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昕》 正文 第1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锁昕 作者:栗竹幽 文案 宁伸手抚摸着梓昕清丽的面容,眼中有一丝痴迷,昔日的那个小皇子可是越长越美了。 梓昕用力打掉宁的手:我是堂堂皇长子,凭什么可以嫁给你。 宁靠近梓昕,俯身吻上了他的眉眼:凭什么?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的生父不是皇上吗? 梓昕用力握紧拳头,憎恨的看着宁。 宁伸手拥住了梓昕纤细的腰肢:乖一点,我会好好待你的。 梓昕厌恶的转过头去,只要他还活着一日,他就绝不可能与耶律宁在一起。 从此耶律宁踏上了漫长的追夫之路,但他似乎忘记了他怎样的用心,也抵不过梓昕烙在心上的耻辱。 耶律宁缓缓倒下,淡白色的衣角淌下一线鲜血:虎毒不食子,你怨恨我难道连你的血脉也不放过吗 不,梓昕痛苦的跪在地上 一日两更绝不弃文,多cp,he,美强 倘若亲们喜欢此文就收藏一下 内容标签: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梓昕耶律宁 ┃ 配角:王墨盖雄高霖罕骏 ┃ 其它:小包子 第 1 章 缘 集市上的人群熙熙攘攘,阳光映在每一个百姓的面容上,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一个身材高挑衣着华贵的异族少年走在人群之中,他看着路边的小摊贩脸上写满惊异之色,连淡蓝色的双眼也放大了几分。他抬头看向远处拥挤的人群,心中有一丝挤进去的冲动。 “王子,您慢一点,我都快跟不上了。”远处的侍从奋力跑到了少年身边,他在少年正犹豫要不要挤进人群中的一瞬间,伸手拉住了少年的衣袖,倘若弄丢了王子,他恐怕就不好和主上交代了。 “我说过了这是在中原,不要叫我王子。”耶律宁瞪了身后的侍从一眼,他难得有机会到中原看看,没想到中原有这么多新奇的玩意,看来他要多住几天好好的逛一逛,以后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是公子。”侍从紧紧跟随在耶律宁身边。 “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客栈吧。”侍从看着前面不远处拥挤的人群,心中一阵惧怕,倘若他稍有不慎让主子挤进去了,天黑之前他就别想找到人了。 “现在是天色不早了?”耶律宁看了看抬头可见的太阳,“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他可不想白白浪费了这次来中原的机会,他要看遍曾经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 “是。”侍从苦着脸答道,主子是不会走丢,但他回去时身边没有主子的身影,主上同样会废了他半条命。 耶律宁放弃了走向人群之中,他顺着集市的大路继续向前走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他从未听过的叫卖声,他不禁侧身望去。远处一道身影重重的撞向了他,他即使在余光之中看到了来人,一时也无法避开,只能与面前的人撞了满怀。 耶律宁自幼习武,身体素质尚可到不至于跌倒,但他对面的人年纪甚轻,一时没有站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耶律宁看见面前的小孩明眸皓齿双颊粉嫩,十分可爱,不禁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远处一个面容清丽的少年匆匆赶了过来,“这位公子,家弟鲁莽冲撞了您,实在抱歉。” 少年俯身行了一个礼,他连忙低头查看身边的小孩有没有伤到哪里,早知弟弟到了热闹的集市如此调皮,他就不带他出来了。 耶律宁看到少年精致的眉眼,微微停住了目光,虽然中原人大多眉清目秀,举止儒雅,但能像面前人一般美丽也少之甚少,况且他只是一介男子。 “你真好看。”耶律宁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虽然他并不偏爱人的外貌,但他同样喜欢相貌美艳的人。 少年微微皱了皱眉,他心知自己容貌美丽,但身为男子又岂能容忍别人像称赞女子一般赞赏他。他碍于面前的人扶起了自家弟弟,将怒气瞒在心中并没有说什么,道了一句告辞转身便离开了。 “公子,您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侍从见少年已经离开了,主子依旧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伸手轻轻晃了晃主子的衣袖。 耶律宁笑着点了点头,倘若这样的美人能嫁给他也实为不错。 “公子,我看您还是不要瞎想了,主上怎么会允许您娶一个男子回去,况且刚才的少年衣着不菲,腰间玉佩更是价值连城,或许是王侯世子也说不定,他更不可能与您一同回去了。”侍从看见耶律宁眼中有些认真连忙劝道,就算主上同意了,那个少年也不会甘愿做□□的。 “怎么不可能,只要我想一切皆有可能。”耶律宁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只要是他看上的一切都逃不了,无论那个少年是什么身份,他都会让他乖乖的留在自己身边。 “公子,主上来信了,说让我们尽快回去,不要再中原多逗留。”侍从有些担心,倘若被主上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必然会要他的狗命了。 “好。”耶律宁点点头,能与那个少年相识也不枉他此行了。 耶律宁刚向前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的呼唤声,他忙转过身去未想到竟然是刚才的那个少年。 “有什么事情。”耶律宁停住了脚步,他马上就要离开中原,也不介意与美人多聊几句。 “你刚才把这个挂坠落在我弟弟身上了。”少年将手中的挂坠递给耶律宁,刚才他为弟弟整理衣物时发现弟弟身上多了一样东西,想必是刚才的那个人落下的。他有些生气于耶律宁戏谑的言语,但看到挂坠十分精致,想必对他很重要便连忙追了上去。 “谢谢。”耶律宁将挂坠接了过去,不过是儿时父王送的生辰礼物罢了,倘若能留在美人那里做个纪念也好。 “作为答谢我请你吃顿午饭怎样?”耶律宁想象着曾经听说过的中原礼节,倘若回到匈奴一时无法见到美人也实为可惜。 “谢谢公子,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少年领着身边的弟弟匆匆离开了。 “后会有期,我们改日再见。”耶律宁看着少年渐渐消失的背影,他越发的有一种想要将美人留在身边的欲望。 “王子难道您还想要一直留在中原吗?”侍从焦急的问道,倘若他们再不回去,主上就该夺命连环催了。 “不,我会让他亲自来匈奴的。”耶律宁转身向前走去,眼中溢满了自信。 第 2 章 第1章 风吹拂着枝干发出沙沙的声音,大片的殷红色的花瓣落在地上,漂浮在河面上,仿佛染红了桥头一般,血红的颜色久久未散去。而落在枝头的鸟儿哀鸣了几声亦飞向了远处。 窗前凝立着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如瀑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清丽的面容在阳光下愈加白皙,鼻子小巧秀气,双唇樱红诱人。精致的眉眼间有些忧郁,若秋水般的双眸异常深沉。 梓昕抬手推开窗扇,衣袖顺着白皙的手腕缓缓滑落,微搭在窗边的手,指节修长而秀气内壁隐隐有一层薄茧,指甲圆润有光泽。 房门轻声推开,身着粉色衣裳容貌清秀的小宫女低头走到梓昕身边,“大皇子,时辰已到,马车在外等候多时。”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梓昕转身绕过宫女走向身后的房门,微风抚在他的面容上,额边的刘海滑落,掩住了秀眉。 一道淡黄色的身影迅速跑向了梓昕,他看着面前俊美的少年,微微愣了一下,“小谨,你怎么来了?” “大哥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为何不能来送别。”小谨用力握紧拳头,神情有些激动。倘若他今日没有听见身边宫女的谈论,或许就见不到大哥最后一面了。 梓昕蹙了蹙眉头,他生怕小谨知道此事后反应强烈,便禁止众宫人吐露半句,没想到还是被小谨得知了。 “大哥嫁去匈奴和亲是真的吗?”小谨看着梓昕有些暗淡的双眼,他不相信,大哥身为皇长子,凭什么去匈奴和亲。 小谨久久没有听见梓昕的回应,他的心渐渐有些绝望,“为什么?”他用力握住梓昕的衣袖,“是因为父皇没有公主吗,那父皇可以册封君王的女儿,为什么一定要大哥去。”嫁为匈奴王妃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又是何等的耻辱。 “小谨,这件事情你不要多管了。”梓昕握住小谨的手,他看着弟弟年轻的面容,心中溢满苦涩而无法言说。 “我现在去求父皇或许还来得及。”小谨甩开梓昕的手,尽力奔了出去,自幼父皇便甚为疼爱他,一定会答应他的央求。 “小谨,你回来。”梓昕跃到房门前拦住了小谨,他用力将小谨拥在怀中。 “大哥你放手,倘若再晚父皇的命令就不容更改了。”小谨用力挣脱开梓昕的束缚,他的大哥是堂堂皇长子,他绝不会让大哥如女子一般去侍奉一个男人。 “去匈奴和亲的事情,是我哀求父皇的。”梓昕重重的说,父皇虽待他甚为冷淡,但也绝不会逼迫自己的儿子去嫁给男人。 他的举措已经让父皇彻底对他失去了希望,梓昕犹记得父皇命他发下的誓言,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踏出大楚的土地,今后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反悔。 小谨宛若当头重重一棒,他缓缓放下了手,“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记得大哥与耶律宁相识,大哥又为何要做出这般牺牲。 “小谨,你不要多问了。”梓昕抬手抚上了小谨的双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谨,无论将来小谨怎样看他,他都绝无一丝悔意。 “大哥离开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梓昕将脖颈间的挂坠解下,放在小谨的手心中。 后宫中黑暗阴险充满勾心斗角,曾经他还能将弟弟护在怀中,如今他离开了,只能小谨独自面对这一切。而小谨贵为太子,以后怕是在宫中更加艰难,暗中的冷箭更是防不胜防。 梓昕眼中有些湿润,他看着昔日跟在他身边的小男孩已经渐渐长大,身量如他一般高了,面容愈加俊美冷峻。他实不舍留下小谨一人应对后宫的争斗,但倘若他不离开,小谨怕是性命堪忧 “好,大哥请放心。”小谨握紧手中的挂坠重重的点头,哥哥为大楚所做的一切牺牲,他都会牢记在心中。 梓昕伸手拥住了弟弟的肩膀,小谨的母妃早逝,后宫中无人真心关怀小谨,他又如何能放心的下。 站在门外守候的宫女抬头看了看天色,忍不住走了进去,“大皇子,时辰已经不早了。” 梓昕摆了摆手,他低头轻声在小谨耳边说道,“碧姑姑跟随我身边多年,你可以听信她的话。” 梓昕转身走向房门,此去匈奴,他怕是今生也无机会在回到大楚了。 “大哥,待我接任皇位,我一定会打败匈奴亲自将你迎接回来。”小谨拉住梓昕的衣袖,双眼异常坚定,只要将匈奴狠狠的打败,两国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不平等的条约。 而现在他的年纪尚轻,父皇昏庸宠信奸人,根本无力与匈奴开战,他甚至连最疼爱他的大哥都保护不了。 “大哥一定要等着我。”小谨用力握住梓昕的手,他听闻耶律宁甚为残暴,不知大哥到匈奴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但大哥所遭受的一切不公,他日他都会百般偿还回来的。 “好。”梓昕点点头,他会等到小谨接任皇位的那一刻,只要看着小谨安好,他就放心了。而他一个蒙受羞辱的皇子,还是永远留在异地为好。 “大哥,路上小心一些。”小谨看着梓昕消瘦的背影渐渐远去,他用力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得到那个位子,保护身边的人不受到一丝伤害。 梓昕走向远处的马车,待一旁的宫人撩开帘子后,他抬脚踏入坐在了车内的一侧,马车缓缓在平坦的大路上行驶着。 梓昕看着马车的角落中坐着一道墨绿色的身影,他侧身看到了那人清秀的面容,眼中有一丝诧异,张口喝道,“停车。” 幸好他发现的及时,马车还没有走多远。王墨跟随在梓昕身边多年,二人感情甚为深厚,此去匈奴异常艰险,梓昕怎舍得曾舍命救过他的侍从随他一起涉险。 “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让你离开皇宫了吗?”梓昕张口责问道。 “请殿下告诉属下到底犯了什么过错,让您下如此重的责罚。”王墨撩开了掩住面容的发丝,他本想瞒天过海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大皇子发现了。他心知殿下担忧他的安危,但他身为暗影便一生跟随皇子身边,如若犯了重过,否则不得离开。 “不是你的过错,让你离开是我的命令,你必须遵守。”梓昕强硬的说,他孤身一人倒还好一些,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便多了一分顾虑。 “倘若属下不肯呢。”王墨双膝跪在地上,殿下待他有恩,他就不会弃殿下的安危于不顾。 梓昕面上有些怒意,他用力抓住王墨的衣衫想将他丢出马车外,他看着王墨敞开的领口下,白皙的肌肤上一道深长的疤痕,脚下顿了顿。 “倘若殿下将属下丢出去,属下无颜回皇宫,在半途自尽便可。”王墨掏出了袖中一柄小巧的匕首,缓缓抵在胸口上。 “你。”梓昕用力放下了手,他不知王墨何时学会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如若你留下了,便再无反悔的机会。”梓昕看着王墨的面容,王墨还很年轻,这一踏出就再无返回的机会,他们必然会客死他乡。 “属下甘愿跟随在殿下身边,绝无一丝悔意。”王墨坚定的说,他自幼失去爹娘,便将唯一关怀他的殿下当做了亲人,如今殿下孤身一人留在匈奴,他又怎放心的下,固然他的微薄之力不能怎样,但至少他还可以救殿下一命。 “你起来吧。”梓昕抬手扶起了王墨,面上亦有一丝无奈。 梓昕抬手击掌示意马车前行,他看着王墨轻启双唇,张口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主动想去匈奴。” 或许他的行为在天下人眼中甚为荒唐,更是不能被皇室所容忍。梓昕眼中有一丝痛苦,他不仅是大楚的皇长子,也是小谨的哥哥,他甘愿为了弟弟做一切事情,哪怕是屈身于男子身下。 王墨摇摇头,“殿下这样亦有您的苦衷,属下能明白您的心思。”他做不到将殿下救出和亲之路,更不想亲手揭开殿下心底的伤疤。但王墨不知耶律宁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段,让殿下心甘情愿的嫁过去。 梓昕看着远处的窗外,眼中亦有一丝哀伤,他不需要有人理解他,只要小谨可以安然无忧就好。 “殿下您不必如此忧虑,耶律宁身边美人无数,他绝不会真的将您怎样的,只要我们在匈奴熬几年,等到二皇子登基就可以回大楚了。”王墨安慰道,但二皇子甚为年轻,宫中之事诡秘多变,又岂是几年之后就可以那般轻易登基为王。况且在匈奴后宫中,几年又好熬吗。 梓昕苦笑了一生,耶律宁不会待他怎样?耶律宁逼迫他答应和亲便是为了羞辱他,步入匈奴后,怕是会更加变本加厉。罢了,反正他也从未想过能在回到大楚。 “殿下,您昨晚一夜未睡,现在路途遥远,您休息一会吧。”王墨看着梓昕苍白的面色,他不知现在殿下心中是怎样的滋味。 梓昕担心王墨一直顾虑他,点了点头,靠在王墨的肩边。 第 3 章 第2章 一线阳光映在桌边,书卷错落有次的落在一旁,毛笔倒在宣纸上,淌下了一道墨迹。一道蔚蓝的身影端坐在高位上,面容异常英俊,一双浓厚的剑眉,碧蓝的双眼宛若宁静的湖泊一般美好,光洁的下巴没有一丝胡渣。 微卷的长发高高束起披散在身后,在光照下略有一丝淡淡的棕黄色。耶律宁握住桌上的毛笔,落下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 一旁的桌边站了一道高挑的身影,腰间摇晃的翡翠玉佩与白色衣衫相得映衬,愈加有一丝儒雅的气息。他的容颜绝美异常,白皙的肌肤宛若美玉一般,一双樱桃小口绯红之色尽显迷人之态,而他宛若寒冰般的双眼,却有一丝冷意,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高霖伸手拿过耶律宁手边合上的书卷,摞在了一旁。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在茶杯中续了一些茶。 “现在是什么时刻。”耶律宁未抬头张口问道。 “将近正午,”高霖朗声答道,他的声音异常清脆动听,“现在楚国的大皇子已经在路上了。” 耶律宁放下笔,面上勾起了一丝笑意,他看上的人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不过是令他的意外的是,梓昕竟然主动答应了和亲之事,他并未费太多周折。 耶律宁抬头看着身边的人,他与梓昕几年未见了,如今梓昕将近弱冠之年,比过去成长了不少,脱去了儿时的青涩,或许容貌更为动人。 高霖在耶律宁的注视下,面上没有一丝异色,他心知主上绝不会看上他的,不过是透过他想起了大皇子的容颜。高霖不知大皇子的面容与他有何相似之处,但他仅是一介平民,与尊贵的皇子没有任何可比性。 “主上,现在为您传唤午膳吗?”高霖低头说道。 “去吧。”耶律宁点点头,他看着高霖的背影有些出神,这么多年过去了,梓昕或许早就忘记了,但他依旧将那日集市上的惊鸿一见记在了心间。 他期待了多年的小皇子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主上,盖将军求见。”高霖身后跟随着一个人,身材高大,皮肤微黑,面容棱角分明。 “属下参见主上。”盖雄的眉眼间隐隐有些怒意,他单膝跪在了地上。 “有何事。”耶律宁伸手示意盖雄起身。 “主上,我听闻您迎娶了楚国的皇子。”盖雄走近到耶律宁身边,他自幼与王子一起长大,甚为亲密,私下无人时便也免去了一些礼节。 耶律宁点点头,他没有命人封锁消息,盖雄现在才知道也有些迟了。 “他是个男子,您怎么能娶他为王妃。”盖雄看着耶律宁认真的面容,他不知主上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主上喜欢男宠在身边养几个就算了,而人家贵为皇子,根本不可能降低身份做侍人。 “我为什么不能。”耶律宁茫然的看着盖雄,难道祖上有规定他的王妃必须是女子。 “倘若您娶了皇子为王妃,子嗣又该怎么办,能继承王位的必须是王妃之后。”盖雄愤愤的说,如果主上不想惹怒楚国就必须尊贵的待皇子殿下,而主上无后亦会导致匈奴的势力不稳定,有异心之人会以此为借口发兵□□。 耶律宁愣了一下,他只顾着费劲心思让梓昕答应和亲之事,却忘记了子嗣的大事。 “现在梓昕已经在和亲的途中,你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耶律宁面上没有任何忧虑,他不是王妃所出,现在不是一样登上了王位吗,“我现在还年轻,子嗣的事情以后再考虑也无妨。” “您当初对大楚提出和亲之事时,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盖雄简直就是在干着急,他看见耶律宁平静的面色,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耶律宁哼了一下,“和你商量,你会同意我这样做吗。”他等着小皇子渐渐长大等待了多年,绝不会因他人的阻碍而放弃了心中的念头。 盖雄看了主上一眼,这不废话吗,他怎么可能答应主上娶一个男人。 “中原有很多美人,您为什么一定要娶楚国皇子。”盖雄叹了口气,中原皇帝还肯答应儿子嫁过他,倘若换做是他受此羞辱,早就派兵攻打过来了。 “我喜欢他。”耶律宁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多年来他心中的那道身影一直未曾淡去过。 盖雄愣愣的看着耶律宁,他没想到主上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他还以为主上将高霖留在身边,不过是有些好奇想尝尝鲜罢了。 “我知道您喜欢男人,可是您身边不是已经有高霖了吗?”盖雄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至于男宠有一个就好,他终还是希望主上能宠幸女子留下后嗣,但主上继任王位三年依旧一无所出,他甚至有些怀疑主上不曾触碰过女子。 “不,他们不一样,梓昕是我心中所爱。”而高霖不过是他途中救下的一个中原人,他看着高霖的背影与梓昕有些相像便留在了身边。 盖雄的面上有些冷汗,“您今日的话只能是说说而已,但请您不要忘了,您是匈奴的王,必须要留下后嗣。” “我未曾说过不触碰女子,你又何必如此忧虑。”盖雄未有一丝在意,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得梓昕的心,虽然他很喜欢梓昕,但或许梓昕对他就没有那么多好感了。 “希望主上永远记得您今日的话。”盖雄深深低下头,事已至此他绝无任何挽回之力了,但他绝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看着一个中原皇子毁了耶律宁辛劳多年得来的一切。 高霖看着远处站在门边端着托盘的众侍女,走到耶律宁身边低声说道,“主上,饭菜已经备好了。” 耶律宁点点头,“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一起用午饭。” “不用了,属下现在就离开,您慢慢享用了。”盖雄低头行礼转身离开,主上已经下了逐令,他也就不能再不识趣了。 “我们兄弟多年,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我一同用饭了。”耶律宁心中颇有些感慨,曾经在一切很好的玩伴,现在都已经成了誓死听从他的下属,他们跟随在他身边多年,身上留下了道道伤痕,他绝不会忘记他们的付出,也亦然不会为了私情而将匈奴置于险境之中。 高霖吩咐一旁的侍女将碗碟摆在桌上,他看着耶律宁有些忧伤的双眼,轻轻唤了一句,“主上,倘若您再不用,饭菜就有些冷了。” 耶律宁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坐在桌边,为什么他做了王位后,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高霖拿起筷子为耶律宁布菜,他将碗放在耶律宁面前后,恭敬的站在了一边。 “再过些时日梓昕就到匈奴了,”耶律宁喃喃道,他喜欢美人多年,可也不了解美人的喜好。 “高霖你是中原人,了解中原男子都喜欢些什么,你写在一张纸上明日给我。”耶律宁夹起了一片肉放入口中,索然无味,他想在梓昕来匈奴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是。”高霖低头道,他明白主上的心思,是想尽力讨好大皇子,但纵然主上做的再好,也抹不去皇子心中被嫁人妇的耻辱。怕主上费了一番心思,到头来却异常失望。 “你一会去梓昕的房间,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直接吩咐门口的侍女,不用向我呈报。”耶律宁吃了两口米饭,将饭碗放在一边。 高霖点点头,俯身为耶律宁盛了一碗汤,双眼中隐隐有一丝寒意,主上是以为大皇子会如他一般安静温顺的留在这里,接受主上的施舍吗,主上想得太简单了,倘若他不是身负家仇被逼无奈,也绝不会留在这里屈辱的活着,而他现在的身份又与皇宫中的宫人有什么区别。 “梓昕来了之后,你多与他谈谈。”耶律宁担心梓昕突然来匈奴或许会生活得有些不习惯,而周围都是陌生之人,他也亦不好张口说些什么,高霖是中原人,他们有些同乡之情,到可以聊得来。 “皇子身份高贵,或许不愿与我这个身份卑微之人相谈。”高霖并非顾忌此事,他顾虑皇子会厌恶他身为中原男子却屈辱的留在匈奴王身边。 “你不用顾虑太多,梓昕的性情温和,很好相处。”耶律宁拿过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他虽然多年与梓昕未见,但却吩咐暗卫收集梓昕的消息不曾间断过,他也大致对梓昕有些了解。 “主上怎会知道。”高霖眼中有些迷惑,就算皇子的性情再温和,怕是骨子中那份身为男子的尊严也不曾抹去,到了匈奴后亦会态度强硬。 “你下去吧。”耶律宁摆了摆手示意高霖退下去,他拿起了一旁的书卷翻开放在桌面上。 高霖低头缓缓走下去,他推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盖雄,“盖将军。”高霖俯身行礼。 盖雄冷漠的转身离开了,倘若他当年在主上带着高霖回匈奴时便有所察觉,也不会酿成了今日的错。 第 4 章 第3章 灰色的帘子落下,掩住了窗外耀眼的光斑,狭小的马车内显得异常黑暗。梓昕端正的靠在一侧,双目紧闭,脸颊苍白异常,眼底有些淡淡的青灰。 王墨看着身侧的人,眼中异常担忧,殿下久在深宫中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舟车劳顿,身体怕是已经吃不消了。 王墨拿出一旁的水袋,伸手拉了拉梓昕的衣袖,“殿下,您喝水吗?” 梓昕睁开双眼看了看王墨,缓缓摇头。 “殿下,我知道您心中难受,但您一直不吃不喝身体又怎么承受得住。”王墨拧开水袋凑到梓昕的嘴边,“您答应过我一定会平安的回到大楚。”倘若殿下刚到匈奴便病倒了,怕是以后的处境更加艰难。 王墨虽身为暗卫但年纪甚轻,未曾经过太多事情,面对着即将到达的陌生殿堂,心中多少有些惧怕,他虽能护得殿下一命,但护不了殿下一生,但愿耶律宁顾忌大楚的威望,可以待殿下好一些。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梓昕抿了一些水,干裂的双唇得到了一丝缓解,倘若他病倒在了匈奴,不知道那些人会怎样待王墨了。王墨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梓昕务必要让他活着回去,无论如何梓昕必须要振作起来。 “我们一定可以回大楚的。”梓昕握住王墨的手,眼中有一丝坚定。 王墨看着殿下宛若昔日一般的神情,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伸手撩开一旁的帘子,看到窗外的景象,“殿下,您再忍一会,我们很快就可以到了。”只要下了马车,殿下稍加休养,身体就能好一些了。 “这么快就到了。”梓昕眼中有一丝深深的失落,他以为还会有几日了。在他心中终有些抵触见到那个逼迫他的男人,面对屈辱的身份。 梓昕不知道耶律宁强迫他嫁过去到底有何目的,是仅仅为了羞辱他,令大楚蒙羞吗。梓昕用力握住衣袖,他是堂堂皇长子绝不可能被人压在身下,耶律宁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我们在路途上耗费了十几日已经不快了。”王墨转身看着梓昕有些阴郁的眉眼。他心知殿下对匈奴的厌恶,但此事已经成定局,他们必须要接受迎面而来的诸多艰险。 “殿下,您是大楚的皇长子,耶律宁不会将您怎样的。”王墨轻声安慰道,倘若耶律宁强迫了殿下,皇上也不会放过匈奴的。 梓昕冷笑了一声,不会吗,耶律宁握住他的软肋,今后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只要他还顾及小谨的性命就必须对耶律宁步步妥协。直到小谨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性命不再会被外人危及了,他也就真正的放下心了。但父皇正值壮年又怎可能轻易传位。 梓昕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到匈奴宫殿后,他面对着耶律宁众多姬妾的妒忌,怕是一日也无法安宁了。 王墨看着梓昕安静的面容,将一旁的外衣搭在了他身上。 马车缓缓前行,路上的嘈杂声渐渐加重,王墨看到了远处的众人,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他俯身在梓昕耳边轻道,“殿下,我们已经到了。”马车应声停下了。 梓昕点点头,眼中有一丝凝重,他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后缓缓起身,但他接连在马车上坐了多日,又未怎么进食,身上没有一丝力道。 王墨忙走上前扶着梓昕走下马车。 耶律宁看着远处高挑的身影,面上一片喜色,他抬脚走了过去,盖雄上前一步挡在耶律宁身前,“主上,我们是迎亲的一方派使臣过去迎接就好,您不可亲自过去。”盖雄皱紧眉头,主上亲自赶来已经有些屈尊,他日面见大楚国君时也仿佛低了一头。 “都已经来了,还不能过去看看。”耶律宁绕开盖雄大步走过去,他想看看心中挂念的人儿,这几年有没有太多变化,容颜可否更加美丽了。 “主上。”盖雄一拳击在了空气中,他以前怎么不记得主上是个见色忘义的人,但楚国皇子就算再美又怎与美女比及。 “盖将军,难道不想看看皇子殿下是怎样的容颜,能让主上如此痴迷。”高霖站在一旁拦下了盖雄的阻挡,他心中亦是有些好奇,匈奴冷酷的王亲手弑父夺位竟还会对一个男子动心。 盖雄放弃了无效的举动,随即跟随在耶律宁身后。 梓昕站在马车旁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英俊男子,他俯身行了一个礼,“梓昕拜见主上。” “梓昕快起来,以后见到我就不必多礼了。”耶律宁伸手扶起梓昕,他近距离的看着当年的小美人,现在已经长高了很多,容貌也更为清丽动人。 “梓昕真好看。”耶律宁情不自禁的脱口说道,或许他早就应该派人将梓昕接到匈奴了。 梓昕身为男子一向不喜别人赞赏他的容颜,如今他看见耶律宁痴痴的神情,心中的厌恶更浓了几分,他微低下头想退后一步距离耶律宁远一些,岂料耶律宁的手臂如此有力,他的身体不禁一阵倾斜。 耶律宁顺势伸手拦住了梓昕纤细的腰肢,他抚了抚不觉手感甚好。 “你放开我。”梓昕一掌击在耶律宁的肩膀尽力从他的怀中挣脱开,他抬头看见耶律宁眼中的色迷,心底更寒了几分。耶律宁得到了羞辱大楚的机会,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了。而梓昕从踏出皇宫的那一刻,他的生死就与皇家没有一分关联了,即使他死在了匈奴,父皇也绝不会因他而发兵。 “主上。”盖雄走上前想将耶律宁挡在身后。 “你退下去。”耶律宁伸手拦住了盖雄,他未想到美人的性情竟这般强烈,不过如此他也同样喜欢。 “是。”盖雄不情不愿的走远了,主上总有一天会毁在这个中原男子手上,不过等到那一天就太迟了。 耶律宁伸手揽住了梓昕的衣袖,“梓昕初来匈奴多有些不适,慢慢习惯一段时日就好,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旁的侍女,不要太拘束,就将这里当做你生活多年的宫殿一般。” 梓昕甩开耶律宁的衣袖,低头答道,“是,主上。”面上的神情异常冷漠。 “梓昕,三日后就大婚了,我们之间还是亲近一些为好。”耶律宁看着滑落下的衣袖,不怒反笑,他再次抚上了梓昕的肩头,倘若美人性情温顺,他也不会如现在一般动心了。 梓昕面色猛然沉了下去,他未想到耶律宁竟将大婚的时间订的那么近。梓昕心中有一丝绝望,他千里而来便是与耶律宁成亲的,他还以为自己是来当质子的吗,可是他宁愿如此。 梓昕抬头看着耶律宁的面容,“主上想怎样与我亲近。”他虽然答应了耶律宁屈辱的要求,但他绝不可能以身侍人。 “自然是如同寻常夫妻那般互相体贴关怀。”耶律宁凑近了梓昕的容颜,他看着梓昕樱红的双唇有些心动。中原有句话强扭的瓜不甜,他不会在成亲前强迫梓昕,他甘愿等待梓昕渐渐喜欢上他,但耶律宁没有太多耐性,他也不会等很久。 “主上似乎忘记了,我是个男人绝不可能如同女子那般。”梓昕重重的说,他早就料到了事态会发展到如此,但他为了小谨不得不接受一切。 高霖站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耶律宁的神色,他到匈奴多年还未看到过有人敢如此呵斥主上,倘若主上动怒了,怕皇子的性命就堪忧了。 “万事没有绝对的不可能,”耶律宁看着梓昕过去激动的神情,放下了手,“在成亲前我不会逼迫你,我给你三日的时间适应现在的身份。” “如若我无法适应呢。”梓昕看到耶律宁眼中的寒意,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畏惧。 “小皇子是聪明人一定会很快就适应的。”耶律宁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倘若他没有完全的把握,也不会追逐了多年。但美人的反应远远比他想象得要强烈的多,看来他是要赌上一次了。 “你怎会那般肯定。”梓昕冷冰冰的说,他就算是失去了性命,也不会丢弃身上仅存的尊严。 高霖担心梓昕激怒了耶律宁,他忙走上前去,“主上,皇子殿下接连多日舟车劳顿,身体甚为疲惫,属下还是尽快待殿下会房间休息吧,否则以皇子现在的身体恐怕难以支撑到晚宴。” 耶律宁看着梓昕苍白的脸颊点了点头,他刚才倒是一时疏忽了。 “梓昕不要忘记了,你在大楚是皇长子殿下,而在匈奴则是我的王妃。”耶律宁转身在高霖耳边叮嘱了一句,“倘若梓昕的身体不适,你去请大夫为他看看。” 王墨看到耶律宁离开的身影,缓缓松了一口气,他拉了一下梓昕的衣袖,轻声说道,“殿下忍忍吧,只要等到二皇子登基,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梓昕的神情有些悲凉,如今看来他还等得到吗。 “殿下请跟我来。”高霖微微俯下身体,他看着梓昕清丽的面容,傲然的气质不曾消退几分,曾经他也是那般宁死不屈,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点的消沉了,心中只残余着一丝复仇的奢望,然而他孤身一人又能为爹娘复仇吗。 第 5 章 第4章 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凝坐在窗边,阳光映在他乌黑的发丝上,异常有光泽,他的前襟上落下了大片光斑,脖颈纤细而白皙,下巴异常尖削。 梓昕的衣袖滑落在桌边,薄纱下隐隐透着繁复的花纹,他抬头望着窗外翠绿的枝叶,双眼麻木无神。 王墨推门走进来,看见桌上的碗筷摆放依旧,完全没有一丝挪动的迹象,他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走向梓昕,“殿下,饭菜已经好了。” 梓昕仿佛没有听见王墨的声音一般,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情,他冷淡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我不饿,你让她们撤下去吧。” “殿下,您多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您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王墨看着梓昕的脸颊消瘦了许多,宽大的衣袍套在他瘦削的身上。王墨伸手握住梓昕的衣袖,就算殿下有内力支撑身体也经受不住不吃不喝的损耗。 “我没事。”梓昕摇摇头,他轻轻拍了拍王墨的手,或许王墨的年纪尚轻,未能体会到他现在的处境尴尬与痛苦。 “殿下,您多少吃一些好吗,我知道您不愿与主上成亲,但我们现在留在匈奴已经无法离开了,您至少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到二皇子登基的那一天将您接回大楚。”王墨柔声劝道,他如今也只能尽力安慰殿下了,二皇子登基之日怕是遥遥无期。 梓昕看着王墨眼中担忧的神色,无奈的点点头,他就算不为了自己,也总要为身边的人着想吧。 王墨见劝动了梓昕,眼中有些喜色,他忙走到桌边在碗中布菜,但他看着菜式大多油腥口味较重,殿下恐怕难以下口,他有些为难的拿着筷子不知如何办。 “小墨,你不用费心了,给我拿碗白饭来就好。”梓昕也知匈奴人喜肉食,而他常年口味清淡必不能适应。 “殿下这怎么能行呢。”王墨拿着白饭走过来,殿下在宫中有御膳房费心思做菜式,何曾受过这般苦,但与其让殿下吃油腻的菜,还不如啃白饭了。 梓昕接过饭碗将茶杯中的热茶倒入碗中,用筷子随意的拌了拌,白饭中略带一丝淡淡的茶香,倒也颇有滋味。 “殿下真聪明。”王墨没想到还能用茶泡饭,早知他就不强迫自己吃那些难吃的饭菜了。 梓昕摇了摇头,他这算什么聪慧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如此。梓昕夹了一筷子米粒放如口中味同嚼蜡,但他必须麻木的咽下去。 门轻轻推开了,王墨看着来人的面容,立刻站起身体眼中溢满警惕之意,梓昕拍了拍王墨的衣袖,示意自己没事让他站到一边去。 “你在房间中休息得怎样了?”耶律宁走到梓昕身边,在一旁坐下了。 “我很好,不劳主上挂念。”梓昕放下碗筷,冷漠的说,耶律宁怕是不羞辱他,一日也无法安心,但他身为堂正的男子又岂会任耶律宁羞辱。 “你的脸色怎这般苍白,是有些不适应吗?”耶律宁看着梓昕的脸颊,关切的问了一句,他们马上就要大婚了,他可不想让梓昕还忍受着病痛,一会还是让大夫为梓昕看看为好。 梓昕低头避开耶律宁的视线,漠然的看着远处。“主上为大事劳烦,怎有闲暇的时间来看我。”他到希望永远都不见到耶律宁。 “我担心你初到匈奴会有些水土不服。”耶律宁看着梓昕清丽的小脸似乎又消瘦了几分,梓昕身为皇子骨气高傲,倘若有什么不适也绝不会主动求人,他亲自来看看倒还放心一些。 “既然主上已经看过了,就该离开了吧。”梓昕侧身微闭上了双眼。 “你讨厌我,我知道你一时还不能适应自己的身份,但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你必须要慢慢接受我。”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厌恶,面上的神情渐渐冷了下去。他虽不能强迫梓昕立刻爱上自己,但他也同样不想看到梓昕冷漠的神情。 梓昕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又如何接受,恐怕普通男子也不能容忍嫁为人妻的羞辱。“我们成亲之后会长久生活在一起,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如此冷漠。”耶律宁伸手抚上了梓昕纤细的手腕,肌肤异常细腻。中原人固然性情刚烈,但也抵不过长久的消磨,他愿与梓昕一直耗下去。 “不要将我当做是你的那些姬妾。”梓昕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冰冷的看着耶律宁,他是堂堂皇子,岂能容忍别人如此羞辱他。 耶律宁看见手上残余的一道红痕,小美人的性子果然够烈,“我未曾将你当做姬妾,因为你是我亲自迎娶的王妃,要与我共度一生。”他会一点点的将美人的逆鳞抚顺,看着他乖乖的留在自己身边。 梓昕猛然靠在了床边上,他宁愿耶律宁所说的只是狂言,他怎么可能会与一个男子在一起,简直生不如死。 “痴心妄想。”梓昕重重的说,耶律宁不过是为了羞辱他,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淡了,他绝不会待他一直有兴趣的。 “你不要妄想只要激怒我,就可以让你备受冷落,如何我都绝不会放弃你。”耶律宁眼中有一丝寒意,他尽力忍下了心中的怒意,梓昕如此就为了激怒他,而倘若他在盛怒之下伤了梓昕,反倒趁了他的心意。 “你最好尝试着接受我,否则你日日看到我的面容心生厌恶,对身体也不利。”耶律宁看着梓昕紧闭的双眼,他以为刻意忽视就可以避开一切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主上就这般有空日日去见一个漠视您的人。”梓昕看见耶律宁依旧坐在他身侧的身影,蹙了蹙秀眉。 “我抽空来看望我的王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耶律宁重重的说出那两个字,纵然梓昕厌恶也好,但他此生都必然伴随在自己身边了。 耶律宁起身走向门边,“两日后就是我们的大婚,梓昕可不要忘记了,你安心留在房间中好好休养,我可不想成亲当夜看到我的王妃面色如此苍白。” 耶律宁路过一旁看到碟中满满的菜式,似乎未动一口,他侧身问道一旁的侍女,“王妃,用过饭了吗?” 侍女低下头摇了摇头。 耶律宁转身返回床边,他看着梓昕苍白的面颊,似乎明白了源头,“为什么不用饭。” “我用不用饭,与您有何关系。”梓昕冷冷的说道,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好,你以为你饿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你同样无法救得了你在意的人。”耶律宁走到桌边夹了一些菜放入碗中。 他夹起一片烤肉喂到梓昕嘴边,梓昕看着面前油腻腻的肉片,胸中有些恶心,他微微摇了摇头。 王墨见状张口想为梓昕辩解些什么,梓昕严厉的瞪了王墨一眼,他默默的低下了头。 “不吃是吗,”耶律宁点了点头,他指着站在一边的王墨,凑近梓昕耳边轻声说道,“那是跟随你一起前来的侍从,必然与你关系很好,看他的小模样长得很不错,也不是他有没有成年,你说我到底将他赏给谁好呢。” 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恨意,或许他当初就不该带着王墨一起来,他这般的处境,迟早会害了他。 梓昕张口含住了那片肉,他尽力逼迫自己咽下去,但胃中一阵翻滚,他俯身倒在一旁呕了出来。 “梓昕。”耶律宁焦急的唤了一句,他伸手扶着梓昕的后背。他不过是喂了梓昕一片肉,怎会如此。 “殿下自幼身体虚弱,幼年时喝了太多汤药,根本吃不了油腻的事物,只能吃一些清淡的粥。”王墨怨恨的看着耶律宁。 “王墨。”梓昕皱紧眉头,责怪王墨为什么要与耶律宁说这么多。 耶律宁伸手接过王墨递来的茶杯喂到梓昕嘴边,“你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梓昕挣脱开耶律宁的怀抱坐在了一边。 “饭菜不合口为什么不告诉下人?”耶律宁掏出袖中的帕子拭擦着梓昕嘴角的湿润,他有些责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到,竟然强行给梓昕喂饭。 “罢了,我知道你性子骄傲,不愿同那些侍女要求什么。”耶律宁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一旁的王墨,“梓昕,现在能吃些什么。” 王墨张了张口,但碍于梓昕的厉色没有开口说话。 耶律宁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过来,“你去吩咐厨房做一碗清粥端过来,以后的饭菜要少些油腻,多加一些清淡的菜色。王妃每顿饭的食用情况务必与我汇报。” 侍女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留在这里,你也不会安心用饭,”耶律宁看着梓昕暗淡的神色,就算是清粥他强迫喂梓昕吃下去,他也难免会吐出来。“你放心,我今日不会再来了。” 王墨看着耶律宁离开的背影,忙跑上前去关上了房门,他走到床边担忧的看着梓昕,“殿下,您没事吧。” 梓昕笑着摇摇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一日虽是过去了,但他今后还会有很多天,而耶律宁绝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了。 第 6 章 第5章 天空碧蓝,微开的窗扇下倒映出片片枝叶的阴影。梓昕侧身倚在床边,面容十分平静。衣摆顺着床滑落下去,腰间的玉佩垂在半空中,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王墨低头呆坐在桌边,他的背后落满了片片光斑,不觉有些滚烫,他忙起身离开,瞬间的阴暗略有些不适应。王墨看着梓昕的背影,许久梓昕都未有一丝动静,他心中不觉一阵惊慌。 “殿下。”王墨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倘若殿下有什么不测对他来说恐怕比天塌了还要剧烈万分。他与殿下努力在匈奴中挣扎下去,亦是为了彼此。 “怎么了。”梓昕缓缓转身看着王墨惊慌未定的面容,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要您没事就好。”王墨摇摇头,他用力握住了梓昕的衣袖,悬起的心缓缓放下了。不过他以后必须时刻跟随在殿下身边,倘若真的发生了意外,恐怕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刚才你是以为我想不开了吗?”梓昕看着王墨过于激动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是未曾想到过离开,但他可以一死了之,但他绝不能不顾及身边的人。 王墨微微低下了头,他心中本就不该闪现这般的念头,只是殿下最近太过安静了,静得让他有些不安。 “傻瓜,我是堂堂皇长子岂能用死亡来逃避一切,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要敢作敢当,勇于为曾经的抉择承担后果。”梓昕眼中有一丝坚定,他曾经不是没有想到过耶律宁对他的羞辱,但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他就必须要勇敢的走下去。 “殿下一定要说到做到,无论如何都绝不能放弃。”王墨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只要殿下不放弃,他们就有机会回到大楚。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2节 “好。”梓昕重重的点头,就算他实在熬不下去了,他也会为了王墨博出一条生路。 “殿下能想开,真是太好了。”王墨面上有一丝喜色。 昔日他看着殿下落寞的坐在那里不吃不喝身形消瘦,根本不知如何劝解,未曾想到昨日耶律宁来过后,殿下竟有所好转,难道殿下真的准备接受耶律宁吗。王墨看着梓昕的面色,不敢将心中的话问出口。 “我一直都是这般想的。”梓昕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耶律宁握有他的把柄,只要小谨一日不能拥有自保的能力,他就必须任耶律宁摆顾,如今他只能期待小谨的势力逐渐强大可以早日坐稳太子之位。 王墨微微愣了一下,他怎么早没有看出殿下想通了。 “主上只是日日来看我,并未强迫我做什么不是很好吗。”梓昕不仅仅是安慰王墨,亦是安慰自己,但他心知这几日不过是耶律宁给他的适应期罢了,待大婚后他绝不可能不触碰他。 “希望主上以后也能如此。”王墨点头,倘若他们都能如现在一般生活,纵然是几年也很好熬过。 梓昕眼中有一丝寒意,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耶律宁的表象罢了,时间久了耶律宁就会渐渐露出残暴的一面,只希望那时他还能护得住王墨。 王墨一直坐在椅子上,时间久了身体便有些僵硬,他起身推开房门,明亮的阳光映了下来,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王墨许久未出房门,看着远处明亮的颜色有些出神,不禁多走了几步。王墨看见脚下突然出现的一双黑靴猛然停住了脚步,他甚至能触碰到来人的衣袖,忙低头退了几步。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鲁莽了,一时不小心冲撞了大人,请您见谅。”王墨低声道,他记得那人的面容,好像是跟随在主上身边的大人,看着他的衣着便知他的官位不低,倘若他有意责罚自己,只怕殿下就麻烦了。 盖雄看着面前的人身形陌生,他好似从未在宫中看到过他,“你将头抬起来。” “是。”王墨微微抬头,故意怯生生的看着盖雄。 “你是大楚来的人。”盖雄看见王墨清秀的面容,脑中隐约有些印象,他是大楚皇子唯一带过来的人。 盖雄心中也有些诧异,中原皇室极为奢侈宫中随从众多,为何大楚皇长子身边的人却寥寥无几,亦或是他本就不受宠,又有哪个皇上会将喜爱的儿子嫁给匈奴。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看见我走过来了还直直的撞上去。”盖雄皱眉责备道,他对大楚的人根本没有一丝好感,借机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意。 “对不起。”王墨用力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 “对不起有何用,这是主上赏赐我的衣裳,我刚穿上第一天就被你弄脏了。”盖雄怒道,他将裤脚微微抬起。 王墨看着墨色的裤脚那里有什么灰尘,分明就是盖雄在瞎说,他心中有些气不过想转身离开。 “原来中原都是这般的人,犯了错误就一走了之。”盖雄扬声说道,他看着王墨一步步的走到他身边,面上有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墨抬头与盖雄对视,然他的身量不足也只能仰视盖雄。 “给我擦干净,我可以不计较你今日的过错,否则。”盖雄看见王墨小脸上的怒意,他不过就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凭什么可以同他一个威武大将军置气。 “否则什么?”王墨在盖雄的注视下去,鼓起勇气回瞪过去。 “否则我在主上面前告上一状,你想想你家皇子殿下还有好日子过吗?”盖雄扬声威胁道。 王墨握紧拳头缓缓松开了,他为了殿下可以忍下一切,只希望殿下能安好。他走近盖雄的裤脚边,从怀中掏出洁白的手帕,缓缓俯下身体。 盖雄没想到他不过随意说说的话罢了,王墨竟然真的相信了,果然小孩子就是好骗。 “你这样能擦干净吗,将身体蹲下去。”盖雄抬了抬腿,脚下扇起一阵灰尘,王墨不禁被呛到,猛的咳了一阵。 盖雄见王墨咳得有些厉害,双颊微微泛红,伸手拉了拉他背后的衣衫,“好了,你起来吧。” “那今日的事情。”王墨扶着一旁的柱子,喘息了一阵,他担心盖雄会去主上那里找殿下的麻烦,与其如此他到宁愿盖雄责罚他了。 “怎么着,还想让我给你道歉啊,遇见你算是我倒霉。”盖雄用力的甩了一下衣袖,他没让王墨给他擦干净,却反而在他的裤脚蹭上了口水。 高霖远远看见盖雄高大的身材,而王墨微低下头站在一边,他连赶几步走过去。 盖雄看着高霖绝美的面容,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盖将军,主上有事情想与您相谈。”高霖走到盖雄身边还未待他开口便出声说道。 “谢谢你。”王墨等盖雄的身影远去后,充满感激的看着高霖,倘若不是他来解围,恐怕盖雄还不肯放过他了。 高霖笑着摇摇头,他们都是中原人在异国之中不应该互相帮助吗,但他顾虑殿下会看不起他卑微的身份。从留在主上身边的那一刻,他除了抱有一颗复仇的心外,绝不会在意他人异样的目光。 王墨看着高霖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缓缓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大人找殿下有事。” “也没有什么事情,主上无暇来看殿下,便让我代他过来看看。”高霖看到王墨眼中的一丝警惕之意,或许在他眼中自己已经成为了主上的爪牙,但他听命办事有何尝不是呢。 王墨走上前推开了房门,梓昕听见重叠的脚步声,转身看着来人,未看到耶律宁的面容,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高霖走上前俯身行礼,“殿下,倘若您身边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告诉属下就好。”他虽同为中原人,但也不能将一切考虑周到。 “不用,劳你费心了。”梓昕摇摇头,他不过是一个人留在房间中,还能用到什么东西。 “殿下,主上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漠,但他的性情很好,属下希望您能尝试着接受主上。”高霖看着梓昕麻木的面容,他第一次见主上待人如此用心,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的缘故吧。 “是他派你来的吧。”梓昕冷冷的说,他原以为高霖会有些不同,但他终究忘记了高霖留在耶律宁身边已经有些年了。 高霖没有否认,“属下这般劝解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您留在匈奴的时日还很长,为什么不心平气和的与主上相处,您待主上好一些,也是对您自己好一些。” 梓昕冷冷哼了一声,他是想与耶律宁平静的相处,可是耶律宁能做到永远不触碰他吗,而他绝不会为了苟活而牺牲掉身上仅存的一丝尊严。 “那你接受他了吗?”梓昕看了高霖一眼,或许他已经在漫长岁月的磨损下,渐渐屈服了。 “属下与您不一般,您是主上的王妃,而属下不过是一个侍从罢了。”高霖缓缓道,主上将他留在身边仅是为了思念殿下,如今殿下已经留在了主上身边,他自然不会再有一丝意义了。 梓昕的双眼有些许的忧伤,他尊贵的地位只源于他身为大楚的皇长子,倘若他仅仅是一介相貌上等的平民,也或许与高霖一般了。 “希望您能好好考虑属下的话,待主上好一些真的对您没有一丝坏处。”高霖转身离开,“殿下好好休息吧,属下先告退了。” 第 7 章 第6章 一套大红的喜服静静的放在桌边,衣摆微微垂下,绸缎细腻丝滑,袖口娟绣着繁复的花纹。在阳光的映射下更是异常鲜艳光彩照人。 小侍女站在桌边,看着静坐在远处的背影,她放下了抬起的脚,微微张口,“请王妃试一下喜服,倘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可让裁缝修改一下。” 梓昕转身看着桌上的喜服,眼中有一丝刺痛,他是男子,凭什么要穿女子的服饰。梓昕握紧拳头扣在桌上,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此等的羞辱。 侍女以为梓昕没有听见,再次大声说了一遍,“明日便是大婚之时,请王妃试一下喜服,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也方便修改。” “我不试。”梓昕重重的说,他起身站在窗边,怒视着窗外。原来耶律宁未曾想真正的放过他,不过是找机会羞辱他罢了。 “王妃,这是主上的命令,奴婢不得不遵从,希望您能体谅奴婢。”侍女有些为难的看着梓昕,不过是试穿一下衣服罢了,她不知殿下为何如此不肯。 “滚出去。”梓昕用力握住窗扇,指尖微微发白,他纵然逃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他明日还要身着女装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又是何等的讽刺,他身为皇子却嫁入匈奴,让大楚丢尽了颜面。 “是。”侍女低头跑出去不想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耶律宁。 “主上。”侍女忙俯身跪了下去。 “什么事情,怎么毛毛躁躁的。”耶律宁蹙了蹙眉头,他还专挑一些稳重的侍女留在梓昕房间中,现在看来还不如一般侍女了。 “王妃不肯试穿喜服。”侍女小声说道,她已经尽力劝王妃了,没想到却在不经意间惹怒了王妃。 “好了,你下去吧。”耶律宁摆了摆手,抬脚踏入房间中。 耶律宁看见梓昕溢满怒意的侧脸,走到他身边,抬手抚上了他的衣袖,“怎么,是不愿拭穿喜服吗?” 梓昕用力甩开衣袖,他是疯了吗,甘愿穿着女装与一个男子站在一起成亲。 “你明日终要穿的,现在不过是穿在身上试一下而已。”耶律宁也有些期待梓昕身着喜服的模样,想必是映得面容更加明艳动人。 梓昕看着耶律宁面颊上的一丝笑意,皱紧了眉头,耶律宁现在是特意来羞辱他的吗,他绝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不会将喜服穿在身上。”梓昕一字一顿的说,倘若失去了仅有的尊严,他宁愿选择死亡。 “你我二人大婚又怎能不穿喜服。”耶律宁微蹙眉头,他万事都能妥协梓昕,但唯独这一条不可以,如果梓昕不着喜服,他们也就不算是完婚了。 “我从未答应过与你成亲。”耶律宁的话刺痛了梓昕的心,他一拳击在窗边,白皙的手背微微泛红。他身为皇子被烙下了耻辱的痕迹,此生也不会被大楚原谅了。 “是吗,那又是谁主动请求前来和亲的。”耶律宁用力握住梓昕的衣袖,看着他眼中浓浓的恨意。他们未曾相见过几面,梓昕待他就有那般怨恨吗。 “那是你逼我的。”梓昕用力吼道,小谨是他的亲弟弟,他不能不顾忌小谨的性命,他本以为前去匈奴不过是陪伴在耶律宁身边,但他没想到竟是如此屈辱的身份,而他已经应了耶律宁的要求,再无可能反悔了。 “我从未逼迫你,这是公平的交易,你想让太子殿下安然无恙的活着,就必须做我的王妃。”耶律宁冷冷的看着梓昕,在匈奴没有信义,只要达到目的绝不会计较任何代价。 倘若他主动追求梓昕,他绝不会跟随自己回到匈奴,倒不如用些手段将他逼过来,也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梓昕放下了握紧的拳头,是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小谨,不得不选择了这条道路,他又能怨恨谁。 “王墨很年轻,我不想伤害他,希望你在做事之前能尽量考虑考虑他的安危。”耶律宁看着梓昕异常突兀的锁骨,他心知梓昕被逼迫心中异常痛苦,而他亦不想如此,可他现在与梓昕的关系很僵,根本没有任何缓解的办法。 梓昕在房间中扫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王墨的身影,他的神情略有些焦急,伸手用力握住了耶律宁的领口,“你将王墨怎样了。” “我已经说了,我不想伤害他。”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拳头,手上没有用任何力道,“他正在厨房中告诉厨子中原糕点的做法。” 梓昕缓缓松开手,幸好王墨没事,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王墨跟随在他身边多年,就宛若他的亲人一般了,他绝不能容忍王墨受到一丝伤害。 耶律宁未在意敞开的领口,“梓昕去试一下喜服,我不想强迫你。”他不愿与梓昕动手,倘若事事都需要如此,那也没有一丝意思了。 梓昕用力咬住下唇,粉嫩的唇间一片鲜红,他看着耶律宁眼中的那丝恨意愈加浓烈。 “我知道你不愿穿喜服,我答应你明天穿上后随我走个过场便可回房间脱下,不用陪我一起同众人敬酒。”耶律宁见梓昕不肯妥协,无奈只能退让一步。 “这是我的诚意。”耶律宁看着梓昕冷漠的面容,若梓昕依旧不愿,他也可以陪着梓昕一起耗下去。 梓昕微微点头,他已经不可避免身着喜服,如今他除了答应还能怎样,“希望主上不要忘记承诺过的事情。” 耶律宁缓下了面上的一丝紧张,原来梓昕也未如他想想的那般坚决,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慢慢顺着来就好。 “我不会伤害你在意的人。”耶律宁承诺到,他不过是迫不得已的威胁罢了,倘若他真的杀了王墨,他与梓昕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耶律宁没想过梓昕能主动穿上喜服,他走到桌边拿起了摆放整齐的衣服。耶律宁摸着柔软的料子,不禁赞叹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进贡的上等蚕丝。 梓昕看着走向自己的耶律宁,握紧衣领口用力将外衣扯了下来。 “其实,你不脱外衣也行。”耶律宁将衣衫披在梓昕的身上,他看着宽大的衣衫,蹙了蹙眉头,梓昕有些太清瘦了,甚至比他当年看到的那般模样还要瘦上几分。梓昕摸着衣衫的领口,他低头看见喜服的样式与他平日间的外衣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边角多了一些修饰罢了,他微微愣了一下,难道是他想错了,耶律宁将自己的喜服拿过来了。“你拿错了,这是你的喜服。” “我怎么会拿错了呢,我的身量比你要高大一些,你穿上之后根本就不合身的。”耶律宁抚了抚梓昕的衣袖,他让裁缝将喜服改小一些就行了。 梓昕抬头看着耶律宁,难道喜服还有两套男子样式的,不过他并没有开口提醒耶律宁,反正这身衣服让他免去了尴尬,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近些时日我让厨子改了饭菜的口味,你觉得还合口吗?”耶律宁抚着梓昕有些咯手的肩膀,他看着梓昕这几日又瘦了很多。 梓昕点点头,他无论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又有何合口之谈。 “如果你喜欢吃就多吃一些,我不想看你这般消瘦的模样,倘若你不喜欢可以吩咐厨子在改改口味。”耶律宁将喜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梓昕沉默的看着窗外,他不喜欢麻烦任何人。 “我们明日就完婚,梓昕适应的怎样了。”耶律宁走近梓昕身边,伸手抚上了他圆润的指尖。 梓昕猛的向后退去,他就算在适应也不可能接受身为人下的屈辱,“主上,想让我适应什么。” “明日之后你就是我的王妃,我不希望自己的王妃眼中溢满厌恶的神情,最基本的相敬如宾你能做到吗?”耶律宁已经不奢望梓昕能立刻接受他,心中有他的身影,他只想让梓昕不排斥他,然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慢慢渐进。 “只是那么简单吗?”梓昕茫然的看着耶律宁,难道是他想多了。 耶律宁点了点头,他想立刻就将美人抱在怀中,美人也不可能答应的,“我不想逼迫你。” “明日我要握着你的手从众臣面前走过去,我不希望让他们看到我们之间的异样。”耶律宁抬手握住了梓昕的手,梓昕没有任何逃避,耶律宁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微微的靠近了梓昕一些。 美人的年纪甚轻还是好骗,倘若他能早一点将美人引诱到身边,或许梓昕会更加顺从一些。 “殿下,糕点做好了,您尝尝看。”王墨端着一盘糕点走入房间中,他看见二人紧紧握住的手,眼中有一丝惊异。 梓昕瞬间放下手退到了床边,耶律宁起身走向王墨,如今他与梓昕的关系不是进了一步吗,只要他慢慢等待梓昕终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王墨以为耶律宁想责怪他猛然闯入的事情,不禁向后退一步,岂料耶律宁仅仅从他的盘子中拿走了一块糕点,“味道还可以吧。”他没想到中原糕点的味道竟如此古怪。“明日的大婚,我希望你能让我满意。” “殿下,刚才主上没有待您怎样吧。”王墨在耶律宁离开后忙走到床边。 “我没事。”梓昕摇摇头,如今他真的有些看不透耶律宁到底想做什么了,但只要耶律宁没有逼迫他做屈辱的事情就好。 第 8 章 第7章 铜镜前一道纤细的身影,火红的衣衫映得他的面容更加绝艳三分,然黛眉下一双澄澈的眼睛却暗淡无色。 梓昕将修长的手指平放在膝上,微低下头看着地面不曾在意身后之人的任何举动。 高霖站在铜镜边,用梳子轻轻滑过披散在梓昕身后的墨发,宛若绸缎一般柔顺,他用指尖稍稍拢了拢,微微抬头看着梓昕有些苍白的面容。 高霖走到桌边拿出一盒粉,扑在掌心中揉了揉,抬起手轻轻扑在梓昕的脸颊上。 “这是脂粉。”梓昕嗅见那丝熟悉的味道,蹙了蹙眉头,他看见高霖再次落下的掌心,扶住一旁的桌子猛的站在了起来。 “王妃息怒,您的面色有些苍白,倘若扑上些粉,看起来会更加红润映衬您身上的喜服。”高霖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殿下因为出生皇家的缘故,骨子间更有一丝高傲的气质,但他自答应和亲的那一日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尊严,现在又何必在意这些小事。 “我不想看见那些脂粉。”梓昕冷冷的看着高霖,那些女子的东西似乎在时时提醒着他被迫嫁人的屈辱。 “主上不想强迫王妃,但这是主上唯一的一次大婚,我希望王妃能体谅一些。”高霖微微低下头,他不知主上为何将一生中的唯一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亦或是殿下的身份高贵,主上不得不如此。 梓昕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耶律宁为了羞辱他竟下了如此的重本,倘若就算以后耶律宁的侍妾生了子嗣,他也不会再拥有自己的嫡子了。 梓昕缓缓坐下了,他看着镜中自己的面颊上隐约有了些红润,眼中依旧是那般淡漠,不曾燃起过一丝希望。 高霖为梓昕束起了头发,他将手中的木梳放在一边,拿起一串精致的手链套在梓昕纤细的手腕上。 “王妃能笑一笑吗,一会主上握着您的手走在众臣面前,时间不会太久的。”高霖看着镜中过分僵硬的面容,倘若换做是主上也希望殿下能有些笑容。 “我有何可笑的。”梓昕抬头看着高霖的面容,他心中溢满被逼迫之怨,又如何能笑得出来。 “主上已经待王妃很好了。”高霖看向梓昕眼中冰冷的神色,他还未见过主上如此在意一个人,甚至漠视他厌恶的眼神。 梓昕冷冷的哼了一声,偶尔来看看他,时时提醒着他羞辱的身份就算是待他好了。况且这不过是片刻的宁静罢了,他不知将来耶律宁还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他待你也不错,那你又接受现在的一切了吗?”梓昕反问道,他看着高霖的面容太过平静,未夹杂一丝恨意。是无力反抗了亦或是他贪图留在耶律宁身边的雍容华贵。 “看来你是接受了,否则你也不会事事听从他。”而梓昕无论过多久都不可能变为高霖那般,他的恨意会永远留存在心底。 “我身份低微不能与殿下相提并论,无论您是否甘愿留在这里,您都是匈奴最尊贵的王妃。”高霖的面上溢满了苦涩,或许他真的应该死在乱坟岗,如今他挣扎着活了这么多年,又为复仇做了什么事情。 梓昕用力握住桌边,他宁愿做最卑微的乞丐,也不愿接受王妃的称号,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耶律宁身着大红色喜服,发丝高高束起,袖口微微收敛更衬他挺拔的身姿,明亮的阳光映在他英俊的面容上,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大步走过去推开了房门,高霖看见耶律宁的面容,微低下头行礼。 “主上,都已经准备好了。”高霖转身退到房门边,今日他的事情算是结束了。 “好了,你下去吧。”耶律宁摆了摆手走到梓昕的身边,他看着梓昕愈发明艳的面容,眼中有一丝痴迷。 “梓昕今天真美。”耶律宁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他伸手抚上了梓昕的肩膀顺势一点点滑下去。 梓昕眼中有一丝厌恶,他抬手甩开了衣袖,冷冷的站在一边。耶律宁希望他能如高霖那般被驯化了,但他绝不可能做到的 耶律宁继续凑近梓昕的面容,他看着梓昕娇艳的双唇越发有一丝吻上去的冲动,但他碍于一会就是大婚了,倘若他现在做了唐突的举动,怕是大婚也会被搞砸了。他还是老实的成婚,晚上在回来挑逗小美人吧。反正梓昕已经留在他身边了,他也不急于一时。 “大婚后你就是我的王妃了,再待我这般生分可不好。”耶律宁看到梓昕的面上仿佛覆了一层冰霜一般,他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的融化梓昕心底那道厚厚的城墙,或许需要很久吧,但至少他现在还有足够的耐心。 梓昕走到窗边冰冷的看着耶律宁眼中的痴迷,他甚至能想象得出耶律宁今晚会做些什么,而他身为堂堂皇子又岂能忍受耶律宁的随意羞辱。可梓昕除了心中愤恨还能做些什么,他逃得出去吗,就算他能离开也无法抛下心中的顾虑。 “你昨日说过的相敬如宾,你可不要忘记了。”梓昕握紧了拳头,他的身体是心中的最后一道底线,他决不允许耶律宁触碰。 “我没有忘,但这就是相敬如宾吗,我看你恨不得现在就像拿刀子杀了我。”耶律宁摇了摇头,他还没有做什么,美人就如此亢奋,看来他今晚是无法享用美人的身体了,但他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也做不到看着美人曼妙的身体而不动心,罢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在慢慢诱导美人吧。 “你到底想怎样?”梓昕瞪了耶律宁一眼,他现在确实想杀了他,但耶律宁死后他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或许还得给耶律宁陪葬。 “相敬如宾是中原话,你身为皇子自幼习得诗书礼仪,应该不用我告诉你吧。”耶律宁放弃了步步紧逼,退得远了一些。 “相敬如宾是相处如客人一般,可是主上刚才又是想做什么,难道您待客人也是这般无礼吗?”梓昕重重说道,他自幼性情温和绝不会轻易发怒,这些都是被耶律宁逼的。 “你不就是不想让我碰你吗,我答应你便是。”耶律宁一眼看出了梓昕心底的意思,可是倘若他将美人接过来了,却不触碰,当初他又何必费如此大的心思。 “你说的可真。”梓昕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他仍有些不相信耶律宁的话。 “倘若你能做到待我客气一些,我的承诺也绝不会轻易改变。”耶律宁郑重的说,然他指的承诺则是一定要得到小美人的心。 “好。”梓昕点点头,曾经他顾虑耶律宁趁人之危便时刻小心谨慎,而如今耶律宁已经许下重诺,他也可以稍稍放下心了。 耶律宁眼中有一丝笑意,美人年纪尚轻就是好骗,梓昕殊不知耶律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放下心中的忌惮,将他乖乖的骗上床。 “梓昕,我的衣领有些皱了帮我整理一下。”耶律宁看着站在远处的梓昕开口说道。他还是希望美人能主动一些,不过他何年马月才能等到那一天。 “为什么不让你身边的侍女去做。”梓昕蹙了蹙眉头,他虽答应了耶律宁态度和善一些,但他并没有同意服侍耶律宁。 “因为你是我的王妃,倘若他们看见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此生疏会起疑的,我不希望他们在私下议论纷纷。”耶律宁看着梓昕无动于衷的面容,叹了口气,“装样子,你总会吧。” 梓昕握了一下衣袖,迅速走到耶律宁身边,他抬起手抚了抚耶律宁的衣领。 耶律宁近距离的看着梓昕的面容,有一丝享受之态,倘若美人是发自内心的想靠近他就好了,可惜他现在也只能凭空想象。 “现在可以了吗?”梓昕看着耶律宁发愣的神情,心中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他重重放下手转身走到了一旁。 耶律宁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生怕惹怒了美人,无奈的跟了过去。 房门轻轻敲了两声,一个侍女轻声走到门边,“主上,吉时已经到了。” 耶律宁微微点头,他伸手握向梓昕衣袖中的手,却被他迅速避开了。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警惕之色,他有那么可怕吗,“刚才答应我的事情又忘记了。今日我们大婚,我必须要握着你的手走在群臣面前。” 梓昕不情不愿的将手伸向了耶律宁,他握住梓昕纤细的手指,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们是去成婚而不是奔赴刑场,梓昕能不能有些笑颜。”耶律宁侧身看向梓昕的面容停下了步伐。 “这不在相敬如宾的范围内。”梓昕似乎觉得耶律宁有些得寸进尺了。 “难道对宾客不该笑一笑吗?”耶律宁明显手上用了些力道,梓昕想斗过他还是有些太年轻了。 “你。”梓昕用力踩了一下耶律宁的靴子,努力勾起了一丝笑容。 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绽放的笑意,不禁有些痴迷,梓昕笑得那么美,还是应该多笑笑为好。 第 9 章 第8章 皎洁的月亮高挂在夜空中,柔和的光芒点亮了墨色的枝叶。夜风略有些寒意,顺着窗缝浸入房间中。桌上燃烧的喜蜡稍稍有些晃动但明亮依旧。 房间中满是鲜红的绸缎,映得窗边也有一丝红光。娟绣着大喜的床帘微微倾斜滑落在地上。梓昕坐在床边,双手紧握放在膝间,白皙的肌肤更如玉一般细腻。他抬头茫然的看着夜空。 明亮的双眼中隐隐有些担忧,现在夜已经深了,或许王墨早就在房间中休息了,耶律宁到底是匈奴之王,绝不可能言而无信。 梓昕折腾了一日,腹中略有些饥饿,精致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丝的倦意,他看着桌上摆放的瓜果茶点却没有一丝食欲,缓缓靠在了床边,修长的指尖解下了领口的扣子,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 梓昕将喜服脱下后扔在了一旁,单手撑住下巴,微闭上了双眼。房间中略有些寒意,烛火的光芒愈加微弱,梓昕伸手抚在一旁的被子上,却没有用力拉过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房门轻轻推开,梓昕猛的坐直了身体。耶律宁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是回来得有些迟了,美人都快睡熟了。 梓昕起身站在窗边,眼中溢满警惕之意,“现在已经不早了,主上不回房休息来我房间做什么。”梓昕看着耶律宁有些迷离的双眼,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婚之夜,我不来我们的新房又到那里去。”况且美人已经脱好衣服等着他了,他又怎能如此不解风情。耶律宁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梓昕敞开的领口,他似乎从未发现美人如此的诱人。 “你答应过不触碰我的。”梓昕一步步推到墙角,他看见仍步步紧逼的耶律宁,心中有些绝望,或许他就不应该相信一个蛮夷之人的话。 “我对你做什么了吗?我好像从踏入房间后什么也没有做。”耶律宁举起了双手转身走到桌边,他们都已经成亲了,美人待他何必如此戒备。 “我要休息了,请主上出去。”梓昕看到耶律宁面上戏谑的笑容,心中燃起一丝怒意。 “堂堂匈奴王在新婚当夜被自己的王妃赶出房间,你难道想让群臣都笑话我,让我难堪吗?”耶律宁的面容瞬间冷了下去,他差一步就可以将美人拥在怀中了,他绝不可能看着美人在逃出去。 梓昕用力握紧拳头,“主上只能留下一晚。”他走到桌边俯身坐下,房间中有个豺狼他如何能睡下,反正现在已过午夜,他忍一忍就可以到明天了。 耶律宁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但他是匈奴的王,岂能梓昕说什么便是什么。 耶律宁拿起桌上的酒壶到了两杯酒,他将一杯推到梓昕面前,“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了。”在中原只有喝了交杯酒才算是成亲,他费尽心思将梓昕留在身边,梓昕一生都不用妄想离开了。 “我不喝酒。”梓昕冷冷的看了耶律宁一眼,他还真将成婚当做了事情,但两个男子怎可能在一起成亲。 “我承诺下的事情不曾反悔过。”耶律宁拿起酒杯递到梓昕嘴边,“今日是我们大婚,我希望与你喝下交杯酒。” 梓昕拿起酒杯仰头饮尽,不过是一杯酒罢了,他喝也无妨。 “等等。”耶律宁拦住了梓昕,他将梓昕手中的酒杯重新填满。 “我会一生用心待你,绝不反悔。”耶律宁握住梓昕的衣袖,郑重说道,在他多年前看到梓昕的面容时,心中就燃起了与他共度一生的念头,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直未曾改变过。 耶律宁饮下被中的酒,他看着梓昕发愣的神情,晃了晃他的衣袖,无论梓昕相信与否,这都是他心底的话。 梓昕冷冷的哼了一声,难道想趁机羞辱他就算是用心待他吗。他从未了解过匈奴人竟是如此的口是心非。 耶律宁没有在意梓昕冷漠的面容,他起身走到梓昕身边,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如今他们已经喝完了交杯酒,也可以做接下来的事情了。 梓昕感受到背后突如其来的温暖,他猛的想用力推开,但无耐双臂上的禁锢如此的有力,他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匈奴之王难道是个说了不算的人吗?”梓昕冷声呵斥道,他抬腿踢向耶律宁,却被他灵巧的避开了。 “我说过不触碰你仅仅是在成婚之前,现在我们已经大婚了,我又怎能不碰自己的王妃呢。”耶律宁抚着梓昕柔滑的肌肤,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白皙的脖颈。 “你,无耻。”梓昕绝望的看着耶律宁,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恨意,倘若失去了仅余的一丝尊严,他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上。 “我怎样梓昕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耶律宁抚着梓昕纤细的锁骨,倘若他不无耻,或许到现在也无法拥有美人。 耶律宁拥着梓昕走到床边,他抬手褪去了梓昕身上的衾衣,抚着梓昕身上一根根突兀的肋骨,美人真是太瘦了,倘若能养胖一些手感会更好。 梓昕感受着耶律宁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他痛苦的闭上双眼,一行清泪从脸上滑下,滴落在白色的衣襟上。 耶律宁感觉怀中的人似乎没有一丝生息了,他忙抬起头,看着梓昕面上的泪痕, 他侧身吻了上去,声音异常轻柔,“梓昕,不用害怕,我会很轻的。”他虽然渴望得到美人,但也不舍得美人忍受太多苦楚。 耶律宁抱着梓昕轻放在床上,他迅速褪下了身上的衣物,躺在梓昕身侧,探出粉嫩的舌头,舔舐着梓昕白皙的耳垂。 梓昕猛的睁开双眼,看见前方露出的大片空档,他忙起身想离开,却被耶律宁重重拉向了怀中。 “美人想去哪里,难道你想让外面的侍从都看到你现在的这般模样。”耶律宁拥住梓昕如玉的身体,已经到口的肉又岂有飞走的道理。 梓昕低头看见□□的身体,面上一片绯红,羞愧的闭上了双眼。 “梓昕相信我,我会一生一世真心待你,绝不负你半分。”耶律宁吻了吻梓昕的脸颊,他不希望美人太过反抗,但现在美人完全无动于衷,也和挺尸没有任何区别了。 “主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男子,您身边有众多娇美的姬妾,我求您放了我。”梓昕绝望的倒在耶律宁怀中,他已经不可能逃过了,但他也绝无法面对被压在身下的耻辱。 “她们都不是你,我只喜欢你一个人。”耶律宁凑上前去,吻了吻梓昕的双唇。 耶律宁俯身将梓昕压在身下,他在梓昕耳边柔声道,“倘若一会弄痛了,梓昕不要尽力忍着。”第一次总会受些伤,但只要他轻柔些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梓昕感觉双腿有些微微的凉意,他伸手尽力推开耶律宁的肩膀,却未有一丝作用,他悲凉的看着微弱的烛光。他身为堂堂大楚皇长子,如今却沦为匈奴王的□□,又是怎样的耻辱,他绝无法再苟活下去了。 梓昕用力咬住舌尖,缓缓放下了手臂。 耶律宁背上的力道猛然消失了,他抬头看到梓昕唇间的血渍,忙伸手用力按住了他的双颊。 “倘若你死了,我亦不会放过你身边的人。”耶律宁用帕子拭檫着梓昕嘴边的鲜血,他没想到梓昕竟会想自杀,幸好他发现的及时伤口并不是很大。 “那我是必须要顺从主上了。”梓昕悲凉的看着耶律宁,为了他在意的人,哪怕是受尽耻辱也要苟活下去。 “我会好好待你。”耶律宁看着梓昕苍白的脸颊有些心疼。 梓昕用力握住拳头,瞪圆了双眼,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将耶律宁推到在床上,顺势压在了他的身上。 耶律宁没想到梓昕突然的力气竟如此之大,身体一阵倾斜便倒下了。他看着梓昕凑近的面容,微微抬起手想抚上去,但他还未触碰到梓昕的脸颊,便感觉身下一阵撕裂的剧痛,他不禁瞬时白了脸色,用力握住身下的床单。 “好好待我就是将我压在身下羞辱,”梓昕张口啃上了耶律宁的胸膛,口中一阵血腥,他就算是失去性命也不会丢弃仅剩的一丝尊严, “我也会好好待您的。”梓昕冷笑一声,身体用了几分力道。 耶律宁皱紧了眉头,他不禁抬起手臂拥紧了梓昕纤细的腰肢,“好痛,你就不能轻一点吗,你身为中原人怎如此粗鲁。”他是初次,梓昕的力道又如此猛烈,恐怕伤口惨不忍睹。 “粗鲁,恐怕主上才算是真正的粗鲁,我也是与您学的。”梓昕看着耶律宁痛苦的面容,似有一丝快意,刚才他也是这般绝望的躺在耶律宁怀中,然他又听到自己哀求的声音了吗。 “如此你的疼痛也不会轻多少,待我好一些也同样是待你自己好一些。”耶律宁用力咬住下唇,粉嫩的双唇亦是一片鲜红,越发有一□□人之色。 “主上是受不住了吗,没事,我可以轻一些。”梓昕重重的加大了力道,他能为自己报仇的机会并不多,或许今日是他唯一的一次,但能羞辱匈奴之王,也值得了。 耶律宁尽力抑制喉咙中的□□声,他未想到小美人的内心竟是如此残暴。 第 10 章 第9章 大殿中燃着多支明亮的烛火,映得亮堂堂的,宛若白昼一般,仿佛与窗外的黑夜隔若异世。 嘈杂的声音异常异常刺耳,烈酒的味道十分浓重。桌边游荡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光鲜的衣衫上依稀落下了酒渍。 一道暗灰色的身影坐在角落中,他呆呆的望着桌上的菜肴,清秀的小脸满是落寞之色。王墨拿起桌上的酒杯嗅了嗅,浓烈的味道异常刺鼻,他放在了一旁。 王墨看向桌上熏烤的羊肉片,胃中虽是饥饿异常但已经没有了一丝食欲,他用筷子夹了一些清炒的时蔬放入口中,暂且填饱了肚子。 王墨侧身看着窗外的夜空,耳边的敬酒声吵闹声已让他的大脑有些麻木了,他单手撑住下巴,眼中一片迷离,上下眼皮愈来愈近,只差一道缝隙便相互接轨。 一阵寒风吹过,王墨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用力揉了揉双眼,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了,恐怕等到宫宴结束还需要很久,但他现在已经有些待不下去。王墨起身看着尽情欢笑的众人,他还是趁机偷偷溜出去为好。 酒坛倒在桌上,顺着桌边滑落下去,摔得粉碎酒水四溅,但清脆的声音却压抑在了繁杂之中,身边的众人无一回头。盖雄趴在桌边,碧蓝色的双眸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脸上亦有些酒水淌过的湿润。他拿起一旁的空酒坛在口中倒了倒,却没有倒出一滴液体,他猛的将酒坛砸碎在地上,缓缓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远处。 盖雄走在人群之中,不小心撞到了来人,随意笑笑也不会有人在意。他隐约间看到远处一道清瘦的背影,猛的停住了脚步,用力瞪大双眼,眼中的迷茫消散了几分。 盖雄好似生怕远处的人消失了一般,他推开面前的人,迅速的跑了过去,他伸手拉住那人的衣袖,“小谢,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王墨本想躲过侍卫偷偷溜出去,但他没想到都溜到门口了,竟被守卫发现了,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主上好像也没有说过宴会上不准任何人提前离开。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盖雄拥住王墨的肩膀,眼中有些湿润,那日他看着小谢倒在他的怀中,万般悲痛的将小谢埋葬了。但他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在匈奴见到小谢。 王墨被盖雄拥得有些紧,感觉胸肺中一阵窒息,他用力推了推身边的人。王墨听见耳边的声音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努力抬起头看到了盖雄的面容,眼中一片惊异,难道他还没有放过自己。 “小谢是谁救了你,你又是怎么到匈奴的。”盖雄感觉到怀中的身量有些小,时隔多年小谢不可能没有长大,况且当日小谢确实因失血过多而没了呼吸,怎又会复活,盖雄激动的心情缓缓冷静了下来。 盖雄松开双臂看着怀中清秀的面容,眼中有些失望,“怎么会是你。”是他想多了,小谢已逝绝不可能在复活,而那份救命之恩他也无法在偿还清了。 王墨瞪了盖雄一眼,“我还想问怎么会是你呢,我走得好好的你就突然扑了上来,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是不是喝醉酒,认错人了。” 盖雄如今头发散乱,满脸酒渍的糟蹋模样也与酒鬼没有什么两样。 “我没有喝醉。”盖雄冷冷的说,但他喜欢醉着的感觉,可以忘却一切痛苦和伤心的事情。 夜风有些寒意,吹拂着王墨单薄的衣衫,凉意仿佛浸到他的骨子中一般,他微微拉了拉领口,转身向前走去。 “你站住。”盖雄看着前面那道消瘦的背影,真的与小谢很像,那个俊朗的少年救过他很多次,却还是因他而离世了,他甚至看着小谢身上淌出的鲜血而无能为力。 “那日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王墨停下脚步看向盖雄,主上待殿下的态度只在一念之间,他不想因自己的过错而让殿下受罚。 “好,那日是我的错,无论您怎样责罚我都可以,但请您不要将此事告及主上。”王墨微低下头,他身在异国不得不低头,但他只希望殿下能安好。 “不是那件事情,”盖雄看着王墨认真的面容不觉有些好笑,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不过是他随意找茬说的话,王墨竟还真的记在了心中。他每日上朝堂是与主上谈论政事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心思告一个下人的状。 “刚才我说过的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不要和任何人提及。”盖雄看向王墨的双眼,声音中带有一丝威胁之意。 他是盖王正妃诞下的长子,奋斗了多年才从小兵爬上将军之位,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世。倘若朝中人得知他在中原生活的一切,他恐怕会一无所有,就算主上也无法保住他的身份。 或许这些对生下他的那个人来说很不公平,但盖雄已经记不清他的面容了,他只能依稀记得那人苍白的面色,抚在他肩上的手掌。儿时的温馨太过遥远了,而印在盖雄心中的只有残酷的斗争。 王墨微微愣了一下,刚才盖雄说什么了,他只能依稀听清几个模糊的字,好像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你不要妄想威胁我,以你卑微的身份说出的话,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盖雄冷冷的看着王墨,或许是他看错了这个外表酷似弱小的中原人。 “我刚才都没有听清你在说些什么,又凭什么威胁你。”王墨看着盖雄面上蓦然涌出的一丝怒意。莫不是盖雄刚才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想将他视为撒气桶吧。 “你想借机责罚我就直说,不用这般转弯抹角的。”王墨愤愤的说,若不是为了殿下,他才不会留下来受这种气呢。 盖雄看向王墨感觉他倒不像是刻意撒谎,微微点头,或许是他过于疑虑了,他刚才不过说出了几句支离破碎的话,就算外人听见也没有什么大碍。盖雄放下了略有些不安的心。 “怎么还真想让我责罚你。”盖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王墨,似在等待着他责罚的命令。 “你是权高位重,我又可以说不吗?”王墨瞪了盖雄一眼,刚才他真的不应该偷偷溜出来,否则也不会遇见刻意刁难他的盖雄。 “匈奴人并未你们中原所想的都是蛮夷之辈,我们也是遵循法制的,只要你没有犯错,我就不能责罚你。”盖雄平静的说,他似乎觉得王墨将他想象成了肆意妄为的土匪强盗。好歹他身上有一半的中原血统,也沾染了一些儒雅之气。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王墨张口问道,他没有在意盖雄说了什么。 “可以。”盖雄点点头,他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也有些不忍心再刁难王墨了。 “你走错了,那边是匈奴宫中留给宴会大臣休息的房间。”盖雄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倘若王墨走错了房间,恐怕少不了一顿重重的责罚。 “不可能的。”王墨执意的说,他记得他是住在这样类似的小房间中,一定又是盖雄想刻意捉弄他。 王墨转身看着周围的几排房间,在幽幽的月光下,根本毫无一丝差别。他走近看了看似乎都很像,但又不是他白天走过的那一排。 “怎么会这样。”王墨顿时糊涂了,他站在原地根本就不知道该向哪里走。 “迷路了。”盖雄看着王墨眼中一片茫然,伸手挠了挠发丝,到略有些可爱,不禁向他身边靠近了几步。“你是大楚带来的皇子,竟然连路都不认得,平日间又是怎么训练的。” “谁不认得路了。”王墨面上有些羞愧,匈奴宫廷中都是曲折的走廊,他不过才走了一遍,又那里记得清。 “那你怎么不走了。”盖雄透过王墨的面容,似乎看到了他与小谢的儿时,没有一丝忧虑,但在他踏入匈奴的那一刻,曾经的一切便再也无法回去了。他到宁愿一直留在中原生活,可这是他的选择,不会有回头路。 “我想站在这里看看月亮。”王墨仰头望向天空,他等到天亮的在离开不是一样吗。 盖雄缓缓转身故作阴森的说,“到了夜间匈奴宫廷中可是会有群狼经过,它们看到你孤身一人留在这里,或许会将你当做小点心。” 王墨心中猛然一寒,他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我不惧怕狼。” “那好,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回去了。”盖雄向前走去,他猛的停在了原地,“既然想走就跟上来,我不喜欢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我身后。”他没想到王墨年纪甚轻,轻功还是不错。 王墨点点头,走在盖雄身边,他侧身望了盖雄一眼,眼中有些疑惑,盖雄开始待他的态度甚为恶劣,怎么突然想帮他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小谢的缘故。 盖雄看见王墨一直迷糊的跟着他走,连走过了都不曾察觉,“你现在应该认得路了吧。” 王墨点点头。 “快回去吧,匈奴宫廷中的房间太多相似,夜晚很难辨认,你晚上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盖雄微微叹了口气,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多年前的事情,没想到想起曾经的一切依旧是历历在目。 第 11 章 第10章 桌上杯盘狼藉,只有一道孤独的身影留在桌边,他微低下头,额边的秀发掩住了浓眉,面颊略有些苍白,在烛光下颇有斯文俊秀之感。 罕骏拿起酒杯仰头饮尽,辛辣回荡在口中,他重重扔下杯子,跌坐在椅子上。他侧身看着一旁桌边的那道,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罕骏想起身走过去,但他握住了椅边却无力起身,他们之间的距离看似那般近,但他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他身边。 罕骏拿起一旁的酒坛灌了下去,冰冷的酒水入口,胃中隐隐有一丝绞痛,他尽力将酒坛推到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他似想博得那人的注目,但那人却平静的坐在一旁,未看他一眼。 罕骏缓缓转身面上有些苦涩,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天色不早了,他是该回去了。罕骏抬脚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瓷片,重重的跌了下去。手掌间有一丝刺痛,温热的液体随之流淌了下来。 “王爷,您没事吧。”罕骏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微微抬头看见高霖绝美的面容,暗淡的双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他伸手握住高霖白皙的手腕,点点鲜血落在了高霖的衣袖上。 “您的手被割伤了,我先扶您起来再说。”高霖用力扶起了罕骏的肩膀,他嗅见罕骏衣襟处浓浓的烈酒味,不禁皱紧了眉头,他不知罕骏到底喝了多少。可他印象中罕骏并不是那般放松自己的人。 高霖起身放眼望去,众多群臣皆有瘫倒在桌边的,他们平日间又有哪个不是面容冷酷仪表堂堂,亦或这原本就是匈奴宫宴的风俗吧。 高霖看着罕骏手背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他伸手向衣襟中掏去,但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高霖无奈只能从衾衣上撕下一条白布,暂时裹到罕骏的伤口处,鲜血很快便浸湿了。高霖握住罕骏的手臂,微微抬起一些。 “今日主上大婚,你很伤心吧。”罕骏为在意手背上的伤口,用力握住高霖的手,他跟随了主上那么多年,突然看到主上娶了王妃,一时又怎能承受得住。 高霖微微愣了一下,他还是如以往一般陪在主上身边,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况且看到主上娶了大楚皇子为王妃,心生妒意的也应该是那些王侯世家的小姐们,与他何干。 “你不用逃避什么,我知道你很在意主上。”罕骏眼中有一丝痛楚,而主上又何曾在意过罕骏,他心中只有他舍弃一切得来的王位。高霖的多年付出不会有一丝回报,不过是空等罢了。 “王爷,您喝醉了。”高霖蹙了蹙眉头,主上待他有救命之恩,他于情于理必须要留在主上身边。 “但主上有了王妃,你们已经不可能了。”罕骏靠在高霖的肩边,他多么希望高霖能看到自己的身影,然高霖终是低头站在主上身边,甚至不曾抱怨过什么。 “我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罕骏的声音异常低沉,他不是主上,甚至连主上的代替品都做不了,高霖看到了那般高高在上的主上,又岂会再看得进自己这般平庸的人。 “王爷。”高霖停下了脚步,他根本听不懂罕骏在说什么,他愈发的觉得王爷醉得神志不清,甚至开始说胡话了。 罕骏感到胃中一阵翻滚,他猛的推开了身边的人,俯身呕吐着,高霖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抚着罕骏的后背。 罕骏缓缓起身,不禁有些眩晕,幸好身旁的人扶住了他。 “王爷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高霖扶着罕骏,步伐更缓了一些。 罕骏点点头,头脑中的混沌渐渐散去,忆起他刚才说出的胡话,他看着高霖白皙的侧脸,不知该怎样开口。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3节 “王爷不能喝酒,以后的宫宴上就不要喝那么多,容易伤胃。”高霖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匈奴人为何都喜欢如喝水一般灌酒,然各个又不是那般能喝。 “刚才我说的只是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罕骏小心翼翼的看着高霖,他生怕高霖会因此远远避开他。而他平日间与高霖没有太多交集,也只能趁着与主上议事的时候与高霖多聊几句。 罕骏心知自己的单相恋不会有任何结果,但他仍不忍心放下,或许对他来说,能偶尔见到高霖的身影就已经很知足了。 高霖笑着点点头,“我不会乱说的。”倘若他醉酒也不一定会说出什么胡言乱语了。高霖生怕主上发现他埋藏在心底的仇恨,更是事事谨言慎行不敢乱说半句。 “没事,只要你不介意就好。”罕骏微微放下了心。 夜风吹拂在身上,更是有一丝刺骨的寒意,高霖不觉感到有些冷,他看到罕骏手上的白布已经被鲜血浸透,步伐赶得快了一些,“王爷,夜间有些冷,我们快点走。” 幽幽的月光洒落在二人身上,罕骏不禁靠得更紧了一些,或许以后他也不再会有与高霖独处的机会。 高霖走上前推开了房门,一旁的侍女忙点燃了桌上的烛火,高霖扶着罕骏坐在床边,他俯身拉开抽屉翻找的金疮药。 高霖拿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小瓷瓶,打开瓶盖嗅了嗅,他将瓷瓶握在手中,单手解开包裹的白布,在明亮的烛火下,长长的伤口依旧在淌血,红肉微微向外翻出,黏在白布上,有些惨不忍睹。 高霖小心的将白布一点点撕下,舀出一些淡绿色的药膏敷在伤口上,他拿出干净的纱布迅速缠好。 罕骏看着高霖的面容,为他包扎好伤口高霖就会离开了吧,可是他不舍得让高霖离开,他担心以后他们不再会有这般亲近的机会了。 “天色不早了,王爷也早点休息吧。”高霖起身收拾着杂乱的桌面。 罕骏张了张口,他想让高霖留下来,但他又不知自己该怎样开口。高霖与他是何关系,凭什么可以留下来陪着他,罕骏顾虑他说出后,高霖便不愿再面对他了。 罕骏伸手拉了一下高霖的衣袖,高霖转身看着罕骏苍白的面色,“王爷是伤口痛吗?” 罕骏摇摇头,用力咬住下唇,倘若他刚才应了,高霖会留下来陪着他吗,必然不会。那不过是小伤而已,罕骏也磨不开面子承认。 “您刚才喝了太多酒,一定是伤到胃了。”高霖看见罕骏微微蜷缩身体靠在床边,他走过去伸手扶着罕骏的肩膀,“王爷,躺在床上或许还能缓解一些。” “我去唤大夫。”高霖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罕骏身上,他起身走向门边。 “你别走。”罕骏眼中一紧,他看着高霖看向自己的双眼,一时语塞了,“我不想看大夫,不过是小毛病,休息一夜就好了。” “小病不看也会酿成大病的。”高霖看见罕骏眼中执意的神情,也只能作罢了,他低声吩咐一旁的侍女命厨房做一碗热汤。 “王爷可能您喝些热汤,会好一些。”高霖为罕骏盖了盖被角,俯身坐在一旁的桌边。 罕骏握住被角默默的看着高霖的面容,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爷经常会胃痛吗?”高霖久久未听见罕骏的回应,误以为他痛得很厉害。“我劝您明日还是唤大夫看看,一直拖下去对您的身体也不利。” 高霖听说罕骏自幼体弱多病,如今他看着罕骏不似一般匈奴人那般微黑的肤色,反而白皙中隐隐透着一丝苍白,渐渐有些相信了。 “王爷以后要多注意身体。”高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接过了侍女手中的碗,他还真的以为仅仅是一碗热水了,没想到竟然是熬得很浓的小米粥,高霖用汤匙轻轻的晃了晃。 他伸手扶起罕骏靠在床边,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喂向罕骏,“有些烫,您小心一些。” 罕骏抿了一口,他担心高霖看到他眼中的深情,微微低下了头。 高霖吹了很久才喂过去一勺,半碗粥吃得很缓慢。他顾虑王爷的胃有些弱,一时不能吃太多,便将粥碗放在了一边。 高霖转过身看见罕骏已经倒在了床边上,他轻轻唤了一句,一旁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高霖没想到罕骏熟睡得这般快。刚才王爷在宴会上怕是已经强忍着了,然一路走回来又撑了那么久,也在没有一丝力气了。 高霖扶着罕骏安稳的躺在床上,他想起身离开却发现罕骏紧紧握住他的衣角,他轻轻拉了一下,根本纹丝未动。 高霖顾虑罕骏胃痛熟睡不易,不忍心吵醒他,便坐在床边,侧身靠在床栏上,微微闭上双眼。 罕骏睁眼看到高霖的身影,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真希望能将高霖永远留在身边,但这何尝不是他的妄想呢。 罕骏趁高霖熟睡时,伸手抚上了他的指尖,他们只能靠近这一夜,过了今晚,他仍是匈奴的王爷,身在朝堂之上,而高霖也会陪伴在主上身侧,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第 12 章 第11章 淡红色的床帘微掩,薄被微微倾斜,一角垂落在地上,大红的颜色在阳光的映照下异常刺眼。 耶律宁侧身躺在床上,大片的肌肤露在光照下,微卷的长发掩住了光洁的胸膛。修长的手臂紧紧拥住身侧之人劲瘦的腰肢,粉嫩的双唇似乎吻上了梓昕苍白的脸颊。 枝叶随风轻轻摇曳,耶律宁似乎感受到了刺眼的光斑,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双眼。他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耶律宁抬手抚着梓昕的脸颊,微微凑近在他的眉心间落下一吻,小美人真是越来越诱人了。倘若美人清醒的时候也能这般听话就好了。 梓昕似乎感觉面上有些痒,他微蹙秀眉睁大了眼睛,看着耶律宁偌大的俊脸,他下意识的坐起身体,用力将耶律宁推到了一边。 耶律宁尚未坐稳,跌在了一边,身下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苍白的面色又隐隐白了几分。 梓昕看着耶律宁的胸膛上一片青紫,几乎没有多少完好的皮肤,他的余光看到了床单上一片鲜红色血迹,心不禁猛然提起了几分。梓昕想起了昨夜的事情,耶律宁似想强迫他,但被他在气急之下狠狠的报复了过去。 他当时是发泄了心中的怒意,一时痛快了,可以后又该怎么办。耶律宁身为堂堂匈奴王岂会容忍身为人下的屈辱,况且这是在匈奴之中,他想杀了梓昕简直易如反掌。 梓昕微微低下头,他不惧怕死亡,但他担心耶律宁会伺机报复,伤害他身边的人泄愤。梓昕握住衣袖微微张了张口,他想求耶律宁放了小墨,但耶律宁又岂会听从他的言语,况且他身为大皇子,与生俱来的尊贵也不允许他低头求人。 梓昕抬头看见耶律宁倒在床上,眉头紧蹙,他抬手扶住耶律宁的衣袖,“你没事吧。”他犹记得自己昨夜在愤怒之下的疯狂,恐怕是将耶律宁伤得很重。 “梓昕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耶律宁的声音中有些虚弱,他还真没看出来小美人竟如此粗暴。 梓昕的眼中有些懊恼,自责他昨夜的癫狂,未曾想到过后果,但倘若当时他手下的力道轻上一分,倒在床上的人就是他了。 “将我扶起来。”耶律宁看着坐在一旁愣神的梓昕,用力拉住他的衣袖。 梓昕伸出手臂握住耶律宁的臂膀,颇用了几分力道。 “你们中原人就是这般粗野吗?”耶律宁痛得直呼气,或许他刚才就不该说那句话。 “对不起。”梓昕小声道,他俯下身体拥住耶律宁的肩膀将他半抱起来,“主上,我让侍女去唤大夫。”耶律宁后面伤口已经流血了,倘若再不处理恐怕会发炎,愈加肿痛。 “你回来。”耶律宁厉声道,“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昨夜被我的王妃伤了吗?” 梓昕起身站在床边,微微弯曲身体,“昨夜是我一人之过,倘若主上心中愤怒责罚我一人就好,求主上不要伤及他人。” 梓昕心中有一丝不安,依耶律宁冷酷的性子,恐怕会在他面前亲手处死小墨,倘若那样他活着还有何意义,他到宁愿一人做事一人当,让耶律宁杀了自己。 耶律宁看着梓昕凝重的面色,如若昨日他将梓昕压在身下,是不是他们就再无一丝可能了。但经过昨夜的事情后,耶律宁愈发坚定的想要将梓昕留在身边。 “梓昕先起来。”耶律宁伸手扶住梓昕的肩膀,他一定会让美人心甘情愿的留下。 “倘若梓昕将昨夜的事情永远的瞒在心底,我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一般。”耶律宁看着梓昕明艳的面容,他也不舍得责罚美人。况且他与美人的关系刚刚近了几分,他希望卖梓昕一个人情,日后也好增进感情。 只要梓昕还留在他身边,耶律宁就不愁将昨日吃下的亏再还回去,岁月悠悠,他与美人来日方长。 “真的?”梓昕有些不相信耶律宁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亦或是耶律宁只为了耍他而已。 “我不会欺骗梓昕。”耶律宁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本想遵守昨日的诺言,以后继续留在书房歇下,但碍于你昨日的过错,我不得不留在你身边了。” 耶律宁看着梓昕瞬间转变的面色,微微笑了一下,他昨夜不留神被美人推到,却只换来与美人一夜的相处也太不值了。 “你。”梓昕瞪了耶律宁一眼,看来是他太天真了,耶律宁从未想放过他。 但夜夜与耶律宁独处,简直比留在狼群中还要可怕,昨夜梓昕是侥幸躲过,但以后或许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耶律宁终有如愿的那一天,到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苟活下去,亦或是自尽而亡。 “用你身边人的安危交换已经很值了。”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的神情,好似感觉他下了什么重罚一般,但他这样的命令又算是惩罚吗。 梓昕低下头,用力握了握拳头,就算当初小墨没有陪他一起来,耶律宁依旧会想尽办法让他妥协。 “我答应不触碰你,依旧会说到做到。”耶律宁看着床单上的血迹,美人够狠,看来他也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的休养身体了。他虽不能吃到美人,但他会尽力让美人靠近自己。 “我能相信主上的话吗?”梓昕冷冷哼了一声,或许他今生做得最蠢的一件事情就是轻信了耶律宁的话。 “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是在匈奴之中,你必须相信我的话。”耶律宁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寒意,侧身望向了远处。他虽然喜欢梓昕,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无条件的妥协。 梓昕用力揉了一下衣角,如今耶律宁能答应放过小墨不是已经很好了吗,他身在虎口之中,还能祈求什么。梓昕迅速穿好外衣,起身离开床边。 “帮我把衣衫穿上。”耶律宁看着梓昕的背影强硬的说道,梓昕穿上外衣就想离开,他还忘记自己犹坐在床上了。 梓昕张了张口,耶律宁身边有服侍的侍女,凭什么让他做这些事情。 “梓昕是我的王妃,难道不该为我做这些事情吗?”耶律宁扬声道,他稍稍动一些便就会扯伤身下的伤口,索性坐在床上懒得动了。 梓昕转身走近床边,耶律宁指了指一旁的柜子,“那里有药膏。”他绝不能让满朝的大臣看见他身上的伤痕,纵然一时半会无法痊愈,但稍稍遮掩一些也好。 梓昕拉开抽屉摸到了一个小瓷瓶,他拿起在耶律宁面前晃了晃,“是这个吗?” “涂得厚一些。”耶律宁点点头。他看着美人的指甲平滑而圆润,也不是那般锋利,怎么伤口如此惨不忍睹。 梓昕舀了一些清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耶律宁的胸膛上,他看着渗血的伤口,不禁有些怀疑这些是不是他昨晚的杰作了。梓昕小心的看了一眼耶律宁平静的面容,手上的力道更轻柔了一些。 梓昕看见耶律宁微蹙眉头,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怎么了,是不是弄痛了,那我在轻一些。” 耶律宁抬头看见梓昕紧张的神色,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美人在关心他。“不过是涂个伤药,梓昕不用使那么大的力道。”梓昕每涂抹一下,便将耶律宁向后推一步,如今他已经几近退到床边了。 梓昕微微低下头,他好像忘记了耶律宁身下的伤口,也不知刚才有没有被弄伤。 “梓昕上好药了吗?”耶律宁□□着上身坐在床边,清风拂过他的肌肤,略有一丝寒意。 “差不多了。”梓昕放下药瓶,将一旁的衾衣披在了耶律宁身上。 耶律宁微挑眉毛看着面前的人,梓昕无奈的俯身为耶律宁系上了衣领。他看着梓昕白皙的侧脸红润的双唇,有一丝想吻上去的冲动,但他刚刚向前倾斜身体,梓昕便走远了。 梓昕看着耶律宁盖在被下的双腿,不知作何处理,他拿起一旁干净的衾裤扔在床上,转身背过脸。 “梓昕刚才还关切的想要为我唤大夫,怎么现在就让我直接套上衾裤,难道你不怕我因伤口发炎而高烧吗?”耶律宁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梓昕,还是美人年纪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 “那怎么办?”梓昕眼中一片茫然。 “扶我起来将床单扯下去。”耶律宁草草的将衾裤先套在身上,梓昕听话的走到床边,伸手轻柔的扶住耶律宁缓缓站起来,他将床上的单子扭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耶律宁借机抚了抚梓昕的腰肢。 “你出去让外面的侍女打一盆热水送进来。”耶律宁靠在床栏边。 梓昕点点头,“那伤药怎么办?”他根本不知如何唤侍女去要。 “抽屉中有。”大婚之夜又怎可能不预备这种膏药呢。 梓昕推开房门看见守候在门外的王墨,清秀的面容溢满了焦急之色。 “殿下,您没事吧。”王墨万分担忧殿下的安慰,但他不敢走上前去敲门,只能静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着门开的那一刻。 “我没事。”梓昕笑了笑,他也未曾想到过耶律宁身上的伤口惨不忍睹,而他背上只有几道抓伤而已。 王墨细细的检查了很久,发现殿下真的不是在安慰他,才放心的离开了。 第 12 章 桌面被阳光映得异常明亮,桌上摆满了叠叠点心与包子,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碗中的粥飘散着一丝淡淡的白雾。 耶律宁拿起一块长方形的糕点,放入口中咬碎,指尖落满了碎渣子,他摇了摇头,中原的点心没有一丝味道,他很不喜欢,但奈何美人看着西域的茶点根本毫无胃口。 梓昕身着白衣站在窗边,及腰的墨发披散下来,微微随风飘扬略有一丝谪仙的感觉,他看着远处的天空,精致的眉眼间略有一丝阴郁。 如今的生活何时是尽头,梓昕不知他能否熬到小谨登基的那一天,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倘若梓昕再不用早饭就冷了。”耶律宁面对着空荡荡的桌子,本就无味的事物更加没有一丝食欲了。 “我不饿,主上用吧。”梓昕摇摇头,或许他现在是没有心情用饭,他看着耶律宁平静的面容,心中愈加不安,他根本不知道耶律宁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倘若耶律宁不想放过他,他宁愿他现在就动手。 “梓昕昨日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怎会不饿呢。”耶律宁起身走到梓昕身边,“我特意吩咐厨子做的中原早饭,你可以试试看。” 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执意的神情,无奈的点了点头,倘若他在出声拒绝,耶律宁只怕又要用小墨的安危威胁他了。 梓昕俯身坐在桌边,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入口中麻木的吞咽。 “梓昕慢点吃,你饿了太久,倘若吃得太急,对胃不好。”耶律宁将粥碗推到梓昕面前。“粥已经不烫了,你可以慢慢喝。” 梓昕低头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他看着耶律宁痴痴的看向自己的神情,心中有些厌恶,放下了手,“我吃好了。” “梓昕怎么才吃这么少,是不是厨子做的口味不对,我吩咐侍女让他们再重做一遍。”耶律宁看着梓昕纤细的手腕微微蹙眉,梓昕因水土不服本就消瘦许多,倘若在一直消瘦下去,恐怕喝再多的汤药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用了,我只是早上没有胃口。”梓昕不想因自己而让厨房的那些人备受折磨。他一直顾虑昨夜的事情,而耶律宁又留在房间中,心中更加烦闷了几分。 “那梓昕午饭多用一些。”耶律宁见梓昕的面色有些不好,也没有强行逼迫。他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女将早饭撤下去。 梓昕起身走向窗边,他不经意间回身便看见了耶律宁放大的俊脸,“主上,难道不需要处理政务吗?” 梓昕接连退了几步,他真希望能将耶律宁请出去,自己留在房间中好好的静一静。 “今日刚刚是新婚后的第一天,我想陪陪我的爱妃。”耶律宁抚上了梓昕的衣袖,倘若他日日在外处理事情,又怎能与美人培养感情,他虽不是急性子,但也等不了三两年才能吃到美人。 “主上事务要紧,我不用您陪着。”梓昕眼中有些厌恶,冷冷的说,他宁愿被耶律宁打入冷宫,永远不见到他才好。 “匈奴朝堂是有婚假期限,我能全天陪伴你的时日并不多,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好好相处。”耶律宁抚住梓昕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耶律宁也不喜欢逼迫梓昕,但无奈他不强令,梓昕根本不会主动面对他。 梓昕用力按下了耶律宁的手,“那您想怎样相处。”不过是几天罢了,他怎样都可以熬过。 “陪我聊聊天。”耶律宁站在梓昕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喜欢梓昕一直站在窗边静默着,难道他这个大活人还胜过了那些死物。 梓昕冷哼了一声,他面对着时时威胁他的人亦是很艰难,又何况是寻找话题呢,他根本一句都说不出。 耶律宁还未张口说话,他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什么事情。” 侍从看着耶律宁眼中隐隐的怒意,面上有些畏惧,“主上,穆王进宫想拜见您。” “让他进来吧。”耶律宁微微点头,眼中有一丝深沉。 “梓昕一会配合我一些。”耶律宁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梓昕,他与王妃感情深厚,倘若梓昕面上冷漠的神情被穆寒看见,不知他会如何作想了。 梓昕眼中有些诧异,心下缓缓明白了,他务必要顺从耶律宁,倘若让主上在大臣面前失了面子,他无论在怎样请罚都没有一丝意义了。 脚步声渐进,耶律宁伸手握住了梓昕的指尖,梓昕的神色有些微变,但没有向一旁躲去。 一个身着蓝衣面容英俊的中年人走入房间中,步伐异常稳健,丝毫没有任何苍老之态。“臣参见主上,王妃,西南军营突然发生一些事情,臣临时处理耽搁了一些时间未能前来为主上祝贺,实在是臣之过错,今日臣特意为您送上薄礼一份,祝您与王妃百年好合。” “穆王快请起,你在边境驻兵二十余年,日夜不停的为军事操劳,真是辛苦了。”耶律宁伸手扶住穆王,他看着穆王两鬓间的白霜,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愧意。 “主上,臣身为西南军队总统领,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只要看到匈奴境内平安无事,臣就放心了。”穆王笑了笑。 耶律宁看见站在一边金发碧眼,皮肤白皙的少女不禁有些头疼,怎么穆琪也跟来了。耶律宁早年心知穆琪待他的心意,但他以为穆琪年纪小随便乱说便没有当真,谁知穆琪却记在了心中,而无论他怎样解释穆琪都不肯听进,他也只能尽量离开穆琪,希望那个女孩能忘记他的身影寻到心仪的男子。 “你是谁?”穆琪看到站在耶律宁身侧的清丽男子,眼中隐隐有些妒意。 “穆琪不得无礼。”穆王低声呵斥道,早知他就不该带着穆琪一起来,但他碍不住女儿的苦苦哀求。 “他是我的王妃。”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手含笑说道,如此他也可以断了穆琪心中的念头。 “不可能,他是男人怎么可以做王妃。”穆琪大声说道,她早就听闻主上大婚的事情,她本以为王妃会是一个绝美的女子,但没想到竟是一个男子。她爱慕主上多年,容貌美艳家世显赫,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男人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昨日已经与梓昕成婚了。”耶律宁只要认定了心中的人就绝不会放弃,男人又如何。就算梓昕不在意他,他亦会用尽办法等待梓昕的心意。 大滴的泪水从穆琪眼眶中淌了下来,她爱了宁哥哥那么多年,宁哥哥怎么可以娶别人。 “宁哥哥,你答应过待我长大后一定会娶我的。”穆琪伸手抚去了面上的泪痕,她一直留在西南等待着,可是却等来了宁哥哥成婚的消息。 “穆琪,我已经说过了,那只是我儿时开的玩笑不可当真,你是匈奴的美女,一定可以找到疼爱你的男子。”耶律宁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多年来穆琪一直未曾放下过。 “一定是你抢走了宁哥哥。”穆琪狠狠瞪了梓昕一眼。 穆王担心女儿闯祸,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主上,臣先告退了。” “你和宁哥哥不会长久的,我一定会将宁哥哥从你身边抢过来。”穆琪愤愤的说,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一个中原男子得逞的。 “穆琪,忘了我吧,我希望你能幸福。”耶律宁缓缓道。 穆琪的身影渐渐远了,宁哥哥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倘若不能与宁哥哥在一起,她又如何可以幸福。 “她深爱你,你为什么没有娶她为妃。”梓昕想起穆琪看着他眼中浓浓的恨意,他到希望穆琪可以抢走耶律宁了,他也不用顾虑每日怎么应对耶律宁。 “你是担心外戚的势力太过强大吗?”梓昕看向敞开的房门,穆寒身为异性王又手握重兵,距功高盖主只差一步,倘若女儿嫁为皇妃只怕日后会更加嚣张。而耶律宁亦难除掉他了。 耶律宁微微摇头,他并不是没有顾及到这一点,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他想与自己的意中人共度一生。 梓昕眼中有些疑惑,但继而他望向了远处,这是匈奴朝堂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又何必在意。 耶律宁侧身看着梓昕冷漠的面容,咽下了口中的人,就算他此时对梓昕说出心意,梓昕也未必会相信他,反而讽刺他的虚假。他愿将那份感情埋在心底,一直静静的等待着梓昕转变。 耶律宁伸手握向梓昕手,但他却只碰到了衣袖的边角,美人果然甚为实诚,只有外人在的时候才那般配合。 “一直留在房间中也有些烦闷,今天天气不错,梓昕随我一起出去走走。”耶律宁抬脚迈出房门,看见身后的人依旧留在房间中。 “我想在房间中静静的坐一会,主上可以让您身边的侍女陪您一起出去。”梓昕不知耶律宁是什么心思,倘若耶律宁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迫他,他又该如何有礼的回避,而不失了耶律宁的面子。 “梓昕在房间中坐着也是无聊,我带你去书房找几本书看看。”耶律宁看着梓昕警惕的眼神,不禁笑了笑,他又有那般可怕吗。 “倘若梓昕不愿去也好,我可以带着王墨一起去。”耶律宁的话音刚落便看见梓昕走出房间。他固然可以让梓昕顺从他的心意,但他不想一直威胁梓昕。 耶律宁伸手拉住梓昕的衣袖,在阳光下缓缓踱步。 梓昕面上有些厌恶,但渐渐变为了淡漠。 第 14 章 第13章 曲曲折折的走廊,暗红的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隐约有些刺眼,泥土中窜出了棵棵小草,纤细的枝叶异常嫩绿。 走廊中一道瘦削的身影,墨发被宝蓝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垂落在肩边。宽大的衣袍微微随风摇晃,露出银灰色的靴子,靴面上娟绣着淡淡的花纹。 罕骏抬脚迈下三层台阶,光斑映在他的面上,双颊隐约透着一丝淡淡的苍白。英气的剑眉下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异常清澈好看。秀气的鼻梁略有些相像中原人。 罕骏走到房门边缓缓停住了,他抬起手臂看见袖间晶莹的翡翠玉佩,放下后换了另一只手。 许久房门打开,罕骏看见高霖清丽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欣喜,他上前走了半步。 “王爷,主上同诸位大臣在大殿中议事,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倘若您有急事与主上相商,您可以亲自前去大殿。”高霖站在房门边微微低下头。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站在门口等一会就好。”罕骏不敢距离高霖过近,站在台阶前假装不经意的看着他。 罕骏无事不得来书房找主上谈论事情,而他遇见高霖的时间少之甚少,偶尔碰面也尽是含笑点头,无暇说太多话。今日恰好主上不在,他又怎会轻易错过这个与高霖独处的机会,就算不能说些什么,而他看着高霖的身影也亦心甘情愿。 “外面风寒,您进来等吧。”高霖似乎未察觉到罕骏有些异样的神情。 罕骏点点头,他走入房间后坐在了桌边。高霖拿起茶壶为罕骏到了一杯茶,他将茶杯请放在罕骏面前,“您先喝杯,主上已经离开了很久,应该一会就能回来。” 罕骏拿起茶杯想饮尽,入口便是滚烫的温度,唇边有一丝刺痛,他将茶水含在口中不知如何办,只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王爷,茶水烫您怎么能直接喝下去?”高霖没想到罕骏直接无视了茶杯中散发的浓浓白雾,他忙掏出袖中娟白的帕子递给罕骏,“您快将茶水吐在帕子中。” “没事。”罕骏摆了摆手,他用力握住茶水试图缓解口中的疼痛,薄薄的下唇已经有些红肿。 高霖叹了口气,罕骏怕是担心如此甚为不雅便强行咽了下去,但柔嫩的口中岂能禁得住滚烫的热水,“王爷,您喝些冷水,或许还能缓解一些。”高霖将杯中的冷水硬塞给罕骏。 罕骏喝了一些含在口中,他看着高霖担忧的神色,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高霖,谢谢你。”罕骏放下杯子看着高霖的面容,眼中除了淡淡的感激之外,亦有一丝深情。 倘若罕骏说出心底的话后会让高霖距他更遥远,他宁愿将那份深情永远埋在心中,偶尔看到高霖的身影,相视一笑就好。 “倘若刚才我事先提醒您茶水过于滚烫,或许您就不会被烫伤了。”高霖略有些歉意的说,罕骏待人和善,与其它匈奴人的暴躁大相径庭,他初见罕骏时变多了一丝好感,但随着罕骏给予他的诸多帮助,他愈发的不想欠下罕骏任何情。 “我说的不是刚才的事情。”罕骏缓缓说道,那夜已经过去很久,但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间。 高霖眼中有一丝诧异,他并不记得他帮过罕骏什么。 “主上大婚那晚我醉倒了,是你将我扶回来,彻夜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感激你。”罕骏面上划过一丝淡伤,或许高霖并未将那夜当做回事,可能已经忘却在脑海之外了。 当罕骏醒来时,他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清丽的面容,眼中有一丝异样的欣喜,他没想到高霖竟然留下来了,倘若早知如此他宁愿彻夜清醒。罕骏看着薄被上的指尖,轻轻抬起手覆了上去,但未想因此而吵醒了高霖,他下意识的放下了手,微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高霖关切几句道别后便离开了,罕骏看着高霖单薄的背影,心中有些忧伤,他心中昨夜已经过去了,而他们此后不会再会那般亲近,也只能远远相望而已。 “王爷身体有些不好,我理应多关怀您,您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高霖微微笑了笑,他没想到举手之劳竟被罕骏记在了心中。 罕骏拿起了桌上的茶杯,那是他与高霖第一次如此亲近,他又怎会不记在心底,罢了,或许高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心中的感情。 “王爷,您的胃病好一些了吗?”高霖经罕骏提醒才想起了那夜的事情,他担心罕骏日夜为国事操劳,无暇去看大夫,病情恐加重了。 “已经好多了。”罕骏看见高霖眼中的关切之意,有一丝淡淡的暖意,他儿时体弱胃病已是老毛病了,也未曾痊愈过。 罕骏袖中的玉佩已被他握得微热异常,那日他醒来后就看见落在床上的玉佩,但他并没有提醒高霖。此生罕骏已是不可能与高霖相守了,他想将高霖身上的饰物留在身边,也好时时怀念他。 罕骏看着手中的玉佩便有些悔意,他顾虑玉佩或许对高霖很重要,倘若他遗失了恐怕会万分心急,而罕骏一时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前来归还玉佩,就一直拖到了今日。 “你离开的时候走得太急将玉佩落下了。”罕骏张开手心,一块晶莹的玉佩静静的躺在他白净的掌心中。 “原来是落在了您的房间中,我之前还找了很久。”高霖面上有些喜色,他拿过玉佩系在了腰间。 “这个玉佩对你很重要。”罕骏张口问道,心中有些微微的紧张。 “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我从儿时便将这玉佩戴在身边,倘若丢了倒有些可惜。”高霖的面容瞬间平静了下来。纵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他依旧不会忘记当年爹娘的惨死,只要他还活着一日,他就绝不会放下复仇之事。 “谢谢王爷。”高霖微微俯身。 “没事。”罕骏摇摇头,他倒是希望能为高霖做些事情。 罕骏侧身看见了耶律宁站在门外的身影,他忙起身行礼,“臣拜见主上。”罕骏心中微微一紧,他不知道主上到底在门外站了多久,亦或是刚刚到而已,但他看着主上冰冷的面容,仿佛感觉他隐藏的那些小心思全然暴露在主上面前。 “你先下去吧。”耶律宁摆了摆手,他待房门关上后转身看着罕骏的面容。 “你喜欢他?”耶律宁微微蹙眉,罕骏与高霖相处的时间甚为短暂,他真不知道罕骏何时对高霖生出这种情意。 “不,刚才臣只是闲着无事,和高霖聊了几句,您误会了。”罕骏低下头,额上有一丝冷汗,纵然是主上不甚在意高霖,但他也决不允许自己的人和他人心意相通,况且高霖对此是一无所知,罕骏不想因此而害了高霖。 “是吗?”耶律宁重重的问道。 “对不起主上,此事只是臣一厢情愿,求您不要怪罪高霖。”罕骏双膝跪在地上,他低着头不敢看向主上的面容,主上一直很看重他,而他却沉迷于□□,主上怕是会对他很失望。 “我只是想问清楚此事,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耶律宁伸手扶起了罕骏,他微微叹了口气,一个中原男子竟将他的重臣迷得如此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为了高霖承受责罚。 “你到底看上了高霖什么,是他的容貌吗?”高霖的容颜确实很动人,但或许这并不是令罕骏动心的全部原因。 罕骏不知主上的心思,不敢冒然张口回应。 “既然你喜欢高霖,那我就将高霖赏赐给你了。”耶律宁看着罕骏淡蓝色的眼睛中隐隐有些恐惧之意,他不想他们君臣之间因一个异族男子而心生间隙,就算他强行将高霖扣在身边也无法阻碍罕骏心底的深情,就如同他一般,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再也无法回头。 