺 “进来。” “boss,rdaley来电。” 盛誉晖手中夹着烟依然站得笔直没有转身,通常这种情况下代表着他默许别人进入他的安全范围,ike渐渐走近将手机递给他以后又躬身退出。 “外祖父。” “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差不多。” “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 “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 “你为何推迟行程,给我最充足的理由。” “我觉得盛天翔不会甘心将公司权力拱手相让,他应该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所以呢?” “我打算暂时留下稳定局势。” “这便是全部?” “我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richard年事已高,虽然还是精神矍铄骨头硬朗,但是气力上终究不能与以前相比,近些年又患上了呼吸系统的疾病,他沉默的时候气音有些重,莫名有种疲惫的沧桑感。 “总之,你记住,是谁养大了你。” “外孙不会忘。”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期限,到时必须回来。” “好。” 没有多余的寒暄,那边的电话便径自挂断,盛誉晖捏着手机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突然有些呛咳。 一周以后,李泽突然被父亲李锦年召回家中议事,他刚刚毕业回国不久,对家族生意鲜少过问,正一头雾水间看到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哥哥李恩也进了门,他一身凌乱的衣冠还带着ai i不清的味道,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依稀可见,坐在沙发中的嫂子一张脸青白难辨神情泫然欲泣,李泽颇不赞同的撇撇嘴,这人又不知去了哪里鬼混。 “你又上哪里鬼混?” “父亲您又错怪我,我最近忙于生意夜以继日,您电话打进来之前我刚刚趴桌上眯一会儿,这不都来不及收拾便马不停蹄往家赶。” “老大!” “父亲。” “我还没到老眼昏花胡涂昏聩的地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若再不收敛,到时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老二做的那些事情更出格我怎么不见你雷霆大怒。” 李恩翻了翻眼皮小声嘀咕,却碍于自己被抓住把柄,加之父亲平日里就过多宠爱李泽没敢再往下说,只是那人坐在离他不远处明显是听见了他说的话,却一副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表情。 “老大老二跟我来书房!” 他正欲发作的时候,李锦年甩下一句话便背着手上楼,李泽后脚起身跟去,他怒气没处发,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仍旧坐在沙发上摆着一副悲愤欲绝表情的老婆。 “丧门星,老子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摆出一副死了人的哭丧模样给谁看!再哭,再哭就离婚!” 李锦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儿子,老大自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娶妻之后仍然不见收敛,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老二性格温和,厌烦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太愿意沾染家族生意,只醉心于设计,最近甚至自己张罗着开一间工作室。 他如今心生退居幕后颐养天年的想法,积攒下来的家业却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选,他突然便生出一种无力感,近些年因为国内zheng ju变动,为避免有朝一日收到波及,他前些年已经逐渐将那些见得人见不得人的生意大部分转移至海外,举家迁移是必然之选。 只不过最近公司账面上显示,有人以雷霆之势悄然收购外面的散股,不过几天时间便将那些散股悉数吃尽,甚至暗中接洽了另外几个大股东以高于市面价值百分之一的价格想要全数收购这些股份。李锦年心中一惊,海外那些公司的资金来源仍然依靠国内公司供给,这幕后人恶意收购公司股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若被他掌握大多数吞下公司,那么海外的生意定然会受到波及。 “我今天叫你们回来是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们。” “父亲请说。” 像是从李锦年的脸色中察觉出一些不妥当,李恩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难得像李泽一样端端正正坐好等待父亲训话。 “我年初时候与你们提过移民美国的事情,近日我打算将此事提上日程,所有人的签证我已经办妥,老大收拾一下与我先过去,老二先留在国内,公司这边的事务需要你善后处理。” “父亲,为什么要匆匆移民?” 李恩已经率先起身质问,他显然已经过惯了国内无拘无束走到哪里都有人礼让三分的日子,对国外那种快节奏以及人与人之间不讲情分只讲能力的生活模式极为抵触。 但是李泽是在美国待过几年的人,此时竟然也对李锦年的提议做出反对。 “父亲,我不愿意。” “此事我已经决定,如今只是通知你们,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老大我给你一周时间将你那不靠谱的公司解散,老二明天随我去公司,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父亲,公司我可以帮你打理,但是我不会移民。” “是为了肖家大公子么?” 李锦年即使上了年纪,目光依然如当初一般锐利,他半分不给李泽掩饰的机会便将其中症结摆出,等他作答。 “父亲说的没错,我是为了阿灏。” 李泽丝毫不畏惧李锦年的目光,坦然的迎上他的注视,回答也丝毫不遮不掩。 “放肆!” “我爱阿灏。” “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 “老二!” 李泽平日里虽然看起来性子温吞了一些,但是骨子里的倔强却是和他如出一辙,什么事情在他心里都有一杆秤,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让步。 “父亲,打理公司是我最后的让步,我明日会按时去公司报道,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一步。” 他生气的时候通常会不动声色离开,鲜少与人争吵,李锦年眼看着李泽转身离去,气怒之下拿起书桌上的笔筒朝他背后砸去。 “给我站住!” “父亲还有何吩咐?” “我给你一周时间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否则我不介意用其它手段。” “父亲!” “老二,你知道我的脾气。” 李泽有些震惊的回望李锦年,他的表情严肃低沉,看样子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以肖家的家世背景,你觉得肖璟滕会允许你们这段关系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老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天真?” “这是我和阿灏之间的事情,不会牵扯到双方家族。” “若肖璟滕打算给他家大公子找个儿媳呢?” “父亲!” “你放心,无需我推波助澜,一旦你们的事情传至肖璟滕耳朵里,他便不会任由你们这样下去。” 李泽第二天并没有如约去公司,李锦年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一样,他的儿子他太清楚不过,若想让他死心离开,不必他强拉硬拽出力不讨好,只需要肖璟滕出面阻止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他捧着手中的茶盏略微出神。 终有一天他连儿子都开始算计。 盛誉晖作为不速之客便是在这个时候被秘书领进来的。 “李总,这位盛先生称一定要见你,我拦不住他。” 娇小的女秘书战战兢兢站在门口语无伦次做解释,她时不时瞟一瞟立在身后那两尊堪比雕塑一样的洋人保镖bao biao,立马瑟瑟缩缩低下头去。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李锦年丝毫不意外,他像是早已经料到了这人会来一样。 “承蒙盛总看得起我这不入流的小公司。” “李总此话从何说起?” “若我收集汇总的消息没出错,想必暗中高价收购我公司股票的人便是盛总吧?” “果然瞒不过李总的法眼。” “我们明人不做暗事,盛总尽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 “那我便不遮掩了。” 盛誉晖毫不客气接过李锦年洗过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上好的普洱,李总果然好品味。” 他早上还在亲自操纵购进股份的事宜,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便亲自跑来,为了得到李泽也真算得上是鞠躬尽瘁。 “盛总亲自前来应该不是为了夸赞我的茶。” “我想与李总做个交易。” 盛誉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回去,温热的茶水熨帖了他许久不曾进食的胃,连带着身上也变得暖烘烘。 “哦?” “我知道,李总想将国内生意转移至海外,大部分转移工作已经完成,近期应该是打算全家移民。” “盛总如此下功夫调查我,还真是让李某受宠若惊。” “那倒不必,我也有我的私心。” “哦?” “我和你的想法有不谋而合之处,希望二公子去美国。” 盛誉晖微微眯着眼睛,狭长的双眸平添几分狡诈之色,他手指有意无意的轻叩着眼前的桌面,头微微抬起一些,表情似笑非笑,坦然迎上李锦年的目光。 “不知犬子有何能耐,竟然使得盛总下大手笔。” “我看上了他。” 李锦年略显浑浊的目光中倏忽闪过几丝凌厉,原本懒散地陷进靠椅中的身子移了移,盛誉晖将这些变化悉数收入眼底,但却依然不动声色的眯着眼睛。 “李总心知肚明,二公子喜欢的是男人,今生恐怕都不会屈服于你的安排。” “你怎知我会答应?” “因为,我在美国的资力财力势力比肖家更值得你们仰仗,关键是,我爱一个男人可以自己决定,不会有人出面阻拦,我会给他最好的。” 最近因为熬夜的缘故,盛誉晖眼角多了几丝细纹,这让他平日显得冷峻的脸庞略微柔和起来,笑起来的时候除了狡诈奸猾之外还透着几许势在必得的期待。 “李总意下如何?” “说说你的计划。” chapter3狩猎 “很简单,肖shou长会在两天之后得知肖家大公子的性取向以及现在的交往对象。李总需要做的便是,将你手中全部股份卖于我,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吃亏,价格会在之前的基础上提高百分之十,这样便省了二公子在国内逗留的一步。” “盛总这是下了血本?” “总要让李总和我都没有后顾之忧。” 李锦年深深看着盛誉晖,他在国内这样的大环境中见识甚至参与过无数次大小规模的商政混战,那些人们背地里尔虞我诈明着彼此阿谀奉承,私下里各种卑鄙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他明明已经逐渐的适应了这种类似于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状态,但是看到眼前的人却还是不由得一阵胆寒,他不过22岁的年纪,便将人心揣摩的如此通透,下手狠准稳,雷厉风行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满腹的算计一点都不比那些老油条差。 “李总意下如何?” 盛誉晖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得了允许点了根烟侧转身子在一边极尽优雅的吞云吐雾,极其的有耐心,他更不介意李锦年探寻的目光将他扫射好几遍。 “我们合作愉快。” 他笃定了李锦年绝对会同意,肖璟滕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允许自己清白正直的一生因为儿子的私生活不检点而沾染上哪怕一点点的污点,他可以纵容他胡闹,但是只限于在伦理范围之内。 更何况,他心里极为清楚,李锦年与肖璟滕暗地里各属不同阵营,最近国内政治局势紧张,连带着商场上都多少受到了波及,李锦年能在这样的当口选择移民,也绝对是多年以来练就出来的危机感,这份高瞻远瞩明哲保身的行为绝对也是不容小觑之辈。 “盛某定当竭力为之。” 两日之后,在公寓中,肖灏被家中电话匆匆召回家中,李泽在他身边听得很清楚,肖璟滕因急性心脏病入院,末了他弟弟还补充了一句话。 他们俩的事情东窗事发,被有心人暗中捅到了老爷子那里。 肖灏连手机都忘了拿抓起茶几上的钥匙便飞奔出去,连个安抚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李泽看着他绝尘而去恍然间有种错觉,他们之间,好像再也不可能了。 肖灏那边杳无音讯,而父亲的公司在一夜之间被神秘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掏空,手中股份悉数被人收购,父亲匆忙之下带着哥哥先行奔赴美国处理资金流断裂的危险,他仍旧不甘心的等着肖灏的回音。 直到哥哥的越洋电话打来,父亲去公司的路上不幸遭遇车祸,如今躺在医院icu生死未卜他急匆匆买了机票飞赴美国。 李锦年躺在重症监护室中呼吸微弱,床边各种各样的仪器几乎将他淹没,李泽隔着探视窗口望进去,只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抽离感。 好像刚刚他还在和父亲吵得面红耳赤,不愿让步妥协,他一定要留下来,等待肖灏的回音,父亲的烟灰缸直冲冲砸在他的胸口,此时隐隐作痛,他胸前的淤痕还没有退掉,父亲此时却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摇摇欲坠的家族生意如今群龙无首,连哥哥李恩都开始暗中着手聘请律师明目张胆谈论瓜分财产的事宜。 他被身上厚重的无菌服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身上却像是结了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母亲和大嫂在病房外面嘤嘤哭泣,哥哥此时不知在哪里密谋着与公司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拉帮结伙以此获得支持,尽可能多瓜分一些财产,他以前竟然没发现他有这样混账。 医院用尽各种手段尝试了各种新型药物都没能挽留住李锦年的生命,两日之后他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母亲哭至晕厥,李泽在公司与医院之间来回奔跑,人已经逐渐麻木,只是机械的依照惯例处理父亲的后事。 李锦年火化下葬那一日,跟随他多年的公司法律顾问何一鸣匆匆从国内赶来,他捧着遗嘱当众宣读。 李泽晃神的厉害,他竟不知道李锦年什么时候便开始准备后事,他将名下股权分成四份,二分之一悉数写在他的名下并由他出任董事长管理公司,另二分之一各分一半给了母亲与兄长李恩,剩下动产不动产各分三份平分。 遗嘱还未宣读完毕,李恩当场便翻了脸,丝毫不顾场合大声叫嚷着要求进行笔迹鉴定,李泽自幼性子散漫若放在以前他一定懒得与哥哥争夺,但是他明白父亲这样做的苦心,若是将公司留给李恩,他不出两年便可以将他附注一生心血守护的东西毁于一旦。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李恩被保安制服带下去,他带着母亲,长嫂接待来往宾客主持葬礼事宜,除却李恩大闹,所有一切井井有条。 他没有料到会再见盛誉晖。 并且会是在这样的场面下。 盛誉晖身穿简洁黑色的西服,里面白色的衬衫衬得他气质越发清贵,他胸前佩戴着白花,身上依稀染着风尘仆仆的味道,那人从黑压压的人群中翩翩走来如同天神从天而降。 这就是李泽当时恍了神的想法。 盛誉晖依照友人吊唁的程序走完全场与家属握手安抚,李泽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平日里那两个如影随形的保镖竟然没有跟来,倒是未曾想到这人竟是粗中有细,极重礼节。 他的掌心一如上次见面一样干燥温凉,但是这次却不知为何,隐约间多了一丝温暖和安定人心的力量。 “请节哀。” 李泽目光中带着探寻,不解以及几分莫名其妙,盛誉晖都看在眼中。 “我与令尊有生意往来,听闻此事,我也是极为震惊和惋惜,还望二公子与家人尽早走出悲痛,生活仍然要继续。” 明明是极尽客套的慰问,李泽却忽然眼眶温热,最近他听得最多的话便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家族的生意还需要靠他,母亲乃至长兄的将来都需要他扶持,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要仰仗他做主心骨,没有人关心过他其实他也会悲痛也会彷徨也想突然间放弃。 这人简简单单看似平淡的两句话却说至他的心坎最深处,他略微低着头将嘴唇抿紧,低哑着嗓音说了一句谢谢。 上苍总是吝惜给人过多悲痛的时间,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李泽甚至来不及合眼休息完整的一夜,李恩便又折腾出了其他幺蛾子。 母亲向来耳根子软又妇人之仁没有主见,她耐不住李恩哭天抢地一般的哭诉和软磨硬泡,糊涂的在股权转让协议上面签字将自己名下四分之一的股份尽数转至他的名下,至此李恩与李泽兄弟俩拥有的股权比例相当,在他的提议和有心人的配合下,公司召开临时股东会议要求重新选任董事长及管理层。 李泽坐在大会议室中,父亲尸骨未寒,而耳边的争吵声却此起彼伏,颇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气势,他顾不上注意这些,耳中还回荡着母亲的嘤嘤哭泣。 “你父亲自小便最疼你,他习惯于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你,我知道你哥哥不成器又没有多大的作为,但他与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们之于我是一样的存在,手心手背一样用心疼爱,你父亲立下那样的遗嘱显然极为伤他的心,我无偿转让与他也是不想让他因此觉得比你少了什么,母亲知道你比他强,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看轻他。” 拥有了与他对等的股份,李恩底气十足,他这几日活动频繁暗中游说其余股东李泽心知肚明,票选结果自然如他所愿,李恩当仁不让成为家族生意的掌舵者,甚至大手一挥便一一选定管理层。 李泽木然听他信誓旦旦的演说,疲惫由心底蔓延至全身,或许母亲说得对,哥哥这些年经营自己的公司也是积攒了不少经验的,而他不过初出茅庐说不定连哥哥都不如,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boss,李恩已经获得股东会大部分股东的支持。如今正式坐镇李氏公司,二公子退居市场部经理,消息最快明日会见报。” “恩,我知道了。” 与前几日在训练基地得知李锦年猝然去世紧急调遣私人飞机赶回纽约时大相径庭,盛誉晖听闻此事只是淡淡的回应,连坐姿都未曾变换分毫,眼睛仍在一目十行的扫过眼前的文件,颇有些作壁上观的意味,站在他对面的ike有些不明所以。 “boss,您不打算干涉此事么?” “为什么要干涉?” “如今二公子屈居低位,孤立无援不应当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么?” ike这些年跟在盛誉晖身边,中文已经说得越发流利,甚至还学会了引经据典,盛誉晖闻言放下手中的文件,这才慢慢抬起头。 “ike,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他这一问便将对面的人问住了,ike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你不觉得李恩是在帮我大忙么?对于别人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却正好为我所用,我正在发愁如何能够削弱我那亲爱的妹妹ntha和狡猾的继父sauel这些年越发扩张的势力呢,这次如果他表现得好,就算不能够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也至少会抽他们几根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足够他们喝一壶呢。” “属下不明白。” “你现在无需明白,只需要密切注视李恩的动静即可,接下来的事情我会着手安排。” “是,boss。” ike恭敬的退出办公室,盛誉晖扔下手中的笔,双肘撑着办公桌抵在下颚,他眉眼间带着冷酷又笃定的笑意,李泽如同一只猎物徘徊在他的脑海中身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chapter4再遇 李恩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又极为好大喜功,如今他刚刚走马上任,为了李氏能够在世界金融的中心立足,这人想要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的心情极为强烈,而与本土公司合作共赢便是最佳之选。 上次任务中ntha与对方wu zhuang shi li 私下订立休战合同并且从中抽取高额利润,这件事情被他的手下汇报工作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richard因此大失所望,一怒之下已经连续断了ntha三个月的资金来源,此时她与sauel的资金链想必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不能找到新的资金来源和合作商,其中损失将会是前所未有。 他如今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不小心将这两人的情况透露出去,以他们一个头脑简单急于求成一个野心勃勃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谁死谁亡他已经看得分明,李锦年机关算尽却没有预料到他的大儿子会在他死后掀起这样一场有死无回的风浪。 他为什么要插手?这个世界人人都没有义务当慈善家,虽然他与李锦年精诚合作,也对于他突然离世颇为惋惜,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心慈手软放过李氏。 坐山观虎斗收取渔翁之利,还可以顺理成章将李泽变为他的所有物,他为什么要插手去管? 李泽竟然也兢兢业业去当起了市场部的经理,每日按时上下班,过起了他以前最不愿意过的生活,他自己在外面买了一套小公寓居住,周末的时候偶尔会回家,似乎因为上次的事情全家人心里面都有了心结,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的时候甚至有些貌合神离,这样持续一段时间以后,李泽便很少再回家。 他想方设法还是没能联系上肖灏,但据说肖老爷子身体已经无大碍,前几日出院回家休养。李泽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他的父亲,同样是危在旦夕的两个人,连死神都好像在偏向于当官的那个。 肖灏虽然不拘小节但却极为孝顺,连他的父亲去世这样大的事情他都未曾打电话慰问他哪怕一句,李泽守在空荡荡的公寓中突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市场部的工作繁杂,每日下班后几乎都有排不完的饭局,他通常是下了班便马不停蹄赶往酒店,常常是腹中空空上了餐桌,再装着满肚子酒水回家,他抱着马桶吐得撕心裂肺满目通红,晃神的时候会在那一滩浑浊的污渍中看见肖灏的脸。 再与盛誉晖相遇是在纽约的一条街上,他远远地看见他将车子停在路边身影一闪便蹿进旁边的一条巷子,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身后便有更多的车和更多的人追来,那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sha shou,穿梭在黑暗中动作迅速丝毫不见凌乱,彼此配合默契。 他鬼使神差摸黑跟着他们的步伐走了进去,还没走进巷子便听到了隐约的打斗声,他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貌似追来的那群人手中都带着明晃晃的dao ju,盛誉晖却是干人一个。 被盛誉晖软禁之后的每个日夜,李泽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这个夜晚,如果他不这样莽撞的迎上去,他不去逞匹夫之勇,或许盛誉晖也不会执着那么些年。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2节 他想都没想随手拿了一块板砖便跳出去扔向人群中。 “快跑,警察要来了。” 盛誉晖手中拿着一条风化出铁锈的铁棍以一敌八,出手干净利落,丝毫不落下风,此时李泽没头没脑的忽然跳出来却把他生生吓了一跳,那些人都是亡命徒,警察那两个字眼如何能吓退他们,眼看着被打退的人将他层层围住,盛誉晖不再与这些人兜圈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近身的两个人错过身子拉起李泽便开始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闲逛。” 李泽平日里也算是养尊处优,哪里经得起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就算身后有锲而不舍的追兵他仍然是跑得脱了力,不过一会儿功夫便筋疲力尽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再动弹。 “我跑不动了,你别管我。” “闭嘴!” 紧追而来的三个人手上已经换成了微型qiang zhi,他在黑暗中眼神竟是极为敏锐,qiang kou处安装了消音器,他顿时愣在当场。 盛誉晖拉着李泽往后一甩撞在背后的墙上,然后用身形挡着他迅速的迎着那些人近身格斗,他的身法着实诡异,一会儿的功夫便卸掉了两个人的膀子,轻松夺下他们手中的qiang zhi插在身后,回身一个侧踢将剩下那个人踢到在地顺手一记手刀,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便软软的瘫倒下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李泽一颗心漏跳了半拍,他一点都不能相信几分钟之前这里出现过一场g打斗的场面,更不能想象的是g之人连保险栓都未曾碰到。盛誉晖却像是身经百战,漫不经心的拉着他回到车上,那人上车前甚至还轻轻地弹掉身上的灰尘,动作优雅的堪比绅士。 “他们是要sha你?” “难道你认为我们是在躲猫猫?” 盛誉晖从身后抽出那两把qiang递至他的眼前晃了晃,随意的扔在后车座上开始发动车子。 “他们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sha你?你为什么不bao jg?” “这不是在中国。” 显然对李泽喋喋不休的盘问有些不耐烦,盛誉晖发动车子飞快的驶出去,但刚刚开出去没多久,迎面驶来一辆车速度较之他的车速要快三倍左右,副驾驶上的人远远探出头来迎面kai qiang,那些人反应之灵活竟是有些出乎他意料,前后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打斗,便被他们瞧出他身边的人似乎并不是以前挡箭牌的角色。 “把座位调低躺下去!” 盛誉晖语气微冷吩咐李泽,手下动作却丝毫没有慌乱,他紧急倒车一段路程然后飞速调转车头,李泽可以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zi dan擦着车身而过,他曾经在美国留学三年,虽然知道qiang zhi在这里不受管制,但真正枪林弹雨的洗礼也只是在电视中见过,他依照盛誉晖的话调低了座位略微扬起些头,借着周遭飞速后退的路灯灯光看到他冷峻的侧脸,不慌不忙不乱,只是嘴唇抿成一条线,在后来他才逐渐知道,这个表情是他发怒的前兆。 慌乱中他竟然在后视镜中敏捷的捕捉到隐藏在右方巷子中的sha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蛮力,瞬间起身用后背去遮挡盛誉晖,但那人的动作似乎比他还要快,腾出一只手将他按在原处。 “别添乱。” 他一只手操控方向盘,脚踩油门加快车速,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蓝牙在向人作指示,李泽感觉他被按着的手臂有些发麻,略微活动了一下想要挣脱,盛誉晖适时将他放开。 “你住附近?” “对。” “地点。” “前面路口右拐,第二条街上有个华人聚居小区,我在三幢6单元402室。” 盛誉晖绕着周边街道转了好几圈,确定将人甩脱以后才依照李泽指的路线开进他所在的小区,李泽此时惊魂未定,依然躺在副驾驶位上,他有些木然的听盛誉晖打电话给手下善后,那人思路清晰,极其准确的报出他们刚刚路过的地点,声音冰冷得仿佛可以结出冰花。 直到他察觉到手臂上的衣服有些黏腻的液体渗进去,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飘出来,李泽下意识的去看盛誉晖。 他已经扯了耳机靠着椅背,一条手臂垂下来黑色的外衣上依稀反射着小区院子里路灯细碎的灯光,他稍微靠近一点才确认,上面弥漫着的血腥味极为浓烈。 “你受伤了?” “应该是被dan片刮到了。” “你流了太多血,我坐驾驶位送你去医院。” “别废话,带我上你家。” 李泽站在沙发的另一边,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盛誉晖不动声色地一层一层的剪下身上的衣服,伤口处血肉模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隐约闻得到huo yao烧焦皮肤的味道。 “好像有dan pian在里面,你这种情况应该去医院。” 盛誉晖对他的建议置若罔闻,白着一张脸冷汗涔涔。 “家里有镊子之类的东西没?” “我去找找。” 李泽不知道一个人的神经究竟有多么强大,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可以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亲自动手剜除dan片,盛誉晖将弹片放进碟子,握着水/果/刀的手发白细看会发现还在轻微的抖动,他扔掉了手上带血的水/果/刀斜靠在沙发的另一头屏着气息微微地喘。 “麻烦帮我上一下药。” 他从口袋中翻出一个瓶子扔至李泽面前。 “你随身携带治shang的药?像今天这种事情你会经常遇到?盛誉晖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没力气回答你,等等会有人来找我,还要劳烦你开门。” 说罢盛誉晖便微微闭上眼睛,他额间脸颊均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在灯光下失血的脸色显得尤为虚弱。李泽顿了顿,他愣怔怔的盯着那片触目惊心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拿起那个药瓶。 不到十分钟时间,李泽正拧了毛巾为盛誉晖擦拭脸上的汗,便有人来按门铃,他透过猫眼认出了ike,他身边还有一个提着药箱的洋人,应该是医生。 他刚刚打开门那两个人便极为专业的背靠着侧身进入,ike绕着房间窗户看了一周才转回客厅,那个洋人医生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盛誉晖的伤势。 他显然对于这样极不专业又显粗糙的处理方式不满意,眉头拧在一起,眉毛似乎都打成了死结。 “boss,我记得上次就提醒过你,取dan 片的时候要注意切勿将伤口再撕裂。” “eason,你话太多。” chapter5温暖和阴谋的味道 李泽买的公寓是两室一厅,他将带有卫生间的主卧让出来给盛誉晖用,自己搬着被子去了客卧,那几个人各个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谈,他也不愿意多听人家是非,识趣的关上门准备蒙头睡觉,经历了一晚上的惊魂未定,他此时只觉得父亲去世以来消失的疲惫尽数袭来,关上灯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eason为盛誉晖缝合完伤口,又帮他打上点滴方才直起腰,ike一脸忧色看着躺在床上满目苍白的人,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明显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说。” “boss,您与二公子” “是偶然遇到。” 从进门来eason便察觉ike的脸色不正常,他一直以为他是担心盛誉晖的伤势,刚刚处理伤口的时候他还忍不住腹诽这人大惊小怪,此时听他们的对话才恍然明白。 “boss,不要告诉我你看上的是刚刚那个长得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盛誉晖耗尽体力打斗一番,又忍痛忍了许久,他一身的精力散去大半,此刻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eason,你只需做好你分内之事。” 洋人医生极不配合的朝着ike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眼神中分明闪烁着对老板这越发不同寻常的打猎口味的嫌弃和不以为然,ike悄悄扭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盛誉晖,轻轻耸了耸肩膀表示他的无可奈何。 “你们俩可以滚了。” ike掩上卧室的门,悄悄移步至李泽门前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这才略微放心的与eason坐在沙发上。 时至午夜,冰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打进来,虽然李泽已经将茶几上的纱条药品收起,但客厅里依然飘着或浓或淡的血腥味,这两个人此时已经敛去了之前轻松玩笑的神色,eason正了正脸色清清嗓子悄声说。 “boss是被liu dan碎片击中,不过以他的身手这种低级错误是根本不可能犯的,他不会真看上那位了吧?” “你问我?” “这次他这样大张旗鼓搞这么多的动作,看样子不像是逢场作戏那么简单” “boss的心思谁都猜不透。” “小姐今晚整这样大的阵仗是为哪般你清楚么?” “不清楚。” ike很坦然的回答,他显然有些坐不住,时不时走到窗口处望风,与隐没在暗处的人打手势了解情况,脸色绷直表情严肃。 “不过,明天是boss回大宅家庭聚会的日子。” “她知道boss受伤?” “不管知道不知道,她都会试探。” 刚刚来的路上ike快速扫过之前盛誉晖与那些人对战的地方,ntha小姐这次竟是下了不小的血本,连她藏得最深的ju ji shou都派了出来,其中几枚zi dan she ji偏转的角度极为刁钻,boss能在掩护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的情境下只是侥幸被liu dan碎片击中,绝对可以说是死里逃生。 他搜肠刮肚想了好半天,但是盛誉晖最近几乎已经到了闲得躲在墙角长蘑菇的地步,除了让他监视李恩那边的动向便再没有其他安排,ntha莫名其妙搞这样一出到底是为哪般? 果然还是老板说的对,他的脑回路除却认真执行命令以外好像真的没什么大的用处,要是bill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够揣摩得出老板的心思并且预测他接下来的动向。 “明天你会跟着回大宅么?” “不会,晚上之前我要乘飞机去训练ji di接替bill。” “boss这副模样,小姐若是明天突然发难,他很难招架的住。” “那就需要麻烦妙手回春的eason医生了。” 第二天早上李泽一觉醒来迷迷糊糊推开门往卫生间走,他眼睛半眯着眼前还是模糊一片摇摇晃晃走了好半天才发现到了客厅,他揉着脑袋努力回忆自己昨晚是不是出现了梦游症状,然后便看到了抱着双臂窝在沙发上睡觉的洋人医生。 他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你你你” “你醒了?有饭吃么?” eason一整个晚上都在照顾盛誉晖,腹中空空唱了一夜空城计,他在冰箱搜索好几圈都没找到能吃的食物,可怜兮兮压着空空的胃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泽。 “啊?橱柜里好像有速食面,我许久都不在家吃饭,没有准备太多食材。” 李泽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副表情看在eason眼里却说不出的纯良无害,他那几乎算是杀人不见血的老板,口味真是独特到了极致。 不过这人笑起来的时候蛮特别,即使稍微弯一下嘴角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却还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异乎寻常的阳光温暖。 “没关系,能帮我煮一下么?” 行医这么多年,eason可以容忍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帮人包扎止血甚至就地抢救,却唯独不能忍受油烟味道,他如今连厨房是什么样的构造都说不清楚,若是让老板知道他大早上起来便折腾他心中挚爱,说不定能端着枪出来崩了他的脑袋,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在点滴中加了少许的镇静剂。 “可以,等我洗漱一下。” 李泽晕晕乎乎寻着卫生间走去,走了一半的路突然扭转头。 “盛誉晖怎么样了?” “boss皮糙肉厚,托了你的福,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做祸害遗千年么?” 李泽想不通托了他的福和祸害遗千年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他想了想可能是中西方之间文化差异造成的结果,于是甩了甩脑袋飘进卫生间飞快的洗漱。 eason正欢快的吃着碗里的面,热腾腾的汤灌进胃中让他浑身都暖和了不少,甚至连一夜未眠的疲劳都被扫光了大半,他想不到这看似锦衣玉食中长大的贵公子竟然还留着一手烹饪的绝活。 “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君子远庖厨么?我见你刚才做饭的模样应该是专门学过的吧?” “前几年留学的时候学的,原本是” 李泽顺口接话,他本是想说原本是专门学了做给肖灏吃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又不可遏制的想起了他。 多年来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eason明显注意到李泽情绪的变化,识相的没有继续追问,低下头来将碗中的面专心吃完。 他的老板果真是不走寻常路,为什么偏偏要掠夺一个满心装着另一个男人的人? 李泽今天恰好轮休在家,见eason吃完面洗手又进了主卧,他原本想跟进去看看盛誉晖的情况,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他转身去了厨房在橱柜中找出小米,淘洗干净又看了看冰箱中所剩无几的食材,干脆一股脑全弄出来。 等ike带着药品和换洗衣服敲门进来的时候李泽已经炒好了清淡的小菜,砂锅中的粥已经煮好温在火上。 eason帮盛誉晖伤口换过药他便扶着肩膀下床出了卧室,大白天的李泽终于看得清他白的和鬼一样的脸色。 “我听ike说你准备了可口的病号餐。” 他倒是一点都不生分,自说自话便坐到了餐桌旁,嘴角衔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伤在右侧肩膀,整只手臂仍旧没有多少力气,李泽舀了小碗的粥放在他面前,看他忍着痛楚抓起汤匙,额间已经冒出星星点点的汗珠。 “你这样吃饭是不是不方便?” “恩。” 盛誉晖不与他客套,抬起头来额间的汗珠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但他偏偏摆出一副不知痛楚的模样。 其实他心底有隐隐的期待,甚至做好了李泽大发善心接过碗喂他吃的准备。 “哦,那你可以换另一只手。” 李泽说的理所当然,体贴地将他右手的勺子换至左手,甚至还扬起眉毛对着他展颜一笑。 “反正西方人右手拿刀,左手拿叉,你左右开弓的功夫应该练得炉火纯青了。” 盛誉晖轻轻搭在桌边的右手突然一阵疼痛蹿至脑门,坐在客厅里的两个人拼命的抑制着想要破口而出的大笑,双肩抖动的像个筛子。 “那个,你什么时候走?” “什么?”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我这里?昨晚情况太危急,所以” “你是勉为其难收留我?” 盛誉晖狭长的凤眸轻轻一挑,神色已经有些阴沉,从小到大哪里有人这样急切的赶他走过? “不是,我是觉得你应该去医院接受治疗比较妥当。” “你这边就挺好。” “可是。” “我晚饭之前会离开。” 盛誉晖将碗中的粥喝干净,一手撑着餐桌起身,他周身气场骤然间冷却,李泽不明所以哦了一声。 只觉得这人脾气阴晴不定,实在匪夷所思。 eason为盛誉晖重新扎上点滴,脸上的忧色尽显。 “boss,恕我直言,你这样的伤势今晚不太适合出席大宅的聚餐。” “那你替我去?” “你以前也有缺席过。” “那时我没受伤。” 盛誉晖的神色还是有一些倦怠和失血的苍白,他此刻有些发热,眼睛懒懒的垂下来,眼瞳漆黑看不出别的感情。 “但是,以小姐的性格,此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很有可能会趁机以此做文章。” “外祖父不是省油的灯,他还不到昏聩胡涂的地步。” “上次你使了手段破坏小姐的生财计划,rdaley心知肚明。” “我敢那样做自然就不怕被他知道,ntha与sauel的势力近些年来膨胀过快,他早已经有了想要剪除他们的打算,我这样做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但是,rdaley并没有打算助你一臂之力。” “我不需要。” “boss,你昨晚遇袭” “ntha是在试探我是否有意在她与李氏的合作中横插一脚,这表示,她狗急跳墙了。” chapter6对峙与回忆 盛誉晖倒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他打完点滴稍作休息,然后穿戴完整与李泽道谢话别,那人走得时候脚步略显虚晃,但仍旧甩不脱那种不可一世君临天下的王者气质,听跟在他身边的洋人医生说,他好像有些发烧。 李泽多少有些担心,更多的是心里面的疑问,盛誉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他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zhui sha,为什么他走的时候还要留几个bao biao守在他的公寓附近。 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八卦爱探听别人隐私的人,虽然心中存疑,但还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习惯目送他平安被车接走,转身回了屋内继续补眠。 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很快被李泽抛诸脑后,李恩最近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与当地的黑龙公司接上头,并且瞒着各位股东私下与对方会面洽谈生意,黑龙是美国近几年势力如日中天的保镖公司,据说它背后依靠的是赫赫有名的黑岚,它的创办者和管理者分别是黑岚当家人rdaley的女婿sauel和外孙女ntha。 李锦年在世的时候,原本就曾经打着正当生意的名号暗中进行着jun xu物资交易,尤其这些年更是赚得盆钵满溢,他移民后原本打算逐渐从这些生意中抽离,正正当当赚钱,却不想骤然撒手人寰。 李恩向来急功近利,目光又极尽短浅、好大喜功,只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却不晓得分析其中利弊得失,如此贸然与黑龙接触并且据说当场他便夸下海口在一个月内为其准备军需物资。 李泽仔细研究过对方起草的合同,其中霸王条款多达五条,违约金严重超出最高限额,所有条款中明显的权利义务不对等,他生平第一次不太理智的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去找李恩,一开始好言相劝,罗列出大堆的数据和最近收集的资料给他过目,到了最后几乎想要争执,谁料李恩坐在办公桌后双手轻轻抓着椅子扶手转了个圈,对着他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晚了,合同我已经签了,老二,你太杞人忧天,这样束手束脚瞻前顾后的难有作为,若是没有大胆豁出去的魄力如何能在万众觊觎的目光中执掌李氏的江山?” 李泽怒视着自己外强中干异想天开的哥哥,气得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知自负? “大哥你好自为之。”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尽。” “你在怀疑我?” “公司如今是大哥说了算。” “老二!” “大哥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下去工作。” 李泽觉得自己再多面对李恩哪怕一秒钟都会忍不住挥出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默默转身欲退出去。 “站住!” “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我要宴请sauel先生和ntha女士,你与我一起去。” “有大哥亲自出马,我就不去献丑了。” “老二!你非要与我对着干是不是?” “大哥你想多了。” 李泽背对着李恩,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办公室中静默一片,空气中微妙的一点点波动似乎都可以让这两人一触即发,如此僵持一阵子,李泽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李恩又气恼又挫败,他手臂一挥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尽数扫在地上,然后颓然陷在靠椅中全然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他的弟弟自小性子倔强,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或者是他拒绝的事情向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即使他如今是公司手握重权之人。 如果人能够预见未来,李泽一定不会逞一时之气任由李恩去与sauel和ntha单独会面,那对洋人父女,一个凶悍霸道如猎豹,一个狡猾阴险如狐狸,将他自恃过高又没头没脑的大哥耍的团团转,父女俩合演了一出请君入瓮的把戏,到头来他那天真的大哥还在帮着人家数钱。 到了被软禁起来,李泽才知晓,当时盛誉晖暗中蛰伏,将李氏打着运输青花瓷的幌子zou si jun xu 物资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那些jun yong 物资在入境前被人匿名举报,入境时遭到原本已经打点好的海关部门的严密搜查抽查,所有物资被扣留,第二天李恩被传去问话,勉强安定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的李氏再次遭遇动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盛誉晖竟是将这些损人利己的把戏玩得炉火纯青。 大宅中的聚餐与想象中的一样不太平,sauel和ntha此次一同现身,两人一扫之前的趾高气昂双双调低了姿态,ntha发挥女人会撒娇的优势将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盛誉晖走进前院的时候远远便可以听见会客厅里传来爽朗开怀的笑声。 老爷子身子骨还算硬朗,七十九的高龄仍旧有顿顿饮酒的习惯,ntha借题发挥,暗中试探盛誉晖是否受伤,伤势如何,与sauel默契配合全程下来都在与他拼酒假意寒暄,酒足饭饱之后甚至鼓动着老爷子去后院的she ji 场地点验新购进的一批qiang zhi。 盛誉晖she ji 水平堪比最一流的狙击手,当仁不让被点名shi qiang给老爷子过目,他打出第一qiang的时候强烈的后挫力已经将肩膀的伤口崩裂开,但这人除了脸色稍差一点之外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连万分笃定他受伤的sauel都心生疑惑,甚至亲自上前与他过招。 回到住处的时候,盛誉晖整条右臂如同被血水洗过,连黑色的外套都是湿漉漉一片血腥味,eason守在门口看到他逞强地一步一步走过来,脸色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无奈的伸手扶过他进门。 伤口首次未处理好发生了感染,盛誉晖又进行了大量剧烈的肢体动作导致伤处崩裂,甚至还饮了不少酒,洋人医生严肃的面孔呈现出抓狂的表情,一直到为他打上点滴,埋了输血针都未曾说一个字。 “我也身不由己。” 盛誉晖有时虽然过于专断,但从不自恃过高,他将eason的神态动作看在眼里,虽然口气生硬的但这样的姿态已经是在表明他的歉意和无可奈何。 “boss,我只是希望你记得,到了最后什么都得到了,却把命拼没了,太不值得。” eason检查过他各项指标轻轻掩门退了出去,盛誉晖睁着眼睛有些漠然的看着天花板出神。 值得与不值得好像从来都不由得他选择,包括出生,包括成长,包括生活。 他的母亲aaryllis与出国留学的盛天翔在同一所学校相识、相恋、最终结婚,一切水到渠成,外祖父对唯一的血亲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即使他不太愿意承认盛天翔的身份,仍然拨出资金,介绍人脉给他创业。 aaryllis怀孕期间偶然发现盛天翔出轨,大为崩溃,他是早产儿,出生的时候不到三斤,放在保温箱中五周才算度过危险期,外祖父得知盛天翔的所作所为,一怒之下撤了所有资金并且封锁了他所有生财之路,母亲那时却对盛天翔着了迷,竟然能够放下所有成见,不顾产后身体虚弱跪在门口替他求情。 女人真是傻,爱一个人的时候飞蛾扑火什么都不顾,甚至可以容忍一个男人无情的背叛。 aaryllis得了产后抑郁症,整日魂不守舍,疑神疑鬼,她将他扔给保姆和奶妈,悄悄跑出去夜夜笙歌,他两岁的时候,aaryllis再次怀孕,那时盛天翔与她基本有半年未曾同房,他终于找到借口与她离婚并且卷走大量财产一夜之间从美国消失。 ntha是aaryllis与sauel的私生女,她出生以后,aaryllis再婚,曾经作为黑岚一个不起眼的小小雇佣兵,sauel这样走了捷径令共同与他服役的士兵们唏嘘不已。 aaryllis或许是真的爱盛天翔,再婚并没有令她抑郁症得到缓解,反而愈发严重,她发病的时候从来不虐待自己,而是经常拿着他与ntha出气,他们小的时候被刀片划过,被烟头烫过,被尖细的针扎过,浑身上下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掐痕,那些挥之不去的恶梦就算是如今心如蛇蝎的ntha想起来都会崩溃大哭,他曾经也是疼爱过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的,aaryllis每次发病露出狰狞的面孔虐待他们的时候他都会将她护在身后。 直到后来的有一天,他偶然发现,ntha借着aaryllis发病挑唆着她将矛头对准自己,自那以后,在aaryllis四处摸索打人的wu qi 的时候他便会先一步逃跑,他与ntha所剩无几的那点点亲情慢慢消失殆尽。 aaryllis是在他8岁的某一天发病的时候从三楼的阳台上跳下去死掉的,他那个时候刚刚气喘吁吁地跑到后院,半蹲着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喘气,惊魂未定之下便听到身后有人猝然落地的声音,aaryllis仰躺在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地板上,眼睛瞪得滚圆眼白处有清晰可怖的红血丝,大片的血迹从她的脑后蔓延开来,逐渐包裹住她骨瘦如柴的身体。 他半蹲着离得她不过半米远,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些疯狂涌动的血,似乎还隐约听见了她悲切低弱的呼喊。 “天翔。” aaryllis半生顺遂,衣食无忧,唯独走不出盛天翔的牢,她将自己大部分的人生都困在那个圆圈里,至死都走不出来。 richard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头须由黄转白,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染着无力和懊悔。 自那之后,他恶梦结束,然后被送进了训练ji di 。 chapter7我看上的是你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甚至有时候不会有人因为你雄厚的背景便臣服于你,尤其是在那些几乎个个染了鲜血的shi bg队伍中,盛誉晖当时年幼,常年忍受母亲的毒打,整个人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站在那一堆被鲜血和zhan zheng 淬炼过的肌肉男中间,活脱脱像是个滑稽的小丑。 他们随便伸出一只手便可以将他整个人拎起来,动动手指头他的脖子便可以歪掉一命呜呼,在训练ji di ,他与那些人一视同仁,被当做真正要上zhan g 的人一起训练。 那段日子甚至比aaryllis的毒打更要暗无天日,但是他却不会再夜夜被噩梦惊醒,不用连睡觉的时候都要紧闭房门,大开着灯将自己裹成蚕蛹来防备母亲的突然袭击。 他在训练ji di 待了12年,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废物淬炼成一个在训练ji di 让人闻风丧胆的真正的zhan shi ,那些曾经拎着他的衣服将他提起来嘲笑他无用的人,如今成为他最忠诚的手下。 盛誉晖将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缩影回忆一遍,窗外清冷的月光浅浅的打在他脸上,他突然觉得浑身冷得厉害,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身子,此时他的体温又不可避免的高起来,眼前模糊光影重重,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与李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些年中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笑,阴险狡诈的奸笑,敷衍勉强的苦笑,礼貌疏离的微笑,阿谀奉承的假笑,他见得多了人就越发变得麻木淡然冷漠无情,可是那天看见李泽对着肖灏笑得温暖毫无保留的时候,他突然之间才意识到,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才过了四分之一的人生,他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应该是这样一副行尸走肉没有情没有爱的模样。 一个人在黑暗绝望的境遇中会胡乱的挥手寻求那棵救命稻草,李泽就像是他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行了许久以后忽然间撞进眼中的光亮,他实在是舍不得让他溜走,所以,千方百计,不折手段就是明抢都要将他抢过来占为己有,从此他就只会对着他一个人笑。 所以说,骨子里冷漠专制的人是极为自私的,盛誉晖从没有想过他想要,别人却宁死不愿意屈从,他如今自私自利的所作所为终有一天会用另一种方式偿还。 刚过拂晓时eason悄悄推门进来帮盛誉晖撤了输液针,他动作已经极尽轻柔却还是惊醒了昏昏睡着的人。 “几点了?” “四点一刻。” “bill回来没?” “凌晨回来的,现在在楼下客厅候着。” “叫他上来。” “boss,您需要休息,” 盛誉晖单手撑着床沿起身,根本无视eason几乎瞪出眼眶的眼珠子,他半倚在床头坐得不是很舒服,洋人医生又气又急却奈何不了他,无奈之下扶着他在他身后放了枕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卧室。 “boss,eason让您先把这杯蜂蜜水喝完。” bill端着托盘走进来,将杯子递给盛誉晖然后立在床边。 “基地情况如何?” “boss,先喝水。” 盛誉晖确实口干舌燥,喉咙肿痛的紧,他端着水杯却感觉胃里一阵抽搐,想来是昨晚饮酒过度又烧了一夜的后遗症,bill极有耐心的立在一旁不吭声,他心中赌气不愿意喝,细微的表情没有瞒过跟他多年的保镖。 “boss,eason说您即使现在没胃口也要大量饮水补充水分。” “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传话筒?” “他还说,您若是想短期之内好起来就要服从他的指示。” “混账!” 盛誉晖低低骂了一声,咳意上涌,肩膀一阵轻颤,但是杯中的水却半点未曾洒出,他稍微停歇了一阵然后不太情愿的将水饮尽,慢慢抬手轻轻打揉胃部。 bill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带着不紧不慢却极为严谨腔调的向他汇报基地情况。 “科特迪瓦政府那边昨日已经传来讯息,希望我们能够派出一支精锐bu dui 帮助他们与反zheng fu jun dui 作战,并且表示愿意高价订购我们的wu qi zhuang bei 。” “定金什么时候能到账?” “最快今天中午。” “你觉得派出哪支bu dui 比较合适?” “想必boss心中已有定夺。” “别和老子来那些弯弯绕。” “外籍jun tuan 那帮老油皮最近闲得快长蘑菇了。” 盛誉晖并未答话,手轻轻扶着肩膀痛处稍微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子,他眼睛此时微微眯起来,几乎成为一条狭长的缝隙,但眸中细碎黝黑的光极为的亮,这是他心中笃定时最惯常的表情。 bill心中清楚,接过之前的话继续说。 “他们近些年多游走于各个国家进行反kong bu zuo zhan 或者是反you ji 战争,作战经验丰富而且配合能力和机动能力远远强于其他bu dui ,加之thopson临场指挥才能卓越并且临危不乱,能够很好的掌控大局,我觉得派出他们会比较合适。” “让ike随军跟去。” “boss。” 盛誉晖感觉身上忽冷忽热,知道应该是又烧起来,他稍拉了一下身上的被子,低低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这支队伍zhan dou 力最强,但是jun x 最散,心怀鬼胎之人颇多,关键时刻thopson镇压不住。” “boss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就不信你没想到,否则不会紧急抽调ike去基地那边。” 盛誉晖冷冷的哼一声却不恼怒,bill虽然心思缜密做事又极尽周详,但惟独一点让他颇不赞同,这人任何时候都有意内敛才华,从不逾越雷池半步,一点都不像ike直来直去。 “boss教训的是。” “你听得进去才算。” bill低头立在床边沉默装蘑菇,盛誉晖恨不得拿拿枕头直接捂死他算。 “你去帮我办件事。” “boss请吩咐。” “李氏那边注意收网时机。” “boss这次砸下重金收购李氏股票,怕是有一多半将会打了水漂,海关那边要捞不少的油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属下明白。” 其实与bill说话最不费事,往往他简简单单说几个字,这人便可以将他的心思揣摩通透,丝毫不用他再多作解释,盛誉晖阖上眼皮费力摆摆手,bill躬身退出。 李泽总觉得李恩此次与黑龙公司的合作太过草率,他自以为倚靠着长青不老的大树,一心想着开始吃点亏最终钓大鱼,临时股东会上也同样有人提出质疑,李恩夸下海口,若此次出了差错他一力承担并且引咎辞职方才使得那些人稍作平息。 这次股东会李泽在出席的股东中见到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上次盛誉晖受伤借住他那边的时候,他似乎见过那人在楼下巡逻的背影,原本以为是天黑眼花他记错了人,没想到股东散会的时候他主动迎上来与他打招呼。 “二公子好,我受boss委托前来出席股东会。” “盛誉晖?” “没错。” “他有参股?” “准确的说是收购。” 李泽眼睛稍微眯起一些,他觉得最近与盛誉晖各种各样的交集过多,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人涉足的生意如此之广,连李氏的股份都有染指。 “承蒙盛总看得起我们公司。” “boss眼光独到,贵公司也确实当得起这笔重金。” 这人说话滴水不漏,双方互不得罪并且恰到好处的恭维,果然跟在什么样的人身边便是什么样的作风。 “那我要谢过盛总。” “您不妨亲自与他说。” 李泽不过是出于礼数简单回应,却不想这人顺坡下驴做了邀请,他刚想回绝却被人家抢先做了邀请的手势。 “boss在楼下咖啡厅。” 真是要求别人的时候丝毫不含糊的专断做派,李泽蹙了蹙眉头表情有些不悦,但还是依言跟着他下楼。 盛誉晖施施然坐在靠窗的位置轻轻拌着手边的咖啡,他相貌极为出众,周遭却泛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原本暖洋洋的光都像是被染上了一层冰霜。 “盛总的伤看来是好了。” “承蒙挂心,已经无大碍。” 他比前些日子要略微清瘦一些,脸色也不似以往健康红润,李泽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当时毕竟是为了保护他才受的伤。 “我以前竟是不知盛总对李氏公司如此看好。” “如今知道也不晚。” “只是不知道我们这次是荣幸备至还是如我父亲一样引狼入室。” 李泽声音清冽带了几丝凌厉的味道,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停顿了半晌,末了拖着长长的尾音毫不畏惧的直视盛誉晖。 他虽然甘心让出董事长之位,却仍旧放心不下李恩,而且对于国内公司被收购的事宜一直耿耿于怀,前些日子他多少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其中资金流即使经过隐晦处理流经多个国家才转至国内账户,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些细微的漏洞,在公司遭到恶意收购一夜之间转易他人之手之前,刚刚被收购的盛世曾有一笔大的资金流动。 盛誉晖眼风不易察觉的闪过几丝锋利,眨眼间便化作之前微微上挑的笑意。 “二公子目光果然敏锐。” “李氏与盛总无冤无仇,在生意上也并不会与贵公司产生冲突,不知盛总为何恶意收购我们国内公司?” “二公子此言差矣,我一向在商言商,恶意收购怕是欲加之罪。” “我竟是不知李氏有如此潜在的商业价值。” “二公子又错了,我看上的不是李氏的公司。” “盛总不必绕弯子。” “我看上的是你。” chapter8震怒 盛誉晖大半的身子都陷在身后的沙发里,他双腿极为修长闲适的交叠在一起,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扣着膝盖。 他用极为懒散的腔调说出那句话,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冽气息。 “盛总真是大手笔。” “没关系,我认为值。” 李泽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泼他一脸咖啡,反而极为平静的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浅浅啜了一口。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3节 “怕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如愿。” 李锦年猝亡前与盛誉晖聊过一些关于李泽的事情,他家二公子虽然看起来随和谦让,人畜无害,但骨子里却要比一般人都倔强的多,他若不愿意的事情便是你拿着刀横在他的脖颈上都不会让他屈服退让半分。 盛誉晖眯起眼睛看似微笑,神情却冷了不止一倍,他直直盯着李泽不动神色的将杯中的咖啡饮尽然后放下杯子冲着他礼貌疏离的笑。 “多谢盛总款待,不过我还是偏爱guatea 的味道。” 他动作微笑都极尽礼数,看不出喜怒,更看不清心思,伸手取了扶手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与盛誉晖道别。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盛誉晖还未作表态,李泽口袋中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看见他之前淡然疏远的面色逐渐染上了惊喜、期盼与终于等到的欢心,那一刹那间,他突然便嫉妒的不能自已。 李泽的声音由近及远,但他极为清晰的收进耳中,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慢慢攥紧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显。 “阿灏,你终于来了音讯。” “没关系,我知道你有苦衷。” “父亲遭遇意外身亡,我来不及与你告别。” bill很少见到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脸色阴沉,并且在时机并不成熟的情况下强行收网。 “boss,您前两天不是专程叮嘱我再等两天么?” “照我说的做。” “可是小姐那边会打草惊蛇。” “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boss,我这就去办。” 盛誉晖站在落地窗前怔怔的出神,他已经快要忘记第一次失去理智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 十八岁那年,也是那群外籍bg tuan的老痞子,因为打了几场漂亮的战斗,尾巴翘到天上,甚至连他都不放在眼里,那段时间他忙于公司事务,不在基地,雪狼突击队刚刚组建不久,人员都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除去ike和bill鲜少有人真正参加过zhan yi 。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因为争夺she ji 场地,一群老兵与新兵蛋子滚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最后除了ike和bill毫发无伤,其余人员全都挂了彩。 打架的事情当天夜里便传到盛誉晖和richard耳中,他的外祖父一声未吭捡了肉块喂围在身边嗷嗷叫的猎狗,表情却是鲜少的严肃,他当机立断调遣了直升机连夜赶去训练ji di 。 盛誉晖骨子里虽然带着掠夺的天性,但却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他恼怒的不是雪狼突击队几乎全员战败,而是别人在挑战他作为最高管管理者的权威,那几乎是当着整个训练基地的人光明正大的扇他一巴掌,甚至这样的消息还传进外祖父richard的耳中。 他下了直升机直接进入指挥室通知全部人员到训练场地集合,所有人训练有素在五分钟之内集合完毕,他站在高高的看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仍旧有些睡眼惺忪的人,外籍bg tuan 那几个兵痞子甚至连站姿都带着挑衅,他默不作声冷眼扫过在场的人,那目光穿透力极强所有人竟是不自觉抬头挺胸站成最标准的军姿。 并排的照明灯将训练场照的如同白昼,盛誉晖当时不过二十岁的年纪,那样冷冽逼人的气质深沉的令在场的人胆寒,他目光中带着烈火淬炼出来的怒意。 沉默了半晌以后,他才用不紧不慢甚至异常柔和的腔调开口。 “今天打架的人出列。” 雪狼突击队的人率先低着头向前跨一步,各个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盛誉晖忽然脱下手套扔在地上。 “都给我把头抬起来!一个个丧家之犬的模样摆着给谁看!” 听闻他用低沉的嗓音不轻不重的说完,十个人的队伍齐刷刷抬头挺胸,之前颓丧的目光重新染上肃杀之意。 “还有谁,出列!” 训练场上静悄悄的只有呼啸的山风刮过,刀割一般刻在脸上,生疼。 “原来是一些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么?” 男人是激不得的,尤其是有血性的男人被一种极为轻蔑又讥笑的口吻激怒,顷刻间外籍bg tuan 那几个为首的兵油子便气势冲冲的出列,目光中夹杂着敬畏和挑衅。 那是一种既矛盾又理所当然的表情,盛誉晖之所以可以在这里站稳脚跟,并不是凭借着黑岚创办者richard的声威,而是他具有一个堪比真正jun 人应有的素质和体魄,他是这里的shen qiang shou ,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模拟训练中几乎都曾经被他一qiang 毙命。 但此时他没有最震慑人的武器,若论徒手格斗或许他才是这些人中最弱的一个,恐怕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貌似你们不大服气?” “我们只尊敬胜者!” 盛誉晖的目光寻着声音扫过去,是外籍bg tuan 突击队的队长,机动能力和组织能力都极强,曾经于正规bu dui fu yi 若干年,但此人目空一切恃才傲物,痞气十足。 “所以,你们是因为怀疑我,所以把气撒在了我的队员身上,或者说你们想要骑到我的头上来,还是,你们想取而代之?” 他陡然拔高声音,口气冷得仿佛带着冰渣子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不服气的出列!” 这个世界真是有天不怕地不怕好斗的勇夫,早上大胜而归的几个人闻言纷纷出列,一个个趾高气昂直视向他。 “你们几个,一起上。” 盛誉晖声音平平淡淡甚至都听不见起伏,但立在身旁熟悉他的几个教官却不易察觉的抖了抖身子,这平日里吃人不吐骨头的管理者终于发了威,想当年他们几个一起上也不过是与他打了平手。 五对一的ge dou 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就地展开,他们极少人见过盛誉晖近身ge dou ,一个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闪动的人影,照明灯打在指挥台上,他堪称诡谲的身姿在重重光影中甚至有些看不清,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前雄纠纠气昂昂的五个人一个个飞出去,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低声shen y 。 那是他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做的最为不理智的一件事,却在那一次震慑住了所有不服气的人,阴差阳错之下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这次或许与上次不同,军人崇尚的是胜者为王,但是感情里却分不出输赢,他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看似必输无疑的结局,不管肖灏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处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中,或者是双方长辈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不能达成共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泽心里有他,他会对着他毫无顾忌的笑。 盛誉晖嫉妒的快要发了疯,他发现自从见到李泽的微笑以后,那种想要将他占为己有的欲望日益强烈,更见不得他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露出哪怕是伪善或者是敷衍的笑容。 他觉得再等一刻他都有可能疯狂,就像他那疯了半辈子的母亲一样,最终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盛誉晖驾车一口气开回大宅,richard刚刚用过晚餐在后院散步,他将车钥匙抛给守在门口的保安急匆匆跑至后院。 “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 “外祖父,我有事情想同您讲。” “前厅候着,我消食完毕再说。” “此事不能等。” “前厅候着!” richard声音苍老,中气不足,但是口气中不容置疑的意味与他同出一辙,盛誉晖看着他闲庭信步的背影,手握成拳几近失态。 约莫四十分钟以后,richard才背着双手回来前厅,他不紧不慢的坐下,有佣人送上洗好的茶水。 “什么事?” “您说过,不会干涉我做任何事。” “我是这么说过。” “我喜欢男人。” “这我知道。” “我现在找到了那个人。” “所以呢?” “我想和他在一起。” “不行!” richard想都没想便脱口拒绝,他慢吞吞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 “在我没闭眼之前,这种事情不可以发生。” “为什么?” “黑岚的未来的接班人必须是无暇的。” “我不在乎!” “我在乎。” richard曾经黝黑透亮的眼已经略显浑浊,即使他目光再锐利都不可避免地染了风烛残年的味道。 “我死之后你可以随意折腾,但是,只要我还剩一口气,你便想也不用想。” “外祖父。” “不用再说,你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情既然可以传至我的耳朵,那ntha也会尽快得知,先想好如何善后,以后此事我不想再听到是从你的口中说出。” richard放下茶盏慢吞吞起身上楼,只余下盛誉晖木然站在原地,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空荡荡的屋子顿时显得萧索起来。 chapter9谈判与交易 “boss,李恩已经在atf那边做完笔录,现在回家等候调查。” “atf那边什么态度?” “暂时还没有太大动作,似乎是在观望黑岚,毕竟这批武器与小姐捆绑在一起。” “ntha呢?” “小姐已经多次派人联络过atf那边的领导,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她最后的交货期限是什么时候?” “五天以后。” “好的,我知道了。” 盛誉晖夹着手中的烟,目光深沉,面色如水,他抬起食指轻轻弹了弹默然拉长的烟灰,继续低下头来看手边的文件。 “boss。” “还有什么事?” “小姐早上回了大宅。” “我已经知道。” “rdaley,那边” “我会向他交代。” bill躬身站在办公桌的对面突然不知何去何从,盛誉晖面色如前几日从rdaley那边回来一样,看似波澜不惊,但多年来培养出的很好的默契告诉他,现在的boss憋着一腔的怒意,他心情越差的时候,面色会越平静,谁都捉摸不透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李泽与肖灏取得联系的第二天,他甚至还来不及把接下来的任务全部交代完毕,秘书刚刚送来回国的机票,海关那边便传来消息。 经由水路入境的那批货物被扣留。 当天李恩便被atf警员邀请过去谈话,李氏私下zou si qiang zhi 等wei j 物品的消息不胫而走,公司上下一片混乱。 公司高层火速成立应急小组,连夜开会商讨应对方案,并且启动危机公关,但饶是如此,都没能挽救李氏于水火之中。 第二天股市开盘,李氏股价大跌,大部分持股人争先恐后抛售手中股票,公司境遇一度陷入危险。 李恩于第二天下午被释放,当晚便召开了临时股东会议,此时引咎辞职显然有变相逃避责任的嫌疑,在全部股东的提议下,李泽作为临时总裁协助李恩,希望能够力挽狂澜。 李泽已经来不及责怪或者是数落长兄的不是,兄弟俩终于摒弃前嫌携手合作,几天之间,各自奔走于海关,银行,合作企业拜访,大多数情况下皆被拒之门外。 这其实就是世情人心,谁都愿意锦上添花,最吝啬雪中送炭,甚至有时会落井下石。 就是在这种几乎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盛誉晖突然私下约见李恩。 那天他刚刚从贷款银行出来,曾经与父亲私交颇好的银行行长,翻脸不认人,他等在休息室外足足一个小时才获得与之见面的机会,那时已经是下班时间,洋人行长带着明显轻蔑的目光对着他摇摇头,标着最纯正的美式英语对他说。 “一切公事公办,贷款到期日他们会申请联邦法院公开拍卖在银行的抵押物。” 李恩颇有些万念俱灰,司机帮他拉开车门等待他落座的时候,见那平时自恃过高的总裁满目愁云一怒之下竟是挥拳砸裂了轿车的玻璃窗。 他几步上前慌忙为他检查有没有受伤却被他一把挥开,李恩口袋中的手机便是在此时响起。 “谁?” “是李恩李总吗?” “我是。” “我们boss想见见您。” “谁?” “盛誉晖。” 有那么一瞬间,李恩脑中是空白的,盛誉晖的名字他听过无数遍,甚至前一段时间与黑龙ntha合作签约时,那个女人说话言谈中提及他,除却不明所以的憎恨以外,更多的是发自肺腑的惧意。 他独自驾车去了约定的酒店,被戴着墨镜一脸冷漠的bao biao 指引着带去包间,推开门的刹那他见到那个莫名带着王者之气的男子,气定神闲的面对着他坐着,他交叠着双腿,指间夹着一根烟,听到开门的声音,只象征性的抬头看了看,然后专注的伸手摁灭烟头,这才施施然起身。 “久仰李总盛名,今日唐突约见,着实冒犯。” 他言谈举止都带着礼貌谦逊,但是声音却异乎寻常的冷,不知不觉便带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盛总言重,是李某受宠若惊才是。” 李恩虽然外强中干,多数时候不学无术,但作为李锦年的儿自,毕竟还是见过大场面的,回话之间滴水不漏,看着竟是比在国内那会儿长进了不少。 “请坐。” “谢谢。” “正宗的中国菜,请李总品尝鉴定一下?” “盛总客气,不知此番约见我这样的小人物所谓何事,我心中惶恐。” 这倒不是客气推诿之词,李恩心里此时上下打鼓,在当初合作时,他便知道ntha与她的兄长盛誉晖势同水火,多年中明争暗斗不计其数,他也暗中了解到,上次ntha之所以选择李氏合作也多少是因为走投无路之下的铤而走险。 如今盛誉晖毫无预兆的与他约谈,五大三粗的bao biao 在包间外面齐刷刷静立守候,他勉强压制的镇定几乎快要用尽。 “哦,一些私事,不过也可以算公事。” 盛誉晖所有的注意力像是专注在挑眼前碟子里的鱼刺,狭长的眼眸瞳孔黝黑深邃,抬起来漫不经心的扫过李恩。 “盛总不妨明说,若是关于ntha小姐和黑龙公司的事情,我只能深表歉意,李氏一样深陷水火中自身难保。” “与ntha无关。” “那是?” “李氏货物被扣的事情我多少知晓,我对贵公司的境遇也深表同情,至于你与ntha合作,你们在商言商,我自然不会插手干预。” “盛总,恕李某愚笨。” “此番邀请李总前来,我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李总先不要心急,尝一尝这鱼,看是不是家乡的味道。” 盛誉晖极其优雅的将剔除了小刺的鱼转到李恩面前,不知为何,平日里愚钝又自负的李恩在那一刹那间,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食之无味,手掌心里满满的冷汗,即使盛誉晖表现的极为友好,他仍然本能的嗅得出来那种不同于ntha与她的父亲所携带的狂傲,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豺狼虎豹。 “盛总,有话不妨直说。” “我想向你要一个人。” “谁?” “贵公司市场部经理,李总的胞弟。” “阿泽?盛总要阿泽做什么?” “自然是看上了他。” 盛誉晖嘴角噙着一抹浅的几乎看不明显的笑意,他略微低着头,眼尾轻轻上挑,以李恩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他眼底闪过的志在必得的光亮,他手中的筷子已经放下,十指交叉在一起,认真专注的观察他修剪圆润的手指甲,仿佛能够从中看出一朵花。 李恩心中千头万绪,耳边有短暂的轰鸣声,盛誉晖轻轻吐出的那几个字竞相回荡。 “你说什么?” “我用李氏的平安和李泽作交换。” 盛誉晖一点都没有不耐烦,他放开手,稍微坐直身体,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桌面,看着李恩闪闪烁烁的眼神,心中万分笃定。 “不可能。” 李恩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绝,不光是因为一母同胞的缘故,更是因为李泽倔强刚烈的性格,即使如今他与肖灏分隔两地,但是,他心里极为清楚自家弟弟对那人的感情,若不是李氏接连的动荡脱不开身,那人指不定便早已飞回去。 “李总不要着急,我的时间很充足,你可以慢慢想,不过,李氏的未来可是掌握在你的手里,我相信以李总出色的权衡利弊的能力,定然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包间里面安静的可以听见李恩轻喘的呼吸,他放在餐桌下的手一松一紧颤抖的厉害,突兀的电话铃声乍然响起,原本有些出神的他双肩都不易察觉的抖了抖。 “盛某失陪一下,李总您忙。” 盛誉晖极有眼力的起身暂时离席,李泽抖着手摸出手机,ntha来电。 “ntha小姐。” “李总何时与我谈违约事宜?” “请小姐与令尊宽限些时日,我这几天正在四处筹钱寻找解决办法。” “时间不等人,李总知道这批货我是要转手的,五日之内若不能按时交货,那么损失可不是如今的违约金问题,怕是赔上整个李氏都还不清。” “小姐说的是,我一定尽力想办法。” “后天我希望公司账户能够按时收到违约金,以及李总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ntha并不给李恩解释的机会,一句话说完便果断的挂断电话,李恩颓丧的将手机仍在桌上,悲戚懊悔逐渐弥漫。 他终于晓得什么叫做前有狼后有虎,什么叫做无可奈何。 