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正文 第1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文案】 这个世界上,有人爱权,有人爱美人,有人爱宝石,有人爱古董…… 我陆离,只爱钱,各位说了,谁都爱钱,偏你特殊?也不算是,我只能说我要钱不要命,如果有人能和我站在同一起跑钱上,那么来,看我们为了钱谁谁向死亡跑得更快。 他叫陈深,公司老板,就是我的金主,满足了我对钱的渴望,自然,他的条件我也能接收,不就是随时把自己的命准备好么?我自己做的自己认,只是这人不地道的是给了钱,要了命,还想要本大爷的心…… 内容标签:强强 年下 恩怨情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离,陈深 ┃ 配角:沈思,唐时,徐寒,小武 ┃ 其它: ☆、01 在我眼前的是个健硕男人,他那活儿在我的口中肆意地抽动着,让我险呼不过气来,抬眼看他欲死欲仙的表情,再次叹息,生活真的很没意思,尤其是在你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 那人的急促喘息变为高亢的大叫,我的头发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一股温热的液体直冲我的喉咙让我的呼吸一窒。我起身走到桌子旁抽出一张纸巾把浊液吐到上面,这个客人没有要求我咽下去,我自是没有不遵从的道理。又抽出一张有条不紊地擦着嘴角,边擦边笑着看他,他又喘息了一会儿,看着我笑了笑,从钱包里抽出票子扔到床上说:“小费。” 我点了点头,这次真心笑了。 我穿好衣服,把钱放在前面的口袋里,准备离去,正当我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听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头含笑答道:“陆离,欢迎下次光临。” 在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小武曾对我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问:“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小武露出特迷茫的神色,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不知道。” 我一听,乐翻了天。 小武看我取笑他,自然十分不乐意,凶巴巴地问我:“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我要是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我还会做这个?” 每次想起小武说着想过自己要的生活时的认真样,我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回到店里,见小武如往常般依靠在吧台前面卖弄风骚,我走到他旁边要了一杯酒,他扭头冲我笑了笑:“客人走了?” 我把外套脱下,随手仍在一边,伸了个懒腰说:“嗯。” 小武看了看我说:“陆离,你太拼命了,钱是挣不完的。” 我喝了一口酒说:“没有人嫌钱多。”说完我凑到他耳边问道:“我私自带客人出去,老板说什么没有?” 小武笑说:“他能说什么?!你一个人一个星期的提成比别人一个月的都多,平常也没少给他好处,就是偶尔不经过店里同意带着客人出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笑了笑把视线转回到酒杯上。 “老板说如果你回来了就让你去贵宾室找他。” 我点了点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拍了拍小武的肩膀,朝贵宾室走去。刚走到甬道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我矜持的朝这个像保镖模样的人点了点头说:“老板说让我来找他。” 保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问道:“你是陆离?” 我一愣,居然连他这么个小保镖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岂不是已经大大的有名了!心里顿时怒放了起来,换上一副轻佻的笑,食指试探着在那人胸前划了一下说:“我是陆离,以后要多多关照我的生意哦。” 那人嫌恶地拨开我的手指,朝里面点了点头,我不以为意地朝他抛了一个媚眼,依然笑着朝里面走去。 我走进屋里,出乎意料地看到老板成哥正背对着我站在屋里那张能睡四五个人的大床前一动不动,我走到他身后正想开他玩笑说怎么放着沙发不坐,放着床不躺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皱着眉头悄声问道:“你又关机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接客的时候从不开机。” 我边说边朝床上看去,上面睡着一个人,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我看不清楚他的脸。“这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间房子里的床可不是随便来个人都能睡的,至少在我待在这里三年的时间里还没见一个人在上面躺过,只是每天看到有人打扫。 “嘘!”成哥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乖乖地闭上了嘴,我是一个好员工,对于老板的命令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也从不问为什么。 十分钟过去了,那人没醒,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醒,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如故。我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戳了戳老板的胳膊,并朝沙发所在的方向指了指,用口型说:“我去睡会儿。” 一向也算对我言听计从的成哥眼睛看了看床上那人,反常地并且坚定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员工都累了大半夜了老板却连他小憩一会儿的权利都剥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数了几张塞到成哥的口袋里,不看他变黑的脸,潇洒地挥了挥手,打开门想走,却又在三秒钟不到的时间里退了回来——虽然我觉得很没面子,但如果在被人打成残废和不要面子上让我选择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我朝成哥自嘲地笑了笑。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皮沉得跟座山似的,偷眼看了成哥一眼,还是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我向他边上挪了一步,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并在他耳边说:“就一会儿,我真的困死了。” 成哥无奈地摇了摇头算是默认,我看他隐忍的样子更加得寸进尺地抱住他一条胳膊,把头朝他颈窝处钻了钻,他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低声说:“真拿你没办法。” 我轻蹭了一下他的脖子,不到两秒的时间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先贴一章把方案给拱出来,喜欢的朋友们求收藏啊。 ☆、02 我醒来被告知的第一件事就是我被人包养了。虽然被人包养要比在店里工作轻松得多,但是作为一个一向有原则的模特我不能接受这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饲主。我冲进了成哥的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卖给了别人。 成哥看着手中的笔沉默了半天说:“陆离,那人是我得罪不起的。” 我怔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沉默了片刻说:“我明白了。” 我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转了一圈问道:“他要包我多长时间?开价多少?” “价钱你定,至于时间吗,他没说。” 我开心地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价钱我定?看来我是碰上大财主了,真是走运!” “你什么东西都不用带,直接过去就行了,这是地址。”成哥把一张纸条递到我的手里,我随意看了一眼就装进了口袋里。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等着他开口,想着他会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下文,也就失去了耐心。我对包养我这人的私生活没有什么兴趣,既然被强迫包养已成事实,还不如想想要个什么价钱合适,就站起来说:“我去和兄弟们告个别。” “告别倒是不用了,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会对他们说的,还有,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夜色来了。除非他放你回来。“成哥说。 我一愣,皱眉问道:“这是包我那人的意思?“成哥点了点头,我也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万事小心。”这是我在关上门的瞬间听到的一句话。 成哥一直对我很好,这三年来非常关照我,也说过许多关心我的话,可他再怎么对我好总让我觉得隔了层东西,觉得他不是真的关心我,而是为了挣更多的钱给他分成,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听到他说让我万事小心时觉得很舒心。 其实在”夜色“这种地方,来工作的人很多用的就是假名字,比如小武,他比我来得晚,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叫小武,这一年来,虽然我和他的关系比和别人要好,也没问过他的真实姓名。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这一行虽然报酬高,却见不得光,谁也不愿意将来某一天自己从良之后被人在大街上指名道姓地认出来,将心比心也就自然而然地不会去打听别人的事情。大家出来就是为了挣钱,别人的事和自己不相关。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没人会问成哥我去了哪里。果然,后来我得知,就如我所料,我在“夜色“消失之后,没人关心我去了哪里,当时连小武都没有打听,只是在我从成哥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说了句:”以后还是别回来了。“只字不问我将要去哪里,或许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在这种地方,无论别的什么地方都好。 在开往那里的车上我仔细算了下我一个月的收入,确定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后睡着了。这不能怨我,想我已经过了三年昼伏夜出的生活,生物钟早已经颠倒,要我在上午十点还保持着清醒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次醒来可就没有那么悠闲自在了,我看着居高临下正提着水桶的保镖模样的人,再低头看看自己湿淋淋的衣服,暗自苦笑,在这个深秋的季节被浇上一桶冷水真是有够刺激的,看来什么钱都不好挣啊。我在想难道这位老板不让人在车上叫醒我,而是让人把我背到屋里来就是为了先给我洗个澡? “过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依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的人,我缓慢地站了起来,低眉顺眼地走到他面前站定。 “把头抬起来。”命令的语气。 我依言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幸亏不太老。 “你叫陆离?”他问。 “嗯,大陆的陆,离去的离。”我眉开眼笑地回答。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他的这个问题问得突然,让我怔愣了一下,脑子急速转动了起来,马上回答不免显得谄媚,没有诚意,回答太慢又显得我不够机灵,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想半天。于是我故意摆出庄重的神色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以示我下面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口的,并无谎言搀杂在里面。 第一印象很重要,这可是关系到我在这里会不会得到优待的第一步。 只见他有着英挺的眉,挺直的鼻梁,虽是单眼皮可眼睛很好看,幽深幽深地闪着摄人的光芒,嘴唇厚薄适中——很适合接吻,身上的黑色衬衫更显出他的冷峻气质,我用既不奉承又不谦卑的语气点了点头说:“好看,比我见到的所有客人都好看。” 刚说完,猝不及防地,我的肚子上就挨了一脚,疼得我半天没直起腰来。 “带他去房间。”冷冷的语气昭示着他的不高兴,我顿时惶恐起来,一路压在心里的事脱口而出:“在我去房间之前,能不能先把价钱说定了?” 他一怔,显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问题,眸子闪了闪,缓缓地问:“你要多少?” 我蹲坐在地上,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算着已经烂熟于心的数目:“我在店里的时候平均一天接四个客人,要的价钱一般都很固定,只陪夜不陪聊,射了就算,按这样平均下来一个月收入在两万块钱左右,这样……”算着算着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抬头问道:“请问您打算包养我多长时间?” “到我用不到你了为止。”那人的语气冷得能冻死个人,神色间更见冷峻,我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也不敢正眼瞧他,微低着头,硬着头皮想,不管了,先把价钱谈妥再说别的。 “那可就难算了。”我苦了一张脸,沉思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咱们一个月结一次帐,等你烦了的那一天如果不足月的话按月算,吃穿用什么的全算你的,一个月两万五直接打我卡上,怎么样?”最后这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就怕他不答应似的,语调上带着连我自己都不齿的讨好意味。 “好!”他答应得爽快,“小费另算。” 我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被人包养居然还有小费,这不就是传说中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一个月平均每天接四个客人?哈哈,我骗他的,我虽是夜色的头牌,但也不是每个客人都会喜欢我,去哪里的人在喜好上千差万别,有喜欢我这样听话温柔却又不娘气可上可下的,也有喜欢像小武那样动不动就甩脸子只肯当上面那个给多少钱都不做下面那个的,更有的是专门挑那种身段好说话轻声细雨像个娘们儿的,还有的就更奇葩了,来店里花钱来找1的万年0。要不说我这一行竞争激烈呢,有时候店里的生意会淡一些,碰上此种情况我虽然比其他人多点优势,却也有一二天接不到一个客人的时候,再加上我时不时地都会被客人们狠狠的“疼爱”,之后只能窝在家里养伤,什么都不能做,高收入也不是十分的稳定。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考虑的范围,我想包养我的这位客人既然说价钱由我定,他也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当然是算得越多对我越有利。 买卖顺利达成,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站在他身后的人说:“现在可以带去房间了。” “你就不问问我是谁?”那人的眼中有些许玩味。我耸了耸肩膀说:“我没有问客人名字的习惯,再说了,说不定你上过我之后立马就烦了,以后即使见了面也是你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人眯了眯眼,一字一顿的说:“陈深。”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赶紧抚掌笑道:“好名字,好名字。” 那人的脸色更见阴沉,显然我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顾向成告诉你我包你是让你做什么的吗?”就在我踏上二楼楼梯的时候听得下面问道。 我回头奇怪地说道:“这还用他说?包养不就是被固定一个人上的吗?” 几天后我才明白了他问我那句话的意思。 ☆、03 陈深让我去一个地方。我按照他给我的地址,在他规定的时间内到了那个地方。车停下之后,我隔着玻璃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地方,是个夜总会。我开门下车,脚刚一着地就被走上来的陈深揽住了腰,他在我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在外人看来我们似乎很是亲密,只有我能感觉得出,陈深亲我时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冷。 “你以后叫沈思。”他边走边在我耳边说。我点点头。 “不问为什么?”他奇怪地看着我。 “现在你是我的雇主 ,你就是让我叫阿猫阿狗都行。”我笑着说。 他笑了,显然对我的这个回答很满意,他说:“顾向成果然没有说错,你的确很听话。” 我笑得灿烂:“那是当然,这是我做b的原则之一,只要给钱,不论客人说什么我都会听会做。” 他的笑就这样在我的一句话后遁去,拦着我腰的手臂紧了又紧。我的腰像是要被生生折断了似的,暗暗咬着牙忍着,偷眼看了看两旁站立的黑衣人恭敬的喊着大哥,不敢挣扎,随他走进了一间包厢。 一到包厢他就像仍垃圾似的把我扔到了一边,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他一推我一个没防备,身体失了平衡,头刚好碰在了墙壁上,生疼。 他好整以暇地坐到沙发正中央仰面躺下,修长的双腿交叉翘到桌子上,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揉了揉头上被撞的地方,立在一旁也不吭声。 大约过了有几分钟,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我抬眼一看,一个穿白,一个穿黑,身高都在178以上,如果不看他们的脸,只看背影,还以为是两个黑白无常。 “唐时,徐寒。”陈深一一指着对我说。 唐时温文尔雅,徐寒冷洌刚毅,两人气质不同,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我满脸堆笑,自我介绍说:“陆…沈思。” “他就是你找来的那个?”那个叫徐寒的四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又在我身前身后转了一圈仔细看了半天,最后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沉地说:“我怎么觉得他比沈思更像那个人,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陈深点了点头:“他是b。” 徐寒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我的职业竟是这个,皱了皱眉头,头转向陈深正要说话,唐时笑了起来,对陈深说:“要是让沈思知道你找了这么个人,他还不闹翻了天。” 陈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也是没办法,你们也知道最近不太平,我是怕他出什么意外。” “所以就找了个替身?” 陈深看了我一眼说:“我想现在你应该知道我包你来做什么了吧,我是想你假扮沈思一段时间,没问题吧?当然你可以拒绝……” “不,我答应。”我没等陈深把话说完接口说,“陈老板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很好,”陈深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不过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在你假扮沈思的这段时间里很可能随时都会死,你要想清楚。” 我一笑:“我想得很清楚,如果我不答应可能马上就会死,我答应的话说不定我运气好,还能活。” 陈深出笑了说:“你倒是个聪明人。” “不过,”我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既然拿命来赌我就要提高价钱!一个月五万,少一分都不行!” 陈深看了我一眼说:“一个月给你六万,随叫随到。” “没问题!”他答应得爽快,我也不含糊。 “我要绝对的人身自由。”我想起了什么,赶紧又加了一句。 陈深犹豫了一下说:“这个也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如果你被人绑架,我是不会去救你的。如果你暴尸街头,我更不会去替你收尸。” 我闻言一笑:“这个请你放心,如果我被人绑架,我没指望着你会救我。我没什么亲人,如果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我走得无牵无挂好早死早投胎。” “早死早投胎?”徐寒面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能活着不是更好么?” 我先是看了看陈深,陈深没有看我,而是闭上了眼睛,我便冲着徐寒妩媚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我当然也希望能活着,那样的话就可以有机会让徐老板您也快乐快乐了。”说着手已经向的胯间移去。 徐寒怔愣了一下,把我的手“啪”地打到一边,脸一下冷了下来,捏着我的下巴说:“我怎么会觉得你像他呢?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我揉了揉被他打疼的手,继续笑着,这是我做b的原则之二,无论客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哭丧着一张脸,当然前提仍是他要付钱。在没确定徐寒是不是我的潜在客户的时候我当然不可能不笑,我说:“如果你肯付钱给我,别说是提鞋,就是让我舔你脚趾头我都愿意。” 徐寒眼中的怒火一下升腾起来,朝陈深怒声说道:“你从哪个地方找来这么个不要脸的货色?” 陈深睁开眼睛,看了看我重又闭上,不理会徐寒的怒气,平静地说:“‘夜来’的头牌,如果不是我亲自出面,顾向成都不肯把他包出来。” “‘夜来’的头牌?”唐时皱了皱眉头看着我说,“你就是那个让胡成和胡功两兄弟反目成仇的陆离?” 我没有答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不到这件事这么多人知道。 “石伦那边有新动静。”徐寒看了我一眼话锋一转,对陈深说。 唐时看了我一眼,我很识趣地走了出去。 我要了一杯鸡尾酒坐在大厅里,听着噪杂的音乐,看着舞池里晃动腰肢的人,百无聊赖。正当我无聊透顶的时候听得一个声音说:“我可以坐这里吗?” “随便。”我说。 我把衬衫的纽扣有意无意地解开了一两个,露出锁骨的部分,喝了一口酒之后用舌头慢慢地舔了舔上唇,冲那人一笑,挑了挑眉。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坐我旁边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之后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往我身上摸来,我握住他的手说:“钱。” ☆、04 待我回到包厢的时候,唐时和徐寒已经走了,陈深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问道:“玩的开心吗?” 我说:“还行。” “都做什么了?”他朝我勾了勾手问道,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是想让我和他并排坐着,于是我走到他旁边蹲下。 刚才那人真是耐久,竟然用去我二十分钟才把它弄出来,现在嘴还酸酸的。我懒得多说,想来我做什么早就有人向陈深汇报过了,本着做人要诚实,更不能欺骗饲主的原则,我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朝他晃了晃说:“一次。” 陈深猛地揪住我的头发,我被迫扬起了脸看着他,他的眼中有着压抑的怒气,他说:“徐寒说得对,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根据我的原则之二,我笑得很开心。我说:“既然你包养我的目的不是上我,那我又何必浪费资源呢?”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猛地把我向后一拽,我坐在了地上。他不解气似的又朝我胸口上踢了一脚,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回头问道:“你真的什么客人都接?” 我仍然挂着笑容,缓缓站起来说:“做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只看钱的,只要客人有钱,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陈深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一声不敢吭。他现在非常不高兴,就算我再没眼色,这一点儿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车行到半道上,陈深突然拽过我的手放到他的跨间,我碰到了一个灼热的物体,微微一笑,拉开他裤子的拉链就要把手伸进去。 “用嘴。”他说。 听到命令我毫不犹豫地弯下身体,把他的活儿掏出来含在嘴里,头埋在他的胯间用舌头按压□□着,一只手还时不时地照顾照顾底下的两个小球。陈深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我猜想他应该和其他的那些客人一样的吧,闭着双眼,微张着嘴,头微微后仰,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发出满足的叹息声,然后在□□的时候一边用手按着我的头,一边抬腰在我口里迅速抽动几下,滚烫的涩腥的浓稠液体就会冲进我的喉咙里。有时候遇到不太好说话的客人,还得万分不情愿做出很享受的样子,抬起头笑看着他把它们统统咽下去。 我突然觉得这个车里安静得让人发狂,耳边除了他渐渐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再无其他。我像个机器人一样做着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吞咽摩擦动作,呼吸也越来越粗重。他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放在了我的头上来回摸娑着我的头发,他的手大而厚,和其他我见过的客人的手没有什么多大不同,如果非要找出一点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手骨更硬一些,手掌似乎也更大一些——他的这个动作给了我一个错觉——比其他客人更温柔一些。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使劲的往下按,那活儿顶到了我的嗓子眼里,一阵窒息,我没有丝毫挣扎,在我的客人享受的时候,基于模特的职业操守,就是窒息死我也不会喊停。 可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就在我努力使我的客人满足的时候,却被他揪着头发甩到了一边,额头正巧不巧地碰到了前面座位的棱角处,一阵剧痛。我没有用手按压住受伤的地方,斜看了他一眼,他正冷冷地看着我,我又看了看他胯中的昂扬,心一横,又把头埋进了那里。 客人不射,是我这个做模特的失职,作为‘夜色’的头牌,我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次他没有再为难我,大约十分钟后工作结束,我故意把吞咽的声响放大好让他知道他的钱不是白花的,却在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他裤子上的点点血迹,用手摸了一下额头,黏黏的,应该是我的血。 “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等回去了我给你洗。”我边拉上他裤子上的拉链边歉疚地说。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在黑夜灯光的照映下闪出奇异的光芒。我想起他眼睛的瞳仁是墨黑的,深潭一般,被他看一眼似乎就此深陷下去,再也拔不出来。 他闭上了眼睛,我松了口气。 我困倦地窝在车里的一角,给他一个□□比给其他人用去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个工作虽然挣钱多,可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在‘夜色’的时候我好多时候都会累得爬不起来,为此小武不知道劝过我多少次,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陆离,注意身体,钱是挣不完的” 。而我回答他最多的一句话是“没人嫌钱多” 。 没有人嫌钱多,有了钱可以做很多事情,不是吗?我看着树投下的阴影快速掠过车内,昏暗不明的灯光让阴影更加迷离,我靠近陈深,试探着把头放在他的肩膀和座椅的中间处,他猛地睁开眼睛逼视着我。我心里苦笑,不过是想找个肩膀挡一下光怪陆离的阴影罢了,何必用这种杀人似的目光看我? 我向左挪了挪重又回到车的角落处,外面晃花的阴影阴魂不散地掠过车内,我紧紧闭上了眼睛试图驱赶这种让我不适的感觉,却没有成功,心底的恐惧一点儿一点儿的上升,控制不住般冲击着我的神经,我猛地睁开眼睛对陈深说:“我要下车。” 没有回应。 “我要下车。”我重复道。 “去做什么?”陈深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依旧闭上,“去‘夜色’?” 我不理会他语气里的嘲弄,郑重地点了点头:“今天星期五,客人会比往常多得多。” “顾向成不敢让你接客的。”他说。 “我知道,我来之前成哥对我说了在你包我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可以回‘夜色‘。我可以在外面接,我的熟客很多,不怕没生意。” “你敢!”他猛地睁开眼睛,脸一下阴沉下来,“别忘了你现在是沈思。” “沈思?”我笑了笑,“你能告诉我这个叫沈思的和你是什么关系吗?我想我有权利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是替谁死的。” 陈深沉默片刻说:“他对我很重要。” “哦,”我哦得意味深长,“我和他长得真的很像?” 陈深看了看窗外,点了点头说:“你比他更像。不仅是体貌,还有声音。” 这句话说得我莫名其妙,但我不想再追问下去,我清楚地知道和陈深这样的人打交道,如果我想活得更久点儿的话最好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打听,知道的越少,我就越安全。 虽然我是个为了钱可以不要命的模特,可蝼蚁尚且偷生,我好歹是个人,当然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点。 ☆、05 我承认我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模特,尤其是在看到数百个清一色的黑衣人齐刷刷地站在我的面前喊我沈哥的时候,我对这一点更是确信无疑。我勉强笑了笑,待要说些什么大家好请以后多多关照之类的话时,就见陈深挥了挥手,那帮人就退了出去。看到他们最后一个消失在视线里,我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直喘气。 “真没用!”徐寒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我不以为意地朝他笑笑,他嫌恶地转过头去,倒是唐时淡淡地笑着把手伸到我面前。我看了看他铅尘不染的白色衣装,再看看和他衣服颜色差不多白皙的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站了起来。 “今天晚上就带他去?”徐寒问陈深。 陈深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说:“他露面越早,沈思就越安全。” 陈深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大家只知道他是个得罪不起的人,如果有人问得罪他的人都去了哪里,用我前天从成哥那里听到的话说就是:“消失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世界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的消失了。一个让如此厉害的人物保护的人一定对他非常重要,非常特别。 沈思,你到底有什么样的特别之处让他如此对你,你又有什么样的优良品质吸引这一让女人见了就想尖叫,让男人见了都觉惭愧的优秀男人。 陈深在带我出去之前甩了两套西装给我,一黑一白和与之相搭配的衬衫领带随我挑,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我毫不犹豫地把黑色的西装穿在了身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这身衣服的衬托显得更加白皙的脸,淡淡地笑了笑,回头问道:“这是专门给我定做的吗?” 陈深没有回答我,他的眼中闪出了异样的色泽。这三年来我阅人无数,自然知道他用这种目光看着我的时候意味着什么,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在他面前蹲下,正要解开他皮带时,被他拉了起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挑逗地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用魅惑的声音说道:“在出发之前,我能把它弄出来,而且我保证这次绝不弄脏你的衣服。”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件沾上我血迹的衣服从那一晚之后我再也没见陈深穿过。他嫌脏,我知道。 刚说完颈椎处就被一只大手掐住,在被他强迫离开他那带有淡淡烟草味的脖子时我很庆幸的是他没有揪我的头发,如果揪的是我的头发的话,我不敢保证以他现在用的手劲会不会被揪下一大撮来。 我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紧张地看着他说:“你不会是想现在杀了我吧?” 他没有说话,放在我颈椎处的手缓缓地移到后脑勺并缓慢地向前移动,当他的嘴唇就要贴上我的嘴唇时停了下来,因为我说:“我十分钟前刚给别人含过。” 陈深的怒气几乎在瞬间爆发,他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甩到地上,像是这样做还不解气,上前一步,一抬腿便朝我的心窝处狠狠地踢了一脚后才转身离去。 钻心的疼痛从心口处蔓延开来,我忍住用手按压它以缓解疼痛的冲动,缓慢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又缓慢地吸了几口气,随后跟了出去。 我刚才是骗他的,之所以骗他是因为他触到了我的原则:我可以给客人口,但绝不和客人接吻。 一路无话。 一下车,陈深就揽着我向里面走去。 在我的想象中,黑帮头目聚会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有着昏暗灯光的地下室,或者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城市中的某个公寓里,目露凶光,筹划着怎么抢地盘怎么除掉挡路的人等等一类的事情,而不应该是像这种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个个衣冠楚楚,红光满面。看来这已经是一个黑白不分的世界了。 我被陈深当成一件艺术品般四处炫耀着,许多人在看到我时都露出了惊异而暧昧的神色,我见了太多白天像人,夜里是鬼的有钱人,这些人在我的眼里就是座座金矿,闪闪发光。想到了钞票雪花般撒到我身上的情景,我笑得更加开心,真该谢谢陈深为我提供了这么多有钱客人的资源。 我肆无忌惮地谈笑着,毫无顾忌的和每个向我搭话的人调情,起初他们还有些顾忌陈深,和我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可陈深的两个字打消了他们所有的顾虑,他说:“随意。” 意思很明显了,这不,已经有人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把手搭在了我的腰上上下滑动,众星捧月的感觉是如此美妙,我不禁深陷其中,连什么时候衣服被脱掉了都不知道。我偶尔一低头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锁骨,吃吃笑了起来,边笑边在陈深耳边说:“陈老板,你觉得我这样能吸引到多少人?”边说边朝旁边那人抛了一个媚眼。 陈深亦在我耳边说了句:“你今天真的很迷人,所以不要浪费了,去陪那边那个,等回到家我给你小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和陈深差不多年纪的短发男子,见我看他朝我举了举酒杯,我回之一笑,二话不说就朝他那边走去。 家?一个字引得我笑得更开了。 ☆、06 这人应该和沈思陈深都很熟悉,当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说:“我可记得他把你当成宝贝一样宠着,别人就是多看一眼他都恨不得把那人的眼珠子挖出来,他怎么舍得让你来陪我?你们两个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 “花无百日红,你没听过吗?”我说着已经把身体靠在了他的身上,微微扭头就看到陈深正朝我这边看着,我马上露出我苦练了很久的笑容冲着那人一笑。 那人苦笑了一下说:“上次你就是这样,为了让陈深生气嫉妒,故意和我亲近,结果他把气都撒在我的身上,一直到现在还在打压我,不过,”他的手指掠过我的唇,“为了你,值得。” 我有些呆愣,这陈深可没对我说过,虽然在头几天他把所有和沈思接触过的人的相片一一给我看过,并把他们的资料给我熟记,好见面的时候不至于穿帮,可我不记得那一堆相片里有这么一张有型的脸。 “怎么?不认识了?”他轻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地说,“我叫石伦。” 原来他就是石伦。 原来在这一帮人中会有一个人用如此宠溺的语气对我说话,用如此温柔的手指抚摸我的脸颊,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有的是满满的宠溺纵容。 我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喜欢我?”我问。 他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喜欢你。”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说:“你怎么不给我一巴掌了?我记得每次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你都会毫不留情的给我一巴掌,还让我想都别想。” 我收起了笑,把攀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下来,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想不想和我做?” 他愣住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我看他如此反应,冷笑了一声,转身想走,却被拉住了胳膊,听得他急急地问道:“沈思,是不是陈深欺负你让你受什么刺激了?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扭头再次问道:“想不想?”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想。” “那还犹豫什么?带我离开这里。” 我回到别墅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钟了。 我打着哈欠进了门,却发现屋里的灯亮着,陈深正端着一杯酒坐在沙发上,我走过去问:“没去你小情人那里?” “他怎么样?”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我一愣脱口问道:“什么怎么样?” “你和他上床了?”冷冷的语气冻得我一抖,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把手伸到他面前,“你答应给我的小费呢?” 他一把把我拉到沙发上压在身下直直地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和他上床了?” “这不是你让我做的吗?”我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反过来问我?” “你真贱!” 他说的话让我更觉好笑,我说:“我是一个模特,粗俗点说,我就是一妓男,鸭子,出来卖的,贱是我的本份,我不贱,谁给我钱?” 他瞪了我半天,突然泄气地翻身站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朝二楼走去。 “你不是想见见沈思吗?他明天来。”他说。 “呃?好。” 当我看到沈思的时候,我发现我和他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他是那么干净优雅,站在背光的门前耀眼得犹如一个不沾尘事的天使。他的眼睛很温润,被他看着的那个人会觉得像是一股清泉从心中淌过,能荡涤一切污垢。站在他的面前我觉得自惭形秽,挨近一点都会觉得亵渎了他。 我听得他用清越的声音撒娇道:“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我快想死你了。”陈深说我的声音和深思的差不多,真是太看重我了,我的声音哪里有沈思的声音好听,他对陈深说话时的娇媚神态,连我这个专门被训练过的人都自叹弗如。 陈深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眼中有着满溢的温柔,昨天石伦看我时眼中的温柔和此时的他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看来这个沈思在他的心中真的很重要。 两人把我当成透明人般缠绵着,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就轻轻地走到落地窗前把自己隐在窗帘后面静静地看着窗外,很久没有看到过初升的太阳了,眼睛条件反射地眯了眯才算是适应了这光明。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回到卧室是看到的满床满床的钱,不由得欢快起来,那可是我做一个月都挣不来的,我一点儿都不计较陈深以这种类似于施舍和侮辱的方式把它们给我。我说过,没有人嫌钱多,有了钱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比如买一个生日蛋糕,我无声地笑了。 “陆离。”听到陈深喊我,我赶紧从阴影里走到他的面前,规规矩矩地站在相拥的两人面前用谦卑的语气说:“陈老板。” 陈深看了我一眼对沈思说:“你看和你长得像不像?” 沈思像打量货物般把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说:“鼻子,嘴唇和身形倒是挺像的,不过气质上差了许多。” “那是当然,他怎么会和你完全一样?只要远远地看着像就行了,他们又不会先辨认身份再开枪。” “深,这是不是…是不是太残忍了,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替我……替我……”沈思的神色看起来很是不忍。 “那有什么?”陈深不以为意地说,“死了一个可以再找,只要你没事。” 沈思仍是不安地看了看我,还想再说什么,被陈深抢了先,他用一种鄙夷的语气看着我说:“他是个模特,知道我包他来做什么,是他自己答应的。为了钱什么都能做,是不是,陆离?” 我不觉得为了钱什么都做是一种羞耻,便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说:“陈老板说得对,只要客人给钱,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刚说完就看到了陈深眼中的怒气,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他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我,我猜想如果不是我长了一张在他们看来和沈思差不多的脸,说不定我早已经消失了,没留一丝痕迹地消失了。 “我不喜欢他,太脏了。”沈思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 难道我已经肮脏到如此地步?连天使都吝啬于怜悯我?我自嘲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沈思有些生气地问道。 “没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出去一趟,可以吗?”我看向陈深问道。 陈深看了我一眼,把目光转到沈思身上说:“晚上十二点回来。” 我点了点头,他的意思是说晚上十二点之前我不能回来,这算不算放假? ☆、07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时我回到了陈深这里,看着外面森严的把守和里面璀璨的灯光以及传来的阵阵笑语,我知道我回来的仍然不是时候。 可我不想再在外面踌躇,我很饿,真的很饿,饿得头脑发晕,饿得胃一阵阵抽搐似的疼。我也很累,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走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气力。看了看表,差三十秒十二点,我正想走进去却无意中向右瞥了一眼,那是大门里墙根下垃圾桶的方向。垃圾桶里的垃圾要到凌晨四点钟左右才会被清理走,而在这些待清理的垃圾最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样东西,宝蓝色的外壳,白色的花色包装,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光。 那是一个未被打开的包装盒。我腿部发虚地走过去,在垃圾桶面前蹲下,盯着这个盒子看了很久,终是忍不住把它从垃圾桶里面拿出来,按照包装时的纹路把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蛋糕,上面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 我冲着蛋糕傻笑了一下,用手指挖了一块儿就往嘴里送,草莓巧克力蛋糕的味道确实不错。 正吃得津津有味,大门突然被人打开。在半夜这寂静的四周,开门的声音来得突兀,吓了我一大跳,抬眼去看,一辆天紫蓝的车子冲了出来,差点冲到路边去,又向后倒了半米,一个极速转弯掉转车头,旋即向山下飞速驶去。车子经过我的时候,我看到车里一张俊秀的侧脸。是沈思,他的侧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经过我时似是无意瞥向我这边,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不到十几秒的功夫,就听得有人从门里出来。这人高大而挺拔,半边脸藏在阴影里,看向沈思绝尘而去的方向。我努力把自己缩起来,不想让他看见,却又不敢动,怕一动还是被感觉敏锐的他发觉,努力把自己保持得像一尊雕像。可事与愿违,不到一刻,只见那个翘首看沈思的身影就向我走了过来,几秒的功夫,这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我面前,把我遮在阴影里。我抬头看向他,勉强笑了一下:“陈老板……” 陈深垂头看我,不说话,压抑的气氛几乎是马上在周围漫延开来。至于他为什么会迈动高贵的步伐来到这肮脏的垃圾旁边,我这个愚笨的人揣摩不透,只好咧着嘴冲他笑笑,见他一直盯着我手上的蛋糕,便含糊地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饿了。” 逆着灯光,我看不清楚陈深的表情。甜腻的东西进到胃里面阵阵泛酸,但我还是强忍着呕吐的感觉,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奇怪的是在我吃蛋糕的时候,陈深一直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把我挡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只直宠物狗在吃它的食物一般。我不由得一阵沮丧,早知道还不如不按时回来,让人现在这样把我当成稀有动物打量。 我感觉饱了,缓慢地站起来,长时间的蹲姿让我的双腿针扎似的麻。我把沾满奶油的手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正想说话,听得“噗嗤”一声,有人笑了。越过陈深的肩头,我看到一翩翩佳公子踏月而来,浑身上下一举足一投手间带着无限风情。要不说这人与人之间就是不同呢,这陈深不说话,气势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唐时却是一笑就让觉得如沐春风。我笑迷了一双色眼,局促地看了看黑色西装上的白色奶油,遮羞般地微微侧了侧身,好让它们不至于那么显眼。 “怎么跟个小花猫似的?”唐时走近笑着说。 “我看他更像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徐寒跟在唐时后面上下打量着我一脸厌恶地说。这徐寒像一张随时可以张开的弓,自从见了我随时把箭头对向我,就没对我正眼瞧过。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表示我这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倒是徐寒在看到我笑的时候眼睛里似是要冒出火来,正待要上前教训我,被唐时拦了下来,我笑得更欢了。 唐时走到我面前伸手擦了擦我的唇角,笑着说:“看你这一身弄得,还不赶紧进去洗洗?” 我想象着居家宠物狗在得到主人关心时该是一种怎么样的表现,便微微弯下腰笑迷了一张脸说:“我这就去,这就去。” 自始至终陈深都阴沉着一张脸,阴云密布的样子说不出的阴森可怕,想到还要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到我死的那一天,心里直发怵。为了我死前这一段时间能够过得好一点,我不得不磨蹭着靠近他谄媚地笑着讨好道:“我没提早回来。”我指了指表给他看,“你看,你看,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陈深猛地踹了我的小腿一下,我一个站立不稳跪了一条腿,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扬起脸媚笑地看着他,他见我如此似脸色更是沉了几沉,我心道坏了,马屁又拍到了马腿上,不禁在心里抱怨道,他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正想再说几句挽回的话,他一个转身进屋去了。 唐时走到我面前把我扶起来笑着说:“他没生你的气,他呀,”他看了陈深一眼,“是和沈思吵了架,沈思气冲冲地走了,他没追上,正在气头上,正好被你赶上了。” “啊?”我扶着唐时的胳膊缓慢地站起来抹了抹额头说:“我还以为是我得罪了他,吓死我了。” “哼!”徐寒冷哼一声一下把唐时从我身边拉开恶狠狠地说:“理他做什么?一个卖的!” “徐寒!”唐时轻叱一声,转而对我抚慰般地笑笑说:“他就是这个火爆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我们就先走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进去洗洗睡吧。” 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旁还不忘感激地回头冲唐时笑了笑。唐时回我一笑,被徐寒拉走了。 ☆、08 我放了满满一池的温水,脱下臭了一天的衣服,缓缓地把自己埋在水里,被水包围着的舒适感觉让我禁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摸了摸浴缸的边缘,边摸边感叹还是有钱人懂得享受啊,想这浴缸就比平常人家的贵上几倍不止,豪华几倍不止,也大上许多,躺在里面真叫一个舒服。 我闭上眼睛惬意地享受着,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之间,好像有人在轻轻抚摸我的身体,痒痒的,我不耐烦地拂开他的手嘟囔着说:“累死了,别烦我。” 说话间那人的手停顿了一下,仍是毫不顾忌地来回游走。 “这些伤是怎么弄的?”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陈深正深究地看着我。我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哪个小鬼想吃我豆腐来着,却原来是我的大主顾。我垂眼看了看胸前的条条疤痕笑说:“有的客人喜欢……嗯,刺激一点的。背后也有,”我抬起身把后背露给他扭着头朝他抛了个媚眼说,“要是你也喜欢这个道道,也是可以的。不过,”我随即苦了一张脸,“看在我对你这么重要的份上,”他脸色一变,我马上改口,“我是说看在我还得替你那个心肝宝贝挡子弹的份上,你能不能,能不能下手轻点儿?”说到最后有些艰涩,这不像是我的作风,我从不诟病客人的特殊品位,相反还会极力迎合,钱给够给足了,我半条命都丢进去的时候都有。 “这是鞭子抽的?多长时间了?”他的手移到我背上的某一处来回摩挲着。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说:“有一个月了吧,好像。不对,两个月,哎呀,这样的客人实在不少,这条鞭印是谁抽的,实在是记不清了。” “这么深的印子能忘了?”他掐了一下我后背说。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眼睛里马上含上了泪水,求饶般地说:“你轻点儿,轻点儿。” 陈深马上站了起来,俯视着我沉声说道:“少给我来这一套,我不是你的那些客人!” 我愣了一下,心里想难道他刚才那么大力掐我不是喜欢施虐听我惨叫?难道是……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嘿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被我笑得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不说话,缓缓地从浴缸里站起来,摆上一副冷峻的面孔,不屑地看着他,他又是一愣:“你……” 啪! 他话刚出口,我恰好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抽了他一耳光,力气之大,打得我的手都麻了,他的头也略偏向了一边。他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五根手指印,怔愣愣地斜眼看着我,嘴巴微张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看他吃惊的表情,得意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颊说:“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就不用那么费劲地讨好你了,直接上鞭子效果更好!” 刚说完就发现不对劲了,还没等我发现哪里不对劲,就见陈深猛地把头摆正,伸腿就给了我一脚,一下把我踢到在浴缸里,我一屁股坐在了里面。虽然有水作为缓冲,我的骨头还不至于跌碎,可胳膊和头就没那么幸运了。头撞在了浴缸边缘上,胳膊则是不知道被哪里刮了一下,一串的疼,水马上就红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陈深的一阵拳打脚踢随之而来,他不打别的地方,尽朝我胸前和脸上头上招呼,拳头击起的水花打在我脸上,我都觉得是疼的。我顾不得疼痛,下意识地双手抱头缩成一团,想躲进水里减缓拳头挥来的力量,谁知鼻子刚挨着水先被呛了一下,马上又下意识地抬起头,刚抬起就被陈深抓住头发从浴缸里提了起来,一路拖到了床上。 我的眼角被陈深打伤了,略一动就觉得疼,只能勉强睁眼,陈深又踢了我胸口一脚后,走出了房间。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这场殴打是结束了。谁知事情并不像我想像得那么容易,正当我想要爬起来给自己包扎包扎作品的时候,陈深又从门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了根鞭子。我眼皮一阵猛跳,一个想法在心中豁然升起,他不会是……不会是……还没等我确定,鞭子已经抽到了我的腿上,我条件反射地一缩,又倒回到了床上,下一鞭子紧接着抽了下来,又马上把缩回来的抻了回去。经过刚才的殴打我的神志已经有些模糊,看到的只是一个人沉着脸毫不留情地一鞭又一鞭地落在我身上,躲无可躲,打到身上火辣辣的疼。 在浴室的时候我一声没吭是因为陈深一声没吭,我曾遇到过与他类似的一个客人,那人把我领到一个小房间里不是为了上我,更不是为了听我□□,而是喜欢听到拳头落在肉体上的沉闷声音,那人之前对我说如果我敢哼出半点声音一分钱都不会给我,而他给的钱是普通客人的三倍,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我不知道陈深是不是也和那个客人一样喜欢这种沉闷到令人恐怖的声音,不敢叫出声。此时也是一样,他没吩咐我该怎么做,那我就什么都不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鞭子仍在挥舞,屋里除了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啪啪声,还有一个人的沉重呼吸声。我眼睛一黑险些晕过去,身体疼到麻木也就不觉得疼了,费力地睁开眼睛□□了一声,下意识地叫道:“小无,救我……救我……”鞭子的挥动遽然停了下来,陈深出乎我意料地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双肩,把我稍稍抬起,瞪着一双震惊的眼睛,一直闷声不吭的他此时开了口,急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说什么?” 我费了好大劲才分辨出他说的什么话,神志又瞬间清明,勉强扯了扯嘴角说:“这次有没有……小费?”刚说完就又被陈深摔倒了床上,腿被粗暴地分开压在头的两边,灼热贴到了股沟处,一阵剧痛传来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2节 “天天被人操,怎么还这么紧?”他狠狠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嘲笑说。 在难言的剧痛中,我的神志再次陷入昏迷,慢慢地不能支撑,在晕过去之前看着陈深英俊冷漠的脸迷迷糊糊地想:他娘的,我猜错了! ☆、09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我房间里来回走动,这人块头挺大,身高也在185以上,虎背熊腰的,就是看个背影也让人觉得这人不好惹。这人不知在房间里转了多少圈了,脚步虽轻,但看得出来有些烦躁,他一扭头看到我睁着眼睛看他,先是一愣,随即有棱有角的脸上显出了欢喜的神色。 “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快去叫老大,快去!”这人激动不已地打开门冲出去大声喊道。 几秒之后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匆匆走了进来,对我先是一笑,然后拿出听诊器放到我身上听来听去,又掰开我的眼皮仔细看了看才长出一口气说:“是真的醒过来了,不是回光返照。” 我本来就已经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了,这医生模样的人又来了这么一句,我不仅不感到惊异或者不可思议,反而忍不住想笑,嘴角一翘,胸口一紧,觉得不太对劲,眼角向下一垂,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缠着层层纱布,怪不得刚要笑起的时候觉得有些闷。纱布的那么大的面积,我觉得眼角在抽搐,一下笑不出来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对那个医生说:“有镜子吗?镜子呢?”说话也不正常了,喉咙干涩,声音沙哑。 医生听后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我此时不是要吃的不是要喝的,要镜子来做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扭头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拿来一面小巧的镜子递给我。我对他说了声谢谢,虽然声音不大,但我想他还是听到了,因为他对我笑了笑。 我带着紧张的心情缓慢地把镜子举到了脸部的正前方,仔仔细细地左看了一两遍,右看了一两遍,心情大好。脸虽然肿得像个猪头,不过红肿一个星期就能下去,根本留不下什么伤疤,看来昨天我的自我保护措施还是有效果的。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但我还是觉得很开心,我吃饭靠的就是这张脸,要是毁了容还拿什么来吸引客人为我掏钱。 正在我高兴的档儿,陈深走了进来,他几个跨步来到床前坐下,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的脸被他摩娑得刺痛刺痛的,却不敢说疼),又握住我的手柔声说:“对不起,我那天喝醉了,没控制住,你原谅我,好吗?“ 我被他的温柔吓了一跳,嘴巴微张,有些合不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这番表情,我又不是真的沈思,就算是被他打死了,他也不会在意。这是怎么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正要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虽然他昨天是过分了点儿,但看在他给我的钱足够多的份上,我还是可以原谅他的。还没等我开口,陈深又摆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说:“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好不好“说得婉转,如情侣之间的喁喁私语,呢喃的情话,带着祈求的味道,听得我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想着这个陈深是不是昨天的的那个陈深或者一夜之间他脑子是不是坏了的时候,看到他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愣神间他又给我使了个眼色,就是这一两秒的功夫,我突然想到了陈深这是要我和他做一出戏,心中百回千转地想着刚才他的表现就好像是情侣之间吵架之后求和好的样子,我把自己当成他道歉的对象定是没错的。 “不好!”我嘶哑着声音微嘟着一张嘴说,像个正在撒娇的孩子,陈深的眼睛笑了,脸上却是紧张的表情,语无伦次地说:“我……下次我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不是故意弄伤你的,谁让你……谁让你叫得那么好听,我一个忍不住……”他没说下去,可下面的话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 混蛋!我在心里骂他,那天我根本就是晕了过去,就是想叫也叫不出来。 “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我仍是嘟着嘴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马上眉开眼笑起来,连忙说:“好,我答应你。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他吻了吻我的手背,“只要你能原谅我。” 我眼睛一转说:“那你跪下来求我。” 陈深的脸色马上变了,我的手被他握得生疼,他用眼神警告我不要太过分,如果不听话,有我好受的。 我就那么看着他,等他的脸黑得和包公差不多的时候才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作势就要顺着床边跪下来。 我当然不是傻子,我这么说不过是逞逞口舌,要是他真的给我跪下了,我还真的承受不起,我还不想死无全尸。就在他膝盖要挨地的瞬间,我拉住他的胳膊又说:“深……“含羞带怯地喊了他一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活生生一副古时小儿女的姿态,他一下愣住停下了动作,“我开玩笑的,我喜欢你,你怎么对我我都是高兴的。” 说完装做害羞地闭上了眼睛。按照我的设想,此时陈深应该感动地吻我一下,可我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的吻,不仅疑惑地睁开了眼睛,陈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又羞怯一笑,主动把脸扬起来凑到他面前,迅速地吻了他的侧脸一下。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旋风般冲进来一个人影,隔着陈深扬手给了我一巴掌。 “不要脸!”他说。 我看着怒气冲冲的沈思和迅速起身揽住沈思肩膀,低声安慰的陈深,愣了半天才哈哈大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陈深拥着仍醋海翻腾的沈思走到门口我见他还是没回头,实在忍不住喊了句:“陈老板,别忘了我的小费!” 陈深猛地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两万,够不够?” 我一听这个数开心地笑了。这是一出戏。陈深那么卖力地演,甚至不惜给我下跪也要继续下去,那么看戏的人肯定不简单。我也同样卖力地配合居然得了差不多我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能挣到的钱,倒是值了。 ☆、10 从和陈深演戏激沈思吃醋,两人和好后半个月的时间,陈深都没来找我,听每天都站在我门口不让我迈出房门半步,连大小解都伺候我的保镖——那天陈深去“夜色”包我的时候就是他守在了门口,他叫阿彪(呵!他本人和名字倒真是相符,看起来彪悍得很,那胳膊上的肌肉块儿把衣服撑得紧绷绷的。我还勾引过他,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当时他对我可没什么好脸色,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我关怀备至起来了?)——说他出去了,没在这里。我听后一笑,心里明白,狡兔尚且三窟,陈深这种过刀口舔血生活的人,这里未必就是他唯一的住所,前段时间他一直待在这里很可能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我对他很重要,所以天天守着以加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想法。 那天我打陈深一巴掌,他虽然生气揍我,下手却还是有分寸的,至少他没有打断我的骨头,而且他落拳踢打的部位拿捏得非常好,既能让我疼得冷汗直冒,又不至于留下明显的青紫痕迹,被打部位的皮肤颜色较别的地方略显暗些,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淤伤,就算是仔细看了也会被误以为我夏天晒多了太阳;脑袋上碰出的那个大包被贴上了一块大大的纱布,我不用照镜子就知道一定很丑,有意无意地用头发遮住那个地方,心中有些担心会不会留疤,如果留疤,我这光洁漂亮的额头就不能见人了,得天天用头发掩盖;身后虽然伤得不轻,每次擦拭都能擦出血来,可那里的伤见不得人,我是b,那里被不小心的客人弄伤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也没表现得太在意,任它自己慢慢愈合。整体来说,除了被鞭子抽打的部位留下深浅不一的伤疤和胳膊里侧一道细长的划痕外,别的倒也看不出什么。 每天送进来的饭菜都不一样,有一样倒是相同,都是素菜,一点荤腥都没有,我吃了几天就没了胃口。阿彪看我越吃越少,便冷着脸对我说这都是陈深吩咐的,不管我爱吃不爱吃都得吃完,要是让陈深知道我有一点半点剩下就扣我工资。像我这么个爱财胜过生命的人自然不会给陈深这个机会,每次都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的,连个菜渣都不剩。 陈深成心想把我当成猪来养,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虽然天天吃素菜,我仍然明显觉得自己胖了不少。 想来陈深给我用的药非常好,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我醒来之后见到的那个医生却还是几乎每天都来。身上的伤还没结痂之前他给我开了很多药,消炎的,止痛的,活血化瘀的,到最后是滋补一类的,我长这么大总共加起来还没这半个月吃的药多,一天三顿,和吃饭一样准时,以至于后来我看见药就想吐,刚一张嘴就听到阿彪说:“陈哥说了……“他话还没说完,我嘴里的药就又被我强行咽回了肚子里。 自从绷带拆了之后,医生每天来做的事就是让我躺到床上,检查检查这儿,检查检查哪儿,问我胃口怎么样,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一副公事公办却又没事找事的样子。有一天问得我实在是不耐烦了,趁他给我检查身体的档儿朝他耳朵后面吹了口气,他猛地站直了腰,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拉得老长,我以为他是要发火,好整以暇地等了老半天才听他憋出来一句:“别闹!” 我怔愣片刻,大笑起来。这个医生实在是太有趣了,被软禁的这半个月实在是太无聊了,以后能有他天天陪着解闷也算是不错。 经我这么一笑,他的脸更红了,我存心逗他,猝不及防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他一个站立不稳压在了我的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我闷吭了一声——我随即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扬起一张媚笑着的脸说:“半个月没开张了,憋得慌,不如你留下来陪我?我给你打半折。”说着手已经向他的下身伸去。他的身体一僵,脸红得像烧红的茄子,抓住我的手甩到一边慌忙站了起来,朝一个方向看了看,低声怒说:“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说完匆忙收拾了收拾东西就走了。 我低声笑了起来,抚平衣服上的皱褶,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窗前看外面的风景。 吃过晚饭后,外面越来越黑,我把灯全部打开,拉上窗帘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掌玩,在心里埋怨陈深太小气,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就关在这里吧,居然还把我的手机收走。手机收走就收走吧,好歹在这个房间里给我放台电视吧,最起码我还可以看看电视打发打发时间,像现在这样跟坐监狱里似的,与世隔绝的没一点意思不说,心情也有点不太美丽。 其实我早向那个保镖阿彪提过要他帮我弄一台电视机过来,普通的就行。谁知他摆了一张棺材脸说:“陈哥吩咐了,说你身体不是太好,少动脑子,多休息,不能太操劳。” 操劳个屁!老子闷都快要闷死了,看个电视又不费脑子!他这是想要把我憋死! 白天的时候我被医生拒绝后心情一直不是很好,躺在床上睡不着,我担心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减弱了,连给他打个半折他都不愿意。又想起在被陈深包养之前,几次遇到像陈深这样喜欢拿鞭子取乐的客人,回去后都是一身的伤,每次都是小武去我租住的地方看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我好几遍才冷笑着说“还不错,没缺胳膊少腿”的情景,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这个小武对我什么都好,就是挺看不起我为了钱拼命的样子,说我是守财奴,为了钱不要命,还什么客人都接,挑都不挑挑,天生的贱命。说话虽难听,却是同事里面最关心我的一个,每次我受伤都是他臭着一张脸边骂我早晚得死在这上面,边帮我小心上药。想不到我陆离在那样的地方还能找到一个真心实意关心我的朋友,真是好运气。 ☆、11 从我勾引王医生失败之后他再没来给我检查过身体,我仅有的生活乐趣也被剥夺了。这天,正当我无聊地躺在床上从这头翻滚到那头,又从那头翻滚到这头的时候卧室的门开了。我以为是阿彪来送饭,看都没看说:“先放哪儿,我还不饿。”却听得“噗哧”一声有人笑了出来。 我停下动作抬眼看去,唐时正满脸笑意地看着我。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笑说:“太无聊了。” 唐时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点头说:“嗯,不错,一个月不见,气色好多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说:“我们好像才二十五天不见吧,还不到一个月。” 唐时愣了一下又笑说:“从你受伤那天到今天为止确实是整整一个月。”看我瞪大了眼睛一副“你不会是傻了吧,连日子都会数错”的表情停顿了几秒钟又说:“你发高烧,昏迷了……五天,天天打吊瓶,医生说你身上的伤太重,估计是醒不过来了,就把那些都撤了,谁知道你却醒了。” 靠!我说我怎么一醒过来除了觉得浑身没力气外,全身上下那么重的伤大都看不出什么来了,原来是已经昏睡着养了五天了。 “那五天里,陈深……很担心你。”唐时说这话时有些吞吐。 我听后心里很不以为然,他担心我?哼!我看他是担心我醒不过来,来不及给他家那个宝贝找到合适的替身吧!脸上却露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感动地说:“陈老板人真好。”把人打个半死再给个甜枣吃,真是好得很! 唐时笑笑,在一张沙发上坐下,随意看了看我现在所在的房间说:“他过一会儿就过来,让我先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听他如此说马上狗腿地跑过去问:“他是不是要放我出去?” “嗯,好像是的,今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聚会,我想他会带你去。”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好,总比关在这里好。 我垂头半天才又问道:“唐……唐老板……” “叫我唐时。”唐时截断我含笑说。 “唐时,为什么陈老板要把我关起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唐时敛了笑说,“是外面风声太紧了,陈深怕你出事才派人保护你。”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长吁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陈老板生气了呢,呵呵,是我自己想多了。“我顿了一下用无比感激的语气又夸说,”陈老板人真好。“ 唐时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眼中精光一闪看了我半天,把我看得浑身发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这才发现唐时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看人的眼光也可以很犀利。也是,在黑道上混的,有哪个是单纯无害的?他能坐到黑道老大陈深左右手的位置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本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方针,我决定只要他不问我话,我就不吭声。唐时坐在沙发上看我,我躺回到床上看天花板,偌大一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陈深和徐寒走了进来。我从床上一下弹跳起来,快步走到陈深面前伸出手笑说:“陈老板,你答应给我的小费还没给。“ 徐寒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陈深看着我没说话,抓住我的手拉了几步把我甩到在床上。 “把衣服脱了。“他说。 我的身体一僵,尴尬地笑说:“陈老板,虽……虽然我是你包养来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可,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你不会是……“ “脱!“他的脸色一沉,喝道。 我为难地看了看唐时和徐寒,一时没有动作。 “都不知道被人操了多少回了,还怕人看!“徐寒嗤笑了一声说。 我装作没听见,求救般地看向唐时。唐时把头扭开了。 “还要我亲自动手?“陈深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我一看这情形知道自己躲不过,心一横,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连内裤都没留下。脱完后往床上一趴,把腿打开,活脱脱一副任君宰割的架势。谁知等了半天身后也没动静,我忍不住扭头去看,发现三个人竟然在同时打量我,我心里一惊,他们不会是想一起来吧?怪不得这么多天陈深只给我吃清淡的,原来是为了让我那里干净些,好让他们好好玩。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哆嗦,如果是在以前我是不怕的,反正一天四个客人,分开接和一起上都是一样的,可现在不同,我身后的伤尤其是那里的伤刚好没几天,如果他们同时上的话,我不敢保证那里会不会破裂,更不敢保证自己能撑得下来。虽然心里害怕,可我却什么都没说,弓起了身体,撅起屁股对着陈深,就算是撑不下来也得撑,三个人一起上也死不了人,大不了在床上多躺几天。我陆离不能自己坏了自己的规矩,这要是传了出去会影响我的声誉。对我来说,声誉就是金钱。 “陈深的就算了,你们两个的钱得另外算,一次五百,射了就算,来吧!“我用壮士断腕般的悲壮语气说完后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身后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随即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也配!“我被他吓了一跳,忙回头一看,徐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黑了一张脸,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怒气冲冲地走了。 唐时却是忍着笑也站了起来对陈深说:“我也先出去了,在车上等你。“又转头对我说:”赶紧把衣服穿上,病刚好,别再着了凉。“说完也出去了。陈深“嗯“了一声紧接着转身也出去了。 我一时摸不清什么状况,愣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陈深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套西装,白色的,丢到我身上嫌恶地说:“穿上!“ 我的大脑还没从刚才的状况里走出来,看着身上的西装觉得白得扎眼,不知道陈深把它盖在我身上是要做什么。 “穿好了就下楼。“他紧接着说,说完就出去了,很长时间没再回来。我慢慢地缓过神来,看着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顿觉好笑,同时又松了口气,慌忙穿上衣服下了楼。 ☆、12 门口停着两辆车,徐寒靠在其中一辆上正和唐时说着话,没见陈深,估计是在车里。他们一见我出来,齐刷刷地看向我,我若无其事地走到他们面前问道:“我坐哪辆车?“ 唐时指了指前面说:“那个,和陈深一起。“ 我点了点头,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到他们面前,准确地说是又回到了徐寒的面前一脸严肃地说:“徐老板,我知道我长得好,很多客人都喜欢盯着我看,可我现在是陈老板的人,在他不想包养我之前,请你以后看我的时候不要这么露骨。“随即又一笑,”不过,我想陈老板是不会介意的,所以徐哥,我随时等着你来找我,我的床上功夫可比我本人更耐看哦。“说完转身飘然走到前面打开车门坐进去之前还不忘回头朝愣住的徐寒抛了个媚眼,一直到车子启动了才听到徐寒的咒骂声:”贱货!靠!要不是看你现在还有用,看我不一刀捅了你!“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东倒西歪,乐了半天后才猛然惊觉谁在我的旁边,马上收住了笑,不安地看了看陈深,发现他正神色莫名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我心中一凌,脸上却又挂起了笑,此时车子正好拐弯,我顺势倒在了陈思的身上,见他没推开我,试探着把手放在他那活上蹭了几下。陈深身体一僵猛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低声笑了起来,故意压低了声线魅惑般地说:“陈老板不想要吗?”说着抬起头朝他耳朵边上吹了口气,刚吹完就被他捏住了下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睛却是冒着火,里面藏着莫名的疯狂和喜悦。他的眼睛就像有魔力一般,把我的心神都要摄进去,我不敢再看,慌忙别开了眼睛。 “他以前也总是喜欢捉弄徐寒,每次都把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自己却在一边哈哈大笑。他穿白色的衣服很好看,却很少穿,我问他原因,他说白色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颜色,他不配。呵!如果他都不配穿白色,那就没人配穿。你,是他吗?“陈深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痴迷的味道,捏着我下巴的手开始在我脸上摩挲,最后停在了嘴唇上,抚摸了几下后,他的头垂了下来。在他的嘴唇就要碰到我的嘴唇的时候,我抬起眼睛看着他低声说:”陈老板,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沈思,我是要替他死的那个人。我叫陆离,‘夜色‘的头牌,一个模特,出来卖的。“ 陈深听后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又要吻我的唇,我在他马上就要接触到的时候终是忍不住别开了头说:“我不和客人接吻。“ “从不?” “从不。” 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这个我还得罪了几个客人,他们说我假清高,屁股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操了,留一张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有的客人我越是不和他们吻,他们越是想要,硬是把我拖到床上手脚被打开绑起来想要来强的,我左右躲闪不过,一狠心把他半边脸咬出了血,这么做的后果当然不会很好,那人事也不干了,把我暴打了一顿,等成哥按我说的地址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神志已经模糊,等我醒来后成哥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我怎么就这么倔,不就是接吻吗,又不是要杀了我。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做,我还是坚持了这个在别人看来很好笑的原则,慢慢地我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成了点我出去的首要条件,起初还有人抱怨我的服务态度不好,要向成哥投诉,可时间一长没人在意了。他们来“夜色“不过是来找人出去放一炮,对接不接吻的不是很在意,或者说是他们被我其他方面的“才能”吸引住了,比如虽然我不和他们接吻,可我却会毫不吝啬地用嘴含住他们那活儿,吞咽他们射出的东西,这比和他们接吻更让他们有快感和成就感,再加上我的技术很好,让他们忽略了不和他们接吻所带来的不高兴。这么一来,我的熟客反而多了。 “为什么?“陈深紧接着问。 “脏。“ 他听后一愣,随即笑了:“你也知道自己脏,还挺有自知之明。“说着放开了手,我讪讪笑了笑挪了挪位置。 “知道今天带你出来做什么吗?”沉默了一会儿陈深问道。我摇了摇头。 “那天我那么做是为了给沈思看,“他没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反而提起了别的,”他和我吵了一架,居然就去找了石伦来气我,说以后不跟我了,要跟着石伦。”他没接着说下去,我却能猜出事情的经过。拉不下面子的陈深陈哥演了一场欲擒故纵的把戏,让沈思明白除了他陈深还可以找别人,还可以对另外一个人好,即使那个人让他当着手下的面给他下跪,他也可以为他做。闹了别扭的沈思本来就不是真的想要离开陈深,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陈深嫉妒,然后更加在乎和珍惜他,想不到不仅没收到预期效果,居然还在“偶然”间发现陈深居然对我这个模特另眼相看,于是怕我抢走陈深的沈思又回到了陈深身边,两人冰释前嫌,更加恩爱。 “我本来不想那么做,可和我生了气后,他不仅去找了石伦,还到处乱跑,无论我怎么向他道歉,他都不回来。我怕他出事,只好……”只好故意把我打成重伤,然后又假惺惺地派来顶尖的医生给我治疗,再趁机把沈思引来让他正好看到那一幕,冲进来赏了我一巴掌。 “我给你说这些就是要你明白,沈思对我很重要,我不希望他有事。”他最后轻声说。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从陈深居然为了保沈思平安,包我做他的替身开始,我就明白这个沈思在陈深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 “但我又不想有些人知道他对我很重要,那样的话他就会更安全。”他顿了一下,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接着说,“我想你既然是个模特,不会在乎多几个人上吧?”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忙堆起脸上的笑说:“只要有钱,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深的眼睛一下变得深沉,冷冷地看了我半天才把眼睛移开。 “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居然能活过来,我很意外。”等了一会儿他说,“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我带你出来的原因,我想你既然能挺过来一次,肯定也能挺过来第二次,对吧?” 我的脊背一僵,出了一身冷汗,却还是马上点了点头说:“对。”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钱明天就能到你账户。” 我马上眉开眼笑地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他的手则伸进了我的衣服里上下抚摸,边摸边说:“他喜欢年轻光滑有弹性的皮肤,养了一个月果然有效果。” 我轻佻地笑了起来,把手重新放到他那活上揉搓着:“那陈老板喜欢吗?” ☆、13 一路上我的头几乎没有抬起,他似乎是故意不想让我的小计谋得逞,一直压抑着呼吸和欲望,等到我的嘴酸涩不已,满头大汗的时候也没能把它弄出来。我幽怨地看了陈深一眼,陈深哈哈一笑,揉了揉我的头发低沉着声音说:“想让我早完事?你还得再加把劲。”说完又把我的头按了下去……我被呛住了,连着咳嗽了好几下才抬起头看着陈深勉强把东西咽下去。 “你每次都会吞下去吗?”他皱紧了眉头问我。 我咽了口唾沫强压下胃里的翻腾,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拿出手绢擦了擦嘴才说:“也不是,客人要求的时候才会。” “我没要求你。”他神色间恢复平静,平平地叙述道。 “上次……我咽下去的时候你没阻止。”我略带扭捏地说道,看起来就像是在心爱的人面前羞涩不安的模样。 陈深看了我一眼后再没说话。 车子停在郊区一幢不是很豪华但却很气派的二层别墅的外面,徐寒和唐时先下了车,陈深在车上看了我好半天似乎在纠结什么,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皱住,如果我有那么一点自作多情的话,我会把他现在的表情和看我眼神理解为他不想让我下车,爬到别人的床上去。可连陈深都说我有自知之明,我怎么可能还会存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我没等他命令自顾下了车。 徐寒看见我下来脚步一动就要冲过来给我一拳,被唐时生生拉住:“你想干什么!打坏了他今天的事情还办不办了?”徐寒气咻咻狠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说以后再找你算帐。 我不以为意地一撇嘴,想找我算帐?那也得看我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 “你们在外面等着。”陈深也下了车,对徐寒和唐时说。 “好。”唐时点了点头。 陈深走过来拥着我就往前走,走了两三步,我想起什么回头对唐时低声说:“唐时,如果我出不来的话,你会替我收尸吧?” 徐寒霍然扫了我一眼,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陈深搂我腰的手一紧。唐时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我叫陆离,大陆的陆,离别的离,别忘了。” 唐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又点了点头。我满意地笑了,任陈深拥着走了进去。 “陈哥。”刚进大门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大块头毕恭毕敬地朝陈深微鞠了一躬,“楚爷正在里面等您。” 陈深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幢小楼除了气派一些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走到了里面才发现原来这里暗藏玄机。这幢房子依地势而建,里面长着各色树木,在初冬的季节也显得郁郁葱葱,层层密密地遮蔽住了外面的视线。一条羊肠小道穿树林而过,到拐弯处又不见,紧走几步才发现小路已经拐了出去,通往不知名的地方。一路上没看见一个人,可我隐约感觉到处都是盯着我们的眼睛。 陈深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也不用人带路,一路七拐八拐的把我都转晕了才拐到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抬眼望去像是一座大花园,在花园边上居然还有几棵梅花树,可以想象到了春天这里肯定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现在则因为冬季的缘故显得有些萧瑟,只有数百株冬青和中间十几颗整齐排列把花园围住的松柏长年绿意盎然。走到一棵松柏树下我停下了脚步,仰头看了看这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树,对陈深说:“如果现在下场大雪,肯定很漂亮。”陈深没有说话,随我停留了片刻就带我绕过花园走进了屋里。 门口站了两个保镖,恭敬地喊了声“陈哥“打开门让我们进去。里面还站着四五个保镖,一顺色的黑色,神情肃穆,脊背笔直,精光内敛,一看就是练家子。 “陈深!”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我们踏入房门的那一刻爽朗地响了起来。我抬眼看去,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从楼上走下来,中等身高,略微发福,眼神内敛,笑眯了一双眼看着陈深,顺带着在我身上扫了几眼,眸光一闪。 “楚爷。”陈深也不放开我,走到中年人面前恭敬地喊了声。 “坐。” “沈贤侄很久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咯。”坐下之后楚爷看着我笑说。 “楚爷……”我正想打个太级解释解释,楚爷打断了我说:“你小时候可是一直叫我楚伯伯的,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我都不敢认了。”说话间已经在我身上逡巡了好几遍,眼神□□裸地,毫不掩饰对我的兴趣。“这也怪陈深,对他说了好几次让他把你带过来一起喝茶,他都推三阻四的,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待你像个宝,就怕别人看见把你给抢走,一藏藏了七八年都不怎么见人,今天怎么舍得带出来了?就不怕别人把他给吃了?”最后一句话问的是陈深。 我看了陈深一眼,他正用一往情深,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他微微一笑,他眼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楚爷,我今天来……”陈深转头看着楚爷说。楚爷挥了挥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哪,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有什么不能和平解决的,非得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看来他知道陈深来找他是为的什么。楚爷又看了我一眼说:“这一辈里面就数你和石伦两个能力最强,要是联手肯定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轻的时候强,不就是几箱军火吗?怎么闹到死了几个人还不收手的地步?” 陈深抿了抿嘴唇冷声说:“那是我陈深的,是他石伦趁我不备截了我的船,还死不承认,先动手伤了我几个兄弟不说居然还……还……”他看了我一眼,带着心痛,“还想把沈思带走,说实话,那点军火我还真不放在心上,沈思也不是非得要跟我,可他这么做实在是欺人太甚!我要是服了软,让我在兄弟们面前怎么交代!”说到最后陈深的语气更冷。 楚爷露出为难的神色,沉默了片刻说:“石伦前天来找过我,说的也是这批军火的事,也是要我给他做主……你们这样,我很为难哪。”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睛却瞟了我一眼。我对他一笑,他眼睛直了一下。 “楚爷,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只是现在道上就剩您一位前辈,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石伦坏了道上的规矩?”陈深皱紧了眉头说。 “道上的规矩当然不能坏!”楚爷斩钉截铁地说,随后又有些为难,“只是我早就收山了,如果插手的话怕不太合适。” 这个老狐狸!我在心里骂道,说得冠冕堂皇的,收山了还来这么大阵势,骗鬼呢! “楚爷最近身体怎么样?”陈深突然换了话题。 楚爷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身体倒还算好,只是,人老了,都嫌弃了,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哎!”说着又看了我一眼。 陈深也看了我一眼说:“是我这个做小辈的不懂事,应该经常来看看您的,可是您也知道最近不太平,我要处理的事情也多,不如……让沈思留下来陪您几天,也算是让他来替我尽尽孝心?“ 楚爷眼睛一亮,随即问道:“你舍得?” 陈深微微一笑,亲了我的脸一下说:“是有点舍不得,可楚爷不是别人,您如果能让他留下来陪您聊聊天,喝喝茶,我还巴不得呢,”声音一顿,“就怕他不愿意。” 一直被凉到一边的我嗔怪地对陈深说:“我也是很久没有见到楚伯伯了,能陪楚伯伯两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愿意?” 楚爷脸上乐开了花,向我招了招手要我坐到他身边去。我看了陈深一眼,陈深一脸的舍不得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我亲了他一下说:“深,你去忙你的,我陪楚伯伯几天,等你忙完了派人来接我就成。“我又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加了一句:“叫唐时来,他答应会来替我收尸的。” 陈深扬起了温柔的笑容说:“好。” 陈深无限留恋地离开了这里。陈深刚走,楚爷马上就坐到了我旁边,手伸到了我的衣服里……我趁势依偎到他身上低声□□了起来。 “怪不得陈深和石伦会为了你大动干戈,“他边揉边说,“果然是个小妖精。” 楚爷没在沙发上把我给上了,而是带着我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刚进房间我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随即看到地上有一个人□□着身体,一动不动地趴伏着。从他痉挛似地偶尔颤抖一下的身体可以得知他还活着。楚爷朝后招了招手,马上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把那人抬了出去。在经过楚爷的时候听得他说:“真没用!”又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上下抚摸,偶尔拧一下,安慰说:“别怕,别怕,我不会像对他那样对你的。” 我勉强朝他笑笑,看着这满室的刑具,想着刚才看到的浑身是血的身体,心里抖了一下,看来我想要活着走出这里不太容易。 ☆、14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迷迷糊糊地再次醒来,朦朦胧胧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以为又是楚爷,瑟缩了一下,努力想要扯出一个笑脸,待看清缓慢地走近我的人是谁时却发觉全身上下僵住了一般,连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唐时蹲下,把我脖子上的链子解开,伸出手把我额前的头发拂了佛,轻声说:“陈哥在外面,让我带你回去。“ “衣……衣服。“在唐时将要把我抱起的时候我攥住他的前襟虚弱地说,声音异常沙哑,说出的话都含糊不清。唐时动作一顿,柔声说:”已经穿上了。“ “不……不是,“我急忙说,”是……是陈老板给……给我的那套白色……白色西装。“ 唐时顺着我的眼睛看去,那套白色西装如同碎片一样散落在房间的角落里,像是天使的羽毛。他轻轻放下我,把西装拿回来盖在我的身上,又要把我抱起,我看着他制作精良的衣服和修长干净的双手挣扎了起来:“别……别碰我。让他……他来就行。“我看着门口站着的一个人,依稀是阿彪。唐时的手一顿,点了点头,站起来示意那人把我抱起来,那人走过来弯腰抱起我朝外走去。果然是阿彪。 外面有些冷,我打了个冷战,却不想动。 陈深就在楼下,看了我一眼马上站起来对楚爷说:“这次多谢楚爷了。“ 楚爷的眼睛从我出现就没离开过,我脑子昏沉沉的,勉强睁开眼睛想要笑着维持我离开客人时的美好形象,却眼前一暗,唐时站在了我面前恭敬地说:“多谢楚爷。“ “道上的规矩在哪儿摆着哪,我不过是多了几句嘴,不用谢,不用谢。“楚爷的声音传来。 “那,我们就告辞了。 “陈深的声音。楚爷没说话,大概是点了点头。 在阿彪抱着我经过楚爷的时候,楚爷突然对陈深说:“沈思比石伦送我的那个好多了,等什么时候你再带他来?“ “好,等有时间了我就带他来陪楚爷喝茶。“片刻之后陈深说。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等适应了才把眼睛重新睁开,垂眼看着在阳光下看来有些刺眼的白色心想,能遮住的吧?这纯洁的白色能遮住我身上的污垢吧?此时有个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遮不住的,你本来就不配这白色。心里没由来地一疼,颤抖着伸出手把西装扯开。唐时的脚步一顿看向我。我勉强一笑说:“坏……坏了,等回去让陈老板给我……给我买新的。“ “我送你。“唐时说。 坐在车上我想晕晕不过去,想清醒却又清醒不了,昏昏沉沉地被陈深搂在怀里。车子的颠簸使我浑身散了架,咬紧嘴唇不吭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陈深会把我从阿彪手里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也没力气去想,只是觉得累,前所未有的累。这几天一直支撑着我咬牙挺过来的信念在唐时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一刻已经土崩瓦解,几天来的折磨让我身心疲惫不堪,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好好地睡一觉。 “不能睡。“陈深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命令道。 我对客人的要求从不拒绝,下意识点了点头,却还是管不住自己,闭上了眼睛。实在是太累了,就算陈深扣我的钱,我也要先睡一觉再说。 “再坚持会儿,快到家了。“陈深在我下巴上使了紧,他却不知就算是他把我的下巴捏碎了,我也不会感到疼。在楚爷哪儿的几天里,他在我身上每用一样刑具都比这要疼得多,我都疼得麻木了。可我还是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勉强睁开了眼睛,扯了一下嘴角嘲笑:家?我早就没有家了。笑还没扯出来我又闭上了眼睛。 “只要你答应我别睡,我就把那幢别墅送给你。”他循循诱惑我说。这个诱惑对我来说不可谓不大,陈深的那套别墅如果我转手的话最起码能卖三百万。三百万,是个太吸引人的数目,我承认我是个贪财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干这一行,有了这三百万就可以省下我很多力气,为了它我硬是撑着没睡回到了那里。 伤势没有预想中的严重,看来楚爷还是看在陈深的面子上手下留了情。我这次得到了比上次更好的照顾,不仅上次那个王医生天天来给我打吊瓶,检查身体,陈深偶尔也会过来看看,虽然一句话不说只是杵在哪儿一瞬不瞬地看我,但我已经觉得不错了,最起码比上次一个月软禁要好得多。 唐时几乎每天都来,每次大约待上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陪我说说话,聊聊天。我从回来一直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医生又不为我的美色所动,很是无聊,他来的那半个小时成了我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候。起初的几天我的精神不太好,没力气说话,大都是唐时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我偶尔附和一下,谈话倒也进行得下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唐时每次来身边总会跟着个徐寒,进门一句话不说,坐在那里臭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抢了他老婆似的。我尽量忽略徐寒的存在,和唐时打得火热。 “你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我看见他一次就想揍他一次。”一次唐时刚离开门外就传来了徐寒的厌恶声。 唐时没有马上说话,等他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已经离得远了,模糊不清地传到我的耳朵里竟觉得十分清晰,他说:“其实他也挺可怜的,被楚爷折磨成那个样子。” “可怜个屁!”徐寒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那都是他自找的!有钱就是爹的贱货!” 唐时接下来说的什么我没听见。 我看着天花板愣了许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起成哥说让我万事小心,他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其中的黑暗污秽远比我清楚得多,其中的恩怨纠葛,势力划分也比我清楚得多,他可能已经猜到只要我踏进陈深的门,活着回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我入了模特这个门就别想着能干净,徐寒说的没错,这一切确实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这天,正当医生给我换绷带的时候,我问他:“我还能活多久?”不过是因为无人可问在心里憋得难受,随口问的一句,谁知他听后却是脸色一变,呐呐了半天才低声说:“如果再这么下去,活不了多久。”我听后先是一愣,后又笑了起来。他的神色却更加严肃:“背后的鞭伤和胸前背后蜡烛滴的伤只要上了药好好护理还是可以痊愈的,用的药好的话也不会留下什么伤疤,后面的伤虽然重了点,要想痊愈也没多大问题。只是……你上次的伤刚好,这次又……想要完全恢复可能要很长时间。” 我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我看你胸口有个小伤疤不像是这两次留下的,虽然植了皮却还是勉强能看得出来当时的伤口肯定很深,要不也不会留了疤去不了,像是……像是枪伤。”他犹豫了半天才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我心里一跳,经过这两次的接触,我可以确定这个医生是陈深的心腹,我不是沈思这件事他也是一清二楚,大概陈深包我来做什么他也是明白的,这次回来我还隐约听他对陈深说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像是长时间不正常生活积累下来的,身上的伤口也比一半人愈合得慢,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我撑不到替沈思挨子弹的那一天,要陈深还是悠着点,省得到时候钱财两空,没人替沈思掩人耳目,沈思还是会很危险,让陈深对我好些,最好不要再把我送给像楚爷一样变态的人。他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铺直叙不带丝毫感情,那语气就好像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只是在我的利用价值没有得到实现之前死了未免可惜。现在他却说用关心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听到我耳里像是试探,不知道是不是陈深的授意。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不在意地解释说:“有次我和客人正在上床,他老婆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朝我开了一枪,正巧不巧打在胸口上,算我命大,子弹离我的心脏只有几毫米,要不是抢救及时差点就没命了,不过也值了。”我微微一笑,“那个客人不仅负担了我所有的医药费,还额外给了我五万块钱封我的口,要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原来是这样。”医生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是陈哥的人,就算是我说了出去他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得意地说道。 “陈哥是挺关照你的。”医生附和地点了点头,“上次你受伤他急得两天两夜没睡觉,我说你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他居然拿着枪指着我威胁说如果你活不了,就让我也别准备活了,我当时吓坏了,我还从来没见陈哥那么着急过谁。”我更加得意地笑了,幸福得好像是天上独一无二的太阳就属我陆离一个人所有一般。 “你对陈哥那么重要,他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把你送给别人糟蹋?真是奇怪。”医生说这些的时候好像完全不知情,真把我当沈思了。 笑容就这么一下僵在了我的脸上。又突然想到在我躺在床上养伤的这多半个月里该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应该差不多知道了。陈深想要让别人知道其实沈思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对陈深很重要,既然陈深舍得把“沈思”送给楚爷玩弄,那他也可以把“沈思”送给别的什么人。一个可以被他随意送人的“沈思”当然不会值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他身上打主意,相对来说沈思就会比较安全,这么一来,陈深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沈思对陈深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我为以后会被陈深送给别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只是奇怪这个沈思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让陈深花这么大力气去保护? ☆、15 又隔了两天,陈深再次来的时候胳膊挂在脖子上,脸色不是太好。我不顾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掀开被子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蹲到他前面紧张地想摸又不敢摸他的胳膊,抖索了半天才说出一句:“陈……陈老板,你受伤了?” 陈深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说话。倒是和他一起来的徐寒听到我如此问抻腿就给了我一脚,把我揣得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贱货!”徐寒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徐寒!”唐时低声呵斥,“和陆离没关系!” “没关系才怪!”徐寒恶狠狠地看着我说,“石伦敢开枪打陈哥还不是因为他!哼!想不到防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让他瞅到了机会!幸亏陈哥只是受了点小伤,要不我让你偿命!”看来他是把害陈深受伤的责任推到我身上了。 我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单膝点地,急切地问道:“枪伤?伤到哪儿了?严重吗?” 徐寒上来又想踢我一脚,被陈深制止,他带着怒气“哼”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 “你关心我?”陈深饶有兴味地问道。 我点头如捣蒜,想我陆离出道三年都没碰到一个像你这么大方的饲主,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我看他是更关心你的钱吧?”徐寒冷笑了一声说。 我没有谎言被拆穿的窘迫,嘿嘿笑了两声说:“也可以这么说。” 这次不用徐寒动手,陈深一脚踢到了我心窝上,我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摔去,脑袋砰地一声撞到了地上,一阵眩晕。 “想不到石伦还挺在乎你,居然为了我让你陪楚爷的事想杀我。”陈深冷哼一声说。 我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冷汗出了一身,勉强笑道:“陈……陈老板,我想你是弄……弄错了,他杀你不是……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为了沈小老板。”话不长,我却喘了好几口气才断断续续说完。 我不说还好,一说陈深的脸色马上沉了下去。 “这样也好。”唐时突然说,“他既然敢先动手,就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以后的事情反而好办了。” 陈深点了点头:“本来还想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留他一条命,既然他不想活,也怪不得我们。” “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他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陈哥,居然恩将仇报,打沈思的注意!几次三番地想要沈思跟他,这次又打伤陈哥,这个仇一定要报!”徐寒说。 “他本来就不是我的。”陈深突然幽幽地吐出这么一句。我抬眼看了陈深一眼,他的眼睛看向不知名的地方一脸哀伤。 “陈哥。”徐寒的声音一下低了下去,显然知道陈深说的那个“他”是谁,“都过去了,就别想了。” 这时唐时叹了口气说:“现在的沈思不是挺好的吗?你又何必钻牛角尖?” 陈深听后没说话,过了许久才把眼睛调回来看着我笑说:“想不到连石伦都分不清谁是真的沈思,看来我这步棋是走对了。”又抬头对唐时说:“既然他忍耐不住了,你就去布置布置。” 唐时点了点头出去了。 “上次你和石伦出去,他是不是对你说过让你甩了我跟他?”陈深问我。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石伦对我说的什么? “石伦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对沈思这么说了,不过几乎每次沈思都会打他一巴掌作为回答。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我微微一笑说:“你不是知道么?我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贱货!”徐寒怒声说。我冲他媚笑了一下,毫不在意。 “陈深,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他弄走?”徐寒猛地站了起来,“每次看到他我就像是看到沈思一样,我……我难受。”一米八的汉子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眼圈居然红了。 陈深闭上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不会是也喜欢沈思吧?”我突然插话,徐寒愣了一下,抬脚就踢,边踢边说:“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我把他的行为理解为恼羞成怒。 “走吧。”陈深站起来说。徐寒意犹未尽地在我身上又补了几脚后跟在陈深后面飘然离去,留我一个人蜷缩在地上半天没能站起来。 一连半个多月,陈深都没来这里,想想我都替他亏得慌,一个月几万块钱包来的人就这么闲放着不用,真是浪费! 陈深为人奢侈我不能学他。他日进斗金,那是我能相比的,我一天不开张下个月的花销都不知道从哪里来。但在这保镖一层压着一层的地方,我连上厕所的自由都没有,更别说出去拉客了,我又不敢和这里的保镖做生意。他们能被派到这里肯定都是陈深信得过的人,虽然人不多,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个个是高手,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害得我有好几次都被他们其中一个吓着。其中一个家伙曾恭敬地对我说:“陈哥说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对我说,如果我没空也可以找这里的其他兄弟,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是,他是陈深派给我的贴身保镖,只要我需要他随时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生活起居也差不多都是他亲自经手。刚一开始因为我的身体还没恢复,每次去厕所都是他抱着我去,把我放在马桶上,关上门后就在门外守着,一副大敌在前的戒备模样,生怕我遭了什么意外。肯定是陈深的授意,我不敢太放肆,最起码我不敢在这里背着阿彪挑逗别的保镖。 这样一来,生活真是无聊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生非。我就是个典型。不是我在这里说什么是什么么?为了打发时间,阿彪成了我消遣的主要对象,只要我不是太过分,有陈深在那里撑着,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闲着没事就喊阿彪,一会儿让他帮我端水,一会儿让他帮我拿这个拿那个,反正没有闲着的时候。这个阿彪也真是有耐心,无论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二话不说,马上去做,我都觉得使唤得他累了,他还仍是那样一副死人脸,从来没有露出过那怕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真是一点儿乐趣都没有。我曾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奇怪地问他,是不是他和女人上床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女人见了他这个表情难道能有□□。刚问完,阿彪的脸“腾”地就红了,恶狠狠地瞪了我几眼,我心里乐开了花,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发火,心想你也不是个木头嘛,还知道害羞。