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爱》 正文 第1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哑爱 作者:禅和 文案 初见他的时候,不过是个十六岁尚且不懂爱的少年。 阴差阳错成为他的老师,让萍水相逢变成朝夕相处。 有些爱,不能也不可以说出口,身份距离,总是会让许多人觉得有众多的不般配。 他不能开口,而我不愿意开口,这本身便是一场不公平的感情。 只是不能开口,爱还一直在,不是吗?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明伊,晨曦 ┃ 配角:苏长华,许优,沈诺 ┃ 其它:校园,伪师生,一往情深 ================== ☆、四年之约 如果我早生二十年,我肯定会不顾一切阻止我未曾谋面的妈不顾一切的嫁给一个从来没有爱过她的男人,还自以为是的得到了幸福,殊不知,我就是她幸福生活中最大的笑话。 我爸给我起名叫沈明伊,表面上是对我妈愧疚之极怀念之意以借口傅家已经有后而他对我妈却又一往情深誓不再娶,其实我知道,他根本就是不想再被别的女人束缚好可以肆无忌惮的找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回家时时发展发展一夜情。 小时候我是厌烦极了他这种行为,也曾不知天高地厚的反抗过他,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不自量力的后果会是什么。 我那稚嫩的质问和咄咄逼人的语气似乎是取悦到了他,他的情绪其实极少的泄露的,所以那次的结果,也只是云淡风轻的一撇,轻飘飘的一句:“沈明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就醒悟过来,而且一醒悟就是十多年,我的确没资格教育他什么,因为他是我爸,我是他儿子,因为他是傅见琛,而我,是沈明伊。 后来我便更没资格管他,从我知道自由的可贵之后我就更加的厌倦了那个不算完整的家的家。 早早的学会了对他叛逆,而且是越来越叛逆,或许是受到他的感染,我对女人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对他带回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兴趣更大一些,我总幻想着等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将我赶出家门。 即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仍是相安无事的又相处了十多年,他对我的叛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瞧瞧,不仅是我不在乎傅家的名声他同样也不在乎。 我觉得我前二十年过的实在精彩,和我亲爸相看两厌又相安无事的斗了十多年,一直到我高中毕业,人格还完整倒真是感谢极了他隔三差五的鞭策之情啊。 到了大学,我总算是有足够的借口向他申诉要独立的意愿,可是我后悔没挑个好时间,怪只怪我没做足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笔记,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坦白那日,少见的他在家还没有带别的人回来。 穿着素白色的衬衫挽了袖子露出戴着腕表的手腕,轻轻的摇晃着手里高脚玻璃杯里的红酒,瑰丽的红色,迷人的撞击着杯壁。 仔细盯着他的神色,基本上我是看不出他的心思的,但偶尔也会有一闪而过的感觉,太快的闪过,即便我捕捉不到。 和他谈判,我却不能有丝毫掉以轻心,哪怕我没有任何的筹码,也不能让他瞧出丝毫来。 我稳稳当当的坐在他对面看他气定神闲的摇了几分钟后用唇抿了下舌尖勾一圈品过后觉得不错了才将那一口散发着醇香气味的酒倒入嘴里,喉咙上下一动,一杯已是下肚。 又拿起搁在面前不远茶几上的酒,这次倒是用上深色酒瓶旁备用的杯子,倒了两杯,看来他并没有将我忽略的这么彻底。 我就看着他一杯一杯的下肚,本是冷静的眸子也渐渐的迷离了起来,保养得很好的脸上也升起了些许的绯色,歪在沙发的靠垫上动都不愿意再动一下。 看样子喝的差不多了,我放开一直握在手里的高脚杯,搁在茶几上,里面的酒也不知搀加过多的氧气会不会变质。 一丁点不属于他弄出的轻微的响声也足够将他吵的直皱眉懒洋洋的撇我一眼,唇角一挑,漫不经心的解了颗衬衫上的精致的纽扣:“想好以什么筹码谈条件了。”难道我表现的很明显? 和他在一起久了虽然没有尽得其不显山不露水大难来临之前依旧能面不改色的能力的真传,表面上也要过得去。 “既然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怎么不直接将我丢到哪家孤儿院也省得我在这碍跟你找不痛快?”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既然要摊牌,干脆也一起问出好了。 “你想的倒美。”他伸手揉了揉似乎有些沉的头,看来今晚确实是喝多了,没了和我打太极的心情。 揉太阳穴的手放下,他不耐的看我一眼:“是不是上了大学觉得自己是成年人我没资格管你了?” 我不想承认他说的话的,然而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已经出卖了我,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如果不是那种反问的语气就更对了。 他轻哼一声:“看看你这些年干过一件让我觉得可以放心的事情没有。”我心想我干的不是和你一样的事。 然而我说不出口我一直觉得他是放任我自由堕落下去的,然而今日这话让我又有种其实我干的事情没一件避开他的眼睛的。 我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这些年我除了对他叛逆点之外也没干过什么别的杀人放火抢劫的大事,这么一想莫名的安心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我一定是要和他说清楚以讨要自由之身,我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等他先开口先发制人有点失误,然还没等我想好如何开头,他倒是率先先发制人。 “我没心思给你耗下去了,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给你自由。” 我还没来得的及暗自窃喜一下。 他又道:“我可以把你出国的时间推迟四年,如果你以后还是这个样子,我觉得你也是在浪费这四年时间,有空和我在这里对峙,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离开这个家。” 他说完起身上楼,步伐之间的距离不多不少毫无偏差这哪里像醉酒的样子。 静观其变也是挺好的不是,至少多了四年自由之身了不是吗,哪怕没有完全达到我的目的,我也没有丝毫的气馁,要是他这么容易就妥协我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四年,其实不遥远也不太近就是了足够我享受自由的了。 ☆、偏离轨迹 我爸的信用还是挺高的,说四年不管我就真的不管我了,连我从家里搬出来时和他打声招呼他都没抬起看手掌心细纹的眼睛,对于此种结果,我想我们两个肯定都是极为满意的。 我爸没有没收我的卡也没有收走家里面的钥匙,等我自在逍遥过一段时间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爸是真的阴险。 就像他所说过的,他允许我自在逍遥四年,四年之后呢?我的一切还是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我突然对这个结果有些害怕,等我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是两年过去,而我,也已经大二了。 少了与我爸逢场必作对的心理我觉的自己整个人都收敛了不少,这种表现直接惊到了我从开裆裤玩到现在的死党,也就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和我走的这般近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的苏长华。 我毫不犹豫的怀疑,他根本就是对男人不行,而我,对他也不行,他始终不是我的菜,长了一张比女人还妖艳的脸不说,还爱玩什么角色扮演。 每次看他穿着粉红色的少女裙坦胸裸背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就极力忍着不把他踹出门,偏偏他还不自知的在我面前玩的不亦乐乎。 所以,当今日少有的穿着粉色衬衫西装裤一本正经的在我面前显示他的闷骚程度问我这样有没有一点伟大人民教师博学多识时。 我一口水没喷出来全呛在嗓子里惊天动地的咳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平息下来,期间他的脸色从期待转为平静再慢慢变黑,最后将他花费不少时间精心打理的头发一下子揉成鸡窝,随意找块抱枕坐在地上。 “怎么了,颓废成这样?”我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的扎啤,递给他一瓶,离他不远不近,挑了个喜欢的姿势坐下。 “我哥前段时间考去了明川,当了名伟大的人民教师。”他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浓度低的不能再低的啤酒,一口下去不少,看得出确实是有些烦躁。 “你这是要步他后尘啊,你们苏家是不是尽出些文人骚客就喜欢一个个开一院桃李,每事还能欣赏欣赏花吃吃果子。” 据我所知,他家真算是有名的书香门第了,从他曾祖父那一辈起,就开始在教育界占有极大的口碑,到他爷爷,他爸再到他大哥,我曾经还开他的玩笑,你爸是怎么把你培养成现在这纨绔样子的。 看他喝这么急,我也没了解暑的兴趣,放下易拉罐,从茶几上摸到烟盒,挑一支点上,深吸一口轻佻的吐了个烟圈在他脸上氤氲开:“你大哥不去教书就是伟大教育界的损失你瞎担心什么。” 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对劲,想了下竟是露了个苦笑:“要是我大哥我肯定不会担心。”我没再说什么,看了眼快燃到尽头的香烟,将它按进烟灰缸里熄灭。 “你这是要去明川追随你哥啊,别忘了你可是学美术的。”或许艺术家都有点骨子里的不同寻常的想法,庸俗一点的说法就是神经病。 他眉头一挑骄傲道:“未来的优秀人民教师就站在你面前,还不趁现在来膜拜膜拜。”我嗤鼻又挑了支烟点燃。 “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保证在这里守身如玉的等你回来宠幸。”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单单来向我炫耀他的闷骚衣服和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明伊啊,你想不想去明川去玩玩?”果然我就知道,他的目的没有这么单纯。 “你先别拒绝,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啊,你不是一直想摆脱你爸的魔爪吗,明川这么偏僻你爸能管到那里去?时间还长,你真打算再过两年以和现在没有丝毫变化的模样去面对你爸,接受他的嘲笑?明伊,你不动心这么诱惑的事情。”我承认我有点动心,苏长华不去当人民教师真他妈的可惜,他爸真是为人民教育界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我狠狠的吸了口烟,一瞬间的烦躁又很快的压下去:“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你是决定要去明川度过剩下的两年大学了。” “不是我,是我们,我可是去哪里都不忘记带上你一起啊。”他是知道我松了口,一下子就恢复成洒脱无赖的样子。 苏长华看来是一早就有了计划的雷厉风行的快速处理了学校里的事情,也不知如何劝动他爸的,直接动用了私人关系请了两年长假,还凭借他老子的影响力以实习生的身份去了明川七中,单单听这名字都不如一中太中来的响亮。 等他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后得意洋洋的甩出一封盖着b大公章的信给我看,满脸写着快夸奖我,看我是不是很能干,我就顺势勾了他的下巴离他极近认真的盯着闪烁不定的眼睛,直看的他难得的红了耳尖。 “我果然对你不行。”戏弄够了,我果断的松开他离远一些,决定忽视他刚刚有些僵硬的肢体。 他眼眨巴几下,嘴角一撇:“明伊你是不要我了吗。”那委委屈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似得。 现在是七月份,再过一个月,我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我完全不熟悉没生活过的小城市,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名自小就十分讨厌的人民教师,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又伟岸了几分,对接下来的生活竟也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明川七中 明川七中是个尚未建完的新学校,面积倒是广域,建筑也是别具一格,拱圆式的教学楼,整体橘黄色的贴瓷,六层高的楼愣是没有电梯。 除却几栋略显空旷的教学楼和几栋宿舍之外,西北一角是尚未建造的长满杂草且凹凸不平的荒地,东南一角就有意思多了,是别人家好大一片的菜地,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农物,与食堂隔着几丈宽的干沟壑。 这边人少些,看起来就荒凉了许多,寄宿制的学校,修建的简单阔气里面该有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食堂,超市,水果店,还有专门洗澡的地方,只是还没有开放罢了。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的新生还没有开学,只能隐隐看到一些高三的准毕业生两两三三的在偌大却又空旷的校园里晃悠着。 高三比其他几级开学都要早个十天半月的,现在看到,也不会觉得奇怪,我比较关心的还是伙食的问题。 七中在明川的郊外,门口也只有几路公交车会经过,离得近的也没个饭店什么的,只有些快放学了才会出现在校园门口的一些小吃摊,靠近车来车往的马路,一个不留神只怕就满是尘土。 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我都没抱过多大的期待,对这里的也没敢过多的指望,我虽然没有古人君子远庖厨的思想,对于一个只知道泡吧带人回家过夜酗酒抽烟只懂享乐的人来说,下厨还是有些难度的。 教师公寓也没有多高级,不过是将八人的宿舍变成一人独享,空间更大一些罢了,苏长华虽然没有明着嫌弃,那漂亮的眉头也是扭了好一阵才放下,放下行李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 我赶紧拦着他:“你的在隔壁,这是我选的房间。” 苏长华不乐意道:“凭什么你先选。”这么说着,还是乖乖拿着行李去了隔壁。 和别的没课的高三老师打招呼聊我们八卦的接待我们的王老师也很应景的进来和我吹捧了一番七中的建校辉煌史,说起来也不过刚建校过三年,我觉得现在也实在出不了什么成绩,毕竟这里还有个重点一中和太中。 我委婉的拒绝了她要继续带我们逛逛校园的请求,从下了火车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再转了半个小时的公车,我现在能有力气站着和她说话都是因为自己体力很好的原因。 送她走后看着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双层床的房间时,我突然意识到连休息一下睡个觉这个简单的愿望恐怕都不能实现了。 干脆的停止了正打算收拾一下行李的心思,绕过去去了隔壁,果然看到苏长华也正傻眼的看着一地的行李。 厚厚的一层灰在自然的光照下极为的显眼,我挑了快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墙壁一角,靠过去随手从裤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了吸一口提下精神。 “艹,天天让我吸二手烟你丧不丧良心。”苏长华靠过来趁着我从嘴里扯掉烟弹烟灰之际拽过我的手顺势吸一口,对着我的脸吐了个大大的烟圈,烟雾让我酸涩的双眼更是瑟缩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认,他真妖孽。 “这地是没法住了,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边还是找装修公司装修装修比较好。”我有些头疼,忽略了新宿舍楼根本不能住这么一个大问题,好在为了早日了解了解这个学校提前来了十多天,应该够时间简单装修一下的,不妨碍开学之际入住。 苏长华没有异议,我们便直接敲定了行程。 已是入了秋的时节,白天也没有太炙热的感觉,倒是夜里也多了几分凉气,我也习惯了,b市的天气也是阴晴不定多变的厉害,这里的比起那边要好上太多了。 毕竟也是第一次初来乍到的,坐了几天几夜的车实在是难受的厉害,还真的没了逛街找好吃的心情,草草的进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店面,从进去到吃完饭也不过半个多小时。 就近找了家宾馆我是倒头就将自己抛进柔软的床铺里,苏长华大概也是累坏了,歪在另一张床上,没多久便是轻微的均匀的浅浅呼吸声传来,伴着他的声音我也是很快的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中。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苏长华正放轻了声音和那头的人说着装修房子的要求,看到我醒了,终于不再压制着声音,开始了更愉快的交谈。 我听着他交代着想要什么什么样的装修风格,壁纸,地板,屋顶的电灯颜色,靠墙的木板书橱,就连窗帘的颜色他都仔细的交代清楚。 在他提出要砸一整面墙来个两室一厅厨卫双全之前我赶紧夺过他的电话,对那头交代了声按他之前说的那样装修即可,就掐断了电话。 “你干嘛啊我还没说完呢,不按照我说的那样装修我连工钱都不会给他结算。” 苏长华反应过来就要去抢手机要继续他舒适的房屋改造计划。 我挡开伸过来的手道:“你是来监视你哥的还是长住这里不走了。”他噤声,极不容易的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却是心里有了底,他说要当实习生出来锻炼连着带我一起,根本就是为了骗过他爸。 “苏长华你真他妈的能干。”我忍不住咒骂他一句,他还喜滋滋的当成是夸奖收下了。 我有些烦躁的打开窗户,窗外正对着的是并不宽阔也不笔直的马路,骑着自行车的少年穿插在车辆中间,路边还尚有待绿化的枝木无精打采的耸拉着脑袋,比起大城市这里少了许多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比起小城市这里的绿化又差的可怜,真不该信了苏长华的话,来这里怕是连游玩都没有地方可去。 苏长华这会倒是乖巧的点了烟凑过来插在我嘴里道:“这里虽然小了点落后了点,民风也不这么朴实,不过也绝对可以有供你玩乐的地方。 当我知道他口中所谓玩乐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些中学生爱去的破旧的体育场里的一个更破旧的旱冰场时,我忍不住对着他漂亮的小脸狠狠的挥了一拳,不过他也没有自认理亏的让我放开了打就是了。 ☆、失语少年 我想我肯定是疯了,竟然被苏长华带到一个我从来没有涉足过的领域来疯闹,不是曾经的泡吧酗酒,而是我此生最讨厌的体育场,提起运动我就头疼,我前面二十多年做过最剧烈的运动就是床上运动。 这么一想我突然发觉自从来到这里竟然禁欲禁酒了这么久,瞧瞧,平日里觉得很困难的事情真要忙碌起来根本连想都想不起来,不过真要想起来了,才觉得真的有些馋了。 “今晚月色不错啊正好和我一起去滑冰。”苏长华兴致勃勃。 “月黑风高的正适合寻找猎物,天气确实不错。”我随口应承道,这凉风嗖嗖的吹在身上的却透身心的凉爽。 “明伊,这是不是b市不会有你想找的人,死了这条心吧。”苏长华的语气透着小小的得意之色,让我有些小不痛快,却还不愿意示弱。 “没了别人我就用你,反正都一样。”看他一瞬间变色的脸我突然就爽了口气,我觉得人不能处处争强好胜,尤其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这口气没争多久我的报应就来的又爽快又直接。 与我的兴趣截然不同,苏长华的兴趣就是翻山越岭的寻找美景来作画或是拍摄,户外运动玩的不亦乐乎,当穿着旱冰鞋挑个人少的地方将不擅长滑冰的我撞倒之后,高傲的回头蔑视我一眼,就飞快地滑跑了,我气极又觉得好笑,索性也不起来了,顺手摸了根烟出来就点上。 苏长华真是挑了块好地方,整个旱冰场灯火通明就我这块背着点光显得不这么亮堂黑灯瞎火的人少的可怜,就算偶尔路过看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悠闲抽烟怕也不会伸下援助之手,他们肯定不知道,我是真的摔得一时起不来了。 反正我是不怕丢人,就怕他自己良心上过不去玩不开心了再给我摆脸色看,所以我抽到第三根时看到有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时第一反应就是苏长华那小子终于良心发现了。 等我漫不经心抬起数着地上蚂蚁的眼睛吐了个烟圈在我眼前蔓延开时我突然意识到,这人不是苏长华。 这男孩看起来比我小不了几岁,干干净净的,穿着红白格子的短衬衫,露着并不太显眼的锁骨,简简单单的牛仔裤,看起来倒像是还没有发育完整的孩子,我还真不对孩子出手。 他似乎对我习惯性的上下打量一番毫不在意,伸着手,也不说话,笑着看着我,看的久了,我发现,这个男孩的眼睛很漂亮,含着淡淡的笑意,能清晰无比的将他的心情展现的淋淋尽致,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坐的久了,猛然一起顿时就有种浑身不是自己了的感觉,我忙拉住将我拽起后就想溜走的男孩,有些无赖的要求:“我现在走不动了,你能把我拖到防护栏那边坐一会。” 男孩迟疑的一下,到底是没能赖过我,点点头,拽着我的胳膊往防护栏那边滑过去。 有个可以借助的力不用动脚来滑就能享受一下滑动的感觉,说实话,也挺不错。 离防护栏并没有多远,男孩将我送到哪里便要离去,我又一次拉住了他:“等一下。” 他疑惑看我一眼,仍然没有开口说过话,我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男孩估计是个哑巴。 本着不歧视任何残疾人的原则,我道:“请你喝水。”说着也不等着看他是点头还是摇头,已经向防护栏外边卖水的老板要了三瓶橙汁,刚从冰箱拿出来,冰冰凉凉的,瓶身处浮着一层水汽。 他也没推辞,弯着嘴角接过,用牙齿咬开瓶盖,小口喝了起来,仰着干净的脖颈,喉咙上下滚动着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我莫名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他离我不远坐下,摸出一本便利贴又掏出一支笔,用手垫着,飞快的就写了字条递给我,从他的熟练的速度来看,估计常常用这种方法与人交流。 “我叫晨曦,你要是想学旱冰的话我可以免费教你。”合着你教别人还要学费啊。 我摇头一笑,在他的疑惑视线中从他手里抽了张纸,拿起笔也回了一张字条:“沈明伊,七中的实习教师。” 他也学我抽出张纸从我手里夺过笔,不自觉的就咬着笔头,像是在纠结该如何和我继续交谈下去,很快又眉开眼笑:“你不是本地人吧。”见我看着他写的字露出疑惑,有些得意的继续写道:“周边的几个村庄根本就没有这个姓氏。”我哑然失笑。 他果然脸一红:“好吧,是听出来的。”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方言这个我知道,明川的一时半会我还真学不会,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绝对听不出我的口音。 “哦,那你说,我是哪里人。”我冲他笑了笑,索性也不用笔,故意压着声线,撩人的嘶哑。 即便是光线朦胧,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脸一定是红红的,我心情瞬间舒畅起来,突然觉得这种单纯的人逗起来感觉也不错,不由得就笑出声了,怕是他此时才察觉我在逗他,瞪我一眼,起身脚用力一滑,已经离我一丈之远。 我有些无聊的坐在防护栏上抽烟,苏长华说错了,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只是我却突然没有了兴趣。 就这样抽着烟数着围栏内有多少人,一直等到苏长华玩的尽兴了过来一屁股挨着我坐下,我才掐了烟,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燃烧殆尽的烟头,递给他水,又亲自抽张纸将他额头的汗擦干净,吓得他手里的水都差点拿不稳。 “你发什么神经。”极为不满的抱怨着我突然的无事献殷勤。 “没事没事,我们回去吧。”我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就那么一时间,我都不能解释自己的动作,是因为有太多人关注苏长华,还是因为我看到晨曦的眼不经意的扫到了这边。 ☆、请君入瓮 虽然已经入了秋,白天仍是闷热不堪的,除开运动不说,时不时在夜里出门吹吹凉风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晨曦不时常拽着我非要带我一起滑冰的话,我就更满意晚上出来散步了。 我知道眼睛不好使的人耳朵会比寻常人灵敏一些,却不知道嘴巴不好使的人是不是鼻子更灵敏一些,反正今日我坐在相同的防护栏的位置抽烟观遍全场时晨曦离我却有一丈之远不愿意再靠近分毫。 我挑眉看他张了张唇想向我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离得这么远灯光这么昏暗我的视力还真的没有这么好能看清他的字。 我看着他焦急成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将烟叼在嘴里,空着两只手和他和他交谈问他想说什么。 他眸子里焦急一下子就被惊喜代替:“你会,手语?”其实晨曦的表情很好懂,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可以轻易让人看出他的心情。 我点点头,烟雾缭绕中我看到他纠结了好一阵才缓缓抬起手:“你身上有股别的味道,我不喜欢。”他倒是诚实。 我低头闻了半天除了一股烟味还是烟味,实在闻不到别的味道,于是漫不经心的道:“大概是不小心沾到别的什么了吧。” 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很好了,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留给我一个后脑勺不多时就不见人影了,果然还是个孩子,不喜欢我身上有别人身上的香水味,呵呵。 我当然不会和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计较什么,说到底我也只是刚成年的大孩子罢了。 现在就已经是八月尾了,过不了两天,我就会站在一个和别人截然不同的位置,明明这不该是我的生活,不过有了这层束缚,想必我也会安分很多,只怕苏长华也打着这层主意约束我,用人民教师的头衔,不知是他太天真还是太了解我了。 临近开学的时候开始准备开学事情,就有些忙碌了,当然忙碌的不是我,是苏长华。 当他拿着分好的班级名单一脸苦恼的问我是数学简单还是英语简单时我毫不犹豫替他选了数学,天知道从他开始问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让我帮他选一科目,剩下的那一科目绝对是要交到我手里的。 “b大的学生就是牛逼,还没毕业就能担任高中的主课老师。”我狠狠的唾弃了苏长华连带着他哥一起,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个三班估计就是他哥接的新班,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根本连猜都不用猜。 当年为了能摆脱我爸我是卯了一股劲的进了b大,现在倒好,摆脱我爸的事情还没落下帷幕,我这个他人的嫁衣被苏长华用的一手好,想想就有些憋屈。 自从想通了这个关键,我是一点都不想给苏长华好脸色看了,当然他也完全不在乎我给他什么脸色看,该干嘛还是干嘛,这让我更是不爽快。 新生军训那天,我们装修的住处也改造完工,苏长华首先便向我炫耀他的设计成果,我的房间很简单,六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大大的床是最显眼的存在,我一直觉得人活一辈子有一半的时间会在床上度过,什么都能委屈就是床不能。 我看的出这张床是特别设计订做的,靠着舒服,躺着更舒服。 床头吊着月牙白朦胧的灯光,淡绿色的壁纸白色的碎花点缀,除此之外就是倚着墙壁做得透明的衣柜,挂件橱柜一应俱全,衣柜对面是书桌充当着电脑桌,上方隔出来的立体书柜,洗手间也是新装的,我对洗手台上方那面镜子极其的满意,客厅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板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抱枕,茶几也大小高低适中,极其符合我的生活习惯。 我极其诚恳的看着一脸快来表扬我嘚瑟样子的苏长华由衷道:“你真贤惠,等你想开了快来嫁,我家就缺你这么能干的媳妇。” “你怎么不嫁?”他娇瞪我一眼,蛮横道。 我懒洋洋的试了试床的舒适度,正满意的闭上眼睛道:“我爸就我一个宝贝儿子,哪像你家三个争宠都争不过来。” 苏长华有两个哥哥,一胞三胎,听说他大哥和他都发育的挺好的,就是二哥从小争养分失败身体不太好,露面也不多,也不知什么原因,就连苏长华自己都很少提起他二哥,不过近两年,连他大哥都闭口不提。 果然,苏长华不吭声了。 房间干净的我基本不用怎么打扫,将从酒店拖回来的行李箱里的衣服该放的放该挂的挂,也没填充多少东西,看着空荡荡的屋间我突然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高一的开始了军训,高二高三的也已经正式开课,我猜的不错,他哥接了高一三班,当了语文老师,苏长华带了三班的数学课,我则带了三班的英语,我突然觉得能分到三班真是幸运,三个b大的学生教着都快赶上重点高中的重点班了,他们要是再学不好真不是七中的教育问题。 校园内以身作则不能抽烟,我叼着根蓝莓味棒棒糖,蓝莓还看着还挺娇滴滴的味道也不错的怎么加了奶油做成棒棒糖就这么腻味,看着高一的站在炙热的太阳底下站军姿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我一边忍着苏长华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指给我哪个晒的黑的发亮哪个汗流浃背的一边看着高一三班的整体图,站的笔直,没有受不了军训晒请求出队休息的,很好,很好。 看着别的班主任乘凉的乘凉,不在的不在,唯有三班苏长风守着他的学生陪着他们一起站在太阳底下,很有团队意识。不错,不错。 我就顺口打断苏长华的喋喋不休道:“你哥这班主任当的尽职尽责啊。”我是真的在赞扬他哥。 苏长华顺着一看,立刻就变了脸色,低声恨恨嘟囔一句:“真是不要命了。”我一时没听清问他说谁。 他立刻就扬起脸笑的艳丽堪比六月的朝阳,光芒又耀眼:“明伊我们去街上买点需要的东西回来。”这么热的天我是真的不想去。 还没等我拒绝他又低低道:“不准拒绝不准先走,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就看着他打着遮阳伞离开我的头顶,直奔向他哥那里,这天气还真是热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新人小透明一枚,新作不弃坑(????w????)求点击,收藏,支持,你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祝看文愉快,有不好的地方请指点出来,谢谢,么么哒╭(╯e╰)╮ ☆、开学课堂 七中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根基太浅,从教师到学生,从未修建完成的教学楼到还没有长成茂密翠绿可供人乘凉的香樟树,无论我站在什么方位,总有一半的身子暴露在炙热的太阳底下,这让我多少有点烦乱,干脆的坐在略有些扎人的草坪上。 胳膊拄在曲起的膝盖上用手托着下巴,我已经有些怀念b市阴晴不定的天气了,至少入秋了就不会这么炎热了,再不济,也可以躲在空调房里不用顶着炙热的太阳出来观战。 苏长华动作倒快,我昏昏欲睡之前将他哥拽到离我不远的另一棵树下,成功的吸引来操场上不少黑种人的目光,我目测了一番觉得那棵树看起来还没有我头顶上的叶子茂密就失去了去那里乘凉的打算。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此时的苏长华以一种从没在我面前出现过的表情在和他哥说话,我从幼儿园认识他至今为止已经十多年了,却又能在今天见到他不同以往的一面,苏长华你真是好样的,连我都忍不住在心里为他鼓掌一番。 也不知道那边究竟在争执什么,我看到苏长风终于是绷不住脸上挂的微笑,淡漠的看着苏长华一眼,狠狠的推开了他,又警告了几句,头也不回的往回朝还没有解散的高一三班走去,背影竟是颤抖着,孤寂又惹人心疼。 我看了眼苏长华,眨眼之间就已经恢复成原样,也不顾及一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就往我自己来,顺便把自己的关注集火到我身上,反正终究要混个眼熟的,我也没太反感,就是觉得有一道别的和旁的不一样的视线,天气太热,我也懒得去探究。 “聊完了?走,带你去吃冰淇淋去。”有时候,对付苏长华要用哄孩子的手段,不管他有多闹别扭,这一招总是有用的,只是又要悲剧一下我尚不发达的运动细胞了。 在明川,想找到一个既可以乘凉又能吃的习惯的冰淇淋店其实是比较困难的,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一回,顶着炙热的太阳,从市中心的公园绕到附近的更热闹些的庙堂,一条巷子里满满的冷饮店挨个尝个遍又换地方继续尝,期间苏长华只管吃我只管付账。 在这期间,我们很有默契的没有人多说一句,眼看天色差不多了,我顺手夺了他手里的巧克力蛋卷,尝了一口,又苦又涩,真特么难吃。 准确无误的丢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嫌弃的看了一眼他红唇上粘着的液体:“真该给你找面镜子让你看看现在的邋遢样子。” 苏长华先是一怒,反应过来拽着我的袖子就往嘴上擦,完了还得意洋洋的看我一眼,我真他妈后悔穿了长袖衬衫方便当他擦布了。 吃了一肚子凉的东西,晚饭也就喝了点南瓜玉米粥,临回七中前我还是去了趟药店买了点药带回去,按理说这些东西凭借苏长华的细心肯定会提前备下的,偏偏他是极怕吃药所以几乎不会准备这些的。 待我们回到学校,第一天的军训已经落下帷幕,诺大的校园随处可见穿着迷彩装晒得黑的发亮的年轻面孔,比起没有开学前的空旷,现在倒是显得有人气了许多,就是这注目礼行的让人难受。 一个礼拜的军训没有太长,就是最后一天的阅兵仪式因为下了点雨露天的场地不能用便将食堂二楼的桌椅搬空改成临时场地,隔着好远就能听到响亮的踏步和整齐又震耳的吼叫。 我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觉得这场雨下的真特么是时候,即便是为这闷热的天气送来了一缕清凉,只怕也是遭了新生不少的骂。 这个周末过完下周一开始就是正常上课了,苏长华抱着笔记本修图,我靠在窗前抽烟,深沉了好一会。 “说起来一个礼拜多少节课?我要不要先重新温习一下高中课本,隔着省会教科书应该也不太一样吧?”一想起毕了业还要这么研究课本我就有些头疼了。 “我只知道文科班早自习不用背数学。”苏长华洋洋得意的语气真是欠揍的厉害,我忍了忍没有爆发,说到底,还是我替他选的数学。 “我说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行不行啊,别误人子弟了让人哭都没地说理去。”即便是不动手,动嘴怕是苏长华也说不过我,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是极少和我动嘴的,只因为我不嫌丢人,他再怎么痞也是书香世家。 他直接略过我的嘲讽,举着笔记本向我显示他修出的新图,颜色搭配光泽调整,配上天生的好皮囊,真是让人想不嫉妒都难,可惜了我恰恰属于欣赏不来的那例。 人都说人的天分只有一种,除此之外的其他倒会显得平庸许多,音乐美术不可兼得,像苏长华,画画的天分便是极高的,加之喜欢和勤加练习,比之同龄人更胜许多。 与他成极反面教材的我,除了对乐感稍微好点,目前还有待开发其他的天赋,不过苏长华倒是说我不去学金融经济管理真是可惜了,其实我没有透漏过这方面的一丁点才华,苏长华说这方便靠的是交际,关系和人脉,这么一想,我做的确实挺成功的。 别看他长了一幅祸害众生的妖孽脸,勾搭人这手,我也甩他几条街,单单就是学手语这点就是当初勾搭一个生病导致暂时不能发声却又要和人交谈的一个女的,那段时间我们用手语愉快的交流了一个多月,导致现在我还没能成功的甩掉她,嗯,这的却是个不大不小的优点。 不管再怎么抱怨或是再怎么期待,该来的第一节课还是要来的,新生不比老油条,该有的乖巧还是会夹着尾巴装一下的。 从预备铃声响起我就在考虑第一面该塑造怎么样的形象来征服他们,想抽根烟平复一下又觉得带着一身烟味上课形象不够好,一直考虑到铃声又响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索性顺其自然,至少开口之前,我的形象还是不错的。 如我所料,我进教室之前,整个教室乱哄哄一片,在我推门的那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我知道等不了多久他们又会无法无天的。 这么多双注目礼行下来我很快就找到那有些特别的一道,顺势看过去,晨曦那干净的笑脸就夹杂在众人之间,经过了一个礼拜太阳的洗礼没有让他黑上几分反而更显得青春活泼了些,看着他像是洞悉一切的眼睛,只一瞬间我便知道,我装不起来了。 ☆、第一节课 我不知道苏长华第一节课下来时是什么感想,早知道就提前向他讨教一下了,我料想的不错,这群熊孩子也就头十分钟安静一点。 我不是他们的班主任,虽然以后两年都要和他们相处搞好关系是挺重要的,不过,该有的下马威还是要有的。 几年不用粉笔写过字,刚开始写骤然的不适应,不过还是稍微提醒了下自己下马威要来的漂亮果断,我只管写我的也不管身后越来越轰乱的众人。越来越顺手的字迹看起来还是蛮有欣赏价值的。 等我满意的停下手,已经是一手的粉笔屑,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努力在心里忽略粘在手上异样的感觉,露出一个在我想来应该是较为温和的笑来,轻轻的敲击下擦的很干净的讲台,来让下面的同学安分下来,成功的吸引来众人的视线后。 我扫视一圈又一圈,直到所有的人都抬头看我才停止敲的有些麻木的指节,暗自揉了揉道:“大家好,我是沈明伊,也是你们今后的英语老师,你们都是从各个学校毕业的,当然或许会有所差别,曾经的教育什么样子我不管,但在我的课上,我不希望出现什么我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如果你们喜欢玩乐,下课后有空的话我也会陪你们一起玩乐,不用想着怎么压迫新老师,那种招数对付对付别的新来的老师就可以了,不然的话…” 威胁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效果最好,我也不指望他们能将我的口头警告放在心上,反正时间还长,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就当是对我这第一届可爱的学生额外的教导吧。 我话音落下没多久,就有人耐不住性子起来:“老师,你大学毕业了没有啊。”我嘴角抽了又抽,对照着讲桌上的座位表,蒋斌,很好,这真是个极好的问题。 我看他一眼,长的流里流气额前垂直的刘海倾斜着几乎要遮住一只眼,他便要时不时甩一下头发,面相倒是挺白的,自以为很潇洒的流气在我看来简直就像是耍猴的,一看就是个痞子样,不知道会痞到什么程度。 我看他一眼一边坐下翻了翻带来的必修一的教科书一边问道:“你是想考考我?” 他甩了下垂遮在眼前的刘海,很是自我感觉良好潇洒的一笑:“哪能啊,我就是个文盲。” 我不介意嘲讽他几句:“知道自己文盲就多读点书。”我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教出来一群文盲,一个就已经够折腾了。 我这一句嘲讽出来效果很好,至少短时间内寂静了一阵,我很满意这种效果,掀起一直看着课本的眼皮,盘算着什么时间下课,第一节课我是不准备讲课的,反正下一节还是英语,不急。 我觉得这么静也不像第一节课该有的氛围,于是也很配合的缓和下气氛:“你们有谁能翻译出来黑板上的句子?”我就是想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水平,也没指望来七中上的能有多高水平,简单扫视一圈就稍微有了点底了。 “如果你想要什么,那就勇敢的去追求,不要为别人怎样看待你而去烦恼,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样看待你自己,因为,这就是你追求梦想的方式。”我用流利的英文念出,却是有一个人随着我的发音,用口型说着它的中文翻译,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知己和你琴瑟相和一般。 只看一眼,我便能清楚的知道他此时的想法,明明不能说话,却没有颓废也不孤僻,还能以自身的乐观来感染身边的人,我想,失语会让他失去很多东西,却也能得到更多。 初听他们讲方言我是极其别扭的,虽然不是特别难听懂,但耳朵里总觉得有根针扎在那里,时不时会戳一下子。 也不知是我要入乡随俗,还是连带着教教他们文字的正确发音,这些怎么看都是极其困难的。 “老师我们听不懂,你得给我们翻译一下。”这次倒换了人提问,一个不太高又黑又瘦的男孩,平头看起来很精神,眼睛也是黑的发亮。 “哦?全都看不懂?”看不懂我来翻译就是了,自己写的自己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他们相比较起来,已经算是乖巧的了,比起那些恶意整治的,这样口头逞强的我还真不放在心上。 我又花了几分钟给他们翻译一下,看到底下已经有人认真的做起了笔记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大了起来。 很多时候你不设身处境的去思考很难理解别人站在你不曾站过的位子会如何的思考,就像我曾经是处在学生的位置上,见新老师的第一面,无非就是这个老师够不够漂亮能不能招惹,仅此而已。 不讲课的课堂真是有点漫长且无聊,我忍不住的想抽根烟打发一下时间,我也知道,第一节课,他们肯定对这个老师的好奇多过对新课本的兴趣。 “老师,第一节课反正不讲新课,不如和我们说下你的大学生活怎么样?”看到老实了有一会的蒋斌又活跃起来。 我的大学还没来得及读完,我的生活就是混乱的靡烂不堪,这么一想我确实是没有资格教育他们的,谁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个好榜样呢。 想了想我只能这样宽慰他们:“等你们谁考入b市,我可以好好款待款待你们。”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在这里,或者有幸能在b市遇到,作为老师,我是应该招待一下。 当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在将来的某一天,当我真的在b市见到我曾经的学生曾经的恋人时,我意识到,我已经不会再有曾经不愿说出口的忌讳,然而我也知道,有些过错便是错过。 而现在,在明川一个寻常的早晨,在火红的太阳终于突破厚厚的云层缓缓露出恬静的脸颊时,下课铃声的响起同样解救了我,人生第一节课便是伴随着问好声中结束。 我有些漂浮的往办公室走去,然后意识到,苏长华真他妈给我找了个好差事。 ☆、风姿韶华 我去办公室的时候,苏长华似乎不在,八人的办公室公共区间我是没办法改装,教师的地盘就全是各种各样的书,各种各样的教材和资料试卷还有课堂作业,看得我头都大了。 苏长风倒是在办公室里,埋头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都是一个楼层的老师,我带的又是他的班,我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打声招呼就问我:“上课的感觉怎么样?习不习惯?新生比较好管些,不要让他觉得你好欺负省得以后不服从管教。”这经验传授的不错。 我也只能客客气气的回道:“很不错,他们也挺乖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明显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他们都是刚来我也摸的不是很清楚,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和我说。”我心想我要是连他们都拿捏不住真是太无能了。 “你放心,我肯定会配合你的工作好好带他们的,对了,长华呢。”现在的苏长风陌生的让人觉得压抑。 我当然见过他,连带着苏长华都比我大了一些,也许是苏长华太过叛逆,从小和他两个优秀的哥哥就不在一起,这也是我从小就和他臭味相投的原因。 那是我们的新生欢迎会上,苏长风代表大二的学生会演讲,那个时候我还打趣过苏长华,你哥哥和你长的真是一模一样。 苏长华当时很不屑的道:“我们都是一胞三胎同种基因,当然长的一样。” 我噢了一声撇他一眼:“今天要不是见过你哥我还真以为你是你爸从哪个流氓家里捡回来的。”腰上被狠狠的掐了一下,回去我就发现腰上青了好大一片一个礼拜才消了痕迹。 那个时候的苏长风,也是彬彬有礼温和谦谦的正人君子,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很真实也很容易让人心生亲切。 如今的他,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仍是那张脸,仍是那种笑,看起来,却没有了那种让人身心舒畅的感觉,就像完完整整的变了一个人一般却又使自己努力的维持着曾经的样子,很虚假。 他笑容不变丝毫,温和笑道:“长华说是去城里买点菜回来下厨,让我中午过去蹭饭呢。” 我笑了笑道:“我也常听他夸你做饭很不错的,什么时候有机会也能尝尝?”说过后我紧紧盯着他的脸看。 很遗憾,也没能看出有什么,苏长风自然的笑道:“好啊。”这两个字没有任何杀伤力,组装在一起也只是云淡风轻的应和。 办公室里很快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几个去上课的老师,人一多,聊的就是各个班里的学生,哪个班调皮捣蛋的同学多,什么时间上早自习合适,课程调换,谁不想要早上的课,哪个班缺了几套书还没到,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懒得参与进去。 从第二节课讲课开始,四十分钟变的好熬多了,刚开学资料还没有发下来,连正式的课表都没有排完,我闲的同时学生也很闲,我当然是见不得他们闲。 从苏长风那里找了一套卷子找人帮我印了六十份,发了下去,我就心安理得回了教师公寓。 苏长华果然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忙碌,他这屋里多了个厨房和餐厅,多了个沙发,整个就显得温馨了许多,我挑了块抱枕垫在身下,随意坐在地上,摸到茶几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拧开喝了几口才缓过来神。 “苏长华,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准隐瞒不准欺骗,听到没有。”我很认真很严肃的开口。 苏长华闻声憋住笑:“是,长官。” “你真不是你爸捡回来的?”我临时改了问题,觉得苏长华下手能轻一点,唯一庆幸点的就是他怕我毁他的容所以对我下手也从不动脸。 苏长华要是女的,娶回家真是个贤妻良母,就算是男的对我来说也是稳赚不赔。 老实说,苏长华和他哥除了长的一样,别的一点都不像,可单单从外表上还真让人看不出什么差别,如果不是我和苏长华在一起时间久了,今日在办公室那一瞬间,我会以为我看到的,是认真办公的苏长华。 苏长风很准时,在将菜全部端上桌的时候,准时的响起了敲门声,苏长华去厨房端饭拿饮料,我去开门,苏长风抱着厚厚的两本书,一本《高中数学教材解析》,一本《牛津词典》。 我接过,明显分量不轻,他抹了把汗道:“我怕专业不对你们口时间长了会忘记,从网上多订了两本,有什么不方便的也能查查。” “谢了。”人家都买回来送过来了,我也不好意思不收,放在苏长华的书桌上,让他没事学习学习也是不错的。 我吃饭的时候没有说话的习惯,因为抽烟加喝酒,再吃两口饭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功夫,苏长华除了和我抢菜的时候一顿饭尽说话,苏长风倒是教养很好的,很均匀的吃一口饭两口菜三口汤,不急不躁的,很是养眼,我觉得苏长风这修养苏长华要好一阵子学不来的。 苏长风是班主任,管理班级比我们上心多了,吃过饭也是匆忙的离开,我又一次靠打赌赢了苏长华之后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厨房洗碗。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苏长华拍的照片修的图,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名为‘风姿韶华’的文件夹,平日里我很少看他的图片,因为我没有这个欣赏能力,而今天也纯属无聊的点开了没有加密的文件夹。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东西,不就是他和两个哥哥的合影吗,不就是从牙牙学语到少年初成吗,不就是照片的最下面有一句话吗。 长命百岁,不见风姿,何来韶华。 ☆、月考之际 对于那天我所看到的东西闭口不提,日子还是照常的过,至今为止我仍然没有将自己定位在人民教师的角色上,我总觉得自己与这个形象的距离便是星星与月亮的距离,看起来众星拱月,其实离了几个光年的距离。 而另一方面,我在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因为未来的两年我都要在这个岗位上,而两年后,我甚至此时此刻还不清楚,两年后的自己,会身在何方。 苏长华倒是游刃有余的处理着与那些既不爱学习又不肯安分的特差生。 每每这时他都会取笑我一番:“明伊你看他们像不像那个时候的你?” 为什么会像我,怎么可能会像,比起流氓程度我觉得我都能甩他们几条街,我骄傲到不屑的语气终于是让苏长华忍不住笑出声,好一会才消停下来。 “是啊,每次看见你和别人的醉生梦死我都忍不住想将你拖出来狠狠的揍一顿。”我知道苏长华有一句没有说出来。 都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小的时候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梦想,就是将我爸醉酒时口中那个不是我妈的姓沈的揪出来狠狠的揍一顿,为此我还下定决心去练了很久的跆拳道。 后来这事被我爸知道了,他就淡淡的鄙视我一眼就打消我全部的念头,我觉得自己能容忍他不爱我妈,可我不能容忍他为我起名在为了证明那个人的存在的同时还告诫着我妈。 一个礼拜不到五天的课程,周五下午两节课都是煎熬,因为要过一个完整的双休日,所以要在周五下午就要回去。 除了小学我都没过过双休日,没想到他们都高中了还能这么过。学校最顶层的天台上,我靠在最西处抽烟看着大门口成群成群等车的学生。 “怎么,羡慕他们有双休日可以回家。”苏长华离我不远处,眯着眼吐了个烟圈却是看向我。 夕阳的苍霞在他精致的脸上很好的渡上了一层绯红,这一瞬间,我突然有种异样的念头。 “苏长华,你说,如果你最爱的人在你面前离开你,你会如何?”我觉得现在的气氛真他妈适合悲春感秋。 不等他开口我又道:“愤世嫉俗,报复曾经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我说的是离开。 苏长华将指尖的烟头掐灭,缓缓的走到我面前,勾了勾唇角,颠倒众生:“如果你走,我便将自己,活成你的样子。”苏长华靠近我,满嘴的烟草味迷人的醇香。 他还是知道我看了那个文件夹,心细如他,聪明如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我能感觉到唇上传来的他的颤抖,无关乎其他,只是彼此的安慰,靠近,取暖。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2节 我只是没料到楼上还有一个小姑娘,还是自己班里的学生而已。 许优,我认识她,一个挺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性格开朗,人缘又好,学习又拔尖,上帝真是偏心,让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也让缺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所幸的是她只能看到我们在做什么而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我是没有丝毫的别扭,漫不经心的朝她问道:“怎么不回家?” 许优也是个聪明人,一切也只当做没看到,扬起笑脸:“老师你们都在啊,我刚刚在等晨曦,手机没电了找起来不方便,就找个视野宽阔的地方看看他在哪里咯。” “你和他很熟?”我稍微有点惊讶,晨曦虽然也是性格开朗,却是那种不会自卑的人,却也不会主动和什么人有交集。 许优边往天台边缘趴来往下扫视边道:“我家和晨曦家一直是邻居,也多亏了他妈妈的劝说我爸才同意我来这里读高中的。”话音刚落像是有了发现顿时又兴奋的挥着手冲下面喊道:“晨曦,晨曦这里,等等我先别走。” “老师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先走了。”说着,调皮对着我们挥了挥手,小跑着下楼,白丝带绑着的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欢快的小尾巴。 我朝楼下看去,正看到晨曦对着我的眼神,浅浅的笑着,干净又深邃的吸引人。 他们周末回家,我们周末自然是和平常一样,省了去泡吧的时间,周末就去看个电影,一场看完再来一场,两场下来,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打发过去了,再出去找地方吃饭,各个偏僻的没去过的小店,明川最不缺的就是小吃。 我将自己融入这个小城之内,方言听着也不觉得别扭,就是学不会,每次和陌生人说话,人家都会补一句,不是本地人吧。 这里的生活节奏,缓慢的让我觉得很舒服,适合的上下班,也从来不会有人加班到深夜,这里也很少会有夜生活。 每次放假前就是一场煎熬,同学急不可耐的想着要回家,然而第一次月考就这么很扫兴的来临了,考试的规模不是很大,整个年级,为了赶时间安排的也很紧凑。 上午考两场,下午再来两场,一天时间尽数试卷发试卷,偏偏为了节约成本用一套卷子印了几百份,数的我手指都是发麻的。 偏偏教学楼内还不让人抽烟,而楼层的厕所内单单浓郁的劣质烟味都让人受不了。 我数着卷子,看了眼钟声,有气无力的道:“不准说话不准吃东西不准作弊考试时间不准出去。” “老师你准我们干什么啊?”也不知哪个顽皮熊孩子带头,安静的教室顿时轰笑一片。 我挑眉看他一眼:“你能干什么?”瞧瞧,不带他的班就是不知道不是什么新老师都能欺负的。 “能睡觉嘛。”他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走到他面前看了眼他座位上的准考证,又回到讲台道:“可以是可以,那就是要麻烦我帮你填卷子了。”我就是在威胁他,他可以不认真写,但是有分数和没有分数明显是有差别的。 我发卷子到他手里时好心小声的提醒了一句道:“杨老师最近正在办公室发牢骚自己班里的学生不好管,正打算挑几个刺头教训一下呢。” 一整场考试我就见他规规矩矩的坐着写卷子,答案对错倒是与我没多大关系,总而言之,这场监考我尤其的满意。 ☆、被邀度假 若论起一学期有多少假期,十一黄金周绝对算上一个长假了,也正是因为假期时间太长,出去游玩的人也多得很,我一般绝对不会挑这个时间出行的,苏长华却是执意要回一趟b市。 这么一回想起来,似乎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消失几天,在我绝对联系不到他的情况下,我也没问他什么,只是好心的嘱咐他一声别被人挤成饼了。 在b市会方便很多,之前不用赶路,怕会赶不及,苏长华定了放假当天的机票,和他哥一起,下午的两节课就是让我代上的,看在一冰箱特意买给我的吃食上面,我就不跟他计较了,大方的答应替他上两节课。 我去上课时,那些早已熟知课表的愣了一下,我将教材丢在课桌上道:“你们班主任有事回家,怕赶不上登机,今天下午两节课我来上,你们老实点我就考虑考虑少布置点作业。”反正此时他们能不能愉快的过个长假决定权在我手里我也不介意滥用一下。 “老师,我们老班家在哪啊?”约莫是快要放假,没有人有心情听课只怕心思也早就飞回家了,蒋斌先打个头捣乱。 “b市啊。”我看着课本思索着是先教单词还是先上一篇课文。 “那你呢?”班长陈嘉立顺势继续闲聊。 “你们是想先学单词还是先上课文?”我表示充分尊重他们的选择权。 “老师还有两节课就放假了咱们先聊会吧?”纪律委员孙正宇嬉皮笑脸接道,我突然觉得苏长风真是选了一堆好干部啊。 “那我们先学单词吧。”我很快敲定了一项,径自将书翻到单词列表那一页,考英语时我监考的第三考场,试卷做得真是一塌糊涂,简直不能看,我猜等考试成绩下来后,苏长风定然会卸掉那伪装的面具狠狠的发一大通火的。 眼下知道他们急躁,我也没有教太多,任务完成之后,我也乐意和他们闲聊。 然后话题从苏长风说到苏长华又说到我身上,我发现八卦男女老少人皆爱之。 “老师,我们苏老师他们都回家了,你不回去吗?毕竟假期这么长呢。”这个问题好啊,这么长的假期我还真没想过要怎样过,要是以往,只怕连想都不用想。 我挑了挑眉道:“他们回去有事,我又没有什么事,来回折腾累不累。” 我家除了我爸就是时不时会和他一起回来过夜的人,我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重复的。 “不如你去旅游吧,带上我一起,我给你当苦力。”孙正宇提议道。 话音刚落,陈嘉立便道:“老师带我一个。”我有说过要去旅游吗,他们决定的倒好。 “好好的黄金周去旅游,去看人啊?我没那兴趣。” “也是,人这么多,难怪老班要提前走。”有人长吁短叹。 “老师你给我们唱首歌吧,这么呆着也怪无聊的。”这群熊孩子刁难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扭捏做作什么的,我一个男人还真没必要,纵然我不是五音不全,也是没心情唱歌的。 我随意翻了翻英语教科书道:“别吵,我给你们放两首歌打发一下时间好吧。”说着也不打算征求他们想听什么歌的意见,反正都不会统一,就算统一我也不会有的,点开了音乐播放器。 我喜欢古风圈里一些人的声音和作品,低沉,磁性又温柔。 教室里此时倒是安静的很,我极满意这种效果,果然只要不给他们上课,他们还都是比较听话的。 两节课很快就煎熬完,他们都是一早收拾好的,铃声一响,迫不及待抓着早就整理好的背包就走,一个礼拜不回家,想要立刻回家的心情迫切我表示理解。 慢悠悠合上批改到一半的试卷,整理好摞在一起打算晚上回去再批改,谁让自己比较倒霉,抽到了英语作文的批改。 这还不算什么,苏长华那货更倒霉的抽到了第1617应用题,可恨的是他借回b市之由愣是将这么多试卷批给了我。 我苦恼咒骂他之余还是省不了给他收拾下烂摊子,此时也是充分体会到那句,天道好轮回。 我收拾好试卷之后,偌大的教室里已经走的干净,窗户都还开着,这群熊孩子,不过是在学校呆了五天,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家,家里肯定早早做好了饭,有父母嘘寒问暖的问候。 我摇头一笑,摸裤兜半天,没有一盒烟,尽是苏长华买的棒棒糖,摸出来一个,也没有看是什么口味,撕开包装填在嘴里,便去关窗户。 去下面转了一圈,我才发现我这个老师当的真是失败。 我上了两节课的英语,竟然还有人懒到语文课本都没有换下来,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四扇大窗户关起来倒是不费事,我顺势一路看过来关好窗,决心下次上课要多在下面走动走动,盯着他们。 关好窗户看到教室最后面洗手间的门才想起里面还有一扇小窗户,那里面倒是没什么东西,关不关倒是无妨,不过既然想起来了,就过去关了吧。 我推门进去时,真没料到里面还有一个人,还好只是靠着开着的窗户吹着五楼刮来的凉风,倒是没干什么特别的事。 我进去的第一时间他清澈的眸子便直扫了过来,顿时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此时还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着我进来发现他一般,这种想法将我逗笑了。 “怎么还不回家?”叼着棒棒糖说话有点模糊不清,我随手从兜里掏出个棒棒糖塞给他,也不能光让他看着我吃不是,为人师表,还是要做好的。 他咧着嘴角笑了笑,顺手拆开塞进嘴里,打着手势问道:“老师,你放假不回家也不出去游玩,呆在学校里肯定很无聊吧!”我心想这么多卷子,还有我自己的学业怎么会无聊的起来,又一想到许久不过的夜生活,顿时觉得真他妈无聊。 于是有些敷衍起来:“是啊,是挺无聊的。” 他便道:“不如老师去我家过假期吧。”我还没说什么。 他突然抬手就打断道:“我妈妈只放一天假,抽不开时间,老家还有一些田地,种的豆子,我回去收。”我极力忽视那一丝异样的感觉,转着嘴里的棒棒。 “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做苦力啊。”许是我没有觉得荒唐或者直接的拒绝口气让他放松了心情。 他笑了笑道:“我明天陪妈妈一天,后天早上来找老师一起好不好?”我有答应要和他一起吗? 他笑的更欢快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早上八点,大门口见。”说完绕过我就出了洗手间的门。 熊孩子能不能别这么为我做决定,虽然我也没有太讨厌就是。 ☆、回到老家 改那些英语试卷并没有费我多少时间,眼一溜就知道该给这几行作文几分,直到改苏长华留下的数学时,我才发觉更省事,很多卷子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偶尔会有几张写着丁点公式的乱七八糟的看着都闹心。 我去倒了杯咖啡,又翻出几包烟打着一副一晚上改完的架势,熬到半夜时四周静悄悄的,少了学生在时的吵闹,觉得这个黄金周过的真窝心。 自己坐在关了灯的客厅里,对着窗外的月光喝酒,真是够滋味, 不知不觉就趴在地板上睡了过去,早上是被冻醒的,没有关的空调和地板冰凉的温度,还真是让我冻的不轻。 关了空调,去洗手间洗个热水澡好一会才缓和过来,出来就一阵咳嗽不止,头重脚轻的,干脆又抱着被子滚到床上,正要继续睡,又听到客厅里手机微弱的震动声。 我慢腾腾走过去,一眼就瞄到屏幕上显示的几十条未接来电,打开看到日期和时间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十月二日,八点三十一分。 十月一日已经过去了,所以约的时间是今天。 我一一扫过短信,只有一条是晨曦发来的,八点三十分时,极委屈的喊一声老师,刚刚的震动估计就是这条短信吧。 我刚准备回个电话,又想起他不能说话,就编辑了条短信,让他来教师公寓楼,把我的门牌号发过去,他应该还等在门口的。 我把被子扔一旁自己从床上下来,晃晃悠悠的又去了洗手间,刷牙洗脸,再洁面,弄到一半时才发现刚刚就穿了条短裤进来,又过去拽个衬衫直接套在身上,扣了俩扣子继续刷牙。 晨曦来的挺快的,果然还没有回去,穿着干净的格子衬衫牛仔裤深绿色的球鞋,背着一个大包,见到我,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干干净净头脑发昏不觉得清爽的出来了,随口道:“早上有点睡过头了,手机震动的没听到。”说完就有点要咬舌的感觉。 “老师,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生病了吗?”难道我病的很明显,我拉开衣柜找衣服。 刚拽出一件白衬衫,就被他拽住手腕,我下意识的就挣开,挑眉看他。 “那里不比在这,尽量不要挑白色的衣服。”合着真让我去干活的啊。 我放回了白衬衫,挑了两件黑色和一件浅蓝色的,又翻出几条休闲裤,也没太避讳他还在看我,穿上背心套上衬衫,休闲裤,很快就整理完毕。 又问了下他具体的行程安排,才去洗手间收拾了一点日常用品,收拾了下行李箱,想了想又去了隔壁冰箱里拿了些吃食。 在得知晨曦会做饭之时,又去拿了些食材,反正我是不会,等苏长华回来再重新买就是了。 晨曦看我整理的东西有些发愣道:“老师,我们不远的集镇上有超市,不用准备这些的。”我想了想也是,带回去也不能存放还增加重量。 出了校门我刚想拦个出租,晨曦赶紧拦住我道:“门口有到集市的公交车,我们带的东西不多,坐公交车就好了。” 我也不强求,就站在路边等,在我第三根烟熄灭准备点第四根的时候,看见晨曦伸出手拦了一下车。 那辆车从我面前飞驰而过又来了个急刹车,一股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我顿时下定决心要再买一辆车。 b市倒是有辆经常开的法拉利,在哪里性价比差不多的车子,开到这里只怕就太过显眼了,再说,即便能开,我也没法开来,总不能让苏长华回来时开着车过来。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也可以,自驾旅游也是可行的,更何况这次有两个人也是能替换着开的,开车也不过一天一夜的行程,我这么想着,已经随着晨曦上了车。 