盛誉晖重新回到包间,他看见李恩极为疲惫的陷在座椅中的背影,极少有的犹豫了几秒钟,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将李泽禁锢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将来他是否会后悔。 “李总考虑的如何?” “你是真心爱他,还是,只为了玩一玩?” 李恩即使贪慕虚荣渴望权势,但却还没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他哑着嗓子无奈询问。 “李总放心。” “但,阿泽心里有别人,他不会同意的。” “那就要看李总和贵公司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了。” “盛总什么意思?” “atf那边的人难道没有告知李总,zou si wu qi 最高可能面临六年刑期的处罚么?到时候李总身陷囹圄,李氏易主” “我尽力。” 李恩没等盛誉晖将后面的话说完,急急应承,他一张脸埋在手掌心里,忍不住悄声呜咽。 “那盛某恭候佳音。” “我需要盛总的协助。” “但说无妨” chapter10妥协 盛誉晖看着李恩失魂落魄驾车离开,自小到大的教育和经历将他磨砺成一个近乎于冷血的独裁者,他心知自己阴暗算计的手段遭人诟病,就如同当初差点将盛天翔赶尽杀绝,在酒会上被人既敬畏又嫌恶的目光看待的时候一样,他或许曾经有过一时的不忍心,但那又如何? 这个世界崇尚弱肉强食,那些手段不光明也好,遭人唾弃也罢,人们最关注的是结果,如何得来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他默默站在酒店门前出神,直到bill举着手机递给他。 “boss,rdaley来电。” 盛誉晖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深秋的风夹杂着些许刺骨的寒意窜进他的身体,他接过手机走下台阶。 “外祖父。” “ntha之前来找我。” “外孙之前已经听说。” “无论如何,她与你一母所生。” richard年纪大了,人越发的难以捉摸,有时候绝情的不留一丝余地,有时候却突然间心软的像个救世主,即使前一秒恨不得一枪嘣掉的人,他都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动了恻隐之心。 “我明白了。” “你要比她懂事,凡事把握个度。” “外孙知道如何做。” “此事交给你,我很放心。” 盛誉晖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忙音,一时没控制住,狠狠将手机扔在车座上,bill透过后视镜看到盛誉晖盛怒的脸。 “boss。” “给ntha打电话,让她来鸣泉山庄见我。” “是rdaley变卦了?” “你早就料到?” “boss比我英明,否则不会让我着人另外准备一批货物。” “以后再在老子面前打太极,小心我一枪嘣了你!” ntha与盛誉晖几乎是前后脚进门,他刚刚端起冲好的茶,便见她不顾阻拦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何伯你先下去,让人给小姐上茶。” “是,boss。”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ntha往日里明艳动人的一张脸染上了少许的颓意,她分明恨得紧,却不得不乖乖坐下来,看着自己永远吃人不吐骨头的哥哥却无论如何做不出笑脸相向。 “你非要将我赶尽杀绝?” “这话从何说起?” “盛誉晖!”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盛誉晖丝毫不见恼怒,他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举起茶杯极享受的闻了闻茶香,然后放至嘴边轻轻啜了两口便倒入旁边的废水壶中,表情神色极为惋惜。 “茶叶再好,过了季便再没有当时的味道。” 他像是自言自语说得漫不经心,但ntha听在耳中却倏然变色。 “你要兼并黑龙?” “与你说话从不费事。” “外祖父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早已经力不从心,我总要在他糊涂的时候严格把关。” “不!你不能这么做!” ntha激动之下骤然起身,站在门口的保镖应声进门,悄无声息几乎是一瞬间便出现在客厅。 “你们下去。” “是,boss。” “盛誉晖!”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暂时考虑留着它给你们父女两个折腾。” 盛誉晖不动声色抬头看她,那张从来都是精明傲气的脸不复之前的恼意,ntha脸上精致的妆容都没有遮掩住她的花容失色。 “什么条件?” “办一场假婚礼。” “和谁?” “你应该认识,李氏二公子,你的合作者李恩的弟弟。” ntha闻言怔怔的坐在原处,由一开始的木然到最后的恍然大悟。 “是那天你拼命保护的那个男人?” “果然是你派人偷袭我。” “上次不是我,是父亲。” 这兄妹俩说话做事从来都不屑于绕弯子,追杀这样的事情在他们口中就如同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差不多。 “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一枪嘣了他!” “你该庆幸当时没有那么冲动,否则” 盛誉晖眼里盛着满满的笑意,但却感觉不到一点友善,反而愈发让人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那批货物之所以被扣留,幕后的操纵者是你!” “你总是聪明的让我惊喜,我有时候会为我们是敌人的关系感到深深的遗憾。” “我竟然没想到那捕风捉影的传言是真的,盛誉晖你倒是真舍得下血本!” “我们彼此彼此,你不也金屋藏娇放弃了全天下的男人么?” ntha目光紧紧一缩,一动不动怒视着盛誉晖,她的手不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额角的青筋都若隐若现,一张脸竟是有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你敢动她!” “我的条件你是答应还是拒绝,尽可以慢慢考虑,听说索马里那边的人一向不喜欢人言而无信。” 盛誉晖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极其满意的看着自己妹妹再一次恼羞成怒。 这个世间,谁都有软肋,即使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盛誉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卑鄙无耻!” “还不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竟是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盛总也会选择暗度陈仓这条路。” “你应该感谢我帮助你瞒过外祖父。” “这么做,你一定会后悔!” 在之后的七年中,每每和李泽怄气的时候,盛誉晖都会忍不住想起ntha这类似诅咒的预言,那个时候他会忍不住的动摇,如果早知道会是那样的情况,他会不会用这样武断又自私的方式答应李恩的计策将他留在身边。 李恩虽然不学无术,但作为亲兄弟,他确实更了解李泽,公司和兄长有难,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但以他的性格,从来也不会委屈求全,更不会接受出卖自己的身体和感情换取别人的重生,他极清楚自己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大圣人,只会尽人事听天命。 盛誉晖听闻李恩这样说的时候,竟是忍不住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他与李泽是相似的人,他们都不擅长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情。 李泽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亲生哥哥甚至亲生母亲会对他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母亲今天主动打电话要他回家吃饭团聚,这几日他被公司事务搞得焦头烂额,几乎日日出去碰壁遭人拒绝,他当时刚刚走出投资方的大楼,满心疲惫。 接到母亲的电话他心中没由来一阵酸涩和温暖,径自驾车回家,席间,哥哥与母亲轮番夹菜叮嘱他多吃点要注意身体,那一瞬间,李泽几乎要流下眼泪。 他以前不知道,亲人之间的关怀也会是怀揣着其他目的,就像是刚刚听到李恩和母亲支支吾吾提出联姻融资的请求,他的整个世界顿时天塌地陷。 李恩口才竟是那样好,说话滔滔不绝,有理有据有节。 他说ntha喜欢的是女人,他与她各有所爱,各有目的,只不过举办一场虚假婚礼,骗过众人,骗过她的外祖父richard,事成之后一拍两散,谁都没有损失,反而各取所需。 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好。 到了后来,李泽只记得李恩说的眉飞色舞,母亲在一旁苦口婆心规劝,一颗心透心的凉。 两日后,李恩再次被atf派来的人带走,ntha上门催债,母亲和大嫂在家中以泪洗面,他把自己关在房中抱着父亲的遗像突然间不知何去何从。 这几天即使忙得天昏地暗,他都会抽出一点点时间与肖灏讲电话,那人一直对于父亲去世没有及时赶到他的身边陪伴他心生自责,几乎每次都要不停向他道歉,最近的遭遇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告诉他让他担心。 越洋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泽发现他眼角带泪,肖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有磁性。 “阿泽,睡了没?” “还没,你吃过午饭了?” “正在吃。” 肖灏稍微停顿了一下,隔着电话像是在酝酿什么。 “阿泽,父亲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我打算过些日子再找他谈一谈我们的事情。” “我无意让你们父子反目,阿灏,再等一等吧。” 李泽细细想肖灏那张张扬带着些许痞气的脸,总是恨不得他此刻就坐在他身边,抬手便可以触碰到。 “阿灏,你愿意等我么?” “为什么这么问?” “你愿意等我么?” “你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吗?这辈子我非你不要。” “那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那肯定,死也不会忘记。” “我要是哪天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李泽低声喃喃,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肖灏却敏锐的发觉了他情绪异常,他话还没说话便被那人匆忙打断。 “阿泽,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人活着,年纪越大,越身不由己。” 李泽将李锦年的遗像放回桌上,抬起手来抹了抹脸,神色已经不像之前悲戚无奈。 “阿灏,你等等我,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办妥以后便回国找你。” “好,我等着你。” 谁都没有办法预料未来,譬如李泽,譬如肖灏,又或者譬如盛誉晖,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改变太多人的人生轨迹。 李泽挂断电话,他抬手擦了擦遗像上的灰尘,默默的起身站直。 父亲,我最后一次努力,从此以后,李氏是生是死再与我无关。 chapter11得到与失去都在一念之间 直到婚礼那天,李泽在家属席间看见盛誉晖的身影才恍然明白,为何盛景会痛快答应融资,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以盛誉晖的性子怎么可能错过不干?他唯独迷惑的是那人为何要花费这样大的力气,难道只是为了给他妹妹找一个夫婿? 他终究低估了盛誉晖的卑鄙程度,婚礼结束的当晚,他酒喝得稍微多了点,迷迷糊糊被人扶着回到房间,等他发现事情超出想象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 是假结婚没错,但蒙在谷中的人却不只是richard一个,他才是那个傻到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人。 他和肖灏情到浓时还只是停顿在发乎情止乎礼的地步,上次的时候他们好不容易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还是因为他受不了疼痛中途停止,肖灏一直将他捧在手心当做宝贝,从未强迫,舍不得他皱眉哪怕是一点点。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4节 但是盛誉晖一点都不一样,他迫不及待的攻城略地,急不可耐的想要占有他,吞噬他,不懂得细心呵护,更不懂得温柔体贴。到了后来他痛到极致,可以感觉到后面俱是黏腻肮脏的液体,火辣辣疼得出了血,最后软绵绵的晕过去。 天塌地陷似乎都不能够形容他当时的心灰意冷和万念俱灰,那是一种行走在魑魅魍魉横行的地狱间,前不见出路,后没有退路的苍茫无助感,到处张牙舞爪满是青面獠牙,他一身褴褛,浑身浴血,却再也走不回人世间。 第二天早上他还未睁眼就本能地嗅到了豺狼虎豹捕获猎物以后护食的味道,他整个身体瞬间绷得紧紧的,身后的痛楚一瞬间变得清晰又剧烈。 “醒了?” 盛誉晖是在战场上死里逃生过的人,感官敏锐得堪比最凶猛的警犬,更何况他从昨晚到现在眼睛眨都不带眨的直勾勾盯着李泽怎么都看不够,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被他收在眼底。 他不太喜欢李泽睡着的时候依然不愿舒展的容颜,这与他印象中和想象中都相差太多,昨晚昏昏直到睡去他都没有享受到李泽哪怕是一个温暖的眼神,他刚刚还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他眉间荡不平的褶皱。 这是他的人,从此以后他将会是他一个人的。 “饿了没?我让佣人准备了早点。” 盛誉晖难得温言软语,他可以感觉得到李泽躺在身侧逐渐紧绷戒备的身体。 “这是你安排的?” 李泽出声沙哑晦涩,他每次饮酒过夜晨起时都会这样,往往这时肖灏会体贴的端来蜂蜜水给他润嗓子,那些温柔缱绻被时光拉长但却像是长了飞毛腿,他还来不及伸手,便一溜烟没了踪影。 直到七年之后回国,李泽才知道,就在昨天,他举行那场可笑的婚礼的时候,肖灏乘坐的飞机刚刚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他紧赶慢赶最后看到的却是他牵着别人的手低头亲吻的画面。 天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编剧师,他看不见,摸不着却往往比任何看得见的东西都要残忍的多,我们往往无力反抗,只能顺着他的指引前行,无论前路是龙潭亦或是虎穴,如果驻足不前,便只能提前退出人生舞台。 “对。” “为什么,只是为了得到我?” “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 “第一次见到你以后。” 李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下是松软的床垫,但他总觉得是躺在尖利的钉板上,生命一点一点的从被戳出的洞口流失殆尽。听到盛誉晖这么笃定的回答,他牵着嘴角想笑一笑,笑容咧至嘴边却说不出的苦涩和绝望。 他这一辈子也值了,赔上了李氏所有的家业。 “所以,国内公司是你恶意收购,你早就握有李氏将近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还作壁上观看李恩与我争夺管理权,然后,那批货应该也是你的杰作对不对?可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算计进去,也真是看得起我。” “我说过,你值得。” “那么,我父亲呢?他猝亡是不是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令尊的事我很抱歉,但于我无关。” “你连我们国内的根都拔了,他若再不警醒一些这边不也早就被你吞噬了?你可知中国有句古话,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 盛誉晖原本打算反驳,但话到嘴边却一时梗在喉间被他吞下,要是让李泽知道,其实他的父亲也参与其中,那他应该会最绝望吧? “这件事情是你单独策划,还是,李恩与你同流合污?” 李泽反应太过古怪,盛誉晖原本都准备好了他大吵大闹或者是一怒之下拿枪嘣了他,但这人平静的躺在他身侧,面色波澜不惊,一问一答思路清晰到令人咋舌。 “后面的事情他知道。” “也就是说,我的亲哥哥把我卖了,换回了他的公司,是这样么?” “阿泽。” “是还是不是。” “我会给你最好的。” 不知为什么,盛誉晖突然想把李泽抱在怀中,但伸手的时候却被他卷着被子滚开。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自小到大,除了外祖父,没人敢用这样的口气与他说话,甚至堂而皇之的赶他出去,盛誉晖下意识想要冒火,但莫名其妙间生生压下来。 “我之前已经帮你清洗过身体,衣服在柜子里。” “我想喝小米粥,现熬的,熬好了再上来叫我。” 这几乎已经带了颐指气使的味道,盛誉晖顿在原地,扭过头来这个角度刚刚好带着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意思,李泽仍旧直挺挺躺在那里,像是没了生命的一具干尸。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用狐疑的目光直直盯着李泽看。 “我好像越矩了,不该指挥盛总。” “你等着,我待会儿上来叫你。” 半小时以后,盛誉晖端着火速熬好的小米粥上楼,他觉得米还是半生不熟,但心里面隐约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来不及等待直接将锅端起来。 卧室的门被反锁,他推了两次没推开,佣人拿着备用钥匙赶来,他进门却没有看见李泽的身影,室内一如他刚刚离开的模样,衣衫凌乱撒了一地,他跑至紧闭的卫生间门口,这次门不光被反锁,连钥匙都折断了塞在钥匙孔中,他眼皮狂跳,一颗心吊在嗓子眼,抬起脚来便朝门狠狠踹去。 李泽躺在巨大的按摩浴缸中,右手边垂落着一块碎裂的玻璃,左手手腕处血流如注,汩汩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顺着切口争先恐后往外流,浴室内的落地镜被他的拳头打裂,那块玻璃是他硬生生掰下来的! 盛誉晖怔怔的看着李泽了无生机的躺在浴缸里,表情安详而且解脱,与之前那样无悲无喜的模样判若两人,一时间愣在当场,他突然想起一个词,心如死灰。 直到身后的佣人捂着嘴巴尖声叫起来他才稍有片刻清醒。 “通知eason!备车!” 盛誉晖守在手术室的门口,他的掌心和后背俱是冷汗,这么多年中,什么样的绝境他都曾经历过,他曾经被关在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的黑暗中接受心理终极训练,曾经面对着同伴冰凉的尸体窝在丛林中等待猎物,也曾经亲手帮人包扎过比这还要触目的伤口,但是刚刚来医院的路上,他机械的压着李泽汩汩出血的手腕,整个人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彻底懵掉。 护士进进出出,每次都捧着大量的血袋表情张皇,他身上白色的衬衫染了大片血迹,周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濒死的气息,整个人立在门边像一具无声无息的雕塑。 eason终于从紧闭的手术室走出来,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boss。” “什么情况?” “我需要大量的b型血,不少于2000l。” “bill,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或偷或抢或买半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3000l的血液。” “是,boss。” 盛誉晖阴沉着脸,头都没有回,仍旧直勾勾的盯着eason。 “二公子割开了手腕上的动脉,并且力道极大差一点割断腕部的筋脉,另外” “说!” “另外,他的凝血功能不是很好,止血遇到困难,失血已经超过自身血量的一半。” “eason,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救活他!” “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 盛誉晖背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后心处一片湿冷激得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在此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未曾脱离过他的掌控,按部就班,不出丝毫差错。 一直以来,他只知道崇尚强者,敬畏强者,成为强者一直都是他坚持不懈追寻的目标,看别人对他臣服,被他纳入麾下,他才会觉得人生过得有意义。 这种习惯延伸到了他自认为的爱情中。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李泽与所有的人一样,如果不能反抗,那便顺从,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应该怎么样爱人,他只是凭借着野兽的本能去占有,但如今看来,从一开始他便做错了。 他此时好像略微有些明白,并不是你想要爱就会有机会,也不是你想要爱,就会理所当然的得到。 他只记得强取豪夺,却粗心的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词。 叫,我不愿意。 chapter12对峙的开端 李泽陷在重重黑雾中,伸手不见五指,但却可以感觉到身边恶鬼连成片,森森白骨带着刺骨决绝的冷意戳进他的肺腑中,但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是浑身冰冷的厉害,如同被沉入万年寒潭。 他睁开眼的时候是晚上,床头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洒在身旁趴着的人肩头,他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吸了干干净净,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略微粗重的喘息。 盛誉晖刚刚趴下打了个盹,李泽清醒和昏睡的时候基本一样,但他仍旧敏锐的察觉到呼吸频率的不同,一抬头正好看到他无悲无喜的眼,与之前的那种万念俱灰殊无二致。 “阿泽。” “你救我做什么?” 李泽脸上扣着氧气罩,他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被透明的罩子一挡,更是连气音都没有,盛誉晖曾经受过专业的唇语训练,目光一扫便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你如今是我的人,要死也必须得经过我点头。” “盛总未免自恃过高了些。” “阿泽,我希望你不要如此执迷不悟” “我应该像李恩那样,苟且偷生是不是?” “以后我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盛誉晖起身去按呼叫铃,他此时的面孔依旧阴暗深沉的可怕,门外的医生护士个个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一声,唯独李泽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自始至终眼眸都未曾有过丝毫波澜。 “输血不能间断,再监护2个小时,若没有引起器官衰竭的迹象便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eason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盛誉晖之前几乎失去理智的揪着他的衣领想要将他从28楼扔下去的一幕仍旧徘徊在他脑海中,他终于见到,煞血阎罗一样的人遇见爱情,究竟可以疯魔成什么模样。 盛誉晖又陪着李泽待了片刻,接了个电话然后留下黑压压的保镖驱车离去,李泽陷在病床中,曾经饱满的脸好像一瞬间凹陷了下去,脸色仍旧泛着青灰,嘴唇煞白,听到盛誉晖下命令离去,他终于疲惫的阖上眼皮。 “boss,科特迪瓦zhan yi 接近尾声的时候,ike为了yan hu 众人撤退,腹部zhong qiang 。” “救援呢?” “已经派去直升机,jun 医报告说是贯通伤,出血不是很多,没有生命危险。” “这次损失多少?” “两死七伤,wu qi dan yao 基本耗尽。” “局势如何?” “政府jun 已经基本占领上风,我们已经安排队员撤退。” “剩余款项何时到账?” “两日后。” “bu dui 回到基地以后,首先发放伤亡人员的抚恤金。” “我已经安排下去。” bill条理清晰的做着汇报,顺便偷眼去看盛誉晖的脸色,他连着熬了三个通宵,眼眶周围一圈的青色,精神稍有些萎靡。 “boss,你要不要回去休息片刻?” “不了,安排直升机去基地医院。” 盛誉晖极为爱惜自己手底下的这帮人,每次从战场上下来之前他便会提前赶去训练ji di 迎接,这次若不是突然发生李泽的事情,他大概会亲自奔赴战火中接ike回来。 “打电话给eason,派一支医疗队与我们随行。” “boss是要接ike回来纽约?恐怕会引起有些人的不满。” “随他们去。” “伤员不止ike一个人。” “老子就是护着他,谁敢阻拦!” “boss,还请三思。” “以ike的身手,绝对不会在临近撤退的时候被人击穿腹部,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那些老东西打的什么鬼主意!” 盛誉晖是真的动了怒,外籍bg tuan 的那些个兵油子,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年渐压他们风头的雪狼突击队,明里暗里恨不得使点绊子或者小手段最好能将他们一个个交代在zhan g 上,看到他们损兵折将好像成为他们如今的一大乐趣。 以盛誉晖的性格如何能够容得下这些只会窝里斗狠的家伙,他以雷霆之力出其不意清理过几次,已经是渐渐将这份歪风邪气打压下去,但总有不怕死的触霉头,如今又在这样的当口惹出乱子,bill看了看盛誉晖越发阴沉的脸,目光直视前方专心开车。 两日后ike情况稍微稳定一些被盛誉晖接回了纽约,他们的直升机刚刚降落在停机坪,医院的电话便拨进来。 “eason,什么事?” “boss,昨晚护士换点滴的时候发现泽少爷用输血的针头挑开了手腕缝合的伤口,并且拔掉了身上的监护仪。” “人怎么样?” “已经做了及时抢救,如今在加护病房。” “保镖呢!他们干什么吃的!” “他们只守在门外,泽少爷最近两天一直昏睡,我也没有料到,他借着身上的被子做了掩护。” “为何不及时通知我?” “你手机当时没有信号。” 为防止有人对伤员下手,当初修建基地医院时,专门屏蔽掉了其与训练基地之间的线路,任何信息都不会从那边传出去或者传进来。 盛誉晖青白着一张脸,挂断电话嘱咐一声率先风驰电掣开车向医院驶去。他五天五夜未曾合眼,又几乎是水米未进,心力交瘁之下胸中怒气被燃至顶峰,他一手顶在胃腹间加大油门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李泽仍在昏睡,状态甚至比他前两天走得时候还要差很多,盛誉晖目光森冷,额间青筋丝毫掩饰不住明显贴着发丝鼓出来。 “我走时如何交代你们?” “看紧泽少爷。” “你们怎么做的?” “是我们失职,请boss责罚。” “责罚?当然是免不了的,你们不用这么急着讨打!谁能告诉我,他如何拔掉了身上的管子?甚至还试图用针头去挑伤口?!” 盛誉晖从未如此震怒过,他坐在eason的办公室,用手轻轻捏着眉心,满身的风尘仍旧遮掩不住他多日来的心力交瘁,但饶是如此,站在他对面的两个保镖仍旧大气不敢出一声。 “boss。” “回训练基地找de,让他好好教一教你们如何做一个监视人员!” “是,boss。” eason站在门口,身上的白大褂被他穿得多出几分冷冽的味道,他目光扫过灰溜溜出门的两个保镖,对他们抱以同情的问候。 “boss,这不能怪他们。” “那是应该怪你么?” “” 一个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旁人最英明的抉择便是缄口不言,eason原本欲离去,却在看到盛誉晖紧紧环在胸腹间的手和过分苍白的脸色顿住了脚步。 “boss?” “说!” “你又胃痛?” “死不了!去帮我找点吃的来!” “boss,我建议你做个检查,最近你胃痛实在太频繁。” “你去还是不去!” 盛誉晖一挥手将旁边的笔筒准确的砸至eason的肩膀,然后重新窝回靠椅中。 “好好医治ike的伤。” “哪次不是?” 洋人医生小声嘀咕着转身出门,以极快的速度将门掩上但还是没有躲过身后袭来的烟灰缸,他摇着头慢吞吞去找吃的东西,心里无力的想,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替boss稍微分担一点压力。 盛誉晖没有等到eason的食物,李泽苏醒了。 他顾不得胃腹间密密匝匝的疼痛奔至病房,eason已经率先赶到,正在为他做检查。 “泽少爷,我重新帮你缝合了伤口,目前已无大碍,但是总接受异体血液对你恢复没有太大帮助,所以,还请你不要再做傻事,求生毕竟比求死要容易的多。” 李泽一句话不说,神色木然扫了他一眼,蓦然间瞥见了匆匆赶来的盛誉晖,他眼角极细微的闪过一丝锋利。 “boss。” “你们先吃去。” “我让人帮你买了粥。” “扔了。” 盛誉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李泽的身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漠然的脸。 “阿泽,为什么这么做?” “你何必明知故问。” “不求生先求死是不是?” “与你何干!” “你母亲呢?你的大哥,还有,你父亲留下的家业。” “我还清了。” 李泽没有波澜的双眸终于看见一番波动,他的嘴角极浅的勾了勾,再没有之前的温暖沁人,莫名其妙间多了几丝冷酷。 他又不是救世主,为什么要承担普度众生的责任,最后一丝亲情被李恩用这样决裂的方式抽的一点都不剩,他们是生是死再也激不起他心里半点恻隐之心。 “那姓肖的那位呢?” 盛誉晖的瞳仁瞬间收缩,嘴角噙着极冷冽的笑意,他最近一定是容忍退让的太多,才会让他这样毫无顾忌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我不介意让他输得身败名裂。” “你敢!盛誉晖你敢!” 李泽终于亮出自己锋利的爪牙,他身体软绵绵使不上力气只在病床上无力地扑腾着,但目光中却带着少有的狷狂,那一夜之后他隐藏起来的恨意全部释放出来,染在他苍白失色的脸上像极了被侵犯领地的小兽。 “我怎么不敢?你今天敢死,我立刻就去毁了他。” 盛誉晖双手撑在床沿微微俯下身子,他一张略显憔悴的脸格外阴沉,虽然带着微笑却越发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从今以后,你敢寻死,我就拉他做陪葬!” chapter13小鸡与老鹰的天壤之别 李泽被盛誉晖脸上残酷冰冷的表情震慑住,他心里明白,这话他既然说得出口,一定也能做得到。 他是那种不折手段,阴险毒辣的人。 “bill,再派两个人来守着泽少爷,他若是再有一点闪失,告诉他们,从今以后就不用在我面前出现了。” “是,boss。” “阿泽,你好好想想。” 盛誉晖起身的时候身子略微晃了晃,他不着痕迹扶了一下床头柜,见李泽如枯叶一般落回病床,脸上颓然恨意越发浓烈。 “恨我么?” 他站直了身体,目光锐利停顿在李泽的脸上,嘴角轻轻勾起。 “恨我的话就活下来,想方设法踏过我的尸体,或许你还有机会可以回国寻找你的老情人。” 许是盛誉晖的威胁起了作用,也许是他给的诱饵足够吸引李泽,他不再抗拒治疗,甚至极为配合,与刚送进医院来时一心求死的状态判若两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自由受到了限制,无论走到哪里,身后两个保镖如同幽灵一样如影随形,即使他去卫生间都要守在半米以外,这两人在他面前如同木偶一般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从来只服从盛誉晖。 李泽有时候想不通,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人,除了他的阴谋算计,究竟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死心塌地的跟随,甚至不知情的人还在趋之若鹜。 又过了一周他直接被盛誉晖接回了鸣泉山庄休养,管家何伯带着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站在门口迎接,他自己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盛誉晖被扔在车里看他潇洒的背影。 鸣泉山庄位于纽约长岛,这里三面濒临大西洋,属北温带海洋性气候,气候宜人,风光美丽,拥有狭长的黄金海岸、大片生态保护区、湖泊、众多天然海湾港口和社区完备学区生活配套,以495高速公路、长岛铁路等驳接纽约市区繁华。 更难得的是,鸣泉山庄依山傍水,连日的阴雨天气今天终于放晴,下过雨之后,空气格外澄澈清新,山庄周围遍植林木,枝叶参差,层层叠叠,影影绰绰投在身后的河流中,竟是连萧索的秋日都变得活泼生动起来。 李泽惊叹于这里的美丽,最近整日被医院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的鼻尖终于脱离苦海,他驻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再留恋,在何伯的带领下进门。 盛誉晖将车钥匙扔给保安,跟在李泽身后进门,他这些天来医院、公司、基地来回跑,空暇的时间还有推脱不掉的饭局,上次那批货的事情欠了海关不少人情,但几千万的东西他大手一挥全部送于那边的人处理,最近几天几乎天天被那些洋鬼子的酒水灌得酩酊大醉,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赶在李泽发火之前遣散了保镖接他回家。 他以前倒是没发现,李家这看似温润儒雅的翩翩二公子竟然也有脾气如此暴躁的时候,刚开始那两天他还会与他硬碰硬,彼此对峙僵持谁都不愿意退让半步,这几天他反而慢慢习惯了,惊得常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boss,可以开饭了。” “叫泽少爷下楼。” “是。” 盛誉晖进衣帽间换了家居服,何伯接过佣人端着的托盘来到他跟前。 “boss,这是eason医生特意叮嘱要在饭前服用的药物。” “泽少爷下来没?” “已经在餐厅等候。” 盛誉晖将瓶盖中的药拢在手掌心,然后端起杯子就着水将药片咽下,他低声咒骂了eason几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餐厅,远在办公室写病案总结的eason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看看外面晴好的天气有些茫然。 “怎么不吃?” “我一个外人,不好宣兵夺主。” “阿泽,别这样阴阳怪气与我说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不如盛总教教我?” 人其实都有刻薄寡恩的一面,只不过有些人太过内敛,或者伪装的太好,因此不甚明显,有的人却天生长了那样一张冷漠无情的脸,我们都擅长以貌取人,也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一个词,叫做假象。 “我之前听说你学的是设计,如果你觉得家里闷我可以将你安排在盛景设计部工作,或者你喜欢的话可以开一个工作室。” 李泽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他怔怔的看了看左手腕上仍旧缠绕着的纱布愣愣出神,仿佛这时候才猛然间想起,他用来画设计图纸的手差点被自己毁掉。 “你不怕我窃取商业机密?” “这世界上还没有我盛誉晖害怕的事情。” 盛誉晖笑了笑,他敏锐的察觉出了李泽眼底划过的那抹黯然神色,然后看他盯着手腕出神,多半也猜测出了原因。 “eason说手术很成功,不会对你的腕部活动造成困扰,伤势恢复以后我可以为你联系美容医生除疤。” “为什么要除?” 李泽抬起眼,漆黑的瞳孔鲜少地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光。 “留着不是最好么,好提醒我,我是怎样被你一步步算计占有,李恩是如何唯利是图将我出卖给你,也警醒我,尽快逃离你的魔掌。” “我都说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我也说了,除非我死!” 李泽扔下手中的筷子率先离席,偌大的紫檀木桌上饭菜几乎未动,盛誉晖本就因为犯病胃口缺缺,这么不欢而散以后彻底没了食欲,他坐了坐然后起身,踱着步子去了后院,清爽的海风带着些许鱼腥味道窜入他的鼻腔,一阵作呕感沿着食道上涌。 他摸出口袋中的烟点了一根,日暮低沉,只剩了一点点光还逗留在海平面,缭绕的烟雾熏得他严重缺乏睡眠的两只眼略微泛红。 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泽回到山庄试图与肖灏取得联系,电话打过去那边却提示关机,如此反复了几次以后他再拨越洋电话却发现怎么都拨不出去。 肖灏成为他如今活着的唯一信念,他无法与他取得联系,整个人几乎崩溃。 他心急如焚想要直奔机场飞回国,但找遍了行李都未曾翻出护照等身份证件,那两个如影随形的保镖又如同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他气恼之下将家中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趁机将那两人锁在卧室飞快的下楼。 何伯年轻的时候也做过雇佣兵,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又具有出色的管理才能所以被盛誉晖收为管家,他这些年未曾放松过锻炼身体,丝毫不费力气就拦下往车库跑的李泽。 盛誉晖驱车回到山庄,一进门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李泽怨毒的眼神。 “盛誉晖,还我的护照!” “你想做什么?” “回国。” “阿泽,你又异想天开!” “你把阿灏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这样当着我的面堂而皇之问你的旧情人,真的好么?” 盛誉晖抬手轻轻捏着李泽的下巴,两个人目光对视,顷刻间便是刀光剑影。 “他是我唯一的爱人。” “是么?” 李泽明显感觉到盛誉晖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施加了力道,他紧紧箍着他,手指慢慢移向他的喉间,窒息感逐渐将他吞噬。 “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他连话都说不完整,却依旧倔强的不愿意认输,甚至高昂着头一点都不挣扎地盯着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人,盛誉晖蓦然清醒,松了手下的力道,李泽连咳带喘一张脸憋得通红。 “阿泽,你不要逼我。” “我的手机是你动了手脚?” “是又如何?” 盛誉晖想要检查一下李泽是否受伤,那人却躲避瘟神一样退了好几步,他口口声声念叨着都是肖灏的名字,心心念念都忘不掉那个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人,他怎么能够不生气? “你凭什么这样做?” “凭你是我的!” “盛誉晖!” “这些东西你随便砸,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砸尽兴了以后让何伯列张单子给你亲爱的哥哥送过去,他一定巴巴的等着帮我报销呢。” 盛誉晖真像是个魔鬼,他笑得阴冷又残酷,丢下一句话关上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李泽清楚的听到他向外面的保镖下命令。 “泽少爷给我看紧了,出什么问题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们!” 自那天以后,李泽与盛誉晖像是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他一直逃跑,他便一直追,但很多时候他连鸣泉山庄的大门都跑不出去。 他刻意吵着让厨房做鳕鱼给他吃然后上吐下泻起红疹,高烧不退又差点丢掉半条命,等人稍微清醒一点便化装成医护人员逃跑被查房的护士识破,盛誉晖丢下手中的工作彻夜不眠衣不解带守在他床边。 他还将床单拴在一起试图从后窗边吊着跳海逃离,被楼下打扫的女佣的尖叫声扰的差点拽不稳掉下去,从那以后,那两个如影随形的保镖他再也未曾见过。 他甚至悄悄还躲在前来修剪花园的园丁车子的后备箱,闷了一天一夜终于被带出去,但他匆忙之下分文未带,更不用提找到身份证件,盛誉晖出动全纽约的属下搜捕他的踪迹,甚至大动干戈从训练基地调回了雪狼突击队。 那次他终于触碰到了盛誉晖忍无可忍的底线,他一怒之下责罚了包括何伯在内的近百号佣人,监视他的两个保镖被逐出训练基地,从此音讯全无。 or从雪狼突击队中被抽调出来,成为他的专职保镖,以这样的方式一守便是七年。 但那并不是结束,那次逃跑失败以后,盛誉晖终于亮出了他尖利的爪牙,不再纵容他,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胡闹。 盛誉晖那个魔鬼,他极其卑鄙地在他的身上安装了跟踪装置! chapter14魔鬼与天使的较量 那天他被园丁的车载着去了纽约最大的花卉市场,趁着他去采购的空档从后备箱跳出来,市场的背后便是花卉种植园,他就如同是亡命之徒穿梭在五颜六色的花香中,神经绷得紧紧的,一路跑一路张望。 等他跑到有车的地方才猛然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盛誉晖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他钻进花卉种植园偷偷拿了花匠挂在晾衣杆上的工作服将自己伪装起来,这里多为洋人出没,他一张明显立体的东方面孔格外引人注目,为了防止被围观,李泽甚至将地上的涂和成稀泥涂抹在自己的脸上。 漫山的花香和清新的空气终于冲淡了李泽这些天来的焦躁不安,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他家别墅后院便有一座小花园,他没事干时经常会和园艺工一起鼓捣,这个时候干起这些来竟然也有模有样。 李泽边一边修剪花枝,一边飞速运转大脑,他的手机被盛誉晖监听因此出门的时候故意没有带在身上,现在联系外界倒不是什么难的事情,随便借一个手机便可以,唯独让他心寒的是,在这偌大的纽约城,他搜肠刮肚想了好一番,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祭出与盛誉晖反目的筹码将他解救与水火之中。 东躲西藏一天一夜以后,李泽最终被盛誉晖派出来的人搜捕到,此时他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那些人不敢怠慢于他,找附近的人买了吃食给他,顺便等待盛誉晖到来。 李泽见过盛誉晖阴险森冷的模样,见过他残酷狠绝的手段,见过他临危不乱智脱敌手的场面,却唯独没见过他带着慌乱和愤怒的神情。 他坐在种植园中的小亭子中,身边围绕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保镖,远远地看到盛誉晖不顾一切的飞奔着跑过来,他那个时候还是英姿飒爽精神抖擞,身上有永远使不完的劲儿,有永远令人羡慕的矫捷身手。 盛誉晖丝毫不顾人多口杂,更顾不得那些常年跟在他身边视他若神明的下属,就那样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将他一把拉起来拽进怀里,压着嗓子略显疲倦的说。 “还好你没事。” 在那之后李泽才了解到,ntha终于为找到盛誉晖的软肋而蠢蠢欲动,借着他逃跑出去的机会给手下人放话,重金悬赏要他性命。 盛誉晖将李泽搂在怀里箍得紧紧的,几乎要将他揉碎在身体里才罢休,李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有些呆滞的任由他施加了力道紧紧抱着他,直到发觉身上被揉的发疼。 他使足了劲都没推开盛誉晖,最后被他半搂半抱着回到车上,此时盛誉晖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深沉阴冷的表情。 一天一夜在风餐露宿,精神紧张中度过,被盛誉晖抓住以后李泽却突然间放松下来,他窝在后车座中昏昏然睡得香甜,连什么时候回到山庄被人抱回卧室都不得而知。 他那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觉睡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等到他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李泽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趴在床上的,紧接着便感觉到后背的蝴蝶骨下方有一阵细密的疼痛,他下意识的抬手摸痛处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掌裹住。 “别动,麻药劲儿刚过,会有些疼。” 盛誉晖的身影在身后懒散的夕阳照射下拉长许多,有部分投射在他的脸上,李泽歪着身子在一片阴影中偏头打量他,那时候才发现他脸上胡须好久没刮,身上凌厉的气息被几分颓意掩盖了不少。 “很疼么?我让eason进来?” 李泽鼻尖渗出细密的汗,身上因为麻药刚刚散去的缘故软绵绵的几乎使不上力气,他意识已经清醒,目光泛着淋淋恨意但似乎也没有灼痛盛誉晖。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你背后放了点东西。” “盛誉晖!你对我做了什么?!” “哦,微型定位仪,以后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不用愁会找不到你。” 盛誉晖慢慢起身坐在旁边的沙发里,他甚至气定神闲地翘起两条腿随意交叠起来,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他偏着头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和警告的意味。 “盛誉晖!我要杀了你!” 李泽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挥着手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细小的药瓶应声而碎,他一个翻滚从床上翻出去。 “阿泽!” 盛誉晖只来得及托住他,自己双膝跪在地毯上,尖细的玻璃碎片全被揉进膝盖中,他洁白的家居服裤子上面如寒梅怒放。 “盛誉晖你放开我!” “别动!” 李泽丝毫不理会他的厉喝,挣扎的越发厉害,盛誉晖拖着他的身体用力将他搂在怀里,双肘撑着床费力站起。 “阿泽,我真是纵容你太多!” “盛誉晖你给我滚!滚!”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5节 “你的房间各个隐秘的拐角我都安装了摄像头,包括山庄的死角,你若再想逃跑,就先把那些摄像头一一找出来毁掉,还有,你背后的定位仪。” 盛誉晖将李泽放在床上,他一直不老实的扑腾,顾不得后背的疼痛仰躺着手脚并用想要挣脱,盛誉晖有些顾此失彼,被他无意间踢了好几脚,一脚堪堪踢在隐隐作痛的胃部,他脸色瞬间变白,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你若再不老实,我会让eason进来帮你注射镇静剂。” 盛誉晖一手箍在李泽的肩胛处,一手按着他的双腿,他略微躬着身子,表情残酷又阴寒。 “不要试图取出那个东西,山庄内部所有锋利的东西我都差人收起来,还有,eason放置东西的技术不太过关,手术时候一哆嗦正好把芯片放在了离小翼后缘不远处,那边好像有什么,视神经管通过?你若不死心非要试一试的话,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盛誉晖这一段话说的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甚至连表情都染上了几分柔和,但偏偏是这样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态,却让李泽忍不住浑身颤抖甚至痉挛。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你听话点,乖点,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 李泽仅存的力气被消耗干净,没了魂魄一样陷在床铺中,歇斯底里之后只剩下了口中的低声呢喃,盛誉晖略微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掐在上腹,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至下颚在他起身间隙轻轻的砸在李泽的脸上。 他浓密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终究还是有些体力不支,浑浑噩噩又偏头无声睡去。 盛誉晖开了床头灯,柔和的光打在李泽昏睡的脸上,他目光贪婪地看着他,不由得伸出手来贴向他的面颊,许是手掌冰凉还带了些汗意,李泽本能的偏过脸去,嘴里小声嘟囔。 “阿灏,你手好凉。” 这些天盛誉晖又搬回山庄办公,白天黑夜不一会儿就有车的引擎声,吵得人简直不得安宁。 已经接近年关,杂七杂八的事情多起来,ntha相比前些日子安分了一些,但时不时会闹出一些小动静。训练基地那边一年又接近尾声,已经是时候开始准备论功行赏。李恩不愧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型,即使上次的事情最后被盛誉晖摆平并且暗中各种辅佐,都似乎逆转不了李氏一蹶不振的颓势。 他每天要看的公文不计其数,签署各类文件,腾出时间开各类视频会议,还要隔一段时间看李泽的精神状态,整个人如同旋转的陀螺,一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李泽变得安分了一些,到点用餐,饭后会有保镖陪着去后院散步晒太阳或者是窝在阳台的摇椅中看书,有时候兴致来了会在书房中展开画纸画两幅设计稿然后揉碎扔掉,他似乎突然间学会了既来之则安之,盛誉晖偶尔过来陪他坐一会儿的时候他都不再明显的抵触,二人各司其职互不侵犯,李泽坐在阳光里,安静的像是一幅水墨画,浓重不失淡然。 除却偏执阴鸷、满腹算计,盛誉晖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情人,天凉的衣物、被褥、各种生活用品亲自过问,专门聘请国内的厨师,甚至费心的打听他喜欢的吃食,列出食谱让人轮换着做给他吃。 李泽来者不拒,给什么都接。 国人都讲,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似乎终于想通,抗拒不如接受,那样自己还可以活得开心一点。 所有人都是那么认为的,包括盛誉晖。 他看到他的改变,看到他不再歇斯底里的乱砸东西,找人撒气,多数时候安静的坐在一边干自己的事情,偶尔心情好了还会出其不意的赏给别人微笑,他笑一次几乎便可以温暖整个冬天。 山庄中的人发现一个规律,泽少爷赏脸给一个微笑,他们boss因为生病越发挑剔的胃口会变得特别好,甚至还会见到他吝啬的笑意,连周遭看得见的阴寒气息都被收敛大半。 他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谁都以为会是这样。 chapter15殊死反抗 如此过了几天,盛誉晖实在忙于公司事务,不得已回去工作,通过佣人的反馈以及监控视频画面显示,李泽的状态与之前一致,甚至连微笑都比往常多起来。 盛誉晖从训练基地赶回来的那天,长途颠簸劳累精神不是很好,前些日子被eason好说歹说拉着去医院做了胃镜,胃粘膜受损较为严重,诊断为慢性浅表性胃炎,他按时服药调整作息却拖拖拉拉不见好,每天总要掐着点疼上一两个小时,以前竟然不知道胃病会这样磨人。 下了飞机,bill开车将他送回山庄休息,晚上的时候还有一个较为重要的饭局,盛誉晖刚刚下了车看到出门迎接的何伯眼中欲说还休的情绪,他脱下外套递给他,然后松了松领带。 “什么事?” “boss,要不您进去自己看看。” “是阿泽?” 盛誉晖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加快脚步跑进门,脑海中各种惨烈的场景不但没有出现,他竟然看到李泽腰间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手中掂着勺子到真有些厨神的做派,他甚至在听到佣人向他行礼的时候扭过头来展颜一笑。 “回来了?还有一个菜,你先洗漱换衣服,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阿泽?” “怎么,不相信我的厨艺?” “不是,你” “那就快点洗漱。” 李泽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出盛誉晖脸上难得露出的受宠若惊的表情,继续扭转身子指挥佣人洗菜切菜。 盛誉晖换好了衣服,李泽正好端上最后一道菜,他解了围裙递给一旁的佣人,眉眼含笑,举止优雅,远远地对盛誉晖作出邀请的动作。 “盛总请品尝。” “阿泽,你在做什么?” “做饭啊。” 李泽抽开椅子坐下,眼角的笑意浅浅的散开,他挽起稍有些脱落的衣袖,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进盛誉晖碗中。 “香辣排骨,你试试味道正宗不正宗。” 站在一旁的何伯上前一步正打算阻止,却看见盛誉晖笑了笑然后夹起排骨放在嘴里,那样满足愉悦的表情丝毫没有掩饰。 “我倒是忘记了你会烹饪这件事。”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我吃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心。” 盛誉晖不动声色的咽下那股辛辣,表情也跟着柔和起来,何伯躬身立在一旁,只想起了一个词。 叫甘之如饴。 “我听说你晚上还有饭局,多吃点垫垫肚子,不然到时候全被酒水灌饱了。” “阿泽,你这样变化我很开心。” 李泽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伸出筷子帮他夹菜,两颊的梨涡若隐若现,盛誉晖看着莫名温暖。 “忙完这阵子我会休息两天陪你。” “没关系,忙公事要紧。” 李泽温柔的时候真的可以将冰川都融化掉,他略微弯一下嘴角便能让人如沐春风,更何况压低了嗓音,声调温和,柔柔的传出几分缱绻之意。 那一晚盛誉晖参加饭局的时候脸色破天荒的好,甚至对敬来的酒来者不拒悉数饮下,推杯换盏间还仁慈了一把,压低了一个点将手中的货物出让,宾主尽欢。 他半夜的时候突发胃痉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冷汗如雨一般濡湿了贴身的睡衣,他蜷着身子一遍一遍的回想中午那顿温馨的午餐,嘴角笑意逐渐扩散,似乎那是抑制疼痛最好的药。 李泽每晚都要亲自动手准备晚餐,然后等他回来一起吃,席间他们偶尔会聊起公司的事,他有时候三言两语竟可以点到其中症结,盛誉晖某些想不通的问题经他一点甚至会迎刃而解。 他们之间相处的看似融洽起来,两个人很多见解不谋而合,说起来的时候会产生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过,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是盛誉晖一厢情愿的认为,他还是低估了李泽倔强又决绝的心意。 忙过那一阵子以后盛誉晖终于腾出时间给自己放了两天假,他自幼少眠,即使忙昏了头一样会早醒,洗漱完毕他下楼见李泽已经收拾好在厨房忙碌,之前做饭何伯都差人眼睛不眨地盯在他身边,切菜用刀的时候都是由佣人执行,这些日子盛誉晖松了口,准许他随意折腾,但到了每晚饭后所有的刀具都会严格清点。 李泽榨了果汁,又烤了面包,他此时正在煎鸡蛋,锅中的油兹拉兹拉的响,所以盛誉晖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的时候成功将他吓了一跳。 “在做什么?” “自己不会看?” “好香。” “马上就好,去把面包和果汁端出去,冰箱里有昨天磨好的果酱,你自己选口味。” “阿泽,你这么能干。” “难道你不喜欢?” “我有种简单又真实的幸福感。” 盛誉晖从背后搂着李泽的腰,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嗓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惬意,眉眼都舒展开来,是真实的幸福的表情。 李泽看不见他的微笑,他自然也看不见李泽脸上漠然疏离的神色。 “那你把那两坨还有莺莺燕燕的佣人遣散掉,我不想好不容易盼来的二人世界有人打扰。” “依你的。” 都说温柔是陷进,帝王将相谁都幸免不了,盛誉晖博览群书,引以为鉴却也一样没能逃过这个坎,李泽软软的声音就在耳边,即使此刻他说想上月球转一遭,盛誉晖或许都能够欣然应允。 他端着盘子去了餐厅,叫来何伯嘱咐一阵,然后,这些日子形影不离跟在李泽身后的or以及一众佣人全都退了出去。 趁着盛誉晖开冰箱找果酱的空档,他从橱柜中找出惦记已久的水果刀别在腰间,厨房中只有一个摄像头,他打开上方的橱柜正好能够躲避掉监控,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进厨房侦查出来的,角度偏转恰到好处又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阿泽,好了没?” “马上就好。” 李泽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端着盘子出了厨房,脸上重新换上经年不变的微笑。 “吃过饭以后我带你出去转一转怎么样?” “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一定累得厉害,今天先在家休息一天,养足精神明天出去怎么样?” “依你说的。” “中午我做西湖醋鱼和糖醋咕噜肉给你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两道菜?” “我鼻子下面长着嘴。” 李泽丝毫不客气的接过盛誉晖抹了果酱的面包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果酱放多了。” “” 做菜真的是需要天赋的,像盛誉晖这种摸惯刀枪的人放在厨房纯粹是为了制造案发现场,在他不由分说将第二条鱼剁得几乎成为肉馅以后,李泽将他请出了厨房。 盛誉晖最近一直胃口欠佳,午饭却破天荒多吃了一碗米,饭后他抱着滚圆的肚子坐在沙发上,眼睛不眨地盯着李泽看。 “阿泽,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喜欢就好。” “我以为你会恨我很长时间。” “人不是都应该向前看的么?” “你说的对,是要向前看。” 李泽依偎在盛誉晖的怀中,眼皮看着沉重极了,说了几句话一颗头便开始东倒西歪。 “怎么了,困了?” “可能早上起太早,有点想睡觉。” “那我陪你回房睡。” “你睡你的,房里有人我睡不着。” “行。” 盛誉晖搂着李泽上楼,看到他躺下没一会儿便将头埋在枕间睡去,于是拉了窗帘轻轻掩上门去了书房。 他一颗心盛满了欢喜哪里舍得用睡觉打发时光,趁着心情愉悦他找出了笔墨纸砚写字,当初aaryllis对盛天翔的爱已经到了病态痴迷的地步,他出生以后虽然常遭虐待,但是aaryllis从未放松过对他进行传统文化的教育,只要是盛天翔喜欢的,曾经夸赞过的,或者欣赏的东西,他疯子一样的母亲都会送他去最好的地方学习,并且只能做到最好。 这书法是盛天翔当年最为钟爱的一项业余活动,aaryllis曾经让他搬着桌子在冰天雪地中练字,直到将手冻得红肿裂口都不罢休,上了药裹了纱布继续练。 曾经噩梦一般的教导终有成效,他如今的字大气磅礴居多,笔锋凌厉,力道既稳又准,懂书法的人从字体便可以看得出写的人胸中丘壑万千。 盛誉晖挥笔纵横,不知不觉竟是忘记了时间,直到书房的门被敲得叮当响,他揉了揉略显酸痛的双肩,扭扭脖子起身去开门。 “什么事,这样慌张?” “boss,刚刚eily收拾厨房,发现橱柜里面少了一把水、果、刀。” 何伯应该是刚刚得知此事并且跑上楼的,他说话气喘吁吁吐字不清,盛誉晖却拨开他向李泽的卧室跑去。 “找备用钥匙!通知eason!” 盛誉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他发觉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在忍不住轻轻发颤,扑面迎来的血腥味道不似上次浓烈但还是惹得他胃里翻腾的厉害。 李泽光着膀子站在落地镜前,他右手里赫然拿着那把丢失的、水、果、刀,镜子里面倒映出来他鲜血淋漓的后背,纵横交错的划痕清晰可怖。 “阿泽!” “别过来。” “把刀放下。” “我说了,你别过来。” 李泽此时已经将水、果、刀架在了脖子上,一张脸白的和鬼一样,人却有些癫狂和神经质,他之前眼中温柔缱绻的碎光被敛了干净,只余下了森森露骨的恨意。 chapter16先爱上就输了 盛誉晖曾经遇到过己方队员被敌方作为ren zhi的情况,他那个时候冷静沉着目光锐利,调动身上各个细胞思索对策,与身边的人密切配合解救ren zhi 。 此时他看着李泽猩红的眼和架在他颈间染血的dao锋,突然间觉得身体痉/挛似的抖了一下。 “阿泽,我不过去,你把刀放下,有事好好说。” “盛誉晖,你不是说,我要是不死心的话可以试一试么,我再差一点就成功了,我的刀尖好像已经碰到了那块小芯片。” “阿泽!” “你快出去,不然我手会抖的。” 李泽如同鬼迷了心窍连疼痛都察觉不出,他手中的刀片已经在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不对,你让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阿灏,他一定有办法救我。” 盛誉晖从李泽的神态动作中明显察觉出他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他知道他此时一定受不得刺激,于是倒退着一步一步退让。 “我听你的话,你把dao放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盛誉晖,我不是你的狗。” 李泽一路咄咄逼人将盛誉晖逼至楼梯口,他眼睛里泛着嗜血的光,背后伤口血流不止蜿蜒着滴在雪白的地毯上。 “我要下楼,你让开,让你的人都让开!” 盛誉晖挥着手臂让彼此身后精神紧绷的那些人退后,然后自己也一步步退开楼梯口。 “阿泽,你看脚下的楼梯。” 李泽充耳不闻,他和盛誉晖换了位置,然后偏转身形背对着楼梯处,脚下步伐却没有停止,眼看着就要一脚踩空,盛誉晖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他眼神示意何伯将会客厅的凳子扔过来,与此同时腾空起身踩着飞过来的凳子顺着楼梯栏杆向下滑去,他一手悬空拽着栏杆一手堪堪搂在李泽腰间。 “盛誉晖,你放手!” 手中的水果刀好像已经成为李泽最宝贝的东西,即使一脚踩空他都没有松手,反而攥在手中抓得更紧。 盛誉晖借力站稳然后抱着李泽下到楼梯拐角处,两个人惊魂未定下均是气喘吁吁。 “你放开我!” 李泽并没有停止歇斯底里,反而在盛誉晖的禁锢下开始剧烈的挣扎,他手中的水/果/刀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两道长长的口子,盛誉晖像是感觉不到痛,依然紧紧搂着他打算将他横抱起来。 “别碰我!盛誉晖你别碰我!” 李泽一个手肘顶在盛誉晖的胃部,他整个人极尽癫狂力道极大,撞得盛誉晖一声闷哼稍稍松了手,李泽趁机逃脱又退着下楼,楼梯上的毯子被他带着一滑,盛誉晖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往怀中一带。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李泽只听见细小的,几不可闻的刀尖刺入皮肉中的声音,当时情况极为混乱,各种声音交杂,但不知为什么,李泽就是将那样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的水/果/刀/几乎没入了盛誉晖的腹部。 他狂躁的热血一瞬间便冷却下来,手依然握着刀/柄,怔怔的盯着自己手上越来越多的血,触感温热黏腻。 “怎么会这样?” 之前愣神的人都反应过来,or飞快的冲上楼梯将他制服,何伯从楼上跑下来扶着摇摇欲坠的盛誉晖。 “boss?你怎么样?” “eason来了没?” “已经在路上。” “检查一下泽少爷的伤势。” 盛誉晖用手捂着不断冒血的小腹,脸上血色迅速退散干净,他靠在旋梯处的墙角,身子微微有些下滑。 “可是,boss” “照我说的去做。” 何伯无奈,只得眼神示意or。 “是皮肉伤,有几dao划得比较深,没有伤到脊椎。” “把我房里的金疮药拿来,先给他撒一点止血,另外,去找一块消过毒的浴巾,帮泽少爷披上。” 盛誉晖虽然说话断断续续气音居多,但是思路清晰,一切安排的有条不紊,已经丝毫没有之前的慌乱。 “boss,你流血太多,需要去医院。” “传我话,没有我的命令,山庄的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失血引发的全身发冷迹象变得明显起来,盛誉晖嘴唇有些哆嗦,双肩不易察觉的轻声发颤,他略微低头,李泽此时如同失了魂一样安静的趴在客厅的沙发上,or在帮他上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条手臂无力的垂落在沙发边沿。 “算了,通知eason回医院,帮阿泽做血液检查。” “血液检查?” “我怀疑他吃了xg fen ji 之类的东西。” “我明白。” 到底是经历过战斗的人,何伯此刻已经恢复镇定,听了盛誉晖的推断他只是眼神稍微停顿了一下便不再做其他表示。 “我会让人仔细观看近些日子的监控录像还有来往人员的登记。” “你办事我放心。” “我去备车,您体力流失太快,不要再说话。” 李泽的伤势较轻,只是因为本身凝血不好,失血昏迷,eason在他的血液和尿液检测报告中都检查出了jia ji ben bg an 的成分,这种东西有一个通俗的称呼,叫bg du 。 这类xg fen ji 具有强烈的中枢兴奋作用,滥用者会处于强烈兴奋状态,通常会出现不吃不睡、活动过度、情感冲动、不讲道理、偏执狂、妄想、幻觉和暴力倾向。若使用过量会产生急性中毒,通常表现为不安、头昏、震颤、腱反射亢进、话多、易激惹、烦躁、偏执性幻觉或惊恐状态,有的会产生zi sha 或sha 人倾向。 检测结果显示李泽体内jia ji ben bg an 的成分极高,想来他拿刀去刺盛誉晖时候已经出现了大量幻觉,并且产生了杀人倾向。 盛誉晖的伤较为棘手,虽然没有伤到腹部大动脉,但是部分小肠破裂,来医院的途中心率加快,呼吸频率增加,出冷汗,脉搏细速,血压骤降,是明显的休克症状,一下车便被推进了手术室做紧急修复。 一阵手忙脚乱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李泽输了血不到一会儿时间便清醒过来,精神依旧处在亢奋的状态,偶尔会有片刻的恍惚,他不大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抵触一切靠近他的人,护士根本无法近身给他治疗,eason下了手术台只好自己亲自上阵。 “泽少爷,请你冷静一些,你若再拔针头我只好为你注射镇静剂。”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叫盛誉晖过来!我要见他!” “boss现在无法见你。” “他什么时候做了缩头乌龟!” “泽少爷,你都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eason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人,怎么都不能将他与几个月前在那座小公寓里看到的温柔儒雅带着些许慵懒的东方男子认作同一个人,他一直以来做事凌厉果决从未在别人手里栽过跟头的老板,已经一连几次出意外。 “让我帮你回忆一下之前发生了什么,还记得你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么?你服用了大量的冰毒去剜背后的追踪仪,但是,你没有成功就被boss发现,然后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洋人医生的瞳仁泛着浅浅的蓝,以往的时候看起来会觉得绅士而且柔情,但此刻却蓦然生出一种淬了寒毒似的冰冷,李泽停止挣扎,有些呆滞的看着他。 “boss被你划了两刀,是不是在手臂上?对,就是你盯着我的这边,就在这里,还有这里。” eason的声音仿佛施了魔法的魔咒,引领着李泽的目光一路游移。 “最后呢,你记起来了对不对?是的,没错,你把刀捅进了boss的小腹,只剩了刀柄没插进去,他一节小肠破裂,刚刚做完手术,现在还在监护室做观察,你说,他怎么能满足你的要求呢?” 李泽以前没有发现,这看似温柔无害的洋人医生竟然也有如此残酷阴毒的一面,他明明面带微笑,却给人一种森冷的寒意,这样冷厉的表情与发怒时候的盛誉晖一模一样! “他活该!” “对啊,我也觉得他活该,偏偏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用尽心思呵护备至,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也学会了小心翼翼,真是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子来得真实。” “你们都是魔鬼!你走开!” “泽少爷,我之前可不是开玩笑,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会一直给你注射镇静剂,直到你体内的那些bg du 分解完。” eason留下潇洒的背影转身离去,一身洁白的白大褂恍惚间被他穿出了女鬼索命的味道,李泽躺在床上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盛誉晖失血过多,此时正处在浅浅的昏睡中,他之前受过抗药物训练,a zui 药镇静之类的药物对于他的作用不大,身上的疼痛此时变得清晰而且剧烈,他浑浑噩噩又做起了噩梦。 他又梦到aaryllis手里拿着小dao片一步一步将他禁锢起来,他害怕挣扎的时候那个疯女人会拿着绳子将他一圈一圈绑紧,然后用毛巾捂住他的嘴,她不疯的时候笑起来特别好看慵懒而且迷人,有时还会良心发现哭着向他道歉,但是每次虐待他的时候,那张脸会格外的狰狞恐怖,她手中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划过他的身上,血肉被一寸一寸割开,她嘴里还在低声念叨着。 “乖,一点都不疼,等你的血流干净了,就不再是盛天翔的儿子啦!” chapter17为伊消得人憔悴 盛誉晖猛然惊醒,额角后心一阵一阵冒冷汗,他动了动手指发觉力气流失的厉害,eason像是掐着点进来看他苏醒的,摘下脖子里挂着的听诊器为他做检查。 “boss,感觉怎么样?” “阿泽呢?” “刀口会不会痛?身上发冷的感觉还严重么?有没有心慌、胸闷、气短之类的症状?” “阿泽呢?” “他很好,你回答我的问题。” eason掀开被子检查他腹部的绷带,没有新的血液染红的迹象,他将目光上移了一点,又看到盛誉晖胃部青紫的一片,面色微沉。 “boss,您最近有按时服用胃药么?” 盛誉晖被他略显冰冷的态度终于弄得不耐烦起来。 “我在问你话!” 洋人医生抽出椅子兀自坐下来,他取了沾水的棉签为盛誉晖润唇,淡蓝色的瞳仁此刻极为清冽。 “boss,几个小时前,你差点因为休克丢了性命,受伤第一时间为什么不来医院?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致命伤是在你身上!” “他服用的是简单的兴奋剂还是du p?” “你如今除了关心那个人还能再做点其他事情么?” “帮我接何伯的电话。” 盛誉晖耐心终于耗尽,他用手虚虚按着伤口处费劲力气想要坐起来,只弄得身上冷汗冒得越发肆意。 “boss!” “eason,你听着,我做什么决定,从来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是,boss,我越矩了。” eason稍稍将床摇高,扶着盛誉晖重新躺好,他收敛了之前医者对待不听医嘱的病人的态度,立在一旁躬身站好。 “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我身上戾气太重,就算是死,阎王还不敢收我。” 盛誉晖看向eason默然静立的模样,心中清楚他所为何事,他从来我行我素,不屑于向别人解释,这样放低姿态已经实属不易。 “无论如何,请boss以后不要再冒这样的风险。” eason神色缓了缓,眉眼已经低垂着。 “你烦不烦,和个娘们似的!” “总比你个不怕死的要强。” eason撇了撇嘴回敬他,脸上表情终于柔和,他帮盛誉晖检查了一下滴液的速度,然后正色起来。 “泽少爷血液中检查出了jia ji ben bg an 的成分,而且超出两次服用的量。” “这么说来,他当时算是急性中毒?” “恩,不过不是很明显,我已经用药物控制。” “他背后的伤” “芯片我已经取出,伤口有些感染,这几天我会严密观察他的身体状况,所幸他此时不会有痛感,否则要比你磨人的多。” “为什么?” “你皮糙肉厚。” 盛誉晖被eason噎了一句,刚欲还嘴,像是不满这样的断言,他胃部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整个人瞬间绷紧了身体。 “boss?” “好像胃痉/挛了。” 盛誉晖想要将身子弯起来却被eason及时按住。 “不要剧烈动作,会撕裂刀口,我帮你打解痉针。” eason打开呼叫器联系护士台送来药品,动作利落帮盛誉晖注射。 “你胃部受到撞击,滴的液体中消炎、抗生的居多,诱发胃痉/挛症状属正常现象,近日不能进食,可能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若伤口长得快的话,可以尝试按摩,依赖药物对病情恢复没有太大帮助。” eason将注射器扔进废纸篓,然后帮盛誉晖挽下衣袖。 “泽少爷那边你放心交给我,治疗这些小伤小痛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 盛誉晖突然间冒出这样一句话,到让喋喋不休的eason停下来,瞪着眼睛像是看外星来客。 “若是我不在他身上放追踪仪可是,他不在我眼前,我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心里面就空空的无所适从,我竟然潜意识中害怕上次的事情在发生。” “boss,泽少爷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你的附属物。” eason深深的叹了口气,毫不留情地指出盛誉晖的过激之处。 “像他那么骄傲的人,你如果与他硬碰硬,除了两败俱伤,没有别的下场,更何况,他的心里装着别人。”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我当初就不赞同你的做法,但你是我的老板,你若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服从命令。” “我就这样专制?” “恩,还自以为是。” “” eason看着这样一个从小就没有被宠爱过的人,不知道真正的爱除了一厢情愿的给予更多的还是需要彼此情投意合,地位平等。爱虽然是自私的,但是却从来不是不讲究方式的,这些话他没有办法对盛誉晖说出口,不是因为他听不进去,而是因为他不经历便不会相信。 很多道理并不是别人的前车之鉴便可以令人警醒的,非要他们自己亲自尝试过,受挫过,失去过才真正能够顿悟。 他们之间短暂的沉默被外面的敲门声打破,eason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真恨不得把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拖出去暴打一顿。因此ike在看到eason开门的那一刹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阵冰冷的杀意,他哆嗦了一下矮着身子绕进来。 “凌晨四点多,你来这里做什么?” “哦,何伯找人看了监控,已经确定了给泽少爷毒品的人。” 有时候直肠子的人还真是让人焦头烂额,ike丝毫看不到eason阴沉的脸色,径自走到床边向盛誉晖汇报成果。 “bill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说他突然吃坏了东西真不知他在搞什么,关键时刻竟然吃坏东西。” eason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盯着ike的背影看,真是恨不得一棒子打晕他给他治治脑子,什么时候能学一下别人的机灵劲儿。 盛誉晖又挣扎着想要坐起身,eason站在门边冷眼观看,实在发现ike缺心眼的厉害,他竟然真的把那浑身软趴趴的人扶起来勉强坐好。 “照片带来没?” “当然。” ike宝贝似的把口袋中的相片拿出来递给盛誉晖。 “这个人,我和bill都觉得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是ntha的人。” 盛誉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管什么人,他只要见过一面便可以准确的记住,监控画面打印出的照片不是很清晰,但他仍是一眼认出了相片中的人,正是上次在街头袭击他的其中一个。 “他怎么混进来的?” “送新鲜蔬菜的时候,泽少爷曾经和他接触过两次,应该是他假装xi du 刻意被泽少爷撞见,有意留下du p 给泽少爷用,还有,小姐好像知道您在泽少爷身上安装了追踪仪。” “ntha今天有什么动作?” “特别安分守己。” “她不会死心,还会借机接触阿泽。” “何伯已经加强了山庄的守卫,or如今寸步不离守在泽少爷身边。” “黑龙那边的年终拨款项目给我停了。” “boss?” “ntha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可是,rdaley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他如今奈何不了我。” 盛誉晖一睁开眼便鞠躬尽瘁想事情想个没完没了,这样一席话说完他终于有些受不住,身上撕裂的痛楚几乎要击溃他桥洞粗的神经。 “ike,你先回去。” eason终于看不下去,站直了身体走过去拉着ike便往门外拖。 “哎,你别拖我啊,怎么还掐上了,eason!” “我真恨当初为什么要治好你。” eason赶走ike回到病房,盛誉晖就那样半躺着昏昏睡去,眉眼之间均是疲惫和和隐忍的痛楚。 都说爱情是盲目的,为伊消得人憔悴,在这之前,eason一直都不相信,但是看到盛誉晖最近陡然间消瘦的身形,他突然之间便有些明白。 李泽精神仍旧亢奋,他感觉不到背后伤口的痛楚,反而觉得一阵一阵的麻痒,趴着躺着都不舒服,此时只恨不得下地出去跑上两公里,他从来没有如此煎熬过,大脑皮层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下,眼皮垂下来仍旧睡不着。 之前他只听吸毒的那些人描述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如今尝试过却发现简直是地狱的磨练,整个人如同精神失常一般,他完全回忆起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仿佛指缝间还缠绕着盛誉晖殷红的血丝,滑腻腻怎么都洗刷不干净。 他此刻清晰的记起了当时水果刀插进盛誉晖腹部时他脸上的表情,不可置信居多,更多的是受伤的眼神,还有几抹释然。 当时盛誉晖好像还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为什么?” 他还问为什么?从来都是他说一不二,从来都是他蛮横不讲理,从来他都是用最坏的恶意来揣度别人并且先发制人,他从来都不给任何人辩解的机会,做一切事情只凭个人喜好。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6节 他这样的还有资格问为什么? 李泽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直到他信服。 eason早上查房的时候眉目已经不似昨天冰冷,按部就班地帮他处理伤口,换药,如同往常一样询问他身体状况,仿佛昨天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盛誉晖怎么样?” 李泽鬼使神差问出这样一句话,洋人医生一成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微微挑了挑眉头。 “半夜醒了一次,早些时候有点发热,用过药以后还在昏睡。” eason敏锐的捕捉到李泽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泽少爷放心,boss命大还能够你折腾几回。” “是他为难我在先!” “恕我直言,boss手段确实算不上光明,但泽少爷,若不是有你的哥哥成全,他也见不得会这样顺利。” chapter18爱情本就是让人鬼迷心窍的事 eason真是会把握人心,他明明知道李恩是李泽心里过不去的坎,丝毫没有半分犹豫便点破,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便悄无声息将责任转嫁到了李泽最不愿意面对的人身上。 “泽少爷与其与boss这样自相残杀,倒不如先掂量一下手足之情。当然,我并非挑拨,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总是抓着别人的过错不放手,也不要总是纵容一些人的得寸进尺。” 不知道是eason的话刺激了李泽,还是因为苯丙胺的成分逐渐分解,当天晚上的时候李泽终于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像个火炉一样,身子来回辗转不断呓语,背后的伤口被他磨得一直无法结痂。 那个时候盛誉晖刚刚拔掉引流管,恹恹的躺在床上精神缺缺,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他硬是捂着伤口下床,一路摇摇晃晃去了李泽的病房。 eason一个头变两个大,着实后悔自己早上言行冲动,盛誉晖坐在沙发里如同一尊扎了根的大佛,怎么都轰不走,甚至还要亲自帮忙,后来听到李泽迷糊的喊肖灏的名字,他的身形逐渐萎靡,面色苍白却沉如寒潭,一言不发地在那边,到最后是帮他换液体的护士发现了不对劲,eason百忙中腾出空来为他做检查,才发现那人是扛着胃痉挛生生疼晕了过去。 李泽退烧是在后半夜,早上清醒过来头依旧晕乎乎的厉害,连视线都变得朦胧模糊,唯独背后的疼痛清晰而且绵延,他仍然没有见到盛誉晖,浑浑噩噩抵抗痛楚和高热后的无力,时醒时睡。 