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心安异世》 正文 第1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文案】 一觉醒来,成了备受继阿爹虐待的异世小哥儿; 时运不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迫他成亲; 命途多舛,传闻所嫁之人命中带煞,天定无嗣…… 孟安觉得,穿越的生活坑爹又狗血,他发愤图强(?)致富奔小康,可是,成亲之人由冷漠变忠犬就罢了,自己肚子里怎么揣上了?! 孟安咬牙:“命中带煞?不能人道?” 云泰望天:“天机不可泄露。”抱住,扑倒…… 这揍是一个种种田,斗斗极品,顺便收获爱情的故事。 文案无能,蠢作者菜鸟一只,第一次写文,万望轻拍~~ (遁走……) 内容标签:种田文 情有独钟 生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安,云泰 ┃ 配角:慕清,沈湛,孟德丰等 ┃ 其它:种田,哥儿,生子 ================== ☆、穿越 “孟安!你个懒骨头!还赖在床上,等着人来伺候吗?快给我滚起来!” 尖利的声音,锥子般声声刺在耳膜上,让人禁不住烦躁。床上的少年皱着眉头,却依然没有清醒。 “孟安!胆子大了是不是?赶紧滚起来,天天供你吃供你喝,不是让你来当大爷的!” 没听见屋内的反应,外面的人开始砸门,声音又高了八度。 “啊啊啊!真是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孟安一把扯过被子盖在头上,隔绝噪音。 诶?怎么一股子霉味儿?被子昨天才晒过的啊,阳光喷香水了?还是这种奇葩味道?诶?触感也不对,什么时候这么硬了?孟安探出头,入目便是黑乎乎皱巴巴的被子,呆滞了两秒,他猛地坐起来,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身下硬邦邦的木床靠在一个墙角,床尾一个掉漆的柜子,床头左侧一张斑斑驳驳的桌子,上面还有个缺口的豆绿瓷碗。刚才被砸的咣咣作响的门在屋子中间位置,似是以门为界,孟安睡这边,那边放着杂七杂八的农具。抬头可以看见积满灰尘的房梁,屋顶有不少细细的缝隙,阳光透进来,橘黄色的尘埃在无声飞舞。 这是什么情况?睡个觉怎么成这样了?孟安大脑一片空白,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注意到自己瘦弱的手臂,皮肤干燥粗糙裹了一层污垢,他脸一黑,看看身上,果然也一样,这是多久没洗澡了?!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身体!心神一动,一个词闪现在脑海中——魂穿。该死的,没个记忆融合什么的吗?似是响应他的想法,孟安突然觉得头痛异常,意识中不断有画面涌现,如同快进的电影,他抱着头咬牙忍耐,等消停下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呵,这一生,还真是……”孟安疲惫地感慨。 提上原主破旧的鞋子,孟安向屋外走去,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短短几步路就累的不行,靠在门上缓了会儿,他顺便从门缝里侦查一番外面的情况。土墙围就的院子,对面是厨房,房顶冒着炊烟,里面堆了不少柴火,一个穿着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进进出出,身量不高,头上挽着发髻。这就是他的“好”阿爹沈湛?孟安想着,拨开门栓走了出去,迎面赶上沈湛端着个木盆出来。 “哟,孟大爷起床了?还没人伺候怎么就起来了?”男子一脸嘲讽,狭长的眼睛微眯,嘴唇很薄,显得精明而刻薄,声音尖锐,正是喊孟安起床的人。 “阿爹。”孟安按照记忆里原主的样子唯唯诺诺地喊到。 “你这个贱蹄子,我看你一天不挨揍就皮痒了,竟敢起这么晚!不想烧火是不是?那饭也别吃了,快点儿滚去捡柴火,捡完了把水缸蓄满,知道吗?” 孟安瞅瞅厨房门口的大水缸,沉默。 沈湛放下木盆,从院子角落提溜出一个带着露水的背篓,里面还有一些绳子和一把破旧的柴刀,扔到孟安脚边,说道:“哑巴了?快点去!干不完中午别想吃饭。”说完又端起木盆进厨房了。 “避其锋芒,避其锋芒,人在屋檐下……”孟安在心里默念,拾起背篓朝外走。 站在门口,孟安瞅瞅太阳,七八点的样子,脚下的土路结实坚硬,都已经被踩得发亮了,弯弯曲曲却四通八达,土墙茅草顶的房子错落有致,许多都正升起袅袅炊烟,随处可见落叶的杨树槐树。孟安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小路向村北面的绿山走去,顺道梳理记忆,思考现况。 这是不存在于历史中的古代,国号辉,前朝穷兵黩武,百姓苦不堪言,好在现任皇帝上位后勤政爱民,近十年一直在休养生息。这个村子叫孟林庄,最初以孟姓为主,后来又有许多慕、云等其他姓氏加入。村子依山傍水,北边一片名为绿山,与村子隔河而望,野味丰富;村南一条大路通向五湖镇,半个时辰的脚程,每逢初一十五镇上会有集市。 “哎,这不是安子吗?捡柴火去啊?”一道声音打断了孟安的信息归纳。 “嗯,孟阿么。”抬头见是里正的夫郎,挎着个竹篮,不知要干什么。 “我刚从后山那边回来,河这边柴多,你去那儿捡得快。这是我摘的果子,尝一尝。” “谢谢孟阿么。”孟安正饿得很,没有推辞。 “嗨,谢啥,你快去吧,我也该回去了做饭了,不然你阿伯又该念叨了。”说着便匆匆忙忙走了。 孟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晃神。这个世界没有女人,这也是他确定这个朝代不存在于历史的依据,要不就凭他余额不足的历史记忆,还真不敢说自己是不是到了异世。这里的人分为哥儿和汉子,哥儿的眉间有一朱砂痣,嫁为夫郎后会变成倒瓜子形。 虽然已经看过了沈湛的样子,但再次见到眉间带一小点红印的男人,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能。孟阿么是个热心肠,心地善良,对受虐的孟安很是同情,平时见到了都会关照关照。说到受虐,孟安不禁一阵无力,原主就是因此而死。 “孟安”是个哥儿,爹为孟德丰,地道的庄稼汉;阿爹张柳,邻村张家庄人。张柳性子绵软,一直受到当时健在的“婆婆”欺压,生下“孟安”后身体一直不好,又要干很多重活,在“孟安”两岁时便因病去世了,三年后孟德丰阿爹又给张罗着娶了沈湛,也是张家庄的。沈湛泼辣的性格在成亲后显现出来,孟德丰阿爹后悔不已,但年迈的他无力再管,两年后也辞世了。沈湛是被逼嫁过来的,后来倒是看中了孟德丰,就是对“孟安”各种不顺眼,一直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孟德丰一开始是不信的,对于失去阿爹的小“孟安”比较心疼,但在沈湛生下哥儿孟月和爷儿孟泽后,就对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子不喜了。沈湛变本加厉,对“孟安”动辄打骂,指使他不停干活,早起晚睡,让自己的孩子享清福。 “孟安”被苛待至今,十七岁仍是瘦瘦小小的,发了烧也不敢吭声,怕沈湛因为要花钱买药又打他,结果病越拖越重,最后就成了现在的孟安。 “唉……我是造的什么孽啊。贼老天!你……你……”孟安愤愤地捡起一根枯枝,“咔吧”掰成两节泄愤。 穿越剧火遍大江南北的时候,他对于穿越方式很是不屑,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怎么会有特定条件呢?什么七星连珠,什么跳井,什么祖传玉佩都是扯,现在好了,他一觉醒来不仅穿了,连性别都不一样了,倒真是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方式。对于现代,孟安除了怀念便利的硬件设施,并没有什么不舍,他是个二十二岁的孤儿,正在找工作,本来不穿的话那天该去面试的,平时过得比较随心所欲,不喜欢心累的快节奏生活。 但是!瞅着河里自己的倒影,五官清秀,肤色较白,眉间一点朱砂,瘦胳膊瘦腿,软软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成了一蓬秋草…… “噗通。”孟安扔了个石头打碎了水中的自己。奶奶的,还自己阳光硬朗一米八五的身体!这小弱鸡,能干什么?生孩子的一方就该体型小吗?等等!生孩子?! “噢!shit !大shit !”孟安烦躁得挠挠头发。自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性恋,他并不排斥同性恋,可冷不丁到了只有同性的世界,还是能生孩子的一方,三观多少有些颠覆。 “算了,还是先对付那个‘好’阿爹吧。”孟安纠结半天最终制定了这个短期目标。既然自己接手了这个身体,那就好好活下去,至少填饱肚子吧先,嫁人什么的,还远呢。捆好柴,孟安准备回去,还得挑水呢,嗯,得想个法子逃掉。 秋日的阳光暖而不烈,雾气渐散,村子喧闹起来,孟安背着一大捆柴艰难的往回走,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阡陌中。 ☆、说媒 回到家,沈湛和孟德丰已经吃过饭下地干活了,他进到记忆里原主每天都要来当苦力的厨房,一边是灶台,另一边堆满了干燥的花生秧和玉米叶玉米芯。现在农忙已是尾声,不是很忙,不然沈湛也不会放孟安去捡柴。其实农作物的茎干叶都是很好的柴火,但是它们烧得太快,所以多用来引火,大多时候还是需要木头这种耐烧的东西。 安置好柴,孟安好奇地掀了掀铁锅木质的锅盖,却惊喜地发现了里面蹲着一个大瓷碗,碗里三个玉米饼还泛着热气。 “呦呵,瞌睡了来枕头啊。”孟安搓搓脸,盖上锅盖去洗手。 刚出厨房门就遇到了他的弟弟孟月,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原主的记忆里,爹冷漠,继阿爹打骂,孟泽蔑视,整个家里只有十一岁的孟月对他表露善意,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所以孟安对他印象不错。 “怎么了?”孟安问道。 “大哥,阿爹……阿爹说,你不用挑水了,等捡完柴就去地里。”孟月搓着衣角说道。 孟安知道沈湛的原话必定不是这么柔和的,好在自己不用想办法逃掉挑水了。他对局促的孟月点点头,就朝水缸走去。 孟月回到堂屋,看着金灿灿的玉米粒发呆。他不明白,为什么阿爹每天都要让大哥做这么多活,自己只要一帮就会被训,连大哥也会被训。自己和孟泽还能时常吃到玉米面和面粉混着的软乎乎的饼子,大哥却一直都要吃卡嗓子的粗玉米面。阿爹总是骂大哥,可是自己并不觉得大哥有什么错啊,为什么爹都不管?大哥好可怜。孟月撇撇嘴,继续剥玉米粒。 这厢孟安洗了手,直奔厨房,锅盖一掀,享用迟来的早餐。三个饼吃了两个就饱了,他心里清楚这肯定不是留给自己的,再次盖好锅盖,准备下地,在厨房门口又遇到打着哈欠的孟泽。因为记忆力原身对这个弟弟的敬而远之,孟安也没准备上演一出兄友弟恭,加快了步子出门。 “孟安!你是不是偷吃了?!”孟泽尖锐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孟安揉揉耳朵,面上不动声色,转过身直视孟泽。 孟泽被他瞅的一愣,想不到这个平时任人搓扁揉平的大哥这回怎的有胆气了,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颐指气使的样子,想到碗里孤零零的饼,心下恼怒,虽然不觉得孟安有胆量偷吃,可就是看他不爽,挺挺胸,孟泽眼里是满满的不屑与厌恶。 “看什么看!偷吃有理了?那是我阿爹留给我的饼!一直都是三个,现在只剩一个了,肯定是你干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偷吃?!” 孟安看着嚣张的孟泽,为原身感到心酸。他这个弟弟只有九岁,个子比他矮,可骨架一看就比他壮实,皮肤也白嫩多了,哪像他干干瘦瘦的。自己前世最讨厌这种仗着年龄小就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孟泽正中他的雷区,又对原身各种挑衅,虽然吃了他的饼却没有丝毫愧疚。 孟安缓步走到他跟前,不紧不慢地说:“我没有偷吃。既然是你阿爹留给你的,怎么不去问问他为什么只留一个?你每天睡到这么晚,什么活也不干,孟月是个哥儿都会做活儿,说不定是爹和阿爹嫌你没用,不想给你吃的了。” “你……你胡说!阿爹才不会!阿爹最疼我了!”孟泽气得涨红了一张脸。 “我胡说?那你想想,村子里不干活还吃饱喝足的是什么?猪?只等养肥杀掉吃肉;鸡?那也是人的口粮。它们也都是和你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呢。”孟安装得唯唯诺诺,话却一点不软。 “你竟然骂我是猪?!你等着,看阿爹回来怎么收拾你!你这个坏蛋!”到底是个九岁的孩子,孟泽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饼上了,他气得跳脚,想像以前一样打孟安,可又记起阿爹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憋得来回转圈,最后只撂下一句“你完了”就恶狠狠地进了厨房。 孟安完全没有理会他一脸“你摊上大事儿了”的样子,倒是挺纳闷依孟泽的性子怎么善罢甘休了,他都准备好跑了。 瞥了一眼边上刚出来的孟月,孟安继续朝外走,毕竟自己还得下地干活呢,逗逗孟泽就算了,沈湛这座山目前还搬不动啊,也不知怎么能分出去。 此时的孟安完全忘了,身为一个哥儿,逃离这个家的唯一办法就是嫁出去。 出门左走五十米,迎面撞上了行色匆匆的沈湛,看见孟安眼睛一亮。 孟安:“……”这是嫌我太慢亲自来捉了吗? “安子啊,今天不用去干活了,快回家好好洗洗,等会儿领你见个人,你可得好好表现。”沈湛拉着孟安往回走,语气和缓。 “……”什么情况?这破天荒和蔼的语气称呼,总感觉无事献殷勤呢。 “听到没有啊?”沈湛见孟安不吱声,拧了下他的胳膊,随即又反应过来揉了揉,“嗨,你看我,劲儿使大了。你记住了没,等会儿一定得注意点儿。” “嗯。”孟安点点头,他竟然觉得沈湛这个样子才正常,嘴角抽了抽,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成了抖。 “阿爹!孟安偷吃了我的饼!今天我都没有吃饱!阿爹你管不管!快揍他!”刚进门孟泽就喊起来。 孟安缩在一边装鹌鹑,沈湛瞥了他一眼,对孟泽说:“阿爹等会儿给你做吃的,你先找个地方玩儿一会儿。”说完,不顾目瞪口呆的孟泽,拉着孟安进了厨房,让他烧点水拾掇拾掇身上,自己去收拾堂屋了。 孟安盯着灶膛里跃动的火苗发呆,什么人这么重要?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孟泽告状沈湛竟然都不管了?是为了接下来要见的人吗? 烧完水,孟安在自己住的屋里好好搓了一遍,他也看着一身的泥不爽啊。换上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鸡窝头奋斗了好久才梳好头,扎了个小辫儿。别说,整干净的孟安看上去十分乖巧可爱,沈湛在一边不住点头。 “孟阿爹,你在家吗?”院子里响起叫门声。 “哎,在呢在呢。”沈湛连忙拉着孟安出去,“沈阿么快进来,我和安子都等着呢。” “这屋啊,就不进去了,那边还急着要结果呢,我就是来帮他们相看相看,你也知道他们的情况,只要你们愿意啊,他们就烧高香了。”沈阿么道。 “我们自然是愿意的,孟安可是个勤快的好小哥儿,你看这彩礼……”沈湛笑着说。 “我也看出来了,当真是个好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好好说说。哎,让我好好看看,啧啧,真是个好的。”到底不是亲生的啊,沈阿么拉着孟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孟安呆呆的任人打量,他终于记起自己是个哥儿了,这尼玛就很尴尬了啊。 这个沈阿么明显是个媒人吧,穿的衣服色彩鲜艳,四五十岁的年纪吧,未语先笑,笑容极富亲和力,满脸的精明掩在慈爱之后。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的。 所以,沈湛是要把自己嫁出去?! ☆、现实 沈阿么果然聊了几句就走了,沈湛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这事儿应该就算成了。 瞥一眼呆滞的孟安,沈湛心下厌恶。他素来不喜孟安,看着那一副懦弱的样子就烦,就跟自己怎么着他了似的,这不是让别人戳自己脊梁骨吗?给他吃饱饭已经很不错了吧?还敢吃孟泽的饼,果然是贱骨头,要不是为了云家的彩礼钱,绝对得好好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想到这儿,沈湛一怔,之前就跟孟泽说过了不要打孟安,不管什么事等自己回来再说,孟泽应该听了吧,不行,等会儿得再找孟泽说说。就这几天了,要是被人发现孟安身上有伤损的是自己的面子。 沈湛的心思孟安不知道,他现在还沉浸在被说媒的尴尬中。 这特么的在逗我吧,我是今天早上来的吧?来了就成亲?所以穿越的意义就是拯救孟林庄的光棍?!雾草,再睡一觉能穿回去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这么劲爆的剧情?!离家出走可以吗? 他挠挠头,不甘心地问道:“我……要出嫁?” 沈湛嗤笑:“当然,你还想在家里赖一辈子?这可是我好容易给你找的人家,云泰模样好,种地也勤快,就是脾气差了点,不过你一个哥儿,本来就该迁就夫婿不是。这几天,你就捡捡柴火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干,可别说我虐待你累着你,拾掇拾掇自己的东西等着成亲吧。“云家应该会很急,孟安在家待不了几天了,还好活儿都忙得差不多了,不然岂不是便宜他了。 说完沈湛就去堂屋找孟泽,准备安慰安慰这小祖宗。 你妹!孟安看着沈湛离开,默默地在心里竖中指。这会儿装什么慈悲?虽然自己没亲身经历过沈湛的殴打,可今天早上的训斥、原主记忆里的悲惨都说明沈湛对继子的厌恶有多深。有小哥儿的人家一般在十四岁左右就开始张罗亲事,可这个身体今年已经十七了,之前沈湛从未提过,现在这么积极,说是好事儿骗鬼呢。 至于云泰,原主记忆里倒是有,也是个命苦的,出生没多久村里来了个云游道士,说云泰命中带煞,有碍至亲,巧的是他的爹和阿爹以及后来的弟弟都三天两头发生点小意外,不严重却膈应人,古代对命这种事看的很重,于是云泰一到能自己生活的时候就被分出去了。 流言总是放荡不羁的,后来就成了云泰命硬克亲,因为一直到二十一了还未娶亲,又传成了命中无子不能人道。其实是人家不想把哥儿嫁给他。最后,孟安听到的就是最终版:命中带煞,冷漠暴躁,不能人道。 说起来孟安还挺同情他的,在封建社会戴这么大一顶克亲的帽子,估计要孤独终老了。 不过,那道士十有八九是个骗子吧,毕竟之前见识过的骗子都这么说,什么印堂发黑必有凶兆啊,什么命格太硬前途堪忧啊,等把人忽悠的怕了,再大发慈悲说出化解之法,归根结底是为了钱嘛,想当初自己也乖乖逃了腰包啊…… 咳咳,往事不堪回首。孟安摸摸鼻子,快步回了自己的小窝。不管怎样,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说了,一家之主的孟老爹还没说啥呢,难不成真让自己亲儿子进火坑? 吃午饭的时候,孟家五口人围坐在沧桑破旧的桌子边,孟安吃到的仍旧是卡嗓子的玉米饼,面前的粥也比别人稀薄,炒的青菜完全尝不出加了油。他艰难地吞咽,心里无比想念原来的米饭馒头红烧肉。 孟德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吃得辛苦,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沈湛做的那些事,一开始他还会管,可沈湛只管应着,根本不改。而且,他看着孟安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烦,哥儿总是要嫁人的,那早晚是别人家的,养得再好有什么用?索性也就不管了。云泰虽然不是个成亲的好人选,可沈湛说他们两情相悦,自己不同意就是拆婚,那也没办法。再说,云家这次给的彩礼的确丰厚,沈湛想让孟泽入学堂,磨了自己好久了,有了这彩礼钱就好办了。 孟德丰拿了自己盘里的一个饼递给孟安,说道:“既然你跟云泰看对眼了,那爹也没办法,云家给的钱多,你弟弟入学的事儿也就有保障了,家里也都记着你,看你吃个饼都这么费劲,等嫁过去,一定得好好过日子。” 孟安正看着老爹粗糙黝黑的手,回想他吃饭前到底有没有洗,一听这话,“噌”的抬起头来,刚要开口,沈湛就接过话头。 “那是那是,孟安和云泰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肯定能过到一块儿去。要不然,我也不能同意这门亲不是。”说完还瞥了一眼孟安,满眼警告。 孟安顿了顿,低下头,半晌还是应了:“我知道了,爹。” 这就是了,怪不得沈湛这么积极,原来是为了彩礼钱。自己和云泰两情相悦?可真能编,明明连面儿都没见过,看来孟老爹已经被挑拨的差不多了,一句劝阻都没有。每次吃饭前饼就分好了,想来原主一直吃的是和他们不一样的玉米饼他也不知道吧,怪不得之前听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放在这个世界也一样。孟老爹早已经对原主不闻不问了,自己竟然还指着他站出来反对,毕竟嫁给云泰就等于入了火坑,现在看来,当时脑子真是坏掉了。 嫁,面对的是不知底细的云泰;不嫁,还要继续在这个家里挣扎在最底层。两害相权取其轻,本来自己就想离开,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反正云泰不能人道,就算嫁了也不必担心菊花,传闻他性子冷漠,想来只要不踩雷点,应该可以和平共处,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自己就不用再装原身了,更不用面对虚伪的沈湛。 如此思量一番,孟安决定安心成亲。抬头看到沈湛得意的样子,只觉可笑,为了自己的亲儿子,就可以算计别人的亲儿了吗?压榨尽劳动力,转手之前再赚一笔,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孟安扯了扯嘴角,原身没能摆脱这个家,现在就由自己代替吧,以后,就是一个崭新的孟安。至于所谓家人,若凉薄待我,自回之以冷漠,若关爱尚存,当报之以感恩。自己与他们全无亲情,以后如何,都取决于他们自己了。 吃完饭,果然没有人让孟安干活,他在屋里躺了一下午,沈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厌恶之意更甚,孟安只当没看见,放完水又慢慢悠悠踱回去。能有几天空闲日子,不享受岂不可惜? 晚上吃饭沈湛也没让人喊他,孟安很自觉地做到桌前,自动免疫沈湛的白眼,默默装好最后几天鹌鹑。 孟泽在他对过,一边瞪他,一边用筷子把碗戳得震天响,孟德丰警告地瞅了他一眼,他又开始跟孟安抢菜。 几次夹菜都落空后,孟安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张玉米饼递过去:“我吃的菜不一定比你的好吃,饼是一定的,尝尝吧。” 孟泽挑事儿时不是没抢过饼,把嗓子卡得一天都不想吃东西,这会儿当然不能接过来,他拿起自己的,炫耀般开口:“大哥就要嫁人了,怎么能吃大哥的东西,大哥可得好好吃,吃饱了。” “自然。”孟安把饼放进自己嘴里,毫不在乎,天天吃这种的,嗓子早就习惯了。 孟泽见他这样,心里就憋气,下午孟安没下地,自己被拉去干活,现在浑身都疼,他觉得这本来都是孟安该干的,现在却这么悠闲,怎么看怎么不爽,就想找茬。 “好好吃饭。”沈湛敲敲孟泽的筷子,孟德丰已经瞪了他好几眼了。本来孟德丰是不想把孟安嫁给云泰的,毕竟名声不好,是自己找了沈阿么从中说和,又说他们情投意合,再加上云家的彩礼钱是别人家的好几倍,这才应下了。可多多少少心里有愧,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对孟安,万一孟德丰可怜孟安推了这门亲事,那自己可就白忙活了,这孟泽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看来还得再跟他说说。 吃完饭,简单洗漱过后孟安又躺回床上,本以为换了个环境,床还那么硬自己得失眠,却不料没一会儿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月光透过屋顶的缝、木门的缝洒进来,清冷皎洁,一如昨日,一如前世。 ☆、云泰 “云阿么!云阿么……”欢快的声音穿破清晨的薄雾,越来越近。 云阿么舀水的动作一顿,是谁这么早就来找他?待分辨出来者何人后,他喜上眉梢,连忙扔了瓢迎出来。 “沈阿么?这么早?快,快进来,亲事顺利吗?哪家的哥儿?有没有说什么条件?”拜托沈阿么说亲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没个动静,云阿么心里着急得很。 “呼呼,我这急赤白脸的就来了,有水吗?给我来点。”沈阿么走得急,停下来直喘。 “哎哎,有,有,我去给你倒去。” 跟着云阿么进了堂屋,沈阿么坐下来灌了两大碗凉白开,这才对着忐忑的云阿么展颜一笑。 “喜事!大喜事!你知道孟德丰家那个哥儿吧,我去看了,这人是一等一的,长得白净讨喜,朱砂也鲜亮,一看就是个勤快好生养的,他阿爹也同意了。” “孟德丰家的?孟安?我记得特别怕生人啊,跟云泰能处好吗?”云阿么在心里搜刮着为数不多的信息。 “我看呐,都是他那个继阿爹打压的,只要这人品好,嫁过来你们家对他肯定差不了,这性子不就转过来了吗?”沈阿么不以为意。 “这……可是还那么瘦,身体好吗?” 见云阿么犹豫,沈阿么眼珠一转,叹息道:“唉,说句不好听的,你也知道这云泰的情况,十里八村的哪还有想嫁的啊。” 见云阿么变了脸色,连忙话头一转,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不过,云泰可是个踏实能干的俊后生,他们不嫁是他们没那个福分。可这个孟安,听他阿爹说喜欢你家云泰呢,你看就是有眼光,等嫁过来你家云泰那么体贴,还养不好身子?” 云阿么听到他夸云泰,面上好看不少,心下一合计,也是这么个理,也就不再纠结。 “那他们家有没有提什么条件什么的?” “没有没有,你先前不是把彩礼数都放出去了吗,就准备的足足的,最好再多些,保准娶回个满意人儿。” “我也是没办法了,想着彩礼钱多些说不准就行了,这云泰都二十一了,我着急啊。”心中大石落定,云阿么虽是抱怨也透出一股轻快劲儿。 可不是嘛!沈湛还不是看中了彩礼钱才来找自己的。沈阿么在心里嘀咕。 “哦,对了,我这昨天相看好了,就直接拿了他们两人的八字去了镇上,让刘半仙给测的,契合得很。”沈阿么笑眯眯的。 “真的?那他有没有说克亲的事儿?”云阿么有些激动,云泰命格奇怪,两人八字竟然能合? “这……倒是说了句什么‘渺渺异魂,消煞迎福’什么的,咱也听不懂,再问吧,半仙就只笑不说话。你也不用担心,半仙都没说有什么灾祸,指定能行。” “那成,我去找云泰他爹问问,看他有啥要说的没。你先歇着。”云阿么转身去屋后菜园寻云成。 “我说,沈阿么找的是孟德丰家的哥儿,孟安,你觉得行吗?” 云成顿了顿,放下浇菜的小木桶,说:“这么些年了,能有个成的不容易,孟安我也见过,性子是软些,不过是个好的。” “唉……你说,怎么就咱云泰命苦呢?罢了,总归有个人相互扶持,刘半仙也说了,他们八字相合,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云阿么叹息道。 “相合?那真是不错,你待会儿去跟云泰说说,让他别再倔了。”云成面上带了点笑意。 “行,你去把给沈阿么的那只鸡准备好。” “那不是谢媒礼吗?这就给?” “不是鸡和钱吗?现在只给鸡,等定下来再给钱,让他帮忙办得漂亮点,云泰吃了那么多苦,不能马虎。” “也行。”云成拍拍手去绑鸡。 云阿么又回到屋里和沈阿么聊了一会儿,把鸡给了他,沈阿么也直说一定尽心尽力地帮忙,然后便离开了,去找人寻好日子。 云泰的住处在村子的东北角,和绿山挺近,原来那地方有一片林场,后来树砍得差不多了,却没有人再管,只剩下护林房,云泰在十岁的时候一个人搬到了这里,一开始家人会来送饭,随着云泰越长越大,在周边开了几块地,与家里接触越发少了。 想到这儿,云阿么不禁叹了口气,云泰变成如今这个冷冰冰的性子,他们一家都很难受却又无可奈何,之前怕连累他人,他一直不肯成亲,大有一人终老的意思,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的,也了了自己一桩心愿。 “云泰。”云阿么隔着大门喊了一声。 云泰正在院子里晒地瓜干,闻声开门:“阿爹。” “云泰啊,阿爹这次来,有个好事儿告诉你。你知道孟德丰家的哥儿孟安吧?我托你沈阿么说媒来着,成了,刘半仙也说了,你们八字相合,阿爹已经让你沈阿么寻好日子去了。” “……既然都已经定下来了,那就听阿爹的吧。”云泰沉默一会儿答道。 “哎哎,你同意就好,阿爹就怕你又不愿意,你放心,肯定是个好哥儿。”云阿么既高兴又意外,没想到云泰这就答应了,“那阿爹赶紧回去准备准备,你也想想有什么要做的。” “……好。”云泰仍旧没有表情,显得有些疏离。 看着阿爹离开,他站了一会儿,接着鼓捣地瓜干。自己已经推掉了那么多次亲事,怕连累别人是真,更重要的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可是都那么多年了,自己在一次次的抗拒时家人眼里的痛苦甚至愧疚他都看在心里,既然这次八字相合,阿爹也已经定下了,那就接受吧。 孟安?倒是偶尔听说过,似乎是个苦命的哥儿。不管如何,既然答应了,便不会亏待他,只是……想到自己不能人道的流言,他自嘲地扯扯嘴角,其实,也算是真的吧,完全没有欲望,那就坐实了吧。 小时候,云泰并不知道自己命格的事,只是家人大灾小祸不断让他很是不解,为什么只有他没事?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群小孩儿,他们围着他转圈、鼓掌,说他是个“丧门星”,说他克亲。他愤怒地反驳,一个孩子笑嘻嘻地问他: “那为什么你阿爹生你的时候差点死了?你爹和你下地时摔伤了腿,你帮人放牛却把牛丢了要赔钱,你弟弟和你玩磕了头……” “够了!够了!”云泰凄厉地打断,满脸惊慌,推开包围圈往家跑。 不会的!不可能!怎么会是因为自己呢?不可能! “阿爹!阿爹!”云泰抓住云阿么的胳膊,身子有些发颤。 “怎么了这是?”云阿么吓了一跳。 “我不是丧门星对吗?我不会克亲是不是?阿爹?” “……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他们又说什么了?” “阿爹,你快告诉我。”云泰迫切地希望阿爹能肯定他。 “云泰,你听我说,都是因为有个你出生不久有个算命的说你命硬,可能会影响家里人……” “那就是了?”云泰的眼泪开始汇聚。 “那只是个猜测不是吗?阿爹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听那些人胡说。” 云泰没有再说话,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下了,甚至是在云阿么的心里。 后来家人的小灾祸越加频繁,云泰渐渐地不再哭泣,而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他越来越不愿意说话,性格越来越冷。十岁时他提出搬出去住,家里人顺水推舟答应了,自此云泰更不愿和人打交道了。 一个人生活也很不错,云泰从记忆中跳出,往嘴里塞了跟地瓜条,还没有晒干,软软的,很甜。 ☆、临近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在这农忙已过静待窝冬之时,秋日的阳光不毒不烈,天高云淡,说不定还有微风阵阵,让人整颗心都慵懒起来。拖一把椅子,坐在叶子已经稀稀拉拉的树底下,你一言我一语,聊人生百态,谈家长里短,岂不妙哉? 孟安喜欢这样的悠闲自在,只是……如果被八卦的主角不是自己就好了。 昨天,沈阿么带着云泰云成以及云阿么正式上门提亲。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之前没有遵循传统婚嫁习俗“六礼”,但本来就是小门小户不必拘礼,倒也没人说什么,重要步骤不出错即可。再者说,云家咬牙出了三倍于常的彩礼,给足了孟家面子,就更让人无法指摘了。 沈湛笑得跟向日葵似的,和沈阿么好一顿聊,云阿么时不时在旁添上几句。云成和孟德丰略显木讷,对话寥寥。至于孟安和云泰……直接就相顾两无言了。 这算得上是他第一次见云泰,原身的记忆里对这个现在的未婚夫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得不说,以孟安现代的眼光来看,云泰也是挺帅的,五官硬朗匀称,剑眉星目,鼻梁挺拔,总是不自觉地抿着唇,淡漠而疏离。体力劳动将他的身形打磨的高大壮实却并不迫人,长发梳的很整齐,一身粗布衣衫干干净净。 孟安打量半天,悄悄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应该没有家暴倾向,性格确实冷,但对他而言是好事,能避免很多接触。可惜的是那么多彩礼都落在了沈湛手里,每次想到这个,孟安就有些气血翻涌。 云阿么把孟安盯着云泰看(?)还红了脸(?)的情形默默看在眼里,果然,孟安喜欢云泰。依云泰那个性子,主动是不可能了,孟安有心就好办了,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云阿么对着孟安笑得一脸慈祥,看得孟安心惊胆战,这快溢出来的鼓励和欣慰是闹哪样? 直到他们聊完了,定好了成亲的日子,又吃了一顿饭,孟安也没和云泰说上一句话。 “唉……”孟安叹一口气,摇摇头甩掉昨天的尴尬回忆,再看前面大家聊这件事聊的如此热火朝天,他突然想让五天后的亲事再早一点。 可另一方面,一群“大叔”坐在树下下棋侃大山,吹得眉飞色舞,口水横飞的场面却让他觉得莫名心安。 突然来到陌生的世界,还成了女性角色,孟安完全是靠着随遇而安的心理催眠自己,他不在乎离开那个家,是因为他无法把沈湛他们当亲人,也不会觉得伤心。他的内心一直没有归属感,而现在这个酷似现代公园老大爷扎堆的场景充当了纽带,带他慢慢的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 一位大叔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孟安,挥手就要招呼他过去,以便掌握最前沿八卦消息,孟安默默扭头遁走,开玩笑,过去被调戏吗?他依稀还能听到身后爆发出的笑声以及“安子害羞了”的言论,于是,走得更快了。 这次他出来是为了做成亲的衣裳,孟安真是庆幸不用自己亲手做嫁衣。 到了慕阿么家,刚要敲门就听到一声大喊:“孟安?!” 孟安转头,是一个青布衫的哥儿,他认得,是慕阿么的独子——慕清。 因为不熟,孟安只朝他点点头,跟着打开门的他往里走。 “哎,我说,你真的要嫁给那个云泰啊?他可克亲呢。”慕清一脸八卦。 “……”孟安扶额,其实大家都是想关心他,他也知道,可被讨论还是深感无力。 “你真的喜欢那个云泰?我估计,你是被逼的吧?”慕清摸摸下巴,同情地说。 “没有,我愿意嫁过去。”雾草!这莫名羞耻的感觉。孟安在心里捂脸。 “……啊,那你真是勇敢,追求自己所爱之人。我也希望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慕清大大方方道。 “是啊,毕竟要过一辈子,自然要慎重。”孟安睁着眼睛说瞎话。 原身的记忆里也有慕清,因为他身为一个哥儿,十九了还没成亲,就是在坚持寻找自己喜欢的人。慕阿么很开明,丈夫去世多年,他靠着做衣服和慕清相依为命,对慕清的想法虽不理解却也支持,一直到了现在。 孟安觉得这个拥有先进自由恋爱观的“古人”很是有趣,拜托慕阿么做衣服之后,又和慕清聊了一会儿便回家了。 后来几天,孟安因为衣服的问题老是被沈湛赶去慕阿么家,其实是沈湛不想看他闲在家里。来回几次,孟安倒是和慕清熟悉起来。 “安子,你又来了?你那阿爹又跳脚了?”慕清缩在椅子里晒太阳,不怀好意地问。他已经看出来了,孟安不会因为这种事伤心,虽然觉得跟传闻里不太一样,但跟他倒是很谈得来。 “你说呢?他就看不得我享福。”孟安又提溜一把椅子也坐下,“你怎么没做活?衣服都赶完了?” “今天该做的都弄完了,晒晒太阳。” “嗯,不生虫。” “……安子,你又拿我寻开心。”慕清瞪他一眼,“我这么爱干净的人,不晒太阳也不会生虫的!而且,我皮肤这么好,虫子也待不住啊。” “嗯,你知道有一个比喻,是说一个人很水灵,像剥了壳的煮鸡蛋吗?你就很像。”孟安笑得一脸狡黠。 “煮鸡蛋?真的吗?”虽然吃得很少,但印象还是很深的,那种白白嫩嫩、莹润光泽的感觉,“哈哈,也不用这么夸我。” 看着慕清一脸“让夸奖来得更猛烈些吧”,孟安挑眉:“当然是真的。”顿了顿,他起身,“只是,这个蛋,是茶叶蛋。” 说完孟安就跑了,剩反应过来的慕清在原地跳脚。他皮肤的确很好,就是有些黑,当然比起爷儿还是白的,只是在全哥儿皆白的世界,他偏小麦色的肤色就算黑了。孟安很羡慕,结果就是老拿这个逗他,每次慕清都会炸毛。 “哈哈哈……”孟安在路上傻笑了会儿,回了家。 生活有趣之后,就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就到了孟安成亲之日的前夕。 晚上,孟安躺在床上,望着积满灰尘的房梁,听着门外时不时冒出的猫叫狗吠,心里却没有激动的感觉。 真不敢相信啊,孟安闭了闭眼,前世令多少人操碎了心的终身大事就这样搞定了。自己也曾幻想过,会找一个怎样的人共度一生。希望他是包容的,温柔的,坚定的,不求轰轰烈烈,但愿细水流长携手同行。也许会有摩擦,会有分歧,只希望经历风雨之后感情更甚,而不是互相伤害。 现在呢?他翻了个身,脑子里空空的。 许久,孟安把被子往头上一盖,不管了,睡觉!小爷可是来自21世纪的大好青年,怕什么?不就都是男的吗?自己也没喜欢过女的啊,船到桥头自然直,嗯,看开点儿,看开点儿……他嘀咕着,渐渐睡去。 唔,后来的后来,桥头当然是直了,可是孟安自己,已经弯成曲别针了。 ☆、成亲 晨曦初现,朝阳始升,天幕是淡淡的蓝色,启明星在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中隐去身形。整个村子显得静谧祥和,只有几户早起人家的房顶冒出袅袅的炊烟,散入山间的薄雾。 如此美好的清晨,冷暖适宜,气氛恰到好处,能窝在床上好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至少孟安正在幸福的和周公下棋…… “孟安!又懒得没骨头了是不是?还赖在床上!快起来!孟安!” 沈湛尖锐的声音混着拍门声简直像一记响雷,把孟安炸醒了。 “oh……y……god!!!” 孟安哀嚎一声,翻个身,停一停,再翻个身,慢吞吞地拱起屁股,再撑好手肘,接着深吸一口气跪起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咣咣作响摇摇欲坠的门,这些天孟安已经对沈湛这种精神虐待式喊法见怪不怪了,可惜大赖床天性并不会向恶势力屈服,所以每天的生活都是从痛苦的起床开始的。 扰人清梦!忍你很久了!不能再忍!许是昨天晚上辗转反侧睡得不安生,孟安今天早上的起床气尤为严重,他锤了下床,以军训夜袭的速度穿衣穿鞋,窜到门口一把拽开门,破天荒瞪着沈湛,身后怨气如有实质。 “哟,涨脾气了?要不是沈阿么说不急,你能睡到现在?紧着点儿你的皮!这几天没打你简直要反了天了!快点准备成亲!”沈湛恶狠狠地说,伸出的手指头恨不能戳在孟安额头上。 “成亲?成亲!”孟安呆滞一瞬,反应过来。雾草,自己今天要大婚!要嫁人…… “睡傻了?还是这么急着嫁过去?”沈湛嗤笑道,“快点儿滚去洗洗,沈阿么等着呢。” 孟安气势顿无,像个被浇灭的火盆,还呲呲冒烟那种。想到今天自己就要脱单这个人间惨剧(?),沈湛的攻击已经不算什么了。 洗漱完毕后,孟安就被逮到自己的屋里接受“摧残”。沈阿么显然是身经百婚的高手,一边给孟安梳头发,一边快速地说着吉祥话。 “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头发盘好后,沈阿么拿出棉线给他开面,虽然孟安脸上的汗毛很少,但还是感觉被绞得脸都僵硬了。接着沈阿么要给他擦粉,孟安死活不肯,幸好他白,最后也就随他了。孟安暗自庆幸自己不是慕清那肤色,全然忘记了之前有多羡慕。衣服是昨天慕阿么送来的,孟安特意说了自己要样式简单的,结果还算满意,大红色的礼服,衬的他脸色也红润起来。 沈阿么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觉得很满意,拿过来铜镜让孟安瞧。对于看惯了高清镜子的孟安来说,虽然看不太清,但是综合想象,他也明白的了解到自己的形象,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接着,沈阿么开始跟孟安说起待会儿的注意事项,孟安不想出丑,倒也听得认真。许多礼节跟他在现代了解到的很像。 沈湛端着个碗进来,孟安一瞥,竟然是面条!白面的!带油花的!还朝着自己来了!雾草,沈湛也被穿了?孟家一夜暴富了? “来,吃点儿垫垫。”沈湛把面递给孟安,纵然心里百般不愿。就算自己是继阿爹,按理也该表现出不舍来,要是不拿点儿好的出来,会被笑话的。自己若还给孟安吃以前的东西,沈阿么八成会传出去,即使他收了自己的谢礼。真是便宜孟安了! 孟安心思一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单纯(?)地笑了笑,一边快速地吸溜面条,一边说道:“唔,太好吃了!原来白面这么好吃!这么软,我的嗓子都感觉不到了。” 沈湛脸一黑,这不是故意说自己没给他吃过吗?他勉强地扯扯嘴角,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阿爹还能虐待你不成?”说完警告地瞪了孟安一眼。 孟安顺势一个哆嗦:“没有……我只是……只是……以前吃的玉米面都好难咽的,我……” “行了,快吃吧,一天吃不上饭呢。”沈阿么摸摸孟安的头,又对沈湛说,“你也出去准备准备吧,云家那边应该快了。” 沈湛应了声“好”,又瞪了孟安一眼才出去。 孟安毫不在意,反正都要走了,得罪也无所谓。能借机得到沈阿么的同情,再由他传出去,自己以后不管沈湛也不会被人骂。不过,说真的这面条送得太和他心意了,他一直吃糙玉米面加咸菜,感觉都要贫血了,嘴里也快淡出鸟了,这好歹也是有油水的啊。唉!简直不能更心酸。他吃光了面,连汤也没放过。 沈阿么在一边看得脸色复杂,本来觉得孟安被迫嫁人是受苦,现在看来留在家里才是真正的苦。都传沈湛苛待继子,虽然他本人不承认,人前也看不大出来,但是无风不起浪,他果然对孟安很不好。这亲事也完全不上心,只在门口贴了喜字,里面根本没什么变化。 孟安肯定看不出沈阿么正在内心可怜他,不过他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 不知等了多久,云泰来迎亲了,外头鞭炮噼啪,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屋里,孟安要拜别爹和继阿爹,听着沈湛真事儿似的叮嘱他要好好过日子,他尴尬癌都快犯了——这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的。孟德丰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接着沉默。然后孟安又尴尬地对着孟月和孟泽说要孝顺长辈,不要调皮。孟月听得认真,孟泽却直翻白眼。 孟安终于在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离开了尴尬的堂屋,然后盖上了盖头。妹的!竟然还有盖头!沈阿么牵着他往外走,在门口将他交给了等着的云泰。今天的云泰也是一身红衣,颇有点玉树临风的味道。 孟安感觉到手里一空,然后就被一双温暖干燥的手牵住了,从来没有过这种亲密的身体接触,和同学们也就搭个肩膀,他突然感觉脸有些热。 云泰带着他,走到了一顶很娇小的花轿前,掀开帘子把他扶了进去。周围的人则是羡慕地瞅着轿子,交头接耳地八卦。 “哎,这云家为了娶夫郎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可不是,你看都用轿子接。” “不止呢,我还听说这彩礼可是平时的三倍呢!” “真的啊?那孟安可是又有福又有脸面。” ……………… 都是一个村的,家离得近,花轿跟着锣鼓唢呐绕着村子转了两圈,沈阿么在轿子边,云泰在前面领着。最后队伍停在云泰家门前,有人递过弓箭射轿门,然后扶出孟安,沈阿么扶着他跨过门槛,跨过火盆。来到堂屋,云成和云阿么已经坐好了,云泰的弟弟在旁边兴奋地张望。 孟安看不见,只听到嘈杂的声音,周围应该人很多。然后就听到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周围也安静下来。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他牵着红布的一头,闻声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喔~~”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 “!!!”什么鬼?!想来云泰也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不用担心。 “我去!”刚刚还存在侥幸心理的孟安身体一下子腾空,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搭上云泰的脖子,周围又是一片欢呼。 虽然不知道云泰抽什么风,但公主抱对孟安来说实在太别扭了,云泰刚要松手,他就跳了下来,还往旁边挪了挪。云泰也不在意,把孟安扶到床上坐好,他要出去招待客人。 云泰一走孟安就往后一躺,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后背硌得难受,摸出来一看,一堆的花生红枣桂圆,想到这些东西的寓意,他的脸“咻”一下就红了。不过片刻后又想起来,云泰不能生育,自己不用纠结这个。将东西扫到一边,整理出个躺的地方,孟安开始补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过来外面还是很热闹。原来他了解到的古代,成亲一般都是晨迎昏礼,就是早上迎亲黄昏举行仪式,而这个世界大概会在接近中午时候迎亲,然后开宴,一直玩到傍晚闹了洞房再回去。其实也能理解,农家婚礼多在农闲时期,大家都没什么事儿,又没啥娱乐活动,哪家结婚自然要好好热闹热闹。 孟安盯着床帐发呆,直到屋里光线越来越暗,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他连忙坐好,盖好盖头。 然后他听到门被推开,先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应该是云泰,后来又进来好多人。视线里突然伸进来一个黑色杆状物,随后盖头被拿走,眼前一亮,就看到了拿着杆秤的云泰。 沈阿么端来一小碗饺子,让云泰夹了一个给孟安吃。孟安正饿着呢,张嘴就咬,却感觉味道奇怪,没煮熟。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2节 沈阿么问道:“生不生?” “生。”孟安点点头。 沈阿么笑起来,周围也响起起哄声。 孟安反应过来,这特么是说的生孩子!雾草!不知咋的,他抬眼看了看云泰,毕竟这是他的痛处,沈阿么弄这些不会让人家伤心吗?结果云泰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接着两人各执一杯,手臂交叉,喝了合卺酒,周围一片叫好声,立刻又传出“亲一个”的口号。 孟安觉得很无措,这种被起哄的情形以前从未遇到过,总感觉他们要冲上来按着他俩亲一个。云泰这个肯定不会顺着他们了,他在心里打赌。 果然,云泰纹丝不动,任他们喊。大家哄了一会儿,见当事人没有反应也失去了兴趣,毕竟云泰的性格他们都清楚,能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久,热闹的人群就渐渐散去。 屋里只剩下孟安和云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就在孟安搜肠刮肚想要找点什么聊聊时,云泰开口了:“早点儿洗漱睡觉吧,我领你去。” “啊?啊,好。”孟安跟着起身。 云泰已经将他需要的各种东西都准备好了,洗漱进行的很快。孟安觉得有点儿诧异,没想到云泰这么细心,不会是云阿么准备的吧? “云泰,这都是你弄的?”他忍不住问。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孟安咧嘴一笑。 躺在床上,孟安有点儿睡不着,旁边冷不丁多了个人,总归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自己睡相怎么样,不会踢到云泰吧?会不会打呼噜?云泰不会打呼噜吧?唔,他都睡了,看来不会。他悄悄地翻身,再翻身,好一会儿才睡着。 本来呼吸平稳的云泰却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他看着睡得冒泡的孟安,嘴角翘了翘。 “有点儿蠢。”他想。 然后闭上了眼,真的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蠢木:迷思特云,你愿意娶孟安先森,无论贫穷、富贵,都爱他、陪他;无论疾病、苦难,都和他相伴到老,不离不弃吗? 云泰:我愿意。 蠢木:迷思特孟,你愿意嫁给云泰先森,无论他不能人道还是一夜七次,都爱他、支持他,直到韶华不再,生命尽头吗? 孟安:…… 云泰猛盯~ 孟安(脸红):我……我愿意。 蠢木:那么,新郎你可以洞房了。 孟安:Σ(°Д°;这不科学!!! (云泰)扑倒,拖走~~ 蠢木:╮(╯▽╰)╭ ☆、相处 孟安躺在床上,盯着素色的床帐发呆。他今天,破天荒的,这么早就醒了。昨晚自己应该很老实,醒的时候没有发现把手或脚搭在云泰身上,也没有靠得很近,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不过他总感觉自己半拉身子要掉下去。听着身边的呼吸声,他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慢慢侧过身子四处打量,他睡在外侧,视线开阔。昨天他心里千回百转,不是睡就是发呆,并没有注意屋里的摆设。 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被染成橘黄色的尘埃静静地起舞。房间比他之前睡的小一半,但没有放其他杂物,只是用作卧房。泥黄色的墙上贴了不少喜字,地面虽是土地,但早已压得紧实坚硬。床头边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一对红色喜烛还在燃烧,旁边摆着酒杯和那碗饺子,还有从床上收拾的一堆花生枣子。床是在面对门的最右边,门靠左,与床之间还隔了一扇窗。床尾靠窗方向一个柜子,挨着他的嫁妆。门后是洗漱用的木盆,放在木质的脸盆架上,还搭着两条毛巾。 孟安扭扭身子,这个床比自己的舒服多了,他长出一口气,顿了顿,扒在床沿往床下看,原身少得可怜的零花钱都是放在床底的小罐子里的,连着一些他珍重的小东西,不知道云泰床底下有没有钱罐子。 云泰在孟安翻身的时候就醒了,却没有睁眼,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新鲜出炉的夫郎。他不想与人过多接触,许多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有害怕,有厌恶,也有同情与怜悯。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可怜。他知道家人可能对把他那么小分出来心怀歉意,可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即使心里十分清楚那是自己的爹、阿爹、弟弟,他也没有特别想亲近的感觉,他怕自己会让他们倒霉,他甚至有些厌恶自己。 一个人生活自然很孤独,云泰却只觉得自在。分家后爹和阿爹、云莫三个人时不时来送饭,怕他吃不好,他反而觉得和家人亲近了。于是,云阿么劝了他那么多次要成亲,这一次没了命格的担心,他也就同意了。本来想的是形同陌路,可当他的生活真的实打实闯进一个人,还是以他最亲密之人的身份,他又怎能不受影响。成亲时看着孟安乖乖的样子,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个人陪着也不错。 云泰闭着眼,听孟安在旁边窸窸窣窣不知道干什么,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看看,就瞅见他正趴在床沿,半个身子都要下去了。 “???”云泰顿了顿,伸出手,戳了戳孟安的背。 孟安正在专心致志地打量床底,真的看到了一个瓦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突然感觉到后背的力度,有些痒,他条件反射往前一送身子,然后……然后他就掉下去了。 云泰:“……” 孟安:“……” “你……没事儿吧?” 孟安不说话,趴在地上装死,太特么丢人了!被抓包不说,还摔下来了! “孟安?你没事儿吧?”云泰见他不动,掀了被子要下床。 孟安麻溜儿地站起来,粲然一笑:“没事儿。没事儿。那什么,我去打水洗漱。”他火速收拾好衣服鞋子,端起架上的盆就冲出去了。 云泰怔了怔,然后慢吞吞起床,穿衣服,穿鞋。刚才,孟安好像脸红了?还有,他为什么把盆端出去?放在架子上不更方便吗? 两人洗漱完,云泰去厨房里做早饭,孟安跟着他,却发现什么忙都不用帮,于是就接着打量云泰的家。 原来的护林房有些老旧,近几年被云泰翻新了一些。黄色的泥巴墙,能扣下来沙粒。稻草屋顶,黑灰色的是用了很久的稻草,更多的是黄绿色的新稻草。屋脊压一排黑瓦,还有一些覆在稻草上的砖红色瓦片。除了他们睡得屋,还有一间堂屋做客厅,一间厨房,连着放杂物的屋,听云泰说还有个地窖。院子挺大,篱笆是用揪掉叶子的光玉米杆捆在一起围成的,间隔着种了几棵花椒树。 云泰端着饭到堂屋去,对着正来回晃的孟安喊:“去拿饼,在灶台上。” 孟安应了一声,去端了饼准备吃饭。早饭依然简陋,玉米饼,粥,咸菜,可是孟安却感觉幸福的冒泡。玉米饼,混了白面的,不卡嗓子;粥,大米的,稠的,不是米汤;咸菜,加了油的,不干巴。 云泰在阿爹那里也听说了一些孟安的处境,看着他吃得一脸满足,心里不禁感慨,突然生出一种让他吃得更好的豪气来。他给他满上粥,忍不住说:“慢点儿吃,我又不跟你抢。” 孟安抬头冲他笑笑,不说话。不算那碗面,这是他穿过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他是个孤儿,也吃过不少苦,但来到陌生的地方,条件艰苦,家人淡漠,这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以前再怎么他也还有朋友,有存在相同话题与价值观的同类,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举步维艰,没有人管他好不好。也许云泰并不喜欢他,可如此简单的关心还是让他感动,看来云泰确实不像传闻那样嘛。 妈蛋,鼻子好酸,孟安把整个脸埋进了碗里,吭哧吭哧喝粥。云泰没再说话,半晌,抬手摸了摸孟安的脑袋。孟安动作一顿,揉了揉眼睛,接着吃,心里想着:云泰这小子还算仗义,没看我笑话,说不定我们能成哥们儿。 吃完饭,孟安很自觉地去刷碗。云泰家离绿山近,离河自然也不远,挑水方便,所以用水也大方,更重要的,他不用担心水用光了要自己挑。 “对了,云泰,你的亲戚我都不认识,路上遇见了怎么办?”昨天他蒙着盖头,根本看不见人。 “你可以去串门,主动认识,也可以等过年的时候去拜年再说,这之前遇到了他们一般会主动和你打招呼。”云泰拿着一个背篓,整理东西。 “哦。诶?虽然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吧,你不像脾气暴躁的人啊,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说?”自己有问题云泰都会认真回答,孟安实在想不通。 “……说就说吧。”云泰背上竹篓,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 “学打猎。”云泰转过身给他看竹篓里弓箭等东西。 “打猎?!”孟安很感兴趣,虽然很想多了解了解,但看云泰似乎要赶时间,只好作罢,“等你回来能不能跟我讲讲?” 云泰顿了顿,有点意外,毕竟孟安看上去那么弱,竟然对打猎感兴趣,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告诉孟安自己中午不回来,转身出了门。