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把写了地址的纸条和钱递给售票员,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恶趣味,要是售票员不识字他该怎么办。 大概是坐车的时机不太好,车里倒是没有空位,还有一股股的怪味道呛得我浑身都不舒服,手握着头上的扶手将头靠在胳膊上。 好在路倒是不错,加上很少停车,走到半路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开始下车,然而看到那布满尘土的座位,即便没有洁癖,我还真是坐不下去。 一路坚持到这里的桥溪镇一个十字路口下车,要不是早上没吃东西,我真差点吐出来,一肚子苦水。 “老师你没事吧?”一路上晨曦都很担心的问着我,他都一点事没有我怎么能让他看扁了,只是在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让苏长华将我的车开回来,顺便开学前来接我。 我摆摆手,掏出烟挑了根出来点上,连吸好几口才缓过劲,正打算问问晨曦接下来还要从哪里走时,四下一看,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就见一个骑着电动的三个轮子的车慢慢绕到我旁边停下:“小伙子,要到哪儿去啊?坐不坐车?” 我顺手挑根烟递给他道:“我在等人。” 他接过又问:“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哪个地方的?” 我看晨曦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干脆也和这个老头子聊了起来。 “刚从b市回来,过来玩两天。” 老头子有些惊讶:“这么远跑到这里来玩?” 我道:“我有个学生的家在这里,来家访啊。”我们东一句西一句闲聊了一会,晨曦拎着一袋子皮薄稍微偏青色的橘子过来,我目测了一下里面还有不少的药,这个熊孩子,真是。 到后来,我们还是没有免于坐老头子的电动三轮车回去,因为桥溪镇离他老家的村庄还有十多里的路程,不过开着窗户走在人少车少的乡道感觉上倒是舒服多了。 沿着一条路走了好远,终于在晨曦的示意下老头停了车子,我拖着行李箱下车。 许是深秋时节的缘故,地上堆积了不少的落叶,现在也不过中午,晨曦背着双肩包走在前面带路。他家在村子的最外头,倒是修好的水泥路一直到门口的胡同,又往里走了十多米的铺的砖路。 红色的大铁门长时间保养有些生锈,院墙上爬满了不知谁家种的依架而生的蔬菜,顶着绿色的叶子生长的正旺。 进了院子,更是满院子的杂草看着我一阵头疼,里屋除了长时间不住人结的蜘蛛网外,别的家具倒是用布盖着没有落上太多的灰尘。 我放下行李箱,顺势就撸起袖子扮演好角色,挑眉看着掀沙发白布的晨曦道:“是先休息还是先吃饭?” ☆、乡村生活 我到底是没能和晨曦一起打扫一下子院子,喝了一杯老酸奶,又吃了点药,抵制不住头疼的难受和药效的来袭,歪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我虽然睡到夕阳西下才醒来,头脑清醒了不少,然而这一觉睡的并不舒坦,浑身都是又酸又麻,果然,我不喜欢沙发是有原因的。 我出了门,偌大的院子里的草已经拔的干干净净,房间也打扫了一遍,没有尘土味倒是清新了许多。 晨曦正抱着晒了一下午的床单被子往屋里走,看见我扬起脸笑了笑,我确信他晒得被子只够一张床铺的。 他并没有直接铺床,而是又去了厨房,端出尚还有温度的饭菜,看到那些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的家常便饭,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即使饿的厉害,我觉得自己吃饭的面相应该还算得上斯文的,不然,他怎么会一直盯着我看? 不过倒是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别说他一个,就算再来一群,也丝毫妨碍不到我什么。 吃饱喝足又抽了几根烟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便自告奋勇帮他洗碗,只是被拒绝了罢了。 这里比起明川来,节奏又是慢了许多,我看着周围参天的大树,风一刮过,顶端便摇摇晃晃,晴天的话,也能看到美轮美奂的夕阳,火红的映着半边天。 晨曦收拾的很快,连洗手间都收拾了一遍,看来,他比苏长华要贤惠的多,我极满意。 等他收拾好,便提出要去田地里看看豆子的成熟程度,要找收割机来收,还要犁地,去买小麦的种子再种上小麦,听他这么说一通我就觉得种地真是麻烦。 洪灾旱灾虫灾都是受自然因素影响,普通人只是考虑到太热或者经常下雨太烦躁,而农民对着这莫名其妙的灾害首先考虑的就是今年的收成问题,因为这有可能关乎着他一年忙到头为了生计的目的。 其实哪个行业都不容易,不过现实仍然是弱肉强食,这是大自然的生存规则,无关乎法则。 乡间的小路走起来确实有种别样的感觉,道路两旁是成排的树木,听晨曦说是杨树,因为长的快所以种的人也多。 树根被更茂盛的野草缠绕着,我对这里所种的一切都很新奇,曾经是只吃过根本连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晨曦这一路上倒是很欢快,给我介绍各种各样的谷类,豆子,玉米,红薯,长在地里的桔梗。 我看不到他的嘴开开合合,只能看到那干净清澈的眼睛和那双活动着的手,欢快又明朗,而我,只需要始终保持着精神看他的手语即可。 偶尔碰到热情的从田地里回来的邻居,还会热情的打声招呼,顺便问晨曦一句:“这是?” 晨曦的手语没几个人能看得懂,我只能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晨曦的朋友,过来游玩两天。”然后那人就咧着嘴笑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表达友善罢了。 到了晨曦家的田地,澄黄的豆子已经是饱满待收的状态,黄黄的枯叶已是落了满地。 我看着已经长的很不错了,晨曦倒是摇了摇头,查了查天气过后,决定还是晚两天再收,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差别。 晨曦笑了笑道:“现在天气不错,让它多长两天等收了就不用再晒了。”说着从地头的野草中提了一把长着毛茸茸的尾巴的东西。 很快的将嫩绿的挑出来,十指灵活的编着,我叼着烟看着他的动作,很快,让我看不太清楚。 不多时,一只憨厚的小兔子就躺在手心里,毛茸茸的,让人看着就心痒痒。 “这是狗尾巴草,很好活,很常见的草科,生命力极其的顽强,这里到处都是。”晨曦笑着向我解释。 “我们小时候的时候,这里其实很热闹,每天都会玩到很晚,人多,各种各样的游戏都会玩。”他指了指从我们来的那条路过的一座小桥。 “那个时候我们一起玩捉迷藏,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他露出怀念的神情。 我干咳一声道:“你玩捉迷藏肯定是个高手。” 他一愣,又咧嘴笑道:“没有,那个时候我还会说话。”我诧异的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他是天生无法开口的,这么一说来,似乎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将烟掐灭掏出随身带的棒棒糖,撕开一个包装塞进他嘴里:“行了行了,豆子不能收割的话我们先回去吧,忙了一下午累不累啊。” 他的脸颊被糖弄的鼓了一个大包,颇有些不服气的看着我。 这熊孩子。 我笑道:“你苏老师的数学卷子都在我手里,信不信我扣你的分。”我当然不会无聊的这么报复,只是逗逗他罢了。 “那种题目,我才不在乎呢。”他看我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看起来就像是又和我闹别扭一般,我却看到他那被夕阳的晚霞渡上的一层绯红。 乡间的虫子有点多,我们没有在外面呆太久,我就有些受不了蚊虫的骚扰了,哪怕穿着长袖长裤,也仍然觉得浑身的难受,都是养出来的毛病啊。 回去后我就去洗手间冲凉,晨曦倒是没有马虎的写了几套试题,从语数外写到政史地,我也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干脆也掏了份试卷在他旁边批改,也顺便指点他一下。 一旦专注起来,时间似乎也是过的很快的,有他在我也不好将这里弄的都是烟味,只能泡着咖啡提神,谁知这第二杯还没开始就被他夺了去,去烧白开水给我找了茶叶来泡。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忙来忙去的,忍不住打断他:“我都喝惯不加糖的咖啡了,一时半会改不掉的。”再说,我还真没必要改。 他翻出一盒茶叶,打开,是环成一个个圆圈的嫩芽,清香的倒像是花茶的气味。 “这是我哥哥弄的茶叶,他平时很喜欢,我喝着也不错,给你尝尝。”然后果断的端走了我的杯子,去一通刷洗泡上茶叶。 我看着那嫩芽在热水中舒展着身子,若有若无的清香随着越来越浓郁的开水散发出来,确实挺香的。 我的赞叹更是让他眉开眼笑,又开始拘谨的有些不安道:“老师,很晚了,要不要先休息?”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里屋里铺好的一张大床,也不知是该睡觉,还是先收拾一下打个地铺。 ☆、故人相识 人这一生真是要经历多种磨难才算完整啊,我此时真是有些忐忑不安,直到现在,我才充分理解苏长华的那句话。 “每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以一种目的,不管是什么,总有些目的,也许是为了得到什么,也许是无聊找些乐子。”那是我们一起在b市泡吧时,苏长华趴在我耳边的话。 我正准备嘲讽嘲讽他的幼稚,他便用食指并拢中指堵住我的唇。 在七彩灯光下,笑的神秘又优雅:“明伊你看,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乐子,这是你的目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地方,可我还是来了,或许你觉得是因为我也无聊了想来找点乐子,其实,我是来看住你,这就是我的目的。”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是我第一次从我爸的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在他喝醉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将我当成他。 而此时,别说是三字经了,就是大悲咒估计都难以让我静下心,尤其是禁欲许久的身体被人不轻不重的骚扰着。 男人撩拨欲望的手段真是天生习性,黑暗中,我听着外面的虫鸣鸟叫,一时间也不知道清醒还是迷糊的任由他的手就顺着腹部往下探。 他在背后环着我,紧紧的贴在我身后,呼吸打在耳畔,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吐出的几个字,哪怕是没有声音,单单那缠绵的气息,都能让我察觉那六个是什么字。 然后,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拦住他继续向下的手。 一夜没睡好,天快明了才渐渐困的难受,我的睡相一向不好,从床的一头一直能滚到另一头再滚回来,而现在,安静的蜷缩在大床的一角,竟是无法靠近分毫。 一直睡到正中午,被热醒的,风扇不知何时被关上的,床上只有我一人的温度,我穿着晨曦给我找的拖鞋,里里外外,倒是不见晨曦的身影。 这熊孩子,被吃豆腐的是我,他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叼根烟,一边要小心着不要落到烟灰,又要去穿衣服,这么折腾下来,又过去了十多分钟,去刷牙洗脸,整理了一下子头发。 还正对着镜子,嘴里的烟便被人拽掉,晨曦干净的笑脸便出现在眼前。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干什么去了这是?”他的手上粘的满是土,看起来脏兮兮的,脸上有一层晶莹的薄汗。 “我去地里挖了几个红薯,做粥很不错,老师你喜欢吗?”清澈的眸子有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红薯是什么,不过看到他的样子,却不忍心摇头,只得点点头算是回应,他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我们中午倒是没能喝上他说的粥,他的一个邻居知道他回来了,便亲自过来邀请他过去吃饭,我在屋里写教学反思,听到院子里一个温和的声音轻声细语的和晨曦交谈。 我既不认识,也不想出去打扰,反正从他临走又仔细的交待晨曦一定要去时我就知道晨曦怕是没有拒绝的彻底。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进来一脸为难的看着我,诺诺着不吭声,他不说我也不开口问,只是这反思却是怎么都写不下去了。 干脆也不写了,看着他,手悄悄的就想拿烟盒挑了根烟出来,被那熊孩子眼疾手更快的按住,我耸耸肩,无所谓的放开手“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吧。” 他比着手:“邻居沈叔叔约我们去他家吃饭。” 我嗯了一声,他笑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你不高兴?那我去和他说,我们在家里吃?”他要是能拒绝还会等到现在再去。 我道:“以后要是不想干什么,就拒绝人家,这么大了,连拒绝都不会吗?”他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 空着手去别人家里吃饭,我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哪怕我知道这里人心淳朴,晨曦像是看出了什么,竟然也是安慰的眼神道:“不用怕,沈叔叔人很好的,家里就他一个人也没其他人。” 我挑眉看他,随口问道:“这里既然是晨小庄,他为什么姓沈?你不是说这附近没有沈姓吗。” 他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但是从我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这里,我以前也是经常去他家玩的,他有一个和我差不多般大的儿子,现在似乎送出国了吧。” 我心下一动,也没再问什么,我对别人的生活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听晨曦说的高兴,也不曾打断过他罢了。 这人的家是在这边极少见的庭院式建筑,别说是桥溪镇,就是在明川也不多见,干干净净的大院子种着些花花草草,倒是有几盆快盛开的菊花添了不少色彩,一只纯白色的大白家猫懒洋洋的咬着尾巴,时不时打个滚。 三层楼的套房,虽时间久远了些,倒是花了一番心思装修,一楼整个客厅摆着一架钢琴,一套沙发,一些不算名家却很具欣赏价值的壁画。 这些东西都有些年头了,我们上了二楼,他还在厨房忙活着,对多一个人造访也没有太惊讶:“小曦你先带朋友去客厅坐会,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如果从刚进庭院就开始怀疑,现在其实已经可以确定了,晨曦说的不错,沈姓在这里是不多,这个世界还是太小。 这个四十多岁仍然风华无双的男人比起照片上,非但没有显老反而更添了说不清成熟的韵味。 我现在的脸色肯定不太好看,到底还是太年轻,还做不到我爸那任何时候都能面不改色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毕竟不是他。 我有些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晨曦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干净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关心,稍有些薄茧的手心还费力的想将我整个手包围住。 我顿时笑了出声,剩下一只手倒是能轻易的将他的手整个握住,不留痕迹,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晨曦顿时红了脸,挣脱开我,默默的坐的离我远了些。 男人端菜出来,拒绝了晨曦要帮忙的好意,来来回回的进了几趟厨房,等全部将饭菜端出来,脱掉围裙这才算正式的向我问好。 “晨曦,你们过来坐吧,这位是?”他疑惑的看着我,温润的眸子倒是看着晨曦想听他介绍一下。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暗自讽刺的笑,伸手道:“今天冒然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晨曦的朋友,这么巧我也姓沈。”看了他一眼。 我一本正经的道:“沈叔叔你好,我叫沈明伊。”从他那张一下子变的意味不明的脸色中,我知道,他认得我。 ☆、返回学校 我们真的就像是初次见面的熟悉人那般,他是不好开口,我是不想开口,晨曦一直是一个安静的人,吃饭的时候,更是不会说话。 除了那只闻到饭香蹭过来撒娇的白猫叫唤之外,竟然没有别的声音,我没什么胃口,晨曦夹的菜也拒绝不来,一根菜叶就一口米饭吃的无精打采的。 沈书钰关切的问:“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我很佩服他对着我也能这么自然的开口询问。 我知道,他肯定有话想问我,所以在晨曦提出去厨房洗碗的时候他没有客气的拒绝。 我掏出烟挑了根出来,才想起侧面沙发上还有主人在,便又挑了根出来:“不介意我抽一根吧!”虽是询问,却也没有放进烟盒,叼在嘴里,点燃。 那一根他并没有要,我也不介意,吞云吐雾一番,将烟夹在手指间。 才重新看着他:“想说什么,说吧。”其实我觉得我和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我没小时候那般天真幼稚。 他温和的看着我,笑了笑道:“你和他真像。” 我弹了弹烟灰:“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总会有些耳熏目染,沾染上一些习惯也不为过。”我看到他眸子淡了淡。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突然觉得他们这样真的可笑,明明相互挂念,却偏要当成世界上根本没有对方的存在。 可悲又可笑,当时我是这么评价他们的,后来,当我也曾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当我真正明白究竟怎样做才会是彼此不受伤害,最好的结局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我爸和沈书钰,彼此相爱又彼此折磨,我不知道该怎样避免重蹈覆辙,我只知道,我不是傅见琛,而他,也不是沈书钰。 我看着他:“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我知道我这句话是很久以来一直想质问的话。 他脸上的温和的表情瞬间就有点崩裂,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什么,我顿时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我笑了笑,掐灭手里的烟头,欣赏着他脸上复杂的我差点就看不通透的表情,我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真心的笑过,就和现在的你,一样。” 我路过厨房时,晨曦刚好整理干净厨房,我朝他勾勾手:“晨曦,我们回家。” 一路上,倒是安静,是我习惯了的和他在一起时的安静,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我便能感觉到那尚且细嫩的掌心传来的温度。 我问晨曦:“是什么样的恨才能让相爱的两个人彼此伤害彼此折磨。” 晨曦想了很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靠近我,扒着我的肩膀费力的凑近我的耳边,又是那种只有靠的极尽,才能分辨出来的气息:“因为爱。”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晨曦自己在忙碌,找人收割豆子,找车子拉回来,又每天去地里将落得豆子的叶子收拢在一起。我看他忙的那么辛苦,很体贴的帮他把长假的作业写完。 然后某一天临近傍晚时,晨曦突然极有兴致的将我带去了地里,挑着拿着洗的干净的细长些的红薯,我心想这是要去烤红薯。 这么想的到没错,只是却不是我记忆中用炉子烧的,这应该是最古老的方式。 在软松的土地里刨个坑,两边放两块红砖,将红薯架在上面,用干枯的豆叶烧,一面烧的差不多了再翻另一面。 我是第一次见这种烧法,还是很有兴趣的,等差不多熟的时候,真的能闻到股股诱人的香味。 天黑的倒是挺快,这里没有路灯,黑的时候就是真的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一团点燃的火焰,我心想这要是在b市万黑丛中这一抹火红,只怕早有人打119报火警了。 这么一想,顿时就乐的轻笑出声,火光的照映下,我看到晨曦的眸子干净又透彻,映着一团火,像是整双眼都在经过火焰的洗涤,等我反应过来时,整个身子已经被他扑倒在柔软的泥土里。 我心想你干点什么不好干嘛非想着要和你老师搞点什么出来,真是个熊孩子。 这话我当然没能说出口,唇舌都被他入侵着,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在我身上压着,我只能庆幸身下是柔软的泥土不是什么刚硬的床板,不然只怕是腰都要硌肿一块。 我被压的不舒服了,挣扎的动了动,立刻就换来更强硬的禁锢,这个时候开口怕是就更显示弱了。 感觉那沾满口水的唇又往我唇上蹭,我扭头躲过去:“乖,红薯都要烧糊了。”他不依,这熊孩子。 我无奈道:“这太脏了,我们回去再来好不好,我饿了。”他又有些怀疑的盯着我看,我赶紧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他顿时眉开眼笑,从我身上下去,我揉了揉被禁锢的几乎青肿起来的手腕,暗自咬牙,从小吃红薯长大的了不起啊,熊孩子用这么大劲。 最后一把烧的火熄灭,我开了手机照明,他跑去摘了几个玉米长长的叶子,把烤好的红薯包着,将黑糊糊的外壳剥开,乳白色的嫩里就露了出来,吹凉,递到我面前,我到底没能忍住那诱人的香味,歪头咬了一口,这种土方法烤出来的吃着倒是挺香的,我满意的又咬了一口。 回去的时候一身脏兮兮的,我洗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晨曦正在写他的套卷,我觉得苏长风能把他培养出来也是足够在他第一届划个圆满的句号,可惜了,他的缺陷限制了他的发展。 他苦恼的咬着笔头看着我:“老师你说这个笔迹老班会不会看得出来啊。”看来他是没有让别人帮他写过作业,他难道不知道,老师根本没有闲心检查作业,他们只会让课代表来检查的吗。 直到最后一天假期,这里都没有下雨,晨曦便拜托了别人帮忙找人等下雨给地里新种的麦子上点肥料,那个别人自然就是沈书钰,我不知道他家和晨曦什么关系,看他平时对晨曦也挺上心的,这点事应该也会办的妥当的。 晨曦从早上起床就将被褥收起来,又放在柜子里,将用过的东西又全部用白布蒙上,看着一瞬间又恢复成许久不曾见人的样子,一阵长吁短叹。 沈书钰知道我们要走,非要送我们到学校,我算了下时间,苏长华应该也已经在路上了,为了防止他迷路我特意提醒只让他在桥溪镇等着的。 不过从这里到桥溪镇还是有些路程的,我也没太推辞,拖着这么多东西,有车子确实省事了不少。 我一路上睡的昏昏沉沉,昨夜被那熊孩子又按在床上吃了不少豆腐,要不是看在他还年幼的份上,我哪能让他这么得意。 ☆、言而有信 苏长华到的挺快的,果然开着跑车在路上奔驰的感觉是谁都抵抗不了的诱惑,不过这里没有专用的赛道,开到这里还真是委屈了我的车。 苏长华一下车就叫嚷开了:“大少爷你知道为了把你的车开到这里来我一天一夜没睡觉,黑眼圈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快点补偿补偿我。” 我不耐烦推开他凑到我面前炫耀黑眼圈的脸道:“行了行了,你月貌花容美的很,今天正好不用化妆。” 他颇不服气的道:“我天生丽质什么时候靠过化妆了。”我嗤鼻,玩角色扮演的时候一层又一层往脸上涂的我少见了? 等他闹够,我已经把行李箱和晨曦的大包搬到后座上,这款跑车就这点便利,带后座四驱的,也不怕放点什么东西。 晨曦给与我们等在一起的沈书钰告别,又拜托了他几句田地里的琐事。 苏长华是打着一副副驾驶是我的谁都别想抢的架势,这辆拉风又骚包的车真是吸引了不少视线。 上了车,我看了眼一直温和着注视我们的沈书钰,看在那顿饭上我好意说了句:“他很好。”然后,没有再看他脸上温和的笑,果断的加油门离开。 苏长华大概是真的没有好好休息过,歪着头就睡过去了,苍白的脸颊上那一对黑眼圈确实有些过浓,我也没有吵醒他。 到明川,不过用了三十分钟左右,临近学校一百米左右,晨曦便要求停车,我刚开始也有些疑惑,后来便想着学校里到底是人多眼杂。 进了大门,我从另一侧艺术楼下的路绕过去的,这辆红色的法拉利ff真他妈的太显眼了。 到了教师公寓楼下,即便有些不忍心我也是将苏长华喊醒让他回去再睡。 锁好车,我也是拖着行李箱往楼上爬,苏长华连门都不愿意开,直接蹭我身后,跟着进了门往床上一扑,等我整理好行李箱,他早已经睡沉过去了。 我却不能睡,看了眼今天的课表,天杀的晚自习头两节课是我的,打起精神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又去隔壁冰箱里找点吃的。 在去教学楼之前,我仔细梳理了下自放假以来的种种情况,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晃了晃头,我决定不再理会这些麻烦事,现在在明川,只是过来实习的,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早日摆脱我爸的束缚才是头等大事。 三班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活跃,一个礼拜不见似乎格外的需要叙叙旧,这种时候,镇压都镇压不住,我是不怕他们闹腾,月考成绩明天应该就能出来了。 不过这吵吵闹闹的也着实让人头疼,尤其是一干人为了能安心的说话群起而攻之的追问我长假是如何度过的时候,我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了。 让他们闭嘴的唯一方法就是讲课,但这个时候讲课显然不是最好的方法。 我想了想道:“这个中秋节也没有和你们一起过,到底是师生一场,这个周六排的我的两节晚自习,再向你们数学老师借一节,我们去烧烤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老师你不是骗我们。”几个刺头是最会给老师来事的,我有的是办法治他们,时间还长,慢慢来。 我道:“骗你们是总要经历的正常程序,不骗你们是我说到做到。” “老师我们就喜欢你这直言不讳的脾气。”呵,连直言不讳都用上了,我该说是苏长风教的好还是他们上课都是在干嘛。 “别急啊,我还没开条件呢。”我敲了敲讲台课桌,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老师你说,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陈嘉立立刻代表整个高一三班表态,引来附和声一片。 我扬手打断他:“别贫了,我又不是去闯地府,用不着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我只要你们在活动结束之前都要好好表现,不允许触犯任何班规,能不能做到?” “能啊,太能了,保证不触犯任何班规。”连蒋斌这个大刺头都保证下来了。 我满意的笑笑:“那我们先来上课吧。”这下,即便他们再不想上课也不会当即就犯规的,至于过了今天,凭他们那月考成绩,苏长风不会放过他们的,也能安分几天。 平心而论,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和晨曦单独相处,这总能让我想起前一天的吻,缠绵的像是怎么都不愿意放开那般,我的情人,从来都不会这般缠着我,而我也几乎不会和人接吻。 如果我愿意,我们应该不会再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只是如苏长华所说那般,我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请求。 苏长华说:“明伊,晨曦是个很特别的人,和你那些情人都不一样,他不会成为你的情人的,永远都不会。”我有些烦躁的将烟头掐灭。 “你知道?”我反问道。 他在我身边坐下:“我不会是那个陪你走到最后的人,如果真有个人愿意陪你走到最后,我也希望那个人会是晨曦。”苏长华并没有说到最后,长期的陪伴,我却知道他的意思。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不反感和他相处,只是这道沟壑,我在明川一天,便一天跨越不了。 如我所料,成绩下来时,三班考的很差,苏长风大动肝火,一时间整个三班人人自危,唯恐触了苏长风的怒火被烧个死无全尸。 我去找苏长华商量借课的事情,被苏长华狠狠的批评教育了一顿,对此我毫不觉得意外,八个文科班三班考了第七名,尤其是数学,更是差的离谱,没办法,文科班嘛,数学向来就是弱项,苏长华的怒火其实一点都不比苏长风少。 但是答应都答应下来了,我总不能真的说到做不到吧,于是死皮赖脸充分被我发挥到极致。 苏长华道:“你真是比我还会惯他们。”我哪敢惯啊,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安抚苏长华的怒火。 我举手保证道:“这绝对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苏长华道:“我给你拖住我哥,你们去吧。”我立刻感恩代谢,再三保证。 苏长华是解决了,还有场地的事情,这么多人,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总不能真的在宿舍顶楼弄吧,保不准一个举报电话,十多个团委主任一齐过去抓捕,三班就更雪上加霜了。 我对明川的地实在不熟,苏长华和我一样就是个半吊子,这种事,思来想去,还是找晨曦咨询比较合适,毕竟本地人比我熟悉的多。 ☆、布置场地 男生宿舍一直是我不愿意去的地方,因为在那里你有可能会遇见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那里一直是我的禁忌,我是能不去绝对不会去的。 教室里显然也不是谈这个的好地方,我只带一个班虽然不忙,不过为了能让他们成绩提高一点,我也是给他们制定了许多的计划的。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3节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把他约在食堂,打着一起吃饭的幌子,到了食堂我才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没有饭卡,这里是要刷卡的。 我一下子就有点窘迫,然而都到了食堂门口了,进进出出的同学的视线不少。 晨曦突然拽了下我的胳膊,笑道:“老师,你带我出去吃好不好?我想吃肉。”当然好,反正我没有卡。 我当即点头同意,示意他同我一起过到教室公寓楼那边,中午自从十一过后就改了时间,又耽搁了这么久,已经不是很宽裕了,门口也不让人随便出行,开着车倒是快点。 我盘算了下路程,也没有绕远路,车上也是可以交谈的,当然,如果他没有对我动手动脚的话,我就更满意了。 又一次按住晨曦乱动的手,我的呼吸已是有些不太稳:“别闹,我在开车。” 他果然停了手,却也没有老实下来趁着红灯等待之际,歪过身子就蹭到我面前,亲的我满口的口水,他是吃准了我不会对他如何吗。 其实晨曦一点都不喜欢吃肉,十一长假我们在他家里那几天,他虽是顿顿荤素搭配的做菜,却很少会吃,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窘迫才提出的这个要求的吧。 到市区里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我将车停好,问他吃什么,他便带着我一起,顺着路口往里拐去,路过几家服装店,路两边摆着一溜的小吃,一直走到这个岔路的尽头。 不过短短的百米,我们却绕过许多的人和摊子。 到尾端的一个宽大的遮阳伞下摆着几张桌椅的摊子,摊主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摊子是一个简易的推车,卖些炒的米粉,米饭,卷些各种菜式的卷膜。 晨曦告诉了我他想要吃的东西后就掏纸擦了两个相对的座位大爷似得看着我。 我对路边的小吃是有一些抵触的,不过这条路倒是少有来往的车辆,到处都是一些年轻人在这里吃东西。 我给晨曦要了份炒的米粉和一个夹土豆丝的卷膜,自己点了份米粉,又去隔壁买了两瓶橙汁。 坐在他对面抽着烟思考着该如何询问。 晨曦也不打扰我,歪着头支着脑袋微笑的看着我,我弹了下他的脑袋:“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也不用这样盯着不放啊。” 晨曦掏了纸和笔出来,写道:“好看。”这熊孩子。 被他这么一搅和,加上要的东西也很快被送上来,我拿了两双筷子递给他一双,看着极有光泽的米粉,却怎么也下不了口。 晨曦瞧见,夹了筷子自己的就着筷子送到我嘴边,眼睛亮亮的,大有一种我不吃下他就不放下的架势,这么一尝,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吃饭不说话对如今餐桌上谈事情却是有点不协调,我看着晨曦用牙咬开瓶盖,喝了两口水,橙黄的液体沾在唇上,晶亮晶亮的。 “老师,你是在苦恼许的周六出去玩的事情。”他比划着手语,也不在乎周围有人在看我们,反正又看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我点点头,课是腾出来了,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单单安置这么多人的场地就够苦恼了。 晨曦道:“我阿姨家的女儿在太中上学,他们一家都在太中附近租住,七中北边四象区有一处没人居住的空房子,在五楼顶端还有阁楼,以前我们就在那里烧烤,他那里还有烧烤的架子,只需要弄些炭火就能用了。” 我只是想问问他哪里有适合的场地,他却连地方都为我考虑好了。 四象是离明川最近的周边城镇,尚在发展中,离隶属明川却在明川城边缘的七中极近,一个晚自习接近四个小时,时间上应该差不多。 然后晨曦又推荐了我几个买烧烤材料的地方,哪家的新鲜便宜,哪家的品种齐全,哪家离得近些。 我看着他一边极力回想一边向我比划着传述,突然就有了想亲一口那泛着油光轻轻抿在一起的唇,不过我却没有这么做。 我抽张餐巾纸递给他,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的一路晨曦倒是挺老实,也就是进了校门在我的车子往艺术楼那条偏僻一点的路上绕的时候,倾上身来抱着我啃了好一会才满意的放开,下了车狂奔去教学楼,我不禁乐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我去又租来两个烧烤架子,买了足够的炭火,又去寻了几家店将烧烤的材料弄齐全,至于食物,也是定了当天的新鲜的东西。 苏长华是逮了空就会来挑衅我,常常被我三言两语堵的接不下来,干脆的闭嘴。 我觉得这事瞒不住苏长风也没必要瞒着他,便也想趁机一块去就当是庆祝这个唯一一次第七名。 苏长华睥睨我一眼:“这是我的耻辱,我不去,英语考的好了不起啊,下次数学肯定超过你。” 我拍拍他的肩:“革命还在积极的准备之中,同志要多多努力啊。”其实英语单科也只是比数学排名高了一点点而已,第八和第七的区别。 苏长华不会和我较劲,我也不会质疑他的水平,学不学的会,真的和老师问题不大,同一个老师教的,为什么有的人就能门门科目第一,总分甩了别人几百分。 苏长华说正好和他哥一起去外面吃饭谈谈心,我瞟他一眼:“矫情。” 苏长华估计是怕苏长风忍不了会教训他们坏了气氛,决然果断的拒绝了我,只嘱咐我十点之前要记得回来,最好要避一避别的班的视线。 周六补放假缺的课,排满了一整天的课表,放学时人多眼杂,人倒是三三两两的出门,约定了在一个地方见面,晨曦早先便借好了场地,打扫布置了一番。 我搬运东西也时常过去指点一下一下布置,这个地方挺不错的,离马路不远也不近。 楼阁对面是空荡荡无人居住的新建筑,这边也是一家挨着一家的露天阁楼,用膝盖高的围栏隔开,尤其是隔壁家里也没有人居住,花坛里长些种的蔬菜,除了没有个游泳池,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让人挑剔不出毛病。 几个烧烤架子围在一起,买来的材料都放在一边,为了增加点气氛,晨曦还找了些可以放置炭火的盆,在里面烧上,可以自己烤一些长签串的东西。 唯一的遗憾就是学生面前我不能抽根烟提提精神。 ☆、烧烤晚会 人陆陆续续的赶到,倒还真不客气的空着手留着肚子将彼此带了过来,都是未成年,也没有准备酒,饮料畅饮倒还是可以的。 或许是第一次自己动手烤,倒还是很有兴趣的摆弄炭火,生火选东西放调料,顿时有种菜市场旁边大排档的感觉。 这种欢乐的场面,我却闹腾不起来,如果不是在这里,这也是属于我的场面,只是隔着师生的身份,便多了许多的顾忌,仔细一想来,他们最小的也不过与我相差五六岁。 我离的远了些,坐在邻居家花园的坛边叼着根棒棒糖看着他们肆意闹腾,我要是在的话,他们多少会顾忌一下,这么一想,倒也不想过去了。 坐了没多久,我就看到晨曦左右摇顾一下,很快锁定到我的位置,径自往这边走来,他应该也是极不习惯这种热闹的场面的。 举着手里烤好的蘑菇递到我面前,眼睛像是暗夜里的星辰,明亮又温暖,对他的举止也见怪不怪,我接过就顺势咬了一口,烤的熟过了头把水分都给烤干了,我吃了两个剩下那一个递给他。 “也和他们多交流交流,许优不是你家邻居吗?”其实我没有觉得他让我困扰了,只是这般不爱参加集体活动也不是事。 月考里晨曦和许优拔尖的有点突出,甩了年级第三的李琳琳将近两百分,虽然年级前三名都在三班,但后面的就差了许多,一直排到二十几,三班不过寥寥几人,差距一下子就拉的大了。 其实我知道,别说是排名前五十,二十的了,就算是前十名的,想考个好大学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他们的底子差不说,又没有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一个一个比着谁更差,这多少让我有些发愁。 晨曦点头:“从我家搬到明川开始,便一直是邻居。” 我说:“那她是不是什么都会和你说。” 晨曦看着我不说话,眼睛已是隐约有了丝委屈撇过,他真的很好看懂,因为他的所有情绪都写在眼里,开心难过,笑起来的时候,整个眸子都是晶亮晶亮的。 我不可能单独坐在这里和晨曦聊天,整个阁楼上都是同班同学,难说不准有人会注意这边,传出些对晨曦不好的话。 我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走吧,我们也过去烤几串。” 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放开了闹腾,这时候也不管我是不是老师了,递过来一串烤的半生不熟的年糕就让我尝尝味道。 我当然很嫌弃:“半生不熟的你是想让我到医院里过周末啊。”其实我没这么娇贵。 “那老师尝尝这个。”这次我倒是没有再拒绝,反正也吃不死,有了开头就没完没了了,反正东西多,她们也不怕浪费,一连一人烤个十多串,几个人分着吃。 一直到九点半才一个个捂着肚皮结束了闹腾,我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便招呼来班里的二十多个男生让他们将人带回去,尤其警告他们不准趁乱夜出,我会通知苏长风检查的。 马路上有我包的送他们回学校的车子,对着司机也是多嘱咐了一通,让他不到学校不要放人下来。 转回阁楼时,晨曦已经大体收拾了一遍,吃过的串签,撕开的食品袋,喝过的饮料瓶,还有撒了一地的材料,燃尽的炭火。 其实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在花坛边抽烟,一边看着他麻利的收拾着,一边思考。 晨曦动作也是挺快,不多时,已经将垃圾收在两个塑料袋里,收拾好残局,一人拎着一个垃圾袋也是准备要走了。 下楼丢完垃圾,晨曦突然看着我:“老师,以后你会离开这里吗?”我当然会离开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家也不会是我的归宿。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晨曦说:“老师,等我考过去好吗?”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送你回去。”这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整体还是昏暗一片,隐隐约约借着别家的灯光看路。 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整个被环住,他趴在我的肩背上,我无奈的转回身子看着他:“晨曦,不要闹了好吗。” 他松开手看着我,眸子亮亮的:“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 我看着他,以他有些慌乱的反应来看,我的表情应该是有些严肃的。 “你还小,我是你的老师,你知道这是什么含义吗?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我其实不怕有什么后果,但是现在为了吓唬吓唬他,当然是往最严重的方面上扯了。 他拽了下我的衣袖:“我不怕。”这熊孩子怎么这么不乖呢。 我生气的用唇堵住他的欲言又止。 舌头试探往里面进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阻拦,手捧着他的头,他攀上我的肩膀,毫无保留的回应。 察觉不能再继续下去,我及时的抽回身:“走吧,再不回去就真的进不去了。” 他往我脸上蹭了蹭,肩膀耸动,整个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 这熊孩子,指不定心里偷乐着呢吧。 这次他倒是乖乖的任由我牵着到了停车的位置。 七中的大门还没有关,宿舍楼的二道防护门倒是隐隐有了关合的趋势,倒是关门的老头看到了我的车,开了门放行,我竟然还没有车子混的眼熟。 楼下几乎没什么人,我将车停在男生宿舍楼下,晨曦下车前还抱着我亲了好一会,今个满嘴的烧烤味我是真的嫌弃到不行。 “老师,我喜欢你。”隔着车门,他又对着我比划着手指。 我不急不缓的点根烟:“快上去吧。”他便冲我挥挥手,往入口跑去。 我摇上车窗,在下面呆了好一会才回到我那几十平米的小公寓里。 不出所料,苏长华果然在,坐在地板上的抱枕上,手里拿着易拉罐的扎啤,茶几上已经有了几个空罐子凌乱的摆放着。 “这是怎么了,我出去聚个会你被批评了,等我下这就来个三千字深刻检讨绝不推脱。”我去洗手间快速刷个牙洗把脸出来。 苏长华仍然和我进入之前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我哥喝醉了。”我心想他又不是小孩子,喝个酒也不至于这幅样子,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我是不忍再吐槽。 我沉默,点了根烟:“很晚了,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他终于舍得抬头看我一眼了:“你觉得我和我哪个哥比较像。”我又不是他妈,再说我又不常见他两个哥哥,怎么会知道他比较像谁。 他歪着头,露出一个熟悉的笑来,我刚长舒一口气,觉得这丫总算恢复过来时,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苏长华一向是张扬艳丽的,他的笑容即便是谦虚点的也是光彩夺人,而此时,在这一瞬间,竟然让我想到了曾经的苏长风。 ☆、兄妹情深 从某些方便来说,我觉的两个在一起相处的人时间久了,彼此总会多少受点潜移默化的影响,当一件事情做的多了,也就成为了习惯。 我多少受我爸一点影响,比如抽烟,酗酒,找男人,又从本质上和他有些不一样,就像他是为了忘记别的人,而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要忘记的人。 有时候,往往是不经意间便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习惯他所习惯的东西。 苏长华虽然是同我走的亲近些,不过却没有受过我多大的影响,对他影响力最大的,不是他爷爷,不是他父母,而是他一胞同胎的大哥。 或许很多人都有这个习惯,在你自己懵懂无知时,有个人知道的比你多,比你成熟,视野比你宽阔,你总会不经意的就会将他当成你崇拜的对象。 我一直不知道苏长华像谁些,明明有着放荡不羁的外表,有着夺人心魄祸乱众生的能力,却平凡的像个路人,他不爱强出头,也没有事事必争的野心,生活上潇洒,行为上随心所欲,看似无拘无束,自由散漫,却也从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长华喊他大哥为哥,喊他二哥都是叫苏长姿。 比如有一次,我正一个人坐在吧台喝着酒寻找着猎物,苏长华一阵风似得冲过来,进来就让吧台的服务员给他杯橙汁冷静一下。 那小哥在旁边擦着杯子眼皮都不抬道:“这里是酒吧,巷子到头拐角那家小卖部应该会有,节假日畅饮。” 苏长华很有气势的瞪他一眼,我笑道:“来杯白开水加冰,让他冷静冷静。” 那小哥倒水,我还没问苏长华发生了什么,他就气势汹汹的一口将一杯水喝了一半道:“我哥竟然只带着苏长姿去度假不带我一起。” 那服务员小哥当时就乐了:“哥们你真逗,你哥带他情人去度个蜜月还要带上你这个锃亮锃亮的灯泡。”苏长华是个锃亮的灯泡不错,说苏长姿是他情人逗笑我了。 而现在,每每想起这些我都觉得那小哥真不是一般人,不过却怎么也乐不起来了。 苏长华也没有坐多久,大概是吃饭时已经喝了不少,如今又喝扎啤,掺在一起总是特别容易醉的,眼神一迷离,身子就有些摇摇欲坠。 我夺下他的酒,不由分说的将他按到床上躺好,临睡前他还嘟嚷不清的说着话。 哥,我好想你。 我无法体会他那种兄弟情深的牵绊,血浓于水的亲情,此时此刻我能够做得,大概就是在他身心无处安放时,安顿他一下,就像他平时对我做得那样。 早晨五点四十的时候,学校的广播大喇叭就准时开始响起了起床铃,吵的人不得安宁,即便是不早课的人在那一段时间内都很难熟睡。 我照例被吵醒,面色不善的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过去关了窗户拉上窗帘。 苏长华倒是睡的舒坦,一个人占着我那张大床,抱着抱枕轻轻浅浅的呼吸着,嘴唇上方一层软软的汗毛随着呼吸打颤,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却看的肝火顿冒:“苏长华你给我起来。”苏长华既赖床又抱着东西睡觉的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 想想他睡我的床我睡地板就窝心,我都被吵醒了当然也不会便宜他,将他弄醒赶回自己的房间后我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抱个枕头睡起了回笼觉。 等真正躺下的时候,我却有点睡不着了,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你想要什么,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等它真正到手后,又恍然如梦惆怅若失。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我便觉得,其实我来明川,就是个错误,我与这里,格格不入。 晨曦是个纯粹的人,他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心中有事却仍能不受任何影响的安心做自己的人。 学校的生活大多数时候是比较无聊的,尤其是新校区水电都不怎么稳固的情况下,高一新生叫苦连天,三天两头宿舍楼停水,晚上回去稍微晚一点就能看到食堂里排了满满去接水的同学。 晨曦排在一群叽叽喳喳说的眉飞色舞的同学身边,显得格格不入,莫名的让人心疼。 看见我,就给了个灿烂的笑容,我心下一动,对他招了招手,他顿时就像个很依赖主人的小狗一般放下快排到尽头的队,往我这边跑过来,眼睛亮亮的,一闪一闪。 我心下一动:“宿舍停水了,去我那里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的更开心了,我顿时有种引狼入室的错觉。 晨曦不是第一次来我这里,路摸的倒是熟练,我在客厅喝红酒配着香烟,放空了思想享受,听洗手间里连绵不断的水声,他应该是在洗澡吧。 我将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几度,整个屋里都是暖洋洋的,还没安生一会,晨曦就围着条浴巾跑出来。 我看他一眼又移开视线:“屋里热度还不够,你再在洗手间呆会。” 他拽着我就往洗手间去。 我很轻松就挣开了这禁锢:“干嘛呢,我现在不想洗。” 他身上的热气很快的就被凉气替代,瑟缩了一下,起了一身的冷皮,还是坚持的拽着我,毫不退缩。 我跟着进了浴室,热气薰腾,倒是挺暖和的。 他身上的浴巾早在拉扯中不知掉向何处,浑身光溜溜的搓的有些艳红的皮肤呈现在我面前。 这熊孩子□□都学会了。 我摸了摸比起我还稍微差半头个子的晨曦,努力不去看他的身体:“想要我给你擦背。” 他的手撑在宽大的洗脸池上,少年的肌肤还没有遍布的肌肉,稍有些软肉,骨骼分明,遍布均匀,肉也很有弹性,手感不错。 我坦然吃着豆腐也尽力帮他擦着够不到的地方,我知道他看着镜子的眼一直在瞟着观察我,只是可惜了,凭他的阅历,哪怕我有什么细微的变化,也是很容易逃过他的眼睛的。 他惯用的伎俩,除了朝我撒个娇,装装可怜外,我还真想不到其他。 当我给他擦好背,让他先洗,我决定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时,他很轻易的就攀上我的肩凑过来开动。 从嘴唇滑到耳畔,又顺着耳垂滑到侧颈,舌头若即若离的划过,时不时轻咬上一口,我知道,今日这火,是难以熄灭了。 ☆、暧昧不清 在这一刻,我甚至来不及想些其他,捧着他的头,低头吻上他一直有些颤栗的唇,晨曦到底是懵懂无知,抵不上我连续猛烈的进攻。 手就紧紧缠着我的腰身,从侧边摸到前面,就要去解腰带,我的呼吸吐在他的耳畔:“晨曦,不要做让你将来会后悔的事情。” 先后悔的,是我也说不定呢。 他仍是狠狠的缠着我,一点都不松手,这熊孩子,我是不是该庆幸,这最后的一次警告,他也没有听。 我自诩自己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般诱惑之下,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做到巍然不动。 然而,在正常的前提下,还有一根理智的弦在紧紧的绷着,我也不能松懈。 和晨曦在洗手间拉拉扯扯,我也顺势冲个澡,又光溜溜的滚到大床上,身上的痕迹惹人浮想联翩。 他到底不是我的对手,在我直取要害的偷袭之下,很快便再也反击不得,轻喘着气盯着我。 我也没有闪避,手在他身下动作着,轻轻浅浅的吻落在他眉间额上。 他的皮肤算的上健康的黄色,不白也不黑,和大多数人一样,紧致有弹性,也没有太突出的青春痘。 骨骼都还没有发育完全,有些纤瘦,十多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在他释放的那一瞬间,我堵住他的嘴,哪怕我知道即便没有这么做也听不到他舒服的哼唧声。 “累了吧,早点睡。”我抽张纸将手上的浊液擦干净,起身就要去洗手间。 他拽住我,翻过身压在我身上,直接就上嘴含住我,尚未冷却的欲望更是被直接刺激的撑满他的口腔。 “这个,不用礼尚往来的。”我扶住他的脑袋,他的技术比起我以前的床伴真是糟糕透了,我干脆的撑开他的嘴深深的进入。 积了许久的量尽数释放在他口里,我抽了几张纸巾递到他嘴旁,他接过也只是擦了擦嘴。 “睡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这次他倒是没有再闹,估计也是累了困了,安心的往我怀里使劲的一缩再缩,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是均匀的呼吸气息。 早晨照例被大广播吵醒,我烦躁的左右用耳朵堵在床单上磨蹭,却忽略了床上还有另一个人事情,这么蹭来蹭去,两个人又都□□着。 早安吻是省不了的了,怕房间太干燥,空调早早的就关了,我扯条毛巾去洗手间把他的衣服拿回来,丢给他时,他还迷迷糊糊的不愿意起床,我其实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赖床的。 我穿好衣服去隔壁拿了点面包果酱和牛奶过来,他已经在洗手间刷牙洗脸了。 “晨曦,你先吃点东西再过去上早自习,我放在客厅里了。”说着,踢掉了鞋子,继续补眠。 晨曦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离开前还扑过来抱着我亲了好一会。 然后第二天麻烦就来了,头天晚上苏长风和苏长华突袭男生宿舍,哪怕他们都知道晨曦在我那里,免去请家长的责罚,一通一千字的检讨即便是为了堵悠悠众口也是免不了的了。 苏长风个混蛋让他放学之前交过去,我的一节课让他白白占去写检讨,苏长华那暧昧不明的眼神更是让我烦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熬过去。 一下课我就想着去办公室顺口气,人还没走到办公室找事,倒是先被年级主任逮到了。 年级主任向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尤其是为了管这些张狂的新生而特意从高三分配下来的,骂起人来,毫不逊色,苏长风当时就开过玩笑说。 “听老王用方言骂人多有特色,b市的话要是这样骂起来难免少了味道缺了点什么。”每次周一升旗我都有这种感觉。 “王主任。” 正赶上下课,五楼走廊本到处都是人,见了老王也都瞬间远离闪到一边去玩耍,倒是不用特意的回避下。 “沈老师,代课还习惯吧!”不习惯也得习惯啊。 我笑了笑:“学长都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他照应着呢没什么问题。”我真是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也毫不脸红的本事。 王天翔继续扯:“小沈啊,你来这里也有几个月了,我去听过你的课,讲得不错。” 我陪笑:“王主任你客气了,上次三班考的不好,我已经找苏老师反思过了,也在努力跟进实施他的教学方案,我相信三班下次一定会考好的。” 王天翔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好好干。” 我继续扯着笑,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王主任这莫名其妙的给我说这些真是多此一举。 后来当我进办公室五班的班主任杨姗姗以郑重其事的语气向我商量带她班的英语时,我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了事实。 王主任就是提前给我通口气,我要是带的班多的话,还真的挺好拒绝这个苦差事,前提是,带的班多,按照年轻人勤奋上进的劲头,我是该感谢他给我这个机会的。 苏长华冲我比个大拇指又在我面无表情瞪他的视线中慢慢反过来,我现在更想动手。 办公桌上多了一份计划,五班的学生比起三班来,还是差了一点,没有很拔尖的,不像三班两极分化严重,不过他们比三班和谐很多。 三班尤其的排外,有一种我班的同学只有我们能欺负的感觉,别的任何班任何人都不可以,直到现在,我和他们也还是处于斗争界面,没能更近一步。 不等我进五班给他们一个惊喜之前,他们倒是先送给了我一份大礼包。 ☆、高一五班 我平日里不会在办公室太长时间,放学也会提前两分钟下楼,今日在办公室耽搁了一会,正赶上高一的整体放学,五楼楼梯上顿时水泄不通。 我一下子就没了下去的欲望,又在办公室里呆了十多分钟才下去,教学楼离住宅楼还有一小段距离,食堂的大门与之斜错开,门口时时过着去吃饭的学生和打水的同学。 以往我是不关注那边的,人太多,都是些学生,有太多我不认识的,然而晨曦是个例外,他在哪里,即便是沉默不语,我也能一眼看到他的位置。 今天倒是很少见的和一个不是本班的同学在起争执,潜意识里,我觉得晨曦是一个很乖的学生,他不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典型的三好学生代表。 所以我觉的眼前的争执很稀奇,而且潜意识便认为,不会是晨曦的错。 他的性格倒真不适合争执,在校园里可能随时带着纸笔方便交流,但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不会有时间来写字谈论,你见过两个起争执的人会用写字来交流吗? 晨曦一手紧紧的拽着拎在别人手里的热水瓶,另一手指着瓶子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明确,被那人不耐烦的嚷着:“你干什么,松开,你有毛病吧你。” 晨曦自然无法辩解,两个大男孩起争执,最显而易见的解决的方式其实是拳头,有一瞬间,我似乎真的察觉到从他身上瞬息传来的忧伤,隔着路过指点的同学,也许是不经意的恶意的中伤。 他从小到大,估计也应该听过不少别人的指点,善意的,恶意的,那些不过是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 “怎么回事?”若是以往,我肯定不会理会这些琐碎事,只是,在没有别的关系之前,晨曦永远都是我的学生。 晨曦看到我眼睛一亮,倒是先松开了手。 “你谁啊你,你和这个哑巴一伙的我看不出来啊,这哑巴一上来就抢我的水壶嘚瑟个什么劲。”我还没有说什么,他倒是方言骂骂咧咧了一通。 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你哪个班的。” 他笑的更得意了:“怎么,你还想要替这个哑巴出头啊,行啊,老子现在就告诉你,五班姜何,放马过来吧。”我现在要也是个学生身份,早揍过他了。 不过当老师也有老师的好处:“姜何是吧,你老子真是给你取了个斯文败类的好名字,拿别人东西你还敢这么嚷嚷,东西给你了,趁着现在别人都不知道,偷摸拿回去就好。” “你什么意思啊,你算老几。”姜何顿时放下水壶就准备要动粗了,我掂量了下他一拳有可能的分量,还真不放在心上。 不过要是动手打学生被记过,我更不放在心上,伸手解了颗扣的紧紧的扣子,弄的我难受了一上午。 不就是一点咬痕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师。”晨曦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道:“别添乱,我今个非教训教训他。” “你要教训谁啊。”想在学校里惹事,还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苏长华过来时,我长舒了口气,面对明天就要成为我的学生的姜何,我还真不能和他动手。 他不认识我,倒是认识和苏长风长的一模一样的苏长华,真是稀罕了。 我看了晨曦一眼,晨曦很识趣又有些委屈的看着我道:“可能我们两个的水暖瓶一样,他拿错了,我和他解释他也不听。”是根本就看不懂你的话吧。 晨曦说他的瓶身处有用荧光笔写的小小的字,平时很难看得清楚,只是今天下来的早,看到放在那个位置的水瓶被姜何拿走了,才追上来讨要的。 我在瓶身上检查了半天,在一侧花纹的空格处有一个小小的沈字,姜何面红耳赤,恼怒瞪我一眼,扭头重新去水房找瓶子。 苏长华开始数落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和这些熊孩子较什么劲。” 我很无辜看他一眼:“别这么说,我也就一熊孩子。” 这倒是逗乐了晨曦,对着我使劲比划了一遍熊孩子,这熊孩子。 脖颈乃至锁骨的吻痕都被苏长华看了个遍,我也省了遮遮掩掩。 我怕晨曦回去了会再受欺负,便带他一同去苏长华那里蹭饭,苏长华不满意了:“你这是拖家带口来蹭饭啊。” 我说:“我这是拖家还没带口子呢。”苏长华骂骂咧咧总那么几句,我都听够了,他还没说够。 “行了行了,晨曦会做些便饭,让你一块来蹭,知足吧。”苏长华爱钻研些刁钻难弄的美食,到底不比家常便饭让人吃着安心。 过后我便觉的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同学矛盾其实很正常,我现在是站在明川的土地上,这里和b市不一样。 五班原来是有个英语老师的,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带不了这么多班还是故意推辞,在我答应下来后,迫不及待的就推了五班的课,我忙了一上午将两班的课尽量排来,下午就得过去上课。 教学楼从东到西一层七八间教室,文科在五楼,理科在四楼,姜何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我,我真不知道他都是在教学楼搞什么。 等我拿着教科书站在五班的讲台上时,下面也是议论纷纷,看到姜何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挑衅的对他一笑。 我写下自己的名字后敲了敲黑板示意他们安静。 客套场面话总是要说一说的,看到他们这么多人戏谑的眼神,我觉的之前的老师肯定是被他们气走的,真有点意思了。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英语老师,我叫沈明伊,可能你们有些同学之前没见过我,我带的三班的课很少往这边来,也算自我介绍认识一下。”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姜何阴阳怪气的就开始刁难我了。 “说不定有啊,老师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女性朋友。”一伙的另一个男生立马跟上。 “老师能给我们看看女朋友的照片吗?” “老师你们同居了吗?”我说过我有女朋友了吗?他们还真是会往我头上安帽子啊。 这种问题问问刚毕业的女老师,再深入一点没准真的就将人气跑了,用来对付我却真是没一点用。 我面不改色的道:“我有个朋友在婚介所,待遇还不错,要不要介绍你们一起过去工作,还是直接给他拉几单生意,给你八折够吗,回头把你们信息传给我一份。” 成功的拧熄掉一些八卦分子,我看了眼姜何:“小伙子很帅啊,有前途。” 姜何哼一声,扭过头不看我,我不在意的翻了翻书:“你们上到哪里了?”班里的良心还在,给我说了一个阿拉伯数字,我数着时间煎熬着。 ☆、奈何姜何 我的课上的很不顺利,班里的顽固分子太多,我又和姜何有些口角,他不配合也就算了,一班里唯他马首是瞻,挖空着心思和我作对,不痛不痒的戳几下,闹的人安生不得。 我坐在办公室里翻看教案,写计划书,苏长华就在我隔壁翘着二郎腿摆弄笔记本,看的我一肚子火。 这会上课,办公室里没什么人,我掏出烟盒挑根烟出来点上,还没吸两口,已经被人连根拔起,刚要发火,一瞥见是晨曦,生生忍了下来。 “干嘛呢,不上课往办公室来。”我顺手将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 他也顺手将早已写好的字条拿给我看,我看了眼,周六看电影,熊孩子真当去约会啊。 “这周不考试啊?”我卷起纸条丢垃圾桶里,没丢进,难道这纸条和烟的手感不一样。 “下周才考,我们一起。”他打着手语,看着我,和他说话就这点省事,别人都看不懂,也不用避讳什么。 “行行,我知道了。”我对他的眼波攻击向来没辙。 “老师,那个姜何是五班的?”这种闲事真不用他操心。 我道:“你去上课吧,周六我去接你。”他摇摇头,比划道:“坐车去。”我的车真的有真的显眼吗? 苏长风带十班的语文,向我传授经验说:“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嫡出的和庶出的有差别。”我心想三班是他嫡出又不是我嫡出的。 他道:“再好的老师背后总有人会说三道四的,他们说他们的,你又听不见。”整天被人背后说闲话,我还真受不了。 苏长风传授的都是带三班和十班的经验,对付五班还真用不上,我还得自己出招,思来想去,我觉的还是和姜何谈谈比较好。 学校进大门一片草地,种了几棵长的挺大的桂花树,过后在艺术楼前面除了一片小场地的修着一圈柏油路的操场,挨着草地的有一片柳树林,倒是个夏日乘凉的好地方。 老王曾经在大会上说:“八中净出些谈情说爱的野鸳鸯。”我没听懂,倒是苏长华接道:“怎么不提那些爱棒打鸳鸯的锤子。” 学校大提供最便利的便是谈情说爱的地,三班的历史老师钱宝宝称那片柳树林就是黄金三角洲,每次被年级主任逮着去巡逻都有种当锤子的感觉。 我们进行的是师生间纯洁友爱和谐的交谈,去那里也不太合适,在教室门口找人谈话也太招人耳目,我便浏览了几家同城的饭店,本来是想定一桌去吃个饭,聊聊天的,培养培养师生关系。 我这还没张口,他大爷似得翘着二郎腿对着桌上书本间藏着的镜子摆弄着头发:“咦,老师来了。” 我嫌弃看他一眼:“天天看自己你闹不闹心啊?” 他无所谓摊开手:“人长得帅真是怎么看都顺眼。” “那小帅哥,晚上能不能赏脸一起去吃个饭?”看着他吃苍蝇般的脸色我顿时就开怀了不少。 “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重口味啊老师。”姜何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 “你别误会,我对你真的没兴趣。”我摆摆手:“这里我不太熟,你想去哪里吃随便你。” 他放肆一笑,凑近我些:“你喜欢晨曦那样的。”这话让我有些惊讶,因为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这里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拍拍他的肩膀:“放学校门口见,我帮你请假。” 我走过去还听到他得意的口哨声,姜何其实很聪明,他不像三班里那几个不学习纯捣乱的混混。 别的老师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听杨姗姗的语气,对他也很看好,看来他是只针对我一个啊。 校门口路边花坛里侧一排的的小吃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的车停在对面路边,摇下半扇车窗胳膊撑着玻璃弹着烟灰。 