如此又过了两日,他背后的伤开始结痂,麻痒难耐,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他便伸手去挠,总是被立在床边的保镖攥住手腕,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有几次会不由自主的想盛誉晖的情况,那种恨意和些许的担心相互焦灼,几次让他恨不得砸东西。 盛誉晖与李泽同住在一层楼,不过需要穿过一条走廊,他从那天晕过去以后便一直低烧,浑身软绵绵的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本来开始愈合的刀口又突然化了脓,eason遇到什么棘手的情况都能够临危不乱,但这几天却乱了阵脚,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却帮李泽换药剩余时间都守在病房。 他知道盛誉晖拖拖拉拉不见好主要是心理因素,但是就连他这个纯种的外国人都知道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强扭的瓜不甜,为什么这么精明的老板却突然鬼迷了心窍一样。 等盛誉晖能下床李泽已经基本可以活蹦乱跳,他趁着eason安排检查的空档偷偷溜达着去了李泽病房,看见他的背影就只想起了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泽听到or恭敬地打招呼,他本能的转过身看到盛誉晖瘦了一圈的身形,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两颊明显的凹下去。 “盛誉晖” 有那么片刻,李泽见到盛誉晖竟然有些局促的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略微低下头叫他的名字。 “听eason说你好的差不多了。” “恩。” “嫌医院闷的话,我们下午就出院。” 盛誉晖闲散的半倚着墙,一手虚搭在腹部,他很少这么循循善诱的与人交谈,莫名间竟是多出一种令人沉溺的温柔。 “泽少爷可以出院,但boss你不可以。” 闻讯赶来的洋人医生语气不善,毫不犹豫的瞪了盛誉晖一眼,然后将检查单递至他的面前。 “boss你还有许多项目要接受检查,术后不到七天,刀口化脓,低烧不退” 气极了的eason一一列举盛誉晖的身体状况,被他冷冷的瞟了一眼。 “or先带eason出去看看风景。” “是,boss。” “你们这群愚忠的属下!快放手!shit!” 盛誉晖勾勾依然泛白的唇角,低哑的声音在eason身后响起。 “eason,他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李泽见洋人医生被架着离地拖走,刚刚关上的房门夹杂着走廊外面渐行渐远如杀猪般的嚎叫,他眉心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然后重新将目光转回盛誉晖身上。 “你可以坐下。” 盛誉晖动作仍显吃力,他倒也不逞强,慢吞吞移至沙发边坐下将腿舒展开来深深吐了口气。 “我如今到比你弱。” 他摇头自嘲了一番,抬起头来见李泽面色不善中带着明显的疏离朝着他看。 “阿泽,你那么恨我?” “对。” “以后别再伤害自己。” “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我以后会对你少些约束,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盛总说的少些是指什么?意思是不会再在我身体里面安装追踪,这次要改窃听了是不是?” “阿泽!我在与你好好说话。” “所以我必须感恩戴德诚惶诚恐?” 李泽从未发现他与人说话的时候会这样咄咄逼人,见到盛誉晖,他好像所有的理智都会顷刻间燃烧殆尽,只残留下满腔的怨恨,周身长满尖利的刺恨不得将他戳的千疮百孔。 “阿泽” 盛誉晖语气一滞,喉咙一阵干痒,他来不及说什么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惨白的一张脸咳得通红。 “这次是我做错。” 他咳嗽平息,喉咙中干渴的感觉异常明显,却懒得起身到床头倒水喝,只抬手揪了揪喉结处,张口说话的声音干涩低哑,竟是没有了之前不可一世指点江山的气势,李泽看着莫名心软下来,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盛总一世英名,从不犯错。” “阿泽,我诚心道歉。” 倘若此刻有从小跟着盛誉晖的人在场,听了这话一定会恨不得拿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一下以测自己是否青天白日做梦,他们boss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从不会犯错,犯错也从不会如此谦虚自认,纵然有时候知道他指鹿为马颠倒是非,他们各自心知肚明,也少有人与他较真,在他这里,只有绝对的服从。 盛誉晖变换了一下坐姿,以求减轻一些缠绵在腹部的疼痛。 “我从来不愿意有心难为你,你也不要做的太出格。” “盛誉晖!” “阿泽,我听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再美好的婚姻都逃不过七年之痒,我很好奇恋人之间是否能够摆脱这个魔咒。你说这样好不好,我们做一场交易,你陪我七年,若七年以后你回去找他,他还爱你的话,我便选择放手。 “我凭什么要与你做交易。” “因为你没别的选择,我可以答应你,这七年中不动他分毫。” 之前盛誉晖的柔弱仿佛是李泽的错觉,他又重新变成说一不二不容反抗的帝王。 “怎么样?” “你一定会输!” “那我们拭目以待!” 当天eason便为李泽办理了出院手续,盛誉晖依然被留在医院继续治疗,eason牛脾气上来连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所有紧急公务都被他拦在医院门口,一应下属公司负责人攥着手里的文件挥汗如雨却不敢上前。 ike尤其被当作眼中钉,来一次被七八个身形彪悍的保安请出去一次,eason冰冷的目光仿佛可以射出淬毒的箭。 山庄里没有盛誉晖,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霾和压抑骤然减少,虽然依旧有人24小时寸步不离,包括何伯在内的佣人都对他颇有微词,李泽知道他们是在对盛誉晖受伤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也不恼怒,整天极闲适地在山庄中闲逛,看书,画图。 又过了三天盛誉晖出院,他没回山庄便直接去了公司,如此长的时间,公务积压如山,虽然许多迫在眉睫的事情有各个负责人坐镇指挥,还有bill督办审阅,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越是在这样的关头,他越需要做到事无巨细,防止任何人蠢蠢欲动。 晚上他回山庄时明显有些体力不支,看东西都有些模糊,李泽竟是还没有睡,看样子还像在专程等着他,他去衣帽间换下衣服,接过佣人端来的药膳。 “在等我?” “我要回李氏。” “哦?” 盛誉晖最吃不惯苦的东西,偏偏这药膳带了一股苦涩的味道,他只抿了一口便放在一边,李泽抬眼看了看没作声。 “借我一笔流动资金。” “之前被你扔掉的那张黑卡我又让人放在你卧室的床头柜里,你想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 “不要时时刻刻提醒我是被你包养的!” “好,明天我会让人开一个账户,需要多少资金你和bill说,他会处理好。” “我会还你。” 这话刚刚说完,李泽便起身离开,盛誉晖看着他挺直倔强的背影,兀自陷在沙发里捏着眉心若有所思。 “boss,eason医生嘱咐过,药膳您必须趁热喝。” “他是你老板还是我是你老板。” “自然是boss。” “倒了,以后别让我再闻到这个味。” “可是” “若是没听清楚,我明天会让何伯换一个耳朵好一点的人来。” “对不起boss,您早点休息。” 佣人端着小碗药膳低着头快步离开,盛誉晖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住院这几天,烟盒早被eason扔进了垃圾箱,他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重新找了一盒撕开包装,烟点燃了却没有抽,客厅里留了一盏落地灯,他盯着点点猩红坐在那里竟是有种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 chapter19来自李泽的报复 即使收回公司管理权,李恩的威信以及能力遭到了严重的质疑,甚至有少数传言在公司内部渐渐扩散开并且传得沸沸扬扬,称他如今的董事长之位是依靠出卖自己的兄弟才得以保住。 这原本就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块心结,母亲得知真相激动之下想要与他断绝母子关系,他只能带了妻子搬出来居住。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泪腺会如此发达,整日回家都会见到一张哭哭啼啼泫然欲泣的脸,神情幽怨说话带着哭过的颤音,他稍微高声说话简直能把那个女人吓得晕过去,如今办公室倒成了他最安静的居所。 李泽回来那天脸上依然带着最温暖的笑容,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一身黑衣,黑色墨镜遮住了他们的脸,但是对李泽的态度却极其恭敬,李恩摸不准盛誉晖对他弟弟的心思,如今察言观色好一番,心中仍旧有些迷惑。 “阿泽” “哥,好久不见。” “是是是,这不是公司最近忙么,我都腾不出空去看看你。” “哪里的话,我要感谢大哥费尽心思为我安排后半生幸福。” 当着公司各个高层,兄弟两人你来我往寒暄,言辞之间没有半分谁亏欠了谁,倒像是亲兄弟好久不见自然而然的亲切问候,隐隐约约打破了前些日子私底下的传言。 “哥,我回来上班你没意见吧?” “怎么会,我求之不得。” 李恩悄悄握紧了满是汗湿的手心,脸上俱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哥,我听说你在找合适的买家出售手中的股份?” “阿泽!”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起一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泽一字一顿说的极慢,他人是微笑的,但是周身的气场却极为冰冷,一点都没有之前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些高层都是商海沉浮中大浪淘沙留下的精英,这话语中深藏的意思一听便心下明了。 这兄弟俩终于貌合神离了。 这是豪门富家中经常上演的一幕,有些人韬光养晦等待一击必杀,有些人生来就含着金汤匙张扬倨傲,有些人与世家联姻依靠大树乘凉树威,各个人想方设法,机关算尽,只为了那些所谓的权、钱、名。 他们作为下层的打工仔,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押宝站队,站对了则半生无忧,荣华享尽;若是站错了,在这里,便再无翻身之日。 那些列在身侧的一众高层开始神游盘算,先进行心中博弈,对这兄弟俩的实力、财力、能力暗中评估,过了今日,他们便需要真正明确自己的身份。 “一定是有人心存不轨制造谣言,那些股份是父亲拼搏大半辈子的心血,我怎么可能那样不孝?” “那大哥一定要好好守护,千万不要被心怀叵测之人钻了空子。” “阿泽你说得对。” “大哥我先失陪,怠工这么长时间,我要是再不投入工作,该有人投诉我尸位素餐了。” 李恩看到李泽转身离去的背影,像是错觉,他好像再没有之前的阳光俊朗,余下的只有冷酷和萧索,直觉告诉他,他的弟弟,这是回来报仇的。 这年的年底,ntha借由黑龙年终奖励被冻结在richard面前大闹一场,将盛誉晖的罪状条缕清晰,证据充分的罗列出来放在他面前让他一一过目,最终引得richard勃然大怒的是盛誉晖借着ntha的名义,暗中包养李泽。 盛誉晖被急召回去,richard手持拐杖,面带愠怒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上,他一进门就听到一声冷喝。 “跪下!” “外祖父。” “我叫你跪下!” “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帮我教教外少爷上行下效的礼数!” 近些年来,richard这边的保镖已经大部分被盛誉晖替换成新人,他们都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谁都踟蹰着不敢上前,一个个低着脑袋充耳不闻。 “这是要伙同你们boss造反么?” “外祖父,他们不敢,有事您冲外孙来。” 盛誉晖挺直身板站在大厅中央,刚刚进门的时候他看见了ntha往返的车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是逼着他与她撕破脸。 “冲你来?盛誉晖,是谁养大了你!” “是外祖父您。” “亏得你没有忘!” 老爷子兀自拄着拐棍有些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他扬起手中的木棍半点力气都没有留直直挥向盛誉晖的腿弯。 盛誉晖踉跄了几步却仍旧绷直了身子不屈服。 “外祖父今日叫我回来是兴师问罪的吧?是ntha又与您说了什么?说我强制冻结他们的资金还是裁剪黑龙的人员?又或者是因为我与阿泽的事?” “你还不知错!” “外孙哪里有错?兼并黑龙难道不是外祖父的心愿,还是打压ntha和sauel不是您授意为之?若您是不满我收了阿泽,暗度陈仓欺骗您,外孙觉得着实冤枉,您当初只是希望我在世人面前是完美无瑕的,并不是要求我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完美无缺的,我与阿泽的事情如今并未被外界人得知,若是有朝一日被捅出去,那也是心怀不轨之人有意为之,当然,您放心,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您有生之年发生。” 盛誉晖真是冷酷到极点的人,他微微扬眉似笑非笑,不紧不慢地向richard表明心意,言谈举止仍像以前毕恭毕敬,但却让曾在战场上无数次凯旋的八旬老人胆战心惊。 他真的是养大了一只狼崽子! 如今,他养的狼崽子逐渐磨砺出了锋利的獠牙,只低吼一声便可以退敌无数。 “好,好,好!你真的很好!果然是盛天翔的骨血!我终于明白aaryllis当初为什么独独想要放干你的血” richard说着便突然涌上来激烈的咳嗽,之后的话被他卡在嗓子里咽下,满是沧桑的老人颤抖着手指了指盛誉晖。 “你很好,黑岚后继有人,我死也瞑目。”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ntha预测的一样,盛誉晖不但没有受到责罚,richard反而将手中的权力悉数下放,到了第二年开春,盛誉晖以雷霆之势横扫ntha和sauel一派势力,遣散他们亲信,调遣黑岚忠实可靠的指挥官正式入驻黑龙训练基地,并声称将在半年之内对黑岚和黑龙的势力进行统一整编。 ntha和sauel由管理者沦为被管理者,薪水待遇与一般指挥官相差无异,外界宣扬盛誉晖丝毫不徇私情,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场兄妹之间权力的争夺最终以ntha的失败告终。 盛誉晖给李泽开设账户中资金足可以买下一个李氏,他只抽取了其中十分之一,第二天将剩余款项全部退回,凭借自己的威信和能力稳扎稳打一步步蚕食鲸吞李恩的势力。 他已经调查出公司资金紧张,入不敷出,李恩忌惮于他收买股份的事宜,走投无路之下去借高利贷填补亏空,如此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恰恰是他作茧自缚的开端。 公司但凡长了脑子的人几乎是一边倒向了李泽这边,每日都有匿名的邮件发送到他的邮箱,因此,关于李恩的一举一动他都心知肚明,但这人却是出了奇的沉得住气,只将各种消息汇总分析,整日一副普通上班族的模样。 直到这时,众人才洞悉了李氏二公子那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强有力的手腕与魄力,许多年长的人竟然不由自主想起了李锦年,那个狡猾的如同狐狸一样的已故董事长,如今终于后继有人。 李泽竟是于不动声色之间将自己的亲哥哥逼至绝境。 也是这一年的春天,放高利贷的人和银行纷纷上门追债,李恩手中的股份抵押低价变卖仍旧未能还清欠债,每日东躲西藏,后来已经不敢再在公司露面,李泽当仁不让做了公司一把手,正式接手李恩留下来的烂摊子。 他胸中有丘壑,之前埋的线如今开始一条条拉出来,公司凌乱的账目、冗余的人员、各种混乱的项目、计划、决策都在他的安排下逐渐的井井有条步入正轨,盛誉晖借他的那笔资金终于起了作用,在公司资金链断裂的危险空档,那些资金如同雪中送炭一般缓解了破产危机,借此稳定拉拢人心,增强公司凝聚力。 李恩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回到家中找母亲哭诉,都说是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只求儿孙满堂平安是福,因此,在公司危机刚刚开始解除的当口,李泽在公司门口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们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隔着很远的距离,李泽便看到了她鬓边的白发,身形单薄的站在公司门口张望,看到他的时候先是低下头,隔了许久才重新抬起。 李泽知道母亲找他的目的,他站在公司门口的台阶处久久迈不开步伐,他突然间想起了她一丝不苟相夫教子,偏爱大哥成瘾,妇人之心满溢,甚至亲手与大哥将自己推进火坑,那些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他原本包裹在身上的伪装一一溃散。 人世间总有一种感情可以让你心甘情愿放弃仇恨,有时候是亲情,有时候是爱情。 chapter20不是他戏演得好,而是他用情太深 “听说你替李恩还清了高利贷,还给了他一笔钱。” “盛总消息真够灵通。” “阿泽,你可以宽容他为什么不可以宽容我?” 过了阴天多余的冬季,最近终于见到久违的日光,湿润中带着温暖,李泽此时正坐在阳台的摇椅中看书晒太阳,盛誉晖从侧面看着他略显惬意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忘神。 “盛总说笑,您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大半个纽约的雇佣军都要看盛总的脸色,放在国际,您照样敢拿出去与人家分庭抗礼,我怎么敢行大逆不道之事?”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巧了,我正是那个意思,盛总好不容易清闲一天,多修身养性,整日打打杀杀的,到最终还是要还的。” 李泽收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未抬眼看盛誉晖径自往出走。 “阿泽!” 盛誉晖一把拉住李泽,摸到他手腕处凸起的疤痕下意识的垂下眼眸去看。 “盛总还有什么事?” “我过几天安排美容医生为你除疤。” “盛总如果是嫌弃我这丑陋的伤痕,尽可以重新物色下一个猎物,我也好早死早超生。” “你非要这样与我说话!” 盛誉晖攥紧了李泽的手腕将他拉至胸前,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互不相让。 “你放手!” “李氏公司的危机你处理的很不错,阿泽,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才能和魄力,若是放了手,我该是有多么后悔!” “变态!” “来公司帮我如何?” “你不怕养虎为患?” “敢养你,我就不怕被咬。” “盛总抬爱,不过,我没兴趣!” 李泽轻易甩开盛誉晖的钳制,头也不回的离去,盛誉晖站在原地顿了顿,默默走到他刚才坐过的摇椅中坐下,铺着的羊毛毯还带着他身上的余温,他踢着地板摇了摇,嘴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开。 当初将李泽抢来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一时兴起的喜好,如他所说,说不定哪一天自己腻歪了,便将他一脚踢开另觅新欢,他从未想过一开始他当做花瓶供奉的人会一点一点的给他惊喜,越与他在一起便越会挖掘出他身上更多的优点。 人处于安逸之中时总是免不了麻痹大意。 也或许是李泽将想要回国找肖灏的心思隐藏的太好。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李泽恢复了对他不理不睬的漠然态度,但两个人也未再大动干戈起争执,盛誉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下去,静待七年他与肖灏无疾而终的爱情。 他知道ntha不死心,之前平均三个月一次的暗杀改为一个月一次,手段狠绝半分不念亲情,盛誉晖果断还击没有让她吃到半点好处,许是这样惹恼了ntha。 她在孤注一掷下找了李泽做同盟。 李泽一直安分守己的打理李氏的生意,之前摇摇欲坠的李氏大厦在他的力挽狂澜之下逐渐恢复生机,上个月的时候李泽将第一笔回笼资金打入盛誉晖名下账户,又一次得到他的盛情邀请。 根据公司目前的股份分配比例,盛誉晖如今成为李氏公司第二大股东,平日里除了分红之外基本不过问,如此说来,李泽觉得自己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替他卖命。 盛誉晖为他配置了手机,但越洋通话功能被他取消,并且李泽深知其中安装有窃听装置,他仍旧无法联系肖灏,思念如洪水泛滥。 ntha就是在此时找上门的,这是李泽第二次见她。 第一次是在两人名义的婚礼上,这女人天生带着与盛誉晖一致的逼人掠夺的气场,但她不似盛誉晖那样懂得收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人一等,我是女王的气息。 “泽少爷?盛誉晖的男宠?” ntha口气中明显的轻蔑传入李泽的耳中,他坐在咖啡桌的对面不动声色,微微笑了笑,然后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却紧握成拳。 “ntha小姐?盛誉晖的手下败将?” “你算什么东西!连你都敢取笑我!” “我什么东西都不算,只是盛誉晖占着不放而已。” 李泽三言两语磨了ntha的锐气,兀自笑得云淡风轻,ntha看了看他身后如同雕塑一样的两个保镖。 “看来盛誉晖对你也防得紧。” “对啊,不然怎么能够知道我会得到ntha小姐的盛情邀约。” “你!” “小姐有话不妨直说,我很忙。” 李泽等着人来给他送资料,着实不愿意与这对如狼似虎的兄妹有任何的牵扯,他冷了冷声音直接讲明意图,没想到对面的女人却展颜一笑。 “盛誉晖看上的人,到现在还和他不是一条心,真是可怜。” 这女人虽然蛮横无理,但是看事情却犀利的很,一句话一针见血惹得李泽眯起双眼。 “我先失陪一下。” ntha离席的时候看似无意的瞟了李泽一眼,甚至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留下一阵阵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道。 李泽低垂着眼眸看向手中的咖啡,热气已经消散了一些,他可以透过里面的液体看到自己的脸,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李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对身后的人说。 “你们留下一个帮我在这边等送资料的人,另外将我手机中的项目安排传输给他,另一个,我要去卫生间。” “泽少爷,boss说要您做到手机不离身。” “你若逼我,我不介意让他明天再换一个。” 李泽丢下一句话潇洒转身,or对视一眼,只得随后追过去。 一进男卫生间,李泽便被门后的ntha捂住嘴,感觉到她并未带着恶意,他心领神会然后挣脱,用懒懒的腔调朝着外面下指令。 “,你在外面守着,我马上出来。” 站在门外不时朝女卫生间张望,关于ntha和boss之间的纠葛他略有耳闻,如今小姐专程在这个时候与李泽见面,绝对是司马昭之心,他自然不敢怠慢。 ntha笑得一脸邪魅,身段妖娆如同水蛇攀附在李泽的身上,烈焰红唇近在咫尺,李泽一颗心砰砰砰直跳,这女人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轻轻舔了舔,然后将一只小巧的女士手机和装着粉末的真空袋放进他的口袋,她掩去了声音,只用极慢的口型向他传话。 “等我电话。” 然后,在李泽还为反应过来之际,ntha轻轻落地,动作敏捷地攀上了中间的隔板,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边男女卫生间的隔墙最上方不知何时被削去了一截,正好够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通过。 目不转睛盯着左右两个出口,见ntha踩着高跟鞋先行离开,又等了一会儿才见李泽慢悠悠的晃出来。 “泽少爷,boss的意思是,您最好少与小姐有来往。” “你们boss真是长了千里眼。” “or之前已致电boss。” “那我该称赞你们尽忠职守。” 李泽双手插在口袋中,一副闲庭信步的悠闲模样,仍旧如往常一样一丝不苟的贬损身后的人,听到后面手机铃声响起方才停下。 “泽少爷,盛总让您接电话。” 将手机递给李泽,然后退至他身后一米开外。 “什么事?” “我听说ntha去找你。” “我们名义上为夫妻,莫非见个面盛总也要吃醋不成?” “阿泽,你少与她接触,ntha很危险。” “会有你危险么?” “我不会伤害你。” “盛总又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等会儿去公司接你。” 盛誉晖径自挂断电话,李泽听着嘟嘟的忙音,之前的种种猜测和莫名的恻隐之心尽数散去,他紧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机,不动声色走回咖啡桌前。 “看来泽少爷忙得很,我就不自讨没趣了,我们后会有期。” ntha在or并不友善的目光中拎起手提包,斜斜地抛了个媚眼给李泽,然后扭着身子率先离去。 “boss,我还是建议您” “eason,我现在有事先走一步,你让bill帮我把药带回去。” “可是,boss” 盛誉晖拿了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离去,eason默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李泽正在办公室查阅策划案,手时不时摸向口袋,不知不觉间后背处竟是湿了一大片,他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 “泽少爷,boss来了。” or话音刚落,盛誉晖便裹挟着一阵风进了办公室。 “阿泽。” “盛总这是如入无人之境么?” “ntha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她对你说了什么?她有没有伤害你?” “盛总您多虑了,我好的不能再好。” “没我的批准,以后不准再见ntha。” “盛总这是命令么?” “对!” “好的,我知道了。” 李泽扔下手中的笔慢吞吞站起身与盛誉晖平视,他的目光极为复杂,像是憎恨,像是嫌恶,像是悲悯 “盛总,我下班了,您若还有什么事情,请致电秘书台。” 盛誉晖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李泽,他感觉到他的挣扎和抵触。 “阿泽,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 “哦,那盛总要赶紧的想办法,我期待您将我弃之敝履的那一天。” “你休想。” “人总是要靠着信念才能活下去,盛总,失陪。” “我要回山庄,你与我一起回。” chapter21甘之如饴的下场 晚饭过后,李泽借口太累早早回到卧室,卫生间是唯一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他将门落了锁,取出手机翻盖开机,不到一分钟便有电话进来,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接听。 “泽少爷,很高兴你选择与我合作。” “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你。” “没关系,你选择开机那便是证明你心动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咯咯笑个不停,声音带着蛊惑直让人觉得耳根发红,浑身变酥。 “有话直说!” “那你可要听好喽,仔细听,别说话啊!” 李泽耐着性子听ntha不紧不慢吊他胃口,在他想要将手机扔进马桶的时候,那边的人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事。 “想必你知道我与盛誉晖是势不两立的。” “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 “哦,我只是为了表明我的立场,我们其实有着共同的目标。” “我与你不一样。” “你难道不想离开盛誉晖么?你难道不想回去找你曾经的恋人么?你难道不想过正常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么?” 这样的条件就如同是最深的蛊惑,会让人失去一切的理智,李泽一颗心狂跳,忍不住询问ntha。 “你能帮我?” “自然可以,不过,我需要泽少爷您的帮助。” “需要我做什么?” “盛誉晖收走了我在黑龙的绝对权力!”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让你帮我把它抢回来。” 李泽听出ntha语调中的狂热与愤恨,他从未关心过盛誉晖与他这同父异母的妹妹的生死纠葛,有时听说他们闹得你死我活甚至会下意识希望他们两败俱伤,黑龙如何被盛誉晖兼并收归己有他从未打听过,但想来盛誉晖用的也不是什么正当手段。 “小姐高看我了,我即使心有余,但力不足。” “我只是想把黑龙抢回来,也只有你能帮我。” “请小姐不要绕弯子。” “我给你的真空包装袋里面的粉末是一种麻醉剂,遇水即化,无色无味,你只要每天给盛誉晖服用一克的剂量,一周之后他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7节 “我不会与你同流合污行杀人之事。” 李泽深深的皱起眉头,他恨盛誉晖入骨,想要打败他,想要脱离他的魔爪,但是他从未想过用不光明的手段或者是要盛誉晖的命去达成目的。 “我怎么会杀他,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亲生哥哥,我不是他那么冷血不念亲情的人。那种麻醉剂只会让人昏迷三天,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也不会要了他的命。而且,泽少爷,你知道吗?我已经偷偷为你准备好了回国的证件,到时候,只要盛誉晖一进医院,你便可以借此机会逃出生天。” “盛誉晖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那是当然,但是,泽少爷你是不一样的存在。” “我听说他受过药物训练。” “所以我才费尽心思找人研制出了这种融水之后无色无味的东西。” “ntha小姐真是费心。” 李泽牵了牵嘴角,他此时方才确信,盛誉晖与ntha绝对是亲生的兄妹,一个比一个要心狠手辣,一个比一个冷血无情,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与欲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才是活生生的一家人! “你确定不会对盛誉晖造成伤害?” “我之前在泽少爷抢夺李氏主导权的过程中竟是半分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何必讽刺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趁着盛誉晖昏迷之际,将我的黑龙抢回来,你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我只想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另外,正好成人之美,我不像我的哥哥,一点都不懂得,爱情是两厢情愿的事。” “我如何相信你?” “明天会有人将你的护照及身份证送到你公司。” “我如何联系你?” “事成之后,我会安排人在山庄一公里处的收费站接你。” “成交。” “泽少爷,那我们合作愉快。” 李泽就像是鬼迷了心窍,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生根发芽,他可以逃离盛誉晖了,他可以回去找肖灏,他再也不用忍受这样的屈辱与折磨。 这几天盛誉晖明显察觉李泽对他的态度要比之前好了一些,他在书房办公的时候偶尔会收到他递来的一杯牛奶,或者在吃饭的时候帮他盛饭,他们还是很少交流,交流的时候还是会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但火药味已经比之前要淡了一些。 好像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挺满足的事情,唯独让他心情抑郁的是,eason的医术不进反退,那些难吃的药吞下去他的病情丝毫不见起色,有时还会被半夜突然袭来的刺痛唤醒,他只能满头大汗窝在床铺间动也不敢动分毫。 有时候一个人突然有了希望的时候,便不愿再像之前那样虔诚的等待,他会迫不及待,会想要一步登天,这是人的本能,是人的欲望,有的时候也会是演变成一种毁灭。 李泽已经无法等到一个星期之后,他这几天对肖灏的思念愈发浓烈,恨不得一觉醒来便可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和他温柔的微笑,于是,几经挣扎之后,李泽忘记了ntha耳提面命的嘱咐,他将剩余三天的麻醉剂量全部混进了盛誉晖的早餐中。 盛誉晖早上开例会的时候便觉得胃腹中疼痛要比往日剧烈的多,散会后他加大了剂量又服用了一次药,在休息间窝着躺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回到办公桌前整理接下来开会要用的策划资料,但胃中的疼痛并未减缓,刺痛演变为撕裂的灼痛。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盛誉晖里面的衬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濡湿,黏黏的贴在身上,他手指翻过的纸页被汗水浸成褶皱,一只手紧握成拳抵在胃部,到后来他感觉自己神思有些恍惚,耳鸣声渐起,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他实在支撑不住想要先行散会,不料刚刚张开嘴,便感觉到喉间涌上一股热流,他下意识抬手去捂,然后先是听到了周围人的惊呼声,才闻到指尖咸腥的味道。 “boss。” 盛誉晖只觉得眼前影影幢幢,人们起身拖着椅子靠后的声音尖锐地滑入他的耳膜,他一张嘴便又有一口血顺着指缝间涌出。 “都坐下!” bill站在他身后,他用眼神示意ike取纸巾过来,当机立断安抚人心,他一声厉喝让原本激动的众人重新落座,盛誉晖又吐了两口血然后接过ike递来的纸巾擦拭嘴边,他脸上血色迅速退散干净,但瞳孔极为深邃透亮,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面带忧色之人。 “bill留下处理后续事宜,今天的事情谁若是传出去,我便要谁的命。” 他说话声音低不可闻,只有邻近的几个人稍微听得分明,但刚刚炸开锅一样的慌乱已经渐渐平息,所有人正襟危坐。盛誉晖却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以湍急水流的速度迅速流失,他只朝ike看了一眼,那洋人保镖便心领神会,上前装模作样的托住他。 “boss,我送您去医院。” 在盛誉晖的威慑和bill紧急的处理之下,他突然吐血的消息被瞒得严丝合缝,公司照常运营,各个部门彼此配合,所有项目进行的井井有条。 盛誉晖在半路上便意识全无陷入了昏迷,到达医院出血量已经达到人体血量的三分之一,血压下降,失血性休克伴随心动过速,呼吸急促,外周静脉不充盈,颈静脉搏动减弱。eason为他输血后,做了紧急抽血检查和选择性动脉造影以及放射性核素扫描,诊断为胃出血,盛誉晖被紧急送往手术室做手术。 他呕血极快,呕血量大,eason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了开腹,此时才惊觉盛誉晖胃部大面积糜烂出血,这人几天前做胃镜的报告单还摆在他的办公桌上,上面清晰的显示黏膜上皮和腺体萎缩,数目减少,胃黏膜变薄,黏膜基层增厚,是典型但比较轻微的萎缩性胃炎。 eason心存疑问,但却顾不得多想,当机立断为盛誉晖做了三分之一胃切除手术,手术过程极为凶险,失血过多引发心脏骤停,脉搏和血压消失,若不是他临床经验丰富并且手法快准稳,盛誉晖极可能在手术台上永远醒不过来。 手术完毕时,bill已经处理好公司的事情赶过来,他与ike双双守在门边,神情紧绷。 “eason,boss如何?” “切除三分之一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事有蹊跷,boss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eason摘下浸湿的口罩, 脸颊上全是汗水,手术帽几乎已经湿透,他提出心中疑问等待bill和ike回复,此时有护士慌张跑来。 “院长,这是boss的二次血检报告。” 手术过程中eason突然间想起多年前从师学艺时遇到的一种中毒症状,他火速让人为盛誉晖重新抽血送至检验科做毒素测验,此时单子上赫然显示着阳性二字,他握着单子手有些颤抖,然后突然将纸揉碎攥在手心,神色冷厉,声音清冽。 “boss被人投了毒!” chapter22爱与不爱 “eason,你再说一次!” “boss血液中有慢性毒药的成分,根据报告显示,他应该是小剂量服用了四天左右,今天被突然加大了剂量。” “有什么不同?” “小剂量连续服用一周,服用者会不知不觉陷入昏迷,在此期间会遭遇身体内各器官的相继衰竭,最后不治死亡。若是大剂量服用反而不会致死,但是会造成消化系统不可逆转的损害。” “你怎么会如此清楚?” “这种慢性毒药我曾经在非洲的反政府战役中见过一次,当时的政府军领导者就是死于器官衰竭。” “这么说是有人不知不觉给boss下了毒。” eason在手术中想到中毒可能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bill听他这样一说也多少猜出来,他拉着ike迅速转身。 “eason,boss交给你,我和ike回去找泽少爷!” “这里有我,另外” “我知道,我会找人去查ntha小姐。” bill动作迅捷,拉着ike飞速上车,此时他口袋中的电话却想起来。 “何伯?” “boss电话打不通,他在哪里?” “是不是泽少爷出了什么事?” “泽少爷支走,并且趁机打晕or将他绑在房中,自己驾车跑了。” “去了哪里?” “车上定位仪显示泽少爷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已经派出人拦截。” “我马上过去。” “boss呢?” “何伯,boss中毒吐血刚刚做完手术,你严密监视山庄中所有人,调出泽少爷这些天的监控视频仔细研究。” “boss情况如何?又是泽少爷干的?” “有eason在,boss不会有事,你把监控录像中不合理的地方标注出来,另外仔细查问or,泽少爷那天与小姐见面究竟谈了些什么。” “我尽快去办。” 李泽擅自行动,加大了麻醉剂的剂量,他没有看到预想中盛誉晖昏迷不醒的场景,反而见他一如往常去了公司上班,当时他便慌了神,千方百计支走,并且在or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将他砸晕绑起来,趁机逃脱。 他驾着车飞驰在去机场的高架上,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几乎被水洗过一般,不知为何,他紧张慌乱的整颗心像是要从胸膛跳出来,几次差点与前面的车追尾。 刚刚驱车下了高架,李泽便看到通往机场的路被路障拦截,三辆军用悍马极其醒目的横亘在道路中央,一群黑压压的人背手而立目光齐刷刷地朝着他看,他在人群中间一眼看到了bill和ike。 有时候你总是要接受,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命运。 事已至此,李泽反倒是镇静下来,他不慌不忙的踩了刹车,在路障前堪堪停住,抬头的时候方才发现,那些背后而立的黑衣人腰侧各个别着货真价实的枪,而且貌似都是今年最新研制的新品! “泽少爷。” bill拦住已经失了理智的ike,自己挡在前面做出请人下车的动作,态度仍如往常一样毕恭毕敬,丝毫看不出在这之前他刚刚大发雷霆怒摔了十多个保镖。 “bill,你别拦着我,我去把他绑起来!” 就在刚刚,何伯已经传来准确的消息,李泽确实在盛誉晖的饮品或饭菜中动了手脚,若放在以前以盛誉晖敏锐的观感和触感一定不会遭此暗算,但偏偏这个人是李泽,所有一切便另当别论,正好给了ntha可乘之机,加之,近些日子他犯了胃病,遇到身体不适也并未往这方面去想,正是如此才极好的掩盖了他中毒的真相。 ike好像还未脱离了血气方刚的年纪,看着李泽恨不得将他绑起来扔进海里面喂鱼,bill之前明明气得将拳头砸出了血痕,此时却还可以对他礼数有加。 “ike,你退回车里,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李泽倒是未曾退缩,直接打开车门站出来,他迎着湿润的阳光看眼前的人,明显感觉到他周身冰冷的气息和勉强压抑的愤怒,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盛誉晖让你们来的?” “此事boss并不知情。” “这倒是不像他的作风。” “请泽少爷上前面那台车,我送您回山庄。” “我若不愿意呢?” “那没办法,我会让人将您绑了带回去。” 盛誉晖的手下在某种程度上与他极为相似,他们办事从来不由分说,一意孤行,不允许逆反,说话语气和腔调都沾染了他的冷漠无情和自以为是。 “你敢!” “来人,给我把泽少爷绑了!” 齐刷刷立着的一排人瞬间立正站直,离他最近的两个人竟然真的从身后掏出了绳子走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我要见盛誉晖!” “boss现在不能见你。” “盛誉晖什么时候成了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泽少爷还是先问问自己做了些什么吧。” bill并未发话让这些人停止对李泽动用武力,他们动作迅速上前拿出绳子基本无视李泽剧烈的挣扎将他绑起来。 “什么意思?” “托您的福,boss如今躺在icu生死未卜,泽少爷,您如何下得去手?” ike实在憋不住从车里跳下来,满脸的愤怒和责怨,原本挣扎的李泽顿时安静下来。 “你说盛誉晖怎么了?” “泽少爷您何必装作不知情,boss中了毒被切除三分之一的胃,所幸他是命不该绝,如今落得昏迷不醒的下场,想必boss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泽少爷如今竟然学会了联合外敌。” 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稍微一联系便可以推断出来其中的蹊跷,连ike三分傻七分呆留着脑袋当摆设的人都反应出了其中的症结,更何况是别人。 “泽少爷,我们都不会在boss不省人事之际对你做出任何行为,但也不可能放任你离开,一切等boss清醒以后再做定夺,所以请您先跟我们回山庄。” 盛誉晖总体情况不是很好,他失血过多,外周静脉干瘪迅速,液体一度输不进去,加之血液中仍旧有未清除的毒素,即使通过紧急手术做了糜烂坏死部位的切除,残余毒素仍旧在侵蚀他完好的胃壁。 他身体耐药性极强,提前三个小时便从麻醉的深度昏迷中变成浅眠状态,痛楚难耐辗转反侧反而使得治疗越发困难。 eason紧急联系他的老师,针对盛誉晖体内的毒素制定治疗方案,渴求以最小的伤害达到最理想的治疗效果,当天晚上,eason经历了三次失败以后顺利为盛誉晖做了深静脉置管,每隔一个小时为他滴注解毒剂。 不过半日时间,整个医院的最顶层全部被戒严,各个医护人员出入都要接受严密的搜身检查,等到bill将李泽安顿好回到医院,所有的事情步入正轨,eason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手足无措。 他们站在icu的门外看到盛誉晖被缠绕在无数管线中,无意识挣扎抵御痛楚,一个个神色紧绷面带忧色,恨不能冲进去替他承受无边疼痛。 “eason,boss什么时候可以苏醒?” “其实他早醒了。” 在他为他做深静脉置管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盛誉晖脑电波的监测趋于平稳,聪慧如他,敏锐如他,精明如他,结合自己之前的检查报告以及现如今的状态,其实他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是谁说难得糊涂方为人生最高境界? 但牵扯了红尘情谊,说得再有理也无济于事。 盛誉晖此时不光是在过奈何桥,更像是在无边忘川河中煎熬挣扎,他明知道自己是自己的救赎,却永远迈不出那一步。 “boss身上的毒素可以解吗?” “我老师曾经做过潜心研究,基本的方向已经确定,但解毒剂并未付诸过实践,具体效果如何,我也没有太大把握。” “eason,请你” “bill,这是我分内之事,我会竭尽全力。” “之前我紧急调用了红血球和血小板,另外还有全血,一会儿应该会送过来,你安排人去接收。” “没问题。” “我等会儿要回公司,ike亲自守着泽少爷,所以,boss这边你要多费心。” “泽少爷” “他说他只知道那是麻醉剂,应该是被小姐蛊惑和欺骗。” “我会转告给boss。” “希望能够助他尽快复原。” “这句话是及时雨。” bill刚刚赶回公司便与ntha正面相撞,盛誉晖入院的消息瞒得再密不透风都会被她察觉,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今天他们大张旗鼓在去机场的路上拦截李泽,ntha稍微一推算便会察觉是盛誉晖出了事,她之所以如此晚来,应该是对盛誉晖病情严重与否还不知情。 “小姐这么晚来公司有何贵干?” “我听说我哥哥住院,特意前来公司替他坐镇,你将近期需要处理的文件以及相关资料给我。” “小姐消息灵通。” “关心兄长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小姐如此体恤兄长,着实令bill汗颜,不过我确实很感激,但是公司的事情暂时不需要小姐操心,boss已经做了妥善安排。” “盛誉晖醒了?” ntha迅速变了脸色,瞪圆了眼睛狠狠盯着bill,神色竟是又几分狰狞。 “难道小姐不开心?” “我是太惊喜。” 自觉失态,ntha敛了之前陡然散发出的尖锐凌厉,重新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与bill周旋。 “不过,我哥哥刚刚苏醒,不宜太过操劳,公司的事情还是交于我,他安心养病。” “bill不才,但是boss将公司事务托付与我,我只希望不辱使命,小姐的好意我心领,择日会向boss转达,还请小姐先行回去。” “daley家族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来插手,给我滚出盛景!” “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也不要为自己寻难堪!” “你是交还是不交。” “恕难从命。” “来人!” ntha带了黑压压的一众保镖,bill轻飘飘地扫过一眼,半分不曾畏惧,反而嘴角衔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看向她。 “小姐这是何意?” “我如今虽然退出训练基地的事宜,但是替我哥哥教训一下不听话的手下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如若有此闲心,小姐不如回去看好家里那位,貌似最该被教训的那个不是我。” chapter23千方百计还是做不了渔翁 ntha原本嚣张的气焰被这句话生生压了下去,她精致明媚的脸颊染上了可怖的阴毒之色。 “你对她做了什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小姐最近事务缠身日理万机,ea小姐一个人怕是不安全,所以自作主张派了一些人去保护她。” “谁给你的胆子!” “小姐误会。” bill嘴角笑意逐渐扩散,明明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让周围的人感觉到了一股只有在战场上才会有的森冷之意。 “狗仗人势的东西!若ea少了一根头发,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 “恭送小姐。” ntha急匆匆的转身离开,因此并没有看到bill原本盛满笑意的脸颊瞬间被阴冷取代,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你们几个把人放了迅速撤出,继续留在原地监视。” 李泽鲜少没有对庄园中出现了多一倍的保镖大发雷霆,ike不顾何伯反对为or以及屋内的人发配了枪支,若说盛誉晖以前对他是强势的禁锢,如今已经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拘禁。 他藏在卫生间与ntha联系的手机被搜出来,其中的通话记录一句不差被整理成文稿摆在他的面前,ike冷森森的看着他,末了竟是无奈笑出声。 “泽少爷,你是有多天真!连小姐的话都能相信,麻醉剂?你竟然真的就信了!她与boss斗得你死我活,平均一个月进行一次暗杀的事情,你真的以为那是小孩子之间玩得游戏?” “暗杀?” “boss那次在纽约街头受伤的事情难不成泽少爷已经忘记了?” “他们是亲兄妹。” “你与李恩不也是亲兄弟么?” “我们不曾自相残杀!” “你们只不过是没用命斗而已!” ike随手扔下一个文件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李泽默默抽出里面的材料一页一页的翻看,盛誉晖从18岁开始遭遇的各种各样的暗杀事件,从继父sauel到亲生妹妹ntha,手段毒辣而且绝决,甚至某些时候是明目张胆进行,richard从始至终知晓一切,却极为吝惜出手干涉,反倒是坐山观虎斗,这血缘上的一家人半分亲情感都不存在,更像是相互利用相互索取的利益同盟。 最后是关于李泽手中所谓的麻醉剂的介绍,其中对于中毒者的症状描述的极为详尽,甚至附有盛誉晖的血检报告和生理指标。 李泽感觉手中的资料像是一部枪战厮杀的剧本,人物之间漠然无情,所有的一切离他太过遥远,看完之后他仍旧心有余悸,不由自主抚上胸口深深呼吸。 盛誉晖正式苏醒是在送入院的第二天下午,他仍在icu被严密监控,生理指标时高时低,大量异体血液输入不可避免的产生了高钾、低钙血症及代谢性酸中毒的症状,他苏醒后的一段时间神思恍惚。 eason深知这是正常现象,但关心则乱,他寸步不离守在icu的病房,亲自监护抄写数据,用药换药,直到盛誉晖勉强叫出他的名字。 “eason。” “boss,胃管还没有拔除,您现在不要说话,我现在要帮您做检查,不舒服便冲我摆手示意。” 盛誉晖不理会他,仍旧使了力气开口。 “拔了。” “您胃部需要不定时推注药剂,暂时不能拔管。” “告诉我情况。” 盛誉晖只觉得喉间犹如被砂石摩擦,声音干哑无力,他见到eason之前小心翼翼的护理,加之身上无时无刻蔓延的痛楚,心里面已经清楚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出血点太多,我不得已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剩余部分仍旧有出血点但不是很密集,如今在采取药物灌注止血,情况基本得到控制。” “是中毒吧?” “是的,boss,您本身胃病处于复发阶段,很容易被毒素侵蚀,我无能为力,只能求助老师,如今在按照他的研究用药。” “阿泽呢?他在哪里?” 盛誉晖床边的监护仪出现不同程度的波动,eason如临大敌指示他做深呼吸。 “boss,请您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将毒素清除干净,所以不容闪失。” “阿泽呢?” “泽少爷在山庄,由ike专程看管。” “帮我叫bill过来。” “boss,您现在的情况必须待在icu并且与一切有可能的污染源隔离开,恕我不能服从。” “叫他。” eason听到床边仪器的警报声一个接一个响起,实在恨不得一拳将盛誉晖打晕过去,他火速取过医药推车上面的药剂为他注射,随后便有大批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为了防止盛誉晖再提出类似不合理要求,eason自作主张索性在点滴中添加了镇静剂,因此,bill和ike轮班过来时见到盛誉晖昏昏欲睡都有些心惊胆战。 “boss为何还在昏睡?” “我给他用了镇静剂。” “为什么?” “我不喜欢棘手又不配合的病人。” “boss一定不会放过你。” “等他恢复了再说。” eason的面孔极冷,明显不悦,这洋人医生平日里温和的如同一缕春风,但是他每次这副表情的时候就连bill和ike都恨不得对他避而远之。 “boss若再让我联系你们,别接我电话或者说很忙没空。” “你要拉多少垫背的陪你?” “多多益善。” 若说盛誉晖的手下各个如同豺狼虎豹,那eason一定是只当之无愧的腹黑狐狸,他有了意见绝对不会亲自动手,从来都是借刀杀人,bill看着洋人医生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嘀咕。 “是你医术不精,如今到怪我们保护不力。” 李泽见到盛誉晖是在他被变相软禁一个月之后,那时他的愧疚和自责即将一点点散尽,失去自由的愤怒和不甘占据上风,炎炎夏季空气湿热闷滞,海风都夹杂了滚滚热浪,他偶尔憋不住又开始乱砸东西,盛誉晖便是那个时候回来的。 那天他一起之下砸了一个古董花瓶,被人钳制住以后仍旧拼死挣扎,并且从中钻了空子一下跪在碎裂的瓷片上,膝盖下不一会儿便染了一滩的血。 ike清楚他凝血功能不如正常人,急忙打电话给eason,只是没想到这一通电话让盛誉晖也出了院跟着赶来。 李泽被抬回卧室清理,整个人被禁锢着神思有些恍惚,但是偏偏听到院中接二连三驶入的车辆,然后是此起彼伏上楼的脚步声,他听到门口有人轻声喊“boss”,本能的开始挣扎起身。 盛誉晖几乎瘦得脱了形,简单的衬衫西裤搭在他身上似乎可以印出胸前分明的肋骨轮廓,一个多月未见他变得纸片一样让人心惊,一进门便被护士扶着坐在沙发上做便携吸氧,但依旧在掩唇低低的咳。 “阿泽,你想做什么。” “盛誉晖” 李泽呆滞的看着盛誉晖,eason指挥跟随的医生为他重新消毒处理伤口。 “你怎么变成这样?” 李泽声音低得近乎呢喃自语,仍然被盛誉晖敏锐的收进耳中,他低咳了一阵才抬头直视他。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满意?” “我不知道会这样。” 许是酒精沾着伤处太刺激,疼痛剧烈,李泽原本有些失血的脸变得越发惨白,他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眼睫上下忽闪,嘴唇也紧紧的抿起来,莫名其妙便扯着盛誉晖心疼,他不顾护士反对拔掉鼻氧管欲起身。 “boss,您若想不回医院的话便把鼻氧管带上。” 是eason的声音,他自进门以来便面色不善,手下的动作都带了些蛮恨的味道,盛誉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自觉无力起身,冷冷哼了一下便重新坐下。 “泽少爷的血已经止住,麻烦boss回房请护士帮你输液。” “eason!” “boss您肺部感染引起其它并发症的话治疗时间会更漫长。” “去拿药,再推一个输液架过来。” 盛誉晖冷声吩咐了护士又开始轻声咳嗽,李泽的伤势已经包扎完毕,eason为他扎了点滴自始至终连一个白眼都懒得匀给他。 “留护士在就行,eason你回医院。” eason并未回话,看了看护士取来的药水,默不作声接过输液器拆封,盛誉晖如今血气亏损,外周静脉干瘪几乎没有下针的地方,每次输液都是eason亲力亲为。 “药水刺激肠胃,boss您最好半躺在床上。” 盛誉晖最终是选择了回房,李泽极其听话的倚在床边看点滴坠落,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盛誉晖会成为现在的模样,明明前些日子的时候他还听说这人以雷霆之势反击继父sauel残余势力,将ntha安插在暗处的探子和杀手一个个剪除,手段狠辣无情,一点申辩的机会都不留。 他以为他已经康复如从前,他以为他仍旧是曾经不可一世君临天下的模样,但事实太残酷,他见到盛誉晖病体恹恹竟然开始惋惜和自责。 很多年后,李泽从熟睡中醒来,扭过头去看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忍不住伸出手放在他的鼻间探测,固执又略带绝望,他会突然想起这样彼此对峙相互伤害的日子,第一次滋生时光倒流重新来过的渴望。 我们都是在不自知的时候彼此相爱,又在不自知的时候相互伤害,等到那些痛楚一一尝遍,怨恨早已经不在,只余下空空的遗憾。 chapter24因为不爱,所以崩溃 李泽伤好一些就下地行走,家里最近人来人往地板上的脚步声分外嘈杂,后来便很少听到,他出了卧室的门才发现地板上全部被铺上了毯子,迎面看见护士端着托盘进入盛誉晖卧室,他鬼使神差跟了过去。 盛誉晖的房间如今称得上一间设备齐全的急救室,床头不仅备着氧气机,另一头甚至还放置了心电监护,墙角放着一些他都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医疗推车摆在床边不远,医疗用品一应俱全,盛誉晖背对着门略微蜷起身子侧躺着,eason在一旁为他做检查。 “boss,放松一些,不要太用力按压。” 刚刚进来的护士在一旁往注射器中吸取药剂,李泽伫立在门口不知是进是退,eason百忙中扭过头来与他两眼相撞,淡蓝色的瞳仁散着冷冷的光。 他在门口站得两条腿禁不住发软,盛誉晖终于不似先前那样辗转轻颤,多少安静下来,他先前溃散的警觉性重新汇聚,然后本能的转过头来,见李泽靠在门边站着身子有些晃。 “你站了多久?怎么不进来?” 李泽想要离开奈何腿脚站得发麻,正靠在门边缓冲便听到盛誉晖沙哑低弱的询问,终于没能迈出脚步。 “没多久。” “eason!” “boss,门开着,我也没有拦着泽少爷。” “ike昨天与我说训练基地那边近期要组织年中体检,你去一趟。” “boss。” “另外我听说那边要组织医生做防疫计划和体能营养搭配,为期两个月,我觉得你最合适。” “boss您不能过河拆桥。” “你顺便学习一下服从命令这四个字的真谛。” 盛誉晖一手搭在上腹,一手撑着床缓缓起身,eason赶忙拿了靠枕放在他身后。 “我下个月有个国际学术交流,挺重要的。” “没关系,到时候赶回来也不迟。” eason很心塞的看着自己睚眦必报的老板,又扭头看了看坐在沙发里的定时炸弹李泽,心情无与伦比的憋闷。 “boss,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过问医院的情况,压了好多例大手术的讨论。” “没关系,我会让bill帮你重新安排。” “可是,boss” “你还不快滚回去收拾!” 李泽看着eason一步三回头等待盛誉晖转变主意,脑门快要撞上门框都没有得到心仪的回复,最后绷着脸拂袖离去。 “你又何必苛责他。” “不关你的事。” “倒也说得对,你向来是唯我独尊的。” “我有我治理手下的原则。” “不必与我解释,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了。” 李泽欲起身离开,他每次和盛誉晖面对面总是忍不住刀剑相向,以前的时候总会觉得逞口舌之快心情分外舒畅,但如今看盛誉晖纸片一样的身形,他会下意识想要逃离。 “阿泽,咳咳咳” 盛誉晖觉得他真的是走火入魔了,明明知道他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是拜谁所赐,明明知道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在一起除了相看两厌便是互相伤害,明明知道李泽的心里面没有他,可是他仍旧放不下心中的不甘和不舍,甚至不惜搭上性命赌注。 他悲愤之下突然咳得停不下来,一手摁在上腹一手压在胸前,微微弯起的脊背隔着衣料凸显出极明显脊骨,李泽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他。 “你怎么样?” 盛誉晖止住了咳嗽,双肩仍在微微颤抖,他腾出一只手取水喝,看到手背又鼓了针肿起,索性扯了针头,带出的血珠洒在薄被单上,刺眼又触目。 李泽方才如梦初醒快走过去倒了水递给他。 “我帮你叫护士来。” “不用。” “盛誉晖!” “阿泽,你真的想让我死吗?” “我以为那是单纯的麻醉剂,对不起。” 李泽原本心中愧疚,看到盛誉晖如今这副模样更是百爪挠心,他这几日偶尔会做恶梦,梦到盛誉晖在他面前一口一口的吐血,面色苍白如鬼,不依不饶的质问他。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么?” 他从梦中惊醒,额间脸颊后心俱是冷汗,四肢冰冷如同在无边黑暗和恐惧中挣扎。 他差一点就成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刽子手! “我从没想过要你死。” “肖灏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身犯险?” 盛誉晖突然间擒住李泽的手腕,他指骨苍白瘦削,温度冰凉,手背上还有因为用力而冒出的血珠,即使如此他仍旧可以将李泽禁锢的不得挣脱。 “不准在我面前提阿灏!你永远都比不上他!我就是死都要死在他的怀里!” “李泽!”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8节 “盛誉晖!你们全家都是冷血无情的魔鬼!不管是男是女,你们的世界观都已经完全扭曲掉,我耻与和你们为伍,我无时无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够逃离,做什么我都愿意!” “包括要我的命?” 李泽愤怒之间看见盛誉晖陡然惨白的一张脸,握着他的手腕也渐渐松开,他飞速起身后退,只见盛誉晖绷直了身子脸上的汗流水一样冒出。 他只知道盛誉晖中了毒,却不清楚他切除了三分之一胃会有多痛苦,更不知道他残余的胃部已经是千疮百孔,这样毫无预兆的疼痛或许会伴随他一生。 “你怎么了?” “出去!” “你到底怎么了盛誉晖?” “出去!” 又过了几日,李泽腿上的伤痊愈,盛誉晖似乎也稍微好转,他隔着窗户看到院子里停着公司的车,还有秘书处的那几个人来来回回的跑,不知为何,悬了几天的心悄悄放了下来。 为了避免与盛誉晖再起冲突,他多数时候会在后院吹风看书,偶尔带着电脑处理李氏公司业务,或者视频开会,从炎炎夏日到秋风骤起,时间久了人便心生倦怠。 盛誉晖已经回到公司上班,没有对李泽做出任何的处理,但也没有松口解除对他的看管,他仍旧被变相禁锢。 每每想到这样没有自由的生活需要七年的时间,李泽平静下来的心绪会突然间烦躁,或者砸东西,或者不吃不喝将自己锁在房间,或者暴饮暴食吃到吐仍旧到处找食物。 他不再理会李氏生意往来,手中的书本弃之不顾,多数时候一个人发呆,夜里失眠大闹,如此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盛誉晖终于害怕起来,李泽这样的症状让他想起了他产后抑郁最终精神失常坠楼而死的母亲aaryllis,他慌神之下火速请了心理疏导师去山庄为李泽诊治。 但似乎已经晚了一些,李泽见了生人随手拿起东西就砸,砸完以后将自己关在房中喝下整整半桶的矿泉水,肚子鼓胀在地上来回打滚,无奈之下盛誉晖叫了医生为他打针催吐,初次的诊疗心理疏导师甚至都没有与李泽成功谈话。 “boss,泽少爷需要尽快就医。” “很严重?” “说不好,不过根据描述,以及之前我观察的情况来看,泽少爷有患双向情感障碍的迹象,通俗点说是,躁狂抑郁性精神病。” “你说什么!” 盛誉晖揪着疏导师的衣领,目光森冷。 “boss,情况还不算严重,早一点治疗可以治愈,并且不能像现在一样禁锢他,要带着他多出去与人交流,长期如此的话是会产生交流障碍。” 因为他母亲的缘故,盛誉晖早些年研究过精神方面的疾病,他深知心理疏导师说的丝毫不危言耸听,颓然松开手。 “会同你们中心的专家医师制定一份治疗方案传给我。” “是,boss。” 盛誉晖推了手头大部分工作,每日按时上下班,在李泽不抵触的情况下陪他下棋看电视,或者偶尔拿出图纸尝试让他画图。他加大上班的工作量,调出每周双休专程带着李泽出去游玩,有时候会带他去训练基地观摩实战训练,盛誉晖兴致好的时候还会亲自接过狙击枪给那些眼馋的人过过瘾,李泽往往会安静的站在一边,那个时候他的眼神微微发亮带着赞许。 大多数时候李泽还是会吵闹或者是沉默不语,但两人之间却不再彼此对立,有时候盛誉晖会突然滋生一种就这样过下去的想法。 一个冬天过去,李泽的病情明显的好转,情绪不稳定的状态已经减少,但有时看着盛誉晖会怔忪很久,然后默默离开。 最后一段治疗结束正是春日最好的时间,盛誉晖专程腾出空档陪他去做检查,从治疗中心回山庄的路上,李泽坐在后座看前面开车的盛誉晖,他已经不似出院那时候风吹便倒的身形,稍微健壮了一些,但貌似身体亏损的厉害,再也回不到曾经匀称健硕,一人放倒七八个人的状态。 他想到这里突然间开口。 “盛誉晖,我想离开这里。” “你又想如何?” “我是说我想去训练基地。” “为什么?” “我怕我会疯掉,也怕哪一天一不留神把你害死。” 李泽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车流,眼神波澜不惊,之前张扬的怒气被他收敛起来,说话的腔调都带了几分温和。 “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禁锢你。” “盛誉晖,你早已经剥夺了我的自由和快乐。” “训练基地管理严格,无论任何人,去了那边都是一视同仁,无一例外。” “没关系,我会努力活下来,留一条命等着七年过去。” “我不希望你去。” “所以你是希望我疯掉或者死在你面前?” 盛誉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刚刚出门时疏导师还在耳提面命地提醒他,李泽的情况虽然好转,但是因为时间不长,随时会有复发的可能,最好能够顺着他的意思行事。 “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下周送你过去。” “我自己过去就好。” “这件事没的商量,我送你过去,顺便处理一些事情,or是雪狼突击队的精英,他们仍旧跟着你。” “随你安排。” 李泽深知抵抗没有作用,他懒懒的回复了盛誉晖一句便歪着头沉沉睡去。 chapter25摆不脱的七年之痒 盛誉晖将李泽送去了训练基地,他特意与狙击组的教导员打过招呼允许他观摩训练,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真枪演练,or既像是保镖,又像是教官,每天手把手教李泽如何选枪,如何拆卸,如何组装,如何选择最佳射击角度。 李泽心思聪慧,又心无旁骛潜心练习,很短的时间便掌握基本功,盛誉晖几乎每隔半个月都要来训练基地,名义上是处理事情,但更多时候是站在训练场地外看李泽练习枪法,从他第一次不会握枪到第一枪脱靶再到日渐掌握窍门,盛誉晖觉得李泽身上越来越多值得他去发掘的东西,心中的爱恋越发浓烈。 他们分隔两地反而不似从前那样剑拔弩张,闲暇之余也会聊一些有关于射击的技巧,或者是基地的管理运营,七年时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李泽原本用来握笔画图的手磨出老茧,细腻的肌肤变得硬邦邦,他较之前内敛了许多,即使有时候会有与盛誉晖意见相左或者是面红耳赤,都很少再恶语相向。 “boss,您看是不是告诉泽少爷?” “资料来源是否可靠属实?” “我亲自派人回国做的调查。” “什么时候的事情?” “貌似将近一年。” “那人的背景查到没?” “是a市最大私立医院的院长,七年前因为性向问题与父亲闹翻,之后从母亲家族中接手医院至今,个人没有其他污点,其他” “什么?” “eason好像与他认识。” “eason?” “在学术交流的时候,前年eason在他们医院专门举办了一个为期半月的什么演练,我好像见过他的照片。” bill拿着手中ipad快速翻阅,很快查到了程越的简介以及照片递给盛誉晖过目,他举着程越穿白大褂与eason并肩走在医院手术区外交流的照片有片刻晃神,那个男人长得极为妖孽俊美,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万种却又不显轻佻,一颦一笑俱是内敛自信,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们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据说肖公子已经带他面见家长。” “肖璟滕竟然同意了?” 盛誉晖听闻此话心中波澜迭起,那个不苟言笑的军中战神,被richard敬畏又惦记了大半辈子的铁血硬汉竟然也真的接受了那样的现实。 “不止如此,貌似肖老爷子还极为满意。” “此事先不要告知阿泽。” “是,boss。泽少爷今天下午会乘班机回纽约,我已经派人前往机场。” “我亲自去。” “可是,boss,您最近身体不适,eason建议您卧床休息。” “老子还不到风吹就倒的地步!” 七年之期还剩下一个月,李泽从训练基地回到纽约,他身后依然跟着or,但此时他却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男子,褪去喜怒,光华内敛,越发的温润亲和。 他在接机口处看到了盛誉晖挺拔的身影,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越到归期,他心中的不安和怀疑越发浓重,总觉得以盛誉晖卑劣的行事风格,他回国的事情不会如想象中顺利。 “阿泽。” “你何必亲自来?” “反正没事。” 盛誉晖与李泽说话经常冷场,or已经逐渐习惯,两人不动声色跟在他们身后。 “我把李氏剩余的股份全部过户至你名下,明日会有律师约见你办理相关事宜。” “是酬谢我七年的陪伴?” “那本就是你的。” “你此时怎么不和我谈在商言商之类的话?” “阿泽!” 李泽拉开车门率先坐进去,盛誉晖摁了摁疼起来便没完没了的胃随后坐进去。 “回山庄。” 他坐回车里双臂交叉横放在胸前,吐了几个字便阖目休息,昨晚胃里疼痛剧烈,他抵御痛楚几乎一夜未眠,这个时候才觉得身上疲乏蔓延精神缺缺。 李泽安静的坐在他身旁,听到他极清浅的呼吸,常年的训练下来,他耳力精进,不出几分钟便听出了盛誉晖不甚平稳的呼吸,于是下意识扭头看他,此时才发现那人额间起了细密的汗珠,微阖着的眉眼轻轻颤动。 “你没事吧?” 进训练基地的第二年,李泽偶然从ike口中知晓那次中毒事件给盛誉晖的身体造成怎样不可逆转的伤害,他甚至亲眼见过他突发胃痉挛的场景,往往是前一秒还在与他争执,下一秒便白着脸窝在一边一动不动,浑身被汗水打湿,嘴角甚至被咬出血痕。 “你关心我?” “算不上,我对基地的每一个战士都这样。” “没关系。” 盛誉晖果真是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之徒,李泽满心欢喜的将简单的行李打包,跑去找他要回证件时却在他的脸上看到犹豫乃至近乎悲悯的神色。 “阿泽,我希望你认真想一想,是不是真的要回去。” “你想反悔?” “只是不想你将来难堪。” “所以你是还要打算将我圈养起来是么?” “你误解我。” “盛誉晖!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更不必欲言又止!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 “那好,阿泽,我不希望你回去。” “这便是你的最终目的?盛誉晖,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什么时候能改掉卑鄙无耻的作风?” “你都说了本性难移。” 盛誉晖浅浅的勾起嘴角,瞳仁极黑,眼眸极亮,连说话腔调都带着一如既往的笃定和不容拒绝。 “你听好,盛誉晖,这七年中我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没吃过一顿窝心的饭,没舒心地笑过一次,在你身边我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即使在训练基地也同样日日夜夜想着回国,想着阿灏。如今我唯一的心愿便是远离你,并且希望余生都不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李泽此话说的极狠,言辞激烈,半分余地不留,原本抱着双臂压制疼痛的盛誉晖脸色倏然变白,整个人有些不受控制的弯腰,他的呼吸瞬间沉重起来,李泽看在眼中原本的快意却逐渐开始溃散。 “阿泽你若真想好,我不拦你。” 一周之后,李泽终于踏上回国的飞机,他带着满心憧憬满心期待联系之前与肖灏共同的朋友想要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只是在此之前李泽真的忘记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他被邵伟强带着进了谢晖恋人的酒吧包厢,练习了千万次的开场白和微笑在看到肖灏对另一个人的温柔时全部溃散。 肖灏旁若无人的在意那个人的表情,从眉目眼神到动作举止,即使在看到他出现的时候也只是一刹那的错愕,在这之后,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人的身上。 哦,对,他叫程越,很多年前因为爱上同性与父亲决裂被逐出家门,母亲意外身亡,当年也曾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李泽不愿相信,他软绵绵的伸出手居高临下抱住肖灏的双肩,轻声呢喃固执坚守的承诺。 “阿灏,我回来了。” 肖灏绷直了身体,紧张的将他推开,动作态度毫不犹豫,然后扭过头去看坐在身边的程越,眉目间丝毫不掩饰歉意和愧疚。 整个饭桌上李泽都可以察觉得出肖灏的小心翼翼,他万分体贴的夹菜,提醒程越什么可以吃,什么是需要忌嘴的,替他挡酒,所有一切周到细致。 李泽放在饭桌下面的手紧握成拳,无法言语的悲伤和怨恨弥漫心头,没有人晓得那种绝望,比寒极更冷,比极夜更黑更漫长。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刀绞,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他可以熬过兄长的背叛和出卖,七年的抗争和坚守,曾经受过的苦和煎熬,却不能接受肖灏对着另一个人嘘寒问暖殷情备至。 再固执的坚守终究是没有抵得过时光的触碰。 肖灏什么时候牵着程越的手离席他甚至都未曾注意,只晓得一抬起头,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便决绝的离开。 盛誉晖订了晚一点的航班紧跟着李泽降落在国内首都机场,他从飞机上下来,脸色苍白如雪,缠绵的痛楚一路上伴随,飞机飞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他除却忍受漫无边际的疼痛和紧急吸氧,心中只剩下对李泽无穷无尽的牵挂。 他明明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明明他气得又差点吐血,可还是舍不得他回到曾经的故土承受物是人非,孤苦无依。 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盛誉晖意识到自己除却不甘之外夹杂了心疼和不舍,终于不得已承认他开始沦陷。 人家都说一个人学会爱,便会变得懦弱。他突然想到这句话,眼眶和鼻尖生出热烫的温度。 盛誉晖坐在车里面,看着李泽满心欢喜的进入酒吧,再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心灰意冷,他漫无边际的行走在街道上,他便驱车紧紧跟随。 李泽过马路的时候神思恍惚,甚至连红绿灯都不看便闯过去,差点被迎面疾驶的车撞倒,盛誉晖丢下车子快步跑过去。 “阿泽?” “你跟够了没有?你早知道阿灏有了程越是不是,盛誉晖,你跟来是不是为了看我笑话?” “我还不到那样卑鄙无耻的地步,你知道,我舍不得。” “你舍不得?所以便拆散我和阿灏,便是禁锢我,便是看我们如今形同陌路是不是,盛誉晖如何能够说出这样冠冕堂皇鬼话!” “阿泽,是你们的爱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牢固,七年之痒你熬过了,但是他没有熬过。” “都是你!盛誉晖,都是你破坏的!是你毁了我!” “阿泽,若是你们情比金坚,无论我如何卑鄙耍手段都不会得逞,你还不明白吗?他不爱你了,他有了别人。” “盛誉晖!你滚开!” 李泽猛然将盛誉晖推开,然后起身踉踉跄跄往前走,耳边只回荡着他那句冰冷漠然的话,犹如魔咒。 “他不爱你了,他有了别人。” chapter26最坏不过物是人非 李泽游游荡荡去了曾经经常与肖灏光顾的酒吧,店面仍在,装饰依旧,只是换了老板,连调酒师都旧貌换了新颜。 从他踏上国土的这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诉说,何为物是人非。 新换的调酒师调出的酒辛辣中略带苦味,他却像是喝上了瘾,默默坐在高脚凳上,一杯接一杯,直到喝得头晕眼花。 酒吧里不乏失意买醉之人,年轻的调酒师看了看趴在吧台昏昏睡去的英俊男子,眼中流露出悲悯无奈的神色。 盛誉晖被李泽推到在路边一时间起不了身,他刚刚下飞机因为贫血缺氧的身体还未彻底好转,原本就是强弩之末,这样一倒便再提不起力气。 还是eason有先见之明,派了ike悄悄跟随,他将盛誉晖抱上车飞速去往医院。 eason脸色阴沉的如同锅底,他的boss如今疯狂的连命都不要,竟然放下美国的一切孤注一掷跟着李泽回国。 “boss,你必须卧床休息,血氧饱和度过低可能导致心动过缓,严重者将出现室颤等心率失常乃至停搏。” “让ike跟着阿泽。” “这是泽少爷的故土,您难不成还担心小姐追过来?” “eason!” “对不起,boss,我又越矩了,但鉴于您不愿住院,我只好安排ike去帮您采购医疗器材。” “bill呢?” “你不是让他去盛世熟悉公司业务了吗?” “我记得阿ken也来了。” “他向来来无影去无踪,boss,恕我无能为力。” 阿ken是盛誉晖前些年偶然挖掘的一个退役特种兵,他身手极为敏捷迅猛,招招制敌并且从不留情,某些程度上连bill和ike都奈何不了他,但他性格极为乖张孤僻,不服从任何人的管教,有时连盛誉晖都奈何不了他。 or前些日子被派出去,阿ken取代了他们暗中保护李泽,都不知道盛誉晖是如何请得动这尊大佛。 调酒师换了三次班,每晚都可以见到李泽熟悉的身影,每次都见他喝得不省人事,第三天的时候这儒雅温和的男子突然间挥手扫落了吧台上的玻璃杯,喃喃自语神色悲戚,他手持卡笑着说损失从里面扣除,然后要求服务员开了包厢。 肖灏将程越送往医院,口袋中电话响起,他按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李泽略带着绝望的声音。 “阿灏,阿灏你为什么不等我?” “阿泽,我现在有事。” “阿灏” 李泽的话说到一半,肖灏便听到了那边玻璃碎裂的声音,他正要挂断的时候貌似手机被旁人接起。 “先生您好,请问您认识这位打电话的人吗?您最好过来一下,这位先生醉的不省人事打翻了酒杯,手臂有点划伤。” “在哪?” “waitg吧。” 肖灏有些迟疑,waitg是过去的7年中他为了排遣寂寞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a市最大的gay吧。 肖灏赶到的时候,李泽大剌剌地歪倒包厢的沙发里,套在身上的白衬衣领口的扣子随意敞开,浑身酒味浓烈,原有的纯白色早已经晕染出了微黄,褶皱地不像样子,他挽起的袖口两只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血还未凝固,看着触目惊心。 肖灏居高临下看着如此颓废狼狈的李泽,心里面难受得紧。 “先生,您来了就好了,这位先生已经在这里三天三夜了,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就再喝,因为他是,我们又不好往出赶,您还是带他回去吧,在这样喝下去非得酒精中毒不可。” “你下去吧,这边我处理。” 肖灏微微俯下身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李泽,他的睫毛又长又密,随着眉眼轻颤上下忽闪,眼角微微湿润。 他片刻失神,感觉心里最柔软的那片地方微微塌陷下,只是,或许连他也不清楚,此时的难过早已经胜过于以往的心疼。 服务生送来了碘酒和纱布,肖灏给李泽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划伤还好不算严重,并不需要缝合,肖灏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罩在他身上,抱着他出了酒吧。 肖灏开车将李泽送回住处,帮他简单的擦洗,然后换上家居服打算离开,却不想那人迷糊之间竟是拉住了他的手,身上温度灼人,李泽竟是发起了高烧。 他翻箱倒柜找出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喂李泽吞下,见他扁着嘴巴委屈地嘟囔。 “好苦。” 李泽醒来时天已大亮,熟悉的宿醉头昏伴随着喉咙里面的干渴肿痛一同苏醒,他用手揉了揉胀痛的鬓角,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不小心触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刺刺地疼痛。 他苦笑着摔回至床上,眼睛鼓胀着尽是酸涩,他从未想过,七年以后,回归故土,自己却已然沦为酒精的奴隶。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肖灏的声音骤然响在耳畔,李泽迷糊的头脑瞬间清醒,他不管不顾坐起身子,看到肖灏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碗进来。 “阿灏” “醒了就好,凌晨那会烧才退下去,我刚去厨房熬了点白米粥,稍微喝一点再服一次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阿灏,这粥是你熬的?” “恩。” “你以前从来不干这些” “阿越胃不好最近又犯病,只有清淡的粥还能勉强吃一点,我索性闲着无聊便学了一些,不过手艺还有待提高,你将就一下。” 李泽看着眼前端着粥坐下来的人,他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提起程越,甚至在提起他的时候眉眼间不自觉洋溢出羡煞旁人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他只觉得,曾经他万分迷恋的醉人笑容,如今却明晃晃地刺眼,如同针刺一般戳在他的心脏上,鲜血汩汩地流。 他还记得七年前,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四平八稳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引经据典对他说君子远庖厨,脸上嫌弃油烟味的表情分外滑稽,如今他竟是甘愿下厨去研究菜谱,表情中甚至带着甘之如饴。 李泽的手死死地抠在床单里面,因为过分用力刚刚结痂的伤口又有血珠冒出,隔着纱布晕染开,他似乎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心脏如同在经历着千刀万剐的凌迟。 “怎么了,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好吃?” “没有,阿灏,你变了。” “人总是要变。” “也包括感情?” “阿泽,以后少喝酒,对身体不好。” “你还会心疼吗?” “阿泽。” “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爱我了?