为了自己的亲事,家里花了很多钱,多年的积蓄基本上都空了,连云莫娶夫郎的钱都用上了,自己得赶紧学好打猎,多挣点儿。而且,现在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不能得过且过了。 一个人有点无聊,想去找慕清可发现自己没有云泰家的钥匙,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又在家里转了几圈,他开始做俯卧撑。自己又瘦又小,他很不满意。身体基础差,他也不敢运动过度,做了一会儿又开始做蛙跳等提高肌肉力量和爆发力。 正累的跟狗一样时,孟安听到了有人叫门,正是他想去找的慕清。 慕清一进门就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时不时还摸摸下巴,点点头。 “你怎么了?茶叶蛋要孵小鸡了?”孟安冲他翻个白眼。 慕清对着他后脑勺糊了一巴掌:“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叔。” 每次孟安叫慕清茶叶蛋他总是炸毛,却无言以对,后来就用辈分来压他,也不知道他怎么论的辈儿,说是孟安的叔。 “叔叔诶,您该嫁人了,多少英俊后生等着你呢。”孟安亮出杀招。 “……”慕清果然又憋红了脸,缓了会儿盯着他不怀好意地说,“你的朱砂没有变,看来,云泰真的不行?” “嗨,你不知道……”孟安摆摆手,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不是很伤心?以后不能有孩子了。”慕清握着他的手指头一脸哀伤。 “……我,没有,我……” “我知道有一家庙特别灵,我带你去吧,你去求一求。”慕清眼含期待。 “别闹了,我……”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不用解释,就说我要去玩就好了。如果不灵我还认识专门治这个的大夫,你……” “够了!”孟安甩开他的手,“你故意的吧?我也去给你找媒婆,就沈阿么吧,然后让他告诉慕阿么你想嫁人了,说不想只是因为害羞而已。怎么样?” “……”慕清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说着玩的,哈哈!说着玩的。” “云泰人到底怎么样啊?他没有打你吧?”慕清恢复正常。 “没有,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应该不是外面传的那样,不过就一天,再看看吧。”孟安耸耸肩。 “啊,那就好。你在家里无聊吗?我在家没有衣服做就感觉很没劲,就来找你了。”慕清叹了口气。 “我也是啊,你怎么没去那个老槐树那儿?”村里很多人喜欢聚集在村子中央的一棵大槐树下聊天下棋,孟安在心里都管那里叫“老槐树论坛”。 “没意思,还不如和你聊天呢,他们老想着让我嫁人。”慕清撇嘴。 “哈哈,这也没错,他们觉得,作为一个哥儿,嫁人才是正道。” “那至少也得找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吧?要不然多痛苦。再说了,哥儿也不一定非得嫁人啊,自己也可以过得好嘛。” “那可不容易。”即使在现代,剩女不也是承受着巨大压力吗?唉,不过剩女再多,自己也还是个光棍。孟安略觉郁闷。 “不过我支持你,既然你阿么不逼你,那就找个自己喜欢的,我这是没办法,嫁过来比在家里好。” “我知道。你看,只有你能理解我,我阿么只是不想和我对着干,其实也恨不得我嫁人呢。”慕清愤然。 “咳咳。我们聊点儿别的吧。”孟安突然觉得老是讨论嫁不嫁人真是太诡异了,难不成自己这么快就接受自己是哥儿了? 两个人天南海北地扯了一上午,慕清满意地回家吃饭了。云泰说过不回来,孟安自己弄了点吃的,又度过了无聊的一下午,见时间差不多,又开始做晚饭。 ☆、桃花 孟安孤身生活二十多年,生活技能都get得差不多了,做饭自然不在话下,虽然原来用的都是电磁炉煤气灶,对这个烧柴火的灶台一窍不通,但是原身烧了好多年,火候掌握不好沈湛还会打骂,所以记忆之深刻都快成本能了。 他估摸着两个人的粥量,加米添水,续上耐烧些的木头,然后趁着熬粥的空档去屋后菜地拔了棵白菜。这可是无农药残留的有机绿色蔬菜啊,他感慨着,剥掉外面几片菜叶,直接对着炝好的炒锅削白菜。 云泰在门口就闻见饭菜的香味了,脚步顿了顿,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在家等着他回来,心情一时有点儿复杂。 “云泰,你回来了?怎么站那里不动?帮我端菜啊。”孟安端着粥出来,就看到云泰杵在门口,“诶?那个兔子是你打到的吗?” “嗯。”云泰晃了晃手里提的兔子,还是活的,然后放到卸到一边的背篓里,去帮孟安。 “你给我讲讲吧,你是跟谁学的?山里都有什么?猎物多吗?”孟安边吃边问。 云泰接过他递过来的饼,回道:“我一直跟着林老爹学的,开春以来有空就去找他。这几天东西还挺多,再过些日子下了雪,就不好进去了。” 林老爹孟安是知道的,五十岁的老猎户,村子里唯一把地租出去专门打猎的人,夫郎早逝,只有一个哥儿,已经嫁到镇上了。 “打猎的人不多吗?”为什么只有林老爹一个人以此为生。 “大部分人多少都会一点儿,只是补贴家用,进山有危险。”云泰解释道。 “那打到的猎物呢?送到镇上?有没有养起来的,比如这种。”孟安指指院子里的兔子,家里没有会打猎的,原身的记忆里便没什么有效信息。 “一般不会养,养的少不值当,养的多就顾不上地里了。” “把地租出去啊。” “地是根本,只要有,就不会轻易放弃。” “……”孟安恍然,这是小农经济主导的社会,耕者断不会轻视土地,就算在现代,也还有许多农民认为种地是本分,“那你呢?如果要你放弃土地去追求别的东西?” “我并不在乎,种田只是一种生存方式,如果可以过得更好,我并不排斥。”云泰的回答出乎意料。 孟安送了口气,虽然田园生活悠然闲适,但他还是希望再提高一下生活水平,至少,也得是地主阶级的吧。如果云泰是个过于传统或者不思进取的人,那么必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云泰能支持的话再好不过。 “那我能养那只兔子吗?有人收吗?”孟安期待地问。 “嗯,镇上应该有,也可以去集市卖。那是只公的,我再去给你弄只母的。”云泰吃完了,开始收拾碗筷。 “公的?”孟安跑过去,揪着兔子耳朵提起来,果然,“雄兔脚扑朔”,它的两只前腿不老实地乱动。 “云泰,你真是太帅了!”作为一个“古人”,思想却不落后。孟安咧嘴傻笑,有人帮忙真是太好了。 “嗯。”云泰镇定自若地继续向着厨房去,步子却越来越快,耳根带着点儿红色。帅什么的,自家夫郎真是太热情了。 洗漱过后两人便准备睡觉了,孟安习惯睡前去一趟厕所,不然睡不好。等他回来,便见云泰睡在床的外侧,他有些疑惑,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没见云泰有动作。孟安轻轻推推他,云泰还是不动。 “云泰,你朝里边点儿,你这样我怎么睡?” “你睡里边。”云泰闭着眼睛说。 “我应该睡在外面。这不是规矩吗?” “……”睡在外面再掉下去吗? 云泰没再说话,睁开眼,捞过孟安的腰把他拽上床。孟安只觉视线一晃就趴到了床里侧,认命地调整姿势准备睡觉,不过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强健体魄,至少不能被人一把就捞起来了!云泰则是偷偷搓搓手指头,唔,刚才的触感不错。 过了两天,云泰真的又逮来一只母兔子。他们俩一起做了个边长半米左右的木头笼子,搭在离地的平行木架上,粪便可以掉下去,保持笼内整洁。云泰每天要出门,喂兔子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孟安身上。他倒是很乐意,可以趁出去给兔子找吃的锻炼身体。据他所知,要给兔子喂禾本科的草,最好是牧草,孟安找不到别的,于是每天都去山脚河边收集已经干枯的狗尾巴草。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过着,转眼孟安就嫁过来半个多月了,伙食的改善和有意的锻炼让他胖了一些,气色好了很多。慕清总是说他终于有点儿人样了。 孟安这几天往山脚跑的更勤了,天气越来越冷,他得赶紧多囤一些草。走到离河不远处时,他总感觉不对劲。这条路有些偏僻,基本见不到人家,前面只有几间废弃的房子,屋顶都快塌了的那种,孟安稍稍加快速度,脚下一转拐到一面墙后。不一会儿,孟安看到了后面一直跟着他的人,是个哥儿,长相俊秀,一双杏眼很是有神,现在正左顾右盼。 “在找我?”孟安走出去。 见孟安出来,来人立即怒目而视,指着他道:“你早就发现我了?你在耍我!” “呵,这就稀奇了,我想看看跟着我的是谁,你要是不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我怎么能耍到你?” “我可是伯阿么派来找你的。”见孟安无动于衷,又补充道,“你出嫁了,他可是想念得紧呢,你也不去看看自己的阿爹,竟然连回门都忘了!” 沈湛?搞什么名堂?不过他还真是忘了有回门这档子事儿,不过都是一个村的,只有感情特别好的才会专门回去,孟安就算不回也没什么。不过,“你是?” “你竟然连自己小叔家的弟弟也不认识了?怪不得伯阿么说你蠢,果然是个傻子。”他高傲的抬着下巴,翻了个白眼。 噢!孟安在心里亮了个小灯泡,原来是孟文,他小叔家的哥儿,此外还有个爷儿叫孟武。这一家可都是奇葩,在孟安看来就是价值观扭曲、自私自利,这孟文看着端庄,原身可是见过他分分钟变脸,沈湛让他来准没好事儿。 “如果是因为回门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没事儿我先走了。”还是自家兔子口粮重要。 “站住!让你走了吗?!”孟文拦在路中间,盯着他,“你嫁给云泰这么些天,就没什么事儿?” 有病吧你?孟安一脸“你该吃药了”看着他。 孟文被他看得有些恼,不过还是继续问:“他们不是说云泰克亲吗?你怎么没出什么事儿?” “当然没有。”这太诡异了!要不是知道他底细,简直以为他在关心自己了。 “那……云泰没有脾气暴躁,喜欢打人?” “没有!”孟安有些不耐烦。 “那他……那他,”孟文突然有些脸红,但还是凶狠地瞪着他,“那你们……洞房……” “洞房?”孟安感觉不太对,看这满脸的红霞,这满溢的荡漾,该不会?他眯眼问道,“你,喜欢云泰?” “没有!”孟文立马否定,孟安仍然眯着眼瞅他,他焦躁起来,“没错!我是喜欢他!像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他!” “哈?我配不上?那你嫁啊,你都十五了,我拦着你了?”说得我上赶着似的。 “要不是爹和阿爹,我早就嫁了!还轮到到你?干巴巴的,又瘦又难看。”孟文鄙夷地看着他。 孟安无语,脑回路如此清奇也是没谁了,原身这么瘦还不是他那伯阿么害的,他嗤笑一声:“早就嫁?你是怕云泰克亲嫁过去受苦吧?你是怕云泰不能人道没有子嗣吧?喜欢?说得好听,真喜欢就应该不管他名声如何都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你这样,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云泰已经娶了我了,所以你就不要想了。”要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你……你……”孟文被戳中心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自己的确怕嫁过去出事儿,可看到孟安竟然没事他就觉得心里有团火,云泰应该娶的人是自己才对!本来懦弱的孟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怪不得伯阿么说觉得他不一样了。 “原来……孟安真的喜欢我?阿爹说得是真的……”不远处的云泰喃喃道。今天林老爹临时有事儿不进山了,他记得孟安在这边拔草,不自觉就来这边了,结果看到孟安和一个哥儿不知在说什么,凑近了就听到那句“云泰已经娶了我,你就不要在想了”。心里竟然有那么点惊喜。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肯定能找个好人家。”孟安没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也是真心祝福他,当然也真心希望他改改脾气。 孟安不想和他计较,孟文却觉得孟安在故意讽刺他,火气更大,以前这个堂哥一直低眉顺眼任人摆布,现在却被他堵的说不出话,如此大的心理落差加上满心的嫉妒,让他忍不住上前打了孟安一巴掌,反正以前也没少打。 “啪”,清脆的肉与肉的拍击声。 孟安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老子还没被甩过巴掌呢!虽然他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孟文相当于现代女人的存在,自己一大老爷们不要心胸狭隘,可是这也太过分了,男人的脸是随便打的吗?再说了,老子特么的现在和孟文是一个物种! 孟安脑子一热,后退一小步,双手握拳,曲肘前置,然后提膝,扭胯,蹬直小腿,一个跆拳道侧踢扫在孟文的脸上,踢得他一个踉跄。 “……”捂着脸目瞪口呆的孟文。 “……”看到孟安吃亏想上前帮忙的云泰。 “不要再想着欺负我。好自为之。”孟安绕过他,继续向山脚走去。 等转个弯看不见孟文了,孟安肩膀一垮,“嗷嗷嗷”地叫起来,虽然一直在有意锻炼身体,但是时间毕竟太短,底子也差,力量还是不够,前世学的跆拳道根本使不出力道。孟文比他壮实多了,他这一脚下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大腿扯得有些抽筋。 “妹的,等我练好了,揍不死你丫的!”孟安坐在河边捏大腿,“嗷,好疼。”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以为孟文又跟过来了,猛的回头,却是云泰。他不解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找林老爹了吗?” “他有事儿。你怎么了?”云泰不打算说看到了孟安捍卫自己(?)的一幕。 “啊,我啊,没事儿,就是被石头硌了一下。”他站起来,故作轻松的甩甩胳膊腿儿,在心里龇牙咧嘴,都是你惹得烂桃花! 云泰把他按下,接着帮他揉腿,刚才见孟安走路有点僵硬,肯定是因为踢了那一脚。 孟安莫名觉得云泰有些不高兴,问道:“你咋了?谁惹你了?” “没有。”云泰摇摇头,他要怎么说?说孟安受了欺负却不跟他说他有些失落? 等孟安抽筋抽完了,云泰也没有进山,帮着他拔草,再囤到家里。有了云泰帮忙,效率立马攀升,本来剩的草就不多,他们一天就弄完了。只是孟安总觉得云泰闷闷的,问也不说,搞得他一头雾水。 ☆、喜欢? “云泰不会克亲?”沈湛惊讶地看着孟文,“不可能,这都是大家说了十几年的事儿了,错不了。” “自从他搬出来就没出过事儿,现在孟安也没事儿,说不定都是假的。”孟文不以为然,“如果真是假的,我还是愿意嫁给云泰的。” “你怎么就看中了云泰呢?就算孟安没出事儿,那也可能是时间太短,再说了,他要是还是不能生孩子,你嫁了以后会吃亏的。”孟安与他无关了,彩礼钱也拿到了,沈湛不想再跟他整这些。 “伯阿么,你答应了要帮我的,要不然,我可不知道会说出去什么。”孟文轻飘飘地说,顿了顿,又补充道,“孟安确实感觉不一样了,就算我不嫁给云泰,也不能让孟安过舒坦了,他早上还踢了我一脚呢。” 沈湛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要不是自己去找沈阿么送礼被他看到了,也不用被一个小辈威胁。这亲事是他主动跟沈阿么求来的,一旦说出去,自己之前说的孟安喜欢云泰那就是打脸了。他暗自思忖,决定先敷衍孟文一下。 “那还不好办,跟你阿爹说孟安没回门,我想他,让你帮忙去看看他,结果却被他打了一顿。以你阿爹的性子,肯定会传遍村子,云泰本来名声就不好,孟安再背上个不识好歹的锅……”沈湛两手一拍,“成了。” “这倒行。”孟文点点头,笑着说,“伯阿么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我先回去吃饭了。” 沈湛摆摆手,看着他走远。反正以后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让他们斗去吧。他站起身拍拍灰尘,想着再拿出一部分彩礼钱给孟泽做身新衣服,去学堂的时候穿。 孟文回到家,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向他阿爹张夕好一顿声泪俱下的控诉。张夕的确是挺生气的,但气得却是自家哥儿去帮沈湛找孟安。他和沈湛相看两相厌,当初孟文他爷爷分家的时候,地是抓阄分的,不管分得哪里,地里的庄稼一并收着。孟德丰家得到一块河西的花生地,他们家得到一块村南的麦地。可是河西那块地不好,易涝易旱,村南的地较为肥沃,沈湛就撺掇着孟文爷爷换地,孟文爷爷本来就偏袒大儿子,就同意了,连孟有福都差点同意了,可张夕却炸了,他性子烈,直接去孟文爷爷家指桑骂槐大闹一通,最后换地的事儿不了了之,两家心里却从此有了疙瘩。 张夕喜欢八卦,经常跟人东拉西扯,护短而且将自身利益看得极重,分家和后来一系列的偏心眼事件让他对孟德丰一家很不满,平时说话也会透露出去,但沈湛也不是个吃亏的人,于是两人一直针尖对麦芒,关系僵化。 “你怎么跟沈湛扯上关系了?还帮他找孟安?难不成还放不下云泰?他可是克亲的!”张夕恨铁不成钢地说。 “没有没有。”孟文慌忙否认,阿爹一直不满自己喜欢云泰,不能让他知道。虽然自己也觉得可以放下了,可是见到孟安嫁给云泰却过得很好,他心里就不舒服。自己不能嫁给他,那别人也不行,他支支吾吾,想找个借口,“啊,对了,舅舅家的表哥不是一直找不到夫郎吗?孟月不行吗?” “你想什么?孟月才十一,再说,我才不稀罕让你舅舅和沈湛做亲家。”张夕嗤笑一声。 “可是都没有媒公愿意给表哥说媒了,虽然孟月不到年龄,但可以先接到舅舅家啊,沈湛最喜欢孟泽,只要多给点彩礼,应该会同意把孟月嫁过去。”孟文本来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现在发现好像真的可行。 张夕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开口:“可我还是不想和沈湛打交道。” “我去啊,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帮他的。”孟文马上毛遂自荐。 “……行吧,你也别老跟他打交道,指不定就学坏了。”张夕妥协。 “那孟安……” “哼,这小子软脚虾一样,还敢踢你?你说吧,怎么教训他。” “也不用太麻烦,你就让别人知道他不会门还打人就好了,别人怎么想我们就不用管了。”孟月提议。 “这就没了?那岂不便宜他了?”张夕觉得不行。 “没事,太过分我们就不占理了。”要是闹得太狠,自己也得不到好处,孟文想着。 “那好吧,阿爹给你撑腰。”张夕拍拍孟文肩膀。 有了张夕添油加醋、声声泣血的一番八卦,村子里很快流传开孟安的事情。毕竟他没有回门是事实,虽然这本来不算什么,可加上打人就引人遐想了。以前大家普遍认为沈湛虐待孟安,而孟安外表的软弱似乎也印证了这个说法。而现在沈湛主动示好却被打脸,孟文脸上的伤就是证据,也有人认为孟安饱受虐待不原谅沈湛是应该的,但讽刺的是,大部分人都认为孟安应该放下仇恨。 这很常见,当弱者受欺负时大家会同情他,会痛恨坏人,可一旦坏人要浪子回头,许多人都会表示出极大的包容性,希望弱者原谅他。相反的,一个好人一旦做了坏事,不论原因,一般的下场都是万劫不复。 头条人物孟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热门,他还在苦苦思索致富门路。那天云泰沉闷了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来的。他感觉和云泰的相处越来越自然了,就像……就像合租的室友,虽然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他的许多想法云泰都会赞同甚至结合自身经历提出改进,还经常帮自己干活,这种信任和陪伴,是他在现代不曾感受到的。 因为孟安潜意识的放松,他的睡姿开始奔放起来,不再循规蹈矩。比如现在,他就四肢并用扒在云泰身上,睡得十分深沉。 天气越来越凉,他们两人是一人盖一床被子的,于是被窝也越来越冷,云泰倒是没觉得,孟安身体弱一些,每次都得痛苦的暖被窝。云泰发现之后,就先给他暖好再到外侧睡觉,第一次的时候,换来他一个豪放的熊抱。 自从那天知道孟安喜欢(?)自己之后,他就觉得心底有些兴奋。仔细想想,他也是喜欢孟安的吧。孟安和别的他听说的或接触的哥儿不一样,很独立,很有想法,身体虽弱心里却很有活力。和他在一起自己就觉得放松,觉得舒服。他觉得孟安比其他的哥儿都要好,自己也想对他好,这应该是喜欢吧? 看着孟安睡梦中不自觉向自己这个热源靠近,云泰暗搓搓地掀开自己的被子和孟安的被子,果然,孟安很快就挤到了自己身边,然后他把孟安的被子盖到两人身上,美美地搂着人睡觉。他侧着身,一只胳膊小心地垫在孟安脖子下,另一只胳膊搂在孟安腰上,柔韧的触感,他忍不住摸了两把,又顺势往背上去。孟安不舒服的动了动,云泰立马僵住了,见人没醒,他继续搂好,不敢再乱动。 睡着后,云泰做了个梦,他把孟安压在身下,摸遍了他的全身,不止于此,他还亲他,听他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早上醒来时,云泰尴尬的发现自己的裤子湿了,底下也在嚣张的彰显存在,自己还和孟安四肢纠缠,正好顶在他的大腿上。云泰有些做贼心虚,但想起梦里的孟安,下面立刻更精神了。他小心地拿开孟安的手,下了床。 孟安其实也醒了,可是他觉得还不如没醒。自己竟然跑到云泰的被窝里了!还抱得那么紧!太丢人了!更要命的是云泰起反应了,正好戳在他大腿上,身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关键是,关键是自己并没有觉得厌恶,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完了完了,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自己是不是弯的?想了想和其他人,孟安打了个寒颤,绝对不可能!那就是说,自己只喜欢云泰?不会吧? 孟安乱成一团,在被子里扭来扭去。突然身上一轻,眼前出现云泰的脸。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耳朵通红。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对视,却连脸都红了。孟安眼神游离,怎么感觉云泰又帅了呢。 “快起床吧。”云泰说完就去早饭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两人吃了气氛诡异的早饭,孟安就奔去找慕清了。 ☆、10 为难 出了门,离开了云泰这个尴尬源,孟安死机的脑内存又开始运转起来,深秋的晨风清澈而新鲜,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然后他一下子定住了,停在行人寥寥的田间小道上。 “卧槽!云泰不是那啥吗?他不是不能人道吗?!”刚才一直纠结在对云泰的感觉上了,竟然忘了根本问题!自己愿意嫁过来的根本原因就是不用担心洞房问题,那现在呢?云泰是骗人的?拿这种事儿? 孟安加快脚步,想去找慕清探讨一下感情问题,走了几步又想到,云泰万一真的是故意隐瞒自己说出去是不是不太好?脚步又慢了下来。真想直接冲到云泰面前问他! 纠结了一路,很快就到了慕清家门口。 “安子来了?快进来,我和慕清刚吃完饭。慕清!安子来了。”慕阿么刚倒完水,端着盆要进门,见了孟安笑眯眯地迎他进去。这段时间下来,他觉得孟安这孩子挺好,挺沉稳,和慕清一起能帮衬着点儿。 “慕阿么,我又来了。”孟安挠挠头,跟着进去。 “孟安来来来,这边。”慕清在做衣服的屋门口对他打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找我?” 孟安进去找了把椅子坐下,屋里有张很大的木桌,上面零碎地摆了许多布料,还有两个放着针线的小木盒。孟安以前见了慕清做衣服都会调侃他,今天却没了心情。 “哟,怎么了?谁惹你了?”怎么不刺自己了。 孟安揪着一个布条儿无意识地在手指头上缠来缠去:“你总是说要嫁给喜欢的人,那你知道什么样是喜欢吗?” “喜欢?不就是想跟他一直在一起吗?过一辈子。你喜欢一个人,那感觉跟别人肯定不一样的。”慕清一边裁衣服一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孟安一直都觉得慕清的思想很先进,有点儿不可思议。 “那些故事啊,话本啊,不都是那么说的吗?怎么?你喜欢上云泰了?”慕清朝他挤眉弄眼。 “应该还没有……” “那就是有苗头喽?哎,我就让你跟我去庙里拜拜嘛,以后你们感情好了肯定想要孩子的。” 提到这个,孟安老脸一红,话在嘴边转了转,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没问云泰的事儿。 “是你想去玩吧?慕阿么不同意你一个人去。”孟安戳穿他,“我现在不确定怎么办?” “那就回去继续确定啊,反正你们都成亲了,要我说你也是那啥,你不管喜不喜欢云泰,那都已经是一家人了,还讲究那么多?” “……”我竟无言以对。 在现代时他一直一个人,跟同学不冷不热的,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云泰是他两世为人最亲近的了。自己没有喜欢过人,甚至觉得愿意为一个人做这做那很难理解,可是现在每天他做饭时想到是给云泰做的就很嗨皮,想到他就很安心,算喜欢吗? 孟安理不出头绪,干脆当没发生过好了,云泰还不一定喜欢他呢。想到这一点,他不禁有些失落。 孟安帮着慕清裁衣服,中午饭就在他家蹭了,反正云泰中午也不回去。 吃过饭,孟安跟慕清学了一会儿缝衣服,虽然很不想,可是总不能每次衣服坏了都交给云阿么,尤其是一些贴身的衣服。 “天越来越冷了,指不定哪天就下雪了,别忘了做棉衣,拿我这儿来,保准给你缝暖和。”走的时候,慕清提醒孟安。 “嗯,忘不了。”孟安点头,不知不觉已经快入冬了,他里面穿的还是沈湛给准备的嫁妆里的厚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那种,外面罩的是云阿么送来的衣服,据说是云泰让做的,没有提大概也是护着自己的面子。 一想到云泰,就不自觉想很多。每天早晚准备好的洗漱用水,自己赖床起来就能吃到的早饭,院子里的木笼和笼里的兔子……柴火总是很充足,水缸也是满满的,自己根本不用做体力活,自己做了饭云泰总会洗碗……想着想着,孟安的嘴角就翘起来,压都压不住。 在家门口遇到了等在外面的云阿么,孟安有些奇怪。云阿么,啊不,可能要叫阿爹了,成亲后和云泰去过阿爹家里一次,爹和阿爹对他都很好,比孟德丰沈湛对他更像个亲人,云泰的弟弟云莫也很有趣,性子活泼,和云泰完全不同,对大哥充满好奇。云泰对家人并没有多亲密的感觉,孟安想到他十岁就搬出去便也理解,只是气氛挺尴尬的。这次来阿爹亲自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阿爹,你尝尝,云泰晒的地瓜干。”孟安端了一小盘,云泰自己种的地瓜,自己晒的,很甜。 “嗯,还真甜,云泰这小子,小时候就挺喜欢吃甜的。”云阿么吃了一根,笑眯眯地说。 “是吗?完全看不出来啊。” “是啊,他小时候也挺调皮的,就是到后来才……”云阿么顿了顿,摆摆手,“嗨,说这些干嘛,我今天来是为了找你的。” “找我?”孟安不解。 “你是不是把孟文打了?”云阿么问道。孟安没回门他是知道的,这个没什么,可是怎么打了人呢,他本来不信,毕竟孟安看上去就不像能打人的,可孟文脸上的伤是真真的,大家也都这么说,他坐不住就来问问。 “孟文?啊,确实打来着。”孟安下意识揉了揉大腿,抽筋的印象太深刻。 云阿么一听,眉头紧皱:“他们都说沈湛想你,让孟文找你,结果你不回不说,还把孟文打了。孟文他阿爹嘴碎,沈湛对你又不好,我想着,这事情指不定什么样呢,到底怎么了?” 孟安一时有点儿卡壳,总不能说是因为孟文喜欢云泰故意找茬?怎么听上去像是我们两个为了云泰大打出手呢?而且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抱怨吧。他想了想,说道:“其实没啥事儿,我就是遇上他了,以前他也老欺负我,现在我有云泰和你们撑腰,就没让着他,他就恼了,然后我就踢了他,就跑了。” “那你没受伤吧?”云阿么紧张地问,孟安看着就像吃亏的。 “没有,我跑得快。”孟安咧嘴笑。 “那就好。”云阿么松了口气,“不过,往后你得多留个心眼,他吃了个亏,照他们家的作风,指不定还找你。” “嗯,我会的。”孟安倒不觉得孟文会干什么,本来这件事就是他不在理,闹大了没好处。 云阿么聊了会儿就走了,孟安继续嚼地瓜干,想象小小的云泰抱着地瓜干啃的样子。听到门又在响,以为云阿么忘了说什么,就出去开门。 “阿爹,你是不是忘……”说到一半顿住了,“云泰?你怎么回来了?”刚才还在想他呢。 “嗯。”云泰眼神闪烁,孟安却没注意。 云泰今天也去找林老爹了,却因为早上的事一直心神荡漾,无法专心。林老爹终于在他放走第三只兔子时忍不住了,问他怎么回事,云泰脸红,却也没说,林老爹就把他赶回来了。路上经过老槐树,几个人在聊天,有几句飘到了他耳朵里。 “这孟安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还能打得了孟文。” “可不是,孟文他阿爹天天说呢!” “听说沈湛想让他回去,孟安不回?” “何止,还打人,这要是沈湛去找他,难不成连自己阿爹也打?” “不是说沈湛虐待孟安吗?要不然,孟安也不能为了离开家嫁给云泰啊。云泰可克亲呢。” “诶?孟安不是喜欢云泰吗?” “谁知道呢?就住在一起,又不洞房,那他们就跟没成亲一样,克亲也克不着吧?” …………………… 云泰有些心不在焉,孟安打孟文他看见了,他也看见了孟文拦着孟安恶语相向,当然不会误会,他满脑子都是“为了离开家嫁给云泰”,“跟没成亲一样”。孟安不会真的是为了摆脱沈湛嫁给自己的吧?那说喜欢也是假的?自己要不要直接洞房?不行,自己会克亲。 云泰看着孟安不停地往嘴里塞地瓜干,脸颊鼓鼓的,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心里蓦地涌上来一股荒凉,既然确定自己喜欢孟安,那么成亲就不再是应付家人的了,是自己真的想和孟安一直生活在一起,可是,他又十分害怕,怕孟安会像家人那样霉运不断,而自己只能在一边干看着。他自嘲地扯扯嘴角,其实这样也好,就不用纠结孟安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了,反正都不能成为真正的夫夫。 就这样看着,也挺好,孟安给他也塞了一根地瓜干,很甜,他却觉得苦。 ☆、摊牌 孟安觉得云泰不对劲,很不对劲。本来他的话就很少,现在话更少了,就从云阿么来的那天开始,还老喜欢盯着他看,目光复杂,看得他心里毛毛的,偏偏怎么问他都不说。晚上他暗搓搓地挤到云泰被子里,云泰也总是转过身背对他。 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是喜欢云泰的,因为每次云泰出去,他都会想他什么时候回来,即使不想,看见什么也会马上联想到云泰。而且,他觉得能和云泰一起生活下去很好,一想起来心里就冒泡,幸亏遇见的是云泰。 本来那天之前,他是觉得云泰也喜欢自己的,尤其是那天早上,明明也很害羞啊。可是这几天云泰一直沉默寡言,自己有点儿什么亲近的表示也会被婉拒,这让孟安有些拿不准,难道自己是一厢情愿? 今天一早就下起了小雨,云泰没有出去。一场秋雨一场寒,天已经很冷了,孟安穿上了慕清做的棉衣。洗漱完,他去厨房找云泰,看着他忙来忙去,忽然心里一动,走上前贴上了云泰的背,双手搂着他的腰放在身前。 唔,怪不得电视剧里男主角都喜欢在自己老婆做饭时搂一把,果然很幸福啊。虽然云泰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他的下巴搭不上云泰的肩膀,可孟安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又在冒泡了。 云泰却整个人都不好了,两个耳朵都是红红的,这几天孟安不知怎的老对他“动手动脚”,然而他却不能回应,这简直是酷刑。现在孟安贴在他背上,他觉得整个后背顿时热起来,身前孟安的手就像个小火盆一样,被他碰着的皮肤都在发烫。他不动声色、恋恋不舍地拿开孟安的手,说了句“不方便”就继续做饭。 孟安没再干什么,因为他发现了,云泰的耳朵是红的!他害羞了!看来云泰也是有意思的,那为什么一直躲着自己?自己一定得弄明白才行。他冲着云泰的背影狡黠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 云泰猛的打了个寒颤,觉得天真的是冷了。 孟安是个现代人,至少灵魂是,所接受的自由恋爱观可是经过历史沉淀的,不开窍则已,一开窍就非得把云泰拿下不行。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见过啊,可以借鉴的还是很多的。主动出击的霸道总裁式用过了,效果不太好,或许是因为自己气势不足?要不然,试试柔弱型的? “柔弱……柔弱……怎么柔弱啊?”他有些发愁,“算了,去找慕清问问。” 孟安没有戴遮雨的斗笠,跟在厨房劈柴的云泰说了声,就直接冲出去了。云泰一句“穿暖和点”还没出口,人就不见了,想到他穿了棉衣,再戴上斗笠,应该不冷,便继续劈柴了。 孟安跑到慕清家门口,转了一圈没进去,因为他觉得自己问他该怎么追云泰,一定会被笑话的,还是算了。等他回到家,云泰才看到他身上淋湿了,头发还在滴水。 “你怎么没戴斗笠?生病了怎么办?”云泰眉头紧皱,冷着脸快速地拿了干衣服来。 “哎呀,哪那么容易生病。”孟安不以为意,自己一直都在坚持锻炼呢。 “不行,我去给你熬碗姜汤。”云泰帮他换好衣服。 “我不想喝!”孟安从来不吃姜,喝姜汤绝对不能忍。 “不行!会生病。”云泰态度强硬。 孟安眼珠一转,腆着脸道:“你亲亲我吧,这样我就不会生病了。”顺势还扑过来。 云泰瞬间呆滞,这也太……太……他接住孟安,又手忙脚乱地推开,僵着手脚奔去厨房。 “哈哈哈……”孟安笑得直不起腰来,云泰真是太可爱了。 最后,云泰恶狠狠地拒绝了孟安让他用嘴喂的提议,看着他喝下了一大碗姜汤,然后把他塞进了被窝。 看着孟安睡着,他长出一口气,自家夫郎越来越会逗他了,真不知是好是坏。 一觉醒来,没有孟安以为的疲劳全消,反而觉得头重脚轻,嗓子快要冒烟,果然还是感冒了,还发烧。他哀嚎一声,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 云泰坐在床边瞪他,孟安有气无力的只是笑,也不再反驳了,他哪知道这身体还是弱。云泰伺候他喝了点温水,又帮他仔细地掖好被子,出门找大夫抓药。孟安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再醒来孟安是被推醒的,云泰臭着一张脸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给他喝。孟安苦着脸问: “这么大一碗?喝了能有奖励吗?” “没有!” “哦……”孟安恢复正常,不再耍宝,乖乖灌了一大碗。喝完也没说话,静静地躺着。 云泰突然有些愧疚,孟安已经病了,自己不应该凶巴巴的,可一想到要是自己提醒他不要淋雨,那孟安就不用受苦了,他就后悔不已,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孟安,脸色也不好。现在孟安突然安静了,他有点心慌。 “云泰。”孟安哑着嗓子开口,“你是不是讨厌我?本来我们没有那么亲近,你不会躲着我,现在我一靠近你,你就会很戒备。” 云泰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的不说话。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3节 “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孟安抬起一只手搭在眼睛上,“以后不会了。” 或许是因为发烧的原因,他觉得有些委屈,自己一直在试图靠近云泰,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想让自己亲近,就连生病了,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自己还想着试试柔弱型的,这不就是了吗?不喜欢的话,果然什么样子都不管用吧。 云泰看着孟安这样,心里揪起来,他拿开孟安的手,果然眼睛红红的。他摸摸孟安的头,顺势又摸他的脸,发烧让他的脸很红,温度也高。 “我不讨厌你。”他低声说,声音四下散开,“我只是怨,怨自己没有照顾好你,让你生病了。” “真的?”孟安抬眼看他,“那我想抱抱你,你总推开我!” “……”云泰沉默。 “我知道了,你不用安慰我,我……” “我怕。”云泰打断他,“我的命格很奇怪,会克亲,会伤害你。” “……就因为这个?!”孟安觉得哭笑不得,“你就说,你喜欢我吗?说实话!” 云泰这次连脸都红了,但看着孟安期待的眼神,还是认真的说:“喜欢。” 看着孟安眼里的光芒,他突然觉得无所谓了,就算孟安会怎么样,自己也会一直在他身边,相比起来,他更害怕孟安不理他。 “我也喜欢你。”孟安捧着云泰的脸说道,他的脸也红透了,两个人像毛头小子一样。 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美好了,不是单恋,不是暗恋,是你喜欢这一个人,那么巧他也喜欢你。可能没有强烈的动心,但是有满满的安心,你不必在他面前伪装,因为他喜欢的,就是你,不管是优秀,还是落魄,仅仅是你。 孟安终于如愿以偿的抱住了云泰,虽然云泰还是紧张得僵硬,但是两个人的心中都在冒泡。 孟安看着帅气的云泰,有神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他,就像受了蛊惑一般,他迅速地亲了一下云泰的唇,然后盖被子,躺好。 云泰:“……” 看着孟安,他慢慢勾起了嘴角,弧度很小,却很温暖。 “诶?云泰你笑了?你会笑了?!”孟安惊奇不已。 云泰也躺到床上,隔着被子抱住孟安,把他搂进自己怀里,下巴在他头顶上蹭来蹭去。 “你快下去,等会儿可别你也发烧了。”孟安推推他。 云泰不说话,只是搂的更紧,让他胳膊都动不了了。孟安挣扎了一会选择放弃,他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更舒服。 两人一起睡了个下午觉,直到傍晚云泰才起身做晚饭,孟安的烧已经退了,却被勒令在床上待着。 屋外暮色四合,屋里点了灯,孟安看着桌上摇曳的烛光,真真切切感受到所谓家的温暖,他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笑得像个傻子。 ☆、取不出名字系列 晚饭依然很简单,本来云泰是想加肉菜的,每次他打到猎物都会卖一些留一些,临近冬天,山里的野物都吃得肥肥胖胖的准备过冬,前几天的肉还有剩的,可是现在孟安生病了,他只把粥熬的稠了些,配上炒白菜,清淡得很。 孟安没嫁之前,伙食水平不堪回首,嫁过来后,有云泰猎到的野味,有晒的地瓜干,就算炒个青菜也比之前好吃。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听说本来可以吃肉,现在却不能吃,心里很是遗憾。 看到孟安因不能吃肉而怨念丛生的脸,云泰暗自好笑,把阿爹送来的咸菜往他那边推了推,说道:“明天,明天让你吃,现在不能吃油腻的。” “好。”孟安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咸菜,同时在心里唾弃自己越来越没追求了,吃顿肉就能这么开心。 “对了,我看那个母兔子肚子很大,是不是有了?”孟安问道。 “应该是,兔子一年四季都能下崽,一个月就能生,不过天越来越冷,生了挺受罪的。” “那我们给它窝里多垫些草吧,然后把公的和母的隔开,别再让它生了。”狗尾巴草喂完后,孟安尝试着喂了许多东西,发现野兔子一点儿也不挑食,玉米杆麦秆水稻杆花生杆地瓜秧等它都吃,冬天注意保暖即可。 “行,明天给它铺草,顺便把挡雨的修修。”云泰点点头。 没有手机电视计算机,也就没有了形形□□的娱乐活动,如果睡不着就会特别无聊,孟安倒是适应得差不多,洗漱完就开始犯困,可另一方面他还有些兴奋,今天把话都说开了,确定了两情相悦,他想弄清楚云泰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那天早上顶到他的东西他肯定没有感觉错,那云泰到底是为什么对这种流言都能不管不顾? 满脑袋疑问倒是挤散了他的困意,他看着云泰淡定地洗漱完,淡定地关好门,淡定地走到床边,看着被窝里只露出个头的孟安。如果没看到那对通红的耳朵,孟安还真以为云泰如此淡定,因为他把两床被子叠在一起了。本来就是脑子一热,觉得自己睡冷,而且都表白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可现在还真是觉得不好意思,这好像太特么的像邀请了。 “啊,我觉得一个人睡太冷了。”孟安想挽回一下奔放的形象。 云泰没有说话,吹灭烛火,小心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下,特意与孟安隔开了距离。孟安早就习惯了有个人形抱枕,豪放不羁地抱住云泰。 “我身上冷。”云泰皱眉,想躲开。 孟安心里一暖,霸气地说:“爷给你暖暖。” 云泰没再挣扎,伸出手回搂,抱得紧紧的。 “云泰,你……额……”孟安发现直接问的话自己根本开不了口,换了个说法,“你……就是……真的不能有孩子吗?” “不是。”云泰顿了会儿答道。 “那你都不反驳那些流言?”孟安诧异地抬头,这可是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吧。 “本来,我觉得一个人过就很好,有那种说法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止这些。还省去了亲事的麻烦。”云泰的语气云淡风轻。 的确,孟安想起还有说云泰性格暴躁,冷漠无情的,估计没有人想把自家哥儿嫁过来,哦,除了沈湛这个奇葩。 “那你这次怎么答应了?”孟安好奇。 “阿爹找了我很多次,他说这次八字相合,我就答应了。”云泰有些迟疑,不太想说这个,他怕孟安生气。 “那你一开始是不是没想过真的和我过下去?只是尽责任吧?换了谁都一样。”孟安故意低声道。 “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云泰急忙解释。 “哈哈哈,我知道,我又不怪你,本来我也没想过会喜欢你,这是缘分。”孟安笑道。 云泰叹了口气,又一次觉得孟安真好。之前不管是听八卦还是阿爹嘱咐他,他都觉得夫郎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可能一不小心他们就会生气,还会抱怨挣不到钱,家里太穷。孟安完全不一样,总是会表示理解,更不会骂他,他蹭蹭孟安的头顶,心里软极了。 得到答案的孟安困意重新占领大脑,很快就睡过去了,根本没有想到云泰可以人道对他代表着什么。 云泰听着孟安轻轻的呼吸声,也渐渐睡去。屋外淅淅沥沥的雨仍在继续,越发显得屋里静谧安稳。 第二天早上,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天越发冷了。说不定下一次就直接下雪了,孟安想。 刚吃过早饭就听到了拍门声,打开门一看,是慕清。 “慕清?你怎么来了?稀客啊。”一般都是孟安去找他,慕清很少来。 “我来看看你确定好了没有啊。”慕清指了指云泰,坏笑着说,“看这红光满面的,感情好的不得了吧?得到答案了?” “当然,必须的。”对慕清的调侃孟安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就是成了呗。啧啧啧,所以我就不知道让你忘到哪个旮旯里了。说好的改天细说,结果这一改天就盼不到日子了。”慕清佯作不满。 “什么?”孟安一头雾水。 “好啊,原来你真的忘了!”慕清炸毛,“就是那天你说的围巾手套什么的。” “哦。我想起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给忘了,我一定给你好好地仔细地说。”孟安想起来了,那天去找慕清的时候,天挺冷,就顺嘴说了几句现代样式的围巾手套棉马甲什么的过冬装备,约好回头细说,结果回来就忘了。 “你可以把棉线弄成更粗一些的线,然后织得长一些,也可以把软的棉布染上花色,大概就是……”孟安比划着跟他说围巾的大小样式等,他自己肯定是不会织的,只知道要用两根细细的棍子,但是慕清会织布,让他自己研究去吧。 接下来孟安又说了棉马甲,里面可以絮棉花或绒羽;他见过的手套的各种样式。慕清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这些东西虽然简单却没有人做过,听孟安一说他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他越听越坐不住,跃跃欲试,孟安一说完他就跳起来: “不行不行,我要立刻回去试试,孟安你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我也就知道个大概,具体还要你多多尝试。”孟安实话实说。 “好好好,做好了一定送你一套。那我这就走了。”慕清开心地告辞。 在院子里遇到云泰,情不自禁地对他说:“云泰你真是走大运了,娶了孟安这么好的人。” 云泰:“……嗯。”的确好。 孟安老脸一红,赶紧把慕清送出去了。 云泰今天还是没有去找林老爹,因为刚下过雨山路比较难走,而且天越来越冷,估计再进几次山就不会再去了。 两人清理了木笼下的兔粪,和平时的人粪一起堆在门外的堆肥专用地,留着来年开春种地用。然后云泰劈了一些木板担在笼子里的一侧,放上稻草麦秸,还有一些破得不能穿的衣服,另一半没放木板让兔子的粪便还可以落下去。弄好后,云泰继续修缮给兔子挡雨的简易木棚。 两人又整理了一下放杂物的屋,清理了一下地窖,因为马上地里的白菜萝卜该收了。屋里是土地,一下雨,人进进出出的,就踩得有些泥泞,孟安叹口气,等老子有钱了,一定要盖一个铺满石板的大房子。 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接近中午了,昨天答应了孟安今天吃肉,云泰便洗洗手进了厨房,被按在椅子里休息的孟安有些无聊,想当年,作为一只单身狗,为了提高生活品质,自己的厨艺也是杠杠的,不过现在除了油盐酱醋什么调料都没有,做饭做得很不爽,而且云泰总是阻止自己进厨房,虽然知道他是好意吧,但总有点吃白饭的感觉,想点什么赚钱呢?现在的社会生产力水平还不够,许多现代的东西在这里要么没有使用条件,要么没有市场需求,看来致富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容易啊。 最后孟安还是忍不住去了厨房找云泰,揽下了烧火的活儿,这工作他可是熟的很。夫夫合作,午饭很快就做好了,云泰的厨艺也很不错,简单的炒兔肉香气扑鼻,把孟安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吃过饭,两人又把剩下的肉抹上盐腌起来,孟安要挂在屋外风干被云泰制止了,因为有野猫,放在外面就等于喂猫了。最后,把肉挂在了放杂物的房梁上,那间屋还放着米面等粮食,所以防鼠防猫工作做得不错。 “你给阿爹他们送过了吗?”孟安想起来就有些愧疚,阿爹和爹甚至是云莫对自己都挺好,可或许是因为他原来是个孤儿,穿过来又没个关心的亲人,所以脑子里惦念他人的那根弦就没紧过,总是想不起来。 “送过了。没事儿。”云泰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他明白孟安还不习惯多了一家人,也理解他以前的处境,他会陪他慢慢适应。 “那就好,我以后肯定不会忘的。”孟安认真的说。等慕清做好了那些东西,就多做几个给阿爹他们送去,不过,要不要亲手做啊,这样比较有诚意,可是,自己做的了吗? 看着满脸纠结的孟安,云泰又想翘嘴角了,他觉得自己和孟安待在一块总是不自觉的想笑。这是个好事儿吧,他想。 ☆、送礼 孟安家的兔子降生在一个静悄悄的初冬的夜里,一共有八只,可等到孟安早上喂兔子的时候只剩下五只了。他赶紧叫来云泰,把公兔子移到新做的木笼里,又给母兔子加了很多保暖的麦秸,在笼子外面盖上不用的布挡风。 “太可惜了,冻死了三只。早一点发现就好了。”孟安有些失落。 “很正常,在野外一样会有死掉的兔子,我们把剩下的顺利养大就好了。”云泰把两个笼子并在一起,盖好旧布。 “兔子不适合多养,需要做很多笼子,放养的话它们会挖洞容易逃跑,说起来养鸡更容易,在山上围个圈就行了。”孟安转移了注意力,摸着下巴说道,“养鱼也不错,我们在河边挖个鱼塘怎么样?还可以在里面种莲藕。”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的本钱还不够,这些发展起来会很慢,而且我们没有经验,以前不是没有人养,可是总会有各种问题,最后不了了之。”云泰并不想泼冷水,但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现实。 “当然……我们需要本钱。”孟安喃喃道,“慕清的围巾不知道研究的如何了,还有什么可以在冬天赚钱呢?” 赚钱是孟安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本以为凭借自己现代的见闻怎么着还不能捞点,偏偏还真就没做成的,不行,得找个日子去镇上一趟,听说里穿到古代的主人公都去镇上卖菜谱卖火锅,自己也去推销推销试一试。 因为惦记着慕清的进展,孟安便跑去找他,自从他们那天商量过后,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到慕清家的时候刚过晌午,慕阿么正在收拾碗筷。 “慕阿么,怎么吃饭吃得这么晚?”冬天闲散,吃饭都是偏早的呀。 “还不是慕清,魔怔了似的,在研究什么围巾手套,我喊了他八百遍才过来吃饭,一吃完就又去那个屋里窝着了。”慕阿么无奈地说。 “是吗……”孟安到那间慕清做衣服的屋里寻人,看到正在一桌花花绿绿的布料面前奋斗的慕清。 “啊,安子你来了?”慕清抬头瞅了他一眼,又继续手中的活儿,“你跟我说的那些,其实有一些不太适合我们的生活方式,我又改了一些。已经做出一些了,这是说好的要给你做的。” 慕清拿出成品给他看,孟安见了不由赞叹他效率之高。围巾有用整块棉布裁成的,染上不同的花色,两端留有流苏甚至刺绣,也有用多块棉布拼起来的,甚至还有一小块是他把几根棉线搓在一起织的;马甲和现代的样式很像,只是扣子还是盘扣而不是拉链,外层是麻布耐穿里层是棉布柔软舒适,如果卖给大户人家可以把外面或者两年换成丝绸,上面同样有一些刺绣点缀;手套太难织,慕清就利用了做马甲的方法,剪出几片手掌形的布,缝好絮上棉花,虽有些笨拙却已然成型;还有口罩,慕清用了两层棉布,也绣了点东西点缀。 “这些都是你绣的?”孟安指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问。 “不全是,也有阿爹绣的。我不如他绣的好。这蝴蝶就是他绣的。” “其实,以后你卖这些东西的时候,可以在上面都绣一个标志,比如一个“慕”字什么的。”孟安提议道,这样应该可以形成品牌效应,让大家知道这些东西一开始是慕清做的,把他当做权威。 “好主意!就像那些商户一样,打出自己的名声对吗?”慕清秒懂。 “嗯。差不多。哦对了,这个你做了多少了?” “每一样有五六个吧。” “一……二……三……各给我五个吧。” “……我一共才几个?!”慕清炸毛。 “你再做嘛,我拿去送人。嘿嘿。”孟安笑眯眯的开始收拾。 “唉,随你吧,我再做就是了。”这还是孟安的主意呢,给他也是应该的。可是,自己做了那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一下子就没有了,心还是好痛…… 孟安无视慕清一脸肉疼的表情,打包了五套,自己好歹是提供金点子的人,收点报酬也是应该的吧,况且慕清以后肯定能赚的更多,诶,自己要不要再预定一些? 最后孟安还是只拿了五份,给慕清留了一份,他送人也用不了那么多。 “云泰!云泰!”刚进门孟安就开始喊,“快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云泰闻言从杂物屋里出来,他正在规整打猎用的东西,林阿爹已经说了,年前再进一次山不再去了。 “怎么了?”他看到孟安抱着鼓鼓囊囊的一包东西,是什么? “来来来,我给你试试。”孟安解开包袱,挑出一件黑色的棉马甲,上面基本没什么装饰,简单大方。直接扒掉云泰的外衫给他穿上,很合身。慕清真是有心了,这五套明显是按他们一家人的尺寸来的。 “以后有了这个就更暖和了。” “你有吗?”云泰更关心这个,他年轻力壮,倒不怎么觉得冷,孟安身体基础太差,得注意保暖。 “有,还有给爹阿爹云莫的呢。”孟安指指包袱,然后从里面又拿出一条拼色围巾给云泰围上,左看看右看看,嗯,很不错。 给云泰试完了,留下两人的,孟安又系好包袱拽着云泰给云阿么他们送去。到的时候云成刚从外面回来,正好三人都在家。看到孟安和云泰来送东西,都很高兴,送的也都是冬天能用到的贴心物件,云阿么摩挲着素色棉马甲,看着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孟安和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浑身气息都柔和无比的云泰,心里满是欣慰,之前还担心两人相处不好,担心孟安身体不好,现在看来,能娶到孟安真是他们一家人的福分。 云成发话让夫夫二人留下吃饭,孟安一口答应,云泰也没有拒绝,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少有的欢快。云莫欣喜地蹦来蹦去,虽然对大哥充满了敬畏之情,想着能够亲近,可大哥太冷漠了,自己还是怕他,但有了哥夫之后完全不同了,大哥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凶了。 虽然云莫只比自己小一岁,但可能是云莫性格跳脱的原因,他总觉得云莫还是个熊孩子,看到他和云泰笨拙的相处就觉得好笑,关键是云泰明明也想和弟弟好好交流吧,却总是因为面瘫而冷场。于是孟安就好心地加入他们,充当翻译机和话题发起人。 聊了一会儿两人就回家了,不用做饭,直接洗洗漱漱就上床睡觉了。 云阿么对夫夫两人送来的东西很喜欢,第二天串门的时候就穿上了棉马甲围上了围巾,不动声色地炫耀了一把,看,这可是自己儿子送的。众人见衣服好看,纷纷向云阿么打听是在哪里得的。云阿么先是再夸一遍云泰和孟安,然后再告诉他们是慕清做的。于是,慕清家的客流量立马多了起来,让他恍惚觉得是不是今年提前过年了,因为以往临近年关的时候,就会有许多人来找他和阿爹做衣服。来人不一定会要什么,最多的是要棉马甲或围巾,年轻人还会要口罩和手套。他已经把所有东西的做法都跟阿爹说了,最后决定在做的衣服上面绣一个“木”字,与“慕”同音但是笔画更为简单。两人开始了痛并快乐的赶工。 晚上,孟安躺在床上和云泰说着慕清近日的“惨状”。 “慕清真是聪明,想出了很多新花样,做工也精细,现在都有邻村的找他做衣服了。”孟安靠在云泰怀里笑,“我去找他,他忙得不行,这次应该能赚不少钱。” “你不是天天想着赚钱吗?怎么不去分一部分?不是你出的主意吗?”云泰摸摸孟安的头发问道。 “我?我就给了他点启发而已,还是他自己手艺好啊。我哪能腆着脸去分钱。”再说,看慕清赚钱他也高兴。 “你真是个实诚人。”云泰捏捏他的鼻子。 “那是。”孟安对着他挑眉。 云泰看着得意的孟安,喉咙突然有些干燥,他紧紧盯着孟安,咽了口口水,觉得好热。搂着孟安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下面略有抬头。 孟安本能觉得有危险,赶紧低下头招呼云泰睡觉。云泰看着他有些慌乱的表情,身上更热了。本来他觉得孟安身体瘦弱,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孟安的身体更加结实起来,每天他搂着这柔韧的腰身都是一大甜蜜的折磨。刚才孟安那一眼简直风情万种,他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 云泰轻轻侧过身,虚虚压在孟安身上,掰正他的脸,果然已经红到脖子了。云泰勾了勾嘴角,轻轻吻下去,缓慢而仔细,诉说着他满满的感情。 孟安只觉晕乎乎的,他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因为喜欢云泰,所以不讨厌做这种事。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让云泰把灯熄了,云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吹灭了烛火。 