姜何自己一个人过来,穿着休闲装,戴顶棒球帽,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快给我根烟。” 我递给他一根,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怎么,老王在五楼抓过你。” 他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点上烟深吸两口:“老师就是舒服,抽烟都不用躲着老王些。” “我是不用躲老王,躲你们更麻烦些,行了不给你贫了,想好去哪里宰我一顿了。”我发动车子,回头向他问道。 “本来看你一个月工资不多还不想宰你,这车一开,不宰一顿倒真对不起你这车了,去帝尊如何?” “行,不用给我省钱。”我虽然工资不高,不过至今为止,还用着卡,这么一想,如果两年以后还是现在这样,我真是又浪费了四年时间。 我们还是没能去上帝尊,姜何说突然想吃吃野味,他所谓的野味,就是在路边摊,点了十多串烧烤,和若干的鸡翅膀,烤的金针菇,年糕,整整摆了大半张桌子。 又搬了一箱子扎啤,这是要和我秉烛夜谈的节奏,他要什么我也不阻止,对着瓶子喝我也依着他。 “老师,这样喝酒吃东西是不是很有韵味?”我点点头,不反对也不赞同。 “他拿了串烤的金黄的年糕,咬了一口,满足的赞叹:“这味道果然真不错。”孩子气的样子让我顿时觉得以前我对他的印象都是错误的,他其实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我拿起酒瓶敲了下他面前的瓶子叮铃一声:“你对我当你老师很不满意?” “我哪敢啊,我高兴还来不及。”他满不在乎的将泛着油光的嘴对着瓶子喝了一口,喝完又大口吃起了东西,和晨曦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不是什么小混混,也绝对不是晨曦那种乖乖的三好学生。 “来来来,咱们这都一起喝酒吃肉了,也算兄弟了,干了这杯,不如就这么冰释前嫌。”他倒是比我还大方,举着瓶子就示意我一起。 不管谁主动谁被动,我的目的也不过如此,杯酒释前嫌。 饭桌上就适合说笑话胡扯,三分钟前我们还能冷嘲热讽的讽刺对方几句,三分钟后就能勾肩搭背的互相开嘲讽。 “土豆你个西红柿,番茄你个马铃薯。”你是说土豆呢还是马铃薯呢。 和他在一起和与晨曦一起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晨曦太安静,安静到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而姜何太耀眼,也不甘埋没在尘土里。 “老师,你喜欢晨曦吗?不要喜欢他好不好?”就几瓶扎啤,我不信他这么快就不行了了。 “这是该你问的事吗?”我刚想抽根烟清醒一下有些晃悠的脑袋。 “因为我喜欢你啊。”混蛋竟然敢装醉戏弄我,不收拾他一顿我就不…… 那突然间倾身而上的带着烧烤和扎啤味道的吻却让我一下子心乱如麻。 ☆、初见沈诺 我们应该是谈的很愉快的,至少在那之后,姜何收敛了很多,上我的课也不在捣乱而是认真的盯着我看眼睛眨也不眨。 我视而不见,被困扰得烦了,托苏长华给我带一个平面眼睛回来,标签都不用拆直接丢给了他,隔着镜片,心理上舒服多了。 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要他别故意给我捣乱,师生一场,我也比他大不了多少,还是可以一起去喝酒的。 周六,晨曦早早的发短信提醒我,我睡的迷迷糊糊应了声,等起床已经十点多了,起床收拾收拾,又赶赶公交,到明川市里,也已经十一点多了。 晨曦在大润发的卖场门口,站在石敦旁边,低着头看了眼时间,又望着八中的一个方向,这熊孩子,难道不知道八中通这里有很多条路吗。 “先去吃饭还是先看电影。”我看着他从失望骤然亮起的眼睛,不自觉的就勾起了唇角。 “你没吃早饭,先去吃饭吧,我知道这边一家火锅店,很不错的。”晨曦小心的勾起我的手指,慢慢的晃了晃。 “好。”我一点都不避讳在他给我用手语的时候用手语回他的话,这种无声的交谈,虽然平淡了点,却一点都不平凡。 点了几个菜,让人上了份鸳鸯锅底,我不是很喜欢在汤里放料子,总觉得调来调去倒不如原本的汤味好。 晨曦倒是很讲究这些,各种调味料一样一样在汤里氤氲开,搅拌均匀后才给我舀了碗汤,我尝了尝,还挺不错。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4节 心情一好,就吃的多了点,饭后甜点也不想多吃,一场接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完,离晚上还早,晨曦要去饮吧里坐坐,我嫌那边太吵,就去了离这里最近的上岛咖啡。 这边有个去周边城镇乡村的北站,咖啡馆靠的不远,也是正在开发的城区。 我喜欢不加糖的苦咖啡,晨曦倒是也挺喜欢这个的,我点根烟,看着他不断比划着手语和我说着这里的发展,时不时点头应和一句证明自己还在听。 安静的并不狭小的空间里,竟然只听得到勺子搅动着咖啡的声音。 这样也挺好,没有和苏长华在一起的不正经,也没有和姜何在一起的聒噪。 晨曦正说的起劲,突然就被一个人满怀的抱住,我注意他很久了,带着宽大的墨镜,穿一身紧身皮衣,凭着我多年找床伴的眼光对他那完美比例的身材也是很看好的。 晨曦一下子没挣开,我掐灭烟,上去拽住他:“松开。” 他不满意的先是摘掉墨镜,露出漂亮的泛着桃花的眼睛看着我:“你先松开。”又看着晨曦:“小曦,是我啊,我是你的沈诺哥哥,你不认识我了。”这么一说,已经很委屈的撇着嘴角似乎晨曦一摇头他就会立刻挤出来几滴眼泪似得。 晨曦一瞬间迷茫的神色没能逃脱过我的眼睛,然后就突然露出了笑脸,张口就想叫他,寂静无声,立刻就变了脸色。 看着沈诺看晨曦的眼神,我突然就后悔带晨曦来这里了。 退回到沙发座上,我看着他们多年不见相认的场面,多少有点扎眼,尤其是晨曦一点都不排斥他接触的样子。 一时间,耳朵里只听到沈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吵闹闹个不停。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能消停会吗,突然回来是要干什么?”他这才关注到我。 上上下下的扫视我一眼,神色越看越凝重:“你是沈明伊。”这种肯定的不带任何疑问的语气让我有些烦躁。 “沈明伊啊,说起来,我还得喊你声弟弟呢。”他桃花般的眼睛轻佻的一眨,走过来撑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一字一句道:“初次见面,我是沈诺,你妈妈的哥哥的儿子。” 晨曦惊讶的睁大眼睛看我,打着手语问我:“你认识沈诺哥?”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听他这么说起,我才知道晨曦口中沈书钰的儿子竟然就是他。 不过我是真看不出这个比我都要大些的沈诺当初是怎么和晨曦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到让晨曦都说和他差不多大,差不多?明明就差很多。 我脸色不善也不说话,他先是离开了一会,说去打个电话,不到一分钟就又回来兴高采烈的要带晨曦顺便捎上我去吃饭。 我是真不想和他同处在一起,晨曦见到他倒是很高兴,三人行其实没什么,晨曦安安静静的,沈诺吵吵闹闹的,我偶尔也嘲讽嘲讽沈诺。 我对晚上继续吃火锅的提议极为不满意,又对沈诺对晨曦的口味了若执掌更是不满意,然而我知道,我做不到。 沈诺是沈书钰的儿子,沈书钰是沈书墨的哥哥,沈书墨是我自出生起就没见过的短命的妈,所以沈书钰是我的亲舅舅,从这点上来看,沈诺确实是我的亲表哥。 沈诺还要回去看他爸,也没有过多纠缠,回去了,晨曦眨巴着眼睛非要和我一起回学校教师公寓,我拗不过他再三告诫了几句,也没指望他真的会遵守。 周六晚上校园里很少会有人,即便是住公寓的老师也会回自己家里过上一个舒适的双休日,晨曦便放心大胆的勾着我的手指,慢慢的走在艺术楼下的那条小路。 在这里会碰到没有回家的情侣我其实挺惊讶的,毕竟外边约会比在学校里有意境多了。 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他们的,只是他们实在选的不是好地方,柳树林最边缘的位置不说,还是正在路灯边,也是我们从这条路往公寓处必须要经过的路段。 秉着互不干涉的原则,我装作不经意的路过就好,只是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两个人竟会是苏长华和许优。 我和苏长华在一起聊过许多话题,男人,女人,时尚,跑车,腕表,甚至是学校里的陈年八卦,却从来没有聊过未来。 我觉的自己没有未来,开始的苏长华觉的未来离他还远,那个时候还是肆无忌惮的青春期,我们从来不会为了抢某一样东西而大打出手。 唯一一次,是我第一次带人过夜时,他狠狠给了我一拳,被我还回两拳后,一个礼拜没有理我,即便是那个时候,他的身边也没有出现过别的人。 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我才突然意识到,苏长华竟然陪了我这么多年,而这个规矩,总有一天,也会打破。 ☆、为人师者 许优看着晨曦说不出话,我也沉默着,倒是苏长华笑着圆场。 “天很晚了,门口没有公交车,我送你回去。”他对着许优说,却是背对着我们。 许优冲我笑了笑,又和晨曦问好道别,也顺从的跟着苏长华过去,一前一后的背影,也格外的和谐。 晨曦拽拽我的衣袖,我回神:“怎么了?” 他认真看着我:“老师,你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你和苏老师,是不是关系很好?” 我挑眉看他一眼:“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会去问沈诺?” 他哑然,我笑笑将他的头发揉成乱糟糟的一团,骤然发现他似乎长高了不少,要是以后比我还高半头,那我真是得不偿失了。 十多月的天气,待外边久了,也觉得凉风飕飕的,进了房间就骤然的一暖。 我把空调暖风打开,本想让让晨曦先去洗个澡,我去趟隔壁来着,后来一想,觉的今天晚上过去和明天早上过去就是两种不同的含义,也作罢。 晨曦裹着白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脸被水暖气蒸的通红一片,我丢给他一个干毛巾擦头发。 晨曦待在这里我其实多少有点不自在,一个单身男人的房间,总会或多或少有点小秘密,在自己学生的眼皮子底下,比我是他学生被他发现还要怪异。 比如现在我洗澡,要是我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先脱光再去洗手间,就算是苏长华在我这里,我也能无所顾忌的光着身子调戏他一番。 我睡觉其实一直都不喜欢穿衣服,这也是苏长华喊我起床不敢随便掀被子的原因。 晨曦似乎也不太喜欢穿衣服,光溜溜的用被子将自己裹一圈,露个脑袋盯着我,即便是背对着他,那灼热的视线也像是能将我烧出两个洞一般。 我没准备多余的被子,在一张上就是盖一床被子,他再折腾折腾,结果无一例外不是抱在一起睡觉。 习惯了也就顺其自然了,我洗完澡出来,他已经将被窝暖的热乎乎的,我一进去就被他手脚并用缠在一起。 苏长华说七中真是个好地方,离市区远不说,明川本身也不是多大的地方,吃肉的都能磨成吃斋的,我本来不以为然。 后来每次被晨曦新手挑拨起□□,便觉的自己真是斋戒太久了,平日里,他也不过点到即止的骚扰一下,今天好像是格外的热情。 我刚躺下,就趴过来从嘴开始啃起来,我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话,眼睛看着我不躲不闪,我没穿衣服的身体倒也方便他摩擦。 和他在一起,我反而不能轻易主动起来了,因为他是我的学生,他可以对我怎么怎么样,我却不能对他怎么怎么样,这就是所谓的道德,所谓的为人师表。 晨曦坐在我腰间处和我说话:“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过去。”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你或许有过许多人,我却只有你一个。”我想着以后晨曦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那个人不知不觉变成沈诺的脸,我突然就有些神色复杂。 晨曦俯下身靠我更近了:“老师,我们在一起吧。”我不想知道他的那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倒是更快的补充道:“我们做吧。” 我正认真琢磨他上句话呢,这么一句抛出来顿时让我噎个不清。 “毛都没长齐呢就想和我来这些?”我按住他从我身下往后探的手,看来像是做了不少功课,我不能这么就被他拿下。 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手被我捉住也不急,象征性扭动两下子,还是扒着我够到哪里亲哪里。 “我以前有过很多人,以后也会有很多人。”我松开他的手,“你和他们大多数人都一样,没什么不同。” 他停下手,看了我一眼:“你骗我的,对不对?” 我推开他,点根烟靠在床头:“我真没理由骗你。” 就这么突然的坦白了,早该这样的,撇去他是我学生这一条,我们还都是男人,他只是太年轻,还没有长大。 一根烟抽烟,我揉了揉眼:“今天有些晚了,住这明天再回去,先睡觉吧!” 我还是没能安生度过一整夜,我以为晨曦该安分下来不会再找我,谁知道背对着他睡大半夜的就被他顶醒,醒就醒吧,那死死贴着我扯都扯不开的身体滚烫的厉害。 我喊醒他,却被他迷迷糊糊往我身上一直蹭,空调早早的关了,凉空气在屋内肆意的蔓延着,我又开灯爬起来给他找药,烧开水喂他喝药,怕他不退烧就一直守在床边,不时摸摸看。 我觉的自己根本不是当老师,这么贴心的服务真是比当老公都贴心,怕抽烟呛住他,我去泡了杯速溶咖啡。 回来就对上他睁开的眼睛:“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放下咖啡试了下他的体温,着凉发烧,年纪轻轻身体底子好来的快去的也快。 看他清醒了我也放心了,想把床让给他我去客厅睡,被他热乎乎的手拽住我才发觉自己胳膊上也是冰凉一片。 他动了动身子,挪了块自己睡过的地方给我,我睡下后,他就更不老实的缠在我身上,专挑这段时间找到的我的敏感点挑衅。 晨曦说:“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这好像真的是头一次有人正儿八经的向我告白,虽然是借用别人的名言。 我问他:“晨曦,你知道刺猬该怎样互相取暖而不被彼此伤害到吗?” 晨曦先是摇了摇头,后又对着我耳根吹了口气,手顺着我的脊背就往下滑,不紧不慢,而后突然收回手,有些无奈的对我笑笑,乖乖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顿时满意的不得了,没有他时刻打着我的主意,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不少,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第一次,我也总不能太懈怠了,为人师者,样样都要做好表率不是。 ☆、困笼之雀 晨曦一直很配合我,被我禁欲这么久的人粗鲁的对待也咬牙受着,即便我为了彼此不这么难受细致给他润滑扩张了很久,还是抵不住那放松不了的紧致,所以我说处男就是麻烦。 现在还摊上这么大的麻烦,我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抚他,一边小心的进入,后来一想,长痛不如短痛,我前戏做这么好他也应该不是很痛才对。 即便是痛怕他也喊不出来,为了方便观察他,我还是用了正面姿势,他倒是宁愿忍着不皱眉头也不想让我看出端倪退出去。 他也一直看着我,在我进入后停顿着等他适应,他便倾起上身抱着我的头使劲的亲着,一遍一遍的往我耳边说些什么,没有声音,只有声息,一直环绕着我。 这一瞬间,我突然就有种归属的感觉,等我意识到归属的含义时,不自觉的自嘲一笑,这个比我还小的孩子,会是我的归属? 几乎是求证般,我突然就狠狠的撞向他,一下一下,连我都觉得一定痛极了,看到了吧,和我在一起,只会是伤害,远远的离开就好了,我肯定不会再招惹他。 他的手抓不住我便去抓床单,整齐的被单早已被抓的凌乱不堪,叫喊不出来就死死咬着唇缓解一下,却一点都不抗拒,一点都没有要推开我的意思。 我一下子就冷静下来,看了眼身下相连接的地方,好在没有出血,我泄愤般俯身咬住他的喉咙:“熊孩子,痛怎么不阻止我。” 我觉的他应该说了些什么,如果说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如果没说,为什么我会突然觉得很难过,晨曦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对待你。 无论我怎么翻来覆去的要他,每每对上他的眼,都能看到那双灵动的像是会说话的眼睛在注视着我,我突然想到那句话,吾心安处即吾乡。 “晨曦,晨曦。”我抱着他,呢喃叫着他的名字,埋在他身体的最深处抽搐着释放在他体内。 我倒在他身边直喘气,他扬起的脖颈又垂下,起伏的胸口又渐渐的平稳了些,才艰难的侧过身面对我。 “不要别人了好不好?”我从床头摸根烟点上,深吸两口平复一下□□过后的空虚。 晨曦有些吃力的坐起来,被子堪堪遮住下半身,一动,脸一红,有些难堪的别过脸。 我好笑的盯着他:“这会知道害羞了。”耳尖慢慢的染上绯红,我掐灭烟,正要坐起来去洗手间,冷不丁的又被他扑倒,胡乱的啃着我的脖子。 “继续。” 拜他越来越精湛的撩拨手段所赐,我们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觉,天渐渐明亮的时候才相拥着在床上沉沉睡去,幸好今天是周末,纵欲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 晨曦上午还要回家一趟,我说要去送他,他摇头拒绝,自己出校门坐公交车走了,我收拾了下残局正打算去找苏长华谈谈人生,倒是他先找过来了。 捉奸似得在我屋里巡视一圈,后又坐在客厅的抱枕上嘲笑我:“明伊你这算不算□□未成年儿童啊,按大清律例当斩。” 我道:“阿哥你回你的大清帝国去。” 苏长华凑上来就着我的烟火点燃叼在嘴里的烟:“别啊,我好不容易穿回来打探打探□□。” “我那破档子事你不知道的清清楚楚,别先打探我的,说说你和许优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在学校的黄金地带,要是被老王逮到指不定怎么批评教育一顿。” 苏长华又开始自恋起来了道:“还能怎么回事,人长得漂亮怎么着都招人喜爱。” 我斜视他一眼:“找个比自己还漂亮的男人当男朋友闹不闹心。” 苏长华阴阳怪气道:“是啊,你闹不闹心。” 我知道他说的是晨曦,其实晨曦长的并不如他那般惊艳,却很耐看,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几年后的样子,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得到。 “快到圣诞了吧。”我打乱他这个话题。 “真快,离春节已经不远了。”苏长华惆怅了一分钟立刻又兴高采烈起来。 “元旦连续三天休假,我们去度假。” 我白他一眼:“够不够路上折腾的,寒假了再去。”我这么一说完,就有些僵场。 哪怕是我再不愿意回家,每年的春节,也是要在家里度过的。 苏长华过去拉开窗帘,让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房间里:“b市好多年没有下过大雪了,真希望这里会有奇迹出现。” 闲扯了一会,就又讨论到三班的学习上了,一提起这个,苏长华就像火龙一般,时不时就想喷两口火。 期中考的时候,三班的整体排名第一,单科语文,历史,地理第一,英语和政治不上不下,唯有数学又垫了底,苏长华气的不轻。 最近一段时间有事没事就往三班去,我看着他忙碌,顿时觉的舒坦了不少,有事没事拿着成绩单刺激刺激他。 三班的成绩单在我手里,五班的倒也有一份,姜何的成绩竟也上升的飞快,二十名直升到前三名内。 就为了这,还特意跑过来向我炫耀又蹭着我逃了一晚自习去外边胡吃海喝一顿。 学校里的生活每日重复,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很有规律,或许在细节上会有什么变化,我也觉得和我刚来的时候有太多的不一样。 刚开始来的时候,就是以一个外来人在七中生活,我不愿意融入这个大集体中,潜意识里或许是排斥过这里的。 而现在,我也慢慢的融入到这个小城市,融入在七中这个大家庭里,融入到三班,五班。 我不是苏长风,我没法像他那样,在三班和十班之中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十班,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也许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批学生,不会是哪一个,而是全部。 离平安夜还有三两天,到处就可以见到包装的漂漂亮亮的商品出售,学校的水果超市日日人满为患。 我看的直感慨:“不过是过了节日,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关的太久了。” 曾经有学生戏言七中的学生就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不能出去? 开始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后来这句话被一个在食堂吃饭从青菜里扒出半条虫子的学生反驳了。 这哪是金丝雀过的生活,分明就是麻雀。 我看着时间,圣诞和元旦只相差不过五天,中间却又夹杂着第三次月考,这种一损俱损的办元旦晚会的方式,只怕会被打压的不得出头,今年这个元旦倒是真不一样啊。 ☆、平安夜降 苏长风常常用他自己最喜欢的一句名言教育三班,他说:“不相信奇迹的人永远无法创造奇迹。” 七中的三班就是要创造奇迹的存在,他几乎是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三班,不仅是他自己,还不留余地的压榨着我们。 一天的课排的满满的不说,有事没事也会问些班里的情况,计划着小考几场测验测验。 事关他的教育事业,我还真不敢多有抱怨。 明川的冬天冷的厉害,比起b市已经好了太多,至少这边的空气还算清新,第一学期冬天基本上没有举行过什么集体活动,都在下学期。 平安夜那天本来也挺平淡的,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放学又熬到晚自习,五班后一节课是我的,没课了不想回去多跑一趟,头两节课就在办公室呆着。 等第二节课快结束时,我到走廊角落里抽根烟就看到昏黄的路灯下飘起了小雪,地上也落上了薄薄的一层,下节课估计又有的闹了。 不出我所料,课间休息时楼底下的积雪被不少人揉个雪球,画个字什么的,不多时便露出潮湿的地面。 我也没太在意,这么小的雪也真不够看的,心里也隐隐的期待能下的大一点,再大一点。 快第三次月考了,也不打算继续进行新课,把这段时间学的知识点什么的又复习一遍,就让他们自行复习。 离下课也没多少时间了,我本来是想出门透透气的,天稍微一冷,教室的门就再也没开过,屋里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难闻的厉害。 这么一出来不要紧,就看到漫天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地上已经重新积了层柔软的雪,雪白雪白的,格外的好看。 我正看的入神,冷不丁的姜何也出来了,敞开怀的羽绒袄子里就一件套头毛衣,连围巾都不裹扬着光溜溜的脖子就朝我挑衅。 “老师,下去打雪仗吧?”现在是在上课你不知道吗?谁允许你上课乱走动的?你和我说了吗你? 我没理他,他就继续嬉皮笑脸道:“老王今天去市里开会去了,你没发现今天少了很多老师吗。”我当然知道了。 他就威胁的朝我伸出爪子,大有一副我再不准许他并且随他一起下去,他就拽我去的架势,五班在三班之后,离楼梯口更近,按理说应该不会碰见晨曦的。 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非的从西边绕过去,美名其曰西边人少雪更多,绕就绕吧,三班在上课应该也不会注意到我。 政治课一向积极活跃的厉害,没事的时候,上到老师,下到学生,可以从各个老师的八卦说到老师的孩子身上,一片其乐融融,于琪的性格也有些孩子气,也喜欢和同学聊着玩。 我从门口路过,班里的熊孩子就不顾课堂纪律的开个窗户缝就喊我,这么一闹,就不是一个两个知道我路过了,我面无表情往他们身上记了一笔账。 晨曦在前头最里面一组,骚动的声音大了,也抬了看了我一眼,隔着玻璃氤氲的水蒸气,我其实看的不太清楚。 说是来打雪仗,也不过是在偏僻点的地方抽根烟,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没有学生的糟蹋,一层层,毫无瑕疵。 尤其是为了过节彰显气氛,马路的路灯上安着大红中国结的图案,离的远了些,照的红彤彤一片,从五楼后窗口上看,格外的有气氛。 姜何吸完最后一口烟,从口袋里摸出个口香糖剥开填嘴里咀嚼起来,时不时吹个泡泡在受不了冷空气的侵蚀时自动爆破。 “行了,也放松过了,说吧,找我什么事?”我掐灭烟,按在雪地里,埋没在里面。 “没事就不能找你,老师,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我看错了,姜何才是真有小混混的潜质,我顶多算个纨绔子弟。 “之前你可没说过喜欢我。”我漫不经心的反驳回去,出来的有一会了,差不多该放学了。 姜何笑道:“我喜欢你,和我们是师生,我们交谈,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是你自己心虚吧!” 我白他一眼,想揉个雪球又嫌弃冻手,姜何跑远了一些半蹲下捧了把雪揉成一个球,举着瞄了一会,那雪球就直直的往我飞了过来,正中锁骨处。 混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对于很多年没有见过大雪的我来说,这场雪还是挺稀罕的。 眼看着姜何已经选好阵地正在制造武器,大他几岁,是他的老师,真不是不动手的理由,战争一打响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童年般纯粹的游戏,我竟然如今才体会到,一玩闹起来,就是半个多小时,在雪地里跑着扔雪球,手冻的几乎就要僵掉,雪花一直在飞舞着,落在肩头,发上,又很快化为水汽,蒸发不见。 教学楼区闹轰轰一片又渐渐的安静下来,雪还在下,姜何突然努努嘴示意我背后有人。 从他示意的那一刻起,我就隐约猜出了是谁。 晨曦打着一把天蓝色的伞,上面的花纹被一层积雪遮盖的严严实实,脸被寒风侵蚀着,嘴唇发紫,拿着伞的手都是红的泛紫的,我没来由的就觉得心疼。 晨曦看见我看到他了,立刻咧着嘴对我笑,走过来将伞撑在我头上,另一只手比划道:“很晚了,回去吧。” 伞面上的积雪像石头般压在我的心上,喘息不得,这就是晨曦,无论我在哪里,无论我在干什么,都会默默的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陪伴着。 姜何走上前对着晨曦一笑:“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了。”说完也不管晨曦的反应,挥着手潇洒的离开。 这边真是挺偏僻的,在教学楼的最西边,稀稀疏疏的种着几棵梧桐,长着些杂草。 我将晨曦的手放在我怀里捂着,有些责备的问:“出来多久了?”晨曦没办法说话,就使劲的蹭着我的胸口。 “行了,撒娇也没用,回去受罚,下次不准这样了。”手捂的热乎了,才拿出来,我打着伞让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暖着。 鞋子踩在松软的雪上没有多大的声响,回了教师公寓我刚打开门,晨曦就将我往里面一扯,脚踢上门,用力的吻上我的唇,冰凉的唇在我唇上又舔又咬宣告主权。 “属狗呢啊,轻点咬,烂了不好交待。”干扯扯不开,我也有点愧疚的随他闹了。 很久以后,我都没能忘记那一眼的晨曦,我甚至不知道,此生,还会不会有一个人,在找不到我的时候,在无法问别人的情况下,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迎着风雪,找遍了整个学校。 在我看向他的第一瞬间便回以我一个微笑,从此天荒,从此地老。 ☆、碧绿双瞳 那场积雪不过两天,便化的分毫不剩,我身上的咬痕存在的时间都比那时间长,晨曦真是属狗的。 圣诞收了不少学生送的橙子柚子苹果,我看来看去,还是晨曦拿来的剥开的柚子最贴心,味道苦了点我也认了。 我在啃柚子,苏长华一手拿着一个蛇果过来向我嘚瑟,我不理,专注的将手里剥开的一半啃完。 去洗手间洗了洗手上的汁液,一股子青涩的味道,点了根烟:“成绩下来了?” 苏长华顿时咬牙切齿道:“我忍不住了。”听他说这么多年话,就这句我最有共鸣。 三班整体虽然是第一名,但拆开来看的单科成绩也是惨不忍睹,升学的时候为了招生收的尽是些三四百多分的,如今学不会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可惜了苏长风的满腔热血,哦,现在还要加上苏长华的。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终不能陪他们到最后,如我所料,元旦那两天,老王召开了教师紧急会议,杜绝任何班举办任何关于元旦的晚会。 从那天晚上过后,很久都没有下雪,我在办公室的时间也是多了起来,哪怕是空几节课,我也不想在寒风中来回走动于教学楼和公寓楼。 一学期已经接近尾声,似乎所有人都在关心着什么时候放假,放多久的假期,我看着a省的历年高考题目,思索着什么时候印几份出来让他们做做练手。 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已经商量着过春节的事情,抱怨着走亲戚送礼,我听的觉的好笑,不过一想到家里还有个难缠的老爷子,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我的家庭远不如苏长华开玩笑时所说的那么简单,我爸不是老爷子的长子,却将他视为内定的继承人,所以他没能在年少时胡作非为。 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身体却还硬朗,如今生活在国外,我有几个和我爸同父异母的叔叔姑姑,是老爷子原配的妻子,只是命不好,死的早,撇了几个孩子。 我奶奶是法国人,算是老爷子的续弦,我爸是我奶奶的独生子,即便老爷子再不喜欢他,看在我奶奶的份上,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胡闹。 我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老爷子,他虽然不是太刻板,却很严肃,一丝不苟的,我很少见他,也不知我爸是不是故意的,我们去他那里的时间基本都是他不在的时候。 即便如此,却一点都不妨碍他很喜欢我这个事实,因为在我这一辈中,我是唯一一个男的,老爷子重男轻女,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奶奶在傅家的地位一点都不低,然而打理生意却从来都轮不到她出面,我能忤逆我爸,却不得不听老爷子的。 办公室里正说的热闹,我虽然不爱听这些闲言碎语,却不会表现出来,这是我这么多年和我爸学的最成功的一项心理战,现在估计面对着老爷子,我也不会像小时候这么怕他。 苏长风推门进来,脸色有些不太对,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就关切的问候了一句:“苏长风,怎么了这是,去趟校长办公室,没表扬表扬三班。” 苏长风的脸色怪怪的,面无表情又有点隐藏的愤懑,我一时半会还真猜不出是怎么了。 即便是现在的苏长风平日里再显得温和可亲,骨子里的被人宠坏的骄傲纵满仍是会时不时有所表现。 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老王照例用明川式的普通话骂骂咧咧一通,从校园卫生说到班级卫生又讲到寝室卫生,我站在教学楼的五楼抽烟。 冷不丁的身后有人说话:“沈明伊同志,在教学楼抽烟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啊。”我顺手丢在角落的垃圾桶里,回过头顿时有些惊讶。 沈诺眨了眨眼睛,桃花般的眼睛看着真是滥情一片,穿着大红色的羽绒袄子,围了个厚厚的红围巾,整个人耀眼的不得了。 “什么时候当了纪律委员了?”我挑眉,听着不远处老王雄伟的声音,沈诺竟然会来找我,也许,只是路过,顺便嘲讽嘲讽,那他是来找晨曦的。 果然,他笑了一声道:“前段时间b大找我做演讲,本来嘛,只是一场普通的演讲会,后来倒是抛出个离校在职讲师的身份,我想了下,觉的还不错,过两年小曦要是考到那里去就更好了。”这人真是欠揍,专门跑过来对我炫耀个什么劲。 我正要回他几句,他又想起什么似得继续道:“对了,忘了和你说正事了,下学期我也要来七中带两年课试试,你说我这教个什么课好呢?”他诚恳的看着我。 我冷笑一声:“你要是能把三班的数学带上去,苏长风肯定请你吃顿鸿门宴。”这人真是讨厌。 “那可不行,我还想活着去b大迎接小曦呢。”沈诺一本正经的说完,突然又凑近我些许仔细看着我的眼睛。 低低的道:“沈明伊,每天带着有色的眼睛看这个世界,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还会是原本的色彩吗?”我一下子就有些迷茫了。 他笑了笑道:“既然躲不掉,为什么不努力面对,拼尽全力反抗一次,为了小曦,为你自己,也为了你父亲,还是,你想重蹈他的覆辙?”他这人真是奇怪,我有什么样的结果关他什么事。 然而我却完全无法反驳,该死的,我虽然没有动容,却觉得他说的意外很有道理。 我来七中,就是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然而对于和我爸的约定,却是丝毫没有底,就像我说得那样,我可以不听我爸的,但是却不得不听老爷子的。 沈诺道:“明伊,如果小曦的幸福你给不了,那就请你离开他,永远的离开。”他的幸福究竟能关你什么事。 “我喜欢他,从从前,到现在,直至以后,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他。”你是来向我宣告主权的吗? 我挑眉看他:“你喜欢有什么用。”挑衅意味十足。 他倒是轻轻一笑:“所以啊,我只是希望他能幸福。”他简直不可理喻。 我烦躁的正要再点一根烟,一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人头,嬉笑吵闹着争相往楼梯口挤进来。 我思考了一整夜,第二天萎靡不振的抱着课本慢吞吞的往三班走去,眼睛里骤然少了点东西,感觉上倒是清亮了不少。 班里总是有些人闲来没事了就观察老师这一天的穿着打扮,评价个没完没了的,我的眼睛倒是被发现的挺快,还没往讲台上站好,就有不少人盯着眼睛看。 “老师,你又换美瞳了,这个倒挺显眼了,颜色不错。” 我胡乱点头:“下次给你带一副,打八折。” “又谈钱,谈钱多伤感情。” “和你谈感情伤我的钱。”我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别贫了,快期末考了,这次一定要干掉五班的,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 我舒畅的笑了笑,也许,他们真的能创造奇迹也说不定,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摆脱这桎梏也说不定,未来,谁知道呢。 ☆、寒假计划 晨曦似乎很喜欢我的眼睛,没事的时候就盯着我看,弄的我在三班上课也多少有些不自在,私下的时候也会很调皮的亲着我的眼睛直到红肿才罢休。 我一说他,他就会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喜欢。” 再怎么觉的时间过的缓慢,寒假还是悄然而至的来临了,最后一场期末考的时候,三班已经成为文科班的传奇般的存在。 就我个人而言,对三班的成绩也是很不满意的,更不用说在他们身上付出极大心血的苏长风,只怕也极是失望。 学校里的考试很没有质量,完全就是找高二高三的老师出题,从资料库里浏览复制粘帖打印出来就算完事了。 考了两次后苏长风就来找我让我出题或者用套卷重新考,他对学校年级里弄出来的排名一点都不在乎,毕竟分数摆在那里,名次倒是可有可无。 我和苏长华倒是分工明确,让他帮我出英语,我替他出数学,后来想了想,似乎怎么着都是我吃亏。 苏长华倒是会讲理:“明伊,我出的卷子你可是两个班用,你出的我就只能在三班用,你也不吃亏。”然后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考试结束,教学楼里欢呼声一片,连回教室等待通知的时间都觉的漫长又煎熬,走廊里的卫生也是极其脏乱差。 我们在办公室开考试总结大会,通告处分了一些不遵守纪律的同学,三班没被抓到,五班倒是抓了几个,杨珊珊脸都气绿了,估计等下少不了训斥一顿。 我这次不用改试卷,考完试也没什么事,根本就没有就留学校里面的必要了,苏长风却要一直等到拿成绩单。 我们在公寓里一人坐一块抱枕抱着笔记本看东西,苏长华看教学视频,我看市场行情调查报道。 估计今天过后,学生都该走的差不多了,可能会有些离得远些的人留着拿过成绩单再回家。 苏长华一歪头瞟了眼我的屏幕,顿时乐了:“怎么着啊,这就要开始做准备工作了,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对他暗含的夸奖之意表示接受。 听到有人敲门,努努嘴示意苏长华去开门,他不乐意,我们果断的石头剪刀布决定。 等他骂骂咧咧爬起来去开门我心安理得的继续打坐,猜拳他从来没有赢过我,玩这些乱七八糟歪门邪道的东西我始终胜他一筹。 “晨曦。”我以为这个点他们该都回家了,苏长华的声音让我一下子抬看过去,那边刚走进来的苏长风就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我顿时就有种想将苏长华大卸八块以谢天下的感觉。 “喝点什么?”我扔给他一个坐垫后起身到后来专门找人定做的吧台旁摆弄,上面摆放着一些我喜欢的杯子和红酒,放了一个煮咖啡的机子,又托人进口了些咖啡豆,苏长风似乎也很喜欢这些咖啡,被三班的人气住了,也会时常过来喝点。 “一杯咖啡多加点奶和糖。”我觉的苏长风这种极为嗜甜的口味奶茶应该更适合他一点。 苏长华接道:“我要一杯多加奶就好。”说着冲我比个鬼脸,阴阳怪气。 我看着他们一模一样的脸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长吁短叹。 “什么时候回去?”苏长风真是努力的扮演着苏家长子的风范,有时候觉的苏长华也真够可以的。 我不熟悉苏长风和苏长姿,可以配合着他演戏,他说他是苏长风,我就当他是苏长风。 可是苏长华不一样,他是世界上最熟悉他们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他们的人,却要将他的一个哥哥当成另外一个。 我不能理解苏长华对着苏长姿喊哥哥的心情,曾经互相挤兑对互相不顺眼也许也曾都争风吃醋过,突然有一天,变成一个最熟悉的却又最陌生的样子。 苏长华曾经说:“我们都是戏子,戴着别人的面具演绎自己的一生,没有人不是在苦苦煎熬。”我很聪明的没有接话。 我靠在吧台抽烟,苏长风和苏长华似乎是在闲聊起回家的行程,顺口问起我来。 我弹了下烟灰回想了下今年的种种,顿时觉的这一年过的真他妈充实。 我不想回b市,也不想待在这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看看a省的着名景点放松一下,到二十七八号再回去。 我如实回答了一下,苏长华不乐意了:“元旦你嫌弃人多,这怎么不嫌弃啊。” “我乐意,你管我啊。”苏长风面前,苏长华自然不好意思和我掐架,使劲瞪我一眼,我就更嘚瑟的挑衅过去。 苏长风顺势一提道:“这样也行,a省的黄山不错,那里有几家很地道很有特色的徽菜可以尝尝,w市的水上乐园,不过现在天气有些凉,玩着不尽兴,我之前和我……。” 苏长风突然停嘴,我先是一疑惑,后又明白了,他应该是和曾经的苏长风一起去过的。 这么一想,顿时觉的苏长华有些可怜,本来身为最小的那个,两个哥哥应该是疼他多一点,偏偏大哥疼二哥,二哥依赖大哥,他又是他们家最不听话最顽皮的那个,顿时成了爹不疼娘不爱哥哥不喜欢的存在。 想到这我噗嗤笑出声,在苏长华疑惑的视线中真诚的投以他同情的一眼,他顿时更加的莫名其妙。 晨曦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瞒着他,熊孩子提出和我一起去我也没办法拒绝不是,我倒没什么,关键他家里只有一个妈妈,一个人在家多少也有点孤单。 姜何问我的时候我倒是实话实说了,他熟练从兜里摸出包烟,拿一根叼嘴里又掏一根递给我,我要是老王早收拾过他了,看在他英语学的很不错的份上,饶了他。 “加我一个!”姜何吊儿郎当的语气让我一时间分不出他是不是认真的。 我说:“行啊,正好给我分担点伙食费。” 他叫道:“你一个拿国家工资的这样对待祖国的花朵你丧不丧良心。”他这样的也好意思称花朵,狗尾巴草都是高抬他了。 后来我们和谐愉快的商量过后,决定有组织有纪律的搭伙自驾旅游,我同意的原因,一来好解解闷,二来让他当个导游也行。 腊月二十三号拿过通知书,傍晚的时候,我才送苏长华兄弟俩去f市的机场,顺便带上全副装备完毕的姜何从f市出发。 三四个人加上行李箱,将不大的车厢占的满满的,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看日历,要不然,怎么会在刚出宿舍楼二道门时看到了急忙跑过来的晨曦,很明显他是来找我的。 在车旁停下,满头晶莹的汗水,大口喘着气,表情从焦急一下子就变成惊喜。 隔着车窗向我示意了下手里包装的精美的礼盒,或许是今天来的匆忙忘记了带又怕赶不上,从校园门口到这里距离也不短。 我摇下车窗,他看到我一喜,看到苏长华一羞,看到苏长风一惊,看到努力使自己缩成一团默念隐身术的姜何时,脸上复杂一片,将东西递给我,头也不回的跑走。 ☆、黄山宏村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哪里还能有不去的理由呢,晨曦最后那复杂的一眼让我直觉有些难受。 将苏长华兄弟俩送到f市的机场,道别后,我们便直接从f市上高速,走f市到h市的高速公路。 “晨曦哪里没什么问题吗?”姜何坐在我旁边的副驾驶,嚼着口香糖手里把玩着晨曦送我的礼物,左瞧右看,摇摇晃晃企图听出点什么。 “他能有什么问题,你对他这么了解啊?”我叼根烟漫不经心的反问,姜何可是连同在一个楼层来了半个月的新老师都不认识。 姜何礼盒往我面前一丢,懒洋洋道:“他现在可是年级文科班的知名人物,每逢考试都会有好些同学去三班拜拜看学霸考前是如何复习的。” “还有这种事?”我惊讶道,不过随即一想也释然,这倒真想是平时不学无术考前临时抱佛脚拜大神投机取巧的七中学渣会干的事。 姜何顿时得意洋洋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白他一眼道:“帮我把打火机拿出来。”学生间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一起说说吃喝玩乐,再谈论谈论八卦。 苏长华说的没错,七中尽是些闲着没事干的人。 姜何四处扫视了几眼,一边小声的嘟囔:“哪有打火机?” 我努嘴示意面前的礼盒:“这不有一个吗。” 姜何疑惑的拿过去拆开,剥开包装,小巧的精致的盒子里果然静静躺着一个古银色的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递给我。 “你猜的倒是挺准啊。”似笑非笑看我一眼。 我接过后打开盖子点燃嘴里叼了半天的烟,开了点车窗弹一下灰:“要是你送来的我都要考虑接不接受,说不定里面就装个臭气弹。” 姜何立刻就冲我龇牙咧嘴要扑上来决斗,我赶紧道:“别闹,这在高速上呢。” 开了一夜车,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就下了高速到达h市,离旅游景点尚且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 我熬夜习惯了靠烟撑着也不觉得太累,不过身上倒是脏的可以,想找个地方洗个澡睡一觉收拾一下自己。 大冬天的临近年关真是去哪里都不方便,这么一想,觉的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比较好,姜何努力回想了半天,说干脆去h市的宏村。 我对这些想来没什么大兴趣,反正也只是出来走走,去哪里都无所谓。 顺着地图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开着,弯弯曲曲,高高的山峰上是不是有几处山泉在岩壁上流淌着发出声响。 我一宿没睡,姜何也一直陪着我说话,说说他初中的事情,曾经快乐的逝去的时光,再打听打听我的私事,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告诉他的,被扰的烦了,丢给他个后座的狗头枕头,让他抱着玩,也深刻的体会到晨曦的安静有多让人放松。 说是来旅游,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玩电脑,抽烟而已。 买了去宏村的门票,住在一家名叫农家小院,二楼,一张大床,挺干净的,木质的开扇窗挺有韵味。 我坐在床上看本本,姜何收拾好东西就跑我房间里兴致勃勃的要拖我进入景点区去看看。 我实在没什么兴趣,正想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推辞掉。 姜何又道:“要不明天去黄山看冬雪,冬天人少,这个季节最适合去山顶看云海,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看到佛光。” 我算了下行程,今日将宏村逛一遍,休息好后去黄山景区,在山顶住一夜,第二天再返程,出a省要一天时间,再回b市,又要两天。 时间紧巴巴的,不过去看场雪景也不错,早听闻黄山奇石怪松冬雪云海乃人间仙境,既然都来到门口了,不进去看看也怪可惜的。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5节 这么一想,我也没再拒绝,放下本本道:“你先回去等我一下,等下出门了喊你。”姜何点头出去。 我收拾了下自己,又穿回刚刚脱掉的加绒的大衣,我尤其的怕冷,却又不喜欢穿太多的衣服,也没有裹围巾的习惯,冬天里除了在有暖气的地方,否则都会冻的手脚冰凉。 一条两百多米长的街道,各色各样的特色没事,过一座桥,就是宏村的经典,一片保存的尚且完整的深宅大院,高高的墙,破旧的门,雕花的窗,枯干的枝,青黑的石,清澈的山泉,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上皑皑白雪覆满山头。 古老的银杏树立在村庄的出口,被很好的保护着,许是年关的原因,家家户户挂上了大红灯笼,离远了些看,倒也格外的喜庆。 姜何倒是兴致挺高,说这是这里的梅干饼,这是熏的鸡腿,这种是鸭腿,那是毛豆腐,见我一直提不起兴趣。 又走了几步道:“想不想和这里的自家酿的地道的酒?” 我挑了挑眉头,慢吞吞点了点头,他又带着我换条路,七转八绕的在小巷子里绕,几分钟后,一家古老的店出现在眼前,掉了漆的木牌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 我进去看了一眼,品种倒是齐全,极品女儿红,干红葡萄,各种鲜花口味水果口味,应有尽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在看店,笑的灿烂的让我们挨个尝尝。 我要是挨个尝一遍今天就成酒驾了,尝是不能尝,姜何对这家店倒是挺熟悉,让他给我推荐点适合我爸我爷爷可以喝的顺便带点回去给他们。 分了好几个竹筒装完,临走前小姑娘还多灌了一竹筒送给我。 姜何帮我提着几个阴阳怪气道:“老师还真是有魅力,小丫头见色起义。” 我把玩着晨曦送给我的打火机,古银色的机体浮雕着一只飞翔的鹰,盖子上下有两个稍微隐藏点的凹起的小点,底子上是稍有些纹路的英文字母,不算太重,手感倒是不错,也不知存了多久生活费买下的。 “你嫉妒还是怎么的啊,送的那个给你?” “我吃醋了还不行啊,丫头片子老盯着你看个没完没了,早知道就不来这家了。”姜何嘟囔了几句,我即便是听见了也不会过多在意。 宏村并不多大,走走停停,姜何又带着我蹭了个跟团的导游带着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小巷子里找些保存完整的深宅大院进去参观。 一圈子转下来也不过个把小时,出了宏村又在桥头找了家饭店点了些这里的几道招牌名菜。 刚来明川时听吃不惯这里的菜,苏长华开小灶做得饭菜也是地道的b市菜,闲着没事在厨房摆弄摆弄也是能勉强应付,晨曦的饭菜就是些普遍的家常便饭,今个骤然吃这里的菜,也并没有觉得有多美味。 也是真的饿了,几个菜两个人竟也吃完了。 看了一遍,了解了一下文化底蕴,我们就回到住房,休息了一整夜,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去黄山景区。 而这两天,我没有联系过晨曦,晨曦也没有找过我,大概是真的再闹别扭吧。 ☆、返回b市 姜何倒是命好,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姿势,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和我比起来,他真是幸福的厉害。 宏村离黄山不过几十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景区点是不准私家车随意出入的,我将车停在景区入口专门存放车辆的地方,将姜何喊醒。 他迷迷糊糊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还是有些癔症的揉眼:“到了?” “睡的舒服吗?”我下车掐灭烟,等他下来后锁好车子。 买了门票和去山顶坐的车票,姜何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跟着我,人倒真的不是很多,山下萧索的枯枝落叶铺满整个公路。 随着专门跑景点的公车坐了一会,又换缆车直接上山,越往上去,越是冷的厉害,等下了缆车,整个手脚都是冰凉一片,姜何找了家看起来挺干净又冷清的旅馆,张口要了一间房,我挑起眉头他又改口道:“两间。” 现在要是旺季以我们这种什么都不准备的人冒然上来,只怕就要露宿在山顶了。 我赶了这一路,累的瘫在床上不愿意动弹,又一次觉得姜何真是活力无限,比苏长华还要有精神,最起码苏长华还是分时候的有活力。 苏长华说我缺乏发现大自然美的眼睛,要眼睛何用,我赞同他的话,却不怎么认同,毕竟我的眼睛还是要看些别的东西的。 身体越是累,头脑越是清楚,我看着手机屏幕,自己刚刚发了不久的手机短信,久久没有回应,倒是有些曾经的同学朋友时常联系询问我什么时候回b市好一同聚聚。 我烦躁的将手机丢回床头,在床上滚了几圈不知不觉竟又是睡下。 还是被姜何的敲门声吵醒,他是算着时间来的吧,我看了眼窗外,也不知是几点多了,窗外除了门口几盏照明的灯外在再看不清别的。 我去打开门,又晃进洗手间洗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和我奶奶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甚至和我爸都不是很像,唯有一双祖母绿般的眼睛,和她的一模一样,连我爸都没有继承到的眼睛。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平日里人前深棕色的美瞳一直都戴着,也不过是最近才摘下,我也不是很在乎血统问题。 骨子里,还是中国男人通有的大男子主义,我喜欢事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夜晚看奇山怪石别有一番风味,尤其夜幕笼罩,山上显得更为朦胧,月光普照大地,雾凇雪凇虚无缥缈的隐现着。 每次当我单独的看着美景时,都会想,若是苏长华也在,肯定不会辜负这一番良辰美意。 许是运气不好的缘故,即便起的很早,也并没有在山顶看到佛光,倒是大片大片层叠的云海,铺在脚下,波澜起浮,如此壮阔,也算不枉此行,我没觉得有多大遗憾,姜何长吁短叹一番也觉得真是运气不好。 从山上下来去泡了泡温泉,便也没有过多的逗留,原路返回f市,时间也不多了,从那里到b市怎么也要一到两天时间,便没有送姜何回明川,直接从f市上了回b市的高速公路。 我倒没想到我爸也还在b市等我一起去老爷子那里,见我回去便是嘲讽大开道:“我还以为你这乐不思蜀不打算回来了呢,正想着用不用来张寻人启事。” 我应付他习惯了,也不用管他听多了会是什么反应,连思考都不用:“你找我还用寻人启事,直接来个召唤术,我肯定比召唤兽还合你心意。”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他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懒得挤兑我,努嘴道:“去洗洗换身衣服,等下去老爷子那里。” 苏长华说我活生生就是个纨绔子弟,说多烂的家教才能教出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样子,我不以为然,那是他没见识过我爸的嘴皮子。 我爸比我会装,至少不了解他的人乍一看就觉得这人风度翩翩举止优雅与人交往又进退有度,不巴结也不会冷落了对方。 其实他们都看走了眼,我爸就是看着人模人样的,说起这个来,其实也还有一件小事。 我前些年过的混乱的时候,苏长华曾经忍无可忍的来过我家,他本意也是好的,倘若我不是很过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着我身后收拾烂摊子。 偏偏那次我触了他的底线,在现在的我看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和多个人同时上床罢了,后来也因为苏长华的搅局没有进行下去。 那个少年我至今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或许是哪个贪玩想要尝鲜邻家的孩子罢了也或许只是一时经不起诱惑被欺骗过来的,到嘴的猎物也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只是,我仍然没有做到最后。 苏长华说:“沈明伊,你现在这样,是在惩罚谁,除了糟蹋自己,有什么意义?”我觉得我的沉默只是将他的不理智推向另一个高峰,是的,在当时的我看来,苏长华就像个神经病一般。 那时我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所以我没有反省过,从来没有一次很认真的思考过以后,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苏长华和我始终是要分道扬镳的,因为我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管我们如何的相像,如何的趣味相投,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苏长华去找我爸我当然知道,只是谈的并没有多愉快,他揪着我走到半路看我一直乖乖配合的样子,气消了就有点认怂了,我是真的无所谓。 我爸见到这个画面也是惊讶了一下子,在我面前他是向来维持不了自己的风度的:“沈明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爸这么一开口,苏长华倒是挺满意的,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借着我爸压制压制我让我收敛一点。 话锋一转,他慢条斯理的抽了张帕纸将唇角沾着的干泽红酒擦干净了,才从又将视线移到我们身上,似笑非笑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人带回来,真当家里没人管的了你了?”我耸肩不语,苏长华的表情想来也会很是精彩。 我爸房间在二楼离楼梯口挺近,我的在三楼,平时为了方便回房间大多是从离他房间近的楼梯口,后来被扰烦了他便在楼梯上也铺上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 房间一如我离开时候的样子,丝毫未动,却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扑在床上打个滚,整齐的被子上也是阳光的味道,即便知道他是不会抱着杯子去给我晒,有这份嘱咐的心意,对我来说,也是够了。 我在飞机上心安理得的靠着我爸补起了眠,这个男人只是让我清楚的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我身在何处,有他在的地方,便能毫不戒备的安下心来。 ☆、除夕夜尽 老爷子家里也没有多少人,几个打扫看门的老仆,都是在庄园里过节,奶奶亲自在厨房包饺子,一只老的除了掉毛卖萌撒娇什么都不会还特丑的巴哥犬围着我打转。 要不是尾巴太短,我觉得它的尾巴肯定会因为扭转量太大而折了。 老爷子也在家,穿着暗红色的唐装,手里拄着装饰用的龙头梨木拐杖,看起来依然这么精神抖擞。 看见我爸爱理不理的,见到我倒是笑的很和蔼,对着我招了招手,就带我去了书房。 我爸倒是乐的老爷子不理他,苦了我了,询问完近况又说了下以后的打算,埋汰埋汰我爸再督促督促我。 我规规矩矩的站着听他训斥了几个小时,要不是奶奶进来看我让出去吃年夜饭,还要几个小时家训。 我爸将我远离老爷子带在国内长大真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我一直不喜欢在老爷子面前多言,先不说说错什么话会被他训斥批评教育什么的,单单是举一反三的试探都是让我应接不暇。 比如,他会问我平时喜欢吃些什么菜式,他能通过我的口味判断出我的品味连带着我交的朋友包括他们的家世。 老爷子喜欢带着我一起去参加宴会,小时候不懂事尝个新鲜也爱同他一起,去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他也不介意。 后来就要我学些经商治家之道,就连我选的专业都是他退让半步又进尺一大步让我重新改的金融经济和市场营销。 我到底是妥协了,连我爸的嘲讽都没有放在心上。 年夜饭里必不可少的饺子,是我喜欢的猪肉香菜,煎的煮的蒸的,还有专门替我弄的拌汤饺的拌料,吃饭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说话。 这一点倒是全家都有的默契,除了奶奶用仍不是很熟练的中文招呼我们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刀叉摩擦着盘子,说不出多难听的声音。 我觉的自己的吃相应该不是太难看的,这次老爷子终于没有再用那挑剔的眼光规范着我。 这里的春节当真没有在国内的热闹,我跑到最上面的阁楼上透气,许是庄园远离热闹区的缘故,除了很遥远的天边不时闪过些绚烂的烟花,夜晚过于安静。 我算了下时差与国内相隔的时间,七个小时,已经差不多是凌晨四点了,新年已经过了吧! 鬼使神差的,又拨通了那个号码,几乎没有拨打过,因为我知道即便这样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话筒里是拨通的声音,来回的响,几十秒间无数次想要挂断,念头一闪而过,我掏根烟出来,正要点燃,手机一声轻微的震动,是接听的信号。 烟僵在指缝之间,似乎隔着大洋彼岸就能听到他缠绵悱恻的呼吸。 “晨曦,新年快乐。”我几乎是逃难般的匆匆说完,挂了电话,久久难以平静,挂断电话又觉得自己太过鲁莽,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年龄还是可以再肆无忌惮几年。 晨曦的消息倒是回的挺快,我一根烟尚未抽完,手机在裤兜里轻微的震动着。 阁楼有些凉意,我掐灭烟头,又站了好一会,才回了屋里,我爸正坐在我床对面的沙发座上品酒,见我拿着手机进来挑起眉头。 缓缓一笑,惊人的魅力:“沈明伊,你变了。”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爸还是很敏感的一个人。 “是吗。”我伸手将身上的厚实的灰色呢子大衣脱掉挂起来,这才坐在他对面的床上,掏根烟点上,烟雾缭绕。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喜欢不起来,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你。”他随意的嘲讽却让我顿时面色一变。 他毫不在意,无视了我的惊讶,一口饮尽,这才放下杯子,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我直觉上他应该是又喝多了,然而那清明的眼神却让我打消了这个想法。 下巴被掐住,坐着的姿势让我不由自主的呈现出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你和你妈长的倒是一模一样。”他倒还能记起我妈长什么样子。 我甩开他的手,往床里无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惹来他轻笑的嘲弄。 “别以为你那点小技俩小心思能逃过谁的眼睛,老爷子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不就是想要自由吗,为什么不自己去争取。”莫名的我想起了沈诺的话,和他一模一样的话。 “你和沈诺说的还真是一模一样。”我极快的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不紧不慢的反击他。 我能清楚的看到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迷茫,不解,自嘲还有浓浓的恨意,转瞬即逝,那不加任何掩饰的,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道:“你这么恨他?”沈诺出现之前,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出现无法挽回的裂痕,沈诺也只不过是一个催化剂。 “我在明川无意中见过他。”我想了想,尽量的简便的在他不耐烦的打断之前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纵然我如此不喜欢他,他始终是我血缘至亲的亲人。 “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我说完,看着他,很遗憾,那种痛彻心扉的神情被他掩饰的很好,丝毫没有再泄露。 “管好你自己就好。”他不耐烦打断我的话结束这个话题。 走之前迟疑了一下,终是又嘱咐一句道:“小心你那几个叔姑。” 我要可以安心等个十几年,老爷子必定会选我当他的继承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不容许我任性胡来。 我觉的我爸说得对,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我能要的真正的自由就是倾尽全力,摆脱他的桎梏。 我一直想要无拘无束的自由,然而我的身份不容许我有丝毫的懈怠,曾经不觉得,如今想想,这是我的优势也是我最大的劣势。 我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做下决定,明川的半年实习生涯,我尝试了许多和从前不一样的习惯,那是和我自小生活的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我甚至完全无法否认它同样的诱惑着我继续待在那里。 ☆、全新气象 我爸离开后我也没在老爷子那里待多久,回去了也只带了几瓶老爷子收藏的红酒,收了老爷子的一个大红包,别的倒也没带多少东西,不对,老爷子又在书房和我深刻的谈了大半夜,听了不少他的益言。 从那里回来后,我便满满的心事,小时候除了我爸不太喜欢我之外,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上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住校,只是我爸不许我做丢他脸的事情,比如小学时候和苏长华一起去跟人家打架,若带伤回来,输了赢了都要挨揍,理由是,别像个小混混似得打架。 再后来我们学会打架不伤在脸上了,为此我还特意去学过几年跆拳道柔道和别的乱七八糟的打法,终于不再像个普通的地痞流氓。 再后来,当我发现自己的生活一直在别人的安排监控之下后,我便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了,我家离b大最远,高考前我便拼了一股劲考了b大。 用自己的成年为条件和我爸谈了一场交易,我以为他是真的不打算管我了,后来我便知道,原来一直以来,他是真的想放我自由。 我记得他曾经和我说过的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话,在我成人礼那天,他用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语气,认真严肃的和我谈过一个夜晚。 “在你成年的那一刻,我应该用成年人的眼光看待你,所以,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能对你的任何言行举止负责,身为一个儿子,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继承人,如果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如果不做到最好那就不要去尝试,记住,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教育自己的孩子,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尽全力争取到手。” 如果那时候我对他的话一知半解,现在,便是真的理解了,而在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我最想要的便是自由,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恐怕也不想时时被老爷子压一头。 这么一想下来,我已经迅速在心里衡量好了利弊,再见到苏长华时,这货围着我上上下下扫视一圈后惊讶不已。 “明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处处散发着圣母玛利亚的光辉啊。” “我说你是不是一直对我芳心暗许啊,这么多事你不干,有空观察我?”