你说过只会爱我一个。” 李泽抓着肖灏的手腕,布满血丝的眼睛染着不甘和疯狂。 “阿灏,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你不爱他对不对?你只是寂寞了对不对?我现在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阿泽,你别这样,我们再也回不去。” “不可能,阿灏,你再骗我,你是气我这七年杳无音讯是不是,我可以向你解释。” “不必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肖灏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然后拿了外套准备离开。 “阿灏,别走。” 李泽忽然掀开被子下床,烧了一夜虚脱的身体有些站立不稳,他摔倒在地竟然就那样不管不顾连滚带爬挣扎着去阻拦肖灏。 “阿泽,你不要这样。” “阿灏,再陪陪我,就一会好不好?” “先起来,伤口裂开了。” 肖灏看着印象中那般温润儒雅,笑容温暖的李泽,如今狼狈的乞求他不要离开,心中痛楚无法言说,他蹲下身来将他抱起放回床上,找出药箱帮他重新清理伤口。 李泽在肖灏的注视下喝掉碗里的粥,又服了一次药,短暂的幸福还没有尝够便看到肖灏又拿起外套准备走。 “你又要走?” “你应该安心休息,我也有事要办。” “阿灏,我如今在你眼中是不是与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阿越多心。” “那我呢?” “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阿泽,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也需要重新开始。” “我不愿意。” 李泽只听见肖灏冷漠的说他要重新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说,他有了自己的生活。 “阿泽,好聚好散不可以吗?” “不可以,肖灏,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你们一个个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李泽濒临崩溃,他发现又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心中怒火燃烧,绝望蔓延,胸腔升起一股濒临死亡的闷滞感。 “求你不要走。” 肖灏不懂得这七年中发生了什么,李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他明明记得是他先背叛他,他明明记得那场轰动纽约的婚礼,李泽身边新娘挽着他的手臂语笑嫣然,他回国后在鬼门关绕着走了一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戏花丛五六载,遇见程越是意外,却也觉得是上天垂怜。 “阿泽。” 他将目光重新停顿在李泽的脸上,却看见他红了的眼眶还有毫无预兆滴落的泪水,拒绝的话生生哽在喉头咽下去。 “你好好休息,我不走。” chapter27谁都不是谁的救赎 肖灏坐在客厅里面翻看茶几上面堆放的荡了灰的杂志,都是七年前的最新版。李泽学的是设计,很多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肖灏每隔一段时间会专门找人订购这些杂志送回来,两个人窝在沙发前的羊毛毯上聚精会神翻看,彼此交流,久而久之他甚至被培养成了半个设计师。 李泽洗完澡换了一身纯白的家居服,一扫之前的狼狈狰狞,重新换上舒心的笑容,他顺手扔了一套米色的家居服给肖灏。 “去洗个澡,照顾我一晚上身上全是酒味。” 肖灏不置可否,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他身上确实一身的酒味,甚至还残留着李泽的呕吐物,酸腐之气令他浑身不自在。 李泽看着肖灏面无表情地接过衣服从他面前走过,神情微微失落转眼换做疯狂,他走到厨房旁边的酒柜前,挑了一瓶上好的百加得,然后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摇了摇然后开了封口倒进去。 肖灏换好衣服终于一身清爽,李泽已经收拾妥当窝在沙发里,手里面又捧上了酒杯,茶几上面放着那瓶刚刚开封的百加得,肖灏微微蹙眉,快走几步从他手中夺下杯子。 “你刚刚退烧,身上还有伤,怎么又喝酒?” “阿灏,你还记不记得,这瓶酒是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偷了谢晖那小子的,你还说,等到我们年老的时候庆祝。”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肖灏看着李泽重新拿了一个酒杯,又倒了半杯酒,透明的杯身倒映出酒液棕黄的色泽,被窗外打进来的阳光照得微微反光。 “阿灏,陪我喝一杯,也算是为我们的感情画上句号。” 李泽笑得一如七年前的时候,如沐春风,温润儒雅,他要求不算过分,肖灏说不出拒绝的话。 “阿泽,你身体刚好,这酒还是我来喝。” 肖灏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又从李泽手中接过半杯酒喝下,他仍旧体贴备至。 “阿灏,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此事不要再提,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仍会尽力为之。” “若是我想要回你的心呢?” “你知道不可能。” 李泽摸了摸左手腕上的手表,回国的时候他专程买了一块来遮那里的伤疤,冰冷的金属贴着他的肌肤,耻笑他如今覆水难收的事实。 “他好在哪里?” “哪里都好。” “我呢?” “阿泽,这个没有可比性。” 每次提起程越的时候,肖灏的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眼眸微微发亮,眼神明媚幸福,即使是七年前,他们爱的如胶似漆,李泽都未曾见过这样满足的神情,想到这里,他便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嫉妒,他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理智的妒妇一样,仇恨着觊觎并且偷走他最真爱的宝贝的那个男人。 疯狂的嫉妒像是漫天疯长的野草让李泽彻底的失了理智。 “我懂了,阿灏,最坏也不过物是人非。” 李泽弯起的眼角盛满碎裂的光,温暖的笑意一点点变冷漠,他目光直勾勾地追着肖灏,竟是带了一种孤注一掷的绝决。 “阿泽,你能想通便好,与你的妻子好好过。” “你说什么?” “我去找过你,但是那天正好是你结婚的大喜日子。” 肖灏放下手中的酒杯,觉得浑身燥热,难受极了,胸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渐生闷滞感。 他没有看到李泽陡然变白的脸,还有难以置信的绝望。 “七年前你去美国找过我?” “都过去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阿灏,我没有” 肖灏觉得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但似乎不起作用,身上的燥热转成酥麻。 “阿泽,你在酒里面加了什么?” “阿灏,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李泽木然恍惚的脸恢复如初,他看着肖灏一点点解开身上的扣子,脸颊通红,脖颈间裸露出若隐若现的粉红色,平生魅惑性感。 “这酒里面是最强效的春药,不管天堂和地狱,都只能是我给你。” “你” “我没有与别人结婚,那是幌子,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甘心,凭什么在我还爱着你的时候,你却把别人呵护成宝。” 李泽双目微红趴在宽大的布艺沙发边沿,慢慢伸出手细细划过肖灏裸露的肩背,肖灏感觉身体像是燃烧起来,他辗转挣扎之间背上突然被冰凉的手指划过,身体不自觉弓起背想要更多清凉的慰藉。 一阵一阵难耐的热似乎是由内而外蒸腾而出的,一点一点地摧毁着他所有的理智,那种磨人的燥热带着一种抓心挠肺的痒,让人莫名的空虚无助,李泽冰凉的手指如同是救命稻草让他情不自禁靠近。 “阿灏,你看,你的身体还离不开我,你怎么就能说不爱我了呢?” 李泽搀扶着肖灏一步一步挪进了卧室,两个人挣扎在两米宽的大床上,他慢条斯理一件一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来,赤裸裸对着已经意乱情迷的肖灏。 “我都不曾得到过,凭什么要让给别人,你说是不是?” 李泽趴在肖灏的身上亲吻着他,肖灏神思昏茫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燥热麻痒有所缓解但却无处发泄,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燃烧成粉末,不自觉拥紧李泽开始回应他激烈的吻。 唇齿交缠间李泽用牙狠狠的咬在肖灏舌尖,他猛地一个机灵,迷乱的神智竟是恢复了少许清醒,当机立断将李泽推开,他撑着床沿坐起,发现自己不着寸缕,随即连滚带爬滚到地板上。 “阿泽,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失去你。”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你不知道我在或外过着怎样的日子,每日风声鹤唳、生不如死,我已经疯过一次,阿灏,我输掉了家业,输掉了未来,可是我不想连你都输掉,这不公平!” 李泽近乎歇斯底里,肖灏略微错愕了一番,但身上如千万个蚂蚁在噬咬,片刻都不放过他,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冲向卫生间,把冷水调到最大,喷喷头撒出来的清凉让身上的火气稍微缓解却不除根本,刚刚浇熄一点的火焰瞬时间喷薄而出。 李泽站在门边,看到肖灏近乎疯狂。 “没用的,阿灏,这种药的药效根本不是凉水可以抵抗的!” 肖灏站在水幕中把头转过来,李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仍然察觉出了他的愤怒和绝望。 “让我帮你。” 肖灏顿了顿从喷喷头下慢慢走出,经过李泽的身边往外走,李泽跟着他的脚步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他并没有在卧室停留,径自穿过客厅走到厨房,拉开冰箱找出不少冰块,那是他昨天晚上为了给李泽降体温从外面买的。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李泽看着肖灏义无反顾跳进冰冷的水里面,小麦色的皮肤因为药物的作用泛着明艳艳的红,被冰水一激更是红得厉害,肖灏躺在冰水里面瑟瑟发抖却还在大口喘息。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9节 “阿泽,我不能背叛阿越。” “boss。” “你再说一遍!” 盛誉晖幽黑的双眸泛着冷冷的光,额间青筋凸起,胸口起伏不定,bill忍不住瑟缩后退一步。 “应该是没有进行下去,据说,肖公子出门的时候身上的水渍结成了冰。” “把阿泽带来见我。” “可是” “阿ken办事不力,让他自行领罚。” “是,boss。” bill轻轻掩上门离开,盛誉晖倚在床头,双拳紧握,肩头轻颤,他胸口大幅度起伏几乎压制不住。 李泽他真的敢,他竟然真的敢! 他猛然间挥出手臂,床头柜上的药瓶、水杯一应落地,插在手背的针头被牵扯出,他浑然不觉,硬是摁着胃下地离床,猛起的眩晕之后喉头一股热流涌上,他略微弯了腰,嘴角就有咸涩的血溢出。 李泽不吵不闹跟在ike身后进了盛誉晖书房,看到书桌后面沉入水的人,嘴角牵起嘲讽的笑意。 “我的笑话盛总还没看够?这是打算长期驻扎看戏的节奏么?” “你连自尊都不要了是不是?” “我自尊不是早被你踩脚底下了么?” “你非要这样与我说话?” 盛誉晖慢吞吞起身,身子不易察觉的轻晃,脸色越发阴沉难看,周身寒意聚拢。 “我不是你的兵,不是你的下属,更不再是你的奴隶,盛誉晖,你还想再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对付我?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你满意了是不是?这才是你的目的对不对!” “阿泽,你根本不清楚你在做什么!” “是,我七年前就过起了行尸走肉的生活,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却发现我没人要了。” 李泽神情悲戚,突然间垂下眼眸,外面纷纷扬扬飘着雪花,他只套了一件薄风衣,陷在沙发里显得分外单薄。 “阿泽” 盛誉晖扶着书桌勉力站稳,看到李泽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很想走过去将他拥在怀中,告诉他说,他不是没人要,他一直想要他,一直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可是,他却从来不给他机会说出口。 今晚会有新的出现,我只有一个请求,姑娘们,请推助我盛总爬上月榜好不好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爬上去有奖励! chapter28语言是最伤人的利器,冠以爱人之名 李泽当天便选择离去,盛誉晖不做挽留,仍然暗中派了人跟随他。 “boss,盛先生来访。” “他来做什么?” “说是有急事与您商讨。” 盛誉晖心情不佳,将晚饭喝下的小米粥吐得一干二净,eason刚刚为他注射了针剂,此刻他正恹恹地半倚在床上忍耐疼痛。 盛世作为盛景集团在亚洲地区的总部,盛誉晖最终还是将总代理权给了盛天翔,他果然是经商好手,七年时间拓展业务无数,利润连年翻倍增长,盛世如今俨然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跨国产业链中的佼佼者。 他回国后去过公司一次,大部分业务基本交于bill熟悉,此时盛天翔来找他,他多半是有些不解但仍旧起了身。 “先带他去书房等我。” 盛誉晖换了身衣服,又吞服了药去到书房,一进门便看到盛天翔立于书架旁出神。 “小晖” 书架上放着盛誉晖刚刚进入训练基地那时候的照片,他面黄肌瘦,宽大的训练服套在身上像是长袍,但怀里抱着狙击枪却死死不松开,小小年纪目光深沉凛冽,唇薄锋利。 “我与你不熟。” 盛天翔讪讪的笑了笑,几分失落地转身坐到沙发上。 “找我什么事?” 盛誉晖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脸色苍白淡漠,印着灯光更显病容憔悴。 “你是不是病了?” “你深夜前来是为探病?” “我只是想关心你。” “我从小便是无父无母的过活,不太习惯别人的关心,所以不劳盛先生挂念,若是没其他事情,你可以回了。” “小晖” 亲昵的称呼刚溢出唇边,盛天翔见盛誉晖蹙起的眉头更甚,尴尬收声。 “盛总,我刚刚得到消息,灏海的财务总监携款潜逃。” “肖灏的公司?” “是。” “与我有何关系。” “被卷走的那批款项是下个月准备动工的南郊别墅前期工程款,盛世也将投入一半资金,在此当口发生这样的事情,怕是工程要被搁浅,若不毁约,损失难以估计。” “那你是什么意思?” “撤资。” 盛誉晖明白盛天翔这是借花献佛,想要讨他欢心,他勾了勾嘴角也不点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你是想让我做一回恶人对不对?” 盛天翔大半辈子在a市,近些年中与肖灏业务往来频繁,主要还是看准了他的高干背景,此次撤资决定他既想要讨好他,还不愿意招惹上肖灏背后的大树,于是扎根海外的他便理所应当被推至幕前。 这老狐狸,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 “我不是” “ike,送客。” 盛誉晖干净利落的下了逐客令,ike应声开门,盛天翔脸上几分尴尬又带了几分苦笑,最终还是跟着ike下了楼。 “boss,您是让我出面与灏海毁约?” “有问题?” “我担心泽少爷那边” “谁是你老板?” “boss,我不是那个意思” “肖灏若是连此事都应付不来,那阿泽便更不该回来。” “我还是觉得不妥。” “你在质疑我的决策?” bill拧着眉头还欲再说,盛誉晖却没了耐心,他声音骤然变冷,眉目间也晕染了薄怒。 “boss,我这就去办。” bill轻声退出,盛誉晖紧紧捏了捏眉心,觉得头脑昏沉的紧,蠕动了下身子钻进被窝又蜷缩起来,胃中绵延的疼痛越发肆意,他好像犯了水土不服的毛病,自从回国,几乎每日都是恹恹倦怠的姿态,一颗心空落落的,无所适从。 盛世撤资的第二天下午,肖灏染着一脸的风尘和憔悴来到他休养的度假村,在此之前,李泽不出意料前来兴师问罪。 “盛誉晖,为什么要撤资?” “阿泽,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躲得不愿意出现。” 盛誉晖坐在游泳池边的躺椅里面懒洋洋晒太阳,他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色运动服身上搭着薄毯,微眯着眼睛嘴角上扬,神态说不出的惬意慵懒,听闻李泽义愤填膺的质问他不怒反笑,低哑的声音仿若带着嘲讽。 “盛总说笑,昨晚我还见到阿ken与他打招呼。” “看来他鞭子没吃够。” “盛总管理有方。” 李泽不着痕迹的讽刺,盛誉晖像是察觉不到,阳光晃眼,他看不清楚李泽的表情,只听到他越显坚硬的质问。 “为什么要针对阿灏!” “怎么,心疼了?” 盛誉晖慢慢地从躺椅上站起来,逆光而站,颀长消瘦的身形在李泽眼前洒下一片细长的阴影,这种人天生便带着一副不怒自威压迫逼人的气场。 “盛誉晖,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别耍卑鄙手段落井下石!” “阿泽,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冲你来。!” 盛誉晖的一双手指骨栉比,缓缓抬起捏着李泽尖瘦的下巴,他略微俯下身来,鬼使神差将自己的嘴凑过去想要吻李泽,却被他一偏头错开。 李泽嫌恶的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唇,稍微放软了口气。 “放过阿灏,算我求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么?!” “你欲如何?再将我软禁七年?” “不是不可以!” 盛誉晖用漫不经心的口气吐出那几个字,李泽原本压下去的怒火陡然升起,盛誉晖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恶魔! “你是个变态!” “你说的也不算错。” 盛誉晖内双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狭长的弧度带着几丝冷意,有点发白的唇抿了抿。 “盛誉晖,你一定要这么不折手段吗?” “我只是在商言商,为了公司利益考虑。” “你分明是在公报私仇!” “是又如何?” 盛誉晖勾着嘴唇笑了笑,一字一句吐出来只让李泽胸中的愤怒越发肆意。 “盛誉晖,不要让我觉得你除了龌龊的人格,还有一颗卑鄙无耻的心!” “这你倒是提醒了我,你是在说你舔着脸下春药求着人家上你吗?” “你又监视我?” 李泽眼中几欲喷火,他猛然惊醒,为何是在肖灏走的当天晚上ike便找上门,他原以为盛誉晖不过是简单的跟踪,到底还是把他想得太高尚。 “阿泽,他不爱你,你何必这么恬不知耻?” “及不上你,盛誉晖,你干了这么多的亏心事,冷血无情,卑鄙无耻,怪不得你们盛家会断子绝孙,怪不得你的亲妹妹都与你势不两立!这都是报应!” 有的时候语言才是最防不胜防的利器,李泽字字诛心的指责戳在盛誉晖的心口,胸腹之间密密匝匝的疼痛猝然爆发。他看着李泽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站不稳,倒退了几步手抓住躺椅微微弓起身,右手握成拳狠狠的抵进胃里,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酒店的包间里面盛誉晖和肖灏相对而坐,两人俱是眉眼带笑,但都看不出对方眼中的善意。 “肖总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盛总过奖。” “肖总一路风尘仆仆总不能辜负了您的美意,今晚尽兴如何?” 盛誉晖眉眼带笑却暗自生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修长的手将手边的高脚杯举起来向肖灏点头示意。 “盛总是痛快人,肖某自当方奉陪到底。”肖灏微笑着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盛总是聪明人,定然知晓我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肖总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次撤资我很抱歉,但是出于公司的利益考虑,我只能痛下决定。” “盛总这个时候撤资的确情有可原,而且我们当初的合同中也做了明确约定,但是,我个人认为盛总此次做事有点武断,我们公司确实是在资金方面出了问题,但工程各项批文已经全部到位,如果资金链不断掉,未来收益极为可观。同时我公司和警方都在全力追回被卷走的款项,我希望盛总还是多加考虑为好。” “我本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把钱用在收益最高,风险最小的地方永远是我优先考虑问题的方式,盛世承担着成千人的生计问题,又作为盛景集团在国内的总部,任何风险我都需要考虑在内。” “我希望盛总再考虑一下。” “抱歉。” “盛总是否可以告知,这其中您个人的因素比较多还是公司的利益比较多?” 肖灏问得极为犀利,他来之前通过收集的资料和这些年的业务往来中大约估摸了一下盛世的资产,流动资金充裕,并且前段时间还有一批资金回笼入账,怎么可能如盛誉晖所说。 “实话说,是我的私心比较多,盛某不才,很想目睹肖总在处理风险的时候究竟有多强的手腕。” “哦?” “肖总不会令我失望是不是?” 肖灏终于听出了盛誉晖的言外之意,盛誉晖果然只是为了针对他。 “盛总过誉。” 肖灏不动声色笑了笑,伸手端起酒杯与盛誉晖轻碰,二人解释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盛誉晖睁开眼睛的时候,除了剧烈的头痛便是从上腹蔓延至喉间的刺痛。 “boss,您醒了?” eason不悦的声音响在耳边,盛誉晖动了动眼皮睁开眼。 “几点了?” “早上8点,您昨晚半夜时候胃部出血,还好发现及时没有开刀,我帮您下了胃镜止血。” “阿泽呢?” “昨天走后便没再回来,boss放心,有人保护他。”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您昨晚吐血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出去。” “boss,请珍惜我七年来对您身体无微不至的调理成果,三分之二的胃是否可以保住还是要看您的配合程度。” “我心里有数,去吧。” eason看了看盛誉晖几近透明的脸色和无力闭上的双眼,心里面五味杂陈,自从boss跟随李泽回国以后,身体每况愈下,明明心里面爱的那么深,却要以一种伤害的方式将彼此逼到进退不能的地步。 他帮盛誉晖调了调点滴的速度,又查了查各项数据准备出去,这个时候小护士急急忙忙推开房门。 “eason医生,泽少爷在到处找您。” “泽少爷?” “阿泽出了什么事?” 盛誉晖听到李泽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顾不得眩晕不已的头脑和浑身的酸软,利落拔掉点滴下床。 “我和你一起去。” chapter29因为不爱,所以伤害 盛誉晖和eason赶到楼下,李泽十指插在发丝间身形颓然,他听见脚步声豁然抬起头,眼眶微红形容憔悴,盛誉晖心下焦急,踉跄着快走几步。 “你哪里不舒服?” “你走开!” 李泽看不见盛誉晖摇晃的身形,随手拨开他迎面撞上eason,那人不动声色扶着盛誉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泽少爷,什么事?” “是阿灏,他高烧不退还吐了一个晚上,如今已经呈半昏迷状态。” “人在哪里?” “东边那座楼。” “把人带这边,这里有抢救设备。” 渡假村远离市区,附近又没有医院,盛誉晖回国以后就一直在这边,ike将购置的医疗设备全部运至这里,并且专门在楼下房间辟出一间当做紧急救助室,没想到此时倒是派上用场。 十分钟以后脱水昏迷的肖灏被接过来诊治,李泽全程跟随,目光焦灼,形容紧张,盛誉晖倚靠在沙发中默默观看,腹中疼痛天翻地覆。 从七年前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李泽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躺在肖灏的身上,为他微笑,为他抗争,为他受尽折磨,甚至命都不要,那些不算幸福但是充实的时光都是他们彼此相依而过,但好像只要远离他的桎梏,李泽的眼中便再装不下他哪怕一点点。 “盛誉晖,这下你开心了是不是?!” 李泽在门前来回徘徊,不经意间瞥见盛誉晖,愤愤的闯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眸中溢满的仇恨灼得盛誉晖心口一阵刺痛。 “他怎么回事?”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撤资,他原本就在发烧,日夜兼程连赶六小时路途,你竟然还引着他喝酒。盛誉晖,阿灏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会和你拼命!” “你拼得过我么?咳咳咳阿泽,你拿什么与我拼?” 他竟然还想与他拼命! 盛誉晖感觉身上冷热交替,喉间刺痛变为干痒,头脑也昏沉起来,他知道这是起了烧,李泽声声质问响在耳边刺得他一阵阵耳鸣。 李泽心中只有对他的无数怨恨,就算他脸颊晕红,唇色青白,仍然毫不吝惜锥心刺骨的恶语。 “盛誉晖,我真够悔恨当初的麻醉剂没有要了你的命!” 他双目通红,眼眶中染着层层血丝,蓦然多出几分狰狞之色,盛誉晖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双肩不易察觉的轻轻发颤,李泽带着浓烈恨意的诅咒来来回回在他耳边回响,耳中轰鸣声越发肆意,他喉头又泛起滚滚热流,只能将唇瓣紧抿成线,瘦削的脸颊越发冷峻锋利。 “泽少爷。” 李泽听到eason的声音飞速跑至他面前,之前染了戾气的脸色淡下去一些,但周身恨意犹在,竟是逼着eason倒退了一步。 “阿灏怎么样?” “应该是服用大剂量退烧药并且饮酒过度引发的急性胃炎,卧床休养几日,配合治疗便可基本痊愈。” “会不会有后遗症?” “日后保养得当是不会转为慢性胃炎的。” “他现在情况如何?” “用了退烧和消炎药,只是脱水昏迷,醒来以后不要着急进食,缓一段时间可适当用些流食。” “其他需要注意什么?” 李泽事无巨细,缠着eason大小问题一一过问,eason余光瞟见盛誉晖勉力强撑,声音越发冷淡。 “泽少爷,隔壁有间客房,我建议先把肖公子移出来让他安心静养。” 李泽像是幡然清醒,急匆匆带着人进去将肖灏推往隔壁,随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盛誉晖斜斜的倚在沙发里,拳头陷在胃部,身子微微抖动,大颗的汗珠竟然将衣领都浸湿。 “boss,你怎么样?” “小声点” 盛誉晖这几个字说得低弱几不可闻,随后混着血轻轻吐出来,他原本绷紧的身子终于缓缓舒展开,头也轻轻耷下来。 李泽寸步不离守在肖灏床边,他动作极轻瑟缩着伸出手,略微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贪婪的细细地抚上他的脸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昨天晚上,肖灏被高烧和呕吐折磨的筋疲力尽,但依旧紧绷着身体用防备的眼神看他,不肯让他靠近分毫,只是固执的坐在卫生间地板上,他递过来的药片和水一次次被他挥手打掉。 上次的事情触碰到了肖灏最终的底线,他再做不到信任他,连带着曾经的情谊似乎也一点点泯灭掉。 上天太残忍,将属于他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收走,亲情,爱情,美好的未来,幸福的人生,曾经都是触手可及的存在,如今都化为齑粉。 他心中的不甘和痛苦无处言说,肖灏一个冷眼便能将他打入万丈深渊遭受万箭穿心之痛。 谁都吝惜救赎他,吝惜给他一个安稳的怀抱。 肖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李泽打了好几个电话eason才接起来匆匆赶过来为肖灏做检查,洋人医生淡蓝色的瞳仁仿佛结了一层冰,划过他身上的时候寒气凛冽。 晚饭时分,有佣人敲门端来软糯的小米粥以及李泽的饭菜。他将肖灏扶起来一些,手执汤匙,吹了吹热气想要喂他。 “我自己来。” “你手上扎着点滴不方便,身体也虚” “我自己来。” 肖灏病容憔悴,但态度倔强,眼神冰冷竟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阿灏,这次没下药。” “端出去吧,我没胃口。” “阿灏。” “你出去。” 肖灏依然头晕的很厉害,靠着软枕微闭着眼睛,右手虚搭在腹部,胃里的疼痛已经有所减缓,这个时候只剩下了闷闷的钝痛。 李泽坐在床边眼眶微红,端着碗的手轻轻颤抖。 “我被你打入死牢了是不是?”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阿灏。” 李泽还欲再说,肖灏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只见刚刚还神色恹恹的人挣扎着想要下床。 “你做什么?” “接电话。” 肖灏作势掀开被子起身,扯得输液管子来回晃动,李泽眼疾手快摁着他转手拿过手机递过来。 他木然立在床头看到肖灏瞬间柔和下来的脸色和微微弯起的嘴角。 那些表情动作遥远的甚至不曾在他记忆中存在过,如今尽在眼前,却再不属于他。 “阿越,我想你。” 肖灏的声音低哑深沉略显无力却流露着丝丝柔情和依赖,听到这里,他再也做不到镇定连装傻都装不下去,只轻轻抬手放在胸前落寞转身离开。 他无力的靠在门外的墙壁上,双手撑着额头蹲来,绝望弥漫在心头久久不散。 过去七年中他求死不能,好不容易坚持下来,此时却求爱不得。 他蹲在门前直至两腿发麻才察觉身在何处,抬起头的时候看到eason端着托盘从楼上下来进了之前肖灏被救治的房间,他张了张嘴见eason冷着脸目不斜视地开门进去,此时才想起了盛誉晖早前那张和鬼一样的脸色。 eason听到房门被推开仍旧未曾转身,他低头看了看专心抵御疼痛的盛誉晖。 “盛誉晖他怎么了?” 李泽见到床头点滴架上挂着的血袋,盛誉晖鼻腔中插着透明的管子,但是却有血断断续续流出,他不由得惊呼出声。 “难为泽少爷关心boss。” “他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所以你才有恃无恐中伤他?” eason口气不善,目光锋利如刀直盯着李泽。 “eason,你们都出去!” 盛誉晖并未昏睡,只是腾不出多余的力气睁眼说话,李泽寻着声音将目光停顿在他脸上,只看到满脸的汗水和轻颤的眼睫。 “盛誉晖,你究竟怎么了?” eason对于盛誉晖的命令置若罔闻,俯身挽起他的衣袖,将刚刚吸满药水的针剂推进他的静脉,针头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一串血珠李泽凝神看见他手臂上错落密布的青色针眼,心口有些闷闷的疼。 “为什么不给他埋留置针头?” eason将注射器放在床头柜上拿了棉球摁在针孔处,闻言回过头来看了看李泽。 “当年中毒事件之后,boss血气亏损,他的静脉如今承受不住留置针。” 李泽怔怔看着仍在轻微辗转的盛誉晖,他突然间有些害怕,更多的又像是恐惧。这七年中,除了那次意外将他刺伤,在病房中见过他一次,他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无力的模样。 印象中这人永远是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姿态,他只会发号施令,只会精于算计,只会趁虚而入,就算他当初瘦成一张纸片的时候都能够躺在病床上运筹帷幄,将继父和妹妹的残余势力赶尽杀绝,如今却躺在一堆冰冷的仪器中微弱呼吸。 李泽胸口闷的像是喘不过气,每呼吸一下心跳的声音都极为沉重。 “泽少爷,您不去陪肖公子么?” “我今晚守在这里。” 他鬼使神差冒出这样一句话,然后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注射过针剂以后,盛誉晖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人也歪着头昏昏睡去,他脸颊上两抹红晕越发明显,其余地方俱是青白色,唇边干裂被他咬过冒出血珠,eason拿沾湿的棉签为他润唇然后调节滴液速度。 “boss快没命给你折腾,希望泽少爷感念他身在病中,至少等他好一些再说中伤他的话。” chapter30迷失 盛誉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刚放亮,床头昏黄的壁灯洒下来柔和的光打在他仍旧苍白的脸上,并不刺目略带温柔,熟悉的无力感爬遍全身,他觉得动一动手指头都有点牵强,但胃中狰狞的痛楚却不似往日剧烈,软软的温暖代替了冰冷的抽搐。 “你醒了?” 李泽趴在床边守了整整一夜,盛誉晖陷在厚重的床褥中显得尤为单薄,他一夜未眠,眼花时看不清他呼吸的起伏,不由自主将手指放在他鼻尖探测鼻息,连他都不曾发现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有多么小心翼翼,甚至心底带着片刻慌张。 “你怎么在这里?” 胃管刮着喉咙生疼,盛誉晖说话少气无力还带着一些颤音,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泽正准备按呼叫铃,eason却已经带着一群护士进门,李泽立在一旁看他做检查,护士抽血换点滴,心中仍旧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boss,已经没有残血,我等下为您拔管。” eason放下注射器,又查看一番床边的引流袋,指导护士扶盛誉晖半卧,李泽怔怔的站在不远处,眼看着长长的管子从盛誉晖鼻腔拔出,末端仍旧沾着刺目的血丝。 “boss,您先漱口,不舒服的话及时告知我,过一会儿可以进一些流食,最近几日必须静养,切忌情绪大幅波动,若再出血恐怕需要开刀。” eason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口气,目光略略扫过李泽,其中警告之意颇为明显。 “都出去吧。” 盛誉晖倚在床边,刚刚拔出管子,他连着咳嗽好一阵,眼前忽明忽暗,胃里天翻地覆,刺痛感一直蔓延至喉间,极为磨人。他可以想象到此时有多狼狈,当下摆手驱逐众人。 eason看了看李泽,又看了看盛誉晖,虽然仍旧不放心,但还是依言退出去。 “我就在外面,有什么情况及时按铃通知我。” “有没有好一点?” 胃部经过一番折腾重新恢复冷硬,盛誉晖阖着眼忍耐,恢复静默的房间骤然响起李泽小心翼翼略带温柔的询问,他猛然间掀开眼皮,眼眶中泛着水雾,蒙蒙雾气遮掩了他冰冷幽黑的眸子,凭空让人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心软。 “你怎么还在?” 李泽挪了挪步子坐回床边,他瞥到盛誉晖不过片刻又变青白干裂的唇,取了棉棒和水沾湿,动作极为温柔的为他润唇。 “昨天是我口不择言,对不起。” “扶我一下。” 盛誉晖突然听到李泽收敛了怨毒和诅咒的道歉,声音温柔细腻,恍然而生一种受宠若惊,他暗自使力想要再坐起来一点,奈何身子发软无处着力。 李泽扶着他动作轻柔,甚至细致的放了软枕在他身后。 “这样坐着会不会不舒服?” “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没那么脆弱。” “我是诚心道歉。” “你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罪有应得。” “盛誉晖!” 都说身在病中的人会变得柔软脆弱,李泽之前不相信,但是此时突然便心生认同,盛誉晖病容憔悴,但却敛去之前的锋芒和逼人气势,甚至还说出这种类似自暴自弃的话。 “你走吧。” “等你好一些。” “我是说,彻底离开。” “你说什么?” “你走吧,阿泽我这次真的放你走。” “你真的放我走,不再安排人跟踪我,你不再阴魂不散缠着我,也不会为难阿灏是不是?” “对,你自由了。” 肖灏仍旧有些虚脱无力,但他逐渐心生疑问,盛誉晖突然撤资,李泽紧跟着出现,他在这里任意进出不受阻挠,来来往往的人对他毕恭毕敬,似乎都称呼他为泽少爷。 他手机铃声又响,显示屏上跳动着陆子谦的名字,李泽几乎与盛誉晖同时空降国内,他不得已请陆子谦通过非正常手段再一次帮他调查这七年的始末。 “子谦,有眉目了?” “肖灏,你想清楚没有?” “想清楚什么?” “关于李泽的七年,你确实想要了解么?” “对,我必须了解。” “我已经将资料发至你信箱。” 肖灏挂断电话,急急打开手机信箱,关于李泽的七年,关于盛誉晖的所有背景,关于他们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一点一点铺陈在他的眼前。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0节 怪不得李泽一走七年,怪不得他想方设法查不到他的下落,怪不得他会与那个外国女人结婚。 原来这一切背后的主使者便是盛誉晖。 是他禁锢了他的阿泽! 肖灏捏着手机极为用力,直至骨节发白青筋突显,他陡然松手,点滴管开始回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手背便肿起大包。 他终于回忆起当年带着李泽出席那场酒会的时候,盛誉晖灼热又带侵略的目光在他身边来回逡巡,看似不经意的询问。 竟是在那个时候,他便丢了李泽。 他本以为这七年之间只有他一个人承受着思念和夜不能寐的煎熬,他本以为是李泽先负了他,是他薄情,是他自私,是他不可理喻。 只是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怨错了人。 那是他宠在手里当宝的人,那是他拼死也想要挣脱父亲的束缚与他私奔的人,竟然就那样被别的人窥探甚至以这样见不得光的手段占有了整整七年的时光! 肖灏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他怎么能允许他的阿泽毁在这样一个恶魔的手里,他来不及穿鞋便赤脚往外跑,被固定在手上的输液管针头带着输液架瞬间倾倒,肖灏连撕带拽扯了针头又往出跑,刚跑到门边便撞上李泽灿若阳光的笑脸。 “阿灏,你怎么下床了?” “阿泽” 肖灏所有的话堵在嗓子眼儿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心底的疼惜与愧疚肆意蔓延。 “阿灏?怎么了?” 李泽一低头便看到了肖灏赤脚站在地板上,他的手上沾染着血迹,人也摇摇欲坠,他顾不得多想只扶着肖灏回房。 “你刚好一点怎么能乱跑?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做?” 肖灏目光直直停顿在李泽的身上,眼神有些发怔甚至微微泛红。 “阿灏,公司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了,盛世收回撤资的计划,你们的工程可以按期动工了。” 肖灏坐在病床上看着李泽说的眉飞色舞,一如当年他刚刚开始打拼每次签下单子的时候。 “阿泽,这次他又逼你做了什么?” “恩?” “盛誉晖!他又用什么条件做了交换?这次是几年?七年、八年还是终身?” “你你都知道了?” 李泽有些错愕,他轻轻搂住肖灏因为激动而忍不住发颤的身子,这次没有被他推开。 “跟我回去,灏海今后不会再与盛世有任何合作!” 李泽从没有见过肖灏如此怒气冲冲的模样,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电话拨出去,以前和盛世的商业往来在他的盛怒之下被一一中断,若说心底不震动是不可能的,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阻拦,在这样的当口上,肖灏做这样的决定,无异于是在给自己雪上加霜。 可是,他竟然不想阻止,他竟然想要看一看肖灏能为他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此时他就像是没了理智的怨偶,早已经忘记有些爱没有了便真的没有了,到了最后留下的可能是愧疚,也可能是一个人作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的愤怒。 肖灏一刻都不想停留,但在李泽的坚持下还是挂完一天的水才让司机开车往回赶,车行在路上肖灏因为体力不支又昏昏沉沉睡去,李泽轻轻搬过他的头放在肩膀处,脸颊上梨涡若隐若现。 “阿灏,这会不会是上天给我的一个契机? 李泽终于彻底摆脱了盛誉晖的控制,他不顾一切回到肖灏的身边,去灏海的时候肖灏不似之前那样冷淡和抵触,他其实清楚这样的默许大部分参杂着肖灏那七年中对他的愧疚,也明明知道自己是在以那七年的煎熬作为留在他身边的赌注。 他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与盛誉晖其实没什么两样,卑鄙、自私、一厢情愿,而且,一样做不到甘心放手。 很多人都说只有女人的爱情才最浓烈最决绝,那么他们一定是没有见过真正挣扎在爱情中的男人。 过了期的爱情便是吐出的甘蔗渣子,李泽此时不懂得,非要等到肖灏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拒绝才不得已放手。 他几乎天天去肖灏的公司报道,做他最喜欢吃的菜,买他最喜欢的外卖,刻意细数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温暖时光,有意的收起近期报道程越医院发生医疗事故的报纸,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突然会发现自己像个不折手段的小偷。 甚至有一天他不惜抹下自尊跑去找程越摊牌,义正言辞的要求他离开肖灏,他说他们不合适,他才是最适合待在肖灏身边的那个人,他不介意用最恶毒的话攻击他,编造最暧昧的情节去看程越陡然褪去血色的脸,好像还提到他如今对肖灏的束缚,并且严厉指出在工作上他根本帮不到肖灏分毫,总之他不介意用任何方法,所有难听的话,怀疑的话都说与他听。 人真的是可以很无情很刻薄的,尤其是在维护自己所谓的领地和专属物的时候,不惜以伤害别人为代价。 chapter31都选择孤注一掷(上) 见过程越以后的第三天,肖灏需要去医院做复查,耐不住李泽的软磨硬泡上了他的车,但强烈要求只去附近的医院,李泽心知他不愿意给程越造成困扰,满口答应,直到见肖灏体力不支昏昏睡去一打方向盘便转了方向直奔程越的医院。 肖灏睡得迷迷糊糊间他口袋中的电话响起,李泽专心致志开车,但仍然侧眼看到了他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又是程越的电话! 肖灏旁若无人的用最温柔细腻的声音与他说话,丝毫不掩饰他的心疼和自责,李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扣紧,骨节突出泛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侧过脸目光直直的投向讲电话的肖灏,无论如何忍耐,他实在做不到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对着另一个人小心呵护,一气之下探过身子对着电话自然而然的开口。 “阿灏,我们好像走错路了,要不要返回去?” 李泽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亲昵,坐在一旁的肖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急匆匆挂断手中的电话,扭过头来眼中已经敛去了刚刚温柔的笑意。 “阿泽,你究竟想怎样?” 肖灏终于没有忍住朝李泽吼出声来,一瞬间脸色狰狞恐怖,分外吓人。 “你是诚心的!” “阿灏,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够了,阿泽,我先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你和我已经不可能,我如今只想好好的和阿越在一起,求你别闹了好不好!” “我闹?阿灏你口口声声说爱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医院因为一场医疗事故如今成为众矢之的?” “你说什么?” “你真是关心他吗?” 李泽的语气淡淡的,嘴角依旧上扬称好看的弧度,在上午阳光的沐浴下,曾经温润如玉眸子却闪烁着肖灏从未见过的寒凉。 “我要去找阿越问清楚!” “可是我反悔了,阿灏,我突然不想去程越的医院了。” 李泽在前方的拐弯处突然间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肖灏一瞬间失了神志,木然间看着李泽调转车头,挣扎着起身与他抢方向盘,正是车流不息的时候,他们的车头在纵横的车海中横冲直撞,迎面过来的大卡车根本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了上来 李泽走后的第三天,盛誉晖便启程回了美国。 连日折腾加之心情不郁,刚刚下了飞机他便支撑不住被紧急送往医院,eason自作主张将他困在icu派人24小时监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也多亏eason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盛誉晖与世隔绝静养一周之后病情终于有了起色,他被批准送回专属病房。 eason下了手术台还未进病房便感觉到一层楼被笼罩在低气压中,他实在苦恼,自从有了精神,他家boss沾染了泽少爷动不动就乱扔东西的坏习惯。 门口的保镖递过来自求多福的眼神,eason发挥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直面惨淡的人生。 “boss。” “滚出去!” “我来帮您做检查。” “滚出去!” 咣当又是一声,床头柜上的水杯应声而碎,玻璃渣子堪堪碎在eason脚底下。 “boss,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您多少看在我日夜守候的份上消消气。” “你长了本事!” “boss说的我惶恐。” “我要出院。” “不行。” eason说话尾音还没溜出去,装着针管和药水的托盘便朝他脑门飞过来。 “从今日起,这院长你可以不用当。” “能行,但我仍是您的主治医生。” “eason,你太得寸进尺。” 盛誉晖气息稍显紊乱,咳喘了一阵脸色又微微发白。 “等您痊愈我会自动收拾东西滚去训练基地。” 他小心翼翼移至床边,每走一步都要偷看一下盛誉晖脸色,见他喘息稍微平复,但脸色越发惨白,又心道不好。急走两步至床边,掀开被子见盛誉晖深陷在胃部的拳头。 “您难受可以说,何必与自己怄气。” eason拉开抽屉取出针剂为盛誉晖注射,他疼得厉害,根本不松手,嶙峋的手臂青筋凸显。 “boss,放松一些。” “出去!” “帮您注射完我便走。” “滚!” 盛誉晖兀自辗转,他就像是陷入一个怪圈,双眼被蒙住,浑身磨损的七零八落,摸黑前行。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差到连一场飞行都撑不下去的地步,更不能想象未来的每一天需要依靠床边这些冰冷的仪器苟延馋喘。 李泽说的对,他如今已然成为病体恹恹的孤家寡人,守着偌大的产业,连孤独终老都做不到。 eason拗不过盛誉晖的坚持,不得已在签了出院同意书,他派去的护士当天便被赶回了医院,眼眶红红泫然欲泣。 李泽听从建议没有进一步刺激盛誉晖,但那天他笑得眉眼弯弯如化冰雪,离开时一身轻松,如同卸下身上沉重的枷锁。 如今看来,这枷锁不过是换了一个宿主而已。 盛誉晖在家休养几日便重新投入工作,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世界各地来回奔波,仿佛不知疲倦,眉宇间深沉之色愈发浓重,常常会莫名其妙发脾气,往往是前一日按照他的意思改过的策划案,第二天再交过去则会被骂的狗血喷头,这段时间里,盛景集团所有员工从上到下一个个战战兢兢,忐忑度日。 eason自觉收拾行囊去了训练基地做随军医生,临走时收到bill和ike同情的目光,作势掬一把辛酸泪无比凄凉,但仍旧神情严肃嘱咐他们多留心盛誉晖的身体。 昨日忍过如约而至的痛楚,盛誉晖好不容易脱力睡去,半夜却忽然间惊醒,心口闷如洪钟敲击,连呼吸都显得费力。 冥冥中总有牵连,他抚着胸口找到手机不假思索拨打国内电话,阿ken仍旧守在国内看护李泽,电话先是占线,而后才被接通。 “boss。” “阿泽最近怎么样?” “” 阿ken少有的沉默,盛誉晖原本沉闷的胸口越发严重,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犹如针刺,他勉强压制住心中不安。 “说话!” “boss,泽少爷与肖公子出了车祸,如今他正在医院抢救。” “伤情如何?” “他们的车子直接被压在大卡车车身之下,靠近驾驶舱的一边被挤压变形,开车的人是泽少爷。” 有一个词叫五雷轰顶,盛誉晖熟知中国文化,但仍旧不大能够体会这个词的准确含义,直到听见阿ken略微发颤的声音远隔太平洋传至耳中。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瞬间被轰鸣声淹没,呼吸都仿佛慢了一个世纪,他甚至来不及出口说话,一口血带着咸涩毫无预兆喷薄而出。 “boss?您怎么样?” 阿ken的声音或远或近,仿佛潮水涨落,盛誉晖的神智有片刻被抽离出去,嘴角依然有血断断续续的涌出,他抬手随意的抹掉,摇摇晃晃下床换衣服。 “我没事。” 半夜漆黑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壁灯,盛誉晖嘴角的血迹仍未擦干,但神色已经由之前的恍惚转为冷峻,他迅速拨了几个号码下令,然后抖着手开始穿衣服。 半小时之内bill和ike召集医护人员赶到停机坪,与面无人色的盛誉晖汇合,eason直接从训练基地飞往国内。 直升机上盛誉晖又呕了血,血压一度降至濒危值,随行医生为他紧急吸氧输液,由于止吐药剂不起作用,医生建议用镇定剂让他睡去,但这人却硬是挣扎着拒绝,并且要来耳麦一直与阿ken通话。 李泽断掉三根肋骨,刺破了右肺,肝脏脾脏不同程度破裂,大量失血,昏迷不醒。 但肖灏却毫发无伤。 盛誉晖抹去嘴角的血,身边简易的监护装置报警声嘶鸣,救护的医生手忙脚乱,无奈之下偷偷加了镇定剂。 直升机飞行14个小时,临近目的地,盛誉晖悠悠转醒,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血压脉搏已经不平稳,他不愿耽搁一分钟,但深知自己身体怕是撑不住,只好躺在车中接受治疗。 eason降落是一个小时之后,他提着药箱穿过猎猎风声钻进盛誉晖的车内,看到他青白虚弱的脸,经不住咒骂出声。 “shit!boss你简直是不要命!” “去医院!” “泽少爷已经做完手术,boss您若再执意而为,我担心到了医院需要紧手术室的人便是您。” “开车!” 盛誉晖此时也只是吊着一口气,见到eason怒意升腾的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简短下完命令便又是一阵咳喘。 ike手执方向盘,愣怔着回头观看,不知如何是好。 “开车!” eason还欲发作,旁边医生颤声提醒他止血、升压药品带的不够全,还是尽早去医院为好,他眸色转为深蓝,冷冷哼了一声坐在盛誉晖旁边,寻找了几个穴位轻轻按摩。 车行至半路,盛誉晖的电话突然响起,他不管不顾起身,终因身体太过虚弱摔落回去,eason趁机接起电话,声音冰冷颇不耐烦。 “什么事?” “泽少爷情况不好,刚刚又吐了血,我听医生说要进行二次手术。” chapter32都选择孤注一掷(下) 李泽本身失血较多,凝血功能差,但体质要稍好一些,在icu观察12小时以后便被送进了普通病房,随后人也苏醒过来。 肖灏除却为他献血脸色有些苍白以外,浑身毫发无伤,他正坐在床边削苹果,见到李泽皱着眉头缓缓睁眼,立刻起身。 “阿泽,你哪里不舒服?” “阿灏。” “扶我起来坐会儿。” “你肺部有伤,腹部还有刀口,医生建议半躺着为好,稍微忍一忍。” “好吧。” 肖灏温柔的呵护如同是穿越七年的时光与现在叠加,李泽忍着浑身的无力和痛楚,只觉得这点温存来的弥足珍贵。 人都是这样矛盾,总觉得近在眼前的温暖会有什么可贵,但远在天边的关心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深感幸福。 “阿灏,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阿泽你没必要那么做。” 肖灏坐下来,看到李泽熟悉温情并且带着一些满足的微笑,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只是出于本能,我很爱你。” 肖灏觉得胸口一滞,握着水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 “阿泽” “在救护车上我听到你哭了,你也还爱我是不是?” “无关爱情,只是担心。” “阿灏,你何苦逃避。” “阿泽,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非我所愿,但是,爱情没有了便是没有了,我自责和遗憾曾经消磨将近七年光阴,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再等一等,如果我没有遇到阿越,或许,我们还会有机会。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当初这样的字眼。” “不是这样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你还不明白,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李泽想不通,他不惜用命救回肖灏,只从他口中得来回不去这样冰冷刺骨的字眼,心中急怒,憋闷之下粗粗喘了口气竟是捂着胸口呛咳起来。 “阿泽,你怎么样?” 肖灏不慌不忙轻轻拍着李泽的后背帮他顺气,然后扶着他半卧在床上,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放了吸管在他的嘴边,所有的动作娴熟连贯,与曾经的笨手笨脚差别明显。 “喝点水。” “阿灏,我们不是回不去,而是扯不平了,咳咳”李泽费力地拉着肖灏,微微皱起眉头,嘴角的笑意并未扩散。 这一次他真的不想放手,他不愿意做一个高尚的人失去爱情,哪怕做一个卑鄙的人留他在身边,哪怕不择手段,哪怕利用肖灏的愧疚与自责,他只要把他留在身边。 “你以为这样悉心照料我康复我们就真的可以一笔勾销了吗?不可能!” “阿泽,真的要这样是不是?” “你做不到忽略那七年,更做不到当做如今的事情没有发生。阿灏,我救了你,我用命换了你。”李泽穿过窗户看着站在外面的程越,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上挑的眼尾带了几许疯狂。 “我承认,我愧疚和自责。” “阿灏,你看,所以,你根本放不下我,我们之间永远扯不平。” 李泽抚着胸口尖锐的刺痛,一字一句慢吞吞对着肖灏说,声音不算高,但掷地有声。 “谁说的?阿泽,我们可以扯平。” 肖灏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略显苍白的脸突然变成决绝,他勾起嘴角竟是绽开一个极其自信的微笑,李泽只恍惚了一阵,便看到之前放着的水果刀被肖灏捅进了腹部。 “据冯医生说,你肝脏和脾脏都破裂,这一刀是不是不够,恩,肯定不够,你肺部还被肋骨刺破了” 肖灏脸色瞬间变成雪白,半弓着身子,双手握着水果刀的刀柄,在李泽惊诧的目光中将刀刃一点一点的拔出来,李泽甚至听到了刀子从肉里面拔出来时磨过血肉的声音,只那么一瞬,鲜血竟然喷溅着洒在洁白的被单上。 李泽突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着从床上滚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肖灏即将捅进肺部的手,紧接着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阿灏,你在干什么?” “咳咳阿泽,我这样还你,可以么?” 肖灏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捂在腹部的手汩汩的淌出来,血液流失的速度竟然是这种感觉,身上开始有点冷的发抖,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李泽的表情,意识逐渐的涣散。 “你威胁不了我的,咳咳” “阿灏,你挺住,我叫程越。” 李泽手忙脚乱的将肖灏扶起来靠在床头,然后将他还抓在手中的水果刀拽下来踢到一边,踉踉跄跄的追出去。 李泽浑身是血,扯破了嗓子喊刚走不远的程越,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见到他转身过来,终是忍不住抚着胸口开始咳血。 路过的护士惊声尖叫,无数重影在他面前闪烁,他屏着气息听到肖灏被轮床推去手术室,只听到模糊的复述,肖灏刺破了腹腔大动脉。 程越医院的主刀医生除却放假的都在台上,他自己摇摇欲坠吩咐护士去准备手术室,恍惚间听到冗杂的脚步声随后便是沙哑低沉的男声。 “阿泽的手术由eason来做!” 盛誉晖被人搀扶着疾步走来,身边的医生护士一应俱全,井然有序跟在他的身后。 “阿泽的手术由eason负责,还希望程院长借手术室一用。” 盛誉晖声线不高声音极为沙哑,即使站定了身形仍然给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他明明虚弱的几乎是大声说话都可能摔倒在地,但周身强大的气场竟是能够将人逼退。 程越抿了抿嘴唇,勉强站立,他目光凝视着盛誉晖身侧身穿白大褂的洋医生,纽约顶级私人医院的招牌,他曾经多少次在学术交流或者研讨会上作为嘉宾共同交流的人,没想到竟然是盛誉晖的私人医生。 “有eason在,我便不再献丑了,李泽在6号手术室。” 盛誉晖目光审视程越,之前只在搜集来的资料中见过他的照片,如今见了真人,突然有些明白肖灏为何心之所向。 他即使病弱不堪,也从不阻碍成为任何一个人的主心骨。 eason不动声色和程越点点头算是问候,然后转身看向盛誉晖。 “boss,我把sarah留下,带其他人进去。” “不必,快去救阿泽。” “但是” “我撑得住。” “好,如果boss需要帮助,麻烦程医生费心。”eason略带无奈的看了盛誉晖一眼,知道不能勉强,只好转身向一旁的程越求助。 “交给我,放心。” 得到程越肯定的恢复,eason感激地看了看他,不再耽搁,领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人走向手术室。 “eason!” “boss还有什么吩咐?” “阿泽,拜托!” “boss放心,来的路上我已经看过了泽少爷的病历,只要时间赶得及,手术一般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看着一干人等匆匆进了手术室,盛誉晖和程越对视着站了几秒钟,注视着彼此苍白失色的脸颊,汗水均是狷狂而下,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扶着身后的椅子坐下。 “多谢。” “盛总客气。” 盛誉晖略微弯了腰,拳头抵在胃部,他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能够撑到现在着实是个奇迹,一旁的程越似乎并不比他好到哪里,身子软绵绵的微微下滑,他抬眼看了看程越,又想了想自己刚刚的状况,突然间便笑出声来。 “我们这是何苦?” “对啊,他们不懂而已。” “你后悔么?” “你呢?” 盛誉晖咬着牙直起身子,瘦削的侧脸俱是冷汗,他牵了牵嘴角,发现做这个动作都有些勉强。 “你是后悔的吧?七年,其实你赌的不过是时间和人心,这场赌局中,肖灏输了,李泽输了,你虽然看似赢了,其实输得却是最惨。” 医生总是有一双极为锐利洞察人心的眼睛,程越说话少气无力,人也恹恹的如同被抽去了浑身精气,但寥寥几语一针见血,盛誉晖张了张嘴,竟是不知如何反驳。 他确实是在赌人心。 七年时间足够长,长到可以换掉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细胞,长到经久不变的感情会不可避免的发生裂痕,长到他以为物是人非后李泽别无选择只能留在他身边,他一直都认为李泽对肖灏的执念多过于爱情,时间久一点,那些东西便会一点点的崩塌消散。 可是,他赌输了! 李泽为了挽回肖灏竟然真的可以不要命,甚至比起七年前想要逃离他的时候还要疯狂执迷。 “你赌的是什么,生命还是时间,肖灏怕是也不会懂。” “我人就在原地,他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在。” 只怕时日无多。 后面一句程越没有说,他们都可以义无反顾地爱,爱至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但那又如何?再深沉的爱情仍旧抵不过时间,抵不过病魔,抵不过阴差阳错。 盛誉晖略微怔了怔,胃中激起的痛楚瞬间淹没他的神智,咸涩的腥甜味再次涌上喉间,他紧抿唇瓣仍旧有诡异的红色晕染在淡薄透明的唇缝间。 “需不需要给你打一针?” 被程越敏锐识破,盛誉晖不再逞强,偏头吐掉口中的血水,斜倚着身子微微一笑。 “多谢。” 老朋友出场,我觉得今天的程越萌萌哒~~~~你们是不是也酱紫认为? 如果觉得他萌就快点点赞么么哒! chapter33我把专横却唯一的爱都给了你(上) 李泽手术很成功,术后六小时从麻醉中逐渐进入浅眠状态,但因为高烧的缘故,神智有些模糊不清,朦胧着双眼低声呓语,口中唤着都是肖灏的名字。 盛誉晖就在床边躺椅中打点滴,每次听到他的轻声呢喃都会将搭在胃部的手压得更紧一些,eason守在一边如履薄冰,悬着一颗心来回观测他的心率、血压,每次数据剧烈波动,他都恨不得将李泽揪起来碎尸万段。 “boss,您胃部出血还未止住,我建议您尽快下胃镜止血。” “不需要。” “boss。” “别吵。” 盛誉晖抬手捏了捏鬓角,他头脑昏沉的厉害,却一直都等不到李泽苏醒,越发厌弃自己颓败的身体。 eason动了动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列了药单给护士出去取药。 盛誉晖快要支撑不住时,李泽悠悠转醒,他高烧退下去一些,人虽昏沉,但眼眶中的水汽散了许多,重新阖上眼皮缓了缓便彻底清醒过来。 eason迅速上前做检查,对比数据之后摘掉了他的氧气罩。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灏呢?他伤势如何?现在在哪里?” “泽少爷少说话多休息。” eason声音冷冷的不愿意多说,盛誉晖却是让护士折叠起躺椅推他到李泽床前。 “我还以为你们真要殉情做对鬼鸳鸯!” “阿灏呢?!你把他怎么了?” “他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盛誉晖!” “阿泽,你的命就那样不值钱么!?” “自从被你沾染,它早就一文不值!” “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便一直陪着我好了。” 盛誉晖冷冷笑了一声,扭头示意护士推他出门,只听到李泽欲挣扎起身又重重摔回去,愤怒的声音将嘀嘀作响的警报声淹没。 “盛誉晖,你做梦!” “由不得你!” eason留下来有条不紊为李泽做急救,心中竟然升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抓狂,他平日里精明腹黑的boss,遇到感情的时候怎么会如此不开窍? 明明强撑病体只为了等待这人苏醒,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又对他恶语相向,冷言嘲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样无知? 盛誉晖坚持不肯做止血手术,只靠每日滴注止血药,eason多次肝火大动,但仍旧不敢违背他,盛誉晖的执拗是任何人都触碰不得的。 随行而来的医生护士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李泽身上,盛誉晖即使打点滴都要在他病房中坐守,如此下来,李泽伤势迅速好转,两周之后,他身体恢复大半,反倒是盛誉晖,连日不停歇的输药水,脸色却越发颓败起来。 “boss。” “阿泽情况如何?” “泽少爷恢复的很好。” “是否可以经得起长途飞行?” “最好是不要。” “我要准确回答。” 盛誉晖深陷在松软的床铺中,脸色霜白,唇色透明,他固执的追问,eason知晓其中原因,李泽自从可以下地行走便使劲浑身解数想要逃脱禁锢寻找肖灏,争执过程中,盛誉晖突然吐了血,这几日他虽然停止吵闹,但却从来没有放弃逃离。 “护理措施得当的话泽少爷没问题,但是,boss您绝对不行,您胃里出血并没有彻底根治,低血压症状极为明显,贸然飞行可能引发” eason口中胃穿孔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便被盛誉晖冷言打断。 “备齐必备物品和仪器,让bill安排行程和专机。” “boss这样” “我已经决定。” “您这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出去。” “boss!” 盛誉晖阖上眼皮,他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应付eason,负不负责任又如何?他从出生至今,一直都未曾经历过负责任的人生,未曾被人细致呵护,为曾被人善待重视,只靠着自己的铁血手腕让不服之人臣服于下,若说不负责任,最不负责任的应当是盛天翔和他那个死去的母亲! 临走之前,盛誉晖坐在轮椅中被eason推着去了程越的病房,他刚刚为他弟弟做了骨髓捐献手术,因为身体匮乏颓败,一度陷入深度昏迷中,此时也不过是刚刚苏醒,犹自躺在一堆冰冷的仪器中维持生命体征。 “什么都瞒不过盛总的眼睛。” “是你借口太过拙劣,换作有心人,都不会过于轻信你。” “盛总专程找来,想必不是为了揭我的短。” 程越脸色青白中泛着死灰,微微勾了勾嘴角便撕裂了唇瓣上的口子,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堆砌在一起的飞灰,风一吹便能散去。 “何必逞强?你又不是圣人,为什么非要做到每一个人都满意?” “只是不愧本心而已。” “不值。” “盛总呢?如今的结局,您觉得值么?” 程越虚虚的一笑,漆黑的瞳仁仿佛能够洞穿人的心思,他和盛誉晖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但在某种程度上,两个人都是飞蛾扑火,死不悔改的性子。 “李泽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心,盛总应该保重身体,终归会等到那一天。” “借你吉言。” “禁锢远不如放手。” 简短的话说完,程越又昏昏陷入沉睡,盛誉晖甚至来不及向他道谢,颓然靠在轮椅中轻轻呼吸,神思恍然。 回美国的事情遭到李泽强烈的反抗,他体力不曾恢复,但拼着一股怨气仍旧摆脱了护士的搀扶,盛誉晖冷眼观看,哑着嗓子吩咐bill推来轮椅并且亲自将他绑在扶手上。 “盛誉晖,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美国!” 李泽表情目眦欲裂,喊得声嘶力竭,直到上了电梯都在不断挣扎。 “休想!”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1节 “盛誉晖,你去死!去死!” 密闭的电梯中只听见李泽一遍又一遍的怒吼,盛誉晖漠然倚靠在电梯壁上,消瘦的如同一片剪影。 “阿泽?” 肖灏的声音骤然响起,原本挣扎的李泽突然安静下来,他微微仰着头寻找声音来源,只看见肖灏靠在电梯一脚,脸上殊无血色,手虚搭在腹部,手背上针孔密布,他只觉得呼吸一滞,低声喃喃叫肖灏的名字。 “阿灏” “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大碍。” 肖灏有点不自在的把手放下来垂在身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了抿,还未再次开口,电梯的门已经打开,盛誉晖森冷的声音响在耳畔。 “ike、bill护送alisa和泽少爷上车,我随后就来。” “盛誉晖,你卑鄙无耻,放开我!” 李泽原本柔和略带愧疚的脸瞬间化作歇斯底里,两只手臂使劲浑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却徒劳无益。 “盛总,你这次又打算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么?” “肖总此言差矣,明明是你不想要。” 肖灏原本想要上前阻拦,但是听到盛誉晖淬着冰棱的话突然停滞不前,盛誉晖点在他的痛处,更是点在李泽的痛处,他脸上讥诮未散,冷冷的抛了眼神给bill和ike。 “盛誉晖,就算我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一个,也不要跟着你走!” “我以前太惯着你,bill,还等着做什么?” “是,boss。” 盛誉晖身体站的笔直,但咫尺的距离,肖灏总有一种这人随时可能溃散的错觉。 “盛总,这是在中国的领土。” “那又如何?” “请你尊重一个人的人权。” “他是我的人。” 李泽的轮椅卡在电梯门之间,他愤恨的目光如同是淬了毒的刀子,惨烈地切割在盛誉晖的心上。 “盛誉晖,你又出尔反尔!你说过从此不会干涉我的事情!” “阿泽,我记得我说的是,如果离开我你能够过得好,我便不再干涉。” “只要离开你,我自然会过得很好!” “你口中的好便是丢了半条命么?” “那是我自愿的!” “你是不是忘了,阿泽,你自愿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经过我的允许?ike,先带着泽少爷上车。” “是,boss。” 肖灏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两个保镖和护士推着依然不懈挣扎的李泽向着停车位走去,他竟然没有迈开步子再去追。 他突然闪过一种错觉,盛誉晖看似强势逼人,但却在以一种近乎于侵略的方式给予所有的爱。 “盛总似乎习惯了以侵略者的姿态占有一切。” “我不否认。” “你可问过他是不是愿意?” “不愿意又如何?留着他在这里将剩下的半条命也一并送掉给你么?” “盛誉晖!” “肖总是恼羞成怒了么?” “阿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他的思想!” “但你没有。” 盛誉晖勾了勾唇角,脸色冷峭逼人,他明明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吐息之间尤显气力不济,但字字扣人心弦,硬是问得肖灏哑口无言。 “肖总不愿意珍惜的人,自然有人会在乎,我不过是以我的方式守护住自己在乎的,免得让这一生徒留遗憾罢了。就是不知道,经历如此多的事情,肖总你,可曾遗憾过。” “什么意思?” “你已经失去了阿泽,我以为你会懂!” 盛誉晖弯起失了血色的唇朝着肖灏笑了笑,最终什么也没再说,他转身的时候身子不甚明显的晃了晃,身形依然坚挺笔直,就那样一步一步消失在肖灏的视线中。 我程程魅力无限大,当娘的甚是欣慰啊! chapter34我把专横却唯一的爱都给了你(下) 盛誉晖似乎料定自己撑不下飞回纽约的十几个小时,一上飞机便要求eason为他注射了镇静剂昏睡,身边围着一群医生护士严阵以待,输氧输液丝毫不敢怠慢。 李泽几乎与常人无异,bill与ike一左一右守着他坐在前面座椅中,身边同样守着医生护士,他侧耳能够听见后面一帘之隔叮叮咣咣敲碎玻璃的声音,还有制氧机工作时候细小的呜呜声,eason甚至不似以往冷静,指挥身边人取药时声音中泄露出急迫慌张的情绪。 飞机飞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李泽感觉自己一颗心被烧成飞灰,短暂的回国寻爱之旅,最终落得两败俱伤陌路收场。 他恨极了盛誉晖自作主张,恨极了他这种蛮横专断,一想起那种没有自由的囚禁生活他便恨不得冲破层层阻碍,掀开身后的帘子与他玉石俱焚。 临下飞机前三个小时,盛誉晖突然出现血压下降,呼吸困难的症状,人也从昏睡中辗转醒来,霜白着脸颊断断续续的轻咳,他胃里翻搅的厉害,五脏六腑都像是颠了个,护士刚拿了垃圾袋过来他便开始俯着身子呕吐,久未进食,他吐出来的只有囫囵的药片和些许清水,最后只剩下一遍又一遍的干呕。 “boss,请尽量克制,呕吐太过频繁会引发胃部剧烈收缩,很可能会造成大面积出血。” 趁着盛誉晖停顿的间隙,eason连忙帮他换上氧气面罩,又指挥护士推注止吐针剂,自己则抖着手帮他按摩期望减轻他的痛楚。 盛誉晖勉力压制声音,却引得身体绷紧痉挛,越发严重的低血压使得他头脑混沌眼前发黑的情况越发严重,别人稍一触碰他都在下意识的躲避拒绝。 “boss,放松一些,请一定再坚持一下。” eason加大输氧速度和剂量,又让护士另行开通静脉通路输注升压药,盛誉晖空有意识却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度,单薄透明的唇色染了些微的紫,临近飞机降落,突然便开始呕血,透明的氧气罩被喷溅出大量的血雾,周围警报器轰鸣,盛誉晖汗涔涔的手却在众人的慌乱中准确无误的抓住eason,他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但眸中执念明显坚决,刺得eason心慌惊痛。 “boss,您必须尽快赶去医院!” 盛誉晖已经说不出话,手上力道渐松,但仍旧不死心的攥着eason,目光坚毅竟是多少流露出一些乞求。 “boss!” 洋人医生少有的失了分寸,布满血丝的眼眶轮廓渐红,两鬓间竟然隐约看见薄汗。 “我答应你,让泽少爷先走。” 隔着一条帘子,李泽睡得昏沉,神色苍白,眉目紧蹙,也是瘦了一圈的模样,他似乎做了不好的梦,眉心搅在一起,惨淡的唇线抿紧,低不可闻的呢喃了三个字,人荒马乱的飞机上谁都顾不上听见他低语的话。 若细心的人略微扫一眼便会发觉,李泽的口型说的正好是盛誉晖三个字。 等候在机场的车先行将李泽护送离开,随后才有救护车疾驰驶进,已经进入休克期的盛誉晖被火速送去医院。 eason当年跟随老师在烽火连天的战场外参加过无数次生死营救,地动山摇间都可以平稳的握住手术刀划破肌肤,手执镊子取出子弹,一丝不苟缝合伤口,此刻他站在设备齐全的手术台上,周围一双双眼睛目光灼灼俱是盯着他,突然之间他竟然发觉自己手抖得捏不住手术刀。 短短一趟中国行,盛誉晖耗尽心力,如今一身嶙峋病骨无意识躺在手术台上,机器运转的滴滴声将送氧的声音淹没,他胸膛单薄枯瘦几乎没有起伏。 长时间的胃出血遭遇外部环境压力引发急性胃穿孔,失血量超过自身血量的一半,eason平复心情争分夺秒希望帮盛誉晖修复穿孔部位,但切开上腹露出明显萎缩的胃部才惊觉出血面积要比想象中大,他一如既往的扭头给护士说准备手术同意书请家属签字,一句话说完自己都有些黯然神伤。 若是有个在乎的人,boss如何会成为今天的模样? 盛誉晖的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又切除三分之一胃,手术虽然顺利,但因为自身身体亏损溃败,无法做到自我修复,术后面临极大可能的感染和并发症,eason挑选可靠护理人员与他24小时守在icu监测。 李泽被护送回鸣泉山庄由阿ken全天候盯守,山庄保镖增至以往一倍,但由曾经的荷枪实弹换作赤膊上阵,盛誉晖收藏的各种精致手枪都被悉数收起。 毕竟是经历过两场大手术又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进行长途飞行,李泽回去之后一直昏睡,身体绵软无力,山庄中配备着精锐医生全天候监护帮他休养恢复,几日下来,竟也是风平浪静。 经历那段虚弱的时光以后,李泽开始下地行走,丝毫不避讳阿ken戏谑的眼睛兀自设计出逃方案,尝试几次均被识破抓回,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发脾气砸东西,山庄上下整日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李泽并不清楚盛誉晖病重躺在icu正在经历各种并发症,他只下意识认为那人又在想方设法囚禁他,喊破了嗓子让人找盛誉晖回来见他,却只换得一张张木然的脸。 各种方式尝过之后,李泽开始绝食,将送上楼的饭菜一个个摔在地板上,或者倒进马桶中,又或者隔着窗户扔下去,不吃不喝,甚至当着医生的面将必须服用的药物扔掉踩碎,如此一来,他刚刚有所好转的身体又开始反复,整日咳得停不下来,咽部毛细血管破裂,咳出的血被他团在纸中扔进垃圾桶。 盛誉晖昏过去之前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在李泽面前多言一句关于他的事情,何伯不敢自作主张和李泽说,即使平日我行我素惯了的阿ken都不敢冒然违背,上上下下一群人竟是手无寸铁失了方寸。 盛誉晖在icu住了整整一周,经历接踵而来的并发症,几次遇险甚至出现心脏停跳,eason犹如旋转的陀螺,彻夜不眠坚守,时时观测数据,好不容易才将盛誉晖性命救下。 转入专属病房的第二天傍晚,盛誉晖终于从浅眠中彻底苏醒,eason见他勉力掀开的眼皮,竟然喜极而泣。 “boss,您终于清醒了。” 他手执病历本,细致的观察床边仪器显示的各种数据,表情一丝不苟,眉心依然紧蹙打结,神色已然疲倦至了极点,但其中难掩的惊喜仍旧一目了然。 盛誉晖勉强抬手揭下氧气面罩,凹陷下去的脸颊颧骨清晰可见。 “我睡了多久?” “在icu昏睡整整一周,进入浅眠才转回这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 盛誉晖向来不喜自己居住的屋内过于明亮,他的这间病房同样是遮着厚重的窗帘,白天夜晚都开需要着壁灯照明,他昏昏然醒过来,头脑混沌的厉害,竟然生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临近傍晚。” “叫何伯来见我。” “boss,您需要静养。” 盛誉晖仍旧觉得眼皮似乎挂着千斤巨石无力掀开,他阖着双目气息薄弱,殊无血色的脸颊如同裹了一层冰棱,eason心知他不悦,但仍旧硬着头皮劝导。 “boss,您刚刚经历胃部切除手术,又承受术后各项并发症,身体免疫力极为低弱,我并不建议您在此刻接触外届人员。”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盛誉晖声音干哑晦涩,倏然掀开眼皮,幽深的瞳仁带着刺骨的冷,eason站在床边与他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妥协转身,盛誉晖木然躺在病床中间,静默的病房中俱是各种仪器交错的声音,他突然间偏过头去闷声咳嗽,辗转之中牵扯到刀口处,火辣磨人的痛楚不一会儿便逼得汗水浸湿了衣衫。 人家都说,在爱情里面,先爱上的那一方,注定是输者。 盛誉晖回想自己这前半生的时间,他自掌握命运以来便从未输过,与生父斗智,与继父斗勇,与尔虞我诈的商场上那些老奸巨猾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虚与委蛇,他从未怕过,从未妥协过,更谈不上想过退缩。 直到遇到李泽。 七年之中,他在他的面前屡屡碰壁未曾得过一个好脸色,如今更是输得一败涂地,却仍旧换不回他一颗真心。 盛誉晖自嘲般扯起干裂的唇,留不住便留不住吧,他早该相信中国的那句古话,强扭的瓜终究是不甜的。 何伯来得飞快,他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站在盛誉晖病床床尾一米之外,微微俯首恭敬地叫了一声boss,盛誉晖微阖的双眼略略睁开。 “阿泽这几天恢复的如何?” “一切如常。” “他的饮食起居细细说与我听。” 盛誉晖虽然病着,眼神却依然犀利无比,他隔着老远的距离便看到了何伯眼底闪烁不明的神色以及说话间稍显嗫嚅的声音。 “boss放心,泽少爷一日三餐都有营养师专门调配,山庄配备的医生也极为尽责。” “何伯,你跟我多久?” “boss?” “多久?” “加上在山庄的这几年,应该是20多年过去了。” “所以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非要瞒着我?” “boss,我” “我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阿泽怎么了?” “这” “不用吞吞吐吐!eason不会把你怎么样!” 何伯进门之前刚刚接受eason的耳提面命,洋人医生一点都不曾危言耸听的细说盛誉晖的病情,言辞恳切要求他报喜不报忧,但盛誉晖岂是能够轻易被人蒙蔽的人,他带着轻喘的几句话便让他的谎言无处遁形,李泽在山庄中的情况也确实堪忧,何伯权衡之下只能照实禀报。 “泽少爷已经有三天不吃不喝,护工说日常服用的药品也被他悉数冲进了马桶,家中上上下下能砸的东西又被他砸了个遍。” “何伯,山庄里我给你留了多少人?” “boss?” “阿ken在做什么?” “他寸步不离守着泽少爷。” “鸣泉山庄上上下下一百多号的人加上额外派来的保镖竟然奈何不了一个伤患,我要你们还有何用?” 盛誉晖阴沉着脸单手撑着床费力起身,只这一个动作便让他狠狠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摁着刀口处,声音低沉暗哑,明显的虚弱无力,但是一字一顿却听得眼前的何伯一阵阵心惊手心发凉。 “boss,是我办事不周,没照顾好泽少爷,我会自动请辞,请您保重身体。” “将负责阿泽饮食起居和日常护理的人员全部辞掉,晚上12点之前,我要见到新的负责人。” “是。” “通知ike和bill,收拾行囊,搭乘明早的飞机滚回训练基地。” “是。” “帮我叫eason进来。” “是。” 今天竟然忘记了更新时间,实在是罪过罪过罪过啊! 冒泡的人居然只有这么几个 chapter35独自心爱,彼此相杀 “boss,我不可能再同意您以这样的身体状况离开医院。” “eason,你的职责只是治病救人。” “正是因为我清楚自己的职责,我才不允许您这样做。” 盛誉晖并不理会eason苦口婆心的劝阻,他积攒了一些力气,此时已经虚虚地坐起身来,何伯站在一旁递过新取的衣物给他,那人竟然逞强解病号服的扣子,因为身体缺血凝血机制下降,他的刀口久久未曾愈合,每一个姿势变换都会磨蹭着患处专心刺骨的疼,eason站在一边急得两只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盛誉晖却半点都不曾迟疑慢吞吞地换衣服。 他向来便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便是只有妥协的份。 “boss,您真是不要命?” “eason,你若还记得我是你的老板,那就带齐药品陪我回一趟鸣泉山庄。” 车子开到山庄门口的时候,盛誉晖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沿途的时候胃里翻滚的厉害实在忍无可忍吐了两次,少许的胃液中夹杂着几缕鲜红,eason虽然气恼却还是无奈帮他推了针剂。 “boss,您是否休息一会儿再进去?” “不了,扶我一下。” 盛誉晖闭着眼睛略微缓了缓,借着eason的支撑站起来,他还没有迈开步子便听到楼上碗碟落地的声音,寻着来源他把目光停在李泽卧室的窗户上。 “叫厨房再准备一份晚餐带上来。” “是的,boss。” 盛誉晖从来都是极尽逞能,他慢慢扶着楼梯挪到李泽的卧室门口,额间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眼前更是金星乱冒昏眩的厉害,他扶着门边顿了顿缓下胸口绵密的痛楚喘匀呼吸,这才示意何伯拿钥匙开门。 