谁知等了老半天,他脸上的红晕完全消退了才听他憋出来一句:“我还没碰过女人。” 我一听这个更乐了,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你骗谁呢?你没碰过女人?”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住了笑,凑近他神秘地小声说:“难道你喜欢的是男人?难道你喜欢我?”说完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阿彪像是被什么吓到了,迅速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脸再次变得通红,说话的语气却无比郑重起来: “你别胡说!你是陈哥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再说了我喜欢的是女人。” 我听后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阿彪也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无趣。 我有一段时间很奇怪,难道这个阿彪是铁做的,整天的不吃不喝,连个厕所也不去——就像古时候某亲王或皇帝的卫士一样——随时守着我?可他只是一个人哪,怎么能这么强捍?后来我才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像阿彪这样的人还有不少,难怪我这边刚把他支走,想要偷溜出去散散心,脚刚出门就又被他揪了回来。他义正言辞地对我说:“这是陈哥交待的,这一段时间你不能出去,在这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对我说,我帮你去办。“ 这明显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再一次被软禁了,还是连玩手机的权利都没有,因为“陈哥说了,手机辐射大,你的身体虚,最好不要接触。如果实在闷了,二楼第二间是书房,里面有很多书,随便看。要是书看烦了……要是看烦了也没办法,只能就这么待在房间里,反正陈哥说了这段时间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出去”。他奶奶的,我不过想查查陈深欠我的钱给我打到卡上了没有而已,他就找出这么一大堆的理由来,平时也没见他有这么多的费话! 陈深已经违背了他当初对我的许诺,他说过不会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而这已经是第二次。要不是陈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我早就向他提出抗议了,更或者让他交违约金是个更好的办法。 我想着自己来这里的日子,又想了想以后可能会有命在这个世上的日子,便开玩笑地对阿彪说如果我还能活到过年的那一天,一定去买最大最响的鞭炮来放一晚上。当我说这些的时候阿彪的脸上出现了不太自然的表情,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我知道他笨嘴笨舌的肯定不会安慰人,便自我安慰说,你这个人太没趣了,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看你一副认真的样子,怪不得找不到老婆,我刚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当然能活到那个时候,难道你没听过有这样一句话么,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16 当我能下地走动的一个月后,陈深带着沈思来了。 沈思看到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狠狠地瞪了我好几眼才在陈深旁边坐下,换上一副乖顺温柔的模样依偎在陈深身边。陈深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我看着这对幸福的小鸳鸯,对比自己现在的惨状,觉得很不公平,板着一张脸靠在床头上瞪他们。 “听王世凯说你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痊愈了?“——王世凯是医生的名字,我也是后来问他他才说的——和沈思玩了好一会儿对手指的游戏,嬉笑了半天,陈深终于想起来房间里还有我这个病号在,也不看我问道。 我本不想理他,可还是堆起了笑容说:“嗯,他是这么说的。陈老板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吗?急不急?如果不急的话您就多等两天,等我身上的痂退干净了,皮肤变光滑了再去,省得坏了您的事。” 他一记眼刀扫过来,我浑身一哆嗦,暗自懊恼说话的语气太冲,居然像是在埋怨谁,不是我平时的作风。 “你别说,还真有事需要你去办。”陈深突然笑了说,“楚爷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想你了,要我抽个时间带你过去喝杯茶聊聊天。” 我眼睛猛然睁大,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说:“好,没问题。只是在去之前我希望陈老板能把上次的帐先给结了,因为不是您本人上的我,就该算是我的外快,本来想着您能主动……” 陈深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应该的。” 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本子,翻开其中一页,用生意人的口吻继续说:“从您包我那天起一直到今天已经过了四个月零十天,按照咱们事先说好的一月六万,小费另算的约定,我的账户上加上您给我的两次小费加起来应该有二十六万,当然这些您都按时打到了卡上,我已经收到短信通知了。”说着我翻了一页纸,“您没有付款给我的是楚爷这次。他是您介绍给我的客人,他没付我钱,我也只好给您要。” “嗯。” 我抬眼看他继续说:“我这人虽然没别的好处,可我的客人们都知道我从不多要他们一分钱,每一笔都是有根据的。所以,为了使您觉得自己的钱没白花,我详细列了一个账单,上面有收费的数目和根据,您看您是自己看还是我读给您听?” “不用那么麻烦,你说个总数我打你卡上。”陈深干脆地说。他是我的饲主,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我点了点头说:“好。总共是三百零三万,您看什么时候能到帐?“ “三百多万!你这是敲诈!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一直没拿正眼瞧我的沈思突然喊了起来。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陈深微皱了一下眉头说:“拿来我看看。“ 我顺从地从床上下来站到他面前把账本递给他,沈思凑过来一起看。怕他们不明白我写的是什么,我很体贴地弯下腰指着上面的字为他一一做解释。 “二月十四日,哦,就是你把我送到楚爷那里的那天。皮鞭的意思就是他拿皮鞭抽我,后面的数字2表示的是持续的时间——具体多长时间我不是很清楚,大概估摸着应该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楚爷在我嘴里射了一次,再后面的数字是一天内楚爷射了几次。第一天是四次。“ 我直起了腰说:”下面的意思和这个差不多一样。之所以价钱有高有低是因为楚爷用的工具不一样,射的次数也不一样。比如往我□□里灌辣椒水的那一项,虽然只灌了一次,三个小时——哦,我偶然发现墙上居然有个表,楚爷偶尔会看看——他却射了三次,价钱当然会跟着高些。鉴于他没有重复在我身上用同一种工具,一次得算一次。楚爷不愧是楚爷啊,老当益壮,白天黑夜地折腾了我三四天还是金枪不倒,“我忍不住夸道,但随即话音一转,“但不管我怎么‘仰慕’他,生意就是生意,帐算清楚了,下次的活儿才能接。以往我接这类有特殊喜好的客人时价钱总是二倍以上才行,但这次是陈哥介绍的,我当然得给陈哥面子,就按最低的两倍算,总共是二万八千零五百,我想我这么辛苦要个一千多的小费不算多吧,也正好能凑个整数。“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笑弯了一双眼。 随着我的叙述陈深翻页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又很明显地停到了最后一页的“房子折合三百万“上,捏本子的手用力用得关节都发白了,估计是嫌我要得多,心疼钱,我连忙又解释说:”陈哥把我从楚爷哪儿带出来的时候说只要我在回到这里之前不睡着就把这幢房子给我,我这几天想了想,我出来卖就是为了钱,与其要您的房子后自己找买家我还不如直接折合成r模特让您给我来得划算,就自作主张根据这所房子所在的地段和样式大概估了估,最低值三百万……“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陈深霍然抬起了头看向我,眼神犀利得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把我吓得生生退后了一步,腿忍不住打着哆嗦说:”陈……陈哥,您不会是……反悔了吧。“他嘴唇一抿,没有说话仍是直直地看着我,煞气扑面而来,我的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马上又慌忙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陈老板要是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可以……可以先把那三万,哦,不,是二万八千零五百打我卡上,“说到这儿我的脖子一埂,像个纸老虎般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那……那三百万我可以暂时不要,可这两万多,你一分都不能少我的!要不是我,说不定那时候就是你的小心肝被楚爷……“说到这儿陈深猛地站了起来,朝我迈了一步,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心里更害怕,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这时我才发现沈思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煞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真叫人心疼。怪不得陈深这么大反应,原来是我没眼色,吓着他的心头肉了。 “钱过两天就打你卡上。“陈深磨着牙说。 我仍然很害怕,拍马屁说:“我就知道陈老板是个说话算数的人,那谢谢陈老板了。“ “深……“沈思打着哆嗦站了起来,抱住陈深的胳膊靠在他身上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咱们走吧。“那语气就好像我这里是事发现场,我就是那个施虐的人似的,我费了老大劲才忍住了没翻他白眼。 陈深反常地没有马上安慰他,带他离开,而是用一种让我心悸的眼光看了我数秒——犹如看他的仇人一般——后才伸手把沈思捞进怀里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声音轻柔抚慰,在冬天里听起来真像是沐浴在春天的暖风里一样,通体舒畅。 “是啊,沈……呃,沈小老板,有陈老板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为吓到这么个天使般纯洁的人儿感到愧疚,忍不住出言安慰。 沈思看了我一眼,像是看一堆垃圾,嫌恶地扭转头对陈深说:“深,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不想再看到他。“ 陈深看我一眼轻声说:“很快,很快就结束了,等事情一结束我就送他走。“ 我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出了房门,转身走到床边,头一栽倒在床上,准备大睡一觉。 ☆、17 即使是在睡梦中,一想起陈深说事情一结束就放我走时候的阴冷表情,我还是会忍不住的打寒颤。他,我,沈思,我们三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所谓的事情一结束就放我走,就是到那时我已经替沈思死了,到时我即使不想走也由不得我。我实在是想不到我陆离活了这二十八年的时间,没有杀人放火,没有打家劫舍,没有欺压良善,没有骗过谁的感情,更没有不孝敬父母,却到最后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虽不敢怨天不公,但一想到自己某天横尸街头的景像还是难免会心酸和不甘。 于是在半夜时分再次被惊醒后,我喊阿彪把我的手机拿来,起初他不肯,刚说“陈哥说了……”这几个字就被我打断了,我恨声说我找个人交待后事,陈哥也会反对吗?难道他是想我暴尸街头!阿彪听后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了我。是他自己的,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小武的电话。 我给小武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客人调情。我告诉他说让他这几天就给我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不要太华丽,但一定要质量好,最好要那种能防虫的,并非常认真地叮嘱他说让他在每年清明的时候多给我烧点纸钱,虽然活着的时候不能风风光光地光宗耀祖,死了去地下见到他们也不至于太寒碜。还加了一句说买纸钱的钱等我伤好能出去了,就打到他卡上。 小武在电话的那头一言不发,耳边传来的只是音乐和人群的噪杂声,直到我尴尬地什么都说不出来,干咳了几声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来了一句:“休想!”啪地挂断了电话。我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苦笑。 一直在旁边听我讲电话的阿彪在我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低声说:“你不会有事的。”说完扭头走了。 我为了他这句话愣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我了解小武,他不想我死,他一直想让我好好活着。可我不了解阿彪,在我的眼里他就是陈深派来保护我以掩人耳目的一环,论交情他自然比不过小武,他竟然会用发誓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我吃惊不小。又想起小武对我说的话,我又何尝不想如他所愿好好地活着?可世间很多事不是想就可以的。 如果想就可以的话,我不会去做模特,我会选择一个小城市,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或许我们没有很多钱,但却知足;如果想就可以的话,我不会答应做沈思的替身,在未来的某一天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爬上石伦的床,让他把对陈深的所有怨气都发在我的身上。陈深一直以为石伦没有发现我不是真的沈思,他错了。虽然石伦自己也没有点破我的身份,但在我走出他房门的那一刻,他笑了说:“如果他也这么听话该多好啊。”他知道我是假的沈思,却还是拿陈深把我送给楚爷这件事做为理由找了陈深的麻烦,看来他们都是心照不宣,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听成哥说他们两个本是前任大哥最得力的两个膀臂,更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却不知为什么在前任大哥死后反目成仇,明争暗斗了许多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难道是因为沈思的原故?陈深和石伦都喜欢沈思,而沈思一直跟的是陈深,石伦对沈思也一直没死心,于是两人渐渐不合,成了现在这个局面。看来,这个沈思的魅力还真是大呀,让两个后起之秀为了他不惜丢掉多年的兄弟感情而大大出手。 我闲来没事就开始瞎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得有道理,猜得完全正确,在脑中演练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到精彩处几次忍不住会笑出声来,尤其是在想到最后的结局是石伦大获全胜,沈思离陈深而去,陈深伤心欲绝的时候更是哈哈大笑不止。 陈深是我的饲主,我却盼着他输,这可不能怪我心理太阴暗,怪只怪他过了半个月了都还没有把欠我的三百多万打到我的银行帐户上。数目太大,我不在乎都不行 。现在的我在陈深的眼里就是一个死人,他连死人的钱都欠,活该我想他的心肝宝贝离开他跟了别人。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我的笑还没来得急收回来就随口应声:“在想……你……” 不知唐时在门口站了多久,正看着我笑说:“本来以为你在这里一个人会闷,想带你出去散散心的,既然你这么高兴就算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3节 我一下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急急地说:“去,去,我都好久没有出去了,快闷出病来了。”边说边穿羽绒服,一连串的话从我的嘴出来,“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事先打个招呼?谁让你来的?陈老板吗?下次你见到他帮我问问他,他欠我的钱什么时候打我卡上,他是不是想赖账啊?” 听到这里唐时噗嗤笑了出来:“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陈深想赖账的,真有意思。” 我嘿嘿一笑,开玩笑说:“他要是再不给我钱,我连买棺材的钱都不够了。” 唐时的笑一下隐在了嘴边,轻声叹了口气,停了几秒钟又笑说:“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出发。” 我也笑说:“好了。” 每次和唐时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很轻松,不知不觉就会放下对他的戒备,或许这就是唐时的魅力所在,但我心里也清楚地知道能在黑得看不到任何阳光,感受不到任何温暖的地方做到陈深的左右臂,唐时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气,说不定他是除深之外最厉害的人物。唐时远比徐寒内敛得多,也沉稳得多,对我说话时语气更是没有徐寒语气中的鄙视和不屑,满满的尽是说不出的温柔,我几次都险些被他催眠了,几次却又在突然之间清醒过来。我见过太多的像他这样的客人,起初他们对我都很好,很温柔,但时间一长,便被别的更年轻更有魅力的人吸引过去。对我失去了兴趣后我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宠爱都随之消失。唐时的温柔让我感到温暖的同时也更加感到害怕,怕得到了这温暖,不知何时又会失去。 属于我的本不多,我也不想再奢求什么。 “陈深最近有没有到你这来过?”在车上唐时问我。 “没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我摇头说。 唐时看我一眼,轻声一笑:“怎么?想他了?” “想,怎么能不想?”我故意用幽怨的语气说,“他花高价钱包我来却十天半个月的不用一次,用了一次吧还没把钱给够,我能不想他吗?” 唐时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放心吧,他是不会欠账不还的,只是……”说到这是唐时没再说下去,只是专心开车,等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只是什么?” 唐时又看了我一眼说:“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歪头看他,笑说:“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我早知道陈老板雇我来干什么的,你说的到时候应该就是我替沈思死的时候吧。” 我刚说完,唐时一个急刹车,我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去,幸亏有安全带,要不我非得撞玻璃上去不可。 “唐时……”我刚想报怨,看到唐时看我时的眼神一下住了口。他的眼神里有太多的心疼,让我承受不住,我摇下了车窗,扭开了头看向窗外。 唐时在重新启动车子之前隐隐约约说了什么,风太大,他的声音太小,我没能听清,似乎是“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应该?什么是应该?从某一天起,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应该“的事情,就如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理所应当。对,他确实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谁能没有目的的为别人付出,也是在他说那句话以后,所有的“应该“都变成了一把把的利刃时时刻刻割着我的心,直到我被伤得体无完肤,五脏俱焚,再也无力回望过去,再也不敢奢望未来。 更好的生活?我现在的生活不好吗?不愁吃不愁穿,做的工作也轻松得很,只要动一动,叫几声就可以有一般人两三个月都挣不来的钱。 我想要的只能是现在,也只有现在。我陆离觉得,这种生活没什么不好。 ☆、18 我问唐时要带我去哪里,他问我想去哪里。我低头想了想,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说:“去夜色吧,很久没回去了。”唐时点了点头,到了转弯处掉转了车头。 半个小时后,唐时把车子停在了“夜色”门口,我看他没有下车的意思,就自己下车走了进去。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小武如往常一般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前面端着酒杯玩,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店里的人不是很多。我径直走过去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小武回过头来一看是我,喜悦从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就沉了一张脸。 “最近怎么样?“我坐到他身边没话找话,也要了一杯酒正准备喝,被小武劈手夺了过去,他恨恨地说:”伤还没好,还敢喝酒!“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看你的脸色就知道,惨白惨白的跟个鬼似的,既然活得这么不耐烦,还不如死了算了。“小武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我却被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这么多天以来他说的话才真正暖到我心里去了。 ”怎么?他对你不好?“ 我垂下眼睛说:“还行。“ 小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 “要是不愿意,就……就别干了吧,让成哥去说说情,就说你不想做了,想出去找份工作,或许没现在挣得多,可总比现在过得舒坦。“说这话的小武有些别扭。 “嗯。“我扭头看了他一眼,简单应了一声。 看我反应如此冷淡,小武的眼里冒出了火,把杯子朝桌子上一摔,酒洒了出来,低吼道:“陆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在你心里钱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比命都重要?“ 我看着他发怒的脸不想骗他,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我来说,命不值钱,钱才是最实在的。“ 小武气结,指着我手指颤抖了半天又猛地放下:“你早晚得死在这上面!“ 我又同意地点了点头,小武被我气得扭过去头不理我。我沉默了一会儿,晃动着酒杯,看着里面的酒轻声说:“小武,如果我对你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信吗?“ 小武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对!趁现在还活着,多挣点儿钱,这确实是我想要的生活!“ 小武的脸色黯淡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陆离,我知道我劝不了你,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钱是挣不完的,可命却只有一条,你好自为之。“ “谢谢。“我喝下杯子里的酒,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朝成哥的办公室走去。 “陆离。“我回过头看着小武,他神色很认真地对我说:”你最好趁早把替你买棺材的钱打我账户上,省得不知道哪天你被人虐待死了没人给你收尸,我答应你,到时候我肯定会把你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我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几年了,我从没觉得这么高兴过。 成哥见我第一眼说:“他让你过来的?“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随手拿起他办公桌上的一支笔把玩,微微一笑说:“算是吧。”反正唐时没有反对我来这里。他是陈深的好兄弟,他不反对也可能是陈深的意思。 “他对你不错?” “很好。”想起账户上的数字,我喜笑颜开地说。 成哥叹了口气,不再理我,开始办公。我知道他的习惯,他不喜欢在他工作的时候有人打扰,就站了起来说:“我走了。” 成哥头也不抬地说:“好。” 我慢慢地走到了门口,把手放在了把手上,握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你就不问问他开那么好的条件包我去做什么?” 成哥手里的笔停了一下,没有抬头,没有说话。 我苦笑的一下,抬脚欲走,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听到成哥说:“最近不太平,你自己多小心,能不来这里最好就别来了,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脚步一顿,一个疾转身奔到成哥的办公桌前,隔着桌子就要吻到他的额头上的那一刻,他却猛地往后一撤,瞪着我故做严肃地说:“‘夜色‘的规矩你忘了?” “没,没。”我嘿嘿一笑,“不就是不能搞‘办公室恋情’吗?我是情不自禁,谁让成哥你的魅力这么大呢。” “滚!下次如果还是这一副死人脸就别来了,我是开门做皮肉生意的,不是棺材铺!”成哥沉着脸说。我却开怀大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坐到唐时车子里的时候我还是笑着的,他看了我一眼,起动了车子。 “心情很好?”他问。 我的笑容更大了:“嗯。”后事有人办了,知道有人还关心自己的死活,我能不高兴吗?再加上身边有这么一个风神俊朗的男子,我心情好得都想高歌一曲了,但碍于自己五音不全,不好意思丢人现眼,实在忍不住了打开车窗头探出窗外想要大喊几声,却被唐时一下拉了回来。 “你做什么!想找死?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咧嘴笑得更开心了,一拍自己的额头说: “真是的,我怎么忘了呢!谢谢唐老板提醒。” 唐时扭头看了我一眼,把车子停到了路边,回头正儿八经地对我说:“陆离……” “沈思,是沈思。”我好心提醒他,“陈老板不是早说过吗?只要出了那个房子,无论到了哪里我都是沈思。” 唐时的嘴角抿了抿,显然是在压抑什么,把头又扭了回去,一句话不说又起动了车子。一直到了别墅门口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我进了门,才听到他说:“现在你是陆离了。” 我回头眨眨眼:“唐老板,您有什么吩咐吗?是要包夜还是……” “陆离!”唐时一下变了脸色,他深吸了一口气,还要说什么,正在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唐时!”是徐寒。 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个徐寒是不是喜欢唐时,一看到我和唐时在一起他就跟炸了锅似的。我眼睛一转,后退了一步和唐时挨得很近,在徐寒看起来就像是我靠在唐时身上一样。我故意抖了抖手上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白色西装,是在回来的路上唐时送我的——媚笑着说:“唐老板,谢谢您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那表情我自己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是勾人的,唇角似翘非翘,眼睛似勾非勾,微微眯着,用成哥的话说我这个表情一出任谁定力再强也不会不动心。我为了能胜任这份模特的职业努力练这个表情练了好久,但……我看了看唐时,他似乎是个异类,丝毫没有为我所动,反而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和我保持了距离,笑着对徐寒说:“陈哥也来了?” 徐寒瞪着我回答说:“等你都等半天了,去哪儿了?” 啧啧,听这语气,看这表情,明显是吃醋了,我在心里暗笑。 “陆离很多天没出门了,我带他出去转转。” 徐寒瞪我的眼睛更狠了:“转什么转!快要死的人了!” “徐寒!”唐时的声音一下沉了下来,“你胡说什么!” “不是吗?”徐寒看我的表情更加厌恶,语气也更加鄙视,“他为什么来这里你不知道?在我眼里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徐寒……”唐时的声音更见低沉,“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这么说他,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沈思……” 还没等唐时的话说完,徐寒冷笑连连还要说什么。眼看着他们要吵起来,我赶紧回头说:“没关系,没关系,徐老板也没说错,你们没必要为了我……” “为了你?你也配!”徐寒截断我的话头说。 我讪讪笑了笑。 ☆、19 我随着唐时和徐寒进了屋。我以为会见到一对鸳鸯在你侬我侬,谁知里面就陈深一个人,坐在他每次来都会坐的那个和门成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上,本来很大的客厅,因为他的存在突然变得小了许多,也冷了许多,我怀疑是阿彪忘了开空调了。 徐寒很随意地坐在了陈深的左手旁,唐时则坐在了陈深的右边。这一左一右的一坐,就没有了空余的座位,我如果想坐下就只有三个选择,要么和徐寒坐一起,要么和唐时坐一起,再有就是和陈深一起。当然我还有第四种选择,那就是他们坐着,我站着。面对三个风神迥异的,又同样散发出摄人魅力的男人,我哪个都不敢坐过去,只好规规规矩矩地站着。 “来。”陈深朝我一挥手,像是在召唤自己养的狗。我一笑,如狗一般蹲坐在他的脚边。 “怎么?身体还没好?脸色怎么这么差?”陈深抬起我的脸,微皱着眉头问道。 “陈老板,您这次来是有事?”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他,他刚才问的那句是客套话我心里一清二楚,我今天有点累,不想和他多说费话。他把要我办的事说了,他走,我上楼睡觉,再好不过。 “来看看你伤好了没有。”陈深松开捏我下巴的手说。 我有点受宠若惊了,陈深陈哥陈大老板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我的身体好了没有,真是我陆离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了,好了。谢谢陈老板。”我赶紧说,就怕应得晚了那么一点点让人误以为我不知好歹,陈哥都亲自来了还摆谱。 “我听阿彪说你晚上经常做恶梦?都梦见什么了?” 呃,我做恶梦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梦见陈老板了。”我笑弯了一双眼说。 “哦?梦见我什么了?”陈深侥有兴味地问。 “梦见陈老板说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欠我的钱就不给我了。” 陈深哈哈大笑起来。同时笑起的还有唐时,徐寒却是不耐烦地对陈深说:“陈哥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不等陈深说话,徐寒踢了我一脚说:“明天十点和陈哥出去一趟。” 我看向他说:“好。” 徐寒站起来说:“你们走不走?你们要是不走我可走了,我看见他就烦!”话中问的是两个人,眼睛看的却只有唐时一个。唐时对我笑了笑,也站起来说:“陈哥,你也早点回去,小心沈思再和你闹别扭。”又垂头对我说:“我走了。” 我忙点头说:“唐老板走好。” 徐寒唐时都走了,陈深闭了一双眼睛仰躺在沙发上,我的脚早蹲麻了,他也没叫我起来的意思。 “陈老板……”我轻声说,“您不回去吗?” 陈深没有睁开眼:“你希望我回去?” “嗯……不,不是,我是怕沈小老板等急了。” “我有多少天没来这里了?”他转了话题。 “有一个月零六天了。”我确切地说。 陈深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你倒是记得清楚。” 那是,我当然得记得在这里的日子,一天天的算着的就是你发给我工资的那一天。 “还不是因为想你。”我微垂下头幽幽地说。想你什么时候能把欠我的那三百多万打我卡上。 “想我?真的?”陈深坐直了身体抬起我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问。 我使劲点了点头。 “那想我这里了吗?”他刚说完就把我的头按到了他的胯部,那是静静躺着的是软软的一团东西,陈深按着我的头在他那里摩擦了几下,那里就有了反应。 “在这里?”这里可是客厅,阿彪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怎么?你还会觉得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陈深嘲笑我,随即起身上了二楼,我讪讪笑了笑,紧随其后。 走到卧室,陈深在床上一躺,什么话都不说,闭上了眼睛,剩下的当然不用他吩咐,我自然是尽我的本分。记得我第一次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更觉得自己低贱得连条狗都不如,那种尊严被踩在别人脚下的感觉我到死都忘不了。但我挺过来了,从最初的恶心到习以为常,再到现在的没有感觉,一切不过是时间的功劳。 虽然不知道陈深是不是按他所说的把钱打到了我卡上,但我还是得给他提供服务。不能吃眼前亏,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钱财上的事,不能着急,一着急债主赖账的话就不好说了,对方可是陈深,以我的经验,越是像他这样有钱有势的人越要面子,我向他要钱等于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把他惹毛了,不用他动手,就他手下那些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我给淹死。 “这些天有些忙。”在我忙的时候他揉着我的头发突然这么对我说,轻得几乎听不到。 我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等过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在向我解释为什么这么些天不来的原因。一口气没顺上来,我差点儿憋过气去,赶紧抬头大呼了口气,又把头埋了下去。 真把我当成了他在外面养的小三了,他以为我会因为他长时间不来生气吃醋? 但他能说出那样的话实属不易,我当然得承情,干起活来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陈深大口的呼吸声,他的手也越拽我头发越紧。我知道他就要来了,反而放慢了速度。 “快!”他喘着气猛揪我的头发命令说。 饲主下了命令我当然遵从,赶紧加快了速度。陈深在就要爆发的时候死死按住我的头,弓起身体,闷声呻咽,完事过之后又跌落回去。 我把他那儿的白白干净之后,仰脸看他,他把我向上拉,他的脸一下放大出现在我的眼前,连有几根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的心跳一下变得急促,他的舌在我的唇边舔了一下,就要滑到我的唇上,我向后一躲,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说:“我去……我去漱漱口。” 就在我将要奔出房门的那一刻听到陈深类似嘲笑的声音说:“你从不和客人接吻,不是觉得自己脏,你是觉得客人脏吧?” 我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跑到卫生间赶紧关上了门。刚关上门就跌坐在了地上,地上很凉,却没有我此时的心冷。我的心在止不住的颤抖,我抱紧了自己的肩膀,把头放进了双臂之间,许久没有抬头。 门外那个男人,他有着能看透一切的洞察力,更或者说,他有一颗比别人更敏感的心。 ☆、20 我出来的时候陈深已经不在客厅里,我想他应该是回去沈思那里去了。 我缓缓上楼,在拐弯的地方看到了阿彪,他正笔直地站在我的卧室门口,抬眼看了我一下脸上出现了一种不太自然的表情,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鄙视或恶心。 刚才那一幕他肯定是看到了,何止是他,我想这里还会有其他人在,明里暗里这里的保镖到底有多少,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弄清楚。从这一点来看,陈深对我也不错,我出道这么长时间还真没遇到过像他这样重视我的饲主,如果不是有沈思在,我还真以为他是喜欢我喜欢的紧了,怕我出意外,才这么如临大敌。我这里是这样,那沈思那里肯定会比这里守卫更加森严。 “阿彪……”我强笑着说,“今天是不是没有开空调,我怎么觉得这个屋里这么冷?” 阿彪看了我一眼:“开了。” “哦。” 实在无话可说,我推门就要进卧室。 “明天……明天是沈老爷子的忌日。” “哦。”我随口应声,又转了回来,站到阿彪面前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明天是沈老爷子的忌日。” “沈老爷子的忌日?” “嗯。“他又多解释了一句,”他是黑龙的前任大哥,沈思是他唯一的儿子。” “哦。我知道了。” “明天可能会有危险。“阿彪的眼里带上了怜悯。 “嗯。” “明天会动手的人可能不至一个。”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有陈老板在我怕什么!” “陆离,你别忘了陈哥包你来是做什么的。”阿彪的神色瞬时一暗,“陈哥这么做是想用你做诱饵,把那些人给引出来。” “我知道。”我转身向他挥挥手,“我跑了一天了,累了,想去睡。明天别忘了准时叫醒我。” “你就对你自己的命这么无动于衷么!” 我回头一笑还是那句话:“有陈老板在,我怕什么!别忘了明天我是沈思,不是陆离。陆离可以随便就被人杀了,可沈思不能,他可是陈老板的心肝宝贝,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的保镖开路,要是他那么容易就死了,和他作对的人能轻易相信?到那时候,恐怕沈思会更危险,所以……“我一笑,“陈老板是不会让我轻易死的,即使是死也会让我死得对得起他每个月给我的价钱。” 阿彪半天没有吱声,一开口就说出了我一直想要问却没敢问的问题:“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沈思对陈老板这么重要么?” “不想知道!”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刚出道的时候成哥就对我说过,他那个地方和别的地方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他只做有钱人的生意,而在这个地方,一般的有钱人多多少少都和黑道上的人有关,所以能全身而退的不多,他说如果我想活得久一点就得少打听,少好奇,少关心。 现在我还不想死。 阿彪沉默了有一分钟,才叹了口气说:“明天我六点叫你起床,早点睡。” 还没到六点我就醒了,坐躺在床上等阿彪来叫我。阿彪很准时,六点刚到敲门的声音就响了。 来接我的是唐时,我心里一阵高兴,忙站起来说:“唐老板,怎么是你来接的我?” 他对我笑了笑说:“怎么?不是陈深,觉得失望?” “不是,不是,”我连忙否认,“我高兴还来不急呢,怎么会失望?” 唐时又笑笑,看了看我身上穿的衣服说:“怎么没有穿昨天给你的那套?” “不是去祭拜前任……哦,不,是我爸,白色的不合适。” “是陈深特意交待的,你最好换上。” “好。”我顺从地上楼换上了那套我本以为是唐时特意送我的西装。昨天晚上我自己关上门在房间里试了又试的,却原来还是陈深的意思。 车子走了很久才在一个很荒凉的地方停了下来。路上已经停了几辆车,我认出其中一辆是陈深的,他果然如唐时所说,先来了。唐时说陈深先来是对周围的环境安全不放心,要亲自看看。我问他是不是每年都是如此。唐时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恐怕也只有今年才是这样的吧,往年的时候肯定是陈深带着沈思一起来,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去。 我下车随唐时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不过是一条幽长的小道直通到里面去,越往里走越道路越宽阔。用石头铺成的路面才能看出这里不是经常有人来往,上面长满了苔藓,墨绿墨绿的像是水鬼的头发。几十棵青松一字排开,直延伸到远处去,更有大片大片的草地铺展其中。草地的周围是万年青,在万物凋零的冬天更显郁葱。 陈深一看到我就迎了上来,握住我的手柔声问:“冷不冷?” 又是那个会演戏的陈深。 我笑道:“还好。” 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错过他走了墓地前,盯着墓碑看了许久。这是一座很朴素的坟墓,和沈老爷子的财富和地位很不相称,上面有一张照片和简单的几个字:沈飞龙之墓。底下没有落款。 照片上的老人头发花白,额头宽阔,嘴唇微薄,鼻子笔挺,眉毛很粗,眼神周围有着浅浅的皱纹。他神色严肃,眼神敏锐,直直地看向我的心里,像是在责备什么,让我不自觉地就想垂下头去。照片里的他都如此地威严,看一眼都能让人心生畏惧,可想而知,他生前肯定是一个说一不二,叱咤风云的人物。 “爸……”随着这个字的出口,我的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伏下了身体,“爸……” 在我伏下身的那一刻,泪汹涌而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瞬间布满了全身,压抑的声音像是要把我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憋爆了,几次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如此痛哭过,这是这许多年来的第一次。 我小的时候很爱哭,不止一次我爸把我抱在怀里严肃地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你是个男人怎么能轻易流泪。还说就算整个世界背叛了你,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虽然我表面上一直都不怎么听我爸的话,做出了许多让他生气的事,但其实他说的很多话我都记在心里。我之所以无法无天主要是因为那时我还小,而父亲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座永不倒塌的山,不管我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他都会是我最牢固的依靠。直到有一天他又一次为了等我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那也是我第一次仔细地看他。那时我才猛然发现他的头上有了根根白发,眼角也出现了皱纹。我突然发觉他也是个平凡人,他也会老,也终有一天会离开我到妈妈的世界里去,到那里整个世界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当时我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爸爸被我惊醒,看到我满脸的泪,反常地没有责备我的软弱,而是把我揽在了怀里,拍着我的肩膀说:“怎么?在外面受委屈了?告诉爸爸谁欺负你了,爸爸一定饶不了他!”那是我最后一次在他老人家面前哭,也是从哪以后我发誓要让他老人家对我放心。 可我却失言了,我没能让他老人家过上舒心的日子,更没有让他老人家放心。他老人家一直都希望我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却做了供人玩乐的男妓;他老人家一直希望我能娶一个漂亮的儿媳妇给他生个胖孙子,我却连个喜欢自己的女人都没有找到;他老人家一直想我能过平静的日子,不需要太多的钱,只要能平安到老,可我现在却视钱为第一生命,几次都为了它差点把命都给丢了。 今天我是沈思,身前是沈思父亲的墓碑,身后是沈思父亲生前最得力的属下,旁边是陪在我身边的顾主陈深,他们都想看戏,我就假戏真做,越哭越伤心。 不知过了多久,有双手把我扶了起来,我被揽入了一个怀抱,我低垂着头不让他看到我此时的表情。那人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说:“别哭了,沈爷听了会心疼的。” 我把头放在了陈深的颈窝处,仍是哭泣,一抽一咽的很是伤心。 ☆、21 “楚爷。”正在陈深安慰我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楚爷。”我听到陈深也叫了声。 我抬起头,稍离陈深的怀抱抽咽着跟着喊了声:“楚伯伯。”不知何时,前来祭拜沈思父亲的人比我刚来的时候多了许多,都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这个方向,他们也应该都知道了陈深把沈思送给楚爷亵玩的事,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看陈深笑话的神情。 楚爷看了我一眼,眸光一闪。他先是带着众人给沈思父亲的坟上上了柱香,拜了几拜,后走到我跟前说:“沈思,你也别太伤心了,你爸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那语气像极了一个慈祥的前辈,和在他别墅二楼房间里的那个人简直不是同一个。 “谢谢楚伯伯关心,我只是,只是太想我爸了。”说着又开始哽咽,忙把头又埋进了陈深的颈窝里。 “沈思真是个孝子,这都七八年了……”楚爷叹了口气感叹道,“时间过得也真快,想你爸去世的时候你才二十出头,当时你也是像现在一样哭得跟什么似的,真是叫人心疼,当时就想把你带在我身边,可惜还没等我征求你的意见,就听说你跟了陈深,更可惜的是自从跟了陈深以后就被陈深保护起来,谁也不能轻易接近,唉!你不知道我虽然和你爸有时候意见不和,对你却是喜欢得很。”他话里带着明显的挑逗意味,是个人就能听得出来。“陈深,你什么时候再把沈思送来,我给他讲讲我和他爸年轻时候的事。”他把话说得那么露骨,明摆着是想给陈深难看。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从人群里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那些看似在聊天客套的人,暗里却把注意力放在了楚爷和陈深这边。 我听楚爷如此说一阵紧张,忙抬头看陈深。陈深低头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那眼神似是告诉我他不会把我送给楚爷,我这样猜度着,心下稍微定了定,却在听到他说出下面的话时瞬间浑身冰冷,他说:“好。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把手里的事忙完了,亲自把他送到您那里,让他在您哪儿多待几天,陪陪您,省得他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总是四处乱跑的让我担心。” 楚爷可能没有想到陈深居然就这么干脆地答应,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问我:“沈思,你觉得呢?” 我扭头看着楚爷,抽咽着说:“好,我也正想多知道些我爸年轻时候的事。他在的时候每次我问他,他总是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想再提。” 楚爷笑逐颜开,眼里闪着的光贼亮贼亮,和这里肃穆的气氛非常地格格不入,刺痛了我的眼。 楚爷推辞说有事先走了。楚爷一走其他人也差不多跟着都走了,除了一个人站着没动。 是石伦,此时的他眼睛里冒出来的火能把这方圆几里烧个干干净净。 “陈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怎么一次次地把自己喜欢的人送到别人床上去?” “这是我和陈深之间的事,不用你管!”还没等陈深说话,我压沉了声音说。 “沈思!”石伦看向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根本就没喜欢过你,他喜欢的只是你手里的钱!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喜欢你的人只有我,如果我是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沉了一张脸说:“早就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除了陈深可以喜欢我之外,别的人都不配,我也除了他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石伦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他急速地喘了几口气说:“好!好!沈思,你以为他为什么把你送给楚爷,不过是想和我争几箱军火,在他眼里你连十几万块钱都不值!如果你不趁早离开他,总有一天他会让你做更多你不愿意的事情,你一定会后悔的!”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想,陈深是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你说,是吗?深?”我仰头对陈深说话的时候已换上了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 “永远不会。”陈深配合地说。真是个好搭档,我在心里想,刚才还亲口答应了楚爷会把我送到他那里去,这又对石伦说不会再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不过,也是,他确实没有强迫我,都是我自愿的,他之所以答应楚爷答应得那么干脆不过是因为我不是真的沈思,就算是我被楚爷给弄死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大不了再给沈思找一个和他长得像的人。我对陈深来说不过是个可利用的棋子,随时可丢,随时可换。 “你都听到了?还不快滚!”我对石伦说话又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禁佩服自己变脸的速度之快。 “沈思,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石伦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陈深不喜欢你了,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带你走,爱你一辈子。” “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陈深对我的心就如我对他的心一样,永远不会变。就算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去找你。”我一字一顿地说,几秒后闭了闭眼睛加了句,“我谁也不会去找,如果他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思……” “沈思!” 两人一起喊我,我微微一笑对陈深说:“深,我累了,想回家。” 陈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揽住我的肩膀轻声说:“好,回家。” 陈深搂着我绕开石伦时,陈深说:“石伦,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离间我和沈思的感情,如果还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我也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都不会放弃沈思,总有一天沈思会是我的!“石伦不甘示弱地说。 陈深冷笑了一声,没再看他,带着我向外走去。 ☆、22 刚一坐到车上,我就涎着脸问:“陈老板,我刚才的表现您还满意吧?” 陈深闭上眼睛靠坐在座位上说:“还不错,比我预料的好。” “那……”我嘿嘿一笑,赶忙往他身边又靠了靠,“有没有小费?” “有。” “那……”我得寸进尺,都快爬他脸上了,“上次的二万多是不是一起打到我卡上?”先把可能的钱要回来才是明智的。 “嗯。”他顿了一下,“还有那所别墅已经转到你名下了,你想留还是想卖,随你。” 我听后笑咧了一张嘴,想着等我什么时候把它给卖了,变成现金。 大约过了有二十分钟,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一瞌一瞌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自从伤好之后,我的精神大不如前,就这么几个小时就觉得有些撑不住。 “唐时,你和徐寒先回去……”正在眯瞪间听到陈深如此说,忙睁开了眼睛,“他们还不敢……嗯,我知道了,我让阿彪跟着,你们不用担心……好,我待会就给沈思打电话……嗯。” “前面停下。”陈深挂了电话后对司机说。 “陈老板,我……我能不能跟唐时……” “唐时?”陈深扭头似笑非笑地看我,“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不,是唐老板,刚是我嘴贱,喊错了。”我作势打了自己的嘴一下,“陈老板,您看,我都忙了一天了,能不能让我和唐老板一起回去?” “不能。”声音轻轻,却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停在了一个酒吧门前,陈深先跨了出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回头看了看,没看到后面跟着唐时坐的那辆车,估计是回去了。 “陈哥!”陈深刚一下车就有人出来相迎,是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的笑意。陈深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我忙跟了上去,听到后面的阿彪说:“老规矩。” “彪哥放心,决不会让人打扰到陈哥和沈哥的。” 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酒吧,陈深来这里也不过是想喝喝酒,我呢,也不过是陪他喝点,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能想到他刚在包间里坐了不到一分钟就有一群美男进来,进来就进来吧,每个都还只穿着不同颜色的内裤,有的甚至连内裤都没穿,就这么□□着上阵了,我在心里直咋舌,这可比成哥那里开放多了,成哥那里最少也得穿条裤子啊。再看他们的相貌,我一下看傻了眼,心里一直不停地在想,如果这些人都到了成哥那里,哪儿还会有我的生意做?这是人还是妖,还是人妖? “陈哥,您看留哪个?”刚在门口接我们的中年人介绍说。 “沈思,你觉得呢?”陈深看着我问,我正看着这一群美男流口水,想着如果我对成哥说让他来这里挖人,成功的话能不能给我个提成什么的,根本就没想到陈深会问我,便随口说:“都留下。” 我说完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我,我忙接着说:“陈哥喜欢刺激的,就都留下吧。好让他玩得尽兴。” “哈哈,早听说沈哥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人回头对那群美男说:“好好伺候陈哥和沈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电影里一个富家公子来□□的场面,不同的是电影里的公子嫖的是女娼,陈深嫖的是男娼,还是比女娼更漂亮更骚的男娼。我上下看了看留下的这几个,看他们的身段,床上功夫也应该非常不错,要不刚才那个人不会让他们出来接陈深的客。 阿彪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你,过来。”陈深指着其中一个说,被指到的那个顺从地坐到陈深身边,“叫什么?” “小何。” “我是问你的真名。” “何言。” “何言,”陈深咀嚼了一下,笑道,“好名字。” 何言媚笑,顺势压到了陈深的胸口上:“谢陈哥夸奖。” “你们,去陪沈哥。”陈深指着剩下的那些人说,我一下愣住,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你们陪好陈哥就行,不用管我,不用管我,真的不用管……我。”我话不没说完他们就围了上来,一个坐在我的左边,一个坐在我的右边,一个蹲在我的脚边,更有一个没地方可占,干脆直着身体到了我头上的位置开始动手动脚。我伺候人伺候惯了,这猛一被人伺候还真是不知道手脚该往什么地方放,左闪右闪也没能闪出他们的包围圈,就在其中一个的嘴就要亲到我脸颊的时候,我猛地站了起来,一个跨步就要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一个声音沉声响起。 我回头说:“我……我出去透透气。” “不许去!”陈深霸道地说。 “我……我去卫生间。” “不许去!” “你!”我气结。这管天管地,他陈深还管得了我拉屎撒尿了!我不想理他,掉头就要出去。 “你要是走了,他们都再也出不去了。”陈深阴冷地说。我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却在听到几声惊呼之后再次回头,只见那几个美人一个个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齐齐看向我,眼中的肯求显而易见。 “沈哥,您就留下吧。要是您实在是憋得及了,您撒我身上也成。”刚我站起时还爬在陈深身上的那个何言哀声说。我一下明白了陈深刚才话里的意思,心里的惊恐比何言他们的更甚。陈深的意思竟是如果我出了这个门,他们五个都得死!我想到这里腿一软,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坐到地上去。在我的眼里正看着我的痴情陈深瞬间变成了恶罗刹,杀人不眨眼,几条人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宰几只小猫小狗一样简单。 “你让他们都留下来的,”陈深阴狠地说,“你就得为他们的命负责。要想让他们活着,今天晚上你最好不要离开这个房间,不然的话……” “沈哥……”这次不止何言,其余的人也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心里一下没了底气,这个陈深是怎么了,我没得罪他吧,他怎么这么和我过不去? “我不出去,不出去。”我忙说。 “那还不快回来。” “诶!”我一个箭步坐回了刚才的位置,那几个美人几乎是马上就把我的胳膊腿都给抱住了,生怕我走了。我心里叫苦不跌,都说有美人相伴是福气,到了我这里怎么就像几条蛇缠住了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了。 “我就知道我的沈思最善良了。”陈深夸道。我实在是想翻他个大的白眼,还不是你给逼的,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你倒弄出这么大阵势,我和身边这几个前日无怨近日无仇,要是他们就为了我不听你的话出去了那么一下下就被你给杀了,我还不得天天做恶梦,梦里肯定全是他们张牙舞爪,阴魂不散,一副找我偿命的样子。 陈深和何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玩了起来。 “沈哥,您……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一个软软的声音进了我的耳朵,在我左边的这个正在啃我的耳朵。 他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心里苦笑,刚才陈深那样我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你问我该怎么办,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沈哥不需要我们伺候,您看能不能……能不能对陈哥说让我们先走,等改天……改天沈哥来的时候我们一定好好招待。”坐我右边的这个小心翼翼地低声说。 我正要说“好”,脚边的这个稍微直起了身体,凑到我鼻尖的位置说:“沈哥,您是陈哥最看重的人,您说的话他一定会听了。您就说不好我们这一口,想换别人来……”这个有点不地道了,哦,换别人来,那不是把新来的给害了?我摇了摇头,表示我不同意。 “小清,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换别人来,别人来了不就和我们一样了!”我头上那个轻声叱责。我不仅点了点头,心里直夸头上这个懂事理,为了他的懂事,我决定把自己往陈深的枪口上撞撞,看能不能把他们几个的命给撞安全了。 我缓缓地从坐位上站起来,走到陈深面前,什么话都不说,一只手攥住何言的头发把他的头从陈深的脸上揪开,另一只手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不轻,何言白净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五道明显的红印,今天晚上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我厉声说:“你算什么东西,敢碰陈深!还不快滚!”说完就把他甩到了地上,手上留下了一撮头发,是何言的。 “还有你们,也快给我滚!”我指着另外几个沉声说,声音里的怒气任谁听了都不会怀疑我是因为陈深碰了别人而生气。 他们齐齐地看向陈深,陈深点上一支烟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说话。他们又齐齐地看向了我,我赶紧给他们使眼色,他们这才一步三挪地挪到了门边,见陈深还是没有说话,连对我说声谢谢都忘记了,拉开门就往外跑。 我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会有人因为我出不出去这件小事而丢了性命。 ☆、23 那几个美人走后没五分钟,我也想出去,试着挪了几步,陈深没有抬头,又往外挪了几步,陈深还是没有抬头,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外面更响的吵闹声一下传到了包间里,他还是没有动作,我心里一喜,一只脚急不可耐地迈了出去,正想迈另一只脚的时候听到陈深说:“你要是出去,他们的脸……”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飞速地退了回来,陪笑说:“我没想着出去,没想着出去。”做这一行的吃的是青春饭,靠的就是一张脸,要是脸被人划了,这一行算是做不成了。据我所知,做这一行的除了既想在短时间内挣更多的钱供花费(如我)之外,大多是被生活逼得没了办法不得不做,我不想断了他们的后路。救人救到底,谁让我就是看不得别人受苦呢,唉,心地太好了总是吃亏的,等哪一天被人卖了说不定还会帮人数钱,小武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警告过我。 陈深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量你也不敢。” 我嘿嘿笑了笑,坐回到了沙发上。陈深不再理我开始自酌自饮,包间里一下安静下来。我坐立不安地待了会儿小心问:“陈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陈深没理我,也没不耐烦。 我的胆子大了些:“陈老板,您不给沈小老板打个电话吗?您出来都一天了他一定很担心。” 又过了十几秒。 “要不,我给沈小老板打个电话,告诉他您在这儿?” 一分钟后。 “陈老板,你的西装真好看,在哪儿定做的?我也去做一套。” 五分钟后。 “陈老板,能不能让阿彪先给我弄些吃的?我中午饭忘了吃了。” 半小时后,我闭了嘴。这个陈深直接把我当了空气,理都不理我,自己在哪儿一杯一杯地喝个不亦乐乎,最过分的是他不理我,还不让我走!我不满地嘟起了嘴,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曾吃过的美食。 “他每次见我和别的人在一起就大发雷霆。你倒是把沈思的性格摸得挺透!“ 他突然说话,我一下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啊?哦,我才见过沈小老板几面怎么可能对他这么了解,我只是以常理推断,我想以你和沈小老板的关系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和别的人在一起。”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下又说:“你坐得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怎么会?怎么会?”我赶紧挪动屁股到了离他有一臂远的距离处,再不肯挪动一点。 他看着我,不吭声。我只好又挪了一寸。 “过来!”他沉声命令道。我一下挪到了他身边瑟瑟发抖,被他一下拉到了怀里。 “你怕我?”他觉出我的颤抖问道。 “不……不怕。” “他也怕我,每次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急着离开,起初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恼他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他对别人的时候总是那么和气。他越不想和我单独在一起我就越想和他单独在一起,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怕我。呵!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是喜欢他才想和他单独在一起罢了。”陈深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么些没头没脑的话,像饶口令似的,满嘴的酒味。他已经喝了不少。 这个“他”应该是沈思。我心想。 “哦。”我淡淡地应了句。我跟了陈深也有半年了却还是没能摸清他的脾气,他太善变,每次我以为我对的时候,他总是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我讨好他的准备都打了水漂,依我的经验遇到这样的客人最好的明哲保身的办法就是听而不答。 “他也不喜欢我和别人在一起,有一次我不过是和别人逢场作戏,他却当了真,什么都不说,在家里的卫生间里割腕了。要不是我不放心,及时跟过去把他送到医院,他早就离开我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4节 “啊?”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想不到沈思看起来柔弱优雅,却原来这么刚强……小心眼。 “还有一次,我不过是晚回去了一个小时他就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我接得不耐烦就把电话给关机了,回去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攥着我们的合影睡着了,满脸的泪。我一碰他,他就醒了,睁开第一眼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我。那天晚上他做了恶梦,梦里一直喊我的名字,叫不要离开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从哪之后谁的电话我都敢挂唯独不敢挂他的。” “看来沈小老板真的很爱你。”我感叹道。 “几年的时间我不敢离开他超过一天,其实我比他更怕,就怕他在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跟别人走了。我就是死也不想他离开我。” “看来你也真的很爱沈小老板。”我又感叹道。 “我们一起长大,他了解了,我也了解他,我们谁也离不开谁。谁要是想把沈思从我身边夺走,我就杀了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身上散发的杀气一闪即逝。 “那是,你和沈小老板那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谁也分不开你们,谁也不敢分开你们。”我打  了个哆嗦,赶紧顺势拍马屁。 “我也这么觉得,唐时他们也这么说。”说着陈深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却笑着笑着再也笑不出来。我看到陈深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一路滑到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小痕,掉到了衣服上,几乎是马上就渗进了黑色的西装里,好像它从没出现过。 我把这滴泪理解为喜极而泣,有一个和自己如此相爱,生死相许的人,确实值得庆幸。但事情似乎又出乎了我的意料。 “陈老板?”我试探着喊了声,他没应声。 陈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泪却还是无声地流着。我突然觉得心疼难忍,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往他脸上擦,却没想到却越擦越多,陈深的泪像是永远流不完一样,我擦了这滴,那滴流了出来,我擦了那滴,这滴又流了出来。这喜极而泣也太过了些,我在心里埋怨。我一着急干脆两只手一起上。 这个陈深的酒品真不怎么样,醉了就睡,哭什么!男人有泪不轻弹,他没听过吗! 我劝不住陈深,就想着把阿彪叫过来或许陈深就不哭了,毕竟在自己的手下哭是件很丢人的事,陈深可是个爱面子的人。 “阿……”我刚一出声就戛然而止,我被陈深接下来的动作给吓住了,双手架在空中,半天没敢动弹。 他居然,他居然把头埋进了我的颈窝!顿时滚烫的泪灼烧了那一寸的皮肤,让我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也是七年前的今天离开我的,也是这么个阴天,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之前每次下雪他都说想出去看雪,求我带他去。我没有答应他,甚至还把他锁在了房间里。其实我也很想和他一起去看雪,每年每年就只有我和他……我是怕,我怕他一出去就再不想回来。”一个如梦中呓语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震得我双耳欲聋。 “你是在说沈小老板吗?“我双手架在空中结巴地接到,并在脑中急速地想,这是陈深吗?这是陈深吗?这是陈深吧?“你要是想见他就应该马上回……回家去,他正在家里等你回去……回去……回去……喝茶。”我顿了一下又羡慕地说,“陈老板,我真羡慕沈小老板,你这就是书上说的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要是我的客人中有一个能这样对我,我死也甘愿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使陈深抬起了头,他脸上的泪痕犹在,眼神迷离。我又愣了,这……这眼神,简直就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里面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又似乎一点点温暖就能把他心中的希望点燃。 “陈老板,沈小老板那么爱你,他一定不会离开你的,是你自己多想了。”我柔声安慰说,“我现在就给沈小老板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你过小会儿就能看见他。” “沈思……”他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伸出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摩挲,他的手掌有些粗糙,摸在我的脸上有些痒,“沈思,你回来了?你原谅我了吗?当初我不想那么对你的,谁让你那个时候眼里根本就看不到我,我是没办法,我想让你记住我,永远记住我。” 我确定陈深是真的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我哪里是他的沈思,他的沈思现在正在家里等他回去。 ☆、24 我预料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本以为陈深把我当成沈思带出来,是因为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怕沈思出什么意外,所以才让我替的他,还流了一把辛酸泪,谁知除了在车上出现了点小插曲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路上陈深都抓着我的手一直在喊沈思的名字,偶尔也会睁开双眼迷蒙地看着我说几句醉话。他说:“沈思,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说着蹭了蹭我的脸,“我好想你,好想你。”这个陈深真是爱沈思爱到骨子里去了,才一天不见沈思的面就想成这样。 我也实在没想到陈深喝醉了会是这样。我看着紧紧抱着我不放的某人叹了一口气,这哪里是做大哥的样子,这简直是撒娇的娃娃不想放开手里心爱的东西。 “每年的今天,陈哥都会喝得大醉。”正在开车的阿彪突然说,“往年的时候是我一个人陪他来,他一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就会准时回去,今年比往年晚了一点——现在都快二点了,沈思给我打的电话已经有十几个了,都是催着回去的。”阿彪停顿了一下,“陈哥关机了。” “哦。”我看了一眼正八爪鱼似的爬在我身上的陈深说,“沈小老板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只是问我陈哥什么时候回去,没问陈哥在哪里。不过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他和那里的老板很熟,他还是从那里……”阿彪说到这里似乎意识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口中,“我多嘴了。” “陈老板也玩那种游戏?”等了一会儿,我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刚从包间里出来,我所看到的那一幕让我半天没能合上嘴,要不是阿彪叫我,我还以为我是在人间地狱里。只见一个人举着另外一个人正在一个类似擂台的地方转圈,周围发出阵阵尖叫声,每个人嘴里都喊着:“摔死他!摔死他!”站着的那个人转了两圈之后猛地把举起那人摔到了地上,还用脚狠狠地踢了几下,地上那人一动不动地俯在那里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不一会儿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把他拖了下去。这就是□□拳。我也是见过的,却没有这里的血腥,我所见过的那些只是把人打倒,在规定的时间里站不起来就算输,这里却是不死不休,赢的人似乎还有奖励,在出酒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何言正跪在地上埋在赢的人跨间,周围的人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 阿彪在沉默了几秒后说:“他今年没玩。”那意思是说往年的时候都是有玩的了。 “他往年的时候也没让人在他的包厢里待那么长时间,”阿彪从后视镜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是吗?”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看了看正躺在我身边的陈深叹了口气,既然这么爱他就应该时刻守在他的身边,你这喝醉了留在我这里算是怎么回事,这里现在可是我的房子。留就留了吧,还抱着我不放,我一动弹他就会睁开眼紧张地问:“沈思,你去哪儿?你要离开我了吗?求你,别走,别走,好吗?”我被他弄得实在不耐烦了,也不怕他事后找我算账,硬生生地把他的手从我腰上掰开,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起来去了洗手间。 他奶奶的,自从陪陈深在酒吧喝酒,我还一趟厕所都没去过,再不去,可就要憋坏了! 我舒畅完之后,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被吓了一跳。陈深正瞪着一双带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冲他嘿嘿一笑说:“陈老板也……也内急吗?” 他却回了我句意想不到,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我告诉你,就算死了你也休想离开我!” 我愣了一下,心里的怒气一下从心底涨了起来,不顾眼前站着的是谁,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眼前人的脸上打了下去,大吼:“我他妈的告诉你,我不是沈思,我是陆离。大陆的陆,离开的离!你要找的沈思在……在……”我也不知道陈深和沈思的窝在哪里。 陈深的头朝旁边一歪,又缓缓地转了回来嘴唇一抿,眼神一沉,扭头就走。我猛地打了一个激凌,突然想起上次打他一巴掌的后果,忙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就开始说好话:“陈……陈老板,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求你了,我伤刚好……你不是还要我替沈小老板挨枪子吗?你要是现在把我打残了,还去哪儿找一个比我更像沈小老板的人哪……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 “还是求你饶了我吧……”陈深猛地停下了脚步,我一个反应不急,冲到了他的前面,急忙又回头,刚想再说些求饶的话,却愣在了那里。 “陈老板,你……哭了?” “滚!”陈深一脚把我踢翻在地,我捂着肚子半天没能站起来,头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看来陈深是酒醒了,他对我一向下得去手。这样更好,省得他把我当沈思,让我连个觉都睡不好。 “滚!快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陈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狂吼道。 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抖着胆子问了一句:“陈老板的意思是不再包养我了?好,好,”我笑逐颜开,“我这就收拾东西走人,这就去收拾。” 真没想到我打了陈深一巴掌居然打出了这么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我怕陈深反悔,不顾肚子还疼得厉害,急忙跑到卧室里迅速地把身上的白色西装脱掉,换上了我来时候的衣服,又急忙转了出来,在经过陈深的时候连再见都忘了说就往门外跑。出了这个大门我就自由了,回到那个狗窝,我想上几趟厕所上几趟,想怎么上就怎么上,想什么时候上就什么时候上,想上多久上多久,再也不会他妈的被人管着!我心里美滋滋地想。如果我面前有一面镜子,里面的我肯定是两眼放光,比见了三百万的钞票还要高兴。 谁知我刚冲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我抬头一看,有些笑不出来了。 “陈哥?”是阿彪,他拉住我的胳膊看向陈深。 “阿彪,你也听到了,是陈老板让我走的,是他让我走的!”不等陈深说什么我急声解释,“你放开我,放开我!”这个死阿彪,亏我平时对他还不错,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捣乱,万一陈深改了注意,我走不了不说,说不定陈深还会因为我刚才打他的一巴掌找我麻烦,我可没忘记他给我的那一顿鞭子。 阿彪不为所动,仍是看着陈深。 “放他走。”过了有一个世纪,我才听到了这句如同的命令。 “可是……” “可是什么?陈老板都说要放我走了,你还有什么意见!难不成你连陈老板的话都不听了!” 我唬下一张脸对阿彪说,阿彪又看了看陈深,放开了攥着我胳膊的手。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大门,一刻不敢停下,直到跑得精疲力竭才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往后看了看,没人追过来,才真正放了心。 今天的陈深在些反常,我打他一巴掌不找我算账不说,还放我走。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随风而来的还有一个声音,他用痛苦至极的声音喊了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就是我这段时间恶梦的来源:“沈思……” 我暴怒起来,对着空旷的黎明喊:“我他妈的不是沈思,我他妈的是陆离,陆离!” ☆、25 小武见我第一眼说:“你怎么没死在哪儿!” 我哈哈大笑说:“我是怕你把我的棺材本给私吞了,不敢死。” 成哥见我第一眼问我:“陈深放你回来的?” 我笑说:“他要是不放我回来,我敢回来?” 就这样简单的几句之后,我又开始过起了以前的日子。别人上班的时候我在屋里呼呼大睡,别人和周公下棋的时候,我却想着法的从别人口袋里弄钱出来。 以前的房子小武已经帮我退了,只得重新再找,也没费多少时间,不过一个星期我就从小武那里搬了出来,入住的那天晚上还和小武狂喝了一顿酒,庆祝我重新霸占夜色头牌的日子来临。 喝酒间,小武说:“陆离,我怎么觉得你走的这半年变了许多?” 我笑问他:“是不是变得更帅了?” “切!” 那晚喝了个烂醉如泥,小武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又恍惚觉得陈深来了,把我抱到床上,我好像骂了他:“陈深,你这个大混蛋,不把我当人,你他妈的给我滚!”断断续续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倒像是在和人调情。刚骂完就觉得一个温湿的柔软堵在了我的唇上,我一个瑟缩下意识地避开。 再睁开眼睛,已是下午三点,看了看四周,有一种还在梦中的感觉,这里和我生活了三年的那个地方格局一样——标准的一室一厅——让我感觉我根本就没离开过夜色,更没见到过陈深,那不过是一场梦,现在梦终于醒了。 如果我以前觉得这种生活还有什么不好的话,自从我重获自由之后,我觉得现在的生活简直快乐得像神仙过的日子,每天按时来店里上班,和小武开开玩笑,成哥待我和以前一样,不好也不坏,就像是我根本就没离开过。只是有一点却变了。不知为什么带我出去的客人比以前少了许多,准确地说是没有。这使我的收入大大下降。 我问小武是不是我走了半年客人们的品味变了,怎么都不点我的牌了。如果他们的品味变了的话,我可以把自己变成他们喜欢的那个样子。 小武不屑地看我一眼:“他们再怎么变能变成个0让你操?”话虽然不好听,但意思非常清楚。这就更奇怪了,既然客人的品味没有变,那怎么找我的人却越来越少,连夜间陪酒的都去找了新来的那几个毛头小子,他们哪里有我解风情,真不明白领他们出去的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个的脸子进水了吧,放着我这个极品不要,去找他们!不就是年轻点吗?有什么!还有那些被叫进包间的,出来的时候个个的裤头里都塞满了钞票,看得我眼都绿了,咬碎了一口钢牙大骂这些客人没长眼,就他们那样的货色也出这么高的价钱!小武在一旁兴灾乐祸地打击我说是因为我老了,客人们才不点我的牌。如果是在半年前我肯定反唇相讥:我老了?别看你比我小五岁,我的皮肤可比你的好多了,你看你这皮肤粗糙的都能用来磨刀了。可这次我没心思和他斗嘴,客人们都喜欢年轻漂亮的,难道真是我变老了?忙拿出了小镜子来左看右看,除了白了一点,瘦了一点之外也没看出来我半年有变老的迹象。陈深那边的伙食没得说,把我给养得水嫩水嫩的,连我自己没事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摸摸自己的脸,手感实在是太好了。让小武摸,小武把手一甩,让我少臭美。 既然不是因为我年龄的问题,那肯定是别的什么原因,要不然这也太奇怪了。就在我苦思冥想怎么才能吸引客人的时候,一个情景闯入了我的脑中,我用上这一招肯定能把那些客人都抢回来! 第二天当我故意晚点出现在店里,先到舞台上来了一段热舞,一阵欢呼声传来,我得意了,一件件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件红色的丁字裤。丁字裤包着的那活直翘翘地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人群因为我而疯狂,他们大声喊着我的名字:“陆离!陆离!”我朝底下的人一个先是飞吻,后跳下了台,经过的地方,一双双不安分的手在我身上乱摸。还没等我坐下就听到有人点我的牌,我得意地朝小武扬了扬头跟那人去楼上的头等包厢——就是我第一次见陈深的那个地方,却在看到包厢门前的人时打了个冷颤,什么都来不急想转身就跑。 “陈哥说你要是敢跑就把小武抓起来,找十个人□□。”阿彪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平时和我聊天时候一样没有多大波澜,却使我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忙转回身走到他面前挤出一丝笑说:“我没想跑,我是想回去把衣服穿上再去见陈老板。” “进去吧,陈哥等你很久了。”阿彪打开门,一个侧身让开了路。 我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没见过陈深,还以为他已经把我给忘了。 我一见到陈深就粘了上去说:“陈老板,您怎么有空来?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伤心了好一阵子呢。”声音之嗲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 “你就是这么勾引客人的?”陈深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我□□的身体,刚说完就把我丁字裤的细带一下扯了下来,握住了我的活儿揉搓着。它在我看到阿彪的那一刻已经瘪了下去。 我心里一惊,脸上却仍是笑着:“陈老板这次来是想陪酒还是包夜,还是想……带我出去?” “你说我要是把它弄残了,它还会不会发骚去勾引别的人?”陈深的手逐渐加大了力道,一阵刺痛传来,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忙抓住陈深的手阻止他继续下去,哀求说:“陈老板,别,别,会坏的……” 陈深停了下来,低头轻声说:“吻我,吻了我,我就放了你。” 他的唇就在我唇的上方,我稍一抬头就能吻得到,我却别开了脸,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这无声的拒绝使得我吃了苦头,陈深的手一紧,钻心的疼痛让我一个没忍住惨叫出声。 还没那个客人拿我的活儿当取乐的工具,陈深真是别出心裁。 陈深突然轻笑起来:“我怎么忘了,你是不见钱不听话的。”说着松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先抽出其中几张放到我手里,“这是你的出场费。”又把剩下的钱在我眼前晃了晃,“这里是一万,吻一下一千。” 陈深松了手,我仍是不敢动,怕一个不小心再惹得他不高兴,堆起一脸的笑容说:“陈老板,您看能不能先让我出去把衣服穿上再回来陪您?” 陈深抚摸着我的后背笑说:“怎么?嫌钱少?那再加一千,吻一下二千。” “不是,不是,”我连忙否认,心里叫苦不迭,这个陈深今天是发什么神经,怎么和我这个小人物扛上了?“钱够多了,够多了,我是想再去找几个年轻漂亮的过来和我一起陪您玩,人多了热闹,您看怎么样?”说完我眼巴巴地盼着陈深能点一下头。 “说得也是,不过不用你去。”陈深笑了一下,扬声叫道:“阿彪。” 几乎是马上,包间的门就开了,阿彪毕恭毕敬地推门进来,微垂着头:“陈哥。” “把陆离的衣服拿来。” “是。” “让小武送过来。” “是。”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 还没等我出口阻止,阿彪已经关上门走了,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小武拿着衣服进来了,看都没看我一眼恭敬地对着陈深说:“陈哥。” 陈深朝他一招手,小武坐到了陈深的左边,陈深一把搂住他的腰看着我笑说:“陆离不愿意陪我,你愿意陪我吗?” “当然愿意。”小武露出了在客人面前时的笑容,媚态十足,“陈哥想怎么玩,我都陪着,小武早就想伺候陈哥了。” “还是你听话,我就喜欢听话的。”陈深拧了一下小武的脸笑说。小武顺势倒在了陈深的身上,不着痕迹地把陈深的身体占了个大半,我趁机把身体从陈深的身上挪开,感激地看了小武一眼。 “还不穿上衣服快滚!”小武把手里的衣服甩到我脸上低声呵斥,“让成哥知道了你这么怠慢陈哥,看他怎么收拾你!” ☆、26 我担心地看着小武,怕陈深为难他,小武却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快走,自己用身体整个遮住了陈深,两人纠缠在了一起。我见陈深也没有阻止,便忙不迭地胡乱穿上了衣服,站起来三步并做二步疾走了出去。 阿彪看我出来愣了一下,我怕他拦着不让我走,忙对他解释说:“陈老板不喜欢我伺候,把我赶出来了。”说完走,走了没几步听到阿彪说:“陆离,难道你忘了何言他们了吗?” 我一下停住脚步,霍然转身震惊地说:“你是说……你是说陈老板会……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陈哥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你却让另外一个人陪他,我想……” “啊!”阿彪的话还没说完就从里面传来一声惨叫,我想都没想推开门就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陈深正拿着三根烟摁在小武前胸上。 我两个箭步跨到小武面前蹲下,不过是和阿彪说话的功夫,他的前胸上已经黑红了一片,屋里有着淡淡的皮肤烧焦的味道,这个味道让我一下想起了楚爷的刑房,瞬间红了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对陈深大吼:“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冲我来,你放了小武,冲我来!” 陈深收回手,小武的胸前又多了三个红色灼伤的印记。陈深抬眼看我:“你不愿意的,有人愿意。你不想干的,有人想干。烫一下一千,你看,不过两分钟的功夫,小武就挣了一万,我陈深出手是不是很大方?”说着他就笑了起来,“你一向说我出手大方,我总不能让你失望,你说是不是,陆离?” “你!”我听他这么无赖的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陆离,我没事。”小武拉了拉我的胳膊低声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要是再不回来你的命就没了!”我狠瞪着陈深说,“陈深,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他妈的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们也是人,不是他妈的畜生!别以为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在我陆离眼里你他妈的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我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陈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冷冷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磨着牙说:“什么都不是?你说我陈深在你陆离眼里什么都不是?” “陆离,你疯了?”小武急声说,“他可是陈深,你得罪了他连成哥都保不了你,还不赶快道歉。”随即又转头对陈深陪了笑脸说:“陈哥您别生气,他就这臭脾气,不会说话,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又拉了我的袖子说:“快道歉哪!” 我一下甩开小武的手,仍是瞪着陈深,仍是气得胸口上下气伏急速喘着,理智却渐渐回到了我的脑中,我清楚地知道坐在沙发上的这个男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要了我和小武的命。我的也就算了,烂命一条,死了一点都不可惜,可小武不一样,他才二十三岁,他还很年轻,他比我有希望,更重要的是我在这三年,只有这个小武是从心底里诚心待我好的,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让小武受这无妄之灾,那样的话我会内疚一辈子。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急速转动着,想着如何才能让陈深放了小武。 “对不起,陈老板。”我决定低头,“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向您道歉,只要您放了小武,要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陈深把身体隐在阴影里轻声问我,“你喜欢他?” “不,我不喜欢他。”我马上否认,一步步地走到陈深的面前,小心地坐在他的腿上,见他没有反应才慢慢俯下身体,把脸悬在他脸部的上方,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我喜欢你,陈深。我他妈的喜欢你。” “喜欢我?”陈深的笑意盈满了双眼,他磨挲着我的脸,“徐寒说你是个贱货,你还真是个贱货,我那么对你你居然说你喜欢我?” “你不信?”我把唇放到他的唇只有一层纸的距离。 陈深眼里的笑意消失,眼神变得深遂:“我信不信没关系,有人信就行了,你说是吗?” 我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来这里找我原来还是为了他的沈思,他用小武威胁我,原来是怕我不答应。哈!他陈深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要我去假扮他的沈思,打一个电话给成哥不就行了,我就是想拒绝也不敢拒绝。 “在外面玩够了的话就跟我回去。”陈深温柔地对我说,“楚爷也问了我好几次,怎么你都不去看他老人家了,我答应他过几天就带你去见他。” “你……你以后别……别找小武麻烦了,我……我都听你的。”我把头放到陈深的脖颈处,和他交颈而谈。 陈深吻了我的脖子一下:“听话就好,不要再激怒我,不要再迫不急待的想走,我就不会找任何人的麻烦。” 这种景像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情侣大吵了一架,然后又和解,正在互诉衷肠。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出戏一定会有观众。 “吻我,听话,我保证小武会活得好好的。”陈深每说一个字都会吻我一下,从脖子到额头,一路吻到了唇边时说。 我没有动作,定定地看着他。 “一个吻二千。”陈深吻了我的唇角一下,“主动吻我,一个吻五千。”说着又吻了我的唇角一下,“陆离,你就当你是沈思。沈思在我们吵架和好之后喜欢和我接吻,□□。” “一万,明天就打我卡上。”我突然开口和他讨价还价,“还有,先放小武走。” 陈深一愣,手向后一挥,我听到小武说:“谢陈哥。” 我没回头,我知道小武会走。因为他知道即使他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可能给我添麻烦,让陈深进一步的威胁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不是君子,但面对陈深这样一个强势的客人,我还不敢食言。我先是轻啄一下陈深的唇,他的唇很软很柔,和他这个人完全不相配。后又把自己的整个唇都贴上研磨吸吮。陈深一动没动,任我在他的唇上乱啃。 从我开始吻他,我和陈深都睁着眼睛看着对方,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只知道我是在看他什么时候会喊停。这样接吻的场面有些诡异,像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在较量耐力,看谁先闭上眼睛,谁先闭上了眼睛谁就是输。 我把舌头伸进陈深的嘴里和他的舌纠缠,他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是对我的这个吻不满意,我心里一阵窃喜,既然不满意他就有可能让这个吻早早结束,我就可以提早解脱。 ☆、27 “沈思。”唇齿间陈深喃声低语,一个翻身把我压倒在身下,悬空看了我几秒种,先是轻吻了我的唇几下,像是要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存在,紧接着暴风骤雨般的吻接踵而至,直吻得我喘不过气来,直吻得我头晕眼花,飘飘荡荡不知魂归何处,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我怎么就忘了他是陈深,有着墨黑的眼睛,看一眼就像是能把人整个都吸进去再也拨不出来;有着少有的痴情,为了心爱的人不惜让不相干的人去死;冷酷得让人忍不住发抖,对我下手时从不心软。我有什么?除了一副烂皮囊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除了认输我别无选择。 我已许久不和人接吻,早已忘了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的吗?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的感觉,只剩下口中的舌随着那人在翻舞,只剩下陈深在我下身缓缓抚摸的手,只剩下一阵接一阵的快感在身体中翻腾,呻咽声从唇齿间逸出,像是在催促什么,更像是在大海里迷路的小船的求救声,陈深则是那唯一的灯塔。 “呵呵……”陈深低沉的笑声从远方传来,“真是个妖精,怪不得楚爷会喜欢。” 我恍惚了很久才睁开眼睛一笑:“楚爷哪儿能比得上陈老板,我就是想忍也忍不住。” 陈深悬空抚摸着我的眉眼:“我现在突然很想知道你的第一次是给谁的?” 我看着衣冠楚楚的他笑得更开了,我说:“陈老板,您真是健忘,我的第一次不是给你了吗?您忘了,那天我流的血把地都给染红了一片呢。” 陈深的呼吸急促起来,衣服也不脱,只解开皮带……我惨叫一声,出了一身冷汗,听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说吧,你这个欠操的贱货!”我疼得心里直发抖却不再叫喊出声,而是强笑着说:“怎么会?我怎么敢骗陈老板,我说的是……啊!”剧痛随着他的每一次深入传到我的每一条神经,我却再不喊叫出声,咬紧了牙关直到□□麻木再没感觉,神志恍惚,眼前只有陈深一收一缩的腑部再无其它。 ……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神智瞬间清醒,迷迷糊糊地想,终于结束了。虽然我这个饲主出手大方,人也长得帅,还很痴情,床上功夫也不错,可他那个不用润滑,不用套子的臭毛病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次次都疼得我要命,等有机会了我得向他提提意见。 “陈哥。”阿彪推门而入,陈深从我身体里退出,一个翻身从我身上下来,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走了?” “嗯,刚走。” 是唐时的声音,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来他也一直在这里。 “说什么了吗?” “说你和沈哥两口子吵架真有意思。” 陈深低沉地笑了一声:“石伦什么反应?” “他很生气,对楚爷解释说一定是陈深你在耍花招,他的兄弟明明在差不多的时间里看到你和沈思在一起的时候,另一个沈思出现在了这里。他判断说您送给楚爷的那个不是真的沈思,而是个冒牌货。” “楚爷信了?” 唐时似乎是笑了:“楚爷信不信有那么重要么?从陆离回到这里开始,我们每天都派人盯着,等着的不就是石伦把楚爷领到这里的今天么?我想楚爷对陆离是不是真的沈思兴趣不是太大,只要让他知道陆离是目前为止能满足他的唯一人选,而这个唯一人选不仅和沈思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还是我们的人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我想他是不会太在意的。”唐时又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再说,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第二个他。” 一阵寂静。 “看来以后石伦再想有什么小动作,楚爷那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陈深打破了沉默。 “我想是的。” “不过也得小心,石伦不会这么善罢干休。” “嗯,我会吩咐兄弟们小心。” “给顾向成留点好处,代我谢谢他,没有他帮忙我还真演不了这场好戏给楚爷和石伦看。” “好。” “把刚才那个录像带毁了,我不希望沈思看到。” “嗯,我知道。小武……” 几秒后,“我答应过他,不会伤小武。让他嘴紧点,不要乱说话就行。” “好。” 陈深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等会儿把他送回去,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 “我会小心的。” 我缓缓地坐起来,用衣服遮住了下身,低头一看,血已经流到了地上,鲜红鲜红的蜿延成了一条蛇的形状,直爬到桌子底下隐没不见。我眼睛向上飘了飘,无声笑了起来,上面有一个极小的红灯在一闪一闪的,如果不是因为我脸部朝上,还真看不见。我说呢,每次店里一出事,成哥马上就会出现,这次怎么迟迟不见他来,原来他早就知道陈深要在这里演一出好戏给楚爷看,我想这里这个微型摄像头也是他安排人事先安装的吧,以前我是从没见过的。只是陈深不怕成哥把这件事说出去吗?如果让楚爷听到了风声,我想他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算了,以他的地位怎么可能让陈深这么耍着玩。 “你笑什么?”唐时问我。 我慢慢地穿上衣服,把每一粒纽扣都扣好后才对他说:“没什么。我已经收拾好了,走吧。”说完就朝门口走,经过唐时时被他拉住了胳膊说:“陆离……” 我转头看他,尽量让笑容灿烂:“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降低了才没客人,原来不是,害得我几天都没睡着,净想着怎么才能把客人留住了……” “陆离!你别这样,我们不仅是为了不让石伦抓住把柄才这么做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如果让楚爷知道你就是假扮沈思的那个人,不仅陈深脱不了干系,连你也会有危险。我们布置得再严密也有疏露的地方,你也知道楚爷的手段,到时候怕就怕楚爷让你生不如死。” “原来还有这一层,看我笨的,还以为……还以为……那谢谢陈老板和唐老板了。”我露出感激的笑容。 “你呀,就爱多想。”唐时揉了揉我的头发笑说,我羞涩地低下了头。 唐时把我带离夜色的时候我没见到小武,也没见到成哥。我只收到了小武的一条短信,短信上说,陆离,活着回来。我的鼻子一酸,赶紧仰起了头,深吸了口气,想了想把小武的手机号默记在心里几遍之后删了,我实在是怕等那一天事情败露了会连累到他,趁早和他断了联系的好。 ☆、28 几天后我才知道,陈深这么大张其鼓的把我又弄回来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我和他一起去出席楚爷的寿筵。楚爷那个老狐狸尝了一次鲜当然还想第二次,陈深是怕带沈思去了,他的沈思回不来。 “陈老板,你说我穿这身去参加楚爷的舞会怎么样?” 这已经是我换的第八套衣服了,这个陈深真难伺候。 我对着镜子左照右看,觉得身上这套紫色西装不错,就对着镜子里的陈深问。他正双手交叠在脑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外面很冷,屋里开足了空调,暖如春天,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闭上了犀利的双眼,唇微张,睫毛轻颤,像极了童话里能给公主幸福的英俊痴情的王子。 “陈老板?”还是没有回答,看来他还是不满意。 我冲着镜子里的陈深做了个鬼脸,又脱下身上的衣服,走到衣柜前,思量着哪一件有可能入得了陈大老板的法眼,看了半天,眼睛最终放在了一件灰色暗格的衣服上面,随即又摇了摇头。它不是西服,不能在正式的场合穿,今天晚上陈深是要带我去参加楚爷的生日宴,以楚爷在道上的地位,肯定会有很多道上有名有姓的人到场,我总不能穿着一件毛衣去吧。 “就那件了,再配上个红色的围巾。”陈深突然说话,把我给吓了一跳,回头看他,依旧闭着眼睛,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陈……老板,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我试探着问。 “快点换。”说着他从床上站了起来,径直往外走。 “可是……可是……我没有红色的围巾。”我犹豫地说。 “下面第二个抽屉。”说完这句话他拉开门走了。 我拉开衣柜下面的抽屉,赫然发现里面多出来一条大红色的围巾。何止是一条,我翻了翻,各种颜色的,各种款式的有十几条。我看着那一条条的围巾,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早些年的时候我是非常喜欢在冬天的时候用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尤其是风大的时候,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还故意眨呀眨的,像个淘气的孩子。现在……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冷,可我已经有几年时间没围过围巾了。 我把抽屉关上,迅速穿上了那件毛衣。 陈深正在客厅里打电话,我听到他说:“楚爷放心,我一定把他带过去。”之后就收了电话。看到我皱了下眉头说:“怎么没戴围巾?” 我笑了说:“我试了试,还没不戴好看,就没戴。” “回去戴上,楚爷喜欢喜庆的颜色。” 我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展开了,马上说:“好。” 楚爷喜欢的不是喜庆的颜色,而是血的颜色,对这个我很有把握。他每次不把我弄得见血不罢休,他也是每次见了血才会射出来。在我神志不清的时候,好像听他说过,人血的味道和颜色让他兴奋,美人的血更是如此。在他的眼里满室的刑具,□□的美人和鲜艳的血混和在一起是世上最美丽的景像,如果再加上他施虐时美人的惨叫声,以及后来叫不出来时的低微□□声,那更是一种人间极致的享乐。蒙他看得起,他还是第一个说我是个美人的人,虽然这个词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但我觉得这也算是对我工作所需基本条件即相貌的一种肯定,我就勉强收下了。 围巾像条绳子一样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极力忍住要把它扯下来的冲动,极力忍住心中的不适,坐在陈深身边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借以转移注意力。 “到了地方少说话,那里有很多人都和沈思熟悉。”陈深叮嘱说。 “嗯。” “再把沈思认识的那些人回忆一遍,别漏了任何一个。” “嗯。” “这次无论石伦怎么和你搭讪都别理他,他要是实在缠得紧了就像以前一样给他一巴掌。” “嗯。”我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陈老板说错了,您应该说像沈小老板那样打他一巴掌。” 陈深没再说话。我也依旧没有回头。过了大约三十分钟到了楚爷别墅的门口,那里已经有了不少的车在,人在,黑压压一片,中间还有不少的女人,穿着艳丽,依偎在不同的男人身边,一看就是他们带来的相好。我随着陈深一起下了车,众多的目光几乎是马上就投到了我和陈深这里。此时的陈深已不是车上那个冷漠的陈深,而是转眼变成了最体贴的情人,只见他走到我的跟前,把折磨了我一路的围巾又紧了紧,一副生怕我冻着了的心疼表情,又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取暖,还放到他的嘴边哈了又哈,表面责怪,实则宠溺地说:“早对你说过穿厚点,你不听。冷了吧?手都是凉的。” 我的手确实很凉,还微微带着些颤抖,却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我突然对陈深产生了恐惧的感觉。在此之前他在我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包养我的饲主,是个英俊的痴情男人,拥有着当大哥必备的狠决和心机,除这些之外别无其他,但在此时我觉得他变了,变得让我想要逃离,尤其是他看我时的眼神,黝黑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让我有一种想要溺死在里面的感觉。 他的表情太真,手心太过温暖,看我的眼神太过温柔,这一切看在别人眼里我应该是幸福的那一个,但我却觉得在这幸福表象下面是比这冬天更寒更冷的虚情假意,冻得我直想打颤,更像我脖子上的这条围巾,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坚于呼吸。 我悄悄把手抽了回来,笑说:“我不冷。” 他微愣了一下,随即做了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你呀,还是这么倔。”就像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他就是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生气,都会宠着我的那个人。 我迅速看了一眼此时正在明着暗着看我们俩个的各路观众,极速思索着如果是真的沈思在此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撒娇?耍脾气?羞涩一笑?还是……刮回去?一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性我忍不住弯了嘴角,我实在是想不出陈深被人刮鼻尖时的情形,但……我的笑容更大了,反正我都要快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摸摸老虎的胡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实在不想看他现在这个虚假的表情。 说来多,其实就是几秒钟的功夫,我已经做出了反应——在陈深的鼻尖上迅速地刮了一下,还恶作剧似的在他的脸上响响地亲了一口,亲完后故做调皮地笑说:“我愿意。” 我无法准确描述此时陈深脸上的表情,他并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发火,或者是强忍住一口气,依旧做出一副爱沈思爱到他怎么样都行的地步,就算是沈思在他的众多兄弟和对头的面前刮他的鼻尖,让他出丑也无所谓。他似呆住了一般,之前脸上所有做给别人看的表情全部消失不见(对这点我很满意),剩下的居然是一片茫然和空白,是的,就是空白,似乎他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站在这寒风里像座石像一样看着我,一动不动,眼神更见幽深,里面反射出来的全是我渐渐变得强笑和因不知他会怎么整治我的苍白表情。 “陈老……深……”我试探着喊了他一声。 陈深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听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来。他不会是被我刚才的动作给气傻了吧,连火都忘了发了,就这么呆在哪儿了。我心里一急,挪动了半步靠到他耳边急切地问道:“陈老板,你没事吧?” “没事。”听到陈深说话,我暗暗长吁了口气,马上堆起了笑脸继续在他耳边说:“陈老板,现在我是沈小老板,刚才……刚才你不会怪我吧。”我得给自己留了后路,省得等回去了陈深和我秋后算账,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陈深看我一眼,他的唇几乎都要贴到我的唇角上了。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尴尬地笑了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我们赶紧进去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别让楚爷等急了。” “哼!你倒是想着他!”陈深冷哼一声说,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我奇怪地反问了一句:“不是您要我去陪他的吗?” 他神色一僵,没再说什么,而是把气都撒在了我的腰上,搂我腰的手是越来越用力,看来确实是被我气得不轻。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变脸跟变书似的。我不敢吭声,默默忍受着。 “他是不是更像他?”就在陈深搂着我走进大门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尤其是现在这个样子,戴着红色的围巾,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是石伦,从我和陈深一下车他就在看我们,我想陈深刚才之所以那么卖力地演戏多半是为了让石伦看。 陈深的脚步一顿,搂我腰的手猛一用力,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29 楚爷一看到我就像是见了荤腥的猫,眼睛一下瞪圆了,脸上的笑能把他的嘴角撑破,如果不是碍于身份,我想他不是像现在一样坐在那里接受来人的祝贺,而是早就扑过来了。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楼上那间放满刑具的房间,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今天的陈深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在表演上,我这么小的一个动作他居然马上就发觉了。我对他笑说:“没事。” 他抬眼看了看我刚才看的那个方向:“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放心吧,今天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还是我掩饰得不够好,还是让他看出了我心中的恐惧。 “谢谢陈老板,不过留下来也不错,在这待几天能挣上我两个月都挣不来的钱。”我笑颜如花。 “我说过不会让你留下来的!”他抿紧了嘴唇说。 我又笑了笑,不会让我留下来,他就不会把我带过来,他不是一向把沈思当成宝贝一样放在心坎上吗?怎么会在明知道楚爷喜欢的情况下把我带来,不是明摆着吗?我不是真的沈思,却可以给他带来很大的好处。 “你不相信?”他垂头问我。 我把眼睛看向别处,依旧笑说:“信。”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楚爷的跟前,陈深没有松开搂我腰的手,稍一低头算是给楚爷行礼。 “祝楚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长命百岁,万事如意。”我接着祝贺道。 楚爷笑眯眯地看向我说:“陈深,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待沈思啊,你看他这小脸瘦的,真叫人心疼。” “谢楚爷关心。”陈深说。 “来,沈思,到这儿坐。”楚爷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说着就拉住了我的手,我看了陈深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要坐过去。 “楚爷,今天是您六十大寿,沈思怎么能坐在您的这边呢?他爱耍小性子,万一说错了话惹得您不高兴,不就是我的罪过了吗?改天,改天我一定带着他来拜会,让他好好陪陪楚爷。“就在我要挪动脚步的时候陈深说。我没想到他会当面拒绝楚爷,而且语气很坚决,错愕地看向他:“深……” “早就听说你待沈思像心头肉,今天一见,果然没错,让他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会儿你都不愿意?”他顿我一下笑说,并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去吧,去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哪,如胶似漆的,分开一会儿就跟杀了你们似的,哈哈。”说话的语气真像是一个慈父,无可奈何的,纵容的宽和语气,和在那个房间里挥舞着皮鞭的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谢楚爷。” 这次陈深没有像上次一样哪里人多把我往哪里带,而是把我带到了一个小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还煞有介事地把我拥在了怀里,握住我的手像对真的沈思一样翻来覆去地把玩,我几次想要抽回来都被他阻止。既然他要把戏演到底,我自然不会让他失望,便直接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看着场中的各色人想着他们中的一个说不定明天就会被别的人杀死,杀他的人很可能就是现在正和他称兄道弟的人。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无聊便开始和陈深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你这么直接的拒绝楚爷,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这个道理你不懂?”陈深似笑非笑地垂头看我。 “懂,这招叫欲擒故纵。”