我挑了挑眉头,径自翻看着记下的笔记。 苏长华凑近我道:“你现在这样我还真有点担心,上次考b大倒是这么拼过一把,结果倒成了你爸谈判的筹码,你说你这次又要干嘛,告诉我,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合上书看了一小半的《活法》,我很喜欢里面的一段话,简单的概括起来,就是:命运不是在事先铺设好的轨道上运行的,根据我们的意愿,可以变好,也可以变坏。 “我要出国。”我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极为平静的,哪怕是和曾经最好的朋友,没有任何商量的,突然就这么决定了后路。 “什么时候?”苏长华倒是没有多意外,从我口袋里顺出烟拿了一根点上。 “我已经在准备报考哈佛的资料和备考,如果不出意外,再在明川呆上一学期不出问题,还有,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曾经我十分抵触的事情,如今说来,也能这么坦然自若。 苏长华笑笑不说话,我也不再多言,这才是最无可奈何的命运。 七中在元月十二号开学,也没我们什么事,学校最蛋疼的地方就是开会时不管有事没事任何教师不准缺席。 我们提前一天到地方,家具用白布盖着揭开后也没有什么太过碍眼的灰尘。 明川比起年前还要冷些,干冷干冷的,呼啸的北风直往人敞开的衣服里钻,刮的脸颊生生的疼。 苏长华裹得跟个毛茸茸的球似的鄙视我,我虽然很怕冷却更不耐烦穿的像个熊。 这学期的活动倒是挺多的,我的私事却也不少,本来是想推掉一个班,后来又觉得推掉哪个都不太好,大不了以后常待在办公室好了。 刚开学最多的事就是婚宴多,黄道吉日,无非五一十一元旦和春节前后,人多图个热闹,七中大多都是些新毕业的教师,谈婚论嫁的也多,三五天就有传个喜讯过来,一个办公室的,一个楼层的,一个年级的,人人随礼,一个也跑不掉,许是地方不同,随的也不多,一百两百的,却仍会有不少人抱怨,毕竟工资也就千儿八百的,一月下来光随礼也要花去部分。 我不想成为每月依靠一点工资过活,以后会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闲事闹的不可开交,我不想以后所有的心思都操劳在生计上,一生太长又太短,即便这是最基本的生活,我也不想再浪费,与其等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再反抗,倒不如现在就步步为营。 一忙碌起来总觉得时间过的特别的快,冬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黄金三角洲的柳树冒出了翠绿的嫩芽,香樟的枝叶比起去年又是茂盛了不少,房间里开始闷了起来。 我对英语的考级其实一点都不担心,也只是照常的看些关于专业知识的书籍,偶尔也会分析分析市场营销,背地里也用些小钱投资了些股市。 一看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一从座椅上站起,就是一阵头昏眼花,阵阵的晕眩好一会才会缓过来。 苏长华说我太拼命,我反倒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似得,曾经过的太放纵了,落下的太多。 心一静下来,顿时觉得周围也跟着清静了不少,等我再清静下来好好的思考时,突然发觉晨曦似乎很久都没有闹腾过我了,就连姜何都很少出现似得。 我觉的有些奇怪,问了苏长华班里的情况,这么一问,竟然忽略了沈诺要来助教的事情,苏长风想让他带自己的班。 沈诺虽然留学麻省理工,但毕竟是从国外回来的,与别的代课老师总有点冲突的地方,我前几天和苏长风谈了谈就顺势辞了三班,苏长风便去找校长走个形式让沈诺来接手,真是皆大欢喜,不知怎的就得罪了小祖宗。 我一直觉得晨曦闹脾气比不闹脾气还让我招架不住,任何人都有可能冲我大喊大叫的折腾一场,唯独他不能,也不会。 开始觉得小孩子闹闹脾气,过几天就会好的,然而这次真是比上次和姜何单独去黄山还要严重些,或许,他也该是有所察觉了吧。 想及此,顿觉头疼不已,我唯独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却偏偏忽略,他才是最细心的人,怎么能瞒的过他,这熊孩子,一丁点聪明算计全用在我身上了,看来有必要和他好好的谈谈了。 ☆、晨曦晨惜 这一学期,七中也取消了双休日,改为完整的一周,周六上午才会放学,这一政策伤了不少同学的心,对我倒是没有多大影响,倒是晚自习也改了规矩。 从周日到周五,三节五十分钟的自习改为两节八十分钟的大自习,且不排课,一个老师一晚上,也是目前为止最让我头疼的时间,还好推掉了一个班。 八十分钟一节课只有大学教授专业导师那种级别才能从头讲到尾不带停歇顺口气的做到完美。 我通常发张卷子做一节课,第二节课再讲一张,如此反反复复,课程倒也进行了不少。 三班与五班相隔的真不远,我倒是经常见从门口去办公室的沈诺,晨曦有意躲我,我还真不好找到他,偶尔遇见,也是抱着成套成套不同的套卷拿着英语单词小本匆匆的离去。 晨曦学习应该也是有些压力的,几次考试的排名前前后后的动了许多次,唯有他一直在第一名的座位上,分数看着还是很不错,也没有太过偏科的痕迹,不少人考试都是以将他拉下宝座为目标。 看到他这么认真的学习我应该是很欣慰的,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认为他有多大机会考上b大。 b市的学生上b大简单的就像a省的学子考上a大一样,然而跨省的话却是高了许多分不说,每个省的名额还是有限的,毕竟b大是建设在b市的大学,最主要方便的还是b市学子。 我不是对他没有信心,我只是现在仍在对摸索中前进的七中不抱多大的希望,依我的了解,明川一中太中每年能考上b大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七中发展再怎么快,也不过是刚刚建校四年的新校。 老王不止一次说过,七中最关键的一届就是当届的高一,不止他,所有的老师都对这一届的学生抱有很大的希望,他们都希望这一届能考出个好名次然后将七中发扬光大。 第一次月考后,晨曦不负众望,即便是第一名分数也是不断的提高着,尤其是英语数学方面,有时候能甩理科班的拔尖十多分。 我忙的很,也不路过三班,平时也不去食堂水房超市什么的,有些什么消息都是苏长华喋喋不休的唠叨着,比如三班谁谁谁又犯了什么什么事,老班怎么怎么处理怎么怎么收拾的。 我嫌他吵闹,让他闭嘴,他还很不服气的嚷道:“不就是没有说到晨曦吗,也不要不耐烦的这么明显,说起晨曦,倒是有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我比他能沉得住气,还不等我问他就自己说出来:“晨曦今天和蒋斌打了一架,这会正在办公室挨训呢你见了吗?”我第一反应是苏长华在说笑,接着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漫不经心问:“三班是对我推了他们班而没有推掉五班不满意?” 苏长华说:“他们难免会有些意见,毕竟你带三班的时间更长些。” “反正都是要走的,多一学期少一学期有什么区别,让他们更快的适应沈诺不好吗,你去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把晨曦一起带过来去。”苏长华并没有立刻就打电话,而是有些严肃的看着我,每每此时,我便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了。 “明伊,你告诉我,你改变是因为晨曦吗?”我顿了下,很快就摇头以示回答。 “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你骗不了我的。”苏长华得意洋洋肯定道。 我沉默不语。 苏长华道:“无论你以后会在哪里,无论你以后会和谁在一起,无论是晨曦姜何或者是别的我不认识的人,明伊,我都希望你能幸福,你明白吗?” 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我现在任性不来,而苏长华更不可能任性胡来。 我说:“我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干涉我的一生,我不会弃我所爱,我也不会,在明知道不该的时候去表示什么。 “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他培养出来。”苏长华说罢起身去给他哥打电话,我一时心乱如麻。 教学楼离教师公寓楼不近,苏长华去隔壁下厨做饭,我在这边抽烟思考自从来明川发生的种种的。 不可否认,我是来到明川之后才彻底的下决心想要争取权利自由的,我不清楚晨曦占了几分理由,这不是现在的我该思考的,哪怕我知道很多事情唯独骗不了自己,即便如此,我也不会。 门被进来的晨曦轻轻的带上,乖乖往我面前一站,脸上白白净净的不像我们那时候打架回回挂了一脸的彩我也放心了,想来也是被同学拉开了或者,打在了别的什么地方。 我示意他随便坐后,沉默不语的抽烟,若是以往,这熊孩子必定早已上来我的烟夺了去掐灭,许是知道自己犯错了,又或许。 我掐灭烟,看他一眼,闪闪躲躲的眼神就是不看我,是在纠结怎么开口问我吗。 “晨曦,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要是在我离开之后再从别人口中听说,似乎也不怎么好。 “我不想听。”我还在酝酿,晨曦就大力摇头,倔强的看着我。 我叹息一般轻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熊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晨曦很少有咄咄逼人的时候,然而此时此刻,我觉得这比咄咄逼人还让人无法招架。 我早该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还自欺欺人的想着也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顺着就好,他无声的质问更是让我难以招架,只要点头,这一段就能终止了,看着他亮彻黑暗的眼睛,我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要是知道不说话的后果就是被扑上来的熊孩子抱着头毫无章法的咬嘴我肯定不会再这么沉默,没办法,总有些心虚的感觉在作祟,嘴唇舌头被咬的生疼一片,腥甜味在口腔里到后来都痛的麻木连他小心翼翼的轻舔着安抚都几乎察觉不到。 他狠狠的瞪着我:“等我考进b大。”我算了算时间觉得等他考进去我都毕业好多年了,也不会在一个学校,正要提醒一句,看他少有的野兽般凶狠的视线盯着我,僵硬的扯个笑来,又疼的拧起眉头,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最起码两天不能出去见人。 熊孩子多大仇啊,下这么狠的嘴。 ☆、美食节日 嘴上的伤在苏长华肆无忌惮的嘲笑了两天之后终于完全的恢复过来了,期间没见过别人,倒是苏长风似笑非笑的嘲笑:“那孩子真够狠的。”我还能说什么。 学校举行为期一周的文化节,从比书法到能歌善舞,从班级到年级再到学校,加上运动会和美食节,每天上课都会缺少一部分人跑去凑热闹。 四月份天气已经有了热浪,办公室里也只有几台风扇在吱吱呀呀的吹动着,我正叼着棒棒糖翻阅着资料写着论文,就有四班同学门都不敲的进来找钱宝宝。 钱宝宝名字可爱,人长的也可爱,故意生气瞪大眼睛赏你白眼的样子能逗笑不少人,他班的学生都不怎么怕他,还放肆惯了,连着请假的络绎不绝,安静的办公室很快就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我没忍下去,借着透透气的名头出去清静一下。 今天已经周四了,周五有一场全校公开的表演,节目应该预选的差不多了,周六便是同学最期待的美食节,也是七中第一次举办,对于这些我并没有多期待,我的生活如今已经是千篇一律的忙碌了,现在还好,至少平日里还有空调戏调戏苏长华,周末还是有空出去看个电影吃顿美食什么的。 沈诺这人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在我毫无防备之下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被刺激了这么多次我也能处变不惊,毕竟我和他真算不上有多大仇。 “我看你最近在写学术论文,快毕业了?还是要出国了?”他倒是毫不避嫌,一点也不会看我脸色。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耐烦的拍掉他搭在我肩上的手,面朝楼下,就不信他还能站到我面前。 “我有必要随时关注一下情敌的去向,顺便关心关心我的小晨曦啊。”他往我旁边的围栏上一趴,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我。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他,若说他喜欢晨曦吧,不应该是对我即便没有十分的不待见,也该有七八分,若说不喜欢吧,看他平日里对晨曦真是很照顾,面面俱到。 比起晨曦对我做的,我觉的要是他出手肯定不会到现在晨曦还只是叫他沈诺哥这么简单,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对这个称呼有些耿耿于怀,不知是不是晨曦这么喊他的缘故。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怎么待见他了,白他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七中,别告诉我你这辈子就扎根在这里了啊?” 他惊讶道:“你竟然还不认为我是为了晨曦来到这里的。”我挑了挑眉,从前我不相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做这么傻的事情,那样会让我觉得这个人很不理智,而现在,我觉的真爱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愿意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情。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会培养他进b大,然后,我也会去b大。”他轻佻的一笑。 “你猜,下面是不是就要来个双宿双飞?从此和谐美满了。”他想的倒挺美啊。 “八年前,晨曦不过七八岁,我似乎有十七八了吧,我第一次看着他掉眼泪,隔着我离去的车窗,我曾经告诉他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不相信,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晨曦便是那个时间段嗓子出问题的,只是看起来他倒不像是会做这种傻事的人。 “那段时间他刚刚因为嗓子受损而不能说话,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倔强到这个地步,就为了和我赌气,从此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我顿时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嗓子又是怎么回事?”直觉上,这件事依然和他脱不了关系。 “因为我。”沈诺声音里已是隐隐的怀念。 “这么一想,竟然这么多年没有听过他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隐约的透着一股子怀念之情,他走时倒是和来时一样干脆,却给我敲了这么大一个警钟。 我刚想抽根烟又想起这是教学楼的范围,烦躁的收回手又搭在走廊的栏杆上,胳膊就又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子。 “老师。”姜何的声音离我并不远,没有回头我就知道只有他一个人在。 “怎么了,不还没上课吗?”我偏过头,五楼仅有的一点微风扫在脸颊上,整齐的发都被吹的有些凌乱,刮的脸颊痒痒的,我正考虑着下次要不要学学苏长华用点发胶将头发稍微硬化一下。 “你要走?”偷听能别听的这么光明正大嘛,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我现在也不想隐瞒了,总归都是要离开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我点头轻嗯一声,他问:“那你以后还会来明川吗?”这个我还真不好回答,或许会,又或许不会。 “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时不相信你是老师吗?”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气质,比如你,真是没有一点教师的样子。”我真听不出来他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我没有班里那些爱看乱七八糟的言情的女生的癖好,不会幻想自己是什么灰姑娘有一天会有一个坐着白马拉着的南瓜车风度翩翩的过来的王子。”这倒是,我觉的他要是想,也该想的是有一天骑着白马风度翩翩的迎接他的公主,姜何笑了笑,昔日飞扬跋扈的眸子此时倒显得有些落寂。 “我不相信什么缘分,重逢不过是刻意的安排,所以老师,以后我不会去b市,真遗憾,不能再蹭你的饭了。”我竟然无言以对。 他潇洒的转身离开,我想了想,觉得此时说离别的话还是有些太早的,离放假还有两个多月,两个月,也不过□□个周而已。 周五的大型文艺表演我并没有过去,天气这么热,晒几个小时看那些节目怎么想怎么不划算,反正也没有什么课,我就躲在公寓楼里偷了会懒,对于表演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其实现在一点都不好奇,晚自习总会有些闲着无聊的话题,更何况,明天就是美食节了,他们也一定坐不住的。 去五班上晚自习时即便是有了些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跳,教室后面的墙角处堆满了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从附近居住的同学家里弄来的锅碗瓢勺什么的,除了没有摆放东西的橱柜,简直比厨房的布置还要齐全。 “你们这是打算明天满汉全席吗?”我粗略扫了一眼又回到讲台,对于厨房的任何事情我都没有多大的兴趣,要是摆在我面前的是做好的饭菜我此时倒是可能会有兴趣多瞧上两眼。 “老师明天一定要来品尝品尝啊,老巫婆给我们放了好几节课的视频了,就等着明个大显身手了。”班长跃跃欲试要是让杨姗姗知道他们是这么喊她的,估计会后悔死占用几节课给他们放视频。 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小就不进厨房家娇生惯养的孩子来说,我是真不敢对他们的厨艺有所苟同,当下随意应付过去让他们自己玩的开心就好,即便明天不是美食节也是周六,今晚肯定是没有心思听课做题什么的。 我一向比较民主,自然也不强求什么。 ☆、斜阳草树 周六的天气并不如周五的那般温暖,从早上就开始刮起了风,朝阳倒依旧很好,从八点开始,陆陆续续就有班级从教学区搬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来到操场。 早已分好的区域被一块一块的占领着,都在布置准备当中,也没什么好看头,我逛了一圈就准备回去,苏长华倒是兴致勃勃的加入三班的准备之中。 一个人待在公寓里也不觉得有多无聊,随意的坐在地上把玩着手里的刚回过消息屏幕还没有暗淡下去的手机,隐约觉得有些饿意,又不想再出去。 刚准备召唤召唤苏长华带些吃的回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苏长华人未进到,欢快的炫耀声就先传了过来。 “明伊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这个时候即便他带的是自己用鸭肝代替的鹅肝做的料理我也不会嫌弃他的,真的一点都不。 他献宝似得将两盒做得卖相差不多的寿司放在茶几上:“三班第一锅出炉的米饭做得寿司,先尝尝看哪个是我做得?”我说过,家常便饭苏长华真不是能手。 “这个是晨曦做得。”我根本就不用尝,单单从卖相上就看的出来,家常菜的卖相并不太如意,不如苏长华太过讲究布局,单单看那码的整整齐齐,非挤相同距离的色拉酱我就知道这个是苏长华做得。 味道差距倒不大,裹着海苔片的米饭里裹着甜萝卜黄瓜条和肠并不多难吃也没有多美味,我吃了几个稍微垫了下肚子却再也没了胃口。 晨曦昨天整个晚上都是在我这里看书,现在他似乎尤其粘着我,就在苏长华进来之前,他才刚刚发过短信,周六去约会,地点还是在他老家,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我还虽然得有空多和同学交流交流更好些,然而想了想,反正还有余下的两年时间,他爱粘着我,我也不反感,也就随他去了。 我开了瓶红酒,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吧台上摇晃着思考着,慢慢的喝,苏长华坐在我旁边感慨道:“这一年真快,就这么过去了,总算有点光阴似箭的感觉。” 我点头,不否认。 苏长华又抱怨道:“三班那群人真是气死我了,数学从来没有考好过。” 我不置可否,不止是三班,整个年级数学都不好,包括理科班的,拔尖的并不多。 从窗口处看小广场,只隐隐露出一角,时不时会有些路过的同学,肆无忌惮的嬉笑着打闹着。 我想起曾经初中时我们似乎也是如此,在放学的路上,骑着单车追逐着彼此,穿着雪白的衬衫躺在绿油油的草地,吃着几块钱一碗的牛肉拉面喝着冻的冰凉的可乐,看对方不爽了就朝腿踢几脚。 这种生活现在已经离我太远了,我无法再去追逐。 “想什么呢?”苏长华自己倒了杯酒轻轻磕在我的杯沿处,清脆的撞击声招回了我的走神,我挑眉看了他手里乘着暗红液体的晶莹高脚杯一眼。 苏长华没有品酒的天分,也不知道像谁,能将红酒当成扎啤喝的,我身边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苏长华一个。 平日里他也是很少喝酒,相较于饮酒,我觉的那种酸酸甜甜的奶更合他的心意。 “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努嘴抬起下巴将酒一饮而尽,重新倒了一杯抬手撞击了一下,我扯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其实我很少能看透苏长华,我除了能游戏人间,别的都不如他。 很快就移开了话题,我们实在不适合在这种时候悲秋感春。 后来很多年,我都觉得一切就像是命运早早写好的,注定了的有些人总要孤独一生,只是,我不想那人是苏长华,亦或者是晨曦。 校园里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该回家的估计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去了,晨曦的老家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宁静的乡村,早起时有很清晰的空气,村子里几乎家家都会养些土狗,一犬吠起来就是好一阵吵闹。 我的车走在哪里都是耀眼之极,反正也呆不长时间,载学生一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也不避讳什么,跑过小操场从艺术楼前的路绕到大门处。 七中的大门开的足够大,从来不会拥挤,毕竟人也不多,教学楼离的远的近的出行的时间也不同,畅通无阻的上了马路,不用他指路我也记个大概,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车上的烟都被苏长华没收了,我摸了一圈没找到,正有些憋的慌,晨曦剥了个蓝莓味的糖正塞进我嘴里,我是怕了那甜的发腻的味道,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这么一个小动作没有逃开他的视线,估计是见多了我被苏长华逼着吃糖以为我喜欢,含着糖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 明川离的最近的县开发区红绿灯处,晨曦便大胆的贴到我面前勾着我的脖颈索吻,趁机将糖勾到他嘴里去。 绿灯亮起,才意犹未尽的舔舔我沾着糖液的唇,缩回去吃着嘴里化了一半的糖。 我们总是避免谈起以后的话题,不知该从何说起,从哪里结束,甚至不知道,可不可以随意的谈起。 或许这么一来对他会太不公平,潜意识里,我还只是将他当成小孩子,相处这么久,我可以疼他宠他纵容他,却从来没有将他和我放在同等的位置上考虑过以后,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们从不点破乐此不疲的玩着。 上次来是初秋,枯叶满地一片萧瑟,现在却是绿意正浓,没有见过的野花蝴蝶,虫鸣鸟叫,很是欢快,很有春意盎然大地回春的特色。 这会晨曦反倒是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在思考又或者是在打瞌睡,我也没多管,他家也很好认路,一条直行的水泥路到庄最东头转个弯过个十多米的通道,也能容下一辆车并行,我将车熄火停在门口,他也没睁眼,我才有空细细的看他。 皮肤不是很白,胜在年少活泼,紧致又有弹性,甚至到现在还带着婴儿肥的轮廓,下巴后一点使劲儿低头时还有一圈软肉,唇也不薄,却软软润润的,许是习惯咬着的缘故,反而下唇有些水嫩的厚,眼圈下方有淡淡的青黑圈是常熬夜所致。 别人能看到的是他每次考试名列前茅,纵观整个七中,有几人像他那般熬到凌晨多只是看书写卷子背单词,世间哪有几个天才,无不是在许多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努力着。 突然想看看他那泼墨般黑色的眸子,染上星辰般的亮光,这么想着,指尖就忍不住往上眼皮轻轻划一下,黑色的睫毛突然颤栗两下,我还来不及收回作乱的指尖,就对上他骤然睁开的双眼,看到那朦胧一片我倒有些不那么担心了,他刚睡醒时总有一会的癔症,比那些撒娇卖萌的宠物还可爱些。 我淡定的收回手:“到家了,看你睡熟了没喊醒你。”他癔症涣散的容颜慢慢的恢复过来,露了个笑容,翻找钥匙下车开门。 我印象中的满园杂草并没有出现,早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许是前几天回来过吧,我也没有太惊讶,熟门熟路的顺着他推开的门找到沙发座躺下休息一下。 据我的经验,晨曦只怕还要好一会收拾顺便趁着午日的斜阳晒晒被子,我喜欢刚晒过的被子上说不清的阳光的味道,也喜欢乖乖将自己送上床任我享用的晨曦。 ☆、藤萝瀑布 趁现在时间还早,晨曦也就简单的收拾了下厨房似乎也是准备要晚上下厨了,我也不急,他忙着我也没太闲着不是,他家的房子在村头的最外边,平日里不常住人,人本就不多,这下子更不会有人来串门子。 我虽然也不是很喜欢白日宣淫,不过肉就在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更何况,我可真不认为故意不穿裤子只穿着大白衬衫堪堪遮住臀部的晨曦会不是有意的在勾引我。 熊孩子旁的都很好,唯独对付我的招数可谓层出不穷,十分的投其所好,既然他都这么下功夫了,我也不能太让人失望不是。 手顺着他微弓着的身子摸上腰两侧时,晨曦动作顿了一下,仍是坦然自若的继续擦拭着手下的橱柜,米白色的沿壁亮的几乎要反光,纽扣方才开了两颗,晨曦便绷不住,扔下抹布,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揪着我的衣领就凑上嘴来咬。 晨曦腰力是不错,面对着我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沿壁上,他倒是喜欢面对面,哪怕这极其的考验腰力。 晨曦倒是早就做好了润滑,我一只手臂垫在他腰下,一来是怕他硌着腰,二来,也方便我动作。 身下的人很配合,伸长了手臂毫无保留的揽紧我的脖颈,凑上前亲吻,放松着自己的身体方便我进入。 这些日子做的挺频繁的,晨曦不能开口,床上其实少了很多趣味,我听不到他舒服的□□,无法用语言调戏或者欺负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看看他水汽朦胧的眸子委屈的控诉着我堵住他欲望不让他发泄的行为。 我做这些事也很少会太失控,即便是有些,面对着他时,也多半会掩饰了去,明明只是才开始有了默契,却像是有了许多次的磨练,契合的像是要合二为一一般,这样的牵绊,莫名的让我有了些退却之意。 这种念头其实也并非一日两日,从我察觉到这份禁忌已经开始有些变质之时,我想要掐灭这个不该有的念头,哪怕以后我会蔑视世俗,也不希望是他与我一起承受。 是的,我是很自私,我只是不想他会因此受到什么不该受到的困扰,我只是希望他的一生远离坎坷,平安顺利。 许是没有太顾念他的承受能力,待我最后发泄在他体内,才感觉到颈间一阵阵的麻痛,即便是没有看我也能猜到大概又被他咬了几个牙印,说不定还会有几丝鲜血溢出。 没有随手从裤兜里摸到想要的东西,我拍拍他依然不肯松开的胳膊:“下来去洗洗,也不嫌黏腻。” 晨曦笑笑,凑上前又是亲了亲我的唇,轻轻的摩擦,又麻又痒,索吻的意图明显,若不是他是真的带我过来去看景物的,只怕还是好一会儿的歪腻。 没有一起去洗鸳鸯浴,我等他收拾好才钻进浴室,空荡荡的放置着刚摆上来的洗浴用品,用的东西都很挑剔,这一点上,我们倒是一致的相同。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欲西下的时间,风淡了许多,偶尔刮着扫在脸颊,阵阵的凉意。 也不是忙种收成的季节,从小路上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挑些人较少走的路,也没多看见什么旁的人,晨曦打着一副不多话的样子,反正也不会将我拐卖了去,我就跟着。 顺着上次来的去南地的路一直往东方走,越是冷清偏僻点的地方越是虫鸣鸟叫的厉害。 我唯一好使点的就是耳朵,刁钻的厉害,比如晨曦先是闻到有什么比空气更加清新点的味道时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我则是先听到有些不同寻常的嗡嗡的煽动翅膀的声音。 这片紫藤林有些大,晨曦即便是想要保持神秘也不好下手,反而是大方的为我呈上美景。 已经是村子的最边缘了,一眼险些望不到边的深紫色海洋,两边长着粗大的枝桠,上空用铁丝细密的攀岩着以供花藤的摆放,正是花开时节,阵阵的香气扑鼻,地面上是随风摆动的花瓣。 我不自觉的往深处走,恍若真的置身于深紫色的海洋之中,虽多,却一点都不杂乱,树根处种的也都是需精心打理才能存活的花枝,繁密茂盛,看得出来,主人对这片地很用心。 “这里是不是很漂亮?”晨曦跟着我,伸出食指触碰着离的近的能碰到的花束,孩子气十足的动作,我看着他,却并不像是邀功般的炫耀,更多的像是一种感慨。 “嗯。”我点点头,不置可否,而前方不远处静默站立着仰头赏花的人更是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淡然。 晨曦笑着指了指遥远前方的一片紫色海洋道:“看那边的几棵,是我种的,这么久了,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要不是前几天沈叔叔指给我看,连我都要分不清了。” 我挑眉:“这些都是他种的?” 晨曦三两步往自己种的那几棵树边跑去,其实早就在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沈书钰,只是他没有回头,我也就没有上前,眼下,晨曦率先跑过去了,我也不好当做看不见。 我的小心思被他看在眼里,倒是笑了:“这么多年,他没有来看过一眼,倒是你先来了。” 我不置可否,不用沈书钰明说我也知道他说的是谁,这种事我本不该过多的过问,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懂得这种爱而不能,求而不得的感情时,或许才会深有感触,然而现在,我还做不到同他们一般释然。 眼下,看着他这般费劲心思将我引来,我反而有了些兴趣。 “晨曦和你不同。”我看他一眼,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不觉有点失望之意,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我也总是将晨曦放在我的以后了啊。 晨曦一直对我很有兴趣,眼下,确是对这深紫色的海洋兴趣更大些,倒也方便了沈书钰对我讲故事。 这些陈年往事,被深深的埋在记忆的最深处,也许一触即碎,也许早已尘封成佳酿,酝酿成酒,醇香诱人。 ☆、深紫迷情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6节 沈书钰的故事若是与我没有关系的话,我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这事情牵扯到我身上,或者是我爸还有我去世多年的妈身上就显得有点意味深长了。 “不如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想必你有些你很感兴趣的事情。”沈书钰抬头看了眼另一头专注研究着花海的晨曦。 “这么美得地方,只留着说话,确实是浪费了点。”我没有拒绝,这个请求同样的诱惑人。 “说的也是。”沈书钰笑笑,也不打扰我们,往另一侧走去,弯腰将放在树根施肥浇水的工具一齐收拾好,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有些戏谑笑道:“不如研究一下花语,挺有意思的东西。”我也笑,目送他离开,沿着凸起在地面攀岩的树根,沿着那满是心血的花丛,泥土粘在鞋子上,一地的芬芳。 晨曦奇怪的扫过来一眼:“沈叔叔怎么突然走了?”我顺着他刚刚走过的脚印,慢慢的挪到他身边。 “原来你喜欢他在这里打扰我们啊?早知道就不让他先回去了。”我故作惋惜,却是戏谑看他。 想看他脸红还是挺简单的一件事,被我随便一逗耳尖都会染上些绯红,当然更深一步的只能使用些非常的手段了,即便被深紫色的海洋包围着,我也不敢太过放肆,点到为止的找些乐趣就好,不能玩的太过火。 晨曦说:“你知道紫藤萝的花语吗?”这个我还真的没有研究过,我不是很喜欢花,那些娇艳的只能观看且又难养又娇嫩的花在我看来除了装饰没有别的用途,即便是以前,最常用的还是红玫瑰来增加增加夜的魅惑。 “为情生,为爱而亡,醉人的恋,依依的思念。”随手捻一片花凑近鼻尖,眼睛却是看着我,我知道,还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才是他带我来这里的最终的目的。 “对你的执着,如此时最幸福的时刻,还有,甘愿沉迷的爱。”我的欲言又止随着他倾身而上的唇彻底的堵住,饶是有所准备,还是有些措手不及,我用语言警告他,他用行动向我反驳。 看吧,他其实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在乎,哪怕是要陪着我一起与世界为敌,只要我给他勇气,他便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我习惯象征性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具有占有欲的动作。 我的默认动作给了他莫大的鼓励,手不由自主就环上我的脖颈,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比我稍矮上一头,惦着脚仰着头的姿势似乎不太舒服,反正已经如此了。 我伸出手从他腋下穿过揽住他的后背,两人间几乎没有丝毫的缝隙,低下头在他注视间贴上他的额头。 鼻尖触碰在一起,缠绵的相互磨蹭着,唇与唇,牙齿与牙齿触碰,舌与舌交缠,尽是缠绵。 天地之间,只此一瞬,我想与他共赴良辰,勿负美景。 沈书钰的家还是老样子,那只白猫躺在庭院间的花圃中晒太阳,也不怕生,摆弄着尾巴懒洋洋的叫唤一声,便又不管还有客人在,悠然自得的追着尾巴玩耍。 明川的土地是贫瘠的黄色,其实一点都不适合这些名贵的花种,沈书钰却将它们打理的很好,枝叶繁茂,花枝摇摆。 晨曦逗了一下不怕生的猫道:“以后我便种上满园的香槟玫瑰。”我知道这个花语。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它的隐晦涵义:我只钟情你一个。 我扯了下嘴角,摸了下口袋,掏出块蓝莓买糖,剥开皮塞进他嘴里:“走吧,你沈诺哥哥应该也在家等着你呢吧。”晨曦鼓着一边脸颊,不满的瞪我一眼。 我揉了揉晨曦柔软的头发,扯过他跟上我,想必二楼的眼睛,看的也很是尽兴。 像沈书钰这种长的温润如玉,性格温和脾气好又居家的好男人,要是放在b市绝对是热销的货,在这里就成了中年丧妻带子过日子的孤家寡人。 父子俩往那里一站当真是静默如画,其实细下来看,沈诺和他爸长的一点都不像,不单单是外表不像,就连性子,都不像是亲生父子。 这么一想,其实性格很容易区分开来,从我和沈书钰仅有的几次交谈,他就像是一谭清泉,清澈见底,孕育万物,有点像我现在的职业,说好听点,是大爱无私,其实只是自私的不明显罢了。 而沈诺,我和他同处一个楼层,办公室也是紧挨着,对他的性子就了解的比较多一点。 虽然有些刻意的克制着任性的脾气,甚至是对旁人抑制本性的交往,我对他这种性格真是太熟悉了,简直就像是和我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诺见了晨曦,自然是高兴点的,直接忽略过去我去招待他的晨曦弟弟,末了还要挑衅我一番,我还没小气到这个地步,事实上,我只是突然觉得刚刚进来看到的那一幕,有些眼熟。 在见到沈书钰之前,我是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不仅知道,而且,还托人调查过。 而在知道结果前,我却是对他失去了兴趣,我不止一次梦到过他,在有了清晰的轮廓之前,有许多模糊的影子。 我甚至曾经很天真的让我爸做过选择题,是我重要,还是沈书钰重要,他没空理会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揉着我柔软的发顶,温柔的让我乖乖的听张妈的话,说他下班后会回来陪我,当然,他并没有履行他的承诺。 我们进来之时,沈书钰刚把手从沈诺发顶上松开,脸上祥和又温柔,目光深长悠远却又带着怀念之意,像极了我爸那时候的表情。 我看到了,所以一时间百感交集。 沈书钰的厨艺很不错,做的菜也挺合我的口味,不过四个人,烧了十多个菜,想来也是准备好久了,就连准备的干红,也很合我的心意,平心而论,见到他之后,我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继续去恨一个困扰了我这么多年的人,我只是,还不能释怀。 书房在三楼,沈书钰领我上去的时候,沈诺还颇有些不乐意他爸有事瞒着他,被沈书钰三声两声一骗但还真兴高采烈的准备带晨曦去看昙花。 这个季节,应该是没有昙花的吧,我耸肩,跟上沈书钰的脚步,这个人,即便是睁着眼说瞎话也是面不改色形不变,让人应下后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话里的真假,而是,为什么下意识要听他的。 ☆、陈年旧事〈一〉 在晨小庄大多数人眼中,我们家就像是外来客,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家在这里落脚,一个不像是农村妇女的单身母亲带着一对龙凤胎来这里定居,我小的时候,是经常会听到些闲话的。 好在这里的人家大多数都很朴实,所谓的家常也不过是饭后闲谈并非什么恶意中伤。 我母亲不仅长的漂亮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就连对我们的家教上也处处带着温和宽容,若非是身份尴尬,想必她和父亲也会是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我母亲并非别人口中所谓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狐狸精,她和父亲是真心相爱,只是我父亲没能有机会娶上她。 即便如此,在这个远离都市远离尘嚣却又并不隐市的村庄里,我觉得我们生活的都挺幸福的。 甚至于,即便父亲不在这个家里,我们也生活的比这里的大多数人家都幸福些。 人家都说我母亲有福气,受一次罪儿女双全了,是的,我有一个和我一胎的妹妹,长的漂亮,性格好,又聪明伶俐,似乎所有人都很喜欢她,就连我,都为有这样一个妹妹而感到骄傲。 书墨一直和我同班,人都说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不如男孩子头脑灵活,她倒是挺不服气的,初中时一股作气以比我多了几十分的成绩上的太中,而我却只能堪堪擦边的考上一中。 那时候的一中远远不如太中,好在明川两所重点高中离的倒不是很远,隔着一条不太长的小吃街,人来人往,有个大公园,平日里也是极其热闹的,衡权之下,母亲在太中附近临时租了套房。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梦见沈书墨,用那双明亮的眸子,本该是亮如星辰,艳如朝阳的,却渗满了忧伤:“书钰,如果我没有更要强一些,是不是会更幸福?”她从来不喊我哥哥,甚至会很要强的和我争辩,如果不是她让着我,谁先出生还不一定呢。 看,不只是双胞胎,就连龙凤胎都会争个先后。 我母亲从小就教导我,我是哥哥,应该让着她,我们年龄相当,即便是她被母亲宠的有些没大没小,教养好些,也不至于太过任性胡来。 我便从来没有理会过她对我的没大没小,她要强,我便事事相让,好在她不会随意的惹麻烦让我来给她善后。 我虽然从没有觉得她是麻烦过,但是不在一个学校读高中时,仍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不用和她时时被人相较,即便我无意,她却在意着。 明川一中是这个市第一个评上省重点高中的学校,接着才是太中,这两个学校认真计较起来,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的好与差,不过哪几年出过几个名牌大学,哪几年便相较之下好一些罢了。 前几年一中略逊一筹,便是年年卯着一股劲,打算在哪一年一跃超越太中,将这几年的憋屈气好好的出一出。 在高一时,我的生活便彻底的被各种书本资料试卷填充的满满当当,一中重理,就连最好的两个实验班,都是专门为理科生而设立的,考一次试动一次,众所周知,实验班,都是往重点,最好的大学方向冲刺的。 我母亲虽然没有太多的过问过我和书墨的学习成绩,然而我知道,在她心里,其实仍然是想要我们出人头地的,甚至于,是想要我们能够回去有父亲存在的那个家里,在沈家能有一席之地的。 即便是到死,她都没有怨恨过父亲,哪怕小时候我对父亲有过怨言,她都没有过,她只是一遍遍告诉我,父亲是爱她,爱我们,爱这个家的,那个时候,我甚至不懂什么是爱,这只是自私的人找的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毫无破绽的借口罢了。 不和书墨在一个学校,也不知是不是同胞心有灵犀的缘故,高一下学期分科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思考的不约而同选择了文科,只是同样的选择,在不同的地方连受到的待遇都不同了。 我的班主曾经劝过我,他带的理科班,在他看来,只有理科才是正途,文科就是斯文败类,其实我选文科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只有文艺,理科没有太好的艺术学院,仅此而已。 在这一点上,母亲其实是偏向我的,曾经她也是手拿画笔,充满理想的文艺少女,只是时间磨平了她的棱角。 因此在我班主任不放弃之余喊她来学校沟通时,她也是不假思索的谢绝了班主任自以为是的好意。 从小母亲就教我画画,从素描水粉到国画油画,我们家客厅里唯一挂着的一副巨型的素描画,我甚至都以为是出自母亲之手,母亲很是骄傲的说,这是出自她此生最爱的男人之手,她有多爱父亲,就有多爱我们,这么算起来,我们倒是都沾了父亲的光了。 生在理科班却选择了文科班,还未到分班的时间,顽固的老头对我们失望了,很明确的将打算选文的人喊去了办公室下了通告,反正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上生理化的时候准许我们不听课不交作业,甚至可以不用来教室。 旁的人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生理化课上时我们尽情的听着音乐抱着武侠看的尽兴,我不想与他们一起,只是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靠着透明的窗户。 画远处的操场,露着尖顶上红色闪闪明亮的探射灯光的第一人民医院,远方尚未落下去的夕阳,塑料跑道上,也向来不缺体育生在训练,尽情挥洒着青春张扬的汗水。 我向来不喜欢多动,唯一会点跆拳道也还是初中时母亲不放心书墨晚上赶夜路回家,而作为哥哥,我有义务尽我所能的保护她。 高二时,我分到了文科班,并且如愿以偿的学了美术,更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别人埋头苦练时悠闲地借口去美术班而逃掉无用的自习课。 我不喜欢在一群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里面变得和他们一样,在我看来,明川的教育即便是每年考上多少多少名牌也改变了它腐朽的事实,它将人所有的时间压榨的除了学习别的什么都没有时间做,它生生将一个活泼的人变成学习工具。 我曾眼睁睁的见过一个我现在几乎记不清名字的学生,从一百度的近视在短短一年增加到七百多度,那厚实的眼镜遮住了他眼中全部的神采,我想到了四个字,行尸走肉,学习的行尸走肉。 我虽然逃课,但也不喜欢去网吧或者别的什么乌烟瘴气的场所,只是想要换个地方,换个不太压抑的地方,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画上一副画。 明川没有什么太出名的地方,只有一片幽深的巷子,是曾经很老很老还尚未拆迁,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不仅凹凸不平还因为少有人的缘故长满了青苔。 大多数人都已经搬到了新开发的地方,据说这里在不久的将来也要规划着要开发的,是要建广场,或者是开发成住宅小区,我并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并不真正属于这里。 我喜欢的,只是这里过于安静的气氛,以及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了的趴在好大一整面墙上的白蔷薇,雅白色的碎花点缀在巨大的绿色丛之间将那近五米的墙面遮盖的严严实实,清香扑鼻,这也是我今日想要作画的主题。 ☆、陈年旧事〈二〉 世间所有的深情便先是来一场美好的初遇,而我们所无法预料到的便是何时何地会在哪里相遇,又是怎么能够,万千人海中,只一眼,哦,就是你了,这不过是书墨爱看的言情中所具备的情节。 事实上,那个人出现的确实如同中的王子般,闪耀夺目,遗世而独立,我本端坐在那边开满蔷薇花的墙边作画,画笔摩擦着白纸,整个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这一丁点声音。 再一抬头,就见墙边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单单是轻仰着头的背影,生生让我瞧出了与这里的许多人的不同。 那人看花,我在画花,并没有什么影响,更何况,多了这么一个背影,那面开满寂寞花藤的墙此时倒也显得有些不同了。 我换了支削的尖些的笔,趁机抬了下眼,那人还站在那里,也不知是不是在想些什么,就这么站在那里,又像是我画中遗落凡间的天使,他不是寂寞,只是忘记了回来的路。 我乐的有人陪我,也乐的那人充当我的画模,只是偷看了人家一下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待到日暮夕下,坐了一下午,腰酸肩膀的厉害,才觉得极为不舒服。 快速的收拾完带来的画具,一样样放好,用完后的空颜料盒子也装在一起,手上沾的满是五颜六色的颜料不说还刺鼻的厉害,我迫不及待想找个地方洗洗手,只是,那个少年。 用肩膀蹭了蹭鼻尖,犹豫退缩也没多少意思,我几步跑上前:“你好,请问你还要呆在这里一段时间吗?”那人终于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我一眼,先是一愣,像是思考我的随意搭讪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意,反正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我想去找个地方洗一下手,能帮我看一下东西吗?”这样拜托一个陌生人帮忙看东西,想必当时他也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吧。 我只是不想现在把东西放回家让我母亲知道我逃课,也不想赶回去上晚自习听那死板的生物课,好吧,我是对这个独自呆了一下午的少年有一些些的兴趣罢了。 那人眉眼深邃又漂亮,五官也很是既有立体感又很好看,我虽然形容不来,却比我见过的所有的男孩子甚至女孩子都要好看,甚至无形之中,就有一种吸引力。 那人先是一愣,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为什么你说的话我能听得懂?”我不会是遇到一个神经病吧,同处一个地方,我说的是汉语,他当然能听得懂。 我道:“等我回来再帮你解答,如何?”扬了扬手上几乎要干在皮肤上的颜料。 那人看了看我收拾好的一大包,点了点头,接过去道:“我等下回去还有事呢,你快一点。” 我点点头,慢慢吞吞的去了离我所处地最远的一户人家借点水去。 待我回来时,夕阳已经完全的隐没在屋舍之间,再也看不见丝毫,连天空都有了些蒙蒙的黑色。 他看了我几眼,也不指责,将东西递给我,转身就要离开。 我三两步追上去:“天这么晚了,该吃晚饭了,我知道这附近一家很不错的店,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一起去,就当是道歉好了。”即便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就不信他站了一下午会不累不饿。 他只犹豫了几秒钟,然后中气十足的应下了,理所当然的样子真像是勉强答应了我的说法。 明川虽然是一个小城市,却一点都不落后,尤其是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喜欢吃喝,网罗着各方的小吃,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不干不净的吃食,也没有带他过去。 他倒是对这里挺好奇的,如我所猜测的那般,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虽不是事事好奇,眼中却也明亮几分,被夜间的昏黄路灯一照,更是处处透着光彩,璀璨夺人。 只是他不愿再搭理我了,我也不是那没事乱找事的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领着他到了那家店面,离得不远也不近,从商城的南门往里面走,在一条不太宽敞的巷子里。 也不是有多出名,只是我爱喝粥,她家的粥煮的又香又很甜罢了,店面也干干净净的,很容易让人生出些好感。 店是半自助式的,去买餐劵,用餐劵点餐,多余的再退回去就是了,他大爷似得等着我将饭端过去,倒真有点让我赔罪的意味来了,不过看他好奇的东张西望,我倒是隐约猜出了一些。 大概是没有服务员招待,这位大少爷不会点单罢了,以我平时吃的再增加一份,满满的一餐盘炒菜,加上几个馒头和两碗热气腾腾的南瓜玉米粥。 荤素搭配,菜籽油炒的西芹色泽看起来格外的不错,翠绿翠绿的很是引人食欲,我也有些饿了,递给他一双筷子正打算要开吃。 那位大少爷就有些呆愣的接过筷子看着面前的东西发呆,学我的样子拿捏着筷子夹菜,那么别扭的姿势也不知能不能夹的住,不出我所料,那块西芹在筷子间挣扎的摆动了两下子,终于是支撑不住又掉进盘子里去,我看着他的表演,又试了两次还是没能夹起来。 “你不会使筷子?”这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这么大的人连筷子都不会使用,平日里吃饭还等着人喂? 那人像是会错了意,恶狠狠的瞪我一眼,用力将筷子摔在桌上,好在周围也没有多安静,那瘦弱的一次性筷子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那凶狠的目光在我看来,也是欲盖弥彰可爱的紧。 我忍下笑意,起身从消毒柜里去找了个长柄铁勺子来,递给他,人还满脸不情愿的接过去,勺子倒是比筷子好使一点,偏淡口味的菜也没有再引起他的不满,就连那便甜的粥也被他津津有味的喝的一点不剩。 盘子倒是不用收回去,我用剩下的餐劵换了一瓶酸牛奶给他,过后又有点尴尬,往常和书墨一起来,她倒是很喜欢喝这个,剩下的餐劵都会换成酸奶,多余的就带回家,这下意识的习惯也真是可怕。 好在这大少爷理所当然的收取惯了,也没有发表任何异议,出了门就摸不清东西南北。 以十点下晚自习的时间来看,这个时间点还早的很,我既不想先回家,也不想回学校去。 “你应该还在上学吧,怎么,不用去补课吗?”难得他还知道晚上有补课的说法。 “你呢?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小城市里?不是本地人吧?”在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竟然彼此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各自的底细的在一起闲聊。 “我还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似乎是弯了下唇角,我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能听出来,大概心情不错。 “偷跑出来玩的?”我总是下意识先给他安一个任性妄为的富家少爷的头衔。 似乎对我这样的说法很不满意,他哼了一声竟然也没有反驳。 我一下子就心情很不错:“不如我带你逛逛这里,我虽然呆的不久,对这里也算是很熟悉的。” 他停下了脚步,看我一眼又笑了一下,这次是出了点声音的:“你这人脾气真怪。”我心想你才是脾气怪呢,任性又胡来,不过我就是对付这样的人有的是招数。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下课?我去你学校找你,在此之前呢,你要把姓名学校地址哪个班级通通告诉我。”他扬起下巴,尖俏,连婴儿肥都隐去了许多。 “沈书钰,一中高二a班。”我与他对视一眼,笑道:“你还没有说你呢。” 他撇了撇嘴:“傅见琛。” 后来想了想,我真是笨的可以,我只当他是哪家离家出走的任性少爷,却从来都没有深究过,究竟是谁家的。 ☆、陈年旧事〈三〉 那副画最终挂在我卧室的门里,正对着我的床,即便我不需要时常刻意看着,偶尔扫上一眼,也是能尽显眼底。 傅见琛应该也看过了吧,不枉费我仔细在边缘画上一层厚厚的浅色颜料,只要是按照我合上的痕迹再打开一次,总会有些痕迹的,哪怕他掩饰的很好。 他没有让我等上太久,几乎是第二天的下午,就出现在一中的一栋教学楼前,门口虽然有门卫在查,凭借他的小聪明应该也是很轻易的就能进来。 许是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地方似乎有些鹤立鸡群,穿的也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衫休闲裤,就连鞋子也是许多同学都会穿的球鞋,戴着顶白帽子,单单是往那里一站,就显得与周围人不一样。 我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我纵然心胸开阔些,却也不得不承认,人与人就是存在本质上的差别,这和出生有极大的关系。 比如傅见琛能听得懂我说话,却听不懂明川其他人的话,因为我说的是地地道道的b市话。 我的母亲从小教我们的话,她怕我们的口音会被这里的人传染,所以即便是在外面,也不许我们说明川的方言。 甚至每年寒暑假也都会带我们去b市,小住些时日,在我觉得,b市话就是我的语言,而我和傅见琛所说的,是同一种语言。 即便是放学了,也还是有不少同学自觉的留下来再加一节自习课,像我这样的一到点就离开的人在一中真不是很多,所以在看到傅见琛似笑非笑看我的眼神时,莫名有点心虚的一笑。 明川其实并不很大,闹区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处,倒是分布在各个角落,因此一次性也没法全部看完,更何况是熟悉这个地方,坐车远不如步行来的有意思些,索性一路走走停停说说话,一条人民路也很快走到了下一个转弯口。 傅见琛似乎对那一片尚未拆迁的古巷挺有兴趣的,或者说,是对那面被蔷薇灌木丛覆盖的墙面。 越是常见的花卉越是生命力顽强,它们比不上那些名贵的需要精心侍弄的花种,一点阳光,一场雨,一个支架,花开时节便能爬满整个可供它生长的地方,胜在繁密,清香扑鼻。 “也不知道这里还能保存多久,这些古巷,这些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其实以前我从未走过,所以才觉得它是极具诱惑的存在,有些东西毁坏了就再也无法存在了。”傅见琛其实并非表面那般不学无术,只是他所学的,和我们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罢了,甚至是许多人一辈子都不用学习的。 “我倒是知道几个不错的古街小巷,现在还没有开发出来,去的话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景致倒是不错,大概要一个礼拜的时间。”我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提,他先是一愣,随即摇头。 他这是拒绝了,我说不出心理什么滋味,只是下意识一笑,也不再说话。 傅见琛突然狡黠一笑:“你站在那个位置看一下。”我有些奇怪,那个位置曾经站过的人被我整整观察了一下午又作进画里。 我站了一下,除了能看到面前一面完整的青墙爬上的绿色藤蔓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或许是光线不太好吧。”傅见琛耸耸肩也没有刻意的再多说什么,反而这种轻描淡语的态度,总让我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记下了那个位置,却没有再多站一会。 古巷的光线一般是从正午到晚上,旁的时候是看不到太阳的,许是被旁边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遮盖的严实。 傅见琛要比我小上一两岁的样子,性格又有些刁钻,对着他比对着书墨都要麻烦,却不知是不是从小对着任性的书墨习惯了,他说什么我都会下意识的迁就一下子。 刚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那日周末,是一周唯一不上课的完整的下午,我们在明川最东郊新建造起的公园里踏青,这个时间,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处处可见开的满地的野花。 听听虫鸣鸟叫,就连空气都觉得比在学校时要清爽几分,傅见琛见人家卖冰糖葫芦的就指着要吃,离我们所处地要绕大半个湖,虽然也没有多远,只是到底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 后来我们并排坐在假坡上的凉亭,他美滋滋的咬着没有去核的山楂眉头不自觉的酸的一皱又毫无犹豫的往嘴里塞一边模糊不清的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他这随口一说让我整整绕了一圈七八百米的湖。 我也并未恼羞成怒什么的,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倒是他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眼珠子一转,举着那还剩下好几颗裹着红彤彤的糖稀的山楂:“给你吃这个。”吃了一半的他倒是好意思再送出去,一副莫大恩惠的样子。 我一直不是很喜欢偏咸偏辣偏酸的东西,一直觉得那些东西不仅会刺激我的味觉连带着胃都要不舒服一阵,在一起吃了这么多次饭,想必他也能察觉的出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青少年发育特有的到了我这仅有的一点叛逆心理,我就凑上嘴就着他举到我面前的串子,咬下完整的一颗,外面的糖稀很甜,我喜欢,透过糖稀依稀浸透的酸酸的山楂,嗯,也不是很酸。 他先是睁大了一双眼睛,瞳孔的颜色比起一般人要浅上很多,配上那深邃的五官,却又格外的漂亮,我光顾着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因此对那慢慢靠上来的唇失去了反应。 那是一种试探般的靠近,先是轻轻的触碰过来,见我没有反应没有推开也没有迎合,便大胆了一些,舌头尚且带着糖稀的甜与山楂的酸,描绘着我的唇,那些发明山楂裹糖稀的人真是聪明,他能将两种极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而丝毫不显突兀,还,这么的惹人沉溺。 哪怕我知道,甜的最后,是吐不出也咽不下的酸,也还是甘愿的尝试了一口。 唇上沾着的糖稀被他尽数舔了去,砸吧了一下舌头:“甜的。”我还在犹豫,他的舌头便灵活的如同一条小蛇,细细的舔过我的口腔,我越是沉默,他便越是大胆,横扫了一遍,又有些嫌弃的道:“酸的。”我心想你整条舌头都是酸的我还没嫌弃你呢。 这种旁若无人与同性接吻我还是第一次尝试,人都说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特别的,或许真是这样的道理,若不然,我怎么能一记他这么多年,深刻到即便是他先离开我,我也还是没能忘记的了他呢。 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问过他什么时候会离开,在我心中,他就像是突然误闯入我的世界我的生活中的天使,蛮横的占据了我的所有,或许等他呆够了,自然就会离去,就像突然出现那般,毫无征兆。即便如此,哪怕我知道总有一天他要离开,我也只能说,一切都是我愿意的。 ☆、陈年旧事〈四〉 许是逃课逃的太勤了,终于是引起了班主任的不满意,她带了两个班,a班和d班,听名字应该是能分出哪个才是她的心头肉,其实并不然,她喜欢呆在d班远远超过我们班,人大概都有一个逆反的心理,a班比d班好,所以理所当然的要样样比d班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处理,因为你是所谓的尖子班。 反观不好的班,反正没指望你和太好的班相比,比不过,理所当然,比的上,就开始数落所谓的尖子班,区区一个普通班都考不过,还能不能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奋斗了,你的理想都被狗吃了吗?狗真的看不起理想这东西。 反正我是很不喜欢那个明显更年期提前许多的老女人,尤其是不喜欢她给我母亲打电话那恶劣的语气,我的学习怎么样,平心而论,和她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的未来如何,根本不用她费心。 那些所谓的高级教师,总是喜欢先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来指手画脚别人的人生,自以为是的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不再误入歧途,怎样才算是最完美的一生呢。 我母亲亲自来了一趟学校,当然她和班主任谈话的时候我并不在场,想来也是狠狠的告我一状,即便是小事也要夸大的说,什么前途,什么未来。 我趴在办公室门口的防护栏上等着母亲,顺便反思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 正发着呆,远远就看见傅见琛往这边走来,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哪怕他身边过着形形□□的同学,只一眼,我就能认出来,那就是他。 他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看起来稚嫩又有点故作的老成,走到教学楼下时才扬起高贵的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弯起了唇角,估计是认为我在被罚站吧。 若只是这样,倒还好,可以很干脆的逃掉,我母亲不比常人,她会在外人面前维护我,放任我,却不会放纵我,就拿今天这事来说,无论班主任如何的告状,她第一反应并不是担心会给班主任添了什么麻烦,而是这些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我只能在门口静静的等着她出来,不过她必然不会像有些家长不分青红皂白的揪着自己的孩子就动粗,她永远不会干这么粗俗的事情。 这一次,傅见琛倒没有先走,我站在二楼低头看他,他站在楼下仰头看我,夕阳给他镀上一层金黄的纹珞,此时此刻,若是此时能有人将此记下,那必定是我今生所能看到的,最美的画卷。 我母亲很久才出来,就连最后一节多加的自习课结束,陆陆续续有人出去又有人进来,直到热闹了一阵的校园重新归于寂静,她才满脸倦色的从办公室里出来。 临下楼前,我往楼下瞟了一眼,空旷如也,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心情很不错,那个人又陪了我几个小时,不知为何,每次想到他,都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会忍不住雀跃欢喜。 “我在办公室听你班主任数落你烦的要死,你似乎心情很不错?”母亲果然并没有动怒,只是那探究的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依然让我觉得心虚不已。 “没有,我也一直在门口反思。”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不知是不是龙凤胎也心有灵犀的缘故,我的心情最先察觉的永远都会是沈书墨。 那天没有上晚自习,也没有再出去找傅见琛,和母亲一起回家,她回书房看书作画,我去厨房做饭。 这是我和书墨定下的规矩,但凡我会的,她都要会,而她会的,大多数也都是我教会她的,她太要强,我其实挺担心她的性格的,我觉得女孩子应该会适当的示个弱,会撒个娇,什么都要自己来做的话,太累了。 