房门刚刚打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满地的狼藉,地板上玻璃碎片还没来得及打扫完毕,李泽衣衫凌乱,脸色苍白,目光略微涣散抱膝坐在床上,神色木然看着轻扫碎片的佣人,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盛誉晖那张阴魂不散的脸由远及近。 “你终于舍得见我?” “你想做什么?” “看不出么?绝食!” 李泽嫣然一笑,凄楚又绝决,干裂的唇瓣有血珠溢出,莫名生出一抹绝望,盛誉晖原本虚晃的身子越发摇摇欲坠。 “阿泽,你又拿幼稚当武器。” “盛誉晖,除了软禁我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能啊,你想不想试一试?” 盛誉晖脸色青白,明明是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只是那嘴角冷酷的笑意却硬生生让人忽略了这些表象,李泽眼底浓浓的恨意灼得他头脑越发眩晕。 “有本事你便杀了我!” “我如何舍得?” “你这个魔鬼!” “我听说,你三天都不吃不喝了?怎么?是还惦记着老情人食不下咽吗?” “阿灏就是好过你千万倍,你无论如何都及不上他!即便你再软禁我,我也不会如你的意!” “可惜的是,他不爱你了,他不要你了,他有了别人,你还学做什么贞节烈女?” 李泽就像是疯了一样爬起来直扑着盛誉晖过来,阿ken眼疾手快将人拦下,盛誉晖晃着身子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盛誉晖!我要杀了你!” “哼!是凭借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么?” 盛誉晖冷哼一声,他不再拒绝eason搀扶,慢吞吞移步至沙发旁边坐下轻轻呼吸,希望减缓手脚无力的空茫感。 “我坐在这里,把重新做好的饭菜吃完我便不为难你。” “你为难我还算少吗?” “那就更不差这一次了。” 盛誉晖闲闲地靠在沙发里示意佣人将饭菜送过去,眼见着小桌子刚刚支好,李泽一挥手便将碗碟扫至地上。 “我凭什么要如你意?” “阿泽,你又不乖,你说你总是不吃饭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盛誉晖,你怎么不去死?” “放心,总有一天会如你意的,不急。” 盛誉晖一手搭着上腹轻轻咳了咳,他身形消瘦,脸色灰白,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不知为何却看得李泽瞬间心乱如麻,盛誉晖咳完嗓音更是沙哑,略微偏过头去吩咐eason。 “eason,帮他打营养针。” “是,boss。” eason冷着脸看不出情绪但依旧对盛誉晖的话言听计从,他麻利的从药箱里面取出配好的药液,拿出输液器消毒,排空气,守在床边的阿ken适时出手,丝毫不费力气便将李泽压制住。 “盛誉晖,你混蛋!” “阿泽,是你不听话在先。” eason动作麻利迅速,准确的将针头刺入李泽的手臂静脉,固定好针翼和软管,默不作声地转身去收拾药箱,阿ken轻轻放手在床边负手而立,他不过刚刚站定,李泽便迅速地抬手扯掉了手臂上的针头一甩手扔在地板上,鼻间喷出的气息紊乱又愤怒,他目眦欲裂狠狠盯着盛誉晖看了半晌,随后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出,他满不在乎的抬手轻轻一抹。 众人均是心惊,盛誉晖骤然支起身子,呼吸急促绵长,声音颤抖慌乱。 “eason!” “boss,您别着急,之前凯伦医生与我说过,泽少爷不按时服药导致肺部起了炎症,咳出血是因为咽部毛细血管破裂。” “换药,帮他重新输液。” “是,boss。” 盛誉晖略略松了口气,但被上腹顷刻间反噬的痛楚激得弯下腰,冷汗溢满全身,他拿手掌慢慢摸向痛处,狠了狠心用掌根施力按压,喉间瞬间涌上一股热流。 eason又一次固定好针头,但这次腰还没有直起来,李泽便又将针扯了出来,他目光中的怨毒之意明显,盯着坐在沙发里略微垂着头的盛誉晖。 “我死了又与你何干?!” 这一次盛誉晖没再说话,他的脸色苍白又阴沉,一只手扣着沙发边缘,手指一上一下的随意点着,eason无奈又拆开了新的输液器,然而这次情况依旧,房间里整个气压低得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呼吸闷滞的厉害。 “阿ken,去拿约束带进来。” “盛誉晖!你敢!” 盛誉晖下了命令便不再多说一个字,他动了动身子,努力咽下一遍又一遍泛上来的血腥气,浑身上下都已经疼得麻木,此刻根本分不清哪里更痛一些。 李泽被捆在床上终于动弹不得,他两只手紧握成拳愤怒的抖动差点将又扎进去的针抖得错了位,以前他无论做多么过分的事情,盛誉晖都不曾这样蛮横对待他,顶多是自己亲自动手,心情不是很坏的时候甚至还会和颜悦色的劝说他,从未如现在这样逼人太甚。 “何伯你听着,从今天开始,泽少爷只要一天不吃饭不吃药,你便告知凯伦,帮他输液治疗,等他什么时候不反抗了,再为他松绑。” 盛誉晖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的起身,他眼前忽明忽暗,隔着一段距离看李泽只看得清一个模糊的轮廓,连他的声音都飘忽着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盛誉晖,你不得好死!” 他嘴角斜斜的向上扯了扯,缓缓站直身体,凭着刚刚进门的记忆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他才不是不得好死。 他早已经是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魔鬼! 李泽被束缚在床上动弹不得,咬牙切齿对着盛誉晖的背影疯狂嘶吼,那人却犹如带了屏蔽器径自往外走。 门板轰然关上,盛誉晖扶着墙壁无声呕出几口血,他朦胧恍惚间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来不及嘱咐他们小声一点便软软倒下。 一门之隔,李泽木然躺在床上,头顶的点滴顺着透明滴管输进他体内,冰凉刺痛,他似乎听见门口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佣人的惊呼声,还未思索人便昏昏然睡过去。 盛誉晖胃部再次出血,刀口遭到蛮横按压部分撕裂,eason终于抓狂,将人推出手术室以后便当着所有医护人员下了禁止令,即使遇到天崩地裂,即使刀剑架在了脖子上,谁要是敢放无关人等接近盛誉晖,他一定让那人在整个医疗界混不下去。 eason体力严重透支,已经做不到亲力亲为,又抽调了一批靠得住的人员坚守,自己在盛誉晖专属病房外的沙发中补眠休息,定时让护士叫醒他为盛誉晖做检查,列药单,他在每次的用药中都额外加了镇静剂,以换取他静心休养自我修复的时间。 李泽仍旧绝食不配合治疗,整日输液维持体征,人又很快瘦了一圈,几乎成了一心求死得过且过,与除却呼吸之外的行尸走肉几乎没有差别。 阿ken仍旧不遗余力的嘲笑他,言辞尖锐刻薄,双臂抱胸居高临下。 “懦夫!” “滚出去!”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滚出去!” “真替boss不值!” “你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也对,与你这样懦弱无能的人多言,我自己都觉得羞辱!” 阿ken一身紧致黑衣,面无表情立在床头,冷冷的瞥了李泽一眼转身拉开窗帘,柔和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地板上闪着粼粼的亮色。 “你自己都不留尊严给自己,如何配得上留在boss身边,又如何担得起他不要命的付出!” 李泽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以后一定会后悔哒,他简直就是悔不当初,丧权辱国,割地赔款,被我们盛总吃得shi shi哒。 矮油,好羞射呢! chapter36终于决定放手 盛誉晖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睡了大约一周的时间,eason休息到位,终于又开始生龙活虎地游走于顶层病区,他仍旧对除了医护人员以外的所有人没有好脸色,就算是bill和ike临走辞行都被他拦在顶层以下,这洋人医生平日不发火,但真的动怒便是连天王老子的命令都敢违抗。 他对照病例和仪器抄写数据,对于盛誉晖的怒视丝毫不在意,时不时偏头对旁边的人嘱咐几句,添加减少或者是更换药剂,一丝不苟,检查完毕以后只躬身对盛誉晖行礼便欲打算退出。 “eason!” “boss还有何吩咐?” “不敢当!” “boss说笑。” “你做的极好!” 多日的静养终究是起了效果,盛誉晖撑着床沿慢慢起身,轻咳声依旧不断,周身怒意滋生。 “boss请息怒,您如今最好不要动气,这么多医护人员夜以继日不休息也真心不容易。” “滚!” “等您身体康复我会自动滚去训练基地,没有您的命令我一定不会回来。” eason从始至终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进出有度,盛誉晖深知他这样自作主张是为他着想,但对于自己越发颓败的身体逐渐没了耐心,他一挥手扫去床头柜上的托盘药品,抚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冷汗涔涔。 许是阿ken每日的冷嘲热讽起了作用,几日后李泽开始少许进食,主动要求吃药配合治疗,心情好的时候会去后院晒太阳,有时帮着花匠修剪小花园。 他仍旧不见盛誉晖的身影,连带bill和ike也一同消失,山庄各个角落分布着膀大腰圆的保镖和让人无处遁形的摄像头,李泽每次见到的时候仍旧会有遏制不住的怒意上涌。 盛誉晖是在他恢复饮食一个月以后回到山庄,那时正值春末夏初,海风依旧夹杂着些许潮湿阴冷,他穿着薄薄的羊毛衫坐在花园中的一角,捧着花卉养殖技术的书细细品读。盛誉晖被一群人拥着下车,何伯在他耳边低语一阵,他径自穿过门厅去了后院。 李泽正放下书与花匠探讨养花技术,他一抬头便看到盛誉晖在台阶上迎风而立,那人越发的形销骨立,身上裹着黑色的风衣,里面套着厚实的羊绒衫,围巾被拉得松松垮垮,随意散在肩颈处,风吹过,长长的尾端扫过他肩头,遮住他半张脸,李泽几乎生出他即将乘风归去的错觉。 昨天佣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李泽才得知盛誉晖自回到纽约便一直病着住在医院,再多问一句什么病佣人便被何伯喝退,今早上便再没见那人的身影,他如今看到盛誉晖风一吹便要散去的身形,不由得呼吸闷滞,胸间抽痛。 盛誉晖掩唇低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我在书房等你。” 李泽慢吞吞收了书交给佣人,又看着花匠舒展完花间碎土,放上新鲜土壤,这才晃晃悠悠进屋上楼。 还未进门,李泽便听见书房中接连不断的咳嗽,他抬手揉了揉莫名其妙发痛的前胸,顿了半晌没再听见咳嗽声才推门进去,盛誉晖坐在书桌后,放下手中的水杯轻轻抬眼看了看他。 “找我什么事?” “身体都好了?” “拖盛总的福。” “想离开么?” 盛誉晖没有呛声回应,又拿过被子轻轻抿了口水借机压制再次翻涌上来的咳意,他轻飘飘的甩出一句问话,李泽傻傻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是不曾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想离开我么?” “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么?” “对。” “没有人阻拦,没有人跟踪,也没有人对你通风报信么?” “对。” “你能做到从此不打扰我?”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 “你何时有了人性?” 李泽挑起嘴角轻轻冷笑,他再也不愿意相信盛誉晖的承诺,这人出尔反尔,卑鄙无耻已经深入骨髓。 “这是李氏的股权转让书,我已经签字,你签字便可以生效。” “物归原主还是又耍阴谋诡计?” “随你想便是。” 盛誉晖将手边的文件推过来,李泽捧在手中细细阅读,没有作假,也不曾发现漏洞陷阱,是实实在在的无偿转让有效股权。 “你若不还,我也打算有一天悉数夺回来!” “省了你劳心费力。” “盛总美意却之不恭。” 李泽拿了书桌上的签字笔,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名字,抬眼间瞥见盛誉晖指骨栉比的手背,浮肿瘀紫俱是针眼,手腕细瘦,腕骨凸出,他心口又是一阵冰凉刺痛,目光却像是被灼伤一瞬间有些不能视物。 “你自由了,阿泽。” “盛誉晖,你不准后悔!” “所以趁我没后悔之前,你可以尽快离开。” 李泽捧了一杯咖啡站在三十层的办公楼明亮的落地窗前,繁华的商业街深处车水马龙,一派熙熙攘攘喧哗热闹的景象,他俯首看了看自己脖子里的胸牌,设计总监,李泽,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苦涩极了。 离开盛誉晖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哦,不能说是离开,应该说是,盛誉晖终于不得不放手了。 他离开后才得知,那一阵子貌似盛誉晖手下的几家公司受到了金融风暴的波及,一夜之间面临破产,他自顾不暇,怪不得会那样轻易放他走。 更何况,彼此折磨了这么久,两个人也都累了。 李氏的生意他聘用了经验丰富的ceo接管,自己隐居幕后,只是按时开股东会,收取分红。如今他和所有的上班族一样,过朝九晚五的生活,忙不完的工作,写不完的报告,见不完的人,他重新融入这样鱼龙混杂的社会中,还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风暴中心,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力不从心。 好像被那人禁锢的久了,保护的过于好,他都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城市之间的快节奏,就像昨晚上加班加到凌晨,早上便总也不愿意离开床,恨不得打个滚翻个身子再昏昏睡去。如今终归是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他凝神看了看不远处盛景那座高耸入云的办公楼,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一仰头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刚刚坐回办公桌前,李泽手指还没触碰到桌上的设计稿,内线电话便响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深吸了一口气将电话接起来。 “jones,什么事。” “阿泽,救急如救火,一会儿下班陪我去见个客户。” “jones ,当初我们有言在先” “我没忘记,但是今天是个大客户,他看了你的设计稿非常满意,直言一定要见见你。你知道的,我们这些小公司总是得罪不起这些财神,若是能接下这笔单子,就算今年后半年没事干也可以坐吃山空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半分老板的架子,说话不疾不徐循循善诱甚至撒娇装可怜,李泽牵起嘴角笑了笑。 “下不为例。” “得嘞,下班等我电话。”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2节 李泽挂断电话轻笑出声,打电话的人是他现在的老板,祖辈是当年漂洋过海为资本主义建设做出过不少贡献的华人,这么多年拼打,承受住了最汹涌时候的金融危机的考验,最终残存下来,着实不易。 jones这人其实才干不小,家底也算得上雄厚,却打心眼里不愿意掺合到那明争暗斗的垄断市场中去,一家小公司坐落在商业街不起眼的角落里,偏安于一隅,一年中只要接够了单子保得了本便摊手不管,一个人乐得四处游历潇洒自由,到也过得自在。 半年前他从盛誉晖的魔掌下出来又将李氏交于可靠的人接管,无所事事闲逛机缘巧合下撞见了jones,一番交谈下来两个人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拍即合被他挖去公司做了他的设计总监,谁知却真的当了黑心资本家的多功能助手。 这老总过于闲散,以吃喝玩乐游历四方为主业,工作跑业务为副业,手下几乎没几个人,李泽好些时候要将秘书,财务甚至老总的工作都大包大揽,那人发觉自己挖到了金子越发得寸进尺,经常便当了甩手掌柜跑得无影无踪。 他下班出了公司门口,便看到jones的车适时停在门口,那货摇下车窗很是招摇的与他打招呼。 “哈喽,这位小哥看着眉清目秀,神态怡然,在下一见便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可否赏脸共进午餐?” “我怕这是鸿门宴。” “什么红门宴绿门宴的,有的吃就是好宴。” jones从小便在美国长大,对中国文化不甚精通,见了李泽这个本土老乡便一时来了兴致,口口声声想要深入研究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平日里跃跃欲试常用蹩脚的中文与他交流,多数时候词不达意,总是惹得李泽忍俊不禁。 深秋的阳光不算强烈,暖洋洋的打在人的身上配着些微的风,李泽笑得灿烂而且明媚,到真有一瞬间晃倒了车里人的眼。 “jones,我奉劝你出门在外的时候还是不要说中文为好。” 哎呀呀呀,今天晚上终于记住更新啦 chapter37意外重逢仍旧挡不住思念潮涌 李泽第一眼见了那个传说中的大客户,心里便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排斥感,洋鬼子甩着肥硕的身材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一步三摇,脑满肠肥不说,镶嵌在脸上的那两只微微眯起来的小眼睛说不出的奸猾好色,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人五人六装傻充愣的jones,这假洋鬼子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人长了一副膘肥体健色相尽显的模样,两只眼睛瞪得比牛眼都大,棱角分明的脸上昭然写着四个字,难以置信。 不过凭着多年来积累自学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天赋异凛,jones无比敬业无比违心的夸了老洋鬼子一番老当益壮,富贵祥云之类的,听得坐在一旁的李泽实在有些忍不住,只能低着脑袋捧着水杯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水。 席间那老外不谈工作,不谈他的设计,简直如同国内人口普查委员会的大妈一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打听他的私生活,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地游移逡巡,光明正大,毫不避讳,李泽渐渐的生出一种被人窥视和觊觎的侵略感,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与当初遭到盛誉晖窥探时一模一样!他一开始如沐春风的脸渐渐收敛了笑容,开始的时候偶尔会面无表情的应和,到了后来直接将其当做了空气。 jones明显察觉了李泽情绪异样,他捂着鼻子都可以闻到那老色狼浑身上下毫不掩饰泛滥不绝的男性荷尔蒙,忍不住在心里面问候他前前后后十八代祖宗,这外国的老洋鬼子果真是精力旺盛宝刀不老,尼玛,觊觎人的时候都不带掩饰的。 他夹在中间不住的打哈哈,但李泽淡漠疏冷的态度明显触怒了老洋鬼子,逼人喝酒这种用烂的桥段被他摆上了酒桌,那人不由分说让侍者准备了大号的高脚杯摆在李泽的面前,加冰的威士忌酒斟了满满一杯又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泛着浓郁醇厚的烈酒气息。 李泽略微皱了皱眉头,低垂的眼眸中倒映着泛着寒气的冰块,不知为何,近在咫尺的jones明显的感觉李泽的眼底也像是被寒气笼罩,冰冷的渗人,他心知是这人发怒的前兆,尽管他心里也不爽的厉害,但还是私下轻轻揪了揪李泽的衣袖。 “rli,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以酒会友吗?这酒是我专门预定招待你的,赏脸可否?” “sith先生也说是以酒会友,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您有所不知,中国人只讲酒逢知己千杯少。” “这就不给面子了吧?在下盛意邀请。” 那老男人一张肥硕的脸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遮得有些看不见,声音中威胁警告的腔调浓重,jones站起来端起李泽面前的酒杯打圆场。 “sith,阿泽不太会喝酒,不如我来代劳如何?” jones手刚刚触碰到酒杯便被隔sith肥厚的手掌按了下来,那老男人明显是愠怒了,按着他的手力道颇重,他一时之间也开始反感,脸色稍微垮了垮反手抓住了sith堪比小腿粗的手腕。 虽然jones平日是一人吃饱全公司不愁极不靠谱的性子,吊儿郎当半点没有当老板的模样,但是这人却很讲义气,极其的爱护手下为数不多的员工,遇上这样好色不讲理的客户,他便是拼了不接单子也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陪酒说笑。 李泽也察觉到jones动了怒,直起身子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料。 “承蒙sith先生厚爱,只是,李某平日里就喜爱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您失望了!” 李泽慢慢站起身来,嘴角噙着还未散开笑意,乍一看还是平润温和如沐春风,但是明眼人都感觉出了其中隐含的凛冽气息。 不过是个财大气粗的洋鬼子,当初他在盛誉晖的魔爪之下都不曾半点屈服,又如何会卖他这点面子,他手中的酒杯慢慢举起在洋鬼子面前晃了晃,手指一松便见那混杂着冰块的酒水应声而落,琥珀色的液体瞬间被脚下的地毯吸收,只余了一片深色的阴影。 “告辞!” “站住!你们单子还签不签了?” “sith先生还是另择他人。” 李泽还未答复,便见jones跟着站起来,眼角斜斜的飞起,少有的张扬跋扈,拉起他的手臂头也不回出了包厢。 李泽和jones并肩走出很远之后才听到寂静的包厢里传出来歇斯底里的咆哮,随后便有训练有素的保镖追出来将他们拦下。 李泽冷眼看着这些人高马大的洋鬼子,一个个虎虎生威颇为勇猛健硕,他侧头对着jones歉意的笑了笑。 “给你惹麻烦了。” “怎么不是呢?这下医药费你得包了,我不会打架。” “那怎么办?我也不会。” “shit,我以为你这样毫无顾忌跑出来是胸有成竹的。” “恭喜你,学会用成语了!” 身后扭着身子小碎步跑来的老男人,愤怒的一张脸都褶皱在一起看不清五官,他看着被围起来的两个人若无其事,竟然还临危不惧有说有笑,简直就是老虎头上撒尿!他好歹也是这一片数得上名的地头蛇,两个小年轻也赶在他这里耀武扬威,这绝对是耻辱! sith一声号令下了一半,便听到右后方传来凉而不耐的声音。 “阿ken,一分钟之内清场。” 站在场中的李泽骤然听到盛誉晖那千年不变带着冷意的声音,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回头,他下意识的用指甲盖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疼痛的感觉蔓延出来,极为真切的告诉他这不是做梦。 阿ken向前站了两步还未动手,便见周围的人瑟瑟缩缩的自动退后恭敬的站成一排,李泽慢慢扭过头来,他穿过攒动的人头远远看见了盛誉晖。 那人一如既往的身形挺拔,站立如钟,被簇拥在团团金发碧眼的人群中,半点不输气势,反而平添一股王胄贵气,正值深秋,他眼尖便发现了他笔挺的西装里面已经裹了冬天才要穿的保暖衬衫,盛誉晖怎么好像又瘦了许多的样子。 盛誉晖应该是早发现了他,他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色如常,平淡的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不知为何,李泽的心里却有种酸涩的感觉。 “boss,可以走了!” “站住!” sith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李泽下意识抬眼看盛誉晖,只见他眉心微微收拢,脸上寒霜渐起。 “何事?” “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的闲事,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sith酒精上脑,人也开始发懵混沌,隔着远远的距离竟是没认出盛誉晖,酒壮怂人胆,曾经见了盛誉晖畏畏缩缩大气都不敢出的人此时竟然也双手叉腰摆起了谱。 盛誉晖扭头给了阿ken一个眼神,那人施施然走近sith,待得他看清楚了阿ken的面貌,突然间竟是开始掩面哭泣。 “盛总,是我有眼无珠” 盛誉晖似是早已不耐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门口走去,他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李泽一次。 李泽傻愣在当场,直到他经过时带起的风夹杂着些许寒意才让他略微回神,他似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水味,而且,那人从迈步开始走出去,脚步明显是虚浮的。 身体又不舒服了吗?可是他身上明明没有酒味。 李泽的沉思并没有进行多久便被身旁的jones打断了。 “哦买噶,盛誉晖啊!阿泽,那是传说中的盛誉晖啊!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今天终于见到了喘着气的盛誉晖了,阿泽,你快掐掐我,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一秒钟沦为脑残粉的某人遭到了身边同伴翻白眼的鄙视,他还不曾伤感便见李泽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只得紧随其后跟上。 “boss,要不要叫eason回山庄等候?” “告诉roberts,我回公司后要见到那个人的所有详细资料。” “没问题。” “回公司。” “可是,boss,您在发烧。” “开车。” “好。” “帮我去查清楚阿泽如今所在公司的全部底细。” “是,boss。” 盛誉晖有些疲惫的阖上眼皮,这半年,他竭力克制不去想关于李泽的一切,甚至切断了所有关于他的信息网,他本以为不听不问不看不想就可以将这个人渐渐的忘掉,他也真的做到不再去打扰他,但是这半年多来甚至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想念他。 人真的是个矛盾的动物,除了习惯自欺欺人之外,还喜欢自以为是。 因为天气降温引起发烧的缘故,今天的谈判他原本是不打算来的,只是临到最后,却忽然改了主意。 遇到李泽是个意外,他与jones一前一后下车时他便看见,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扭头便可以将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李泽脸上的微笑还是那样的温暖迷人,貌似他只要离开他的禁锢便可以恢复曾经温文儒雅的模样,不尖锐,不刻薄,不防备。 他派人去盯着他们的时候甚至还一个劲儿的鄙视自己,听到有人为难他便又想奋不顾身的为他清除所有障碍,人人都说盛誉晖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其实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不择手段,精于算计,自私自利。 他好不容易控制住不去看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身子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打晃,人果然是不可以用情太深。 “让ike和bill明天回来,该怎么做,你知道。” “是,boss。” chapter38总是放心不下 自上次sith事件之后,李泽隐隐约约察觉自己上下班路上被人跟踪,甚至摸不清潜伏暗中的人是善意还是恶意,直到有一天他在回公寓的必经之路上突然间被一群人围住,他才懊恼自己有些大意。 jones一再提醒他,sith此人心胸狭窄不好相与,依仗着自己地头蛇的身份,对于上次的不欢而散一定会伺机报复,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谁曾想遭遇这样一出。 这伙人极尽能力表现出来者不善的态度,仗着人多势众将李泽团团围住,神情轻蔑,志在必得,如同屠夫看到手中的猎物,他在黑岚的训练基地待过将近六年的时间,但大多数时候只是摸抢瞄准放空包弹,对于格斗之类的搏斗丝毫没有兴趣,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因此如今仍然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 一群人看到李泽连连退让笑得越发张狂暴戾,频频生出一种杀鸡用牛刀的轻敌之心,李泽退至墙角,闭了闭眼睛对着右后方吼了一嗓子。 “戏看够的话便赶紧的速战速决,我要回家做饭!” 阿ken身着标志性的黑衣从茂密枝叶中跳下来,双臂抱胸轻轻踮脚,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看向李泽。 “我想吃蛋炒饭,不放葱,只要蛋黄炒。” “看你表现。” 李泽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闲散的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观战,这些人大部分都应该是sith找来的游手好闲之徒,哪里是身经百战的阿ken的对手,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战局输赢已定,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断哀嚎的人,阿ken拍了拍手扔给李泽一个眼神然后熟门熟路的朝着李泽公寓楼走去。 某人大爷似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李泽端上最后一道菜,擦了擦手亮开嗓门。 “吃了赶紧滚。” “你不是挺唾弃过河拆桥的行为么?” 阿ken钻进洗手间冲了冲手,随意在身上一抹,然后抽开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毫不客气接过李泽手中的碗埋起头来便开始狂吃。 “盛誉晖每天都饿着你么?” “boss怎么可能会和你一样没有人情味?” 阿ken丝毫不在意自己惨绝人寰的吃相暴露在别人面前,他瞪着眼睛白了李泽一眼,嘴里含混不清反驳他。 “这是我听过最假的奉承。” “也就是你没有心而已。” 李泽难得没有回嘴,抽开椅子坐下来,他嗫嚅了半晌还是心一横问了一句。 “盛誉晖让你来的?” “不然你以为我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么?” “滚吧!” “还有没?打包一份给我带走。” “少得寸进尺!” “带回去给boss尝一尝,说不定他会有点食欲,整日依靠滴注营养液也不是个办法。” 阿ken摸着滚圆的肚子舒服地打了个饱嗝,他眼尖看到李泽垂下的眼眸转为暗淡。 “盛誉晖又病了?” “对啊,相思成疾。” “不能好好说话就滚!” “你怎么越发的暴躁了?” “爱说不说!” 李泽为自己盛了饭,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此刻却有些寡然无味,他草草吃了两口赌气似的一把扔了勺子,抬眼间又看见阿ken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怎么还不走?” “你至少不应该表示一下感激之情么?” “我没求你过来。” “也对,反正boss做的都是自作多情的事。” 阿ken挑了挑眉退开椅子起身,眸中恢复冷静漠然。 “泽少爷以后少与那些外强中干的人结梁子,并不是每次你都可以幸运的遇到boss。” 他说完便和一阵风一样跳窗离开,李泽盯着桌上所剩无几的饭菜,心口来回翻滚。 这半年以来,他刻意切断有关盛誉晖的任何信息,电视从不看财经新闻,报纸不看财经版块,去繁华的商业街要绕僻静的小路,办公室中小女生偶尔八卦他都躲得远远的。 他以为盛誉晖对他的束缚终于解除,他终于恢复真正的自由身,可是那日再见到他,到今天阿ken解围,他隐约发现,关于盛誉晖的所有,似乎并没有走远,随着时间辗转反而越发清晰。 半年前逃出盛誉晖的魔爪他竟然没有再义无反顾的回国寻找肖灏,也没有想要找一个远离他的地方藏身,甚至很多时候他护不经意间想起过去七年与盛誉晖彼此折磨的点点滴滴,偶尔还有一些难得的温存在记忆中闪烁。 他一直以为那是记忆的惯性,是对苦难本能的铭记,直到现在他依旧那样认为。 入冬以来李泽在jones的软磨硬泡之下去了一趟芝加哥出差,但是刚刚下了飞机便遇上了席卷而来的寒流,当晚便发起了高烧,同行而来的助手连夜将他送往医院,挂号看诊开药,等到挂上液体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 上次车祸以后,因为与盛誉晖怄气,他的身体基本上没有好好调养,久而久之竟是烙下了病根,他伤最严重的是在肺部,每逢天气转凉的时候便会没由来的高烧、咳嗽,缠缠绵绵甚至会持续一个冬季,直到来年开春的时候才会稍微好转。 这场感冒来得极不凑巧,李泽躺在观察室中整个人头脑发懵,混混沌沌,但仍旧坚持让助手回酒店休息。他不太喜欢麻烦人,性子又十分倔强,早上要走的时候被医生拦下来要求做详细的检查,他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收拾东西出门。 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他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阿ken 的身影,隐约觉得是自己头晕眼花产生的错觉,盛誉晖身边有eason,怎么可能屈尊来医院? 李泽顾不上想太多,直接打车去了谈判的地方,他高烧没有完全退掉,人还是昏昏沉沉体力不支,到了目的地只是下车的间隙便咳得有些停不下来,载他的洋人司机吓了一大跳,恨不得直接将他塞回车里再送回医院去。 他和助手到了主办方的会客室等了许久,但是却迟迟不见投资方的身影,一连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接到电话说另约时间。 出钱的都是老大,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李泽见主办方的老总笑得没有半点瑕疵,一连点头同意对方的安排,他原本也身体不适,咳嗽声时断时续总也停不下来,他和助手道别了主办方,出门的时候那人非要拉着他再回医院,李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些所谓的检查对他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倒不如回酒店多睡一睡来得划算索性拒绝了助手的要求。 “阿ken,帮我拿衣服送我去目的地。” “boss,对不起,刚才我已经擅自做主,通知主办方另约时间详谈合作。”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越俎代庖?” “您苏醒不过半个小时,烧还没退下来,医生根本不允许您离开医院。所以” “这个月的薪水扣除一半,你收拾东西坐今天的班机回去思过一个星期,让bill和ike过来接替你。” “是,boss。” 盛誉晖半倚着床头,神色颓然憔悴,满目霜白,他说话的时候底气更是不足,但是阿ken丝毫不敢越矩,略微低着头恭敬非常,但眸中倔强心疼之意丝毫不曾掩饰。 “但是,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还是不能任由您乱来。” “你若是不想跟在我身边了,可以考虑这么做。” “boss,您如今如同孤身一人,这半年中更是病骨支离,为什么还是不愿放过自己?” “阿ken,你越矩了!” “我当年之所以臣服于您,是因为欣赏您的魄力和能力,或许,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虽然您的健康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但是只要是不利于您的事情,都应该是我操心的事情。” “出去!” “boss,我会等bill和ike来了以后再走。” “滚。” 盛誉晖阖上眼皮不愿再看他,脸色除了苍白中泛着酡红外,明显地阴沉了很多,阿ken深知他是生气了,但是却没有顺从他,他拿着手机请轻掩上门出去打电话,无一例外的遭到了电话那头两个人的同情和敬佩,他们这些人中,好像除了eason医生以外,谁都不敢对boss的命令有半分的忤逆。 听到关门的声音,盛誉晖倏然睁开眼,他淡得几近透明的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其实,他还没有众叛亲离。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不为其他目的关心他的。 因为用药的关系,此刻他的胃里正火烧火燎地疼着,欲火的疼痛蔓延至整个上腹,他恨不得用拳头将那片位置生生戳穿。 他不能否认,李泽走的这半年多里,他总觉得胸腔里的那个地方空荡荡的撕扯着疼痛,甚至会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生无可恋的悲观态度。 这半年中,每次被疼痛缠绕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他甚至会自弃的想,是不是死了以后李泽才会回来看他一眼,等他稍微清醒,会无奈自嘲的笑一笑,李泽是真的恨不得他死掉的,他甚至恨不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如若那一天他死了,李泽说不定会开香槟庆祝几天几夜。 chapter39别来无恙 等候的这几天里,李泽又因为反复的高烧去医院挂了两天的水,但是咳嗽终究没有起色,他自己心里清楚原因也便不再刻意调养,只是每日撕心裂肺的咳嗽看得助手一下一下的心惊胆战。 他们再去谈判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他来出差是jones的授意,只与他说了主办方的情况,但是对投资方那边却未多作说明,他也未过多在意,这次到了指定地点以后倒是并没有等多久,投资方的老总便准时来到。 那个时候李泽正偏头咳得厉害,早上出来的时候他又莫名其妙起了烧,整个人说不出的困乏无力,朦胧中听到主办方的老总激动地与那个人寒暄,并且叫了一声盛总,然后介绍他们认识。 李泽咳得头昏目眩,眼前突然间发黑了几秒,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以后便看到了盛誉晖近在咫尺明显担忧的脸。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第一个想起的是,那天在医院里面他见到的人真的是阿ken。 那天盛誉晖真的病了。 他应该病得很严重,否则以他那种性格,定然不会允许自己无故缺席商业谈判。 他再想到的是,盛誉晖的脸色怎么还是那么差? 直到盛誉晖伸出那只已经不再宽厚甚至有些骨瘦如柴的手掌,他的声音略微发虚,但是依然吐字清晰。 他说的是。 “阿泽,别来无恙。” 李泽分明是恨他深入骨髓的,可是听着那人略微沙哑的声音说出这几个字,他突然之间便觉得喉间被堵塞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他站在原地,未伸手,未做回答,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盛誉晖。 可是下一秒他便咳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原本直立的身子都微微打弯,他手掌压着胸口却依然压不下胸腔里密集的刺痛感。 盛誉晖下意识伸出手去扶他,李泽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站定,他完全是惯性的躲避,但看在别人的眼里,这两个人之间如此尴尬的局面却有说不出的暧昧,倒像是情人之间闹了别扭。 盛誉晖冷冽的目光扫了扫周围的人,ike与bill及时会意,瞬间便反客为主,那两个人很绅士地对余下的人做了请的动作,并且一路将他们送出去将门轻轻掩上,然后如同雕塑一样站立在门口。 “你哪里不舒服?” “一点小感冒,劳烦盛总挂心。” 因为咳嗽的缘故,李泽嗓音沙哑的厉害,他语调中满满的疏冷淡漠,听不出半点感情,侧过身子为盛誉晖让开路。 “jones公司就是如此漫不经心对待盛景,竟然派了身体不适之人前来谈合作?” “如果是我个人的原因给盛总造成困扰,那很抱歉,但是,还请不要怀疑jones以及我们公司的诚意。” “那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态度?” “盛总意欲何为?或者,我让公司重新派人过来?最快下午应该可以到。” “哦?可是,我今天不想谈了。” 盛誉晖的目光从进门以后便未离开过李泽,他一点都不避讳,一点都不顾场合,从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李泽可以感受的到他直直投射过来的目光,他最厌恶的便是这样的盛誉晖,带有从不掩饰的侵略性,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完全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完全是由着他的心情办事。 他从始至终都是带着俯视苍生的优越感和与生俱来的侵略性,居高临下,无所不能。 那样漫不经心却斩钉截铁的语气,带着凉凉的,主宰万物的腔调在李泽的头顶响起。 “盛总还是老样子,能够让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的您去理解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们,果真是太不切合实际。若盛总是嫌弃我病病歪歪,那么,我现在会退出,所有的合作事宜由我的助手与你们详谈。” 放在以前,李泽可以将盛誉晖骂个狗血喷头然后大摇大摆的甩手出门,但是,如今他肩负了一个公司的人们的期望,事实再也不允许他如从前那般妄性而为。 他软绵绵的退了一步,不再与他硬碰硬,但目光倔强丝毫不退让。 盛誉晖站在李泽的不远处,看着他勉强忍着咳意,一张脸憋得通红,只是偶尔露出几声轻咳。 他明明心疼的厉害,他明明就是不想让他带病出席,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 他已经习惯了处处带刺的生活,习惯了与任何人针锋相对,习惯了用更恶劣的语言去刺伤不妥协他的人。 这种习惯已经如影随形,仿佛再也挥不去。 “我不喜欢中途换人。” “那依盛总的意思,怎么做才算是妥当?” 李泽终于抬起头来,他直视着盛誉晖的眼里还带着红红的血丝,这几日日夜不停的咳嗽,他甚至夜不能寐,脸色憔悴灰败的厉害,但是却也不妨碍他咄咄逼人的模样。 “阿泽,别闹了。” 盛誉晖看到他唇间起的碎皮随着说话裂开冒出血珠,口气突然间便软了下来,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会以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李泽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阿泽,先跟我回去。” “盛誉晖,你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把戏什么时候才会用烂?” “阿泽,我不想与你吵。” “盛总此言差矣,我倒是不清楚这事端什么时候变成是我挑起的了?” “你非要这样与我说话是不是,阿泽?” “今日公事我们是谈还是不谈,盛总给我一句准话。” 李泽觉得头昏沉的厉害,看眼前的人都带了几分重影,他对待盛誉晖的时候完全是将自己浑身的刺都释放出来,即使难受的厉害,但还是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架势强撑着与他对着干。 “不谈了,跟我走。” “既然不谈,那我先走一步,不打扰盛总了。” 李泽不想多停留一步,他有些懊恼自己的不争气,总是在盛誉晖面前如此狼狈不堪,他自己也觉得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办法继续谈合作,只想赶紧的抽身离开。 几乎是刚迈出第一步他便被盛誉晖强势的拽进怀里,天旋地转间竟是没有反抗的力气。 “盛誉晖,你放开我!” 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忍了许久的咳嗽便如数爆发出来。 “阿泽?” 李泽顾不上回答盛誉晖,捂着嘴咳得浑身都在颤抖,他胸腔里面细细密密的疼痛一路蔓延至喉间,直至咳出了温热的液体在掌心才勉强停下,但是人却已经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bill,叫救护车,立刻,马上!” 盛誉晖看到李泽垂下来的掌心里面殷红的血迹,细细的血丝顺着他的指缝一点点的流至指尖,心里的惊慌就如同当初听闻他在国内出了车祸一般。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治不好!” 盛誉晖阴着脸看不出喜怒,目光波澜不惊,但身边的医生还是察觉出了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根据这位先生的病例分析,他之前出过车祸应该是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导致肺部器官受损烙下病根,遇到湿冷天气的时候便会很容易感冒发烧,他这样的情况除了自身注意以外,我们做医生的绝对是没有能力确保他恢复如常。” “那咳血呢?” “是因为延误治疗时机,肺部炎症加剧而引发,用药之后会有好转。” “注意事项。” “注意保暖,保持良好的心情,配合医生治疗。” 盛誉晖抱臂狠狠压着胃里面的抽痛,他这个时候心情差的厉害,恨不得挥拳将对面的人打成猪头,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是他当初太自私,为了将李泽留在身边,罔顾他的意志耽误治疗才弄成了今天的局面。 罪魁祸首,终究是他。 “医生,病人醒了。” 护士很及时的跑过来说了一句话,盛誉晖再顾不上生气,迈开虚晃的步子便朝病房跑,奈何脚下虚软,身形踉跄眼前发黑,他扶着墙壁快走,到了病房前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站在门口透过窗玻璃看里面的情况,护士正在为李泽量体温,他脸色惨白,手摁着胸口咳得异常辛苦,眼睛半眯着还是以往戒备的模样,盛誉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着旁边的墙壁勉强站定,垂眸思忖半晌,然后白着一张脸对跟着赶来的医生轻轻说了一句。 “麻烦你们照顾好他,他每天的情况随时与我汇报。” 盛誉晖回到入住酒店,eason已经准备好药物等待,他是在前天时与bill和ike搭飞机一同过来的。 “boss,您需要继续输液。” “今天的免了,我想睡会儿。” “您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停药,容易反复。” “出去。” “帮您扎了针我便离开。” “eason!” “boss,就算是为了泽少爷,您也需要先养好身体。” eason也是刚刚听说此次与盛誉晖谈合作的另一方代表是李泽,他们两个撞在一起,除却彼此中伤,谁都不愿意退让,如何谈得上看清自己的心。 盛誉晖像是被这句话说动,没再厉声赶他走,eason手脚麻利为他扎了针,放置鼻氧管的时候被盛誉晖抬手制止,他不再强求,收拾药箱准备离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eason还未伸手,手机便被盛誉晖抢先一步攥在手心,因为近在咫尺,他可以准确的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 “请问是盛誉晖先生么?” “我是。” “这里是ern orial hospital,您之前送过来的那位李泽先生要求出院。” chapter40或许已经情根深种 eason还未反应过来,盛誉晖已经动作利落拔了针开始着手换衣服,神态动作丝毫没有之前的萎靡颓然。 “boss!” “让bill备车,你同我一起去医院。” “我不赞同您这样来回折腾消耗体力。” “若不愿服从命令你即刻滚回去!” 连日的高烧刚刚退下,盛誉晖身子仍旧虚软无力,简单的穿衣动作便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一通折腾下来只好坐在床边抚着胸口轻轻喘气,他喉咙发炎一直不见消减,干渴肿痛,喘息之余更是难受。 eason深深看了盛誉晖一眼,打开药箱从中取出几个药瓶,旋开瓶盖各倒出几粒递给他。 “先把药吃了,我陪您一起过去。” 盛誉晖赶到的时候李泽已经换下病号服穿戴完毕,他坐在病床边与医生交涉,情绪略微激动,掩着唇的手一直未曾放下,轻咳声不断溢出,见到盛誉晖推门进来,他霍然起身,身形摇晃扶着床边栏杆才勉强站稳。 “谁允许你又自作主张替我做决定!” “阿泽。” “我要出院,你即刻签字!” “我不允许。” “盛誉晖!” 盛誉晖用眼神示意bill,他立刻会意带着主治医生与护士先行离开,eason手中提着药箱,站在门口处,背靠着墙壁未曾挪动分毫。 “你凭什么?” “你肺部炎症未消,轻微咳血,应当配合治疗。” “我会照顾自己!” “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普通感冒发烧恶化成肺炎么?” “管你什么事!” “你这样着急出院又为了什么?” “回去交差!” “我会打电话给jones。” “谁允许你插手我的事!” “等你病好,你愿意去哪里都可以。” “我好与不好与你何干?盛誉晖,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纠缠我?” 李泽与盛誉晖对峙站立,眸中怒意飞溅,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渲染了剑拔弩张的氛围,靠在门口的eason简直急到火烧眉毛,忍不住站直了身体看向李泽。 “泽少爷,与boss针锋相对不可能解决问题,你们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相谈?” 李泽牵了牵干裂的嘴角,一句话便噎了回去,恨得eason差点将手中的药箱朝他砸过去。 “他不配!” 盛誉晖与李泽相隔不过一步之遥,他清楚地感觉得到他身上燃烧的恨意和怒意,渐渐发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被燃烧殆尽,他蓦然放松身体,一手撑着床边坐下轻轻喘匀呼吸。 “阿泽,不要闹了好不好?” 他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和李泽说话,声音中带了浓浓的疲惫和倦意,李泽恍惚片刻,竟是忘了反驳。 “就当是成全一次我的自私。” 直到eason帮李泽重新扎上针,他半躺在病床上仍旧觉得脑中混沌恍惚,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 盛誉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神色恹恹,也在轻轻咳嗽,呼吸起伏时而绵长时而短促,李泽忽然间回了神,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终于记起这人也应该是在病中。 “你回去。” “我陪你。” “用不着!” “eason已经与你的主治医生打过招呼,他会接手对你治疗,我在这里陪你。” “盛誉晖,你没必要守在这里!” 或许是之前急火攻心的缘故,盛誉晖总觉得胸口一股血气来回翻涌,搅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浑身上下如同被拆卸重组,他喉间干痒肿痛的症状越发严重,感觉又莫名其妙起了烧,窝在沙发中一个字都懒得再说,稍微偏转头希望能够昏睡过去。 李泽远远盯着盛誉晖越发棱角分明的侧脸,苍白坚毅,瘦骨嶙峋,额角青筋凸显,他竟是不知不觉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楚。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3节 eason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张床,放置在李泽病床旁边,盛誉晖昏昏沉沉中被人叫醒,眸色沾染了模糊的水汽,朦胧之下竟是不能视物,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 “eason?” “boss,我找来一张床,您最好静卧休息。” “阿泽呢?” “泽少爷刚刚睡着,一切指标都在可控范围内。” “帮我推迟行程。” “bill已经着手去办。” “让他联系jones,告知阿泽身体状况,重新派人与这边接洽。” “好。” “帮我测一下血氧饱和度。” “是呼吸困难么?” “还有些心慌胸闷。” 盛誉晖慢吞吞走至床边,在eason的帮助下半躺好,胸口的闷滞感稍微缓解一些,但体内冷热交替,眼前黑雾越发浓重。 eason快速为他吸氧补液,注射针剂,严密观测床边仪器数据调整用药,隔了许久盛誉晖脸色稍霁,唇瓣上的紫色也略微转淡。 “boss,您可以睡一会儿,我会守在病房。” “看好阿泽,有情况一定叫醒我。” “好。” 李泽从沉睡中清醒便听到身旁制氧机和加湿器工作的声音,盛誉晖躺在旁边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无知无觉,身体陷在被褥中几乎看不见呼吸起伏,他突然便坐起身,眼前忽明忽暗,心口处如同战鼓敲击,隆隆重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eason形如鬼魅突然间出现,声音冰凉如同裹了一层冰棱一点温度都没有。 “泽少爷醒了?” “盛誉晖怎么了?他为什么需要吸氧,他身体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差?” “这话问泽少爷应该最合适不过。” “eason!” “你是在关心boss么?” “他到底怎样?” eason俯下身子先查看一番床边的监护仪器,确保数据波动在正常范围方才直起身子,他放下手中的病历夹,抽了张椅子坐在李泽床边。 “既然泽少爷想知道,趁着boss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那我便细细说与你听一听,” eason收起之前的阴阳怪气,脸色少有的严肃,他将放在床头柜上的ipad递给李泽。 “里面储存着boss完整的病历,除却少许的弹痕伤势,主要病症是从七年以前开始。” 李泽一页一页翻看,很多专业术语他看不懂,如同在看无字天书。 “右下腹刀伤,创口长约5厘米,一节小肠破裂,手术缝合;麻醉剂事件腐蚀胃壁,造成胃部大出血,总体失血量达到全身血量一半,手术切除三分之一胃,从此身体亏损无法恢复如初,七年之中三餐不离药物,有时拿药当饭吃。半年前boss为了追你回国,在带你回纽约的飞机上突发胃穿孔,出血不止,送至医院时发生低血容量性休克,并且出现短暂的心衰以及室颤,再次做了胃部切除手术,半年以来身边医护人员几乎称得上呕心沥血,尝试各种方法想要帮他调养身体,但亏损无法逆转,boss身体机能下降,常常出现血氧饱和度过低” eason仿佛陷入幽深的回忆,之前冷峻漠然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和懊悔,李泽翻阅ipad的手指停顿在已然暗淡的屏幕上,指骨微微发颤,他目光有些涣散,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聚焦。 “这些都没人告诉我” “何须告知?若是有心的人,只需稍微留意便会察觉。泽少爷,恕我直言,我至今想不通boss为何爱你情深不悔,想必你也不太明白,像他如此薄情寡义的人怎么配得上拥有爱情,或许你会觉得,他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 李泽抿紧嘴唇,一时之间无法反驳,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当初恨不得盛誉晖死无葬身之地,恨不得他尸骨无存。 他曾经在最无力的境遇中,念过最恶毒的诅咒渴望以此报复他,或许真的是一语成谶。 “他不过是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表达爱意,莫非如此,便要受到最残酷严苛的报复么?以失去健康和生命作为代价,一点一滴耗尽心力。泽少爷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只要做一件错事便是罪不容诛?需要用自己的后半生去赎罪,更谈不上享受幸福?你私心一直都认为,他活该,他根本不配拥有,这种人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是不是?” “对。” “泽少爷,你扪心自问,除去得到你的手段不是很光明,boss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情,除却你每次触碰他的底线,boss可曾伤害过你?” “没有。” 李泽心思百转,eason说的俱是事实,盛誉晖只用最卑鄙的手段占有他,只要不触碰他的逆鳞,大部分时候那人都还算的上尊重他。 “boss生活在怎样的家庭他一定没与你说过,当然,你也一定不屑于知晓,你只知道他有一个与他势不两立自相残杀的妹妹,但是却不知晓他从小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你能够想象一出生便被父亲抛弃,被母亲虐待,之后被妹妹和继父算计中生存的场景么?boss从小便在没有爱和包容的环境中成长,不懂得如何去爱,如何表达爱,他只是凭借自己的本能去占有,用最强势蛮横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珍惜。 你曾经在在训练基地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多少应该体会得到,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他们表达爱的方式会与常人迥异,boss自母亲自杀之后便与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他遇到喜欢的人只会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如同当年使了手段将你掠夺过来一样。”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泽少爷,人心都是肉长的,boss也是人,也一样是血肉之躯,虽然你会觉得他刻薄寡恩冷血无情,但那大部分归咎于环境影响,我并不是为他开脱或者是狡辩,只是希望你不要被当初的错误和仇恨蒙蔽了心,或许你可以耗得起,但如今,以boss这样的身体状态,怕是再也承受不起。” chapter41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泽难得的配合,肺部炎症得到有效控制,咳血情况没有再发生,脸色精神都有了好转,一周之后重度炎症基本消散,人也极为安静,不吵不闹。 反倒是盛誉晖情况不是很稳定,高烧反复低烧缠绵,常常被突然而至的疼痛淹没神智,整日昏昏沉沉,他清醒的时候仍旧不忘记询问李泽病情,对于他好转开心之余竟是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情愫。 盛誉晖强烈要求eason在他与李泽病床中间挂了帘子,他每日经历辗转难捱的痛楚时会出现短暂的意识昏聩,整个人虚弱的如同风中残烛,eason明白盛誉晖的心思,习惯强势的人永远无法接受自己在别人面前变得弱不禁风,尤其是最在乎的人面前。 李泽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时常盯着点滴一路向下,耳边仪器运作,eason那日的话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徘徊无数遍,那七年中最痛苦的记忆如同历史画卷在他眼前依次铺陈。 可是,最深刻的是关于盛誉晖。 七年之前,在纽约街头的初次相遇,他以一敌八不费吹灰之力,拉着他的手穿梭在大街小巷,呼吸吞吐之间不见紊乱,他那个时候身材匀称,身上有硬邦邦的肌肉,咬着牙自己刮出弹片。 李泽无法将当年如军中战神一样的人与如今他躺在病床上病体支离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时光太残忍。 更残忍的是人心。 他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身体由盛而衰,一天天垮掉,曾经更是心生快意,感叹报应不爽。 或许eason说的没错,他不过是仗着盛誉晖的挚爱情深与愧疚自责在一点点耗尽他剩余精力,此时不见悔意,将来未必能够坦然。 盛誉晖昏沉几日,身体终于好转,他让eason撤了中间的隔帘,睡醒后看到李泽屈膝将画板放在腿上,手执画笔作图,他床头的壁灯开着,柔和的光晕打在他侧脸上,脸部轮廓越显平润儒雅,眼睫卷翘浓密遮下细碎的剪影,是他专心时候最不防备最不尖锐的模样。 “阿泽。” 李泽手中的画笔突然停顿,盛誉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低喃出声,他轻咳几声稍微坐起来一些,借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你好点没?” “恩。” “明天做完检查,如果eason认为你可以出院,我会派人送你回纽约。” “不用。” 李泽下意识拒绝出口,他见盛誉晖顿了顿唇线紧抿竟是有些不忍。 “我是说,我不着急走,可以等你康复。” 盛誉晖拧着眉心扭过头,目光中俱是探究和疑惑,剧烈的咳嗽声毫无预兆爆发出来。 “盛誉晖你怎么样?” 李泽未加思索扔下画板和笔跳下床,他光脚立在床边伸手帮盛誉晖轻轻拍背,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保温杯,急忙兑了温水。 “喝点水润润喉,eason刚刚去了药房领药。” 李泽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盛誉晖有种难言的惊慌失措,他摁着胸口咳得停不下来,眼前金星乱冒,心中隐约觉得经历此事之后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变得不同了。 “我没事。” 盛誉晖咳得双肩颤抖,手有些不听指挥,李泽端着水杯放在他嘴边,声音中带着些微心疼。 “喝点水。” “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我暂时还死不了!” 人家都说越强势的人内心其实越敏感多疑,盛誉晖只听到李泽轻声说话的语气便莫名烦躁,他一挥手推开递过来的水杯,溅出的水洒了李泽一身。 他摁着胸口倚回床头才发觉李泽胸前湿漉漉的一片,心中越发懊恼自弃。 “你说得对,我倒忘了祸害遗千年。” 李泽淡淡地看了看盛誉晖,转身回到自己床边,重新找了衣物换下,盛誉晖闭目调息,胃里绵密的痛楚又死灰复燃,不过多时,冷汗沾满全身,衣服黏腻潮湿紧贴在他身上。 宽敞的病房中极为静默,盛誉晖忍着痛楚尽力克制呼吸,绵长又辛苦,床头柜上电话铃声大作,他一时半刻竟然腾不出力气摸手机,铃声不依不饶作响,李泽正欲转过去接听,见eason端着托盘进门,索性坐在床边不再理会。 “帮我接下手机。” eason直觉病房内气氛异常,一时未敢多言,急走几步取过手机接听。 “何伯?” “boss在哪里?” “什么事?” “rdaley急症入院,生命垂危,ntha小姐和sauel先生又趁机闹事。”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 盛誉晖手指紧抠着床单,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异常清晰,他憋着一口气息勉强坐起,伸手夺过eason手中的手机。 “将大宅和山庄的保镖全部调去医院守卫,所有人荷枪实弹准备,如有反抗闹事者,先行鸣枪,不服遣散者,当场击bi!我凌晨时分会乘专机回去。” “是,boss。” 刚刚挂断电话,盛誉晖被胃中撕裂的痛楚反噬,他毫无防备之下轻轻呻吟出声,额间冷汗扑簌落下。 “boss?” “帮我打一针,叫bill和ike进来。” 李泽一直侧耳倾听未听出大概,只听见盛誉晖雷厉风行果断下令,口气坚决强硬,心知事情非同小可,他正在盘算之际,听到盛誉晖隐忍的呻吟,急忙跑至他床边,这才发现刚刚还好端端的人如同在水中浸过,绵密的汗一出接一出肉眼都看得见。 “盛誉晖。” “让ike留守医院,泽少爷康复之后护送他回纽约。” eason眉心紧拧,熟练的将针头刺入盛誉晖手臂静脉,抽见回血以后缓缓推药。 “boss,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飞行,而且,此时连夜赶回,绝对是羊入虎口,小姐定会在必经之路埋伏。” “盛誉晖,我要和你一起走。” 李泽听出其中利害,未及思考紧跟着eason插话表态,他被盛誉晖墨色的眸子盯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中多了一块毛巾,他正在认真的擦拭盛誉晖额间脸颊的冷汗。 “阿泽你留下,eason,我让你去叫bill和ike。” “boss,请三思。” “盛誉晖,我说了要和你一起走!你不许替我做决定!” 盛誉晖眸中染了水汽,他目光直视着李泽又看了许久,终究还是阖上双目不理会他,只象征性地摆了摆手让eason出去叫人。 “盛誉晖!” “别吵。” “我要跟你走!” “不行!” “你若阻拦,我便想方设法!” “阿泽!” “你知道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 李泽寸步不让,盛誉晖此时筋疲力尽,拳头摁着上腹仍在使力,曾经在训练基地看到李泽背着狙击枪参与实战演练的时候,他偶然闪过与他并肩作战的念头。 只那一次,当晚便被噩梦袭扰,惊醒之后仍觉得血腥味肆意蔓延,他当时心慌烦闷,赤脚跑到李泽宿舍门口,透过远处的照明灯看见他睡意安然,一颗心才放回胸膛。 旧时的梦魇此刻再次徘徊而至,他越发心惊胆战起来。 “阿泽,这次我说了算。” “你是怕我死么?” “闭嘴!” “我与你的恩怨纠缠还没有完结,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不行!” “我能够自保!” “不可以!” bill和ike进入病房,这两人仍旧互不相让气氛僵持。 “boss。” “ike留在这里,bill和eason今晚与我搭乘专机回纽约。” “boss,小姐此次抓住机会定然会设埋伏,我觉得你现在离开不妥当。” bill与eason想法不谋而合,他提出自己反对然后默不作声立在床边。 “ntha和sauel没那么容易要我的命。” “boss如今身体抱恙,应当避免一切可以预料的危险。” “你是让我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等着ntha和sauel阴谋得逞么?” “boss稍安勿躁。” “我心意已决,去联系飞行时间。” 肆意的痛楚略微消散,盛誉晖只觉得乏力又烦闷,他自小与richard谈不上亲情浓厚,甚至敬畏和逆反要多一些,但毕竟血浓于水,虽然知道他年事已高病危故去是在所难免,但心里面仍然觉得怅然若失无所适从。 这些年他经历伤病无数,多少次在生死之间徘徊挣扎,竟也莫名生出恻隐之心,他从不惧怕ntha和sauel,生死由命,反正以他如今的残躯败体,孤身一人,做什么都只是但凭喜好。 “盛誉晖,你留下,或者,我和你一起走。” 李泽不知何时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坚毅倔强,只是却少了歇斯底里的吵闹。 “我陪你回去,别忘了,我也是一个ju ji手。ike奈何不了我,这些年我别的没学会,逃脱术倒是越发炉火纯青。” 盛誉晖紧紧盯着李泽,他慢慢直起身子,微微垂着双眸,脸上有淡青的阴影。 “eason,阿泽身体恢复的如何?” “炎症已经消退,基本没有大碍。” “ike,找一把ju ji qiang 来。” “是,boss。” “告诉阿ken,调遣雪狼突击队在机场待命,遇到ntha和sauel” 盛誉晖目光盯着远处,半晌以后深深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将ntha控制起来,确保她毫发无伤,至于sauel当场击bi不用请示。” chapter42不眠之夜 李泽从未见过盛誉晖临危不乱指挥千军的模样,就如同在飞机上的这短短几个小时,他半躺在座位上犹在输液,氧气面罩换成鼻氧管,通过耳麦向地面传达指令,思路清晰有条不紊,传说中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也不过如此。 “sauel的精锐队伍还未出现,你们击退的不过是诱饵,严密布防不可掉以轻心,机场周围尽可能多布置照明灯。” 他说话明显的少气无力,吐字极慢,需要间隔一段时间才能说完,喇叭是公放的,阿ken的声音清晰的传遍整个机舱。 “boss放心。” “找到ntha没有?” “未见小姐踪影,我之前已经交代下去,不会有人动小姐分毫。” “伤亡情况如何?” “轻伤两个。” “严密监视机场周围情况,sauel的杀手锏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盛誉晖略微停顿,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墨色眸光闪烁不明。 “boss?” “医院那边有什么消息?” “rdaley仍然处于深度昏迷中,医生说,怕是挺不过去今晚。” 阿ken仔细斟酌言辞,本想避重就轻糊弄过去,略加思索以后仍是据实以告。 “我知道了。” 旁边的监护仪器极小幅度的波动一番,eason寸步不离守着,李泽抱着狙击枪坐在不远处听到异响也欲起身。 “我没事。” 盛誉晖摘下耳麦递给旁边的护士,枯瘦的手掌摁在胸口轻轻使力,李泽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突然发现越发看不懂盛誉晖。 在印象中,他明明就是一个嗜血无情的恶魔,不念亲情,不懂爱情,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只知侵占掠夺,没有悲喜无奈。 当他放下有色眼镜把盛誉晖当做一个平常人看待的时候,也会对他日渐的失去和不能挽回的曾经心生悲悯,胸中郁结。 “你先休息会。” 李泽放下手中的狙击枪,鬼使神差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拉了拉搭在盛誉晖身上得薄毯,眸色沾染了些许温存理解。 许是心力耗费太多,盛誉晖竟然听话的阖上眼皮。 “有事叫我。” “好。” 飞机降落在远郊山坡上的专属机场,周围枯草离离,寒风凛冽刺骨,照明灯的光亮几乎笼罩在整座山头,夜如白昼,在飞机上整装收拾之余,李泽探过窗玻璃看向地面,雪狼突击队和另外的保镖荷枪实弹守在机场各个角落。 他们的位置选的极为刁钻,占尽天时地利,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军。他一眼看到在瞭望台上举着望远镜四处侦查的阿ken,那人出了名的胆大包天,连防弹衣都没有穿,直接将空门暴露在别人视线中。 eason帮盛誉晖注射了针剂,他此时情况还算平稳,拔掉监护设备换上防弹衣,甚至还问ike要了一只精致小手枪别在怀中。 “阿泽,下面没有人知道你在回来的飞机上,所以,你需要趁人不备混在人群中隐蔽起来,寻找最佳射击地点,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开枪暴露。” “好。” “ike你的任务是保护好阿泽。” “我不需要!” “这是命令!” 盛誉晖一扫之前的萎靡憔悴,眼神犀利如豹,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步步走下飞机,周身气场强大,宛如君王。 李泽化了妆,身影混迹在人群中,ike紧紧跟随。 直至盛誉晖上车,周遭风平浪静,只听见冷风呼啸和整合队伍的脚步声。 sauel带着他的特战队出现是在车子上了山道不久之后,这与盛誉晖的猜想如出一辙,只一瞬间,静谧的山路瞬间被枪声弹雨淹没,李泽从未见过真正的战争,双方都是训练有素机动和作战能力极强的精锐,在交火中他与ike分散开,身后是大片的黑暗枯草丛,战火纷飞,鲜血弥漫,他伏在草丛中切实体会到生命脆弱如草芥,然则如此,每个人也同样追求轰轰烈烈生死由命。 李泽没有作战经验,密集的枪声干扰了他的听力,周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甚至看到有人近在咫尺被射穿眉心,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此时他顾不上害怕和惊慌,勉强压制颤抖的手紧握狙击枪,一边翻滚躲闪一边搜寻盛誉晖的身影,别人不知,他心里却如明镜,盛誉晖急匆匆赶回来,稍微调养好些的身体再次被打回原形,全靠药物支撑,此时怕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被sauel察觉,趁机反扑掌握主动权,那将会是最棘手的事情。 密集的枪声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纵使sauel手执精锐,仍旧无法弥补人数悬殊,眼看着战局扭转,李泽仍未找到盛誉晖所在位置,心中越发惶恐不安。 sauel这边的人陆续倒下失去战斗力,枪声减弱,却未发现ntha和他的身影,这边做人员整合搜寻遗落人员的时候,不远处的小斜坡上骤然亮起白光,李泽潜伏的角度刚刚好将那边情况一览无余。 他竟然看到sauel拿枪抵着ntha的太阳穴慢慢走出,ntha双手被反绑着,sauel眸中染着嗜血绝决的疯狂,他顿时大惊失色,尖锐的枪声霎时间在盛誉晖这边的队伍中响起。 有内奸! 他循声张望,奈何照明灯晃眼,远处俱是黑暗,胸口处如战鼓敲击的重音又一次铺天盖地卷来。 不准为难ntha的命令只有他们这边的人知道,若没有人通风报信,ntha此时应该是与sauel并肩作战的同盟,而非他的最后一张王牌。 “盛,你仍旧如以往一样锐利,连我的最后一颗棋子都被你察觉。” “放了ntha。” “为什么呢?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们兄妹情深至此。” “他是你的女儿。” “女儿么?不过是我入主daley家族的工具而已。” sauel丝毫不在意层层将他包围的人,他停顿在李泽左前方不远处,所选位置极为刁钻隐秘,恰好避过隐藏的狙击手,那人神情疯狂,孤注一掷。 ntha再不似之前那样张扬亮丽,她漂亮的长卷发凌乱散开,半张脸被缠绕遮掩,神色哀戚木讷,似乎还未从这样的变数中回过神。 “虎毒不食子,你放了她。” “怎么可能,我以前竟是不知道你还存有这样的心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是故意与你的亲妹妹势如水火,将她养在我的庇护之下对不对?” “是你将我想得太高尚。” “盛,相比之下,我觉得你更应该是我的孩子。” “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她?” “拿你的命做交换,你觉得怎么样?” “只怕是我有心思给你,你却无能力接受。” “那我们试一试如何?” 李泽在瞄准镜中看得分明,盛誉晖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看似被如刀的寒风吹得身形晃动,他心中清楚,那人只怕是憋着一口气硬撑。 “怎么个试法?” “你不是想要我的乖女儿么?我本以为黑龙被你吞并以后她已经是一无是处,真没想到,到头来还能钓你这么一条大鱼。” “你也太高估她的价值,ntha还不值得我这样做。” 盛誉晖连着咳了好一阵子才稍微平息,身子大幅度摇晃。 “看来情报不假,你如今已是半个废人。” “就算是全废,我也有信心灭了你。” 默契总是在无形中产生的,即使在强弩之末的情形下,盛誉晖仍旧穿透幢幢黑影锁定了李泽所在的位置,他们四目相对,李泽竟然刹那间心领神会,瞥着他细微的动作调整自己的位置。 他一定要在盛誉晖刻意拖延时间的时候找到最佳的狙击点。 “是么?” “嘭”的一声枪响,sauel丧心病狂之下竟然当场射穿ntha的肩胛骨,喷出的血雾在照明灯下极为耀眼。 “sauel!” “盛,我让ntha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ntha涣散的神智被这一枪彻底唤醒,她极力扭动身躯想要摆脱束缚却被sauel抬腿揣在腰间。 “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女儿。” 再精明强势的女人仍旧是感性占据上风,她尖锐的质问在凛冽的寒风中一点点溃散,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啜泣。 “因为你太不中用,我的女儿。” “sauel,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我还说过要与你同生共死呢,不着急,我们顺带捎上你亲爱的哥哥怎么样?” “你何时变成这样?!” “乖,别再说话,你看,一激动连血流速度都加快了呢。” 盛誉晖自小对于亲情便只有淡漠,他未曾想过要刻意的保护ntha,放她在sauel身边有一部分庇护,但更多的却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太了解ntha,她继承了sauel的野心勃勃却终究因为生为女子魄力不足,他们兄妹之间斗智斗勇甚至不惜赔上性命,但此时,盛誉晖却无论如何做不到事不关己。 他屏着一口气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一步一步走向sauel的势力范围。 “你放开她,我愿意做交换。” “盛,没想到你成为一个病秧子以后反倒变得妇人之仁了。” sauel得意地狂笑,眸中恨意燃烧,整个人的感知却越发的敏锐,李泽刚刚移至狙击点便被他察觉,那人一把将ntha拉在身前做遮挡对着李泽潜伏的深洼处猛然开枪。 取的题目太应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上班第一天困成狗,冻成狗,所以二清变成了二狗 chapter43那你就先不要死 李泽抱着狙击枪接连翻滚,堪堪避过飞来的子弹,趁着这样的当口盛誉晖突然加速快跑,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ntha拽过来甩在身后,就地一滚向李泽所在的深洼处钻去。 所有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sauel略微回过神,他立刻将枪口转向动作迟缓的盛誉晖,子弹飞行的速度一般不会超过2000/s,李泽浑身狼狈,衣服上沾满了带着霜花的野草,他听见枪声的同时果断扣动扳机。 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两声枪响,然后便是有人颓然倒地的声音,谁都没有见到阿ken是从哪里出来的,他纵身扑向盛誉晖,sauel的子弹直直射进他的后腰,盛誉晖两眼发黑觉得浑身发冷但是腰腹之间被滚烫的血水熨帖,他被阿ken压在身下,胸膛间原本薄弱的呼吸变得越发艰难起来。 “阿ken?” “你没事就好。” 阿ken的脸在照明灯的光影中极为苍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毅和心安,他微微笑着吐出一句话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呕血,渐渐地伏趴在盛誉晖的身上没了知觉。 李泽端着狙击枪,瞄准镜前是sauel放大的脸,他一枪射穿了他的太阳穴,粘稠的血混着脑浆像是煮沸得水一般突突地冒出来,sauel凸出的眼球满是红血丝,眼珠子甚至不甘心地转了转才停顿下来。 之前被束手束脚的队员哄吵着涌过来,李泽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的全是轰鸣声,他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浑身肌肉痉挛,双手双脚冰凉发木。 他杀了人。 那一晚纽约最顶级的私立医院方圆一公里全部戒严,救护车的呜咽声从外郊的山路上响至医院门口,ntha、阿ken、盛誉晖被相继抬下送入抢救室,李泽木讷地跟在众人身后,穿梭在医院宽阔的走廊中间,他手中仍旧抱着那把狙击枪。 阿keha被送入手术室,盛誉晖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时候人是清醒的,他固执的睁开眼睛在人群中搜索李泽的身影,甚至不顾医嘱从轮床上坐起,一点点拔掉身上的监护设备扶着墙壁慢吞吞挪步走至李泽身边。 “阿泽?” “” 李泽略微低着头,眼睫低垂,身上肌肉仍旧紧绷,明显还维持着之前防御的姿态,但他仿佛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甚至还出于本能,拉动狙击枪的保险栓。 “阿泽我是盛誉晖。” “盛誉晖?” 周遭杂乱的声音逐渐消散,李泽低声喃喃叫盛誉晖的名字,仍旧不愿意抬头,但痉挛颤抖的手指逐渐安稳下来。 “阿泽你看着我。” “盛誉晖” 李泽听话的抬头,盛誉晖扶着墙壁艰难站立,双肩随着咳喘声忍不住轻轻颤抖,他的脸如同死人一样泛着死灰气息,双颊凹陷,眼眶泛青,但目光却越发的清亮幽深。 “是我。” “你没有受伤?” “没有。” “那你怎么和快死了一样?” “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 好像李泽这个时候才回了神,怀中的狙击枪应声而落,他不管不顾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盛誉晖。 “那你就先不要死。” “好。” “你是不是想去看rdaley?” “愿不愿意扶我过去?” “有没有轮椅,我推你过去。” 纵然盛誉晖提前预料到了这一晚的变故,但ntha和阿ken的受伤却始料未及,最让他忐忑恐慌的是李泽,他平静的像个木偶,但意识清晰甚至极为贴心的陪在他身边,他们身边路过每一个人,李泽会下意识的绷紧身体呈戒备状态。 盛誉晖顾不上思考太多,richard已经气若游丝勉强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他们浴血奋战赶到医院不过一个小时,盛誉晖只来及看清楚他呼吸无力垂死挣扎,那人便永远的没有了呼吸。 他推开李泽的手,扶着轮椅扶手慢慢起身,透过玻璃窗看向richard了无声息躺在一堆冰冷的仪器中间,寂寞又凄然。 “bill,告诉里面的人把那些东西都撤走,差人将为外祖父准备的衣服拿来。” “是,boss。” “先封锁消息,择日发布讣告。” “是。” “让这些人都撤了吧,阿泽在就可以。” “boss!” “ntha和阿ken的手术做完以后过来叫我。” 李泽伸手扶住盛誉晖,他真的是强弩之末,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偏着身子靠着李泽进入病房。 人这一生,不管你活着的时候多么光鲜亮丽,多么不可一世,叱咤风云也好,默默无闻也罢,临到死却什么都带不走。