但高霖与梓昕不一样,梓昕年纪甚轻心性单纯,不曾将厌恶掩在心底,强颜欢笑的面对他。而高霖身世复杂心思缜密,多年来他一直未曾猜透高霖留在他身边的目的。 “主上。”罕骏背后猛然一寒,他忙屈膝跪在地上。 “你不用顾虑什么,高霖留在我身边仅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耶律宁扶住罕骏的肩膀,倘若不是看着高霖的背影与梓昕有几分相似,他也不会将高霖留在身边。 罕骏眼中有些茫然,高霖没有对主上动情,难道这一切只是他误会了。 “谢谢主上。”罕骏面上一片欣喜之色,他甚至有些不相信主上的话,但主上言既出就绝不会反悔了。 如今高霖日日陪在他身边,罕骏也绝不会在隐瞒自己的感情了,他一定会让高霖看到他的心意,慢慢动心。 “或许你看到高霖儒雅的外表,喜欢他温和的性子,但这一切仅仅是表象而已,你对他的一切都不甚了解。”耶律宁看到罕骏面上的笑容微微摇头,罕骏已经沉浸在深情之中,他根本不会听进他的劝告。 “罕骏,我不会阻止你喜欢谁,但我希望你不要用情太深,否则你会伤得很重。”耶律宁眼中有些忧虑,他担心高霖会利用罕骏待他的深情,倘若高霖伤及罕骏一分,他绝不会放过他。 第 15 章 第14章 衣袖垂落在桌边,淡白的颜色娟绣着棵棵墨竹,乌黑的墨发落下仿佛未有一丝突兀。梓昕坐在桌边,呆呆的望着窗外,双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阳光落下映在梓昕的侧脸上,他白皙的肌肤愈加细腻如玉,粉嫩的双唇隐隐有一丝娇艳,而另半面脸颊则落在黑暗之中,逊色了许多。 房门轻轻推开,王墨端着托盘走入房间之中,他看着远处的梓昕眼中有些担忧,将手中的碟子放下轻声走了过去。 殿下如今这般比当时的绝望已经好了很多,但殿下的寂静依旧让王墨有些放心不下,他生怕自己那天没有照料到,殿下便会发生什么意外。 “殿下。”王墨轻轻唤了一句,他们留在匈奴的时日还很长,终日静默着也不是办法,纵然他心知殿下心情烦闷,他还是希望殿下能多说说话,排解一些心中的烦闷,时日也过去的快一些。 梓昕回身望着王墨的面容,微微笑了笑,“我没事,你留在房间中实在觉得闷,出去走走也好,不用时时回来陪着我。”梓昕怎会不知王墨的小心思,倘若他做了傻事,又让独自留在匈奴的王墨该如何办。 “您还知道留在房间中闷啊。”王墨小声说道,他也不知殿下是如何做到的,能日日留在房间中不多说一句话。 梓昕听见王墨的抱怨声,缓缓起身推开了窗户,刺眼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衣衫上,“午膳后我想出去走走,小墨你认得路了吗?” “殿下您愿意走出房门了,真是太好了。”王墨欣喜的笑了,他本以为劝殿下离开还需要颇费些口舌,没想到竟这般轻易。 梓昕看着王墨面上的笑容,近些时日王墨为了他怕是费了不少心思,他既折磨自己的身体,也在煎熬身边的人,到不如好好的活着。他今后的时间还很漫长,倘若在如此下去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他可舍不得丢下小墨一人。 王墨见梓昕的心情有所好转,或许就能用下东西了,他忙将身后的碟子推向梓昕面前,“殿下,您早上没有怎么用饭,我刚才从厨房端了一碟糕点,你尝尝看。” 梓昕早上被耶律宁缠着,看着他亲近的举动心生厌恶,又怎吃得下早饭。如今已过上午他也为察觉有一丝饥饿,梓昕看着碟子中歪歪扭扭的糕点,不禁有些兴趣,“这是你做的吧。”倘若匈奴宫中的厨子做成这般模样,恐怕早就被赶出去了。 王墨红着脸微微摇了摇头。 梓昕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并无任何酥脆之感,宛若馒头一般,不过略多了一丝甜味罢了。他看着王墨眼中期待的神情,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 “真的吗?”王墨有些不相信,他拿起后轻轻咬了一口,立刻苦了脸,“好难吃啊。” 梓昕看着王墨紧皱的眉头,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梓昕今日的心情倒是不错。”耶律宁应声踏入房间之中,他看见梓昕脸上残余的一丝笑意,有些惋惜好像错过了精彩的一幕。 梓昕转身看着耶律宁,面容瞬间变得冰冷,“你怎么来了。”耶律宁此时不是应该在大殿与臣子商议要事吗。 “我想来看看我的王妃,难道不可以吗?”耶律宁扬声说道,看来他是应该多回来看看,也让梓昕习惯他的存在。 耶律宁伸手抚上梓昕的肩膀,梓昕淡漠的转过身体,耶律宁凑近他的面容,“我们已经成婚同床共枕了多日,爱妃何必对我如此生分。”虽然梓昕未能让他触碰半分,但至少他们在一张床上休息,耶律宁距达成他的心愿已经不远了。 梓昕用力握紧拳头,眼中有一丝寒意,但没有挣脱开耶律宁的束缚。 “梓昕坐下来。”耶律宁扶着梓昕的肩膀坐在了桌边,他随即坐在梓昕身边。耶律宁抬头看见了王墨的面容。 “我原还是顾虑梓昕一个人留在房间中有些过于孤寂,但现在看来有王墨陪在你身边,你的心情会更好一些。”耶律宁日日都能在房间中看到王墨的身影,他甚至有些厌恶王墨的碍眼,想将他调开,但他刚刚看到梓昕面上的笑容,突然改变了想法。 美人吃软不吃硬,他还是需要为了长远计议,暂且妥协一些。 “王墨,你出去。”梓昕冷声说道,耶律宁突然回来绝非无所事事,他可以稍稍退让一些,但他决不允许耶律宁动王墨半分。 “殿下。”王墨有些犹豫,虽然他留下来亦不能怎样,但至少他看着殿下还可以安心一些。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梓昕毫无一丝惧意,倘若耶律宁想动他,早就动手了也不会迟迟等到现在。恐怕耶律宁还有其他的目的,但唯一的办法就是与耶律宁耗下去。 “梓昕是我今生唯一的王妃,我怎会忍心伤害他。”耶律宁看了王墨一眼,难道他就这般不可信吗,而他接连多日又怎么伤害梓昕了。 王墨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但他留在门边时刻留意着房间内的动静,迟迟未走远。 耶律宁伸手握住梓昕握住的拳头,轻柔的抚开,“梓昕是以为我想对王墨做什么了吗?” 梓昕未开口,耶律宁将王墨当做威胁他的一张王牌,又怎会随意动王墨呢。 “我答应梓昕的事情一定说到做到,我绝不会伤害你在意的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除非耶律宁真的想和梓昕决裂了,而梓昕是他喜欢了多年的人,他根本不可能那般做。 “主上也曾答应过绝不触碰我。”梓昕冷冷哼了一生,而他还天真的相信了,竟将耶律宁请进了房间。 “这不一样,我想亲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耶律宁做不到看着美人在身边而不动心,况且他的终极目的是将美人抱在怀中吃掉,他的每一步都是在做积累。 “喜欢我的容貌,匈奴是大国,美女无数容颜胜过我的人多之甚多,您何必如此执着不放过我。”梓昕嗤笑了一声,堂堂匈奴王竟会喜欢上一个未见过几面的皇子,简直荒唐,他甚至怀疑耶律宁迎娶他纯属为了羞辱大楚。 “她们都不是梓昕,我此生只喜欢梓昕一人。”耶律宁看着梓昕的双眼,他也不知他到底喜欢梓昕何处,但当年那个美丽的少年走入他的心间后,就再也无法抹去了。 梓昕不愿再与耶律宁继续挣扎下去了,他不是傻子,被耶律宁一句话就可以骗过,耶律宁又如何如此欺骗他,是觉得逗他好玩吗。 梓昕看着耶律宁一直在盯着他看,面上有些不耐,他想起身走到窗边,岂料被耶律宁紧紧拉住了,“主上回来想做什么直说就好,不用如此转弯抹角的。” “我想陪着梓昕一起用午膳。”耶律宁扯着梓昕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梓昕微微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没想到这般简单,“好。”梓昕随即应了下来,不过有耶律宁在他不会安心用饭,而耶律宁亦不会吃好饭,他又何必如此。 “怎么今日答应的这般快。”耶律宁也有些没想到,或许是他刚才的话起了一丝作用。 “您也说过这是在匈奴之中,您是主上,不是您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梓昕的眼中依旧溢满淡漠,他也想拒绝,但他的话有一丝意义吗。 “但我不想逼迫梓昕。”倘若真的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或许他早就如愿了,但耶律宁不想在逼梓昕,他担心会将身边的人越推越远。 “您逼我的次数还少吗?”梓昕愕然的看着耶律宁正经的面容,匈奴人真是说了不算,就连谎话也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我曾经是不曾顾忌过梓昕的感受,以后我会多在意一些。”或许他之前是有些鲁莽了,他想要的是梓昕的心意,而不单单是梓昕的肉体。耶律宁愿慢慢待梓昕好,给他一段适应的时间。 梓昕转过身体,他也懒得听耶律宁义正言辞的说些什么,不过是半日的平静相处罢了,到了晚上恐怕又如老样子一般。 “既然梓昕答应了,可不能反悔。”耶律宁看着空空的手臂没有在凑上去。 他看向梓昕异常消瘦的脸颊,有些后悔在信中威胁的话语,恐怕他的残暴已经落在了美人心底,很难抹去了,但他已经等了美人多年,实在没有耐心继续等美人心甘情愿的嫁过来,或许他一生也等不到那一天。 耶律宁的心有些微微沉重,幸好梓昕的年纪轻心思单纯,只要他好好待梓昕,终会弥补曾经留下的创伤。 “主上真是多虑了,不过是吃个饭而已,我又有什么可后悔的。”梓昕嘲弄的笑了一下,他都已经来匈奴了,还会惧怕耶律宁对他做什么吗。 “我们在饭桌上用饭,我不会再越过这条界限,但梓昕必须多吃一些。”耶律宁坐在梓昕对面,倘若他因一时称心而让美人的身体垮了,就得不偿失了。 梓昕沉思了一阵缓缓点头,他不知耶律宁的话,他又能听信几分。 第 16 章 第15章 一支烛火在桌边静静的燃烧着,光芒略有些微弱,但点亮了宽敞的房间,好似与漆黑的夜色隔开了一般。淡白色的窗扇上倒映着枝叶的阴影,偶尔发出一阵枝叶相碰的声音。 梓昕侧身坐在桌边,如墨的长发披散在他身后,微微垂在肩边一缕。他单手撑住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碎发微微滑下掩住了他的黛眉。 梓昕微闭上双眼,烛火映得他的面容愈加白皙脱尘,而精致的眉眼间却有一丝淡淡的阴郁。 房门缓缓推开,带来了一丝寒意,衣袍角微微摇晃,梓昕睁眼看着面前的人,起身站在床边。 耶律宁含笑望着梓昕的容颜,他走到桌边到了一杯热茶缓缓饮下,“梓昕迟迟未睡实在等着我吗?” 梓昕白了耶律宁一眼,匈奴王果然是脸皮厚自作多情,倘若能避开耶律宁他早就躺在床上了,但无论他怎样做都免不了耶律宁的一阵烦扰,倒不如直接面对为好,一会还能安静的睡一会。 “我今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可能回来的晚一些,让梓昕久等了,以后我保证尽量早一点回来。”耶律宁放下茶杯轻轻握了握梓昕的手。 梓昕抽开了自己的手,他还是希望耶律宁晚一些回来,最好在书房歇息。 “梓昕用过晚饭了吗?”耶律宁看着梓昕尖尖的下巴,他日日照看美人用饭,怎么美人还是那般消瘦,似乎没有丰盈一些。 梓昕懒得回应耶律宁,俯身坐在床边,伸手解下了外衫的领口。 耶律宁久久未听见梓昕的声音,误以为梓昕与他怄气还未用饭,微蹙眉头,“倘若梓昕心有不满可以对我说出,何必以此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他近些时日一直与梓昕和平相处,未曾逼迫过他,梓昕又还想怎样。 “有一点我希望梓昕不要忘了,倘若你的身体有半点差错,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人在你身边服侍的人。”耶律宁用力放下衣袖,梓昕是他今生唯一在乎过的人,他决不允许梓昕离开,倘若梓昕有半点不测,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来人,传膳。”耶律宁大声唤道。 “我已经用过晚膳了。”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的一丝寒意,有些微微的惧意。耶律宁威胁他的话语一定会说道做到,绝无半分妥协的可能。 “是吗?”耶律宁扬声问道,他有些怀疑的看着梓昕。 “我骗你做什么,倘若你不相信可以询问一旁的侍女。”梓昕冷声说道,他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倒不如好好的活着,等到小谨登基接他回去的那一天。 “我相信梓昕的话,但我也希望梓昕能相信我。”耶律宁看着梓昕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他希望终有一日梓昕能如他付出的深情一般回报自己。 梓昕哼了一声,让他相信一个豺狼吗,耶律宁又做了什么,凭何可以得到他的信任。 梓昕不愿被耶律宁刻意的注视着,他微微侧过身体,“主上,天色不早了,可以休息了吗?” “梓昕困了,为什么刚才没有告诉我?”耶律宁看着梓昕眉眼间的一丝倦意,他咽下了口中的话,将外衫脱下。来日方长,倘若急于一时也不会有任何成效。 梓昕迅速褪去衣物,紧紧靠在了床的内侧,耶律宁每日回来必找茬说一些话,就算他言及自己困了,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耶律宁回身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躺在床上了,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脱下靴子俯身坐在了床边,他看着二人之间偌大的空隙略有些不满,向前微微蹭近了一些。 梓昕似乎感受到背后的温度,他不禁向前挪了一点,但身后的温热随即而至,他看着面前的墙壁实在忍无可忍,用力翻过身体,“倘若主上不困,我也可以陪着主上促膝长谈。” “晚上风大,我有些冷,两个人挤挤还暖和一些。”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的怒意,眨了眨眼睛。 “主上可以唤侍女再加一床被子。”梓昕握了握拳头,白皙的额边隐约有些突兀的青筋。 “那今夜呢。”耶律宁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他是答应不强迫梓昕,但他可以引诱梓昕一点点走向自己的怀中。 梓昕将被子用力扯向了耶律宁,他紧紧握住被角,将面容埋了进去。 耶律宁顺势靠近梓昕的身体,他伸手拦住了梓昕纤细的腰肢。梓昕按住被子尽力的隐忍着,但他看着耶律宁没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缓缓放下心,闭上了双眼。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4节 耶律宁听见身侧人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熟了,他放下手臂支撑着身体,凑近梓昕的面容,细细端详着。 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落在床边上,耶律宁看着梓昕娇嫩的双唇,一阵心动,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梓昕猛的睁开双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眼中一片羞恼之色,他用力咬紧了牙齿。 耶律宁吃痛的向后退了一些,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淌下,他抬起衣袖擦拭着鲜血,美人是属狗的吗,简直一口见血,倘若刚才不是他退得及时,现在他恐怕被咬掉了半个舌头。 梓昕向床边吐了一口,他没想到耶律宁会趁机对他做此事,他还真以为耶律宁会放过他了,豺狼就是豺狼,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梓昕起身想离开床边,耶律宁用力拉住了梓昕的手臂,“天色已晚,爱妃想要去哪?” “你放开我。”梓昕皱紧眉头,用力挣扎着,倘若他在留在房间中不知耶律宁会想对他做什么了。那晚他侥幸可以逃脱,但今夜就不一定了。 “如果梓昕答应我留在房间中,我就放开手。”耶律宁起身挡在梓昕面前。 “你休想。”梓昕瞪了耶律宁一眼愤愤的说。 “梓昕真是糊涂,倘若你假意答应我,或许我现在就松开手了。”耶律宁俯身将梓昕推到在床上,美人真是单纯,连撒谎都不会。 梓昕横倒在床上不在用力挣扎,他趁耶律宁松开手的空档,翻身一跃推开房门,向外奔去。 耶律宁及时伸手也仅仅扯下了梓昕的一片衣袖,他用力将手中的白布扔在地上,起身追了上去。 “梓昕,你回来。”耶律宁借着淡淡的月光,看见黑暗中一道淡白色的身影。 夜晚寒风猛烈了几分,耶律宁似乎感觉一阵阵的寒意从衣角中侵入了肌肤,他顾虑梓昕衣着单薄恐会受了风寒,不禁加快了一些步伐,在他即将伸手触及到梓昕的衣袖时,人又距他远了几分。 “停下来,倘若你再多向前走一步,我不能保证明日王墨将会如何。”耶律宁重重的说,现在已是深夜,梓昕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而他将梓昕唤回来恐怕异常困难。 耶律宁有些后悔他刚才的冲动,美人已经留在他身边就绝不会再离开,而他又何必贪图一时之快。 梓昕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扶住一旁的树干重重的喘息着,白皙的面颊异常苍白。 “跟我回去。”耶律宁缓了缓微冷的面色,一步步走向梓昕。 梓昕眼中有些警惕之色,但他顾虑到王墨的安危,终还是没有退后一步,只是用力的击在了树干上。 “跟你回去,是让你在继续羞辱我吗?”梓昕厉声说道,他宁愿一夜留在房间外,也绝不会再忍受耶律宁的触摸。 “那又岂是羞辱,我不过是因为喜欢梓昕一时心动罢了。”耶律宁皱紧了眉头,他从未想过羞辱梓昕,或许他曾经的做法有些偏激,但他只为了能得到身边的人而已。 “喜欢我?”梓昕冷笑一声,耶律宁是将喜欢当做了光明正大的借口,“我喜欢您,所以我也愿意日日对您做新婚之夜的事情。” 耶律宁的面色有些阴沉,倘若梓昕真的爱他,他倒也无妨为梓昕牺牲一些,但如今梓昕只是想戳他的痛处,伺机报复他。 耶律宁听见梓昕低沉的咳嗽声,心下有些不忍,他看着梓昕单薄的衣衫微微随风晃动,缓缓开口道,“夜寒,你在风中也冻了很久,我们快些回去吧。” 梓昕执着的看着耶律宁,脚下的步伐未迈动一步。 “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等你,倘若你还想在房间中继续看到王墨的身影,就快些跟过来。”耶律宁转身离开了,但他的步伐很缓慢,他看到一旁跟上来的人,心中毫无一丝轻松之意。 耶律宁走上前推开了房门,梓昕俯身坐在了桌边的一侧,耶律宁看着烛火旁苍白的面容,蹙了蹙眉头,“我明日还要早起与大臣议事,没有时间与你耗下去。” “主上,自己一个人睡在床上不是很舒适吗,何必与我挤在一起。”梓昕冰冷道,他绝不会再让耶律宁得逞。 “我不想与你动手,但我希望你在做事之前好好的考虑一下身边人的安危。”耶律宁忍下了心间的微怒,他看着梓昕的面容,没有一丝退让。 “我睡在外面。”梓昕站在床边,用力将被子丢在耶律宁身上,他拉开被角侧身躺下了。 “你刚才受了凉,现在盖得暖一些。”耶律宁抬起的手落在了一旁,他刚刚才将梓昕劝回来,他顾虑自己的举动又会惹恼了身边的人。 耶律宁许久未听见身侧人的动作,他将手缓缓放入了被中。 第 17 章 第16章 石桌面上异常光滑,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略有些刺眼。走廊中走过一道身影,淡绿色的衣衫与翠绿的枝叶相称自然,薄衫随着他的步伐微微向外飘动。 王墨走下台阶,失去了亭子的遮掩,阳光完全落在他的面容上,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清秀的面颊有一丝陶瓷般的白皙,鼻梁小巧秀挺,唇间隐隐透着一丝淡红。 从远处走来一位女子,面容美艳皮肤白皙,微卷的长发微微束起披散在淡粉色的衣衫上,纤细的脖颈上佩戴着一圈剔透的水晶,她看着王墨从身边走过,完全没有一丝反应,碧蓝色的眼中有一丝怒意,严厉呵斥道。“你站住。” 王墨停住脚步,他看见身旁的女子衣着亮丽佩饰昂贵,想必身份尊贵,他微微低下头,“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见了我为什么不行礼,难道中原人就这般没礼貌吗。”女子扬声说道,她冷冷的扫了一眼王墨微低下的面容。 “我刚才没有注意到您。”王墨解释道,他并未见过面前的女子,就算刚才看到了也不知该怎样称呼行礼。 “我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难道你还看不到我吗?”女子斥责道,她看着王墨的面容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恐慌,心中不禁燃起一丝怒意,“不服我的管教就直说,我最厌恶别人小声的议论我。” “我刚才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王墨有些不满的说,分明就是面前的人在找他的茬。 “你竟然还跟我顶嘴,你以为你是谁,是宫中的主子吗,不过是一条狗罢了,竟敢这般和我说话。”女子伸手指着王墨的衣襟,她用力放下了手。 “我不许你侮辱我。”王墨大声说道,他抬手想扇向女子,但缓缓放下了,倘若他发泄了一时的怒意,只怕日后殿下就有麻烦了。 “我可没有刻意侮辱你,不遵守匈奴宫中规矩的人是你自己。”女子看着王墨眉间的隐怒,面上有一丝得意。 王墨用力握紧拳头,低下头不在看面前的人一眼。她不就想责备他吗,等她一个人说得没趣了自然就该离开了。 “你是不是想说你刚刚来匈奴,还不懂得宫中的规矩,但你已经来了多日,就算再笨也该学会了。”女子抱着肩膀在王墨身边转了一圈。 “倘若我今日不责罚你,或许你永远也不会长记性,但我念及你是初犯,稍稍从轻责罚。”女子摆摆手示意一旁的人下去拿东西。 王墨用力甩开衣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何必承受她的责罚,但他碍于恐会给殿下惹来麻烦,尽力压住心中的怒意,站在了原地。 女子拉着王墨肩边的衣衫,走到阳光之下,她伸手拿过一旁侍从手中的酒坛,“将这个坛子顶在头上站一个时辰,倘若你中途将坛子打碎了,我决不轻饶你。” “这就是匈奴处罚下人的方法吗?”王墨看着女子面上嘲弄的笑容,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但王墨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倘若你想让主上亲自惩罚你也可以。”女子缓缓说道。 王墨哼了一声,手下的酒坛重量不轻,他用力举起顶在头上,他担心酒坛倒下,面前的人会借机发挥,双手不敢离开半分。 “把手拿开,睁大眼睛。”女子将手中的鞭子甩向石凳上,声音异常响亮。 王墨缓缓放下手尽力平衡着晃动的身体,他睁开双眼面对着阳光,面上一阵灼热。 王墨看见走廊中停顿的身影,微微侧过身体想避开那人的注视,但不想碰动了头上的酒坛,他心中一阵惊慌,抬起手臂才堪堪支撑住。 时间越久,头上越沉重,王墨用力咬住下唇,在心中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只要他在坚持一会就好了。 王墨看着远处的人依旧在看向自己,面上不禁有些怒意,难道盖雄没有见过惩罚宫人吗,亦或是他现在的模样像个杂耍很可笑。 “盖将军。”女子看见面前走来的人,忙低头行礼。 “你这是在责罚宫人吗?”盖雄看着王墨痛苦隐忍的模样,抬手抚向他头上的酒坛。 王墨恶狠狠的瞪了盖雄一眼,盖雄笑了一下,收回了伸出的手。 “他不守宫中规矩,奴婢看着实在不妥便稍稍责罚他。”女子含笑柔声说道。 “是吗,我记得他刚来宫中没有多久,规矩不甚熟识也情有可原。”盖雄站在王墨身前挡住了女子冰冷的视线。 “既然盖将军都亲自为一个下人求情了,倘若我再不放过他,也实在苛刻。”女子握了握手中的帕子,她虽然多有不愿,但也不得不放过王墨,“好了,今日遇见盖将军算你走运,你先下去吧,倘若来日再看见你如此不守宫规,我绝不会轻饶你。” “盖将军,奴婢先告退了。”女子低头走下去。 “你好像好不知道王墨的身份吧,他是王妃身边的侍从,位高于你一等,就算责罚也轮不到你。”盖雄在女子耳边轻声说道,他顾虑她还会借机责罚王墨,或许下次他就不会那么巧的路过了。 女子的面上一阵青白,她看着远处的人,眼中有一丝隐隐的恨意。 “人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顶着酒坛。”盖雄伸手取下王墨头上的重物,他颠了颠,分量不是很轻。王墨能撑到现在,也很难得。 “刚才,谢谢你。”王墨挤出了含在口中的话,他本以为盖雄是在看他的笑话,但他没想到高雄竟会愿救他。 盖雄笑了笑,他与王墨多少有些交情,刚才站在走廊中也实在看不过一个侍女难为王墨,倘若不是他走过来开口为王墨说话,或许那个侍女会一直责罚下去。 “你已经看见我了,为什么不出声唤住我。”盖雄远远便看到了王墨的身影,他看见王墨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不久便移开了,而他等得实在忍无可忍才主动走到侍女面前。 王墨茫然的看着盖雄,他为什么要唤他,难道这也是匈奴宫廷中的礼仪吗。 “你在大楚宫中待了多年应该不会不明白吧,倘若当时我为你说两句话,她或许早就放你离开了。”盖雄看着王墨倔强的眼神和王妃如出一辙,可能在匈奴中中原人根本就不会低头求人。 王墨犹记得那日盖雄的刻意刁难,他还真的没有期望过盖雄为他求情,他只希望盖雄不要借机踩他两脚就好。 王墨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坛,转身离开了,以后他还是闷在房间中为好,也能避开这些不必要的事端。 “你就这么走了。”盖雄看着面前的人已经不吭声的走向了远处,微微摇了摇头,怪不得刚才的侍女想责罚他。 “盖将军,我先告退了。”王墨低头行了一个礼,他抬起头看见面前的人没有挪动半步,微微蹙眉。“我刚才已经说谢谢了,你还想怎样?”与其被盖雄讹住,他还不如被刚才的侍女责罚呢。 “我只是想叮嘱你几句,倘若你不愿听就算了。”盖雄向边上退了一步,就算他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他看着王墨的背影与小谢有些相像,心生恻隐之心,才忍不住想帮助他,否则他才懒得搭理王墨了。 王墨眼中有些疑惑,收回了迈出的步伐。 “刚才那件事情并不是偶然,或许以后还会经常发生。”盖雄看着周围的侍人,他没想到刚才那个侍女的身份卑微,竟也敢出手责罚人,或许是仗着身后的主子。 “我可以留在房间中,尽量避开她们。”王墨也心知在宫中大都是匈奴人,她们自然欺负势单力薄的中原人,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你以为你躲着就可以了,她们迟早会欺负到你的头上来。”盖雄叹了口气,他听说大楚宫廷斗争甚为强烈,怎么王墨会这般单纯。 王墨动了动双唇,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照盖雄这般看,他在匈奴宫中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今日的话,你是王妃身边的侍人,只能由王妃亲自管教你,其他宫人无权责罚你。”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忧虑,或许是王墨考虑的太多了,那些宫人稍稍威胁,他便隐忍的妥协了。 王墨点点头,刚才盖雄在那个侍女身边说的应该也是这句话,否则她也不会强忍着怒意愤愤而去。 “我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太好。”王墨歉意的看着盖雄,他没想到盖雄竟是为他着想,亦或是他从一开始就误会盖雄了。 “没事。”盖雄摇摇头,也不怪王墨,他那日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 “以后你行事一切照旧,见到她们也不必退让,在匈奴宫中,你敬她们一分,她们便会欺你三分。”盖雄渐渐走远了,他回身看见王墨依旧站在远处,不禁开口道,“在匈奴宫中没有这个规矩,我已经走远了,你也不用再目送我。” 王墨看着盖雄的背影,或许这个面相冷峻的人并没有表象那般难于相处。 第 18 章 第17章 淡白色的床帘微掩,隐隐露出床上的一片春光。宽大的薄被搭在床上,却滑落了一大半,被角盖在耶律宁的胸口处,衣襟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大片光洁的胸膛。 耶律宁斜躺在床上,左手压在梓昕身下微微拦住他纤细的腰肢。梓昕靠在耶律宁肩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腕上。 耶律宁感觉身后有些凉意,他微微睁开双眼看见原本盖在二人身上的被子几乎全压在了梓昕身下,他不禁笑了笑,没想到美人还有踢被子的习惯,只是苦了他,半边身体被冻了一夜。 耶律宁抬头看了看天色,窗边隐约落下一线金色的阳光,他心知天色已经不早了,倘若他不快点起身,恐怕那些大臣该在大殿中等得不耐烦了。耶律宁微抬起手臂,他看见身侧人恬静的睡颜有些不舍得离开。 美人难得起迟了,给了他一饱眼福的机会,或许他下次就不会这般幸运了。耶律宁抬手轻轻拂过梓昕的面颊,但他并没有触碰到梓昕的肌肤,倘若弄醒了美人就不好了。 门轻轻敲了两声,一个侍女推门而入,耶律宁蹙了蹙眉头,他一道严厉的神色止住了侍女口中的话。 倘若梓昕因此被吵醒了,他绝不会轻饶她。耶律宁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忙低下头对上了梓昕略有些迷茫的双眼。 “刚才吵到梓昕了,现在时辰尚早,梓昕在躺下睡一会吧。”耶律宁感觉怀中的温度瞬间消失了,眼中略有些淡淡的失望,果然美人只有睡熟的时候才是最可爱的。 梓昕坐在床边向外望了一眼,太阳都如此刺眼了,现在的时辰还早吗,恐怕今天是他起得最晚的一天了。 “你清晨不是要与大臣议事吗,怎么还没有离开。”梓昕看着一旁的人,呆呆的坐在他身边完全没有一丝焦急的神情。 “我想留下来多陪梓昕一会。”耶律宁笑着抚上了梓昕的衣袖,他起晚了自然要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梓昕见怪不怪的拂开耶律宁的手臂,起身穿上一旁的外衣,反正一会面对众臣的也不是他,他又有何可急的。 耶律宁摇了摇头,他的情意深深奈何美人根本就不领情。耶律宁看着梓昕冷漠的背影,无奈的坐起了身体。 他站起身体的时候,腰部一阵刺痛,不禁跌坐了回去,耶律宁看着大开的窗户,面上顿时白了。 梓昕听见身后一道急促的呼唤声,忙转过身体,“怎么了。”梓昕看着耶律宁坐在床上,面色未有一丝异样。 耶律宁看见梓昕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之色,脸上有一丝隐隐的笑意。 “你先扶我起来。”耶律宁向梓昕伸出了一只手臂,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能不好好的与美人亲近一番。 梓昕有些犹豫的望着耶律宁,向后退了几步,他不知耶律宁是不是在借机挑逗他,倘若他握住了耶律宁的手臂,被他牢牢禁锢在身下就不容易逃开了。 “我没有时间了。”耶律宁急促的说道,他又有那么不可靠吗,美人考虑再三都不肯靠近一步。 梓昕向前走了一步,用力拉住耶律宁的手臂。 后腰的刺痛不禁让耶律宁回忆起那天醒来后的疼痛,他微微蹙眉,“梓昕就不能靠近我一些吗?” 梓昕看着耶律宁的神情到确实有些像不舒服的样子,他走近床边俯身扶着耶律宁的腰身,他的指尖触碰到薄薄的衾衣,猛的挪开了,“怎么会这般凉。”根本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梓昕抬手抚上耶律宁温热的肌肤,面上的惊慌之色缓缓退去。 “梓昕将被子全压在了身下,我怕吵醒你便未敢向你靠近半分,在床边吹了一夜的冷风。”耶律宁狠狠的瞪了站在门边的侍女一眼,昨夜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宫人当值,竟然不记得关窗户。 梓昕看见堆在床角的被子,面颊有些微红,他小声的说道,“我们还是盖两床被子为好。” 耶律宁忙张口岔开了话题,倘若盖两床被子,他还如何借机触碰美人,“梓昕,我的手够不到后腰上,你帮我揉揉好吗?” 梓昕未犹豫半分,伸手抚上冰冷的衣衫。耶律宁感觉腰上猛然一阵剧痛,他不禁倒吸吸了一口凉气,俯身趴在了桌边。 “梓昕是想借机报复我吗?”耶律宁握住桌上的茶杯,是他错了,他就不该让美人动手。 梓昕看着耶律宁微白的面色,才意识到他的手劲有些大了,他想说一句道歉的话,但含在口中又说不住任何。 “我唤侍女下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吧。”梓昕扶起耶律宁,他担心自己刚才的力道恐怕会让耶律宁更加疼痛了。 “不用了,我不过是夜间受些寒,多休息几日就好了。”耶律宁摇摇头,倘若在耽搁下去,上午的殿议就该推到下午了。 耶律宁伸手拿过一旁的衣衫,他故作有些艰难的转身,双眼落在梓昕的面上。梓昕被耶律宁看得有些不耐烦了,接过外衣披在了耶律宁的身上,他低头俯身系着腰间的衣带。 耶律宁的掌心轻轻落在梓昕的背上,倘若美人能日日如此服侍他该多好啊,可是现在距他的痴望还有些遥远。 “主上,大臣们已经在殿中等候您多时了,”侍女走近房间将水盆端到耶律宁的身侧。 “你去通知他们将殿议的时间推迟一个时辰。”耶律宁本想推到下午,留在房间中好好的与美人温存一分,但奈何美人对他已经有些厌烦了,他还是见好就收吧。 “是。”侍女转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耶律宁将手掌探入热水中,拧干帕子,草草拭了拭面颊,俯身坐在桌边,他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放入口中。 耶律宁看着坐在远处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梓昕怎么不过来吃啊。” “时间不早了,主上自己先用吧。”梓昕看向窗外的一抹绿意,其实起迟了也有些好处,耶律宁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在意他了。 “没有梓昕的陪伴,我一个人也无心情用饭。”耶律宁咽下口中的包子起身走到梓昕身侧。 “主上最好快些用早膳,一个时辰的时间可没有那么久。”梓昕未挪动半步,他抬头看着耶律宁眼中执意的神情。 “我可以将殿议推迟到下午。”耶律宁微微笑了笑,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梓昕面上一阵无奈,耶律宁是不会再逼迫他了,但他根本耐不住耶律宁的硬耗,最后还是以妥协告终。 梓昕不知耶律宁将他留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亦或是他清丽的容颜,但匈奴容貌绝艳的男子也不在少数,耶律宁为何忍受了他多日的冷漠,对他的兴趣依旧没有淡下去。 耶律宁强行将梓昕拉到桌边,他拿起一个包子喂向身侧的人,“梓昕可以尝尝看,这是豆沙馅的。” 梓昕面无表情的伸手拿过,却被耶律宁避开了,“梓昕,咬一口。”他想喂美人吃饭,奈何美人就执意不从呢。 “耶律宁,这样有意思吗,我知道你喜欢男子,你可以找到很多甘愿顺从你的人,为什么一定是我,难道你日日忍受我的冷漠,会很快乐吗?”梓昕大声说道,他宁愿相信耶律宁只是为了羞辱他,可是接连多日耶律宁除了偶尔触碰他之外,未曾对他有过任何非分之想,甚至在言语上对他都多有顺从,梓昕不知耶律宁到底是想干什么。 耶律宁摇摇头,“看到你面上的冰冷,我同样会异常伤心。”但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会看到梓昕的笑容。 “那你会为什么还要如此。”梓昕看着耶律宁的面容,他未曾奢望过耶律宁能立刻将他放回去,但他只是不希望看着耶律宁的面容。 梓昕曾尝试过多次激怒耶律宁,但耶律宁只是当时有些愤怒,不久之后依旧会坐在他身边温和的待他。 “因为我喜欢你,或许你现在根本就不曾相信过我的话,但终有一天你会放下心中全部的忌惮,走到我身边。”耶律宁眼中有些期待,他不在意时间的长久,只要梓昕仍留在他身边,他就还有希望。 “那主上恐怕会失望了,我绝不会如您所愿。”梓昕坚定的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耶律宁会喜欢上他,亦或耶律宁不过是想玩玩他罢了,反正他日后的时间还很漫长,他终会等到耶律宁兴趣淡下的那一天。 “我们不妨打一个赌,倘若梓昕爱上了我就必须留在安心陪在我身边,绝不能提出离开之事。”耶律宁怎会不知梓昕的心思,他想等小太子登基了,然后发兵攻打匈奴将他接回楚国,但小太子的势力不强,待他羽翼丰满了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了。 “我根本不可能爱上你。”梓昕冷笑道,他岂会爱上一个处处逼迫他的男人。 “梓昕不试试怎会知道。”耶律宁挑了挑眉,他倒是异常有信心。 “倘若我现在提出离开,主上会放我走吗?”梓昕冷声说道,既然怎样都不会放开他,耶律宁又何必说出刚才的话。 耶律宁沉默的看着梓昕,至少在他确定梓昕没可能爱上自己之前,他绝不甘心放梓昕离开。 耶律宁感觉包子渐渐散去了一丝热度,他抬起手送到梓昕嘴边,“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今天事务有些多,不能陪你一起用午膳,你自己要多用一些。晚上的时候,你早点睡吧,我可能会留在书房中。” 梓昕张口咬了一下,微冷的包子已经没有那么好吃了。 第 19 章 第18章 红木桌面上摊开众多卷册,白纸墨字,字体飘逸飞扬。毛笔横放在一旁,墨汁缓缓淌下,浸透了下面的宣纸。 耶律宁坐在高位上,墨色的发带紧紧束起微卷的长发,垂落在肩边,淡蓝色的衣袍微微倾斜落在地上。他缓缓抬起头,英俊的面容异常严肃,眼中隐隐有一丝寒意。 耶律宁看向站在身侧的人,一身白衣,身材纤细而高挑,黛眉细长,澄澈的双眼若秋水一般,双唇若朱丹,实为美艳,也难免罕骏会动心了。但不知高霖的内心会如他的外表一般美吗。 高霖似乎留意到耶律宁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转身微微笑了一下。“主上,您有事情吩咐属下去做吗?” “明日你不用来书房了。”耶律宁看着高霖微变的面色,他与高霖相处了多年仍未看透高霖的心思,或许是高霖伪装的太深了。 耶律宁实在不想将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人留在罕骏身边,奈何罕骏满心深情,耶律宁不想因一个中原人而离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顾虑罕骏会因情误事。 耶律宁抬起修长的手指击打在桌面上,他未曾怀疑过罕骏对朝堂的忠心,可罕骏在面对挚爱的人时就不一定了,他担心罕骏想放手时会发现已经无路可退了。 “是因为王妃吗?”高霖的面色渐渐平静了下去,他日日留在主上身边,身份实在太过尴尬,或许主上会担心王妃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高霖面上有一丝淡淡的冰冷,殿下心中对主上只有无尽的恨意,又何曾在意过他的存在,不过是主上想多了。 “当年我从马匪手中将你救出来,你跟随在我的身边三年有余,如今也算是偿还清了我待你的恩情。”耶律宁笑了笑,他已经等来了意中人,高霖确实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主上,我的家人皆丧命于歹人之手,当年爹娘护着我拼死逃到匈奴,倘若我如今在回到中原只怕是在劫难逃。”高霖握了握拳头,眼中有一丝沉痛,耶律宁虽未对他赶尽杀绝,但倘若他离开了匈奴,只怕是再无报仇的希望。 “我没有说将你赶出匈奴,你何必如此紧张。”耶律宁拿过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他可不相信高霖留在这里紧紧是因为怕死的缘故,或许匈奴宫中还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谢主上的收留之恩。”高霖缓缓松了口气,他微抬头看着耶律宁碧蓝的双眼,亦或是主上看出了他的意图,但他留在匈奴多年未有太大动静,更是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你可曾想过为爹娘复仇。”耶律宁试图触动高霖心底的伤痛,但他的面容依旧异常平静。 高霖缓缓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的势力甚为强大,我又岂会伤到他们,不过是自不量力罢了。爹娘在临终前紧握着我的手,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倘若我仍死在了仇家手中,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心意。” 他未曾有一天放下过复仇的念头,但他不过是中原人,势单力薄,与那些匈奴贵族相比,根本不堪一击。 “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今日的话。”耶律宁重重的说,高霖最好永远不要提起复仇之事,否则他会让高霖立刻消失在匈奴之中。 高霖背上不禁一阵寒意,暗中的手稍稍用力握上了衣袖边。 “你觉得罕骏怎样?”耶律宁靠在椅背上,看着高霖一阵惶恐的面容。曾经他也知高霖暗下的心思,不过他并未想与高霖较真罢了。 “中南王性情温和,待人和善,从未下令责罚过任何人,宫中的侍人都很喜欢王爷。”高霖不是耶律宁是何意,但他说出的确实为心中所想。罕骏虽看似温文尔雅,但暗中手段得当,当年助耶律宁夺得王位尽了诸多力量。 耶律宁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高霖的真心实意,“当年你刚刚进宫,宫中众侍人见你是中原人便想趁机羞辱你,是罕骏为你挡下了诸多责难。” “属下不会忘记王爷的恩情。”高霖张口说道,王爷确实待他不错,而他亦尽量回报王爷了。 耶律宁微微叹了口气,高霖心中最多是感激之情罢了,恐怕罕骏会大为失望。“明日你可以继续留在皇宫,或是去罕骏府上做事。” 耶律宁只能做到这一步,余下的就要看罕骏怎样留住高霖的心了,但他不知自己今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属下愿意去中南王府做事。”高霖怎样都可以,但主上恐怕是更希望他选择后者。 “这是你的决定,一旦你留在王府中就绝不能再反悔了。”耶律宁看着高霖琥珀色的双眸一如既往的平静。 高霖点点头,或许王府中侍人的数量颇为少,避开了一些争端,他的境遇会稍稍好上一些。 “你不必再留在这里了,回房间收拾好东西就前去罕骏府中。”耶律宁沉声吩咐道,他并未希望罕骏感谢自己的赏赐,他只是不舍得看着罕骏单相恋的苦楚。耶律宁不知罕骏从何时爱上的高霖,或许是在他刚刚进宫吧,没想到多年来罕骏心中的深情仍未褪去。 “属下告退。”高霖双膝跪在耶律宁面前,缓缓起身离开。耶律宁虽将他留在身边颇有意图,但毕竟救过他的性命,高霖仍不会忘记耶律宁的恩情。 “罕骏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用心待他。”耶律宁起身站在高霖面前,即使他不吐露一句,罕骏也不会将深情埋藏在心底。他希望高霖早一些得知,在面对罕骏时也不会那般突兀。 高霖愣愣的看着耶律宁,他尽力的思考了很久,也没有想起罕骏对他流露过异样的神情,那个俊秀的男子待每个人都是很温和。或许主上想错了吧,高霖抬头看着耶律宁眼中严肃的神情,心思渐渐动摇了。他的容貌过人,罕骏看上他也有些可能。 “如果你不愿留在王府中,我希望你能及时将你的心思告诉罕骏,不要一味的委曲求全。留在匈奴中是你自愿的,绝没有一个人会强迫你。”耶律宁扫过高霖茫然的双眼,或许罕骏会很失望,但倘若他不真正的断了心中的念头,他会一直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今日的话,我希望你能在去王府之前好好想想。”耶律宁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高霖缓缓走出房间,混沌的大脑仍未完全清醒。但留在王府中会更加便于他的行事。 耶律宁待房门关上后,抬手轻轻击掌,一道黑影落在他面前,“你去盯着高霖,倘若他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我。” 一个中原人就算心机再深也闹不出太大动静,但他顾虑高霖会害了他的重臣。 耶律宁踱步走出房门,刺眼的阳光映在他的面容上,他侧身走向一旁的走廊,身上的暖意瞬间消散了。 耶律宁看着远处的房间,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知现在小美人在房间中做什么,是躺在床上发呆,还是坐在桌边看书卷。 耶律宁轻声走近房间,他并未抬手推开房门,转身看向一旁半开的窗扇。 桌上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王墨站在一旁研墨,梓昕握住毛笔沾了沾墨汁,抬起衣袖留下一行大字。 “殿下,您写得真好看。”王墨看着颇有气势的墨迹,不敢伸手触碰,生怕弄花了。 “很长时间没有动笔了,一时写起来颇有些生疏。”梓昕摇摇头,倘若他现在的字体被师傅看见,恐怕他老人家会气坏了。 王墨待宣纸上的墨迹晾干后小心翼翼的卷起来。 “废纸一张,你扔了就好还留着做什么。”梓昕不禁有些好笑,现在是在匈奴中,他的字迹还有什么意义。 “殿下惜墨如金,我当然要好好珍藏了。”王墨将纸卷抱在怀中。 “倘若小墨喜欢,我一会多写几幅送给你便是。”梓昕抬头望向窗外,看见耶律宁英俊的面容,面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 “主上何时也学会在窗外偷窥了。”梓昕不知耶律宁在外站了多久,他想起刚才与小墨在房间中的欢笑被耶律宁全然看见,面上有些不悦。 “我刚刚路过而已。”耶律宁推门走进来,为何美人看见他总是一副微怒的神情,难道就这般厌烦他吗。 “主上上午不是应该留在书房处理事务吗?”梓昕也懒得与耶律宁争辩了,他靠在桌边看着面前的人,幸好耶律宁身为匈奴王每日处理的事务繁多,否则他被耶律宁日日缠着,岂不是会被烦死。 “我有些放心不下梓昕,便想抽空过来看看。”耶律宁并未靠近梓昕,只是站在了房门边。 “你有何可不放心我的。”梓昕有些不耐的说,他被囚禁在匈奴宫中又逃不掉。 “我顾虑梓昕呆坐在房间中太烦闷,现在看到梓昕偶尔看看书卷写写字画,面上有些笑容,我就放心多了。”耶律宁向后退了一步,缓缓转身离开房间。“梓昕不要一直留在房间中,出去走走看看宫中的风景也好。” 梓昕看着耶律宁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秀眉,难道耶律宁特意走来就只是为了与他说几句话,或许是耶律宁闲着无聊罢了,他又何必过多在意此事。 第 20 章 第19章 白嫩的包子散发着淡淡的热气,静静的躺在白瓷盘子中。一旁碗中的粥,米粒晶莹剔透,隐约飘散着淡黄色的花瓣,看起来异常诱人。 梓昕坐在桌边,如墨的长发被发带草草束起,在明亮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亮。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夹起一个包子,小口咬着匆匆吃掉了。 “梓昕慢点吃,吃得太快对胃不好。”耶律宁看着手中剩下的半个包子,他甚至怀疑梓昕是有些饿急了。 “我吃好了,主上慢慢用吧。”梓昕起身走向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他的面容冷漠,在阳光的映照下却平添了一丝淡淡的柔和。 “梓昕还没有喝粥。”耶律宁看向窗外高挑的身影,他特意吩咐厨子做得桂花粥,梓昕怎能不吃一口呢。 “我已经吃饱了。”梓昕淡淡的说,视线未从窗外移开一刻。 “这是中原人常做的桂花粥,我今日特意让厨子多放了一些桂花,梓昕可以试试看。”耶律宁起身走到梓昕身边,伸手抚住他的肩膀,“粥要趁热喝,放冷了就不好喝了。” “主上,时辰已经不早了,倘若您再耽误下午恐怕就赶不上殿议了。”梓昕转身看着耶律宁执意的双眼,他不介意与耶律宁耗下去,反正赶时间的又不是他。 “我将今日的殿议推了。”耶律宁看向梓昕清丽的面容,微微笑了笑,“我多日忙于事务,而让梓昕一人孤独的留在房间中,是我疏忽了,今日我想留下来好好的陪着梓昕。” 梓昕皱紧了眉头,多日来他与耶律宁不过是清晨夜间短暂的相处,到也有些适应了。如今他不知耶律宁整天陪着他到底是想做什么,亦或耶律宁并未放弃占有他的想法。 “有王墨陪着我,我并不感到孤独。”梓昕忙张口反驳道,话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他担心耶律宁会找小墨的麻烦。 “王墨毕竟只是一个侍从,而我却是陪在梓昕身边一生的人。”耶律宁重重的说,他有些厌恶王墨的碍眼,但倘若梓昕身边没有一个亲近之人的陪伴,或许梓昕的性子会更加沉闷。 梓昕哼了一声,这只是耶律宁的一厢情愿,即使小谨年纪尚轻,等到羽翼丰满的那一天恐怕要过多年,但他也绝不会一辈子被囚禁在耶律宁身边的。 “我们回去吧,倘若粥冷了,还需要下人再去做一遍。”耶律宁握住梓昕的衣袖。 梓昕无奈的点头,倘若他不答应耶律宁,恐怕会一遍遍的说下去,而他根本没有那个耐心去忍受。 耶律宁拿起汤匙晃了晃,他特意舀了一些浮在上面的桂花喂向梓昕。 “我可以自己喝,您没有必要费力喂我。”梓昕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汤勺,最近耶律宁似乎越来越喜欢喂他了,而他绝不会再惯耶律宁的这个毛病。 “我喜欢喂梓昕,倘若梓昕不愿的话,只吃这一勺便可。”耶律宁的手依旧举在半空中。虽然现在有些艰难,但只要待过了些时日,梓昕习惯了就好。 “像养小猫小狗一般待我吗?”梓昕扬声说道,他用力握住了桌边。他似乎感觉自己就如刀俎上的鱼肉一般,而耶律宁并不想立刻杀了他,只是在慢慢的折磨他,等他的耐性消磨殆尽再动手。 “梓昕怎能这般理解,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想用心待你好。”耶律宁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意。他已经与梓昕相处了多日,渐渐改去一些残暴的性子,为何梓昕还是不肯相信他。 梓昕冷笑一声,匈奴人真是有趣,日日将喜欢挂在嘴边,殊不知他们的行为实在让人心生厌恶。 “主上想做什么直接做就是,何必如此转弯抹角。”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但最后依旧是禽兽一般的动手。 耶律宁用力握住梓昕的手腕,凑近他粉红的双唇,在看着梓昕充满寒意的双眸后,他用力放下了手,“为什么不反抗了。” “我的反抗有用吗?”或许他的反应愈加激烈,耶律宁愈加想强迫他,得不到的事物总有一□□惑力,或许待耶律宁得到了他之后,耶律宁就厌倦他了。 耶律宁用力推开桌子,眼中有些微微的怒意,倘若他不在意梓昕的反应,或许他就不会日日顺从梓昕,夜间绝不越过床上的界限。 “你觉得我们这般日日针锋相对好吗,我知道你怨恨我逼迫你嫁入了匈奴之中,时刻都想离开这里,但三五年之内你绝不可能离开。”耶律宁起身看着面前的人,他忍下了心间涌出的怒意,事在人为,他不相信梓昕永远看不到他的心意。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漫长,难道梓昕就不愿尝试着接受我吗?”现在耶律宁根本看不到一丝希望,他甚至有些无力在走下去了。 “我做不到如您一般口口声声说喜欢,与讨厌的人在一起亲密的相处。”梓昕大声说道,耶律宁恐怕也异常厌恶他的冰冷,但他不知耶律宁是怎样忍下的。 “我没有那般逼你,我只希望我们能正常相处就好。”耶律宁看着梓昕冰冷的双眸拂袖离开,他已经无法劝说梓昕了,或许在他以太子的身份要挟梓昕时,就已经在梓昕心间割开了一道伤痕,再难痊愈。 “耶律宁,你何必如此强求,难道你还没有受够我的冷漠吗?”梓昕缓缓起身,如果耶律宁待他冷漠一些,他可能还不会如现在一般激烈,但面对着耶律宁的关怀,他根本不知所措。 耶律宁站在门边冷静了一会,他缓缓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倘若今日他们之间无法迈出这一步,或许以后他永远都无法靠近梓昕了。耶律宁筹划了好不容易才将梓昕留在身边,他真的不忍心让心上人离他而去。 耶律宁转身走进房门,梓昕看着耶律宁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愕然,刚才耶律宁不是已经愤怒离开了吗。他不知耶律宁为何会忍着怒意,难道是忌惮大楚的国威吗,但他已是出嫁的皇子丢尽大楚的颜面,无论他在匈奴出了什么事情,父皇都不会在发兵救他了。 “你去吩咐厨房在做一碗桂花粥。”耶律宁低声吩咐一旁的侍女。他走近到梓昕身边,“梓昕闷在房间中,一直都没有出去过,一会梓昕喝完粥后,我待你出去走走。” 梓昕看着耶律宁平和依旧的神情,默默的点点头。 “我们如此的相处不是很好吗?”耶律宁微微笑了笑,他伸手抚上梓昕的衣袖,他看见梓昕并没有什么反应,得寸进尺的握住了梓昕的指尖。 “就只是这样吗?”梓昕不可置信的说,他们如寻常百姓一般平静的相处倒也很容易,但是梓昕不相信耶律宁苦费心机将他弄到匈奴尽是为了如此。 “那梓昕还想怎样。”耶律宁轻松的说,他想立刻就将美人拥在怀中,但美人也不肯啊,倒不如一步步的来,等到美人放下警惕再说。 梓昕摇摇头,他倒是乐得耶律宁如此了,只是担心耶律宁故意挑逗他。 侍女将托盘端过来,耶律宁伸手接过粥碗,他用汤勺摇了摇散去一些热度,看着梓昕微紧的面容,他将粥碗放在了桌上,“梓昕自己喝吧,粥还有些烫,你喝得慢一些。” 梓昕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粥熬得很糯有些淡淡的甜味,颇为爽口。他接连吃了几勺,看见耶律宁看向他的神情,放开了手中的勺子。 “我们走吧。”耶律宁未在逼迫梓昕,起身走出了房间外。梓昕跟随在耶律宁身后,他看着周围曲折的走廊,眼中一片淡然之色,他生长在深宫中也不是没有看见过这些花草树木,又有何可逛的。 “梓昕走得有些不耐了吧,我们再走几步就到了。”耶律宁虽未看向身侧的人,但余光中留意到了梓昕面上的神情。 转过几道弯后,面前的画风迥异,梓昕看着辽阔的草地,嗅到清新的气息,不禁向前多走了几步。 “梓昕喜欢吗?”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淡淡的笑意,远远站在一边,并未跟随上去。 梓昕点点头,他没想到在匈奴的宫中竟有这样一方土地。他仰头面对着刺眼的阳光,精致的眉眼间柔和了几分。 耶律宁抬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迎面跑来一匹骏马,白色的皮毛陪着棕黄色的花纹,异常漂亮。 耶律宁伸手抚了抚马背,骏马亦蹭了蹭他的衣袖,“梓昕骑上去跑两圈吗?”中原的皇子骑马射箭样样具通,而他一直将梓昕如女子一般关在房间中,确实有些难为梓昕了。 “没事,它的性情很温和。”耶律宁拍了拍梓昕的衣袖。 “你太小看我了。”梓昕抬腿坐在马背之上,他虽然是娇生惯养的皇子,但当年与师傅学功夫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 耶律宁看着梓昕远去的背影,倘若他早几日待梓昕出来就好了。 梓昕跑了一圈停在耶律宁面前,光洁的额头隐约有些密汗,但他的神情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兴奋。“你的马竟然一点都不认生。” “倘若梓昕喜欢,可以时时来这里。”耶律宁笑了笑,他到不介意将自己养了多年的良驹,让给美人。 “真的。”梓昕眉眼间的阴郁渐渐散去几分。 “我绝不欺骗梓昕。”耶律宁俯身坐在地上,如今他与美人的关系是不是又近了一些呢。 第 21 章 第20章 窗扇半开,嫩绿的枝叶随风轻轻摇曳,光斑忽明忽暗。梓昕背对着窗扇斜坐在桌边,长发垂落在肩边,宽大的衣袖滑下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纤细的腕间套着一串精美的手环,细碎的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彩。 指尖翻过一页书,梓昕微微低下头,碎发滑落掩住了黛眉。他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你何时进来的。”梓昕蹙了蹙眉头,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站起身。梓昕看向门边并未发现小墨的身影,面容不禁一紧,他转身向身后望了一眼。 “王墨刚刚出去了。”耶律宁看出梓昕的意图眼中有些不悦,他已经与梓昕相处了多日,甚至事事顺从梓昕,奈何梓昕从未对他放下过戒备。 梓昕微微点头,缓缓放下了握紧的拳头,或许是他多虑了,王墨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侍从罢了,耶律宁也没必要伤及他的性命。 耶律宁走近梓昕身边,拿起了倒扣在桌上的书卷,“梓昕看得这般入迷,连我进来了也不曾发现。” 耶律宁草草翻看了几眼,“梓昕很喜欢看这类的书卷。”他早些时候没有发现梓昕看书卷的喜好,否则也不会让梓昕孤独的在房间中坐了多日。 “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看看罢了。”梓昕摇摇头,伸手拿过耶律宁手中的书卷,随手扔在一边。 “我书房中有这本书卷的下册,梓昕看完后可以到书房去找找看。”耶律宁眼中有一丝期待的神色,他心知不能将梓昕劝过去,也只能用此法骗过梓昕了。 “不用了,我也不大喜欢看。”梓昕淡漠的说,只为了消磨时间,看哪一本书卷都是一样的。 “没事,我与诸位大臣都在前殿议事,一般书房中只有我一个人在,倘若梓昕看完了,随时都可以去书房。”耶律宁眼中有一丝促狭,只要梓昕踏入书房中一步,他就不可能在放梓昕离开了。 “书房是主上批阅匈奴大事的地方,我一个外人不适合踏入。”梓昕坚决的说,他与耶律宁的关系并未那般亲密,只为了一本书卷而踏入,实在有些可笑。 “我晚一点回来的时候将书卷带给梓昕。”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执意,无奈的妥协了一步。他们今后的时间还很漫长,他可以慢慢等待梓昕的亲近,不必逼得那么紧。 “一本书卷而已,主上何必如此在意。”梓昕侧身走到房门边,或许晚上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我想将梓昕喜欢的事物都记在心中。”耶律宁缓缓道,即使他派暗卫打听了梓昕的喜好,但随着这些时日的相处,耶律宁发现梓昕的变化很大,甚至与暗卫的回复大相径庭。 梓昕懒得与耶律宁在争辩下去,沉默的站在一边。 “主上这么有空到房间中闲坐,是因为今日的事务并不繁忙吗?”梓昕望了望窗外,现在的时辰还很早,倘若耶律宁一直留在房间中,也够他一阵厌烦的了。 “我多日没有好好的陪着梓昕,今日我想陪着梓昕一起用午膳。”耶律宁笑着握住了梓昕的手,日久生情,他总要在空闲的时间借机陪在美人身边。即使美人对他会有些反感,但时间久了美人就会渐渐看到他的一往情深。 梓昕蹙了蹙眉头,耶律宁时不时的来房间中偷窥他,难道还不算陪着他吗,梓昕真不想耶律宁一整天都赖在他身边。 “我不喜欢看梓昕蹙眉,”耶律宁看着梓昕微皱的眉头,难道梓昕就这般厌恶他吗,“倘若你不喜欢我留下来,我可以现在就离开。” 梓昕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耶律宁今日的耐心消散的这般快,许是有些厌恶他的冷漠了。梓昕尽力抑制住想要点头的欲望,不过是一顿饭罢了,他本可以平静地与耶律宁相处,又何必激怒他呢。 耶律宁面上渐渐缓和了一些,原来美人还是希望他留下的。“用完饭,我就要离开了,下午的事情有些多,可能晚上回来得太晚,梓昕不必在桌边等我了。” 梓昕点点头,刚才他看耶律宁悠闲的坐在桌边,甚至误以为耶律宁又要陪在他身边一天了。 梓昕虽然厌恶耶律宁一直凝视他,但前几天二人的独处颇为愉快,梓昕未留下任何心理阴影,到仍有一丝淡淡的留念,他身为皇子,多年骑马参加过皇家狩猎,未曾想那日般自由自在的在马上奔跑。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面上绽放着兴奋的笑容。纵然跑了多圈,梓昕的额头上淌下汗水,亦有些乏力,但他仍不想跳下马背,面对着他所逃避的一切。 梓昕转身吩咐门边的侍从下去备饭,静默的走到桌边坐下了。 耶律宁看着对面的人,略觉得距离有些遥远,起身挪到了梓昕身边,“梓昕还未参加过匈奴的篝火宴会了吧,匈奴的宴会与大楚不同,没有那么多拘束与礼节,可以尽量随意一些。” 耶律宁见梓昕的面上仍未有一丝动容,继续说道,“后天是匈奴一年一度的春时篝火会,我希望梓昕能尽兴一些。”梓昕是他的王妃必然要陪在他身边,但他不希望梓昕绷着脸呆坐渡过几个时辰。 “倘若梓昕不喜欢,也可以中途离开。”耶律宁并未想强迫梓昕守着一干敬酒的众臣,他可以陪着梓昕出去走走,但后天梓昕休想甩掉他了。 “主上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梓昕心知耶律宁不过是虚话而已,他并不能当真,倘若他真的将耶律宁晾在了群臣面前,耶律宁未必会放过小墨。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5节 “梓昕说的是真的?”不过是一句冷淡的话罢了,但耶律宁竟异常欣喜,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真希望不只是篝火会的那几个时辰,而是一生一世。 梓昕点点头,他就算在厌恶,也记得他的身份,他是王妃,无论大小宴会必须陪在耶律宁身边。 耶律宁伸手将梓昕的指尖握在手中,梓昕想抽出自己的手指,他看着耶律宁眉眼间的柔意,缓缓放下了。 耶律宁扶住梓昕的肩膀,凑近他清丽的面容,“宴会上,我想给梓昕一个惊喜。” 还未待梓昕及时避开耶律宁的触摸,他便退回了身体,梓昕看着空空的指尖,缓缓放下了手。如今他们的相处很平静,耶律宁也没有在强迫他,梓昕不希望在发生其他的意外了。 耶律宁看着梓昕漠然的面容,眼中并无任何失望,或许他奢望梓昕能满面笑意实在有些过分了,只要梓昕不拒绝他的关怀就好。 房门打开,一群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走入,梓昕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中原菜式,微微有一丝诧异。 “这都是我吩咐他们做的,梓昕喜欢吗?”耶律宁看见满满一桌的菜式,满意的点了点头,诸多菜式终有梓昕喜爱的那几道。 “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梓昕站在桌边,如此的奢侈甚至及得上他父皇的用膳程度了,可他记得匈奴宫中并未那般铺张。 “梓昕捡自己喜欢的几道菜尝尝就好。”耶律宁拉着梓昕坐下,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入梓昕碗中。 “倘若梓昕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多吃一些。”耶律宁放下筷子看着身旁的人。 梓昕夹了一口糖醋鱼,酸酸甜甜的颇有些胃口,他接连吃了一些。梓昕看着耶律宁一直看向他的面容,面前的碗筷根本未动,他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主上为什么不吃?” 耶律宁点点头,夹了一些菜送入梓昕碗中,多日来他第一次看见美人用得如此尽兴,或许是因为中原与匈奴口味大为不同的缘故。 “您何必为了我如此迁就自己。”梓昕的面色微冷,匈奴人喜欢口味辛辣的肉食,而他放眼望去桌上竟没有一道匈奴的菜色,尽是中原口味清淡的菜。 “只要梓昕吃得开心就好。”耶律宁拨了拨碗中的米粒,这就算是对他的惩罚吧,之前美人不愿与他提及,而他也未曾顾及到桌上的菜式。 “主上是不打算用饭了吗?”梓昕看着耶律宁夹了一口白饭送入口中。他微微蹙了蹙眉,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式,夹了一块爆炒肉段送入耶律宁碗中。 耶律宁看着面前的肉段,眼中一片欣喜之色,美人竟然亲手为他夹菜了,他夹起肉段却迟迟没有放入口中。 “这道菜没有那般难以入口,倒还可以。”梓昕看着耶律宁犹豫的神色解释道。 耶律宁夹入口中,虽然只是普通的味道,但美人亲手送来的就是异常的美味。 “梓昕,能在为我夹一些菜吗?”耶律宁担心梓昕看透他的意图吞吐的解释道,“我不知道每道菜都是什么味道。” 梓昕未考虑太久,草草夹了一些菜送入耶律宁碗中。耶律宁端起饭碗,露出了浓浓的笑容,他看着梓昕的面容,夹了一块辣子放入口中。 一阵辛辣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耶律宁猛塞了一口米饭。 “怎么了。”梓昕看着耶律宁微变的面容,难道他夹的菜有什么不对吗。 “我刚才吃到辣子了。”耶律宁不禁呼出口中的热气,但仍无济于事。 “对不起。”梓昕看见耶律宁碗中的一层辣子,他以为匈奴人可以吃辣了。 “没事,我一会就好了。”耶律宁笑着摇摇头。 第 22 章 第21章 乌云掩住了淡淡的月光,夜间一片漆黑,翠绿的枝叶仿佛染上了一丝的墨色。晚风略带寒意,树叶交相辉映发出阵阵的沙沙声。 房梁下挂着几只灯笼,烛火微弱渐渐被黑暗吞噬了。远处依稀看到一道消瘦的身影,宽大的衣袍随风飘动,墨色的发髻微微松散了一些,碎发垂在两鬓边,两颊略有些苍白,眉眼间隐隐有一丝倦意。 罕骏看着仍有亮光的书房,大步走了过去,他还未伸手触及,房门便打开了。罕骏看见面前绝美的面容,甚至忘记了脚下的步伐,“你还在等我。”罕骏心中有一丝微微的暖意。 当日他在府门前看到高霖的身影,心中欣喜万分,他没想到主上竟会送了他一个人情,让高霖留在他身边,而能日日看着意中人的身影,甚至是他奢望已久的事情。 罕骏担心面上流露出太过激动的神情会吓到高霖,他只能将那份心意埋在心底,偶尔偷偷的站在房间外,看着高霖的身影。 “王爷,这么晚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放心不下。”高霖接过罕骏手中的书卷放在桌边。 “主上与我有些要事相商,一时忘了时间便多谈了一些。以后倘若我在回来迟了,高霖就早些睡吧,不用等我了。”罕骏虽是如此劝解道,但他仍希望书房中燃起一盏烛火,有人在等待着自己。 有高霖陪伴在他身边,以后他就不会再是孤独一人了。罕骏本以为高霖只是奉命前来他的府中,但近几日与高霖相处,他发现高霖不仅是单纯在府中做事,亦待他甚为关怀,或许高霖对他也有一丝淡淡的好感。 “没事,天色也不是很晚,我多等等也无妨。”高霖伸手抚上罕骏的肩膀,想为他脱下外衣,触手所及的衣衫竟是那般冰冷,高霖微皱眉头,他放下手轻轻碰了一下罕骏的手背,依旧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罕骏感受到手边的温度,白皙的面颊有一丝红润,他不禁微微避开了。罕骏看着高霖移开的手掌,心中有些后悔,早知他刚才就应该握住了。 “夜冷,容易受寒,王爷为什么不多穿一些。”高霖看着罕骏单薄的衣衫开口责备道,他走到一旁取下厚衣服为罕骏披在身上。 “我已经习惯了。”罕骏微微低下头,匈奴的温差有些大,或许正午一身薄衣还有些热,晚上就异常冷了,而他身为中南王,手下大小事务繁多,或许一走就是一整天才能回来。 “难道王爷也习惯病痛的折磨了吗?”高霖看向罕骏苍白的面色,缓缓悟道了一丝缘由,可王爷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为什么那些侍女也不叮嘱王爷。 “我以后会多穿一些衣衫。”罕骏面上未有一丝怒意,反而心中的暖意更浓了一些。高霖关怀他也是因为在意他,罕骏到乐得高霖如此责备他了。 “也怪我今日忘记提醒王爷加衣了。”高霖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有些过于强烈了,倘若他身旁的人换做是主上,恐怕早就勃然大怒。高霖看向身边的人,面容依旧温和。罕骏的性情真的很好,甚至好到让高霖不忍心伤害他。 “王爷先喝杯茶暖暖身体,我吩咐侍女去厨房为您准备一碗姜糖水。”高霖倒了一杯热水送到罕骏手中,“小心,有些烫。”他仍没有忘记那夜的事情,开口提醒道。 罕骏假装不在意的抚上了高霖修长的手指,他双手握着茶杯,感受着那丝炽热的温度,身上的寒意渐渐祛除了。“不用这般麻烦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快些回房休息吧。” 高霖低声吩咐一旁的侍女,转身看着面前的人,“晚上风大,王爷走了一路吸了不少寒气,难道王爷还想夜间被胃痛折磨醒了。” 罕骏诧异的看着高霖,他不过是痛醒了一夜,高霖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房间在您的隔壁,倘若您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能知道。”高霖解释道,那日罕骏在床上不能睡熟,时常翻滚,他都听得到。高霖想去唤大夫为罕骏看看,但他刚踏出房门,听见房间中没有了任何动静,许是罕骏睡熟了,他便没有再去打搅。 “劳烦你一直为我忧心了。”罕骏歉意的笑了笑,他本以为高霖夜间会睡得很熟。 “我奉命前来照顾王爷的身体,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我希望王爷能多多在意自己的身体。”高霖摇摇头,纵然由他照料罕骏,但罕骏留在王府的时间很少,他也顾及不到太多。 罕骏点点头,倘若他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恐怕主上会拿高霖是问吧。 高霖留在主上身边多年,罕骏不知为何主上还会待高霖如此冷淡,亦或是因为主上有了意中人的缘故。但他一定会珍惜身边的人,不让高霖在受到一丝伤害。 房门缓缓推开,侍女端着托盘走入到房间中,高霖伸手接过汤碗,他用汤勺轻轻摇了摇。 罕骏看着深色的汤汁,刺鼻的辛辣味,向后退了一些。 “王爷平日不喜欢吃生姜吗?”高霖看着罕骏有些过于强烈的反应,他也并没有让侍女放多少姜,不过是一小块罢了。 “有一些。”罕骏看见浮在汤汁中的姜末,更是不想张口了。 “生姜驱寒,倘若王爷喝了这碗汤汁后,今夜就不会胃痛了。”高霖劝道,胃病伴随罕骏多年了,他亦没有缓解的好办法。 “真的。”罕骏有些不相信,这碗并不是汤药,又岂会有那么大的功效。 “我没有骗您。”高霖看着罕骏的双眼,为了欺骗王爷喝药,他也只能如此了。 罕骏看向冒着热气的药碗,并没有伸出手,高霖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喂向罕骏。 罕骏无奈张开了口,一阵辛辣回荡在喉咙中,他微微开口呼了几下热气。 “良药苦口,王爷忍一忍今晚就可以安心熟睡了。”高霖看着罕骏有些夸张的动作,微微笑了笑。 罕骏看向喂来的第二勺汤汁,再也不肯张口了,但他不忍心让高霖一直举着,无奈咽下了。 罕骏看高霖还要继续喂他,忙伸手抢过碗猛灌了几口。 “王爷,小心烫。”高霖抬手拖住碗,减缓了一些向下倾斜的速度,他接过罕骏放下的碗,看见碗底残余的一些姜末,没有再逼罕骏强喝下去,将碗放在了一边。 “您现在感觉怎样。”高霖看着罕骏苍白的面色有些淡淡的红润,在明亮的烛火下宛若涂了一层脂粉一般,颇有些动人。 “有些热。”罕骏光洁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密汗,他仿佛感觉心中有一丝火热在燃烧。他抬手想脱下身上的衣物。 高霖起身按住了罕骏的肩膀,“您刚刚喝了热汤自然有些热,等缓一会汗落下去就好了。” 高霖略略收拾了一下桌边,他转身走到门边,吩咐一旁的侍女。 “高霖回房间,早些休息吧。”罕骏误以为高霖要离开了,眼中有些失望,他想让高霖留下来陪着他。但他现在与高霖不过是主仆之间的关系又凭什么这样强求。 罕骏拿过一旁的书卷匆匆翻了几页,高霖走过来夺过罕骏手中的书卷,“王爷身体不适难道还想熬夜看书卷吗,我想主上也一定不忍心看着您强忍着病痛为国家大事操劳。” “我就是随手翻了几页。”罕骏小心翼翼的说,他没想到高霖竟会走回来,是因为放心不下他吗。 “王爷看书卷时总忘记了时间,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倘若您再看下去,恐怕天就改亮了。”高霖摇摇头,匈奴中能如罕骏这般为国事操劳的人恐怕是少之甚少,而主上还经常不领罕骏的情,厌烦他事事追究到底。 “以后我晚上不在熬夜了。”罕骏温声说道,如今身边有人那般在意他的身体,他就不能再不顾惜自己了。 “王爷可要说道做到。”高霖退了一步,让身侧的侍女将水盆端上来。 “我看着王爷歇息下,在离开。”高霖坐在桌边,熄灭了一只烛火。 “高霖,你不用如此,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就绝不会突然反悔在熬夜。”罕骏有些不忍心让高霖在一旁等待着自己。他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热毛巾,草草拭了拭面颊。 “没事,不会耽误多少时刻的。”高霖起身将罕骏的外衣挂在了一旁。 罕骏脱下靴子,白皙的足底浸入热水中,微微烫的有些发红,他看见高霖仍留在房间中的身影,接过白布擦干了水迹,侧身躺在床上。 高霖拉过一旁的被子为罕骏盖上,罕骏隔着被子轻轻的握了握高霖的掌心。“王爷,安心休息吧,我明日回来唤您起床。”高霖拂袖灭了桌上的烛火。 罕骏点点头,他借着房间外的一丝亮光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若他三年前就将高霖接入王府中,或许高霖也不会再宫中忍受那么多欺辱了,可惜他当时并不知道主上的心思,误以为主上喜欢高霖,而他只能站在背后默默地祝福着他们。 不过现在也不迟,他会用余生好好的珍爱身边人。 第 23 章 第22章 天色略有些暗淡,晚霞渐渐消失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晕。桌上燃起了微弱的烛火,在吹拂的寒风下有些忽明忽暗。 梓昕起身站在桌边,蓝色的外衫上罩着一件淡紫色的薄衣,袖口娟绣着精致的花纹,愈加彰显他高贵的气质。梓昕看着远处的窗外,面容微冷。 耶律宁推开房门,看见梓昕高挑的身材,清丽脱尘的容颜,不禁停下了步伐,脱口而道,“梓昕真美。”他的小美人穿上匈奴的服饰果然更加美丽了。 梓昕微微蹙眉,忍下了心中的不悦,他转身走向耶律宁,“主上,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耶律宁走近梓昕看着那粉嫩的双唇,不禁凑近了一步,他抬手握住梓昕的手腕。梓昕看见近在咫尺的面容,向后退了半步,“主上不想让众臣都在等待我们两个人吧。” “让他们等一会也无妨。”耶律宁含笑说道,倘若美人现在能放下心中的戒备,他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克制自己了。 耶律宁转身看向桌边,面色有些微沉,“梓昕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梓昕眼中一片茫然,他周身寻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缓缓摇了摇头。 “梓昕,不记得这串手链了吗?”耶律宁拿起桌上五彩的手链,一字一顿的说。这串手链是历代王妃的贴身之物,一旦摘下就意味着被废黜,从而不得在留在主上身边。 “我早上忘记戴了。”梓昕才忆起,他伸手想接过耶律宁手上的链子,却被耶律宁避开了。 耶律宁面上的神色缓了缓,他宁愿梓昕是真的忘记了,而不是刻意的不去带,“这串手链是我对梓昕的祝福,我希望梓昕能一直待在身边,无论如何也不得摘下。”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手腕,将手链套上了。 梓昕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串手链的重要性,否则身边的侍女也不会日日提醒他佩戴上。 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掌心并肩走向远处的走廊,他看着一旁的人冷漠的面容,开口劝道,“今日的晚宴众臣借颇为愉悦,倘若他们看见王妃绷着一张脸,也无法再晚宴上尽兴了。” “倘若梓昕现在说不想去还来得及。”耶律宁停住了步伐,略有些紧张的看着梓昕的面容,倘若梓昕现在转身走回房间,他真不知该如何办了。 梓昕勉强流露出一丝笑容,耶律宁的匈奴的王,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孤身出现,就算他在任性不懂事也会给耶律宁一个面子。 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的笑容,不禁伸手拦住了梓昕纤细的腰肢,看来这些时日他的努力也没有白白作废,梓昕还是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梓昕随着耶律宁一起走上台阶,他看着座下的众臣齐齐扫向他的目光,或有冰冷或有讽刺,面容有些僵硬,手下不禁握紧了几分。 “梓昕是我唯一的王妃,他们必须要尊敬你。”耶律宁在梓昕耳边轻声说道,他微微拍了拍梓昕的手掌。 耶律宁伸手示意诸位大臣落座,尽情畅饮,待他坐在高位上后,大臣们纷纷坐下,雅雀无声的空地上,响起了一片杯酒相碰,敬酒划拳的嘈杂声音。 耶律宁倒了一杯酒递给梓昕,“西域美酒,梓昕要尝尝看吗?” 梓昕点头接下,而耶律宁并未放下手,“美酒有些烈,刚刚入口可能不太适应,梓昕浅尝一些就好。” 耶律宁到希望将梓昕灌醉了,好趁梓昕昏迷的时候为他宽衣吃豆腐,但碍于他为梓昕准备了一份惊喜,他希望梓昕能亲眼看到。 梓昕抿了一口,喉咙中一阵辛辣的疼痛,他不禁低头轻声的咳着。耶律宁伸手抚了抚梓昕的后背,待梓昕稍稍缓解一些,他拿过一旁的杯子喂向身边人。 梓昕摇摇头,伸手推开了,那种刺喉的感觉他可不想在尝试一次了。 “这是西域的果酒,一点都不辛辣,可以稍稍缓解一些喉咙中的痛楚。”耶律宁看着梓昕腮边的浅浅红晕,一阵心动,倘若刚才美人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或许现在已经倒在了他怀中吧。 梓昕用舌尖舔了一下,酸酸甜甜的,他抬手饮尽口中回荡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梓昕吃些菜,光喝酒容易伤身。”耶律宁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送入梓昕碗中。他那日记下了梓昕喜爱的菜式,特意命厨子在桌上添了一些中原菜,否则美人吃不惯烤肉,又会一直饿着了。 梓昕夹了一片青菜放入口中,他看着远处混成一片的大臣,与他们仿佛格格不入,眼中有一丝诧异,难道匈奴宴会就是这般没有礼节。“主上,不会有大臣向我们敬酒吗?” “会有,但不是宴会刚刚开始之时。”耶律宁一向浅饮,众臣见惯了主上冷漠的回绝,渐渐的就不在碰壁了,偶尔有几位前来祝贺的大臣也并不敢劝耶律宁饮酒。 “梓昕是不是觉得坐在这里有些烦闷了?”耶律宁看着梓昕放下筷子呆坐在一旁,面容依旧冷漠,待美人参加宴会是为了让美人开心的,倘若美人一直静默着倒不如提前离席而去。 耶律宁轻声击掌,一排衣着光鲜金发碧眼的美女站在空地的中央处,跳着西域的舞蹈。 “梓昕喜欢她们吗?”耶律宁漠然的看着面前妩媚撩人的美女,他倒了一杯果酒送到梓昕面前。 “不喜欢。”梓昕摇摇头,他看着远处的人似乎也忽略了梓昕一直抚在他腰间的手臂。 他不是那些好色的贪官污吏,为何会喜欢这些衣着暴露的女子。 “梓昕不喜欢西域女子,那梓昕喜欢中原人吗?”耶律宁试探的问了一句,距他了解梓昕在中原还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耶律宁轻击桌子,卷发女子迅速退下,两个身披薄纱皮肤白皙的中原女子缓缓走入,瓜子小脸丹凤眼,亦是楚楚动人。 “我为何要喜欢她们。”梓昕微微蹙眉,或许在他眼中看来那些跳舞的女子和父皇的众侍妾没有什么两样,娇滴滴的声音美艳的面容,如蛇蝎一般的心肠。 耶律宁面上有一丝笑容,他轻轻凑近了梓昕的面容,只要梓昕不喜欢女子就好,或许过不了多久梓昕就会喜欢上他。 耶律宁看见远处走来的人影,面色微变,他伸手握了握梓昕的手臂,“梓昕喂我吃菜。” 耶律宁面对着穆琪的穷追不舍亦是无可奈何,如今他只能希望穆琪看到残酷的真相后,可以尽快死心。 梓昕冷漠的看着耶律宁未有任何动作,他现在仅能做到不厌恶耶律宁,但与他那般亲密实在有些为难。 “梓昕假装喂一口就好。”耶律宁面上有些焦急,倘若让穆琪看到梓昕此刻的神情,怕是更加不会放手了。 耶律宁面对着自小仰慕他的穆琪,愧疚良多,但他心底已经有了一道身影,真的无法给穆琪想要的一切,他希望穆琪能真正的放下他,找一个爱她一生的人一起生活。 梓昕未思考太多,夹了一片青椒喂向耶律宁。耶律宁含在口中,迟迟未咽下,面色有些异样,“梓昕是在趁机报复我吗?” “主上不是让我随意夹一片菜吗?”梓昕张口说道,神色未有一丝异样。 远处一道淡绿色的身影,淡黄色的卷发披在身后,前襟略低露出胸口大片白皙的肌肤和隐隐的高耸。她看着远处亲密的两个人,秀眉紧皱在了一起,用力握紧袖边的衣衫。 穆琪大步走了过去,“见过主上,王妃。”她恶狠狠的瞪了梓昕一眼,愤愤的说。 “小琪快起来。”耶律宁挽住了梓昕袖下的指尖。 “穆琪敬王妃一杯。”穆琪将酒杯递给梓昕,她看着梓昕犹豫的神色,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我替王妃饮下。”耶律宁伸手接过酒杯却被穆琪抬手避开了,美酒甚烈,他可不希望梓昕一会醉倒了,没机会看到他准备的心意。 “都说中原人甚为娇弱,难道王妃身为一个男子,还不及我一个女子吗?”穆琪仰头饮下,入口竟是酸甜的味道,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酒壶。 “中原人讲究谦让,况且我是男子怎能与女子相提并论。”梓昕饮下杯中的果酒。 耶律宁看着梓昕并未有任何异样,松了一口气,他抢在穆琪之前拿走了面前的那壶酒。 “小姐,穆王找您有事。”远处的随从匆匆赶过来,倘若小姐冲撞了主上,王爷怕是无力救下小姐。 穆琪张口还想说什么,她看着耶律宁微冷的面容,缓缓闭上了口,来日方长,她不相信梓昕能留在宁哥哥身边一生。 “穆王有急事找您。”随从赶到穆琪身边。 穆琪冷冷的看了一眼梓昕转身离开了。 “匈奴女子的性情也并未那般豪爽,善妒的性子亦比中原女子恶劣上几分。”中原人内敛,绝不会将妒意流露在面容上。 梓昕似乎隐隐明白耶律宁不娶穆琪的缘故了,倘若娶了这般善妒的女子回家,恐怕也够耶律宁好受的了。 “我们坐下吧。”耶律宁拍了拍梓昕的肩膀,他颇有些忧思的看着远处,刚才穆琪看着梓昕憎恨的目光,让他很不悦。以后他还是尽量避免穆琪接触到梓昕为好。 第 24 章 第23章 天空渐暗,但尚余一丝淡淡的光亮,明亮的烛火显得有些微弱。桌上摆满了瓜果茶碟,随着时间的渐久,桌面残余着酒迹果皮亦有些狼藉。 王墨推开了面前的盘子,坐在一旁孤独的望着远处的天空,烛光映在他的清秀的面容,眉眼间略有些落寞。 微风吹拂着散落的发丝,王墨抬手抚了抚额边的碎发,冷风从宽大的袖口侵入肌肤中,略有些凉意,他不禁握紧了衣袖。 远处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摇摇晃晃的站在桌前,伸手想去拿远处的酒坛,不想半空中滑手了,酒坛重重的落下,饶是王墨及时避开仍被溅湿了半边衣衫,寒风吹拂着湿透的外衫,更有一丝入骨的寒意,王墨不悦的皱紧了眉头,他看着身旁的人华贵的衣衫,忍下了心中的怒意,转身站在一旁。 “对,对不起。”那人甩了甩衣袖,酒水从袖边淌下。他见王墨没有吱声,向前走了一步,借着淡淡的烛光他看见王墨清秀的面容,色眯眯的笑了,“没想到匈奴宫中还有这般清秀的侍从,美人快过来给我倒酒。” 王墨嗅见那人身上散发的酒臭味,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竟然不听从我的话。”那人愣了一下,眼中更有一丝兴趣,以往在宫中侍女都是争着给他倒酒,像王墨这般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是王妃身边的侍从,只能服侍王妃一个人。”王墨想起盖雄的话,冷声说道,他又不是侍女为何要给人倒酒。 “王妃身边的侍从又怎样,你不过就是一个侍人罢了,给我倒酒是你的荣幸。”那人怒道,他伸手用力握住王墨的手腕,他身为堂堂副将军难道还治不了一个侍从吗。 王墨侧过身体,抬掌击向面前之人的左肩,那人一时没站稳重重倒在地上。王墨转身想要离开,却没想到那人迅速起身钩住了他的衣袖。 王墨的身材纤细被高大的人紧紧桎梏住,根本无法挪动身体,他微微闭上了双眼。“服侍我喝酒,我权当没有看见你刚才的无礼之举。”那人以为王墨服从了,在他耳边狠狠说道。 “绝不可能。”王墨抬腿踢向那人的下身,他向后躲去露出了一个空档,王墨迅速跳远了。 “易副将。”盖雄缓缓从远处走过来,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盖将军。”易副将微微低下头。 “你怎么留在这里,大家刚才都去向穆王敬酒。”盖雄走过挡住了王墨的身影。 “我现在就过去。”他转身匆匆离开了。 “谢谢你。”王墨感激的看着盖雄,虽然盖雄给他留下的印象不是很好,但盖雄已经救了他两次了。倘若刚才不是盖雄前来,他一个人绝对无法应付。 “没事,属下失礼也是我管教不当。”盖雄摇摇头,他本是一个人呆着无聊,忽然想到宴会上那道孤单的身影,想走过去看看,没想到撞上易副将在撒酒疯。 王墨看着仍站在他面前的盖雄,眼中有些疑惑,盖雄身为将军应该众星拱月般的被人围住,如何会独自走过来,“你不去敬酒吗?” “宴会不过是为了尽兴罢了,又何必如此居于礼数,敬不敬酒都可以。”盖雄摇摇头,他不喜欢与那些人凑在一起说着奉承的话,他宁愿留在角落中孤独的喝酒。 “但高位者不会记住那些为他敬过酒的人,他反而会在意不曾走上前的人。”王墨看着盖雄眼中淡淡的厌烦,或许盖雄在匈奴中还可以高升,但在大楚绝无法留在朝堂上。 “留意又怎样。”盖雄冷冷的说,他为了一步步爬上此位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刻意强迫自己,面对着那些虚伪的大臣。 倘若可以再回头,他宁愿永远留在中原,无忧的生活,但脚下的路已经走过就无法再回头了。 一阵阵冷风拂过,湿透的衣衫更有几分寒意,王墨不禁抱紧了手臂。 盖雄远远看见王墨衣衫上的水迹,他微微皱眉,“刚才你的外衫被弄湿了。” 王墨点了点头,他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脱下,但脱了之后恐怕会更加寒冷。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盖雄伸手抚了一下王墨的衣服,恐怕已经湿透了,他脱下外衫披在王墨的身上。 “我说了也没有任何用,宴会上好像不能擅自离开。”王墨感觉身上有些暖意,他用力握紧了手下的外衣。 “谁告诉你的。”盖雄一阵无语,外面又没有侍卫把守,为何不能离开,他拉起王墨的手走向远处。 “你要带我去那里。”王墨微微挣扎了一下,但没有挣脱开盖雄的手。相比他身上的寒冷,盖雄的手掌真的很温暖。 “给你找件衣衫换上,不然你站在冷风中会受寒的。”盖雄大步走过曲折的走廊,他看着面前闪着亮光的房间,停下伸手推开了房门。 一旁的侍女俯身行礼,盖雄走上前翻出了一套衣衫放在一旁的桌上,“你换上吧,可能会有些不合身。” 王墨点点头,脱下湿透的外衫,他拿起桌上的衣衫抖开便披在身上。盖雄伸手拦住了他,“你的里衣已经湿透了,难道你想一直穿在身上吗?” 王墨微微愣了一下,他看见桌上有全套的衣服,缓缓放下了手上的衣衫。 “都是男子,有什么可扭捏的。”盖雄皱眉,远远站在了一旁,中原人尽是繁文缛节,果然麻烦。 王墨解下领口,将里衣脱下,盖雄看着王墨白皙的皮肤,消瘦的身躯隐约可见根根肋骨,微微摇了摇头,“中原人是以瘦为美吗?” “不是。”王墨不解盖雄为何会这般问,虽然女子是纤细为美,但男子还是健壮一些为好。 “你有些太瘦了。”盖雄看着宽大的衣衫披在王墨身上,宛若长袍一般。 王墨微微叹了口气,他的体质如此也没有任何办法,当年师傅看他的身材过于瘦小,甚至想直接赶他离开,但幸好殿下留下他了。 王墨跟随着盖雄的身影,“我们是再回晚宴吗?”王墨的步伐有些缓慢,他不太愿再次回到拿着嘈杂的地方了。 “既然已经走出了,何必再回去。”盖雄缓缓踱步,他参加纯属无奈之举,但无人能强迫他留下来。 “你刚才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吧?”盖雄看向身边的人,桌上菜品大多油腻,王墨未必能吃的习惯。 王墨点点头,刚才他走了一路,到感觉有些饥饿了。 “我带你到集市上看看顺便吃点东西。”盖雄嗅着身边的酒臭味,也有些没有食欲了。 王墨并未期待能吃到中原的饭菜,只要草草填饱肚子,熬过今夜就好。 王墨虽盖雄一起走出城门,他看着远处街边的集市,人群拥挤叫卖声络绎不绝,并未因夜间的寒冷而萧条半分。 王墨看见远处摆着一些红红绿绿的东西,眼中有些新奇,不禁快走几步,挤入了人群之中。 盖雄及时伸手拉住了王墨的手腕,倘若他们被人群冲散了,他可不能保证他能找到王墨,“你最好跟紧我,否则你一个人没有腰牌不容易在回去了。” 王墨点点头紧拉着盖雄的衣袖,盖雄看着身侧之人面上流露出的神情,觉得颇有些可爱。 王墨看见一旁的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薄饼,有些好奇,他微微扯了扯盖雄的衣袖。 “你想要蝴蝶饼是吗?”盖雄掏出银两递给面前的店家,他将手中的薄饼递给王墨。 “谢谢。”王墨伸手接过,张口咬下,薄饼异常酥脆略带一丝淡淡的甜味。 “喜欢吃吗?”盖雄看着王墨唇边的碎屑,掏出帕子轻轻拭擦。 王墨重重的点头,许是饿了太久,此刻他觉得手中的饼异常美味。 盖雄见王墨吃完了将手中的饼递给他。 “你呢?”王墨有些犹豫,张口并未咬下,毕竟是盖雄请他吃东西,他总不能将盖雄的那一份也吃光了吧。 “没事,街上卖吃食的有很多,我们可以边走边买。”盖雄微微笑了笑。集市的百姓很多根本无法大步行走,但他却没有一丝厌烦,陪王墨一起缓缓的走着。 盖雄拉着王墨的手,走到了一家店铺旁,他拿出银两放在一旁伸手接过了店家递来的纸袋。 “这个是糕点吗,怎么看起来形状有些怪。”王墨所见过的都是宫廷糕点,形状异常规则精致,而纸袋中的点心却是什么样都有。 盖雄拿起一个喂入王墨口中,王墨张口咬下温热的液体缓缓淌出。 盖雄看着王墨惊异的神色,含笑解释到,“这里面夹得是羊奶,入口颇为柔软,不同于一般糕点的酥脆。” 王墨又接连吃了几个,“匈奴的食物果然与中原大为不同。” 夜色渐深街上的人群也有些稀少,盖雄抬头望了望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王墨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他回身望了一眼渐远的集市,或许他以后就不会再有出宫的机会了。 “倘若你喜欢,闲暇时我也可以待你出来逛逛。”盖雄看着王墨暗淡的神色,开口说道。他从未如今日这般开心过,或许他与王墨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放下烦心事,没有一丝顾虑。 王墨笑着应了,不过盖雄身为大将军,应该不会有太多闲暇时间,不知他等待下一次出宫又要等到何时了。 第 25 章 第24章 酒杯倒在桌边,酒水缓缓淌下滴落在地上,桌上的人几乎都已经离席了,远处的桌边只坐着两道身影。 高霖靠在椅边,清丽的面容被乌黑的发丝掩盖了大半,消瘦的双肩略显有些柔弱,他抚了抚滑落的发丝看着面前的人。 罕骏倒了一杯酒缓缓咽下,他看向高霖的面容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心中的话。他拿起酒壶又添了一杯。 “王爷,酒有些烈,您还是少喝一些,多吃点菜吧。”高霖拿起筷子为罕骏夹了一些爽口的菜,到现在为止罕骏干喝了几杯酒还未吃一口菜了,他不知罕骏的胃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罕骏看向桌上的菜,微微摇头。 “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高霖看着罕骏微蹙的眉头,借酒消愁,罕骏胃弱强灌下烈酒,心中必然很是不好受。 罕骏伸手握住高霖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他生怕高霖会回绝自己,但他已经等了三年,他担心倘若在不开口说出心意,或许他一生都只能远远看着心爱的人了。 突然的力道让高霖不禁愣了一下,但他并未抽出自己的手反而温柔的握了上去,“倘若王爷不介意也可以和我聊一聊,说出心事后您的心情就能好一些。”罕骏为朝事彻夜操劳,然主上却看不到他对匈奴的一片忠诚之心,恐怕罕骏心中也甚为苦闷。 罕骏抬头看着高霖的双眼,尽力说出了心中的话,但他太怕会因此而推远了身边的人,“高霖,我喜欢你。”罕骏掏出怀中的挂坠握在高霖手中。 高霖眼中一片茫然久久未回过神情,他犹记得主上说过的话,但亲口听罕骏说出,他还是觉得异常突然。罕骏身为尊贵的王爷,怎会看上他一个普通的中原人,亦或是因为他的容颜,但王爷是聪明必然明白美丽的面容在权贵前没有任何意义。 罕骏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高霖的回应,他落寞的低下了头,许是高霖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吧。 高霖感觉手上一阵凉意,他低头看见掌间一串精美的挂坠,隐约有些熟悉,他忙将挂坠还给了罕骏,“王爷,这个挂坠实在贵重,我真的不能收下。” 挂坠顺着罕骏的指尖缓缓滑落,高霖伸手接住了,“您可以将这个挂坠送给您将来的王妃,但绝不是我一个普通的侍从。” “我喜欢的是你,我不在意你的身份。”罕骏握住高霖的双肩,神情有些激动。 “可能我的容颜吸引了您的注目,但终有一天您会为今日的果断而后悔的。”高霖不希望因他的存在而影响了罕骏在匈奴中的地位,况且他本就不会永远留在罕骏身边,更不能答应他什么了。 “我绝不后悔。”罕骏坚定的说,他甘愿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只要爱人的身影还在,他就会好好的活着。 “您喝醉了。”高霖看着罕骏眼中浓浓的深情,有些逃避的侧过了身体,他早一点不知罕骏待他的心意,否则他就远远的避开罕骏了。 罕骏的性情很好,更是救过他多次,高霖真的不想伤害罕骏。 “我没有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罕骏大声道,心中有一丝苦楚,“你是不是觉得陪在我的身边,身份尴尬有些过于屈辱。” 高霖缓缓摇头,倘若他没有身负家族之仇,遇到了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他或许心甘情愿的答应罕骏,然现在他的路途一片迷茫,他根本什么都给不了罕骏,更不希望罕骏为了自己付出太多。 “亦或是你不相信我的真心。”罕骏眼中燃起一丝淡淡的希望,只要高霖愿陪在他身边,他甘愿用一生来证实自己的心意。“我此生此世只爱你一个人,此后绝不会娶任何女子。” “王爷,我们身份相差悬殊真的不能在一起,您以后会遇到真心待您的人,您还是忘了我吧。”高霖松开罕骏的手,起身退了一步。他并没有罕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美好,他只是一个为了复仇而自私自利的人,真的不配得到王爷的真心。 罕骏用力将手中的挂坠扔了出去,他握紧拳头抵在桌边,眼中异常伤痛,他爱了高霖三年,甚至希望时时能看到高霖的身影,他又怎能忘了心中的人。 “王爷,这是您送给王妃的定情信物,您怎么能随手扔了。”高霖蹙眉,纵身一跃伸手接过。 “我已经说过了,我此生不会娶任何女子,倘若你不要就扔了吧。”罕骏微闭上双眼,主上笑他痴傻,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但主上亦是如此,他明知王妃不会原谅他,依旧无法收回那颗已经动情了的心。 “王爷,您何必如此执着与我,以后您会遇到更多的人,而我不过是您一生中的过客而已。”高霖沉沉的叹了口气,或许会在王爷的生命中烙下一丝痕迹,但他不想印得太深。 “我将你的身影印在心中三年,此生我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罕骏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沉痛,他不是多情之人,做不到爱过了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三年不是短时间,而高霖更不会知道他苦苦单相思的苦楚。 高霖的面色微紧了一些,三年,那罕骏岂不是在他刚进宫的时候就开始动心了,高霖联想到他在宫中多年,罕骏对他的诸多帮助,那夜罕骏看着他的深情,他缓缓跌坐在了椅子上。 为何这一切他都不知道,是因为他心中满满只有复仇而忽略了身边的人吗,高霖心中有一丝愧疚,他看到的仅是那么多,然他不知道罕骏私下又为他付出了多少。但这样的恩情,他今生还有机会偿还吗。 罕骏拿起一旁的酒坛猛的灌了下去,随着口中的辛辣,伴随着胃中剧烈的疼痛,但他仍未有一丝停顿,仿佛痛木了一般,一口口灌着酒水。 “别喝了。”高霖看着罕骏苍白的面色,错的人是他,为什么罕骏却这般折磨自己。 罕骏的手有些颤抖,他勉强支撑起手臂最后灌了一口酒水。高霖抬手夺过了罕骏手中的酒坛,力道有些猛烈,罕骏重重的倒在椅子上,久久未起身。 “王爷。”高霖的面色有些惊慌,他扔掉手中的酒坛忙扶起身边的人。“您哪里不舒服?”高霖看着罕骏苍白无色的双唇已被咬的一片鲜红了,不禁有些心疼。 “是不是胃痛,您忍着一些,我扶您去看大夫。”高霖有些责怪自己竟然忘记罕骏喝了那么多酒,激发了胃病。他双手抱起罕骏向远处走去。 “不用,我没事。”罕骏用力握住高霖的手臂,既然不在意他,为何还这样担忧他的身体,他宁愿高霖待他冷漠一些。 高霖看着罕骏执意的眼神,无奈的坐下了,“王爷,我现在真的不能答应您。”他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倘若他稍有不慎死在了贱人之手,他怕给王爷留下了无尽的伤痛。 “没事,刚才是我喝醉了,你权当我今日的话没有说过吧。”罕骏的笑容中有一丝哀伤,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并不能强求高霖随他的心意。他缓缓放下了手。 “王爷,我愿一直陪在您身边,但我希望您能顾忌自己的身体,绝不可在想今日这般了。”高霖握住罕骏滑落的手,若罕骏迟迟未改变心愿,他愿等报完家族之仇后安然陪在罕骏身侧。 罕骏缓缓起身看着身旁的人,“高霖真的不会离开吗?”他误以为高霖知道他的心思后明日就会请求离开王府,原是他想错了。 “不会。”高霖坚定的说,只要他还活着,他就绝不会走。能遇到如此待自己的人真是高霖的幸事,然他无法回馈罕骏一颗深情的心,他能做到的也仅有长久的陪伴。 罕骏微微笑了笑,伸手拥住高霖,他会让身边的人看到他的心意。 “王爷,现在可以去看大夫了吗?”高霖尽量让罕骏靠得舒服一些,但如此依旧不能缓解罕骏的痛楚。 “明日再说吧。”罕骏摇摇头,他担心回到房间后,他与高霖的关系就不会这般亲近了。 “王爷,刚才我已经答应您了。”高霖不知罕骏还在顾虑什么,但身外之事又何比得上性命。 “这与你无关,我现在真的不怎么疼了。”罕骏想起身走两步示意自己无事,但他刚支撑起身体就被高霖拉回来了。 “那我让侍女下去熬一碗热汤。”高霖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走过来。 “我不想再喝姜糖水了。”罕骏有些惧意,似乎那晚的辛辣一直回荡在他的口中,久久未散去。 “不是姜糖水,只是一碗普通的粥,王爷到现在还没怎么吃东西了。”高霖笑了笑,那碗姜糖水的威力有这般大吗,令罕骏如此耿耿于怀。 “你不是也没有吃吗?”罕骏看着高霖消瘦的脸颊。 “那好,我一会陪您一起吃。”高霖的手臂轻轻搭在罕骏背上。 罕骏感受着微微的暖意,不觉双眼略有些发沉,缓缓闭上了。 高霖待侍女端来热粥,想扶罕骏起身,但他看见罕骏微闭的双目,缓缓放下了手。 第 26 章 第25章 时间渐渐过去,尽管面前的跳舞的女子再美艳动人,久坐在高位上也有些厌烦了。耶律宁缓缓靠向身侧之人,他看见梓昕并未在意伸手握上了梓昕的指尖,略有些微冷,耶律宁不禁握得紧了一些。 “晚上冷,梓昕别睡熟了。”耶律宁看着梓昕微闭的双眼,轻轻推了推他的身体。 “我没有睡。”梓昕白了耶律宁一眼,他就觉得有些无聊,才闭上双眼缓了一会。 “梓昕是觉得无趣了吗,再忍一会,我有惊喜送给梓昕。”耶律宁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天还不够晚,还要在等一会效果会更好。 梓昕靠在椅背上,他真不知道耶律宁会有什么惊喜,但等得太久了,就算看到惊喜也不会感到任何欣喜了。梓昕也懒得询问耶律宁,只是呆呆的坐着。 “梓昕不舒服吗?”耶律宁看着梓昕微皱的眉头,神色有些担忧,许是梓昕穿得太单薄,有些受寒了,他脱下外衣披在梓昕身上。 “没有,只是声音有些吵。”梓昕摇摇头,西域的伴奏不同于中原的优美舒缓,异常刺耳,听久了似乎觉得耳朵都有些麻木了。 耶律宁抬手击掌,示意面前的人下去,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上来,薄纱紧紧包裹着她曼妙的身体,虽面容略有些普通,但舞姿异常优美。一旁的琴师抬起修长的指节抚在琴弦上,悠扬的琴声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是中原的古琴,梓昕喜欢吗?”耶律宁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梓昕。 “主上是从何处寻来的这些人。”梓昕沉浸在琴声之中,早年他在宫中参加宫宴时,也不曾看到过这般技能高超的人,耶律宁又是如何说动他们前往匈奴的。 “梓昕不用在意这些,只要梓昕喜欢就好。”耶律宁拥住了梓昕的肩膀,他确实颇费了一些心力,但只要美人能领他的情就好。 梓昕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耶律宁待二人表演结束后,张口想赏赐他们,岂料二人走上前俯身行礼,突然齐齐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梓昕。 耶律宁抬掌击向女子的肩膀,梓昕侧身避开男子,将桌上的茶杯扔向男子的面容,耶律宁伸手夺过男子手中的匕首架在他的脖颈处。 倒在地上的女子突然睁开双眼猛的刺向梓昕。 “小心。”耶律宁来不及推开梓昕,挡在他的身前,匕首滑入一寸,梓昕用力握住女子的手腕。 护卫队匆匆赶来围住了行刺的二人。 “属下来迟,让主上受惊了。”侍卫单膝跪在地上。 “将他们待下去,让罕骏前来见我。”耶律宁冷声吩咐道。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缓缓滴下,梓昕掏出手帕敷在耶律宁的伤口处。 梓昕看着红色的鲜血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匕首上没有下毒,否则事情就棘手了。 鲜血很快浸湿了手帕,梓昕看着指缝间透过的血液,蹙了蹙眉头,“耶律宁,你的伤口不是小伤,必须现在就处理,不能再等下去了。” “梓昕是在关心我吗?”耶律宁看着梓昕焦急的面容,柔声道,倘若能换来美人的在意,受这点伤也不算什么。 “是,行了吗,耶律宁你还在等什么。”梓昕大声地说,他不敢用力按上去,但倘若不尽快处理血恐怕会越流越多。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6节 “罕骏怎么还没有过来。”耶律宁皱紧了眉头,听闻他遇刺的消息罕骏应该立刻就赶过来,不应该这般迟。 高霖扶着罕骏疾步赶过来,他看着罕骏额头上的一丝密汗不敢加快速度,但无奈罕骏异常心急,他扶住罕骏的后腰稍稍送了一丝内力。 “主上您的伤势如何。”罕骏放开手,忙想上前查看耶律宁的伤势,但他的身体一阵倾斜,幸好高霖伸手扶住了他。 “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并无大碍。”耶律宁摆了摆手。倘若不是梓昕及时按住了那女子的手,匕首深入肺腑就很难痊愈了。 “刺客的事情交给臣去处理就好,求主上立刻医治伤口。”罕骏单膝跪在地上,“刚才臣来迟,求主上责怪臣。” “我又没有责备你什么,你快起来。”耶律宁想俯身扶起罕骏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拉住了。 “罕骏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比我还苍白。”耶律宁看着罕骏的面色皱紧眉头,他自知罕骏的身体病弱,不会参加一次晚宴就让他受了风寒吧。 “我没事。”罕骏张口说道。 “主上,王爷一直强忍着胃痛。”高霖扶着罕骏单薄的身体靠在自己怀中。 “老毛病犯了,还不尽快医治,倘若以后我再看见你一幅病怏怏的模样,你就不用参加殿议了。”耶律宁责备道,他又不是没有给罕骏养病的时间,罕骏又作何如此折腾自己的身体。 “是。”罕骏深深低下头。 “下去吧。”耶律宁摆了摆手,重重的叹了口气,罕骏的身体有些弱,他实不应让罕骏太过操劳,但他放眼匈奴中诸位大臣,他根本再找不到一个让他如此放心的人。 “主上,可以随我下去医治伤势了吗?”梓昕的眼中隐隐有些怒意,刚才的事情何时吩咐不可以,难道耶律宁不知道他的伤口还在淌血吗。 “好。”耶律宁点点头,他紧紧靠在梓昕的肩边,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梓昕半背着耶律宁走下台阶,他迅速走上前推开了房门,梓昕小心的扶着耶律宁躺在床上。 耶律宁看着走过来的大夫冷冷道,“将药箱留下,你出去。” 大夫看着耶律宁胸前的伤口有些犹豫,但他碍于主上严厉的面色,转身离开了。 “耶律宁,你到底想做什么。”梓昕用力握紧拳头,倘若耶律宁想死就直说也不用折腾其他人了。 “我想让梓昕亲自给我包扎伤口。”耶律宁看着梓昕微怒的面容,认真的说。 “我根本就不会,您是堂堂匈奴王何必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陌生的人手中。”梓昕真的不知道耶律宁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陌生人,你是我的王妃,我最亲近的人。”耶律宁抬手握住梓昕的衣袖,他甘愿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梓昕。 “你。”梓昕看着耶律宁因失血过多而微微发白的面色,来不及在辩解什么,他迅速解开了耶律宁的衣领,将他的衣衫脱下。 光洁的胸膛上一道伤口冒着鲜血,顺着皮肤流淌而下,梓昕打开药箱翻出一个小瓷瓶,他用白布草草拭了拭鲜血,将药瓶中的粉末倒在耶律宁的伤口上,但很快便被流淌而过的鲜血冲开了。 梓昕不禁皱紧了眉头,“主上忍着一些,可能有些疼。”梓昕将药瓶中白色的粉末全部倒在白布上,迅速扑上耶律宁的伤口,他看着不再有鲜血流淌而出,长舒了一口气。 梓昕将白布缠在耶律宁的身后打了一个结,他看着耶律宁背后的诸多伤痕,脱口而出,“你上过战场。” 耶律宁并未做声,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 梓昕触摸到耶律宁微冷的肌肤,忙将外衫披在了他的身上,他转身吩咐一旁的侍女下去打一盆热水。 “梓昕,抱歉。”耶律宁歉意的笑了笑。 “怎么了。”梓昕坐在耶律宁身侧,倘若耶律宁不出手救他,也不会被刺伤,但梓昕不知耶律宁为何会这般顾惜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是因为他的身份吗,就算他被刺死在了匈奴,也是因杀手之过,大楚不会追究任何的。梓昕想起耶律宁深情的望着他,说出那句我喜欢你,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今晚的惊喜可能不能送给你了。”耶律宁有些惋惜的说,他之前对梓昕许诺过得,但刚才他失了太多血根本无力再带梓昕出去了。 “以后再送不都一样吗?”梓昕有些无语。他真不知道耶律宁的脑子在想些什么,到底是他的性命重要还是那些无足轻重的礼物重要。 “那就不算是惊喜了。”耶律宁微微摇头,他准备了很久,然而却让梓昕等得太迟了,或许早没有当初的那般欣喜了。 “我又没有亲眼见过怎会不算。”梓昕将手掌伸入水盆中,拧干帕子,轻轻拭擦着耶律宁身上的血迹。“在主上伤口痊愈之前都不得沐浴,只能用手帕拭擦身体,但必须要避开伤口。” 梓昕将手帕仍在水盆中,拿过一件干净的外衫披在耶律宁身上,“一会我再让大夫为您诊脉开副汤药。” “今日主上就在这里歇下吧。”梓昕拉过一旁的被子为耶律宁盖上了,耶律宁失血过多,冒然移动身体,或许会导致伤口的崩裂。 “那梓昕呢。”耶律宁紧紧拉着梓昕的衣袖。 “我也留下来。”梓昕叹了口气,耶律宁为救他而伤,他总不能在固执己见与耶律宁争论了。 “您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一会就回来。”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躺在床上。 耶律宁看着梓昕的面容,放下了手,“倘若你一会不回来,我会亲自出去找你。” “我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梓昕有些无奈,倘若他想离开早就不在房间中了,他不过是出去找太医开个方子,时间不会太久的。 第 27 章 第26章 夜色渐深,房间内的烛火异常明亮,窗扇上映出片片阴影。梓昕披着外衣坐在桌边,衾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细长而白皙的脖颈,粉嫩的耳垂异常圆润。 修长的指节抚在书卷面上,梓昕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秀眉微微蹙起,他缓缓放下手将书卷压在双臂之下,微微低下了头。 房门轻轻推开,仅发出了一丝声响,耶律宁抬腿踏入房门中,衣角微微随风晃动,他随手关上了门,脸颊略有些苍白,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和。 梓昕起身走向耶律宁,抬手抚上了他的衣领,指尖在划过他胸上的伤口时小心的避开了,“主上,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迟。”天色已经很晚了,倘若换做以往,耶律宁早就留在房间中了。 “我今天的事务有些多,让梓昕久等了。”耶律宁抚住梓昕的手,歉意的笑了笑。梓昕还是在意他的,否则也不会夜夜在桌边等着他。 “主上的伤势未愈还是少操劳一些为好,那些繁琐的事务留在明日处理也不迟。”梓昕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不过是坐在桌边多看了一会书卷而已。 “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梓昕看着耶律宁眉眼间微微的倦意,大夫开的方子亦有安神的效果,耶律宁熬到现在也是强撑着了。 “不急,我想带梓昕出去走走。”耶律宁拉上了半开的衣领,他听到梓昕口中的我们,真的很高兴,但他为了今夜却是筹备了很久,甚至在与大臣议事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这么晚了,你还想带我去哪里,”梓昕望了一眼窗外,待他们出去一趟再回来或许都已经到深夜了,他是没事平日可以休息,但耶律宁还有时间歇息吗,“不可以明日再去。” “梓昕忘了我说过的惊喜吗?”耶律宁看着梓昕淡漠的神色,略有些失望,早知他昨夜就送给梓昕了。 梓昕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耶律宁还在意这件事情,“太医叮嘱过主上切勿太过操劳,否则不利于伤势的痊愈,现在天色真的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主上既然已经说了是惊喜,又何必在意我等待的时间。”梓昕看着耶律宁坚持的双眼,心中到有一丝小小的期待了。 “我准备的惊喜必须要晚上才能看,梓昕跟我出去一趟,不会用很久时间,我们一会就能回来。”耶律宁未待梓昕回应,直接拉着他的手走出房门。倘若不是为了晚上的这份惊喜,他也不用再书房中苦熬到夜色降临了。 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众多星星,一弯圆月高挂在空中,柔和的光芒倾泻下来。晚风颇有些寒意,吹拂着二人的衣衫,耶律宁借机向梓昕身边靠了几分,他伸手拥住梓昕的腰肢纵身一跃飞到房梁上。 “你要干什么?”梓昕的面上有几分寒意。 “我绝不会伤害梓昕。”耶律宁眼中有些落寞,缓缓放下手,向后退了半步,美人还是很厌恶他的触摸,不知何时美人才能真的喜欢他。 “梓昕看满天的星星,是不是很美。”耶律宁伸手挥向夜空。 梓昕微微抬头,他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禁有些沉醉,而他平时却从未发现夜空竟这般的美丽,许是梓昕也未曾真正的看过夜空。 “你待我出来就只是为了看夜色。”梓昕感到一丝微微的寒意,虽然在房间中未能有现在这般的感受,但也能看见夜空。 “不是。”耶律宁笑着摇摇头。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也太没有诚意了。 平静的夜空突然绽放了朵朵烟花,宛若五彩的火焰一般在夜色中燃烧着,点亮了夜晚的黑暗。梓昕抬头望着,面上有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今夜真的很美。 “梓昕喜欢吗?”耶律宁伸手松松的拥住梓昕的身体,只要能让梓昕开心一些,也不负他多日的心思了。 梓昕点点头,曾经宫中燃放烟花时,大多是在宫宴,他听着耳边嘈杂的敬酒声,心中厌烦之极,已毫无一丝心情去欣赏烟花了。而此夜很不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一片宁静,他似乎觉得烟花在夜空中燃起有一丝异样的美丽。 “烟花太过短暂,还未待我好好欣赏它的美丽便消散在夜空了。”梓昕看着再次恢复到平静地夜色,面上有一丝淡淡的惋惜,或许只有烟花消散了,他才会追忆它曾经的光彩。 “但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消散,就宛若天上的星星一般,恒久远。”耶律宁握住梓昕微冷的手,看着他的双眼。他一旦对一个人动了真情,就绝不会放下了,无论梓昕怎样待他,或许他会很心痛,但心中的爱意却不会削减一分。 梓昕微微低下头避开耶律宁的双眼。 “或许你现在并不相信我,甚至以为我是胡言乱语,亦或是对你还有其他的企图,不过没事,只要时日长久你终会看到我那颗永不变的心。”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他甘愿等到梓昕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无论有多久远。 梓昕感受着耶律宁心脏的跳动,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在那一刹他真的有些相信耶律宁了。可是耶律宁又凭何会喜欢他,而他们并未见过几面。梓昕不相信一见钟情,或许放在残酷无情的耶律宁身上更是不可能。 “梓昕尝试着接受我好吗?就算梓昕不愿,我也不会强行逼迫你。”耶律宁看着梓昕的眼中有一丝动容,柔声问道。 耶律宁看着静默的梓昕等待了很久,在他心中有些失望时,他看到梓昕微微的点了点头。耶律宁再难忍住面上的激动,抬手拥住了梓昕的双臂。 “夜晚有些冷,我们早点回去吧。”梓昕轻轻推了推耶律宁的手臂。 即使这些时日他的冷漠未曾改变过一分,但梓昕仍将耶律宁待他的好意看到了心底。就算是常人也无法忍受那般的冰冷,更何况是匈奴的王。梓昕看不透耶律宁的心底,然他真的无法再故作冰冷了。 耶律宁说得对,他还要留在匈奴多年,而梓昕不想再与日日关心自己的人针锋相对了,他不愿离开匈奴后却留下了满满的愧意。如今他们平静的相处不也是很好吗。 耶律宁拥住梓昕的腰肢,他看到梓昕未有任何反抗,将他抱下了房梁。一旁的侍女伸手推开房门,耶律宁陪着梓昕一起走入。 梓昕看着明亮的烛火,心间有一丝淡淡的暖意,他看见耶律宁看向他的视线,忙掩盖似的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 “梓昕闷在房间中很久都没有出去过了,明日我有些空闲时间,待梓昕去马场看看。”耶律宁看着梓昕温和的面容,心知他的心底已有些动容,他想一鼓作气在与梓昕亲近几分。 “不行,你的伤势还未痊愈怎能去骑马。”梓昕坚决否定,虽然伤口不深,但痊愈也需要一段时日。 “我站在一旁看着梓昕骑马就好。”耶律宁忆起上次他与梓昕一起离开时,梓昕意犹未尽的神情,似乎梓昕还有些喜欢他的骏马。 “待你伤势痊愈后再考虑。”梓昕似乎看见耶律宁雪白的衾衣上沾染了点点鲜血。 耶律宁见梓昕的态度如此坚决也只能作罢了。 一旁的侍女将水盆端上放在桌边,转身便离开了,耶律宁看着梓昕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有些别扭的解下衣衫领口。 “你坐着别动,我来吧。”梓昕看着房间中竟没有一个侍女,无奈走到耶律宁身边,伸手拉下他的指尖。 耶律宁面上隐隐有些笑意,他故意握住了梓昕的手。梓昕狠狠瞪了他一眼,“倘若伤口再开裂,今晚你就不用睡了。” 梓昕拧干手帕擦拭着耶律宁的身体,他将手帕扔到水盆中,迅速拉过一旁的外衣为耶律宁披上。 梓昕转身吩咐门外的侍女收拾房间中的水迹,他看见耶律宁仍坐在床边,蹙了蹙秀眉,“你还想做什么。” “我想等梓昕一起睡。”耶律宁看着走近的梓昕,起身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今天我睡外边。”梓昕按住耶律宁肩膀,将他推向了床的内侧。 “不行。”耶律宁勾住梓昕的手臂,微微坐起身体。 “我担心会压到你胸上的伤口。”梓昕未待耶律宁多说,直接躺下了,他看着耶律宁执着的双眼,小声道,“都已经是深夜了,我还能到哪里去。”梓昕如何不明白耶律宁的心思,生怕他半夜逃了,想将他压在里面,但倘若他真的想离开,他趁耶律宁熟睡的时候就可以走了。 “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与大臣议事。”在幽幽的月光下,梓昕看着耶律宁淡蓝的双眼,竟觉得有一丝迷人。 耶律宁闭上双眼将头靠在梓昕的肩边,他看着梓昕好似已经熟睡了一般,伸手紧紧缠住了梓昕的腰肢。 梓昕微微蹙眉,他睁开双眼看着耶律宁苍白的双颊,咽下了口中的话。 第 28 章 第27章 窗扇半开,阳光照入房间中洋洋洒洒的落在梓昕墨色的长发上,略有些刺眼,他放下书卷,起身看着窗外的那一抹绿意,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柔和。 远处的走廊中,嫩绿的枝叶爬上了暗红的柱子,尽显无限生机。一道纤细的身影大步走下台阶。淡蓝色的衣衫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摆,腰间精致的佩饰相撞发出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 淡金色的长发微微束起披散在身后,阳光下,她的皮肤异常的白皙细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高鼻梁,唇色红润。细长脖颈下的锁骨精致而纤细,衣领微微敞开,露出胸前的一片春光。 穆琪用力推开面前的房门,眉眼间有一丝微微的怒意。梓昕误以为是耶律宁,他抬头看见穆琪的面容,眼中有一丝诧异,缓缓起身。 “那日在宴会上你饮下的是果酒,并不算数。”穆琪大声道,不过是一个柔弱的中原皇子,又可曾比得过她自幼出生在匈奴世家,常年随父王习武,宁哥哥一定是被他的美貌所迷惑了。 “所以郡主殿下是随穆王一起进宫,偷偷跑出来找我比试一番了。”梓昕缓缓道,穆琪喜欢耶律宁多年自然不能容忍他的存在,但他没想到穆琪的挑衅竟这般直白,果然匈奴女子大都泼辣单纯。 “你。”穆琪没想到梓昕一语道穿了她的心思,心底的怒火不禁燃起,她挥出袖中的长鞭猛然击向梓昕的面颊。 “郡主的面容美艳,但脾气却不太好,我想主上一定不会喜欢这般善妒的女子。”梓昕想抬手拍向穆琪的肩膀,但他顾虑穆琪的身份,手下顿了顿张口握住长鞭。掌心处有一丝微微的刺痛,梓昕以为是鞭子的材质粗糙并未太在意。 “宁哥哥也绝不会喜欢一个整日冷冰冰的人。”穆琪呵斥道,她真不知道耶律宁是那根弦不对了,竟然喜欢日日面对一个厌恶他的人。 “冷冰冰总比追在主上的身后强很多。”梓昕蹙了蹙秀眉,或许是他待耶律宁有些太过冰冷了,但不知为何耶律宁对他的关切却未减一分。 “你放开。”穆琪用力抽出鞭子却纹丝未动,她愤怒的踢向梓昕的下盘。 梓昕松手向后避开,他看着手上众道深长的口子,缓缓向下淌着鲜血,地上已经汇聚了一滩血泊。梓昕眼中有一丝寒意,“中原人讲究礼仪,君子绝不能对女子动手,还请郡主停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休想。”穆琪挥动鞭子,她必须要击败梓昕,宁哥哥是她的,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你以为你杀了我,主上就会爱上你吗,绝不可能,他反而会更加怨恨你。”梓昕避开穆琪纵身跃到她身后。 “倘若一会主上在房间中看到郡主的身影,以后郡主就休想在踏入宫中一步了。”梓昕冷声道,他伸手按住了穆琪的肩膀。 穆琪看着梓昕白皙的侧脸,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恨意。 远处的侍从匆匆跑入房间,他看着梓昕袖间淌下的鲜血,面色一紧,“郡主年幼不懂事,倘若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梓昕看向穆琪的面容,约莫二十许的年纪还算年幼,倘若换在中原早就嫁作人妇了,许是穆王太宠爱这个独生女了,不舍得逼迫她做不情愿的事情。 “无事,倘若郡主心中不服,也可以继续进宫来找我。”梓昕缓缓松开穆琪的肩膀,在淡蓝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血手印,“不过我希望郡主在闲暇之时好好的学学宫中礼仪。”经此事后,穆琪会被关入房间中,梓昕应该在短时间内都不会在受到穆琪的烦扰了。 “你。”穆琪狠狠跺了一下脚。 “属下谢过王妃。”侍从松了一口气,用力拽着穆琪的手臂走远了。 梓昕转身走回桌边,俯身从抽屉中翻出一个小瓷瓶,他没想到看似平滑的鞭子竟然刻满倒刺,穆琪虽是暂时不会找他的麻烦了,但穆琪绝不会放过他。 梓昕打开瓶塞,他隐隐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注视,转身望见了耶律宁的面容,他试图将手上的伤口藏在身后,但无奈耶律宁已经全然看见了。 “我刚才不小心被树杈划了一下。”梓昕看着耶律宁严肃的面容,开口解释道。 “划了一下,伤口会这般严重。”耶律宁伸手夺过梓昕手中的瓷瓶,小心的将药末倒在他淌血的伤口上。 梓昕支吾了一声,却没有说出任何。耶律宁用白布裹好梓昕的手掌,扶着他的肩膀坐在了桌边。 “刚才穆琪来过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耶律宁看着梓昕平静的双眼,心间燃起以为微微的怒意。 “梓昕是不相信我,还是根本就懒得与我说话。”耶律宁用力握住桌边,他已经尽力了,甚至事事努力讨好梓昕,为何梓昕待他还那般冷淡,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耶律宁突然有一丝无力感,他重重的坐在了桌边。 “不是。”梓昕拉着耶律宁的衣袖小声说道,他并非故意隐瞒,而他顾虑到穆琪的身份,他身为男子不应该主动在耶律宁面前状告一个女子的过错。 梓昕未想到耶律宁会突然这般动怒,他再次伸手拉了一下耶律宁的袖口。 耶律宁抬头看见梓昕微有一丝紧张的神色,心中的怒意缓了缓,或许是他错怪梓昕了,梓昕是中原人,心胸宽广必不喜欢私下状告他人。 “刚才我的态度有些不好,梓昕不要放在心上。”耶律宁扶住梓昕的手,轻轻拍了拍。他坚持了那么久才刚刚挽回了梓昕的一丝心意,他不想因刚才的愤怒而推远了梓昕。 梓昕微微点头,他看着耶律宁突然缓和的面色,到不知如何回应了。 “今天的事情也有我的过错,以后我会加强宫中的守卫不让任何外人伤害到梓昕。”耶律宁看着被染血染红的纱布有些心疼,固然穆琪的能力有限,未必会伤害到梓昕,但他仍有些不放心。 “主上想怎样处置穆琪。”梓昕看向耶律宁微冷的面容。 “不用我亲自下令,穆王会自会好好惩罚穆琪。”耶律宁没想到穆琪竟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举,倘若梓昕不会功夫,他甚至不知穆琪会怎样,这一切只怨穆王太骄纵她了。 “穆琪深爱主上,如今却见主上另娶他人,自然很是痛心。”梓昕颇有些同情穆琪,这种事情他在宫中听闻得多了,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梓昕是在责怪我负心吗?”耶律宁挑了挑眉,“我心中只有梓昕一人,绝不会辜负你半分。”而他待穆琪只是普通的兄妹之情而已,但他未想到穆琪一直未曾放下过他。 “倘若没有我的存在,穆琪应该是最合适的王妃人选。”梓昕摇摇头,耶律宁未曾动过心,自然也不能算是负心了。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想再听见梓昕说这句话。”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手稍稍用了一丝力道,“我希望梓昕记住,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王妃,无论发生何事都绝不会改变。” 梓昕看着耶律宁凝重的神色,微微松开了手,或许耶律宁是很喜欢他,但他们毕竟是两个男子,在一起有悖人伦,虽现在那些大臣颇有异议不曾说些什么,而待耶律宁而立之年后,他们绝不会容忍耶律宁一生无嗣。 耶律宁此刻满心的深情,而他是否又遗忘了子嗣的事情。 “梓昕伤的是右手,倘若手上用力伤口会崩裂开。”耶律宁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与美人亲近一番。 “没事,我轻一些就可以了。”梓昕点点头,他似乎没有明白耶律宁话语中的深意。 “轻一些也会稍稍碰到的,况且梓昕的手已经被纱布裹上了,又如何弯曲拿筷子。”耶律宁将梓昕的手平坦,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梓昕白了耶律宁一眼,难道他不会用勺子吗。 “日后我天天留下来陪梓昕一起用饭,直到梓昕伤口痊愈为止。”耶律宁微微凑近梓昕松松揽住了他的腰身。 “主上想陪我一起用饭直说就好了。”梓昕一阵无语,不过是一起吃饭而已,耶律宁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他又不是不让耶律宁坐在他身边。 梓昕伸手想拿起桌上的茶杯,却被耶律宁拦住了,“小心手上的伤口,我来喂梓昕。” 梓昕张口咬住茶杯边,他刚才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 耶律宁缓缓倾斜茶杯,他看着向一边躲开的人,张口问道,“梓昕怎么了,是不是茶水太烫了。” 