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眼睛里几乎是马上就带上了笑意,我不喜欢他对我笑,把头扭向了别处,一眼就看到了石伦正看向这边,见我看他,对我笑了笑,我按陈深的吩咐没有理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一眼看到了唐时,今天他穿了一身灰色西服,粉色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松开了一颗扣子,正在很绅士地听身边美女说话,像是感应到了我在看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笑了。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唐时,这个温柔的男子,无论何时都能让我放下心中的戒备,虽然我明知道这是我的错觉,但还是觉得安心。 “唐时带你出去玩了?”陈深顺着我看的方向问。 “嗯。”想起因为这个还气了徐寒一顿,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很高兴?” “当然!”我喜逐颜开,能气到那个徐寒我当然高兴,谁让他有事没事的就讽刺我,更重要的是我和唐时聊天时间稍微长些他就甩脸子给我看,唐时又不是他的!我也很小心眼的,三年来没一个人像唐时对我那么温柔,我当然是想能多享受会儿就多享受会儿。“陈……深,你不知道唐带我去的那家西餐厅真是太有品味了,我刚进去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唐老板真大方,说我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他请客,”说到这里我羞涩地笑了一下,“我哪会点哪,我又没去过那样的地方……哦,对了,唐老板还说想送我一套西装,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让我去量量尺寸。上次我从楚爷这出去的时候他说要送我一套西装,想不到这么长时间了他还记得……” “他对你还真是不错,”我正说到高兴处,陈深冷冷地打断我,“你对我说这些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对你不好,连套衣服都不舍得送你?嗯?” 我愣了一下,讪讪一笑说:“没,没,我没这个意思,陈老板对我是最好不过的了,每个月给我那么多钱不说,还给小费,我的客人里面没有一个像陈老板对我这么大方的……”我不说还好,一说陈深的脸都能拧出水来了,赶忙住了嘴,不安地垂下头,纠结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这个陈深每次生气都毫无征兆,说生气就生气,跟个孩子似的,让我连个转圜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真不懂他这么个小心眼的人是怎么当上大哥的。 “怎么不说了?”陈深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倒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我勉强一笑说:“说……说完了。” “说完了?我想如果现在是唐时坐在这里,你什么时候都说不完吧?” “哪儿能呢,”我抬起头讨好地冲他笑笑,“再说唐老板也没时间听我说这么多的费话呀,他那么忙。”刚说完就觉得不对,连忙想改口,听得陈深问我:“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只要客人给钱,客人说什么你都听,是吧?” 我不知他什么意思,疑惑地点点头说:“是。” “每个月加二千,以后有什么话对我说。”陈深说完这句话就把头转向了别处,如果不是我眼花,就是他陈深的脑子进水了,他陈大老板居然用如此坚涩的语气对我说出这样类似想要和我交心的话。 “陈老板对我真好,”我抱住他的一只胳膊,把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用最真挚的语气对他说,“我保证以后不管有什么话都第一个告诉您。”这当然是谎话,我想陈深久经情场,应该能听得出来。成哥在我入行的第一天就对我说过,客人的话永远不要当真,那都是逢场作戏,当真的话伤的是自己。 交心?呵!多奢侈的两个字,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把心交给一个像陈深这么心机深沉又心狠手辣的人,就等于把自己放在案板上任他宰割,我可不想死无全尸。 ☆、30 既然饲主说我有什么话都可以对他说,按照公平原则,如果我问他什么话,他也可能对我说了?便试探着把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陈老板……” “叫我深。”他头一回,眼一瞪打断了我。真是个善变的家伙,刚还貌似脸红的说有什么话就对他说,这马上又变脸了。 “呃,好。深,你给阿彪一个月多少钱?” 陈深奇怪地问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嘿嘿一笑:“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给他多少钱他才会没日没夜的守着我,连我去个厕所他也在后面跟着,实在是太尽职尽责了。” “阿彪是沈思的贴身保镖,跟了沈思有六年了。” 我恍然大悟,陈深把阿彪派来保护我是为了让别人看,好让别人以为我是真的沈思,这样的话他的心肝宝贝就更安全。我真想为陈深的这一举措拍手鼓掌。 不过这个阿彪既然知道我不是真的沈思还对我这么的尽心尽力,足见他对沈思的忠心,为了让别人都相信不惜让我这个模特支使来支使去的,没有任何怨言,也真是难为他了。还有好几个晚上,半夜的时候他都会溜到我的房间里给我盖被子,有时候还会站在那里很长时间。他可能不知道我睡觉很轻,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他一进门我就知道了,只是装作睡着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和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的原因。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也不过是为了让别人相信我是沈思才勉为其难那么做而已,说不定心里对我憋了多大火,也怪不得他这几天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原来是忍我忍的。 “阿彪是沈老爷子养大的,沈老爷子在的时候就派他保护沈思,他对沈思非常忠心,沈思就是让他去死他都会照做,难道你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离开沈思来保护你吗?” “难道不是因为他喜欢我?” 我得意地说,“看来我的魅力还是挺大的,想不到阿彪才见了我一面就被我深深的吸引了。” 陈深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可能吧。” 我听后嘿嘿一笑:“陈老板追沈小老板的时候肯定追得很辛苦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陈深眼里沈思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值得爱的人。我一向对痴情的人怀有怜悯之心,觉得他们能彼此相爱真不容易,对于我这个不再相信爱情的人来说,他们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经历千辛万苦,最终得到了幸福,而这些对我来说遥不可及。再别上陈深这么的英俊,有钱,有势,能这么痴心更是难得,我不能让他的这片痴心表错了对象,我得尽快把他拉到现实中来。“让我猜猜陈老板是怎么追上沈小老板的吧。”我清了清嗓子用不确定的声音说:“我猜肯定是你先表的白,直接对他说你喜欢他,当时就问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对吗?” “嗯,对。”陈深点了点头,我一看自己猜对了,来劲了。“我还猜他肯定是没有马上答应你,而是先把你晾着,等你心急火燎地想着他是不是不喜欢你,喜欢别人的时候,他却突然有那么一天用不太在意的语气对你说,其实你也挺好的,和你在一起也可以,但一定要你发誓这辈子只对他一个人好,不能三心二意,朝三暮四,要是那样的话他就甩了你,去跟了别人,然后你就欣喜若狂,连连发誓说一定一辈子对他一个人好,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更加加倍的向他献殷勤,生怕他一个反悔,真的跟了别人。” 陈深又点了上头:“确实是这样。” 我更加起劲:“他呢,实际上是早就喜欢你,只是为了让你觉得他重要才故意吊着你,没有马上答应,表面上对你的表白不屑一顾,实际上心里高兴得要死,觉得这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我说到这里更加兴奋,没等陈深表示同意拍了下手笑了出来, “这招叫欲擒故纵,早就被用烂了的,我就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几乎次次成功。哈哈,想不到陈老板这么聪明也会被人耍得团团转。” 我还没笑完,陈深看我的眼神一凌,脸色沉了下来,我赶紧收了笑,连连后悔不该拿他开玩笑,他冷笑着说:“你倒是个高手。” 我嘿嘿干笑了几声说:“那里那里。我这也是没办法,干我这一行竞争这么激烈,就算是我长得再好也有老了的那一天,不耍点手段是留不住客人的。”我顿了一下马上又说,“不过陈老板放心,对您我是绝对的忠心,从来没有耍过什么心眼,再说我也不敢哪。”说到这里我谄媚地对他笑了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是一副奴才的嘴脸。 “量你也不敢!”陈深冷哼了一声说。片刻之后他忽然就转了态度,像是在回忆往事,低声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怕我,见到我就想跑,我不想吓着他,也没敢和他走得太近。直到那天,我听沈老爷子说他快要结婚了,让我们去准备婚礼,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再等了。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呃?我还以为能听到一个多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早就竖起了耳朵,摆好了虔诚的膜拜爱情的架势,认知陈深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开头,却没有给我一个曲折的过程,就这么草草的结了尾,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讲故事的人。但我也不敢多问,只是在心里找了下平衡。我脑中补充着陈深为追沈思吃的苦头,自然是越苦越好。 可能是我想到得意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陈深皱了皱眉头说:“在想什么,笑得这么阴险?” 我赶紧收住了不知何时爬上脸的“阴险”笑容,忙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您和沈小老板站在一块的时候,那简直是一幅画!都是人中龙凤,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显然我的马屁工夫还没有到家,陈深没有如我想像的一般听到这些话笑逐颜开,而是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虽然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我看到了。我这几年察颜观色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随即知道自己肯定是哪个地方说错了陈深才会有如此反应,马上讨好般地对他笑了笑。 “其实沈思喜欢的是女人,那时候他就快要结婚了的,新娘子很漂亮。”过了大约二三分钟的时间,陈深突然扔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炸得我一下从沙发上跌坐下来,忙又坐了上去,稳住了身形,勉强笑了一下赶紧说:“陈老板您是喝多了吧?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听到,等您酒醒了可千万不要找我的麻烦。” 陈深像是没听到我说的什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干了。 “他身边有很多人,他根本就看不到我,但我总是不死心……”说到这里一杯酒又下了陈深的肚。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5节 这样的话可不能听多了,我多年的职业敏感性这样告诉我。本来以我善良的性格在别人这么给我诉说心里话的时候肯定会让自己做一个很好的听众,并适当的安慰他,即使安慰不了,也会陪着他喝酒,但对方是陈深,一向喜笑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的陈深,一向演技高超的陈深,我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更不知道他说这些是出于真心,真的想要找个人来听他诉说心中的苦闷,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无论是哪种结果,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危险,我决定还是暂时脱身为好。 就算是我的好奇心再重,我也不想听他下面要说的内容,便小心翼翼地打断他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陈……陈老板,我……我想去趟卫生间,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微愣了一下说:“去吧。” 我听到他同意,几乎是马上就站了起来,站得有点猛,眼前一黑,差点儿又跌坐回去,勉强才站稳了身体。这破身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伤都好了,陈深送过去的最好的补药也吃了不少,怎么还这么弱?我暗自咒骂。 我没想到楚爷的卫生间也这么的受欢迎,居然有两个人躲在这里抽烟,看来待了很长时间了,烟雾缭绕的。我一出现几乎马上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低头走了过去,打开其中一间,在里面锁上了门,坐在马桶上磨时间。 “那不是沈思吗?”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陈深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出来了?整天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平时见都见不到。” “你还不知道吧?要是陈深不让他单独出来,他怎么能‘凑巧‘去勾引楚爷呢?你没见楚爷一见这沈思那眼睛就像是要粘在他身上一样。我还听说上次石伦和陈深因为一批军火的事都找过楚爷,石伦送的谁我不知道,但陈深送的是沈思,我一个兄弟亲眼看到的,进去的时候是陈深和沈思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就陈深一个人,几天后陈深又开车去找楚爷,沈思是横着出来的。”另外一个人接着压低声音说。 “你还别说,沈思是越来越俊了,看得我都动心了。”起先那个人说。 “就你那德性,沈公子能看得上你?” “我就想想,我想想还不成么!再说了,他怎么就看不上我了?我的床上功夫可比陈深的好多了。” “是不是比陈深的好那得沈公子说了算,你说的算个屁!再说了,就算是陈深不要沈思了,那还不是有楚爷吗?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呀!” “楚爷能要别人扔了的破鞋?” “那也不一定,就看他能活着从楚爷这里出去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楚爷这几年一直在找能满足他的人,现在他遇到了,能轻易放过?我想这次陈深之所以带沈思过来,八成是为了讨好楚爷,好靠上楚爷这棵大树。” “他能舍得?一直把沈思当成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似的看着,别人多看一眼就能没了命!” “这不明摆着吗?他能把沈思送出去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看来这次石伦是没法和陈深争了,我们也得快想想跟着谁比较保险吧。” “说的也是。我就奇怪了这个沈思不是喜欢女人的吗?当初沈老爷子还张锣着了给他举办婚礼来着,怎么沈老爷子一死就和陈深搞一块去了?连沈老爷子的葬礼他都没参加……” “嘘!你不想活了?要是让陈深听到你刚才的话非得把你五马分尸了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钟财不过是当着沈思的面说了一句他不孝就被陈深给……” “我刚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走,走,快走!”说话这人声音里透出了明显的恐惧。 等了好一会儿,我才从里面也来,卫生间里早已没了两人的踪影,烟雾却还在,我走到水龙头前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笑了笑,在心里对自己说,陆离,不论沈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是要去替他死的,你别有什么不甘愿的。 也怪不得陈深不愿让沈思单独出来,却原来他早就知道会有如刚才那两个人一样对沈思说三道四,即使我不是沈思听了之后也觉得不舒服。陈深真是个体贴的情人。 ☆、31 我刚一走出卫生间的门就有人拦住我的路,恭敬地说:“沈公子,楚爷有请。” 听到“楚爷”二字我的心里一紧,强笑着说:“你等会儿,我去给陈深说一声,我怕他看不到我会担心。” “我们已经对陈哥说过了,陈哥说先让您陪楚爷,他暂时有事要办,先走了。” 走了?我的心一沉,又问道:“唐时呢?” “唐哥和陈哥一起走了,”他顿了一下,“哦,对了,徐哥也是一块走的。” “我知道了。”我平静地说,“我想给陈深打个电话,可以吧?” 来人笑了:“当然可以,楚爷交待了,沈公子是他的贵客,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拨了陈深的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我不死心,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我这才相信陈深的确把我自己留这儿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没有担当了,连自己亲口对我说的勇气都没有。果然他说的交心不过是逢场作戏,幸亏我没有当真。 我挂断电话,笑了笑说:“走吧,别让楚爷等急了。” 在去二楼的路上,我给陈深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简单:陈老板,别忘了把这次的钱和上次的一起打我卡上,快过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发完就把那条短信从我的手机上删除了,我不想在我待在这里的几天里让人“无意”中看到这条短信。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看不到,到处都是灯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来的时候虽然有风,却是个晴天,照在身上暖和和的,很舒服。 楚爷正坐在房间里等我,一看到我进来,脸上马上笑开了花。我早就是一脸的笑意,向前走了几步,蹲坐在他的脚下,微仰着头用撒娇般的语气说:“楚爷,您可想死我了。” “哦?怎么个想法?”楚爷把手放进我的衣服里开始揉搓。他的手稍微有点凉,刚一伸进去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想得我都不想跟着陈哥了,想跟您。” 楚爷听后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句话要是让陈深听到,他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呢!谁不知道他把你当成个宝贝似的,别人多看一眼都恨不得挖了人家一双眼睛。” “对别人他是那样,对楚爷,他可是孝敬得很,这不是让我来陪您了吗?” “哈哈……小辈里就他最了解我,知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我的股沟处,他也没了和我事前调情的耐心,急不可耐地就要脱下我的裤子。我推了他一下说:“您答应陈哥的事……” 楚爷的手一下停了动作,随即又动了起来,笑道:“他果然很相信你,连这么秘密的事都会给你说。你放心,我楚雄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这个老狐狸,我本来是想套出他答应了陈深什么条件的,他居然说了等于什么都没说。 “谢楚爷。”我不等他动作就自己把裤子脱了下来,主动走到一个高架前面,朝楚爷抛了个媚眼:“来呀,楚爷,上次您不是说想试试这个吊环索吗?来之前陈哥对我说了,不用顾虑他,您怎么开心怎么玩。” 楚爷的眼睛一下就发了光:“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把自己放在上面笑说:“您说呢?您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就算是陈哥没吩咐我也得替他报答您不是?” 楚爷还是有些顾虑,犹豫地看着我没有动作,我却已不管他,自顾自的开始抚摸自己,并呻咽起来。 “你这个小妖精!”说完这句楚爷就扑了上来。 这次楚爷玩的花样并不多,不过是让我坐了两次老虎凳;大腿里侧被熨烫了几下,放上作料就能马上吃;坐了三十分钟电椅,看我浑身颤抖的样子,楚爷在一旁兴奋得怪叫连连,连说我的活儿晃起来的样子真好看;用带刺的网把我缠在一张床上,血滴一粒粒地从皮肤里渗了出来,滴在白色的床单上,鲜艳夺目,又很体贴地洒了盐水在上面后,他坐在了我的前胸上,把他那活儿放进我的嘴里来回的抽动,直没咽喉,我几次呼吸不上来,几次昏蹶,又几次被楚爷掐人中掐醒;又□□动员一样在吊环上吊了两个多小时,楚爷拿着把带倒刺的长皮鞭,抽打了我有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里我模糊地看到他的活儿都是高昂着头,一颤一颤地在我的眼前晃荡……剩下的还有什么我不记得了,确切地说是任楚爷再怎么用冷水泼我都不会清醒了,更确切的说我的整个神智在那儿之后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小时候,有一次我因为调皮把一条蛇放进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孩子的衣服里,那个孩子一动也没动,只是看着我。我被他吓住了,尖叫起来:“小无,你快把蛇拿出来,快拿出来!你会被咬死的!快拿出来!” 他还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大哭了起来:“小无,你快拿出来,快拿出来!你会死的,小无,小无……” “陆离,你说什么?陆离!陆离!陆离!”一个遥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喊!别喊!小无衣服里的蛇还没有拿出来,你别惊着蛇,咬了小无! “小无,小无……” “陆离!陆离!陆离!” 谁是陆离?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我是陆离吗?不,我不是陆离。我不是陆离?那我是谁?我是谁? “陆离!你醒醒!陆离!陆离!” 求你别喊了,别喊了,你把小无都给吓跑了,你把我的小无都吓跑了,小无衣服里有蛇。你是坏人,吓走了我的小无。 “小无……小无……带我一起走……求你,求你……我在这里好难过。” “他到底说的什么!一点儿都听不清!”又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你们都出去!”又一个不同的声音在说话。 怎么这么多人,烦死了,我想和我的小无单独在一起,你们都走开,走开! “沈思,沈思……”过了不知多久一个人在我耳边喃喃起来,一直不停地在喊一个叫沈思的人的名字,声音有些异样,不知为什么,听得我的鼻子一酸,一个忍不住泪掉了下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大红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红得有些刺眼。 “阿彪?”我试着喊了声在床边爬着的那个人才发现自己嘴上带了氧气罩,全身裹满了沙布,身体好像不是我的,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声音更是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到,但阿彪像是听到了,他几乎是马上就抬起了头,猛地站了起来,仔细地看我,看了又看,我朝他眨了眨眼睛,他才如梦初醒般惊喜地喊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这个情形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以前曾出现过,我努力想才想起,不就是那次我被陈深用鞭子抽晕的那一次吗?想不到我转来转去还是没能转出这间屋子。 我拉住了他的衣袖,勉强笑了笑:“我想……喝水。” “你说什么?”他把耳朵放到我的嘴边问。 “水,水……” “好,水!水!”话说完了他却没动,而是低下了头,我想我是看错了,我竟看到阿彪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涌了出来,随即又被他擦掉了。 “一个大……大男人……哭,哭什么!也不怕人……笑话!“虽然说一句话我得喘上几喘才能把话说清楚,但我还是改不了开阿彪玩笑的毛病。 “没,没哭,你看错了。”阿彪不好意思地笑笑,直起身倒了杯水,拿下氧气罩,把水递到我嘴边,无耐我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去。阿彪手足无措地把杯子放到一边,用自己的袖子赶紧帮我擦。 “我……我去叫医生。“他擦了几下着急地说。 “王医生!王医生!”他心急火燎地跑了出去。我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突然觉出点点感动,想着等我的伤好了,一定给他介绍个顶好的姑娘做他的媳妇。 王世凯几乎是狂奔着过来的,一来就上检查下检查的折腾了我半个多小时才长吁了口气说:“又活过来一次。” 又?难道我曾死过? “王医生,您看他会不会……会不会像头两次一样醒了醒就又……就又……”这个阿彪今天是怎么了,说着说着怎么声音变哽咽了?等我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他,让他别像个娘们似的一点屁事就哭鼻子,那样的话,女孩子是不会喜欢的。 “应该不会。”王世凯掰了掰我的眼皮看了看说,“瞳孔是收缩的,“看了看旁边的仪器,”心率也比较正常,这次应该是真的活过来了。”又对我说:“你的命还真是大得出奇,要是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死了,你居然挺了一个多月,醒醒昏昏的,每次都看着不行了,却又每次都挺了过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件稀世珍宝,我想如果不是陈深包我来的,说不定他敢把我拿去做活标本研究研究。 又叮嘱阿彪说:“他喝水的时候用棉签沾着给他喝,每次不要喝太多。现在他还不能吃饭,先给他弄些营养品熬成汤,一天分成几次喝,每次也不要喝太多……” 我实在没精神听他一条条的对阿彪说的那些,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在完全睡着之前依稀听到阿彪说:“陈哥,陆……陆离醒了,他醒了!”很兴奋的语气。我微微笑了笑。 唐时和徐寒来的时候我正在睡,没能见到他们,不过听阿彪说唐时守了我有三个多小时才走,徐寒也不一旁陪着,破天荒地没有说讽刺我的话,只是放了一句:“想不到这小子还挺有种,就这么着也能抗过去。”就再没吭声。他说的话虽然依旧不好听,却比以前少了许多的敌意。 陈深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进门了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旁边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想对他笑一笑,问问他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已经把钱打我卡上了,等我好了我要用的。我想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每次快要过年的时候我都会给自己添新衣服的,至于能不能穿得上倒还在其次,图个吉利,下一年能不能买还是个未知数;我想把棺材钱打到小武的账户上去,以防万一再遇到我始料不及的情况,我没有命给他打钱;我还想把陈深送我的围巾都扔到垃圾筒里去,省得自己看了心烦。楚爷果然很喜欢鲜艳的颜色,把陈深让我带的那条围巾勒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跪在一面大镜子面前看自己像狗一样的模样,他则哈哈大笑地看我的脸被憋成了紫红色再松开,然后再勒。在我的眼里围巾早已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它不仅能杀人,还能把人的尊严栓住任人踩在脚下践踏。 陈深欠我的钱我还没算清,这次的我还时间算,我想了又想感觉除了向他要钱之外也没什么可对他说的,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和他说费话,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我每天几乎都会睡上十几小时,就这样还觉得没精神,王世凯说是正常现象,并开玩笑说如果我现在就活蹦乱跳起来那就是神仙了,他一定会请求陈深允许他对我进行深入研究。我笑说,好啊,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怎么都死不了,为什么每次在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时候偏偏又活了过来。 活着很累,这是我早就知道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慢慢地陷入了梦乡之中,却不能睡熟,总觉得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像深潭一样慢慢地,不着痕迹地把我吸到里面去,再也浮不上来。 我知道那是陈深的眼睛。 ☆、32 仔细回想一下,我悲哀地发现,自从我被陈深包来之后,一直在受伤,而且是一次比一次严重。上次从楚爷哪儿回来让我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这次我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醒,醒来半个多月连端个碗吃饭都不行,还得阿彪帮我。虽然挣的钱比以前多得多,可让我三番五次地伤成这副德性,我还是觉得亏,无奈受伤太过严重,大脑也受到了影响,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来个明目好从陈深那里多挖出点钱来。我曾让阿彪拿镜子给我看过自己现在的模样,用一个字来形容再贴切不过:鬼。眼神昏暗,皮肤松驰,人也瘦了有整整两圈,剩下一把骨头还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头发也长了,遮住了眼睛,如果不是阿彪定时给我擦身,我想我现在肯定是臭不可闻。 像上次一样,徐寒活像唐时的一个跟屁虫,唐时不来,他不来,唐时一来,他必定到。来了也不说话,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坐,不顾我还是个病人需要绝对的好心情,正好坐在我躺着的床对面,他的任何动作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要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有这么个大灯泡在我就算是有再多的话也没法给唐时说。我不时地看他一眼,想着他赶紧走,可每次他也不嫌无聊非得在哪儿稳稳坐着,让我不胜其烦,想着这个徐寒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没眼色,没见我和唐时正“如胶似漆”呢吗!有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对徐寒说:“徐老板,你没事情做吗?怎么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边跑?” “你以为我愿意?”徐寒把眼睛一瞪,“要不是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我才懒得来!” “徐寒!”唐时轻声喝叱,“你要是不想在这儿就赶紧走,别在这胡说八道!” 徐寒话虽然没说完我却已经明白了其中意思。怪不得他们每次都是一起来,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要人提醒才明白过来。原来唐时也不是真心想要来陪我这个说上几句话就喘得不行的废人,他是为了顾全大局才来陪我说些费话。我又自作多情了。 “陆离,徐寒是胡说的,你别误会……” 唐时想要给我解释,我虚虚一笑说:“我不会误会的,我知道几位老板都是真的关心我,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再在床上躺下去,我整个人都要发霉了,等我好了以后,我还要吃得胖胖的,那样的话客人摸起来的时候比较有手感。” 我自以为开了个不错的玩笑,谁知听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除了我,屋里的二个人没一个笑的。我顿觉尴尬,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屋里一阵沉默。大约一分钟后,唐时轻声说:“那好,到时候我再带你去吃西餐,想吃什么吃什么。” 我抬头傻傻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好。我要吃最大份的。” “没问题。” “小碌是谁?”正当我和唐时聊得开心的时候,徐寒突兀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这个名字,我猜应该是你喜欢的人吧。”唐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我仔细想了想,脑中并没有这个人便说:“我不认识什么小碌啊……啊!”我想到什么,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你们听错了吧,我喊的应该是小武才对,武术的武。” “你在夜色的那个……” “对呀,我们在一起卖的。”我接口把唐时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人挺好的。”顿了一下我又解释说,“我们不是情人,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你昏迷的时候经常喊他的名字,说得清楚的时候还说什么让他带你走什么的,我还以为他是你情人。”唐时掖揄地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像我这样的,谁会喜欢我呀。” 唐时哈哈大笑起来:“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你害羞,太可爱了。”说着用手摸了摸我的头,我适时地低下了头,装作很害羞的样子。 “装什么装!你要是会害羞,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要脸的人了!” 多么好的一个主人抚摸宠物狗的画面,硬是让徐寒这个不长眼的给破坏了,我心里一阵窝火,也不装了,抬头翻了他一个白眼说:“我做的就是这一行,要脸哪儿来的饭吃!哪儿像某些人,明明想引起人家的注意,更想和人家上床,偏又来气人家。” “你!”徐寒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我说,“谁想引起你的注意,谁想和你上床,你给我说清楚!你个贱货,白给我我都不要!” “又来了,又来了,”唐时赶紧拉住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徐寒,“你们哪,见了面不斗上几句嘴就不舒服是不是?徐寒你也真是的,没看陆离伤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能让着他点儿?” “每次你都护着他!”徐寒甩开唐时的手恨恨地说,“我走了,下次别再叫我一起来。”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马上接口说,“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你说话不算数,不是个男人!” 我激他,我就激他,谁让他每次都来当电灯泡! “你!你!”徐寒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想要再次跳到我面前,又被唐时拉住。“徐寒!别闹了,他伤还没好!” 我得意地向徐寒吐了吐舌头来宣示我的胜利,有唐时在,我就不怕徐寒的拳头落在我的身上。 “哼!”徐寒一甩手,又……又坐下了。我愣了一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每次他都是被我气得跳脚走人,这次是怎么了?转性了?这可麻烦了,这个大灯泡岂不是又要一直照耀到唐时离开的时候? “我现在才算是想明白了,”徐寒冷着笑说,“你以为你气走我就能和唐时单独在一起?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你也不想想自己被多少男人压过,喜欢唐时?你也配!” “我没说过我配,像我这样的只配喜欢像徐老板这样的人,是吧,徐老板?”我一仰头马上反击,我可不能被他气到,我在养伤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呸!”徐寒的脸不知为何一下变得通红,“我……我才不会喜欢你这个贱货!” “那有什么,”我不以为意地朝他抛了个媚眼说,“我喜欢徐哥就行了,为了徐哥我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不过……”我脸色一正,“那得等陈老板把我放了才行,我可不能一身事二主!” “一身事二主的事你还少干过!”徐寒冷笑连连,“陈哥在包你之前早就派人查过你的底细,你是什么样的货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想不到你这么个贱货居然有那么个漂亮的女朋友……” “徐寒!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费话!”唐时猛地站起来,冷声说。徐寒一下住了口,知道说错了话,悻悻地站起来说:“我先出去了,在外面等你。” “陆离,你好好养伤,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唐时温柔地对我说,我笑着点了点头说:“好。” 唐时看了看又柔声说:“刚徐寒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陈哥那么做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 “我理解,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的,毕竟沈小老板对陈老板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早就猜到陈深不会如此轻易地把我包来,事先肯定是有准备的,以他的势力和手下人的能力,音音会被他们查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刚徐老板说错了,准确的说向音音不是我女朋友,而是前女友。”说到这里我一笑,“有一次我和一个客人出去,正好被她看见,被她打了一个耳光,骂我不要脸,之后我们就分了。” 听到这里唐时笑了起来:“是你提的分手吧,她对你可是痴情一片,我听说她还去夜色找过你,可那里的人说你早就走了,他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她听后哭得很伤心。” 我无所谓地笑笑:“女人就是麻烦,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要来纠缠,我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男女通吃。”心里却针扎似的的疼,音音,我已经有二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了,想不到她还是不死心。 “你后悔吗,陆离?”唐时定定地看着我。 “后悔什么?”我疑惑地问。 “后悔跟陈深到这里来,后悔和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分手,后悔做了这一行。” “我不后悔,尤其是遇到陈老板之后,我更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我得意地说,“他是我三年来遇到的最好的老板,人长得帅不说,还痴情,还……特别的大方,也没强迫过我做什么我不喜欢的事……” “陆离,你什么时候能说句心里话给我听呢?”唐时定眼看了我几秒说,像是要看进我的心里去,他却不知再没人能进到我的心里,“为什么把自己藏得那么深?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我垂下头半天才叹了口气说:“我是怕,怕有一天自己老了不能接客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怕到时候没有足够的钱连口棺材都买不起,所以……”我抬起头表情坚定,“我要努力赚钱,赚我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到时候我就不怕了。” “你呀。”唐时轻声叹息。 他在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在昏迷的时候只要陈深一碰你你就会很抗拒很不安,看得出来经过这几次之后你表面上无所谓,其实心里很怕他,可我还是想告诉你,真正的陈深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真正的陈深很可怜,希望……希望你对他好一点,你对他很重要。” “我是有些怕他,”我说实话,“不过唐老板您放心,既然我接了这个活儿,就一定不会让陈老板失望。我一定帮着陈老板保护好沈小老板!”我斩钉截铁地承诺说。 唐时欲言又止,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走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我的,徐寒的,陈深的,都会来。” 他这句话说得很平淡,却让我打了个寒颤。难道我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我的报应,可我不记得我做错过什么,如果硬要说我做过错事的话,那可能就是我八岁那年因为好玩把一条蛇放到了一个小男孩的衣服里,还命令他不许动,假意威胁他说他要是动一下的话我就让爸爸把他赶出家门。他平时不怎么听我的话,那次不知是怎么了一动不动,抿紧了嘴唇冷冷地看着我,整个人都阴森森的,我突然很害怕他的一双眼睛,想都没想上前就把它们给捂住。这时小男孩轻声在我耳边说你这么对我一定会有报应的,我发誓。我心里更害怕,表面上却故作刚强,挑衅地说你来呀,有本事你就来。在大人眼里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斗气,眨眼就能忘了,却不知为什么从哪儿以后我就很怕他,特别的怕。 ☆、33 我问阿彪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陈深,阿彪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再问,他说陈深现在正忙。具体忙什么他没说,我也不好问。我又问他陈深什么时候能有空。阿彪居然也跟我开起了玩笑说怎么,想陈哥了。我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是想他了。我刚好一点就把这次的账理了理,想他什么时候能过来把账给结了。 这天天气睛好,阿彪对我说:“陈哥让我告诉你已经把钱打你卡上了,十万。” 我一听到陈深这次这么主动干脆的把钱打到我卡上,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阿彪点了点头:“真的。你不信可以查一查。” 我顿时笑得合不上了嘴,高兴着高兴着想起什么,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小本本,翻开其中一页递到阿彪面前说:“你给陈哥说他给多了,五万都用不了,剩下的等我伤好了就还给他。这是这次的账目。” 阿彪看了一眼本子说:“陈哥说不够再给,多了的话就当是给你的小费。这次码头的生意他能接手你的功劳最大。” “陈老板人真好。”我夸道,把小本本收了起来,“等他来了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该陈哥谢谢你,这次他通过楚爷帮忙把石伦彻底赶出了外贸出口生意,还成立了新的公司,陈哥是最大的股东,楚爷也占了股份。” “不用,不用,你对陈哥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应该的,”我连忙谦虚,“只要陈老板别忘了每次多给我小费就行,嘿嘿。” “我会转告陈哥的。” 阿彪沉默片刻说:“陆离,我知道陈哥长得好,人也讲义气,兄弟们没一个不服他的,可……可他现在有沈哥……你还不了解沈哥,要是让他知道你喜欢陈哥,他……他……他会杀了你的。” “你刚说什么?说什么?我喜欢陈深?哈哈……”我为阿彪的话笑得前俯后仰。“对,对,”我好不容易忍了笑说,“我是喜欢陈老板,再没一个客人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大方。你看,”我把卧室扫视了一遍,“他把这么好的房子都给了我,我能不喜欢他吗?这可是我卖上二十年都挣不来的。” “钱哪有命重要。”阿彪垂下头说,“你再这么下去,早晚得没命。” “那有什么!”我无所谓地说,“人早晚不都得死,早死晚死在我看来也没太大的区别,趁能享受的时候享受才是最实在的。” 阿彪沉默起来,喂完我饭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他快走到门边的时候我说:“阿彪,等我伤好了,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顿了一下加了一句,“绝对干净的。” “不用。”阿彪头也没回的拒绝。“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别的不要多想。” 我也想早点把伤养好,可我越是急这具破身体就越是不争气,从我醒过来都有一个半月了才能勉强下床,走不上几步就会气喘吁吁。更悲哀的是我发现自己只能像企鹅一样拐着腿走路,原因在于大腿内侧和菊花处的伤让我不得不这样,一旦双腿合并,产生的摩擦就会把结的痂磨破,渗出的血不一会儿就会把裤子染红,我还为此在内裤里垫上了卫生纸,却不想越这样越糟,伤口的痂破裂得更彻底,一时半会儿我还能挺得住,时间长了就觉得吃不消,疼得我呲牙咧嘴,只好放弃形像,暂时瘸腿走路,心里直盼着这里能快点好。 我闲来无事,曾脱光了衣服看自己身上的伤,越看越佩服古人造字时的智慧,我猜造字那人定是如我一般经历过了,心酸疼痛之余才把这个成语造得如此贴切:体无完肤。我更佩服的是楚爷这个个中高手,下手的力道既能让我疼得哭爹喊娘,又伤不到我的筋骨,尤其是两次都没伤到我的脸,真是万幸。我遇到像楚爷这样有特殊僻好的人不少,其中也有高手——最过分的一个客人是边上我边打我的脸,把我打得跟个猪头似的,一个星期都没能消肿,害得来找我的熟客看到我再也提不起兴趣,当时就换了别人陪,害我损失了不少钱——却都没他这么会玩,这么老道。 按理说我伤到的只是皮肉应该很快就能好才对,可为什么迟迟不见大好?明明我把王世凯给我开的药都吃了的,明明每次阿彪给我端来的补汤我都一滴不剩的喝了的,明明天一晴我都会听王世凯的话主动要求去阳台上晒太阳的。 “王医生说你的身体早就留下了病根,这次能熬过来就是个奇迹。你别急,什么都不用想,慢慢养,总会好的。”阿彪看出我的心急,安慰我说,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陈哥说这段时间不会用到你,让你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尽管对我说。” 我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阿彪朝我微微鞠了鞠躬,走了。 阿彪从这次我回来就对我非常的客气,不仅是阿彪,还有我能看到的那些陈深派过来的人都恭敬得让我都产生错觉了,觉得我是他们最敬重的那个人,他们心甘情愿地想要照顾我,服从我,可能是陈深的吩咐吧。 ☆、34 沈思的到来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可我什么时候醒的却是一清二楚。看着上方一脸气愤,正双手齐挥舞的沈思和我从左边到右边来回摇摆的头,我才头晕脑胀地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自己在摇波浪鼓。 “醒了?”沈思笑了笑,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回头看了正担心地看着我的阿彪一眼,“你不是说王世凯每天都给他服用安眠药,是叫不醒的吗,这不就醒了?” “沈哥……” “别叫我沈哥!才离开我身边几天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还一个劲的拦着不让我进来,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沈思转身踢了阿彪肚子上一脚,阿彪一个趔趄马上又站稳了低下了头:“是陈哥说晚上不让任何人来这个房间的。” “哼!他不让别人来,他倒是天天来!肯定是这个骚货勾引的他!”沈思的怒火一下升了上来,猛然扭头对着我的前胸就是一脚,我来不及闪躲被踹个正着,闷吭一声,身体反射性地一缩,呼吸一窒,差点憋过气去。“就你这个脏货还想勾引陈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说话的间隙沈思已经踹出了三四脚,他脚下毫不留情,像是我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欲除之而后快。我刚被沈思抽醒还没弄清是个什么状况,脑子迷糊地承受着沈思一下又一下落下的脚,怀疑他是被恶魔附身了,要不那么温柔的沈思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一面。沈思的异常行为让我根本想不起反应。 “沈哥!沈哥!陆离刚好一点,您别……”阿彪在沈思身后一脸的着急,想拉开沈思又不敢动手。“沈哥!” “你给我住嘴!过会儿再收拾你!”沈思停下转头对阿彪说,又马上转过来狠狠地踢了我一脚,“装什么装!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勾引陈深,看我不弄死你!” “我没……”我依稀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刚想辩解几句,却看到阿彪在沈思背后向我急速摇头,知道不能多说赶紧闭了嘴。我不敢躲开沈思的脚,怕躲开了他会更生气,只能抱着头缩成一团,避开胸口的位置,任他殴打。 “沈思!你在做什么!”一声沉喝沈思被拉到了一旁,是从天而降的陈深。 “深……”沈思一声嘤咛扑进了陈深的怀抱,“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又是我刚见时的那个沈思,纯洁的、高贵的、温柔的、听话的、体贴的、美丽的小绵羊。 “我不是对你说了吗?这段时间不能回去,楚爷和石伦都派了人监视这里,我要是去找你,他们肯定会跟去,到时候你就更危险,我可不想你出什么事。”陈深把沈思揽在怀里柔声说,“你怎么过来了?还发这么大的火?看他不顺眼让手下人去做就是了,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伤着了怎么办?” “我本来是想让阿彪动手的,可他不听我的话,还让我快走,深,你得帮我教训教训他。”沈思撒娇说。 我缓缓舒展身体,忍着痛悄无声息地从床上下来,生怕惊了这对小鸳鸯般的小心翼翼。我看了阿彪一眼,他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怎么教训他?” “刚才是他右手拉的我,把我的胳膊都拉伤了,疼死我了。” 沈思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和刚才对我拳打脚踢的样子判若两人。 “阿彪,沈思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派人动手?”陈深扭头对阿彪说,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听得我心神一震,惊慌地看向他,希望他说的不过是哄沈思开心的玩笑话。 阿彪抬起头平静地说:“不麻烦陈哥了,我自己动手。”说着从腰里拿出一把长约一尺的刀,举刀就砍。我想都没想一个箭步越过陈深和沈思走过去,那可是他的右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阿彪不是左撇子,砍了他拿刀的右手,不等于把他整个人都给废了吗!我拉住了阿彪的胳膊回头口不择言地对陈深吼:“陈深,那可是手,不是白菜,说砍就砍,你还讲不讲道理!”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滚!”沈思脸色一变还没等他说话,阿彪一甩手把我朝门的方向甩去,我蹬蹬蹬后退了几步还是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了个仰八叉,头刚好碰到门上,撞得我一阵眩晕,症愣地看着他。从我认识阿彪起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凶过,他居然无缘无故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我刚可是为他打抱不平。 “陈哥,您别生陆离的气,他这次从楚爷哪儿回来之后脑子有点不好,王医生说是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一时不能恢复,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你脑子才不好呢,你个死阿彪,居然敢摔我,看我不告诉我爸让他打断你的腿!到时候你别哭就行!”阿彪的话还没说完我一股气升上来恨恨地说,刚说完我自己都呆住了,我怎么会不经大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怎么在这个时候耍起了孩子脾气!只有三岁的孩子被欺负了才会说出我刚才的话来。 阿彪错谔了片刻,又连连给我使眼色,我这才明白他刚才故意摔我是想给我机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装!继续装!你装得再像,阿彪的手也保不住。”这时沈思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阿彪,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阿彪看了我一眼,回过头去说:“是。”说着又要举起刀,我一跳从地上站起来,扑到他拿刀的左手上,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他的手腕,并看着沈思急声哀求:“沈小老板,沈爷,求你了,你向陈老板说说情,饶了阿彪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哦,你有什么错,说来听听,要是说得对,说不定我会饶了阿彪。”沈思朝陈深的肩膀上一靠,老神在在地问我。 “我……我……”我急速地想我有什么错才能把阿彪的过错给扛过来,我在这里的小半年时间里,几乎所有的事都是阿彪一手包办,尤其是我两次受伤都是他陪在我的身边照顾我,我疼,我痛的时候也只有他守在我的床边,虽然一声不吭却让觉得温暖。无论他关心我是不是出于真心,还是说只是陈深吩咐他这么做用以掩人耳目的招数,我都不想他有事。在我眼睛飘到陈深身上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冲口说:“我半夜的时候偷亲了陈老板好几次!” “什么!”沈思的脸一下变了,离开陈深的肩膀站直,直直地逼视着我,“你再说一遍!” ☆、35 我一看那番话果然管用,把他的注意力成功地吸引到了我的身上,更把头一仰,用壮士断腕般的语气说:“我偷亲了陈老板好几次,还……还……” “还什么?”沈思向我迈了一步,眼中的狠意把我吓得后退了一步。 “还趁他喝酒了骗他我是你,和他上床,还想着法的从他口袋里掏钱,还……还……”我每说一句沈思就向我走一步,眼中的狠意也越明显,我一步步地往后退,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底气,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沈思我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怕他一个忍不住就会掐死我。我在慌张中看了陈深一眼,见他双手环抱看着我被沈思逼到了一个角落,一副事不关己等着看笑话的样子。我看他没有否认我说的那些,心一横提高了声音:“陈老板对我也有意思,送了很多我喜欢的衣服,还送了我十几条围巾,哦,对了,这次我刚从楚爷哪儿回来昏迷不醒,命剩下半条,他心疼得都哭了,拉住我的手不放,还整夜整夜陪着我,就怕我醒不过来,还说要是我死了他也不想活了,他会跟我一块死。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随便拉来一个兄弟问问他们陈老板平时对我怎么样。陈老板很在乎我的,虽然现在还比不上你,但我有信心总有一天陈老板会喜欢我比喜欢你多,这一点连别的不经常见到我兄弟也都看出来。他们心里很清楚,把我伺候舒服了,以后也少不了他们的好处,他们都巴结我,就这个阿彪不,还对我说难听话,说我是模特,脏得很,陈深爱干净,喜欢也是喜欢像你这样的谪仙似的的人,我心里不服,别人我可以把这话告诉陈深让他帮我教训他,可他是你派来的,让陈深教训阿彪就等于教训你,陈深肯定不会听我的,说不定还说我不能容人,反而疏远我,我才不做那么傻的事。可我心里气阿彪看不起我,就想着法的折腾他,你问问他我少支使他没有。哈哈,我记得有一次大半夜我把他喊过来,只是为了让他帮我盖盖被子,你不知道当时他的脸都气绿了,可他还是一句话不敢说把被子给我盖好之后问我还有什么吩咐。你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听话吗?那是因为陈深吩咐的,让他什么都听我的。阿彪是你的人,陈深却让他听我,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说到这里我得意地笑了,像个得志的小人。“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连阿彪拦着你不让你打我是为你好都看不出来。陈深让他贴身保护我,我在陈深心里什么位置他最清楚,他是怕你把我打残了,陈深心疼,不仅不会帮你出气,还会疏远你。我要是你谢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砍他的手?”我越编越顺,越编越像是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脑子不太灵光的时候居然可以有这么好的口才,能一下说这么多条理清晰的话。几次阿彪都想打断我,又都被我挡了回去,他面色更加着急,一会儿看看沈思的脸色,一会儿看看陈深。 沈思越听脸色越难看,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一副就是把我撕碎了也不解气的表情,还没等我编完他猛地一动,我吓得后退了一步,以为他是再也忍不住想要掐死我,却发现他不是针对的我,而是回头对陈深大吼:“你还说对他没意思!你骗我!” 这时我才发现陈深的脸色也难看得很,想来是被我刚才那些信口雌黄给惹到了,也不安慰安慰沈思放下双手,一步步朝我走来,直走到沈思旁边停下也不看沈思,对着我伸腿就是一脚,我的呼吸一窒被他踢翻在地,还没等我顺气,陈深上前又是一脚。他们不愧是一对,连踢的地方都一样,都是朝着我的心窝子踢。我胃里一涌,喉咙一甜,忍了几下终于把血咽了下去。 “陆离!”阿彪一下冲过来,我抬头咳嗽了几声仰头对着陈深说:“真的不管阿彪的事,都是我的错,求陈老板放了阿彪吧。” “滚!”陈深的脸色阴沉,看了阿彪一眼,“你也滚!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要你的命!” 阿彪张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我一急赶紧说:“是,是,谢陈老板,谢陈老板。”我抱紧了阿彪的胳膊让他不要再说话。阿彪看出我是强撑着,也不顾得说什么,扶起我就往外走。 “他说的话你也信?”我听到陈深温声责备的声音,“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给钱就什么都干的模特,世上没有比他更脏的,你怎么能和他一般见识?” “我是太在乎你了,深,我一听他说的那些,明知道不是真的,可我还是忍不住生气,我……”沈思仍是气愤难平。 “我知道,我知道,下次别这样了,把他打坏了,谁还替你去楚爷那里?” 沈思倒抽了一口冷气:“深,你别吓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楚雄那个老变态那里,我……” “所以啊,以后看他不顺眼就对我说,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他气你一次,我就送他去楚爷那里一次,这样既能拉拢楚爷和我一起对付那些反对我的老家伙,最重要的是能帮你出气,你看怎么样?” 听陈深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阿彪看了我一眼低声说:“我早警告过你,离陈哥远点,要是让沈哥知道你和陈哥走得近,他一定饶不了你,可你偏不听!” “我……我没想到……沈小老板那么温柔个人怎么会……”有那么狠的心肠。 “他是太爱陈哥了,怕陈哥离开他。”阿彪为沈思开脱。 “陈老板也很爱他,也怕他离开他,他们真是天生一对情比金坚。”我感叹了一句。 阿彪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今天晚上先去别的房间睡,我先去给你拿点消肿去淤的药擦上,明天再请王医生来给你看看,别伤到骨头。” 阿彪不说还好,他一说我的胸口渐渐疼了起来,却不想他为我担心,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没事,楚爷哪儿我都能挺过来,沈小老板和陈老板那几脚算什么,踢到我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你没看我躲都懒得躲吗?不过是点小伤,不用给我送药,明天就会好了。你也快去睡吧。” “你别骗我,陈哥那两脚可没留情……”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现在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勉强站住了对阿彪笑着说。“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我是吧?好,你要是不信了,等明天王世凯给我检查身体的时候让他给我仔细看看,怎么样?” “我……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要不我现在就给王医生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说着他拿出手机就要拨号,被我劈手抢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看了看陈深沈思所在的我的房间说:“你疯了!你现在把王世凯喊过来不更让沈小老板生气?你是想让他把你的手指头再剁一次吗?”说到最后我急了。 “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我说我没事,就是没事。”我把脸板起来,“我累了,想去睡,你别来打扰我,知道吗?” 阿彪犹疑看了我几秒,我冲他一笑,他说:“好。有事叫我。” “好。”我点了点头,看着他消失在了楼梯口。 ☆、36 我找了两三个房间之后才在二楼拐角最里的地方发现一间没锁的,推开门进去,灯也没开,摸索着爬上了床。不一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胸口上,只觉得胸口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我忍不住揪紧了缩成一团却还是不能阻止这种漫向整个胸腔的疼痛。我知道这样不行,我必须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那样的话这夜才能过得快一点。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吓了我一大跳,我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暂时忘了胸口的不适,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待我听明白后一下愣住了。我没想到的是陈深买的这套别墅的隔音效果这么差,连他们的喘息声都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我现在所在的房间可离他和沈思所在的那间隔了几道墙! 我重新躺下尽量让自己不去听,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可无论我怎么转移注意力也没能把耳边的声音忽略掉。沈思的呻咽声一阵高过一阵,到了最高点的时候他尖着嗓子大喊的“快!快!”的声音更是会穿透墙壁传到我的耳朵里来,这时就能听到陈深低沉的笑声和肌肤接触急速拍打的声音,清晰得就像是他们在我的旁边做。听得我心里越来越烦躁,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朝墙那边狠狠地扔了一只枕头过去,小声恨恨地说:“靠!声音就不能小点!我都没叫得这么浪!”说完往床上一倒,用被子把整个头都包住,耳边的声音总算是小了些,再过了大约十分钟,声音彻底消失,我掀开被子大喘气。我小声咒骂:“干那么长时间,亏死你!”骂的是陈深。 “深,你爱我吗?”我刚骂完沈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还没完没了了他们! “你说呢?”陈深声音低沉地反问。 “我要你说,快说,快说嘛。”沈思撒娇。 “爱,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沈思。” “有多爱?” “他奶奶的,费话还真多!跟个女人似的!”我在这边忍不住小声接口。 “我的命都是你的,你说有多爱?” “深,我也爱你。” “真酸!”我不屑地我撇了撇嘴说。刚说完就觉得有那里不对头。如果说刚才他们的声音大我能听到我还能理解,我知道如果不加克制的话,□□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我们在一层楼上,能听到也不奇怪,可现在明显是他们□□后的互诉衷肠时间,用的应该是小声呢喃才对,怎么可能在我这里可以听得这么清楚,难道……一个想法在我脑中浮起,我打开床头灯开始巡视这个房间——这间房间的陈设和我房间里的有很大不同,我的房间无论是家具还是墙壁都是亮色的,包括卫生间里的墙壁都是浅绿的,看起来清新宜人,而这里却是清一色的灰,浅灰色的床单被罩,浅灰色的窗帘,灰棕色的桌椅书柜,深的浅的,不一而足——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一道门上,门没锁,从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我缓缓起床走近那道门,小心地推开一看,呆住了。我没想到这间卧室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弧形的桌子,三台电脑在上面依次排开,每台电脑上都有不同的画面,整个被监控的地方包括卫生间在内一览无余。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中间的那个屏幕,久久不动。里面是一个非常温馨的画面——沈思闭着眼睛含着笑俯在陈深的臂弯里,陈深正用手轻轻抚过沈思的脸颊,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沈思睁开眼睛微抬头向陈深一笑重又闭上眼睛。整个过程,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这就是有情人之间的默契吧。我微叹了口气想,我这辈子怕是没有沈思这么好的运气,碰到像陈深这样两情相悦的人了。 我没有为我的房间有人日夜监视而生气,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只是了然地笑了笑。这些监听器应该是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安装好了的,为的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以陈深的深沉心机,当然不可能相信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更何况我是一个只要给钱给谁办事都可以的模特。我的房间里如果没有监听器,我反而奇怪了。 我没有再看相拥而眠的两个人,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这个房间,虽然我的好奇心不是很重,但在这个漫长的夜里能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来打发时间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时我才发现这间房间里正对着三台电脑的那面墙上挂满了沈思的照片,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各种姿势都有,非常自然,让我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照片上的沈思都没有看着镜头,像是被谁偷拍的,而且照片里他的容貌和现在的好像也不十分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照片里的好像是他却又觉得不是他。最让我注意到的是一张仅能看到沈思后背的照片。他立在窗前,阳光透过他射到屋里来,整个人都融到了阳光里,周身隐隐闪着光,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纯净无暇,却又落寞绝望。我看了看上面的日期,是八年前的旧照。我把目光从这堵墙移到这边的墙上才发现墙上的照片是按日期排列的,最早的是十二年前,最晚的是七年前,连沈思十岁时的照片都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倒都是看着镜头的,而且每张都笑得很开心。 看着看着我却发现了一个很令我疑惑的问题,这近百张的照片里居然没有一张陈深和沈思的合影,按理说他们如此相爱,合影不会少才对,怎么会除了他们小时候和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照的之外没有一张两人在一起的照片? “不可能啊,应该有的呀。”我奇怪地自言自语,又仔仔细细地把照片看了一遍,才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一张四寸的老照片,这张照片里陈深倒是和沈思一起出现了,沈思的头高高地向一侧微微仰着,高傲的样子像是一个小王子正在接受众臣民的参拜,却也能看出眼底的委屈。陈深则是把手放在了沈思的肩上绷着一张小脸,一脸的倔强和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把这张照片拿下来看,无声地笑了,想不到小时候的陈深这么可爱,既然不情愿就不和沈思照嘛,看他那一副像是被谁逼迫的样子,真是逗死人了。我翻到照片的后面想看看这是陈深几岁时的照片,日期没找到,却看到了背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站我旁边那个人,你快走,快走,我告诉你,我才不愿意和你一起拍照呢,都是我爸逼我的,哼哼。应该是沈思写的。我忍不住笑了,沈思真是小孩子心性,他以为在这张照片后面写上这些话就能把陈深从照片里赶走?真是意想天开。 ☆、37 我看照片看累了重又坐下看电脑中的影像,此时的陈深和沈思应该都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一动不动地均匀呼吸着,我很想把影像放大到陈深的脸部位置,想看看他在熟睡中搂着心爱人时的面部表情。但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我知道我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在影像里留下痕迹,如果这些痕迹被陈深看到,又会引来一场不小的风波。 我抚摸着画面上几近定格的陈深的面部喃喃地自言自语:“陈深,你什么时候会放我走呢?我可不想真的替你的沈思去死,我还有事情没做,不能那么快就死,唉……”呼吸一窒,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我捂着胸口的位置慢慢站起来,想到外面的床上休息,手却在无意间碰到了鼠标,我心里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糟了!却在看到刚刚被切换的画面时愣住了。上面仍是陈深拥着沈思睡觉时的画面,却也不像是沈思。沈思哪里受过那么重的伤,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布满了伤疤,有的已经脱落,露出了白嫩的皮肤,有的还和皮肉相连,黑黑的一片。我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盯着屏幕好半天都没动一下。这一片白一片黑的难看皮肤哪能是沈思的,这分明是我的!我的心跳骤然快了起来,又向前翻了十几页,除了白天的时候陈深从没出现在房里以外,几乎每天都有陈深搂着我入睡的画面出现。我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苦笑一声,暗骂自己活该。怪不得,怪不得沈思会不顾危险,深更半夜没由来地发疯似的踹我的胸口,那样子像是想要要了我的命,连听我的解释都不愿意听,却原来他知道我受伤这些天陈深每天晚上都在陪我,让他误以为陈深对我动了心才来找我兴师问罪。如果说在沈思往死里踢我的时候我还觉得有那么一点委屈的话,在看到这些陈深搂着我入睡的画面时我心里的怨气一下消散了,幽幽地叹了口气把画面重又调到了那对金童相拥的画面上站了起来。 我出来时天已是蒙蒙亮,胸口仍是隐隐作痛,但已不如刚一开始时难以忍受,解开胸前的扣子看了看,正胸口的位置有一片皮肤乌黑发青,在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胸膛上不仔细看倒也不明显。睡是不可能了,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刚走过楼梯口就见阿彪上来,一见到我就紧走了几步到我面前,慌张地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睡了?我回到房里才想起来你没房门钥匙,上来再找你却没找到。” “哦,我随便进了一个房间胡乱睡的,那间正好开着门。”我打了个哈欠说。 “那你没去……没去最里面的那间吧?”阿彪神色间有着明显的不安。 “我进的就是那间,怎么了?” “这下可麻烦了,那是陈哥的房间,连沈哥没陈哥的允许都不敢进去的,你没四处乱走过,我忘了对你说这事了。昨天陈哥生那么大的气,要是让他知道了你进去过他的房间肯定更饶不了你。都怪我!”阿彪脸上有着明显的自责。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哈哈,看你紧张的,我和你开玩笑的,陈老板的房间我怎么敢随便进,喏,”我向后一扬头笑说,“昨天晚上我睡的是那间,被窝还是热的呢,不信你去看看。” 阿彪看了一眼和我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门长吁了口气:“没进去就好,没进去就好,你伤刚好,我还真怕陈哥他……” “难道里面有陈老板什么秘密吗,连沈小老板都不让进? ”我两边看了看靠近阿彪压低声音用一种很八卦的语气问。 阿彪的后背一下挺直了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靠得阿彪更近了,“阿彪,我保证,如果你告诉了我,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眼巴巴地看着阿彪,明白无误地告诉他,我现在非常无聊,想听点有趣的东西。 “深,你看他,连阿彪都勾引,真是不要脸!”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彪朝我身后看去,微鞠了躬恭敬地喊了声:“陈哥,沈哥。”说着站在了墙边。我连忙回头,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低下了头,和阿彪并排站着。我看到沈思□□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吻痕。 陈深拥着沈思在经过我的时候,沈思停下了脚步,对陈深说:“深,你先下去,我有几句话想对陆离说。”陈深看都没看我一眼说:“好,时间不要太长,等天大亮了就不好离开了。” “嗯,我明白。” 沈思等陈深的身影完全在楼梯口消失之后才转眼看我,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我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看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头也不敢抬,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只是盯着他的脚尖看。他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皮鞋,脚根研磨在我穿着灰色拖鞋的脚背上一下比一下重。 “我警告你陆离,”他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你以后要是再敢勾引陈深,不管你有用还是没用,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我急忙点了点头表示我记住了。他哼了一声挪开了脚也下了楼。 “深,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沈思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语气里透着让人怜惜的委屈。 “暂时还不行。”陈深说得温柔而又坚决,“听话,让徐寒送你先回去,我保证,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就去找你,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那,好吧。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啊,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我……我害怕。”沈思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别怕,我很快就会回去的。”陈深安慰他。 我听到关门的声音,我想沈思应该是已经走了,这时我听到阿彪长吁了一口气说:“沈哥的气消了。” “你怎么知道?我看他的气是一点都没消。”我把脚从鞋里抽出来看了看说,脚背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是刚才沈思故意踩我脚后留下的。 “和陈哥做完那……个之后,他有再大的气也会消。”阿彪也看了看我的脚说,“他要是还生气就不是踩你的脚,警告你几句了,你昨天把他气成那样,他如果还生气的话最起码会割了你的舌头。” “阿彪,你别吓我,”我吐了吐舌头假装害怕地说,“我还指望着舌头挣钱呢,可不能给我割了。” “陆离,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阿彪瞥了我一眼说,“我怎么不知道舌头也能挣钱?” “你不知道?”我转了转眼珠,“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舌头是怎么挣钱的。”阿彪怀疑地看了看我,把耳朵凑了过来。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马上从我身边跳开,顿时面红耳赤,羞恼地说:“陆离!你又开我玩笑!” 我看他一副不省□□的样子笑了起来。我告诉他说我用舌头给客人含,完事一次算一次钱,要是他给我钱的话我也让他尝尝那种销魂滋味。 ☆、38 沈思走后,陈深许久没上楼来,我想他终还是受不住沈思的哀求亲自去送他了吧,便对阿彪说:“我去睡会儿,等陈老板来了你再叫我。” “好。” 这一觉睡得不好,我总觉得有什么在胸口压着,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难受得想死,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在这似睡非睡间,我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是暂时性昏迷,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醒,不过胸腔内有淤血,这几天注意不要再让他受伤,淤血可以慢慢消散。只是他的五脏似乎有衰竭的迹像,尤其是心脏部位,以前就受过很严重的创伤。他的生活长期不规律,再加上这两次从楚爷哪儿回来都是九死一生,我怕他心脏已经出了毛病,至于严不严得我需要用仪器检查了之后才能确定。” “你是说他需要送医院?”唐时的声音。 “嗯。” “不行,他不能离开这里。沈思早上刚走,他要是再出去,怕是会惹来麻烦。”徐寒的声音。 “陈哥的意思……” 没听到陈深说话,应该是点了点头,因为我听到王世凯说:“那就尽量让他好好休息调养,我再给他开些强身健体的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好,我让阿彪陪你去拿药。”唐时的声音。 屋里响起了脚步声,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我听到王世凯叹了口气说:“陈深,楚爷刚把他送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你他活不成了,让你派人去给他准备后事,你红了眼逼着我救活他。我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你自己却又要把他再踢回去,真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想他死还是想他活。有些话,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我还是想多句嘴。你要是想让他死,最好现在趁他没醒,一枪杀了他,省得他以后受苦。你要是想让他活,等他醒了就让他走吧,这些都不是他该受的,他只是个长得像沈思的不相干的人。陈深,你这样做对他不公平。” “世凯,你说什么呢,那可都是他自己答应的。这件事一完,陈哥给他的钱他一辈子都花不完。”徐寒接口说。 “连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王世凯冷哼一声说。 “诶,我说王世凯,你是陈哥的人,还是陆离的人,怎么净帮着他说话?”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6节 “我是就事论事。” “他可是勾引你有好几次了,我看你是被他迷住了吧?” “你别胡说,我是医生,不是嫖客!”王世凯的声音一下低沉下来。 “你们都出去。”陈深突然说话。 几秒之后,脚步声响起,屋里安静下来,过了许久我才听到陈深用波澜不惊的声音说:“我不想对你这样的陆离,可我不对你这样沈思就不会罢休,更不会饶了阿彪,你能明白吗?……我想让你活着,可我不会放你走。我们来赌一把,就赌你的好运气,你要是赌赢了,我给你五百万。你要是赌输了,我也不会帮你收尸,我不仅不会帮你收尸,我还会把你所有的钱都给别人,让你在黄泉路上当个穷鬼,你说怎么样,陆离?” 我听到这里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向陈深,瞬间石化。这一定是个梦,我一定还在梦里,陈深,一向对我冷酷无情的陈深怎么会,怎么会看着我眼里满含的都是泪?看我的眼神怎么会那么悲伤?我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梦,这是梦,这不是真的。这即使是真的,我也不需要他陈深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这一身伤是谁害的我比谁都清楚。 “又跟我玩躲猫猫,陆离,你真不是个男人!有本事你醒过来骂我呀,骂我把你害成这样,明知道你根本不愿意我包养你,却还是逼着顾向成把你硬要过来;骂我说话不算数,说了不让你陪楚爷的,却还是在听到楚爷开出的条件时把你一个人留在了那里;骂我明明知道是沈思的错却还是把账算在了你的头上;骂我明明知道你身体刚好没多久却还是对你下了狠手;骂我明知道你怕我却还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搂着你睡觉吓你一晚上都睡不好,后来我为了让你不再我一碰你你就不安,我还瞒着世凯给你吃安眠药……”陈深一连串的说了很多,越说声音越低沉,直到我再也听不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你不知道我一直忘不了你在夜色为了小武骂我时候的样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发着光,因为气愤胸口上下起伏着,脸也红扑扑的,整个人都活了起来,当时我就在想你或许就是他,也只有他在生气的时候才会那么漂亮迷人。可你不是他,他怎么可能会这么下贱,他就是死也不愿让我碰他呀。” 他奶奶的陈深又发神经!我听他说完那些话在心里咒骂,真是世界上什么人都有,还有闲着没事找骂的!我那次骂你是我没脑子,过过嘴瘾,事后你是怎么对我的?他奶奶地,也亏你想得出,玩什么不好,玩我的小鸟!昨天晚上怎么没让沈思把你给掏干,最好是早泄,阳萎,终生不举,看到时候沈思还会不会要你! 在心里骂归骂,我发现我他妈的就是属狗的,他陈深那么对我,我居然在听了他说的那些话之后被他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还没哪个客人会在我受伤的时候守在我身边的,更别说把像王世凯那样的顶尖医生找来给我治伤了,他陈深算是第一个——真是太没原则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听到陈深从椅子上站起的声音,开门关门的声音,忍住了没睁眼。 “唐时,你看到没有?”我听到门外徐寒压低了声音说,原来他们一直都没走远,“刚陈深的眼睛是红的,他不会是……为了陆离哭了吧。上次也是这样,我们在的时候他一声不吭,我们一走他晚上抱着他睡死不松手,我真怀疑……陈深是喜欢上他了。” “别胡说!”唐时低声呵斥,“你是嫌现在还不够热闹是不是!你这些话要是传到沈思耳朵里,陆离不死也得脱层皮。你又不是不知道沈思的脾气,平常怎么都好,一遇到陈深的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比谁都狠。” “哼!你现在倒是关心他!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等这件事过了,他要是还活着,我对陈深说让陆离跟了你,怎么样?”徐寒的话里有着明显的酸意。 “又犯荤!”唐时又好气又好笑,“我为什么这么对他你不是很清楚?从一开始你就对他明讽暗刺,陈深平时对他不理不睬,一用到他就是要命的事,沈思见了他更像是见了仇人,我要是对他再不好点,你想他能在这儿待得下去?要是换了别的人,怕是早就不干了。” “他敢不干,不干就杀了他。”徐寒冷哼一声说。 “你别整天杀呀杀的,就不能动动脑子?”唐时好笑地说。 “有你和陈深在,哪儿用得着我呀,”徐寒嘿嘿一笑,“就拿这件事的计划来说,我就心服口服,诶,你说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把事情想得那么周密?连陆离会对楚爷的味口都能算得出来,他可是个有名的难伺候的主,你们就不怕陆离一个撑不住说了实话把事情给搞砸了?” “陈深试过他,”唐时说,“耐力比以前找的那些都好,就算这样也没想着他能活着回来,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居然两次都挺过来了,也算是我们的运气好,要不然还真找不到像他这样能熬得住楚爷刑具的人。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说了是死,不说还可能会活,当然不会把他不是沈思的这件事对楚爷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还别说,楚雄那个老家伙还真是变态,你看他那一屋子的东西,啧啧,也不怕折寿。” “折寿?他要是怕折寿,十年前杀自己结拜兄弟的时候就不会连眼都不眨一下,要不是沈老爷子早发现他图谋不轨提早做了准备,恐怕连我们也逃不过那一劫。” “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楚雄这个老混蛋!”徐寒咬牙切齿地说。 “那一天不会太远了,只要……只要陈深按原计划做。怕就怕他真的对陆离动了心,到时候不舍得下手。” “这个陈深也真是的,怎么见到长得像沈思的人就心软,他又不是!” “是他长得太像沈思了,有时候连我都觉得他是。”唐时的声音一下低沉下来,“难道你没发觉,他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和他一模一样。他还爱开你的玩笑,想着法的惹你生气,把你气得爆跳如雷,他却高兴得像个孩子……” “所以我才和他斗嘴,虽然每次都被气得半死,其实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那时候我感觉他又回来了,唉!”徐寒接着说。 一阵沉默。 “唐哥,徐哥,陈哥在楼下大厅,请你们下去。”阿彪的声音响起。 “好,我们这就去。”唐时说。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久久不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来回的循环:陈深喜欢我,他喜欢我,他喜欢我?呵! ☆、39 半夜我醒来的时候,陈深的手正在我胸前游离,一圈又一圈的打着转。我睁开眼看着挡住床头灯光的他笑了说:“陈老板来了?” 陈深的手停顿了片刻又动了起来。我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勉强从床上坐起来说:“陈老板别急,我两天没洗澡了,身上脏。先让我去洗个澡再来伺候你。”陈深手没再动,也没说话,我当他是默认,便从床的这边下来,朝卫生间走去。 “陆离。”陈深在背后喊我,轻轻的,像是怕惊到了我一样。 我头都没回说:“我很快的。十分钟,就十分钟。”说着加快了脚步走进卫生间。 我迅速地脱下衣服,也不顾水凉还是热,一头扎进了水龙头下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干净,衣服都没顾得穿就赶紧出来,却发现陈深已经不在房里。 “难道我在做梦?”我边走边自言自语,却在看到床头桌子上的药瓶时半天没动。那是活血化淤的药,屋里的特殊气味就是它散发出来的。我对这种味道非常熟悉,我在夜色接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后小武就是用它来帮我消肿去淤的。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不是你陈深的作风。”我把玩着药瓶喃声自语,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要听不清,“以前我受伤,你什么时候会像现在这么在意我?陈深,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用这招做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所有的动作都会落进陈深的眼里,便把瓶子打开,把药抹在胸前,一圈又一圈,满脸的幸福,抹着抹着,一声呻咽像是抑制不住似的从口中溢出,手不自觉地从胸前向下移……到最后一刻,我脑中一片清明,故意大声喊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温热的液体散满了我的小腹。 我打开身体,眯着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急喘着气迷离地笑着。我许久都没有动,任液体在小腹干涸,灯光打到我的身上,一半黑暗,一半光明,我扭头躲开这光明,拉开被子盖在身上蒙住了头,咬紧了自己的手臂,直到咬出了血腥味才慢慢松开。 我刚才喊的就是他的名字,陈深。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想要我做什么,但他既然费那么大功夫让我知道他喜欢我——先是当着沈思的面踢我,后又在明知道我不会因他和沈思的几脚陷入深度昏迷的情况下我说那些话,再就是让唐时徐寒的对话故意传到我的耳中,刚才又亲自给我上药,对我轻声细语说话,他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明确地知道这一点?——现在我知道了,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把自己打扮了一番下了楼。一眼就看到陈深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我轻轻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睛放到了报纸上。我扭捏了半天才说:“谢谢陈老板昨天去给我送药,我觉得现在好多了。”说完就垂下了头,活像一个昨晚刚和丈夫行了房的新媳妇一般害羞。过了几秒忍不住又看他,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我,又马上把眼睛挪开。 “昨晚睡得好吗?”陈深终于开口说话。 “好,一觉到天亮。谢陈老板关心。” “我看你今天气色不错,不如陪我出去走走?”陈深把手里的报纸放下站了起来。我也忙跟着站了起来说:“好。” “不问去哪儿?” “陈老板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听陈老板的。”说完我羞涩一笑低下了头。 “那好。我先出去办点事,等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我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 下午三点十分的时候陈深来了,来了就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笑问我是不是想他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看着他一脸的认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为了保险起见,我点了点头。我整个上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陈深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行为这么反常,他从来都不带我出去的,更是在无形中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这突然又说要带我出去玩,不得不让我怀疑他是有什么企图,更或者说是有什么阴谋。 我忐忑地随陈深上了车,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开心。 “陈老板,您这是想带我去哪儿?”走了大约有三十分钟,已经到了闹市陈深还没让阿彪把车停下。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车进到一条专卖奢侈品的商业街,这里面所有的店铺我和小武都逛过,不过从没买过任何东西。太贵了,我和小武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买这里一套西服的。 车子在一家店铺前停了下来。阿彪先下车,先后为陈深和我开了门。我下车一看原来是一家高档的服装店。我不知道陈深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忍住心里的不安随着他进去,一个漂亮的女店员马上迎了上来,把我们领到了里面。 当初我和小武来的时候还能见到几个穿着高档,举止文雅的人在选衣服,今天却没见什么人,我在心里奇怪地想,难道是有钱人都破产了,怎么这里面除了营业员,连一个顾客都没有? 陈深拧了拧我的鼻尖笑说:“怎么?傻了?你不会连自己后天生日都忘了吧?我答应过你会送你礼物的。去选选,看上哪一套就拿哪一套。” 我呆了一下,随即明媚地笑了起来:“好。” 陈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眼。我在女店员的陪同下开始选衣服。 “沈老板,您皮肤白,穿粉色的一定好看。”我随手翻到了一件粉色的衣服,女店员马上这样说。 我回头看她一眼笑说:“是吗?我怎么记得这个粉色是女人才穿的?” 女店员反应奇快地说:“沈老板说笑了,这个粉色可是今年的流行款,男女都能穿。” “哦?”我把头转回去看衣服,“那就把这个粉色的包了。” “您不试试?” “你看我这身材还用试吗?”我又回头对她一笑,她一下红了脸,躲开了我的眼睛,把衣服取下来夸说:“当然不用,沈老板的身材比模特的都要好,当然不用试。” 这个女孩子真会说话,我喜欢。我身边有她陪着选衣服心情大好,在店里不过转了半圈就连着拿了几件颜色亮丽的衣服,也都不试,随手放进了女店员的手里。 “沈老板真会挑,这些颜色不仅都适合沈老板的皮肤气质,陈老板真是了解您,店长本来不让我对您说的,可我我还是忍不住羡慕。您还不知道吧?陈老板在你们来之前特意给我们店长打电话让他挑出今年最流行的亮色和款式给您挑选,说您喜欢亮色的衣服,陈老板真对您真好。”女店员抱着五六套衣服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真会说话。”我轻薄地捏了捏她的脸,“等会儿我对陈深说,让他多给你小费。” 女店员的脸一下红成了苹果:“那谢沈老板了。” “我累了,不转了。你把那边的,”又看了几件衣服后,我指了指前方说,“都给我包起来。” 女店员看了看我指的方向,犹疑地看着我说:“沈老板,您没跟我开玩笑吧。那……那可都是女装。” 我一笑:“你不是说今年流行男女混穿吗?我还没穿过女人的衣服,这次正好试试。” 女店员尴尬地笑了笑:“沈老板,那确实是女人的衣服,您还是看看这边的吧,我们这里还有几款非常适合您……” “就那个黑色带蕾丝边的裙子吧,我看着挺好看的,不知道穿上怎么样。”我打断她指了指说,“你帮我拿到试衣间我试试。” 女店员犹豫了有一二分钟才说:“好。您随我来,试衣间在这边。” 女店员把衣服交到我手里,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我把衣服接过来,拿着衣服就要进去,想起什么又回头对她说:“你再去帮我找一双高跟鞋来,穿裙子怎么能没有高跟鞋配,你说是不是?” “好。”等我进去了才听到女店员说。 大约十分钟后我穿着裙子,脚踩高跟鞋从试衣间里出来,照了照镜子对镜子里的女店员说:“怎么样?我穿女装还行吧?不过好像腰这儿有点宽。” 女店员像是看傻了,半天才说:“要是再抹上点口红就更美了。” “好主意!”我回头夸她。“你有吗?借我用用。” “有,有,在包里,我去拿。” 女店员一路小跑把她的化装盒拿了来,里面不仅是口红,而是一整套的化装用品。我拿了这个看了看又放下,又去拿那个看了看又放下,最终不好意思地对她说:“我不会化装,要不你帮我吧。” “好,我帮你。”女店员答应得爽快。 “沈老板,陈老板让我问问您,衣服您都选好了吗?他等着和您一起吃晚饭。”女店员给我化眼线的时候过来一个人问。还没等我回答,就听到女店员说:“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你让陈老板再耐心等会儿。” “好。”十几秒后我听到来人说。 “哦,对了,不要告诉陈深我在这里做什么,我要给他个惊喜。你这么对他说,就说……就说我还在试衣服,一会儿就出来。”我接着说。 “好。” ☆、40 二十分钟后我看着镜子里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直夸女店员的化装技术好,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了。 “要是能把头发做一做就更好看了。”女店员看着镜子里的我显然对自己的化装技术也是非常的满意,“不过,这样也好,刚好到肩部,自然。” “是吗?你说要是陈深见了我还能认出我吗?”我左照照右照照随意地问她。 “这个我就不敢说了,那还得让陈老板看了才能知道。不过,沈老板穿女装比穿男装还要好看,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能把人的魂给勾走,我想陈老板一定会喜欢的。”女店员的嘴真甜,听得我心花怒放。 “你先别出去,”我对她说,“你一出去,他再看到我,肯定能想到是你帮我化了装,那样的话就不好玩了。” “好。”女店员一口答应,“我也想看看陈老板什么反应,肯定是看傻了眼,嘻嘻。” 陈深见有人出来,一下睁开了眼睛,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艳,随即又从我的身上移开,看了看我的身后又闭上了眼睛。我长出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站得笔直,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近他,又从他的身边经过,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我心里一喜,却不敢加快脚步,一是因为我脚上这又女式高跟鞋比起我的脚码来小了许多,挤得脚疼,再加上我是第一次穿,更是走路都走不稳当,二是我怕被陈深看出破绽,让他抓住我要逃跑,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就在我的手刚要把门打开的时候,听到陈深说:“刘经理。”我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 “陈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这是给小红的。” “小红,还不过来谢谢陈老板。” 小红——就是刚才陪我选衣服的女店员——从一排衣服后面出来,满脸笑容,走到陈深面前接过陈深递给她的钱连忙说:“谢陈老板。” “该我谢你,把我的沈思打扮得这么漂亮,”陈深回头看我,“我还从来没见过他穿女装的样子,真美。” “唉呀,陈老板,还是让您认出来了,刚沈老板从您身边过去的时候我看您没什么反应,还以为您没认出来他,正想提醒您呢。”小红笑说。 陈深把头转回去,站起来说:“是啊,我确实差点没认出来,如果我忘了上午是我包了场,你们不可能再放进别的顾客的话。去,把沈思刚选的衣服都拿出来包好,钱从这里刷。”说着陈深拿出一张卡递给小红。 “好!”小红欢天喜地地接过陈深的卡去了收银台。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五六个袋子,刘经理接过来笑容可掬地问:“陈老板您看你是现在就拿走,还是我派人送过去?” “阿彪!”陈深一扬声阿彪从外面走了进来,也没看我,径直走到陈深面前接过刘经理手里的几个手提袋。陈深随意地拿出一件来看,随即笑了说:“我的小沈思眼光不错,明天生日就应该穿喜庆些。” 我看着一步步走近我的陈深,心缩成了一团,刚才我的意图很明显,我就是想要趁这个机会逃跑,可百密一疏,谁能想到,不过是买个衣服,他会把整个店都包下来!我想对他笑笑,想编出一套说词,好为我刚才的行为开脱,可就在这关键时刻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深走到我面前把手放到我的腰上一握,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笑意柔声说:“饿了吧?去吃午饭。”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神色如常的陈深,心中的恐惧在慢慢扩大,我宁可他马上踹我几脚也不想他假装对我温柔。我僵直着身体任他把我拥到车前,脚上的绅士地为我亲自打开车门让我坐进去。 “去万来。”陈深坐到车上吩咐说,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我惶恐不安地坐在他的身边,一动不敢动。 “我该怎么罚你?”车走了一段距离后陈深突然开口,我瑟缩了一下颤抖着声音说:“陈老板,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陈深低头看我笑了说,“凭什么?” 凭什么?陈深的一句话把我给问住了,我嗫嚅了半天壮着胆子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说:“陈老板在包我来之前答应过我会给我绝对的自由的,难道您忘了?” “我当然没忘,不过我答应你的以前是可以,但你却一次都没利用过,现在你想了却又不可能了。”陈深说,“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我好不容易把他们的目光从沈思身上引到你身上,让他们误以为你就是沈思,你说我会让我的沈思到处乱跑吗?” 我慌乱一笑:“当然……当然不会,谁都知道沈思是陈老板心尖上的肉,怎么可能让他随便到处乱跑。”我停顿了一下,“所以我现在是沈思,你暂时还不会……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你倒是会找空子。”陈深扭头看我一眼倒是笑了,“你说得对,我现在是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不仅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还会像宠沈思一样宠着你。” “那我可以先把身上这身衣服换下来吗?”我看了看身上这身黑色的裙装试探着问。 “不行!”陈深一口回绝。 “陈老板,您刚才不是说把我像沈小老板一样宠着吗?我想如果是沈小老板穿成这样您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的吧?”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哪来这么多费话!”陈深把脸一沉说。我赶紧闭了嘴,往边上挪了挪,离他稍微远了一点儿,讨好地笑笑说:“陈老板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玩笑。” “过来!”陈深看着我冷声说。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挪得更远了些。陈深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伸手就把我拉到他的胸前,一手揽腰一手捏住我的下巴,我讨好地冲他笑笑:“陈老板。” “倾国倾城。”陈深吐出四个字,我当然不会自恋地认为他是在夸我,不自在地低下了眼睑。过了几秒,他又吐出四个字:“颠倒众生。” 我依然低着头不说话。眼前一黑,陈深的唇毫无征兆地压了下来,我一下瞪大了眼睛,心跳猛然加速,来不及反应就已被他攻城略地。 “你今天真美,陆离。我……很喜欢。”唇齿间,我听到他这样说。 他又在蛊惑我,我知道,为的不过是明天生日宴上我替沈思做的表演。 ☆、41 我和陈深一出现在万来,马上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朝陈深微一鞠躬喊了声:“陈哥,包间已经准备好了,是您和沈哥常来的那间。” 陈深微微点了点头说:“今天不在那里,去找个临窗的位置。” 男子看了我一眼说:“好。” 从我和陈深一进门,餐厅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们的身上,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里面的人还不算少。在这么高档的地方被这么多人注视,我脸一热,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人吗!”我听到一个女人低声喝斥的声音。 “你还真别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那双眼睛真勾人。”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响起。 “我经常来这家餐厅怎么都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他是谁?”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悄声说。 “看着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又一个女人的声音。 …… 我和陈深一路走过,这样的议论声就没有停止,我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要知道我现在可是男装女装,心里憋屈得很,真恨不得把自己一头撞死在这里。我这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着打扮成女人的模样能瞒过陈深,我好逃走,谁知道不仅没能瞒过,反而穿成这样来到公众场合让人说三道四。我偷着瞪了他一眼,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看到那些人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拥着我走到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示意服务生把菜单拿给我让我点,我为难地看了看他羞涩地笑了笑说:“你点吧,我不会。” “不会?”陈深温柔地笑了笑,我却看出了他眼中的寒意,“上次你不是和唐时来过这里吗?怎么还不会点?” 我低下头嗫嚅了半天才小声说:“上次都是唐老板点的。我……我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还没等陈深说什么,递菜单给我的服务员噗嗤笑了出来,我更觉窘迫,把头垂得更低。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陈深平静地说。 我把头抬了起来吃惊地看向陈深,我没想到他会对服务员笑话我这么一件小事如此在意,不过是笑了一声就要把人家好好一份工作给辞了。他也明明调查过我,知道我不过是高中毕业,看不懂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那国的符号却还是让服务员把菜单给我,明摆着想看我出丑,这个时候又出来当好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听到陈哥说的?”张先明低声喝斥,“还不快滚!” “经理,我不是故意的,求您别辞了我呀,求您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妈还需要我这份薪水养家,求你了陈老板……”服务员低弯了腰马上哀求,脸上的表情真是让人可怜。 “她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了她吧。”我此时开口为服务员求情,声音很低,也没底气,因为我不知道陈深会不会马上反过来说我不自量力,想改变他的决定。 “她笑你就是笑我,她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我。”陈深阴沉着脸说,我正要开口说不管她的事,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确实是看不懂,她笑一下又有什么关系,陈深却展颜一笑,握住我的手说:“不过既然你为她求情,我就不计较了。”陈深转头对张先明说:“去换一个懂事的来!” “还不快谢谢陈哥。”张先明沉声对服务员说。“把小苏叫来,过会儿我再找你算账!” “谢谢陈哥,谢谢陈哥。”服务员千恩万谢而去,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就见另外一个服务员过来,一脸的笑意问陈深想吃什么。陈深看了我一眼说了几道菜,都是上次我和唐时来的时候唐时点过的,想来那次唐时回去连吃的什么都向陈深做了报告。 “不是唐时告诉我的,”陈深像是看出我的想法,“是张先明告诉我的,说唐时带你来点了这几样你都挺爱吃。” “谢谢陈老板。”我抬头说。 “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字吗?”陈深深情款款地说。 说来也奇怪,同样是在这家餐厅,同样是这样的菜色,同样是轻音乐在耳边环绕,同样是两个人吃饭,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同的感觉?在和唐时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感觉非常的轻松,和他说说笑笑一点都不感觉拘束,对面换成了陈深我却感到如履薄冰,尤其是他时不时地就会往我餐盘里放食物让我多吃点儿的时候,那宠溺的表情让我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老板,您想让我做什么事就说吧,用不着这样。”当他再次把自己切好的牛肉放到我盘里的时候我轻声说。 “别动,嘴角有肉屑。”他根本就没听我讲的什么还是把手伸了过来,轻轻地帮我擦了擦唇角。我一下愣住,我没想到陈深会在公众场合对一个“女人”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他就不怕被沈思知道了和他没完,还是说他是故意……我一想到这里脑中逐渐清明起来。 从我被陈深包来做沈思的替身起,他在我身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他鞭打之后把我第一次送给了楚爷,我只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他带我去给沈思父亲上坟演了一出好戏给石伦和楚爷他们看;他假装气极放我回去,又在夜色不惜亲自上阵上演一出活春宫,是想让楚爷对石伦起疑,好方便他以后做事;他把我带到楚爷的生日宴上,把我再次送到了楚爷的刑具房……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操纵,前几天他又想让我相信他对我动了心,又让唐时和徐寒故意对话给我听,更加想让我确定他的真心,现在他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献殷勤,要说他没什么把戏鬼才相信!他肯定是想我在沈思的生日宴上假扮沈思做一些对他有利的事情,不过他到现在都没露底牌给我,我也想让自己装傻子,陪他演好每一出戏。但我今天身穿女装,脚上已经被高根鞋磨得出了泡,又被那么多人看着,明知道他们看不出我的本来面目,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想要早些离开这里。见他陈深却还是慢条斯理地给我装温柔深情,我更觉不耐烦,脸上的笑容已经是强挂在脸上。 “陈老板,您还是明说吧,想让我做什么,怎么做。”我耐着性子又低声说。 陈深没看我喝了一口红酒,吃了一口餐盘里的牛排垂着眼细细地嚼着。我心里一股气冒了上来,狠狠地在牛排上切下一大块,扎住了一下放在嘴里,狠狠地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嚼着,就像我口中的肉就是陈深的筋骨,我恨不得把他咬烂嚼碎了咽到肚里去,却不防他猛一抬头,我来不及收回表情,食物一下卡在了嗓子眼,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我忍不住猛咳起来。 “告诉你了让你慢点吃,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急什么?”陈深递给我一杯水低声笑了说。 我咳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接过水仰头喝了下去。 “谢谢陈老板。”我把杯子放下,又咳了一声说,“我刚才是太激动了,没忍住。” “哦?什么没忍住?”陈深递给我一张餐巾纸问。我真怀疑刚才他的眼睛是不是暂时性失明了,难道他没看到我用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的眼神看他吗? “我是第一次和陈老板一起吃饭,太高兴太激动了。”我嘿嘿笑了说。 陈深脸上的笑容一下漫延开来,连眼中都带着笑意:“我也很激动,我也还是第一次和这么美丽的女人一起吃饭。”他故意把“女人”两个字强调了一下,明显是在羞辱我一个大男人穿了女人的衣服,还浓妆艳抹地化了装。我的脸一热,有掀桌子直接走人的冲动,不过还是被我忍住了。我假扮女装想要逃跑的事他还没找我算账,我怎么可能再把自己往他枪口上撞。我长吸了口气调整一下脸部表情开心地笑了说:“谢陈老板夸奖。”忍了几忍还是没能忍住下面接着的话,“只是不知道沈小老板穿起女人的衣服来会不会比我更漂亮。”他奶奶的,你羞辱我,我就羞辱你的宝贝沈思,看谁更被气到。 果然陈深的脸部瞬间僵硬,我得意地等着他有火不能在这里发的强忍样子,却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还是那一副笑意盈然的样子,甚至包容地伸出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出了一句只有我才能听出里面威胁意思的狠话:“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表示我根本就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在心里更是不屑地想,你还能怎么收拾我,大不了再把我送到楚爷那里死一次,我又不是没去过。 ☆、42 陈深没把我带回到别墅,而是把我带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服务员刚要把我们引到房间里去,陈深像想起什么半转了身体对阿彪说:“阿……彪,你先回去,告诉沈思就说……就说我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让他别等我了。”