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公平的事件,不会因为你是权倾半生富甲一方而让路,也不会因为你是贫贱庸人而提前。 盛誉晖坐在床边,他拿着沾湿的毛巾为richard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擦拭,温热的毛巾染上冰凉的尸气,凉意顺着毛孔窜入骨血。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不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意。 盛誉晖仿佛透过渐隐渐显的尸斑窥探到了自己不久的将来,richard总体来说,还算走得安详,但是到了他,恐怕就真的是不得好死了。 李泽不言不语,安静站在一旁,他将准备好的衣物递给盛誉晖。 “人死不能复生。”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4节 “我知道。” “你也不是能够被悲伤左右的人。” “阿泽,再陪我这几天可以么?” 李泽无法免疫盛誉晖说话时商量的口气,只要听到那样疲倦又带着妥协沧桑的音调,他再冰冷坚硬的心都像是被砸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丝丝缕缕的疼。 “好。” 仿佛就是在固执地等这一个字,李泽话音刚落,盛誉晖便如枯叶落地一般软软的倒下去。 有人说,一个人只有在接近死亡的时候才会变得与初生的婴孩一般,心存善意,他们会不由自主回首来时路,检讨自己或者成功或者平庸的一生,渴望温暖。 richard立了遗嘱。 所有财产分为四份,四分之二留给盛誉晖,四分之一留给ntha,另外四分之一要求设立慈善基金会。 ntha术后苏醒,仍旧不能接受骤然变故,歇斯底里哭闹,精致容颜换成憔悴凄然,整个人张牙舞爪如同疯了一样,李泽进病房的时候她甚至抱着同归于尽的狠戾,孤注一掷扑身过来。 “你把sauel还给我!” “他死了。” “把他还给我!” “再让他射穿你另一边的肩胛骨么?” “他是生是死都应该由我做主,你算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 李泽被ntha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脸,他面无表情脸上犹带血痕,目光依旧和煦,但却偏偏让人生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畏惧感。 “rdaley去世的讣告已经发出,明日召开新闻发布会,你与其耿耿于怀罪无可恕之人,倒不如为活着打算一番,我应该提醒你,如今在这世界上,盛誉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ntha捂住脸哀嚎出声,悲怆难耐,sauel对她从小到大的宠爱和父女俩的相依为命,终究及不上他的利欲熏心,他在最后的关头真的能够狠下心肠将她当做人质与盛誉晖对峙,而曾经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竟然对她舍命相救。 人活着是需要信仰的,有时是做某一件事情,有时是仰望某一个人,有时是渴望得到某样东西,当我们的信仰意外崩塌,很多人便会全然崩溃。 &ha全部的信仰,只有他给予过她这个世界上可以称之为亲情的东西,她见惯了人们为了寻求利益彼此厮杀战争众叛亲离,却忘记了自己也身在其中。 新闻发布会召开的前夕,阿ken仍旧没有脱离危险,子弹自他后腰处埋入腹腔,多数器官损伤感染,诱发细菌性腹膜炎,盛誉晖苏醒以后坚持去了icu,一个人默默坐在他的床边,神色复杂疲惫。 大多数媒体已经猜出发布会的内容,只是碍于盛景以及背后黑岚的势力未敢发言,盛誉晖作为名副其实的继承人宣布正式接管盛景以及黑岚训练基地,沉痛哀悼rdaley辞世,并且宣布择日设立戴利慈善基金会,专门资助家庭支离的单亲儿童。 李泽并没有站在后台,他就在盛誉晖的侧后方一米处,站在台上许久他都没有想清楚这种近乎变态的保护是出于什么立场,他目光略过盛誉晖瘦骨嶙峋的身影,神思恍然莫名悲怆,出门前盛誉晖的衣物是由他亲自准备的,加厚的保暖羊绒内衣,保暖衬衫,甚至还套了保暖背心,被深色的西装包裹,他的腰身依旧细瘦得令人心惊。 可是那人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主心骨的风范,只要往发言台后一站,莫名便能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发言极尽简洁,一来因为痛失亲人心情不郁,二来也确实因为身体负荷极大,每吐出一个字都觉得呼吸艰难。 在很多人的心中,盛誉晖早已经是盛景和黑岚的当家人,如今这一番发布会不过是走个过场了事,人人尽心配合,那些背后不为人知的自相残杀,只余下各自躲在家中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清粗去逍遥快活了,九点多才回来,着急码字忘了发文。 我有多爱你们,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如此笔耕不辍取高产量写文我觉得确实比很多写手要好很多,说是19楼有稿费,但是每天的几块钱也够不上我吃一个鸡蛋灌饼的,我觉得我很负责,真的。 要求不多,有空的多登陆点击几下,点个赞,加点人气,我喜欢看长评短评总之是你们看文的感受,花三五分钟就写出来的东西,其实我觉得真不过分。 chapter44不得不离开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由bill负责善后接待媒体人员,李泽带着盛誉晖从专属通道直接上了救护车,他血氧浓度低至临界值,被火速连上监护仪,挂上血袋、输液给氧,李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到盛誉晖艰难的呼吸,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冰凉沁人。 盛誉晖还没有失去意识,他感觉到些微的温暖,本能的反手握住李泽的手腕,口中低喃。 “阿泽,不要走。” 晚上的时候阿ken终于苏醒,他被转出icu仍旧有人全程监护,李泽趁着盛誉晖昏睡之际去了阿ken的病房,那人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不复当初威风凛凛来无影去无踪的模样。 “boss好些没?” “应该死不了。” “帮我把床摇起来一些。” “eason特意叮嘱,你现在需要平躺,等到拔除引流管方可变换体位。” “我整个身子都麻木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按摩缓解。” “趁人之危并非君子之道。” “你这话有歧义,我是好心为你。” “能得泽少爷如此厚爱,阿ken受宠若惊。” 阿ken牵着嘴角微微一笑,仍旧不死心的动了动麻木的身子,牵扯着伤口一阵又一阵专心刺骨的疼。 “你爱盛誉晖。” 李泽用的是陈述语气,面色平静目光波澜不惊,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阿ken的面部有些僵硬,床边的心电监护来回波动,不过片刻便恢复平稳。 “对啊。” 那人躺在病床上,仍旧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被人看穿之后竟是半点都不曾掩饰,目光坦然的迎上李泽。 “也好。” “我倒忘了,没有爱,怎么会恼羞成怒,更谈不上嫉妒。” “他应该知道。” “所以,你在暗示我,是时候离开了么?” “不是,我是觉得,你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你浪费了七年的时光,而且,我笃定你会后悔。” 李泽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复杂夹杂着一些道不明的漠然。 “以后照顾好他。” 李泽莫名其妙结束与阿ken的对话,他回到盛誉晖病房的时候那人犹在昏睡中,缺血过多的人会畏寒浅眠,屋内室温极高,盛誉晖仍旧盖着厚厚的被子,地上人过之处尽数铺了地毯,李泽轻轻走近床边坐下,他不由自主抬起手,指尖划过盛誉晖惨淡的眉眼,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次升腾。 rdaley的追悼会定在一周以后举行,盛誉晖坚持出席主持,无人敢拦他,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彼时ntha已经伤愈出院,她仍旧无法释怀那场剧变,经常会在噩梦中惊醒,整日魂不守舍憔悴不堪,严重的时候需要镇静剂入眠,盛誉晖差人将ea接来ntha身边,整日陪伴劝解,她的情况有所好转。 追悼会在大宅举办,后院的训练场地成为举行悼念仪式的场所,来往人群不乏富商巨贾,军政领导,场地内黑压压的一片,人人神色肃穆,盛誉晖与ntha分别站在家属位置,接受往来人的行礼并且回礼。 这是他们兄妹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并肩立在一起,此时心中方才通透,在这个世界上,再大的利益纠葛,再深的怨恨情仇,都抵不过血源至亲。 还好不算晚。 richard和平下葬,遵循他的遗愿,与结发妻子合葬,与挚爱女儿比邻而居,一家三口生前相聚相知机会极少,死后终于得偿所愿。 当天晚上李泽陪着他们兄妹俩在大宅用晚餐,遵循东方习俗,盛誉晖要求厨房备了豆腐饭,饭桌上极为冷清,盛誉晖身在病中吃不下东西,ntha也胃口缺缺极少动筷子。 兄妹两人各怀心思,都不曾发现李泽骤然变白的脸色,和眼神中闪烁不定的恐惧及暴戾,他紧攥着拳头放在餐桌下方,拼命抑制内心的不安和狂躁,最后借口先行回房。 李泽关上房门跑至卫生间搜肠刮肚呕吐,脑中俱是sauel倒在他视线中时脑浆血水迸裂的画面,刚刚呈上餐桌的豆腐饭,彻底唤回了他这几日努力压制的记忆。 从那日之后他便察觉自己精神状态出现问题,每逢入睡都在浅眠状态,时常被可怖的梦魇惊醒,守在盛誉晖身边的时候会莫名其妙过度警觉,有几次甚至排斥别人近身。 他一直认为这是骤然变故带来的身体反应,前段时间不曾注意也顾不上疏导,如今看来竟是辗转成病。 七年之前他就曾经患过精神方面的疾病,愈后也翻阅了大量书籍病例,结合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李泽多少猜到一些,他失眠之下查阅网络,最终拨通当初为他做心理疏导的医师的电话。 “泽少爷,您好。” “对不起,percy,这么晚打扰你。” “无妨,泽少爷找我何事?” “我想咨询你一些事情。” “可是病情出现反复?” “应该不是。” 李泽此时分外镇定,他举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大宅坐落在地势较高处,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远处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车马如龙,那些显而易见的症状被他平淡的复述通过无线电波传入心理疏导师的耳中。 那边长久的沉默,只听见轻轻的呼吸吞吐,似乎在仔细斟酌言辞用语。 “我多少猜到一些,你可以直说。” “泽少爷,以上描述的症状应该是验证了您的猜测,有极大可能是ptsd,也就是常人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建议您尽快来我这边做确诊。” “percy,你答应我一件事。” “泽少爷您尽管吩咐。” “今日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盛誉晖。”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盛誉晖才是你的直属boss,你向他禀报无可厚非,但你应该清楚,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以及我随时可能发病的现状,一旦情绪失控,他便是第一个攻击对象,其中利弊你衡量一下便可以得出结论。” “但是,泽少爷您必须尽快接受治疗。” “我知道。” “我会考虑。” “你只需答应我,保密即可。” “我在研究所等您。” “不必,我会另有安排。” jones刚刚克服高原缺氧,适应了西藏稀薄的空气,纳木错的湖水清澈透明,倒映着水蓝色的天空,他极为臭美的举起手机玩自拍,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差点失手将手机扔掉。 李泽的名字在屏幕上来回闪动,他两颗眼珠子瞪得铜铃大小,连忙划开屏幕。 “李泽你小子藏得真够深,竟然瞒着身份跑来我这里打杂,我一颗八卦的心未得到满足” “jones,你在哪里?” “我们伟大的祖国,世界第一高峰坐落的地方。” “可不可以赶回来?” jones完全是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随时随地表达自己的大惊小怪,李泽显然不愿意与他纠结过往,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诉求。 “盛总照顾的你不好么?” “你正经一点。” 李泽的语气难得严肃,隐约间还带着些微不耐和烦躁,jones立刻噤声。 “什么事?” “我记得你有个很好的朋友从事心理疏导。” “是啊,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谁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我。” 追悼会结束之后的第三天,李泽不辞而别,当时盛誉晖正躺在卧室吸氧,输注营养液,听到佣人的禀报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眸,然后轻轻挥手示意他出去。 他早已经料到,变故发生至今,这一段时光短暂凄然,但却夹杂着少许的温馨,他心里面清楚这些安然是偷来的,但仍旧觉得胸腹间气血翻滚,血腥气顺着食道上涌,这次他没有拼命压制咽下去,动了动嘴唇便有粘稠的血从嘴角溢出,他满不在乎的抬手抹去,仍旧有血争先恐后的涌出。 反正也好,此生他错误出生,错误成长,努力获得别人的认可,靠着雷厉风行果决算计一步步走上巅峰,无论喜怒生死,都未曾得到身边的人认可或是在意,倒也称得上是来去无牵挂。 如今拖着一副支离病骨,与其每日依靠药物机械苟延残喘,倒不如早一点解脱来得轻松。 半小时后,护士进来为盛誉晖换点滴,方才发现他无意识蜷缩在床上,枕边斑斑血迹晕湿大片床沿。 eason这段时间心力交瘁,阿ken刚刚经历完各种并发症和感染眼看着即将出院,眼看着各种事情告一段落,盛誉晖却在此时被送往医院,他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带着一身怒气进入手术室。 短短一年,盛誉晖进行两次开腹手术,身体元气一损再损,手术过程极为凶险,一度出现心脏骤停,血压脉搏消失,两份病危通知书是ntha签的字,她端坐在手术室门口,神情木讷,握着签字笔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她脑中一直回响着李泽当日的话。 盛誉晖如今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发了疯一样拨打李泽的电话,号码已成空号,还未撤回训练基地的人被悉数派出去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仍旧一无所获。 人们最承受不住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以后又失去,眼睁睁看着却无力挽回,ntha守在icu的门口没有勇气进去,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看盛誉晖病弱的身躯被无数管线淹没,终于生出眷恋不舍,泪水横流。 chapter45此时顿悟算不算晚 纽约郊区有座小别墅,是joanner 的居住地,他在附近开了一家心理诊所,为图工作方便买了这栋别墅。 jones刚刚从超市买了大量的蔬菜水果和方便食品,拎着满满的手提袋进门,佣人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正准备退下。 “阿泽今天情况怎么样?” “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很正常,邻近中午突然情绪激动从房间跑出,护工阻拦的时候被他打伤,tanner 帮他注射了镇静剂,刚刚睡安稳。” “查出原因没?” “应该是电视中播放的画面引发了他情绪失控。” joanner 双手插兜施施然走下来,脸上疲态尽显。 “你昨晚又没睡?” “睡到半夜突然想起一些关于治疗li病情的方法,熬了半宿。” “得出什么结论?” “他曾经就患过精神方面的疾病,当初治愈效果不错,但是应该是由于所处环境的原因,导致出现根治假象,前一段时间的经历应该是彻底将之前隐藏的情绪激发起来,如今li不仅仅是患有ptsd这么简单。” “我听不懂那些,你快帮我治好他。” “jones,精神疾病的治疗需要时间,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将会适得其反。” “tanner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用多长时间,一定要将阿泽治愈!” “我会尽力,但是据我观测,li在本能的掩藏自己一部分的情绪,不像是在自我保护,反而像是保护他人,如果情况允许,我建议回到他熟悉的环境,联系他熟悉的人。” “不可能,阿泽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带他回去。tanner,你再想别的办法! ” “那只能是带他到不同的环境中,重新适应生活。” tanner 耸耸肩膀,挑着眉眼看jones,他勾起一遍嘴角戏谑的笑了笑。 “jones,这是你的爱好也是你的强项。” “你是说带他出去环游世界?” “不失为一个良策。” “可是他情绪失控怎么办?” “我会帮你带齐药品,你监督他按时服药,尽量避免他接触敏感事物,但是也不可一味躲避。” “我觉得我很难胜任,tanner ,你和我们一起去。” “我的诊所怎么办?” “暂停营业啊。” “我不似你逍遥快活衣食无忧。” “没关系,反正有人买单。” jones此生最擅长游山玩水,将出游行程规划的满满当当井井有条,从基本食宿到每日出行路线,选用何种交通工具,都被他列成表格给李泽与tanner一一过目。 tanner耐不住jones的软磨硬泡,加之自己有休假的打算,又因为李泽病情特殊需要专业医生跟在身边,他索性关了诊所,三个人痛痛快快踏上了旅途。 从美国的西半球出发,他们径自去了墨西哥,专门去了玛雅文明的发源地,随之穿越巴拿马运河进入南美洲,三个人结伴而行,所到之处并非是举世闻名的旅游景点,全凭喜好或者依据当地人的介绍寻找风景更美人文更丰富的地方,李泽心情大好,犯病的次数明显下降,几次到达探险的地方都跃跃欲试,tanner多数时候不会阻拦他,甚至果断应和他的邀请,玩遍惊险刺激的游戏。 他们从南美洲进入太平洋,将jones梦寐以求的好多小岛游览一遍,然后踏上非洲大陆,横渡苏伊士运河到了欧洲大陆,继而向西来到中国,李泽已经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控制自己的情绪,日常服用药剂量也下降到一天一次。 他本能的选择了远离肖灏远离繁华的城市,在这里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向导,带着joanner走遍了曾经与肖灏自驾旅行的地方,攀登珠穆朗玛峰一直都是他曾经参与登山队时候的梦想,jones常年游历在外,有多次高海拔登山的经历,也跃跃欲试,tanner没有登山经验,遗憾选择留在驻地等待。 适应高原缺氧,熬过头晕目眩和低气压带来的耳鸣,李泽与jones带上足够的氧气跟随在攀登珠峰的队伍中,从海拔六千米处开始攀登。 此时的季节正值九月份,避过风季和雨季,恰好是登山的最佳时机,队伍一开始浩浩荡荡,逐渐的散开距离,大多数的人被甩在专业登山客的后面,李泽与jones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实力,几乎被甩在队伍的最后,两个人走走停停,呼吸明显迟缓,四肢缺氧乏力,看到彼此狼狈又不服输的模样,一瞬间啼笑皆非。 他们都不是狂热的登山分子,深知量力而行,再攀登一段距离的时候考量自己的身体负荷及耐力,果断的选择放弃前行返回目的地。 返回的路上仍旧有坚持不懈的人们手执登山杖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上攀登,李泽与jones相扶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会竖起大拇指对他们表示敬佩,同样为他们加油。 冰封的雪山上,即使下山也充满了无数未知风险,李泽与jones下山途中遭遇了突然掀起的狂风,细碎的风雪扑面而来,甚至遮住登山镜不能视物,他们行走越发艰难,jones被凸起的冰块绊倒扭伤脚腕,脚踝肿起被登山靴磨得出了血,狂风似乎并未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照此情况,雪崩发生的几率极为高。 他们情急之下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地势低洼较多,风雪极厚,关键是信号时有时无,每次与地面联系的时候都只能听见杂音,李泽寻找到一处可以躲避风雪又不会被可能发生的雪崩掩埋的陡坡处,然后自己跑出去寻找信号。 tanner接到李泽的求助,赶忙联系山下的救援队组织营救,李泽松了一口气回到jones休息的地方,二人均是筋疲力尽,jones唇瓣染上青白色,仍旧自娱自乐活跃气氛。 “阿泽,你说我交代在这里的话,我家老头子是不是能够放下之前对我的成见,起码掉几滴眼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说点吉利的行不行?” “你看你现在精神好了,说话都变得不和颜悦色了。” “要是应和了你,那说明我还未痊愈。” “这大半年的时间挺值的,至少你恢复如初,看来tanner不是庸医,我要是死了倒也不亏本。” “是生是死可不是由你说了算,这点小意外就让你自怨自艾,jones我真是看错了你。” “你不知道,阿泽,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险。” jones被裹在厚厚的羽绒服中,仍旧被风雪摧残的瑟瑟发抖,他脸上再没有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眉宇间除却冰冻的雪花还隐隐现出某种愁绪。 “以前没和你说过,我父亲是二婚,与我继母婚后又育有一子,我从小贪玩不爱学习,父亲认为我是不务正业,我们父子之间常常都是横眉冷对,很少有心平气和的时候,我越长大离他的期望越远,甚至常常与他对着干 开公司的启动资金是他给我的,本以为可以激励我干点事业出来,但我嗜玩成性,喜欢四处游荡,父亲对我越发失望,自从给了那笔钱以后我就被变相的逐出家门了,每次出去玩我都要准备三份礼物,但最后一件都没有送出去过,家里的储物间都堆得装不下了,前年的时候我也曾经跟随登山队来过一次珠峰,那次直接遭遇了雪崩,我被埋在积雪中就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等到我死了以后,我父亲才会明白人各有志这个道理” jones自嘲的笑了笑,抬眸望了望远处越发阴沉的天气。 “我牵挂他们,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牵挂过我。阿泽,如果我们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你会遗憾么?你最遗憾的会是什么?” 李泽眉宇轻轻上挑,像是被临空抛来的问题堵住了嗓子眼,他莫名其妙想到了盛誉晖,记忆中仍旧残留着他走之前那人青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姿。 “你想得应该是盛誉晖吧?” 时常行走于万水千山的人也同样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jones敏锐的捕捉到了李泽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想念。 “是不是发现,你与他兜兜转转相互折磨这么多年,其实,早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他了?” jones的目光少有的犀利,他看见李泽下意识的躲闪,仍旧不死心的盯着他继续问。 “当初你打电话找我的时候就发现了对不对?所以才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避免在你犯病的时候将他当做靶子肆意伤害,所以你才让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帮你治疗。” “jones” “爱上又不丢人,更何况那人也爱着你。”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原谅吗?” “还在耿耿于怀那七年的禁锢?在我看来,你始终放不下的是前任恋人的背叛,因此迁怒于他。” “如果不是他,我与阿灏会过得很幸福。” “你也说是如果,阿泽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如果二字只是假设,却永远不可能改变现实,事实就是你与前任恋人再也回不去,事实就是他爱上了别人,你也需要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反正,在我心里,如果这辈子要是有人丢了命都要护我周全,那我就敢与他白头偕老。” chapter46遗嘱? “你说阿泽走的时候患有ptsd?” “抱歉,boss。” percy微微俯首站在盛誉晖床尾,脸上尽是懊悔之意。 “percy,您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医生。” “我以为你早已经忘记!” 盛誉晖一怒之下摔了手中的水杯,他原本苍白倦怠的脸上染了浓重的寒意,呼吸起伏间引得胸腔处的刺痛感陡然加剧,咳意一触即发。 “boss,需不需要叫eason?” “你将阿泽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与我听!” 盛誉晖勉强压制住了肺腑之间的咳意,青白的脸色渲染了浅浅的红晕,他挪动了下身子靠得稍微舒服一些。 percy为难的看向他,踟蹰之意明显。 “boss” “需要我亲自查么?!” “属下不敢。” percy心一横,尽量言辞简洁描述李泽当时的情况,他避重就轻想要省略自己的猜测,却被盛誉晖冷厉的眼神一扫。 “percy,我还没有病到昏聩胡涂任人欺瞒的地步!你若再支支吾吾便马上给我滚出去!” “属下并非此意。” “照实说。” 盛誉晖胸腹间翻腾的厉害,他十分不解,为什么一个人将整个胃都切除了还是能够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痉挛绞痛仍旧如影随形,稍有情绪波动便能引得疼痛蹿遍全身。 percy拗不过盛誉晖,垂眸仔细斟酌了一番才缓缓开口。 “照例说,一般性的精神创伤病程至少持续一个月,我一开始以为,泽少爷属于ptsd疾病中较为轻微的一类,只要按时服药接受心理疏导应该能够很快痊愈,但是前段时间的时候我偶然翻看他曾经的病例,结合他的愈后情况,方才惊觉自己当初判断失误。” “什么意思?” “泽少爷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可能引发之前的心理障碍,病程有可能会无限期延长。” “多久?” “因为没有见到他本人,不能判断他如今的情况,我无法给出正确的意见。” “percy!” “sorry,boss。” “我当初将阿泽交于你是如何说的?” “还您一个从里到外都完整的泽少爷。” “你竟然敢欺瞒我!” “boss,是我工作的疏忽,对于此事我难辞其咎,不过,就算当初我已经预料到泽少爷的情况,我还是会同意他的要求,不会告知您。” “他的要求?” “是泽少爷说服我,为您身体着想。” “你是说,阿泽之所以离开,是怕因为不能控制情绪与我冲突,加剧我的病情?” “对。” 盛誉晖径自坐直了身子,他顾不上胸腹间洗筋刮髓般的痛楚,撑着绵软的身子从床上坐起。 “帮我叫bill回来。” bill将驻守在纽约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了出去,按照盛誉晖的指示,即使掘地三尺也要将李泽找到。 但整整三日过去,丝毫没有李泽半点音信,他就真的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不过消失一年的时间,他们便再也找不到有关他的蛛丝马迹。 “boss。” “有消息没?” “没有。” “阿泽离开以后都去了哪里,查过没?” “泽少爷只与jones联系过,如果他病情未愈,也应该是与他在一起。” “有没有查过a市?” “盛先生那边传来消息,未曾发现泽少爷的踪迹,肖总的恋人刚刚出院回家,他如今足不出户陪伴。” “继续找。” “是,boss。” “帮我约> “> “对。” bill狐疑的看了看盛誉晖,他半倚在床边,神色惨淡倦然,头顶的药水顺着透明的滴管垂下滑入他淡青色的血管,他整个人的眉目掩在昏黄的灯光下,越发显得透明起来。 walker是盛景集团乃至黑岚的法律总顾问,一般小事情很少会找他,除非是能撼动根本的大事件,譬如当初兼并黑龙以及rdaley立遗嘱时。 “boss,您找walker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你无须过问。” 李泽与jones双双获救,jones被紧急送往当地医院救治,脚腕扭伤严重加之受过低温冰冻,情况较危险,tanner 与李泽商议后当机立断为他办理转院手续。 亏了他们的争分夺秒,jones冻伤的脚避免遭受截肢,但整整住院一个月才被允许下地行走,他如获新生,竟然拥着李泽与tanner 喜极而泣。 半个月后三个人踏上飞回纽约的飞机,飞机飞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李泽心间莫名多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慌乱。 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他无法克制对盛誉晖的想念,无数的担忧排山倒海袭上胸口,此时他才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后怕。 飞机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李泽随着人群下扶梯,深深吸气突然生出人生如梦,梦如人生的感觉。 李泽与joanner道别,背着行囊回到阔别一年多的公寓,屋内家具上集满厚厚的灰尘,没有半分人气,他抹起袖子戴上口罩,弹去飞灰,又去卫生间接了水沾湿抹布擦洗桌椅,半个下午时光飞逝,他最后拖完地已经感觉身上衣服被薄汗濡湿。 腹中空空唱起空城计,李泽将拖把放回卫生间,看到垃圾袋中收拾出来发霉过期的食物,他勾起嘴唇轻笑,然后取了衣服打算出门购物。 他刚刚走至玄关处,听到门铃轻响,重新恢复温润的眉眼不自觉的蹙了蹙,刚走至门口眼睛还未移到猫眼处,他便听到外面撬锁的声音,李泽转身拿起玄关处立着的球拍,刚回过头便看到阿ken口中咬着细铁丝旁若无人地走进门。 “还是收拾干净看着舒服。” “你信不信我告你擅闯民宅,入室盗窃?” “美国适用无罪推定,你需要有充足的证据。” “一年不见,你怎么越发强词夺理了?” “一年不见,你倒是不像以前刻薄尖锐了。” 李泽拿了一双拖鞋扔在换鞋凳旁边,眼神示意阿ken换鞋进门,那人不置一词,竟然也安安分分的坐下来照做。 “门口搁着俩购物袋,提进来帮我做饭吃。” “谁给你使唤我的权利?” “难道你不饿?” 阿ken挑着眉眼抬起头,眉目之间的戾气隐隐收敛,笑意浅浅,说不出的,欠揍。 “我上辈子一定欠你。” 丰盛的饭菜摆上餐桌,阿ken二话不说抓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根本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性和矜持心。 “恩,厨艺精进不少。” “你脸皮也厚了不少。” 李泽抽开椅子坐下,捡起筷子夹了块肉慢条斯理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姿态优雅,与对面的人风格迥异。 “脸皮不厚点如何讨生存?” 阿ken拿碗盛了排骨汤咕咚咕咚喝两口,一副满足惬意的姿态。 “你果真不再为盛誉晖卖命了?” “难道死皮赖脸赖着等你回来赶我么?” “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何千里迢迢从中国又飞回纽约?” 阿ken一句话问得李泽哑口无言,他端起手边的碗喝汤借以掩饰自己闪烁不安的眼神。 “你倒是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倒是难为你没有向盛誉晖通风报信。” “拿他的生命做赌注的事情只有你做得出。” 阿ken不置可否撇撇嘴,言辞语气中仍旧能够察觉出他的不满和耿耿于怀。 “他怎么样?” “你说谁?” “别和我卖关子。” “自己去看啊,我一个外人如何得知。” “你不是号称飞檐走壁无所不能?” “我何苦偷窥自己爱的人茶饭不思想念别人。” 李泽莫名从阿ken的声音中听出几丝酸楚,他抬眸看向对面,那人拿纸巾擦了擦嘴抱着滚圆的肚子站起身。 “还是最怀念你做菜的味道。” “滚吧!” “正有此意。” “再无下次!” “最后一句话。” 阿ken轻飘飘躲过李泽临空扔来的筷子,敛了之前玩笑的神情。 “你的精神病好了么?” “你才精神病!”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5节 “是真的因为发现爱上才回来的吧?” “” “不说没有关系,问清楚你的心就好。” “你为什么不嫉妒?” “老子大度。” “滚!” “其实我觉得我一点一点都不比你差,之所以你能够有恃无恐,是因为他爱你,不爱我。” “” “奉劝一句,如果你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回去见他,他已经不再是曾经以一敌八丝毫不落下风的盛誉晖。” 李泽不知道阿ken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坐在餐桌旁一直处于怔忪神游的状态,那句为什么他最后还是忍住没问出口,他潜意识中害怕听到不愿面对的消息。 原来一个人学会在乎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甘心当一只鸵鸟。 李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既想早一点见到盛誉晖,又担心自己到时候口不择言说了违心的话,思虑之下还是决定第二天先去tanner诊所一趟,待他重新鉴定之后再去鸣泉山庄。 第二天早上李泽梳洗完毕正欲出门,他手刚刚碰到门把手便被外面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拉开门来便看到ntha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精致的妆容仍旧难掩她憔悴倦然的面色,李泽甚至敏锐的发觉她红了一圈的眼眶。 “什么事?” “李泽,你还晓得回来!” ntha甩手扔过一叠厚厚的文件,堪堪砸在李泽的胸口,他下意识的抱在怀中。 “你又发什么疯?!” “盛誉晖立了遗嘱给你!” chapter47你还爱我么 李泽手中的文件咣当砸在脚面上,文件夹尖锐的棱角磕在他穿着拖鞋的脚趾上,十指连心的痛楚汇在胸口处,他保持着愣怔的模样目光都变得呆滞起来。 直到ntha尖刻的声音重新响在耳边他才缓缓回神。 “你现在当着他的面去将遗嘱给我撕掉!” “他在哪里?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你还打算走?” ntha压下去的怒火重新燃起,她此时恨不得将李泽千刀万剐,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着离开。 “盛誉晖在哪里?” 李泽目光突然变得疯狂起来,他猛然上前一步一把攥紧ntha,神情极为可怖。 “快说,盛誉晖在哪里?” “鸣泉山庄。” ntha话音刚落,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看到李泽俯身捡起地上的文件风一样的从身边冲出去。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顿了半晌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原本的惊魂未定化作嘴边一抹会心的笑意。 李泽将车速飙到极快,沿途闯了无数红灯,排在后面追赶的警车一辆接一辆,乌拉乌拉的声音惹得他越发心慌急躁起来,车子驶向进入鸣泉山庄的专属街道,李泽听见身后紧急的刹车声还有逐渐平息的警报声,他仍旧没有减缓速度,直冲冲便朝着门口守卫飞驰而过,堪堪将车停在围栏一米处。 立在门口的保镖正欲鸣枪制止,骤然看见消失一年的李泽,由之前的戒备状态转为震惊和恭敬。 “泽少爷?” “盛誉晖在哪里?” bill前来汇报工作,刚刚从盛誉晖住处开车出来,便看到李泽站在门卫处,他远远见那人急躁慌张的模样打开车门下车。 “泽少爷怎么又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盛誉晖呢?!” “boss不见客。” “不见客?” “对。” “你是说他没有死?” “麻烦泽少爷留点口德,boss只是身体抱恙。” 李泽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他甚至分不清是喜是怒,又哭又笑,bill蹙着眉头以为他是ptsd发作。 “泽少爷,percy仍在纽约,我打电话给他” bill话还没说完,李泽便错开他的身子飞跑出去,他低头将那人扔在地上的文件夹捡起,看到首页醒目的两个字一瞬间眉头紧蹙。 盛誉晖真的请walker起草了遗嘱。 李泽进门的时候eason正好从楼上走下来,他这几日听闻盛誉晖又如同发疯一样在寻找李泽,略有起色的身体被打回原形,此时见到李泽慌慌张张闯进来,心中怒意升腾。 “泽少爷有何事?” “我要见盛誉晖。” “boss身体抱恙,刚刚睡下。” “不要拦我。” “请泽少爷看在boss病体残躯的份上放过他。” “我不会与他起争执。” “泽少爷与boss的恩怨过节他已经用整个胃还清,请泽少爷给boss静养的空间。” “需要我亲自喊他么?” 李泽心急如焚,一路上遇到阻拦的人,他心中少许的耐心已经告罄,本存的商量的态度悉数敛去。 “泽少爷!” “我说了,我不会与他起冲突。” 李泽神情焦急,但仍旧刻意压低声音,语气强硬但是眼眸中却泄露出几丝哀求,eason鬼使神差错开身子放他过去,半晌才回了神。 走至盛誉晖房间门口,李泽突然顿住了脚步,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握成拳,然后又缓缓松开,如此几次以后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 盛誉晖卧室的房门没有关上,他站在门口可以一眼看清里面的布局,如今他的卧室堪称一个设备齐全的抢救室,各种医疗器械整齐的罗列在床头,盛誉晖并没有躺在床上,他穿了深色的家居服靠在阳台的软榻上,身侧放着移动输液架,架子上挂着两袋乳白色的液体,一袋未开封,一袋连接着输液管滴入他的身体。 李泽木讷的站了许久,盯着盛誉晖越发瘦削的背影,只觉得胸腔里闷滞刺痛的感觉席遍全身。 那人分明就是一堆枯骨包着薄薄的皮肉,形容枯槁,想到这里,李泽瞬间红了眼眶,他正欲抬脚却看见盛誉晖伸手做出拔针的动作。 “盛誉晖你做什么?” 他轻而易举攥住了盛誉晖细瘦的手腕,那人恍恍惚惚抬头,扎着针的手甚至忘记了垂落下去。 “阿泽?” “是我。” “帮我把针拔了。” “一袋药水才滴了一半” “心慌的难受,手臂也麻了。” 盛誉晖微微阖上眼皮缓了缓方才睁开,他嘴角挂着些许笑意,李泽却觉得浑身颤抖的越发厉害,他稳了稳心神,动作尽量轻柔撕去贴布,帮盛誉晖拔出针头将滴管挂起来,然后蹲下身子轻轻帮他按摩冰凉的手臂。 “你怎么会来?” “把遗嘱还给你。” “我记得那东西锁在walker的保险箱。” “现在在我手中。” “哦,交给何伯就行。” “你不解释一下么?” “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找> “都不明白。” “譬如呢?” “为什么将盛景留给我?” 李泽俯下身来,一张脸近在咫尺,眼圈和鼻尖处微微泛红,呼吸吞吐极为紊乱。 “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管理的很好。” “盛总未免太高看我。” “那也没办法,谁让我命不久矣呢!” “盛誉晖!” “钱财这种东西,本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想要的话你便捐了做慈善。” 盛誉晖淡淡地扫了李泽一眼,偏转头轻声咳嗽,那是一种无悲无喜生无可恋的状态,李泽拼命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用平稳的腔调说话。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觉得做你的遗嘱继承人也挺好。” “那我约walker过来,你现在便可以签字。” “好。” bill捧着厚厚的遗嘱与eason坐在楼下会客厅仔细阅读,盛誉晖竟然将盛景全部的股份无偿赠予李泽,并在黑岚的决策权中留出一个席位给他,经营管理权则交由ntha,eason看到密密麻麻白纸黑字,神色闪烁不明,竟在这样的当口开小差,bill见他魂不守舍,恨恨的推了他一手肘。 “eason,这就是你的治疗效果么?boss连遗嘱都起草完毕!” “他之前不是挺好的么,又抽哪门子疯?” “是不是boss病情恶化,你刻意隐瞒?” “” 他们争执间竟然看见walker夹着公文包匆匆进门,二人神色紧张顿时站起身。 “> “boss在楼上?” “对。” “我先失陪。” walker正欲上楼,看到bill手中捧着的文件,稍微转身。 “你们手中拿着的可是我丢失的那份遗嘱?” “咳咳咳walker你太不小心。” “麻烦给我,你们俩顺带上来做个见证。” 在walker的指导和bill、eason的见证下,李泽签了厚厚的一沓文件,直到手腕酸痛他才惊觉盛誉晖名下资产达到怎样空前的地步,这从天而降的巨额财富并没有带给他常人想象中的喜极而泣,而是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上,那三个人任务刚刚完成便被他客气的请出去。 盛誉晖已经被扶着躺在床上,此时被连接了各种监护设备,上了鼻氧管吸氧。 “多谢盛总。” “无妨,反正我很快也用不到。”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消沉?” “不是消沉,只是接受现实。” 他浅浅地勾起一边嘴唇,干裂起皮的地方又裂开口子,殷红的血珠冒出来稍微润色了原本的惨白,却刺得李泽眼前发黑。 “不许再说。” “不愿意听的话你可以离开。” “我不走。” “鸣泉山庄需要等我死了以后才会转至你的名下。” “没关系。” eason换了更细小的针头帮盛誉晖扎了点滴,又在他手臂处放置了暖水袋保温,但他仍然觉得血管胀痛难耐,李泽拉了凳子坐在他床边,自然而然帮他揉搓手臂,动作轻柔。 “你现在身无分文,我包养你如何?” “这一身支离病骨倒是承蒙你还看得起。” “你还爱我么?” “如今谈爱太奢侈。” “你如果爱我,我就名正言顺的包养你。” “你如今家财万贯,年轻有为,什么样的人都会趋之若鹜。” “我就想要你。” “是可怜我快死了么?” “那倒不是。” “盛某多谢好意。” 盛誉晖憋着一口气将手臂从李泽手中抽出,径自按了呼叫铃。 “何伯,送客。” “盛誉晖,你用将近九年的时光禁锢我,如今我发现爱上了你却赶我走。” “迟了。” “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将死之人,你姑且让我一次。” “不行!” “我累了,你走吧。” 何伯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盛誉晖瞥见他的身影,侧转身子慢慢躺下,顺带阖上眼皮,不再理会李泽。 “盛誉晖,你就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泽少爷,boss需要休息。” 何伯快步走进来,眼看着李泽情绪激动起来,侧身拦在他身旁,一副忠心护主的姿态。 “请不要为难我们。” 他脸上只有公事公办的表情,心意坚决,恭敬犹存,但隐含抗拒,李泽愣愣盯着盛誉晖隐没在灯光中的脸颊,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半晌以后,终于妥协,他跟在何伯的身后下楼。 chapter48换我来爱你 李泽最近如同上了发条的闹钟,每天等到盛誉晖治疗完毕,倚在阳台中的躺椅中晒太阳时便会准时出现。 先来一阵嘘寒问暖,饮食就寝仔细过问,然后便默不作声守在旁边,有时候拿一本书,也有的时候带着设计图纸,还有时候看公司文件,盛誉晖总是一副爱答不理懒散的模样,不知不觉会倦倦的窝在躺椅中安然睡去,趁此空档,李泽方才能够近身将他抱起,摸着他四处铬人的骨头将人抱回卧室,趁他睡醒之前再离开。 最近正值种花换土之际,李泽来了以后竟然换了工作服跑到后面的小花园,与花匠一起换土植花,每次都弄得汗流浃背然后直起身子扭过头冲着阳台上的盛誉晖眯着眼睛笑,温暖和煦的笑意在阳光下越发暖至人心,他看不清楚盛誉晖有没有睁眼瞧这边,但仍旧坚持不懈有时候会朝着他吐舌头做鬼脸。 这几日劳累弄得李泽浑身酸痛,他每次从后院出来的时候盛誉晖已经上楼回房,何伯让佣人准备好丰盛的饭菜等着他用过,然后找司机送他回公寓。 李泽全程都在抿着嘴巴偷偷的笑,心里清楚这是盛誉晖的授意。 这人傲娇起来的时候还真是不好拿下,他小声嘀咕的时候被耳力极好的eason听到,只听得那人嗤之以鼻,凉凉的回敬他一句他便耸耸肩灰溜溜的上楼。 “才不到半个月泽少爷就嫌烦,boss心力交瘁七八年果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多半个月调养下来,盛誉晖的身体略见起色,至少不用eason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山庄待命,所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这几日李泽索性赖在山庄,每日亲自洗手作羹汤,软糯的粥严格按照营养师的指导,变着花样熬,炖汤炒菜皆是清淡又美味,一天分成好几顿小量的盛出来给盛誉晖。 开始的时候那人懒懒的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被逼急了就赌气地拿起碗往嘴里灌,最后吐得搜肠刮肚导致痉挛迭起,李泽心中难受却仍旧坚持不懈的端上楼送进房间,只是不再言语,静默守在一旁。 到了后来盛誉晖终于给了面子,从开始的一小口汤到慢慢的喝几口粥,eason来过几次见了之后,原本愁眉不展的脸都渐渐舒展开。 ntha自从那日怒气冲冲找上门以后便再没露过面,后来听说是去了训练基地,这几日回来以后便径自回了山庄,见到李泽她挑挑眉嘴角含笑,终于找到能够与她斗嘴的人。 “那天可是吓着了泽少爷?” “我觉得小姐需要报班学习与人沟通的技巧。” “泽少爷也需要学会尊重人,至少” ntha浅浅的勾起嘴角,笑意渐浓。 “至少应当听人把话说完才是。” “你是如何拿到遗嘱?” “我偷来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 “怀疑我的能力?” “不敢。” “听说你签了字,不怕难以下咽么?” “我胃口大。” “以前倒是小瞧你。” “我也觉得应该重新审视小姐。” “与我联盟么?” “我胆子小。” “不再考虑一下?我可以帮你拿下盛誉晖。” “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李泽施施然错开身子上楼,ntha不甚介意,略微耸耸肩然后捧着水杯去了客厅。 “加快进度啊,我都等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盛誉晖半倚在床边看书,听到开门的声音仍旧面色未改。 “在看什么,这么津津有味?” “打发时间而已。” 李泽走过去从他手中抽出书本,死皮赖脸的往床边一坐。 “那与我聊聊?” “我乏了。” “没关系,你听我说。” “ntha就在楼下,你可以找她。” “我又不爱她。” 李泽声音软软的,是盛誉晖一直都渴望的温情满满,含情脉脉,最近的一段时间,这些软绵绵的情话他说得越发熟稔,信手拈来,盛誉晖几次被他说得无言,只是用凉凉的眼神一瞟,将他当做空气忽略。 “我如今有钱又爱你不能自拔,你从了我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贫贱不能移。”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 “你还爱我么?” “我已经回答过。” “我忘记了,你重新说一次。” “忘记正好,都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 “你以前不是视我这里为人间地狱么?怎么如今成了上赶着的买卖?” “因为这里有我爱的人啊!” 李泽他勾起一边的唇角笑意盎然,然后慢慢俯身,直到他柔软的唇瓣贴着盛誉晖冰凉的唇,那人才辗转回神。 “” “有点苦。” “” “唇色也没怎么变化。” 李泽细细的抚弄盛誉晖淡白透明的唇瓣,心里面纠结为何那样深的吻都不能帮他燃起几分血色,自言自语说得床上的人脸色越发阴沉。 “可能是亲的不够。” 他独自咕哝完又探过身子攫住盛誉晖的嘴唇,直到察觉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才罢休。 “你何时变得这样轻佻?” “考虑好了没,还爱不爱我?” “滚出去!” “你先回答我。” 盛誉晖不理会他,挣扎着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李泽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攥在掌心。 “盛誉晖,我治病的这一年游遍了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我如同行尸走肉只是木然跟随着joanner,有段时间甚至不记得去过哪里身在何处,整个人浑浑噩噩。 等我恢复独立思想以后,每见过一处奇特的风景都会下意识的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哪一天和你一起重新走过那该有多好,更好笑的是,我曾经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得几日未眠。 我们回到中国的时候去了西藏,跟着登山爱好者攀登珠穆朗玛峰,中途下山时遭遇了百年一遇的狂风雪,当时手机讯号时断时续,无法与地面取得联系,jones又受了伤” 李泽说到这里,盛誉晖原本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幽黑的瞳仁闪烁过不易察觉的慌张。 “是不是担心我了?担心什么,我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李泽轻轻顺着盛誉晖起伏波动的胸口,说话不紧不慢,语调轻柔温和,与曾经的歇斯底里判若两人。 “我们等待救援的时候jones问我最牵挂的是什么,我原本以为会牵挂阿灏,或者是母亲又或者是哥哥,可是心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却是你。 他当时与我说,要是有一个人愿意用生命换取他的重生,他就敢与他白头偕老。 我以前从未想过能够与你白头偕老,现在也不敢奢望,我就是希望你努力的活着,换我来好好地爱你。” 李泽从未这样心平气和的与盛誉晖说过话,更何况是缠绵悱恻的情话,盛誉晖显然处在震惊当中,呼吸起伏变得绵长又艰难。 “我切了整个胃。” “我知道。” “我活不了多久。” “没关系,只要你肯为我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 “你不是应该说希望我长命百岁么?” “鬼也不信,不过我只想许你一句生不同衾死同穴。。” 李泽弯弯嘴角,挪着身子爬到床上,他小心地钻进盛誉晖的被窝,里面冰冷的几乎没有温度。 “谁允许你上来的?” “我帮你取暖。” 他根本不予理会盛誉晖拧紧的眉头,不由分说揽着他靠近,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他。 “别再让我滚。” 盛誉晖的滚字卡在嗓子眼里,被李泽殷切的注视生生送回腹中。 “盛誉晖,我也是个偏执的人,喜欢你做事有始有终。” “所以呢?”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好好相爱还来的及。” chapter49我现在想与你白头偕老了 花季快要过去的时候,李泽大动干戈在后院修了花房,他亲手画了设计图纸,亲自选料、监工,整日灰头土脸从后院回来都会被盛誉晖皱着鼻子冷哼,他也不气恼,笑嘻嘻的换下工作服跑去卫生间洗漱干净,然后匆匆跑出来留下一个绵长的吻又钻进厨房。 花房修建完毕,李泽又亲自去了花卉市场选购一批花草,与花匠们一起昼夜赶工全部移植好,松土、浇水,所有花卉悉数存活,他第二天便拉着盛誉晖的手进去观赏,中间一块极大的空地都用松软的草坪覆盖,落地灯、软榻、小桌子、摇椅一应俱全。 “快看看我的成果。” “无用功。” “你不喜欢?” “你最近太闲是不是?” “就不能夸我一句?” “夸你一句盛景员工便可以衣食无忧了么?” “这是嫌弃我不上班了?” “你不是要包养我么?我病怏怏的,整日医疗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没关系,医院都是我控股的。” “不思进取!” 李泽忽略盛誉晖越发阴沉的眉眼,径自将他抱起放在摇椅中。 “等你好一些我就回去上班,盛景员工各个都是精英荟萃,你未免杞人忧天。” “我是不大会坐享其成。” 周遭花香弥漫,皆有安神功效,盛誉晖坐在摇椅中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顿生心旷神怡的感觉。 “遗嘱是你刻意起草的吧?” “” “ntha能够顺利盗取文件应该也是你授意walker的对不对?他那样谨小慎微的人,怎么会将这样重要的文件锁在自己办公室的保险箱。” “如今越发不好骗你了。” “你就不怕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已经没什么输不起。” “是用这种方法试探我究竟有没有爱上你?” “算是吧。” “结果你还满意?” “一般。” “所以,阿ken还是提前告诉你我的行踪了。” “他告知我你飞纽约的航班。” “你立遗嘱的消息也是刻意放出去给ntha知道的?她如今视你为最亲近的人,自然不会允许你自暴自弃。” “恩,她随后也得知你回了纽约。” “你真是步步为营,一箭好几雕呢,盛誉晖。” “我又算计了你。” “是啊,又不小心着了你的道。” “你现在可以离开,我不拦你。” “为什么要离开?” 李泽站在摇椅旁轻轻俯身,正好伏在盛誉晖的肩头。 “我以前不知道,能够被自己爱的人算计也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想得太乐观。”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这病也是你装出来的?” “滚!” 当天晚上,盛誉晖将吃下去的东西搜肠刮肚吐了个干净,身上力气消耗殆尽,只伏趴在床边小口小口的喘息,李泽站在旁边想要近身被他强烈抵触。 “盛誉晖,你又闹什么脾气?” “出去!” “我帮你按摩一下可能会好受一点。” “滚!” 李泽不予理会,径自上前却早来盛誉晖愈发暴躁的抵触,他挥手扫去床头柜上的物品,保温杯里滚烫的水悉数倒在他的手背手腕上,瞬间便红了一大片,热气蒸腾熏得他眼前又是一阵漆黑,他浑身都在发抖,心慌头昏愈演愈烈,僵持了好一会儿,李泽竟是眼睁睁看着盛誉晖手臂垂落没了意识。 “泽少爷,我记得我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能让boss情绪波动。”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6节 eason将注射器放进治疗盘,李泽拿着棉签蹲下身帮盛誉晖止血。 “我好像没有刺激他。” “你是告诉我,boss自己想不开?” “他与我谈遗嘱的事情时都是有问必答波澜不惊。” “不单单只是说了这个吧?” “我问他生病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因为我注意到护士给他吃的药品中有修复胃粘膜之类的。” 李泽扔了棉签将盛誉晖的手放进被褥中,他站起身子目光直视eason。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 “是他骗我还是联合你一起骗我?” “是我骗你们。” eason被李泽锐利的目光逼得无路可退,只得耸了耸肩膀和盘托出。 “去年你突然离开,boss又因为胃部大出血被送进医院,当时直接开腹,我冒着风险不愿采取切除术,修补过程中出现两次心脏停跳,小姐收到过两张病危通知书,这些都不是骗人的。 事后是我交代底下人,若是有人问起,便说boss已经全胃切除。” “eason!” “不然如何呢?你每次潇洒离去他便自我麻痹或者是自暴自弃,想方设法寻找你的下落,倒不如索性告知他没多长时间可以活,即使苟延残喘,他至少能够放下寻找你的心思。” “你真是下了一手好棋,让他觉得生无可恋,从此断绝找回我的念头是不是?” “是,我一直都认为boss这样做不值得。” “eason,你给我滚出去!” 盛誉晖不知何时醒来,他仍旧虚弱的脸手指都抬不起,但仍旧倔强的厉喝出声,眉宇间除却痛楚多添几许怒意。 “boss,是我欺骗在先,但我不觉得有错。” “滚!” 心慌无力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床边的监护器又开始嘀嘀作响,盛誉晖明显被逼至暴怒的边缘。他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一挥手推翻了输液架,李泽快步上前制止他,眼神示意eason先行离开。 “盛誉晖你冷静点。” 李泽将他用在怀中帮他撤了针头,手掌一下一下轻轻帮他顺气,盛誉晖仍在挣扎,密集的汗很快便濡湿了他胸口的衣料。 “我那么庆幸和惊喜,你在气什么?” “你也出去!” “我不走,盛誉晖,我从来没有这样感激过eason。” “滚出去!” “要不是他当机立断,你那个时候会不会拖着一身病体四处找我?” “不会!” “就算是不会去找我,你也会每日得过且过,躺在病床上等死吧?” “” “eason不过是为了想让你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你认为他欺瞒是情有可原?!” “不是,是最正确的选择。” 李泽不由分说低下头吻住盛誉晖的唇,他突然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如获重生。 “我现在想与你白头偕老了。” chapter50岁月静好 心结解开以后,李泽与盛誉晖的生活终于走上和平正常的轨道,即使他无数次说情哄骗,eason仍旧未能幸免于难,盛誉晖第二天便停了他的职交于ntha随意处置。 ntha不负希望将eason派去非洲战场,据说那边瘟疫频发,但让eason忍不住哀嚎出声的却是,与他分道扬镳的老师在那边医院任职将近十年时间。 “ntha会不会太狠,明知eason与他老师关系势如水火。” “他活该!” “你又过河拆桥。” “欺瞒我总要付出代价。” “可据说,eason当时离开的时候发了毒誓,此生都不愿与他老师有半分纠葛。” “他若遵守誓言,我当年中毒便早已死绝。” “我看你是又怀念相爱相杀的戏码了。” “演戏和看戏心情终归是不一样。” 盛誉晖拥紧李泽,将他的头埋在怀里,心中不由自主地窃喜,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失而复得,原来所有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他虽然遗憾某些失去,却并不后悔。 李泽回去盛景上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盛誉晖便大摇大摆的进了他办公室。 “你不休息跑来做什么?” “上班。” “如今盛景我说了算。” “我又没有否认。” “所以你尽快回山庄休养。” “我不是废物。” 盛誉晖坐在沙发里,脸色仍旧苍白,但神色闲适姿态慵懒,再不似之前心如死灰,气息奄奄的模样。 “谁敢说你是废物?” 李泽从办公桌后站起,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从容的在盛誉晖身旁坐下来,手臂搂在他的腰间,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依旧是皮包骨头,等你再养肥一点,我就允许你复工。” “换一个要求。” “不换。” “这个太难。” “这世界上还有事情难得倒英明神武的盛总么?” 盛誉晖偏头看了看李泽,他的眼眸极亮,漆黑的瞳仁中倒影着他的脸,这是他曾经最渴望的温暖和成全,于是不由自主弯起嘴角笑了笑。 “昨天有人与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 “说来听听。” “他说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所以呢?” “我想亲自尝试一下,验证验证是不是这个理。” 他们如今对于彼此缠绵的情话都有了免疫力,李泽心知盛誉晖担心他骤然接手公司事务不习惯,那么多的工作需要熟悉,还要参加各种应酬和谈判,怕他忙不过来休息不好,因此才不愿在家多待。他知道他是好意,再拒绝怕是又惹得他不高兴,这人如今脾气坏起来连他都招架不住,于是只好顺从地点点头。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下聘书给你。” “说。” “每日上午办公,下午休息。” “如今你才是金主,说什么我自然听什么。” “以后还请盛总多多指教。” “我吃人的最短,一定会尽职尽责为李总效力。” 盛誉晖简直是一部活收录机,公司所有业务,所有项目,开设的分公司,子公司所有的资产他都能够信手拈来,李泽甚至不用查繁琐的档案,一皱眉,一开口,马上就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好像还真的是那传说中的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每天吃过早餐,李泽开车载着盛誉晖上班,中午再亲自将他送回山庄,每天的膳食都是李泽亲自搭配并且亲自下厨,略苦的药膳他再也不敢理直气壮地命令佣人倒掉,皱着眉头喝下去总会得到一块甜甜的蜜饯,或者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这种温暖安宁岁月静好的生活,他总觉得是个梦,是梦就会醒,美梦则醒的更快更彻底。 盛誉晖自小就不知道温暖为何物,除却阴谋和算计,就只剩下了永无止境地争夺,他未曾体会过正常人能够享受到的关怀和疼惜,看似坐拥着庞大的财富和势力,却也不过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没有人关心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骤然间享受这种待遇,竟然真的生出受宠若惊患得患失。 李泽是那样温暖美好的人,像他这种在黑暗与阴谋中挣扎纠缠的人,怎么配得上拥有,更何况,他如今还拖着一副病体残躯。 心思聪慧如李泽,他自然察觉到盛誉晖潜藏在心中的不安,那人最近明显食欲减退,眉眼之间拢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褶皱,常常精神恍惚,盯着某一处发呆许久。 为此,他专门腾出一天的时间休息,期望打开盛誉晖的心结。早上照例蒸了软糯的鸡蛋羹,搭配专门的药膳汤,然后上楼在他脸上印个早安吻。 李泽起床的时候盛誉晖就已经醒了,他睁着眼睛但目光却略显空洞,盯着头顶的灯,大脑却是停滞的,李泽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他又假装闭上眼,此时洋装舒展身子,半眯着眼睛看他,浅浅开口说话,带着刚刚睡醒的鼻音,听着竟是懒洋洋。 “阿泽” “睡好没,早餐已经做好了。” “我再睡会儿,现在没什么胃口。” “错过饭点又要难受” 李泽轻轻嘟囔,将搓热的手伸进被子里,查验盛誉晖是不是又不舒服。 “又让你跟着遭罪。” “不是遭罪,是心疼快点起床,今天好不容易休息,我们出去玩一玩怎么样?” “去哪里?” “郊区生态园,当季的蔬果正水灵的时候。” “那让何伯派人拉回来一车。” “一点都不懂得自己采摘的乐趣。” 李泽撇了撇嘴,径自将衣服拿来放在床边,然后开着盛誉晖。 “你穿还是我帮你?” “不敢劳动金主大驾。” “没关系,伺候心爱之人,我俯首甘为孺子牛。” 说着便径自上手,也不理会盛誉晖又臭又硬的脸。 刚刚下过雨,空气中飘着泥土的香气,他们去了生态园,那种大自然的归属感越发强烈,李泽有模有样的拿出两个竹篮子,递给盛誉晖一个。 “会摘果子么?” “黑岚的野外生存训练不是摆在那里给人看新鲜的。” “那有劳盛总了,今晚我要做水果粥。” 盛誉晖提着篮子站在树底下看了看,其实最好的果子都长在树顶上,接受的阳光雨露充足,水分和果肉都是最好的,他曾经野外训练的时候经常爬树找食物。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类似于半个残废的身体,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爬了上去,其实李泽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底闪烁着浓浓的担忧,却未曾阻止。 那是盛誉晖曾经的骄傲。 来之前他专门请示过eason,洋人医生电话中传来的语气暴躁又恶劣,显然是刚刚与人打过架并且打输了,噼里啪啦将远在天边的盛誉晖骂了一通,然后告诉他,只要不是切了腿和胳膊,他那良心被狗吃了的老板上天入地都没问题。 一开始李泽还象征性地摘两个,到后来就只负责站在地下吭哧吭哧地开吃,盛誉晖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上摘果子,原本阴晴不定的脸也终于有了神采。 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带着新鲜的蔬果满载而归,李泽兴冲冲的跑去厨房做水果粥,盛誉晖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一小碗,然后又拧着眉头将药膳喝下。 “累不累?” “还好” “盛誉晖。” “恩?” “我爱你。” “” 李泽在盛誉晖的身旁刚刚坐下,看着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眼底脉脉含情。 “就像你当初爱上我一样,说不出理由,就是因为觉得心安定下来不愿意再改变,就算再改变也像是找不到更好的归宿。” “你又发什么疯?” “我在和你表白啊,爱情是需要不定时滋润的。”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想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过去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重要的是我不会再愚蠢地离开你。” “阿泽” “你摸摸看,我是实实在在的人,不是梦。” “我好像变得胆小了。” “是啊,之前你千方百计也要将我留在身边的魄力上哪去了?什么时候变得有胆子要没胆子留了?” “耗尽了。” “没关系,你耗尽了还有我,不是补偿,是换一种方式学会报答爱。”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这些?” “爱是无师自通的一件事。” 李泽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挂着缱绻和温柔,他的眼底泛着细碎的灯光,盈盈一闪,竟然凭空多了几分妩媚和诱惑,盛誉晖盯着不过半晌,一颗心就变得柔软。 他想他真的是中了毒,上了瘾,着了魔,于是自然而然的搂着李泽的腰轻轻吻他。 好与不好又如何,梦会不会醒,什么时候醒来又如何,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爱,身边守着最在乎的人,何必要耿耿于怀患得患失,他切的是胃,不是脑子,为什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想不明白? “阿泽,谢谢你。” “不客气,谁让我这么爱你,谁让我错过了那多相爱的时光。” “我还在。” “我也是。” 有朋友从帝都回来看二清,聊天聊到忘记时间,刚刚回家,久等了,么么哒 chapter51故人相见,只有他一个人眼红(上) 盛誉晖前些日子持续低热,最近终于好了许多,但昨天晚上却开始咳嗽,不甚严重,但极为缠绵,咳得稍微厉害会牵扯着胃部短暂痉挛,他逞强不愿意与李泽说,闹脾气的时候甚至独自锁了卧室的门兀自睡去。 恰逢年末,公司事务繁多,李泽一时腾不出空闲去顾及他,但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他今天刻意空出下午的时间跑去eason那边,希望开一些止咳润肺又不甚苦的药督促盛誉晖服用。 英明神武的eason医生自打从非洲难民营回来就如同换了一个人,整日顶着一张鬼神莫测的脸神出鬼没,对待工作更是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见上一面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李泽没打招呼径自去了eason办公室,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竟然有人应和,他推门而入,还未开口竟是看见肖灏和程越两个人坐在会客厅。 自两年前车祸发生李泽又被盛誉晖强行带回美国,他再没见过肖灏,后来听说程越强撑病体救护弟弟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肖灏衣不解带守在病床前,终于换得他重新活过,这两个人也是经历了生离死别,好在上天垂怜,有情人终成眷属,李泽为自己当初被嫉妒魔障的所作所为一直心有愧疚,看见他们以后一时有些愣怔。 李泽与肖灏均是用错愕的眼神看着对方,反而坐在一旁的程越要坦然许多,微微一笑大方站起来与李泽打招呼。 “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 “肖灏陪我来参加学术交流,eason是这次活动的主办人。” 程越言辞简练,但行为举止极为得体,李泽也早放下心中郁结,恰到好处抿嘴微笑,一如既往如春风暖人。 “怪不得eason最近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也是我运气好。” “泽少爷哪里的话,这家医院都是您的。” “看来非洲的风土民情不太友好,eason你这阴阳怪气和谁学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泽知道eason心中不平,与他短短贫了两句,心中的别扭已经缓解不少,于是深深吸了口气扭转头,对依然不知神思何处的肖灏打招呼问好。 “阿灏,别来无恙?” “阿泽” 肖灏所有的话哽在喉头来回打结,翻滚了几次竟是不知如何回复,他不自觉的勾着程越的手指神色有些赧然。 “欢迎来到纽约。” “谢谢” 程越病了这么久,肖灏始终小心翼翼怕他再受伤害,做什么或是说什么之前都会本能地看他的脸色,他不愿意给他这样大的压力,两个人在一起,不应该是一副谁欠了谁的模样过活,于是回应的捏了捏肖灏,微微扬起眉角,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但沾染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肖灏,我与eason谈专业,你留在这边无聊又碍事,李总若是不忙,可否?” “我正好下午没事,阿灏,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如何?” 当初李泽虽然算不上是落荒而逃,但却是实实在在身带病骨黯然离去,他与肖灏确实相差一个好聚好散彼此祝福的结尾,如今可以坦然面对,还是彼此说清楚为好。 “eason,盛誉晖这几天有些咳嗽,你开一些药给他,等等我回来取。” “我又嗅到了被派去训练基地当随军医生的气息。” “战争中你会成长的更快。” 李泽竟是一点都不同情,轻飘飘留下一句话便率先出了门,肖灏看看程越略显憔悴倦怠的脸,仍旧不放心离开。 “阿越,你” “我在纽约最顶级的私立医院,守着全世界最顶级的外科医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那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 李泽与肖灏来到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匆匆两年过去,见面不再是七年前久别重逢的惊愕和措手不及,此时两个人都比之前成熟许多,情感越发内敛。 他们捧着手中的咖啡杯,直到杯中的咖啡热气消散,谁都没有开口,敛着眉头似乎都在酝酿情绪。 又过了半晌,李泽率先打开话匣子。 “阿灏,当初的事情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是我愧对你的信任在先,其实我挺不是个东西。” 肖灏牵起一边嘴角,笑容苦涩至极。 “我负了你,又差点失去阿越” “还好我们都没有辜负彼此的爱情。” “你还是跟了他。” “确切的说,应该是,幸好我没有错过他。” 李泽轻轻搅拌眼前的咖啡,笑意盎然温暖,浅浅上挑的眼角盛满了细碎的幸福,再不似之前尖刻狷狂,他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 “我该恭喜你。” “恩,还不算很晚。” “阿泽,这样更像我记忆中的你。” “因为又有了爱。” 肖灏捧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不像之前那样拘束,笑意逐渐散开。 “不过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也是。” 盛誉晖被勒令在家休息,昨晚咳了一夜,嗓子几乎哑了,一早起来又没见到李泽,早饭的时候莫名其妙摔了药膳,当下便开除掉两个服侍他用餐的佣人,一通没缘由的火气发完,只觉得胃中憋胀,只剩下了满腹闷气,一口饭没吃就钻进花房中。 花房中放了两张软榻,每日消食之后他都会被李泽带着钻进来小憩片刻,聊上三两句或者兴致来了的时候李泽会教他下象棋,他从刚开始的抓耳挠腮变成如今的常胜将军,也不过是用了三个小时琢磨学习的时间,李泽现在脾气好的不像话,任由他赢了也不懊恼,反而会粘着他奉上一个绵长细致的吻做奖励。 周围淡雅的香味仍旧没有驱散盛誉晖胸中郁结的火气,他抚着胸口咳得眼前发黑,恰逢有人递了电话过来,悄声在他身边耳语是ntha小姐来电,他声色沙哑声线低沉,刚一张口便将周身冷意散发出来。 “什么事?” “慰问你一下。” ntha不怒反笑,咯咯的笑声听得盛誉晖心情更加糟糕。 “我还没死。” “亲爱的哥哥,你还是这么暴脾气和不友好。” “所以你是送还基地管理权给我?” “怎么可能,那可是你拱手相让。” “没要紧事就给我滚!” 盛誉晖正欲将手中的电话摔出去,便听到听筒中传来挫败的讨饶声。 “一点都不经逗,我就是想透露一个小道消息给你,不过你先求求我。” 盛誉晖不再说话直接将电话掐了线扔给身后的佣人。 “滚出去!” 叮铃铃的电话声不依不饶又响起来,手捧电话的佣人战战兢兢硬是出了一身冷汗,盛誉晖掐了掐眉心无奈伸出手。 “给你半分钟的时间。” “我好心告诉你肖灏来了,你却挂我电话,啧啧” “所以呢?” “现在还在eason医院旁边的咖啡馆久别重逢互诉衷肠,啧啧,想想那场面” 盛誉晖果断挂掉电话,手指一滑将ntha拉进黑名单,他们兄妹如今虽然和好如初,但这女人仍旧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德行,三天两头烧点火刺激他一下,久而久之竟然以此为乐。 以往盛誉晖冷哼一声将她拉进黑名单下令门口保安不许小姐出入庄园,小打小闹一阵便解除禁制,但今天不同。 她说肖灏来了。 盛誉晖从软榻上直起身子,眼前明明灭灭伴随着耳边阵阵耳鸣声,他竟是有一瞬间软的无法下地站立。 明明知道是ntha专门气他的,明明知道李泽如今对他呵护备至,盛誉晖仍是忍不住心口一滞,胃里适时间翻腾。 “备车!” 盛誉晖赶到医院,恰好见到李泽与肖灏并肩从咖啡厅走出,半下午的阳光均匀的洒在那两个人的身上,竟是说不出的搭调相配,李泽眉梢眼角都染了细碎的光,暖意融融,他一时间滞留在车边,止不住的咳嗽狂澜迭起。 “盛誉晖,你怎么来了?” 李泽眼尖发现盛誉晖的车,快跑了几步扶住他。 “是不是不舒服的厉害?” “我来接你。” 盛誉晖手指冰凉,脸色灰白中泛着阴沉,连一个友好的眼色都没有匀给他,这副小气吧啦的模样。 “那我上去拿了药陪你回。” 肖灏站在不远处看李泽虚虚搂着盛誉晖,说话声音温柔亲昵,脸上笑意越发暖融,感觉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去,他适时上前一步。 “盛总,幸会。” “肖总,久别重逢,不能及时招待是盛某人的不是,还请见谅。” “没关系,是我失礼在先,本应该先去磅房盛总。” “肖总有客气了。” 李泽听着他们俩这明里暗里酸倒牙似的捧臭脚相互恭维,简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盛誉晖一张脸虽然笑意盈盈,但他已经感觉到那人周身的冷意。 “阿越应该与eason聊得差不多,我先走一步。” 肖灏一句话刚刚说完,程越和eason就一前一后走出来,看样子像是相谈甚欢的模样,他远远看见台阶下的那三个人,扭头与eason微微一笑。 “今日一见,我又受益匪浅,多谢。” “不必与我客气,能请你来参加这次活动,我也倍感荣幸。” “我先走一步。” “我不送了,老板最近看我如眼中钉。” eason如今察言观色的本事脸的炉火纯青,他一双钛合金的眼早已经穿越重重障碍感受到来自盛誉晖身上的寒意,巴不得长了飞毛腿溜之大吉。 “那明天见” 程越笑着与他挥手道别,然后顺着台阶往下走,肖灏跨了几步想要抓他的手。 “肖灏,你别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程越下来的时候正好与盛誉晖四目相对,他们俩好像前世就是高山流水的情谊,从一个眼神中就能读懂对方心中所想所念。 “盛总,气色不错。” “程院长也是光彩照人。” 盛誉晖的印象中仍旧留存着程越气若游丝的颓败模样,他如今站在他的面前,人虽然清瘦,但是确实如同脱胎换骨。 “盛某作为东道主,一定要略表地主之谊,程院长与肖总是否赏个脸?”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程越答应的痛快,肖灏与李泽看着他们俩淡定地彼此寒暄,就如同是久别重逢的知己,一时间竟然有些讶异。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友好了?” “你问我我问谁?” 盛誉晖与程越如今都算得上是四肢健全的残疾人,各种忌食的东西太多,一行人索性开车去了鸣泉山庄,李泽亲自下厨,肖灏在旁边打下手竟然也做得有模有样。 作为重点保护动物,盛誉晖与程越坐在客厅里对弈聊天。 “恭喜盛总得偿所愿。” chapter52故人相见,只有他一个人眼红(下)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活下来。” 盛誉晖干净利落落下手中的棋子,他下午那会儿吹了些冷风,此时又有些低热,脸颊染着少许的红,人倒是看起来不那么阴沉了。 程越眉心轻轻一挑,不动声色吃掉了盛誉晖一个卒,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特别好奇” “牵挂太深自然舍不得离开,就如同你等着李泽一样。” “我自问做不到你那样面面俱到。” “性格使然,这不是什么优点。” “肖灏挺有福气的,先是遇见阿泽,然后又遇见你。” “我不觉得遇见我是他的福气,像我如今这样过一天赚一天,他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是担心不能做到始终如一的陪伴?” “不是担心,是害怕其实挺纠结的,不过,日子总是要过的。” “我挺欣赏你的。” “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当得起”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人生,下棋竟是一点都没落,纵观棋局,双方玩了个不相上下。 “盛总棋艺精湛。” “阿泽教的。” 盛誉晖一点都不谦虚,说起李泽的时候不自觉扬起眉梢,他用手掩着嘴唇轻轻咳嗽,正好有佣人端着两杯水送过来。 “boss,泽少爷说马上就可以开饭,让您和程先生先喝点热水,另外,还有您饭前服用的药。” “知道了。” 他摆摆手让佣人退下,之前扬起的眉梢压成平整的一字,又不自觉的往下压了压。 “良药苦口利于病,盛总还是谨遵医嘱。” 程越端起杯子慢悠悠喝去半杯水,然后从口袋中掏出药瓶倒了几片药含在嘴里。 “咱们做药罐子就要有做药罐子的本分。” “” 盛誉晖一口水噎在嗓子眼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到最后却咳了起来,李泽与肖灏先后跑来客厅,各自认领自己的心头肉,一阵嘘寒问暖,殷情备至,然后才拉着手去了餐厅。 心结解开,李泽和肖灏都少喝了些酒,之前相见的局促不安都被酒意荡平,两个人倒是不知不觉聊得兴致勃勃,盛誉晖与程越搅拌着眼前的乏善可陈的粥品,均是食欲不佳,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东西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盛誉晖真的是错过了李泽太多的时光,他青春明媚,朝气蓬勃的那些日子都与他没有关系,肖灏与李泽说到兴致时都是眉飞色舞,程越安静的坐在一旁捏眉心,脸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神色。 可是他做不到。 李泽是他千辛万苦抢过来的,与被动的追逐不同,即使如今所有人的感情归位,皆大欢喜,他还是会心生不安,这与信任不信任或者是爱与不爱没有多大关系,就是一种后来者不自觉的患得患失。 刚开始他还可以保持平和,越到后来脸色越发暗沉,简直百爪挠心,偏偏因为有客人在场,他还要保持一副不失体面的一家之主神态,那种煎熬难耐全都化作对满腔的醋意。 直至送走肖灏与程越,盛誉晖觉得他面部肌肉才略微松动,一回到家中,他将李泽挽在臂弯中的手抽、出,一言不发的上了楼,李泽两眼迷离,灯光打在脸上更显风情,看到盛誉晖紧绷的背影,颇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坐在沙发中恍惚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一件事,盛誉晖好像生气了。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7节 刚刚不是还宾主尽欢意犹未尽的模样么?怎么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的心比针眼还要小。 