春宵一刻值千金,两人浓情蜜意,又是初识情滋味,热情似火。屋外,寒风阵阵,墨色的沉沉天幕渐渐有雪花飘下,入冬的第一场雪,悄然来临。 夜,还很长……… ☆、嫉妒 “狗吠深巷里,鸡鸣桑树颠”,祥和的村子日复一日,由寂静转为喧嚣。这里的鸡虽然是站在雪地里叫的,但是也成功地唤醒了沉睡中的孟安。知觉从睡梦中回归身体后,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跟爬了一晚上的山一样,腰酸背痛。云泰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在做饭,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饭香。 自己的生物钟还真是强大,孟安无奈地叹口气,怎么不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呢?想当初自己也是个赖床专业户的,现在每天都睡得那么早,早上不自觉的就起早了。想到昨天晚上,孟安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色,虽然刚开始有些疼,可是后来就很舒服了,而且云泰一直很顾及他,可以说是美好的初体验。 可能是听到孟安起床的动静,云泰走进来,端着一盆热水。他帮孟安穿好衣服,让孟安坐在床边,用毛巾沾了水给他擦脸。 “我哪有那么矫情,还要你伺候?”孟安皱眉,推开云泰的手挣扎着想要下床。 “别动。”云泰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他的反抗,接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昨天晚上下雪了。” “下雪了?”孟安的关注点果然被带跑了。看来冬天是真的来了,孟安生在北方,总感觉没有雪的冬天是不完整的,想了一圈放在外面的东西,猛然记起来,“那兔子……” “兔子没事儿,小兔子也没死。”云泰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 “嘿,还挺好养活的。”孟安仰着脸笑。 云泰给他擦了脸,手却没离开,大拇指轻轻地抚摸孟安的朱砂痣,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巧的倒瓜子形了。孟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来圆房后朱砂会变形,心里的一大群羊驼就脱缰了。这不是告诉所有人自己和云泰那啥了吗?这不科学! “我能把这个遮一遮吗?”孟安苦着脸问道。 “为什么要遮?”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孟安是他的了。 “可是……别人不都以为你……” “我又没有承认过,是他们自己说的。”云泰一脸理直气壮。 “………”还是想遮怎么办? 最终孟安也没有遮盖,就是一直窝在家里,虽然他本来就不怎么出去。奈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孟安也就只能躲避一时。苦逼了一个多星期的慕清终于暂时解脱,想找孟安倒倒苦水,可惜孟安正在家里“闭关锁国”,“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慕清挑在一个活儿少天儿晴的日子杀去了孟安家。 “安子!安子!我来找你了!快开门!”慕清站在门口咣咣拍门。 “!!!”孟安有些慌乱,在屋里转圈,对着旁边的云泰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云泰默不作声,甚至还嚣张的朝他翘了翘嘴角。终于有人能散播消息了。 “……”算你狠!孟安愤愤地去开门,有什么了不起,知道就知道吧,憋在家里也很难受,我的灵魂可还是个汉子,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画风不对! “干什么呢?还栓着门。怎么这么慢?”慕清不满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孟安的变化。 “没什么。大忙人忙完了?”孟安松了一口气,竟然没有反应,这慕清心真大。 “这两天要做衣服的人比较少了,多亏了你,这次赚的不少,你说,分你几成?”慕清眉飞色舞道,“哟,云泰,又在家陪孟安呢。” 云泰“嗯”了一声,继续在一边充当聊天背景。 “分什么分,我就是给你出了个主意,还是你做得好人家才找你。”孟安摆摆手,“再说,你不是给了我那么多件也没要钱吗?” “一码归一码,要不我这心里过不去啊。” “真的不用。咱俩谁跟谁啊。你再客气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慕清算是孟安唯一的朋友,只是当个参谋有没啥可居功的。 “……那好吧,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一定得说。”慕清认真道。 “那当然。”孟安毫不客气。 云泰在旁边听着他们聊感情,表情有点儿微妙,他看了看相谈甚欢的两人,默默地搬着椅子坐到孟安身边,等了会儿见没人注意,他又朝孟安靠了靠,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孟安不解。 “……我给你揉揉。”云泰面不改色道。 “……”孟安瞬间脸色通红,瞪了他一眼。 “……”慕清莫名觉得眼睛有些痛,可怜的他并不知道现代有“闪瞎狗眼”这种说法,他还是没反应过来,云泰又摸了摸孟安的额头,慕清顺势看向额间的那一抹红,骤然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点呆滞,“安子,你……你们……云泰他……”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云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孟安觉得没脸见人了,云泰绝对是个闷骚吧,绝对的! “安子,是真的?”慕清紧盯着孟安问。 “咳咳,是。”孟安还是忍不住捂住了脸。 慕清半晌没说话,孟安不知道他咋了,刚想开口问,就听他喃喃道:“那你,岂不是不用去庙里了?不用我陪你去庙里了……” “……”他怎么还想着去庙里玩呢!而且关注点偏了吧,“我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这是好事啊。”慕清瞪大眼表示疑问。 “额……”竟无言以对。慕清的态度倒是让孟安轻松了很多,这不是在现代,这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算他和云泰在一起了,那也是会被祝福的。 慕清在孟安家待了一上午,快中午时就回去了。慕清一走,孟安就逮住云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慕清知道?” “是他太迟钝了。”云泰皱眉道,这种事不应该一进门就发现吗,还得自己提醒,就是太迟钝了。 “你就那么想让人知道?”孟安扶额。 云泰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孟安的心忽的快了一拍,妈蛋,刚才云泰又帅了。云泰见他没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孟安一把抓住了。 “算了,早晚他们都得知道,再说了,我们可是合法的。”孟安也挑眉。 云泰十分受不了孟安这种表情,得意洋洋的,总让他忍不住想扑上去。见到云泰的眼神,孟安雷达预警全开,急吼吼钻到厨房做饭去了。云泰看着他跑掉,也不急,反正还有晚上呢,溜溜达达去了厨房。 慕清虽然没心没肺的,但孟安日子过得顺心(?)他真心高兴,一高兴就在“大槐树论坛”多说了几句,于是孟安的事就传遍了村子。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云泰的流言可是传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是错的呢? 无奈现实总会出其不意的打脸,孟安额间的朱砂确实变了,大家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甚至有人怀疑孟安是不是出轨了,到后来的接受,八卦也渐渐平息下去。但有人却不愿意面对现实。 孟文死死盯着孟安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是怨恨。孟安额上的朱砂简直是在嘲笑他,笑他的软弱,笑他的自以为是。直到现在他看到云泰挺拔的身姿还是会无比可惜,不说克亲,只要能有子嗣他也会争取嫁过去。可是现在,孟安证明了,这是可能的,云泰并不是像传言里那般不能有后。如果,如果嫁的人不是孟安,是自己,那么现在,和云泰住在一起的,被云泰细心照顾的,就是自己! 孟文的想法走到了死胡同,凭什么孟安可以得到云泰?!他握了握拳,转身向大伯家走去。 沈湛背着一捆柴回到家,前几天下了一场雪,不是很大,可家里有一些柴湿了,需要再去弄一些。家里人都不在家,也不知都干什么去了。 “伯阿么。”孟文喊了一声,门没关,他直接走了进去。 “孟文?你怎么来了?”准没好事儿吧。 “伯阿么,你听说了吗?”孟文表情愤愤的,似在打抱不平,“孟安从慕清那里拿了五份棉马甲围巾手套,云泰家人人有份,一份都没给你们。” “呵,我也不想要。”沈湛满不在乎,“再说,你怎么替我打抱不平了?” “我就是看不惯孟安,你难道就不生气吗?他嫁出去就不管你们了。”孟文有些沉不住气。 “我生什么气?被如此对待却毫无怨言不更让人同情吗?他既然已入云家,只要不是不利于我,就不想再劳心他的事了。” “别啊,他现在和云泰成了,等以后过得好了也不会管你们的。” “我能过得比他们差?”沈湛对孟文的说法很不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伯阿么,你就露个面,帮帮我,我舅舅家的表哥正要娶亲呢,我看孟月就很好,这彩礼可是比云家还多。” 沈湛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孟文,说道:“你……真的是十四岁?”到底是张夕的孩子,这么小就开始算计人。 “伯阿么还能不知道我的岁数吗?我说的你再考虑考虑,我先回去了。”孟文有些心虚,有许多办法都是阿爹帮他想的,他也觉得有些不光彩,可是没办法,想到孟安,他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 “不说你那表哥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不想和你阿爹做亲家。”沈湛表示拒绝。 “先不要急着做决定。”看来暂时得不到结果了,孟文打算过几天再来。 ☆、五湖镇 自从第一场雪后,气温一路下跌,西北风渐渐肆虐,太阳总是病怏怏的没精神。街头巷尾聊天下棋的大爷大叔们少了,往往只有在晴的中午,太阳比较好的时候才会重现以往热闹的景象。大家更愿意窝在家里,或者串门,窝在别人家里。 云泰担心孟安的身体畏寒,早早的就在屋子里放了个火盆烤火,因为空间不大,所以关上门烧一会儿柴之后,整个屋子都会很暖和,不过孟安总是担心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特意让云泰留了个通风口。 “云泰!”孟安扑到云泰的背上,揽住他的脖子稳住身形,“我们的兔子又长了。估计过年就能吃了。” “嗯,差不多。”云泰托住他的身体,免得他掉下去。 “我算算,五只小的,阿爹家两只,我们……也两只吧,还剩一个,那还卖吗?”孟安趴在云泰的背上上,说话时下巴一下一下地戳着他肩膀。 云泰偏了偏头,孟安说话的气流吹得他耳朵痒痒的:“都不卖了,留着给你吃。” “不行,过年卖应该会贵一点,要不我们留一只吧?” “呵,怎么不是给爹和阿爹他们送一个?” “他们是长辈嘛,而且人也多,再说我们不是还有你做的腊肉吗?” “腊肉也送过了的,你这么孝顺,阿爹总朝我夸你,我看你才是他儿子。”云泰拿头蹭了蹭孟安的,调侃道。 “谁叫你老冷着个脸,我可是为了你能和他们亲近一点。”孟安怕云泰心里失落,忍不住解释一下。 “我知道。我很高兴。”有了孟安,自己和家人亲密了许多,没有愧疚,没有害怕,完全正常的相处。 “哈哈,敢不高兴!”孟安笑出声,看到云泰又歪头,坏心眼的朝他吹气。 云泰无奈地碰碰他的头,背着他走进屋,眼神暗了暗,继续向床走去。孟安一见情况不妙,为什么自己总是调戏不过云泰呢?他挣扎着想要下来,云泰自然不放,还打了他屁股一巴掌。 “快放我下来!要不然你今天就不要睡床了!”孟安炸毛,虽然这种说法怎么听怎么弱势。 云泰顺势把他放下,他没打算真的做什么,虽然他很想,但把孟安惹毛了就得不偿失了。 这种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的情形近来经常出现,孟安捂脸,自己就是不长记性。 慕清宅在家有一段时间了,孟安时不时去找他,顺便躲避云泰,对,就是躲。冬天闲来无事,在家里两人自在的很,倒是没有因为日日相对而无聊厌倦,相反的,感情随着相互之间更加深入的了解而越加浓烈,大有相看两不厌之势。只是,情到深处总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下,于是每每孟安就会被云泰拖上床去交流感情,甚至是在白天也一样。孟安对云泰的热情有些吃不消,偶尔会反抗一下,结果自然是被当做欲拒还迎,但坑爹的是他每次到最后都是享受的,所以云泰更加有恃无恐,孟安对自己的不争气没办法,只好暂避锋芒。 “安子,你怎么又来了?”这几天孟安来得有些勤,慕清心再大也觉得奇怪了,“你和云泰吵架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们好着呢。”孟安有点儿心虚,是因为感情太好了才来的。 “那你怎么……”慕清还想继续追问。 “哎呀,我怕你无聊还不行吗?你就别问了,我们好的很。诶,你不是想去镇上的庙玩吗,还去吗?”孟安打断他,转移话题。 “去啊。”慕清立马来了精神,不再执着孟安的答案,“正好过两天是集会,我们去玩吧,在家里太无聊了。” “我没有钱啊。”孟安略感惆怅。 “要什么钱?就是去玩的。”慕清不明所以。 “哦……”原身没有去过镇上,他当然没什么经验,还以为像现代一样逛个街就得买买买呢,“那行啊,我来找你?” “嗯,早上来早一些,我领你搭别人的车去。” “好。” 孟安回家跟云泰说了要和慕清去镇上的事,云泰倒没有反对,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注意保暖,让他多带些钱,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不要舍不得。 孟安看着他一个大面瘫碎碎念,心里暖暖的酸酸的,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从小学开始,经过校门口时,总会看到家长对着自己的孩子唠叨,要听老师的话,要与同学和谐相处……到中学开始住校,家长帮忙搬运行礼,依依不舍地叮嘱,要吃得好一些,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钱……到大学远离家乡,听舍友和家人亲密地用电波互换思念……寒来暑往,孟安总是温情的旁观者,羡慕而无力,现在,终于能做被关心的那一个了。 云泰顿了顿,面上无奈心里美滋滋地搂住孟安,轻轻摸他的头。 两天后,孟安早早地就起了。天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着降雪。孟安稍稍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去,他有些兴奋,穿过来以后一直在孟林庄窝着,自己其实很想出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发现致富商机呢。 云泰很配合,也跟着起床了,两人一起做饭,然后拿了几个饼做午饭,带了点钱,不多,算是备用,还让他带上了伞。孟安研究了会儿手里的油伞,在家里下雨下雪都戴斗笠,省着用伞,现在终于不用戴了,还是伞比较亲切。吃过饭,云泰随着孟安一起去找慕清,在慕清一脸揶揄的表情下又把孟安送去搭车的地方。 “好了,我要出发了,等下次你领我去玩。”孟安拍拍云泰说道。 “行。”云泰揉了揉孟安的脸,和赶车的林老爹打了个招呼,转身回家。 “我说,行啊你,看看这感情,咱村里找不出第二个了吧?”慕清啧啧道。 “够了啊,那么羡慕你就自己去找一个啊。”孟安冲他翻白眼。 孟安没想到车是林老爹的,慕清说因为林老爹专职打猎,经常要去镇上送猎物,所以干脆买了头驴,套上车,平时有人去镇上也会捎带着,像这种有集市的日子便收点车钱。可是因为云泰和林老爹的关系,林老爹怎么着都不收孟安的钱,连带着慕清也免费坐车。 冬日的清晨,哈口气都是白的,灰色的茅草屋顶披了一层银霜,显得坚硬而精神。田里的小麦贴伏在大地上,绿中带黄,蔫头巴脑。林老爹甩一甩鞭子,赶车的驴便闷头前行,木板车的轱辘滚在地上,发出独特的与沙石碰撞摩擦的声音。孟安看着道旁缓慢后退的田园景象,虽然土路颠簸,但还是满心期待着正在奔赴的热闹的集市。 车上还有两个哥儿,都不怎么说话,可孟安和慕清一聊点什么,他们又都会看过来,虽然可能只是好奇,但孟安和慕清被围观,不好意思再聊下去,于是车上安静了一路,只听见甩鞭子和车摇晃的声音。去镇上,走路也只要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听慕清说坐车要两刻钟,也就是半小时,孟安觉得挺纳闷,走路也不慢啊,为什么非得起早坐车? “坐车就要早点起,那么去的就早,路上再省下时间,这样在镇上玩的时间就多了。”慕清掰着手指头给他算。 “……”孟安无语,“你就那么想去玩?” “快到腊月了,集市会一次比一次热闹,当然是因为有人跟我一起才好玩啊。”慕清语重心长地拍着孟安的肩膀,“哎,我们到了。” 孟安抬头,果然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一块耸立的石碑,上面刻着“五湖镇”三个大字,红色的染料斑斑驳驳,显然有些年岁了。路上的行人更多了,或负重,或轻装,有的带了好多东西贩卖,有的仅仅拿个包袱。 “那个‘五湖镇’后面有解释吗?”孟安记得在现代他看到的村名镇名石碑的后面都刻着名字的由来。 “啊,应该有的吧。没注意过。要不我们去看看?”慕清一时兴起,拉着孟安就下车,“林老爹,我们要下车了!回去的时候不用等我们了。” 两人下了车直奔石碑,转到背面,真的看到了同样斑驳的几行字:大启安庆年间,孟氏自琅州远迁至此,临水泽,数有五,故名之。 “也就是说,孟氏的老祖宗搬过来之后,因为这附近有五个湖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孟安摸下巴,“那现在五个湖泊还在吗?” “不知道啊,都几百年了,我看悬。”慕清看着孟安,若有所思,阿爹送自己去了几年学堂,自己才识字的,而且因为送一个哥儿入学,阿爹还被人嘲笑过,那孟安是怎么知道碑上的内容的? “慕清?”孟安晃晃手,“怎么了?” “嗯?没事儿,我们去赶集吧。”慕清摇摇头,管这么多呢,孟安识字也是好事啊。 天幕仍旧阴沉沉的,是深重的铅灰色。两人随着三三两两的人群向集市走去。 ☆、错伞 镇上的房屋比起村子里自然好上很多,过了镇碑不远有个十字路口,从这里开始就有人摆摊了,多是农家散户在贩卖青菜萝卜等蔬菜,或是腊肉香肠等吃食,还有自己做的衣服扫帚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再往里摊位越来越多,东西也越来越丰富。路两边店铺很多,店家招呼顾客的各色旗子被风吹得飘飘荡荡,上面的字风格迥异,孟安饶有兴致的辨认着这家是卖米面杂粮的,那家是卖油盐酱醋的。 一身褐色短打的年轻汉子扛着稻草扎的草靶子正卖力地吆喝“糖葫芦”,打扮利落的中年哥儿拉着客人相看簪子,捏糖人的大叔周围挤了一圈的小孩儿,面相粗狂的屠户正在案板前割肉……街上人不少,有孟安慕清这种朴素的,也有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熙熙攘攘,挤散了阴天带来的沉闷气氛。 慕清拉着孟安四处相看,最喜欢往卖稀奇玩意儿的地方跑,看了也又不买,孟安被他感染,玩心大起。在一个说是卖前朝物件儿的摊位前,孟安拿着个瓷碗和摊主砍价,又在成交前拽了慕清溜之大吉。 “这样不好吧?”慕清满头黑线,“既然不买为什么要砍价啊,看看就好了。” “这有什么?你就算想买,如果价钱不合适最后也不会买,反正结果都是不买,又何必在乎最初你是否想买?” “虽然听着有点绕,不过好像有道理。”慕清挠挠头。 “那是。”我可是从文化积淀深厚的现代来的。 “诶?安子你要不要吃糖葫芦?”慕清看着身边过去的糖葫芦问。 “不吃,你都多大了?” “多大也能吃,你不吃我吃。” 慕清买了个糖葫芦,孟安最终还是没忍住,也去买了根,咳咳,追忆童年嘛。 “哟哟哟,不是不吃吗?都多大了呀?”慕清朝他挤眉弄眼。 “你比我大都吃,我自然也吃。” “切。嘴硬吧你就。” 两人啃着糖葫芦继续前行。孟安暗中注意着街上卖什么的比较火,又观察了一圈杂货铺裁缝铺粮铺等店面。暂时没看出什么商机,孟安打算去客栈或饭馆看看,能不能真的卖个菜谱。 “香满堂?安子你不会要进这里吧?”慕清看着头顶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目瞪口呆。这可是镇上最贵的地方,一碗水都够自己在外面吃一顿饭了吧?安子带够钱了吗? “就是要进去看看,不吃饭。看你吓得。” “看什么?听说这里的小二很讨厌,狗眼看人低,我们还是走吧。” “我们就是看看人家吃什么,也没什么的吧?”孟安拽着慕清往里走,“没看到小二,说不定去厕所了,我们赶快出来就好。” “那好吧,真是服了你了。”慕清妥协。 作为镇上最贵的饭馆,当然不只是招牌做得大气好看,内里布局也是开阔而不失别致,桌椅干净整齐,空位置已经不多了。虽然比不上现代的饭店,但也别具一番风格。孟安环顾了一圈大环境,把注意力集中在桌上的饭菜上。他仔细看了几桌,发现菜都是色香俱全,味嘛,看吃者反应应该也不差。不过,孟安还是觉得自己有希望,因为有好多做法都没有看到,至少西餐他们应该不会吧。正沉思呢,有人喊他们。 “哎,那边两个,你们干嘛呢?是吃饭的吗?” 孟安抬头,看着精明利落的打扮十有八九是小二了。他客客气气地说道:“我们不吃饭,觉得贵店气派,进来看一下。” “呵,我看也不像来吃饭的。”小二抬起下巴,把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鄙视不言而喻,“既然不吃饭,那就赶快走,别在这里耽误了我们做生意。” “你这人,如此势利,不招呼客人才是耽误做生意吧?”慕清忍不住呛声。 “客人?你是指你们吗?不好意思,我不觉得你们这种乡下来的土包子是客人。”小二指指慕清的衣服,眯着眼满脸嘲讽。 慕清气得憋红了脸,他怒目而视,毫不客气道:“你不土!你有钱!你有钱在这里伺候别人!少看不起人,自己富贵也就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又没耽误你什么。乡下人怎么了?我们家贫志不短,你这样的,狗眼看人低,做一辈子小二吧!安子,我们走!” 孟安被慕清拉着穿过看热闹的人群,隐约还能听到后面小二不屑的声音,有人在说“散了吧,散了吧”。 “对不起啊,都是我害得。还连累你了。”孟安叹息一声,看来势利眼不论何时都有啊,人的劣根性吗? “说什么呢?怎么能怪你!都是那个小二,听听他的话,还有那表情,看他那个样我就生气。我一定要多挣钱,然后把他踩脚底下解气。”慕清愤愤地用脚搓地。 “嗯,我们一定会富起来的。” “行了,不想了。接下来我们……下雪了?” 孟安抬头,果然有细小的雪花正在飘落,路旁的小摊都开始收拾东西了。 “那我们回去吗?”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4节 “不回去,还没去庙里呢。”慕清摇头,他想去庙里想了好久了。 “好,那就去吧,估计这雪下不大。”孟安也想去庙里看看,说不定还能许个愿什么的。 和孟安猜测的不同,雪越落越急,不一会儿就成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漫山遍野。半路上孟安干脆撑起了他拿的伞,阻挡随着风直往脖子里钻的雪花,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走了估计有一刻钟,孟安终于见到了慕清一直心心念念的庙。慕清一直说是庙,结果却是名为“菩提寺”。虽然下着雪,但来祈福上香的人还是不少。 孟安一直以为供奉佛祖菩萨的是寺,比如普陀寺;供奉神仙或者圣者的是庙,比如龙王庙夫子庙。当然也不一定对,因为里主角老遇到破庙,里面还都是佛像。他随着慕清走进去,发现里面还挺大,院子里有一棵粗壮的大树,孟安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已经没有叶子的枝枝叉叉上挂着许多红色的许愿带。正厅里供奉着宝相庄严的佛像,有人正跪在里面,空气中充满淡淡的香燃烧的气味。 “把伞直接放在架子上就行。”慕清指了指门口的木架,是供人放东西的,上面已经有了几把伞,“这里的佛祖可灵了,还有其他镇的人来求呢。” “放在这不会丢吗?” “不会,会有专门的僧人坐在附近照看,而且,佛祖面前,不会有人偷的。” “那好吧。”孟安的确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把伞放在了架子边缘。 两人排了一小会儿的队,接过一位面相严肃的僧人递过来的香,跪在软垫上。孟安其实是不信佛的,但人总是这样,临到事情就会什么都信,而且求得那般虔诚,待到危机过去,便又各自桥归桥路归路。他闭上眼,向佛祖许愿,希望云泰和其他亲人身体健康,希望自己以后的日子一帆风顺。偏头看一眼慕清,他仍然在喃喃自语,不知许了什么愿。 拜过佛,两人拿着许愿带去院子里系到树上。雪已经变小了,地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慕清快手快脚地系好,打了声招呼去里面拿伞,等孟安系好直接回家。 “拿来了?那我们走吧。”雪小,也用不着伞了,孟安直接接过来也没查看。 “还不到中午呢,我以为要玩很久。”慕清感慨道。 “应该是因为下雪吧,摊子少了人也少。”孟安理理背上的包袱,“你饿吗?我有吃的。” “不饿。”慕清摇头,“对了,你怎么想起来带伞的?” “云泰嘱咐的,看着天阴沉沉的,估计要下雪或是雨。” “云泰还真是关心你啊。”慕清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去你的,我得赶紧给你找个人嫁了。”孟安用手里的伞顺势戳过去。 慕清一把接住:“嘿嘿,动口不动手啊。” 孟安刚要把伞抽回来,却突然顿住了,他记得自己的伞顶上没有皮圈,而这把伞箍了一圈姜黄色的软皮,再仔细观察,这把伞比他的精致很多,面料档次明显更高,撑开来看,水墨画意境悠远,笔笔传神。整把伞低调而华丽。因为孟安的伞上也是水墨画,伞面颜色也接近,所以乍一看确实很像。 “你在哪儿拿的这把伞?” “就按你说的,在架子边啊,怎么了?”慕清不解,孟安怎么忽然盯着伞看得那么仔细? “在哪一边?”孟安紧盯着他。 “嗯,左边。对,左边。”慕清肯定道。 “啊,完了。”孟安一拍脑门儿,“拿错了!我的在右边,你看这个做工,肯定值不少钱。我们回去看看,伞主人说不定还在。” “拿错了?那用这个的肯定是富裕人家吧,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慕清皱鼻子。 “你还仇富啊,就因为那小二?”孟安觉得好笑,“我们不还立志做富人吗?不能一杆子打死啊,还是好人多吧。” “知道知道……我们快走吧,错过了就白跑了。” 两人朝着刚离开不久的菩提寺走去,零零星星的小雪仍在飘洒,毫无停歇之意,说不定,又会再次转为大雪…… ☆、孟肃 两人踩着潮湿的黑褐色土路回到菩提寺,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棉外衫的哥儿正四处张望,眉头紧锁,面露焦急之色。 “是他吗?”慕清扭头问道,“看那样子挺急的。” “不知道啊,凭这伞也看不出用的人什么样。过去问问。”孟安迈步上前。 “请问,你有没有丢伞?” “伞?没有。”蓝衣服摇头。 “那你有听说谁丢伞了吗?我们拿错了。” “这个……正厅架子那边倒是有个人,等在那儿有段时间了,不过他手里拿着伞,哦,跟这个看上去差不多。”蓝衣服指了指慕清手里的伞。 孟安和慕清对视一眼,看来是了。 “谢谢你了。” “没事儿。” 来到正厅,依然有人在排队等候拜佛,轻烟缭绕。架子靠门,里侧立着个人,身形颀长,衣着上品却不张扬,手里握一把伞,神色淡淡。 孟安用胳膊碰碰慕清,小声道:“这次应该没错了吧?” “绝对的,我去换过来,我们回家。” 慕清风风火火地提着伞走上前,大大咧咧开问:“那什么,这是你的伞吗?我们拿错了,换回来吧。” 那人接过伞,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点了点头:“的确是我的,这两把乍一看倒是真的挺像。” “是啊,要不然也不能拿错了。”慕清拿过孟安的伞,准备离开。 “哎,等等。”那人叫住慕清,“我叫孟肃,你们还回了我的伞,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聊表谢意。” “不用不用,我们还让你等了那么久呢。”慕清觉得这人真是太客气了。 “用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伞,如果丢了定是一大憾事,多亏你们送还。” “既是心爱之物,又为何拿出来用?不怕有破损吗?”孟安忍不住出声。 “非也,正是因为喜爱,才要物尽其用,而不是束之高阁。发挥它的作用,才是对他的尊重。”孟肃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那你就免不了要遇到这样拿错或丢失的情况吧?真要丢了你不心疼?”慕清也感到好奇。 “自然心疼,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看会不会有人送回来。”孟肃顿了顿,笑了笑,“显然,是有的。” “那你是遇到了我们。”慕清挑眉,拉着孟安告辞,“谢就不用了,我们急着回去呢。” “那可否告知两位的名字?” “否。我们可是两个哥儿,你还没完没了了。” “……我知道你,家贫志不短。”孟肃胸有成竹地等着慕清转身。他没有恶意,只是之前在香满堂看到他们两个,对慕清比较感兴趣,尤其是他脖子里围的东西和那个遮住半张脸的东西。如果是他们的想法,说不定能对自己大有帮助,和父亲的赌局就可以翻盘。 “你看到了?”慕清回身,面露不悦,“怎么?也要嘲笑一下我们这样的土包子吗?” “怎么会?我真的只是想感谢你们。” “不用装了,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我们吧。是这个对不对?”慕清举起围巾。 “你怎么知道?”孟安小声问道。 “眼神老往这上面瞟,看出来的。”慕清也小声回。 “好眼力,我确实对这个感兴趣,还有你之前戴在脸上的面罩。”孟肃干脆把话说开,“实不相瞒,我是个商人,不知你们这个是从哪里买到的,能不能带我去?” 慕清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孟肃,感觉还挺靠谱的,孟安也朝他点点头,他正有打通销售渠道的想法。慕清拿下围巾递给他,又拿出兜里的口罩,解释道: “这些都是我做的,这个是围巾,这个叫口罩。不过是他出的主意。”慕清指指孟安。 孟肃看了会儿手里拼色的围巾,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孟安,这个哥儿想法不错。 孟安不觉得什么,慕清却挡在前面:“别看了,人家可是成了亲的。” “哦?那你成亲了吗?我看你可以吗?”孟肃一脸调侃。 “噗。”孟安没忍住笑出声来。孟肃戳到慕清痛处了。 慕清转头瞪他一眼,又对孟肃炸毛:“要你管!” 孟肃笑了笑:“说笑而已。那么说来,你是裁缝吧?手艺还不错,要不要来镇上的成衣铺?我家的,工钱好说。” “口说无凭,你让我们怎么相信?”孟安知道,慕清一直都想学更多的裁衣技巧,然后自己开一个裁缝铺和阿爹一起经营,孟肃的条件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这样,我带你们去看一看店面,然后带你们去吃饭,表示谢意。” “先去看铺子再说吧。” “行。” 三人一起离开菩提寺,雪还是零零散散的,地上的积雪后继无力,化了一部分,镇子的主干道铺了石板并无太大影响,土路已经开始泥泞。 孟肃带着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停在了一间简单的裁缝铺前面,门口一个旗子,上面一个大大的“衣”字。进到店中,迎面是柜台,后面的掌柜抬头,和孟肃打了个招呼,又继续低下头。左手边是一排布匹,还有一些常见的简单样式的成衣。右手边有一个垂着布帘的门,里面有两个哥儿围在一张大桌子前做衣服。 “怎么样?”孟肃示意他们坐下,“这个店地段还可以,不过生意并不是很好,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向?” 慕清沉默,他拿不定主意,也还没跟阿爹商量。 孟安见慕清不说话,就知道他上心了。不过要是真能在这里做衣服,以慕清的手艺,肯定能担起来。 “我对做衣服一窍不通,肯定不能来,其他的,让我们回去考虑考虑吧。”孟安起身说道。 “对,我得跟阿爹说一下。”慕清也站起来。 “当然可以。那你们……” “不用吃饭了,能有来这里的机会就跟感谢了。”慕清知道,要在镇上找个店做工,都是要从学徒开始熬的,孟肃直接引荐他,已经很不错了。 “那好吧,那我怎么知道你们想好了?”孟肃也不再勉强。 “哦,我叫慕清,他叫孟安,我们是孟林庄的,年前我们肯定还回来镇上,然后来这里找你可以吗?” “行,如果我不在这儿,跟掌柜说一声就好。” “嗯,那我们走了。”两人告辞。 没有了林老爹的驴车,他们只能走回去,本来半个时辰的脚程确实不多,可没想到刚出镇子,雪就再次大起来。孟安撑起刚换回来不久的伞,庆幸着风不大。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才到村子,慕清家离村口近,先回去了,孟安一个人往家里走。远远地看见云泰急匆匆地朝这边来了,他快步迎上去,把伞罩到云泰头顶,雪已经落满了他的头和肩膀。 “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我……你一直不回来,雪又大了,我想去接你。”其实一下雪云泰在家里就坐不住了,总担心孟安会不会冷,他散开带着的棉外套,裹在孟安身上。 “幸好我回来了,要不你去哪里接我啊。”孟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明明刚才还觉得风老往脖子里灌,“我们快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好。”云泰拿过伞,搂着孟安的肩膀给他挡风,两人一起回家。 回到家,云泰给孟安做了一碗面,面条是混的白面和玉米面,总少量油加葱花炝锅,放一小把菠菜炒一下,加水烧开,放面条,加适量盐。孟安是真的饿了,带的饼没吃,这面也是真的好吃,连着喝了两大碗。 吃饱喝足,他跟云泰说了在菩提寺拿错伞以及和孟肃去裁缝铺的事。云泰脸黑黑的,这么容易就跟着人走了,也太好骗了。 “以后不能随便跟别人走,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商人?”云泰正色道。 “……”怎么感觉像教育小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不会了。而且现在纠结的是慕清。” “你告诉他名字了。他还盯着你看。”云泰淡淡开口。 “……”真不该说那么细,“他没有别的意思的。” “你还替他说话。” “……”这也能行?这是吃醋吗? “他有裁缝铺。他有钱。”云泰语气仍然淡淡的,孟安却听出了一丝失落。 他拍拍手起身,故意说:“是啊,孟肃的确有钱,穿得那叫一个好。伞也好看。谁能嫁给他绝对是有福气啊。” 云泰不再说话,默默地收拾了碗筷去洗。他知道自己没能让孟安生活得好一些,可孟安夸别人他还是觉得不爽。 孟安看着他充满怨念的背影,笑眯眯地跟上去,窜上云泰的背。云泰放下碗,托着他以免他掉下去。冬天白天短,天已经黑了。 “哟,生气了?我故意这么说的。”虽然想逗逗云泰,可看他这么失落,还是有点不忍心,“他有钱是他的事,我们现在没有钱,以后肯定也会有的,但是,我们得一起才行。” “我们一起?”云泰低声道。 “对,只有你,别人不行。我喜欢的是你啊。”孟安大方地说。 云泰耳朵立马红了,他背着孟安朝卧房走,故意哀怨地说:“那你不得补偿我?” 孟安失笑,云泰果然是个闷骚,他佯作不知:“什么补偿啊?” 云泰吐出两个字:“肉偿。” 两人又是一宿温情,孟安为抚平云泰“受伤”的心灵也是豁出去了,放开了很多,各种羞耻动作,云泰对此自然是乐意至极。 生活嘛,总要时常为自己找点乐子,开开心心的。 ☆、钓鱼 孟安蹲在笼子前边,看着里面的母兔子带着小兔子慢慢悠悠嚼干草。他知道兔子繁殖能力超强,连带着觉得它们长得也很快,可实际上,就算是在现代,喂饲料的肉兔也要四个月才上市,这一窝小兔子才不到两个月,还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想送人都不好意思出手。 “唉……”他又一次叹气,“云泰,看来过年时候吃不上兔子了。” “可以吃那两只大的。让小的生。”云泰放好扫帚走过来,两人刚刚清理了一下院子里的积雪。 “那不行,等这家伙生得哪年月啊?”等两个月已经感到很着急了。 “你就这么想吃兔肉?”云泰好奇,他觉得孟安不是那么看重吃食的人啊。 “这倒不是,主要是我答应了云莫送他两只兔子,这么小,不好意思送啊。” “送去让他养。”云泰拽起孟安进屋,“小他也得收着。” 孟安反手揽着云泰的肩膀,很久没跟人勾肩搭背了,不过云泰比他高,搭得很不舒服,他撇撇嘴,不甘心地放下手。云泰学着他的样子捞过他一起去吃饭。 本来是想送两只兔子给阿爹他们吃,过年嘛,加点油水,奈何自己智商掉线没想到兔子根本长不了那么快,于是只能听云泰的,挑两只品相比较漂亮的,送给云莫让他养着。 云莫自然愿意,反正他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给兔子找吃的成了他每日必做之事,最后他养的兔子比孟安家的壮实很多,孟安默默羞愧,自己喂兔子确实不如一开始上心了。 从云莫那里听说,绿山脚下的河已经冻结实了,有小孩儿偷偷在上面溜冰。虽然离河很近,他还真没注意到冰冻得怎么样了。自己还没吃过鱼呢,孟安暗搓搓地想着去凿个窟窿钓鱼。 “云泰,我们去钓鱼吧,多弄几条,过年加餐。”还得怂恿云泰一起去才行。 “鱼?可是做了不太好吃啊。”云泰皱眉,他只吃过寥寥几次鱼,印象都不好。 “交给我,保管好吃!你就配合我钓就好。”孟安拍着胸脯保证。 云泰点头,孟安想去,自己就陪着去呗,要是做出来不好吃……自己应该消灭得了吧。云泰想着之前几次的经历,心里有点纠结。孟安看出来云泰对鱼真的不感冒,也不点破云泰,心中的小人叉腰狂笑:等着我用大□□美食征服你的胃吧! 孟安翻箱倒柜地找到一根勉强符合他要求的线,细长柔韧。云泰削了一根木棍,还体贴地在一端钻了个孔,方便孟安系绳子。然后两人合作弯了根针做鱼钩。至于鱼饵,没有蚯蚓也没有面包,就用面饼代替好了。提上一个木桶,带上撅头,两人向不远处的那条河进发。 河上光溜溜一片,岸边曾经茂盛的杂草早已被肆虐的西北风夺走生机,只剩稀稀落落的枯枝败叶。 孟安双臂微张,小心翼翼地在冰上走,发现真的挺坚固的,就开始撒欢了。快速助跑一小段,然后双脚一前一后借助惯性滑行。他溜了一圈又回到云泰面前,招呼道: “一起来玩儿。快!” “……”不是来钓鱼的吗? “真不可爱。”孟安自己又溜出去,古代的人都这么稳重早熟吗?二十一岁也正是玩的时候吧。 正碎碎念,孟安脚下没刹住,一个趔趄坐到了冰上,痛的他龇牙咧嘴,脸皱成一团,他觉得自己的尾巴骨要裂了。扭头看过去,云泰没看他,可那颤动的肩膀分明显示着他在憋笑。 “……” “你没事吧?”云泰控制住表情后才开口。 “哎哟,我的尾巴骨啊。”孟安紧皱眉头,开始影帝附身,声声泣血,“哎哟,我的屁股蹲儿啊。” 云泰以为孟安真的摔疼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 孟安偷偷抬眼瞥一眼云泰,继续哀嚎。等到云泰走近,他一个鲤鱼打挺,双手搂住云泰的腰往下扯,两人一起倒在冰面上。 云泰在看到孟安跳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过还是顺势倒下,跟孟安挤成一团。孟安的脸因为运动而红红的,双唇微张喘着粗气,云泰捏捏他的鼻子,给他揉脸。摸着他软软的脸颊有些心猿意马,低下头亲了上去。接吻是两人一起学习摸索的,但显然云泰的天分更高,他轻轻地舔了舔孟安的唇瓣,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咬。孟安气急,每次都这么磨他,干脆主动迎上去,将舌头探入云泰口中,云泰享受他的主动,由着他动作,还伸出舌头配合。孟安坏心眼的舔了一下云泰的喉结,感到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然后对他挑挑眉,他知道,云泰很喜欢这个动作。果然,云泰不再不温不火,直接扑上来,亲吻变得凶狠起来,孟安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挣扎着推开了云泰。 “不行……不能再……在继续了,这是外面。”孟安抵在云泰胸前低着头平复呼吸。刚才看了一圈,没有人,他才敢撩拨的,不能再继续了,他可不想幕天席地。 云泰抱住他,平复心情,想着等回去一定得让孟安补偿才行。 闹够了,两人终于开始做正事。云泰小心的用撅头在冰面上开了个洞河水清澈,表层荡漾着一层碎冰。孟安已经将钓鱼竿组装好了,挂好一小块饼把钩扔了下去。 “这鱼啊,绝对是个好吃的东西,它和羊肉搭在一起,那可是鲜味的由来啊。说到羊肉,这大冬天的,涮上一锅羊肉火锅,那滋味……啧啧……”孟安突然顿住了,盯着水面不说话。 “怎么了?”云泰纳闷,刚不还好好的吗? “卧槽卧槽卧槽……”孟安拍着自己的脑门一脸懊悔,“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火锅啊!火锅啊!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再打就傻了。”云泰抓住他拍脑袋的手,“你想到什么了?” “赚钱的门道。现在先保密,回去做给你吃。”孟安非常开心,这在年前应该能赚一笔。 云泰点点头,虽然好奇,但孟安总会告诉他的,也不急在这一时。在冰洞边等了好久,终于钓上来一条鱼,个头倒是不小。孟安把钩取下来,继续挂饵等待。天色渐暗时,两人钓到了五条鱼,主要是冬天没人捕捞,所以鱼比较多,也比较容易上钩。 回到家,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两条,给云阿爹送两条,去的时候吃饭正好吃掉一条;给孟德丰送一条。就这一条孟安都不想给沈湛,可是毕竟那个家里还有他的爹,还有同情他的孟月,不给说不过去。 挂在外面可能会被野猫糟蹋,孟安找了个盆放了点水,把鱼先放里面,在杂物屋里水结冰以后就可以充当冰箱了。 因为天色晚了,两人就简单地吃了个晚饭,收拾收拾便睡了。 第二天,孟安拉着云泰去送鱼。他们能来,云阿么心里高兴,不过面上还是谦让了一下:“你看你们,又送东西了?前几天还刚送来两只兔子呢。” “这是云泰和我昨天去河里钓的,还新鲜呢。”云泰不说话,孟安只好顶上去。 “可是这鱼我做了老不好吃啊。”云阿么有点发愁。 “哈,有办法的,等会儿我帮您收拾,我们一起做一次就好了。” “你们在这儿吃饭?那真是太好了。”云阿么欢天喜地地安置那两条鱼去了。 做中午饭的时候,孟安跟云阿么介绍了现代做鱼的一些小窍门,比如快速去鱼腥线,加葱姜蒜去腥。因为没有料酒,就试着加了点酒,效果也不错。上桌之后,很快就被吃光了,云莫念叨着一定也要去钓鱼吃。云阿么不住点头,以后可以多吃鱼,还可以跟其他人炫耀炫耀。就连云成也很开心,一家人好久没那么热闹了。 下午,孟安自己提着鱼回了“娘家”。刚进院子就看到正在晾衣服的孟月,天气冷,他的手冻得通红。孟安在心里叹了口气,亲儿子也有亲疏之分,孟月在沈湛心里终究不如孟泽啊。 “孟月,爹在吗?”他提起手中的鱼晃了晃,“我来送鱼。” “啊,在屋里呢。”孟月看到大哥,心里还是开心的,尤其是大哥嫁出去之后变得这么轻松自在,让他很羡慕。自己在家里担惊受怕,就怕一不小心惹阿爹生气,好像没了大哥,阿爹对自己也不好了。 孟安迈步向堂屋走去,经过自己曾经住的小屋门口时顿了顿,拐了个弯儿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里面堆的东西更多了,自己的床铺上也有,根本不能再住人了。 “孟安?你怎么来了?” 孟安回头,是孟德丰。他点点头道:“爹,我来给你们送条鱼,昨天刚打的。” 孟德丰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鱼,招呼孟安进屋。孟安跟着他进去,一路沉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泰对你还好吧?”孟德丰干巴巴地问道。其实都是一个村的,好不好从八卦里都能知道。 “嗯,挺好的。”孟安也干巴巴地回,坐在椅子上揪着自己的衣角玩儿。 “那就好,那就好。”孟德丰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变了不少,比之前胖了点,面色也好看了,也不像之前那样自己一问话就怕的不行。 “你既然出了这个门,就不要老是想着拿东西回来,云家那边会不满,那你就不好过了。”孟德丰并不想留下这条鱼,他担心沈湛会生气。 爹,你想多了。孟安在心里吐槽,自己并没有老想着拿东西回来。不过爹的意思也是为他好,他笑了笑,说:“爹不用担心,这鱼是云泰让我送来的,也算一点心意。” “你……还是拿回去吧。”孟德丰叹息道。 ☆、暗涌 “爹是嫌鱼太少了?”这个头也不小了啊。 “不是,你阿爹他……”话还没说完,沈湛进来了。 “我怎么了?”沈湛看一眼孟安,脸上表情不明,“哟,孟安舍得回来了?” “嗯,我是来送东西的,顺便回来看看。”沈湛既然来了,孟安不欲纠缠,只想赶快回去。 “送东西?什么?”沈湛转头问孟德丰。 孟德丰挡在鱼前,含糊道:“没什么,往这边拿东西不好,等会儿让孟安带回去。” “那可不行,拿来了就让我看看呗,难不成见不得人吗?”沈湛绕过孟德丰朝他后面看。 “当然不是,我特意送过来的,一条鱼”孟安不明白爹在掩饰什么,自己带个东西没什么吧,记忆里没有嫁出去的哥儿不能往家里送东西的要求啊。 “鱼?”沈湛也看清楚了,的确是一条鱼,脸顿时黑了,对阴阳怪气地说,“特意送来?还真是费心了啊。贱骨头就是贱骨头,嫁了人也改不过来。” 孟安内心真是哔了狗了,自己好心送条鱼还被骂,沈湛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嗤笑道:“贱骨头?阿爹不是想我想得紧吗?还让孟文去找我。” “还敢顶嘴了?果然是欠教训了!”说着就要扑上去打他。 孟德丰拉住沈湛,黝黑的脸上满是严肃,厉声道:“你干什么?!孟安根本就不知道你不能吃鱼的事,他回家一趟你就不能消停点。”刚才不想留下鱼,就是怕沈湛想多了又要闹。 沈湛自从生了孟月之后就对鱼虾类吃食过敏,吃了就会吐,身上也成片地起红疹。孟安当时不过五六岁,也没有特意告诉过他,所以并不清楚这件事。 “不知道?我看他面上装得比谁都老实,心里可什么都记得。这就是回来膈应我的。我告诉你,这鱼我不会留的!” “……”孟安无语,别说自己不知道沈湛不能吃,就算知道了,那还是会送来,就不能给爹吃给孟月吃吗?自己不吃还不许别人吃?他淡定开口:“既然阿爹不能吃,那就做给爹和孟月吃吧,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说完孟安就起身朝外走。 “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我的份是吧?你就是成心的!” “孟安你赶快走吧,把鱼带上吧,别多想。”孟德丰拦住沈湛对孟安说道,这鱼要是留下沈湛肯定没完没了。 “那好吧。”孟安看一眼大喊大叫的沈湛,走回来提上鱼。不要就不要吧,就当省了,这可不是自己没来送。 沈湛被拦住,眼睁睁看着孟安淡然离开,心中火气更胜,这个以前在自己面前大气不敢出的孟安现在竟然如此嚣张。他推开孟德丰说道:“你还护着他!你看看!现在都敢骑到我头上了,指不定哪天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你就消停会儿吧。孟安不是那种人。”孟德丰撂下一句话就出去了,太闹心。 沈湛不服气,孟安对他的敌意都这么明显了自己怎么能无动于衷。如果不是孟安心思重翅膀硬了,那就是云泰教的,哼,可别指望自己咽下这口恶气。之前,孟文的条件他虽然不感兴趣,但现在他说的看孟安不爽不想让他过舒服了倒是深得他心,一定得给孟安个教训,让他知道,就算嫁出去了,自己也能收拾的了他。 其实沈湛真的是想多了,孟安本来就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原身了,对他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听话恭敬,今天来送鱼也完全没有想那么多,他是真不知道沈湛过敏的事,知道了也懒得解释。他不想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上纠缠,就像上次孟文传他的流言,他也懒得管,反正掀不起什么风浪,跟他们勾心斗角太无聊了,还不如看着云泰发呆呢。不过,事情总会超出人们的预算,有些人,你不想和他们斤斤计较,他们就会认为你软弱可欺,继而得寸进尺。就像这次,孟安不在乎,沈湛可是暗搓搓准备放大招了。 回到家,孟安把鱼和之前剩的放到一起。云泰见他又提回来,不禁感到奇怪 。 “没人在家?” “哪能啊,爹和阿爹都在呢,可是阿爹不能吃鱼,过敏,又让我提回来了。” “阿爹不能吃,那爹和孟月孟泽也过敏吗?”云泰跟在孟安后面继续问。 孟安往盆里倒了些水洗手,闻言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可能爹怕他们吃阿爹馋得难受吧。” 云泰失笑,随即想到了什么,略带紧张的问:“那,阿爹有没有难为你?”会不会认为孟安是故意的? “没有,说清楚就好了。他们不要我们吃啊,云莫那么喜欢吃鱼。要不我们送一条给慕清吧。”孟安没有说沈湛的态度,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和沈湛的关系估计无可救药了。 云泰点点头,虽然不太相信沈湛会那么通情达理,但是他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要是他敢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孟安“噗嗤”一声笑起来,云泰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小学生拍着胸脯昂着下巴对小弟说“以后我罩着你”,不过他还是答应着,权当让云泰放心了。 孟文慢悠悠地朝家里走,时不时踢一脚路上的石子。阿爹又领媒人来家里了,自己又不是长得难看,年龄也不大,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急。最重要的是,那些人自己都看不上,一点也不想听那些虚伪的媒公唠叨。不过,要是有跟云泰一样长得好看还踏实能干的,说不定自己还可以考虑。说到云泰,孟文又想起看上去就过得很滋润的孟安,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可惜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阿爹不同意自己嫁给云泰,肯定不会帮自己,伯阿么又不肯配合。 “唉。”或许自己就是和云泰有缘无分,就算阿爹不阻拦,自己也不会嫁给他吧。这么一想,孟安好像也没什么错,而且伯阿么对他那么差…… “孟文,我正找你呢,真是巧了。”一道声音打断了孟文的若有所思,孟文回头,是伯阿么。 沈湛在家里越想越坐不住,越想越觉得孟安对他的脸上满是嘲讽,于是,他忍不住来找孟文。 “你之前说的,不想让孟安好过,还作数吗?不需要给我好处。” “我……我不是很想了。”孟文迟疑。 “不想?”沈湛心下惊讶,这可不行,他诱惑道,“孟安可是嫁给云泰了,你不是看他不爽吗?” “可是……他好像也没有错。” “……”怎么自己同意联手了,孟文又不干了呢,沈湛继续劝他,“可是我们要是合作,让云泰讨厌孟安,然后休了他,你就可以嫁给云泰了。” “我可以接受,可是阿爹不喜欢云泰,爹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孟文心中纠结。 “他们只是怕云泰真的克亲又不能人道,现在孟安证明了那些可能是假的,至少嫁给云泰是可以生孩子的。你就跟他们说不会克亲不就好了,孟安正好是例子啊。他们那么疼你,十有八九会答应的。” “会吗?” “相信我,再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就当为你自己出口恶气。” “那……好吧。”孟文被成功洗脑,“可是,我能做什么?” 沈湛想了想,凑近了说道:“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让大家觉得孟安心机深又娇纵,你接近云泰。” “勾引?不行,我不做这种事!”孟文瞪大了眼。 “不是勾引。”沈湛示意他冷静,“只是多接触一些,让云泰对你印象好一些,等孟安被大家厌恶,你在云泰旁边嘘寒问暖,你又比孟安长得好,云泰还能看不出来娶哪个好?” “……我试试吧。”孟文想到云泰冷冰冰的性格,觉得要接近很困难。 “那行,我先回去做饭了。”沈湛拍拍手,转身离开。 孟文回到家,那个媒公已经走了,阿爹在收拾招待用的茶杯。见到孟文,张夕的表情立马变得愤愤不平,开始大吐苦水。 “你说这媒公没一个靠谱的,这次介绍的人,竟然满脸的麻子!你长得这么好,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阿爹,你怎么总想着把我嫁出去呢,我年纪还不大啊。” “我这不是早做准备吗?晚了好人家就没了。” “可是那些我都不喜欢,不想嫁。” “那你喜欢谁?还是那个云泰?他可是克亲啊,我的孟文,你就别想了。”张夕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那要是他不克亲,你就能同意?”孟文一脸期待。 “这怎么可能?都十来年的事了。”张夕不以为意。 “你就说,要是他不克亲,你同不同意?” “要是真不克亲,云泰的确是个好人选……” “那爹也会同意?”孟文迫不及待的打断他。 “应该会的。不过,你想什么呢?云泰可是已经成亲了。可不克亲都无所谓了。我给你说啊,隔壁村那个……”张夕继续说还没有相过的人选。 孟文一点儿也没听进去,阿爹的反应证明沈湛所说的极有可能会实现,他突然有些兴奋起来,至于孟安,就只能对不起了,如果云泰不克亲,自己真的很想嫁给他。 被人惦记的孟安毫不知情,一场关于他的年前大八卦正在悄悄酝酿…… ☆、20 浪起 如果一个人向别人倾诉自己的不幸,也许第一次会收到同情和安慰,第二次会得到劝说,可若是还有第三次第四次,那大多就是敷衍和不耐了,沈湛就切身感受过作为听者一方的烦躁,所以,他小心地控制着抱怨程度。 “你说,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我知道做继阿爹难,可没想到……唉。”沈湛叹口气,眉头皱得恰到好处。 “怎么了?”林洁问道。他们两家虽然住的地方隔了几百米,但有好几块地都挨在一起,干活的时候经常搭把手,沈湛时不时也来家里串门,所以关系还不错。 “我没福气,不能吃鱼,本来也没什么,不吃就不吃吧。可是前两天,孟安嫁出去后第一次回来,就提了一条鱼,我寻思着,他可能不知道,就跟他说了,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竟然说就是特意拿给我的!这不是故意膈应我吗?”沈湛表情哀戚,满身都写着委屈。 “这……孟安那孩子不是很老实吗?”之前沈湛基本上都在说自家小儿子,他对孟安也只是见过,觉得这孩子很不爱说话。 “唉,看吧,你们都这么觉得,所以我在外面也不说什么,说了你们也不信。可是,现在孟安有云泰给他撑腰了,我这继阿爹就更难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安一开始就不肯接受我,我小心翼翼地跟他相处,就跟对亲儿子没两样,给他吃的都是混了白面的玉米饼,我自己吃粗面的。