梓昕微微蹙眉,“你将茶水都洒在我的衣服上了。”他真怀疑耶律宁是有些成心了。 耶律宁看着梓昕前襟上的大片水迹,歉意的笑了笑,他拿起一旁的手帕,轻轻擦拭着。 “不用了,一会就干了。”梓昕推开了耶律宁乱动的手。 “梓昕生气了。”耶律宁缓缓放下了手,他在面对美人时总是有些无法抑制住自己。 “没有,快到正午了,我唤侍女下去备饭吧。”梓昕起身走出房门,面上未有一丝不悦。 第 29 章 第28章 桌边散乱着几本书卷,微微张开的一角在阳光的映照下异常刺眼。盖雄端坐在桌边,面容异常严肃,手中的毛笔缓缓滑动留下一行墨迹,他微微低下头,额边的碎发滑落,远远看去略有一丝斯文俊秀。 盖雄放下毛笔起身离开桌边,宽大的袖袍横扫,沾染了一些墨迹,他伸手推开房门走出去。远远看到走廊中有一道身影疾步走过,盖雄走上前挡住了路。 “盖将军。”侍女低头行礼。 “什么事情,怎么走得这般匆忙?”盖雄看着面前的侍女颇有些眼熟,他好像不久之前见过一般。 “王墨在房间中偷东西,奴婢要赶去禀告总管。”侍女面上有些焦急,好像迟了一步,王墨便就会消失一般。 “他偷了什么东西。”盖雄微微皱眉,他以为上次的警告能让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消停一些,没想到她们反而变本加厉。 “是一块玉佩。”侍女看着盖雄微冷的面色小声说道,上次她责罚王墨便被盖雄撞见了故而饶了王墨一次,没想到这次她又撞上盖雄了,真是算王墨走运,但她不相信王墨次次会这般幸运。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向总管禀告,你先下去吧。”盖雄摆了摆手,他看着侍女愤愤离开的身影,忽然想起他似乎漏掉了什么事情。“你回来,以后王墨有任何过错都必须向我禀告。” “是。”侍女转身离开了。 盖雄看向远处的走廊,抬脚迈上了台阶,眼中有一丝忧虑,他微微侧过身体走向了一旁的小路。 盖雄绕过长廊后,看见呆坐在石桌边的身影,清秀的面容上略有些忧伤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怒意。王墨用力握住石卓边,圆润的指甲重重的划在上面。 盖雄轻声走到王墨身边,看到王墨仍没有一丝动容,他抬起衣袖在王墨面前晃了晃。 王墨抬头看见盖雄的面容,不由自主的起身低头行礼。 “怎么突然向我行礼了。”盖雄看着王墨恭敬的神情,倒有些不适应,他伸手扶起了王墨。 “在匈奴宫中就应该守些规矩。”王墨沉声说道,他退了两步站在石桌边上。 “以后你见了我还如原来一般,不用遵守这些不必要的规矩。”盖雄俯身坐在石桌边上,宫中的规矩只会愈来愈让人死板,他喜欢王墨,只因他面上纯真的笑容,开朗的性子,他不想王墨变得如此麻木呆板。 王墨沉默的转过头,看着远处嫩绿的枝叶。倘若他见了盖雄不行礼,恐怕会给那些人留下更多的把柄。 “怎么了,心情不好。”盖雄起身站在王墨面前,看着他微蹙的眉头,“是因为有人说你偷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她们告到你那里去了。”王墨面色一紧,他用力握住盖雄的衣袖,“我没有去偷,那块玉佩掉到地上了,我随手捡起来,她们就栽赃我偷窃房间中的玉佩。” “我不是怀疑你。”盖雄看着已经被握得皱巴巴的衣袖,不过是被诬陷了一次,心中有些委屈,王墨又何必如此激动,他拉着王墨坐在了石卓边。 “你不怀疑我又有何用,现在已经人证物证俱在了。”王墨面上有些阴郁,他不知此事会不会影响到殿下,或许他因此事被责罚后就不能留在殿下身边了。 “此事已经被我拦下了,你不用担心她们会告到总管那里。”幸好盖雄出门时撞见了急忙离开的侍女,否则此事越闹越大,众侍人逼迫总管给出一个交代,对王墨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利。 王墨缓缓松了一口气,他算是暂时无忧了,但不知那些侍女还会想出怎样的法子针对他。“你让我说的话根本没有一点用,她们听了后反而愈加愤怒。”否则也不会吵着禀告总管。 盖雄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那些侍女如此难对付,况且那句话不是时时都能用的,也要区分合适的场合。 “那我以后就只能日日闷在房间中了。”王墨有些落寞的趴在石桌上,或许殿下能忍受在桌边看书卷,但他的性子自幼活泼,根本耐不住那般久的静默。 “倘若再有此事发生,你也可以到房间中来找我。”盖雄沉思了一阵,也只能想到此法了,有他在那些侍女还不敢造次。 王墨用力的摇头,他身为堂堂七尺男儿遇到事情怎能尽躲在人后。倘若师傅知道他被一群女子如此欺负,或许会直接气晕了。 “怎么我想帮助你,你还有何不同意的?”盖雄眼中有些疑惑,倘若换做他人能得到皇宫禁卫军总统领做靠山,早就乐着答应了,那里会像王墨这般拒绝。 “我是男子岂能惧怕那些娇弱的女子。”王墨看着盖雄大声说道,但面对那些打不能还手的伶牙俐齿的女子,他亦没有任何办法。 “匈奴的女子可不柔弱,既然你不想让我帮你,那你就好好想办法面对她们吧。”盖雄缓缓起身,他看着王墨为难的面容,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王墨微微低下头,不过是一群女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愿对她们动手,以后避开她们就是了,那些侍女也根本触碰不到他的衣袖。 王墨抬头看着面前的身影,眼中有一丝诧异,“你怎么还没有走?”盖雄身为将军掌管大小事务不应该很繁忙吗,怎么有空跟他在这里闲聊。 “想开了?”盖雄看到王墨的面容上淡淡的愁容已经消散了。 王墨点点头,他需要留在匈奴宫中多年,总不能一直顾虑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吧。 远处走来一道窈窕的身影,侍女看见二人站在一起亲密交谈的情形,眼中有一丝妒意。 盖雄留意到侍女眼中的恶意,特意向王墨靠近了几分,“其实你平日间多与我交谈几句,让她们看到我们的关系很亲近,或许那些侍人就不会针对于你了。” “真的不会吗?”王墨眼中有些疑惑,他与王妃的关系甚密,也不见她们畏惧几分。他甚至觉得盖雄的主意有些馊。 “王墨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到我身边来做事,我府上人少清静,绝不会有任何人想排挤你。”盖雄有些想将这个单纯的少年留在自己身边了,即使他明知道小谢已逝绝不可能在回来了,但他仍想留下小谢的一个影子,偶尔怀念怀念也好。 “王妃身边有众多侍人,也不缺你一个人,况且你日日在房间中无事可做也有些闷得慌,在我府上你能干一些你喜欢的事情。”盖雄见王墨已有些动容,开口继续劝道。 “我什么都不会做,又能干得了什么。”王墨白了白手,他除了空有一身武艺还会什么,倘若仅仅是看家护院又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会干可以慢慢学,我听闻之前你经常往厨房跑,在我府上的厨子厨艺不错,我可以让他慢慢教你。”盖雄诱惑道,小谢也很喜欢做饭菜,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吃上小谢亲手做的饭了。 王墨叹了口气,他做饭根本就不是人吃的,时间久了他也就放弃了,“谢谢你的好意,王妃身边虽然有众多侍从,但毕竟不是中原人,王妃也多少有些不适应。”就如他不舍得离开殿下一般,相信殿下也一定不想让他离开,纵然他平日间没什么用,但至少可以和殿下说一些贴己的话。 盖雄听王墨如此言说也只能作罢了,“倘若有一天王墨想通了,也可以随时来我府上。” 王墨点点头,虽然他根本不可能离开殿下身边,但他有些不忍心强言回绝盖雄。 浓烈的阳光透过枝叶倾洒在盖雄的面容上,他侧身避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过午时了。 盖雄转身想离开,他看着孤独站在一旁的人,朗声道,“愿不愿到我府上尝尝厨子的手艺。” “厨子的手艺再好,我也学不会啊。”王墨微微摇头,或许他天生就不是做厨子的料。 “我没有让你去学。”盖雄不禁哑然失笑,他随意说说而已,没想到王墨竟然当真了。 王墨才意识到盖雄的真正意图,“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侍从,贸然到将军府上用饭不合规矩吧。” “规矩是人定的,在我府上自然由我说了算。”盖雄愈发感觉王墨变得有些麻木死板了。 王墨点点头,跟随在盖雄身边,他似乎感觉周围的侍女都向他投来冰冷的视线,他微微低下头。 “又怎么了?”盖雄转身看向停在他身后的人。 “王爷会允许你随意带宫中的侍从回府吗?”王墨听说盖王异常冰冷严厉,他有些惧怕盖王看见他的身影,直接将他轰出去,那他还不如不去呢。 “他与我不住在一起。”盖雄冷声道,或许没有那人的逼迫,他不会拥有现在的成就,但他失去的太多了。就算已经过去了多年,他心中的怨恨仍无法淡去。 “你还去不去,倘若想去就快些走。”盖雄看着身边磨磨蹭蹭的人不禁低声责备道。 王墨忙跟上盖雄的脚步。 第 30 章 第29章 笔尖的墨迹缓缓淌下,浸透了几页宣纸,一道深蓝色的身影背对着阳光坐在高位上。耶律宁看着手中的奏折,剑眉紧锁,面上有一丝淡淡的寒意,他用力将书册扔在了一旁。 耶律宁侧身抬头望见了刺眼的阳光,他微微转身不觉后腰有些刺痛,伸手稍用些力道揉了揉,腰部的酸痛略有些缓解,但他并未在意,许是坐久了的缘故。 耶律宁翻开面前的折子,抬手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咬碎酥皮后熏烤肉质的味道渐渐在喉咙中扩散,耶律宁不觉一阵难以压制的恶心,他张口呕了出来。 耶律宁扶住桌边缓缓起身,拿起一旁的热茶抿一口,清香的味道渐渐压过羊肉的腥味,而他的胸肺中仍有些淡淡的恶心之意。 他连喝了几口茶水,缓缓将茶杯放下,他自幼身体甚好更是不曾有过胃病,为何近些时日却连连恶心甚至没有一丝食欲,难道是因为他夜间受寒的缘故。耶律宁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丝念头,他猛的愣在了那里。 “去唤大夫过来。”耶律宁低声吩咐一旁的侍从,他早就得知自己的体质,但那夜他不过是放纵了一次,不会这般凑巧吧,而近期他的反应有些太过突然,不得不想到这一方面。 耶律宁看向平坦腹部,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现在他与梓昕的关系不过刚刚近了一些,并未完全得到梓昕的心意,他有些不愿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他痴痴的望着紧闭的房门,顷刻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大夫匆匆赶入房间。 “臣见过主上。”大夫单膝跪在地上。 “起来吧。”耶律宁待大夫走近后,抬起手臂撩开了衣袖。 大夫探上耶律宁的脉搏微微蹙眉,放下手又换了另一只手,他看着耶律宁严厉的面色支吾道,“主上,主上。” “你不用避讳,直说便可。”耶律宁看见大夫紧张的神情,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他果然还是有了孩子。倘若梓昕的心全然放在他身上,或许他也不会这般顾虑了。但现在梓昕的心意尚不明确,他担心梓昕得知孩子的事情,会厌恶他能受孕的体质,甚至不喜他腹中的血脉。 “主上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大夫低下头不敢看向耶律宁的面色。 耶律宁的手臂微微滑落抚在了膝间,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梓昕会喜欢这个孩子吗,他不敢去赌,耶律宁生怕看见梓昕眼中冷漠的神情。 “主上,这个孩子您是?”大夫不敢暗自揣测耶律宁的心意,轻声问道。 耶律宁抬手抚了抚腹部,纵然孩子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得知腹中的小生命,他心中终有些淡淡的喜悦,“给我开安胎药。”梓昕是男子不能孕育孩子,而他此生绝不会在触碰其他女子,也只能亲身孕育子嗣。 耶律宁从未排斥孕育血脉,在他想迎娶梓昕的那一天就考虑到了,但是他不想在梓昕不喜他的情况下有了孩子,或许梓昕会连带着不喜爱孩子。但无奈孩子已经在他的腹中孕育了,他舍得不伤害自己的血脉。 “臣遵命。”大夫点头,“臣希望主上日后能多顾及腹中的孩子,少劳神耗力,早些休息。”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王妃。”耶律宁冷声吩咐道,除非他看到了梓昕待自己的情意,否则他绝不会吐露一句孩子的事情。 “是。”大夫转身离开了大殿。 耶律宁起身看着远处的天空,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当年爹爹被父王强行带入宫中,废除功夫囚禁在房间中,得知孕育了他时,耶律宁不知爹爹是不是不愿生下他。但自从他记事时那张美丽的面容,看向他的神情只有冰冷与淡漠,后来爹爹终于愿抱一下他了,不久之后爹爹就离世了。他犹记得爹爹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口中却未说出一句话,或许有一丝愧疚吧。 “宝宝,父王会好好保护你的。”耶律宁轻轻拍了拍腹部。无论梓昕是否喜欢他腹中的孩子,他都会用心爱宝宝的。 耶律宁走出房间,在走廊中缓缓踱步,踩到脚下的台阶时,他缓缓抬头看见了紧闭的房门。耶律宁伸手触碰冰冷的门板,却没有用力推开。 梓昕合上书卷,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耶律宁的面容,“主上,你怎么一直站在外面,不进来呢。”之前是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现在又是站在房门外,倘若耶律宁想看着他,光明正大的看就好,何必躲躲藏藏的。 “我只是恰巧路过。”耶律宁面上犹豫,不知该不该推开面前的房门。 梓昕叹了口气,耶律宁每次都是说恰巧,又有那次不是特意来的,他走上前将门推开了。 “主上进来吧。”梓昕看着愣愣站在房门外的耶律宁开口说道。 耶律宁走近房门中,沉默的站在了一旁。 “你身体不舒服。”梓昕觉得耶律宁突然的静默有些太过反常,他看着耶律宁单手抚在腹上,面色有些微微发白。 “是腹痛吗?”梓昕走近耶律宁覆上了他的手。 “不是。”耶律宁感受到梓昕手上的温度,反弹似的用力甩开了。他猛的后退了几步,面色有些紧张。 梓昕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半天,好像耶律宁还是第一次推开他。 耶律宁看到梓昕一片茫然的神情,才想起自己刚才做了多么蠢的事情,竟然亲手将梓昕推开了,他伸手抚上梓昕的手,小心的看着他的面色,“对不起,我处理了一上午的事务,刚才又有些。”耶律宁咬住下唇不知该解释什么。 “没事,主上不舒服为什么不早一点进来。”梓昕摇摇头,他又不是女子,怎会连耶律宁的无心之举都动怒呢,“我让侍女去唤大夫过来看看吧。” “不用了,我就是有些头疼休息一会就好了。”耶律宁忙拉住梓昕的衣袖,他听着梓昕关切的语气,心中有些动容。 “那我扶你坐下休息一会。”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坐在了床边上,“主上一直都在桌前伏案,身体自然有些承受不住。你偶尔起身走动走动,或许会缓解一些。” 梓昕看着耶律宁微蹙的眉心,轻声问道,“很疼吗?”他抬手抚在了耶律宁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着。 温温的指尖柔和的力道,颇有些舒适,耶律宁不禁微闭上双眼,向一侧缓缓倾倒。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梓昕扶住耶律宁的肩边,张口问道。 耶律宁点了点头,倘若美人的心能在他的身上又该多好,他抬头看着梓昕柔和的面容,或许美人的心已经渐渐向他靠近了。 耶律宁虽想瞒过身边的人,但他仅仅能瞒住几个月而已,过些时日梓昕看到他身材的异样,难免会猜到什么,他必须要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尽快得到梓昕的心。 梓昕起身走向房门边,耶律宁抬手想拉住梓昕的衣袖,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腰肢,耶律宁放下手,轻咳了一生掩盖到,“梓昕唤她们下去备饭吧。”或许他曾经还能看着梓昕厌恶的眼神,故作无事的说出温和的言语,但现在他真的无法承受梓昕的冰冷了,或许是因腹中的孩子的缘故吧。 “现在就备饭。”梓昕看了看天色,是不是有些早了,“主上早饭用的有些少,现在是又饿了吗?” 梓昕拿起桌上的盘子递给耶律宁,他看着耶律宁有些犹豫的神色,误以为又想让他喂了,他拿起一个喂向耶律宁的嘴边。 耶律宁倒不是很饿,到既然是美人亲手喂来的,当然不能回绝了。他张口含住了,咬碎后口中再次是那种熟悉的味道,不禁涌出一阵恶心,他俯身呕了出来。 梓昕伸手抚了抚耶律宁的后背,糕点是今天新做的,不应该会坏的。 “我最近胃有些不舒服,再吃几顿清淡的就好了。”耶律宁缓缓起身,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 “主上看过太医了吗?”梓昕多日来还是第一次见耶律宁如此虚弱过,他倒了一杯热茶喂向耶律宁。 “看过了,太医说慢慢休养就好。”耶律宁喝了一大口清淡的茶水,缓缓压下口中的苦味。 “那主上可一定要听从医嘱,不可再劳神费力了。”梓昕觉得耶律宁的病多半是累的,静下来休养几日就好了。但他身为匈奴王又怎得片刻的清闲。 耶律宁点点头,他看着桌上一叠圆圆的糕点,“梓昕怎会喜欢这种油腻的糕点呢。”他误以为梓昕房间中几乎都是中原糕点了。 “不是很油腻啊。”梓昕开始吃的时候并不习惯,后来用久了便感觉比中原糕点要美味很多。 梓昕方才想起耶律宁最近胃有些不好,“我一会将这些糕点都撤下去吧。” “没事,梓昕不用在意我。”耶律宁微微摇摇头,他还是喜欢迁就梓昕的喜好。 “我吃什么都一样。”梓昕挥手让一旁的侍女撤下去了,他可不想看耶律宁在吐上一次。 第 31 章 第30章 狭小的天窗外长着棵棵苍绿的杂草,挡住了仅余的一丝光线。窗台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牢房中异常潮湿,地上隐约残余着片片污迹,微风中的寒意仿佛侵入骨髓一般,栏杆门的外面一片黑暗,远处似乎隐约燃着一丝烛光,但遥不可及。 两道身影跌坐在牢房之中,女子微低着头,清秀白皙的面容沾染了一些污泥,嘴角淌着暗红色的血迹,薄衣已被污水浸透,但双眸中的神情却异常坚定。男子抬手握了握女子的指尖,俊秀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身上的白衣早已染满了道道血痕,但他仿佛毫无察觉一般,神色依旧平静。 男子隐约听见一阵衣袍飞扬的细微声音,他缓缓起身走到牢房门口。 “高公子来得有些迟,是因为在罕王身边当差一时走不开吗?”男子借着烛火看见高霖清丽的面容,灭族之仇锥心刺骨,就算高霖明知此事有诈,他也一定会前来的。 “你们是谁,怎会得知我的身份。”高霖用力握住铁栅栏,冰冷顺着肌肤深入骨髓。他在匈奴多年小心翼翼,不曾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他们不过是杀手,又如何找到他的。 “高大人曾经救过我们,我亦不忍心看着高家毁于蛮夷之辈的手中。”男子看着高霖微变的面色缓缓说道,他微微侧身面对着高霖。 “不可能,”高霖大声说道,当年他父亲身为兵部尚书,为朝事呕心沥血却惨遭叛国奸臣陷害,落得全族流放的下场,在去边疆的途中被奸臣同党所害,当时只有他一人侥幸逃出。高霖本以为皇上得知重臣残害与异族人之手,会下令追查此事,谁知满朝文武却如闻所未闻一般。 高霖实在寒心,但家族之仇不可不报,然以他一己之力又岂能查出背后的真相,他虽深入匈奴宫廷,可一直被禁制于耶律宁身边,为敢有太大动静,多年来不曾发现太多有用的线索。 “或许你们知道一些皮毛,但即使你们以此事要挟我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匈奴宫中的死牢,除非耶律宁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一步。”高霖的神情缓缓平静下来。 “牢房看守如此森严,高公子不还是轻而易举的进来了吗?”男子看着高霖腰间的一块令牌,看来罕骏很在意他,否则王府令牌也不会随便给一个外人。 “高公子留步,您难得走入死囚之中,难道想无功而返。”男子追上高霖的身影,但却碍于身上的铁索,不得再多走一步。 高霖顿了顿脚步,他步入匈奴多年手中的收获却寥寥无几,突然看到房间中的信件,确实有些心急了,当他步入牢房中渐渐冷静下来,才发现此事漏洞颇大,或许仅仅是刺客的一个脱身之计罢了。 “高公子以为仅凭易勇一个人之力就可以灭掉高家全族,他又何来的军队。”男子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寒意,他的声音虽不甚响亮,但在寂静的牢房中显得有些刺耳。 “是耶律宁吗,他会给一个与大楚私通的大臣诸多兵力,来灭掉毫无威胁之力的高家,难道他不会怀疑易勇的忠心吗?”男子看着高霖紧锁的眉头扬声说道。或许易勇仅仅是为了兑现当年的承诺,但耶律宁可不会做任何无意之事。 即使易勇与大楚奸臣勾结排挤忠臣就为了匈奴,但因这件事情耶律宁也就此疏远了他。高霖查到的线索从这里就断了,他更不知道再从何下手。 “高公子或许漏掉了一个权高位重的人。”男子转身看着坐在地上微闭着双眼的女子,眼中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谁?”高霖急声说道,心中有些略略的紧张,他生怕罕骏与此事有半分关联。 “罗骁。”男子吐出了两个字。 “不可能,他素来与易勇不和,怎会发兵相助他。”高霖面上有一丝诧异,他确实漏过了罗骁,因为罗骁当年尚在西南领兵绝不可能参与此事,或许不久之后罗骁上奏易勇滥用职权,耶律宁便将易勇贬出了朝堂之外。 “是真的不和,还是为了给好友留一条生路,高公子可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了。”男子见高霖有些动容,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7节 “我为何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高霖感觉面前的人看透了他的心底一般,他用力握紧拳头,冷声说道。 “倘若高公子不相信,自然可以亲自去证实,您既然都能在死牢中来去自如,去骁王府看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男子缓缓说道,他的话已经敲动了高霖,王府虽然守卫森严,但以高霖的身手来看应该不是难事。 “我与你并无任何关联,你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高霖猜不透男子的身份,他不相信面前的人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他。 “因为高大人曾经救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男子顾虑高霖心中生疑,忙低声说道,“高公子离开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吧,倘若让罕王怀疑到您就不好了。” 高霖还想问些什么,但他听见远处隐隐传来的脚步声,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走廊中的枝叶微微随风摇曳,地上明亮的光斑若隐若现,微风抚在面上略有一丝淡淡的暖意,与地牢中的阴寒大为不同。 高霖低头疾步走着,衣角微微扬起,他不觉碰到了面前的人,稍稍顿了一会,才抬起头来。 “高霖,你怎么了。”罕骏看着高霖麻木的面容,眼中隐隐有一丝悲切,有些担忧之意,他似乎还从未见高霖的情绪如此低落了。 “没什么,”高霖笑着摇摇头,他看见罕骏微蹙的眉头,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他刚才都能感受到力道之大,恐怕罕骏的身体已有些疼痛了,“刚才有没有撞伤您。” “我没事。你去哪了,怎么出去了怎么久。”罕骏一直在书房中等待高霖,久久未看到他的身影,才踱步走出房间。 “我见王爷还没有回来,闲着无聊便去集市上走了走。”高霖隐去眼中的一丝不安,开口说道。 倘若罕骏知道他的心思恐怕不会再留着他了,而他孤苦一人没有罕骏的势力相助绝无走下去的可能。高霖看着罕骏眼中的一丝担忧,他真的不该利用罕骏待他的心意,但他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倘若待大仇得报之后,他还能活着,他一定安心陪在罕骏身边,绝不会再有一丝离开之意。 “你真的只是去集市了?”罕骏看着高霖的双眼似有些不相信。 “那我还能去哪里啊,我在匈奴之中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高霖故作轻松的说。 “我相信你。”罕骏点点头,或许只是他多心了,高霖在王府中来去自由,根本用不到欺骗他。 高霖微微低下头,神色有些黯淡,罕骏待他那般情深意重,而他心中只有复仇之事,根本就不值得罕骏如此。 “王爷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高霖侧身避开了罕骏的视线。 罕骏抬脚迈上台阶,不经意间看到了高霖略有些哀伤的眼神,“你刚才去集市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高霖勉强笑了笑想张口回绝,但他顾虑罕骏会误会此事,“集市上人群有些拥挤,我不小心将您送给我的玉佩弄掉了。” “高霖不高兴只是因为此事吗?”罕骏面上有些隐隐的笑意,他本以为高霖仅仅是不回绝自己罢了,没想到高霖真的会在意他。 高霖点点头,心中异常愧疚,对不起,他真想一心待身边如此在意他的人,可他真的做不到。他为了复仇之事牺牲良多,已经无法放弃了。 “不过是一块普通玉佩而已,你不用太过在意,倘若你喜欢一会我再送你一块便是。”罕骏握住高霖的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高霖想说不用了,但他看着罕骏欣喜的面色,将话咽了下去。他丢弃的不只是一块玉佩那么简单,而是罕骏的心,他待他全部的爱。 高霖不知等他可以接受这份爱的时候,身边的人还在吗,但他真的不奢望罕骏可以等他。 高霖的手上微微用了一丝力道,身体缓缓倾斜靠在了罕骏的怀中。罕骏看着高霖清丽的面容,不禁抬手拥上了他的腰肢。 罕骏见高霖想要起身,有些惊慌失措的放下了手,他侧身走到桌边坐下了。 高霖有些悲凉的笑了笑,主上已经将他赏赐给了罕骏,王爷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的待他。 “王爷,我先下去了。”高霖缓缓转身,罕骏待他真的很好,甚至一丝也不想违和他的心意。倘若他没有身负家族之仇又该有多好啊。 “高霖,你别走。”罕骏抬手拉住了高霖的衣袖。他看着高霖看向自己的视线,面颊有些潮红,张口解释道,“快到正午了,你留下来陪我一起用饭吧。” “好,我不离开,就一直在您身边陪着您。”如今他除了陪伴还能给罕骏什么,或许那颗心怕是永远也不可能了。 第 32 章 第31章 书页上的一线阳光异常刺眼,梓昕微微挪动身体,仍觉得有些亮眼,他缓缓起身走向窗边,腕间手链的细小石子击打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宽大的袖子掩住了修长的指节,边角的花纹依稀精致,但异常朴素。 梓昕的面容落在阳光之下,白皙精致的肌肤宛若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一般,细腻而还无一丝瑕疵。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嫩绿枝叶,不禁抬起手臂伸出窗外,但那枝条却遥远得令他无法触及到。梓昕侧身推开的房门,他刚迈下台阶便看见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耶律宁时不时的来房间看望他一番,难道耶律宁不用与大臣议事吗。 “主上,您怎么来了。”梓昕迎面走过去,现在距午饭还有些时辰,应该是殿议刚刚结束。 “梓昕不希望我来吗?”耶律宁面上有些淡淡的失落,话音刚落他才发觉自己说的有些别扭,倘若换做从前他根本不会这般。 “不是。”梓昕微微摇头,他只是觉得耶律宁出现的有些突然。 “今天天气不错,梓昕是想出去走走吗?”耶律宁还是第一次在房门外遇见梓昕,想劝梓昕离开房间颇为不易,难道梓昕今天如此有心情,他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我陪梓昕一起走吧。”耶律宁拉住梓昕的衣袖转身走向了走廊之中。 “不耽误主上的时间吗?”梓昕顿了顿脚步,最近耶律宁回来得可是愈来愈晚了,他到宁愿耶律宁平日间抓紧些时间,晚上休息得太晚对身体也不好。 “今天是梓昕的生辰,余下的时间我都陪在梓昕身边。”耶律宁笑着摇摇头,殿议他是无法推去的,其他的事情改日在处理也无妨。心爱之人的生辰,他又岂有不陪在身边的道理。 “我的生辰。”梓昕微微愣了一下,脚下的步伐顿了顿。 “难道不是吗,我特意让暗卫确认了好几次。”耶律宁有些紧张,倘若连心爱之人的生辰都搞错了,那他就糗大了。 “好像是今天。”梓昕才忆起他录入在册的生辰,他的生母身份低微,连产下皇子都不曾有人得知,后来有人禀告皇上,待皇上发现他时,他都已经好几天大了,皇上也没管太多直接将那天作为他的生辰。但梓昕私下依旧过着他原本的生辰。 “什么是好像,难道梓昕连自己的出生之日都忘记了。”耶律宁微微蹙眉,幸好他没有记错,否则精挑细选的礼物就白准备了。 梓昕也懒得与耶律宁说太多宫中的事情,沉默了一阵。 耶律宁将怀中小巧精致的锦盒掏出,送到梓昕面前,“这是我送给梓昕的生辰之礼,梓昕打开看看吧。” 梓昕拿在手中颠了颠,倘若是中原多半就是玉佩了,但在匈奴之中,他还真猜不出是什么。 梓昕打开锦盒,一串由宝石串成的挂坠在阳光之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他抬手拿起放在手心中。 “梓昕喜欢吗?”耶律宁看到梓昕眉眼间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含笑问道。 梓昕点点头,他虽然不太喜欢挂坠,但毕竟是耶律宁的一片心意,恐怕费了不少心思才寻到这般精美的挂坠,他有些不忍张口回绝。 梓昕想将挂坠放入怀中,但却被耶律宁伸手拦住了,“你想亲手为我戴上。”挂坠的成色与手链颇为相同,倘若配在一起也应该很好看。 耶律宁并未点头,他拿起挂坠托在掌心中,“梓昕,我喜欢你,我愿一生一世真心待你,绝不负你一分。”从多年前他们初见的那一刻,梓昕的身影就印在了耶律宁的心底,从未消散过。 梓昕听了很多次,甚至有些听得麻木了,但今日他看着耶律宁深情的双眼,心中却有一丝丝的触动,“这是西域的定情之物。” 耶律宁缓缓点头,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期待,举起的手掌仍未放下。 “你刚才本可以欺骗我收下的。”梓昕心中有些惧意,他用力握了握衣袖口,却无法抬起。 “我不想欺骗梓昕,我想看着梓昕回应我的感情。”耶律宁已经将梓昕骗到了他身边,然他日日看见身边的人付出的感情越来越深,他真的做不到漠视梓昕的态度了。况且他现在有了孩子,他真的希望梓昕能对他动一些情,与他一起爱着腹中的血脉。 倘若梓昕连他都漠视,他不知梓昕会怎样对待孩子。而日后孩子渐渐长大了,看着梓昕冰冷的眼神,又会是怎样的伤痛。 “对不起,我做不到。”梓昕有些艰难的说出口,他知道耶律宁很伤心,但他只能做到关心耶律宁而已,他真的无法爱上他。 耶律宁面上有一丝伤痛,那颗跳动的心渐渐寒了,他绝望的看着面前的人,“是因为梓昕没有看到我待你的心意,还是梓昕依旧痛恨我伤害你,原本就不曾原谅过我。” 耶律宁用力抚上一旁的红柱,他真的已经尽力了,然依旧未能改变身边的人,或许他与梓昕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一切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耶律宁低头看着平坦的腹部,对不起,父王未能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在他还未确定梓昕的心意之前,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然而他不舍得打掉腹中的血脉。 梓昕看着耶律宁痛苦的神情,心中亦有一丝疼痛,耶律宁待他真的很好,日日关切着他,甚至让他淡忘了过去的伤痛,误以为耶律宁原本就是个好人,不曾以小谨的性命威胁过他。 或许耶律宁待他的心意是真的,但他现在还做不到回应耶律宁的感情。 梓昕俯身捡起滑落在地上的挂坠,耶律宁用力握住梓昕的手腕,“刚才为什么不欺骗我。”他宁愿梓昕骗了他,他还可以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继续走下去,然他现在真的很绝望。 “你不愿欺我,我同样不想欺你。”梓昕做不到看着耶律宁待他的心意,却故作无事的欺骗耶律宁。 耶律宁猛的靠在了红柱上,身体缓缓滑了下去。 “是又腹痛了吗?”梓昕看见耶律宁抚在腹部上的手,伸手抚在他的肩膀上,扶着他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关切之意,微微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们不过才相处几个月罢了,现在就要求梓昕回应他有些为难了,但倘若慢慢来,他腹中的孩子就等不及了。 “梓昕还讨厌我吗?”耶律宁明知故问,如若梓昕对他有半分厌恶,就绝不会这般在意他的身体。 梓昕摇摇头,他怎么会讨厌一个在意自己的人呢。 “那梓昕愿不愿尝试着接受我?”耶律宁看着梓昕的双眼,心中略有些淡淡的紧张,倘若梓昕拒绝了他,那他真的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梓昕低头沉思了很久,在耶律宁有些失望的时候,他缓缓点了点头,“倘若我无法爱上你又怎么办?”他心知耶律宁指的是什么,但倘若让他爱上一个男子确实有些困难,他恐怕做不到。 “待太子殿下登基之日我自会放你离开。”耶律宁平静的说,如若梓昕五年之内都无法爱上他,那么他在留住梓昕多少年都没有意义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怕我会辜负你的心意。”梓昕不想让耶律宁为他平白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或许耶律宁没有娶为妃,早就儿女成双了。即使他能爱上耶律宁,但他也给不了耶律宁这一切。 “那梓昕就要尽力爱上我。”耶律宁面上一片温暖,伸手拥住了梓昕。他没想到梓昕竟然担心此事,或许梓昕心中已经对他有了一丝情意。 梓昕看着耶律宁的笑容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爱一个人是平心而论,根本就不是努力之事。 “生辰之礼岂有收回的道理。”耶律宁将梓昕手中的挂坠戴在了他的脖颈上,虽然梓昕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般,但梓昕愿接受他已经很好了。 “梓昕戴着真好看。”耶律宁看着梓昕在阳光之下分外白皙秀美的面容。 梓昕被耶律宁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侧过了身体。 “今日是梓昕的生辰,我可以答应梓昕的一个要求。”耶律宁起身握住梓昕的指尖继续向前走着。 “什么都可以吗?”梓昕问道。 耶律宁看着身边的人,神色有些紧张,梓昕此刻提出离开之事,他真的不知该怎样回应了。 “我想给小谨写一封信。”梓昕眼中有些忧虑,也不知小谨在皇宫中怎样了,能否应付父皇的那些宠妃,曾经他太过宠爱弟弟,大都亲自替他挡下了,现在小谨独自面对又能圆滑处理吗。 “好。”耶律宁松了一口气,只要梓昕不触碰他的底线,一切事情都好办。 “刚才你以为我会提出什么样地要求了。”梓昕看着耶律宁猛然松下的面容,不觉心中有些好奇。 耶律宁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可不能让梓昕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否则难保梓昕会这样说。 “主上,刚才有些腹痛真的没事吗?”梓昕走了几步才想起耶律宁接连好几天都抚在腹部,好像有些不舒服。 “没事。”耶律宁浅浅掩盖而过,太医近几日为他诊脉,他的身体一切安好。 第 33 章 第32章 走廊中闪过一道窈窕的身影,淡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扬,纤细腕间的手链微微晃动发出银铃般的声响。淡黄的发丝被松松辫起,垂在肩边。 她的皮肤异常白皙细腻,弯弯柳叶眉下一双碧蓝色的大眼睛,寇若朱丹一般。她走到房门前缓缓停住了急促的脚步,纤纤玉手握住手中的托盘,甜美的面容微微勾起一丝笑容。 侍女上前伸手轻巧房门,“王妃。” “进来。”梓昕看着手中的书卷并未抬头,指尖拂过书页的边角。 “是。”侍女低头走近房间,她将盘子中一碟精致的糕点放在梓昕面前。 “王妃糕点是刚做熟的,您还是趁热尝尝为好,倘若冷了,或许味道就变了。”侍女见梓昕一直未动面前的糕点,忍不住走上前提醒道。 “我一会吃,你先下去吧。”梓昕刚刚用过茶点,现在看着热气腾腾的糕点完全没有一丝兴趣。 “王妃,主上请您到马场去一趟。”侍女看着梓昕淡漠的面容,微微低下头。 梓昕蹙了蹙眉头,前些时日耶律宁倒是提及过此事,但被他拒绝了,梓昕没想到耶律宁一直念念不忘,可他最近的事务繁多,又哪里有太多空闲的事情。 “主上现在哪里?”梓昕想出声回绝,但他又有些担心耶律宁已经在马场等着他了。 “主上正在与大臣们议事,待殿议结束后,主上会陪王妃一起骑马。”侍女回答道,她微微抬头望了一眼梓昕面上的神情。 梓昕合上面前的书卷,起身走向房门。既然耶律宁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又有何可顾虑的。自那次离开马场后,梓昕一直未曾忘记过他骑在骏马背上,在草地中自由奔跑的愉悦,然即使他再向往这种放松的快乐,他也绝不会央求耶律宁陪他一起前去马场。 侍女面上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她忙走上前推开了房门。 透过枝叶的间隙处大片的光斑映在梓昕的面颊上,略有些微微的刺眼,梓昕不禁侧过了身体,额边的碎发滑落掩住了细长的眉毛,远远看去略有一丝忧郁之美。 “王妃,这边。”侍女走在走廊口处,指了指面前的弯曲小路。 梓昕点点头,他虽然只走过一遍,但脑中还是依稀有些印象。 侍女的步伐愈来愈快,她侧身看着梓昕眉心间微微的不悦,柔声说道,“王妃,我们快些走吧,倘若主上殿议结束后,没有在马场看到您的身影,恐会责备奴婢怠慢了此事。” “你不用太过担心,现在距殿议结束还有一点时间。”梓昕看着身边翠绿的枝叶踱步走着,匈奴的殿议恐怕与大楚的朝堂差不了多少,众位朝臣东说一句西说一句,时间也就渐渐耗过去了,或许他们急着赶过去都不一定能看见耶律宁的身影。 侍女跟着梓昕悠哉的脚步,狠狠跺了一下,“主上说王妃到马场之后,可以骑着骏马跑几圈,不一定要站在原地等待主上。” 梓昕忆起那匹汗血宝马,也不知匈奴驯兽师怎样训的骏马,竟然待他没有一丝陌生,安然让他骑上去。 侍女握紧淡粉色的衣袖跟在梓昕身边慢慢的走着,她看着身边的人停住了脚步,面色有些紧张,后退一步封住了梓昕的后路。 “这条路不是去马场的。”梓昕看着侍女的双眼,这条路很熟悉,他记得自己似乎走过一次,但最终通向哪里,他已经完全想不起了。 “怎么会不是呢,宫中走廊颇为复杂,通向马场的道路有很多,之前主上为了能多与您相处一会,特意选了一条最长的道路,而如今奴婢待您去马场自然不能如此了。”侍女低头解释道,梓昕极少踏出房门一步,她没想到梓昕竟然看出了这条路的端详。 梓昕虽感觉略有些不妥,但他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顿了顿脚步,缓缓向前走着,眼中仍有一丝疑虑。 侍女见梓昕听进她的解释了,缓缓松下了一口气。 梓昕看着身侧深绿色的蔓藤,脑中浮现出一丝念头,但迅速消散了,他猛然转身看向一旁的侍女,“那日只有我与耶律宁二人前往马场,你又是如何得知耶律宁的心思。你不过只是一个侍女而已,耶律宁应该不会与你说太多。” “刚才的话只是奴婢为了讨好王妃随意猜测的。”侍女的声音中有一丝哀求,她没想到自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是一句解释的话,却让梓昕看出了端详。 梓昕走近看着侍女美艳的面容,“你应该不是耶律宁身边的侍女。” “为什么?”侍女愕然的抬头看向梓昕,张口问道。耶律宁身边的侍女多了,梓昕又不是每个都看过,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 “耶律宁讨厌脂粉味,而你身上有一丝淡淡的胭脂香味。”梓昕缓缓说道,脂粉的香味越淡雅越昂贵,一般侍女恐怕并无那么多银两,而这种味道与穆琪身上的香味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她应该是穆琪的贴身侍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条路应该通往匈奴皇城外。”梓昕扫过侍女身上的佩饰,她的腰带下挂着一个铜牌被衣物遮掩了大半。 侍女见梓昕已经看穿了一切,缓缓站直身体,面上的柔弱渐渐褪去,冰冷的看着梓昕,“我来送王妃出城,难道王妃就没有一丝高兴之意吗?” “你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倘若耶律宁发现我的身影消失了,他绝不会放过你。”梓昕没想到穆琪的意图仅是如此,原还是他低估了穆琪的智商。 穆琪根本不会用任何手段,仅是一味的刁蛮,也难怪耶律宁不喜欢他了。 “王妃不用担心这一点,穆王自然有办法摆平一切。”侍女将腰间的出宫牌掏出放在手心中,“希望王妃能尽快随我一起离开,否则待主上发现您失踪了,我们就休想在离开城门一步了。” 梓昕看着近在咫尺的腰牌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或许他曾经奢望能离开耶律宁,离开禁锢着他的皇城,而即使他逃回到大楚又有何意义,父皇已经让他发下重誓在他有生之年内绝不能踏入大楚一步。 况且耶律宁待他真的很好,他既然收下了挂坠就绝不会再食言,不过是安稳陪在耶律宁身边几年又如何。他相信耶律宁不会欺他,在太子登基之时定会放他离开。 “多日前郡主是对您有些失礼了,但此事郡主也是为您着想,一来您可以离开匈奴回到大楚,二来郡主也可以永远陪在主上身边。”侍女见梓昕仍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他不禁将手中的令牌向梓昕手边推了推。 “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暂时还不想离开匈奴。”梓昕转身向回走去。倘若他真想离开,匈奴皇城绝困不住他,但他不愿自己的肆意妄为而伤害了身边的人。 “为什么,难道王妃甘愿继续屈辱的留在主上身边。”侍女伸手拦住了梓昕,倘若此事不成,主上必然会怀疑到郡主身上。 梓昕轻笑了一声,屈辱不过是在外人看来罢了,而耶律宁又何曾真正的强迫过他,但他却羞辱了耶律宁。梓昕本以为耶律宁会恼羞成怒,但他没想到耶律宁待他依旧甚至更温和了几分。 “倘若王妃不愿离开,那奴婢就亲自动手了。”侍女挥出袖中的长鞭击向梓昕的面颊,梓昕侧身避开,伸手握住了侍女的衣袖。 侍女顺势倒在了梓昕身边,梓昕听着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道不妙,他想用力推开面前的人,但侍女却仿佛皮糖一般黏在了他的身上。 “王妃,求您别再走了,待奴婢禀告主上后,您在离开也不迟。”侍女趁乱将手中的令牌握在了梓昕的手心中。 耶律宁远远看见梓昕手中淡金色的令牌,心中有一丝痛楚渐渐蔓延开来,越痛越深,仿佛刺入肺腑一般。生辰之日他亲手为梓昕戴上了挂坠,看着梓昕面上的笑意真的很开心,甚至以为过不了多久梓昕就会接受他的心意,疼爱他腹中的孩子。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失望罢了,梓昕从未放下待他的怨恨,今日来的平静不过是一时妥协罢了,只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你是想离开我吗?”耶律宁一步步的走向梓昕,眼中满是伤痛,他已经竭尽全力了,为何就不能得到梓昕的真心。他不想如他的父王那般残忍的对待爹爹,然梓昕实在让他寒心。 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寒意,微微摇头,却说不出任何话,他被穆琪算计了,或许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将他带出皇宫而是让他们反目成仇。 “既然怨恨我,为何那日还接受我的心意,难道梓昕觉得将我耍得团团转很有报复的快感吗?”耶律宁用力将梓昕手中的腰牌扔在了地上,而他天真的以为可以得到梓昕的心意了,竟然兴奋的一夜未能熟睡。 “你说话啊。”耶律宁握住梓昕的衣领将他狠狠击在红柱上。 梓昕看着耶律宁疯狂的眼神,微微低下头,抬起手缓缓放下了,苍白的嘴角溢出一道血渍,耶律宁都不肯相信他,又让他如何解释。 “来人将王妃带回房间,倘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耶律宁用力放下手,转身离开了。就算梓昕厌恶他,他也绝不会放梓昕离开匈奴。 “放开,我自己会走。”梓昕冷冷的看着身边走近的侍从,胸肺的痛楚愈演愈烈。 第 34 章 第33章 窗外阴沉沉的,乌云遮掩住烈日的光芒,宛若黄昏过后一般阴暗。枝叶挥舞着长长的枝条击打在窗扇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声音,寒风略带一丝寒意,从窗缝中缓缓侵入。 淡白色的床帘半掩,微微随风晃动,梓昕半倚在床栏上,单薄的衣衫披在消瘦的身躯上,白皙的腕间一片深深的红痕。 梓昕看着紧闭的窗扇,双眼空洞无神,侧脸异常苍白,微微开裂的唇间隐隐有些血渍。他伸手推开了窗扇,猛烈的寒风吹拂着他的墨发,薄衣的领口一微微张开。 房门重重的被推开了,梓昕看见来人的身影,微闭上了双眼。 耶律宁走近床边,他看着梓昕惨白的面色,心中一片悔意,梓昕虽是习武之人,但他那日在盛怒之下下手有些颇重或许已经伤到梓昕了。 耶律宁俯身坐在床边,伸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梓昕身上,他握住梓昕垂在床边的手,手心中有些微冷。 “对不起,我那日误会梓昕了,”耶律宁望着梓昕微闭的双眼,有一丝愧疚,“但梓昕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侍女欺骗你离开的。” 梓昕抽出手指,面上有些微冷,他想解释但耶律宁可曾给他解释的机会了,既然这般不相信他,为何那日生辰之时还对他说出那番话,直接将他囚禁在房间中不是省事多了吗。 耶律宁久久未等到梓昕的回应心中有些伤意,他看着梓昕眼中一如往日那般的冷漠,心中仿佛被猛的刺了一下,面上的温和渐渐消散了,“亦或是梓昕早就想离开了,不过是没有凑巧的机会,而那日的侍女成全了你的心意,你本以为能离开匈奴,却不巧被我撞见了。”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倘若再快一步,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回到大楚了。”耶律宁大声呵斥道。 那日他愤怒而去,心中夹杂着沉沉的伤痛,在大殿中无法静下心来,他稍稍失神便会忆起梓昕离开之前嘴角淌下的鲜血。或许是他下手过重了,但多日来他用尽心力的讨好梓昕,奢望梓昕能看到他的心意,为何梓昕心中就没有一丝动容,一如既往的那般厌恶他。 耶律宁离开大殿的时候,看见跟随在他身侧的侍人,恍然想到带梓昕一起离开的侍女面容陌生,他似乎从未见过。耶律宁忙令暗卫查清此事,原来竟是穆琪从中作梗,而他一切都错怪梓昕。 耶律宁没想到年幼单纯可爱的穆琪竟这般工于心计,甚至不惜陷害梓昕。他早就看出穆琪心中的妒意却并未在意,从而铸就了那日的错。以后他必须时时看好穆琪,绝不能再让她对梓昕动一丝心思了。 耶律宁在房门外站了很久,得知事情真相后他并未有一丝轻松却反而沉重了很多,他小心的待梓昕了多日,甚至不敢违背他的心意,但昨日的事情恐怕已经让梓昕寒心了,他昔日的努力都将全功尽弃,恐怕梓昕对他又会是满心的厌恶,而腹中的孩子已经渐渐长大,他真的等不了那么久了。 耶律宁用力推开房门,却还是等来了他所不愿看到的冷漠,然他不知道再次挽回梓昕的心意还需要多日,可他真的已经有些累了,似乎在坚持一步都那么艰难。 梓昕看着耶律宁近乎癫狂的神情,转身面对着他。他甘愿留在匈奴皆因耶律宁的温和,但他没想到耶律宁的内心竟这般狂暴。 “你说话啊。”梓昕的沉默激起了耶律宁心中的一丝怒意,他用力握住梓昕的衣袖。 “主上都已经说了,还要我说什么。”是去辩解吗,但在盛怒之下的耶律宁又会听得进他的话吗。梓昕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他以为一天一夜已经足够让耶律宁冷静下来,没想到他的情绪还是这般易怒。 “你休想离开匈奴,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绝不会离开。”耶律宁按住梓昕的面颊强迫他看着自己,即使梓昕永远怨恨他,他也绝不会让梓昕的心意得逞。 他曾真的想好好待梓昕,但事到如今这一切都是被梓昕逼得。 梓昕用力想挣脱开耶律宁的手,但他看着耶律宁面上绷起的青筋,缓缓放弃了,既然耶律宁愤恨此事,那就由他去吧,待他折腾累了自然就会离开。 “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想离开我,难道我待你不好吗?”耶律宁凑近梓昕的面容,梓昕是他唯一真心待过的人,然他却无法得到梓昕的心。 “好?”梓昕冷笑了一声,这就算是好吗,一切用武力解决,不曾相信过他一分。或许人都是如此,在得到手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耐心了。 倘若耶律宁当初表露了内心的本性,梓昕待他也绝不会有一丝好感。 “那你还想怎样,难道想让我送你离开了吗,你已经嫁入了匈奴,我就绝不可能在放你离开匈奴一步。耶律宁手中颇用了些力道,梓昕的头部猛然磕在了床边上。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伤痛,心中一颤放下手,梓昕缓缓倒在床边。他看到床边上一道浅浅的血迹,胸口宛若针刺一般,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溢满不相信。梓昕是他最爱的人,倘若梓昕一时想离开,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劝道梓昕,而他怎么能出手伤了梓昕呢。 倘若刚才他再用力一些,耶律宁根本无法想象后果,如若梓昕离开了,他也一定会崩溃的。 耶律宁虽身为尊贵的王子,但不受到父王的宠爱,又不被爹爹待见,如此幼小的年纪如何在匈奴的宫中存活下去。耶律宁被身边的侍从欺负,哭着跑到爹爹身边,然爹爹却是冷漠的看着他,甚至不会抱他一下。久而久之耶律宁渐渐习惯了,他举起拳头将那些欺辱他的人狠狠打倒在地上,因为他知道倘若不变的坚强,世上是不会有一个保护他的人。 耶律宁虽是成长为可汗最心仪的王子,但他的内心却愈来愈凶残,身边的人面带笑意的看着他,却暗暗畏惧于他的残暴。 耶律宁为了得到梓昕的心意,他尽量强迫自己隐忍,将心中的凶残收敛一些,流露出面上浅浅的温和。然他面对梓昕离开的的决绝时,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痛楚与愤怒。 耶律宁的面容虽与爹爹有些相像,但他残酷的性子却与父王像了十足。耶律宁犹记得父王拥住爹爹的尸体时,眼中的绝望与痛楚。那时他发誓一定会好好待自己的意中人,绝不会走上父王的路。 如今耶律宁终于明白了父王的悲凉,只要那个人还在,他就还有机会好好待他,哪怕是他那般怨恨自己,可当那人离开了一切就都不再可能了。 “你好好留在房间中,那都不要去。“耶律宁起身匆匆离开了房门,似乎有些逃避之意,他生怕他在留下来真的会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伤了梓昕。 耶律宁关上房门,一掌拍在红柱上,他真的不知他最近是怎么了,在得知腹中的血脉后,变得愈来愈易怒,甚至会因梓昕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而猛然盛怒。然曾经梓昕待他异常冷漠,他却没有一丝在意。 耶律宁看着紧闭的房门,暗自安慰道,不过是四个多月罢了,今后的时间他还有的是机会可以挽回梓昕的心意。毕竟他不是父王,多年虐待爹爹,在爹爹临终之前才发现心中的爱。 但无论如何此事恐怕都如他们之间一道深深的隔阂一般,再也无法越过了。 王墨看着远处走廊中的身影,匆匆走上前推开了房门。他走近床边看见梓昕斜靠在床栏边上,面色异常苍白。 “殿下,您没事吧,刚才主上有没有欺负您。”王墨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担忧,他将一旁的薄被搭在梓昕的身上。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梓昕微微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王墨的肩膀,耶律宁现在愤怒至极,他不知耶律宁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梓昕生怕耶律宁看见王墨的身影,心生怒意会出手伤了王墨。 “殿下,我去唤大夫为您过来看看吧。”王墨看见梓昕轻启双唇一线血丝从嘴角缓缓溢出,他忙握住梓昕微冷的手,面上异常惊慌,刚才他看见耶律宁盛怒而去,他是已经对殿下动手了。 梓昕伸手拭了拭嘴角,他看见白色的袖边一道血痕,笑容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或许这才是耶律宁真正的本性。“不用了,我不过是嘴角有些干裂出血,过几天就好了。” “小墨你先下去吧,我昨夜没有睡好,现在有些累了。”梓昕未待王墨开口,放下了垂在王墨膝间的手。 “可是殿下。”王墨微微摇头,他看着梓昕苍白的面色,实在无法放心离开。 “好了,倘若有事我立刻就派人去唤你。”梓昕伸手轻轻推了推王墨的身体。 “如果殿下有何处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王墨缓缓起身,为梓昕细心的盖好被角才转身离开。 梓昕看着王墨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口唤住了他,“倘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小墨就一直留在房间中,不要外出走动。”因此事小墨恐怕会受到一些牵连,但避而不出也能避开一些事端。 王墨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梓昕待房门闭合后,缓缓靠在角落中,微闭上了双眸。 第 35 章 第34章 走廊中落下片片明亮的光斑,微风轻拂嫩绿的枝条,光斑渐渐支离破碎,忽而消失了踪影。 王墨看着远处紧闭的房门,脚步微微顿了顿,清秀的面容上略有一丝紧张之意,暗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袖边,许久放下了手,袖角已是褶皱不堪了。 王墨轻轻咬住粉嫩的下唇,垂落在身后的墨发被微风吹拂轻轻飘扬,落在他细长的脖颈间,微微有些杂乱。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下台阶,走到房门前,王墨伸手抚上微冷的门边,却毫无一丝勇气用力推开。 殿下被主上下令幽闭在房间中,任何人不准入内,他看着殿下苍白的面色根本没有一丝方法。此时王墨心中想到的人就是盖雄,可他不过是与盖雄有些交情,盖雄又凭何相助于他。 然而王墨在匈奴宫中并无太过熟识的人,盖雄是唯一与他相处较近的了。 盖雄放下笔墨,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他不经意抬头看见王墨站在走廊边上犹豫的面容。盖雄微微笑了笑,他没想到王墨竟会前来他的书房。 盖雄站在桌边等了许久仍未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打开房门。王墨站在门边一时没有站稳,身体重重向前倾斜倒在了盖雄怀中。 盖雄下意识的将面前的人拥在了怀中,王墨略有些尴尬的推了推盖雄,站在了一边,刚才他鼓起勇气终于想敲门了,谁知盖雄竟然突然打开了房门。 “怎么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呢。”盖雄看着一直沉默的王墨开口说道,倘若他没有发现门外的人不知王墨又要站上多久了。 “我。”王墨张了张口,他看着盖雄面上俊朗的笑容,缓缓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想说你只是随意走走,并无意踏入我的书房。”盖雄转身关上了房门,他处理了一上午的事务倒有些烦闷,如今能有人陪他说说话也实为不错。 “不是。”王墨尽力摇摇头。 “那你就是有意来找我了。”盖雄坐在了桌边,他指了指一旁的位置,“你也坐吧,我不习惯仰头说话。” 盖雄看着王墨拘谨的面容,略觉得有些不妥,“房间中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如此拘束,放开一些就好。” 王墨握了握一旁滚烫的茶杯,缓缓放下了。 “你有心事吗?”盖雄看向王墨眉间隐隐的一丝阴郁,难道这次那些侍女又换了新法子想折腾王墨,可王墨到底是堂堂男子不应该因几个女子而如此消沉。 王墨微微摇头,他看着盖雄淡蓝色的双眼,异常艰难的吐出口中的话,“我想到你的府中去做事。” “你不是曾说过与王妃情谊深厚,暂时不想离开吗?”盖雄略有些诧异的看着王墨,王墨能来府上做事,他真的很高兴,可是他并不理解其中的缘由。 王墨微微叹了口气,他是如此说过,可他也记得盖雄的话,他留在殿下身边根本没有一点意义,倘若传侍从前去服侍也轮不上他,“王妃身边侍人众多,自然不用我担心他们会服侍不周。况且我日日闲在房间中确实有些无聊,也想做一些事情了。” 盖雄没想到王墨竟会突然想通了,他本以为他会费上一番周折,“你前来房间中找我就是为了说此事的。” 王墨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求人办事总需要同等的交易,而他身份低微根本不能为盖雄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他身边服侍了。 “那你答应此事吗?”王墨缓缓问道,倘若盖雄一时改变了注意,之后的话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当然答应了。”盖雄乐得身边有一个活泼开朗的人陪伴自己,又怎会出声拒绝呢。 或许盖雄奢望的只是小谢的身影,他希望能回到过去二人快乐相处的那段岁月,可是他忘记了过去的再也无法回来,虽王墨神似小谢,但他终究变不成盖雄心中的小谢。 王墨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依旧很沉重,仿佛沉甸甸的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 盖雄见王墨一直盯着他面前的糕点看,他伸手将碟子推向了王墨,“宫中的糕点还做得不错,你可以尝尝。” 王墨点点头,却没有伸手。 “我不喜欢你遵守那些礼教,同原来一般就好。”盖雄拉着王墨的手移向了碟子中,幸好王墨答应去他的府中做事了,否则王墨一直留在宫中,不知会变得怎样麻木呆板。 王墨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酥酥脆脆的但却味同嚼蜡一般,盖雄在一边看着,甚至有种他在逼迫王墨的感觉。 王墨抬头看着盖雄的面容,微张了张口。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盖雄开口道,他似乎觉得王墨接下来的言语,才是他踏入房间的真正意图。 “主上误会王妃想擅自逃离皇城,将王妃关在了房间中,但王妃却是被人诬陷并无离开之意。”王墨微低下头,他仅是一个侍从根本不会有人听信他的话,反而他的解释只会让耶律宁对殿下的误会更深。 盖雄蹙了蹙眉,他倒是略略听过此事,但毕竟是耶律宁的家事,他已不能多言什么。 盖雄看着王墨眼中的担忧,声音微沉了几分,“你是想让我查清事情的真相,去禀告主上。” 王墨点点头,盖雄身为禁卫军的统领,想要查出皇城中的事情并不困难,而对于他一个普通的侍从却宛若登天一般了。 盖雄的眼神中有一丝冷意,“你刚才答应来我府上做事,是不是仅为了帮助你的殿下。”盖雄心中略有些失意,他没想到王墨竟变得如此势力了,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做不情愿的事情。 王墨担心盖雄误会,尽力摇头解释道,“与殿下的事情并无半分关联,我不想一直呆坐在房间,日日过得很缓慢,甚至不知何时是尽头。或许在你的府上,我还能真正的做一些想做的事情。”王墨已经有些厌恶在房间中的静默了,他甚至有一种在等死的错觉。 “殿下出事后,我真的想为殿下做些什么,可我的身份低微,能不帮倒忙就已经不错了。在皇城之中我认识的人并不多,能想到的只有你了。”王墨缓缓起身站在桌边,“可能我的请求有些过分,盖将军就当做我今日没有来过吧。”盖雄不能去帮他亦有盖雄的道理,王墨绝不会因此事而责怪他什么。 “那你还会来我府上做事吗?”盖雄走到王墨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心中有些淡淡的歉意,或许是因他久在匈奴宫中的缘故,将人也想象的那般阴险了。 “我既然已经说出口的事情就绝不会再反悔。”王墨点点头,既然此路不通,他也只能在另想其他的办法了。 盖雄面上有些笑容,他不知王墨在大楚宫中多年是怎样保持着一颗纯良的心,但他绝不会让王墨留在匈奴,随着困境的逼迫而渐渐变质,他会好好保护王墨,将他留在自己能顾及得到的地方。 “今日就随我一起回府吧。”王妃被主上冷漠,他身边的侍从的日子也一定很不好过。 王墨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这般突然,他还未来得及收拾什么。王墨想了想房间中简陋的摆设,柜中的几件薄衣,好像也没有什么再回去的必要。 “王妃的事情并非如你所看到的那般简单,主上应该早就派人查清了此事。”盖雄看向远处,眼中有一丝深沉。最心爱的人与侍女一起逃了,耶律宁又怎可能不去查那个侍女的身份。 “那主上为什么还会囚禁殿下。”王墨有些想不明白,倘若真如盖雄所想那般,耶律宁早就应该撤去殿下身边的守卫了。 “或许主上是为了引诱出暗中的敌人。”盖雄猜测到,也可能耶律宁看厌了大楚皇子的冷漠,不再有耐心,想冷落他几天以此作为警示。 “你不用为此事太过忧虑,明日殿议后我留下与主上谈谈。”盖雄也不知耶律宁到底是怎样想的,毕竟耶律宁待王妃实在太过温和,与他往日的冰冷相去甚远。盖雄根本不相信主上的性子真的因此而改变了,亦或他仅仅是一时收敛了一些,不知何时会突然爆发。 “谢谢。”王墨眼中有些感激,毕竟不是己事,盖雄能答应他真的很不易。 “没事,那日你留在我府中用午膳,觉得厨子的手艺如何。”盖雄看着王墨清秀的面容,他将王墨留在府中做杂役实在有些屈才了。 “很好。”比起他平日的饭菜已经好很多了。 “既然王墨认可厨子的厨艺,那你就好好跟他学吧。”盖雄看到王墨面上的神情,不禁微微笑了笑。 “不行,我天生愚钝,无论怎样学也做不出那一桌饭菜。”王墨摇摇头,面上有些苦涩,他真没想到在将军府竟然是这样的苦差事。 “我不会嫌弃你笨的。”盖雄温声道。 “好吧,我尽量学,但你也有可能吃不上我做的饭菜。”王墨叹了口气,有事做总比没事做要好很多吧。 “一会跟我回府去拜师。”盖雄微微摇头,他又不是逼迫王墨非要做出满汉全席,王墨何必如此哀愁。 第 36 章 第35章 桌子的一旁落满温暖的阳光,而却被高高摞起的书卷如数遮住了,另一侧却显得阴暗异常。 耶律宁的面容隐在灰暗之中,英俊的眉眼异常冷漠,碧蓝色的双眸不夹杂一丝感情。他用力握住手中的毛笔,从中折断成了两截。耶律宁将手中的笔扔在了地上,拿过一旁崭新的毛笔,沾了沾墨汁,却许久微动笔,任淌下的墨汁侵染白色的宣纸。 “主上。”暗卫单膝跪在地上,他看着耶律宁眼中冰冷的神色,单膝跪在了一旁。 “这是王妃夹杂书卷中的书信,好像尚未写完。”暗卫掏出怀中的信纸,托在手心中,双手奉上。 耶律宁微蹙眉头,他起身走下台阶看着信纸透出的墨迹,这封信就应该是梓昕写给大楚太子的吧。恐怕信中的内容皆是设计离开匈奴之计。耶律宁抬袖想拂去信件,但他微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即使他已经看透了梓昕的心思,但他仍想知道梓昕是怎样与小太子提及此事的,梓昕那般聪慧,应该不会为了一己而唆使太子谋反□□吧。 耶律宁伸手拿起信件,他稍稍用力将折起的信纸抖开,匆匆扫过信中的娟绣的墨迹,他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想错了,梓昕并未真正想离开匈奴。可是那日在他的逼问下,梓昕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肯说,他越看着梓昕的沉默越心生怒意,一时未抑制住便对梓昕动手了。 耶律宁用力握住手中的信件,他没想到他多日的温和关切已经稍稍打动梓昕,可那日他的疯狂举动怕是又让梓昕寒到了心底。耶律宁眼中溢满了无尽的悔意,他不知他为何这般冲动,难道他就不能耐心的等待梓昕的解释吗。 而梓昕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愈加愤怒,梓昕便会越隐忍不说一句话。耶律宁缓缓放下手,信纸轻飘飘的滑落在地上,如今梓昕看到了他的残暴,他还能在挽回梓昕的心意吗。 “你下去吧。”耶律宁靠在桌边,微微低下头,他看着腹部有一丝淡淡的伤痛,伸手覆上了那一丝微微的弧度。 梓昕可能不会再相信他了,而他亦有些无力如当初一般讨好梓昕了。可是耶律宁不甘心放梓昕离开,他当年费尽心思才将梓昕留在身边,又怎能就此放弃。但他亦不想成为父王那般即使得不到也将爱人日日囚禁在房间中,他舍不得看着梓昕伤痛的双眼。 耶律宁缓缓走向房门外,他多日未到房间中看过梓昕,也不知梓昕伤得怎样了,而如今他含满愧疚之意,更是无法面对着他曾伤害过的人。 走廊中,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映在耶律宁的面容上,略有一丝淡淡的苍白。他扶住微热的红柱看着远处那道紧闭的房门。 近几天他伤痛于那日的事情,日日未休息好,恐怕梓昕亦是如此。而他明知梓昕性情高傲,绝不会低头求人,他为何还要执意逼迫梓昕,倘若他当时能缓下心中的怒意,如今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耶律宁走到门边,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梓昕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恐怕就是他。耶律宁侧过身体想走到窗边,偷窥房间中的人。但他刚迈出一步便听见房间中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他未想太多,伸手推开了房门。 梓昕误以为是王墨的身影,他轻声道“我没事。”但当梓昕看到那张英俊的面容时,他的神情缓缓冷了下去,微微闭上了双眼。 耶律宁疾步走到床边,他看着梓昕惨白的面容,心中有一丝痛惜,“梓昕,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胸口痛。”耶律宁犹记得他那日击在梓昕的胸口上用了怎样的力道,他伸手抚上梓昕的脉搏想为他查看伤势,却被梓昕冷冷的避开了。 “对不起,我不该未查清事实就误会你,更不该动手伤了你。”耶律宁握住梓昕的衣袖边……如今他真的让梓昕寒了心,恐怕一切都不可能了。 “主上既然下令责罚我,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房间中看望我。”梓昕冷冷的看着耶律宁,他不是耶律宁养在宫中的玩偶,可以随意任其打骂而无动于衷。 “我知道梓昕怨恨我,倘若能消除你心中的怨意,你想怎样做都可以,但我不希望你一直憋在心中。”耶律宁看着梓昕腕间依旧未曾消去的红痕,小心的握在掌心中,他那日确实待梓昕有些过分了。 “主上是匈奴的王,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还能怎样待您。”梓昕用力抽去手腕,不曾在意腕间多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我知道那日我在盛怒之下的错举确实有些疯狂了,可我皆是因为爱你,舍不得失去你。”耶律宁微微摇头,梓昕不曾知道他心中那般炽热的爱意,或许梓昕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份爱。 梓昕的眼中有一丝寒意,曾经是喜欢而现在则是爱,难道因为爱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将他囚禁起来吗。 耶律宁看着梓昕冷漠的面容,有一丝痛楚再心间缓缓蔓延,他伸手将梓昕消瘦的身躯拥入了怀中“我曾承诺过好好待你的,那日是我的过错,我愿用余生来弥补你,绝不在伤害你一分。” 梓昕哼了一声,他已经看透了耶律宁残暴的性子,他又怎能再相信他。梓昕用力挣脱着耶律宁的桎梏,然耶律宁却仿佛丝毫未察觉到怀中的挣扎一般,他俯身凑近梓昕白皙的面颊,“跟我回去吧,好吗?” 虽然梓昕现在仍未对他动情,但至少梓昕还留在他身边,他今后便有的是机会,一点点夺回爱人的心。 梓昕看着耶律宁凑近的面容,猛然升起一丝厌恶,他提膝击向了耶律宁腹部露出的空档。 耶律宁察觉到时已经猝不及防了,饶是他用手承受了一些力道,腹部仍受到重重一击,疼痛渐渐蔓延至心底的深处,耶律宁不敢用力按住腹部,只是握紧了衣襟,他看着梓昕的眼中溢满了绝望,他那般深情的待梓昕,甚至不舍得强迫梓昕,却还是换来了这般悲凉的结局,亦或是梓昕就未曾相信过他。 梓昕没想到耶律宁竟未避开,他看见耶律宁倒在床边面色惨白亦有一丝痛苦,面上不禁一阵惊慌。 “耶律宁。”梓昕伸手抚上耶律宁的衣袖,他刚才并未用太大的力道,耶律宁伤得怎会如此重。 耶律宁想避开梓昕的手,但因腹中的疼痛,他不敢乱动半分只能任梓昕将他抱到了怀中。 “快去唤大夫。”耶律宁看向站在一旁的侍女,下唇亦是被咬得一片血渍。 耶律宁似乎感觉双腿间有一丝温热缓缓流淌而出,他用力按住了梓昕的手腕,“不。”在得知孩子的那一刻,他虽有些迷茫但更多的都是欢喜,他甚至日日期待着腹中的小生命。为了孩子,他甘愿忍着恶心多用一些饭。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8节 孩子已经在他腹中孕育了四个多月,如今他是要失去他了吗。更伤痛的却是孩子是被他的另一位父亲所伤。纵然梓昕毫不知情,但耶律宁却绝望异常,甚至有些后悔他当年那般决绝的逼迫梓昕嫁入匈奴,不曾考虑过后果。 “你不会有事的,大夫一会就来了。”梓昕伸手拭去耶律宁眼角一丝冰冷的泪水,用力拥紧了怀中的人。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担忧之色,亦有一丝痛楚,或许此事不仅仅是梓昕的过错,也有他欺瞒梓昕的责任。但面对着伤痛的事实,他们恐怕再也回不去了。耶律宁不知倘若失去了孩子,他与梓昕会怎样,但他绝不可能在那般讨好梓昕了。 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手覆在了他的腹部,“摸摸他吧,或许你以后就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耶律宁的声音有一丝淡淡的悲凉。 耶律宁半坐在床边,腹部的弧度更明显了一些,梓昕抚到耶律宁腹上那丝异常的突起,眼中一片诧异,他低头看到耶律宁衣摆上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心。 “你有了孩子。”梓昕看着耶律宁苍白的面容,父皇喜爱容貌清秀的男子,送入宫中大半的男子皆体质特殊,可孕育后嗣,然父皇却决不允许他们孕子。梓昕早就知道此事,但他不曾得知耶律宁特殊的体质,否则他也绝不会对耶律宁出手。 “男人孕子甚为怪异,这样的孩子还是不要出生为好。”耶律宁悲凉的说,他不该那般强求梓昕,逼得越紧,他们彼此伤得都很深。 “不是的,我不知道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梓昕用力握紧拳头,尖锐的指尖刺破了掌心,鲜血缓缓流淌而下。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再有五个月他就可以亲手抱到他了,而他却害了自己的血脉。 耶律宁眼中一片黯然,知道又怎样,梓昕会接受他吗,又会喜爱他腹中的孩子吗。如今说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梓昕看着耶律宁的腹部,却不敢伸手抚上。他侧身拉住一旁侍女的衣袖,“快去唤大夫,快去啊。” 第 37 章 第36章 梓昕拥着怀中的人靠在床边,双眼紧盯着紧闭的房门,紧握的手异常冰冷,袖边似乎沾染了星点的血迹。 耶律宁第一次感受到梓昕如此在意他,然却太迟了,伴随着腹中的剧痛,他的心已经渐渐冷了,甚至不再会有一丝感动。 房门猛的推开了,梓昕含满期望的看着面前身负药箱的大夫,他甚至想走到门边将大夫迅速拉过来,但他不敢乱动半分生怕弄痛了耶律宁。 梓昕看着耶律宁双腿间不断溢出的鲜红,已经染红了一片,心猛然沉了下去,或许孩子已经不可能了,但他仍期望大夫可以救下孩子。 大夫看见地上的鲜血便心中情况不妙,他伸手探上耶律宁的脉搏,微微蹙了蹙眉头,“主上动了胎气,臣需要为主上施针。” 大夫已经再三叮嘱过主上,要静养切勿太过操劳,但他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主上的腹部竟会受到重创,孩子亦受了牵连。 “孩子。”耶律宁尽力睁大眼睛,伸手拉了拉大夫的衣袖。他希望孩子可以平安无事,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甘愿。 “主上放心,臣会尽全力。”大夫轻轻放下耶律宁的手,走到桌边打开一旁的药箱,他取出银针后侧身对坐在一旁的梓昕说道,“请王妃为主上脱去上衣。” 梓昕未有任何迟疑,抬手解下耶律宁的领口,将他的上衣放在了一旁。耶律宁的胸膛□□在阳光之下,而腹部的微微突起却那般明显。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躺在床上,他伸手握住了耶律宁的指尖,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否则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一分。 大夫将银针刺入耶律宁胸膛和小腹上的几个穴位,他缓缓起身时,额上亦有一丝密汗,倘若保不住小王子,主上恐怕会要了他全家人的性命。 耶律宁待腹部的疼痛稍稍缓解,他微微睁大双眼看着身侧的人,“你出去。” 梓昕摇摇头,他尚不知孩子是否安好,又怎能安心离开,“主上,我想留在房间中,待孩子无事后,我立刻就离开。” “出去。”腹中微微有些刺痛,耶律宁不禁蹙了蹙眉头,用力按住身下的被单。 “王妃,臣求您出去吧。”大夫哀求的看着梓昕,主上的情绪波动太大,以不利于他施针救治。 梓昕缓缓起身放下耶律宁的手,他迈出几步后犹望了一眼床上之人苍白的面颊,转身关上了房门。 耶律宁看着梓昕的背影,指尖的余温渐渐消散,他微微闭上了双眸。他真的爱得又累了,甚至无力再走下去。或许无论他怎样尽力,梓昕都与他不远不近的相处,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不会走近一步了。 曾经耶律宁痛恨他父王的凶残,曾大言不惭的发誓他一定能得到梓昕的心意。但现在想想他逼迫梓昕嫁入匈奴,又与父王的抢掠有什么不同。他那日凶残的一面深深的烙在了梓昕心中,而如今梓昕伤及孩子的痛楚,他亦不会忘却了。 耶律宁不知如今的他们又要怎样走下去,但他真的不想在逼迫梓昕任何了,或许他们应该彼此冷静一段时日。 大夫取下最后一个银针,缓缓直起了身体,他伸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主上,小王子已经安然无事了,但您的身体遭此重创亦受到一些损伤,必须躺在床上修养一段时间,切勿太过操劳。” “好。”耶律宁微微点头,他伸手抚上了仍有些隐痛的腹部,只要孩子还在就好。即使今日梓昕出手伤了他,但耶律宁仍不希望就此与梓昕分开。 “主上好好休息,臣先告退了。”大夫站在桌边收拾着药箱。 “不要告诉梓昕孩子的事情。”耶律宁张口吩咐道,刚才他看到了梓昕眼中的悔恨与痛楚,亦或是梓昕并不排斥他特殊的体质,对孩子还有些喜爱。但他并不希望以孩子来拴住身边的人,他宁愿慢慢等待直到梓昕对他动心为止。 “是。”大夫微微叹了口气,主上又何必让王妃如此忧心,况且主上的月份也大了,根本就瞒不过王妃的双眼。 梓昕站在紧闭的房门外,未曾离开过一步,清丽的面上亦有些浓浓的担忧。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耶律宁应该早就得知,为什么他却不肯告诉自己。梓昕想起他前些时日的冷漠,心中亦有一丝淡淡的愧意,或许耶律宁本就不相信他,甚至担心他会伤到孩子。 而耶律宁腹中的是他的血脉,他又怎会不喜欢,梓昕本以为他今生很难拥有自己的孩子了,但他没想到耶律宁竟能孕子,那一夜他强迫将耶律宁压在身下,他们便有了孩子。或许是机缘巧合,但梓昕看着耶律宁绝望的神情,真的相信了耶律宁待他的心意。 可是曾经耶律宁亲口对他承诺了多次,他都不相信一分,甚至还厌恶耶律宁的虚假。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而他却伤到了自己的孩子,如今耶律宁怕是对他痛恨至极了。 梓昕不在意耶律宁将会怎样责罚他,他只祈求自己的孩子安然无事。 微风轻抚在梓昕的面容上,前额的碎发亦有些凌乱,他执着的看着面前的房门,双颊亦有一丝隐隐的苍白。 房门突然推开了,梓昕猛的冲上前去用力拉住了大夫的衣袖,“孩子怎样了?” 大夫张了张口,想起主上的吩咐,微微摇了摇头。 “孩子没有了,不可能,你是大夫怎么会救不了孩子呢。”梓昕猛然靠在一旁的红柱上,心中宛若刀割一般痛楚,孩子不可能没有了,一定是大夫欺骗他。 梓昕脑中浮现出大片的血迹,耶律宁倒在床边痛苦的抚着腹部。他用了那么大的力道,稚嫩的小生命又怎承受得住。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梓昕虽刚刚得知了孩子的存在,但他亦期盼着孩子可以平安出世,在他身边渐渐长大了,而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大夫看着梓昕有些癫狂的身影,不禁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王妃,我看您的面色不太好,您回去好好休息吧。” 梓昕缓缓回过神情,他转身想走近房门却被大夫拦住了,“王妃,主上已经睡下了。”大夫有些顾虑王妃会去责问主上此事,而主上的身体刚刚稳定一些,根本经不起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一会我就离开。”梓昕轻声走近房门,他看着躺在床上安然熟睡的面容,伸手为耶律宁拉了拉被角。 “对不起,”梓昕的母妃早逝,多年在嫔妃众多的后宫中生活得很是艰辛,甚至不会有人真心关怀他,而耶律宁是唯一待他好的人。但耶律宁待他越好,他心中越是不安,甚至怀疑耶律宁另有企图,惧怕他看着耶律宁的温和而忘记了心中的怨恨。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一丝意义了。”或许孩子还在,他与耶律宁还能回到当初那般,但孩子已经不在了,耶律宁心中烙下了深深的伤痕,他们怕是再也无法安然相处了。梓昕不知耶律宁会怎样处理他,他甚至不愿去想太多,如今悲痛已经填满了他的整颗心。 “我是曾想过离开匈奴,因为我放不下小谨,我担心他一人无法应对宫中的众多嫔妃。但那日我收下你送的挂坠后,就决意陪在你身边了。”小谨已经渐渐长大,他终是要独挡一面,梓昕根本不可能一直替小谨挡下那些黑手。而诺大的宫中除了小谨,他不再会牵挂任何人。 耶律宁并未真正熟睡,他看见梓昕推门而入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梓昕,便故作熟睡的模样。此刻他听见梓昕的言语,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动容。 “对不起吵到你了,我现在就离开,你好好睡吧。”梓昕隔着被子拍了拍耶律宁的手,转身离开了。或许他以后永远都不用再见到耶律宁了,曾经是他甚为期待的事情,而如今他心中却有一丝伤意。 耶律宁伸手想拉住了梓昕的衣袖,却拉了个空,他睁开双眼看着梓昕离开的背影,或许他多给梓昕一些时间,不将他逼得那么久,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然他腹中的孩子还在,梓昕的心思亦在他身上,他们以后还会有诸多机会。 梓昕一直在走廊中向前走着,甚至不曾在意他背后的呼唤声。王墨匆匆走上梓昕的脚步,站在他的面前,“殿下,主上终于放您走出房间了。” 梓昕微微点头,不是耶律宁不肯放他,而是他一生生活在自己筑起的铜墙铁壁中,不愿踏出一步。 “殿下,您的面色怎么这般苍白,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墨看着梓昕依旧苍白的双颊,殿下终于可以离开房间中了,不是应该有一丝高兴吗,为何却比过去多了一分悲伤。 “我没事。”梓昕未顾忌身边的人,缓缓走下台阶。 王墨微微叹了口气,在匈奴中他又何曾见殿下开心过,罢了只要殿下无事他就放心了。 第 38 章 第37章 夜深,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中,周围点缀着繁星,柔和的光亮照亮了墨绿色的叶片。寒意渐深,但风却停了,偶尔有几只鸟雀长鸣一声,飞离了枝头。 窗纸上倒映着枝叶的阴影,桌上燃起的一盏烛火异常明亮,一旁摞起几本厚厚的书卷。罕骏抬起指尖翻过一页薄纸,微微蹙眉,拿起一旁的毛笔轻轻勾了一个圈。他放下手中的笔墨却未曾在意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的人。 高霖看着罕骏苍白的面色,眼中有些隐隐担忧,他侧身望了望天色,轻启薄唇看见罕骏微蹙的眉头,缓缓咽下了口中的话。 罕骏伸手去拿一旁的茶杯,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王爷,茶冷了,我再去为您换一杯吧。” 罕骏抬头看着高霖清丽的面容,“你还没有走。”他以为高霖早就离开书房了,没想到高霖竟然整整陪了他一天。 “王爷日夜在书房中操劳,我又怎能提前离开回房休息。”高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罕骏,“小心,有些烫。”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罕骏眼中有些歉意,倘若他早一点发现身侧的人也不会熬到现在。 “王爷还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高霖伸手夺过了罕骏手中的毛笔,倘若他放任罕骏继续下去,或许罕骏真有可能彻夜不眠。 “我看完这些,一会就睡下。”罕骏拉了拉高霖的衣袖,最近的事务或许有些多,但他并不想将今日的事情拖到明日。 “我知道王爷忠心为主上,日日忧国忧民,但您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倘若有一天您病倒了,又有谁代替您处理这些事情。”高霖看着在桌边高高摞起的书卷,难道主上不知道罕骏自幼身体虚弱吗,为何还要将事务推在罕骏手中,然尽是如此主上依旧不领罕骏的忠心。 “现在已经临近午夜了,明天您还要早起去殿议,倘若您在耽误下去真的就休息不了几个时辰了。这是事务固然重要,您明天空闲时在处理也不迟。”高霖温声劝解道,他趁着说话的功夫便将那些书卷都移开了。 罕骏看着高霖执意的双眼,也只能应了。 “高霖在书房中陪我坐了一天,应该也有些倦了吧。”罕骏看着高霖站在一旁两手空空并无任何书卷,倘若换做是他必然忍受不了这般的枯燥无味,“以后你不用刻意陪在我身边,随意一些就好,倘若觉得厌烦了,也可以去集市上看看。” “倘若我不留在您身边,您会记得按时用饭服药吗?”高霖反问道,他来府中多日,到觉得罕骏在他的照顾之下,气色好了不少,但因罕骏儿时身体较弱喝了多年汤药的缘故,再怎样调理与平常人的强健终是差了许多。 “我留在书房中也不多言,您全当我如不存在一般就好。”高霖俯身收拾着罕骏桌上的宣纸墨迹。 罕骏生怕高霖误会连忙说道,“我倒希望有人能在房间中陪着我,并未嫌你吵,只是我担心你一直留在房间中太过枯燥了。”罕骏当然愿意每每抬头时便看见心爱之人的身影,但他顾虑高霖是被迫留在房间中的。 “我知道。”高霖微微笑了笑,他如何不明白罕骏的心思,“我在房间中看书卷解解闷,一天也过得很快。” “高霖很多天没有出府了,改日有空的时候我陪你去集市上走走。”罕骏不希望高霖如在宫中一般被拘束着,他期望高霖生活得能快乐一些。 “王爷还是抓紧时间处理公务,晚上多休息一会。”高霖真担心他点头之后,罕骏会特意腾出一些时间陪着他,那罕骏晚上还能休息吗。 “抱歉,这么多日让你一直都在陪着我熬夜。”罕骏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高霖微微摇头,倘若能让罕骏安心休息,他一直留在书房中也无妨。 “高霖回房间休息吧,我现在就歇下。”罕骏看着站在他身侧的身影,曾经他尚未得知高霖的心意,恨不得让高霖时时陪在他身边。如今他心知高霖已经决意留下,是否看到心爱之人就没有那般重要了。 “等您躺在床上后,我再回去。”高霖已经陪伴罕骏到深夜,他自然不会在意这一刻的时间。 “难道高霖还担心我一会再偷偷看书卷吗?”罕骏的面容在烛光下有一丝淡淡的柔和,他看着高霖迟疑的双眼,脑中忽然涌出一丝念头。不过高霖睡觉很轻,倘若听见他搬弄书卷的声音,被吵醒了怕是一夜也无法熟睡。 “我不是担心,我是顾虑您必然会这般做。”高霖侧身靠在书桌边上,当年他父亲也是这般欺瞒爹爹的,但每次都被爹爹抓到了。 罕骏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真的不是想欺骗高霖。 罕骏猛然站起身时,因坐得太久了不禁有些头晕,他的身体微微倾斜,及时伸手扶住了桌边。 高霖面色一紧,忙上前一步抬手拥住了罕骏的身体。罕骏看着高霖白皙秀美的面颊,缓缓放下了手靠在高霖怀中。 “王爷,您没事吧。”高霖柔声问道,每日过度的操劳已经让罕骏的身体有些不适了,看来他必须藏起一些书卷让罕骏早点休息了。 “我就是坐得有些久了,不碍事的。”罕骏摇摇头,微蓝的双眼略有一丝淡淡的迷离,他伸手拥住了高霖的腰肢。 高霖张口想吩咐门外的侍女去唤大夫,但现在已是深夜了,倘若在折腾下去罕骏恐怕也不用休息了。罢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罕骏看着高霖粉嫩的唇瓣,一时情难自已,不禁微微凑近了一些。 高霖许久未听见罕骏的声音,刚想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却感觉到唇间一片温热,他下意识的将罕骏推开了。 罕骏脚下未站稳,身体用力倒了下去,重重的跌在床栏边上。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拉回了他残余的一丝意识。罕骏想起他刚才的冲动面上一片羞愧,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高霖的面容。 高霖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罕骏,心中一片悔意,他不知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竟然对罕骏用了那么大的力道。 “王爷,您伤到哪里了。”高霖担心碰到罕骏的伤处,低头将他缓缓扶起靠在自己身边。 罕骏摇摇头并未开口说一句话,他担心高霖看到他刚才的轻薄会很失望,甚至想离开他身边。 高霖看着罕骏的蓝衣只是染了一些灰尘,外表看上去并未有大碍,他有些不放心的解开了罕骏的衣领,白皙的肩膀处有一道青紫的痕迹。 高霖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动静忙放下了手,“对不起,弄痛您了,我再轻一些。”他转身想去抽屉中翻找伤药,却被罕骏拉住了衣袖。 “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待你,你别生气。”罕骏小心翼翼的看着高霖的面容,在情动之下他真的无法自已,然事后伤了高霖的心,他却追悔莫及。 高霖转身看见罕骏眼底的一丝忧伤,刚才罕骏怕是已经动情了吧,然他的猛然反抗也让罕骏伤透了心。 是啊,他忘记了,罕骏并不是将无视他存在的主上,罕骏真的很爱他,天天面对着喜爱的人又难免会不动情。 “我为什么要生气。”高霖伸手抚上了罕骏的手,罕骏日日用心待他,而他却还要罕骏尽力抑制心中的情意,那他岂不是太过无情。 “我并不是想轻薄你,我只是。”罕骏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刚才的所作所为。高霖生性高傲恐怕不能接受他内心的想法,而他宁愿为了留住心爱的人,一生只与高霖平淡相处。 高霖心知罕骏的后半句是什么,罕骏正值壮年身边又没有妻室,难免会一时情动,“王爷不用极力忍着,想做什么就做吧。”高霖伸手探向了罕骏的左胸,感受到极快的心跳,他不知罕骏到底忍了多久。 能遇到如此珍爱他的人,真是高霖的幸事,然他却无法回应罕骏的情意。 罕骏看着高霖平静的双眸,面上有一丝欣喜,但缓缓黯淡了下去,“我不想你勉强自己。”他宁愿一直忍着等到高霖甘愿为止。 “不是勉强。”高霖微微摇头,如若那个人是罕骏,那么他心甘情愿。 高霖抬手拥住了罕骏的双肩,罕骏看着那双凑近的粉唇,情不自禁的吻上了,他伸出小舌抵在了高霖的双齿间。 罕骏猛然放开手扶住一旁的床栏,重重的喘息着。高霖不解的看着罕骏,是他刚刚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吗。 “你会后悔吗?”罕骏不想因自己一夜的冲动而失去了身边的人。 “不会。”高霖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罕骏站在他身后默默关怀了他三年,难道他还想让罕骏继续等下去吗。高霖做不到那般无情,他虽然不能陪伴罕骏一生,但至少他不会回绝罕骏,可以让罕骏多快乐一些。 “我相信王爷也一定不会的。”高霖褪去了罕骏身上的衣物,缓缓倒在了床上。或许在他的心底已经有一丝动情,但却被强烈的仇恨掩盖住了。 第 39 章 第38章 房门紧闭,掩去了明亮的光斑,略有些淡淡的阴暗。桌边放着一盏茶杯,淡黄色的茶水早已冰冷多时。 偌大的房间中异常寂静,一丝寒意渐渐升起。梓昕背对着窗扇,侧身靠在床栏边上。额前的刘海滑落掩住了秀气的黛眉,黝黑的双眸黯淡无色,脸颊异常苍白,唇边微微开裂一道血丝缓缓溢出。 梓昕缓缓低头,他伸手撩开了宽大的衣袖,消瘦白皙的腕间露出一串手链,他用力握在了掌心中,尖锐的碎石刺痛肌肤,有一丝丝的痛楚,但他却没有半分在意。 房门猛的推开了,一道倩影站立在门边,金色的阳光下,穆琪的面容更是美艳了三分。随着她的步伐,垂在脖颈两侧的玉石耳坠微微摇曳,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穆琪看着靠在床边的身影,面色惨白容颜憔悴,已没有一丝当初的那般清丽之色,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大步走到床边。 “主上那般宠你,而你还竟然不知好歹的想逃离主上身边。”穆琪甩出手中的皮鞭击打在桌上,顿时茶水洒了一地。大楚皇子嫁过来不过就是一个妃子罢了,主上宠他,他便有身份地位,倘若失宠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不过梓昕早晚也会落得这般的境遇,她只是在背后推了一下而已。 “一切皆拜郡主所赐。”梓昕并未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倘若他未与耶律宁怄气,出声将此事解释清楚,或许就不会失去他们的孩子,然一切太迟了,他刚刚得知小生命的存在,还未来得及欣喜,孩子便不在了。 梓昕用力握住双手,白皙的手背上有着斑斑血痕,他真的很悔恨,可后悔又有何意义。梓昕缓缓低头靠在了膝间。 穆琪眼中有些紧张,难道梓昕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根本不可能,她厉声呵斥道,“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是他太看重那份尊严了,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促就了他高傲的性子,不容的他向任何人低头,倘若他能稍稍软下一分,主动向耶律宁求和,或许他们就不会落得这般了。 “主上已经心寒了,你休想再离开这个冰冷的房间,见到主上一面。”穆琪愤愤的说,她没想到让宁哥哥厌恶梓昕这般轻易,她本以为还要费些周张。 梓昕握紧了衣袖,落子之痛牢牢印在心间又岂能轻易抹去,他微微闭上了双眼,不知耶律宁得知孩子的时候,是怎样的欣喜,甚至期望他能喜爱孩子,而他却毁了耶律宁唯一的希望。他甘愿一直被幽闭在房间中。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看着梓昕的沉默,穆琪的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她靠近床边用力握住梓昕的衣领。 梓昕看着穆琪面上的怒容,微微蹙眉,“听见了,又怎样。” “你。”穆琪用力放下手。 梓昕狠狠撞在床栏上,他伸手按住疼痛不已的胸口,嘴角缓缓淌下一线血迹,滴在了衣襟上。 穆琪看着梓昕前襟的血花,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她刚才没用什么力道,怎么梓昕就吐血了。穆琪心中有些紧张,即使耶律宁已经冷落了梓昕,但她仍不敢触动耶律宁的底线伤及梓昕半分。 脑海中耶律宁赤红的双眼印在她的心底久久都无法散去。穆琪既爱耶律宁,但又有些惧怕他的狂暴。 “是你的身体太弱了,我刚才可什么都没有做。”穆琪转身想离开,或许那日宫中传闻耶律宁打伤了梓昕倒是真的。不是为何穆琪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寒意,梓昕激怒了耶律宁落得如此下场,倘若换做是她呢,穆琪根本不敢想象。 一道耀眼的光线射在穆琪精致的面容上,她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么巧,郡主也想来探望王妃。”盖雄推开房门,果然发现了在皇宫中消失的人。穆琪已经知道了主上的心思都在王妃身上,又何必如此穷追不舍。 穆琪看见盖雄看向梓昕衣衫上血迹的视线,慌忙摇头,“不是,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是吗,我也是顺便来看看王妃。”盖雄看着穆琪手中的皮鞭,倘若换做是他,他也绝不会娶一个如此刁蛮任性的女子。 “王妃最近身体有些不大好,需要在房间中静养,希望郡主不要再来打搅王妃休息了,倘若主上走近房间看到您的身影,或许主上就会下令责罚您了。”盖雄不知穆琪是怎么逃过守卫的双眼溜进来的,但此事如若被主上得知,必会重罚。 穆琪愣了一下,眼中有些隐隐的怒意,主上不是已经冷落梓昕了吗,怎还会来房间中看他。难道她的计谋被主上看穿了,不可能的,一定是盖雄在欺骗她。 “郡主是想留在房间中等主上来吗?”盖雄看着穆琪迟迟不肯离开房间,扬声说道。 穆琪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了。 梓昕看着盖雄微微点头,算是道谢了。 盖雄看见梓昕唇边淌下的鲜血,掏出怀中洁白的帕子递了过去。倘若不是碍于王墨的哀求,他也懒得管主上的家事。 耶律宁深爱梓昕,此番他在盛怒之下伤了心爱之人,恐怕已经激发了他暗藏在心底的暴躁心性,盖雄微微蹙眉,他可不希望在看着主上癫狂一次,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倘若主上与王妃和解了,或许心结就能打开。 梓昕拭了拭唇间的鲜血,将帕子握在了手心中。 “王妃安心休息吧,臣先告退了。”盖雄转身走向房门。 “主上的身体好一些了吗。”梓昕张了张口,起身赶到盖雄身边。失去了孩子,耶律宁恐怕异常悲痛,他失血过多,身体需要多日才能完全恢复,然他身为匈奴王日日处理繁琐的事务,又能躺在床上休息吗。 “王妃既然担心主上,为什么不亲自去房间中看望主上。”盖雄转身看着梓昕,虽主上未曾说过什么,但他更感受到主上对王妃的期盼。 梓昕眼中一片伤意,他出手伤了他们的孩子,恐怕耶律宁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了,而他亦不知该如何面对耶律宁。 “是因为放不下尊严,不愿低头吗?”盖雄冷声道,梓昕是大楚皇子身份尊贵不能低于人下,难道耶律宁身为匈奴王就必须要低头认错吗。 “主上怎样待您,我想您应该不会不知。”盖雄看着梓昕面上的苍白之态,主上一时未忍住心中的怒意对王妃出手了,然也毁了他在王妃面前坚持多日的温和。 梓昕微微低下头,他一切都看到了眼中,然他却不肯相信耶律宁待他的心意。现在想想,他错得又有多过分。 盖雄看见梓昕眼中的一丝伤痛,咽下了口中的话,他一个外人也不能过多提及此事,点到为止即可。 “主上现在正在书房中看书卷,还未用饭。”盖雄看着梓昕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眼中有些失望。 “王妃希望主上迎娶穆琪吗?”盖雄用力握住房门边,刚才他是为了王墨的请求,现在他是为了多年的挚友。 “不希望。”梓昕张口答道,穆琪的性子太过恶劣,根本就不适合耶律宁。站在匈奴王身边的人应该性情温婉和善。 “王妃知道主上的心意,但您能保证主上的心思一直都在您身上吗?”盖雄微微摇头,或许主上爱得很深,但等得越久也就越绝望了。 “既然不能,王妃又何必留在房间中对主上避而不见。”盖雄看着梓昕那张年轻的面容,或许小皇子骄纵多年了,并不懂得如何去宽容与关怀身边的人,“在匈奴中,机会是留给时刻准备争取的人。或许王妃现在去并不一定很迟。” 梓昕缓缓抬起头看着远处,眼中燃起一丝淡淡的希望,耶律宁纵然异常伤痛,但待他的一丝情意却不会迅速消退,而面对着他的刻意避开,耶律宁或许会更加伤心。 “王妃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倘若王妃在听不明白,盖雄到宁愿主上放下这段感情了。 梓昕点点头,是他以己度人了,或许耶律宁一直在房间中等着他。 即使耶律宁万般冷落梓昕,他也丝毫不会在意,他愿一直陪在耶律宁身边,待他心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可落子之痛又那般轻易忘却吗。 “盖将军,谢谢你近日来对王墨的关照。”梓昕眼中有些感激,他虽明为王妃,但对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侍从也有关照不周的地方,倘若不是盖雄暗中相助,不知王墨会遭受了多少责罚。 “没事。”盖雄摇摇头,他看着王墨备受那些侍女的欺负,也不忍心视而不见。“王墨答应了在我府上做事,不知王妃可否同意。” “小墨年轻,性子单纯,还请将军善待他。”既然王墨都已经同意了此事,梓昕也不想再多阻拦什么了,留在将军府中或许比复杂的深宫要好一些。 “自然了。”盖雄张口说道,他可舍不得责罚王墨。 梓昕跟随着盖雄的身影缓缓走出了房间。当初耶律宁尚可以面对着冷漠的他,如今他亦可承受耶律宁心中的怒意,或许耶律宁将伤痛发泄出来,心中还好受一些。 第 40 章 第39章 窗扇微开,桌边映了一道明亮的光斑,随着斑驳的树影渐渐消失了。耶律宁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腰,他微微低下头看向腹部衣衫的一丝突起,眉眼间一片柔意,往日的凌厉之气全然褪去,越发的有一丝温和之意。 耶律宁伸手覆了上去,感受到掌下的弧度,他不禁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孩子相比过去已经长大了不少,再有五个月他就可以亲手抱到宝宝了。 耶律宁缓缓抬头望向窗外,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婴孩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不知孩子是想他多一些,还是像梓昕多一些。但倘若宝宝是女孩,他还是希望宝宝的相貌能如梓昕那般清丽绝美。 门外响起了几声轻微的敲门声,耶律宁微微蹙眉,他看着想要走过去的侍从摆了摆手。他已经说过了,殿议后不见任何大臣,也不知是哪位不长眼的大臣想触他的霉头。 房门声再次想起,侍从伸手抚上门边,抬头望着耶律宁的面容。 “你让他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耶律宁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那些大臣急着求见他,也不过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又何曾真的涉及匈奴要事。 耶律宁放下抬起的手,渐渐缓下了心中的怒火,近日腹中孩子的情况刚刚稳了下来,他不想再为任何事情而动怒。 侍从点点头,伸手推开房门。站在台阶上的梓昕看着侍从的面容,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他疾步走了过去。 侍从伸手挡住了梓昕,“王妃,主上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您先回去吧。” 梓昕的面容黯淡了下去,心中略有些伤意,缓缓转过身去。他似乎突然间忆起了什么,想回头开口询问侍从耶律宁的身体好一些了吗,但等他迈上台阶的时候,侍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梓昕扶住微冷的红柱,绝望的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耶律宁不想见到他,怕是已经对他痛恨至极了。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又如何能让耶律宁原谅他。梓昕的身体有些无力顺势靠在了柱子旁,他真的很悔恨过去,看似他的冰冷维护了他所视为比生命还要贵重的尊严,但他却失去的更多,甚至以后永远也无法拥有了。 梓昕想起耶律宁惨白的双颊,心中异常担忧。耶律宁刚刚落子,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又怎能继续日夜操劳,只怕病情会更加严重。 梓昕直起身体走向远处的房间,他看着抬起的手缓缓放下了,耶律宁不想见到他,倘若他一直敲下去,耶律宁会更加心生厌烦。梓昕向后退了一步,站在房门侧边,他愿意一直在这里等着直到耶律宁走出房门的那一刻。 或许耶律宁以为他没了耐性早已离开了,但倘若是他认定的事情,他就绝不会放弃。梓昕虽然不喜他的身份,甚至厌恶留在匈奴之中,但他将耶律宁日日待他的好意一直看在了心中,有些相信耶律宁待他的情意了。 梓昕不想留在房间中继续错下去了,他虽无法完全爱上耶律宁,但他可以做到用心待身边的人,一点点缓和耶律宁心间的伤痛。 梓昕不在意耶律宁的冰冷,他更不会因耶律宁的回绝而心生退意,曾经他那般冷漠的待耶律宁,而耶律宁眉眼间的温和依旧未消退半分,如今他又凭何无法耐下心性。 微风拂过,衣摆微微随风轻摇,阳光映在梓昕的面颊上宛若白瓷一般精致细腻,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依旧坚定。 梓昕侧身看见了半开的房门,他忙侧身走了过去,面上有些自嘲的笑容,有窗子在,他又何必对着房门暗自发呆呢。 梓昕轻轻抬手将窗户推大了一些,他看着耶律宁坐在桌边的身影,面色虽不是那般惨白,但仍缺少一些血色。梓昕用力按住了窗边,耶律宁虽然身体强健,但失血过多终是伤了身体。 梓昕想留在耶律宁身边服侍,但他不知耶律宁肯不肯留下他。梓昕如此并非为了弥补他的错,落子之痛又如何弥补的了,他只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一颗心罢了。 一阵风拂过,梓昕觉得喉咙有些微痒,他生怕吵到房间中的人用力按住双唇,但依旧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声音。 耶律宁看着窗外梓昕的面容,心中有些动容,他起身推开了房门。“有什么事情吗?”耶律宁尽力压下了心中淡淡的喜悦,他生怕梓昕前来并不是为了见到他。 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平静的神色,心中涌出太多的言语,他想忏悔他的错举,然而孩子已经不在了,他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只会让耶律宁徒增悲痛。 “我知道主上不愿见到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主上,看到主上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梓昕微微低下头,他心知耶律宁期待的是什么,他会陪在耶律宁身边,一点点的付出他全部的心。 “主上注意多加休息,少劳神耗力,我先离开了。”梓昕顾虑他说多了耶律宁又会嫌烦,转身走到一个红柱后隐去了身影。 “你回来吧。”耶律宁看着梓昕宛若藏猫猫一般的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到你了。”耶律宁蹙了蹙眉头,他看向梓昕小心翼翼的眼神,声音不仅轻柔了一些。 “主上没有说过。”梓昕顺势跟随在耶律宁身边,他不想再次激怒耶律宁,气大伤身更何况耶律宁的身体还未完全痊愈。 “梓昕站在外面站了多久。”耶律宁感觉梓昕的态度转变了很多,甚至从未有过的这般温顺,但他并不希望仅仅是因为那日的缘故,他宁愿一直等着,直到梓昕心中印上了他的身影。 “不是很久,我想站在窗外看看您。”梓昕转身关上了房门。至少耶律宁比他想象得要温和很多,如此梓昕心中愈发愧疚,他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昔日的绝情,竟然无视耶律宁的心意,而耶律宁却不舍得如此待他。 “刚才敲门的是梓昕?”耶律宁恍然想起,他刚才并未询问来人是谁,直接让身边的侍从将门外的人打发了,也难怪刚才梓昕会如此说,但耶律宁没想到梓昕竟然一直站在门外等待。“梓昕你误会了,我刚才只是,” “没事,我明白主上的心思。”梓昕笑了笑,开口打断了耶律宁的话。他走到耶律宁身边,伸手扶着他缓缓坐在了桌边。 耶律宁看着梓昕小心的眼神,伸手怕了拍他白皙的手背,“那日的事情梓昕不必愧疚,也错在我没有告诉你孩子的事情。” 此事不仅仅是梓昕的过错,倘若他早一点与梓昕说清全部的事情,或许他们之间的芥蒂早就消除了。不过幸好孩子没事,梓昕很喜欢孩子,必会疼爱着宝宝的。但耶律宁不希望梓昕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孩子。 梓昕摇摇头,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应该冒然对耶律宁动手,难道他陪在耶律宁身边多日,还不知道他待自己的心意吗。 梓昕张口还想说什么,但他顾虑会激起耶律宁心中的伤痛,忙咽下了心中的话,“主上,我明日能来书房吗?” 耶律宁微微愣了一下,许久才明白梓昕的意图,“你不用刻意逼迫自己如此,那日的事情我真的不怪你。” 耶律宁叹了口气,近日来他没有主动与梓昕说过一句话,不知梓昕到底愧疚了多久。 梓昕伸手握住了耶律宁的指尖,看着他的面容柔声道,“我是主上的王妃,难道不应该陪在主上身边吗。” 耶律宁反手挽住了梓昕的手背,似乎觉得他的话有些不真实。 “我留在匈奴的时日还有很长,我不想一直待主上那般冷漠。”梓昕微微笑了笑,他会努力的一点点靠近耶律宁。 “梓昕说的可真。”耶律宁看着梓昕的面容依旧那般清丽动人,但眼中却少了几分寒意。 梓昕点点头伸手拥住了耶律宁的双肩。耶律宁看向那双近在咫尺的粉唇却没有吻上去,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梓昕的后背。 耶律宁缓缓松开手,梓昕站在耶律宁身侧的身体依旧没有动。 梓昕轻声抽走了耶律宁面前的一本卷册,“主上先休息一会,我现在就唤下人去备饭。” “现在是不是有些早了。”耶律宁抬头望了望天色,他刚刚坐下并没有过多久。 “不早了,主上早饭用得不多,午饭自然要提前一些用。”梓昕随口解释道,耶律宁已经在桌边坐了一上午,他又怎能再随着耶律宁的性子。 耶律宁略略点头,“梓昕也留下来一起用吧。” “自然了。”梓昕笑了笑,他既然已经走出房门,就绝不会再回到过去那般了。耶律宁愿真心待他,他也愿以心回报耶律宁。 耶律宁看着梓昕在阳光下的笑容,情不自禁的缓缓抬起了手,梓昕伸手握住了耶律宁的指尖。 “您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梓昕转身离开房门。耶律宁看着梓昕渐渐消失的背影,仍觉得恍若梦境一般,难道他期待了多日的温暖,这般快就得到了,他甚至误以为他还要在等待很久。 第 41 章 第40章 一弯明月缓缓升起,柔和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大地,纤细的枝条随着寒风轻轻摇曳。房间中的烛火异常明亮,吞噬了淡淡的月光。 耶律宁端坐在桌边,腰板挺直,手中的毛笔缓缓落下勾出了一个红圈,他伸出指尖翻过一页,剑眉微微蹙起。 梓昕静静坐在一旁,面容平和而秀美,他看着耶律宁严肃的神情,张张口却终而闭上了。他趁着耶律宁放下书卷的间隙,抬手握住了耶律宁的掌心。 “主上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房休息吧。”梓昕温声劝道,他起身将一旁的外衣披在耶律宁身上。 耶律宁看了看面前摞起的书卷,抬头望向窗外的天色,仅有些蒙蒙黑而已,并未如梓昕所言那般迟。耶律宁眼中有些犹豫,抬起的手微搭在一旁敞开的书卷上。虽他减少了留在书房的时间,但每日的事务绝不可能少一分,如若他今日有些懒倦了,恐怕明日就要多辛苦一些。 “您身体未愈太医不也叮嘱您要早些休息吗?”梓昕看着耶律宁的脸颊在烛光下有一丝淡淡的苍白,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倘若换做平常妇人也要休息月余的时间,而耶律宁仅休息不过几日,却日日操劳依旧,他的身体又能否支撑得住。 耶律宁伸手抚上微微突起的腹部,他看着梓昕温和的眉眼,点了点头。他伸手将面前的书卷推到了一旁。罢了,这些卷册明日再看吧。 “以后天渐渐寒了,夜间有些冷,您要记得多加一件外衣,省得生了风寒又要喝上许久的汤药。”梓昕低头系着耶律宁的衣领,口中不由自主的叮嘱道。 梓昕看着耶律宁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深觉他说了也是白说,耶律宁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而他以后时常陪在耶律宁身边,也不需要耶律宁用心记住这些小事。 “我从未发现梓昕这般的唠叨。”耶律宁微微笑了笑,曾经梓昕一句话也不愿回应他,而如今一件小事梓昕都喜欢反复叮嘱,生怕他记不住一般。 “倘若主上觉得有些厌烦,以后我就一句都不提了。”梓昕照顾幼弟习惯了,便喜欢多叮嘱几句,而耶律宁身为匈奴王,又何曾听过别人的唠叨,那些下人应该也不敢再耶律宁面前多言。 “没事,我喜欢听梓昕这样说。”耶律宁看着梓昕伸来的手臂,抬手扶住了,梓昕愿关心他的身体,或许真的将他放在了心上。 梓昕看向耶律宁面上淡淡的笑意,心中有些微微的痛楚,他狠狠伤了耶律宁的心,难道耶律宁还不曾怨恨过他一分吗。梓昕看到了耶律宁待他深深的情意,然他心中却歉意更甚,或许他永远都无法如耶律宁那般的深爱,而他唯一只能做到陪伴耶律宁一生。 走出房门后,淡淡的月光洒在二人的身上,冷风吹拂着衣袍的边角,愈加有一丝寒意,梓昕不禁向耶律宁身边靠近了一些。 “梓昕是觉得有些冷吗,那我们快些走。”耶律宁抚着梓昕单薄的衣衫,伸手拥住了他的双肩。 梓昕感受到耶律宁怀中的暖意,微微低下头,握住了耶律宁的掌心,“主上后悔让我嫁入匈奴吗” 梓昕看着耶律宁微微点头,心中寒了几分,或许当年耶律宁真的满怀着期盼的心情去迎接他,希望能与他共度一生,然看到他日日的冷漠,又因他而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怕是愈加绝望了。 “我不应该拿太子的性命去威胁你。”耶律宁缓缓道,他如此的行为又与当年父皇的抢掠有什么两样,终是伤了身边人的心。 “但倘若没有那封信,我也绝不会主动走入匈奴。”梓昕看着远处的枝叶,一片漆黑之色,他或许会一直留在京城辅佐弟弟,为了巩固小谨的地位,不得不迎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终日在权贵之中游走,绝不会过上他向往的自由生活。 如今留在耶律宁身边,日日感受到那份浓浓的关切,他愈加厌恶大楚后宫的冰冷无情,而不舍得离开了。 “梓昕是亦后悔了吗?”耶律宁停下脚步看着身侧的人,手中不禁用了几分力道。倘若当初梓昕那道那封信后仍不为所动,他不知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不是,我不后悔走入匈奴,倘若我一直留在京城,永远也不会知道匈奴之人是这般爽朗的性情。”梓昕抬手握住了耶律宁的手,或许他会在勾心斗角的朝堂渐渐消亡,永远不会感受到爱。 “那梓昕觉得我的性情如何?”耶律宁刻意伪装了多日的温和,但那日盛怒之下,他却将自己的本性完全暴露了出来,只怕是将梓昕心中尚存的一丝好感都击毁了。 “您虽看起来异常冷漠,但您的那颗心却是热的,不曾想伤害身边的人。”梓昕在房间中静了多日,渐渐想明了一些。谁也不会天生凶残,或许是耶律宁过去的经历有关。匈奴是强者的天下,倘若耶律宁稍有半分柔弱,可能现在已经归为尘土了。 “梓昕说的是真心话吗?”耶律宁眼中有些失望,倘若梓昕只是刻意的奉承他,他宁愿梓昕如当初一般冷漠。 “人都有失态的那一面,倘若有人伤害了小谨,我亦不会如现在一般温和。”梓昕如今真的明白了他在耶律宁心中的地位,但他不知他的醒悟是否会有些迟了。 “过去的事情主上就不要多想了,我以后会日日陪在主上身边的。”梓昕柔声道,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耶律宁放下心。 耶律宁看着身侧的人,双眼有些失神,他不知梓昕口中的以后又有多久,是一生吗,或许现在还不是,但耶律宁会用心将梓昕留下的。 一旁的侍女伸手推开了房门,微弱的烛火照亮了门前的一方,略有一丝淡淡的暖意,梓昕扶着耶律宁走入房间中。 耶律宁看着明亮的烛火下,梓昕白皙的面颊愈发美艳动人,他微微抬起手抚上梓昕的面容,梓昕没有躲避半分,然耶律宁却抚在了梓昕的肩头。 梓昕心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失意,耶律宁近来已经很少靠近他了,或许耶律宁在看着他冷漠的面容,那份深爱也在渐渐消退。 “主上您明日还有殿议,我们早些休息吧。”梓昕伸手脱下耶律宁的外衣放在一旁,他俯身解开耶律宁腰间的玉带时,不经意感受到那一丝丝的突起,与耶律宁平日劲瘦的腰肢大为不同,梓昕眼中有些诧异,他伸手抚了上去。 “孩子最近长了不少。”耶律宁看着梓昕停留在他腰间的视线,伸手覆上了梓昕的手掌。 “孩子还在。”梓昕看着耶律宁的双唇,面上有一丝异样的激动,刚才他没有听错,他们的孩子还安然无恙的在耶律宁的腹中。 耶律宁点点头,他什么时候说孩子不在了,他看着梓昕迷茫的双眼,心中有些微微的不悦,“难道你希望孩子不在了。” “不是,”梓昕忙一阵摇头,他小心翼翼的拥住耶律宁的腰肢,好似生怕会弄碎了怀中的珍宝一般,“我们的孩子还在,真好。”梓昕欣喜的看着那片并不明显的突起,眼中有些湿润,他还来得及好好的珍惜这一切。 耶律宁看着梓昕夹杂着激动与欣喜的面容,未挪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他抬手抚了抚梓昕的发丝,俯身将他扶起,“梓昕是以为孩子不在了吗?” 梓昕点点头,那日他看着大夫沉默的神情,心中异常绝望,甚至痛恨自己的过错,然他却再无弥补的机会。如今孩子一切安好,他犹可以好好的在意身边人,疼爱他们的孩子。 “呆子,难道你不会问大夫一句吗?”耶律宁抚了抚梓昕有些杂乱的发丝,他不知梓昕在悲伤中自责了多久。倘若梓昕今日未来他的书房,梓昕岂不会一直留在伤痛中。 耶律宁得知梓昕突然的转变并未是孩子的缘故,缓缓放下了心,他伸手拥住了梓昕的双肩,如今梓昕已经向他表露了心意,他更不会在放梓昕离开了。 “好了,孩子安然无事,梓昕可以放心了。”耶律宁在梓昕耳边温声说道,或许也因他命令大夫不得想梓昕吐露半句,他当时看着梓昕冰冷的眼神,心中已有些绝望,甚至不知在如何得到梓昕的心意,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然他不是女子,就算失去身边的人,他也绝不会用孩子留在梓昕。 梓昕点点头,双手依旧小心翼翼的抚在耶律宁的腹部,他看向身后的床边才意识到耶律宁竟陪着他站了许久,“我扶您坐下。” “梓昕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我没有这般娇贵。”耶律宁笑着说,他看着梓昕面上的神情,可想而知他以后的日子,但耶律宁依旧很喜欢梓昕如此待他。 “您的身体不一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况且耶律宁前几日又失了很多血,梓昕不知孩子有没有受到影响。 耶律宁有些无奈的看着梓昕事事亲手侍奉他,但心中却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欣喜。梓昕很疼爱孩子,他亦是如此,宝宝出生后绝不会再如他当年一般悲凉的生活在宫中。 第 42 章 第41章 圆桌上摆放着几道菜肴,飘散着淡淡的白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王墨端着手中的托盘走到桌边,他看着其他颜色亮丽的菜色,低头看了看盘子中深色的肉末茄子,微微叹了口气,将盘子放在了角落中。 王墨坐在桌边,看向窗外紧闭的大门,清秀的面上有一丝淡淡的落寞,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仿佛如洒了一层金色的光斑一般,十分动人。 王墨将手臂微搭在桌边,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修长的指节,圆润的指腹间有一层微微的薄茧,未减去三分美感,却增添了一丝苍劲之力。 王墨听见房门闭合的声音,猛然起身推开房门应了上去。 “我今天回来得有些迟,王墨是饿了吗?”盖雄看着王墨的面上有些急切,恐怕等了很久,而他一直在房间中处理事务,抬头时才发现都已经是正午了。 “没有,我就是担心饭菜会冷了。”王墨摇头,他上午都在厨房中,时不时的品尝糕点的味道,怎会饿到自己。 “以后倘若我回来得迟了,你就先自己用饭吧,不用等我了。”盖雄跟随王墨一起走近房间,最近主上身体欠佳,将一些事务推在了他身上,他就算在抓紧时间也难免会误了饭点。 “我一个人用饭有什么意思。”王墨轻声道,况且盖雄是主子,他也不能先于盖雄坐在桌边动筷。 盖雄面上有些隐隐的笑意,他一个人在桌边用饭多年,倍感孤独与冷清,又如何不愿与他们一起同坐在桌边,可他看着那些低头屈膝的侍从便没有了一分心境。而王墨的活泼与爽朗的声音,似乎让他忆起当年与小谢相处的情形,颇有一丝淡淡的温暖。 “以后我尽量回来得早一些。”盖雄抚了抚王墨的手臂,难道王墨如此有耐心等待他,他可不想让王墨的耐性一分分的消散而尽。 王墨拿过筷子在盖雄的碗中夹了一些菜式,他多日留在府中对盖雄的喜好也渐渐有些了解了,但他没想到盖雄与其它匈奴人大为不同,不甚喜欢油腻的菜式,反而偏于中原的清淡口感。 王墨戳了戳碗中的米饭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侧身望了一眼遗忘在角落中的盘子,他既希望盖雄品尝他的亲手做的菜式,但又担心盖雄会嫌弃那道菜。 盖雄夹了两口菜放入口中,他隐隐察觉到王墨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微抬头对上了王墨的双眸,“你怎么不吃啊。” 王墨在府中适应了多日,饭菜应该也不会不和胃口了。 “我刚才在厨房吃了很多糕点,现在有些不饿了。”王墨夹了一片笋片放入口中,清清淡淡的没什么滋味。 “就算不饿多少也吃一些,少吃点饭,多吃菜。”盖雄夹了一些青菜放入王墨碗中。 “以后饭前少吃些糕点。”盖雄没想到王墨竟如小孩子一般,吃到喜爱的事物便无法停住了。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9节 盖雄扫向桌面不经意发现了藏在远处的盘子,他看着盘中黑乎乎的菜,微微蹙眉,“那是什么。”他记得他从未见府中的厨子烧过。 “肉末烧茄子。”王墨微微低下头,面上有些微红。 盖雄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茄子的模样,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或许只是卖相差了一些,味道应该不错吧,入口有些颇咸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苦味,他不禁皱眉,想将做这道菜的厨子唤上来。 王墨眼中一片失望,他用力握了握手边的衣袖。 盖雄看到王墨面上的落寞,咽下了口中的话,“这道菜是你亲手做的。”单凭他府中的厨子也做不出这般独特的味道。 王墨点点头,他起身端起了桌上的盘子,“我做得很不好吃,还是撤下去吧,你继续用其他的菜就好。” “我没有说不好吃。”盖雄伸手拦住了王墨,他特意夹了一大块放入口中。 “你不用特意如此,我知道自己做出的饭菜是什么味道,或许我真的没有学习做饭菜的天分,明日我还是做杂役吧。”王墨低声说道,他跟在厨子身边学了多日,仍没有一丝尽展,他真的感觉自己很愚钝,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不过是几日而已,王墨又怎能说自己不会呢。你来府中之前,会亲手炒菜吗,经过多日你能炒出一道肉末茄子已经很好了。”盖雄府中闲杂的事情多了,他甚至可以让王墨为他扫地擦桌子,倘若王墨身为堂堂皇子暗卫却干这些杂事实在有些过分了。 盖雄心知王墨不适合进厨房,但他希望王墨在他府中不用那般拘束,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既然不知自己是否能做得很好,又何必提前否定自己,你的自卑只会让别人更加看不到你身上的光彩之处。”盖雄抬手拍了拍王墨的肩膀,“自信一些,你并不比别人差。” 他看着王墨眼中的落寞与伤意,宛若当年他刚刚被父亲从中原接回一般,骑马射箭他样样不会,然学了多日却没有一丝尽展,他甚至想逃回中原,父亲发现了他的懦弱狠狠的斥责他,倘若他一直心生惧意,只会被强大的敌人狠狠的打倒在地。匈奴不同于中原的阴暗计谋,强者为王败者为寇,绝无翻身再起的机会。 王墨点头,眼中仍有一丝迷茫,他现在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一个侍从罢了,又那里有自信的资本。 王墨看着盖雄夹向盘中的茄子,伸手拦住了他,“你还是别吃了,免得倒了胃口。” “不过是烧得咸了一些,哪里有你想想的那般不堪,不信你可以尝尝。”盖雄夹了一块喂向王墨。 王墨咬了一口确实很咸,除了咸味之外他在尝不到其他的味道了。 “还可以吧。”盖雄微微笑了笑。 王墨听见盖雄的话也觉得还能下咽,没有他刚才尝得那般难入口了。 “你不会连一口都没有尝过吧。”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神情,眼中有一丝诧异。 “不是。”王墨摇摇头,他哪敢不尝就端到桌上,倘若盖雄吃坏了,他就要负全责了。 “坐下用饭吧。”盖雄扯了扯王墨的衣袖,看来他刚才的那番话也起了一丝作用。之前王墨一直不肯用饭应该是顾虑桌边的那道菜,不过盖雄觉得王墨敢将菜盘端上来也是勇气可嘉。 “那我明天还留在厨房做事吗?”王墨夹了一块肉段放入口中,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盖雄叹了口气,他还是白费心思,王墨一点都没有领悟到他的心意,“你可以选择跟在总管身边学着处理账务。” 王墨一阵摇头,他最讨厌算盘珠子的声音了,这不是在难为他吗。 “在府中的事情很多,你想去做什么都可以,不用等着我吩咐你,但我不希望你一天都留在房间中。”盖雄看着王墨迷茫的双眼,他不需要一个顺从的侍从,他希望王墨能过着心中向往的生活,或许他一直期待自己能这般,但他今生只怕是无法做到了。 王墨吃了两口白饭,他看着盖雄微有些严肃的面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我又不会像宫中的那些人一般会责罚你。”盖雄盛了一碗汤放在王墨面前,他已经对王墨够纵容了,怎么有时王墨待他还是唯唯诺诺的。 “王妃最近还好吗?”王墨眼中有些担忧,他日日留在府上也不能去宫中探望殿下一面。 “王妃和主上的关系不错,融洽了许多。”盖雄说道,否则他也不会看到主上那张寒冰般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笑意,即使在他做错事情的时候,主上也为太过训斥他。 “那王妃的身体怎样了。”王墨犹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殿下的面色异常苍白,也不知殿下有没有去请大夫看过。 “你这么担心王妃,为何不亲自去宫中看看。”盖雄略有些不耐的蹙了蹙眉头,他进宫议事又不能见到王妃一面。 “以后我不问了。”王墨微微低下头,他一个普通侍从那里能随便进宫,更何况是见到王妃。 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低落的神情,心知他误会了。“我不是将出宫的令牌给你了吗?”他虽没有亲手交给王墨,但也放在他房间中最明显的地方。 “是这个?”王墨掏出怀中金灿灿的牌子放在手心中。 “你不会连腰牌都不认得了吧。”盖雄都有些无奈了,看来王墨真的是日日留在房间中,什么都不知。 “我认得,但这块腰牌我可以用吗。”王墨开口问道,他误以为是盖雄遗忘在他房间中的,但过了多日盖雄仍没有问他要。 “倘若我不让你用又为何给你呢,”盖雄微微摇头,王墨可真有些愚钝了,“如果你不想要还给我便是。”盖雄虚抬了一下手,王墨立刻将腰牌握在手心中。 “我下去可以进宫吗?”王墨眼中有些欣喜。 “可以,但你必须在晚饭前回来。”盖雄叮嘱道,他亦有一份希望王墨陪着他用饭的私心。 “我不会去太久的。”王墨重重的点头。 第 43 章 第42章 窗扇微合,一道明亮的光线从窗缝中射入,洋洋洒洒的落在了桌面的书卷上,异常刺眼。 耶律宁端坐在书桌后的高位上,手握毛笔,墨迹缓缓落下,他微微顿了一下,抬起手臂,袖袍顺势滑落,险些掩住了书卷。 耶律宁缓缓抬头望向窗外,手不经意间伸到有些酸痛的脖颈处,轻轻揉了揉。枝叶微微随风摇曳,一道光斑落在他的面上,衬得他的肌肤愈加白皙,眉眼间增添了一丝淡淡的温和。耶律宁放下手,指尖翻过一页书卷。 梓昕坐在桌边,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书册,他时而抬头望向耶律宁,看见耶律宁并无任何大碍,他缓缓低下了头。 梓昕尽力忍着胸中的微痛,他看见耶律宁专心看着桌上的卷册,视线并没有扫向他,抬起衣袖掩住双唇轻咳了一声。即使梓昕已经将咳嗽声压得很低沉了,但仍有一丝声响传出。 耶律宁看向梓昕微微苍白的面色,放下手中的笔墨。 “主上看了一上午的书卷也有些劳累了,我陪您出去走走休息一会。”梓昕不留痕迹的掩盖到。 “不用了,梓昕昨夜是又踢被子了吗?”耶律宁握住梓昕有些微冷的指尖,近日梓昕一直睡在床的外侧,而他夜间易倦睡得很熟也不曾留意到身侧的人,待他早上醒来时梓昕已经穿好外衣坐在他身侧了。 “没有啊。”梓昕尴尬的低下了头,面上一片红晕,他已经是大人了,怎还能如小孩子一般踢被子。那次仅仅是意外,他不想让耶律宁触碰自己,睡到最后的事情,一怒之下就抢了耶律宁的被子。 “梓昕睡前多穿些衣物,免得夜冷受了风寒。”耶律宁抚着梓昕单薄的衣袖,微微蹙眉,匈奴不比大楚的气候温和,颇有些寒冷,但梓昕在匈奴生活了多日依旧不肯多添些衣物。 梓昕点点头,缓缓放下了心,他本以为还需要自己再三掩盖,没想到耶律宁直接怀疑到了风寒上。 “今日我睡外面吧。”耶律宁想起他上次被冻得身体僵硬仍有些心有余悸,他可不想再让梓昕被冻上一夜。 “不可。”梓昕忙拒绝道,耶律宁现在的身体还未稳定下来应事事小心,他顾虑自己夜间恐压倒耶律宁的腹部,现在他睡在外面,还能尽量避得远一些。 梓昕看着耶律宁平静的面色,生怕他误会了,忙解释道,“我夜夜在房间中熟睡,怎还会有心思想离开。” 晚上耶律宁会拥住梓昕的腰肢,但梓昕感受到耶律宁的触摸都不敢乱动半分,生怕碰伤了耶律宁。 耶律宁微微摇头,看着梓昕日日陪在自己身侧的身影,他早就不担心梓昕会离开了,“你是怕我睡在外面会摔下床吗?”耶律宁挑了挑眉,难得梓昕争着睡在床边上想要保护他。 “我晚上睡相不好。”梓昕握了握耶律宁的衣袖小声说道。 耶律宁微微笑了一下,倘若美人安稳的睡在床上,转天醒来时也不会发现美人紧紧拥住他的身体,不过近日他睡得有些熟连美人何时醒的都不知道,自然看不到这一幕了。 耶律宁看着梓昕微低下头掩唇轻咳,忽然忆起了那日他一掌将梓昕击倒,梓昕唇间咳出的鲜血。 耶律宁猛的握住了梓昕的手腕,梓昕看着耶律宁微紧的神情,眼中有些茫然,“怎么了?” “你的内伤还没有痊愈。”耶律宁探上梓昕的脉搏,面色微微沉了下去,他心知那日他用了多大的力道,但时隔多日梓昕竟没有一丝痊愈的迹象。 “什么内伤啊?”梓昕微微避开耶律宁的双眼,胡乱掩盖道。那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不希望耶律宁再次提及。 “梓昕为什么不去看大夫,难道你还因此事而记恨我。”耶律宁的神情有些激动,也怪他接连多日未见梓昕,看着他的面色无异便忘记此事了,可他没想到梓昕竟然一直忍着胸肺的痛楚,不肯医治。 “不是。”梓昕尽力的摇头,那几日他沉浸于失去孩子的伤痛之中,真的无暇顾及此事,而现在他日日陪在耶律宁身侧,也就渐渐淡忘了。 “我那日是有些暴躁了,不应不问清事实就伤害梓昕,可是你更不应该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与我置气。”耶律宁用力握住桌边,他误以为梓昕渐渐走近他了,可没想到梓昕却依旧如以往一般。 倘若梓昕那般记恨他那日的暴怒,现在又何必委屈自己勉强留在他身边。 耶律宁张口还想说什么,他忽然感到腹中一阵轻微的动作,不禁伸手抚上了腹部微微的突起,面上流露出一丝神情,夹杂着惊异与淡淡的喜悦。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若是换做寻常妇人也应该动了。可惜耶律宁刚刚将手覆了上去,孩子就不动了,他的面上略有一丝丝的失望。 梓昕看着耶律宁抚在腹部的手,误以为他刚才隐怒而动了胎气,面上一片紧张之色,亦夹杂着一丝自责,“主上,我现在去唤大夫,很快就能回来。” 梓昕转身跑出房门外,他生怕迟一步,孩子便会出什么事情。那日耶律宁失了很多血,大夫好不容易才救回了孩子,梓昕担心倘若失去了孩子,耶律宁的身体恐怕无法承受得住。 “梓昕你回来,孩子没事。”耶律宁看着梓昕瞬间飘出的身影,甚至来不及抓住梓昕的衣袖,他起身走到房门口大声唤住了梓昕。 梓昕听见耶律宁的声音猛的停住了步伐,他转身看见耶律宁的手势迅速赶了回去。梓昕停在耶律宁面前,额间有一层密汗,双颊略有些红润,他重重的喘息了很久,“主上,孩子。”梓昕看向耶律宁的腹部,缓缓抬起手却不敢抚上去。 “孩子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刚才我突然感受到孩子动了。”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掌心覆在了他的腹上。 耶律宁看着梓昕煞白的面色,眼中有些淡淡的歉意,他刚才沉浸于那丝喜悦中,未来得及告诉梓昕,或许梓昕都被他的举动吓坏了。 “孩子动了。”梓昕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手,将掌心完全抚在那丝突起上,但他依旧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动静。 “孩子还小,动得很轻,待下次孩子再动了的时候,我在告诉你。”耶律宁俯身扶起了梓昕的身体,倘若不是他刚刚留意了那丝细微的异样,或许他依旧不曾发现孩子动了。 梓昕点点头,拥住耶律宁的腰身依旧迟迟不肯起身,他微微蹲下身体,将侧脸贴在了那团突起上。 “好了梓昕,等我们回房的时候再说。”耶律宁握了握梓昕的手,他又不是不让梓昕碰了,等他们回房后有很多机会,梓昕现在又何必如此。 “梓昕一直蹲在地上不觉得累吗?”耶律宁见面前的人没有一丝动容,微微叹了口气,他俯身在梓昕耳边轻声说道,“倘若被那些侍从看见了,还以为我在虐待自己的王妃呢。” 梓昕回身看见周围侍从看向他的视线,面颊有些微红,他忙站起了身体。 耶律宁拉着梓昕坐在桌边,他刚想抽出手臂却发现梓昕牢牢握住了他的衣袖。 “主上,我不是与您怄气而故意不去看大夫的,我真的是一时忘记了。”梓昕小心的看着耶律宁的面容,况且他顾虑耶律宁会忆起那日的事情,情绪波动过大,他的内伤又不是很重,过几日就能痊愈了。 耶律宁看着梓昕小心的神情,伸手抚上了他的肩膀,“我知道梓昕的心思,一会我唤侍女去请大夫。” 耶律宁靠在梓昕身边,他又险些误会了梓昕,或许是他曾经看着梓昕冷漠的面容,不曾察觉到梓昕已经改变了,渐渐的尝试着接受他。 “现在快到正午了,待用过午饭后再说吧。”梓昕点点头,他微微叹了口气,倘若那日他能出口解释一句,或许事态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 梓昕温声说道,“我又不是患了什么疾病,也不急于这一时。” “好,但梓昕可一定不要借机赖过。”耶律宁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下去备饭。 梓昕笑了笑,他又不惧怕喝汤药,凭何会厌恶看大夫。 “以后倘若梓昕对我有什么想法,一定不要憋在心中,直接对我说出就好,无论梓昕说什么,我都不会责怪梓昕。”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指尖,他希望梓昕能与他坦诚相待。 “我真的没有怨恨您,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如今陪在您身边也亦是我心甘情愿了。”倘若换做过去梓昕或许会冷漠的点点头,但如今梓昕不知他如何回应才能让耶律宁相信他的心意,或许是他曾经待耶律宁太过冰冷的缘故,而梓昕看着耶律宁为他付出的一切,真的甘愿放下了。 “我说的不是此事,倘若梓昕觉得饭菜不合口也可以告诉我。”耶律宁笑了笑,伸手拦住了梓昕的腰肢,既然梓昕都已经放下了,他又何必在意。 梓昕的心缓缓松了下去,他微微侧身靠在了耶律宁怀中,如今的生活真的很平静。梓昕看着耶律宁的腹部,想到不久之后他就能亲手抱到自己血脉,嘴角勾起了一丝微微的弧度。 第 44 章 第43章 微风吹拂着桌上的书卷,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罕骏一身白色的长衫,衣袖边垂落而下,他微微低下头看着书卷上的小字,侧脸白皙透着隐隐的苍白,眉眼间异常柔和,略有些斯文俊秀之气。 罕骏放下笔墨看向书桌的一侧,空荡荡的,只有一道刺眼的阳光。罕骏有些落寞的移开视线看向了远处,或许因近日高霖时时陪在他身侧,他已有些习惯了,现在高霖突然离开他到有些不太适应。 罕骏笑了笑,高霖一天留在书房中看书卷也太过烦闷,他总要让高霖去集市上放松一下心情。 一道黑衣人从微开的窗扇中跳入,单膝跪在罕骏面前,“属下参加王爷。” “何事。”罕骏看向面前的暗卫。 “高霖前日拿着王爷的令牌去了皇宫中的藏书库。” 罕骏并未太过在意,高霖不过是想看看书卷罢了,但他的面容渐渐沉了下去,王府中的藏书亦不必皇宫中的差很多,而那几万册难道还不够高霖翻阅的吗。罕骏的额头忽然涌出一丝冷汗,皇宫中的藏书库比府中多了一些紧要的书卷,上面记载着历代大臣的生平事迹。 高霖不过是一个中原人,又为何要了解那些事情。罕骏蹙了蹙眉头,他看着暗卫低声吩咐道,“此事不要告诉主上,高霖是我身边的侍从,待我查清事实真相后,我自会定夺。” 罕骏看着暗卫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忙张口道,“等等。” “王爷还有何事吩咐属下。”暗卫走回罕骏身侧,低头说道。 罕骏看着暗卫冰冷的面容,缓缓闭上了张开的口,他已经对高霖表明了心意,他们亦在一起了多日,他真的不想怀疑高霖,然高霖近日时常外出,很迟才回来,他心中亦很不安。 “高霖上午去哪了。”罕骏艰难的说,恐怕他早就已经看出了高霖的城府极深,并未外表那般温和,但他一直不肯相信,他宁愿欺骗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他就可以与身侧的人共度一生。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一厢情愿就可以做到的。 “高霖前去易勇家中,好似在翻找什么东西,但一直未果。”暗卫低声说道。 罕骏的心有些微微的失落,缓缓抬头望向了远处,他真的不知道高霖到底想做什么,高霖很迟才来到匈奴又为何会与匈奴的重臣有所牵连。 “是主上吩咐你盯着高霖的吧。”罕骏轻声说道,指尖抚在了冰冷的桌面上。他日日听着高霖的谎言,甚至不敢出声询问高霖的行踪,他生怕因此而疏远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罕骏真的很爱高霖,况且在他苦等了多年,终于得到了高霖,心中又是怎样的欣喜。他真的不想失去高霖,他宁愿被高霖一直利用,却装作无事的模样。 罕骏缓缓摇头,高霖不会只为了他的身份而留在他身边的,否则高霖也不会日日关切他的身体。但罕骏完全感受不到高霖待他的情意,似乎只有面上的那丝温和而已。 暗卫微微点头。 “主上是担心我会被高霖利用,帮着他做事。”罕骏冰冷的笑了一下,“你回去回复主上,在万事前我会以匈奴的利益为先,哪怕是我个人的性命。” 罕骏绝对不会看着高霖走上这一步,他宁愿亲手折断高霖的双翼,将他绑到自己身边。 但罕骏不相信高霖以个人之力会试图想谋篡匈奴,但倘若高霖仅仅是为了私事,他又为何不与自己提及,难道高霖并不相信他吗。 “王爷,主上是担心高霖会伤害到您,所以命令属下已经要保护好您的周全。”暗卫张口说道。 “王府暗卫众多自不用主上操心,你先下去吧。”罕骏摆了摆手,他转身走到书桌边,重重推开了面前的书卷。 主上将高霖留在身边多年却不肯相信他,亦必有其中的缘故,而罕骏爱至深,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了,他宁愿被高霖一直欺骗着,但他奢望可以高霖的回应,而高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和,似与多年前的初见未有任何变化。 罕骏缓缓坐在椅子上,他低头看着书卷页,眼中却夹杂着一起淡淡的伤痛。他奢望能日日看到身侧之人,然如今他已经将高霖留在了身边,还等到了他的身体,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罕骏用力握住了拳头,他不希望高霖留在他身边仅仅是为了利用的关系。 房门轻轻推开了,罕骏趴在桌上的头并未抬起。高霖放下手中的纸包,忙将一旁的外衣披在了罕骏身上。 罕骏缓缓抬头看着高霖清丽温和的面容,勉强笑了笑。 “我扶您回房休息一会吧。”高霖走近罕骏身边,微微俯下身体。 “不用了。”罕骏摇摇头,他拿起身上的外衣扔在了一边。 “王爷以后不要趴在桌上睡,这样容易受寒。”高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罕骏微冷的手中。 “你刚才去哪了。”罕骏紧紧看着高霖的双眼,他希望高霖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就算是如何他都能接受,但他不想高霖一直欺瞒他。 “我去集市上转了转,集市的人群有些拥挤,我回来得可能迟了一些,您等了很久吧。”高霖温声说道,面上的神色未有一丝异常,或许他第一次说谎时,心中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安,但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罕骏的心缓缓落了下去,他微微低下头尽量隐去眼中的一丝伤痛,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却有些低沉,“我相信你。”无论高霖如何回应他,他都甘愿相信。 高霖没有看到罕骏面上的神情,侧身拿过了桌边的纸袋,“集市上排队的人有很多,我有些好奇便买了一些,确实比其他家的糕点都要松软一些,您尝尝看。” 高霖调了一块颇为酥脆的糕点喂向罕骏口中,罕骏未看糕点的形状,张口咬碎了,甜甜的糕点在他口中却没有一丝味道。 高霖看向罕骏麻木的面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您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派下人去唤大夫过来为您看看。” 罕骏的体质较弱,又善于忍着,高霖也不知罕骏的身体何时会不适,只能时时小心一些了。 “我没事。”罕骏握住高霖的手微微笑了笑。 “高霖,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罕骏的手上不禁用了一些力道,或许高霖会有些不愿,但他的身份显赫又对高霖言听计从,高霖必须要留在他身侧。 “怎会不愿呢,我现在陪在您身边不是很好吗?”高霖反问道,罕骏真的待他很好,他也不曾怀疑过罕骏的心意,他只是觉得有些亏欠,不能将一整颗心全部给罕骏。 “你喜欢过我吗?”罕骏的声音很轻,他不奢望高霖能爱上他,只要高霖待他与其他人有那么一点不同就好,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看出。 罕骏有些回避的低下了头,他不想听见高霖的回应,他宁愿一直欺骗着自己。 “王爷,您怎么了?”高霖觉得罕骏有些奇怪,平日罕骏绝不会面色凝重的问出这些话。 “你权当我今日的话没有说过就好。”罕骏微微摇摇头,他明知高霖的心思又何必询问,无论高霖是否说出真话,伤心的都是他自己。 “你先回房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罕骏将手臂放在桌上,微微俯身靠在了上去。 高霖微微叹了口气,他没想到罕骏的外表斯文,连性子都不似匈奴人那般爽朗,事事闷在心中苦闷着。“王爷以为我是个随便的人吗,可以随意的留在一个权贵之人的府中,躺在他的床上。” “不是,你误会了。”罕骏想开口解释什么,但他却无法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倘若那个人不是您,我绝不会逾越一步。”高霖坚定的说,就算那个人以利益相逼,他也绝不会答应。 高霖心知罕骏期待的是什么,但他真的无法说出口,或许他现在已经爱上了罕骏了,而他不能陪伴罕骏一生,他不想给罕骏太多的期望,更不能承诺那个所谓的爱字。 罕骏想起高霖躺在床上的身体,眼中有一丝愧意,他伸手拥住了高霖的双肩,他不该怀疑高霖的,倘若高霖对他没有一分感情,也不会舍下尊严躺在他的身下,“对不起,我刚才错怪你了。” 高霖看着罕骏眼中的神情,心中梗塞了一下,其实错的是他,看到了罕骏待他的爱意却仍执迷不悟,甚至还一味的利用罕骏待他的纵容。 “王爷现在的心情好一些了吗。”高霖感受着罕骏将他紧紧拥在怀中,那丝快了几分的心跳声。他不知倘若这一切东窗事发,罕骏会不会为了保护他而拦下一切罪过,或许会,但高霖绝不会给罕骏这个机会。 罕骏点点头,或许他早应该想明白高霖的心意。 “那我还用离开了。”高霖起身坐在一侧,并未有一丝离开的打算。 “高霖留下吧。”罕骏看着高霖明艳的面颊,咽下了口中的话,就算他问了,高霖也亦不会说出实话,只会间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第 45 章 第44章 笔尖的墨汁淌下,在纸面上落下了一抹印记。耶律宁合上书卷放在了一旁,一抹阳光映在了他的面容上,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澄澈异常但却深不见底。深色的衣袖扫过桌边,露出淡青色的袖口,娟绣着细致的花纹,然隐在暗处却不彰显一丝痕迹。 梓昕微低下头,额边的刘海掩住了他的秀眉,他伸手抚了一下,似乎感觉到周围的一丝丝寒意。梓昕抬头看见了远处大开的窗扇,他起身走过去关小了一些。 梓昕放下手静立在窗边,看着远处沁人心脾的翠绿,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微高的领口掩住了梓昕纤细的锁骨,但露出的一截脖颈却分外白皙纤细,颈间的挂坠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梓昕将手臂伸出,落下的阳光异常温暖,连微风都温和了几分,他想在午饭后陪耶律宁出去走走,耶律宁久在高位上坐着,后腰也会有些酸痛。 梓昕听见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他忙回身对上了耶律宁充满怒意的双眸,梓昕连赶几步走到耶律宁身边,抬手搭在他的肩边,轻轻抚了抚。 “主上刚才怎么了。”梓昕柔声问道,他低头沉思了一阵也想不到他惹怒耶律宁的地方。况且耶律宁待他的脾气也未那般暴躁。 “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大臣递上的书册,一时未忍住心中的怒意。”耶律宁缓缓面色,怒火仍未消下。 他年年拨了数十万两军饷,然真正到战士们手中的又有几两,其余的都被那些大臣吞了。耶律宁真没想到他手下的大臣竟还有这么多狼虎之徒,往他对他们颇为信任,他用力握住手下的桌子,指间一阵发白。 “主上愤怒也没有任何意义,到不如静下来心平气和的想想解决办法。”梓昕抬手覆上了耶律宁的指尖,松松握在手中。无论是大楚还是匈奴,朝堂中都是一般,既有奸臣又有忠臣,皇上看到奏折中的检举自然异常愤怒。 “大夫说您现在的身体特殊,不能随意动怒。”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残余的一丝怒意,倘若耶律宁的情绪波动太大亦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 “我知道。”耶律宁看着面前的书册伸手推开了,倘若因此伤到了孩子,也实为不值了。他登上王位多年,苦心治理却没有清除掉那些自私自利的奸臣,而如今他除了愤怒,确实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梓昕抬手抽走了耶律宁手中的一本书册,“今天天色不错,我陪主上出去走走如何?”梓昕担心耶律宁会愈看愈加愤怒。 “不会耽误您太久时间的。”梓昕拉了拉耶律宁的衣袖,虽然现在耶律宁面色并未有任何动容,但梓昕心知他的身体已经有些不适了。 “好。”耶律宁看着梓昕执着的双眼,微微点头,多日来他与梓昕一起走出房间的机会并不多,如今梓昕第一次开口提出,他更不忍心拒绝。 梓昕俯身扶起耶律宁,手臂微微揽住耶律宁的腰身。耶律宁笑了笑,抚下梓昕的手臂,“我现在的身体还没有那般不济了。”倘若日后孩子渐渐大了,他可能起身时颇有些缓慢,但他毕竟是一个男子,身在高位上,他决不允许自己如寻常妇人那般,时时需要梓昕服侍。 “我担心您坐久了,腰会有些酸痛。”梓昕的手微微抬起,在耶律宁的后腰处揉了揉。他心知耶律宁身为男子孕育不易,更是处处体谅耶律宁。 “梓昕怎知这些的。”耶律宁被梓昕揉的很舒服,侧身靠在了梓昕肩边。 “前几日我看见您微微蹙眉,放下笔墨伸手锤了锤后腰,想必是身体有些不适了。”梓昕得知后特意前去询问了大夫,他本以为自己略懂一些医术,可是听完大夫的长篇大论后,他才知道自己得知的简直寥寥无几。 “梓昕只顾着注意我,又看得进书卷中的内容吗?”耶律宁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不禁将梓昕抚在他后腰的手,拉到了怀中。 耶律宁未想到梓昕竟那般在意他,或许梓昕仅仅是口上不愿表达罢了,心中依旧有他的身影。 “书卷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看与不看都是一样。”而梓昕留在书房中只为了耶律宁,日后孩子的月份大了,他恐怕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稀稀疏疏的光斑从交错的枝叶间隙落下,映在二人的面上,梓昕的面容清丽本有有一丝温和的气息,而耶律宁冷漠的眉眼亦有一丝缓和。 梓昕陪在耶律宁身边缓缓走着,微风抚在衣袍上略有些暖意。 耶律宁看着身侧之人绝色的面容,缓缓停下脚步,眼中不禁有些痴迷,他微微凑近了梓昕。 梓昕含笑的看着耶律宁,静静的站在原地,似在等待着什么,然耶律宁只是看了梓昕一会缓缓侧过了身体。 梓昕拉住耶律宁的衣袖,张了张口似欲言又止,但他见耶律宁并没有看着自己,心中一阵焦急,上前一步吻上了耶律宁的侧脸。然他比耶律宁矮半头,也根本无法如耶律宁一般吻上眉心处。 耶律宁感受到腮边的一片柔意,愣愣的看着身侧之人,莫不是他看错了,梓昕竟然主动吻他了。 梓昕微微低下头,躲过了耶律宁的视线,他心知耶律宁避开与他亲密的缘故,然他现在已经看到了耶律宁的情意,又怎会再次伤害耶律宁的心。 “梓昕再吻我一次。”耶律宁在梓昕耳边轻道,面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或许他这算是得寸进尺了,但梓昕主动吻他的感觉真的很好。 “回去再说。”梓昕小声说道,脸颊上一片淡淡的红晕,宛若涂了脂粉一般诱人。 “好,我一直等着梓昕。”耶律宁看着面前粉嫩的耳垂,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 梓昕被耶律宁禁锢在怀中根本无暇避开,他想伸手推开耶律宁,但他看见耶律宁微微突起的腹部,缓缓松开手拥住了耶律宁的腰身。 耶律宁明显感受到怀中的身体颤了一下,呼吸略有些沉重,他没想到美人的敏感点竟在此处。耶律宁柔声挑逗到,“梓昕是想要了吗?” 梓昕虽未及弱冠,但年轻气壮体力充沛,自然会有些欲望,耶律宁可不想让梓昕极力忍着。 梓昕想到那日耶律宁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床单亦沾有星点的血迹,心中一阵惧意,接连摇头,身体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梓昕就这般惧怕我吗?”耶律宁看着梓昕的面容,他心知梓昕恐惧的是什么,或许他强迫将梓昕推在床上,梓昕顾忌他腹中的孩子不会怎样反抗,但恐怕梓昕因此寒了心,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无进展的可能。 “不是。”梓昕摇摇头,声音异常微弱,拥在耶律宁腰上的手缓缓滑落。他抬头看向耶律宁,心中有一丝淡淡的紧张,他真的怕耶律宁的会强迫他。但他的身份是王妃,服侍主上不就应该是他的义务吗。 耶律宁按住梓昕的双肩用力将他推向了一旁的树干,他俯身紧紧贴在了梓昕的胸膛上。 “主上,不要。”梓昕用力握住了耶律宁的衣袖,他想挣脱开耶律宁的束缚,但他稍稍乱动便会触碰到耶律宁的腹部。 梓昕缓缓放下手,眼中有一丝哀伤,“主上,我们回房间好吗。”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耶律宁羞辱的压在身下。 “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就算是□□亦是如此。”耶律宁缓缓松开手,他愿一直等到梓昕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梓昕微微松了一口气,他靠在树干上看着面前的人,他看得到耶律宁待他的心意,但他仍无法做到雌伏在耶律宁身下。 “我不想梓昕忍得太辛苦,但梓昕必须要轻一些。”耶律宁抚了一下梓昕圆润的耳垂,倘若梓昕再如他们新婚那晚般粗暴,他不知孩子会怎样,但他心知梓昕会顾惜他的身体。 梓昕茫然的看着耶律宁,似未听懂他的话。 耶律宁俯身吻上梓昕突起的喉结,“今晚梓昕想怎样都可以。”小美人近日待他很温柔,他也该奖励美人一下,总不能一直看着美人在被下忍着吧,况且他亦是常人,看着美人白皙的肌肤又如何会不动心。 梓昕猛然明白了,但他眼中仍有一丝不相信,那日耶律宁是被他强迫压在床上,如今耶律宁又为何主动答应他。难道耶律宁身为高高在上的匈奴王,能忍下身为人下的屈辱。 “我爱梓昕亦甘愿为了梓昕付出一切,但我希望梓昕不要让我失望。”耶律宁看出了梓昕眼中的疑惑,或许在外人看来他是有些疯狂了,但他真的很爱梓昕,无论做何事他都不会在意。 倘若当年父王如他这般的挚爱爹爹,或许爹爹就不会痛苦离世了。但父王一直将爹爹当做□□一般,直到看到爹爹的尸体才感受到心中沉沉的爱,可惜已经太迟了。 “我。”梓昕张张口想说出耶律宁期待的那句话,但那个字却卡在了他口中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 “梓昕不必如此勉强,情动即可。”耶律宁笑了笑,梓昕看到了他心中的情意,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梓昕离开树干跟在了耶律宁身边,“主上,我们在忍忍吧。”梓昕看着耶律宁微微突起的腹部,他真的担心自己会伤到孩子。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不会有事的。”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手抚在了他的腹上。 梓昕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就再忍上五个月吧。”耶律宁放下梓昕的手,他能如此邀请梓昕已经很不错了,谁知梓昕并不领他的情。 第 46 章 第45章 阳光映在梓昕袖边的金线上,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如瀑般的长发高高束起散落在他的肩边,素雅的衣衫暗藏华贵的粉饰。腰间的玉带紧紧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肢,一双皮靴更彰显出那丝高贵的气质。 梓昕俯身系着耶律宁的衣领,他缓缓起身看向耶律宁的腹部,似觉得有些不妥,伸手微微松了一些。 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手,看向他清丽脱尘的面容,微微勾起了嘴角,那丝笑容在他英俊的面容上分外出色。 “主上是不是想说我很好看。”梓昕看着耶律宁微张的双唇脱口道。每每他穿正装时,耶律宁都会这般说,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不是。”耶律宁故意说道,他看向梓昕茫然的双眼抿唇轻笑,梓昕的身材高挑,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梓昕也懒得和耶律宁逗闷子,他侧身走到耶律宁身后整理他的衣袖口。 “梓昕想去穆王府吗?”耶律宁拉住梓昕的手臂,面容有些微微的严肃。穆琪多次故意挑衅梓昕,甚至设计陷害他,梓昕自然对穆王府多为不喜,而耶律宁不希望梓昕陪同他一起强颜欢笑。 “主上今日是穆王的五十大寿,各位大臣都一同前往为穆王贺寿,我们又怎能不去。倘若穆王在寿宴上看不到您的身影恐怕会大为失望。”梓昕温声说道,他也知耶律宁不喜宴席上杂乱的祝酒声,但身在宫廷中就必须要如此。 “穆王在匈奴边境驻守多年,难道主上不想对穆王说些什么吗?”梓昕看着耶律宁平静的面容,几句话就可以稳下一个臣子的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倘若梓昕不愿去,我可以独自前往。”穆琪必然会出现在寿宴中,耶律宁顾虑穆琪看见梓昕会做出失礼的行为,穆王太过骄纵女儿,不会怎样责罚她,而耶律宁亦不能当着穆王的面处罚穆琪。 “王妃怎能不陪伴在主上身边呢。”梓昕扶起耶律宁紧紧握住他的手,倘若他不陪着耶律宁,在酒席上谁来为耶律宁挡酒。况且他不希望任何大臣猜测他们之间的隔阂。“您放心,我会笑得自然一些。” “我并不是此意。”耶律宁微微摇头,此次是穆王的家宴,又怎能与宫宴相比,他担心穆琪肆意妄为会让梓昕在众臣前尴尬。 “那主上是担心穆琪了,我一个堂堂男子岂有不敬让女子的道理。”梓昕才猜透耶律宁的心思,不过穆琪确实很令人头疼,她是耶律宁已逝姑姑的女儿,身份显赫,于情于理都不能将她怎样。 “梓昕说得到是简单。”倘若穆琪伤了梓昕,他必不会轻易放过穆琪。 “车到山前必有路,主上不用现在就哀愁着,小心孩子出世了也小小年纪的就愁眉苦脸。”梓昕抬手抚平了耶律宁微蹙的眉心。 耶律宁脑中的忧虑渐渐散去,既然梓昕都已经不在意了,他还何必顾虑甚多。他看着身侧之人亲近的举止,面上有几分柔意,果然那次□□后,他与梓昕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些。 耶律宁没有梓昕那般在意所谓的尊严,只要梓昕能全心全意的待他,他亦甘愿为了梓昕付出一切。 “主上,小心台阶。”梓昕看着耶律宁有些失神的双眼,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梓昕扶着耶律宁踏上马车,他侧身坐在了耶律宁身旁,伸手揽住耶律宁的手臂靠在他身边。 “主上一会少饮一些酒。”梓昕叮嘱道,他顾虑一会那些臣子齐齐敬酒,耶律宁根本无暇拒绝。 “梓昕放心,我最多喝两杯酒。”耶律宁随意的将手搭在了腹部。他不爱饮酒皆是众所周知,自然不会有人前来劝酒。 梓昕低头沉思了一阵,耶律宁饮下那两杯烈酒后,身体又能承受得住吗,然是穆王寿辰,耶律宁一杯不饮又根本不合适,罢了,实在不行,他便替耶律宁喝半杯吧。 马车缓缓停住了,梓昕撩开帘子看见偌大的牌匾,管家站在门外恭迎着诸位大臣。门口的一位家丁看见远处的马车,忙转身跑进府门。 “这么快?”梓昕似乎感觉穆王府距离皇城并未有多远。 “父王不舍得将他唯一的妹妹嫁的太远,便在皇城外重建了穆王府,以便日日能看见姑姑。”耶律宁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姑姑的性情很温和,待他很好,每次进宫都会来看看他,可是没过多久姑姑便病逝了。 梓昕跟随在耶律宁身侧一起走下了马车。穆王从府门内赶来迎接耶律宁,他微微低下头俯身行礼,“臣参见主上,王妃。” “穆王快请起。”耶律宁抬手扶起了穆王,“穆王连年为战事操劳亦是辛苦了,我在宫中准备了一些上好的药材,希望你能保重好身体。” “谢主上。”穆王起身站在耶律宁身侧,“主上随臣一起进来吧。” 梓昕踏入大厅中看着偌大的房间极其辉煌,亦不必皇宫差一分,看来老匈奴王也很疼爱他的妹妹。 群臣看见耶律宁纷纷起身行礼,耶律宁摆了摆手,拉着梓昕坐在了桌边。一侧的衣着鲜亮金发碧眼的侍女走近为耶律宁倒酒。 耶律宁拿起面前的酒杯,“今日是穆王五十大寿,愿穆王身体健康,事事安顺。”耶律宁仰头饮尽,面上未有一丝异样。 穆王接过侍女手中的酒杯饮尽,“希望主上与王妃能尽兴一些,臣先告退了。” 梓昕看着穆王走向了远处的众臣之间,耳边随即响起了一阵杂乱的祝酒声。他略有些无聊的拿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依旧是那般的辛辣,也不知耶律宁刚才是怎样一饮而尽的。 “吃些菜在喝酒,否则很容易醉的。”耶律宁夹了一些菜放入梓昕盘中,他到不介意看看梓昕醉酒后的模样,但愿不是胡乱撒泼就好。 “主上很能喝酒啊。”梓昕吃着盘子中的菜,他见耶律宁并不多饮,误以为他不能喝了。 “匈奴男子都能饮酒。”耶律宁看着梓昕羡慕的眼神微微笑了笑,他们早年喝的便是烈酒,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梓昕向远处扫了一眼并未发现穆琪的身影,可今日是穆王的寿宴,穆琪身为女儿不应不露面的。 梓昕还未开口问出便听见一阵轻微的银铃响声,他抬头看见了远处的身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穆琪披着一头微卷的金发,面上施了一些淡淡的脂粉,更映衬她白皙的皮肤,一双微蓝色的大眼睛十分动人。淡紫色的衣衫在明亮的烛火下愈加彰显一丝尊贵的气质,随着她的步伐,纤细腕间的手环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穆琪走向远处的群臣之中,但她迈了一步后转身疾步走到一旁冷清的桌边。 “穆琪见过主上王妃。”穆琪看着梓昕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主上,我敬王妃一杯并不为过吧。”穆琪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一杯酒。 “梓昕最近偶感风寒身体略有些不适,我替他饮下这一杯。”耶律宁拿过梓昕面前的酒杯。穆琪早年跟随在穆王身边,随男子一同习武,酒量必不是梓昕能经受得住的。 “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不劳主上挂念。”梓昕起身抢过耶律宁手中的酒杯,他抬手按住耶律宁的肩膀,仰头饮下,辛辣猛的灌到口中一阵刺激,梓昕尽力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呕出来,待酒咽下后,他抬起衣袖,重重的咳着。 耶律宁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不能喝又何必如此逞强,他扶起梓昕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 “没想到王妃的酒量如此不济,还不如我一个女子。”穆琪轻蔑的看着梓昕,冷冷哼了一声。 “我还能喝。”梓昕猛的抬起头,拿起桌上的酒杯灌了下去。 耶律宁看着梓昕连灌了两杯,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好了,梓昕不要再喝了。” “不,我没醉。”梓昕的面色绯红,双手拥着耶律宁的手臂,迟迟不肯放手。 穆琪看着耶律宁眼中宠溺的神情,心生一丝妒意,“宁哥哥,难道你就喜欢这般没用的柔弱男子吗?” “穆琪,梓昕身上有很多优点仅仅是你看不到而已。他们大楚统治中原多年未有一丝衰亡的迹象,而我们匈奴人仅仅是性情豪爽,善饮酒却经历多代的变革。”耶律宁看着穆琪面上的怒意,穆琪已经不小了,却犹如被骄纵的小女孩一般,也怪穆王太宠她了。 “我待你只是兄妹之情,我希望你能尽快放下心中的感情,冷静一下,你会遇到真心爱你的人。”耶律宁看着怀中的人微闭上了双眼,他伸手揽住了梓昕的腰肢。 “郡主,王爷找您有事。”侍从匆匆赶到穆琪身边,他刚刚不过是错了眼,回头发现郡主又不在了,幸好未发生什么大事,否则他的小命就难保了。 “我绝不会放弃的,匈奴讲究强者得到一切,终有一天我会打败王妃站在您的身边。”穆琪转身而去,她爱了宁哥哥十余年,又怎会轻易放手。 耶律宁轻轻叹了口气,他扶着梓昕坐在桌边。 “不要离开我。”梓昕紧紧握住耶律宁的衣袖,靠在他的怀中。 “好。”耶律宁细细的看着梓昕红晕的脸颊,情不自禁的俯身吻了上去,他会陪在梓昕身边,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第 47 章 第46章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微风吹拂着苍绿的枝条,略有些寒意。桌边点燃了一盏烛火,光芒略有些微弱,远处的窗边倒映着条条黑影。 耶律宁坐在床边上,身体微微倾斜靠在梓昕的怀中,冷峻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黛色的剑眉被额头滑落的碎发掩住了,眉心间略有些淡淡的柔和。 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掌心轻轻抚了抚,梓昕略觉得有些痒,侧身避开了。他挽起宽大的衣袖,放在耶律宁肩上揉了揉颇用了些力道。 梓昕静立在床边微微俯下身,眼中有一丝认真的神情。许久梓昕似乎感觉怀中的人没有一丝动静了,他忙弯腰看见耶律宁微闭上双眼似乎已经睡熟了,他缓缓坐在床边,将耶律宁的头靠在自己的怀中,双手揽住他的肩边。 近来孩子的月份逐渐大了,耶律宁整日端坐在高位上处理卷册,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住,一天下来恐怕是异常疲惫,然耶律宁生性高傲,亦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任何疲倦之态。 梓昕伸手轻轻抚上了耶律宁的脸颊,他不知耶律宁到底爱上了他哪一点,甚至不惜以尊贵之躯为他允许子嗣,倘若换做是他,他亦不能做到耶律宁这般深情。 梓昕缓缓放下手,他看向耶律宁微微突起的腹部,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感激,不禁轻声说道,“谢谢。” 如若不是耶律宁包容了他的冷漠,一如既往的温和待他,梓昕不知他会如何了,或许一直留在房间中渐渐消沉下去,而绝不会如现在一般的欣喜。 梓昕心知耶律宁想要的并不只是他心中的感激,而是那份深深的爱,虽梓昕现在还不敢承诺出口,但他会陪在耶律宁身边一生,一点点的爱着他,直到自己的心中印下耶律宁的身影。 耶律宁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握住梓昕的掌心。 “主上您醒了。”梓昕看着耶律宁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丝毫无半点的困倦,他扶着耶律宁的肩膀,缓缓坐起身体。 “我刚才没有睡熟,只是稍稍闭了一下眼睛。”耶律宁侧身靠在了梓昕肩边,刚才梓昕按得太舒服了,他情不自禁的有一丝困意。 “刚才梓昕谢我什么?”耶律宁看向梓昕的面容。 梓昕张了张口,却发现他心中有太多话根本不知如何说出。他感激耶律宁待他的情意,甚至一再坚持将他留在身边,倘若当初耶律宁稍有反悔,或许他的境遇就不会如同现在一般了。 “是感谢我为你孕育了孩子吗?”耶律宁微微摇头,眼中有些稍稍的失望,原来梓昕还未明白他心中的情意,“孩子是因情而得,我爱梓昕,亦甘愿为梓昕留下血脉。” 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手抚在了他的腹部,他不觉得有一丝耻辱,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欣喜,感受到融合了他与梓昕血脉的孩子在他腹中渐渐长大,他真的很高兴。 “耶律宁,我。”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深情,尽力挤出了口中的话。 “梓昕不必勉强自己,我不在意你的言语,只要你心中有那份情意就足够了。”耶律宁微微笑了笑,或许梓昕只是不爱表达而已,然他在梓昕眼中已经看到了他期待已久的感情。 梓昕摇摇头,他凑近耶律宁的双唇轻轻吻了一下,“我愿一生留在你身边,尽心待你。” “梓昕不想回到中原了吗?”耶律宁用力按住梓昕的双肩,似有些不相信,他没想到这般轻易的便将梓昕留在了身边,或许是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梓昕亦舍不下他的血脉。 “中原,大楚皇宫除了勾心斗角还有一丝温暖吗,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谨,如今小谨已经渐渐年长,日后将要独挡一面,我也应该放手了。”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一丝紧张之意温声说道,或许这句话他早就应该对耶律宁说出了,幸好现在还不迟。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0节 “如今主上听见可是放心了。”梓昕含笑的看着耶律宁眼中的欣喜,他不是呆子不会看不出谁真心待他的。梓昕好不容易才看到那份近在咫尺的温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放弃。 “自然。”耶律宁缓缓倒在梓昕身上,凑近那双粉嫩的双唇。 梓昕生怕压倒耶律宁腹中的孩子,侧身避开了一些,双手揽住耶律宁略略粗壮了一些的腰肢。 耶律宁刚将手探入梓昕胸前的衣襟中,一旁紧闭的房门轻轻推开了,身着淡粉色衣衫的小侍女走到房门口,俯身行礼,“主上,王妃水已经烧好了。” “好了,你下去吧。”耶律宁的面上略有些不悦,他随意的摆了摆衣袖。 梓昕的面颊早已染上一片红晕,连白皙的耳垂都透着一丝粉嫩。“主上,我们先去沐浴吧,不然一会水就冷了。” “好。”耶律宁随意点头,指尖轻轻扫过,不经意间碰到了一粒逐渐变硬的朱果,他轻轻点了一下。 “主上。”梓昕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看向耶律宁深入衣襟的手,面上有些淡淡的羞恼。 “好了,我不逗梓昕了。”耶律宁缓缓起身,倘若将小美人逗恼了,就不好了。 梓昕松了一口气,忙坐在床边上,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襟,好似生怕那些侍从会看到一般。 耶律宁凑近梓昕,趁机探出小舌轻轻舔了一下他嫩红的耳垂,梓昕的面色微变,接连两步站在了桌边,远远看着床上的人。 梓昕愈加悔恨他那日的冲动,竟然主动去吻耶律宁,而耶律宁看到他面上羞愧的神色后也愈发不可收拾。 “梓昕,过来扶我起来。”耶律宁看见躲在远处的人,抿唇轻笑,梓昕害羞的时候也挺可爱的。“我答应你,不在乱动了。” 梓昕走过来试探的抚上耶律宁的肩边,他见耶律宁并没有什么动作,放心的俯下了身体。 “主上,您操劳了一天也有些累了,我们沐浴后就早些睡吧。”梓昕看见耶律宁脸颊上隐隐的苍白,略有些疼惜。 梓昕身后推开里侧的房门,白茫茫的热气扑面而来,他扶着耶律宁坐在一旁,转身关上了房门。 “梓昕想留下来服侍我吗?”耶律宁故作兴奋的说。 梓昕白了耶律宁一眼,近日来又有那次不是他亲身服侍的,他看着那些年轻的侍从也根本不放心,生怕他们照顾不周。 梓昕走近耶律宁伸手解开他的衣领,他似乎感觉脖颈上有些痒,抬手按下了耶律宁的指尖,“不要乱动。” 耶律宁看着梓昕严肃的面容,笑了笑。 梓昕退去耶律宁身上的衣物后,看向他腹部愈发隆起的突兀,已经将他身上的肌肉渐渐撑开了,梓昕伸手抚了上去,感受着掌下的那片温热,“孩子最近长了不少。” 耶律宁低头看着腹部,没有衣物的遮掩比平日大了很多,“梓昕觉得我的身体很怪异吗?”现在不过才六个月都如此了,以后孩子会长得更多,那时他的身体可能臃肿得很厉害。 “怎么会呢。”梓昕柔柔的笑了笑,耶律宁虽然面上并不说什么,但也有些在意自己的身材,“待孩子出生后,主上的身体已经会恢复如初。” “是吗。”耶律宁摸着腹部上的肉,他怎么感觉那些肉都长在了他的身上。 梓昕担心耶律宁会着凉,忙扶着他走近浴桶中。梓昕将温热的水扑在耶律宁的肌肤上,他抚着耶律宁背后的那些伤疤,有些微微的痛惜。 “主上以后不会再亲上战场了吧。”梓昕的手下更轻柔了一些,好似生怕弄痛了耶律宁一般。 “不会了,我也舍不得梓昕时时忧心我的安危。”耶律宁轻轻拍了拍梓昕的手,如今他有了爱人和孩子,也必须要顾惜自己的性命了。 “主上可不要欺骗我。”梓昕将耶律宁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入热水中。 梓昕转过身体,他隔着水似乎看见耶律宁的腹部突起了一个小鼓包,他俯身将掌心覆在了上面,感受到手下的动静,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欣喜,“主上孩子动了。” 耶律宁面上的神色未有一丝动容,孩子在他腹中他又如何感受不到孩子的动作,昔日他在书房中处理公务,颇为忧思一时便忘记告诉梓昕了。 梓昕呆呆的看了许久,面上的笑意依旧没有褪去,直到他感觉手下的水有些冷了,才缓缓回过神来。 “主上,我扶您出去吧。”梓昕看着耶律宁眉眼间的疲倦,心中有些歉意,他也不知他一时欣喜竟然忘记了时间。 “下次孩子动了的时候,我在告诉梓昕。”耶律宁扶着梓昕的手臂走出浴桶,梓昕匆匆擦干耶律宁身上的水滴,为他披上了一旁的衾衣。 “您躺下休息吧,我很快就洗好了。”梓昕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将一旁叠起的被子散开搭在了耶律宁的身上。 梓昕顾虑耶律宁会等得太久,他匆匆走近房间,伸手拭了拭刚烧好的热水,水温有些颇热,他将一旁的冷水倒入,脱下外衣走入浴桶中。 梓昕未擦干身上的水迹便披上了衣衫,待他轻声推开房门时,他看见耶律宁已经靠在床边睡熟了。 梓昕扶着耶律宁躺好,拂袖熄灭了烛火,他侧身躺在床边上,拥住了怀中的人。 第 48 章 第47章 天色略有些暗沉,残阳残留了一道长长的印记,仿佛清澈的湖水都染上了一丝殷红,色彩斑斓的鱼儿缓缓游动着,寒风在湖面上荡起一片涟漪。 王墨坐在桌边,单手撑住下巴望着远处,清秀的面上略有些迷茫,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喉咙中回荡着淡淡的苦涩,红润的唇边隐约有些水渍,齐齐的贝齿露出一边。 王墨略有些无聊的握住茶杯在掌心间转了一圈,修长白皙的指节异常灵活,指腹间略有一层薄薄的剑茧,十分苍劲有力。 半开的窗扇拂过一丝微风夹杂着淡淡的寒意,垂落在王墨肩边的墨发微微晃动,扫向他雪白而纤长的脖颈。王墨转身缓缓走向窗边,额边过眉的刘海被拂到一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黛眉略有些精致动人。 王墨看着远处的夜色,依稀燃起的烛火,微蹙眉头,盖雄昔日很早便会回到府中,从未如现在这般迟过,况且已经快入夜了,他仍未看到盖雄的身影。王墨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忧虑。 他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垫垫有些饥饿的肚子,双眼紧紧的盯住房门外。王墨越等心中越是不安,他伸手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寒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衫,不禁有些淡淡的寒冷。 “将军今日离开的时候提及他下午去哪了吗?”王墨问向一旁的侍从,他甚至想进宫去寻找盖雄,但天色已晚,他踏入皇城中必然不能再回来了。 “没有,但将军已经回来了,你可以亲自去问将军。”侍从微微摇头,他又不是近身服侍将军的侍人,将军何必与他提及此事。 “盖雄回来了?”王墨愕然道,可是他一直留在房间中等待都没有看见盖雄的人影。 “将军回来后便踏入后院之中,一直未曾出来过。”侍从说道,好像每年的今日将军都会坐在后院的地上,神情异常消沉,他虽心生疑惑但也不敢走上前去询问。 王墨转身走向后院,面上有些隐隐的怒意,他在房间中足足等了盖雄一下午,甚至还忍着腹中的饥饿想继续等下去,而盖雄倒好,连回来了都不支一声,倘若他没有及时询问一旁的侍从,或许他还会等到明日。 石桌上摆着几个酒坛,空中飘散着浓浓的烈酒味,盖雄跌坐在石凳上,面容异常伤痛,散落的头发似乎黏在了面颊的酒渍上,灰色的衣袖边隐约沾染了一些灰尘。 他伸手拿起一旁的酒坛,仰头灌下,酒水从他的嘴边缓缓淌下,滴落在了衣襟上,他重重的将酒坛扔在了石桌边,一阵清脆的声音,碎片洒满了桌边,亦淌着无色的酒水。 盖雄抚向桌边,尖锐的碎瓷片刺入他的掌心中,一丝鲜血缓缓溢出,但他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一般,手下又用了几分力道。 盖雄抬头看着天边的一抹殷红,仿佛刻在他的心中一般再无法抹去,他日夜都无法忘记小谢缓缓倒在他怀中,胸口涌出的鲜血,是他害了小谢,然他竭尽全力也不能保护身边的人。 盖雄试图用烈酒来麻痹自己心上的伤痛,可他却愈来愈清醒,心间的痛楚如刺入骨髓一般。 当年小谢以生命护得他的周全,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然他到了匈奴后,却失去了自我,日日活在权力的争斗之中,如今他看似得到了一切,然他手中能握住的又有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 盖雄到宁愿当年爹爹没有选择生下他,那个小村子依旧会如往日一般的宁静,平和,而不沾染一丝血腥。 盖雄缓缓抬起头,放下握紧的拳头,血水顺着手背一点点滴在碎瓷片,汇成了一片血洼,他听见身后传来的一阵细微的声音,皱紧眉头猛的转过身去。他隐约看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伤痛的眼中有一丝失神。 即使盖雄知道小谢已经不可能在回来了,然看着远处的人仍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猛然起身走了过去。 王墨嗅见盖雄身上散发的浓烈的酒臭味,蹙了蹙眉头,“你怎么又喝酒了。”难道所有匈奴人都喜欢酗酒吗。 “小谢。”盖雄伸手用力拥住王墨的身体,眼中有一丝丝的湿润。 “我不是小谢。”王墨看着盖雄突如其来的举措,伸手按住盖雄的肩膀,想挣脱开他的束缚。 “不要走。”盖雄缓缓道,他想见到小谢一面,哪怕是梦中见到也好,可惜他从未如愿过,或许小谢得知了他的匈奴中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些失望了。 王墨听着盖雄溢满伤痛的声音,缓缓放下了手。他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不是小谢,让我抱一会就好。”盖雄轻声道,他将头靠在王墨的肩边,他想在感受一次过去的温暖,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或许以后他连这般的机会都不会在拥有了。 盖雄缓缓放下手向后退了一步,眼中的迷离已渐渐散去,但哀伤犹留在了面上,“刚才吓到你了吧。”盖雄也不曾想到王墨的背影会与小谢这般相像,他甚至有些情不自已的拥了上去。 王墨微微摇头,他虽不知小谢的身份,但他能明白盖雄的心情,倘若是他最重要的人离开了,他亦会很伤痛。 “逝者已矣,我们徒然沉浸在伤痛之中,亦不是他们想看到的。若我们能生活得开心一些,或许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王墨看着盖雄伤痛的面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安慰了两句。 盖雄看着远处的天空,他如此伤痛又有多少年了,或许他不仅仅是为了小谢,亦是因他所失去的一切,自他踏入匈奴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酒虽是可以醉一时,但终有清醒的时候,必须要面对逃避的一切,我不希望你在酗酒了。”王墨一直认为逃避皆是懦弱的人,而他不想身为将军的盖雄也这般唯诺。 盖雄看着王墨重重的点头,他悲伤了这么多年也丝毫没有任何意义,逝去的人终无法回来,而他已不可能在回到过去了。 盖雄日日想将他的身世公布于众,堂正的祭拜他的生身之父,那个一直疼爱着他却早早离世的人,但他还是惧怕失去现在的一切。盖雄自嘲的笑了笑,或许他本就是一个懦弱的人。 王墨看着盖雄染红了半边的衣袖,缓缓的滴下鲜血,惊异道,“你的手流血了。”他忙抬起盖雄的手臂,撩开衣袖看见一道深深的伤口,他掏出怀中的帕子拭擦着鲜血,但很快被浸透了。 “跟我回房间。”王墨不顾身后之人的反应,拉着盖雄的手臂向一旁走去。他从未想过盖雄喝醉酒后这般疯狂,不过幸好他及时赶到了,否则他不知盖雄会如何了。 盖雄看着王墨眼中的担忧之色,顺从的跟在他身后,盖雄轻轻握住了王墨的指尖,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关心他。 王墨猛的推开房门,匆匆走到桌边拉开抽屉翻出了一个小瓷瓶,他小心的将药末洒在盖雄掌心间的伤口处,剪下一条白布缠绕几圈后系好。 盖雄看向王墨面上的神情,有些微微失神。 “以后不许在这般了。”王墨将盖雄的手轻放在桌边,他真不知道盖雄是不是没有痛觉,竟然连自己受伤了都不曾在意。 “好。”盖雄微微点头,他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却没有任何意义,是否该走出来了。 王墨似乎听见了一道轻微的声音,他猛的转身看向盖雄,“你让我留在府中是不是仅为了追忆过去的人。”王墨微微握紧拳头,心中不禁淌过一丝悲伤。 “但我不是小谢。”王墨大声道,他看着盖雄眼中关切的神情,似乎有些沉浸了,但他却不知盖雄是透过他的身影看到了心念的人。 盖雄抬头看着王墨清秀的面容,他不是小谢,无论盖雄怎样期待王墨都不是小谢,或许盖雄看着熟悉的背影,心间会有些温暖,但这一切对王墨太过残忍了。 王墨向房门外大步走去,盖雄伸手拉住了王墨的衣袖,“小谢已经过世了,而你只是王墨,不是替代他的一道身影。”盖雄亦是在告诫自己,然他看着王墨的身影仍不由自主的想念小谢。 “皇城中太过阴险了,你生性单纯不适合留在那里,我希望你在府中能做些想做的事情,快乐一些。”盖雄拍了拍王墨的肩膀,他期望王墨能替小谢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王墨的面色稍稍缓了一些,或许是他错怪盖雄了。 盖雄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才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有用饭吧。” “我一直都在房间中等你回来一起用饭。”王墨点点头,略有些抱怨的说。 “以后我回来时一定告诉你。”盖雄歉意的看着王墨,他下午回来时便赶去了后院,真的忘记了犹在房间中的人。 “我唤下人去备饭,一会我们一起用一些。”盖雄温声道,他喝了很多酒,已经不太想用饭了,但考虑到身边的人或许饿了很久。 盖雄见王墨一声不吭的抬脚迈出房门,伸手拦住了他,“小墨生气了。” “没有,我下去打盆水,为你擦擦手臂上的血迹。”王墨听见盖雄口中唤出的称呼略有些不适。 盖雄缓缓放下手,他看着王墨的身影微微笑了笑。 第 49 章 第48章 大片温暖的阳光映在嫩绿的枝叶上,落下斑驳的阴影。耶律宁身着蓝衣站在走廊的台阶下,明亮的光斑映在他的侧脸上,英俊的眉眼愈发有几丝柔和,面上流露着浅浅的笑意。 镶嵌着细碎宝石的玉带扣在耶律宁的腰间,掩去了那丝突兀,远远看去他的身形依旧挺拔高挑。 梓昕站在耶律宁身侧,修长的手臂拦住他粗壮的腰身,白衣微微随风轻扬,清丽的面上溢满了笑容,面颊更有一丝玉脂般的细腻。 “主上走了这么久,觉得有些累了吗。”梓昕走得很缓慢,时时看着身侧之人面上的神色。 “不过才几步而已,我的身体哪里就受不住了。”耶律宁笑了笑,他似乎感觉最近梓昕有些过于小心了,他只是有了孩子,又不是身患恶疾,梓昕也无需如此。“梓昕不用太过担心,大夫不是说过我的身体很好吗?” “大夫也曾让主上多休息,然您那一天做到了。”梓昕看着耶律宁微微有些苍白的面颊,倘若不是他扶着耶律宁出来,或许耶律宁一上午都会端坐在桌前,而他的身体又怎承受得住。 “我现在不是在陪着梓昕一起休息吗?”耶律宁微微挑眉,他看着梓昕扶着他臂膀的手略觉得有些不妥,伸手拦住了梓昕纤细的腰肢。尽是他并不排斥为心爱之人孕育孩子,但他仍不想如普通妇人那般身姿臃肿,行动不便。 梓昕略有些嗔怒的瞪了耶律宁一眼,“那您日日在桌前批阅书卷也算是休息。”梓昕看着耶律宁强忍着倦意端坐在桌边,真的很痛惜,然他却不知该如何帮耶律宁分担一些,他的身份仅是后妃,根本无权去触碰朝政之事。 耶律宁的面容颇有些无奈,他也心知自己现在不宜太过操劳,但他的身份在此,而手下又没有几个信任的心腹,罕骏自幼身体虚弱,耶律宁也不想将事务全压在罕骏一人身上,倘若日后罕骏病倒了,头疼的还是他。“待以后孩子的月份大了,我会多休息一些。” 耶律宁看着梓昕微微摇头,忙拉住他的衣袖,“倘若梓昕不相信,也可在我身边日日督促我。” 梓昕轻笑了一声,难道他现在的叮嘱还不够多吗,耶律宁又何时顺从他的心意了。 耶律宁看着突起的腹部伸手抚了上去,日后他的身形会愈加突兀,坐在高位上也难免会被下面的臣子看出端详,他必须要尽快想个办法推掉殿议。 “主上,怎么了,是孩子又闹您了吗?”梓昕看着耶律宁突然抚上腹部,误以为他的身体又有些不适了。曾梓昕惋惜错过了多次胎动,然现在他看着耶律宁一边处理朝务一般安抚着腹中的孩子,异常痛惜甚至希望孩子能少动一些。 “没事,孩子最近很活泼。”耶律宁握着梓昕的手移向了腹部突起的鼓包,虽是有些不适,但他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他动得很厉害。”梓昕亦能感受到掌心下的动静,他微微蹙起秀眉,眼中有一丝担忧之色。“您感觉痛吗?” 耶律宁微微摇头,虽然现在他还能适应,但想到日后孩子渐渐长大了,力道也愈加变大,他的面色不禁有些苍白。 梓昕俯身单膝跪在地上,面颊轻轻贴在耶律宁的腹部,“宝宝不要闹了,现在父王很难受,我们安静的休息一会,日后爹爹一定记得奖励宝宝。” 耶律宁听着梓昕幼稚的话语,不禁抿唇轻笑,他伸手抚上了梓昕的墨发,“他那么小,那里听得懂啊。” “那该怎么办?”梓昕茫然的看着耶律宁,微微低下头似在沉思。但腹中的孩子在梓昕的安抚下,已经渐渐安静了。 “好了,梓昕起来吧,孩子动得很轻,我平日中也没有什么感觉,”耶律宁看向梓昕面上的神情,一阵摇头,他似乎感觉梓昕越来越幼稚了。 “况且孩子动得很活泼,不是说明孩子很健康吗。”耶律宁伸手扶起了梓昕,他宁愿自己多痛一点,也希望日后宝宝的身体能强健一些。 梓昕微微点头,眼中更多了一丝爱惜,耶律宁身为匈奴王却以身孕子,确实有些为难了,而他却不能为耶律宁分担一丝苦痛,也只能守在爱人身侧。 “倘若主上的身体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梓昕拥住了耶律宁的手臂,他顾虑耶律宁会将这一切隐忍在心间。 “孩子的月份大了,时常会动一动,不会有什么事的。”耶律宁轻拍了拍梓昕的手背,面上一片温和之意。 “主上,我们回去吧。”梓昕看到远处的丛林,他回身望了望,不经意之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很远。而他自幼习武不曾感觉到有一丝疲倦,却不知身边人是否有些累了。 “今天的天色很好,我们再走走也无妨。”耶律宁微微闭上双眼,大片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异常温暖,有一丝淡淡的惬意,“难道梓昕不怕我回去之后继续端坐在桌前。” 梓昕微微叹了口气,他是顾虑,但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快到正午了,待我们走回去差不多就该用午饭了。倘若您喜欢,我们可以日日出来走走。” 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转身,他看着耶律宁仍有些眷顾的神情,柔声道,“主上是感觉不到一丝饥饿,但可能宝宝早就饿了。” “梓昕也饿了吗?”耶律宁望着梓昕白皙的面容,粉嫩嫩的双唇一阵心动,情不自禁的靠了上去。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耶律宁微微蹙眉,但没有在意,他抬手拥住了梓昕的双肩。 梓昕看着远处的几道阴影,面色一紧,推开耶律宁的身体,将他挡在了身后。梓昕侧身避开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以手为刃击向面前的人,但却被黑衣人轻松的避开了,他的面容异常凝重。 耶律宁面色平静的看着杀手的招式,微微抬手轻击掌心。 梓昕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极尽将他与耶律宁包围了,眼中燃起一丝寒意,用力握紧拳头,“主上,快走。” 梓昕冲向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侧身露出一道破绽,长剑刺破他的长衫,梓昕伸手击向黑衣人的胸口。 “梓昕,你疯了。”耶律宁看着远处的一幕,心仿佛猛然跳停了一般,他迅速跃至梓昕身边,抬手按住梓昕的肩膀,指尖夹住了剑锋。 杀手用力抽剑,却被身后的侍卫一剑穿心,面上溢满了愕然。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稍有不慎,便会被刺入肺腑。”耶律宁掀开梓昕被割破的衣衫,发现只是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他顿时放下了心,但面上的怒意却不减反增。梓昕不是刚刚习武之人,怎么会不懂刚才的利害。 耶律宁用力放下了手,幸好梓昕没事,否则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在盛怒与绝望之下会做出什么。 “您没事吧。”梓昕检查着耶律宁的周身,并无一丝血迹,他忆起刚刚动用内力了,也不知会不会伤到孩子,面色不禁有些紧张,他伸手抚上了耶律宁的腹部,孩子十分安静。 “我没事。”耶律宁重重的说,他用力按住梓昕的脸颊迫使他看着自己。他身边有众多暗卫,又怎可能有事呢。 “您有孕在身不能动武,我担心他们会伤到您。”杀手的数量众多,他们根本没有可能全身而退,他只希望耶律宁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就好。 “所以你就想牺牲自己。”耶律宁一字一顿的说,指尖微微用了几分力道,有些淡淡的苍白。 梓昕低下头躲避着耶律宁的视线,情急之下他真的无暇顾及太多,脑中唯一想得便是耶律宁的安危。 “我希望你记住我今日的话,倘若你有什么不测,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耶律宁甚至感受到他手上强硬的力道,即使看到梓昕平安无事了,但他仍心有余悸。 “主上,您别生气,下次我不会在如此了。”梓昕轻轻拉了拉耶律宁的衣袖,小声说道,他记得大夫说过,耶律宁的身体特殊不应动怒。 “你还想有下次吗?”耶律宁微微提高了声调,倘若下次梓昕再敢如此,他绝不会轻饶梓昕。 梓昕一阵摇头,但愿不会有下次了,可匈奴皇城守卫森严,那些杀手又是如何进来的。 耶律宁握着梓昕的指尖,面色缓和了一些,眼中更有一丝浓浓的深情,他未想到梓昕竟将他看得这般重,甚至不顾及自己的性命,那些时日他还曾怀疑过梓昕的心思,现在想想或许是他太愚钝了。 梓昕看着面前的众多侍卫已经将杀手团团围住了,双眼略有些深沉,他缓缓看向身侧之人,“主上,那些侍卫是不是早就埋伏好了。”而耶律宁执意随他多走几步也是为了引诱那些杀手。 耶律宁看向梓昕冷下去的面色,微微笑了笑,“不是,近来我的身子重了,便多安排了一些侍卫。” “留几个活口,交给罕骏处理此事。”耶律宁冷声吩咐道。 “梓昕,我们回去吧,我也有些饿了。”耶律宁柔声道,握着梓昕的手缓缓走回了,倘若梓昕得知他不顾腹中的孩子,以身诱敌,不知会怎样恼怒了。 梓昕未想太多,点了点头,抬手扶着耶律宁的腰身。 第 50 章 第49章 床帘微掩,一道阳光透过窗缝映在淡白色的帘子上异常刺眼,耶律宁身着衾衣坐在床上,薄被松松的搭在他的胸口处,被下隐约可见微微的隆起。 耶律宁动了动身体,衾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大片光洁的皮肤,依稀有几道深长的伤疤。他微微抬头望向窗外,脸颊略有一丝淡淡的苍白,眉眼间的英气也渐渐隐去了,只留一分温和之气。 梓昕侧身坐在床边,神情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身后束起的长发微微滑落,垂在了肩边上。 耶律宁将指尖从被中缓缓探出搭在了梓昕的手背上,梓昕感受到一丝温度,柔声问道,“主上是要喝水吗?” 梓昕未等耶律宁回应,起身走到桌边将桌上的茶杯端过来,他随手拿起了一碟点心。 “梓昕,我不喝水,我想出去走走。”耶律宁刚直起身体便被梓昕按了下去,他身上有无任何大碍,接连躺了半日自然有些倦了。 “主上昨日遇刺身受重伤又岂能不躺在床上安心休养。”梓昕俯身将滑落的被子拉起盖在耶律宁身上。 “梓昕,我那不过是骗骗那些朝臣的话,你也相信啊,”耶律宁叹了口气,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好好的休息一番,免去早上不必要的殿议,谁想梓昕竟当真了,“梓昕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很好,根本没有任何事。” 耶律宁眼中略有些深沉,此番他重病在床无权顾及朝政,只怕又有一些人会蠢蠢欲动了,趁此机会大做一番,他倒要看看那些人能做出些什么。 “主上在床上躺的有些无聊了?”梓昕拿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喂向耶律宁。 耶律宁咬碎口中的点心,微微点头,当年他身受重伤时都未曾这般休养过,如此连连躺着确实有些腻了。 “主上看看书卷解解闷。”梓昕起身拿过一本略薄的卷册,递给耶律宁。 耶律宁接过后放在了一边,他本来便不喜看书卷,但身为匈奴王必须要日日批阅众臣的上书,然他现在本就有些厌烦,再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恐怕更厌恶了。 “主上在多休息几日,您稍稍忍一忍就过去。”梓昕柔声劝道,耶律宁好不容易才得空休息,日后再难有这般的机会了,“您现在是重伤在床上休养,倘若我们出去了,被别人看见您身上没有一点伤势也不好。” 耶律宁微微点头,既然梓昕都如此劝说,他也只能应了。耶律宁伸手握住梓昕修长的指节,在掌心中把玩,他轻轻捏了捏圆润的指腹,很有弹性。 耶律宁抬头看着梓昕凑近的面容,那双红润的薄唇异常诱人,他抬手拦住梓昕的腰身吻了上去。 梓昕感受到唇边的柔软,身体不禁一颤,但没有向后退去。 “主上。”梓昕看着耶律宁的指尖缓缓探入他的前襟,忙伸出手臂挡出了耶律宁。 “梓昕难道不觉得我们一直坐在床边颇有些无趣吗?”耶律宁轻轻捏住了梓昕胸前的肌肤。 “我可以陪着主上聊天。”梓昕下意识的看向窗外,一片寂静,许久未有一道人影走过。 耶律宁微微笑了笑,美人陪在他身边,倘若仅仅是聊天岂不可惜了。 房门轻轻敲了两声,耶律宁一幅被打断好事的模样,皱紧了眉头,但放在梓昕前襟中的手仍未落下。 “主上。”梓昕轻轻推了推耶律宁。 耶律宁缓缓放下了手臂,面上的怒意仍未消退。 “进来。”梓昕朗声道。 “王妃,穆王想过来探望主上。”侍从低头说道。 梓昕微微迟疑了一下,“让穆王进来吧。”穆王乃朝中重臣,倘若阻止穆王前来探望亦是十分不妥,又恐会让众臣生疑。 梓昕回身望着坐在床上的耶律宁,“主上,躺下吧。”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躺在床上,他伸手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了耶律宁身上。 梓昕站在床边看着被间的隆起,觉得有些不妥,抬手散开一旁挂起的帘子遮掩了一半。 “您安心睡吧,一会我能应付得来。”梓昕拍了拍耶律宁的掌心,穆王并不是那种老奸巨猾的臣子,他也尚且能浅浅几句掩盖而过。 梓昕听着远处的脚步声,转身站在房门前。 房门缓缓推开,穆王步入房间中,一道淡紫色纤细的身影随即进入,穆琪看着梓昕冷冷的哼了一声。 “臣参见王妃。”穆王伸手拉了一下穆琪的衣袖,穆琪不情愿的低头行礼,口中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穆王快请起。”梓昕抬手虚抚了一下。 “王妃,主上的伤势如何了。”穆王望向微掩的帘子,眼中有些担忧之色。 穆琪站在一侧并未能看见耶律宁的面容,她微微侧过身体想走近床边,但却被梓昕拦住了。 “主上被杀手刺伤,伤势颇重,失血过多,今日尚未醒来,但所幸刀上并无□□,主上休养一些时日就会渐渐痊愈。”梓昕故作悲痛的说。 “当时你也在场,为什么你毫发无损而宁哥哥却重伤在床。”穆琪看着梓昕清丽的面容,怒道。 穆王看着梓昕眼中亦有一丝疑惑。 “我当时站在远处,看到杀手将主上围住,但当我竭力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梓昕重重叹了口气,耶律宁的功夫远比他看到得要高深得多,否则耶律宁也不会那般迅速的赶到他身边,一击想杀手钳制住。 “是你根本就不想去救宁哥哥,你怨恨他将你娶为王妃,你恨不得他当时死了才好。”穆琪大声呵斥道,她那般爱宁哥哥,但宁哥哥却看上了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他的男子。 梓昕皱紧了眉头,袖间的手紧紧握住,他不知耶律宁听见这般话会如何作想,亦或是很伤心,然他现在待耶律宁真的没有一丝怨意了。 “小琪,你怎么能如此对王妃说话。”穆王看着梓昕不悦的面色低声责备道。 “事实本就是如此,他不说话是因为他心虚了。”穆琪不满的说。 “臣教女不当,请王妃见谅。”穆王微微低下头,梓昕不是寻常乡野男子,而是大楚皇长子,亦不能忍受他人的随意呵斥,主上极为宠爱梓昕,倘若惹怒了他主上恐会责怪下来。 “郡主骄纵蛮横,还希望穆王回去之后能好好管教,倘若日后也很难有男子忍受郡主的脾气。”梓昕冷声道,穆王年轻丧妻,也将女儿宠得有些过了。 “郡主,我与主上之间的感情还轮不到外人来说道。”梓昕看了一眼穆琪娇艳的面容,他会让她慢慢死心的。 “你。”穆琪愤恨的跺了一下脚。 “穆王,主上伤势未愈需要静养,倘若您有要事亦可留下字迹,待主上清醒后,我在呈给主上定夺。”梓昕走向门边看着面前的二人。 “臣能否上前看主上一眼。”穆王远远并未能看清耶律宁的面容,只看出了大略的轮廓。 梓昕点点头,穆王抬脚走向床边,穆琪也想紧跟其后,梓昕侧身挡在了穆琪面前。 “为什么不让我看。”穆琪质问道,她握紧袖中的长鞭,却碍于一旁的父亲,未敢抽出。 “待主上伤势痊愈后,郡主再看也无妨。”梓昕缓缓道,步伐未后退半分。 “王妃,臣告退了。”穆王看到耶律宁的面色无碍,仅仅是略有些苍白,缓缓放下了心。“小琪,我们走吧。” “不,我要留下来照顾宁哥哥。”穆琪坚定的说,她不能让梓昕钻了空子,她多年陪在耶律宁身边,感情甚为深厚,怎能让一个中原男子迷住了耶律宁。 “郡主请放心,我会照顾好主上的。”梓昕看向一旁的穆王,倘若让穆琪留下来,耶律宁还不会被烦死。 穆王用力将穆琪拉走了,她仍不甘心的看着房门渐渐闭合。 梓昕走向床边,对上了耶律宁碧蓝色的双眸,他伸手扶着耶律宁起身靠在床边,“主上,刚才。”梓昕一时语塞,他不知该怎样和耶律宁解释,然有些话他又无法说出口。 “小琪的话,梓昕不要放在心上,听过便罢。”耶律宁将梓昕的指尖握在掌心中,他未想到穆琪仍迟迟未放下,看来他该给穆琪寻一桩婚事了。 梓昕微微摇头,不过是一个女子的话,他又何必放在心上,但他担心耶律宁在意穆琪的言辞,“主上,我已经不怨恨您了,当时看着您遇险,我真的,” “我知道梓昕的心意,梓昕不必解释了。”耶律宁张口打断了梓昕的话,倘若他看到梓昕奋不顾身的将他推到身后时,还未明白,那他也太迟钝了。 梓昕面上的紧张渐渐退下了,他误以为自己还要解释很久。他看着耶律宁眼底的深情,张了张口,可话语却卡在了喉咙中。 “梓昕不必勉强自己,情动之时说出便可。”耶律宁靠在梓昕肩边,他已经看到了梓昕的心意,然那句话却没有那般重要了,他愿慢慢等待身侧之人。 梓昕俯身吻上了耶律宁的眉心,他未能说出耶律宁期盼已久的话,总要补偿耶律宁些什么吧。 耶律宁拦住梓昕的腰身,面上流露出一丝温温的笑意。 第 51 章 第50章 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中,柔和的光芒点亮了茫茫的夜色,隐在暗处墨绿色的枝叶随风摇曳,略有一丝寒意。 罕骏抬脚迈下台阶,浅色的衣衫被黑夜染上了一层深色,衣诀微微飘拂,冷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浸入肌肤。他微微抬头看向了远处的房间,窗纸透过微弱的光芒,心间有一丝淡淡的暖意。 罕骏不禁加快了一些步伐,似想早一点见到在房间中等候他多时的人。略有些倦意的眉眼异常温和。 “王爷。”暗卫单膝跪在地上,黑衣似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何事?”罕骏看着面前的人停下了脚步,微微蹙眉。 “高霖下午去地牢中见过那日刺杀主上的杀手首领。”暗卫微微低下头。 罕骏向后退了一步,心好似被狠狠的揉了一下,痛得愈加深刻,面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只残余了一丝伤痛。近些时日他看着高霖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眉眼间的柔意,误以为高霖已经放下了,决意安心留在他身边,他甚至可以当做过去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心一意的待高霖。 然却是他痴心妄想了,这一切都仅仅是表象,高霖的心思从未放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高霖频繁接触那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并不能瞒下很久,主上终究会得知高霖私下的小动作,而那时他在无法保护身边的人。 罕骏缓缓闭上了双唇,他就算询问高霖与杀手的交谈又有何意义,他终不能对高霖狠下心。 “你下去吧。”罕骏摆了摆手,他伸手扶上一旁的树干,以袖掩唇轻咳了几声,指尖的冰冷一点点渗入肌肤,冷到了心底。 罕骏缓缓起身走向了远处的房门,他的步伐异常缓慢,似乎耗尽了身体的全部力气一般。 袖中的指尖深深刺入肌肤,然罕骏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烛火,眼中溢满了痛楚,他不知这样的温暖又能持续多久,或许在高霖办完私事后一切结束了。 罕骏忍过了心间一丝丝刺痛,光洁的额头隐约有些密汗,他早就得知这一切了,但他却不忍心放高霖离开,他宁愿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去换片刻的温暖。 房门忽然打开了,大片的光芒溢出,照亮了远处的一方。高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匆匆走了过去,“王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事务有些多,耽误了一点时间。”罕骏缓缓道,他看着高霖的眉眼间一片温和,眼中的神色却愈加暗淡,不知高霖待他几分是真,亦或是没有一分,而他却为了高霖面上的温柔,付出了良多。 高霖听出了罕骏声音中的一丝虚弱,明亮的烛火下,罕骏的面颊异常苍白,双唇间没有一丝血色,高霖不禁开口问道,“王爷,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罕骏勉强笑了笑,近来主上遇刺受伤,将事务全压在了他一人身上,日夜操劳身体确实有些受不住了,然刚才暗卫的话击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我唤大夫过来为您看看。”高霖仍有些不放心,他看着罕骏的面色便知,罕骏或许不仅是劳累过度。 高霖触碰到罕骏冰冷的指尖,微叹一口气,伸手握在了掌心中。 “不用了。”罕骏侧身靠在床边,似乎感受不到高霖身上淡淡的暖意。 “现在时辰还不是很晚,让大夫过来为您诊脉,也好放心一些。”高霖拍了拍罕骏的手背,起身向门外走出。 “明日再说吧。”罕骏猛然起身拉住了高霖的衣袖他的身体略有些摇晃,不禁靠在了高霖肩边。 高霖似乎能感觉到罕骏的力道,他转身看着罕骏眼中执意的神情,缓缓点头,“那今晚我们早些睡吧,您操劳了一天必然很倦了。” “明日王爷可一定不要再推了。”高霖看向罕骏惨白的面颊,心知他的身体必然很不适,高霖顾虑拖得太久,会耽误了罕骏的病情。 “夜冷寒气重,您走了一路,恐怕胃又有些痛了,喝些姜糖水暖暖身体。”高霖端起一旁的茶杯,拭了拭温度递给罕骏。他担心罕骏回来胃痛,才让侍女煮了姜水,未想到罕骏竟回来得这般迟,他都已经让侍女热过很多次了。 罕骏接过茶杯看着漆黑的汤汁,手中缓缓顿了一下,双眼略有些失神,倘若牢狱中的杀手让高霖杀了他,高霖是否会照做,他在准备□□时心中又会不舍吗。罕骏不愿再想下去,他待高霖一往情深,而他看不到高霖眼底的任何感情,只有暗卫冰冷的话语,一次又一次的刺伤他。 难道他待高霖不好吗,为何高霖宁愿舍弃现在的安稳,也不愿停下手中的私事,亦或是高霖留在他身边皆为了达到目的,但主上的眼线遍布四处,高霖根本不会成功的。 “我没有放多少姜,不会很辣的,倘若不信您可以试试看。”高霖误以为罕骏惧怕汤水的辛辣,柔声劝道。姜糖水,重要在姜,倘若他不放生姜,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罕骏缓缓端起茶杯,丝丝白雾扑在他的面颊上,他依旧记得对高霖说过的那句我甘愿相信你,即使高霖在碗中下毒了,他也亦会假装不在意的喝下。罕骏不后悔爱上高霖,他只悔恨没有早一点遇见高霖,不知高霖在过去二十余年中到底经受了什么。 罕骏仰头饮尽了杯中的水,辛辣灼烧着喉咙,他不禁俯身咳着。 高霖轻轻抚着罕骏的后背,“水还很烫,您慢一点。”他没想到罕骏竟惧怕到了如此的程度。 “有没有被烫到。”高霖扶着罕骏起身,他倒了一杯冷茶递给罕骏。 罕骏微微摇头,苍白的面上已是一片红晕,他缓缓饮着杯中的茶,许久未感觉身体有一丝异样,提起的心不禁松了几分,或许高霖待他也有一分情意,舍不得让他离开。罕骏不愿相信高霖只是为了留着他的性命继续利用。 “我去唤下人打盆热水过来。”高霖转身走到房门边,低声吩咐站在门外的人。 罕骏走向高霖,伸手握住了他温热的指尖,“若我离开了,你会伤心吗?”或许他注定今生得不到高霖的心了,但他希望高霖能待他有一丝情意,哪怕是一点不舍也好。 高霖微微愣了一下,但他继而明白了罕骏话中的意思,“王爷不要胡思乱想,皇城的大夫医术高明,明日让大夫为您看看,您的病情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高霖的面色有些凝重,他真的有些怀疑罕骏的病已经深入肺腑,甚至等不及明日了。 罕骏的面上有些冷,他的病又算什么,缠绵在身多年也不曾痊愈过。罕骏张张口,但缓缓闭上了,有些东西终不能强求。 罕骏放开高霖的手径自坐在了桌边,他看着燃烧的烛火,心中异常疲惫,缓缓闭上了双目。 高霖并未太过在意,他误以为罕骏只是太累了,他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了罕骏身上,指尖轻轻搭在罕骏肩边。 房门轻声推开,小侍女端着水盆缓缓走入,高霖俯身在罕骏耳边柔声唤道,“王爷。” 罕骏睁开双目,缓缓放下手臂,高霖低头接下罕骏的衣领,他伸手握住了高霖白皙的手腕,“难为高霖在我身边服侍了这么多日。” “王爷,你说什么啊,我甘愿留在您身边,又怎算是为难。”高霖微蹙秀眉,他接连在罕骏身边服侍已经习惯了,甚至看着罕骏的面色日益红润,心中异常高兴。 罕骏见高霖面容有些冷淡,又悔悟他刚才的错言,“我今日有些倦了,刚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没事,您一会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事情。”高霖温声道,他心知罕骏的身体有些不适,自然不会过多计较。 高霖将指尖浸入热水中,拧干了帕子,轻轻拭着罕骏的面颊。罕骏缓缓靠在了高霖怀中,迷茫的双眼夹杂着一丝忧伤与绝望。 高霖将帕子扔在水盆中,扶着罕骏走到床边,他将一旁的薄被盖在罕骏身上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了微敞的衾衣领口,所触的肌肤竟有些凉意。 高霖用力拥住了罕骏的身体,怀中的温度比他想象得要低得多,“您身上的寒意一直未曾暖过来,为什么您却不告诉我。” 罕骏的面上一片沉默,他的心已经冷了很久,然他却未感受到身体的冰冷。 “您在等我一会。”高霖扶着罕骏躺在了床上,心中自责万分,这本是他疏忽,然他又怎能责怪罕骏。 高霖拂袖熄灭了大片的烛火,他迅速净面后,脱下外衫躺在了罕骏身侧,将罕骏消瘦的身躯拥在了怀中。 “现在好一些了吗。”高霖轻声道,他久久未听见罕骏的回应,误以为罕骏睡熟了,缓缓闭上了双眼。 罕骏靠在高霖肩边,心中溢满了伤痛,亦然未对他动情,又何必如此在意他。罕骏宁愿永远望着高霖的身影,也不愿一点点绝望下去。 第 52 章 第51章 桌边摊开一本厚书卷,梓昕的视线落在书页上,余光时不时的扫过一旁的人。窗扇边拂过一丝微风,额边的刘海滑落掩住了细长的黛眉,白皙的面上隐隐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梓昕抬起衣袖,修长的指尖翻过一页书卷,衣袖顺势滑落,纤细的腕间一串五彩的碎石,在阳光在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耶律宁抬起手臂撑住下巴,望向窗外的一抹绿意,略有些无聊,他看着梓昕专注的神情,手指偷偷移向了远处的书册,他刚刚触到封皮,便对上了梓昕明亮的双眸。 “主上不是答应过我,下午安心休息不处理政务吗,难道主上说话不算数了。”梓昕合上手中的书卷,坐在耶律宁身边。 “我闲坐着也有些无聊,倒不如找些事情做。”耶律宁忙解释道,他总不能一直愣着出神吧。 “主上是在责怪我冷落了您吗。”梓昕微挑秀眉,他刚才看书卷有些入迷,也到忘记了身侧之人。 “不是。”耶律宁笑着摇摇头,心爱之人日日陪在他身边,他满心皆是欣喜之情,当年他看着梓昕冷漠的面容,可不曾想到会有这一天,幸好他当初没有选择放手。 “我陪您到床上小睡一会。”梓昕扶着耶律宁的手臂,走到床边。 耶律宁一阵摇头,他接连在床上躺了多日都有些怕了,“倘若我现在睡下了,晚上恐怕也不用睡了。” 梓昕揽住身侧之人的腰身,他还是让耶律宁晚上睡熟一些为好。 “宝宝动了。”梓昕伸手抚上耶律宁的腹部,感受掌心下轻微的动作,或许是宝宝也感受到父王的辛劳,动得轻了许多。 耶律宁点点头,伸手抚上梓昕肩边的秀发,面色异常柔和。 梓昕靠在耶律宁的膝间,他记得匈奴王的两位王子皆为王妃所出,然倘若耶律宁真的是女子孕育,又怎会有特殊的体质,梓昕眼中有些疑惑,“主上,您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我的生身之父是男子。”耶律宁缓缓道,脑中似乎忆起了爹爹秀美的面容,然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和之色,只有无尽的冰冷与厌恶。 他恨那个羞辱他多年的男子,更怨恨自己将仇恨加在了稚嫩的孩子身上,未曾疼爱过他们一分,如今他离开后,他们怕是更不会得到一分宠爱了。 耶律宁犹记得父王抱着爹爹的尸体,面上是怎样的伤痛,或许亦有悔恨,他面对着为他诞下两位王子的男人,多年不曾有过一丝温柔,然最终未能表露出心中的爱意,如今这一切都太迟了。 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指尖稍稍用了一些力道,他绝不会如父王那般残酷无情,他会好好珍爱梓昕,和他们的孩子。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体质了。”梓昕起身看着耶律宁眼中有一丝愕然,既然耶律宁知道这一切,为何新婚之夜还任他那般肆意妄为。 耶律宁点点头,否则他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迎娶梓昕为王妃,他既然想与梓昕长相守,就绝不会愿其他女子插足在他们之间。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1节 “所以主上早就得知孩子的存在了。”梓昕看向耶律宁平静的面容,或许耶律宁知道这一切,才更为注意身体间突然的异常,“那您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他在完全不知情下,才对耶律宁出手险些伤了他们的孩子。 “我顾虑梓昕会不喜欢孩子,甚至厌恶我异样的体质。”耶律宁的声音愈来愈小,他根本不敢拿腹中的孩子去赌,倘若梓昕不喜欢孩子,他又该怎么办,难道让宝宝如他的童年一般备受厌恶的活着吗。 幸好梓昕很喜欢孩子,他日日看着梓昕眼中的珍惜之意,已经很满足了。 “我误以为此生不会再有子嗣了,当得知孩子时欣喜还来不及又怎会厌恶呢。”梓昕将耶律宁的手握在怀中,看着他的眼中溢满了深情,他心知或许是他当初冷漠的面容,让耶律宁伤透了心,才心生顾虑不敢告诉他孩子的事情。 “当初我误以为您逼迫我嫁入匈奴,只是为了羞辱我,看着您待我的关怀,我仍冷下心不肯相信。但我没想到您竟如此深爱我,甚至不惜为我孕育子嗣。”梓昕眼中略有些湿润,心中燃起一丝愧意,他根本做不到如耶律宁那般深爱。 然天下能如耶律宁这般不惜尊贵的身躯雌伏与人下的又有几人。 “我根本不值得您这样付出。”梓昕微微摇头,耶律宁给了他一切,他不曾享受过的温暖与安定,然他又给耶律宁什么了,是深入肺腑的刺痛吗。 “爱人之间没有值与不值,梓昕甘愿陪在我身边不就是为我的牺牲吗?”耶律宁温声道,他俯下身靠在了梓昕肩上,他想要的仅仅是美人的心意,可不是美人长久的愧疚。 梓昕用力咬下唇边,他的牺牲与耶律宁承受的孕育之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梓昕微闭双眼,脑海中忆起了耶律宁握着他的手,深情的说我喜欢你,然却被他无情的甩开了。他曾经错得又有多离谱,但饶是面对他如此,耶律宁仍未放开他的手。“好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梓昕不是安心留下了吗?”耶律宁看着梓昕唇边的血迹,眼中一片痛惜,伸手轻轻抚了上去。 “主上是不是早就已经决定了要亲身孕育子嗣了。”梓昕扣紧耶律宁的指尖,当时他一切都不曾得知,只是满腔的怨恨。 “难道梓昕可以生吗?”耶律宁微微挑眉,他到不介意梓昕为他孕育孩子,只是可惜梓昕与他的体质不一样。 梓昕看着耶律宁突起的腹部,他不过是与耶律宁相见几面而已,耶律宁又凭何为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主上不曾考虑过。” 耶律宁张口打断了梓昕的话,面上的柔意渐渐退去,“我心爱梓昕一人,绝不会触碰任何女子。” “可倘若。”梓昕咽下了口中的话,如若他永远都不会对耶律宁动心,耶律宁岂不会很痛苦,甚至在孤独中度过一生。 “没有倘若,梓昕不是已经对我动心了吗?”耶律宁看着梓昕的双眼,心中没有一丝紧张,他早就笃定了梓昕会爱上他,倘若梓昕看着他日夜的温情,在没有一丝感情,他料定梓昕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梓昕看着耶律宁碧蓝色的双眸,他缓缓凑近吻上了耶律宁的唇边,如今他才动心情,应该不算迟吧。 耶律宁意犹未尽的望着梓昕清丽的面容,他拥着梓昕的身体倒在了床上,伸手探入梓昕的衣襟。 “小心孩子。”梓昕怕压倒孩子,尽量避开了耶律宁的腹部。 “梓昕想不想尝尝在下面的滋味。”耶律宁轻启双唇含住了梓昕颈见白皙的肌肤。 梓昕的眼中有些惧意,他微微向后退了一些,“主上,您的身体重了,我们还是忍一忍吧。” “好了,我不逗你了。”耶律宁拦住梓昕纤细的腰肢,被压在身下又有那般可怕吗,然他脑海中仍留有梓昕那夜的残暴。 “主上。”梓昕白皙的面颊爬上一片红晕,他伸手想拦住耶律宁的乱动的指尖,却生怕弄伤耶律宁而被他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 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梓昕心下一阵轻松,忙坐起身体。耶律宁狠狠的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如若没有什么大事,他一定狠狠处罚那个侍从。 耶律宁异常不满的扯下了梓昕的衣襟,中衣顺势滑落,大片光滑的肌肤□□在了外面。 梓昕想伸手去拿外衫却被耶律宁拦住了,“主上,外面有人。”梓昕小声道,他这幅模样见人总有些不妥吧。 “我知道。”耶律宁将梓昕的衣衫顺势扔在了外面。 “主上,他可能有急事通报。”梓昕看着耶律宁逼近的俊脸向后退了一步。 “你就这么惧怕我吗?”耶律宁扬声道,他还不曾强迫过梓昕,至于将美人压在身下的事情,来日方长。 “我担心会伤到孩子,大夫说您接连操劳,孩子可能会早产。”梓昕伸手抚上了耶律宁的腹部,孩子轻轻的动了两下。 “孩子很健康,就算早产几日也不会有事的。”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忧虑,面色稍稍缓了下来,近些时日他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恐怕梓昕一日也不曾安心睡下。 梓昕抬起修长的手臂拉下了帘子,朗声道,“进来。” 一个侍女端着托盘中的糕点缓缓走入。 耶律宁的面容略有一丝怒容,“难道你就只为了送一碟糕点吗?” “不是。”侍从忙低下头,他本是想来送大臣呈上的书册,谁知那个侍女却走到了他面前。 “请主上过目。”侍从将一摞书册放在桌边。 “你下去吧。”耶律宁摆了摆手。 “主上,我能穿上外衣了吗?”梓昕□□着上身看着耶律宁。 耶律宁担心梓昕会着凉,便将一旁的外衫递给他了,手臂伸向梓昕胸膛时,指尖不经意划过了一丝突起。 梓昕接过外衫披在身上,忙离开了床边。 “梓昕站得那么远做什么。”耶律宁含笑的看着桌边的梓昕。 “主上远看会更英俊一些。”梓昕的身体纹丝未动。 第 53 章 第52章 宣纸铺散在桌面上,书卷斜放随意翻开略有些凌乱,毛笔静置在一旁,墨迹浸湿了一片。 盖雄端坐在桌边,眉宇异常严肃,英俊的面上仿佛若有一层薄冰般,红润的双唇紧闭。修长的指节握住薄薄的书页稍用了一些力道,他抬手拿起一旁的书册,翻开两页,看着上面潦草的小字,心中不觉燃起一丝怒意。 盖雄用力推开手臂,高高摞起的书卷散落了一地,毛笔滑落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墨迹。盖雄缓缓平息着心中烦躁的情绪,俯身捡起面前的书册继续看下去,他拿起毛笔落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字迹清晰但极难辨认。 盖雄抱起手臂看着地上的小山包,也不知平日间主上都是怎样耐下心性的,他刚刚看了两日便有些受不住了,真不知那些大臣平日间都在做什么,有事无事便再写在薄册上呈上来。 盖雄的面色稍缓,他刚刚低下头,一道明亮的光斑便落在纸面上,跟随着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异常刺眼。盖雄微微皱紧眉头,向身侧移了一些,谁知小片的光斑依旧映在他的面前,忽明忽暗,他用力将手中的毛笔放在桌上,抬头寻找着惹事的源头。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站在书架旁,大片的阳光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清秀的容颜愈加光彩动人,眉眼间隐隐有一丝精致。王墨抬起手臂轻轻拭擦着书卷上的灰尘,洁白的帕子已有些暗淡,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了修长而白嫩的手臂,依稀染上了一丝尘土。 “谁让你擦书架的?”盖雄看着光斑随着王墨的手臂缓缓移动,面上有些不悦。他虽让王墨留在他府中,但从未让王墨近身服侍过他。 “我整日闲着也有些无聊,看见书架上有些灰尘便想整理整理,看着也干净一些。”王墨被灰尘呛到了不禁掩袖轻咳了几声,那些侍女留在盖雄书房中只是无所事事的站着,未曾擦拭过书架上的卷册。 “好了,你回去吧,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盖雄摆了摆手,他将王墨留在府中本是好意,谁知王墨却不曾领会过他的心思,倘若他真想让王墨做这些杂事,他又何必将王墨从宫中带回来。 “可是。”王墨张了张口,他都已经快擦完了,也不差那么一小会的时间。 “我府中的侍从众多,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盖雄心中有些厌烦,声音不禁冷淡了一些。 “好吧。”王墨放下手中的帕子,转身走到房门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看向盖雄的面容。“我明日能进宫一趟吗?” 盖雄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卷,微微点了点头,他拿起毛笔划了一道长线。 王墨面上洋溢着淡淡的欣喜,他已经多日没有进宫了,也不知殿下是否想念他,上次进宫看见殿下的笑颜,他亦放心了许多。 “我出宫的时候会路过皇城外的集市,你想让我带些什么回来。”王墨犹心心念念那日吃的蝴蝶饼,酥酥脆脆的异常香甜,可是他去的有些迟已经被卖光了。 “这是你的自由,你无需询问我。”盖雄用力握住毛笔,笔迹重重的歪了下去,掩住了娟绣的小字。 王墨看着盖雄眉眼间的怒意,落寞的低下了头,“我先下去了,不打扰你处理事务了。” 盖雄微微抬头再次看到了王墨的身影,他重重的将手中的书卷扔在了地上,“你怎么还没有走,倘若你实在闲着无聊,就去院中扫地,别留在书房中烦我。” “书卷掉在地上了。”王墨俯身将地上的书卷捡起,整齐的摆放在桌边。他起身看着盖雄额头绷起的青筋,咽下了口中的话,眼中有一丝伤意。 “我现在就离开。”王墨转身走向房门边,伸手带上了房门。 盖雄看见王墨面上暗淡的神色,似想追上前去,但他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盖雄揉碎了落满墨迹的宣纸,他自己最近是怎么,心情愈加烦躁,随意一件小事都会心生怒火,亦或是接连熬了几夜不眠不休的整理书册的缘故。盖雄微微叹了口气,他真希望主上的身体能早些痊愈,否则他这般的辛劳何时是尽头。 盖雄看着紧闭的房门略有些失神,刚才王墨必然是很伤心,他自将王墨接入府中以来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或许王墨在心寒之余会想回到宫中吧,然盖雄与王墨相处了多日又有不舍,亦或是他舍不得的仅是那道已经消失的背影,但他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盖雄倒了一杯凉茶猛的灌了下去,此刻他真的磨不开面子亲自去找王墨道歉,罢了,待此事淡淡在提及吧,或许王墨的心胸并未如他想想的那般狭隘,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盖雄缓缓回神,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真没想到他会为这点小事而思虑这么久,这可根本不像他身为大将军的作风。 盖雄抬手将面前的一摞书卷抱过来,倘若他再不刻苦一些,或许他今晚也休想熟睡了。岂料他的手臂根本使不上一丝力道,仿佛如注满了铅一般异常沉重,额头上涌出了一层密汗,盖雄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稍稍握拳,体内异常虚无未有一丝内力留存。 盖雄看着面前的茶杯皱紧了眉头,他冷冷的扫向站在房门边的两位侍女,脑中的思虑略有些杂乱。 “去唤王墨过来。”盖雄异常镇定的看着手中的书卷,好似未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然他的视线早已不在纸间的小字上,握紧的拳头稍稍有一丝冷汗,他没想到他的府中已然混入了奸人,甚至将散功药放入他的茶杯中,他不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亦或是为了探取府中的机密。但他现在唯一能信任就的只有王墨了。 盖雄看着微闭的房门,眼中有些焦急,希望王墨不要让他失望。 王墨微低下头,缓缓走向走廊的深处,脑海中盖雄愤怒的面容犹无法抹去。他不知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让盖雄如此动怒,亦或是盖雄本就不喜他进入书房,那以后他不踏入便是了。 王墨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微微摇晃的枝叶,面上残余着一丝淡淡的伤意。他似乎听见身后的呼唤声,缓缓转身看见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侍女。 “你是在唤我吗?”王墨见侍女的面容有些陌生,不禁以为是他听错了。 “是啊,”侍女微微笑了笑,“将军让我把这碟糕点送给你,然后告诉你,刚才只是他一时心中有些烦躁,言语恶劣了一些,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墨看着盘中精致的小糕点,眉眼间的忧伤渐渐褪去,盖雄整日忙于事务也难免有些心情急躁的时候,倘若他一直记在心中倒显得有些过于小气了。而他刚才明知盖雄最近事务繁重,还一直留在书房中打扰他确实有些不对。 “糕点要趁热吃,倘若冷了味道就变了。”侍女看着微微愣神的王墨开口提醒道。 王墨拿起一块温热的糕点放入口中,咬碎后液体缓缓溢出,口中溢满了浓浓的奶香。王墨微微勾起了嘴角,原是那晚盖雄买过的糕点,他当时甚为喜爱,但时日渐久便忘记了,没想到盖雄仍记在了心中。 “你慢慢用吧,我先回去吧。”侍女转身面上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王墨接过盘子,坐在一旁的长廊边,缓缓吃着,似乎口中的甜意蔓延到了心间。 走廊中的小侍女匆匆跑着,气息略有些喘,她远远看见王墨的身影,忙开口唤到,“王墨,将军唤你过去。” “好。”王墨放下盘子,才发现他已经吃了大半,他起身走向书房,似将刚才的不悦全然忘却了。 一阵微风拂过,王墨似乎感觉身上越来越热,胸肺中仿佛如一团火在燃烧一般,他误以为自己走得太快了,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你过来距我近一些。”盖雄看见王墨的身影,缓缓放下了心,他伸手示意王墨走到他身边。 王墨愈加无法忍耐肌肤的炽热,窗边的微风能稍稍缓解一些,但根本微不足道,他用力扯开了衣领,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盖雄近距离看着王墨通红的面颊,甚至以为他发烧了,不禁抬手轻抚在他的额头上。 王墨感觉到那一丝淡淡的凉意异常舒适,但清凉稍纵即逝,他似有一丝不满,伸手握住了盖雄的手臂,尽力贴在了胸膛上。 “你中□□了?”盖雄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竟会有人给王墨下药,那贼人的意图又是什么。 盖雄还未想清,便被王墨扑倒在床上,他使劲力气却无法挣脱开王墨的手臂。“王墨,你醒醒,我是盖雄。”盖雄大声呼唤到,但王墨的双眼迷茫,似乎完全丧失了意识。 盖雄伸手勾住一旁的床帘想一点点挣脱开,还未待他抬起肩膀身下便一阵剧痛,他重重的倒在床上,不禁用力咬住下唇,他看着王墨的视线似有些模糊,渐渐与他记忆中的面容重合了。 盖雄拥住王墨纤细的腰肢,低沉的唤了一句。“小谢。” 第 54 章 第53章 阳光明媚,落在翠绿的枝叶上异常明亮,柳枝随风微微摇曳,地上的树影斑驳。长长的走廊掩去了刺眼的关照,略有些黑暗,仿佛连清风都有几分寒意。 几个身着粗布麻衣,身材强壮的莽汉抬着一个消瘦的人缓缓走着。他身上的衣衫极尽破碎,大片白皙的皮肤□□在外,双腿笔直而修长,胸膛前一片青紫,隐约有一丝血痕,淡淡的血迹早已枯涸。 墨色的长发垂在半空中,稍稍掩住了他清秀的眉眼,双颊略有一丝苍白。一丝阳光映在他的眼帘上,他好似感觉有一丝不适,微微蹙眉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醒了。”壮汉用力捏了一下王墨姣好的肌肤,用力将他扔在了地上,众人看着王墨纤瘦的身躯,眼中有些色迷,中原男子果然不比匈奴人的粗壮,很是斯文俊秀。 王墨不禁用力咬住下唇,他看着面前的众位家丁,眼中有些茫然。微风吹拂着衣衫的碎片,略有一丝寒意,他猛然低头看着自己几乎□□的身躯,面上一片绯红,“你们干什么?”王墨忙跳起身,拥住了双臂。 “都是男子又有何可害臊的。”站在一旁的家丁冷笑了一声,他看着王墨身躯的双眼都有些发直了。 王墨冷冷哼了一声,他本以为盖雄府上的家丁能明些事理,没想到言语这般不堪,他眼中有些厌恶,转身想跑回房间。 “想上哪去。”家丁伸手拦住了王墨。 “你管得着吗?”王墨侧身避开家丁的触碰,趁着空档跃到众人的包围之外。 家丁未想到王墨竟然会武艺,根本无法抓住他灵巧的身体,索性便放下了手,“将军命令我们责罚你,如若你还想留在将军府中,就必须接受将军的惩罚。” 王墨缓缓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身上大片的淤青,猛然忆起了昨天的事情。他当时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看着面前的盖雄狠狠将他压在了身下,而盖雄痛苦的□□声犹印在他的脑海中。 王墨一拳锤向了红柱,掌间有一丝丝的疼痛,盖雄平日待他极好,甚至随意让他进宫面见殿下,不曾管制过他,而他又怎能如此待盖雄。王墨心中愧疚异常,他缓缓放下了手,盖雄身为众人之上的大将军,却遭受了雌伏与人下的屈辱,必然会对他痛恨至极,怕是再也无法原谅他了。 可昨日的事情,他真的丝毫不知情,王墨面上隐约有些苦涩,盖雄现在恐怕愤怒异常,又怎会听他的解释。 “我跟你们走。“王墨缓缓走向远处的一群莽汉,他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甘愿受到一切责罚,他只希望盖雄能消下心中的怒火,但身为人下的耻辱岂又能随意淡去。 家丁走上前紧紧钳制住了王墨纤细的手臂,似乎担心他会趁机离开。 “可否让我披上一件外衣。”王墨看着家丁的眼神有些厌恶的侧过身去。 “将军允许你穿衣了吗?”家丁趁机抚了一下王墨身后的肌肤。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王墨用力挣脱开家丁粗壮的臂膀,远远走到一侧。 “进去。”家丁推开一旁的房门,将王墨重重的推了进去,在狭小的房间中,可是比宽阔的走廊好了不少,他看着面前的王墨阴险的笑了一下,我看你还能躲到那里去。 王墨看着周围一片脏兮兮的,散布着杂乱的柴火,或许是柴房吧,他没想到匈奴处罚下人也是将其关在柴房中,而他罪过深重,这样的处罚岂不是有些轻了。 “跪下。”家丁掏出袖中的长鞭,冷声呵斥道。 王墨犹豫了一下,他看着挂满倒刺的鞭子,侧身面对着墙壁跪了下去。到底是将军府与军中的责罚并无两样,他身为暗卫,自幼经受过残酷的考验,必然忍下这一切。 但王墨不知他承受下责罚后,盖雄是否会消下心中的怒意,亦或不会,最终还是会将他赶出将军府。但王墨在将军府中待了多日,已经渐渐有些喜欢平日间的宁静,他宁愿在忍下几日的痛楚,也不想在回到匈奴宫中。 盖雄待他极好,甚至不似普通的侍从而真正的将他当做朋友一般关切,但昨夜他的疯狂恐怕让盖雄寒透了心,再无挽回的可能。 家丁抬起手臂重重的抽向了王墨白皙的后背,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缓缓溢出,染红了鞭子。 而王墨只是稍稍向前倾斜了一下,身板依旧挺直,他用力握紧拳头,扣在地面上,试图在身后的剧痛。 家丁没想到王墨竟是一声不吭,手下又加大了力道狠狠抽了几鞭。王墨的背后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残破的衣衫缓缓淌下,汇成了一片小血洼。 王墨咬紧牙关,面色异常苍白,唇边溢出一道血渍,他微微闭上了双目,眼中似有些茫然。 家丁的手臂有些酸痛,他见王墨的腰板仍□□,将手中的鞭子扔在了一旁,抬脚重重的踹了上去。 王墨张口呕出一片鲜血,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暗灰色的墙壁上被溅上了点点鲜红,然若在寒风中凌寒绽放的梅花一般,有几分艳丽夹杂着淡淡的凄凉。 “他不会死了吧。”家丁看着王墨身下溢出的鲜血,面上有些惊慌,他忙伸手探了一下王墨的鼻息,异常微弱。 “我们快走吧。”家丁纷纷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倘若将人整死了,将军亦不会放过他们。 微风吹拂着窗纸,发出轻微的声响,地上大片的血迹渐渐枯涸了,王墨冰冷的躺在地上,指尖微微动了动,双目缓缓睁开,静静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门缓缓被推开了一道缝隙,明亮的光斑映在王墨的面上,似乎为他增添了一丝生气。盖雄看到王墨身上被染得鲜红的衣衫,面色一紧,接连几步跑到王墨身边。 “王墨。”盖雄轻轻唤了一句,伸手将王墨微冷的身体拥入怀中,鲜血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 王墨看着盖雄的面容,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缓缓黯淡了下去,他伸手握紧了盖雄的衣袖。“对不起,昨日我并不是有意而为之。”无论盖雄是否相信,他口中的皆是他的真心话。 王墨不是冷心人,他看得到盖雄待他的好意,昨日是他有错在先,无论盖雄想怎样责罚他,都亦甘愿承受。 “我知道,你不要再说话了。”盖雄看着王墨嘴边溢出的鲜血,心间仿佛如被狠狠揉了一下,有一丝丝的痛楚,他掏出怀中的帕子拭擦着淌下的血水。 “快去换大夫。”盖雄转身急促吩咐一旁的侍女,眼中溢满了担忧之色。 他又如何不知王墨亦是被人下了□□,在无意识之下才将他推到在床上。早上他醒来时未看到王墨的身影,误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谁知他竟被关在柴房中,身受重创,倘若他迟来一步,王墨怕是凶多吉少了。 盖雄重重握紧拳头,他将王墨接入府中,本是好意,却眼睁睁的看着王墨在府中被人重伤。就如当年在他怀中逝去的小谢一样,他本以为自己够强大了,却仍无法护得身边人的周全。 “我没事。”王墨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这些伤固然重,但并不足以伤到他的性命。“您心中的怒意可是消下一些了。” “我未曾动怒过。”盖雄看着王墨眼中深深的自责之意,神情略有些激动。他心知不是王墨的过错,皆是奸人的设计又怎会责怪王墨呢。 盖雄抱着王墨的身体不敢动一分,他看着王墨背上遍布的鞭伤,即是痛惜又夹杂着一丝怒意,“你身怀武艺,又怎会被那些家丁重伤。” “不是您吩咐他们责罚我的吗?”王墨面上有些茫然,倘若不是碍于他心中浓浓的愧意,他也绝不会被当做活靶子。 “我何时下过这般的命令。”盖雄大声道,他怎舍得让那些莽汉鞭打王墨,“难道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倘若他们让王墨自裁,他又该怎么办,盖雄不敢在想下去了,他未想到王墨竟这般蠢去听一帮莽汉的话。 王墨心间的顾虑渐渐散去,原是他想错了,盖雄未曾责怪过他,如此他犹可以继续留在府中,王墨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剧烈的低声咳着,口中的鲜血缓缓溢出。 “小墨在坚持一会,大夫很快就过来了。”盖雄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他用力握住王墨冰冷的指尖。 他从未如此惧怕过,盖雄不禁拥紧了王墨的身体,小谢已经离开了,他决不允许王墨在离世。 “还站着做什么,快去唤大夫。”盖雄厉声唤道,他生怕再迟一步怀中的身体便会渐渐冷去,再也无法醒来。 “小墨,不要睡,你不是想去看王妃吗,待你的伤势痊愈之后,我陪你一起进宫。”盖雄看着王墨渐渐闭合的双眼,在他耳边柔声说道。 “我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休养几日就好了。”王墨努力睁大眼睛,看向盖雄悲伤的面容。 盖雄看见怀中的手臂沉沉的落下了,重重的唤了一句,“王墨。”或许他本就是一个不幸之人,在他身边的人都会因他而亡。 第 55 章 第54章 桌上摞起的书卷掩住了明亮的光斑,仍有一缕透过缝隙映在耶律宁的面容上,英俊的面容柔和了许多,双颊略有一丝苍白,似乎多日的休养让他的肌肤更加细腻了几分。 宽大的衣衫松松的披在身上,让掩不住腹部的突起。耶律宁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微微张开一些,他抬起指尖轻点在书页上,剑眉微微蹙起,手下稍用了几分力道。 耶律宁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向身侧看去,他见梓昕并没有看向自己,缓缓松了一口气,倘若梓昕知道他又动怒了,恐怕他今日都不得再碰那些卷册了。 耶律宁的视线刚落在小字上,腹中便猛然一阵乱动,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上突起的腹部,在心中柔声安慰道,“好了,宝宝,父王知错了,以后父王都不再动怒了。” 耶律宁的指尖在腹部画着圈圈,随着宝宝的日益长大,力道也加大了一分,有时他在朝堂上都无法支撑得住。而耶律宁虽愈加艰辛,他感受着宝宝的踢打,心中却有一丝分外的欣喜。 耶律宁一边安抚着腹中的宝宝,一边翻开一旁的书卷,落下的笔迹略有些偏斜。 梓昕坐在桌边,腰身挺直双肩异常消瘦,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卷,额边的碎发滑下,掩住了细长的秀眉。 梓昕看见纸面上刺眼的光斑,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望向耶律宁略有些严肃的侧脸,他见耶律宁并无任何异样,面上的紧张之色微微放下了。他本是想时时望着身边之人,岂料书卷太过诱人,他竟一页页的看下去了,而忽视了耶律宁。 梓昕起身走向桌角,伸手将耶律宁的指尖握在了手心中。 耶律宁抬头看着梓昕清丽的面容,微微笑了笑,“梓昕,怎么了。” “已经快到正午了,主上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会了。”梓昕弯下腰抚了抚耶律宁的腹部,孩子很安静,没有太过闹腾,否则耶律宁忍着腹中的痛楚批阅事务怕是异常艰辛。 梓昕侧身看着耶律宁眉眼间的倦意,心间异常痛惜,近来孩子的月份大了,愈加活泼好动。而耶律宁被宝宝闹得整夜不能安眠,清晨刚刚睡熟一小会,便又要起身去大殿中议事,他看在眼中实不忍心,而又没有任何良策,也只能贴心关照耶律宁。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耶律宁抬头看向窗外,大片光斑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他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上午的时间,他只看了薄薄的一小摞而已,余下的恐怕又要交给罕骏批阅了。 “那些事务并不是很紧要,您明日再看也无妨。”梓昕温声劝道,“难道您想让宝宝陪着您一起操劳吗?” 耶律宁低头看向甚为突兀的腹部,眼中溢满慈爱之意,罢了,孩子还有一个多月便出世了,他近日少操劳一些也无碍。 梓昕见耶律宁的面上有些松动,扶着他的腰身缓缓起身走向床边。梓昕生怕耶律宁坐得有些不舒服,特意倚在床栏上,拦住耶律宁的双肩靠在他怀中。 耶律宁看着梓昕白皙细腻的脸颊情不自禁的抬头吻了上去,梓昕担心耶律宁从床边滑下去,身体不敢乱动一分,“主上,小心一些。” “梓昕真好看。”耶律宁的双眼略有些痴迷,梓昕的容貌美丽,他怎样都不会看厌。 梓昕略有些无奈,他自幼便不喜他人称赞自己的容颜,如今被耶律宁多次提及,他心中却并无一分厌恶。 “我希望宝宝能像梓昕多一些。”耶律宁握着梓昕的手抚在腹上,抬起指尖轻轻抚着梓昕的眉目。 “像我一般日日被当做女子称赞又有什么可好的。”梓昕微低下头靠在耶律宁的发丝上,宝宝身为耶律宁的长子日后必然要继承王位,而长相过于秀美,恐难服众。 “梓昕平日间也不喜欢被我称赞吗?”耶律宁动情之下情不自禁的的脱口而出,他似乎忘记了梓昕是男子又怎能与女子相提并论,“好了,以后我不说便是了。”耶律宁顾虑骄傲的小美人会心生厌恶。 “没事,我不在意的。”梓昕忙张口说道,耶律宁心爱他,一切皆源于心中的情意,他自然不会在意耶律宁的言辞。 耶律宁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在小美人心中的地位已经非同寻常了。 “倘若宝宝能像主上那般英俊就好了。”梓昕看着耶律宁一双如峰般的剑眉,只可惜宝宝犹在耶律宁腹中,不知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耶律宁多一点。 “梓昕喜欢我的相貌。”耶律宁面上溢满了笑意,他第一次见梓昕这般痴痴的望着自己,他还以为梓昕身为中原人很不喜西域男子的粗犷。 梓昕点点头,耶律宁的长相确实很英俊,毫无一丝柔弱的女气,他曾经也向往自己能英气一些,可是他的相貌大半随了母妃。 耶律宁心中一阵情动,俯身吻上了梓昕纤细的锁骨,如今他得到了梓昕的心意,拥有了腹中的血脉亦足矣,或许他当初也未料到能这般快走入梓昕心中。 梓昕看着耶律宁略有些苍白的面色,眼中一片忧虑,耶律宁近来忧思过重,又未能好好休息,身体亦未如过去那般强健,他顾虑□□恐会伤到孩子。 梓昕微微侧身避开了耶律宁的腹部,他看着耶律宁横在他腰上的手臂有些不忍心推开,凑近耶律宁粉嫩的双唇吻了上去,他微张双齿伸出灵巧的小舌探入。梓昕趁着耶律宁松手的间隙,缓缓扶着耶律宁起身,靠在自己怀中,牢牢桎梏住他的身体。 梓昕向身后退去靠在床边上,双眼溢满了一片迷离之色。耶律宁抬手抚住梓昕的肩膀,略有些喘息。 “梓昕何时这般主动了。”耶律宁侧身吻上了梓昕白皙而圆润的耳垂,难得梓昕如此主动,他又怎能不抓住机会呢。 梓昕将耶律宁乱动的指尖握在掌心中,他看着耶律宁如八爪鱼一般将他的身体紧紧拥住,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耶律宁外表异常冰冷,但何曾想他竟如此贪恋美色。“主上,宝宝的名字您想好了吗?”梓昕忙在耶律宁耳边柔声说道,岔开了话题。倘若再任耶律宁如此下去,只怕他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欲望了。 “不急,宝宝还有一个多月才出生,我们慢慢想就好。”耶律宁漫不经心的说,他伸手顺势滑入梓昕的衣领,然半途中被梓昕的指尖挡住了去路。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主上总不想孩子一出生便被人宝宝的唤着吧。”梓昕试图尽力拉回耶律宁的思绪,然他看向耶律宁面上的神情,似乎未有任何效果。 耶律宁似乎看出了梓昕的意图,他折腾一阵也略有些倦了,缓缓放下手,安稳的躺在梓昕怀中,“梓昕说说看。” “宝宝叫辰儿好吗?”梓昕温柔的看着耶律宁的腹部,宝宝一出生便被两位父亲宠爱着,不似他出生多日却仍被冷落在房屋的角落中。 “辰儿,”耶律宁缓缓说道,他明白梓昕的心意,辰儿的出世寄托着他们满满的希望与爱意,辰儿的童年会比他与梓昕都要快乐得多。 “耶律辰很好听。”耶律宁点点头,梓昕在中原长大饱读诗书,果然比那些老头子起得名字好听得多,幸好他没有听信那些人的话。 “主上,辰儿只是小名绝不可用作大名。”梓昕未想到耶律宁竟然不在思索的同意了,可是匈奴王储的名字不都是骁勇善战的含义吗。 “为何不可?”耶律宁眼中有些疑惑,难道辰字有什么不妥吗。 “我只是匈奴王妃,不能为孩子赐名。”梓昕眼中有些隐隐的暗沉,在中原只有皇上才有为皇子赐名的权力,而倘若皇上让嫔妃给孩子起名,只因他甚为厌恶自己的孩子,甚至以后也不希望孩子世袭王位。梓昕不想因自己而为孩子蒙上污点。 “梓昕不必在意那些繁杂的拘束,你是孩子的亲爹爹,又有何不能为孩子赐名的。在宫中有我在,她们绝不会在私下乱说什么。”耶律宁轻拍了拍梓昕的肩膀,他身为堂堂匈奴王,难道还保护不好自己心爱之人和孩子吗。 梓昕点点头,心下却有一丝淡淡的沉重,他身为男子,看着耶律宁雌伏在他生下为他孕育子嗣,如今却犹要耶律宁来保护他。梓昕稍稍用力握紧了拳头,他会尽力站在耶律宁身边,与他一起面对以后的艰险。 梓昕看着耶律宁柔和的眉眼,温声道“主上,我让侍女下去传膳吧。”他感受到耶律宁的腹顶轻微的动了两下,“好像宝宝也有些饿了。” 梓昕见耶律宁微闭上了双目,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他的身上,掌心轻轻抚着耶律宁的后背,“主上累了,就睡一会吧,待午膳好了,我在唤您起来。” 怀中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梓昕痴痴的望着耶律宁的面容,轻轻俯身在他的眉心间落下一吻。能遇到如此真心待他之人,真好。 第 56 章 第55章 窗扇半开,微风轻拂嫩绿的枝叶,映在桌面上的光斑时隐时现。罕骏抬手压上随风翻动的卷册,眉头微蹙,白皙的脸颊略有些淡淡的苍白,双唇微微干裂隐约溢出一丝血渍,斯文俊秀的面上仿佛有一丝病态的柔弱。 罕骏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沾笔墨刚刚落在卷页,他隐隐之间听到了一阵声响,侧身望向书架旁。罕骏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平静的面上有一丝动容,他误以为高霖已经不在王府了,甚至到很晚才能回来,未想到高霖一直都留在书房中。 罕骏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高霖看到他的心意想要放下过去的一切,安心的陪在他身边。但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高霖为了掩人耳目,绝不能日日出府去办私事,他总要留下来陪在罕骏身边几天。 罕骏的眉心划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他心爱高霖,无论多久他都会站在高霖身后一直等下去,倘若高霖愿放下心中的事情,那么他亦甘愿替心爱的人揽下一切罪过。 高霖似乎察觉到身侧的视线,他转身看向罕骏温和的面容,“王爷,是吵到您了吗?” “无碍。”罕骏摇摇头,他希望高霖能留下来,哪怕仅仅是为了私事。罕骏的面上有一丝苦涩,当初他站在远处默默的望着高霖的身影多年,得知高霖愿留在他府中,异常的欣喜,甚至想要为了心爱之人付出一切,然那时他未想到高霖的心思不在他身上,这般单相恋的苦楚。 罕骏不后悔让高霖留下,他更不会怨恨高霖的薄情,这一切皆是他心甘情愿,曾经他只能将心意偷偷的藏在心底,如今能光明正大的看着心爱的人不是已经很好吗,他还能在奢求什么。 罕骏用力握住笔杆,许久未落下一字,他微微侧身望着远处的人,不知高霖明日还会留下来吗。 罕骏不敢多言一句,生怕他的话触怒了高霖,倘若无法挽回高霖的心,那他宁愿维持现在的平静,能日日见到心爱之人就好。 高霖走到书架远处,迅速阅过卷面上的小字,虽他的神情异常凝重,但嘴角却微微扬起,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绝美动人。 他抬起衣袖想要拿起最上面的厚书卷,然一时有些眩晕,身体不禁微微摇晃,书卷脱手而落,猛然掉在了地上。 罕骏抬头看见高霖微蹙秀眉,单手抚在书架上,忙起身快走几步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高霖微微摇头,“没什么事,我刚才被阳光晒久了有些头晕,坐一会就好了。”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但近来却突然有些头晕恶心,亦或是他连夜睡得太迟的缘故,高霖眼中有些疑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念头,他微微低下头看向平坦的小腹,心猛然沉了下去,绝不会的,一定是他多心了。 “我派人去唤大夫过来看看。”罕骏仍有些不放心,他扶着高霖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病。”高霖心间隐隐有一丝惧意,他忙起身拦住了罕骏。 “无事更好,让大夫诊诊脉,我也能放心一些。”罕骏拍了拍高霖的手,倘若是小病及时医治痊愈得也快一些,他可以不想让高霖一直拖着,病久难医。 高霖看着罕骏眼中的执意,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看向一旁碟中的糕点,胸肺中涌出一丝淡淡的恶心,他尽力压制下去,端起茶杯连灌了几口,淡淡的茶香残余在口中,稍稍缓解了一些。 高霖听见罕骏尽力隐忍的低沉咳嗽声,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王爷不要忍着,咳出来还好受一些。” 罕骏缓缓放下手,苍白的双颊隐隐有些潮红,他没想到仍未骗过高霖的双眼,亦或是高霖在意他,心中时时挂念着他的安危。 “一会大夫前来时,让他再为您诊脉开副药方,或许能缓解一些。”高霖看着罕骏有些惨白的面色,异常担忧,皇城之中的大夫皆不是庸医,然罕骏吃了多副药却没有一丝见效,他看着罕骏日日咳着也只能干着急。 “没事,我这是多年的顽疾,早就习惯了。”罕骏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他自幼便体弱多病,汤药接连不断早就习以为常了。 “王爷不要放弃,您坚持服药总会见些效果的。”高霖温声道,倘若不是他日日陪在罕骏身边再三叮嘱,罕骏只怕是会将每日的汤药都省了。 “好。”罕骏点点头,他也心知那些药并不会有多少作用,不过是让身边的人安心罢了。 “王爷以后能不能早些休息,不在操劳到深夜了。”高霖低头沉思了一阵,他记得前些时日罕骏的身体还好一些,怎突然这般恶劣了,亦或是因为罕骏近日太过操劳的缘故,但他似乎不知罕骏得知他暗中的小动作时,是怎样的伤痛,甚至诱发了身体的隐疾。 罕骏眼中有些犹豫,这些都是大臣呈上的卷册,必须当日批下不得脱到明日。 “事务在重,又有您的身体重要吗?”高霖不禁加重了声音,主上一味的将事务全推给了罕骏,也不曾考虑过他的身体能否支撑得住。 “全听高霖的。”罕骏看着高霖眼中满满的关切之意,心间拂过一丝温暖,如高霖能陪在他身边,他到不介意放下手中的事务只望着高霖一人,只可惜大半时间他孤独一人留在书房中,看些书卷或许还能缓解心中的忧伤。 房门轻轻推开,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走到房间中,他微微俯身行礼。 高霖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罕骏抬手撩开了他的衣袖,露出白皙纤细的腕间。“大夫昨日已为我诊过脉了。” “王爷刚才答应过我的,可不准赖过。”高霖本想先让大夫为罕骏诊脉,岂料罕骏先行了一步。 罕骏略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他的顽疾亦无可痊愈,倘若再三要求大夫治愈,或许就算是为难了。 “公子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大夫抬手搭上高霖的脉搏,面上有一丝愕然。 “刚才有些头晕,”罕骏看见大夫的神色,误以为高霖是什么重病,面色一紧,忙开口问道,“高霖所患的是什么病。” “公子并未身患重病,而是有喜了。”大夫放下手缓缓起身。 “高霖是男子,怎会。”罕骏诧异的看着大夫,面上有一丝不可置信。 “我并未诊错脉,公子确实是喜脉,世间有一类男子体质特殊,如与男子相恋便可孕子。”大夫沉声说道,此事甚为罕见,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高霖的面容重重沉了下去,他自知体质特殊早就应用药物预防,现在才想到这一切确实有些迟了。而他探查罗骁之事刚刚有些眉目,稍稍走错一步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根本由不得他留下这个孩子。 日后他的身体愈加突兀,行动更为困难,他必须要尽快解决掉腹中的孩子。 罕骏面上浮现一丝欣喜之意,他本以为此生注定孤苦,未想到心爱之人竟有了他们的子嗣,日后他亦可以如寻常百姓一般亲手抱到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男子相恋便可孕子,罕骏在心中暗暗重复着这句话,亦或是高霖早就对他动情了,否则也不会有腹中的血脉,而他竟还怀疑高霖的心意,真是太愚钝了。 “高霖。”罕骏握住高霖衣袖下的双手,神色异常激动,甚至不知该怎样说出口中的话。他们有了孩子后,高霖就会安然留在他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了。 “王爷,男人孕子甚为怪异,或许生出的会是个怪物。”高霖微微低下头,他看向平坦的腹部愧疚异常,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的。 “公子多虑了,男人孕子虽产程艰辛但只要静心休养,所孕育的孩子皆身体健康并无任何异常。”大夫见罕骏看向自己的视线解释道。 “孩子的身世异常,他出生后或许会被世人所不容,我不想看着他被众人指责。”高霖用力握紧了拳头,他身上担负着家族之仇,本就自身难保又怎能顾及腹中稚嫩的生命。他更不希望孩子自生下来便如他一般在夹缝中存活着。 “不会的,我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罕骏伸手拥住高霖的双肩,他绝不会让心爱之人和孩子受到一分伤害。 高霖看着罕骏面上的欣喜,心中有一丝丝的不忍,“王爷,您以后迎娶了貌美的王妃后会为您诞下很多子嗣,而这个孩子不该存在于王府中。” “高霖,我愿一生一世只待你一人,以后绝不迎娶任何女子。”罕骏重重的说,神情略有些激动,他待高霖用尽了心意,未想高霖还是未能明白他的心思。 “王爷,您的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大夫忙走上前扶住了罕骏的身体。 罕骏摆摆手,示意大夫不要再说了。 “公子有孕三月余,若公子想留下孩子,请公子安心静养。”大夫看着罕骏苍白的双颊,沉声叮嘱了一句,“望王爷好好珍重身体。” “王爷的身体到底如何了。”高霖察觉到大夫眼中的一丝沉重,忙起身追上去。 “无碍,休息几日就好了。”