喝醉酒的人一般都是这种口吻,生怕别的人听不清他说的什么,用的声音比平时的时候要大些。我忍住没朝他翻白眼,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却非要装作烂醉如泥的样子,还抓住我不放,非要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 “好。我明天早上来接您。”阿彪看了我一眼,朝陈深微微鞠躬转身走了。 “走,宝贝,咱们上楼玩儿。”他的一句话引来的旁边人的侧目,我赶紧把头低下,不和他一起耍酒疯。一个女服务员礼貌地说。 “先生,请跟我来。”女服务员礼貌地说,浑似没有看到此时陈深伸进我胸前来回揉搓的手。走进电梯里我才不得不佩服女服务员的定力,因为此时的陈深已经把他整个人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在我的脸上脖子上乱啃,边啃边说:“宝贝,你再忍耐会儿,等到了地方我保证干得你下不了床。”他话一说完,我赶紧看了看一同走进电梯的女服务员,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她的良好心理素质,陈深说的那些话她就跟没听到似的,脸色都没变一下,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见我看她居然还冲我笑了笑说:“马上就到。” “先生,这是您房间的钥匙。”走到房间门口,她打开门把钥匙递给我,话却是对陈深一个人说的,“如果您有什么吩咐请拨打房间里的电话,我们会派人及时来为您服务。”整套说词一听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委婉动听。 陈深没说话挥了挥手要她离开,她头微低了一下转身走向电梯。 “陈老板,你别急,进屋……进屋再脱。”服务员刚转身陈深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扒我的衣服,我赶忙拉住他的手把他拖进了屋里。 刚一进屋,陈深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腰也直了,说话也不结巴了,也不毛手毛脚的了,把我往旁边一推,我穿着高根鞋一个站立不稳坐到了地上,他看也没看我一眼扭头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从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我也不站起来,直接把高根鞋一踢,一仰身躺在了地毯上。女人的衣服真他妈的不是好穿的,一双高根鞋我才穿了不过半天的功夫,却累个半死。 我本来想等着陈深洗完澡也去好好冲一冲身上的脂粉味,却不想陈深像是打算在那里长期定居似的,大半天不见出来,我眼睛看着上方明亮的灯光一眨一眨的,听着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水声竟慢慢睡着了。矇眬间我感觉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放到了水中,用水温柔地洗我的脸。我恍惚地睁开了眼睛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笑了笑说:“是你呀。” “我是谁?”过了好久我都要完全睡着了才听到他轻声问。 我闭着眼睛笑了笑说:“陈……深。” 陈深低声笑了,双手开始在我身上来回的游离。我勉强眼睛睁开双眼说:“陈老板,我能不能先睡会儿?今天穿的高根鞋快要把我累死了。” “嗯,你睡。”陈深今天出奇地好说话。我口齿不清道了声谢,安心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之中。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人脱得精光,被一个同样□□的人牢牢地抱在怀里动弹不得。我仔细感觉了感觉身上,没发现不舒服的地方,看来陈深是没动我,可能是他对一个死猪一样睡着的人没什么兴趣。 我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陈深,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比他睁着的时候可爱多了,最起码他闭着眼睛不会撒谎,更不会演戏给我看,纯真得像个孩子。 “好好睡,大半夜的看什么看!”陈深不睁眼突然说话,说完又把我往他胸前搂了搂。我被迫趴在他的臂弯处听着他的心跳声没敢动。 “陈老板给我洗的澡?”我小心地问。 “你以为还能是谁?”陈深还是不睁眼说。 “那谢谢陈老板了。”我衷心道谢。 “不客气。”陈深紧接着很有礼貌地说。 我想了又想觉得陈深不可能只是为了把我搂在怀里睡一晚上才来的五星级酒店,更不可能亲自把我洗干净了却不用,那样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便试探着问:“陈老板想不想做?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陈深一下睁开了眼睛灼灼地看着我,我谄媚地冲他一笑,不再看他,一路吻着他的肌肤向下滑去,滑到了他的胯间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就要把头埋下去,却在这时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紧接着我又被拉到了他的臂弯处,只听得他闭上眼睛说了两个字之后便不再言语,他说:“睡觉!”我愣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苦笑了一声,这次陈深的心思我又没猜对。 我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听着他匀均的呼吸声许久才睡着。我一直在想陈深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才值得他对我下这么大的本钱,想得头疼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么做一定不会和沈思脱了干系,明白了这一点,我不想再多想。 既来之,则安之,那一夜我睡得十分安稳,天光大亮了才从梦中醒来,揉揉眼看着眼前正含笑看着我的陈深,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动作——我想都没想仰起头就吻了一下陈深的唇角,用满含睡意的声音说:“早。”自然得就像我们是多年相爱至深的恋人,每天早上都会做的事情一样。 陈深的笑一下隐在了嘴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也是在刚说完时心里猛然一惊,暗骂自己真是自不量力,真把自己当陈深疼爱的沈思了,做了不该做的事,忙讨好地向他笑了笑说:“对不起陈老板,是我睡迷糊了,还以为你是张老板,他就喜欢在睡醒了之后让我亲他的脸。” 陈深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虽然他的脸色不是太好,但我想他也不会对这个在意,便也没有多想,离开他的臂弯就要下床。 “张老板是谁?”陈深问。 我穿上拖鞋没回头说:“他是我的熟客。我在夜色的时候他经常光顾我的生意,对我还算不错。”说到这里我叹息了一声,“我离开夜色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把我忘了没有。” “我是问你他叫什么?” 我回头笑了笑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这是客人的隐私。” “敢嫖还怕人知道?”陈深冷笑一声说。 “话是这样说,但事实是他们几乎所有的人都怕人知道他们背着老婆嫖男妓,就连陈老板不也是怕人知道是你把我包出来的吗?”我说完站起来走向卫生间,走到门口又回头笑说:“当然,以后如果有人问起我这段时间跟谁在一起,做了什么,我也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请陈老板放心。” 我从卫生间里出来发现陈深已经走了,留了一套运动服在床上,我穿上它走出房间。刚一酒店的六我就看到阿彪站在门口,看我出来说:“陈哥有事先走了,让我送你回去。” 我点了点头。我就知道陈深不会让我有机会逃走。我把那件裙子塞到阿彪的手上说:“要是不嫌我穿过的脏就拿着送你未来的女朋友做礼物。嫌我脏的话就把它随便找个垃圾筒里扔掉。”说完我抬脚走进车里。 ☆、43 第二天我刚吃过早饭,阿彪就递给我一张报纸让我看。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我来到这里,一不让我看电视,二不让我玩手机,三不让我看报纸,更不允许我上网,基本上算是和外界断了联系,阿彪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会给我看报纸。 等我看到报纸上的内容时坐在沙发上许久没动。 上面用整整一个版面来报道同一条新闻,标题是这样的:陈深与不明身份女子约会整晚逗留五星级酒店。几张照片按时间的顺序和地点的不同穿插整篇文章,照片上只有两个人,陈深和一个女人:陈深俯身为女子开车门,陈深深情为女子擦嘴角的肉屑,陈深酒醉搂着女子进入酒店,陈深在酒店大厅和女子热吻。最突出的一张是陈深在西餐厅擦拭女子嘴角的照片,被放大了放在了报道的正中间的位置,这使两人之间的表情动作,陈深眼中的柔情蜜意更加清晰,让人一看就能猜出陈深和她有着不一般关系。 这篇报道写得非常详尽,包括我们什么时候去的服装店,什么时候去的餐厅吃饭,什么时候进的酒店,什么时候陈深从里面出来的都写得一清二楚,也有餐厅服务员和酒店人员的口述,让整个故事有血有肉,其真实性容不得任何人怀疑,就好像写这篇文章的人亲身经历过一般。报道的最后说历年来业内一直盛传陈深喜欢男人,更有消息说陈深把自己养父的儿子霸为己有且限制了人身自由,陈深本人也从未站出来辟谣,让人一度认为是默认,现在看来那些确系谣传,有此绝色在身边,夫复何求。 我看着报纸上的陈深,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叹了口气,不太明白陈深为什么这么做。 “陈老板看过了吗?”我放下报纸问。 “嗯,应该会看到。”阿彪说。 “那他想让我做什么?” “他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准备后天的生日宴会就行。” “我知道了。请你帮我转告陈老板,就说我非常感谢他,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报纸呢,而且是头版头条,能有这一次死也瞑目了。” 阿彪沉默着没说话,我说完起身回了房间。 陈深一直想让别人以为沈思对他不再像以前那么重要,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晚上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的睡不觉,干脆打开窗户坐在床上抽烟。 我不抽烟,身上却经常带着。成哥曾对我说尤其是在接客人给我的烟时要特别的小心,能不抽就不抽,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们给你的很可能是毒品,那东西一旦沾上就别想戒掉,你要是想多赚钱少出事,最好听我的话自己身上放上一盒烟,以备不时之需。我记住了成哥的话,在陪客人的时候都是自己带着烟,一是为了客人想抽却没有时方便,能体现我的体贴,二是在不能拒绝客人递来的烟时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换成我自己的。而大多数时候我都会说我不会抽烟,客人也不会勉强,他们也不喜欢自己花钱买的模特身上有烟味。尤其是那些有钱人的要求更高,不仅要长得好,身材好,而且最好是干净的,新来的如果把这三条都占了,生意都是相当的火爆,因为在客人眼里他们刚入行,身体干净,心灵还算纯洁,最主要的是年轻。但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客人新鲜劲一过,新人成了昨日黄花,尤其是那些不是十分出众的,生意也就慢慢的淡下来。我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有的客人为了我还起过冲突,唐时在刚见到我时提到的胡成和胡功两兄弟就是一个例子。他们同时看上我,又都想把我包走,两人争执不下,最后都丢不下面子,以致于大大出手。我陆离的名字从此传开,来找我的客人络绎不绝,那段时间每天都累得我半死,也挣到了不少的钱,再之后等客人新鲜劲过了便转向那些新人。我曾不止一次看到过出现在他人身上的这种情况,也嘲笑过这帮有钱人的自欺欺人,他们也不想想,只要干了这一行有几个是干净的!看看我就知道,当初我刚入行的时候是多么的干净,客人摸我一下我都要脸红半天,可过了没一个月时间我就已经是面如墙厚,任客人嬉笑打骂,宠爱舍情都已不放在心上,随后各种床上功夫也在我虚心的求教和精心实践演练下炉火纯青,留住的熟客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响,成了夜色的头牌不说,生意更是源源不断而来,最终把最大的也是出手最阔绰的一只狼给招来了。这只狼不仅给了我足够多的钱,还给了我体会人间极致痛苦的机会,真不知是该谢谢他还是该恨他不把我当人看,随意的把我送给一个变态去□□。 我轻声叹了口气,掐灭烟头,重又点上一支,这时走廊里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不想惊醒他人的样子,应该是值夜班的保镖。 “他不是怕黑吗?怎么今天把灯关了?”我听到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问,我却还是听出了是陈深,不知道他这么晚来我房门前做什么。我烟一掐,在床上躺平,装成睡着的样子。 “不知道。”回答的人声音也低,应该是每晚轮流守在我门口值夜的两个保镖中的一个。 两句对话之后外面没了声音。不一会儿我听到开门的声音,轻手轻脚走路的声音。 “陆离?”来人走到床边喊我,是陈深。我假装睡着,没回应。 “陆离?”他又喊了声。我仍是没动。 几秒之后我被他搂在了怀里,他把我的头轻轻放在他的臂弯处,一手揽着我的肩,一手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握着。我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想着他什么时候发完神经快走,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动,呼吸渐趋平稳像是睡着了,就这么保持着环抱我的姿势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我因为刻意让自己装作睡着,一动没敢动,此时已是全身僵硬。 ☆、44 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前来祝贺的人,三三两两的在门前下了车。唐时徐寒站在门口迎接,没见到陈深,他应该在大厅。 “陆离,陈哥让你下去,客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阿彪推开门说。 “楚爷来了吗?”我问阿彪。 “来了。来了就问你为什么没在,陈哥说你身体不太好,正在楼上休息。”阿彪回答说,“不过说来也怪,楚爷从来不参加此类的聚会,今年不知怎么了,还没等陈哥亲自把请帖送去,他就已经事先得到了消息,派人过来问陈哥沈哥的生日宴具体在哪一天,他好准备礼物。他不会是……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阿彪担心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说:“你说呢?” “你的伤刚好,我想陈哥不会……”阿彪欲言又止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完。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想这些让人心里不舒服的事,便对他说:“走吧,别让陈老板等急了。” “陈哥在我上来之前让我对你说,让你穿得得体点,今晚重要的客人很多,不要失了礼。”阿彪看了看我身上穿的粉色衬衫又说。 “这件不行吗?”我也看了看,“这是昨天陈深送我的,他说生日宴上穿亮色的衣服,喜庆。” “应该不行。”阿彪为难地说,“太……太挑了。” 我一愣,笑了问:“那陈深说让我穿哪一件了吗?” “说是让你穿那件白底绿细格子的那件,脚上换上白色的皮鞋,至于裤子,陈哥让你看着搭配。” “好。只是我怎么不记得有绿色细格子的衬衫呢?”我说着走到衣柜前打开来看。 “陈哥说早上的时候已经放进去了,那时候你还在睡。” 我已经看到了那件衣服,把他拿出来放到床上,把身上这件粉色的脱下来换上,照了照镜子觉得还行。绿色衬衫,灰色裤子,白色皮鞋,整个看下来不挑,清新,大方,尤其是这件绿色衬衫衬得我的皮肤白皙水嫩。我转过身对阿彪说:“走吧。”这时才发现阿彪背对着我,听到我说话才转过身来说:“好。” 我“噗嗤”笑了出来:“阿彪,我又不是女的,换个衣服你转什么身哪。” 阿彪瞬间窘迫,脸一下红了。我没再继续逗他,又照了照镜子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便转身向六边走,这时听到阿彪脸犹豫不定的声音说:“陆离,今天晚上可能……可能会有事发生,到时候你机灵着点,一发现事情不对头,什么都不要管,先把自己藏起来,知道吗?” “阿彪,你吓我呢吧。”我看了他一眼不在意地说,“有陈老板在,能出什么事?” “有陈哥在当然不会出什么问题,我只是怕万一。”阿彪神色有着隐隐的不安。 “谢谢你阿彪,我会小心的。”我笑说。 就在我和陈深出去的那一天里,这幢别墅已经变了样子。生日宴会的主会场在别墅的空地上,布置得漂亮异常,到处都是彩灯,到处都是鲜花,到处都是忙碌不停的请来的佣人,当然四处也少不了保镖,在门口就站了四个以检查来的宾客是否被邀请。屋里的大厅作为宾客休息的场所,是客人们暂离外面的喧闹以得暂时安静的地方,但似乎人们对待在屋里兴趣不是很大,都在外面吹夜风。 我刚一出现,陈深就迎了上来,先是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又把一件什么东西套在了我的右手无名指上,还没等我看是什么就被他拉着走上了一个略高的台子,他把双手放在了我的双肩,把我推到他的面前,越过我的脖颈对着麦克风开始讲话。 “各位。”陈深一开口,本来稍显噪杂的客厅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和陈深这里。“他就是今晚的寿星,沈思。” 一阵掌声响起。我不自然低下了头,我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 “他有些害羞,”陈深回头看我,“不过,他再害羞我也想把下面的话说完。他一直希望在他二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能有一个美丽的姑娘陪他跳舞并嫁给他,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哪一个姑娘想要嫁给他,做为他的大哥,我有义务完成他的这个心愿。”说着他缓缓地低下了身体,在我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单腿跪地,仰头看我,面带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来举到我面前诚挚地说:“沈,我们结婚吧?”语气里透着玩世不恭,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手里面是一个带有大颗钻石的银色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此时灯光全都集中在了我和陈深身上。我不知该如何反应,站在那里看着陈深手足无措。 “我又不是女人,你向我求什么婚?”我戚戚唉唉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周围一下爆发出了如雷的笑声。 陈深无奈地摇摇头,把手慢慢地收了回去,又慢慢地站起来,一副被心爱的人拒绝后的失落表情,摇头对我说:“你呀,太不懂浪漫了。”转头对人群中的唐时和徐寒说:“你们看,我早说过,他肯定是这个反应,这下丢人了吧,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脸上是一脸的无奈与宠溺。周围的人又笑了起来,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场陈深为满足我愿望的闹剧,可我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他是真的在向沈思求婚,认识到了这一点我慌乱起来。陈深在事前没有对我说过他会向沈思求婚,更没有对我说过当他做出刚才举动的时候该接受还是该拒绝。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和沈思都已经是这么多年的情人了,陈深要求婚的话早就该向沈思求了,干嘛要等到现在我替沈思参加他的生日宴会的时候? 此时徐寒从台下跳上来对着话筒大声喊:“我宣布沈思的生日舞会正式开始,并感谢舞会主办人陈深的倾力表演,大家鼓掌。”掌声混和着笑声一并响起。“大家尽情high起来吧。” 我看着满脸笑意,朝我挤眉弄眼的徐寒突然觉得,似乎到了众人面前,陈深,徐寒,甚至是唐时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音乐响起,人群散开到宴会的各个角落。 我随陈深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惶恐地等着他发火。他看着跳舞的那些人半天却平静地说:“沈思的舞就跳得非常好,除了和他非常熟悉的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不太喜欢在人多的时候表演,就像你刚才的样子一样,容易脸红。” “我没脸红,”我小声抵赖,“我是兴奋。” “兴奋?”陈深看我一眼,低声笑了,“为什么?” “你没看到刚才我刚一出来楚爷看我的眼神么?像是要吃了我,你要是把我再送到他那里一次,我想你会邀请他,肯定是和头两次一样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如果你把我送给他,不仅你的目的能达成,我也能从你这里得到数倍于我工资的钱,你说我该不该兴奋?” 陈深扶我腰的手在我提到楚爷的时候开始在我的腰部收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以为他会发火,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我把话说完的时候笑了:“你说得对,我就是想把你再送给楚爷一次,那样的话他就会把石伦公司里的股份全部转给我,到时候我就能有石伦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权,想要他倾家荡产易如反掌,你也能得到比上两次更多的钱,我们都该高兴。” “谢陈老板了,您打算什么时候把我送到他那里去?我好做个准备。” “今天晚上怎么样?今晚把你送过去,我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到时候你也不用再假扮沈思,拿着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这么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我闭了闭眼睛问。 “嗯,最后一次。”陈深肯定地说。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就放我走,永远不会再强迫我回来?”我不确定地问。 “永远不会。”陈深回答得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不需要再多作犹豫。 ☆、45 “我去趟卫生间。”又坐了一会儿,陈深说。 “怎么一个人待着?陈深呢?”陈深刚一离开就有一个人过来和我打招呼,我扭头一看,是多日不见的石伦。 “他去了卫生间。” “真没想到陈深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你求婚。”石伦像是没话找话的样子。 “他那是在开玩笑,你又不是没看见。”我语气不善地说。 “开玩笑?”石伦笑了起来,“我看不见得,我看他认真得很。”果然还是瞒不过明眼人的眼睛。 “幸亏你没答应,要不我就该伤心死了。” “我答不答应和你伤不伤心有毛关系。”我恶声恶气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知道陈深是认真的时候,心情很不好。 “你要是答应了他,我要是想见你不是更难了吗?如果让陈深知道了,更是不会饶了我。”石伦故意苦了一张脸说。 我冷哼一声嘲笑他说:“我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不希望我答应他的,却原来是怕他对付你。” “如果你肯跟我,别说是陈深,就算是楚爷找我麻烦我也有办法对付。”石伦满含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看了他足足有半分钟,冷笑了一声:“每年你都说这些不觉得烦吗?你就不会换点别的说词?你说得不烦,我听得都烦了!” 石伦脸上出现了莫名的神色,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我有七八遍用肯定的语气说:“你不是沈思,你是谁?” 我白了他一眼:“你脑子进水了吧!” “你是陈深替沈思找来的那个替身。”石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喝了一口手中杯里的红酒缓缓地说,“那次就是你陪我上的床。”肯定的语气。 我没想到石伦会这么干脆地挑明我的身份,一下愣住了。 “你扮沈思扮得不错,如果不是我和沈思有过接触,还真的就被你瞒过了。”他看了一眼我的上衣,“他最讨厌绿色,从不穿绿色的衣服。我想陈深让你穿成这样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是真的沈思,他的胆子也真够大的,他就不怕我当场揭穿他,让楚爷也知道他送去的沈思其实不是真的,而是他的替身吗?” “你不会。”我暗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 “哦?这么肯定?”石伦笑着问,眼中有着浓浓的兴趣,“为什么这么肯定?”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7节 “这还用说吗?你和他都喜欢着沈思,而沈思只喜欢陈深,如果你把陈深骗楚爷的事让楚爷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陈深,一旦陈深和楚爷撕破脸,楚爷虽然是道上的老前辈,根深蒂固,但现在陈深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再加上他还有足智多谋的唐时和以一敌三的徐寒这两个膀臂,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但是不管他们两人谁是最后的赢家沈思都不会是你的,也无论他们谁赢也都不会感激你,尤其是陈深,我想到时候他第一个灭的人就会是你,沈思更会恨你卖了陈深,再加上上次你带楚爷去抓陈深的把柄不仅没抓到,反而让楚爷对你起了疑心,我想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石老板不会做第二次了吧?” 石伦症愣了好一会儿,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笑了说:“你叫什么?” 我眨吧了眨吧眼睛说:“我能不告诉你么?” 石伦笑得更开了:“你不告诉我,我也早晚会查出来,陈深做事再严密也会有疏漏。” “随你。”我说。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在夜色的就是你吧?我算准了时间带楚爷去,想不到还是被他瞒过了。” 我的心一凌,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用不在意的口吻反问说:“石老板你当时为什么不带楚爷进去瞧瞧,是真是假楚爷自己一看不就都明白了?”量你也不敢,你要是敢带楚爷闯进去,无论沈思是真是假,楚爷面子上都说不过去,毕竟沈思在表面上是他的侄子,他要是闯进去了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了就算楚爷心里知道沈陈深送去的沈思是假的也不会说什么,他自己爽到了才不管沈思是真是假,只要能满足他就行,你还指望凭这一点让楚爷帮你对付陈深,真是白日做梦! “你很聪明。”石伦收了笑说:“等什么时候陈深用不着你了,你可以来找我,不管陈深现在给你多少钱,我保证会比他给得多。” “那谢石老板了,”我笑了说,“不过我想短时间内我是不可能会离开陈老板这儿了,要想我过去您还得等等。” “我有耐心。”石伦朝我举了举杯笑说,说完转身走开了。 石伦刚走,我就看到楚爷身边的人向我走过来,我心里一寒,就要装作没看见起身先去楼上避一避,这时灯光突然一灭,外面一下黑了下来,屋里的光透了出来。这时响起了一首小提琴伴奏的生日快乐歌,随着这首歌出现的是一个人推了个六层高蛋糕缓缓向我走来,众人一阵惊呼。我脸上的表情由刚才的惊讶瞬间转为惊喜,几步迎了上去,同时心里舒了口气: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去楚爷那里送死。 人群也向蛋糕明亮处靠拢,我在蛋糕这头停下,蜡光映在对面一个人的脸上,我愣了一下差点笑出来,想不到这个陈深还故做神秘,居然戴了个假面,他以为是在开假面舞会呢! “生日快乐!”陈深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格外的深沉,像是一潭深水,扔进石头都激不起波澜。 我愣了一下,展开笑脸说:“谢谢。” 他把刀递到我的手里示意我切蛋糕。 “切蛋糕之前不是都要先许愿的吗”我仍笑说。面具下的他神秘异常,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面具下的眼睛,有着微微的不耐烦。我不理他,双手交叉,闭上眼睛。十几秒之后我把眼睛睁开,一口气把上面的蜡烛吹灭,四周掌声响起,我回头对陈深一笑说:“好了。” “沈思,你许的什么愿。给我们大家说说。”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马上就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 “这怎么能行!”我故作娇嗔,“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肯定是和去年一年许的是你和陈老板白头到老!”另一个声音响起,说完就听到了一阵笑声。我脸一沉故作生气:“常在明,你还是那张乌鸦嘴!我不是说了吗!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我哪敢哪!”这个常在明和沈思算是旧相识,是沈思的高中同学,“我要是把你给气着了陈老板能饶得了我?可不是我多嘴,你问问在场的有哪一个不知道你每年的生日愿望不是这个?啊?” “哈哈……” “你!”我恼羞成怒作势朝他挥了挥拳头,却又一下笑了出来。 “哈哈……”周围又响起了笑声。 “陈深,你看他。”我转头看了一眼常在明向陈深撒娇。 “好了,好了,别闹了,等回头我帮你收拾他,怎么样?”陈深用宠溺的语气说。 “嗯。”我愉快地答应着,离开他的怀抱,拿起刀在蛋糕上切了一刀算是完成了整个生日仪式。 灯光重新亮起,人群重又散开。 我拿起一块蛋糕仔细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奶油之后,咬了很大一口,弄得嘴角上都是,扭头笑道:“你再不把面具摘下来,我可就把蛋糕给吃完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草莓味。”陈深摇了摇头,我耸了耸肩,走到桌边把吃剩下的放到桌子上,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转身正要再说话,却在看到陈深身后的的那个人时停住了。我看到站在陈深后面的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手放在口袋里,正在慢慢走近陈深,脸上没什么不正常的表情,动作也看不出来和别人哪里不一样,可在我看他第一眼的那刻我就觉得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却说不上来。正在我犹疑的时候,看到他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慢慢突了出来,对准了陈深的后背。我心中一凌,来不及多想飞扑到了陈深的面前。整个动作用下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里意外发生了,我刚挡到陈深胸前便是一疼,有什么东西穿了进去,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正好倒在了陈深的怀里,陈深条件反射地扶住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我转了一个圈。这在他人眼里看来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舞步旋转动作,我甚至还听到了几声喝彩。 陈深带着我转了好几个圈才在一个角落里停下,而刚才开枪那人已经没了踪影,那人应该是一击不成就马上退了出去。我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想找到唐时和徐寒的身影,有他们我和陈深都不会有事,可我搜了一圈都没看到他们,眼前到处旋转舞步的人群和噪杂的音乐,还有大声说笑的声音,一片歌舞升平的场面,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这里。 陈深把我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对我说:“你先待在这里别动。” 我看到阿彪领着几个人迎着陈深走了过来,陈深对他说了几句话,他看了看我藏身的地方点了点头。阿彪掏出手机打个几个电话,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我就看到经常守在这里的三个保镖装作无意地围在陈深周围朝我藏身的位置走了过来,同时还有别的保镖在人群里来回穿梭,应该是在排查杀手所在的位置。 陈深把我扶起来低声说:“装醉,会吧?” 我忍着伤口处的疼点了点头。陈深搂我在胸前,用自己的身体做为掩护挡住了我伤口的位置,朝屋里走去。 “小沈思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就在陈深推门将要进去的那一刻,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是楚爷。陈深转身笑说:“对他说了不让他喝酒,他不听,几杯下去就醉了,让楚爷见笑了。” “哦?醉了?我还想和小沈思好好聊聊的,怎么就醉了?”楚爷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望,看我的眼睛里却是猥亵的笑意。 我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冲他傻笑了一下:“楚……呃,爷,您给评评理,今天我生……日是……不是我最……最大?他凭什么不让我喝酒!凭什么!”说着我的手开始胡乱的挥舞。 “你身体又不好,不让你喝是为了你好,”陈深抓住我乱舞的手温柔地说,“你忘了你酒一醒就头疼得什么都不想吃了吗?” “骗人!”我嘟着嘴抗议,“你是想把我……呃……打发睡了,马上就去找你的小情人!” “什么小情人?你一喝醉就胡言乱语。走,我先带你上楼醒醒酒。” “你以为我不知道?哼!我什么都知道!前天的报纸上都登了,你和一个漂亮女人去酒店开房间!你……你……”说着说着我就激动了起来,大声嚷嚷着:“我不跟你了,我今天就跟楚爷走,楚爷最疼我了……今天就走!”边嚷嚷边想要挣脱陈深往楚爷身上靠,陈深一愣,他可能没想到我为了在楚爷面前表演会这么卖力。此时已有人好奇地看向了这边。楚爷脸色略显尴尬,笑了说:“真是醉了,快送他上楼休息去吧。” 陈深点了点头,扶着我转身。 “等等!”身体还没完全转过去就听到楚爷一喝,他的眼睛看向了我身体和陈深身体的交接处看了一眼,我的心一颤,下意识地把身体更紧地贴在陈深的身上。伤口在流血,如果不是我的另外一只手一直堵在那里,怕是已经能顺着衣服流到了地上。 “什么事,楚爷?”陈深的语气一如继往地镇定。 “我差点忘了,我还没送小沈思生日礼物呢。”楚爷的手向后一伸,他的手下人把一个盒子放在上面。他笑眯眯地把东西递给我说:“回去再拆开看,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谢谢楚爷。”陈深帮我接过来恭敬地说。 “谢谢……楚爷。”我打了个嗝含糊地说。 ☆、46 一进房间陈深就撕开我的衣服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我看着仍能从心脏处渗出的血轻声问他:“我不会死吧?” “不会。”他安慰我,我对他笑了笑。 “阿彪,你给王世凯打电话,让他马上赶过来。”陈深命令道。 “是!”阿彪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出去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进来了说:“没人接。” “操!去他住的地方找他,无论他在做什么都要把他揪过来!” “是!”阿彪看了我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你先撑一会儿,王世凯马上就来。”陈深安慰我,我对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他马上就会来。” 此时陈深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脸上出现了异样的神色,又看了看我出去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回来对我说:“你先在这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来。”转身就要走,我一下拉住他的胳膊喘着气说:“小心。” 陈深低头看了一眼我抓他胳膊的手,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上满满的都是血,慌忙又松开,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放心,我会的。”他轻声说。 陈深走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还能隐约听到从外面传来的音乐声。 “下面有请我们将选出本次舞会的最帅男士,他是……”我听到徐寒的声音如此喊道,“陈深!”我听到陈深的名字不自觉地笑了笑。徐寒能如此轻松地玩游戏,想来杀手已经完全清理干净了,只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在这间房间里还有我这么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存在。 “谢谢大家,”陈深浑厚的声音传来,我又笑了笑,“更谢谢在场的各位女士,没有你们我是得不了这个最帅男士奖的!”一阵笑声。 “唉唉,那谁谁谁,你别捣乱啊,你要是不服就找在场我各位女士去,这最帅男士又不是我选的,可都是她们选出来的!” “什么?我们的寿星去哪里了?” 几秒后,徐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呀,早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逍遥去了!”一阵笑声。 “我们继续,继续。下面将新鲜出炉的是本次舞会的最美女士,她是……” “陆离,陆离。”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有人叫我,依稀是唐时的声音。我想应他一声,这才发现已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类似呻咽的低呜声。 “唐哥,我没找到王医生,打电话也没人接。您看是不是马上送医院?”阿彪的声音。 “陈深呢?” “关机了。” “再联系王世凯。” “是。” 我觉出有人掰开我的眼睛看了看。 “希望不大,瞳孔开始散了。”我听到唐时说。 “这小子一向命大,说不准还能救活,我这就去王世凯那里。”徐寒的声音,带着少有的着急。 “嗯。既然都这样了,他能活过来当然是最好。”唐时的声音很是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一阵黑暗袭来,我没了意识。 “他怎么样?”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陈深的声音。 “差一点就打到了心脏上。”唐时的声音,“你怎么才过来?被沈思缠住了?” “嗯。”他停顿了一会儿,“不是一切都布置好了么?怎么会出差错?” “是这小子一下冲上来……”徐寒的声音,话没说完,他嘿嘿笑了,“你还别说啊,陈深,他那么个胆小爱钱又惜命的人居然会为了你挡子弹,太出科我的意料了!你不知道当时他挡在你面前的时候,我都傻眼了,我当时想这是陆离吗,这是陆离吗?还真以为是自己花了眼。”说到这里语气一变,“他娘娘的,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开枪那个人就从我眼前逃了。”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唐时说,“到最后还不是被你一个擒拿手给抓住了。” 徐寒嘿嘿笑了几声。 “诶,你们看他皱眉头了,是不是要醒了?”徐寒惊喜的声音。“我就说吗,这小子命大,才这么会儿就缓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 “应该是还在昏迷,王世凯不是说了吗?失血过多,再加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不会那么容易就醒过来。”唐时说。 “哦。等这小子好了之后我要找他喝两杯,他现在是越来越对我的脾气了,哈哈。”徐寒笑着说。“诶,对了,既然现在的情况和计划的差了那么多,那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留在我身边。”过了许久我才听到陈深低沉着声音说。 “你不当真的吧?”徐寒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我们让他做了那么多,几次都差点送了命,他会心甘情愿的跟你?” “那由不得他。”陈深的声音一冷。 “还是不要逼得太紧,陆离这个人表面上好说话,其实骨子里和他是一样的倔强,把他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唐时说。 “我知道。” 黑暗再次袭来,真想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但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 我在一个下着大暴雨的白天睁开了双眼,看到唐时坐在床边正看我,他身后的窗边站着的正是陈深。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我皱了皱眉头。这不是梦,这是现实,我又一次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回到了这里。 “醒了?”唐时温柔的声音在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响起。我点了点头。 “想喝水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徐寒靠在桌子边上百无聊赖地东翻翻,西翻翻,就好像我桌子上真的有书似的。陈深则是站在窗边,脸朝外,抽着一根烟,不知在想什么,也似乎没有觉察出我正和唐时说话。 “饿不饿?我让阿彪弄点吃的上来。” 我又摇了摇头。 “这是个意外,实在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敢在这里开枪。”唐时接着说。“不过你放心,他们已经全部被解决掉了。也幸好你没事,子弹避开了心脏的位置,没打到要害部位,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痊愈。” “王世凯说的?”这次我接了话。 唐时点了点头:“他还说你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昏迷,说你顶多昏迷三天就能醒过来,你比他预计的早了七八个小时。”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福将,不会那么容易死,这不就醒过来了吗?” 我也虚弱地笑了笑:“谢唐老板关心。” 唐时又笑了,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 我看了陈深一眼:“陈老板没受伤吧?我看那些人像是冲着陈老板去的。” 唐时脸上出现了异样的神色,一闪而逝,他笑了说:“他没事,连根头发都没伤到,你放心好了。” “唐老板也没受伤吧?”我紧接着问。 唐时冲我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吗?” 我很少能见到唐时调皮时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47 “喂,贱货,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徐寒突然□□来一句。 我瞟了他一眼不打算理他。他一下从沙发上跳到床前:“我问你呢!他们两个你都关心了,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你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我撇了撇嘴虚喘着气说,“谁不知道你武功天下第一,谁能伤得了你!” 徐寒愣了一下嘿嘿笑了起来说:“算你有眼光,知道我的厉害。” 我为他的傻气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他疑惑地问。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连唐时都笑起来了。 唐时说:“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呆,今天怎么变呆了,连正反话都听不出来了。” 徐寒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说:“我当然能听得出来,我那是逗他玩呢。他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那就证明伤的确实没王世凯说得那么严重,什么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挨了一枪,离心脏只差了三毫米以后怕是心脏会出问题,不注意就可能突然死掉,顶多活到三四十岁什么的……” “徐寒!”唐时的脸色一一沉了下来,徐寒马上住了口,讪讪笑了笑,掩饰什么似的朝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去看看阿彪把粥熬好没有,陆离肯定饿了。”说完就消失在了门边。 唐时的脸色稍好,对我安抚一笑:“你别听他胡说,王世凯说了只要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适当运动,很快就会好的。” 我笑了笑自作多情地说:“没事,我知道徐老板也是因为担心我。再说了,医生的话怎么能全信?他们总是把病人的病情夸张。” 唐时点了点头:“我出去给王世凯打个电话,告诉他你醒了,让他过来给你做做检查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谢谢唐老板了。” 唐时了出去了。屋里只剩下陈深和我,我见他暂时没有要和我客套的意思就闭上了眼睛,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有点累了。 大约几分钟后。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朝我开枪?”陈深问。 我仍闭着眼睛说:“直觉。” “为什么替我挡子弹?” 他又问。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从明天开始你不再是沈思的替身,你还做你的陆离,伤好以后来公司上班。” 我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向他,他仍是背对着我。我笑了说:“陈老板,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我什么都不会去你公司能做什么?” “做我的私人助理。” 我皱了皱眉头:“我有没有别的选择?” “有。” “什么?” “去楚爷那里。” 我的心脏猛了收缩,深吸了口气:“好,我选第二种。” 陈深豁然转身,逼视着我:“为什么?” 能在陈深的逼视下正常的说话是需要勇气的,我的心现在已经开始颤抖,却不想放过这唯一的机会。“我记得之前你说如果我去陪楚爷的话就是最后一次,而且只要我能活着回来就会放我走,再不找我麻烦。我想陈老板还记得之前对我的承诺吧?” 去了楚爷那里我还有一丝活着的希望,我想要自由,不想再被关在这个牢笼里任人宰割,像个傻子般被人愚弄,任人把我当玩具般为所欲为。我把宝压在陈深一定会遵守诺言上,虽然他已经失言了不止一次,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会遵守承诺。 陈深的嘴抿成了一条线,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走到床边他弯下腰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仰走头看他:“这就是说你宁愿死也不想留在我的身边?”每多说一句,他的手就捏得越紧,我感觉我的下巴要碎了。 我直视着,如果不是他捏我下巴快要捏碎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对。你也知道自从我被你包来就没消停过,总是不停的在受伤,几次差点都活不过来。我知道人总是要死,可我不甘心,我想赌一把,如果我赢了,请陈老板遵守自己的承诺,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找我麻烦。如果我输了,我就认命,我陆离他妈的天生就该是不得好死的命!” 陈深的手一下松开,在床边坐了下来,轻喘了一口气,点上一根烟抽着,抽着抽着他突然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低声说:“原来不是因为讨厌我。”他转过头看着我,“你就不怕这一去真的就回不来?” “怕,我当然怕。不过这总是个机会。”水已经泼出去我,我没打算收回来,实话实说。 “待在我身边不好吗?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你,毕竟你救了我一次。” 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陈老板,您要是因为这个想要报答我的话就把我送到楚爷那里,然后兑现自己的诺言,您看怎么样?” “不行!” “如果我坚持呢?”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是没资格和你谈条件,可这是你自己亲口承诺的,怎么说反悔就反悔了!”我一下急了,向上一抬身,伤口处猛地一疼,又倒了下去。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想死还得问问我答不答应!”陈深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你是我包来的,什么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你要是不听我的话的话我就……我就先把小武抓起来!” 我愣了一下无声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陈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就知道和他讲不通什么道理,他食言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没觉得有多失望,不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报怨他像个善变的孩子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一会儿让我作沈思的替身,一会儿又让我去陪石伦,过了没几天又把我送到楚爷那里,一会对我好得让我以为我就是沈思,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你都会摘下来给我,一会儿又对我比谁都残酷,现在又要去做你的私人助理。让我去当他的私人助理?哼!我看他是想让我去勾引他的谈判对手,好让合同签得更顺利些吧。虽然他的黑道上的势力不容小觑,可和他做生意的那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喜好更是千差万别,把我放在身边备用,说不定哪一天正好碰到好这一口的,就用上了,我能“文”能“武”,可以随便折腾,他从哪儿再找一个像我这样好用的工具。 “你是答应了?”陈深的语气里带着少有的惊喜。 “嗯,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你说!” “我不想在这里住。” “这个自然,你当了我的私人助理之后当然是和我住在一起,我会让人在我房间隔壁给你收拾出来一间房间。”然后再在我新的房间里安装上窃听器,让我□□裸地活在你的监视下吗?这和我住在这里有什么区别!我在心里冷笑。 “我的意思是说我回到自己租的地方去住,你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保证随叫随到。”我试探地说,见陈深脸色一变,我马上又解释说:“沈小老板生日那天见过我的人不少,你又说我不用做沈小老板替身,让我做回陆离,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 “他们又能怎么样?他们在乎的不是在我身边的是什么人,他们在乎的是我手里的钱,在乎的是我能给他们多少好处,你明白吗?” “呃,我明白。其实……”我为难地说,“我主要是怕被沈小老板会误会,你还记得上次吧,他……” 陈深一下沉默下来。我心里一喜,知道戳到了他的软肋。 “哦,对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石伦知道我不是真的沈思,如果你让我当你的私人助理会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再接再厉,把石伦都搬了出来。 陈深继续沉默。我把该说的都说了,紧张地看着他,盼着他赶紧点头。 “这件事等你伤好了再说。”他终于松了口,我不禁喜上眉梢。 “其实石伦早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沈思,不过他想拿这件事做文章在楚爷面前告我一状。”陈深又说。 “哦。” “你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道:“可能是因为石伦喜欢沈小老板,应该比别人更了解他吧。” 陈深一下笑了起来,没有否认我的答案也没有肯定,站了起来说:“你好好养伤,想吃什么就对阿彪说。” “谢谢陈老板。” 陈深又看了我一眼走了。 ☆、48 雨稀稀落落下着,中间还伴着响亮的雷声,尤其到了夜晚更是惊天动地一般让人不得入睡,似乎整个天地间转瞬间就会烟消云散。开了的花被雨打风吹得七零八落,没剩下几个完整的。天也冷了起来。 我穿着厚厚的衣服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从下午一直看到晚上,阿彪最近一段时间特别的安静,像个隐形人似的我不和他说话他也是一言不发,神色中带着莫名的愧疚与惶恐,还有隐隐的担忧,一天他对我说:“陆离,对不起。”我问他为什么道歉,他说:“我答应过不会让你受伤的,可……” 我一下笑了:“我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是你想救我也来不及。” 阿彪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可最后却化为了一声叹息。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心里对那天的事隐隐早已有了答案,可我不想去想,我不想去想那一切不过是陈深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我在里面扮演的不过是个可随时丢掉的角色。 目前为止,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我早先预期的轨道,我不仅没能被人当成沈思的替身而杀死,反而因为替陈深挡子弹差点送了命,以至于现在所有的保镖都对我非常的恭敬,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限止我的人身自由,就算是我想出去逛街也没人阻拦,其实也不用阻拦,因为我根本就没那个精力。我现在从房间走到院子里都会气喘上半天,更何况是逛街这种体力活。 房间里也多出一部宽屏电视机,挂在墙上很是气派,我闲来无赖就乱按遥空器玩,有时候也会让阿彪陪我打几盘游戏,虽然每每都是我输,我仍是乐此不疲。无忧无虑,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等我发觉身上的伤已经好了的时候已是二个月过去了。在这二个月近乎自由的日子里,我可以看新闻,可以看报纸,我刻意翻出沈思生日前后的报纸,发现没有任何关于沈思生日细节上的东西,也就是说那天发生的事没有泄露。 而这二个月里除了唐时和徐寒会来看看我,陪我聊聊天之外再没一个人来。 这天吃过晚饭,外面是雨加雪的天气,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环住了我,凉湿的身体说明这人冒雨而来。我没有回头,我知道他既然出现了第一次,总会再出现第二次,只是不知道他今天为何而来,有没有戴面具。 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他都没有说话,手慢慢动了起来,先是伸到我的衣领里摸索,慢慢滑到了腰部以下,就在他伸手进到我内裤里时我开了口:“你要是想做也行,不过我们得先把价钱谈好。这是我的规矩。” 他的手一下停住,在我耳边低声笑了说:“我上你还用付钱?” “你要是陈深当然可以不用,他包我来的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可惜你不是,就得另算。” 几秒钟之后他松开我,先是推开了窗户,冷气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衣服。雨声传了进来,看来他是知道这个房间是受到监视的。也是自从我知道这一点后才在晚上不再开灯,尽管我害怕黑暗,但如果在黑暗和□□裸地呈现在他人面前,尤其是陈深面前之间让我选择的话,我宁可选择一夜夜的忍受心中对黑暗的恐惧,也不愿什么都暴露在他人之下,最起码在黑暗中我不用隐藏自己。 他背倚在窗户旁的墙上,我扭头看他,他隐在阴影里,微弱的光一闪闪地映在他的脸上,我看得不是十分的真切,但从轮廓上看确实和陈深长得有些像,但没陈深的额头宽,没陈深的嘴唇性感,比陈深多了一份柔和,棱角分明,神情刚毅,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低声笑了笑没有否认:“你就这么肯定我不是真的陈深?”他说话的声音几乎和陈深几乎一模一样。 我沉默不语。 “连沈思都分不清我和陈深的真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不过是才见了一面而已。” “是陈深派你来的?”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不,是我自己来的。”他停顿了一下,“我是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的命,随便来和你告个别。” “你不用谢我,我那天想救的人不是你,是陈深。” 他低声笑了起来:“果然够无情的,我本来还想在走之前告诉你一些事情,省得我的救命恩人让人当傻子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现在看来,对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你已经爱上陈深了,对于一个爱上陈深的人来说,就算是陈深让他喝的是□□他也甘之如饴。” “我没有爱上他。”我平静地说,“我在救你之前就知道你不是真的陈深,我救你也算是自保。” “怎么说?” “我和他之前有个约定,他会在那天晚上送我去楚爷那里,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他就放过我,再不找我麻烦。” “如果回不来呢?” 我嘲讽地一笑:“这还用说吗?当然就是死。” “你不想去?” “你说呢?” 他又笑了起来,他笑的声音也和陈深的差不多,我几乎听不出来有什么差别:“楚雄是有名的变态,在他手里死了的男孩子不知有多少了,除了你没有一个人能两次从他的别墅里活着出来……” “所以我不想死,前两次是他给陈深面子我才活了下来,这次就不敢保证了。” “所以你得找个不能去的理由,所以你才替我挨了那一枪,这么说来我们是两不相欠了?” 我沉默表示同意。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早在陈深的预料之中,是他故意放那些人进来的,而我在这个计划里即使不死也应该是身受重伤躺在医院里的角色,而你,也会在很‘偶然’的情况下被误杀——人太多,只有你一个人穿绿色衣服,很好认, “他停顿了几秒钟,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黑龙老大和前老大的独生子在同一天被暗算了,你猜黑龙的兄弟们会有什么反应?作为陈深好兄弟的唐时他们会以查出背后主使的人为由,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和陈深敌对的势力一网打尽,取得黑道完全的控制权,”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可就是因为你的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我没死,你也没死,这一切跟着都改变了,陈深改了初衷,不仅放我自由,还命人把你救活留在身边,和他作对的人还得另想办法除掉。听了这些不知你会怎么想?” “哦?那这么说来,我岂不是破坏了一盘好棋?”我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惊讶成份在内,倒像在调侃。 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听你这语气像是早就猜到了?” “你说得没错,这些我确实是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想通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百思不解,那就是你是谁?为什么在明知道这些的情况下会心甘情愿地替陈深去死?” “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做沈思的替身?” “我?”我苦笑,“我那是心甘情愿吗?我那是被迫的,我当时如果不答应的话马上就会死,而且还会连累我的朋友。” “陈深威胁你?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他要是想要什么东西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抢过来,抢不过来的就毁了他。” “可能是因为他找不到比我更像沈思的人吧。” “绝没有那么简单。”他说得斩钉截铁,“就算没有你,陈深也有的是办法保护沈思,对这一点我有十分的把握。作为上一任黑龙大哥的独生子,也有自己的影子,都是从小养在身边训练出来的,陈深怎么可能再去外面找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来作他的替身?” “影子?”我皱了皱眉头,“什么是影子?” ☆、49 他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半天没吭声,最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影子就是专门挑选出来的未来黑龙大哥的替身,无论是从身材还是长相上都和未来大哥相仿,从小就被教导了要对主人永远忠心,永远不得违背主人的意愿,听众他的任何差遣。” “那不就是死士?”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和死士的差别是影子必须要学会主人的一言一行,连说话的语调都不能有差错,以免被有心人认出。我模仿了陈深十年的时间,自信能瞒过所有的人,所以我才奇怪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真的陈深的,你能告诉我吗?我哪里出了漏洞。” 我微微一笑:“这是个秘密,要想知道的话就要用秘密来换哟。” 他一下笑了起来:“你这一点倒是和陈深有点像,他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好!我就用一个秘密来换你的这个秘密!”他停顿了一下,“这个秘密就是除了陈深之外,以前的黑龙接班人在正式成为黑龙大哥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影子。” “为什么?” 他耸了耸肩膀说:“这是我的牧师,哦,也就是训练我的那个人对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怕接班人会突然出什么意外,比如说被仇家暗杀什么的,好让影子能及时顶替主人的位置稳定人心,等新的接班人被选出来吧。” “既然一般人认不出来影子,那如果主人意外发生的话,作为影子完全可以替代主人的位置作黑龙的大哥吧,为什么还要等新的接班人选出来接替他呢?”我突然发现什么加了一句,“你刚说影子都是从小模仿主人的言行的,你怎么会只模仿了陈深十年的时间?难道说陈深不是最初的黑龙大哥的人选?” “我不是说过了吗?沈思是前任黑龙大哥的独生子,从一出生就被确定了是太子,陈深他们说好听点是他的小时玩伴,说难听点就是从小养在他身边的狗,主人让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不过……”他调皮一笑,“你问的关于影子为什么不能继承大哥位置的问题算是第二个秘密哟,而且这个秘密除了我的牧师之外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就是我,另外一个就是牧师委托的人,是谁我到现在都没调查出来,不过他说如果我想取陈深而代之的话那个人就会出现。”他顿了一下,“他是怕我杀了陈深自己当上黑龙的大哥,用这一招来给我带的紧箍咒,说这定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在吓我,不过就算他不吓我,我也不是陈深的对手,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他,在他面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尤其是他在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能看到我的心里去,我想的什么他都一清二楚。陈深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说到这里他深吸了口气。”好了,我告诉了你一个秘密,你的秘密该告诉我了吧?” 我耸耸肩说:“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紧张,会害怕,而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个陌生人。”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不是因为你喜欢陈深,对他比对别人更熟悉?” “绝对不是。” “我现在才算是真正相信陈深曾对我说过的话了。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识破我不是他的人的话,那个人肯定就是你。” “他真这么说的?” “嗯。” “他倒是看得起我。” “他不是看得起你,而是……”说到这里他一下噤了声。 “而是什么?” “不能说,说了我肯定没命。我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可不想因为自己多嘴把自己的命给丢了。”他长吸一口气,“好了,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 “最后一个问题,他为什么放你走?你不是他的影子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昨天突然对我说,我自由了,还给了我一笔数目可观的钱,不过有两个条件,一是让我永远在a城消失,二是保守我曾是他替身的秘密。这两点如果有一点我做不到的话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而且死得还很难看。我反反复复的想了想还是决定来和你告个别,你救了我一命,这是怎么都否认不了的事实,我不是一个知恩不图报的人。”说到这他转身便走。 “刚才的问题……” 他停下脚步转身笑道:“你没有另外一个秘密来和我交换,这个秘密就还是我的。” “我是个模特,这算不算个秘密。” “不算,我早就知道了。” “徐寒喜欢唐时呢?” “不算,我又不是女人,对这一类的八卦没兴趣!” 他见我没什么值得他换取的秘密,就又要走,而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我知道的事情,只好眼睁睁地看他一步步走向门外。就在此时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陆离?”是陈深的声音,我的房间从没锁过门,看来是这个假陈深来的时候以防万一给带上了。 假陈深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悄无声息地迅速转身,几个跨步走到我面前,自嘲地低声笑了笑:“比我预料的还要快。”说着越过我走到了窗边的位置,向外看了看。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谁让我们都是别人的影子,同命相连呢。”他深吸了口气回头,语气急速地对我说,“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影子之所以不能取代主人的位置,那是因为每个影子身上都有一个记号,这个记号就在心窝的位置上,是把剑,意思是影子永远是主人的一把剑,除非影子死了这把剑才会不存在。而有意思的是,这把剑真的是在影子死的时候才会出现,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苦笑一声,“那是因为这把剑只有血自内向外流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试问谁会闲着没事往自己心窝里戳?所以这把剑长得什么样子连我自己都没见过。我的牧师每半年就会在我的心窝处加上一种药水,那种药水会渗进我的皮肤里,准确的说是渗入到那个看不见的刺青里,一年又一年,就会长到肉里去,想去掉的话就得把自己的心窝挖一个洞,肯定必死无疑,而我一旦背叛陈深,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会出现证明我不是真的他,到时候我的命也就没了。”陈深的敲门声突然停了下来,我听到了他沉声命令阿彪撞开门的声音。“沈思……沈思的影子也不例外。还有他从三年前你刚出现在夜色里就开始注意你,在你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你以为你在夜色的三年如果没有陈深暗中吩咐顾向成保你,你会这么顺风顺水的过来?他一直按兵不动就是想在最合适的时机把你这颗棋子抛出去——把你包来没几天就把你送给了楚爷,他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这也是他一直不放你走的重要原因。你自己保重。”说完翻身跳下窗户消失了。我这才想起,他告诉我这么多事,我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问。 ☆、50 阿彪已经开始撞门,我走过去把门开开。阿彪正蓄满了劲,准备再撞,我一开门,让他扑了个空,“蹭蹭蹭”前冲了好几步才停下。我哈哈大笑起来,阿彪回转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紧张地问我:“陆离,你没事吧?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开门?” “没事,”我随意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太无聊了,和你开个玩笑。”我假装没有看到站在门外一脸铁青的陈深。 “有人来过?”他打开灯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问。我这才发现地板上有一串的水渍,是刚走的那人留下的。 “嗯。”我没有否认。 “阿彪!” “是,我这就去查。”阿彪立声回答,说完就要出去。 “不用去查了,我直接交待,”我坐到床上懒懒地说,“是我的一个老相好,我闲着无聊,打电话让他来的。”说到这里我白了陈深一眼,“谁知道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我只好让他跳窗户了。” “阿彪,你先出去!”陈深的眼睛盯着我对阿彪说。 “是!” 阿彪出去很长时间陈深都没有说话,我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左手和右手玩。 “胆子大了啊?”陈咬着牙说,“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着和别人约会,你……” 我瞟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玩我的手指,我把小指架在无名指上,再把无名指架在中指上,再把……一只手伸了过来,我看向陈深。陈深的脸色仍是非常的差,皱紧的眉头让他的脸上多了一份骇人的神色,他拿起我的手把中指叠在食指上,叠完了抬眼看我问出的却是温柔的语句:“你也喜欢这样玩?” 我心里紧张,面上却把手抽回来轻松地说:“嗯,无聊的时候会这样。” “他也喜欢这样玩,尤其喜欢两只手都叠成这样对对碰,就像这样。”说着他把我的另外一只手也弄成了五根手指相互交叠的样子,再让我这两只手拇指对拇指,食指对食指地碰了碰。 “你说的他是沈思吗?”我看他拿我的手玩,问道。 “嗯。” 我刚把手指全部松开,他又拉过我的手,一个个的把手指重又搭回去随意地问我:“刚才那人是谁?” “我相好。” “刚才那人是谁?”他问得平静无波,却在手上加了劲,其中一根手指被更紧的叠在了一起,扭曲得变了形,我不防他会突然出手,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身体低了下去,好减缓疼痛的感觉。 “刚才那人是谁?”他又问。 我瞪着他不吭声。他又把我的中指往外撇,我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刚才那人是谁?”他接着问,问的同时把无名指也给弯曲了过去,我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 “再不说会有一根手指废掉,你信不信?”说着他把手移到了我小指的位置上。 “我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打着颤说。 “就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所以现在还活着。”他把我的小指掰到了极致,钻心的疼痛瞬间传到了全身,我忍不住惨叫出声:“啊!” “只要我再稍微用一点力……”他看着我温柔地说,如果不是看到这样情景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对我讲情话。 “是……是石伦。”我颤抖着声音说,不等他问下面的话自动交待,“他来看看我的伤好了没有。” “石伦?”陈深听后一愣,随即笑了,“陆离,如果我告诉你,石伦现在正为自己公司里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不可能□□来这里看你,你还会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搪塞我?” “他这个时候来看我证明他重视我!”我死鸭子嘴硬,“我在别人眼里是根草,可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宝!他甚至还对我说只要我跟了他,他什么条件都会答应我!”我开始胡编乱造,反正以陈深和石伦的敌对关系他也不可能向石伦去求证我所说内容的真假。 “你是瞅准了我不会向石伦求证,是吧?”陈深的眼一眯,声音一冷,手下一用力。 咔嚓!血瞬时从骨头断裂处流了出来,滴到了床单上鲜艳得刺目。 他一下松了手,愣住。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忘记了疼痛,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我从没摸透过他的心思,我一直死不承认刚才那人是他的影子是怕他去追究,我不想有一个人因为我而丧命,而影子是他答应放的,我说了会带给影子危险,我不说影子也不会给陈深带来麻烦,对陈深来说这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我知道这里有人来过这件事瞒不过他,只能找一个人来代替,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当然就是石伦,因为我知道他现在暂时还不能把石伦怎么样,而且他们的势力可以说旗鼓相当,在他们两人眼里我陆离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玩乐丢弃的卒子,我再怎么折腾他们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但再怎么没放在眼里,我也从没想过陈深会对我真的下手,我又没得罪他,就算我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不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温柔,食指与拇指向下一掰就把人的手指生生掰断吧,况且我还替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几次都差点丢了命,现在胸口的枪伤还会在下雨天隐隐作痛,他居然一点情面都不念,居然真的把我的小指手指给生生掰断了。 我突然觉得很冷,非常的冷,这冷再一次侵入了我的心肺,让我对疼痛再无感觉。我看着流着血的手指心里有一个声音嘲讽地对我说,陆离,你是个罪人,你的灵魂早已支离破碎,想不到现在连个完整的身体都不能保全,你确实就如父亲所说,是一个废人,不配做他的儿子。 “陈深,”我展开笑脸,用认识他以来最真诚的语气说,“你是个魔鬼,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到时候你下地狱,我挫骨扬灰,永世不再相见! ☆、51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8节 我的手指没有断,阿彪及时给王世凯打了电话,他冒雨赶来,看到我露出来的小指骨,脸色变了变,也不说话,迅速检查了一下受伤情况,三下五除二利索地接完骨头,上完药用石膏固定好之后才说:“没事,是从关节的地方断的,固定几天就好了,不会影响手指的灵活度。”等左手拆线之后,确实如他所说,日常的手部动作丝毫不受影响,小指也灵活如常,就好像是小指从来没有被人从我的身体上分离一样,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总是下意识地抚摸它,有一种它已经不是我身体一部分的错觉。 整个接骨的过程陈深都阴沉着脸,那表情就好像告诉所有人整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小指放到他手里让他折断。 王世凯给我包扎好后,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责备语气对陈深:“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见不得他有一点好,枪伤刚愈合你又把他手指头弄断,我看你是非得等他被你折腾死了你才甘心!” “不是陈老板的错,”还没等陈深说话,我马上接口,我已经为自己的又一次任性而深深后悔,实在不该在极度气愤之下说出那样类似诅咒的话,毕竟陈深还是我的饲主,我的职业原则不允许我作出让顾主不高兴的事,更不应该说出让饲主听起来刺耳的话,即使我真的是那么想的。“怨我,我让陈老板生气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谁知我不这样说还好,我一这样说陈深的脸更黑了。 王世凯看了看陈深重重地叹了口气,丢下句莫名其妙的话走了。他说:“你再这样下去,还不如让他走,到时候你还是你,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刺激就性格大变,他也能过正常的生活,不再动不动就受伤,对你对他都好。” 王世凯走后屋里安静得让人窒息,陈深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阿彪立在他身后像是一个隐形人,神情肃穆,毫无表情。 “阿彪,你也去睡吧,天都快亮了。”我强笑着对阿彪说。阿彪看了看陈深,陈深仍是没动弹,几秒之后阿彪点了点头说:“有事叫我。” 屋里的低气压从来不是来自别的什么人,从来都是陈深。阿彪走后,我更觉压抑,在床上翻了几翻都没能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休息。 “陈老板,”我还是开了口,对陈深说话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恭顺,更多了一份疏离,“您要是没什么事也回去休息吧。” 陈深抬起头看我,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少有的自责的神色:“陆离,我……”几个字之后再也没有别的言语。 “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我体贴地接口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明知道你和石伦本来就不和的情况下还拿他来激您,所以,”我停顿了一下,“对不起,惹您生气了。” “陆离!”他抿了抿嘴唇,沉声喝道。他瞪大了眼睛,深深的黑色眼睛里带着的毫不掩饰的受伤。 “我累了,想睡会儿。”我再也承受不了他的虚假,明明是他伤害的我,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像是我伤害的他?我蒙住头假装睡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在被窝里已经快闷得喘不来气了也没听到关门的声音,我想可能是外面的雨声太大,我没听到,可能他已经走了。就在我打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一个人躺到了我身边,用手环住我,把头放在我的头部位置,呼吸声传入我的耳朵,似乎还伴随着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好一会才听到他用低沉的嗓音喃喃地说:“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绝不。”又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说得对,我一定会有报应,到时候我入地狱一定拉你陪着,我一个人……太寂寞。” “陈老板真会开玩笑,”我不想自己被闷死无奈地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回头看他,“要陪也应该是你的心肝宝贝沈思陪你去,我哪里有资格?” “沈思……”他听后莫名一笑,“他是属于天堂的,而你……”他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我愣住,“是属于我的。”说完他就把又把唇印在了我的唇上,掠夺性地吻着。我用劲全身力气想要把头转回来,他又翻到了我的身上;我的头来回的摇摆,躲避着他的唇,他一只手把我的双手举过头顶固定;我紧闭了牙关不让他的舌头起来,他却用另外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张口,我刚一张口他的舌头马上就伸了进来,强迫我和他纠缠;我想在他舌上咬一口,每次都会被他灵活地避开。 “唔……”我无声抗议,他沉声一笑,侵入得更深,直到吻得我喘不过气来才停止,此时我才觉出腰部有个东西正硬梆梆的顶着我,陈深已然起了反应。 “以后只有我能吻你,也只有我能碰你。”说着他的手伸到了我的那个位置。 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手上却没停,我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我皱紧了眉头想要抵挡来自生理上的渴求。 “啊……”我终还是忍不住一个挺身喊叫出声,身体颤抖了几秒钟后跌回床上大口喘着气。 我看着他坐起用纸擦自己的手,脸一下热了,暗骂自己浪荡的身体不争气,经不起一点挑拨。脸上却展开了媚惑的笑意,缩身向下想,他却用双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阻止我下一步的动作,紧接着爬在了我身上,吻了我一下,和我交颈而卧说:“睡吧,你身体现在撑不住。” 我听着耳边的呼吸声,感受着来自腹部的坚硬,不禁在心里咒骂,这算什么!一会对我伤筋动骨,毫不顾忌我的丝毫感情,一会又对我温柔体贴,像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情人,他人格分裂呀他! ☆、第52章 我病好之后就搬了出去,我把陈深买给我的那些衣服一件都没有带走,就像我来的时候一样穿着身自己的衣服离开了这个带给我恶梦的地方。阿彪说要开车送我,眼睛里满是不舍。我装作没看见,挥了挥手走了。我没看到陈深他们。 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给小武打电话,好一会儿才有人来接。 “喂?谁呀?”一听声音就知道还没醒。 “我,陆离。” “陆离!”声音一下精神了,“你在哪儿?” “就在你家楼下。” 那边没了声音,十几秒后:“你他妈的骗我,鬼在我楼下呢吧!你在哪儿呢?” “哈哈,你接着睡接着睡。”一年来我难得这么高兴,“我就是想给你说一声,” 我深吸了口气,“我陆离他妈的终于自由了!” “陈深放你走了。” “嗯。”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你打算回夜色?” “不回。”我爽快地答道,感到电话那头轻轻松了口气,我不觉笑了笑。 “那你准备去做什么?” “老子时来运转,有人巴着我去给他当什么私人助理。” “谁那么傻缺让你去当助理?”小武那头一下笑了,“他就不怕到时候你把他公司里的人都勾跑了,没人有心思给他工作?” “我也觉得他挺傻缺的,哈哈!”我大笑起来。当着陈深的面我不敢骂他,背着总可以吧,我心里阴暗地想。 “不会是陈深吧?” 我还没笑完就被小武这句话给噎了回去,哼唧了几声说:“就是他!” “操!”小武在那头爆了粗口,“这就是你说的自由了?在他身边干还不和以前一样?我看你才是傻缺!你就不会说不干哪!” 我嘿嘿笑笑:“好了,不说了。我刚出来透气,想到处走走,顺便找找房子。以前那个估计房东已经又租出去了。” “没,”小武在那头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一天还会回去住,先帮你把房租交了。” 我愣了一下开始悲嚎:“小武,那可是半年的房租啊,也没人住,你知道帮我交,你怎么不知道帮我退呀!” 小武在那头笑了说:“省得你一回来就跟个流浪狗似的大半夜的再来喊我的门。” “钱不还了!”听他提到上次我从陈深哪里出来半夜去找他时的狼狈,我在这边发狠说。 “不还就不还。”小武无所谓地说,“反正就一千来块钱,我还出得起。再说这半年那房子也没闲着,我也偶尔去住一住,你也知道遇到些死缠烂打的客人只能躲,不能发火。” 我又笑笑:“钥匙呢?” “给房东要。我先补会儿觉,下午再去找你。” “嗯。” 我刚开始打扫卫生,就有人按门铃。 “进来,门没锁。” “这么小!怎么住人!”不是小武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竟是徐寒,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这座大神怎么会屈尊到我这座小庙里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我才来不到半小时而已。 徐寒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显然觉得我这个问题过于幼稚。 “你跟踪我?”我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这一层,随即又想到了下一层,正了正脸色说:“徐老板,我现在已经不做模特了。” 徐寒门还没关严,听到我这句话眼睛就开始冒火,说:“你以为我是来……是来……靠!” 听他这意思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就更奇怪了:“那你来是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还不都是陈深……”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哦。”我心中了然,“唐老板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要我们两个来伺候?” 我没有为他语气里的不屑而生气,而是很淡定地,装作无意地说:“以前唐老板不来你就不来,唐老板不走你也不走,我还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徐寒一下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唐时的跟屁虫?” “不是,不是,”我依旧淡定,“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关系不一般,连陈深和沈思都没你们粘得紧。” “那是!我们可是一块长大的!” “哦,青梅竹马。”我下了结论。 “你……你……”徐寒指着我半天没说出一个整句,最后憋出来一句,“我不喜欢他!” “知道,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嘛。” “你也配!”徐寒被我彻底气炸,指着我的手指直发抖。我不管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徐寒在哪杵了半天恨恨地说:“看在你病刚好的份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那谢徐老板了。”我赶紧道谢,没有丝毫的真诚。 徐寒也没在意,开始在屋里转悠,转悠了半天才问我:“哎,你这儿怎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看着刚拖的地被他的皮鞋踩出的一串串的脚印,没好气地说:“哪儿不是有个小板凳!” “这个呀。”徐寒把它掂起来对我晃了晃,一脸的不满,“陈深要是以后来你这里你也让他坐小板凳?” “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来都一样!”我一听他提陈深气就更足了,一拖巴拖过去,他一个跳脚跳到了一边。 “嘴还挺硬!”徐寒嘲笑我,“我看陈深一来你肯定不敢让他坐小板凳,直接把他弄床上去了都!” “你!” 我直起腰瞪着他大喘气,他一抬头回瞪我,一脸的嚣张。我突然一笑,把拖巴往地上一扔,上前就把身体靠在了他身上,仰脸看他放柔了声音一只手开始在他胸前画圈圈:“你吃醋了?” 徐寒身体一僵,表情一呆,几秒之后炸了毛一般一把把我推开语气急速地说:“鬼才吃醋!你别胡说!你这儿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几个跨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就走了,很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哈哈……”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还是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 过了没几分钟,徐寒的电话来了。 “靠!又被你这小子耍了!”徐寒在那头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笑骂。 我在这头笑笑不说话。 “陈深让我告诉你,明天开始正式上班,公司的地址我发你手机上,离你住的地方不算远。” “嗯。”不知为什么在和徐寒斗嘴的过程中,我们之间出现了一种类似朋友的感觉,比起陈深这个我曾经的大饲主来,反倒觉得和徐寒比较亲近。 “等有机会了,请你喝酒。”说完挂了电话,像是怕我拒绝似的。 ☆、第53章 第二天我把自己收拾停当去了公司。 我坐公交十五分钟到了徐寒给我的那个地址附近,没走几步就到了楼下,我仰头看了看足有17,8层之高的写字楼,一阵眼晕。他可没给我说具体是在几楼。 “请问是在这里吗?”我拦住一个人礼貌地问,那个人看起来衣冠楚楚,像是经常出入高级写字楼的人。 那人奇怪地看了看我说:“这不就是?” “我知道是在这里,可我的朋友没告诉我是在几楼。” 那人抱歉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进去问问他们的接待?” “那好吧。谢谢了。” 那人一笑:“不用谢。” 我躲在一旁抽烟,犹豫着是直接进去,还是先给陈深打个电话说我到了,不过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考虑的结果当然是自己进去,他现在怎么都是我老板,总不能让老板屈尊来接个助理吧,我自认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早死晚死,早晚得死,走!”我给自己打气。这么高档的写字楼,从里面出来的都是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我硬着头皮从他们中间穿过,推门进去,慌忙扫了几眼之后甚至觉得连正在过道里打扫卫生的都比我穿得体面。 “请问陈总的办公室在几楼?”我墨迹半天才走到前台鼓起勇气问,这里的前台小姐真够漂亮的,个个拿出去都是美女。 美女礼貌地问:“请问先生您预约了吗?” “没……没。” “那对不起先生,您要是想见我们董事长的话得先预约。” “呃?哦。”我不些不安,觉得来往这里的人的目光差不多都投在了我的身上,如果这是在夜色,人肯定得意得很,那证明客人们喜欢我。但这是在高级写字楼,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知识有能力有智慧,看着我眼神让我有一种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揭穿的窘迫。如果我告诉美女我是来工作的,她会不会以为我在骗她? “那我改天再来。”我打算到外面还是先给陈深打个电话较为妥当,最起码他得告诉我该去哪里找他。 “好的。” “陆离!”我刚转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眼一看陈深正一脸阴沉地缓步走来,优雅而从容,像是一个帝王般霸气十足,挡在他前面的人都自动让开:“陈总。” 唐时就跟在他的后面。 陈深朝我走来,我觉得大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朝我这里看。陈深带有压迫性的气势此时更是想要把我的呼吸挤压怠尽,他却像不认识我一样从我身边擦过。后面的唐时对我笑了笑:“走吧,十七楼。” “好。”我低声说。 电梯里的空气因为陈深在的缘故很是沉闷,唐时看出我的紧张,对我意味不明地眨眨眼:“不用紧张,慢慢就会适应的,她们刚一看到陈深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所说的什么意思。 “就是女人的目光啊,”唐时看我傻愣的样子一下笑了,“难道你没发现从你一出现在大厅里几乎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了吗?我打赌不出一天,整幢楼的女人就会知道我们公司来了个叫陆离的美男子。” 听唐时夸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哪里有唐老板长得好。” 唐时笑了起来:“你呀,换个地方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我的心思被拆穿,不好意思起来:“我还没进过这么高级的写字楼呢。” 说话间到了十楼,电梯门打开,唐时说:“我到了。”说话间走了出去。 电梯重新又关上。我偷眼看了看陈深,还是一副谁欠了他百十万的表情,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把自己缩在电梯的角落里,尽量不引起他的注意。 到了十七楼,陈深头也不回地走下了电梯,我慌忙也跟了出去,发现这层楼连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走个路都有回音。我突然想起以前看的鬼故事,浑身颤抖了一下,幸好这一段路不是太长,一拐弯就到了一个门前,我这才发现整层楼只有这一个房间,也就是说整层楼只有陈深一个人在这里办公。 陈深推开门,我随着进去,首先进入眼睑的就是一张大型的办公桌,桌上一台电脑。然后才看到在办公桌前面对面摆着两个沙发。一个沙发上能坐四个人左右。再把目光放往左移会发现那里还有一个门,应该就是专供陈深休息的地方。 陈深的这间办公室的四周没有一堵墙,整个都是用玻璃围起来的,此时阳光正好,射进来居然不觉得热,用的应该是上好的隔热玻璃,站在窗前往外看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能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 “那个,陈老板,我该做些什么?”陈深从进了办公室就一直坐在桌前办公,直接把我当隐形人,在我站了足有一个小时之后,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头都没抬,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该干什么干什么。 “陈老板如果没什么事让我做的话,我想……我想下去找唐老板……”说话间我已经开始挪动脚步。 陈深一下抬起头来,把我硬生生想要挪动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我刚到公司,什么都不熟悉,我是想去请教一下唐老板。”我赶忙解释。 “不许去!”陈深终于开了口,虽然语气阴森,但总比我一个站在这若大的办公室里像个傻瓜强。 我一下笑了:“那陈老板需要我做什么吗?” “坐哪儿休息。” 我呆了一下,一时不能明白陈深话里的意思,难道说他花钱请我过来就是为了他在工作的时候我去休息么? 陈深说完这句话就又进入了工作状态。我在确定了他刚才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之后,一步步挪动到沙发上挺直了腰坐着。坐了不到五分钟,双眼皮开始打架,昨天净想着今天工作的事了,差不多一晚上没睡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房间里讲话。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唐时的声音。 “不知道。” “不知道?”唐时笑了,“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么不确定的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 “把他留在这里也行,不过你得先想想怎么向沈思解释,这件事早晚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再想办法恐怕就晚了。沈思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让他知道了你把陆离藏在这里,到时候倒霉的是陆离。” “我知道。” “楚爷那边也得防着点,我们的人送来消息说他现在正在查什么,和陆离有关。” “他查出什么来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顾向成是我们的人,口风很紧,楚爷派人去了好几次夜色都没查出什么,和陆离原来一起的模特除了小武,别的都被顾向成打发走了,楚爷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来证明陆离就是沈思。” “他的目的可能不是拿这件事找我麻烦。” “你是说,他是为了陆离?”唐时的声音里稍微带着些震惊。 “嗯,这么多年来能合他品味的并不多,陆离算是其中最好的一个。” “这么说来就麻烦了,难保他不会下黑手。不过这样也好,打草惊蛇,让蛇自己出来,等我们想要宰的时候也不怕没理由下手。” “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不能再错过第二次,”陈深的声音一下冷了下来,“你去告诉徐寒让他准备准备。” “你还不知道他,你不让他准备他都想整出点事来。”唐时笑了起来,“就等你命令了。” 陈深也笑了起来:“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希望这次不要像上次一样出什么意外才好。” “不会。”陈深的手放在我脸上摩娑了会儿才说。 “陈深,既然想把他留在身边就好好对他。”唐时叹了口气,“总是用强迫的办法是留不住他的。” 陈深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含混地说:“嗯。” 唐时走之后很久我才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陈深仍然冰冷的脸:“下班了。去吃饭。” 我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正要道歉,陈深已经跨步走出了办公室。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确定他得了精神分裂症,要不怎么他妈的我做梦的时候他是一个人,醒过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第54章 下午就远没有上午的时候轻松了,陈深像是故意的似的,一会儿让我给他端咖啡,一会儿让我帮他去楼下拿文件,刚歇了口气他却又说我把文件给拿错了……折腾得我不行,等到好不容易下班,我心想终于解放了,谁知陈深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认认真真地看文件。老板不走,我这个私人助理当然也不能走,只好陪他在哪儿耗着。这一耗就耗到了晚上十点多,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心想最后一班车怕是赶不上了,走路回去?反正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在想什么?”陈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直觉地回答说:“在想怎么回去。”说完才发现陈深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像是要走的样子,我一下来了精神。 谁知陈深像是故意和我作对一样,站起来不过是走到窗户边上看外面的夜景,我气得牙痒痒。 “你过来。”他斜眼看我说。 我站着没动。 “过来。” 我不情愿地走一步退三步地走到他身边,他把我轻轻拉到窗前,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看着外面说:“你看。” 此时外面灯光璀璨,五颜六色,光怪陆离。 “很漂亮。”我一点不为这个城市的夜景所动,敷衍地说。不是我不想认真欣赏,而是他一碰我,我就浑身紧张。 “喜欢吗?”他双手环绕在我的腰间,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轻声问。 我身体猛地一颤,声音都有些颤抖:“喜……喜欢。”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深才松开双手,站直身体,低沉的嗓音才又响起:“走吧。” 我如逢大赦。 在回去的路上,我几次回头都能看到陈深像个没事人似的在的身后四五步远的距离跟着,见我回头也不避开,直直地看着我,倒把我看得浑身发毛,赶忙又反头转回来。几次之后我实在忍不住了转身走到他面前,堆起一脸的笑:“陈老板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没有的话别跟在我后面,让我心惊胆战的。 “没有。”陈深冷着脸说。 “那陈老板的家也是这个方向了?” “不是。” 又没事让我去做,家的方向又不是同一个,他放着车不开跟在我后面,不要告诉我他是想散步!我气结,却又不敢发作,转身往前走。 “我给你买的衣服你怎么都不带走?”又走了一段我听到陈深说。 “我不喜欢。”我想都没想接口说,刚说完自己先愣住,刚才说话的语气里有非常明显的不耐烦。 陈深一下没了声音,我心里也跟着没了底,忙回头想要补救:“陈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给我买的那些东西其实我都挺喜欢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陈深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走到我面前轻声问我。 我不自然起来,陈深最近对我的态度是越来越怪了。 “你喜欢什么?”陈深又问。 “陈老板……”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您这是怎么了?” 陈深躲开我的眼睛看着前面:“没什么。你家快到了。” 我回头一看,确实,从这都能看到小区的大门了。 “那陈老板也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沈小老板会担心的。” “嗯。”他嘴里嗯着,人却还是一个劲的往前走,越过我直接走到我家门口才转头看我:“开门。” 我一时弄不清什么状况稀里糊涂的就把门给开了,陈深扫视了一下房间,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脚进了卧室。 我看着他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把自己甩在我的床上更是愣了好半天没缓过神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想在我这里过夜?他这是还以为我是被他包养的时候?我现在已经不是模特,只是他的私人助理了,不是吗? “明天去给我买一套洗漱用品回来。”这是陈深在这一天吩咐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哦。” 我洗漱完之后看着把我的床当成自己床的陈深决定打地铺,刚把报纸拿出来准备铺在地上,回头就看到陈深正一脸阴沉地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打地铺啊。”我理直气壮地说。 陈深嘴唇一抿,一个翻身把后背丢给我,很明显是生气了。我不理他,把报纸铺好,又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被放在上面准备睡觉,想着等有时间再买一个小床回来,省得陈深再发什么神经跑我这来,我还得打地铺! 刚躺下正要起身把灯拉灭了睡觉,陈深又突然一个翻身翻了回来,恶狠狠地瞪着我,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不主动到床上来,有你的好果子吃!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犹豫半天心一横站了起来,刚到床边就被他拉到了胸脯上,一只胳膊牢牢地把我锁在他的怀里,另一只手拉灭了床头灯。 “陈老板……我现在是您的私人助理。”我寻思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着黑暗中的他想试着沟通沟通。 “我知道。” “也就是说我已经不是模特了,就算是你给我钱我也不一定会跟你上床。” 这句话我说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了他。 “那就等你愿意的时候。”他回我回得云淡风轻。我被他噎得半天没缓过气来,他这么聪明,我就不相信他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我意思就是我现在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肌肤之亲。 “我是说我只想当你的私人助理,不想做别的。”我委婉地说。 “嗯。就这样也挺好。”他把手臂收了收让我贴得更紧。 我彻底无语了,一个声音在脑子里一个劲的响:这是陈深吗?这是陈深吗?这要是陈深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给我一种纵容宠溺的感觉?这如果不是陈深,他又会是谁呢? “陆离?”过了许久陈深喊我的名字。原来他也没睡着。 我不吭声,尽量让呼吸平稳。 “怎么会我一搂着睡就睡得不踏实呢?”陈深点了点我的鼻尖,“我又不是妖魔鬼怪,你怕什么?”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无奈和淡淡的伤心。 这不是陈深,我终于确定。 ☆、第55章 我不仅在陈深面前觉得累,在那些公司的女职员面前更是觉得头都大了,她们看起来一个个欲求不满的样子,看得我心里直发毛,这样一天下来,身体加心理上的比重疲累让我觉得这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就是床。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扔到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一个星期下来才算是稍微适应了些,不再觉得跑上跑下的累,也基本上不再手忙脚乱的拿错文件,把咖啡倒在陈深衣服上,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跑着跑着一个不留神就会在楼梯上绊倒……也不会在众美女的目光注视下红了脸,因为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她们真正感兴趣的不是我,而是她们的董事长陈深,对我示好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关于陈深何时会出家门,平时都做些什么,喜欢那种女孩等等八卦。我很耐心,都会一一解答,虽然我说的大部分都是假的,但看她们一脸的想要攀上金龟婿的可怜模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当模特的日子,不同的是她们是想通过嫁给有钱人过上奢华的生活,而我用的是更直接的办法而已。 一次,陈深在我把材料递给他之后,冷冷地看了我半天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螃蟹?”真是太恶劣了,居然偷听我和同事谈话!我腹诽。 “不是吃了会过敏吗?”我边整理桌子上散乱的文件边说。 “你怎么知道我吃螃蟹会过敏?我不记得对你说过这些。”陈深的下一个问题紧接着就来了。 “哦,这都是我问阿彪的,他说你和沈小老板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吃螃蟹,我猜可能是怕过敏。”我把收拾好的文件一一整齐地放在陈深办公桌的一角,这些都是他刚签好的文件,明天会有人来取。经过将近半个月的适应,我总算是能不慌不忙地做事情。 “今天怎么不急着走了?”今天陈深的问题真多,“我记得你从第一天起一到下班时间就想往外冲。” “我是您的私人助理,老板不走,我怎么敢走?”我站在一旁恭敬地答道。 刚一开始,我确实如陈深所说,我怕陈深再像第一天的时候一样跟着我回家,一下班就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可每次都是还没到电梯前都会接到陈深的电话。几次之后,我学乖了,与其让同事们看我像个疯子一样跑出去,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又像疯子一样冲回来,还不如等陈深下了班再走。老板都下班了,没理由让我加班吧。可事实告诉我,我还是太天真,我实在没想到老板下了班我还是不能下班,陈深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我加班,每次都会折腾到很晚才能回家。 此时我才明白所谓的私人助理就是大家上班的时候你得帮着老总干公司的活,大家下班了你得帮老总干生活上的活,比如陪老总出去应酬什么的,喝酒是必须的,这样的话我还要负责把他载回来,载回来就载回来吧,更恶劣的是他放着自己的金窝不回,偏偏强求我带他回我的狗窝,像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还什么都不做,抱着我睡到天亮。我实在想不通的是,我那里有什么好的啊,东西堆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内裤臭袜子四处乱扔,卫生间的门如果不关就会有异味传到卧室,连他家的卫生间都比我这儿干净啊!他不是有轻微洁癖吗?他就不嫌我这儿脏啊!再加上隔音效果还不好,隔壁稍微有一点声响在我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隔壁嗯嗯呀呀的有时候能持续到天亮,他能睡得好?他是不是就盼着有那么一天沈思知道了直接杀过来看到这样一副让我百口莫辩的情形,二话不说把我直接给灭了,我好歹也算是他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一条命吧! 不过幸亏陈深不是每天都来,这里倒更像是他临时的休息所,这让我大大地松了口气,这要是整夜整夜的身边都躺着一个阴晴不定的精神分裂的人,谁能睡好!虽然这样,我还是觉得睡眠严重不足,尤其是到下午一二点的时候简直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也每每到这个时候陈深都会让我休息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挺好,能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公然偷懒,但如果没有他抱着我睡,会更好。 还有让我更为不满的一点是,自从我当了陈深的私人助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要时刻准备着陈深随时都有可能的吩咐,也就是说整天都得耗在陈深身边,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能去做,那这一个月才三千块的工资是不是太少了点!我气得牙痒痒,又不敢抗议,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满,陈深马上就会说:“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不是吗?” 卧槽!明明是你威胁我来做这份工作的,还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就好像我不做是我不守信义,没有做好本职工作似的。奶奶的!看我做得不好不顺眼,把我辞了呀,老子巴不得呢! 陈深一下笑了起来,往后一躺:“怎么?不服气?” “没有。”我继续恭敬地磨着牙说。 “你真的不打算换房子?”陈深现在是想到哪说到哪,我以前摸不透他,现在我还是摸不透他,尤其是在看他和人谈判的时候一副商办精英的架势,每每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我在别墅的那一段日子可能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恶梦,这样一个英俊睿智绅士举止得体处处都透着迷人魅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把我送给楚爷那个变态的人呢?又怎么会是那个把我当成棋子一样任意摆弄,不顾我死活的人呢?又怎么可能看到我像是看到一堆垃圾,话都懒得跟我说的那个人呢?他现在对我说话的语气比以前不知好上多少倍,每每都会让我产生一种他不是陈深而是另外一个人的错觉,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万不得以不屑于和我多做交谈的。 “我觉得那里挺好,不想搬。”不搬,我就不搬,我就等你受不了了再也不去我那里,可令我失望的是每次这个问题他都不过是随便问问,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嗯。”果然,这次仍是这样。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不见唐老板过来?他不在吗?”我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陈深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哦。” “他有喜欢的人。”陈深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了这么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呃?哦。” “徐寒也有。”他马上又加了句,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便继续单音回应:“哦。” “所以你不能打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的主意,不然的话……”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陈深话里的意思,我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他这不就是想要告诉我唐时喜欢的人是徐寒,徐寒喜欢的人是唐时,他们两个彼此相爱,叫我不要对唐时动什么心眼,弄得人家小两口感情破裂,我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他竟然认为我会向他的两个兄弟下手,他也太看得起我陆离了! “唐老板什么人,他能看上我?再说了,您就是借我个胆我也不敢挖徐老板的墙角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过又在心里很无耻地加了一句,我顶多多看唐时两眼罢了,嘿嘿。 “谅你也不敢!”陈深哼了一声说,说着站起身,“走,我饿了。” 终于要下班了,我长出一口气,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第56章 陈深看了看屋里皱了皱眉头。我心想脏吧,脏吧,还不赶紧走。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下次我来的时候如果还是这个样子,就请钟点工来打扫卫生,钱从你工资里扣。” “我自己做就行了!”我马上拒绝。笑话,我一个月才多少钱,怎么请得起钟点工! 陈深看着我不动,我认命地走到门后把扫帚拿出来开始扫地。 ”每天都要打扫,”陈深在旁边指手画脚,”尤其是角落最容易进灰尘,被子也要经常晒,床单枕巾也要经常换。”他停顿了一下,”卫生条件太差了对你身体不好。” 我扫地的动作一顿,没看他:”嗯。” “扫完了拖拖地。我去做饭。” “嗯。” 巴掌大的地方,不到十分钟的工夫就被我打扫得干干净净,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一个劲地往厨房里瞅,越瞅越觉得不真实。我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人再一次想,这不是陈深吧,是我眼花了吧。陈深会下厨?陈深会做饭?陈深他妈的穿着上万一件的衬衫在那个转身就能碰到东西的地方正儿八经的做饭!还围个难看吧唧的围裙! 想起一个多小时前的那一幕,我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当时陈深说走我饿了,我以为是要下班了,一出楼梯就忙不迭地朝公交车站跑,最后一班车还有五分钟。谁知刚跑出几步就被陈深揪了回来。 “你跑什么?上车!” 我回头赶忙笑道:“不用了,我坐公交回去。陈老板忙了一天也累了吧,赶紧回去吧。” 陈深的眼睛沉了沉,抓住我的衣领就往车里拖,边拖边说:“去你家吃饭。” “啊?”当时我就苦了一张脸,他去我家吃饭就等于说我这一天的活还没干完,还要继续接着伺候他。 “我不会做饭。”我做垂死挣扎。 “我会。”他这一句话让我瞪大了眼睛,噎得我许久没回过神来。陈深会做饭?鬼才信! 唉,想到这儿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要不说陈深是老大,我是跑腿的呢,我这个跑腿的什么时候猜透过他老人家的心思? “你这里怎么除了面什么都没有?”陈深黑着一张脸从厨房里端了两碗面出来,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平时你就是这么吃饭的?” 我赶紧站起来把碗接过来一只,边把筷子递给他,边说:“嗯。” “下次来的时候去超市买一些回来。”陈深头也不抬地说。我一下愣住,听他这意思是想要在我这里长期扎营了! “陈老板,我想跟你商量了事儿,”我试了几试开了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您看那幢别墅我是不是把它卖了?” 陈深看了我一眼:“怎么?缺钱?”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以前大手大脚惯了,现在有点……不够花。”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同意了?我眼睛一亮:“那陈老板,您看您什么时候把房契给我,我好联系出售。” 陈深又看了我一眼:“先把你对我的称呼改了再说。” 称呼?什么称呼?我疑惑地看着他。他不再看我,低头吃饭。我突然有一种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就这样看他一辈子也可以的奇怪感觉,心神一凌,忙把目光收回来。 “这是我第八次提醒你,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九次。”他把碗筷放下严肃地说,“叫我深。” “还不都一样,”我笑笑说,“还不都是你。” “不一样。”他板着脸说。 “要不在有人的时候我叫你陈老板,没人的时候喊你陈深,怎么样?”我斟酌了一下说。 陈深还是不满意的样子,却点了点头:“嗯。”把碗往我面前一推说:“快去涮碗,我困了,想去睡觉。” “哦,那陈老板走好。”我忙接口说,说完就觉得错了,我这明摆着是想赶陈深走,偷眼看了看他,果然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我去涮碗。”几乎是跑着进了厨房。 不过是涮两只碗两双筷子,硬是被我用去了十多分钟时间。耳边传来水流的声音,是陈深在一墙之隔的卫生间里洗澡,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用得惯这么简陋的设备,要知道那可是和厕所在一个空间里,不像他住的豪华别墅,厕所和浴室是分开的。 “磨蹭什么!还不去洗漱睡觉!”又过了十几分钟,陈深站在厨房门口语气不善地说。 “哦,好。”我赶紧把涮了足足有十几遍的碗放下来,冲他笑了笑,“陈老……”他脸一下沉了下来,我马上改口,“陈深,我这里的床太小了,每次你睡的时候都是侧着睡,天也热了,我这里又没空调,你肯定睡得不舒服,要不……要不……” “怎么?你想让我睡地上?”陈深的眼睛眯了眯。 “不,不是,”我马上否认,“我是说你睡床,我睡地上。”我刚说完,陈深转身走了,想来是默许了。我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再和你睡一张床,我就不用活了,每天都休息不好。 我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陈深已经上床睡觉,一个人占了一多半床,心里就更踏实了,忙去洗漱,完了之后又马不停蹄地从柜子上面把早就准备好的被褥铺到地上,在上面一躺,舒坦。眼睛一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到了天亮,我眼睛还没睁开先伸了伸懒腰,还没伸完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早。” 我一下睁开眼睛,陈深墨黑的眸就在我的眼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早。” 二分钟后。 “我怎么会在床上?”我脑子彻底清醒了之后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我抱着睡习惯了自己爬上来的也说不定。”陈深非常认真地说。 “放屁!”我想都没想这两个字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刚说完陈深没什么动作我自己先出了一声冷汗,暗骂自己说话也不经经大脑,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谁。正要解释,陈深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陈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连忙解释,“我是想说我睡觉一向老实,怎么可能会半夜自己爬上来,我想是不是您半夜睡觉臆症……”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把你抱到床上来的啰?”陈深打断我,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大清早的瞎猜什么!我饿了,还不赶紧下去买早餐!” “哦。”我仍带着疑惑,想了又想怎么觉得自己不可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爬到床上去,正想再问。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9节 “不有一个小时到上班时间,如果迟到的话,扣一百块钱。”陈深又说。 “诶?我马上去!”我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快速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第57章 陈深一天的心情看起来都很好,对我也相应的好了起来,没让我跑上跑下的送文件,而是直接打电话让相关部门来取,我这才知道前些天我本可以不用这么累,是陈深在故意整我,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狠狠挖了他好几眼,以解我心头之恨。 陈深带我去参加晚上的一个饭局,他带我一出现,包间里的人都马上站了起来。 “陈总来了。” “陈总。” 陈深很大牌地只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我立在他的身后。 “陈总,这是?”其中一个看了看我问。 “陆离,我的私人助理。陆离,这是永恒国际的王老板。” 我马上站下来打招呼:“王老板,以后请多多关照。” 王老板笑了起来:“陆助理话说反了吧,啊?你可是陈总的私人助理,我应该请你多多关照才是。”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我知他是场面上的客套话,笑了笑。 陈深也不把在场的其他老板介绍给我认识就对我说: “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是。”我礼貌地应着退出了包间。 我刚出包间就看到一个人刚从楼梯口转上来,我下意识地躲在一旁的阴影里。是石伦,怎么这么巧,他也来这里。我本想着躲过他之后就去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却在看到里面探出的人头时改变了主意,那是一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我和他有几分想像,错不了,他是沈思,石伦刚出现在门口,他就迫不及待的把石伦拉了进去。 石伦和沈思,而深爱着沈思的陈深在他们同一层的包间里,有意思。 我慢慢地靠近那个包间,看了看整个楼道里没有人才把脸贴在门上。门没关严,稍微露出一点缝,石伦背对着我没看到沈思,但看石伦的动作,沈思应该就在他怀里。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沈思就抬起了头,哭得像个泪人,石伦伸手帮他擦泪,沈思还是哭个不停,那样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真叫人心疼。沈思边哭边向石伦说着什么,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又坐在最里面,就算是留了一点缝给我偷听,我也还是听不大准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再加上沈思的声音一会儿高,一会低,语速也非常的快,急于渲泄什么似的,越说越激动,越说脸上怨毒的表情越明显。石伦则静静地听着,等沈思稍稍平静不来对他说了句什么,因为我看到沈思的眼睛一亮,说的这句话肯定很合他的意,慢慢地脸上竟露出了笑容。这时他说了一句话,很慢才把这句话说完,像是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脸上怨毒的表情换成了阴冷,让他整张漂亮的脸变了形。我从他的口型中能看出他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陆离。一阵寒战袭来,不好的预感瞬间而至。 “陆离,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突兀的从我身后响起,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急忙回头。 “王老板哪,吓死我了你。”我拍了拍胸口,“怎么,你们的事情谈完了?”说着我看了看包间的方向,陈深还没有出来。 “没有,”王老板好奇地朝门缝里看,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在你后面都站半天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边说边把他往陈深包间的方向推,“王老板,你还是赶紧去谈事情吧,别让陈老板他们等急了。” 王老板看着我突然笑了:“陆离,你不是个好奇的人,能让你看得这么起劲的肯定是好事。你越不让我看我倒越想看了。”说完推开我凑到了门缝上看了一眼,又站直了身体看着我笑,意味不明。我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要知道里面的可是沈思,他可能看不出石伦的样子,可沈思正对着门口…… “怪不得你看那么长时间,果然好看。”王老板的笑容里带上了暧昧的意味,我一愣,往门缝里瞟了一眼,入眼的是一片旖旎春光。石伦把沈思压在桌子上,石伦仍是背对着门,赤露着上身,裤子退到腰下,露出了半个屁股沈思只能看到两条同样□□的长腿架在石伦的肩膀上。我心下长吁了口气,却又为陈深感到悲哀,自己最爱的人居然在自己的不远处和他的对头□□,不知他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陈深刚介绍你给我认识的时候,你假装不认识我,我很高兴。想不到你离开夜色这么长时间还是那么懂事。” “王老板说笑了,”沈思没有被他看见,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开始和他续旧。不错,这个王老板曾是我的熟客之一,我早在来给陈深当助理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都是商界有名的人物,有生意上的往来很正常。“我既然离开了那里当然是把以前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你是谁我还真没认出来。” 王老板愣了一下大笑起来:“好你个陆离,我果然没看错你,不妄我当时在你身上砸那么多钱。“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你还真别说,自从你离开夜色之后,我还真没找到一个像你这么合我意的人。“他顿了一下,“我已经有半年时间不去那里了,没意思。”说着他停了下来,看着我眼睛都有不眨带眨的。 “王老板,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笑了笑问。 “你现在跟着陈深?”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他不是都介绍过了吗?我是他私人助理。” “就私人助理这么简单?”王老板眼中精光一闪。 我心一跳,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他只是你的老板,你只是他的员工这么简单?”王老板马上又接着说。 我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说:“嗯,就这么简单。难道王老板没看报纸吗?陈老板喜欢的是女人,那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再说了,我年龄也大了,再干那一行也不合适,想找个正经工作做。” 王老板脸上笑开了菊花:“私人助理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你辞了陈深来我这儿,我一个月开给你一万。”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如果可以选择我还真愿意跟他走,我在夜色的时候他算是对我不错的客人,虽然有时候也玩点花哨的。 “谢谢王老板好意,这份工作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工资虽然低,但陈老板对我很好,暂时还不想离开。”我婉言拒绝。 王老板听后一脸遗憾:“要早知道你要找工作我就把你弄我公司里来了,你这个人口严心密确实适合当助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勉强你。等什么时候在陈深哪儿不想干了,就来找我,随时欢迎。” “那谢谢王老板了。”我礼貌地道谢。 这时有个侍者从楼梯口转过来,我和王老板不约而同地从石伦那个包间前走开,走了几步相互看了一眼,王老板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陈深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正站在包间的门前,像是刚出来的样子。王老板却还是一脸的高兴:“陈老板,你这个助理还真有意思。” “哦?”陈深看了我一眼,“怎么个有意思法,王老板能对我说说吗?” 王老板笑得更厉害了:“你还是问他吧。”说完错过陈深进了包间。 这个老狐狸,我在心里恨恨地说,话说个开头,让我圆下面的,他也不看看眼前的是谁,陈深有那么容易骗么! 陈深关上门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你就没什么要向我解释的?” 我早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知不觉就低下了头,听他一问才嘁嘁哎哎地说:“我问他你们什么时候能结束,我饿了,想回家。他听完就一直笑。我……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说完抬头看了陈深一眼又马上垂下。 一只大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没有。”声音低沉而温柔,“饿了怎么不去吃点东西?” 我没说话,仍是不安。 “你先去下面等我,我马上就来。”他收回了手。 我抬起头看他:“好。”你最好是马上就走,我在心里说,可千万别和石伦他们一起出来,他身边走着的可是你的心肝宝贝沈思。 我在外面等了不到十分钟,陈深就从里面出来了,王老板他们紧随其后,和陈深又谈笑了两句,陈深看着我这边边听边点头。半分钟后王老板他们先走,陈深直接走了过来,我赶忙先为他打开车门。 “晚上想吃什么?“陈深没有马上坐进去,而是先问我,身上散发着微微的酒气。我正要说话,眼睛一瞟,正好瞟到石伦拥着沈思说说笑笑地从里面出来。这才几分钟他们就完事了?这个石伦的耐久力明显下降啊! “在看什么?”陈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顺着我的眼光看去。我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忙看他脸色。 “石伦。”陈深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在这儿?” 石伦?他的第一个反应不应该是沈思吗?怎么会是石伦?我又朝石伦他们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只有石伦一个人立在车前,感到有人看他,正向这边看过来,明显是看到了陈深,居然还向陈深挥了挥手。这明显是挑衅,把人家小情儿抢了还在这儿得瑟,把人家当傻瓜啊他!我愤愤地想,显然忘了陈深压根就没看到沈思的事。 想到这里我突然打了个寒战,一道带有恶毒意味的目光直接透过石伦车上的玻璃刺了过来。是沈思。 陈深显然不想和石伦在这么友好气氛下打招呼,他冷哼了一声把头转了回来,一直到上车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今天不去你哪儿了。”车走到半路,陈深开口。 “你是要去沈小老板哪儿?” “嗯。”他停顿了一下,“沈思……打了几个电话给我,我回去看看。” 如果是在平时我一定高兴得跳起来,可今天不行,我明知道沈思和石伦在一起,不可能在家等陈深,如果陈深回去发现沈思不在,又联想到刚才见到石伦的情形,不难想出沈思的下落,作为随时伺候在他身边的我来说,到时候倒霉的可能不是沈思,而是我。以前的种种事迹表明,陈深对沈思从来都心软,对我却恰好相反。 我把车停在路旁,沉默了一会儿用坚涩的语气问:“陈深,你……能……不回去么?我晚上净在外面等你了,还没吃饭,饿得慌,想吃你做的面条。”说完自己先愣住,这算什么破理由! 陈深有十几秒的时间没说话,我静静地等着从他嘴里说出充满嘲讽的答案,他一定会用最鄙夷的语气对我说: “你能跟沈思比?也不撒泡尿照照! ” “算了,我还是自己随便……”我终还是不能忍受这令人难堪的沉默,开口说。 “好。”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陈深轻轻吐也一个字。 我眼睛瞬间睁大。 他说完就开始打电话。 “嗯,临时有事不能回去……早点睡。“ 我还没从他的那个“好”字上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他说: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开车!” 陈深语气里的不耐烦掩不住他的好心情。我心中一阵狂喜突如而来,心中却也有着隐隐的不安,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个好兆头。 ☆、第58章 我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这天我正在陈深办公室里帮他整理文件,电话响了。我随手接了:“喂,陈总现在不在,去开会了,有事的话一个小时之后再打。” “是陆离吗?”是一楼那个前台接待,我每天来上班她都会给我一个非常真诚的笑容。 “嗯,是我。” “有个人说是你朋友,正在楼下等你,你看你是不是下来一趟?” 朋友?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想到的就是小武,他大白天的不去补觉,来这里做什么? “他是不是叫武胜强?”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几秒:“不是,他说你出来之后就知道了。”那头的声音低了下来,“陆离,他们看起来好凶的样子,真是你朋友吗?” 我在这边笑笑,当然不是,在这个城市除了小武我没别的朋友:“要看过才知道。我这就下去。” 二分钟后我出现在了一楼的大厅里,刚一出现就听到一个痞子般的声音说:“哟,还真是你,我一兄弟告诉我在这里见到了你,我还以为他看错了,就亲自过来看看,果然没错,几年不见,还是这么勾人。”说完啧啧的两声。 我定眼一看,印象里似乎没这个人。 “我不认识你。”我冷冷地说。 那人还是一脸的笑:“别呀,宝贝,你是不是还在生哥的气,怪哥这几年都没再去找过你。其实哥也想的啊,还不是顾向成那个王八蛋用陈哥来压我,我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出现了不太好看的神色,那样子就像一块旧伤疤在无意中被人当众提起一样,“这事就不说了,不说了。我一听兄弟说你不在哪儿干了,就马上找过来了。”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看看我再看看他,窃窃私语。 他看我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冷哼一声说:“怪不得人家常说,□□无情,戏子无义,果然不错。想那时候我为了你和自己的亲哥哥都闹翻了,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忘一干二净了!是不是□□的次数多了,连谁给你的第一口饭吃都忘了!” 他此话一出,周围一下安静下来,如果说他前面那些话还有等别人猜测的话,那么他刚才说的这句话就再没什么可让人怀疑的,看我目光中已经带上了轻蔑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模特?”我听到一个人悄声问。 “应该是吧,我也没见过。”接话的人也同样用的小声音。 随着他们的对话周围又议论起来,虽然没有对我指指点点,但看我的眼神已经能让我感觉出我在他们眼中是个不要脸的人。 我脑中突然空白了那么一会儿,突然就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那还是在四年前,我刚在夜色挂牌的时候,有两个客人同时看上我,争着要带我出去,一言不和,两人还打了架,后来才听说这两个人是亲兄弟。四年前的事了,我对这人只有模糊的印象,而且自从那次之后这两兄弟再夜色出现过,我也就慢慢地把这两个人的样子给忘了。哥哥叫胡成,弟弟叫胡功,两个人的名字组合起来就是“成功”,很好记。 胡功闪神了那么一会儿,笑道:“想起来了?” “我不认识你。”我仍冷着脸说,“你要是再在这胡说,我就叫保安了。”其实保安已经在人群里了,和别的人一样正在看热闹。 胡功马上收了笑:“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就你这么个烂货还想从良?就做梦吧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这儿舒服一百倍!”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心动了,谁都知道我陆离在夜色的时候只认钱不认人。“现在就找个地方放他几炮?”他居然在征求我的意见,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摸了我脸一把,我没防备他会这么做,一时没反应过来。 “真恶心!”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听到我耳朵里针扎一样的疼。 他刚说完人群中就起了骚动,一种不同寻常的压迫感逼得人群慢慢让出一条路出来。我抬头一看,陈深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一直走到胡功面前,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胡功的腰就弯了下去,脸上刷地一下白了,结结巴巴地说:“陈……” “滚!”胡功的那个“哥”字还没叫出来就听陈深说,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让人腿软的威严。 “哎,我滚,我这就滚。”胡功边往外退边给陈深陪笑脸,跟他一起来的人一看这架式也跟着一起走了。 陈深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 “陈总好帅哟!”我听到人群里有人这样说。 人群慢慢散去,我还仍站在那里无所适从,不知该马上走人还是跟着陈深上楼,抑或是应该向他解释些什么,但就算是我想解释又能解释什么呢?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脸皮可真够厚的!”我又听到有人这样说。我没看是谁,这幢楼里除了这里的员工之外没有别人,刚才的事不出十分钟就会传遍整幢楼,说不定不出今天临近的写字楼也会知道在“思达”贸易有一个曾经做过模特的人在做陈深的私人助理。我看了看陈深离去的方向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说不定陈深会怕因为我的存在而影响了公司的声誉,从而辞退我,给我自由。 我缓步走到楼梯前,正在等电梯的人马上就让开了一条路,电梯门开了除了我没人上去,我关上电梯的门,按下数字17。 这次我不是推门就进去,而是先敲了敲门。 “敲什么门!快滚进来,把这个文件给销售部送去!”陈深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先堆上一脸笑容才推门进去。陈深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抬头看了我一眼:“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把一个文件递扔给我,我慌忙接住。 “给销售部的经理送去,就说我说的,让他们半个月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拿不下来的话就不用在这儿干了。” “哦,哦。” “还有,你把文件送过去之后就不用上来了,直接下班。”陈深说完又低下头开始工作。 我走了几步回头:“那我明天是不是也不用来上班了?” 陈深不抬头:“怎么?想请假?请假一天扣二百。” 我听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知怎么就笑了。这时陈深抬头,看着我晃了晃神,随即皱紧了眉头说:“笑什么笑!回去把脸给我好好洗洗!” 我笑得更开了,满满的喜悦充盈了整个身体,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一个跨步走回去,隔着桌子吧唧在陈深脸上亲了一口,转身跑了。 ☆、第59章 这件事过后第二天我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同事们表现得虽然和平时一样,但在我转身之后总觉得有什么刺到了背上,极不舒服。陈深这边也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该支使我干什么就支使我干什么,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我甚至觉得比以前的时候干的活更多,累得我回到家里爬都爬不起来,几乎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这天我正要出门上班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喂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声音。正当我以为他是打错了要挂了的时候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真想不到,他会为了你一个肮脏的模特亲自动手。” 我皱了皱眉头:“沈思?” “是我。”里面的声音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气。 “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谁为了我亲自动手,动什么手?” “你别在这儿装蒜!我还能说谁,当然是陈深。他已经有很多年不亲自动手收拾谁,没想到为了你竟然破了例,哼哼,”沈思在那边冷哼,“我警告你,陆离,陈深是我的,你最好在他面前永远消失!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我愣住,他提到了陈深,一个可能性从我脑中升起。 “是你把我在陈深公司工作的事情告诉胡功的?”我猜测道。 “那个胡功也说过喜欢你吧,哈哈,“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如果我告诉你胡功是故意去找你麻烦的,你信不信?你看,那些说喜欢你的人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不仅胡功,还有别的人,他们口里说喜欢你,其实呢……哈哈……”沈思的笑声肆意而残忍。 “那陈老板有钱有势年轻英俊,他图我什么呢?”我笑了笑,没有被他的话气到,“他可也说过喜欢我。” “他说过他喜欢你?”果然,沈思在那边炸毛了,“我跟他这么多年他都没说过喜欢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说!你别……”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几秒后,沈思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什么货色他比我清楚,就算是白给他他都不会要!”我静静地听着,我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图你什么?呵!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你以为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不再让你假扮我,而是把你放到了公司,那是因为……”听到这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只不过想让你……” “沈思,在和谁打电话?”石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没,没和谁……”听到这里电话断了。 我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沈思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又不可能打电话问他,他肯定也不会再说。片刻之后,我叹了口气,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一边背着陈深和石伦上床,一边又警告我不要和他抢陈深,两边都想占,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只是他说的陈深想让我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我到公司的时候陈深已经在办公了,看了我一眼说:“过来。” 我顺从地走到办公桌前等着他的吩咐。他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怎么觉得你廋了?”陈深突然说。 我没想到陈深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冒出这么一句来,愣是没反应过来。 “哈?” 陈深突然就笑了:“你呀。过来。” 我顺从地走到他身边,他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他的前胸贴着我的后背,手放在我的腰上。 “腰都细了。”他说。“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他说话时的气息正好吹到我耳朵上,痒痒的,心跳跟着无端加快,脸也热了起来。 “有……有按时吃。”连说话也开始结巴。 “晚上睡得好不好?” “好。”每天都让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累个半死,睡不好才怪。我在心里腹诽。 “睡得好就好,省得你一个人在屋里胡思乱想。”我一愣,知道他指的是胡功来找我之后,我曾做模特的事情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怕我心里有压力。 “你把胡功怎么了?”我联想到沈思给我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问道。 “没怎么样。”陈深闭上了眼睛。 “你把他杀了?”我瞪大眼睛问他。 陈深笑了笑:“怎么会?杀了他我还嫌脏了我的手,我只不过是把他交给了他的那些债主,他们可是找他找了很长时间。”我在心里叹息一声,陈深这么做胡功不死也得脱层皮,那些赌徒除了钱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他敢来我这里闹事,背后肯定不简单,所以我就派人查了一下,你猜是谁让他来的?是石伦,石伦答应他如果能把你从我这里赶走就帮他把所有的赌债都还了,他甚至都没问问这家公司是谁开的就来了。” 我点了点头。胡功要是知道这家公司是陈深的,即使想找我麻烦也应该是在下班的时候,而不是急冲冲的直接就过来。既然他背后是石伦,那石伦的目的肯定不简单,只是石伦为什么会跟我过不去,难道是因为沈思?他不是喜欢沈思吗?怎么可能帮着沈思逼我离开陈深? “他是冲着你来的。”陈深接着说。 “嗯,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他想带我走。” “我是说石伦。”陈深睁开眼睛看我,无奈地笑笑,像是在说,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到关键时刻就犯傻呢。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他喜欢的可是沈思!” 陈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个你不需要明白,只要我和他明白就可以了。” 我张开嘴想要再追问,陈深却在此时趁机把唇压在了我的唇上,跟着舌头伸了进去。 “唔……”我的身体因为他的吻向后更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手伸进我衣服里来回的摸索,不一会儿,我就觉出屁股处一个硬物顶了上来。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 “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敢进来。” “……” “可以吗?”陈深稍离我的唇,低喘着气问。 我脑子还在他吻我时的空白状态,一时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微睁开眼睛看他:“什么?” 他的手从我的胸前一直滑到腰带处伸了进去,不动,只是覆盖在上面:“可以吗?” 我要是再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真的是个白痴了,脸上一热,闭上眼睛不说话。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疑惑地又睁开,看到他正压抑着什么似的看着我,我突然想起他曾对我说的话。他说等我什么时候愿意了,就什么时候跟他上床,难道他是在等我的答案? 我看着他没说话而是用自己的活在他手上顶了顶,发出一声难耐的压抑着的呻咽声。 陈深低沉地笑了,铺天盖地的吻来临之前我听到他说:“陆离,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而我早已因为他的吻而全身酸软,任他摆布。 (此处省略100多字) 我闷哼一声,咬紧了嘴唇。陈深马上停下动作,俯下身看我的脸色:“很疼?” “不……不疼。” 陈深看了看我的菊花处说,“怎么这么紧?” “可能……可能是太长时间没做了。” 陈深又向前推进了点,我更是皱紧了眉头。他的动作他停顿下来说:“要不就算了。你帮我打出来也是一样的。”说罢,就要把自己的活从我身体里退出来。 我急促喘着气,看了看自己的已经开始流水的活儿,一字一句地说:“陈深,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就是个混蛋?” 陈深一愣,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继续了?” 我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理他,我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恶劣的时候。 “先忍忍,一会儿就舒服了。”陈深俯下身吻了我一下说,就像我是个不经□□的处子一般。 陈深很有耐心,每进一点都会吻我一下,手也没闲着,一直照顾着我。大约十分钟过去之后,终于全进去了,他试着抽动了几下,等完全顺畅了说:“我开始了,想叫就叫出来,不会有人听见。”说完一个深顶到了我的最深处。 “啊!”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就是这样。”他俯身吻了我一下,仍是不紧不慢地动着,(此处省略一百字左右)我如一叶偏舟在大海里行使一般,巨浪一阵阵袭来,淹没了我的理志,在濒临海浪最高点的那一刻,我无意识地喊叫出声:“陈深!” 陈深也在此时达到了顶点,一个挺身…… 陈深没有抽出,仍埋在我的身体里,想就这个姿势把我抱起来。我胸前都是刚才喷涌而出的白白,忙拉住他的胳膊急声说:“脏。” 陈深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动作没有停顿拖起我的后背带我坐回到了椅子上。我搂着他的脖子急速喘气,疲累随之而来。不一会儿,我觉出他在我体内的物件又在逐渐增大,慢慢填满了我整个内壁,胀得我难受。我静等着下轮的到来,陈深却过了好久都没再动。 “你身体撑不住。”一句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陈深。”我喃声喊他的名字。 “嗯。”他低声应着。 我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陈深没有说话,呼吸似乎比刚才急促了些,搂我腰的手收了又收,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那就好好爱我。只爱我一个……就好。”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我才听到陈深这样说。 ☆、第60章 自从我向陈深表了心迹之后,他每天都会去我那里,也几乎每天都会把我压在身下做一次,用他的话来说是得把以前的都补回来,他委屈地说有段时间他都不敢来我这儿,他一碰我他就有反应,有几次半夜搂着我睡的时候就想把我给办了,可他却又舍不得,更怕我会反感。他说那段时间他憋坏了。我笑笑,吻他一下算做安慰。我才不会那么傻问他是怎么解决的——不用问也知道他那段时间是在哪里,肯定沈思无疑——省得给自己添堵。他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我半开玩笑地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早到我都不记具体什么时候了。陈深一愣笑了说照你这么说来我们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注定在一起的了。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是,我们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陈深开心的大笑起来说好,好,一辈子这样也好。说完把我搂在怀里吻了又吻。 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陈深吻我,他吻我的时候总会给我一种被珍视的感觉,他那般温柔与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用力我就会碎了一样。 “你是我的。”做完后经常会对我说这样一句话,每次听我都会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总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让人不易察觉的忧伤和惶恐。这不像陈深,陈深给我的印象总是硬朗的,虽然温柔却也霸道,有时还很无情,而这个时候的他更像是一个正祈求什么的可怜虫。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不停的吻他,试图去安抚,陈深也会用更激烈的吻回应。 陈深的厨艺也逐日见长,在我这里的时候没有一点公司老总或者黑龙大哥的样子,围上一个围裙就完全成了家庭妇男一样的人物。 我不知道别人眼里幸福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当我早上睁开第一眼的时候能看到他在我身边就觉得心安;当我看到他在方方寸之地的厨房里为我做饭的时候,我就觉得满足;当他工作的时候我偷眼看他,却又正好被他抓到,非要拉着我来个深吻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要融化了……一切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变了模样,多彩而充实。 可往往事事难料,变化在某一天突然而至,我都来不急反应就跌入了深渊。 唐时在消失了一个月后重新出现在公司里,随着来的还有徐寒。徐寒一进来就上下看我,看了我老半天之后,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举动。他抬手在我肩膀上捶了一拳,大笑了说:“好小子,居然能把陈深给收了。”刚说完陈深就从外面走了过来,看到徐寒的手还在我肩膀上放着,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徐寒马上收回去,嘟囔着说:“怎么和以前一样?碰一下又不会让他掉块肉。”他虽然是自言自语,在场的人却都听到了,除了陈深之外的人都笑了起来。 唐时说:“早就告诉过你,陆离在陈深的心里地位不一样,你偏不信,非得试试。怎么样?信了吧。” 徐寒嘿嘿笑了说:“你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唐时噗嗤笑了出来:“少拍马屁!” 玩笑开过,陈深对我说:“陆离,你去对面街上帮我买杯奶茶回来。” “我也要!”徐寒接口。 我看向唐时。唐时笑笑说:“我听说那里的咖啡不错,要不你给我带个哪个?” “嗯。” “外面太阳大,别在太阳底下走,小心中暑。”陈深嘱咐。 “嗯。” 我在关门的那一刻听到徐寒大惊小怪的声音说:“陈深,他那么大个人,你居然怕他会中暑?你不是认真的吧?你对兄弟都没这么关心过,上次我被……”我不觉笑了笑,想想也知道陈深会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徐寒说话,他肯定会冷着脸一句话不说让徐寒自动消声。 我走出大门,看了看外面的在太阳,心想,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要把我支开。陈深从我当他助理的那一天开始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不避着我的,甚至有的商业机密也会随手丢给我保管,对我很放心。当然我也没让他失望,所有他给我的资料我都保存得很好,就在陈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是陈深当着我的面设的密码,密码就是我的生日。 我故意在咖啡店里泡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去,走到17楼先是敲了敲门,没人应,又敲了敲:“陈深?”还是没人应,我推开一看才知道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他们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车流人流涌动,这么看去就像是一群为食而动的蚂蚁。 我闲来无事开始整理陈深的办公室,陈深爱整洁,我每天都会把他的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天最起码会擦上两遍,每次都是擦得能昭出人脸了才满意。这次也不例外,我擦完之后在陈深的椅子上一坐,舒展了舒展筋骨,身体一滑就准备睡一觉,却突然发现从抽屉里露出一个黄色信封的一角。虽然陈深对我很信任,可我从没私自开过他的抽屉,不知道抽屉里装的是什么,我也从没想到打开看,我觉得这样是对他的一种尊重,更重要的是来自我做三年的模特经验,经验告诉我做人不能太好奇,不然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想知道任何秘密,陈深的也不例外。我笑了笑,没有打开抽屉,而是用手把信封往里推了推,信封在了里面。 这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陈深。 “陆离,你在哪儿?”他的声音里居然透着少有的着急。我一下紧张起来,能让陈深动容的肯定不会是小事,忙问:“怎么了?我在你办公室。” “你看看我办公桌上有没有一个黄色的信封?” “没有。”我实话实说。 “抽屉里呢?你快打开看看。”他的声音更加急切。 我边打开边疑惑地问:“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吗?你怎么急成这样?” “有没有?” 当然有,还是我刚推进去的。 “有,还没开封,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重要吗?用不用给你送去?” 我听到那边长吁了口气:“有就好,不用给我送来。你先放好,最好不要放在我办公室,更不要让任何人看见,知道吗?” 听他语气好像这个信封里的东西很重要似的,我心里虽然很想问是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嗯,好。” “我在和唐时徐寒他们谈事情,下午不去公司。” “嗯。”我停顿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那是不是说我今天下午可以放半天假了?” 陈深在那头笑了起来:“早知道你会这么想,准了!不过不能去别的地方,只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霸道!”我不满地抗议。 陈深又笑了起来:“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晚上想吃什么提前给我说,我给你带回去。” “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又想了想陈深的话决定把它带回家,等晚上的时候直接交给陈深,这样的话会非常的安全。 ☆、第61章 我当然不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半天轻闲时光浪费在家里,回到家把东西藏好之后,我就给小武打电话,把他从床上拉起来陪我去公园转转。 他在电话里报怨说公园有什么好转的,还不如去看电影,他正好有两张电影的首映票,是一个客人送的,说是要我和他一起去,“但你也知道,”他在那头笑笑说,“和他那些都是玩笑,他敢和我一起去看电影,不想混了吧他。”说完他在那头笑了起来。 我却皱了皱眉头,小武说这些的声音不太对,像是要哭的样子:“小武,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小武仍然笑得欢,“就是遇到了一个傻子,天天来找夜色,点了我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看屁呀看,没见过帅哥呀!还乱送些不值钱的东西 ,烦得要死。有一次他点我出去,我还以为放一炮就行了,谁知道他给我玩浪漫,愣是让我陪在在海边吹了一夜的海风,他奶奶的!” “他是做什么的?”我也笑了问。 “别一直说他呀,你到底来不来,不来的话我要继续睡觉了,我可不会和你去逛什么公园。”小武避开我的问题说。 “去,去,当然去。几点的电影,在哪儿见面?”我急忙说,反正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还不如出去看场电影。 “哦,现在去还早,是晚上七点的。” “七点?”我皱了皱眉头,“那我去不了了,陈深晚上会过来。” “陈深!”小武在叫了起来,“你们又住一起了!是他强迫你的?他还真阴魂不散了他!” “也不算是。”我一下笑了说,“起初我也不愿意他住我这里,但中间发生了些事情,我就把房子钥匙给他了一把。”临了还加了句,“他现在对我很好。” 小武沉默了一会儿说:“陆离,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说。” “虽然我不知道一年前他包你去做什么,但我知道你那一年过得并不好,中间你回来的那一次我就看出来了,再加上陈深来夜色用我做威胁强迫你,我就更知道他包你去不会那么简单。现在他又让你当他的什么私人助理,我是担心他这么做会不会有别的什么目的。” “他能有什么目的?”我笑了说,“我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背景的,顶多长得好看一点,他能图我什么?你想多了,小武。” “希望是这样。”小武说。他的声音轻快起来:“陆离,我问你一件事啊,你有没有什么失散的卵生兄弟什么的?” 我疑惑地说: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会不会是其实是有的,而你不知道?”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怎么可能?” “那就怪了。诶,我给你说啊,就是在……哦,半个月前吧,具体时间我忘了,我晚上回家的时候路过‘中天’看到一个和你长得特别像的人,我还以为是你,上前和就要和他打招呼,走近了刚要喊你的名字就看见里面走出来一人搂着他就进去了。我虽然不认识那个搂着他进去的人是谁,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敢背着陈深去勾别的人,所以当时我就知道我认错人了。” 我心一跳,小武应该说的就是沈思和石伦,半个月前我陪陈深去谈生意的时候去的就是一个叫‘中天’的地方。我平静地说:“有这样的事?你一定是看花眼了。” “不会,不会。”小武马上否认,“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怎么会看花眼?——你别得意,我可不是在夸你——你没见那个人真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诶,不对,眼睛好像没你的亮。”说到这里他痛心疾首起来,“你说上天是不是不公平,出你一个妖孽也就行了呗,一出出两个,还长得差不多,还嫌祸害得不够怎么的!” 我笑了起来:“你还真说对了,我活着就是为了祸害某些人的。” “比如我,你哪次受伤不是我前后忙活,活该欠你的!”不用看我也知道现在小武一定苦着一张脸。 我抿嘴一笑,想起小武给我上药的时候紧皱着眉头数落我,说话很难听,擦药的手却很轻,生怕把我弄疼了。 “谢谢你,小武。”我真诚地说,“没有你就没有我陆离的今天,所以我决定,”我顿了一下,用非常郑重的语气对他说,“等我死了之后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你看怎么样?” “滚!”小武在那头笑骂,“我还不知道你,花钱比我都厉害,一个月挣那么多,都不知道被你用哪去了,就那么没了。还留给我?不会留给我一屁股债吧!” 我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如果我说我把所有挣的钱都捐给孤儿院了,你信吗?” “信,信,信个屁!”小武也笑了起来,“捐给孤儿院?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花光了就花光了,还不承认,自己挣钱自己花,又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看你找得这破理由!” “好了,好了,不扯了。”我仍笑了说,“你睡你的,我自己去公园玩儿。” “算了,反正也睡不着了,就陪你去吧。在公园门口见。” “好。” 我在公园门口等小武等得无聊就到临近的商店买了杯冰镇可乐边喝边等,喝到一半的时候小武来了,大老远看到我就朝我挥手。他穿了一件明黄色的紧身短袖,宝蓝色的八分裤,白色的鞋子,再加上本身长得已经够抢眼,一路走来,回头率那是相当的高。 “怎么样?不错吧。”他洋洋得意地朝我仰了仰头。 我故意皱了皱眉头说:“太亮了,一看就是只鸭。” 小武眉毛马上立了起来,马上就要发作,这时我接着说了句:“不过,确实很帅。” 小武的眉毛几乎是马上就恢复了原状,故做冷艳,哼了一声错过我的身向公园里走去。 刚走进去没几步他又突然倒了回来,拉住我指着一个方向略显激动地说:“你看,你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呆了一下。虽然离得有点远,还只是个侧脸,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是陈深。他一改一身黑的装束习惯,换成了上衣白色,下身裤子浅灰色,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着前方,伫立在那里就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让人移不开眼睛。从这笑里面谁也不会怀疑能让他如此的那个人在他心里一定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而他的前方不远处,正和一群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人正是沈思,纯洁如天使的沈思。这一对在人群里出现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小武拉着我的胳膊急切地问,“就是他,就是他,那天他也穿了件浅粉的短袖。妈的,我第一次发现男人穿粉色这么好看!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是不是?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看什么呢你?”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咦?他怎么也来了?快走,快走,被他看见又有得烦了。”显然他说的不是陈深,而是另外一个人。我被他硬拉着在一个角落里躲了起来,小武还探头探脑地一会儿看看,一会儿看看。 “谁?” “还能有谁,我电话里给你提到的那个人呗。”小武看着某个方向恨恨地说,“还说自己是个单身,那旁边那个是谁!” 我压根就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我怕他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陈深,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有一大堆的问题问我,到时候我可没办法向他解释,还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便说:“你那么怕他?” 小武一下回头,瞪圆了眼睛说:“屁!我怕他?我要是怕他,当初他是我班主任的时候就不会……”说到这里小武的声音戛然而止。 “哦,”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语气里带上了戏谑的味道,“班主任?” 小武脸一红,悻悻地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也罢。” “他是gay?” “不知道。”小武的声音听下来闷闷的。 “不知道”我一听笑了,“他去夜色找你,那肯定就是喜欢男人的,这还能不知道?” “他不是去找男人的,”小武叹了口气,“他是偶然碰到我和一个客人在一起,知道我干了这一行,来劝我从良的。” 我一愣,笑了起来:“不会那么简单吧,他是你高中老师,又不是你爸,哪能管这么宽?是他吗?”我指了指人群中还算是英俊,书卷气十足的那个猜测说,他身边正好站了个女人。 “你别指,别指,被他看见。”小武忙把我的手拉了回来。 “我帮你试试他。”说着就要走出去。 “试什么?”小武们住我的胳膊说。 “试试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哪,”我笑说,“他要是喜欢的是男人,凭我的姿色他肯定会动心。” “就臭美吧你,这光天化日的,你敢去?”小武一撇嘴,“你就不怕人家把你当成变态抓起来?” “说的也是,那你说该怎么办?”我故作沉思。 “什么怎么办!”小武看了看那人,“趁现在他还没发现我,赶紧走!”说着自己先跑了出去。我回头看了一眼陈深,他仍在那里站着,像是觉察到我的目光,突然转头,我心中一凌,忙把头转回来,跟在小武后面疾走起来。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0节 ☆、第62章 我寻思着既然陈深正陪沈思,那他很可能不会那么早回我那里,便对小武说许久没去夜色了,想回去看看。小武白了我一眼说好不容易从哪里出去了,回去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是衣锦还乡啊。 我笑了笑说我在的时候成哥对我不错,这么多天不回去了,还真有点想他。 小武哼哼地不想我回去,最终还是没拗过我,不过他说:“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你最好先给陈深说一声,要不到时候让他知道你回去了,即使什么事都不做,我想他也会不高兴的。” “说的也是。” 我拨通了陈深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等我再拨过去的时候提示关机,我心里苦笑,表面上却装作电话已经接通的样子对着里面的盲音说:“陈深,我想和小武一起回夜色看看,晚上会晚点回去……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不会,不会,我有你了怎么还会想别人……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行……嗯,好,好……那我挂了啊。” 我把电话挂掉,对小武说:“走吧。” 夜色还是老样子,不过人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人。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里面的人不是很多。 小武带我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说:“自从你走了之后,以前的那些人也都陆续跟着走了,跟商量好的似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走了个精光,只剩下我一个。成哥那一个月可不好过,怎么留都留不住人,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只好挂出牌子说要装修,其实就是趁这个时间招人,好在,夜色的牌子响,没多少天就招够了,其中还有不少长得好的。你看那个,”他指了指正从门外走进来的一个人,“就是那段时间过来的,叫何言。” 何言,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却在听到小武说“他是被成哥挖过来的,我听人说他曾经是‘升平’的头牌”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对了,就是他,就是那次陈深让我代替沈思我去参加沈老爷子的忌日,回来的时候带我去的一个叫“升平”的地方,当时伺候陈深的人就是这个何言,他怎么会在这里? “‘升平’很有名吗?”我随口问了句。 小武马上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现在的!做过模特的人谁会不知道升平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比夜色高级,比来夜色的人更有钱,他们那里有夜色没有的特殊服务。” “哦。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入行的时候就去升平了,肯定比在夜色的时候挣得更多。” “就你?”小武冷笑了一声,“你应该庆幸没去升平,要不就你这样的早被人玩死了!我听一个曾去过那里的客人说七年前有一个模特在升平只待了三个月就莫明其妙地失踪了,至今都没有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那样的地方你敢待吗?” “失踪?怎么会失踪?那可是个大活人!”我没有被小武的叙述所吓倒,而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另外一个我认为很奇怪的地方。 “这个没人知道。我还听说那个人长得倾国倾城,”他看了看我,“和你的身高差不多,一双眼睛不知道勾了多少人的魂过去,当时想把他包养出去的人能组成个加强连,”听到这里我笑了,这个小武真会夸张,“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那个客人,是这么对我说的,他姓黄,他还说他之所以舍了升平来夜色是因为他看这里有个人特别像他见过的那个失踪的模特。” “谁?”我随口问道。 “你。” 我愣了一下,噗嗤笑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让一个加强连的人都来包养我,我还用那么辛苦的工作三年吗我。” 小武白了我一眼:“你别臭美了你!当然不是你,他只是说像,不是十分的肯定,升平从一开业就定下一个规矩,每天只接收30个客人到场,想去的话必须先预约。当时他只是慕名去了那么一次,离得远,看得不是十分的清楚。他还说……” “还说什么?”我忍了笑接道。 “黄老板也找过你几次,你可能忘了,他说你肯定不是他,你的性格和他的简直就是截然相反。他是给多少钱都不会答应陪夜,就跟以前有的□□一样,只卖艺不卖身——他舞跳得很好,嗓子也不错。你呢,他妈的给钱就是爹!让干什么干什么!”最后几个字是从小武牙缝里挤出来的。 “卖艺不卖身?呵!真傻!为这个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何必呢?”显然这次我和小武关注的重点还是不一样,小武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不过很快就消了下去,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黄老板说他曾经被迫在大家面前现场表演。”说到这里小武深吸了口气,“就是中间搭个类似擂台的地方,让人上来打擂,谁打赢了谁就能让他吹。” 听到这里我突然打个了冷战,眼前出现了何言跪着给一个壮汉当着那么多人□□的场面。 “黄老板说他一出现在擂台上整个‘升平’鸦雀无声,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静静地站在那里,纯洁高贵得就像是得就像是天使一样,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他脚下的蝼蚁,都是肮脏的,而他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冷漠高傲,让人心生敬畏,却更想要占为己有。人群静了那么一分钟之后又动了起,纷纷去报名要打擂台。而最终胜利的只能是一个人。” “谁赢了?” “不知道。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戴着一个面具,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后来呢?” “后来,这个戴面具的人把他抱起来绕着擂台走了一圈,然后就把他压到□□。他一直倔强得不肯低头,拼命挣扎,想一想就知道他一个人是抵不过的,就这样被强迫爬在了胜利者的脚下,让那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东西放进了他的嘴里。” “他为什么不咬下去?”我闭了闭眼睛轻声问,“咬下去不就一了百了了。” “我想他也是想咬的。”小武的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来,“黄老板说不知道戴面具那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当时他的脸色就变了,一下安静下来。之后到事情结束就很乖,让干什么干什么,甚至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光了衣服像狗一样爬在地上,他也一点没反抗。黄老板说看到这样的情景当时他就硬了,不只是他,整个升平都疯狂了,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属深,”小武说到这里苦笑一声,“属深,连个姓都没有。黄老板还说,从他那里流出来的血染顺着擂台一直流到了地上,他就爬在那片血里笑,黄老板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情境,更忘不了他脸上的表情,空洞得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那他应该是自杀了。”我静静地看着某个角落说,“那么多人看着,那么屈辱,他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应该是吧,因为从哪儿以后他就失踪了。” “如果他侥幸没死,你说他会不会回来报仇?”我突然笑了说。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他一个人,怎么报?还不如忘了从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升平的老板是谁?” “不知道。这一直是个迷。”小武看了看何言,“不过我想成哥既然能把升平头牌挖来,肯定和升平的老板有一定的关系,不然的话对夜色来说这肯定是个□□烦,但事实是,一年快过去了,夜色一直平安无事。”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小武,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连这么狗血的剧情你都能想得出来。”指着他笑得前俯后仰。 小武没笑,皱眉说:“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这样的事我听得多了,什么老板神秘,什么每天限额,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有这么个去处,我敢断定这肯定是‘升平’为了吸引客人故意编出来骗人的,开了这么多年的店,居然没人知道老板是谁,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笑说。 小武沉默地看着我,等我笑够了才说:“起初我也不相信,说他哄我,世界上哪有这么离奇的事,肯定是他自己编的。可有一天他喝得烂醉,非把我带出去,说是要看什么东西,回到他家他就拿了一张相片给我,你猜我都看到了什么?里面一个人跪在地上正被另外一个人干,血从他的腿上流到地上。周围都是人,甚至有的正把那活儿拿出来打飞机,而里面正好有一个人就是黄老板自己。我问黄老板这照片是怎么来的,他说就是那天有人偷拍的,事后拿这个来勒索他,说不给钱就把照片公开。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钱准备好给勒索的那个打过去。过了几天他就收到了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只手,当时他吓坏了,半天没敢动弹。之后他就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那人对他说偷拍的人已经找到,底片也全部消毁,并保证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请他放心。虽然那人没说是谁,可黄老板知道肯定是升平的人无疑。他一直想把这张照片销毁,可又舍不得,一直被他藏在保险柜里,他说他这一辈子见到过有那么一个人,经历过一次那样的事情就足够了,留个纪念也好。” “他知道他对你说了这些吗?”我皱了眉头问,要是黄老板知道的话,小武就有可能遇到麻烦。 “不知道,我当天晚上就走了。第二天他打电话试探我晚上是不是带我回家了,我说没有,我说你喝酒之后我就帮他拦了辆的士送他回家了。” “他信了?” “应该吧,毕竟我从没对别人说过他的事,也就不会有什么口风传到他耳朵里去。” “那你又为什么对我说?就不怕我传出去,黄老板饶不了你?”我眨巴眨巴眼睛问他。 “你的嘴比他妈的谁的都严,我认识你都他妈的三年了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小武笑了说,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武掏出根烟点上,抽了几口中,神情严肃:“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再回来,自从何言他们来了之后,这里越来越像升平了。”说着掐灭了烟,“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第63章 成哥今天没出现在夜色里,我去他办公室敲门也没人应,也就作罢。 我没有看小武所说的夜色成为第二个升平时的样子,因为我必须在夜色正式营业之前离开,不然的话就有可能碰到以前的客人,那样的话可能会有麻烦。 我独自走出夜色,不想马上回去,而是绕了一圈到了一家蛋糕店,陈深的生日快到了,我想先定好蛋糕,再选一个礼物送给他。我走到蛋糕店里转了一圈最终选中了一款,店员问我要不要在上面写字,我想了想说:“就在上面写上两个字母,大写的c和l,中间再弄个根红色的奶油连一下就行。” 店员笑了说:“好的。明天会准时送到您那里。” 我交了定金,把地址留下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又回头说了句:“我要草莓味的,千万别弄错了。” 店员仍然保持微笑:“你放心。” 我到家里楼下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我房间的窗户,没有亮灯,想来陈深还没有回来。谁知一开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烟味。 “陈深?”我试着先喊了一声,没人应。打开灯一看陈深就坐在床边一搭没一搭的抽烟,烟灰落了一地,看他这个样子好像不是太开心,一点理我的意思都没有。我走过去主动解释说:“我在家里闷得慌,去外面走了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深仍然不说话。我仔细看了看他,心想难道他和沈思吵架了?除了这个我想不出什么原因能让陈深的脸冷成这样。我不敢再多说话,就那么不安地站着,站得我腿都麻了也没听见陈深说什么,反而是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手里还掂着根烟,一明一灭的掉着烟灰,屋里没有空调,他的额头上满满的都是汗。我轻声叹了口气把他手里的烟抽出来扔到地上,轻手轻脚地用扫把把地上扫干净,又把风扇打开对着陈深侧着吹,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说:“下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吵架了?”他没理我。 我不敢躺到床上和他一起睡,便把准备好的折叠床拿出来,铺上一张凉席就开始睡觉。睡梦中觉得有人在吻我,不,这不是吻,这是咬,每过一处都是疼的。我不舒服地想翻身,却发现腿好像被大力分开压到了头顶上,怎么翻都翻不了,耳边是一个人的粗重喘息声。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如果这是梦,也太真实了些,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巨痛,我疼得大叫一声,眼睛一下睁开,入眼的是陈深正压在我身上,脸上显出了不太正常的神色,一个挺身就冲了进去,疼得我倒抽了几口冷气,却没喊出声。我就知道他和沈思之间如果出什么事,倒霉的肯定就是我。 我紧咬着牙等他完事,他却像是怎么都发泄不了心中的怒气似的折腾了我整整一晚上,弄得我筋疲力尽,在他还在我身上肆虐的时候就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第二天缓缓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陈深,而床上已是一片儿狼籍,檀腥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我的腰像是被折断了一般,酸痛难忍,可我还是缓缓起身下床,走到卫生间里洗澡。水流一间断地从我身上流下,我看到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发黑,可见昨天陈深摆弄我摆弄得多么激烈。我蹲下身,血混着白浊流了出来,随着水流消失在了下水道里,我看着丝丝的血色不知怎么就笑了。我在夜色混了那么多年,居然会被陈深前几日的温柔所迷惑,认为他会一定对我好下去,我怎么就忘了他是陈深,阴晴不定而又无情的陈深。我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洗澡洗了足有半个小时,直到那里不流血了才□□着出来,打开衣柜换上一套清爽的衣服开始收拾房间。陈深看了我一眼,我马上笑了说:“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不过在去之前,我得先把这儿给收拾了。”我看了看床单上的血迹说。 陈深还是不说话,从床上站起来,也不穿衣服,就那么□□着身体站着。我把床单放到卫生间里的盆子里,出来就往门的方向走,边走边说:“你先去洗洗,我下去买早餐,马上就回来。”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陈深突然开口。 “哦?”我愣了一下,“我居然睡了那么长时间?你怎么不叫醒我?那好,我去买午餐,你想吃什么?” 陈深盯着我又不说话。 “炒两个菜再加一份面,你看怎么样?这附近有一家的拉面非常好吃,早就想让你尝尝,可又怕你不喜欢。”我腼腆地笑了笑。 陈深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在我正打算开门出去的时候突然又说:“给你的钱不够?” 我回头:“什么?” “本来我还想着给你一份正常的工作,你的自尊心会慢慢回来,不再那么自卑,早知道你是个天生欠操的贱货,我才不会花那个心思!”陈深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最后一句话。 我愣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却隐隐约约的知道一定和我昨天去夜色有关。成哥是他的人,他知道我去夜色也不奇怪。 “我没有……”我急声辩解。 “没有?”陈深打断我,“那这是谁!”说着把手机摔给我,我赶紧接住看,愣住了。里面是一张手机拍的照片,我倒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正好搂住我的腰,还有几张我和他对面站着的照片,无一例外的是我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是昨天晚上我离开夜色之前在门口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了过去,正好有一个客人进来,我正好扑到了他身上,他条件反射地就扶住了我。等我站稳后我赶紧向他道歉,他连说没事没事,还问我是不是在这儿工作的,我忙说不是,他一脸遗憾地哦了一声,之后我就走了。聊天的那几张也就算了,令我想不到是我和他身体接触前后不过三四秒的功夫的那一刻居然被人抓拍了下来。 “你信?” 陈深冷哼一声:“你说呢?”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没错。我记得我早给你说过钱不够花,想把你早先给我的那幢别墅给卖了,可你却不把房契给我,我只能另想办法。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只会躺在床上让人压,当然偶尔也会压压别人,”说到这里我笑了笑,“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夜色看看,不过真没想到,去的第一天就被你发现了,真是不好意思。” 陈深眼睛里冒出了火,一字一顿地说:“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怎么能再去找别人?” 我耸了耸肩说:“是啊,没错,我是喜欢你,但这和去找别人挣点零花钱没多大关系吧。” 陈深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呼吸声一声比一声重,一个前冲就到了我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心口上就挨了一脚,我一个站立不稳向后跌去,头正好跌到了门上,一阵眩晕,紧接着我又被陈深掐住脖子从地上掂了起来,掂到和他眼睛几乎平行的位置。 “我真该在那个时候就杀了你。”陈深咬牙切齿地说。 我任他掐住脖子,没有丝毫挣扎,急速地呼吸空气,不说话。随着他手劲的增加,能进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脑子也跟着昏起来,我以为我会死,却没想到他却慢慢松了手,我一下蹲到地上猛烈地咳着。 我抬眼看他穿上衣服,走到我面前像看一堆垃圾一样看了我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这是我刚被陈深包养时他看我的眼神。 我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到床上,空气中还有陈深留下的味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泪再也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虽然不愿意做陈深的私人助理,可我接了这份工作之后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生怕出一点差错。在去陈深公司之前还为此专门去买了两套上班穿的正装,清一色的黑西装,白领带,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确定没有留下一丝风尘气才去的他公司。公司里的同事不知道我的过去,大多对我还算友好,虽然里面也挽杂了一些个人利益的因素在内,却还是让我觉得安心——他们的小心思和陈深的城府比起来差了一万个等级。 陈深对我日渐好了起来,虽然还不能和沈思相比,虽然他从没说过喜欢我,可我觉得这是我这几年以来过得最舒心快乐的日子。经过了几次生死之后,我突然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很好,为了生活而奔波,为了得到别人的肯定而努力,虽然累点,却不用再担惊受怕。 原来还是不一样,原来一入“卖”门就真的再也洗不干净。 ☆、第64章 连着两天陈深都没回公司,有几个急需处理的文件需要他的签名,销售部黄经理已经急得团团转,急得团团转,边转边不停地悲嚎:“这可是一千多万的单子啊,一千多万哪。” “改天签行不行?”在他的再三逼迫下我已经打了有十几通电话给陈深,无一例外无人接听。 “改天?”黄经理的眼睛一下瞪圆了,“时间就是商机,你知不知道?晚签一天就有可能损失上百万!算了,和你也说不通,你还是赶紧打电话联系陈总吧,急死我了都。” “呃,好。” 电话打不通,我只好出去找。出了写字楼,我才发现我根本无处寻找,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会去哪里,思量再三,我决定给阿彪打电话,或许他有可能知道陈深的行踪。自从我被陈深逼来当他的私人秘书之后,阿彪就回到了沈思身边,继续做他的贴身保镖。 “陈哥……”阿彪声音犹豫,“他在沈哥这里。” “哦。那你让他接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他说。”我心里一喜,赶忙说。 “现在恐怕不合适。”阿彪犹豫了半天才说,“他和沈哥正在房里……”他没把话说完就停住了,不过剩下的话他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头,当然知道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断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是陈深,说不定当场就会给阿彪一个窝心脚,便说:“那等他完事了,你千万要告诉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嗯,好。” 我挂了电话之后,又马上给黄经理打了个电话,说陈深已经找到,不过正在办一件同样很紧急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让他再耐心等一等。他那边虽然报怨却也无可奈何:“那好吧,不过最迟今天五点之前就得把字给签了,要不这合同就废了!”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黄经理一头黑线地冲进了陈深的办公室,张口就问我:“陈总怎么还没来?” “可能还没忙完吧。”我马上把腿从椅子上放下来站起来说。 黄经理看我这个样子一脸的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你有没有再给陈总打找电话?” “打不通。”其实是我没打,心虚得不敢看黄经理的眼睛。 “打通也得打,那边都已经催了好几遍了,说今天不签合同的话就永远别签了!”黄经理急了眼。 “打不通,还怎么打?”我小声抗议说。 “你……你不是他的私人助理吗?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总该知道的吧?给!”他把合同往我胸前一贴,“带着这份合同去找陈总让他赶紧把字签了。” “我真不知道陈老板现在在哪里。”我接过文件实话实说。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敢去找他。 “不知道?”黄经理一下瞪大了眼睛,“你这个助理是怎么当的!怎么连陈总去哪儿了都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干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个直觉反问回去,马上发现自己竟把实话说出来了,尴尬地笑了笑。黄经理愣了一下说:“真不知道陈总是怎么想的,从来没用过什么助理,怎么突然就找了你这个一没学历,二没经验,三不会办事的人来。”他停顿了一下,“你赶紧去找陈总,让他把合同给签了,不然的话公司如果因此而遭受的一切损失都要由你来负责!“ “凭……什么。”我话还没说完黄经理已经风风火火地奔出了陈深的办公室。 我看着手里的烫手山芋苦笑一声。 “诶,我刚听黄经理说他刚进办公室的时候陆离正跷着二郞腿在陈总的座位上打瞌睡呢。”我在出去前先去了趟卫生间,在经过女卫生间的门口时听到一个女人说。 “你们看,你们看……”又一个声音说,“这就是命,就因为他姐姐嫁得好,他就不用像我们这样辛苦挣钱。” “早就听说陈总有未婚妻,可咱们谁都没见过真人,不过是从报纸的照片上来看,确实和陆离长得挺像的,除了性别上不一样之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漂亮的人,站在陈总身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害得我都没勇气向陈总表白了,唉!”再一个声音低声说。 “就算她长得跟个天仙似的的也没用,陈总这样的人谁能留得住?说不定哪天两人就掰了。再说了前些天不是还有人来找陆离,说他是个卖的,虽然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但无风不起浪,说不定就真是。他要是的话,也保不准他那个姐姐也是干这行的。” “哈哈,艳艳,你嘴真够损的……”第一个接着说,“你说那个陆离是怎么长的,就那双眼睛就够迷人的,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心扑咚扑咚乱跳,他要真是个模特,我还真想,嘻嘻……” “再迷人能有陈总迷人?”第二个截过她的话头说,“在我眼里陈总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有钱,有型,体贴,笑起来能迷死人……” “就花痴吧你!”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管不着,行了吧,诶,你看看我这眼影画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 我默默地离开公司,想着她们刚才的谈话,终于明白陈深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我放在身边当助理,还让我换回本来的名字了,原来他早就放出去消息,也亏他想得出居然编造出一个未婚妻来。想到这里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境像,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所说的未婚妻不会就是……就是男扮女装的我自己吧!我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打个了哆嗦,原来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真是步步缜密,让人不得不佩服。 我先回了陈深包我来时住的那个别墅找他,发现里面除了几个保镖之外已经人去楼空,陈深根本就没回来过。其他的地方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好再给阿彪打电话,让他把电话再转给陈深。 “陈哥早就走了。”阿彪扔给我一个炸雷般的消息。 “早就走了?去哪儿了?”我急忙问。 “不知道。” “我不是对你说了吗,让你在他们办完事之后就马上告诉他让他给我回电话……”我在这边急了,这眼看着四点了,他又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我说了,”阿彪的声音依然平静,“可陈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脸色非常不好,我也没敢问他去哪儿。” “好吧,我知道了。” 我给黄经理打了个电话,说我没找到陈深,不能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了,明天回公司再向他负荆请罪。 黄经理听后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这让我很是忐忑,像个泄气的皮球般坐在马路边上想像着明天黄经理领着他那一帮销售精英们找我麻烦的情景,再加上听到的那些女同事的对话,又想到前天陈深对我不信任的态度,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以后的日子恐怕要更难过了。 我不甘心地又给陈深打个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不仅没人接还关了机。我看着时针从五点划过,心中悲愤不已,找到了一个无人空旷的地方用足了力气大声吼道:“陈深,你个王八蛋!” 刚喊完,后脑勺猛地一疼,我一头栽到了地上。 妈的!点真不是一般的背!这是我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最后想到的。 ☆、第65章 我是被一盆冰水波醒的,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人坐在我的对面,正满眼含笑地看着我,除了头上的吊灯所及范围之外,一片黑暗。这样的情景有点熟悉,我想了一想,这不就跟一年前我刚去陈深那里时的情形差不多吗,最大的不同在于我现在正赤身裸体被结结实实地双手朝上绑在一根绳子上。 “小沈思,好久不见哪。”对面那人挑起了话头。他是楚爷。 “您认错人了,我不叫沈思,我叫陆离,大陆的陆,离开的离。”我好意纠正他。 “我知道。”他又笑了笑说,“我找的就是你。” 我的心一紧,他这明显是在告诉我他知道我曾假扮沈思的事。 “您是?”我疑惑地问。 “别给我装傻,”楚爷的脸沉了下来,“操了你那么多次,我就不信你不记得我是谁。” 我歪着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认识。”笑话,我要是说我认识他不就等于告诉他我曾经替沈思伺候过他,他还相当的满意。那时候我有陈深罩着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恢复了陆离的身份,不再是沈思,他就少了陈深那一层的忌讳,不仅可以对我为所欲为,还可以堵住陈深的口,就算是陈深念在我帮了他的份上和楚爷谈,楚爷说不定还会拿那件事反将陈深一军。 “那这间房间你还记得吗?”楚爷一挥手屋里的灯亮了。我眼睛条件反射地眯住了几秒钟才又睁开,顿时满屋的刑具马上又刺痛了我的眼,我死也忘不了曾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那是人间地狱般的折磨。 “要不是看你穿的是现代人的衣服,我还以为我穿越到古代的刑房里去了呢。”我强笑着故做轻松地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 楚爷脸上呈现出了一种近似疯狂的神色:“这里不是刑房,这里是个极乐世界,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吗?因为这里除了你还真没一个人走出去还能好好活着,而你不仅享受过一次,还享受了二次,实在是让我想忘都忘不了。” 这个老混蛋,不得好死!我在心里咒骂,面上却是笑了说:“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这里明明就是个刑房,怎么可能会是个极乐世界?你的脑子是不是……”我话没说完,不过下面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楚爷从坐位上站起来,像是压根就没听到我说的话,扬声说:“来,让我为你的再一次到来庆祝庆祝。” 在这里我当然不会把他嘴里所说的庆祝和我平常理解的划上等号,实事也确实如此,我看着他手里握着的比上次更粗倒刺更长的鞭子想恐怕这次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这就是你替陈深挡子弹留下的伤疤?”楚爷走上前摸着我心脏的位置上刚长好没多久的伤疤说。不知为什么这次我受伤陈深没有让王世凯想方设法把伤疤去掉或者淡化,而是任它自然愈合没有采取任何补救的措施,比如植个皮什么的,可能是觉得我对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啧啧,这疤真是难看,平白破坏了一具完美的身体。” 我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拐过来拐过去,我还是落到了楚爷的手中,当初还不如死抗着要陈深把我送来,最起码那个时候还有一个活着出去,重获自由的希望,现在倒好,给陈深当了私人助理,恢复了以前的身份,反而没了这层承诺与保障,就算是陈深知道我被楚爷找来,也不会来救我的吧,头两次来我是沈思,他不能丢下我不管。这次被楚爷“请”来当玩具玩的可是陆离。陆离是谁,除了是陈深的私人助理之外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私人助理是随时可以换掉的,也就是说陈深不可能为个我和楚爷翻脸,想通了这一点,我顿时觉得刚才自己死鸭子嘴硬,既想保陈深又想保自己简直是痴人做梦,还不如现实一点,死个明白,比如问一个令我疑惑的问题。 “谁告诉你的这些?”在他还在为了一块伤疤而痛惜的时候我平静地问他,“陈深包我去假扮沈思是件非常机密的事,除了唐时,徐寒,阿彪,沈思之外没人知道,谁告诉你的我不是沈思,而是陆离。” 楚爷放下鞭子笑了笑:“终于承认了?” “我也不想承认,我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死一次。但既然你敢把我弄来肯定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不然的话你对陈深还有忌讳,不敢轻易动我。”我停顿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聪明!”楚爷夸赞我了一句,“不过,既然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何必再问我?” 我点了点头:“我不过是想确定一下。” “还有什么要问的?趁现在你的嘴还能说话赶紧问,不然的话过一会你的嘴可不会这么空闲了。”说到这里他桀桀地笑了起来,在这个刑具房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上次来的时候他那活就在我嘴里不下五次,好像知道我在他这里等不长,要么死,要么被陈深带走,便死命的玩我,每次时候他都会敖敖直叫,像个发春的野兽。 “我还想知道这次我值多少钱?” 楚爷愣了一下手起鞭落打到了我的前胸上,一道血迹透着衣服渗了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这次是白玩儿,而且是爱怎么玩怎么玩,你会怎么想?” 我又点了点头:“兔死狗烹,这一点我还是懂的。” 又一鞭子下去,和刚才那一下成了个交叉的十字,我皱紧了眉头不吭,反而嘲笑他:“是不是没吃饭,还是说你老了,怎么打到我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楚爷居然没生气:“年轻人就是性子急,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会知道其实慢慢玩比快来快去要享受得多。” 我想起头两次来的情形,不由得心中一寒。 “死变态!”我开口大骂,“别婆婆妈妈的,给老子个痛快!” “哈哈……哈哈……给你个痛快,我还怎么玩!”楚爷的鞭子越抽越急,我身上的血越渗渗越多,“这才刚开始,你急什么!”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咬牙切齿地说,“我你十八辈祖宗!—”一连串的脏话从我嘴里冒了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骂人,而且是越骂越顺嘴,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那么一点点。 令我没想到我是,我本以为我这样骂他他会生气,生气的话下手就会越重,到时候我的痛苦相对来说就会减少一些,谁知我这么骂他竟然没生气,不仅没生气,还反而眼睛一亮,用带着惊喜的口吻说:“这才是你吧,上两次乖得跟个绵羊似的,让干什么干什么,太斯文了,我不喜欢。好!好!就这样!就这样!继续骂继续骂,骂得越难听越好,这样我更喜欢。你看,”他在我面前抖了抖他的活儿,“我都硬了。” 我看着他挺立起来正在我眼前不停的弹跳的,一下噤了声。妈的,这个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竟然还有找骂的,说他是个变态都侮辱了变态这个词! ☆、第66章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中楚爷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我的身上,我疼得冷气一口接一口地抽,死咬住牙不作声,我知道这个老变态就爱听人惨叫的声音,叫得越惨他就越兴奋。等他打累了,就把我放下来跪在他面前,我上去一口想咬他的子孙根,想让他断子绝孙,却被他识破,揪住我的头发往后一摔把我摔在了地上,一个欺身上来骂骂咧咧地说:“让你不老实,干死你!”说着一个猛冲就冲了起来,我忍不住惨叫出声,他也不好受,我肌肉一收缩,他不仅没进去,反而被逼了出来,恼怒地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我又是一下收缩。 “太干了,!”再一次努力无果后,我听到他说,“得弄点么润润。”说着压过我的身体,在我头部上方含着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你看用你的血怎么样?” 我呸了他一口很有骨气地说:“你个死变态,有种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我一定把你五马分尸!”说的话虽然狠,但说出来的声音却是虚弱的,减去了大部分的气势,更是忘了楚爷喜欢听人家骂他的怪癖。 果然,楚爷大声笑了起来,那种带着年老人的深厚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房间,听在我耳朵里更像是炸雷一般。 他笑,我就更怒,不顾自己是处于绝对的劣势,瞪圆了一双眼睛又把他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这次他没笑,而是把手放在了我的眼睛上来回的摸索。 “拿开你的臭手!别碰我!”我一扭头躲开。 “这双眼睛真漂亮。”他强行把我的头又扳回来赞叹道,“知道为什么我会被陈深骗过吗?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漂亮得让人发狂,尤其是在生气的时候简直璀璨得让人挪不开眼睛。”说到这里他怪笑了一声,“现在的沈思可没这样的眼睛,差远了。” 他话里明显有话,我却没心思猜,怒声说:“给老子个痛快的,别跟个娘们似的的墨墨迹迹的!” “这脾气可不像他,”楚爷啧啧了两声说,“他小时候很调皮,很可爱,嘴也甜,稍微长大点之后更是个美人胚子,见了我非常有礼貌,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一口一个叔叔的叫!当时我就在想……”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气一下柔和下来。 “他那是瞎了眼!”我截断他恨恨地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叔叔,早把你阉了!” 楚爷一愣,又怪笑起来:“真是白疼你了,怎么这么狠的心?把我给阉了,谁带你去极乐世界?” 我梦见被楚爷强行绑在一个高架上,头朝下,他把我离地面的高度正好能含住他活儿的位置……我倒立得头上充血,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除了觉出有一根在我口中来回的动之外再无感觉,眼睛一花一花的,从楚爷的腿缝里似乎看到一个人冲了进来,紧接着楚爷就摊软了下去,讽刺的是在他倒下去之前正好达到了极乐,喷到了我的脸上后又慢慢地一滴一滴,一串一串地流到了地上。 “陆离。”我被放倒在地上,听到有人用痛苦之极,心疼之极的声音这样叫我。 我眼睛一张一闭,眼前这个人一会儿近一会远,我根本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子。我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他是唐时,只有唐时才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也只有唐时会在这样的时候来接我回去。 “唐老板,你来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我虚空地笑笑说。 “我是陈深。” 许久之后我才听到这样一个回答,我又笑了笑说:“你别骗我,怎么……怎么可能?” 我梦见楚爷对我笑着说:“我知道你就是他,你一定是他!因为只有他才配得上我的极乐世界。” 我听见楚爷的惨叫声和大笑声,他边笑边说:“我楚雄这一辈子知足了!知足了!而你陈深永远也得不到他,永远也得不到!哈哈……” 我梦见我看到陈深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从我眼前走过,而我却很没出息地在他们看到我之前就躲进了最近的面包店里,看他们成双成对,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涌显出了莫名的恨意,竟然有一种,那个女孩本来是我未婚妻的感觉。 我梦见陈深牵着我的手走在夕阳下温柔地笑着,他对我说:“以后我对你一个人好,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第一个饶不了他。”而我像是换了个人,对他深情的表白毫无反应,一脸冷漠地看着远方出神。 我梦见我掉下了一个悬涯,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海,我的红色围巾在上面里漂了起来,和艳红的鲜血混合在了一起,风一吹,波纹便散了开去,在朝阳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残酷的美。从悬涯传来的是陈深凄厉的叫喊声,绝望得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我冲正被后面的人死死抱住的他笑了笑,轻声说:“陈深,我祝你长命百岁。”我希望到那时我已重新投胎,而你还健康硬朗。这样真好,死生不再想见。 我梦见陈深在厨房里来回的忙碌,我还取笑他是家庭妇男,他不仅没生气还温和地对我笑笑,满眼都是宠溺。 我梦见…… 我好像做了很多很多的梦,这些梦交织起来像是一张网把我包住,我想逃却逃不掉,呼吸一阵一阵发紧。 “陆离?陆离?”一个遥远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像以前一样带着惊喜与焦急。 我缓缓睁开眼睛,觉得我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越是想怎么样就越不能怎么样,世总与我愿违,就像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再睁开眼睛,我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可以让我留恋的地方。但我就是这么点背,越不想活着,越是td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唐老板早啊。”我咧嘴一笑,向唐时打个了招呼。 这次我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是一个单间,屋里只有我一个病人。几次受伤第一眼看到的我无一例外就是唐时,唯一不同的是他没像以前那样关心我的伤势,而是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了四句话。 “你昏迷了一个星期,和前两次比起来,这次的伤势最重。”这是第一句。 “楚爷死了。”这是第二句。 “陈深疯了。”这是第三句。 听第一句的时候我脸上还有残留的笑容,而后面两句每一句听到我耳朵里都震耳欲聋,我听一句眼睛瞪大一次,听到最后感觉眼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去了,症愣了半天才强笑着说:“唐老板是跟我开玩笑的吧,陈老板那么精明个人怎么会疯?”我还都没疯他怎么可能会疯,我当这是唐时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信不信由你。”说着唐时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呃?好。” 他走到门边没有回头说:“你醒了这件事,我想你自己告诉陈深比较合适。手机就在你枕头底下。” “呃?好吧。” “陆离……”唐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半天才接下面的话,“对他好点,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这种超乎已经超出了你的想像。” 我看着唐时离开,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王世凯带着一个护士进来了,看了我一眼对护士说:“先把吊瓶打上。” 我顺从地又躺回到了床上,看着小护士把针扎进我的血管里,我甚至都能感受得到针在我身体里的片刻游动,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护士姐姐的技术真好。”我夸赞她。护士脸一红,看了王世凯一眼,见王世凯点头,端着医用拖盘出去了。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说,你的命真大。”王世凯看了我半天忽然说,“陈深把你抱来的时候你连脉搏都快没了,却又一次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是吧,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怎么都死不了。”我很感伤地说。 王世凯莫名一笑,仔细打量了我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一开口就是一大长串:“陈深把你打伤那次,我还没太在意,陈深下手很有分寸,没有伤到你的骨头五脏,你能很快康复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第一次你从楚爷哪里回来的时候,伤得很重,要不是陈深拿着逼我救你,我几乎都要放弃了,第一次你和我一起创造了一个奇迹,你不仅活了过来,而且恢复得很好。从外表看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我不放心还是对你做了全身检查,意外地发现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当时我想可能是因为你长期生活不规律所引起的,只要好好调养就一定能完全恢复,也就没太在意,只是对陈深说要给你加强营养。 “第二次你从楚爷哪回来的时候比第一次的更严重,陈深什么都不说,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我明知道你能活下去的机率几乎为零,可我还是什么都没说给你实施了一系列的治疗,出科我意料的事情又发生了,你又活了过来。 “第三次是你中弹的那次,子弹离你的心脏只有三毫米的距离,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离心脏实在是太近了,当时我亲自给你做的手术,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当时我拿手术刀的手都是颤着的——你别误会,我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是激动,如果你能再一次活过来,就能肯定我那一段时间心中的疑惑。这次的手术非常的成功,但由于你一直连续不断受伤的原故,身体恢复能力大大下降,我判断你最起码要昏迷个三天左右才能醒,可你两天的时间就醒了。一次两次我不奇怪,有的人体质就是和别人的不一样,恢复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可三次四次五次你都平安无事地活了过来,我就不得不怀疑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我微微一笑:“你怀疑什么?”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导师曾对我说过,当一个人的求生意念特别强烈的时候会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原动力,让受损的机体快速复原,甚至起死回生。我一直不太相信,我认为就算个人的求生意志再强也不可能会抵挡来自生理上的损害,最多也就是延缓。我怀疑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体让你恢复得这么快,而是因为你的精神不允许你去死。也就是说,你有强烈的求生欲望,更或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不能死。”王世凯平稳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我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说:“你科幻看多了吧,还医生呢,居然信这个。” “除了这个,我得不出其他解释。”王世凯没笑,比刚才更加严肃,“我从医十年以来还从没遇到过你这样的病例,也几乎没有判断错过任何一个病人。我对你说这些是想从你这里得到证实,证实我导师是正确的,因为这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学术分歧。” 我明白对于一个一心求医的人来说,遇到像我这样的本该死的人却一次次地活了下来,难免会感到疑惑和挫败,想要追根究底也是情有可原的,既然他想要个答案,那我就给他个答案好了,毕竟他救了我很多次命。于是我忍了笑装作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还不能死。” 王世凯的眼睛一亮,笑了:“果然还是导师对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说完顿觉不妥,讪讪地对我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什么事这么重要能让你产生如此强的意志力。” 我白了他一眼,眼珠一转朝他招了招手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王世凯不疑有他,忙凑了过来。我俯耳对他嘀咕了些什么,他一下站直了满脸通红,愣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你……你胡说!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事!”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对他说我爸在我小的时候请人给我算过命,算命的说我注定了一辈子受苦,还天生就是贱命,必需被一千个男人操过才能在下一辈子投个好人家,平安过一生,所以呀,我在还没完成这个任务之前怎么能死,如果我死了,到了下辈子还得受苦,我觉得不值,只好赖活着等完成了任务再去。而他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把□□的第一千个名额专门留给他。 ☆、第67章 我按照唐时的意思给陈深打电话,告诉他我已经醒过来了,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他那边“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我无所谓地也挂了电话,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没什么可伤心的。 看来唐时的话也不能全信,说什么陈深疯了,他要是能疯,这世界就没冷静的人了!我听他说话的语气很正常嘛,虽然只有一个简单得不能简单的单音。唐时还说我在他心里很重要,我就怎么也没体会到呢,如果我在他心里很重要的话,当我告诉他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不应该像电视里演得那样欣喜若狂吗?就算没有那么夸张也应该说一些好好休息我过明天就去看你想吃什么对我说我一起带过去之类的话吧。陈深肯定会在电话那头笑话我,又或者是正和沈思一块笑话我,据我所知,每次沈思离家出走,他都会急得团团转,这都过去一天了沈思肯定已经被他找到了。 “啧啧……”我在这边啧啧有声,“小两口现在肯定正如胶似漆。” 王世凯下午的时候过来又检查了一遍我的身体,在病历上划划写写了一些东西,我好奇地问他写了什么,那么认真。 “一些数据,”他说,“我要拿给我导师看,我回去之后马上给他打电话,他听了你的事之后很兴奋,说你的存活又是对他研究成果的一大肯定,他还想抽出时间来看看你,想和我一起探讨一下你的病情。” 我一愣,脑中马上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激动地拿着各种仪器在我身上做试验的情形,脸一下绿了。有王世凯一个人折腾我就够了,再添一个老学究,我可受不了。 “我现在精神不太好,不想那么多人打扰。”我装作头疼的样子,皱紧了眉头,还适当地呻咽了一声。 王世凯看我装样子笑了起来:“我已经拒绝他了,用的是同样的理由,不过他说等你下次再受伤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告诉他,我已经答应他到时候一起给你治疗。你放心,我导师无论是医术还是医德都非常的好,有他做你的主治医师,你肯定会比现在恢复得更好。”一副笃定了我会再去鬼门关转上一圈的表情。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那谢谢王医生了。”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在医学研究上也不可能会有突破性的进展,你是一个很好的病例。”王世凯温和地说。“我走了,明天早上再来,需要什么按一下床头的铃,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你好好休息。” “王世凯,你也是个混蛋!”王世凯刚一消失在门边,我就恨恨地说,“老子是人,不是老鼠!” “哦,对了,唐时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给陈深打电话,怎么他还是那样?” 我刚骂完,王世凯突然又出现,我嘴都没来得及合上。 “打……打了。” 王世皱了皱眉:“打了?那他说什么了吗?” “嗯。” “说什么了?” “嗯。” “到底说什么了?” 我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两遍了,他就说了一个字‘嗯’。” “呃?哦,我知道了。”王世凯脸上出现了犹疑的神色,看了我又看才说:“陆离,作为医生来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不希望你离开医院,可作为陈深的多年好友,我却希望你能尽快去找陈深。”他提了口气,“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好。” “我刚醒,不能做剧烈运动。再说了陈老板不是还有沈小老板陪着吗,哪里能需要到我。”我下意识地拒绝。 王世凯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那你好好休息,我会对唐时说你去不了。” “嗯。”我压下心中的好奇淡淡地应了声。 “再没人阻止他,真的要血流成河了,真是疯了,争个地盘用得着他亲自去吗?手下兄弟去不就行了。也不知道他腰上的刀伤有没能按时换药,唉!”王世凯边喃喃边转身离开。 “王世凯,你回来。”我愣了片刻大声喊了起来,王世凯几乎是马上出现在了门口,眼中有奸计得逞后的得意光芒。 我知道被人耍了,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紧紧盯着他,“我现在就要出院!” “你的伤很重。”他强调说。 “有你在,我死不了。”说着我起身下了床。王世凯几个箭步走过来扶住我:“你先在床上躺着,我去准备车。” “他伤得重吗?”我还是问了出来。 王世凯欲言又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让他来医院,他根本就不听,我这几天是两头跑。” 我脸一变,沉默了。 王世凯出去给阿彪打电话。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气,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你这又是为什么?” “我听送你来的兄弟说陈深去楚爷那里找你的时候,楚雄正把你倒吊着……”王世凯进来轻声说,“陈深当时就红了眼,上去就把楚爷打晕,救你下来。” “后来呢?”我闭了眼睛,原来我做的不完全都是梦,原来那是真的,真的是陈深把我救出来的,我当时还以为是唐时。 “后来陈深待在楚爷的刑房里一天一夜都没出来,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声的惨叫,整整叫了一天。徐寒打电话让我过去的时候,我看到陈深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一个椅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楚爷的尸体就在一个角落里,我看他满身都是血赶紧上去检查,看他哪里受了伤,他却推开我站了起来,”说到这里王世凯的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色,“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陈深那样的表情,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满眼赤红,半天才说了一个字,杀。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徐寒却点了点头出去了,很明显知道他说的什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现在我也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也会明白。” ☆、第68章 我看着眼前的房门奇怪地看着王世凯,我不知道王世凯把我带到这来做什么。 “你进去就知道了。” 我再次看了看房门说:“这是我家。难道陈深在这里?” “嗯。”王世凯看了看房门,“他从楚爷哪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你和唐时都骗我,他没有受伤!”我一下瞪大了眼睛。 “没有骗你。他确实受伤了,他自己砍的。” 我眼睛瞪得更大,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唐时说只有你才能把他劝出来,楚爷死之后,道上的人需要黑龙给一个交待,他们除了陈深谁也不谈,石伦一跃成为楚爷的接班人,放话说和黑龙和陈深势不两立,并放话说谁要是杀了陈深就给五百万作为酬金,道上的人现在都在蠢蠢欲动,陈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唐时,徐寒都希望你能把他劝出来好一起商量对策。” “为什么是我?”