李泽端了杯蜂蜜水上楼,房门没锁,他顺理成章的回到卧室,没看见盛誉晖的人,他下意识往卫生间搜寻,果然看见他脸上挂着没有擦干净的水珠扶着门框。 “又难受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怎么,嫌弃了?” “怎么会,是心疼。” 李泽放下手中的杯子,半抱着盛誉晖躺回床上,搓热了手刚要帮他按摩,却被那人一巴掌打开。 “好好的这又是闹什么脾气?” “今晚你出去睡。” “凭什么?” “我今晚不愿看见你。” “可是我想见你。” “滚出去!” “人家犯个罪还能请辩护人以证清白呢,你这连辩解的权利都不给我就判了斩立决不公平。” “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公平二字。” “你说你这么横行霸道,我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李泽这句话不说还好,话音刚落,盛誉晖捂着胃直起身子恶狠狠瞪着他,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尤为粗重。 “后悔了?” “有一点。” “那就赶紧收拾铺盖滚蛋!” “那不行,这是我的地盘。” “倒是我忘记了,那我收拾东西滚蛋!” 盛誉晖扶着床就要下地,但胃病真是身心疾病,他刚挪动身子就觉得胃里狠狠一绞,眼前黑雾重重,竟然没坐稳又跌了回去。 “盛誉晖!” “别碰我!” “是我不好,我错了行不行,刚刚不该和阿灏聊得太兴奋我以为你放下成见了呢。” “这么说是我小肚鸡肠?” “谁说不是呢。” 李泽小声嘀咕但仍旧传进盛誉晖的耳朵,他摁着胃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胸腹之间来回翻腾,耳朵里都开始嗡嗡的响。 “滚出去!” “不滚” 盛誉晖腾出一只手摸床头的电话,李泽眼疾手快夺了过来。 “你又要让何伯赶我。” “我现在不想见你!” “刚刚是我一时口快的玩笑话,别当真。” “一时口快才是心中所想。” “盛誉晖你又发神经,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样小气。” “你以前眼瞎!” “恩,我承认,否则也不会浪费七年光阴。” 李泽觉得自己现在脾气真是好,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还要时时刻刻虚心承认错误。 “滚出去!” “好了,不生气了,如果你不开心,以后见了阿灏和或者是程越,我都当做不认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出了问题,盛誉晖半倚着身子紧紧绷直,先前虚搭在胃部的手竟然狠狠按了下去,脸上的汗珠咕噜咕噜往下滚,人却是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盛誉晖,你松开手!” “与你何干!” “我错也认了,道歉也道了,你还想怎么样?” “滚出我的视线!” 盛誉晖毫不留情将李泽刚刚伸来的手打掉,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嘴唇却抿得更紧。 “好吧。” 李泽拉下脸来,之前讨好的笑意疏散许多,他将床尾的被子拉过来轻轻搭在盛誉晖的身上,然后掩门下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恰好碰到何伯背着手上楼。 “泽少爷” “刚刚我让重新煮的白粥呢?” “应该差不多了,我正要上去问你呢。” “我下去看看,他晚上基本没吃什么东西。” “boss又在脾气?” “越活越回去了,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泽少爷该问问自己。” 何伯眼角的细纹越发深刻,眯着眼睛笑得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李泽撇了撇嘴表示无奈赞同。 “房间里暖水袋也都扔了,何伯你去让人再送几个过来。” “没问题。” “eason新开的药送来没?” “之前就送到卧室了,隔八小时一次,饭后服用。” 李泽与何伯相跟着往下走,走了两步又扭过头询问。 “他今天吃东西没?” “基本上没吃,从昨晚就开始闹脾气早上摔了药膳,又辞了两个佣人。” 听到这里,李泽眉心拧得越紧,匆匆跑去餐厅盛好粥放在碗里,然后重新返回楼上,还未进门便听得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开门进去,只看见盛誉晖脱力趴在床边干呕,咳喘声压抑又隐忍。 他快走几步到床边,又着急又心疼,当下也不顾盛誉晖的推拒小心将他扶起来抱在怀中,抚胸顺气,柔言软语。 “你这又在和谁怄气?解释过了,也哄过了,我自己都签了卖身契给你,这点醋还吃。” “谁让你进来的?” “何伯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晚饭也没吃几口,我让人煮了些白粥” “端走!” “难受成这样了你还和我置气。” “我自作自受管你什么事!” “盛誉晖你差不多点得了啊!别蹬鼻子上脸的,我耐心都快用完了,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李泽看见盛誉晖额间细密的汗珠有些生气,语气便带了些不耐烦,但仍旧小心翼翼将手探过去,试图移开盛誉晖放在胃部的手,但却一下子被他甩开,今天屡屡受挫又被他冤枉颇有些委屈,胸中怒气也被点燃了些许,加了把劲将盛誉晖的手拽开。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好伺候的!” 他生气地嘟囔,但眼底俱是心疼,盛誉晖早已经脱了力,更没有心思去看他,只是不配合的挣扎,两个人你来我往均是不妥协,他胸中的气闷越发膨胀,胃里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还未来得及呻吟出声,偏头就呕出一口血。 boss继续傲娇之中怎么感觉他像个吃醋的小娘子 chapter53我愿意无原则地宠着你 李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盛誉晖僵了下身子直直昏了过去,面颊苍白泛红,嘴角还挂着血迹。 他心里咯噔一下彻底慌了神,但是却不敢摇晃盛誉晖,轻轻叫了他几声都不见回应,立马按了床头铃让何伯上来。 eason刚刚忙忙碌碌好些日子,今天终于有时间回家休息,他收拾好东西正打算锁门离开,口袋里手机就叮叮铃铃响起来。电话是何伯打来的,说李泽带着盛誉晖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他放下手机让人准备好急诊室,然后找护士推了轮床去门口等待,不过十分钟便看到李泽的车打着飘停在医院门口,他还算清醒,没自己开车,司机将后门打开李泽从后座抱着盛誉晖下来,白色的家居服上梅色斑斑,怀中的人无知无觉。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不知道,突然就呕了血。” “怎么回事?” eason帮李泽将盛誉晖放在轮床上,先用手测了测脉搏,然后嘱咐护士将人送往急诊室,刚刚移动的过程中盛誉晖嘴角仍有血丝无意识流出。 “不是,之前有什么征兆?” “我不太清楚,公司年终事务繁忙,没太留意他,何伯说他这几天食欲减退不少。” “那我前些日子开的药有没有按时服用?” “应该有吧?” “明知他不喜欢吃药,你怎么不看着他。” “我以前见他一把一把像是吞糖豆一样也没多么难以下咽。” “如今不是有人疼了么?撒娇懂不懂?” eason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进了急诊室,只留下李泽茫然无措等在门外,他心中慌乱又无计可施在门口来回踱步,eason的话还在耳边上下翻滚。 盛誉晖是因为剧烈咳嗽引发咽部和胃部毛细血管破裂产生吐血,下胃管灌注了止血药很快便止了血,但eason仍旧一脸严肃的告知李泽,盛誉晖剩余三分之一的胃发现一块纵深溃疡,并且处于活动期,他最近应该被频繁的疼痛折磨得厉害。 李泽一颗心揪在一起,密密匝匝的心疼从胸腔蔓延至全身,他守着仍在昏迷中的盛誉晖,手指浅浅划过他的脸颊轮廓,这人竟然又偷偷瘦了那么多,都怪他疏忽大意。 天亮之前盛誉晖才缓缓睁开眼睛,身上仍旧虚脱无力,胃里的痛楚绵长但不剧烈,他挣扎着要求拔去胃管,李泽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甚至动了火都没拗过他,eason过来检查确定已经没大碍,小心将胃管移除。 他说盛誉晖扁桃体有些发炎,咳嗽造成喉咙肿痛,胃管摩擦反倒不利于身体恢复。 李泽心疼又恼火,不愿意理盛誉晖,没想到那人气性更大,移了胃管趴在床边一遍一遍的干呕,呕完之后又没完没了的咳嗽,静默的房间几乎被他的咳嗽声填满,整个人脸色青白虚脱无力,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让李泽靠近半分。 “盛誉晖,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咳咳咳。” 盛誉晖恍惚间听见李泽不悦的问话,耳边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喉间又痒又痛,呼吸都变得粗重紊乱,咳嗽声越发浓重。 “我们先不闹了好不好?我帮你按摩一下会舒服一些。” 终究还是不忍心,李泽缓缓蹲在床边,眼底心疼流泻无疑。 “不需要!” “盛誉晖,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是不能像你的阿灏一样对你知根知底,还能再见如故聊得那么开心。” “他是客人,我是主人,将宾客招待周到也是长你面子你说不是?” “哼!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谁说不是呢!” “滚出去!” “人家程越还特意时间给我们告别过去你能别这么小心眼么?老大不小的人了,这点胸襟都没有” 这本是无心嘟囔虽然带着少许的控诉,但听在盛誉晖的耳朵里却是牢骚和不满居多,李泽的言外之意便是说,他没有程越大度,他小气吧啦和个娘们一样。 李泽怎么可能明白,程越从一开始得到的便是肖灏的倾心相与,他从不担心他会离开,更不担心他会与过去纠缠不清,他可以做到坦然豁达。 可是,他不一样,李泽是被他禁锢多年在别无选择之下,辗转纠结爱上了他,这份爱来之不易更加飘忽不定,他每日担惊受怕,害怕李泽再有朝一日决然离开,这种苦尽甘来的爱本就是他手心里的水晶,别人摸一下都害怕被抢了去。 他怎么可能懂? 盛誉晖趴在床沿,两只手都压在胃部狠狠用力,身体不由自主痉挛起来,这股疼痛太熟悉,最近每晚他都要经历一次,多数时候会疼昏过去才罢休。 他脸上的汗吧嗒吧嗒滴落在地板上,一张脸憋得通红。 “盛誉晖你怎么样?” 李泽发现不对劲,疾步跑过去,将已经脱了力的盛誉晖抱在怀里,放上自己的手帮他轻轻打揉。 “难受怎么不和我说?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和阿灏聊天,不该说你小气,更不该冲你发火。” “闭嘴!” 在此之后,盛誉晖倒是不再赶李泽离开,但是每日冷着一张脸对他爱答不理,硬碰硬的下场是他憋着劲一声不吭疼昏过去,李泽温言软语甚至撒娇卖萌还会遭到他的嫌弃和冷哼,每次只有疼得昏沉时李泽才能借机近他的身。 如此过了两日,李泽终于按耐不住,他脖子一横,使出撒手锏,反正这些年来,割地赔款的事情他干了不计其数。 医院顶层只住了盛誉晖一个人,其余全是清一色的保镖还有来往的护士,李泽将公司业务全部丢给bill,趁着空档在休息室洗澡更衣,梳洗打扮涂抹好半天才进了盛誉晖的病房。 盛大boss脸色终于一些红润,咳嗽也略微止住,护士正在为他拔针,李泽自然而然的接过棉签帮他按压针孔止血,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看着他,柔情暖暖意蕴深深,盛誉晖含在口中的滚出去硬是没吐出来。 “eason说你今天状况好一点。” “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哼!” “你这小鸟胃本就吃得不多,这几天还一直依赖营养液,剩下三分之也快萎缩的没有了,我在厨房熬了砂锅粥,软软的,等会儿吃一点好不好?” “不吃。” “真的不吃?” “不吃!” “你不后悔?” “滚!” “那你吃我不吃?” 李泽扔掉手中的棉签,在盛誉晖冷冽的眸光中手脚并用爬上他的床,他脸颊上被热水晕染的酡红还未消散,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亮亮的全是盛誉晖的剪影,然后在某人傲娇的推拒中欺身而上,一点点扒掉两人身上的衣物。 “一身消毒水味,难怪你不喜欢在医院,我也不喜欢,盛誉晖,你快点好,好起来我们就回家。” 李泽软软的话响在耳畔,盛誉晖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含住了他的唇,一点点攻城略地,然后长驱直入,竟然让他反客为主了。 盛誉晖冷哼一声,终于伸手揽在李泽腰间,唇齿交缠一会儿便夺回主动权,李泽仍在不遗余力的摩挲挑逗他的敏感点。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哼!” “我改过自新弃恶从善认真反省重新做人。” “哼!” “我写悔过书保证书还有忠贞书。” “哼!” “你到底想怎样?” “叫我。” “啊?” “叫我。” “盛誉晖。” “叫我阿誉。” “啊?” 李泽原本深情款款情深意浓,听到盛誉晖吐出的两个字脑袋有些当机,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硬是没有笑出声。 “以后只能这样亲昵的称呼我,谁都不行!” 李泽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敢情这几天闹别扭是因为称呼的缘故,怪不得每次提到肖灏的时候都能看见他锅底黑一样的脸色,纠结个什么劲儿,他人都以身相许了,还担心个称呼! “好。” “以后只能这样对我笑!” “好。” “不准说我小心眼!” “本来就是。” 李泽小声嘟囔抗议却被盛誉晖敏锐收进耳中,他不悦地冷哼一声,顺势抬起李泽的腿,挺身深入,只听得抗议变成低声的轻吟。 “等你出院陪我回国一趟好不好?” “做什么?” “看中医。” “不去!” “不行!必须去!阿” 灏字还未出口,盛誉晖的动作越发的粗暴起来,李泽只剩下辗转低吟,双臂搂着他的腰,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专心点,阿泽。” “盛誉晖,你” “叫我什么?” 盛誉晖轻轻碾压李泽身上的敏感点,青白的脸上带了几许红晕,嘴角笑意若有似无,深邃的眸光像是要将他吸进去。 “阿誉。” “阿泽,你说我这次让eason在训练基地待几个月比较合适?” 李泽撇撇嘴,盛誉晖这睚眦必报小心眼的德行怎么越发严重起来。 “你最近身体不好,我觉得让他留在这边待命比较好。” “我是被你气的。” “盛总好气性,竟然表演吐血给我看。” “太卖力,没收住。” “所以eason不能走。” “你们不是宿敌么?你什么时候开始维护他?” “我们如今站在统一战线,正尝试着学会同仇敌忾。” “战线怕是不稳当。” “恩,临时同盟,只要你身体争气,我替你派他去索马里。” 刚下了手术台的eason隔着医用口罩打了个打喷嚏,他狐疑的看了看外面晴好的阳光,揉着发痒的鼻尖乘电梯去往最顶层。 那声阿誉,叫的我心肝都缠得打结了,哆嗦中,再贱 chapter54费尽心机只为你 盛誉晖在医院又住了三天,死活闹着要出院,整间病房内该砸的不该砸的东西丢了一地,四处狼藉,一众医生护士皆是战战兢兢,最后还是eason顶着额角的大包先递了一张物品损失单子给李泽,见他无奈签了字才松口放人。 “泽少爷,记得等下去药房拿药,boss还需要连续输液一周。” “派个护士给我,让她领了药和我们一起回山庄。” “我这里的小姑娘年纪轻轻,都极为担心有命去没命回。” “那只能麻烦eason医生,能者多劳么。” “泽少爷,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过河拆桥?” “中国有句古话,你听说过没?” “你又没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泽眯着眼睛,嘴角浅浅勾向一边,原本融融暖意的微笑变成盛誉晖之前的似笑非笑,其中狡诈奸猾姿态尽显。 “真是可惜了一副谦谦君子之态,泽少爷这两年越发道貌岸然了,沆瀣一气这个词用在你与boss身上简直贴切无比。” “过奖。” 盛誉晖早先一步乘专用电梯下去,李泽通过eason办公室的落地窗看到他们的车子从停车场缓缓驶出,眼睛越发眯成一条缝。 “我记得前几天ntha陪ea来医院做例行体检。” “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帮我伪造一份她的体检报告,什么病难治你给我写什么。” “泽少爷倒真是不辜负我的称赞,小姐一定会杀了我。” “没关系,我会帮你收尸。” eason嘴角抽了抽,谁说只有盛誉晖是睚眦必报?眼前这位一样不遑多让,ntha每次借机对盛誉晖使坏,李泽都会不动声色暗地里还击回去,表面上还能够笑意盈盈恬不知耻充当两人的和事老,这比boss冷着脸或者是端枪拿炮与人对战还要损阴德。 中国古话,真是经典。 泽少爷身体力行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古谚诠释得惟妙惟肖! “对了,帮我问一下肖灏能不能请那位老中医出趟国际差。” “你怎么不去问?” “阿誉不喜欢。” eason浑身抖了抖,浑身的肠子都像是打了结,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李泽爽朗大笑,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老中医可没有那么好约,更何况以他年近八十高龄的骨骼不远万里乘飞机漂洋过海,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泽收到肖灏传来的讯息,虽然失望,但却也在意料之中,于是只好抓紧时间处理公务,将手边的事情尽可能的丢给bill和公司诸位高层。 盛誉晖那边毛还没有捋顺,因此他不敢再贸然提回国看病的事情,只好想出先斩后奏的法子,私下里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然后循循善诱,希望可以将越来越别扭越来越难伺候的盛boss骗走。 恰逢此时盛天翔发来函件,言称盛世收购一个主题生态园,这两年,因为政治局势和经济形势的转变,国内过剩的房地产市场开始出现下坡之势,在此之前,盛誉晖凭借商人敏锐犀利的目光做出准确判断,并且对盛世手中揽下的项目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从公司如今的发展情况来看,他那场力排众议雷厉风行的公司变革竟是高瞻远瞩。 盛天翔一直想搞生态园项目建设,但是因为市场受众并不明显,投资与回报不成比例,那点设想也一直烂在心里没敢提出,一年之前a市被经久不散的雾霾天气笼罩,生存环境再一次受到人们的重视,针对此种情况,国内市场再次掀起新环保,新生态的热潮,盛天翔在此种情况下,冒着被盛誉晖再次炒鱿鱼的风险收购了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回生无望的主题生态园。 李泽以此为契机像盛誉晖说明自己回国处理此次事件,战线多长,时间多久没有一个准确的回复,但是久待一两个月那是无法扭转的事实,他料定了盛誉晖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走那么长的时间,情急之下一定会尾随而至,因此在他回国后的一周后,盛誉晖冷着一张惨白的脸来到住处,他一点都不意外,除却几分心疼。 “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好腾出时间去机场接你。” “别和我说话!” 盛誉晖是一个人来的,连行李箱都没带,李泽翻了个白眼,这人现在的脾气坏得越发人神共愤起来,也不知道他坐那么久的飞机身体受不受得了。 “饿不饿,我帮你做点吃的东西?” “不用。” 李泽眼睁睁看着盛誉晖发着飘爬上楼梯,然后摸摸鼻子暗自发笑,不过还是转身去了厨房,淘米洗锅,心里还思忖着,明天不要忘记订购个砂锅回来。 盛誉晖忍着浑身的不适先去卫生间冲凉洗漱,然后才软着身子瘫在床上,他在飞机上吐得肝肠寸断,偏偏是一时兴起跑出来,身上连药都没有带,临下飞机差点被120直接拉去医院。 国内尤其是这座城市,这是他最讨厌的地方没有之一,虽然是在这里遇见了李泽,但是之后的种种生离死别均是在这里上演,他最讨厌和最不想见的人都在这里,可是偏偏李泽不知在想些什么,非要亲力亲为回国处理这摊子破事。 李泽进来时,盛誉晖又出了一身绵密的汗,刚刚换下的衣服凉凉的贴在身上,他多少有些脱水,连忍痛的力气都不太够,只好蜷缩在被窝里忍耐。 “怎么样,还是难受?” “谁让你进来的?” “这是我的房间啊。” 李泽将碗里的粥放在柜子上,然后坐在床边小心去扶盛誉晖。 “别动我!” “难受的厉害?我煮了粥,要不要吃点?柜子里有药,都是饭后的。” “你料定了我会来?” “我是笃定你舍不得我。” 盛誉晖拧着眉头,面色不善,李泽一点都不惧怕,反正在这里,他就是一只纸老虎,糖衣炮弹就可以让他丢盔弃甲。 “我听说国内有个特别好的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愈后调理,对于你这类型的病人专门研究出一套自己的治疗方法” “是程越看的那个中医?” “呃” “你别白费力,我不会去。” “阿灏肖灏说程越当时的情况比你严重的多,连着治疗一年以后,收效明显,盛誉晖” “明天你就和我会纽约,这件事情没的商量。” “你这是讳疾忌医。” “别和我说话,出去!” 盛誉晖气得心肝胃肺都纠结成一团,为了哄他回来,李泽也算是煞费苦心,可他明明知道这是他的计策,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跑了回来 李泽看着那人满头满脸的汗,无奈的拉开抽屉挑拣出几个药瓶倒出药片放在瓶盖里。 “这件事情放一放,我先出去,你别和我怄气,吃点东西,等等把药吃了。” 粥的香味四溢,但他只觉得反胃,房间里静默的只余下他压抑的喘息声,李泽竟然真的离开了,他气愤之余将瓶盖之中的药片尽数倒在嘴里嚼碎,然后忍着作呕感和心悸躺在床上。 他自小在美国长大,虽然受中国文化的熏陶,但是对于中医那套理论向来都保持怀疑态度,eason已经算得上是医疗界的顶尖天才,但仍旧阻止不了他越发破败的身体,程越的身体有所好转他并不否认,但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会有各种因素,比如体质,时间,环境以及每个人的幸运程度。 这辈子他做了太多不折手段的事情,手上甚至沾染着冲刷不去的血腥,命运不会眷顾这样利欲熏心的他,能够苟延馋喘守着生平挚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人有了牵挂真是不好,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盛誉晖知道李泽心里不痛快,但这些类似于脆弱的话他没办法开口说。 两个人互诉衷肠之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冷战在祖国大地上爆发,李泽基本每天都要去盛世总部开会,有时候还会与盛天翔一起去生态园考察,忙得几乎是上蹿下跳。 盛誉晖回国的事谁都不知道,他还对盛天翔心怀芥蒂,能不见面则不见面,他基本的时间都是在家里度过,刚开始两天是休养身体,再过了两天就变成了实打实的赌气,他做饭的能力有限,连热一下现成的东西都可能糊掉,被李泽养叼的胃口看见保姆做的东西几乎没有食欲。 李泽本意是让他好好反省,一点都没想到盛誉晖有这么大的气性,他不过在外面住了两天回来,就感觉那人瘦了许多,所幸手头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一个阶段,好歹可以腾出一些空闲休息,他原本是等盛誉晖想通了直接带人去林老那边,但看到他那副神色恹恹的模样只好打消快速推进的主意。 他听肖灏描述过程越刚刚接受治疗那段时间经历的痛苦,若是身体底子太虚,人受的罪越大,时间越长,他舍不得,盛誉晖这么多年一个人受过的苦太多,如今他已经在他身边,总是希望将之前他得不到的关怀多给他一点。 chapter55我愿意为你珍惜自己 往往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将就,受什么样的苦都不觉得多辛苦,可是,有人心疼以后就会不一样。 盛誉晖自己都震惊地发现,他现在变得特别的娇气,除却身体之外,连性格都开始变得越发不可理喻,那几年中,李泽对他视而不见几乎是家常便饭,他一个人带病上班,一个人住院养病,又或者一个人忍受痛苦,当时都不觉得有多么煎熬。 他自回国以后就未曾好好吃饭,最近胃口变得越发脆弱,加上李泽没空监管,他也开始自暴自弃得过且过,甚至趁李泽出差的那两日搬去了郊区的渡假村居住。 所以李泽回到家的时候生生扑了个空,楼上楼下找遍都没有盛誉晖的影子,保姆嘴里像是塞了棉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经过他一再保证和追问才得知盛誉晖的下落,当天下午便马不停蹄赶去渡假村。 正值夏日,盛誉晖在树下的躺椅中乘凉小憩,但因为心慌的缘故,隔一会儿就要坐起来按揉胸口,李泽裹挟着燥热的风一路跑来,脸颊两侧全是汗,气喘吁吁的喊他的名字,他有些受不了,脸色微微发白,气息也不是太稳。 “盛誉晖!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来,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我对国内的治安挺有信心的。” 盛誉晖慢吞吞坐直身体,然后将手放在胸口处,掌心下方的心跳有些快。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泽移步来到他身旁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燥热的夏季,盛誉晖的手依然冰凉的让人心惊。 “最近太忙,没顾上管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 “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了。” “胡说,都学会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 “这里没有我的家。” “谁说的,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家。” 李泽温声细语,带着汗意的手掌将盛誉晖包裹,暖流一点点沁入,竟是缓解了他这么多天以来的焦躁不安。 “什么时候和我回纽约?” “等陪你看过医生。” “阿泽,我不愿意。” “你怕什么呢?有我陪着你。先去找林老号号脉,能对症治疗再好不过,要是他没辙,咱就回去好好养着,反正有eason在,这也不会亏损你的元气。” “治疗效果是因人而异的,程越管用,我未必能行。” “我知道啊,但是有一线希望总是要争取的,你如今就留了三分之一的小破胃,这才多久就又生出溃疡盛誉晖,我舍不得你每天都要腾出大把的时间忍耐疼痛,我会心疼。” “” 李泽将手臂环在盛誉晖的脖颈处,半张脸贴在他蓬松的发丝间,他很少表现出这种类似撒娇的模样,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柔软的不忍。 “我知道你很强大,你能忍耐也扛得住,可是你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你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逞强。中医疗效来得慢我知道,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可是就是想抓住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希望减轻一些你的痛苦。” “阿泽”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8节 “盛誉晖,其实我很后悔,明明在遇到我之前你是那么的神勇无敌,最近我总是做梦梦见当年在纽约街头遇见你的那个夜晚,你在不动声色之间一个人打趴八个人,当时你脸上的表情全是桀骜和不屑,仿佛全世界都在你的掌握之下” “别再说。” “让我说完为什么会有那七年的相互折磨呢?我有时候在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该有多好,或者有一盏阿拉丁神灯,我愿意用我的下半生赎回我们相互伤害,浪费和错过的那七年,你仍然是最骁勇善战的神兵利器,我不刻薄,不防备,不与你斗气算计,我们都能够在最好的年华彼此相爱 盛誉晖,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人,给了你一身伤痛,现在又想方设法的弥补,不过是想减轻一些自己心中的亏欠。” “阿泽,别把错误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你不曾亏欠我明天我和你去看医生。” “真的么?” “嗯。” “先休息两天,等你饮食正常以后我们再去。” 李泽瞬间换上阳光灿烂的脸庞,他捧着盛誉晖的脸低下头去吻他的嘴唇,直到两人分开,盛誉晖还有些不在状态。 “夕阳落山了,我去给你做晚餐。” “你刚刚说的话走心了么?” “走了啊。” “我怎么感觉你像事先排练好的?” “胡说,明明是动了真情。” 三天以后,李泽按照肖灏给的地址开车带盛誉晖去了林老的中医诊所,他提前挂了号,加之肖灏事先和林老打过招呼,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轮到他们。 盛誉晖被四处弥漫的中药味熏得有些反胃,一只手紧紧攥着李泽的手腕,一只手放在胸前顺气,学徒小弟一路带领他们去往诊疗室,见到了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林氏中医接班人。 据说老人家已经七十九高龄,但坐在简单的小桌子后面,腰背挺直,精神矍铄,脸上泛着红润健康的光,看起来更是耳聪目明。 简单的寒暄过后,盛誉晖坐在林老对面的椅子里,依照吩咐将手腕放在脉枕上,他心里仍旧犯嘀咕,尤其看到老人家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模样,实打实的像个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老骗子。 单单诊脉问话就耗费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完了还不算,他又被要求躺在帘子后面的诊疗床上,不光李泽看出了他的不耐烦,阅人无数的老医生也瞧在了眼里。 “听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怎么着,瞧不起我老头子的土方法?” “确实有些怀疑。” “倒是有话直说的性格,不怕,怀疑很正常,连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不大相信祖传的医学,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不过存在就是合理,我老头子也不是自夸,若是没点真本事,这小小的诊所也不会门庭若市,你更不会慕名而来如今找到我这里的人都逐渐偏向年轻化,看你们明明正值壮年却疾病缠身,我老头子实在是有些难过。” 老爷子步伐沉稳来到床边,他示意盛誉晖将身上的衣服撩起,上腹那片有些下陷,一道繁复的疤痕横亘着,他看似粗糙细瘦的手掌按了几个位置,但却力道十足,盛誉晖牙关紧咬身子轻颤,但却硬是扛着没有动。 “疼么?” “恩。” “光是我按着才疼还是每天?” “每天” “最近的一次开刀手术是多久?” “两年前吧,记不清了。” “我这么和你说,这病想要根治绝对是不可能,但想要缓解还是有希望的,就看你肯不肯花这个时间和精力。” “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时间上绝对可以配合。” 李泽帮盛誉晖放下衣服,然后扶着他起身,刚刚不过是轻轻的按了几下,他却出了一身的汗,听到可以缓解李泽终于松懈一口气,连忙对着老爷子作保证。 “那今天有时间么?” “有。” “等会儿让小秦带你们去诊疗二室,上午我先帮你做一次针灸,完了依照效果抓些中药回去服用。” 盛誉晖听到需要服用中药,眉心都要纠在一起打成结,这满屋子的药味已经几乎要将他熏到晕倒,他实在无法想象如何克服自己心中的抵触将那黑乎乎的汤药喝下去。 “早时不注意,刀都开了几次,听到我的药就皱眉,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是我的孙子的话,我早打断你们的腿,先过去等我!” 盛誉晖活这么大鲜少有人敢用严厉的口吻训斥他,他本能的蹙起眉头,但是却被李泽及时托着腰扶起来。 “您说的对,确实是我们小辈不懂事,一定配合治疗。” 一上午的功夫,盛誉晖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逛了一遭,整个身躯像是刀山油锅似的翻滚而过,接通的电流顺着细小的针流遍全身经络,他自诩能扛过zi dan打穿的疼痛,此时对这样的治疗却有些发怵,撤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躺在治疗床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的汗却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出冒,身子下面的单子晕染出人形。 李泽拉了椅子坐在旁边,握着他的一只手,心疼的拿毛巾帮他擦汗。 “是不是很疼?” 盛誉晖阖上眼皮不说话,他张张嘴都显得费力。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李泽探过身子吻了吻盛誉晖失血的唇瓣,有些淡淡的血腥味,刚刚治疗的过程中他竟然咬破了嘴唇。 “林老说刚开始都会这样,习惯了就会好一些,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我想回去。” “等抓好药我带你走。” “阿泽” “盛誉晖,你辛苦了,谢谢你愿意为我努力。” 李泽实在像是盛誉晖肚子里的蛔虫,他及时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盛誉晖抵触的情绪堵回去,眼底波光潋滟,幸福满满,是那种如获新生的满足感。 “你简直是我的克星。” “你永远是我的福将。” 桑者闲闲尔 摸摸哒,今晚是全新的,一点都没有加工的痕迹呢。 长评棒棒哒,你总是辣么感性,总是能把我心里人物的定位揣摩的那样细致到位,谢谢你为盛誉晖和李泽的自私找到合理的借口,虽然他们做错过,但是,每一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么么哒,二清御用长评小能手,爱你。[s4011] 与本帖相关的人: 展开 chapter56谢谢你的坚持让我重获新生 盛誉晖没有料到,这煎熬难忍的治疗会一直延续半年,他几乎隔两天就要忍受一次近乎于凌迟的折磨,刚开始的时候从诊所回家连下床的体力都没有,然后逐渐开始好转,每次他想要放弃之前,都会得到李泽柔情的安抚,或者是深情的表白,再或者是悲戚的自责,他逐渐变得麻木,不得已学会了妥协。 期间,林老大发慈悲放了一星期的假给他,向来独断专行的盛boss简直要感激涕零,那惬意的一个星期有一半的时间他都用来补眠休息,空出来的几天,李泽带他去了肖灏与程越的家中做客。 准备去的当天,某人别别扭扭趴在床上装死,就是不愿意换衣服出门,最后被李泽软硬兼施拖起来。 “盛誉晖,你要是不去那我自己去了啊?” “去了看人家两口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不觉得糟心么?” “所以,我才要带你过去显摆啊。” “我没事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 “人家好歹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咱们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别失了礼数。” “我身在国外,不讲究这些虚礼。” “我讲究啊。” 李泽不由分说将盛誉晖拉起来,然后上下其爪打算扒他衣服。 “你再不换衣服我就霸王硬上弓了!” “你越来越没皮没脸是因为换了水土的缘故么?” “那你越来越傲娇别扭也是因为换了水土?祖国的山水养出来的人不应该是你这副德行啊。” “滚一边去,我刚喝完药,心情不好。” “带你出去兜兜风心情就好了。” “你看见你旧情人对着别人千宠百爱心里不别扭么?” “不别扭啊,因为有人比他更宠我。” 盛誉晖的衣服歪歪扭扭套在身上,李泽扶着他站好,左拉拉右拽拽,最后终于大功告成。 “好啦,咱们回国这么久,也应该去正式拜访他们一下。” “我记得盛天翔的生态园背后靠着就是肖灏开发的富人区别墅,早在一个月之前你们不是连合作协议都签了么?” “那是工作,再说了,你偷偷和程越见过面我都没有乱想。” “李泽!” “行啦,快走吧,今天阿灏亲自下厨,我们去了正好蹭饭吃。” 他们踩着饭点去了程越和肖灏的住处,两口子极尽热情的接待让盛誉晖再不好意思绷着脸,他们家里那只小金毛似乎被他身上强烈的气息震慑到,瑟缩着身子时时刻刻躲在程越的脚边。 盛誉晖虽然在李泽面前别扭傲娇,但他深知内外有别,迎上肖灏的时候大方又坦然,极尽礼数地向他致谢,与程越谈起自己的治疗过程时也未曾遮遮掩掩,给足了李泽面子。 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讨赏,李泽不紧不慢伺候他吃饭喝药,两个人不知怎么的滚上了楼,吃饱喝足的盛boss睡着的时候连皱着的眉头都缓缓舒展开,李泽纵容的点了点他,撑着酸痛的身子去洗漱。 他们大半年的时间待在国内,除去治病的时间还要远程处理美国那边的事务,李泽舍不得盛誉晖再受累,所有传过来的资料几乎是大包大揽,熬夜成了家常便饭,盛誉晖为此大发雷霆,他才稍微收敛。 那年的除夕他们是在国内过的,盛誉晖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国内的节日几乎不过,小时候是因为盛天翔离开,他母亲恨意难消,每逢过节都会被她大闹一场,长大后他独立出来遇见李泽,两个人除去用尽心机彼此伤害,哪里会有心思享受过年的喜悦,更何况,那边也没有国内这样浓厚的年味。 前一天的时候盛天翔打来电话邀请他们过年守岁,盛誉晖二话不说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他的邀请堵了回去,他可以把国内公司交还给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拉拢人心逐渐脱离盛景的控制,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以儿子的身份原谅父亲的所作所为。 大概真的是基因遗传,他只延续了盛天翔身上自私自利的基因,其余的类似于仁慈、普度众生或者是安于奉献的那些高尚的品德也只有像程越那种不求回报的人才会有,他就算脱胎换骨,也永远不可能说原谅就原谅。 李泽没有逼迫他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圆满剧情,他们在一定意义上很相似,不愿意为了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只希望尽可能的为自己努力活着。 出了正月,为期半年,三个疗程的治疗全部结束,盛誉晖终于摆脱噩梦,牵着李泽的手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尽管治疗过后他要经历一阵虚弱无力的日子,但仍旧生出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boss,您该吃药了。” “先放着吧。” “boss,泽少爷交代我要亲眼见您将药喝完再走。” “你先下去,我等会儿再喝。” 盛誉晖闲散地仰躺在躺椅中,膝盖间铺着一条深灰色的绒毯,他手中捧着一本书,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不是很浓烈却带着久违的春意盎然,他正看至兴致之处,冷不防被敲门声打扰,何伯如今聒噪又啰嗦的像个老妇人,实实在在的让人厌烦。 “boss,泽少爷说” “泽少爷说?何伯,什么时候泽少爷的话比我的话还要管用?究竟是他发薪水给你还是我发薪水给你?” “自然是boss。” “那你便下去,我现在不想喝药。” “boss,我还不曾说完,我很赞同泽少爷说的话,您是我的衣食父母,那我定然要确保你身体平安康健,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何伯大半辈子待在纽约,国语大部分已经交给了祖国的子孙后代,李泽回来以后才又慢慢开始捡起来,对于他说的一些词语所含的意思深以为然,他作为管家,确实是应该为主人的身体健康做出自己不屈不挠的贡献。 “何伯,我想喝杏仁薏米粥。” 盛誉晖远远的扭过头看看着放在茶几上那碗深黑色的药汁便忍不住轻轻皱眉,他实在是怕了那又苦又涩有难闻的味道,喝进嘴里说不出的恶心不说,一整天下来都觉得口中有股难闻的味道。 即使脱离出祖国大地的怀抱,盛誉晖依旧没有逃得过被中药灌溉的悲惨命运,李泽回来的行李中除却必备的文件材料,剩下的全是开给他的中药材,回到山庄以后招呼着上上下下的人买砂锅,学熬药,这一阵子,里里外外一群人个个鸡飞狗跳,实在是想清静一下都觉得难如登天。 “boss,这药是饭前半小时喝的,您喝完以后我会吩咐厨房为您做好。” “我现在就要喝。” “那您等一下。” 何伯看了看一点都不妥协的盛誉晖,为难的站在原地犹豫了一阵,然后终于松口下来轻轻退了出去,果然,泽少爷不在的时候,boss要比往日里难伺候的多。 盛誉晖看着何伯轻掩上门终于是退了出去,他将手中的书本扣在胸前深深呼了一口气,手指若有似无地点在轻飘起的书页上,他闭上眼睛兀自沉思,这上了年纪的人越发的顽固不化起来,他是不是应该考虑让何伯回家养老? 但是轻松欢喜了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盛誉晖便又听到了敲门声,何伯此时就像是阴魂不散的讨厌鬼杵在门口,以他不紧不慢的速度走至他的面前,他轻轻弯下腰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他,口吻不疾不徐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讨人嫌。 “boss,泽少爷请您听电话。” 盛誉晖眉间淡淡的笑意还没有扩散完毕听到这话以后瞬间便紧拧成团,在他眼睛喷火之前,何伯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以确保自己处在安全范围之内。 “阿泽,你找我?” “盛誉晖,听何伯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喝药?” “你听他胡说,他年纪大,生了忘心,不要理会他。” “那远程监控总不会骗我吧?” 李泽轻飘飘的语气带着几丝戏谑又含着几分恼意通过听筒传过来,盛誉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落地窗一角的那个细小的红点一闪一闪,那是曾经为了禁锢李泽的时候专门安装的远程监控,直接与他的手机和办公室电脑联通,以确保他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可以获取他的最新最细的情况。 终究是风水轮流转善恶终有报,盛誉晖从来都未曾想过以前用来对付李泽的手段如今被他运用的极为纯熟自然,他身体不适休息在家,有时候会趁李泽去公司的时候偷偷办公,有几次体力不支竟是昏睡过去被他发觉以后,那人倒是没与他生气,连难看的脸色都不曾甩给他。 但是自打那个以后盛誉晖便收敛了许多,再也没有逞强过。 他却是不曾想,李泽竟然重新启用了这个远程监控,怪不得,最近他略微搞些小动作的时候都会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戳穿,他还一直以为是何伯通风报信,没想到竟是栽在了自己亲自设下的陷进里。 盛誉晖扶着额头轻摆了两下,简直是哭笑不得。 chapter57只是晚了些 “阿泽,你监视我。”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盛誉晖,你怎么忘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你将我身边的亲信都收买了还不够,竟然还要染指那些不出气的仪器。” “所以盛总还是少动那些歪心思,老老实实喝药休息才是上上策。” “阿泽,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盛誉晖身上生人勿近和阴鸷冷冽的气息收敛了不少,现在更是还学会了撒娇,功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动不动就臭不要脸的来这么一句,语气温柔诚恳情意浓浓,李泽屡次被他这样的小伎俩弄得丢盔弃甲狼狈缴械。 对此,何伯和整个山庄的人都只是默默的感叹,如果想改变一个人,那么,一定要让他遇见爱情。 “我中午应酬完就回来,咳咳你别转移话题,快点喝药。” “有奖励吗?” “那得看你表现如何。” 李泽在电话那头轻轻笑出声音,他笑起来一直都是爽朗健康,阳光温暖的模样,盛誉晖在电话这头不由得想象他手指轻叩着办公桌,一手举着手机眉梢嘴角弯弯如同冬日的暖阳。 “我想让你休假陪我。” “你如今过着君王不早朝的安逸生活,还要拉我在家作陪,如此色令智昏让你那手底下成千上万的员工生计如何解决,更何况,我还答应jones明天要回公司帮他修改一份设计稿。” “那假洋鬼子又抓你去做白做苦力,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驳回,不得上诉。” 盛誉晖火气蹭蹭蹭地往上飙,想到那个昏聩无能只知道每天游山玩水的jones便恨不得让阿ken带上几个膀大腰圆的手下将他身上绑满大石头直接扔到马里亚纳大海沟里面去喂深海鱼,明明他都舍不得过多劳累的人,那人使唤起来却是比家里的佣人还要顺手和理所当然。 李泽看着电脑上远程监控的画面,盛誉晖那副余怒淤积的模样生生将一张白惨惨的脸憋得红起来,他忍不住终于爽朗的笑出声音。 “盛誉晖,你真是越发小气了,我明天就过去一个小时,帮他改一些设计稿中没注意到的小地方,然后这周都留在家里陪你,你说好不好?” “我感觉不太够。” “那你想怎样?” “我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 李泽应酬完毕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鸣泉山庄,他回来的时候刚刚过了中午,一下车便见何伯乐呵呵的迎上来。 “何伯,盛誉晖呢?” “boss吃过午饭在院子里坐了坐,eason先你一步过来,现在都在楼上。” “他今天吃饭如何?” “比昨天好了很多,吐得比较少。” 听何伯这样说,李泽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都回家将近一周的时间,盛誉晖竟然还没有完全好转,他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何伯轻轻道谢又说。 “何伯,我先上去看看。” “好。” 李泽推开卧室的门见eason正在帮盛誉晖输液,那人懒懒地倚在床头,任命的伸出一条手臂,另一只手还捧着书在装模作样的看。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盛总竟然这样嗜书如命,何时到了见缝插针也要浏览几行的地步?” 盛誉晖抑郁着心情,这样枯燥贫乏又煎熬寂寞的养病时光快要将他所剩不多的耐心消磨殆尽,每天面对着山庄上下如今已经多半不会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场震慑住的人,他觉得他快要疯掉。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公司找人了。” 骤然间听见李泽温润的声音盛誉晖便下意识直起身子,eason手中的针头还未刺进去便歪向了一边贴着薄薄的一层皮肤刺入,他手背瞬间便青了一大片却顾不上,仍然不死不休地伸出手臂搂住李泽的腰。 “盛总息怒。” “怎么现在才回来?” “总得要忙完手头的工作才行。” “我突然后悔了。” “什么?” “我太早让位,如今已是大权旁落,连想见你都要排在一帮资本家身后。” “所以呢?” “我打算重新起草一份遗嘱,剥夺你的继承权。” “在你没有入土之前,我做什么都是你的免费打工仔,有什么不高兴说好了生不同衾死同穴的。” “闭嘴!” eason看着李泽笑得温润又柔和,回抱着盛誉晖与他说话,他忍不住狠狠咳了好几声以表示现场还有另外喘气的人存在,李泽拉开盛誉晖的手臂坐在床上看了看他依然泛白的脸色和殊无血色的唇,眉间的笑意渐渐淡下去,他捧着他的手看了看背上大片的青色心疼的开口。 “你乱动做什么?疼不疼?” “要不你试试?如今eason的技术愈发不敢恭维” 好脾气的洋人医生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了瞪盛誉晖的后脑勺,气得他脑袋都疼了,这人如今撒娇卖萌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学会了倒打一耙,他揉着脑袋极其怀念以前凶悍冷酷但却不会胡乱冤枉人的老板。 “boss,你如今真的是无药可救!” “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哪来便回哪去。” 盛誉晖得寸进尺反手将李泽拉近身,硬是箍着他的脖子扭过来亲吻过后才满意的放开。 “盛誉晖,你最近真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李泽对于这种不要脸般的突然袭击已经见怪不怪,他甚至好脾气的回吻了一下盛誉晖才扶着他重新半躺好。 “那是因为我太寂寞。” “少来,赶紧扎了液体,不然eason等会儿要公报私仇了。” “他不敢,今年医院的科研经费还没有批。” “那好像是我的事。” “你不是刚刚答应我夫唱妇随么?” 盛誉晖笑得一脸的奸诈狡猾,挑衅的提着眉毛看了看有火无处发的洋人医生,觉得心情突然间大好,他换了只手伸出来懒散的闭上眼睛,eason帮他重新扎好针刚站直了身子准备开口便被盛誉晖打断。 “eason,你考虑好再下医嘱,我又突然想起还有一批医疗器材的发放需要签字。” “boss,你现在越发不讨人喜欢了。” “我又不是人民币,也没指望谁会喜欢,有阿泽就够了。” 李泽以前从没想过盛誉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他的甜言蜜语总是信口拈来,明明带着几分疏冷的味道却会恰到好处的让他心里一软,若放在以前他定然会觉得这些话既讽刺又恶心甚至还有不怀好意的成分在里面。 原来,爱上了便什么都是不一样了。 他拿着沾了水的棉签为他润润唇,绷着脸瞪了瞪他。 “盛誉晖,你又威胁eason,真是死性不改。” “我心情不好,当然要找人来逗闷子。” “少蹬鼻子上脸,eason,你可以下医嘱。” “boss需要继续卧床休息,依照那位神医的说法,最近他每日的点滴暂时不可以停掉,一周以后回医院做胃镜复诊再下判断。” 如今有李泽撑腰,eason已经学会将盛誉晖的话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再扔出来,他看向自己以前无往而不能的老板眼神里竟是多了几分挑衅的笑意,那意思太过明显。 boss,我就是在落井下石,你能把我怎么滴。 洋人医生瞬间换了一本正经的神色看向李泽,他如今真是温柔的人神共愤。 “那饮食方面呢?还是只能进流食之类的吗?” “饮食可以适当改变,不过还是要少食多餐,尽量控制住不要呕吐。” “好,我知道了。” 被彻底忽视掉的盛誉晖终于恨恨地开口,他的目光灼热的甚至能将eason身上的衣服烧个孔出来。 “那些中药是不是可以停?” “boss,不好意思,鉴于您身体有所好转,这个不能停。” eason在盛誉晖发怒之前抛下一个惹我你就死定了的表情扭着略微发福的身子匆匆关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关上的门板意料之中的有被东西砸到的响声。 “阿泽,如今我身边的人都不再怕我了!” “这样多好,证明你有人情味了。” 李泽换了家居服爬上床,依偎着盛誉晖躺下,他将自己搓热的手放在他的胃部轻轻打揉,动作娴熟专业。 “我屡次三番被人出卖又被他们以下犯上,连基本的威严都所剩无存了。” “要那些做什么,你不是说有我就够了?” “虽然是这个理,可是” 盛誉晖还欲再说,李泽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唇。 “乖,闭上眼睛睡会儿,我守着你。” 盛誉晖简直听话的过分,他抬手将李泽搂在怀里又趁机吻了吻他然后便闭上眼睛,李泽不愿意枕着他的手臂自己撑着手肘支着脑袋,他看着盛誉晖近在咫尺的脸,依然是那样的棱角凌厉,眉眼纵横,虽然鼻息轻浅,却不再似以往无力艰难,他忍不住抬起手指划过他的微微拢起的眉间,不由得暗自庆幸。 幸好,这一切都不算晚。 幸好,他还来得及回头。 幸好,他回头的时候他还没有放弃。 虽然只是,晚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番外 chapter58【番外一】 入冬的时候李泽不顾盛誉晖的阻拦去了一趟芝加哥,在那边整整逗留一个星期,其中四天的时间全是在为jones那个混吃等死的老板奔波卖命,事情全部处理完,回到纽约进入鸣泉山庄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何伯睡眼朦胧的与他道过晚安,顺便提醒他盛誉晖最近几日变身火药桶,谁挨都能爆炸,李泽冲他笑了笑,疲惫的挥挥手让他先行入睡。 鉴于自己风尘仆仆归来,他直接回了曾经的卧室对付一晚,打算先养精蓄锐第二天再去负荆请罪。 盛誉晖早上醒来吃早饭的时候方才听说李泽已经回来,但那人竟然天没亮就又驾车离开,佣人汇报到这里,眼见着盛誉晖的脸色已经垮下来,阴沉沉在发作的边缘,赶忙后退一步,堪堪避过了迎面飞来的碗碟。 李泽先早早去了jones那边交代一番,赶在早会前回到盛景,会议室里面见到盛誉晖面色不悦,他几次找机会与他说话都被那人冷哼一声偏转头拒绝。 草草散了会,盛誉晖连个眼神都没丢给他便裹挟着一身的怒气离去,李泽坐在会议桌后面头疼的扶额,只觉得脑中混沌意识有些昏沉,心中思虑一番好像没什么事情需要紧急处理,他索性趴在会议桌上小憩一会儿才回办公室。 盛誉晖复工以后,李泽都会陪他吃完午餐目送那人回去才能安心工作,临近中午他起身去办公室寻人,被秘书告知那人早已经提前离去,据说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四个字。 李泽靠在玻璃门上无奈的笑了笑,这才发觉自己浑身软的有些站不住,冷热交替的眩晕感几乎是一瞬间席卷全身,他自己伸手探了探额头方才惊觉起了烧。 隆冬时候正是流感高发之际,加之之前受伤造成身体亏损,李泽丝毫不敢怠慢,回去办公室找了退烧药吞下,窝在休息室中睡下,希望发汗以后烧能够退下去。 事与愿违,半下午的时候他的体温不降反升,李泽简单交代几句以后让司机载他去医院,彼时eason刚刚下了手术台,身上墨绿色的手术袍仍旧未曾换下,急匆匆来到发热门诊。 “怎么跑到门诊这边?” “这不是减少你的工作量么?” “以前倒是没发现泽少爷如此善解人意公事公办。” “现在发现也不晚。” 李泽坐在休息区长椅上,脸颊通红,略微蜷着身子,眉眼之间俱是疲倦无力。 “走吧,泽少爷,我以权谋私给你走个后门。” “那劳烦eason医生稍等片刻,我刚抽了血,等结果呢。” “这是又作成肺炎的节奏么?” “滚一边儿去,乌鸦嘴!” eason探手覆上李泽的额间,温度滚烫,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拿着听诊器听了好一阵子方才收起。 “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眼睛里面红血丝那么多。” “太聒噪了,去帮我催催验血结果出来没?” “” eason先行扶着他去往办公室,护士随后拿着验血单追来,eason看了看数据,一口气列出给药单让护士前去取药。 “恭喜泽少爷,还好不是肺炎。” “滚吧。” “给你找间病房还是在我这边?” “要挂液体?” “高烧接近四十度,你是想自行退烧还是回去让boss帮你物理降温?” “你如今废话越来越多!” 李泽斜倚在沙发上,无力抬起手臂示意eason将毯子给他盖上,十足的大爷模样。 “下班之前一定要挂完,我得赶回山庄。” “听说如今boss脾气比你当年还要大。” “恩,风水轮流转。” eason脸上笑意越发扩散,眼神中甚至多了几分同情,看得李泽恨不得挥拳过去砸他两下。 “泽少爷还是攒点力气,回去还得好生哄boss开心呢。” 液体挂完刚好是下班时间,李泽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多小时,感觉头脑清明不少,叠了毯子起身。 “再量下体温。” 李泽接过体温计放入腋下,脸色仍旧憔悴,红晕未消。 “帮我找几个口罩。” “要我说你还是别回去,在医院住几天boss的火气绝对烟消云散。” “随军医生的苦你还没吃够?” 李泽一句话点到eason痛处,他识趣的噤声,将一袋药递给李泽。 “这些药每隔八小时服用一次,明后两日仍旧需要静滴,泽少爷要准时来医院。” “知道了。” “山庄配有家庭医生,我建议你休息几日,虽然不是肺炎,但是休养不到也是很容易转化的。” “我可不希望好了以后再把盛誉晖送进来。” eason接过体温计看了看上面的刻度,眉心拧成几道细纹。 “温度只降了一些,晚上再烧起来的话一定要让家庭医生帮你注射退烧针剂。” “谢过。” eason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驱车将李泽送回山庄,一进门便察觉屋内气氛诡异,他将手中的药递给佣人与李泽道别迅速离开是非之地。 “何伯,盛誉晖呢?他吃过饭没?” “泽少爷,您病了?” “有些感冒。” 李泽戴着两层口罩,呼吸声颇重,说话间带出浓重的鼻音,他一进门何伯便发现了异样。 “boss说没有食欲,发了一通火回房去了。” “还有没有晚餐?” “小粥在保温锅里面温着呢。” “盛一碗给我,我去劝他吃一点。” 李泽端着粥推开卧室的门,盛誉晖正坐在床上曲着腿,笔记本的亮度反射出他些许苍白的脸色。 “我听何伯说你没吃晚餐。” 盛誉晖头也未抬,目不转睛盯着电脑,未曾看见李泽被口罩掩住的半张脸。 “生我的气也不能亏待自己是不是?这小粥挺香的,给个面子吃几口。” 说话间李泽已经到了床边,他仍旧觉得头晕乏力,将粥放在床头柜上便摸着床沿坐下来,抬手用力按了按跳痛的太阳穴处。 盛誉晖胸中怒火郁积,仍旧未曾抬头,只冷冷哼了一声。 “没胃口,端出去。” “浪费可耻。” 李泽偏头轻咳几声,抬手覆上盛誉晖的手背,手心滚烫的体温终于让盛誉晖抬起头。 “手怎么这么烫?”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9节 “有点发烧,看在我生病的份上,给个面子吃点东西呗。” 盛誉晖将电脑扔在一边,伸手放在李泽额间,滚烫的温度覆着一层薄薄的汗,他掀开被子下床。 “吃过药没?” “已经输过液了,你别担心。” 李泽尽量侧转头说话,顺便往床尾挪动与盛誉晖隔开一段距离。 “别靠我太近,传染了你我就更加罪无可恕了。” “我如今没那么脆弱,你过来躺床上。” “我回房睡。” “阿泽!” “你就听我一次。” “不行,躺下!” 盛誉晖不由分说去抱李泽,脸上的怒意已经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盛誉晖” “你闭嘴!以后不准去芝加哥!” “” “你吃东西没?” “我是真没胃口。” “这碗粥你喝掉!” 李泽被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了个眼睛露在外面,盛誉晖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碗,试了试温度,拿起汤匙舀了一口。 “张嘴!” “我还戴着口罩” 李泽见他仍旧阴沉着脸,笨手笨脚甚至都不晓得让他坐起来便杵着汤匙送过来,粘稠的粥不可避免的在被子上滴了几个印子,李泽说话瓮声瓮气,厚厚的口罩还捂着他半张脸。 盛誉晖恨恨的瞥了他一眼,将粥碗重新放回去,这才想起来把他扶起,垫了枕头在他身后。 “你陪我吃我才有胃口。” 李泽拦下盛誉晖伸过来摘口罩的手,借机讲条件,好看的桃花眼有些许水雾,盛着细碎的灯光,眸光盈盈平生我见犹怜之感。 “哼!” 盛誉晖冷冷哼了一声,愤愤地盯着李泽看了半晌,终究没有拂逆他的意思,转身出门,不一会儿何伯便端着两碗新鲜的蔬菜粥上来。 “boss,您要的粥做好了。” “何伯,准备几个冰袋还有毛巾,让家庭医生过来待命。” “好。” 李泽眉眼间的笑意不愿隐藏也藏不住,看着盛誉晖细心地支起小桌子将粥摆放好。 “你不生我气了吧?” “别得寸进尺!” “我以后不敢了。” “哼!” 李泽死活不让盛誉晖陪他睡觉,盛誉晖倔强地绷起脸就是不妥协,甚至亲力亲为拿毛巾裹了冰袋为他降温。 “盛誉晖,这里用不着你,你回房休息!” “这是我的房间!” “那我走!” “不准!” “你” “我不是易碎的瓷器,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以防万一总没错!” “所以你觉得我如今只是一个拖累人的病秧子?!” 盛誉晖极力压制怒意,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目光冷冽的盯着李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闭嘴!我懂得保护自己!” 李泽身上体温又开始升高,确无力再与盛誉晖周旋,他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口罩。 “那你把口罩戴上,也不要随意帮我摘掉,不准给我敷冰袋,寒气入体你又要难受。” “说完了没?” “暂时没有了。” “闭眼!” 李泽果真听话的闭上眼睛,许是乏得厉害,不一会儿便轻喘着昏昏睡去,盛誉晖倚在床边,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额间感觉到他舒服的磨蹭,略微放了心。 盛誉晖一直未合眼,偷偷拿了冰袋帮李泽做冷敷,但半夜的时候他体温急剧升高,人昏昏沉沉身体来回辗转,盛誉晖赶忙叫守在楼下的家庭医生,一阵手忙脚乱,李泽被注射了退烧针剂又扎上点滴,整个过程都未曾醒来,盛誉晖遣退医生,心疼的将他搂在怀中。 “我该拿你怎么办。” 李泽一夜好梦,醒来时头脑发胀,身上酸痛依旧,他动了动身子听到“嘶”的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盛誉晖的臂弯中,那人手臂已经麻掉。 “哪里不舒服?” “这话应该我问你。” 盛誉晖眉宇间染着淡淡的青色,脸色也有些憔悴,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和心疼。 “我觉得好了很多。” “哼!昨晚闹得鸡飞狗跳。” “我有没有出丑?” “睡得和死猪一个样。” “” “真想把芝加哥夷为平地。” “” “以后不准吓我!” “好。” “最近一周不准上班!” “好。” 李泽窝在盛誉晖胸前,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那里面的心跳声真实又安心,他不由自主伸手搂在他腰间。 “盛誉晖,我爱你。” 对对对,番外真的是用来虐李泽的各种虐 chapter59【番外二】上 年底考核的时候,盛誉晖和李泽抽空去了一趟训练基地。 射击场中的枪声此起彼伏,盛誉晖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牵着李泽的手招摇过市,他此时顾不得人群中异样的目光,只是担心的将李泽的手攥在手中,只怕他在这样的场景中再次诱发ptsd的症状。 他们如今越发心有灵犀,李泽熟知盛誉晖的这些小动作和小心思,坦然的抬起手摸摸他的手背,笑意温柔又安心。 “别担心,我都好彻底了。” “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盛誉晖我不是纸糊的。” “那我也担心。” 这人真是李泽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去与他争辩,以前会觉得他啰里啰嗦,但是,日子久了便逐渐察觉出几丝温馨和满足。 爱情这件事,总是相互之间的关怀和在乎最让人心中安全。 他们站在射击场地外远远地看见阿ken的身影,李泽与盛誉晖在一起后,他想方设法找到阿ken,并且亲自掌勺喂养这货一个月才将这人重新纳入麾下,他如今是训练基地的狙击和格斗术的总训练官。 阿ken教习风格严谨,不徇私情,加之个人性子冷淡,本身又极其骁勇善战,不出一年便将基地内几个有名的刺头挨个练了一回,那次之后竟是误打误撞的树立了他的威名。 军人都有一种不服管教的野性,他们永远尊敬比自己强的人,可以对他们心服口服,以命相待。 这些有名的刺头可以臣服阿ken,但是对于如今的盛誉晖或者是对于他身边的李泽却相当嗤之以鼻,各个吹眉瞪眼,提着枪晃晃悠悠,目光看向李泽的时候均是带着十足的不屑。 “你们又按耐不住想挑事?” “想要与boss并肩而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放肆!” “教官,我们不服!” “闭嘴!” 李泽紧紧压下盛誉晖攥成拳头的手,他听到阿ken的厉声喝止忍不住心中发笑,这货越来越阴险狡诈,他分明就是摆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竟然还装腔作势拿出一副寻训人的姿态,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中,最想挑事的,可不就是他么,说好的不嫉妒,不眼红呢? “无妨,许久不曾活动筋骨,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陪他们练一练?” 李泽紧紧回握盛誉晖以示安慰,然后眼神略过一张张不服气的脸,他轻轻上前一步,顺便将阿ken也拉回来。 “这样怎么好?” 他虽是询问,阿ken也看似推脱,却仍旧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背上的狙击枪解下,然后准确无误地抛进李泽的怀中。 “说吧,怎么个练法?” “我们都不为男人,简单点的,远距离猎杀。” 人群中已经有跃跃越试者,纷纷背着枪出列,甚至瞬息之间眼眸中燃起猎猎杀意。 “不如增加点难度,咱们选在丛林中如何?” 李泽摸摸手中的枪,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逐渐升腾,将近30斤重的狙击枪被他抱在怀中,斗志瞬间燃烧。 “阿泽!” “没关系,我陪他们玩一玩。” 盛誉晖沉声抗议,声音中冷意极其明显,李泽深知他是担心,但是,于这样的场合,他如果退缩,那便是间接打盛誉晖的脸,更是直接承认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 那绝对不行。 与射击场地一墙之隔,外面正好是一片丛林,平日里做模拟训练的时候经常会在这里设置各种机关,李泽舍不得盛誉晖卧伏在丛林中受湿气浸染,拉着阿ken当观察手。 这片丛林中有多少棵树,甚至多少棵草,分别长在什么位置,哪边茂盛善于隐藏,哪边稀疏适合狙击,对于狙击队员来说,他们闭上眼睛都可以瞬间勾勒出来,但是李泽离开已久,许多地方已经改变,但他仍旧凭着之前的记忆,穿梭在丛林中寻找最佳狙击位置。 “看来锦衣玉食到是没将你养得四体不勤了。” “之前树敌太多,如今总是枕戈待旦。” “那我之前到是小瞧你。” “收了你那些花花心肠,不是说了不和我争盛誉晖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争了?” “别他娘的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小媳妇模样,老子看了恶心。” “我后悔了。” “你后悔管我屁事!” “boss可以用七年改变你,我愿意用两个七年,甚至三个七年改变他。” “靠,你丫变态!” “爱情会让人盲目。” “给老子滚,盛誉晖是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当初还说过肖灏是你的呢!” “阿ken!” “自从boss有了人情味,我对他愈发欲罢不能。” 李泽知道阿ken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人态度越是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便越是从心而言,他恨不得拿狙击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一个子弹打爆他的头! 丛林中的远距离射杀他完成的极其漂亮,空包弹打出去均是一击必中,甚至有些队员连自己如何挂掉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胸口的烟雾燃起,堪称前赴后继的猎杀,到了最后竟然全军覆没。 直到此时,这些人才意识到,那个看似温润儒雅无害迷人的男子,不光可以与boss并肩而立,甚至是与他一样的存在。 李泽扛起狙击枪顺势扔进阿ken的怀中,他用手掌狠狠地揪了揪胸口的衣料,接连的后挫力震得他胸口处一阵阵发疼,一场战斗下来,他此时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呼吸的时候都感觉胸前针刺一般。 出了丛林他便看到漠然冷眼的盛誉晖,但还未走过去,偏头便看见阿ken灼热的目光,那人脚下生风直冲着盛誉晖走去,李泽心下又气又急加快速度奔跑,抢在阿ken之前将盛誉晖拽进自己的怀抱。 “盛誉晖。” “放手!” “我不放!” “阿泽!” “盛誉晖,你是我的!” 他迫不及待的宣誓主权,没想到盛誉晖却冷冷的拨开他的手指,然后转身离去,周身都被冰冷笼罩。 阿ken扭过头来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你看吧,你们不合适。” 从训练基地回来,盛誉晖便一直阴沉着脸不愿多理会李泽,他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并且接受那些人的挑战不开心,于是各种好言相劝,但却无济于事。 “盛誉晖,你别扭还没闹够?”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丛林中未知的机关有多少!” “我身边有阿ken。” “所以你才觉得万事大吉?” “我什么时候说过?” “阿泽!你觉得我如今保护不了你是不是?硬是觉得阿ken做观察手才是最合适的!” “我那是在乎你!” “我不需要你小心翼翼的呵护!” “你如今越发不讲理!那天上飞机的时候你和阿ken在办公室聊些什么,需要那么久!” 李泽想起那件事便觉得肺腑之间被插了把刀一样难受,他们竟然就那样堂而皇之锁了门,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公事!” “聊公事还需要锁门么!” “阿泽,你别转移话题!” “我就是想不通,盛誉晖,你和阿ken到底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盛誉晖积愤难消,心思抑郁,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从训练基地回来,李泽如同变了个人一样,最近更是疑神疑鬼,连他接打电话都要追着问好几次。 “你以前怎么不说我不可理喻?” “我不想与你吵架,下午我去出差。” “盛誉晖,你不准去!” “” 盛誉晖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上,李泽颓然陷在床铺中,他轻声咳嗽,掌心摁在胸前刺痛不已的地方,最近胸口疼痛的频率越发频繁,好几次半夜会突然疼醒,实在是磨人又煎熬。 与盛誉晖一顿莫名其妙的争吵,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脱了力,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明明是想紧紧抱住他,那样才会觉得自己是完全占有。 人一旦开始在乎一个人,便会变得患得患失无所适从。 李泽摁着胸口突然间剧烈的咳喘,肺腑间细密的疼痛扩散至整个胸腔,连呼吸进的空气都仿佛是淬了冰渣的小刀子,咳嗽一直都停不下来,他用手掩着嘴唇,硬是咳得头眼昏花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眼前的黑雾还未散去,李泽却隐约察觉掌心有黏腻的触感,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鼻间,他阖着眼皮缓了许久,轻轻睁开眼,这才赫然发现掌心被血丝沾染。 他甚至来不及想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而至,他换了只手掩在唇边,只感觉咳出越来越多粘稠的液体,胸口处细密的疼痛像是炸裂开来,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像在经历刀割凌迟。 啊,为了虐李泽,阿ken都变坏了 啊,之后你们可能会看到蛇精病的更新,因为当初虐李泽的时候被某个蛇精病挑三拣四所以改了又改,看到重复的表拍我,也表说我犯二,我清醒着呢,横→_→ chapter60【番外二】下 盛誉晖果真一声不吭出差走了,李泽所有精力被胸口的窒息感和绵密的疼痛洗劫殆尽,他蜷缩在卧室的床上连摸出手机的力气都没有,竟然就那样浑浑噩噩得睡到不省人事。 李泽被太阳穴和胸口处一阵赛过一阵的痛楚折磨得恢复了意识,他身上积攒了些许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拿手机拨打eason的电话,然后又脱力缩在床上,他感觉自己起了烧,身上忽冷忽热。 eason来得很迅速,他简单为李泽做了检查,眉心越拧越紧,神色也凝重起来。 李泽两颊酡红,眼神有些涣散,他刚刚开口便有血珠从撕裂的唇瓣冒出来。 “怎么了?” “泽少爷,你恐怕需要住院治疗。” “这样严重?” “你是否出现过咳血的症状?” “有过” “你之前去过丛林?” “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去过一次,有问题么?” “我怀疑是肺出血型钩端螺旋体病,通常是因为接触带菌的野生动物和家畜,钩体通过暴露部位的皮肤进入人体所引起,这个必须要及时入院治疗。” “你开车带我走,别惊动其他人。” “boss呢?” “出差走了。” “不通知他吗?” “我们刚吵完架,不用与他说,他会担心。” eason挑了挑眉,本想再揶揄李泽几句,但却生生忍住。 “你能起来么?” “扶我一把。” 李泽支起手肘挣扎起身,突然间被一阵呛咳惹得侧转身,手掌刚刚放在唇边便有温热黏腻的液体咳出,eason见他指缝间蜿蜒而出的血迹,不敢再做磨蹭,作势要将他抱起。 “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走。” “都什么时候了。” “我生病的事情别让人传出去。”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eason为李泽做了血象和血清学检查,又做了病原分离,然后直接将他送入加护病房,派人24小时监护,输液、给氧甚至进行了紧急输血。 李泽属于肺弥漫性出血,病程发展极快,稍有不慎或者延误诊治都有可能造成大出血,甚至引发循环系统和呼吸系统衰竭,最终死亡。 盛誉晖去了华盛顿,直至下飞机回到酒店都未曾接到李泽的电话,他赌气不愿意理他,埋头扎进一堆公文中看到废寝忘食,错过饭点饿到胃疼才不情愿作罢,他躺在床上,手掌冰凉覆在胃部,如今到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疼痛。 这种不习惯好像是从李泽回到身边以后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盛誉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矫情的人,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李泽如今待他如宝,恨不得替他扛下所有的事,整日忙得如同旋转的陀螺,甚至还要应付训练基地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明明就不该生气,但偏偏忍不住。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再也不能保护李泽这样的事实,胃病真是身心疾病,他这样越纠结,痛楚便越发肆意,竟然疼到昏沉,浑身湿透。 盛誉晖在华盛顿待了将近五天时间,行程满满,他一直没有等到李泽的电话,自己屈尊打过去的时候,那边竟然显示关机,他一怒之下摔了手机,整日阴沉着一张脸谈判周旋,周遭气场冰冷,吓得对方连让三个点都未换得盛誉晖一副好脸色。 回到纽约的时候是半上午,盛誉晖直接去了盛景,他乘坐专用电梯径自上到顶层,办公室中竟然没有见到李泽的身影,总裁办的一帮秘书均是一问三不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李泽在他走的当天也消失不见,至今谁都联系不到他。办公室中的文件堆了小山一样高,决策迟迟没有人签字,下面的一帮高管也都快要急哭了。 盛誉晖急匆匆赶回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寻找一通,他甚至翻了李泽的衣物和护照,所有物品均是妥帖放在原处,他才发现自己一颗心归位。 何伯亦步亦趋一直跟在身后,此时才找到发言的机会。 “boss?” “出去!” “泽少爷他” “我说出去!” “哦” 盛誉晖心中烦闷,他狠狠捏了捏眉心,怦然躺倒在床上。何伯欲言又止,嗫嚅了半晌正准备掩门出去。 “何伯,阿泽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说什么?” “boss,泽少爷没走啊。” 何伯一头雾水,他搞不太清楚这俩人之间出了什么事,只记得几天前李泽被eason抱下来的时候衣领处均是斑斑血迹,他一直都以为盛誉晖是知道此事的,封锁消息也应该是他授意,但如今看盛誉晖的脸色,这人竟然是被蒙在鼓里的。 “他在哪里?” “泽少爷他住院了。” 盛誉晖将车飚至急速,他在滚滚车流中来回环绕车速丝毫不减,耳边风声鼓鼓,他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何伯刚刚的话,李泽重病入院,eason传令封锁消息。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曾有人通知他! 还有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盛誉晖坐电梯直接去了顶层,他裹着一身冰冷气息经过走廊,eason刚刚掩上门从李泽病房中出来,一抬头便看到盛誉晖盛满怒意的脸。 “boss?” “阿泽怎么样?” “肺部出血刚刚控制住,人也清醒了。” “等等把他病例给我送过来!” 盛誉晖顾不上生气,他听到出血两个字整颗心已经提至嗓子眼,丢下一句话便往病房跑。 不过短短五天的时间,李泽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他深陷在病床上面色极度苍白,甚至隐约泛着几丝青灰色,口唇发绀,颧骨凹陷,仍在偏着头轻轻咳嗽。 盛誉晖目光所及,吊在头顶的血袋分外刺眼,究竟是失了多少血? “阿泽?”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间滑出,李泽半阖着眼皮咳得极为辛苦,他恍惚间听到盛誉晖的声音,急忙扭头,这下却引得咳嗽越发剧烈,血丝顺着嘴角滑出,他来不及抬手擦掉。 “阿泽?” 盛誉晖坐在床头,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掉李泽嘴角的血迹,只感觉自己胸膛处被人割开一处大口子,凛冽的风争先恐后灌进去,如同刀割。 “你回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本以为你回来之前就会好。” 李泽说话少气无力,眼圈周围染了一层淡青色,他此时还漫不经心地微笑,看得盛誉晖浑身痉挛似的疼痛。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以前生病不也瞒着我么?” “那是因为你不在乎!” “咳咳咳咳” 李泽略显涣散的眼盯着盛誉晖看了半晌,突然间又爆发出剧烈的咳嗽,盛誉晖手忙脚乱按呼叫铃,急得不知所措,心疼却是极为明显。 “对不起,我不该说重话。” “咳咳咳盛誉晖,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赶紧好起来!” eason去而复返,他帮李泽推了针剂,慎重提醒盛誉晖不要刺激他这才放下病历本离开。 盛誉晖看到第一页的两行字只感觉眼前昏黑,硬是扶着床头柜才堪堪站稳。 是他没有保护好李泽。 “阿泽” 他放下病历本,小心翼翼避过各种管线坐到床上,但因为笨手笨脚仍旧扯得李泽紧皱眉头,他心中愈发懊恼。 “别和自己生气,你又不是医生。” “阿泽,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不够爱我,即使你回到我身边我也一直患得患失,生怕哪一天醒过来会再也看不见你。” 盛誉晖轻轻按摩李泽的胸口处,手法笨拙没轻没重,李泽闭着眼睛尽力忍耐,原本极度苍白的脸憋得有些通红。 “可是,从你回来以后,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中用,甚至不能将你护在身后,给你一份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 “你做的足够好,我特别满足,更没有觉得你不中用。” “阿泽” “我一直都很后悔,为什么非要等到你身体彻底垮掉才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如果我早一点,你会不会少受一点苦” “那天和你吵架并非我愿意。” “我知道。” “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可是,盛誉晖,我至今仍然觉得你是我的依靠,与那些人切磋,只不过是希望他们不要借此对你诟病,我舍不得。” “那你与我生气” “我担心你被抢走,阿ken说得对,七年不行,两个甚至三个七年,深沉的爱总会融化一个人的心。” 李泽轻轻勾住盛誉晖的手指,眉眼间俱是不安和惶恐。 “我便是这样,我害怕终有一天你被他感动,毕竟他也曾经舍命救你。” “你说阿ken?” “我不信你不知道他爱你。” “明明是你将他请回来。” 盛誉晖终于想清楚李泽那些日子在纠结什么,怪不得那天在丛林中大获全胜都不见他开怀过,原来是因为这不可能有下文的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头咬住李泽的耳朵,恶狠狠带着一种哭笑不得。 “我早已经和他说清楚。” “盛誉晖,我信你,可是,我不信我自己。”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自信?” “自从爱上你。” 因为失血过多,李泽说了几句话便又支撑不住昏睡过去,盛誉晖用下巴抵着他的额头,眼波扫过他尖瘦的睡颜,心疼又满足,他轻轻握住李泽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 “阿泽,这里面装的,从来都是你一个人。” 这是不算虐的版本,明天上的是虐版 chapter61【番外三·上】 年底考核的时候,盛誉晖和李泽抽空去了一趟训练基地。 射击场中的枪声此起彼伏,盛誉晖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牵着李泽的手招摇过市,他此时顾不得人群中异样的目光,只是担心的将李泽的手攥在手中,只怕他在这样的场景中再次诱发ptsd的症状。 