做饭这种事,我上手还是挺习惯的,反正家里只有三个人,不想让母亲这般快的老去,也心疼书墨比我小,这么一算下来,也只有我了,好在我也已经习惯做这些了。 西芹炒肉,木耳鸡蛋,干煸四季豆,加一个西红柿紫菜汤,米饭也差不多到了时间。 我看了眼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还差二十来分钟就是十点了,纵然知道有一起的同学,眼下没什么事,还是去接一下她吧。 和母亲打了声招呼,我回来的时候,天还是朦朦的黑,这会已经是黑个彻底了,心里头总是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隐隐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我虽不想主动去触碰,但总是一个梗,梗在那里,不起波澜,却也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那时我偏偏选择了忽略,我只是不忍心,将这么个难题,抛给他罢了。 太中门口正对着的是一条主街道,两侧还有两条黑巷子,平日里总是有人贪图近道而从巷子里绕着回去,虽然是便利不少,但这些小巷子也一直是一些流氓痞子的聚集地,好在我家走主道反而是更快些,我是警告过书墨没事不要往那里面去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青少年时期都会有些逆反的心理,把人的关心当成儿戏任性妄为的肆意挥霍着。 反正我看到沈书墨从黑巷子里出现且安然无恙的的那一刻,最先是有些动怒的。 校门口的路灯灯火通明的亮,书墨眸子中的亮光我看的分明,我太熟悉那种眼神了,就像是我无数次对着傅见琛时的那样,浓郁的,几乎遮掩不住的欢喜。 然后我看到他也从幽深又黑暗的巷子里走出来,白净的衣服沾染些墙壁上的石灰,他有些嫌弃的拍了又拍,东西仍然顽固的粘在上面投下一层灰尘。 那人有些无奈的道:“我还是先回去吧。” “你自己小心点,拜拜。”这并非是我第一次目送他离去,却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心思复杂。 书墨笑眯眯的收回视线,撒娇般的挽着我的胳膊:“书钰你不要再生气了嘛,我是要去买些紧急需要的东西,这边店里都没有,不得已才从那里过去的,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夜里从那里过去了,你看,我不还好好的嘛。” 我并未有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所以书墨只是以为我气她半夜往那个小巷子里乱跑。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才状似不经意问道:“刚刚那个男生你认识?”书墨瞒不了我什么,我与她虽然没有确切的心灵感应,但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还是了解她的。 “一个同学罢了,他路过,帮了我一下。”我没有在追问什么,甚至例行的问候都忽略过去了。 一个女孩子这么费尽心思掩饰另一个男孩子,这意味着什么,我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呢,只是我竟然没有丝毫的立场去戳穿指责她什么。 一路无话,母亲正好拿出她画了许多天的油画拿出来晾,夕阳西下,青山绿水,一屋一院,蝶蜜飞舞,男耕女织,格外的协调。 世间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如此,我又怎么会徒徒生了羡慕。 ☆、陈年旧事〈五〉 我们或许可以不服从命运的安排,却终究敌不过天意弄人。 我们几乎走过一整个明川,它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光临每一家卖着新奇吃食的小店,从春入夏,由秋至冬,有时候一前一后,有时也会并排着牵着手,十指相扣,偷偷摸摸也自有偷偷摸摸的快乐。 他从不在我面前提起过书墨,甚至从来都没有询问过,我也乐的彼此不记得糊涂着,我们相处,也从来和书墨扯不上关系,是我先认识他的,是我先喜欢上他的,和书墨有什么关系。 即便如此,那天晚上的惊鸿一眼也像是在我心间扎了根刺,我太清楚书墨是什么性格了,却并不太清楚他。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几天书墨一直有些苦恼,这种明显到连母亲都有所察觉很担忧的询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被她含糊的打发过去,明显不愿意让母亲多想或者被母亲察觉。 从高中不在一个学校起,我们的同学便不再是同一群相同的人,以往周末我都会陪着她一起逛街买东西,或者去哪一处僻静的小路上走上几圈,从傅见琛来到这里之后,想了想,我竟然很久没有陪过她了。 做哥哥当到这份上,是我有些愧对她了。难得的考完试有一个完整的周末,我本来想上午陪她出去逛逛街,下午再随她自由安排,我去见傅见琛。 她先是一愣,又有些扭捏的拒绝了我,即便那借口天衣无缝,和她同学约好了一起,都是女生,我不方便陪同,这种借口骗骗母亲还行。 我干脆放下削了一半的铅笔,真怕在削的时候和她说话会将手指划开一道裂痕,虽然那一瞬间并不会有多疼,可是冬天的伤口却愈合的最慢。 “书墨,你告诉我,是不是去见傅见琛。”这种我心知肚明的问题其实我不太想和她多说,一旦说开,总有一个人要做一个决定,无论是谁,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的反应其实是在我的情理之中,只是却又在我的意料之外,寂静了好一会,她咬了咬唇:“果然是你,刚开始听到同学和我说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是你。”真奇怪,明明没有心有灵犀,我却仍是一瞬间就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书墨,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便是你,我也不想相让。”其实我本不想这么早和她说的这么直白。 这种事,其实越先挑明反而越好,比如之前,我知道书墨喜欢他,我不相信他会不知道,就是因为彼此相瞒着,才会觉得有些隔阂,因为彼此都不坦诚,所以终有一天距离也就会越来越远。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相让,书钰,我喜欢他,不会比你少,还是公平竞争吧。”这种事,怎么可能公平的来,单单是性向,我都被她甩开一大截。 我说好,即便我知道,故事的结局可能不尽人意,或许我会输的彻底,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谁让那个人,我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已经倾心相许了呢。 这种幼稚又有些无聊的打赌就这么一直维持了下来,这只是一场没有硝烟平静到毫无波澜的战争,掀不起一点的风浪,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在母亲面前维持着原样。 这是我此生做过的,第一件错事,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该,从来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将他当成一个物品般,用来和书墨做赌注,没有谁规定谁必须是谁的,幸运的是,先相识的总是占有优势,他似乎也很喜欢和我亲近。 我说我和书墨总归是有一点心灵感应,看,我们曾经不约而同的在第一眼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这是原罪,无法去赎。 小巷子的拆迁一拖再拖,不过没有了蔷薇花墙我也很少再去,傅见琛也没有离开,粗略的算了下,从三四月间到如今腊八时节,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再有不足一月就是春节,而过了春节,离我们高考的日子便越来越近,即便是我,也不能这般轻易的就溜出去逃自习,尤其是,人总是要为了理想拼一把的。 私心里,我是希望他留下的,可是这里没有他的亲人,朋友,举家团圆的日子,怕他一个人又太寂寞了,我总不能做到时时陪伴他的。 腊八的中午,我们又去了商城小巷子里的快餐店,黑米红豆混在一起煮的粥,看起来格外的像广告上的相思红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学会熟练的使用筷子,看他一本正经的用勺子吃菜,怎么都有种想笑的冲动,不过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还是能摸清他的脾气的,炸毛前总是要想方设法的顺一遍毛。 将他不爱吃的青椒姜丝细细挑到一遍也方便他吃些,一边问道:“快要过年了,你打算回家了吗?”傅见琛除却有些傲娇任性,性子倒是直爽,在书墨的事情上和我一直打着哑巴太极,也难为他了。 “不回。”大少爷干脆利落的拒绝道,许是我疑惑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自在的闪躲了一下子。 “我家人不在国内。”难得的解释了一句,想了想又道:“我今年在这里过吧。”我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事实上,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子时间,年前年后加一起顶多放一个礼拜的假,尤其是我们不需要出门拜访亲人,我们虽然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多年,但到底没有叶落扎根,只要母亲在的地方,便是家。 母亲也是很敏锐的,我若贸然带他回去,如果真的没什么,普通的关系倒还好,就怕自己做贼心虚。 “我只是还没有在这里呆够,你不用觉得为难。”许是我的沉默让他有些误会,他换个勺子喝粥,嫌弃的皱起眉头:“太甜,下次少放点糖。”他碗里我根本就没有放糖,被这么一指责似乎我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我微微一笑:“我是高兴,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去给你重新买一份?” “不要,我喝不下这么多。”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样,虽然看起来很是蛮横任性,偏白的皮肤却是不经意的浮现出一层粉色,也不知是不是真如他所言的屋子里太热了。 每天一测试,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试卷漫天乱飞,我已经不很看中中间顶端鲜红的分数了,在我看来,高考不过短短的三天,短暂的几乎对不起我每天做试卷所用的笔墨。 然就是这么让人又爱又恨的两个字,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多少有点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的意味,我们是十一载,不过听说过不了几年小学就要全面六年制。 就是每天淹没在题海中,一张张卷子从空白到填满,再被一个鲜红的印记宣告它的价值,真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行尸走肉。 等到班主任站外讲台上宣布从下午起可以离校过了初五全部都要来上自习,还有每天制定的计划都要一丝不苟的完成,说了有十分钟的时间,然后是周围好大一部分我根本连名字都喊不出来的同学欢呼雀跃的声音时,我才知道,原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快要过年了,所以该放假了啊。 ☆、陈年旧事〈六〉 这半个多月被考试弄的浑浑噩噩,待到真正放假骤然解脱了,出了一中的大门,顿时有一种终于飞出牢笼的错觉,然而被禁锢的习惯了,骤然出去却又有点无所适从。 正不知该不该先回家,拥挤的人群中突然就看见马路对面的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浅灰色的围巾将半边脸包裹的严严实实,手插在口袋里,不时的挪动一下冻僵的脚,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眼就将全部的视线放在他身上。 我摸遍了所有的口袋掏出褶皱的几乎看不出样子的毛票买了个刚烤出来的澄黄的红薯,揣在怀里,随着拥挤的人群一起一寸寸的挪到对面。 “怎么出来这么慢,干什么笑的像个傻子一样。”他虽然说话依然如往常那般,手上却是半点不慢的解开围在颈间的围巾,随便的往我□□在外的脖颈缠了两圈。 “见琛。”我一下子就醒悟了,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是个男的,为什么要顾忌书墨,为什么害怕他随时会离开而不敢有所表示,为什么明明他就在我眼前,我依然觉得不够。 “见琛,见琛。”倘若眼下不是在大街上,身边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一定紧紧的拥抱着他,看着他冻的发红的唇,也很想尝一尝。 “行了行了,这么大人了,还撒什么娇。”他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才故作这么老成的,明明自己才是最爱向我撒娇对我任性胡来的。 直到来到他一直居住着的宾馆,暖气将整个房间蒸腾的热浪扑天,他才放开我早已被捂的温热起来的手。 “见琛。”从来不曾像此时此刻这般失控,像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分开,我慢慢靠过去,吻上他被寒风吹的冰凉的脸颊,一寸一寸的挪到唇上。 这是我第一次索吻,真好,他一点都不反感我的靠近,从单方面的索取到两人互相交换着唾液,却又因为厚实的衣服而不得更进一步的靠近。 我搂着他,连探进外套里面都无法做到,不禁有些挫败,又有些无法言说的委屈之意,明明是他勾引我的,却又不尽兴。 傅见琛应该也是有所察觉的,稍微推开我一些,看了我两眼,慢慢的解开外套上精美的扣子,一边像是掩饰害羞般道:“连衣服都不会脱,笨死了。” 少年情时,总有种急切的心情,迫切的想要占有一个人,让那人从心至身无一不是自己的,任谁说了都能反驳一句,那是我的所有物。 我那时,想必就是那种心情,热烈又迫切的,这就是初恋。 甚至彻底的占有了他,也是一个骄傲如火的少年,却能柔情似水的躺在我的身下,毫无防备的打开身体,任我索取,整颗心都是柔软的,那时我便生了想要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的念头。 即便知道他会因为我粗暴的动作而疼,心越是软,身下那物却越是硬挺,摩擦起热,是最简单的物理性原理,不仅身体会热,连头脑都会发热。 我紧紧抱着他,肌肤贴在一起不留丝毫缝隙,两个初尝□□的少年,想也必定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他身形偏瘦,抱在怀里也有些硌的慌,皮肤保养的很好,又白又水嫩,即便是明川的风沙也没能摧毁丝毫。 此时少有的柔顺,难受的很了,也不叫停,缠着我索吻,我要是再不顾忌就逮着我的背使劲的掐,也实在辛苦。 “书,书钰,给我。” “好。”只要我有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你,毫无保留。 假如没有事后发生的那些后事,即便这场□□不怎么完美,我也会珍记心间,倘若当时没有这么放纵的话,恐怕也不会不打自招的供认这些。 我甚至不知道母亲知道了些什么,刚一走进家门,昏黄的灯光下便是母亲坐在沙发上疲惫的身影,先是抬眼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钟,又看向我:“我等你好几个小时了。”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甚至无法狡辩些什么,我知道,假如不是亲眼所见的,无论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我只是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从我一出学校,还是见到了傅见琛,或者跟着我们一直到宾馆的门口。 “妈,我。”我的话还没起个头母亲便挥手打断,若是在平时,她绝对做不出如此没有风度的举动。 “书钰,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想逼迫你,我也做不来那事,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她在尽一个母亲所能给予她的孩子的最大的包容,我知道,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来拒绝。 我不后悔听从了母亲的话,只是有些遗憾她没能看到我坚定的不改初心的样子,倘若看到,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曾经温和又宽容的不允许我有丝毫反抗的逼迫。 那个冬天我最后一次见傅见琛,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地面上便堆积了厚厚一层的雪,天空灰蒙蒙的飘着雪花,少了北风的侵蚀,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不少。 颈间缠着的围巾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昨日的体温,我站在街边,因为过年的缘故,地面上到处都是炸成花的鞭炮,红彤彤一片,街上关门的没关门的店铺都是贴着长长的对联或是倒福,许是我起的早的缘故,街上还没有多少人,偶尔早起锻炼的,穿的单薄沿着马路走走停停,比起我此时的样子,想必他们一定很是悠闲。 我想起早上出门母亲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又觉得心堵塞的有些难受,而我却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昨天这么累,他一定还在睡,我在楼下站了一会,冻的脚都有些麻木了,才跺了几下,跑了好远才找到一家卖早点的地方买了些他喜欢吃的包子和豆浆。 不出我所料,他确实还在睡,似乎是料到我一定会来一般,连门都没有锁,四肢蜷缩的缩在被窝里,露个脑袋在外面呼吸,我过去摇了摇他:“见琛,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唔,别碰我,凉。”纵然是碰了下脸颊也够他惊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有些不满意的看着我。 “吃点东西再睡,我有事和你说。”没有什么比强颜欢笑更难了,也没有什么,比之后傅见琛的样子更让我心疼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干脆就这样好了,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哪怕是要躲躲藏藏,哪怕不被任何人祝福,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还没有说出口,他揉了揉眼坐起来,被子滑落到腰间,堪堪遮住下半身,浑身被我昨日粗鲁对待留下的痕迹,有些苦恼的嘟囔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若可以,我真想那些痕迹留在他身上,永远都不要消下去。 “见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我将包子豆浆递给他,他没什么反应,接过豆浆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你又放糖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口味。 “大概是,我忘记提醒老板娘了吧。”不管他什么反应,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我知道他听的清清楚楚。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慢吞吞的吃着早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无意识的盯着他的手,许是目光太过于专注了,他有些奇怪的道:“你要是还没有吃,一起来吃一点吧。” 我道:“我吃过了,买给你的。”其实从昨天晚上我就没有吃过东西,不想吃,也吃不下。 他弯了下唇角,也没再说什么,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吃着早点,然后从床头柜上的盒子里抽出张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我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更是有些乱颤,最后他也只是云淡风轻的道:“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不用苦恼。” 我一时哑然,这不就是我所希望的嘛,只要不看到他孤身一人,我就能骗自己他过的很好,不就该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难过的要喘不过气了。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陈年旧事〈七〉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必定是说出便做到,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明川,我竟然还妄想着某一天的街头,能再次遇见,无论他身边汇聚着多少川流不息的人海,我都能一眼将他认出。 书墨说:“书钰,你输了。”我不置可否,我输在伦理道德世人难容上。 从那以后,我果然没有再见过傅见琛,他真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的生活就像是偏离轨迹又重回轨道的星宿,夜以继日的借着太阳的光辉在夜间闪烁,不显眼,也不停止放光。 好在,高三最后一学期的兵荒马乱甚至淹没了我对他的思念与怀念。 已经失去了他,我不想再连自己最后一次的机会都失去,曾经落下的课开始不分昼夜的补上,那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就是行尸走肉,每天三点一线的奔波在教室辅导班和家里。 那一段时间,我甚至没有见过朝阳与落日何时升起又什么时候落下,只是日复一日着考试,做题,纠错,背书,然后再考试,唯一不同的,只是中间那个几乎占据半页的鲜红的分数。 直到后来有一天,那个鲜红的印记也需要我仔细的辨认,我才终于察觉到眼睛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看吧,连眼睛都会骗人的。 后来我去测视力,捧着一个装着近五百度镜片的眼镜盒,恍惚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才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原来又到了一个花开的时节。 那片巷子终于是要开动了,偶尔从那里路过,都能听到青墙轰然倒塌的声音,这里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变成另外一个我完全陌生的样子了,趁现在它还在,趁现在蔷薇花开,趁现在时光正好,也趁现在我也没有离开这里,不如再去看最后一眼吧。 青墙绿瓦,许是还未尽暖,米白色的花来的并不艳烈,不时的点缀在绿叶之间,这么多尚未绽放的花苞,也不知今年能不能等来属于它们的花开时节。 他曾经站过的位置,我慢慢的走了过去寻了个角度,他曾经让我站在他站过的位置,我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如今朝阳更好了些,直直的射在我身上,墙角根处埋着的被蹭的光亮的电线杆反射着对面的墙角,清晰可见,我甚至都能分辨出上次我坐在那里画画时所靠着的那几块墙砖在什么地方。 原来,竟是如此,原来,这就是那天他想要我看的,只是当日晴空万里却是没有一点阳光,我没能看到罢了。 后来我再埋头苦读时,不再只是想着考不上央美别的艺术学院也还是能上的,我只想着,我一定要考上,今年不过,那就再来一年,明年总可以,后年也还是能到他曾经呆过的国家,不再求偶遇,只希望某一时刻,在我思念着他的时候,也正巧,他也在想念我。 那一年,一中如愿以偿的超过了太中,过本总人数四五百人,其中一本一百三十七个,重点二十五个,三本也是寥寥百人,而太中的成绩却是远远不如一中,如愿以偿的洗耻,其实最让艺术生关注的,也不过是两个学校各自出的一个艺术高校的学生。 因为艺术方面,一中太中远远不如二中更注重这些一些,而二中至今为止能考上央美的,也不过区区三人罢了。 母亲终于是如愿以偿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了,我其实也高兴,只是笑不出来罢了,倘若当时傅见琛打我或者骂我,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还手,偏偏就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再也不会回来了,平白无故的让我思念了这么久。 后来想想,这样也好,这是我欠他的,我等着他来讨债,无论什么时候,只有我们纠缠不清了,才会这样彼此的纠缠。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7节 这么一想,莫名的又有些高兴起来,这个样子落在身侧书的眼中,就被她一句话堵的再也高兴不起来:“你真的以为,有什么东西可以修复的毫无痕迹,别骗自己了。”连东西都很难做的到,更何况是人心。 我很久没有和书墨一起来公园,眼下傍晚,微风习习的拂过脸颊,额前的发又长了一些,有些遮眼,刺得眼睛又痒又痛,我们并排趴在湖边新修的石栏杆上,湖水涤荡一圈圈的波纹。 书墨拄着下巴往下看聚集在一起的金鱼群,一边感慨般的道:“书钰,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一起出来过了,你有没有觉得时间真是很神奇的东西。” “改变我们的,并非是时间,只是那段时间内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倘若不是那些悲欢离合的事情,时间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或许吧,你能感应到些什么,我总觉得,总有一天,我还能见到他,或许那个时候,连你都不再是阻碍。” 我道:“女人的第六感,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当时听书墨这么笃定的语气,我甚至觉得很好笑,连我都不能这么肯定的说,有一天,我一定还能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相遇,那时,我不再是我,我愿意成为他的所有的我。 “快去给我买个冰淇淋,原味的不能化啊。”她收了话恢复平常,却也是我许久都没见过的熟悉的以前。 天气这么热,我又不是移动冰柜,怎么可能会不化,还是带着她一起去吃。 那个夏天,想必是我过的最悠闲的一个盛夏,没有作业,不用去辅导班,不用每天背英语读课文,甚至连练习画画母亲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再约束。 只是却也是我最难熬的一个夏天,我总是会想起上一个夏天,想起我们牵手走过的明川的街道,明川的桥梁,明川的小巷,还有明川的青墙上的白蔷薇。 去b市上学的头一天,母亲似乎很高兴,帮我们整理行李,叮嘱书墨一些远行的话,其实大可不必,反正我们都去了b市,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再留在明川了。 我说让她和我们一起去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许久才有些无奈的笑:“我老了,还是留在家里。”她是嫌自己老了还是怕父亲嫌弃她老了? 撇去父亲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旁的,还是一直在尽着自己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平日里的花销有多少是父亲的,我其实都知道,否则仅凭母亲一人如何能供养起两个大学生的开销。 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从未亏欠过我们什么,母亲不想让父亲看到她容颜老去的样子,虽然在此之前也从没有离开过母亲身边太长时间,然而我已经长大了,也不再是处处需要她操心的小孩子了。 母亲从未和我提过傅见琛,可能是她太了解我了,了解到知道我不会违背她的任何意思,尤其是,这种事情,越是紧逼反倒不如不提,因为她知道我也不会再提起的,只要大家都不提,总有一天,这些都会烟消云散的。 后来的很多年我都在想,人的一生要是怎样的度过,才算完整的不留下遗憾,那时我猜不出,我只知道,无论今后是怎样的一个永恒,曾经的那一幕,将会是我永远的遗憾,无法抹去。 ☆、陈年旧事〈八〉 我终于是来到这个陌生又极为熟悉的城市,曾经是以外来过客的身份,来了再离去,周而复始,如今却是要与这个城市融为一体,像是曾经和明川一般的融合,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匆匆分离。 我是见过父亲的,其实我远没有书墨这么仇恨他,男人和女人思考的程度总是存在着本质的区别,或许书墨看到的是他抛下我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问过母亲的任何事情,他不配。 而我却在想,是我们没有做好一家人在一起的准备,让他一个人对抗着来源于各处的压力。 是的,一直到现在,他还在想能有一天亲自迎接母亲过家门,我想我能坚持这么久的缘故,很大一部分,大概就是父亲以自身为榜样的告诉我。 当你真爱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所有都会是她的,这种感情并不会随着时间渐渐的湮灭,不会消失,不会冷淡。 我是敬佩他的,即便我们不曾在他身边,他也还是遵守住了内心的一方誓言。 从本质上来讲,即便没有一直在b市生活,我也算是地道的b市人,我懂这里生活的习惯,我听得懂这里的语言,我的户籍在这里,甚至我父亲送我的一栋房子也在这里,安居乐业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这次与书墨的学校隔得有些远,要绕大半个b市才能到,即便是如此,我也保持着一两周去看她一次的习惯,即便她再怎么不承认我是她哥哥,终究是比她大一点。 人家都说上了大学便是一次跨越式的变化,尤其是女孩子表现的的明显更甚一点,许是我和书墨在一起时间太久了,我愣是没有瞧出她有什么变化,直到有一天书墨很开心的告诉我,她的导师被邀请参加一个商业演出,准备带她一起来完成名曲《卡农》的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 她的老师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很年轻也很有才华的一个教授,对音乐有着很高的领悟能力,见解也很独特,当然在我眼中,书墨也是最棒的。 我看着她眉飞色舞的像我炫耀着她的荣耀,漂亮的眉眼,飞扬的神采,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她也长大了,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啊。 “书钰你发什么呆,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我的片刻走神都能引起她的不满。 “抱歉,你再说一遍。”赶紧向她认错为自己的走神道歉。 “真是的,好久没和你一起逛街了,让你陪我去个音影店你还装作听不到的样子。”我哪能有什么意见?除了乖乖陪着去提东西还能干什么。 “去去去,吃完冰淇淋我们就去,绝对不推辞。”我连连摆手求饶,大小姐这才满意的收回骄傲的视线,满意的又挖了一口柠檬口味的冰淇淋津津有味的往嘴里塞。 那些个名家名曲我是真的看不懂,术业有专攻,这一点上,书墨确实比我强的太多了,毕竟倘若我是真的有音乐细胞,母亲也不会从小决定培养我作画了。 她在那里认真的看货架上摆放着的《卡农》的各个版本的二重奏,找作者作曲背后的故事,找作者的其他作曲,甚至恨不得连人家祖上三代都要研究一遍。 看她关注点只放在片子上,我也有些无聊的沿着陈规排列的货架往前边走边看,在我看来,最复杂的不是人演奏的乐章,而是那一长串的名字后面加上一长串的姓氏,合在一起简直让人看了就头疼。 有些无聊的用指尖刮着那一列列最显眼的人名上,直到突然看到一个略显耳熟的外国名字之时才停下这种略显无聊的行为,正要伸手去拿想再看清楚一些时,却有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慢我一步的擦过塑料的包装盒落了空。 我习惯的一笑:“你要是喜欢…。”抬头的一瞬间便僵在哪里,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只是近一年多没有见过罢了,却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的样子,久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我们第二次孽缘的开始,他当然还是原来的样子,想必是刚刚忙完什么事情偷点闲空进来看看,眉目间都是掩饰不了的疲倦。 “见琛,好久不见。”短短的一句好久不见,不知包含了我对他的多少思念之意,如果可以,我真想抱着他告诉他我有多想他,有多想见到他,只是我不可以,不是不能,是没有资格。 他的反应就平静多了,得体大方又很优雅的一笑,连句问候都不愿意,微微颔首一笑,转身就要离开,我甚至连他丁点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书钰你看这个…。”眼看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却连喊出声的力量都没有,书墨拿着几盘碟片正扬着手问我的意见,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顺着我的视线就看了过去,用和我完全不同的反应开心的喊着他的名字扑过去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也是,书墨和他又没有什么隔阂,有隔阂的是我们,而此时,我竟然无比的希望书墨能缠着他一点,最好能将他的现状通通缠出来。 傅见琛对书墨倒是没有对我这么冷淡,谈天说地,微笑从容的应对,连书墨的邀请也婉拒不了的应下了,我的内心其实是有点煎熬的,一方面不想让书墨和他走的太近,一方面却又不得不靠着书墨来链接我们之间的一丁点联系。 晚上在一起吃饭,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煎熬,我却不得不十二分精神的对待着,甚至希望这顿饭永远都没有结束的那一刻到来。 吃的什么,我倒是不记得,唯有眼睛耳朵还算好使些,书墨和他倒还算是正常的交往,就像是多日不见得老朋友,抱怨抱怨他曾经的不辞而别,询问询问现在的情况,他都能耐心的给个答案出来,甚至能爱屋及乌的在我习惯给他夹些他喜欢的菜式时说声谢谢。 越是如此,我越是觉得浑身都像被他温柔的刺戳穿过的痕迹,生生的疼。 中途他要接电话,歉意的看了我们一眼,离座而去,几乎是鬼使神差的我抛下了所有的风度尾随而去,或许是真的很忙,他走的急连连的对着电话那头类似助理的人帮他安排时间,不过却是留下了足够的时间来吃完这顿饭。 餐厅里的洗手间应该算得上豪华了,单独的隔间,单独的洗手台,门一关真的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杂音,他的声音却仍是清晰可辨,动听的犹如之音。 我觉得此时的我尾随的犹如登徒浪子,我只是控制不了罢了,他从独卫出来洗手时我便站在他身后,只要是抬头看一眼镜子,像从前那般,或许我就能看到他眼中流露着的任何情绪,即便是不抬头,想必也能从我愈发靠近的体温中察觉到什么。 “你瘦了。”果然,他是透过镜子看向我的,没有寒暄,也不用像和旁人那般客气,直来直去,这才该是他。 “见琛,对不起,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不要再丢下我。”还好,他没有拒绝我的拥抱,还好,他还愿意让我靠近。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拒绝也不迎合,只淡淡一笑:“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看,这才是他,骄傲的即使遍体鳞伤也要维持着仅有的自尊,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没有推开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对不起,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了,你没有推开,所以,也不要再拒绝我的靠近了。 ☆、陈年旧事〈九〉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似乎都会显得顺理成章。 我能感觉的到,重遇傅见琛书墨一定很高兴,因为我和她一样,我也很开心,初恋并不一定最美,也并不一定会是完美的结局,却必定是你此生最难忘的,我只是幸运的在最开始时便遇见了那个人,就想着无论以后如何,便认定是他了,也只能是他了。 天神的宠儿都是骄傲又任性的,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他愿意为我放下他身上的刺,等他所有的骄傲都只为我一人,我也以为,我能等得到。 书墨的演出,我必定是要在场的,看她穿着我亲手为她挑的黑色短礼裙,长发一次性卷着盘在后脑勺,精致的淡妆,漆黑的眼,密长的睫毛,涂着淡粉色唇膏的唇,不经意间便散发着成熟的气质,真是长大了。 我坐在下方,看着h·searle首次进驻国内的造势宣传,在如今物质年代过去后,人民却是更注重精神和文化方面的消费,休闲娱乐运动甚至于未来必定会兴盛起的第三服务产业,能从如此长远的角度考虑,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h·searle的领导者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否则,怎么能在尚未开发完全的市场内如此先声夺势的大手笔投入,有胆识有魄力,国内不缺有钱人,只是更多的却是畏手畏脚的不敢轻易尝试投资守着财产过日子的人。 我只是突然对这个公司起了点兴趣,不过和我的专业一点都不对口,对于营销管理手段,还是傅见琛更高明许多,如果他能加入这里,想必也能大展宏图一番,这么一遗憾,我突然又有些想念他了,明明上一个周末才见过。 托书墨的福,我也得到了他的私人号码,哪怕发的信息从来都没有回应,好在打个电话他也没有太干脆的挂掉,即便什么都不说我也舍不得挂断。 我本想着等演出一结束便先离场,这个发布会太引业内人士的关注了,商演结束,人也是越聚越多,越是拥挤,越是找不到出口在哪。 本就不是太熟悉的地方,眼下围着一个地方绕了两圈彻底的辨不清方向之后,竟有点后悔出现在这里了。 信号也不好,想和书墨联系一下都找不到人,视线所触之地,慢慢的人都往里面挤,我这逆行的方位更是艰难。 正有些发愁,一双修长的手十分准确的拽住我,十指相扣,契合度刚刚好的交握在一起。 “跟我来。”眼下,更像是他护着我,在这吵闹不息的人群中,开辟一条没有任何人干扰的新道路,像是能隔绝一切阻碍一般,我不自觉便回握住,他也只来得及瞪我一眼,没有甩开,于我而言,已是恩赐。 傅见琛对这里倒是挺熟悉,从人烟稀少的楼梯走到四楼才转乘电梯行至顶层,一整间办公室,和一个宽敞的会客厅。 私密的空间,倒是没有人,他似乎这才注意到仍然紧握在一起的手,不自在的想要抽回去,我还在思考他带我来这里有何用意,下意识的禁锢住他企图抽回去的手,紧抓着不放。 “松开。”他甩了两下没甩开,放弃。 “你都可以牵我的手,怎么我不能牵你一下。”头脑发热也不过如此简单,既然都说出口了,无赖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时哑然,静默了几秒:“牵够了吧?松开,我还有事。”倘若不是那染上绯色的耳尖,这般冷淡的口气还真是会让人误会。 “见琛。”牵手当然不够,如果此时条件允许,真想将他扑倒在沙发座上用身体告诉他我是有多想念他。 眼下看他还穿着正装在刚刚的拥挤中已是有些凌乱,伸手替他抚平褶皱的衣角:“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顿了下,似乎想要拒绝,我连忙赶在他之前道:“我不认识路,你带我一下好不好。”多蹩脚的借口,想必世间除了他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相信了吧,也只有他,甘心被我这么蹩脚的借口骗住了。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并不是变傻了,只是太过于相信一个人,卸下所有的防备,一心一意的,喜欢他一个。 倘若当时我能跟着去,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他便是h·searle的总经理,如果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阻碍并不单单只是来自我的家庭,我的母亲,早知道,早知道又能怎么样,我还不是放不下这个被我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 傅见琛离开后,我给书墨打电话道歉,那边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也丝毫没能影响到我此刻的心情,许是心情真的不错,连说话尾调都不自觉的上扬一些。 我们是世间最亲密的同胞同胎,这点细节也没能逃过她的耳朵,她有些迟疑的道:“你现在,是和傅见琛在一起?” 我不想和书墨过多的谈论起他,或许只是我自私的不想他们有进一步的发展,又或许,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愧疚赎罪,我不希望两个人都不幸福,我甚至曾经自私的想过,这世间,他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生活,唯独不可以是沈书墨,唯有她不行。 书墨的电话挂断的前一刻我还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她最后一声哥哥,却是让我徒然的愣住,我怎么可能连我妹妹唯一喜欢的人都要抢。 可是,我也喜欢他啊,世界上只有一个傅见琛,只有一个沈书墨,也只有一个沈书钰,我也喜欢他啊,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退出。 假若他们两人相互喜欢,我又能做的了什么,什么都不能,也不可以。 傅见琛回来的其实挺晚的,几十层的高楼大厦迎着柔和的月光,万千灯火的点缀使得夜空也是明亮如白昼,他一手合门一手扯着束缚在颈上的领带。 “你学校在哪?我送你回去。”领带被随手甩在在办公桌上,他转身去接热水,倒是顺手给我接了一杯,长方形的水晶杯,十分的讲究。 我的视线倒是一直围绕着他想必他也是有所感应的,我只是在看他和从前有没有什么不同,是不是依然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他。 “先去吃饭吧,你刚忙完也还没吃呢吧?”我试探性的询问,其实我是喜欢这种一点点深入的试探的接触的,只是从前的他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像现在,伪装的几乎连我都看不穿。 “那好,先等我一下。”他将水杯递给我,示意我再坐一会,那边已经是打开了桌上的电脑,也顺手翻开桌面上累积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看着就觉得头疼的文件。 我没有翻过其中的任何一本,如果当时真的教养差了一点,随意的翻了一番,或许就能看到他那野心勃勃的收购计划,当然,其中也包括我父亲的。 他也并没有忙什么,不过是动手整理了一下乱成一团的文件,又草草将助理传的文件看完回复了一下子,即便是如此,也还是用去了半个多小时,我其实挺心疼他这般劳累,只是我左右不了他的生活。 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仅此而已,所以我不能也无法约束他什么。  中式餐厅,古色古香的装饰,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就连筷子都能使用的有模有样,他现在对谁都是如此客气,即便是我,也能耐着性子应付应付。 明明我该是暗自开心的,只是,我却宁愿他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的对我任性,我能容忍他所有的小性子,却无法忍受他对我这般客气又疏离。 我们做一件事,可能有些时候会一冲动便做了,然而事后却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而有些东西,有了裂痕即便是再小心翼翼的修补也无法恢复原样,书墨说的不错,也许总有一天,我真的不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陈年旧事〈十〉 开始我以为,遇见便是缘,后来我觉得,重逢才是缘,而现在,我坚信能厮守才是缘,只是我们多的是孽缘。 从那日晚上,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是缓和了一些,至少,他不再反对我给他打电话,也能在我说话时不轻不重的回应几句。 我们从没有说过过去,也不谈论未来,过去已经成为过去,我伤害过他,这是事实,我无法去想以后,这也是不容狡辩的事实,假若他是女孩,或者哪怕我是,很多事似乎就会容易很多,只可惜,我们都不是。 父亲终是以选择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的后半生来成就我母亲的一世无忧,一纸离婚协议来让彼此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化为虚无来寻求解脱。 那不过是上一辈人所满意的门当户对,却束缚了父亲的半生,也让我母亲枯等半生。 那日父亲来找我,含蓄的说想将母亲接回来,给她一个婚礼,给她一个幸福的家,那副羞涩不安的样子竟像是初入坠河的小伙子一般。 我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是难得失控的尖锐的拒绝,甚至连父亲提议回明川找她都被她厉声拒绝,不准父亲过去。 那一刻的父亲,无措的像个拿不定主意的孩子一般,我觉得是我该为父亲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母亲病发的并不是没有预兆,只是她选择了隐瞒下来,倘若我不是突然回来,又怎么会见到因化验而掉光了头发的她,昔日的温柔典雅落落大方像是隔了很远,我终于是发现,原来她没有说错,她也是真的老了。 那是我第一次亲身的体验死别,它同生离一般,让人痛不欲生,我曾经说过,有母亲在的地方才是家,如今却要面对着随时会家破人亡的局面,我甚至瞒着父亲瞒着书墨在家里陪着母亲度过她幸福却并不幸运的一生的最后的时刻。 后来觉得自己这般做也确实是太不应该,毕竟她也是书墨的母亲,也是我父亲一直挚爱的女人,这般瞒着,也太不应该。 我没有随着她的意愿瞒着父亲和书墨,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不想让她留有遗憾,我也想尽我所能的让她快乐幸福哪怕只有一刻。 “妈,爸来看你了。”像是油灯枯竭燃烧到了尽头,苍白憔悴的脸不知不觉间竟也是长上了细浅的鱼尾纹,唯有见到父亲时仍然有的少女的娇羞,凭白添了几抹颜色。 我和书墨在门外等着,看着病房门里面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意识,往后我还要经历更多生离死别,这不过是个开始。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书墨,她同我一般从没有远离过母亲,就连去b市上学时,也没有在母亲面前掉过一滴眼泪比起别人,已经是坚强了太多。 “别担心,妈不会有事的。”连我都不相信的谎言,苍白又无力,直到书墨第一次趴在我怀里哭的时候,我才突然真正意识到当哥哥的责任,他并不单单只是包容她任性胡来,而是在她真正受委屈时,陪着她,长兄如父。 漫长的一个下午,我们许久没有过的并肩坐在长廊处的窗台上,像是许多年前顽皮的偷偷从窗台翻过去出去和村里的人一起玩耍一般。 书墨不说话,我也没有想过打破这宁静,只是偶尔看着窗台下绿色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小草,然后我突然听到书墨喊我:“哥,即便你以后讨厌我也好或是不愿意理我也罢,都没有关系,我也会同妈妈一样,会幸福的。”这没来由的话其实已是隐约让我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低垂着头,盯着悬荡在半空中的鞋尖,或者,也是同我一般看着墙角边的野草:“我喜欢他,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即便此生只有一个人能陪他走到最后,我也自私的希望那个人会是我。”我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个人会是谁。 为爱做些什么,为了自己自私一把没什么不可以,倘若我能有这个便利的条件,我也会这么做。 父亲是带着笑容来喊我们进去的,哪怕我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甚至仍然有些湿润的眼角,我像小时候那般,先下来,然后伸出双臂接书墨,她就是我的小公主,我自小宠着惯着护着不准任何人连我自己都不能欺负的小公主,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怪她的。 她愣住,慢慢的红了眼眶,跳下来环着我的脖颈,紧紧的:“对不起,不要怪我,对不起哥,对不起。”似乎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想了半天都没能猜透。 母亲很安详的躺在那里,像是在休息,又或许是在储存些说话的力气,我等在一边,书墨在门口踌躇着。 “阿钰,过来让妈好好看看。”我顺势过去给她掖了下被子,手却被她摸索的抓住:“阿钰,答应妈妈,以后再也不要去找他了。”我徒然的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上次同我说起时的那般宽容,这次是不容拒绝的命令一般。 我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不肯进来的书墨,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阿钰,答应妈妈。”母亲见我久不说话,已经是有点慌乱,我知道她是好意,她也不想逼我,只是不愿意她从小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孩子会因此而被别人说三道四,任何人都没有那个资格。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答应她,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又要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妈,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有他不行。”后来的很多年,我都在想,母亲熬不过去已经是定局,可我和他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什么,那时不过是想让母亲心安,却是我一字一句的在她面前起誓。 我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说我们只是世间最普通的朋友。我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找他,我还说,我以曾经朋友的身份,祝他在不会有我的以后也能幸福,前面所有都是假的,而最后一句是真的。 那是我第一次在母亲面前落泪,也是最后一次,我甚至来不及为自己悲哀一下,母亲心满意足的垂下手,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睁开眼看一眼我,看一眼父亲。 我松开她的手,将位置让给父亲,木然的走出病房,一瞬间什么都不想看,也什么都不想听,就这么走出医院。 马路上依旧是车来人往,热闹一片,明川的一切每一天如同昨日,我只是失去了最爱我的亲人,与他人无关。 母亲在去世后,终于是回到了她的故土,我在明川,在晨小庄都不会再有家了。 我最后一次去医院收拾母亲的遗物时,遇到了我生命中的第二个天使,那时他尚不足月半,或许只是被哪对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他到来的粗心的小夫妻丢弃,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我不知道的原因,我当天往返了医院两趟,小天使除了带点先天性心脏病之外,别的倒是一切安好。 不孤苦一生,我陪他长大,让他陪我终老,也是好的。 ☆、陈年旧事〈终〉 我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找他,却总是止不住的思念,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一个人,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的忘记另外一个人,答案永远是无解,人与人之间不同,所以也并非所有的药都是良药。 我们总共加在一起不过三年多一点的时光,在一起半年多,分开了一年半,重逢也不过半年,而这一次,却要再也不见。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再也没有心思管理公司,很快便被h·searle收购,我从来都没有过问过,哪怕是那笔钱尽数的给了我和书墨,我虽然并不尽奢侈,但从小到大母亲从未委屈过我们什么。 宝宝被我放在b市请了月嫂来照顾着,我则继续着我的学业,倘若就是这样,我想也是好的,即便再不相见,我也还是会祝福他的。 后来我想,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只怕就是没有好好的遵循上天给我的孽缘,没有与他在一起哪怕是违背自己的誓言,死后永堕地狱,哪怕我们是一样的人,我还是舍不得拉他一起。 我与他一次是惊喜,两次是孽缘,三次便是天意,直到最后也还是没能逃过阴差阳错。 那是他最后一次来见我,或许只是又一场意外,谁知道呢,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再见过他了,那天带着小诺去公园教他有路。 小宝宝刚刚长出两颗牙齿开始咬人,也刚刚会说话,口齿不清,却很黏我,逮着我就会要抱抱,抓着头发咬耳朵。 最可爱的就是我将他放在一处,离他一米远,护着他走路,被他委屈的抱着腿撒娇的喊爸爸抱。 我和宝宝玩闹的不亦乐乎,我慢慢的倒退着哄着他往前走,毫无防备的不小心撞到了他。 一惊,马上就转身道歉,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明显的愣了一下,甚至忘记了宝宝的存在,直到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唤醒了我,赶紧弯腰抱起了他。 “我以为凭我们的关系,有宝宝了也该送上一张帖子的。”他站在那里,夕阳渡镌,我竟然看不清他此刻的样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见琛,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宝宝摔疼了哭闹着已经是让我手忙脚乱的了,偏偏那人离我有一步之遥,腾出一条手出来也没能拽住那衣角。 “爸爸,坏。”这一次,是他留给我一个背影,高傲又孤寂的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对得起他的骄傲。 若此时此刻才想着去挽留,显得多么荒唐又无力,那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他,将彼此都弄的伤痕累累。 再后来,我收到了书墨的请帖,滚金的字体几乎要晃花了我的眼,原来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竟是这般的般配。 傅见琛,沈书墨,沈书墨,傅见琛,谁都可以,我唯独不希望是她,谁都可以,他也唯独不愿意见到我。 父亲过世时,葬在了离母亲最近的地方,我最后一次见到书墨,梳着景致的发鬓,别着一朵白色的珠花,一个人,离我远远的,看着我默默的祭拜完才小心翼翼的上前。 我微微的一笑,伸手替她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都是要当新娘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讲究。”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书钰,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我也会很幸福的。”这才是我骄傲的小公主。 我笑笑:“那就,要幸福。”这一次,留下我的背影,我伪装不下去那天衣无缝的笑容了,即便是逗人开心的小丑都会难过,我也会,更何况,我也完全没有资格指责她什么,一切不过是命运弄人罢了。 那一场婚礼,我没有去,后来又觉得天意弄人,那一次偶遇,竟然也成了我们的永别,这就是人生,你永远无法猜测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却也正是因为总是会时时的出现你预料之外的事情,才会显得惊心动魄,不枉此生。 从学里毕业后,我也没有去任何地方,回到了晨小庄,那里还有我们曾经住过的房子,翻修了一下,崭新如初,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在明川,b市实在是没有让我留恋的地方。 仔细想想,他也该是恨我入骨,可我更希望是因为爱,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 我希望他们都幸福,我也希望他永远不要忘记我,只是若是不忘记,怎么会幸福呢。 开始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会拥有全世界,等到了最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不过只有一个你,失去了,才是失去了全部,而现在,我也只剩下了回忆中的你,让我用余生来怀念。 说起来,这个故事其实挺长的,从饭后说到近十点,书房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除了些陈旧的纸张都要泛黄的书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曾经我是讨厌过这个男人也怨恨过我爸的,我对我妈一直没什么感情,即便是没有她,我爸将我照顾的也好,所以有她没她其实对我没多大影响,甚至对她也是有过怨言的。 比如小一点的时候对自己也没个一知半解,每次开家长会都是保姆去,即便她长的很漂亮也没能减轻我其实一点都不愿意她去的心理,那个女人老想着取代我妈的位置,我没忍她几年,就将她弄的再也不敢出现在我们家。 不过小时候打架都是因为和同龄的孩子发生口角,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好在那个时候就认识了苏长华,无论谁对谁错,他都是现在我这边的,单单是这点,也是日后我们关系这么铁的基础。 哪怕我知道所有人都是有苦衷的身不由己的,那又怎么样,依然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他们都太骄傲,所以才都不会幸福。 我爸是,我妈是,沈书钰是,就连晨曦也是,可是我呢,如果我真的伤害一个我最爱的人,或者我最爱的人这么的伤害我,我的骄傲,允不允许我将所有放下,坦诚对待。 沈书钰突然转话:“听小诺说你要出国?”我突然就了悟了沈诺为什么这么像我爸的脾气了,都是被这人一点一点惯出来的。 “是,有这打算。”沈诺都已经说过了,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再说,这个人才刚刚与我长叙一场。 “晨曦呢?”果然,我就知道接下来会是这个问题,坦白来说,我还没有想好,我以为我能做到坦然的来,自若的离开,却从不知,爱之一字,千万斤重,一旦压在身上,难以逃脱。 “刚开始回到明川的时候,其实我是渴望他能够回来的,哪怕只是偶尔的看一眼,甚至在书墨走后,我都曾卑微的想过,我们之间终于是不会再有隔阂了,我只是赌他心里其实还一直放不下我,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过。”时光将这个男人琢磨成一块璞玉,温润柔和,敛去了所有的光角。 我突然想起上一次在这里晨曦的答案,因为爱,爱极生恨,才会让两个相爱的人彼此折磨。 “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小诺小时候其实胆子很小,若不是送他自己单独在国外呆了几年,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挑眉,顶多和我爸差不多。 “具体什么原因,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小孩子玩火什么的烧了屋子逃不出来被浓烟熏坏了声道,在那没多久我就送小诺出国,晨曦也一直拒绝治疗,或许在他看来,粗糙不明的声音比失声还要让人难受。”我一时沉默觉得有什么梗在喉咙处一阵不舒服。 “这样也挺好的。”是的,不聒噪也不会失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这一生说是很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即便是你,想想还有多少年可够挥霍的,都是不经等待,我们已经错过了无数个花开的季节,怕是永远也等不到他来看一眼,可是你还是能做得到的,他就在那里,为什么不愿意多靠近一步呢?”那些身份不过是我所以为的阻碍,那些地位不过是别人强加在我们身上的阻碍。 我想要得到的,触手可及,已经是许多人哪怕耽误一辈子都不能够得到的,根本不需要等待。 我出书房的门时,透过护栏往一楼的客厅看去,晨曦正在专注的堆积着骨牌,拼成连成一体的字,指尖轻轻一推,顺着拼好的字的痕迹一路坍塌,他抬头粲然一笑。 心中的城堡,不过一瞬间,轰然倒塌。 ☆、心终妥协 许是白日里刮风太凉的缘故,晚上天气倒是不错,皎洁明亮的月亮透过依稀鲜绿色的杨树叶投射在大地上,除了偶尔几声夜里的虫鸣,四周黑影幢幢安静的厉害。 天气早已渐渐回暖,不过许是明川更靠近东北方向的缘故,倒也不热,平日里也是穿着厚一点的呢子衣应付,每次看到裹成球般的苏长华,都忍不住想要嘲笑他一番。 晨曦还算老实,走路也没有踢着石子玩的习惯,一直回到他家里,都没有交谈过一句。 在我以为他一晚上都不欲与我交谈的时候,偏是靠了过来,缩进我怀里,自发面对着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起头看着我,眸子晶亮如星辰。 晨曦在家里睡觉似乎总要来一盏灯,在里间睡觉总要将客厅的灯开着,让柔和的白炽灯光撒进来,开始我以为是他有起夜的习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在我那里呆时就不会非要开着灯,我睡觉是不喜欢开灯的,我不喜欢强光打在脸上身上的感觉,或许,果真是夜晚才更适合我。 “怎么了,还不睡啊?”我偏了下脸避了下他胡乱靠过来有些扎人的碎发。 “我不怕等待,只怕日后连可以值得等待的人都不会再遇上。”人总要做些什么,在自己还能做的时候,这种想法并不奇怪,我只是奇怪,沈明伊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抛下一切,不顾世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值不值得这么做。 人又开始不老实的往上钻,与我并齐面对着我:“我喜欢你。” 没有用手语,鲜红的唇瓣上丁点的干皮,启启合合,莫名的诱惑。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来明川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天,一个比我小了近六岁的人能这么坚定的告诉我,他喜欢我喜欢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 “如果这些都得不到回应,会害怕吗?”