可是这孩子连这也不想吃,可家里穷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做更好的。他不爱吃饭,越来越瘦,别人就都说我虐待他,我……我真是……唉!”沈湛又叹口气,擦了擦眼睛。 “竟然……有这种事?”林杰很吃惊,沈湛虐待孟安虽然只是传言,但大部分人都是相信的,难不成,事实并不是大家所说的那样?“孟安不是挺能干的吗?我还经常看见他挑水捡柴啊。” 沈湛在心里默默庆幸很少让孟安下地,都是让他在家里打杂,要不然对着林杰这谎他就圆不下去了。他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上去在强颜欢笑:“是啊,要不说我没法跟别人说呢,他在外面都是一副乖巧勤快的样子,谁能信我啊。可是,咱两家地挨在一起,你见到他几时去帮忙了?捡回来的柴也只有一点,水也是,我要再去挑才行。” “照你这么说,孟安的心思挺重啊。”林杰迟疑道。 “不止呢,他对我一点儿不客气,不高兴了就找他爹告状,说我打他。天地良心啊,我都不敢管他。”沈湛揉揉脸,继续s影帝,“他喜欢云泰,可是云泰克亲啊,我不想他嫁过去受苦,那彩礼钱再多拿着也觉得烧手,可孟安不这样想,他觉得我在害他,到了最后,还是没拦住他,唉……” “他这样孟德丰也不管吗?” “唉,他爹也觉得是我的错,毕竟那是他亲儿子,又是个孩子,所以有什么错肯定是出在我身上。” “……没想到啊,竟然……竟然是这样。”林杰觉得沈湛挺可怜的。本来做继阿爹就很难了,还遇到个这么精明的继子。 “唉,我也就跟你说说,别人哪有信的啊。我哭都没地儿哭去。”沈湛感激地看着林杰。 林杰听了心里挺高兴,本来嘛,被人信任都是让人感到愉悦的。他在心里暗暗决定得帮帮沈湛。 看着林杰的表情,沈湛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林杰人不错,关键是同情心重,好骗,在村子里名声也不错,由他帮自己造势最合适。他也不再啰嗦,站起来说道:“多亏你,说出来好受多了。麻烦你听了会儿废话,不打扰了,我这就回家了。” “没事没事,跟我说是看得起我。那我也不留你了,回头再聊。”林杰跟着他把他送出门。 一般来讲,颠覆性的说法传播得最快,越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人们越想说给别人听,看着别人也和自己一样露出“天啦噜”的表情,心里便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和认同感。所以,日升月落,昼来夜潜,林杰眉飞色舞讲给别人听的“腹黑继子苦阿爹”的故事如晨间雾霭一般悄悄散遍了整个村子。 孟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太对劲的,可能是走在路上时总有人盯着他瞧,像是现代科学家在研究某种动物的行为方式那样。还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孟安甚至觉得自己穿越的身份被人知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孟安忍不住上前询问。 “你看你看,还真的装的很老实。” “我装什么了?”孟安完全不懂。 “呵,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这样不累吗?”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孟安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话说清楚啊,一小撮人凑在一起讨论他,还不告诉他说的什么,不想说就别当面讨论啊。 “快看,他生气了,果然他们说的是对的。”那几个人见孟安炸毛立马又开始窃窃私语。 “……”卧槽,是个人都得生气吧? 孟安不想再问了,自己找气生,到回到家还是忍不住问云泰:“你说他们到底在说我什么?” “我也不清楚,下午去问问慕清吧,他说不定知道。”云泰不关注八卦,不过也担心孟安的事。 “孟安!安子!”慕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得真巧,说的话还没落地吧。”孟安跑去开门,“正要找你呢。” 慕清神情有些古怪,说道:“我也要找你呢。你听说那些传闻了吗?” “我不知道啊,就是想问你呢。” “你还真是心大,我一直在等你的反应,结果啥都没有,所以忍不住来找你,结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慕清扶额,接着,他跟孟安详细介绍了大家是怎么说孟安心机重装老实告黑状执迷不悟嫁云泰的。 “……”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叫孟安的?这也太能扯了吧? “你对你阿爹做什么了?我可是听说这都是他跟别人哭诉的。”慕清好奇道。 “阿爹?我哪有得罪他的地方啊?”孟安也纳闷。 “有。”云泰出声了。 “什么?” “之前,送鱼。”云泰那时候就觉得沈湛可能不会轻易原谅孟安,不过没想到如此颠倒黑白,抹黑孟安。 “我去!他不是吧?玩儿阴的?”之前看他不爽直接就打骂,那也是明面上的,现在居然□□枪,“他们就信了?” “那还能怎么着?你天天窝在家里不跟人打交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啊,沈湛这样一哭,又是个长辈,你还没啥反应,大家就都觉得他说得对呗。”慕清分析道。 “我相信你。”云泰拍拍孟安的肩膀,认真道。 “必须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就跟你绝交!”孟安用拳头碰一下他的胸口。 “行了,不要欺负我这个没成亲的人了。”慕清觉得眼睛又痛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5节 孟安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这猛的还真拿不出个主意。” “唉,我也想不出来,不过你可上点儿心,都有人说你的命比云泰的还硬了。再这样传下去,你们会被孤立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孟安不解。 “之前不是说云泰不能人道吗?可是你们……咳咳,就是你嫁过来之后就好了啊,还有云泰克亲,但是你什么事都没出啊。” “我真是服了。”孟安仰天长叹,心里泪流满面,“就不能是我洪福齐天,化了云泰的煞气吗?” “那不知道,可能因为这是在你名声臭了之后传的吧。”慕清起身,“我来就是跟你提个醒,我得回去了,还有好多活儿呢。” “嗯,我会想办法的,谢了啊。”慕清够仗义。 “说什么呢,我也就能帮这些了,剩下的靠你们自己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别客气。” “哈哈,又是这句话,放心吧你就。” 送走了慕清,云泰抱住孟安。 “怎么了?这是给我安慰吗?”孟安顺势倚在他怀里,笑眯眯地问。 “我连累你了。”云泰蹭蹭孟安的脑袋。 孟安带着他朝前走,闻言拍拍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道:“还不错,没说对不起我。虽然我一开始不是自愿嫁过来的,可是到了现在,再说连累就太生分了。我选择了你,就说明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包括你的命格。而且,要是我真的比你命硬,你可不能嫌弃我,我不会放手的哦。” “不会,你肯定是有福气的。我也有福气,所以娶到你了。”云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咦……我们还是正常一点吧,太肉麻了。”孟安假装哆嗦,他觉得和云泰在一块越来越不知羞了。 云泰真的笑起来,一使劲扛起了孟安。孟安头朝下,不停地喊着:“放我下去啊,放我下去啊。”可是,手却从后面紧紧搂着云泰。云泰笑得更开心了。两人闹了好一会才去做饭。 晚上,孟安躺在床上,旁边的云泰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两人的手都还搭在对方腰上。他看着窗户透过来的月光,大概有了反击流言的方法。不追究不代表懦弱,还真以为自己不敢反抗吗?怎么说也是经过宫斗戏熏陶的人,三国纸牌屋什么的,都说明了男的玩起心计来绝对不差,只是不想放在鸡毛蒜皮的事上而已。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olle kitty,要富起来,的确需要解决这个名声的问题,就趁这次机会吧。一定得摘掉云泰克亲的帽子,孟安看着云泰熟睡的脸,暗下决心…… ☆、反击 雄心壮志易有,付诸实践难行。孟安满腔热血只为一场名声保卫战,可是,就算他连在梦里都思索着如何漂亮地翻身,早上醒来仍旧是一条咸鱼。 “唉。”孟安手托腮坐在桌子边上,叹口气,又换一只手托着,“唉。早知道就多看宫斗剧了,勾心斗角还真不是谁都干得了的。” 云泰从外面进来,看到他还是自己出去时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不要想了,流言总会过去的。”云泰想得比较简单,时间久了人们总会忘的。 孟安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来,说道:“不行!这次必须摆出个态度。如果不管的话,一来沈湛容易得寸进尺,二来以后大家对我们的议论只会更甚,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不会反抗。” “可是……现在有办法了吗?” “就是没有啊~”孟安摊在桌子上哀嚎,“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 云泰正在想孟安唱的是什么,自己怎么没听过,就见他突然顿住了,不一会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 “我想到了!哈哈,小白菜!简直为我量身定制。”孟安直起身来,眼睛冒光,应对之法的第一步出来之后,剩下的简直文思泉涌。 “你想到什么了?” “造势。”孟安狡黠一笑。 说完孟安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慕清,剩下一头雾水的云泰。 到慕清家的时候正赶上他出去送做好的衣服,孟安一脸严肃地坐在那,表情呆滞,搞得慕阿么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其实就是在改歌词而已。《小白菜》这首歌在现代应该是首知名度很高的歌,虽然孟安也不知道这首歌的具体背景,但每次在宿舍里和舍友恶搞时总会唱上一两句衬托人物凄惨的境地,现在想起来,跟原身的遭遇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这个世界没有“娘”,歌词得稍微改一下。 “孟安,听阿爹说你找我有急事?”慕清急吼吼地问道。进门的时候阿爹说孟安的表情不太对,怕是出事了,他立马就奔进来了。 “啊?哦,也不算急事。就是找你帮个忙。” 看来没什么大事,慕清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端起桌上的凉白开润润嗓子,抹抹嘴开口:“什么事说吧。” “我想让你在村里传一段顺口溜,最好让小孩子都讲。” “小孩子讲?干什么?” 孟安跟慕清说了改过的《小白菜》,又把自己的打算简要介绍了一下。慕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行啊你,不过你跟云泰说了吗?别回头你出去抛头露面再把他惹毛了。” “不会。”孟安信心十足,“我想先看看效果,也算给他一个惊喜。” “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慕清打算以自己大伯家九岁的弟弟开始,那孩子调皮,算得上那一片的孩子王,很喜欢自己缝的小公鸡,将孟安的顺口溜渗透到全村,靠他准没错。 果然,慕清做了个色彩鲜艳的布艺公鸡,小弟弟喜欢的不得了,他干脆又做了些小的让他拿去分给小伙伴,然后教他们背改编版的《小白菜》。顺口溜内容通俗易懂,押韵而朗朗上口,很快一群小孩儿就都会了,又在玩耍的过程中散播出去,毕竟小孩子,学会了新东西就想秀一秀,甚至是跟家长炫耀。 于是,在孟安找过慕清一个多星期之后,村子里兴起了一段新的顺口溜。时不时就能听见某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念着: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呀阿爹亡 。跟着爹,好好过,继阿爹呀迎进房。打又骂,干活忙,有了弟弟比我强。弟弟吃面我喝汤,端起碗来泪汪汪。阿爹想我谁知道呀,我想阿爹在梦乡。 村里不止孟安有继阿爹,也有不少续弦的人家,也有不少对继子不好的人家,这段顺口溜激起了备受委屈的继子们强烈的共鸣,有不少大人聊起来也是一阵唏嘘。孟安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将近两个星期,终于听慕清说顺口溜穿得差不多了,在心里默默地打个勾。 舆论铺垫,潜移默化,get! 孟安在之前经过“大槐树论坛”的时候就发现了,有好多大叔在下棋,并不是象棋,而是一种可以就地取材的当地特色棋,孟安的记忆里没有,他也不打算研究了,干脆推广五子棋,简单有趣受众广。他先教会了慕清,两人每逢阳光比较好的时候就到人比较多的大槐树底划线下棋。刚开始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但因为孟安现在算是焦点人物,没过两天就有人来围观他们的战局,看着看着觉得好玩就会问规则,一来二去,学会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不少找孟安切磋的。孟安仗着玩棋资历和他们你来我往杀得天昏地暗。作为一个知识的传播者,好像更容易被大家接受,而且孟安的性格本就偏向逗比一些,只是到了陌生的世界没有机会展现而已。现在每天和大叔或是小伙儿在下棋的时候侃大山,天南海北的聊,他们一起聊土地收成,聊皇帝官吏,聊奇闻异事,孟安又有那么点思想上的高度优势,很快就被融入到“大槐树论坛”中。比起传了不知道几手的流言,大家自然更相信自己的亲身感受,与大家打成一片的孟安渐渐扭转了那些负面形象。 孟安在心里继续默默打钩。深入敌后,联系群众,get! 云泰这几天很郁闷,自己的夫郎背着自己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干什么,还天天不着家去和一大群人聊天,晚上的时候都在研究什么五子棋,多亏自己拉着他做点其他的有益运动,不然傻了可怎么办。他勾勾嘴角,去厨房给做早餐。而孟安,正躺在床上挺尸。这几天确实忽略云泰了,他也感觉很抱歉,可是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他想给云泰的惊喜得赶紧准备才行,在这之前必须消灭关于自己的流言,可是!云泰竟然把他做到下不了床!还美其名曰让自己好好休息。你妹的!这比出去还累吧。孟安在心里默默流泪。 “粥来了。”云泰特意熬了一碗大米粥,其实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可孟安总是累的倒头就睡,他总是看着孟安告诉自己要忍,可惜昨天晚上没忍住。 “唔,还是大米的呢。”孟安开口,声音还带着嘶哑。 云泰积极地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前,端着碗不顾孟安的反抗喂他喝。孟安妥协,就这样吧,反正自己本来就很虚弱。 “还不能跟我说吗?你每天都朝外跑,我看见你和他们下棋,聊得很开心。”云泰淡淡开口。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和他们打成一片而已,这样他们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流言就不攻自破了。”孟安赶忙咽下嘴里的粥解释,惊喜还没有,误会就不好了。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之前我问你都不说,今天怎么说了?” 不说行吗?孟安在心里翻个白眼,你丫的手搂的这么紧,难道不是威胁吗?我可不想明天还躺在床上。 孟安挑着不暴露自己计划的部分对云泰做了一番深入彻底地坦白,云泰让他好好休息他也顺从地应下了,但下午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就又偷偷溜出去了,云泰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眼里明明灭灭,最终归于一片沉寂。他挑起两个木桶,去村子中心部位的水井挑水。虽然离河很近,但喝的水还是去村子公用的那口井挑,干净放心。 路上云泰特意经过大槐树,却没有发现孟安的身影,只看到不少人或坐或蹲的在玩五子棋,老的少的都有,甚至有几个人见了他还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孟安怎么没来,让他小小惊讶了一番。既然不在这里,估计是在慕清家吧,云泰心里稍微觉得安慰了些。 挑完水回家,迎面看到孟文正向他走来,云泰认得他还是因为那次他拦住孟安的事,所以印象很不好。本想就这么错过去,可孟文却主动跟着他和他交谈起来。 “云大哥,挑水辛苦了吧”孟文笑眯眯地问道。 云大哥?跟他不熟吧?再说了,孟安都还一直叫自己名字呢,想到这,云泰脚步顿了顿,不行,得让孟安换个称呼,叫什么好呢?夫君?阿泰?不自觉的,云泰的耳朵红起来。 孟文看着云泰不会自己的话,本来觉得挺尴尬,可见到云泰竟然耳朵红了,顿时欢快起来,没想到云泰竟然这么害羞(?)。 “云大哥,怎么挑水这种事也要你做吗?孟安干什么去了?”嗯,要让云泰厌倦孟安。孟文想着。他倒是没想到孟安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彻底,和大家都熟起来,之前不好的流言都不怎么提了。不过自己在乎的只有云泰,其他人无所谓了。 云泰闻言还是没说话,想着孟安可能去慕清家了,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就知道朝外跑,下次得在脖子之类的地方做个记号,让他不好意思出去。云泰的心思又转到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去了,脸上也带了点红。 孟文见状再接再厉,说道:“云大哥之前也听说了吧?真没想到孟安是这种人,又任性又表里不一,云大哥你真是受苦了。” 云泰听到这话从幻想里出来,这人怎么还在?之前孟安踢他把腿伤了,现在他又说孟安的坏话,可是他是个哥儿,自己不能做的太过分。云泰灵机一动,快走几步,晃了晃扁担,桶里的水一阵激荡,有不少溅出来,正好溅在孟文身上。 “你衣服湿了,快回家吧,天冷。”云泰头都没回,撂下仅有的一句话就走了。 孟文:“……”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态度? ☆、换个惊喜 第二十二章 孟安并没有去慕清家,他去了云成家,也就是云泰的阿爹家。虽然过程略显心酸,但他终究是在村子里混得差不多了,目的已经达到,那他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天天出去了,孟安觉得,除了逗比,自己还是宅属性多一点,和人打交道太费脑子了。至于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要摘掉云泰克亲的帽子,他是真不觉得云泰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如果这里的人真的那么信命,他觉得买通一个算命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去找云泰的至亲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也好有所准备。 虽然躺了大半天,但孟安还是觉得身上不舒服,怕被人看出来,他站在门口揉了揉腰才喊门进去。 “爹,阿爹,你们在家吗?” “哎!孟安来了,云泰没跟你一起吗?”云阿么开门,见只有孟安自己,不由得有些奇怪。 “那什么,他有事,我就自己来了。”跟着云阿么进到屋里,孟安打算速战速决,“阿爹,今天我来是想问你点事儿。” “什么事儿?问就是。” “就是……关于村子里一直传的,云泰克亲的事。” 云阿么一怔,脸色有些变了,他迟疑着开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之前沈阿么说媒的时候提到孟安喜欢云泰,两人成亲之后虽然一开始挺疏远的可是后来看着感情也很好啊,他以为孟安是不在乎这些的,难不成……他想到这几天孟安被传得风风雨雨的,说不定,孟安突然开始在意了,开始觉得和云泰在一起受苦了?那他会不会想要离开? 孟安看着云阿么越来越忧伤的表情一阵心惊,难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好像也对,自家儿子这么早就分出去了,和自己也不亲,换了谁都得难受吧?那自己还问吗?他有点犹豫。 “你是不是因为那些谣言?不要理他们,我知道你受苦了,可是……你不是喜欢云泰吗?能不能,继续跟他过下去?”云阿么觉得孟安人好,他们一家人都喜欢,如果可能,当然要留住他。 “?”自己有说过过不下去了吗?孟安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我没有要跟云泰离……啊,分开啊。我就是想问问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传起来的,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云泰摆脱掉。” 云阿么闻言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岔了,不过看来孟安对云泰的感情比自己认为的深。听到这问题,他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云泰出生的时候不顺当,又遇上个道士说他克亲,本来我们肯定是不信的,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和你阿爹甚至后来的云莫总是莫明奇妙出事,我们就想起来那个道士的话,村里人也开始传,云泰这孩子心思也细,慢慢的都不怎么说话了,十岁就跟我们说要搬出去,从那以后,跟人打交道就更少了。” “那你们都遇到了什么事?就是觉得云泰克亲的时候。”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接二连三的倒霉,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总是摔个跤扭到脚啊,切个菜割到手什么的。他爹比较严重,差点摔断了腿。” 孟安越听越觉得这就像心理暗示一样,一开始道士的话他们可能没有放在心上,但潜意识里已经有了,那么在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会不自觉的联系到这上面,从而继续加深这种心理暗示,加深之后每次出事云泰克亲的感觉就会被放大,最后恶性循环。心理暗示的作用是很大的,他曾经看到过一个节目,主持人把一个实验用的项链挂在参与者的手上,让他双臂前伸,使铁质吊坠垂下来,然后告诉他左边距离吊坠十五厘米左右的地方放的是磁铁,右边没有,然后让参与者盯着吊坠看会不会被吸过去。结果是吊坠左移了十厘米左右,但是,根本就没有磁铁,是参与者自己的手在移动,而且,参与者说他跟本没有觉得自己动了。 所以说,云阿么他们认为云泰克亲可能只是道士以及村民说的话造成的心理暗示导致的,当然这只是猜测,孟安也不排除会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命运,可是自己嫁给云泰了,也没有出什么事儿嘛。 “可是,我不觉得云泰克亲啊,那些会不会是巧合?就像我,不没出事吗?”孟安道。 “是啊。”云阿么叹了口气,“我们当时就是越想越觉得道士的话有理,别人也都那么说,就同意了云泰搬出去,现在想想,说不定不是真的呢,看着云泰那么孤单,我心里也难受啊。可是,这种事谁能确定呢?那道士还说云泰越大克亲越厉害,我们也不能拿人家哥儿来冒险,这些年想给他找个夫郎,那都是得先看八字,可是也是邪门了,除了你,还真就没有不相克的。” “额……”难不成真有命理一说? “你说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云泰摆脱这个名头,我们其实也想过,不过后来就那样算了,一来云泰本来就不爱跟人打交道,还不想娶亲,有这么个流言反而少了许多事儿,二来都传了那么些年了,真不真都无所谓了。”云阿么拍拍孟安,“你有这个心思阿爹很高兴,这说明你想着云泰,可是不管怎么弄,肯定又要起波澜,云泰那性子你也知道,还是不折腾了吧。” “……”孟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一门心思想给云泰惊喜,可是都这么多年了,关注的人也不多了,自己再挑起来,对云泰也是一种困扰吧。思及此他不禁有点失落,本来还想为云泰做点什么呢。唉…… “阿爹,那我先回去了。”云泰还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早点回去比较好。 “行,你也别想太多,你能和云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们就很高兴的,云泰肯定也这么想,那些事儿,暂且先别管了,你们啊,努力给我生个孙子吧。”云阿么看着孟安情绪不太对劲,温声安慰道。 “咳咳……嗯,我知道……知道。”孟安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失落也被抛到脑后。他都忘了,这里的哥儿是可以生孩子的,当时自己的朱砂变了之后阿爹就拉着他激动不已,吓了自己一跳。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还是对生孩子接受不能,要是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孟安想象了一下,猛的打了个哆嗦,还是算了吧,到时候再说。在原身记忆里,这里的出生率还是不高的,要不然在这没有计划生育的世界里,不可能大部分人家都只有两个孩子。嗯,没那么容易有的,孟安在心里安慰自己。 回到家云泰竟然不在家,不过孟安看到水缸附近的地面还是湿的,应该出去没多久,难道是去找自己了?那自己还是在家里等着吧,免得错过了。 之前钓鱼的时候,孟安想起来冬天的美食利器——火锅,可是一直没时间好好琢磨琢磨,想给云泰的惊喜没了,赚点儿钱,应该也算惊喜吧?他去厨房找了跟小木棍,在院子里画火锅,没办法,没有笔,纸也只有厕纸,画在地上先计划一下。 云泰给水缸续好水孟安还没回来,他就忍不住去慕清家了,其实平时倒不会盯孟安盯得那么紧,只是今天特别担心他的身体。结果并没有找到孟安,云泰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一趟,确定孟安没回再去找他。于是回到家的云泰就看到自家夫郎蹲在地上画画,虽然不明所以,但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云泰凑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地上画的那一坨圆圆的东西是什么,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孟安用木棍一戳那口锅,道:“火锅。做吃食用的,不过,我们可以用来赚钱。”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额……”孟安支支吾吾半天,才回答,“之前遇到过一个货郎,他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 云泰在心里叹口气,孟安还是有事情瞒着他,货郎根本不会来村里,不过他也不打算追问,孟安什么时候愿意说自然会说的。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火锅”上,问道:“这要怎么用?” 云泰没有深究,孟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愧疚,不过他还是不敢痛快地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如果村里人那么信命,说出来太过冒险。他定了定神给云泰解释火锅。 从云泰的反应看,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或者说还没有普及火锅,不过即使是普及了,那自己这个来自吃货遍地的大□□的现代人,也绝对是能推陈出新的。上次去镇上,他发现了铁匠铺,由于其顾客大多是去做农具的,所以铜制品不多。孟安打算先做一个铁的火锅在家里用着,顺便当做样品推销给孟肃,自己没有人力财力可以推广,也没有经商经验和在这个世界的见识阅历,卖掉是最好的选择,让孟肃去搞铜的吧,自己提供做法汤料什么的就好。 虽然并没有接触过火锅,但听孟安讲的,的确是个好东西,赚钱也不会是句空话,孟安说得眉飞色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云泰看着好笑,心里也觉得高兴。日子就这样平淡却不失乐趣,自然是值得 ☆、合作 还有一个星期了就要过年了,整日里懒懒散散的村子在不知不觉中活跃起来。孟安还记得一段过年习俗的童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这里没有腊八节,不过准备过年的过程倒是差不多。前两天孟安跟着云泰用小推车推着黄豆去了邻村,做豆腐。他还想过开豆腐坊来着,但跟云泰打听了行情之后就放弃了,他的手艺还抢不过这种本土品牌。豆子都是他们筛选的比较大的,经过浸泡显得饱满圆润,用石磨碾压成浆,然后上锅烧开点卤,最后定型压实。他们又推着白嫩嫩的豆腐回家。 家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在过年前简单打扫一下就行。云泰整修了屋顶,免得化雪时漏水,孟安把堂屋门里门外都铺了一些碎石子,全是他闲着没事去河边捡来的,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每次下雨下雪屋子里都一脚一个泥坑,现在先凑合一下,以后盖个好的。两人又去河里捞过几次鱼,留了几条冻着,其他都腌好挂起来了,白菜萝卜也早已收好入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种严阵以待的感觉让孟安觉得很新奇,现代的春节少了年味,充斥着红包和吐槽,他也没有亲人,过不过年都是一个人,原身的记忆里过年也没什么好的,沈湛对他的待遇并不会改变,但是现在心情愉快满怀期待的孟安连走路都比之前轻快了。 “孟安,我把你说的火锅拿回来了。”云泰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个圆底铁锅,锅里还有一道隔板。 “嘿,还挺快的嘛。”他和慕清与孟肃说好年前再见一次,慕清定在了腊月二十五的庙会。他和云泰两天前去了镇上一趟,和铁匠说了要做的东西,没想到做出来效果还不错。 孟安端出云泰做的炉子,和现代的煤球炉差不多,黄泥围炉铁皮外包,只不过里面烧的是炭。说实话这是云泰由着他奢侈一把了,因为村里很少有人会买煤炭,平时有农作物茎叶,取暖有去山里砍来的木头,自然不会多花钱。但是孟安想验证一下这口锅,而另一方面他也确实馋了,想拉着云泰尝尝火锅的味道。 拿出也是为火锅准备的骨头炖上,两人分头洗菜剁肉,最后做了一份鸳鸯锅。这份火锅汤不够正宗,涮料也不丰富,蘸酱也不到位,在孟安看来简直就好比一代计算机和笔记本的区别。不过,新事物的诞生总会伴随着人们的好奇与赞赏,就像云泰,他就对这种新鲜的吃法给予了高度评价。 “我觉得很好,大家没有接触过,这火锅推出去,总会有人提出更好的做法。你又不是厨子,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让孟安的心安定下来,也对,笔记本也是经过了生产与实践中的代代改良才发展起来的,火锅必然因为感兴趣的人而一浪更比一浪强。更何况,孟肃作为商人,见识应该更广,对于改良肯定也会比自己更为积极。 “看不出啊,你的眼界比我要长远嘛。奖励你。”孟安夹了一大块肉给云泰。 “这是你的主意,我只是实话实说。”云泰把肉塞进嘴里,面上一本正经,心里早已经翘尾巴了。 “还挺谦虚。”孟安在心里撇嘴,又夹起一块作势要给他,见云泰眼巴巴看着便确定了这货是装的,转手自己吃了,“那就不给你了。” “……” 云泰看孟安嚼的带劲,觉得自己有必要巩固一下自己在家里的家主地位,他一把搂住孟安,猛的凑近,盯着孟安沉声问道:“给不给?” “……”雾草,怎么一股玛丽苏的味道铺面而来!云泰竟然自己领会了霸道总裁技能!他忍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云泰你真是……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 云泰禁不住红了耳朵,搞不明白孟安怎么笑得这么厉害。他松了手,幽怨地拿过孟安的筷子自己给自己捞吃的,孟安还在一边笑得肩膀直抖。 “别笑了,快吃饭。”云泰按住孟安的头,恶狠狠道。 “嗯……吃……哈哈哈……”看来云泰还是道行不够,像刚才那种情况,就应该冲上来吻住自己,等吻够了再邪魅地问一句“给不给,嗯?”才对。咳咳,孟安摸摸发烫的脸,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玛丽苏快走开!他摇摇头继续吃饭。 其实孟安也就只能在平时逗逗云泰了,云泰并不在意,因为,他是很记仇的,自己在小事上丢了面子,没关系!在床上讨回来嘛。于是孟安总是被云泰翻来覆去地疼爱,奋斗到天明,偏偏还不长记性,云泰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五,有庙会的日子,这次孟安和慕清没坐车,而是和云泰一行三人走着去。今天没有下雪,是个大晴天,路上的人很多,都是奔着庙会去的。前段时间孟安混迹“大槐树论坛”名声大震,不少人跟他打招呼,还问他怎么不去下棋了。孟安觉得村里人真是淳朴,流言虽然传的离谱,可是一旦熟悉起来,那也是热情至极,他对于大家的问候一一回应,慕清也时不时加入对话,他有点乐在其中。云泰看着孟安受欢迎心里也高兴,自己不爱和人打交道,孟安若是乐于交际他也不会拦着。于是云泰默默的在一旁做背景。 孟安本来聊的挺开心,但见到旁边沉默的云泰就有点心不在焉了。云泰会不会觉得失落?不会吧,一个大老爷们儿。可是,看上去真的有些太安静了吧,孟安纠结,谈话也都是点头敷衍,最后他还是放慢了脚步,等云泰不明所以地跟上来之后牵住了他的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哄女朋友的吧?虽然云泰是男的,估计差不多的吧?孟安琢磨。 云泰手被捉住,脚下顿了顿,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他们俩在人前还没有这么亲密过,感觉不错。 至于慕清,单身狗的心酸一言难尽,尤其是像他这样在一对新婚夫夫后面当电灯泡的单身狗,他自觉的跑到前面去了,要不然眼睛又要疼了。 庙会人很多,像是扩大了的集市,家里过年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今天来主要是找孟肃,顺便玩一玩。三人慢悠悠去了孟肃的裁缝铺,孟肃不在,掌柜找了个伙计去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和上次的风度翩翩不同,这次再见孟肃只觉得他自带抑郁背景,面色疲惫,下巴隐约可见青色胡茬,整个人显得很没有精神。 “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慕清心直口快问道。 “见笑了,的确是没睡好,不过无碍。”孟肃摆摆手,和三人打过招呼后坐下,不欲多言,他转向慕清问道,“你们这次来,考虑的如何?” “我阿爹倒是没有意见,只要是正规铺子就行。” “这个尽管放心,我孟家经商也有些年头了,品行还是值得信任的。那不知这位……”他看向孟安。 “哦,我呀,我不行。” “这……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孟肃觉得孟安虽然不会做衣服,可他的想法很新颖,若是和慕清结合起来,自己的铺子说不定能起死回生,他看向云泰说道,“难不成,是你家里这位不允许?” “诶?你怎么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孟安觉得自己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啊。 “哎哟,你们俩那黏糊劲儿,看不出来才怪好吗?”慕清翻白眼,他可是深有体会。 “慕清说的对。”孟肃接过话道,“上次他便说过你已经成亲,你们虽然并无举动上的亲昵,但两人间的气氛却让人觉得关系非常。” 云泰听得舒心,控制了一下嘴角才开口:“我没有不同意,不过孟安的确不合适,但是我们有别的东西想找你合作。” “哦?”孟肃好奇,“是什么,可有带来?” “带了带了。”孟安从云泰背的东西里掏出刷干净的火锅给他看,慕清也好奇地凑过来。 “这是?锅?”孟肃不太确定。 “是的。”看来孟肃也没见过,那火锅的销量可以保障了。孟安在心里暗搓搓地想。 “不介绍介绍?”慕清挑眉,看来孟安不仅识字,还知道许多东西。 孟安点头,开始忽悠:“这个叫火锅,冷天用最妙。看这个分了两部分,是鸳鸯锅,可以一半放清汤一半放红汤。啊,这个清汤红汤……” 孟安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云泰也添了不少自己的理解,孟肃越听眼睛越亮,这可是个大商机。不过,他想到一点开口问道:“这锅看上去并不难做,等别人也做这个,我不就没有优势了吗?” “没事,火锅自己在家也能做,可还是会有人花钱吃,因为好不好吃取决于汤料的制作,这个很难模仿,只要你做大了,人们自然钟情于地道的一家。”孟安解释道。 “那汤料,你也知道吗?” “差不多吧,不过你得给我几个好厨子,我跟他们一起研究研究。”这样以后自己在家吃也能吃到店里的味道了,孟安暗想。 “没问题。”孟肃爽快答应,“实不相瞒,我还有一家菜馆,只是你们也知道,这五湖镇里做吃食的香满堂一家独大,所以我的声音也不太好,要是能有这个肯定能大赚一笔。就是不知你要什么报酬?” 孟安看一眼云泰,果然让云泰说中了,孟肃这货还有别的产业。不过说到报酬,他不想一次买断,不知道孟肃能不能接受他技术入股。 “我想,能不能从赚到的钱里给我分一部分,就是,分红。”这个世界有这个词吧?原身记忆里这些东西太少了。 孟肃顿了顿,笑道:“想不到,你们还真有经商头脑啊。”本来只以为是有些想法的农户,没想到还有这等心思。 孟安要是知道他这么想准会嘲笑他大惊小怪,不说他是个现代灵魂,就连云泰一个土生土长的也是这样想的好吧。 “如果你答应,我还有其他菜谱。”同一道菜,加不同的调料味道就会大不相同,现代各种调料的开发让孟安在菜谱上很有优势,即便自己做得不好吃,只要有了方法,不是还有专业厨子去研究吗? “……”孟肃本来就是要答应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好,我答应。一九分如何?” “好。”孟安也不贪心,在家里和云泰商量的就是这个数。 ☆、有缘 见孟安如此爽快,孟肃失笑:“你怎么不再提价了?” “他若想分的更多,你会答应吗?”慕清问道。 孟肃默了一会儿摇头道:“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对我们有诚意,我们为什么还要跟你整弯弯绕呢?”慕清理所当然地说。孟安也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孟肃一愣,随即豪爽一笑,道:“是我失礼了,平日里和他们都藏着掖着的,这冷不丁什么都摊开讲,还真不适应。” “要我说,你这种性格做生意不会吃亏吗?不都是无奸不商的吗?”慕清揶揄道。 “哈哈,所以小店生意不好啊。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们也得多多帮忙啊。”孟肃坦荡答道。他的性格确实比较温吞,爹也说他不够精明。平日里他交朋友注重投缘,不喜欢交际奉承,所以做起生意来吃亏不少。但他觉得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可以的,就比如这几个人,倒是意外的合得来,爽快利落,不搞花花肠子。 “那是自然,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不过,口说无凭,立个字据吧。”孟安提议。 “没问题,我可是在你们身上下了赌注了,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孟肃找来纸笔写字据。 “这个就看你希望有多大了。”云泰接道。 孟肃写好字据,一份孟安的利润分红,一份慕清的雇佣契约,两人看过后在上面签字按手印。慕清上过学堂自不必说,孟安原身并不识字,他识字可是不会用毛笔啊,用惯了硬笔的手写出来的名字简直让人泪目。孟安愤愤地按下手印,瞪一眼慕清,别以为不知道你在笑,肩膀都抖得跟抽风似的了。 云泰是爷儿,小时候去过学堂,也是识字的,见到孟安认字心下奇怪,可再想到他弄出火锅好像更奇怪,索性就不考虑了,不管怎样,孟安是自己的就行。 慕清正式开工是在明天,来裁缝铺教给其他人马甲围巾口罩等的做法,顺便赶工做一批出来。至于孟安,孟肃打算今天就带着他们去自己的菜馆,留下菜谱让厨子先研究着,年前做一批火锅,年后和新菜一起推出。 四人来到与香满堂隔了三条街的“孟记菜馆”,相比人家客人络绎不绝的情形,这边就惨淡了。孟安打量这店,风格简约朴素,应该不是走上层路线,可能正是因为没有那些消费稳定的高层客人,生意才不好做吧,孟安猜测。店里很干净,桌凳齐整,看上去就觉得清爽,店小二也很热情,至少比香满堂的小二好。 孟安又补充了一些火锅制作的东西,比如用铜更好一点,最好配一个小巧的炉子,烧的东西也不要冒烟,需要准备很多放蘸酱的盘子碟子……孟肃一一记下,让人去准备,又叫来厨子让孟安随便问。 大厨是个中年大叔,叫王林,并不胖,面相比较讨喜,一看就是干活麻利的人。孟安先跟着他去了后厨,见到后厨也很干净之后对孟肃的诚意更真了一分,看来他人品是真不错,至少做生意实在。他看了一圈已有的调味料,基本的油盐酱醋糖,花椒葱姜蒜,还有一些特制酱汁,其他的就没了。孟安和王林描述了一下孜然八角茴香之类的,得到的答案是有,但是平时做饭都用不到。孟安就依据自己现代的经验跟他说一些菜的做法和调料的加入。王林做了十几年菜了,本来觉得孟安不靠谱,可越聊越觉得豁然开朗,他平时也在研究怎么改进菜谱,可是有许多组合他根本没有想到,孟安的话相当于一个引子,很多想法都随着冒出来。 “孟安,先吃饭吧。”云泰走到后厨喊道。孟安和大厨聊的太投入,他们就到大厅去了,客人点菜也都是别人在做。可这都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两人还在聊,他忍不住过来叫人。 “你们先吃吧,我在这和王大厨一起吃就好。”孟安随手拿过一碗面对着云泰举了举说道。 “……那好吧。”云泰无奈。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孟安也觉得饿了,一边吃面条一边说,“王大厨,这个火锅的汤料可就拜托你了。多试试。” “包在我身上!”王林拍拍胸脯豪迈地说,“没想到你这小娃子懂得还挺多。你说的这个清汤红汤啊,蘸料啊,也有琢磨出来的,可组合起来的还真没听说过。” 那是,火锅可是西汉就出现了,发展到现代,那得经过了多少改良啊。孟安在心里暗道。 碍于时间,两人没有继续聊,暂时也想不起来什么了,孟安就把想到的关于火锅的东西都说了,其他的想到的时候再说。 吃过饭又逗留了一会儿,孟安四人离开。街上逛的人还不少,孟安打算领着云泰去菩提寺一趟,让云泰也挂个许愿带。 “那我不去了,我先去裁缝铺熟悉熟悉吧。”慕清连忙说,自己跟着总觉得尴尬。 “我也要回去好好安排一下生意。”慕清离开,孟肃更不会跟着。 “那好吧。慕清,我们走的时候去裁缝铺找你。”孟安同意了,云泰巴不得和孟安单独行动,当然也同意。 “行。” 四人分了三路,各自行动。 去往菩提寺的路上,有人在舞龙舞狮。粗犷震天的锣鼓声中,制作简单却味道十足的蜿蜒长龙穿梭在人流之中,游穿腾跃,翻滚戏缠,橘黄色的龙身映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他们有的白些,有的黑些,却都在这一年一度的狂欢中展露笑颜。踩高跷的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随着鼓点左摇右晃。摇旱船的人带着五颜六色的旱船欢快的跑动。 孟安从没见过如此浓郁的过年氛围,激动的想加入那些舞动的人们。云泰只在小时候跟着爹和阿爹来镇上看过舞龙舞狮,搬出去之后就只在过年的时候才回一趟家里,也没有人再陪他来看了。现在和孟安一起,时光荏苒,尽管不知道如何表达,但心里还是充满感慨。 两人在热闹的人群中看了好一会儿才去菩提寺。既然是庙会,作为主角的寺庙自然少不了人,他们好不容易挤到了许愿的队伍。跟着前面龟速前进的人,他们许完愿上了香,拿了许缘带系到许愿树上。上次孟安系的已经找不到了,这次他把两人的系在了一起,时不时有风吹过,四条丝绦亲密地挨在一起轻轻飘动。 “人真是太多了。”离开的时候孟安不禁感慨道。这都赶上节庆假期的旅游景点了吧。 云泰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挂满红色无缘带的许愿树。转过头却发现有个人挡在他们前头。 看上去是个云游的道士,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配上一身道袍还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就是差个拂尘,孟安心想。他开口道:“道士也来拜佛吗?” “心中有道,处处修道。”道士了然开口,“正如机缘交错,异魂亦可心安。” “……”孟安心下大惊,这道士知道他的事?真的有命运一说吗? 云泰见孟安脸色变了,不由得皱眉,前跨一步挡在他前面。 “你们不必担心,我并无恶意。这位小友与我有缘。”道士看向云泰,“二十多年前正遇你出生,实乃命格奇特之人,若无变数,克亲之势会愈加严重,不过……也是天意吧,竟然有此变数。”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泰忍不住问,这道士文绉绉的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倒是听懂了这好像就是那个说自己克亲的人吧,可是又来找自己干什么? “呵。”道士笑了一声,说道:“那成,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们,你的命数变了,以后不用再担心了。” 这画风变得好快,一秒剥下高人伪装啊。孟安暗叹。不过话说回来,他从来就没担心过云泰克亲,知不知道都一样。不过…… “你也不用担心,回不去了。”道士在孟安开口之前说道。 “……”虽然自己没想过回去吧,可听到这话怎么就觉得不太爽呢?肯定是这个道士的原因。不过还是得谢谢人家吧…… “好了,不用感谢我。老夫要继续云游了。希望你们能多生几个。哈哈哈……”道士摆摆手笑着离开了。 “……这真的不是个骗子吗?”孟安感觉自己额角青筋直跳,什么叫多生几个?! “我觉得他说的挺好。”云泰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好你妹!以后别睡床了!孟安恶狠狠地想。不过马上他又发觉不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一个“妻子”了?他懊恼地揉揉头,迈步跟上。 两人去裁缝铺找慕清,他已经跟那里的阿么们都认识了,而且因为他衣服做得好,心思也活泛,阿么们都挺喜欢他的。三人回到村各回各家,天更短了,很快就黑了。 二十七的时候,村里有人杀了一头猪,云泰去割了一大块肉回来,两人收拾好送了一些给阿爹他们。云泰提醒给他家里也送一些,孟安心虚,他还真忘了,流言没了之后,也不知道沈湛会怎么对自己。出乎意料的,他们一起去送的时候,沈湛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正常得有点反常,倒是孟泽对他嚣张依旧。孟安也不想为这些费心思,和爹聊了一会儿就和云泰离开了。 ☆、过年 早上起来的时候,孟安一开门就遭遇连风带雪劈头盖脸,地上积雪已实,空荡荡的树杈已被银白抢占,铅灰色的天空还在抛洒着冬日的精灵。都说春雨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明明雪下起来更加无声无息,为什么就没有诗人对此进行描述呢?孟安看着门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思考,顺嘴问了一下云泰。 “因为风不同。”云泰从外面进来,抖落身上的雪,听到孟安的问题随口答道,“春风无声,春雨又细,所以不易察觉,可是雪跟着的可是西北风,呼呼的,能不被发现吗。” “……好有道理。”孟安惊呆。 “是你笨。”云泰一巴掌呼在孟安头上。 孟安捂着脑袋哀嚎:“你这是家暴!我要傻了。” “家暴是什么?” “就是殴打亲人,各种形式的。”孟安指着脑袋。 “哦?”云泰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那……昨天晚上算吗?” 提到昨晚,孟安老脸一红,突然觉得屁股凉飕飕的,他的腰还酸着呢,云泰这货好像越来越厚脸皮了,不过,自己这个民风更加奔放的现代人怎么能就此认输呢?他低下头,想着偶像剧里害羞女主角的样子,忍着别扭对了对手指,缓缓地蹭到云泰身边,倚在他胸前画圈,轻声说道:“如果那个也算,你愿意家暴我吗?” 云泰一个纯洁的小伙子哪里见过什么阵仗,孟安的手就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还说了那种话,云泰的脑海里已经开始上演十八禁了,他一把捉住孟安的手把人搂过来。孟安也不反抗,顺从的抱住云泰,然后带着他轻轻左右晃动,慢慢向门口移动。嘴上说着:“我知道,我不像别人家的夫郎一样会持家会做家务,还事事顺从……” “没有,你很好。”云泰把下巴放在孟安头上,蹭了蹭刚才他拍的地方。 门是开着的,孟安从云泰腋下伸了一只手出去接住纷纷扬扬的雪花,心里一边感慨自己无奈的身高,一边继续说:“那是你只有我,那个道士不是说了吗,你的命格已经改了,以后肯定会有人想嫁给你的。” “我已经和你成亲了。”云泰皱眉。 “那也可以像李员外那样娶好几房小妾啊。”孟安时不时捏一捏手里的雪,把它们团成团。 “不会的。”云泰认真道,把孟安搂紧了些。 “我开玩笑的。”孟安当然知道云泰的心意,他在云泰肩膀上抹了抹脸,不怀好意地笑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云泰疑惑,随即全身一热,“说昨天晚上的事?” “……不是啊。”孟安用另一只手慢慢地抚摸云泰的后背,然后把刚才的小雪球从他的后领塞了进去,“猜不对给你个惩罚。” 云泰感觉到后背的凉意浑身一僵,连忙伸手进去想掏出来,奈何孟安只是团了一小团,进去就化了。 “哈哈哈……”云泰一松手孟安就跑了出去,站在雪地里笑得十分嚣张。 “看来今天得给你个教训了。”云泰眯了眯眼,也走出去,弯下腰两手一抄一捏就成了个雪球,朝着孟安扔过去。 孟安侧身躲过,也团雪球反击,两人一来一往跟小孩子一样打起了雪仗。最后两人身上都糊了不少白色的斑点,都是打中的标志。孟安很满足,云泰还挺上道,这种状况最怕他说会着凉让自己进屋,他要的就是能耍起来。 玩够之后,云泰带着还笑得傻乎乎的孟安掸掉身上的雪,搓搓手用温水洗了洗,然后把他按在了火盆边的椅子上,拿了碗热水让他捧着喝。孟安嘬了口水说道:“我们堆两个雪人吧,放在门口。” “我堆就行了,你歇着吧。”云泰往火盆里添了根木头说道。 “那怎么行。我可以戴手套啊,你也得戴。” “……好吧”云泰再一次妥协。 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两人在屋里暖和了一会儿便出门贴春联,是慕清送来的,说是孟肃给的。没有胶水胶带,用的是原生态的浆糊,孟安在一边扶着,云泰负责贴。孟安时不时后退几步看看有没有歪掉,可老是嘻嘻哈哈地逗云泰,一会儿说歪了,等云泰正过之后又说刚才没歪。云泰对打过雪仗之后就精神亢奋陷入抽风状态的孟安很无奈,由着他玩。好不容易贴好了春联,两人又戴上手套堆雪人,两个没有童年的人倒是堆得很开心,孟安还特意找了个大木桩堆了个实心的。 “白发苍苍”的农家小院,沧桑的木门上贴着颜色亮丽的大红春联,门框上还插着缠了黄色草纸的桃树枝条。门两边各立着一个丑萌丑萌的雪人:石头做的眼睛大小不一,菜叶做的嘴唇蔫绿蔫绿的,扣子也是各种各样的小石头,胳膊是枝枝叉叉的枯枝。 晚上,两人合作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简易版水煮鱼,白菜猪肉炖粉条,消食萝卜汤,野味香肠。最重要的,孟安终于吃到了纯白面的没有混杂玉米面的饺子,简直泪目,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生活就完全没有追求了,吃顿饺子都能激动不已。两人都觉得这是自己过过的最开心的年,因为既不孤独也不闹心。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云泰不知道从哪里弄得米酒,孟安兴冲冲地喝了不少,没想到不一会儿就迷糊了。云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暗搓搓地抱起孟安,见他脸色红润眼神呆呆的异常乖顺,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竟然敢往自己领子里赛雪球,还那样勾引自己,可不能怪自己不客气了。结果嘛,自然是孟安被吃干抹净。云泰之前是不守岁的,因为一个人太无聊,不过,今年的守岁方式他表示很喜欢。 外面夜色浓浓,隐隐约约有爆竹的声音,那是孩子们一年一度的狂欢…… 大年初一,走街串巷拜年的日子。孟安揉着腰从床上坐起来,云泰早已经起床了,屋里的火盆烧得很旺。他慢吞吞穿衣洗漱,忍不住担心以云泰这种频率,他会不会真的很快就怀上,现在折腾那么久他都不用躺一天了,真是可怕的适应,不知道有没有可以避孕的东西。 两人吃过饭去两方长辈家拜年,出门的时候却发现雪人被人踢了。 “这是谁干的啊?不会是故意的吧?”孟安心痛道,好不容易堆的呢。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踢的人应该都不好受。”云泰看着头被踢到一边露出里面木桩的雪人说。被破坏的是那个实心的雪人,昨天孟安堆的时候嫌木桩太矮,还让他搬了一块大石头垒上,现在那石头也掉到地上了,这要是踢的,脚绝对得疼啊。 “这……也不能怪我们吧,堆在家门口也不挡道。”孟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心虚道。 “当然,别管了,我们走吧。”云泰拉起孟安阿爹家走。 拜过年之后在云家坐了一会儿,孟安吃了不少瓜子花生,估摸着要有其他人来了,两人出发去另一个目的地。孟德丰对自己这个大儿子虽然不亲热,可大过年的面上装一装也不能冷场不是,可沈湛不知怎的不说话,孟月也只是听,孟泽语气冲说还不如不说,这样一来就只有自己在和孟安云泰交谈,气氛渐渐有些尴尬。云泰见状开口道:“爹,阿爹,等会儿来人就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啊,行,那你们先回去吧。”孟爹点点头,再留下去都难受。 两人离开,孟德丰转身问沈湛:“你怎么这个态度?大过年的。” “什么态度?我怎么着他了吗?”