我微垂下头轻声问,“他最爱沈思,为什么不让沈思来?” “沈思来过,直接开门就进去了——敲门根本不管用,陈深理都不理,唐时他们只好去房东哪里拿了钥匙——谁知沈思连一句整话都没说完就被陈深赶了出来,并警告他说如果他再进这个房间他就杀了他,沈思当时就哭着跑了。” 我一听更不愿意进去了,连陈深的心肝宝贝都被他赶了出来,我进去的话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可以让别的人来,唐老板,徐老板都是他的好兄弟,谁说的话……” “要是我们说的话管用还用找你吗?”王世凯叹了口气打断我,“陆离,你很聪明。陈深杀了楚爷之后连沈思哪里都没去,而是来了这里,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1节 “或许……”我舔了舔嘴唇,我觉得嗓子有些干,“或许他是怕连累到沈思,怕那些追杀他的人连沈思也一块杀了吧。” 他那么爱沈思。 “其实你心里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他要是怕连累到沈思哪不能去,何必会跑到你这里来。”王世凯把我往门的方向推了推,“进去吧,我相信唐时的判断没有错,他一直在等你。” 王世凯走后,踌躇了半天才试着敲了敲门,因为我不敢确实王世凯口中所说的陈深一直在等我有多少可信度,如果我冒然进去,以陈深的脾气和他以往对我的态度来看,我很有可能出不了这个门。 咚咚咚。我一咬牙敲了下去。 “滚!”果不其然从里面传出陈深的暴喝声,我心里一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了手,边敲边说:“陈深,开门,是我。” 里面有片刻的安静,随即门被打开,陈深满脸胡渣,浑身酒气地出现在我面前,脸上有着莫名的狂热。他一把把我拽进屋里,把我压在房门上狂吻,边吻边说:“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我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双手在他胸前使劲推想让被他挤压掉的空气稍微露进来些,耐何根本就推不动,反而是我越推他压得越紧,我有一种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压成饼干的感觉。 “陈……深……”我从唇齿间露出几个单音,声音打着颤。 “嗯,是我,是我。”他的动作在听到我喊他名字的时候温柔下来,一下又一下地啄在我的脸上,唇上,眼睛上,额头上,下巴上,脖子上,锁骨上,前胸,前胸两点……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呻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迎合着陈深的唇落脚的位置。 “你受伤了!”就在陈深剥开我衣服的一刹那,我听到陈深怒吼,“谁伤的你?沈爷知道吗?”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睛冒火的陈深。 陈深疯了。我突然想起唐时的话。 “陈深……”我试探着喊了他一声,“陆离,陆离,你还记得吗?” “陆离?”陈深的眉头皱了起来,“陆离是谁,是沈老爷子又收养的孤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他不是沈老爷子收养的。他是个b,是你包来做沈思替身的模特。” “你在胡说什么呀,”陈深听到这里笑了,“你不就是沈思吗?哪来的替身?” “那我今年多大?你今年多大?”我又试探着问。 陈深疑惑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像是对我说你是傻瓜吗,连自己多大都忘了。“你14岁,你忘了,前天沈老爷子才给你过的生日。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18岁了都,沈爷说如果我这次帮会比武能拿第一的话就让我当你的……当你的……” “什么?” “贴身保镖。我一定能把徐寒打败,当你的贴身保镖。”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到这里他的眼睛落到我的胸前,“你还没告诉我谁伤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我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不吭,他被我看得神色不安起来,垂下头好半天才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见了我就躲,更不喜欢我管你的事,再说你身边有徐寒,石伦和唐时,也轮不到我。我保证,不……不会有下次了,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见了我就躲,也不要再对沈爷说不要我当你的贴身保镖,我练武练得比他们谁都勤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徐寒他们。”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和小心翼翼。 我默默地看着他心里没由来地一疼,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深。”我轻声唤他,“我没有不理你,我也一直想你当我的贴身保镖。”为了不至于激怒他,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讲。 他抬起头惊喜地说:“真的吗?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喜欢我。“说到这里他竟然羞涩地笑了,”每次你和徐寒石伦他们玩的时候,我都是远远地看着,你一走近我就躲开了。”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从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抬起手摸他的脸,虽然从没有人对我讲过沈思和陈深之间小时候的事,但我想这样说总是不会错的。“那个时候你的眼睛跟现在一样黑黑的,整天绷着个脸也不笑。”我从现在陈深的性格开始推测他小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多想你对我笑笑啊。” “那还不容易。”陈深语气轻快起来,“你看好了啊,我笑了。”说着唇角一勾,眉眼一弯笑了起来。陈深很少笑,我记忆中的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偶尔情绪的表露也像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留在岁月里慢慢磨平了当时的惊奇与不合时宜的窃喜。 “不好看吗?”他看我不做声惶恐起来,收了笑,不安地看着我。 “好看。”我抱住他,把头放到他的脖颈处闭上眼睛蹭了蹭,“比谁笑起来都好看。” “你喜欢就好。”他轻声说。 ☆、第69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第二天我睁开眼陈深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像往常醒来时一样被他抱在怀里,只是我们两个身上都缠着纱布让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诡异,尤其是我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皮肤。 我定眼看他,没说话。 “我问你呢,你不在医院好好待着,回来做什么!”陈深皱紧了眉头说。 “王世凯送我回来的。”我打了个哈欠说。 “他胆子真不小!”陈深冷哼一声,“你伤还没好,居然敢带你出来!” “我让他送我来的,”我撒谎说。“我是怕我不在家的时候某人把我家给拆了。” 陈深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世凯告诉我的。” “你给我包扎的伤口?” 他看了看腰部上的纱布问我。 我点了点头:“嗯,昨天你喝醉了,伤口一直在流血,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包的。” “喝醉了?”陈深揉了揉眉心,“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一晚上睡得都很沉,我叫都叫不醒。” “哦。”陈深松开抱我的手。过了一会儿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我莫名地笑了笑,我心中一凌,戒备地看着他。 “我杀了楚爷。”他说。 “我知道。” “我已经有五年没杀过人了。” “你以前杀过人?” 陈深看了我一眼:“混黑道的,谁手上没沾过血?” 我了然地点点头。 “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直觉地摇了摇头。 “我把那个屋里面的刑具一个个的在他身上试,然后他就死了。” 他说得平静,我听得心惊胆战,楚爷刑房里的刑具足足有五十种之多,楚爷用到我身上的加起来不过是十七八种,还是伤害比较小的,陈深居然在他身上挨个去试,这就等于活生生的把楚爷折磨死的,这份残忍……我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沈思……”他伸手想碰我的脸,我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地这神来,条件反射地把头一缩,他脸色一变。 我强笑了,没能说出话来。 “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说那些话。”短短一句话陈深说得很艰难,我回答得却很轻松,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 陈深看了我一会儿笑了:“我抱你和感觉和抱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我皮糟肉厚的,怎么能跟沈小老板比?”我抬眼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应对。我确定他已经回到了现在他32岁的年纪,我不确定的是他现在的脑子是否也同时恢复了正常,因为他看我的眼神里慢慢浮现出了类似于昨晚的狂热。 “也只有他能让我那么疯狂。”他压根就没听我说的什么,自顾自地说,“当时我根本就没想我把楚爷杀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只是想替他出气,替他报仇,因为我曾对自己说过,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他,谁欺负他我就要谁的命。” 我不说话,他说的这些话已经证实了我心中的判断,陈深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又把我当成了沈思。 他不再说话,开始抽烟。 “沈小老板来过,你把他赶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我试探着说。 “嗯,我知道,他和唐时徐寒他们一起来的。”他吐出一个烟圈说。这句话又正常了。 “你不给他打个电话道歉?我听王世凯说他是哭着跑出去的。” 陈深看了我一眼:“王世凯还给你说了什么?” “石伦纠合了楚爷的人悬赏五百万要你的命。” “五百万?”陈深冷笑,“是不是太少了些?” 我不置可否。五百万在他陈深眼里当然不多,但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个不小的数目,我相信会有不少的人为这个而来找陈深。 “你不是爱钱吗?昨天为什么没动手?”他接着说。 我愣了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无限后悔地说:“唉呀!我怎么就忘了呢!昨天你醉得人事不醒,那正是个杀你的大好时机。可惜,真可惜。” 陈深低声笑了起来,和昨天晚上纯净的笑截然不同,里面掺杂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他背靠着墙,吐出几口烟,沉静地说:“谁会杀我你都不会,从你替我挡子弹的时候我就知道。” 我垂下头不说话。 “你说你喜欢我,我不怀疑。”他说。 我沉默。 “你也恨我,我也从没怀疑过。”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头垂得更低。 “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哪儿都别去,谁也不要去找,想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也不会再让你受伤。” 我舔了舔嘴唇说:“像沈小老板哪样被你保护起来吗?” “不好吗?” “你不觉得身边放两个长相差不多的人在身边很诡异吗?”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你来我这儿之后再回他哪儿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不烦吗?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甚至连沈思都不喜欢,你喜欢的不过是这张脸。” 陈深身体微微一颤,我知道我猜对了。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我越过陈深把它从桌头柜上拿过来,是王世凯。 “陆离,我在门口,我来接你回医院,你检查的时间到了。” “嗯。” “陈深怎么样?我进去的话他不会把我给杀了吧?”王世凯在那头开玩笑说。 “应该不会。”我看了陈深一眼,他正看着我出神。“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还有唐时和徐寒,他们很担心陈深,一大早就来我这问情况,一听说你没被赶出来就急忙和我一起来了。” “哦。你等等,我去给你们开门。” “嗯,好。” 我挂断电话起身把上衣的扣子扣上准备去开门。 “不许去开门。”陈深突然开口。 “嗯。”我口里答应着,人已经往门的方向走了。 “我说了不许给他们开门!”陈深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一下跳起来抓住我的手腕。 我回头看他笑了笑说:“这里是我家,得听我的。” “每次都这样!”陈吼了起来,“只要我和你单独在一起,你就忍不住想逃,我有那么可怕吗!我不过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陆离,陆离……”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陈深的怒吼,“陈深是不是又发疯了?快开门!”是唐时,声音很焦急。 “滚!滚!”陈深怒吼,上前就踢了门一脚,一片灰尘落了下来。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换成徐寒喊:“陆离,快开门!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我没有答徐寒的话,而是回过身去堵住了正欲再次抬脚揣门的陈深的嘴,笑话,再让他像刚才那样揣上一脚,我这门还要不要了! 陈深一下安静下来,像是不明白我在做什么一样眼睛因吃惊而瞪大了几秒钟,几秒之后开始回应我的吻。他一手拖住我的头,一手放在我的腰上让吻步步加深,我只想让他安静下来,没想和他纠缠,却被他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得被动回应。他直到吻得我喘不过气来才松开,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狂喜,一秒之后,这狂喜又一下消失,取而代之后是满脸的不安,像是一瞬间又回到了昨天那个不过18岁的少年。 “你别赶我走。好不容易和你单独在一起。”陈深低沉着声音说。 “我不是赶你走,”我缓了两口气耐心说,“你在我这里不安全。你本事虽大,可明枪暗箭,暗箭难防,你出了事大家都会伤心。” 他缓缓地抬起头,有些害怕,有些退缩:“你……也会伤心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陈深的脸上浮现出了满足的笑容,吻了一下我的唇角,温柔而多情。 “好,那我回去。”他松开我说。 “陈深,我是谁?”我在开门之前轻声问他。 “沈思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第70章 王世凯的医术真是没得说,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我的身体调养得有了起色,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他说只要我不用手去挠依然会像上几次一样不会留下疤痕。我看了看胸口的位置报怨他说:“这里我也没挠啊,怎么还是留下疤了?” “伤口太深,不留疤很难。我曾给陈深建议给你做个小小的植皮手术,他没同意。” “为什么?”我皱了皱眉。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不行,别的什么都没说。” 这天,我正躺在床上看一本王世凯给我消磨时间用的,唐时和徐寒同时来了,两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不同以往的表情,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在对我嘘寒问暖外加问我最近心情如何,胃口怎么样之后,开始沉默,大约一分钟之后,徐寒给唐时使了个眼色,唐时为难地看着我还是没说话。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笑了说。 唐时先叹了口气说:“是关于陈深的。” “嗯。” 唐时看了徐寒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见徐寒点头才接着说:“自从我们从你哪儿把陈深接回去之后,他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迷糊,帮会和公司的事现在堆成了堆,都是需要他亲自签名才能去做的。而且不知是谁把陈深神志不清的事情泄露了出去,现在道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黑龙的笑话,石伦更是放出话来说就算是陈深真的疯了,他也得给楚爷一个交待,给道上人一个交代,我和徐寒虽然暂时稳住了局势,可陈深如果再不恢复的话,怕是撑不了多久。我和徐寒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让你回去陪他比较好,他在你哪儿的时候情绪上来说就比较稳定,他也是为了你才杀的楚爷,就这一点上来说,我想你也有义务去照顾照顾他。” “陈老板的病,真的那么严重吗?”我试探着问,“医生是怎么说的?” 唐时沉吟了一下:“心思过重,思念成疾。” “这么说来是心病了?” “算是吧。” “沈思呢?我去的话沈思会不会……” “你放心,我们来之前也是和沈思商量过的,他也同意了,他说只要能让陈深恢复,怎么做都可以。” “不行!”王世凯走了进来,面色冷峻,“他不能出院,他的身体现在正处于恢复的重要阶段,我需要时刻观察他身体的变化。” “陈深更需要他。”唐时看了我一眼。 “他去了也没用,他又不是他,除了他谁也治不好他的病。”王世凯一句话里几个“他”都把我给绕晕了。 “我知道。陈深的病根就是从他哪儿起的,可是如果不让陆离去试试怎么就知道不管用?”唐时也是非常的坚持。 “我说不行就不行,陆离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他要是去陪陈深,说不定陈深那个疯子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不仅陈深自己好不了,还得把陆离给搭进去,我不同意。” 唐时沉默下来,显然也是对我回去是否对陈深的病有用持怀疑态度。 “吵什么吵!”徐寒突然插话,“我做主了,王世凯和我们一起去,如果陈深见了陆离还是那个样子的话,你就再把他带回来不就行了!” “不行!”王世凯不做丝毫让步,“他现在是我的病人,鉴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不同意他提早出院!” “你……”徐寒气得声音都有抖了起来,指着王世凯半天说不出来话。我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笑了笑,这个徐寒本来口才上就不行,唐时都说不通的事他能说通? “走吧。”我对正听徐寒和王世凯“辩论”的唐时说——我已经趁他们争吵的时候穿好了衣服。唐时一愣点了点头。徐寒则得意地朝王世凯抬了抬下巴。 “陆离,你不能去!”王世凯听到我同意去陈深那里着急起来,“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如果再有什么意外的话……” “有你这个神医在,我怕什么?”我笑了对他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如果我真的再受伤,你就马上把你那个导师叫过来一起研究研究我又是怎么活过来的,不是更好?” “陆离!”王世凯沉声一喝,还要说什么被徐寒打断:“好了,好了,墨迹什么!赶紧走吧,我们离开时间也不短了,还不知道陈深现在怎么样了。” 在经过王世凯的时候我听到轻声叹了口气,我给了王世凯一个感激的笑容随唐时徐寒离开了医院。其实他和我同样清楚我去与不去不是我或者他能说了算的,他能替我说话,我已经非常感激。 唐时能用商量的语气对我说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如果我还拿乔的话,难保不会被强行架过去,到时候王世凯面子上也不好看,与其那么不识识务,我还不如自己争取个主动,省得自找没趣。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了一个别墅区,门口的警卫对来往的车辆查得很严,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到这样的地方,这里是富人的地盘。别墅与别墅之间的间隔也比较远,走过一个大门,过几分钟才能看到另外一个大门出现,每个大门都有一两个警卫在看守,车子一一驶过它们,在一扇黑色大门前停了下来,几乎是马上门就开了,这是个自动开启的系统。车子继续前行,经过里侧大门的时候,门的两边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恭敬地站在两旁,见到车子进来同时向车子稍稍鞠了下躬。 从车时一眼望去是一条用大理石铺就的路,弯弯延延地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似乎没有尽头,可见这个别墅的占地面积也是非常的大。道路两旁都是参天的大树,现在正是盛夏,蝉鸣不停,这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热,灼热的太阳树叶挡得严严实实的,风一吹送来丝丝凉意。 “那个地方太多人知道,已经不安全了。当初为了保证沈思的安全就把他放到了这里,知道这里的人很少。”唐时解释说。 过了一会儿车子到了一个开阔地带,一座类似古堡的建筑物出现在了前方,常春藤已经爬满到了房顶,这座房子的年头不会短。大棵大棵的给松柏环绕在古堡周围,其中最粗的差不多有一人抱。古堡的前面是大片大片的草地,门口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空地中间有一个大的圆形花园,面积大约有100平,花园周围用万年青围住,里面种满了清一色的观赏梅,有趣的是在花园中间居然还有一棵白杨和一棵梅树,两树各伸出一个枝芽人为地缠在了一起,像是一对牵手的恋人,显然这两棵树才是这若大花园的主角,不知是谁想出的主意。 远远地就看见阿彪迎了上来,车子在他旁边停下,他走上前来为我开门,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我下了车忍不住多看了那对牵手的树一眼就听唐时说:“这棵梅树是沈思十岁的时候栽的,那棵白杨是陈深七年前栽的。” “有什么寓意吗?”我惊讶地问道。 “不是很明显吗?”徐寒从后面走过来,指着那棵白杨说:“这个是陈深。”又指着那棵梅树说,:“这个是沈思。”又指着中间缠绕的地方说,“这表示两个人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会对对方矢志不渝。” 我听后一愣,笑了说:“想不到陈老板还是这么个浪漫的人。” 唐时看了我一眼,莫名地叹了口气。 “先吃饭吧,等吃过饭再去看陈深。我已经吩咐阿彪准备好了你最爱吃的菜。”唐时说。 “谢谢唐老板了。”我笑了笑说。 ☆、第71章 沈思看到我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眼神里藏着一把刀,我想如果不是唐时徐寒在场,他敢马上扑过来把我撕碎。 唐时领我到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前,我发现整层楼只有这一个房间。他敲了敲门轻声喊:“陈深?”里面没有声音,再敲门,还是没人应。唐时朝阿彪使了个眼色,阿彪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挑出其中一把打开了门。 外面还是白天,里面已然成了黑夜,两边的窗帘全部被拉上,根本看不见陈深在什么方位。 “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一个角落里传过来。 “是我,还有徐寒。”唐时没有进去,也没有提我和沈思的名字。 “哦,唐时,有事?” 我疑惑了,听陈深这声音,这语气不是很正常吗?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你饿了吗?我听阿彪说你今天还什么都没吃过。” “嗯,你叫沈思过来,我们一起吃。”声音还是很正常。 “陈老板这是好了吧?”我悄声问徐寒。 徐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不要说话。 “沈思就在门外,让他进去吗?” “嗯。” “深!”沈思突然出声,拉开门就冲了进去。唐时一没防备被他推到一旁,急声喊:“沈思!”已经晚了,沈思紧接着就把门关了起来。 徐寒推门就要把他拉回来,被唐时拦住:“先看看再说。” “看什么看!他进去一准出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徐寒一跺脚说。 “陈深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忘了你上次进去的后果了?”唐时平静地说。 徐寒一下安静下来,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不吭声了。 “深,我来了。”沈思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过三秒钟就听到陈深的怒喝:“滚!” “深,我是沈思,我是沈思啊。”沈思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怎么会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沈思啊。” “你不是沈思,你不是,不是……”陈深的声音一下乱了起来,充满了痛苦,“你不是……” “怎么会这样?”我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 “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认得沈思,不好的时候一提到沈思的名字就成了这样。”唐时平静地说。 “滚!”陈深又暴喝起来,随着暴喝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再不滚我杀了你!”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打开,沈思一脸泪从里面冲了出去,右边的脸上有五个鲜明的手印,明显刚才陈深的那一巴掌打得不轻。他的前胸有两个脚印,应该也是陈深踢的。 “阿彪!”唐时喊了一声。 “嗯。”阿彪马上跟了出去。 唐时把目光调到了我身上,我身上的毛一下炸了起来,忙说:“不行,不行,连沈小老板进去了都能成那样,我……” 我进去了还有命吗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放心,我和徐寒都在外面,不会让你有事。”唐时循循善诱,还给我鼓励地一笑。 我赶紧向后倒几步连忙说:“唐老板,唐老板,我真不行……” “去!”徐寒插话,一脸的凶像,“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他话音刚一落,手机就响了,他不耐烦地接了电话,脸色一下就变了:“什么!你先阻止他,我和唐时马上就下去!”挂了电话就对唐时焦急地说:“这个沈思!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居然想拿斧头砍那两棵树!” “什么!”唐时声音一下拔高,“他不想活了他!” 还没等唐时和徐寒动,门突然被打开,陈深从里面出来,一阵旋风似的冲下楼去。 “糟了!”徐寒脸色一下变了,紧跟着陈深下了楼。 “你哪儿都别去。”唐时急速地对我说,“我下去看看。”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像个百米飞人似的消失在楼梯口,半天摸不着头脑,缓了一会儿才理出了头绪。沈思因为陈深刚才对他的态度生了大气,要砍了那两棵象征着两人坚贞爱情的牵手树,也就是想告诉陈深他不想跟他过了,两人分手,于是陈深就慌了。不过看刚才唐时和徐寒的表现来说,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唐时在听到沈思在砍树的那一刻脸都白了,按理说人家小两口吵架生气干别人什么事,他和徐寒怎么就那么大反应? 我的腿不受控制地也跟了出去。气喘吁吁地跟到外面看到阿彪正拉着沈思拿着斧头的手劝着沈思什么,一脸的着急。 “滚开!”我听到沈思如此吼道,一把推开阿彪冲进花园中间扬手就朝两树的交接处砍了下去,两棵树都不同程度地晃了晃,斧头所落之处出现了裂纹。紧接着第二斧跟上,第三斧还没下去陈深就冲到了他身后,一个抬脚把他踹倒在一边,慌忙蹲下身去看,几秒后一个回头,双眼通红,抬脚就要再踹第二脚,被后面紧跟而来的徐寒拦腰抱住,但显然徐寒一个人制不住正发狂的陈深,眼看着就要被挣脱,唐时及时赶到,两人一边一只胳膊死命按住陈深。唐时对阿彪吼道:“还不快带他走!” 沈思已经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却在阿彪拉他起来的那一刻突然大吼起来:“他已经死了,死了!你别痴心妄想他会回来!他恨你,他最恨的人就是你!” 他这一喊让刚被制服的陈深更加狂暴起来,拼命的向沈思的方向挣扎,唐时徐寒眼看着也制不住他了,阿彪冲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仍是不行,陈深拖着这三个人一步步地走向沈思,紧抿着嘴也不说话,通红的双眼像是一只随时都要上去撕裂猎物的野兽,狰狞可怕。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不知该做何反应。 “愣着做什么!快走!”唐时又向阿彪怒喝。阿彪紧抓住沈思的胳膊迅速地把他带到了屋里,错过我时我听到沈思喃喃地说:“我不是他,不是他。” 唐时突然看到我,我一下清醒过来,忙说:“我去……去叫人……” “等你把人叫来陈深已经把沈思给杀了!”唐时冲我吼,“还不快过来帮忙!” 我愣了一下,迅速跑到了他们面前,看着三人一人霸住陈深身体的一个地方着急地问:“我该怎么做?” “抱住他的腿!”徐寒因为用力脸变得通红,“先把他放倒!” “哦。”我慌忙蹲下身抱陈深的腿,谁知道还没等我碰到他的裤角就被他一脚踹飞了,倒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这时陈深一个用力摆脱了唐时的压制,又马上被唐时紧紧扣住胳膊。 “再来!这次搂腰。” 我气还没喘顺又听到唐时用比刚才更加着急的声音说,说完给徐寒使了个眼色,徐寒会意,两人同时把腿伸到了陈深腿的前面,试图阻止他向前走,更是想要给我机会。我一咬牙一闭眼又扑了上去,抱在了陈深的大腿上,同时也是抱住了徐寒的一条腿,他的双手本来就架不住陈深的右臂,被陈深带得左摇右晃的,让我这么一抱,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栽去,连带着唐时陈深,当然还有我一起倒在了地上,正巧不巧我的头刚好落在了陈深的肚子上,而嘴更是刚好落在陈深的那活儿上,我也顾不上尴尬,慌忙抬起头顺势爬到了陈深身上,用整个身体死死压住他,双手还不忘紧紧搂住他的腰,邀功似的兴奋说:“抱住了,抱住了,我抱住了!” 徐寒翻了我个白眼。唐时则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陈深在我搂住他腰,脸放在他胸前的那一刻突然安静下来。 “沈思……”我听到陈深这么喊道,我抬起头正要纠正他,却在看到他脸上表情的一刹那忘了言语。和刚才发狂时截然不同,现在的陈深看起来安静祥和,他把手放到了我的脸上摩挲,一脸的幸福与满足。我一动不敢动,只是用眼睛瞄向了唐时,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况,怎么我一爬到陈深身上他就像变了个人。 唐时也是一愣,随即长吁了口气说:“好了。”说着放开了双臂,仰躺到地上,呼吸微微急促。 “真好了?”徐寒怀疑地仔细看了看陈深,也放开了双手像唐时一样仰躺到地上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奶奶的,陈深这小子怎么那么大劲!累死我了!” 唐时笑了笑,看着远方的天空:“我们很久没有这么躺着一起看天了。” “天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大太阳!”徐寒冷哼一声说,“还不如在屋里睡大觉!” 我听他们两个轻松地聊天,知道陈深没事了,就要站起来——在两个人面前和陈深保持着如此暧昧的姿势,我觉得非常别扭。 谁知我刚一起身就被唐时徐寒同时拉住了胳膊:“别动!” “呃?” “你最好别动。”唐时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看陈深。陈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双眼,双手放在我的腰上,我刚才一动,他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惊慌,双手一收把我紧紧抱在了他的胸前,又安静下来。 “看来你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我听到唐时用含着笑意的语气对我说。 我认命地爬在陈深胸前听着他稍微有些急促的心跳,在心里咒骂,你个疯子,你抱着我就抱着我吧,干吗还用裤裆里那活顶我!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第72章 那天晚上我被陈深压在床上干了整整一个晚上,到第二天连床都起不来。他把我抱在怀里,一个劲地喃喃一个人的名字,沈思。 哦,沈思。 唐时对陈深的病不像非常着急的样子,因为他不是每天都会来,有时候甚至半个月不来一次,我听阿彪说他可能是在处理公司的事。但我想公司的事虽然重要,石伦那边会更紧急,不知此时唐时是不是在想着怎么对付石伦。而徐寒自从那天陈深发狂了一次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照他们两个的表现来讲,对我倒是很放心,也很信任,好像只要有我在陈深就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对这一点的猜测让我颇为得意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不安。因为他们不来,我就得每天独自面对沈思。 自从那天之后,沈思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越来越恶毒,以至于我们两个就不能见面,只要一见面他就会用眼神把我凌迟。沈思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说那些话的时候不带一个脏字,却句句刺人,笑容也永远挂在脸上,语气听起来也很是温柔和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面部表情和恶毒语言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也没心思去想,更不想和他起冲突,便只能把他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当成耳旁风,一吹而过,了无痕迹,也正因此,沈思对我更是愤恨。我不怕沈思恨我,就算是他恨得想杀我,我也不怕,要知道现在的我虽然对陈深的病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就算是为了陈深,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某天我在无意中听到阿彪说这里曾经是黑龙的总部,沈老爷子在的时候就是和沈思一起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沈思的的家。我作为一个被迫接入他人家里的外人,当然是越低调越好,尽量不和沈思见面,实在是躲不了,他的那些难听话也只好从我耳边过一过。 这些都还好,有一点让我不是太能适应的是——我想沈思也会是同样的感觉——和一个和自己长得如此想像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多少少会有些奇怪,我看他,他看我都会是一面镜子的效果。更奇怪的是我们长得几乎一样,甚至连沈思的贴身保镖阿彪有时候也会弄混,陈深却还是能分得清楚。陈深清醒的时候对沈思百依百顺,又是那个爱他如骨的男人,但一旦陈深再度陷入一种类似疯狂境地的时候只有我能让他安静下来——虽然这种时候非常的的少,在这样的时候沈思看我的目光尤其让人心惊,我想如果不是有陈深在场,或者阿彪随时都跟在他身边听到吩咐的话,他很有可能拿起那天砍树的斧头当头给我一斧。 渐渐地,为了尽量避免和沈思的正面冲突,只要陈深不需要我,我待在屋里的时间越来越多,独自发呆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以至于王世凯某天皱着眉头问我是不是没有按他说的每天出去晒晒太阳,散散步,怎么脸色苍白得像个鬼,身体比刚出院的时候更虚了。我笑笑说,这你不能怪我,这你得去问陈老板。他听后先是一愣,后明白了什么意思,满脸通红,之后再没提过,吩咐阿彪在我的饮食里加更多的补药。 一切都表明陈深正在逐渐好起来,不再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抽烟,而是会打开窗户笑头上问说:“沈思,外面的天气不错,我们出去玩吧。”如果他不是时不时的就把我错认成沈思的话,我想他已经算是完全好了。 陈深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我睡觉,随时都能压过来,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精力。一次,在做完之后,他没有先把那活从我身体里抽出来,像是要辨认一下我是谁似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皱了皱眉头说:“陆离。”肯定的语气。 我愣了愣才笑了说:“陈老板。” 陈深翻身点上一根烟。我仔细看了看他的侧脸,他低头看了看我,又一皱眉,我突然就笑了。 “傻笑什么!”陈深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赶紧掩饰,却还是躲在被窝里偷笑了好一会儿。 我刚一起床就给唐时打电话,想把陈深可能已经好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却在接通的一刹那,陈深从我身后搂住我深吸了口气用带着责备的声音低声说:“大早上的,你在给谁打电话?” “给唐时。”我随口说道。 陈深的双手一紧,冷冷地说:“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陆离。”唐时那边传来声音。 “陈老板应该已经好了,他现在认得我了。”我略带兴奋地说。 “真的?”唐时的声音听着也很高兴,“那就好,这段时间可忙坏我了。让他接电话。” “嗯,好。” 我把手机递给陈深,陈深懒洋洋地说:“喂,唐时。” “……” “嗯,在我身边的是谁?”陈深看了我一眼笑了说,“唐时你不是傻了吧,在我身边的还能是谁,当然是沈思了。” 沈思……我苦笑了一声,原来不过一场空欢喜,才离他喊我陆离不过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 陈深不情愿地把手机放到我耳边。那边的唐时沉默着,叹了口气。 “没事,总会好起来的。”我安慰他,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希望如此。” “以后都不要给他打电话,听到没有?”我刚说完就被陈深挂断了电话,咬住我的耳垂恶狠狠地说。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陈深的病情就是如此反复,清醒的时候少,迷糊的时候多。我自己的身体则在这反复中每况愈下。王世凯曾专门就这个问题来到这里向唐时提了一次,说再这样下去,我估计撑不到陈深好的那一天,自己就先倒了。最后一次的时候,唐时只用一句话就把王世凯堵了回去。他说:“现在的陈深就是那个时候的样子,你觉得陆离离开得了吗?”王世凯沉默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了,从哪以后再也不亲自来给我检查身体,只是每隔几天都会让阿彪去他那里拿药。 ☆、第72章 “这里原来是黑龙的总部。”这天唐时趁陈深还在睡觉的时候把我单独叫出去,把我领到了古堡后面的一个小山丘上,出了好一会神突然对我说, “陈深,我还有徐寒,我们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当然,还有石伦。”他指了指山丘下略凹的地方,“有段时间我们经常背着沈老爷子在这里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这是第一次唐时向我提起他们和石伦的关系,我竖起耳朵仔细听,虽然我很少主动去探听客人们的八卦,但如果有人愿意主动告诉我,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那个时候徐寒和我一组,石伦和沈思一组,我们先躲起来,然后他们找,找到的话就算他们赢。” “陈深呢?”我忍不住问。 “陈深?”唐时深吸了口气,指了指远处山丘的最高处,“陈深就远远地坐在那里看我们玩。” “他为什么不和你们一起?” “他想和沈思一组,可他一走近他,沈思就会一脸紧张地看他,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过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想和陈深一起玩,一次两次之后一遇到这样的情况,陈深就会主动退出,只是远远地看着。当时我想可能是因为陈深年龄比较大,平时也不怎么爱笑,总是很严肃的缘故沈思才怕他的吧。那个时候,我八岁,徐寒七岁,石伦八岁,陈深十岁,沈思……六岁。后来我们贪玩被沈老爷子发现了,训斥了一番,并罚了一天不许吃饭之后就再没那样疯玩过。”他顿了一下,“沈思是少爷,可以贪玩,可以不用用功练武读书,我们可不行,我们都是沈老爷子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如果不刻苦练上一身本事在黑龙是混不下去的。所以练功学习之余我们才能陪送沈思玩,石伦从那个时候起就和沈思的关系比我们要好点。” “就这样到了沈思十四岁那年沈老爷子突然宣布要从我们四个人中间选一个做沈思的贴身保镖,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谁能在即将到来的帮会比武大会上拿到第一谁才有这个资格。那个时候我们会好几天见不到陈深一面,也不知道整天在做什么,我们只知道沈老爷子似乎非常看重他,已经开始让他接触帮会里的事务,我们以为既然他已经得到了沈老爷子的青睐,肯定不会去争着做沈思的保镖,谁知到了比赛那天,他却来了……”说到这里唐时停了下来。 “谁赢了?”我问。 “陈深。他抽到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站在台上的人。从哪儿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功夫居然已经厉害到可以轻松搏倒帮会中一流高手的地步。”说到这里唐时笑了笑,“这就是陈深,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爆发谁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我和徐寒当时都是少年心性,当然不服气,尤其是徐寒,还没轮到他,他就跳了出来,大声喊着要和陈深单挑,虽然徐寒和陈深的搏击比前面的都持久了点,却没改变最终的结果,被陈深打得满地找牙还是不服气,被人抬下去的时候还大声嚷嚷说等他伤好了再比。”说到这里唐时又笑了笑。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真像是徐寒的性格,粗虏真诚而又不失可爱。“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等沈老爷子把陈深带到沈思面前当着我们的面宣布说陈深将会是他的贴身保镖的时候,沈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沈老爷子问他原因,沈思看着陈深高傲地昂起头,什么都不说。陈深当时脸色就变了,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沈老爷子一向疼沈思,也没勉强他,这件事到最后不了了之,再之后沈老爷子就派了一向和沈思要好的石伦去,这次沈思没有拒绝。从那个时候起沈老爷子就把我,徐寒,陈深带在了身边,几年之后我们差不多都能独挡一面,有一天沈老爷子看着我们三个笑说,他身边有你们两个我就放心了。他说的是我和徐寒,当时我看了陈深一眼,发现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老板,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觉得唐时今天对我说得有点多,虽然我也喜欢听,但还是觉得少知道些为妙,“我对这些没兴趣。” “你最好从现在开始感兴趣。”唐时看了我一眼说。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唐时适时地卖了个关子给我,接着说,“沈老爷子过世之后,石伦因为某些原因带着他的手下另立门户,靠着楚爷背后的支持,这些年来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大,虽然没法和黑龙比,但有楚爷在他后面撑着,黑龙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现在楚爷死了,石伦就顺理成章地接收了楚爷的所有地盘,当然也有不服气的,不过影响不了大局。现在的形势是石伦拿着陈深杀了楚爷这张牌逼陈深就范,不仅出了高额的赏金要陈深的命,而且还联合了几个帮会的人对黑龙施压,说如果黑龙不交出陈深,他就要按道上的规矩办,说杀人偿命,不要因为陈深一个人连累了那么多的兄弟。他的目的不是要陈深的命,他的目的是想把黑龙从陈深手里夺过去。他私下里已经见过几个黑龙的骨干,游说他们背叛陈深,认他作大哥,虽然没有成功,却已经动摇了黑龙的人心。” “既然这样那我能问问石伦离开黑龙的原因是什么吗?”我半开玩笑地说。 唐时沉吟了一会儿说:“沈思是前任大哥沈飞龙沈爷的独生子,沈老爷子过世之后,按道理来说黑龙的大哥应该是沈思,但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却是陈深。当时有很多人怀疑是陈深背后做了手脚,威胁沈思把大哥的位置让给他,甚至有人猜测说陈哥为了当大哥不仅杀了沈老爷子,还把沈思囚禁了起来。 “信这些的人里面就包括石伦,当时沈思的贴身保镖已经换成了阿彪,石伦则被沈老爷子调到堂口和我们一样负责帮会的事务。他在陈深当上黑龙大哥的当天就带着他的兄弟离开了黑龙,并利用当时普遍对陈深坐上大哥位置的怀疑推波助澜,私下联合那些同样不服陈深的人想要刺杀他,几次都没有成功,自己反而损失不小,之后石伦学乖了,不再派人刺杀陈深,而是找上了楚爷这个靠山,让楚爷帮他对付陈深。楚爷当时是除了沈爷之外势力最大的人。楚爷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石伦这么做的目的,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一直想吞并黑龙扩大自己的势力,却碍于沈老爷子的一直防着他没有得逞,现在沈老爷子死了,刚上任的大哥地位还受到了质疑,当然是瓦解黑龙的大好机会。 “于是在一次帮会头目聚会上,石伦仗着楚爷在场,当着几个大哥的面质问陈深沈思在哪儿,是不是被他囚禁起来了,怎么连沈老爷子的葬礼都没出现。当时陈深什么都没说,石伦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事情不了了之,但这样更之后流言更是传得离谱,以至于帮会里那些支持陈深的人也产生了怀疑。陈深为了稳住人心这才把沈思带了出来,沈思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不适合大哥,是他自愿把位子让给陈深,并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和陈深同进同出。陈深在公开场合毫不避讳地表现出对沈思的独占欲,沈思也对陈深的感情不加隐藏,两人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这才算彻底消除了所有人对陈深的疑虑。 “后来黑龙的势力在陈深的带领下越来越大,相应地,仇家也越来越多,道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沈思是沈老爷子的独子,而且他对陈深的很重要,他们杀不了陈深,就想抓沈思威胁他,陈深得知消息后就把沈思保护了起来,但这样做还是不行,有几次沈思差点就被他们抓走,于是陈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给沈思找个替身,再把沈思严密保护起来,一来可以保证沈思的安全,二来也可以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敢动沈思,好把他们逐一铲除。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陈深找的替身就是你。” 我点了点头。 “可慢慢地我们发现事情已经脱离了我们原来的设想,朝着一个不太好控制的方向走去,而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是一个人,”唐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个人就是你。”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怎么可能?” “如果单单是你自己当然不可能,还有陈深。唉……”说到这里唐时叹了口气,“可能连陈深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真的爱上你。” 这次我是彻底的连说话都忘记了,张了嘴好半天才发出一个单音:“呃……” 这一定是唐时给我开的一个玩笑,我脑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有一个事实你不能否认,你在陈深身边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安心。” “唐老板,你给我说这些是想我做些什么吗?”我把唐时对我说的话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之后,看着唐时说的他们儿时经常集合起来玩猫抓老鼠的地方问。 唐时沉默了许久才说:“陆离,我们虽然都是孤儿,但从小在黑龙长大,对我们来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黑龙不能有事,陈深……更不能有事。” “我明白。”我垂下头说,“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唐老板尽管吩咐。” ☆、第74章 就在唐时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屋里却发生了另外的事。陈深醒来时沈思正坐在床边看着他发呆,一见他醒过来就扑到了他怀里,陈深任他抱了一小会儿,可能是觉得哪里有对头,二话不说一下把他推到了地上,又用脚狠狠地踢了几下,沈思正巧不巧头碰到了桌楞上,半天没能站起来。当时阿彪虽然站在门外,无奈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思就已经碰到了桌楞上,如果不是我和唐时及时赶到还指不定陈深会对沈思做出什么事了。我如上头几次一样不顾陈深正在狂怒,上前抱住了他,口里一直用安抚的语气喊他的名字:“陈深,陈深……”并同时抚他的后背,他渐渐安静下来,搂了我半天才闷闷地说:“你去哪儿了?” 事后一检查,沈思的伤还不轻,头上破了个洞,缝了七针,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人似乎也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磕坏了,总是说些胡话,说陈深不要他他也不想活了什么的,说着说着就会哭,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我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在心里嘲笑一番,遇到点事就跟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可他是沈思,此刻的他一点都不像是我刚开始见到的那个傲慢清冷却又高贵的样子,更不是竖起了全身的汗毛把我视为眼中钉对我冷嘲热讽的沈思,我看着他满脸的泪痕,再对比之前陈深对他的刻骨,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我不相信陈深对他没有丝毫感情,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在陈深的眼里现在的沈思确实没有我重要,他在这里就像是一个讽刺,刺的是他自己的自尊与骄傲。我不知道我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我隐隐地预感到事情似乎不会这么简单,尤其是在午夜时分陈深搂着我却叫着沈思名字的时候。 沈思在房里三天没出来,一日三餐都是阿彪端过去的。他现在从陈深的卧室里搬到了一楼下面的一个房间,阿彪来对我说沈思想见我,我问他现在沈思的情绪怎么样,阿彪说挺安静的,不过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他有些担心他。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看着窗外发呆,听到门口有动静就转过头来看我。 “你来了。” 竟是意外的平静。 我小心地走近他:“伤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我走到沈思面前拉了张椅子坐下,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 “沈思……”我艰难地开口,“陈深现在神志上不太清醒,所以才会对你那样的,等他好了你们又会像以前一样了。” 沈思听后笑了笑。今天的他和平时实在是太不一样,如果是平时别说我坐在他对面和他说话,就算是我出现在他房间门口都他都敢马上什么趁手扔什么到我身上。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2节 “是吗?”他说,“我也这么觉得。只是……他什么时候才会好呢?” 我一时哑口,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陈深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可一见到沈思就变了个人似的,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情绪也会变得爆燥易怒。 “陆离,说实话陈深刚把你包过来的时候我还真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沈思又说,“可慢慢地我觉出不对了,陈深以前每天都会回来,自从你在他身边之后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我去找石伦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心急火燎地把我给抓回来。”他停顿了一下,“他也从来不动我一根手指头,可这一个早期他都对我动了三次手,一次比一次重。” “他是无心。”我干巴巴地说。 “我想也是,要不以前对我那么好,不过是一年不到的功夫就变了个人似的。”沈思的神色不太正常,可我也没发现那里不对劲,只是觉得他脸色很苍白,在这苍白中还带着些决绝的味道,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皱了皱眉头。 “你说他是不是爱上你了?”沈思虚弱地笑了下,“这两天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想得我脑仁都疼了。” 沈思的语气非常的平静,倒让我心里不安起来,嗫嚅了半天冒出一句:“对不起。” 他定定地看了我许久长叹了口气:“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喜欢不喜欢的又不是谁能说了算的,这次我算是想开了。”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起初我不甘心也不相信陈深会不爱我转而爱上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人压过的模特。既然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不面对现实也不行,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明天就走。” 我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思笑了笑,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不过陆离,你别以为你就是赢了我,你不了解陈深,慢慢地你会发现陈深他其实谁都不爱,到时候说不定你的下场比我还要惨,我等着那一天。”平静的语气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咒骂的话语。 我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松了口气,平时被他冷嘲热讽惯了,他对我平心静气的说话我还真不习惯,要不小武说我贱呢,放着好话不听着舒服舒服,偏偏想听人骂。不过听到耳里还是觉得刺耳,张口说:“如果你不把我的行踪告诉楚爷,陈深就不会去楚爷哪找我,如果陈深不去楚爷哪门子找我,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你们还好好的。”说完我自己先愣住,我怎么提起这茬来了?自己心里清楚不就得了,干吗说出来? 沈思愣了愣,咬紧了嘴唇:“你怎么知道是我?” 既然已经说了,索性说到底,我笑了笑:“那天我看到你和石伦在包间里……当时我就觉得要出事,敢背着陈深把我卖了的,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到别的什么人。” “是我。”沈思一扬头承认,随即又低垂下了头,好一会儿才说,“当时他已经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不去找我,也不给我打电话,我给他打电话他就会说忙,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公司找他,远远地就看见他带着你上了车,然后又看见你们进了一个小区,我一打听知道你租的房子就在哪儿。当时我气炸了,更就联系了石伦,问他有什么办法,他说楚爷现在正翻了天的找你,让我把你在陈深身边的消息放给他,楚爷肯定不会放过你。当时我很犹豫,因为我知道楚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虽然不喜欢你,可也还没到把你往死里整的地步,就对他说我考虑几天,谁知没几天陈深突然就回来了,来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摁到床上干,我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想着他终于回来了,可……”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他睡着了之后做梦喊的却是你的名字……我要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打死我也不会那么做,那样的话至少现在陈深不会见了我就发疯。他知道是我做的。” 我点点头,心中的设想得到证实的感觉还算不错。 沉默了一小会儿,觉得再无话可说,也不说告辞,起身就往门外走,正要关门却又听到沈思突如其来的笑声,伴着这笑声而来的是这样一句话:“你知道每次我见到你都是什么感觉吗?我感觉我在照镜子,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我假装没听到他说的什么,关上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太阳白花花的照到屋里来,空调开到十足,我却还是感到热,走到空调前面把头一伸就被一个力道身后拉去,跌到一个怀抱里。我扬眼一看,看到怀抱的主人正皱紧了眉头说:“空调不是这么吹的,小心感冒了。” 我笑了笑,转过身吻了他的唇一下,他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连眉角都带上了笑意,问我:“今天心情很好?” 我努力地点了点头:“再没今天的心情好了。” “为什么?”陈深依然带着笑。 “我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歪头停住想吊他一会儿胃口,谁知他却不上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像一湾深潭,在掉下去之前我撤开了眼睛,伸手勾住陈深的脖子无比幸福地接着说:“他们都说你爱我。” 陈深一下愣住,我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在他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声之后,脱离他的怀抱,哼着小曲上了楼。 ☆、第75章 沈思悄无声息地走了,阿彪说临走的时候他去楼上陈深的房间门口站了很久才离开,而那个时候我正被陈深压在床上干得死去活来,喊得嗓子都哑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 阿彪把沈思走的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陈深也在场,我看了一眼陈深,他好像没听到似的,一直摸着我的头发,温柔似水地看着我。阿彪看了陈深一眼,无声叹了口气出去了。我扭头看陈深,陈深对我笑笑。 唐时听到消息马上就赶了过来,问阿彪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两天他不是还说沈思好好的吗,这怎么突然就走了。阿彪说他也不知道,半夜的时候他从房里出来,说是睡不着想去院子里走走。阿彪当时也没多想就跟在了后面,却发现沈思没有向外走,而是直接上了楼。说到这里阿彪看了我一眼,我脸一热,低下头去。唐时又问陈深什么反应。阿彪说陈哥没什么反应。唐时看了看从他来就一直站在外面花园里的陈深,吩咐阿彪说无论如何也要把沈思找回来,现在这个骨节眼上他可别出什么事才好。阿彪领命而去。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昨天沈思找我的事给唐时说,还没等我考虑好唐时的手机响了。他听了之后脸色一变,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走了。 一会儿的功夫,本来就冷清的别墅里更是没了人气,我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了几圈之后,向外看了看,隔着门发现陈深正站在那两棵树下,我想起前些天的事头皮一麻,心想不会是那个没长眼的又把他的心肝宝贝树给蹭破了点皮吧,便赶紧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那两棵树相接处发呆。我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发现,一动不动的。我心里清楚,虽然现在他脑子里浑浑浑噩噩的,其实心里还是有感觉的,沈思这一走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他即使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爱沈思了,可要想把这份情一下子放下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揽住他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他肩膀。他茫然地看向我,眼睛没有焦距,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对我笑笑说:“是你呀。”整个人就又活泛起来,拉住我的手指着被沈思用斧头砍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结了疤,突出的一块像是谁的身上爆出的血肉。 “这是我们一起种的树,当时我还笑你在花园里种树会让人笑话,你却说花开不了多长时间就败了,树却可以活上上百年,说我们要像这两棵树一样永远手牵手,不分离。” 我沉默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刚来这里看到这两棵树的时候唐时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说的可是,梅树是沈思十岁的时候栽的,而白杨是陈深在七年前才栽的,这中间差了足足有十年的时间呢。 “这是你亲自缠的。”他看了看两树相接的地方接着说,语调里带着股兴奋劲。 等了一会儿见我一直不说话,不安地看了看我:“你不记得了?” “记得,当然记得。”我赶紧笑了说。“外面太热了,回屋里去吧。” 陈深笑了笑说:“好。” 午夜时分我总会忍不住打量陈深的侧脸,他睡着时候的样子我最喜欢,没有疯之前的飞扬跋扈,冷酷无情,更没有疯之后的狂热惊惶,颠三倒四,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我身边,呼吸匀均,怕我跑了似的手脚都缠住我的。 找了沈思半个多月还是没找到,唐时曾一度怀疑沈思去了石伦那里,可派出去的人在石伦经常出没的地方蹲了几天也没见沈思的影子,又收买了石伦家里看大门的人,那人说沈思根本就没来过这里,自从陈深杀了楚爷之后,沈思就再也没来过。 几经寻找无果之后,唐时无奈地说:“别找了,他要是想藏起来,还真不太好找,只要不在石伦哪儿就好,别的什么人也不敢动他,让他自己在外面待几天也好,等他气过了,说不定自己就会回来。”于是寻找沈思的事就先搁置下来。但这并不是不去找沈思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石伦听说沈思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气得火冒三丈,一个劲地向黑龙施压,说如果不在三天之内交出陈深的话他就不客气了,为了表示他这番话不是说着玩的,接连踢了几个黑龙的场子,黑龙这边的损失虽然不大,可石伦的名头就更响了,因为黑龙居然在事情发生之后连个屁都没放,默默地关了门,表面上说是里面被破坏得厉害,需要装修,可谁都看得出黑龙这是在避石伦的风头。道上的人嘲笑说真想不到陈深疯了,黑龙也跟着怂了。石伦表面上得意非常,私下里却对自己的手下人说沈思走得好,省得到时候他要办陈深的时候,沈思替陈深求情,让他难办。此话一传出把徐寒气得不轻,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天响,呼呼喘着粗气对唐时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一直让我忍的结果,他现在都蹬鼻子上脸了!沈思替陈深求情?他以为我们都是都是吃素的!” 当时唐时就坐在底下客厅里的大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端了杯红酒轻啄,徐寒一看他这个样子更来气,一把夺过酒杯说:“你到是说句话呀!” 唐时没看徐寒,掏出手帕擦了擦洒在身上的红酒平静地说:“你想要我说什么?你可别忘了现在理亏的可是我们,他打的旗号虽然是要为楚爷报仇,可道上的人心里都清楚他是不过是想扩大自己的势力,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嘴里说支持石伦,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要不现在黑龙早就被群攻了。” “这个我知道!”徐寒还是急,“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是谁都不帮,就等着我们和石伦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要不石伦也不会把这件事一拖再拖,前面是借着给楚他报仇的名号,毁了我们几个场子,现在又说我们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沈思在,我……我气不过!不就是杀了那个老变态吗?要是我我也会杀!我们至于像个缩头乌龟似的怕石伦那个王八蛋?老子早就想宰了他了,要不是他沈思也不会……” “徐寒!”唐时喝了他一声,看了我一眼,徐寒也看了我一眼,别过脸去,眼睛居然红了,“你以为我不想马上派人把石伦灭了,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现在陈深还没完全好,谁敢做这个主?沈老爷子临终前的话难道你忘了吗?” 徐寒咬咬牙:“我没忘,可是……” “没有可是!”唐时一下打断他,“只要陈深不发话,谁也不能动石伦。” 徐寒握紧了拳头,踢了茶几一脚,走了。 唐时看了看徐寒的背景摇了摇头:“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个性子,就不会改改。”转而问我:“最近陈深怎么样了?” “还行,比前一段时间好多了。”说到这里我忍不住问唐时:“唐老板,陈老板的前段时间病得那么厉害,我怎么没见你们找人给他看?” 唐时一愣,随即叹了口气:“他这是心病,吃再多的药都不管用,他见你被楚爷那么绑着口……口……受的刺激太大,我想现在你也有点了解陈深,他不会轻易喜欢上什么人,可这个人如果被他喜欢上了,他是不会松手的,更何况你还救了他的命。”听到这一句话,我不自觉笑了笑。“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避开石伦,等陈深好了再说。” 我沉默片刻说:“嗯,好。”忍了几忍还是没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没有陈深发话就不能动石伦,他明知道现在石伦逼得紧,陈深又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就不怕石伦趁这个时候把黑龙给吞了? “他还没有那么大本事。”唐时像是看出我的疑惑,“石伦虽然嚣张,但让他真的动黑龙,他也得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他知道黑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一旦把我和徐寒惹急了,出的手不会比陈深轻。” “嗯。” 唐时笑了:“你呀,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别在这儿墨墨迹迹的。” 我笑了笑:“我是想知道为什么陈深不发话就不能动石伦,他现在都敢明目张胆的踢场子了,保不准哪一天就……” 唐时沉默了片刻:“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沈老爷子临终前吩咐的,说不管以后石伦做了什么都不能动他,除非陈深开口。当初他带人离开黑龙的时候按照黑龙的规矩,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擅自脱离帮会,轻者要胳膊要腿,重者要就得留下一条命,但陈深什么都没说就让他走了,可能是念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吧,他走了之后被别的帮会欺负,陈深明里不说什么,可暗里却帮了他不少,要不他的势力也不会膨胀得这么快。” 我心里一动,笑道:“陈老板真是个大好人,要是我早把石伦给灭了。” 唐时眼中闪过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了,我想事情可能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 ☆、第76章 最终石伦没有敢和黑龙真刀真枪的干,虽然陈深脑子不是太清楚,可在唐时的斡旋下他答应和陈深谈一次,不过他嘲笑说陈深现在疯得连沈思都打,他不指望能和陈深谈出什么结果来,还不如直接和唐时徐寒谈,那样的话还比较靠谱些。唐时听后笑笑。石伦也知道唐时做不了这个主,黑龙的规矩他比谁都清楚,能坐上大哥左右膀臂位置的人对黑龙那是有着绝对的忠心。他说我一直就很佩服沈老爷子的就是这一点,从小找几个根骨好的养在身边,灌输对黑龙的忠心,对黑龙接班人的忠心,就算是以后想反也得先过了自己那道坎,他现在虽然反了出来,可想的却都是怎么把黑龙夺到他手里,把沈思夺到手里——他认为黑龙在他手里的话会更发达,和他在一起沈思会更幸福——而不是怎么毁了他,不然的话他早就出手了。 上述那些都是阿彪告诉我的,他随唐时和石伦去谈判,我想唐时把阿彪从我身边叫走也是为了能让阿彪回来向我汇报这些——自从沈思走后,阿彪就跟在了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吩咐他这么做,我也不问他为什么,就好像他在很久以前其实就是我的私人保镖一样。他说石伦现在比以前廋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也不是太好,可能是这段时间忙的。我听后不由自主笑了,我想不到阿彪也有幽默的时候。 “定在一个星期后。”阿彪说。 我愕然:“他这个样子能去吗?”整天神神叨叨的,昨天还把自己抱在一个角落里一个劲的说沈思不要离开我沈思不要离开我。 “唐哥说你也跟着一起去,陈哥有你在身边情绪上很少会有波动。” “我也去?”我惊讶,“合适吗?我又不是沈思。”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要陈哥不迷糊就行,你没发现有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除了会把你错认成沈思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吗?” 这倒是,陈深不仅是一切慢慢恢复了正常,眼神变会以前的犀利,而且唐时和石伦见面的事还是他拍下的。他说事情总有个了解,既然他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杀我,我也不能让他失望。徐寒听了之后,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赶忙去布置。 “陈老板允许我一起去?” “嗯,唐哥问过陈哥了,陈哥没反对。哦,对了,唐哥让我问你在陈哥杀楚爷之前陈哥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让你保管,石伦想要。”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嗯,是有。是一个信封,就在我住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去拿。”我站了起来,“要不现在就去?” “不急,陈哥去和石伦见面的时候带上就行。” “还是现在就去吧,陈深当时给我的时候听他的语气信封里的东西还挺重要的,都这么多天了,我也担心会被人发现。” “也好。”阿彪点了点头。 我们趁陈深午睡的时候出发,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回来他应该刚刚醒。 在去路上阿彪随口问我有没有打开信封看,我说没有,陈深让我放好,我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放好了,没打开看。阿彪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东西还在我卫生间上面的夹缝里稳稳当当地放着,我取出来之后和阿彪一起又回来,在陈深房里找了个比较隐密的地方放了起来。 一个星期后,唐时和徐寒来接我和陈深,让阿彪留在这里看家,阿彪一脸的不情愿,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他安抚一笑,随陈深他们上了车。 地方是石伦定的,在一个高级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那间房间所在的楼层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我随陈深他们一路走过去,心惊胆颤,幸亏从一下车陈深就把我搂在怀里一刻没放松,我才不至于丢人的跌地上爬不起来。门前有人专门搜身,当他们的手就要放到陈深身上的时候,陈深双眼一扫,一阵寒风吹过,那人的手竟抖了起来,吓得后退了半步,陈深哼了一声,拥着我直接走了进去。 无疑,这是一场鸿门宴。 石伦坐在主位上一脸的笑,眼睛在我身上扫了无数遍,扫得我浑身发毛。 陈深脚下没有停顿,直接走到石伦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让我坐到了他的腿上。我不自在地扭了扭,陈深就在我腰上拧了一把,虽然用的劲不大,我却还是脸一热,一动不敢再动。 “装得还挺像,”石伦呷了一口茶又说,“我记得你是模特,曾经当众脱了衣服让人操,怎么现在却害羞了?” 我身体一僵,不自然地笑了笑,垂下头去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小子!你说什么!”还没等陈深动作,徐寒第一个冲了上去,不过还没等冲到石伦面前就被他的手下拦了下来。 石伦笑得更嚣张了:“有意思,真有意思,陈深,”他看向陈深,“你不觉得这样的地面很熟悉吗?”他看了我一眼,“我都有点喜欢上他了。再加上你,还有徐寒,哈哈,真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徐寒一下瞪大了眼睛,正要发飙,被唐时阻止。 “徐寒!他在用激将法。” “还是唐时明白。”石伦转而看向唐时,上下扫了两遍,□□裸地,“唐时现在是越来越俊俏了,要不是有沈思,我看了你还真有点把持不住。要不,你跟了我?我保证让你舒服。” 唐时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着石伦居然笑了笑,石伦一愣神的功夫,唐时杯子里的茶就泼了出去,要不是石伦躲得急,正好能泼脸上,就这,衣服也仍是湿了一大片。石伦不仅没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开个玩笑,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说话间他的脱下身上的衣服递给他的手下,他的手下退了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拿了一件衣服过来,他又重新穿上,好整以暇地敲着桌面。 “旧也叙过了,开始谈正事吧。” 我一愣,感情刚才那么大阵势,在他眼里不过是在叙旧! 转瞬间石伦像是换了个人,整个人透出一种不亚于陈深的气势。他看了陈深眼,又看了看陈深怀里的我,莫名一笑。我心一颤,不敢看他。 “陆离,”他对我说,“我就不明白,陈深到底有什么好,现在人都疯了,你却还是跟着他。” 我看了陈深一眼,陈深正低头看我,我对他一笑,他也对我一笑。 “因为他爱我。”我看向石伦满脸的幸福。 石伦明显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就好像我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以至于他笑得前俯后仰,一时收不住。 “他爱你?”他边笑边指着陈深说,“他要是会爱人,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我觉得石伦话里有话,一琢磨突然就笑了:“想不到石老板和陈深也有一段,我怎么都没听人说起过?” 石伦的笑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我,嘴里像是被人噎了个鸡蛋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浑身都在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徐寒和唐时同时一愣。 随即唐时抿嘴一笑。徐寒爆笑出声,拍得桌子啪啪响。 我看了看陈深,陈深的唇角也勾了起来,点了点我的鼻尖说:“你呀……” 我一脸无辜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实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引得他们这么大的反应,连石伦身后的兄弟都呆了呆,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憋笑憋得脸通红。 “石伦喜欢陈深?”徐寒仍笑得不能喘气,“我怎么不知道?哎,陈深,你什么时候把石伦压到身子底下了,怎么也不告诉兄弟们一声,他整这么大阵势,感情是想你能回心转意吧。” 他刚说完,石伦就跳了起来,指着徐寒说:“你少喷粪!别说我和他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谁压谁还不知道呢!”刚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徐寒笑得更厉害,已经坐不住快要滑到桌子底下去了。唐时也后捂着自己的肚子,扶着桌沿笑得大喘气。 ☆、第77章 这和我想像的陈深和石伦见面的场面太不一样,可以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的想像中陈深和石伦见面肯定是剑拔弩张的,一言不合就能动起手来,这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我真应该收了你。”石伦缓过来,恨恨地看着我说,“要不是我一时心软,没用强的让你跟我,至于你现在帮着他来气我?” 他话一出,我就懵了,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就听到陈深冷着声音说:“就算你用强的,他也不会跟你,他喜欢的人是我。” “他喜欢的是不是你,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石伦鼻子一哼冷笑着说。 陈深脸色一沉,也不搭理石伦,而是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看向他,堵气似的问我:“你告诉他,你喜欢的人是我,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还没从刚才的状况里缓过来,虽然听到了陈深和石伦的谈话,但一时还没能理解陈深话里的意思,傻傻地反问了句:“你说什么?” 场上静了几秒钟,石伦突然大笑了起来。 “我说得没错吧,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陈深捏我下巴的手用了力,看着我眼睛一眨不带眨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说你喜欢我!”眼中又出现了那种类似狂热的东西,我心中一凌,暗道不好,这是想要出事。这时徐寒和唐时也不笑了,唐时低声催促我:“快说!” 我看了看陈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搂住了他的腰——他捏我下巴的手慢慢松了劲——紧接着轻轻吻了他的唇一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这才说:“我喜欢的人当然是你,除了你我没喜欢过别人,从来都是。” 陈深没动,我不用看他也能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亲了亲我的头发,把我更紧的搂在了怀里。 “哼!一个模特说出这样的话都是骗人的!”石伦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明显的不屑。 “他是沈思。”陈深不理他,轻声说。 “他不是!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他不是!”石伦出乎意料地大吼了起来,“沈思已经被你害死了,七年前就被你害死了!” “他就是沈思。”陈深收了收搂我的胳膊,声音非常平静。“他没死,他又回来了。” “看来你真的是疯了。”石伦咬牙切齿地说,“既然这样,黑龙在你手里早晚得毁了,还不如把它交给我。” “你休想!”还没等陈深有反应,徐寒在一边大叫了起来,“就凭你,还不配!” “我是不配,难道陈深就配吗?沈思是怎么被他害死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们却还是帮着他,难道你们忘了是谁把你们养大的了?”石伦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震得我隔膜都疼了。“他死得有多惨,你们比我更清楚,可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我恨你们,恨不得你们都去死!”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倒是想问问你那个时候是谁把他放走的?如果不是你放走了他,陈深也不至于会那么做,陈深不那么做,他也不至于……”唐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声音虽然很平缓,但已经带上了激动的神色。 我脑子更乱了,这什么跟什么呀,这是鸿门宴吗?这我怎么觉得更像是感情渲泄大会,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一个比一个激动,一个比一个不像是道上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跟群孩子似的在这里争谁比谁错得更多,更离谱,完全忘了这次见面的目的。我在想我是不是有必要提醒提醒他们。想到这里我轻咳了一声,还真没想到我这一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我这里,我尴尬地笑了说:“这个……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我觉得你们这次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吵架来的吧,再说了沈小老板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们怎么会说他死了?”讲到这里,我脸色一变,猜测道,“难道是刚死的?”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陈深的脸色,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 “你知道什么!”刚说完石伦就吼我。 “你对他那么大声做什么?”陈深不乐意了,“不知道他胆子小,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开着灯吗?把他吓坏了,我饶不了你!” 我一愣,看向陈深。石伦更是一愣,半天才说了句不着调的话:“他胆子小?他要是胆子小会敢开枪打自己的心脏!”又乱了,我陆离啥时候开枪打自己了! “石伦!” “石伦,你别太过分!” 唐时,徐寒同时大喊出声,喊完都紧张地看向陈深,见陈深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样子,长出了口气。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石伦也吼了起来,“我放他走是想给他自由,可谁知道陈深会追得那么紧,还关了起来……” “我让你再说!”徐寒忍不住了冲上去几拳打倒石伦身边的保镖,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到石伦的鼻子上,陈深开了口:“你们先到楼下等我,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徐寒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狠狠地瞪了石伦一眼,拉开门出去。唐时看了陈深担心地说:“陈深……” “没事,他还不敢动我。” 唐时点了点头也出去了。 “你们也出去。”石伦对他身后的人说,“也别在外面守着,他要是想走就凭你们还拦不住他。” “是,石哥。”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陈深石伦还有我。 陈深还是不动如山,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说你只喜欢我,是真的吗?”他轻声问。 在陈深让徐寒和唐时出去的时候我的头就已经大了,这算怎么回事这,不是来谈判的吗,怎么两个人都把人给支走,单就留下我一个,万一这两一言不合打起来,我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门,想着从我坐的地方到门的距离有多远,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我几步能脱离危险区,心思根本就不在陈深问的话上,便胡乱答应着:“当然是真的,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了吗?” 陈深听后低沉地笑了,硬把我的头掰过来来了个法式深吻,吻得我都要喘不过气来。 石伦一直看着,一言不发,只是冷笑,笑得我头皮发麻。等陈深松开了我才突然想到好像从我来到这里之后,石伦就没怎么提楚爷的事,一个劲的在我是不是真的喜欢陈深这件事上较劲了,他以陈深杀楚爷这件事说事,把陈深逼出来和他谈,从一开始两人坐对面他们居然重点不是放在了陈深杀楚爷这件事上,我这个本来不惹人注目的小角色一跃竟成了他们见面的重点,真是太神奇了。 “陈深……”石伦刚一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别动!别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群核枪实弹的人警察闯了进来,嘴里大喊着:“别动!举起手来!”我是被吓傻了,根本就动不了,看看陈深再看看石伦,两人都很镇静,根本就没把突然而来的这帮人当回事儿。 武警们把我们团团包围起来之后,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四方脸,脸上带着笑,眼中精光内敛,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他身后跟着两个便衣。 “高队长。”石伦先开了口,“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高队长扫视了一下全场笑了说:“我听说这里有人在做毒品生意,就过来看看。” 石伦明显一愣,随即一笑说:“我想高队长是弄错了吧,我们可都是守法公民,怎么会做那种知法犯法的事?” 高队长笑了笑:“搜!” 几个武警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什么违禁的东西,高队长就把目光投到了我们身上,尤其是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眯,我禁不住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后面的口袋,里面装的是唐时特意吩咐我带来的石伦说要的那个信封,它正被我的t恤盖着鼓鼓地杵出来一截,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这个信封里装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让我的心里一颤。 “别怕。”陈深觉出我的不安,安慰我。 高队长一使眼色,两个武警就走了上来,伸手想把我从陈深怀里拉出来搜身,被陈深眼睛一瞪竟愣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一下下,就又要拉我出来。陈深伸腿就想给拉我的那个人一脚,被我及时制止:“陈深!”说完便主动站出来,张开双臂说:“搜吧。” 两个武警在陈深杀人似的的目光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再乱摸,我剁了你的手!”在其中一个武警的手就要搜到我屁股上的口袋时陈深怒声说。两个武警对视了一眼,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尴尬的神色,他们肯定已经猜到了我和陈深的关系不一般,手真的就躲开了那里,搜了搜裤腿站直了说:“什么都没有。”我暗中松了口气。 接着又搜了陈深的身,陈深倒也配合,随他们搜,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高队长眉头皱得殾能夹住一支笔,在我身上逡巡了几遍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陈深在我面前一挡。 “高向宇,你别太过分!” 高向宇低声笑了起来:“对不起了各位,你们继续。” “撤!”我听到他说,屋里响起了脚步声。我探出对去看了看,正好看到高向宇又回头,我不自然地冲他笑了笑,谁知他也冲我笑了笑又拐了回来,走到陈深面前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地方没搜到,陈老板是不是让让?” 陈深不动如山,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在收缩,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赶紧站出来说:“高队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随便搜。” 高队长满意一笑,亲自动手把我的身体转了个圈,掀起我的t恤。 “高向宇!”我听到陈深一声怒喝,紧接着是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急忙回头,看到高向宇几个趔趄才站稳,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伸手阻止了想要冲上来制服陈深的武警。打开信封看了看,居然笑了。 “我就说吗情报怎么可能会有误?这是什么?”他冲我晃了晃手里的信封问。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隐约猜出了什么。 “不知道?”高向宇笑了笑,“要不要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说着他就把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两袋包得很磁实的透明塑料小袋,里面是白色的像是白面一样的东西,我一下变了脸色。这东西我认得,在店里的时候,我没少见人偷偷摸摸地躲在卫生间里抽。 毒品。 居然是毒品! 陈深让我小心保管的,竟然是毒品! 我一下呆住。 “不认得这是什么?”高向宇像是一个有足够耐心的老师,一字一字的教我,“这是□□。” “这不是我……”我下意识地说,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住了口,看向陈深。陈深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震惊,看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就算一句话不说谁也不会怀疑他对我身上居然带有毒品一无所知,他也是个受害者。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高向宇接口说,他看了陈深一眼,“都带走!” 这时石伦突然笑了,看着陈深说:“算你狠。” ☆、第78章 我被带到一个只有一个灯泡四周都是很黑的地方,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警察,一脸威严地看着我。 “你有什么要交待的?”高向宇一走进来第一句话就问我。 我摇了摇头。三天了,无论他问我什么我要么摇头,要么沉默。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心凉凉的,身体也凉凉的,大脑也不能正常思考,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我已经有两天的时间被连续提审,连了完整觉都没睡过了。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高向宇冷哼了一声,“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 我依然沉默。 “你是不是还指望着谁能来救你?”高向宇说,“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你最好老实交待,省得吃苦。” “……” 高向宇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揪起我的前襟,狠狠地说:“说!那些毒品都是从哪儿来的?” “……” 啪! 他一巴掌打得我头向一边侧去。 “高队!”和他一块审讯我的那个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紧走几步把高向宇从我身边拉开。 我把头转正,还是不说话。高向宇一看我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又要踢我一脚,又被劝住。 “他虚弱成那样,你把他打残了,你也脱不了干系!”我听到小警察低声陈说利害。 “我想见一个人。”我突然说话。高向宇安静下来。 “说!” 我抬起头看他:“夜色的小武,你们把他找来,我交待些事情,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 高向宇和那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第二天小武一见到我眼睛马上就红了,咬着牙一言不发。 我笑,坐下说:“小武,我拜托你件事。” “……” “你把我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送到一个叫‘慈爱’的孤儿院去。记住,不要转账,不要支票,要取现金送过去。” “你自己出来后,自己送去,我不管!”小武硬梆梆地说。 我平静地笑了笑:“小武,别傻了。” 小武咬了咬嘴唇不吭声,泪却流了出来,又被他马上擦去。 我接着说:“在我住的屋子里墙角有个鞋架,卡就在鞋架后面的盒子里。我所有卡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你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的生日吗?” 小武点了点头:“每年想给你过,你都不愿意。” 我又笑了笑:“你把钱送去之后,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什么都别说,送到哪儿就走,知道吗?” 小武疑惑地点了点头。 我主动解释:“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干净,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些钱是一个模特用身体挣来的,肯定不收。” 小武继续咬嘴唇。 彼此沉默了几秒。 “你他妈的还有什么后事需要交待,一块说了!”说着他眼睛又红了。 我沉吟了一下说:“陈深答应给我的那套别墅你帮我卖了,不过房产证还在陈深手里,想卖的话还得先找他,我想他也不至于为难你。房子卖了之后,你把其中的一半捐给孤儿院,剩下的一半你自己留着,自己做点生意,别再去夜色干了。” “你他妈的一口一个孤儿院,一口一个孤儿院,孤儿院是你家开的!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还有,想管我的事,出来再说,在这儿说个屁呀!”小武吼了起来。 我平静地看着他,等他情绪安定下来笑了说:“你还真别说,还真是我家开的。” 小武一下愣住。 我哈哈大笑起来:“骗你的。” “靠!”小武低声咒骂。 小武沉默了会儿说:“陈深出来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点了点头:“猜到了。” “你被抓的时候不是正和他在一起吗?怎么他没事你却被……” “小武,你该走了。”我打断他,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离,你个大傻瓜,天底下最傻的傻瓜!”我听到小武在我身后大声喊。 我认下了所愿罪状,尽管在高向宇打开那个信封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高向宇想从我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连续的审讯不停地在进行,渐渐地我的体力开始不支,几次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晕了过去,几次又醒了过来,却再也不开口,他怕闹出人命,也不敢再逼我,只是对我说:“陆离,我知道你是想一个人抗下来,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这一辈子就完了。”我笑笑回答说:“我这一辈子早就玩了。”他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临走前扔给我一份报纸,上面的陈深一脸的意气风发,沈思就站在他的身边温柔地笑着,真是一对碧人。 我使劲戳了戳陈深的脸,想笑,泪却流了出来。 从高向宇把毒品倒到桌子上的那一刻起我突然明白,这一切不过是陈深为石伦设的一个圈套,而我就是这个圈套里关键的一环。如果没有我,他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就算我说是陈深给我的那个信封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因为我根本就拿不出任何的证据证明信封是陈深让我保管的,而他陈深神志上有问题的事情恐怕已经得到了医学上和人证上的证实,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么顺利地被保释出去。再说了谁会相信石伦和一个疯子做生意?而且这个疯子还是他前一段时间高价悬赏的人,我想就连傻子也不会相信,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我利用了陈深头脑不清楚这个有利时机骗他出来和石伦见面,一来可以和石伦做毒品生意,二来可以把陈深留给石伦随意处置,我又能从中得到石伦所保证的50万,一举两得。我陆离爱钱,谁会怀疑?怎么想怎么合理。而他费尽心机想让我觉得他爱上了我,不过是想给沈思一个合理的理由离开,从而激起石伦的气愤,更是为了能把我顺利带去见石伦,我都忍不住为陈深这个计划拍手叫好,不愧是黑龙的大哥,装傻装疯二个多月,对自己最爱的人下狠手,心思比一般人不知高出多少,而我自始至终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毫无反击之力,不想服都不成。 心服口服。 ☆、第79章 当我提着仅有的家当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就如我稀里糊涂的被抓一样,也被稀里糊涂的放了出来,说是证据不足。 证据不足?当我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差点笑出来。我以为陈深会马上下手,谁知他却给我留了后路。 当时只有我手里有毒品,而石伦身上的现金加起来不过是三百多而已,更多的是各种卡,所以没有证据表明我们是在做交易,更大的可能是我私自携带毒品,而他们两位均毫不知情,又因为我携带的数量不是很大,还够不上判刑,法律上来说半个月的拘役期就能放了,可我在里面等了三个月才出来。这三个月里除了小武每月来看我一次之外,给我些生活必须品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出现。我也不想问他外面的情形怎么样,问了他也不一定知道。不过他还是告诉我经过那次事之后,道上的势力划分有了很大的变化,唐时徐寒趁石伦在看守所里的三天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收了他几乎所有的地盘,石伦的那些兄弟也有反抗,无奈群龙无首,最后要么作鸟兽散,要么跟了黑龙,而石伦出来之后陈深也没有为难他,给了他很大一笔钱让他离开a市。自此,陈深在a市再无敌手,自然杀楚爷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当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的“疯”病也已经痊愈。 出来之后一次小武用可怜的语气对我说:“要不说你傻呢?陈深杀了楚爷这么大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但你没发现警方根本就没去找过他?那是因为楚爷死的第二天就有人主动去认了罪,认罪那人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杀了楚爷,而你却还被蒙在鼓里,一心想帮陈深治什么病,我看你才是真的有病!傻病!疯病!”我笑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那段时间报纸上全是楚爷被杀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写得玄乎。当时我正在医院昏迷,他去找我几次都没能见到,陈深在医院里布置了不少的人手。有次他想硬闯,被人打了出来。再后来我就没了音讯,他就是想找也无从找起,直到我被捕的消息传了出来,他才知道原来那段时间我都是和陈深在一起。 “你就从没怀疑过那毒品真的是我的?”我问小武。 小武嘴一撇说:“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借给你十个胆你也不一定敢去。” 我哈哈大笑起来。 小武说:“你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了,我按你说的把你所有的钱都给了那家孤儿院。” “院长有没有说什么?” “他一直问我捐这钱的人是谁。” “你怎么说的?”我一下紧张起来。 “我说这还用问,当然是我了,你没看是我把钱放你手里的吗?” 我一愣,笑了起来。 “可他却不信,非得让我说,我被他问得不耐烦没坐多大一会儿就走了。”小武说到这里啐了一口,“他奶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累死累活,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挣钱真的是把钱捐给了孤儿院,那个院长送我出来的时候,我还跟做梦似的。哦,对了,他还说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回去看看,孩子们都想见见你。” “嗯。”我低声应道。 小武忍了几忍没忍住的问我:“陆离,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笑了笑说:“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他妈的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把钱都给孤儿院!”小武眼睛一下瞪大。 我沉默良久,小武知道我不会再说,没再追问。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出来,要不是小武又重新给我找了一个,并一下交了一年的租金,我恐怕就得流落街头。我想回去把衣服什么的都拿过来,被小武阻止。 “你以为你被抓进去之后,房东还会把房子给你留着?早租给别人了!等我去的时候连锁都换了,什么都拿不出来。去问房东,房东说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扔了,说是留着晦气,靠!” 我一愣,随即苦笑。 小武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是不是还想着能回夜色干。 我笑了笑说:“你看我这身体还会有哪个客人喜欢?” 小武眼睛一红:“那帮王八蛋!”他深吸一口气,“不过这样也好,我还真怕你回去。你放心,有我小武吃的就少不了你陆离的,你就安心在家养着,等实在养不起你了再说。” 我心里一暖,眼睛就酸了。 小武假装没看见,临走的时候说:“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几件新衣服来。不管怎么着,这日子还得过不是?” 我点了点头。 我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想做,蒙头在屋里睡了三天之后出门,准备去人才交流中心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工作。我好歹也是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小武对我虽然没得说,可也不能让他养着,他能对我做到这个份上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投了十几份简历出去,在家等了足足一个星期没有一家企业让我去面试,唉,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真的是寸步难行。小武说你不是在陈深哪儿工作了几个月吗,他哪儿可是个大公司,怎么不写上。我敲了敲他的头说让我写那个我宁可写在夜色的经验,那多丰富啊。小武说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我的那些客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大老板,说不定他们正好有空缺。我白了他一眼,谁会顾模特当职员,他们还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呢。小武愣了一下笑了说也是,有的人连真名都不肯说。我让他不用操心我,总会有办法的,人不能被尿憋死。 话虽这样说,可一直没有工作,没有生活来源也不是个办法。我决定去劳务市场上看看,那里多的是要出体力活的工作。谁知在哪儿蹲了两天还是没人要,连问都不带问的。在我旁边那人劝我说你还是去别的地找吧,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谁会用?又不是招女婿!他这一句话把我给说笑了,却也道出了事实,来这里招的不是技术工就是去建筑工地的,我廋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就算是有人想要也得先掂量掂量我能活多少天,万一在他们那里出了事,他们可就麻烦了。 我沮丧地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想着以后自己要怎么才能活下去,难道真的还要干回老本行,怕只怕我想做,也没人敢点我,更何况那样的话难免会再遇到陈深或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我却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正当我觉得走投无路,愁得半夜都睡不着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去某某地方去面试,当时我就高兴得跳了起来,迅速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又在房里演练了一番,这才坐公交到了指定的地方,一到地方才知道这是个大型的夜总会,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虽然我不记得我给这样的地方投过简历,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前段时间我不管是在网上还是跑人才市场,见有公司招人就投,说不定这就是其中一家。 我被领到一走廊里,那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领我们来的说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会儿,一会儿叫到谁谁就进来,说完进了一个房间。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再理我们,有人忍不住开始聊天。 “我听说这家的老板出手很大方,在这儿一个月能挣别人三个月的工作。”路人甲悄声说,无奈是个在嗓门,走廊里又安静,他说的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我一听他说工作不少眼睛就亮了,竖起了耳朵。 “切!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该不会招我们过来做什么犯法的事吧?”路人乙不信,撇了撇嘴,不安地猜测道。 “这个不知道,不过你看这里的装潢什么的,应该错不了。” “你说这儿怎么都没见几个女员工呢,你看咱们在这儿坐了有半个多小时了,进进出出的差不多都是男的,还一个比一个好看,”说到这里他脸色一变,想起什么似的,“这里该不会是在招……”说到这里他脸色更难看,马上站了起来,“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哎,这马上就该你了,怎么就走了?”路人乙在后面喊。 路人甲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肯定已经猜到了这里主营业务是什么,我偷笑,看他那模样那身衣服都遮不住的好身材,说不定也干过这一行。 “这人!”路人乙奇怪地在哪儿自言自语,“这有什么急事比找工作更重要,真是个怪人。” “哎,你说,这里不就招个接待吗?怎么一上午才面试四个?”路人甲显然是个不话痨,走了一个又找另外一个开始聊。 “我也正奇怪呢?难道是因为这里是高级夜总会,所以考察方面来说比较严格?”路人丙也同样疑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恐怕我是不成了,我才高中毕业,还是没拿到毕业证的那种。”路人丙一张娃娃脸,脸嫩得能拧出水来。 “我也是高中毕业,唉!” “你们都应聘的是那个岗位?” 两人看向我,路人乙说:“娱乐公关。” “我也是。” “哦,那你们肯定能选上。”看他们两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鼓励他们说。 两人齐齐地看向我,异口同声的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笑了笑。我总不能给他们说他们两个长得还算是可以,如果客人不挑的话应该也是会有不少生意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路人丙说:“我待业都有小半年了,面试了不知道多少家了,不是嫌我学历低就是嫌我没经验,还有的说我年龄太小——哦,我今年刚满18岁——如果这次能被选上,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呢?”路人乙问我。 “我?我应聘保洁员。” “哦。” “兄弟,这娱乐公关是做什么的?怎么和你那个保洁员的工作差那么多?1万保底呢。”路人乙又说。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说。 “应该和跑销售差不多个意思吧,跑销售的也是有底薪,有提成,做的好的话也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数。”路人丙猜测道。 “他们招的娱乐公关人数不限,一个月还能挣那么多,你怎么不也应聘这个?”路人乙没接路人丙的茬,问我。 “我嘴笨,做不了那个。”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是,嘴上功夫不行的,还真做不了销售。”路人丙接口说。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3节 “萧远。”正聊着,领我们的那个人从屋里出来喊。 “哎。”路人乙马上站了起来。 他进去的时间不是十分的长,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就骂骂咧咧的出来的。 “没应聘上?都问什么了?”路人丙紧张地问。 不问还好,一问路人乙的脸涨得通红,可着个大嗓门骂道:“他妈的,前面问的还是人话,最后居然问我会不会……会不会吹箫,技术怎么样。” 我一愣,扭过头,硬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路人甲的大嗓门,能传出大老远,听到的人不少,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有的还笑得十分的嚣张。 路人丙却是一脸的茫然:“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当然说我不会!” “哦,我也不会,我从小家里穷,根本就没学过什么乐器。” 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路人甲一半尴尬,一半想笑,最后还是笑了出来:“我说,兄弟,你可真够纯的。我劝你就别进去了,你铁定干不了这个,还不如趁现在这雨还没下来,赶紧回家。”说完又低声咒骂:“他娘的!恶心死我了!这破天气,也是说变就变!” “他这是什么意思?”路人甲走后,路人乙悄声问我。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我笑他,“他们招的不是什么跑销售的,他们招的是鸭。鸭,你懂吗?就是卖的,就跟坐台小姐一个性质。”我见路人甲没反应,好笑道:“你不会连坐台小姐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显然这路人乙还不是纯得像白开水,听我这么一解释,顿时缓过神来,先是呆了一下,后又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一下跑出去老远,还不忘回头喊:“你还不快跑!