许是我此时少有的严肃吓唬到了他,他不安的看着我,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干脆爬到我身上,熊孩子正是长个的年龄,最近也是猛然窜高一截,好在身体也并不是枯瘦如柴,还是有些肉的。 我揽住他光溜溜只穿着底裤的身体,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你不会。”我沉默,还未有所反应,他低头便咬上我的唇,舌头却是笨拙的描绘着唇线,轻柔的磨蹭着。 “不会的,对吧!”那委屈的样子,似乎我一回答出来就立刻哭给我看似得。 “你要是不睡,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别的事好了。”这种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几年之后自然会有一个彼此都十分满意的答案的,何必一直追逐在需要印证的答案的路上呢。 我想着几年后也许在见到他,会比我高上一点点也说不定,依然阳光俊朗的笑容,还是喜欢窝在我怀里,哪天我累了,也能心安理得的躺在他的腿上小憩一会,会很招人喜欢,却依然只是我一个人的。 想及此,顿时愣了,何时对他的占有欲都这般强了。 还好男孩子长的也快,抱着也不再有铬手的感觉,一百多斤的体重压在他身上也不嫌重,紧紧的抱着我贴着我,都不喜欢穿衣服睡觉,肌肤直接在一起摩擦起热,这种情况下再忍就不是男人了。 “乖,我们换个姿势。”翻个身重又将他放在我身上,指尖撵着他胸前的红点,一丁点,不用点劲根本就捏不起来的,眼下只有客厅的灯光透着未关合的卧室的门传过来,脸上的表情瞧个大概,不尽清楚。 “平时怎么不知道害羞。”我早已绷不住严肃的表情,也不理会他害羞难堪的表情,也不打算换姿势,反正我知道,他不会拒绝,这就够了。 “自己扩张好坐上来。”这个姿势除了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其实一点都不方便做。 他似乎也看出我不打算改变主意的样子,扶着我肩膀的手慢慢的收回去,有些难堪的一边要顾着我放在他胸前的手一边往下褪底裤,肌肉尚不发达,发育的再好也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罢了。 晨曦有些偏爱中国红般的颜色,说不上是暗还是鲜红,反正穿着上总会或多或少有些红色,我看着他蓝色三角底裤上红色的小鸟时,噗嗤一声笑出声。 他便恼羞成怒干脆一把脱下,人虽然是趴在我身上,手却是探向身后,许是姿势太过于亲密,他一动,光溜溜的下身便摩擦着我的下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我的身体也是慢慢的发起了热。 我摸上他的臀,很有弹性,肉也不少,手顺着开合的股沟就着他刚分泌出的肠液有些艰难的随他的手指一起往里送,男人就是麻烦,没有点东西助兴别说是享受了,只怕是比不做还要难受几分。 好在下午已经是开括过了一次,内里也是柔软的缠绕,我一进去他就要下意识的收回手,两种不同的东西同处于一个空间,想必总是有些难为情的。 我拍了拍他的臀,倒是没有怎么用力,也没什么声音,示意他抬下,直接握住了他的下体,坚硬的抵着我的手掌心,用掌间的薄茧轻轻的磨蹭,我当然知道怎么样他才会更舒服,我也并不是很擅长此事,只是对象是他,才会让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离别明川 这次来晨曦老家还是挺圆满的,如果没有离开之时沈诺厚着脸皮跑过来蹭车去明川,就更圆满了,看沈书钰这么宠他儿子的样子,别说是给他买一辆最新款的,就是亲自开车送他到明川再回去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对他在行为极为不满意,不过看在昨晚刚蹭过一顿饭的份上,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沈书钰再宠他,也不过是父亲对待儿子应有的疼爱,比起我爸,他还差得远。 走过两三次,明川的路我也很熟悉了,不过一个小城市,却让这么多人留恋不已。 晨曦在后座补眠,沈诺坐在我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这么盯着我看,渗人。”在我眼中,这人从不记事时就是一肚子坏水,根本就不只是教育问题。 “别啊,我可什么都没干。”沈诺对我对他的误会当真是极不满意,神色不变,嘴上已经说开了:“我说沈明伊,你这样可不好,不要总是一副被害妄想症似得,这是病,要看医生的,我就是看小曦这睡一路了,你也没这么禽兽吧。”这人不只性格恶劣,嘴还特别的贱。 “我爸和你说什么了?”果然,这才是他比较关心的问题,只是他问之前难道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告诉他这个问题吗? “回家问你爸去,我现在就送你过去。”挑了挑眉,也不理会他不屑的切了一声,想着再过两个多月,就是漫长的暑假了,我在这里,整整呆了一年,不长,却可能是我此生最深切的牵绊。 学校的大门口总是会聚集着一些聚众斗殴打架闹事的小痞子,不会犯多大的事,却会时不时来上一场,闹的人不得安生,从校门口进的时候,大门戒备的关着,也不知又是哪个班的闹事被年级副主任张文明得到了消息就在这守着逮人。 我有些头疼,即便是车子比人混的眼熟,也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据我所见,明川最好的车不过两辆两百来万的保时捷,愤世嫉俗的人很多,一边又不愿意自己努力,一边又要诅咒别人。 我鸣笛几声,路过张主任身边时顺便打个招呼,从艺术楼前就一溜烟绕了过去,到了教师公寓楼下才想起晨曦还在车上,犹豫了一秒,还是唤醒他去我那里睡,至于沈诺,七中这么大放在哪里都不会丢的。 不过一天时间,苏长华当然也没有什么变化,我开门进去时头也不抬的努嘴:“桌子上有吃的,饿了就去吃。” 我也确实是有点饿了,看到苏长华正低着认真的改卷子也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由衷佩服道:“你是怎么能镇定自若的看完的?”单就他看的那一张,简直惨不忍睹,选择题错了大半,填空题蒙对一个,解答题干脆的就不写了。 苏长华放下卷子,有些头疼:“以前我们班数学平均分没有低于三位数的,我都觉得这是最简单的了,我简直不能理解这么简单的东西他们是怎么能做成这个样子的。” 眼看他要炸毛的样子,我违心顿时安抚:“也不看看他们都是什么底子,你想想你去一中之前那是有多差,怎么追上来的?” 苏长华不屑道:“好意思说我,搞得好像你的一直很好似的,初中卷子签名都是谁写的?”苏长华字一直很漂亮,足够我用来糊弄老师了。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还是尽快结束的好,一科数学已经能关乎高考的总分了,我还是比较能产生共鸣的。 “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补上来的,我是看透他们了,真正爱学习的根本没几个人,你也不可能人人都能顾及的,干脆就挑几个人抓一下就好了。”这已经是我所认为的,最好的办法了,没有谁是救世主,他们学不学,坦白来说,和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长华道:“一年的时间其实足够看清现状,只是有人不死心啊。”那无奈之极的样子我第一反应就能猜到会是他哥。 “他要在这里闹几年你也陪着他一起闹?”我不适合对人上教育课什么的尤其是对象是苏长华的情况下,只是这件事上他们都太执迷不悟了。 “苏长华你该知道,这件事总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康睿这个名字你应该比我耳熟,你觉得他更能受得了谁的刺激一些?”康睿现在是七中的校长,先前却是b大最年轻的助教,时间上,和苏长风在b大的刚好吻合而已。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处理好的。”我能感觉的到苏长华短时间内的成长,并非一定是要经历挫折,只是更多的时候,不得不成长。 我拍拍他的肩起身道:“乖着等我晚上来宠幸。”抱着点吃的离开,不过隔着一堵墙,不过晨曦在那里,我也不好呆太久。 晨曦倒是已经醒来,看不见我正坐在床上发呆,我轻咳一声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走过来:“睡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回去上自习。”那呆萌的样子真是可爱的紧。 我没什么事,就无意识的看着他茫然的揉了揉眼睛片刻才恢复清醒,下床穿鞋子走过来,自然而然的就靠我旁边坐下,先凑过来索个吻才心满意足的开了瓶牛奶就着面包吃了几口。 “怎么啦,不喜欢这个?我带你出去吃饭。”这种简单式的应付肚子的吃食我也不是很喜欢,然而总会有很多忙的几乎没有吃东西的时间的时候,好在今天是周末,来学校来的也并不晚,出去吃点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能看到他双眼骤然就亮了起来,哈皮狗似得亮晶晶的看着我,哑然失笑:“想出去也不早点说。”这么说着,已经示意他起来准备出门了。 不用我做什么,在旁人面前他还是知道收敛点的,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却是很放肆的。 明川也是有很多老店的,长辈辛辛苦苦的经营了许多年打出的名声,晚辈接手继续经营,这种店基本上价格会随着消费水平变动味道却不会。 商城南门进去东拐小巷子里的那家店一直到现在还在营业,晨曦也很喜欢那家的粥,开始我是不知道的,有一次晨曦带我过去吃东西我才看到,一般不是在明川呆了很多年的人,还真发现不了。 买餐劵,点餐,选座位,拿餐具,我也是来过几次的,还算熟悉这里的环境,并不是饭点,人不是很多,大部分的座位还是空着的。 我端着餐盘过去时,晨曦已经擦好了座位,看着我选的几个菜,他虽然不挑食,但喜欢的东西还是能分几个等级的,尤其我知道,他不喜欢吃肉,因此和他一起吃饭也下意识少选肉类。 七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立得规律,三天两头的考试,大考小考测试不断,天天改卷子改的头疼,自己的考试复习也是逼的厉害,给晨曦选东西的时间一拖再拖不得已还是托福给别人□□。 这么一忙碌,不知不觉,也是到了立夏,明川新开发的帝景湾新区预售也到了尾声,而我也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人人都想离别是一首不会有结尾的诗,我们都不需要记住开始,只要知道它永远不会结束就够了,然而并没有。 ☆、咫尺天涯〈一〉 古人离别诗句固然很多,然而现在已经并非那个时代,我与苏长华虽然也没有分开过太长时间,但我知道,我们都能在没有彼此的以后生活的很好。 最后一个月其实过的并不混乱,离开也并没有浩浩荡荡送别的感觉,正赶上明川最后一场期末考,五班的课提前上完率先结束,本来就不是职业教师,辞职倒也方便。 我的那间房子和苏长风商量了下,用方便晨曦学习为理由,以学校出租给优等生公寓的名头让他入住,私心是有一点,不过也确实是要方便他一点的,毕竟寝室里十一点钟熄灯的要求不会更改,而且七中建设尚不完善,冬天停水停电都是常事,我那里好歹也算是简装了一下,住着也舒服些,离苏长华近些,也能关照一些。 晨曦很是乖巧的应下了,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意,来时不过一个行李箱,走了也就整理了些衣服,别的东西也都留给了晨曦。 不过临走前一起吃了顿饭,也算是散伙饭了吧,几人第二天都有课,苏长华调开了来送我,这么一弄到更显得离别的氛围了。 “你还行不行了,我又不是去上战场好像回不来了似得,别咒我啊。”我可还好好的呢。 “就你会贫。”苏长华这种时候展现了他极大的风度,决定不和我一般见识。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再看也不带你过去。”我摆摆手,就欲按下车窗,苏长华此时的表情很奇怪,欲言又止像是想说什么,然而最终确是什么都没有说。 倘若此时此刻我知道,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别,而是生离,如果我们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有改变后来的勇气。 而此时的苏长华,就像是终于完成了心理神魔交战一般,我不知道谁获得了胜利,我只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一直到最后,都没能再有亲自说出口的机会了。 轻轻的在我左眼角印下一个蝴蝶煽动翅膀般的轻吻,宣告曾经的占有,也宣布以后再也不会有的欲念。 我若有所思看了他片刻,其实是有点疑惑的,我对感情方面,一直是有一点迟钝的,玩和真正的投入一直不一样的,倘若苏长华真对我抱有什么别的想法,会比晨曦有机会的多得多。 他退的也很快,片刻的表情都不在脸上停留,精致的五官美若画卷,却并不希望会有人那他的脸说什么。 “赶紧走吧,开车路上小心。”最后,还是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走远,挺直的脊背,白衬衫打了个松垮的领带做装饰,被风吹的一扬一摆的发梢,后来慢慢的定格在某一天夜里,偷亲我被我发现恼羞成怒的青涩的面孔,蛮横的比我偷亲他还要横。 时隔这么久我早已经忘记那天是怎么收尾的,他也曾躲过我一段时间,只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后来那次,再也不见了。 眼下我却是看着明川的一幕幕慢慢的从后退在后退,直到一点都找不到我熟悉的影子,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要离开这片土地了,不再是节假日出去游玩,而是,彻底的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忘记曾经的生活了,或许,那里已经离我很遥远了吧。 回b市后先去看了眼我曾经的住宅如今已经是晨曦名下的,我准备的自然不单单是这些,一楼大客厅内摆放的钢琴才是,我知道他喜欢音乐,却没有办法在选择艺术的时候选择音乐,而我所能做的,不过是许他一个空想,保他一世无忧。 将钥匙交给苏长华时也被他狠狠的骂过:“沈明伊你真够伟大的。”我只是尽我所能,还他安宁。 在远离故土的飞机起飞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假如飞机突然的出事故,或者沈明伊从此从这个世界消失,有谁会难过。 然而看到越来越小的高楼大厦直到再一会除了天空中的云朵时再也看不见别的时,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姜何说所有的重逢不过是刻意为之,因为同样有太多有缘无份的人,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倘若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只怕他倾尽一生都不会知道我在哪里。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只知道,在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不能回头,也只能任由着时间磨平我所有的棱角。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人真是生来就不公平,尤其是明明一个父母一个卵细胞一个胎盘一起出生的,为什么我生来就不被允许做许多事。 不能和长风一起去上学,也不准和长华一起出去疯闹玩耍,因为身体不好,他们对我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能让我在医院再住上几天。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这么对我,那个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长风一起,哪怕只是去人多一点的地方,我也愿意。 人说双胞胎即便是长的一样,性格也会是南辕北辙,一个很好另一个就会很恶劣,我们家反倒是我被宠的坏了一点。 长风自小便是爷爷亲自教导,在爷爷眼中即便是一起出生的,也会要分个先后的,毕竟长幼有序,长孙也就只有一个,虽然他对我们的关爱都是一样的,但毕竟对第一个孙子总是有些不同的关怀在里面。 就连他的名字,都是爷爷取来的,长命百岁,风姿韶华,连取字也要按着顺序的排列。 我虽是排在第二位,他从不喊我二弟,就像长华从来不喊我二哥而是连名带姓的喊我苏长姿一般,他叫我小姿。 声音温柔又长情,在我耳中,那便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父母一直工作挺忙的,平日里便很少会在家,即便是逢年过节,母亲也是加班加点的忙个不停,父亲倒还有些空闲时间,即便是如此,也还是有别的事情绕身,长华与我似乎天生不对盘,他宁愿在外疯玩不回家都不会愿意在家里陪我,偌大的房子,除了我,只有一个收拾家务洗衣做饭的保姆。 在我第无数次因为在家里太无聊而画坏了父亲的藏书后,保姆终于是一脸惊恐的将我哄出书房:“小长姿要是觉得太无聊了,不如我带你去找大哥去玩好不好,再弄坏你爸爸的书,回来真的要发火了。” “我真的可以去找长风吗,可是他还在爷爷那里。”想到这里,我其实是有一点失落的,爷爷不肯和我们住在一起,又要自己带孙子,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是爷爷约束着,只有双休日才能来陪我,这么短暂的时间,我真是一点都不满足。 “只要你乖乖听话,他放学的时候我带你去找他玩一会,不过,不可以太久哟,被爷爷知道了,会罚他的,小长姿一定也舍不得看他受罚吧?” “嗯。”我重重的点头,心满意足的乖乖等着她忙完好带我出去找长风。 那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她带着我一起,在长风的学校门口,所有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来接,或者宠爱他们的爷爷奶奶,唯有长风,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背着小小的书包,穿着整齐干净的打着红领巾的校服,肉嘟嘟的脸上是自小都有的礼貌。 长风不要怕,小姿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因为不明原因被锁(??皿?`)还没来得及修改, ☆、咫尺天涯〈二〉 其实爷爷对他管教很严厉,即便如此,哪天我贪玩时不愿意放他回去,他也从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公园里的秋千很漂亮,我坐在上面让他推我,能飞的很高很高,像是真正的能飞翔的鸟儿一般,即便是有时候身体负荷不了,也不想停下。 只是他从来不许我多玩,经常是保姆半是哄骗半是威胁的将我带回去,往往这时,任我如何撒娇耍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小姿,先回去,等我周末了在陪你玩好不好。”当然好,得到最想要的承诺,我也不会太缠着他,我也不喜欢爷爷责罚他,哪怕只是责骂,我都不忍心。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8节 “那我们来拉勾。”小拇指勾在一起轻轻的摇几下子,再用大拇指盖个章。 只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简单的游戏,我乐此不疲的玩着,他也一直很遵守约定,除了在爷爷家的时间,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与我在一起,我们是世间最亲密的双生子,可是,还不够。 或许也正因为童年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上天还是眷顾我的,长风要升高中那一年,如爷爷所愿考上衡水一中,而我也在家里自学通过了一中的开学测验可以直升上去。 长大也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父母也没有再过多的阻拦,甚至父亲还用了点小手段让我和长风一间教室,坐在一起,也方便他随时照顾我。 这样我更喜欢,尤其是比起爷爷家,我家里离一中更近些,不管什么破烂借口也好,我都要赖着他和我一个房间,哪怕他也有自己的房间。 长风向来什么都依着我,眼下也不过是与我分享彼此的所有,再三的向父母保证绝对不会欺负长风的才如愿以偿的将第一次真正住到家里的长风拉到我真正的生活里去。 我们是世间最亲密的人,我怎么可能舍得欺负他。 尽管一些收拾衣服打扫房间的小事对他来说也是能手到擒来,我也还是精心为迎接他的到来做了些小准备。 拽长华去逛街给他买些成双成对的小礼物,长华就满脸不高兴:“苏长姿你只买两份丧不丧心。” 我故作疑惑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和我们用一样的东西吗?” 很早之前长华就和我们有区别,父母管教松懈,长风又被爷爷带过去单独教养,我是一直留在家里的也不曾管教过他,即便是有些小聪明小天赋也不过是和同龄人差不多的长大,比起长风比起我平时什么都不做无聊到只能专注钻研一样东西,他反而还差了一点。 看着生动的翘着嘴生气的模样,我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好歹我也是他哥哥,即便是对长风和对他不一样,也还是知道疼他的。 “等下请你去吃冰淇凌好不好。”这一招哄他一直都很有效的,我只是刚刚一瞬间想到长风,这么生动灵气的表情如果是他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长华虽然仍然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过我知道,他应该是不会在意的,我们都有彼此的生活,我的圈子小一点罢了,只有一个家,一个完整的长风。 满载而归,被长华拎着一路怨念个不停。 父母都不在家,长风就像是外漂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回家的门,我在楼下的客厅等他,是不是就有些焦急的看着慢吞吞而转的钟,恨不得他立刻就出现在我面前。 每一次周末出现在家里,都会一副客气又疏离的样子,呆一天,然后再匆匆离去,那个时候,爷爷那里才是他的家,而现在,我想要有长姿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敲门声想起的一瞬我就飞奔着过去开门,这就是他,即便是要回自己的家都要客气的敲门,我几乎是克制着才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样子。 轻轻的给他一个拥抱:“长风,欢迎回家。”他也没什么东西,带来一点平时换洗的衣服,拒绝了保姆给他收拾的请求,自己动手整理,我就趴在床上看着他一件件的往衣柜里塞。 “以后都不用每天都在爷爷那里了吧,真好。”我在床上打滚,滚来滚去的将被单弄的皱巴巴一团。 “那我们周末去爷爷那里过好不好?”他回头揉了揉我埋在被子里面的脑袋。 我满脸不情愿,爷爷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只是他要求带长风后让我对他产生怨念罢了,反正我不喜欢他。 “乖啦,爷爷只有一个人在家,难免会孤单吗,小姿不是很喜欢往爷爷家里去吗。”那是因为你在那里啊。 “那我们两周去一次吧?”各退一步,协议达成,彼此都还算满意,那个时候,我便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白天可以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放学了也有人时刻陪着,晚上,也能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说话。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过是换了张更大点的的双人床罢了。 长风睡觉很老实,在自己的那一边,平稳的躺着,偶尔侧个身子也基本不会挪动位置,我就是有点睡相不怎么好,平时喜欢抱着东西入睡,眼下没什么可抱的,夜里就不自觉的蹭到了长风身上,他虽无可奈何,却也从不会推开我,只能任我抱着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的第一眼,就是他温柔又有些无奈的笑脸。 “早。”睁开再闭上眼,接下来便是有意识的乱蹭。 “长风,你抱着好舒服,冬天不要抱抱枕了,抱着你。” 他有一瞬间的僵硬,我偷笑,在他的再三催促下才舍得放开,起床,收拾一番,吃早点,上学,最喜欢的就是过马路时他下意识拽着我的手腕,骨节分明,修长又好看,修剪的干净的指甲圆润又饱满,这双手曾经无数次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练字。 每每此时,我都盼望着斑马线长一点,在长一点,甚至偶尔的偶尔会一闪而逝的念头,我想牵着他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永远永远都不要放开。 似乎双胞胎总是要惹人关注些,尤其是长风超越年龄的成熟,高中似乎就是思想最容易发茬的年纪,我最见不得有人偷偷的看他或者背后议论他,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外人时刻偷窥着一般。 总是有人以请教,或者别的什么合理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借口邀请,合情合理到,连我是他弟弟都不能替他拒绝什么,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有些嫉妒那些可以肆无忌惮的喜欢他的人。 假若有一天他结婚生子,假若有一天他的身边有别人陪着,假若有那么一天,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不能忍受。 苏长风只能是苏长姿的。 ☆、咫尺天涯〈三〉 我们在这个世界,不公平是世间法则,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你所得到的,不一定属于你,属于你的,也不一定能得到,人生本就苦短,我只是不愿亏待自己。 我就是不喜欢有别人缠着长风,我也不想他去参加什么别人的生日晚会。 “好啦,小姿要是不喜欢,那我和她说,我们不去好不好,回家陪小姿练字还是练琴。”即便是因为什么而闹别扭,即便是不应该,也要让他知道。 “长风,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们离你这么近。”闷闷不乐的用勺子戳着面前的米饭,粘在勺子上,蹭掉,继续戳。 “吃饭,凉了吃了不舒服。”长风挑净了刺的鱼肉放在我勺子上。 “等小姿以后遇见喜欢的人了,就不会再这么黏我了。”我喜欢你,怎么还会有别人,几乎就要下意识反驳他。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去,我也不去。”我舍不得和他闹别扭,只能故作凶巴巴的命令,还好,他什么都由着我。 我也知道他答应了人再去拒绝有些为难,诚信,想必爷爷一直对他如此的要求着。 “等一等,还是我去说吧。”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 我就是喜欢看他无可奈何却还要由着我任性胡来的样子。 所有人都知道苏家长子聪明伶俐成熟稳重,这种孩子气的表情,也只有我能看到。 直到有一天,当我梦见自己和长风亲密无间的抱在一起忘情的接吻,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动情的躺在我的身下,明明该是害怕,该是觉得恐惧或者是恶心,什么都好,怎么都不应该是这种,毫无保留的交付,任我索取。 “长风,长风。”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掐他因为动情而高高扬起的脖颈,我已经有这么多软肋了,如果你不能给我盔甲就不要再成为我的软肋。 “咳,小姿,醒醒,咳咳,小姿放手啊。”我睁开眼时,他就在我身下挣扎的乱动,我几乎是克制不住的想要继续完成梦境中未完成的事情,只要手再用力一点,就差一点点,猛然松开手下床往洗手间冲去。 冰凉的水倾泻在身上顺势滑落,心中的邪欲却还一直缠绕着我不肯离去。 “小姿,开门,让我进去,乖,不要怕,我在这里。”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嘶哑。 我的沉默似乎是让他更担心,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只是听着他温柔细腻的声音,都会有所反应。 “小姿,先开门好不好,有什么事和我说,什么都可以,我来保护你。” 似乎是怕吵到楼下的父母,或者隔壁房间的长华,他的声音一直是低音环绕,我浑身发冷,身下被他激起的反应却火热的灼手,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我关了花洒,有些犹豫看着隐约在门外的人影。 “小姿,来,把门打开,我在这里呢,不会离开的,小姿不要怕。”我骤然打开门,光束柔和的撒在他身上,脖颈上那一道青紫的手印便梗在那里,短时间内估计是消不下去的,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手一摸上他的脖颈,他便反射性有些激灵的一缩,我眸子一紧,他便双手将我抱住,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贴着我。 “身子这么冷,洗个热水澡,回去睡觉好不好,着凉了会生病的。”浑身光溜溜的,唯有身下的东西硬硬的抵着他,几乎同样的身高,顶着他的哪个部位我们也都是一清二楚。 “长风。”头略低一点,我冰凉的舌头倒也方便舔舐他的脖颈,那青紫的痕迹时刻的提醒着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想到也许以后,他的身边会躺着别的人,做着我们曾经一起做过的的所有的事情,我就止不住的想要现在就立刻杀了他。 也不知是我缠绵的如同情人般的耳语,或者是吻又或者是身下抵着他的东西,终于让他有了一丝慌乱。 “小姿,不可以这样,我们是亲兄弟。”那又怎么样? 我扭动了几下已经被他捂的有些发热的身子,干脆也不再去管他什么反应,我只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我的,这样就够了。 几乎是有些粗暴的扯开了他的睡衣纽扣,对着胸口的红樱就咬下去,他吃痛,本欲对我说教的话也变成呼痛。 笨蛋长风,小姿喜欢你,所以,无论怎样,都不会放过你的。 许是体内残存残暴因子的活跃还在继续,我几乎是一路从胸口咬到他的腹部,一排排整齐的牙印几乎是渗了血般殷红一片,即便如此,看吧,他依然没有推开我。 重新回到他的唇上,我正欲张嘴咬下去,他终于不再无声的抗议了。 “别,被人看见了不好。”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算了,反正以后还长着呢,这一次,就先放过他。 “我不咬了,那你亲我。”我干脆停下动作,看着他,看他有些不自觉的扭着眉头,也不知是疼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小姿,不…”眼见他又要说出什么我不喜欢也不想听到的话,我立刻就有点生气,凶狠的咬上他的唇,撕咬着拽着他往浴盆处挪动,此时此刻他的纵容,只会让我更加残暴。 “将他按倒在浴盆沿边,跪趴的姿势倒是挺方便我的动作的,这种事几乎不用教学,下意识的该怎样进行实操一般,我俯趴在他身后咬着他的后颈沿着凸起的肩胛下角狠狠的咬一口,渗出血丝的就用舌尖舔舐掉。 他的手撑着盆底,有些艰难的趴跪着,似乎是疼的不想开口,即便是如此,也还是没有斥责我一句。 睡裤有些碍事,我皱眉,使劲扯了一下他的衣裤,三两下褪下大腿,看他并在一起的两腿止不住就粗鲁的使劲分开。上身血肉模糊,下半身倒是光洁如初,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一般。 身上是清爽的薄荷味的沐浴液的味道,充斥在鼻尖,环绕不去,穴口很粉嫩的紧绷着,第一次连润滑就不会,就会使劲的掰开他的穴口强制性的进入。 他越是疼的乱颤,我就越是兴奋的往里开拓,被极紧致的甬道包裹着,手伸到他身下,却仍是沉甸甸的一团,并没有什么变化。 “长风不喜欢小姿吗,为什么长风的和小姿的不一样啊?”有些恶意的用指甲掐着他本就缩成一团的腿根处的象徽。 感受到□□又是一缩,更加的满意起来。 右手有多大力气掰他的腿,左手就用了多大力气掐他的腿根,不时的捏一捏那可怜的直有些流泪的小东西。 身下本能的用力撞击着他,每一下都能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液从穴口被我的□□带进带出,一片狼藉,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不出声求饶,真可恶。 “小姿,轻点好不好,好疼,我怕疼。”看吧,我就说嘛,双胞胎果然是心有灵犀的,遵命,我最亲爱的长风哥哥。… 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撞击,几乎就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即便是永坠阿鼻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那一晚后来又发生什么,其实我记得并不是很清楚,我忘不了的只是第二天醒来时候的样子,那是我那几年持续不断的噩梦的源泉。 ☆、咫尺天涯〈四〉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到房间的床上,头晚上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我一直以为是一场梦,床上干干净净的,浴室毫无痕迹,就连长风都不知道在哪里。 “长风,长风。”一时间找不到他有些惊慌的唤了两声,正看到长华推开房门。 看到我就气急败坏的骂道:“苏长姿你个…。”我一头雾水,看着他,又看着从他房间出来的长风。 “你快迟到了,先去上学。”长华的话头被他掐断,再看向我时,已经是和平时无样的温柔。 “小姿起床啦,去收拾收拾下楼吃饭吧。”他早已换好了衣服,整齐的衬衫,校服外套,如同平时一样的干净整洁,我却还因为早上第一眼没有看到他而有些惊慌。 长华甩门的声音也有些冲,倘若不是早上无缘无故冲我吼了一句我也不会察觉,有些迟疑的看着长风。 他笑了笑,靠在墙上也不动弹,我一步一步往他身边挪。 “长风。”已经隐约猜到头天晚上可能不是梦了,将他咬的浑身血色的牙印,脖颈上还有我掐的青紫的痕迹,身下那么脆弱的地方也被我粗暴的对待。 “长风。”泫然欲泣的看着他,都不敢上前去碰他,他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啊,我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长风。”小姿好害怕,不要不理小姿好不好,长风。 我离他几步之遥,不敢再上前,有些无措的看着他,然后我看着他微笑的对我伸开手:“我今天不舒服,小姿过来我这里好不好。”我几乎是有些颤抖的扑上去抱住他。 那是他第一次因为我受伤,从话语中其实也能看得出来,只是第一次而已,比起日后一次又一次的伤痕累累,哪怕所有人都让他离我远一点,他说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我便一直相信他。 “长风,不要离开小姿好不好,小姿好害怕。”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触碰还是有一丝本能的抵触,这种察觉让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这世间谁都可以离开我抛弃我,唯有他不可以。 “怎么会,小姿最乖了,我最喜欢小姿了。” “真的吗?无论小姿做什么,长风都不会离开的对吗?” “当然。” 那里的伤恢复的很漫长,他宁愿让长华陪着去医院都不准我一起去,那种哄骗小孩子的借口,只有我傻子似得一直相信着。 好在他身体也一直很好,除了必要的换药倒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只是我却是隐隐的有了些许的不安,已经很多年没有犯过的毛病了,我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个隐患的存在,它的突然复发让我几乎坐立难安。 那一段时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一般,我能自己呆坐一上午丝毫不动,眼睛虚看着某一处,反反复复的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听到周围人说某些话题时心烦意乱的难以控制,最要命的是,看见锐利的东西总想看见它沾满鲜血的样子,湿热的,腥甜的,鲜红的,那必将是世间最艳丽的颜色。 这么想着,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拿着圆规的头部就往□□在外的手臂上用力扎下,奇怪,怎么一点也不疼,有些疑惑的看着□□的几乎一厘米长的尖刃上,鲜红的血,淋沥成一粒血珠,滴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氤氲开来。 数学老师是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子,平日里也从来不会下讲台,周围的人也都是一副心无旁骛好好学习的样子,我的这些小动作也没有人理会。 “老师,我弟弟有些不舒服,我想带他回去看看。”长风面上没多大变化,手却是握住了我拿着圆规的手。 一中向来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读书都不会有人收的地方,长风也一直是好学生,这个老师估计也是上课从未被打断过,呆了几秒,才噢了一声同意放行。 长风拽着我从后门离开,圆规掉落在地上,用的力气很大,手都被他捏的有些疼痛,我挣扎的越厉害,他便越是用力。 怎么喊都不听,一直出了学校门口顺着大门口与家截然不同的反方向,新开的咖啡店,直接将我往二楼的小包间里带。 “长风,痛,你松手。”我莫名觉得委屈,他抬起握着我的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才松开后又紧紧的抱着我。 “小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小姿愿意,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长风,我想吃冰淇凌。”我舔舔嘴角看着楼下一个长的很可爱的小孩子粉嫩的舌尖舔着的乳白色冰淇凌。 “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买。”他无可奈何的样子看在我眼中,真是可爱的紧。 “嗯。”我用力点头,看着他一步又一步的走远,扬着手正对着窗外尚未落山的夕阳,忽然就看见手上干涸的血液,褪去了鲜红,暗红一片,在我的掌心氲开一片,从刚刚长风握着的手上沾染过来的。 他肯定是故意离开这里的,他讨厌我,所以才丢下我一个人先离开的,脑海里不住的交替盘旋着这两句话,小姿老是伤害他,他一定不喜欢小姿了。 不可以,长风只能是小姿,这世间谁都可以离开我,唯有他不能。 我冲出咖啡店门口时还被人拦了一下,那人说了些什么我一点都没能听进去,我只知道,我把他弄丢了,我要找到他。 b市这么大,想要找一个人很不容易,尤其是不想惊动外人的情况下,仅凭一己之力,更是难上加难,尤其是我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我只能一步步的走过对我来说陌生又恐惧的地方,车水马龙,人川不息,却没有我所熟悉的一抹微笑。 我蜷缩在天桥下一角,夜晚的风凉飕飕的往身上吹,又累又饿又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也还没有找到长风,形形□□的人从我身边匆匆而过,陌生的脸孔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就觉得左心口疼的发颤,与每一次我与长风斗嘴结束被他用冰淇凌哄着的甜蜜完全的相反,他才是我的心头肉。 突然间无比想念长风抱我时几乎要将我揉入他的身躯里的火热的怀抱,和我说话时温声细语的宠溺,从来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请求,包容我所有的无理取闹的小脾气,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外面的夜晚有些冷,虽然不至于尘土满天飞,不过对于现在想洗澡不能洗然浑身不舒服的我而言,也着实难熬了一些。 我接连换个几个地方,又觉得都不舒服,也就不打算再休息,继续去找长风。 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里,就像是一只流浪狗一般,睡过天桥下的堤坝,睡过施工的烂尾楼,也曾在雷阵雨的时候找不到避雨的地方而淋的狼狈不堪,和一只野猫抢它吃剩的半个包子,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长风。 我几乎要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一直坚信我和长风有心灵感应,这一点,是和长华所不能比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茫茫人海,一眼就能将他的小姿认出来呢。 那天晚上,我正因为肚子饿了没有吃的而有些难过的坐在天桥的护栏上荡着双脚,就像是冥冥之中的一声呼唤。 “小姿?”那声不怎么确定的呼唤让我一下子僵在那里,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却不由自主的有些瑟缩。 “小姿,长风来找你了,小姿不要乱动好不好。”如从前一般无二的温柔细腻,从从前一般无二的纵容宠溺,和从前不同的少有的颤抖。 我仿佛中了定身咒语一般,丝毫不敢动弹一下,唯恐那就是幻听,只要一动,就会幻灭。 直到那熟悉的怀抱彻底的将我包绕在其内,我终于有些安心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张嘴便咬在那青紫痕迹刚褪下去地方,满嘴的血腥。 长风,带我回家。 ☆、咫尺天涯〈五〉 那天之后,父亲一改之前纵容之意不顾我的强烈反对执意让我休学在家里修养。 我拗不过父亲,无比委屈的看着长风随保姆一同将晚餐端出来一一摆好。 “小姿听话,以后我回来再继续教你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平白无故的让我少了这么多和他相处的时间。 父亲下意识扶了下眼镜,才骤然想起在家里是不常戴的,有些尴尬,少了眼镜虽然少了卷书生气,不过父亲一直都是温和的,这也是他比较受学生喜欢的原因之一。 “你弟弟都是被你宠坏的。”父亲即便是不纵容我也还是不会很强硬的说些什么,打趣的话也冲淡了我些许的不高兴。 乖乖的吃完晚餐,长风要去上自习,父亲回书房整理资料,长华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我在家里看会电视,翻会书,又想等长风回来再睡。 干脆坐在床上安心等着,秒钟滴滴答答的走个不停,九点四十五,长风能很准时的打开我特意给他留的门。 开门,换鞋,再轻手轻脚的踩上台阶,这个时间,只有我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在他轻声推开门时给个拥抱或者一个吻。 他便有些无可奈何:“小姿又不乖乖睡觉。”现在他不反感我的接触,甚至会在我加深又有些情动的时候回应我几下。 眼下我便有些持续加深吻的动向,他却是有些迟疑却又坚定的拒绝的声音:“小姿等到现在累不累,去睡觉好不好。”我听他所说过的话中最多的一句就是询问却又温和的命令,好不好。 有时候我也会乖乖听他的话,回声好,也就按照他要求的做了,今日偏偏不想答应,撒娇般的蹭蹭他的身子,下身最直接的反应直接传达给了他。 除却我,似乎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不过想来,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让他这么不知所措。 “长风,小姿要。”我用唇蹭了蹭他的唇角,又顺着往脖颈处擦去。 他的校服还在衬衫外套着,白色的纽扣板正的扣着,领口不大,便从下摆偷袭,一击必中,捕获到他又小又硬半凹进去的乳尖,直到我偷袭成功揪住他的乳尖把玩他才骤然一颤。 “等我去洗个澡好不好,天气太热身上都是汗水的味道,小姿不是最爱干净了吗。” “长风。”我顿时就有点委屈,在我看来,这就是变相的拒绝了,只是又有点不甘心,手下的力道就有点重起来了。 “小姿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过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他确实没有骗过我。 我松开手,看着他进入浴室又反锁了门,我又有些不开心了,坐在床上,看着偷偷从楼下的果盘里拿上来的水果刀,本来也是想给长风削个苹果,可是刀子都被保姆收起来了,这一个也还是母亲削过后落在客厅的。 长风果然没有洗太长时间,裹着浴巾连头发都没擦就出来了,水珠沿着身上的人鱼线往下滑落,隐约可见的我曾经的咬痕。 许是我赤裸裸的目光让他害羞了一般,借着擦身体的动作裹得更紧了些。 “长风。”我扯了扯他的浴巾,围得并不多紧,三两下就彻底的脱落,舌尖顺势就舔上了胸口。 “小姿,让我自己来好不好。”我被他牵制着挪到床上,睡衣褪下,他便直接就上嘴亲上我的下体,手配合着舌头,口里的津液与我分泌的液体不断的融合在一起,黏在下身处。 他长舒一口气一般,跨坐上来小心翼翼的分开臀瓣坐了上来,这场被他引导的性爱本就偏移了我的心思。 尤其是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一下子就察觉到和上一次极致的紧致不同的感觉,这次似乎容易了些,一开始穴口还有些难以进入,突破了以后便是温热与湿滑将我整个包围住,又不像是上一次的鲜血润滑。 我顿时就疑惑他为什么要先去浴室洗澡还锁上门不让我一起,而他小声的哼唧似乎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顿时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的不悦感。 “长风,你自己做润滑了。”我能察觉到心情迅速的就起了变化,我不愿意伤害他,可我的思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手不由自主的摸上刚刚被我丢在床头柜上的刀子,抵在长风不算太白却很精瘦的胸膛上,用刀尖缓慢的划过。 他的身子只有我能碰,除了我谁都不可以,连他自己都不能,脑海中的念头一旦惊起,我就像是被困在方圆的有意识的灵体,观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刀尖终于戳进他的肉里,很快就渗出了鲜红色的血,一丝一丝的,不太多,却也不停止。 “小姿,不要。”他的眼睛里有一些别的什么,我分辨不出来,或许是觉得疼了,又或者,是想唤回我的心智。 他的名字笔画不多,一笔一刀,刀刀见血,看他没有反抗也挺配合的,我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胸口上一点点,殷红一片。 “长风你看我的字是不是又进步了。”下身用力一顶,他闷哼一声,手撑着床,背靠在我曲起的腿上。 “是。”听到他的回答,我更开心了,比划了两下两个字之间的间距,选了下一个字的距离。 “你别乱动,等我写好了就放你下来。” “好,我不动。”他很快便恢复如常,坐在我下身处,手紧紧的拽着床单一动不动,任我一笔一划用刀子在他身上书写,我能感觉到刀子划破表皮割到真皮,不知道里面的血管和神经有没有划到,反正他真的没有丝毫的反抗之意,除了那蹙起的未曾松懈过的眉头,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划着的是一具没有丝毫反应的尸体。 刀尖彻底被鲜血掩盖,我愈是不知道轻重,整个胸前都像是一副字画,长风属于长姿,我想这些字,怕是永远都不会消下去了吧。 我满意的收了手,血流个不停,很快就浸满了整块字迹,我分辨不清哪些是哪些,只觉得眼前红彤彤一片。 脑海中,是长风浑身血迹的倒在我身上的画面,几乎不可抑制的大声尖叫一声,一把推开长风,此时我眼中的长风,就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血人一般。 “长风,长风。” “小姿不要怕,我在这里。”楼上的动静终于是惊醒了楼下的父亲,好在母亲这一个月值休,早早的就不在家。 父亲直接进来也是被吓了一跳,那个时候的长风状态一点都不好,我语无伦次的看着父亲,满眼的害怕之色。 “爸爸,长风…。”他扯了件衣服盖在长风身上。 “阿华你看着点二哥,我带他去处理下伤口。” “不要,不准你碰长风,我不要你碰他。”那段时间,怕是我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在我眼中,长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碰他,哪怕是他自己都不可以。 父亲难得的强硬,给长华使了个眼色这边他就积极的转移我的注意力,只是我所有的心思都在长风身上。 “苏长姿,我们来练字吧,你看你的字真是丑死了,大哥不会喜欢的。” 长风不喜欢,他不喜欢小姿了吗? 长华有些为难道:“不会的,你不要多想,大哥不是一直最喜欢你的吗,连我都忍不住要吃醋的。” 是这样吗,长风最喜欢小姿吗? ☆、咫尺天涯〈六〉 长华对我应该一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比如他很敬仰长风,却一直不怎么喜欢我,这种不喜欢也不像那种不想见到你恨不得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才好,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小孩子之间的吃醋。 正因为长风太宠我,所以我对他的占有欲强到可怕,我知道,却无能为力,这场禁忌般的赌局,一旦开始,没有谁能逃得开。 父亲终究没有找过我问起这事,我不知道他和长风说过什么,大家都像是不约而同的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般,不过父亲也没有任由它过去。 即便长风再是遮掩什么,我也还是能察觉到他背上青紫的戒尺印子,这是父亲的规矩,谁也不能坏,看他背上交叠的痕迹,几乎是连我的也一并担了去。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几乎都不敢接近他,害怕一靠近他就止不住的想要伤害他,可是又不喜欢离他太远,这会让我更加的烦躁不安。 好在,他并不曾疏远过我,从前直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过,苏长风属于苏长姿,这牵绊浓至血液,是他怎么都不可能抹的去的牵绊。 他对我安抚最多的一句便是,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小姿别怕,有他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害怕。 后来我接受母亲委婉提出的带我去看医生的建议,不是别的,心理医生。 那是母亲医院里一个很和蔼可亲的妇人,不像别的医生那般像是哄幼儿园的孩子一般仔细询问,只是很随意的看着我闲聊,或者说,是试探着寻找我喜欢的话题,很遗憾,除了和长风在一起,大多数时候,我宁愿保持沉默。 我陆陆续续去看过几次,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家里静养,好在,长风从来都没有食言过,在别人看来,或许这是一场束缚,我加在长风身上的,以爱为名的伤害,或许,只有他彻底的离开我了,才能抵消我这种,从心理上依赖。 长风遵循着他本就该有的人生轨迹按部就班的走着,长华也是,唯独我,对所有的一切都有些迷茫,没有目标,唯有一点,不管是刻意的还是不经意的,他会的,我都会,或许,我只是想更多的与他相处,无论什么借口。 长风考上b大那一年,不过才十□□岁,历经过几次心理治疗,我的情绪也是趋于一个很稳定的状态,那是我这一生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暑假,我们一起出去游玩,没有父母,没有长华,只有我们两个人。 白日里步行着逛景区,到了晚上就在坐在旅馆的窗台上看皎洁的月亮和璀璨的星星,不经意间,两双唇便是不由自主的贴在一起。 那种放肆的无所顾忌的挥霍时间忘记一切,只沉浸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不需要其他,只需要彼此就足够了。 长风属于长姿,并不单单只是一个空号,不只是身体上的,就连心灵上,他都屈服于我,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拥有这样一个人而骄傲,这个人,他的脑和心,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属于我。 我最喜欢在几层高的窗户前与他缠绵,上身穿着纯白色的衬衫,我会精心给他挑选一个装饰性的领带,松散的系在上面,手撑着窗沿伏下一点,身后热情如火的小嘴含着我的硬物,偶尔也会交换个湿漉漉的吻,更多的时候,是我恶作剧的逼他看楼下的旅客,以唤起他更多的羞耻心。 “长风,喜欢我这样吗?”白日宣淫,想必说的就是此刻的我们,我下身尽数埋在他的体内,恶意的绕着敏感点画圈圈,手拨弄着他腿间的硬物,滑溜溜的在我掌间磨蹭。 我们一前一后趴在窗台,从楼下往上看,想来也该是一副极其和谐的画面吧,偏偏就是看着如此关系的我们,有着最不如此的关系。 “哥哥。”我恶意的在他耳畔轻声叫着,能很轻易的察觉到他用力一颤,明明很羞耻,却还是能强装镇定的不理睬我的恶趣味,耳尖上确是绯色一片。 玩够之后,我也能很温柔的替他洗去身上所有的痕迹,或者,让我的东西留在他的体内,多一点的时间。 许是生活的惬意的缘故,我都觉得自己摆脱了心理的困扰,只要长风顺着我,或者自始至终,我在意的,也只有苏长风一人。 b大和一中离得不远,离我家就更近了,长风依然是没有选择的住在家里,最高兴的自然就是我了,尤其是大学了不如高中那般紧张,长风会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我,那是我便在想,这样一辈子也不错啊,就这样。 哪怕这一生都不能看他为我西装革职,或是嫁衣及地,若是能这样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也是好的,即便是纠缠他一生,即便是他不得解脱,这辈子,他都只能是我的。 我曾经规划过我与他的以后,我们干脆远离b市,去另外一个城市展开一段新的生活,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地方,我来负责赚钱养家,让他乖乖留在家里陪我,接我上下班,回来一起吃饭,一起出门散步,夜晚即便不做些爱做的事,也还是可以一起赏月看星星。 我做的梦太美好,所以在它骤然消失之时,我几乎就觉的世界崩塌了,那个我一手构建的,我与他的世界。 我任性了这么多年,他纵容了我这么多年,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觉的,应该消失的,是苏长姿,如果消失的是苏长姿,那才该是所有人都能解脱了,苏长风,没有人会感激你的付出。 我第一次觉的自己任性,不过一个别的省别的市一座新建的高中,与b大建立附属高中的缘由,向b大批请教师任教,新建立得学校根基不稳,想借由第一届学生的成绩宣传,b大虽然同意了去任教,那些个高资历教授肯定不愿意去的,学校也不会放人,最后还是出面优秀学生,任教实习。 长风是首选,父亲是b大的教授,会选长风,理所当然,我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尤其是父亲把他最得意的助教都推荐给当地的教育局,七中除了国家的资助建校之外,别的,一无所有,父亲这种推波助澜还要将长风过去实习,我几乎是下意识就知道了他的用意,他料定我不能离开b市太远,料定我不会跟着长风过去,哪怕我执意要去,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来拒绝我的要求。 我心里是满满的不乐意,理所当然的和长风闹起了小性子,想着只要他拒绝,父亲自然也无可奈何。 直到现在,我都能清楚的记得,他与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记得他的笑容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还有他温热的鲜血,一直到最后,他都是始终微笑着注视我。 长华曾经咄咄逼人的质问我:“苏长姿,你终于做到了,你赢了,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还要重要,是不是这样,你就开心了,他永远都不会再有比你还重要的人。”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反驳他:“苏长华你看清楚了,从今天起,我就是苏长风,这世上再也没有苏长姿。”我代你而活,连着我的那一份,你没有达成的心愿,我来替你完成。 “小姿,等我回来好不好。”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只是这一次,你终于还是食言了。 ☆、咫尺天涯〈七〉 几乎是我前脚去了明川,长华后脚就跟过来了,我虽然知道他的来由,却并不打算和他回去,在这里,我就是苏长风。 长华摆着一副和我耗的架势将他要住的地方从头到尾装修一遍,大有一副我不回去他也不走的心思,我当然不会走,这是长风的心愿,我来替他完成。 三班就是我的责任,虽然是随机分的班级,想来命运也还是眷顾我一些的,班里几乎没有太过不服管教的刺头,不仅如此,就连仅有的几个成绩不错的都在三班,第一次月考,成绩单上前三名一顺排的三班,我多少觉的欣慰点对他们的底子确是有了更确切的了解。 几乎是连夜的就写了针对性的学习计划,在我眼中,这是最简单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事情,长华说我急功近利,后来事实证明,他说的挺对的,我不能用我的标准来衡量这群熊孩子,说真的,我其实对他们挺失望的。 尤其是第二次考试的时候,固然班里有两三个拔尖的,其余人仍然是没有丝毫的进步,反而比之前还要不如。 我虽然是着急,却不得不承认我一丁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不聪明也不肯用功,自甘堕落,我扶不起这样不思进取的学生。 哪怕是有长华顶着班主任的职位,我很清楚他们的底子,也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有收获,我太急着将他们培养出来,只是我做不到,我没那个有利的条件每天坚持陪着他们一起上到十点的晚自习。 这种太消耗体能与精神却又不太可靠的方法,我无法过多的承受。 沈明伊呆的甚至不足一年时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使命,人这一生会遇见许多的人,有些不过只是过客,潇洒的走过去,连回头都不愿意施舍,我不知道长风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只知道,此生都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令我牵肠挂肚到将我自己活成他的模样。 我和长华一起为他送别,那天似乎来了挺多人,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点的,是我班上的晨曦,怎么说呢,他看沈明伊的眼神,总是让我从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自己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么看待长风的,只要与他在一起,便是与世界为敌,也无所畏惧。 高二的时候,班里的部分同学似乎是找到了学习的方法,也渐渐的有了些起色,换的英语老师,沈诺,我和他不是很熟,不过这人倒是比沈明伊会讨学生欢心。 我这周的几次查班,看到英语课堂上其乐融融的场面都快赶得上钱老师的历史课堂了,对一门科目最大的兴趣首先就来源于对这个老师是不是有十分的兴趣,这一点上,沈诺就做的很好。 我突然就想知道,假若是长风此时此刻站在这个讲台上,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如长华上课那般,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数学的重要性,若是长风来上,怕也是对着一群天生对数学不感冒的人头疼不已,就像当初对我那样。 这么想着他的样子,不自觉的就露出个微笑,哪怕只是偶尔想起,都会觉得他仍然还在我身边一样,没有离开,一直陪伴着我。 回过神来,就看到校长意味深长的的一瞥,他曾经是长风班里最年轻的助教,也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我知道,他对长风了若指掌,然而我才是长风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最近的三班真是让我操碎了心,高二下学期一连两次总评分低的离谱,我是知道有几个人的分数被拉下来了,本来就不算好,这么一看起来,似乎更差了,尤其是晨曦和许优的,我找过他们谈过,甚至,还知道一点原因。 我却没法去干涉,我没办法去和晨曦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找你,一直一直都没有过,让他不要再等了,何必呢,可是我不能,我也不能去和长华说,苏家只有你了。 我曾想试图去找过许优,可是真正面对着她的时候,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一遍一遍的叮嘱她,如果她足够优秀的话,如果她真的能够打动长华的心,如果她做得到,我又能怎么样。 许优喜欢长华,可是长华呢,长华又是怎么想的,我不能去干涉,偶尔的偶尔,我甚至会嫉妒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欢长华,凭什么她可以。 沈明伊离开后的七中,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是我一直与他站在不同的角度,三班是我的希望,是我同长风一起的,我不能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对于这些天生不爱学习的人,即便付出多大的努力,都无法改变他们分毫,我其实时常会有些忧愁的,无法使他们主动去学,只能像是赶鸭子上架般的逼着他们去学,带两个班也不觉得有多吃力,这么一来,却是大部分的时间都耗费在办公室里。 每次从教学楼里出来,空荡荡的教学楼早已经过了熄灯的点,昏暗的路灯映着翠绿色的有些坚硬的月桂树的叶子,投在地上斑驳的影子,还有出教学楼拐角处一抹抽着烟的有些落寞的身影。 “是不是觉得越来越有压力。”这不是问句的开头我一点也不惊讶,他好像什么都心知肚明,用最合适或者最不合适的开场白挑拨我几句,即便不曾提过长风,却也会让我遍体鳞伤。 他从不曾伸手拦过我的去路,却时时让我寸步难行。 “其实你一点都不像他。”指尖燃尽的香烟缭绕,我停下脚步,看他熟练的一丢,准确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教学楼抽烟,也不怕被学生看见。 总有些我不知道的,长风的小秘密,比如说在b大的,他纵然再是与我亲近,想来也不会与我坦白会有些爱慕者或是他崇拜的人,我们之间,总归还是有些隔阂的。 “那又怎么样。”我对他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不只是他,任何一个接近长风的人,都没有好感。 “等这届学生离校,你们也一起离开吧。”背对着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平时也是桀骜不训玩世不恭,这般不正经平日里都不敢在学生眼前露面。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知道他平时没个正经,有时候说话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也不愧是b大最年轻的助教,不愧是一手教出长风的人。 “长华才是最像他。”我几乎是颤抖的说出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长华才是最像他的人,因为我和他是亲近,因为我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他对我的纵容对我的关爱,因为我从未身处在他身处的环境中,我只是,爱他,而已。 几乎是逃离般的离开他的视线,没有人追上来,我却一直有一种错觉,那炽热的视线就像是焰火,灼伤一片,肆意的蔓延着,我却不能回头。 长风,自你走后,每一秒钟,都像是在地狱中挣扎。 ☆、咫尺天涯〈八〉 记不清是第几次半夜醒来,手下意识的便往旁边摸去,冰凉一片,慢慢的清醒,睁着眼到学校的喇叭响起第一声旋律,一天的开始,又是一天没有长风的日子。 