他们如今越发心有灵犀,李泽熟知盛誉晖的这些小动作和小心思,坦然的抬起手摸摸他的手背,笑意温柔又安心。 “别担心,我都好彻底了。” “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盛誉晖我不是纸糊的。” “那我也担心。” 这人真是李泽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去与他争辩,以前会觉得他啰里啰嗦,但是,日子久了便逐渐察觉出几丝温馨和满足。 爱情这件事,总是相互之间的关怀和在乎最让人心中安全。 他们站在射击场地外远远地看见阿ken的身影,李泽与盛誉晖在一起后,他想方设法找到阿ken,并且亲自掌勺喂养这货一个月才将这人重新纳入麾下,他如今是训练基地的狙击和格斗术的总训练官。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20节 阿ken教习风格严谨,不徇私情,加之个人性子冷淡,本身又极其骁勇善战,不出一年便将基地内几个有名的刺头挨个练了一回,那次之后竟是误打误撞的树立了他的威名。 军人都有一种不服管教的野性,他们永远尊敬比自己强的人,可以对他们心服口服,以命相待。 这些有名的刺头可以臣服阿ken,但是对于如今的盛誉晖或者是对于他身边的李泽却相当嗤之以鼻,各个吹眉瞪眼,提着枪晃晃悠悠,目光看向李泽的时候均是带着十足的不屑。 “你们又按耐不住想挑事?” “想要与boss并肩而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放肆!” “教官,我们不服!” “闭嘴!” 李泽紧紧压下盛誉晖攥成拳头的手,他听到阿ken的厉声喝止忍不住心中发笑,这货越来越阴险狡诈,他分明就是摆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竟然还装腔作势拿出一副寻训人的姿态,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中,最想挑事的,可不就是他么,说好的不嫉妒,不眼红呢? “无妨,许久不曾活动筋骨,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陪他们练一练?” 李泽紧紧回握盛誉晖以示安慰,然后眼神略过一张张不服气的脸,他轻轻上前一步,顺便将阿ken也拉回来。 “这样怎么好?” 他虽是询问,阿ken也看似推脱,却仍旧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背上的狙击枪解下,然后准确无误地抛进李泽的怀中。 “说吧,怎么个练法?” “我们都不为男人,简单点的,远距离猎杀。” 人群中已经有跃跃越试者,纷纷背着枪出列,甚至瞬息之间眼眸中燃起猎猎杀意。 “不如增加点难度,咱们选在丛林中如何?” 李泽摸摸手中的枪,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逐渐升腾,将近30斤重的狙击枪被他抱在怀中,斗志瞬间燃烧。 “阿泽!” “没关系,我陪他们玩一玩。” 盛誉晖沉声抗议,声音中冷意极其明显,李泽深知他是担心,但是,于这样的场合,他如果退缩,那便是间接打盛誉晖的脸,更是直接承认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 那绝对不行。 与射击场地一墙之隔,外面正好是一片丛林,平日里做模拟训练的时候经常会在这里设置各种机关,李泽舍不得盛誉晖卧伏在丛林中受湿气浸染,拉着阿ken当观察手。 这片丛林中有多少棵树,甚至多少棵草,分别长在什么位置,哪边茂盛善于隐藏,哪边稀疏适合狙击,对于狙击队员来说,他们闭上眼睛都可以瞬间勾勒出来,但是李泽离开已久,许多地方已经改变,但他仍旧凭着之前的记忆,穿梭在丛林中寻找最佳狙击位置。 “看来锦衣玉食到是没将你养得四体不勤了。” “之前树敌太多,如今总是枕戈待旦。” “那我之前到是小瞧你。” “收了你那些花花心肠,不是说了不和我争盛誉晖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争了?” “别他娘的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小媳妇模样,老子看了恶心。” “我后悔了。” “你后悔管我屁事!” “boss可以用七年改变你,我愿意用两个七年,甚至三个七年改变他。” “靠,你丫变态!” “爱情会让人盲目。” “给老子滚,盛誉晖是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当初还说过肖灏是你的呢!” “阿ken!” “自从boss有了人情味,我对他愈发欲罢不能。” 李泽知道阿ken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人态度越是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便越是从心而言,他恨不得拿狙击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一个子弹打爆他的头! 丛林中的远距离射杀他完成的极其漂亮,空包弹打出去均是一击必中,甚至有些队员连自己如何挂掉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胸口的烟雾燃起,堪称前赴后继的猎杀,到了最后竟然全军覆没。 直到此时,这些人才意识到,那个看似温润儒雅无害迷人的男子,不光可以与boss并肩而立,甚至是与他一样的存在。 李泽扛起狙击枪顺势扔进阿ken的怀中,他用手掌狠狠地揪了揪胸口的衣料,接连的后挫力震得他胸口处一阵阵发疼,一场战斗下来,他此时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呼吸的时候都感觉胸前针刺一般。 出了丛林他便看到漠然冷眼的盛誉晖,但还未走过去,偏头便看见阿ken灼热的目光,那人脚下生风直冲着盛誉晖走去,李泽心下又气又急加快速度奔跑,抢在阿ken之前将盛誉晖拽进自己的怀抱。 “盛誉晖。” “放手!” “我不放!” “阿泽!” “盛誉晖,你是我的!” 他迫不及待的宣誓主权,没想到盛誉晖却冷冷的拨开他的手指,然后转身离去,周身都被冰冷笼罩。 阿ken扭过头来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你看吧,你们不合适。” 从训练基地回来,盛誉晖便一直阴沉着脸不愿多理会李泽,他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并且接受那些人的挑战不开心,于是各种好言相劝,但却无济于事。 “盛誉晖,你别扭还没闹够?”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丛林中未知的机关有多少!” “我身边有阿ken。” “所以你才觉得万事大吉?” “我什么时候说过?” “阿泽!你觉得我如今保护不了你是不是?硬是觉得阿ken做观察手才是最合适的!” “我那是在乎你!” “我不需要你小心翼翼的呵护!” “你如今越发不讲理!那天上飞机的时候你和阿ken在办公室聊些什么,需要那么久!” 李泽想起那件事便觉得肺腑之间被插了把刀一样难受,他们竟然就那样堂而皇之锁了门,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公事!” “聊公事还需要锁门么!” “阿泽,你别转移话题!” “我就是想不通,盛誉晖,你和阿ken到底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盛誉晖积愤难消,心思抑郁,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从训练基地回来,李泽如同变了个人一样,最近更是疑神疑鬼,连他接打电话都要追着问好几次。 “你以前怎么不说我不可理喻?” “我不想与你吵架,下午我去出差。” “盛誉晖,你不准去!” “” 盛誉晖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上,李泽颓然陷在床铺中,他轻声咳嗽,掌心摁在胸前刺痛不已的地方,最近胸口疼痛的频率越发频繁,好几次半夜会突然疼醒,实在是磨人又煎熬。 与盛誉晖一顿莫名其妙的争吵,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脱了力,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明明是想紧紧抱住他,那样才会觉得自己是完全占有。 人一旦开始在乎一个人,便会变得患得患失无所适从。 李泽摁着胸口突然间剧烈的咳喘,肺腑间细密的疼痛扩散至整个胸腔,连呼吸进的空气都仿佛是淬了冰渣的小刀子,咳嗽一直都停不下来,他用手掩着嘴唇,硬是咳得头眼昏花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眼前的黑雾还未散去,李泽却隐约察觉掌心有黏腻的触感,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鼻间,他阖着眼皮缓了许久,轻轻睁开眼,这才赫然发现掌心被血丝沾染。 他甚至来不及想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而至,他换了只手掩在唇边,只感觉咳出越来越多粘稠的液体,胸口处细密的疼痛像是炸裂开来,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像在经历刀割凌迟。 盛誉晖果真一声不吭出差走了,李泽所有精力被胸口的窒息感和绵密的疼痛洗劫殆尽,他蜷缩在卧室的床上连摸出手机的力气都没有,竟然就那样浑浑噩噩得睡到不省人事。 李泽被太阳穴和胸口处一阵赛过一阵的痛楚折磨得恢复了意识,他身上积攒了些许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拿手机拨打eason的电话,然后又脱力缩在床上,他感觉自己起了烧,身上忽冷忽热。 eason来得很迅速,他简单为李泽做了检查,眉心越拧越紧,神色也凝重起来。 李泽两颊酡红,眼神有些涣散,他刚刚开口便有血珠从撕裂的唇瓣冒出来。 “怎么了?” “泽少爷,你恐怕需要住院治疗。” “这样严重?” “你是否出现过咳血的症状?” “有过” “你之前去过丛林?” “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去过一次,有问题么?” “我怀疑是肺出血型钩端螺旋体病,通常是因为接触带菌的野生动物和家畜,钩体通过暴露部位的皮肤进入人体所引起,这个必须要及时入院治疗。” “你开车带我走,别惊动其他人。” “boss呢?” “出差走了。” “不通知他吗?” “我们刚吵完架,不用与他说,他会担心。” eason挑了挑眉,本想再揶揄李泽几句,但却生生忍住。 “你能起来么?” “扶我一把。” 李泽支起手肘挣扎起身,突然间被一阵呛咳惹得侧转身,手掌刚刚放在唇边便有温热黏腻的液体咳出,eason见他指缝间蜿蜒而出的血迹,不敢再做磨蹭,作势要将他抱起。 “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走。” “都什么时候了。” “我生病的事情别让人传出去。”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eason为李泽做了血象和血清学检查,又做了病原分离,然后直接将他送入加护病房,派人24小时监护,输液、给氧甚至进行了紧急输血。 李泽属于肺弥漫性出血,病程发展极快,稍有不慎或者延误诊治都有可能造成大出血,甚至引发循环系统和呼吸系统衰竭,最终死亡。 盛誉晖去了华盛顿,直至下飞机回到酒店都未曾接到李泽的电话,他赌气不愿意理他,埋头扎进一堆公文中看到废寝忘食,错过饭点饿到胃疼才不情愿作罢,他躺在床上,手掌冰凉覆在胃部,如今到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疼痛。 这种不习惯好像是从李泽回到身边以后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盛誉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矫情的人,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李泽如今待他如宝,恨不得替他扛下所有的事,整日忙得如同旋转的陀螺,甚至还要应付训练基地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明明就不该生气,但偏偏忍不住。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再也不能保护李泽这样的事实,胃病真是身心疾病,他这样越纠结,痛楚便越发肆意,竟然疼到昏沉,浑身湿透。 盛誉晖在华盛顿待了将近五天时间,行程满满,他一直没有等到李泽的电话,自己屈尊打过去的时候,那边竟然显示关机,他一怒之下摔了手机,整日阴沉着一张脸谈判周旋,周遭气场冰冷,吓得对方连让三个点都未换得盛誉晖一副好脸色。 回到纽约的时候是半上午,盛誉晖直接去了盛景,他乘坐专用电梯径自上到顶层,办公室中竟然没有见到李泽的身影,总裁办的一帮秘书均是一问三不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李泽在他走的当天也消失不见,至今谁都联系不到他。办公室中的文件堆了小山一样高,决策迟迟没有人签字,下面的一帮高管也都快要急哭了。 盛誉晖急匆匆赶回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寻找一通,他甚至翻了李泽的衣物和护照,所有物品均是妥帖放在原处,他才发现自己一颗心归位。 何伯亦步亦趋一直跟在身后,此时才找到发言的机会。 “boss?” “出去!” 盛誉晖心中烦闷,他狠狠捏了捏眉心,怦然躺倒在床上。 哦,我没发现昨晚还剩下一小截 chapter62【番外三·中】 “泽少爷,我不同意你出院。” “我就回去看看。” “我不同意!” “何伯说盛誉晖回来了,他闹脾气又不肯吃饭。” “需要我提醒你刚刚撤了监护吗?” “出血已经止住了,其它脏器也没有受到波及,回去后我会注意。” “抗菌治疗至少需要七天,你必须做够一个疗程。” eason极为不悦地皱紧眉头,他将集满血的试管放在床头柜的支架上,颇为用力地将李泽按在床上躺好。 “eason!” “我同意你晚饭之前回去,先休息一下,我去重新开药。” 李泽本身凝血功能不如常人,加之这几天断断续续咳血,他一张脸苍白的渗人,被eason使了蛮力摁着,他挣扎几番便有些虚脱无力,只绷着脸狠狠瞪他。 “你别瞪我,要是不讨好我,万一我心情不好用错了药,或者boss明天复查不小心说漏了嘴,你说多不划算。” “你如今倒是学会威胁我了。” “为了衣食父母的身体健康,我总是要牺牲一些的。” “滚吧!” “泽少爷,你千万不要不声不响的逃走。” “你还不滚!” eason收了听诊器,挑着眉眼耸了耸肩,淡蓝色的瞳仁染了几分狡黠之意,他略微勾起唇角,端起试管支架信步离去。 李泽任命的躺在床上,窗外阳光正好,暖融融的洒进来,正好落在被单上,他身体依旧虚弱,没过多久便昏昏睡去。 日落之前,eason为李泽撤了针,试过体温在可控范围,紧蹙的眉头才略微舒展。 “泽少爷,我希望你明天来医院的时候体温仍旧保持在这个范围内。” “那你应该祈祷你的药不是残次品。” “我的药自然没问题,就是担心用的人出问题。” “我可以走了么?” “睡前的药记得服用,明天一早必须来医院。” “啰嗦!” 李泽一路上担心,等回到山庄才听何伯说阿ken回来了,正在盛誉晖的书房汇报工作,原本的担忧被心烦意乱取代,他扫了扫餐桌上陆续端上的饭菜,一路上山的反胃感越发强烈。 “泽少爷,您先洗漱入座,我上楼去叫boss和阿ken。” “不用,我没胃口,先回房休息。” 何伯接过李泽脱下的外套,此时才看清,不出一周,李泽便瘦了一大圈,脸色不似当日被eason抱下来时惨白,但仍旧憔悴,隐约透着几丝阴沉。 “泽少爷,您还好吗?” “我没事,阿ken在的话,盛誉晖应该会吃东西,你等等叫他们下楼。” “好。” 李泽扶着楼梯慢吞吞上楼,他心思郁结,仍在咳嗽,一手掩在唇边,书房的门紧闭着,严丝合缝,他想到阿ken与盛誉晖待在里面许久,心情愈加沉闷,咳得越发肆意。 推门回卧室的时候,书房的门恰好打开,李泽恍惚间听到那二人愉快的交谈声,阿ken那日的话又从心底翻滚起来,恼意丛生,他既未转身,也未回头,径自关上门回了卧室。 盛誉晖只看到李泽的一片残影,嘴角还未弯起便又转回僵硬,薄唇紧抿,下颚紧绷,连眼神都变得冷冽起来。 “boss?” “下楼,用餐。” 他的声音冷硬,仿佛从冰棱中挤出,阿ken看着李泽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盛誉晖裹了寒气下楼的背影,挑了挑眉轻声笑着跟下去。 餐桌上悄无声息,盛誉晖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几乎没动筷子,只是轻轻抿了几口汤,刚刚他放低姿态让何伯叫李泽下来用餐,那人竟是连门都没有开,思及此,他越发食不下咽,胃里也开始隐隐作痛。 心中郁结越积越深,他在何伯抗议的神色中问阿ken要了根烟点上,竟然就那样在餐桌上开始吞云吐雾。 “boss,泽少爷让您戒烟。” “何伯,你不如干脆认了阿泽当boss。” “不敢” “我竟是不知,如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盛誉晖突然起身,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怒气,他狠狠地将椅子踹出去老远,夹在指间的烟有不少烟灰抖落,阿ken坐在餐桌对面仍旧四平八稳,宠辱不惊。 何伯看了看盛誉晖,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扭过头来狠狠瞪了阿ken一眼,无奈离去。 “阿ken,让何伯帮你找间客房,明天随我去公司。” “是,boss。” 李泽简单洗漱了一番,他有些力不从心,披着浴袍坐回到床上,失血的无力感又将他包裹起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盛誉晖。 据eason讲,那几年盛誉晖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只有35g/l,属于重度贫血,不用说倚床半卧,就是平躺着都会呼吸无力,常常有窒息感和失重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处在心慌无力中。 阿ken的攻心术学的极好,他说盛誉晖之所以与他纠缠不休,对他念念不忘,或许不是因为爱,或许只是不甘心。如今他肯维持这段关系,也不过是因为缅怀自己当年的那些付出。如果他努力一些,给他加倍的爱,说不定盛誉晖会选择更好的。 他明明知道阿ken的这些话不可信,明明知道这些话都是针对性的,但李泽却有一种如鲠在喉的心烦意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拼尽全力爱肖灏仇恨盛誉晖那样,他无法接受存在第三个人的觊觎,不管他是想一想,还是已经要付诸行动,李泽倏然收紧手指,紧握成拳。 盛誉晖推开卧室的门,他看见李泽半倚在床头神思恍惚,昏黄的壁灯打在他的身上,好像几日不见,李泽单薄了许多,眉眼轮廓都变得深邃起来。 “为什么不吃饭?” “没胃口。” 李泽是真的没有胃口,他连日来咳血不断,又大量使用抗生素,多数时候吃不下东西,这几日几乎在靠营养液维持身体体征。 此话听在盛誉晖的耳边却有另一番滋味,他对于李泽这几日的不闻不问并且不声不响消失,回来之后又不言不语躲在卧室很是生气,这种蓦然的疏离感让他突然生出一种患得患失,曾经彼此折磨的过往翻涌在心头。 “不想见我你又何必回来!” “盛誉晖,我不想和你吵。” 从进门听到阿ken的名字,李泽便一直胡思乱想,魂不守舍,他一直都知道爱情是有保鲜期的,不论曾经爱得多么疯狂多么轰轰烈烈,时间久了,那些感情会慢慢变淡,甚至会发霉变质。 肖灏曾经坚持了不到七年的时间,盛誉晖不过是因为得不到而坚持,如今得到了,他会坚持多久,李泽心里不清楚,骤然间生气一种惶恐无措,他对着盛誉晖说不出口,看见他阴沉森冷的脸色,心中的不确定越发浓重。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垂死挣扎间还要担心不知何时掀起的滔天巨浪。 爱情总是能够让人滋生患得患失。 “前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我不需要事事向你报备。” “那你准备和谁分享?” 盛誉晖被李泽淡漠的态度激怒,他厌恶极了这种脱离掌控的挫败感。 “盛誉晖!”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不是你的下属!别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 “怎么?终于忍受不了了么?” 盛誉晖冷笑着坐在床沿,他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被单上看不见的灰尘。 “这卧室你许久不住,看看,都荡灰了。” 他从声音到眉眼,俱是碎冰缠绕,漆黑的眸子几欲喷火,李泽身体无力,又竭力忍耐咳意,原本苍白的脸憋得通红。 “盛誉晖,你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的家。” “那我走!” 李泽顺势掀开被子下床,激怒之下眼前片刻漆黑,他只好靠回床边,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喘气。 “你又要去哪里?” 盛誉晖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欺身靠近他眼前。 “我这里终于放不下你了么?” “你放手!” “不放!” “盛誉晖!” “阿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盛誉晖,你什么时候才能别这样自以为是!” “好像不可以。” 盛誉晖口中还残留着些许烟味,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让李泽顿时有些受不住,强忍的咳意终于爆发出来,他偏转头去咳得撕心裂肺,头眼昏花,又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在掌心,他并起手指抹了抹嘴唇,然后将手握成拳。 “我记得和你说过很多次,要戒烟。” 盛誉晖被李泽突如其来的咳嗽声逼得回过神,他噤声,冰冷的目光直视李泽。 “你病了?” 李泽声音嘶哑,声线破碎,气喘声听着极为辛苦,盛誉晖软下口气,恼怒被心疼取代。 “没有。” “阿泽!” “我累了,你出去。” 他们一同静默下来,彼此坐成对立的姿势,李泽的脸被拢在灯光的阴影中,盛誉晖看不分明他的神色,更看不清他此时越发惨白的脸。 “你睡吧。” 顿了许久,在李泽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身下的床垫轻轻弹起,盛誉晖已经站在床边。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刚刚下班,莫名其妙就发起了烧真为我自己捉急所以,今晚早点放,我要吃药蒙头睡觉去了,晚安 chapter63【番外三·下】 李泽半夜起了高烧,晕晕乎乎挣扎起来吞了退烧药,但因为断断续续的咳嗽导致喉咙干涩,胸口刺痛,他几乎一夜未眠,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觉得两条腿软绵绵的几乎无法站立。 何伯敲了两次门叫他用餐,eason的电话如同索命追魂一样打来好几次,他倚在床头靠了好一会儿,又吞了一些药才慢吞吞起床洗漱。 盛誉晖也几乎是大半夜的未曾合眼,加之今天与eason约了要去复查,胃里隐隐作痛,他放低姿态坐在餐桌前等待李泽,但半个多小时都未曾看到他的人,心情也开始变得焦躁阴霾。 饭后他让阿ken先去公司,自己坐在客厅看报纸等李泽,约莫二十分钟后才看到他慢吞吞下楼,身上穿的却不是正装。 “你不去公司?” “我有些事要出去。” “什么要紧事?我今天要去复查,你不陪我?” “我已经和eason约好,你开完早会过去就可以。” 李泽没去餐厅,径自走向衣帽间取外套,盛誉晖被他这种冷淡的态度激怒。 “什么事情让你连饭都顾不上吃?!” “我赶时间,等会儿出去吃。” “阿泽!” “昨晚秘书处打电话过来,说最近积压公务太多,我可能顾不上处理,你多费些心。” 李泽怕与盛誉晖待得久了露馅,只希望匆忙交代完毕赶紧走,他昨夜吃过退烧药体温并没有降下多少,现在身上忽冷忽热,又有飙高的趋势。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下命令给我?” 盛誉晖怒极,冷峻的脸如同染了一层霜花,他扔下手中的报纸赫然起身,目光极冷冽地盯着李泽看。 “哦,那就等我回来再处理。” 李泽轻咳了两声,肺腑间密密匝匝的疼痛并未减轻,他有些站立不稳,只好微垂着头不看盛誉晖。 “你!” “我先走了。” “站住!” 盛誉晖交叠起双臂紧压着上腹意图止痛,李泽漠然疏离的态度让他分外窝火。 “盛誉晖,别让阿ken和eason等太久。” 李泽连头都没有回,套上外套便出了门,盛誉晖握拳抵在上腹,染着冰霜的侧脸蓦然滑下几滴汗珠。 司机刚刚关上车门,李泽紧绷的身体骤然瘫软,他突然掩着唇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的血丝从指缝里蔓延而出,司机大惊,连忙加快车速向医院赶去。 eason不出所料地开口骂人,抓狂之下当场辞退了两个手脚不利落的护士,急诊室中的人顿时人人自危,一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李泽被送回病房不到十几分钟便又昏昏睡去,静默的病房中只听见仪器滴滴的响声和加湿器的突突声。 盛誉晖带着满腔愤懑去开早会,黑着一张脸坐在会议桌后,大半个小时的时间仅仅说了三句话,一众高管皆是生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慌感,捱着开完早会,均装作鸵鸟争先恐后退出会议室。 阿ken将昨晚讨论组建第二批特种作战的方案整理好,此刻正等在盛誉晖办公室等他签字确认,他昨天敏锐的察觉出盛誉晖与李泽之间微妙的气氛,不用想都可以知道那两人又起了战争,李泽稍显冷淡,盛誉晖怒意明显但仍旧迁就多余专横,他偷偷想了一夜,突然感觉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注定要做无用功。 送走阿ken,盛誉晖不由得顿在门口朝李泽办公室张望,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室内物品井然有序的摆放,两个人的照片正好对着他,笑容明媚。 正晃神的间隙,有小秘书抱着包裹进了李泽办公室,他不由自主迈开步子跟在后面进了门。 盛誉晖因为常年的作战训练,习惯于走路悄无声息,因此他骤然开口时将准备转身离开的秘书吓了一大跳,娇小的姑娘抚着胸口连连后退几步方才站定,惊魂未定之下,连说话声音都蹿了味。 “bbboss,您” “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一位叫肖灏的先生送过来的,并且让我转告李总,他今天还有急事要处理,有空再约。” 这秘书新来不久,对于盛誉晖和李泽之间的故事了解的尚不全面,更不用说肖灏这个人,她眼看着大boss的脸越发阴沉可怖,只觉得这人喜怒无常的传说真的不是危言耸听,怕是自己的饭碗要保不住了,于是吓得脸色越发苍白。 “boss?” “泽少爷最近在做什么?” “不不不知道。” “帮我把包裹打开,你出去。” “是。” 小秘书哆哆嗦嗦地拆开包裹,她被浓烈的中药材味熏得侧头打了两个喷嚏,在盛誉晖越发阴沉的脸色中跑了出去。 盛誉晖目光森寒,盯着一袋袋包装完好的中药材,只觉得胃里的疼痛越发翻江倒海起来。 原来如此! 自从在国内治疗完毕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李泽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将配好的中药材变出来,为此,他总要忍受很长一段时间的煎熬,原以为这是林老直接寄送过来的,没想到之间还夹杂了肖灏! 那么,李泽今天是与肖灏有约! 怪不得他冷漠疏离,神神秘秘,不愿多言,原来是老情人来了,他们之间还是免不了藕断丝连! 盛誉晖简直是怒不可遏。 eason打来好几个电话都被他挂断,最后索性关了机,他蜷缩在沙发中,神智几乎被胃里铺天盖地的痛楚淹没。 晚上的时候,李泽不顾eason反对,慢条斯理摘掉身上的监护,一边咳嗽一边换衣服。 “泽少爷!” “你昨天刚刚答应我,晚上可以回家。” “我的前提是你病情稳定!” “我现在也挺稳定的。” “需要我拿放大镜给你看看体温计上的刻度么?” “你不是刚打了退烧针么?” “今夜你必须上监护,咳血出现反复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要回去,盛誉晖今天没过来复查,我不放心。” “boss如今比你健康!” “所以我更不能掉以轻心。”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21节 李泽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他起床的时候身子左右摇摆晃得厉害,却仍旧固执地扶着床沿。 “疯子,都是疯子!” “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一样。” 李泽透明无色的唇唇角轻轻勾起,只一个微笑,偏偏生出一种颠倒众生令人心碎的美感,eason近距离站着,所有的不满都被他这一个简单的微笑堵在喉咙中硬生生咽下去。 这两天来回折腾,李泽的身体有些溃散,还没回到山庄他就觉得随着体温飙高以后身体越发绵软无力,咳嗽一直不曾断过,开车的司机忧心忡忡,几次开口劝说他回医院都被他拒绝。 车子开回山庄,李泽坐在车里缓了好一阵子才下车,夜里海风较大,夹杂着海腥味,他此时难受的厉害,扶着车门又开始咳得不能抑制。 “泽少爷?” “你去停车。” “可是” “我没事。” 李泽精神有些恍惚,他慢慢挪步上台阶,身上忽冷忽热,刚刚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顿时又撕心裂肺呛咳起来。 屋内一片漆黑,连落地灯都未开一盏,忙碌的佣人竟然也被遣散,李泽站在门口咳得两眼发黑浑身发软,他将两扇门敞开,借着院子里的光摸索到客厅大灯的开关将灯打开,然后踱步至窗前开了窗户,做完这一切他双手扶着窗栏轻轻喘气,烟熏的气体窜进受伤的喉咙中,火烧火燎,刺得他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盛誉晖被骤然的亮光刺得闭上眼,一口烟含在嗓子眼里悉数从鼻腔窜出,熏得他眼角顿时就有眼泪滑出。 “谁开的灯!” “我” 李泽移步至沙发前,在烟雾缭绕中看见盛誉晖阴沉发黑的脸,他一只手死死掐着上腹,另一只手指间仍然夹着半截烟。 “不是和你说过戒烟么?” 李泽用手轻捂口鼻咳了几声,然后不由分说将盛誉晖手中的烟夺下,顺手在烟灰缸中掐灭。 “胃疼还要抽烟。” “你去哪了?” “是不是没吃饭?” “我问你去哪了?” “eason说你今天没有去复查。” “回答我!” 盛誉晖所有的耐性消磨殆尽,他一把攥住李泽的手腕,用力将他拉至眼前,眼眸中均是被烟雾熏出的暗灰色,甚至带了几丝无法言说的狂躁凶戾。 李泽原本就是强弩之末,被盛誉晖狠拽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眼看着要杵在他胸腹处,情急之下偏了身子,他前胸被沙发扶手狠狠地剐蹭,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有一两秒钟的时间他竟然失去意识。 “怎么,不敢回答么?” “盛誉晖你放手!” 哦,活蹦乱跳了一天,半下午的时候又烧起来所以我又要去碎觉了挥挥 另外,邵二公子那篇最迟应该是得等我这莫名其妙的烧退干净了才开始写,具体啥时候臣妾我也不造啊,再耐心等一等,哪位好心的姑娘去吧里吼一嗓子广而告之一下催更的姑娘们,届时观看。 恩,好像没啥要交代的了 chapter64【番外四】 李泽心里委屈的厉害,明明他已经竭尽全力忽略阿ken带来的压迫感,以及他回来以后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但是盛誉晖好像一直都不明白,他甚至留他在山庄住宿,甚至像现在这样不可理喻与他争吵。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间回到几年前,他们相互折磨,亮出彼此最尖锐的地方去迎接对方,好像只有刺得彼此鲜血横流方才罢休。 “是去和老情人约会了么?怎么样,难道你们想要旧情复燃,上演一出暗度陈仓?” “盛誉晖!” “我说到你痛处了?” “你别有事没事提肖灏!” “所以,只允许你们俩私下媾合么?” 盛誉晖喷火的双眸染了嗜血的光,他的脸微微发白,一只手仍旧紧紧扣着上腹,但攥着李泽的手腕力道未减。 李泽胸口的疼痛越发锐利,头脑也开始混沌,骤然间听到盛誉晖那句话,他耳中轰鸣,愣在当场,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抬起手,一巴掌便呼在盛誉晖的脸上,他看着他的脸由白转红,五个手指印分外清晰。 “你简直是太过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倔强的支起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盛誉晖的手指一根一根扒开,他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红痕,还有手腕处那道显眼的疤痕,刺眼又绝望。 “盛誉晖,我爱你没错,但这并不是你侮辱我的理由。” 盛誉晖苍白的脸上五道指印或长或短,他突然间便勾起嘴唇笑起来。 “爱我?你真的有爱过我么?” “我们现在不适合交谈,今晚我出去住。” 李泽感觉胸口处的疼痛越发肆意,他眼前的重影越聚越多,心中清楚刚刚那一撞应该是将胸腔中浮肿的器官蹭到,他必须要去医院找eason。 “是去找你的老情人么?你们不是改日再约么?怎么,迫不及待了?” “盛誉晖!” “肖灏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 “阿ken又有什么好!值得你破了规矩留他住宿!” “别拿阿ken和肖灏作比较!” “为什么不能?盛誉晖,你心虚了?” “我不做龌龊的事,哪里来的心虚!”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阿ken对你的情义!否则他不会用命换你!”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当初你豁出命去救肖灏才是真爱么?!” 他们均是倔强不服输的性子,遇到意见不合从来都是互不相让,针尖对麦芒,吵起架来更是口不择言,盛誉晖终于将自己心中耿耿于怀的事情说出,胸口起起伏伏,直盯盯看着李泽。 “盛誉晖,你太让我失望。” 李泽淡淡地瞥了盛誉晖一眼,他动作稍显迟滞,缓缓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路走一路轻咳,嘴角溢出诡异的红色 直到两扇门轰然合上,盛誉晖才逐渐回了神,他一颗心百转千回,两个人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他反复回忆,终于后知后觉明白李泽的话。 他是在吃醋。 他和他一样害怕失去。 想到这里,盛誉晖原本阴沉的脸渐渐开始放晴,他浅浅的勾了勾唇,忍下连呼吸都会绵延的痛楚追着出门。 但他还来不及欣喜便被伏在台阶上的李泽吓了一跳,院子里灯光正亮,他清楚的看见李泽撑着台阶的手掌,掌心下面赫然是可怖的血手印。 “阿泽” 有那么一瞬间,盛誉晖几乎是呆愣当场,过了半晌才缓缓回神,身体力行地跳下两个台阶将李泽扶起,此时才发现源源不断的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之前伏着的地方大片的血迹蔓延。 “阿泽,你怎么样?” “盛誉晖,是不是我也为你死一次你才能够满意?” 李泽一边说话一边呕血,脸色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眼角却上扬出浅浅的弧度,他身上冷热交替的感觉越发明显,意识开始抽离。 “阿泽,你别吓我!” 盛誉晖被李泽口中汩汩溢出的血吓得手脚发软,慌了小片刻以后才将他抱起大声喊司机。 他曾经是所向披靡军中战神,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商界神话,人人景仰敬畏,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怕,什么叫做胆怯,但每次遇到李泽的事情,他便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胆小的人,害怕错过,害怕失去,害怕求而不得。 李泽被推进急诊室,盛誉晖靠着墙,手中是eason进去的时候递给他的病历本,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他最近一周以来的病情和发展速度,无限的自责和懊恼将他笼罩起来。 他竟然那么混账,光顾了自己心中的不痛快,竟然连李泽身体异样都未曾发现。 他自诩最爱他,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中伤他。 李泽肺部出血严重,一度出现呼吸衰竭,eason差点要发病危通知书,情况稍微稳定以后他被送入icu隔离监护,盛誉晖不眠不休守在门外,身体极度透支,加之许久未进食引发低血糖,出现短暂的昏迷,送入病房不久他便苏醒过来,不顾阻拦拔掉针又挣扎着起床跑出去。 如此过了一天一夜,李泽被送入专属病房,盛誉晖因为严重的胃痉挛坐在床边打点滴,一只手拉着李泽不肯松开。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李泽逐渐恢复意识,一睁开眼便看到盛誉晖,他轻轻偏转头去重新阖上眼皮。 “阿泽” 盛誉晖的嗓音极其沙哑,但语调中难掩欣喜,他似乎并不在意李泽的不理不睬,伸手按了呼叫铃耐心等待。 eason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例行询问、检查、核对数据、下医嘱,然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 李泽仍旧带着氧气罩,他闭着双眼却仍旧好像可以感觉到,盛誉晖转至床的另一边,他又将头偏回来。 “阿泽,对不起” “” 盛誉晖对李泽的不理不睬丝毫不灰心,反而拉开椅子坐下来,他牵起李泽躲闪的手攥在手心,低下头来轻轻吻。 “你现在不能说话,听我说就好。 在这场我追你躲的爱情中,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唱独角戏,那七年你想方设法的逃离,七年后赌上性命去挽回肖灏,若不是因为他另有所爱,我的爱情始终的不到成全。 在那段等死的日子中,我努力克制去想念你,但越克制就越想念,越想念便越痛苦,我奢望过有一天与你修成正果,但是却没想过是在我病重的时候。 我一直都不确定,一直都如履薄冰,害怕你的爱掺杂着同情和自责,昨天我看到肖灏送来的包裹,简直要气疯掉,或许你觉得你已经释怀,但是,之于我,肖灏一直是一个可怕的劫数,我担心你们做回朋友,或许有一天又做回恋人,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你,可是我忍不住,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我自己 你因为阿ken吃醋,我从未想过。但是,我很开心” 盛誉晖自顾自说,苍白的嘴角掀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李泽却连眼皮都未曾动过分毫。 “那晚上阿ken之所以留宿山庄,是因为我打算秘密组建特战队,属于高度机密,文件只有我的电脑中有,他需要占用我的书房写方案和策划 况且,我觉得你和他关系挺好的。” 李泽倏然抽出自己的手,他费力揭下氧气罩勉力吐出两个字。 “出去!” 盛誉晖,我曾经之所以和他关系好,是因为他虽然爱你,但却未曾觊觎你,如今,却是不同了。 李泽在心里悄悄地说完,终于疲惫的闭上眼睛陷入沉睡。盛誉晖抵着胃缓缓起身,在他额角印上冰凉的唇印。 有的时候,男人傲娇起来要比女人还可怕。 李泽呼吸衰竭的症状得到及时控制,身体逐渐好转,不再需要全天给氧,但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eason强烈要求他卧床休息。盛誉晖每天守在病房中,少有的柔情软语,体贴备至。 因为喉咙和呼吸道发炎肿胀,李泽不能进食,但每到饭点,他总会冷着脸开口撵盛誉晖走,待他回来以后再安然睡去,除此以外,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如此过了五天,竟是eason首先忍不住,他帮李泽做完检查,重新开了药单给护士取药。 “喉咙和呼吸道的浓重已经散去,炎症还有,但可以进食。” “恩。” “泽少爷,你与boss要冷战到什么时候?” “关你什么事?” “哦好像也确实不关我的事。” “我累了,你出去。” “泽少爷。” “出去!” “我最后说一句话就走。” “放!” “我就是不希望等你身体刚刚好,boss再躺进来,我虽然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但连轴转着伺候你们,也担心哪天过劳死了啊。” chapter65【番外五】 李泽原本懒散垂着的眼眸倏然换成锐利的小刀子,他直直盯着eason。 “boss和你一样也是几日未进食,这几天都是趁着你赶他出去吃饭的间隙挂营养液,他最近频发胃痉挛,昨天晚餐时候痛晕过去半小时,现在在隔壁休息室,护士在为他推注葡萄糖。” eason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李泽漠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放在被单下的手却紧握成拳。 临近中午,家中佣人送来流食,盛誉晖麻利的支起小桌子,摆好碗碟,然后盛饭,他做这些事情得心应手,再不像以前一样笨手笨脚,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eason说你可以吃些流食,小米碾碎了熬的。” “你吃什么?” “我的在隔壁,等会儿过去吃。” “你是去吃,还是去挂?” “” 李泽突然抓起盛誉晖的手,他手背上稀疏的针孔刺痛了他的眼。 “盛誉晖,你这是做什么?” “我最近胃口不好。” 李泽不理会他,只将自己面前的碗推至盛誉晖手边。 “吃不吃?” “好。” 半小时以后,李泽勉强将小半碗粥喝下,盛誉晖的却只动了几口,他额间沁满了汗珠,握着勺子的手指轻轻发颤。 “吃不下就算了。” 他接过盛誉晖手中的勺子,将碗放在床头柜上,顺便拿了纸巾递给他。 “阿泽” “盛誉晖,我们分开一阵子吧。” “什么!”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不答应!”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指望你会同意。” 李泽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表情却极尽落寞,他脸色有些苍白,竟是能错让人感觉出心灰。 盛誉晖本就憔悴的脸上表情彻底凝固,他将纸巾团在手心里,紧握成拳,干瘦的手背上青筋凸显。 “我不允许,阿泽,你听着,我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你离开!” “盛誉晖,我不再是当年的李泽,你如今奈何不了我。” “那你就尽管再试一试!” 盛誉晖将支起的小桌子推至床尾,他用手擒着李泽的双肩,双眼染着红红的血丝,感觉不出有多狠戾,却像是被重重的伤到。 “我们都在爱情中迷失了自己,需要重新定位彼此。” “狗屁!别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 “盛誉晖” 李泽的话还没有说完,盛誉晖突然放开手踉跄着跑向卫生间,他扶着洗面池将刚刚喝下的东西搜肠刮肚吐干净,双腿有些发软,手指扣在洗面池边缘,似乎有些近乎于麻木的痉挛,他稍微缓了片刻,汲起水漱口洗脸,眼前缓缓恢复清明,镜子里印着李泽担忧的脸。 “阿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你没有错,何来赎罪?” “” 盛誉晖胃里又开始痉挛,他来不及回答便又垂下头,眼前黑雾重重,身子也不由自主朝洗面池的边缘撞。 “盛誉晖!” 李泽见状连忙拉着他往后退,两个人均打了个趔趄。 “我扶你到床上躺着。” “不用!” “eason应该在隔壁,我去叫他。” “你别走!” 盛誉晖固执地攥着李泽的手腕,他微微弯着腰紧贴着身后的墙壁,脸却倔强的向上扬起,李泽看见他额角的汗簌簌下落沿着尖瘦的下巴滑入衣领处。 “盛誉晖!” “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谁都不能染指!想想都不行!看看更不行!” “你之前不是还说我给了肖灏么?” “那是你见义勇为!” “” 不知是胃中的痛楚太剧烈,还是提到了肖灏,盛誉晖说话说得咬牙切齿,李泽感觉自己的手腕都似乎要被捏断,他看着他仍直勾勾又有些受伤的眼神,只能深深的叹一口气,然后贴过身去吻住了他。 盛誉晖借力忍耐着胃里迭起的痉、挛去迎接李泽突如其来的温柔攻势,他感觉自己几乎疼得岔了气,但却舍不得放开,脑海中竟然好死不死的滑过一句诗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被自己才充足的想象力卡的一口气没上来,胃里的痉、挛越发严重,紧贴着墙壁的身体不由得下滑,李泽刚刚经历一场大病,仍旧是强弩之末,不仅没将他扶住,反而自己也跟着滑坐在地上,两个人均是病容惨淡,形容狼狈,彼此对视着竟然无奈笑出声。 “盛誉晖,我觉得你不用担心等你早死了我还会移情别恋咱们应该是能够生同衾,死同穴。” “阿泽,你还气我” “不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到时候你不会孤单上路,我也不会孤独终老。” “是我不好” “这次的药原本也是要邮寄过来的,恰好肖灏要来纽约办事,顺路帮忙带过来” “对不起,我” “他把药给了前台才给我打的电话,我当时正在昏睡” “阿泽,你别说了。” 盛誉晖与李泽相依相偎,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身体虚弱下来倒是不再剑拔弩张,耿耿于怀,彼此心平气和靠着墙喘息。 “还要吃肖灏的醋么?” “不了” “还认为我不爱你么?” “不会” “以后能别这么小家子气么?” “” eason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尽忠职守的下属,头顶上属于白衣天使的光辉也最最明亮,他出于对自家boss和李泽脾气的了解,估摸着饭点过后两人可能又会横眉冷眼彼此厮杀,于是专程来了一趟病房,以防这两人再由相爱相杀转为自相残杀,但他只看见小桌子上来不及收拾的餐具,两个人的人影一个都没见到。 最后是在病房逼仄的卫生间里面看到两个虚脱无力的人靠着彼此的肩膀呼哧呼哧喘息,甚至另辟蹊径,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启了互诉衷肠的浪漫旅程。 洋人医生忍不住朝天翻白眼,淡蓝色的瞳仁中闪烁着一些羡慕嫉妒恨的味道。 也亏得是他不放心的这一眼,李泽病情没有再出现反复,盛誉晖也及时被抬到床上做治疗,一阵手忙脚乱以后,前些日子还在冷眼相待的那两个人竟然老老实实地躺在了一张床上,甚至在他面前不要脸的搂在一起,彼此轻轻的呼吸。 或许李泽说得对,他还没有真的爱上,目前为止,他与那个老顽固还像是两个随时都能点燃的火药桶,不将对方zha到面目全非都不好意思歇菜休战。 此时他站在门口,远远看着那两个人,突然生出一种渴望,似乎爱上也不错。 李泽与盛誉晖双双住院五天以后得到eason的特赦令,终于回到山庄休养,一进山庄大门的时候不出意外看到ntha那辆拉风又招摇的跑车停在院子中央,那女人不遗余力地对他们俩这种幼稚又可笑的行为进行了冷嘲热讽,她中文词汇向来蹩脚,常常词不达意,说着说着就开始中西结合,被言语风暴攻击的当事人均是泰然自若的站在一边,等到她发挥完毕以后目送着她勾着ea的肩膀高冷的离开。 全山庄的人均是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目送着那辆妖冶至极的红色跑车风一样横冲直撞脱离视野,然后迎接着李泽与盛誉晖进门。 盛誉晖差点要对屋子里扑鼻的中药味发火,但看到李泽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突然间禁了口,只好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中拧着眉头翻看杂志,那一碗的中药喝完他差点当场搜肠刮肚吐出来,只好忍着胃里此起彼伏的翻滚窝在一边,调整呼吸的时候他感觉到李泽轻轻靠近身边,他的手掌带着暖暖的体温放在他的胸口处轻轻顺气。 “难受的厉害?” “你去试一试” 他这声音带着一些被逼无奈的委屈,眼底还聚集了少许的水汽,李泽看着又开始心生不忍。 “盛誉晖,你争气点,以后就能少受点罪。” “以后给我喝药能先问过我的意见么?” “不行,你得听我的!” “这是传说中得妻管严么?” “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那让我吻你一下。” “凭什么?” “让你也尝一尝这中药的味道,以后就不会这么对待我了。” 李泽眼睛微微眯起,两端眼角恰到好处地向下弯成好看的弧度,他脸颊整整瘦了一圈,仍然带着些许大病初愈的憔悴,但却不妨碍神色中淡淡的纵容和温暖。 他轻轻摆正盛誉晖的脸,自然而然印上自己微凉的唇瓣。 “那好吧,有福同享,有苦同尝。” “阿泽,我爱你。” “我也是。” 这下真的彻底完结了,真的没有了,啊,谁还没写长评给我看 但愿看过文的每一个姑娘都可以获得寻求、等待和经营爱情的一点点小的感触或者动力。 但愿疯疯癫癫的二清笔下的疯疯癫癫的人物能够是你们每一天累过以后的小小的安慰。 但愿我可以一直有精力有时间有耐心的讲故事。 但愿大家可以一直有精力有时间有耐心的听我讲故事,听我唠唠叨叨无病呻吟。 但愿我们都能幸福。 么么哒! ps:邵二已经开始更新,喜欢邵二的姑娘们可以移步观看《不负》萌萌哒的萌贱二公子华丽来袭,嘤嘤嘤~~~~ chapter66陌上相逢否(eason与adas) (一) eason一连在医院值了三天班,身体疲惫不堪,他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背靠在墙边觉得浑身软成一团,果然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想当年因为盛誉晖病危入院他曾经不眠不休一周还能再开车回来呢。 adas,他的老师,或许也可以称为是他曾经的恋人,昨晚上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虚弱的一阵风吹来都能把他掀上天,真不知道这混账这几年在外面是怎么野的,竟然能把身体折腾成这副模样。 当初在医学院的时候他与adas算是很另类的师生恋,其实两个人年纪相差也不过5岁,彼此情投意合而且志同道合,在传道授业解惑的当口确立了恋爱关系。 然后,就是很俗的狗血言情剧,adas是那种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类型的人,靠一副招桃花的精致皮相,游戏花丛,不光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被发现以后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悔过之心,简而言之两个字,adas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等到他被盛誉晖挖走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没想到却给他营造了寻花问柳的良好机会,夜夜笙歌不着家,盛誉晖的眼线那么多,聘用每一个人之前把他所有的底细,包括家里几口人,住在哪里,从事什么职业,从外到内连穿什么类型的底裤都查得干干净净,对于他们的这码事当然心知肚明。 盛誉晖几次侧面提醒过他,adas这个人虽然有才也有姿色,但天性散漫,为人我行我素,也不够忠诚,做本职工作尚可,当也朋友可以,若是做恋人,他则需要有无限的包容心,能够忍受他在心理年龄上的少不经事。 当然不行! 想当年李泽回去找肖灏,盛誉晖都能气得吐了血,那点醋他都吃不了,更何况这是当着他的面出轨,一点都没有做恋人的自觉性,所以,在与adas几次大打出手之后果断地搬出了两个人的居所。 在他这里,有再一再二,但绝对没有再三再四! 随后便是各奔东西,adas因为与他斗气,一怒之下应征进入海豹突击队,一走就是5年。 这空白的五年,他说不清有没有思念,或者是憎恶,当然,关于那人如何鬼混他也不想知道,各自效忠各自的主子,奔波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哦,当然,那年他遭到盛誉晖那个小肚鸡肠的老板的蓄意报复,然后被派去非洲那边做随军医生,恶劣的环境,或者是风沙肆虐,或者是烈日曝晒,再或者是瘟疫横行,缺水缺粮就是不缺饿死渴死病死的人。 他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在当地的医院里碰见了adas。 曾经玉树临风俊朗非凡的人瘦得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白皙的皮肤被晒得黑不溜秋,唯一雪白如初的就是满口整齐的牙齿。 他们的见面别具一格,因为认清对方之后,他一个横扫千军如卷席的侧踢就直接踹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惊愕,还是有些久别重逢的喜悦,反正adas是没还手,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那里,任凭他发泄一样的拳打脚踢,末了他被随行的人拉开,只看见那人佝偻着瘦弱的背捂着嘴巴在弯腰低低地咳。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因为他看见了蔓延在他的眼角眼尾处明晰的笑意。 仿佛,甘之如饴。 (二) 那段在非洲的日子过得如鲠在喉,adas变成了狗皮膏药,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紧贴着他,吃饭上厕所都尾随着,就差在他的脖子里拴个狗链子才放心。 “你特么有病吧,自己基地瘟疫蔓延怎么都不见你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当然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追回我命定的恋人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adas带着一脸的憔悴,更像是新添的病容,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蔓延在嘴角,仿佛每次都是势在必得,特别轻易地就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滚!非洲大地上找不到让你寻欢作乐的地方了,现在已经到了看见随便一个男人都会让你如此饥渴的地步了么?” 他一边讥讽他一边甩出凌厉的腿风袭击他,那种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怒火就像是漫天疯长的野草,无论如何都收不住。 adas躲得特别吃力,整个身体像是个移动的竹竿,纵然瘦弱灵巧,但仿佛和已经年久失修、濒临报废的机器一样,半死不活的在他手下撑不过十分钟就被打倒在地。 他漠然看着那人蜷缩在满是沙土的地上,浑身都在颤抖,还好死不死地吐了口血水出来,他以为许是刚刚那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牙龈破了流出的血,但是后来才知道那阵子他因为肺部嵌入弹片在医院养伤,他的拳打脚踢崩裂了创口,肺部的伤久治不愈,发展成了咳血。 “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越来越暴力了!” “以后你来找我一次我就打一次!”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种脾气火爆类型。” “我恰好相反,看着你只觉得恶心!” “胡说,当初不是喜欢的死去活来么?” adas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摸索了一个支点靠在那里,他咳得特别厉害,眼里全是红血丝,但嘴角的笑意没变,一如既往的想让人再次挥拳揍他! “哦,当初是我瞎了眼!” “但你现在心里还有我。” 他的声音虚弱的支离破碎,但是语气却那样笃定。 “自恃过高的贱人!” “你要是不爱我了,心情也就不会这么起伏不定啦,小朋友,别忘了你可是我带出来的学生。” “滚!” 之后在非洲的日子就是这样,adas隔三差五地来找他,每一次都带着遍体鳞伤被人抬回去,没过几天就再跑过来,他下的手一次比一次重,仿佛不重一点就没有办法解气,就没有办法纾解被人背叛之后又返回来当狗皮膏药缠着的郁闷。 直到盛誉晖发了话,他离开非洲回到纽约,那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李泽与盛誉晖终于走到了一起,甚至与程越和肖灏握手言和,一路走来,他见证了他们那么艰难的爱情之路,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那恢复了温润如玉模样的中国男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和他说,等他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这样说来,他还没有遇见爱情。 (三) 不久之后,adas回国,以更加不要脸的方式接近他,甚至屈尊跑去了医院应聘,丝毫不介意从急诊室干起,每天累得和条狗一样,下了班以后再跑到他的公寓例行骚扰。 当然,没有一次骚扰成功,他每次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找钥匙开门,然后嘭地一声把门关上,吃饭、洗漱、睡觉,家门口有人守着,也不担心招贼了,睡得踏实了许多。 四天前,纽约市被一场暴风雪覆盖,气温骤降,李泽因为肺部旧疾发起了烧,他一早就去了鸣泉山庄,在那边待了整整一天直接就回了公寓,不出所料又看见了adas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回来以后,他那张下过煤窑的脸变回了原本的肤色,粗粗扫了一眼甚至还有些苍白病态,染着几许淡淡的红。 以他职业医生的敏感度,当然知道他是发烧了,不过这些苦肉计之于他早就没有用了。 “滚开。” adas倚在门边,挡住了他开门,他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那人踉跄了一下扶着墙才堪堪站稳,然后歪歪扭扭地挪了个位置。 “多少温柔点嘛,下雪天交通事故频发,我从早到晚接了那么多的病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么,你身为院长,体恤一下职工也是应该的么。”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没有义务体恤你!” “小家伙,性子这么烈咳咳。” “滚!” 他开了门,听到adas在身后咳得肝肠寸断,心情越来越不爽了。 “哎真伤心,我心痛的快死了。” “死了最好,但请找个远点的地方,别死在我门口,晦气!” 于是他果断的关上门,把那人的咳嗽声关在门外,晚上的时候他睡得不太好,频频做梦,身上还出了冷汗,于是又起来冲了个澡,再躺回床上就有些睡不着了。 从与adas相遇以后,好像听他周围的人说起过,他现在特别的洁身自好,像是真的改过自新弃恶从善了,不过,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当初要分手离开的是他,现在想要挽回的也是他,凭什么! 快到天亮的时候他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然后起床洗漱,准备早餐。与盛誉晖那位老中医见过几次面以后,他听从老人家的建议,特别的注重保养身体,人生一辈子,有了健康的体魄比什么都重要。 上班开门的时候,门边守着的人直直地朝他的膝盖撞过来,浑身没骨头似的贴着他,一晚上没睡好,本来心情就有些郁闷,开门见鬼,他一下子就火了,毫不客气地抬脚踹了出去。 “要睡滚回你的家睡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偏执 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22节 他拉上门锁好,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身后仍旧没有什么响动,死气沉沉的,于是,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就发现昨晚上和他嬉皮笑脸说心好痛的人仰面躺倒在地上,嘴唇上泛着诡异的紫,有药瓶从口袋里滚落出来,正好滚在他的脚底下。 他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那药瓶他特别熟悉,医治心衰的。 (四) 然后,eason医生伪装在脸上的冷漠一瞬间溃散,他扑过去探那人的鼻息,很微弱,心跳迟缓,脉搏却很微弱,关键是药瓶里面是空的,他心慌意乱,所以没能再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人是吃了过量的药,只是抖着手打急救电话。 关心则乱,eason在家里找了医药箱,简单的为他做了检查,向来以妙手回春著称的顶级私人医生在做检查的过程手一直都在抖,他静不下心来,只粗略的了解到他有心脏病,高烧可能蔓延成了肺炎。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煎熬,他看着adas烧红的脸,已经干裂的破了口子一直都在冒血珠的唇瓣,感觉自己的心也好像停止跳动了一般。 这样又渣又贱的人怎么也会有这么虚弱不堪的时候,躺在他的身边不省人事,就和真的快要死了一样。 救护车拉着他们去了医院,他手抖得厉害,没敢进急救室,在外面等了10分钟焦灼地坐立不安,于是又换上白大褂冲了进去。 床旁的检查正在进行,接诊医生在翻阅他的病例,他不由分说地抢过来,粗略的看了一遍,这才发现那人除了日渐严重的心脏病以外,在这5年中受过大伤小伤无数次,以肺部的伤最为严重。 他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骤然听见乱成一团的急救室里发出心脏停跳的蜂鸣声,他的耳朵仿佛都要被震碎了,连带着慌乱无措的心。 “愣着干什么,准备除颤!” 在医疗界有句话叫医不自医,eason以前一点都不相信,在他的意识中,只要是在手术台上或者是在急诊室里,就只有医生和病人的区别,哪里会想得到那么多得事情,可是,他拿着通了电流的除颤仪,看到adas胸前大大小小的疤,突然就变得胆怯。 经过急救以后,adas被送入手术室,他跟着进去观摩,但是却没敢上手术台,adas就像个提线木偶,被人开膛破肚,来回摆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颗心从始至终都揪在一起。 术后adas被送进icu监护,他穿了无菌衣,像个尽职尽责的医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敢合眼,观察数据,换药,亲力亲为,和个旋转的陀螺一样,但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和谁置气。 盛誉晖来过一次,无疑是为了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他的情绪,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别人的安慰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词语叠加在一起,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也就突然理解了盛誉晖当时不顾性命飞去中国找李泽。 他与adas恋爱那么多年,除却之后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为人轻浮又放荡,但却一直都不知道他有心脏病,那么长的病程,竟然生生熬成了心衰,他是头猪么?身体差成那样还跟着一群亡命之徒满世界的乱跑,想要寻死也找个轻松点的方式,哪怕每天躺在温柔乡里夜夜笙歌呢。 他在icu一直守到adas快要苏醒才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面孔对待他,他感觉自己对他已经没有爱,只有怜惜是不够情深意长一辈子的。 adas那几年的声色犬马一直都是他心底最介意的东西,如鲠在喉,那人如今回来也不是因为悔过,而是因为想要征服。 这不是爱情。 (五) eason窝在家中过了三天猪狗不如的生活,醒了吃,吃了睡,睡不着就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回来前一天他鬼使神差去了趟急诊的大办公室,adas也在那里办公,一张办公桌只占了其中一个角落,上面堆积的病历本有厚厚一沓,随意翻开一本,特别容易就找到了他那龙飞凤舞的字。 他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听到两个实习生的窃窃私语,他们说好几次见adas白着脸从急诊室出来躲在没人的角落里拧药瓶,甚至有个人见他在上手术前自己注射针剂,吓得以为adas在吸食毒、品。 当时他没能忍住,在实习生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他们面前,详细询问他们看到的一切情况,一边听一边觉得心里像是在经历着千刀万剐。 他这两天其实一直都睡不踏实,闭上眼总是能看见adas的脸,苍白憔悴,尖瘦得几乎凹了进去,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只好抬起手捂住脸蒙上眼睛。 医院来的电话几乎将他的座机打爆了,最后他拔掉了电话线,手机关了机。第四天早上的时候门铃被按得震天响,他带着一身的起床气凶神恶煞地去开门,心里想着如何把这扰人清梦的家伙大卸八块。 但他打开门竟然看到了adas,摇摇欲坠的贴着门边的墙壁,脸依然苍白如雪,身在病中的憔悴和虚弱怎么藏也藏不住,他的手虚虚地撑着门框,仿佛下一秒就要摔个狗吃屎了,但依然笑得玩世不恭欠揍欠抽。 “什么事?” eason守在门口不愿意放他进来,尽管他一颗心揪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听说你守了我三天三夜?我就是专程来道个谢。” “医生的职责而已,不足挂齿。” “那不行,据说除了你幕后的老板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以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和我这么幸运。” adas气喘得厉害,说了几句话就像是跑了二万五千里一样。 “毕竟你现在是我得衣食父母么,记得过后把拖欠的医药费打进医院账户。” “听说医生可以减免。” “你还不是正式员工。” “哦,医生家属也是可以享受这个福利的,反正都一样。” “你说完了没?说完就从哪来滚回哪去!” “之前不是还惊慌失措么,别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嘛。” 到底还是大病未愈,就算adas装出一副百毒不侵的风骚模样,但他站得有些久了,越发显得气力不济,撑了一会儿又开始虚虚地喘气,咳嗽声不断从唇齿间溢出,看着极为辛苦。 eason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注视着他,这个贱人,好像每次都能准确地抓住他的软肋。 “你私自跑出医院就是为了和我扯皮么?” “不是啊,来看看你,我都回来这么久,连你公寓的门都没进去过。” 为了偷偷溜出医院adas花费了不少心思,趁着换班休息的时间拆掉身上的监护,千方百计躲开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又躲开医院无处不在的监控,其实这么折腾也不过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个人,浑浑噩噩睡了这么久,骨头都变酥了,怪想念的,他就是贱骨头。 eason担心他再晕倒,于是不情愿地让开门,那人扶着门框慢吞吞地进来,然后在他猝不及防之际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放手!” “不放!” “别以为你病着我就不敢再打你。” “你打吧,好几天没挨打,我正好皮痒了。” 人至贱则无敌,eason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死缠烂打,像个永远打不死的小强。 两个人就在门后面这样僵持着,adas知道eason不会在自己病体恹恹的时候下狠手,于是把脸贴在他的背上,然后感觉他的背部陡然变得僵硬起来,但他没敢动,只是咬牙切齿地说。 “把你的脏脸给我挪开!” “不闹了好不好,以前是我做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再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趁早收起你的花言巧语!” “这次是真心的。” adas紧贴着eason的背部,他牵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我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和你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年被查出来的。我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不管我怎么努力,但好像都要服从命运的安排。” “别为自己犯的错误找借口。” “借口什么的,还确实是。我自小就输不起,当然受不了一夕之间被剥夺所有的恐慌,你没有尝试过,所以不懂得那样有多煎熬。后来我发现去夜店可以排解掉那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所以你今天是来告诉我其实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得人渣!” “谁说不是呢,去了非洲的这几年,见惯了生离死别以后我就开始琢磨人生,发现就算是下一秒死了,好像还是放不下你。” “滚。” “我们重新开始怎么样?” “休想!” “只是给我一个机会。” “你做梦!” “真狠心。” adas又晕了过去,鼻息轻浅,无意识地顺着eason的被下滑然后被他一个高难度的转身抱在了怀里,他看着他又浮起红晕的脸,伸出的手在他脸庞蜷了蜷终究还是没触碰到。 “你不是也一样么?” chapter68【番外】相比较生,死亡真是太过容易 (一) 李泽不喜欢过冬天,盛誉晖也是,虽然长岛的气候算不上太冷。 eason为了与adas长相厮守,弥补那么多年没在一起的遗憾,干脆撂挑子不干了,两个人整天腻腻歪歪吃喝玩乐的,身体力行演绎了人身苦短及时行乐这一人生哲理。 现如今,鸣泉山庄的气氛比之前好多了,虽然隔三差五这一对病秧子捋不顺毛就会闹得天翻地覆。 那应该是李泽与盛誉晖明确彼此心意不再自相残杀的第五个年头,冬天,长岛的气候变得阴冷潮湿,盛誉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轮番着疼,他脾气变得更暴躁了,有时候连李泽的面子都不给,药膳端过去看都不看一眼就挥手扫在地上,十足的难伺候。 “盛誉晖,咱们回国住一段时间吧。” 李泽丢了个眼神给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佣人收拾地上的狼藉,他想起有过一段时间,他也是脾气乖戾地不可理喻,盛誉晖与他硬碰硬,两个人都没有落到什么好处,反而都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得破败不堪。 他过去攥住盛誉晖冰凉的手,颇为好脾气的哄他。 “回去做什么?” “换个环境,你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主要是方便带他去看医生,而且国内是他的地盘,盛誉晖多少会收敛一些。 “不回。” “我想回去。” “你也不准回!” 回去就有肖灏,虽然他现在和程越的感情很好,他们俩之间也没问题,但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总是会无端的膈应他,心里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好端端的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回去找不自在。 “今年公司的年终会议总部得派人回去主持,咱们一直这么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总得回去看一看。” “回去看盛天翔那副谄媚的嘴脸吗?” “你可以不看他只看我啊,只要你陪我回去不就好了,或者说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 “我说了你不准回!” 盛誉晖气得连眉心都拧成一团了,脸色煞白,攥着李泽的手分外用力。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不回,可你得吃药病才能好啊。” 一天三顿的摔碗,隔三差五就得换一套厨具,eason那个蒙古大夫,最近也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度蜜月,连个电话都不接,李泽心里又暗暗替他记了一笔账。 “阿泽,我困了,你陪我睡会。” 盛誉晖不按常理出牌,发完一通火又装可怜,如今这一招用得是炉火纯青,李泽自然看得出他那点小伎俩,但也不戳破,他难得是这种性格,自己认定的人,怎么宠怎么惯都不为过。 有李泽陪着,盛誉晖也安安稳稳的睡了,他这几天犯胃病,低烧缠绵,能睡的时间没多少,李泽把手机调了静音倚在床边陪着他。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不知道他们彼此相伴能有多久。 李泽靠了一会儿也迷迷糊糊睡着了,过了不多长时间,他隐隐约约听见敲门声,一旁的盛誉晖睡得有些沉,竟然没醒来,李泽帮他掖好被子然后披了件出来。 是bill,他是个有眼色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 李泽掩上门,轻蹙着眉头和bill走向书房。 “怎么了?” “盛天翔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盛世如今无人坐镇,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二) “盛天翔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消息传过来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泽少爷你看,boss那边” “你先派人回去处理善后的事,稳定公司大局,盛誉晖得回去一趟我来和他说。” “好。” “eason在哪里,把他给我绑回来,他得陪着一起回国。” “我去派人找” “明天早上我就要看到他,找不到他就先想办法把adas先绑回来。” “” 这俩人现在就是一对连体婴,要出现就是一起出现,要是消失那绝对不可能丢下另一个的好么,bill嘴角略微抽了抽,但还是领命离开。 李泽回到卧室盛誉晖已经醒了,他半靠在床头,精神稍微好了一点,但表情特别的臭。 “谁来了?” “bill。” “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他现在也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盛誉晖绷着脸,李泽在他身边坐下来,顺带伸手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还是老样子,低烧真的很讨厌,尤其是冬天。 “盛誉晖,咱们这次恐怕真得回国走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盛天翔又不老实了?” “盛天翔死了,突发脑溢血,没抢救过来。”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瞒着盛誉晖,也瞒不住,李泽坐在一旁,他感觉到盛誉晖得身体似乎僵了僵,原本紧紧攥着他的掌心好像也松开了一些。 “死了啊他倒是死得挺干净。” “盛天翔再婚无子,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回去看一看。” “活着的时候也没正眼看过他,死了再看有什么用。” 盛誉晖对李泽说,也是在对自己说,这些年他身边一个个的人走的走,死的死,纵然他能力再大,财力再广,想要留的也没能留住,剩了一个李泽,已经算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死者为大,我们回去送他一程吧。” 多少恩怨情仇,不管积得多深多厚,多么不可饶恕,人死如灯灭,该放下的就放下了,否则背负着那些不太美好的过去也是一种负担,为难自己,不划算。 “你安排我再睡会儿。” 一句话说完,盛誉晖拱了拱又钻进了被子,他觉得胃里突然就拧成了一团,也不知道那残缺的东西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好像想要主宰他的喜怒哀乐似的,那怎么行,盛誉晖偏转身子手握成拳狠狠地压在上腹。 “那你先睡会儿,我出去安排一下。” 李泽推门出去让何伯把护士叫上来给盛誉晖打了一针,然后掩上门离开,他是那么骄傲的人,不愿意给人看见他脆弱或者不够笃定的时候。 他懂,于是离开。 第二天早上,eason带着拖油瓶adas准时出现在鸣泉山庄,脸上大写的欲求不满四个字,李泽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上去看看盛誉晖,他的状态适不适合长途飞行。” “怎么不适合,当初为了你拖着胃出血的身体不照样飞回去了。” “eason,我一点都不介意棒打鸳鸯。” adas身体很糟糕,不适合坐飞机,李泽刚刚答应他只需要平安将他和盛誉晖送回中国即可。 “泽少爷,我实在是很怀念刚和你见面的时候。” 纯良无害,温文尔雅,光芒内敛,如今却不复当初,他们这一拨人,也再没有当年折腾起来鸡飞狗跳的心力了。 eason扭过身上楼,还没离开,他现在就已经舍不得adas了。 (三) 有bill派去的人临时坐镇,盛世混乱的情况得以控制,盛誉晖和李泽赶回来的时候公司运作已经基本正常,他们在殡仪馆见到了盛天翔的遗容,苍老而且灰败,他现在的妻子,哭得撕心裂肺,但却不见一滴眼泪,看见盛誉晖和李泽的时候眼底竟然浸着刻骨的恨意。 盛天翔死得太突然,但他似乎有先见之明,早已经立好了遗嘱,他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了盛誉晖,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薄情寡义,毕竟是和他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膝下无子,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有为她想过,盛誉晖心里冷笑,盛天翔想用这些东西来弥补对他多年的亏欠,他至死或许都不懂,感情不是用金钱可以弥补的。 国内的天气冰冷干燥,盛天翔下葬的时候却突然飘起了雪花,李泽陪着盛誉晖在墓碑旁边静立,他给他披了一件大衣。 “回去吧,你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天气。” “阿泽,你说盛天翔去了那边有脸见aaryllis吗?” “不知道。” “我没想到他会死这么快,还是这种死法。” 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情,可他竟然还能死得干净利落,盛誉晖自己甚至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好的下场。 “走吧,雪越下越大了。” “阿泽,等我死得时候你要离得远一点。” “怕你死得太难看?” “也不是我怕我舍不得。” “没关系,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快走吧,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我约了林老,趁回来这段时间再让他帮你调理调理身体。” 人不能心太软,否则会不由自主地考虑太多的儿女情长,盛誉晖以前一直都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了今天没想过还会有明天,不会特别的期待,但也不会得过且过。 身边有了李泽之后他的人情味变浓了些,之前没想过的事情就逐渐成了困扰,他这种人死不足惜,但李泽和他不一样,未来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为了一己私利将他据为己有,但最后还是会先抛下他离开。 他与盛天翔一点感情都没有,听到他死了的消息都有种说不清楚的悲哀,他不敢想象哪一天要是他也死了,李泽该怎么办。 “阿泽” “盛誉晖你烦不烦,看路小心点走。” “今天不去看医生了,明天再去行么?” “不行啊,林老很难约到的。” “我有点累。” “有我陪着你。” “那好吧。” 李泽与盛誉晖并肩下山,台阶上漫了一层雪,又湿又滑,他们相互搀扶着,就像是多年不离不弃的老夫妻,盛誉晖刚刚的意思他都懂,但他不愿意听他说那些很显而易见的话,在他选择回来的那一天就想过,盛誉晖能活多久他就陪多久,若他坚持不住了那也没什么,相比较生,死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他说了陪着他可不只是这一辈子,那应该是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的。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生不同衾死同穴。 “盛誉晖,以前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现在不要再因为无法预料的未来困扰自己了行么?” “委屈你了。” “再这么说我揍你了啊!” “今年在国内过年吧。” “好啊,正好可以去程越家做客。” 盛誉晖小心的下台阶,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番外到此结束,有机会见,么么哒!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