沈湛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没想到孟安这么厉害,自己劳心劳神圆的谎他下个棋就解决了,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孟安,他的出现就是在提醒自己做的傻事。 拜访过两方家长,孟安和云泰就没什么地方需要去了,慕清这种同辈人隔几天再去找他玩,估计他明天得跟着慕阿么回娘家吧。回到家有些无聊,孟安拉着云泰下五子棋,云泰学得很快,现在的水平已经不输给他了,两人输赢参半。 过年的几天过得比平时还要快,初四的时候慕清来找孟安玩,还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你说这大过年的,孟文还把脚给伤了,好像这几天都没出门呢。”慕清叹息道。 “脚伤了?”孟安心里有个猜测,“什么时候伤的?严重吗?” “好像是除夕那天吧,其实也没多严重,就是磕破了,冬天又好的慢。” “除夕啊……”孟安喃喃道。看来那雪人十有八九就是孟文踢的了,也是,那么大一块石头都踹下去了,使的劲肯定不小。这得多疼啊。 基本上正月一过,春耕开始,农家一年的忙碌生活就再一次拉开帷幕,所以慕清来主要是跟孟安说好去元宵灯会,最后痛快地玩一把,孟安自然同意,也自然拉上了云泰。见识了庙会的热闹,孟安很期待正月十五的到来,而且,正如慕清所说,以后就要忙了,不玩就没机会了。 ☆、元宵 正月十五,吃元宵看花灯,狂欢之后,与慵懒热闹的冬季做个了断。一般来说,立春总在过年之前,到元宵节,春季的第二个节气雨水也到了,以后的日子便在倒春寒强强弱弱反反复复中过去,清明一过,冷空气就彻底歇菜了。 十五这天,孟安应景地用糯米粉包了汤圆。糯米粉是云阿么送来的,因为要过元宵节,基本上每家都会种一些糯米,但云泰向来吃的是云阿么包好的汤圆,所以不曾种糯米。馅没有现代那么多样式,只有红糖和黑芝麻。温水和好的糯米粉软软黏黏,揪适量面团揉揉搓搓塞入馅料,再滚上一滚,不一会儿两人就包了不少白白嫩嫩的汤圆。放入水已烧沸的锅中,看它们一个个圆滚滚的起起浮浮,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吃过汤圆,两人便出门和慕清汇合,去镇上看灯会。正是傍晚时分,刚要天黑的样子,许多人都拖家携口往镇上走,身前身后多半会跟着个兴奋活泼的孩子,手里还举着萝卜挖成的萝卜灯。灯芯是扫帚枝缠上棉花做的,灯里放些油,便能燃到油尽,最后的灯芯形状会被说成像玉米像花生或像大豆,寓意着来年丰收。 到镇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花花绿绿的灯笼更加惹眼,安静燃烧的蜡烛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映出灯笼上或山或水或花鸟的水墨丹青。地上有,树上有,还有扯了线挂一排的,挨挨挤挤的看上去就热闹。 “今年的花灯比去年多啊。”慕清左顾右盼,砸吧着嘴说道。 “是吗?”孟安没来看过,只记得现代灯红酒绿的夜晚城市。 慕清垫着脚在人群里往前看,忽然眼睛一亮,开口喊道:“诶,那边有猜灯谜的!我们去看看!” 孟安拉着云泰,艰难地拨开面前的人跟上慕清,像沙丁鱼一样挤了半天后,终于到了目的地。目测是一家书店,门前挂了两排比人高一头的灯笼,灯笼做得很精致,上面有彩色的纸条飘荡,纸上写着谜面。 “父老乡亲们,快来看一看了啊,方合书铺,猜中灯谜送灯笼了!”一个估计是伙计的年轻人双手拢在嘴边,在卖力喊着,“各位可以随便选一个灯笼猜,猜中就送了啊。” “我们也试试吧?”孟安听着有趣,在电视节目上看过谜语大会,还不曾在灯会上亲自猜过呢,他有些蠢蠢欲动。 “能行吗?猜不中会不会很丢人?”慕清看着飘飘忽忽的谜面有些犹豫。 “没事儿,去猜吧。”云泰表示支持,反正周围猜不出的也大有人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嘛。那我选了。”孟安咧嘴一笑,在灯下来回踱了几步,选了一盏画着苍鹰的花灯。 负责的伙计帮他把花灯用杆子挑下来,拿下谜面。孟安捋直手中黄色的纸条,云泰和慕清也凑过来看,上面写着“百无一是(猜一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可细想根本不对,且不说不是谜面的“百无一是”,这个世界对于读书人是很重视的,不会出现这种话。他摇摇头,念叨着这四个字,脑中灵光一闪,这四个字换个断句不就成了“百无一,是”。 “答案是‘白’,白色的白。”孟安对着那伙计说。 “哟,这位客官答对了。”伙计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把灯递给他,“那这灯就是您的了。” 孟安道了谢,接过花灯给了云泰:“送你的。”云泰也没推辞,反正他的也是孟安的。 “快快快,我们再去猜一个,给我可以吗?”慕清拉过孟安,选了个画着山水的花灯让伙计拿下来。 这次是“一(猜一成语)”,也许是刚才打开了思路,这道题也比较简单,孟安稍加思索就给出了答案“接二连三”,又得一灯。三人很高兴,运气不错,抽到的都是比较简单的。后来慕清猜了一个“泵”是“水落石出”,云泰猜了个“呀”是“唇齿相依”,一共得了四盏灯。有的人手气不好,直接抽到了难猜的,卡得不行,看到三人运气爆棚,也只有羡慕的份,压低了声音小声议论。 “哈,你们还真是好运气啊。”三人正要离开,后面传来孟肃的声音。 “哟,孟老板啊,也来猜灯谜?”孟安问道。庙会之后就没再见面了,前两天慕清还送过去一个铜火锅,说是孟肃送的,一家一个。之前见面还是满脸憔悴,现在孟肃看上去却春风得意,招呼都打的洪亮有声,中气十足。 孟肃摆摆手道:“不是,我是见到你们在这儿才过来的。” “看你这气色,生意不错?哦对了,多谢你送的火锅。” “哪里哪里,我得谢谢你们呢。”孟肃笑眯眯的,“慕清手艺好,头脑也活,裁缝铺生意好了很多。还有你的火锅,我赶着订了一批火锅和碗碟,初十的时候推出去,头两天人不多,我急得不行,后来突然就来了很多人,说是听人说的新鲜东西,来尝尝。到最后客源不断,利润翻了好几翻。” “那真是恭喜了,我还怕人们吃不惯呢。”孟安听能赚钱也很高兴,自己也能分到红利啊。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6节 “怎么会,红汤白汤照顾了吃辣的不吃辣的,煮的东西和酱料自选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岂有吃不惯之理。你这方法真是太妙了。” “孟老板客气了。” “客气?”他看一眼旁边心不在焉的慕清和他手里的两盏灯,指着其中一个道,“那我就来个不客气的,这花灯可能送我一个?” “你自己去猜啊。”慕清一愣,有些不舍得,他觉得两个都很漂亮。 “你手里的不是好看吗。给我一个吧。”孟肃昂扬的声音突然温和起来,孟安莫名觉得有点古怪。 “可是两个都好看啊……”慕清嘟囔着,瞅了好一会儿把一盏灯递给他。孟肃看着手里和慕清那盏十分相似的灯,笑的有些狡黠。 四人继续逛,慕清还是兴致勃勃,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指着一个花灯冲他们喊。令孟安奇怪的是孟肃竟然一直跟在慕清后面,还时不时帮他挡住拥挤的人群。 “哎,我说,”孟安用胳膊戳戳身边的云泰,“他们两个……” 云泰抬头看一眼,沉吟道:“孟肃喜欢慕清,至少,也有好感。” “真的假的?孟肃会喜欢上慕清?”孟安虽然也怀疑,但总觉得不靠谱,有点像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情节呢怎么。 “这有什么?慕清性格很直率,孟肃经商见惯了心思复杂的人,喜欢慕清这种直性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孟安眯了眼看他:“懂得不少啊你,在哪学的?” 云泰搂过他转了个方向前进,捏捏他的脸道:“自己学的。你笨。” “又说我笨!”孟安炸毛,随即又觉得奇怪,“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吗?怎么走这儿?” “孟肃人不错,让他俩一起吧。我们别打扰。”云泰一本正经说道,其实是他自己想跟孟安单独逛。 “哦。”孟安点头,下一秒却又担心起来,“可是我们没有和他们约到哪里集合啊,找不到……唔,唔……”云泰捂住孟安的嘴,其实更想吻住的,奈何人多不好意思。 “不要再想他们了,孟肃会安排好的。”见孟安点头,他放开手,拉着他朝放河灯的地方去。 五湖镇因湖得名,孟安和慕清不知道湖在哪儿,云泰倒是听经常来镇上的林老爹说过。五湖离得很近,大概十年前朝廷修水道的时候,被规划的官差看过后,组织人挖通了,五个湖连起来后改成了一条河注入主水道,利于灌溉田地。人们在湖与湖之间比较窄的水面上架了一座桥,于是每到正月十五这里都会学着江南放河灯。 河边人很多,水面上已经有不少红红的莲花灯了,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映得河水波光粼粼。云泰满心欢喜地去买了两盏莲花灯,递给孟安一盏,两人拿着灯去写字的地方写下心愿。有笔墨的小桌在一棵大柳树下,是免费的,有位上了年纪的大伯坐在一边看着。 孟安拿起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用一手歪歪扭扭的字在纸上写下“希望自己和云泰开开心心过一辈子,赚点钱,家人身体健康”。写完后他扭头去看云泰,见他还在写不禁有些好奇,凑过去想看他写的什么。没想到云泰却躲开了,孟安更好奇了。 “你写的什么?我不能看吗?” “不是……你别看了。”云泰含糊道。 孟安眼珠一转,拉下脸,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希望再娶一个漂亮听话的夫郎对不对?” 云泰瞪大眼,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了?孟安怎么又提这个?他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那你给我看看。我也给你看。”孟安诱哄道。 云泰脸有点红,光线不好孟安没看到,他顿了顿最后把纸条给了孟安。孟安展开一看,上面的字比他的好看一些,密密麻麻地写着“希望自己再努力一些让夫郎有孩子,希望和夫郎生好多孩子,希望和夫郎过一辈子。希望家人不生病”,孟安嘴角微抽,云泰怎么对孩子有这么深的执念?他有点心虚,把纸条折好还给云泰,若有所思。云泰以为孟安会害羞的,没想到看完却没什么反应。 “你……不想要孩子?”他小心翼翼地问。 “啊?不是。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孟安收拾收拾思绪,笑道,“你这么着急,我怕自己生不了啊。” 云泰松了一口气,他虽然童年过得不好,但是却很喜欢小孩,尤其是和孟安两情相悦之后,更加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两的孩子,想想都觉得幸福。不过孟安向来主意正,见他那种表情还以为孟安不想要孩子。 “行了,我们放到河里去吧。”孟安把纸条放好拉着云泰往河边走。 两人在河边蹲下,把各自的灯轻轻放入水中,看着它飘飘忽忽地随着水波渐渐远离。孟安心思跑远,视线模糊起来,橘黄色的火光在满眼红色中摇曳,他问自己,如果真的怀孕,自己能生下来吗?会不会想要打掉?他转过脸看着云泰的侧脸,说不定,自己会舍不得吧。 放完花灯,孟安和云泰在街上找了一圈,又去了一趟裁缝铺和菜馆,都没有找到慕清,便留了个信儿先行回去了,正如云泰所说,孟肃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不会弄丢了慕清。 果然,第二天早上孟安去慕清家时,慕清已经好好的回来了,据说是孟肃亲自送回来的。对此孟安毫不客气地调侃了他,被恼羞成怒的慕清赶出了大门。 ☆、准备 正月已远,二月将尽,三月阳春即至,却依然是春寒料峭,气温比起年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等到东南风一刮,温度就会蹭蹭上涨,所以对于靠天吃饭的乡亲们来说,已经要开始准备农忙了。孟安没成亲之前名下也是有两亩地的,但只是名义上说是他的,实际上肯定都是一家人一起在种。按理说孟安和云泰成亲后,地也要跟着他迁过来,但是谁都没有提这件事,孟安现代的灵魂也没大有土地的意识,直到现在要春耕了才想起来。 孟安先预支了一部分火锅的分红,和云泰商量着包个小山头养鸡。他记得高中时一个舍友家里就是搞散养鸡养殖的,销量很好,舍友经常讲一些养鸡的趣事,当时只是觉得好奇,孟安听得还挺认真,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而且,他问过孟肃,养了鸡可以供给菜馆,如此他也不用发愁卖不出去。说到包地,自然要找里正走程序,孟安也想顺便问问他名下那两亩地的事情。 “你这是干嘛?”云泰一头雾水地看着孟安左手提一块腊肉,右手提一小袋米。 “去找里正啊,不得送点礼吗?”孟安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觉得理所当然。 “谁跟你说的?”云泰哭笑不得的把他手里的东西拿下来,“里正人善,从来不收东西。而且做里正有补贴,我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他说就行。” “能行吗?”孟安被云泰牵着出了门,还是有些不放心,空着手去人家办事会尽力吗? “放心吧。你怎么会这么执着于送礼呢?常识都哪儿去了?” “我想的才是常识好吧。”孟安在心里默默吐槽,不过能不送礼他也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儿的人们来说,春天都是得熬的。要过个“奢侈”的年,有没有钱都吃几顿好的,可过完年可就难了,前一年交完赋税余下的旧粮所剩无几,而新麦还在地里尚未抽穗,于是日子又得勒紧裤腰带过了。孟安家里虽然有云泰打猎做添头,但毕竟吃的是往年云泰一个人的口粮,所以余粮也不多了。孟安曾经想得简单,没了就去米面店里买呗,当时的他正处在流言的风口浪尖,慕清果断地掐断了他这种想法。后来孟安也想明白了,现在他正处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时期,乡亲们除了油盐酱醋等需要花钱买,其他东西都会避免花钱,甚至连衣服都可以自己织布裁剪。粮食是所有东西的重中之重,有了余粮,可以卖出去,那是值得夸赞的,人们会说这家人能干。可若是需要花钱买粮食了,就会给人一种浪费、不会过日子的印象,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虽然孟安不太能理解这种想法,但他还是屈服了,入乡随俗嘛。 里正的家在村子的中心部位,离大槐树很近,若是热闹,在门前就能听见喧闹声。经过大槐树的时候,孟安注意到人少了很多,估计都忙开了。这次是云泰喊的门,孟安突然觉得云泰对里正一家好像很有好感。 开门的是孟阿么,孟安自然记得他,当初自己刚到新世界,孟阿么还给过他吃的,记忆里孟阿么对原身也多有照顾,所以孟安一直对孟阿么心怀感激。 “孟阿么。”孟安和云泰一齐打招呼。 “哎,你们小两口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孟阿么四五十岁的年纪,掺着白发的头发梳的很齐整,打扮干净利落,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让人觉得温暖。 “我们想找里正办点事儿。”云泰开口道,面部表情比平时出门在外柔和很多。孟安随之点头。 “找你孟大爷啊,他在屋呢。”孟阿么领着他们朝屋里走,提高音量喊道,“老孟,来人了。” “谁啊?”孟阿么话音刚落,屋里头就出来个人,也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肤色有些黑,眼神和善却带点犀利,对着他们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挨挨挤挤起来。 “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儿吗?”里正招呼他们进屋,又对孟阿么说,“去弄点水来给孩子们喝。” “好嘞。”孟阿么又笑眯眯的去烧水了。 “额,是这样。”孟安瞅一眼云泰却发现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先开口,“我们想包一片山地。” “山地?怎么想起来包山地了?这可不好种啊。”多少年没人提包山了,里正皱着眉头道。 “哦,我们不是要种粮食,我们想在林子里养鸡。” 里正顿了顿,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们这么年轻,没有经验啊,之前也听说有养的,不景气。你们真的想好了?” “嗯。我们找到一家镇上的菜馆合作,所以养起来还算有保证,只要能养大就行。”云泰开口了。 里正又看向孟安,孟安也点点头,表示赞同云泰的话。里正叹口气:“那好吧。你们只是在林子里养鸡,正好近几年朝廷都在鼓励开垦荒地,办起来很容易,也不贵。不知道你们要包多少?” 两人对视一眼,孟安回道:“十亩吧,靠近我们住处那个小山头。” “嗯……”里正沉思一会儿,笑了笑,“眼光不错,我估摸着一亩地得一两银子吧,你们先备着,等衙役来量过地便交上去。” “一两银子?”孟安有些肉疼,一两银子够花半年多呢,自己一共才预支了十五两。 “主要是你们包的是山地,上面那些树什么的都算在内,已经很便宜了。是按平地算的。” “嗯,我明白。我只是没想到。”孟安有点儿不好意思。 “哈哈,养鸡的成本可不止这些呢。现在就心疼了?”里正揶揄孟安。 “说什么呢?笑成这样,在外面就听到了。”孟阿么端着三碗茶走进来。 孟安和云泰接过碗,孟安心内又是一阵感慨,自己真是没脾气了,这可是这个身体头一次喝到茶,即便只是最普通的茶叶,估计是里正家招待客人多才有的吧。 里正贴着碗沿抿了口水润润嗓子,才开口:“他们俩想包个山头养鸡,正说包地的事儿呢。” “养鸡?”孟阿么看向两人,“这可不容易啊,你们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孟安和云泰都点头。 “那也好,你们都是踏实的孩子,想必也能做出个样来。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们,这地的事情就交给你大爷吧,不用担心。”孟阿么慢条斯理地说道。 “多谢孟阿么,那就麻烦里正了。”云泰起身向里正作了个揖,孟安也跟着起身。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里正笑了笑,冲他们摆手。 孟安想起来他那两亩地的事,问了一下里正。里正说这种事要先去问问孟安的爹和阿爹,出嫁随地只是约定俗成,他只能是在中调解,要是他们执意不给,那他也没办法。孟安表示自己先去和家人商量商量。 回了家,孟安忍不住问云泰:“我怎么感觉你对里正一家跟别人不太一样呢?” “不一样?怎么说?”云泰挑眉。 “温和很多,虽然比不上在阿爹家,但明显放松了。” 云泰自己倒没注意,他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他们对我有恩吧。即使是流言最严重的时候,孟阿么也会关心我,眼睛里也没有那种令人难受的探究,里正也一如既往,甚至替我说话,让我好过很多。” “怪不得……”雪中送炭的人的确值得铭记,“孟阿么也经常给我吃的呢。” “嗯,他们是好人。” 两天后里正就领着两个衙役来量地了,地就在孟安家房子后面,过了河便是,正好是绿山的一个小山头,但是因为处于最外边,且村里人也经常进山打猎,所以就算有猛兽也在山林深处,不用担心鸡的安全问题。孟安准备好了热水,保证在山上跑上跑下的云泰里正一行四人下来就能用上。一亩地确实是一两银子,孟安和云泰交了钱,又去里正家领了地契,心里终于踏实下来。 “我们把鸡舍盖在山脚,把鸡粪挖个浅坑堆起来做肥,这样的话离河有三十多米,不会弄脏河水。孟安手指点着桌子道。 “好,那鸡舍盖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比较快?只要能挡风遮雨就好。” “那我们盖土墙的吧,可以自己和泥垒墙,只在上梁的时候请人来帮忙就好。”云泰用手掌压住孟安的手指头,不让他继续敲桌子。 “行。不过我可不懂怎么盖。”孟安笑的贼兮兮的,“你得负责教我了。” 云泰揉揉他的头,笑道:“当然。” 现在他们住的房子是云泰就是他自己修缮的,所以做起这些事来熟练的很。孟安在旁边打下手,这月份一到晴天温度就比较高了,两人趁着暖和的日子,将稻草、石灰、泥巴混合好再夯实,垒在打好的地基上,其间还请真正会盖房子的云成来指导过,弄来了房梁等大物件。四天后,墙垒的差不多了,整座鸡舍初具规模。 墙晾干后,两人一大早又去了一趟云家,希望爹可以请人帮忙上梁。云爹必须给力,马上就找了五个壮劳力过去。现在还没真正开始农忙,必须赶紧完工,要不然就找不到人了。算上云泰,一共七个人,临近天黑时便盖得差不多了,剩一些需要修缮的地方,云泰就可以应对,再不济也还有云爹呢。没有付钱,孟安留他们在家吃了顿饭,把家里的肉都用上了,蒸的馒头,玉米面都没掺多少。也算得上是高工钱了。 ☆、道不同 鸡舍建好后,孟安和云泰又马不停蹄地准备架围栏,因为没有现代的成品围网,两人要用木头、玉米杆等做一圈长长的篱笆。围栏以鸡舍为中心,向山顶方向扇形辐射了大概一百米,使鸡在篱笆范围内觅食。这项工程耗时颇多,因为一开始鸡肯定比较小,围栏的空隙不能太大,于是就要让木头挨得近些,这就意味着更多的木头和更多的工作量。两个人在山上跑了一个多星期,才终于完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等有集市的日子去买小鸡。 “呼……”孟安把自己摊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终于围好了,爬山爬得我都快恐高了。” “再过两天就是集市了,买回来鸡之后还有得忙吧。”云泰走过去,跟他挤在一张椅子上。 孟安扭扭身子,没找到舒服的地方,干脆站起来,云泰伸手想拉他回来,还没碰到他孟安就又坐回来,把自己摊在云泰身上,云泰很欣慰,双手环绕搂住他。 孟安捏捏云泰的手指头,抬头道:“都是茧。这几天累不累?重活儿都让你干了。” “不累。”云泰低下头贴着孟安的脸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 孟安握住云泰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暖到心里。 正当他们昏昏欲睡的时候,慕清嘹亮的声音就像炸响在耳边:“孟安!你在家吗?” 孟安揉揉眉心,拍拍云泰的手让他松开,站起来去开门。过了年之后慕清就天天去镇上的裁缝铺,自己也忙着造鸡窝,自从上次调侃慕清被赶出来,也有一段日子没凑在一起聊天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慕清的脸色是不是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怎么了?有啥事吗?”孟安懒洋洋地问道。 “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是不是云泰?”跟孟安熟了之后,慕清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云泰,知道他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淡。 “孟安只是问问,没有说不让你来。”云泰自然向着自家夫郎。 “得,我就知道。”慕清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你们呐,真是一点都不顾及我这个孤家寡人啊,这感情显摆的,啧啧啧……” “羡慕你就也显摆啊。”孟安用肩膀撞了撞他,一脸揶揄道,“快说说,你和你家孟大掌柜怎么样了?” “净瞎说!什么我家啊。”慕清淡定依旧,如果忽略掉他红红的耳朵的话。 “可是,你耳朵都红了。”云泰毫不客气地指出。 “哪有?”慕清捂住耳朵,“你们别起哄,人家阿爹可天天给他张罗着说亲呢,都是有钱人家,我哪能攀得上啊……”说到最后,慕清的声音低落起来。 “你……”慕清不会真的喜欢孟肃吧?孟安和云泰对视一眼,这可不太好办啊。 “嗨,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慕清手一挥,又是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我来是给你们带好消息的。你们不是要养鸡吗?孟肃托人买了一些鸡仔,生病少长得快。”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正打算去集市上买呢。价格怎么算?” “成本价,十五文一只,公鸡母鸡一个价。你要多少?如果有剩的他再转手。” “云泰,我们要多少?”孟安扭头问道。 “我们没有养过,先少弄一些,六十怎么样?”云泰斟酌着开口。 本来云泰一说少养一些,孟安还以为就买个二三十呢,六十,和他想的差不多。他点头:“行,就六十吧。四十只母鸡。” “那好,我明天去镇上的时候跟孟肃说一声,估计明天下午你们就可以去把鸡带回来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孟安带着慕清去看建好的鸡舍。 “这里面是不是还要搭些横杆之类的?还得弄几个窝?”慕清站在空荡荡的鸡舍里四处张望。 “是。”孟安指了指对面的墙,“那边搭一排长木棍给鸡蹲,再扯着麦秸,让它们自己造窝吧。还得隔开几个小隔间,不然分开的时候不好办。”见慕清盯着他,孟安不禁觉得奇怪,“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慕清猛的凑近孟安,压低了声音道,“以你之前的处境,怎么说都不该懂这么多。我根本没听说你一个哥儿去上过学堂,而你却识字,还做火锅,会养鸡。” 孟安心里咯噔一声,脸色有些变了,他怎么忘了,云泰一直不问,不代表别人也会无条件信任他。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慕清又开口了:“说,你是不是去山里遇到老神仙了?” “?”孟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清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毫无异常地揶揄他:“没遇上神仙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这家伙就是运气好。” 孟安松了口气,看来慕清是在开玩笑,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刚才真的以为慕清已经开始怀疑了。不过,连慕清有疑问了,云泰和自己朝夕相对,是不是早就开始觉得奇怪了?可是他从来没问过自己,自己要主动提吗?孟安有些心不在焉。 慕清心里也松了口气,本来是真的好奇孟安怎么会懂那么多的,可是没想到一问孟安反应那么大,脸色都变了,看来是有难言之隐吧,想想他之前的生活处境,自己不会戳到他痛苦的回忆了吧?慕清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在围栏内逛了一圈就回去了。云泰已经做好了饭,慕清没有留下来吃,回家了。孟安捧着粥碗,想着要不要问问云泰,可又怕本来云泰没想那么多,自己一问反而要想了。他不是没想过坦白,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妥,有时候隐瞒对两个人都好。 云泰伸手用筷子敲了敲孟安的碗:“想什么呢?快吃饭。” “嗯,吃呢。”孟安低头喝粥,最终忍不住抬头,“云泰……” “叫相公,或者阿泰也行”云泰淡定的夹了一口菜到嘴里,端起碗掩饰自己脸上的微红。 “啥?”孟安一听也红了脸,平日里他们的相处模式稍微有些相敬如宾的感觉,也不怎么打闹,云泰怎么冷不丁的提这个?这不禁让他想起在某些需要打马赛克的时候云泰逼着他叫相公的场景。 “咳,那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想问你个事儿。”孟安干咳一声故作镇定道。 “不行,你不叫我不听。”云泰早就看出来了,孟安正在想的事情不说出来肯定憋得难受,自己得趁机占占便宜。 “你……”孟安扶额,“我不说了。” 云泰挑眉,继续淡定吃饭:“不说那就算了。” 孟安也闷头吃饭,明白了云泰是在逗他,正好自己也不确定要不要问,就这样吧。孟安最后真的没有再提,云泰还有些可惜,自己都准备好了,真是太可惜了。 第二天,趁着鸡仔还没弄回来,孟安打算先去找孟爹问问自己那两亩地的事,估计孟爹应该会同意,沈湛可能就不一定了。 “爹,我嫁出去,有地吗?”孟安开门见山。他没让云泰来,毕竟这地的性质有点像嫁妆,云泰出面不太好。沈湛好像不想见他,只有孟爹跟他说话。 “有倒是有的,不过……”孟爹顿了顿,叹了口气,“那两亩地都种着麦子呢,你也知道你阿爹的脾气,若是现在给了你,他肯定不愿意。” “……”所以就不给了?“那等收了麦子可以吗?” “嗯,我会跟你阿爹说,收了麦子就不再种了。” “那就好。”孟安得了准信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孟爹叫住他,“听说,你要养鸡?” “是,鸡舍已经建好了。” 孟爹皱起眉头,不赞同道:“你们没有经验,养什么鸡?老老实实种地不行吗?云泰也是,就由着你这么折腾。我看你还是别弄了,好好种地。” 孟安也理解孟爹的担心,没有在意他的呵斥语气,解释道:“爹,没做之前当然是没有经验的,可是我想过得更好,就要尝试着去做不是吗?不用担心的。” “你还小,想的太简单了。听爹的,种好地,不要整那些幺蛾子,要是折腾过了小心云泰不要你了。” “爹,你不支持我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说呢?”孟安突然感觉一阵无力,怎么能奢望他们关心自己,不过是担心自己被云泰休了丢他们的脸而已。孟爹习惯了按部就班毫无起伏生活,连养个鸡这种改变都不能接受,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不想再解释下去了。道了声别就转身离开。 回到家,孟安看着走来走去的云泰,心里回复了平静,他跟上去,赖皮地从背后抱住他,跟着他走动。云泰也不在乎背上多了个大型包袱,动作照旧。 “阿泰……”他把头抵在云泰背上,低声道,“你也只想安安稳稳地种地吗?我是不是在瞎折腾?” 云泰动作一顿,心里暗搓搓地回味刚才的那一声“阿泰”。他不知道孟安回了趟家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也没有多说,转过身把人搂到自己怀里,抱了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你听谁说什么了,不过这不重要,和你成亲的是我,你只要记得,我一直愿意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别说养鸡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就算你真的要瞎折腾,我也愿意帮忙。” 孟安有点懵,云泰竟然说了那么大一段话,还是如此戳心窝的话,果然自己越来越喜欢云泰了,他的表现验证了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哈,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我们把绿山包下来吧。”孟安哈哈大笑,气氛顿时逗比起来。 “……”云泰嘴角微抽,无奈地呼啦了一把孟安的头,继续忙去了,天气暖了,可以把公兔母兔放在一起了,嗯,还得清理一下屋后的菜地。 孟安看着云泰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淡去,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即便身处异世,即便便利生活不复。 ☆、春来 下午,云泰借了林老爹的板车带着几个笼子和孟安去镇上带鸡仔。孟肃已经点好了六十只壮实的小鸡仔,看上去绒羽鲜亮顺滑,毛绒绒的滚来滚去,还自带叽叽喳喳背景音。笼子里都垫上了麦秸,每个笼子放二十只,略微有些拥挤。 “卖鸡的那人告诉我,这小鸡在鸡舍里喂到一月左右再放出去,放养之前就需要你们每天准备鸡食了,而且即便它们可以外出寻食,你们也要注意补充。鸡长到两斤半或三斤就可以卖了,大概需要四五个月。”孟肃叮嘱道,“吃不了的鸡蛋可以送来我这里。” 云泰点头,表示记下了:“多谢了。” “别客气,我可是把你们当朋友了。”孟肃笑道。 “哟,孟大掌柜和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做朋友啊。”孟安想到慕清因为自己的身份自卑,忍不住想知道孟肃在不在乎这些东西。 “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势利的人吗?”孟肃叹口气,认真道,“我承认一开始并没有做朋友的想法,但是也绝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来者皆是客嘛。但我交朋友向来是凭感觉,说合作也是真心的,你们就不要再调侃我了。” “那,慕清呢?他和我们是一样的吗?”孟安继续追问。 “慕清?”孟肃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咳咳,他,自然是不一样一些。” 孟安和云泰交换了个眼神,这是有戏啊。 “那是因为慕清天天来裁缝铺,我和他接触肯定多一点。”孟肃看着他们俩揶揄的眼神更不自在了,忍不住补充道。 “不用说,我们都懂。你可要加油啊。”孟安想过去拍拍孟肃的肩膀却被云泰截胡了,转而拍了拍云泰。他没有说慕清的反应,让他们自己折腾吧,必要的时候自己再出手。 “好了,那我们走了。”云泰提起两个笼子示意告辞,孟安跟着他提起另一个笼子,两人回家。 在孟安去找孟爹的时候,云泰也没闲着,他把鸡舍都收拾好了,屋子里搭好了横架,可以漏粪的那种。地上还铺了一些麦秸让鸡做窝,下的蛋也不容易碎掉。他还把围栏都检查了一遍,确保小鸡不会溜出去。又搜索了一圈围栏内的犄角旮旯,免得有蛇或黄鼠狼等威胁小鸡生命的动物。 鸡仔放进去之后,全都畏畏缩缩的在架子下面挤成一团,云泰看着这嫩黄的一大坨,突然觉得架子好像弄大了。在现代时,听舍友说到用玉米面喂鸡并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就不一样了,玉米面可也是他的伙食啊,当然喂鸡的玉米面是不一样的,比人吃的糙很多,可还是觉得肉疼。 有了这一大群鸡之后,孟安和云泰的饭后日常就变成了喂鸡,不光是用水和玉米面喂,一些菜汤剩饭也会时常出现在鸡仔们的饭盆里,至于稻壳瘪谷之类的就直接扔在地上,让它们自己刨着吃。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鸡仔们养起来还挺皮实,暂时还没有魂归西天的。 清明一过,真正的阳春三月翩然而至,气温一天天地升上来,孟安注意到,河边的柳树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芽的情况下已经长出鹅黄色的新叶了,荠菜等野菜也呼呼啦啦冒出来一大片,他时不时会揪一些炒来吃,择完剩下的就给鸡吃。等到两人开始剥花生准备种花生的时候,小鸡便可以放出来了,孟安很是欣慰,让它们到处跑意味着自己和云泰可以少打扫几次鸡粪了。天气晴朗的时候两人便把鸡都赶出去,一开始它们还不敢跑远,后来就彻底撒欢,围栏范围内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每次把它们赶回鸡舍后云泰都会负责敲一敲盆,再补喂一次,好让它们形成条件反射,晚上迅速回来吃食,时间久了,听到敲盆声就会知道回来。 云泰是爷儿,分到的地比孟安多,一共三亩。其中两亩种了麦子,剩下一亩春耕种花生。他们把之前堆的兔粪鸡粪运了一些上到地里,家里没有牛,拉犁完全要靠人力,孟安在后面扶犁,云泰在前面拉,褐色的土地翻滚如浪花。两人虽是第一次合作,却意外默契。晚上的时候孟安会事先烧好热水,让云泰泡泡脚,然后他站在云泰身后帮他捏肩膀,揉一揉因为拉犁被绳子勒出的淤痕。云泰受用得很,之前自己一个人,阿爹或云莫也会来帮他扶犁,自己再累回到家也得再忙碌一番然后躺到床上靠睡觉消除疲劳,但现在有了孟安,一切都不一样了,就连干活的时候都感觉轻快了,回家还有人帮忙有人伺候,简直不要太爽。 翻过地之后,整好田垄,在垄上戳洞放入两三粒花生,盖好土即可。能用语言形容出的累那不是真的累,孟安觉得幸亏自己的身体是原身的,要不然凭自己原来的宅属性身体,就连种这一亩地都得累成狗。 自家种完之后,云泰和孟安本来想去帮云爹的,因为之前云泰自己的地种完之后回去帮帮忙,可再一想若是去了那就得也去孟家,索性就都不去了。云阿爹对此表示理解。 “你们做的对。村里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没有特殊情况确实不会回家帮忙的,等家长需要养老的时候那是另说,那时候就会分家了,兄弟几个一起养着。”云阿爹来找两人,看看他们的情况。 “嗯,我们知道了。”孟安点头表示理解。 “你们动作倒是挺快,已经种好了。”云阿爹看着他们俩老老实实听的样子,不禁笑起来,不过又突然敛了笑意,叹口气道,“说道种地,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儿,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昨天,你们里正大爷耕地的时候被牛顶了一下,也是巧了,伤到了腿,这年纪也不小了,估计是要落下病根了。” “里正家的牛不是养了好多年了吗?怎么还会出事?里正怎么样了?”云泰觉得不可思议,里正家的牛他是见过的,老实能干,不像会伤人的牛啊。 “这谁知道呢。牛也没发狂,就是命啊,碰到就伤了。”云阿爹也忍不住唏嘘。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里正?”孟安觉得里正一家对他们都挺好的,应该去探望一下。 “应该的,不过里正一出事,他家嫁出去的两个哥儿都回来了,这几天去的人肯定也不少,你们要是去就等两天吧。” “嗯。” 孟安觉得既然是伤筋动骨,那骨头汤是最合适拿出手的,他特意和云泰去镇上买了些猪骨头,提着骨头去了里正家。云阿爹猜测的没错,里正家来了不少人,有拿东西的也有空着手的,当然里正也不会在意这些。里正家的两位哥儿在招待客人,孟阿么守着里正。 “哟,这不是孟安吗?也来看里正?”沈湛正要离开,在门口看到两人,手里竟然还提着猪骨,忍不住呛声,“还真是积极啊,前几天我病得下不来床可是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啊。” 病得下不来床?自己还真没听说,如此中气十足的样子像是刚刚大病一场的样子吗?再说了,要是真病了,那还不得把自己拉回去干活啊。这几次回家沈湛都不带搭理的,现在主动说话了就阴阳怪气。 听到旁边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孟安只觉无聊,刚要开口,云泰一个侧身挡在了他前面,淡淡道:“阿爹生病我们确实不知道,这是我们的错。不过一码归一码,里正为村子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们既然知道了就得来看看不是?想必阿爹也是这么想的吧?” 孟安心里一暖,站到云泰身边,接着说:“阿爹肯定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会来看里正呢?我每次回家阿爹都那么凑巧不在家,我也真是有段日子没看到阿爹了,不过今天看到阿爹气色那么好,想来病好得很快,要不然我可罪过了。” “呵,也没见你天天见里正啊,怎的里正一出事就巴巴的提着东西来了呢?”沈湛绝不承认他是因为猪骨才嫉妒的。 “至少里正在我们包地的时候跑前跑后,分文未取,我们送东西也是应该的,阿爹也不必羡慕,该送你的我和云泰可从没落过。”孟安有些不耐烦了。 “我羡慕?”沈湛翻了个白眼掩饰心思,随即又哀哀戚戚道,“我是伤心,你何时对你爹,对我们那么上心了?可怜你爹和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唉……真是成了亲就忘了爹呀。” 雾草!沈湛这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颠倒黑白易如反掌好吗?说孟爹把原主养大那是没错,可你沈湛除了让原主干活和打骂出气还干什么了?哦,好像比较厚道地做过一身新嫁衣吧。孟安靠近沈湛,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我爹拉扯大的,你自己对我怎么样你自己清楚。” 却没想沈湛更加夸张了,拉长了细长的音调喊道:“我可真是命苦啊,有了夫家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你们……” “孟安他阿爹,里正还没怎么呢,你在他们家门口哭不太好吧。”旁边的沈阿么实在看不下去了,孟安和云泰的亲事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他可是知道沈湛为的是彩礼钱,对孟安的恶劣态度他从那短短几天里就看得透透的了,只是收了他的钱不好意思说而已,可把人家小两口堵在里正门口冷嘲热讽也太不像话了,不就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吗,简直丢脸。 ☆、30 怯懦 沈阿么在村子里算是辈分高的,而且又经常给人说媒,所以声望颇高,沈湛当然不想跟他杠上,既然沈阿么出手帮孟安,他决定暂避锋芒,敛了哭喊,开口道:“沈阿么说的是,我这不也是一时糊涂,自家事情哪里能在里正门口掰扯呢。我有些头晕,先回去了。” 沈阿么看着沈湛离开,转过头对着孟安和云泰说:“你们快进去吧。真是两个贴心的孩子,拿的东西正好用呢。” “多谢沈阿么了,那我们进去了。”两人跟沈阿么打过招呼便到门里。 孟阿么正巧从堂屋出来,领着他们进到里正躺着的里屋便出去了。 “你们两个也来了啊。”里正盖着被子靠在床头,脸色有些白,说话略显疲惫,但见到他们还是能看出心情不错。 “嗯。孟安说来看看,您没事了吧?”云泰在给孟安递了一个凳子,自己也寻了个坐下。 里正低着头沉默半晌,云泰看看孟安,自己说错什么了?孟安见状连忙开口:“云泰可能不太会说话,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您不要生气,他是真的关心您的。” 里正突然笑出声来,摇着头说:“你们俩,都想着替对方说好话。感情还真是好。”里正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有点缥缈的追忆的表情,“想当年,我和你孟阿么也是这样,这人啊,要是看对眼了,那是干什么都觉得有劲,什么好的都想捧到他面前。” 孟安和云泰相视一笑,觉得感同身受,里正又继续道:“我也算是看着你们俩长大的,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可你们争气,都没长歪了,知道感恩。” “里正您夸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孟安挠挠头道。 “嗨,人老了就总想着唠叨唠叨。这身体也不中用了,要往前推个二三十年,那牛哪能伤到我?”里正感慨道。 “那是,里正身体老当益壮。” “你小子,原来看着胆子小,老是跟个鹌鹑一样,怎么现在学会油嘴滑舌了?”里正笑眯眯道。 孟安拍拍云泰道:“原来是没条件,现在不是有云泰撑腰了吗?” 云泰翘嘴角,点点头,见里正面露倦色,便打算离开:“既然里正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就不多待了,您好好歇着。” 孟安也站起来:“我们拿的猪骨您可得多煮来喝,骨头汤可以促进恢复。” “好,我肯定让你孟阿么做。”里正又笑起来。 回家的路上,孟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里正叫什么名啊?”只知道里正姓孟,还真不知道全名。 “孟清风。” “清风?还真是人如其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门前的柳树叶子已经饱满了,眼里突然闯进形形□□的绿色。上次孟安见到小麦时,它们刚从软趴趴的越冬期苏醒为返青起身期,挺直了腰杆展现生命力。前几天再去看,过了谷雨的它们已经开始抽穗准备扬花了,高度也蹭蹭上涨,从脚踝长到超过膝盖。麦子在地里暂时让它们自由发展,时节到了立夏,要开始准备稻秧了。虽然孟安觉得这是北方气候,但水源充足的地方也是会种水稻的,先把稻种撒在地里育苗,大概到小暑就可以移到水田里了。 云泰今年不打算再吃爹和阿爹送来的米了,他去找里正包了两亩水田,自己种水稻。没有空闲的地,育苗是在菜地里辟了一块进行的。这一天,孟安正蹲在屋后菜地里给刚探头的稻苗拔草,云泰去查看麦地了,突然听见慕清慌里慌张的声音。 “安子!孟安!你在哪儿呢?” 孟安连忙起身,把手里的杂草放下,拍拍身上的土绕到屋前头,见到慕清的表情,不像出了什么坏事,稍稍放下心来,他开玩笑道:“怎么了?孟肃跟你告白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慕清表情一滞,竟然不可思议的脸红了。孟安惊讶过后有一种终于等到了的感觉。 “真的呀?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啊没想到,春天啊春天。” 见孟安一脸揶揄,慕清有点恼羞成怒,拍了他一巴掌:“春你个头!我都快烦死了。” 孟安干咳两声,正经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慕清拖了把椅子坐下,苦着脸道:“昨天,我正做衣服呢,你不是跟我说了好多简单样式的衣服吗,我就想着做成品出来,做农活的人那么多,衣服肯定卖得好……” “……能不能说重点?”孟安忍不住打断,自己前几天的确跟他提过现代的各种韩范嘻哈等衣服风格,帮他寻找灵感,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就不要详谈推广计划了吧。 “马上就到了,你急什么?”慕清瞪他一眼,“然后孟肃就去了,他平时也经常去,本来我没当回事的,可是!他进来拽着我就往外走,我问他也不说干什么。” “然后呢?” “我跟着他到了一座大宅院,大门上挂着孟府两个字。最后他拉着我跪到他的爹和阿爹面前,说……” “说什么?说什么?”孟安心里其实有了答案。 “他说他喜欢我,只想跟我成亲。”慕清顿了顿,有点气急败坏,“这种情况肯定是他拉我过去做挡箭牌的吧?我看到旁边还有个年轻漂亮地哥儿呢,还老瞪我。” “然后呢?”两个人也没有挑明? “然后孟肃就又拉着我出来了,我就回家了,今天也没去裁缝铺。” “孟肃没跟你说什么吗?”不应该吧。 “说什么?”慕清回想了一下,“刚出孟府好像是要说什么吧,可是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他拿我糊弄人,生气得很,他还要抓我的手,我才不要跟他演戏呢,就跑了。”慕清心里知道,其实自己是怕听到孟肃说对不起,把他拉来是迫不得已。 孟安扶额,慕清看着挺机灵的,怎么情商这么低?孟肃都做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还不相信呢?他又问道:“那孟肃没来找你?” “没有。他为什么要来找我?我的作用已经尽到了吧,就算他爹不相信,跟那个哥儿成亲又没有什么吃亏的。说不定人家已经同意了。”慕清道。 孟安突然觉得孟肃情商也不太高,这种时候不应该直接杀到慕清家里吗?他盯着慕清道:“你老实说,你是因为孟肃拿你挡相亲生气还是因为孟肃相亲生气?你真的以为孟肃只是利用你吗?” “我当然……”慕清下意识就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卡住了,沉默半晌才继续开口,声音低低的,“我只是不敢相信,孟肃太好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你是不是傻?!”孟安划拉一把慕清的头发,哭笑不得,“要是孟肃不喜欢你就罢了,现在你们两情相悦,你怕什么啊?就我的认识来看,孟肃也不是个随便的人,做生意都是踏踏实实的,既然他都带你去见阿爹了,那肯定就是认真的,你应该试着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他家不就是经商的富户吗,还不是镇上最富的。咱虽然是个种田的,可现在可是重农抑商的时候,咱除了钱少,地位比他们还高呢。再说了,你这么个贤惠大方的哥儿,孟肃能和你成亲是他的福气。” “我……我都这么大了,真的行吗?”慕清听了孟安的话觉得也挺有道理,可还有年龄呢? “哪那么多事儿?”孟安觉得看着两个人都累,“你直接去跟孟肃摊开了说,不管行不行都不用这么胡思乱想了。你就说,你喜欢孟肃吗?” 慕清张张嘴,脸又红了:“喜欢。” “那不就成了,喜欢就跟他说啊,要不然真被那个什么哥儿抢走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要不说你们俩费劲呢,想当初我和云泰……” “我们怎么了?”云泰在门口就听到孟安嘚瑟的声音,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咳,我们感情好啊。”孟安打哈哈,怎么刚想吹牛就被听到了。 “那倒是。”云泰见他心虚的表情心下好笑,点点头,转向慕清道,“慕清也在啊,怎么没去镇上?” “啊,今天没去,歇一歇。”慕清站起来,“我先回家了。” 孟安也起身送他,挨着他问道:“我可以跟云泰说吗,你的事?” 慕清可能是想通了,又是以前大大咧咧的样子,闻言挑眉:“我不同意你会不说?” 孟安望天:“我会憋得时间长一些。你知道的,忍不住啊,你有点什么事不想跟孟肃说?” “唉,随你吧,反正云泰也信得过。” 孟安用肩膀撞了撞慕清,认真道:“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慕清深吸一口气,说:“想好了,就像你说的,我自己乱想也没什么结果,所以我决定了,下午去裁缝铺,等着向他问清楚。” “这就对了。相信我,肯定能成。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孟安拍拍他的肩膀。 “那你可得准备好份子钱。”慕清也拍了拍孟安的肩膀,“谢了啊,我心里踏实多了。你说得对,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不能轻易放弃。” “谢啥,咱俩谁跟谁。” “行了,你进去吧,云泰眼巴巴地瞅着呢。我走了。” “好。”孟安看着慕清的背影,蓦地转身冲着靠在屋门上看着他们的云泰大步前进。 孟安本以为云泰会问,却没想直到吃过午饭云泰也没提慕清的事,于是孟安忍不住了:“你都不问问慕清为什么来吗?” 云泰疑惑:“为什么要问?如果能告诉我,拿你肯定会跟我说,如果不能,我问了不就是让你为难吗?” 孟安觉得心又被戳中了,每次云泰都说这种不自知的情话,他猛地扑到云泰怀里蹭了蹭,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下巴。云泰虽然不知道孟安怎么突然就激动起来,但送到嘴边的肉怎么能放过,他立马低头吻上孟安的嘴唇,直到把孟安亲到腿软快窒息才放开,贴着他的耳边低声道:“看来,今天的事可以跟我说。” 孟安大口喘气平复呼吸,明明一开始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为什么现在他和云泰的接吻技术差别那么大?不过想到慕清的事,暂时把郁闷放到了一边,他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孟肃跟慕清告白了!他们终于要成了!” ☆、第 31 章 “成?慕清来跟你报喜了?”可云泰觉得慕清的表现不像很高兴啊。 孟安摇头:“那倒没有,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我估计就这两天了。我跟慕清说去找孟肃坦白,他听进去了。” “那的确是好事。”之前他就怀疑孟肃喜欢慕清了,果然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成,让他们折腾去吧,我们去喂鸡。”孟安拉着云泰向山上走。鸡虽然是散养,可他们还是会在鸡舍放一些吃的备用,现在鸡都养成习惯了,晚上就会乖乖回来。看着它们慢慢褪去绒羽,换上颜色不一的成羽,孟安觉得心里特有成就感。美中不足的就是死掉了一只小母鸡,其实从一开始它就长得比别人慢,个头小一圈,后来生了病,孟安和云泰把它隔离出来单独喂养,可惜最后还是没能留住。 两天后,慕清果然含羞带怯地来“报喜”了,这次云泰也在。 “你是说,孟肃的家人不同意?”孟安皱眉道。 “嗯。他们说孟肃需要更好的夫郎来帮他打理生意。”慕清淡定如常,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孟安心神一动,暗搓搓问道:“他们不会还给你钱让你离开孟肃吧?” 慕清撇撇嘴:“还真让你猜着了,他阿爹说要给我二百两呢。” “那孟肃怎么说?”云泰开口。 “他?”慕清咧嘴傻笑,“他说不要顾及眼前的蝇头小利,嫁给他可以有数不清的二百两。” “啧啧啧,看把你美的。”孟安一脸揶揄,随即想到了什么,正色道,“那他有没有说具体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拖下去。” “一年。我们定的一年期限。他说他要将自己名下的商铺发展壮大,才有和家人谈条件的资本。我也会帮忙的。”慕清也正经起来。 “孟肃倒是个聪明人。”云泰赞同孟肃的做法,现在过于激进对事情进展并无益处,倒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你也长点心眼,要是这一年孟肃敢变心,你可不能没骨气赖着他。”孟安觉得,遭受挫折的感情确实更加让人心存珍惜,可在海阔天空之前,也会更加不稳定。 “当然,你当我是谁?”慕清知道孟安在担心什么,“而且,孟肃把裁缝铺交给我了,要是他敢做什么,我就带着裁缝铺走,继续和阿爹相依为命。” “……”看来慕清心眼还是很多的,只希望到时候他还能这么轻松的想。呸呸呸,孟安在心里给自己个嘴巴子,怎么会有这时候! 其实也没歇几天,芒种一到,村子里各家各户陆陆续续开始割麦子。孟安之前是没接触过这种活动的,只知道面粉是麦子磨的,至于麦子是怎么来的?那就是农民伯伯的事了。现代社会成员分工明确,人们不必再像很久之前那般需要熟知各种生存技能,只要做好大环境生产线上的一颗螺丝钉即可,孟安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左手拢麦,右手握镰,孟安和云泰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大太阳抢收,若是收不及赶上场雨,那麦子就毁了,今年老天爷还不错,没有下雨的迹象。村子里是有晒麦场的,但云泰因为不想去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遭人围观,所以自己在屋子附近用轱辘压了一个小的。两人上午割麦,中午回去吃饭顺便把割好的麦子运回家,下午再继续下地。 孟安觉得自己和云泰割麦子算是村里比较晚的了,可等自己家两亩地都割好了,在晒麦场晒了几天可以碾压脱壳了,自己名下那两亩麦地还没有动静,他倒是不急,反正爹和沈湛不可能让麦子烂在地里,自己只要等就好,但多半沈湛又会整什么幺蛾子。 “安……孟安。”云泰其实想叫“安安”的,可想到平日里孟安不好意思这么叫,又换了回去,“你看那只鸡,怎么掉了那么多毛?” “诶?的确是,会不会是打架打的?”孟安顺着云泰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只公鸡鸡毛凌乱,小小的鸡冠上好像还有血。 “嗯……”云泰心里疑惑,如果是打架,怎么也得是两只吧?没见其他鸡有异样啊。不过终究也没有多想。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7节 下午,云泰照例沿着围栏绕圈,看有没有破损的地方好及时修补,本来以为又会像之前一样逛一逛又回去,没想到,在半山腰处发现了一个洞,别说鸡,就算是只土狗估计也能钻出来。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破损处的围栏不像是动物咬开的,更像是有人故意扒开的。