罕骏侧身挡住了高霖的身体。 罕骏扶着高霖坐在椅子上,他看着高霖平坦的小腹,面上不禁流露出浓浓的笑意,“高霖不用想太多事情,安心休息就好。” 高霖眼中有一丝复杂的神情,孩子是他的血脉,固然有些不舍得,然他为复仇之事付出了多年的艰辛,绝不能因腹中的孩子而稍有一丝怠慢。 对不起,高霖伸手抚在腹部稍稍用了一丝力道。 第 57 章 第56章 天色有些暗沉,远处依稀燃起了微弱的烛火。窗扇微微闭合了,但仍有一丝淡淡的寒意。 耶律宁身披外衫坐在桌边,淡白色的衾衣贴在突兀的腹部,隐约可见腹上微微突起的小鼓包。衣领微微敞开,掩住了胸前的两点朱果,但露出了大片的肌肤,一道长长的疤痕自左肩延伸而下。 高高束起的发丝散落下来披在身后,英俊的面容在明亮的烛光下愈发白皙柔和,略有一丝阴柔之美。 耶律宁抬起修长的指节轻抚在卷页上,双眼异常认真,似乎未曾注意到站在他身侧的人。 梓昕看着耶律宁微蹙的眉宇轻轻叹了口气,大夫叮嘱耶律宁要静心休养,不得过于操劳,但他身为匈奴王,每日有诸多事务又如何能安心休息。 梓昕轻声走近耶律宁身边,伸手抽走了他面前的书卷。 “梓昕怎么快就回来了。”耶律宁缓了缓面色笑道,他本是想趁梓昕离开的时候偷偷看一眼,没想到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他尚未翻到下一页。 “不过是去如厕,主上以为我有多迟。”梓昕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书册扔在了一旁。 耶律宁掩盖似的伸手去拿一旁的茶杯,梓昕抬手端起拭了拭温度后送到耶律宁手边,“再有十几日辰儿就出世了,这些时日主上就听从大夫的话,静心休息吧。”梓昕心知耶律宁既要忍着腹中孩子的踢打,又要凝神处理书册的苦楚,但他们已经熬过了大半,很快就可以亲手抱到辰儿了。 耶律宁点点头,倘若他真安心休息一日,恐怕书册都要落成山了。但梓昕亦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他不想看着梓昕日日为他忧心。 “主上,我们上床休息吧。”梓昕接过耶律宁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倘若让耶律宁一直坐在桌边,不知他又会动什么心思。 “现在岂不是有些早?”耶律宁看着窗外的天色仍未完全黑下去,他们最近真是越睡越早了。 “不早了,我们可以躺下慢慢休息。”梓昕站在耶律宁身后抬手为他揉捏着双肩,他担心耶律宁坐久了,身体会有些不适。 “我现在还不是很困。”耶律宁修长的指节在腹部打着圈圈,他专心处理书册时还能分去一部分注意了,躺在床上就全然感受着孩子强有力的踢打,而他看着身侧之人熟睡的面容,又不敢乱动,生怕打扰到梓昕。 “我陪您说说话好吗?”梓昕温声道,每日将耶律宁骗上床他都要费苦心思,但日日下来也颇有些乐趣。 耶律宁伸手抚上梓昕细腻柔滑的肌肤,点了点头,躺在床上拥着身边之人也不错,若辰儿出生后,或许梓昕就不会任他这般肆意妄为了。 梓昕俯下身体解开耶律宁外衫上的衣带,掌心不经意触碰到突兀的腹部,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孩子强烈的动作。 “主上,您痛吗。”梓昕轻柔的抚上去,但无论他怎样安抚,辰儿依旧在耶律宁腹中活跃的动着。 “没事。”耶律宁看着梓昕痛惜的双眼,微微摇头。感受着腹中的血脉,他还是很欣喜的。 孩子猛的踢了一脚,耶律宁不禁用力按上腹部,面色微微发白,洁白的牙齿在唇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耶律宁低头看着腹部微微蹙眉,好似辰儿许久没有感受到梓昕的爱抚,越动越开心,甚至没有一丝消停的迹象。 “主上,我派人去唤大夫过来看看。”梓昕感受着掌心下的一阵踢打,似乎都以为辰儿要出世了,可是距临产还有多日。 “没有什么大碍,辰儿活泼好动,待一会动累了就不动了。”耶律宁拉住了梓昕的衣袖,唤大夫过来也没有任何办法,又何必多此一举。 梓昕看着耶律宁紧握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白,伸手握在了掌心中,“您不要太用力,这样会伤到自己。”恐怕衾衣下的肌肤上已经留下了一排掌印。 然耶律宁握着梓昕柔软的掌心却不敢用任何力道,生怕弄伤了梓昕。 梓昕俯身将侧脸贴在了耶律宁的腹部,柔声道,“辰儿乖一些,不要再折腾父王了,待辰儿出生后,爹爹一定奖励辰儿。”梓昕轻轻抚着腹部突起的小鼓包,光洁的额上已有一层密汗。 耶律宁看着梓昕清丽的面容,温和的眉眼,一时忘记了腹中孩子的踢打,抬手抚上了梓昕乌黑的秀发,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主上,您感觉好一些了吗?”梓昕觉得掌下的肌肤稍稍平静了一下,他缓缓起身,不想蹲的太久了,略有些眩晕。 “梓昕辛苦了。”耶律宁扶住梓昕的手臂,他看见梓昕散乱的刘海,滑落眉心掩住了秀眉,伸手拂了拂。 “我又有何辛苦之谈。”梓昕松开的手掌,微微握起,孩子的月份大了,胎动愈加强烈,耶律宁身在殿堂之中又如何强忍着痛意,故作无事的面对众臣。而他身为王妃,什么都做不了,却看着耶律宁为他承受苦楚。 “梓昕,辰儿很快就出世了。”耶律宁温声安慰道,他心知梓昕痛惜他,可为了心爱之人付出一切亦是他心甘情愿的。 梓昕握住耶律宁的手,稍稍抬起抚在他的面颊上,眼中溢满深情。他看着耶律宁敞开的衣衫,忙回过了神情,现在并不是盛夏,耶律宁穿得如此单薄,恐会着凉,他本是临产之身,倘若在受了风寒,身体怕是更加虚弱。 梓昕抚到耶律宁略有些湿润的衣衫,微蹙眉头,“我为您在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吧。” 耶律宁微微摇头,他不想让梓昕再折腾了,刚才孩子太过闹腾,他出了一些汗,过一会就干了。 “湿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您坐着就好,我帮您换下来。”梓昕俯身翻出了一件衾衣,解开耶律宁的衣领,脱去被汗水浸湿的里衣。 耶律宁的上身完全□□,腹部异常突兀,宛若过度发福了一眼,他看向梓昕的视线,抬手似想掩盖着。 “梓昕,别看了。”耶律宁微微低下头,面上略有一丝羞愧,平日有衣衫遮掩还好一些,现在突兀的身材完全□□在外,似乎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堪直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2节 梓昕微微笑了笑,蹲下身吻上了耶律宁腹部的肌肤,“主上还如原来一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梓昕近会睁眼说瞎话。”耶律宁虽这般说,但面上还是有一丝笑意。 梓昕生怕耶律宁受凉,迅速为他披上了衣衫,纤细的指尖却留在了胸前的疤痕上,轻轻的顺势滑过。 “怎么了。”耶律宁看着梓昕有些忧伤的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胸前的那道伤疤,梓昕陪他共浴的时候都看过多少次了,但每每抚上都异常轻柔。 “主上是怎样伤的。”梓昕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很难想象当时的情形,倘若在稍稍偏差半分,或许他就无缘陪在耶律宁身边了。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指尖,轻松的说,过去他所付出的一切只为了登上王位,保护身边之人。 “主上身边不是有暗卫保护吗?”梓昕记得上一次刺杀的时候,长廊周围布满的侍卫,杀手无一逃脱,而当时耶律宁又怎会伤得这般重。 耶律宁轻笑了一声,他为了诱敌深入不得不以身为饵,然终有失误的时候,他现在有了心爱之人和孩子,不能再像过去那般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了。 耶律宁看着梓昕似乎犹在执着刚才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好了,我答应梓昕,以后不再受到一丝伤害。” 梓昕陪伴在他身边多日,他又如何不了解梓昕的性情,如若梓昕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付出全部的心意,甚至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正如梓昕现在待他一般。耶律宁有些担心梓昕爱得过于执着,若有朝一日他离开了,梓昕恐会追随他而去。 或许是他多心了,梓昕未比他小多少,他们会相伴一起看着辰儿渐渐长大。 梓昕看了耶律宁一眼,这种在天意的事情又岂是耶律宁一人能决定的。 “主上,我们上床休息吧。”梓昕扶着耶律宁躺在床上,为他盖上了一旁的被子。 耶律宁将身侧之人拥在怀中,看着他清丽的面容,他们比父王与爹爹幸运了很多。他没有父王那般的残暴,愿真心待心爱之人,而梓昕亦不像爹爹那般决绝。 “主上,闭上眼睛。”梓昕看着耶律宁碧蓝色的双眼,突然觉得如此的美丽动人,他见耶律宁执意不动,也只好抬手轻轻抚上耶律宁的面容。 梓昕轻柔的拍着耶律宁的后背,直到过了许久,身边之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他缓缓放下手,微微闭上双眼,但却仍未睡熟。 梓昕侧过身体似乎感觉耶律宁的呼吸有些沉重,他将手探入被中,抚上了突起的腹部,掌心下孩子的动作异常有力。 “宝宝乖,让父王好好休息一晚。”梓昕在心中暗道,修长的指节轻柔的划着圈圈,眉眼间略有些倦意。 第 58 章 第57章 走廊中掩去了刺眼的光芒,依稀有星点光斑落在衣衫上,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略带一丝淡淡的暖意。 梓昕伸手揽住耶律宁的腰身缓慢的走着,腰间的玉佩随衣袍轻轻摇晃,忽而一道光影落在上面,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梓昕时而侧身望着耶律宁柔和的面容,清丽的容颜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落下的墨发垂在梓昕白皙的脖颈间,略有些痒,他抬起修长的指节拂去了,缓缓滑下,停留在耶律宁的肩头。 薄衣紧紧贴在耶律宁的腹部,隐约可见腹上微微的颤动,他抬手安抚着腹中的孩子,步伐未停下半分,光洁的额头布了一层密汗,气息略有些微喘。 梓昕似乎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异样,他停下脚步看见耶律宁的薄衫略被汗水浸透,伸手抚上了突起的腹部,梓昕掌心尚且感受到异常强烈的踢打,耶律宁恐怕是异常不适了,他微蹙秀眉,“孩子动得这般厉害,主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耶律宁未曾对他抱怨过一句,每每都是梓昕细心留意到耶律宁面上的异样,然终有他疏忽的地方。 耶律宁抚上梓昕的指尖,即使告诉梓昕又有何用,他不想让梓昕一直为他担忧。“一时忘记了,待下次再告诉梓昕。” 梓昕俯身安抚着孩子,然辰儿似乎格外活泼,如何都不肯安静下来,梓昕索性单膝跪在了地上,指尖轻柔的在耶律宁腹上划着圈圈,“辰儿闹了许久也该累了,静一会让父王休息休息好吗?” “梓昕起来吧,最近临近生产辰儿是有些活泼。”耶律宁扶住粗壮的腰身,指尖轻轻抚在梓昕的发丝上,绾在掌心间缓缓滑落而下。 梓昕微微摇头,似还有些不甘心,他将白皙的脸颊贴在了耶律宁的薄衣上,明显能感受到他腹中的震动。 “梓昕一直跪着累不累。”耶律宁拉了拉梓昕的衣袖见他仍纹丝未动,他缓缓俯下身体扶住了梓昕的手臂。 梓昕见耶律宁有些吃力,忙起身揽住他的腰身,指尖依旧抚在腹上,“您一定很痛吧,若是痛极了,您发泄出来就好,不要一直在心间忍着。” “梓昕不用太过担心,我真的不痛。”耶律宁覆上了梓昕的手掌,感受着他们的血脉在腹中的动作,心中洋溢着淡淡的欣喜,早已盖过了疼痛。 “您尽会欺骗我。”梓昕有些嗔怒的看了耶律宁一眼,他虽未体验过耶律宁的感受,但看着耶律宁历来强健的身体,最近却隐忍着诸多不适。他也心知孕育孩子所承受的苦痛。 “好了,梓昕我真的没什么大碍,倘若我稍有不适一定会及时告诉你。”耶律宁温和的看着梓昕的容颜。 梓昕点点头,他不知耶律宁口中的不适指的是什么,亦或是到了临产的那一刻。 “主上,我扶您坐下休息一会。”梓昕触摸到耶律宁身上的衣衫已有些略略潮湿,他掏出怀中的帕子拭擦着耶律宁额上的汗水。 “我们继续走吧,大夫说近些时日多走走有利于生产。”耶律宁拦住了梓昕的手臂,向前迈了一步。 “那我们休息一会再走。”梓昕眼中有一丝痛惜,耶律宁一边走着一边坚忍着腹痛,怕是痛苦异常。 “好。”耶律宁缓缓俯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走了一小段路,他也确实觉得有些吃力了。 梓昕坐在耶律宁身旁,伸手抚上腹部,孩子虽然稍稍安静了一些,但仍是异常兴奋的动着。 “主上,辰儿是不是要出世了。”梓昕看着耶律宁平静的面色,张口问道。 “距产期还有十余日了,辰儿不会提前临世的。”耶律宁看见梓昕面上紧张的神色,微微笑了笑,他这个生产之人还未恐慌了,梓昕又何必时时提心吊胆的,“竟近些时日辰儿动得是有些厉害,再忍些时日就好了。” 梓昕听见耶律宁安慰的话,面上有些挂不住,本应是他来劝导耶律宁放心的,如今却要耶律宁顾及他心中的感受。 “主上饿了吗,要不我唤侍女去厨房准备几碟糕点。”梓昕温声道,刚才耶律宁走了那么远的路又被孩子折腾了许久,怕是有些饿了。 “我们不是刚用过糕点吗?”耶律宁笑道,现在辰儿一直在他腹中动着,他也没有什么胃口用饭。 “梓昕还如原来一般就好,不用这般紧张。”耶律宁抬手揉了一下梓昕的面颊,他本是毫无任何顾虑的,如今在梓昕的渲染下也有些微微的紧张。 梓昕点点头,握紧的掌心间略有一丝密汗。 大片的阳光毫无遮掩的落在二人身上,温暖异常,伴随着阵阵清风,更有一丝凉爽之意。 耶律宁坐久了渐渐有些倦意,他侧身靠在梓昕的肩头,微闭上了双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腹中的孩子猛的踢了一脚,耶律宁瞪大了双眼,用力按住衣袖,压抑着喉咙中的痛呼声,洁白的贝齿紧咬下唇留下了一片深深的印记。 “主上。”梓昕感觉怀中的身体猛然一颤,他忙低头看去。 “我没事,刚才就是有些困了。”耶律宁松开衣袖,故作轻松的掩盖道。 梓昕有些不相信,伸手覆上耶律宁的腹部,十分平静只有一丝微微的触动,他缓缓放下了手。 耶律宁心下一片轻松,还好辰儿十分给面子,未在乱动。 “我们走走吧,倘若在坐下去,我必然会睡熟了。”耶律宁缓缓站起身体,梓昕起身扶住了他的肩膀。 “既然您困了,就不要再勉强撑着了,我抱您回房休息吧。”梓昕看着耶律宁眉眼间淡淡的倦意,停下了脚步。 耶律宁微微摇头,如果他能安然睡熟也很好,但他刚刚有些睡意,辰儿便猛的踢了他一脚,一时之下困意全无。倒不如多走走还能分去一分部的注意力。“白天都睡足了,晚上也不用再睡了。”耶律宁可不想晚上连连翻身,影响身侧之人。 “主上,小心脚下。”梓昕扶着耶律宁走下面前的台阶。 耶律宁偷偷的将手伸向后腰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腰身,他尽是很小心但这一切却被梓昕看在了眼中。梓昕拂下耶律宁的指尖,抬手轻柔的揉捏着。 “主上觉得好一些了吗?”梓昕抬头看向耶律宁的面颊,冷冽之气全然褪去,只残余了一丝柔和。 耶律宁见梓昕看着异常出神,抬起指尖在梓昕眼前轻轻晃了晃,“梓昕这般喜欢看着我。” 梓昕微微低下头,好似心底的小心思被耶律宁看穿了一般,白皙的双颊略有一丝绯红。 耶律宁低头凑近梓昕的面容,想轻轻吻上去,岂料腹中的孩子不合时宜的踢了一脚,动作异常猛烈。他不禁捂住腹部,痛哼了一声,面容有些微微发白。 “辰儿又闹您了。”梓昕抚上耶律宁的腹部,感受着孩子猛烈的踢打微微蹙眉,他尽力轻抚着却仍未缓解半分。 耶律宁张了张口,还未待他说出什么,腹中的动作愈加猛烈,隐隐的□□声从口中溢出。 梓昕俯下身体拥住了耶律宁的腹部,神色略有些焦急,汗水渐渐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皱紧了秀眉,辰儿平日间虽很好动,但总会平静一会,未曾像现在这般接连不断的动着。 “梓昕,我们回去。“耶律宁拉住梓昕的衣袖,忍过一阵剧痛趁着间隙缓缓道。 梓昕点点头,辰儿动得实在剧烈,或许耶律宁平躺在床上还能暂缓一些痛楚,“我抱您回去。” “还是我自己走吧,辰儿要出世了,我现在多走走,一会也好生一些。”耶律宁转身向身后走去,他不禁靠在梓昕肩头,将全部的重心压在了他身上。 梓昕愣愣的看着耶律宁,似未反应过来耶律宁话语中的意思。 耶律宁有些无奈的在梓昕耳边重复了一句,“辰儿等不及要临时了。” “什么,不是还有十几天了吗?”梓昕心中一阵慌乱,他看着身侧之人甚至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我扶您坐在一旁,我去唤大夫。”梓昕扶着耶律宁走向一旁,他看着耶律宁苍白的面色,又觉得有些不妥,耶律宁是临产之身,自己怎能将他一人丢在这里,倘若遇到险境又该如何办。 “您在忍一忍,我现在就抱您回去。”梓昕俯身拥住耶律宁的腰身。 “梓昕你不要慌,头胎产程甚为漫长,现在你扶着我走回去,时间还绰绰有余。”耶律宁拍了拍梓昕的手臂,就算现在他躺在床上也只能一直痛着慢慢熬过。 “主上,您还受得住吗?”梓昕感受到耶律宁浓重的喘息声,心中异常担忧。 “有何受不住的。”耶律宁笑了笑,倘若他现在就难以支撑了,以后的剧痛恐怕更难熬过。 梓昕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下去唤大夫,他伸手拦住耶律宁的腰身缓缓走着,“倘若您支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梓昕恨不得快些然到房间,他又担心耶律宁跟不上他的速度。 耶律宁看着梓昕异常担忧的神情,眼中有些犹豫一会到底该不该让梓昕留下,但生产毕竟承受巨大的痛苦,有心爱之人相伴在他身边,他还安心一些。 第 59 章 第58章 床帘微掩,一道阳光顺着窗缝映在淡蓝色的床单上,异常明亮。梓昕侧身靠在床边,额边的碎发滑落,掩住了细长的黛眉,双目微闭,眼底一片青灰,他用单手撑住光洁的下巴,衣袖滑落,洁白的肌肤上片片淤青,布着一道道长长的血痕,溢出一片血渍枯涸在了伤口旁。 梓昕的手臂缓缓滑落,额头猛的碰到了柔软的床边,他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的人,他看见耶律宁安稳的熟睡着,缓缓低头趴在了床上。 光斑随着枝叶动摇缓缓移动落在了耶律宁的面颊上,略有些苍白无色,嫩粉的双唇上留下深深的印记,早已结痂。微卷的头发散落在肩边,远远看去似乎有一丝淡淡的柔美。 耶律宁微微动了动修长的指节,睁开了碧蓝色的双眼,他看着趴在床边的人,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墨发。耶律宁担心梓昕熟睡后会着凉,他起身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却不想触碰到了身后的伤口,跌坐了下去,他及时按住了双唇,仍有一丝□□声溢出。 耶律宁看着梓昕缓缓直起身体,黝黑的眼眸仍有些迷茫,歉意的笑了笑,“吵到梓昕了。”昨夜他生下辰儿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而梓昕坐在床边守着他怕是一刻也未睡下。 “主上什么时候醒的,您怎么醒了不也唤我一声。”梓昕有些自责,他竟睡着这般沉,连身侧之人清醒了也不曾得知。 “我刚刚才醒来。”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指尖,梓昕还不容易才熟睡了一会,他又怎舍得唤起梓昕。 “您身下的伤口有些严重,近些时日要小心一些,倘若碰伤了愈合得恐会更加缓慢。”梓昕见耶律宁半坐在床上,突然忆起了刚才耳边隐隐的痛呼声,恐怕刚刚耶律宁无意识起得有些急,已经碰到了伤口。 梓昕撩开被子,将修长的手臂探入衾裤中,耶律宁感觉梓昕微冷的指尖碰到大腿内壁,略有些痒不禁按住了梓昕的手腕。 “主上不好意思了。”梓昕含笑的看着耶律宁,他未想到耶律宁也有害羞的时候,昨夜耶律宁不喜大夫触碰他的身体,几乎尽是他亲自服侍耶律宁的。而那时他已经被腹痛折磨的神智有些不清醒了,自然无暇顾及梓昕在他双腿间滑动的手。 “没有。”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轻佻的笑意,并起双腿夹住了梓昕的手臂。 梓昕心中一惊,忙抽出了自己的手,索性耶律宁未在乱动,原还是他想多了,耶律宁面子厚,本就不会害羞。 “如若您想一直躺在床上,那您就可以不顾忌的乱动。”梓昕放下手站在床边,也怪他未听从大夫的言辞,尽是让耶律宁躺在床上,将辰儿养得太好了,比普通的婴孩白胖了不少,可是痛苦的折磨了耶律宁一天一夜,幸好父子均安,而耶律宁的□□撕裂的却有些严重了,怕是多日才能痊愈。 耶律宁见梓昕眉眼间有些严肃,乖乖的躺在了床上,梓昕伸手为耶律宁盖上了滑落的被子。 耶律宁不经意间侧身看见了梓昕手臂上的血痂,他猛然伸手用力握住了,白皙的手臂上竟遍布的印记,亦有深有浅。他低头看向自己圆润的指甲,残余的血迹似乎已经被洗去了。 梓昕见耶律宁凝重的神色,匆忙将衣袖滑下去,笑着岔开了话题,“主上您饿了吗,我让侍女下去传膳。” 耶律宁轻柔的抚着梓昕的伤口,刚开始他神智清醒时,还尽量克制着手上的力道,后他被腹中的踢打折磨得异常痛苦时便不禁加大了力道。未想梓昕伤得竟这般严重。 “为什么不上药。”耶律宁抬头看着梓昕重重的问道,眼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自责。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梓昕扶住耶律宁的肩膀,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床上之人的身上,并未曾在意过手臂上的伤痕。 耶律宁也知仅是一层皮的划伤,但他不忍心看着梓昕受伤,更不想梓昕是因他而伤。“药瓶在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中。”耶律宁抬手指了指。 梓昕转身走过,将冰凉的小瓷瓶握在手中,耶律宁抬手接过,舀出淡绿色的药膏敷在梓昕的手臂上。 “疼吗?”耶律宁轻声道,指尖一点点将药膏抹匀,梓昕出生皇宫自幼娇生惯养,又何曾受过这般的虐待。 “不疼。”梓昕微微摇头,不过是一些抓伤而已又何曾比得过耶律宁昨夜的生育之痛。他看着耶律宁躺在床上痛苦的嘶吼,甚至发誓再也不让耶律宁经受这般痛楚了。 梓昕伸手想接过耶律宁手中的药瓶,却被他侧身避开了。“药瓶先放我这吧,若是叮嘱梓昕,必然不会记得每日敷药。” 梓昕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一点小伤而已,耶律宁何必如此在意。 “我舍不得看着梓昕受到任何伤害,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耶律宁紧紧握住梓昕的指尖,他身为匈奴王不能时时陪在爱人身边,总有顾及不周之时,他担心梓昕会被宫中的暗箭所伤。 “好,我答应您,但希望您也不要让我担心。”梓昕伸手揽住了耶律宁的肩边。他们会好好的陪在辰儿身边,看着孩子渐渐成大。 耶律宁许久未听见孩子的动静,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他抬起头在房间中找了一圈,却未发现孩子的襁褓。 “主上,您想要什么。”梓昕顺着耶律宁的视线看去,却未猜出他的意图。 “辰儿呢。”耶律宁轻声道,昨夜他诞下孩子后身体甚为疲惫,只看了孩子一眼,还未看清他的相貌便沉沉的睡了。 “我担心辰儿醒来哭闹吵到您休息,便让奶娘将孩子抱回房间休息了。”梓昕柔声问道,“主上想见辰儿了。” 耶律宁点点头,他现在睡醒了,当然想好好的看看辰儿。 “待主上用过饭后我再让奶娘将孩子抱过来。”梓昕看着耶律宁直勾勾望向门边的双眼,不禁笑了笑。 “我现在还不是很饿。”耶律宁想急于见到孩子,尚且未顾及到腹中的一丝饥饿。 “不饿也要用一些,您多吃些伤口才能痊愈得快。”梓昕的指尖轻轻搭在被上,耶律宁已经一天一夜未用饭又怎会不饿,或许他是饿得有些过了。 房门轻轻推开,侍女端着托盘缓缓走入,她将粥碗放在桌上抬手掀开盖子,淡淡的香甜飘散而出。 耶律宁看见白米粥上飘散着一些百合的碎屑,略有些失望,或许中原人很喜欢用甜粥,但他并不喜欢这些汤汤水水的食物。 “您刚刚生下孩子,只能用一些流食,过几日待身体痊愈一些,才能用正常的饭菜,不过几日而已,您先忍一忍。”梓昕用汤匙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喂向耶律宁嘴边,“小心烫。” 耶律宁张口含住了,粥熬得极糯,入口即化,残余一些淡淡的甜味。 “甜粥并未如您想想得那般难以下咽吧。”梓昕看着耶律宁的面色未有一丝异常,又舀了一勺喂过去。 耶律宁笑了笑,梓昕能亲自喂他用饭,纵然是难以下咽,他也觉得异常美味。 梓昕看着碗中残余的一层薄粥,将瓷碗放在了一旁,“您刚刚醒来,不能用太多,待您饿了再用也好。” “我现在已经用完饭了。”耶律宁似乎生怕梓昕忘记似的开口提醒道。 “好,我现在就让奶娘将辰儿抱过来。”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的焦急颇有些无奈,他又不是不让耶律宁见到孩子了。 梓昕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耶律宁的视线落在面前微开的房门上,未曾离开过,甚至没有注意到梓昕轻轻拉扯他的衣袖。 顷刻奶娘抱着孩子从远处缓缓走来,耶律宁看着淡蓝色的襁褓,不由得直起身体,甚至想下床走过去。 “主上小心一些。”梓昕忙按住耶律宁的身体,生怕他在碰到身后的伤。 耶律宁伸手接过奶娘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胸前,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辰儿好小啊。”耶律宁抬起指尖轻轻抚在孩子柔嫩的脸蛋上,好似生怕稍稍用力便会碰破一般。 耶律宁看着辰儿的眉眼精致,酷似梓昕清丽的面容,眼中一片欣喜之色,“辰儿很像梓昕。” 梓昕看见辰儿光秃秃的眉毛,小眼睛还未睁开,脸上皱巴巴的,勉强点了点头,宝宝是他与耶律宁的血脉,必然与他相似了。 “辰儿怎么不哭闹呢。”耶律宁看向辰儿安静的睡颜,并非如他印象的婴孩一般哭哭啼啼的。 “难道主上想让辰儿哭吗?”梓昕扬声道,奶娘恐怕费了一番心思才将辰儿哄睡熟了。 耶律宁轻轻的摇着手臂,看着辰儿恬静的面容,似乎百看不厌迟迟不肯放手。 “主上,您该休息了,让奶娘将辰儿抱下去吧。”梓昕拉了拉耶律宁的衣袖。 “我才刚刚醒来,难道又要躺下休息。”耶律宁微微低下头吻上了辰儿纤细的小手。 “您身体尚未痊愈,应多加休息。辰儿就在隔壁的房间,等您睡醒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辰儿。”梓昕温声劝道。 耶律宁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给了奶娘,直到房间渐渐闭合,他的视线才移到梓昕身上。 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平躺在床上,耶律宁伸手勾住了梓昕的衣袖,“我现在还不是很困。” “您闭上眼睛就能睡熟了。”梓昕轻轻拍着耶律宁的肩膀,听着身侧逐渐加重的呼吸声,缓缓放下了手。 他看着耶律宁英俊的面容,眼中溢满深情。 第 60 章 第59章 窗扇微开,一缕微风拂过,落在桌角边的衣袍微微随风飘动。盖雄将手中的笔墨扔向一旁,墨汁飞溅,一圈斑点落在了宣纸上,他重重的合上了面前的书卷,眉头微蹙,眼中略有些不耐。如峰的剑眉英气逼人,面上的棱角分明,十分耐看。 盖雄看向一旁的薄册,伸手推了过来,一时之间却变为了两本,他不禁微微摇头,不知哪位大臣这般有一丝,将在呈上的薄册中还夹了一本。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带上的。 盖雄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之色,他伸手拿过那本滑落出的书册,抬手翻开,眼前的字体异常熟悉,这竟是他亲手写的,他怎么不记得了。盖雄草草阅过几行小字,眼中的神色猛然冷了下去。 他何时想要过处死王墨,那日王墨亦被贼人下了□□,毫无意识才将他推在床上,他醒来后察觉到王墨的身影不见了,才发现王墨早已被被丢在柴房中,身上布满了鞭伤。盖雄自以为府中如铜墙铁壁一般不会有任何漏洞,岂料贼人竟随意进进出出,竟还公然指使府中的下人。 盖雄用力握紧了书册,呈上册子之人必然是幕后指使者,然他这般做的目的又何在,王墨仅是一个小小的侍人,就算死了在匈奴宫中也并不算什么吧。盖雄脑中猛然划过一丝思绪。 王墨与王妃的关系甚为亲厚,若是王妃得知此事,怕是不肯善罢甘休。盖雄忙低头看向书册的尾页,未有任何批阅的迹象,他缓缓放下了心。 盖雄低头沉思着朝中与他有彻骨之仇的大臣,但他想了许久仍未有一丝头绪,那人苦费心思,未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在静待那人露出马脚,只是这些时日王墨却有些危险了。 盖雄放下书册抬头望向窗外,他不经意间看到王墨的背影,淡蓝色的长衫间隐隐有一丝殷红。盖雄纵身跃了出去。 王墨听见身后的怒喝声,身体微微一颤,手中的筐子险些跌落在地,他将筐子缓缓放在地上,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你们将这些搬下去。”盖雄冷冷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几个粗壮大汉。 王墨白皙的面上溢满了汗水,散落的碎发黏在了额头,他伸手用衣袖拭了拭。 “你的伤势痊愈了。”盖雄皱紧眉头,他让王墨安心躺在床上休息,岂料王墨一天都静不下来,他真想拿个绳子将王墨绑在床上。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王墨点点头,他整日闷在房间中,都有些厌烦了,恨不得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这就是你说的痊愈得差不多了。”盖雄微微加重了声音,他看着王墨背上的点点殷红,想用力按上去,但抚在衣衫上时手下却异常轻柔,生怕弄痛了王墨一般。 “怎么了。”王墨面上一片茫然,他想转身看向背后,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你的伤口裂开了,”盖雄眉眼间有一丝微微的怒意,“难道你都感受不到痛吗?” “是吗?”王墨伸手重重抓向背后的伤处。 “不要碰。”盖雄用力拍向王墨的手,白皙的手背上一片红痕,盖雄看着又有些心疼,抬手抚了抚,“疼吗?” “有一点。”王墨觉得手上有些痒,缓缓放下手缩在了衣袖中。 盖雄蹙了蹙眉头,他心知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力道,若是常人恐怕早就痛得叫出来了,而王墨却没有一丝反应,“你是不是没有痛觉。” “不是没有,只是比常人要弱一些。”王墨低头沉思了一阵,若他对疼痛那般敏感,或许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盖雄用力放下了衣袖,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若是王墨有一丝痛觉,床单上也不会留下那么多血迹,而他竟还以为是伤药的问题。 盖雄看着王墨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若是流淌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怕更是异常疼痛,他伸手拉住王墨的衣袖向身后走去。 “你带我去哪。”王墨一时未反应过来,被盖雄拉着倒着走了一段。 “换伤药。”盖雄咬牙切齿的说,或许王墨可以忍痛,但他做不到看着王墨被鲜血浸湿的衣衫。 盖雄伸手推开房门,俯身在抽屉中翻找着金疮药,“坐下。”他看着愣愣站在他身旁的王墨。 “把上衣脱下来。”盖雄握着瓷瓶走到王墨身边。 王墨眼中犹豫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 “伤在背后,你自己看得到吗?”盖雄蹙了蹙眉头,“你快一些,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没时间和你耗下去。” 王墨握紧衣袖,微微低下头避开了盖雄的视线。 “都是大男人,你又何必这般扭扭捏捏的。”盖雄看不惯王墨的模样,伸手扯开了他的衣领,中原人真是麻烦,日日整那些没用的礼节。 王墨眼中有一丝惧意,用力按住了衣衫领,丝绸的料子甚薄,又怎经得住二人的拉扯,瞬间便被撕成了两半,滑落在床上,王墨生怕盖雄看见他背上的伤痕,侧身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上身的肌肤十分白皙细腻,然却异常消瘦,甚至能看得出突兀的肋骨。 盖雄误以为弄伤了王墨了,心间一片自责,他自知王墨身上有伤,又怎能这般不顾惜他的身体,“伤到哪里了。”盖雄坐在床边轻抚着王墨的双肩。 “我没事。”王墨摇摇头,刚刚是他自己故意跌的。 “快去唤大夫。”盖雄见王墨痛得轻咬住下唇,不知他背上的伤势如何严重,更是自责万分,忙沉声吩咐一旁的侍女。 “不用唤大夫过来,我真的无事。”王墨抬手握住了盖雄的衣袖,他的伤口早就结痂了,但布满痂的后背却异常可怖,甚至他都有些不忍直视。 “小墨让我看看好吗,我尽量轻一些。”盖雄柔声道,他轻轻抚着王墨的双肩靠在了自己怀中。 王墨听着盖雄异常轻柔的声音,眼中一片迷茫,他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儿时,仍在依偎在娘亲的怀中,但不久之后他便被人贩子掠去了。 “怎么会这样?”盖雄的声音不禁有些微颤,他看着王墨的后背道道血痕结成了痂,略有几道血痂被掀开,露出了血肉。他缓缓抬起手,却不敢抚上去。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王墨拿起一旁的外衣想草草盖在身上。 盖雄重重叹了口气,他心知王墨背上的痂即使褪去了仍会留下一道道突兀的疤痕,然王墨刚来府上时,身上没有一丝伤疤,如今不足半年背上却遍布着纵横交错的疤痕。他曾承诺王妃好好照顾王墨,今后他进宫又如何面对王妃。 王墨看着盖雄忧伤的神色,不禁开口安慰道,“男子身上怎没有一点伤疤,没事,我不在意的。” “但我在意。”盖雄扬声说道,他让王墨留在他府中本是有意保护王墨,而现在却让王墨受到了更重的伤害。如王墨一直留在宫中恐不会被人鞭至重伤。 盖雄意识到他的语气有些过重了稍稍缓和了一些,“倘若你真的不在意,刚才又为什么惧怕我看到。” “我。”王墨张了张口,他也说不上为何,但他确实不想看到盖雄面上的伤意。 盖雄起身拉开抽屉,拿出了藏在里面的一个红色锦盒,他将淡白色的药膏舀出,轻轻敷在王墨的伤疤上。 一丝淡淡的药香飘散而出,王墨嗅见药膏的味道隐隐猜出了里面几味名贵草药,他转身拦住了盖雄的手臂,“你不用为我涂这般贵重的膏药,我背上留些疤痕还显得英气一些。 “伤疤是在背上又不是你的面容上,何人能看得到。”盖雄轻笑了一声,“别乱动,倘若涂歪了废的更多。” 王墨不敢再乱动一分,微微低下头安稳的坐在床边。 “我身为堂堂禁卫军的总统领,难道连这点膏药都买不起吗?”盖雄将空瓷瓶扔在了一旁,倘若真能将王墨身上的伤痕抹去,他到不介意浪费一千两白银。 盖雄拿过一件干净的里衣披在了王墨身上,他的双眼停留在王墨胸前的伤痕,神色微微一紧,伸手抚了上去,“这是怎么伤的?” “有一次殿下外出时遇刺,情急之下我为殿下挡了一剑。”王墨低头看了一眼,好在他身强体壮对疼痛未有太大的感觉,否则他根本熬不下来。 盖雄未想到王墨身为近身侍卫竟遇到这般惊险的情况,好在王墨现在留在他身边不会再遇到任何险境了。盖雄想起那日的事情,手下微微握起,倘若他在不为所动,难道王墨日后仍安然无恙。 “记得每日涂一次。”盖雄将瓷瓶递到王墨手中,“罢了,我帮你涂吧。”盖雄担心王墨会偷偷赖过,况且王墨自己也触及不到身后的伤疤。 王墨刚想说不用了,但被盖雄严厉的眼色制止住了。 “近些时日我希望你尽量留在府中,不要到宫中去。若是你有什么想对王妃说的话也可写在信纸上,我代你转交给王妃。”盖雄顾虑陷害他的人恐不会轻易放过王墨,他府中有近身的暗卫在,王墨还较为安全一些。 王墨点点头,并未想太多。 “王墨,我这般也是为了你好。”盖雄看着王墨有些暗淡的眼色,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王墨微微笑了笑。 “留在房间中好好休息,不可在想刚才那般过度劳累,”盖雄走到房门边,转身叮嘱道,“我一会再过来房间看你。” 王墨坐在桌边望着盖雄远去的身影,面上残留着一丝温和之意。 第 61 章 第60章 淡蓝色的床帘微掩,一缕阳光映在娟绣着金线的薄被上异常明亮刺眼。垂落在床栏上的葱指轻轻动了动,修长的手臂缓缓撑住床边。 梓昕看着身侧之人熟睡的面容,微微侧身吻上了耶律宁英俊的眉眼,清丽的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生怕吵到耶律宁,轻轻掀开身前的被子,衾衣领口微微敞开,衣衫滑落而下,露出后背大片白皙的肌肤,胸前的两颗红缨若隐若现,他抬手披上衣衫,看着耶律宁紧紧拥住他的手臂,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小心的看着耶律宁面上的神情,轻轻掰开了他松松握住的指尖,梓昕缓缓坐起身体,穿上靴袜坐在一旁的桌边。 金色的阳光落在梓昕的白皙的面颊上,分外白皙秀美。他轻步走向房门,想去看看辰儿有没有睡醒。指尖刚刚触及房门便听见了身后的声响。 梓昕忙走到床边扶住了耶律宁的臂膀,“刚才吵到您了。”他本是想让耶律宁再多睡一会,谁知他的动静有些过大,刚刚起身耶律宁便醒了。亦或是没有他陪在身边,耶律宁睡得并不安稳。 耶律宁笑着摇摇头,他刚刚想伸手拦住怀中的人,却感觉手臂间空空的,心中一片惊慌,忙睁开了双眼。 “梓昕起得很早。”耶律宁抬头望向窗外,明亮的阳光略有些刺眼,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碧蓝色的双眸,已经不早了,分明是他起迟了。 “梓昕怎么也不唤我起来。”耶律宁忙坐在床边,伸手拿过一旁的外衣草草披在身上,他接连睡了两日自然有些不适应,但他绝不能在任自己如此懒惰下去。 “我看您睡得很香,便有些不忍心打扰您。”梓昕伸手握住了耶律宁的指尖,“主上怎么不多睡一会。”若是耶律宁硬要拥着他的身体才能睡熟,他到不介意在陪着耶律宁睡一会。 “倘若我在睡下去就赶不上今日的殿议了。”耶律宁提上靴子起身站在床边,让那些闲来无事的大臣多等一会也无妨,但若是等得太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今日是他大病初愈后的第一次殿议。 “主上要去参加殿议?”梓昕拉住了耶律宁的手臂,女子生下孩子后尚且要休养一月余,而耶律宁才在床上躺了两日,身体根本未恢复好,更是无法承受住平日间的辛劳。 “不然呢,我已经接连多日都没有去了,倘若我在留在房间中休息,那些老臣都该罢朝抗议了。”耶律宁颇有些无奈,他也想日日在房间中看着辰儿稚嫩的面容,陪着心爱之人,可是他的身份高贵根本不允许他这般懈怠。 耶律宁微微叹了口气,这些时日不知积攒了多少朝务,恐怕他又要食言,日日留在书房中哄苦熬了。 “大夫叮嘱过主上一定要静心休养,否则伤口很难痊愈,况且您刚刚生下辰儿不过两日,长时间久坐在高位上,身体又怎支撑得住。”梓昕看着耶律宁略有些苍白的面颊,眼中一片担忧之色。 “梓昕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耶律宁温声安慰道,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未像梓昕想象得那般严重。 “殿议时间较长,若是您中途有些受不住了,又该怎么办。”梓昕迟迟不肯放开紧握的衣袖,若是耶律宁的身体稍有不适,他绝不会中途打断,必会强忍着痛楚坚持下来。 “我一直坐在椅子上还能出什么事情,梓昕多虑了。”耶律宁反手握住梓昕的掌心,他只是坐着又不是久站,梓昕何须如此担忧。 梓昕张张口,耶律宁执意要去殿议,恐怕他在劝阻也是徒劳,“主上答应我,殿议时一定不要动怒。”他甚至想陪在耶律宁身边,然他身为后宫众人,绝不可以干政。 “好。”耶律宁点点头,倘若他不答应,梓昕恐怕是不会放他离开了。 梓昕放下手俯身为耶律宁系着腰间的玉带,纤指轻轻扬起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他看向窗外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尽量放慢了手下的动作。 耶律宁未等梓昕拧干帕子,握住手帕拭了拭面颊,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面颊缓缓淌下,滴落在了衣领上。 “主上,水还有些烫。”梓昕有些心疼的看着耶律宁被烫红的双颊,伸手轻轻抚了抚。 “没事,我想快一些,若是殿议结束的早,我或许还能回来与梓昕一起用午膳。”耶律宁似看出梓昕的意图,轻轻拉下梓昕的指尖,侧身吻了上去。 梓昕感觉到手心间的温热,猛然放下了手,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淡粉色,如水蜜桃一般,十分诱人。 耶律宁看着梓昕害羞的模样一阵心动,似还想挑逗梓昕一番,但无奈时间实在有些来不及了,他缓缓放下手,拉着梓昕的衣袖走到了桌边。 粥碗散发着一丝淡淡的香甜,米粒晶莹剔透,夹杂着一些细碎的银耳,耶律宁拿起汤匙放入粥碗中,舀起一勺便想送入口中。 “粥还有些烫,您等一会再喝,先吃着包子吧。”梓昕抬手拦住了耶律宁,他将耶律宁面前的粥碗移向自己身边,用汤匙轻轻的摇晃着,丝丝白雾扑在梓昕的面颊上。 “时间已经迟了,主上就算再赶忙也来不及了,您吃得慢一些,吃太快了胃会受不住。”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的一丝丝焦急之意。 耶律宁拿过一旁温热柔软的包子,轻轻撕开露出细腻的豆沙馅,他张口咬住,小口的吃着。 “粥已经不烫了,梓昕用饭吧。”耶律宁看着一直在搅粥的梓昕,将包子喂到梓昕嘴边。 梓昕草草吞下口中的包子后,转身小声的吩咐一旁的侍女。 耶律宁一分不落的听入了耳中,他微微挑了挑剑眉,“梓昕是想用辰儿留住我吗?”他确实舍不得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的血肉,但绝不会因辰儿而误了朝政大事,若他执迷于心中的羁绊连朝事都无暇顾忌,更无法保护他所在意的人。 “不是,主上半天不能见到辰儿,难道不会想念辰儿吗,我想让您看过辰儿后再离开。”梓昕平静的说,他没想到耶律宁会猜中他的心意,虽耶律宁现在并无任何动容,但他见到襁褓中的辰儿就不一定了。 耶律宁无法开口拒绝,他本是勉强压下心中的思念,然被梓昕提起后,他心间慢慢是孩子稚嫩的面容,更无法再沉下心听大臣议论政事。 “主上喝粥吧,再不喝就有些冷了。”梓昕舀起一勺粥喂向耶律宁,他看着耶律宁面上的一丝挣扎之意,心间略有些愧疚。耶律宁异常不舍得离开辰儿,而他又怎能用孩子去戳耶律宁的痛处呢。 耶律宁咽下口中的甜粥,双眼望向紧闭的房门,他迟迟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辰儿就在隔壁的房间,怎么奶娘这么迟还未过来。” “辰儿或许还未睡醒,奶娘生怕吵到孩子,动作总要小心一些。”梓昕温声解释道。 耶律宁看着梓昕望向自己的视线,面上有些挂不住,微微低下了头,皇城中遍布暗卫,辰儿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何须这般担心。 梓昕听着远处的脚步声,起身走向了房门。奶娘抱着辰儿缓缓走入,襁褓中的孩子尚在熟睡,小脸蛋白白嫩嫩的,眉眼间隐约有一丝精致。 耶律宁的视线落在辰儿的面容上再也无法移开了,眼中溢满了疼爱之意,他微微抬起手似想抱住孩子,却缓缓放下了手臂。 梓昕伸手小心的接过了奶娘怀中的孩子,他的动作异常的轻,似怕稍稍用力便会吵醒熟睡的辰儿。 “主上不抱抱辰儿吗?”梓昕看着耶律宁渴望的双眼,俯身凑近了他身边。 耶律宁抬手握住辰儿纤细的手指,轻轻吻了吻,他微微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异常平静,并无一丝波动。 “让奶娘将孩子抱回去吧。”耶律宁缓缓放下手,他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若他贪恋身边的温暖,给敌人露出一丝破绽,更是无法再站在高位上。匈奴对于败者是异常残酷的,他舍不得梓昕陪他一起受苦。 “难道主上今日一定要去殿议吗?”梓昕没想到辰儿仍无法触动耶律宁柔软的心底。 耶律宁点点头,若他今日懈怠了,恐怕日后都无法强提精神面对朝政大事。“梓昕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冷酷无情。”耶律宁面上有些苦涩,他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身边之人。有了心爱之人和怀中的孩子,他绝不能再像过去那般无所顾忌,必须要谨慎多虑了。 “主上这般做亦有您的苦衷,我能明白您的心意。”梓昕抬手覆上了耶律宁的掌心,辰儿是耶律宁亲身生下的,他又怎舍得离开,但耶律宁身在高位上,由不得他贪恋儿女私情。 “主上多加注意身体。”梓昕起身望着门边的耶律宁。 “梓昕等我回来。”耶律宁转身离开了,心间有一丝不舍,甚至想回头望向梓昕,或许是因为他亲身诞下孩子,心也软了几分的缘故。 “辰儿,我们一起等父王回来。”梓昕握住孩子的小手,望着耶律宁渐渐远去的背影。 第 62 章 第61章 夜色已深了,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墨绿色的枝叶上,寒风阵阵,叶片轻轻摇曳。走廊间高挂着大红灯笼,虽光芒明亮但渐渐被漫天的黑暗湮灭了,只残余一丝微弱的光亮。 梓昕侧身坐在床边,淡白色的衣袖垂落掩住了纤细的指尖,及腰的秀发披散在肩头,领口间隐约露出纤细的锁骨。白皙的面颊略有一丝淡淡的苍白,精致的眉眼间暗藏一丝忧虑。 床上的孩子静静的熟睡着,白皙的小脸蛋十分可爱,他微微动了动小手,似觉得有些不舒适。梓昕伸手抚上辰儿白嫩光滑的面颊,眼中有一丝浓浓的疼爱之意。 微开的窗扇略有一丝寒风拂过,梓昕感觉脖颈间有一丝丝的寒意,他微微侧身看着漆黑的窗外,天色已经很晚了,然他仍迟迟未等到耶律宁的身影。 梓昕心知耶律宁多日未去议事,近几日事务必然甚为繁忙,然耶律宁刚刚生下辰儿尚不足月,又怎能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甚至接连熬夜,倘若留下了病根,怕是很难痊愈了。 “把辰儿抱下去吧。”梓昕侧身吩咐站在一旁的奶娘,他小心抱起床上的孩子,轻轻在他的眉心处落在一吻。 “辰儿真乖,每日都很安静不曾吵闹半分,不像父王一点都不听话,爹爹叮嘱了多遍仍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梓昕看着辰儿熟睡的容颜喃喃说着,“父王今晚有些事情不能回来陪辰儿了,辰儿先回去睡吧,待明日爹爹一定让父王去房间中抱抱辰儿。” 梓昕轻轻抚着辰儿的小脑袋,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到奶娘怀中,即使他知道孩子还小什么都听不懂,但他仍想轻声念叨着,好似希望辰儿心中记住耶律宁的身影一般。 耶律宁身为匈奴王,日后朝务甚为繁忙,怕是与辰儿相处的时间更稀少了,而辰儿正值记事的年纪,终日不能被耶律宁疼爱的抱在怀中,久而久之便渐渐淡忘了父王。若是耶律宁看到他亲身生下的孩子待他那般冷落必然会异常心痛。梓昕微微叹了口气,但愿他平日间的叮咛能管些用。 梓昕起身走向房门,若是他在不赶去书房,恐怕耶律宁今夜都不肯回来了。阵阵寒风扑在梓昕白皙的面颊上,吹拂着他宽大的衣袍,有一丝刺骨的冷意,他不禁微微颤了一下,抬手抱住双臂。 梓昕回身望向房间中的外衣,眼中犹豫了一下,转身踏入夜色之中。难道耶律宁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就不允许他稍稍惩戒一下,或许只有他用自己的身体威胁,耶律宁才听劝一些。 梓昕抬手拉紧敞开的衣领,在走廊间快速走着,他看见窗纸散发的微弱光芒,轻轻伸手推开了,一丝丝寒意顺势而入。 耶律宁端坐在桌前,神情严肃的看着手中的书卷,眉眼间略有些淡淡的倦意,他抬头望向面前的人,面上的怒容稍稍缓和一些。 “梓昕亲自过来找我,可是想念我了。”耶律宁轻佻眉宇掩盖道,若是梓昕发觉他在朝堂上动怒的事情,不知该如何惩罚他了。 近几日他的事务过于繁忙,整日留在书房中批阅书册,很迟才能回到房间中陪着心爱之人,倒有些稍稍不适,时时会望向窗外,脑海中溢满梓昕清丽的面容,辰儿睡熟的容颜。 “主上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梓昕避开耶律宁的掌心,“若我不亲自过来,您是不是想整夜留在书房中。” 耶律宁抬头望向窗外才知现在已经很迟了,他下去牵挂着在房间中的辰儿,担心孩子又没有睡好,很迟才静下心来,没想到时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桌上仍有一摞书册尚待批阅。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担忧之色,面上有些歉意,他在书房中熬到很晚,怕是梓昕在桌边也一直苦苦的等着,“让梓昕久等了,若是以后我回来得太迟,梓昕就不要等了,早些休息吧。” “然后看着您独自在书房中接连熬夜。”梓昕扬声道,他未想耶律宁完全不明白他的心意,他不在意自己等到多久,他只希望耶律宁能多静心休养。若是耶律宁在这般不顾性命的操劳,即使他内力深厚也撑不了多久。 “今日大臣呈上的书册有些过多,略略晚了一些,以后我会早些休息的。”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激动的神情,他心知梓昕担忧他,但他身在高位根本无法无所顾忌的休养身体。 “主上总这般承诺,又何时做到过,您最近回来的时辰可是一日比一日迟了。”梓昕微蹙秀眉,他甚至有些后悔相信了耶律宁的话,他早该留在书房中日日陪在耶律宁身边的。 耶律宁伸手抚上梓昕的双肩,掌下却是异常的冰冷,“夜冷,梓昕怎能只穿一件薄衣,若是受了风寒又该怎么。” “主上不也是熬到很晚吗?”梓昕故作不在意的说,倘若耶律宁当真有些动容,也不枉他白白冻了一路。 “梓昕这是在惩戒我。”耶律宁将梓昕冰冷的双手握在怀中。 梓昕感受到耶律宁胸前温热的肌肤,忙放下了手,“主上,您生下辰儿不足月,不能受凉,我没事,暖一会就好了。” “我不是女子。”耶律宁沉声道,纵然他甘愿为心爱之人孕育子嗣,但他心间仍无法接受梓昕将他如女子一般看待,刻意的悉心照料。 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微怒,恍然间意识到他言语上的过失,他伸手隔着衣袖握住耶律宁的掌心,“主上,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大夫说若您不能好好休养,身体恐怕会留下病根。” 耶律宁的面容渐渐缓了下来,梓昕皆是顾虑他的身体,而他又怎能与梓昕动怒呢。“梓昕放心,我会好好在意身体。”耶律宁轻拍了拍梓昕的手,他身为匈奴王,膝下只有一位王子是决然不够的,倘若近日的操劳影响到了他的身体,怕是以后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主上,我们回去吧。”梓昕随手合上了面前翻开的书页,“余下的这些您明日在处理也不迟。” 耶律宁在梓昕的注视下勉强点了点头,可是明日又会有更多的书册落在桌面上,他更无可能批阅完。 耶律宁看着梓昕敞开的衣领,担心他受寒,脱下身上的外衣想为梓昕披上。梓昕用力拉住了耶律宁的手。 “日后我早些回房间好吗?”耶律宁看见梓昕执意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恐怕现在梓昕都不相信他的话了。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3节 “不好,主上说道未曾做到过。”梓昕微微摇头,他低头深思了一阵,“日后我每晚到书房中请您回去,若您不想看着我受寒就早点回房间。” “梓昕怎能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耶律宁张口唤了一声,梓昕恰好戳中了他的心底,然他也不可能为了心爱之人放下朝务。 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焦急之色,忽然觉得他有些蛮横不讲理了,根本不曾考虑到耶律宁的苦楚,“我不强迫您,但我希望您每日回来得稍早一些,您接连批阅了多时的事务,倘若再熬下去,身体恐怕也受不住。” 耶律宁点点头,他会尽量做到,让身侧之人少担忧一分。 梓昕见耶律宁应了,伸手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走上前推开了房门。耶律宁抬手拥住了梓昕的双肩,尽量为他挡去一些风寒。 “主上冷吗?”梓昕向耶律宁怀中靠紧了几分。 “不冷。”耶律宁微微摇头,他看着梓昕凑近的白皙的面颊,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能拥住心爱之人真好,为了梓昕,他即使付出再多都亦心甘情愿。 一侧的侍女伸手推开房门,烛火的光芒流露而出有一丝丝的暖意。 耶律宁走进房间,抬头望向床边,他看见空荡荡的床上,眼中有一丝失望,“辰儿已经睡下了。” “辰儿被奶娘抱回房间了,主上要过去看看吗?”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失落的神情,略有些不忍,耶律宁已经一天未见到孩子了,心间溢满了思念之情。 “不了。”耶律宁拉住了梓昕的衣袖,辰儿睡得轻倘若被吵醒了就不好了。 “主上明日清晨可以去看看孩子。”梓昕温声道,他有些不期待耶律宁能见到醒着的辰儿了。 耶律宁微微笑了笑,早上的时间本就有些紧,倘若他看到辰儿熟睡的面容,不舍得离开,恐怕早朝又要推迟了。 梓昕凑近耶律宁怀中,低头为他解着衣领,耶律宁看着梓昕白皙纤细的脖颈,抬指轻轻抚了上去,顺势滑落在突起的喉结上,勾了一个圈圈。 “主上,我们早些睡吧,您明日还要早起去议事了。”梓昕单手握住耶律宁的指尖,他见耶律宁腰间的玉带系的有些繁琐,索性用力扯下扔在了一旁。 “无妨,我醒得来。”衣衫半披在耶律宁的胸膛上,露出蜜色的肌肤,然美中不足的是小腹处有些微微的松弛。 “好。”梓昕重重应了一声,没想到耶律宁劳累了一天仍如此有兴致。他伸手用力将耶律宁推到床上,侧身背对着耶律宁躺在床边,拉起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 耶律宁见身侧之人许久未有一丝声响,伸手将梓昕拥入了怀中。 第 63 章 第62章 房间中一片凌乱,陶瓷杯倒在桌面上,茶水缓缓溢出滴落在地上,梳妆台前的抽屉大敞着,脂粉盒子扣在桌上,一片樱红的颜色,铜镜上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一个容颜美艳的女子站在房间中央,她的皮肤异常白皙细腻,碧蓝色的大眼睛十分迷人,微卷的金发披散在身后,细碎的五彩晶石戴在她纤细的脖颈间,淡蓝色的薄衫微敞披在纤细的身躯上,隐隐露出紧身内衫,紧紧包裹住她细瘦的腰肢,胸前的高耸。 穆琪双手叉腰,面上溢满了怒容,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击向了紧闭的房门,碎瓷片一时飞溅。 “小姐,您别生气了。”小侍女看着穆琪闹了半天没有一丝消停的迹象,走上前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主上有了王子,对吗?”穆琪用力握住侍女的手腕,大声问道。 侍女看着穆琪眼中的怒意不敢点头,身体略有些发抖,张张口未说出任何,只是不停的摇着头。 “滚。”穆琪用力放开手,抬手掀翻了桌子。 侍女忙低头跑出了房门,白皙的面上有一丝泪痕。 穆琪甩出袖中的长鞭击在了床面上,为什么她对此事一无所知,她本以为自己所对付的不过是梓昕而已,未料到突然有女子爬上宁哥哥的床,还为他诞下了王子。穆琪心中的梦霎时被击碎了,她甘愿等待耶律宁,无论等多久,她都不在意,梓昕到底只是个男子,终不会为耶律宁孕育子嗣的。待耶律宁年近而立,膝下仍无王子,对梓昕的兴趣渐渐淡去,或许他就会看到身边的自己。 而如今耶律宁甘愿触碰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也不愿接受她。穆琪用力握住长鞭,面上缓缓淌下泪花,她又有那般不堪吗,她自幼与耶律宁一起长大,满心皆是耶律宁的身影,甚至不惜为了他苦等多年迟迟不肯成亲,而耶律宁却这般残忍的对待她。 穆琪转身怒气冲冲的走向房门,眼中有一丝厉狠,她一定要杀了那个女子,只要那人死了,她距登上王妃之位就少了一些阻碍。 穆琪伸手推开房门,险些撞上了门边的穆王。 “什么事让小琪这般生气,说来给父亲听听。”穆王面上堆满了笑意,伸手拥住穆琪纤细的手臂,走入房间中。 他刚想俯身坐在床边,但看着床上的碎瓷片,继而站在了一旁。 “主上有了王子,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穆琪用力握紧拳头,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她自己被苦苦蒙在鼓中,幻想她的王妃梦。 “小琪怎么知道此事的?”穆王皱紧了眉头,他担心小琪得知此事深受打击便吩咐府中的侍女不得吐露半分,但他没想到还是走露了风声。穆王向周身扫了一圈,他不知是那个多嘴的侍女说的。 “父亲一直瞒着我又有何用。”穆琪很是气愤,若她早日得知耶律宁和那女子的□□,也不会人事态发展的如此严重。穆琪想到耶律宁陪在女子的床边,英俊的面上溢满温柔之色,气得咬牙切齿。 “那个女子到底是谁。”穆琪看着穆王的面容,大声问道。她想着此事能狠狠打击梓昕的锐气,愤怒稍稍缓了一些。 “只是宫中的一位侍女,生下孩子便离世了。”穆王有些怀疑那个侍女不是难产而亡,而是被耶律宁赐死了,或许主上临幸她只是为了要一个继承人而已。 “这就好。”穆琪面上有一丝笑意,那个女子死了也省得她亲自动手了。 “父亲,我要进宫。”穆琪拉住穆王宽大的衣袍,以后她要时刻陪在耶律宁身边,不能再让任何人钻了空子。 穆王微微摇头,他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关上房门。 “为什么。”穆琪诧异的看着父亲,父亲待他从来甚为宠溺一呼百应,唯独此事上,父亲一再阻止她。 “小琪放手吧。”穆王叹了口气,他看着酷似亡妻的女儿根本无法狠心训斥,故而造就了小琪刁蛮的性子,这一切都怪他啊。 “我等了主上十余年,已经不可能放下了。”穆琪有些失望的看着父亲,为什么连父亲也这般劝阻他,难道父亲看不到她对主上的心意吗。 “小琪还不知主上待王妃的深情吗?”穆王看着女儿眼中的绝望有些不忍,但倘若他在纵容下去,恐怕小琪会错得更深。 “主上只是一时痴迷于梓昕的美色,他绝不可能终日喜欢一个男子。”穆琪握紧拳头锤向桌边,她不相信主上是真的爱梓昕。 “主上想要与王妃相守一生,他触碰那个侍女只是为了要一个子嗣堵住众朝臣的口。”穆王似乎想唤醒女儿,但小琪却仍是那般执迷不悟。 “不可能,宁哥哥是爱我的。”穆琪猛然俯下身,面上的泪水淌落下滴在了衣衫上,她与主上相守多年,难道还不及一个未曾见过几面的中原男子吗。 穆王用手将小琪拥入怀中,他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缓缓扶着她起身,“想哭就哭出来吧,父亲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穆琪突然用力推开面前的父亲,转身跑向紧闭的房门,宁哥哥只是一时糊涂喜欢上了男子,她要陪在宁哥哥身边,唤起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 “小琪。”穆王重重靠在床栏边,看着女儿决绝的背影,面上有一丝哀伤。 穆琪推开房门还未抬脚踏出,两个侍卫用刀剑见她拦住了。 “父亲,您这是作何。”穆琪有些癫狂的看着身后的父亲,她离开主上身边多年已经有些迟了,倘若她再不赶回皇城,怕是与宁哥哥再无一丝机会了。可是她不甘心,爱了多年却输给了一个中原男子。 “小琪回来吧,皇城本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穆王走向女儿面前,他甚至有些庆幸主上未对小琪动心,主上性情厉狠,恐无法一直珍爱小琪,况且皇城中人心复杂,小琪性子单纯更是难以应对。 “父亲难道您要阻止您的女儿追求幸福吗?”穆琪被两侧的侍卫用力按住,根本无法挣扎开。 “留在主上身边,小琪绝不会幸福的。”穆王沉沉叹了口气,小琪太年轻未曾看到宫中的阴险,待她踏入时才明白一切就太迟了。 “近日小琪留在房间中,静下心好好想想此事吧。”穆王担忧女儿出去惹是生非,也只能将女儿锁在房间中。 上一次小琪险些伤到王妃,亦然触怒了主上,若非王妃求情,主上必不会放过小琪,倘若再有下一次,穆王不确定他能否领回小琪了。 穆王忆起王妃清丽的面容上溢满了温和之色,他微微摇头,中原人城府颇深,或许王妃并未如表面上那般谦和。 “小琪年纪不小了,也该收收心考虑婚事了。”穆王面上一片哀愁,他膝下只有小琪一位独女,自然希望女儿能幸福一些,但小琪现在这幅癫狂的模样,又有那个男子愿意迎娶。 “我只爱宁哥哥一人,我绝不嫁给其他男子。”穆琪大声吼道,她愿意等待宁哥哥一生,日后的时间还很漫长,她终会等到宁哥哥放弃梓昕的那一天。 穆王无力的摇摇头,他缓缓转身走出房间,他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卫,“不得让小姐踏出房门一步。” “不,父亲,您不能将我关起来。”穆琪伸手想拉住父亲的衣袖,却落空了,她绝望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 一旁的侍卫待房门闭合后,放下桎梏住穆琪的手,退到了角落中。 “放我出去。”穆琪奋力冲上前,用力的敲击着紧闭的房门,许久她白皙掌心略有些通红,仍没有一丝回应,她伸手拂开桌上的茶杯,跌坐在了桌边。 或许这次父亲是真的下狠了心想要管制她,可是父亲为何不喜她留在主上身边,难道父亲看着她跟心爱之人在一起不开心吗。 穆琪用力踢开地上的碎瓷片,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进皇城,她绝不能在看着梓昕肆无忌惮的陪着主上。 房门轻轻推开了,小侍女看着穆琪面上的怒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桌边递上了手中的信纸。 穆琪看着看着淡蓝色的信封,眼中有一丝喜色,她误以为是耶律宁能送予她的,忙伸手拿过迅速拆开了。 她看着一个潦草的泓字,眼中溢满了失望之色,她微微蹙了蹙眉头,耶律泓不是主上下令留在西部边境,永世不得离开一步,如今他又是怎么找上自己,穆琪似乎不记得她与耶律泓有过任何关联,况且自耶律泓多年前兵败后,他一直驻守在荒凉的边境,不曾有过任何动静。 穆琪有些好奇打开了信件,她草草阅过信中的小字,指尖微微握紧,神情略有些激动,倘若耶律泓真能帮助她达成心意,她亦甘愿助耶律泓走出边境。可耶律泓不入世多年了,又能否靠得住,但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也只能尽力一试。 “这封信是谁给你的。”穆琪的神色稍稍平静了一些。 “一个侍女交给我的,她说是给您的信。”侍女沉思了一阵,那人的相貌略有些陌生,或许是新来的,她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 “你下去吧。”穆琪摆了摆手,耶律泓既然能将信件送到她手中,自然也能亲自找到她。但她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了,她就再难夺回宁哥哥的心。 第 64 章 第63章 阳光落在走廊边上,映得红木柱子愈发有一丝鲜艳,角落中的杂草生出了新枝,翠绿而纤细。 罕骏匆匆走向远处的房间,衣摆轻摇露出一双漆黑的靴子,他微微侧身迈下转角处的台阶,俊秀的面容隐隐有一丝病态的苍白,唇间有些微微的干涩,洁白的齿间残余着淡淡的血痕。 罕骏看着远处端着托盘的侍女,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侍女忙俯身行礼。 “我来吧。”罕骏伸手接过侍女走中的托盘,碗中飘出的白雾温热着他微冷的指尖。 侍女点点头,想转身离开,罕骏似想起了什么开口唤住了她,“近些时日高霖都按时服药吗?”他在书房中忙于事务,一时抽不开身陪在高霖身边,幸好现在主上病愈了,分去了他大半的事务,他也好有时间陪着心爱之人和他们的孩子。 “高公子未曾落下一天的药。”侍女未曾盯着高霖服药,只是将每次的空碗端下去,她就当做是高公子用过药了。 罕骏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推开房门。 高霖坐在桌边,修长的指节轻抚在卷页上,神情十分专注,精致的眉眼间略有一丝淡淡的柔和,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抬头看着罕骏俊秀的面容,忙站起了身体。 “高霖坐着就好,不用起身。”罕骏放下托盘,走到高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坐在了床边。 “我不过是站一站也不会有什么大碍。”高霖看着罕骏分外小心的眼神略有些无奈,近日他接连倒掉了安胎药,但孩子依旧稳稳的留在他腹中,而他更不忍心亲手锤落自己的血脉,但他怀有身孕,日后腹中孩子的月份大了,内力严重受阻,恐不利于他出府刺探消息。 “大夫说高霖腹中的宝宝有些不稳,我们还是多加小心一些为好。”罕骏柔声说道,他不希望孩子有什么事情,否则他会自责一生。 “我知道高霖近日一直留在房间中多有烦闷,但大夫说宝宝过五个月就稳了,我们在忍忍好吗?”罕骏眼中有些歉意,他央求高霖留在房间中静养,看着心爱之人为他承受孕育之苦,然他却无法陪在高霖身边。 高霖看着罕骏温和的面容,缓缓点了点头,孩子若是过了五个月恐怕就再难落下了,他必须要尽快做决定。 “用过午膳后我陪你出去走走怎样?”罕骏握住高霖的指尖温声道,以后他就能多抽出一些时间陪着心爱之人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留在房间中看看书卷也不是很闷。”高霖微微低下头,避开了罕骏深情的双目,罕骏的身体本就虚弱,他不想让罕骏为了他将事务推到深夜去处理。 “没事,近来主上病愈了,手边的事务没有原来那般繁重,到有了一些空闲的时间,我想好好陪在高霖身边。”罕骏凑近高霖的面容,如此也好弥补他多日的空缺。 罕骏看向高霖腹部的衣衫,伸手抚了上去,隐约抚到一丝突兀的弧度,他的面上溢满了惊喜之色,神情异常激动。曾经他只是听着大夫口中的言辞,想象着自己的血脉,如今他真的抚到宝宝了。 “王爷何事这般高兴。”高霖看着罕骏突然转变的面色,眼中有一丝诧异。 “宝宝比过去长大了不少。”罕骏欣喜的说,曾经他熬到深夜才处理完摞起的薄册,他不忍心打扰到高霖休息,便站在窗边远远的望着高霖熟睡的面容,悄然而去,未想到时隔多日宝宝竟然长大了。 高霖看着罕骏面上满满的喜色,心中有一丝刺痛,罕骏真的很在意宝宝,甚至异常珍爱。他不知倘若罕骏得知宝宝突然没有了,又会是怎样的伤痛,怕是短些时日难以平复悲伤。 但宝宝真的不能留下,日后罕骏还会有属于自己的血脉,他终会忘记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 罕骏拉着高霖的衣袖似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忽感胸肺中一阵闷痛,不禁伸手抚了上去,微微低头,尽力压制着低沉的咳嗽声。 “王爷。”高霖抬手扶住了罕骏的双肩,眼中溢满担忧之色,近些时日无数名医为罕骏探过脉,罕骏更是接连喝下汤药,却没有一丝痊愈的迹象,反而愈加恶化。高霖看着心中异常焦急,却没有一丝办法。 “我没事。”罕骏缓缓起身,抬袖掩住双唇,露出的面容异常苍白,他微微摆了摆手。 高霖看着罕骏盖在面上的衣袖有些碍事,想伸手拉开,却被罕骏侧身避过了,他隐约看见袖边一滴鲜红的血迹,心中猛然一颤。“王爷,您刚刚咳血了。” “没有,高霖你看错了。”罕骏放下衣袖慌忙掩盖道。 “您为什么要欺瞒我。”高霖用力握住罕骏染血的衣袖边,点点的殷红分外鲜艳,刺伤了他的双眼,他以为罕骏仅仅是旧疾复发,没想到竟这般严重。 “我不想让你太过担心。”罕骏小声道,高霖身体特殊,若是忧思过重恐对腹中的孩子不利。 “难道您以为您这般瞒着我就不会担心了吗?”高霖不禁扬声说道,他得知后更会异常担忧,他微微握紧拳头,近些时日他一直留在房间中,试图除去腹中的孩子,却未曾忍下心,而他更是不曾顾虑到罕骏的病情,去书房探望过一眼。 “我唤大夫。”高霖起身走向紧闭的房门,他明知罕骏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却仍未多心留意过,若罕骏的病情被拖得恶化了,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不用了。”罕骏伸手拉住高霖的衣袖,却落空了,他忙赶几步拦在了高霖面前,胸肺间愈加刺痛,他用力按上去,不禁微微俯下身体。 “我不去了,我扶您回去好吗。”高霖看着罕骏唇边溢出的血渍,拥住罕骏的腰身,指尖松松握住他的掌心。 “王爷,您真的不能在激动了。”侍女跪在罕骏面前哀求道,“算奴婢求您了,若是您在这般下去,恐怕神仙在世也无法救得了您的性命。” “下去。”罕骏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侍女。 “她说的都是真的。”高霖心间缓缓冷下去,他心知罕骏的病情颇重,但未想竟然危及到了他的性命,而他多日来竟一无所知。 “不是,她只是怕我不顾惜自己的身体,随口恐吓的。”罕骏微微低下头,躲避着高霖的双目。 “王爷到底是何病,为什么您一句也不曾同我提及过。”高霖的指尖稍稍用了一分力道,然他听着那些大夫的敷衍之词也不曾追问下去,只是以为王爷日日喝汤药病情就能痊愈了。 “我本以为过一段时间就痊愈了,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罕骏看着高霖沉重的面色故作轻松的说,他轻轻拍了拍高霖的掌心。“胎里带的顽疾,多年不曾痊愈了,每年都会犯上一次,慢慢静养过一段时间就会痊愈了,不碍事的。” 高霖猛然想到之前他送罕骏出府,一个赤脚大夫跑到他身边对他说的一番话,那时他看着大夫衣袖上的污迹,并不相信转身便离开了,没想到他的言语竟是真的。 王爷的病情会愈加严重,几乎熬不过而立之年,而因王爷的体质过弱,也亦难留下血脉。 高霖眼中有一丝沉痛,他缓缓俯身拥住了罕骏的身体,感受着怀中的温热,他微微闭上了双目,略有一丝湿润划过,天下名医甚多,又怎会医治不好罕骏的病情。高霖不舍得让罕骏离开,罕骏是唯一一个如此真心待他之人,倘若能医治罕骏的病情,哪怕是付出良多,高霖亦甘愿。 “高霖,我保证再有一个月我的病情必然会痊愈。”罕骏在高霖耳边轻声说道,他的病情并未如大夫口中的那般严重,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但此刻他根本无法与高霖解释过多。 高霖看着罕骏苍白的面色,点了点头。“王爷的病情一定会痊愈的。”高霖重重的说。 罕骏看向桌上的药碗恍然才想起他将汤药晾在了一旁,此刻恐怕早就冷透了,他起身走下床。 “王爷,您去哪?”高霖担心罕骏的身体虚弱无法站稳,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药冷了。”罕骏抚着尚残留一丝余温的药碗。 “没事,吩咐下人去热一碗便是。”高霖伸手抚上了微微突起的腹部,或许这是罕骏唯一的血脉了,他看着罕骏为自己付出良多,然他实在无法流掉罕骏期待已久的孩子。 他会尽力保全腹中的孩子,仅为了身侧之人,日后孩子出世了,罕骏抱着宝宝异常欣喜,或许会增添心中的生念。 高霖握住罕骏的手覆上了腹部,他无力为罕骏医治顽疾,更无法长久陪在罕骏身边,而生下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王爷还难受吗?”高霖看着罕骏温和的面容,罕骏从来都将疼痛隐在心间不曾对他吐露过一分。 “咳了几声就好多了。”罕骏摇摇头,握着高霖的手走回到了床边。 高霖的指尖轻轻抬起,落在罕骏的胸口上,轻柔的抚了抚。 第 65 章 第64章 走廊中掩去了刺眼的阳光,偶尔有一丝微风拂过,略有些淡淡的清凉之意。耶律宁踱步迈下台阶,不经意间看到了远处的房门,他微微顿了顿脚步,走向一旁的窗边。 梓昕端坐在桌前,低头认真的看着书卷上的小字,额前的刘海微微滑落,掩去了他秀气的眉宇。耶律宁看着梓昕优美的侧脸,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轻启指尖在窗纸上轻轻敲了敲。 梓昕抬头望见耶律宁英俊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忙起身推开了房门。“主上怎么今日有时间了?”梓昕担心耶律宁仅仅是路过,并未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脚步停留在了房门外。 “今日的事务不是很繁忙,留在下午处理也无妨。”耶律宁拥着梓昕的双肩走入了房门,他已经忙了多日,看着梓昕日日独守空房等待到深夜,到有些舍不得。 “主上想看看辰儿吗,我让奶娘将孩子抱过来。”梓昕见耶律宁难得留在他的房间中,立刻提起了孩子,只是不知现在辰儿睡醒了吗,不过也无妨,让耶律宁抱抱辰儿,亲近一下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就好。 梓昕看着耶律宁紧握的手,微微叹了口气,耶律宁与辰儿相处的时间日益渐少,恐怕现在辰儿见到耶律宁也没什么反应了,若是耶律宁看到孩子面上的漠然的神情,必会异常伤心。 “不用了,待会再让奶娘抱回来也好。”耶律宁不舍得吵醒了熟睡的小宝贝,若是辰儿被闹醒了,怕是要哭上许久,他看着孩子白嫩面容上大滴的泪水,异常心疼。 “难道主上不想现在就看到辰儿吗?”梓昕微微愣了一下,耶律宁半日未见到辰儿了,心中异常想念,又怎会不急着看看孩子。 “我回房间并不只是为了见到辰儿,”耶律宁心知梓昕误会了,他微微俯身凑近了梓昕秀美的面容,“我想念梓昕了。” “主上清晨不是刚刚见过我。”梓昕微微低下头,双颊上浮现了一片红晕,宛若施了一层胭脂一般。 “难道梓昕不想让我留下来吗?”耶律宁故作失望的放下手,转身走向了房门。 “不是,看见您的身影我真的很欣喜。”梓昕忙拉住耶律宁的衣袖解释道,他恨不得想多与耶律宁相处一会,可耶律宁身为匈奴之王,绝不可能日日与他腻在一起。 耶律宁顺着将梓昕拥入怀中,他看着梓昕红润的双唇一阵心动,缓缓俯下身体,他似乎能感觉到梓昕扑在他面上的呼吸,他尽力直起身体,遏制住了心中的欲望。若是他吻下去了,恐怕他下午也无心思处理事务了。 梓昕等了许久也没有感受到唇瓣间的温度,他向后退了一步,面上有些失意。 “主上殿议时又动怒了。”梓昕抬头望着耶律宁的面容,试图寻找残留的一丝怒意,每每耶律宁待他略有些冷淡时,皆因为朝事的愤懑。 “没有,我刚才只是。”耶律宁不知该如何与梓昕解释,难道说他顾虑无法抵制美人的诱惑吗。 “我晚上早些回来,我们在继续。”耶律宁凑近梓昕耳边轻声道,指尖轻轻抚了抚梓昕白皙的耳垂。 梓昕看着耶律宁轻佻的笑容,面上一阵羞愧之色,挣脱开他的双臂向后退了一步。 耶律宁微微笑了笑,没想到他们已经孕育了辰儿,梓昕还这般害羞,不过梓昕害羞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耶律宁大方的欣赏着梓昕面上的红晕,衣袖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的茶杯。 “主上,别看了。”梓昕无力躲避着耶律宁的视线,倒了一杯温茶硬塞给耶律宁手上。 耶律宁抬起茶杯,刚想要浅饮一口,他隐约嗅到淡淡的茶香,面上有一丝异样,缓缓放下茶杯,看着梓昕的面容眼中夹杂着一丝伤痛。 茶香虽如往日一般清淡,却夹杂了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苦涩,若非耶律宁曾经中过这种西域巫毒,他亦然无法察觉到。耶律宁握住温热的杯子,心间却异常冰冷,为何梓昕要下毒害他,如此重的分量莫不是想治他于死地。 耶律宁忆起往日与梓昕相处的温馨,心间更如刀绞一般疼痛,他误以为能得到梓昕的心了,却未想到梓昕仍只是面上的迎合罢了,未曾真正的放下过心中的怨恨。他虽是强迫梓昕嫁入匈奴,难道多日的深情不足以让梓昕看到他的心意,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辰儿,梓昕看着身边可爱的孩子,不曾念及他付出的一切吗。 耶律宁猛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体重重的靠在了桌边,茶杯轻击在茶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中异常的响亮。 “主上,怎么了?”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突然转变的神情,有些不解,亦或是因为他刚才的回绝伤了耶律宁的心。 “梓昕希望我喝下这杯茶吗?”耶律宁试图在梓昕的面容上看到一些不舍,哪怕只有一分也好。但即使梓昕放弃继续毒害他,经过此事后,他们之间的心结就再也无法打开了。 “主上现在不愿喝放在一旁也无妨。”梓昕为耶律宁倒茶不过是掩盖面上的局促,未想真的让耶律宁喝下。 “倘若放在一旁,梓昕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吗?”耶律宁看着梓昕平静的面容,心中异常哀伤,他不知梓昕是真的一无所知,亦或是心间待他没有一丝留念,恨不得立刻想杀了他。 梓昕面上一片茫然,茶水不是他泡的,他又费了什么心思。 “梓昕还怨恨我吗?”耶律宁放下茶杯,抬起的手却再也无法触及梓昕的衣袖。他虽是深爱梓昕,但被伤得恨了,也终会心寒的。 “我为何要怨您?”梓昕握住耶律宁的掌心,耶律宁为了他不惜以尊贵的身躯承受孕育之苦,他恨不得日夜待耶律宁好,又怎会怨恨他。 “我逼迫梓昕嫁入匈奴,甚至以女子的身份来羞辱你,难道梓昕忘记此事了吗?”耶律宁扬声道,他不知梓昕是真的忘了,还是深深的隐在了心间。但他宁愿梓昕与他挑明此事。 “我不曾忘记,但现在我已经不怨了,我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执意,未曾看到您待我的心意,险些伤了孩子。”梓昕伸手拥住了耶律宁,幸好他错得不是很离谱,以后在漫长的岁月中,他还可以好好弥补耶律宁。 “梓昕说的可真?”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深深的情意,心下一阵动容。 “您强迫我嫁入匈奴皆是因为心爱我,而您为我付出良多,我不过是以王妃的身份留在您身边,又算何羞耻。”梓昕的神情有些激动,他不能给耶律宁太多,而陪在耶律宁身边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若我离开了,梓昕会心痛吗?”耶律宁抬手抚上梓昕清丽的面容,他宁愿梓昕心中也是这般想的。 “主上,您曾答应过我,您绝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梓昕用力握住耶律宁的指尖,耶律宁已经刻入了他的心底,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耶律宁的离开了。 “主上,就算您不顾惜自己,您想想辰儿好吗,他还小,他真的不能失去父王。”梓昕迟迟未等到耶律宁的回应,心中愈发有一丝惊慌,他甚至担心一会便有事情发生。 “主上,我爱您,我真的无法离开您,求您答应我好吗?”梓昕缓缓俯下身拥住了耶律宁的腰身,在大敌当前之时,他甚至想替耶律宁承受这一切,更不可能看着耶律宁陷入险境。 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斑斑的泪痕,心间猛然一颤,他忆起了上一次遇刺时,梓昕不顾性命安危将他推在了身后。梓昕这般珍爱他,而他又怎能怀疑梓昕的心思。况且就算梓昕心怀怨意,也绝不会用下毒的手段。 耶律宁伸手扶起了梓昕,“梓昕,我答应你,一生一世陪在你身侧绝不离开。”幸好他及时醒悟了,否则伤了身边之人,他更是悔不堪言。 耶律宁没想到梓昕身边的侍人竟暗藏着耶律泓的人,而他却一无所知还以为梓昕很安全,不会有任何危险。 耶律宁眼中有一丝顾虑,梓昕是他最在意的人,若耶律泓想要治他于死地必会用梓昕做要挟,但宫中侍从众多难免混入异心人,他根本无法保证梓昕的安危。唯一之策便是借此机会将梓昕送出皇宫。 梓昕听见耶律宁的言辞心中仍有一丝略略的不安,“主上刚才为什么要问出那么伤感的话?”他们在一起多日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耶律宁微微摇头,但看着梓昕眼中的执意缓缓道,“我想听梓昕亲口说出心意。”他愿忍下短暂的离别之苦,只为了换得心爱之人的平安,希望梓昕能理解他。 耶律宁见梓昕张了张口,伸手按住了梓昕的双唇,“梓昕不用说了,我已将梓昕的话记在了心间。” “我现在才说是不是有些迟了。”梓昕眼中有些歉意,耶律宁那般深爱他,所求不过是他口中的一句承诺罢了,或许他早就该对耶律宁表心意了。 “不迟。”耶律宁伸手将梓昕拥入怀中,微微低头靠在梓昕肩边,他会好好的活着,只为了他身边在意的人。 第 66 章 第65章 耶律宁拥着怀中温热的身体,微微闭上了双眼,眼中夹杂着异常的珍惜与不舍。他心爱梓昕甘愿为了梓昕付出一切,但他不愿看着梓昕面上的伤痛。耶律宁稍稍用力握住了梓昕的衣袖,不过是分别一些时日,他很快就能解决这一切将梓昕接入宫中。 “主上。”梓昕感觉耶律宁拥得有些过于紧了,他轻轻拉了拉耶律宁的衣袖。 耶律宁缓缓松开手,望着梓昕的面容,他伸手拂去了梓昕额边的碎发,修长的指节停留在了梓昕的脸颊上。 “您是不是还在担心我会离开?”梓昕似乎觉得耶律宁面上的神情有些过于激动,隐隐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悲伤。他虽未对耶律宁承诺过什么,但他平日间的温和还不足以表明一切吗。 耶律宁微微摇头,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血脉的羁绊,梓昕又怎会舍得离开。 “我愿留在您身边好好珍爱您。”梓昕温声道,秀美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异常明艳动人。 耶律宁握住梓昕白皙的手掌,愈加舍不得放下,在匈奴中强者为王,而他心中有了羁绊也就在无法像原来那般冰冷漠视一切了,他不后悔迎娶梓昕,更不悔雌伏在梓昕身下孕育子嗣。 耶律宁放下手转身看向了桌上的茶杯,他伸手拿在掌心中,缓缓抬起。 “主上,茶已经冷了,我再为您倒一杯吧。”梓昕拦住了耶律宁的手。 “不用了。”耶律宁深情的望着梓昕,“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耶律宁抿了一口茶水,用力咬破舌尖,混着鲜血喷了出来,落在地上片片鲜红。 “主上。”梓昕用力拥住耶律宁缓缓倒下的身体,他看着耶律宁惨白的面色,心间霎时仿佛如跳停了一般,一片空白,只残余着慢无尽头的恐惧。梓昕用袖边拭擦着耶律宁唇间的鲜血,但怎么也拭不尽。 “快去唤大夫。”梓昕重重吩咐一旁的侍女,心间异常惊慌,怎么会如此,耶律宁刚才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犹记得耶律宁的温和的言语,而下一秒耶律宁却倒在了他的怀中。 “主上,您不会有事,大夫很快就来了。”梓昕抱着耶律宁走到床边,扶着他缓缓躺下,他用力握住耶律宁的指尖,抚在自己的面颊,心间不停的安慰着西域大夫医术高明,耶律宁一定会无事的。然他看着耶律宁嘴角缓缓淌下的鲜血,异常不安,甚至惧怕耶律宁会沉睡不醒。 梓昕焦急的望向门外,然他感觉怀中缓缓滑落的指尖,心中仿佛如重重一击,剧痛弥漫了整个心间,他用力握住耶律宁的掌心,轻轻的摇着试图唤醒耶律宁,“主上,您能睁开眼睛看着我吗。” 偌大的房间异常寂静,梓昕许久未看到耶律宁的回应,他似再也无法支撑住,俯身扑在了耶律宁胸前,“宁,你刚刚不是答应过会陪在我身边一生吗?”倘若耶律宁离开了,又要他如何活下去。 “我求你醒来看看我。”或许怀中的人再也不会醒了,一滴泪水顺着梓昕白皙的面颊缓缓淌下,落在了耶律宁的前襟上,梓昕的眼中异常绝望,甚至再无一丝生念。 梓昕隐约听见了耶律宁强健的心跳声,他缓缓起身按上了耶律宁的脉息,并无任何异常,梓昕看着双目紧闭的耶律宁面上有一丝诧异,难道主上仅仅是为了探询他的心意,绝不可能,一定是他忽略了什么。 梓昕转身望向了桌边打碎的茶杯,难道茶水中有毒,梓昕忆起了耶律宁端起茶杯迟迟未饮下,亦或是耶律宁早就发觉了这一切,然他为什么还要饮下毒茶,难道又是为了以身诱敌吗。 耶律宁听着梓昕悲痛的声音,脖颈间的丝丝湿润,实在无法故作无事的继续忍下去,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梓昕黝黑的双眸,纤长的睫毛似乎染上了丝丝泪花。 “主上醒了。”梓昕平静的说,心间仍有一丝丝余悸,他不知茶中的毒性是否强烈,但他感受着耶律宁强劲的脉息似乎并无异样。 “刚才吓坏梓昕了。”耶律宁起身靠在了床边上,他掏出怀中的帕子伸手抚去了梓昕面颊上的泪痕。 梓昕冷漠的看着耶律宁,他事事都瞒着自己,梓昕心知耶律宁皆是为了保护他,但耶律宁殊不知如此他会更加担心。 “如若我真的重伤昏迷梓昕会怎样?”耶律宁微微叹了口气,梓昕怕是一时半刻不能原谅他了。他本想假戏真做,一直昏迷下去,趁机查看梓昕身边众侍人的反应,但他看着梓昕面上的伤痛实在不忍,也只好作罢了。 梓昕眼中一片迷茫,他不知道,但他刚才真的恨不得替耶律宁代过这一切痛楚。 “我希望梓昕可以振作起来,辰儿还小,若梓昕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或许就会被任人宰割了。”耶律宁虽是做出了完全的计划,但他难保会稍有纰漏,倘若一旦发生意外他希望梓昕能稳住大局。 梓昕重重的点点头,他只顾着悲伤却忽略了他的身份,若耶律宁倒下了,他必须要坚强的站起来保护他的孩子和爱人。 “我不会让梓昕面对那一步的。”耶律宁拥住梓昕的双肩,轻轻拍了拍,梓昕未满弱冠常年生活在后宫中,又何曾面对着这般残酷的争斗,恐怕对上了耶律泓也毫无胜算。 梓昕抬手推开了耶律宁的手臂,“主上自知茶中有毒为何还要饮下。” “我未喝下茶水,我答应梓昕的事情必然会做到,又怎再不顾及自己的性命。”耶律宁看着梓昕微沉的面色,温声道。 梓昕缓缓放下了心,只要耶律宁无事就好,他望向耶律宁话语中仍有一丝责怪之意,“主上早知这一切的事情,为何还将我瞒在谷中。” “梓昕为什么不唤我宁了?”耶律宁微微凑近梓昕的面容,梓昕还很年轻,他希望能一直将梓昕庇护在他的羽翼下,不希望梓昕触及任何阴暗的争斗。 梓昕一时语塞,微微低下了头,那不过是他情急之下唤出的,现在面对着耶律宁的注目,又如何开得了口。 耶律宁将隐在衣襟下的挂饰解下,握在梓昕掌心中,“一会大夫来了之后,梓昕趁机溜出皇宫,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梓昕都不得再回来。” “我不离开。”梓昕坚决的说,他如何不明白耶律宁的心意,但他绝不会让耶律宁一人面对危险。 “待事情结束后,我会亲自将你接回皇宫的。”耶律宁温声劝道,梓昕留在他身边,他心有顾忌无法放开一切应对耶律泓。 “我不放心您。”梓昕摇摇头,他留在宫中尚可冲到耶律宁面前为他挡住艰险,而倘若他离开了,他就什么都无法做了。 “我在宫中有众多侍卫保护,梓昕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耶律宁揉了揉梓昕的发丝,倘若梓昕留下,他更是时时刻刻担忧梓昕的安危。 “主上让我留下好吗。”梓昕起身缓缓跪了下去。 “梓昕。”耶律宁无奈的唤了一句,伸手扶起了梓昕,“我让梓昕出皇城,也是想让梓昕为我办几件重要的事情,若是托付于其他侍卫,我实在无法放下心。”耶律宁见梓昕丝毫不动容,也只能用此法支开梓昕了。 “主上想让我办什么事情。”梓昕开口问道,他的功夫虽不是上乘但至少可以勉强应对那些暗卫。 “待梓昕出宫后,我会派近身侍卫通知你。”耶律宁一时也无法想出,倘若他说得太简单了,恐怕会被梓昕识破。 梓昕点点头,他会尽力帮到耶律宁的。 “梓昕出宫后切记要小心行事,我担心会有不轨之人试图伤害梓昕。”耶律宁微微蹙眉,皇城外人海茫茫,梓昕或许还安全一些,但他亦无法保证耶律泓不会派手下寻找梓昕的身影。 “倘若不想住在客栈,出宫后去盖雄府上亦可。”耶律宁在梓昕耳边叮嘱道,盖雄是他的近人,倘若梓昕留在那里,他亦能放心一些。 “好,主上不用担心我,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梓昕用力握了握耶律宁的指尖。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躺在床上,他看着推门而入的大夫,神情异常焦急。 “主上突然吐血昏迷了,”梓昕看向大夫一字一顿的说,耶律宁孕期一直让他诊脉,此人必然可信。 “主上的情况怎样了。”梓昕伸手拉了拉大夫的衣袖。 大夫探了探脉,微微蹙眉,“主上的情况很不妙,毒性扩散颇快,而我一时无法分清□□的种类,只能暂时延缓主上的毒性。” 大夫伸手想掏出怀中的瓷瓶,却摸了个空,他看了看梓昕。 “我去取丹药,劳烦你留在这里照料主上。”梓昕轻轻拍了拍耶律宁的手背,转身离开了房间。 梓昕回身望了耶律宁一眼,避开面前的侍女,匆匆跑向走廊的尽头,他会平安的回到皇城,他希望耶律宁亦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第 67 章 第66章 阳光不甚浓烈,杨柳随风飘摇落下的阴影斑驳。王墨大步越过长长的走廊,淡色的衣诀翻飞,垂落在肩边的秀发迎风起舞,略有一撮滑进了他白皙的脖颈间。王墨纵身跃到远处的台阶前,清秀的面容溢满焦急之色,他紧紧握住袖边,抬脚买过台阶随即伸手推开了房门。 盖雄放下落在书卷上的指尖,微皱眉头,英俊的面容略有一丝不悦之色,似乎他还很少撞见过这般鲁莽的下人。他微微抬起头看见王墨的面容,神色稍稍缓了缓。 “发生什么事了?”盖雄起身走到王墨身边,他从未见王墨这般焦急,面色不禁有几分凝重。 “殿下下毒谋害主上畏罪潜逃了,这是真的吗。”王墨用力拉住盖雄的衣袖,紧紧盯着盖雄碧蓝色的双眸,他不相信殿下真的给主上下毒了,一定是那些侍女私下乱说的,然他看着宫中出动的侍卫,心间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了。 “你怎么得知此事的。”盖雄皱紧了眉头,他本是思虑该如何告诉王墨此事,亦或是干脆瞒过,但未想王墨竟先他一步得知了。 “你今日进过皇城了。”盖雄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府中的侍女绝不可能随意议论宫中之事,况且此事刚发生未有多久,也不会这般快的传出。 王墨点点头,他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若当时他陪在殿下身边,他绝不会看着殿下被众人诬陷,可是他一个普通侍从又能做什么,为殿下顶罪吗。 “我不是叮嘱过你最近不要进皇城吗?”盖雄大声说道,若他们找不到王妃的身影,恐怕会抓住王墨逼王妃现身,而王墨心性单纯根本毫无防备之心。 “我心中思念殿下,一时有些无法忍耐便偷偷跑出了将军府。”王墨低下头小声说道。他擅自进入皇城是错了,他本想见到殿下就赶回来,但未料会发生此事。 “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句,若是我赶回府中发现你突然消失了,我又该到何处寻你。”盖雄用力拍向桌子,面上溢满怒意,倘若王墨受到了一丝伤害,他更是无法对王妃交代。 盖雄更惧怕他最后寻到的是一具尸骨,那时他又该如何办,多日来的相处,王墨的身影已经刻入了他的心中,若是听闻王墨的死讯,他恐怕会异常悲痛甚至多日颓废的坐在坟墓旁。 王墨今日能平安无恙的回来纯属侥幸,现在暗中势力动荡,盖雄每日忧心思虑,根本无法顾及王墨的安危,然王墨却无法明白他心中的担忧。 “此事是我的错,我甘愿接受您的责罚,但求您。”王墨低下头握住盖雄的衣袖,现在他唯一能求的也只有盖雄了,只要盖雄能答应救殿下,无论做何事他都亦甘愿,但他担心此事甚于严重,恐会危及盖雄的官位。 “现在说错了还有何用。”盖雄张口打断王墨的话,用力甩开衣袖,若是发生了什么不测,根本追悔莫及,就如同他当年抱着小谢的尸体一般,他说悔不当初又有何意义。 “那您想怎样。”王墨的眼中一片黯淡,他很担心盖雄会将他赶出府中,倘若他走出将军府根本无路可去,怕是要过上终日游荡街头的生活,而在不可能这般安定了。 王墨用力咬住下唇,他不敢哀求留下,此事他有错在先,无论盖雄怎样责罚他,他都必须要承受。 “我。”盖雄张了张口,他还能怎样,王墨身后的伤势刚刚痊愈,他又舍得再责罚他吗。 “罢了,日后你留在府中不得再踏出一步。”盖雄看着王墨眉眼间淡淡的伤意,或许是他今日说的话有些过重了,但王墨殊不知他到底有多担心他的安危。 “您不责罚我吗?”王墨缓缓放下了心,只要盖雄不赶他离开就好。 “你想要让我责罚你也可以,若你再违反我的命令踏出府门外,以后你就不用再回来了。”盖雄重声道,但他不知这样的惩戒对王墨会不会奏效。 “我不会在离开了。”王墨忙开口说道,他真的很想留下来,虽他并不知为何每每离开时,心中都会有些放不下,甚至想赶快回来,或许是因为府中的人吧。 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紧张之色,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抬手抚了抚王墨的肩膀,“你放心,我绝不会主动赶你出府的。”若是王墨不愿回到中原,一直留在他府中也很好,但王墨生在中原,又怎可能一生留在异地。 “将军能不能救救殿下。”王墨抚住盖雄的衣袖,单膝跪在地上。殿下迫于无奈被逼离开皇城,他不是若是那些侍卫寻到殿下的身影,殿下又会被怎样处置。而当年皇上在应下殿下的请求后就当着百官的面,承诺无论发生何事都绝不会发兵相助梓昕,他只当梓昕不再是大楚的皇子。 “王墨你先起来。”盖雄伸手拉住王墨的肩膀却纹丝未动。 “求您救救殿下,殿下真的不会毒害主上,他一定是被人诬陷的。”王墨看着盖雄的面容哀求道。殿下在宫中不曾有贴己之人,而他身份卑微更是无法面见主上,若是殿下被主上定罪,恐怕连翻案的机会都没有。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盖雄示意身边的下人都退下,转身走到床边。他根本无法对王墨解释此事,这件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主上的计划便毁于一旦,到时恐怕主上逼迫王妃离开皇城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王墨起身走到盖雄身边,静静的站着,神色紧张的望着他的双眼。 “此事你不必过于忧虑,王妃现在在皇城外很安全不会有任何危险。”盖雄安慰道,他能对王墨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若那些侍卫抓到殿下,主上又会怎么处罚殿下。”王墨握紧的指尖稍稍用了一丝力道,殿下留在城外是很安全,但宫中的侍卫众多,殿下难免会被他们抓回大牢,而毒害主上可是重罪啊,根本无法被饶恕。 “你也太小看王妃了,王妃可是大楚的皇长子,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盖雄轻笑一声,大楚皇子年幼便接受师傅的训练,虽不如暗卫那般残酷,但亦有一身本领在身。 “殿下不可能终日潜逃在皇城之外。”王墨心间有一丝丝疼痛,殿下长年养尊处优未曾吃过一分苦楚,现在日日风餐露宿时刻紧张着,身体又怎能承受得住,他更痛恨自己现在不能陪在殿下身边,照顾殿下。 “过些时日王妃就能平安的回到主上身边。”盖雄不忍看着王墨眼中异常担忧的神色,多说了一句。 王墨面上有一丝诧异,他不解的望着盖雄。 “我保证王妃平安无事,你也答应我以后绝不再提此事了。”盖雄低声在王墨耳边说道,经那次事后,他府中的所有下人,他都不会在相信了。 “不相信我吗?”盖雄扬声问道,他虽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但主上心爱王妃,绝不会看着王妃有任何事。 王墨微微摇头,他担心盖雄为身犯重罪的王妃辩解,恐会受到牵连,“那主上会不会责罚您。” 盖雄愣了一会才明白王墨的意思,他的面色不禁柔和了下来,“我不会有事的。”倘若他再被主上革职了,他手中无权无势又怎么保护身边的王墨。 “谢谢将军。”王墨面上有一丝喜色,心中的担忧缓缓散去了。 “王墨过去从来不会唤我将军的。”盖雄听着王墨口中的尊称,心中有一丝异样,那些尊敬他的人太多了,而多年来他却是孤身一人,未曾有人能真正体谅他心中的苦楚。 王墨看着盖雄面上的一丝失落,他听那些侍人日日这般唤盖雄,便有些习惯了,况且他只是一个下人也不能直呼盖雄其名。 “唤我盖雄就好。”盖雄轻声道,眼中有些迷茫,似乎忆起了当年小谢拉着他的衣袖,清脆悦耳的声音。 “可是。”王墨有些犹豫,若被那些下人听见了定会心生不满。 “王墨不必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我希望你和那些普通的下人有所不同。”在盖雄心中王墨很重要,或许只是因他每每看着王墨的背影,便仿佛如小谢再次走回他身边一般,但这也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梦罢了。 “近些时日我希望王墨留在府中不要到处乱走,无论你听见下人谈论什么事情都不要相信。”盖雄有些不放心出声叮嘱道。 “您会有危险吗?”王墨看着盖雄凝重的面色,心间有一丝丝不安。 “不会。”盖雄坚定的说,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安然无恙,才能顾忌身边之人。 “我先退下了,您忙吧。”王墨转身走到房门边,他才忆起他刚进来时有些匆忙甚至忘记敲门了,面上有一丝淡淡的歉意。 “你留下来。”盖雄看着王墨在阳光下异常白皙秀美的面容,开口道。 王墨点点头继而转身走回来,他站在桌边看着桌上摞起的书卷有些不知所措,他总不能一直留在书房中发呆吧。 “坐下给我翻书卷。”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局促不禁笑了笑,他将手中厚厚的书册递给王墨。 王墨笔直的坐在桌边,抬起指尖轻轻压在卷页上。 “放松一些,不比这般紧张。”盖雄轻轻拍了拍王墨的肩膀。 第 68 章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4节 第67章 集市上的人群络绎不绝,阳光洒落下来映在百姓平凡的面容上,终日辛劳的疲惫间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喜色。 众多身形各异的百姓间隐着一道高挑的身影,宽大的粗布麻衣松松的披在他纤细的腰肢间,暗色的衣衫难掩异常白皙细腻的肌肤。 梓昕的发丝略有些凌乱,散落在肩头竟有一丝雌雄莫辨之美,他微微抬起染了些灰尘的衣袖,掩住面颊,露出一双秀气的柳叶眉。 梓昕随着冗杂的人群,匆匆赶到一家包子铺面前,他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面上,指节修长而白皙,指甲圆润毫无一丝污渍。 老板看着梓昕秀美的面容,微微有些出神,手下的动作停住了很久。梓昕不耐烦的蹙了蹙秀眉,伸手接过了荷叶,白白嫩嫩的包子散发着阵阵热气,扑在梓昕的面颊上。 梓昕凑近咬开了软软的包子,浓烈的烤肉味充斥着他的喉咙,异常油腻,梓昕忍下不适三两口强迫自己吃下了。 梓昕隐隐觉得身后有一丝被灼视的异常,他侧身避开人群赶到冷清的巷子口,猛的向后身望了一眼,一道人影迅速闪过。梓昕的神情略有些凝重,他不知一直追随在自己身后的何方势力,他们虽人数稀少但武功高强,他一时很难甩开。 梓昕迅速走入了人群中,他不知那些人是否与前两次的刺杀有关,但他心明那些人跟踪他的目的,恐怕是想以他来威胁耶律宁放弃王位。梓昕无法想象耶律宁会怎样抉择,亦或是很痛苦,而他绝不会看着耶律宁陷入两难的困境。 梓昕用力握住袖中的匕首,猛的转过身去,他看着盖雄的面容微微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你?” 盖雄没想到梓昕这般警觉,纵然他已经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夹杂在人群之间还是被梓昕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匈奴皆传大楚皇室是娇生惯养的病夫,似乎也不尽然。 “我们借一步说话。”盖雄微拉了一下梓昕的衣袖,侧身走到一旁冷清的角落中。 梓昕点点头跟随在盖雄身边。 “是主上派你来寻我的吧。”梓昕犹记得耶律宁的话,或许他留在将军府上还安全一些,但倘若如此恐怕破坏了耶律宁的计划,耶律宁派侍卫在街头游荡大肆寻找他的身影,是为了诱出背后的敌人,若他避开了,还有何意义。 “主上顾虑王妃的安危,派属下将王妃接入府中休养,请王妃随我一起离开。”盖雄点点头,主上应该早就吩咐王妃前往将军府了,但他迟迟未见到王妃的身影,也只能亲自来寻,颇费了一番周折。 “我不能离开。”梓昕眼中有一丝坚定,他逃出宫中皆是为了相助耶律宁,而他又怎能安然留在将军府中看着耶律宁身处险境。 “王妃是想留下以身诱敌,可您知道主上又是怎样忧虑您的安危。”盖雄轻笑了一声,以王妃的身手绝无可能夺过敌人的追捕,到时身陷敌中就得不偿失了。 “主上吩咐我若在寻不到您的身影,明日就提头来见。”盖雄并未将耶律宁的话放在心上,但他未想到耶律宁竟然这般在意王妃,甚至不惜为他孕育子嗣,然他决然不会为任何人做到这一点。 梓昕的神色有些暗淡,近几日他无法陪在耶律宁的身边,日日思念着他的身影,担忧他是否安好,恐怕耶律宁亦是如此。 “主上还好吗?”梓昕缓缓开口问道,就算盖雄说耶律宁安然无恙,他也绝不会放下心的。 “主上现在的心境如您一般,您觉得主上会每日安下心吗?”盖雄无法擅自言说,主上每日看似无碍,但心中的忧虑与苦涩亦不是他所能感同身受的。 梓昕微微握了握拳头,他不知自己现在又该如何办,是继续留在街头游荡,亦或是回到宫中陪伴在耶律宁身边。 “请王妃先随我回府在从长计议。”盖雄微微低下头,若他再不能将王妃请回府,恐怕主上真会派人掀翻了将军府。 “主上得知您安然无恙的留在府中尚且还安心一些。”盖雄看着梓昕眼中的挣扎开口劝道。 “好。”梓昕看向远处的人群点了点头,他一直盲目的停留在街头也不是很安全,还是先回去在细想他接下来的行动。 盖雄心下松了一口气,若是王妃如何都不肯答应,他也只能动武将梓昕劫回去了。“刚才你是怎么在人群中发现我的身影?”梓昕出宫后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未想到还是被盖雄一眼便看出了。 “王妃纵然换了衣衫,但您天生丽质皮肤白皙在一群百姓之间很是显眼。”盖雄看着梓昕异常秀美的面容,在匈奴中亦是很难见到这般貌美的人,他隐隐明白了耶律宁贪恋王妃的缘故。 梓昕看见盖雄略有些痴迷的神情,微微蹙眉,“难道匈奴人都这般轻佻吗?”耶律宁这般出神的望着他是源于心中的爱,但梓昕绝不愿别人盯着他看。 盖雄微微低下头,大楚的皇子果然性子颇烈,相较之下王墨的性格异常温和,十分体贴人。盖雄脑海中想象着王墨清秀的面容,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 “王妃这边走。”盖雄走到路口处,轻声提醒道。 “王妃,王墨一直留在府中,他异常担忧您的安危,您去见见他吗?”盖雄不忍于王墨眼中的担忧,但倘若王墨见到了王妃,一时情不自禁恐不利于王妃安然留在府中。 “不必了,你告诉他我一切安好就可以。”梓昕微微摇头,此事甚为隐秘,还是越少人知晓为好。 盖雄张张口想叮嘱梓昕几句,但梓昕身为王妃,必知晓事情的紧急轻重,若他再开口提及,恐会惹来王妃的不快。 “王妃的房间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略有些简陋,请您见谅。”盖雄带着梓昕走到了府中的深处,在一个角落中的房间缓缓停下了。 “无碍。”梓昕推门走入,他亦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他看着略狭小的房间,布置十分朴素温馨,很合他的心意,不禁点了点头。 “若王妃有事找我,在窗边放一只毛笔即可,我自会看到迅速赶来。”盖雄站在房门边,伸手搭在门上。 “我先离开了,王妃好好休息吧。”盖雄缓缓合上房门,将王妃留在府中后,他也可直面主上的怒意了。 “等等,小墨近日还好吗。”梓昕追到房门边,他不知王墨可否听闻了他毒害耶律宁之事,他更担心小墨得知他不在皇城中,恐会出去四处找寻他。 “王妃不用担心,王墨留在将军府中很安全。”盖雄转身看着梓昕的面容微微笑了笑。他将王墨留在了府中必然会保全他的安危。 梓昕点点头,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 “小墨时常同我提及你。”梓昕似乎未见王墨这般在意过一个人,他更是不知何时起小墨与盖雄的关系变得这般好。 盖雄微微愣了一下,他想不到王墨会同王妃说他什么,但应该不会是坏话。 “将军待小墨很好,甚至不同于其他下人,小墨一直将你的关心记在了心中。”梓昕忆起小墨提及盖雄时眼中的光彩,他看着盖雄平静的面色微微摇了摇头,或许小墨只是一厢情愿罢了,盖雄身在高位又怎可能与一个侍卫长相厮守。但他又不忍心出声打击小墨。 “王墨是中原人,初到匈奴多有不适,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盖雄面上不禁有一丝淡淡的喜色。 “将军将小墨留在府中,只是不忍看着他被众人欺负吗?”梓昕没想到盖雄性情这般豪爽,竟在意一个未见过几面的中原人。 盖雄点了点头,他还能因为什么,霎时他将当初留下王墨的初衷隐在了心底,若是王妃得知他看着王墨的背影异常神似逝去的故友,才对王墨心生好感,恐怕会很愤怒。 “难道你看不出小墨待你的心意。”梓昕叹了口气,他这个外人都看出了,而盖雄又怎能一无所知。 盖雄看了看梓昕的面容,眼中一片迷茫,王墨待他还有何心意。 “小墨喜欢你,若你真的对他无意便冷声拒绝他,不要一直拖着,到头来小墨会愈加伤心而再难放下对你的感情。”梓昕担心盖雄只是察觉不到暗藏在心中的情意,如此王墨苦苦等待会更加辛苦,而他亦不忍心看着王墨忍受被盖雄拒绝的痛苦,站在远处默默的付出。 盖雄蹙了蹙眉头,王墨喜欢他,这怎么可能,他是一个男子,并不是相貌美艳的女子。盖雄忆起王墨看着他时微微的笑意,心间猛然颤了一下,这就是王墨待他的喜欢之意吗。然王墨又是何时喜欢他的,他似乎毫无一丝察觉。 “我希望将军回去之后能好好考虑此事。”梓昕看着盖雄缓缓走下台阶,抬手关上了房门。 盖雄不觉踱步走到了书房门口,他看见远处王墨面上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他不知他待王墨是何意,亦或是抛去了对小谢的思念之外,再无任何。 “您今天回来得迟了一下。”王墨走上前握住了盖雄的衣袖。 “有些事耽误了一会。”盖雄看着王墨眉眼间淡淡的欣喜,若他真的冷声拒绝了王墨,他恐怕会异常伤心吧。盖雄不愿说绝情的话,倘若有一日王墨想离开了,他甘愿放王墨回中原。然王墨惦念王妃不愿离开皇城,一直陪在他身边生活也很好。 第 69 章 第68章 天色略有些暗沉,微风轻抚着墨绿色的枝叶有一丝微微的凉意。一道浅色的身影纵身跃下房梁,步伐略有些虚浮,高霖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扶住一旁的红柱,重重的喘息着。 略有些凌乱的发丝微微滑落掩住了他光洁的额头,秀眉微微蹙起,双颊异常苍白,粉嫩的唇间略有一丝血迹。修长的指尖紧紧握住袖边,白皙的掌心间染上了星点的血迹。 高霖听见身后隐隐传来一阵的脚步声,用力放下手,匆忙迈上了台阶,腹中一阵剧烈的刺痛,他不禁咬住下唇尽力抑制喉咙中低沉的□□声,抬手用力按上了微微突起的腹部,淡白色的衣角已是褶皱不堪。 高霖用手臂推开了房门,尽力抬起银色的靴子,衣摆隐约滑下一丝血痕,地上落下了点点血滴。高霖重重的靠在房门边,腹中的疼痛愈演愈烈,他缓缓俯下身单手撑住地上,秀美的面容已有些扭曲,额前溢满了一层密汗,与发丝黏在了一起。 他熬过一阵剧痛,缓缓起身伸手扶住一旁的桌边,从怀中掏出一张叠起的薄纸,他稍稍用力抖开,草草阅着上面的小字。 高霖不禁睁大了双目,一拳用力击在桌上,陶瓷杯滑落而下,飞溅了一地的碎片,原当年他父亲被诬陷通敌流放边疆,在路上惨遭人杀害皆是罗骁所为,而他多年竟在易勇身上苦下功夫,甚至不曾探查到他背后的主子。 腹中猛然一阵绞痛,高霖重重的俯下身体甚至由不得他在过多思索,他伸手掏向怀中的小瓷瓶,却未倒出一粒药丸。高霖缓缓放下了手,他最近趁罗王府守卫松懈频繁入府探查,动用内力时常腹痛不已,他为了不影响行动接连服用安胎药压住腹痛,早就将瓶中的药丸服用尽了。 而他担心向大夫讨要安胎药,恐会暴露他的身体状况,迫不得已强忍下了腹痛,而这般的情形已有多日了,他甚至在夜间痛得无法安然熟睡,但他为了筹谋多年的复仇之事必须要忍下这一切苦楚。 高霖伸手抚上突起的小腹,眼中有一丝柔意夹杂着淡淡的伤痛,宝宝,对不起。他刚才为了躲避王府侍卫的追杀,强用内力恐怕已经伤到腹中的孩子了,但他真的别无他法。他苟活多年皆为了家族大仇,皆不能因任何事情而误了此事,即使是腹中的血脉也不可以。 高霖听见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他慌忙将手中的信藏在了一旁的抽屉中,翻身躺在了床边,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身上。过烈的动作似乎牵动了腹部,越发的有一丝刺痛,高霖微微低下头,用被子掩住了异常惨白的面颊,指尖用力握住床帘,尽力压制喉咙中的□□。 罕骏伸手推开房门,他看见躺在床上的身影,误以为高霖已经睡熟了,尽量放慢脚步,轻声走到床边,俯身坐下了,他伸手抚着高霖身上的被子,俊秀的面上一面温和之意,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 高霖感觉腹中突然一阵剧痛,他用力咬住下唇才堪堪忍下喉咙深处溢出的声音,双腿间隐约有一丝湿润,他伸手修长的指尖缓缓探了上去,衾裤已被鲜血浸湿了。高霖微微闭上双目,眼角有一丝泪水缓缓淌下,宝宝,爹爹对不起你。或许他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个孩子。 高霖心知他现在拉住身侧之人的衣袖,及时唤大夫前来孩子还有救,但他根本不能这般做。若是罕骏知道他接连多日在暗中的私事,必然会勃然大怒将他禁足在房间中,而倘若错失了良机,他就再难伤及罗骁的性命为高家百余口人复仇了。他已经在匈奴中挣扎的活了多年,他真的无力再等下去了。 高霖缓缓松开了指尖,心间异常伤痛,他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明知罕骏那般在意他腹中的孩子,却还不曾顾惜自己的身体。 高霖似乎感觉身下的鲜血越淌越多,他似乎有些痛木了,然心上的痛楚却愈发清晰。若孩子落了也罢,他下次去王府探查就能轻松一些了,倘若有孩子亦然会牵制着,无法施展十成的内力。 罕骏看着蒙在高霖面上的被子略觉得有些不妥,他伸手拉下了。罕骏看着高霖惨白的面容,唇间的一片鲜红,心中重重一惊,他伸手轻抚着高霖冰冷的指尖,“高霖,你现在是不是很不舒服。” 高霖听见罕骏焦急的声音,迟迟未回应一句,是他对不起罕骏多日的关照,更负了罕骏待他的情意,若孩子落了,他希望罕骏能对他就此死心,他不过是一个薄情之人根本配不上王爷的情深意重。 “快去唤大夫。”罕骏不觉心中紧了几分,他侧身低声吩咐一旁的侍女。 罕骏微微低下头看向被间微微隆起的一团,他伸手抚了上去,不经意看见高霖指尖的鲜红,他的心猛然一颤,刹那间甚至无法喘息,他紧紧的盯着那片鲜红,他宁愿相信高霖指尖被划破了,也不愿接受那片鲜血是从高霖身下淌出的。 罕骏用力握住被角缓缓掀开了,高霖身下一片鲜红,鲜血已经床单浸透了。 罕骏宛若被重重一击,猛然的向后退了两步,面上瞬间苍白无色。他俯下身试图用手挡出流淌下的鲜血,但鲜血染红了他的掌心,缓缓从他的指尖流过。 “不。”罕骏用力握住衣袖,自得知高霖有了身孕后,他日日期待的这个孩子,甚至幻想着他日后能抱着自己的血脉,如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孩子的离开。 “大夫很快就来了,孩子一定会没事的。”罕骏看着高霖突起的腹部,眼中异常伤痛。 罕骏看见走到房门口的大夫,起身跃至他身边,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袖,“保住孩子。”罕骏的面上甚至有一丝哀求之意。 “我尽力而为。”大夫看着床上的鲜血,缓缓摇了摇头。 大夫轻搭上高霖的脉搏,转身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喂入高霖口中。高霖下意识的尽力咽了下去。 “王爷扶着高公子坐起来。”大夫取出数十根银针握在指尖。 罕骏坐在高霖身后小心翼翼的抚着他坐起来,生怕碰到了他的腹部。 大夫抬指解开高霖的衣衫,露出□□的肌肤,将银针刺入突起的腹上。 罕骏紧紧盯着大夫的面容,双唇微张却不敢问出任何,他生怕听到大夫说出孩子保不住了。 “王爷,孩子暂时保住了。”大夫看着高霖身下的鲜血缓缓止住了,松了一口气,抬袖拭了拭额上的汗水。 高霖心间的伤痛缓缓淡下,他渐渐松开了握紧的指尖,只要孩子还在就好,倘若大夫言及孩子有危险,他甚至甘愿付出一切代价保住腹中的孩子。 罕骏的心缓缓落下了,他握住高霖的指尖,面上有一丝淡淡的喜色,他的孩子还在,太好了,罕骏看向桌边的大夫,“谢谢大夫。” “王爷,若高公子在动用内力,就算是神仙也无法保住高公子腹中的孩子了。”大夫收拾着桌边的药箱。 “高公子多次强用内力已伤及腹中的孩子,怕是保到足月,就算日后在床上静养,孩子出生后身体也异常孱弱,甚至。”大夫看着高霖面上的欣喜之色,咽下了口中的话,孩子恐怕活不过十岁。 罕骏抬手系上高霖的外衫,尽力隐去了眉眼间的哀伤,这是他与高霖的血脉,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放弃,就算孩子身体孱弱,他会一直陪在孩子身边,保护他看着他一点点在自己身边长大。 “高公子,您还觉得腹痛吗?”大夫看向床上的人,他迟迟未听到回应缓缓道,“我知道您一直都醒着。” 高霖缓缓睁开眼睛,他刚想起身却被罕骏按住了,他微微低下头不敢去看罕骏的双眼,“有一些闷痛。”高霖伸手抚上了腹部。 “高公子不用太过担忧,过几天疼痛会渐渐消失。王爷,我先告退了。”大夫背起药箱,转身离开了。 高霖看着罕骏苍白的面颊,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亦或是掩盖过他多次动胎气的缘故,但罕骏刚才听见大夫的话,恐怕大概知晓了。 “躺下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多想。”罕骏扶着高霖平躺在床上,声音异常温和,隐隐夹杂着一丝伤痛。他本以为高霖有了身孕后,会因顾念腹中的孩子,而放下身边的私事,然却是他太天真了,高霖甚至不曾顾及到孩子一分。 罕骏不愿再提及此事,他担心高霖得知他早已清楚他的行踪,恐会异常激动,腹中的孩子刚刚保下,他真的不希望在发生任何事情了。 “对不起。”高霖抬手握住了罕骏的指尖,心间愈加自责,他甚至希望罕骏责备他几句,然罕骏却什么都没有提及。 “高霖无须再多言了,我希望你日后能躺在床上静心休养,宝宝真的在经不起一丝伤害了。”罕骏轻轻抚着高霖腹部的衣衫,若高霖日后生下孩子,他愿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好好的与高霖和孩子一起生活。 高霖点点头,他会尽力护住腹中的孩子,但他绝不会放弃刺杀罗骁的行动。 第 70 章 第69章 门窗紧闭,斑驳的树影投在薄薄的窗纸上。梓昕侧身坐在桌边,漆黑如瀑的秀发高高束起,略有一簇垂落在肩边,白皙的脖颈隐在衣领下异常纤细,他缓缓抬起衣袖,看着腕间一串精致的手链,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当年是耶律宁亲手将这串象征着尊贵身份的手链戴在他腕间,他曾多次想摘下,然碍于耶律宁的威胁不得不系在了手上,或许那时他并不知耶律宁待他的心意,更是未曾想过他们会有了可爱的辰儿,而他更是渐渐爱上了耶律宁,甚至甘愿留在他身侧。 梓昕将手链隐在衣袖下,抬头望着窗纸,一缕阳光透过窗扇的缝隙映在了他的面颊上,分外白皙秀美,然双眸却有一丝深深的忧思。不知耶律宁现在皇城中是否安好,自他得知茶水中有毒后,他再也不肯相信皇城中的侍卫了,饶是他们守卫森严,仍给了贼人可趁之机。那日他们在茶水中下毒未能成事,恐怕绝不会善罢甘休,必然在伺机行动。 梓昕不放心耶律宁一人留在宫中,虽他能力有限不能保证耶律宁安然无恙,但他看着身侧之人平安无事心中亦能安心一些。况且他接连几日未见到辰儿,心中异常想念孩子。 梓昕看着紧闭的房门迟迟未被推开,他微微蹙眉,亦或是盖雄并未看见他放在窗边的毛笔,然他的身份特殊实不能在府中抛头露面。 梓昕起身走向房门边,神色略有些焦急,若是盖雄迟迟未能赶到,他也只能亲自前去书房了。他留在将军府已有多日,实不能在耽搁下去了。 房门轻敲两声,梓昕面上有一分喜色,他走上前伸手推开了门。 “属下有事来迟,请王妃见谅。”盖雄走入房间后忙带上了房门,他走到梓昕面前微微俯身行礼。 “无事。”梓昕摆了摆手。 “王妃唤属下前来是有何事。”盖雄沉声问道,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故而迟迟未前来,他希望王妃能放弃心中的想法。主上吩咐他听从王妃的命令,然他绝不可能违背主上的指令。 “我想回皇城。”梓昕眼中有一丝坚毅,无论如何他决定下的事情,都绝不会再放弃。 “不行。”盖雄忙张口拒绝道,他看着梓昕看向他的视线,缓了缓声色,“倘若王妃觉得府中的侍人有服侍不周之处,属下一定严令她们努力改正。”若他敢待王妃步入宫中一步,主上绝不会轻饶他。 “我不放心主上的安危,我想进宫陪在主上身边。”梓昕微微摇头,耶律宁误以为他出宫就可以平安无事了,然耶律宁却不知他多日来对辰儿的思念。 “王妃,主上身边有众多暗卫守护,您不用过多顾虑。”盖雄尽力解释道,王妃身为中原男子柔弱无力,就算进宫又能怎样,不多添乱就算不错了。 “那皇城中为何混入了逆贼,难道暗卫皆是摆设吗?”梓昕大声道,他陪在耶律宁身边时,耶律宁已被多次暗杀,若不是耶律宁武艺高强,根本无法逃脱,如此他又怎能安心留在府中。 “属下已查清了暗中下毒的侍女,请王妃放心。”盖雄侧身不留痕迹的缓缓移向了房门边。在这一点上,匈奴皇城的防卫确实不如中原皇宫强,但主上亦不像中原皇帝那般软弱无力。 “事后才查清又有何意义,况且主上安然无恙,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梓昕看向盖雄声音微微冷了下去。 “王妃是一定要进皇城了吗?”盖雄扬声道,他没想到中原人这般顽固倔强。 梓昕点点头,盖雄虽是奉命行事,但那日带他避开敌人的追踪,将他接入府中,亦对他有一丝恩情,他不想不言不语偷偷离开,让盖雄白白受了主上的责罚。 “若是我不答应呢。”盖雄靠在紧闭的房门上,他出身军营若论武力王妃未必能打得过他。 “那我也只能硬闯了,若是主上看到我带伤而归,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梓昕未曾想与盖雄动手,盖雄是耶律宁的亲信,他们两个比武,无论是谁伤了都不好。 盖雄未抬衣袖指向梓昕,一时语塞,他确实不敢伤了王妃,“若我让您进了皇城主上同样不会放过我。” “面见主上时,我自会一人拦下一切罪过,不会牵连到你一分。”梓昕的面色异常平静,他心知耶律宁在皇城中看到他的身影将会是怎样的动怒,他心甘情愿的承受下,但他只求能陪在耶律宁身侧。 “我岂是那种怕事之人。”盖雄冷冷哼了一声,王妃也太看扁了他,“王妃可知主上骗您出宫的心意。” “主上是不希望您受到任何伤害,若主上看着您受伤,必不会如现在一般冷静处事。”盖雄微微摇头,王妃虽身为大楚皇子,却犹如女子一般优柔寡断,未能深明大义。主上看着身侧的人,心有牵挂,而大敌当前稍有一步走错便会全盘皆输,而那时主上将会付出异常凄惨的代价。 “主上如此又何曾顾念过我的感受,若我不能陪在主上身边,却听闻主上受伤的消息,我绝不会原谅自己。”梓昕稍稍用力握紧了衣袖下的拳头,耶律宁想看着他安然无事,然他又怎能完全置身事外。 盖雄微微低下头,咽下了口中的争辩之词,他误以为王妃犹怨恨主上的逼迫,未曾想到王妃待主上这般情深,或许付出了一片深情,终能看到一份期待已久的心意。“主上已经放出王妃潜逃在外的消息,并吩咐侍卫追铺,王妃此时绝不能回到皇城中。” “我刚才只说我想回皇城,并非言及王妃回到皇城。”梓昕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想这次留在耶律宁身边,慢慢得到他的心意。 盖雄茫然的看着梓昕,眼中有一丝诧异,难道梓昕不是王妃吗。 “我愿做一个普通的侍卫留在主上身边。”梓昕解释道,匈奴人虽身体强壮,但城府却比中原热差了很多,“匈奴亦有众多奇人异士,将军可派人为我易容,明日再带我进皇城,将我安排在主上身侧便是,我想这一点将军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盖雄沉思了一阵,眼中略有些犹豫,如此既能答应王妃的请求,又不违背主上的命令,可倘若主上得知此事,必然会责罚他。然主上与王妃在一起生活多日,又怎会看不出易容过的王妃呢。 盖雄看着梓昕的神色缓缓点头,他明面上遵守主上的命令就足以了,若是他在坚持下去,恐怕王妃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王妃还有何事。”盖雄看向跟随在他身边的梓昕开口问道,不会王妃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现在就急着随他一起进宫吧。 “我那日言及的事情你考虑过了吗?”若是盖雄顾虑恐会刺伤小墨的心,不愿出声说什么,他亲自与小墨谈也好,但他不希望小墨空等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梓昕看着盖雄迷茫的面色,一阵无奈,不会他说过后,盖雄就直接忘记了吧,“你待小墨究竟是何心意。” 盖雄微微摇头,他想不清楚他待王墨是否尽是单纯的友情,亦或是夹杂了一丝丝的喜欢,但倘若小墨离开了,他真的会异常伤心。 梓昕看着盖雄愈加迷茫的双眼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盖雄竟这般糊涂,连心中的情愫都无法察觉。他到真的希望盖雄是喜欢上了小墨,那样小墨等待的也很值得。 “王妃是想让王墨回到中原吗?”盖雄心间稍稍有一分紧张,王墨留在府中多日,他真的不舍得让王墨离开了。 “若小墨想回到中原我绝不会阻拦他。”但梓昕不希望小墨是满心伤痛的回去,倘若那样他宁愿王墨现在就放下这一切。 “你想让小墨留在府中吗?”梓昕看向盖雄的面容,若是不想小墨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若小墨留在府中,我会好好照顾他,绝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盖雄迎上梓昕的视线,他现在无法承诺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 “小墨在中原并无任何牵挂的亲人,若非出了什么事情,他绝不会回去。”梓昕看着盖雄眼中的坚定,开口叮嘱了一句,他希望盖雄能渐渐看清心底的情意。 盖雄面上有一丝喜色,愣愣的在原地站了许久。 “将军快回去吧,若是你在荒僻的小房间中停留太久,外人会起疑的。”梓昕微微摇了摇头,若耶律宁像盖雄这般,恐怕他们根本无可能看到对方的心意了。 “好,属下先离开了,明日属下必会待王妃进皇城。”盖雄转身走出了房门,他走在长廊中,不经意踱步到了王墨的房间。 盖雄伸手推开了房门,或许王墨平日间未必会留在房间中吧。 “您怎么来了?”王墨转身看到盖雄的身影,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欣喜。 “我闲来无事想过来看看你,”盖雄看着王墨清秀的眉眼随口说道,“别一直留在房间中了,随我一起去书房吧。” 第 71 章 第70章 桌边高高摞起的书册掩住了落下的光斑,耶律宁微抬衣袖,指尖握住一旁的毛笔,重重的画了一个圈,墨迹浸湿了一片,他微蹙眉头,碧蓝色的双眼冰冷异常,红润的薄唇微微抿起。 站在远处的侍卫身形高挑纤细,久久凝立未挪动一步。窗边的一阵微风吹拂着他两鬓边的碎发,齐齐扑在了面颊上,他抬起袖下修长的指节拂去了,白皙的面容十分普通,那双浓眉下的眼眸却异常明亮。 他稍稍侧身故作不经意的低头望着耶律宁英俊的面容,双眼微微失神。 耶律宁放下笔墨,抬手抚了抚蹙起的眉头,眉眼间略有一丝淡淡的疲倦之意。侍卫注意到耶律宁面上的一丝异样,心间异常担忧,但他向前探了一步,却迟迟未迈出去。 梓昕落寞的低下头,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近身侍卫,若于耶律宁太过亲近,恐怕会让他生疑。 耶律宁将面前摊开的书册合起,他抬手拿起了一侧的书卷,视线不禁落在了蓝衣的侍卫身上,梓昕的目光刹那间与耶律宁重合了,他生怕耶律宁看出什么,忙低下头向后退到了门边。 耶律宁看着侍卫黝黑的双眸,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他未想梓昕竟用此法来潜入宫中留在他身边,然即使梓昕的面容大有变化,仍瞒不过他的双眼。他与梓昕同床共枕了多日,甚至触摸过梓昕身体的每一处,早就对梓昕的身形大为了解了。即使梓昕身着普通的侍卫服饰,仍无法掩盖他过于纤细高挑的身材。 梓昕心中略有些紧张,他刚刚留在耶律宁身边不足半日,若被耶律宁察觉了一切,他恐怕再难偷偷进入宫中了。梓昕微微抬头见耶律宁望向了远处缓缓放下了心。 耶律宁看了看手中厚厚的书卷,眼中有一丝促狭,他假装不经意的扔到了一旁。梓昕看着面前的书卷,俯身捡起上前几步送到耶律宁桌上。 “站住。”耶律宁看着梓昕的背影开口唤道,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温度。 梓昕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他甚至以为耶律宁动怒了,但他抬头看着耶律宁的面色并无任何异常,心仍稍稍悬起了一丝。或许是平日间耶律宁待他太过温和了,他似乎忘记了耶律宁在殿堂之中的冷冽,误以为耶律宁本性便异常温润与匈奴人的狂暴大相径庭。 梓昕上午踏入大殿中,便感觉有一丝丝的压迫感,即使他已经留在房间中多时,仍无法适应耶律宁冰冷的面容。 “抬头看着我。”耶律宁冷声道,清朗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异常响亮。 梓昕缓缓抬起头但不敢与耶律宁的双眸对视,他担心耶律宁会看出他面上的一丝局促不安。 “你就这般害怕我吗?”耶律宁看着梓昕深深隐在发丝间的双眸,漆黑而明亮,异常美丽。 梓昕微微摇头,如此冰冷的耶律宁确实比平日间陪在他身边的人要可怕很多,而他从未得知过耶律宁的另一面,亦或是耶律宁为了得到他的心意,尽力将面上的冰冷隐去了。 梓昕看着如此冷酷无情的耶律宁确实有些失望,然他心中更多的却是一丝痛惜,他不知耶律宁幼时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冷漠,亦或是耶律宁为了得到王位,付出了常人无法忍受的艰辛。 