这里是妓院!我妈说了,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跑得更快了,眨眼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我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 “陆离。”负责招聘那人喊我。 我马上收了笑整了整衣装,推门进去,还没等站稳就又马上退了出来,不仅退了出来,还用比刚才路人丙更快的奔跑速度向门口冲去。 “陆离!陆离!你他妈的跑什么!”我听到身后大力开门关门的声音,以及急促的脚步声,更是玩命的跑了起来。 ☆、第80章 我门还没关好就给小武打电话。 “小武,我今天遇到徐寒了。”我气喘吁吁地说。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小武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 “没,没,我跑得快,他没追上。” “那就好,那就好。”小武长吁了口气。 “他找过你?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我急忙问。 小武那边静默了几秒钟:“没,我又没得罪他,他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是问了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没说。你这些天最好别出去,没钱了的话给我发人短信,我给你送去。” “嗯。” “你怎么会遇到他?我给你租的地方可是离他们那里足有半个城市那么远。”小武问我。 “我……我今天去一家夜总会面试,面试的人其中一个就是他。”我实话实说。 “夜总会叫什么?” “没看。”我有些心虚。 “你个大笨蛋,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去面个屁试啊。”小武在那头叫了起来。“现在a城是陈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那种地方不是找死吗你!” 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听着小武吼一声不吭,等他吼完了才懦懦地说:“我去了之后才知道那是家夜总会,他们也招保洁员,我应聘的是那个。” 小武那头一下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说:“以后看清是什么地方再去,别再掉进去了。好了,我挂了,该去上班了。妈的,现在的客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说着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床上,把湿衣服脱下来扔在地上,再把自己扔在床上,尽量不去想今天遇到徐寒的事,慢慢地竟也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就觉得鼻子不太舒服,昨天的雨下得不小,我浑身都被淋透了,我不敢马上回家,怕徐寒的人追着过来,而是绕了一大圈,转了几趟车之后就成了落汤鸡。 我硬撑着起来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吃到嘴里成了苦的。我突然想起陈深围着个难看的围裙给我煮面条的情境,甩甩头,当它是个屁,放过去了。 吃完饭下去买感冒药,天仍是阴沉,不过没下雨。回来吃了药又睡了个天晕地暗,再醒来时已经下午五点,觉得浑身发冷,好像是发烧了,头也沉得厉害,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过了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迟疑了半天决定不接,谁知打电话的人不依不饶的一个接一个的打,我本来身上就不舒服,一个不耐烦索性关了机。 再出去的时候天已经晴了,夕阳照斜照在路上,让我有一种末路悲凉的感觉,不自觉就叹了口气。仍是在楼下那家小药铺买的药,付了钱之后刚一转身就看到一辆车缓缓开进了居民区,我先是一愣,后马上反应过来撒开又腿就跑。 那是陈深的车,我坐了不知道多少次,真是再熟悉不过。 “陆离!”我听到徐寒的声音,想要跑得更快些,更快些,无奈身体不争气,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我不敢停下,仍是拼了命的跑,专挑小巷子这类地方窄,过不了车的地方。跑了好一会儿回头看,果然不见了那辆车,心里不仅舒了口气,谁知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完就看到徐寒从后面追了过来,差点没让我再噎过去,我赶紧转过头去,没跑几步一个不留神脚下绊了一脚,身体直直地向前摔去,在地上翻了个跟头马上又跳起来,正想继续,却看到前面一个人正好堵住了路,待我看清堵路的人是谁时,腿一软又跌坐了回去,试了几次都没能爬得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一步步踱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冷笑说:“跑,继续跑啊。” 这时徐寒也赶了过来,微微喘着气说:“陆离,真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能跑,这次又差点让你给溜了!” 我仰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寻思着跑是跑不了了,便展开了个自认为还算热情的笑容打招呼说:“陈老板,徐老板,真巧啊。” 徐寒一下笑了:“巧?我他妈都快一个月没好好睡过觉了,就查你小子住哪儿呢。” 我喘着气,用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晃了几晃才算是站稳,仍是笑着说:“哦?徐老板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徐寒看了一眼陈深,陈深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看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是接你回去。” “回哪儿?”我笑问。 徐寒愣了一下这才觉出气氛不对来,又看了一眼陈深:“嘚,你们的事我不搀和,我在那边等着去。”说完转身走了。 既然被抓到了,我反而没了刚见他们时的惊慌,再加上脚下实在发虚,便朝边上走了几步,尽量装作随意地靠在墙上,点上一根烟等着陈深开口。 陈深就像是座雕塑似的的站在那里看我,一动不动,我被他看得不耐烦,扔下烟头说:“陈老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了。”话虽这样说我却没敢动,要知道现在是我为鱼肉,人为刀殂,刀殂都还没发话让我走,我当然还得在这儿和他耗着。 陈深像是哑了一般还是不说话,仍是盯着我看。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深吸了口气说:“陈老板这次想要我做什么,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陈深还是没说话,却动了。我看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后背使劲向后面贴,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墙里去。他在离我不到一拳的距离处站定想摸我的脸,我瑟缩了一下,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廋了。”陈深说,声音里、表情上、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他妈的! 我点了点头:“嗯,是廋了点,现在不是流行骨感美吗?我正在赶潮流。” “他们为难你了?” “谁?哦,你说监狱里的那些人?没有,”我露齿一笑,“我有这么好的活谁会舍得为难我?我几下就能让他们舒服得像上了天堂。” 陈深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脸色阴沉得像是昨天下暴雨前的天气,抿紧了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谁敢?” “是没人敢,谁不知道我是陈老板的人,给我保架护航的就有五六个,他们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我顿了一下,“是我自愿的,别人不了解我,陈老板还不了解我么?我就是天生的贱命,一天不被人,屁股就痒得慌。” 刚说完喉咙就被陈深掐住,他的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掐我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我脑子本来就昏沉,被陈深这一掐更是涣散,努力把目光聚到他脸上,鼓励地看着他,想他能把手下的劲用得更大一些,再大一些,只要他坚持个一二分钟,我就可以解脱了。 “想死?哼!没那么容易!”随即手下的劲就松了。 靠!你就不会随了一次我的心意! “有一次放风的时候,有个人用他那活朝我晃了晃,我马上跑过去跟他到了仓库。他那活真大,得我、爽……”我咳了好一会儿,刚一缓过气来,就接着刚才说,却没曾想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堵住了嘴。 用他的嘴堵住了我的。 我任他在我嘴上肆虐,任他把我的舌头翻来覆去的搅,任他的手在我后背上下游离,直到他从齿缝里说出这样的话,我才开始死命的挣扎,他咬了一下我的唇说:“陆离,别拿那个气我,我知道你没有。” 我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推他,打他,踢他,咬他,无论我怎么样他都没有松手,反而越搂越紧,紧到最后我连动弹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跟我回去。”他把我的头硬摁在他胸前说。 “不,我不!”我尖叫起来,声音拔高拔得破了音,“我宁愿死!宁愿死!”刚喊完就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喉咙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就是头晕目眩,身体一软就往下滑。 “陆离!陆离!” 我竟从陈深的呼喊声中听出了恐惧,我微张了张嘴想嘲笑他的假惺惺,却怎么都没能发出声音,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第81章 我再次醒来时候头上盖着一条毛巾,凉凉的应该是刚换没多久。 “醒了?”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惊喜。 我看向他,他对我一笑:“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我动了动嘴,他把耳朵凑过来:“什么?” “滚!”本来很有气势的一句话从我嘴里出来成了弱得不能再弱的单音。 陈深笑了笑:“没这道菜,你再想想别的。” 如果不是我现在正病着,我都忍不住要揍他了,什么时候陈深的脸皮也这么厚了! “我趁你睡着的时候熬了粥,要不先垫垫?等你想好吃什么了再对我说。”说着起身走了。我这才注意到这里是我以前租住的房子,不由得一愣。 不一会儿,陈深把粥端过来在床边坐下,吹了吹,像是在解释什么:“我在这儿能睡着。”把勺子放在我嘴边,“来,不烫了。” 我闭紧了嘴不喝,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虚伪的脸。 “你要是不自己喝,我可用嘴喂你了。”过了许久,陈深半威胁的话传到我的耳里,我一下睁开眼睛恼怒地看着他。 他轻声一笑:“来,听话。” “我……自己来。”我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挣扎地坐起来。陈深马上腾出一只手,扶住我的后背,让我倚在床头。我从他手里接过粥,几乎是连气都没喘就灌到了肚子里,陈深见我喝完,很体贴地递上来一张纸巾。我接过擦了擦嘴,等心里这股劲缓了过来才轻声说:“陈老板你不用这样,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尽管说,这次我一分钱都不要,只求您等我把事情办完了把我当个屁给放了,行吗?” 陈深像是没听到我说的什么,端起碗进了厨房,水流声传了出来。 过了没一会儿,他又端了杯水过来,把几料药丸递到我面前说:“来,该吃药了。”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药塞到嘴里,接过陈深手里的水喝了一口,一仰脖药顺了下去。 既然他陈大老板想演情深深意浓浓的苦情戏,我这个跑龙套的当然得配合。他有哪次不是在要我做事情前都殷勤得让人受不了,一次比一次用的心思深,一次比一次做的表情真,一次比一次更让人难以招架。 我对他笑了笑:“谢谢。” 陈深没动,一时间,屋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等你病好了,还回来当我的助理。”陈深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嗯。” “一个月工资提到五千。” “谢谢陈老板。” “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要随时向我报告行踪。” “好。” 陈深抿紧了嘴唇,眼中冒出火来,直直地盯着我,想要在我身上烧出无数个洞,我却已不再看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假寐。陈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以为他会忍不住上来揍我一顿,却不曾想听到了震天的关门声,我缓缓睁开眼睛无声地笑了。 几乎是马上我颤微微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向外看,不一会儿就看到陈深疾走着出了小区的大门。我转身就向门的方向跑,刚想打开,却听到了徐寒的声音。 “又吵架了?”徐寒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我听到。 “不知道。”另外一个居然是唐时。我一下愣住。 “唐时,你没见陈深见到陆离吐血晕过去那表情,灰白灰白的,嘴唇都在抖,幸亏没什么大事,急火攻心调调就好了,要不然的话……”徐寒啧啧了两声。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唐时马上接口,“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腿都是软的,走两步跌三步。” “我哪有!”徐寒的声音一下拔高。 “嘘!别那么大声,吵着了他,小心陈深回来饶不了你!”唐时及时制止。 “我没有!”徐寒声音小了起来,仍想辩解,“我那是被陈深吓的,他那种表情我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都差点搭进去,我是怕他想不开。” “以后……” 我不能再听,再听下去,陈深随时都有可能再回来,到时候我想走就更难了。我慢慢轻手轻脚地离开门边,走着走着不由得笑了笑。我陆离又不是傻子,他们也不换换别的招术,故计重施只会让人更加厌恶。 我又走回到窗边,在心里丈量了一下窗户到地面的距离,犹豫了几秒钟,回到床边把床单揭下来,快速地结成绳,系到床棱上,一点点的往外拉,到了窗边往外看了看,我一咬牙抓紧床单站到窗棱上,脚蹬着墙壁慢慢往下滑。刚滑到一半,就听得屋里一声巨响,像是床松动撞击墙壁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床单一下往下坠了有一米,心想坏了,声音这么大,站在门外的徐寒和唐时一定能听到,我顾不得许多,一松手直落到地面,脚下一虚没站稳,坐在了地上,幸好离地面也没多远,摔得不算厉害。 “陆离!”我听到徐寒隐隐的喊声从上面传了出来,更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赶忙站起来,一瘸二拐的跑了。 刚跑出小区远远地就看见陈深提着什么东西正向这边走,我一急躲进了小区旁边的小卖铺里。小卖铺老板抬眼看了看我,我对他笑笑,他便又垂下头去看他的报纸。 “见到陆离没有?”我听到徐寒焦急的声音。 “陆离?他怎么了?”我听到陈深用更焦急的声音反问。 “怎么了!跑了!靠!”徐寒气急败坏地说。 “你们是怎么看的他!”陈深的声音一下冷了起来。 “谁能想到就他那身板,居然也敢从窗户上往下跳,也不怕摔死!” “他没受伤吧?”陈深紧张地问。 “看样子是没有,跑得比兔子都快,我和唐时追下来的时候他人已经没了。” “他还病着,一定跑不远,分头找。”陈深的声音冷静下来。 “要不要叫几个兄弟过来?”徐寒说。 “说你笨还不承认,等你把人叫过来,他人早跑了。”唐时接口。 “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这一个多月为了他净锻炼身体了。”徐寒抱怨说,随着四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把自己隐在小卖铺的门后,等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去,看了看没人,犹豫着他们是不是在唱空城计。这时小卖铺老板放下报纸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看了我一眼说:“他们不在,你还是赶紧走吧,这帮人在这儿守了有一个多月了,看样子不是那么好惹的,开的车都值几十万呢。“ 怪不得小武不让我回来,原来他早就知道陈深他们在这里。 我感激地看着这个已有白发的中年人说:“谢谢。” “快走吧,唉,他们这一来弄得我也天天跟着心惊胆战的,这帮人就不该来这里。”小老板小声嘀咕。 我不敢在这儿多做停留,离开了小卖铺直奔小武家。他给我找的这个地方离他住的地方只有两条街,我气喘吁吁地爬到五楼敲了半天门,才听到小武睡意矇眬的声音:“谁呀?” “我,陆离。” 脚步声急促响了起来,门开了。小武看我的样子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吓了一大跳,赶忙把我拉了进去。 “怎么了?” 我精神一放松,一下瘫软在地上,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刚从陈深哪儿逃出来。” 小武呆了呆:“他找到你了?” “嗯。” 小武在我面前蹲下沉默半天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逃!”我想都没想说出了这个字。 “逃?往哪儿逃?除非离开a市,不然的话不管你躲到哪儿总有一天会被他找到。” 我垂下头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小武说:“这样吧,我另外再给你找个地方,你先在哪儿住下,陈深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你,等我筹到钱你就马上走。” 我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我就整不明白了,他陈深到底想干什么!你该给他做的,不该给他做的都做了,怎么还不放过你?不会是闲得吧他!”说完小武又低声咒骂了几句。 ☆、第82章 小武带我到了一个普通居民小区,站在一家门前犹豫了半天才迟疑地敲了敲门。 “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武抿着嘴不说话,双拳握了起来,我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 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人,白白净净,文质彬彬,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那种。他看到小武后呆了呆,脸上马上出现了喜悦的神色。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快进来。” 热情地招呼我和小武在客厅里坐下,急忙又去倒茶,边倒边说:“真没想到你会到我这儿来,想通了?” “想通个屁!”我听到小武低声接道。 “什么?”那人回头,显然是没听到小武说的什么。 “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小武口气稍带些嚣张,我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不在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人看见我的动作稍微一愣便笑了说:“什么忙?” “帮我照顾他几天。”小武直言说。 那人看了看我,眼神沉了沉:“你和他什么关系?” “要你他妈的管!”小武毫无征兆地炸了毛,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往外走,“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走!” 我不好意思地朝那人笑笑,跟在小武后面。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那人用压抑的声音说:“要我照顾他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看到小武唇角露出一丝笑,转过身的时候这丝笑又马上消失了,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仰了仰头说:“有什么条件,说吧。” 那人又看了我一眼:“你每个星期都要来我这里一趟。” 小武一下瞪大了眼睛:“想都别想!老子没那闲功夫!” 那人抿了抿嘴看着小武说:“十天。” 小武的拳头收了又缩,缩了又收,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紧张,最后狠了狠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不会来你这里,你得去我哪儿。” 那人呆了一呆,显然没想到小武会反客为主,随即笑开了说:“反正上的是思想教育课,在哪儿都一样。” 呃!我有一种丈儿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看了看小武又看了看那人,疑惑地说:“你们不是……”客人与模特的关系? 小武又不耐烦起来,指着那人说:“程海成,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又指了指我,“陆离,我最好的朋友。”说到这里他眼睛一瞪,“我可告诉你,要是他在你这儿的几天少一两肉,我跟你没完。” 程海成温和地笑了笑,没有为小武的粗虏语气而生气,朝我点了点头。 “这个就是……”我惊讶地看了看程海成对小武说。 “没错,就他妈的是他,整天闲着没事管我和谁上床,靠!”小武腰一扭,“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程海成说,“哦,对了,现在陆离正生病,你给他找点药吃。” 程海成想再说什么,小武已经把门带上了走了,他长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我也礼貌地对他笑笑。 “你先住这里。”程海成指着两间卧室的其中一间对我说,“需要什么尽管对我说。” “嗯,谢谢。” “这是洗手间。” “……” “这是厨房。” 他又回到屋里拿出一个体温计递给我:“我看你脸那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接过体温计对他道了声谢。 五分钟过后,我把体温计拿出来看了看,38度,还行,不算烧,想来我在陈深哪儿的几天,王世凯肯定来过,有他在,我的病再重也不是病。 “你在躲什么人?”程海成随意地问。 “嗯。”我点了点头。 “能让小武那小子急成那样,你在他心里一定很重要。”程海成说话的语气里竟带着些酸味。 我不觉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喜欢他?” 程海成一愣,旋即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神色,笑了笑说:“他是我学生,我当然喜欢。”说完像是觉得没有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似的又加了句在我听来欲盖弥彰的话,“我喜欢我所有的学生,在我眼里没有比他们更好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堕落。” 我了解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猛不腾地来了一句:“他也喜欢你。” 这次程海成彻底傻了眼了,嘴张了半天都没合上。 我接着说:“他说你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老师。” 程海成尴尬中带着更多的喜悦:“是……是吗?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你也不是没对他说过你喜欢他吗?”我笑道。 程海成一呆不说话了。 在程海成这里住了有半个月的时间,在他的细心照料下,我的病逐渐好了起来,不过有时候还是咳,最厉害的一次咳了老半天咳出一口血来,幸亏当时程海成上班去了,不然的话,被他看见还不知道他会惊慌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他不一定是真的关心我,他留我在他家,给我做饭,帮我洗衣,陪我打吊瓶,再累也会在睡之前陪我聊上那么一会儿,怕的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心情不好,病情再加重,这些繁琐的事情做下来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多半是为了小武。小武中间来过一次,带给我一些换洗的衣服,还留下了点钱给程海成,起初程海成死活不收。小武双眼一瞪说你不收下我马上带他走,程海成这才收下。一时间真不知道他们谁是学生谁是老师。程海成一直送他到楼下好一会儿才回来,我看他连眉梢上都带上了喜色。 “他上学的时候就不听话,越让他做什么越不做什么。”头几天程海成还和我非常的客气,我和他本来就不熟,不过是因为我是小武的朋友,而他是小武的老师,小武就是我们之间的纽带,我和他聊或者是他和我聊的时候只能提小武。渐渐地我说得越来越少,程海成说得越来越多,说小武的不听话,那个时候班里的学生就数他长得最高,一罪站就直直地杵在那儿,梗着个脖子盯着他看,一看就能看一节课;说小武的倔强,班里一出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这个爱捣乱的,不管是不是他都是先抓到办公室数落一顿再说,他从不说自己委屈,却也会背着人偷偷地哭,说小武上课时的不认真,说小武写的检讨足有一三百来页的书那么厚,说每次家访之前小武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左右的奉承,而不知为什么每次他明知道他不会改却还是会心软下来在小武父母面前只说小武的好,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那次小武把他真的惹怒了,他一通电话打到小武家里,第二天小武来上课的时候就是鼻青脸肿的…… 小武的好,小武的坏,程海成都如数家珍,像是已经刻在了他脑子里,随口就能说上老半天。我每每都会静静地听着,从不打断。 “你看我又说多了,打扰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这也成程海成的结束语。 我总会说:“没事,我白天睡得够多的了,睡早了也也睡不着。” 我没再揭穿程海成的心事,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秘密,我也不例外。 ☆、第83章 这天,程海成提早回来疾走进我的卧室,进来第一句话就问我:“今天没人来敲门吧?” 我正坐在窗前看书,一愣说:“没有。我一直在,没人敲门。” “没有就好。”程海成明显松了口气。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晚上不是还有晚自习吗?” “哦,我回来看看,回来看看,这就回去。”程海成边说边又像来时一样匆匆走了。 我一沉思,站起来探出头去向外看,果不其然,楼下有两个身穿黑衣的人在转悠,见到有人经过就拿出一张照片一样大小的东西问,还四处乱看。不一会儿我看见程海成经过,他们照样拉住了他。程海成仔细看了看他们手里的东西,摇了摇头,说了些什么之后就很从容地走了。 我坐回到椅子上长叹了口气。 晚上和程海成一起回来的还有小武,见了我就说:“这里也不能待了,陈深已经派人来这边查了,今天晚上就得走。” 我点了点头:“我看见了,他们在楼下转悠到天黑才走。” “这个陈深,他到底想做什么!”小武跺了一下脚,“他这是想把你往死里逼呀。”停顿了一下,“你快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我站着没动,突然笑了说:“晚了。” “晚了?”小武一愣,“什么晚了?” 还没等我说完楼道里就传来了脚步声,来的应该不止一个人。小武脸色一变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这个猪脑子!光急着来这儿了,怎么就没想着多绕几圈。” “你们先去里面躲躲。”程海成镇定地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小武看了他一眼,拉住我的胳膊就往卧室走,关上门之后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当他听到敲门声时不由得脸色一变。小武把耳朵放在门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我站在他身后轻声问他:“小武,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小武不耐烦地回头看看我低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我看了一眼对面的灯火通明,继续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听你说你叫小武的时候,我心里对你感觉特别的亲切。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小武随口问,耳朵贴得更紧了。 敲门声越来越急,小武站直了身体,两个跨步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靠!早对他说住顶楼没什么好,他偏说风景不错。这下好了,这么高,跳下去不死也是个半身不遂!”。 我没接他的茬继续说:“因为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他也叫小无,不过不是你这个武,而是有无的无,名字是我给他起的,”说到这里我笑了笑,“那个时候他脸上总是没有什么表情,整天都冷冰冰的,像个木头人,我就背后给他起了这个小名,后来不知道怎么被他知道了,再遇到我的时候盯了我眼睛都不带眨的,吓得我赶紧跑了。” 这时程海成在外面和人说着什么,依稀是:“没有,我没见过这个人,你们一定是找错地方了。” 小武没理我,开始四处翻找什么东西。 我笑了笑:“后来越和你接触越觉得你这人不错,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心眼却不坏,几次都帮我挡那些过分的客人。” “你还有脸说!”小武这次看了我一眼,“有一次一个喜欢在人身上撒尿的客人想带你出去,给我拦住了问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脸,你他妈的对我说了什么?脸值多少?当然是想要钱,靠!” “哎!你们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程海成提高了声音说。 没听到来人说什么,听脚步声应该是已经进到了屋里。 我无声地笑了笑:“那个时候虽然辛苦,可不用担惊受怕,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 小武明显紧张起来,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手下翻找的动作越来越快,边翻边嘟哝着说:“怎么连个棍子都没有?” “那个时候也真是亏了你,我受伤的时候你跑上跑下的给我挂号买药上药的,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活不到今天。” “只能用这个了。”小武拿起屋里唯一的凳子掂量了掂量自言自语说,“一会儿他们要是真的闯起来,我先上,你瞅个机会就跑,知道吗?” “谢谢你,小武。有你这个朋友我陆离这一辈子知足了。”我长吸了口气说。 “靠!这个时候说这费话,你烦不烦!” “哎,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里面没人!真没人!”程海成语气里带上了惊慌,过了不到三秒钟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撞门声。 小武一下走到门侧的位置,身体贴着墙,双手提着凳子说:“他妈的,我看谁敢进来!进来一个开一个!” 我缓缓地走到窗户边深吸了口气,快入冬的天气晚上已经很凉了。 “小武,有时候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省心,你说是吗?”说完我身体朝前一探。 “陆离,你做什么!”小武大吼了起来,直直地朝我冲了过来,同时门被撞开,我看到徐寒带着人冲了进来。 我在小武即将抓住我衣角的那一刻翻身跳了下去。 “陆离!陆离!”小武整个身体都要探了出来,被程海成死死按住肩膀。几秒之后,小武凄惨的叫喊声戛然而止,人也消失在了窗边。 几乎同时和小武出现在窗边的徐寒伸出头,朝我挥了挥手大声笑道:“陆离,高空落地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哈哈……” 伴随着徐寒狂笑的声音而来的是一张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整张脸隐在阴影里,我看不清楚他什么表情,只听到他用没有感情的声音淡淡地说:“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我会犯第二次?” 我没有落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而是在一个足有两米厚的海棉垫子上弹了几弹安全落地,连块皮都没有擦伤。 ☆、第84章 我看着屋里唯一的窗户外安上了层防护栏苦笑不已,如果这是个牢笼,那我肯定就是那个被关在里面的鸟。 “别再逃,”陈深坐在他自己添置的沙发里对垂头站在他面前的我说,“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小武还有他的那个什么老师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我想起那天小武冲下楼来搂着我又哭又笑的样子点了点头。 “也别再想着自杀,你的命是我的!”陈深说这一句的时候声音加重了许多。 我继续点头。 陈深扔了一个东西在我身上,我忙接住,是一部手机。 “还当我的私人助理,随叫随到。” 我点点头。 陈深抿了抿嘴,一把拉我入怀,使劲揉着我的脸狠声说:“你就不会对我笑一笑?” 我不挣扎任他揉着,扯出一丝笑。 陈深停下揉我的脸叹了口气,把我拥在怀里:“上辈子欠你的,让你这辈子来气我。” 我还是不吭声。 “下次别这么玩了,知道吗?看你从窗户上跳下来,我的心都要跟着跳出来了。”陈深在我耳朵说着情话。 过了一小会儿。 “身体好些了吗?”把手放在我腰上搂住,让我靠在他身上轻声问。 我点点头。 “说话!” “嗯,全好了。” “明天我带你出医院再检查检查,顺便再买些米面回来,家里的马上要吃完了。” “嗯。” “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学会了好几道菜,都是你爱吃的,等明天晚上下班回来做了你尝尝。” “嗯,好。” “陆离……” 我等着他说完,等来的却是一声叹息。 “你也累了,洗洗睡吧。” “好。”我顺从地从他怀里站起来,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去了厨房。 窗台上仍放着两只牙刷,一只蓝色,一只浅绿。我拿起那只浅绿的挤上牙膏开始刷牙。 大约十分钟后,我洗漱完毕,不等陈深吩咐就脱光了衣服什么也不盖的仰面躺在床上。陈深仍坐在沙发里,我没看他,我看天花板。 又几分钟后陈深起身走到床边给我盖上被子:“夜里凉,别冻着了。” 陈深转身进了卫生间,从里面传来水流声,他在洗澡。 再等了十几分钟左右,陈深关了灯,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他应该用的凉水冲的澡,一身冷气地把我搂到怀里,头放在他胸口的位置说:“睡吧。” 我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任他搂着。不一会儿,陈深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我睁开眼睛盯着上方的黑暗睁眼到天亮。 “早。”陈深睁开眼睛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吻,温柔地笑着说。 “早。”我假装刚睡醒,缓缓睁开眼睛也笑了说。 陈深看着我仍是笑着,我乖顺地亲了他的唇角一下,他这才满意地起床准备去上班。 这是在我当陈深助理他不经我同意就留宿在我这里之后,陈深装疯之前我们每天要做的事。 我迅速地穿上衣服,脸也不洗就往外跑,刚跑了没几步就被陈深拎住。 “你去哪儿?”声音里竟有着毫不掩饰的惊慌。 我回头笑了说:“买早餐哪。” 这也是那个时候我每天起床之后必做的事。 他愣了一下,随即放开我笑了说:“四个包子,一碗小米粥,再加一个鸡蛋。” “好。” 等我回来他已经洗漱完毕,正对着镜子打领带,见我进来从镜子里看了看我。我把早餐放到桌子上走到他跟前,他把手放下,我把手放在他领带上一扣一卷地打着。 这也是那个时候我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刚一开始我的手还很笨拙,打半天也打不好,他就看我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自己在哪儿笑。现在我手法已经相当的熟练,没一分钟的功夫就把领带打好了,还不忘把早餐递到他手里。 “你吃了?”他看着手里只够一人份的早餐问。 “嗯。我吃好了上来的。”说完扭身去厨房开始洗漱,出来的时候陈深还是托着那份早餐在哪儿站着。 “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好心提醒。 “你没吃。”他定定地看着我说。 我一愣笑了说:“吃了,吃了两根油条加一碗豆腐脑,外加一个鸡蛋,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在经过早餐点老板哪儿的时候问问。” 他抿着嘴看着我迟疑地说:“真的?” 我好笑地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这个干什么?我不吃还让自己饿着呀,我傻不傻呀我。”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4节 陈深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才说:“不是我不信,我是怕你绝食。” 他这么一说我脸上的笑差点就挂不住,忙转了头假装找什么。 “以后早上就别去买早餐了,你多睡会儿,我做好了叫你。”陈深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猛地一回头,他露齿一笑,“我们一起吃。” 我身体僵直,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点了点头。 陈深如他昨天所说先带我去了王世凯那里,王世凯见了我眼睛一亮,疾步走上前来上下看了看我笑说:“这还是你头一次站着来这里。” 我笑了笑没说话。 王世凯派了个小护士带我去做全身检查,他则和陈深留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我随小护士一项项检查完后已经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回到王世凯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王世凯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对陈深笑了说:“检查完了,报告小护士拿着,她不让我看。” 王世凯点了点头:“嗯,报告放我这儿就行,有问题的话我会及时通知你。” 我展颜一笑:“谢谢王医生。” 王世凯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深。 陈深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走了。” “嗯。” 王世凯送我们到门口,对陈深说:“不要让他吃辛辣的食物,也别……做那个,他身体太虚。” 陈深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假装没听见王世凯说的什么,站在窗边向外看,正好看到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在草地蹒跚学步,他年轻的爸爸张开双臂紧跟在后面,生怕他跌倒。孩子刚走了没两步,一下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爸爸赶紧把他抱在怀里哄着什么,看着看着我不由得笑了。 “喜欢孩子?”陈深和我并肩站着,同样看着草地问我。 我收了笑默不作声。 晚上的时候陈深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殷勤地给我夹了一筷又一筷,还眼巴巴地看着我,直到我说:“嗯,很好吃。”他才一脸喜悦的吃上两口。 一个多小时后饭吃完,他去厨房刷碗,我随即进了卫生间,随手关上了门,把水管打开,头悬空在马桶上,刚把手放进嘴里就听到陈深慢悠悠的声音从隔壁响起。 “你要是敢吐一点,我就把今天的菜再做一遍,我们接着吃。” 操! 我气恼地把衣服一脱,扔出门外,正准备洗澡,又听见他说:“别忘了用热水,水太凉了容易感冒。” 操操! 快速地把自己洗了洗,刚一打开门就被他用浴巾抱在怀里,边擦我的头发边说:“以后洗澡别忘了带浴巾进去,出来的时候就不会冷。” 操操操! “哦,对了,以后不要随便进厨房,你又不会做饭,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就算是擦破点皮我也会很心疼的。”他停顿了一下,“小武会更疼。” 我站在那里任他怎么样,闭了闭眼睛,突然觉得心神疲惫,连在心里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要你听话,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永远不做傻事,我会一辈子对你好。”陈深把我搂在怀里许久,轻声对我说。 ☆、第85章 唐时和徐寒同时来。 徐寒刚一进屋就冲我打了个口哨,爽朗地笑说:“陆离,等有机会子我带你去玩蹦极,保证比从楼上跳下来好玩。”他明显是在讽刺我那天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的事。 我矜持一笑:“谢谢徐老板了,不过能不能和您一起去,那得看陈老板的意思。” “你想去?”陈深问我。 “陈老板让我去我就去。”我依然笑着回答,“我什么都听陈老板的。” “叫我深!”陈深脸沉了下来。 “深。” 陈深温柔地对我笑了笑。 徐寒一下傻了,走到我面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几遍,才用不太确定的口吻问:“这是陆离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又回头对陈深说,“陈深,你都对他做了什么,怎么几天不见他跟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变了?” 徐寒又看了看我说:“变安静了许多,好像比以前更听话。” “不好吗?” 徐寒嗫嚅着说:“好是好,可……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陈深走到我面前挑起我下巴,笑问:“少了什么?” “要是以前我刚一进门那样说他,他一定会炸起毛刺我,可刚才他居然他妈的对我说谢谢。还有,以前不管你在不在,他眼睛看人的时候都是一勾一勾的灵动得很,可你看现在,不仅眼睛直直的,连脸色都死沉死沉的,整个人都没了生气,就跟个木偶似的。” 陈深不理他,对我一笑,落下一个轻吻: “晚上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似水。 “我想先吃你。” “好啊。”我毫不犹豫地点头,说着就要脱衣服,被陈深握住了手制止。 陈深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会离开我吗,陆离?” 我平静地说:“不会。” “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 陈深唇角带着笑,看向徐寒说:“你看,多好,乖顺,听话,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他就不见了。” 徐寒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气呼呼地说:“好个屁!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情形很熟悉吗?就像七年前……” “徐寒!你别在这儿胡说!我看陆离这样也挺好的。”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唐时突然出声打断徐寒,担心地看了看陈深。陈深像没听见一样仍是温柔地看着我。 “好!好!”徐寒的声音听起来更生气,“等哪一天他再把陆离逼得自杀了,那才叫好呢!” 他话刚说完,只见陈深脚下一动,腰一扭,我连他是怎么动的都没看清,他的拳头已经狠狠地击在了徐寒的脸上。徐寒一个没防备被他打倒在地,又马上从地上站起来,什么也不说开始还击,被陈深一一躲过。反应过来的唐时上前抱住了徐寒再次挥出去的胳膊:“你疯了!快住手!住手!” 徐寒根本就不听唐时的,一下把他推到一边,又要挥拳,又被唐时抱住。 “徐寒,你冷静点!冷静点!他不是他!不是他!” 徐寒好像晴天里打了个霹雳把他惊到了一般,一下停止了动作,好半天都没动一下。唐时松口气的同时松开了手。徐寒的握拳的手慢慢松开,缓缓地蹲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火的手轻轻颤抖着,好不容易点着了,一口吸下去火光迅速向上燃。 陈深始终冷着张脸,见徐寒不动他也不动。 唐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沉默下来。 屋里顿时一片死寂。 我默默地看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在我面前上演的那一幕不过是我坐在电影院里看的某一部电影的一个片段,隔着一层屏幕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再加导演的功力不够和我曾看过此类影片,再见类似的画面已在心理上有了准备,这次的场面虽比以前看的那个激烈了点,可还是没有引起我内心的丝毫波澜一样。 “刚才是我冲动了。”一根烟抽完徐寒站起来说。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紧道歉。”唐时急忙接口。 “我没错!”徐寒脖子一梗,“我只是冲动了,你看他把陆离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不知怎么的,我听到徐寒后面这句话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笑了起来,笑得一发不可收拾,笑得弯下了腰。 三人同时看向我,我笑得越发嚣张。 陈深皱了皱眉头。 徐寒指着我对着陈深一连串的说:“看看,看看,我说不对劲吧。刚还跟个木偶似的连笑都是假的,这才一会儿功夫又高兴得跟个疯子似的。再这么下去,好人也得被你逼疯了!” “徐寒!”唐时又一喝。这次徐寒住了口,放下手悻悻地看了看陈深。 陈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和徐寒计较,而是看向我。此时我已经笑得蹲在了地上,他走过来把我扶起来:“别在地上坐,凉。” “去你妈的!”我收了笑咬着牙骂的同时伸手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又顺势使劲推了他一把。陈深可能打死也没想到我敢打他推他,一个没防备竟被我推出去好几步,脸上几乎是马上出现了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我恨恨地瞪着他,死死地盯着他,等着他生气,等着他发火,等着他撕毁他虚情假意的面具,上来暴打我一顿,最好把我打死,好早去投胎。 徐寒一看事情不对头竟挡在了我面前,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跳动,时刻准备着替我挡下陈深雷霆般的震怒。可等了半天陈深都没有动作,只是越过徐寒看向我,眼睛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越是这样,徐寒的肌肉绷得越是紧,连唐时都紧张了起来,悄声走到陈深旁边,朝徐寒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带我走,陈深如果出手的话由他拦着。 还没等徐寒有动作,我却在唐时给徐寒使眼色的下一秒伸出双手环上徐寒的腰上,脸上同时带上了勾人的媚笑,眼睛看着陈深伸出舌头舔徐寒的耳垂。徐寒身体猛地一僵,脊背一下绷直,因为太过吃惊一时忘了动作,任我在他耳垂上下□□了一圈。 唐时更是瞪大了眼睛,显然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敢当着陈深的面勾引陈深的发小好兄弟,等他反应过来急忙向陈深解释:“陈深,你别误会,徐寒他不是……” 徐寒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把我的手往外一甩,向旁边一跳,脸涨得通红,指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来:“你……你……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住了口,神色各异。 小小的房间里站着四个大男人,本就拥挤,这又齐齐一沉默,气压就下来了,更何况其中一个还随便一跺脚,整个a城就得抖三抖的人物。可就是这个人从我出手扇他耳光到我挑逗徐寒,徐寒跳脚闪开为止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我,没有表情,没有动作,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他连呼吸都丧失了。也是这个人却在我垂手平静地看着他,随时迎接他暴风骤雨般的盛怒时,突然就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丢了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又被他重新寻回一样真心地笑了。 他走上前来把我拥入怀中,长舒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一直忍着没发。这些天我吃不好睡不着的就怕你忍得越久对身体越不好,还好,还好,发出来就好。” 他娘的! 已经被整个场面搞糊涂的徐寒被唐时拖出去的时候还一直喊:“哎!哎!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这是?”等门被关上,外面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唐时好像对他说了什么,他转而用恍然大误的声音又喊,“我靠!又被你小子给耍了,你等着!哎,唐时你别拉我,还有事情没给陈深说呢,别拉我呀你……” ☆、第86章 我推开陈深,整理了整理衣服,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才笑得太厉害了,口渴。 “别闹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陈深从身后拥住我轻声说,我一口水没等咽下去就喷了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他自始至终连个解释都没有给我,居然让我和他好好过日子。真是可笑。 “你爱沈思吗,陈深?”我回头笑问。 陈深犹豫都没犹豫地说:“爱。” “那你爱我吗?” 陈深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也没回答。 我离开他的怀抱,悠然自得地唱着小曲打开门走了出去,这次他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我去夜色找小武。他一脸紧张地把我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急忙问:“你怎么自己来了?陈深呢?”说到这里他脸色一变,“你偷跑出来的?”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他放我出来的。” 小武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拉着我就往大马路上走,边走边说:“先找个地方躲躲,再被他找到了,命真的要没了。” 我好笑地定住脚步:“他知道我出来,真的。” 小武疑惑地回头:“怎么可能?你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要不是他让我出来的,我能来夜色?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小武一听我说得非常有道理,松开了拉我胳膊的手,说:“陆离,我劝你还是不要待在陈深身边了,他那人跟六月的天似的,太阴晴不定,指不定哪天不高兴又把你给害了。” “你知道的,我做不了主。” 小武长叹一声,坐在马路牙子上开始抽烟。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下个月就不在夜色干了。” “为什么?”我在他身边坐下也掏出一颗烟点上。 “烦了,想找个人定下来,好好过。” “有人了?” “嗯。” “程海成?” 小武转过脸来笑了起来:“猜就瞒不过你。嗯,就是他,没办法,对我死缠烂打了很长时间了,不跟着他都不行,我也怕错过了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对我好的。” 我故意苦了一张脸把他的手拉到我胸前幽怨地说:“小武,我对你不好吗?你怎么不跟了我?我都喜欢你很长时间了。” 小武一下把手抽出来笑骂:“滚!”吸了口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到程海成那里找我。” “那会不会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们已经分手了?”我再次恶作剧地说。 “靠!”小武推了我一把,“有这么咒自己兄弟的吗!”他又抽了口烟,“不过他要是真敢和我分手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看他还敢不敢辜负了老子的一片真心。” 我呵呵笑了起来歪着头学着韩剧里的女主角的声音捏着嗓子说:“那你一定要幸福哦。” 小武打了个哆嗦,笑开了:“还没对他说,先去他家里住着,这事得等他主动开口。” 我愕然,说了老半天原来先说的后续,这铺垫还没开始啊。 小武白了我一眼:“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是为了自保。” “自保?” “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无论是弯的还是直的,这个道理都一样。”他停顿了一下,“谁先说爱他妈的就输了,能一辈子当然最好,谁爱谁多一点都无所谓,怕就怕两人过到一半,先说爱的那个人肯定会比没先说的那个付出得多,也伤心得多,我才不要呢!即使喜欢他,我也不会先说,打死我都不说。”最后一句小武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加重了语气。 过了一会儿。 “哎,陆离,你怎么呆住了?是不是觉得我说得特有道理,在心里正崇拜着我呢。” 我回过神来,点了点他的头说:“你这小屁孩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歪理,要按你这么说,如果两人都知道谁先说爱谁就输的话,岂不是谁都不会说?到时候恐怕是不能在一起了。” 小武翻了我个白眼说:“暧昧,暧昧懂不懂?” “不懂。”我声音一下低沉下来,“我只知道要想得到对方的真心,你就必需拿自己的真心去换。” 小武一愣沉默下来。 我不期望他能马上明白,毕竟他还小,没有那么多的人生经历,让他自己以后慢慢去实践,去体会反而更好。 又坐了一会儿,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说:“该回去了。” “去哪儿?” “你说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陈深哪儿,我可不想他再派人把我给抓回去。” 小武闷闷地坐着不动,低下了头说:“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你就不会被他抓住。” 我重新又坐下揽住他的肩膀安慰:“这怎么能怪你呢?他找到我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幸亏没连累到你和程海成,不然的话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程海成说你是为了我才留在那里的。他还说陈深之所以没有找我麻烦肯定是你求的情,他说你跟着陈深肯定不会开心,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从你眼睛里就能看得出来,他说你看陈深的眼睛里除了害怕恐惧还有恨之外没别的,能让你留在一个你恨的人身边的原因肯定是因为那个人用什么威胁了你,程海成说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我就是那个陈深拿来威胁你的人。”说着说着小武就哭了,“你怎么这么傻,我和你什么关系,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从认识第一天开始就是这样,无论我说多难听的话你从来不生气,有客人为难我的时候你第一个站出来给我解围,你为了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那个变态□□……陆离,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小武爬在我肩头痛哭起来。 我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等他情绪稳定了才开口:“小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武抬起头来看着我。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城堡里住着一位王子,他记事开始就是一个人玩,虽然人人都怕他,人人都尊敬他,他却一点都不开心,脾气越来越不好。这天小王子七岁生日那天,父王送给了他四个小待从,说是让他们陪他玩,等他们长大了还要做他的待卫保护他。小王子听了之后很开心。就这么过了有三四月的时间,小王子发现其中一个小待从总是冷冷地看着他,也不陪他说话,更不陪他玩,可能是因为年龄小的原故,站在高他一个头的待从面前他总发不出脾气,总觉得害怕,小王子也对国王撒过娇,说不喜欢这个待从,想国王把他从小王子身边赶走。国王没同意,反而说小王子被他惯坏了,一点不能容人,还罚他一个星期待在房里不能出来。小王子气急了,趁看守的人不备偷溜了出去。他怕被国王派来的人抓到,便拼命的跑,却在经过一片小树木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和两个男人的争吵声。他很好奇地便走了过去,见到一个孩子被放在了地上,以为这两个人是孩子的亲人也没在意。反正他也没事做,觉得听人吵架还挺有意思,就蹲在一棵树后面没动,听着听着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原来这两个人不是这孩子的什么亲人,恰恰相反,这两个人是趁孩子父母没留意,把孩子偷了出来的人贩子,小王子虽然不太明白他们讲的什么,但他知道他们是想把孩子卖掉,正为到时候如何分钱而争吵,小王子便起了恻隐之心。他们吵得很激烈,小王子一步步走过去,呼吸都不敢大声,等他走近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地上的孩子就拼命的跑。” 讲到这里我停了下来。 ☆、第87章 小武也不哭了,急不可待地问我:“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小王子把孩子还了回去。” 小武愣了一下说:“怎么可能!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两个大人?” “他当然跑不过,不但没跑过,还被那两个人抓了起来,说是和那个小孩子一起卖到山里去。” “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敲了他的头一下说:“真是笨!这还用问,当然是被人救出去的了,还有那个孩子也是。” “哦哦。”小武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怎么忘了他是个王子,城堡里的人一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马上派人找。那那个孩子呢?被王子救了的那个孩子。” “当然是送回去了,孩子家离城堡不算十分的远,一个小时的车就能到。当孩子的父母一发现孩子没了就马上开始找,还到处贴孩子的照片,照片下面就是他家的地址,孩子就是按那个地址送回去的。” “后来呢?后来呢?”小武追问,“孩子父母知道是小王子救了他家的宝宝吗?那宝宝最后是不是也成了小王子的待卫?” “你童话看多了吧?”我白了他一眼,“孩子当然没进城堡,城堡有什么好的,国王的那些武将们整天喊打喊杀的不说,还没有自由,这不让去哪不让去的,说外面有野兽,很危险。他呀,非常健康的长大了,进了城里最有名的高中。” “高中?”小武皱了皱眉头,“不应该是大学吗?大学毕业之后最好娶一个漂亮的老婆,一般都是这样的,这样才算是圆满嘛。” 我轻蔑地说:“那孩子高中的时候不学好,和老师对着干,大学没考上不说,也不去复读,刚毕业就学人家在外面混,混着混着不知怎么就混成了模特,成了模特就好好做呗,还整天假清高摆架子,嫌这个客人不好,那个客人不好的,没挣钱不说还把自己爸妈气得要死,一怒之下和他断绝了关系。他表面上跟个没事人似的充坚强,背后偷着哭了好几次,一个月下来生意没做成不说,自己先廋了好几斤,还得靠王子暗中接济。” 小武愣了半天才听出其中味道,呲牙裂嘴地掐住我的脖子哇哇大叫起来:“靠!原来你是在说我,嘴那么损,看我不掐死你!”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装腔作势了半天松开手自己也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还真别说我小时候还真被人贩子拐走过,不过后来又被人送了回来。我妈当时就哭了,非得给人家磕头,人家当然不肯。我妈说要我认救我那人做干爹,人家没同意,说是举手之劳让她不用放在心上。我妈又问人家住哪里,那人死活都不说,我妈没办法只好使劲往那人手里塞钱,那人也不要,最后那人被我妈神神叨叨的整得不耐烦了找了个借口走了。我妈说她打听了很多年都没打听出来送我回来那个人是谁,她说可能是个外乡人,正好经过把我给救了,还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到救我那人报报恩,教育我说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这些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里都听出茧子来了。” 小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之后突然问我:“哎,那个小王子最后怎么样子?” 我一时被他问住,疑惑地反问他:“什么怎么样子?” “你这编故事也得编完整点吧,被救那小孩都有结局了,小王子的也应该有吧。” “说了是编的,你还信?”我好笑地看着他,小武看着我不说话,“好吧,好吧。让我想想啊。”我想了一会儿,“啊,想到了。小王子啊每隔几个月就会偷偷跑出去看看被他救的那个小孩子怎么样了,”说到这里我朝小武挤了挤眼,那意思是说怎么样我对你还不错吧,有个王子惦记着你,小武笑了笑,“他第一次去的时候,远远地看着孩子妈妈把孩子抱出来玩,本来想着去逗逗他,可孩子他妈妈因为孩子被偷过一次,怕了,把孩子看得紧紧的,小王子不敢过去。再过了几个月,他再去的时候把他高兴坏了,因为他发现小孩子居然会颤巍巍的走路了。他回去一高兴就把这件事对老国王给他的那四个待从说他去看那孩子了,真可爱,高兴完了才发现老国王正坐在他的宝座上等他,一脸的威严。他乖乖地走到老国王面前跪下,并保证再也不敢私自出去了。这次老国王没罚他,而是把他抱在怀里叹了口气说,孩子啊,不是我不让你出去,而是因为你还太小,太弱,没有一点自保能力,万一哪一天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说这些的时候老国王语气非常沉痛,小王子一下就哭了,他以为国王不爱他所以才派四个小待从陪他,而国王自己则四五天,甚至半个月都不来看他一次,更别说像个普通父亲一样抱他在怀里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再偷偷跑出去,一定会好好练功。”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不过,他是个小孩子心性,从哪儿以后脾气虽然收敛了许多,可还是喜欢偷偷溜出去玩,也没怎么好好练功,把老国王气得不轻。” “那他有没有再去看过那个孩子?”小武轻声问。 “看过。”我闭了闭眼睛,“在他十九岁那年,国王生了重病,神志不清。小王子被想□□的大臣威胁说如果他不听话就会杀了国王,小王子没办法只好顺从,忍受各种□□,到最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这才发现他被关的地方竟然就在古堡的下面。他先去找他的父亲,人还没到就被发现,此时他才意识到古堡已经易主,老国王也已经去世了很多天,老国王原来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被供奉的照片。这里再无他容身之地,他不敢放放声大哭,更不敢多做停留,仗着从小在古堡长大,熟悉古堡的一切一次次躲过了想要抓他的那些人,成功逃到了外面。当时天很黑,路都看不清,他却管不了那么多,跌跌撞撞跑出去很远才突然意识到不知道该往那里去。他从小在古堡长大,那里就是他的家,他当然不指望平时那些个狐朋狗友会帮他,更不指望他的四个待卫救他——他们其中一个人就是夺了他王位的那个,其余的三个他不敢再相信。就在他走投无路之迹突然想起曾经救过的那个孩子,便跌跌撞撞的赶到那里希望他们能收留他一晚,那怕是给他一顿饭吃也行——他因为绝食已经有两天没吃饭,要不是这样看守他的那些人也不会放松了警惕——走到才发现那家人已经搬走了。” “当时他一定很绝望。”小武轻声接到。 “也谈不上绝望,他没有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小武问:“后来呢?” “后来?”我重新睁开眼睛喃喃地说,“后来他又被抓了回去,这次新国王对他非常的好,除了不让他出去之外什么都依他,他却恨他入骨,几次想刺杀他都没能成功,他开始悔恨没有听老国王的话好好练功。既然杀不了仇人他就想自杀,仇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派了很多人日夜看守,他就是想自杀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他开始绝望,开始整天整天的不说话,像个木偶一样仇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时间一长仇人以为他已经想通,慢慢放松了对他管制,直到某一天他对仇人说想去看海,仇人答应了。走到了地方小王子抓住了机会,先是在自己心脏上开了一枪,然后就掉进了海里。” “陆离,你哭了。”小武把手放在我脸上帮我擦去泪轻声说。 “是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温湿一片,勉强一笑自嘲地说:“编得太投入了,连我自己都信了。” 小武没笑,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紧紧地搂住我,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压抑的哭声。 我轻声叹了口气强笑了说:“我刚骗你的,真正的结局是这样的。小王子啊,他长大后遇到一位美丽的公主,这位公主温柔娴熟,小王子很喜欢,老国王也同意了这门婚事,定好了日子就和公主成了眷属,从此以后他们就过上了美好的生活,还生了一堆的小小王子。” 小武没有被我逗笑,反而哭得更厉害,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哽咽着坐直了身体看着我说:“陆离,你能不能帮我告诉告诉小王子让他别回来报仇了,篡位的人势力比他离开的时候不知强了多少倍,他斗不过他的,你让他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心里一惊,沉默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有些事情虽已不关爱恨情仇,但仍需不死不休方能解脱。 “他也想你能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不然的话他当初岂不是白救你了?他为了救你可差点被那两个人贩子踢断了一只胳膊呢。”我最终如此说。 ☆、第88章 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左右,屋里很黑,我没有开灯,凭着感觉摸到了床边,脱下衣服就躺了进去。刚一躺下就被陈深搂在了怀里,他不满地说:“身上怎么这么冰?” 我没有说话,任他搂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说:“你走后我仔细想了想你问我的问题。我想我是爱的。”他怕我不懂他说的什么,又加了句,“我是爱你的。” “嗯,我知道。”我用无所谓的腔调接口说。 “你不信?” “信。”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用带着愉悦的语气说:“我还以为你走了不会再回来。我很高兴,陆离,真的。”说着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我没等他的唇离开就又贴了上去。 他有几秒的时间没动,几秒之后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 我把嘴张开让他的舌头进来,他趁势而入在我的口中勾住我的舌与他的纠缠,啧啧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从我的口中逸出。 “陈深。”我从两唇想接的缝隙中他的名字。 “嗯,我在。”他的唇稍离我片刻清晰地回应。 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唇再次贴上他的唇。他的双手开始在我身上游离,经过之外引来阵阵轻颤。他的唇也离开我的开始往下吻去,吻到脖颈处咬了一口。 “啊……”我轻叫出去。他低笑,然后继续向下游离,在胸前两点处停住,一手在一个上来回打着圈,舌头轻捻按压着另外一个。 “嗯啊……”我忍不住呻咽出声。 他又一路向下滑去,在我肚脐上吻了几下,手也开始伸向下面,就在他手包裹住我那活儿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住,单手稍稍撑起了身体在我的腰部上空悬了起来。 我眯着眼睛看他,他那里已经挺立如柱,正抵着我的那活儿,斗志昂扬。而我的却没有动静,软叭叭地伏在那里,无精打采。 陈深看了我一会儿,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更显幽深,他从我身上翻下来背对着我说:“睡吧。”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床开始微微颤动,被子里进来几丝凉气,不一会儿就觉出他身体绷直,紧接着听到他一声压抑的闷吭声,之后是他伸手摸索卫生纸小心翼翼撕下的声音,同时空气里多了一丝檀香味。又等了好一会儿陈深才慢慢地转过身,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头搁在我的颈窝处沉沉睡去,呼吸平稳而安心。 陈深,你这些又是做给谁看?我睁开眼睛无声冷笑,你陈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难道我陆离就会吗?你这么做给我看,还是为了你的那个宝贝沈思吧。如果不是今天小武告诉我他无意中听到成哥和徐寒的谈话,徐寒让成哥最近多留意,因为离开a城不过半年的石伦又偷偷潜回来了,虽然还没找到他的藏身之所,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他回来肯定会找沈思。沈思一直是他和陈深都不能丢弃的人。 都说温柔是把刀,陈深的尤甚,我已经被这把刀割了一次,当然不会那么傻的再被他割上一次。 只是陈深,你这次亮出这把比上一次更加锋利的刀是想要我怎么去做? “无论他让你去做什么,你都不能答应他,知道吗?”临走之前小武红着眼警告我。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我这样回答他。 “你就是个傻子,还是天底下最傻的!”小武恨声说。 “你别用这个表情对我说话哦,”我故作轻佻,“那样的话会让我以为你是爱上我了。” “呸!就你?送给我我都不要!” 我哈哈大笑。 我把头靠在陈深的头上,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依然是从前的样子,他说早,我说早,然后给他一个吻。但我们都知道要想真的回到从前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可能是我的主动回归让陈深明白我不会再离开,他倒是很放心的自己去了公司,让我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在。 他走了没有二个小时,有人敲门。我正看着窗户外面的某个地方出神,等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不知道这声音是刚响起,还是已经响了不短的时间。敲门声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和外面从马路上传来的喧闹声相比,一个不留神就会听不到。 我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送外卖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低沉。 我把门打开外面是一个微低着头,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穿一件带黑色外套,里面是同样黑色的卫衣,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帅气非常。不过可惜的是帽子的帽沿盖住了他大半个脸部,我看不到他的长相。他手里提着一个四方的盒子,像是装披萨用的。 “你送错地方了,我没有叫外卖。”我说。 来人也不说话,缓缓地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笑了说:“陆离。” 我大吃了一惊,眼前这人正是潜回来的石伦,他居然敢大白天的跑到这里来,他就不怕陈深来个瓮中捉鳖? 他趁我吃惊的一刹那把我推到屋里,自己推门进来,顺手又把门关上反锁住。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后又在我身上逡巡了好几圈,我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胃就开始收缩,不知道他来这里是想把我怎么样。 “廋了。”他皱起了眉头说。我愕然,实在是没想到石伦和陈深见时的第一句居然分毫不差。 “他怎么养的你?能把你养成这样!脸白得跟个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他继续说。 我抿着嘴不说话。 石伦也没逼我,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我手上,自顾自走到床边在上面一躺:“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在你家门外蹲了三四天,今天好不容易才瞅到的机会。” 我的理智告诉我,在当前的形式下来说我最好还是遵从他方为上策,便转身进了厨房。 “别想趁这个机会给陈深或者唐时打电话,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保证会在他们赶过来之前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从外面传来石伦的声音,我冷声一笑,心想我倒是想,可惜此时手里没有手机,手机在床上。 我把水递到他手上,他喝了三四口又递还给我,伸了伸懒腰:“还是床上舒服。”看了我一眼,“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说几句话就走。” 我不吭声,只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石伦一笑:“你不信?” “……” “我再怎么不可信也比陈深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强吧?”石伦冷笑,“要是你跟了我,我才不会利用你去对付他!虽然我可能不见得多喜欢你,可如果你对我像对他一样,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帮你顶着。” “所以他现在是a城的老大。”这次我平静地开口。 石伦愣住,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得对,我他妈的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妈的心太软了!那小子从小心就是黑的!” “和他比起来,确实是。”我的语气依然平静。 石伦一下笑了:“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的心也够狠,只不过没陈深狠了?”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你来找我想把我怎么样?” 石伦坐直身体微微仰视着我:“你觉得呢?” 我摇了摇头。 “我他妈的长这么大还没栽过这么大跟头!”石伦恨声说,“我当时以为你在陈深心里的地位一定不低,而他我太了解了,喜欢起一个人来,那是能玩命的,根本就没想到他会作戏作那么长时间,更没想到他居然会拿毒品来害我。沈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开赌场□□和别的老大抢地盘什么都干,就是严令黑龙不能碰那玩意,谁要是碰了二话不说直接就是废掉一条胳膊!” 我不说话,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哎,你是怎么出来的?你身上那些可够最低判上个三四年的。” “说是证据不足。” 石伦一愣哈哈大笑起来:“看来陈深还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按他原来的性子,你非得死在监狱里不可。” “看来你在他心里还是跟别的人不一样。”石伦继续说。“不仅把你从监狱里又弄了出来,还搬来和你一起住,我在外面守着的那几天,他几乎和你寸步不离,我根本就没机会进来。他今天一个人出去的时候,我还真不敢相信,我怕是他已经知道我就在这儿附近,故意引我出来。等了足足两个小时都没发现异常,才决定冒险。”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你还不知道吧,这附近全都是他的人,我能进来还真不容易。”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费话?你就不怕陈深突然回来,或者是那些负责保护我的人发现什么?” 石伦一愣,微垂下头过了一小会儿才自嘲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回到a市之后,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不是沈思,也不是想找陈深报仇,竟是想过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他仰起头看我,“陆离,你可能不知道,你给我的感觉就和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一样,让我忍不住就想亲近。” “沈思?”我猜道。 石伦点了点头:“对,沈思。”他停顿了一下又加了句,“不过不是这个沈思。你可能还不知道真正的沈思已经在九年前死了,这个不过是和他长得最像的一个人——就像是你长得和现在的沈思一样,都是替身。” 我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哦,现在这个沈思是陈深找来的,也像他把你找来一样,我他妈的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从哪儿找这么多长得和他像的人!有意思么!人都死了才想起来对他好,早他妈的干嘛去了!” “你是说……是陈深找来找来的长得像沈思的人来代替死去的那个?”我合拢嘴巴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石伦冷笑一声,“这个你得去问他!当初可是他把沈思逼死的!沈思刚死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和沈思长得像的人就这么宠了六年!沈思如果泉下有知,化成厉鬼也会回来找他报仇!”说到这里他神色莫名地看了我一眼,“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更像他,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他先是中了枪后又从悬涯上摔了下去,我还真以为他又回来了。” ☆、第89章 石伦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我看了看正在他腰处的手机问:“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那个人哪,骄傲得就像只孔雀,性子也比一般人要冷些,但在我,唐时和徐寒面前却很活泼,尤其是对徐寒,他时不时的就会拿他开玩笑,每次都会把徐寒气得哇哇叫,却又不敢把他怎么样,他呢,也有的是办法,每次气完徐寒之后简单两三句话又把徐寒哄得团团转,下次的时候再接着气他。”说到这里石伦笑了笑,“奇怪的是他平时胆子也不小,可就是见了陈深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要么见了就躲得远远的,要么就在他面前把脖子仰得老高,从眼角里看陈深,傲慢得很,跟变了个人似的。” 石伦仍然没看我,我朝门的方向小小地挪动了一下脚步。 “后来呢?他和陈深怎么样了?”我继续引他说话,在心里估量着如果我趁他不注意转身就跑的话,会有多大把握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打开门逃掉。 “后来陈深觉察到了沈思对他和对我们的不同,渐渐地也不在沈思面前出现了,我当时也没在意,想着如果我是陈深,明知道沈思不喜欢我,我也会这么做,可我没想到几年之后陈深会把沈思关压起来,而当时我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只是知道沈思突然间失踪了,派出去四处打探的人都回来没查到关于沈思的任何消息。沈老爷子那个时候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清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帮会里的人没敢告诉他沈思不见了的事,就怕他知道了撑不住。沈老爷子清醒的时候就找沈思,我们骗他说沈思在外面玩,沈老爷子听了之后也不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对沈思很失望。在他临终的时候我正把a城翻个底朝天,却还是没能在沈老爷子去世之前把沈思找到。等我回来才发现陈深成了新任大哥,说是沈老爷子临终前的吩咐。当时我就怒了,骂他忘恩负义,说沈老爷子把他养大,现在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他居然趁沈思不在的时候夺沈思的位,说他对不起沈老爷子的养育之恩。令我没想到的是连平时和沈思关系很好的唐时和徐寒也站在陈深一边,知道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一气之下带着自己的兄弟离开了黑龙,自立门户。” “那之后你有没有再找过他?”我轻声问。问话间又朝门的方向挪动了两小步。 “找过,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再之后陈深突然有一天派人来告诉我说让我不用再找沈思了,他现在正和他在一起,沈思跟了他。我当时就震惊了,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沈思是喜欢女人的——我们都长大了,沈老爷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他希望沈思能早点结婚,就帮沈思物色了个不错的女孩子,沈思也同意和这女孩交往,整天和她在一起,感情很好,经常出双入对的出去玩。沈老爷子很高兴,私下里告诉我们说他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那个时候沈老爷子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沈思失踪后,女孩来找过他,几次都被挡了回去,之后就再没来过——这才过去不到半年时间,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喜欢男人了,而且对方还是陈深!直觉告诉我沈思一定是被胁迫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笑了笑,“其实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除了感觉沈思不是自愿的之外,心里还隐隐的有些高兴。我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当然不喜欢他和个女人结婚。如果陈深派人告诉我的那些是真的,也就是说沈思有可能其实是喜欢男人的,对我来说可算是一个好消息。 “我迫不急待地想要见到沈思,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陈深肯定不会同意,想见他的话得另外想办法。谁知还没等我把想出的计划付诸实施沈思就主动出现了,并说出了一些让我感到震惊的话——陈深专门派人把我叫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他说让陈深当大哥是沈老爷子的意思,更是他自己的意思,他说他根本就不是当大哥的料。我当然不信他这些,想私下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可整个晚上陈深都不离他左右,我根本就没机会接近他。” 石伦像是陷在了往事里,说话时的表情越来越投入,不用我接他自顾自地就说了下去。我却还是不敢大意,还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门的方向挪。 “之后我又见了沈思几次,发现他一次比一次更憔悴,虽仍是笑着,却已经没了以前的那种生机,像个木偶似的看着很机械,我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以为是陈深对他不好。之前我也派人打听过,回来的人说沈思根本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这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沈思是被陈深胁迫。之后几次想救他出来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使陈深那边更加戒备。再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路上看到了陈深的车,鬼使神差的就跟了过去,怕陈深发现不敢跟得太紧。他的车在一个悬涯前停了下来,我把车藏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也跟着下了车,慢慢靠近他们所在的地方。我看到陈深扶着沈思正在向悬涯上爬,后面跟着唐时徐寒和几个保镖。当时正值冬天,沈思围了个红色的围巾,他好像知道我在后面跟着似的,回头朝我所在的方向一笑,远远看去漂亮极了。他们登上了悬涯,陈深和沈思并肩站在上面看前面的海,唐时他们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我慢慢靠近,在距离他们只有十米远的时候陈深突然回头,我当时一愣,听到他说:‘石伦,你看我和沈思是不是很般配?’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跟在后面,我说呢就算是他带的这些个保镖不中用,但唐时和徐寒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别说让我靠近十米了,就算是我在五十米开外,即使他们没看到人,也会警觉起来。他就是想让我瞧瞧他和沈思在一起的样子,还没等我反唇相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沈思突然离开了陈深的怀抱,迅速向悬涯边上退去,同时手里多出来一把枪。陈深一摸腰,脸色马上就变了。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喊了一声沈思的名字。话音刚落,陈深就回头恶狠狠地说:‘他是我的。’ “我不理他,急走几步也想靠近沈思却被陈深的四个保镖团团围住,我边和他们周旋边往沈思那边靠,一心二用,结果被他们其中一个钻了空子,扫倒在地,其余三个一拥而上把我按在了地上不能动弹,我把头转过来看沈思所在的方向,他已经不再往后退,而是看了看地上的我,又看了看陈深他们轻笑了说:‘真想不到我临死的时候你们都在。’他话刚说完我的心一跳,还没等我喊出声听到陈深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沈思乖,把枪给我。’沈思还是笑着,看了看手里的枪说:‘这是我送你的那把,想不到你一直放在身上,要不是石伦来了分了你的注意力,我还真没把握能把它再取回来。’说着就把枪上了膛,又笑了说:‘现在真后悔当初没听爸的话好好练武好好练枪法,把时间都花在了玩乐上,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陈深轻声说:‘现在不好吗?跟着我一样能保你一生无忧,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沈思笑了说:‘好,再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好得我都想死了。’陈深也低声笑了说:‘那好,我陪你一起。’沈思一下收了笑,一字一句地对陈深说:‘你休想。’ “就在陈深和沈思对话的时候,唐时徐寒一直不吭声,而是眼睛紧盯着沈思慢慢地向两边走,我知道他们是想趁沈思和陈深说话分散注意力的时候把沈思制服。此时我也不敢再说话,怕一个不小心就惊到了他。 “陈深身体一僵说:‘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的未婚妻送到泰国做□□。’沈思笑了笑说:‘随便吧,我对得起她了。’说着把拿枪的手放到了心脏的位置。陈深一个跨步走上去,他却向后更加快速的退去。陈深他们不敢再动,陈深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先把枪放下。’沈思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眼神开始迷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谁背叛我我都可以原谅,可它不能。’说着又恍惚地笑了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吗?我偏不给,我宁可毁了它。’陈深双拳握得越来越紧,我听到他说:‘我那么对你,难道你不恨我?’沈思说:‘我不恨,我恨只恨当初认识了。’陈深又接着说:‘那沈老爷子呢,他那么疼你,如果我告诉你在他病的时候我在他药里放了点东西,难道你也不恨?’沈思一下咬住了嘴唇,血都流了出来,死死地盯着陈深。陈深接着说:‘恨的吧?那就活着来找我报仇。’当时唐时和徐寒已经很靠近沈思,两人之中只要一个人向前走一步就可以把沈思摁住。可谁也没想到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沈思却突然笑了说:‘好啊。’说完毫无征兆地用枪瞄准了心脏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石伦长出了口气接着说:“沈思死后,我没日没夜的想他,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闭上眼睛,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沈思朝自己胸口上开枪的那一幕,我想救他,可我救不了,我被那些保镖死死地压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开枪,看着他从悬涯上掉下去……”说到这里石伦深吸了口气,“陈深派人打捞他的尸体打捞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找到,他就说沈思肯定没死,虽然当时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说的话不能当真,可我相信他说的,沈思没死,只是被水冲到了别的地方。只是,任谁心脏中弹都活不成的吧,你说呢,陆离?”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退到门边摸到了门的把手,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我。我心里一惊,我现在的位置任谁都不会怀疑我是想夺门而逃,他却像是没有觉察出我的意图,没有马上跳起来冲到我面前把我拖回去,而是用一种很迫切的眼光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出了一手心的汗,不敢有任何动作,尽量让声音平稳:“或许他命大,枪法不好,正好打偏了也说不定。” 石伦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突然苦笑了说:“那还不如死了,他那个人最受不了苦了,沈老爷子逼了他多少次让他练功,他都不肯,说有我们四个在,他练功等于浪费,有时间还不如多读几本书,多玩玩。”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那个时候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法国,他说那里浪漫。” “……” “你要是他,如果能侥幸活下来,你会怎么做?”石伦轻声问我,“会回来报仇吗?” “不会,”我给出他可能希望听到的答案,“我会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我刚说完他就从床上弹跳起来,两个箭步走到我面前,我下意识地向后一缩,以为他是想把我怎么样,却没想到他只是伸手把我搂在了怀里,在我耳边轻声说:“他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我太了解他,就算他不为自己,为了沈老爷子也一定会回来报这个仇,到那个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他,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块儿。” 说完放开我,把我往里一拉,打开门走了。我愣在原地许久没动。 他冒险来就是为了说这番话? ☆、第90章 那天晚上陈深照常回来,脱了衣服挽起袖子就准备下厨。我看了看他的脸色,很平静,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想吃什么?”他问我。 “红烧肉吧。”我说。 “不行,你身体还没好恢复不能吃那么油腻的。” 那你还问我!我在心里腹诽。 “你看做什么合适就做什么吧。”我说。 陈深点了点头进了厨房。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他就整了四菜一汤,把个饭桌放得满满的。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暖气。”他随口说。 “有,不过得交暖气费。”我喝了一小口米饭说。 “嗯。”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5节 过了一会儿。 陈深盛了一碗汤放到我面前。 我默默地把汤端起来喝了一口。 陈深又往我碗里夹了块排骨:“多吃点。” “嗯。” “你天天来陪我,沈思没意见吗?”我试探着问。 “嗯。”陈深一个单音就回答了我。 “还是抽空回去看看他吧,毕竟他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我好心劝他。 “嗯。”还是一个单音。 我看着他垂头吃饭的样子,真想把面前这碗汤扣他头上去。 “你该洗的衣服什么的放一块,明天起得早的话我把它们都洗了。”陈深吃了口菜说。 从我回来这里,我除了我自己上厕所洗澡之外,剩下的事都是陈深一个做的,就连我想舒展舒展筋骨拖个地也会被他马上把拖把夺过去自己去拖。 “我洗吧。反正我闲着也没事。”我说。 “嗯,也好。”陈深往我碗里加了一根青菜,突然就笑了,笑得莫明其妙。 我假装没听到,不理他,继续一口口吃我的饭。 “陆离。”我听到他喊。 “嗯。” “陆离。” “嗯。” “陆离。” 我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抬眼看他,他一脸的笑意,伸手把我唇角的米粒擦掉,又在我脸上摩挲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垂下头继续吃饭。 吃过饭之后,陈深去涮碗,我打开电视开始看,换了几个台都没换到想看的节目,又把它给关了,坐在沙发上发呆。 沙发一陷,陈深搂我入怀:“在想什么?” 我不吭声。陈深也不再问,搂着我就那么坐着。 “陆离,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这个星期天我有空,我带你去。”过了会儿陈深轻声说,“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还没带你去哪儿玩过。” “没有。”我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以证明我是仔细想了想才回答的。 陈深今天做的饭比以前做的稍微有点咸,我觉出了渴,刚舔了舔嘴唇就听到陈深说:“渴了?”还没等我点头他就站起来走到桌边给我倒了杯水,放到我手里。 我看了他一眼,他笑说:“怎么?想我喂你?”说着坐下来作势就要把水放到我嘴边,我忙接了过来,一口气喝下去半杯。他唇角含着笑把水杯接了回去,头伸过来说:“你看你,喝了水那么急做什么,都撒出来了。”说着伸出手在我唇角处擦了擦。这个画面如果在外人看来肯定是温馨幸福的,陈深似乎也深陷其中,唇角带着温柔的笑。 又过了一会儿,我双眼一睁一闭的想要睡觉。 “陆离?”我听到陈深在喊。 “嗯。”我含糊地应着。 又过了一会儿。 “陆离?” “……”这次我没有吭声。 再过了一会儿陈深轻轻地把我拦腰扶起,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再再过一会儿,我听到了细小的敲门声和陈深开门的声音。 “睡着了?”唐时的声音。 “嗯。” 陈深重又走到床边,把手放在我头发上抚摸。 “石伦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来过,在这里待了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都说什么了?” “他已经知道了沈思的事情。” “石伦说的?” “嗯。” “他知道后什么反应?” “反应不是太大,还是他引着石伦说的。”唐时停顿了一下,“既然他知道了沈思的事情,你看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陈深沉默了一会儿:“应该不会。这些天我连沈思那里都没去,天天来这儿,他也应该知道我对他的心意。我也试了一次,让他自己一个人单独出去,最后他自己回来的。” “嗯。” “沈思那边怎么样?” “我来这儿就是想对你说这件事。”唐时一顿,“沈思被石伦抓走了。” 陈深摸我头发的手一顿。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是我疏忽了,以为他既然来找陆离,肯定不会那么快再去找沈思。他的速度出乎了我的意料。” “也好,虽然比计划的早了那么一点,但不会有太大影响。你去通知徐寒让他盯紧点,要是沈思少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他!” “放心吧,他现在正在那外面守着。沈思身上有窃听器,一旦石伦有什么意外的举动,徐寒马上就会带人冲进去。现在就只等石伦主动和你联系了。” “嗯。” “你给他吃了安眠药?”唐时问。 “嗯,不给他吃,他一晚上都是半睡半醒的。” “那我走了。” “嗯。” 唐时的脚步声在响起,紧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陈深去洗澡,流水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卫生间的方向,在心里冷笑,狐狸尾巴到底还是被我抓住了,轻轻咽下压在嗓子里的水,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心情闭眼睡去。 陈深来之前我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终于在床头柜背面的最深处发现了□□。由此可知,石伦来过这里已经不是秘密,而他陈深居然还平静地给我做饭,说要给我洗衣服,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并且我陆离自从被他陈深包来,无论到哪里不都是被他监视着吗?换了这里当然也不会例外。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早些年留下的病根慢慢地浮现了出来,早上起来的时候居然在口中压出些血丝,幸亏陈深没有发现,不然又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姿态。 ☆、第91章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石伦没有像陈深他们所料一样主动找上门,陈深每天也像没事人一样在我这里留宿。半夜时分我醒来过几次,几乎每次他都是靠在床头抽烟,见我醒来,也总是安慰似的对我说:“没事。”我从没问过他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里思考人生。 一个星期后,唐时来找陈深,先对我笑了笑,两人就出去了。等陈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深夜,我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前。他没有马上进屋。然后唐时房间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若有似无:“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大约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我才听到陈深说:“你知道的,沈思更重要。”这是我早就知道的答案,禁不住苦笑了一下。陈深既已决定舍我取沈思,不知这次将要怎么安排。 陈深进了屋,坐在床头。耳边传来打火机的轻微响声,烟味随即在空中飘散开来。他最近这个星期的烟瘾特别大,大概是为了沈思而焦虑不安吧。 我不敢动,仍是假寐。 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唇,轻柔地反复地来回画圈。痒痒的。 “我不会后悔。”我听到他自言自语,“我决不会后悔,决不会后悔……”听他低声呢喃,痛苦挣扎却又坚定执著。 胸口一窒,险些呼吸不畅。 终究,眼睛还是似睁非睁地看了看上方根本看不清楚的脸,翻了个身的同时嘟哝着说了句:“你回来了……”之后呼吸匀均,气息稍有急促。 “嗯。”我听到他说。 一只手在我身上不停地游弋,停在那活处上下揉搓,不动地方了。唇在后背一路向下,温柔而又霸道,浑身的火都被撩了起来,我忍不住呻咽。看来觉是睡不成了。 配合他,满足他,适应他,迎和他,任他肆虐,任他疯狂,任他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弯来折去,在他需要的时候一直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嗓子哑了也不停。 “爱不爱我?”他耸动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我紧闭双眼,锁着眉头,咬紧双唇,他一记重击顶到销魂处:“啊……” “爱不爱?” “爱……爱……”我几乎哭了出来,求饶般地,“快点,再快点……” 他低沉一笑,更加卖力。 “除了我你还爱谁?”他又问。 我左右摇摆,像小船找到不岸,急急地抓住他的双臂。 他停了下来,我恼怒地瞪视他。 “除了我你还爱谁?”他又又问。 我更加恼怒,想把他生吞活剥,自虐似的用尖利的声音回答道:“我只爱你,只爱你……” 一切都由着他。一切都依着他。 我把他的疯狂理解为,告别。 我把我的顺从理解为,永别。 让我们好好永别。 第二天傍晚陈深领着我出了门,我很高兴地问他去哪里玩。 “到了你就知道了。”故作神秘的样子。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越来越熟悉的房子,我越来越惊慌。 “不要怕。楚爷不会再回来了。”他搂住我柔声安慰。 不错,他带我来的正是让我两经生死的楚雄楚大变态的郊区别墅。 “而且我已经把这别墅划到了你名下。” 我愣了一下,高兴地笑了。知我者陈深也。顿时我看那越来越近的房子也不害怕了,不仅不害怕,反而还生出了一种亲近感。 要知道楚变态的那座别墅虽然死过人,可哪个房子里没有死过人?哪块土地上没有死过人?所以这座别墅还是非常非常非常值钱的。 钱也,命也。 唐时和徐寒已经在别墅外二十米处等候,看陈深从车上下来,徐寒一个跨步走到陈深面前:“石伦那小子……”刚说完看到我也从车上下来,停了下来。 我噗嗤一笑,开始嘲笑他:“怎么?几天不见,不认识了?”我摸了摸脸,“还是我变得更帅了”说着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如果是在平常,徐寒就算不生气也会和我斗上几句,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进。”陈深说话。平静的语气。 徐寒脸色微变,又看了我一眼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别墅里面除了冷清点外是一点没变。我情不自禁地仰头看了看二楼的那个房间,不知道那些让人“□□”我刑具还在不在。 “已经烧了。”唐时顺着我的眼光看去,体贴地说。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这地方怎么待怎么不舒服。”徐寒在我身后嘟哝了一句。唐时回头瞪了他一眼,他马上陪上了笑脸。真是一物降一物。 “欢迎欢迎。”一人从楼上下来,带着满脸的笑意。 是石伦。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笑着对陈深说:“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小了不敢来了。我在这里可是等了你足足六天了。”他又看我一眼,“看来我提的条件你是答应了?” 说着话他已经走到了陈深面前。 陈深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唐时徐寒在陈深旁边,石伦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一比三,怎么看怎么觉得石伦要吃亏,怎么看怎么觉得离他们近了要倒霉。远离是非之地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我不等谁的招呼就自觉地挪到了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他们全部人。他们都像是没看见我的动作一样都没理我。 我以为这是一场很容易决定胜负的谈判,像上次一样大吵大闹之后胜负立分。谁知事情没在我意料之内,他们既没吵也没闹,他们居然玩起了定力——个个正襟危坐,陈深不看石伦,石伦不看陈深,唐时徐寒也不看着石伦,四个人把目光都投注在中间的某一处,不动,不说话,就连一直跟着我的阿彪也像是个隐形人一样站在我的身后,要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声阵阵传来,我还以为他是个死人。 我实在忍不住了,拉了拉阿彪的衣袖,悄声问:“他们是在练功?是元神出壳还是天外□□?”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阿彪低下身悄声回答:“是的。”见我疑惑,他又解释了两句再不说话。 “陈哥他们从小就炼这个,沈老爷子让炼的。” 哦。转念一想就通了,沈老爷子是想把他们训练得更加沉稳、更加有毅力。我看了阿彪一眼,怕是这个阿彪也是从小开始练的。 只是,他们是从小练的,我却不是。这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已经坐不住了,却又不敢太过造次,干坐着又实在是太熬人,只好拿出一把挫刀开始修指甲。 挫刀摩擦指甲的声音虽小,在此时却格外清晰,像是一把钝刀在割肉。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我专心致志地磨着我的指甲,他们专心致志地看着彼此,阿彪专心致志地盯着远方不知名处,除了磨指甲的声音之外偌大的屋子没有一丝响动。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一滴水突然滴到了我的手背上。我仰头一看,阿彪满脸是汗,刚才那滴水居然是他的汗水。再看那边那四位,还是个个稳如泰山,果然是功力深厚。 只是他们会面肯定不会就是为了沉默,应该不会继续对峙下去。 指甲磨完了,无事可做。我百无聊赖地开始环顾四周。我来这里两次都没有好好看过这里,当然也没时间没心情看。这下有了时间,有了心情当然要仔细打量一番,更重要的是这里已经归入的我名下,我总得估量估量这房间里的陈设有没有值钱古董一类的东西吧。 “你同意我的条件了?”我刚把这个房间打量了一半,听到石伦说。随即把目光调向他,他的额头也隐隐有了汗滴。再看陈深,滴汗无有。石伦这还是功力不够啊。 “沈思呢?”陈深不答反问。 石伦笑了笑,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立即有人压着沈思出现在了楼上。正巧不巧,就是从刑房里出来的。陈深脸色一变,再定眼一看,沈思似乎没有受过什么伤害,才慢慢转换了脸色。 沈思的嘴被堵上,双眉紧蹙,眼中盈盈水光,脸颊通红,一看见陈深在楼下就使劲向往挣,嘴中呜咽之声不绝于耳,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急于向心爱的人诉苦一般,堪堪半个身体都探了出来。我真担心那两个戴着口罩,死死摁住沈思的人突然地就那么一松手,这如柳的俊男就要从楼上摔下来,摔断脖子,魂归西天。沈思勉力抬头微张了嘴,一脸急切,还有屈辱,看向仍然不动如山的陈深,那意思很明显:救我。 我真是太佩服陈深了,沈思都成那样了他居然还能坐得住。唐时和徐寒也没动。 “我的条件你同意了?”石伦同一句话问了三遍。 我只能看到陈深的侧脸,只能看到他的半边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单音:“嗯。” 石伦看了我一眼,向楼上那两位伸出来两根手指,向下晃了晃。那两个手下松开了沈思。沈思一得自由就把嘴里的布取出来扔在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恨恨地下了楼。沈思下楼之后没有先投入陈深的怀抱,而是冲到石伦面前…… 啪! 呸! 沈思居高临下地使劲打了石伦一个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响在一直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打完还不解气,又啐了他一口。陈深没动。沈思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只看到石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缓缓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侧了侧身越过沈思仍是笑了对陈深说:“完璧归赵。”那笑竟是嘲讽的。 沈思的背开始因呼吸急促一上一下地起伏,像是被侮辱了,扬起手就要再来一巴掌,却在将要落在石伦脸上的瞬间被石伦一把握住了手腕,一拧。沈思低下了身,半个身体扭转了过来,面对着陈深,半张侧脸憋得通红,是疼的,更是气的。 “以后管好你的猫,不然他的爪子……”说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石伦的胳膊一伸,沈思被推出去,扑在了陈深脚下。 沈思跌了个狗□□,双手撑地刚稳住身形就猛回头怒瞪石伦,其转头时的激烈程度连我这个旁观人都怕他闪了脖子。 石伦把手绢折了一折放在了口袋里,对沈思的怒视视而不见,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陈深一反常态地没有柔声安慰他的心肝,而是转头看向我。 我从没看透过的双眸,像深得不见底的深渊。这次,我却懂了。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腿在打颤。 他终究还是拿我换了他的沈思,在明明可以一击把石伦干掉的时候拿我换了他的心肝宝贝。 ☆、第92章 阿彪一看石伦走了过来,一个跨步挡在了我面前,背后的肌肉都鼓涨了起来。 “阿彪,你干什么!”沈思拔高了的声音,尖利刺耳。 阿彪身体一震,没动。 “阿彪!”唐时的声音。 阿彪仍是稳丝不动。 “阿彪,”石伦的声音,“我只是想带他走,不会伤害他的。” 阿彪依然不动,我看到他的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松紧几次之后,他绕过石伦,走到陈深面前“扑通”跪了下来,惊呆了所有人。这个1米9的汉子竟然双膝着地,郑重地说:“陈哥,我想您能答应我件事。”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陈深开了口:“说。” “我……我想跟着陆离。” 我看着阿彪宽阔的背,突生感动。 “你知道想要脱离黑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陈深继续说。 阿彪点了点头:“知道。” 陈深的嘴角抿了抿,眼中寒光一闪。 “好,好,好。”陈深连说三个好字,朝门外挥了挥手,马上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你们都听到了?” 进来那两个人不说话,阿彪站了起来。阿彪在前,两人在后,向外走。这时石伦已经到了我的侧边,和我一起看着即将在门边消失的阿彪,就在他还剩下一只脚将跨未跨出门的那一刻,我用清晰的声音说:“我不要废人。”竟然没有颤抖,我扯了嘴角一笑,“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可不想再去照顾个缺胳膊少腿的。” 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阿彪猛然转身,惊愕地看向我。 我嘲讽地冷哼一声:“最重要的是,你没钱。” 阿彪这个实诚人脸憋得通红,一向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此时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哈哈……” 石伦大笑了起来。 “石伦,你别嚣张!”徐寒突然暴喝,“要不是老爷子临终前嘱咐过,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还不赶快滚!” 石伦停下了笑,耸了耸肩说:“哼!少拿沈老爷子做挡箭牌,你我都清楚,我之所以会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我手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说完一笑,用刚才徐寒类似的话说了句,“如果不是因为沈思,我也不会饶过你们!”真是嘴上一点不吃亏。 “哼!”便就沈思没有听出其中的戏谑讽刺的意味,冷哼一声:“哼!你不用看我的面子,你倒是来动陈哥一根手指头啊,你敢吗?”本就不是个大度的人,在这种敌弱我强的情况下更是得了嘴。 石伦冷笑连连:“我说的不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要以为这几年被陈深宠着就真以为自己是沈思了,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沈思脸色一下白了,有种痛处被人戳中的慌张和愤怒:“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来,转而向陈深撒娇,“陈哥,你就看着他这么欺负我?” 听到沈思说话我突然觉得有些头疼,皱了皱眉头。陈深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人?浅薄、自私、小气、嚣张、狠毒、做作。 “我们走吧。”我头略晕无力地说。 石伦看我脸色不对,马上也跟着变了脸色,没说什么扶着我就朝门外走去。 “等等!”