云泰下意识的像之前跟着林老爹打猎时追踪猎物一般在周围找寻足迹,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他找了一些石头和树枝把洞补好,下山找孟安。 孟安也正想找云泰呢,他见鸡都回来的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可数来数去都少一只,不是没想着可能还在山上,可眼见天色暗下来了,往常时候早都回来了,他在围栏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回去再数一遍还是少。 两人一交换信息便知道,八成是从那个洞里跑了。孟安可惜了半天,现在的鸡可都半大了,母鸡也要下蛋了,丢了实在可惜。 第二天中午,云泰在吃午饭之前打算再去山上转一圈,快到之前那个破洞的时候,他远远见到那里蹲着个人,而且绝对不是孟安。云泰没有再往前走,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人个子很矮,在地上找了半天,好像是捡了几颗石子,然后费力地扒在围栏上往里面扔。云泰猛的想起之前那只受伤的公鸡,不会就是被人打的吧?逮着一只打?正想着,那人又蹲下身,挪开昨天云泰补好的石头树枝,守着洞口。云泰又猜测他是在等鸡出来然后捉住。 果然,过了不久,就有好奇的鸡在洞口想要探头,又害怕洞口的人,犹豫半天见那人没动静,便有鸡往外走了,说时迟那时快,守在洞口的人立刻扑上去抱住了鸡,提起来就准备走。 云泰快速跟过去,近了才发现,那是孟安的弟弟——孟泽。他脚步顿了顿,又加快了步伐。孟泽过了个年也才十岁而已,自然跑不过人高腿长的云泰,很快就被“人赃并获”了。 “那个洞是你弄的?”云泰拽住想要逃跑的孟泽。 “不是!不是!”孟泽大声反驳,用力挣扎,可他手里还提着鸡,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云泰直接把他抗下山,和孟安说了事情经过,慕清正巧也来了。孟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忍不住问孟泽:“那洞,真是你扒的?” 孟泽见了孟安态度就有点不大一样,变得更有攻击性,他大声喊道:“都怪你!阿爹和爹总是吵架。都怪你!你还要抢我们家的地!我要抢你们的鸡!我要把它们都放走!” “……”孟安自认跟这熊孩子没什么好争的,继续问自己的,“那你昨天也拿走了一只鸡?” “哼,昨天的我已经给阿爹吃了。” “你阿爹知道是你偷了我们的鸡?” “当然知道。”孟泽见孟安皱巴巴一张脸觉得开心。 “我都舍不得吃,你给我偷了,你们给我吃了。好,很好。”孟安气过头反而平静下来,他转向云泰道,“带着他,去找里正。我要让全村人知道,他和沈湛,是偷鸡贼。” “你敢!你不能!”孟泽叫起来。 云泰没理孟泽,照旧按着他,不过也没听孟安的,他迟疑道:“他还是个孩子,让村里人都知道是不是不太好?”要知道孟林庄民风淳朴,虽然没有多么富裕的,可也真没有听说谁偷东西的,一旦说出去就闹大了。 慕清也接道:“是啊,他不是才十岁?还是找沈湛吧。我去帮你把他叫来。” 慕清很快就找到了沈湛,并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孟泽的行为,沈湛急慌慌地就赶过来了,连带着孟爹也跟着过来了,这是两位长辈第一次来孟安家。沈湛刚进门就道:“孟安我告诉你,孟泽可是你弟弟,你不能说出去!” “那鸡就白吃了?洞也白扒了?”孟安沉声问道。 “你们那么多呢,给你弟弟和爹吃一只怎么了?”沈湛横着脖子反驳。 “怎么了?那是我养的!孟泽这么小你就纵容他偷东西,你安的什么心?” “不能说偷!”沈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道,“就当是你送给我们家的不行吗?” “你这话说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慕清觉得沈湛的脸皮实在太厚了,这样的话都能说得理直气壮。 “我们家的事,你插什么嘴?”沈湛知道自己不在理,只能靠气势唬唬人。 “就是说,孟泽偷东西你不管呗。”孟安淡淡道。 “不是不管,他还小嘛……” “那爹也是这么想的?”孟安扭头问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爹。 “这……孟泽确实还小,你看能不能先放他一回?他不就拿了你一只鸡吗?爹给你送一只行吗?”孟德丰也知道孟泽和沈湛确实做得过分了,但想到捅出去孟泽就抬不起头了,自己肯定会被戳脊梁骨,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今天还想继续捉鸡,如果云泰没有发现,他恐怕要长期偷下去吧?去孝敬阿爹。”孟安觉得心凉,当初孟泽颐指气使学着沈湛打骂原身的时候,也没见孟爹出面啊。他并不是真想毁了孟泽,如果他有一点点悔过之心,哪怕沈湛有也行,他也不会如此悲哀。如果这次不做点什么,孟泽绝对会得寸进尺。 “不去找里正也可以,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待。”孟安对和他们讨论孟泽的教育问题已经绝望了,直接谈条件。 ☆、搞定 “交待?你要什么交待?你都能给里正家送猪大排,就不能给你弟弟吃只鸡?能给云家送兔子送肉,就不能让我吃顿荤?”沈湛是真觉得孟泽做得事情没什么,谁让那是孟安的鸡,压榨孟安的意识已经根深蒂固了,即便现在的孟安已经让他撞了几次南墙。 “你们如果正大光明地说,我们未必不会给,但一码归一码,孟泽不仅偷鸡,还扔石头扒围栏,你们老说孟泽小,他再过几年都可以成亲了,多少算是大?你们现在不管他,比将事情公开更耽误他一辈子。”云泰之前没怎么听孟安说家里人对他如何不好,可今天从孟爹沈湛两人对孟泽的偏袒就可见一斑。沈湛一直在强调偷鸡合理,孟爹竟然也没反驳。 “就是嘛,不让别人知道,那也得给他个教训吧?”慕清见沈湛又要说他,先一步开口,“你别说话,我看就是你惯的,让你儿子跟你一样厚脸皮。” 沈湛气得憋红了脸,站起来就要顶回去,被孟德丰拦住了,呵斥道:“你先闭嘴!”又转向孟安问,“你说个方法吧,该怎么办?只要别说出去。” “看我干什么?我可不像某些人明里一套背地一套,只要你们不亏着孟安,我肯定不会说出去。”慕清见孟爹看着他挑眉道。 “让他别再打鸡的主意,别再来惹我。”孟安虽是在说孟泽,却一直盯着沈湛,“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可不保证还会那么好脾气。还有那两亩麦地,爹和阿爹不会是后悔了吧?现在都还没动静。我也不是不顾情面,是爹之前答应了给我地,如果你们太忙没空收麦,我和云泰可以帮忙,只要给我一半麦子就好。”孟安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 “可以。”孟爹再次拦住沈湛,“我们收一亩,你们收另一亩,收完后你们自己整地再种。” “好,谢谢爹。” 沈湛老是被孟爹压制不能说话,出了门就开始爆发:“凭什么给他们一亩麦子?我连地都不想给他!” 孟德丰揉揉额角道:“你听说不给地的人家了?要不给多丢人!还不是你的好儿子做的好事,你还说鸡是娘家送的,真是一点也不害臊。现在孟安同意不说出去,你还计较什么?给他麦子在外人那里是咱赚个好名声。那麦子本来也是照着五个人种的,给就给吧。” “那分地也不是规定了必须要给嘛。再说了,我就不信,不给孟安麦子他敢真的说出去?” “你省省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孟安之前过的什么日子,这次把地给他,也算做个了断。”孟德丰说完直接大步离开了。 沈湛见状,在原地转了转,最后还是选择跟上去。 “安子,就这么完了?”慕清觉得不能怎么着孟泽,那也得狠狠敲一笔大人吧。 “孟安提的条件差不多在沈湛接受的范围内,再多的话过犹不及。而且现在相当于孟安抓着一个孟泽的把柄,估计以后两家来往会更少了。”云泰解释道。 “果然懂我。”孟安把胳膊搭在云泰肩膀上,点点头道,“用一只鸡,换了一亩麦子,确定了两亩地,换来了以后的安生日子,还不错。” “别说,真是这么个理,啧啧,行啊你们俩,这心有灵犀。” “你的心有灵犀不是在镇上吗?”孟安觉得自己终于找到调侃慕清的确切对象了。 “得得得,不跟你说了。”慕清一听立马起身,“我要回家吃饭了,这都晚了半个多时辰了。” “跟我们一起吃呗。” “不了,阿爹还等着呢。”慕清坚持回去。 送走了慕清,孟安和云泰也开始进行迟来的午餐。 既然孟德丰已经答应,沈湛再不情愿也只得开始收麦,万幸两亩地没有挨在一起,不然让他看着孟安收走那些麦子他得心疼死。孟安可不管沈湛有多肉疼,给出嫁的哥儿分地还搭送一亩麦子,大方的好名声可都让沈湛赚去了,他只管乐呵呵地和云泰忙活。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一大群鸡越长越大,母鸡也开始下蛋了。孟安自然高兴,又是一笔进项,每天都屁颠屁颠去山上找下错地方的鸡蛋。不过慢慢的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鸡蛋好像少了,还经常能看见破碎的蛋壳。 “你说,山上有什么动物偷鸡蛋吃吗?”他忍不住问云泰。 “不可能吧?”云泰去晒麦场翻了翻小麦,刚洗了脸进来,天气越来越热了。 “之前都没有蛋壳啊,这几天好像越来越多了。”孟安拿了条毛巾递给他擦脸。 “难不成是黄鼠狼?那也是吃□□?” “不是,我再看看。”孟安决定蹲点观察几天。 第二天孟安一大早就上了山,在之前捡到鸡蛋最多的草丛附近找了棵树蹲在下面,等鸡来。夏日的微风徐徐而来,阳光还没有很烈,孟安靠在树下竟然不自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头一点顿时惊醒,左右看了看,发现草丛里已经有两个鸡蛋了。孟安拍拍脸振作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鸡蛋发呆。就在他耐心告罄之时,一只母鸡悠悠地晃了过来,本来孟安以为它要来下蛋,可半天也没见它趴下,反而是对着已有的鸡蛋啄起来,蛋壳碎裂,母鸡接着啄食流出来的蛋清蛋黄。 吃鸡蛋的就是鸡?孟安前世今生第一次养鸡,之前也没听那同学讲类似的事,感到很奇怪。他下山跟云泰说了自己的发现,云泰跟着林老爹倒是知道不少山里野物的习性,这鸡的他知道的还不如孟安多呢。正好下午要去镇上一趟,云泰提议去问问孟肃,孟安觉得可行。 下午,两人等太阳没那么晒了才动身,到了镇上先去裁缝铺找慕清。裁缝铺盘下了左边的一间铺面,大了不少,再加上慕清心思活络,添了很多新鲜东西,来买衣服的人比之前明显多了。路上孟安跟云泰说,找到慕清就找到孟肃了,果不其然,孟肃真的在裁缝铺陪慕清呢。两人一个迎客一个收账,默契十足。 “伙计呢?怎么就你们俩?”孟安奇怪。 “之前那个家里有事不干了,新的还在招,又赶上扩大店面,所以就忙不开了。”慕清放下手里的账本道。 “我们想问一下孟肃养鸡的事。”云泰看了一眼孟肃,“不过他好像走不开。” “你们等一下,我去里面找个人帮帮忙。”慕清去里屋寻了个做衣服的先顶替一下孟肃,又给两人以及口干舌燥的孟肃都倒了杯水,继续算账去了。 孟肃是真渴了,端起水一饮而尽,对两人说道:“听慕清说孟安又帮着出了不少好主意,真是太感谢了。我那饭馆的大厨也还想着你呢,火锅虽然少了,可你跟他商量的那些菜我们陆续都推出去了,生意很好。” “孟老板还是那么客气,你可是都要和慕清成一家的人了,我和慕清关系铁,帮你就是帮他嘛。” “哈哈,那倒是。”孟肃爽快一笑,“慕清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福气啊。” “孟老板以后不就也有了吗?”云泰道。 “在理,在理。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可是养鸡出了问题?”孟肃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的确。孟安发现母鸡吃鸡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吃鸡蛋?”孟肃思索片刻,又问道,“你们有没有弄一个给它们喝水的盆?” “喝水?”孟安摇头,“没有,它们平时吃的东西里水还不够吗?” “你们是散养,所以不存在鸡吃的沙子不够的情况,那就很有可能是渴的。” “渴得吃鸡蛋?”也对,蛋清含的水分确实不少。 “我之前好像听人说过,最有可能就是缺水,而且现在天气又热。你们可以回去给它们弄个喝水的盆,再看看还有没有吃鸡蛋的。” “好,我们回去就试试。”云泰道。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又买了一些油盐酱醋的必需品,便踏上回家的路。 回到家,孟安把东西一放就找了个不用的木盆,舀上水放进鸡舍里,没一会儿附近的鸡就有回来喝的。看来应该靠谱,孟安心想。以后几天,孟安看到蛋壳就会清理掉,明显发现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找不到了。 鸡蛋风波暂时过去,孟安和云泰又忙起来,现在一共有五亩旱地了其中一亩已经种上了花生,剩下的两人打算再种一亩麦茬花生,两亩玉米,一亩地瓜,挤了几分地种大豆。 骄阳似火,孟安觉得自己都要中暑了,云泰为了照顾他,已经尽量在太阳不那么毒的时候下地了,可夏日日照时间长,再怎么躲也不可能晒不到,孟安其实只是灵魂没体验过,身体自然还吃得消,总不能让云泰一直迁就自己。孟安心理暗示一定得打起精神来,似乎有些作用,轻松了不少。 “孟安,你今天在家里歇着吧,我自己去就行。”云泰出门之前道,每天见孟安那么累,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怎么?嫌弃我干活慢啊?”孟安故意苦着脸,怎么能缩在家里让云泰一个人下地呢? “当然不是,你这几天太累了。再说,今天种地瓜,我一个人能行。” “少骗人,我又不是不知道。种地瓜得堆比种花生还高的垄,得一棵一棵苗栽好,还要都浇一遍。那么麻烦,你自己种?”孟安背起放着工具的背篓站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胳膊道,“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哪有那么弱,要是我让你在家自己出去干活,你愿意啊?” “你不能这么说……”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孟安打断云泰要说的话,先一步冲出去。 云泰在后面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像如今的天气一般,晴空万里。 ☆、稻田 孟安的现代生活充斥着压力与焦虑,每天都在想着找工作赚钱,他没有亲人,意味着他没有退路,一切只能靠自己。精神总是紧绷,身体就不想再动,撒欢奔跑挥洒汗水的记忆还停留在初中,高中忙着考试,大学懒懒散散,孟安自己都觉得浑身的肉松了,犹犹豫豫,却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去田径场跑步锻炼。 穿越之后就是农闲,现在,懒散了近十年的意识终于要开始勤快起来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适应,加上本来原身就给力,他甚至有点喜欢上这种流汗的感觉了,估计村里人知道他这么想绝对会认为他是个疯子,他们种地都是为了生计,做农活单调辛劳,还要跟老天爷作斗争,如果有可能,他们自然希望过不用出苦力就能过好日子的生活。孟安已经经历过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现代,受够了压抑的脑力劳动,目前觉得体力劳动还不错。当心理上不再抵触,连生理上都觉得没那么累了。 今天的天气依旧不错,两人出门出得早,太阳还不强,带有凉意的微风暂时占据优势。种地瓜的地之前两人已经翻过了,今天直接去种就行。 “云泰,地瓜今天就能种完了吧?”孟安背着背篓,肩上扛一把头,心情颇好地问。 “差不多。不过我们地本来就不多,今天种一半也行。” “还是赶紧种完吧,我看别人有不少已经种完了。” “嗯,好。”云泰不置可否,晚个一两天也没事。 地瓜苗是提前育好的,现在已经是长约十五厘米的地瓜苗,两人用背篓背来的。先要起垄,孟安拿着量地的细绳做准备工作。这种细绳是麻的,比铁丝粗一点,缠在一个小木棍上,整体缠成了个梭形。绳子头上绑着个更细的木棍,用的时候插在地的一头,放绳子把另一端插在对应一条直线地的另一头,起垄的时候顺着绳子,就可以保证垄不会扭扭曲曲。 孟安把绳子放好,大概到脚踝的高度,云泰开始沿着绳子用锨铲土堆垄,孟安从另一头开工,准备接头。起好垄之后,两人一人一垄,提着装有地瓜苗的背篓栽苗。因为是刚堆好的垄,土还很松,栽的时候直接用手挖个小坑,把地瓜苗放进去埋好,要注意让所有的苗倒向一个方向。两人各栽完一垄后,云泰提着水桶去打水,然后把栽好的地瓜浇上水。有了这个时间差,后面基本上就是孟安在前面栽,云泰在后面浇水。时间过得很快,太阳马不停蹄地从东赶到南,热烈的空气干净利落地挤走了清凉,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我们回去吧,这会儿太阳烈了,浇水对苗也不好。下午再来。”云泰从带来的水罐里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又倒了一碗递给孟安。 孟安抹一把脸上的汗,接过水喝了,开口道:“嗯,那我们收拾收拾回去吧。” 云泰开始收拾散落在田间地头的农具,孟安把碗重新扣在水罐上,起身去收量地绳。一切妥当之后两人便回家了。回去之后,孟安和云泰坐在树下乘了会儿凉,歇歇脚,然后孟安去做午饭,云泰去给鸡添水。午饭的饼是用新麦子磨得面粉做的,筋道好吃,如果是刚出锅一定更好吃。因为正在忙时候,所以大家都会在保证不坏掉的前提下一次做许多饼,节省做饭时间。 “今年的麦子收成还不错,这饼都好吃。”孟安把饼放在桌子上,摆好碗筷。因为还要喂鸡,所以他们家的玉米面已经没有了,现在的饼是纯面粉的。 “是啊。”云泰点头,“长势比前几年好很多,就算是交了赋税,肯定也够吃的。” “说到赋税,怎么没见里正收啊?以前不都是麦收之后晒得差不多就交吗?我咬了咬咱晒的麦子,没多少水了,应该可以装起来了。” “天气好,再晒一天吧。我估计,是里正的身体还没好利索,毕竟年纪大了,好起来也慢。” “唉,现在里正还能歇几天,等交粮期限到了,就不得不忙了。”当个一村的组织者也挺不容易的,更何况里正一当就是十几年。 “的确不易,要不大家都那么尊重里正呢。” 吃过饭,消了会儿食,孟安拉着云泰睡了个午觉。等到太阳最热烈的时候过去,两人继续去种地瓜。上午因为要起垄,所以种了大概有三分之一,下午两人依旧分工明确配合默契,赶在天黑前种完了。然后歇不几天就到小暑,要准备插秧了。 种完地瓜,两人把晒在场里的麦子装好,留出需要上交的部分,剩下的放入麦囤中。两天后,下了场大雨,虽然不是入夏的第一场雨,却是这么久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天色昏暗,一棵棵长着茂盛叶子的树被风吹得不住弯腰,满树的叶子好似一头凌乱的碎发。雷声时不时从原处隆隆而来,大雨滂沱,很快屋檐就挂上一排雨帘。 孟安站在窗户前,伸手去接雨水,屋子里光线有些暗,云泰正坐在桌子边,他甩甩手道:“云泰,这场雨好大啊,这样一来种稻子就容易多了。” “是啊,幸亏我们把麦子收起来了,要不然今天这雨来得这么急,我们可忙不过来。”云泰也走过来,看着外面的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激起一个个浑浊的水泡。 “这么大的风,还好没有什么高的庄稼了,希望玉米水稻长起来之后不要再刮这么大的风了。” “按照以往来看一般不会的。”更何况今年老天爷对农家人不错,风调雨顺的。 大部分夏天的雨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噼里啪啦下上一场一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可今天这雨却断断续续下到了晚上,两个人晚饭都是趁着雨不大的时候着急忙慌做的。孟安本以为是场好雨,却带来了小洪灾。 第二天下午天彻底放晴,有人来敲门。孟安去开门,见到了站在门外的林开。孟林庄以孟姓和林姓为最多,里正是孟姓乃至一个村子的威望所在,而这个林开,则相当于是林姓的领头人,年龄比里正小一五六岁,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哥儿早已经出嫁,另一个爷儿也成亲有孩子了。 “林阿伯?您怎么有空来了?快进来坐坐。”孟安心中纳闷,却不敢怠慢,“云泰,快来,林阿伯来了!”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林开摆摆手,笑眯眯的,满脸的皱纹紧急集合,见云泰也出来了,又开口道,“你们俩都出来了我就更不用进去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交粮时间推迟到插秧之后了。” “为什么?”孟安问。 “唉。”林开叹口气道,“这不是下了场大雨吗,镇上五湖和运河连接的地方冲坏了,船不能走。” “可有人伤亡?”云泰连忙问,孟安也紧张起来。 “这个倒没有,也是万幸了。只不过咱的粮都是直接走水路运的,所以上头说等水道清理好再交。” “原来如此。”孟安和云泰点头。 “那行,我还要通知其他人呢。我先走了。”林开又笑眯眯地离开了。 “林阿伯你不来家里坐坐了?”孟安出于礼貌又邀请一遍。 “不了不了,你们快回去吧,回去吧。”林开脚程挺快,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里正来通知吗?”孟安关好门,疑惑道。 云泰不以为意:“里正不是身体不便吗?很正常吧。” “那也得找个里正熟悉的人吧?”林开和里正关系并不亲近啊,甚至还有些微妙,因为有人说林开很想做里正,但孟清风声望更高,他只能作罢。 “说不定只是正好遇到呢?别想这么多了。”云泰揉揉孟安的头,进屋去了。 “还是觉得不太对,林开啊,两个姓的呢……”孟安喃喃道,而且他总感觉林开的笑很难受。 一场大雨下得沟平河满,稻田引水倒是方便不少,云泰新开的两亩水田已经放好水,准备迎接秧苗入住了。一开始,孟安和云泰一起在菜地里拔稻秧,稻秧已经长到小腿了,拔完一捆就用稻草扎好。大概装了一麻袋之后,云泰拎着稻秧去了稻田去插秧。拔了一上午,云泰中途又来装过一麻袋。因为怕稻秧被拔断,所以薅的时候是贴地的,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蹲的有些麻的腿,甩掉手上的泥巴,准备回家做饭。 孟安做好饭,留出云泰的部分,吃完后去水田换班。今天天气有些阴沉,难得太阳不毒,自然要趁机多干一些活儿。 而现在的云泰,正在水田里想着如何摆脱眼前的人,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开的水田离孟文家的地这么近? “云泰哥,你看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插秧呢?孟安怎么也不知道帮帮你?”孟文这段时间都被阿爹囚在家里帮忙干活了,现在终于能出来放风,没想到就遇到了云泰。 “他在拔稻秧呢。”云泰左手拿秧苗,右手每次捏两三棵栽进田里,闻言速度不减。 “那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不都该回家吃饭了吗?他也不来让你吃饭?”孟文特意放大了些声音,夸张地说道。 “我载完这点会自己回去吃的。”云泰觉得孟文是个哥儿,而且还没成亲,自己不好多说,可是他老是拐着弯说孟文的不是,让他心里不爽,就算孟安有什么不好,孟文是一个未成亲的小哥儿,也不能就这么跟自己这个当事人说吧?自己情商低都觉得不太对劲了。 “那怎么成?”孟文皱眉,“孟安可是你的夫郎,这些事都做不好?云泰哥,你可不能老迁就他,他会得寸进尺的,现在这不就越来越不知道对你好了?” “我知道。我们俩挺好的。”自己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刚有个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总想让他什么都不干就好,可现实肯定不允许,农家人哪有可以整天享清福的呢?不过到现在看来,孟安倒是没有被迁就地不想干活,这段时间都很注意跟自己分担,这也是自己的福气。云泰想着,拿起最后一捆稻秧,加快了速度,暗自庆幸终于可以走了。 “诶,云大哥,你这就要回去了?”孟文跟在云泰后面,突然指着他的腿喊道,“云大哥!你的腿上有蚂蟥!” 云泰还没感觉到,反而被孟文的嗓门吓一跳,他低头看自己的腿,果然小腿上有一只黑色的还在蠕动的蚂蟥,他弯下腰刚要脱鞋,孟文却冲上来,蹲在他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腿,用自己的鞋子帮他拍蚂蟥。从远处看上去,一个弯腰一个抱腿,十分亲昵。 云泰觉得很不妥,太近了,他连忙往后退,腿却被抓得紧紧的,等蚂蟥被拍下来,孟文才松开手起身,脸上还带着笑。云泰刚要跟他说以后不要再找他,就听见孟安的声音。 “云泰?你们这是……” ☆、换届 虽然阳光不烈,但时近中午的地里还是没几个人,孟安老远就看见云泰和孟文挨在一起,也看见孟文见到自己之后明显靠的更近了,心下觉得好笑,这是演戏给自己看呢。 “云泰,你们这是?”他确实有些好奇,云泰怎么会同意孟文离那么近。 “哟,孟安你终于来了。”孟文抢在云泰之前开口,他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穿上鞋子,又理了理衣服,“我见云大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干活都一上午了,连个送水的人都没有,就过来看看。” “看看就有水喝了?”孟安嗤笑,伸手指指地头,“云泰带的水罐不就在那儿吗。” “……我也是过来才看见的。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孟安觉得孟文挺蹊跷,以前对自己不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吗?今天怎的这么羞涩? “我没说你有什么意思吧?”他无奈地耸耸肩,转头问云泰,“刚才怎么了?” 云泰才是真头疼,孟文刚才那样抓着他不放,要是让嘴巴快的人看见了,又是个事儿,可这让孟安看见,他心里更加不爽。 “没事,腿上叮了个蚂蟥。孟文……孟文帮我拍下来。”说完云泰又凑到孟安耳边,“是他自己非要帮忙的,我推都推不开。” 孟安闻言弯腰看了看云泰的腿,被叮咬的地方还有一点血迹,混着泥印。他抬手抹了一把,说道:“你快回去洗洗,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赶紧回去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去菜地拿些稻秧接着种。你吃完就直接去菜地吧。” “好。”云泰点头,顿了顿又凑过去低声说,“你没生气吧?” 孟安也学着他小声道:“我生什么气?你回去好好洗洗伤口,千万别忘了。”这水啊泥啊的,别再感染了。 “嗯。”云泰心里有些高兴却还夹杂着失落,转身回家。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忘了跟孟文说以后不要再找自己,算了,以后自己躲着点还不行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孟安疑惑地看着孟文,“你真的喜欢云泰?想和他成亲?” 孟文刚才在一边插不上话,有些郁闷,现在孟安直接戳破,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乖顺温和,挑衅道:“至少我可以把云大哥照顾得更好。云大哥只是因为你是他夫郎才对你好,你也不要太得意,等云大哥喜欢上我,一定会休了你。” “他不会喜欢你的。”孟安淡定道,“你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你还小,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不是吗,为什么非要盯着云泰呢?” “随你怎么说,云大哥还没有表态呢,我不会放弃的。”云泰是他青涩懵懂时期喜欢的第一个人,本以为他克亲,谁也不娶倒也罢了,现在却和他曾经看不起的孟安相亲相爱,那份快要消失的感情被嫉妒悔恨等复杂的情绪重新点燃,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为什么要认定云台路了。 “呵,还真是不客气,就当着我的面说,那你就等着哭吧,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他不欲多言,去菜地拿稻秧。孟文哼了一声也回家吃饭去了。 孟安的感觉有点微妙,他相信云泰不会移情别恋,而且就算不喜欢自己,以云泰的性格也不会娶小他那么多的孟文吧。孟文如此执着也从侧面反映了云泰的抢手,可自己的人被别人觊觎,怎么想怎么不爽,孟安愤愤地栽下一撮秧苗,水田咕的冒了个泡。回去得罚云泰打扫鸡粪,他想。 下午的分工是孟安插秧,云泰拔苗。因为原身以前经常干这个,所以孟安下午插秧速度很快,远超云泰的量,就是腰弯的直不起来了。手里最后一把秧苗栽好,田里又没有稻秧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肩膀往外走,准备去菜地。 到了菜地发现云泰身边又蹲着个人,不禁感慨云泰飙升的点击率,走近才发现那是云阿爹,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云泰的脸上有些不开心。见孟安来了,云阿爹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同时也中断了刚才的对话,于是孟安明白,肯定是自己不适合知道的。他倒也没在意,就是担心什么事情让云泰为难了。 “阿爹,云泰,我先走了啊。”孟安装好两麻袋稻秧就要离开,云泰见他动作有些吃力,想上前帮忙,却被云阿爹拉住了,冲着他不住使眼色,云泰木着脸僵持,最后还是重新蹲下拔苗。 见孟安走了云阿爹才重新开口:“你听我的,中午那会我遇见孟文了,那孩子嘴可甜,叫伯阿么那叫一个亲。要不是他说,我还不知道孟安的事,他真的不关心你?” “没有,我不都跟您说了吗?您刚才一直说夫郎不能惯着,就是为了说这个?”云泰无奈道。 “无风不起浪,那孟安肯定是有不合适的地方。他把活都扔给你干,在家也不做饭,那两口子过日子哪能这样呢?” “没有,阿爹,我们干活都是一起的,饭也是轮着做的。” “你看!身为夫郎不就得做饭吗?怎么能和你轮着做饭呢?你也别老护着他,要不然以后他还不得骑到你头上。”云阿爹恨铁不成钢道。 云泰觉得惊讶:“阿爹,你之前不还说孟安多么好吗?怎么现在又挑毛病了?” “我没有啊。”云阿爹讪讪道,“就是跟你提个醒。” “我知道。”云泰点头,且不论他觉得他们的日子过得很顺心,就说他喜欢孟安,自然就想让孟安少受些累,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既然是两个人一起过,还非得分那么清吗?若是孟安只顾享受那确实不妥,可现在两个人都想着为对方减负,便是幸福了。 孟安走时并没有看见身后的一幕,也不知道云阿爹开始觉得他不够好了,他还在田里弯着腰插秧,哼着小曲儿排遣无聊。夏日里白天长,孟安又去拎了两麻袋稻秧,天将黑时还剩一些,云泰来帮着栽完后两人才一起回家。后来几天风平浪静,直到两亩水田都齐齐排满了稻苗。 插完秧又可以稍微轻松一些,只时不时去地里除草浇水即可,但是这个时代没有电动机和水管,要是老天爷不给力,水田还好,可以挖开田埂放水,旱地就只能靠人工,那绝对是一项大工程。孟安越来越觉得“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是多么正确,早知道就该去仔细研究法拉第是怎么造发电机的。 “该交粮了。”云泰对喂鸡归来的孟安说道。 “今天?终于交了,早交早利索。我们什么时候去?”孟安放下盛鸡食的盆道。 “听说是下午一起过去登记,而且有事情要说。”云泰给他倒了碗水递过去。 “那我们等会先把粮搬到推车上。”孟安接过水一饮而尽,“诶,对了,这次交粮是谁负责的?” “里正啊。” “林开没参与吗?” “倒是也见到他了。你还在想里正和他的事?”云泰扶额。 孟安摸摸鼻子:“我就是问问。” 下午,云泰用木推车推着要交的粮出门,孟安跟在一边扶着。交粮地点在大槐树下,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有像他们一样用小推车的,人口多的就要用板车了。里正在一张桌子前,拿着笔记录,林开则坐在一边。旁边有两个衙役,他们会用大一些的专用板车把村里的粮都拉到镇上,等十里八村都交上来了就统一走水路运走。 “云泰!好,先到旁边稍等一下。”排到云泰和孟安了,里正边写边念道。孟安看着他写好,再抬头粮已经有人帮着云泰搬完了。 “好了,我们去那边树荫下边。”云泰推着空车对孟安道。 孟安点头跟过去,慕清和慕阿么已经交完了,也在那边树下。几个人聊了一会儿,里正就让大家集合了。 “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就说几句话。”里正面对太阳站着,他的腿好像还是有些不便,走路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大家也知道我的腿是咋回事,而且我年纪也大了,在这个位子上也待了这么多年了……” 孟安和云泰对视一眼,暗叹“果然”,然后就听里正继续说道:“所以呢,我就不再做里正了,这个位子就交给林开了。”他朝林开伸手,林开站到里正身边冲大家作了个揖,“这也不是我随便说的,是县令的意思,这是文书。”里正拿出一张印着衙门大印的字据给大家传看,人群一时间热闹起来。 “以前也是知县指定里正吗?”孟安小声问云泰,里正上任的时候原身才刚三岁,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件事的。 “我好像听爹说过,里正推荐人选,知县同意就行,但一般里正推荐的知县都会同意的。”云泰压低声音道。 “好了,我相信,不管是谁做里正,都会为我们孟林庄尽心尽力的。也请大家以后配合林开。”里正看了一眼林开,向大家深深作了个揖,被孟阿么扶着离开了。 林开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双手向下虚虚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谢谢孟大哥对我的信任。大家也都知道我林开,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就只管开口即是。” “诶,这林开做了里正,那孟家会不会不利啊?”一个大伯小声说着,看样子是姓孟的。 “可不是,听人说他看老里正不顺眼呢,老里正也看不惯他油嘴滑舌表面功夫,怎么就推荐他了呢?”另一位老阿么接道。 “管这些呢,反正和里正打交道又不多,种好地比什么都强。” “哎,不能这么说,老里正为村子操了多少心呢,咱可不能不记着。” “是啊是啊。” “现在可是林开做了,要不要跟他搞好关系?” …… …… 不管大家如何议论,里正之位稳稳当当落在了林开身上。说到底,村民对于究竟是谁做里正并不感兴趣,若是像孟清风一般和善为民,那可喜可贺,若是换一个刁蛮暴戾的,那他们也不会站起来反抗的,因为知县同意,这就是保障,对底层人民来说,知县的威望就够了,不到万不得已,总是可以忍的。 ☆、悲哀 林开当上里正并没有给乡亲们的生活带来很大影响,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扔了块小石子,涟漪过后就恢复如初。 孟安这几天老是去田间地头转悠,看着正在努力返青的稻秧发呆。云泰注意到他惋惜的眼神,不禁好奇道: “你怎么了?水稻长得挺好的啊。” “唉!我是觉得可惜啊。”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水田,只用来长稻子和草岂不是可惜。他眼神一亮问道,“你说我们在稻田里养鱼怎么样?”孟安越想越觉得靠谱,生态农业稻鱼互利互惠,多好啊。 云泰还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对于孟安时不时冒出来的新奇想法已经见怪不怪了,闻言开始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他皱着眉头道:“水田里的水够深吗?田埂倒是可以加高防止鱼跑出去。可是水稻要排干水晒田,要不然会烂根,那到时候鱼怎么办?捞出来吗?” “额……”果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挠挠头,“我们可以在稻田里挖坑啊,对,就是挖坑!” 孟安激动得两手一拍:“在田里挖一些稍微深一点的沟让鱼活动,然后在旁边挖一个大些的坑,晒田的时候把鱼赶进去。” 云泰点头,道:“那要在进水口出水口都加个栅栏挡着鱼。可是……现在稻秧都插好了,怎么挖坑?” “能不能里面先不挖,就弄一个可以临时存放鱼的地方就好?” “那田里的水会不会太少?” “没事的,一开始鱼也小,鱼长大的时候稻子需要的水也深了,所以应该不矛盾。” “那稻子就种这几个月,到九月就割了,鱼也长不大啊。” “那就割完稻子不放水,继续养。” “唔,可以试试。”云泰觉得这个成本挺低,就算养不好也只是损失鱼苗的钱,但是如果成功,不仅可以卖鱼,养的时候鱼还可以吃掉田里的杂草和虫子,排的粪可以肥田,这样一来水稻也可以多收些。 “现在都插完秧六七天了,再挖两三天的坑,嗯,应该来得及。我们今天就去挖吧?” “现在?”云泰见孟安兴致勃勃要冲出去的样子,扶额道,“还没吃饭呢。” “啊对对,我去做饭。”孟安一阵风奔向了厨房。 吃过午饭,等到太阳不那么强烈了,两人带着工具开赴稻田。经过两人的实地考察和讨论,他们在水田进水口旁边挖了个近一米深五六十厘米宽的蓄水坑,坑壁还围了一圈石头。因为水田有水不好挖,所以云泰只是沿着四个边用铁锹铲出了一条“线路”给鱼遛弯。孟安在田埂上垫土夯实,防止水大时鱼跑出来。 “我说,这大热天的,你们干什么呢?”路过的一位大伯问道。 “大伯,我们想在田里养些鱼。”云泰放下铁锹说。 “养鱼?”大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胡子都跟着抖起来,“没几天就要放水晒田了,你们的鱼也跟着一起晒太阳吗?” “所以我们在旁边挖好坑放鱼啊。” 大伯摆摆手:“那也不成,这么浅的水能养什么鱼?你们想吃就去河里抓呗。” “不是,大伯,养鱼对水稻也好啊。能……” “好好好,你们继续吧,我要回家喽。”大伯打断孟安的话,背着手慢悠悠走了。 “哼,等我种出来的水稻比你的粒大量多,你还说什么!”孟安不服气的冲着大伯作了个鬼脸,这可是生态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典范。 云泰在一边看了不禁笑起来,希望吧,能有一场大丰收。 大伯离开没一会儿,云阿爹又经过,也好奇地驻足询问,得知他们想养鱼不禁眉头皱的紧紧的,语重心长道: “你们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这件事从没听人做过,你们也是大胆的,不仅养鸡现在还要养鱼了,你们日子还没过稳当呢,怎么就这么能折腾?” “这不是折腾,我们……”孟安下意识就想反驳。 “云泰你也是,你是这一个家的当家,得多为整个家想想,不能由着性子来吧。”云阿爹没等孟安说完就又继续说,虽是对着云泰说的,可孟安却觉得句句都戳在他身上。 “阿爹,我们不是随着性子胡闹,这都是可以赚钱的。”云泰想为孟安说话,可是又不敢说得太多。 “赚钱?”云阿爹叹口气,“你们养那鸡,鸡舍、围栏、包地,哪个不要钱?现在赚回来多少?这又要往里搭钱?” “那鸡不是还没长成吗?再说鸡蛋也可以卖的啊。”阿爹不是也吃了吗?现在怎么这么反对了呢?孟安有些搞不懂状况。 “我知道。”云阿爹敷衍一句,又对着云泰开口,“你们趁着现在还没开始,别再继续折腾了。种地不也过得好好的吗?非要弄这些吗?” “阿爹,我觉得你应该支持我们,我们只是想把日子过得更好。”云泰察觉到阿爹对孟安的态度,忍不住皱眉。 “对啊,我们……”孟安也跟着表态。 “行了,你们都坚持我也不说什么了,日子是你们自己的,我先回去了。”云阿爹木着脸走了。 接二连三地被打断,孟安心再大也觉出味儿了,云阿爹对他有意见,只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好了,我们接着挖吧。”云泰转头对孟安说道。 孟安想问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干活。若是阿爹真的对他不满,自己问云泰也只是让他夹在中间为难罢了。真没想到自己也有愁“婆媳关系”的一天,孟安在心里哀叹。 水坑好挖,鱼苗却不易寻,慕清听说了他们要养鱼,还是像支持他们养鸡一般表示支持,并且承包了鱼苗的事情,准确的说,是帮孟肃承包了。孟肃也不负众望,在隔了几个村子的张家庄找到了出售鱼苗的人家,不过他们家主要是养鲤鱼的,而孟安和云泰要的是草鱼,所以鱼苗比较少,但孟安倒觉得无所谓,因为他们统共就两亩水田,本来想联合周围的人家一起养,可惜没有一个愿意的。他们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周围的人有的期待着知道螃蟹究竟好不好吃有的暗搓搓地想看他们被夹到手。 几经波折,草鱼苗终于是放进了稻田,孟安和云泰每天都要定时去喂一些糠做补充饲料,以免它们太饿啃食秧苗。有了鸡和鱼需要照顾,孟安觉得每天都过得格外充实。 提上水桶,孟安去山上给鸡添水,云泰去田里放水了,鱼长势还不错,生命力挺强的,草鱼又是杂食性鱼类,食物不缺,目前还没有发现翻肚皮死掉的。 时近中午,鸡也懒洋洋的,在树荫下踱步。孟安在鸡圈里转了转,检查围栏有没有破损,又捡了捡鸡蛋,回去做午饭。可做完午饭等了好一会儿云泰也没有回来,他不禁觉得奇怪,正好也想去看看鱼,便把菜扣好锁门出去。 孟安是直奔稻田去的,可是没见到人,他绕着田边转了一圈,可以看到浅水里游来游去的草鱼,还有水面上漂浮的糠,那看来云泰离开没多久,鱼还没吃完。 想着云泰应该是回家了,孟安检查了一下进水口的栅栏确认没有问题后又慢悠悠回家。因为想抄近道,孟安从村子里穿过去,不经意瞥见云阿爹正站在家门口和孟文谈笑风生,云泰也站在一边,表情难辨。 “原来阿爹也能笑那么开心啊。”孟文感慨道,见到云阿爹这样的时候还是他刚和云泰成亲两三个月吧,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更不待见自己了。他默默地凑近了一点,靠在不远的屋墙后,心里默念,这不是偷听,不是偷听,他们是站在门口的。 “你看看,孟文就是心思细,还编个驱蚊包给我,真是个好孩子。”这是云阿爹的声音。 “阿么喜欢就好。”孟文欣喜道,“我……我这里还有呢,不知道可不可以送给云大哥?云大哥帮了我不少忙,我想谢谢他。” “我没有,不……”云泰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哎呀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云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孟文花心思弄的,你就收着好了。”云阿爹道。 “那太好了!”孟文连忙拿出另一个驱蚊包,做得也极为精致,只是上面绣的不再是福字,而是两只蝴蝶,状态亲昵。 “我不要,这个太花了。”云泰想如果实在拒绝不掉就拿了给云莫好了,反正阿爹也有,可一看上面绣的蝴蝶,立马断定不能要。孟文的心思太明显了。 孟文一下子沮丧起来,眉头轻皱,眼睛里满是委屈,云泰见了更加尴尬,这孟文自己总共没见几次,却每次都这样,自己又不喜欢他,也根本没有帮他什么,还已经成亲了,这样有意思吗?他心里有些烦躁,开口道:“阿爹,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吃饭了。” “急什么?你们都忙得不见人,可是孟文陪着我解闷,还嘘寒问暖的,你看孟安就知道撺掇你养这个养那个,这……” “阿爹,那都是我想养的。”云泰不满地打断阿爹的话。阿爹是怎么了?一直在说孟安的不是,可是这些放在以前也没见阿爹说啊。 “好好好,我不说还不行吗?”云阿爹说着拉过孟文的手,“今天阿么请你吃饭,你可别跟阿么客气。云泰,你今天中午在我这里吃。” “不行,孟安还在家呢。”云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在家又不是不会做饭,难不成还等你回去做饭?”云阿爹脸色有些难看了。 “不是……” “不是你就在这里吃!走走走。”云阿爹一手拉一个人进了家门。 墙后的孟安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怪不得云阿爹不喜欢自己了,因为自己不够贤惠吗?呵,孟安嘲讽地勾勾嘴角,沿着炙热无人的街道往家里走。 回到家,看着用盘子扣好的饭菜只觉毫无食欲,他想起云阿爹前前后后的态度变化,想起自己把他当成两世以来的第一个长辈亲人…… 不就是驱蚊包吗?谁不会缝似的。孟安默不作声地拿出针线剪刀,照着记忆里原身也少的可怜的裁缝技能开始做荷包。可惜,灵魂与身体都不是做针线活儿的料,就连平时衣服破了他缝的还没云泰好呢。孟安放弃,看着被戳了好几个洞的手发呆,不一会儿,又出门坐到河边树下发呆。 或许,云阿爹一开始喜欢自己,也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人,而是因为云泰终于娶到了夫郎。也对,自己又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夫郎价值观,要那样顺从贤惠,要那样柔情踏实,而自己呢?总是想做点别人不曾做的事。也不知道去讨好双亲,不知道示弱。自己已经努力的和这个世界看齐了,却还是感觉格格不入。 孟安揪下一片叶子揉来揉去,其实这也是必然的,自己不曾有过亲人,习惯上就不知道主动去拉近关系,自己是个男人,当然不会时刻想着服从,不过就算是现代的女人,也不会轻易屈服于这种封建意识吧?那岂不是对不起人类一路进化过来追求的自由平等?呵,说起来也挺悲哀的,只要云泰和自己翻脸,他在这个世界就完全孤立无援了,哦,还有慕清,可是慕清肯定要和孟肃在一起的,又能帮自己多久? ☆、…… “野孩子!孟安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哦哦……”郊区一座荒废的房屋空地上,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将灰头土脸的同龄小子围在中间,咋咋呼呼地起哄。 “你们才是野孩子!我不是!不是!”中间的小孩儿,孟安,气得脸通红,大声反驳。 “你妈都跟别人跑了,不要你了。”领头的孩子理了个西瓜头,声音稚嫩。 “哦哦……不要你了,不要你喽。”周围的孩子跟着嚷嚷。 “你胡说!”孟安抓起一把土向西瓜头脸上扔去。 “竟然敢打我?大家上啊,揍他!”说着便带头冲上去。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一道严厉的呵斥让混乱的现场安静下来。 孟安抬头望去,是一位精神矍铄的奶奶,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灰白的头发上,晕出孟安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温暖。 …… “孟安!”欢脱的大学舍友拍拍孟安的肩膀。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8节 “怎么了?”孟安的注意力都在烤肉上。 “你不能这么老实。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你可好不容易跟咱班来绿山野营,怎么能光给他们烤肉呢?” “绿山?”孟安终于正眼看他,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对啊,你不会才知道这山的名字吧?”舍友拿下他手里的东西交给旁边的人,“走走走,跟我去玩儿。” 孟安被拉着在山上晃悠,绿山这个名字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在看到山前的河流时,这种感觉更深了。河边有个人在洗脸,他们走近了发现是班长。 “这地方水深,把他推下去吧。”舍友笑嘻嘻地说。 “什么?!”孟安吃了一惊,“为什么?” “他不是你的敌人吗?抢你女神,传你流言,找你麻烦,还讨好老师刁难你,你就这么忍着?” “我……女神又不理他,流言也过去了,老师怎么看我我无所谓的。”孟安淡淡道。 “你怎么那么傻?你让着他只会让他变本加厉,觉得你好欺负,你得还回来!” “还回来?” “对。就像这样……”班长一直保持洗脸的姿势没动,舍友拉着他的手将班长推了下去。河面激起大大的水花,班长没有挣扎就消失在视线里。 “……”舍友不见了,孟安看着自己的手,茫然不知所措。下一秒,他出现在奶奶的墓前。 “奶奶,我杀人了……”孟安跪下,喃喃道。 “孩子,我不是要你宽容礼让吗?既然不听话,那就跟我走吧!”奶奶相片上的面容突然凶狠起来。孟安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跑,却一脚踩空了…… 失重感让孟安清醒过来,原来一切都是梦。他揉揉脸,看着从窗子里照进来的月光有些恍惚,好久没有梦到过小时候和李奶奶了,没想到自己在梦里还挺大胆的,连人都敢杀了,可不是自己的风格啊。他自嘲地笑笑,扭过头,云泰呼吸平稳,依然在熟睡,今天中午回来后,云泰什么都没说,他也没问,他想等云泰开口,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样。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个梦让孟安心绪复杂,本以为这里是个桃花源,可以简简单单生活,奈何总有人不肯安分。既然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好了。不过……孟安握住云泰搂着他的手,这个人得确认好了,是不是跟自己一伙儿的。 第二天,孟安像往常一样起床,吃饭,和云泰讨论鸡和鱼。待云泰一出去,他就立刻行动起来:木棍,带一根,用来打草惊蛇;水壶,带着;盐巴,带着,烤个野鸡什么的;草帽,带着,防晒……孟安转转悠悠收拾了一圈,昨天做的梦让他想起了大学的那次野营,当然不是在绿山,但也让他印象深刻,学到了不少技能。绿山靠近村子的这几座山头都没有大型野兽,所以他打算去里面玩一玩,最主要的是云泰这货情商低,当断不断,不刺激刺激他心有不甘,阿爹和孟文都那么明显了,还不跟自己说。 一切收拾妥当,孟安想着留几句话,奈何没有纸笔,只好用烧黑的木棍在墙上写。 “外出寻乐,勿念。”土墙不好写,孟安看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忍不住叹气,“真是太不潇洒了,跟小孩儿出去一样。” 孟安先去找了一趟慕清,虽然山里没什么危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超过两天他还没出来,就请慕清去找他。 “你疯了?”慕清抓狂,“想消失可以找我啊,可以找孟肃啊,为什么非得进山呢?” “找乐子啊。青山绿水,岂不美哉?” “美?你不是天天盯着看吗?有什么好美的?” “难道你不觉得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呆几天,整个人都会平和吗?抛弃世俗的喧嚣,和万物生灵共呼吸……”见慕清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孟安干脆不解释了,根本不能理解一个被钢筋水泥包围的现代灵魂对大自然的向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云泰肯定想不到我就在家门口,只要你不说就好。” “我跟你一起去。”慕清还是不放心。 “可别,你好不容易休几天假。我真的没事,你就老老实实等着,我顶多两天就出来,吃喝我都带好了,说不定还能抓几个野物呢。” 慕清原地转了几圈,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你可得小心点儿。” “我会的。你别告诉别人,尤其是云泰。” “知道了。”慕清摆着一张臭脸。 孟安顺着鸡窝的方向走的,还没忘了给鸡添食添水,就算云泰不喂也饿不着它们。时间大概是九点多,太阳一点点热烈起来,虽然路不太好走,孟安却挺高兴,这两天地里没什么活儿,自己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中午饭是吃的自己带的饼,水喝的很快,幸亏他找到了一条河,看走势应该就是他家附近那条,不用担心污染,他灌了一水壶。这个时节正是万物生机勃勃的时候,高大的乔木不知疲倦地向上延展着势力范围,以求获得更多的阳光雨露,不知名的鸟儿在上面叽叽喳喳地议论;灌木挨挨挤挤散布在高个子下面,有不少开出了黄黄粉粉的花,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诱惑蝴蝶蜜蜂前来的香甜信息素;野火也烧不尽的小草们亦不甘示弱,喜阴的喜阳的,绿油油的铺了一地。 孟安在树荫下歇了好一会儿,再次哀叹怎么没有相机,然后打起精神找过夜的地方。一直走到傍晚,他发现了一个山洞,很浅,只往里延伸了两米左右,洞外比较开阔。孟安试探着往里面扔了几块石头,又用火折子点了根冒烟的火把扔进去熏一熏虫蛇。确定里面没什么危险之后,孟安清理了一下里面的杂草石头,找了些干草铺“床”,然后又清理了洞口点了堆火。 跃动的火光映着孟安昏昏欲睡的脸,今天活动量剧增,他感觉很困,快速塞了几块饼之后,他往火里加了几根耐烧的木头,窝在草堆上沉入梦乡,临睡前还想着明天得想办法抓只兔子或野鸡尝尝。 深蓝色的天幕还点缀着星星,山林里静悄悄的,孟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随即便听到外面有动静,他拿起旁边的棍子,紧紧盯着洞口。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微弱的火光里看不清面貌,人影向洞里冲过来,孟安心下一紧,手中的棍子就抡了出去。人影闷哼一声却没有丝毫停顿,一把抱住了孟安。孟安奋力挣扎,人影终于出声,嗓音沙哑。 “孟安,是我,是我……我是云泰。” 孟安闻言一顿,扯开腰间的手,带着人挪到洞外,借着晨曦和火光,他认出来人的确是云泰。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云泰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疲惫,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衣服也被划了几个大口子。 云泰锲而不舍地又搂住他,喃喃道:“慕清说你进山了,你怎么能一个人进山呢?” 他一回家就见到墙上的字,一开始还以为是孟安闹着玩的,可中午也没见人回来吃饭,想到昨天中午孟安好像就没吃饭,态度好像没什么不同却总感觉怪怪的,他觉得不对劲,便去找慕清。 “哟,这可是稀奇事儿。你夫郎不见了,我怎么知道在哪儿?”慕清阴阳怪气道。 “我……孟安从来没有不说一声就出去,我觉得不太对。”云泰不明白慕清这是怎么了。 “你确定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孟安的事?” “??”云泰一脸茫然。 慕清简直要吐血了:“你和孟文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阿爹针对安子你看不出来?” “我跟孟文说过了让他不要再找我,我也躲着他呢。阿爹……我看出来了,我在想办法……” “就是因为孟文老是找你阿爹嚼舌头,你阿爹才针对安子的。你什么都不做,昨天还跟他们一起吃饭!” “我没有。”云泰一惊,“我拒绝了。” “那你去哪儿了?” “我跟爹去厨房吃了。” “那有什么区别?你就不能回家吗?”慕清恨铁不成钢。 “我……可是阿爹……” “你觉得你阿爹做的对吗,不对你就该麻溜儿的拒绝,要不然你让安子怎么想?就昨天那顿饭,不出两三天,就该传你和你阿爹中意孟文,要休孟安了!哼,要是我是孟安,可不是出去寻乐那么简单了。” “那孟安是生气了?孟安去哪儿了?快告诉我!”云泰着急了。 “你回去等着吧,孟安玩两天就自己回来了。” “那不行,要是有危险怎么办?他到底去哪儿了?” “都说了我不知道。”慕清嘴上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瞄了一眼绿山。 云泰发现了,心思一动说道:“快告诉我,林老爹说有狼群往山这边走了,现在绿山里很危险。” 慕清脸色变了,他一直也挺担心孟安的,默了半晌索性告诉了云泰。 云泰立刻回家拿了打猎的东西进山,他注意到鸡舍的变化,顺着那个方向一路寻找。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大半天,心里越来越急,满脑子都是孟安是不是出事了。直到临近傍晚,他发现了一缕烟,十有八九是孟安,心里激动得不行,顾不上休息就直奔那个方向。天渐渐黑下来,烟看不见了,云泰靠着林老爹教的打猎知识跌跌撞撞地继续前进。那烟看着挺近,没想到走起来那么远,加上夜路难行,云泰走了不少弯路,终于找到了那堆燃烧的篝火。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光看见蜷在草堆上的孟安,心都揪起来了,自己真是个混蛋,慕清说的没错,肯定是自己的态度,让孟安不安了。 “我不喜欢孟文。阿爹……我本来觉得和他们关系终于近了,所以……对不起。”云泰从后面抱住孟安坐在火边,诚心道歉。 孟安没有回应,转而说道:“你听过‘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吗?” ☆、对峙 “孔雀是什么?”云泰问道。 “……咳,这个不重要。就是有个小府吏娶了个夫郎,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是他阿爹总是挑夫郎的毛病,夫郎受不了就要休书,府吏给了,但是说等他说服阿爹一定会再接他回来。可是他阿爹怎么会听,马上就给他张罗隔壁的秦罗敷做夫郎。府吏的夫郎回家后也被哥哥逼着重新定了亲。后来两人相遇,府吏埋怨夫郎不等他,夫郎与他相约赴死。最后,夫郎在成亲那天跳水自尽,府吏在拜别阿爹后,徘徊良久,自挂东南枝了。” “我不会做那个府吏的。我绝对不会休你。”云泰认真道。 “你阿爹会逼你的,只是现在还没摆到明面上,他还在试探你的态度。” “逼也没用的,我十岁就分出去了。”云泰的声音有些低落,“除了阿爹给我送饭,爹和云莫都见得不多,这段时间才刚刚好起来,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真要选……我会选你的。” “那你记住这句话。” 两人在山上吃了顿早饭,一起下山,孟安其实还想继续玩半天,云泰不同意,最后还是妥协了。 回到家孟安去找了一趟慕清,告诉他自己回来了,同时忍不住调侃了一下他“出卖”自己的事情,当然他也知道慕清是不放心。最后走的时候问慕清借了一些纸和笔墨,回家暗搓搓背着云泰挥毫泼墨一上午。 下午,孟安拿上自己的“大作”,提了云泰下山时打的兔子,准备去一趟孟文家,路上听到身后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 “唉,你们看,这不是孟安吗?苦命的孩子,指不定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前两天孟文可都在云泰家吃饭了,云泰也在。” “真的假的?这孟文可没说亲呢吧?这么大胆?” “可不是。跟你们说,我亲眼看见的,他们三个还在家门口聊了好一会儿,云泰他阿爹那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这孟家哥儿长得也不错啊,怎么想的?云泰和孟安关系那么好,他去捣什么乱?” “照我看,云泰是个好后生不假,现在也没什么克亲的征兆了,可人家都成亲了,之前怎么没见那么积极呢?眼看人家养鸡养鱼日子好了又巴巴地贴上去。” “哈哈,隔壁村不还有娶两个夫郎的吗?说不定人家愿意做小呢。” “隔壁村人家是富户,咱都小门小户的,整什么幺蛾子?我看就是孟文不老实,亏得还是孟安的堂弟,就会挖墙脚!” “诶,你可小心点儿,要让他阿爹听到了,还不得堵在你家门口骂你。” “那怕什么?敢做不敢让人说啊?孟文变成这样肯定也是因为他那个阿爹。” ……… ……… 孟安本来想装没听到,可三位阿么在后面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 “哎哟,我得赶紧去拔草了。” “谁说不是呢,我去稻田看看水。” 孟安:“……” “瞧你们这吓的。”剩下的一位阿么孟安看着眼熟但也只是见过,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索性笑就好了。阿么对着两个不仗义的队友翻了个白眼,对孟安道,“你也别误会,我们没什么恶意。不过说真的,你也上点心,两口子反目阿么见的不少,别不当回事。” “谢谢阿么,我知道。”孟安点头。率直的阿么又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孟安晃晃手里的兔子,“可惜了,这么肥的兔子。” 站在孟文家门口,孟安深吸了口气,名义上这是自己的叔叔家,可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主要是因为叔阿么和继阿爹不和,性格锱铢必较,喜欢搬弄是非,没事儿他当然不会来这里找虐。不过这次,他拍了拍门,自己可是来找茬的。 “谁啊?”院子里传来张夕的声音,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叔阿么。”孟安笑得灿烂。 “是你?你来干什么?”张夕眉头皱的老高,却在看到孟安手里的兔子之后舒展开来,挤出个笑容,“可真是稀客,先进来吧。” “阿么一个人在家吗?” “是,你叔下地了,孟文孟武也出去玩了。” “时间太快了,孟武一转眼也十一岁了吧?正是活泼的时候。”孟安保持着十足的客套礼貌。 “嗨,整天净想着出去疯,你这……”张夕想顺手接过兔子,却见孟安没有放手的意思,转而指了指凳子,抬抬下巴道,“坐吧。” 孟安听话地坐下,仍然提着兔耳朵:“别说是小孩子了,大人都想着出去吧?比如去别人家蹭个饭什么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今天来,是来说亲的。”孟安把兔子放到桌子上推过去,又从怀里掏出纸张,“这些公子都相当优秀,我觉得非常适合孟文堂弟。” 张夕一听脸拉得老长,没有接那些纸,冷声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亲了?我给我们家孟文找过那么多有名的媒公,你觉得自己够格?而且,现在是下午,你说哪门子亲?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下午说的是二婚!” “您不要着急啊。”孟安继续保持着笑容,“我下午来可是有讲究的。您的好孟文这段时间天天跑去找云泰,找云阿爹,这要是跑成了,可不得是二婚?” “胡说!孟文哪能跑去找云泰!你来我家就是来找茬的?”张夕站起来,语气严厉,一脸刻薄。孟文回家并不跟他说这些,但他对事情大概略有耳闻,虽然感觉不光彩,但觉得还轮不到孟安评头论足。 “我怎么能是找茬呢?”孟安也站起来,气势上不能被压下去,“只不过孟文惦记的,可是我的人。所以我来说亲,永,绝,后,患。” “你……”张夕刚要说话,大门响了,孟文在外面喊了一声阿爹。 “正主回来了。这成不成,还得孟文堂弟点头不是?”孟安抖了抖手里的几张画纸,走出屋门到院子里。 “孟安?你来干什么?”孟文一见人,脸上不自觉就显出骄傲之色,现在云阿爹被他忽悠的差不多了,估计孟安很快就要被休了。 “作为堂哥,一直没怎么尽过责任,今天我来,给你说亲。” “别听他胡说八道!”张夕粗暴地接口,“行了,孟安,我看你没安什么好心,快滚吧。” “您急什么?哦对,孟文挺急的,急着嫁出去,我这不是正好来为他解决问题来了。” “怎么?你准备向云大哥要休书了?那我还可以谢谢你。”孟文斜眼道。 “孟文你闭嘴!”张夕就不明白孟文怎么就那么喜欢云泰了,过日子找哪个不行?找人家成亲的自己脸上都没光。 “我为什么要闭嘴?阿爹,你可是答应了我可以嫁给云泰的?” “我那是以为你说的是假如他从来就不克亲,没成亲。谁让你现在招惹人家了?” “让云大哥休了孟安不就好了?现在云阿爹对我可好呢,肯定会同意我嫁过去。” “哎呦喂,我的活祖宗,你还没成亲呢,怎么能说这些!你要嫁给你堂哥的爷儿,好说不好听啊。”张夕忍不住想跳脚。 “够了!”孟安再也挂不住笑了,他忍不住嘲讽孟文,“你怎么就觉得我要被休了?和我成亲的是云泰不是云阿爹,你的心思注定要白费了。” “切,我比你好看,云阿爹也喜欢我,云大哥肯定也会喜欢我的,你得意什么?”孟文不以为然。 “呵,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喜欢成了亲的人不说,还从中挑拨关系,还如此嚣张,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慕清突然出现在孟文家门外,不止慕清,还有好多乡亲。本来慕清得知孟安来叔叔家之后怕他受欺负,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碰上一群看热闹的。 孟安见状立马又恢复笑眯眯的人畜无害脸,热情开口道:“堂哥认真给你挑了好几家呢,你嫁出去堂哥是真开心啊。” “诶?安子,都有哪户人家啊?”慕清大声问道。 “那我来介绍介绍。”孟安展开他创作的灵魂画像,指着暴走漫画风的人物道,“这是沈家庄张三,英俊潇洒,年方三十;这是李家庄李四,勤快憨厚,年方四十;这是……” “诶?怎么都是年龄大的啊?不会是鳏夫吧?”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出声。 “倒不都是。”孟安顿了顿,“毕竟我也不知道,我这堂弟缠着云泰是喜欢二婚的,还是想做小,所以都选了一些。” “啪”,孟文气得甩了孟安一巴掌。 雾草,做小三还这么嚣张?真是不专业,这是候就该嘤嘤嘤装可怜吧?还敢打脸?孟安直接一拳就出去了,小时候挨欺负练就的打架童子功,打耳光太柔了。 “孟安你个天杀的,竟然来我家打人?”张夕一见孟文吃亏,鼻子都流血了,冲上去扶住,拔高声音喊道。 “讲道理好吧?明明是孟文先动手的。”慕清也站到孟安身后。 张夕对慕清的话置若罔闻,一边查看孟文的脸一边咒骂:“你就是个白眼狼!亏得你阿爹去世了我们家照顾你,孟文还老想着给你送吃的。养个狗还会跟我摇尾巴呢,你竟然下狠手!小畜生!” 孟安嗤笑:“照顾我?是沈湛打我的时候在旁边嫌打得太轻,还是帮忙传播我的流言?孟文不知廉耻,公然算计堂哥,毁人家庭,打他又如何?给我送吃的?只是在我面前自己吃掉而已,不瞒叔阿么,我早就想揍他了。”孟安转向人群,“各位乡亲,我今天敢来也就不怕大家笑话,但是,孟文现在喜欢云泰,就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喜欢别人,那到时候,我的位置,又会换成谁呢?” “真缺德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呢。”人群议论纷纷。 “就是,孟安可是冒着克亲的危险嫁过去的。这云阿么办事也忒不厚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如此一来,孟文可能就成了村里的公敌,张夕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冲上来想打孟安,孟安刚转身,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巴掌堪堪停在他面前,身边多了个云泰。慕清见状松了口气,张夕动作简直太迅速了。 “你要干嘛?”云泰松开张夕的手,挡在孟安面前,刚来就看到这么一幕,自家夫郎自己都不舍得打,一个外人还想动手? 其实云泰不知道,孟安和他们已经交过手了。不过他见到孟文脸上的伤有些奇怪,小声问孟安:“孟文鼻子怎么流血了?” “我打的。怎么,心疼了?”孟安挑眉。 “……怎么可能?”云泰满头黑线,但马上就紧张起来,孟安不像先动手的人,那…… “他们是不是打你了?伤在哪儿了?”见孟安的半边脸有些红,虎着脸问,“是不是打你脸了?” “可不是,还是孟文打的呢。”一旁的慕清搭腔道。 云泰一听脸更黑了,可这么多人在,他一个壮劳力又不好真的揍孟文和张夕,只能拳头攥得紧绷绷的,心里更加痛恨自己怎么没早点处理好这件事。 “云大哥……”孟文泪光点点,楚楚可怜。 “行了,你别说话。”云泰直接打断,他是真怕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不要来找我,可是你非不听,现在到这种局面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次,我只喜欢孟安,只会跟他成亲,绝对不会休他的,所以请你不要再折腾了,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前天你和你阿爹还跟孟文吃饭呢吧?你敢说不是你默认孟文的行为?现在这样了,就全推到孟文身上?”张夕呛声道。 云泰瞅一眼孟安,后者直接不理他,他叹口气说道:“我没说我没错,我是真的没想到孟文那么执着,以为跟他说过了就行了,可谁想到他转而去找阿爹,而且还挑拨阿爹和孟安的关系。吃饭的事我也有错,没有拒绝,但是我是跟我爹在厨房吃的,虽然这可能没有什么区别,但以后绝对不会有类似的事情了。” “好了好了,看来这小两口感情好着呢,不可能轻易就被人拆了去,我们都走吧,走吧。”慕清见事情掰扯得差不多了,马上开口道。 人群里传出一声调侃:“你这小子,拿我们壮完胆就要赶我们走了?” “哈哈,可不敢,这是主持公道呢。” 众人纷纷笑起来,陆续回家了。 “叔阿么和堂弟好生歇着,我也该回去了,这亲事要是有中意的,一定要跟我说。”孟安晃了晃手里的画,转身和慕清走了。云泰一见立马抬脚跟上去。 孟文被张夕扶着进屋,只觉得有些恍惚,自己怎么就成了个笑话。阿爹还在咒骂孟安云泰甚至是围观村民,他突然想到,要不是阿爹同意他嫁给云泰,他也不会重拾希望,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 “阿爹,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松口?要是你一直不答应,我就不会做那么多蠢事了!” 张夕蒙了,紧接着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连带着今天受的气,他指着孟文鼻子就骂:“你个贱蹄子,现在怨起我来了?你做的这些缺德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天天供你吃供你喝就让你给我丢人的?就让你怨我的?”张夕越说越生气,顺手拿起笤帚就打,“我让你敢顶嘴!让你敢作死!” 孟文从小还真没怎么挨过打,这么大了又跟小孩子似的被打,心里也叛逆起来,夺过笤帚扔了,见张夕更火了,便跑到自己屋里关上门不出来。张夕在门外喊了一会儿,回堂屋去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可两人的嫌隙就此扎下了根。 ☆、绸缪 “唉。”云泰蹲在地头,再一次叹气,水田里的鱼摆摆尾游开,只留一串水泡。 云莫忍不住问道:“哥你怎么了?唉声叹气一上午了。”他是来找大哥看鱼的,可是云泰总是心事重重的蹲在那儿叹气,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我……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而且云泰也不好意思说,他正在哀怨,哀怨孟安的态度,本以为孟安气消了,可自从孟文家回来后,表面上看十分正常,该说话还说话,但是!云泰往水里扔了个小石子,每天晚上睡觉孟安都跟自己八丈远,根本不让自己碰。云泰一开始还挣扎了一下,厚着脸皮贴上去,然后孟安竟然在床中间摆了一溜碗,没错,放了水的那种。这火辣的季节,云泰看得见吃不着,鼻血都快出来了,尤其这几天,孟安开始故意诱惑他,云泰觉得再不改变局面自己眼睛都要绿了,不过他还没想好怎么办。 “切,说得好像大哥很明白一样。”云莫翻了个白眼,自己可也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肯定和孟哥有关。” 云泰点点头,示意云莫继续说。 “要我说啊,咱阿爹办的这事确实欠考虑,就跟我们忘恩负义似的,孟哥心里委屈也是应该的,哥你不仅没有拦着阿爹,还犹犹豫豫的,才拖到了这种地步,所以孟哥生你气了。” “看你不大,知道的还不少。”云泰呼啦一把云莫的后脑勺,“我当然知道是我的错,也知道孟安生气了,可他不愿意跟我说,就这样晾着我,我关怀备至身前身后献了好几天的殷勤了,孟安他看着一点异常也没有,可就是不让我碰。” 云莫见自家大哥幽怨的小表情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大仗义,憋得肩膀直抖,云泰瞪了他一眼。云莫搓了搓脸正色道:“哥,说真的,你还是搞定阿爹吧,如果阿爹老是那样,你们能被拆几次?行了,我先回家了。”云莫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离开了。 “搞定阿爹?谈何容易啊……”云泰自言自语。就算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也知道阿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总体来说温和勤快,可一旦认定的事情也倔得很,现在就怕他已经下决心想给自己换夫郎,那就不好办了。 云泰也站起身,拍拍土朝阿爹家走去,得先去找阿爹探探口风。 云莫和云泰前后脚进了家门,云阿爹一看到云泰,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怒其不争的表情,开口道:“我就说孟文好吧?你看你那个孟安,多能啊,都上门说亲去了,还闹成那样,也不知道丢人。唉,早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了,还花了那么多彩礼钱……” “阿爹。”云泰眉头紧皱,打断了云阿爹的话,“你怎么能这样说?一开始没有人愿意和我成亲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对他的。做人不能这样。更何况,孟安没有做错什么,他不做点什么,难不成就等着休书吗?” 云阿爹一怔,继而有些愠怒:“你看看,你现在都为了他开始数落我了,还不是他挑拨的吗?我本来就觉得他主意太多,你这个性子肯定是要受他欺负的啊,孟文乖巧懂事,我想让你过得好,这有错吗?” “阿爹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我看你是被孟文挑拨了吧。”云莫忍不住插嘴。 “云莫说得对。”云泰紧接着开口,“孟安根本没有跟我说过阿爹的坏话,更没有欺负什么的。阿爹,我不会休孟安的,我要跟他过一辈子,你不要再带着偏见看他了。像以前那样不行吗?” “以前那样?呵,不就是有了他你才和我们远了吗?我现在说都说不得了?你到底还是跟他亲,连我这个阿爹都比不上了。”云阿爹情绪有些激动。 “阿爹!”云泰声音也高了一些,顿了顿又平复心情道,“做人要有良心。没有和孟安成亲之前,我们的关系根本就不好,除了你偶尔去,我和这个家完全没有交集。是孟安,用各种理由带着我过来,让我们一家人不再那么疏远。现在我们近了,你怎么能否定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呢?而且,我曾经遇到过那个说我克亲的道士,他说我克亲的状况本来应该越来越严重的,是孟安改变了我的命格。他如此为我们这个家着想,您怎么能怂恿我休了他呢?” 云阿爹闻言有一瞬的愣怔,但很快又陷入思维僵局:“既然你的命格已经改变,那就更该换一个好夫郎,听阿爹的没错。你要是不喜欢孟文,阿爹再给你寻更好的。”他伸手要拍云泰的肩膀。 云泰躲开了,他突然感觉有些不认识自己的阿爹,他想到了孟安讲的故事里那个府吏的阿爹,也是如此执着。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和孟安沦落到殉情的下场的,但是阿爹这么倔,跟中了邪一样,怎么能掰回来呢?云泰不再跟阿爹争执,转身出门。 “云泰?”出门没多远他就遇见自家爹云成回家,“要回去了?孟安没事吧?你阿爹他一时想不过来,你好好跟孟安认个错,好好过日子。”云成道。 阿爹哪是一时想不过来,分明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云泰在心里道,但表面上还是点头答应着,自己肯定要跟孟安好好过日子的,幸亏爹不跟阿爹一样想。 “那行,你回去吧。你阿爹这人呐,不自己经历就转不过弯来,劝和不劝离,哪有他这样让你们分的。唉,行了,先这样吧。”云成叹口气回家了。 云泰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亲身经历……” ………… “回来了?鱼怎么样了?”孟安见云泰回来,问道。 “嗯?哦,挺好的。” “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孟安好奇道。 “嗯?哦,没什么。” “……” “那什么,我去山上看看鸡。”云泰被孟安看得心虚,决定找个地方躲躲。 孟安看着云泰落荒而逃的背影,暗自思忖自己是不是把人逼狠了,要不然晚上把那一排碗撤了? 云泰一直都神思恍惚、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发现,他无比怨念的“三八线”已经被拿掉了。孟安躺在床上,虽然觉得有点矫情,但还是有些期待云泰会不会扑过来。其实这几天一直都不怎么理云泰,他自己也挺难受的,不过想到得给这呆子一个教训,便也忍住了。孟安在这边暗搓搓等待,云泰却迟迟没有动静,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到底要不要让阿爹“身临其境”。如果那样做了,估计阿爹就会了解他的心情,就不会再给他张罗新的亲事了;可是,自己这样对阿爹,总感觉是不孝,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到时候牵扯到孟安就不好了…… 孟安等了半天,身边之人没有动静,忍不住扭头看过去,云泰正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不知怎的,他就有点不爽,还带点焦虑,云泰竟然就这么睡了?孟安不甘心地凑过去,借着月光瞧了瞧云泰的脸,又戳了戳胳膊。 云泰当然没有睡着,感觉到孟安的动作,以为他睡不着,顺手就把人捞过来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拿过蒲扇驱散炎热。孟安泄气,被云泰拍得懒洋洋的,很快就睡着了。云泰再次闭上眼睛,手里的蒲扇却摇了大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起床了,现在白天长,睡懒觉总觉得外面太亮,还不如起床呢。云泰吃过早饭就说去地里转转,留下孟安一头雾水的喂鸡去了。 去过水田的云泰脚步一转,朝村子另一头走,最后停在沈阿么家门前。他抬起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拍响了面前的木门。 “谁啊?”沈阿么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门就开了,“云泰?” “沈阿么,我来找您办点事。”云泰把手里的鱼递过去。 “你这?”沈阿么有些迟疑,没有接过来,随即猛地变了脸色,“你这小子,本来以为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没想到竟然这么薄情!拿走你的鱼,我说媒也不是来者不拒的,起码得对得起良心!”沈阿么越说越气,抬手就要把门关上。 “……”云泰有些懵逼,见状立马用手挡住,“等等,沈阿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你不是来让我给你说亲的吗?还有什么好说的?孟安也真是倒霉跟了你了。” 云泰恍然:“你真的误会了,沈阿么。我是来请你说亲的,但不是给我,是我爹。” “你爹?云成?”这次轮到沈阿么懵逼了。 “是的。” “你是说,让我假装给你爹说亲,刺激一下你阿爹?”把云泰放进来的沈阿么问道。 “嗯。阿爹太固执了,只能这样了,我想了很久才决定的。”云泰心思有些复杂,怎么说都是在算计自家阿爹吧。 “哼,算你小子还知道好歹。”沈阿么一开始只是觉得孟安可怜,后来接触多了点,发现这弱鸡似的小哥儿还挺有趣的,人也不错,没想到云家阿爹那么轻易就听了孟文的鬼话看不惯孟安。这孟安也挺能耐,直接到孟文家里提亲去了,沈阿么对此表示十分赞赏,对孟安的好感也更多了。 “鱼你拿回去吧。”沈阿么摆摆手,“我会帮忙的。而且这事不宜声张,你我还有你爹知道就好了。” “那就多谢沈阿么了。”云泰也没再客气,爽快道谢。不大肆宣扬是肯定的,不过爹是得知道实情的,需要他配合演一下。 “不用谢我,我也是看你们俩人顺眼,有缘分。” “孟安还不知道这事,知道了对他也不好。我就先回去了,免得他生疑。”云泰道。沈阿么点头赞同,看着云泰离开了。 ☆、开始 “诶,阿么,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啊?”慕清拉住一位行色匆匆的阿么问道。 “看热闹啊。”阿么说完,略显沧桑的脸上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不过还是指着许多人奔赴的方向继续道,“你看这些,都是赶着去的。听人说又有来给孟文提亲的了,这都不知道第几波了,而且条件也不好,张夕气得跟媒公撕破脸了。” 阿么说完便继续朝孟文家的方向赶过去,慕清顿了顿,脚步一转也跟了上去。他本来是要去找孟安的,因为孟肃说菜馆生意越来越好,孟安他们养鸡经验也有一些了,可以考虑扩大养鸡数量。但现在有热闹,还是孟文的,那怎么能错过呢?他可还记得孟文打了孟安一巴掌的仇。 离孟文家还有几条胡同,慕清就听见张夕的咒骂声,另一个怒气溢于言表的声音估计就是媒公了。孟文家门口围了不少人,慕清左突右冲挤到前排,看到了面目有点狰狞的张夕,至于媒公……慕清在心里默默吐槽,这货也忒大胆了,衣服花花绿绿,风格特立独行,让他这个裁缝忍不住想冲上去给他剪一通。头发倒是梳的一丝不苟,看上去滑溜的苍蝇都得打滑,脸上明显抹了粉,和脖子都不是一个色系了。幸亏不是所有的媒公都这样,要不然他可能因为媒公就不想成亲了。 “姓张的,到这个地步你还穷讲究什么?孟文的名声已经摆在那儿了,你别跟我这不识好歹!”媒公指着张夕鼻子大声道。 张夕一巴掌打开面前的手指头:“穿的跟个花布谷似的,还真当自己是个好鸟了?我们家孟文什么名声,还不都是你们败坏的?自己看看你安的什么心,介绍的那都是什么人?不是鳏夫就是年龄大的,孟文可正是好年纪,用你的脚趾头想也不会同意的!赶紧滚!” “哎呦,真是不识好人心。”媒公甩了甩手里的手帕,周围的人只感觉一阵恶寒,“这不是听说你们家孟文喜欢结过婚的吗?这年纪人家也是满意的很,托我提亲的人都要抢破头了。你让孟文赶紧出来挑一个,嫁过去绝对比那什么云泰对他好。” 媒公这么一说,慕清才注意到从他来确实没有见到孟文,难不成不好意思见人了? “用不着你操心,赶紧带着你的东西滚!”张夕一边推搡媒公一边拎过他的东西扔到了门外。 “哎哎哎,你这人……现在这么横,改天可别来求我!”媒公被推得一个踉跄,扑出大门,直面挨挨挤挤的围观群众,他拍拍身上,悠悠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哼”了一声离开了。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笑什么笑?是不是都闲得很?地里的庄稼都长好了是不是?”张夕凶神恶煞道。 人群中不知谁回了一句:“瞧你说的,大家伙顾不上地里的口粮也得来给你撑撑场子啊。” 慕清也凑热闹:“就是!”人群再次哄堂大笑。 张夕黑着脸甩上了门,从来都是他去人家门口耀武扬威,哪想到落到现在被看笑话的境地,都怪孟文!得赶紧找个人家把他嫁出去,不然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慕清看完好戏,又颠颠的奔着孟安家去,咣咣咣一阵砸门后,孟安开了门。 “你就不能轻点儿?你多来几次,我们家门板就碎了。” “哪有那么严重?我这不是怕你听不到吗?”慕清悻悻地摸摸鼻子,转眼换上一脸坏笑道,“我来的时候看了场好戏……” 孟安听完他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心里倒是没太大感觉。凡事皆有因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是孟文咎由自取的结果,更何况他自认不是一个时刻想着主动出击的人,这次的事情也让他深刻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有些事,必须主动出击,不能一味保持“无为而治”。 “我们是有素质的人,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善恶终有报。”孟安道,“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个的?” “啊,当然不是,有正事。”慕清严肃起来,瞬间有了裁缝铺掌柜的气势,“因为你和大厨对菜谱的改进,现在菜馆生意越来越好,需要的鸡自然也越来越多。孟肃觉得你们已经有了一些养鸡的经验,所以让我问一问你们要不要扩大规模?” “肯定是要多养的,我们留了一部分鸡蛋让母鸡孵小鸡,打算让它们慢慢增加数量,因为现在天气热,过不多久又快收花生了,就不再买鸡仔了。” “嗯,也有道理。”慕清点头,“云泰呢?下地了?” “他……”孟安顿了顿,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从昨天开始他就有点魂不守舍,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干嘛。” “啧……”慕清一脸古怪,“刚才我就没见到孟文,现在云泰也不见了,你说,他们不会……嗯?”慕清伸出两根手指做奔跑状。 “去你的。云泰怎么可能。”孟安对着他后脑勺一巴掌。要是真被他发现云泰去和孟文私会,那他非得先打断腿,再休了云泰不可。 见孟安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慕清忍不住笑出声:“我就是那么一说,看你这个表情。不说别的,云泰要真敢,不用你,我先拉着孟肃灭了他。” “行了别贫了,帮我出出主意,鸡舍再往哪边扩比较好。” “我觉得……” 与此同时,被两个人惦记着腿或是小命的云泰,正在苦口婆心地做云爹的工作。 “爹,只是演场戏而已,你就答应吧。”云泰再一次请求。 “不是爹不答应啊。”云爹再一次推脱,“我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人来说亲,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不会的,我保证这个消息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沈阿么已经答应绝不外传了。” “那你阿爹要是跟我闹怎么办?” “你受了阿爹那么些年欺压,正好趁这个机会翻翻身,扬眉吐气一把。”云泰开始利诱,“等事情过去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阿爹肯定不会怪你的。” “这……”云爹有些动摇了。 “爹。”云泰语气严肃,开始“威逼”,“你也看到了阿爹这段时间一来的所作所为,你也不认同不是吗?其实你不用做很多事情,只要不拒绝不表态就好。但是这样能让阿爹认识到错误,这样我们整个家就会安宁。你想想,如果你不答应,阿爹就会继续想主意闹腾,你愿意看到我们这个家支离破碎吗?你忍心吗?” “我……”云爹显然对突然就伶牙俐齿的自家儿子有些懵逼。 “所以,爹,成败都在于你,你选吧。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怪你的,大不了,我和孟安一起,去底下做一对黄泉鸳鸯。”云泰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偷观察爹的反应。 “呸呸呸,说什么呢?”云爹剑眉一竖,虎着脸道,“我又没说不行。” “那,您是答应了?”云泰小心翼翼问道。 “……我能不答应吗?”云爹一脸生无可恋道,“唉,老了老了,还整个梅开二度。我这老脸啊……” “太好了。爹你放心,这事我连云莫都不会说的。” “你还是跟他打个招呼吧,要不然我怕他反而出去乱说。” “哎,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他。沈阿么应该会尽快来找你的。”云泰说完便匆匆离开。 老实巴交的云爹看着云台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总感觉被坑了,一定是错觉……” 沈阿么动作果然很快,云爹刚回家没一个时辰就来敲门了。云阿爹听到声音去开门,云爹“唰”的抬头看向大门,心里七上八下的。 “沈阿么?你怎么来了?”云阿爹心下疑惑。 沈阿么露出个笑容道:“我来自然是好事,我是来说亲的。” “说亲?”云阿爹一怔,继而满脸喜色,“哎呀这可真是大好事。快进来坐,真是太麻烦你了。” “??”沈阿么一时没反应过来,云阿爹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吧?难不成他早就不想跟云成过了?沈阿么瞅一眼云成,发现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说,云泰他阿爹,你……真的开心?” “当然了。”云阿爹把沈阿么按在椅子上,“我本来也要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这更好啊,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云成脸有些黑,刚要开口被沈阿么制止了。 “这个……我的确是来说亲的,可是没想到啊,你们俩自己先过不下去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云泰……” “什么过不下去?”云阿爹打断问道,“你不是来给云莫说亲的吗?我就说我家云莫是个好的,都有哥儿主动来找了,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沈阿么和云成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庆幸还没把事情抖出去,自己真实太大意了。他清清嗓子,正色道,“你可能理解错了。我来,是给他说亲的。” “谁?” “他。”沈阿么指着云成道。 ☆、40 理解 “他。”沈阿么指着云成道。 云阿爹一愣,不以为意,淡笑道:“沈阿么搞错了吧?别人我不清楚,云成我还不了解吗?给他说亲?再说,我们都已经成亲了啊。” “哎……”沈阿么摆摆手,“这缘分天定,只要时候到了,云成就算成了亲,也有人巴巴的想嫁给他呢。我今天来是受人所托,自然得给人家把事办好。照理说不应该对你这么直白,但既然你给云泰介绍孟文,那想来是不介意这种事情吧。” “……”云阿爹干笑道,“沈阿么怎么这么说,我……我当然不想让云成另娶啊。” 沈阿么一拍大腿,懊恼道:“我说也是这么个理儿,两口子过得好好的,哪能上赶着拆人亲事呢?” 云阿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扭头恶狠狠地问云成:“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还有风流债!你真的要休了我?!” 云爹条件反射就想否定,听到沈阿么轻飘飘地咳了一下,又硬着头皮承认:“那什么……那都是年轻的时候了,哪有什么风流债……” “你先不要着急。”沈阿么对云阿爹道,“这托我的人是临近村子的,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了两三年了,说是以前就喜欢云成,可惜当时家里人不同意,被逼着嫁到那个村子去了,但现在还喜欢云成呢,就想嫁过来,他说了,做个小也可以的。” “沈阿么说的是真的?当初有人喜欢你?”云阿爹紧紧盯着云成,他怎么没听说过这档子事。 “啊……是……是有来着。”可怜云爹一个老实了一辈子的汉子,心虚得不行。 沈阿么见云成那么紧张,眼珠一转道:“你看你,这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我可见了,人家那哥儿虽然成过亲,可看着还好看得紧,秀气又白净,以后和云泰他阿爹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你就享清福吧。你说是不是?”他转向云阿爹问。 云阿爹顿了半晌,也没能憋出那个“是”字,干脆敞开了说:“沈阿么,我就不跟你这演了,您这事办的不地道,我们一家子过得好好的,云泰成了亲,云莫眼瞅着也该说亲了,这正是好日子呢,你来给云成说亲,说不好听的,那不是缺德吗?” “说什么呢?”云成皱眉。 沈阿么示意无碍,他挑了挑眉,嘴角还挂着点笑:“可不就是缺德?不过,这可不能怨我,我是跟你学的。既然你不能接受云成娶两个,那就让云成休了你吧。那位哥儿比你年轻几岁,长得比你好看,持家做活也都勤快麻利挑不出错,不好吗?” “想也别想,我不会同意的!”云阿爹果断拒绝,顿了顿又道,“为什么总拿我说事?我想让云泰娶孟文那是因为孟安主意太多,不适合跟云泰这老实性子过,我们能一样吗?” “适不适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你不该从中掺和,还挑拨他们俩的关系。照你这么说,只要云成觉得和你不合适,就可以休了你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9节 “爹,爹。”云泰从外面进来,兴冲冲喊道,“我和云莫去看过那个小阿么了,您年轻的时候还真牛,能吸引这么好一小哥儿对你念念不忘。你娶他我们不会反对的。”说着云泰和自家爹还有沈阿么飞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云莫已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呢?”云阿爹厉声道。 “阿爹,你同意吧,让他做我们的小阿爹。”云泰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才憋出来这句话。接着对云莫使了个眼色。 云莫会意:“啊,是啊,阿爹你就同意吧。他对爹爱的可深呢,我看着都感动了。” “呵,就因为那贱人喜欢云成,我就得同意?”云阿爹嗤笑。 “阿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见了他也一定会觉得他好的……” “行了,你们不用说了!”云阿爹打断云莫的话,“你们都看不惯我是吧,那就这样吧,娶吧,爱娶谁娶谁,把休书给我准备好,我不伺候了还不行吗?” 云阿爹觉得再待下去实在是太丢脸,说完便大步离开了,他得出去缓一缓,回来就收拾东西走人。 “他这样,没事吧?”云成望着自家夫郎的背影问道。 “放心吧,能有什么事?你这事还没定下来他要是出什么事那才丢人呢,他知道的。”沈阿么道。 云泰和云莫都没说话,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整件事情毫不知情的孟安正在水田跳脚,这个云泰,好几天了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嘛,今天早上说来稻田看看,结果他在家等到下午都没见人影,忍不住来地里逛一圈也没找到人。 “不会真的出轨了吧?”孟安自言自语,然后猛的顿住了,他喵的自己越来越像小媳妇了。正凌乱呢,一抬头发现了远处路上的云阿爹。孟安觉得头上似乎多了两个小人儿。 “要不要躲一躲?他对自己意见挺大。”白衣服细声细气的。 “为什么要躲?你又没做错什么。”黑衣服不屑一顾。 “可他是长辈啊,总该让着点吧。” “长辈?他有长辈的样子吗?你可是在自由社会长大的,不能被封建糟粕压制。” “那好吧,你说的有道理。”白衣服摇身一变成了黑色。 孟安:“……”兄弟你很随意啊。立场敢不敢坚定一些? 最后孟安当然没有逃,若无其事的在地里溜达,看鱼,等着云阿爹越来越近。 “孟安?你怎么在这里?”云阿爹语气毫无起伏,不知道怎么了。 “嗯?这是我家的地啊,我来看看。阿爹怎么到这里来了?”孟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云阿爹觉察到了疏离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揪住孟安,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你搞得鬼?肯定是你!你记恨我拉拢孟文对不对?竟然找人勾引云成!” 孟安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拽下云阿爹的手把人推到一边,有点来气:“有没有搞错?你在说什么?你做的那些事我都还没跟你计较呢!要不是看你是云泰的阿爹,一开始对我也挺好,我特么……” 孟安顿住了,因为他发现云阿爹根本就不在状态,心不在焉跟丢了魂似的,还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喂,到底怎么了?”他忍不住蹲下来问道。 云阿爹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看着水里的鱼开口:“你爹,要娶别人了。”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bug吗?婚嫁如此随便?他犹豫道,“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那又怎么样?这还是说在明面上,如果云成真的背地里和人家好,我除了闹,除了离开,还能做什么?” “可以……试着挽回呢?”孟安记得现代的心灵鸡汤都是这么说的吧。 “谁不追求个新鲜劲儿呢?一旦他喜欢上别人,我做什么不都是错的?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云阿爹叹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挺蠢,“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我想着拆散你们,现在他们都想让云成娶那个人。唉……” “不能吧?我看爹不是那种人啊。” “沈阿么都来家里提亲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总不能一群人合着伙儿耍我玩吧?” “沈阿么去了?那……你想好怎么办了?” “分呗,我才不想和谁一起过呢,我可没那么大度。”云阿爹拔起一棵草揪来揪去,半晌才又道,“其实现在我有点能理解你了,有多难受。你还好,云泰还向着你,我真想去那个人家里闹一场,可是,估计没人给我撑腰吧,那别人肯定都说我不讲理,霸着云成不放。” “爹真的同意了?”孟安还是觉得不可能。 “那个闷驴,要是不同意早就扭头走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听沈阿么东拉西扯。所以说,我才知道啊,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孟安无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那么可劲儿地撮合云泰和孟文。其实不钻牛角尖的云阿爹人还不错,但孟安知道他对他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他做不到心无芥蒂。 “行了,我就是出来撒撒气,没成想遇上你了,以后跟云泰好好过吧,阿爹也不管你们了,呵,自己都顾不过来了。”云阿爹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准备离开。 “那什么,你再和爹说说,可能没有那么糟糕。” “就这样吧。云成那么憨厚,不会骗我的。” “那可不一定。”孟安在心里道。 云阿爹离开了,孟安也动身回家,没想到云泰还是没有回来,他转了一圈,又锁上门去云阿爹家,顺便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进门就听到云阿爹的河东狮吼:“你竟然骗我!云成你真是好样的!” 孟安赶紧推开门进去,只见云阿爹正揪着云爹的耳朵,云泰和云莫则一边一个拉着云阿爹,见到他进来都暂时停下了。 云阿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回家后沈阿么还在,他正准备收拾东西,那几个人竟然讨论着把孟安叫过了来商量亲事,他忍不住吼了一声他已经见过孟安了,然后被追问聊了什么,他真心觉得憋屈,于是一声不吭。那边窃窃私语半天,沈阿么竟然告诉他提亲这件事是他们计划好的,为了让他理解孟安的处境。云阿爹当时简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他继续一声不吭,沈阿么不一会儿就走了,然后他忍不住了,拿云成开刀。自己那么相信云成,没想到他真的配合他们骗他。 云泰和云莫当然要上前劝架,这种暴力场面已经很多年没有了,看来云阿爹确实生气了。 “……你们这是?”孟安小心翼翼道。 “你给我等着!”云阿爹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想起来自己傻不拉几跟孟安说的那些话他就想撞南墙,暂时还是不要见孟安了。 “咳,我去看看。”云成佯装淡定离开,他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云泰就是在骗他,说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翻身的呢?分明就是地位更低了。 “那行,哥,你们聊吧。”云莫也宣布离开,自家哥对夫郎真好,自己以后也得学着点儿了。 “……你到底干什么了?”孟安眯着眼问。 云泰搓搓手,凑近了揽住孟安朝外走:“这个,我们回家再说。” “所以,你们一起骗了阿爹?”回到家听完事情经过的孟安惊讶道,突然觉得阿爹也挺惨的。 “实在没办法,阿爹那个性子,不这样他很难转过弯的。就现在来看,爹和阿爹经过这件事说不定感情会更好呢。” “你确定?”孟安脑海里又浮现出阿爹凶残的样子。 “放心吧,我们要相信爹。”云泰抱住孟安,下巴不老实地蹭来蹭去。这段时间孟安不让他碰,碗撤掉后他又在想这个,现在一切都搞定了,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 “你……”孟安被他蹭的浑身发热,抓住他的手,“还没天黑呢。来人怎么办?” “不会有人的,而且我把门锁了。” “……” 孟安闻言也不再推脱,兴之所至,怎么能扫兴?于是,你情我愿的两人翻云覆雨,一室春情…… ☆、套路 不管怎么说,解除了对云阿爹的警戒,孟安和云泰的生活又重归平静。对于扩大鸡舍的提议,云泰自然不反对,找里正再包些地就好,而且他想现在就开始准备。 现在马上就要处暑,第一批鸡仔已经四个多月了,他们已经联系好孟肃开始送鸡了,赚的钱正好可以用来包地盖鸡舍。对此孟安表示“你开心就好”,虽然心里还是很想先翻盖一下房子。 再过半个来月就到白露,该收花生了,然而天气依旧很热,“秋老虎”尽职尽责地维持着气温,让人焦躁。 孟安和云泰挑了个较为凉爽的早晨,去找里正。现在的里正是林开,孟安老觉得他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蔼,而且他们之间也不像和老里正那么亲近,便说服云泰去水田提了条鱼带着。 林开的夫郎林阿么开的门,热情地将两人招呼进去。房子从外面看并不显眼,但进来之后就能感觉到此普通人家好一大截,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弯弯曲曲从堂屋延伸到厨房偏房等方向;屋檐下搭走廊使得下雨时也可以在各房之间自如穿梭。整体格局宽敞大气,低调彰显着主人家的实力。 之前孟安了解到,林开家包了不少地,但大部分又都租出去了,跟慕清家没人力和时间管理不同,他们家的地是收租的,而且不仅租给本村人,还有邻村的,俨然已经是个地主了。而地主这个名词对于现代的孟安来说,那就只有一个联想:打土豪分田地。再加个社会背景,万恶的旧社会。 “啧,印象更不好了。”孟安在心里暗道,不会是仇富吧? “怎么?找我有事吗?”林开笑眯眯地问。孟安眼尖地发现他瞥了一眼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有种鄙视的感觉。 “我们想再包些地。”云泰开门见山。 “包地啊……”林开沉吟道,“唉,先坐吧,这鱼……” “哦,这是给您的,一点心意。”云泰递过去。 林开却摆摆手:“这怎么能行呢?我身为里正,为大家办事是应该的,不能收你们的东西。” 云泰看向孟安,这怎么办? “没事的,里正您收着吧,多了我们也没有,您就当我们给长辈送的就好。”孟安开口道。 “不行不行,收了你们的就得收别人的,没完没了的。”林开继续推辞。 “哎呀,你们就别推来推去了,还谈不谈正事?”林阿么接过鱼,对两人笑道,“我先给你们找个盆放着,走的时候再带上不就好了?这老头儿,就是倔。” “……那多谢林阿么了。”孟安顺水推舟,他是真觉得林开可以这么慢条斯理的跟他们打一上午太极。 “听说你们在养鸡?不知道收益怎么样?”林开示意他们坐下,开口问。 “还行吧,刚要开始赚钱。”云泰道。 “哦?那怎么……这么快就又要包地?”林开打破砂锅问到底。 “借的呗,等卖了鸡就还,还是挺好借的。”孟安接话道,之前找老里正三两句话就能搞定,如今这么低效率还真不习惯。 “都说云泰家的小夫郎主意大,果然。”林开摸摸下巴,看了看孟安,“不用紧张,我又不会问什么秘密。” “那地……” “要说这包地,本来是很容易的,你们找过老里正也知道。不过现如今不一样了,那些衙役上上下下劳烦一圈,难度不小,所以你们可能……”林开语气犹豫。 “可能需要些银两打点是不是?”孟安心里哭笑不得,之前哪有这回事啊,“大概要多少呢?” “看你们了,不过多给总归办得快些。” “里正,我们今天没有带钱,这样吧,我们回去准备准备再来一趟。”云泰道。 “应该的,不知你们要包多少?”林开问。 “再包十亩吧,之前一亩是一两对吧?” “是,不过……” “不会这个也涨价了吧?”孟安惊道,这么坑爹? “不多,两亩地三两银子。”林开伸出两个指头。 “好吧,我们知道了。那先告辞了。”两人起身离开。 林开跟着朝外走,示意林阿么把鱼拿过来:“说好了的,这个我不能收。”走到院子中间林开就不再跟着了,林阿么继续送他们。 “林阿么,你看这个鱼怎么办?”孟安装模作样地在问一次,实际已经准备好回家做鱼吃了。 “唉,他就是倔。当了里正去知县那里办事都是自己掏腰包,这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大夫说让他吃些鸡呀鱼呀的补一补他也舍不得,唉……阿么知道你们家又养鸡又养鱼,不缺这个,这鱼,能不能就留下来?你们放心,我一定提醒他把你们的事情办得妥妥的。”林阿么上一秒愁容满面,下一秒又信誓旦旦。 孟安步子一顿,这是什么意思?又想要了?敢情这两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啊。什么叫我们不缺?没听过“卖盐的喝淡汤,卖凉席的睡光床”吗?有再多也是要赚钱的好吧。虽然这鱼本来就是要送的,可被摆了这么一道就不想给了。能不能少一些套路?生产力水平如此低下就想着玩官场厚黑学了? 孟安在心里愤愤不平,吐槽不止。云泰见他魂游天外,把鱼递过去:“林阿么客气了,这本来就是要给你们的,你们能收下我们也放心。” “哎,真是谢谢你们了。”林阿么笑容绽开,灿烂得年轻了几岁。 回到家,孟安往凳子上一坐,对云泰道:“这鱼给得真难受,痛快要了不就得了,演这么一出。我说呢,总觉得林开怪怪的,这心思,啧啧,名声好处都让他占了。而且以后出了什么事只要推给他夫郎,谁能揪出什么错呢?顶多说他家教不严。” “不好。”云泰摇头,“终归会被人唾弃的,更何况,怎么能这么坑自己的夫郎呢?” “那是,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疼自己夫郎的。”孟安揶揄云泰,说完却觉得自己脸红了。妈蛋,脸皮是不是越来越薄了? 云泰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们自然比他们感情好。不过,说实话,我总感觉地价不应该变得那么快,里正是不是搞错了?” “我也觉得不对。你看,我们之前找孟大爷的时候,衙役不收什么好处不也尽心尽力吗?这才过了几个月,难不成换人了?就算换人,村子里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包地,里正又怎么知道要打点的呢?” “不然,我们偷偷去找一趟老里正?”云泰提议。 “行,我去吧,目标比较小。” 傍晚,家家户户都忙着做饭,空气里弥漫着各色饭香,孟安穿梭其中,挑了个小道去孟清风家。 “你说,林开他要打点费?地价也涨了?”孟清风显得很惊讶,停下正在磨柴刀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孟安。 “是啊,这样就要多花不少钱,所以我们俩商量着来找您确认一下。” “不应该啊。”虽然知县有些小贪财,但还是愿意执政为民的,依他的了解,不会突然这样的,孟清风沉默片刻道,“其实,我想推荐的人并不是林开,我总觉得他不踏实,但我刚想着要卸任,知县那边就传来消息,下一任里正已经确定了是林开,这件事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 “那这样说来,是林开自作主张?”有那么大胆吗? “我也不能确定,这样,我问问我家那两个孩子,他们正巧明天回来,看看邻村是不是也加钱了。” “那太好了,多谢孟大爷!”孟安欢喜道。 “客气什么?”孟清风佯装不满,嘴角却还挂着笑,“你们俩也是心眼多的,换了别人说不 定就乖乖交钱了。” “那还不是我们和您关系好?知道的多呗。”孟安帮忙收拾好磨石,见孟阿么差不多要做好饭了,便准备离开,“孟大爷,那我回去了。” “留下来吃饭吧,马上就好了。”孟阿么招呼道。“是啊,吃了饭再走。”孟清风道。 “不了不了,云泰还在家等着我呢。” “那成吧,你们俩关系好,我和你阿么就不强留了。”孟清风乐呵呵道。 家里的吗云泰已经做好饭待人归了,孟安直接用手捞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夸赞道:“好吃!小泰子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云泰不为所动,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拉:“洗手,你定的规矩怎么自己先不管了?” “这不是你做的饭太好吃了嘛。”孟安踮起脚后跟,顺势把胳膊架在云泰脖子上,“孟大爷说明天帮我们跟他孩子们打听打听情况。所以,美人儿,来给爷笑一个。” 云泰停住脚步,看着不知为何荡漾起来的孟安,还有自己下巴上挑逗的食指,深深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他的当家地位可能就不保了。他猛地凑近,贴着孟安耳朵轻声道:“美人儿?要不要去床上笑给你看,嗯?”尾音九曲十八弯,想把小刷子轻轻在孟安心头上蹭了一下,让他不知措。云泰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拉着老实下来的孟安去洗手吃饭。 第二天,孟安傍晚又去老里正家溜达了一圈,了解到其他村子的地价并没有变化,也没听说有包地需要打点的,一般都是上公堂或有人入狱时才会有这种事。朝廷鼓励开荒耕种,所以这方面政策比较好。 “那林开是针对我们,还是谁找他都要钱?我们的地怎么包?”孟安疑惑。 “直接去找他吧。”云泰道,“已经比孟大爷多一条鱼了,还想干什么?” “哟,这次你怎么这么激动?不像你风格啊。” “我只是觉得不值得,他当时说得那么好听,为说乡亲们办事,可这才多久就办这种事情。” “淡定。”