冬天的早上往往第一节课下课才会有灿烂的光线透过云层射在五楼的走廊上,办公室最靠近东边,也是最先接收到光线的地方。 早餐几乎都是些现成的,牛奶配着面包,先前不喜欢的纯牛奶,也在长风的逼迫下喝着,抹着草莓果酱的面包,听着长华几乎是不停的抱怨着三班的数学,他们总是没有学数学的天分。 “慢慢来,不要这么急躁,总能学好的。”我慢条斯理的将手里最后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就着牛奶咽下去,宽慰他。 “慢慢什么,我一道题能讲一节课,到头来他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求知欲都没有,每次想找人做题时我都期待能有一双闪亮亮的眼睛看着我,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重点是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理我。”长华有些抓狂的揉了揉本就疏于打理而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满面狰狞恶狠狠的咬着手里的面包。 嘴角上沾染些许碎掉的渣沫,我随手便凑上指尖替他抹去,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愣了一下,很快便掩饰般的自己拿餐巾纸擦拭避开我的手。 指尖空落,我收回手,突然就觉得有些难过,若是长风,他肯定不会避开丝毫,若是长风,他怎么舍得让他最爱的小姿这么难过。 “你收拾一下,我去看着他们的早读。”长华几乎是有些慌乱的就要逃离开有我的地方,恍若我便是洪水猛兽。 “是不是许优可以?”我知道是我有点咄咄逼人,甚至控制不住的嫉妒着别人,这么像长风的人,我也做不到,看着他注视着别人的深情的眼神。 可以是沈明伊,可以是许优,也可以是别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可以是我,唯独不能是我。 “大…哥。”他明明知道,明知道我不是,却还是甘愿陪着我演这一出戏,陪着我一起,就像曾经长风纵容小姿那般纵容着我,我知道他不是长风,我知道长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我还是好想他。 “你先去吧,我等会就过去。”阻止他的欲言又止,将他推出门外,长风,小姿好想你。 长华最近有些躲着我,虽不明显,我向来敏感这些,又不能与他多说些什么来缓解,唯有也是少与他接触些。 前些日子父亲特意打电话过来问候我们,其实从长风离开后,他也有好长些日子没有理会过我,即便是我执意要来明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不问我现在和以后,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不准父亲什么意思,拿捏不稳他究竟是想要我回去还是不想要我回去,最后也只能敷衍一两句便挂断电话,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妥协,我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罢了。 七中的生活比起我前面二十多年来已经充实很多了,那时候一个长风填满了我所有的生活,而现在,我有了自己任性来的责任,我要陪着他们一起,迎接他们辉煌的未来。 今天,你我相逢在淡淡的,馨香的清晨,你带着新奇,我怀着期许,只是浅浅的一笑,你知道是我,我明白是你,我喜欢把这叫做缘分,那就从今天起,你的手放在我手里,不舍也不弃,那就从今天起,用拼搏的汗水,点亮三年的记忆,那就从今天起,我们家人一样,守护,努力,努力去书写我们的传奇。 曾经长风准备的班主任寄语被我挂在教室正前方的黑板前方,我很少会去听别人的课,唯独自己上课时喜欢站在教室的最后边,方便监视整个教室的同时,还能看到正前方的寄语,就像此时此刻,长风真的就在讲台上注视着我一般,就像某一年的盛夏,我趴在课桌上,看着他洁白的衣角和装饰的黑领带在微风中翻飞,他低头看书时专注又认真的模样。 微一走神,嘴里的句子立刻就出了错误。 “老师,你刚不是还说这个词是‘跟’的意思,这么快就变了。”即便是相处了接近两年的时光,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方言,好在也能稍微听得懂了些,不像刚开始,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我回神,下意识有些歉意的一笑,看了眼手里的课本和蔼道:“这个也是一词多义,既有‘跟’的意思,也有‘被’的意思,‘于’字有七个比较常用的意思,具体的翻译还是要看它的语境,既然一下子碰到了两个不同的含义,我先来总结一下吧。” 有很多我觉得几乎都不需要理会的地方,却要一遍一遍的同他们强调,先前我说长华,你是怎么做题的告诉他们方法,解题思路,思考的方向,长华理直气壮的反驳,我一看这道题就知道是这么写的。 说的这么有道理的话我竟然无从反驳,这里的教学模式落后的厉害,打着新课标改革的名号,也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第二学年的时候坚持了一年的新课改就逐步的落下了,普通的教学模式也是繁琐,连多媒体设备都没有,每次公开课自己熬夜做课件不说,还要到处去找投影仪。 许是最近真的太过忙碌了,我竟也有一阵子没有单独见过长华了,同处一间办公室倒是让人不方便认,好在他比我更是宅些,不去上课了就窝在办公室里不出去,我倒是还要时不时的去开开班主任会,讨论讨论各自班里的问题学生,开导开导即将要升入高三的他们。 已经快要高三了啊,真快,有时候我也会感慨时间的飞逝,眨眼间春风送走了寒冬,便又是一年花开时。 房间里的蓝色鸢尾又到了快要花开的季节,每年的七月,总是开的最艳丽的时候,我精心的护着这一盆花,即便不是长风留下来的,哪怕只是他喜欢着的,我便留着,等他念起来了,过来看一眼,也好。 教师公寓楼的地理位置很偏僻的,在七中的东北角落里最后的一栋楼,再后面,就是围墙,外面便是周围人家的田地,金黄色的麦子成片成片的,就快要到收获的季节了。 初来乍到时,也是会有些茫然和恐惧,我不担心自己有没有什么未来,只是现在,也是一种煎熬。 长风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优秀的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而长华,才是最像他的人,康睿说的不错,即便我不想承认,我都没有任何的理由,反驳他的话。 那一举一动,神情语言,都像极了他,面对着我时的他。 我甚至都无法去猜测,长华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出这个样子,是不是我给了他很大的困扰,逼的他不得不选这个下下策,他不过是在告诉我,他的人生,轮不到我来打搅。 拉上窗帘,隔断那楼下亲密交流着的两个人,隔断那片空气,他试着喜欢上别人,而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我而已。 ☆、咫尺天涯〈九〉 每一年的盛夏,都是我最喜欢的季节,蓝天绿叶,虫鸣鸟叫,斑驳的斜阳,彤彤的倒影,最喜欢的,还是看着那一盆蓝色鸢尾缓缓地盛开,似飞舞着的纸鸢,自由又桎梏。 从来到明川后,我很少会回b市,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明川,偶尔会去周边的城市看看,或者去周边的县城,县城下面的农村,看看别的生活,过一把我从来都没有过过的生活。 如果当初可以选择,我宁愿一开始就过这种生活,三两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是和长风在一起,只要是他。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9节 学校里组织的升入高三的辅导班,在严查严打的时间段里,为了防止有人举报而尽数搬到新建的楼房里,收拾了几天搬来桌椅接上电照明勉强能上课,即便如此,脏乱差的环境还是太磨砺人,到底是不如在学校里舒坦,不过两天,便陆陆续续的走了不少的人。 长华不情不愿的呆了两天,实在是受不了新房里铺天盖地的石灰粉,虽然没有明确的提出退意,我也不忍看他大热的天气带着厚实的口罩还要不停的想打喷嚏的可怜样子,打发他离开,至于我,实在做不出将他们丢在这里而我却不在这里的事来。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也正好可以冷静冷静,好好的思考思考,我该如何。 我猜长风定然是不想见到我的,不然的话,怎么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哪怕是在梦里,飘忽不定的身影也是与我若即若离的,我追上去,他便一个转身,消失在呼啸的风中,任凭我如何吵闹撒娇,他都不再出现。 醒来时,会是一地的朝阳,透过窗帘,铺满房间,我这才真正觉得活了过来,不像睡梦中,那窒息的疼痛。 今天排的下午两点半开始的课,上午空出了一些时间,天气尚早,却已经没有了睡意,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强忍着喝下一杯牛奶,对着窗户发了一会的呆,正想去喊长华起床,恍然想起,长华早已经离开学校,出去游玩,和许优一起,是和许优一起的。 突然就有一股烦躁的情绪影响着我此时的心情,我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有任何别的想法,长华早已经是和我一般年龄的成年人了,他想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没有任何权利约束他要求他怎么怎么样,我都知道,只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玻璃划入肉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只不过突然出现一道暗红色的伤口,鲜血蔓延,不急不缓的,却也很快的氤氲开一片,开着鲜红色的花朵。 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觉得手有些酸胀,想抽回时,却也无力再动,这样也好,至少在我最后一秒的意识之中,想到的,还是满面心疼之色懊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小姿的长风。 长风,小姿去找你,等等小姿好不好,长风,不要再丢下小姿了好不好,小姿答应你,以后会乖乖听长风的话,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伤害自己,再也不会惹长风难过,长风,不要丢下小姿一个人。 “长风,长风,小姿好想你…”我知道长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可是这一瞬间贴近的温暖,竟也让我留恋的舍不得放开,眼还未睁开,已经不自觉的更贴近那突然探上来的手。 那手也只是一顿,便任我贴着也不急着收回,我甚至能感觉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便有想顺势滑向脸颊的趋势,长风,即便知道再也不会是你,可是,我还是宁愿在这场梦里,多停留一会。 只是此时此刻,我不希望有人在未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触碰我不喜欢被除了长风之外任何人触碰的部位,手准确无误的按上那只即将划到唇边的指尖,蓦然睁开眼,果然是校长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凑的极近,想来也是听到我的呓语。 “你怎么在这?”对医院的环境熟悉到让我毫无意外之色,只是对于是他出现在我面前,多少有点不舒坦。 “你还想是谁?”他对我敷衍的语气多少有点伤害到自尊了,倒也没对我不怎么好的态度刺激到,比我还大爷似得往旁边一坐,顺手拿起旁边放着的洗的干净红彤的苹果,咬上一口,再挑衅的看着我啧道:“真甜。” 我这才注意到搁置在旁边的一袋子苹果,和一束包扎的仔细整齐的盛开的正好的康乃馨,水珠点缀,更显生机勃勃,想来人也没有走太远。 “是晨曦吧。” “要不是真的有人跑这么老远去看望你,你觉得现在还能在这里向我耀武扬威,下午的课是聂老师帮你上的,回头别忘了还回去。”我现在只想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吵的我头都大了的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先滚了。”打断他一副又想以‘我可是你救命恩人,有你这么向救命恩人发话的吗’的姿势。 “我累了,想休息会。”他欲言又止之下,还是帮我整理了一下被角,叮嘱了一句转身离开。 长华,你还是放心不下我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偏偏要躲着我。 身体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大碍,医院其实也并不安静,探视病人的,别人的说话声走路声,不时还会有小孩子吵闹不休的哭喊声,吵的人脑袋都是疼的,我也几乎是后脚就跟着离开医院。 我以为晨曦也该离开了,所以在医院大厅里又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有一丝的恍然,几乎是立刻就能摆出一副为师者的模样,我看不懂他的手语,依稀能看得懂一些唇语,何况他说的极慢,配合着面部表情,并不难猜。 “我没事了,怎么还不回去上课?”他仍然坐在休息椅上,几乎是强笑着和我客套两句,身为他的老师和我的救命恩人,我觉得自己也不能这样就离开放他一个人呆在这里。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和老师说说行吗?”我平日里和班上的同学也算亲近,许是被他看到过自己的另一面,对我有些抵触吧,他不自觉的就远离我一些,我看得到,却也不打算强求什么。 正在追问他,突然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妇女一手拿着刚开的药,看到我们坐在一起的身体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 晨曦抱歉的看了我一眼,太快的唇语我也看不出什么,想来也是匆忙向我道别去追那妇女,那人眉目间和晨曦很是相像,或许是他母亲也说不定。 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幕,套加在他们身上,却显得有些怪异,心疼儿子却生气他的倔强选择沉默,另一个有心想要辩解什么却无力说出口。 我是不应该掺杂进来,只是这般无声的对峙就在我眼皮底下,他是我的学生,甚至是我,从心底里唯一认可的优秀学生,我不得不承认,即便我再是努力的想要带好三班,真正能考出令我满意成绩的人,也会寥寥无几。 “你好,请问你是晨曦的母亲吗,我是他的老师,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和我谈什么,如何勾引自己的学生吗?”我一下有些发愣,并非是因为她几乎不知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是因为她那一瞬间无法抑制的恨意。 哪怕我明知道那恨意并非是刻意的针对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的父亲,母亲。 “对不起。”这是我的歉意,但我也绝对不会妥协。 ☆、咫尺天涯〈十〉 沈明伊有本事将一处风平浪静搅和的波涛汹涌,我猜此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不过自己学生几乎哀求我离开的眼神也不得不让我做出让步。 香烟能暂时性麻痹人的神经,越是心烦意乱,效果越是明显,相反的,越是抽的急也就更加的烦乱,以前我很少会碰这些东西,身体不容许我肆意的放纵,长风也不喜欢,而现在,我也早已肮脏不堪。 这世间会有许许多多的巧合的事情,那些经意的不经意的事情,偶然的发生着,环环一扣,便是让人措手不及,比如我直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仅仅一个转身,不过一瞬间,我便能从天堂跌至地狱,永远的失去了长风。 比如此时此刻,微笑着向我请辞的晨曦,他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无故挨了他母亲一顿责骂,对不起,不能再一起拼搏,对不起,没法一起书写传奇了,对不起,没能做到他许下的承诺,说好的三年之后一起去迎接未来,而现在,他说他要离开了。 他说的极慢,一字一句,没有声音,只有声息环绕着我,有时候,无声比有声更让人觉得感伤。 早在高二上学期时艺术生已经分过了教室,教室挪在四楼,和我带的另一个理科班十班离得挺近,是班里的历史老师钱宝宝带。 比我大上几岁,上课风趣幽默,为人也圆滑的厉害,先前带着几个班的历史课,分了艺术班后带了艺术班的班主任,很是被人看好。 我班里先前也有七八个同学被分过去,晨曦当时并没有离开,而现在突然说要去艺术班,在我看来,便是有一种对自己不负责的态度。 “他们都已经学接近一年了,你现在过去,先不说会不会落下功课,即便是重新追赶,也来不及。”这种蹩脚的理由实在是有些可笑,我甚至知道,晨曦接下来就会说出让我完全无法反驳的话来。 “我从小学画画音乐,至今也有十多年了。”他仍然不卑不吭,会用事实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十多年,几乎比艺术班所有的人都要厉害,钱宝宝定然不会放过这么棵好苗子的。 他不是对未来不负责,而是比大多数人都要清楚明理,一步一步的计划着以后。 我只是不再带他的课罢了,我也真心希望,他能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变得更加优秀,变得能真正配得上沈明伊。 我阻止不了,只能妥协,他低垂着头,好一会才又道:“我妈帮我在学校隔壁租了间房,开学就搬过去了。” 我默然,点头表示听到了,晨曦这才算是略过他的话题,带到我身上,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即便他知道些什么也不会真的向我打听什么,师生之间永远有一道几乎无法超越的隔阂,简简单单的传道受业,我也不会拒绝不会藏私的。 在征得我的点头下离开,我突然就有些遗憾他的不能开口,却又觉得这是上帝给他的考验,如果他真的健健康康的话,这样一个勤学奋进的人又怎么会在七中,倘若他真的健健康康的,谁又能知道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未来,也就是因为他的不可预料,才会显得格外的精彩。 而此时此刻,我要应付的,是我的事情。 七中仍然风平浪静,高三的复习要开始了,我也几乎是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a省的高考题我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研究,尽管没有切身体会过高考什么感觉,但出题的类型总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依照晨曦的成绩,无论学不学艺术都能考上很好的重点大学,我猜他会去b市,哪怕难考很多,即便不去重点,也会不计后果的留在b市的,我觉得会是这样。 班上的同学走走进进,两年下来,已经是有点面目全非的感觉,有时候看到他们刚来时那青春灿烂的笑容,朝气蓬勃的样子,由衷的感觉到他们也真是长大了。 三班的人依旧是老样子,成绩不好也不是最差,不上不下的,偶尔也会听钱宝宝说起晨曦,说他永远是第一个去教室最后一个离开,说他永远是最刻苦努力的,还说七中也会因此创造奇迹,毕竟明川至今为止考上央美的两只手能数的完,而七中,至今不过仍然只是一所没有什么名声的新学校。 而我们,都在等待着这个奇迹开出花朵,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值得期待。 我觉得许优不会离开三班,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长华在这里,这样也好,好歹也能有个竞争对手,优等生总是招人喜欢些,更何况,她不是别人,是长华的,小女朋友。 不管是刻意的还是不经意的,我总是能看到她和长华在一起,当然,并非是她特意向我耀武扬威什么,想来每次都能这么碰巧的碰到也算是提前认亲了。 我也想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不过若真是这样,倒也浪费了长华精心安排这一局面了。 办公室里倒是难得的寂静,人估计也都走的差不多了,若不是突然想起有一份试题下午要用想提前熟悉一下才又折回来拿,也不会从公寓楼又赶回办公室,横穿b栋企图避开些炎炎烈日。 “长姿最近似乎情绪不太稳定啊,你不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校长的声音我一直分辨的挺清楚的,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我假想中的情敌,谁让长风经常会提起他,无一例外不是赞扬有加的语气,总能惹来我莫名其妙的醋意,还好他总是能及时有效的抑制我的醋意大发。 我顿了下脚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放慢了些。 “哪怕我知道这是最差的办法,我也只能这样做,如果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的办法,我会好好补偿她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我甚至下意识就知道他说的是许优,长华似乎有一些苦恼,更多的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因素。 校长突然就像是想起什么道:“如果是长风呢?” 我收紧了手,再也挪不开一步,长风,长风,要是长风还在,该有多好啊。 “如果大哥还在,这种事,我还用的着苦恼吗。”长华苦涩一笑,“反正大哥总是舍不得让他受任何伤害,哪怕是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长风这么爱小姿,他怎么舍得让小姿受一点点的伤害。 “如果你真的做不到,倒不如趁早做个了断,长华你该知道的,他根本经不起你这么一点一点的磨蹭。” “让我,再好好想想。”我几乎就像落败者一般匆匆的逃离开,我早该知道,长华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宁愿放弃自己的追逐,宁愿就这样一辈子,也要让我清醒过来,既然如此,长华,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此难为呢。 如果当初离开的是苏长姿,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为难了,长风,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现在又留下我一个人。 ☆、咫尺天涯〈十一〉 日子依然是照常的过,我没有对他们越来越差的成绩发表过什么意见,即便是有一次整体滑到了第二名,本来就差的要死的分数竟然还有继续下滑的潜力,不得不说这也是能力,还好班里还是有四五个同学有能力冲一本线的,我的要求一再降低,也不指望他们真的会一鸣惊人的考个出色的成绩。 管理松懈了一点后,真的有人的成绩更加的下滑,那成绩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考的,根本就不能看。 偶尔想想,时间还是挺快的,这一学期过完,离高考就不到四个月,短短百十多天罢了,我既然能忍受他们两年还忍不了这短短的百十多天。 或许真的不适合当老师吧,实在是没有耐力一道题反复不停的讲,不停的强调他们还是一脸茫然,想起长华那骄傲的一副‘我一看就知道是这样写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我也是一看就知道是这样写的,偏偏解释起来复杂又麻烦,我又向来讨厌麻烦。 某次看到校长以视察为名偷偷看我班上的同学的试卷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叹息:“分到你班上也是他们倒霉。” “话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好歹也是b大的高材生好嘛,就算是没毕业,教他们还不是绰绰有余。”长华立刻就不乐意的反驳。 “高材生和教学经验是两回事好嘛,有个屁用。”校长毫不留情的就地打压教育一番,一副高高在上传道授业的样子给我们上了一节课,将他的教学经验实打实的传授了一通。 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最重要的还是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毕竟再好的老师也只是辅导工具,真正要靠的还是他们自己。 比如某些真的不爱学习的人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听说教,更多的还是被不好的氛围影响的,一方面又想学,又经不过周围的诱惑,成绩时好时坏太不稳定,现在其实还不是很晚,还有两百多天嘛,还是可以抓一抓的。 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瞬间又干劲十足拽了班里前二十名的同学额外的补习数学英语,不过又少不了麻烦长华和沈诺了,感谢他在晨曦离开后没有辞了我班的课还能被我额外的任意调遣。 先不管能不能在高考时惊艳一把,眼下当我说起这件事时就能听到下面小声的议论声,无非是嫌弃我占了他们仅有的一点时间,生生将那前二十名必须去的话脱下去,让他们随意去,不过去了两次的就必须每天过去。 宿舍楼有自习室,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我用的是一楼最靠近楼梯口的一间,方便学生去,搬了些桌椅过去简单的布置了一下,第一天也确实有不少人去,第二天也就那十多个人的样子,比我预想的已经强太多了,这样也还不错。 明川的冬天很冷,呼啸的北风和漫天的尘土,这个城市的绿化很差,天气又糟糕,每每出门,都要带着一身的尘土回来,我几乎很少出门,因为从来不缺什么东西,甚至不知不觉中,连生活用品都已经不动声色的备的周全,这下更加没有出门的理由了。 好在还是经常会有不刮风艳阳高照气温略高些的时候,支个画架阳台上也能坐上一上午,整个七中都尽在我的笔下,日后离开了,我也能凭着记忆再度重现这平静的又不缺乏乐趣的日子。 体质不好在这里的冬日彻底概括个全面,一进入到十一月份便彻底的病倒了,我对药向来很有免疫力,无论是抽空挂点点滴还是拿各种各样的药,小时候吃惯了,也没多大用处,穿的厚实的像个熊每次被校长见到都要狠狠的嘲笑一遍,躲都躲不掉,简直阴魂不散。 我冷着张脸看着不请自来的人熟能生巧的从沙发厚实的坐垫隙缝里摸出空调的遥控器打开调个恒温,一边道:“这边没有天然暖是有些不太方便,偶尔开开空调取暖也好,反正外面的空气一样的干燥也没什么不同。”一边说着放点温水洗着带来的苹果。 “你怎么又来了?”最近一段时间天天都能见到他,性子恶劣的要死,不厌其烦的在我面前出现还一副‘朕能来看你是你的福气,爱卿还不快来谢恩’的样子。 “我来看看你什么时候病死啊,不然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多寒颤。”屋里的温度渐渐的升高了一些,他转身脱去厚实的外套,露出里面贴身休闲的羊毛衫,也不顾凉的有些过分的水果上还沾着些水珠,吧嗒咬了一口,吃的津津有味,还能抽空挑衅我一眼。 身为一个病人,我不能理解他拿着冰凉的水果在我面前嘚瑟有什么意义。 开了空调的确是暖和许多,我活动了下坐的有些僵硬又麻木的双腿,瞟了眼时间,觉得该吃午饭了,心安理得的指使着蹭饭意图明显的校长,总而言之一句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再者,我是真的没有生活自理能力。 从前有长风,后来又是长华一直在动手,而现在,这种分工明确的感觉也是挺不错的,不过,被他指使着打下手怎么想都不舒坦。 他的厨艺倒也意外的不错,吃过几次也对得起他天才的称呼,洗碗的重任自然就落在我头上,这人就更不把自己当成客人,顺手就能指使我顺便帮他倒一杯水,我看着饮水机边他常用的水杯若有所思。 明川的冬天冷的不像样子,我呆了两三年都没能彻底的习惯,今年的寒假倒是没能在明川过,校长勾着我的肩膀豪迈的道:“跟着哥一起,带你去一个不冷的地方。”我没觉得这个注意有多好,毕竟放假太晚开学太早不说,冬天显得太过漫长,躲过了几天,回来了之后仍然能冻成冰块。 校长摇头叹息一番道:“我副驾驶座缺个人,不然没人一起出油钱了,人不去也行,车钱我还是要从工资里扣。” 我顿时就觉得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讲道理,瞪他一眼,钱都要扣了,不去白不去。 趁着一个寒假去了趟云南,除却路上花费的时间也并没有玩多少天,却足足过了把世外桃源的隐,想着日后能在那边生活倒也不错。 他们也真够奇怪的,曾经我日夜督促着想让他们好好学习备战高考,都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等到现在我都差点要放弃了,最后的一百天了,他们反倒像是觉得真的没有时间了似得,开始努力,这样也好,总不枉虚行一把。 不过,这种天气,也真的是对人的考验,每次上完一节课,都觉得浑身都能被汗水浸透似得,回去了还要应对校长那每天热情似火的状态,真是苦恼。 那一天盛夏,后来想想,虽是最炎热也是最难熬的夏天,却也是我收获最多的一个夏天,我的第一届学生参加高考,或许也会是我此生唯一的一届,正如校长总是会说,你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和你都没有关系一般,只有他们是不同的。 很遗憾,三班努力奋斗了三年都没能赶上理科十二班,那是一个集中所有好成绩的一个班,虽然考的并不如段老师预想的那般好。 在我眼中,我觉得三班考的最好,或者说,这一届的七中,都考的很好。 包括晨曦,包括许优,包括很多很多为了高考而努力奋斗的人,真好,我没能实现的心愿都被他们完成,真好,我能和他们一起迎接辉煌的未来。 长风,连你的心愿我都帮你一起完成了,接下来,是不是能带我一起离开了,可是我还是好害怕,怎么现在,我已经开始记不清你的容颜了,镜子里面的身影,陌生又熟悉,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光阴似箭 曾经我以为离别再重逢会很简单,后来我才知道,当你决定离开的那一刻,真的就是抛弃了所有,曾经的记忆,和时光的回忆。 整整六年,我没有回过b市,没有再去过明川,没有见到过苏长华,甚至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过一觉。 而此时此刻,我想回去了,看看我的故乡,我的国土,那里才是我的家,有我的亲人,还有当年被我抛弃的恋人。 我看了眼左手腕处的表一边随意地翻开手上的笔记本,即便心里有些赶时间,面上却仍是处变不惊,自己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哪怕我的身边此时只有雷恩一个人,我只是习惯了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绽。 “雷恩,等下我进去开会,发你邮箱里的资料,十二点钟时如果会议还没有结束,你就把我发到你邮箱里的东西发给我,再发给老爷子一份。” 雷恩应下,我又瞄了眼时间,决定先闭目养神一会,等下还有场硬仗,关系着我能不能回到国内发展的问题,要是在别的国,就算是h·searle分区总裁也不会和我那几个大伯争,这次不一样,这是在我自小长大的地方,我只是,想念这片土地,想念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人而已。 闭目养神时间倒是过得快,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总部地下室的停车场,雷恩给我开车门,我整理了下领带,临走前提醒道:“帮我定一张回国的机票,最近两天的就好。” “好的,我马上办。”我下了车,深深的呼一口气,然后走向电梯,直升到二十五楼的会议室,我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会是什么,我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我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唯有最前头靠近董事长座位的有一张空椅,从门口到入座,不时会有人盯着我,我依然面不改色坦然自若。 推椅子坐下后,才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大多数还是公司的老员工,从我六年前来到公司一直到现在,更多的,还是我大伯提拔上来的,我的人倒是极少数的在一些不高不低的位置。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大伯倒是很有领导风范,几年前我还能凭借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优势胡搅蛮缠一番,如今该守的规矩也还是会遵守一二。 少了那个优势,还有别的不是,总不能时时让他爬高我一头,不然我这几年也真是白活了。 一个公司大大小小的会总是经常的开,每天的晨时会议,偶尔的紧急会议,时不时的决策会议,包括各个部门的监督会议。 hsearle当初是我父亲首次回国开拓的项目,他给了国内市场的冲击却并没有再持续做下来,以至于荒废了这么多年,而现在,老头子终于松口再次进军国内市场,眼下其实早已经过了最好的时期,但国内一直是个有竞争的大市场,这点有目共睹。 虽然看似是大伯在主持会议,决策权,显然仍然在视频主持观看的老头子身上。 我没什么异议,扫了一眼时间,八点零一分,已经到了开始的时间。 各个部门总监一个接一个的汇报着自己部门的情况,另外就国内分公司负责经理一说发表意见,老爷子观看着一直没有什么表态,我也不急,避重就轻的说了些公司最近出的自己发现的小问题,不动声色的指证了我大伯几句。 凭借我此时在h·searle的股份发言权,压下我大伯半头有点难度,如果这次国内分公司的发展好的话,就是老爷子也休想再压我一点,坦白点,这是老爷子在公司做的最后一个决策,关系着他手里最大股份会分给谁的问题,我有把握老爷子是偏向我的,让雷恩准备最后一手,也是孤注一掷,我也希望不要用到那些。 我大伯倒是对我意见不小,从头将我批判到尾,还能不说姓名,不暴露信息,我真佩服他。 老爷子全程很少说话,一来,他也的确老了,二来,我知道,他在思考,老爷子只是看起来老了些,他的头脑永远是最清醒的。 果然,老爷子发话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泄露过任何的表情,这是我的习惯,也是我迫不得已的伪装,我必须始终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在对待任何工作,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在执行自己的决定。 “首先,这将是我作为h·searle董事长所做的最后一个决策。”我下意识眯下眼,老爷子的话让不少人躁动了起来,最高领导人的替换意味着公司将又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新的起点,同时,也意味着一次新的大换血。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完。”老爷子向来不怒自威,议论声小了很多。 “这次h·searle进军中国,便是一个新的起点,开辟另一个市场,众所周知,中国一直是世界大国,我相信,如果中国的市场开阔成功,h·searle必定会有一个更辉煌的未来,所以,我会选部分h·searle的老员工前去协助,争取早日拿下中国市场,至于分区的执行总监,我决定任命于我的孙子,傅明伊。”我突然就清醒过来了,原来我姓傅。 “董事长,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说服的理由。”我大伯没有说话,倒是一个公司的执行元老joe先开口阻拦。 我知道这个人,年级不是很大,典型的法国人,是我大伯一直想拉拢却没有拉拢到的,我真没想到会是他第一个反对的。 老爷子似乎早有预料,淡淡的反问道:“joe,你的反对理由是什么?” joe道:“我认为傅总监还太年轻,既然中国是个大市场,应该派经验更丰富的人前去。” “那你觉得应该谁去合适呢?”老爷子声音语气没有多大变化,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joe总监言重了,我这个孙子自小在中国长大,对中国的市场也一直颇有涉及,而且,年轻人,多的是我们想不到的创意。”我承认他们已经老了,我却也不再年轻。 我轻咳一声,成功吸引来众多的视线后,谦虚道:“joe总说的对,我现在是年轻了点,但我想中国的市场也是个不太完整的市场,它需要的想必也是这些新鲜的富有创造力的血液,更何况,我爷爷前面也说了,会有老员工一同前往,joe总若还不放心,还是需要我立下什么军令状,势必拿下中国市场?”这一次,我必定毫不退让。 “傅总监言重了,我只是对你的经验有所质疑,至于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 我微微的勾起唇角:“既然如此,joe总该给我一个累积经验的机会不是。 什么事情都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唯有这次,我等的太久了。 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不管他们如何的反对,这次,我不允许自己败退。 joe并没有被堵的哑口无言,只是他停止了继续反驳攻击我,大概年轻人总能让人想到年少轻狂,然而我的心,已不再年轻。 我的大伯低低的道:“爸,明伊还年轻,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我听了冷冷一笑,即便没有我,以我奶奶的手段,这些也会是我爸的,现在我只是更名正言顺一些,老爷子是要打算放手,只是这不是古时候的嫡长子继承,即便是,我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 不等老爷子开口我道:“大伯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觉得爷爷的眼光有问题,看错了我?”我即便是归国也还是要发展,不想和他弄的太僵,尤其是老爷子还在,我还叫他一声大伯。 我这先发制人尤其的顺利,老爷子向着我,他即便是吃瘪也无能为力,老爷子的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分给我百分之二十,加上我手里的三十二,总共五十二占了大半。 老爷子辞职后,我以压倒制的胜利了赢得了h·searle第一发言权,我暂时没有大换血的打算,只是优先的开阔国内,自然,由我这个当事人前来。 我并没有先让别人来了解这个市场,而是依照老爷子的提议,带了几个董事会老元老,他们有些是当年和老爷子一起打拼的,有些是为h·searle带来辉煌的发展的时代大师。 当然更多的,还是我提拔上来的年轻人,至于雷恩,我虽然清楚他身份尊贵,能力卓越,却并不清楚,他为何会来到h·searle,还是带在身边好些。 一整个去机场的路上,包括坐上飞机时,我都极其的躁动,然而真正抵达b市时,看到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地方,突然就有些长吁短叹。 ☆、物竞天择 六年前我离开这里,从此断了和这里的一切联系,我想过自己有一天一定会回来,三年五年,哪怕是十年,后来便觉得自己有些傻,十年后还回来做什么,我熟悉的人早已褪去曾经稚嫩的面容了,又会有多少人能记得傅明伊是谁? 我现在累的厉害,出了机场,哪也不想去,直接回了家,房间的摆设都还是曾经的样子,连行李都懒得再收拾,一手扯了领带,一手解着衬衫的扣子,松了几颗往床上一躺,白色的棉被一直是干干净净的,充斥着阳光的味道。 我扑在上面打个滚,心满意足的睡下,不消片刻,便昏昏沉沉,似乎很久没有如此睡过,醒来时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发愣。 很快的清醒过来,进洗手间整理下自己,从另一侧绕下来,我爸倒是难得的在楼上看书。 “我让张婶做了点饭菜,饿了就去吃点。”他头也不抬,几年的光阴除了更增添了些魅力之外,倒是没有太大变化的老态,然而总归是奔向五十了,这半辈子有一半时间活在仇恨中,有时候我多想告诉他一声,其实沈书钰过的也不好。 轻轻应一声,转身去了厨房,里面是丝毫未动的两人饭菜,我挑了挑眉头,来来回回几趟将饭菜都端上餐桌。 我们很少会一起吃饭,这几年也只有逢年过节他会去几天,哪一年懒散了些,干脆就不去了,我更是忙的几乎见不到他,今天能有空一起吃饭,恍如过了好几个世纪的感觉。 “工作怎么样,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国内的市场负责人总经理拿到手了。”他嘲讽的语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是啊,不仅负责人弄到手了,老爷子没和你说他辞职了,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给我了?”我故作惊讶地道。 他的嘴角几乎很难察觉的轻轻勾了一下子:“真想看看老爷子手里仅有的一点股份也保不住会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也很想看看。 我有些愉快的吃着晚餐道:“会看到的。”是的,总有一天,我会做到任何人都无法再干涉我的。 吃过饭,我并没有再呆在家里,分公司的办公楼早已经选好,早在有准备进军国内时,早已经如火如荼的准备了起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能睡到自然醒不做什么噩梦吃上一顿家常便饭在我现在看来,已经很奢侈了,我没有这么多空享受。 分公司在b市较繁华的地带,我的总经理办公室在这栋三十层楼的第二十七层,站在落地窗边时,周围的一切繁华,尽收眼底。 我坐回去看文件,雷恩又抱着几本文件吹了声流氓哨告诉着我他的到来。 “沈总,我这有几张请帖,时间都差不多,你看看选哪张,我们过去凑凑热闹。”在他向我说的时候我想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是在h·searle里唯一一个喊我沈总的人,我几乎差一点就要忘记,我曾经叫沈明伊,在我去h·searle的第二天,我便是傅明伊。 我快速的扫了一眼时间和他们的资料,就道:“去许老板女儿订婚宴,把我那块黑色欧泊石项链送去做贺礼。” 雷恩惊讶道:“沈总你们中国是不是有句古话叫心有灵犀。” 我头也不抬道:“有空多读读书,别乱用词语让人笑话。” 雷恩嘀咕道:“中国人这么多,古语这么多,我哪里看的完。”我听了觉得有些好笑。 “短时间也回不去,慢慢学习就好了。” 我和雷恩意见出奇一致的保持吻合,当即敲定了后天的行程,至于明天,自然是属于h·searle的夏天。 “尽快安排一场应聘,我需要h·searle注入新的血液,还有,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我希望你通知到位,任何人都不要缺席,对了,顺便帮我再招个助理,国内不比法国,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嘱咐的时候我始终没有抬起过头。 很多时候,我一点都不愿意和雷恩对视,他的眼镜深蓝的跟明镜似得,总有种被刨光了□□着在他面前的错觉,像是藏不住秘密一般。 雷恩私底下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在工作上,我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却总有种这个人很危险的感觉。 雷恩带上门出去后,我只是象征性的抬起头迅速扫视了一眼,快速的盘算了一下子自己要求新的秘书的能力,有了大概模型之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子。 h·searle在国内的第一步,就看明天的发布会了。 雷恩办事向来稳固可靠,发布会声势造的很好,h·searle从董事会到总经理到执行总监再到底下的员工,无一人缺席,好评倒是不错,声势达到了,接下来的进入视线想必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突兀的了。 我虽然不怕宣传,但更保证的是,h·searle的产品要对得起它的宣传,我不能事事俱到,所以我的员工要个个能独当一面,h·searle既然成为他们的选择就必定不会让他们失望,让所有的消费者失望。 发布会让h·searle成功走入国内人的视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或许也正因为它是h·searle,所以才被人这么轻易的接受,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这对我而言,总归是好的。 分公司已经开始运转起来,我连着加班两天,一直到周六的晚上,雷恩提醒了我医药材公司的许总女儿的订婚宴我才突然想起还有这件事。 头重脚轻的跑去我加在办公室的休息间整理了一下自己,西装领带,转瞬间,便又是风度翩翩,当然,我的眼睛看不出密布的血丝。 晚上七点,我们准时的来到锦绣山河酒店顶楼,请帖上并没有写上订婚的人,反而是许总自己的名字,从外表来看,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许总亲自在大门口接待,很是客套,然而口气却让我有些癔症,如果我的记忆够好,或者耳朵够灵敏,这个口音,像极了明川版的普通话,偶尔冒出来的一点让我觉得犹为的亲切。 宴会无一例外的酒和糕点,我是有点饿,不过这甜腻腻的糕点也真不是我喜欢的东西,空腹喝酒更是容易醉。 雷恩低声道:“那边有不带奶油的糕点,先吃点垫垫。”撇去他的危险性不谈,他也算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然而那种由内而外的强烈的征服欲却让我极为的不舒坦。 我偏过头躲开他故作暧昧的低语,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却不愿意挪动过去去吃,潜意识里,那种东西仍然很可怕。 “真是磨人。”雷恩低声一笑,还是过去挑了些不是太甜腻的拿过来给我,我吃东西一点都不挑剔,只是不喜欢半生不熟的食物,尤其是带着血丝的牛排,更是讨厌。 我就着他拿托盘的手,用叉子挑了几块松软的面包,胃里稍微有了点食物的存在后,放下叉子,道声谢,很果断的转身走人。 我无法和雷恩单独在一起太长时间,他那强烈的透着征服猎物的目光让我不经意间便以为自己就是猎物,我不允许,因为我觉得自己便是一个猎人,然而我知道,我一直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 雷恩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猎人,那么便只能沦为猎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不仅不反对他的观点,也一直以此为戒,我只是不想,被别人当成猎物而已。 躲开了雷恩的视角,我立刻就逃出了大厅躲到了外面露天的阳台,顶层东西南北各一个阳台,一时间,我真不能辨认方向,不过倒不妨碍我看看夜空。 无论我身处那个方向,我所能看到的星星和月亮都还会是一样的闪烁明亮。 ☆、相见不识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挑了根烟出来,掌心里躺着的是旧的用了好几年的打火机,被我精心保养着,除了年份有点久远,所需要的功能还是丝毫不落下。 那一丁点的火星吸引不了太多人的注意,我乐得清静一会,醒醒头脑,宴会七点半准时的开始,大厅里此时想必已经有不少人了吧,那对新人应该也在某个房间里做着最后的准备,即便是订婚,也是不能马马虎 我抽完一根烟,又呆了会散尽身上沾染的味道,顺手拿起放在半人高的围栏上的红酒一仰而尽,杯子稍微偏着点眼对着身后的门口。 回过头之前,脸上已经挂上无懈可击的微笑:“这位小姐真是好雅致,不如…”话未说完,我已然愣在当场。 这世间有一种种子,是最美好却最难得的,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芽开花结果,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发芽,只能小心翼翼的守护着,期待着,悄悄的等候着,也许它永远的不会发芽,然而若是能等来它的开花结果,那必定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些年是谁代替我守护了他,我只知道,我错过了他这么多年的成长,再见到,他还会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倔强隐忍又坚强的少年。 “老…老师,”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精致的妆容,穿着深蓝色吊带及膝裙,精心盘着的头发扎着同色的蝴蝶结缀着轻纱,右手中指的钻戒有些刺伤我的眼睛,松开挽着晨曦手臂的手,大大方方的笑意,相比之下,我倒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尤其是晨曦那淡漠的和曾经毫无相向的眸子,更是让我遁无可遁。 我那无懈可击的微笑撑的真是辛苦,有些僵硬的道:“恭喜…你。”我真的无法说出恭喜你们这句话。 许优有些娇羞的红了脸颊,又道:“能在这里再见到老师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都很惦记你。”小丫头长大了,学会了世俗的客套。 我是真没有和她叙旧的心思,这一方不算宽敞的阳台让我觉得尤其的压抑,尤其是顶着晨曦冷淡的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感情的眸子,似乎仅存的一点空气都被他吞噬的干干净净,我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没有想过,再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我甚至没有想过,这几年他是不是早已经遇到一个正确的人。 有这么一瞬间,我觉的沈明伊真自私,他明明知道曾经的晨曦爱惨了他,却还是丢下他就这么离开了,他甚至从来没有对那个爱他的少年说过喜欢二字,他以为不联系就会忘记,到头来,却只有他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和从前一样。 然而现在不一样,我是傅明伊,是h·searle最高执行董事会,我仍然任性不来。 “我们另找时间来叙旧,今晚你们可是主角,宴会快开始了,去吧,别让人等太久了。”我强迫自己故作潇洒的扭回头,身后久久没有别的动静。 我听到门轻轻带上的声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是奇怪,明明人都离开了,我却还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缠绕不息,环环绕绕。 景色也是因人而异,心情好了,自然看什么都很顺畅,心情不好,当然看什么都格外的不顺,我站了十多秒,愈发觉得心烦意乱,第一次有了退缩的念头,想先回去让雷恩自己撑场。 现在干点什么别的都好,哪怕是回去再加一晚上的班,也比呆在这个似乎连空气都被剥夺了的地方要好上很多,打定主意,我转身就要沿原路返回。 人都说太敏感有时候真不是什么好事,与之极其相反的太迟钝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转身的一刹那我就有些后悔了,怎么碰见他连最基本的听觉都变得有些困难,我早该听出,离开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的啊。 晨曦依然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我,我反而不好再过去了,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浑身就像是被束缚住一样,动弹不得,这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想笑,傅明伊,你也不过如此。 毕竟也不是当年肆无忌惮的年轻人了,我朝他挥了挥手:“怎么了,这么多年不见连个招呼都不打,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记了吗?”我清楚看到他步步朝我走来,那冰冷的几乎没有感情的眸子深深的盯着我。 纯黑色的西装配上深色条纹领带,即便是我算着的时间,他也不过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我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 “晨曦。”我纵横职场这么多年,对于这种局面却仍是完全没有应付的能力,谁能告诉我惹曾经的男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哄哄,商场谈判,谁都不会摆出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我都学会了该怎么露出没有丝毫破绽的微笑。 下面的话我就再也吐不出来了,唇被他结结实实的堵住,尤其是在我站的更靠近半人高的围栏时,这可真是考验腰力的姿势。 我的不专心更让他眸子一紧,一手固定住我的腰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这个极具攻击占有的姿势让我觉得尤其的不舒服,加上他仍是不熟练的吻技和更加胡乱的啃咬。 “晨曦,别,我还有事,不要咬。”熊孩子属狗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多少让我找到点熟悉的感觉。 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嘴里腥甜一片,也许是我的妥协取悦到他了,终于是放轻了动作,用舌尖小心翼翼的舔舐着麻麻痛痛的伤口。 我推了推他:“先放开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不知真心,假意各占了几分。 他抬起头,使劲的瞪着我,这么仔细一瞧,脸上隐隐约约还带着当年的影子,凌厉的眸子也是纯澈的像是会说话一般,看起来,就是对我有点不满啊。 我刚想像从前一样揉揉他的发,骤然觉得,熊孩子这几年个头窜的比我都要高上个头尖。 “熊孩子长的真快。”碰不得他的头,我推了推他的肩膀,将自己从禁锢中解救出来。 “快去吧,她还在等你呢。”我的话让他狠狠的皱了眉头,本已经松懈下来的柔和又聚起冷光,右手拇指狠狠的摩擦着我的唇,上面的茧让我刚凝聚的怒气又消散了下去,我只能不断提醒自己,是我欠他的,他怨愤我,是应该的。 嘴唇火辣辣的疼,我觉得至少三天不能见人了,我按住他的手,偏头轻轻的亲了一下虎口处。 “去吧。”傅明伊,你真他妈够大度的,我狠狠骂自己一句,强制的松开他对我的钳制,我已经自私过一次了,没有人能够包容第二次。 姜何曾经说,所有的重逢不过是装作不经意间的偶然,世间哪这么偶遇的缘分,我不过曾经无意中得知许优的父亲在b市跑药材,不然,这个小小的订婚宴怎么能请的来h·searle的董事。 从雷恩那戏谑到几乎绷不住笑意的眸子里,我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狼狈的厉害,眼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低低的对他道:“我有事先离开,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去向。” 雷恩点头表示理解,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眼下却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车子停在公司的地下车库,我相信以雷恩的交际手段,任何人都休想从他那里打听到不想别人知道的东西。 从倒试镜里看到唇红的像是要沥出鲜血一般,肿的痕迹一看就是被人咬的,难怪雷恩憋成那个样子。 我坐在车里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些年已经很少抽了,和我大伯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似乎还是我和老爷子的暗中较劲输了个彻底。 清醒了一会,我揉揉太阳穴,还是投身于工作中,我已经失去了一样,没有别的可以再能失去的东西了。 ☆、面试助理 雷恩晚上倒是直接回了公司,兴致勃勃的和我说有人大闹订婚宴,未婚夫被人抢走,许总的女儿穿着礼裙追出去的样子有多可怜。 我淡淡的哦了声,想来想去觉得沈诺不会干这么没有品味的事情,或许,是别人也说不定。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让你准备的招聘准备好了,一个星期能安排人正常上班吗?”雷恩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我尤其想破坏掉。 他疑惑的看我一眼:“沈,你好像心情很不好,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知道,当他直接喊我名字的时候,我们便不再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 “你知道吗,今天宴会上老是有人盯我,前前后后不下三个人向我打听你。”我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 “我知道你自小在中国长大,碰到熟人并不奇怪,让我惊讶的却是你的态度,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现在太狼狈。 他继续说道:“就像我的猎物,被我折磨的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一般,真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他伸手不顾我的躲闪抚摸过我的唇。 “真想啃一口。”这么说着,已经上了嘴,等我和他动过手才发现他真是深藏不露,我曾经练过几年,后来为了保持身材也时不时会抽时间去健身房训练一二,即便如此,他也能轻易将我钳制住,压在办公桌上,让我使不上丝毫的力道。 真的就像是品尝一般扣住下巴狠狠的钻进我的嘴里,今天真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接二连三的被强吻,我放弃了抵抗,反正被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曾经有一个同学的签名:生活就像是□□犯,你既然无法反抗,那就闭上眼享受吧。 这种事,真他妈享受不来,我闭上眼,想着此时的晨曦又在做什么,被人抢了去,是不是在做和我一样的事情,还是比这个更深入? “嘘,专心点。”雷恩说完,舌头更是肆无忌惮的缠绵的抵过来。 “雷恩,是不是只有真心相爱的人这么接吻才不会反感?” 我缠上他的舌头,真奇怪,我一点也不反感和他接吻,只是也没有多喜欢罢了。 玻璃窗上的倒影不住的变化着角度,而此时此刻,我只想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撇去时不时骚扰我这一点,雷恩的办事能力真让我挑不出毛病,第二天,我们都恢复成平时工作的样子,各部门所需要的人才我不过问,我自己的助理却要自己来主考。 很多人都想要一个全能助理,这样可以省很多事,工作能力强,人际交往过硬,做事稳重,我有一个雷恩已经不需要再来一个全能型助理,我需要一个能和我,和公司一起成长的助理。 被雷恩刷掉过后陆陆续续收到几十份简历,我抽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去面试,那天,我没有戴代表身份的牌证,也没有让雷恩跟着一起,装作应聘者一起,随意的坐在休息座椅上看着杂志。 应聘的时间是九点半到十一点半,我九点钟到的时候,基本没有几个人,各不关已的或是玩着手机或是很紧张的不断的给自己鼓劲,还有些比较明显的,就是不断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着手腕处的表,不看不知道,原来刚毕业的大学生这么有趣。 着他们稚嫩的面容我想起我大学时候的颓废,还有在哈佛上学时期冒充h·searle的新员工一般,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学习在商场打拼,每天忙的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我低头看了看时间,应聘前的各种反应其实也代表不了什么,所有的细节只是表现在他这一刻的反应代表不了全部,我只是要对大致有个了解,我的员工,必须要对我做到忠诚,也要对h·searle负责。 临近九点半,雷恩赶过来,看到我时挑眉一笑,但是没有戳穿,只说了几项注意事项,算是给他们长长我的规矩,我听到自雷恩说过话后开始有不同的议论之声。 雷恩在中国呆的少,普通话被我嘲笑过几次之后干脆不说了,他唯一条件就是法语要好,很显然,有部分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不觉得雷恩的要求有多苛刻,h·searle的总部便在法国,我不需要一个可以能被我随手遗弃的助理。 如果连雷恩的一点小小的考验都无法完成,我想他也必定达不到我的要求,雷恩在招聘信息上已经详细的标注了这一点,想必只是不过关罢了。 我听了个大概,正要从另一侧门口绕过去,雷恩坏心眼的叫道:“后面那位先生要去哪里?”这下,估计所有人都能听懂,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头看了我一眼,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的微笑僵在脸上,在雷恩眼皮底下没有人太放肆,但仍然有几道目光让我极不舒坦。 我警告瞪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直到离开,我还能察觉到身后被人注视着的目光,想必已有人察觉到什么。 我回去换身衣服,仍是先他们一步坐到面试厅,所有的资料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桌面上,为了怕应聘者有太大的压力,整个厅内只有我一人,我低头看着名单上的人名,简单的浏览了一下资料,大多数人还是高学历的,也有小部分即便不是名牌也是国内较好的一本,看来他们眼中的h·searle的门槛很高啊。 面试也没有多麻烦,无非是谈谈过去说说现在再讨论讨论未来,当然,家世品德也在我的考虑范围,既然是直接为我工作的,必定接触我比较多,我需要的是他为我处理事情而不是我为他处理烂摊子。 雷恩倒是没有来影响我,听着未涉入过社会刚毕业的学生对未来生活的规划与向往,看着他们迫不及待向我展示自己才华的样子,我直觉的年轻真好,这么一看,我都已经是奔三的年龄了。 时间真快,几年前的自己,我是绝对想象不到自己西装领带安安分分当个精英的样子,瞧瞧,这不是已经这样了。 一踏纸很快已薄薄的只剩几张,我丝毫没有觉得累,雷恩进来送了杯冰咖啡,很得我心。 眼见没多少了,我闭目揉了揉眼角,还是一鼓作气的面试完,接下来总是有太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雷恩倒是体贴,三个人中必定有一个不怎么好的,让我轻易便能排除一个,我仍是先看完简历才喊人进来,细致的问了大学生活和对未来的期望与规划。 这个从b大过来学弟让我莫名生出一股子亲切感,叫杨清,一看就是初入社会说不定还是来实习的未毕业的学生,我的微笑真是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作为面试的题目好了,你现在应该还没毕业吧,如果在你毕业了,或者以后,有更出色的公司向你抛橄榄枝,你会抛弃h·searle去另一个地方吗?” “在我眼中,我工作的地方就是最出色的地方,而且我觉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很重要。”我点点头,用手将他请出去之前。 我道:“你能帮我把通知你们来面试的人喊进来吗。” 他有些疑惑的看我一眼:“不是您通知我们来的吗?” 我道:“对,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家,希望下一次我可以在办公室见到你。” 送走最后一个人,我直接瘫在椅子上,对着四周空洞的白突然觉得这种生活一点都不舒适,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真是让人无力,我突然有些想笑,这世上果然没有太多不是刻意的缘分,b市这么大,怎么能轻易的遇见。 整理了一下坐了一上午褶皱的衣服,我出了面试厅,也没看迎面碰到的是谁,反正面试者走过应该也都是公司的人。 “麻烦去提醒一下各部门经理到二十九楼开会,还有,这几份名单送到二十七楼经理办公室……”我走过去的胳膊被人拽住,下意识的就甩开,回头瞪过去。 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倒不如前几日那般清冷,却仍是没有什么温度。 “怎么是你?”