唐时开了口,石伦没有转身说:“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给你们。” “你最好说话算数。” 石伦回头:“呵!唐时,就算是这几年你我各为其主,势同水火,但最起码是一起长大的,我的脾性难道你不了解?我说的话什么时候食言过?”声音一沉,“你们最好说话也算数,等我把东西交给你们的时候,不要再来打扰陆离。” 我愕然,扭头看石伦。他冒险回来单单只是为了救我?他拿了什么东西和陈深他们交换?难道是…… “一定。” 石伦朝我笑了笑:“走吧。” 我也向他笑了笑:“我突然想起还有些话要问陈老板,能不能再等会儿?” 不等石伦回答,我转身来到陈深面前,满脸堆笑:“陈老板,这以后我是不是就真的自由了?” 陈深紧闭了嘴唇不说话。唐时走上一步说:“是的,陆离,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去打扰你。我们以前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我笑得更开了。 陈深现在已经是a城的老大,那些挡他路的人,无论是新生代,还是像沈雄那样的老一辈都已经被铲除,他已经没有了顾虑。 “我明白,我明白。”我像个哈巴狗一样急忙点头,看向陈深和沈思这对璧人,“陈老板,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不知道您……” 陈深点了点头。 “陆离,你……”石伦的声音有些焦急,我回头向他一笑:“没事的,石老板。我跟了陈老板这么长时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想好好地向他告个别,你先出去等我,好吗?” 石伦看了看陈深,用眼神警告了他一下,率先走了出去。我看向唐时徐寒,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也走了出去。沈思见大家都出去了,陈深不知怎么的从一见他都是不冷不热的,也不敢留下,跺了下脚也随后出去。经过我时“无意”中使劲踩了一下我的脚,狠瞪了我一眼。 房门被关上。 我觉得头更晕了,闭了闭眼睛,用最大的力气稳住双脚,不敢动,怕一动就会倒下。 “陈老板,您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我听见自己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明知结果,却不甘心。 陈深不说话,闭紧了嘴唇。 我看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自嘲了一下,环顾了一下这个二层别墅:“这座别墅最少有一百年的历史,主人换了三四个,第一个在打仗的时候被人勒死在了家里,钱财全部被抢。第二个□□的时候被判定为资本家,本想举家逃到香港避难,谁知被家里仆人的儿子出卖,就在要出发的那天晚上被红卫兵们逮住,再之后财产全部充公,人也死在了□□台上。第三个也是个商人,看上了这个地方幽静就出大价钱从前一位主人的儿子手里买了下来,后来出车祸死了。第四个,”我停了停,“就是楚雄。住过这座房子的人个个不得善终。” 我等陈深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可气的是等了足有一分钟,他老人家就是不吭声,还是一张死人脸一样看着我。我顿觉尴尬,自我解释:“楚雄告诉我的,他还说别人都不敢买,他以极低的价格买下来了。他觉得这个地方挺好,阴气重,和他的‘极乐世界’很配。” 这时陈深的脸色稍变。 “他死了。”这三个字从他牙缝里出来。 “我知道。你为了‘我’把他给杀了。”我故意加重那个‘我’字,“让他不得好死。” “……” “对于这件事,很长时间我都想向陈老板说声谢谢。如果让我自己动手,这辈子都做不到。”我眨吧了眨吧眼睛,“我下不去那个手。” “……” 他这是准备让我唱独角戏。我脚下发虚,晃了晃,也不再说话,转身向门外走,刚走几步,腰身从后被人抱住。我马上回身抱他,他抱我抱得更紧了。 “别走。”一声呢喃在耳边响起。 就在此时,门被用力推开。 “你放开他!放开他!”我听到沈思大声喊道,紧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陈深,我恨你。”我在他耳边说。 他的身体一僵,双手一松,我趁机向后退了两三步,脱离他的双臂。 “你放开他!你放开他!”沈思拉住我的胳膊使劲向后扯。 “陈深,你不是要反悔吧!”石伦的声音有些冷,“你提的条件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思在徐寒的阻止下已经停止了拉扯我的动作,只是双腿还不老实,在能及的距离下踢了我好几脚。我趔趄了一下,差点跌倒,后面在双手急时扶住了我,紧接着我靠在了一个人身上。是石伦。 “你在发抖。”我听到石伦愤怒的声音,“他怎么你了?” “深,你流血啦!”几乎同时,沈思的声音响起。还是沈思眼尖,在被徐寒向后拉的时候眼睛一撇地上,几滴血在陈深双脚间。徐寒也是一愣,沈思趁机挣脱了他的钳制,紧跑几步扶住了陈深,一脸急切,一会儿看看陈深的脸色,一会看看陈深身后。“这……这……”他语不连贯,惊惶失措。 我把双手伸出来,双手血迹。 不错。我把一把水果刀□□了陈深的后心,用了很大的力气。如果不出意外,陈深绝无生还的可能。 ☆、第93章 “陆离,你!”徐寒话没说完,人已经向我扑来,石伦跨了一步挡在了我面前,挡住了徐寒的攻击。两人速度都很快,你来我往的一时分不出胜负。 阿彪和另外几个保镖没有上去帮忙,而是把住了门。 “陆离……”唐时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看向他,先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抱歉地笑了笑:“一时没忍住。报歉。” “唐时,你别乱来!”石伦边和徐寒纠缠边看着我这边大叫道,无奈他和徐寒实在是难分伯仲,一时也摆脱不了。 “陈深待你不薄,”唐时没有理会石伦说,“你为什么这么对他?” 又是质问。 我收起笑,看了看已经被沈思扶着坐在沙发上的陈深,冷声说:“陈老板对我最好了。这世上再没一个人像他一样对我好。” “你杀了陈深,你也活不了,这你应该很清楚。”唐时拿枪的手稳丝不动。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既然做了,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门去。” 唐时不再说话,把枪上了膛。 “唐时,你不能杀他!”激战中的石伦大喊,他这一分神被徐寒瞅到了机会,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他“蹭蹭蹭”身后退了十几步,撞倒了一把椅子才勉强稳住身形。刚稳住身形,徐寒欺身紧接着朝石伦的胸口踢了一脚,石伦一下撞到了墙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扶着墙站了起来,嘴角已渗出了血丝。徐寒没有继续追击,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我看了看墙边的石伦,这次是我连累了他,没有事先和他商量就自作主张带着他往阎罗殿走。 石伦见我看他,勉强对我笑了笑。 “放他们走。”一直没说话的陈深突然说话,中气明显不足。 我冷哼一声:“陈深,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演戏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恶心。” 陈深闭了闭眼睛,像是被我这句话给伤着了。可惜我现在已经心如铁石,他休想再用这种受伤的表情让我心痛半分。 “陆离!你说什么呢?什么演戏?”徐寒更是暴跳如雷,“陈哥对你的好,做兄弟都看在眼里,他那样对你纯粹是为了保护你。这个石伦接近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心……”徐寒到现在都还为陈深向我放烟、雾、弹,我陆离难道就真的这么容易骗?难道我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傻”字么? “石伦接近我确实没什么好心,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还真看不出陈老板对我是如此的‘用心’。”我讥讽道。 “你……他……” “深,你别睡呀,别睡呀。”沈思带着哭声的声音响起。唐时一下冲到陈深面前,脸色都变了,冲着徐寒喊:“快,送王医生那里去,快!” 徐寒知道事情紧急,几个跨步走到陈深面前蹲下,扶起陈深就要往外走。这时我才看清陈深后背上的那把匕首差不多进到他身体里有三分之一,伤到脾肺是肯定的,他的整个后背差不多已经被血给侵透了,整张脸也呈现出了灰白色,一向冷酷的嘴唇血色全无,眼睛已经不能聚焦。 必死无疑。 就算他们现在马上把陈深送到王世凯那里,也是必死无疑。 我看着陈深,笑意慢慢爬上唇角,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已经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多少年了,都没有这种开心得想要死的感觉。 “陆离,你别嚣张!我不会放过你的!”在我的笑声中沈思死死盯着我,恶毒地说。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已经把我千刀万剐。 “哈哈哈哈……”我继续笑着,我为什么不能笑?我终于还是把陈深给杀了,在我决定放弃以前所有的一切,忘记所有的仇恨,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把他给杀了。这一切都是陈深逼我的!是他逼我的!本来我是不相信他会拿我去换沈思,我绝不相信的,可是我输了!输了! 世上谁也比不上他的沈思。 “徐寒,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陈深走!”唐时急喝。徐寒不敢再做停留,背起陈深就冲了出去。 “阿彪,如果你还当陈深是你大哥的话,快去开车!”唐时又说。 阿彪看了我一眼,也迅速地跟了出去。 我看着陈深背上的刀快速地消失在了我的眼前,突然觉得从陈深在‘夜色’找到我,要我扮演他的沈思开始,直到刚才我把刀扎进陈深的后心,这一切似乎就是一场梦。这梦其实不是我想做的,可它就是出现了,一步步推着我和陈深走到了今天。 “沈思,你别乱来!” 几乎是在徐寒跨出房门的同时,唐时略带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转眼一看沈思正拿着枪对着我,沈思眼中有一丝狂热,握枪的手有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 “你把陈深害成这样,我要你死!”我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思绪中缓过来,沈思就吼叫着扣动了扳机。 砰! “陆离!”石伦的声音。 “沈思,你疯了!”唐时的声音。 沈思的枪法不是太好,只打中了我的左臂,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到了大脑,让我皱了下眉头。 紧接着沈思开了第二枪,已经反应过来的唐时及时地把沈思的胳膊举了起来,枪打到了天花板上,一缕灰尘掉了下来,在我和沈思之间缓缓落下。唐时旋即夺下了沈思手中的枪。 这个沈思外表柔弱内心狠毒,一枪要不了我的命,他还要来第二枪。 “沈思,你别胡闹!”我听见唐时怒吼。 “你放开我,放开!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有他在陈深就好不了!”沈思大吼。 “石伦你做什么!他是沈思!”唐时突然朝着我的方向大喝一声,我这才看见石伦像豹子一样扑向了沈思。唐时一把推开沈思,挡住了石伦打向沈思的拳头。 “哼!你们还在做梦,他不是沈思,你们心里比我更清楚!沈思哪里会有他这么歹毒!”石伦口里说话,手脚不停,挪动脚步,一拳一拳地打向唐时。唐时文质彬彬一美男子在石伦疯狂攻击下步步后退,一个不小心被石伦抓住了空档,一个闪身来到沈思面前,掐住沈思的脖子就往上提。沈思的脚几乎马上就离开地面,双手扒住石伦的双手不停地拍打。 “你……放开……我……”沈思说话的语气都不连贯了。 “敢伤他,我让你死!”石伦加大了手上了力道。沈思的脸早已开始涨红。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 “砰!”一声枪响。 “石伦,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唐时,手里正拿着枪对头石伦。石伦头都没回,手上的劲也没有松。 “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打死他!”唐时把枪口转向我。 “呃?”我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再次转向我,此时的唐时面色冷峻,眼神深沉,不再是那个有着温暖笑意的翩翩美男子,身上透出一股杀气,阴冷而无情。没有人会怀疑如果石伦不按照他说的做,他真的会开枪。 石伦侧转头一看怒喝:“你敢!” “我敢不敢你心里清楚得很!”唐时气势上毫不示弱。 石伦看了看我,怒气未消的脸上露出了妥协的神色,缓缓地松了手。 “咳咳咳……”一得自由的沈思猛烈地咳嗽起来,深吸着空气,一步一退地退到唐时面前。 唐时一把把沈思拉到身后,低声对沈思说:“你先走,外面有车。” 沈思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就从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唐时这里收了枪。 刚才还满屋子的人,此刻走了一大半,只剩下我,石伦和唐时。 “想不到你竟然为了陆离杀沈思。”唐时冷笑道,“就算他不是他,可看着相同的容貌你居然也下得去手。” 石伦也冷哼一声:“你不也一样,拿枪对着陆离。” 唐时一愣,看向我。 我长得像沈思,这我早就知道,很从容地接受唐时射来的目光。 “你最好今晚就带他走,否则……” “谢谢你的提醒!”石伦明显不领情。 唐时又看了我一眼,转身准备走。 “他必死无疑。”我看着唐时的背影突然说话。 唐时没有回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是,陆离,你有没有想过依陈深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让你扎他一刀?就算他毫无防备,以他的反应速度,那一刀也不可能扎那么深。” 我咬紧了嘴唇,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我知道他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是他对不起你,那一刀算是他还你了,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闷得我喘不过气来,受伤的左臂血还一直流着,顺着胳膊一直流到了地上,和陈深的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我的。 “否则怎么样?大不了是个死!”我激动起来,朝着唐时用尽最大的力气吼道,“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他以为就凭那一刀他还得清吗?他还不清,他永远都还不清!” 唐时仍然没有回头:“陆离,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没有为什么,做了就是做了。做了就不能回头。陈深……他没错。如果真要怪,只能怪……你不是沈思。”说完他消失在了门边。 我听到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蹲坐在地上。 这就是答案,这就是他自始至终为什么一直对我手不留情的答案。 一个我早就知道却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6节 沈思。 为了沈思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舍得。 只是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沈思,爱到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爱到血液里,爱到骨子里,为什么要找那么个人去代替他?他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沈思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垂头笑了起来,泪却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滴在了血里。 “陆离,别难过。你还有我。”石伦把我扶起来,“走,我先带你去包扎伤口,然后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回来。” 我眼睛不能聚焦,石伦的脸在我眼前忽远忽近,忽近忽远。 “阿伦,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石伦几乎都没有考虑便说:“因为有爱的人在身边。” “爱的人?”我茫然自语,“那如果没有爱了呢?” “那就选择恨。” “如果恨也恨不起来了呢?” 石伦把我的头放在他的颈窝处,扶着我向外走。我觉出有什么东西滴在我的嘴角,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咸的。 “如果没有爱也没有恨,那就选择忘记。”许久我才听到石伦的答案。 忘记,多好的词语。 如果能选择,那真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第94章 失血过多,再加上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早在石伦拖着我坐上车之前就已经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类似病房的房间里,里面摆满了各种仪器,我的手腕上还打着吊瓶。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感觉不到疼痛,应该是做了麻醉。 “你准备带他去哪儿?”一个苍老的声音隐约从外面传了进来。 “自从上次陈深陷害我贩卖毒品之后,我想警方已经把我的名字列进了黑名单,要想出国是不可能了。我想先带着他去西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那里不是陈深的势力范围,也没人认识我们。他吃了那么多苦,我想他下半辈子可以开心地过。”石伦的声音。 “也好。当初我就不同意他再回来,可是他就是不听,非要回来报仇,他哪里会是陈深的对手。果然……唉!” “秋叔,你瞒我也瞒得我好苦,如果不是我上次在离开a城之前来你这里告别,你让我带陆离一起走,我怕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他还活着,更别说见着他了。”语气中带着凄凉与欣慰。 沉默了一会儿。 “唉,你们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自小感情就很好,怎么长大了却……”老者的语气很是痛心。 “秋叔,等陆离醒了我就准备离开。”石伦对秋叔的问题避而不答。 “也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夜长梦多啊。” “秋叔,这是我答应给陈深的东西,等我和陆离安全离开了这里之后就麻烦你交给他们了。” “嗯。你放心。我保证万无一失。” “要不要音音过来看看他,她找了他两三年,总该让他们见见面。” 沉默了一会儿。 “我看还是算了,音音如果见了陆离现在这个样子,我怕她受不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慢慢对她说吧。” “也好。”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赶紧闭上了眼睛。门被推开,有人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把被子向上盖了盖。 “怎么还没醒?你不是说药力只持续三个小时吗?这都已经过了快六个小时了。” 秋叔可能是在观察我的面色,一时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听到他说:“除了血压低一点之外,各项数据都比较正常,可能是因为他身体太虚弱了,你不用担心。” 简短的对话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秋叔,”再次开口石伦的声音有着压抑的情绪,“有句话我一直不敢问你,他……他还能活多久?” “当初为他取出那颗子弹的时候他已经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有强大的信念支持着,怕是早就已经死了。这几年又经历了这些事,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怕是……怕是……唉!” 石伦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在他剩下的这段时间里,还是尽量让他开心地活着吧。”秋叔的声音里带上了悲怆。 “秋叔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的。” 两人离开了房间。 我睁开眼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出神。 父亲死了,陈深死了,终于要轮到我了。父亲肯定已经早就去了天国,不知道陈深现在走到了哪儿了,过了耐何桥没有,看过三生石没有,喝了孟婆汤没有,还是已经走过了了轮回台到了下一世,把这世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能忘记,多好啊。 无论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死生不再相见。一样的结局,只是九年前我选择了死,让他生。现在正好相反,我选择了让他死,自己活着。虽然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总归可以坚持到他再去投胎。 石伦带我去了一个西北的边陲小镇,小镇上比起城市人不是很多,对我们的到来也不是十分的意外,似乎已经习惯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对我们还算和善。 石伦租下了这里的一座独门独院二层小楼。这所房子前面是个很大的庭院,院子里有棵很粗很高的梧桐树,听房主人说,这是他爷爷的爷爷栽下的,在□□的时候差点就被人砍掉去当炼钢的柴火,最终因为邻近的两个村正好在争斗而搁置了下来。再往里走就是正房,客厅很大,卧室在楼上。二楼总共有三个卧室,石伦把那个向阳带着独立阳台的房间给我住,坐在这个阳台上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风景。他则住在了我隔壁。 石伦来到这个小镇不久就租了个门面房开了间小小的音像专卖店。生意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半惨淡地经营着,还时不时地往租住的地方买东西回来,大有在这里住一辈子的打算。我也不阻止他,任他忙着。 这里的风很大,夜很冷,石伦怕我着了风,受了凉,专门找人在阳台外围安装了挡风玻璃。 我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站立的时间稍长就觉头晕眼花,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床上躺着,要么就是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脚下的小镇和远方的天空。 这里的日出静默而荒凉。 “怎么又开着窗户坐,也不披件衣服。”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肩头披上了一件外套。我仰头笑了笑。 石伦蹲坐在我身边和我同时看着落日。 “今天我去超市买东西,隔壁的张老伯问我,怎么不见你弟弟出来过?”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石伦的语气里已经满是笑意。 我笑了笑:“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看了我一眼:“我说呀,他在家想媳妇呢。” 我笑得更开了。 半年时间以来,都是石伦在身边照顾,无微不至,脱去铅华的他再也没有了当初与陈深争雄时的尖锐与狂妄,变得平和而安祥。 我喜欢这样的石伦,不再沉浸在过去,像个居家男人一样早九晚五地出去工作,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今天吃水煮鱼,好不好?”石伦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我没有回头:“好。” 起初石伦的手艺并不好,一向从不下厨的男人,第一次下厨的时候搞得跟地震一样,什么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饭糊了,鱼焦了,水干了,拖巴上的水流了一地差点滑倒。看我笑他,他傻傻地解释说:“以前没做过。” 再之后就见满厨房贴的都是各类菜谱,汤谱,食谱,他边看边照着做,做完之后总是先让我尝尝,看着我的脸色等我的评价。 “好吃,就是有点咸。” 这是我第一次夸奖他,他傻乎乎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那我下次少放点盐。” 至于咸不咸的,我没有感觉。似乎从我把刀子扎进陈深的后背,知道他必死无疑的那刻起,我对周围事物的感觉都在慢慢变淡,如果不是还有石伦在旁边陪着,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像一棵无根的树一样慢慢枯死。 其实刚来这个小镇的时候,我和石伦都沉默着,彼此之间似乎无话可说。 以前的事不能谈,一谈必会牵扯到陈深,唐时和徐寒。未来的事不能谈,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那只有谈现在。 “张伯说他女儿明天就回来了,说是领个女婿给他带回来。” “李妈今天和张妈在菜市场吵得很厉害,居然就为了两毛钱。” “今天有个人来音像店买李小龙的专辑,李小龙哪有专辑!他就有武打片。” “店隔壁的那家手机店红火得很,老板人年纪轻轻的,名字却很老成,叫什么苏忘前,人安静,长得也帅,好多姑娘去他店里转悠,说是买手机,我看就是冲着这帅老板去的。” “有群小学生说要买什么‘海底两万里’,我都没听过。下次再进货的时候我问问蔡老板,看他有没有小孩子看的东西。” “小梅今天又来音像店了,还是什么都不买。转来转去的像个花蝴蝶,晃得我头疼。” …… 件件都是生活琐事,刚开始我只听不说话,石伦一个人自言自语。后来听得多了,虽然没有见过他口中所说的那些邻居们,却也渐渐起了好奇心,偶尔也答上几句,问上几句。 “小梅天天去你店里?” “是啊。” “每次都是一个人去?” “也不是,有时候也有人陪她一起,不过……” “不过什么?” 石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过过不了多久陪她去的就又去隔壁店了。” “好多姑娘去隔壁店就为看帅老板?” “是啊,她们那个热情劲都别提了,在那个店里说话很大声,我这边听得清清楚楚的,差不多都是‘苏老板你看我买这部手机怎么样’‘苏老板晚上有电影要不一起去看哪’等等这一类的,声音哆得我浑身哆嗦。”说着假装地打了个哆嗦,我被他逗笑了。石伦看到我笑呆了呆,嘟囔着:“千万不要让她们看到你,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这儿就别想清静了,非得成菜市场不可!” “小梅为什么不去?” “我哪儿知道,反正现在我都怕见到她了,有次还明说了让她去隔壁找她朋友玩,不要在我这儿只看不买。” “她什么反应?” 石伦有些迟疑地说:“她哭着跑出去了。” “她去店里从来不买东西?” “也不是,偶尔也买,不过不买的时候多,就在哪儿没话找话。” 我心里有了底,便神秘一笑,半开玩笑地说:“八成是看上你了。” 石伦一下跳开,夸张地说:“你可千万别吓我,你看我现在胡子拉碴的,能有人会喜欢我?” “你想啊,别的姑娘都去隔壁帅老板店里,就她不去。如果不是看上你了,谁有那闲功夫天天耗在你哪儿,你又不健谈,又不幽默的。还有,你不知道现在不是所有小姑娘都喜欢帅哥,也有的小姑娘就喜欢带沧桑感的大叔吗?”说完我笑了起来。 那是我来到小镇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真正的笑。石伦先愣了一下,也不辩驳,嘴唇打着颤:“我去……我去做饭。” 日子平淡而又让人安心,是这几年以来难得的平静与舒适的生活。 这天石伦去开店。我照例坐在阳台上看外面的天空想着那个小梅。小梅真是厉害,已经不止一次把石伦逼得早早回家,连店都不想开。还有几次来家里找他,石伦脸色再难看,她也是满脸笑容,看来是真心喜欢石伦。这样一个软磨硬泡的姑娘,实在让石伦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如果还是原来那个石伦,就算借小梅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此时的石伦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黑道大哥,更像一个普通男人,被爱着,却又因被爱苦恼着。 这样的石伦,真好。 这样的石伦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我这个将死之人拖累着。 某天,在石伦去上班的时候,我打点了一下行装,留下了一封书信离开了小小镇。 信中说: 石伦,我走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此生了无遗憾。小梅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不要找我,这是我临死之前对你的唯一要求,不要找我。 我随便搭上了一辆列车,随它带我去任何地方。 在火车上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中有父亲慈爱地笑。也有唐时,有徐寒,有石伦,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玩着,闹着,唯独没有陈深,我想他已经投胎了吧,不然怎么会不来我梦中冷冷地看着我,让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本文算是结尾了,如果喜欢喜剧结尾的亲可以继续往下看,不过下面的内容可能有些牵强,因为是我想给陆离的结局,而不是故事发展留给他的结局。 这一路,陆离太累了,心累,我写得也心累。 如果亲们有感觉不心累的可以继续,感觉心累的下面9599章可以直接跳过,直接看后面番外。 这世上有太多善良的、为爱的人甘愿放弃一切、忍受一切的人获得不了美好的结局了,这或许就是人类众多痛苦与遗憾的来源之一,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把9599章给锁上,接受这个让人无奈的事实。 谢谢大家的支持。 ☆、陈深番外 两年时间陈深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在的沈思,和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言听计从,沈思闹个小脾气就要他惊慌半天,不住地道歉。 假的成了真的。 知道真相的无非就是唐时徐寒和也同样亲眼看到沈思落入海中的石伦,还有个半信半疑的楚雄。 陈深自欺欺人,其他人也一起跟着。 陈深几乎已经不再去夜色,因为沈思不喜欢他去。沈思说那里都是妖精,会把陈深的魂给勾走。陈深喜欢为自己吃醋的沈思。 沈思自然也喜欢为了自己吃醋的陈深,于是偶尔的与石伦不清不楚成了沈思的常用手段。 两边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那个事实。 他们做得都很好,一个越来越疼爱沈思,一个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沈思。 唐时徐寒在一旁看着也觉得不错,死了的人无法复活,活的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情况下就只好自欺。 就这样如流水般又过了三年多。 三年的时间里陆离把技术练得炉火纯青,业界声望如日中天,就连一向不太喜欢模特的徐寒都听说了他的大名。能令两个亲兄弟反目成仇的模特肯定不是一般角色。 陆离英俊,嘴甜,嘴严,乖顺听话的同时也很无情,从没在任何一个客人身上动过真感情,他只爱钱,有钱就来,没钱就滚,现实而魅惑,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当陈深羽翼渐渐丰满,威望渐稳,正准备大展雄图,称霸a城的时候,挡在他面前最大的障碍,同样也是他的杀父仇人楚雄却越来越深居简出,势力仍不容小觑,如果硬碰硬,则很可能两败俱伤,其他虎视眈眈的人得利,比如说石伦,一向心机深沉的陈深和心智多变的唐时达成了共识,必须设个圈套让楚雄自投罗网,而最好的诱饵自然就是楚雄垂涎已久的沈思。 陈深不可能把沈思交出去引诱楚雄,怕沈思一去不回,他需要一个和沈思一样对楚雄有足够吸引力的人把这只老狐狸给引出来,他们为了找到这样一个人用去了两年时间。两年之后和沈思长得几乎一样的陆离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能够代替沈思的人,完美到连陈深都觉得真的沈思回来了。 陆离在夜色的消息是顾向成提供的,陈深曾命他注意有没有他们想找的人。 顾向成在沈思跳海后两年来到夜色主事,当陆离来面试b的时候,给顾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陆离惊讶,他从没见过这么一个矛盾体,胆怯而勇敢,坚韧而脆弱,无望而心有不甘。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沈思,但他知道陆离的魅力,清纯的眼睛里偶尔露出的苍白恨意与隐忍把陆离的眼睛衬托得格外明亮,经过几日思索之后,顾向成决定向陈深推荐陆离。 陈深当天晚上就见到了和沈思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陆离,当他见到陆离在别的客人怀里轻笑的时候,如果不是唐时拉住了他的胳膊,他肯定会冲到那个客人面前把客人揍得个稀巴烂。 “先查清楚再说。” 一样震惊的唐时因为没有爱情作祟比陈深脑子要清醒得多。 查的结果自然是已经准备好的背景材料,包括家庭背景,邻里关系,感情经历,性格特征。 “这个陆离老家在河北,四岁时随父母到a城。他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住在随远区的出租屋里,几年内就搬了三次家,也就是说还没等邻里认识他们一家人,他们就已经搬走了,我们找到了原来曾经和他们住在同一小区的人家,证实了确实有这么一家陆姓人,在他们小区住了不到一年就搬走了,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他们租的就是他家的房子,我们也看到了当年租住的记录,真实可信。 “可能是父母经常搬家的原因,陆离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也很早就辍了学,四处打小工。为人好吃懒做,爱钱如命,生活作风上好像也有点问题,长大后父母管教不住,一气之下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回了老家。哦,我也派人去了河北陆离的老家,证实了这件事。陆离父母把我们的人赶出了家门,说与陆离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陆离和他们毫无关系,就算是他死在外面也和他们无关。” “我们还查到陆离曾多次整容,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和沈思长得一模一样的原因。哦,这是陆离整容前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张扔在人海里就找不到的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为什么会那么巧整得和沈思一样查过了吗?” “问过他整容的主治医师了,他说陆离当时是拿着沈小老板的照片去的,指明了要整成沈小老板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相貌平平,而沈小老板长得很英俊的缘故。” 陈深拿着那张照片仔细看了很久没说话。 “感情经历呢?”陈深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问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愣。 “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分了,那女孩现在在国外,没有再回来过。据我们了解,他们分手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过。” “嗯。” 陈深看着照片又沉默起来。 “对了,陈哥,上几次有刺杀可能和这个陆离有关。” 陈深有些惊讶地问道:“查到什么了?” “我们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我们查到前段您每次被暗杀的时候,陆离的账户上都会少上一大笔钱,这可能不是巧合。可惜的是那些杀手全部都被当场击毙了,无法让他们确认是不是陆离。” “就算是活着,他们也不会指出谁雇的他们,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再说,”陈深冷笑了一声说,“你见过哪个雇杀手的会让杀手见到他的真面目?” “陈哥说得对。” 沉默了一会儿和,手下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陈哥,你看?” “把他整容的那些资料全部毁掉,至于他的人,先留着,不要被楚雄和石伦发现了。” 黑龙要想隐藏一个人,很容易。 陆离也怕自己这张脸过于招摇,除了上班之外很少外出。 两个人都在等待机会,各自报仇的机会。 一年之后,准备好了一切,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的陈深来到夜色亲点陆离。 陆离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他也已经准备好了。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达到了交易。只是两人谁也没想到彼此的计划在实施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陈深经常整夜整夜地看着屏幕里的陆离出神,看他来回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不知不觉笑意已经到了脸上。 陈深入夜后会不由自主地走进陆离的房间,把陆离抱入怀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深对陆离越来越依赖。 “你说是不是他回来了?”有次陈深对着屏幕里的人问唐时。 唐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好不说话。 “我知道不是他,他没这么贱。”陈深的声音很空洞,“他多骄傲啊,宁可死也不肯和我在一起。” 陈深有时候真的是恨陆离,恨他那张和沈思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谄媚的表情,恨他那双带着讨好笑意的眼睛深处在看他的时候仍和沈思一样毫无爱意。 越来越恨,恨不得把他撕碎了。 爱成了执念就失去了原来的美好,成了另外的东西。 陆离成了陈深的一种折磨,这种折磨就像是毒品一样,明知有害却又无法摆脱,越陷越深,越陷越不想放手。有时陈深看着陆离突然会想,如果我把陆离给杀了,我会不会也跟着死去?更多的时候陈深却是在想这个连给沈思提鞋子都不配的陆离怎么可以代替沈思?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虽然一次比一次更不忍心,一次比一次心更疼,陈深还是义无反顾地把计划进行到底,而且是以爱的名义,知道陆离不会也不敢拒绝,便改变原有只把陆离作引子的计划,用更牢固更可靠的似海柔情把陆离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计划里更好地为自己做事,看着陆离受苦,看着陆离防备的心一点点地瓦解,感受着陆离渐生的爱意,陈深居然有一种病态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为什么自己在扮演痴情角色达到个人目的时也会感到愉悦,在看到陆离躺在楚雄那血淋淋的刑具室时自己心中的暴虐从何而来,在看到沈思吃自己做的饭时自己心中幸福得如潮水般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太多太多的细节都被陈深有意地忽略了,时间一长,真情假义,他已是分不清。 那天,他拿陆离换回了沈思,当看到陆离眼中那赤祼祼的恨意时,陈深再也抵制不住心尖上的疼痛,任凭陆离的刀子狠狠地□□了自己的后背。陈深能感受到在刀子进入自己身体时陆离的颤抖,也能感觉到陆离下刀子时的决绝与稳健。陈深使劲抱住陆离,让陆离不至于倒下,他在陆离耳边说:“陆离,我爱你,真的爱。” 陆离的后背瞬间挺得笔直,在唐时他们冲进屋的前一秒,在陈深耳边轻声但却是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信。” 铺天盖地的悲哀席卷而来,陈深后悔了。 ☆、第九十五章 我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下了车,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恍如隔世。 这是个中等城市,我很快在市中心租下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 我没有出去找工作,靠着以前的积蓄生活着。像我这样的身体再加上没有学历也不太可能找到什么工作。大多数时候仍像在小镇一样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没有阳光,没有落日,没有风,有的只是陌生的气息和落日之后的昏暗。 就这样默默地死去,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 不知是哪天,我仍像往常一样坐在房间里发呆,突然就传来了敲门声,我以为是户主来收房租便打开了门。 在我打开门见到门外那人的一刻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等反应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门关上。关门的声音大得把地板都震得颤了颤。 门外站的是陈深,门外站的居然是陈深!怎么可能是陈深! 我怀疑自己是眼花了,颤抖着手又把门打开一条鏠向外看,看了一眼赶紧又关上。 陈深还站在外面! 陈深没死,他就站在外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竟会如此对我! 我心乱如麻,连跌带撞地走到桌边,几次都没能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我把双手使劲搅在一起,告诉自己现在一定不能慌,一定要镇定,又尝试着拿起了手机,颤抖着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还没等对方说话,我先是哭了起来。 “石伦……” “陆离!你在哪儿?快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石伦焦急的声音传来。 “陈深……陈深他在外面。”我忍不住浑身颤抖着,声音里有连我自己都能察觉出的恐惧。 “陈深?他没死!”石伦声音里有同样的震惊,随即又暴怒着说: “他没死就好好和他的沈思呆着啊,又去找你做什么!他害你害得还不够吗?”之后石伦的声音缓和下来,“陆离,你别害怕,别害怕,你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去救你!马上就去!” 我咬紧了嘴唇不说话。 “陆离,你说话啊,说话啊!你现在在哪儿!”石伦大吼。 我深吸几口气,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是不是被他吓傻了?快把地址给我!” 我把语调尽量放轻松说:“哈哈!阿伦,你怎么还这么笨!我刚骗你呢,陈深被我正刺在后心上,现在怎么可能还活着?”我又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我一个人出来旅行,好无聊,便想着和你开个玩笑,谁知你竟然当真了。”说着我又笑了起来。 石伦那边没了声息,许久之后才听他迟疑地问道:“真的?陈深真的没去找你?” 我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轻哼了一声说:“就算是来找我,也是个鬼魂!我陆离这辈子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 “你不是一个人无聊吗,那你把你现在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你,然后陪你去一块去旅行,你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石伦仍是狐疑。 “你陪我?你不怕小梅吃醋啊?”我开玩笑说。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吃什么醋!” “好了,好了,我要休息会儿,等下还要去赶火车,挂了。” “陆离!陆离,地址……”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挂断了电话,怕他再打过来,索性关了机。 我有些后悔刚才给石伦打了电话,又让他为我担心,还差点把他又卷入我和陈深的恩怨之中。此时的石伦,陈深只要动一下小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我不能让他为我再冒险。 一想到外面站着的那个人,我的心没有一刻停止颤抖过,我不欠他的,可我却怕他。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想还有什么理由让“死而复生”的陈深再来找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结果,那就是我扎了他一刀,他要把这一刀讨回去,也就是说他是来要我的命的。 想想自己破败的身体,失败的人生,我突然就心静如水,这条命再硬也抗不过命运的捉弄,我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果刀,把它拿了起来,一咬牙,转身向门走去,很利索地打开门,闭上眼睛,伸出手。 “给,反正我陆离烂命一条,你随便捅。” 谁知等了半天,陈深居然没动静,也不说话,也不接刀。我微抬了一下眼皮才发现面前没人,再把眼睛全部睁开仔细看,还是没人。 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看到的确实不是陈深,而是因为被我这无名小辈扎死了,死后不甘心,变成鬼魂来吓我? 我不放心,顺着楼道向下小心翼翼地走,想看看陈深是不是藏在某个角落里等着突然冒出来吓死我,一路找到一楼都没有看到陈深的鬼影子,不由得松了口气,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心里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得很。 “无论你是人是鬼,你来吧,我不怕你,我陆离现在谁都不怕!”我突然大喊了起来。 “大清早的喊什么喊!神经病!”从楼上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愣了愣,突然就笑了。是啊,现在是白天,怎么可能会有鬼魂出现,肯定是我看错了。 神经高度紧张后,又一下放松下来,我觉得特别累,上楼都没有力气,歇了几歇才回到自己房门前,看着刚才“陈深”站过的位置又突兀地笑了起来,吓了自己一跳。 从那天后我的神经变得特别敏感,只要楼梯里传来一点声音就会惊跳起来,侧耳听听是不是有人敲我的门。 就这样高度紧张了一个星期后,我觉得想在这里平静地死去很困难,便决定搬家。拿定主意之后我就开始行动起来,收拾好东西之后便礼貌性地房东打了个电话说我要搬走了,剩下的房租也不要了,谢谢他这些天来的照顾。 过了大约十分钟我听到了敲门声。 我神经一下紧张起来,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小陆,是我,张大叔。” 我一听是房东张大叔长吁了口气,忙说:“来了,来了。” 门打开后,映入眼睑的是房东张大叔布满皱纹的脸。张大叔看到我的瞬间脸上布满了笑容,皱纹更深了。 “小陆啊,你怎么突然要搬家呢?在这儿住的不舒服吗?是缺什么吗?缺什么给大叔说,我马上让你大婶去买。还是吃得不如意,那我每天都让你大婶给你送饭过来,或者你直接去我们家吃也行,你大婶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一绝!” 我被张大叔的殷勤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他吃错药了,还是我今天早上忘了吃药了,怎么觉得今天的张大叔热情得过了头了?原来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想当初我刚来那会儿,他非得让我一交一年的房租才肯租给我的,我说我不一定住得了那么长时间,他脸就拉下来了说:“要么交一年房租,要么你再去别的地方找。”我看上了这小区的幽静,便没有和他计较那么多,反正再多的钱我也带不走,也就顺了房东的意。 “张大叔,我……” 张大叔向我屋里看了一眼说:“唉呀,小陆啊,你这屋怎么连窗帘都不拉开啊,阳光照不进来,整个屋里潮乎乎的,对身体不好。” 说着他就一脚跨进了我的屋里,还顺便把我的旅行箱给拉了回来。 说实话,我现在头不是一般的懵,看着张大叔把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一下照射了进来,我条件反射地眯起了眼睛。 张大叔走进我卧室说:“这床都一二十年了,等改明儿我给你换张新的。” 情况似乎有哪里不对头,我不动声色地走进卧室的窗户边上,探出头向下看了看,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安静异常。 “张大叔,我要搬家了,不麻烦了。”我说。 张大叔从卧室里走出来,大声说:“搬什么家啊你,我看过你身份证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了,而不是搬家!” 我愣愣地说:“您这是什么意思?” “嗨!实话对你说吧,有人看上你了!” “呃?看上我了?” “是啊,我一个星期前就来敲过你的门,你门是打开了,还没等我说话就又关上了,然后又打开了,我又要说话,你又把门给关上了,当时我那个气的啊,转身就走了,谁想到你发神经似的还去楼下骂我是鬼,气得我都从椅子上跳起来了,要不是我老伴拦着,我绝饶不了你!”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直直地问道:“那天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你还真以为是鬼啊!”张大叔向我翻了个白眼,“诶,你笑什么,笑什么?那天我真是被气坏了,要不是那姑娘一再求我,我才不会再来敲你的门。” 我仍是收不住脸上的笑意,我还以为是唐时他们见陈深死了,反悔要找我报仇来着,担惊受怕了一个星期,却原来不过是张大叔敲的门。既然这样,我也没有搬家的必要了。 “我刚说有人看上你了,你怎么看?” 我强忍住笑意说:“麻烦张大叔对那姑娘说一声,我不能答应她。” 张大叔愣了一下急了:“你还没见人就拒绝不太好吧,我见过那姑娘,就是你经常去买东西的那个超市里的营业员,人漂亮不说,性格也好,我们小区里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那是什么样的姑娘,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每次都是去超市买了东西就回来,再加上我现在这副只有骨头没有肉的样子,她的眼光是要有多特殊才会看上我? “不用考虑了,我真的……真的不行。” 张大叔的脸一下冷了下来:“我是看你人不错才给你介绍的姑娘,也正好人家姑娘也喜欢你,你拒绝得这么干脆,不太好吧。” 我看着张大叔那张快要发火布满皱纹的脸,再想想头几天我要楼下骂他是鬼的往事,知道必须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理由才能让他打消替那姑娘说媒的念头。 “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爽快,那像我们那个时候,只要喜欢哪个姑娘,直接就拉到小角落里亲嘴了……小陆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外乡人能在我们这里遇到真心对你的姑娘容易吗?你听我的准没错,今天晚上去姑娘家吃个饭,让他家里人也见见你。” 我知道做媒的口里能翻出莲花来,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大约十张,塞到张大叔手里。 张大叔推拒着:“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嘴里这样说着,手已经攥住了钱。 我说:“麻烦您给那姑娘说,我谢谢她的好意,但我真不能答应她。如果您真得要什么理由回她的话的话,你就说……就说我坏了,不举。” “啊?”张大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明显是被我惊着了,“你这不是骗我呢吧?” “您看我这长相,看我这身材,看我这出手大方劲,我像是找不到老婆的人吗?可我现在都三十了,却还是单身,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啊。本来这事我是不想别人知道的,连我爸妈都不知道,可……可我没有办法,男人得这种病,就算遇到再好的姑娘也……唉!”我痛心疾首地说。 “怪不得你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原来……”张大叔眼神中满是同情,把钱放进自己口袋里,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那姑娘家那边?” “我就说你已经有老婆了,让她再找别的男人。” “那谢谢张大叔了。”我夸张地紧握住了张大叔的手晃了几晃。 “不用,不用。” 说着张大叔就朝门外走,边走边说:“你这个病啊急不来,以后多出去走走,多和别人聊聊,别整天窝在家里,心情一好说不定不用吃药就自己好了。那窗帘也别整天拉着,多晒晒太阳……太阳,那可是男人的象征,多晒晒总没错。” 我忙不迭地点头说:“是,是。” 我送张大叔到门外说了再见后就要关门,被张大叔伸手抵住门问道:“你不搬家啦?” 我堆上满脸的笑:“我想了想,还是不搬了,如果搬走了,我上哪儿找像您这样好的房东啊。” 张大叔闻言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我说:“算你有眼光!” 张大叔哼着小曲走了。我听着张大叔欢快的小曲关上了门,忍不住原来打了个转圈,连着一个星期的紧张折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放松的心情。 ☆、第九十六章 第二天房东张大叔又来敲我的门,他手里端着一锅黑乎乎的东西,不经我允许就挤进我屋里。他把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说:“我回去把你的事儿给我老伴说了说,我老伴就熬了一夜的药膳,说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你试试。” 我看着张大叔那殷切的眼神,再看看那一锅黑乎乎的东西,想了想,决定辜负他们的好意。 “谢谢张大叔,我……”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张大叔就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出来后说:“你这儿怎么连个碗都没有?你等等,我去外面超市帮你买个去。”看我奇怪地看他,我觉得张大叔过于殷勤了,他赶忙又说,“我老伴让我买瓶酱油带回去,顺便帮你买只碗。” 我疑惑未消,却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走到桌子旁边端起锅就喝了起来,一股浓浓的药味伴着淡淡的麦香进入到口中。 “你……” 我一口气喝完把锅放在桌子上,并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张大叔说:“大叔,您帮我谢谢大婶,也帮我告诉大婶一声,我这病啊是心病,药治不好的,以后就不要麻烦她了。” 张大叔先是一愣,后接过钱笑说:“小伙子,我看你是会错意了,这粥是药粥,坚持喝能强身健体,提高免疫力的,我和我老伴天天喝,我老伴是听说了你的事,多做了一点而已。可不是专门给你做的。你看你还这么客气给我钱……”说着把钱收起来,“我想好了,反正你也是张嘴,多吃也多吃不了多少,我回去就给我老伴说说,让她呀,每天都多熬点出来,我每天都给你送过来,怎么样?” 这次换我愣住了,我本来是想拿钱堵住他来我这里的腿,谁知他却会错意,以为天天来就可以拿粥挣钱。我不能直接说我现在特别需要安静,安静地生活,安静的死去,不需要也不喜欢其他人强入我的生活,更不需要有人天天送粥给我吃,我饿了会自己煮面的,但看了看张大叔殷切的眼睛,话到了喉咙里又觉得说不出来。 可能是我的沉默让张大叔当成了默认,他喜逐颜开地拿起锅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每天早上七点我准时来。”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再一天,我厨房里多了四只碗,四只盘子,两以筷子,张大叔说这是免费的,不要钱。 “我一个人用不了两双筷子。”我说。 “那先留着,说不定哪天有朋友来你家里吃饭就能用上了。” 第五天他来的时候我一把给了他一千,省得每次他送粥过来我都得找零钱给他。 渐渐地我发现,张大叔好像把我当成了冤大头,因为一个星期后他不仅早上来,他晚上还来,不仅送粥,还送各式各样的小菜,各种各样的汤,荤素搭配着来。再过了一个星期,他中午也来,甚至有一次还坐下陪我吃饭。 “我老伴不在家,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他解释说。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奇怪地问道:“那这是谁做的?” “我呀!”他得意洋洋地说。 “手艺真好,和大婶做的味道差不多。” “那是,她的手艺还是跟我学的!”他更得意地说。 我看着张大叔往我屋里一天三趟地端着饭菜跑,吃完了还不让我洗碗,再看看自己快空了的钱包,我觉得我有必要去银行取点钱出来。 银行离小区不远,出了小区再走两站路就能到。 这将近一个月被张大婶做的饭养着,我明显觉得身上长了肉,有了劲儿,也不再走一段路就觉得喘了,一口气走到了银行门口。这在我来这里以前是不可能的,一是因为身体确实不好,更重要的是觉得心累,不想动。 已经有五个人排在自动取款机前面,我是第六个,这时又有两个女孩子排在了我后,其中一个依稀在哪里见过。 “小倩,你老公从北京回来了吗?”可能是因为等着无聊,两个女孩子开始聊天。 “早回来了,还给我带了礼物回来呢。” “哦?是吗?什么礼物?金项链?” “金项链?那多俗啊,我老公给我带回来一只宠物狗,值两万呢。” “就是上次你上班带去超市的那只?值两万?” “我老公说是值两万,到底值不值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我第一次养小狗。” “不会是你老公随便从哪儿买了条便宜狗,买回来骗你说是两万吧?”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7节 “怎么会?我老公从来不会骗我的!” “哼!现在的男人哪有可靠的,就连老李家的那个老女人都会跟人跑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哪个老李?” “就是c栋的那个老李啊。” “啊?他都快六十了,他老婆最起码也有小五十五了吧,这个岁数还能跟人跑了?” “世界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听说啊,老李老婆是在晚上跑的,老李那个时候还睡着呢。” “我多久发生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有□□年了吧,你来这小区才几年哪,你能知道这事?我还是听我妈说的。别看老李天天乐呵呵的,也是个可怜人哪,老了老了,老婆跟人跑了。” “这……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马上这就到了,取子钱再走啊。” “先不取了。” 她们两个说话的时间已经轮到我取钱了,我把卡插、、进、去,输入密码,输入取出份额后等着钱出来。 “您的余额不足,请重新输入。”机器女人的声音传来,我一愣按下返回键,查了查余额,看着上面不足五千的数字有些愣。 “不能啊,我上次取的时候还记得至少有十万的,怎么会只剩下五千不到?”我奇怪地自言自语说。 “前面的,你倒是取还是不取啊?”后面女人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对她抱歉一笑说:“取,取。” 女人先是一愣,后又用明显软下来的语气说:“那你倒是快点啊,我取了钱还要去做头发呢。” 我迅速地取出卡里所有的钱,之后拔出卡,转身让开自动取款机前的位置,再次抱歉地对后面这个女人笑了笑,便走开了。 “诶,我说辣花,你今天怎么变温柔了?是不是桃花开了?”后面传来男人的调笑声。 “滚犊子!”女人怒喝的声音。 我听着这活力四射的骂人声不自觉地笑了笑,想想贪财的张大叔每天都来给我送饭吃,刚才那两个女人讲的家长里短,再仰头看看天,蓝蓝的,突然觉得这个城市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但一想到我卡里无缘无故消失的大笔金额又垮了脸。 我去银行柜台查了查,看看能不能查出那笔钱的去向,银行告诉我那笔钱是从网上划走的,走的是正规程序。 “你确定是走的正规程序?” 银行柜员说:“确实是正规程序,分三次转走,每次都是密码输入,短信验证,一切程序正常。” “那能查到转到谁的卡里去了吗?我是说,能不能告诉我持卡人的名字。” “不好意思,我们无权泄露用户隐私,如果您对这三笔转出有任何疑问,可以选择报警,我们银行会尽量配合警方调查。”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再说什么。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放弃这十万,要么报警。 我是有贩毒前科的人,警方那边肯定有我的记录,他们稍微查查我的过往资料就能知道我曾经在a城做过什么,我实在不想再和以前有任何交集,更不想和警方打交道。 但十万块确实不是个小数目,那可是我最后的财产,是我以后赖以生存的依靠,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别人转走,我觉得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先找份工作维持现在的生活了,可是我又什么都不会做,也没有学历,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就这样烦恼着,我拐到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后,便向小区走去,一路盘算着以后该怎么办。 “你去哪儿了?”我刚一打开房门便听到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问道。 我一看是张大叔,便说:“出去取了点钱。”说着犹豫了一下从钱包里掏出五张递给了他。 张大叔这次没有马上把钱接住,而是说:“赶紧过来吃饭吧,都要凉了。” 我看着满桌的饭菜,把钱又放回到了包里,去卫生间洗了下手,便坐在桌子旁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张大叔看我吃下一口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我老伴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哪,一个小时后我过来收拾。” 我喝了一口粥说:“坐下一起吃吧。” 张大叔脚步一缓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老伴一个人在家……”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您就陪我一起吃吧。” 张大叔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我就陪你坐会儿。” 张大叔也不说话,先是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双筷子,坐在我旁边先往我碗里夹了块红烧肉:“你爱吃的。” 我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张大叔尴尬地笑了笑说:“每次这个菜你吃得最干净。” 我一呆,笑了说:“您老心还真细,这都能注意到。” 张大叔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我都是这样判断我老伴喜欢吃我做的那道菜的。” “您对她真好。”我感叹说。 张大叔这个时候居然表现出了少年才有的扭捏:“什么好不好的,都老夫才妻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吃饭。 “您有几个孩子?”过了一会儿,我问道。 张大叔叹了口气说:“还几个呢,一个就够操心的了。我有一个儿子,今年三十三,你租这个房子本来是给他准备的婚房。” “婚房?那为什么还要租出去?” “年轻人,心气高,去了大城市发展,我们想着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还能挣点钱。” “哦,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这房子卖出去?” “我们是怕他哪天回来了,没地方住。诶,你怎么哭了?我……我没说错什么吧?”张大叔有些慌张。 我赶紧擦了擦眼角说:“没事,没事,您做的这菜太辣了,呛到眼睛了。”说着我站起来去了卫生间,身后传来张大叔疑惑的声音:“辣?这菜里根本没放辣椒啊。” 我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水滴从脸上滴下,心口有些堵得慌。 刚才张大叔在提起他儿子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他也是为了我操碎了心,我却时常让他失望。 “爸……”我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小陆,你,你没事吧?”张大叔关切的声音传来,随即一双大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扭头看了看这双手,这双手皮肤松弛,青筋暴露,骨节里都透出沧桑,我顺着这双手再看向手的主人。张大叔头发花白,眼角皱纹很深,脸上有老年斑,下巴有赘肉,脖子上的松弛着,背略驼,小腹鼓起,和一般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小陆?”张大叔关切之情表露无疑。 我强笑说:“我没事。”说着拿起毛巾擦了把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重新回到桌子旁,我斟酌了一下说:“张大叔,以后您就不要再往我这里送饭了。” 张大叔眼睛一下瞪大问道:“为什么?吃腻了?吃腻了我和我老伴还可以换样做。” “不是,不是,你们做的饭很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我赶紧澄清,“我只是……只是……今天去银行取钱,我卡上……没钱了,怕是付不了您这饭钱了。” 张大叔笑了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钱嘛,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你不给钱,我们也会给你做饭吃的。” 我一愣,重新看了看张大叔,心说,这不像是张大叔能说出来的话啊,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见了钱才眼开的人,如果没有钱给他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继续供我吃饭?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张大叔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你以为张大叔眼里只有钱哪,现在像你这样尊敬老人的年轻人可不多了,你又和我儿子年龄相仿,我和我老伴是因为看见你想起了我们儿子了,所以才……” “原来是这样,那多不好意思。”我感激地说。 “没事没事,你才能吃多少,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反正我和我老伴平时也是闲着没事做。” 我又推辞了一下,张大叔还是坚持以后不管我有钱没钱,他都会给我来送饭吃,我也就没有勉强,从仅有的几千块钱里又抽出五张给他,他没有拒绝。 张大叔每次都会把需要清洗的碗筷统一放进一个大袋里子带走,等他收拾好了之后对我说:“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今晚有足球赛。明天我准点儿来。” “好。” 我看着笑满皱纹的张大叔也是笑容满面,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慢慢收起了笑容。 一个贪财的人是不会那么慷慨的,尤其是对一个陌生人。 我躺在床上开始思考那十万块钱的问题,直觉告诉我这个张大叔有问题,说不定我那十万块就是他搞的鬼,可如果是我神经过敏冤枉了好人呢?经过陈深的事情之后,一遇到对我好的人就觉得人家有问题,说不定张大叔是真的对我好呢?想不通这个问题,我在床上翻来翻来覆去地烙煎饼,左思右想,右思左想了老半天,还是觉得房东张大叔有问题。因为只有他有我房间的备用钥匙,最近也只有他进过我的房间,还格外殷勤,又知道我出手大方,再加上他贪财,说不定我卡里丢失的那些钱就是他弄走的。 “人家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八成是他。”我暗想道。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想着手里仅有的几千块钱,欲哭无泪,虽说我是个快死的人了,可在临死之前我可不想做个穷死鬼,不然到了那边还是会有人欺负我的。 正在心里烦恼着怎么才能把那笔钱给找回来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了一样东西。那是枕头下面的一把小刀,是我那次错把张大叔看成陈深之后专门跑去买的,一直压在枕头下面,不是为了伤害别人,也不是为了伤害我自己,就是求个心理安慰,觉得有利器在手,就算是有人想来伤害我,我还可以挣扎挣扎。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小刀冰冷的外壳,心下稍微安定了一点。 ☆、第九十七章 事实证明,张大叔没有问题,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连续跟踪了他三天,他每次都是送完东西就回家,没见他见过什么人,也没见什么人来拜访过他。他给我送饭的时候我也曾几次试探他,他表现得都很正常,和这些日子以来的殷勤没什么不同。 “可能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看怕井绳’吧,这张大叔之所以愿意继续为我送饭,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我给他的钱还没用完吧。”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把这个唯一的嫌疑人排除。 我苦恼地看着□□,想着自己不得不去试着找份工作了,可是找什么工作呢,我活这么大就做过三份工作,一是做少爷,二是做b,三是做助理。想到第三个我做过的工作,我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 “对啊,我做过助理!” 当天晚上我就出去打印店里做了份简历,准备明天去人才市场上碰碰运气。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给张大叔打了个电话:“张大叔,碗筷我已经洗好了,您今天就不要来给我送饭了。我白天不在家。” “你去做什么?” “我这不是没钱了吗,出去找份工作。” “哦哦,好。” 挂断电话之后我出了门。 很长时间没有在滚滚人流中走动了,我有些不适应,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有种在异世的感觉。 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到了人才市场,发现这里根本就没开门,向旁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在这个中等城市里,人才市场不是每个星期天都开放的,一年之内也就那么几天才会有公司来招聘。我问他大家都是去哪里找工作。那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托人哪。我一愣,明白了在这个城市里工作机会不多,找工作差不多都是亲戚托亲戚,朋友托朋友的,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这工作一时是找不到了。 “哦,对了,你还可以去网上投简历,我儿子就是在网上找到工作的,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他找到外省去了。” 我眼角抽了抽,还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我随便找了个网吧打开这个城市的网上招聘网页,发现职位也不多,报着试一试的心态,把只要是这个城市位置的公司全部投了一个遍。 出了网吧之后,我打车准备回去,在路过一座公园的时候突然想去里面坐坐,便下了车,在公园找了个角落坐到傍晚才回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房东张大叔的声音。 “是啊,他确实是这么说的,还不让给他送饭来着。” ……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 “好的好的。我就在这儿等着,他如果回来我马上就给您回电话,您放心,您放心。” 我缓缓推开门,入眼的是正站在桌子旁打电话的张大叔。 张大叔见我进来几乎是马上挂断了电话,那慌张劲像是怕我发现什么似的。他脸上挂上一个夸张的做作的大笑容说:“小陆回来了?”指着手里的手机说:“哦,刚我老伴,我老伴,她问你回来没有。” 我发现张大叔换了手机,看那机身的光洁程度和名牌logo,应该是新买的。 张大叔见我看他的手机,忙说:“刚买的,刚买的。”指着桌子上的饭菜又说,“快来吃吧,都要凉了。” 我谨慎地边用眼睛扫描着所有角落,边坐下,嘴里说着:“谢谢。” “趁你不在家,我和我老伴闲着没事把你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你看,干净吧?”张大叔说道。 “很干净,谢谢。”我说。 “不用谢,不用谢。那你先吃着,我先回去了,等下我来收拾。”说着就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我走到门的位置,把耳朵紧贴在门上,从楼道里传来张大叔下楼的声音,以及…… “他回来了,正在吃饭。” …… “应该是去哪里坐了坐吧,我看他衣服上有草。” 张大叔就在二楼住着,从我这里到他家不过是两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距离用得着给张大婶打电话吗?有什么事回到家说不更方便? 我把房间里所有角落全部搜了两遍,并没有发现窃听器或者摄像头一类的仪器,再想想刚才张大叔的异状,我决定去拜访一下我这个房东。 我到了二楼房东门前敲了敲门,很快从里面传出了脚步声,几秒之后一个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开了门,我依稀记得这个就是房东张大叔的老婆。 “小陆啊。”张大叔的声音先于张大婶而来,“进来,进来。” 我迈进了屋里,这是一个两居室,布置得很是简洁,在西面墙上挂着一张毛、主、席的画像。 “来,坐。”张大叔殷勤地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坐下,笑说:“确实有事。” “什么事尽管说,张大叔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了!” 我握了握在口袋里的刀子,仍是笑着说:“那谢谢张大叔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手机欠费了,我又急着想给我家里人打个电话,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张大叔赶紧把手机拿出来说:“当然,当然,随便打,随便打。” 我接过手机,打开屏幕之后假装要拨出电话,并在张大叔不注意的时候打开通话记录页面,看见了一个没有标注名字的号码。张大叔此时正好看向我,也看到了手机停留的页面,脸色一变。我快速地向后退了一步,并握紧了口袋里的刀子。 “小……小陆,要不你用我老伴的手机吧,我这手机刚好……刚好也欠费了。”张大叔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紧张。这更是加重了我的怀疑。 我按下了那个号码,眼睛却盯着张大叔不敢放松。 “喂?”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不说话,“喂?老张,你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是陆离出什么事了吗?”我还是不说话,那边急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张大叔脸色变得很难看,明显是电话那边那个人曾严令他不能让我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是我。”我平静地说。 那边马上噤了声,片刻之后才说话:“陆离?” “嗯。” “我就对你说过,这么拙劣的计划肯定会被他发现的!再怎么说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能让那个老头给哄住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我没有听过。 “你闭嘴!……陆离,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干涉你现在的生活,是我的老师他非得……非得来看看你。” 我猜测道:“我卡里的钱也是你们转走的?” 那个陌生的声音嘿嘿笑了几声说:“不把你的钱转走,价钱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我还怎么观察你这个可以验证我学术观点的病例?”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卡密码的?还有手机验证!” 那边继续笑着说:“你是有多久没和外界接触了?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有一种职业叫做‘黑客’吗?至于你手机的验证码嘛,更简单。你这些天吃的药膳都是我们派老张送去的,稍微在里面动动手脚就能让你晚上睡得很沉,老张又有你房间的钥匙,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小陆离,你那密码也实在是太简单了点,我雇的人不到五秒就破解了,记得下次设置密码的时候设得复杂一点哦。” 我听他这样说,特别想骂人,不过也得先见到人才能骂,便深吸了一口气问:“你们现在在哪儿?” “门口。” 电话被挂断,随即传来了敲门声。张大叔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便去开了门。 “王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那按我们说好的,那钱……不会少我的吧?” “一分不少。” “那谢谢王老板了,谢谢王老板。” “你们先出去吧,我们和陆离有话说。” “好,好。” 张大叔和张大婶离开了。 我闭了闭眼,实在不愿意转身看到和我曾经的一切有过任何交集的人。 “脾气还挺大。”那个陌生的声音说。 “你少说句能死?”王世凯骂道。 “好,好,你们聊,你们聊,我闭嘴总行了吧。” 王世凯走到我面前,满脸讨好的笑容,手里拉着另外一个人的胳膊,指着那个人说:“在你问问题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因为你我才开始认同我导师关于精神力量可治疗某些疾病的观点稍微有一点正确吧?这个就是我的导师,关山奇。” 关山奇向我伸出手说:“请允许我补充一下,我是阿凯的硕士导师,博士导师,博士后引导人。” 我看了关山奇一眼,实在没心情问他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年轻,也没有和他握手。 “果然有个性,哈哈,果然有个性!”关山奇没有丝毫尴尬地收回了手。 王世凯搬来两张椅子,他和他导师一人一张坐下。我则坐在他们对面。 “你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了。”王世凯坐下,一本正经地说。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还没等王世凯回答,关山奇先是笑了起来,被王世凯瞪了一眼,关山奇假咳了几声。 “我们先是找到了石伦,发现你根本没和他在一起,便查了查你的乘车记录和□□的消费记录,就把位置锁定在了这个城市。这城市不大,要找个人不是太难。” “谁派你们来的?” 王世凯看了关山奇一眼:“我导师看过你的病例,一直对你都很有兴趣,他这次来是专门来做研究的。” “张大叔每天给我送的那些药膳是谁做的?” “是我导师,他对中药养生特别有研究,所有的药膳都是他亲自动手熬制的。本来不用那么麻烦的,可我们怕你见到我们产生反感,根本不配合治疗,便想了个把药加入饭菜里的办法,为了能让你把那些吃得下去,他还专门为你设计了配方。” “那红烧肉做得不怎么样。” 正在一旁静听的关山奇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可不是我……” “他不太擅长肉食类。”王世凯急忙打断了他说,并狠狠瞪了他一眼。关山奇嘿嘿笑了笑。 我看了看这对不像师生的师生,没有功夫多想他们之前的确切关系,我还有问题要问。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那十万块钱还给我?” 王世凯和关山奇对看一眼,王世凯笑说:“有我们在这里,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以我说,你就安心养病,我们负责你所有的花费,你需要什么都可以给我们说。” “是啊,是啊,你要那钱也没什么用,就你卡里那点钱连一个星期的药膳都付不起的。” “我没有要吃你们的药膳,是你们设计让我吃的。”我恨恨地说。 “你不提这茬,我倒是快要忘了,当时他对老张说什么来着,不举……不举!哈哈!”关山奇大笑起来。 我“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有种被耍的感觉,原来这所有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你少说两句!”王世凯又呵斥他,真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是老师,谁是学生,“我们本来是打算在你身边安排个女人的,毕竟女人更细心,便让老张假借说媒这个由头,把那个女孩子安排进你的生活,实在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却说你……” 说到这里,王世凯也忍不住笑了。 “以后你们不要再送药膳给我了,我不需要!另外,这里不是你们的实验室,我也不是小白鼠,请不要再拿我做什么研究。还有,十万块钱在你们眼里不多,但那是我仅有的钱,请你们在明天十点之前把钱打回我卡里,谢谢!”我说得很是坚决,说完不容他们反驳便向门外走去。 “你就不问问……陈深怎么样了?”就在我的脚跨出门的那一刻,王世凯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我没有回头,心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开始颤抖,我尽量用冷淡的声音说:“你是在问我他现在有没有去投胎吗?对不起,我还活着,不清楚!” 关山奇“啧啧”有声地说:“小陆离,不要这么冷淡嘛,你可骗不了我们的。我们为了能记录你身体状况的变化,每个星期都会在晚上的时候去测量你身体的各项数据,每次去可是都会听到你喊陈深的名字哦。” 我豁然回头,怒火中烧,情绪开始失控:“就算我喊他的名字那也是因为我恨他,我恨他!”说完猛地拉上门,力气之大把地板都震得颤了颤。 “你现在对他说这个做什么?你看他一听陈深的名字,脸上都没血色了。” “你没看到刚才我提到他喊陈深名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活了吗?陈深同样是他的药。” 门里传来师生二人的对话,我一拳砸在了墙上,踉踉跄跄地走回到楼上自己屋里。刚关上门便顺着门坐到了地上,头埋进双臂间很久都不动。 这个被我刻意压在心底深处的名字由别人说出来,我竟觉得心脏像是停止跳动了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就算他死了,我还是怕他,怕他来找我,怕他再用甜言蜜语来哄我,然后再把我的心踩碎了。关山奇说陈深是我的药,他确实是我的药,□□。 ☆、第九十八章 自从王世凯和他老师暴露之后,已经不再让张大叔来给我送饭吃,他们两个没和我有过任何商量便把厨房搬进了我的屋里,并在不经我这个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和我同桌吃饭。如果不是王世凯怕我更抗拒,关山奇都要把医疗器械搬进我的房间里来了。我本来平静的生活就这么被这两个人打破了,他们不是来陪我度过人生最后时光的,他们是想在我死之前研究他们的学术的。 我也是在此时才得知他们已经在我的楼上住了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想想之所以没有发现他们,也实在是因为我平时不出门的缘故,他们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让房东张大叔来设计我。 “诶,你是怎么发现老张可疑的?”关山奇问道。 “一个贪财的人不会对一个没有钱的陌生人这么殷勤的。”我淡淡地说道。 关山奇一拍自己脑袋说:“我怎么忘了这个了?老张确实贪财,我也是通过钱买通他的。”说着想要摸我的脑袋,被我一偏头躲开了,“看来你这身体不怎么样,脑袋还没坏嘛。” “你们什么时候把我那十万块钱还我?”我之所以忍受他们两个完全是因为没有钱离开这里,这都有一个星期了,他们还是没有把钱还我。 关山奇挑了挑眉说:“你要钱做什么?雇杀手来干掉我们两个吗?” 我心头火一下窜了起来,关山奇这几天已经不止一次提起曾经我做过的任何和陈深有关的事了,王世凯没有再阻止他,看来两个人也已经达到了某种共识,还是把我当成小白鼠一样做测试。 “快!把仪器给我拿过来,测他现在的血压和心跳,快!”关山奇向王世凯喊道。王世凯看了我一眼,犹豫一下,还是把器械交给了关山奇。 我几个箭步跨到门边,打开门跑了出去。 这两个混蛋!我他妈的是人!就算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也还是个人,没带这么欺负我的。 “你看你……陆离,陆离,你身体不好,别跑,慢点,慢点走……” 身后传来王世凯着急的声音。我没有放慢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想平静地死去也这么难吗?我他妈的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了,老天爷才在这辈子惩罚我!我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 我一口气跑到了马路上才停下,气喘吁吁地看着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缺氧的大脑阵阵发晕,眼睛一睁一闭间,腿脚都有些不稳。 “陆离,你别做傻事,陆离,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调整药膳比例,不是想拿你做实验,陆离!” 王世凯和关山奇还在后面跟着我,我气急,你们让我安静会儿就不行吗!我抬脚继续朝前跑。 “陆离,不要跑了,不要跑了,车,车!陆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辆车正撞在我的身上,周围便传来一阵尖叫。幸亏现在是上班高峰期,车多,速度都不是太快,我被那车撞出去一两米远之后倒在地上,一时没能站得起来。车主人赶紧下了车,走到我前面想要把我扶起来,我却在他手碰触的瞬间弹跳了起来,用尽最大的力气向马路对面跑去。不是因为撞得不严重,而是在我向王世凯和关山奇方向看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陈深!他又来了!他又来了! “早知道不给他吃那么好了,让他现在跑那么快,靠!”我隐约听到关山奇懊恼的声音。 我越过人群,越跑越偏僻,越跑后面的两个人离我越近,而我已经没了力气,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我看了看前方的路,好像看到陈深正朝我走来。 这个情景怎么这么熟悉:我在前面拼命的跑,后面有人拼命的追,陈深堵在我的去路上,让我无路可逃。我模糊地想着,好像是那年我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徐寒和陈深把我堵在小巷子里就是这样一个情景。 当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了眼前,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没再试图站起来,而是把身体放平,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远处的天空,突然就笑了。 陈深的脸出现在了上方,带着虚假的焦急,我对着他笑笑说:“你还是先去投胎吧,不要再折磨我了,算我求求你了。” 一滴水滴滴在了我的眼睛里,我眨了眨眼睛,水滴溶了进去。 我看到陈深缓缓蹲下身,托起我的后背把我的头牢牢地放在他的怀里,抚摸着我的脸连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陈深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滴在我脸上的水滴也越来越多。 我把手伸到他脸上,擦着他越涌越多的泪,努力笑了说:“原来你不去投胎是还有话对我说,那我原谅你了,你去投胎,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求你了。” “陆离,他……”我听到关山奇的声音。 “山奇!”我又听到王世凯的声音。 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才听到陈深说:“不好。” 我听着他的拒绝,没有觉得气愤,没有觉得悲哀,没有觉得绝望,陈深的回答已经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我了解他,他就算是变成了鬼魂也还是那个陈深,霸道而残忍,不会让我主导自己的命运。 我扯了扯嘴角问:“你是在等你的沈思吗?要不我先去投胎?到了下辈子,我可不想再遇到你们。” 说完我就晕了过去。 都说人不能和命争,果然如此。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床上,打着吊瓶,床边站着王世凯。 王世凯对我笑了笑说:“你醒了。” 这情景又是如此熟悉。 “想吃什么吗?” “水。”我声音微弱地说道。 王世凯一愣说:“好。你等下,我给你去倒。”说着就要转身,我拉住他的胳膊,他回头。 “他真的死了吗?”我还是问出了口。 “谁?” “陈深。”我费力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王世凯脸色一变,似是在犹豫。 “还是告诉他吧,不可能瞒他一辈子。”关山奇从门外走了进来。 王世凯抿了抿嘴唇说:“没有。他昏迷了十五天,然后我们救活了他。” 我的手一下垂到了床上,觉得身上最后的力气被抽光了。 “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过了很久,我又问。 王世凯点了点头说:“是。” “这……这次他……他又想让我帮他做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陆离……”王世凯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只喊了我的名字。 “王世凯,那十万块,我不要了,求你件事,行吗?” “你说。”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使劲点了点说:“我活累了,真的累了,我不想撑下去了,求你在这打上一针,好吗?” “陆离……”王世凯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想知道。” “他曾在你房间里放了窃听器,磁盘里有你的声音,我老师就是用你的声音救活了他。” 我呆滞住,很快明了,这招数怎么还没变,制造陈深爱我的假象,然后再利用我。 “哦,是吗?” “你不信?”王世凯惊讶地问道。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说:“经历了那么多,你觉得我还敢信吗?” “欺骗太多,真实来的时候也成了假的,真是自作自受。”关山奇看着门外突然说话,随后我听到了水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我心中一凌,觉察出门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王世凯看了看外面,说:“如果我说他这次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让你和他永远在一起,你也不信?” 我也看了外面一眼,说:“如果这句话是他亲口对我说的,我倒是可以试试相信他。” 王世凯不说话了,关山奇也沉默着,我也闭口不言,一时间屋子里静得能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一步步地向我走来。我看着这个向我走来的人,恍如隔世。 “陆离……”他轻唤我的名字。 “陈……陈老板。”我强笑着,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还是在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心如刀割。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后悔了,我……我爱你。”陈深说。 我的笑容随即扬起说:“陈老板这次是用的苦肉计吗?”陈深廋得只剩下骨头,整个脸颊都陷了下去,那双眼睛显得更加幽黑。 “阿凯,你都看到了吧,我怎么说来着?‘狼来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要欺骗我,不然的话……”关山奇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你胡说什么!滚出去!”王世凯低吼一声,把关山奇推出了房门。 “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陈深骗陆离太多次,你以为陆离会不相信他?”关山奇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诶,陆离……我可告诉你啊,陈深把那个什么思送国外去了,他这次是真的来和你和解的……你不信陈深可以,可不能不信我啊…我可是个医生,医德很好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阿凯,你别推我,别推我啊,我可是你老师……”再之后关门声传来,关山奇明显是被王世凯拽出了我的出租屋。 我听着关山奇的话对陈深说:“陈老板这次可真是舍得下本钱。” 陈深紧闭双唇,看了我良久之后突然就笑了说:“是啊,被你拆穿了,这次我确实又是在骗你。如果你答应,酬劳不是问题。” 我使劲地暗咬了一下嘴唇,努力忽视心中的刺痛,向陈深招了招手,想让他离我近点。 陈深犹豫了一下,弯下身体,头悬在我脸上空,等着我说话,我却用此时自己能操控的最快速度,从枕头下面抽出刀子刺向陈深。刀划到了他的脸上,长长的一道,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唇角。我恨极了这张脸,每次它出现我都会溃不成军。他没有明显的惊讶,也没有躲开,血滴从他脸上滴到了被子上,刺眼的红。他及时地握住了我垂下的手腕,定定地看着我,一言不发。他的手没有停留,拉着我的手一直把它拉到他自己的心脏处,慢慢使劲向里刺。我眼睛猛地睁大,眼看着刀尖就要没进去了,什么都来不及想,手一松,刀子掉到了被子的血迹上。 陈深明显动容,一把抱起我,用颤抖着的声音说:“还是舍不得吧,陆离,你还是爱我的吧。陆离……陆离……我也舍不得你,死也舍不得。” 我任他抱着,心想他用的果然是苦肉计,想嘲笑他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无望地看着上方,眼前一片虚无。直到刀子将要刺进他心脏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我不想他死,一点都不想。 “我早该面对现实,如果我能早面对现实,你我也不会走到那一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哽咽着说。 隔了两次生死,他还是这样纠缠不休,还是一样执著、倔强。原来他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可我不想再纠缠,无论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发生了那么多事,就算是我再爱他,也不可能再心安理得地呆在他的身边。他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陈深,我们回不去了。”最终我说。 陈深的身体一僵,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压抑的哭声,他的泪水顺着的我的脖子一直留到了我的心里。他哭了很久才停下,像是把这一生的眼泪都给哭干了,然后他放开我,试了几次才勉强笑着对我说:“我知道。” ☆、第九十九章 我对面住进了一个新房客,他脸上有着一道明显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唇角,半面阳光,半面邪恶。他每天都会敲开我的门送我东西吃,陪我在房间里默默吃完之后再默默离开。 清晨醒来,打开门他就带着浅浅的笑意站在门外;阳光照进屋里,他的影子随光景移动,洒遍了屋里的每个角落;黑暗降临尘世,他在身边,笑容温和,眼眸盈盈;半夜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恍忽知道他就在对面。 白天的很多时候我都会坐着坐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总是会躺在他的怀里,这时他会对我笑上一笑,脸上的疤痕似也带上了幸福的味道,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有一种想要抚摸那疤痕的冲动,可每次我都会忍住。 我没有拒绝他的陪伴,他除了照顾我的饮食之外,尽量不打扰到我。 明知他定是抱着某种目的才愿意陪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我却已不想再去猜在这耐心陪伴的背后是什么。经历了那么多,我已学会了从容面对,我在等,等他主动离开的那一天,可我等了很久很久,这天始终没有到来。 “我把黑龙交给唐时打理,我相信他能够管理得很好。”后来他对我说。 “我把你的和我的这两套房子全买下来了,你既然喜欢这里,我就陪着你。” “我没有告诉石伦你在哪里,省得他再来烦你。” “有王世凯和关山奇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陆离,就让我们这样慢慢变老好不好?”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我没有抗拒,他没有强求。 后记: 这个小结尾我写了不下五遍。 按照故事发展,陆离不可能再和陈深在一起,我本来想着最后让陆离就那样远离陈深,平静生活着,直到死去,或者让陆离和石伦在一起,更或者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陆离的生命里,并成为陆离缺少不了的那一个……很多结局,我都想过,可总是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于是删除之后重写,然后再删除再重写,费去许多时间,还是没能把结尾写成我满意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直到我把整个故事再看一遍,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我对上面所说的所有设想的结局都不满意,那是因为陆离一生受尽了欺骗和苦楚,如果我再让他孤独死去,那无疑是在他凄惨的人生里加入最沉重的最后一击;如果我让他再爱上另外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以他的经历,可能吗? 陆离善良、脆弱、隐忍而又异常坚强,像我们很多人一样,遇到再差的境遇,再悲惨的人生也会选择坚强面对,选择努力活着、拼命爱着、执著地追寻着,他从未屈服,他值得拥有更好的,像陆离这样的人都应该得到更好的,他不应该在一个不知名城市中的普通民房里,像个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一样,惨淡消失。 陆离所有的经历都是我一手安排,也是我塑造了陈深——这个伤害陆离最深最深的人,可如果我说写到中间的时候,陆离和陈深以后要走的路,我已经无法控制,只能按着陆离和陈深的性格来写,不知道会有多少读者会相信。 我知道陈深是渣,让他死一千次都不为过,可,陆离唯一爱的人却偏偏就是他。像陈深这样一个人,心理阴暗而又残忍,偏执而又狂热,本不值得爱,更不值得陆离去爱,陆离也曾想过回头,可遇到了陈深之后,他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逃不掉了。 我想陆离对我这个安排应该是满意的,虽然这是我顶着内心的巨大压力,逆着故事的必然走向硬给他安排的结局: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在他的有生之年,让他最爱的人陪着他,虽然他表面抗拒,可我知道他心里是愿意的。他本来就是一个想要什么,却不敢开口的孩子啊。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8节 都说相爱的人应该相互坦承,可我却知道所有的爱情里都有欺骗,只是有的人却视而不见。 陆离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是我想给陆离的结局。如果有的朋友觉得不合理,看到第94章即可。 谢谢你们看完我写的这个故事,下面还有番外,有些对正文的补充。 ☆、番外(一)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必有纷争,江湖仇杀在陈深父亲那个年代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 白天时候是正常人的世界,入夜后就是黑暗的世界,黑暗中刀光闪闪,眼神冷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陈深父亲的运气比较好,在经过几年的拼斗之后有了自己的地盘。 江湖上你占一块地盘,我占一块地盘,终有一天会有更强大的人从中脱颖而出,打倒所有对手,成为a城真正独一无二的大哥,在这点上陈深父亲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在又一次抢地盘的打杀中,命运之神不再眷顾这个身上已经有五六处伤疤的强壮男人,他被子弹击中,却没有马上死去,而是用最大的力气逃回了家,迅速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陈深塞到了床底下。尾随而来的人几乎是一进屋就对陈老大发起了攻击,屋里打斗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本就身有重伤的陈深父亲像座山一样轰然倒下。陈深看着血在父亲身下绵延开来,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发声。鲜血染红了地板,落在陈深眼里,成了童年记忆中最深的颜色。 陈深父亲在临死之前眼睛看着陈深藏身的方向嘴唇蠕动了几下,便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陈深用了很长时间才猜出来,父亲的临终遗言可能是这样两个字,报仇。 报仇,什么是报仇,找谁报仇,怎样报仇,简单的两个字对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说意义是如此深奥。 小陈深似懂非懂,当他从自己父亲的尸体上踏过的时候只记得当有人向床边走来的时候有一个声音说:“大哥说只杀陈老大一个,我们走。” 谁是母亲,不知道,从陈深记事起,只有父亲。父亲从没向他提起过他的母亲,或许父亲本来是想提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更或者是父亲女人实在太多,根本没有功夫和时间来回忆陈深的母亲,总之直到父亲死,这位母亲也不曾在陈深的脑中心中留下那么一点点印象。 现在父亲死了,不知何为母亲的陈深窝在一个垃圾桶旁看着来往的人群,像个被抛弃的小狗,受尽了白眼,他小小年纪哪里又会知道,就连讨个饭也是有地盘分属的,于是饥肠辘辘及挨打便成了家常便饭。 人间冷暖,一朝尝尽。 这世上似乎暗得没有光亮。 这世上似乎冷得没有温情。 这世上似乎寒得没有春天。 就这样过了一年后,一位中年人来到他的身边,给了他两个包子,牵起他脏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手带他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不少和他一样年纪却无家可归的孩子。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直到有人愿意领养你为止。”那个中年人说。 中年人没有告诉陈深如果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他是否可以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这个问题实在是多余,因为没过两年便有一个精壮的中年人来□□,而且一领养便是四个。 陈深,唐时,徐寒,石伦。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这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成为相互依存的人。 那时陈深九岁,唐时七岁,石伦七岁,徐寒六岁。 陈深年纪最大,最沉稳。 唐时年纪次之,喜欢笑。 石伦和唐时同年,有些狂。 徐寒年纪最小,毛毛躁躁。 沈思当时五岁,大大的漂亮的眼睛看着在自己眼前一字排开的四个个头不一样高的少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带这些人回来,尤其是陈深,眼睛冷得很吓人,他怕他,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怕他。 “以后他的命就是你们的命,他的命丢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沈思父亲对着陈深他们冷然地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砸在这四个孩子的心中,让他们不自觉地便点了点头。 小沈思不太能明白自己的命怎么就和这几个大哥哥的命联系到了一起,他只把他们当成是父亲给他找来的玩伴。 既然是自己的玩伴又怎能不天天在一起玩耍? 小沈思非常漂亮,谁见了谁喜欢,又有谁不愿意和他玩? 只有一个人例外。是的,小沈思唯一不愿意陪他玩的那个人就是陈深。 只有一个人例外。是的,只顾没日没夜练功的陈深不愿意陪小沈思玩。 陈深的眼睛真是黑,黑得让人害怕,黑得让人胆颤心惊,黑得就像是最冷时候的冬夜。 小沈思的眼睛真亮,亮得让人心喜,亮得让人目不转睛,亮得就像是冬夜里唯一的火。 一个五岁的少年如春风里娇嫩的翠柳,迎风招展,舒枝露芽,却在看到陈深眼睛的那一刻如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顿时瑟缩了。沈思年纪越大越不喜欢看到他,年纪越大越害怕他,却又在无数个夜里的睡梦中手指蠢蠢欲动,它忍不住想要抚摸那如黑宝石般沉静的眼睛,想要感受一下那双如潭水般眼睛里是否也如自己的一样是软的,是否也有温度。 一个九岁的少年在心中暗暗发誓,永远保护他,永远疼爱他,永远也不要让他受到那怕一丝伤害。想做到这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拼命使自己强大,只有强大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霸占这世上唯一的暖光。这种想法随着年龄的长大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迫不及待,越来越偏执,偏执得让人发狂。 那时他们都还小,不明白世事无常,只是一个一味地坚持着心中的执著,一个却躲避着心中的不安。一颗心越来越炽热,一颗心却越来越紧缩,岁月流逝,他们离得越来越远,却又紧密相连。 时光不会在任何人身上留恋,年轻人会变老,少年会长大。 沈思十四岁时的某天,沈思父亲对陈深四人及其他人说:“一个星期后,帮会将举行比武大会,到时我也同时会为沈思挑选贴身保镖,你们当中谁最后站在台上就是谁。”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个机会,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一次离沈思最近的机会。 四人心中都知道沈老爷子这句话的份量,如若成了沈思的贴身保镖,等沈老爷子百年之后就等于是黑龙的二当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对于从小就无依无助,被领养回来严厉训练的四人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诱惑,更何况,沈思那么讨人喜欢,如果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也是美事一件。 徐寒擦拳磨掌。 石伦眼冒金光。 陈深沉静如常。 只有唐时一改温和的常态坚定地对沈老爷子说:“我退出。” 沈老爷子一愣,还没等说话,就听见徐寒嘿嘿一笑说:“怎么?知道打不过我先认怂了?” 唐时看了徐寒一眼没吭声,他在等沈老爷子发话。 “还没比,你就认定自己会输?”沈老爷子问。 唐时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寒还想再说些奚落的话,被石伦嘲笑了一句再也不吭声,石伦说:“他可不会输给你。” 沈老爷子沉默良久方挥挥手说:“你们回去准备吧,不管输赢,都得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如何。” 比武大赛如约而至。 众人轮番上阵,几轮下来,只有陈深还站在台上不动如山,谁也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身手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陈深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静静地等着沈老爷子宣布结果。 沈老爷子招招手让陈深走到跟前,笑着对沈思说:“思儿,就是陈深了。” 陈深看着沈思,他在等沈思说:“陈深,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了,我走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你什么都得听我的,知道吗?”陈深在心中想像着沈思对他说这些时的语气和神色一定如孔雀般骄傲。 是的,只要能离他更近一点,他愿意什么都听他的,他愿意宠着他,疼着他,忍受他的居高临下、趾高气昂。 在陈深眼里,沈思本就该如此,轻狂而脆弱,需要他来保护。 可陈深没有等来这句话,陈深等来的是沈思略带惊慌的目光和颤抖的声音。 “爸,我不要他做我的贴身保镖,我不要!” 沈老爷子看了陈深一眼,问道:“为什么?” 沈思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一颗热切的心碰到了一根冰冷的刺。 陈深神色如常,转身走出了练功房。 沈老爷子张口欲止,叹了口气对沈思说:“你呀,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哪。” 给沈思选贴身保镖的事表面上就这样不了了之。 半个月后,石伦出现在了沈思左右,明眼人都知道,这样一个肥差落在了石伦的头上。 练功房里,徐寒不服气地大声嚷了起来说:“怎么成了石伦那小子了?他连我都不一定能打过,怎么能保护沈思!” 唐时看了陈深一眼,轻声喝斥徐寒:“你吵吵什么!这是沈爷的决定!” “沈爷的决定怎么了!他也不看看石伦那样儿,能保护得了沈思吗?万一沈思在他手里有个意外怎么办!” “徐寒!”唐时声音略有提高,边说边对徐寒使了个眼色,徐寒自知不该在陈深面前提起此事,便缄了口。 陈深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却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着日常的体能训练,却在听到徐寒说的话时肌肉越绷越紧,眼睛有些发酸。 那日当沈思喊着不要陈深做自己保镖的时候,陈深就已经明白了沈思的心思。 原来他并不希望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原来他需要的是石伦,那个自小就有些狂傲的石伦,那个最会逗沈思开心的石伦。 整整十年,他不歇不停地练功,练功,再练功,就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就连父亲去世,以及儿时被街上混混打得半死的时候都没哭过的陈深眼中流出了泪,这泪刚流出来陈深就仰了头,让它又倒了回去。 有什么好伤心的呢?他陈深不早就知道沈思不喜欢自己吗?从小时候起沈思就不喜欢他的,长大后,沈思躲他更像是老鼠见了猫,不是见了就跑,就是故意装做看不到他,高高仰起他光洁的脖子和他擦身而过。 就连那次,沈思第一次偷偷跑出去玩,回来后兴高采烈地告诉唐时徐寒他和石伦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一见他走了进来就马上噤了声,好像被他听到了他就会马上去向沈老爷子告密似的。 还有那次,沈思意外地主动走到他的面前,对他笑了笑,当他还没来得及为这笑欣喜就觉出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他不动,他看着沈思,至今他还记得当时沈思惊慌着脸,失声地喊:“小无,小无,你把蛇弄出来呀,弄出来呀……” 他无动于衷,只是心里却想着,原来他竟是如此不喜欢我,竟然把蛇放进我的衣服里。小无?早就知道沈思给自己起的这个绰号,可有可无的“无”。 这一切是如此的明了,只有他自己还不甘心,非得要试一试。 结果可想而知,骄傲的沈思眼中根本从来就没有他,根本从来都是把他当成排斥的对象。 如果是别人,陈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打翻在地,狠狠地踩在脚下。 可沈思不是别人,他是沈思,是自己第一眼见到便放在心尖上的沈思,自己对他气又气不得,得又得不到,伤又不忍心,忍又不甘心。 既然恼不得他,伤不得他,那只有恼自己,伤自己。 陈深和唐时徐寒石伦在沈老爷子的分派下有了各自的分工。唐时掌管帮里内部事物,徐寒掌管外部酒吧酒店,陈深管赌场夜总会,石伦除了贴身保护沈思的安全之外也负责一些事物,各有分工,各有钳制,除了石伦仍住在黑龙总部外各有各的住所,手下各有一帮兄弟。 过了没多少时候,陈深便开始对各方势力试探性地打压,并在沈老爷子的默许下实际地把触角伸向了其他人的地盘。江湖纷争从未停歇,当陈深看到大片大片鲜血的时候,从未沉睡过的儿时记忆更加强烈,本不用抡起大刀砍人,只需指挥小弟动手的陈深每次都是冲在前头,而每次从争斗中回来都是伤痕累累,满身血污。渐渐地,被黑龙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多,渐渐地陈深之名趁着黑夜的腥风血雨传遍了整个a城。陈深成了沈老爷子开疆拓土最锋利的一把刀,同时也成了黑龙诸位头领们最受小弟们敬佩的一个。 “其实你没必要亲自上阵打打杀杀的。”唐时对陈深说。 陈深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那你还……” 陈深扯了一下嘴角笑笑,不解释。 唐时是何等的聪明,从小到大什么都看在了眼里,便不追问。 “伤哪里都可以,可千万不要伤到脸。”又一次唐时看陈深给自己上药的时候半开玩笑地说。 陈深一时没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头。 唐时接着说:“伤到了脸,他可就更不喜欢了。” 陈深上药的手停了停,对上唐时温润的眼睛,咬了咬嘴唇,还是不吭声。 “其实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唐时继续说,“有一次几天没见到你来,他还担心地问我你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 陈深的手一抖,药撒在了地上,从来如黑潭般幽深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光亮。 唐时在旁边看着这个常年如一把刀一样锋利而冰冷的男人,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同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同样被沈老爷子收养,同样是玩伴,沈思对待四人中最优秀的陈深的态度为何就如此冷淡?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亲注意到最近几章每章的字数加了好多,嘿嘿。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