他绝不会因此而消减心间待耶律宁的情意,他甘愿陪在耶律宁身边。用全心爱着他,看着他一点点淡忘过去的伤痛。 “过来距我近一些。”耶律宁抬了抬手,他心中有些顾虑,梓昕看到他这般冷酷的面容,会心生惧意距他愈来愈遥远。但梓昕现在是以侍卫的身份留在他身边,若他待梓昕太过温和,宫人看见恐会生疑。 而耶律宁亦想看看,多日来梓昕待他的情意到底有多深,是否能接受他真实的一面。耶律宁想与梓昕生活一世,而他不可能永远在梓昕面前伪装自己的凶残与狂暴。 梓昕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桌边,抬起头大胆的与耶律宁对视,眼中毫无一丝惧意。或许身为低微的侍从不曾得知,耶律宁看到他们面上的恐惧,心间又是怎样的落寞孤寂。 “怎么现在又不惧怕我了。”耶律宁面上扬起一丝笑意,刚才他看着梓昕低着头远远站在一旁,甚是有些惧怕会推远了身边之人,但现在看他的担心纯属多余,梓昕与他在一起生活了多日,更是有了可爱的辰儿,梓昕待他情意深重,绝不可能因他的一丝冰冷而离开。 “主上亦不会随意杀了属下,属下又有什么可惧怕的。”梓昕眼底有一丝情深,他相信耶律宁绝非传言中那般凶残。 “从未有侍从敢这般大胆与我对话,难道你不怕我一怒之下将你处死。”耶律宁放下手中的笔墨,看着梓昕过于陌生的面容有些稍稍不适,若是他身边的人都如梓昕这般大胆,他平日间也不会那般郁闷了。 “主上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梓昕沉声说道。外人皆看到耶律宁强大的外表,却不曾得知耶律宁心中的伤痛与孤独。 “那我是怎样的人?”耶律宁眼中闪过星点的光芒,他希望得知梓昕心中真实的他,而不是几句敷衍了事的言辞。 “主上本性仁慈宽厚,爱惜属下的性命,但因匈奴宫廷争斗残酷,您不得不将自己伪装得异常冷漠残暴。”梓昕缓缓道,他看着耶律宁眼底的伤意,甚至想握住耶律宁的手,亲口承诺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不会离开,他会一直陪在耶律宁和孩子身边。 耶律宁的心中有一丝刺痛,仿佛他层层包裹的外衣尽数褪去,直接暴露了最柔弱的心底,他伸手握住梓昕纤细的手腕,眼中燃起一丝怒意,多少年来他不曾让任何人靠近自己,更是不曾让他们看到他心中的伤痛,他宁愿在外人眼中自己是一个残暴的人。 梓昕感觉手上一阵疼痛,他微蹙秀眉,直面耶律宁的怒意却没有躲避半分。他希望耶律宁能真正放下过去的一切,而不是将伤痛藏在心底。 耶律宁缓缓放下手,他看着梓昕白皙的腕间一片红痕,略有些心疼,梓昕不是外人,他是他一生的挚爱,他本应对梓昕吐露过去的一切,刻意隐瞒只会让他们之间的裂痕愈来愈深。 耶律宁看着梓昕白皙的面容,微张了张双唇,他很想对梓昕解释刚才的事情,然梓昕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他不该对他多言。 “你下去吧。”耶律宁冷淡的说,他抬手握住了一旁的书卷页,低头故作认真的看着,然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主上,已近正午您该用午膳了。”梓昕脚下未挪动一步,他微微俯下身低声提醒道。 “是吗?”耶律宁抬头望向窗边,他没想到一上午这么快就过去了。 “这些书卷您下午再看也不迟。”梓昕看着耶律宁略有些苍白的面颊,这几日他未在宫中叮嘱耶律宁,恐怕耶律宁日日睡得很晚,若在接连如此,就算在强壮的身体也无法支撑住。 “你只是一个普通侍卫,还轮不到与我这般对话。”耶律宁合上书卷抬头看着梓昕,他还误以为梓昕介意刚才他突然间的怒意,不愿面对他了。耶律宁微微摇头,他自知梓昕的心意,又何必这般小心翼翼的。 “但属下身为您的近身侍卫,有责任叮嘱您注意身体。”梓昕听着耶律宁冰冷的言语,却未从他的面上看到任何怒意。 “既然如此以后你就时时跟随在我身侧吧。”耶律宁张口说道,即使梓昕已经隐去了身份,但他仍有些不妨心梓昕在皇城中巡逻,有他陪在梓昕身边还安全一些。 “是。”梓昕微微笑了笑,他甚至想夜晚都留在耶律宁房间中,不过以耶律宁冷漠的性子,绝不会答应的。 “主上,属下下去为您备饭。”梓昕转身走向房门边,他看着站在一旁的侍女忽然想起了什么。 “主上,午饭您想用些什么。”梓昕匆匆赶回来,耶律宁近些时日胃口不大好,他不知耶律宁这几日身体恢复得怎样,能不能用下那些油腻的饭菜。 “随意。”耶律宁本是不太在意午膳,如今他倒有些期待梓昕会为他准备什么了。 梓昕微蹙秀眉,他站在门边询问侍女耶律宁前几日的用饭情况,他微微点了点头,并添上了几样耶律宁喜爱的小菜。 耶律宁看着门边的身影,张口想唤出梓昕的名字,他尽力压制在了喉咙中,“你,留下来陪我一起用饭。” 梓昕微微愣了一下,他一个侍卫真可以坐在主上身边用饭。 “我一个人坐在桌边面对着满桌的饭菜也没有什么胃口。”耶律宁担心梓昕生疑,开口解释了几句,但他又生怕梓昕发现他面上的局促。 “好。”梓昕点点头,并未想太多,他到乐得陪着耶律宁一起用饭了。 耶律宁察觉到梓昕看向他的视线,微微低下头,任梓昕凝神望着。 第 72 章 第71章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静立在书架旁,宽大衣袍下的身躯异常消瘦,微敞的衣领难掩纤细而白皙的锁骨。王墨垫脚将一般厚厚的书卷放在书卷顶端,衣袖顺势滑落而下,手臂间的腕骨十分突兀。 王墨清点着书卷的数目,他看着手中余下的一本薄册,眼中一片迷茫,有些不知要放在何处。他转身想开口询问盖雄,王墨看着盖雄趴在桌边熟睡的面容,缓缓闭上了薄唇,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轻声走了过去。 王墨微微俯下身近距离的看着盖雄英俊的面容,他看到盖雄眉眼间淡淡的倦意,略有些心疼,盖雄昨夜睡得很迟,今日又早早起身参加殿议,怕是异常疲倦,而他看着盖雄桌上叠满的书卷,也不敢开口过多劝阻什么。 王墨直起身体脱下外衫披在了盖雄身上,他看着远处微开的窗扇,想走过关上,岂料盖雄伸手握住了他的指尖,王墨误以为他吵醒了盖雄,眼中略有些歉意。 “小谢,别走。”盖雄喃喃道,微闭的双眼未睁开似尚在熟睡。 王墨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夹杂着淡淡的伤痛,他早就知盖雄时常将他的背影当做了思念中的人,甚至当初待他的好意皆是源于他分外熟悉的身影。但他已留在府中多日了,他看着盖雄眼中的关切,甚至误以为盖雄对他有一丝好感。王墨并不奢求盖雄整颗心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哪怕他占一点点也好,如今他才真正的明白了,盖雄心念的只是小谢,而他从来都是一个代替品,若小谢真正的回来了,恐怕盖雄不会再看到他一眼。 王墨的手重重的垂了下去,悬在半空中,甚至再提不起任何力道,双眸间隐约有些绝望。那些盖雄醉酒,将他误认为小谢拥在怀中,他早就得知了一切,这些时日又何必自欺欺人奢望盖雄能看到他的身影。 盖雄似乎感觉怀中空荡荡的,心间一阵惊慌,他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了王墨的背影,刹那间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小谢,嗯,王墨。” 王墨悲凉的笑了笑,缓缓转身看着盖雄,“小谢是谁?”他从未见过盖雄的心上人,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妒忌。亦或是会触怒盖雄,然他仍想问出多日来暗藏在心间的话。 “他自幼与我一起长大,后来因救我而离世了。”盖雄缓缓道,眼中夹杂着浓浓的伤痛。若非他当年的执意,或许小谢仍好好的活在他的身边,是他对不起小谢,而多年来他却未能为小谢做什么。 王墨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小谢本就在盖雄心中的地位极重,然他早已离世,恐怕日后再无人能取代小谢的位置了。而他多日来留在府中,相伴于盖雄身侧,又算什么,或许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您很思念他。”王墨看着盖雄面上难以压抑的哀伤,或许不仅仅是简单的思念而已,否则那日盖雄也不会那般痛醉。 盖雄点点头,多年了他甚至仍能梦见小谢临终前握住他的手,身上缓缓淌出的鲜血,他悔恨当初,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所以您看着我的身影便忆起了逝去的故人。”王墨稍稍用力握住了桌边,他的留下只是为了让盖雄感觉到故人在身侧的温暖,可是他不甘心如此,而他现在又做不到离开多日来的温馨。 盖雄微微低下头,王墨的身影与小谢的背影真的很像,他多次情不自禁的唤出了小谢的名字,心间甚至有些淡淡的欣喜,误以为小谢仍活在世上,但他心知小谢已经离开了。 “抱歉,刚才我一时糊涂了。”盖雄歉意的看着王墨,但凡任何人也不愿当做另一个人的影子,盖雄虽让王墨留在府中,但未曾奢望过将王墨当做小谢看待。日后他会尽量避免再犯此过。 王墨缓缓侧身望向远处,试图掩盖面上的伤意,或许不是盖雄糊涂,而是盖雄一直就将他当做了小谢。“您不用对我道歉。”当初是他答应留在将军府中,他理应承受这件事情。 王墨转身走向紧闭的房门,盖雄为逝去的恋人而心痛,他又能责备盖雄什么,可是盖雄当初为何不告诉他小谢的事情,他不是傻子,时日渐久便会发觉埋藏在盖雄心底的情意,可他仍傻傻的期待着盖雄待他的好意皆出于喜欢。 盖雄看着王墨的背影张口唤道,“你去哪。” “书卷已经整理完了,我就不留在书房中打扰您了,您安心处理事务吧。”王墨顿了顿脚步,心中的一丝期望渐渐湮灭。 “快到正午了,你留下来陪我一起用午饭。”盖雄想起身拉住王墨的衣袖,但他见王墨停下了,缓缓坐在桌边。 “小谢一直都陪您用饭。”王墨轻声道,他终于明白盖雄让他终日留在书房中的缘故了,原还是思念故人,可小谢已经死了,就算他的背影在酷似也不是小谢。 “您不用在意,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王墨看着盖雄微蹙的眉头,张口道,若他激怒了盖雄恐怕日后再无可能留在府中了。 “小墨,你不要误会,我刚才只是梦中呓语,并非错将你的身影认成小谢。”盖雄心知王墨的不愿,但有时他情难自已,真的无法压抑心间的感情。 王墨微微摇了摇头,刚刚才是最真实的盖雄,而平日盖雄将自己的心意隐藏在深处,他根本就不知盖雄对小谢那般的思念,甚至时隔多年犹异常痛苦。 “刚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您不必再多言了。”王墨不想在听盖雄敷衍的解释,他甘愿留在盖雄身边,只为了盖雄待他的心意,但并不意味着他愿做小谢的替身。 王墨心中异常挣扎,若盖雄永远无法忘记心中的小谢,他又甘心安然陪在盖雄身边吗,但他心知盖雄绝不会忘了小谢,而他亦不舍得离开盖雄。 盖雄咽下了口中的话,他起身走到王墨身边,“今日厨子做了几道新菜,一会小墨可以试一试。”他不想王墨的面容染满伤痛,更何况这份伤意皆源于他。 王墨看着盖雄面上的一丝讨好之意缓缓点头,若他执意不肯放下此事,或许他日后留在书房中会愈加艰难,而他又怎能安然接受盖雄将他视为了另外一个人。 盖雄走上前拥住王墨的衣袖坐在了桌边,他端起一碟精致的小糕点放在王墨面前。“您都说了一会要用饭,倘若现在吃了糕点,就用不下饭菜了。”王墨看向盖雄有些温和的面容,他还不喜欢养成这种饭前用甜点的毛病。 “不过一两块没有什么大碍。”盖雄见王墨执意不肯动手,伸手拿起了一块糕点喂向王墨,修长的指节沾染了点点碎屑。 王墨勉为其难的张开了口,贝齿咬碎糕点后,温热的液体缓缓溢出,口中溢满了浓浓的奶香。 王墨的面色瞬间变得十分苍白,心间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他伸手用力按住了一旁的桌边,指尖微微发白。 “小墨怎么了,是不是糕点不对劲。”盖雄的面色异常担忧,他轻扶住王墨的肩膀,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小心的放入口中,比街边的更为甜香而没有一丝异样。 “我没事。”王墨微微摇头,脑中溢满了他那日粗暴的将盖雄推到在床上的情形,他很痛恨自己的错举,盖雄一直待他甚为关怀,而他又怎能如此羞辱盖雄呢,暗藏在他心间的愧疚多日来未曾淡去一分。 “您真的不怨恨我吗?”王墨轻声道,眼中一片迷茫。那日的事情仿佛真的过去了一般,盖雄不曾惩戒过他,更未在提及过一句。 “我怨恨你什么。”盖雄蹙了蹙眉头,他不解王墨怎么突然说出这般话。 王墨摇摇头,掩盖而过,“我不喜欢吃马奶酥。”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吗?”盖雄还特意让厨子改良了味道,岂料王墨突然不喜欢了。 王墨见盖雄将指尖伸向了糕点碟子,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您再吃就耽误用饭了。” 盖雄放下手,看向侧身端着托盘的侍女,他伸手将盘子推向了一旁。 “这就是您说的新菜。”王墨看着满桌的饭菜,虽是色香俱全但与昔日未有任何不同。 盖雄沉闷了一阵,他刚才不过是随意岔开话题罢了,岂料王墨还真较真了。 王墨看着盖雄的面色,微微笑了笑,低头吃菜不在继续讨论这件事情了。 “你多吃些菜,总吃米饭也没有味道。”盖雄夹了一些菜放入王墨碗中,他日日盯着王墨用饭也未见王墨胖多少,亦或是王墨体质的缘故。 “您吃吧,不用在意我。”王墨夹着碗中的菜放入口中,吃得异常用心,若盖雄不在意他,又为为何这般关心他,难道也是为了小谢吗,王墨不相信,他愿为了那丝渺茫的希望一直等待下去。 “若我不在意你,你就终日吃白饭了。”盖雄微微叹了口气,他真不知道中原暗卫到底经受过怎样的训练,几乎就是无痛无味。 王墨趁盖雄愣神的间隙夹了一些菜放入他碗中,低头用着碗中的白饭偷偷望着盖雄的面容。 第 73 章 第72章 偌大的房间中一片寂静,偶尔传出一阵笔墨摩擦纸页的沙沙声。耶律宁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一旁,趁机望了两眼梓昕陌生的面容,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梓昕低头静立在远处,滑落的碎发微微掩住了明亮的眼眸,一双薄唇异常红润动人。纤细的手腕隐在袖袍下,露出圆润的指尖白皙如玉。梓昕见耶律宁面上的神情很是严肃认真,微微抬头望着耶律宁英俊的面容,从那两道英气的剑眉,一点点滑落挺立的高鼻梁,最后落在耶律宁苍白的双颊上。 梓昕不觉走上前想关切耶律宁几句,然他的衣角触碰到桌边时,他才缓缓忆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低微,根本不足以在耶律宁面前多言,若是耶律宁一时厌烦心生怒意,将他赶出皇城就不妥了。近几日耶律宁虽表面上冷冰冰的,但待他亦是不错,未曾过多责罚过他。 梓昕看着耶律宁有些微微出神,不觉对上了耶律宁碧蓝的的双眸,他故作望向远处不留痕迹的低下了头。 “你距我有些过近了。”耶律宁微抬手臂,他甚至可以触碰到梓昕的衣袖。他一向很是厌恶与人距离过近,但梓昕不同,梓昕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他自然喜欢梓昕能时时陪在他身侧。 “属下担心阳光过烈恐会影响主上处理事务,便想走上前为主上挡去光照。”梓昕沉声解释道,身体不觉向后退了几步,如今他才知耶律宁的诸多癖好,而曾他陪在耶律宁身边多日竟是未察觉一分,或许是耶律宁太在意他的感受了,故而将那些劣习小心的隐在心底,在他面前尽展温和的气质。 可是梓昕心爱耶律宁,他并非只喜欢耶律宁平日间的温柔,他甘愿接受耶律宁的一切,而耶律宁待他时又何须这般小心翼翼,难道忍得不辛苦吗。亦或是他并未表清自己的心意,让耶律宁误会了。 梓昕微启丹唇想说什么,他看着耶律宁微冷的面色,在心间暗叹了一声,待此事过后,他一定会亲口对耶律宁说出他心底的爱意,绝不在隐瞒半句。 耶律宁不禁笑了一下,他平日间到尚未发现梓昕这般有意思,他看着梓昕步步向后退去的身影道,“留下来,给我挡阳光。”梓昕守在他身边,他感受着爱人的气息亦能安心一些。 “是。”梓昕面上有一丝欣喜,他走上前紧贴在了桌边,微低下头透过发丝的间隙望着耶律宁的面容。 平日耶律宁望着他,眉眼间溢满温和,面上也柔和了不少,如今看着耶律宁冷冽的目光,面容愈发英俊十分耐看。 梓昕暗中措辞想劝耶律宁放下笔墨休息一会,他刚想开口便听见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耶律宁冷声道。 “主上,郡主想求见您。”侍从俯身不敢看向耶律宁的面容,他虽是尽力阻拦郡主,但亦是有心无力,郡主武艺高强身份尊贵,他根本不敢伤到郡主半分。 “让她进来吧。”耶律宁摆了摆手,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便走入房门中。 穆琪望着高坐上的耶律宁,笑容异常甜美动人,白皙的面颊上一片淡淡的红晕,仿佛若小女子的娇羞之态一般,微卷的金发披散在身后,衣领半敞露出锁骨下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隐约可见高耸的双峰。纤细的腰肢紧紧素裹在紫纱之间,裙摆下装饰的碎石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撞击在一起,发出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梓昕看着穆琪胸前大半暴露的肌肤,不悦的皱了皱眉,穆琪这时候进宫来做什么,梓昕猛然想起王妃出逃在外,现在耶律宁身边没有任何人,穆琪又怎会不借此机会努力靠近耶律宁。但穆琪似乎不曾想过耶律宁厌烦她的缘故,多年来仍未改掉泼辣的性子。 “穆琪见过主上。”穆琪忙低头行礼,脚下却迫不及待的向前冲去,如今梓昕重伤了主上的心,主上即使派人抓回了梓昕,也绝不可能想往日一般待他了,而这段时间正是她夺得主上的大好时机,日后主上将会是她一个人的宁哥哥了。 “我听闻主上中毒,心中异常担忧,但爹爹一直拦着不让我进宫,否则我早就前来看望主上了。”穆琪心中有些愤愤不平,父亲既然知道她心爱主上为何还一再阻拦他,难道父亲甘愿看着她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穆王阻拦小琪,也是顾虑小琪的安危,如今小琪已年长理应多多体谅穆王,不可再如儿时一般刁蛮任性了。”耶律宁看着穆琪绝美的面容,心间有些无奈,小琪是他早逝姑姑的独女,而儿时姑姑待他甚为疼爱,他根本无法狠下心来责怪小琪什么。 穆琪在口中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但她面上的笑容依旧丝毫未有任何不悦,“我也是担忧您的安危,一时情急之下才忘记了父亲的嘱托,主上,您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小琪不必挂念,我的余毒已经全部解清了。”耶律宁开口道,视线缓缓落下停留在书卷的小字上。 穆琪不满于隔着桌子望向耶律宁的面容,她上前迈了几步想走到耶律宁身边,却碍于面前侍卫的阻挡,无论怎样绕都绕不过去。 穆琪似乎看出侍卫的恶意,面上溢出一丝怒容,“你让开。” 梓昕低下头站在原地就是一动不动,他怎可能会让穆琪轻而易举的得逞。 “你不过只是个低微的侍从罢了,也敢阻拦我。”穆琪怒斥道,连宫廷侍卫都不敢阻拦她,一个小小的侍从竟敢站在她面前,也太大胆了。 “你下去吧。”耶律宁摆了摆手,亦或刚才是梓昕吃醋了,他到颇想看着梓昕为他吃醋的模样,但穆琪的性子过于泼辣,而他无法出面保护梓昕,他亦不想梓昕与穆琪有任何争端。 梓昕向后退到一旁,双目仍停留在穆琪身上,耶律宁不喜外人触碰,穆琪亦不会是想迎着耶律宁的怒意靠近他吧。 “主上。”穆琪看着仍停留在房间中的侍卫,心中愈加不爽,她张口想状告刚才那个侍卫,却被耶律宁打断了。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侍从,小琪何必在意。”耶律宁蹙了蹙眉头,这几年小琪被穆王娇惯得愈发刁蛮了,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穆琪听见耶律宁的劝解,心间的怒意一扫而进,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没有侍卫的阻拦,她轻而易举的走到了耶律宁身边。穆琪抬起手想抚住耶律宁的衣袖,但她看见耶律宁冷冽的目光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与凶残,缓缓放下手,眼中有一丝惧意。她虽父亲离开了多年,而面前的主上早已不是她印象中年长她几岁的宁哥哥了。穆琪幻想中的美梦渐渐破碎了,她微微低下头,心间仍有一丝不甘。 “小琪,你看到我的身体无碍也该回府了,若穆王发现你离开得太久恐会异常担心。”耶律宁实无法安然面对穆琪的注目,他放下笔墨缓缓侧身。 “在我离开府中时,房门边的侍卫已经告知父亲了。”穆琪也不知父亲为何没有派人追上来,亦或是事务缠身无暇顾忌她吧,但如此更是趁了她的心意。 “主上,我想留下陪您一会,我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绝不会打扰到您批阅书册。”穆琪哀求道,她有些不甘心才见到主上一面就离开,倘若她都无法与主上独处,又怎样达到她的心愿。 耶律宁看着穆琪眼中的坚决点了点头,若他开口劝解,穆琪恐不会答应,然他派侍卫将穆琪带出皇宫,亦显得毫无情面,他也只能期待于穆琪主动提出离开。 穆琪见耶律宁应了,面上一片喜色,她安稳的坐在桌边望着耶律宁英俊的面容。偌大的房间中一片沉寂,只有偶尔翻动书卷的轻微声响,穆琪略有些无聊的玩弄着腕间的手链,她渐渐有些耐不住了,不禁微张双唇,露出了洁白贝齿的边角。“小琪,你安然无恙的留在宫中,又可知穆王在府中如何忧虑你的安慰。”耶律宁放下书卷看向穆琪,他不会与穆琪在一起,也绝不会留在穆琪任何期待的机会。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5节 “小琪过去一直很懂事,甚至不曾让姑姑担心过。”耶律宁缓缓道,他儿时甚为疼爱小琪,皆是因小琪与姑姑酷似的面容,而小琪长大后性格愈加刁蛮,与姑姑的温柔毫无一丝相像之处。耶律宁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穆琪忆起早逝的娘亲,碧蓝色的双眼间含着一丝泪光,她微微低下头缓缓站起了身体,“主上,我先离开了。” “小琪回府时小心一些。”耶律宁开口叮嘱道,或许小琪也是一个温柔的好女孩如姑姑一般,但却被穆王宠溺得有些过了。 梓昕看着耶律宁看向穆琪背影的眼神愈加轻柔,心间有一丝异样划过,他尽力摇了摇头,试图淡去心上的不爽。 穆琪迈出门槛时,缓缓回过神情,她回身望着紧闭的宫门,似乎有些不记得她刚才是如何走出的,她用力跺了一下脚,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逃出府中,又怎能不珍惜与耶律宁独处的机会。罢了,今日她只能回府了,还是静下心想想如何夺得耶律宁的心意为是。 第 74 章 第73章 午后的阳光略有些浓烈,透过微薄的窗纸映在耶律宁的面颊上,异常滚烫,他微微侧过身体避开了,面容陷入了阴暗中,感觉异常的冰冷,倒有些略略的不适。耶律宁低头想凝神看着书卷,却见页面上一道明亮的光斑,他蹙了蹙眉头,抬头向身侧望去。 耶律宁未见到熟悉的身影,心间略有些淡淡的不安,他在房间中寻了一圈才看见梓昕站在角落中的身影。 “你今日怎么站在这了。”耶律宁不禁开口问道,一般房间中侍从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不得随意乱动。 “队长说主上不喜任何人靠近,并吩咐我不得距离您十步之内。”梓昕略有些无奈,他身为皇宫中的侍从就必须听从队长的命令,可偌大的房间中除了他只有几位侍人,他根本猜不到是谁在背后状告他的。 “那你前几日怎么大胆的站在我身边了。”耶律宁挑了挑眉,他坚信梓昕是故意的,梓昕那般聪慧绝不会因侍卫队长的一句话而被阻拦住。 “属下是新来的,不守规矩求主上责罚。”梓昕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的抬头望着耶律宁面上的神情。 耶律宁哼了一声,梓昕是料定他舍不得下令惩戒才故出此言,“我不喜随意责罚侍从,日后你负责整理书房中的书卷,以此作为惩戒。” “是。”梓昕望着远处长不见尽头的书架,心间有一丝深深的无力之感,如此倒不如他领上几鞭来得痛快。 “过来。”耶律宁看见梓昕呆呆的站在一旁,有些微怒,梓昕既知他的心思,还故意挑逗他,而他顾虑房间中的宫人亦不能开口多说什么。 梓昕乖乖上前走了几步,远远的站在桌边。曾经他到可猜出耶律宁的心思,如今他越发的摸不透耶律宁到底在想什么了。 “你是惧怕侍卫队长,还是惧怕我。”耶律宁轻抬指尖转着手中的笔杆,笔墨飞溅在梓昕的蓝衣上,墨汁齐齐落下宛若斑斑的雨点。或许是他近日过于亲近梓昕,惹来众宫人的不满,故意在背后排挤梓昕。耶律宁深知皇城中暗处的阴险狡诈,他越发有些不舍得让梓昕混在侍人之间。 “都怕,您会下令处罚我,而队长虽不能伤及我的性命,但亦能免去我辛苦得来的差事。”梓昕不敢与队长顶撞,他现在侥幸博得了耶律宁的好感,能日日陪在心爱之人身侧,若他从头再来一边,或许就未有这般幸运了。 “你为什么要执意留在我身边,是因为宫中的赏钱多吗,但亦比普通的杂役要艰辛几分。”耶律宁当然知道梓昕留在他身边的缘故,但他很好奇梓昕会怎样解释。 “家中尚有刚出世的稚儿,能看到孩子面上的笑容,即使再艰辛一些也无妨。”梓昕看着耶律宁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深深的情意,他所做这一切皆是为了心爱之人和他们的孩子,即使付出再多他亦不顾惜分毫。 “你这么早就成亲了。”耶律宁故作惊讶的说,梓昕的外貌不过十五六岁,异常年轻,若是这般年纪就有了孩子确实过早了。 梓昕点点头,“我太过年轻,甚至有些任性,并未看到身侧之人的心意,但他包容了我的一切冷漠和无理,安然留在我身边,还为我孕育了孩子,我想好好用心待他,若有来世我愿在看到他第一眼时便爱上他,也不用让他忍受多日来的苦痛。”他不知那些时日耶律宁得知了腹中的孩子,又是如何忍下他的冷漠,若换做是他亦不会在动情了。 耶律宁冰冷的双眸间有一丝星点的湿润,用梓昕最在意之人的性命逼迫梓昕,本就是他的过错,他为梓昕付出这一切亦无悔。耶律宁不求梓昕回报他什么,只要梓昕安康的陪在他身边就足以了。耶律宁心间一阵感动,他甚至想抬袖握住梓昕的指尖,但他尽力克制住了。 耶律宁看见梓昕看向他面上的视线,轻咳了一声,试图掩盖异样的神色,“你留在宫中多日,会想念孩子吗?” 梓昕点点头,他日日都会梦见孩子可爱的面容,但他担心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敢偷偷去见孩子。 耶律宁心间溢满自责夹杂着淡淡的苦涩,梓昕过去不舍得奶娘将辰儿抱回房间,甚至时时抱着熟睡的辰儿,如今梓昕多日未能见到孩子一面,又如何会不想念。这一切皆源于他的草率,误以为将梓昕赶出宫,就能换得心爱之人的安全,但他却忘记了梓昕对孩子的思念,待他的担忧,倘若梓昕尚未进宫,恐怕是日日生活在苦楚之中。 “既然想念孩子就回去看一眼吧,尽力忍着心中也不好受。”耶律宁轻声道,他看着梓昕日日陪在他身边的身影,竟然忘记了此事,害得梓昕苦熬了多日的思念之情。 梓昕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身为普通的侍从又如何能走进王子的房间。罢了,他还是在忍一忍吧,待此事过后他一定安心陪在辰儿身边,绝不在离开一步了。 耶律宁起身走向房门,他迈下台阶后转身看着尚留在房间中的人,“你还愣着站着干什么?” 梓昕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他没想到耶律宁已经走出房间了,他连忙赶几步跟随在耶律宁身边。 梓昕看着远处熟悉的房间,心间涌出一丝异样的激动,他用力握住衣袖边,隐忍着面上的神情。他陪在耶律宁身边数日终于能随耶律宁一起看看辰儿了。他多日未能见到孩子,不知辰儿现在有没有长大一些了。 梓昕当日离开得匆忙,甚至临走前未能抱抱孩子,而辰儿早已熟悉了梓昕怀中的温暖,睡醒后被奶娘抱着,到处寻找梓昕的身影,哭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耶律宁侧身看见梓昕眉眼间的欣喜,微微笑了笑。一旁的侍从伸手推开房门,耶律宁缓缓走入,梓昕望见床上淡色的襁褓,下意识的想跑入房间抱着辰儿,梓昕的肩膀微微触碰到了耶律宁的衣袖,他微微顿了顿步伐,神色平静的跟随在耶律宁身后。 辰儿躺在床上,睁着碧蓝色的小眼睛,圆溜溜的转着,他看着来人显得异常兴奋,挥舞着肉肉的小手,白皙的手臂宛若藕段一般,细腻润滑。 “辰儿睡醒了。”耶律宁走近床边,缓缓俯下身,还未待他触及辰儿的衣衫,辰儿抬起纤细的指尖勾住了耶律宁的发丝。 耶律宁抱起辰儿的小身体,凑近他白嫩的面颊轻轻吻了一下。 耶律宁轻拍着辰儿的后背,踱步走到梓昕身边,他不能让一个侍卫去抱王子,也只能让梓昕看看孩子了。 “小王子好看吗?”耶律宁轻声道,指尖轻轻抚着辰儿的手臂。辰儿比刚出生时长大了不少,眉眼也渐渐张开了,愈发的精致秀美,酷似梓昕。 梓昕点点头,辰儿的双眸与耶律宁一般,异常漂亮,他微抬手臂想轻抚孩子,但缓缓放下了手。 “主上,该给小王子喂奶了。”奶娘走近耶律宁低头提醒道,若一会小王子察觉到饿了,恐怕就会哭泣不止了。 耶律宁点点头,将孩子小心的抱到奶娘怀中,他看着梓昕停留在辰儿面上的视线,有些不忍开口提醒,静静的陪在梓昕身边。 梓昕恍然察觉到他一直望着小王子有些不妥,忙低下了头。 “走吧,”耶律宁转身走出房间,他故作不经意的说道,“我明日还会来看望辰儿。” 梓昕黯淡的双眸流露出一丝丝欣喜之色,他并不奢望能亲手抱到辰儿,只要偶尔看到辰儿就足以了。 耶律宁缓缓踱步,他许久未听见身后之人的声音,不禁回头望向梓昕的面容。他似乎多日未看到梓昕这般低落的面色了,而他已经让梓昕看到辰儿了,梓昕的沉重又是源于何处,“侍卫队长可曾下令责罚你什么?” 耶律宁微蹙眉头,盖雄既然已经将梓昕安排进皇宫,又为何不过多考虑,仍让梓昕备受排挤。 “不曾。”梓昕微微摇头,只是厉声告诫他罢了,不过几句而已,他并未放在心上。 “若是他说了什么,你大可不必遵守,你是我的近身侍卫,听我一人命令即可。”耶律宁冷声吩咐道,梓昕一向不喜在人背后言说什么,看来侍卫队长是曾与梓昕私下谈过了,而他不好当面谈及此事,也只能嘱托盖雄。 耶律宁犹记得盖雄擅自待梓昕入宫,他还未下令责罚了,如此甚好他正可以给盖雄派一个苦差事。 “是。”梓昕点点头,若是他敢不遵守队长的命令,恐怕他日后也见不到主上了。 耶律宁望着梓昕眉眼间一丝淡淡的忧伤,他似乎感觉梓昕最近沉默了许多,但他亦不好开口询问梓昕到底发生了何事。 “主上您有何事吩咐属下?”梓昕见耶律宁一直望着自己不禁出声问道。 “无事。”耶律宁摆了摆手,再有一些时日,他必然会让梓昕以王妃的身份公然留在他身边。他不会让梓昕等得太久的。 第 75 章 第74章 几簇翠绿的枝叶探入走廊中,在阳光的映照下分外明亮鲜绿。高霖抬脚迈入长廊中,手臂微微抬起,衣袖下修长白皙的指尖稳稳端着托盘。淡色的衣衫紧贴在腹上,勾勒出一丝隆起的弧度。 及腰的长发高高束起披散的身后,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偶尔略有几簇落入了衣领间。高霖微微抬起头,精致的眉眼间略有些淡淡的忧郁,面颊异常苍白,双唇好似失了几分颜色一般。 高霖忽然感觉腹中一阵轻微的蠕动,他抬手抚了上去,面上一片柔和之意,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但宝宝只动了一下就不动了,他缓缓放下了手,低头看着隆起的腹部,眼中一片担忧之色,宝宝近六个月才会动确实有些晚了,而他心知这一切皆是他不顾身孕妄自用内力的缘故,若他一直留在王府中安心静养,孩子的身体绝不会有任何异样。 但他做不到,他尚且背负着家族之仇,又怎能安心的留在府中休养,他甚至日日夜夜都能梦见爹爹拼死护他离开时的情形,漫天铺地的鲜血,沉重的悲痛压得他有些无法喘息。 高霖隐隐感觉腹部一阵闷痛,他靠在红柱边缓缓平息着心中的哀伤,他低头看着腹部的衣衫,眼中溢满了自责愧疚。宝宝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都是爹爹的错。 上一次他差点流产,虽大夫及时保住了孩子,但他能感觉到胎息弱了很多,甚至孩子都不怎么动了,或许宝宝出生后身体会比常人要弱上很多。 高霖犹记得大夫的叮嘱,若他在强用内力或许宝宝就保不住了,但他根本无法做到毫无一丝顾念的留在府中。今日王府守卫较弱是他刺杀罗骁的大好时机,若他错过的今天,以后就再难抱家族大仇了。 他虽爱惜腹中的血脉,但他做不到舍弃多年来坚持的心愿,若待他大仇得报宝宝顽强的留在他腹中,他甘愿一生留在罕骏身边,细心爱护宝宝,不让宝宝在受到一丝伤害。 高霖缓缓向前走去,他看见一旁半开的窗扇,微微顿了顿脚步。高霖看着罕骏埋头伏案异常消瘦的身影,心间一片痛惜。罕骏的身体本就虚弱,接连多日为朝事操劳不得一丝空闲的时间,而又担忧他腹中的孩子,若不是强撑着身体恐怕早就受不住了。 高霖抬手稍稍用力握住了窗边,他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心中顾念家族大事未曾在意过身侧之人的感受。或许罕骏不该爱上他的,罕骏身为王爷应有更好的选择,然罕骏却义无反顾用心待他,甚至面对着他的谎言,眉眼间的温和仍不减退一分。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绝不会在欺骗你。若他杀了罗骁,无论罕骏怎样待他,他都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高霖轻敲了敲一侧的房门,伸手推开了。 罕骏抬头看见高霖清丽的面容,忙起身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揽住了他不甚纤细的腰肢,“高霖你怎么过来了,大夫不是叮嘱你在床上好好静养吗?” “那我也不能一天都躺在床上吧。”高霖微微笑了笑,靠在罕骏温暖的怀中,心间有些酸涩。“王爷不用这般紧张,我不过是走了两步,不会伤到孩子的。” “若高霖感觉到身体稍有不适,一定要及时唤大夫。”罕骏看着高霖休养了多日仍是异常苍白的面色,心间一片担忧。 高霖点点头,大夫已经尽力而为了,余下的便需要他安心静养,可他日日顾念复仇之事,忧思过重,恐怕亦是伤到宝宝了。 “高霖整日留在房间中觉得有些闷了。”罕骏温柔的看着高霖,他虽是想让高霖出去走走,可上次高霖失血过多差一点便失了孩子,他不想再有任何差错了。 高霖摇摇头,他坐在床上思虑王府的路线图,设计避开守卫,根本毫无一丝清闲的时间,他更不可能无聊的发呆了。 “难为高霖了,宝宝再有四个月就出世了,为了宝宝在忍一忍好吗?”罕骏握住高霖的指尖柔声道,他确实有些不该将高霖日日关在房间中。 “明日午我陪你出去走走怎样?”罕骏低头凑近了高霖白皙的面颊。他也想陪在高霖身边,可他整日被事务缠身更抽不住太多的时间。 “不用了,我到希望您平日能多休息一会,晚上早些回房间。”高霖睡得很浅,他日日都能感受得到罕骏步入房间的动静,近些时日越来越迟了,他舍得不看着罕骏那般辛劳,而他又无法为罕骏做什么。 “吵到你了,今日我在轻一些。”罕骏有些歉意的看着高霖,早知他就不回房间中,但他耐不住高霖的苦苦劝解。 “王爷,您心知我并非此意。”高霖微蹙秀眉,“若您今晚再回来的那么迟,那我就和宝宝一起等您。” “我早回来一些好吗?”罕骏讨好的说,他真舍不得让高霖坐在床边辛苦熬着,孩子的月份大了,高霖身体颇为艰辛更应早早休息。 “王爷,您时常叮嘱我顾惜腹中的孩子,但您却不曾在意过自己的身体。”高霖叹了口气,他何曾想要过罕骏顺从他,他真的希望罕骏能听从大夫的叮嘱,稍稍放下手边的事务。若他今日无法躲过王府的侍卫,日后又有谁会这般细心在意罕骏的身体,而高霖没有完全的把握成功回来。 “我近日一直都按时用药,身体也渐渐痊愈了。”罕骏的面色虽仍有些苍白,但隐约有些红润,夜间也不怎么咳了。 高霖微张双唇,罕骏就算在服药压制病情,但也抵不过接连熬夜对他身体的伤害。高霖看着桌上高高摞起的书册,咽下了口中的话,彻夜伏案又岂是罕骏所想,高位的主上不曾体谅过一分罕骏的辛劳。 “高霖,我的身体真的并无任何大碍了。”罕骏轻拉了拉高霖的衣袖。 高霖缓缓回过神情,他抬头望向窗外稍稍有些暗淡的天色,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绝不可再耽搁下去了。 “王爷,这是厨房新作的糕点,您趁热尝尝。”高霖拿起一块已经有些冷的糕点喂向罕骏,他微微低头避开了罕骏温柔的目光。 罕骏看着小巧的糕点,他本不爱吃甜食,但是高霖亲手喂过来的,就与普通糕点不一般了,他微微凑近张口咬住,异常香甜酥脆,“味道不错,高霖也尝尝看。” “不用了,我刚才吃了好几块。”高霖笑着摇摇头,他下的迷药分量很足,一块足以让罕骏睡到明天早上。希望罕骏醒来后能看到他安然无恙的站在房间中,他亦会万分小心的,否则他不知罕骏得知这一切的事情将会是怎样的伤痛。 “王爷,孩子动了。”高霖拉着罕骏的手抚在他的腹顶,他看着罕骏眼中的爱惜之意,心间异常疼痛,宛若被割开了一道伤口,缓缓淌着鲜血。若他失了孩子,他宁愿罕骏就此忘了他。 高霖看着突起的腹部,面上夹杂着淡淡的哀伤,宝宝,在动一下好吗,爹爹求你了,或许以后父亲就摸不到你了。 罕骏抚了很久仍感受不到孩子的一丝动静,但他面容上的笑意丝毫未减退半分,他缓缓俯下身将侧脸贴在了高霖的腹部,感受着那片突起的一丝温热。 “孩子动得很轻。”高霖有些歉意的解释道,若不是他的过错,孩子早就在他腹中乱动了。 “没事。”罕骏笑着摇摇头,他想象着日后将能亲手抱到自己的血脉,心间洋溢着异常的欣喜。 “王爷起来吧,待日后孩子动了,我在告诉您。”高霖俯身扶起了罕骏,他看得出王爷对孩子的珍爱,他甚至愿用生命来守护孩子,但家族百余人的大仇他不得不报。 “好。”罕骏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高霖的腹部,缓缓放下了指尖。 “高霖站了许久你肯定累了吧,我扶你坐下。”罕骏扶着高霖坐在了床边,他有些责怪自己心知高霖腰部的负担过重,还任高霖一直站着。 “我没事。”高霖轻摇头,抬手抚上了罕骏的衣袖。 高霖看着罕骏眉眼间的一丝倦意,心知药效起作用了,他硬拉着罕骏坐在了他身边。 “若是王爷觉得倦了,就躺下来休息一会吧,那些事务晚上在处理也无妨,不急于这一时。”高霖温声道。 “我坐一会就好了。”罕骏强忍着疲倦之意,他平日间都不会太过困,怎么今日还未到夜晚就撑不住了,亦或是他昨夜彻夜未眠的缘故吧。 “王爷是担心一会无法醒来吗,我一直都陪在您身边,待半个时辰后我就唤您起来,不会耽误晚上休息。”高霖劝阻道,他缓缓起身硬扶着罕骏躺在了床上。 罕骏看着高霖眼中的执意点了点头,“高霖可一定记得唤我起来。”若是高霖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心有不忍,他明日面见主上可就惨了。 “好,我知道了,您放心睡吧。”高霖俯身坐在床边,握住罕骏的指尖抚在他的腹部。 高霖听见罕骏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将罕骏滑落在床边的指尖放入被中,迅速起身匆匆走向了房门边,他顿了顿脚步,回身望着高霖俊秀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哀伤,他轻咬下唇,用力推开门边,身影渐渐远了。 第 76 章 第75章 天色渐暗,暗红色的晚霞高挂在天边,映得清澈的河水一片鲜红,仿佛若淡淡的血光一般。微风略有些寒意,吹拂着墨绿色的枝叶。 远处依稀燃起了几盏烛火,异常微弱而遥远。一道淡色的身影匆匆在小路间奔走着,洁白的衣角沾染了一些灰尘。紧紧束起的发带略有些松散,墨发齐齐散落垂在肩边,随风飘扬。 高霖清丽的面容异常苍白,唇间隐约有些鲜红,远远看去竟有一丝雌雄莫辩之美。他感觉腹部的一丝闷痛,微微蹙眉,缓缓停下脚步扶住一旁的树干,重重喘息了一阵。高霖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仰头服下,口中溢满了中药的苦涩。 高霖抬手轻轻抚着腹部,面上有一丝淡淡的苦涩,他赶了一段的路程身体已稍有不适,倘若一会在强用内力怕是根本撑不住,腹中的孩子更会延缓了他的速度。高霖低头看着突起的腹部,眼中一片柔意,接连多日的艰辛他都亦忍了下来,现在又怎可能会放弃孩子。高霖心中仍有一丝期待,他或许会平安无事的回来,但王府的守卫森严,他一人尚且难以万全,又何况是腹中的孩子牵制了他的内力,武力大打折扣,更无法应对众侍卫。 宝宝乖一些,爹爹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高霖轻拍了拍腹部缓缓起身,他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若错过了良机,他日后在不可能一己之力夺取罗骁的性命。 高霖转身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罕骏,心瞬间冷了下去,“王爷。”这可不能,他明明已经喂罕骏吃下了迷药了。 “高霖,跟我回去吧。”罕骏面上溢满伤痛,他误以为上次孩子差点出事触动了高霖的内心,已经让高霖决意放下心中的私事,好好留在府中休养,没想到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更想不到高霖竟会给他下迷药。 “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在意,我只记得你是我心爱之人,我愿一生好好珍爱你和孩子。”罕骏微微抬手握住了高霖的衣袖,若他刚才未及时醒来,恐怕他再也无机会见到高霖了。 “对不起。”高霖微微摇头,他甚至不敢抬头面对罕骏眼底的痛苦,他不是一个良人,根本就不值得罕骏付出那么多。 “难道你不顾惜腹中的孩子了吗?”罕骏抬手抚上高霖的腹部,刚才高霖接连赶路已经动了胎气,若他在坚持动用内力,恐怕孩子再无保下的可能了。孩子亦是高霖的血脉,在他腹中数月已会动了,难道高霖抚着腹部就不会心痛吗。 高霖轻咬下唇,稍稍用力握住了衣袖,他又怎会不在意孩子,但这一切在百余人的性命面前都已经微不足道了,他筹划了多日才得此机会,若能杀了罗骁,他亦甘愿牺牲性命。 “你的私事就那般重要甚至莫过于我们的孩子。”罕骏的指尖猛然滑落了下去,或许高霖就从未想要过孩子,这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而高霖腹中的孩子已经六月余,再有几月就出世了,高霖又怎舍得。 高霖闭上双眼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绕过面前的罕骏想向前走去,却被罕骏紧紧拥住了。“高霖不要走,算我求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放开我。”时间已经迟了,倘若在耽误下去他真的来不及了,高霖用肩周击向罕骏的胸口,但身后的人却纹丝未动,但高霖担心伤了罕骏亦不忍心加大力道。 “高霖你答应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心中私事吗?”罕骏握紧了高霖的衣衫,曾有多少次他想问出口,但他不敢,他宁愿欺骗自己高霖待他有一丝爱意,只要他用心待高霖,终会留住心爱的人。但他看着高霖频繁出府,甚至不顾惜腹中的孩子,实在心痛。 “是,我对你没有一点情意,留下只是想利用你。”高霖冷声道,心间一片刺痛,他不禁微微俯身握上了腹部的衣衫。罕骏待他真的很好,甚至他此生再也不会遇到这般真心爱他的人。他曾奢望过若他没有家族大仇,他就可以好好陪在罕骏身边,回应罕骏的感情,但这一切只是妄想。 若罕骏仍在他身后等待会愈加心痛,他宁愿罕骏忘了他,即使是怨恨他也好。 罕骏揽在高霖肩上的手臂猛然落了下去,眼中溢满无尽的绝望,原只是他自作多情了,若非他的地位,高霖怕是一日也不愿留在他身边,可是他付出了那么多心思,难道仍未让高霖有一丝动容吗。 高霖转身看着罕骏面上的伤痛,手下未停顿半分,抬袖一片白烟扑向了罕骏的面上,饶是他及时发现,尽力避开了,身体仍缓缓倒下,罕骏瞪圆眼睛望着高霖,微张双唇似有什么话尚未说出。 高霖俯身将罕骏的身体扶到了隐蔽的丛林出,他握住罕骏的指尖缓缓放下,转身迅速离开了。王爷,高霖伤透了您的心不再值得您等待了,您忘了高霖吧。 高霖赶到王府的外墙处为停歇半分,纵身跃上,身影虽迅速敏捷但颇有些吃力。他小心的避开了走廊间的侍卫,跃到阴暗的角落处。 高霖按着预先设计的路线一步步逼近书房,他靠在红柱旁稍稍喘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了有些隐隐作痛的腹部。远处猛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高霖心中一紧,他猛然站直身体向后望去,两个身着下人衣衫的女子已经渐渐走远了。 高霖微微松了松,他抬头望向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了,王府侍卫换班的时间极为短暂,若待侍卫精神饱满的站在岗位上,他只怕再难逃出,而高霖心中仍期望他能回到罕骏身边,弥补多年来罕骏待他的心意。 高霖看向一旁微开的窗扇,纵身跃入稳落在桌边,他抬手拔出袖中的匕首刺向座椅上的人。 罗骁看见房间中的不速之客,大惊失色,他侧身倒想一旁堪堪避开了要害,但衣衫却被划开了一大片,肩膀缓缓淌着鲜血。 “快来人,有刺客。”罗骁大声唤道。 高霖皱紧眉头,罗骁仅会一些拳脚功夫,他刚才一下未刺死罗骁已经失了先机,若待王府的护卫赶来,他休想在得手了。 高霖跃至罗骁身前,一掌击向他的左胸,罗骁重重倒在地上,高霖抬袖刺向罗骁的胸口。罗骁眼中溢满了不甘,他猛的瞪圆了双目,奋力踢向高霖的腹部,试图博得一丝生机。 高霖听见门外隐隐传来的脚步声,狠狠咬住了下唇,将内力聚在腹部,稍稍侧身避开了罗骁的左腿,用力刺入。高霖未料到罗骁竟是虚招,腹顶受到重重一击,一阵刺痛从腹中蔓延开,他的指尖略有些颤抖,用力全力将匕首推入了罗骁胸口。 高霖重重的靠在一旁的桌边,单手用力按住腹部,面颊异常惨白,双唇亦是一片绯红,额上的汗水缓缓淌下,黏住了两侧的发丝。 他看着罗骁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胸前淌下的大片血迹,面上勾起一丝笑容,“父亲,爹爹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腹中一阵猛烈的刺痛,高霖不禁□□出声,猛的俯下身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他看着衣摆下淌过的一线鲜血,心中一痛,如伤口再次裂开一般,他匆匆抬起指尖寻找着衣襟中的小瓷瓶,将药丸匆匆倒入了口中,他尽力咽下,运起内力护住腹部,但疼痛却愈加猛烈,衣摆下的鲜血越淌越多。 高霖抚上突起的腹部,眼中夹杂着星点的泪光,宝宝坚强一些,只要出了王府,爹爹立刻就去看大夫。可府中的侍卫已经将王府重重围住了,他以重伤之身又如何逃得出。 高霖听见门外匆匆的脚步声,抬起指尖用力按住桌边缓缓起身,他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离开了。高霖每走一步都亦牵动着腹部的剧痛,他用力咬住下唇纵身越过了微开的窗扇。 腹中一阵绞痛,高霖不禁跌落在地上,一旁的侍卫看见他的身影立刻挥剑刺向他,他刚侧身避过,身后的侍卫便将长剑抵在了他的脖颈间。 高霖微微俯身护住了腹部,他以报大仇再无任何心愿,若是腹中的孩子无法保住,他甘愿陪孩子一起离开。 “放开他。”罕骏匆匆赶到侍卫中间,高举令牌,厉声喝道,他看着高霖衣摆下大片的血迹,心间宛若被重重一击,纵然他已经进了全力,仍是无法保住他们的孩子。 侍卫看着罕骏未挪动一步,“他刺死了王爷。” “难道你听不懂我的命令吗,待主上来了,我自会与主上解释。”罕骏将手中的令牌狠狠仍在侍卫面前。 侍卫瞪了高霖一眼,心有不甘的放下了长剑。 “对不起。”孩子怕是保不住了,高霖心中自责万分,他低下头不敢看向罕骏的面容。 “快走。”罕骏走向高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若我走了,您又该怎么办?”高霖尽力忍下喉咙中的□□声,若他失了孩子,罕骏救下他还有何意义,他绝不会让罕骏为自己承受今日的罪过。 “不要管我,若主上来了,我们谁都走不了。”罕骏轻轻推了推高霖的肩膀,他看着高霖的腹部,异常心痛。 高霖看向罕骏的双眼,抚着腹部,或许孩子还有救,只要大夫能保下孩子,即使牺牲他的性命,他亦甘愿。高霖转身奔入了夜色之中,地上淌下了一片长长的血痕。 第 77 章 第76章 夜色一片漆黑,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深色的枝叶微微摇晃,地上的树影斑驳。府门前高挂的大红灯笼光芒愈加微弱,略有些淡淡的暖意。台阶上隐约淌过一行血痕,鲜红的颜色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加刺眼。 远处的小路上,一道消瘦的身影缓缓走着,淡色的衣摆已被染得一片鲜红。高霖抬手抚在腹上,他不敢用力按住钝痛不已的腹部,指尖尽力撕扯着腹上的衣衫试图缓解一丝痛意。 脚下的步伐稍稍顿了一下,身体无力的向前倾斜,高霖双手护住腹部单膝跪在了地上。白皙的面庞淌下大滴的泪水,精致的眉眼已有些扭曲,双唇间一片鲜红隐约可见深深的印记。 高霖强忍着腹痛勉强直起身体,堪堪走到一旁的大树前,他重重的靠在树干旁喘息着。 “宝宝,在坚持一会,爹爹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高霖轻柔的抚着隆起的腹部,皱紧眉头忍过愈加强烈的腹痛,他看着下摆淌过的鲜血,心间愈加绝望夹杂着一丝丝刺痛。 “不要,宝宝,爹爹求你了,不要离开爹爹。”一滴泪水从高霖清丽的面容上缓缓淌下。 他看着不远处的集市迈开步伐尽力向前走去,然他每落下一步都异常艰难。夜晚街上的人群异常稀少,偶尔有几人走过,长长的街头显得有些凄清。 高霖看着一旁高挂的牌匾,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他匆匆赶了几步,抬脚迈上台阶,步伐异常虚浮。 坐在远处的大夫看见高霖衣衫上的血迹,面色微紧,他忙起身走上前扶住了高霖的手臂。 “大夫,求你救救宝宝。”高霖坐在床边,鲜血瞬间染红了床单,垂下的双腿稍稍有些颤抖,他侧身靠在床栏边,抬手紧紧握住大夫的衣袖。 “你有了身孕。”大夫看着高霖隆起的腹部,眼中有一丝诧异,他几乎很少见过心甘情愿孕子的男子。 大夫看向高霖双腿间的血迹,微微摇了摇头,失了这么多血,恐怕孩子已经不行了。 大夫抬手搭上了高霖的腕间,眉宇紧紧皱起,“你之前险些流产,胎息已很是虚弱,刚才你腹部遭受重击,胎儿受到了重创,已不能再保下,还是需赶快落胎为是。” “不。”高霖的身体猛地一颤,指尖紧紧握住腹部的衣衫,“大夫求您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冰冷的泪水落在前襟上,罕骏那么珍视他腹中的孩子,他曾经承诺罕骏会安然产下腹中的孩子,若失了宝宝他又该如何面对罕骏。 “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大夫轻轻拍了拍高霖白皙的手背。 “不会了,他是我的唯一,若失去了他,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高霖微微摇头,他不会再有孩子了,罕骏得知他为了报仇而流失了腹中的孩子,绝不会再愿见到他一面。 高霖忆起罕骏温和的眉眼,心间更是重重一痛,刺杀罗骁乃死罪,他为复仇不惜牺牲腹中的血脉,又怎能让真心待他的罕骏为他承受罪过。若他失了孩子,罕骏今日的付出皆没有一丝意义了。 “求您在想想办法,就算以我的性命作为代价,我也亦心甘情愿。”高霖勉强起身跪在床上。为罕骏留下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 大夫看着高霖眼中的一丝坚决,叹息了一声,“你可知就算勉强保下孩子,日后孩子出世身体也异常孱弱,或许根本活不到成年。” 高霖低头看着腹部,面上有一丝挣扎,罕骏自出世便身体病弱,二十余年来汤药不曾断过,备受病痛的折磨,难道他甘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亦是如此,可他不忍因此而斩断了孩子出世的机会,他已经亏欠腹中的孩子太多了,他宁愿牺牲一切换得孩子来到世上。 “孩子的父亲很爱惜孩子,待孩子出世后必将甚为疼爱,绝不会让孩子受到一丝伤害,”高霖抬头望着大夫的面容,“求您了。” “我先为你止血施针吧,但你腹中的孩子已遭受重创,我亦没有完全的把握保下,只能尽力而为。”大夫抽屉中翻出一个瓷瓶,到出几粒药丸喂到高霖嘴边。 苦涩的药丸入口,胸口间不禁有一丝强烈的恶心,高霖尽力咽了下去,他似乎感觉腹中的疼痛稍稍缓了一下,抬手抚上腹顶,苍白的面上有一丝淡淡的柔和之意。“宝宝,爹爹相信你会坚强的活下来的。” 突然腹中传来一阵猛烈的剧痛,高霖不禁跌在床上瞪圆双目,重重的□□出声,修长的指节用力握住床边试图抵制痛楚,双腿微微蜷曲大大张开。 大夫听见身后的声音,忙取过银针转身赶到床边。“痛,孩子。”高霖挣扎着抬起手臂,握住大夫的衣袖,他感受到腹中一阵强烈的绞痛,也心知孩子的情况恐怕大为不妙了。 大夫抬手解开高霖的衣衫,雪白的腹部一大片青紫,隆起的腹顶亦稍稍移了下去,扁平的下腹异常突兀。大夫忙褪下高霖的衾裤,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缓缓溢出,双腿间一片血红夹着一丝淡黄色的液体。 “大夫。”高霖眼底的希望甚为渺茫,只余浓浓的绝望之色。 “羊水已经破了,你必须要尽快产下孩子。”大夫摇摇头,如今他已是无能为力。 高霖摇摇头,用力夹紧有些颤抖的双腿,孩子刚足六月现在产下又岂有活路,“你刚才答应过我的。”他的性命已无可顾惜,而他腹中的是罕骏的血脉,他甘愿用性命换得孩子平安出世。 “若你再不产下孩子,恐怕你也有性命之忧了。”大夫抬起指尖推向高霖隆起的下腹,希望尽快助孩子下来。 “不。”一阵刺痛从腹部渐渐蔓延至胸肺,高霖似乎看出大夫的意图,用力推开大夫按在他腹部的双手。 高霖用力按住床边想挣扎着坐起身,但腹中的绞痛却让他再次跌了下去,巨大的冲击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精致的眉眼异常扭曲。 “你要去干什么?”大夫生怕高霖跌下床,抬手扶住了高霖的手臂。 “找大夫,救宝宝。”高霖单手抚住下腹侧身靠在床栏上,勉强坐起了身体,只要他尚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会尽全力挽救腹中的孩子。 “你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胎息,就算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无法保住孩子了。”大夫摇了摇头。 “不,宝宝还在我腹中动,他一定还有救。”高霖看着那片缓缓向下移动的突起,神情异常哀伤,“宝宝,不要再动了,若你再动爹爹根本无法救得了你了。”高霖微闭上双眼用力按上剧痛的腹部,似想将孩子推上一些,但他痛得重重唤出了声,却毫无一丝意义。 “你放弃吧。”大夫抬手按住高霖的双手,试图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高霖摇摇头,若孩子不在了,他甘愿陪着孩子一起离开,“是不是将孩子推回腹中就可以没事了。”高霖用力握住大夫的手腕。 “你当真不想要性命了。”大夫厉声道,死胎留在腹中会引发大出血,恐怕到了那时大人也无法挽救了。 “若能救下孩子,我亦不顾惜。”高霖悲凉的看着腹部,神情异常温柔,腹中一阵钝痛,轻搭上的指尖不禁重重按了上去,白皙的肌肤一片红痕,他微微俯下身哀求的看着大夫。 “你。”大夫一时气结,他不过是说得气话罢了,高霖也肯相信。 “宝宝,爹爹不该那般不顾惜你,爹爹知错了,求你留下来陪爹爹。”高霖蜷缩身体拥着腹部,双眼异常痛苦绝望。 “你还年轻,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得的。”大夫按住高霖的肩膀,用力推向他下腹的突起。 “孩子,不。”高霖痛苦的嘶吼着,尽力闭紧笔直的双腿,他用内力推倒身侧的大夫,跌跌撞撞的跑下了床,身体一阵倾斜,腹部重重的撞到了地上。一股钻心的刺痛从腹中传入胸口,高霖的身体一阵痉挛,双腿不禁向两侧分开,一团血肉滑落而出,下腹平坦如初。 “我的宝宝。”高霖抚着平坦的腹部,泪水缓缓从眼角淌下,他还是没有保住他们的孩子,这一切皆是他的错。 高霖缓缓坐起身体,从血泊中抱起了隐约有婴孩模样的血肉,他轻柔的拥在怀中,眼中溢满慈爱之色。 “宝宝,不要怕,爹爹这就去陪你。”高霖小声道,好似生怕吵醒了怀中的孩子一般。 他缓缓站起身,向前迈了几步,大股的鲜血从身下涌了出来,他重重的跌倒在台阶上,双臂仍死死的抱着怀中的血肉。 大夫扶住桌边缓缓起身走到高霖身边,他看着他怀中的骨血,微微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都已经成型了,再有四月余便可出世了,如今落下了,大人的身体也遭受重创,怕是休养多日才能痊愈。 大夫将那团血肉用白布包住放在一旁,拥着高霖的身体缓缓走到床边。 高霖面颊上的泪水仍无法抑制的淌下。 第 78 章 第77章 黑夜一轮弯月异常明亮,倾落下淡淡的光芒瞬间被烛光吞噬了,一阵寒风拂过,枝条微微弯曲,墨绿色的叶片相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王府的庭院间站满了侍卫,层层将中间的人影包围住了,罕骏身后的暗卫指尖轻抵在剑鞘上,待罕骏稍有异动便拔刀将其制住。罕骏看着远处大敞的府门,地上的鲜血异常触怒惊心,他微微抬手抚上了闷痛不已的胸口,碧蓝的双眼溢满伤痛,双颊异常苍白。 阵阵冷风吹拂着罕骏宽大的袖袍,寒意沁入肌肤,心间异常冰冷,额边的碎发扑在面颊上掩住了眉宇间的忧伤。罕骏缓缓转身看见长剑散发出的刺眼亮光,面色异常平静,而心间的更浓了几分,如今高霖应该已经安然逃出去了,那他就放下心了。 侍卫看见罕骏的视线猛的向后退了一步,将长剑收入剑鞘之中。 “想杀了我为罗骁报仇。”罕骏缓缓道,清朗的声音仿佛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属下不敢。”侍卫单膝跪在地上,罕骏的过错自有主上定夺,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卫,又岂敢伤罕骏一根汗毛。 “动手吧。”罕骏微微闭上双眼,苍白的嘴角似有一丝血迹淌下。 房门外隐隐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罕骏抬头望向府门外的人群,他看着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微微低下头。 主上一直甚为信赖他,将他视为亲信不惜将朝堂重事托付与他,而如今他的举动恐怕让主上很失望吧。他动了私情,甚至为了心爱之人欺瞒主上,他已不配做主上身边的利剑了。他的一切身份地位皆是主上赐予的,他甘愿恳求主上收回这一切。 “主上。”罕骏走上前缓缓跪在耶律宁面前。 耶律宁看着罕骏惨白的面色眉眼间的伤痛,心间燃起一丝怒意,如今这般消沉的罕骏哪有一分当年手持利剑站在他身侧的英俊模样。耶律宁重重的拂开衣袖,若早知今日的一切,他当初宁愿将高霖处死,也决绝不会让高霖留在罕骏身边,看着他毁了自己手下一位重臣。 一旁的侍卫想走上前向耶律宁低声汇报情况,罕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是我杀了罗骁,求主上责罚我。” “你可知杀了罗骁是何等罪过。”耶律宁厉声呵斥道,他万万没想到罕骏会这般深爱高霖,甚至不惜为他付出一切。 “属下愿承受死罪。”罕骏低声道,面上未有一丝动容。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耶律宁用力握住罕骏的衣领,手上的青筋异常突兀,他确实不舍得杀了罕骏,不仅仅是因为罕骏将为他带来的一切利益,更因当年罕骏不顾艰险的追随在他身侧,为他的付出,身上留下的道道伤痕。 “属下甚至罪过深重,一条性命难以抵过,求主上收回赐予属下的一切。”罕骏将头深深低下,光洁的额头磕在了地上,小王爷身体孱弱年幼便病逝了,而他只是一个冒名顶上的普通暗卫罢了,既然他不能再为主上效力,他宁愿选择失去性命,就当是多年前死在了内战之中。 “你。”耶律宁伸手指着罕骏的面容,气得一时无法言喻。 站在一旁的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怒意,双眼隐隐有些担忧之色,他想走上前扶住耶律宁的手臂,却碍于身份不得不站在远处望着。 耶律宁侧身看了看梓昕的面色,缓缓平复了一些情绪,“你这样做值得吗?” “为爱人付出又何有值与不值,”罕骏轻声道,面上异常悲伤,“主上不亦是为王妃付出了很多吗?”他与主上一般真心待身侧之人,然主上却比他幸运很多,得到了王妃的倾心,而他呢,他包容了高霖的一切错举,甚至假装不在意高霖私下的动作,却仍未能挽回高霖的心。 罕骏想到高霖腹中的孩子,心下更是异常伤痛,他看着高霖伸手抚着突起的腹部,面上的慈爱之色,竟误以为高霖愿放下了,他更是加倍珍爱高霖,何曾想高霖为了私事竟不曾顾及腹中的血脉。他宁愿高霖利用他,也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高霖漠视腹中的小生命。 罕骏看向地上的鲜血,孩子恐怕已经无法保下了,他只希望高霖能平安无事,也不负他今日的牺牲。 “不许拿高霖与梓昕相提并论。”耶律宁面上顿时涌出一片怒意,他抬掌击向罕骏的胸口。 “主上,不可。”梓昕看着罕骏嘴角的血迹,恐怕已无力承受耶律宁一掌,情急之下梓昕单膝跪在耶律宁面前,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耶律宁在盛怒之下出手伤了罕骏,或许明日就异常后悔。 耶律宁猛然放下手臂,狠狠瞪了梓昕一眼,梓昕与罕骏尚无任何交集,凭什么今日也帮助罕骏对抗他。 “你让开。”耶律宁不敢用力推开梓昕,生怕力道过大弄伤了他。 梓昕摇摇头,若他让开了,罕骏的性命就再难保下,而耶律宁伤了自己的亲信,愤怒与悔恨交杂怕是异常痛苦。 “你下去吧,我已身犯重罪不值得你这般。”罕骏侧身看着梓昕的面容,温声道,他未料在临终之前还有人愿为他牺牲。但一个普通侍卫根本拦不住主上的,他即将离开不想在身上背负一条人命,他根本无力偿还面前之人的付出。 “我不伤他。”耶律宁微微俯身说道,他手下能信任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倘若在被他一一除去了,他还何以对抗外敌。 梓昕点点头,起身站在一旁。 “你为他付出了全部的心意,而他又何曾在意过你一分。”耶律宁冷声道,他不愿罕骏做一把没有任何感情的冷箭,但他同样不愿看着罕骏被一个中原人伤害至深。 “我不愧对与自己的心已经足以。”罕骏缓缓道,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是他逼迫高霖留在身边,甚至孕育腹中的孩子,他亦不能奢望高霖爱上他。如今高霖办完私事后就该回中原了,不知高霖日后可否会想念他。罕骏微微摇头,他日后将被行刑,又怎能奢望活着的人在思念他。 耶律宁用力握紧拳头,好一个不愧对自己的心,如今看着罕骏这幅悲凉的模样,他恨不得将高霖处死,“来人,明日之内务必将高霖抓起来。” “不,主上,求您放了高霖,这一切皆是我的过错,我愿以死谢罪。”罕骏扑上前拥住耶律宁的双腿,高霖失血过多又怎躲得过侍卫的追捕,即使高霖并未对他动过一分心,他亦心甘情愿的为高霖牺牲。 “你就这么想死吗?”耶律宁抬了抬靴子,停留在罕骏的胸口下却未落下。 罕骏微微低下头,他被心爱之人重伤,早就无任何生念了,如今死了也好,他所拥有的这一切都不是他所应得的,他亦毫不在意。 “想让我放过高霖也可以,让当年的暗枭再回来站在我身边。”耶律宁重重说道,他不甘心看着高霖毁了他苦心栽培的暗卫。 罕骏缓缓摇头,他已经动了情,就绝不可能在如过去一般冰冷的握住长剑了,“主上,您身边的暗卫众多,亦不缺我一个人。” “你还记得我当年是怎样在众暗卫中看到你的身影吗?”耶律宁犹未忘记当年暗枭冷峻的面容,凌厉的剑法,甚至以一敌众而丝毫无一丝惧意。这么多年来罕骏深入朝堂之中,身上的凌气渐渐磨去,愈发温润圆滑。耶律宁甚为满意,但不想却被高霖完全毁了。 “主上,暗枭已经不存在了。”罕骏甚至都有些遗忘他当年手握长剑斩杀敌人的情形了,而在面前的却只是一张颇为斯文俊秀的面容,彻夜伏案的身影。 “高霖伤了我的人,也没必要再活下去。”耶律宁冷声道,高霖的性命在他眼中不过如草芥一般,杀了也无妨,但他想让罕骏振作起来,重回那个不被任何击垮的暗枭。 “主上,属下愿为您做一切事情,只求您放了高霖。”罕骏苦苦哀求道,若高霖被主上处死,他心中更无一丝生念了。 “好,罕骏刺杀罗骁,被判处死刑,五日后我要见到当年的暗枭。”耶律宁将一个小瓷瓶扔到罕骏面前。 罕骏倒出药丸张口便想吞下,耶律宁抬手拦住了罕骏的衣袖,“你可想好了,此药没有解药,若你服下后,此生再不会动情。”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罕骏握住冰冷的瓷瓶,丝丝凉意渗入心底,高霖离开了,他此生在不会爱上其他人,又何须动感情。 罕骏用下药丸后,身体跌倒在了地上,梓昕走上前想扶住罕骏,却被耶律宁伸手拦住了,“他没事,我们走吧。” 梓昕回望了一下罕骏溢满悲伤的面容,此后怕是他与高霖再无一丝可能了,而他那般深爱高霖,陪在他身边的人又怎可能看不到他心底的情意。 一步错将步步错下去,但罕骏为了心爱之人别无他选了。 第 79 章 第78章 高高摞起的书册稍稍掩住了耶律宁英俊的面容,梓昕不留痕迹的小步移到了桌边,微微低下头小心的望着耶律宁。 耶律宁拿起桌边的一本书册,随手摊开,修长的指节勾住薄页,页面被撕开了一道,英俊的面上如覆了一层薄冰一般异常寒冷,剑眉微微蹙起,微薄的丹唇稍抿。他拿起一旁的毛笔落在纸面上,目光不禁向下移了几分,手背上的青筋猛然绷起,笔尖重重的按了下去,墨迹浸湿了一片,笔杆亦有丝丝裂纹。 耶律宁抬手将断成两截的毛笔扔在了一旁,面容溢满了怒意,手臂推向一侧,书册齐齐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异常响亮。他看着手中残余的一本书册,用力丢了出去,岂料并未传来落地的声响。 耶律宁抬头看见梓昕明亮的双眸,怒意稍稍退去几分,但急躁的心情仍无法平复下来。 “你不用捡这些。”耶律宁看着梓昕俯身去捡散落在地面上的书册,冷声道,仍是稍稍压抑了一丝怒气。 梓昕微微摇头,未说任何将怀中的册子放在了另一旁。耶律宁甚为信赖罕骏,如今看着罕骏消沉的跌坐在牢房中,又怎能不心痛,他能理解耶律宁现在的心情,但却不知如何劝解耶律宁。 耶律宁不经意间看到了梓昕白皙的手背上一道深深的红痕,略有些心疼,缓缓压下了心中的冷话。 耶律宁转身面向窗边,指尖稍稍用力握紧衣袖,一个高霖毁了朝中的两位重臣,他当初怎就未看出高霖有这般的能耐。虽罗骁日日庸碌无足轻重,但罕骏随他平定内乱十余年,他极为信任罕骏,如今人在地牢中以这般了,他又如何在重用他。耶律宁冷笑了一声,耶律泓看到如今的局势必更为称心如意了,而他绝不可能让耶律泓得逞。 梓昕站在耶律宁身侧微微低下头,看着耶律宁眼底深深的怒意,眼中有一丝担忧。房门轻轻推开,一个侍女端着托盘缓缓走入大殿之中。梓昕走上前伸手接过了侍女手中的盘子,轻声道,“你下去吧。” 梓昕将粥碗放在耶律宁面前,用汤匙轻轻晃了晃溢满白雾的粥,一丝香甜的味道飘散而出。 “主上。”梓昕微微俯下身。 “何事?”耶律宁蹙了蹙眉头,侧身望着梓昕。 “主上早膳未用多少,我刚刚唤侍女下去做了一碗热粥。”梓昕犹陪在耶律宁身边,又怎可能看着耶律宁不用饭干动怒呢。 “我不想用,你撤下去吧。”耶律宁张口打断了梓昕的话,他未看一旁的粥一眼,微抬了抬衣袖。 “属下知道主上没有胃口,但现朝务颇多若主上再不用饭,身体恐难支撑,求主上为了年幼王子多顾惜自己的身体。”梓昕温声劝道,耶律宁极为爱惜辰儿,若他将辰儿搬出来,耶律宁也能听见一些了。 耶律宁缓缓转身看着碗中的粥,事已至此已无力挽回,若他在茫然愤怒冲动之下做了错举,更给耶律泓以可趁之机。 耶律宁接过梓昕手中的汤匙,舀了一勺粥送入嘴边。 “主上,小心烫。”梓昕担心耶律宁被烫到,忙拉住了耶律宁的衣袖。 “我知道。”耶律宁眼中有些暖意,温热的粥入口,回荡一丝淡淡的甜意。 “高霖留在我身边三年了,我早就看出他城府颇深内有隐情,却仍命令他留在罕骏身边。”耶律宁微微叹了口气,或许这亦有他的过错,若他执意将高霖留在皇宫中,亦不会发生这一切。 但他没想到高霖这般大胆,敢在他的眼下冒然行事,他更未想到罕骏如此深爱高霖,甚至不惜出去了他跟在高霖身边的暗卫,将这一切的事情私自瞒下,枉他将罕骏视为亲信。 而高霖看着罕骏的倾心付出竟未有一丝动容,耶律宁用力握住桌边,指尖微微发白,他不会这般轻易放过高霖的。 “主上不必过于自责,若罕骏一直远远望着喜欢之人的身影岂不更加凄苦。”梓昕温声安慰道,或许现在罕骏被狠狠伤害,尚还不如当初远望心爱之人,在心中留有一丝美好的期待了。 “那现在罕骏被伤得死心了就好了。”耶律宁大声道,他亦不希望看着罕骏这幅绝望的模样,唯有强迫他放下心中的感情,但罕骏吃下绝情丹以后就再不会动情了。耶律宁忆起当年站在他身边的少年,异常冰冷的双眸,心间有些忧伤。 “或许高霖并未如您看到的这般绝情,他亦有苦衷。”梓昕忆起高霖清丽的面容温和的眉眼,他虽与高霖相处甚浅,但亦觉得高霖不是那般冷漠薄情之人。 耶律宁哼了一声,梓昕年纪甚轻根本就看不出高霖隐在心中的城府,而当年他亦是险些被高霖欺骗了,“他的苦衷就是为了报家族之仇不惜伤害身边在意他的人。”但高霖绝不会得知他不顾惜腹中的孩子所杀之人并未昔日的宿敌,一切只因他被人误导了。 耶律宁重重的放下汤匙,轻击在瓷碗中发出一阵声响,耶律泓真是好手段,将此事全推在一个微不足道的中原人身上,而自己身在北漠却避开了一切事端,他不知耶律泓的势力何时这般强大竟遍布在皇城之中。 梓昕看着碗边的一道裂缝微微摇头,或许高霖并非故意而只是迫不得已罢了,他将粥碗端到一旁命侍女撤下去了。 “若你是他你也同样会选择这般做。”耶律宁看向梓昕的背影,他不知高霖到底有何值得同情的,亦或只因高霖是中原人,梓昕心中多了一丝好感而已。 “我不是他。”梓昕微微笑了笑,他很庆幸耶律宁并未将事情做绝伤害他在意的人,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般心无芥蒂的留在耶律宁身边。 耶律宁抬起指尖轻击桌面,一道黑衣人单膝跪在耶律宁面前,耶律宁冷声道,“明日之前务必将高霖带到我面前。” “是。”黑衣人迅速消失了。 “主上,您不是答应王爷放过高霖了吗?”梓昕的面色一紧忙看向耶律宁,若罕骏得知他做出如此的牺牲,仍让心爱之人安然的活着不知会如何心痛。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6节 “我是答应了。”耶律宁咬牙切齿的说,他看着罕骏苦苦哀求他,又怎忍心在伤罕骏。 “但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罕骏被关在大牢中,日益痛苦,而高霖却在外面肆意逍遥吗?”耶律宁厉声道,他更未想到发生此事后,那些朝臣竟未哀求他派人查清此事,反而纷纷落井下石的翻出陈年旧事上奏诬陷罕骏。 罕骏在朝中多年兢兢业业,可有做错过什么,得罪过何人,而他们的反应实在令他心寒。 “高霖绝非如您想象的那般,他必然异常痛苦。”梓昕微微摇头,任何人都不是铁石心肠,看着身边之人那般在意自己却丝毫不动心。 “若他心中有半分在意罕骏,就决然不会逃出留罕骏一人。”耶律宁叹了口气,梓昕不看到高霖的真面目是决不会相信的。 “若高霖三日之内出现在我的面前,主动拦下他所应受的一切罪过,我就暂且饶过他一命。”但他也绝不会让高霖安然的活着,耶律宁望向窗外,面容溢满寒意,若不能,他必会让高霖为罗骁偿命。 “谢谢,主上。”梓昕心下松了一口气,他相信高霖一定会来的,中原人虽城府颇深,但心却未曾冷下。 “你谢我做什么。”耶律宁微蹙眉头,他看着梓昕如此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心间不禁燃起一丝妒意。 梓昕微微愣了一下,他只是随口说出,没想到耶律宁会这般较真。 “罢了,你下去吧。”耶律宁摆了摆手,王妃性情宽厚仁慈,应是他的幸事。如若梓昕异常冷漠,他到有些忧愁了。 “是。”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的怒意,侧身退到了一旁,他似觉得有些不妥,继而退到了角落中,偷偷的望着耶律宁。 “回来。”耶律宁手中的书册滑落到桌面,梓昕如此误解他的意思一定是故意的。 梓昕应声走上前,站到了耶律宁触目所及的地方。 “刚才我面上的怒意吓到你了?”不然梓昕躲他这般远做什么,耶律宁望着梓昕的双眸,梓昕应该不会这么胆小吧。 梓昕摇摇头,“属下以为主上不愿看到属下的身影。”原是他误会了,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侍卫,这般激怒耶律宁,难道耶律宁不会有一丝怒意吗,亦或是耶律宁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应该不会的,梓昕尽力摇摇头,否则耶律宁也不会面容平静的坐在高位上。 耶律宁轻笑了笑,他绝不可能不愿看到心爱之人的身影,虽梓昕的容貌变了,但他犹能感觉到梓昕待他的心意。 耶律宁看着梓昕明亮的眼眸,面上的怒意渐褪,眉眼间有一丝丝的温和。耶律宁察觉到梓昕看向他的视线,微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册。 第 80 章 第79章 走廊间一道墨绿色的身影,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轻摇落在深色的衣衫上,愈加晶莹剔透光泽有色。盖雄看着远处的房间,步伐稍稍缓了下来,面上有些犹豫,他微微低下头,视线落在平坦的腹部上,眉眼间一片柔和之色。 他微微抬手抚了上去,那一日的事情他早已淡忘,但他不曾想竟有了孩子。盖雄多年来未曾考虑过成亲的事情,更未想过子嗣,而他面对着腹中突如其来的血脉,心间有一丝淡淡的欣喜与爱惜。 爹爹生下他后身体十分虚弱,在他几岁时便离开了,如今他只能依稀记得爹爹慈爱的眼神。盖雄的指尖轻柔的划过腹上的衣衫,他一定会好好爱护腹中的孩子,绝不让宝宝再如他儿时那般,小小年纪便饱受亲人离世之痛。 盖雄走到房门边,轻抬衣袖指尖却迟迟未落在房门边,他不知王墨得知他腹中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反应,亦或觉得他身为男子却能孕育孩子甚为恶心,盖雄心中微微颤了一下,他不想腹中稚嫩的生命受到亲生父亲的侮辱,但这毕竟是王墨的血脉,若永远欺瞒王墨亦对他很不公平。 况且他的身形愈加突兀日日见到王墨,也不能欺瞒太久。盖雄想到王墨清秀面容上的一丝笑意,心缓缓放下了几分,亦或是他想多了,王墨甚为在意他自然说不出那般决绝的话。 盖雄轻敲房门缓缓推开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面色缓缓沉了下去,难道王墨又偷偷进皇城了。盖雄蹙了蹙眉头,他叮嘱过王墨多次,王墨都不肯听,若真出了事,他根本就无法救下王墨。 “我刚才出去了一会,您找我有事。”王墨走近盖雄身边,他未料到盖雄竟会亲自来房间找他。 “没什么大事,我闲来无事想过来看看你。”盖雄看见身侧之人柔和的面容,心知他刚刚误会王墨了,神色缓了一些。 他前些时日事务有些多,看着身侧乱动的王墨,脾气稍稍爆了一些,强令王墨留在房间中不得踏出一步,不知王墨现在是否还怨他。 “您近来一直伏案操劳,夜间睡得很晚,若是得空就多休息一会吧。”王墨看着盖雄略有些苍白的面色,眼中一片担忧之色,他担心盖雄心生厌烦,便未到书房打扰,只是站在窗边远远的望着盖雄。 盖雄点点头,王墨不曾怨过他,他又何必顾虑此事。他伸手拉住王墨的衣袖,张张口想说出孩子的事情。 然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他得知了腹中的孩子越发的不舍得王墨离开了,甚至希望王墨能永远留在他身边,“王墨,你会离开府上吗?” 王墨愣了一下,他未想到盖雄会突然问出此话。亦或是因盖雄心中有一丝在意他,但那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盖雄留下他只会为了心中思念的人,“您不希望我离开。”王墨看着盖雄的双眼,尽是他早知如此了,但他仍不忍心离开。 盖雄点点头,若王墨执意要离去,他也同样不会阻拦半分,但他不希望在孩子幼年的事情便于亲生父亲分开了。 “我会留下来陪在您身边,绝不离开匈奴。”王墨缓缓道,眼中有一丝哀伤。为了盖雄待他的一分关切,他甘愿做那个人的影子,但他心知他不会等到盖雄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天了。 “是因为王妃。”盖雄轻声问道,他不能确定他待王墨的心意如何,然他却不想王墨留下是为了他人,或许他这般想有些过于自私了。 王墨微微摇头,“主上殿下自不用我担忧殿下的安危,我留下只是因为您。”他在意盖雄自然舍不得回到中原,不在见盖雄一面。 “而您希望我留下却只是因为小谢,若我离开了您就再见不到小谢的身影了。”王墨的神情有些激动,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他是怨盖雄看不到他心中的情意,但感情的事情是两厢情愿,亦不是他所能强迫的。 更何况小谢已逝,他的身影深深的印在盖雄心中,再也无法抹去了。 “王墨。”盖雄心中有些苦涩,他张口想解释什么,然他却说不出任何话。他看着王墨的身影又何尝不是在思念小谢,可他希望王墨留下,仅仅是为了他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王墨猛然意识到他说得有些多了,若他挑明了这一切,就再也无法如现在一般安静的陪在盖雄身边,感受着盖雄的丝丝关切。 “我多日未去书房了,可能有些乱,我去收拾收拾。”王墨勉强隐去了面上的伤痛,转身匆匆走向房门。纵然这份关怀并不属于他,但他仍异常贪恋。 “王墨,你回来。”盖雄拉住王墨的衣袖,看到他眼中的痛意,心间有些不忍,或许王妃说得对,他既看不清心中待王墨的情意,却仍强行将王墨留在身边,只会让王墨愈加痛苦,可如今他有了孩子,在不可能放王墨离开了。 “您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能收拾好。”王墨轻轻甩开盖雄的衣袖,他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担心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激怒了盖雄。 “我有话对你说。”盖雄挡在王墨面前,低头望着王墨清秀的面容。 王墨见绕不开盖雄的身影,只能站在原地,但他侧身避开了盖雄的视线。 盖雄握住王墨的指尖,微微开口,却未说出他心中的话,“王墨,你爱我吗?”声音刚落盖雄却有些后悔了,若王墨不爱他,又怎会明知这一些,还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我是爱您。”王墨的指尖重重落了下去,心间异常寒冷,盖雄既然不在意他,又何必问出此言,难道盖雄看着他单相恋的苦楚很高兴吗。 王墨转身走出了房门,他不过就是卑微的侍卫,在高高在上的将军面前,那丝爱意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王墨,”盖雄连唤两声都仍未见王墨的脚步稍有一丝停顿,他看着王墨渐渐远去的背影,匆匆追了上去。或许他这次真的伤透王墨的心了。但他的实意并非如此,若不确定王墨的心意,他根本不敢对王墨说出腹中的孩子。 “我有些累了,您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王墨停住脚步看着身后的人,心中钝钝的痛着,他不知这次盖雄还想对他说出什么,亦或询问他介意小谢的事情吗,但他介意又怎样,他既然答应留在府中就默许了这一切,盖雄又何须将事情挑明。 盖雄看着王墨眼中星点的泪光,缓缓走近王墨,伸手拉着他的手抚在了腹部的衣衫上,“我有宝宝了。” 王墨缓缓抬头看着盖雄的面容,眼中一片茫然之色,似未明白盖雄话语中的意思。 “你要做父亲了。”盖雄眉眼间一片柔意,然他看着王墨过于平静的面色,眼中有些失望,难道王墨不喜欢宝宝吗。 “您的体质特殊可以孕子。”王墨许久才回过神情,面上有一丝异常的欣喜,掌下愈加轻柔了几分,他没想到他今生竟还能做父亲,拥有他与盖雄的血脉。 盖雄点点头,面上有一丝笑意,他抬手抚上了王墨白皙的面颊,父亲待爹爹甚为残忍,甚至不惜用手段抹去爹爹存在的痕迹,而他绝不会这般待王墨,虽他不知自己是否爱王墨,但他会好好保护身边的人,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您愿留下孩子吗?”王墨微微低下头,面上一片黯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怎会不愿。”盖雄反问道,若他真的不想留下孩子,他根本就不会用此事来刺激王墨。近些时日他的言行已是够让王墨心痛了。 王墨缓缓放下心,心间更是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欣喜,他俯下身,双手松松的拥住了盖雄的腰身,侧脸微微贴在了盖雄腹部的衣衫上。 盖雄觉得布料摩擦肌肤有些微痒,但他并未推开面前的人,他抬手抚住了王墨的肩边,多日来王墨虽面上流露出一些笑意,但眼底却有一丝深深的伤痛,今日他终于能看到王墨真正的开心了。若他能早一些看到心底的感情,对王墨表明,或许王墨就不用这般伤痛了。 “王墨,起来了。”盖雄轻轻拉了拉王墨的衣袖,他见王墨仍未有一丝动容,不禁开口道,“若被外人看见,恐怕会以为我在责罚你。” 王墨缓缓起身,视线仍停留在盖雄的腹部。 “我下午能留在书房吗?”王墨小声问道,他有些不放心盖雄一人留在书房中,他担心高雄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不是因为宝宝,我是想。”王墨担心盖雄误会忙开口解释到。 “我知道,前几日我的态度有些不好,希望王墨不要放在心上。”盖雄看见王墨面上的紧意微微笑了笑。 “我不会在意的。”王墨得知了盖雄腹中的血脉,甚为欣喜更不会在意那些事情了。 王墨不觉向盖雄身边靠近了几分,盖雄似看出了王墨的意图,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边,他心知王墨能容忍心底的伤意,愈加不舍得再让王墨伤心了。 王墨感受着盖雄怀中的一丝温度,仿佛受宠若惊一般,微微低下头,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 81 章 第80章 片片乌云掩住了明媚的光照,清风略有些寒意。高霖匆匆走在长廊中,步伐略有些微颤,浅色的衣衫依稀有一丝暗红的血迹。 高霖抬头看着大殿紧闭的宫门,清丽的面容惨白异常,精致的眉宇溢满了浓浓的伤痛,淡白无色的双唇隐约有几道血痂。高霖微蹙秀眉忍过腹中一阵阵的疼痛,修长而白皙的指节紧紧握住衣袖,但他的步伐仍未缓下半分。 高霖走到房门前停下了脚步,他的身体不禁微微弯曲,指尖用力按住腹部的衣衫,面上隐约有些痛苦之色。“我想见主上,请您进去通报一声。” 侍卫转身走进房门中,高霖不禁抬袖扶住一旁的红柱,紧紧盯着紧闭的大门,漆黑的双眸中夹杂着一丝沉痛与绝望。 他看着侍卫走出的身影,瞬间燃起一丝希望,他连赶几步走到侍卫面前。 “主上不想见到你,高公子您请回吧。”侍卫静立的在房门前。 高霖眼中淡淡的光芒就此沉寂了下去,他身体重重一颤,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单薄的身影一阵倾斜靠在了红柱旁。 他失去了孩子,还有何意义苟活下去,如今大仇已报,他甘愿为自己所做的错事偿命,绝不连累罕骏一分。 高霖用力握住红柱,圆润的指尖有些微微发白,他缓缓起身走到正门前,双膝微微弯曲重重的跪在地上。 “高公子,主上不愿见你,你如此又是何必。”侍卫无奈的看着跪在一旁的高霖。 “我甘愿一直跪在这里等到主上走出房门的那一刻。”高霖坚定的说,他绝不会放弃的,罕骏待他用情至深,他非但未有回报罕骏半分,又怎可能让罕骏替他待过。 那日他曾想为了腹中的孩子活下去,待孩子出世立刻就向主上表明一切请求责罚,现孩子没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亦不能给予罕骏儿孙环绕膝间的快乐。高霖澄澈的眼中有一丝星点的湿润,罕骏待他的深情,他今生怕是无以回报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地牢中的罕骏换出来。 高霖微微低下头,对不起,罕骏,我不值得你那般深爱,忘了我吧。他终还是负了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人,即使他看到罕骏待他的心意,心知自己的过错,但他仍未停下一步,重重的伤了罕骏的心,如今这一切苦果他皆甘愿承受,但他只希望罕骏离开大牢后,能好好的活下去,娶一房美丽的妻室拥有自己的孩子,而他愿被罕骏遗忘在心底永不被忆起。 然他伤得罕骏那般重,又怎可能被轻而易举的忘记,高霖忆起罕骏面上伤痛的神色,一滴泪水顺着面庞缓缓淌了下来。 地面异常冰冷,寒意顺着单薄的衣衫一点点浸入肌肤,腹中的绞痛愈加猛烈,高霖用力按住衣衫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的神情愈加坚定。 梓昕站在桌边,微微侧身看着窗外的一道人影,他看见高霖惨白的面色心中愈加不忍,刚想上前一步低声劝解耶律宁几句,却看着耶律宁阴沉的面容,他缓缓闭上口叹了口气,高霖的脸色这般差,莫不是受了重伤。梓昕想出去看看,但碍于房间中的人,未能挪开一步 耶律宁抬头看见梓昕的背影,眉头紧紧蹙起,清朗的声音略带几分寒意,“你很喜欢看着高霖。”耶律宁本就异常愤恨高霖,如今看着心爱之人这般关切他,心中更增添了几分恨意。 梓昕忙回身看向耶律宁,“您昨日答应过我,若高霖在三日内赶来,就饶了他的性命。” “我未曾说过要责罚他。”耶律宁看了一眼窗外之人,他不过是让高霖在外面跪了一会,这般的惩罚对一个身犯重罪之人已经很轻了。 “主上是想慢慢折磨高霖,让他惦念着王爷的安危愈加痛苦。”梓昕微微摇头,耶律宁又何必如此,难道在牢房中的罕骏不会痛楚万分吗。 “若他当真惦念罕骏的安危,那日就不会看着罕骏身陷侍卫的包围中,而擅自逃离王府。”耶律宁冷冷哼了一声,是他看错了高霖,未想到他竟是如此绝情之人,而他更气愤罕骏为了一个低贱的中原人不惜牺牲性命。 梓昕无力在与耶律宁辩解什么,亦或是那日有隐情,而耶律宁看着伤痛的罕骏,将恨意全加在高霖身上,未曾想再追问下去,“您是不想见高霖了吗?” 耶律宁点点头,他为何要见高霖,他答应罕骏放高霖离开已经仁至义尽了。 “难道您不想得知高霖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皇城想对您说什么?亦或是关于王爷的事情。”梓昕回望了一眼跪在窗外的人,身体重重向前倾斜,或许已支撑不了多久了。然他坚信高霖惦念罕骏的安危,不见到耶律宁绝不会离开一步。 “属下出去将高霖唤进来。”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一丝动容,忙开口说道。 耶律宁看见梓昕眼中的喜色,缓缓点了点头,他对高霖网开一面只因梓昕的再三哀求,若高霖敢对他有所隐瞒,他绝不会放过高霖。 梓昕走上前推开房门,他看着高霖额上的密汗,苍白无血色的面颊,心间有些担忧,亦或是高霖离开的那晚已被王府侍卫重伤了。 “主上答应见你了。”梓昕走到高霖身边沉声说道。 高霖沉寂的双眸间燃起一丝希望,他用力按住绞痛不已的腹部缓缓起身,双膝一阵酥麻,他甚至无力支撑住摇晃的身体重重的跌了下去。梓昕伸手扶住了高霖的肩膀。 高霖看着梓昕勉强笑了笑,以表感谢之意。 “你流血了,是伤口裂开了吗?”梓昕看着鲜血顺着高霖淡色的衣摆缓缓淌下,衣衫已浸湿了一片,声音不仅扬起了几分。 高霖回望着地上的血迹,面上的神情有些悲凉,他微微摇头,“无事。”高霖小产后大出血,醒来未曾用过汤药便匆匆赶来皇城,一路上的颠簸让他原本虚弱的身体愈加不堪,甚至再难支撑下去。 高霖跟随在梓昕身后缓缓走着,他似乎能感觉到双腿间淌下的血流,如此恐怕是血崩的前兆吧,不过这样也好,他很快就能去陪着宝宝了。 “属下参见主上。”高霖俯身双膝跪地,微微低下头。 耶律宁未抬头看高霖一眼,目光似乎犹落在手中的书册上。 “罗骁之死乃属下一人作为与王爷无关,求您放了王爷。”高霖哀求道,洁白的贝齿用力咬住下唇,似在隐忍腹中的疼痛。 “与罕骏无关,那你当晚身在何处,为何只留下罕骏一人。”耶律宁怒斥道,既然他忍心看着罕骏为他付出这一切,今日又何必假惺惺的说出这般话。 高霖又如何不知罕骏期望他能离开的缘故,而他最终未保下腹中的孩子,“属下愿已死谢罪,求您饶过王爷。”高霖光洁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王爷忠心为主上,甚至不顾病体日夜操劳,他绝无一丝违背主上之心,这一切皆因属下对王爷的欺骗,求主上明鉴。”高霖看着耶律宁冰冷的面容,心间愈加绝望,如若罕骏被主上处以死刑,他就算丢了性命,尚不能弥补他的过错。 “罕骏的忠心还用不到你来告诉我。”耶律宁将手中的书册重重击在高霖的胸口上,如若没有高霖,罕骏又怎会这般消沉,整日躺在牢房中与一个活死人无异。 高霖胸肺间一阵剧痛,他猛的张开口呕出了一大片血迹,前襟上落下了点点的鲜红,宛若凌寒绽放的梅花般异常凄凉。 “求主上放过王爷。”高霖伸手拭了拭唇间的鲜血,微微抬起头,声音虚弱异常。 “滚。”耶律宁面上溢满怒意,拂袖推倒了桌上的一摞奏折,齐齐跌落在地上。高霖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然他身边的暗枭却再也无法回来了。耶律宁用力握紧拳头,狠狠击在桌边,他将嗜血的暗枭培养成温润如玉的罕骏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现在他身边还有第二个罕骏吗,十余年他已经等不了了。 梓昕从角落中走到高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高公子走吧。” 高霖微微摇头,如若不能让罕骏平安的活下来,他拼着性命赶来皇城又有何意义。他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恐怕难以在撑到下次跪见耶律宁。 梓昕叹了口气,他微微俯下身在高霖耳边轻声说道,“主上已经绕过王爷的性命了。” 梓昕趁着高霖眼中的茫然,扶着他走出了房门,“王爷追随主上身边多年,主上又怎舍得杀了王爷。” “若高公子还想活着见到王爷,就好好保重身体。”梓昕掏出怀中的药瓶握在高霖手心中,转身离开了。高霖身为中原人却踏入匈奴亦有他的苦衷,梓昕看得出高霖待罕骏的心意,他希望他们能再有一次机会,或许能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就如同他一般,倘若当初耶律宁被他推倒在地动了胎气,直接派人将他赶出皇城从此永不相见,或许他们就不会拥有现在的温暖,而是将沉痛埋在了心底,一旦忆起便会伤痛万分。 高霖面上有一丝笑意,只要罕骏能好好的活下来,他就放心了。腹中一阵愈加猛烈的绞痛,高霖不禁痛得面无血色,重重按上腹部,双膝跪在了地上,他看着手中的瓷瓶眼中燃起一丝生的希望。 他想好好的活下来,陪在罕骏身边此后绝不在离开一步,用心珍爱罕骏弥补他曾经的过错,然他失了孩子又怎还有颜面见到罕骏。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高霖脑中忆起了大夫的话,他倒出几粒药丸喂入口中,运起内力腹中一阵暖意,身下的鲜血缓缓止住了。 他用力撑住一旁的红柱起身走向了远处,腹中依旧钝钝的痛着,高霖看着衣衫上的血迹,悲凉的笑了笑,如今他这般的身体以后又还能孕子吗。 第 82 章 第81章 上午的阳光倾斜在绿色的枝叶上,异常娇嫩耀眼。梓昕静立在紧闭的房门前,他侧身远望着微闭的窗扇,面上异常焦急。 已是上午耶律宁仍未踏出房门一步,莫不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事情,但昨日梓昕见耶律宁面色正常,未像有任何隐疾,况且耶律宁的身体强健绝不可能一夜忽染风寒。 梓昕在房门边来回踱步,心中异常不安,他想敲门探望耶律宁的情况,但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卫绝不能踏入房门一步,若耶律宁责怪下来,恐怕他连以后留在耶律宁身边的资格都没了。 梓昕猛然转身走向了房门,他实在不能等下去了,若耶律宁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以后都追悔莫及,况且他前几日接连得罪耶律宁,让耶律宁愤怒的次数还少吗。 梓昕抬手敲了敲房门,一旁的侍女缓缓打开,他瞬间冲了进去。梓昕看着耶律宁面色无碍的坐在桌边,心缓缓放下了,他情不自禁的小声说道,“主上没事就好。” “看见我坐在这里,你有什么可高兴的。”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隐隐的欣喜,面上有些稍稍不悦,他坐在桌边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梓昕敲门,既然梓昕担忧他的安危何不大胆进来,况且多日来他面对梓昕的无礼举动,也为责罚过什么。 梓昕摇摇头,隐去了面上的神色,缓缓向后退到房门外。 “回来。”耶律宁怒道,走进房间中见他一面就完了,也不肯说一句话,那他一个多时辰岂不是白等了。 梓昕低头走到耶律宁面前,等待着他的责罚。 “来找我有何事。”耶律宁望着梓昕明亮的双眸,近些时日他眼看着心爱之人却不能表达任何情意,忍得实在辛苦,好在他已经暗中钳制了耶律泓的势力,过一段时间事情就能结束了,那时他一定将梓昕牢牢桎梏在身侧。 梓昕沉思了一阵也未想到有任何禀告耶律宁的事情,然他随口编一个反而会漏洞百出,让耶律宁更为愤怒。 “既然无事为何随便踏入我的宫中,你以为这是普通下人的房间吗?”耶律宁扬声道,梓昕就算是一个侍卫,对主上表明关切之意又能如何。 “主上今日未参加殿议,我惦念主上的安危,一时心急便抬手敲门,请主上责罚。”梓昕小心的抬头望了一眼耶律宁冰冷的面色,无奈之下说出了真实的心意。 耶律宁抿唇轻笑了一声,倘若梓昕早说出心思就好了,然梓昕却一直在心中闷着,他犹生着闷气。 耶律宁虽不解释亦是无妨,但他担心梓昕担忧还是开口说了一句,“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今日不太想去参加殿议了。”他更是不愿看见那些大臣的嘴脸,整日闲着没事做,然在关键时刻却抓着别人的过错迟迟不肯放。若他们扳倒了罕骏,对他们又有何好处,耶律宁杀了自己信赖的手下,心中厌烦同样不会给朝臣任何好脸色的。 “气大伤身,请主上注意身体。”梓昕低声劝解了两句,然他身为普通侍卫亦不能多说什么。 耶律宁点点头,他犯不着与那些人动怒,他不过是先冷两天,让那些朝臣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 “你将地牢的令牌给高霖了。”耶律宁冷声道,他派暗卫监视梓昕,只因顾虑梓昕的安危,但他没想到梓昕竟会瞒着他做出此举,倘若换做他人,他绝不会再留着那人的性命。但是梓昕,他绝不可伤及分毫。 耶律宁皱紧了眉头,他不知梓昕这般相助高霖的缘故,希望只是同为中原人的好感,否则他势必要杀了高霖。 梓昕心间一凉,他猛然跪在了地上,他擅自偷窃地牢令牌是大过,给予高霖更是不得容忍的过错,如今就算耶律宁饶过他的性命,他也绝不可能在踏入皇城了,然此事只有他与盖雄二人知晓,耶律宁又是如何得知的,“是属下的错,求主上责罚。” “给我一个理由,或许我可以饶过你。”耶律宁决然不可能将梓昕赶出宫中,然让他坦然面对此事亦是十分困难。 梓昕心间的紧意尚且缓了缓,然他绝不可能对耶律宁说出,他仅为了给二人一个打开心结的机会而已。“王爷吃了绝情丹性格冰冷,众侍人皆不敢靠近王爷一步,而高霖心有愧疚必会好好照顾王爷。” “你可知罕骏吃下绝情丹,在忆起前情的痛苦,”耶律宁用力握紧拳头,忍下了心中的冲动,“照顾罕骏的侍人有很多,我绝不可能让高霖在见到罕骏。”他希望罕骏能忘了高霖,待心中的伤痛渐渐痊愈,在重新开始。 “难道主上希望王爷一生冰冷,再无享受温暖的可能。高霖是王爷的心结,若王爷能打开心结,亦可与常人无异。”梓昕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面对着耶律宁眼中的寒意。 耶律宁的面色有些暗淡,甚至连怒意都淡去了几分,罕骏当年的冷漠血腥亦是他的缘故,然他不惜花费了多年的时间才让罕骏变得与常人无异,如今看着罕骏再次如当初一般悲凉,他又如何忍心,但他不想看着罕骏生不如死的模样。可罕骏已服下绝情丹,又如何回到原来那般温和。 “属下敢以性命担保高霖定会好好照顾王爷。”梓昕俯身磕了一个头,他已经给了高霖活下去的希望,更不可能再让他就此陷入了绝望之中。 “你用性命保证又有何用。”耶律宁重声道,他突然才发现他那日真的错了,不由分说的将罕骏打入了一生冰冷中,甚至未给他一丝机会。然绝情丹不可能再有解药了。 “主上,高霖轻功绝佳,您亦可派高霖留在王府中作为暗卫,日后可保护王爷的性命。”梓昕见耶律宁的神色未有一丝动容,不禁开口劝道。 “罕骏此生不会在动情了。”耶律宁微微摇头,他即是希望罕骏能有情,但他却亲手斩断了罕骏的退路。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主上又怎能如此果断,若高霖一生真心待王爷,而王爷看到高霖眼中的深情,亦不可能没有一丝动容。”就算罕骏感受不到任何爱了,但高霖守在罕骏身边,亦有一丝活下去的动力,漫漫长路真心待心爱之人,不愧对心意便足以。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期待的神情,面上一阵沉默,梓昕为此事颇费心思,他是不想在拒绝梓昕,可是罕骏已身心俱伤,他实不想拿罕骏试探高霖的心意。 “主上还是不肯相信高霖。”梓昕轻声问道,他微张双唇却缓缓闭上了,耶律宁身为匈奴之王必会深思熟虑,绝不会如他一般心生同情之意便意气用事。 “他杀了罗骁,毁了我颇为信赖的一位重臣,又让我如何相信他。”耶律宁一掌拍向桌边,他或许相信高霖悔悟了,绝不会再伤害罕骏一分,但难保耶律泓再从高霖身上做文章,逼迫他对付其他朝臣。 梓昕微微低下头,面上一片黯淡,或许耶律宁犹有自己的顾虑吧,但他已经尽力了。 “属下打扰主上先告退了。”梓昕俯身行礼,转身缓缓走向房门。 “你回来。”耶律宁张口唤道,他这般做是不是有些不尽人情了,但高霖看着罕骏心底的情意,却犹狠狠伤害他,更是万分绝情。 “主上还有何事吩咐属下?”梓昕站在耶律宁面前,心中有些紧张,他担心耶律宁会找他收回牢房的令牌。 “你身为我的近身侍卫,难道不该留在我身边吗?”耶律宁沉声道,梓昕这般坦然的离开了,他还以为梓昕一夜未见他心中有些不舍。 “是。”梓昕低下头,可他不记得近身侍卫能留在房间中。 “今日的事情我日后不再追问,希望高霖能说到做到,若他再敢背叛我,我绝不会饶过他的性命。”耶律宁冷声道,若高霖能改变罕骏冷漠的性情,他甘愿一试,但他担心罕骏会越痛越深。 “谢谢主上。”梓昕面上有一丝喜色,他未想到耶律宁竟能答应此事,或许因他当初待耶律宁分外冰冷,耶律宁亦有些感同身受。 “不用谢我。”耶律宁有些不悦,他这般亦是为了牢房中的罕骏,梓昕又何须谢他。 梓昕点点头,他见耶律宁的面色稍稍缓了缓,向耶律宁身边走了几步。 耶律宁看着梓昕漆黑的双眸,面上略有些失神,“我是做错了吗?”耶律宁心中有些悔意,亦有他当年为调查清高霖的底细便将其送到罕骏身边,酿就了今日的结果,而他喂罕骏吃下绝情丹更是此生无法挽回了。 “主上并未做错,主上这般也皆是为了王爷着想。”梓昕温声安慰道,耶律宁为了罕骏不再受到创伤,又做错什么了。就如同当初耶律宁强令他嫁入匈奴一般,只因耶律宁真心爱他,而他却终无法明白耶律宁的心意。 耶律宁缓缓抬手未触及梓昕的袖边,沉沉的落了下去。或许是因他一时太过冲动了,但自当年爹爹离世,他这般癫狂的性子虽压制了多年亦难该掉。 第 83 章 第82章 地牢中异常阴冷黑暗,走廊间的烛火十分微弱,渐渐燃尽只余一点微薄的烛芯。狭小的天窗隐约透过一点光亮,但□□枯的杂草掩住了,虽是白昼亦与黑夜无异。地上片片污水散发着淡淡的恶臭。 角落中跌坐着一道脏兮兮的身影,宽大囚服下的身形异常消瘦,胸前遍布着道道血痕,似与衣衫黏在了一起早已结成血痂。衣袖下隐约露出纤细的手腕,腕骨异常突兀,白皙的手臂上一道深而长的伤口,尚还淌着鲜血。 乌黑的秀发早已粘成一团披在了两侧,露出一张惨白消瘦的面颊,双眼毫无任何神采痴痴的望着一旁的墙壁。 罕骏脑海中似有一道模糊的身影,胸口猛然一阵绞痛,他不禁俯下身用力按住衣衫,撕扯着胸膛上的伤痕试图缓解一丝丝痛意,白皙修长的指节一片鲜红。 走廊间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浅色的衣衫隐在了阴暗之中,寒意顺着单薄的外衣一点点浸入肌肤之中,腹部不禁有一丝痛意,高霖轻咬下唇,伸手轻柔着腹上的衣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喂入口中。待腹部的不适减缓后,高霖加快了步速。 他匆匆走到了远处的牢门口,看着躺在地上的身影,残破的囚服间透着鲜红的血肉,心间一阵痛楚。 高霖用力握住冰冷的铁门大声唤道,“王爷,王爷。”罕骏自幼身体病弱,不曾断过汤药,如今又怎能承受这般的酷刑,高霖恨不得亲身为罕骏代过,而这一切本就是他的过错。 寂静的牢房中许久未有一丝声响,高霖看着罕骏的背影,心中渐渐有一丝寒意夹杂着淡淡的恐惧,他尽力摇摇头,不会的,罕骏一定不会有事的,主上曾经说过不会去罕骏的性命。但罕骏的鞭伤严重,未曾涂抹过伤药,在恶劣的条件下又能支撑几日。 高霖掏出袖中的匕首试图斩断牢房门上的铁链,但他稍稍用力却将牢门打开了,高霖放下装饰性的铁链,并未思考太多,立刻冲入了牢房中。 罕骏缓缓起身抬头看着面前之人清丽的面容,视线不由得移向了他平坦的腹部,眼中有一丝伤痛,好似牵动着他全身的伤口一般,他冷漠的转过身重重靠在墙壁边。 高霖看到罕骏异常消瘦惨白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这本是他应承受的责罚,然罕骏不惜以病弱的身躯为他挡下了一切,他却仍未保住罕骏最在意的孩子。 高霖低下头,无力面对罕骏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双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悔恨与愧疚,“对不起。”高霖紧紧握住衣袖下的指尖,是他铸下的错,苦果应让他一人吞下,然却让罕骏饱受失子之痛。 高霖甚至不敢抬头望向罕骏面上的神情,当初他尚可以不顾及罕骏眼中的伤痛,如今他真的做不到了,他看着罕骏痛苦的神色,恨不得用刀狠狠刺伤自己。 高霖抬手轻轻握住罕骏的衣袖,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了罕骏冰冷的肌肤,罕骏的身体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用力甩开了高霖的衣袖。 高霖看着落在半空中的指尖,眼中有一丝失落,他的冷漠终于推开了站在他身后的人,但他不介意罕骏怎样待他,他只求能留在罕骏身边弥补曾经的过错。 “你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罕骏的声音异常冰冷,好似心中的感情也荡然无存了。 高霖摇摇头,他侧身走到罕骏面前,痛惜的看着罕骏衣衫上的道道伤痕,“王爷身体病弱,怎受得住地牢中的寒冷,我愿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您,直到主上放您离开的那一天。” 高霖看着罕骏碧蓝色的眼眸,抬手将罕骏紧握的拳头拥在了怀中,“这次我真的不会离开您了,高霖的性命都是您的,无论您要去何处高霖都会陪伴在您身边。”即使罕骏想要他的性命,他亦不会顾惜分毫。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了,以后你我再无一分关联。“罕骏用力抽回指尖,面容异常平静好似未看到高霖眼中的伤意一般。 “不,王爷,”高霖眼眸中有一丝泪光,心宛若刀割开一般,钝钝的痛着,他拥有罕骏的爱时不曾好好在意过,如今却再也奢望不到了。 “是高霖错了,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高霖不求罕骏能如原来一般待他,他只求留在罕骏身边就好,他伤罕骏太深,他做不到无事的离开。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罕骏冰冷的笑了,他明知高霖心中有事绝不会安心陪在他身边,然他仍渴望真情能感动身边的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不该逼迫你留下孩子。”孩子已六月,他甚至能感受到胎动了,如今却没有了,罕骏皱紧眉头忍过心扉间的痛苦,他宁愿不曾得知孩子的存在,任高霖放弃孩子。 高霖看着罕骏面上的悲凉刺痛了心底,他伸手紧紧拥住罕骏的双肩,“孩子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不顾惜宝宝。”他更不该不在意身边人的感受。 “王爷,我能孕子,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高霖甚至渴望腹中孕有爱人的血脉,感受着孩子在腹中轻轻的动作,然他不知他的身体是否还能孕育孩子了。 罕骏伸手挣脱开高霖的手臂,岂料高霖拥得更紧了,他将头埋在罕骏的肩边,一丝丝泪水顺着白皙的面庞落在罕骏的肌肤上,“求您别让我离开。” “我只想留在您身边服侍,做一个小杂役也好,我绝不会干涉您的生活。”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要求罕骏心中有他的身影了,他只想为罕骏孕育一个孩子,看着宝宝唤罕骏父亲,在罕骏怀中欢笑。 高霖眼中有些迷茫之色,若他放下复仇之事,或许宝宝仍安稳的在他腹中,而他靠在罕骏怀中,和心爱之人商议着宝宝的名字,但这一切皆被他毁去了,不仅他一无所有,还害得罕骏陷入了大牢中。 罕骏感受着高霖温热的肌肤,心中一阵刺痛,宛若蚂蚁啃噬一般,异常疼痛难忍,他重重推开身边的人,俯身蜷缩在角落中,修长的指节用力搅住单薄的衣衫,但剧痛愈演愈烈,未有一丝暂缓。 高霖跌在坚硬的地上,他扶住酸痛的后腰缓缓起身,看见罕骏面上痛苦的神色,他伸手将罕骏拥入怀中,“王爷,您哪里痛。”高霖的声音有些微颤,他看着罕骏如此痛楚的折磨自己,却毫无一丝办法。 “滚。”罕骏看见凑近的高霖怒吼道,他抬肘击向了高霖的腹部。 而高霖并未躲避半分,腹部一阵疼痛,他不禁用力咬住下唇,面色猛然发白,然手臂却牢牢的拥住罕骏的腰身。 高霖看着罕骏面上异常冰冷的神情,与曾经站在他身边那般温润如玉的面容相去甚远,不禁有些失落,是他将罕骏逼成了这样吗。高霖心中的自责又深了几分,恐怕他余生都陪在罕骏身边也无法弥补曾经对罕骏的伤害。 “若您实在痛得厉害就用力吧,我不想看着您伤了自己。”高霖握住罕骏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他宁愿罕骏出手伤他,或许他心中还好受一些。 罕骏的指尖用力嵌入了高霖白皙的肌肤,瞬间鲜红染满了他的指尖,高霖感觉到一丝丝痛惜,但他望着罕骏的面容,神情愈加柔和。 罕骏猛然放下手,用力按住胸口,“走,我不想看到你。”握紧的拳头狠狠磕在地面上,鲜血缓缓流淌而下。 “王爷,若您恨我打骂我也好,求您不要赶我离开。”高霖握住罕骏受伤的手背,他实不忍心看着罕骏因他的过错而自残。 “你已经自由了,又何必求着留在我身边。”罕骏甩开高霖的手臂,背对着高霖坐在墙边,他已经了却心事不应回到中原吗,又为何在勉强的留下。 高霖双膝跪在罕骏面前,微微俯下身,眼中溢满苦楚,他是自由了,然他的自由又是罕骏如何换来的,“我爱您,我舍不得离开您身边。”曾经罕骏多次渴望他说出心意,然他却冷漠的避开了,高霖不知如今还有意义吗。就算没有他也会陪在罕骏身边一生,不厌其烦的说下去。 “爱,”罕骏冷笑了一声,继而面上的冰冷缓缓淡去,流露出浓浓的伤痛,他缓缓道“现在已经太迟了,你不该爱上我。” “不迟,只要您还好好的活着就好,我可以用余生来证明我的心意。”高霖握住罕骏的指尖按向了他血淋淋的胸口,他不在意罕骏是否还爱他,但他会尽全力待身边之人。 罕骏感受到高霖的心跳声,猛然放下手,厉声道,“来人将他给我赶出去。” “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此生绝不会再离开您了。”高霖伸手拉住罕骏的衣袖哀求道。 罕骏冷漠的望了高霖一眼缓缓转身。 门口外的侍卫纷纷走上前将高霖团团围住,高霖绝望的看着罕骏,“我知道您不愿见到我,我不留在牢房中,就远远的站在外面看着您好吗?” “我明日便会求主上将你送出皇城,不得再踏入一步。”罕骏冷声道,如今他心中再无一分感情,就算高霖有心要与他修好也没有一丝意义了。 “王爷。”高霖的手重重的滑落了下去,罕骏就那般不愿看到他吗,他伤透了罕骏的心又如何能够被轻易的原谅,可是如若他被赶出皇城就再也见不到罕骏一面了。 “王爷,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好吗,若您依旧不肯原谅我,我甘愿离开您。”高霖哀求道,他只想陪在罕骏身边,就算罕骏待他没有一分爱意了。 “带走,”罕骏摇摇头,一年又怎样,他原谅高霖了又怎样,他此生都不会在动情了。 第 84 章 第83章 走廊中静立着一道高挑的身影,一阵微风拂过,额边的碎发缓缓滑落,微微掩住了那双明亮的双眸。 梓昕见房门外并未任何站立的侍女,他不禁走向窗边,将微开的窗扇推大了一些,静静的望着床上白白嫩嫩的孩子,面上流露出一丝笑容,眼中溢满了浓浓的疼爱之意。 辰儿微微翻了翻身,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碧蓝色的眼眸宛若星辰一般异常漂亮,他挥舞着肉肉的小手臂看向四周,似在探寻着新奇的事务,忽然他发现了窗外陌生的面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白皙柔嫩的脸蛋异常可爱。 梓昕望着辰儿面上的笑意,甚至想冲上去将辰儿软软的小身体抱入怀中,但墙壁阻碍了他的身体,他只能远远的望着孩子。 梓昕伸手触及到冰冷的窗扇,缓缓放下了手臂,他已经多日没有亲手抱到宝宝了,然远望犹不能解去他心中的思念之情。 梓昕缓缓俯身趴在窗边看着辰儿,双眼溢满渴望之色,他离开的时候辰儿还很小尚不能记事,况且又过去了多日,辰儿恐怕早就忘记他了。梓昕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耶律宁被朝事烦的焦头烂额,他还在这里愁宝宝是否记得他确实有些不妥。梓昕心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一直趴在窗边望着王子,恐会让宫人生疑,但他舍不得离开辰儿,若换做下次或许他就不会有这般好的机会了。 梓昕抬头不经意间望向了梳妆台旁的铜镜,隐约浮现了一张英俊的面容,他心中猛然一紧,未料他看辰儿太凝神了,连耶律宁早就站在他身边都不曾得知。梓昕下意识的想转身跪在地上求耶律宁责罚,但他看着铜镜中的容颜溢满了温和之意,而无一丝在朝堂之中凌厉之气,眼中有些疑惑。 或许是因耶律宁看到了床上的辰儿,然耶律宁站得位置太偏绝不会看到孩子。梓昕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念头,眼中一片震惊之色,亦或只因为他,耶律宁站在一旁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 梓昕苦笑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易容苦苦瞒着,而耶律宁早就得知了他的身份,可能是因他太过愚钝了,不曾看到耶律宁眼底流露的一丝情意,况且耶律宁生性冰冷,也不会轻易允许一个普通侍卫靠近他的身边。 梓昕缓缓转身望着耶律宁的面容,眉眼间的柔意尚未褪去。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流露而出的思念之情,再也无法冷下面色,或许是他错了,他误以为如此能护得梓昕的安危,但他却忘了梓昕日日忍着对辰儿的思念之情是怎样的辛苦。 “主上。”梓昕缓缓走到耶律宁身边,未如以往一般卑躬屈膝,他们自知了彼此的身份又何必苦苦相瞒。若是梓昕早发现了耶律宁面上异样的神色,他绝不会将关切之意忍在心底。 耶律宁张口便想唤出梓昕的名字,但他仍将深深的感情隐在了心底,平静的望着梓昕的面色。 “主上还想这样看着我多久。”梓昕抬手探入了耶律宁的衣袖中,刚刚触及耶律宁的皮肤,耶律宁便将他的指尖紧紧握住了。 耶律宁将梓昕拥入了怀中,他感受着梓昕强烈的心跳声,心间的情意再也无法隐忍,这些时日他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却不能表露半分情意,忍得很辛苦,而梓昕亦是如此。 “主上,早就得知了我的身份,为何不向我吐露半分。”梓昕紧紧拦着耶律宁劲瘦的腰身,而他多日来陪在耶律宁身边,竟未发现一丝异样。 “梓昕不也是未曾告诉过我吗?”耶律宁挑了挑剑眉,他看着梓昕红润的唇边,俯身凑了上去,探出小舌轻轻探入爱人的口中吮吸着。 梓昕回应着耶律宁,许久二人才难分难舍的松开了,修长的指节仍紧紧扣在一起,“我担心主上得知我的身份,会再次将我赶出皇城,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梓昕靠在耶律宁肩边,耶律宁那般不舍得他,又怎会强令他离开呢。 耶律宁笑了笑,他当初确实想将梓昕赶出宫中,但顾虑到梓昕的安危他便放弃了。耶律宁微微摇了摇头,自他生下辰儿后,心果然比过去软了不少。当年他心性残忍恨绝,尚能将耶律泓赶到荒无人烟的边境,不知如今他满心皆是对爱人和孩子的牵挂,还能不能做到那一步了。但他绝不允许出一分差错,否则梓昕和辰儿的性命,他都无法保下。 “梓昕安心留在皇城中,若是思念辰儿了,就去房间中陪陪孩子,其他的事情都无需梓昕多虑。”耶律宁轻拍拍梓昕的肩膀,他看着梓昕白皙如玉的肌肤,指尖顺势滑落在梓昕纤细的脖颈处。 耶律宁看见梓昕系得分外严实的衣领,蹙了蹙眉头,修长的指节迅速解开了,指腹拂过光洁的胸膛,落在了两粒突起的红缨上,耶律宁轻轻揉捏着,感受到掌下一点点变硬。 梓昕轻轻□□了一声,指尖揽住耶律宁的双肩,并未躲避半分,他多日未经□□又怎经得住耶律宁如此的挑逗,而他亦是感受到耶律宁心中燃烧的一团火热。 耶律宁看着梓昕迷离的双眼,一阵心动,他微俯下身吻上了梓昕的脖颈,怀中的身体稍稍颤了一下。耶律宁半拥着梓昕走向了一旁的栏杆,将梓昕缓缓推倒,他看着梓昕面带笑意,十分顺从未有一丝反抗,眼中有些有一丝诧异。 “梓昕怎么今日情愿了。”耶律宁曾经诱惑过梓昕多次,也未见梓昕这般甘心的倒在他身下。 “因为我爱您。”梓昕的指尖抚向耶律宁的腰身,耶律宁在意他甚至不惜为他承受孕育之苦,而他躺在心爱之人的身下又如何。 耶律宁心下一片动容,面上有一丝微微的笑意,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曾经他欺骗梓昕嫁入匈奴,便是期待能有一天将美人吃掉,而他看着坚决反抗的梓昕亦不忍心强迫,他甘愿一直等下去,直到梓昕情愿的那一天。随着耶律宁逐渐看到梓昕的心意,他亦是将当初的那番心思埋在了心底。梓昕爱他,他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耶律宁看着远处走来的侍卫,面色微寒,恍然才意识到他们是在走廊之中,若是被其他宫人看见了,梓昕只怕是羞愧异常,以后再也不肯了。 耶律宁转身看见梓昕已经被他扯开的衣衫,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伸手拉上外衣,向后退一步将梓昕的身体掩在他的身后。 “主上。”侍卫单膝跪在地上,他瞄了一眼藏在耶律宁身后的人,起身凑到耶律宁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耶律宁点点头,面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他微抬了抬衣袖,示意面前的侍卫离开。 “主上。”梓昕许久未等到耶律宁下一步的动作,他不禁伸手拉了拉耶律宁的衣袖。 耶律宁看着梓昕潮红的面色,宛若涂了脂粉一分,不禁笑了笑将戏谑的话咽在了口中,若他逗恼了梓昕,怕是以后都没机会调戏美人了。 耶律宁抚着梓昕异常柔滑白皙的肌肤,感受着掌下微烫的温度有些稍稍不舍,难得今日梓昕未曾拒绝他,但他手边的事务有些严峻,由不得他为了私事耽误分毫。“梓昕快起来吧,小心受寒。”耶律宁扣上梓昕的衣领,抚着梓昕缓缓起身,指尖仍未离开梓昕白皙的脖颈。 “主上,为什么。”梓昕眼中有些疑惑,耶律宁看着他仍是一副色眯眯的神情,但却仍未在继续下去。 “若梓昕想要,晚上到房间中等我。”耶律宁凑近梓昕圆润的耳垂,探出舌尖轻舔了一下。 梓昕微微低下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伸手轻推了一下耶律宁,转身站在一旁。 “好了梓昕,今晚我早一些回来,不会让你等得太久。”耶律宁温声道,伸手轻拉了拉梓昕的衣袖。 梓昕点点头,面容上有些淡淡的笑意。 “一会梓昕不必跟随我去大殿中,留在房间陪陪辰儿就好。”耶律宁握了握梓昕的指尖。眉眼间异常温和。 “主上是有什么事情吗?”梓昕看向耶律宁碧蓝色的双眼,心中不由得一紧,他担心耶律宁是有紧要的事情才故意支开他。 “我留在大殿中看看书册还能有什么事情,只是辰儿多日未见到梓昕,异常想念梓昕,我想让梓昕好好陪辰儿玩玩,弥补多日来的分离。”耶律宁自然不想让梓昕得知他暗中棘手的事情,若他搬出孩子,梓昕必然会相信了。 “也好,若是主上临时有事派宫人前来唤我就好。”梓昕望向床上的辰儿,面上有一丝淡淡的喜色,但他有些担心他与辰儿相处久了,会无法接受短暂的分别。 “我哪里会有什么事情,梓昕就安心陪着辰儿吧。”耶律宁转身离开了。 梓昕待耶律宁的身影离开后,推门而入,迅速走向了床边,伸手将辰儿拥入怀中。梓昕抱着辰儿软软的小身体,眼中有一丝星点的泪光。而辰儿看着梓昕陌生的面容,竟未有哭闹静静的躺在了梓昕怀中。 第 85 章 第84章 桌前洒落下一大片阳光,异常明亮耀眼,倏尔苍绿的枝叶随微风飘动掩去了点点光斑,房间中瞬间阴暗了许多。 盖雄端坐在桌边看着手中的书卷,神情异常严肃,他抬手拿起一旁的笔墨,微微俯身落下一行小字,额上的碎发滑落掩住了浓浓的剑眉,英俊的面容愈发有一丝淡淡的柔和。 盖雄缓缓放下笔墨,偌大的房间中异常寂静,他不禁稍稍有些紧张,忙寻找着那道消瘦的身影。盖雄抬头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眸,王墨猛然低下头,故作整理书卷的模样,向后移动步伐退到了角落中。 盖雄抿唇笑了笑,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欣喜,王墨若是想看着他,大胆的站在他身边就好,又何必如此遮掩。亦或是他那日的话未说明白让王墨误会了,但他甘愿留下腹中的孩子,又怎会不想与王墨相守一生。 盖雄看向缩在角落中的人影,抬手覆上了微微突起的腹部,不知腹中的孩子会像谁更多一点,若是酷似王墨应该会很可爱。盖雄放下落在纸页上的指间,微侧身体专注的看着远处的人,面上有一丝笑意。 他忽然感到掌心下轻微的动了一下,眼眸中有一丝茫然,既然涌出大片的喜色,宝宝动了,盖雄情不自禁的张口唤道,“王墨。” 王墨未来得及放下怀中的书卷,忙转过身去,他看着盖雄落在桌上的视线张口问道,“是我刚才吵到您了吗?” 盖雄略有些失望的看着腹部,他本想让王墨也感受一下腹中孩子的动作,岂料宝宝只动了一下就不动了。他仍有些不甘心的抬起指尖在腹上划着圈圈,小声讨好孩子,宝宝,在动一下好吗。 “对不起,我现在就离开。”王墨许久未听见盖雄的回应,神色暗淡的低下了头,他不愿等盖雄大发雷霆的赶他出去,况且盖雄现在有了宝宝不能太过动怒。 王墨想到盖雄腹中的孩子,眼中的失落之色渐渐淡去隐约流露出一丝笑意,他不能留在书房中,还可以站在窗边望着盖雄。 “你回来。”盖雄见孩子实在不给面子,无奈放下手起身走向王墨,他稍稍用力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腰。 王墨立刻转身,留在书房中总比站在窗外偷望要好得多。 盖雄看着王墨清秀白皙的面容,有些犹豫,若他告诉王墨孩子动了,而王墨却感受不到胎动岂不会白欢喜一场。罢了,日后孩子的月份大了,动得更频繁,他也不担心王墨会感受不到。 “刚才宝宝动了。”盖雄的声音不觉轻柔了几分。 “真的。”王墨面上有一丝异样的欣喜,他俯下身双手抚着盖雄的腹部,感受到掌下微微的突起,眼中更有一丝浓浓的惊喜,“宝宝长大了。” “当然了,宝宝已经四个月多了,自然是比过去大了不少。”盖雄看着王墨面上孩子气的笑容微微笑了笑,再过几月他的腹部甚为突兀,恐怕那时衣衫都无法掩盖了,不过既然主上能瞒过众人的双眼,他也亦会想到良策。 王墨想到再有六个月他便能亲手抱到自己的血脉,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音。他自幼与爹娘失散流浪街头后被师傅捡到,训练成了一名影卫,他从未想过会拥有亲子,看着与心爱之人的血脉在自己身边渐渐长大,感受这份亲情的温暖。 “王墨你怎么哭了。”盖雄看到王墨面容上犹残余着笑意,但双眸间却有一丝星点的泪光。 “我是太高兴了,我年幼时便成为了孤儿,不曾想过自己还会拥有亲人。”还能感受到这份被关爱的滋味,王墨环住盖雄的腰腹,将侧脸小心翼翼的贴在了盖雄的肚腹上。 “小墨,我和宝宝都是你的亲人,我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盖雄看着王墨白皙面颊上的斑斑泪痕,抬起修长的指尖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他看见面前人单薄的双肩,消瘦身躯上的道道伤痕,心间有一丝微微的痛楚,他虽是年幼丧父,但童年却是备受疼爱的,不知王墨那般小的年纪便与爹娘失散,又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王墨眼眸中的泪水淌得更凶猛了,他抬头望向盖雄眼中溢满深情,微张双唇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心底的感动与那份情意。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7节 盖雄伸手拥住了王墨异常消瘦的双肩,轻轻抚着王墨背上的发丝,他舍不得看着小墨伤心,甚至愈来愈顾惜小墨的感受,或许他已经爱上了身边人,但那句爱意他仍无法说出口。 盖雄心知王墨待他的情意,他愿一生好好待小墨与孩子,绝不负小墨一分。 “好了,我们起来吧。”盖雄轻声道,幸好房间中未有外人,倘若被其他侍人看见他们两个半跪在地上不知又该如何作想了。 王墨似未听见盖雄的声音一般,将头埋在了盖雄怀中,双肩微微有些颤抖,盖雄轻叹了一声,他看着王墨微闭双眸,纤长的睫毛依稀沾染了一丝泪水,抬手轻拍着王墨的肩边,他不知王墨内心这般苦楚。然他让王墨留在自己身边多时却不曾发现一分,或许是他只看到了王墨那般熟悉的背影。盖雄心中不禁有些自责。 “小墨。”盖雄在王墨耳边轻唤了一句,他可不想他们两个人一直这般跪下去。 王墨听见身边异常轻柔的声音,缓缓回过神情,他微微动了动手臂感觉一丝的酸麻,他才发现自己一直跪在地上,而盖雄则在一旁静静的陪着他。 “对不起,我扶您起来。”王墨歉意的看着盖雄,忙起身扶着盖雄坐在了一旁。 “您没事吧。”王墨看见盖雄面颊上微微的苍白眼中有些担忧,他自顾自的跪在地上,竟也忘了盖雄还怀着身孕,跪久了腰部必然不适,可刚才盖雄本可以推开他的,又为何由着他的性子来。 “没事,孩子也很好。”盖雄摇摇头,他觉得近来王墨看他的眼神愈发小心了,他被王墨细心呵护,心中非但没有一丝不舍,反多了一丝淡淡的欣喜。 王墨忽然意识到面上残余的泪痕,他忙低下头抬起衣袖用力拭去了,眼中略有些羞愧,他都多大的人了,怎还如小孩子一般掉泪,王墨记得他当年深受重伤时都不曾哭过一声,但他刚才心中一阵感动,泪水情不自禁的淌了下来。 “不要用手揉,会弄伤眼睛。”盖雄拉下王墨的衣袖,用手帕轻轻拭擦着白皙的面颊。 王墨情不自禁的抚上了盖雄的指尖,面上有一丝柔和的笑意,他见盖雄看向自己的视线,猛然放下了手,刚才他过分亲密的动作确实有些越距了。 “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盖雄握住王墨缓缓落下的手,他心知王墨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而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 “您愿意接受我了。”王墨拥住盖雄的手,面上有一丝异常的欣喜,他误以为自己此生只能远远的看着心爱之人,而得不到盖雄的半分心意,即使如此他亦甘愿。然他未想到盖雄竟甘愿迈出这一步。亦或只是因为孩子,但倘若盖雄对他没有一丝心意又怎会这般在意腹中的孩子。 盖雄点点头,他未曾拒绝过王墨的心意,只因他过去的愚钝而多次伤了王墨的心,如今他有了孩子,更看清了王墨在他心底留下的身影,他们之间会愈来愈好的。 王墨望着盖雄深情的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待您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即使盖雄不能忘记心中的小谢,不过无妨只要盖雄能将心思分一点给他,他就已经知足了。 盖雄面上一片动容,他用力握住王墨的指尖却未能开口说出任何,或许他可以回应王墨的感情,但他并不想逼迫自己,他情愿待他真正动情的那一天。 “我想再摸摸宝宝。”王墨俯下身拥住盖雄的腰腹,他真的很高兴,他可以拥有一个家亲手抱到自己的血脉了,以后他将不再是孤身一人。 盖雄不舍得王墨辛苦跪在地上,然他同样不忍回绝王墨,“待以后宝宝动了,我一定及时告诉你。”盖雄看着腹上的衣衫,宝宝,爹爹很疼爱你,在动一下,让爹爹感受到你的存在好吗? 盖雄见宝宝不肯给面子,无奈的放弃了,他抬头看着王墨白皙的面颊,眉眼间一丝淡淡的温和之意,情不自禁的俯身吻了上去。 王墨感受到面上的一片柔意身体猛然一颤,他仰起头似想回吻过去,但又担心盖雄会回绝他,微微低下头眼中有些暗淡。 盖雄似看出了王墨的心意,抬手拥住他的双肩,微微俯身凑近了王墨粉嫩的双唇。王墨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碰了一下,心中宛若吃了蜜一般异常甜,他甚至一时无法忍住傻傻的笑出了声。 盖雄拉着王墨坐在他身边,仍看着王墨面上痴傻的笑意,难道被他吻一下就这般开心吗。 “对不起,耽误您这么久。”王墨看着桌上高高摞起的书卷,恍然大悟,忙起身站在一旁。 “没事,也不是什么急事,你坐下吧。”盖雄伸手将桌边的书卷推开,他已经忙了一段时日了,甚至未曾与王墨好好说过一句话,他也该静下来陪陪身边人了。 王墨俯身坐下,身体不觉的靠向盖雄。 第 86 章 第85章 阳光明媚,一缕清风拂过枝叶略带一丝淡淡的暖意,走廊中一道淡粉色身影缓缓走着,裙摆微微扬起,隐约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微卷的金发披在身后,脖颈间一串淡紫色的挂坠垂落在高耸的胸前,片片光斑映在她白皙的面上,碧蓝色的双眸异常美丽。 她看见转角处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忙快赶几步追了上去,指尖紧握的纸包微微轻晃。 梓昕隐隐听见远处的声音,脚下的步伐稍稍顿了一下,转身望向身后。他看着侍女陌生的面容,面上一片茫然。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侍女轻笑了一声,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我认识你?”