孟安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他一开始就觉得办事要收好处,“那我们明天再去找一趟林开好了,这次可不拿东西了。” “嗯。” ☆、第 42 章 对于孟安和云泰的到来,林开倒是小小惊讶了一番,毕竟他以为这两人要花几天时间筹备钱财的,或者就这么算了不再包地,之前请他办事的就有因出钱而打退堂鼓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怎么?想好了?”林开慢条斯理道。 “想好了。”云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我们还想再包十亩左右,最好和现在的连起来。” 林开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是张银票,还想着两人真是大手笔,定睛一看却是张地图,还是手绘的。 “这是我画的我们家附近几座山头,我们就包这里。”云泰指着图道。 “只要银两足够,自然可以。”林开委婉提醒钱的事情。 “里正放心,一亩地一两银子,我们到时一定会准备好的。”孟安道。 “诶……”林开摇头,“上次也跟你们说了,现在是三两银子两亩地,也就是一亩地一两半。还有打点衙役的钱。” 云泰不为所动:“里正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几个月之前包的还是一两一亩,而且隔壁几个村子都还是原价,怎么就我们村涨钱了呢?” 林开一滞,敢情这两人是打听完消息了,怪不得这么有条不紊。不过,权力在他手上,还不是他说了算:“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咱们村绿山招人稀罕,地好,价格自然也贵。” 孟安无语:“那打点费呢?也是咱村特色吧?” “呵。”林开一笑,也不再遮掩,“办事嘛,不是必须的吗?我知道之前孟大哥做里正的时候不弄这些,但我们家小门小户的,得挣些钱养家不是?” 小门小户?看着都让人想打土豪了好吗?虚伪!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可事关自身正当利益,还是要争一争的。孟安道:“里正家已经这样气派还是小门小户?恐怕是故意为难我们这种真正的穷人吧。您这就是敛财,就不怕知县来查吗?” 林开闻言像听到笑话一样,不屑道:“怎么能不怕?不过,如果你们想的话,尽管去和知县说好了。”自己的里正之位本就是贿赂知县得来的,知县肯定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孟清风那个老匹夫不愿意让位给自己,哼,现在还不是他当上了。为了这个位子他花出去那么多,当然要想办法捞回来。 “那你究竟帮不帮我们包地?”云泰问。 “帮,自然要帮。不过……还是那个价,加上五两打点费。” “那岂不是要二十两?!”比上次整整贵了一半!孟安简直要被气笑了,“您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吧?一下子加那么多钱?” “如果实在为难……”林开思索着,“可以免掉你们的那五两,我吃点亏,帮帮你们。” 去死吧!明明是要贪钱还说的跟给了他们多大优惠一样,脸皮要厚出天际了。云泰拉住孟安,对里正道:“不用麻烦您了。我们暂时先不包了。先回去了。” “没事,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找我就好。”林开依旧笑眯眯的,目送两人离开。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孟安忍不住吐槽,“难怪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云泰叹口气,“以后村里人办点事儿就难了。” “这样看来里正之位肯定不是孟大爷推荐林开的。”孟安相信老里正的人品。 “上次你不也说,孟大爷是接到了知县的通知,让林开当里正。难不成,是林开去找了知县?” “八九不离十。去找知县肯定花了不少银子,所以现在急着从我们这些办事的人手里捞一笔。” “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办法了?这样一来知县不会管的,官官相护,我们想包地只能多交钱。” “就没有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吗?”孟安郁闷。 “不然去找孟肃商量商量吧,我觉得,贿赂林开还不如贿赂知县呢。当然,能打听到不受贿的最好。” “我看啊,难。”孟安觉得希望渺茫。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说的不就很对?“不过问问就问问吧,兴许有办法呢。” 吃午饭的时候,孟安总觉得不舒服,没有胃口,草草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 “怎么了?不好吃?”一直都吃的这个啊,云泰奇怪。 “没事儿。”孟安笑了笑,“可能是太热了,不想吃饭。困得很,我先去睡一觉,晚一些去镇上找孟肃和慕清。” “好,等会儿我叫你。”云泰见孟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便也没在意。 一个人吃完饭,云泰收拾了碗筷,转转悠悠不知道该干什么,便又提了些水去鸡舍。等云泰给鸡添了水,检查了一圈围栏,还顺便用柴刀修了修周围的树枝。 回到家,云泰用凉凉的河水洗了把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去里屋看看,孟安正睡得香甜,脸颊红红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痴汉笑容和眼里的温柔,云泰坐在床边摸了摸自家夫郎,心里美美的。孟安感觉到有人在捏他的脸,艰难地睁开眼睛。 “云泰,该走了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特别困,简直想黏在床上不下来了。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可怎么感觉他想夏眠了呢? “还困吗?要不你再睡一会儿?”云泰看他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不禁道。 “不了,睡再多也是困,我还是起来活动活动吧。”孟安甩甩头,搓搓脸,清醒了很多。 两人打算直接去镇上慕清所在的裁缝铺,逮住慕清,孟肃还不是手到擒来。阳光已经不毒了,但空气还是很热,孟安一路上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好几次差点吐出来。 “我背你吧。”云泰又一次说道,早知道就不让孟安来了,可路都走了大半,回去也不划算,看他这么难受,就想背着他,可孟安死活不同意。 “不用。”孟安按住云泰的手,“又不是什么大事,估计是中暑了。现在好多了,而且我想吐,被你背着颠来颠去也不好受。”而且云泰还得受累,万一吐他身上怎么办? “……那好吧。”云泰一想也有道理,“那我们慢点走。” “哎呀,不用。”孟安大步向前,“现在真的好多了。” “哎哎,你慢点!不舒服还不老实!”云泰一脸紧张地跟上。 等到了裁缝铺门前,他又不放心的问道:“真的没事儿了?不然我们还是先去看大夫吧。” “没事儿。看我……”孟安特意跳了跳显示自己十分健康,云泰赶紧按住他,“放心吧,过了那一阵就好了。” 说完孟安便拉着云泰走进去,慕清的裁缝铺盘下了隔壁的铺子,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品牌打出去,生意也越来越好。 “诶,你们掌柜呢?”孟安拉住一位小伙计问道。 伙计记性好,认出孟安是以前来过的掌柜的朋友,热情答道:“掌柜的在里头呢,不过您二位先等一等吧,这会儿掌柜的估计正忙。”说着,伙计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里面忙?不应该出来吗?”孟安一头雾水。 云泰见伙计的笑容,灵机一动问道:“难不成,孟肃也在里面?” “客官聪明。正是东家在里面呢。” 孟安恍然,和云泰对视一笑,“那成,你去忙吧。我们在外面等一等。” 根据孟安的建议,慕清把裁缝铺搞得很像现代的服装店,还配备了供人休息的桌椅。两人坐下来,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 过了两刻钟,两人喝伙计上的茶都喝了三杯,还是没见慕清的影子,而孟安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竟然又睡了过去。云泰皱眉,起身准备叫一下慕清他们,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诶,客官您有什么吩咐?”伙计很有眼力见儿,凑过来问道。 “你家掌柜怎么还不出来?”云泰看一眼睡着的孟安,“能不能叫一下?” “这……”伙计有些为难。 云泰见状直接提高了声音喊:“慕清,你在吗?我们找你有点事!” 话音落下,孟安醒过来,站起身揉了揉脖子:“还没出来啊?” 很快,慕清从里屋出来,只是这满脸绯红,嘴唇红肿的形象让人不能不多想,再加上紧跟着出来的孟肃春光满面,更让人浮想联翩了。慕清见人都盯着他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镇定道:“咳,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喝茶喝的都要水肿了,你在里面干什么好事儿呢?啧啧,脖子上还有印儿哦。”孟安不怀好意道。 慕清一惊,伸手捂住脖子,转头看向孟肃眼神询问。孟肃笑着摇摇头,拿下他的手对孟安道:“不要吓唬他了。不是说有事吗?怎么了?” “坐过来说吧。”考虑到孟安,云泰走到桌子边坐下。 慕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孟安身边,掐着他脖子来回晃,恶狠狠地说:“好小子,竟然诈我!” “哎哎,不要晃。哈哈哈,谁让你们在里面不出来的,肯定干坏事了。”孟安抓住脖子里的手,缩着肩膀笑。 云泰瞪孟肃:管管你的人! 孟肃挑眉:是你夫郎先骗人的。 云泰继续瞪:谁让你们白日宣淫。 孟肃瞪回去:我就不信你们没有过! 云泰心虚,眼神飘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他身体不舒服。 孟肃“啧”一声,开口道:“好了,慕清别玩了。谈正事要紧。” “对对对,谈正事谈正事。”孟安应声,在慕清松手后马上坐到云泰另一边,和他隔开。 云泰把他们包地和林开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慕清倒是惊讶于这个新里正的明目张胆。 “这也不难理解,天高皇帝远的,只要搞定了知县,平民又翻不出什么风浪。”孟肃道。 “那就这样了?给钱也太憋屈了吧。”孟安脸拉的老长,自己能拉一面大旗反了他吗? “这倒不是。”孟肃神秘一笑,“说起来这个林开也是不走运,我前几天刚听一个从都城那边过来的人说,有官差要过来了,专门为了查贪的。到时候我们去找知县,他为了保住乌纱帽就得管,而且还得干脆利落,不然就要暴露他的受贿行为了。” “……无奸不商啊。”孟安感叹。 ☆、有喜?! “啧,无奸不商啊。”孟安感慨道。 孟肃无语:“只是比你们多知道点小道消息罢了。” “就是,你这一棍子可是把我也打了。”慕清哼唧道。 “唉。这就叫什么?见色忘义啊。”孟安装模作样地摇着头,却又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摔倒,胃里也开始不舒服,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去,你这是鄙视我?”慕清一惊,却发现孟安是真的不舒服,而云泰已经眼疾手快凑过去把人扶住了。 “怎么回事儿?中个暑还没完没了了?”孟安缓过神,愤愤地灌了一口茶,抹了抹嘴道。 孟肃在一边看着他还倔得和云泰争取不去看大夫,眼神一亮,问道:“你说,孟安嗜睡呕吐?” “对,怎么了?”云泰还没有get到点。 慕清长长地“哦”了一声,激动地说:“你傻啊,孟安肯定是有喜了!” “噗!咳咳,咳……”正在灌第二杯水的孟安悉数喷了出来,下意识反驳,“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还没说完自己便停住了,倏地扭头看向云泰,而后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神亮的吓人。 对啊,他怎么忘了,这是个不科学的世界,自己也特喵的可以生孩子的!但是,不都是成亲之后两三年吗?现在不会真是吧?肯定是中暑! “怎么可能是有了,你们哪有听说过成亲不到一年就有的人家?我只是中暑,中暑!好吗?”孟安斩钉截铁地说,说给他们,也是说给自己听。 云泰闻言一怔,眼睛里的光渐渐消失,的确,这种事根本没有发生过,自己能有这么好运气吗?而且,他看着孟安的表情——抗拒,震惊,没有喜悦。自己的夫郎好像不是很喜欢有孩子这件事,他不自觉抿紧了唇。 “有没有,去看看大夫不就好了?反正就算是中暑,也是去一趟比较好吧?不难受吗?”慕清对孟安的抵触心理毫无所觉。 “对,去拿些清热解暑的药吧。”云泰道。 可是很苦啊,想到中药的味道,孟安的脸皱成一团,不过大家都让他去,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还一直害得云泰紧张兮兮的。“那好吧。” “大夫,他怎么样啊?”云泰忍不住出声询问。这大夫把脉把了半天了,左手换右手的,就是不说话。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胡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底子差,虚火旺,中暑了。我给你开几副解暑的药。”孟安一听自己不是有喜,顿时松了口气。 云泰闻言有些失望,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不过想到孟安的身体,又皱眉问。“那这身体?” 老大夫笑了笑:“没事儿,回去多吃点好的就行,还没到吃药的地步。” 孟安深表欣慰,中药疗程长,那个药估计也贵,幸亏不用吃,不然又是一笔大花销。 “唉。”四人离开医馆,慕清叹口气,“还以为你有了呢,我还能捞个干阿爹当当……”孟肃用胳膊悄悄碰了他一下,让他别说了,没看到云泰那一脸的失望吗。慕清会意,乖乖闭上了嘴。 孟安察觉到了云泰一路的沉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他内心深处是觉得自己可以为了云泰生一个的,但先不说有没有孩子的问题,他的价值观还停留在现代的性别区分上,还没有接受自己可以生孩子的事实,,得过且过的性格也让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个大麻烦,如今故意藏起来的东西被拿出来摊在阳光下,孟安一时不知所措。 “云泰。”孟安实在忍不住,叫住要去熬药的云泰,“你……是不是不开心?” 云泰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他,笑了:“没有。只是有点失望,不过这很正常吧?我可是很想当爹啊。”说完便笑着出去了。 “当爹?”孟安喃喃道。 而转过身的云泰笑容顿时变得苦涩:“可惜,你不想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同床共枕,可孟安总感觉云泰有意无意躲着他。就这么过了几天貌合神离的日子,孟安窝火,一把拽住云泰按在墙上,强行壁咚。 “说,你这几天怎么了?”晚上睡觉勾引他都不上钩,什么时候如此禁欲了? “我没事啊。”云泰摸摸孟安的脑袋。 “少来!”孟安甩甩头,身高真是硬伤,“快点说!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云泰沉默半晌,终究在孟安的瞪视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 “诶??” “前几天,看你的样子,是不想要孩子吧?” “这个……我……”孟安眼神飘忽,虽是这么想的,但他对着云泰竟然不敢承认。 “没事儿的。过几年也一样。”云泰抓着孟安的肩膀认真道。他这几天也考虑过了,一定要想办法让孟安尽快想生孩子!但现在这种情况,两人的晚间运动要不要继续实在让他纠结,按理是不会那么早就有的,但万一呢?万一孟安有了却坚持不要……于是最后,云泰决定牺牲自己保全可能存在的儿子。 “嗯,其实,如果,我是说如果……”孟安支支吾吾,“有了的话,我会生的。” “你说什么?”后面声音太小,云泰根本没听清。 “我说!我会生的!”孟安抬起头提高声音喊,表情严肃脸却红透了。 “噗,哈哈哈哈……”云泰大笑起来。搞得孟安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是开心的? “你不用勉强的。”笑够的云泰道。 “没有勉强,我只是暂时无法接受,估计真的有了我肯定会生的。”孟安索性大大咧咧地坦露心意,“我就是一切随缘了。你不要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了。” “随缘?”云泰眼冒精光,抱住孟安。 “喂,你想什么呢?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不吃了,我要把这几天的补回来!”孟安引诱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简直不能忍。 很快被吃干抹净的孟安只能哀嚎:这能是随缘吗? …… …… 日子兜兜转转,来到了白露时节,家家户户开始准备收花生了,这是秋收忙碌开始的号角。今年天工作美,收花生之前下了场小雨,之后天气都很晴朗,正适合收获,要不然土壤潮湿就会都粘在花生上,一大坨不好分。孟安和云泰借了头牛,先沿着田垄把地耕一遍,花生就好拔了,拔的时候也不会掉很多花生。花生秧□□之后,找一个比较大的长方形的大的篓,横着固定一块木板,就可以在上面摔花生了。抓住花生的秧,让它带有果实的根部偏上一些正好打在木板边缘,花生由于惯性会脱离秧,掉进木板下面,也就是篓里。两人轮换着,一个人拔,一个人摔,忙碌充实。 正当大家陆续忙起来的时候,孟文嫁人的消息也传遍了村子。据说是嫁给镇上的富户做小了,张夕找的这门亲事。众人唏嘘感慨过后,便也继续各自忙活去了。孟安听说之后,心里也没什么波动,张夕到最后放弃了孟文,偏向贵重的彩礼和钱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云泰对此不置一词,一方面他是真的没什么想法,另一方面,他怕自己做什么再引起什么误会,更何况,孟文还打过孟安呢,他还是挺记仇的。 花生收完之后,接着又收玉米,收大豆,孟安本以为自己对农活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老是觉得力不从心,想睡觉的情况也加重了。他一边在心里唾自己太懒,一边挣扎着活动了一下僵直的手臂。这几天一直在剥玉米,手指头一碰就疼,云泰回家拿水了,孟安想着先歇歇手,用镰刀砍断那些已经剥过玉米的玉米杆,回头在地里晒干了运回家当柴火。 “呕……”毫无预兆的,孟安右手用镰刀撑着地,左手捂住胃,想吐,他努力压下不舒服,无奈道,“又来?今天天儿也不热啊。” 不一会儿云泰带着凉白开回来了,孟安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碗,结果没一会儿就都吐出来了。 “怎么又中暑了吗?”云泰帮他拍拍背顺气。 “是吧,呕……”孟安觉得自己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刚才的水白喝了。 “下午再去看一下大夫吧。药都吃完了,怎么还不好?”云泰见孟安难受的样子,眉头皱的老高。 孟安喝口水漱漱口,道:“好。”这么个吐法他也实在受不了了。 云泰让孟安先在阴凉处歇一歇,他把剩下的一点玉米杆砍完就回家。孟安靠在一棵大树下,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还是云泰把他背回去的。 下午,两人动身去镇上,午饭的时候孟安又吐了,云泰着急起来。 “没事儿的,你急什么?”孟安安抚跳脚的云泰。 “你这次那么严重,不行,你上来,我背你。” “不用,这么热,背着我得多累啊。” 孟安拒绝了一路,终于到了医馆。还是上次的那位神叨叨的老大夫,依旧喜欢把脉时把了左手换右手。不过这次,老大夫表情更加严肃,旁边的云泰更心急了。 “大夫,怎么样了?上次的药都吃了,怎么会更严重呢?” “唔……”大夫捋着自己的胡子,慢悠悠开口,“不是更严重,跟上次不一样。” “不一样?我又得什么病了?”孟安问道,自己不会得了霍乱什么的吧?这放在这个时代能治吗? “瞎说!”老大夫吹胡子瞪眼,“没得病,有喜了。” “……” “……” “啥?您再说一遍?”孟安掏掏耳朵。 “我说,你有喜了,要当爹了。”老大夫笑呵呵地重复,自己见过许多这种不敢相信的夫夫。 云泰楞过之后是莫大的狂喜,上次的失望还犹在昨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以偿了,自家夫郎就是不一般! ☆、第 44 章 “有喜?有喜……”孟安还伸着手维持着把脉的姿势坐在桌前,喃喃自语。本以为和上次一样只是中暑而已,这次没往那方面想,反而真的有了。想到就在前几天他还跟信誓旦旦跟云泰说自己愿意生,结果…… 果然fg不能随便立啊……孟安捂住脸,心里乱糟糟的。扭头看云泰,他正在眉飞色舞地和老大夫讨论问题。 “大夫,不都是成亲之后两三年才能有吗?我们成亲才一年,我夫郎他这么快,没事儿吧?”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穿越之心安异世 作者:木质素 第10节 老大夫闻言眉头一皱,胡子一翘,气呼呼道:“你这小子,别人两三年都不一定得来的福分,怎么着?你是不想要?” 云泰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不想。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被大夫“哼”了一声之后又继续提问,“那之前您说孟安身体底子差,有孩子会不会负担太重?” “这个……”老大夫摸了摸胡子,“现在的确不太适合生孩子,但是如果打掉的话对身体伤害更大。只要在产前产后好好照顾,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平时都要注意什么?”云泰放了心,语调也轻快起来。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溜进来,带着暖乎乎的橘黄色,洒在表情认真如临大敌的云泰身上,整个画面都像加了怀旧滤镜一般。 孟安趴在桌子上,阳光似乎一直洒进他心底。之前都没有发现,他是个给点温暖就会贪恋且可以为此一再改变原则的人。一开始因为云泰的温暖,他接受了自己哥儿的身份,现在,看着云泰那么高兴,他竟然也已经接受自己可以生孩子的设定了。是不是该唾弃一下自己?孟安在心里自嘲。嗨,还是算了吧,反正只对云泰而已。 “孟安,我们走吧。”终于做完好学生的云泰凑过来小心翼翼道,见孟安蔫蔫的,不敢确定他对这件事的想法。难道还是不想生吗? “嗯,好。”孟安站起来,对云泰安抚地笑笑,拉着人回家。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不高兴。”路上,孟安暗搓搓地享受了一会儿云泰心惊胆战的表情,大发慈悲道。 “真的?”那怎么没精神?云泰不大相信。 “我之前也说过了,有的话我会生的,你在害怕什么?”孟安扶额,自己说话很不靠谱吗? “不。”云泰认真道,“会和想不一样。”心情不一样,云泰不想孟安接近一年的时间身体上受罪精神上也郁郁寡欢。 “……这么跟你说吧。”孟安拍拍云泰的肩膀,“我虽然没有很高兴,但也没用觉得烦,而且,你高兴的话,我也会高兴的。”说完他踮起脚,对着云泰的脸“啾”了一下。 云泰脸有些红,搂住孟安结结实实吻了一通。孟安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来,紧张地四处张望,希望没有人看到,太丢人了。 “放心吧,没有人。”云泰咧着嘴傻笑,他已经看好了,这儿已经能看到他们的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孟安被云泰灿烂的笑闪得有些恍惚,回过神已经被亢奋的云泰抱起来了。 “我去!你快放我下来!”公主抱什么的太难为情了。 “哈哈哈,大夫说了,你不能太过劳累。”云泰抱着人转了个圈,不理孟安的挣扎,继续朝家走。孟安最后放弃,任他把自己抱到了家里,还送进了里屋的床上。 “你在家歇着,睡一觉,我去收玉米,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云泰觉得自己现在干劲十足,走路都有些飘了。自家夫郎还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还为了自己高兴而高兴什么的……不行,他觉得整个人都要起飞了。 “我又不是残废了,怎么能……”话还没说完,云泰已经颠颠儿的出去了。孟安沉默,如果是云泰有了孩子,自己也会这样激动吗?他想像了一下云泰挺着大肚子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 孟安并没有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跟着云泰前后脚出了门。玉米还有一小节没有收,孟安悄悄绕到另一头,和云泰相向而行。一开始的时候两人距离比较远,而且云泰正美滋滋的魂游天外,就差唱个小曲儿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动静,可随着两人越来越近,云泰在自己动作的间隙都能听到对方剥玉米的声音了,他才意识到不对。难道是偷玉米的?那也太大胆了吧?云泰拿起镰刀,从一侧慢慢向里面的人走。 孟安本来还好奇怎么听不到云泰的声音了,冷不丁就被抓住了手。 “孟安?你怎么来了?”云泰一看到人影就觉得像自家夫郎,还想着如果真是偷玉米的,看在孟安的面子上说不定放他一马,没想到走近了真的是孟安。 “我怎么不能来?”孟安把手里的玉米剥完,“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生孩子又不是三两天的事儿,我总不能一直躺着活儿都让你做吧?再说了,我现在没有不舒服,更不能安心躺着了。” “………那好吧。”云泰知道,孟安都这么说了,证明他是真不想待在家,“你就只剥就好,砍杆和运玉米什么的力气活儿不准干。” “……好好好。”孟安见云泰一脸执拗,点头答应。 怀孕的哥儿,到一定时候,眉心的倒瓜子形的痣会变圆,就像点了点胭脂,旁人一见便明白。于是,蹲在河边的孟安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再一次吐槽这不科学。圆房之后朱砂痣变成倒瓜子形,现在又变,每次都是什么也不用说,出去逛一圈别人就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太难为情了,搞得他又不想出门了。 “云泰,孟安?在家吗?”云阿爹的声音传来,孟安立马起身,顿了顿又把步子放缓才走过去。 “阿爹,云泰去水田了。” “哦,怪不得没人呢。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不好好在家里歇着?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千万不能累着。”云阿爹跟在开门的孟安身后开始碎碎念,“有什么事儿啊,交给云泰就好。你看,我给你带了鸡汤,你趁热喝,补一补。” “阿爹,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孟安弱弱地回一句。三天前他和云泰去阿爹家和他们说了他有孕的事,爹和云莫还好,云阿爹整个人都炸了,比云泰还紧张,昨天送了鱼,今天又来送鸡了。而且每次见到他必然会叮嘱他小心小心,慢点慢点,虽然知道阿爹的心意,可他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了。 “辛苦什么?阿爹高兴着呢。你看看,你们俩的好运总算是到了。云泰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娶了你真是开始转运了。”云阿爹叹口气,“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伤了你的心,阿爹也不说别的,你就让我做点儿什么,也能安安心。” “……好吧。阿爹你别累着就好。”孟安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不累不累,快,趁热把这喝了。”云阿爹把鸡汤倒好,递给孟安。 泛着金黄色的鸡汤鲜亮飘香,撇去了油花使得看上去并不油腻,孟安接过来,刚喝了一半,一股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他立马放下碗跑出去。 “怎么了?又想吐了?”云阿爹赶忙跟过去帮他拍拍背,见孟安好些了便回来倒了碗水。 “没事儿,老是这样,干呕。”孟安喝了口水压下吐意。 “我看呐,你十有八九怀的是爷儿,我当时怀云泰云莫的时候也是,早早的就开始想吐。我回去给你做些酸黄瓜,吃着绝对不错。”云阿爹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唉……”孟安长出一口气,现在马上就到农历九月了,孩子是三个月,那十月怀胎差不多得到明年三月才能生,好漫长啊……不过幸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农闲。 “安子!安子你在家吗?”慕清的声音在门口炸响。 “在呢,进来吧。”孟安扯着脖子回了一句。 “你你你……你竟然不跟我说?”慕清气势汹汹的冲进来。 “说什么?” “看看,看看,现在都还没想起来!”慕清简直要暴走了,一只手捧着孟安的脸,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眉心,“这个都变了,我还是听他们闲聊才知道的,你真是太不仗义了!” 孟安摸摸自己的眉间,反应过来是有喜的事情,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确实没跟慕清说这件事:“你不要生气啊,我是真的忘了,这几天我都不敢出门,阿爹也一直在唠叨我。对不起……我请你喝鸡汤怎么样?” 慕清高冷地回了他一个“哼”,孟安尴尬地摸摸鼻子,放下碗。 其实慕清也就是一时气不过,孟安有喜他当然高兴得很,见孟安脸色不太好,认错态度也不错,气也消了,别扭道:“那你得让我做孩子的干阿爹。” 孟安松了口气,看来慕清气消了,乐呵呵回道:“当然,本来就说好的嘛。不过……等你也有了,可得也让我捞个干爹当当。” “没问题。”慕清其实只是想找个台阶下,马上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你都不知道,现在村子里都在说你怀孕的事情,我估计,要不是马上要开始割稻种麦子,你们家肯定会天天来人的。” “为什么?”自己人缘那么好? “来沾沾福气啊。你可是方圆多少里唯一一个这么快就有喜的人,尤其是那些成了亲还没有孩子的,都想着来找你呢。” “不会吧……那我要不要躲几天?” “躲啥啊,我看云泰和云阿么现在恨不得把你供起来,才舍不得他们打扰你呢,你就安心吧。”慕清笑道。 日子在孟安的不规律孕吐中过去,收稻子种小麦都是云泰和爹他们四个人做主力,孟安处处受限制,只能做一些轻活儿,他抗议过,却被四个人集体镇压了。主要是孟安怀的太早,总让人感觉不太踏实,所以都十分在意。 稻子收了,里面的鱼也都捞出来卖掉了,种完麦子就又只剩收地瓜了,空闲变得多起来。孟安发现,真的有不少人来找他,也有很多被云泰和云阿爹婉拒了。 说来也奇怪,孟安觉得自己虽然会想吐,但饭量倒是有增无减,他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希望能一直这样直到生完。 ☆、满足 一场秋雨一场寒,现在节气已接近霜降,秋风萧瑟,绵绵的雨丝不大,携带的寒意却不小,密密匝匝地围住你。光秃秃的树干都被打湿变成了深褐色,好一副寂寥的深秋寒雨图。这让孟安想起“春女善怀,秋士易感”这句话,他虽然算不上士,但感触还是挺大的。秋天本来就是个容易伤感的季节,所谓“愁”不就是心处秋季嘛。不过,孟安的愁可能跟那些文人雅士不大一样…… “苍天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孟安摊在椅子上,哀嚎一声,愤愤地咬下一口酸黄瓜。之前还暗搓搓高兴自己反应不大,结果没出一个月就啪啪啪打脸了,吐得他胆汁都快出来了。而且还有随之而来的头痛,水肿,腰酸背痛等一大波顽敌,最让他觉得难受的是整天昏昏欲睡懒洋洋却开始尿频,一趟趟跑得他身心俱疲。 这个时候云泰自然是勤勤恳恳地侍奉左右,揉腰捶背,端茶倒水,消愁解闷,扶着他跑厕所,无微不至地照顾让孟安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有些压力山大。所以诸如此类的抱怨他只敢在云泰不在的时候嚎一嚎,释放一下心理压力。 “啪嗒”,孟安有些沉重的脑袋在不大的雨声中分辨出了大门打开的声音,唔,肯定是云泰从鸡舍那边回来了。孟安赶紧坐正,手里的酸黄瓜也拿好,不再是夹烟的姿势。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云泰一边询问,一边在门口拿下斗笠,抖了抖身上的水滴。 “没,有了这个不那么想吐了。”孟安晃了晃手中的酸黄瓜,“你呢?鸡窝怎么样了?”早上雨下的大一些,云泰喂鸡的时候发现鸡舍有个地方漏雨,便趁着现在雨小补一补。 “都弄好了。你饿吗?要不要做点吃的?”云泰擦干身上,摸了摸孟安的脑袋。 孟安顺着他的力道歪了歪头:“不用,等会儿跟你一起吃午饭。” “好。”云泰坐下,又开始扒拉孟安的头。 孟安无语,干脆坐到云泰腿上,窝到他怀里,头什么的,要揉就揉吧。 “呵。”云泰轻笑,双手环绕搂紧孟安,下巴搭在他头上轻轻摩挲。 阴雨天,屋子里有些暗,孟安看着外面的铅灰色天幕,却觉得比晴天还明媚。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世界,然后阴差阳错和云泰成了亲,现在想想,真是太感谢上天了,这个机缘巧合是如此的珍贵。当他真正身处一个慢节奏的世界,不用被环境逼迫汲汲于功利时才发现,所谓“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是多么惬意。当然,这个孩子要不是自己亲自生那就更完美了。孟安在心里撇嘴。 “我回来之前去了村里一趟,听说里正被告到县令那儿了。” “嗯。嗯?”孟安舒服得都快睡着了,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不困了,“怎么回事?谁告的?” “林老爹。” “林老爹?”孟安有些懵,“林老爹不是专职打猎吗?怎么会和林开有冲突?” “你忘了?林老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进山又挺危险的,他的儿子们一直在劝他包几亩地悠闲过日子。前不久林老爹自己也想通了,去找林开,结果……” “结果和我们一样被加价了?”孟安转头,忍不住插嘴。 云泰搓搓他的脸,继续说:“嗯,林老爹的脾气其实很倔的,过日子也精打细算,无缘无故被加钱谁受得了?正好他儿子也说了有大官要来的消息,林老爹就去找知县了。据说这是那个大官在这一片遇到的第一起案子,所以很重视,现在正盯着林知县办案呢。估计林开要倒霉了。” “哼,谁让他那么嚣张的?要捞钱也得低调点儿,慢慢来,他搞得这么大,不出事儿才怪。”孟安觉得这消息大快人心,“林老爹真是太棒了!”本来孟安想去找知县交涉这件事的,但因为有了孕,基本就被禁足了,更别提去弄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我们明年再包十亩地养鸡,你说种的地还增加吗?”云泰道。 “唔……鸡的确要扩大规模。至于种的地……我们今年稻田里的鱼长得不错,这还是里面的溜鱼沟挖得不好的情况下,明年在水田灌水之前挖好,鱼的长势应该还能更上一层。这样吧,我们要不要在村子里推广一下,种的人多了就可以形成规模,以后十里八乡的鱼都由我们村儿供应。” “行啊,大家肯定都来谢你,给了这么个赚钱的机会。” “双赢嘛,我们养的鱼少,就只能供给孟肃一家而已,多了就能打出品牌了。” “都听你的。”云泰乐呵呵地说。 “小泰子嘴就是甜。”孟安反手也摸摸云泰的头。 云泰邪魅一笑,凑到孟安耳边轻声道:“当然甜,要不要尝一尝?”说完还轻轻咬了一下孟安的耳垂。 孟安哆嗦了一下,脸唰的就红了。雾草,云泰段数越来越高了,有点方怎么办?云泰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轻轻掰过他的脸就吻上来。孟安因为有孕再加上身体不舒服,也有一两个月没做了,现在气氛正好,被云泰这么一撩就有了感觉,待两人分开他已是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尚有一丝理智的他抓住云泰的手:“不行。现在还不行。” 云泰用鼻子蹭蹭他的脸:“别担心,我不做。”说完站起身,抱着孟安进了里屋。 ————咳咳,和谐的分界线———— “孟安,吃点东西吧。”云泰端着吃的进到里屋,孟安还是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不想吃。”孟安觉得已经没脸见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孕比较敏感的原因,他被云泰弄得太舒服了,简直要比平时奔放了十个度,现在想想太丢人了。而且云泰光帮他了,没顾上自己,他却完全没有余力帮忙了。 “好了,快出来,不闷吗?”云泰拍了拍凸起的一坨,直接把被子掀开,露出孟安捂得通红的脸。云泰笑出声来:“你害羞了?以前怎么没有?” 孟安瞪他一眼,恶狠狠道:“闭嘴!”这货明显是明知故问。 “没事的。”云泰把粥端过来,被拒绝了喂食,“大夫说了孕期敏感是正常的,而且……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和你……你懂的。” “咳咳……”孟安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云泰变得好可怕,他一只手抓住云泰的胳膊问,“你是不是中邪了?” “……”云泰黑线,“想什么呢?我就是高兴,一想到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儿子我就兴奋。” 孟安揉揉眼睛,怎么感觉云泰身后有条尾巴呢?他看着云泰一脸陶醉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也不算丢人,这货也二得很。 “说真的,有没有想好咱儿子的名字?”孟安问。 云泰摇头:“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还是算了。”孟安想起自己给猫猫狗狗起名为大黄小黄或二狗的黑历史,果断自己拒绝自己,“你起吧,我对这个实在是不行。” “好,还有几个月呢,让我慢慢想。” 立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孟安也越来越不想出去,收完地瓜后云泰就开始进山打猎,林老爹包了地,虽然也还去,但家里事情多了,所以大部分时候还是云泰一个人。其实孟安不想让云泰去,因为不同于现代山里普遍没什么猛兽,绿山里可是有老虎有狼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没有手机什么的及时通讯。云泰对他的担心很受用,但是也解释了自己并不深入,只是在附近几个山头转悠,不会有事。孟安勉强放下心,自己最近总是想东想西的,多半又是怀孕的原因。 时近中午,孟安开始准备午饭。怀孕已经五个多月了,孕吐倒是没了,但身体越来越笨重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都快看不到脚了。正想着,突然觉得手下一动,肚子也感觉到被踹了一脚。 “咣”一声,孟安手里拿的碗掉在灶台上,所幸没有碎。他有些不敢相信,又试探着摸了摸肚子,然后又一次感觉到了里面的小人儿在和他打招呼。孟安心里有些乱。之前一直觉得怀了就怀了,受十个月的罪生下来就好了,因为这是他和云泰的孩子,因为云泰很高兴,所以就生呗。可现在他才真正发现里面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命,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似乎一下子把他受罪时的焦躁与心不在焉都打散了,这是他的孩子,说是母爱也好,父爱也罢,真的让他感受到了满足。以后即使没了云泰,他也还有一个至亲,而不是像前世一样茕茕孑立。 “怎么了?”云泰回到家,在堂屋没见到人,进到厨房却发现孟安正抱着肚子傻乐。 “你来的正好。”孟安回过神,兴奋地拉过云泰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快试试。” “什么啊……”云泰的话一下子顿住了,他也感觉到了,“这是?这是……” “没错,刚才就是突然被踢了一脚。” 云泰狂喜,小心翼翼地把脸也贴上去,果不其然又引来一阵胎动。 “嘿嘿……”云泰也笑得像个傻子,笑着笑着却觉得眼睛酸酸的,他站起身抱住孟安,把脸埋在孟安肩颈,“谢谢你,谢谢,安安……” 孟安回抱住他:“笨蛋。”感觉到肩膀上有些潮湿,不禁有些心疼,轻声道,“看看你,儿子没出生就要看你哭鼻子了。” 云泰笑起来,却将人抱得更紧。 ☆、完结 时光匆匆,孟安在这个世界跌跌撞撞已经一年,转眼又到年关,地里小麦默默生长,鸡舍已经做好保暖措施,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挺健康。日子又一次悠闲起来,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 今年的雪比去年要多,现在已经是入冬以来的第三场了。孟安站在杂物间门口,扶着老腰,看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从清晨就开始了,不过是零零星星的,一直持续到下午转大。 “看来麦子要丰收了。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哎哟我去!”孟安弯下腰想归置一下农具,突然动作一顿,因为被儿子踹了一脚,他轻轻拍了拍肚子,“小兔崽子,看你出来我怎么教训你!” 似是对他的话表示不屑,孟安又感到一阵胎动。 “……”脾气还挺大。孟安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堂屋。 “哟,安子!怎么不关门啊?”慕清推门而入,又关好门。 孟安一拍脑门儿,有些懊恼:“肯定是我又忘了,现在记性不太好。” 慕清走过来扶着他,“云泰不在家吧?要不然下那么大雪,不可能让你从那屋出来。” “嗯,他去鸡舍了,天冷鸡出来得少,鸡舍里粪比较多。” “哈哈,原来是铲屎去了。”慕清闻言笑起来,“养鸡也是蛮辛苦啊。” “干什么都不容易。话说你怎么没去镇上?” “是啊,过了年再说。” “可这才腊月十六,过年还得半个月呢,而且临近年关不正是做衣服的好时候吗?”孟安觉得奇怪,“出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慕清挠挠头皮,“就是孟肃跟家里闹得有点僵,他阿爹总来找我,我回来躲个清静。”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们可要守住喽,我和云泰都支持你们。”孟安拍拍慕清的肩膀。这种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他们自己作斗争了。 “当然!幸亏我阿爹不反对,要不然我就更惨了。”慕清调皮地撇撇嘴。 “那是慕阿么疼你,你一直不成亲他都没说啥,现在你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他肯定不会拦着的。” “说的是呢。”慕清心下感慨,阿爹一个人拉扯自己长大,本来就很不容易,还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一想到孟安的阿爹,慕清忍不住转移话题,“感觉你这肚子又大了啊。” “唔,很正常吧。” “哈哈,干儿子,我是你干阿爹,你什么时候出来啊?”慕清把手搭在孟安肚子上,傻乎乎地问,感觉到手下的动静,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觉得特别神奇,“他动了!动了!” “淡定……”孟安抓住他的手,肚子里的熊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经常翻个身踢个腿什么的,他实在是激动不起来了。 慕清冲他笑笑,又盯着肚子傻乐。孟安在心里暗搓搓猜测,等以后慕清有了孩子肯定会爱不释手的,咳,这词儿好像不大对。 不管是悠闲的,还是忙碌的,日子一旦过去了就会显得特别快。在云泰的悉心照料下,孟安生理上不适但心理上愉悦地迎来了春节。除夕的时候,云泰做主厨,孟安打下手,两人一起做了顿丰盛的年夜饭,虽然只有两个人,哦不,三个人,却也吃得热热闹闹。孟安之前一时兴起让云泰去买了几个爆竹,吃完饭站在堂屋门口看云泰点燃。其实他倒是想自己亲自上阵,奈何身体不便。买来的爆竹是最原始的,看上去就是小竹筒里加了火药,真的只是听响的,可说也奇怪,有它们噼里啪啦这么一响,年的味道顿时又浓郁许多,心情也更好了。 过完年,元宵节又翩翩而来,云泰十分体贴地买了一盏花灯,以慰藉孟安那颗因不能去凑热闹而落寞的小心灵。 “云泰啊,儿子的名字想好了吗?”孟安转着花灯把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想了,还不确定。我想再琢磨琢磨。” “你现在想的啥?” “唔,如果是哥儿,就叫云萌,就是草木萌发的那个萌。是爷儿的话就叫云子安可以吗?” “萌?噗,好啊。”孟安忍不住笑起来,“萌”这个字在他看来怎么听怎么透着一分卖萌的喜感。 “怎么?不好听吗?”云泰皱眉,喃喃道,“可是再和’孟’同音的字就没有好听的了……” “为什么要同音?”孟安听到了他的嘟囔。 “这样他们就带上了你的名字,再加上我的姓,都有。”云泰坦言。 “……”孟安一下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感动,他笑道,“亏你想的如此周到了。” 云泰也笑,随即又追问:“真的不好听吗?” “好听。”冲着这份心意也是好听的。 “那行,就这么定了!”云泰拍板,既然孟安同意了,自己就不再想了。 过了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后,孟安和云泰又去找里正包了紧挨着现在鸡舍的十亩地。之前林开被林老爹告到知县那里,有上头的大官盯着,知县不敢帮林开,理所当然地免掉了他的职,收缴贪得的财产,入狱两年。现在的里正是之前孟清风想推荐的一个人,叫孟杨,正值中年,为人忠厚热忱。 扩建鸡舍由云家爷三个一手包办,孟安只跟在一边端茶倒水,做些轻便活儿。因为鸡仔不够,他们又请孟肃帮忙联系买了一批。 三月初,春天的气息已经能感受到了,可冷空气不肯轻易放弃阵地,与暖湿气流展开了拉锯战,导致气温乍暖还寒,孟安刚刚从一场感冒中挣扎出来。 “感觉怎么样?”云泰喂完鸡回来,见孟安在院子里走动,快走几步扶住他。 “没事儿,好的很。”孟安安抚地笑笑,老大夫说了,适当运动一下有助于生产,所以即使他感觉站一会儿就累的不行也会坚持着走几圈。 “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前几天我去找大夫,他说日子差不多了。” 孟安点点头,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因为赶紧生完他就能恢复自由了。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云泰拉着他回到屋里坐下,自己去准备午饭。孟安突然想起来酸黄瓜味道不错,但不怎么想吐之后就没吃过了,他记得刚过元宵的时候云阿爹还送了一些过来,被他放到墙角的坛子里了。孟安抱着肚子起身,慢悠悠踱到墙角,刚想蹲下,只觉肚子疼起来,他以为又是孩子在闹腾,便站起身想等这阵过去,没成想阵痛越来越明显,他扶住墙,防止自己摔倒,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要生了。疼痛使他呼吸急促,孟安稍微调整了一下,赶紧喊云泰过来。 “怎么了?要拿什么……”云泰手里还端着一盘菜,见到孟安斜靠着墙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赶紧放下盘子跑过来,“这是怎么了?” “我觉得……可能……要生了。”孟安断断续续地说,他感觉裤子好像湿了。 云泰打横抱起他,迅速但小心地放到床上,给他擦掉脸上的汗,握着他的手道:“你稍微忍一忍,我马上去找接生的阿么。一定要等我回来。” 孟安冲他点点头,见云泰冲出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骂娘:之前说生孩子简直是太天真,这也特么的太疼了吧!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会儿,云泰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位面相慈祥的老阿么,还有一脸紧张的云阿爹和慕清。其实云成和云莫也来了,但不好进来,便去烧热水了。 老阿么经验丰富,过来查看了一下孟安的情况,把云泰等人都轰了出去,准备接生。云泰刚才做饭的时候烧了一些热水,放在屋子里备用,云阿爹还准备了一些糖水给孟安补充体力。 “不用紧张,深呼吸使劲儿就好。都会好的。”老阿么帮着孟安调节呼吸。 孟安其实是很紧张的,这个时代不能剖腹产,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是不是就得让云泰保大保小了?不过按照老阿么的指导,他觉得好受多了,胡思乱想也少了。 门外的云泰同样心绷的紧紧的,先是盯着门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没有什么效果又开始焦躁地转圈儿。 “云泰你不要转了,转的我心里难受。”慕清看着他一圈圈跟拉磨一样,忍不住出声。 “是啊,你别着急,孟安一定没事儿的。”云阿爹看着云泰实在是急得不行,也出言劝阻。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忍不住啊。云泰双手握拳,尽量控制自己。 这时候屋里本来没什么动静的孟安突然叫起来,声音不大,显然是经过了压抑的痛苦的□□。云泰一下子窜到门前,手都放到门上了,又忍着退了回来。他不能进去,现在孟安正在关口,自己进去万一捣乱就得不偿失了,不行,要忍住…… “唔……”孟安觉得自己快死过去了,咬住毛巾却也忍不住漏出声来。 “孟安,一定要加油啊,一定得好好的……”云泰自言自语,焦虑不安。 “哇……”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啼哭闯入众人的心里,大家不由得愣了一下。 “生了,生了……”云阿爹握着云成的手,激动地说。 “是啊是啊。”云成也很高兴,自己也有孙子了。 慕清松了一口气,老阿么没什么动静,说明孟安没事儿。 “老阿么,我能进去了吗?”云泰一听到声音就迫不及待地拍门想要进去。 门里传来老阿么和蔼的声音:“哎,可以了……诶?等等!先别进来!” 刚要进去的云泰动作一顿,强忍着心情又退出来。 马上又听到了孟安痛苦的声音,云泰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回事?不是生完了吗?难不成孟安出事了?!想到这儿,云泰完全不能忍了,推门冲了进去。 “云泰你干嘛?”云阿爹和慕清想上前阻拦,可云泰已经把门关上了。 “孟安!安安……”云泰惊慌失措地闯进里屋,一眼看到满脸汗水,正咬着毛巾的孟安。 “哎哟,你怎么进来了?”老阿么手下不听,对云泰的急性子表示无奈,倒也没生气,看来这小两口感情好呢,“行吧,既然你进来了,快帮帮忙,你夫郎快没力气了。” “唔……你……你出去……快……”孟安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生孩子,总感觉很怪异。 “他没事吧?”云泰看着孟安,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有些呆滞地走近。 “没事没事儿,你们有福气,一胎生两个呢。现在这个马上也出来了。”老阿么笑呵呵地说。 “两个?”云泰更加呆滞了。 “行了,你快点给安子喂点糖水,还有的累呢。” 云泰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坐到床边,给孟安擦汗,端过一旁的糖水小心地喂给他:“你说什么呢,你在这里受罪,我在外面怎么呆的住。” 孟安鼻子有些酸,就像人受了委屈,本来是没什么的,可有人尤其是亲近的人一安慰一关心,就不由自主地想哭。他握紧云泰抓着他的手道:“你真是……”真是什么?孟安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出形容词了。 最终,孟安生了俩,第一个是爷儿第二个是哥儿,除了比一胎一个的孩子小一些,其他都很正常,老阿么一直说他们养胎养得真是好。外面的人在提心吊胆后听到双胞胎的消息也像平地一声雷,直接蒙掉了,但反应过来后就是更大的欢喜。 孟安体力消耗太大,生完不一会儿就睡熟了,云泰给他仔细地掖好被子,见他没什么不舒服的表情才去看两个孩子。云阿爹和云成一人抱一个,笑得合不拢嘴,云莫和慕清在一边看,也满心欢喜。云阿爹一直在说这两个孩子长得简直和云泰小时候一模一样,而慕清则和他争执说更像孟安。云泰看着两个新鲜出炉的小生命,眼神温柔。当爹的感觉很复杂,很新鲜,不管像谁,都是好的,都是孟安给他生的,他都会好好养他们,照顾他们。想到孟安还没有吃午饭,云泰暂时离开了,去厨房做饭。 产后的孟安被一致判定为虚弱,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云子安和云萌的满月他都没能解除禁令。不过也有一点好处,当大家听说他生了两个之后,都想来找他请教方法。之前是那么早就有孕,现在一下子又是两个,来沾喜气的人都快踏破门槛儿了,有了这个好好修养的理由,他就不用应付这么多人了。更何况,他哪里晓得什么“生子秘方”啊。 喂孩子和大家一样,用的是羊奶,孟安肯定是木有奶的啊,其实就算有孟安肯定也是拒绝的。两个儿子茁壮成长,很结实。 儿子们一岁的时候,孟安终于如愿以偿翻盖了房子。原来住的由护林房改造的房子没有拆,而是申请了地在旁边盖的。整体像个四合院,房子内部结构加入了许多现代元素,黑瓦砖房,看上去阔气敞亮,又引来了一大批人围观。 在孟安的带领下,村子里许多人都在稻田里养鱼,渐渐的邻村也开始养,名声穿出去很远,大家对孟安和云泰也都心存感激。 橘色的夕阳里,一切都变得柔美,子安和云萌刚学会走路,孟安和云泰一人护着一个引导他们前行。走着走着,两个孩子都扑到孟安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云泰也凑过来,笑眯眯地逗弄儿子。 看着一家人的笑脸,孟安心里说不出的平和,就像这余晖一般温暖。其实,他的名字就挺好,一个“安”字道尽他一切追求。只不过,是心安异世罢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之后还会有一个慕清和孟肃的番外。讲真,这篇文连大纲都没列好,头脑一热就发了,然后每天恨不得一直抱着网页看后台数据,看到你们的收藏和评论,高兴得飞起︿( ̄︶ ̄)︿尤其是看到小巛和小叛逆的地雷时,惊呆了好吗(n_n)当然,这篇文有太多的不足之处,有很多小天使也提出了中肯的建议,再次感谢哦~~嘛,这也是我前进的动力。新坑《莫奇南溯》明天就发啦,希望小天使们看到我的进步,而且打算用这个新坑签约,到时候多多包养蠢木可好?(/▽╲) ps:秋雨小天使真的抛弃我了吗?留言辣么多我很开心的〒▽〒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