梓昕眼中有些疑惑,他来宫中的时日尚短,日日陪在耶律宁的身边,更不可能相识房间中的其他侍女。 “你真是多忘事,我前几日还让你帮忙为我送过一封信了。”侍女提醒道,虽是梓昕早就将她忘在脑后了,但她犹将梓昕视为恩人。 “原来是你。”梓昕打量着侍女的身影感觉有些像,他记得那日送信的人衣衫褴褛满面灰尘,未曾想她换了一身光鲜的衣服,面容竟如此美艳。 “你终于想起来了。”侍女面上流露出一丝甜美的笑意,更明艳了三分。她那日情急之下想急切将信送到心爱之人手中,迫于无奈找到了看起来颇为忠厚一些的梓昕,但她生怕暴露身份毁了爱人的前途,便乔装打扮一番。 “之前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侍女将手中的纸包递向梓昕,眼中溢满了感激之情,她本该早就前来感谢梓昕的,但她生怕梓昕对外人吐露此事,故而隐瞒了几日。 “不用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梓昕摇摇头,他只是送了一封信,又怎能让人家花重金感谢他。 “难道你嫌弃礼物太轻,虽然只是几块糕点,但也是我一上午的心血,并不难吃,你可以尝尝看。”侍女故意说道,她看着梓昕举止间隐隐流露出一丝高傲之气,与那些普通侍卫大为不同,必然不喜欢钱财,故而不喜花费了一些心思。 “好,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梓昕见侍女眼中一片诚恳,收下了纸包。 “倘若以后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若我能帮上一些,我必会尽力相助。”侍女微微笑了笑。 梓昕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并未太过在意,他隐隐感觉到一丝寒意,不由得转过身去,看见耶律宁冰冷阴沉的面容。 “主上。”梓昕与一旁的侍女齐齐低头行礼。 耶律宁冷冷哼了一声,踱步走向侍女面前,他看着侍女绝美的面容,眼神愈发冰冷。 侍女眼中有一丝恐惧,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站在梓昕身边。 “主上。”梓昕轻唤了一声,望着耶律宁染满怒意的眉眼,他不知耶律宁为何这般愤怒,亦或是因朝中事务。 耶律宁张口想询问侍女在何处当差,但他感受到袖中温热的指尖,面色稍缓了缓,摆摆手示意侍女离开。 “她是何人。”耶律宁想起刚才梓昕与一旁的侍女亲密交谈的情形,甚至指尖相碰在一起,心中仿佛有一丝怒火在熊熊燃烧。 “一个普通的小侍女。”梓昕一时也忆不起侍女的名字,但他不知耶律宁为何对刚才站在他身边的人这般在意。 “梓昕装扮成侍卫才几天就与宫中的侍女混得这般熟了。”耶律宁冷声道,他似乎还不了解梓昕这般爱与女子搭讪,亦或是当初梓昕身为王妃根本不得靠近女子的机会。 梓昕听着耶律宁的讽刺心中有些不适,他只当耶律宁心情不好并未在意,轻拉了拉耶律宁的衣袖,“主上,我们回去吧。” “刚才你们在谈什么,谈的这般开心。”耶律宁见梓昕有意略过,心间更为愤怒。 “没什么。”梓昕摇摇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糕点藏在了身后。 “既然没什么,她为什么要给你送东西,亦或是她喜欢上你了。”耶律宁扬声道,双眼紧紧盯着梓昕手中的糕点,而梓昕收下了她的心意,又表示什么,是接受她的喜欢吗。 “不是。”梓昕忙张口说道,他恍然才明白耶律宁是误会他了,然他深爱耶律宁,甚至愿放下心中的芥蒂躺在耶律宁身下,难道耶律宁还看不到他的心意吗,他又怎可能随意看向其他的女子。 “那是什么?”耶律宁不禁提高了一丝声音,修长的指节紧紧握起。 梓昕张了张口,微微低下头神色有些暗淡,皇城中侍女不得与暗卫谈情,若将此事告知耶律宁,他必会重罚他们二人,梓昕有些于心不忍。 “若你喜欢上了那个侍女,大可不必瞒着我私下谈情。”耶律宁面上愈发阴沉,眼中有一丝寒意,他的爱妃当着他的面与女子谈情,又将他当做什么了,他身为堂堂匈奴王可曾受过这般屈辱,“你记住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侍卫,不要以为我给你几天好脸色就可以肆意妄行。” “滚,我不想再皇城中在看到你的身影。”耶律宁重重说道,他用力放下衣袖,匆匆向前走去。 然耶律宁走过长长走廊,怒意稍稍缓了一些,急躁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心中不禁有一丝悔意,他担心梓昕真的会一时生气离开皇城,然他又无法忍受爱人不在身边的孤独。 耶律宁缓缓转身看着走廊的尽头,刚才他已经放出了狠话,如今他如何也无法放下面子低头向梓昕道歉。况且刚才梓昕看着侍女眼中溢满温和之色,让他如鲠在喉,胸肺间异常闷塞。 耶律宁用力握住栏杆,看向远处摇曳的枝叶,重重叹了口气。他刚才所说的话确实有些重了,梓昕不过是与侍女交谈了几句,他又怎能让梓昕滚出皇城。他多日来待梓昕甚为温柔体贴,未曾说过这般的狠话,可能梓昕不会再原谅他了。耶律宁一时自责难忍,握紧拳头击向红柱,他在殿议时尽力压制的怒意又怎能发泄在梓昕身上。 可若他现在向梓昕解释,梓昕又会听得进吗,罢了,还是迟一些再说。 耶律宁起身想走向房门,未想抬头看见梓昕澄澈的双眸,面上不禁有一丝喜色。 “主上,您刚才是吃醋了吗。”梓昕走近耶律宁身边,伸手拥住耶律宁的腰身柔声道。或许耶律宁刚才的话是有些过分了,但也皆因对他的爱,他又如何能怨恨在心。 “谁吃醋了。”耶律宁瞪了梓昕一眼,指尖牢牢握住梓昕纤细的腕间,好似生怕他会离开一般。 梓昕看着耶律宁缓和的面色,心间的伤意渐渐淡去,若刚才他未追上来,或许耶律宁强忍伤心与自责更为苦楚。而曾经耶律宁面对着他的冷漠刻意讨好了多次,他实不忍再让耶律宁放下身段温声向他解释。 “主上,刚才那个侍女只是向我表达感激之情,我们之间并无其他事情。”梓昕解释道,也怪他太过迟钝了,若他早一点看出耶律宁眼中的妒意解释清楚就好了。 “她的相貌甚为美艳,若梓昕喜欢,我不介意将她留下。”耶律宁故意酸酸的说,梓昕是他的,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触碰自己,即使是女子也不可以。 “主上,您在说什么,我深爱您又怎可能喜欢上其他女子。”梓昕大声道,心中隐隐有些怒意,他不知耶律宁是真的这般想,亦或是看着他与侍女交谈心生不满故意气他。 耶律宁看着梓昕的背影,才知梓昕真的生气了,他轻声唤了一句,“梓昕。”耶律宁见梓昕许久未回应他,微微叹了口气。他们两个男子在一起时日久了总会腻了,况且宫中的侍女异常美艳,梓昕看了又如何会不动心。或许梓昕现在的心犹在他身上,但他不知若等到那一天他会怎样,是杀了那个侍女亦或是将梓昕赶出宫。 “若我让主上娶女子为妃,主上会答应吗?”梓昕缓缓道,耶律宁能看得清自己的心,却体会不到他的心意。 “我们已经有了辰儿,我又怎可能会娶其他女子。”耶律宁皱紧眉头,若他真喜欢女子,他绝不会亲身孕育辰儿。 “我与您的心意一般。”梓昕抬手用力握住耶律宁的掌心,似想将他的深情刻入耶律宁心中。 “若您下次再说出这般话,我真的会生气了。”梓昕看着耶律宁手背上的一片红痕缓缓放下手。 “我绝不会在怀疑梓昕了。”耶律宁不顾走廊远处的宫人,伸手将梓昕拥入怀中,今日确实是他有些冲动了,明知梓昕的心思仍恶语相讥,幸好梓昕并未记在心上。耶律宁更是未曾想到梓昕会主动追上他的身影,他本想晚些时候再找梓昕道歉。 “能让主上为我吃醋,我确实很高兴。”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的一丝愧意,温声道。若他看见耶律宁调戏侍女,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耶律宁笑了笑并非否认,他看着远处走来的侍卫,指尖仍未放下,拥着梓昕的腰肢走向了房间中。 第 87 章 if (("exaih>0) { if (getokie(&039;readerid&039;)>0) { if (geti&039;)==1) { ("exail("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同时荣幸的告诉您,由于您是我站优质客户,所以我们选中您并且赋予评审资格,您可以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欢迎您点击【邀您评审】参与评审,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 } else { ("exail("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 } 第 88 章 第87章 淡蓝色的床帘挽起挂在一旁,梓昕俯身坐在床边,微微抬起衣袖,修长的指节抚在宝宝白皙柔嫩的脸蛋上,双眸溢满了疼爱之色。 辰儿纤细的小手拥住了梓昕圆润的指尖,圆溜溜的小眼睛不停的转着,似在寻找着新奇的事务,他看见梓昕垂落在半空中的发丝,碧蓝色的双眸猛然散发出一丝异样的光彩,他挥舞着小手想去触碰,但无论如何也摸不到,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顺着白皙的面颊缓缓淌落。 “辰儿不哭,爹爹抱。”梓昕忙抱起辰儿,在怀中轻轻摇晃着,辰儿将梓昕的一撮秀发握在指间,开心的笑了,小脸上仍挂着斑斑泪痕。 梓昕担心辰儿将他的头发放进口中,忙松开辰儿的小手,将他的发丝解救了出来,辰儿看着空空的掌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辰儿乖,不哭,爹爹抱你走走。”梓昕看着辰儿面上的泪花异常心疼,他起身轻摇着辰儿的身体在房间中缓缓踱步。 “辰儿是不是想父王了。”梓昕柔声道,就算孩子真的想耶律宁了,他也不能现在就将孩子抱过去,“辰儿,父王有很多事情要忙,晚一些的时候会过来看辰儿,辰儿在等等好吗?” 梓昕轻拍着孩子的小肩膀,看着辰儿酷似耶律宁的眉眼,心间不由得有一丝淡淡的酸楚。耶律宁深爱他不惜为他承受孕育之苦,而如今暗中势力涌动,耶律宁颇为心力交瘁,他却无力帮些什么。 梓昕微微叹了口气,他身为男子难道就只能被耶律宁保护在怀中吗。 “该为王子殿下喂奶了。”奶娘走到梓昕身边低声提醒道。 “把羊奶端上来,我来喂吧。”梓昕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恍然大悟怪不得辰儿刚才哭得很厉害原来是饿了,而他身为辰儿的爹爹竟未意识到这一点,梓昕不禁有些自责。 “辰儿是饿了吗,爹爹来喂辰儿。”梓昕抱着孩子坐在了床边。 奶娘将托盘端到床边,陶瓷碗中盛了少半碗的羊奶。 辰儿嗅到浓郁的奶香后,忙睁大了双眼,手舞足蹈的寻找着食物,梓昕担心辰儿饿极了又大哭起来,忙拿起一旁的纱布,沾了一些羊奶送到辰儿嘴边,辰儿大口的吸着,面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些会不会有些少。”梓昕看着碗中的奶,似乎担心辰儿会吃不饱。 “已经不少了,小孩子吃不多的。”奶娘回应道。 辰儿吃饱了便不肯再用了,他看着梓昕送来的纱布抬手握住了,羊奶溢满了指尖,梓昕掏出手帕为辰儿拭擦着奶渍,辰儿揪着洁白的帕子便不肯放手了。 “辰儿别抓。”梓昕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不敢用力和辰儿抢下,只能任辰儿玩弄着。 梓昕闻见辰儿身体上散发的淡淡奶香,情不自禁的吻上了辰儿柔嫩的脸蛋,眉眼间异常温和。 梓昕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刚想转身看过去,却被身后之人紧紧拥住了。梓昕感受到耶律宁微微沉重的呼吸声,不禁抬手握住了耶律宁的指尖,轻声问道,“主上怎么了?” “没事,让我抱一会就好。”耶律宁摇摇头,将头埋在了梓昕单薄的肩边。如今他有了心爱之人和孩子,再也不愿面对这些残酷的争斗了,但有些事不是他能避开的。 耶律宁缓缓起身,隐去了眼底的一丝忧伤俯身坐在了梓昕对面,他看着梓昕怀中的孩子,冰冷的面容异常温和。 耶律宁抬手握了握辰儿肉肉的小手臂,心间有一丝动容。 “辰儿,父王来看你了。”梓昕小心的将辰儿抱到耶律宁怀中,辰儿看着耶律宁胸前衣襟的佩饰,眼中有些新奇,小手胡乱摸着。 “辰儿最近沉了不少。”耶律宁抬手按住辰儿飞舞的小手。辰儿好似听见耶律宁的话一般,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怎么还生气了。”耶律宁挑了挑眉,他看着辰儿这般的性情与当初梓昕生气时如出一辙。 “辰儿,父王不是有意说你的。”梓昕忙哄着耶律宁怀中的孩子,他侧身瞪了耶律宁一眼,“辰儿会听到的。” “听到了又怎样,他又听不懂。”耶律宁看着辰儿可爱的小模样,想象着梓昕儿时的模样,不禁轻笑出了声。 “主上想什么呢,这般高兴。”梓昕微微有些不悦,难道耶律宁弄得辰儿不高兴,就这般开心吗。 耶律宁摇摇头,他看着辰儿躺在他怀中一幅懒散的模样,并不太爱搭理他,抬手戳了戳辰儿的脸蛋。 “主上不要戳辰儿。”梓昕按住耶律宁的指尖,抬手轻轻揉了揉辰儿的脸蛋。 “辰儿是不是困了。”耶律宁见辰儿微闭上眼睛靠在他胸前,缓缓俯身将辰儿放在床上,拿过一旁的小被子轻搭在了辰儿身上。 “辰儿刚用过羊奶,可能会想睡一会。”梓昕担心吵到辰儿,尽量放轻了声音。 “主上,我们出去吧。”梓昕拉着耶律宁的衣袖走出了房门。 一缕阳光映在耶律宁的面上,英气的剑眉间隐约有一丝阴郁,宽大的袖袍随风微微飘动。 “主上怎么突然回房间了。”梓昕看见耶律宁的身影略有些愕然,耶律宁对朝堂事务甚为上心不到午时绝不会放下,而如今确实是第一次。 “我有些想念梓昕了,想回来看看。”耶律宁故作轻松的说,如不是他强令梓昕留在辰儿房间中,或许梓昕还执意陪在他身边。 “我天天陪在主上身边,主上还有何可想念的。”梓昕笑了笑,耶律宁虽不善于甜言蜜语,但说的他极为动心。 “一刻见不到梓昕,我都会很伤心。”耶律宁缓缓停下脚步,握住梓昕的指尖,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情。 “我绝不会离开您身边,永远不会。”梓昕靠在耶律宁怀中一字一顿的说,他爱耶律宁,不仅仅是感激身边的男人为他承受了孕育之苦,他更愿用全部的心来珍爱耶律宁。 “主上相信我吗?”梓昕抬头温声问道,他不愿一味的接受耶律宁的深情,他想站在耶律宁身边为他分担一些哀愁。 “相信。”耶律宁看着梓昕红润的唇瓣,微微俯身凑近了几分。若他不相信梓昕会留在他身边,当初他也不会决然留下辰儿。 “朝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梓昕抬手按住耶律宁的双唇,纵然他不曾得知任何朝事,但他看着耶律宁紧蹙的眉头,也隐隐察觉到了几分。 “没有一点小事罢了,过几天就好了。”耶律宁摇摇头,拉下了梓昕的指尖,他不愿让梓昕触碰太多凶残的事情。 “您看着我的眼睛。”梓昕按住耶律宁的双肩,迫使耶律宁看着他明亮的双眸。 “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过些时日待此事结束后,我在与梓昕提及好吗?”耶律宁缓缓道,梓昕很在意他的感受,若他实在不愿,梓昕绝不会逼迫他。 “主上很纠结,您是不忍心吗?”梓昕看着耶律宁的面上毫无一丝厉狠,而溢满了淡淡的痛苦。 “他是我的亲哥哥。”耶律宁微微低下头,耶律泓自出生后便被抱到王妃身边抚养,而他自幼陪在爹爹身边受尽了屈辱打骂,爹爹临终前叮嘱他要与哥哥好好相处,多年来他一直牢记在心。 耶律宁曾多次想靠近哥哥,却被哥哥狠狠推开了,五年前父王病逝他本不想争夺太多,奈何耶律泓一再逼迫,他迫不得已夺取了王位,但他不忍心伤及哥哥的性命,便将耶律泓流放到了边境。谁知耶律泓竟不甘心,甚至暗中征集兵马收买人心想东山再起,可如今他有了爱人和孩子,真的容不得他心软了,然若他杀了耶律泓日后又如何面对过世的爹爹。 梓昕轻轻抚着耶律宁的肩边,争夺王位骨肉相残,在中原甚为多见,他又如何不明白耶律宁的痛苦。 “我不想杀了他。”耶律宁微微握紧了梓昕的指尖,然他更不想给自己的孩子留下无穷的后患。 “留着一个人的性命很容易,若杀了这一切就再难挽回了,主上顺遂您的心意吧,日后总会有办法的,但我不希望您余生活在愧疚之中。”梓昕拥住耶律宁的腰肢温声道。 耶律宁点点头,事情尚还未到那一步,若耶律泓同意降服,他必不会伤及耶律泓的性命。如今他亲身孕育了辰儿,亦能感受到当年爹爹孕育的艰辛,虽爹爹怨恨父王,但对他和耶律泓皆有一丝浓浓的爱意,爹爹必不希望他亲身生下的孩子互相残杀。 “主上若是有心事就与我提及几句,我虽不能为您解决什么,但您说出后心中亦会舒畅一些。”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伤意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些时日让梓昕担心了。”耶律宁有些歉意,他日日为朝事费心,到忘了身边之人的感受了。 “您若知道我担心就不应该欺瞒我。”梓昕笑了笑,他早就看出了耶律宁的心事,但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询问,故而一直埋在了心底。 “以后我不会在欺瞒梓昕了。”耶律宁看着梓昕的面容,他顾虑说出心底的事情恐会让梓昕担忧,却忘记了梓昕看着他阴沉的面色愈加担心。 “您可一定要说到做到。”梓昕陪在耶律宁身侧踏入了房门之中。 第 89 章 第88章 夜色已深,柔和的月光倾泻在走廊间,瞬间被微弱的烛光吞噬了,窗纸上落下斑驳的树影。 王墨静坐在桌边,痴痴的望着紧闭的房门,清秀的面容溢满了担忧之色,修长的指节微微握紧衣袖边。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借着幽幽的月光看到远处闭合的大门。一阵冷风扑在了王墨白皙的面颊上,吹乱了他两鬓间的发丝,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似渗入了心底一般。 一丝恐惧之意油然而生,盖雄一定不会有事的,可盖雄有了身孕,内力大打折扣若遇到了强敌根本无法抵挡。 王墨侧身走到紧闭的房门边,他想出去寻找盖雄,然天色已晚他又要到何处去寻人。王墨颇有些焦急的在房间中踱步。 他忽然听见大门打开的声响,忙推开房门匆匆奔了出去。王墨赶到盖雄面前及时停住了脚步,他抬手拥住盖雄的双肩,面上有一丝喜色,悬起的心缓缓放了下来,“您回来了。” 盖雄点点头,面色有些苍白,眉眼间溢满了倦意,他伸手推了推身边之人,手臂伸向后腰缓缓揉着有些酸痛的腰身。 “您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刚才我特别担心,甚至想出去寻您,幸好您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王墨好似未注意到盖雄面上的不悦,拉着盖雄的衣袖喋喋不休的说着。 盖雄下午一直站在书房与主上议事,身体本就有些不适,胸肺间隐隐有些闷塞,如今他听见王墨清朗的声音愈加厌烦,抬手用力甩开了王墨的衣袖,冷声道,“你说够了吗,天色已经不早了赶快回房去,不要再我面前晃。” 王墨缓缓放下手,眼中有一丝伤意,他看着盖雄走远的身影,连赶几步追了上去,“我不说了好吗,我能不能留下来,看着您熟睡后我就离开。”王墨站在盖雄身边小声说道。 王墨许久未听见盖雄的回应,他轻咬下唇微微低下头,心间有一丝淡淡的伤痛,“我保证不说一句话。” “您若不说话,我就当您是答应了。”王墨小心的看着盖雄的面色。 “你随便吧。”盖雄蹙了蹙眉头,他累了一天了,也懒得在与王墨辩解什么。 王墨点点头,只要盖雄答应他留下来就好,盖雄有孕后身体不比平常,他实在不放心让其他侍从照顾盖雄。 “小心台阶。”王墨扶着盖雄缓缓走入房间坐在了床边,他俯身凑近盖雄的脖颈,抬起指节解着扣紧的衣领。 盖雄看着王墨白皙清秀的面容,一阵心动,情不自禁的想吻上他红润的双唇。盖雄尽力摇头挥去脑中的想法,抬手推开了王墨的身体。他一天都烦于主上交代的事情,那还有心思想这些。 “是不是弄疼您了。”王墨猛的向后退了几步,他看着盖雄冰冷的面色,异常心伤,“对不起,我一会就离开。” 王墨心知盖雄不愿看到他的身影,他想立刻就离开房间不惹盖雄的厌烦,但他担心那些侍从毛手毛脚不能服侍好盖雄。 王墨倒了一杯热水递向盖雄,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夜冷,您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话音刚落,王墨便有些后悔了,他刚刚答应过盖雄不多话的。 “对不起。”王墨的声音异常低沉。 王墨看着盖雄冷漠的视线不曾落在他身上,缓缓转过身去站在了一旁。 “去打一盆热水过来。”王墨低声吩咐身边的侍女。他抬头看着盖雄抚着腰身,面上似有些不适,张张口终而是闭上了,眼中一片黯淡。 “我能帮您揉揉吗?”王墨不忍远望着盖雄隐忍苦楚,他轻声走到盖雄身边,俯身单膝跪在地上。 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一丝哀求之色,心间有一丝动容,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可以吗,您会不会觉得有些痛?”王墨的指尖抚上盖雄的后腰,他担心弄痛了盖雄,不敢加大力道。 “还可以。”盖雄被王墨揉的异常舒服,侧身靠在了床栏边,不觉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开门声,盖雄猛的张开了双眼,他看见王墨仍跪在他身边为他揉着,伸手按住了王墨的手臂,“跪那么久也该跪累了,你起来吧。” “没事,只要您觉得舒服就好。您现在还感觉腰酸吗?”王墨摇摇头,指尖仍未停顿。 “已经好多了。”盖雄硬扶着王墨站起了身体,他看着王墨满满的心疼之意,心中有一丝暖意,微寒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王墨侧身看见一旁的大桶,抬手端到床边,他微微屈身蹲在盖雄面前,褪去盖雄的靴袜,扶着他的小腿缓缓浸入到桶中,“水还有些烫。” 王墨试了一下水温,担心烫到盖雄,将盖雄的足底托在手掌中,撩起温热的水轻轻拍打着。 “你放手,我自己来就好。”盖雄惊异的看着王墨,他尚且不会让府中的侍从为他洗脚,况且王墨本就不是他的侍从,他又怎能让王墨做这般卑微的事情。 盖雄挣脱开王墨的手,撩起的水花不小心溅到了王墨面颊上,立刻绯红了一片。 “疼吗?”盖雄抚上王墨的面颊,眼中有一丝伤意。 “您是不愿让我触碰您吗?”王墨避开盖雄的指尖,缓缓起身情绪异常低落,他还想陪在盖雄和孩子身边,看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不是。”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伤痛,忙开口说道,他未曾这样想过,他既然已经留下腹中的孩子,就决意与王墨在一起了,况且他近日与王墨相处并不排斥王墨的触碰。而他看着王墨清秀的面容,更有一丝蓦然的心动。 “我不想你做这般卑微的事情。”盖雄抬手拉住了王墨的衣袖,他今晚已经伤王墨两次了。刚才他回来时身体很不适,心中的烦躁难以忍住,不禁对王墨发泄出来了。 “我不觉得卑微,我甘愿服侍您。”王墨摇摇头,他很喜欢留在盖雄身边细心的照顾盖雄,然盖雄有时却厌恶他这般亲密的举动。 “水已经不是很烫了,您能让我为您洗完吗?”王墨俯身挽起盖雄的裤腿,将他的双腿浸入水中,轻轻安抚着他的足底。 盖雄心间一片感动,他确实有些舍不得让王墨为自己洗脚,“小墨真愿日日如此。” 他看着王墨面上的一丝水迹,抬手抚去了,指尖却停留在王墨的脸颊上。 “可以吗?”王墨抬头问道,他又有些顾虑盖雄会嫌自己烦。 当然可以了,盖雄甚至喜欢让王墨服侍他,但他却觉得如此待王墨有些不公,罢了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吧,如此想盖雄心中还平衡一些。 王墨拿起一旁的白布轻轻拭擦着盖雄腿上的水渍,他抬头看到盖雄微隆腹部,不禁凑近一些,痴痴的望着目光异常温和。 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神情,轻笑了一声,抬手握住王墨的指尖抚在了他的腹上,“孩子近些时日动得频繁了一些,力道也大了许多。” 王墨轻轻的抚着,嘴角轻扬勾起了一丝笑容,他伸手环住盖雄的腰身,轻吻了一下腹顶,缓缓起身眼中仍有些不舍。 “怎么了。”盖雄勾住王墨的指尖,王墨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他尚还未狠到不让王墨抚摸宝宝吧。 “天色不早了,您早点睡吧。”王墨将帕子放入桌上的水盆中浸湿后拧干,轻轻敷上盖雄的面颊,白皙的指节上仍残余着颗颗水珠。 “你今日留下来睡。”盖雄看着王墨消瘦的背影脱口而出,然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解释了一句,“天渐冷了,我担心你盖一床被子会受凉。”纵然他解释得如此牵强,他仍有些期待王墨的回应。 “好。”王墨点点头,心中不由得有一丝淡淡的欣喜。 盖雄单手搭在腹上,静静的等待着远处的人影。 王墨吹灭了一支烛火,借着幽幽的月光草草擦拭了身体,他迅速脱下靴子躺在了床边。 王墨担心盖雄厌恶,有些不敢触碰盖雄的身体,紧紧靠在了床栏边上。 “过来一些,不会压到孩子的。”盖雄拦住王墨的双肩,强迫他躺在自己身边。 王墨轻靠在盖雄肩边,他见盖雄未有任何抵触,抬手抚向了盖雄的腹部,在触碰到盖雄温热指尖的那一刻,瞬间收了回去。 盖雄拉住王墨的掌心,轻覆在了他的腹部,“今晚我回来的时候心情有些不好,我并非有心责备你。”若不是他伤了王墨的心,王墨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的。 “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王墨摇摇头,面上有一丝喜色,只要盖雄不厌恶他就好。“若您心中烦躁时,冲我发发脾气或许会好一些。” “以后我尽量不对你发怒。”盖雄扣紧了王墨的指尖,王墨是他的身边人,不是随便的一个撒气桶,若不是他今日实在无法忍耐,他绝不会对王墨发脾气。 “您不用太在意我的感受,只要您心情舒畅就好。”王墨开口劝道,盖雄有了身孕,脾气颇有变动也是理所应当的,他更应包容盖雄。 “若日后宝宝出生了,看见我对你发脾气,还以为我们感情不和了。”盖雄已经将王墨视为了身边人,就更不可能不顾及他的感受。 盖雄紧紧拥住王墨的身体,缓缓闭上了双眼。王墨感受到盖雄温热的体温,心中有一丝难以压制的喜悦。 第 90 章 第89章 阳光洒落在桌边,明晃晃的一片异常刺眼,倏尔光斑不见了踪影,滑落在淡黄色的纸页上。 耶律宁端坐在桌边,英俊的面容异常严肃,隐约有一丝淡淡的冷漠,他微侧身体望向远处高挑的身影,眉眼间有些柔和之色。耶律宁看着梓昕目不转睛望向远处的神情,嘴角不禁微微抿起。 他抬手拿起一旁的书册,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露出蜜色的肌肤,小臂修长有力,指尖圆润光洁。耶律宁翻开一页书卷,他看着上面潦草的小字,微蹙剑眉,拿起笔墨,重重的落下了一道殷红的墨迹,浸湿了微薄的纸页。 嫩绿色的枝叶轻摇,片片光斑落在耶律宁的面颊上,他不禁微侧身体躲避着刺眼的阳光,然纸面却完全陷入了光影之中,他将手中的笔墨重重扔向了一旁,抬头望着梓昕明亮的双眸。 耶律宁见他直直的看了许久,梓昕的神情仍未有一丝动容,好似在躲避着他一般,心中的一丝烦躁隐隐燃起。 “你过来。”耶律宁冷声道,指尖用力折着书页。 “主上有何事吩咐属下。”梓昕走到耶律宁身边,微屈身体低头行礼。 “难道我无事就不得唤你过来了。”耶律宁扬声道,他看着梓昕面上恭敬的神情,略略有些不悦。 梓昕微微摇头,步伐停在了台阶前,他现在是耶律宁的侍从,殿中尚有其他宫人在,而他与耶律宁这般亲密终有些不妥。 “你站这么远做什么,距我近一些。”耶律宁抬手拉住梓昕的衣袖,然他的指尖只能勉强勾住梓昕的衣角,英俊的面容愈发有些阴沉。 “是。”梓昕上前走了几步,岂料他还未站稳便被耶律宁紧紧拥住了纤细的腰肢,梓昕挣扎了两下,他看着耶律宁微怒的面容缓缓放松了身体。 “主上。”梓昕轻拉耶律宁的衣袖,向周身扫了一圈,侍从们纷纷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你们都出去。”耶律宁摆了摆手,指尖却有些不安分的抚着梓昕的腰身。 梓昕轻叹了一声,如此是轻易的解决了,但不知那些侍从在私下又会如何议论他,罢了,只要耶律宁的心情能稍好一些就好,至于外人的话,他也不必太过在意。 “主上不高兴。”梓昕俯身坐在耶律宁身边,温声问道,他看着耶律宁探入衣襟的指尖略有些无奈,抬手想按住耶律宁的掌心,却松松抚了上去。 “是因为大臣递上的折子。”梓昕看向一旁的书册,已被揉的不成样子了。近来耶律宁回房的时间日益推迟,他每每看见耶律宁都是一副疲惫微怒的模样,他想帮助身侧之人,却也无力涉足朝中之事,也只能在言语上稍加安慰。 然梓昕不知怎样才能舒缓耶律宁的情绪,他宁愿耶律宁将怒意全都发泄在他身上,但他不想看着耶律宁将怒意隐忍在心底,勉强对他流露出温和之色。 “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未能提及重点,皆是一些零散的小事。”耶律宁不愿过多提及朝事,随意掩盖了几句。他未想耶律泓竟在暗中收买了一些朝臣之心,而耶律泓在边疆多年,又是如何接触到这些朝中大臣,亦或是他当年尚未清理干净,朝中仍有耶律泓的同党隐在暗中。 耶律宁皱紧眉头,眼中有一丝忧思,他极其厌恶隐藏在暗中的敌人,若让他抓到耶律泓的同党,他绝不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梓昕看着耶律宁厉狠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颤,他抬手覆上耶律宁的手背,温声道,“主上,那些大臣虽多有懒散,但亦有一颗忠于朝堂的心,若您稍加责罚,他们便会立刻警醒。”梓昕担心耶律宁是动了杀心,他固然深知耶律宁内心的凶残,但人总是会改变的,况且有他陪伴在耶律宁身侧,他绝不会任耶律宁的冰冷延续下去,让辰儿长大后看到那般血腥的父王。 “你放心我不会随意伤害朝中的大臣。”耶律宁似看出了梓昕的意图,就算他当年也不会滥杀无罪之臣,况且他现在亲自生下辰儿后,心中更愈加不忍了。 “若他们曾为大王子谋事呢。”梓昕轻声问道,恐怕耶律宁比不会饶过他们,而辰儿的年纪尚幼,他不愿让皇城中染满血腥。 耶律宁手上猛然用了几分力道,声音异常冰冷,“梓昕是从何得知的。”此事乃朝中秘事,他只同几位亲信相商过,梓昕又是怎样听说的。耶律宁冷冷看向站在窗边守卫的侍从,耶律泓果然比当年尽展不少,竟然学会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了。 “是我随口猜的,您别多心。”梓昕看着耶律宁碧蓝色的双眸,心中竟有些紧张,若他言语上稍有支吾,恐怕宫中之人都会一起遭殃。 “主上,您不相信我吗?“梓昕见耶律宁眼中的杀意未退,忙反问了一句。他陪在耶律宁身边多日,更是有了可爱的辰儿,为何耶律宁还不肯信任他的话,亦或是耶律宁过于谨慎多疑的性子,缘于他曾被亲信欺骗过。 耶律宁望着梓昕看了许久,手下才缓缓松开,梓昕白皙的肌肤上残留了一片红痕,久久无法消下,“我相信梓昕。”但他不相信梓昕身边的人,既然他已经怀疑此事,他就必须要派手下彻查。 “主上,无论发生何事我绝不会背叛您。”梓昕将耶律宁的手臂拥在怀中,缓缓俯身单膝跪在耶律宁面前,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也绝不会背叛心爱之人。 “刚才我并不是怀疑梓昕。”耶律宁俯身扶起梓昕,若他无法护得心爱之人的周全,他宁愿用一切换梓昕活下来。 “我知道。”梓昕微微笑了笑,他当然不会怀疑耶律宁的心意,但他担心耶律宁因过去的阴影而造成凶残的性子,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肯放过一个。 “疼吗?”耶律宁抬手轻抚着梓昕腕间的红痕,刚才他差一点又在梓昕面前暴露他深隐在心中的凶残,幸好他及时克制住了。 最近不知为何他越来越难以抑制心底的情绪,亦或是因大敌当前日益操劳的缘故,只要待此事过去他就可以如往日一般平静的陪在梓昕和辰儿身边。 “不疼,主上可是感觉心情稍稍好一些了。”梓昕深情的望着耶律宁,他轻轻抽出指尖拥住耶律宁的腰身。 耶律宁点点头,看着守在身侧的心爱之人,心中的烦闷渐渐褪去了,“梓昕不必为此事过多思虑,我会妥善处理好朝堂之事。我答应梓昕绝不滥杀朝中有功之臣。”辰儿还小,他想为辰儿做一个好榜样,若耶律泓的手下愿归顺与他,他亦不会伤他们分毫。 “谢主上。”梓昕眼中有些欣喜之意,他未料规劝耶律宁这般轻易。 “梓昕不必劝我,我只是为了辰儿考虑,总不能让辰儿刚记事,便听外人议论他的父王是怎样的凶残。”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的笑意,眉眼亦柔和了许多。 “主上仁慈爱民,又怎会是凶残呢。”梓昕微微摇头,他会一点点教导辰儿,父王的诸多优点,让辰儿年长后如耶律宁一般做一位圣明的主上。 耶律宁虽知梓昕只是哄他的话罢了,但他仍很受用,面上异常高兴,“若是梓昕闲着无事就去房间中陪着辰儿玩一会吧,不用刻意留在书房守着我。”耶律宁担心他无法隐忍心中的怒意,会情不自禁的对梓昕发泄出来。 “我是主上的侍卫,又岂有不留在您身边的道理,辰儿有奶娘照顾,自不用我太过担心,我只想陪在您身边。”梓昕起身缓缓揉着耶律宁的双肩,纵然他不能为耶律宁做什么,但他看着面前的人心中亦安稳了许多。 “这些时日让梓昕做侍从,有些委屈梓昕了。”耶律宁歉意的看着梓昕,梓昕身为尊贵的皇子,又怎忍受过这等苦楚,“再过些时日待此事过去后,我定恢复梓昕的身份,让梓昕光明正大的留在宫中。”而现在梓昕相见辰儿都要偷偷摸摸的,耶律宁自知梓昕不会抱怨什么,但他心中亦会有些自责之意。 “我不觉得委屈,只要能陪在您身边,我就已经知足了。”梓昕低下头,靠在耶律宁的肩边。这是他的抉择,早在他决意留在耶律宁身边时,他就不在惧怕付出什么,哪怕是他的性命,他亦甘愿。 耶律宁抬手抚上梓昕背上的发丝,心中有一丝丝动容,他绝不会辜负梓昕待他的心意,他愿一生珍爱身边之人,日后多为梓昕孕育几个子嗣,让梓昕享受到如寻常百姓家一般的快乐。 耶律宁放下手握住了桌边的书册,此事绝不能再拖下去了,若待耶律泓羽翼丰满之日,恐怕要牺牲诸多人马。 “主上不愿看就先放一放,待午膳后也不迟。”梓昕握住耶律宁的指尖,他不愿看耶律宁勉强自己。 “辰儿或许睡醒,梓昕去看看吧。”耶律宁推了推梓昕的手臂,若他松懈一日都会给耶律泓留有空隙可钻。而他现在有了爱人和孩子,他绝不能失败。 “去吧,我没事。”耶律宁笑着拍了拍梓昕的掌心。他留在皇城中,身边尚有暗卫守护,梓昕还有何可不放心的。 梓昕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缓缓走向紧闭的房门。 第 91 章 第90章 门窗紧闭,偌大的房间异常寂静,窗缝间映入的一缕阳光驱除淡淡的阴沉。罕骏坐在桌边背对着紧闭的房门,双颊略有些苍白,眉眼间隐隐有些阴郁,碧蓝色的双眸异常冰冷,似毫无任何感情。 罕骏抬指抚上微开的书卷页,消瘦的腕间缠着层层白布,指尖稍稍用力,白布间似有一丝殷红渗出。他拿起一旁的毛笔,俯身落下一行小字。 房门轻轻推开了,高霖端着托盘轻声走到桌边,白瓷药碗中漆黑的汤汁散发着淡淡的白雾。淡色的衣角轻扬,露出一双银靴。衣摆间晶莹剔透的玉佩微微摇晃。 高霖将托盘放在桌边,站在罕骏身边轻声唤了一句,“罕骏,该喝汤药了。” 罕骏好似未听见高霖的声音一般,神情异常认真的望着纸页。 “若汤药冷了,就没有效果了,一会再看也无妨。”高霖低头抽走了罕骏手中的笔墨,清丽的面容异常温和,隐隐有一丝柔柔的笑意。 罕骏抬头看着高霖冷声道,“我不是罕骏,罕骏多年前已经病死了。”他不过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暗影罢了,如今他又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是我错了。”高霖低下头,声音依旧轻柔温和,看着如今罕骏的冰冷无情,他异常痛苦甚至自责万分,若不是他的执意妄为,罕骏又怎会这般。无论日后罕骏待他是否有情,他都绝不会在离开罕骏身边一步了,他愿一生服侍罕骏,只要看着罕骏开心的活着,他就足以了,但这个简单的想法却是奢望。 “你下去吧。”罕骏如对待下人一般,随意摆了摆手,他用力夺过高霖手中的毛笔,白皙的掌心被划了一道红痕。 “汤药已经好了,待您喝完汤药我就离开。”高霖走近罕骏身边,痴痴的望着罕骏冰冷的面容,似在寻找着一丝温润的痕迹,但虽是同样一张俊秀的面容,却截然不同了,如今的罕骏已与冰冷的杀手未有任何两样了。 “距我远一些,我不喜欢外人距我太近。”罕骏微蹙秀眉,伸手推开高霖。 高霖微微低下头,眼中有一丝伤意,他已经错过了,如今的他还配罕骏那般温柔的对待吗,或许这就是对他的惩罚,他甘愿接受。 高霖端起药碗,用汤匙搅了搅药汁,舀起一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试过温度后才喂向罕骏,他犹记得他第一次为罕骏倒茶时,罕骏喝了一大口,双唇都被烫红了,这次他可不能再让罕骏被烫到了。 “我又不是残废了,我可以自己喝。”罕骏拧紧眉头侧身避开了汤匙。 “您的手上有伤,不能用力,若是不好好静养恐怕不能恢复如初。”高霖看着罕骏腕间的纱布,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我不想让你喂我。”罕骏更不愿让高霖触碰他,他看着高霖白皙的面容,心中仍有一丝丝绞痛,原他还对高霖有情,他误以为自己已经做到冰冷无情了。 如今罕骏已死,而他是为主上扫除障碍的一把利剑,若做不到真正无情,他又怎能相助主上。 罕骏伸手推开高霖的手臂,微烫的药汁洒落在高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片红痕。罕骏夺过高霖手中的药碗仰头喝下。 “小心烫。”高霖顾不得查看自己的烫伤,抬头望着罕骏的面容。 “药我已经喝完了,你出去。”罕骏用力将药碗放在高霖手上,转身背对着桌边。 高霖手中的药碗仍有些烫,他看着罕骏消瘦的背影,喃喃道,“难道您就这般不愿见到我吗?”他是弄掉了罕骏珍视的孩子,可他已经决意一生都留在罕骏身边了,为什么罕骏多日来还是这般冷漠,他甚至看不到一丝机会。 “你怎么还没走。”罕骏转身看见高霖的身影,皱紧了眉头,双眸愈发有一丝寒意。 “您该换伤药了。”高霖将药碗放在一旁,面对着罕骏的怒意缓缓走向他身边。 “我自己会换。”罕骏冷声道,抬手翻开面前厚厚的书卷。 “您的伤在背后,您自己一人根本无法涂抹伤药。”高霖温声道,眼中似乎有一抹拭不去的伤痛。 “你过来为我换药。”罕骏推开高霖,指了指站在远处的侍女。 侍女看着罕骏面上的寒意,微微摇头不敢上前一步。 “您宁愿将伤口暴露在一个不相识的小侍女面前,也不愿让我触碰您。”高霖看着罕骏冷漠的面容,神情有些癫狂。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8节 罕骏点点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不要再试图挽回什么了。若你在府中待腻了,亦可自行离去,我绝不阻拦你。”他只有看不到高霖的身影,彻底断了心中的一丝残念,才能真正做到绝情。 高霖缓缓俯身,双膝跪在地上,伸手拥住了罕骏的腰身,“我不会离开您的,孩子的事情是我的错,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高霖想求罕骏待他不要这般冷漠,但他又有何资格说出这般话。“我发誓今后绝不在背叛您了,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您。” 丝丝泪水顺着高霖的眼角滑落,淌在了罕骏的衣襟上,“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会有很多孩子缠在您身边,唤您父亲。”高霖脑海中想象着一道场景,一个小小的孩子坐在罕骏膝间,而罕骏亦是笑得异常温暖。 “我不会再有孩子了。”罕骏一字一顿的说,身在高位的罕骏已经死了,而他只是主上的暗枭,一个暗卫又怎会有孩子。 “会有的。”高霖重重的摇头,他已经让大夫为他调理身体了,他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了。 “你起来。”罕骏推开高霖,伸手抚上微微有些刺痛的胸口。 高霖的身体一阵倾斜,跌坐在了地上,他伸手拭去面上的泪痕缓缓起身,“无论您是否原谅我,我都绝不会放弃。” 罕骏看着高霖的背影,误以为高霖离开了,心下有几分轻松。 “你回来做什么。”罕骏看着高霖温和依旧的面容,隐隐有些烦躁。 “为您换伤药。”高霖将药瓶放在桌边,他清楚他心中的所爱,他绝不会再放手了,纵然他伤罕骏至深,但他相信终有一天罕骏会接受他的愧意。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你触碰我。”罕骏重声说道,他伸手想推开高霖,岂料高霖将他的手臂拥入了怀中,神情异常温和。 “这是主上的命令。”高霖看着罕骏溢满愤怒的面容。 罕骏重重放下手臂,冷冷瞪了高霖一眼。 高霖低头微动修长的指节,解下了罕骏的衣领,他将外衣放在一旁后,轻轻抚上罕骏背后的伤痕,眼中有些痛惜,他让罕骏承受了太多苦楚,或许罕骏现在气得暴打他一顿,他心中尚能平衡一些。 高霖拿过一旁的瓷瓶,打开瓶塞,将淡绿色的药膏涂抹在罕骏的伤口上,他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疼吗?” “没有痛觉,怎会感到疼。”罕骏冷声道,他早就已经不痛了,或许是痛得麻木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高霖伸手拥住了罕骏的双肩,他看着罕骏布满伤痕的胸膛,眼中似有些迷离,若他现在有了孩子,罕骏会不会好一些。 高霖抬手用力扯下了衣衫,温热的肌肤紧紧贴在了罕骏的后背,“大夫说我的身体已经可以了,您再给我一个孩子好吗,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决不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你在做什么。”罕骏想用力推开高霖的身体,岂料高霖如黏在他身上一般,根本挪不动半分。 “我爱您,”高霖轻轻吻着罕骏的伤痕,面庞落下了一串泪水。指尖轻轻滑入罕骏的衾裤中。 罕骏用力握住高霖的手腕,“你起来。” 高霖摇摇头,“我知道您很喜欢孩子,渴望能亲手抱到自己的血脉,听宝宝唤您父亲,我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不,我不会有孩子。”罕骏尽力挥去头脑中情不自禁涌出的画面,他必须忘了过去的一切,拿起剑为主上扫去一切障碍。 “若你再不起来,我就唤府中的人都进来看看你这幅□□的模样。”罕骏冷声道,胸口处有一丝丝钝痛。 高霖的身体猛地滑落了下去,重重的跌在地上,眼中溢满了绝望与伤痛,他自幼备受双亲的疼爱,又何曾想过为人下的屈辱,然他甘愿雌伏在罕骏身下,只因为心中的爱与歉意,可罕骏竟这般羞辱他。 “若是您真的不愿让我留在府中就这般做吧。”高霖绝无法忍受外人看到他□□的身体,他宁愿以死抹去耻辱。 罕骏看着高霖面上的痛苦,却无法说出任何言语,或许他是心中不忍,若如此他不仅仅是断了高霖的念头,更绝了他的生念。 “离开房间。”罕骏将地上的外衣扔在高霖□□的身躯上。 高霖缓缓坐起身体,指尖用力握着薄衣,“您还是不舍得伤我,您心中仍对我有情,又何必如此强迫自己。” “我已经服下绝情丹了。”罕骏用力推开桌上的书卷,他不可能在有情了。 “你,滚。”罕骏指着面前的人,指尖用力按住胸口。 “晚膳时,我还会来看望您。”高霖匆匆系上衣衫转身离开了。 第 92 章 第91章 走廊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淡蓝色的衣摆娟绣着精致的小花,虽步伐微微扬起。穆琪大步走向远处的房间,嘴角微微扬起,精致的面容愈加绝美,微卷的金发披散在肩后。 衣裳领口略低,隐约露出胸前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锁骨纤细,白皙的脖颈间戴着一串淡紫色的挂坠,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消瘦的腕间隐在衣袖下,露出白皙如玉的葱指,指节修长微微蜷曲。 穆琪抬手想推开房门,却被面前的侍卫拦住了,面色有些稍稍不悦,“你是谁,凭什么阻拦我。” “我是主上的近身侍卫。”梓昕看着穆琪趾高气扬的神情,不吭不卑的说,近些时日他尚未见到穆琪进宫打扰耶律宁,本以为穆琪已经放弃了,没想到是他想得太简单了,穆琪根本就不会放手,只是因她没有进宫的机会。 “他是新来的不认得您,请您不要责怪他。”站在一旁的侍卫忙走上前扯了扯梓昕的衣袖,低头哈腰的对穆琪说道。 “穆郡主,主上正在议事,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梓昕推开身边的侍卫,冷声道,穆琪生性骄纵是被王府中的人惯坏了,但他没想到宫中人同样惧怕穆琪的身份。 侍卫摆了摆手,看着梓昕转身离开了,似在暗示,祸是你闯的,我可帮不了你了。“既然你得知我的身份还敢阻拦我。”穆琪拧紧秀眉,呵斥道。 “您身份尊贵,难道就可以不顾宫中规矩在皇城中肆意横行了。”梓昕面对着穆琪碧蓝色的双眸,面上毫无惧意。若穆琪只是单纯的喜欢耶律宁,他并不会太过针对与穆琪,但穆琪几次三番的想要陷害他,他差点中了穆琪的计策险些痛失爱人,他绝不会这般轻易的让穆琪见到耶律宁。 “你。”穆琪抬手指着梓昕的面容,手臂微微有些颤抖。自她进宫以来,还未遇见过对她这般不敬的侍从。 “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要尊敬主子吗。”穆琪狠狠瞪着梓昕,她身为堂堂郡主却被面前的一个小侍从说道,这口恶气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忍下。 穆琪抬手挥出长鞭用力击向梓昕的面颊,梓昕轻松的避开了,“穆府郡主除了会使鞭子教训侍从,还会做什么。” 穆琪用力握紧秀拳,抬脚踢向梓昕,梓昕侧身躲开,不想身后之人突然出手击向梓昕的左肩,肩膀一阵剧痛,梓昕的身体稍稍晃了晃。 “是属下教导不当,请郡主责罚。”侍卫队长俯身向穆琪行礼。 “给我杀了他。”穆琪抬起鞭子击向梓昕,长鞭打在红柱上,发出一声异常响亮的声音。 “你竟敢避开郡主的责罚,你是不是活腻了,不想继续留在皇城了。”队长厉声呵斥道,他抬掌击向梓昕受伤的左肩。 梓昕看着紧闭的房门微微低下头,身体稍用内力避开了队长的七分力道,心间稍稍有些寒意,他没想到整个皇城之中的侍卫都惧怕穆琪,亦或是畏惧穆王的威严。 “郡主,您不是想见主上吗?”队长张口堵住了穆琪口中的话,若穆琪在皇城中杀了人,他亦十分不好办。他冷冷看了梓昕一眼,穆琪想见主上就放她进去,自有主上训斥穆琪,你又何必多言招惹穆琪的怒意。 穆琪忽然想起她的意图,她伸手推开房门,回身望了梓昕一眼,眼中有一丝杀意,见宁哥哥是她的大事,她又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耽误时间。 穆琪看着站在不远处高大雄壮的背影,面上有些惧意,身体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父亲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还会留在主上书房中,难道耶律泓给她的消息有误。 穆琪抬头,面上努力挤出了一丝甜美的笑意,大步向前走去,她既然已经见到主上了,又何有临阵脱逃之由。 “属下未拦阻郡主,求主上责罚。”梓昕与侍卫队长齐齐跪在大殿前。 “你下去吧。”耶律宁向侍卫队长摆了摆手。他看着穆琪绝美的面容略有些头疼。 “小琪你怎么来了。”穆王皱紧了剑眉,他生怕穆琪私闯皇宫惹怒了主上,再三叮嘱王府侍卫,没想到他刚出府,穆琪就紧跟随在他身后。 “父王能来见主上,难道我就不能了吗?”穆琪小声道,她只想留在主上身边,与主上亲近一些,为何父王一定要再三阻拦她。 “胡闹,我是来与主上商议大事的,你又怎能跟随。”穆王责备道,他看着穆琪的面上毫无一丝悔过之意,微微叹了口气,小琪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父王多日都未放我出房间了,我对主上异常思念,我只想来见见主上。”穆琪的眼眶中含满了泪水,面上略有些委屈之意,倘若没有耶律泓的暗中相助,她恐怕到现在都不能见到主上一面了。 穆王摇了摇头,心中溢满了无奈,穆琪已看到了主上的心意,却还不能明白,倘若她在执着下去更会害了自己。 “穆琪私闯皇宫,是属下教女不当,求主上责罚。”穆王低头沉声说道,穆琪接连烦扰主上,甚至设计陷害王妃,恐怕主上亦是对穆琪失去了耐性。 “穆王快请起,小琪进宫来看望我并无过错,又有何责罚之由。”耶律宁看着穆王苍老的面容,不忍心再责备什么。而他轻微的斥责亦无法阻止穆琪鲁莽的举动。 “父亲。”穆琪面上有一丝欣喜,忙张开红润的薄唇。 “你闭嘴。”穆王冷声道,他转身瞪了穆琪一般,主上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罢了,而穆琪好似根本听不懂一般。 “主上,臣先告退了。”穆王俯身行了一礼,他担心穆琪在口出狂言惹怒主上,忙提出离开。 “西北之战颇为艰险,穆王多加小心。”耶律宁叮嘱道,穆王年纪已大,多年奔走于战场之中,身上亦饱受创伤,他实不愿再派穆王亲去战场了,然他身边几位上将,颇为年轻性情鲁莽,他又有些不放心。 “是。”穆王点点头,他转身看向一旁的穆琪,“跟我回府。” “不,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主上。”穆琪摇摇头,她才刚刚见到主上的面容,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又怎肯离开。 “小琪听话。”穆王用力扯着穆琪的衣袖走出了房门。 “宁哥哥。”穆琪不情不愿的跟随在穆王身后,她回身望着耶律宁冷漠的面容,略有些心伤。 耶律宁抬手揉了揉眉心,他不知穆琪何时才能对他死心,但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他不知还能如何。难道真要下旨为穆琪赐婚,耶律宁不知那时穆琪会闹成什么样了,算了,他还是清静一会吧。 “你回来。”耶律宁看着梓昕的背影张口唤道,他回身便能看见梓昕明亮的双眸,梓昕突然离开了,他到有些不适。 梓昕转身走到耶律宁身边,他见耶律宁许久未说话,心知耶律宁不过是想让他留下来罢了,并未真的有事。 “坐在我身边。”耶律宁看着杵在面前的梓昕,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主上,侍卫队长找我有事。”梓昕不想也知是为了刚才他出声阻拦穆琪一事,但他身为皇宫侍卫必须要听从队长的命令。 “何事?”耶律宁扬声问道。 梓昕缓缓摇了摇头,若他开口说出,恐怕耶律宁立刻会派人将队长赶出皇城。 “既然无事就留下来。”耶律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幸好事情快结束了,否则再拖下去,他也没有那个耐性了。 梓昕俯身坐在耶律宁身边,刚才他已经闯了大祸,他也不介意队长会怎样责罚他了,反正他是盖雄安排入皇城,队长亦不会将他怎样。 耶律宁伸手拦住梓昕纤细的腰肢,轻轻抚了抚,指节不经意间探入了梓昕的衣衫,触到他柔滑的肌肤,更如鱼得水一般滑入了深处。 “主上今日的心情很不好?”梓昕没想到耶律宁竟用这般方式来舒缓,他伸手拦住耶律宁的双肩,紧紧贴在耶律宁的胸膛上。 “梓昕怎知?”耶律宁挑了挑眉,俯身凑近梓昕白皙的耳垂,吻了上去。 “主上不只是烦闷穆琪之事,而是在忧思西北边境的战乱。”梓昕微蹙眉头,沉思了一阵,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望着耶律宁,“西北一向平静,战事来得太过突然,您怀疑是耶律泓故意挑起的。” “梓昕深知我意。”耶律宁眼中有一丝冰冷,他不知耶律泓许下了什么契约,但他决不允许耶律泓将匈奴土地肆意割让。 “深知主上的心意又有何用,却不能为主上分忧。”梓昕不禁叹了口气,他相助耶律宁一臂之力,而他现在又能做什么。 “梓昕现在不是已经为我分忧了吗?”耶律宁笑了笑,指尖轻轻夹住了突起的朱果,怀中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主上不是想。”梓昕看着空旷的大殿,纵然没有任何人,他们也不能在桌子上发泄□□吧。 “好了,我不为难梓昕了。”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惧意,缓缓放下手。低头吻了一下梓昕雪白的脖颈。 梓昕努力压下被挑起的□□,他望着耶律宁面上的笑容,愈发的觉得有一丝妖邪。 第 93 章 第92章 淡蓝色的衣袖顺着桌边垂落而下,修长的指节苍劲有力,隐约沾染了一丝墨迹。盖雄抬手翻开面前的书卷,微微叹了口气,英俊的眉宇间隐约有些担忧之色,面颊微微苍白,硬朗的面庞柔和了许多。 盖雄蹙了蹙剑眉,拿起一旁的毛笔却迟迟未落下,墨汁滴落在卷页上晕开了一片。 王墨走到盖雄身边,伸手抽走了他手中的毛笔。 “总皱眉宝宝出生后也是愁眉苦脸的,您若是心中烦闷,就不要再强迫自己看下去,闲坐一会再阅也好。”王墨温声道,指尖搭在盖雄的肩边,稍稍用力按着。 盖雄低头看着隆起的腹部,微微笑了笑,两鬓间的一缕发丝滑落,愈发有一丝阴柔之美,“好,以后我不皱眉了。” 盖雄抬手抚上腹部的衣衫,掌下轻轻动了两下,他伸手拉着王墨的指尖覆在腹上。 “宝宝又动了。”王墨俯下身趴在盖雄的膝上,双手轻轻抚着盖雄的腹部,嘴角不觉轻扬,面上的笑容分外绝美。 “最近宝宝动得很频繁。”盖雄看着王墨白皙清秀的面容,眼中隐隐有些痴迷,指尖不经意抚上王墨柔顺的发丝。 盖雄轻拉了拉王墨的衣袖,他见王墨仍没有一丝反应,面上溢满了温暖的笑意,不禁有些无奈,他又不是未让王墨触碰过他的腹部,几乎次次胎动他都让王墨感受到了,但王墨犹如第一次那般喜悦。 “蹲这么久了也不觉得累。”盖雄小声道,心中没有一丝厌烦,隐隐有些喜色。 盖雄的视线缓缓从王墨身上挪到了桌面的卷册,嘴角勾起的弧度仍未消散。 “您心情不好,能过一会再看吗?”王墨抬头,轻拦住了盖雄的手臂。盖雄心中不悦,恐怕宝宝亦是能感受到母体情绪的波动。 盖雄放下手扶起了身侧的人,他谈不上心情不好,更多的是对主上的担忧。大王子的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在边境偏僻之地沉寂了多年,竟能翻起这么大波澜。 “边境外敌突然入侵,来势凶猛,主上一时无法调出骁勇善战之将前往。”盖雄不觉蹙了蹙眉,留在皇城之中待命的将领大都年轻经验不足,若从边远调兵,恐怕主上看着躁动不已的异族亦不会太过安心。 “您想亲自前去。”王墨想到盖雄的身份,神色猛然一紧,指尖不禁用力握住了盖雄的衣袖。战场险恶,而盖雄怀有身孕又能否平安回来。 “您可以不去吗,宝宝已经五个多月了,您的身体真的经受不住太过剧烈的运动。”王墨伸手抚上盖雄隆起的腹部,盖雄身为上将军绝非能置身事外,他虽不希望盖雄前去,但盖雄又能听进他的劝解吗。 王墨看着盖雄严肃的面容,神色微微有些暗淡,倘若盖雄踏入了战场,恐怕宝宝再无保下的可能了。王墨心中渐渐冷了下去,眼中有一丝哀求之意,“若您执意要亲上前线,求您待我一起去。”他虽不懂得兵法,但至少他可以为盖雄挡去周身的伤害。 王墨看着盖雄腹上的衣衫,神情愈加轻柔隐隐有一丝不舍,宝宝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若失去了宝宝,他恐怕今生再不可能拥有自己的血脉了。 “我这个样子又如何前去,难道到战场后还要将士们为我的安危忧心。”盖雄伸手握住王墨微冷的指尖,感觉掌心处微微有些颤抖。 “您真的不会去?”王墨茫然的看着盖雄面上温和的笑容,似还有些不相信。 “我答应你不会前去。”盖雄保证道,他希望王墨能安下心来,他不知若他强上战场,王墨会怎样的忧心,亦或是伤痛欲绝吧,他不舍得王墨清秀的小脸上落满了泪痕。况且有穆王前去平定战乱自不用他太过操心,而主上命他留在皇城中应自有用他之处。 盖雄抬手揉了揉眉心,如今这一战亦会比五年前要激烈许多。 王墨缓缓放下心,情不自禁的拥住了盖雄的身体,微微低头靠在盖雄肩边。 “小墨留在我身边可曾后悔过。”盖雄感受到王墨微微沉重的呼吸声,抬手轻拍了拍王墨的指尖,恐怕他刚才的话将王墨吓坏了,而他时常察觉到腹中宝宝的动作,对宝宝甚为疼爱,又怎会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在踏入将军府的那一天,我就决意永远留在这里了,终生不悔。”王墨摇摇头,他看着盖雄的面容,眼底有一丝深情,盖雄虽然心中仍挂念着逝去的小谢,但盖雄为他孕育了孩子,一生陪在盖雄身边的是他,而不是别人,他相信盖雄终会爱上他的。 “倘若未遇见您,或许我终会被闷在皇城中的房间里,更不会拥有自己的血脉,感受儿孙环绕膝下的快乐。”王墨缓缓起身扣紧了盖雄的指尖,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侍卫罢了,能拥有现在一切他从未奢望过的快乐,他已经知足了。 盖雄覆上了王墨的指节,心底亦有些情动,面对着一直陪在他身边默默付出的少年,他如何不会心动,但他又能给王墨什么,恐怕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给王墨的了,但却又让王墨饱受了外人的指点和屈辱。 盖雄未想到主上竟会用王墨的身份说事,当堂责问他宠幸中原人,盖雄冷冷笑了一下,王妃身为堂堂皇子不是仍留在主上身边了吗,虽然他明知这只是主上疏远他的计策,但他仍很不爽,若此事广为流传,日后王墨顶个男宠的身份又如何做人。 “王墨可否介意那些下人不堪的言辞。”盖雄抬头望着王墨白皙的面容,心中稍稍有些紧张,若是王墨言及介意他又能怎样,纵然他强令威胁府中的侍人,但终挡不住那些闲言碎语传出。然王墨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会一点都不介意。 王墨微微愣了一下,缓缓意识到盖雄提及的所谓何事,面上有一丝暗淡,继而坚定的摇摇头,“我不介意,他们愿说什么就说吧。”只要能留在盖雄身边,无论怎样他都能忍受。 “是不是我的存在影响到了您在朝中的地位。”王墨不禁轻拉盖雄的衣袖,贝齿咬住了粉嫩的唇边,盖雄身为上将军若府中养了男宠,那些朝中同僚又会如何看到他,主上得知此事又该怎样动怒。 王墨不想离开盖雄身边,然他更不能看着盖雄因他而失去了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可以先离开一段时日,待此事平日过后在回来。”王墨尽力想着解决办法,声音不觉有些微颤,他看着盖雄平静的面色,指尖猛然落了下去,盖雄奋斗了多年才站在今日的位置,他又如何允许自己阻碍他今后的道路,“求您不要赶我走。” “我怎会赶走我腹中孩子的父亲。”盖雄伸手拥住王墨的双肩,他忽然感觉王墨的身躯如此单薄,消瘦的令他异常心痛,“王妃身为男子不也是光明正大的留在主上身边了吗,为何我们非要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王墨面上有一丝异样的欣喜,心底燃起淡淡的暖意,他张开双臂环住了盖雄粗壮的腰身,“只要您不在意就好,其余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小墨不用太过忧虑,我会尽快让府中之人闭嘴的。”盖雄温声道,唯一的良策便是他求主上赐婚,然他不知王墨能否接受这个屈辱的身份。 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笑容,微微摇头,或许是他多心了,王墨心爱他根本就不会开口拒绝,亦或是得知婚事会更加欣喜。 “没事的,我不在意。”王墨俯身坐在盖雄身侧,盖雄为朝中日夜忧思,他又怎忍心在看着盖雄为此事思虑。 “我介意,我不允许他们随意说道孩子的父亲。”盖雄正色道,王墨本就不是府中的下人,如今他有了孩子,更不可能看着王墨委屈的留在府中。 王墨心底涌出一丝喜悦,盖雄承认了他的身份,亦或是因盖雄对他动情了,而他曾经的默默付出亦没有白费。 王墨缓缓俯身靠在盖雄的怀中,他看着盖雄隆起的腹部,猛然直起了身体,“对不起,压到您了。” “孩子在我腹中,不会有事的。”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紧张之意微微笑了笑,他轻拍了拍王墨的后背。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王墨避开了盖雄的腹部,扶着盖雄靠在他身边,稍稍用力揉捏着盖雄的腰身,“您坐了许久,这里应该有一些酸痛了。” 盖雄回身看着王墨眉眼间的一丝柔和,在阳光下愈发明艳动人,不禁一时情动俯身吻了上去。 王墨感觉到面颊上的柔意,抬手拦住盖雄的脖颈,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我爱您。” 盖雄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手臂缓缓滑落而下,或许他对王墨并没有那般强烈的爱意,只是一丝浅浅的喜欢,随着腹中血脉的蠕动,而日益加深。 “只要您知道我对您和宝宝的爱就足以了,我并不需要您回应我什么。”王墨好似看出了盖雄的心意一般,他又何曾不想要爱人的回应,但他已经拥有很多了,他不想再奢望什么了。 “我绝不会辜负你待我的心意。”盖雄用力握住王墨的指尖。 第 94 章 第93章 烛光微弱,一丝丝寒意顺着窗缝浸入房间中,淡白色的窗纸上落下了片片斑驳的阴影。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菜肴,然早已冷却,散发的淡淡香气也弱了几分。罕骏抬手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沾墨汁,在纸面上留下了一行飘逸的墨迹,衣袖缓缓滑落,光滑的手臂上一道深深的伤痕。 罕骏微微抬头,碧蓝色的双眸异常冰冷,毫无任何感情,俊秀的面颊隐约有些苍白,眉眼间有一丝阴郁,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凌厉之气。 房门敲了两声,高霖伸手推开轻声走入房间之中,他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微微蹙了蹙眉头。 “您怎么到现在都还未用饭,您自幼胃弱,饿了许久身体又怎么支撑得住。”高霖清朗的声音不禁微微沉了几分,心中有些自责,他应该一直留在书房中的,然他以为只要自己离开,罕骏就能用下饭菜,没想到是一些推脱之词罢了。 罕骏好似未听见高霖的话语一般,视线仍停留在纸页上,神情十分专注。 “您现在觉得怎样,有没有胃痛?”高霖看着罕骏苍白的面容,异常担忧,他抬手轻拉了拉罕骏的衣袖。 “你出去,我说过若无事你不得踏入书房一步。”罕骏有些不耐烦的冷声说道,他猛的甩开衣袖,墨汁飞溅在了高霖的衣襟上。 “我派下人唤大夫过来为您看看好吗。”高霖忆起曾经罕骏胃痛的彻夜无法熟睡,实在无法放下心,“或许您现在并未感到不适,但大夫过来为您探过脉,我也好放心一些。” “不用。”罕骏皱紧了眉头,指尖稍稍用力,笔杆断成了两截。 高霖看着罕骏微微发白的面色,误以为他又痛了,忙走上前靠近罕骏,伸手探入他的衣衫,“是不是痛得很厉害。” “距我远一些。”罕骏触碰到高霖掌心温热的肌肤,身体猛地一颤,抬掌击向了高霖的胸口。 高霖重重撞在了一旁的桌边,他伸手按了按有些痛楚的左胸,清丽的面容上略有一丝伤意,他看着罕骏寒冰般的面庞,疼痛渐渐蔓延至心底,愈演愈烈。 罕骏许久未听见身后之人的声响,心中不由得有一丝不安,他侧身看见高霖嘴角溢出的一丝血渍,眼底的痛惜一闪而过。 “您喝些热水或许会好一些。”高霖倒了一杯热茶走到罕骏身边,面上温和依旧,好似未发生任何事一般。 “小心些,还有些烫。”高霖见罕骏微微抬起的指尖,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罕骏不是真的无情,而是被他伤得太深再也不敢相信他了。高霖宁愿一直面对罕骏的冷言冷语,慢慢呵护他心底的伤痕。 罕骏端起微烫的茶杯,却迟迟未饮下,升起的一丝丝白雾扑向罕骏的面颊,双眸略有些湿意。 “只是普通的茶水,您放心喝就好,我没有放姜。”高霖看着罕骏面上迟疑的神色,好似如昔日一般有些淡淡的畏惧,声音不禁更轻柔了一些。 罕骏脑海中猛然忆起了过去他与高霖相处的情形,心间一阵剧痛,他不禁皱紧了眉头,指尖用力按住胸口的衣衫,滚烫的茶水溢出大半,倾洒在白皙的肌肤上,手背立刻红了一大片。 “您哪里痛,告诉我好吗?”高霖看着罕骏痛苦的神情,心中愈加痛楚,他忙走上前拥住了罕骏的身体,抬手覆上了罕骏微微发红的指尖。 “走,滚啊。”罕骏厉声道,他想再次推开身边的人,然看着高霖嘴角的鲜红,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或许他待高霖仍有情意,可是他已经服下了绝情丹,绝不可能在有情了。 “求您不要伤害自己,若能消下您心中的伤痛,我宁愿您责罚我。”高霖轻轻揉着罕骏的胸口,看着罕骏这般他真的很心痛,然他却不知如何缓解爱人的痛楚。 罕骏看着靠在他怀中的人,秀美苍白的面容溢满了担忧之色,纤长宛若小扇子般的睫毛沾染了一丝泪珠,心中的烦躁渐渐缓了下去,他抬手松开了高霖抚在他腰间的指尖。 “我没事,你可以离开了。”罕骏的声音冰冷如初。 “您真的不痛了。”高霖不知罕骏胸口疼痛的缘故,仍无法完全放下心。 罕骏转身走到桌边,背对着高霖,然却无法凝神看着手中的书卷,他尽力压制住心底看向身侧之人的欲望。 高霖见罕骏并未打理他,面上未有任何动容,他走到桌边抚了抚冰冷的菜碟,“菜已经凉了,我再派人去厨房做一些。” 高霖转身走向房门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停住了步伐,“我让厨房做些热粥吧,您胃不好,饿了那么久,自然吃不下生硬的饭菜。”喝一些软糯的粥最好,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无论这次罕骏怎样赶他,他都不会在离开一步了。 “我已经说过不用了,你烦不烦啊。”罕骏冲着高霖大声吼道,他将手中的书卷用力扔到了高霖身上。 高霖微微低下头,稍稍握住衣袖边,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打扰您,但您不肯用晚饭对身体不好。” “我看着您用完晚饭立刻就离开。”高霖心间的痛楚渐渐蔓延开,他已经陪在罕骏身边多日了,甚至尽心尽力的讨好罕骏,然罕骏仍那般厌恶他。高霖不知他如何才能挽回罕骏的心意,或许永远都不会了,但无论如何他都绝不放弃,只要他还活着一日,他就会陪在罕骏身边。 “今日我不想用晚饭,你先回去,我明日一定会用。”罕骏看着高霖眼眶间淡淡的湿润,缓了缓声色。 高霖隐隐听出罕骏冰冷的声音间一丝细微的柔意,心下有些动容,然罕骏曾经被胃痛折磨得彻夜无法熟睡,他又怎能放任罕骏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陪您一起用好吗。”高霖缓缓抬手握住了罕骏隐在衣袖下的指尖。 罕骏猛然缩回手,转身站在一边,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下微沉,走到桌边抬手拉开抽屉,拿起静置在其中的一把周身漆黑的长剑,匆匆走向紧闭的房门。 高霖看着剑身反射的光芒,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忙挡在了罕骏面前,“您要去哪里?” “我去办些事情,很快就回来。”罕骏随口轻易说道,好似真的是不经意的小事一般。 “您去办什么事情?”高霖抬手扣紧了房门边,若是办小事又怎会用上长剑,如今他虽不知何事但也知事态的严重性。 “你不用知道。”罕骏冷声说道,碧蓝色的双眸隐隐透着一丝寒意。 “我陪您一起去。”高霖紧紧拉住罕骏的衣袖边,上一次他将罕骏至于险境,而擅自离开了,今日他绝不会看着罕骏一人步入危险之中。 “不行。”罕骏皱紧了眉头,握住剑身的指尖稍稍用力,此去甚为艰险,他一人尚不能够完全脱险,又何况带着身侧之人。罕骏心底隐隐不希望看着高霖受到任何伤害。 “您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又怎能动武,我知这是主上吩咐的命令,您不用过多担心,我必然会替您尽全力完成。”高霖坚定的说,他尚有武艺在身,亦不畏惧什么,而罕骏从未在他面前施展过功夫,他真的很担心罕骏会去而不归。他已经失去过罕骏一次了,他绝不会在失去罕骏第二次。 罕骏冷冷哼了一声,若高霖前去,恐怕连府门都无法进入。 “你让开。”罕骏的耐心已被全然耗尽,他抬手甩开高霖的衣袖,然高霖却再一次缠了上来。 高霖摇摇头,他做不到看着罕骏踏入险境之中,他宁愿自己替罕骏承受这一切。 “你。”罕骏抬掌击向高霖的胸口,触碰到他胸前的衣衫后,缓缓放下了。 “若您执意要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高霖闭上双眼拥住了罕骏的腰身,若罕骏想杀他早就动手了,亦不会日日忍着他的烦扰。 然高霖面对着罕骏心底的一丝不忍,隐约有些欣喜但更多是仍是苦痛,他这般重伤罕骏,却仍无法让罕骏死心,可罕骏待他情深意重,他又回报罕骏什么了,是失子之痛,亦或是被革去职位的绝望。 “对不起,这次是我最后一次逼迫您。”高霖不敢睁开双眼,他生怕看着罕骏溢满伤痛的眼眸便无法忍下心了。 罕骏抬手狠狠击向高霖的后颈,高霖睁开眼睛溢满了不相信,身体缓缓瘫软了下去,罕骏抱着高霖的身体走向床边,他抚去了高霖面上滴落的泪水。“我会平安回来的。”罕骏决然走向房门。 夜色一片漆黑,柔和的月光倾泻在地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罕骏的背影异常消瘦,步伐坚定迅速走向前方,一阵冷风袭来,宽大的衣诀微微扬起,寒冷刺入肌肤之中。 罕骏微微顿了顿脚步,用力握住剑柄,他多年未触碰长剑,身手亦不如当年的矫健敏捷,不知今夜能否平安回来。若不能,只希望高霖可以尽快离开,不要在留在府中一直等下去了。 罕骏尽力挥去脑海中清丽的面容,曾经他做暗影时不曾顾念过自己的安危,今夜他想得有些过多了。 高挺的身影渐渐隐在暗夜之中,寒风更猛烈了几分。 第 95 章 第94章 窗扇微开,一阵清风拂过,片片嫩绿色的枝叶轻摇。殿中异常寂静,一缕金色的光芒映在地面上,带来了一丝生气。 梓昕站在桌边,身形挺拔,腰间的玉带紧紧束起,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肢,下巴上的一撮胡子更增添了几分英气,然那双漆黑的眼眸却异常明亮动人。 梓昕微微抬头望着桌边伏案的人,视线从耶律宁英气的剑眉缓缓扫过,滑落至高挺的鼻梁,他看着耶律宁棱角分明的面容,眼中不禁有一丝痴迷。 耶律宁似察觉到梓昕的凝视,嘴角微微扬起,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眉眼间隐约有些柔和。 窗外隐隐传来一阵女子尖细的叫喊声,梓昕不禁转身望向窗边。穆琪早无昔日的高贵优雅之态,绝美的面上溢满恐慌与担忧之色,娇嫩的面庞上泪痕斑斑,淡粉的胭脂晕开了一片。 穆琪奋力冲上前去,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了,撕扯之下发丝略有些凌乱,衣衫上布满了褶皱,金色的发丝披散在她的前襟,远远看去略有些娇弱之美,但穆琪过分凌厉的眼神破坏了这丝美感。 梓昕抬头望向桌前的人,耶律宁仍神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时不时落上几笔,好似未听见门外的吵闹声一般。 梓昕侧身看见穆琪含满泪水的眼眸溢满绝望之色,心下有些不忍,轻声走上前抬掌合上了耶律宁面前的书册。 “怎么了?”耶律宁抬头看着梓昕,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主上不会没有听见房门外的声音吧。”梓昕看着耶律宁镇静自若的神态,微微摇头,或许耶律宁根本就不在意。可穆琪自幼与耶律宁一起长大,如今听着穆琪这般凄厉的哭闹声就没有一丝动容。 “梓昕不忍心了?难道梓昕忘记穆琪曾经是怎样派人诬陷你了。”耶律宁扬声问道,中原男子大都懂得怜香惜玉,不舍得看着女子哭泣,若换做是他,他早就异常怨恨穆琪了,更不会顾念穆琪现在如何了。 “那主上又忘记了儿时与穆琪一起相处的情形了?”梓昕反问道,如今穆琪已经哭闹了许久,耶律宁还真舍得听之任之。 “梓昕是在责怪我的冰冷无情吗?”耶律宁挑了挑眉,或许让穆琪走入大殿,他会比现在还要头痛万分。他也只能等穆琪闹累了,让侍卫将她待下去。 梓昕摇摇头,他亦明白耶律宁心中的忧虑,恐怕耶律宁一时心软,就要被穆琪烦上一天了,然他碍于穆琪逝去的娘亲,又不能下令处罚她。 “穆琪现在正是最慌乱无助的时候,难道主上不担心外敌会趁此机会利用心性单纯的穆琪。”梓昕眼中有一丝忧虑,他回身忘了一眼,穆琪身上的衣衫已经褶皱不堪了,然她仍披头散发的与门前的侍卫打闹着,眼中的神情异常坚定。 “梓昕想怎样?”耶律宁微微点了点头,但他相信穆王的忠心,而耶律泓只凭借一个无用的穆琪也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先将穆琪留在皇城中,待此事过去后再放她回府。”梓昕微蹙眉头,如此就算是变向的软禁了,但唯有此法他才能放心一些。 “就按梓昕说的办吧。”耶律宁揉了揉太阳穴,一直听穆琪尖锐的声音,他确实有些受不住了,然他未想到穆琪的意志竟这般坚定,原来是他低估穆琪了。 梓昕转身走向站在门边的侍卫,低声吩咐道,“你出去将郡主打晕了,带回房间。” “我。”侍卫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面容,他又怎么敢以下犯上呢,况且他根本就不愿面对在房门口撒泼的女子。 “这是主上的命令。”梓昕冷声道,若他出去,穆琪看到他的面容后恐怕哭闹的更加厉害了。 “是。”侍卫无奈的答应了。 梓昕看着侍卫面上视死如归的神情,不禁笑了笑,他转身走回站在耶律宁身边。 “我可没有这般吩咐过。”耶律宁抬头望着梓昕的面容,碧蓝色的双眸异常美丽动人,倘若他早一点想到,也不用一直忍受穆琪的吵闹声了。 “是属下擅做主张了,主上想怎样责罚属下。”梓昕温声道,微微俯身以双臂撑住桌面,凑近了耶律宁的身体。 耶律宁哼了一声,梓昕就料定他不会轻易下令责罚,才这般说的,他抬起修长的指节轻轻揉捏着梓昕的脸蛋。 “就罚梓昕过几日带着辰儿一起出宫看看。”耶律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之色,过些时日他势必要与耶律泓一战,而那时皇城中染满血腥,他更担心梓昕和孩子会受到一丝伤害,若悄悄送他们出皇城远离险境,他还安心一些。 “辰儿年纪还小,梓昕不必走太远,出去玩几日就回来。”耶律宁生怕梓昕多虑开口解释道,只要他将梓昕骗出了皇城就好,反正身边有幼小的孩子,他亦不担心梓昕会抛下孩子偷偷赶回来。 “我一个人带辰儿出去又有何意义,待此事过去后,我们一起陪着辰儿出去玩几天。”梓昕轻拉了拉耶律宁的衣袖。早在耶律宁生下辰儿时,他便决意不会在离开耶律宁身边了,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直陪着心爱的人。 耶律宁微微低下头逃避着梓昕眼中隐隐的期待之情,“若是梓昕喜欢,待辰儿的周岁生辰之时,我们在出去也无妨。” “主上是不是只为了支开我。”梓昕用力握住耶律宁隐在衣袖下的指尖,眼中有一丝伤意,他留在耶律宁身边多日,然耶律宁仍不明白他的心意。若他真的不顾念耶律宁的安然,可以全然放下这一切,他又何必办成侍卫潜入宫中留在耶律宁身边。 耶律宁微微摇头,然他看着梓昕略带伤痛的面容却说不出任何言语。 “耶律泓筹备多年,必然会带身边侍从前来攻打皇城,到时城中兵荒马乱,侍卫或许无暇顾及到梓昕的安危。”耶律宁面上有些苦涩,他曾承诺过与梓昕长久相守,但这一次他再次推开梓昕了,或许梓昕会怨他,但他真的不愿让梓昕亲眼看到,大片的残肢碎尸。 “我自幼习武,武艺虽不甚高强,但亦有自保的能力,主上不必顾虑我的安危。”梓昕沉声说道,他更不会因贪生怕死而离开心爱的人。 “若梓昕留在我身边,我心有牵挂,亦无法全心应对耶律泓。”耶律宁缓缓道,西北战乱,他一时调不出太多的兵马,唯有大开城门诱敌深入,称其松懈之时,在带兵将其团团围住,而此举甚为艰险,稍错一步便会全盘皆输,他舍不得让梓昕陪他冒险。 “主上担忧我的安危,又何曾知我是怎样牵挂主上。”梓昕大声道,耶律宁只为了自己安心,却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 “您不曾看到过我待您的心意。”梓昕摇摇头,眼中略有些失望,他缓缓转过了身体。 “梓昕。”耶律宁看着梓昕消瘦的背影,心中一紧,伸手拉住了梓昕的手腕。他舍不得让梓昕离开,但他更不愿让梓昕陷入危险之中,他宁愿自己承受这一切。 “难道您以为将我送出皇城就安全了,若耶律泓想利用我来威胁您,他同样可以搜寻得到我的身影。”梓昕缓缓松开了耶律宁的指尖,他不知那时耶律宁会如何选择,亦或是为了他而放弃这一切,但他绝不会让耶律宁为难。 “我留在您身边,您尚可知道我的安危,若我离开了,您看不到我的身影,岂不会更加担忧。”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一丝动容,微微叹了口气,他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耶律宁能明白一些,没想到他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你去哪?”耶律宁看见梓昕远处的身影,声音间有几分急促。 “您不是急着想要我离开,又询问我的去向做什么。”梓昕冷声道,今日他必须要耶律宁打消心中的念头。 “梓昕,我只是担忧你的安危并非要赶你离开。”耶律宁走上前握紧了梓昕的衣袖,他真的很担心爱人会就此寒心而离去,然他的所作所为皆源于心中的挚爱。 耶律宁看着梓昕微冷的神色,忙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刚才错了,梓昕不要离开。” “今日之事是最后一次,主上以后切莫在提及了。”梓昕放平掌心覆在耶律宁的指尖上,耶律宁深爱他舍不得看到他受一分伤害,然他心中的爱又比耶律宁浅几分。 耶律宁眼中有些犹豫,若梓昕真的受到什么伤害,或许他就追悔莫及了。 “主上权当我刚才的话未曾提及过吧。”梓昕转身走向房门边,他赌的是耶律宁的不舍。 “我答应你。”耶律宁张开双臂拥住了梓昕的腰身,他还是拗不过梓昕,亦或是他不忍看着梓昕心寒而离去。 梓昕靠在耶律宁怀中,心中仍有些担心耶律宁只是权宜之策而已,“主上可一定说道做到,若您反悔了,” “我绝不会反悔的。”耶律宁张口打断了梓昕的话,他可不想感受爱人离开的痛苦。 梓昕看着耶律宁英俊的面容,面上有一丝淡淡的柔意,您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第 96 章 第95章 地牢中阴冷异常,地面上平铺的一层干草缓解了一丝丝渗出的寒意。一缕阳光从狭小的天窗中映入,落在角落中,异常明亮,隐约有一丝微微的暖意。 一道健壮的身影紧贴着墙壁盘膝坐着,衣袍略染了一些灰尘,但高傲的气质不减一分。英俊的面容有些苍白憔悴,眼角隐着细细的皱纹,锐利的双眸溢满沧桑。 幽深黑暗的走廊中隐约有一丝微弱的光芒,脚步声渐近,铁索击打在栏杆上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异常响亮。 耶律宁踱步走入牢门,黑靴踩在杂草之中,华贵的服饰愈加彰显他修长挺拔的身姿,面容冰冷严肃眉眼间有一丝威严之气。 “属下参见主上。”穆王起身单膝跪在地上。 “穆王不必多礼。”耶律宁伸手扶起穆王的左肩,他看着穆王衣衫上隐隐渗出的血迹,微蹙眉头,“这几日辛苦穆王了。” “属下身为总统领,守卫皇城乃属下的职责,又何谈辛苦之言。”穆王起身站在耶律宁面前,微微低下头。 “地牢阴冷潮湿,不利于伤口愈合,这瓶是上好的金疮药,涂在伤口上能缓解一丝疼痛。”耶律宁掏出怀中的瓷瓶递给面前之人。穆王年纪大了,身上有诸多旧伤,到了地牢恐怕会异常疼痛难忍,纵然他已经派人收拾了牢房,亦起不到太好的效果。 “不过是一些小伤而已,过几天就愈合了。”穆王朗声道,声音十分强劲有力,他久经沙场多年,还未曾将身上这小小的划伤放在心上。 “小病不治拖久了更难治愈,穆王年纪大了,身体不似年轻那般健壮,还是多加注意为是。”耶律宁看着穆王略有些苍老的面容,若当年穆王选择了耶律泓,他亦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 穆王轻叹了一声,脑海中忆起他当年身披铠甲骁勇善战的情形,心中有些伤感,他真的是老了,不能在上战场了吗,可现在他犹能握住手中的宝刀,斩敌人于马下。 “此事后,穆王便回府安心休养身体,不必在亲上战场操劳军中事务。”耶律宁面上冰冷的神色稍稍缓了缓,穆王多年奔走于战场之间,他也不忍心在看着穆王已年迈重伤之躯,亲临战场了,若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又如何对自幼疼爱他的姑姑交代。 “属下待主上的忠心天地可鉴。”穆王面色一惊,单膝跪在地上,他生怕主上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事事多加小心,未料主上还是对他起疑心了。 “我自知穆王对朝堂的忠诚,但穆王年纪大了,身上的旧伤时常作痛,不适合在上阵杀敌了,”耶律宁俯身扶起了穆王,“小琪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难道穆王舍得在让她失去唯一的亲人,留她一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吗?” “若穆王不放心完全放下军中事务,亦可留在府中处理一些紧急的军情。”耶律宁轻拍了拍穆王的肩膀,缓缓放下手,让穆王突然在家中做一个闲散王爷,心中自然有些受不住,他当然会顾念穆王的心情,一步步的慢慢来,直到完全收回兵权。 穆王看着耶律宁平静的面色无喜无怒,亦不知耶律宁的真实想法,然他未曾做过背叛主上之事,心中无愧便足以。 “谢主上。”穆王微微低下头,他只有一位独女,日后将要嫁人,手中紧握着兵权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他突然退出战场心中仍有些空落落的。 罢了,以手中的兵权换得主上安心,留他后半生安享晚年亦足以,然他又岂是这般贪生怕死之徒。穆王微微摇摇头,咽下了口中的话,既然主上心意已决,他在劝阻也无用。 “夜间地牢甚为阴寒,我会派人安置一些被褥,穆王好好保重身体。”耶律宁转身走向牢房门,或许他这般对待为他征战沙场半生的老臣有些过于残忍了,但穆王能有一个安稳的晚年,感受外孙陪在身边的快乐已足够了。 “主上。”穆王上前走了几步。 “穆王还有何事。”耶律宁回身看着穆王苍老的面容,两鬓间隐隐夹杂着一丝银发。 “小琪自幼被我惯坏了,性情甚为骄纵蛮横,求主上念在我多年征战沙场的份上,不要与小琪一般见识,待我回府后,我一定严加管教。”穆王微微低下头,他不想便知他离开的这些时日,小琪是如何日日前往皇城守在房门前哭闹。主上虽能包容一时,但无法忍受小琪长久的无理取闹,他担心小琪惹怒了主上,若主上下重令责罚亦会伤了情面。 “无事,小琪不过是哭闹几日罢了,过几天就会平静下来了。”耶律宁摆了摆手,他日日留在书房中处理书卷,自然不会被穆琪烦到,只是苦了那些在门口守卫的侍卫们。 “穆王不必过多忧虑小琪的安危,我已经派人将她接入皇城了。”耶律宁看出穆王眼中的一丝忧虑。 “待此事过后我便挑选合适的人选为穆琪赐婚。”耶律宁看向远处狭小的天窗,或许穆琪成亲后就能收收心思,不会整日惦念着他了。 “劳主上费心了。”穆王点点头,他只希望小琪能平安过一世就好,然小琪这般骄横的性子,又有谁能忍受得住。 耶律宁走出牢房门,梓昕跟随在耶律宁身后。长廊中虽并无任何冷风,但却隐隐透着一丝寒意,缓缓浸入了肌肤之中,梓昕不禁向耶律宁走近了一些。 耶律宁抬手握住梓昕的指尖,稍稍用了一分力道。 “主上真心顾虑穆王的身体,穆王并不会因此而寒心。”梓昕轻声安慰道,刚才他看见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容顿时衰老了许多,或许穆王会有些承受不住突然的落差,但亦能理解耶律宁的心中所想。 “梓昕说得有些口是心非了。”耶律宁环住梓昕的腰间,轻轻捏了一下,父王在世时放任潘王手握兵权,最后落得匈奴内战四分五裂的结果,他可不想在重蹈父王的错路,让辰儿受尽了苦楚。 “我可是真心实意。”梓昕的声音有些微变,他伸手捉住了耶律宁四处游走的指尖。 “主上难道不该想想郡主的亲事吗?我可不想看着她日日前来皇城缠着您。”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的一丝愧疚忙岔开了话题,事已至此也无需再多想了,思虑得越多反而会有所羁绊。 曾经心狠手辣的耶律宁亦不会考虑到这些,或许是因他亲身孕育了辰儿,心性渐渐变软的缘故。 “我本是想将她许配给盖雄的,”耶律宁随口说道,他也不过是想想罢了,以盖雄的性情未必能受得住穆琪的无理取闹,他到底还是不舍得看着追随多年的手下日益痛苦。 但他没想到盖雄竟与王墨在一起了,还被那个瘦弱的中原少年压在了身下。耶律宁看着盖雄隆起的肚腹面上溢满不可思议,然盖雄却是一幅满不在意的神情,仿佛他有孕生子是理所应当一般。 “什么,主上真是此意。”梓昕心中有些紧张,虽是门当户对,但若穆琪踏入了将军府门,王墨还能继续留下吗。梓昕亦不愿看见王墨溢满伤痛的双眼。 “我随口说说罢了。”耶律宁笑道,他当年看着盖雄执意阻拦他迎娶梓昕,真的想过将穆琪许配给盖雄。 “梓昕已经得知盖雄的事情了。”耶律宁看着梓昕微紧的声色,心中隐约明了,那些时日梓昕住在将军府中,或许已经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情意。 “梓昕可是甘愿让王墨留下。”耶律宁扬声问道,现在盖雄养男宠之事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王墨亦是背上了骂名。而耶律宁记得梓昕前来匈奴时,只带了王墨一位随从,与王墨的感情极为深厚,他当初更是用王墨的性命威逼过梓昕,不知梓昕如今能否看着王墨忍受这份委屈。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9节 “不愿又怎样,小墨已经决意留下了,我总不能下令将他赶走吧。”梓昕叹了口气,他也做不出那种棒打鸳鸯的事情,但可惜小墨空有满腔情意,而盖雄却看不透自己的心思。 “梓昕不用太过忧虑,盖雄会好好待王墨的。”耶律宁轻拍了拍梓昕的肩膀,若盖雄不是真心爱王墨,绝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留下腹中的孩子。耶律宁忆起盖雄站在他身边议事时,面上隐约有些笑意,硬朗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但愿如此。”王墨自幼身世凄苦,好不容易才找到心爱之人,梓昕希望王墨能与盖雄一直走下去,此生不要在遇到太大的波澜了。 走出地牢后,外面的天气异常晴朗,片片阳光洒落在二人的面容上,很是温暖。“主上,可是感觉心情好一些了。”梓昕侧身看向耶律宁的面容。 耶律宁点点头,伸手拥着美人,他的心情自然会舒畅一些。 “那您的手可不可以放下了。”梓昕的衣领被解开,松松的垂了下去,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他看着耶律宁探入衣襟抚在他胸间的指节。 “梓昕是情动了吗?”耶律宁拥住梓昕的双肩,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声音异常低沉魅惑人心。 梓昕看着远处走过的侍女,松开耶律宁的双手远远站到了一旁。 耶律宁看见梓昕面颊上的一抹红晕,微微笑了笑,眉眼间异常温柔。 第 97 章 第96章 深夜异常寂静,柔和的月光倾泻在地上,洒落了淡淡的光芒,一阵寒风拂过,墨色的枝叶轻轻摇晃,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鸣叫,略有一丝凄凉。 府门外隐隐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在宁静的夜空异常响亮,一丝浓郁的血腥味缓缓蔓延,似随着寒风的猛烈而逐渐加重。 偌大的牌匾下高高挂起两个大红灯笼,灯芯的光芒愈加微弱,而暗红的颜色却愈发鲜艳,仿佛反射着一丝丝血光。 罕骏站在空地上,冷冷的看着周身的黑衣人,犀利的目光隐隐有一丝厉狠,俊秀的面颊略有些苍白,隐约沾染了几滴血迹,愈发有一丝妖艳动人。单薄的深色衣衫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纤细劲瘦的腰肢, 修长的指节用力握紧剑柄,指尖微微发白,剑身反射出凌厉的光芒,鲜红的血迹缓缓淌落在地上。 黑衣人突然奋起,猛的抬剑刺向罕骏的后心,一道纤细的身影落在罕骏的背后为他挡去了一剑。 剑尖划破高霖的衣衫深深刺入他白皙的肌肤间,鲜血瞬间淌了下来,高霖顾不得抬手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侧身避开敌人的重击。 罕骏迅速跃至黑衣人面前,抬手挥剑割开黑衣人的喉咙,鲜血溅满了罕骏白皙的面容,愈发有一丝残暴冰冷,似碧蓝色的眼眸也染上了斑斑绯红。 “走。”罕骏握住高霖的指尖冲突出敌人的重重包围,拂袖向身后洒了一些淡白色的粉末,纵身跃出高墙。 罕骏拉着高霖飞速跑了几里,缓缓停下步伐,他用力甩开了高霖的衣袖,面上溢满了愤怒,“为什么要追来,你不想要命了。”若非刚才他及时刺死了黑衣人,或许高霖早就倒在了长剑之下。 “我担心您。”高霖缓缓走向罕骏,面上的紧意仍未褪去。今日他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了罕骏的实力,他本想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可以助罕骏一臂之力,但最后却是他拖累了罕骏,而他更没想到罕骏的处境竟这般艰险,甚至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我不用你担心。”罕骏皱紧了眉头,幸好高霖是在他离开时才赶来,否则他绝不可能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 “下次不许再跟着我,否则我不会饶过你。”罕骏抬剑指着高霖白皙纤细的脖颈。他已因动情而辜负了主上对他的期望,他绝不能再因高霖而坏了主上的大事。 高霖看着剑身反射的寒光,罕骏面上冷漠的神情,心间一阵刺痛,难道罕骏心底待他真的没有一丝情意了吗,可以如对待那些侍卫一般冷漠的一剑杀了他。 “若您想杀了我就动手了,但我绝不会看着您陷入险境之中。”高霖向前走了几步,长剑刺入肌肤,鲜血缓缓淌下。就算罕骏对他动手也罢,他绝不能让罕骏冒着生命危险为主上做事,倘若可以,他宁愿一人承担这一切。 “你。”罕骏看着剑尖的血水,猛然瞪圆了碧蓝色的双眸,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抬手扔下长剑,用力按住胸口。 “滚,滚啊。”罕骏匆匆奔向了远处,似想尽力遗忘胸口的疼痛一般,但却愈演愈烈。 罕骏缓缓停下脚步,微微屈身放下了抚在胸口上的指尖,许久他仍未看到高霖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他张张口却唤不出那两个字,微微转身望向远处的人。罕骏看见高霖扶着一旁的树干,浅色的衣袖早已被鲜血染红,他猛然忆起刚才刺入高霖手臂中的长剑,眼中一紧,匆匆赶到高霖身边。 罕骏微微抬手想抚上高霖的衣袖,然他刚触到高霖温热的肌肤,却猛然闪开了。 “你受伤了。”罕骏冷声道。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高霖微微抬头,精致的眉眼间隐约有一丝柔和。罕骏心中还是放不下他,若罕骏真的无情了,刚才自可以弃他而去,高霖抬手握住罕骏的衣袖,心间不觉有一丝淡淡的暖意。 罕骏伸手拉过高霖的手臂,他看着小臂上深深的伤痕,泛着红红的血肉,皱紧了眉头,“幸好没有伤及筋骨,否则你的手臂就废了。”但高霖失血过多,必须休养一阵才能完全康复。 罕骏掏出怀中的瓷瓶将药末全部洒在高霖的伤口上,他撕下一块干净的衣衫,草草包裹好,“回府后再让大夫为你检查伤口。” 罕骏许久未听见高霖的声音,他抬头看见高霖眼中的神情略有些茫然夹杂着淡淡的失意,罕骏冷冷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了,罕骏已经死了,我只是主上的暗影。”他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俊秀温和的罕骏了,永远都不可能。 “没关系的。”高霖伸手拥住了罕骏落下的手臂,他可以陪在罕骏身边,慢慢的等待,看着罕骏一点点的被他感动,心上的伤口渐渐愈合。 “你不用再费心思了。”罕骏用力甩开了高霖的手臂,他不会在回到过去了,自他服下绝情丹的那一刻,他就不曾想过再有任何情爱。 罕骏听见身后一声轻微的痛呼声,猛然转过身去,他看着高霖惨白的面色略有些担忧,“刚才弄伤你了。”罕骏抬起高霖的手臂,检查着他的伤口有没有在裂开。 高霖趁机紧紧拥住了罕骏的腰身,将头靠在了罕骏的胸口,他身边的人依旧,而罕骏却不再似过去的温雅,异常冰冷,甚至寒到了心底,这一切皆是他的过错,他的伤害让罕骏彻底死心了,然他却不知如何才能让罕骏重燃希望。 “你放开我。”罕骏轻轻动了动手臂,然他碍于高霖小臂上的伤口不敢加大力道。 “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会好好待您的,一生一世我绝不会在离开您一步了。”高霖看着罕骏冰冷的面容,眼底的一丝希望愈加微弱,他可以一直等下去,但罕骏却一再回绝他,甚至不曾给过他一丝机会。 罕骏缓缓摇头,他不想让高霖空等一世,他这一生都只能是主上的暗影,而在不可能有任何私情了。 “虽然你的亲人皆被仇人杀害,但中原人并不排外,你犹可以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罕骏看着白布间隐隐渗出的殷红,声音不禁温和了几分,“你是中原人,不能一直留在异地他乡,待你的伤势痊愈后就离开吧。” “不,求您让我留下来。”高霖重声说道,眼中溢满了绝望,隐隐夹杂着一丝湿润,“若您还怨恨我,您可以随意责罚我,但求您不要赶我离开。” “我们不可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罕骏看着高霖平坦的腹部,面上有一丝淡淡的伤意,或许是他甚为一个暗影,根本就不配拥有孩子吧。 高霖尽力摇摇头,“我们还可以再有宝宝的,待宝宝出生后,您可以亲手抱着宝宝。” 罕骏抬手松开了高霖揽在他腰身上的指节,缓缓向后退了一步。那些他已经不再幻想了,或许原本就不是他可以奢望的。 高霖猛的跪了下去,身体渐渐向前倾斜,罕骏抬手扶住了高霖的身体,“你还能站起来吗?” 高霖好似未听见罕骏的声音一般,双眼愈加迷茫,身体无力的倒了下去。 罕骏俯身双手抱起高霖,稳步向前走去。 高霖贴在罕骏的胸前,听着罕骏强劲的心跳声,“您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既然罕骏心中仍爱他,为何还要执意推开他。 “你不要再说。”罕骏皱紧了眉头,指尖不觉稍稍用力扣紧了高霖的衣衫,他尽力挥去脑海中的片段,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您让我放下。”高霖扯了扯罕骏的衣袖。 “你疯了。”罕骏怒道,高霖失血过多,若留在荒郊野外在冻上一夜,恐怕会留下病根。 “若不能留在您身边,我甘愿死。”高霖缓缓道,眼中异常坚决,“我的亲人已经离世了,您是我唯一在意的人,我活下去只是为了您一人。” “若您将我放下来,我就不会在纠缠您了。”高霖微闭上双眸,心中稍稍有些紧张。他仍不舍得放弃,罕骏深爱他,然却未得到他的一丝回应,如今他甘愿用余生来珍爱身边之人,但罕骏的心却早已寒了。 “伤口痛?”罕骏看着高霖按住手臂上的伤口,误以为他痛得无法言语了。“你忍着一些,我尽量快点赶到府中。” 高霖微微愣了一下,既然他睁开双眼看着罕骏俊秀的面颊,眼眸溢满欣喜。罕骏虽口中并非言说什么,但他仍是不舍得自己离开的。 “以后我绝不会再逼迫您了,无论您怎样待我,我对您的心意都永不会改变。”高霖眼中有一丝深深的情意,他不会在辜负罕骏了,待过些时日罕骏心上的伤痛渐渐淡去后,他在尝试着一点点靠近罕骏。 “既然伤口痛就少说一些话。”罕骏尽力压过心间的一丝悸动,曾经他异常渴望高霖的回应,而如今他却如此惧怕,因为他根本就给不了高霖太多,一张冷冰冰的面容,又岂是高霖想要的。 “好。”高霖点点头,清丽的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 98 章 第97章 桌面上一团光斑十分明亮耀眼,盖雄微微低下头,笔尖缓缓移动留下了一行墨迹,淡蓝色的衣袖垂落在桌边,蜜色的肌肤异常光滑。 微卷的发丝落在胸前,稍稍掩住了敞开的衣领。盖雄抬指翻过一页书卷,视线不由得落在桌下隆起的腹部,英俊的面容愈加柔和,眉眼间一丝严肃之意也渐渐褪去,深邃的轮廓若有一分淡淡的迷人。 盖雄放下手中的毛笔,抬手揉了揉有些闷塞的胸口,他端起一旁的温水抿了一口,尽力压下一丝恶心之意。 盖雄抬头望向窗外,他未想到时间竟过去的这般快,不觉他已在桌边坐了整整一上午。盖雄忆起大夫的叮嘱,眼中有些歉意,他抬袖轻拍了拍腹部,爹爹这就待你出去走走。 盖雄扶住桌边缓缓起身,后腰愈发酸痛,腹中不禁有一丝丝刺痛,他抚着腹部先前走了几步,腹中的孩子猛的动了动拳脚,他不禁微微俯下身,轻咬下唇,指尖绞紧了腹上的衣衫。 “小墨。”盖雄感觉一阵眩晕,伸手想扶住一旁的桌边,手中的却落空了,他无助的看着自己缓缓倒下的身躯。 王墨听见身后的声音忙从一旁跃至盖雄身边,伸手拦住了他粗壮的腰身。 “您哪里不舒服。”王墨看着盖雄苍白的面色,额头间隐约有些汗水,面上溢满了担忧之色。 “就是孩子闹得有些厉害。”盖雄生怕吓到王墨,咽下了口中的话,他感觉到腹中的一阵刺痛,心间愈加不安,他伸手用力握住王墨的衣袖,尽力缓下了面色。 “去唤大夫。”盖雄看向一旁的侍女。 王墨身体僵硬的拥着盖雄不敢乱动半分,生怕弄伤了怀中的人。 “先扶我到床边。”盖雄靠在王墨肩边,微微蹙眉忍着腹中的疼痛,向前迈了几步。 王墨小心的扶着盖雄缓缓躺下,他伸手抚上了盖雄隆起的肚腹,掌心下的震动异常剧痛,他猛的抬起了手,面上一阵惊慌,“宝宝怎么动得这般厉害。” 盖雄尽量放平身体,他用力握紧身下的床单,抬起的指节轻轻安抚着腹中的宝宝,但孩子却没有一丝消停的意思。 汗水紧紧浸湿了薄衣,衣衫紧紧贴在了盖雄的肌肤上,隐约可见突起的腹顶微微有些颤动。 王墨看着盖雄面上痛苦的神色异常担忧心疼,他恨不得为盖雄承受这一切,然他却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您这样会伤到自己的,您咬我的手吧。”王墨看见盖雄唇边的一丝鲜红,挽起衣袖将白皙的手臂凑近盖雄的嘴边。 盖雄看着王墨俯身站在床边痴痴的望着他,心间不由得升起一丝怒意,他微张双唇重重的咬了下去。 盖雄感觉到口中一片铁锈味,不禁有些悔意,他忙张开口,腕间细腻的肌肤已留下了血印子。 “帮我安抚宝宝。”盖雄按住王墨的指尖重重的按上了他突起的腹部。 “您轻一些,这样会伤到孩子的。”王墨抚住盖雄的掌心卸去了几分力道,他看着盖雄微微颤动的腹部,心间虽有些惧怕,但仍尝试着如盖雄一般轻轻的揉着。 “您感觉好了一些了吗?”王墨犹能感受得到孩子猛烈的踢打,可想而知盖雄的痛苦了。 盖雄微微点头,紧闭双唇压抑着喉咙深处的□□声,高高束起的发髻略有些散乱,两鬓间的发丝被汗水黏在了面颊上,面色有些微微发白,唇边一点朱红,竟隐隐有一丝雌雄莫辩之美。 王墨看着盖雄痛苦的神情,望向紧闭的房门,双眸愈加焦急,“我去唤大夫。”王墨起身走向房门边。 “你留下来。”盖雄身后拉住王墨的衣袖,纵然王墨并不能做什么,但有身边之人的陪伴,他尚还能安心一些。 “好。”王墨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盖雄微冷的指尖。 房门猛的被推开了,大夫匆匆踏入门槛将药箱放在桌上,忙赶到了床边。 “将军痛得很厉害。”王墨咽下了后半句话,孩子不会有事的,他看着盖雄忍受了多日的孕育之苦,轻抚着腹部眼中溢满了慈爱,若失了宝宝,盖雄恐怕不能接受,而他亦是绝望至极。 大夫抬手搭上了盖雄的腕间,微微蹙了蹙眉头,“将军动了胎气。” “我一直都按时服用安胎药,未曾落下过一天。”盖雄张口说道,他甚为珍爱腹中的宝宝,更是事事遵听医嘱。 “将军这几日可有熬夜。”大夫看着盖雄眉眼间的倦意,“安胎药也挡不住将军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盖雄微微低下头,耶律泓加快了速度,而他必须要尽快查出朝中被暗中收买的大臣。他凝神翻看书卷时不觉误了时间,时常抬头望向窗边才发现已是深夜了。而他起身时多有腹痛,他不甚在意,拖着疲惫之躯便上床睡熟了。 “孩子没事吧。”盖雄眼中有些担忧,他也没想到自己日夜操劳对孩子的影响竟这般大。 “倘若将军下次再如此,我可不保证未有什么大事了。”大夫转身走到桌边从药箱中翻出一个小瓷瓶,他倒出一粒药丸喂盖雄服下了。 “这瓶药在将军腹痛时才能服用,如无事不得服。”大夫将手中的药瓶递给站在一旁的王墨。 盖雄抬手轻抚上隆起的腹部,神情异常柔和,宝宝,之前是爹爹错了,以后爹爹一定好好待你。那些事情他一人无法完成也不必勉强,向主上提及便是,他相信主上经受过孕育之苦,亦能体谅到他的心境。 “你下去煎一碗安胎药。”大夫吩咐一旁的侍女,转身走向房门。 “您等等,将军还是很痛。”王墨看着床上之人面色苍白,忙追赶大夫的脚步。 “主上刚动了胎气,腹中的孩子躁动不安也实为正常,待过几日将军的身体渐渐痊愈就会好一些了。”大夫停下了脚步,“公子既是孩子的父亲,也要时常劝解将军顾惜身体。” “我知道了。”王墨重重的点头,以后不管盖雄是否怨他,他都不会再让盖雄熬夜了。 王墨转身坐在床边,神情柔和的望着盖雄,“您还痛吗?” “已经好多了,宝宝动得也轻了很多。”盖雄握住王墨的掌心覆在了他的腹部, “您以后能为了宝宝早些休息吗,我知道您每日的事务都很繁忙,没有太过空闲的时间,但我可以为您分担一些,我虽然资质愚钝,我可以尽力去学。”王墨面上有一丝懊恼,他看着盖雄为他承受了孕育之苦,犹望着盖雄日夜辛劳,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墨不笨。”盖雄抬手抚上了王墨清秀的面颊,声音隐约有些虚弱,愈发温和了几分。 “这次是我错了,我光顾着处理事情而忘记了腹中的宝宝,以后我一定多加注意身体。”盖雄亦不舍得再让王墨担心了,幸好这次宝宝没事,否则他亦无法面对王墨溢满珍惜之意的双眸。 王墨想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盖雄身上,他伸手抚到盖雄潮湿的薄衣,忙掀开了被子,“您的衣衫都湿透了,我在帮您换一身吧。” 盖雄看着王墨眼中的执意微微点了点头。 王墨俯身打开柜子翻出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他将手中的衣物放在床边,抬起修长的指节解开了盖雄的衣领。 盖雄低头看着自己腹上的肌肉已被撑开了,肚腹异常明显,身形十分怪异,他不禁用力握住了王墨的指尖,“你放那,我自己换就好。” “您刚动了胎气,不能太过劳累,还是我来吧。”王墨褪下了盖雄的外衣,他看着盖雄隆起的腹部,微微愣了愣。 “是不是很怪异。”盖雄微微低下头,他生怕看到王墨厌恶的眼神。 王墨摇摇头,俯下身拥住了盖雄的腹部,“您这样很美,比平日都好看了许多。” “瞎说。”盖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面上流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我没有想过自己今生还能拥有亲人。”王墨轻轻吻上了盖雄隆起的腹顶,“您和宝宝都是我的亲人。” 盖雄心间不觉升起一丝暖意,他抬手揽住王墨的肩边,轻轻抚着。 王墨生怕盖雄着凉,忙起身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盖雄身上,他系好衣衫后缓缓扶着盖雄躺下。 “您安心休息吧,那些书卷就不要再看了。”王墨将被子轻搭在盖雄的胸口处,掌心紧紧握住盖雄的指尖。 “好。”盖雄点点头,面带笑意的看着王墨。 “小墨留在书房中陪着我。”盖雄张开手掌玩弄着王墨白皙修长的指节,王墨的手十分秀气好看,然指腹间的一丝薄茧愈显苍劲有力,却丝毫未削减一丝美感。 “自然。”王墨柔声道,他又怎舍得将心爱之人独自留在书房中。 “小墨坐近一些。”盖雄看着王墨仅浅浅坐在了床边,他未抬手臂却无法触到王墨的面颊。 王墨向床内侧移了一些,盖雄抬起手臂想撑起身体,王墨似看出了盖雄的意图,忙将人扶到了怀中。 “您觉得这样好一些了吗?”王墨微仰身体试图让盖雄靠得舒服一些。 盖雄躺在王墨的胸前,感觉到一丝丝暖意,微闭上了双眸。 “您好好的睡一会吧。”王墨轻声道,盖雄昨日忙到深夜,清晨便起身参加殿议,到现在还未好好休息过了。 第 99 章 第98章 淡色的床帘微微倾斜束在一旁,一缕阳光从窗缝射入落在床单上异常明亮耀眼,薄被的一角垂落而下。 床上的人微微侧身平躺在床内侧,眉眼与耶律宁极为相似,但多了一丝阴柔之美,秀眉纤长,鼻梁秀挺,红润的双唇极薄,稍稍抿起,俊秀的面容略有些苍白,隐隐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耶律泓微微动了动指尖,缓缓抬起轻抚在薄被间的一团隆起,黛眉不禁紧紧蹙起,似有一丝不适。 桌边站着一道暗色的身影,身形高大笔直,容颜十分普通,眉眼间略有一丝英气。他微微侧身轻声走到床边,痴痴的望着床上之人熟睡的面容,他缓缓抬起手似想轻抚耶律泓的面颊,但终而是落了下去,抚在薄被边盖住了耶律泓□□在外的指尖。 柔和的目光向下滑去,落在了被上的隆起,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面上有一丝温暖的笑意,平淡的容颜好似有了几分姿色,十分耐看。 暗猛看着有些痴迷,不觉坐在床边,缓缓俯下身将侧脸贴在了薄被上,碧蓝色的眼中溢满了珍惜之意。 耶律泓睁开双眸,他看着远处凑近的面容,心生怒意,厉声喝道,“你在做什么,滚下去。” “对不起,是属下的错,求王爷责罚。”暗猛宛若美梦被惊醒一般,面上溢满了失意,他起身跪在地上,双眸仍依依不舍的望向被间,缓缓低下了头。衣袖下的手臂满是伤痕,白色的纱布隐隐溢出一丝鲜红。 “责罚就能让你长记性吗?”耶律泓责备道,他缓缓起身胸口略有些闷塞,抬手揉了揉,若不是念在暗猛跟随多年,现在他身边的人手短缺,他早就派人将暗猛处决了。 暗猛将额头磕在冰冷的地上,微张双唇却不敢多言一句。 “人抓住了吗?”耶律泓冷声道,未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属下一时大意,未料到他竟会武艺,让他突出重围逃走了。”暗猛轻抚上隐隐作痛的胸口,白皙的掌心间一片鲜红,他心知那人极为重要,但他未想到那人面相俊秀身形瘦弱,武艺这般高强,纵然他拼劲性命尽力一搏仍未留下那人。 “你自幼被训练二十余年,却连一个人都抓不到,我留着你还有何用。”耶律泓面上溢满了怒意,抬掌狠狠击向面前之人。 暗猛未敢躲避半分,硬生生受了十成内力,他用力按住地面支撑着自己摇晃的身躯,面色猛然一白,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渍。 “给我滚。”耶律泓重声吼道,冰蓝色的眼眸略有些突兀。 “难道你听不见我的话吗?”耶律泓看着犹跪在面前的人,心中的怒意更甚,他抬脚踢向暗猛的肩边。 暗猛倒在地上,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在地上,星星斑点宛若片片飘落的梅花瓣一般,异常凄凉。 “属下告退。”暗猛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紧闭的房门,步伐异常艰难,他抬手按上左胸的伤口,眼中溢满伤痛。 耶律泓掀开被子,抬脚迈向地面,不料腹中的孩子重重踢了他一脚,他猛然跌倒在床上,用力抚住腹部。 耶律泓皱紧秀眉,指尖紧紧搅住腹上的衣衫,他尝试着屏住呼吸忍过腹痛,岂料腹中的踢打愈加猛烈,他不禁用力咬住下唇,腰身紧紧贴在床上。 “你给我安分一些。”耶律泓用指尖指着隆起的腹部,重声威胁道,俊秀的面容略有些扭曲,光洁的额头布满了密汗,两鬓间的发丝黏在了面颊上,苍白无色的双唇已是一片鲜红。 “你听到了没有。”耶律泓狠狠瞪了一眼,指尖不禁稍稍用力按住腹部,然腹中的疼痛却愈演愈烈,仿佛蔓延至他的心底一般。 耶律泓重重的喘息着,他抬掌击向了微微颤动的腹顶。 “王爷,不要啊。”暗猛猛然冲上前用力握住了耶律泓的指尖,他甚至不敢想象若他迟了一步,那一掌击在腹部,孩子会怎样。 暗猛面上溢满了苦涩,他心知王爷厌恶他,甚至不愿孕育他的孩子,但王爷腹中的孩子亦有王爷的血脉,王爷辛苦孕育了数月都已经会动了,又怎忍得下心除去。 “你放开。”耶律泓尽力挣扎着,甚至不顾暗猛身上被撕裂的伤口。 “王爷,大夫言及您体质特殊不能轻易打掉孩子,若孩子落了,您的身体遭受重创,恐怕再难痊愈。”暗猛的声音有些微颤,幸好王爷的身体特殊,否则他都无缘见到孩子出世。而王爷腹中的孩子身份尊贵,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暗卫而已,又怎可能奢望亲手抱到宝宝。但他只要得知孩子平安无事的活着就知足了。 耶律泓缓缓松下手,眼中的厉狠渐渐褪去,若不是因他大事在即,身体不得再有任何差错,他绝不可能留下腹中的耻辱。 “你让他安静一些。”耶律泓似想翻过身体用力压住腹部,抵制剧烈的疼痛。 “好,王爷您不要心急,属下这就让小世子平静下来。”暗猛见耶律泓软下了力道忙张口说道,他张开双臂将耶律泓拥入了怀中,指尖抚上隆起的腹部,轻轻揉着。 “他不是小世子,我的世子自有王妃诞下。”耶律泓咬牙切齿的说,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腹中的孩子除去。 暗猛看着耶律泓冰冷的面容,心间好似已经痛得麻木了,但仍感受到一丝丝痛意,鲜红的血水从嘴角缓缓低落淌在衣衫上,他抬袖拭去了唇间的血渍。他们的孩子不是世子又算是什么,难道王爷就算这般厌恶宝宝吗。暗猛可以任王爷随意打骂他,但他不想让王爷将恨意加在腹中稚嫩的生命。 暗猛安抚了许久仍未见掌下的肌肤有一丝消停的迹象,他看着耶律泓有些不耐的神情,掏出怀中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入耶律泓口中。 耶律泓忍着恶心咽下了药丸,口中残余着浓烈的药味,他不禁单手捂住胸口俯身干呕着。 “王爷,属下派人去唤大夫过来为您看看。”暗猛扶着耶律泓缓缓躺在床上,他看着耶律泓惨白的面色心疼不已,掏出怀中洁白的帕子轻轻拭擦着耶律泓面上的汗水。 “不必。”耶律泓冷声道,那些庸医前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服用了太多汤药,亦然不能制止胎动。 “您还痛吗?”暗猛轻轻抚了抚耶律泓的腹部,眼中溢满柔意。 耶律泓抬手打掉暗猛的手臂,用力撑住床边缓缓坐起起身,然刚才腹中的孩子一阵闹腾,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耶律泓伸手去拿一旁的外衣,指尖刚触及衣袖,手臂却垂落了下去。 “王爷,我扶您在休息一会吧。”暗猛温声道,面上满是担忧之意,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耶律泓强忍痛楚继续伏案操劳。 “你的话有些多了,不要以为你留在我身边多年,我就不敢杀了你。”耶律泓冷冷看了暗猛一眼。 “是。”暗猛低下头,寒意一点点渗入了心底,王爷将他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他有用罢了,而待他武功全废,王爷绝不会再留着他了。然他深受重伤,旧疾频频发作,残破之躯又能维持几日。他只希望能亲眼看到孩子出世,远远的望一眼孩子稚嫩的面容,他死亦甘心了。 “我帮您穿衣。”暗猛见耶律泓并未拒绝他,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耶律泓身上,俯身系着衣衫。 “给我束腹。”耶律泓将床边的白布扔在暗猛面前,冷声吩咐道。 “您刚刚动了胎气,不能再束腹了。”暗猛看着耶律泓面上的坚决,哀求道。就算孩子不会有事,也亦会伤了耶律泓的身体。 “如何不能,你是不是担心会伤到孩子,如此甚好,若是孩子死了,我也不用再受这份苦楚了。”耶律泓愤愤道,看向腹部的双眼毫无任何感情。 “您就这般不希望孩子出世吗?”暗猛缓缓道,声音隐隐有一丝虚弱,身体不禁向后仰去,靠在了栏杆边。 耶律泓拿起白布环在腰间,双手用力勒紧。 “主上,您不能这般。”暗猛看着耶律泓平坦如初的小腹,忙冲过去握住了耶律泓的指尖。 “你给我滚开。”耶律泓的肩肘用力撞上暗猛的左胸。 暗猛倒在地上,面上一片灰白之色,胸口深长的伤痕崩裂,血水流淌而下,染红了暗色的衣衫。 “你还留在这做什么。”耶律泓看着地上的人,心间愈加不爽,他抬脚踢了踢暗猛的身体。 “属下,这就离开。”暗猛看着身下的血泊,面上略有些悲凉,他扶住桌边勉强支撑起身体,一步步走向房门,鲜血淌了一地。 “您好好保重身体。”暗猛微微转身看到房间中冷漠的背影,脚下一滑身体重重跌了下去,他轻抬指尖,眼中似有一丝不甘,但缓缓闭上了。 第 100 章 第99章 一缕阳光映在闭合的窗扇上落下一片明亮的光斑,拂过的清风似带有一丝丝暖意。梓昕站在房门边,腰身笔直,指尖紧紧握住剑柄,眉眼间异常严肃,然明亮的双眸却有一丝淡淡的柔意。 站在一旁的侍卫身形高大,面容英俊,碧蓝色的双眸十分好看,下巴隐约有一层青色的胡渣,更显一丝英气。他回身看了看四周,走廊间空荡荡的未有一丝人影路过,他上前走了几步站在梓昕身边。 “陈朗。”侍卫看着双眼目视前方的梓昕,开口唤了一句。 梓昕微微愣了一下,才缓缓意识到身旁的人是在唤他。他稍稍侧过身体面对着侍卫。 “你不会还不记得我是谁吧。”侍卫心中暗叹梓昕的好记性,与他共同轮班过多次,甚至闲暇时聊过天,仍还忘了他是谁。 “我自然记得,”梓昕轻笑了一声,他只是有些不适应这个陌生的名字罢了,“刚才我只是有些走神了。” “侍卫在站岗的时候可是不允许出神的。幸好刚才是我及时唤醒了你,若换做是主上看着你双目发愣,不是会如何责罚你了。”侍卫不知梓昕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普通的面容竟有一丝丝动人,果然中原人就是比他们匈奴人要斯文俊秀许多。 “那我倒要谢谢你了。”梓昕放下修长的指节,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若是耶律宁看着他稍稍痴迷的神情,必然会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肢,温声唤醒他。 “明日换班,我们可以有一天空闲的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集市。”侍卫眼中有一丝欣喜,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你这个大男人还如女子一般喜欢逛集市。”梓昕看着侍卫面上洋溢而出的激动之情,不禁笑了笑。 “那又怎样,我一直留在皇宫守卫,可是许久都未出过皇城了。”侍卫看着梓昕平静的面色微微有些诧异,“难道你不闷吗?”或许是梓昕留在皇城的时日甚短,尚不能明白他多年来的枯燥乏味。 “明日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梓昕第一次被人邀请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拒绝,然他明日想留在宫中好好的陪陪辰儿,多日来他一直留在耶律宁身边,也未能陪辰儿玩几个时辰。 “为什么,难道你想一直闷在皇城中,倘若再等到下次换班就要多半年了,你又何必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侍卫有些不解的说。 侍卫恍然大悟,有些意味不明笑着望向梓昕,“到底是哪位侍女夺得了你的心意,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别人。”侍卫未想到梓昕来皇城不久便与侍女好上了,宫中的侍女皆容貌美艳,也难怪梓昕会动心。 “你别瞎说,我是真的有事要忙。”梓昕沉声道,若此事传入了耶律宁耳中,耶律宁必不会轻易饶过他。 “在皇城中与侍女相恋甚为艰辛,就算你熬过了这几年也未必能与心仪之人走到一起,我劝你还是别太用情,否则会伤透了心。”侍卫抬手轻拍了拍梓昕的肩膀,他们不过是碍于无聊,以谈情解闷罢了,谁都未曾动过真心。 侍卫看着远处走来的耶律宁,俯身单膝跪地,“参见主上。” 耶律宁冷冷扫了梓昕一眼,碧蓝色的双眸溢满了寒意,面上隐约有一丝怒容。 梓昕许久未听见耶律宁的声音,他隐隐察觉到周身的一丝寒意,微微抬头看向耶律宁英俊的面容,心间微沉,耶律宁又动怒了,亦或是因大臣的折子,还是因他上午未留在书房中,可他身为守卫总不能不轮班吧。 梓昕缓缓起身,微张丹唇。 “我让你起来了吗?”耶律宁厉声道,冰冷的视线未停留在梓昕身上,扫向了远处。 梓昕俯身跪在地上,一旁的侍卫面上略有些苦涩,今日触到了主上的霉头,免不了一顿责罚,恐怕明日出城也无望了。 “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杖毙。”耶律宁抬手示意身后的护卫走上前。 “主上,属下并未犯任何过错,求主上饶了属下。”侍卫面色异常惶恐,忙俯身磕头,光洁的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上,落下了一丝血渍,在阳光下异常鲜艳。 梓昕皱紧了眉头,耶律宁虽性情狂暴易动怒,但未曾草菅人命,亦或是因有什么误会。 “你被逆贼收买盗取宫中机密,又该当何罪。”耶律宁重声道,他冷冷的看着侍卫异常惊慌的双眼。 “属下冤枉啊,属下忠于主上不曾有过二心。”侍卫忙出声辩解道,雄厚的声音亦有一丝颤抖。他连谋逆的事情都未曾听说过,又怎可能参与其中呢。 梓昕抬手轻拉了拉耶律宁的裤脚边,“暗卫可搜查到实据。”梓昕虽与一旁的人相处时日甚少,但亦了解他的为人,他一向待人忠厚性情爽朗未有太深的城府,绝不会做出背叛耶律宁之事。 “若无实证,我又怎会轻易处决属下。”耶律宁转身看向梓昕,用力抬脚向后退了一步,“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岂敢质疑我的言辞。” “属下不敢,属下与他相处多日,亦可以以性命担保他的忠心,求主上明察此事。”梓昕跪在地上恳求道,他尚不是一个冷心人,又如何能看着多次相救过自己的人惨死在面前。 “你不要以为我一再容忍你的莽撞,就不敢伤及你的性命,若你在为他求情,我连你一起杖毙。”耶律宁厉声道,碧蓝色的双眸略有些突兀。 梓昕猛然放下手,眼中有一丝丝伤意,纵然他心知耶律宁深爱他,不舍得他受一分伤害,但听见耶律宁如此决绝之言,仍异常心痛。 “你不要再说了。”侍卫看向梓昕轻声道,他触怒了主上落得杖毙的下场,但他不舍得无辜的梓昕陪他一起死。侍卫绝望的看着冰冷的地面,若有来世他绝不会在踏入皇城中做侍卫了。 “主上,您先将他关入大牢,待查清了事情的真相在做决定也不迟。”梓昕抬起头,指尖探入耶律宁宽大的衣袖。 耶律宁触到梓昕温热的肌肤猛然甩开了手臂,“还轮不到你教我如何去做。” 梓昕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他起身走到耶律宁身旁,忍住心中的伤意温声道,“主上,动怒易伤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罢了,又值得您生气吗。” “下午我留在书房中陪着您。”梓昕凑近耶律宁冰冷的面容,微微笑了笑,眉眼间异常柔和。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柔意,心间有些不忍,他用力握紧衣袖,狠了狠心冷声道,“我身为堂堂匈奴王岂须一个小小侍卫的陪伴,我念在你初入皇城,不责罚你口无遮拦,若下次你在口出狂言,我绝不会饶过你。” 梓昕愣愣的看着耶律宁的面容,好似面前之人不再是陪伴他多日的枕边人,而他昨日刚与耶律宁温存过,耶律宁又怎会不记得他了。 “动手。”耶律宁用力甩下衣袖,背对着梓昕走到一边。他曾经厉狠凶残,然他对梓昕动了情,就再也无法狠下心了。 长鞭狠狠击在侍卫的背上,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水缓缓淌了下来,浸湿了蓝色的衣衫。 “主上,他救过我几次,求您饶过他。”梓昕不顾周身的侍卫,走上前拥住了耶律宁的腰身。 “你放手。”耶律宁不舍得击伤梓昕,他用力扯开梓昕紧握的指尖。 “主上,就算是为了辰儿好吗,他年纪尚幼,我不想让他刚出世便看到宫中的血腥。”梓昕听见侍卫凄厉的嘶吼声,心中一阵刺痛,耶律宁自有了辰儿后,心性软了不少,然他不知耶律宁何时变得这般绝情了。 身后之人猛然没了一丝声响,梓昕转身看见侍卫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身下溢满了鲜血,胸口处隐约可见一丝微弱的起伏。 “来人,将他拖下去。”耶律宁看着腰间滑落的双手,冰冷的声音缓了几分,略有一丝稍稍的失落。 “主上。”梓昕看着耶律宁冰冷无情的面容,眼中隐约有一丝绝望,他不曾见过这般残暴的耶律宁,心性狠绝,甚至毫无一丝人性。若日后辰儿年长,看到这般绝情的父王又会如何伤心。 耶律宁抬手指向梓昕,许久未说一句话,梓昕看向耶律宁面上的寒意,甚至以为耶律宁要将他就地处决了,然他与耶律宁相守一年余,看着耶律宁待他的爱意,为他孕育辰儿的艰辛,他更是动了真心,甘愿用全部的心来爱耶律宁,而如今他们却走到了这一步。 梓昕不甘心,他甚至不相信耶律宁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情意。而如今耶律宁的残暴确实让他寒到了心底。 “将他下去关入牢房中。”耶律宁缓缓放下了衣袖,或许梓昕已经伤透了心,甚至不再对他抱有一丝希望了,但他只希望梓昕能在牢房中平安的度过这几天,待他解决了耶律泓一事,他必会亲自将梓昕接出,到时无论梓昕怎样待他,他都甘愿接受。 耶律宁微微叹了口气,皇城中兵力薄弱,他实在不愿让梓昕陪他冒险,然他不知今日伤了梓昕的心,他日如何在挽回,罢了只要梓昕平安无事就好,日后漫漫长路他有的是时间讨好梓昕。 第 101 章 第100章 夜色漆黑,薄云遮掩了皎洁的弯月,墨绿的枝叶隐在暗处似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寒风吹拂着窗纸发出阵阵轻微的声响。走廊间高挂的灯笼随风猛烈飘摇,光芒愈加微弱,似随时可被寒意扑灭。 耶律宁端坐在桌边,腰身挺直,修长的指节轻点在卷页上,白皙的面容在明亮的烛火下愈加英气逼人,眉宇间隐隐有一丝寒意。他微微抬头望向窗边,微风轻拂两鬓边的发丝,扑在面颊上,硬朗的面容隐约浮现一丝淡淡的柔和。 今夜风有些大,牢房间更是寒上几分,不知梓昕仅着一身薄衣又能否受得住。耶律宁微拧剑眉,碧蓝的眼眸中略有些担忧之色,早知他应该派侍卫多加几床被子。罢了,此事很快便会过去,明日清晨他会亲自将梓昕从牢房中抱出来。 耶律宁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略有些冷,苦涩之味溢满了口中。他缓缓放下茶杯,神情镇定自若,好似未有任何事发生一般。然他派大部兵力前去西北平定战乱,而城中守卫严重不足。耶律宁故意撤去皇城外的侍卫诱敌深入,趁耶律泓留在皇城时在派穆王带兵包围。 此计甚为艰险,若稍有差错便全军覆没。而在匈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惨败者的下场极为残酷。耶律宁用力握紧拳头,他必须要将逆贼一网打尽,他绝不会像上一次般心软留给耶律泓东山再起的余地。 深夜异常寂静,远处隐隐传来一丝嘈杂的声音,许久渐渐沉寂了下去,偶尔有几声鸟雀鸣叫的声音,略显凄凉。 紧闭的房门猛的被推开了,带来了一阵猛烈的寒风,桌上摞起的书卷被掀开了几页,明亮的火焰轻晃了一下。 耶律泓身着深色衣衫,被身后的侍卫簇拥着大步走上前,修长的指节紧紧握住身侧的剑柄,俊秀的面容异常苍白,光洁的额头隐约有一层密汗。 耶律泓看着偌大的宫殿中空无一个侍从,只有耶律宁镇定的坐在桌边,面上不禁有一丝诧异,他深恐房间中有诈,然坚毅的面容未流露一丝惧意,他为今天的这一步付出了太多艰辛,无论遇到任何险境,即使付出他的性命,他也丝毫不会退缩一步。 “你来的有些迟了。”耶律宁缓缓起身走到耶律泓面前,他冷冷看向面前的侍卫,侍卫不禁向后退了半步,“我都撤去了城外的守卫,难道大哥还不敢踏入吗。” 耶律泓冷哼了一声,果然是耶律宁的计谋,以他对耶律宁的了解,耶律宁绝不会安然赴死。“你还有什么计策尽管使出来,何必藏着掖着。” “大哥是被五年前吓怕了吗,房间中却无任何守卫,难道大哥还不肯相信。”耶律宁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异常冰冷。 耶律泓忆起五年前他的狼狈逃脱,心间燃起一丝怒意,腹中一阵刺痛,他不禁抬手用力按上腹上的衣衫。 耶律宁微微低下头扫向耶律泓的腰腹间,耶律泓猛然直起身体,冰冷的看着耶律宁,“事已至此,亦不用我再与你多言,交出王印,我饶你性命。” “大哥岂会放我离开。这五年来的艰苦你日日刻在心间,又怎会不想趁机报复我。”耶律宁一字一顿的说,耶律泓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若他今日兵败耶律泓必不会放过梓昕和辰儿。 “是我说中了大哥的心意吗?”耶律宁向前走了一步缓缓道,清朗的声音愈加冰冷,多年来他曾想一点点靠近耶律泓,然耶律泓又可曾将他当过亲弟弟。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耶律泓抬起衣袖,他绝不会放虎归山,任耶律宁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然若让他亲手了解耶律宁的性命,确实有些困难。 “王印不在我手中。”耶律宁平静的说,好似未看到刀剑反射的光芒一般。 耶律泓看着耶律宁镇静的面容,似乎在肆意逗他一般,心中的怒意更甚,他重重放下衣袖,身边的侍卫拔出刀剑迅速冲上前。 耶律宁心间异常寒冷,他本以为耶律泓会念及兄弟之情,对他稍稍软下几分,原还是他想错了,耶律泓在边疆的这几年受尽了苦楚,性情非但有半分改变反而更残忍了。 耶律宁侧身避开侍卫的攻击,抬手夺刀,手起刀落,鲜红的血液迸溅在衣衫上,耶律宁的面颊似也染上了星星的血点,碧蓝色的双眸间隐约有一丝血光,平和之气荡然无存,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寒意与暴厌,似与五年前站在高台上的身影无异。 “属下来迟求主上责罚。”身着铠甲高大勇猛的将军单膝跪在耶律宁面前。 耶律宁扔下长刀,冷冷点了点头。 “你早有防备,不可能西北战乱你已经调走了皇城大多兵力。”耶律泓看着身后突然涌出的众多侍卫,将他的亲兵团团包围,眼中溢满了不可思议。 “若我当真毫无防备的站在这里,就只能看着你残忍的杀害我的妻儿。”耶律宁心中的一丝紧意缓缓散去,幸好梓昕未看到这一幕,否则梓昕绝不会原谅他毫不顾惜性命的举动。 耶律泓用力握紧拳头,眼中溢满了愤恨与绝望,“为什么,我筹备了五年仍无法敌过你,你可知我在这五年间所忍受的苦楚。”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了,输给了一个不如自己的人。 当年亦是如此,他身为大王子身份尊贵,然他拼命讨好父王,仍未得到父王的一丝注目,父王的神情一直停留在那个低贱的男宠生下的孩子,异常的慈爱,是他不曾奢望过的。 “我从未想过与你争过什么,五年前亦是。”耶律宁看着面前之人,面上有一丝悲伤,他牢记住爹爹临终前的叮嘱,不忍杀害他的亲哥哥,然耶律泓又将他的心软当做了什么。 “你既已得到了王位,又何必假惺惺的说这些。”耶律泓愤愤的说,指尖用力握紧,微蹙秀眉,似在隐忍腹中的不适。 “五年前我只为了活下来,而如今我是为了爱人和孩子,我绝不会亲眼看着他们收到一丝伤害。”耶律宁微微摇头,眼中有些失望,“若是父王还在世,亦不会愿亲眼看见你将祖先辛苦得来的土地拱手让给别人。” “你竟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耶律泓颇于招募人手,未曾怀疑过跟随多年的亲信,他未想到自己竟被手下出卖了。 “大哥不亦是如此吗?”耶律宁扬声道,耶律泓的手段比当年高明了许多,但更是甚为不堪。 “若大哥愿撤去城外守卫的士兵,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耶律宁看着地上流淌的血泊,心下稍稍有些不忍。 “你是不忍心了吗,这五年来你的心性可是改变了不少,”耶律泓仰头大笑,声音的偌大的宫殿中异常响亮,“你可不要忘记了,你凭借厉狠登上王位,若你稍有一分手软,迟早有一天终会被推下王位。” “我只是念在爹爹的面子上而已,若单凭你与敌人私通这一点,我足可以将你杖毙。”耶律宁看着耶律泓酷似爹爹的眉眼,终无法狠下心。 “他只是你的爹爹而已,我的母后是高贵的王妃。”耶律泓重声道,他的血统高贵又有母家的扶持,然他犹未斗过耶律宁,这一点的耻辱牢牢刻在了他的心间。 耶律宁用力握住衣袖边,若爹爹得知耶律泓这幅言辞,心中又会如何伤痛,虽爹爹不曾亲近过他们,亦是痛恨亲身孕育的耻辱,然怀胎十月感受着腹中血脉的轻轻蠕动,又如何狠得下心。恐怕爹爹离世时犹在担忧他们的安危。 “我不需要你所谓的同情,生路,留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简直生不如死。”耶律泓用力甩开衣袖,他就算死也不会再接受耶律宁的流放。 “若你答应我安稳的生活下去,绝不在动异心,我甘愿让你留在匈奴城中。”耶律宁当年的责罚有些过重了,多年来他想起耶律泓的艰难处境,便有些愧疚,然如今他看着耶律泓这幅狠绝的模样,仅余的一丝歉意也荡然无存。 “我多次带兵谋逆,你又岂会在相信我。”耶律泓冷冷哼了一声,就算耶律宁是真心,他也不甘愿一生沦为草寇埋没与乡野之间。 耶律宁微张薄唇,他自不会相信耶律泓,但他亦有保证耶律泓服从他的把柄。 “若我还活着一日,我就绝不会放弃争夺王位之念。”耶律泓看着耶律宁冰冷的面容,似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一般。 “动手。”耶律宁冷声道,或许他就不该期待着耶律泓能有一丝改变。 “慢着。”耶律泓抬手指尖轻拍白皙的掌心。“你以为只有你想得到埋兵布阵,难道我就不会吗?” 耶律宁看着耶律泓面上一丝得意的笑容,心间稍稍有一些不安,他不知耶律泓又在耍什么花招。 “这是你逼我的。”耶律泓碧蓝色的双眸愈加寒冷,若不是被耶律宁逼到绝境,他绝不愿用这般卑鄙的手段。 不过他亦想知道耶律宁到底有多爱那个中原的小皇子,是否甘愿为他放弃一切。 第 102 章 第101章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20节 房门外漆黑一片,微弱的烛火瞬间被寒意吞噬了。风更猛烈了几分,吹拂着单薄的衣衫,丝丝冷意浸入肌肤之中。 穆琪单手按住梓昕消瘦的双肩,指尖紧紧握住匕首,刀锋抵在梓昕白皙的脖颈上,似有一丝血渍缓缓溢出。 “快点走。”穆琪重重推了梓昕一下,绝美的面容上似有一丝得意,只要过了今夜宁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再不会有人与她抢夺心爱之人。披散在肩后的长发随风飘拂扑在白皙的面颊上,双唇异常鲜红,略有一丝凄厉之感。 梓昕的身体稍稍晃了一下,他用力握紧衣袖试图稳住软弱无力的身躯,抬脚勉强迈了一步。他未想到穆琪竟会被耶律泓暗中收买了,而他再三强求留在皇城中,却终成了耶律宁的绊脚石,但他绝不会看着耶律宁为他而失去一切。 “你。”耶律宁看着梓昕苍白无色的面容,心中仿佛被狠狠揉了一下,他伸手指向耶律泓,却狠狠放下了衣袖。 “怎么,主上未想到吧。”耶律泓轻笑了一声,他看着耶律宁面上的怒意,便知王妃在耶律宁心中的地位,但他不知一个中原皇子是怎样走入耶律宁冰冷的内心。 “穆琪,放了梓昕。”耶律宁看见梓昕垂落在衣袖下的指尖,异常心痛,他向前迈了几步试图从穆琪手中向前抢过匕首。 “主上,不要过来。”穆琪晃了晃刀柄,锋刃不经意间刺破了梓昕白皙的肌肤,鲜血缓缓流淌而下,染红了梓昕浅色的衣衫,宛若殷红的梅花瓣一般。 “穆琪,你放下刀。”耶律宁停住了步伐,远望着梓昕脖颈上的伤口,碧蓝色的双眸异常突兀。“我知道你怨恨梓昕,但迎娶梓昕皆是我一人的意愿,与梓昕无关,若你有何怒意只管冲我来,不要伤害梓昕。” 穆琪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耶律泓,眼中的神色愈发坚定了几分。 “耶律泓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耶律宁冷声道,周身散发着一丝丝的寒意,梓昕是他唯一的底线,若伤及梓昕的性命,无论任何人他都不会放过。 穆琪看着耶律宁冰冷的面容,心间有一丝惧意,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是承诺帮你除去梓昕,还是答应让你嫁给我,你以为他会真的遵守约定,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待事成后我们都不会活着走出去。”耶律宁冰冷的笑了一下,视线紧紧落在梓昕身上,“放了梓昕,我答应娶你为妃。” 穆琪面上有一丝犹豫,“主上说得可真?” “若王妃还活着,你绝不可能走入耶律宁的心中。”耶律泓看着穆琪面颜上的动容,重重锤了一下桌边,他绝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无脑的女子身上,但此事恐怕也只有穆琪能做得。 “你到底想怎样。”耶律宁大步走到耶律泓身边,用力抓住他的衣领,眼中溢满厉狠,用他最心爱的人威胁他,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耶律泓。 “交出王印,我自会放了他。”耶律泓用力掰开耶律宁修长的指节,“对我尊敬一些,不要忘了你最心爱的人还在我手中。” 耶律宁用力放下手,眉眼间异常愤怒,“你最好不要伤了梓昕,否则。” 耶律泓冰冷的笑了笑,“如今你还有威胁我的权力吗?” “主上,不要。”梓昕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异常虚弱。他重重撞向穆琪手中的匕首,穆琪不禁下了一大跳,指尖微微抖了抖。 “你对梓昕到底做了什么?”耶律宁碧蓝的眼中似涌出一丝血丝,他用力握紧拳头,指间嘎嘎作响。 “我只是喂他迟了一些散功的丹药而已,并不会伤及他的性命。”耶律泓靠在一旁轻抚着酸痛的腰身,故作懒散的说。 “是爱人的性命,还是王印。”耶律泓冷声说道,腹中一阵阵的坠痛,心间不由得有一丝惶恐,他尽力看向远处试图挥去心中的异样。 “若我交出王印,你又会放梓昕离开吗?”耶律宁本就未曾奢望过登上王位,但倘若他失去了拥有的一切,更不会护得心爱之人的周全。 “你已经没有选择了。”耶律泓看着耶律宁愈发平静的面容,心间稍稍有一丝不安,他已经抓住了耶律宁心爱之人,绝不会再有任何变动了。 “是吗?”耶律宁微微勾起嘴角,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房门微开,身着黑衣的暗卫拖着一个人缓缓走入,鲜红的血水早已将衣衫浸透,背上一道深长的伤痕依稀可见裂开的血肉。 耶律泓看见暗猛惨白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惊,他抬头尽力向前望去,似想看出暗猛是否还活着,然暗猛双目紧闭的躺在地上,迟迟未有一丝动静。 “他是谁?”耶律泓看着耶律宁望向他面上的神情,冷下面色,缓缓道。 “他是大哥的侍卫,难道大哥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耶律宁看见耶律泓眼底的一丝紧张之意,故意走到暗猛身边,抬脚踢了踢他身上的伤痕。 暗猛蹙了蹙眉头,隐约发出一声微弱的□□声。 “我身边的暗卫多了,我自然记不得了。”耶律泓侧身看向远处,尽力挥去心中的身影,然他掌心中已溢出了一层冷汗。 “是吗,他可是大哥腹中孩子的父亲呢。”耶律宁摇摇头,故意看向耶律泓的腰腹,虽腰身束在玉带间,仍可见一丝不易察觉的圆润。 “你胡说,我是男人怎么可能孕子。”耶律泓疯狂的说,他用力推开桌上的书卷,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不禁按住桌边俯下身体,重重的喘息着,唇间一道深深的印记。 耶律宁冷冷的哼了一声,耶律泓早就得知他的身世了,不过是他多年来一直不愿承认罢了,“没想到大哥竟被一个卑贱的侍卫给上了。” “你闭嘴。”耶律泓用力按上腹部嘶吼道,腹中的孩子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卫罢了,你也想用他来威胁我。”耶律泓拔出腰间的长剑走向暗猛,狠狠刺了下去,只要暗猛死了,世上就不再会有人得知他曾受过的屈辱,然长剑触碰暗猛的衣衫,他心中不禁猛然一痛,手中再也无法用上任何力道。 耶律泓割开暗猛的衣衫,长剑浅浅划了一道伤痕。 “你住手。”耶律宁抬掌击向耶律泓的胸口,他未料到耶律泓竟已绝情至此,不惜杀了他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然王权又有这般重要吗,可以让他舍去一切感情。 耶律泓重重跌倒在地上,腹中一阵剧烈的刺痛缓缓蔓延至心底,他拥住腹部用力咬紧下唇试图抵制疼痛,耶律泓感觉到双腿间的一丝湿润,心中愈加惊慌。他扶住桌边缓缓起身,看见衣摆上淌下的鲜血,无力的跌坐了下去。 刺痛愈演愈烈,耶律泓仿佛如失去了什么一般,异常哀伤,指尖轻柔的抚在腹上,一丝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好像快不行了。”耶律宁抬脚踢了踢暗猛的身体,倒在地上的人似乎未察觉到一丝疼痛,许久没有任何反应。 耶律泓看着暗猛胸口处的沉寂,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渐渐湮灭,他努力支撑起身体缓缓移向耶律宁。 “我答应你。”耶律泓抬手拉了拉耶律宁的裤脚,声音异常微弱。“救他,求你。” 耶律宁看见耶律泓身下的鲜血,眼中猛然一紧,他忙掏出怀中的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喂耶律泓服下。他可不想亲手杀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小侄子。 “咽下去。”耶律宁俯身稍用内力轻柔着耶律泓的胸口,他看着耶律泓身下淌出的鲜血减缓,开口吩咐一旁的侍女下去唤大夫。 “宝宝,不要。”耶律泓溢满泪痕的双眼异常迷茫,他不想失去腹中的孩子。 耶律泓微闭上双眸,抬起的手臂缓缓落了下去。 穆琪看着倒在地上的耶律泓,心间不由得有些紧张,若耶律泓兵败了,主上又怎会放过他。 “主上其实很喜欢你。”梓昕缓缓道,声音异常轻柔。 “你闭嘴,老实一些。”穆琪厉声呵斥,她微微蹙眉,思考着如何处置梓昕,然她心中异常烦乱,根本想不到任何脱身的良策。 “你自幼随主上一起长大,主上待你的点点滴滴,你都牢记在心间,不曾忘却过一丝。然你却不知为何你离开几年主上竟会突然变心了。”梓昕趁着穆琪微微有些茫然的间隙,猛然聚起涣散的内力,用力击向穆琪纤细的手腕,匕首应声而落。 穆琪抽出腰间的长鞭,用力击向梓昕。梓昕抬手握住长鞭,穆琪似感觉虎口一阵酥麻,猛然放开了。 梓昕向前迈了一步,秀眉微蹙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梓昕。”耶律宁迅速飞至梓昕身边,抬手拥住了梓昕的腰肢,声音间夹杂着一丝浓浓的伤痛。 “不要伤心,我没事。”梓昕看着耶律宁溢满痛惜的双眸,缓缓抬手刚触及耶律宁的面颊,却重重的滑落下了。 “梓昕,不要离开我。”耶律宁紧紧拥住梓昕,消瘦的下巴靠在梓昕肩边,你曾说过要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永不离弃,如今又怎能违背。 第 103 章 第102章 淡蓝色的床帘松松掩住隐约露出床内的一片光景。薄被微搭在耶律泓的胸口处,他抬起手臂抚在被间的一团隆起,秀气的眉宇稍稍蹙起,丹红的薄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双颊异常苍白,墨色的秀发披散在肩边,略有一丝柔弱之美。 耶律宁端坐在桌边,视线停留在耶律泓俊秀苍白的面容上,碧蓝色的双眸略有些迷茫,他不知当年爹爹孕育他时是否这般辛苦,日夜被胎动折磨得无法熟睡。自他记事起爹爹的身体便很不好,时常生病躺在床上,而那时他偷偷趴在窗台边上向房间中张望着,心中最大的期望便是爹爹能尽快好起来,亲手抱着他。而他心知即使爹爹醒了,也不会想见到他的面容。 耶律宁看见落在床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忙起身走过去俯身轻坐。 耶律泓微睁开双眸,伸手扶住床边想缓缓坐起身体,岂料腹中一阵疼痛,他不禁皱紧秀眉,身体十分无力,重重的跌了回去。 耶律宁忙扶住了耶律泓的身体,他拿起床边的枕头垫在了耶律泓身后,“小心一些。”冰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丝担忧之意。 “孩子。”耶律泓猛然忆起衣摆上的鲜红,忙伸手探入被中,抚到腰腹间温热的隆起,惊慌不已的心缓缓放下了。 “孩子无事。”耶律宁抬手为耶律泓盖上滑落的薄被,“昨夜你失血过多,大夫尽全力为你保住了孩子,但你日后必须要卧床静养,不得在动气。”耶律宁亲身孕育过辰儿,如何不知耶律泓此后要经历过的苦楚,但他不知耶律泓能否忍受得住。 耶律泓点点头,低头看向隆起的腹部,眉眼间有一丝柔意,纤长白皙的指节轻轻揉着腹顶。 耶律宁看着耶律泓温柔的目光,缓缓放下了心,耶律泓孕育了腹中的孩子数月又如何忍心放弃孩子,不过是他一时被蒙蔽了内心罢了。 “他还好吗?”耶律泓的声音仍有些虚弱,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看着耶律宁的双眸,他生怕耶律宁说出一句不测之言,然他犹记得暗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胸口未有一丝起伏,背上的伤口深入骨中,鲜血淌了一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可能的,耶律泓用力握紧了衣衫,暗猛一定还活着,他答应过自己无论何时都紧紧跟随在身后,然他每每见到暗猛便面带怒意,又何曾有过好脸色。 “他是谁?”耶律宁故作漫不经心的说。耶律泓看似不在意暗猛的生死,但暗猛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他又怎会一丝都不在乎。 “暗猛还好吗?”耶律泓张口说出了暗藏在心底的名字,他在意暗猛,昨夜看着暗猛冰冷的躺在那里,他的心异常疼痛,恨不得将暗猛拥入怀中,努力唤醒他。 “你说呢,你丝毫不顾忌他身上的伤势,命他前去围堵劲敌,而他胸口被刺了一剑血流不止,你却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上。”耶律宁微微摇头,他极其爱惜自己的属下,固而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而耶律泓只顾眼前的利益丝毫不顾惜属下的身体,怎会有人愿追随他。 耶律泓的身体缓缓跌了下去,双眸溢满了绝望,那日他明知暗猛受了重伤,却仍命人狠狠责罚暗猛,他根本就未在意过暗猛面上的伤痛。 “他在哪,待我去见他。”耶律泓猛然起身用力握住了耶律宁的衣领,内心间一片惧意,他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了。 暗猛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然他却未待暗猛好过一天,甚至日日拳脚相加,他想尽力掩盖过心间的一丝情动,故作冰冷,然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完全忘却对暗猛的情意。 耶律泓突然松开双手,倒在耶律宁膝上,他用力按住被子试图忍过腹中剧烈的踢打,然疼痛愈演愈烈,他不禁狠狠咬住下唇,一丝血渍溢了出来。 耶律宁看着耶律泓发白的面色,忙掏出怀中的瓷瓶倒出几粒药丸为耶律泓服下,他伸手轻轻揉着耶律泓的腹部,“若你不想要腹中的孩子就早些说,我亦不会再让大夫费力救治你了。” “暗猛还活着吗?”耶律泓忍过腹中的刺痛,抬手轻握耶律宁的衣袖,若暗猛还活着,他愿好好的待身边人,再也不让暗猛心痛了。昨夜他看着暗猛身下的血泊,才知暗猛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重过了一切,他宁愿放下了谋划已久的大事,换暗猛一世平安。 “他还活着,但他的旧伤过重,亦无法痊愈,今后恐怕不能在动武了。”耶律宁感觉掌心下的动作稍稍轻了几分,心下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活着就好。”耶律泓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湿润,他已经不需要暗猛在为他做什么了,只要暗猛安然无恙的活着,陪在宝宝身边看着宝宝渐渐长大,就足够了。 “主上的手法不错。”耶律泓抚了抚腹部,虽仍有些隐痛,但已经好多了。 “辰儿是我亲身生下的。”耶律宁缓缓道,他甘愿为梓昕孕子,亦不曾感到一丝屈辱。 耶律泓面上有一丝诧异,他虽是隐隐猜到了,但他并未想到耶律宁会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耶律宁看着耶律泓面上的神情轻笑了一下,若是他如耶律泓这般愚钝,或许今生都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了。 耶律泓掀开薄被,缓缓直起身体。如今他得知爱人和孩子都在,亦放下心,也该直面他曾放下的过错了。 “你要做什么。”耶律宁担心耶律泓跌下床,起身扶住他的手臂。 “我没事。”耶律泓推开耶律宁的手,扶住腰腹勉强俯身单膝跪在床上,“求主上饶过暗猛一命,容我产下孩子,我必会以死谢罪。”耶律泓微微低下头,他设计多次谋反,以耶律宁的性情绝不会再饶过他了。 暗猛喜欢孩子,若他看到新生的宝宝必会异常开心。耶律泓想象着暗猛抱着宝宝的情形,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暗猛自会照顾好宝宝,如此他就放心多了。 “若我想杀你,我早就动手了必不会等到今日。”耶律宁扶着耶律泓坐在床边,曾经他看着酷似爹爹的耶律泓于心不忍,而耶律泓的举动却一再令他心寒。如今耶律泓有了身孕,他愈加不会狠心杀了耶律泓。 “主上,不要伤害暗猛。”耶律泓哀求道,若主上杀了暗猛,他是会痛不欲生,可暗猛为了他拼尽性命,身负重伤却未得到任何回报,他不想在眼睁睁的看着暗猛因他而失去性命。 “我不是你。”耶律宁一字一顿的说,他自知失去爱人的痛苦与绝望,又怎会以此来对付耶律泓。 “谢主上不杀之恩。”耶律泓缓缓放下心,如此他便可以陪在暗猛的身边了,与他一同抚养孩子,曾经是耶律泓最厌恶的事情,而此刻他却异常的期待,甚至心间无法压过异常的欣喜。 “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再起异心。”耶律泓眼中有一丝坚定,他有爱人和宝宝就已经知足了。 “你以为我还会在相信你吗?”耶律宁扬声道,他可不想因自己的一时心软而给辰儿留下无穷的后患。 “那主上想怎样?”耶律泓想到耶律宁或许会将他们囚禁的皇城中,永世不得踏出一步,虽在牢狱中的生活甚为苦楚,但有爱人的陪伴尚能缓解一些。 “我放你们出城,随你们想去何处都可以,但待日后产下孩子必须要送入宫中。”耶律宁起身站在床边,或许让他们父子分开异常残忍,但耶律泓狼子野心,他实在无法放下心来。 “不,主上。”耶律泓伸手拉住耶律宁的衣袖,他辛苦孕育宝宝又怎能忍受与宝宝分开,况且他亦不知该如何对暗猛解释,面对他异常伤痛的双眸。 “你不用担心孩子,我将孩子接入宫中必会如辰儿一般疼爱,绝不会虐待孩子半分,若日后你们思念孩子了,亦可回来看看。”耶律宁看着耶律泓眼中的一丝痛意,心间隐隐有些不忍。 “你好好考虑此事吧。”耶律宁转身走向房门边。 “主上,我答应您。”耶律泓张口说道,他生怕耗尽了耶律宁的耐心,如今耶律宁答应放他与暗猛离开已经很好了,他不能太过贪心,毕竟他曾经做了诸多的错事,甚至不容悔改了。 “你不必为此事太过伤心,你们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孩子的。”耶律宁温声安慰了一句,“暗猛伤势过重,太过激动不利于他的病情,近些时日你就好好留在房间中静心休养,待暗猛的伤势稍稍有些好转,我在派人待你去见他。” 耶律泓点点头,他看着耶律宁面上有一丝感激之意,“谢谢主上。” “你不必谢我,我不忍心杀了你,只因你与我流着相同的血脉。”耶律宁推开房门离开了。 耶律泓躺在床上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犹记得儿时跟在他身后瘦弱的小孩子,小声的唤他哥哥,然他却狠狠将孩子推倒在地上,孩子看着他高傲的面容,眼中溢满了伤痛。 “宁,弟弟。”耶律泓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宁待他真的很好,不曾计较过他犯下的过错,而他身为兄长却未待弟弟好过一分。 第 104 章 第103章 天色微暗,暗红色的晚霞残余在天际,清澈的小溪上似有一丝血光,寒风轻抚着墨色的枝叶。房间中烛火明亮,罕骏端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书卷,神情异常严肃认真,精致的眉眼间略有一丝寒意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他微抬衣袖轻咳了两声,苍白的双颊隐隐有一丝病态的潮红,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罕骏忙放下手臂,指尖握住薄薄的书卷页。 高霖端着托盘抬脚迈入门槛,淡色的衣衫身形颀长,清丽的面上略有一丝笑意,精致的眉眼十分柔和。他走到桌边,伸手将菜碟摆放在桌子中央。清淡的菜色十分诱人,香气飘散而出。 “饭菜已经好了,您先用饭吧。”高霖走向罕骏,轻拉了拉罕骏的衣袖。 罕骏微微点头,手中的笔墨仍未放下。 “您脾胃不好,若是用了冷饭,夜间又会胃痛了。”高霖执意的看着罕骏,就算罕骏恼怒他也绝不退让半步。 罕骏落下最后一笔合上书卷起身走到桌边,缓缓坐下。高霖夹了一些菜放入罕骏碗中,他看着高高摞起的饭菜,满意的放下了筷子。 “我先离开了,您慢慢用吧,若是觉得味道不合口,您不必勉强自己,命下人唤我过来就好。”高霖转身走向房门边。 “你回来。”罕骏看着高霖单薄消瘦的身影,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意,他虽已经斩断了心底的情意,然面对着离别仍如此伤痛。 “您还有什么事情?”高霖走到罕骏身边,静静等待着他的吩咐。 “坐下来陪我一起用。”罕骏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声色依旧冰冷。 高霖似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罕骏,继而眼中溢满了欣喜,他未料到罕骏这般快就接受他了,他本以为还要多年才能一点点走近罕骏心中。 “若你不愿就算了。”罕骏看着高霖略有些茫然湿润的双眸,微微蹙了蹙眉头。 “我愿意。”高霖似生怕罕骏反悔了一般,忙张口说道,他俯身坐在罕骏身边,指尖轻轻拉着罕骏的衣袖,面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罕骏感受到高霖指尖的温度,微张双唇想冷声呵斥几句,然他看着高霖面容上的笑意,在无法开口。 “您多吃一些菜,这道竹笋做得不错,我为您夹一些尝尝看。”高霖似未注意到罕骏微怒的神色,喋喋不休的说着,他抬手夹了一片笋喂向罕骏。 “你闭嘴,若你再说,我现在就让你出去。”罕骏看着高霖温和的神色,胸口微微有些刺痛,他用力握住指尖开口怒道。 “我不说了,您好好用饭。”高霖抬头看见罕骏寒冰般的面容,并未有一丝伤意,他忙闭上了双唇,生怕罕骏真的赶他离开。他苦等了多日,好不容易见罕骏的态度有一丝松动,若再惹怒了罕骏,恐怕日后想靠近身边人更为艰难。 罕骏见高霖面上失落的神情,声音稍稍缓了缓,“近日你一直跟随在我身边不曾离开过一步,确实为难你了。”罕骏心知他待高霖的冰冷,他本以为会将身侧之人推远了,未料高霖待他的态度愈加温和。或许高霖真的对他动心了,然他已经不可能再如当初一般与高霖共同生活下去了。 “不为难,能留在您身边,我真的很开心。”高霖看着罕骏的面容,眼中溢满了深情。他亏欠罕骏良多,如今能有弥补爱人的机会,他已经知足了,无论爱人怎样待他他都无怨无悔。 罕骏冷冷瞪了高霖一眼,高霖忙闭上了嘴。 “你真心待我,而我并不能给你任何,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罕骏起身走向桌边,抬手拿出压在书卷低的一封信。 “杀你全族之人并非罗骁,当年的始发俑者已经在狱中自杀身亡了。”罕骏缓缓道,心间有一丝钝痛,耶律泓的一个计策却害得他失去了亲生血脉,不得不隐姓埋名的苟活于世,他异常憎恨耶律泓,然耶律泓是主上的亲哥哥,他又不能拿耶律泓怎样。 “不可能的。”高霖愣愣的看着罕骏,身体一阵倾斜,猛然跪在了地上,不会的,他明明已经调查请了事情真相,又怎会杀错了人。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仅牺牲了腹中六月余的孩子,更差点痛失身边人,他已经没有了悔过的机会,真的不由得他做错。 “一定是你在骗我。”高霖嘶吼道,眼中溢满了伤痛绝望,泪水缓缓从白皙的面庞滴下,落在了衣襟上。 “为什么要告诉我实情的真相,为什么,难道我们这样过一生不好吗?”高霖一拳用力击在冰冷的地面上,手掌一片青紫,鲜血缓缓溢了出来。但他好似未察觉到任何疼痛一般,再次用力击下。 他宁愿永远不知道,好好的与罕骏一起走下去,然他得知了曾经的过错,他又如何面对,熬过内心日日夜夜的谴责。 罕骏缓缓俯下身,单膝跪在地上,将高霖受伤的手掌握进怀中,动作异常轻柔,他看着高霖面上癫狂的神情,心中有些悔意,或许他不该告诉将此事高霖的,但这件事关及高霖全族的性命,若一直隐瞒亦对高霖不公平。 “这封信中详细的提及了事情的经过和一切证据,若你将这封信呈给皇上或许可能洗清高家的冤屈。”罕骏将信纸塞入高霖怀中,如今他为高霖做了最后一件事情,也算两不相欠了。 高霖未看一眼信纸,微微蜷曲身体靠在罕骏怀中。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害惨了身边人,即使得到了证据又有何用。 “陪我一起用完这顿饭后,你离开吧,回到你的家乡,再也不要踏入匈奴一步。”罕骏拥住高霖的双肩,掌心轻抚着高霖的后背。 “您要我离开。”高霖用力推开罕骏,看着他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心间宛若割了一刀深长的伤口,缓缓淌着鲜血。 “你本就不应该来匈奴的,回去吧。”罕骏缓缓道,他微微低下头避开高霖伤痛的眼神,心中有一丝不忍。 高霖的手重重落了下去,原他还以为罕骏甘愿接受他了,而罕骏早就决意让他离开,甚至不曾想让他留下过。 “为什么,您是不是还在怨我,”高霖用力拥着罕骏的衣袖,即使罕骏杀了他,他也亦不会有一丝反抗,但他绝不能接受离开罕骏,罕骏是他的唯一活下去的希望,若失去了他宁愿死。“失去孩子是我的错,若您恨我就动手吧,求您不要让我离开。”高霖哀求道,面上溢满了泪水,他握住罕骏的掌心,用力击向了他的胸口。 “我不恨你。”罕骏用力握住高霖的手腕,防止他继续自残。 “我们可以在有宝宝的,求您让我留下来,我能为您孕育很多孩子,”高霖跪在地上拥住罕骏的腰身,“孕育您的血脉我真的很开心,我甚至隐隐期待着宝宝的相貌。” “是不是只要撕了这封信,您就可以让我留下了。”高霖猛然低头看见怀中的信封,他伸手拿过用力撕碎了。 “你疯了。”罕骏怒喝道,这是他耗费多日心血搜集的证据,而高霖怎能如此不在乎。 “我可以留下了吗?”高霖拂袖将碎片扫到一旁,俯身靠在罕骏怀中。 “绝情丹是我甘愿服下,我已经不可能在对你动情了,你不要在妄想了。”罕骏推开高霖的肩膀冷声道,“一年前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向主上请求将你接入府中,更不该多对你动情逼迫你留下孩子。” “不。”高霖尽力的摇着头,若不是罕骏对他心生爱意将他留在府中温心照顾,或许一生也不会得知被人爱的滋味,然他又是怎样回报罕骏的,让罕骏痛失了亲生血脉,逼得他服下了绝情丹。 “今日你我诀别此生再无任何关联,这个宅子是你买下的,无论是去是留都是你的自由。”罕骏起身走向房门,他本想同高霖好好用上一顿饭,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再无任何关联,高霖喃喃道,心底一阵剧痛,他微张双唇,呕出一片鲜血,染红了淡色的衣襟。罕骏深爱他,他亦为罕骏孕育过孩子,他们又怎能毫无任何关系。 “您杀了我好吗?”高霖倒在地上,伸手想拉住罕骏的衣袖,然却重重垂了下去。若罕骏永远都不能原谅他,他宁愿死在罕骏的手下。 罕骏转身看见地上的鲜血,疾走几步,将高霖扶到怀中,“你如此又是何必?”罕骏掏出帕子轻拭着高霖唇边的鲜血,然血水却远远不断的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不要离开。”高霖用力抓住罕骏的衣袖,“我爱您,早在陪在您身边时我就已经动心了。”若再有一次机会,他宁愿选择放下一切,平安的生下腹中的孩子,然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罕骏探上高霖微弱的脉息,皱紧了眉头,“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待你去看大夫。”过度悲伤而呕血不止,恐怕已伤及肺腑,再难痊愈了。 “不用,您留下陪我一夜就好。”高霖挣脱开罕骏的怀抱,将摇摇欲坠的身体抵在紧闭的房门边,面上似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若能死在心爱之人的怀中也很好。 “你在胡说什么,”罕骏看着高霖惨白的面容,唇边分外鲜红的血迹,心间竟有一丝慌乱。 “一夜也不可以吗?”高霖面上的神情异常悲凉,他抬手按住胸口,张口呕出鲜血,点点猩红飞溅在罕骏的衣衫上,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罕骏伸手拥住高霖消瘦的身躯,掌心紧紧握住高霖的指尖。 “这是您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让它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高霖拿出衣襟间的一串手链,抚在胸口处,他会一直记得罕骏待他的爱。 罕骏看着高霖微闭的双眸,用力晃着怀中的身躯,他生怕高霖再也不会醒来了,“高霖,高霖。” “若你醒了,我便不再让你离开了。”罕骏轻抚高霖的面颊,一丝湿润从眼角处划过。 “您说得可真。”高霖勉强睁开双眼,吃力的说。 “我从不欺骗你。”罕骏看着高霖的双眸,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然缓缓消沉了下去,若高霖等待一生,仍未得到他的任何回应,恐怕会异常痛苦,而他服下了绝情丹,根本就无法再生情了。 “高霖不要放弃,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罕骏握住高霖的掌心缓缓送入一丝内力,他抱着高霖的身体奔入夜色之中。 高霖重重的点头,他当然不会忍心留罕骏一人孤独的活在世上,他会好好的陪在罕骏身边,看着他们的孩子渐渐长大。 第 105 章 第104章 一缕微风拂过,扑在肌肤上十分凉爽舒适。王墨侧身靠在床栏边,身体尽量放平,僵硬的半卧在床上许久未敢有一丝动作,微微抬起的手臂早已有些酸痛,然他好似丝毫未察觉一般,清秀的面上略带一丝笑意,眉眼间异常柔和。 王墨微低下头看着怀中之人熟睡的面颜,双眸间流露出一丝深情。纤长的指节不禁轻抚着盖雄如峰的剑眉,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滑落,停留在微薄的红唇上。王墨望着盖雄因有孕而愈发柔和的面容,一丝情动划过心间,他情不自禁的缓缓俯下身,娇嫩的双唇轻轻吻上盖雄白皙的脸颊。 盖雄感受到肌肤上的一丝柔意,指尖微动,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英俊的面容愈加温柔动人。他缓缓睁开双眸,含笑的看着面前人。 王墨看见盖雄碧蓝色的双眸,猛然抬起头,面上略有一丝慌乱,“对不起,吵到您了。” “我早就已经醒了。”盖雄抬起指尖抚在王墨面颊上的一丝红晕,声音清朗温和。 王墨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那他刚才的小动作岂不都被盖雄看入了眼底。 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神情宛若女子害羞一般十分可爱,不禁抿唇轻笑,他与王墨早已同床共枕了多日,而他更是趁王墨熟睡时偷偷亲吻过王墨的面颊,然身侧之人的脸皮仍这般薄。 盖雄微微侧了侧身体,王墨以为盖雄要起身,连抬起手臂扶住他,岂料小臂因压太久十分麻木酸痛,王墨轻呃了一声,纤长的黛眉微微蹙起。 “是不是被压麻了。”盖雄扶住腰身缓缓靠在王墨身边,略有些责备的看着王墨,“被压痛了也不说一声。”而他心知王墨念及他睡得香甜,根本不舍得吵醒他。 “我帮你揉揉。”盖雄拉过王墨的手臂拥在怀中,轻轻揉捏着。 “不用了,过一会就好了。”王墨笑着摇摇头,他刚想抽回手臂,但看着盖雄分外严厉的眼神,缓缓放下了手。 盖雄忽然停下手抬掌抚在了腹部,他看见王墨双眸间的一丝担忧,握住王墨的指尖覆在了腹顶。 “宝宝怎么动得这般厉害。”王墨感受到掌下的震动,看向盖雄苍白的面颊略有一丝痛惜。 “您会痛吗?”王墨轻声问道,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得简直就是废话,盖雄被腹中的孩子踢打着又怎会不痛。王墨落在盖雄腹上的指节更轻柔了几分,好似生怕弄痛了盖雄一般。 “我不痛,孩子的力道大说明孩子很健康,我们应该高兴才是。”盖雄柔声安慰道,手轻轻抚着王墨单薄的肩边。 “可是我担心您的身体。”王墨未听盖雄□□过,但他看着盖雄每日愈加迟缓的动作,亦能体会到盖雄的苦楚。 “我自幼习武身体比常人强健许多,小墨无需这般顾虑。”盖雄看着异常突兀的腹部,产期将近,他们很快就能亲手抱到宝宝了,他期望王墨面上流露出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而不是日日担忧的神情。 “您在宝宝出生前不会再去大殿议事了吧。”王墨眼中的神色猛然有些紧张,近些时日盖雄一直在府中休养,气色好了许多,然他仍担心盖雄惦念着朝中之事,思虑待身体稍好一些再前去议事。 “您的月份大了,不易过于久站操劳,否则对身体不利。我知道您忠于主上忧心朝事,但求您顾惜腹中的孩子。”王墨看着盖雄英俊的面容,隐隐有一丝哀求,那日看着盖雄因操劳过度而腹痛不已,他愈加心痛,更不忍心看着盖雄在桌前伏案。 “我这般异样的身体又怎么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墨放心在宝宝出世前我都不会前去殿议。”盖雄握住王墨的指尖,他甚至觉得王墨的担忧有些多余了,距宝宝出世不过三月余,他日日留在府中休养又如何忍不了,况且身侧又王墨的陪伴,他愈发心悦。 王墨轻轻点头,但心中仍有些放不下。 “好了,此事你不必多想了,我说到的事情必然会做到,”盖雄看着王墨溢满忧思的双眸,轻叹了一声,他平日待王墨也很好,为何就这般让王墨不放心呢,“宝宝快出世了,你还是想想宝宝的名字吧。”这个问题也应够王墨烦一阵的了。 “我竟然都忘记了。”王墨用力拍了一下脑袋,幸好盖雄及时提及了此事,否则待孩子出世,他们只能唤宝宝了。 “现在想也来得及。”盖雄抬手轻柔着王墨的发丝,愈发的觉得王墨有些孩子气了。 “小墨,宝宝只能姓盖。”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一丝欣喜,有些不忍心开口。纵然他不甚在意宝宝的姓氏,若小墨开心姓王也好,但他父亲绝不会应允他的长子姓其他姓氏,若惹怒了父亲,盖雄担心父亲会派人暗中伤害王墨。 盖雄见王墨眉眼间划过的一丝落寞,缓了缓声音温声道,“若以后再有了宝宝,我让宝宝随小墨的姓氏好吗?”就算是他对小墨的补偿。 “我原本并非姓王,只是路边捡到我的师父随意起的一个名字罢了。”王墨笑着摇摇头,他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血脉就已经知足了,至于宝宝姓何,他并未放在心上,“宝宝姓盖挺好的,听起来就骁勇英气。” 盖雄听王墨这般言语就放心多了,然他想询问王墨儿时的事情,又怕激起了王墨心中的旧伤,便缓缓闭上了微张的双唇。 王墨低头沉思了许久,脑海仍空荡荡的,他看着盖雄望向自己的视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随师父习武多年,不曾读过几本书卷,肚子里也没有什么墨水。”王墨心知盖雄的好意,可是他力不从心啊。 “没事,我们慢慢商定就好。”盖雄看着王墨面上的一丝窘迫,开口安慰道。 王墨顾虑盖雄坐久了后腰有些受不住,便凑到盖雄身边扶着他缓缓躺下靠在自己怀中,指尖轻轻抚在盖雄隆起的腹上。 盖雄看着窗外的一抹翠绿,眼中有一丝淡淡的茫然,脑海中那道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深,仿佛站在他面前温和的看着他一般。盖雄微张双唇喃喃的唤了一声。 “忆。”盖雄轻声道,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他面前缓缓倒下的小谢,掌心间鲜红的血水,若不是因他冒然闯入了那个平静的小村庄,或许小谢仍安然无恙的活着,早就娶妻生子了。 王墨的手臂缓缓滑了下去,眼中有一丝浓浓的伤意,原盖雄还不曾忘记心底的人影,可盖雄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为何还在追忆着那个早已离开的人。难道他日日陪在盖雄身边仍不及小谢的一分吗。 或许王墨有些庆幸小谢已离世,不会在突然回来与他争夺盖雄,但他悲伤小谢的身影已经印在了盖雄的心底,而他再也无法走入盖雄的心中了。 “宝宝就叫小忆好吗?”盖雄轻晃了晃王墨的衣袖。 王墨心间划过一丝伤痛,永远追忆小谢,盖雄仍将他当做了小谢的替身,不曾有一天视他为爱人。而他却天真的以为盖雄愿留下他的孩子,也因对他有一分喜欢,但现在看来是他痴心妄想了。或许他永远都等不到盖雄的爱,而他继续留下还有何意义,可他舍不得放下盖雄给予他的温暖,他宁愿勉强自己留下来,孤独的望着盖雄的背影。 “小墨不喜欢吗?”盖雄看着王墨面上暗淡的神色,轻轻勾起王墨落在床边的指尖,“这只是宝宝的小名而已,小墨日后可以继续想宝宝的大名。” 王墨悲凉的笑了笑,他们在府中又怎会唤宝宝的大名呢,而他却要日日看着盖雄在自己面前追忆那道身影。 王墨侧身看着盖雄隆起的腹部,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心猛然冷了下去,甚至寒到了心底,或许盖雄甘愿留下腹中的宝宝,只因日后宝宝出生或许会与小谢有一丝相像之处。 “小墨,怎么了?”盖雄见王墨有些哀伤的神情,误以为王墨又忆起了过去的伤痛,他缓缓起身扶住王墨的肩边,“小墨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你和孩子的。” “您躺下好好休息,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王墨抬手松开盖雄抚在他肩上的指节。原他竟沦落到了这一步,即使央求爱人留下腹中的血脉,也要凭借着盖雄对小谢的思念。 “我陪你一起出去吧。”盖雄看着王墨过于失落的神色,有些放心不下。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我求您了。”王墨微微低下头,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盖雄,面对他那颗含满爱意的心。王墨听见盖雄温柔的话语,心间愈加痛苦,这一切的温暖皆是盖雄对小谢的留念,不曾有待他的一分爱意。 “好,我在房间中等你。”盖雄不知该如何安慰王墨,他握着王墨的掌心轻覆在腹部,“无论以后发生何事,我和宝宝都会在你身边。” 王墨伸手拥住紧紧盖雄的双肩,他甘愿将这份情意视为盖雄待自己的爱,小谢已经离开了,他会陪在盖雄身边一生一世。 第 106 章 完结 微开的窗扇随风轻轻晃了晃,一缕阳光落在地面上,为寂静的房间增添了一丝生气。耶律宁侧身坐在床边,双目痴痴的望着床上之人苍白的面颊,碧蓝色的双眸溢满了痛惜,眼底略有一丝青灰。 耶律宁伸手握住梓昕白皙修长的指节,他微抬手臂将梓昕的掌心拥入怀中,缓缓低头吻上了细腻的手背。感受着指尖异常突兀的腕骨,耶律宁愈加心痛,他本想好好保护心爱之人,甚至为了梓昕的安危不惜狠狠伤了梓昕的心意,然他没想到仍是让耶律泓钻了空子。 “对不起。”耶律宁轻抚着梓昕圆润的指尖,他绝不会在让爱人受到一丝伤害,他甘愿以性命起誓。 梓昕尽力摇摇头,他微张双唇,喉咙间干涩异常,许久未吐出一句话,苍白无色的唇边缓缓开裂溢出一丝血渍。 “梓昕你醒了。”耶律宁看见梓昕清澈的眼眸,面上有一丝激动与欣喜,手下不禁用了几分力道。纵然大夫告诉他梓昕并无生命危险,可他看着梓昕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昏迷多时迟迟未醒,仍担心不已。 梓昕缓缓坐起身体,胸口处一阵刺痛,细长的黛眉微微蹙起,耶律宁忙扶住了梓昕的双肩,拥着他靠在自己怀中。 “梓昕,你哪里痛,是胸口疼吗?”耶律宁担忧的看着梓昕,伸手抚住梓昕的胸口,掌心缓缓送入了一丝内力轻轻揉着。 “已经好多了。”梓昕握住耶律宁的指节,微张双唇,发出的声音却异常晦涩难听。 “梓昕先不要开口说话,”耶律宁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女倒一杯热水,他接过茶杯送到梓昕嘴边,“有些热,梓昕慢点喝。” 梓昕许久未喝到一口水,干裂的双唇触碰到温热的水,不禁猛的连喝了几口,他刚刚咽下便低声轻咳了,似牵动了胸口有一丝丝的刺痛。 “小心一些。”耶律宁轻抚着梓昕的后背,掏出怀中的帕子拭擦着梓昕唇边的水渍。 “主上,我已经没事了。”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过分担忧的神情,轻声道,话语间仍有一丝虚弱。 “你刚醒来就言及自己无事了,可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几日。”耶律宁不禁加大了一丝音量,当初他看着日日昏迷的爱人,甚至担心梓昕再也不会醒来了。他们的辰儿还小,那时他真不知该如何办。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梓昕眼中有一丝深深的歉意,他昏迷的这几天不曾得知耶律宁焦急的心情,更不知耶律宁白天忙于公务,夜晚日日陪在他床前,若不是因耶律宁自幼身体强健,或许早就撑不住了。 “以后梓昕不可再这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耶律宁缓了缓声色,温声道,他并非有一分责怪梓昕的意思,此事亦有他的过错,可梓昕明知已经散尽了功力,为何还强用内力,难道他不曾想过如此对身体的伤害吗,。 “那日梓昕在倒下前难道不曾想过,若你不在了,我和辰儿又该如何办。”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的一丝自责,咽下了口中的话,“梓昕曾希望我在行事前要再三顾及自己的安危,时时挂念着年幼的辰儿,如今我亦是期望梓昕如此。” “我答应您,以后一定顾惜自己的身体,绝不让您在担忧了。”梓昕深情的看着耶律宁碧蓝色的双眸,他仅是内伤过重,并非危及到性命,而耶律宁的过分担心只因深深的爱意。 耶律宁点点头,抬起的掌心落在梓昕披散的墨发上,轻柔的抚下。 梓昕微微抬起小臂,却发现身体内空荡荡的,毫无一丝内力,平静的面容上一片惊慌,“主上,我的内力。”梓昕用力按住耶律宁胸前的衣襟。 “梓昕为何这般在意内力,皇城内布满了暗卫,而我亦会陪在梓昕身边,好好守护梓昕和辰儿,梓昕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耶律宁感受到梓昕心底一丝深深的惧意,他拥住梓昕消瘦的双肩,温声安慰道。 “难道还是说梓昕不肯相信我。”耶律宁反问道,他相信梓昕的心意,若梓昕真想离开,恐怕早就趁机逃走了,而绝不会向他表露情意。 “我相信您,但我不愿整日软弱无力的被您保护,成为您的累赘,我想站在您身边与您一起守护辰儿。”梓昕看着白皙秀气的手掌,眼中有一丝哀伤,若他没了武功,他又凭何站在耶律宁身旁。 “对不起。”梓昕低下头缓缓道,或许他本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不仅未帮到耶律宁一丝,还尽失了内力。 “梓昕,你的内力犹在,只是完全恢复尚需要一些时日。”耶律宁不忍看着梓昕面上的伤痛,开口说道。 “您不用安慰我了。”梓昕轻轻拍了拍耶律宁的指尖,他虽失去了内力,以后只能做一个柔弱无力的王妃,但他尚不需要耶律宁欺骗他。 “我所言皆真并未欺骗梓昕,若梓昕不相信可以询问大夫。”耶律宁正色道,神情十分认真,或许梓昕的内力犹可以恢复,但只能到原来的三成。 “难道您还担心我会想不开,有您和辰儿在,我怎么舍得离开呢。”梓昕伸手拦住耶律宁的脖颈,面上的阴郁一扫而进,耶律宁为他担忧多日已经够了,他不想让耶律宁再为他的内力耗费心思。 耶律宁凑近梓昕白皙的面颊轻轻吻上,他当然不担心此事,但他顾虑梓昕会一直闷闷不乐。 梓昕微闭上双眸,心间仍有一丝丝不安,他猛然忆起了那道纤细的倩影,美艳白皙的面上溢满了憎恨。穆琪背叛耶律宁,以耶律宁的性情恐不会放过她,但穆王为匈奴操劳一生,此生只有膝下一位独女,他又能接受耶律宁对穆琪的处罚吗,“主上,您想怎样处置穆琪?” “您不会,”梓昕看着耶律宁有些阴沉的面容,口中的话戛然而止,穆王虽忠于匈奴,然穆琪是他此生的珍宝,若逼反了穆王就得不偿失了。 “梓昕想什么呢,小琪是我的亲表妹,就算我不念及穆王的战绩,也看在昔日姑姑的情分上放她一条生路。”耶律宁用力捏了一下梓昕的指节,穆琪实在太令他寒心了,如今他已不可能再让穆琪继续留在皇城了。希望穆王带着小琪离开,小琪能慢慢悔过。 如此甚好,梓昕缓缓放下了心,他还曾担心耶律宁已经派人动手,原是他多虑了。“是不是弄痛梓昕了。”耶律宁见梓昕微微蹙眉,又有些心疼,轻轻揉着梓昕白皙的指节。 “您那里舍得下重手。”梓昕含笑的看着耶律宁,指尖稍稍蜷曲勾住了耶律宁的掌心。 耶律宁感觉掌心有些微痒,反掌按住了梓昕的指节,“辰儿昨日会唤爹爹了。”虽然辰儿说得仍不是很清楚,但依稀能听出字音。 “真的。”梓昕面上有一丝异常的欣喜,他忙掀开被子走下床,白皙细腻的双足尚未触及地面,便被耶律宁按了回去。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激动的神色,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本想让梓昕开心一些,未料梓昕这般迫不及待。 “梓昕不用这么急,又不是晚一会辰儿就不会唤爹爹了。”况且耶律宁担心梓昕的容貌大有变动,辰儿或许会认不出梓昕了,若是梓昕看着辰儿一幅茫然的模样,恐怕会异常伤心。 “辰儿现在尚在熟睡,待辰儿醒了,我再让奶娘抱过来。”耶律宁见梓昕仍直愣愣的看向房门边,修长的指节抚在梓昕的面颊上。 梓昕点点头,神情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有我陪在梓昕身边,梓昕还不开心吗?”耶律宁轻轻戳了戳梓昕的脸颊,十分消瘦,毫无一丝质感。 “当然开心了。”梓昕微微笑了笑。 “梓昕睡了多日可是有些饿了,梓昕想吃什么,我派侍女吩咐厨子做。”耶律宁温声道,梓昕躺了几日未进食,下巴便有些尖了,他看着十分心疼。 “我刚醒来什么饭菜都不能吃,只能喝一些粥,主上这般说岂不是在馋我呢。”梓昕故作委屈的说。 “梓昕,我并非此意。”耶律宁忙解释道,是他忘了梓昕刚刚醒来,不能用那些硬食。 “我知道。”梓昕侧身拥住耶律宁的腰身,他哪里肯真的责怪耶律宁。 “那就罚我陪梓昕一起用粥好吗?”耶律宁凑近梓昕清丽的面容。 “我可舍不得您这般责罚自己。”梓昕看着耶律宁英俊的面容,心底有一丝情动。 “主上多日未曾好好休息过,如今见我醒来可是放心了,”梓昕硬按下耶律宁的身体,“主上陪我躺一会。” “好。”耶律宁顺势倒在床上,手臂紧紧拥住梓昕纤细的腰肢,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硬朗的面庞分外柔和。 梓昕抬头吻上耶律宁溢满柔意的眉心,修长的指节十指相扣。 能有心爱之人陪伴在身侧,共度一生,此生亦足以。 (完) 第 107 章 番外一耶律宁 淡色的床帘掩得十分严实,遮挡了落下的光芒。薄被的一角不经意间滑落而出,耶律宁平躺在床上,小臂揽住梓昕纤细的腰肢,里衣松松披在身上,露出胸前的一片光景,修长的指节搭在圆润的腹上,指节轻柔的画着圈圈。 微卷的墨发披散在肩边,光洁的额头略有一丝密汗,英俊的眉眼十分柔和,微红的薄唇勾起一丝弧度,面上的笑容分外温暖。 梓昕未着丝缕的靠在耶律宁怀中,腰肢纤细劲瘦有力,肌肤细腻白皙如玉,双腿笔直而修长。他微侧身体,额边的碎发掩住了细长的黛眉,面容白皙,唇边红润,竟有一丝迷人的眉眼。 “梓昕真美。”耶律宁痴迷的看着梓昕诱人的身体,指尖从后背的肌肤缓缓滑落至翘臀,不禁用力捏了一下,手感十分好。 “主上。”梓昕有些羞愧的低下头,面颊上染了一层红晕,宛若胭脂一般十分好看。他伸手捉住耶律宁的手指,拉过一旁的薄被掩在了身上。 “怎么,梓昕害羞了?”耶律宁凑近梓昕白皙圆润的耳垂,微微张口含住了。他与梓昕在一起多年,更是孕育了两个孩子,未想到梓昕仍这般害羞。 “昨夜梓昕可是很销魂。”耶律宁的指节假装不经意的划过梓昕白皙的胸膛,在微微突起的朱果前顿了顿,轻轻捏住。 “主上,您别说了。”梓昕的声音猛然变了,呼吸略有些急促,他抬手想推开了身侧之人,但他看着耶律宁隆起的腹部,小臂软绵绵的搭在了耶律宁的腰腹上。 “梓昕的身体很敏感啊。”耶律宁挑了挑剑眉,流露出一丝妖邪的笑容。他微抬手臂起身将梓昕压在了身下。 “主上,小心宝宝。”梓昕生怕压到耶律宁腹中的孩子,侧身避开了一些,双手抚住高耸的腹部。 “宝宝在我腹中不会有事的。”耶律宁丝毫未在意,俯身吻上梓昕纤细精致的锁骨,他轻含住梓昕白皙的肌肤,贝齿微合。 梓昕不禁轻轻□□了一声,他忆起昨夜在耶律宁身下□□的情形,面色猛然一黑,双手拥住耶律宁的肩膀,尽力闭紧双唇,防止自己□□出声。 “梓昕叫出来,大声一些。”耶律宁轻拍了一声梓昕的翘臀,在诺大的房间中异常响亮。 “主上,您昨夜有些累了,现在应该躺下好好休息。”梓昕略有些无奈的看着耶律宁,他不知耶律宁的□□为何这般强。 “我不累。”耶律宁有些兴奋的看着梓昕秀美白皙的面容,眼中一片痴迷。指尖缓缓向梓昕身下游走。“梓昕是有些受不住了吗?” “我是担心您的身体。”梓昕不服气的说,他的体力怎可能还没有一个孕夫强。 “我的身体很好,宝宝也没事。”耶律宁温声道,后腰略有些酸痛,他抬手抚上稍稍用力揉了揉。 “现在可是白天。”梓昕及时捉住了耶律宁灵巧的指尖,心下松了一口气。 “白天又怎么了,上次梓昕。”耶律宁故意顿了顿,看着梓昕微变的面色。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21节 “您做吧。”梓昕放下手,泄气似的平躺在床上,看来想劝耶律宁放弃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梓昕高兴一些。”耶律宁饶有兴致的吻了吻梓昕红润的双唇,指尖刚滑落至梓昕的大腿内侧,腹中猛然动了两下,他不禁抬手抚上腹部,轻轻揉了揉。 “您是不是动了胎气,”梓昕神色紧张的看着耶律宁微微颤动的腹部,眼中异常担忧,耶律宁有孕八月余,腰部的负担本就过重,又怎经得住那般激烈的□□。 “没事,或许是宝宝睡醒了,想动动拳脚。”耶律宁按住梓昕的指尖覆在腹上。他有孕来,休养甚好不会这般容易动胎气的。 梓昕起身双手拥住耶律宁的腹部,掌下只是微微蠕动了两下,并未有太大的动作,他静静感受了许久才完全放下心来。 “我扶您躺下休息一会吧。”梓昕看着耶律宁眉眼间的一丝倦意,扶着他缓缓平躺在床上。 耶律宁略有些不甘的躺在床上,然指尖却滑落在梓昕的腰际。 “主上,我是您的王妃,一直都留在您身边任您处置,您又何必心急这一时。”梓昕看着耶律宁有些幽怨的小眼神,不禁笑了笑,当年他甚为在意所谓的尊严,决不允许耶律宁将他压在身下,而如今看着身侧的爱人而他孕育了两个宝宝,满心溢满了深深的爱意,更是不曾顾及那些表面上的屈卑,他宁愿躺在耶律宁身下取悦爱人。 耶律宁颇为高兴的笑了,英俊的面容分外柔和,有一丝略略的迷人。 房门外隐隐传来稚嫩的童声,梓昕的面色不禁一紧,他猛然坐直了身体,匆忙拿过远处的衣衫,想草草披在身上,然外衣已经染了一些污渍,被撕得破碎不堪根本无法穿了。 “辰儿来了,你有什么可慌的。”耶律宁缓缓起身,不禁不慢的说。 “那主上觉得,我这个样子怎么面对辰儿。”梓昕瞪了耶律宁一眼,倘若不是耶律宁昨夜那般粗暴,他现在又怎会如此窘迫。 耶律宁看着梓昕白皙的脖颈间布满了吻痕,隐约有些青紫,微微笑了笑,“昨夜梓昕受累了,我今日必会好好疼爱梓昕。” “辰儿在外面等了半天,主上还有心思调侃我。”梓昕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秀眉,他可不想让辰儿看到昨夜耶律宁留下的痕迹。 “梓昕别急,反正辰儿早上是要晨练的,让他多站一会也无妨。”耶律宁将薄被严实的裹在梓昕身上,“梓昕坐在我身后,辰儿就看不到了。” 梓昕不禁一阵无语,他微微低下头掩住了脖颈间的红痕。 “辰儿进来吧。”耶律宁朗声道,抬手握住帘子微微掀开了一道缝隙,只露出他与梓昕的面容。 “父王,爹爹。”辰儿走入房间站在床前行礼,稚嫩的面容分外白皙,精致的眉眼与梓昕极为相似。 “辰儿早就起来了,父王和爹爹还在赖床。”辰儿看着坐在床上的二人,调皮的说。 “辰儿,你父王昨夜处理政务熬到深夜,早上便起得有些迟了。”梓昕解释了一句,他担心辰儿看到他们疏懒的情形,日后会不严格要求自己。 梓昕看见耶律宁抚在他腰间的指尖,用力瞪了耶律宁一眼,辰儿还站在外面,你想干什么。 耶律宁抿唇轻笑,我与我的爱妃亲近,又有何错。 辰儿丝毫未在意两位父亲的眼神交流,他走近一步看着梓昕身上紧紧裹着薄被,面上有一丝浅浅的担忧,“爹爹盖得这么严实,是生病了吗?” “没有,辰儿不用担心爹爹。”梓昕柔声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浓浓的慈爱之意。 “辰儿,你爹爹昨夜踢被子,不小心染了风寒。”耶律宁开口说道,话音未落,手臂便被梓昕重重捏了一下。 你捏我做什么,耶律宁看着梓昕黝黑的双眸,你曾经又不是没有踢过被子。他犹记得当初梓昕将全部的被子都抢了过去,他晚上被冻了一夜。 梓昕微蹙秀眉,那是我的糗事,你能跟辰儿提及吗。 “爹爹一定要乖乖躺在床上休息,按时喝药。”辰儿不禁笑出了声音,他未料爹爹都这般大了,还与他一般踢被子。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梓昕侧身背对着耶律宁,他被儿子嘲笑面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了。 “好了,辰儿下去练剑吧。”耶律宁温柔的看着面前的辰儿。 “我想和爹爹一起用早饭。”辰儿央求道,稚嫩的声音十分悦耳。 “今日父王陪你们一起用午饭好吗?”耶律宁颇有些为难,如今他们皆躺在床上,恐怕一时半会穿不好衣物了。 辰儿点点头,满意的离开了,他仍不忘叮嘱一句,“爹爹一定要记得休息。” “梓昕。”耶律宁待房门关上后,侧身看着梓昕微沉的面容,他伸手拥住梓昕的双肩,“生气了?” “没有。”梓昕微微摇头,心中仍有些介意耶律宁刚才的言辞。 “作为惩罚,今日换我在下面。”耶律宁凑近梓昕的面容,柔声道。 梓昕看着耶律宁腰腹间高耸的隆起,轻哼了一声,将耶律宁压在身下,还不够他担心的呢。 “梓昕是觉得我不行了吗?”耶律宁扬声道,他虽怀有身孕,但亦不是那些柔弱的妇人,无需梓昕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 “不是。”梓昕见耶律宁挺直腰板坐了许久,担心他强忍后腰的酸痛,抬手轻抚了上去。 “那梓昕笑一笑。”耶律宁按住梓昕消瘦的下巴,眼中有一丝期待的神情。 梓昕勉强勾了勾嘴角,他担心耶律宁在说出挑逗之言,忙开口说道,“主上,我们起床用饭吧,不然宝宝也该饿坏了。” “好。”耶律宁微微点头,抬手搭在梓昕的肩上,指节顺势垂落抚在了梓昕的胸前。 梓昕无奈的叹了口气,俯身系上耶律宁的衣领。 第 108 章 番外一。2 深夜一片寂静,乌云遮掩了柔和的月光,寒风吹拂着墨色的枝叶,薄薄的窗纸呼呼作响。 耶律宁平躺在床内侧,剑眉微微蹙起,揽在梓昕腰间的小臂抬起,指节覆在腹部稍用了一丝力道。他微侧过身体,稍有些蜷缩双手拥住腹部,试图抵制一丝疼痛,然腹痛愈演愈烈,两鬓间已有些湿润,碎发黏在了一起。 腹中猛的重重踢了一脚,耶律宁睁开略有些迷茫的双眼,指尖用力搅住腹上的衣衫。好痛啊,耶律宁不知孩子怎会突然闹腾起来,指节试图放平轻柔的抚着腹顶,安抚腹中乱动不已的孩子。他生怕吵醒身侧之人,用力咬住下唇抑制住喉咙中低沉的□□声。 耶律宁感觉掌下柔软的肌肤有些发硬,踢打愈加剧烈,感觉与当初生辰儿时很相似,或许腹中的宝宝要出世了,可是孩子才刚九个月,耶律宁心间不禁有些担忧。 他抬手想推醒身侧的梓昕,然他看着梓昕恬静的睡颜,缓缓放下了手,罢了,现在只是阵痛,距诞下孩子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亦不想让梓昕陪他一起干耗着,还是让梓昕在安心睡一会吧。 耶律宁不敢按上隆起的腹顶,生怕伤到孩子,修长的指节用力撕扯着身下的被单,唇边一片鲜红,英俊的面容隐约有些扭曲。汗水缓缓从光洁的额上淌落,滴在发丝间。 梓昕隐隐听见身侧之人沉重的呼吸声,他微睁开双眸,小声问道,“主上,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耶律宁想张口回应一句,但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他不禁用力握紧拳头抵在床上,白皙的拳上一片淤青,而他好似浑然不知疼痛一般。 梓昕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一丝回应,他抬手抚上身侧之人的腹部,感受到掌下激烈的踢打,他猛然坐起身体,眼中的迷茫全然退去。 “宝宝怎么动得这般厉害。”梓昕看着耶律宁惨白的面色异常心疼,他伸手轻柔着隆起的腹部。耶律宁有孕来保养甚好,应不会动胎气,可宝宝为何会在深夜突然闹起来。 梓昕抚着耶律宁逐渐变得坚硬的腹顶,面容微变,“您是要生了。” 耶律宁微微点头,他情不自禁的向梓昕身边靠去,双唇微张,然却痛得无法言喻。 “快去唤太医。”梓昕用力掀开床帘,看向紧闭的房门,大声唤道,声音有些微颤。 “您何时开始痛的,为什么不唤醒我。”梓昕转身看向耶律宁汗迹斑斑的面容,心间有些自责,他竟睡得这般沉,连爱人痛醒了都不知道。 “现在距生还有一段时辰,我想让梓昕多睡一会。”耶律宁重重的喘息着,腹中猛然踢了一脚,一阵窒息的痛楚渐渐蔓延开来。 耶律宁试图屏住呼吸,抵制腹中的剧痛,苍白的面容上有一丝潮红。 “主上,您不要这般,会伤到孩子的,您小口小口的呼吸。”梓昕坐到床头,轻柔着耶律宁的胸口,他用洁白的帕子拭擦着耶律宁面上的汗渍。 指尖滑落鲜红的唇边,黝黑的眼眸溢满了痛惜,看着耶律宁这般痛苦的挣扎,他亦想到了几年前生育辰儿时的情形,他本无意再让耶律宁生育孩子,岂料耶律宁又有了腹中的宝宝。 “梓昕,我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能亲手抱到宝宝了。”耶律宁趁着疼痛的间隙说道。 “您若是痛得厉害就咬我吧,我不想看着您伤到自己。”梓昕将白皙的小臂送到耶律宁嘴边。 耶律宁尽力摇摇头,他如何舍得伤害梓昕呢。 梓昕看着耶律宁指尖溢出的鲜血,不禁俯下身拥入了怀中。耶律宁被痛苦折磨得几乎失去了神智,指尖用力嵌入了梓昕的肌肤。 耶律宁猛然放下手,将指节压在了身体,“伤到梓昕了吗,痛不痛。” “没事。”梓昕摇摇头,他的这点小伤,与耶律宁承受的孕育之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房门轻声推开了,一丝寒意涌入,身着蓝衣的中年大夫匆匆走到床边,他看了看耶律宁的情形,抬手搭上脉搏,“小王子要临世了。” “孩子提前了一个月,不会有事吗?”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一丝担忧之意,张口问道。 “主上的胎息强劲,小王子十分健康,提前一个月临世亦不会有任何大碍。”大夫抬手在耶律宁腹上按了按。 耶律宁蹙眉,伸手用力推开大夫的指尖,梓昕俯身拥住耶律宁的手臂。 “现在距王子诞下还有一段时辰,王妃可以喂主上用一些软食。”大夫放下衣袖,缓缓直起身体。 梓昕侧身低声吩咐一旁的侍女。 “王妃可否为主上退去身下的衣物,我想为主上检查身体。”大夫看向坐在床边的梓昕。 梓昕起身走到床尾脱去了耶律宁的衾裤,修长的双腿微微发颤。 “主上何时能平安生下王子。”梓昕不想耶律宁再如生育辰儿时那般痛苦。 “主上身体强健,曾孕育过孩子,亦会快一些。”大夫走到桌边,打开药箱。 耶律宁蜷起双腿,指尖扯住身下的床单,随着翻江倒海的疼痛,试图尽力推挤着腹中的孩子。 “主上,羊水还未破,您不能现在用力。”梓昕看着耶律宁微微有些憋红的面颊,忙张口说道。 梓昕扶着耶律宁半躺在他怀中,掌心握住耶律宁染了一丝血迹的指尖,他看着耶律宁痛苦的面容,心痛不已,然却不知如何缓解耶律宁的疼痛。 “我会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耶律宁坚定的说,生育之苦虽难以忍受,但他想到能为爱人多添一个孩子,心间便有一丝淡淡的甜蜜。 梓昕微微低下头,眼角有一丝丝的湿润。 梓昕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侧身接过侍女手中的粥碗,用汤匙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喂向耶律宁嘴边,“小心有些烫。” 耶律宁被腹痛折磨得疲惫不堪,隐隐有些恶心,他看着淡白色的米粒勉强张口咽下了。 梓昕又喂了一勺,耶律宁蹙眉微微摇头。 “主上,若您不肯吃恐怕一会没有力气生下宝宝,您多少吃一些好吗?”梓昕温声劝道。 耶律宁含在口中,一丝恶心之意猛然涌上,他用力推开面前之人,俯身呕吐着。碗中滚烫的粥洒在了梓昕白皙的手臂上,他将粥碗放在一旁,轻轻抚着耶律宁的后背。 “您感觉好一些了吗?”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起身,耶律宁的身体有些无力,重重靠在了梓昕肩边。 “梓昕伤到哪里了?”耶律宁忙看向梓昕的衣衫。 “我没事。”梓昕微微摇头,将红肿的手臂藏在了身后。 “让我看看。”耶律宁尽力撑住身体拉过梓昕背后的手臂,岂料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不禁重重跌了下去。 梓昕及时扶住了耶律宁的身体。耶律宁感觉身下有一丝液体涌出,宛若失禁一般,微低下头靠在梓昕怀中。 “主上破水了,快扶主上躺在床上。”大夫看着被单上一片淡黄色,走近床边,伸手在耶律宁身下探了探。 大夫起身在耶律宁腰间垫了一个枕头,防止羊水的流失。 耶律宁紧紧握住窗栏,用力推挤着腹中的孩子,碧蓝色双眸瞪得滚圆,喉咙中溢出破碎的□□声,然腹中的孩子却丝毫未向下移。 他重重的喘息着,指尖溢出一丝血渍,双腿微微发颤。 “主上,我们有两个孩子已足以,生下宝宝后您就不要再孕育了。”梓昕抚住耶律宁的指尖,他亦不忍看着心爱之人在忍受孕育之苦。 “我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耶律宁微微摇头,即是爱人的血脉,他又如何不希望能多有几个。 “主上,我求您了。”一丝泪水顺着梓昕的面庞缓缓低落,他如何舍得爱人拼尽性命为他孕育子嗣。 “我答应梓昕。”耶律宁抬手想抚上梓昕的面庞,然腹中重重一痛,他用力按上坚硬的腹部。 “主上,用力。”大夫站在床边看着耶律宁微微颤动的腹部。 耶律宁狠狠瞪了大夫一眼,他已经使劲了力气然孩子却仍不听话的向下走。 一缕晨曦的阳光映入房间中,桌边的蜡烛早已燃尽,只残余了一丝烛芯。 耶律宁躺在床上,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英俊的面容惨白异常,喉咙中低低的□□声略有些嘶哑。 “王妃可否孕育我为主上推腹。”大夫将手中的瓷瓶递给梓昕,若单靠主上自己,恐怕颇要费一些力气了。 梓昕点点头,倒出几粒药丸为耶律宁服下了。 大夫挽起衣袖,指尖重重按上耶律宁浑圆的腹部,用力抚下去,耶律宁不禁张口大叫一声,微仰上身试图推开大夫的手臂。 “主上,您再忍忍,孩子很快就出来了。”梓昕俯身抱住耶律宁的上半身,他看着耶律宁有些狰狞的面容,心下有些不忍。 “你轻一些,主上快受不住了。”梓昕看向床边的大夫。 “若拖得太久,恐怕主上的小王子都会有危险。”大夫沉声说道。 耶律宁痛得无法忍耐,指尖重重抠进了梓昕白皙的肌肤,他用力力气推挤着腹中的孩子。上腹的隆起缓缓落了下去,下腹异常突兀。 “主上,您再用力,我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大夫低头看向耶律宁的下身。 耶律宁虚脱的躺在梓昕怀中,身体亦没有一丝力道,碧蓝色的双眸异常无神。 “再喂主上吃几粒药丸。”梓昕在掌心间倒出几颗药丸送入耶律宁口中。 “主上,若是宝宝在腹中太久会窒息而亡,您亦不想看到我们的孩子有事。”梓昕在耶律宁耳边柔声说道。 耶律宁侧身看着梓昕精致的眉眼溢满倦意,面颊苍白异常,梓昕期待了宝宝许久,若宝宝刚生下来身体便有缺陷,他又如何面对伤痛不已的梓昕。 耶律宁猛然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指尖握入白皙的掌心,双唇大大张开。 “呃。”耶律宁的眉心扭成了一团,喉咙深处的□□声重重溢出。 大夫托着孩子的小肩膀,轻轻抱起孩子,他将宝宝交给身侧之人清洗,俯身揉着耶律宁的腹部,缓缓滑出胎盘。 “宝宝。”耶律宁勉强支撑着异常疲倦的身体,双目直直的望着大夫怀中的孩子。 大夫将孩子抱到耶律宁面前,耶律宁看了一眼孩子便晕了过去 “主上。”梓昕看着怀中滑落的指尖,重重唤了一声。 “主上只是身体有些疲倦,并无大碍,休息一些时日就痊愈了。”大夫单手搭上了耶律宁的腕间。 梓昕点点头,看着耶律宁惨白英俊的面容,眼中含满深情。 第 109 章 番外二耶律泓 淡色的床帘稍稍拢起挂在一侧,耶律泓半卧在床上,薄被轻掩在他的胸口处,微微滑落几分,被间高耸的隆起分外明显。 耶律泓微微低下头,单手抚上一团隆起,目光分外柔和,肩边的墨发顺势滑落披散在胸前,白皙的肌肤因多日的休养愈发细腻光滑,精致的眉心一片温柔,双颊略有些苍白,嘴角微微勾起,颇有一丝迷人之美。 耶律泓侧身望向紧闭的房门,流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修长的指节轻轻在肚腹上画着圈圈。 房门轻声推开了,暗猛端着托盘缓缓走入房门,他看着耶律泓明亮的双眸,忙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桌边,“王爷,您醒了。” 耶律泓微微点头,平静的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光彩。 “宝宝有没有闹您?”暗猛小心的看了耶律泓一眼,见他未有任何不悦,大胆的抬起手掌抚上了隆起的腹部,感受着掌下轻微的蠕动,面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分外欣喜。 耶律泓看着暗猛异常珍惜的神情,心中稍稍有一丝不适,他微动了动身体,侧身望向一旁。 暗猛误以为耶律泓不喜他这般亲近,忙放下手向后退了一步,痴痴的望着被间的隆起。 耶律泓轻咳了一声,暗猛转身走到桌边端起了飘散着热气的药碗,汤汁漆黑隐隐有一丝苦涩。 耶律泓蹙了蹙眉头,他自幼不喜喝汤药,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宝宝,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这般病弱的躺在床上。 “王爷,宝宝还有两月余便出世,您在忍忍好吗?”暗猛温声道,他拿起白瓷汤匙舀了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试过温度后才喂向耶律泓。 耶律泓张口含住了,口中异常苦涩,他尽力忍下恶心之意,勉强咽了下去。 “我今日上集市为您买了一些蜜饯,酸酸甜甜的,您或许会喜欢。”暗猛看着耶律泓苍白俊秀的面容,心中溢满了深深的情意。 “那些皆是妇人吃的东西,我虽战败流放,还未到如此落魄的地步。”耶律泓虽心知暗猛的一片心意,但声色仍不禁冷了下去。他甚为厌恶自己能孕子的体质,更不愿面对愈加异样的身形,他甘愿好好待腹中的孩子只源于对暗猛的一丝愧意。 暗猛略有些伤心的低下了头,“对不起。”声音十分微小,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伤痛,是他无能,不能助王爷成大业。 耶律泓张口想安慰暗猛几句,然他却说不出任何,缓缓抬手抚上了暗猛的肩边。 “王爷您喜欢吃什么,明日我去集市的时候为您买一些。”暗猛侧身看着修长白皙的指节,心间有一丝抚上去的冲动,他狠狠压下了。 “不用了。”耶律泓缓了缓声色,他只希望暗猛陪在他身边就好。 耶律泓看着碗中的小半碗药汁,抬手夺过仰头饮尽。 “王爷,您喝慢一些。”暗猛轻抚着耶律泓的后背,接过他手中的空碗放在桌上。 “药汁本就苦,我在慢慢喝下岂不更苦了。”耶律泓不悦的蹙了蹙秀眉。 “我并不是此意,我担心您会被呛到。”暗猛本想去拿蜜饯喂耶律泓吃下一颗,但他顾虑耶律泓不喜,便放下了心中的念头。 “我知道。”耶律泓轻声道,暗猛深爱他,甚至为了他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又怎会成心想让他痛苦呢。 “王爷,您安心休息吧,午膳时,我会将饭菜端到房间中。”暗猛起身拉起薄被盖在耶律泓身上,指尖在隆起的腹顶稍稍顿了顿。 “我想出去走走。”耶律泓撩开被子,扶住臃肿的腰身,侧身坐在床边。 “王爷,您的身体尚未痊愈,不能大动,应一直卧床休养。”暗猛忙走上前松松揽住耶律泓的手臂,耶律泓上次失血过错,腹中胎儿险些不保,若想孩子平安诞下,必须要躺在床上直到生产那日。 “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还要躺到什么时候。”耶律泓重声道,他自幼尚还未忍受过这般的苦楚。 “王爷,求您为了腹中的宝宝在忍忍好吗?”暗猛哀求道,他心知耶律泓身体健壮时常骑马打猎,无法忍受这般虚弱的落差,但唯有卧床休养,才能平安生下孩子。 “你心中只有孩子,若你这般喜欢孩子,为何不出去找女子为你生一个。”耶律泓呵斥道,暗猛很喜欢孩子,而日后孩子出生必要抱回宫中,他又如何与暗猛提及,暗猛能接受此事吗。 耶律泓每每想开口时,眼前便浮现出暗猛分外哀伤的双眸,心间亦有一丝丝绞痛,他甚至无力在说出任何。 “王爷,您失血过多身体已十分虚弱,现在孩子的月份大了,若不保您的身体必遭受重创再难痊愈,就算您不为了宝宝,也为了您自己想想好吗?”暗猛伤痛的看着耶律泓冰冷的面容,他本以为王爷感受着腹中的胎动,能对孩子有几分喜欢,但王爷到底还是容不下孩子,“我答应您待孩子出生后,就将孩子带在身边,绝不让孩子哭闹惹您烦。” 耶律泓看着暗猛哀求的神色,心中愈加痛苦,他如何不想将孩子留在身边,他甚至看着身侧之人,便幻想着暗猛抱着宝宝,面上欣喜的神色,但他已经答应主上了。耶律泓第一次这般痛恨他当初的作为,若他早一点选择放下,或许暗猛身上也不会留下这么多伤痕,而他们早就可以温馨的生活在一起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然却报应在了暗猛身上,让暗猛日夜忍受与宝宝分离的痛楚。 “你出去。”耶律泓侧过身体,指尖用力搅住床单。 “王爷,”暗猛看着耶律泓微蹙的眉头,咽下了口中劝解之言,“好,我现在就离开,您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 暗猛走出房门,回身望着耶律泓冷漠的面容,眼中有一丝丝担忧。 耶律泓看着暗猛的背影,心间有一丝悔意,暗猛为他付出良多,身上亦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他又怎能在伤暗猛的心呢。 当日他看着暗猛惨白的面色,胸前渗血的伤口曾承诺过一定要珍惜暗猛,然他却一刻也未做到过。 腹中的孩子重重的踢了一脚,耶律泓不禁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揉着腹部,他看着腹上的衣衫,眼中一片温和之色,“是父亲待爹爹不好,父亲现在就将爹爹追回来。”无论他怎样责骂暗猛,暗猛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而他却舍不得看着暗猛被他所伤了。 耶律泓扶着床栏缓缓起身走向房门边,腹部亦比当初隆起甚多,行动略有些迟缓。他缓慢的走向院中,墨发随风飘散,阳光映在他白皙的面颊上,愈发有一丝柔美。 耶律泓看着远处蹲在地上搓洗衣衫的人影,心间有一丝酸涩。 暗猛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见耶律泓的面容,忙起身匆匆走过去,他拭了拭湿漉漉的手,扶住耶律泓的肩膀,“您怎么过来了。” “若我不过来,你还要一直做杂役,这些衣衫自有人清洗,用不到你如此勤奋。”耶律泓抬手探向暗猛背上的伤口,“你的伤都痊愈了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暗猛答道,能好的都好得差不多了,而不能痊愈的便留下了病根,纵然他如何休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耶律泓看着暗猛面上小心的神色,咽下了口中责备之言,“扶我回去。” “好。”暗猛扶着耶律泓缓缓走到房间中。 耶律泓顺势躺在床上,微微侧身移开了一些地方,他抬手拉住暗猛的衣袖,“躺下来,陪着我。” 暗猛微微愣了一下,眼中溢满了欣喜,他脱下外衣躺在了床边,二人之间仍留有一丝空隙。 “你不怕掉下去吗,还是你嫌我太胖了。”耶律泓看着暗猛缩成一团的身体,略略有些不悦。 “不是。”暗猛忙向耶律泓身边靠了靠,但他又担心耶律泓会厌恶他的触碰。 耶律泓握住暗猛的指尖抚在隆起的腹部,“叫我泓。”白皙的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想与暗猛共度一生,他亦心甘情愿真心的待暗猛。 暗猛看着耶律泓明亮的双眸似有些不相信,王爷一向讨厌他,怎会待他如此温和,莫不是他听错了。 “就这般难唤吗?”耶律泓温声道,指尖紧扣暗猛的指节。 “泓。”暗猛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湿润,他终于等到这一天,就算让他失去性命,他亦在所不惜。 耶律泓抬手拥住暗猛的双肩,“我们一起好好的走下去,再不分开。”主上说得对,他们还年轻亦会有宝宝的。他将腹中的孩子送入宫中,再多为暗猛孕育几个孩子便是,希望暗猛能渐渐淡忘心中的伤痛。 暗猛重重的点头,俯身靠在耶律泓怀中。 “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耶律泓轻抚着暗猛的后背,他只想与暗猛和孩子们平静的生活,亦无需暗猛在为他冒险了。 耶律泓看着暗猛面颊上的一丝泪痕,微抬头轻轻吻了上去,怀中的身体亦有一丝颤抖。 “王爷,我爱您。” 我亦爱你,耶律泓迟了多年才看到自己的心意,幸好并不算太晚,宝宝和爱人都还在。 第 110 章 番外二。2 一缕阳光映在床边,分外温暖明亮。一个小小的孩子躺在床中央,皮肤白皙光滑,肉肉的小脸蛋十分可爱,眉眼间隐约有些精致。 暗猛伸手握住孩子纤细的手指,眼中流露出一片慈爱之意,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淡淡的笑容分外好看,为平貌无奇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姿色。 暗猛抱起宝宝,轻轻摇晃着,“宝宝,笑一个。” “得得。”宝宝靠在暗猛的怀中,碧蓝色的双眸亮亮的。口中发出的声音虽不很清楚,但依稀能分辨出一丝。 暗猛面上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欣喜,甚至激动的无法自已,宝宝唤他爹爹了,虽暗猛已不是第一次听宝宝开口,然他心中的喜悦仍不减当初。 “宝宝在唤一声好吗?”暗猛柔声道,看着宝宝白皙的面颊,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他日日守着身边之人和怀中的宝宝,甚至仍有些不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他生怕自己醒来时爱人和孩子都已经不在了。 而王爷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安,时时温声安慰着他。暗猛握住宝宝肉肉的小手臂,轻轻吻了上去。此生他能拥有爱人和宝宝已足以,就算让他失去半条性命,他都亦心甘情愿。 耶律泓站在窗边,望着宝宝稚嫩的面容,暗猛脸上温暖的笑意,眉眼间愈发柔和,周身的凌厉之气全然褪去,只余那一抹春风般的暖意。耶律泓不禁抬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纤长的指尖轻轻划过。 “王爷,您不抱抱宝宝吗?”暗猛侧身看向远处的耶律泓,怀中的孩子挥舞的小手,似想要触摸耶律泓。 “您放心,宝宝很乖不会突然大哭的。”暗猛抱起孩子缓缓起身走向耶律泓。 耶律泓猛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似有一丝惧意,他亲身生下宝宝,又如何不想拥着宝宝软软的身体,但他生怕触摸到宝宝的肌肤就再也舍不得让宝宝离开了,而他已与主上许下约定绝不可能在反悔了。 耶律泓侧身望向微开的窗扇,宝宝已经快一岁了,主上恐怕很快就派暗卫前来了。有时他看着宝宝面上的笑意,甚至希望分别的那一刻永远不会到来,而他与暗猛能陪着宝宝渐渐长大,但这只是他的奢望,他必须要为曾经犯下过错付出代价。 “宝宝,不要怕,其实父亲很爱宝宝的。”暗猛轻拍着宝宝的肩膀。 “您能抚一抚宝宝吗?”暗猛站在耶律泓身边,眼中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他抱起宝宝凑近了耶律泓的怀中。 耶律泓看着宝宝白嫩的面容,微微抬起指尖,心底泛起了一丝疼爱之意,他猛的放下了手臂,转身走到一旁。 暗猛眼中有一丝伤意,指尖轻轻抚着宝宝的身体,口中喃喃道,“宝宝乖,爹爹陪着宝宝玩好吗?” 他误以为王爷生下孩子后,看着可爱的宝宝心中会有一丝丝动容,未想到王爷仍这般芥蒂孩子。然孩子现在年纪甚幼上感受不到父亲的冷漠,待以后孩子渐渐懂事看着耶律泓眼中的冰冷必然异常心痛。 暗猛轻拉着宝宝的小臂,心中有一丝丝刺痛。他身为暗卫身份低微,又凭什么站在王爷身边。纵然王爷未说任何,他也心知王爷仍介怀那晚的羞辱,甚至异常痛恨他。他宁愿王爷对他打骂相加,也不愿王爷将心中的怨意加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对不起。”耶律泓轻声道,他刚才的冰冷恐怕已经伤了暗猛的心,但他真不是有意而为之。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耶律泓心间有一丝略略的不安,他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匕首站在床边。 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身着蓝衣的高大侍卫轻松跃入房间,他微低下头,俯身向耶律泓行礼,“主上让属下将小世子带回皇城抚养。” 耶律泓重重按上锋刃,甚至刀锋刺入手掌,仍浑然不知,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淌落,滴落在地面上,异常殷红刺眼。耶律泓没想到主上的侍卫来得这么快,他本以为还能与宝宝在相处一段时日,他虽畏惧于宝宝接触,但他夜夜守在宝宝的窗前,看着宝宝熟睡后才转身离去。 宝宝到底是他亲身生下的骨肉,他又如何舍得如此狠心。 耶律泓守在暗猛面前未有一丝退让。侍卫低声道,“王爷得罪了。”抬手去夺暗猛怀中的孩子。 “你们是谁。”暗猛俯身死死护住宝宝,双目怒视面前之人。 侍卫一掌击向暗猛的胸口,抱起宝宝转身奔向紧闭的房门。宝宝似乎感受到了激烈的震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顺着面颊缓缓淌下。 暗猛张口呕出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挣扎着站起身体扑向面前的侍卫,用力拥住侍卫的双腿,“把宝宝还给我。”宝宝的哭声仿佛重锤一般击在了暗猛最柔软的心底,愈发的刺痛。 “王妃会好好爱护小世子。”侍卫无法挪动脚步,侧身看着一旁的耶律泓。 “暗猛,放手吧。”耶律泓缓缓俯下身扶住暗猛的肩膀,或许他应该早一些与暗猛提及此事,但他看着暗猛眼中满满的欣喜,根本无法开口。 “不,他是我们的宝宝,您怎么舍得。”暗猛推开耶律泓,指尖用力握住侍卫的衣衫。 侍卫用力抬腿走向远处,暗猛重重跌在地上,嘴角缓缓溢出一道血渍,“宝宝。”他勉强起身摇晃着跑出了房门外。 “暗猛,不要再追了。”耶律泓匆匆赶到暗猛身边,扶住了他的双肩。 “宝宝在哭,难道您听不到吗?”暗猛用力挣脱开耶律泓的手臂,但身体却没有一丝力道。 “我知道您不喜欢宝宝,厌恶宝宝毁了您,我答应您,我会将宝宝抱得远远的,绝不让您听见宝宝的声音。”暗猛俯下身单膝跪在地上,面容一片灰白之色,双唇微微抿起,鲜血宛若断了线子一般淌下。 “王爷,求您了,我真的不能失去宝宝。”暗猛用力晃着耶律泓的衣袖,“我愿带着宝宝就此离开,再不出现在您面前。”宝宝是他的唯一,若失去了宝宝,他亦无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暗猛,主上会好好待宝宝的,你不用太过担心宝宝的安危。”耶律泓轻抚着暗猛的后背柔声道,他看着暗猛溢满伤痛的双眸,心间宛如刀绞一般,痛得无法喘息。 暗猛看着远处侍卫渐渐消失的身影,手臂重重落了下去,俯身呕出一大片鲜血,双眸间溢满了绝望之色,他的宝宝不会再回来了。 耶律泓许久未听见怀中之人的声音,他低头看见暗猛异常惨白的面容,黯然无色的双眸,心间不禁一阵惊慌,抬手搭上暗猛微弱的脉息。耶律泓忙掏出怀中的瓷瓶喂向暗猛嘴边。 暗猛微微摇头,声音十分虚弱,“若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人得知您那夜的屈辱了。” “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死的。”耶律泓大声说道,面上的神情有些激动,“若你死了又让我该怎么办?” 耶律泓见暗猛迟迟不肯张口,用力掰开暗猛的牙齿,岂料更多的鲜血涌出,他缓缓放下手,指尖略有些颤抖。 “您将我扔在这就好。”暗猛的声音异常轻柔,夹杂着淡淡的伤痛。 “我已经有孕了,再有六个多月我们就可以看到宝宝出世了,你忍心放弃吗。”耶律泓握住暗猛的指尖抚在他的小腹上。幸好他还有腹中的孩子,否则暗猛当真断了最后一丝生念。 暗猛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缓缓黯淡了下去。 “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亲自抚养宝宝,看着宝宝渐渐长大。”耶律泓眼中隐约有一丝湿润,看着暗猛灰白的面容,夹杂了一丝淡淡的哀求。 耶律泓看见暗猛口中源源不断淌出的鲜血,拔出袖中的匕首,抵在胸口处,“若你不愿活下来,那我便陪着你一起离开,刚好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之下团聚。” “不要。”暗猛微张双唇,抬手想去拿耶律泓手中的药丸。 耶律泓忙扶起暗猛的身体,将药丸喂入他口中,轻柔着暗猛的胸口缓缓注入一丝内力。 “您说的可真,若您犹恨我,我到宁愿您现在就将我扔在地上。”暗猛缓缓说道,他已经无力在祈求温暖了,每每他看到的都是一个破碎的梦,醒来后便异常冰冷。 耶律泓缓缓抬起手,“我发誓此生真心待你,绝不欺骗你一句,若有反悔,我宁愿” 暗猛抬手按住耶律泓的双唇,“我相信您。” “我待你去看大夫。”耶律泓抱着暗猛走向远处,刚才的药丸只能暂时延缓暗猛的伤势,并不能阻止暗猛的旧伤继续恶化。 “不用了。”暗猛轻拉了拉耶律泓的衣袖。 “你想宝宝好吗,若是宝宝记事后看着病弱的爹爹,又怎样心痛。”耶律泓的声音有些微颤。 暗猛点点头靠在耶律泓怀中,他为了爱人和孩子会好好活下去的。 第 111 章 番外三高霖 片片光斑映入走廊间,依稀落下了斑驳的树影。高霖踱步走向远处的房间,宽大的白衣披在他高挑的身体上,腰肢十分纤细,衣带松松打了一个结,精致的翡翠玉佩垂落在衣摆间。 高霖走到紧闭的房门前,稍稍顿了顿脚步,抬袖抚上平坦的小腹,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精致的眉眼愈加柔和,两鬓间的碎发扑在苍白的面颊上,略有一丝柔弱之美。 高霖轻敲了敲房门,伸手推开抬脚迈入门槛中。 罕骏端坐在桌前,神情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卷,眉宇愈加严肃,他好似未注意到身侧之人一般,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沾墨水,缓缓落下一行飘逸的小字。 “您看了一上午的书卷也有些疲倦了,不如放下笔墨休息一会,午膳后再看也好。”高霖俯身望着罕骏冷漠的面容,温声道。 罕骏蹙了蹙秀眉,转身坐在窗边背对着高霖。 高霖看着罕骏的背影轻叹了一声,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意,已经三月余了,为何罕骏仍不肯开口与他说一句话,难道罕骏当真从此不想理他了吗。高霖心知他不该强迫罕骏,可若任罕骏如此冷漠下去,他也不会有腹中的孩子。 “您若怨我责罚我也好,但我不想看着您将怨气一直瞒在心中。”高霖轻拉了拉罕骏的衣袖,他到宁愿罕骏开口斥责,可如今罕骏冷着脸不说一句话,日日静默着,他亦心痛万分。 “您对我说句话好吗?”高霖缓缓俯下身看着罕骏碧蓝色的双眸,“我知错了,我答应您,以后绝不在强迫您了。” 高霖伸手紧紧环住罕骏的腰身,将头埋在了罕骏的后背上,心间涌出一丝丝酸楚。 罕骏面上有一丝不悦,抬手扯了扯高霖横在腰间的手臂,岂料高霖越拥越紧。 “你放手。”罕骏冷声道。 “不,除非您答应原谅我。”高霖摇摇头,再有数月宝宝便出世了,他不想让腹中的孩子从记事起便看着父亲与爹爹冷战。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罕骏看着高霖清丽的面容,眼中有一丝寒意,早在上一次高霖苦苦哀求他时,他心中不忍便扶起了半跪在地上的高霖,岂料没过几日高霖再次故技重施,而他实在忍无可忍。 或许曾经罕骏并不排斥与高霖的□□,他甚至拥着怀中白皙劲瘦的身体,心中有一丝丝欣喜,然他现在服下了绝情丹已无任何情意,看着高霖含满深情的双眸,心间愈加苦痛。 高霖微微低下头,神色有些暗伤,他真的想为罕骏孕育一个孩子,而罕骏却异常排斥他的身体,甚至不愿触摸他。 罕骏趁着高霖稍稍松开手臂时,猛然推开了身后的人,高霖猝不及防重重跌在了地上,修长的指节护在了平坦的小腹上。 高霖感觉腹中有一丝隐隐的刺痛,面色猛然白了几分,身体有些僵硬,他静静的躺在地上甚至不敢乱动一分。 高霖轻轻抚着腹上的衣衫,心间略略有一丝惊慌,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他绝不能在失去了。然他上次小产失血过多,身体尚未痊愈便有了腹中的孩子,恐难保到足月生产。高霖得知有孕后,一切皆小心翼翼,他甚至不敢过多走动。 罕骏迟迟未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看见高霖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担忧,他忙俯身扶起高霖的肩膀。“你受伤了?”罕骏虽对高霖不闻不问,但暗中多有在意身侧之人,他并不记得高霖何时受过重伤。 “您慢一些。”高霖摇摇头,缓缓坐起身体半靠在罕骏怀中。 罕骏抱着高霖走向床边,小心的扶着他躺下了。 高霖掏出怀中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入口中,苦涩异常他尽力咽了下去。待腹中的痛楚暂缓后,他渐渐放下了心。 “这是什么药?”罕骏看着高霖掌心间的瓷瓶,淡淡的草药味略有些熟悉。 “安胎药。”高霖轻声道,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望着小腹的目光愈加柔和。 罕骏缓缓低下头望着高霖腹上的衣衫,眼中有一丝不可置信。 “宝宝已经三个多月了。”高霖握住罕骏的指尖轻抚在他的腹部,他早就得知了孩子的存在,然他生怕罕骏空欢喜一场,故而等宝宝稳下后才敢告诉罕骏。 罕骏抽出指尖,眼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失落,他未料到高霖竟有了孩子,或许他早已得知高霖特殊的体质就应该有所防备。如今突然得知宝宝的存在,他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当年他知晓高霖有孕后,异常欣喜甚至笑得合不拢嘴,日日拥着高霖隆起的腹部,而如今他经历过失子之痛后,在无法如当年一般的心境了。 “您不喜欢宝宝吗?”高霖看着罕骏平静的眼眸间没有一丝色彩,心渐渐沉了下去,他还曾希望有了宝宝后,罕骏因心中欣喜能变得温暖一些,如今看来却是他想多了。 “是我不好,未曾顾及过您心中的感受一味的伤害您,您若怨恨我,怎样对待我都好,但我求您不要怨意加在稚嫩的孩子身上。”高霖轻晃着罕骏的衣袖,怎么会这样,罕骏异常喜爱孩子,得知宝宝的存在后不应该很欣喜吗,而他的神色依旧这般冷漠。 高霖的情绪有些激动,腹中不禁有一丝剧痛,他俯下身轻轻按住腹部,喘息了一阵。 “你是腹痛吗?”罕骏看着高霖微微蹙起的眉宇,抬手覆上高霖微冷的指尖,“你忍着一些,我现在就去唤大夫。” “不用了,宝宝没事。”高霖轻拉住罕骏的衣袖,他现在的身体异于常人,更不允许他的情绪过于激动。 “我会平安生下宝宝的。”高霖坚定的说,就算以他的性命为代价,他亦在所不惜。 高霖缓缓起身,双手拥住罕骏的腰身,“再有几个月我们就可以亲手抱到宝宝了,不知宝宝是像您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罕骏抬手轻柔的落在高霖的肩边,缓缓抚下,视线停留在高霖的小腹处,眉眼间稍稍柔和了几分。 “宝宝能有一个如此疼爱他的父亲,必然生活的很快乐。”高霖扣住罕骏的十指间,罕骏虽看似面冷,但心底却异常柔软,甚至舍不得他受到一丝伤害。然他性情温和却异常绝情,明知罕骏极其珍爱腹中的孩子,却仍丝毫不顾惜。 罕骏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他虽不在奢望拥有自己的血脉,但得知了宝宝的存在又如何不开心。 高霖直起身体望着罕骏碧蓝色的双眸,“您可不可以念在宝宝的情面上,原谅我一次,我发誓此生绝不负您。” 高霖许久未听见罕骏的回应,他落寞的低下头,心间有一丝丝伤意,“没事,只要您待宝宝好就足够了。”高霖勉强笑了笑,笑容异常悲凉,他深深伤害了罕骏,又怎配在得到罕骏的珍爱。 “好好躺下休息,别劳神想太多。”罕骏拥住高霖的身体,话语间有一丝丝柔意。 高霖望着罕骏俊秀的侧脸,眼中有一丝迷茫,他不知罕骏是否真的原谅他了,但他亦可以借着腹中的孩子暂且得到罕骏的一丝关爱。 “下午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大夫。”罕骏的指尖轻轻抚在高霖的腹上,他想听听大夫的叮嘱,平日间也多在意一些。 “不用了。”高霖忙张口回绝到,罕骏得知宝宝后应欣喜的期待孩子的出生,他不想让罕骏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为他日日担忧。 高霖生怕罕骏起疑解释了一句,“我日日都在喝安胎药,孩子不会有事的。”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22节 罕骏点点头,他看得出高霖很在意腹中的孩子,甚至愿为了宝宝的安康日日在房间中休养。 “晚上我可不可以搬到您的房间中休息。”高霖趁着罕骏心情愉悦时,趁机提出了小小的奢求。 “好,下午时我帮你一起收拾房间。”罕骏未加思索便答应了,他深知高霖孕后的不适,又怎忍心高霖一人孤独的留在房间中。 高霖面上有一丝喜色,略带甜腻的笑了,他拥住罕骏白皙的脖颈,仰头偷偷吻了一下他的面颊。 罕骏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下意识的推开怀中人,然手臂却松松的抚在了高霖肩边。“对不起,我不该强迫您的。”高霖看着罕骏眼底的痛苦,心中有一丝悔意,长路漫漫日后他与罕骏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罕骏放开手,略有些慌忙的站在了床边,“午膳你想吃什么,我派下人吩咐厨子去做。” “什么都可以。”高霖甚至不在意饭菜的味道,只要陪在爱人身边就好。 “您能坐下陪我一会吗?”高霖靠在床栏边,柔柔的望着罕骏的面容,眼中溢满深情。 罕骏点点头,俯身坐在床边,高霖轻轻握住了罕骏隐在袖下的指尖。 第 112 章 番外三。2 淡色的床帘随风浮动,露出床内的大片光景。高霖半卧在床上,薄被轻搭在胸口处,他微抬手臂轻揉着被间的一团隆起,秀眉微微蹙起,清丽的面颊略有些苍白,贝齿轻咬粉嫩的下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高霖微微侧过身体,将修长的手臂探入被中,掌下的踢打异常猛烈,“宝宝乖一些,”高霖用力握住冰冷的床栏,指尖略有些发白,面颊上隐约有一丝密汗,薄衣紧紧贴在了隆起的腹上。 高霖看向站在床边的大夫,抬起白皙的小臂,“有劳您了。” 大夫搭上高霖的腕间,皱了皱眉头,他撩开薄被伸手稍稍用力按了按高霖的腹顶。高霖用力咬紧牙齿抑制住喉咙深处的□□声。 “孩子可能要早产了。”大夫缓缓直起身体。 “不可能,我得知有孕来一直静心休养,按时服用安胎药,怎会伤到腹中的孩子。”高霖倒在床上,按住腹上的手情不自禁的用了几分力道。近些时日他便感觉腹中的孩子躁动异常,他误以为孩子活泼好动便没有过多在意。 “公子小产未能及时医治,身体损伤过重,此次受孕时间相隔较短,公子的身体并非完全恢复。”大夫沉声说道。 高霖眼中有一丝愧疚,他急着想为罕骏孕育孩子,却为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更是害了腹中的宝宝,“宝宝尚不足八月,又怎能平安出世。”他竭尽全力仍未能保住腹中的孩子,然近些时日罕骏抚着他的腹部,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慈爱,若宝宝没有了,他又该如何与罕骏交代。 “孩子虽是早产身体较为孱弱,但出生后得到及时医治亦与常人无异。”大夫安慰道。 “孩子早产也可能会出现意外对吗?”高霖至今不能早却他腹中六月余的孩子小产,滑落出身体,已隐隐看得出模样了。他已经让罕骏失去了一个孩子,他绝不能在让罕骏失去一次。 “我会尽力保证公子安然生产。”大夫缓缓道。 “求您为我保住孩子。”高霖用力拉住大夫的衣袖,眼中有一丝哀求。若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他真的无颜在活下去了。 “我只能再保下半个月,过了八月余公子必须生产,否则公子的身体亦无法支撑住。”大夫扶住高霖的手臂。 “求您了,我真的不能在失去他了。”高霖掀开薄被,勉强直起身体,他伸手扶住腰腹异常艰难的跪在床上。 “公子如此又是何必,你的年纪还轻不必拼上性命保住腹中的孩子,况且孩子早产两个月亦不会有什么大碍。”大夫抚住高霖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不能在失去他了。”高霖摇摇头,用力按住大夫的手臂,“若能保到孩子足月,就算牺牲我的性命,我亦在所不惜。” “大人必然不会允许您如此冒险。”大夫微微摇了摇头。 “您不要将此事告诉他,我想让他高兴的等待孩子出世。”高霖看着大夫的面容,身体上的苦痛和折磨由他一人忍受就足够了,他只想看着罕骏面带笑意的期待着宝宝。 “好。”大夫点点头。 “谢谢您。”高霖心中松下一口气,缓缓坐在床上,双手轻抚着隆起的腹部,面上的神色隐约有些痛苦。 “日后或许会比现在更为痛苦,”大夫倒出一粒药丸喂入高霖口中,“此药只能为你安胎,并不能减轻你的苦痛。” “无事,我能受得住。”高霖眼中有一丝坚毅,望向腹部的神情愈加轻柔,宝宝,爹爹不会放弃你,你也要坚强一些好吗。 侍女走上前将托盘中的药碗递给高霖,高霖伸手接过,苦涩的药味飘散而出,高霖忍着恶心尽力喝下了药汁,他将药碗放在一旁,用力按住胸口,双唇紧紧抿起。忍过那一丝恶心之意后,高霖缓缓侧身靠在床栏边,双手叠起抚在隆起的腹顶。 房门轻轻推开,罕骏走向床边,他看着高霖苍白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担忧,脚下连赶几步俯身坐在床上,伸手拥住高霖的腰身。 “你哪里不舒服,是腹痛吗。”罕骏温声道,纵然高霖不说一句,但他仍能看出高霖极力隐忍的苦痛,若早知高霖孕育腹中的孩子这般辛苦,他绝不会任高霖肆意妄为。 高霖微微摇头,靠在罕骏怀中异常安心,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罕骏伸手抚上高霖的腹部,感受着掌下剧烈的踢打,秀眉不禁微微蹙起,“宝宝怎么动得这么厉害。”他犹记得高霖上一次有孕,宝宝一直很安静,而高霖也未怎么辛苦。 “宝宝好动不好吗,说明宝宝很活泼啊。”高霖握住罕骏的指尖轻柔着腹部。落在被下的指尖不禁稍稍用了一丝力道,试图分散一些苦痛。 罕骏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夫。大夫心虚的低下头,“公子腹中的胎儿并无大碍,我先退下了。” “大夫已经说了,宝宝无事您不必在担心了。”高霖看着罕骏略有些绷紧的面容,抬手轻轻抚了抚。 “我知道孩子没事,但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罕骏眼底的一抹忧虑久久未散去,他看着高霖病弱的躺在床上,又如何安得下心。 “我一直好好的有什么可担心。”高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只要孩子无碍就好,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就算毁了一身的修为又能如何。 “你是认为我并不在意你吗?”罕骏不禁加重了声色,他日日躺在高霖身侧,如何不知身侧之人虚弱的脉息,夜夜忍受的苦楚,但他不知如何才能缓解高霖的疼痛。 高霖摇摇头,正因为罕骏太过在意他,他才不敢让罕骏得知一分实情,“我有孕后腰部的负担加重,自然有些不适,待宝宝出世后就会好了。” “希望如此。”罕骏轻声道,他可不想高霖因孕育孩子而留下了隐疾。 高霖皱紧眉头轻咬下唇,忍过腹中一阵痛楚。罕骏察觉到怀中有些沉重的喘息声,低头望着高霖苍白秀美的面容,“痛得厉害吗,我去唤大夫过来看看。” “没事,一会就好了。”高霖紧紧握住罕骏的衣袖,这是他的选择,他必须要忍下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 “可是你已经痛了很久了。”罕骏有些紧张的看着高霖,他完全看不出高霖现在像是无事的样子。 “难道您还不让宝宝动一动吗?”高霖尽量放平微微蜷缩的身体,待腹中的疼痛减缓后,面上依稀有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高霖掀开被子,抬指解开衣衫,他拉住罕骏的指尖轻轻覆上腹顶微微突起的小鼓包,“这好像是宝宝的小脚。” 罕骏情不自禁的抚下身体,将脸颊贴了上去,“宝宝动作轻一些,爹爹很痛的。”罕骏喃喃道,俊秀的面容溢满柔意。 高霖看着罕骏略有些孩子气的动作,抬手抚上了罕骏肩边的发丝,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痴迷,若不是他执意妄为失去了那个宝宝,或许罕骏早就亲手抱到孩子,听着宝宝唤他父亲了。 而如今他错过了诸多,却犹能享受到温馨的暖意,或许是上苍对他的眷恋吧。 高霖俯下身拥住罕骏的双肩,“我爱您。”他看着陪伴在身边异常温和的面容,早就动了心,然他却迟迟未表露心意。 罕骏抬头望着高霖溢满深情的双眸,眼底有些苦涩,微微张口却说不出任何,“对不起。”罕骏轻声道,如今他已有些后悔了,当初他决绝的服下了绝情丹,既放下了这一切,更断绝了他待高霖的情意。可他又岂能真正的放下,他看着身侧之人的深情,而自己心中却未能有任何动容,愈加苦痛。 “无事,只要我真心待您便足以了。”高霖含笑道,眼中未有一丝伤痛,他所求的不过是罕骏甘愿接受他的心意罢了,如今他如愿以偿亦该知足了。 “不,我想以心待你,可绝情丹并无解药。”罕骏痛苦的按住胸口,指尖稍稍用力,似透过衣衫嵌入肌肤一般。他深爱高霖,无论高霖怎样伤他,他的心意都未曾改变一分,而如今他却不能在如当初一般回应高霖了。 “您当真相信绝情丹并无解药,”高霖伸手扶住罕骏的指尖,声音十分温和,“只要时日长久,药性就会渐渐淡去。”纵然罕骏此生不会在爱上他,他亦无怨无悔的陪在罕骏身边。 “我们会一直相伴看着宝宝渐渐长大,感受儿孙环绕膝下的天伦之乐。”高霖侧身靠在罕骏肩边,面上流露出一丝美好的笑容。 罕骏缓缓点了点头,十指紧紧相扣,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再不分开了。当年罕骏决意推开高霖从此孤身一人,然他心中不忍却一直未能做到,如今他看着怀中的爱人,心间有一丝丝的暖意流过。他既知自己甚为顾惜高霖,又何必在意所谓的绝情丹。 罕骏紧绷的面容缓缓柔和了一些,似如昔日一般俊秀温和。 第 113 章 番外三。3 干净的被单上一片褶皱,薄被更是被扭成了一团。修长的指节用力绞住了腹上的薄衣,高霖清丽的面容上溢满了痛苦之色,黛眉紧紧蹙起,双唇间一片血色隐约可见深深的牙印,额边的汗水顺着白皙的面庞缓缓淌下,两鬓间的秀发被黏在了一起。 高霖侧过身体,双手拥住高高隆起的肚腹,“宝宝安静一些好吗,爹爹有些受不住了。”高霖安抚着腹中躁动不已的孩子,但踢打愈加猛烈,指尖情不自禁的用力按住腹部。 高霖抬手握住一旁的床栏,指节有些发白,他看着微微颤动的腹顶,眼中夹杂着一丝柔意,“爹爹会保护好宝宝的,爹爹答应过父亲一定要让宝宝平安出世的。” 高霖抚着逐渐变得坚硬的腹部,心间慌张不已,侧身望向一旁的大夫,夹杂着一丝哀求之意,“求您为我保住孩子。” “你已是临产之兆,孩子不可能在保下了,况且胎儿已过八月,就算早产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大夫看着高霖强忍着痛苦挣扎着,颇有一丝无奈。 “不,您答应过我的。”高霖抚着腹部,眼中有一丝湿润,他终还是无法留住宝宝吗。 “你的曾受过重创,保到八月已很是艰难,现在生产或许对你和孩子都颇有益处。”大夫缓缓说道,他走到床边抬手掀开高霖身上薄被,稍稍用力按了按高霖隆起的腹部,微微蹙了蹙眉头。 “公子痛了多久了?”大夫看向高霖惨白的面容,恐怕在他赶来之前就痛了有一段时间了。 “用过早膳后便开始断断续续的痛,”高霖忍过一顿钝痛勉强开口说道,他以为是孩子太过活泼好动便没有在意,岂料疼痛愈演愈烈,伴有一丝丝坠痛,他才意识到或许孩子有些不好了,便忙令一旁的侍女去请大夫。 “公子能褪下衾裤让我看一眼吗?”大夫转身走到床尾。 高霖点点头,抬手想脱下衾裤,指尖因剧痛而绞紧衣衫无力在挪动一分。大夫俯身为高霖褪下裤子,他低头伸手探向高霖的□□。 “只开了三指,羊水还未破,我扶公子下床走走或许能尽快产下孩子。”大夫凑近高霖的肩膀,指尖还未触及高霖的衣衫,便被他用力推开了。 “宝宝还未足月,我不能生下他。”高霖尽力摇摇头,秀美白皙的面容因剧痛而有些扭曲。 “若您执意不肯动就只能喝催产药了。”大夫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下去煎药。时辰已经过了很久,若在拖下去恐怕就难产了。 高霖情不自禁的随着疼痛推挤着腹中的孩子,笔直修长的双腿微微蜷曲。 “羊水未破,您现在还不能用力。”大夫忙开口说道,若是高霖现在用尽了力气,一会恐怕就不好生了。 高霖尽力放平身体,合拢微微张开的双腿,贝齿重重咬住下唇,一丝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但他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般,指尖重重戳在坚硬的床栏上。 大夫看着高霖唇边淌下的一丝血渍,生怕他咬到舌头,忙扯了一段白布条放入他口中。 “去唤大人来,就说高公子要生了。”大夫看着在床上苦苦挣扎的高霖微微摇了摇头,高霖身怀武艺,以他个人之力恐怕无法扶住高霖的身体。 “不要去唤他,求您了。”高霖拿出口中的白布,勉强直起身体却重重跌回了床上。他不想让罕骏看到他这般痛苦的模样,他更不愿让罕骏得知孩子保不住了。 “大人很快就来了。”大夫扶着高霖在床上躺好,恐怕也只有罕骏能劝动高霖了。 “不。”高霖抬掌击开身侧的大夫,扶住一旁的床栏挣扎着站起身体,他勉强向前走了几步想拦住门边的侍女,腹中一阵猛烈的踢打,他不禁拥住腹部,身体向前倾去重重跪在了地上。 大夫揉了揉被撞痛的胸口直起身体走向高霖,“我扶您躺回去。”大夫用力扶住高霖的手臂,抬手拦住他粗壮的腰身。 高霖未能甩开大夫的手臂,他稍用内力时腹中一阵激痛,不禁□□出声,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大腿内侧缓缓淌下。高霖误以为是鲜血忙向身下看去,他看见淡白色的液体,心中的恐慌渐渐淡去。 “您的羊水破了,必须快躺到床上。”大夫看着高霖身下的一片湿润,急声说道。 大夫尽力扶起高霖的身体,然高霖痛得无法言语根本用不上一丝力道,大夫看着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 罕骏迅速跃至房间中,拥起高霖的身体抱回到床边,他看着高霖惨白的面容鲜红的双唇,异常心痛,“你何时开始痛的,为何不告诉我一声。”罕骏不禁加重了声音,若他早知高霖临产,他绝不会前去殿议。 “对不起。”高霖用力握住罕骏的衣袖,一丝泪水从眼眶中淌下。 “公子担心早产孩子会出事,坚决不让我请您过来。”大夫站在一旁解释了一句。 “你真傻,若我不过来留你一个人在房间中岂不会更痛苦。”罕骏用力握住高霖的指尖,高霖是想将所有的苦楚一人忍下,若他赶来后发现高霖已经生下了孩子,他更会自责万分。 “我已经答应与你相守一生,如今你独忍苦痛又将我当做了什么。”罕骏心中有一丝丝刺痛,他甚至高霖为他孕育孩子所承受的痛苦,他愈发想好好珍爱高霖。 高霖摇摇头,不是的,他深爱罕骏,才更不愿让罕骏担忧他的安危。高霖张了张口却未说出任何,痛得重重按上了腹部。 “我知道你爱我,刚才是我错了,不该责怪你。”罕骏看着高霖面上异常痛苦的神色,心中愈加不忍,隐隐有一丝责罚,他明知高霖痛得厉害,又怎能责备高霖呢,罕骏抬手轻轻抚着高霖的肩边。 “可否让我为公子检查身体。”大夫看向坐在床边的罕骏。 罕骏点点头,俯身拥住高霖抬起的双臂。 大夫探了探高霖的下身微微摇头,“把药端上来吧。” “公子产力有些不足,请大人喂公子喝下催产药。”大夫生怕羊水流尽胎儿难以娩出,在高霖腰间垫高了一些。 罕骏转身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喂向高霖,高霖尽力扭动着沉重的身躯,“我现在不能生下宝宝。” “高霖,大夫说孩子现在出生不会有事的。”罕骏温声劝道,目光异常柔和。 “我只有他了。”高霖抿起双唇,若他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他不知日后还能再为罕骏孕育宝宝吗。 “大人若拖得太久恐怕就难产了。”大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开口提醒道。 “我保证孩子一定会安康的。”罕骏见实在劝不动高霖,不得已用力捏住高霖的双颊,强迫他张开口将汤药灌了下去。 高霖俯身剧烈的咳嗽,漆黑的药汁顺着白皙的下巴缓缓淌下,他望着罕骏俊秀的面容,眼中有一丝伤痛。 一丝痛意铺天盖地的袭来,高霖用力握紧掌心,秀眉紧紧拧在一起,口中溢出断断续续的□□声。 “公子用力。”大夫抚上高霖坚硬的腹部开口说道。 高霖似感受到孩子渐渐向下移动,脑中忆起了那夜的痛苦,他用力合拢了颤抖的双腿。 “公子,你在做什么,难道你想将孩子憋死在腹中吗?”大夫急声道。 “高霖,我们的宝宝即将出世了,你也不想让宝宝有事对吗?”罕骏在高霖耳边柔声道,他看着高霖唇边的鲜血,抬起白皙的手臂放到高霖唇上。 高霖重重的点头,眼中一片茫然。 “在坚持一会,我们很快就能看见宝宝了。“罕骏十指扣紧高霖染血的指尖。 “公子快用力。” 高霖随着腹中的疼痛用力推挤着孩子,秀目瞪圆,面容略有些狰狞。 夜幕渐渐降临,晚风略有一丝寒意,斑驳的树影倒映在窗纸上,烛火的光芒异常明亮。 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在房间中响起,高霖躺在床上,身上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面颊毫无一丝血色,干涸的唇边渗着血渍,他勉强支撑着沉重的双眼,看向大夫怀中的孩子,指尖微微抬了抬,却无力握住罕骏的衣袖,“把孩子给我看看。” 大夫抱着孩子走向床边,微微俯下身,将襁褓凑向高霖面前。 高霖看着红通通皮肤皱巴巴的孩子,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 “放心的睡吧,孩子很健康。”罕骏轻拍了拍高霖的手臂。 高霖松下心,微闭上了双眸,手臂猛然垂落下去。 “大人放心,公子只是过于疲倦,并无大碍。”大夫看着罕骏微紧的神色,开口说道。 “有劳你了。”罕骏点点头,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送大夫离开,白皙的掌心紧紧握住高霖的指尖,平静的眼眸中亦有一丝深情。 如今他陪伴在爱人的身侧,看着刚刚出世的儿子,亦知足了,而过去发生的那一切都已不重要了。他愿一生真心待高霖,绝不离弃,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渐渐长大。 第 114 章 番外四盖雄 府门外站立着一道淡蓝色的身影,身姿修长高挑,浓粗的眉毛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十分明亮有神采,相貌颇为俊朗。 他看着紧闭的府门上前一步迈上台阶,面色有一丝稍稍的犹豫,脚下不禁向后退去,他听见脚步声,转身看着王墨清秀白皙的面容,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刘清匆匆走向王墨,“公子是将军府的人吗?”他一时有些猜不透王墨的身份,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王墨点点头,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疑惑,他不知面前的年轻人到底想做什么,但因皆是中原人的缘故,他不禁耐下了心性静静等待刘清开口。 “公子能带我进将军府吗,我真的有急事求见将军,若见不到将军,我明日就不能留在皇城继续当差了。”刘清面上有一丝焦急,夹杂着淡淡的忐忑不安,他身为无名侍卫若走上前敲门,家丁根本不会放他进入。 “你是犯了什么过错吗?”王墨略加思索一番便隐隐明白了实情。 “他们因我是中原人皆对我有所排挤,一点小错也夸大其词,侍卫队长一怒之下便责罚我离职。”刘清微微低下头,在皇城当侍卫俸禄真的很高,比普通府中的护院都气派了很多。 “跟我走吧。”王墨心中颇有一丝同情,当初若不是盖雄将他接入府中,或许他早就被那些宫人排挤出皇城了。 刘清跟随在王墨身后走入府门,他看着周围的侍人皆向王墨行礼,不禁有些好奇,“公子在将军府中是做什么差事的?” “我,”王墨稍稍迟疑了一下,他总不能对刘清说他是将军夫人吧,“我在王府做账房。” 刘清眼中不由得有一丝羡慕,他看着王墨与他相仿的年纪,如今却做了如此清闲无忧的职位,他却终日要为生计发愁,老天真是不公啊。 “将军虽面相冰冷了一些,但性情很好,若你对将军讲出了实情,他或许会酌情处理此事。”王墨走上前轻敲了敲房门,侧身对一旁的刘清说道。 “谢谢公子。”刘清感激的看着王墨。 王墨微微笑了笑,他心知中原人在匈奴生活得甚为不易,自然多但待一些了。 王墨伸手推开门,盖雄抬头看见王墨的身影,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们都成婚多年了,怎突然这般客气了,他张口想调侃王墨几句,不想看到了门边的刘清。 盖雄面上有一丝震惊,夹杂着几分激动之情,他忙起身走向远处的人,口中情不自禁的唤道,“小谢。”浓黑的眉毛,黑亮的眼眸简直太像了,若小谢活到了现在应该也如他一般高了。 盖雄心中明知小谢多年前已经身亡了,但他犹希望面前之人就是小谢,一如他当年看着王墨的身影一般。 王墨开口想解释一句,然他看着身侧之人面上分外熟悉的神情,心渐渐冷了下去,多年来盖雄虽未曾在提及过小谢一句,然那道淡淡的身影却犹如一根硬刺一般深深的插入了他的心底,稍稍一碰便会异常疼痛。 他终不能忘记盖雄拥着他的身体,喃喃的唤着小谢,眼中的神情异常的悲伤。他是终无法替代小谢在盖雄心底的位置,但他陪了盖雄多年,难道还不足以让盖雄对他心生一丝爱意吗。 王墨细细的看着刘清的相貌,原小谢的相貌就是这般,与他并无一丝的相似之处,然盖雄却能望着他轻唤着小谢的名字。 “属下刘清参见将军。”刘清单膝跪在地上,微微抬头望了一眼盖雄英俊的面容。 “你起来吧。”盖雄微微摆了摆手,眼底淡淡的欣喜一扫而进,深深的悲痛蔓延至心底。他不是小谢,小谢早已经过世了。 “谢将军。”刘清缓缓起身,站在一旁。 “你来见我有何事。”盖雄望着刘清的面容,脑中却不禁回忆起当年与小谢相处的情形,指尖用力握住袖边,有些微微颤抖。 “属下昨日临时有急事要办,在出皇城之前属下已经吩咐闲职的侍卫暂接替一天,但他因与属下暗中有间隙便前去禀告侍卫队长,说属下擅离职守,队长异常愤怒责罚属下立刻离职。”刘清朗声道,他必须一口咬定他并无任何过错,若将军发现他是因酒误事绝不会轻饶他。 “我会派人查清此事。”盖雄开口道,然他心中溢满了忧伤,根本不曾在意刚才刘清说出的话语。 “你是中原人怎会来到匈奴生活?”盖雄缓缓放下微抬的衣袖,小谢已经不在了多年,他早就应该接受这个现实了。 刘清心中不由得一紧,口中略有些支吾,他生怕盖雄发现他因犯罪逃避刑罚才躲到了匈奴之中,“我自幼爹娘双亡,一直在街边流浪,后来被一个好心的匈奴大叔收养了,近年大叔病重,我便带着大叔一起回到了故土,然大叔不久便离世了。”刘清面上勉强涌出一丝哀伤。 “你可记得你的家在何处?”盖雄急声问道,暗淡的双眸间燃起一丝丝希望,纵然他心知不可能了,但他仍期待着刘清与小谢有一丝丝关联。 “临清,”刘清心虚的说,他故意偏离了自己的家乡。 盖雄眼底的光芒渐渐沉了下去,是他想多了,小谢家中只有年迈的双亲,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而小谢的离世更深深打击了他病重的娘亲,还未待他离开中原大娘就病逝了。 刘清许久未等到盖雄的回应,低声开口道,“侍卫队长命令属下明日必须出城。”他不知盖雄刚才之言只是一时推辞,亦或是真心想让他留在皇城。 “你明日继续留下,若是队长在询问你,你提及我的姓名便可。”盖雄看着刘清明亮的双眸略略有些出神,好似亦如往日小谢望着他一般。 “是,属下先告退了。”刘清低头退下,他可不愿久留,若被将军发现了纰漏他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盖雄不觉随刘清走到了门边,他静静的望着刘清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见了,他的身形仍未有一丝动摇。 若当年他及时请大夫救治了小谢,他或许会等小谢伤势痊愈后带着小谢一起回皇城。而小谢性子活泼必然不愿终日留在将军府中,可能会如刘清一般在皇宫中做侍卫,待成年后便迎娶心仪的女子为妻。 盖雄沉沉的叹了口气,这终是他的奢望,小谢年少离世不曾享受过太多温馨,但他希望酷似小谢的刘清,能替小谢好好的走完余下的路。 王墨看着盖雄的背影,心间有一丝刺痛缓缓蔓延,愈演愈烈,他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与小谢颇为相像的也只是背影而已,如今酷似小谢的人已经出现了,而他又算什么。是伴侣吗,亦或只是用来思念小谢的人影。 王墨悲凉的笑了笑,他们一起相处的多年岁月可曾在盖雄心中留下一丝痕迹,或许不曾,随着时间的渐久便轻轻抹去了。然这些都深深印在了王墨心底,他每每忆起时便异常甜蜜。 王墨缓缓走向盖雄,抬手想抚上他的肩边,但滑落了下去,小谢与盖雄本就是幼年相识,小谢更是因盖雄而亡,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盖雄追忆小谢。 王墨走过盖雄身边,他看着盖雄迷茫伤痛的双眼,心中的疼痛愈加深刻,他抬脚迈下门槛步伐却很缓慢,他隐隐期待着盖雄能询问他一句,就算唤他一声也好,但盖雄却迟迟未开口。 “盖雄。”王墨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今日的结局,但他仍不舍得放手,他宁愿假装不在意的做小谢的身影。 “小逸快从学堂回来了,我去看看。”王墨匆匆走向了远处,脚下未有任何停顿,因为他知道他等不到了,今日盖雄已经看到了酷似小谢的刘清,又怎会在忆起他的身影。 七年的朝夕相处终抵不过盖雄心底的人影,王墨心间没有一丝悔意,这是他的选择,他必须要一直走下去,然伤痕却留在了他心中在无法抹去了。 盖雄缓缓回过神情,转身看着偌大的房间,陪伴在他身边的王墨早已不在了,然他却未察觉到一丝异样,缓缓坐在桌边,视线依旧停留在微开的门边,仿佛有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第 115 章 番外四。2 嫩绿的枝叶虽微风轻轻摇曳,走廊间落下了斑驳的树影。王墨匆匆走向远处的房间,精致的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柔和,白皙清秀的面容在阳光下愈加细腻光滑。 王墨伸手想推开紧闭的房门,他隐隐听见一阵谈话声,不禁望向一旁微开的窗扇。 盖雄站在桌边看着一旁的刘清,目光愈加轻柔,面上隐约流露出一丝笑意,刘清微微低下头,轻挽住盖雄的衣袖。 王墨猛的向后退了一步,重重靠在红柱旁,盖雄已经看到了与小谢酷似的刘清,愈加不舍,日后恐怕会要求刘清留在府中,正如当年的他一步步与盖雄生情一般。而如今留在盖雄身边的他又算什么,恐怕连替身都不是了。 王墨缓缓跌坐在栏杆边,心间有一丝钝痛,宛若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开一般。盖雄有了思忆的人在身边,已无需他在留下了,或许盖雄不会亲口赶他离开,然却永远遗忘了他的身影,就如同他不曾存在过一般。而他深爱盖雄又如何能忍受盖雄这般冷漠的眼神。 他们共同相处了七年,他甚至日日陪伴在盖雄身边,难道盖雄就没有一丝在意吗,亦或盖雄全将他当做了小谢。王墨绝望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未曾得到过盖雄的一丝爱意,更是连奢望都那么不切实际。 或许他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然王墨已经将盖雄的身影隐在了心底,他更无法离开盖雄给予他的温暖,况且他们还有了孩子,王墨看着盖雄饱受孕育之苦,眼中溢满痛惜,愈加珍爱身侧之人,更不舍得在让盖雄受一丝苦楚。 他以真心相待盖雄,然盖雄呢,又回应他什么了。王墨缓缓起身走向了大门,身体十分疲倦,似乎心亦劳累异常。一厢情愿本就甚为苦楚,然王墨却坚持了七年,待盖雄的爱意未曾消退过一分,如今他看着盖雄眼间的动容,在无法故作不在意。 王墨抬脚迈出门槛看着远处的大路,溢满伤痛的双眸一片茫然,若他离开了将军府孤身一人又能去哪,然他舍不下他们的小逸,他想为了小逸留下来,就算是被盖雄遗忘在府中的角落,他亦甘愿。 王墨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步伐十分凌乱,眼帘微微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了片片阴影,漆黑的瞳子暗淡无色。 天色渐渐暗下,太阳落山后略显得有些阴暗,微风似有一丝淡淡的寒意。 盖雄抬手翻过一页书卷,指尖重重落了下去,他抬头看向空荡荡的房间,眼中默然有些失落,已经临近晚膳了,怎么王墨还不过来,若按往常他留在房间中陪小逸也不会这般久。 七年来王墨一直静立在他身侧,还未曾如今日般一天不在书房露面,盖雄心间不由得有一丝不安,他放下笔墨起身走向门边。 一个明眸皓齿的孩子手握毛笔端坐在桌边,神情异常认真,精致的眉眼间隐约有一丝精致,他看着门边父亲的身影,忙扑了上去。 “父亲。”小逸拥着盖雄的衣袖,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爹爹呢。”盖雄未在意怀中孩子兴奋的神色,抬头向房间中扫了一圈,仍未发现王墨的身影,眼底不禁有一丝恐慌。 “不知道,我回来时便没有看见爹爹,我还以为爹爹是在书房了。”小逸摇摇头,若不是爹爹教导过他不许去书房打扰父亲,他早就进书房找爹爹了。 盖雄握住小逸的肩膀不禁用了一丝力道,王墨若是不在孩子的房间中又会去哪里,他一路走过来也并未看见王墨的身影。 盖雄放开孩子匆匆走向了房门外,“你看见夫人了吗?”盖雄急声问道站在大门边的护卫。 “夫人上午便离开了,一直未曾回来过。”护卫低头答道。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盖雄焦急的看着护卫,他未想到王墨离开了这般久,竟未事先告知他一声,或许王墨是进宫去看王妃了,但天色已晚王墨也该回来了。 护卫摇了摇头。盖雄走出大门看着渐深的夜幕,眼中一片茫然,他根本不知到何处去寻王墨。 “传我的命令派府中的侍卫出去找夫人。”盖雄侧身吩咐一旁的护卫,纵然他心知王墨身怀武艺,不会有什么大碍,然他心中仍万分不安,甚至担心王墨不会再回来了。盖雄重重握了一下手掌,他在胡思乱想什么,王墨是他的夫人,不回将军府又能去哪里。 盖雄走向远处的街边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容,心渐渐沉了下去,步伐愈加慌乱,他甚至暗暗自责自己的疏忽,竟连王墨消失了半日余都未曾发现。 盖雄猛然看见人群间的一道身影,迅速走上前去拥住了面前之人,双臂十分用力,“你去哪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盖雄不禁重声责备道,慌张不已的心缓缓安下了。 “让您担心了。”王墨轻声道,双臂松松环住盖雄的腰间,感受着那一丝丝温暖。原盖雄还是在乎他的,但他不知这份在意会在他身上停留多久。 “以后不许平白无故的消失这么久,”盖雄看着那张清秀的面容,眉眼间染满了疲倦之意,声色稍稍柔和了一些,“就算你要出府也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又不会阻拦你。” “您是担心我会离开吗?”王墨相伴在盖雄身边,双目看着愈近的府门,略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盖雄点点头,他心知王墨不会离开他,但长时间为看见王墨的身影,又不知他的取向,不禁有一丝不安。 王墨许久未等到盖雄的回应,悲凉的笑了笑,或许是他在自作多情吧。“还记得您在生下小逸时我对您的承诺吗,我愿一生一世陪在您身边以真心待您,无论您日后待我如何,我都绝不会离开。”多年来他的心意未有一丝改变,而盖雄亦犹如当年一般不曾将他放在心中。 盖雄十指扣紧王墨的指节,面上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他亦会好好珍爱身侧之人,不负王墨待他的情意。 王墨已不想询问盖雄的心意,他早在多年前就得知了,听盖雄亲口说出更分外心痛,他宁愿一直欺骗自己。 “您日后是要将刘清留在府中做事吗?”王墨开口问道,盖雄看到酷似小谢的刘清后,绝不会再放刘清离开,而如此他留在府中便甚为尴尬。他虽能包容盖雄的心不在他身上,但他绝不能看着盖雄温柔的望着他人。 盖雄面上有一丝不解,刘清在皇城做侍卫很好,他为什么一定要将刘清留下,况且府中又不缺人。 “您想怎样做就做吧,我不会在意的。”王墨艰难的说,心缓缓淌下鲜血,他又如何不在意,然他的决绝有意义吗,“刘清很像小谢,您看着站在面前的刘清,便忆起了当年的人影。” “你再说什么。”盖雄蹙了蹙眉头,他是不禁忆起了逝去的人,但又与刘清有何关联,他看着王墨异常伤痛的面容,隐隐意识到王墨或许误会什么了。 “您当年不也是因为我酷似小谢的背影而将我留在了府中吗?”王墨缓缓抽出了盖雄紧握的指节,“我答应您绝不离开,我亦不会反悔,日后我想陪着孩子一起住,若您想念我了就去房间中看看我,但我不会前去打扰您。” “你以为我将你留在府中就只是因为小谢吗,若真是如此我又何必辛苦孕育孩子,请求主上赐婚,我直接看着小谢的画像不就可以了吗?”盖雄用力握住王墨纤细的腕间,他未想到王墨竟误会了这么多年,或许是因他未从对王墨表露过心意的缘故,他误以为王墨看着他眼底的情意能明白他的心思。 “当年我看到你确实是因你的背影,然随着相处的渐久,我越发的在意你甚至不舍得看着你受到一丝伤害。可能我在你留在府中时就已经动心了,但我一直未看清自己的心意,我更不曾想过对你的感情,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一直陪着我。”盖雄回忆着他与王墨一路走下来的点点滴滴,王墨为他付出了诸多,而他却好似一直在回避着王墨的心意,不觉有一丝愧疚。 “王墨,我深爱你。”盖雄看着王墨澄澈的双眸,握住王墨的指尖抚在他的胸口上,“可能这句话有些迟了。” 王墨的指节微微有些颤抖,面上的神情异常激动,眼眸间隐隐有一丝湿润,他用力拥住了盖雄的腰身,“那您对小谢。”王墨猛然咽下了口中的话,他听见盖雄的心意便已足以,又何必在意盖雄是否爱过他人。 “小谢是我的挚友,而你是我的爱人。”盖雄缓缓道,他对小谢只有深深的友情,然王墨却误会了多年,或许是因他面上的伤痛太过明显了。 王墨将头埋在了盖雄的胸前,盖雄深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而这却是他不曾奢望过的。如今他终于看到了爱人的人,亦不负多年的深情守候。 “我们走吧,小逸一个人在房间中许久等不到我们都该着急了。”盖雄轻轻抚着王墨的后背。“好了,是我不该将心意一直深埋在心底不曾对你吐露过一分。” 王墨重重的摇头,他一味的顾自猜忌,也未曾试探过盖雄的心意,若不是因今日的事情,他或许要误会盖雄一世了。 “笑一笑好吗,若是小逸看到你这副神情或许又会责怪我欺负你了。”盖雄扶起王墨的肩膀,目光愈发柔和。 王墨微微勾起嘴角,面上的笑容十分美好。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