我有些惊讶,按理公司是不会随便放外人进来的,只是今日有应聘者才,会让人核实身份放进来的,还是说,今天他也是来应聘的。 “什么时候来的,吃饭了没有,不如我们先去吃饭?”我扯开他拽住我衣袖的手,不顾他惊讶的视线轻轻的在掌心里握了握,才领着他去了平时很少去的楼下的餐厅。 ☆、和谐时刻 这么多年,我忘记了自己吃饭什么口味,却一直记得他不能吃辣,却很喜欢吃,不喜欢咸的,却尤为喜欢吃甜,点了几个菜,用白米饭配,随便找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又去弄了水果和甜点。 “忙了一上午,饿了吧,先吃点垫垫,我下午还有事,晚上再出去吃好吃的。”其实忙了一上午的是我。 人的口味真奇怪,哪怕是饭店一个个炒出来的菜你也能轻易的吃出来和家里的不一样。 我刚喝了满肚子咖啡,这会也不怎么饿,看着他吃都觉得满满的暖意,连他夹到我嘴边的鸡蛋也能毫不避讳的就着筷子吃下,他的眸子一紧,我低低一笑,有些孩子气挑衅的看着他。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10节 左手上没有为任何人戴着戒指,他肯定不知道,我的心里也在偷偷的乐着呢。 我说下午还有事,晨曦倒是没有太纠缠我,我不想让他远离我的视线,就带他到我的办公室,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先去开会。 会议室向来安静的有些过分,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大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人都到了,我们开始。” 公司来了许多的新人,对他们来说是机遇,对我们来说也同样是挑战,人员变动很大,照顾好新员工的同时也要抚慰好老员工,也不要趁乱做什么动作,我象征性的安抚了几句,让各部门汇报了一下工作。 时间悄悄从指缝间溜走,来完集体会议,开了单独会议,后来又和公司的元老开了个临时组成的会议,就公司的未来做了简单的表率,一连串的会开完,整个人都感觉虚脱了,等赶回办公室晨曦缩在我的沙发座上睡的正香, 我看了眼时间,从中午开始算起已经五个多小时了,难怪会在这里睡的这么死,我进入休息室找了张薄毯给他盖上,打电话定了晚餐位后,又安心的坐下办公,轻轻的动作,尽量不弄出什么响声。 我觉的晨曦这一觉睡的应该是很安心的,没有不安分的翻动,也没有做什么噩梦皱起眉头,一直轻浅的呼吸,睫毛颤栗的搭在上眼皮下方,我用指尖拨了下,没醒,坏心眼的又拨了下,趁他睡着,偷偷的亲了几口。 他突然醒来,我作案的嘴还没有离开,一时间大眼瞪小眼,他一笑,灿若朝阳,连那眸子都柔了几分,伸手很轻易的禁锢了我,我弯腰的姿势不好挣扎,半推半就的趴在他身上,醒悟来又觉得这个姿势很好,便毫不客气的开动起来。 当年我能轻易抱在怀里疼爱的少年如今已是成年男人的骨骼,我捏了捏他的脸有些不满的道:“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结实。”他咧嘴一笑,搂紧我就往嘴上啃,这是在我办公室,应该不会有人轻易的进来。 我这几天劳累的厉害,来来回回轮番了几次便被折腾的再也动不了,喘着气看着骑在我腰间耀武扬威的少年,有些好笑:“先下来,腰都要折了。”这里实在不是个滚床单的好地方。 他就抱着我的头撒娇,极具攻击性的用下半身蹭了蹭我,这么多年,总算有点我熟悉的样子了。 “晚上再来好不好?”我故作色眯眯的揉了揉他包在西装裤下弹性很好的屁股,眼中只有制服诱惑四个字。 晨曦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对我极其听话,所以偶尔的偶尔,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卑鄙小人,很卑鄙的利用这一点,后来想了想,这就是我和他的专属情趣,谁能说什么呢。 我和晨曦出去时,不断有人看到我打招呼,无一例外的喊总经理,晨曦若有所思的视线让我很不自然,只能加快脚步,拖他离开,他眼中的我,肯定是这几年混的极为不错,事业有成。 在车上倒是规规矩矩的坐着,面无表情的时候我是真的猜不出他在想着些什么,有些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霓虹灯闪烁,红灯停下时,我偏头握住他的手,蹭到嘴边轻轻的亲了两下。 “晨曦,有什么想法,告诉我可以吗?”他偏头,有些茫然的看我一眼。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走。”他那无声的抨击比有声的质问还更让我心疼不已。 一时间,我完全哑然,我竟然无言以对。 “别多想。”安慰似得拍拍他的手,借着开车掩饰一下自己。 直到吃饭的时候我才想起问他怎么会出现在公司,他的口味倒是没怎么变,仍然喜欢吃少刺的鱼,喜欢喝纯净水,喜欢在汤里加上醋再喝。 我中午没怎么吃,现下也有点饿的难受,心安理得的喝了口他舀的鱼汤,鲜肥味美,他的动作更是偏偏优雅,手指极为的好看,细长又骨节分明,和曾经的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突然来公司了。”该知道该了解的东西我还是要知道的。 他轻描淡语道:“今天来应聘设计部,就碰到了。” 我有些惊讶,设计部一向要求很严格的,最起码基本的作图要很高的标准,他该没有时间学习这个。 我看着他:“晨曦,告诉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能隐约感觉到不安,似乎他并没有按照我所猜想的那样一帆风顺的度过高中大学。 他笑了笑,我能看出,并不是曾经深达眼底的笑,这样的他让我觉得陌生,哪怕很多行为习惯和曾经一样,却仍然让我觉得离他很远。 慢条斯理的咀嚼完嘴里的食物,抽了张餐巾纸优雅的擦了擦嘴脸,才抬眸看着我。 “我上的央美。”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却闭口不提,只笑着看着我也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嘲讽一般。 “晚上去你那里好不好?”我下意识点了点头,他咧嘴一笑道:“老师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以前可是都不会脸红啊。”我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还真感觉不到是不是红的厉害。 从回来之后我大半时间都是住在公司,偶尔回家也是我爸那个家,曾经极嫌弃的地方如今住来还挺舒服的,别的几处私宅倒是从来没想过要去,鬼使神差之下,将他带回了我和我爸共同住的地方。 有些遗憾的是我爸不在家,从另一侧绕上三楼带回我的房间,屋内有单独的卫生间,整个三楼都是我的,只要不出门,还真没有下去的理由。 我撕开领带挂进衣柜,顺手解了两颗纽扣,拿了瓶橙汁递给他,看他仍然用牙齿咬瓶盖都觉得好笑。 他有些不乐意了,扯过我将我带倒在床上,翻身就压上,以前的重量我还能承受,现在这么一压,别说翻身了,动都没力气动。 嘴里是刚刚喝过的橙汁的味道,夹杂着唾沫过渡到我的嘴里,这几天似乎运气极不佳,老是被人压在身下摆弄,等我差不多喘不过气时,才在我有些难受的推动之下稍微松开了一点,还没呼吸两口,就又被堵上。 温热的手已经不老实的扯开我的衬衫四下游走了起来,所过之处,灼热一片。 “晨…晨曦,先去洗澡。”我费力压制住他的手,再放任他任性胡来保不准失了主动,从他那眼中充斥着占有欲的眼神中我能察觉到,他根本就是有攻击性的想要占有我,开玩笑,我怎么能让他得逞。 哄他先去浴室,我去了隔壁房间里准备了点润滑的东西放在床头柜里,也没有和他一起去洗,浴室里,最易擦枪走火,远离为妙。 ☆、物极必反 晨曦只在腰间围了块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的黏贴在脸上,身上也是顺着条理分明的肌肉滑落的水珠,完全长开的身体看起来格外的有力量,我就奇怪这熊孩子怎么这么大劲呢。 丢给他一套睡衣我决定进去冲个凉水澡冷静一下,现在这种情况我其实有点忐忑的,现在的晨曦和我所了解的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了。 冰凉的水沿着肩膀欢快的往下下坠,我被冻的一个激灵等适应了温度也就那样了,刚开始觉得难以忍受,等你真正适应了,也就过来了,其实也挺简单的,我就像个初次和人上床的纯情少年一般不断给自己鼓把劲。 冲完澡随意往身上裹个浴巾就出来,晨曦随意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管我刚刚从别的房间找来的润滑剂认真的看着说明书,看到我就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对着我一笑,我瞬间就老脸通红,熊孩子一点也不知道矜持。 他表现的尤其的明显,眼中的□□像是要将我活活生吞下一般,我虽然不会这般让着他,只是现在一时也吃不准他内心的想法,我们在大床上纠缠着,光溜溜的身体格外的容易摩擦起热。 对彼此的身体也算熟悉,互相挑逗着对方的敏感点,晨曦现在也是成年人了,倒不用再担心会弄伤他什么,整洁的床单滚了几圈就皱成一团,我喘着气盯着他居高临下看我的目光,唇角微微的一挑,有些得意的扬着手里的润滑,我甚至觉得,现在的他,比起当年,还要更加的主动。 这个时候我莫名想到那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也罢,熊孩子当年要不是还小只想着用身体留住我,现在呢,我拉过他重新展开一轮亲吻,默认了他在我身上的煽风点火。 峰回路转,终归是要回到原点的,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不在强制的压制我,低着头将沾满透明液体的东西挤进自己的身后,被我一瞧,偏是有了点羞涩,又在做着羞耻的事情,恼羞成怒的一口咬上我的微微上扬的唇角。 我痛的立刻一皱眉,熊孩子多大仇现在还不放过我。 我干脆用自己的手抓住他的手顺着沾满液体的润滑剂与他一起做着前戏,微微倾起上身够上他的胸口,留了几个崭新的痕迹,他倒是没有拒绝。 眼看着扩张的穴口能容得下我们加在一起的四根手指,我亲了亲他的唇角笑道:“既然这么主动,自己坐上来。” 他的眸子如同从前一般晶莹剔透,手指抹过我的嘴唇,慢慢的抬起腰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往下坐,俯身亲上来,温柔缱绻。 我很喜欢晨曦主动一点,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让我知道,这个人,无论我要什么,都能毫无保留的给予他所有的一切。 如果他能开口说话,此刻只怕早已情话缠耳了吧,呼吸声在耳畔缠绵,如痴如醉,连我都几乎被他缠的喘不过气来。 昏昏沉沉的睡着,身上的山一直都没有轻松过。 第二天没有被闹钟吵醒,没有被晨曦吵醒,倒是我爸几天不见的身影站在我的房门口,我揉了揉眼,晨曦还紧紧的抱着我睡的正香,不忍吵醒他。 “有事的话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去。”看我爸那神色我就知道他看热闹的心思居多,有些头痛的揉揉头。 “你能先回避一下子吗,不经我允许乱开我房门。” “我是你爸。”他挑眉撇我一眼才道:“reyn打电话找不到你。”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公司。”自从我进公司后,我就知道,我爸就是座弥勒佛,我要是安安分分的遵照老爷子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会轻松很多,然而我没有。 我爸将我带在身边养大,我过了二十多年远离老爷子的生活,没有按照他特定的模样长大,在我毅然决定回公司进一步摆脱老爷子的桎梏时,我爸只问了我一句:“会不会坚持走完自己选择的道路?”我惊讶之余亦是毫不犹豫的点头,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我只是在继续我爸当年没有完成的事。 我轻声的起床声还是惊醒了晨曦,熊孩子困意还在抱着我撒娇不肯起床,男人早晨本就易挑起□□,亲着亲着就又有些欲望,我赶紧挣开顾不得他委委屈屈的视线道:“赶快起来,我和设计部谭总说一声,来公司上班好不好。”即便我相信凭借他自己的能力也能进公司,还是忍不住想早点见到他。 他似乎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露出一个笑来算作答应。 吃过早饭赶回公司时也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在地下车库分别我也没问他最近的情况,乘专用电梯到了二十七层,雷恩在外面少有的严肃等着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边打开门边问。 “h·searle新品发布会的资料被盗取,设计图被偷窃,谭总那边正在调查,我们中间可能出了内鬼。”雷恩小声的说完,闪身进了屋内。 “真不错啊,你连内鬼都知道了。”我反倒没有他装的这么像,懒懒的喊人帮我泡两杯咖啡送进来,才上下打量他一圈。 “还有别的事?” 雷恩有些兴奋的笑道:“沈你真是越来越勾人了,我只能祝你那位大伯好运了。”我听了笑笑不语。 老爷子也是个聪明人,明里我的股份虽然多一点,可他手里留下的一点并非只是为了自保,既然打不动他的主意,只能委屈委屈我大伯让他革职冻结他的股份了。 对了,今天碰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要不要听听?”他跑去门口接过咖啡又走过来,坐在沙发座上摆出一副极有兴趣的八卦的样子,浓蓝的眸子看着我。 “你是不是很闲,不要只拿工资不干活。”我并没有什么不悦,所以雷恩仍然兴致勃勃的八卦着。 “我曾经在国外读书时认识一个和你一样却又有些不同的东方人,他也姓沈,昨天我本来是去找你的,却偶然见到他,抱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婴儿,那个婴儿好漂亮,长的真可爱,我忍不住就抱了抱他,看样子应该只有一两个月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觉得雷恩的重点错了,然而我完全无法打断他的话。 “我其实很惊讶他竟然会结婚,还会有宝宝,因为他和我是一样的人,曾经还和我很愉快的聊过他邻家可爱的小弟,还说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回国找他。”我沉默不语,雷恩也不介意,继续自己说着。 “我们在一起聊了很久,有多久呢,大概是一整顿晚餐的时间,看到许多形形□□的人进去又出来,直到宝宝饿的哭出声音,整张小脸都皱巴巴的挤在一起,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真不像是一个准爸爸,我很奇怪的问他宝宝的妈妈在哪里,他说宝宝以后没有妈妈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是他喜欢了十多年的人的孩子,现在由他来养。”雷恩说完似乎觉得他的同学好傻,自己轻声笑了一会,我一直面不改色的听完,也不知现下什么滋味。 “你说他是不是很傻?”雷恩笑够了漫不经心看我一眼,很随意的询问,似乎刚刚的很好笑只是一个幻觉。 “他等的人就在里面,我要找的人也就在里面,真可笑,我们却在外面逆着风聊天。”我一时间无话可说。 “爱极了便是恨,恨久了便学会包容,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试着去改变,因为爱。”雷恩说完起身离开,我却久久未动。 ☆、物是人非 我并没有栽赃陷害,若我大伯安安分分的当他的董事会,也不会有这么一出,我不过来了出偷梁换柱罢了,到底在国外呆了多年,中国兵法忘记的差不多了吧。 这件事牵涉很广,一层层查下来之际,新品也是早早的推出,与被偷的资料截然不同的另一巅峰,短短月余,我便接连收到好几份辞职信,也不知谁散播的各种不好的谣言漫天乱飞。 为此我还专门的召开了一次部门会议稳固人心,私下里,还是大张旗鼓的换人,要是每个人都在h·searle传出不好谣言时更加煽风点火扰乱人心,我这总经理还要不要当了。 那些个传言我还真不放在心上,一点一点的清除我大伯在h·searle的人手,新招来的也是委以重任,就是自己忙碌了些,事事过问,处处精算,倒是经常只有雷恩陪同加班,年轻人就是底子好。 这几天几乎连公司的大门都没有出过,又接连招聘了几次,公司换人换的连我爸都惊动了,召唤兽似得一个电话将我召唤回家,重见阳光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这种忙碌的生活我早就已经适应了。 我还没有回到家,倒是先被另一件事打断了步骤,从公司下来后,我直接回车库取车,来的还是当初的法拉利ff,时间长了总是有了些感情的。 车子还没有启动,就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来,挡在我的车前,我本来看后倒视的眼睛慢慢的收回,开车门下车,有些迟疑的打量着他。 “苏…长姿。”这和我印象中以及无数次见到的苏长姿截然不同的感觉,穿着的白衬衫皱巴巴的不成样子,头发凌乱,脸颊苍白,眼窝深陷着,眼睛红肿又憔悴不堪。 “长华有没有过来找过你,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好不好。”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我不想再刺激他。 “你先别急,我帮你找,你现在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我虽然不太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然而清楚知道他们之间瓜葛的也大致猜出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他,他生我的气了,躲起来不见我了。”他似乎有些焦急,我这里没有,马上就转身要走,我急忙跟上,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一般,我甚至有一个猜测,似乎我在公司这几天他便一直呆在这里守株待兔一般。 苏长华曾经说过,苏长姿身体一直不好,这么疲劳之下,估计也是撑到极限了,果然,我没跟两步,前面那人便身子一歪,我跟的紧,轻易接住他,雷恩在忙,公司暂时没有我太信任的新人,还是先带回家好了,至于苏长华。 这几天也是事情都赶到了一起,本来想让雷恩帮我找一下人,后来转念一想,觉得沈诺比他靠谱多了,也许,我该去找一下他。 回到家时,我爸早已经等候多时,见我抱一个进来眉头一挑也没说什么,我将他放在三楼的客房里让张妈去烧点饭菜后才下楼。 公司里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现在人手不够我才忙碌了些,加上清除我大伯的势力,至于那些乱七八糟针对我的谣言,只要不是对h·searle的名誉有什么损失我是真的不在乎。 我爸倒是对公司的运营挺关心的,作为先前第三大股东,如今的第二位,他倒是许给我一个不大不小的优势,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借助他在公司的影响力或者他的股份来压过竞争对手,他会帮助我。 反过来,要是我只能借助他的帮助才能击败竞争对手,那么我也没必要竞争了。 越是长大,我越是能明白曾经他那种无可奈何的妥协,而现在我和他谈话,大多是两个成年男人的看法而不是以一个父亲和一个儿子的关系。 也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爸一直都不像我眼中除了生活糜烂不堪别的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对h·searle甚至比我了解的还要多得多,所以现在偶尔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他就会用一副过来人的眼光鄙视我一眼才慢条斯理的建议了几句。 看在他是我爸且建议提的还可行的份上我装作不计较,还是狠狠摆了他一道。 现在,公事谈完他倒是对我带回来的苏长姿露出极有兴趣的样子来,我瞬间有些头疼起来。 “别打他主意,他是我朋友。” “上次那个也是你朋友,就单单只是朋友我的儿子就带人回家过夜向我显摆,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朋友。”我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正说着,苏长姿竟然从楼上下来了,赤着脚有些无措的扫了我爸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模样竟隐隐有些委屈一闪而过,估计是刚睡醒有些癔症,我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离的近了些才发现他似乎憔悴的厉害,看来这些年,我们过的都不好。 “长华在哪里?”他拽着我的衣袖问我,我白了眼我爸顺便鄙视了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爸嘲讽回击,潇洒的起身离开,整个客厅就只剩下我和苏长风,亦或是,苏长姿,我不敢妄下定言。 我觉的此时的他不仅没有曾经的风姿韶华,就连精神上估计也有点不太清醒了,单凭他到现在都不能清楚的认出我是谁来。 “你还认识我吗?”我努力作出温和无害的样子,问道。 他疑惑看我一眼,又飞快转移来视线手松开我的衣袖缩回角落:“你不是长华,你不是。”我当然不是,但是现在,我不敢这么说,看他的样子,似乎苏长华现在不在苏家,我只想知道这么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 问他显然不是好主意,想及此我决定还是先带他去看看医生,然后约沈诺出来谈谈吧,倘若连他都找不到苏长华,我现在只怕也找不到他。 “你饿不饿,要不先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我再带你找他好不好?”我尽量保持着微笑,柔声安抚他。 “我不要,我要去找他,你带我去好不好?”他的身子弱的厉害,需要补补,不然的话,找不到苏长华之前他自己倒是要累倒了。 我道:“吃过饭我马上带你去找他好不好,你不饿吗?”示意张妈将简单炖的蛋羹和熬的米粥送过来,他吞了口口水,迟疑的看着冒着热气的瓷碗。 “先吃点,休息一下,等下再去找好吗。”我端起一碗米粥,用勺子拨了拨后看着他。 他慢慢的在我的注视下端起另一碗,我漫不经心的吃着粥一边思索着如何带他去医院一边想着该怎么约沈诺,公司里让雷恩先顶着,杨清跟着他学习,应该很快就能独担一面。 而晨曦那边,说起来,从那天过后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他一面,后来问谭衡礼晨曦应聘情况,他也只是很奇怪的反问道:“什么时候有这个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时哑然,也没继续问下去,晨曦既然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沈诺会说吗,想来想去,还是从雷恩那里找到沈诺的电话,打给他,即便他真的不愿意说,我也没法子硬逼不是。 ☆、往事随风 出奇意料,约沈诺倒是十分的顺利,像是他一早就等着似得,等待我终于是忍不住找到了他。 我们约了晚上见面,而现在,还有苏长姿这么棘手等着我应付,哄他吃完饭,又换了身衣服,我带着他去了郊区的一家私人诊所,大医院的设备或许观察的更好些,我怕他不肯配合,或者被人当成精神病患者。 这家私人诊所也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主要的还是信得过,苏长风这一路倒是安分,没有闹过,我还是偷偷的联系了他家,只说看过医生就送他回去。 越是靠近外环,他越是不安,偷偷的看着我又瞄着路,似乎是经常去医院去怕了的缘故,他对这些倒是敏感。 “我不要去医院,我要去找长华,不去医院,你放我下来。”车子自然不会在路中间停,他急了,扑上来就往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扑,下嘴毫不留情,凶狠的盯着我,嘴里愈发的使劲。 车子还在路上行驶我还不能突然停车,有些悲哀的想,幸亏我有两只手而他只有一张嘴,这下更没有不去医院的理由了。 “你就继续咬吧,这下不去也要跑一趟了。”我也不想放任他继续胡闹下去,但总不能也咬他一口吧。 许是我的威胁有了作用,他听罢慢慢的松了口,看到我血肉模糊的右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禁抖得更厉害了,害怕的看着我。 “我不去医院,我不要住院,我不去,你放下我。”我真是头疼。 “我不带你去医院,你也不用住院,我去包扎下手好嘛。”他疑惑看我一眼,慢慢的点了下头总算不这么闹腾了。 唐菱是我在大学时期认识的那个因一些意外大半年没有说话而被迫学了手语的人,小姑娘也已经出落的成熟而又魅力,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更像是个白衣天使。 虽然并非学的神经内科,我也没指望一下子就将他看好,老熟人一见到我还是比较正常的反应,尤其是看到我带一个男人过来,挑了挑眉头也没太挤兑我。 “怎么几年不见弄这么狼狈,早就和你说过了,过不下去了来找姐姐,有人罩着你还怕什么。”唐菱性格一向比较豪爽,不开口说话还能装装淑女,一旦开口,直接就能让人体验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感觉。 “别了,先帮我包扎一下别感染了。”唐菱一边找碘酒纱布一边数落苏长风。 “怎么着了这是,下这么狠的嘴,背着你出轨也不用这样啊,有事不能直接动手吗,上嘴多不好。”苏长风无措的坐在我旁边。 “行了你,少说两句啊。”趁着人发呆那会唐菱凑过来几乎要贴住我的耳朵。 “小子,如果他是你爱人的话我只能劝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心下一咯噔,苏长姿原来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吗,究竟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我看了眼手上包扎的洁白的纱布隐隐渗出的血迹,手心里是唐菱推荐给我的心理医生的电话,还特意告诉我那是她师兄,可以直接去看免去预约。 关于苏长华的事情,似乎他才是最清楚的,还是苏长华出了什么事,从诊所出来,我思考着是先去赴约还是先送他回家,或者,带他一起去赴约,沈诺比我呆在七中的时间长,有些事,应该要比我清楚的多得多。 和沈诺约在一个茶楼,比他早到一会,苏长姿坐在一边有些拘谨,一遍遍的问我长华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 我正敷衍了几句,沈诺进来了,玩味的看了我一眼又更加玩味的看着苏长风,苏长姿被他盯得有些害怕的往我身后缩。 我给他倒了杯沏好的女儿环,水蒸气缭绕,茶香飘逸,我抬头,看着他淡淡的一笑。 “沈诺,好久不见。”是啊,我应该和很多人说好久不见,然而却一次也没有说过,不过六年的光阴,转瞬即逝,便是这六年,它让我生生的尝到蚀骨的思念。 “我最近每天都在猜测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终于是耐不住了。”他低低的说着,声音磁性又性感,低哑又诱惑。 “那你会告诉我吗?”沈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如何击溃一个人所有的防备理智。 他放肆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为什么不啊。”他的笑容也是灿若朝霞却一点也没有苏长华的让人放松,反而让我有些犹豫,该不该探听? 我道:“晨曦现在是在和你在一起,孩子的事是怎么回事?”这么问完我突然觉得长舒了一口气,隐隐的觉得这么问也有些怪异,如果晨曦是和他在一起,怎么会有宝宝。 沈诺大大方方的道:“我现在是和晨曦在一起,至于孩子的事情,我想你身后那位比我要清楚的多得多,天地良心,我可和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他说苏长姿? 我扣紧了杯子,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想,只是苏长姿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不好再刺激他了。 许是我扬手的姿势被他看到,沈诺有些惊讶的道:“看你这样也不像和人打了一架,伤在这个位置可不怎么好看。”我无言以对,和他插科打诨闲聊了几句,也没问出什么,晨曦这边没有出什么事那么事情一定是出在苏长华身上了。 我送苏长姿回去,之前和苏长华混一起久了,对他家倒也熟悉,苏长姿却死活不下来,怎么哄都没用。 无奈我将他锁在车里,去喊人来帮忙,苏家一直是书香门第,独居一庭院,自从苏母退休之后家里里里外外她一人打点,我自小就挺喜欢他的,又漂亮又温柔贤惠。 苏父苏母倒是都等在家里,我来不及和他们叙旧,便拜托他们一起将苏长姿带回来。 也不知是熟悉的环境还是熟悉的人使然,苏长姿见到他爸妈倒是乖巧了起来,也不闹腾,抓着他妈妈就问苏长华回来了没有,苏母连哄带骗的将苏长姿哄上楼,我却被苏父喊去了书房。 “长姿给你添麻烦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严,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道:“叔叔你太客气了,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只是,长华现在不在家?” 苏父沉默了片刻道:“你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如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会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甚至下意识就猜出这个故事恐怕和苏长华,苏长姿,甚至苏长姿都逃脱不了关系。 曾经有多大的期望,如今恐怕就有多大的失望,长命百岁,风姿不见,韶华不再。 ☆、苏家兄弟 苏父说的故事作为一个故事来听的话,其实是挺平淡的,但作为故事主角的父亲,却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心思来。 他没有同世俗一般对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满和偏见,单单这一点,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很伟大的父亲。 苏母一次生了三个儿子,苏父一高兴,亲自提笔为三个儿子取名,老大名苏长风,老二名苏长姿,老三和我最熟,苏长华,意为长命百岁,风姿韶华之意,同每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一样,自己的儿子先是平安健康再是绝代风华。 苏长风和苏长姿倒一直很争气,一直按照父亲的要求,自小到大,尤其是苏长风,一直就是伴着优秀的光环长大的,苏长姿因为身体不好,很少会露面,所有的功课几乎都是苏长风学习完了回来教给他,也是和他最亲近的人。 至于苏长华,我最了解他,搁在苏家绝对属于不学无术的混混,和他两个哥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不了解的单单从外表看真是分辨不出来,然而只要深入了解一下,想要区分出来还是很简单的。 就是这样简单的朝夕相处,苏长姿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不是生他养他的父母,而是苏长风。 看到兄弟和睦,父母自然也是高兴的,然而很快,苏父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大儿子与二儿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就算是亲兄弟也是太毫不避讳了点,他不是什么死板不知变通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偏向任何一个人,然而发生这种事做父母的也不好坐视不管,考虑到苏长风身为长子又成熟稳重了些,苏父曾经喊过他去书房。 那时他并不知父亲已经知道他和长姿的关系,丝毫没有准备的接受着父亲的怒意,第一次尝了苏家的家法,□□着上半身被苏父拿着手指厚般的戒尺打在背上,一道又一道红的几乎渗血的印子纵横交错着看着也是极为的恐怖。 到底是当父亲的心疼儿子,先住了手,苏长风是认了错,认了对父母无法尽孝对兄弟无法行义之错,唯独不肯松口与苏长姿的情人之情,苏父无奈,让他再三做了保证,手心里的肉到底是多一点。 对于此事,苏长姿其实一点都不知情,苏家对这个孱弱的儿子保护的很好,苏长风对这个弟弟兼情人也是宠爱有加,苏长华自己就曾吃过无数次的醋。 自小顽皮又恶劣,幼儿园时就是因为如此我们还打过一架,他嘲笑我爹不疼娘不爱,我就笑话他他不仅爹不疼娘不爱连哥哥都不喜欢他,苏长华当时哇的一声就哭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惹来一大片护花使者声讨我,我就揍了他一顿,当然也没少挨揍,别看他看起来女气十足,实际上苏长华也是倔强的厉害,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的了他。 苏父书房的谈话让苏长风意识到了什么,即便是自己家里人不介意,父母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知道难免会指指点点影响父母声誉,也是从那时起,苏长风就下意识的想要抹去苏长姿是他亲弟弟的这个事实。 他想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弟弟,只有他的情人苏长姿,苏长姿本就极少露面,这么做其实很简单,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后来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苏长姿了,曾经有人这么说过,我所认为的这个世界上最深沉的爱,不过就是你死之后,我将自己活成你的样子。 苏长华说,我将我,活成你。 苏长姿活成苏长风这么久,没有被除了家人之外的任何人察觉,如今苏长华走了,他还能将苏长华认作苏长风,说到底,只是苏长风对他们兄弟俩人潜移默化的影响都太大。 苏长风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那是兄弟俩人一起出去因为苏长风去不去明川代教的事情发生了口角,苏长风自然舍不得惹情人生气,只是赌着气不理他的情人也是挺可爱的。 如果时间重回到那一天那一时间的那一刻,如果苏长姿能看到那横冲直撞过来的跑车,如果能走快一步或者慢上两步,我想他肯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紧急刺耳的刹车声,重物抛在地上的声音,温热的鲜血指自尖滑落的声音,我们永远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只一瞬间便是咫尺天涯。 我无法体会那种一瞬间从天堂跌到地狱失去所有的感觉,那是苏长姿第一次任性,毁了自己曾经所有存在过的证明,拿着苏长风的证件去了明川,从此以后,我便是你,我代你而活连着我的份一起。 苏长华骗我一同去了明川,这是第二场孽缘的开始,我遇见了晨曦,他遇见了许优,那个活泼天真善良的女孩。 苏长华始终没有和我提起过,对于儿女情长,我始终没有一颗敏感的心,那时我不过是放荡不羁的过着二世祖灯红酒绿糜烂不堪的生活,我喜欢不来,也厌倦拒绝不了。 明川是个不大不小不美也不脏乱的城市,一个文化底蕴丰富却被破坏的几乎消失殆尽的古城,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地方尽出些文人骚客,人杰地灵靠的并非风水,那是一个让人眷恋的城。 苏长姿迷失在里面,苏长华迷失在里面,有时候连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眷恋微风习习的夜晚,那个居高临下站在我面前伸出手的少年,眸子比那夜晚的星辰还要明亮。 似乎许多女孩心目中都有一个白马王子的梦,在许优眼中,苏长华就是她的王子,哪怕他不骑着白马,哪怕有些童话故事里面,王子永远都不会爱上公主,许优等了他六年,在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明知道是死局的情况下,依然等着他。 我对许优的印象其实并没有多深,在我眼中,女人永远和麻烦划着等号,尤其是我在明川的那一年每次考试都被晨曦压制一头,唯有的一次就是那天晚上和晨曦回到学校,见到密林里的许优和苏长华。 此时想想,晨曦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这事一定瞒不过他,他却瞒着我,想必也很是纠结。 我上次去的订婚宴,是许优的,却不是晨曦的,我只是没有等来苏长华。 苏长华其实并没有去,雷恩所言的抢婚也只是有些夸张的说法,只不过是苏长华没能来的了罢了。 康睿是明川七中的校长,年龄倒不是很大,因为年轻气盛刚开始的一次犯的错误,也被从b市调过去的,当了七中的校长,曾经带过苏长风的导师,很欣赏苏长风,苏长姿的伪装没能瞒过他。 苏长姿受到刺激,有些胡闹的就是不让苏长华奔赴订婚宴,订婚宴上准男主不在,许总面上过不去,许优执意要去找他。 这事说来不能怪苏长姿,只是事情赶得凑巧,许优的爸爸这几年生意独大得罪了不少人,这不过是一场蓄意伤害,只是选在了许优执意一个人去找苏长华的路上。 她那出生尚不足一个月的孩子从此再也没有了娘亲,这是苏长姿的第二次任性。 许优将孩子托付给晨曦多少让我有点意外,后来想了想,也可行,要是那个极像苏长华的孩子被养在苏家,只怕以后也不得安稳。 苏长华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再也没有联系任何人,也许他就在某一个我看不见找不到的角落里看着我们,看着这些还在苦苦挣扎的人,如何的卑微又渺小。 ☆、缠绵悱恻 我告辞回来,苏父只是有些愧疚的嘱托,他说我和苏长华最是亲近,如果苏长姿迷路了麻烦我将他带回去,我应下后,他欲言又止又想说些什么,我赶紧道:“你放心,苏长华回来我也会带他回家的。” 从苏宅出来后,我突然很想见一见晨曦,我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然而我依然找不到他,车子停在离苏宅不远的路边,我摸了根烟出来点上,手撑着车窗弹烟灰。 像是突然有所感应一般,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晨曦就站在前面不远处,白色衬衫板正有形,休闲西装外套随意的往上挽了两下露出精瘦的手腕。 三两步绕到车另一侧,打开车门就进入到另一侧,还没等我掐灭烟头就倾上身来堵上我的唇,如同一个野兽一般,撕咬着他的猎物。 熊孩子,每次接吻都像是和他有仇似得不啃的我满嘴血红绝不罢休。 我们从前座移到后座,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彼此身体摩擦着,接连的吻落在全身各处,烫的火热一片,临到最后才有点傻眼,若是从前,我车里从来不缺润滑剂套套什么的,现在倒是真不好找到。 这么久不做,冒然进入只怕彼此都不好受,晨曦突然俯身用嘴含住我,舌头轻盈的舔到肉根处又慢慢的绕到顶端,含住头部轻轻的吸允,用嘴吞着,含不住的地方便用手握着蠕动,我舒服的几乎舍不得推开他。 捧着他的头深入且刁钻的往喉咙里钻,他抬眸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我摸着他柔柔软软的头发,又享受了一会,也没有太刻意的压制着,尽数射在他嘴里,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想让他吐出来。 他倒是没用纸,白浊尽数涂在手上,分量不少,沾了满手,我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这熊孩子,似乎越来越主动了。 本来随意坐着的姿势有些不方便动作,我退下他的裤子,就着他湿润的手指一起,往穴口处抹做着润滑。 体内的敏感点连他自己估计都不知道,却在我手指细致的按摩之下一点点的散发着热量,他有丝毫的反应都没能逃过我的眼睛,身体容纳着我的手指,一次多过一次,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老师,进来。”床上的情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曾经玩人的时候看在钱的份上人家也是淫言秽语的随我高兴,不过他不一样,无论我想听什么,他都不能说出来,不过被这清澈的眸子这般毫无保留的释放着最真挚情感的眸子看着,比说什么话都好。 被人邀请到这个份上,我也毫不客气的寻了下穴口立刻就进入到他体内的最深处,直到真正的结合在一起我才体会到在一起的真正的含义,它远比精神上的享受更让人向往。 车上到底是拥挤,放不开,我便坐在后座上,让他的腿盘在我腰间,坐在我身上迎合着,舌头寻着嘴唇吻上去。 就算不能说话,那一双眸子也是看得我春心荡漾的很是喜欢,搂着他的脖颈感受着欲望被柔软的嫩肉紧紧的纠缠着。 战场开始的潦草,倒是闹到深夜才结束,我喘着气靠在坐垫上平息欲望,晨曦不依不饶的扑在我面前索吻。 我按住他的肩:“是不是沈诺告诉你我会来这里的?”其实现在这个场合是不适合说这些的,尤其是我们还缠绕在一起,浑身□□着满身□□过后的痕迹。 他动作一停,然后突然有些凶狠的扶着我刚软下去的欲望狠狠的吞进自己的身体里,我看不懂他一瞬间的表情,却能清晰地体会到那种绝望,似乎是沉溺在幽深的湖水中挣扎的太久,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根稻草却又忽然消失,那是从身体到心理上都无法抑制的绝望。 攀紧我的肩,他的动作一直凶狠的厉害,我这才想起,似乎每一次我们滚到床上,都是这样,像是这一次滚完床单就永远不会有下一次似得,纠缠在一起,一遍一遍的索要。 “晨曦,你痛不痛。”我说不上来怎么会突然就有这种感觉,却一下子就觉得心疼起来,指尖划过他消瘦凸起的锁骨,他倒真是听话的停了下来,看着我,慢慢的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来。 “你知道痛?”那沾着我干枯的白浊的手指横在我眼前,他看着我的眼睛,指尖描绘着眼眶,轻柔的抚摸着,我甚至能感觉到长时间的握笔所形成的薄茧。 我当然知道,有一种肌肤之痛,有一种骨髓之痛。 “你…你说…什么…才是痛。”他重新开始摇摆腰肢,被自己凶狠的动作弄出撞击声音支离破碎,他干脆挺起身子,沾满浊液的欲望就直挺挺的立在我面前青筋凸起,我当然懂他是什么意思。 那东西也不像经常会用,虽然粗大,却也可爱的紧,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腥味刺激着我的味蕾,谈不上多好多坏,被伺候的多了我也会比着葫芦画瓢。 熊孩子偏偏要对着我的脸射,若是被人看到我此时此刻的样子,恐怕又是一阵笑柄。 我胡乱抹了一把脸,就这么□□着身子翻着裤子口袋摸出烟盒,挑一根出来点上,这几年我其实很少抽烟,偶尔也只是靠它来调神,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公司里闹的人心惶惶,外面又闹了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即便没有晨曦此刻给我添乱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安稳的觉了,眼窝深陷比起一般人似乎更要明显。 比起一般人我其实还幸运许多不是吗?抽了根烟提神,我一言不发,低头找散落在各地的衣物,抓住就往身上套也没看清谁是谁的,等穿在身上明显有些宽松的衬衫,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却并不影响我的正装出席谈判。 不消片刻,已经是穿戴整齐,期间晨曦一直盯着我,尤其是我皱眉扯着有些宽松的衬衫的时候,他倒也没阻止。 “真好看。”这熊孩子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多年了,夸人还是只会说好看。 我好气又好笑,伺候大爷似得自己动手给他穿上衣服,看到那明显有些紧绷的衬衫不自觉的笑了:“紧点好,突显身材。”穿好忍不住又吃了点豆腐,捧着他的头又在我的全程引导下来了场热烈的吻。 若是以往,我觉的这样挺好,见了面上个床,下了床谁也不认识谁,也没有瓜葛也没有牵挂,这样挺好。 “回哪去,要我送你吗?”晨曦不会说话我也不能放任他沉默,被那眼神盯得有些发麻,晨曦脸上最绝色的就是那双眼睛,许是这么多年顺其自然的生成,比常人更多了几分灵性,曾经也是这双眼睛最吸引我,一个眼睛长的极漂亮的人,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要是去找沈诺哥,你会吃醋吗?”他盯着我,迟疑又觉得有些好笑的开口问道。 我当然……不会。 “我是递交了简历的,只是没有通知面试罢了。”晨曦说的很无所谓,我却骤然从中听到了些什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许久道:“你喜欢哪一行业,或者来h·searle?” 晨曦看着我慢慢的笑了:“我要是当一个吃软饭的,你还会要我吗?” “要,怎么不要。”我亲了亲他的唇角,“这么晚了不如去我那里?” “有别人吗?”晨曦话音刚落,我就重新堵上他的嘴。 模糊道:“怎么会有,乖,回去继续。” ☆、大开阔斧 晨曦比我还雷厉风行,后半夜我也几乎没怎么睡觉,他当真缠着我做了一整夜,像是要将缺席的这么多年一齐补回来一般。 纵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腰腿发软浑身就像是重造了一遍,要不是公司还有事我也想像他一般抱着枕头睡的香甜。 也没喊醒他,丢下一张我的联系方式和一张便利条,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公司。 早在昨天晚上雷恩便给我打了电话,说是h·searle的原料供应出了问题,这种事可大可小,直接影响到质量问题,当时我正在床上,以极刁钻的角度进入到晨曦身体的最深处研磨,偏偏还坏心眼的堵住他的欲望不让发泄,雷恩似乎听出了,笑骂一句,便也没多说什么收了线。 我到二十七楼时,雷恩似乎已经等待多时,这人其实没正经的时候最多,见到我掐灭了烟蹭上前来。 “沈,昨晚可是一夜风流。”汉语学的倒是不错,我哼一声开了门,又有些疑惑。 “杨清呢?”我让他跟在雷恩身边学习,平时来的最多还是我的办公室,如今骤然不见,还是有些奇怪。 “我让他去苏州提供原料的工厂调查。”雷恩解释了一句。 “让他去?”我有些惊讶,在我看来,让他适应至少要一个礼拜,眼下不过三五天,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当然,这个不是我该质疑的能力。 “如果不行,只能说要尽快换个助理了。”我虽然没有表现出赞同的观点,但是结果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同。 我接通了设计部的电话先是让他把收到的所有的简历都发过来,才和雷恩分析了下此时的h·searle,不过是不服我的人给的下马威罢了,这些年收到的绊子还小,他们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毁h·searle的名誉,只能尽可能的毁掉我,这些人还真是。 我心下清清楚楚,面上倒是不露分毫,雷恩说的累了,我去给他泡咖啡,这些事我做起来也是挺拿手的,不止他累这几天尤其是昨天闹了这么一出,我也累了。 我松了松领带,雷恩笑道:“你的小情人真火辣。”我其实不在意晨曦将吻痕落在脖颈上,只是这种太过强烈的占有欲让我逃离不得。 我道:“你要是没事干我给你找点别的事,别在我面前乱逛,看着头疼。” 雷恩西施捧心状控诉道:“沈你太过分了,这么快就对我始乱终弃。”我懒得再理会他的胡闹,整理了头绪,慢慢的思考着该如何将这里全部替换上自己的人。 这种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我阅历浅是时间问题,然而却并不是他们的借口和理由。 我的事很多,养在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废物,没必要事事过问,翻了遍谭衡礼发过来的全部的简历,有目的的进行寻找,果然在里面找到晨曦的了,似乎是被别人刷掉的,谭衡礼对他倒是一无所知,我问他部门的副经理为何要刷掉他的,那人一本正经的道:“一个连自我介绍表达能力都没有的人,我并不看好。”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他的缺陷会限制他所有的机遇,哪怕学历再高能力再卓越,也不会有人有那个时间来欣赏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他的努力该给他一个机会,略一思索,还是通知人事部去给他一个来面试的机会,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耐心的听他把想要表达的话说完。 这些年我学的最快的就是与商人打交道,我清楚他们什么嘴脸甚至何时会翻脸,无利不图,这样很好,至少在共同的利益下他不会再在背后摆你一刀。 我的连续换人恐怕早已引起高层的不满,雷恩苦口婆心的说教:“沈,你犯了两个大忌,一,太心急,二,又太手软。”这两个加在一起就是彻彻底底的损我了,雷恩这家伙其实比我坏的多的多,他说赶人其实也是需要技巧手段的,不要暴露你的目的,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身处高权的,心里都会有点小九九,我不介意他们会借职权小捞一笔,只要别太过分了,损害了公司的名誉,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那天过后,短短三天,我便又一次在公司里见到晨曦,西装领带,身材修长有型,一点也没有曾经包起来干巴巴的感觉。 我从21楼路过,晨曦被一群女人缠着看得我莫名有些火气,训斥了她们一通,也不看晨曦,径自走了,不到电梯便被他拽住手腕。 “晚上带你去看看宝宝好不好,很可爱的。”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起了沈诺,有些不自在的挣开他的手生硬的想要拒绝,从前到现在,我几乎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唯独这件,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和晨曦吵架是门高深的艺术,因为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一言不发的看着你,我也不会像个泼妇那般对着他发什么脾气打什么冷战,我们已经分开了六年,彼此都变了。 “我不想去,有沈诺照顾着不是很好。”他睁大眸子似乎有些不解我为什么会在此时说起沈诺。 “你出来上班孩子不是沈诺在照顾吗?”我虽然听不出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可我自己知道,这句话本身就嘲讽的厉害,至少从晨曦迅速变冷的脸色中都能感觉的出来。 对峙半天,也不知是谁先妥协,谁先开始的,紧紧的抱在一起,激烈的吻着对方,从撕咬到温顺下来,也不过短短一分钟。 我摸了摸又被咬烂的唇:“真属狗的吧你。”在他坦然自若的点头之下我竟然无言以对。 晨曦道:“宝宝都是我带的,之前都是一直在家里接私活,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公司上班。”那种无可奈何的笑深深的刺痛我,手下意识想要摸上他的脸,却又在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骤然收回。 真奇怪,曾经我离开明川离开七中离开他,不过是想有一天可以不顾所有人的眼光光明正大的牵他的手,如今身居高位,反倒有些瑟缩。 “下班我来接你。”我进了电梯,转角处是谭衡礼隐约离去的脚步声,即便是没有看到什么想必也是猜出了什么吧。 我从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会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娶妻生子,或许是我以前没有想这么久远过,但苏长华一直和我不一样,他任性不来,他说以后会娶一个贤妻良母,他要出去赚钱养家,妻子就乖乖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那时他苦恼的问我:“一个宝宝太寂寞,两个太闹腾,该怎么办?”他看透了我的生活,觉得他孩子出生没准我还在哪片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我说:“那还不简单,多生一个给我就是了,然后你孩子喊我干爸,我孩儿喊你干爸,多和谐。”那是我虽是无意说出口,不过潜意识里觉得苏长华的儿子喊我干爸太正常不过了。 苏长华当时就不乐意了:“我亲儿子喊我干爸,闹不闹心。”我心想你怎么知道是你亲儿子,那时候不过是年少玩笑,说说闹闹也就过去了。 话是这么说的,他的孩子,我还是得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着,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我这辈子说不上浑浑噩噩也没有太大的丰功伟绩,也就这样过去了,也没有想过留个儿子再继续祸害下去。 ☆、新的开始 苏长华的名字已经是占尽了便宜,宝宝现在还太小,确实是时刻不能离人照顾,晨曦想的周到,他上班了便请了个月嫂前来照顾着,请不起资历太高的,便是一个四五十岁为生活所迫的妇女照顾。 我们回去的时候,闹了半天的小家伙才刚刚喝了奶安静下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躺在自己的小推车里正睡的香甜,小小的婴儿全然没有他爸爸的风姿韶华,尚未长全的毛发,软趴趴的小巧鼻子,微张着的嘴里流着口水吐着泡泡,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我想用食指轻轻的点几下他软软的脸颊,又怕把他吵醒了闹腾人,只得作罢,晨曦笑笑放下东西转而去了厨房洗手作羹。 这里不过是几十平米室一厅勉强腾了个书房有间小阁楼的破旧的楼房,离公司其实挺远的。 “晨曦,搬去和我一起住吧。”我的厨艺这么多年也仅仅停留在能将自己喂饱的份上,学不来太高深的味觉享受,不过他如今的样子对我来说更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三菜一汤,唯一的荤的也不过是番茄炒蛋,打了个黄瓜蛋花汤,清清淡淡的,看着挺诱人,吃着也不错,那个月嫂似乎是先休息去了,不大的地方被木板间隔开来,弄了个客厅。 他去厨房拿汤勺什么的,我顺手盛了两碗饭出来,白花花的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晨曦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吃点什么,侧耳倾听了一会,就赶忙站起来去了隔壁房间,关着的门被打开了才听到婴儿没人理会后愈加放肆的哭声。 晨曦先过去抱,我随后跟上,见他极熟练的先是检查他是不是尿床了,又拍又晃的哄他继续睡下,我倚在门边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更加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了。 并没有等待多久,等晨曦哄睡宝宝再去吃饭,也不过短短几分钟。 “宝宝起名字了吗?”依苏长华的性子应该是起好了名字的。 晨曦用手指沾上杯中水飞快的在桌子上写了两字,顺着尚有些痕迹的水的痕迹,我看到那字迹从湿润到消失不见,怀苏,当真是配得上他的文采。 眼下即便是有些生气也得暂且忍下,如果苏长华此时此刻会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打醒他。 “苏怀苏,这名字不好。”我停顿了下,有些漫不经心的用筷子挑了两粒米,再挑,也不过区区三四粒。 晨曦看了我一眼,沉默的去厨房拿了个汤匙出来递给我,我也没有太要面子的拒绝,毕竟这么久不用筷子,这些小颗粒的东西夹着还真是不省力。 晨曦强调道:“是,怀苏。”我刚开始没有听明白,等反应过来后突然就觉得有一种愤怒的感觉。 苏长华真是能耐,他就这么留下一个名字就潇洒的离开,哪怕这孩子姓不姓苏,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11节 愤怒过后,蓦然就异常的平静下来,他的过去我缺席了那么多年,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 “你很早之前就知道许优和苏长华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眼下这个时候,其实我并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意思和心思,曾经年少气盛,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随着时间越长大越是明白,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 晨曦出乎意料的没有沉默对待,像是一早就想问我的却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如今被我反问回来,也能下意识的反问我:“那你有认真的好好的考虑过我们的事情吗?”我一下子被噎住。 曾经我用他还太小来搪塞他,那时候他确实还小,我也以为分别之后不会再见,哪怕仍然存在一丝侥幸,后来真的见到了,便知道,这次才是真正的躲不开的劫。 我的沉默似乎让他有些不甘心,他放下筷子,问道:“老师还是觉得我小没有长大,不懂的爱,那再过六年,等到我有你如今的年纪阅历,如今的,风华绝代如何?” 我愣住,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反驳,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那些不过是个借口,想必我反驳,他一定会默认这个说法,只是我说不出,我竟然反驳不出,他说的都是对的。 我的默然在他看来显然就是一场默认,还好,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少了感情的无声质问,压抑的厉害,却又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心思。 他咧嘴一笑,自嘲又有些苦涩:“这么多年,试试探探的是你,犹豫不安的是你,不肯回应的是你,就连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是由你决定,你说让我等你,我等了,哪怕没有考b大,也是往b市来了,我以为来到这里就能见到你,或者,每一天都会告诉自己,也许今天就能见到你,即便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我在一起,我也想当面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曾经。” 这一刻的晨曦,让我觉得,自己才是有残缺的,我也想认认真真的仔仔细细的思考这个问题,有没有喜欢过他,有没有想要和他过一辈子,我虽然是玩闹了些,却还是能分得清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比如对待晨曦的问题上,如果当初从来没有生过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念头,想必也完全不用去法国待几年,想要尽快的摆脱老爷子的掌控。 “明伊,你告诉我好不好。”这短暂的沉默想必他是真的怕了,才会这般不知所措,把唯一的稻草寄在我的回答上。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却让我更加的释然,我早已经不是他的老师,身份早已经不再是隔阂了。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我是同性恋,只是喜欢你。”他神情有一丝的落寂,却又坚定的重复:“我喜欢你,只喜欢你而已。” “嗯,我知道,乖,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他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安静的吃饭,食不言三个字顿时发挥到极致。 吃过饭他洗碗,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椅,摆放好,正欲抽根烟解下闷,又想起房间里的一老一小,顿时按下性子。 “晨曦,搬我那里去吧,长华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去上班照顾宝宝不方便,我来请个阿姨照顾。”我尽量组织个合适的理由提出来与他同居,也算是正面回应他一下。 结果,他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熊孩子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也不知道苏长姿怎么教的人。 我故意凑近了些,磨蹭了下他的颈窝,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抱起来都不怎么舒适了。 “我这么优秀,不好好看着,都不怕再被别人给勾跑了。”这般调戏着,顺势轻轻吹了口气,再上嘴唇一贴,舌尖一舔:“等我把公司稳定下来了,我们就一起去荷兰,我和你一起,不带那个小不点。” 晨曦耳尖子一下子就通红起来,以我的角度,真是看的清清楚楚想赖都赖不掉,许是我提到小东西有感应似的,这边还没来得及顺便讨个香吻,那边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晨曦立刻就推开我去看小东西,我顿时满脸不高兴起来。 小家伙还没让你进门呢就敢这么给你老子摆谱,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我喜欢你 心意相通,同不同居其实没有多大关系的,只是晨曦一个人照料孩子多少有点不方便,而且那个月嫂我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干脆一鼓作气当天就让他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就搬了过去。 我再顺便向雷恩告假时那人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拽的厉害,一副‘朕很忙,有事说事没事不要喊他的样子’我不在自然是托他管理,这会也顾不上什么是狗腿,大丈夫能屈能伸,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即便是曾今日夜相处过,骤然同居也还是有点不适,从今以后,我所有的私人空间他都要占去一部分,不像从前的过夜,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有资格过问,这种感觉,其实也不错。 小家伙有些认床,骤然离开了自己的小窝,哭闹的厉害,我被吵的头疼,晨曦一离手就得罪了他,怎么哄都不行,拉开了嗓子哭,我对带孩子本来就一窍不通,晨曦不说话他就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活像人虐待他了似得,也亏得房子隔音效果不错,否则这般闹腾下去也遭投诉。 干脆就将他抱在大床上,光着屁股爬来爬去追着逗弄他的毛球,我虽然熬夜习惯了,这几天也一直没怎么休息,躺在床上却不能睡的滋味也着实难受了些,晨曦过意不去,要抱着小家伙去隔壁他自己的房间,哪能刚同居就分房的。 “真是欠了你老子的,要不你和你爹爹感应感应,瞧瞧他现在在哪里。”我睡不上觉,他也折腾,时不时点两下子他的光溜溜的脑袋,这都几个月了,头上还是没长什么头发,我都有点担心是不是要自小光头了,那可真是太丑了,坚决不行。 小家伙拿屁股对着我,理都不理我,育儿心经我是不想理会,孩子一直放在这里也得给各家人一个交代,这事我倒是没怎么操过心,许优不是独生女,长华也还有一个哥哥,怎么着都不会断后了的。 反观我自己,老爷子可就我一个孙子,晨曦似乎也是独生子的样子,这么一想,我突然抬头瞟了眼刚给小家伙弄完奶粉回来的晨曦:“晨曦,要是小家伙被人要走了,我们也去领养一个小孩子吧?” 晨曦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小家伙似乎是感觉到了要把他送走的话,不追毛球了,小嘴一撇,一嗓子就嚎开了。 我伸手将他拖到跟前来,接过晨曦递过来的奶瓶,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他弓着身子抢过去。 我顿时鄙视起来:“多大出息,还以为是要闹绝食抗议呢。”吃饱了喝足了也是闹乏了,撅着屁股吐着泡泡兀自去睡,晨曦将他抱过去隔壁的婴儿房,回来的时候我却是没有了睡意。 前些时日大开阔釜的整改公司想必老爷子那里也早已惊动,既然都开始了也没有这么早就结束的道理,我爸美名其曰去公司观光旅游,其实就是想看看现在的具体情况。 我对现在的生活其实还是挺满意的,曾经不想想的,不敢要的,如今都握在手里,这一生,似乎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带晨曦认亲那日,我爸似乎又打算出去一宿不回来,这么多年真是死性不改,这么久了,还是要靠夜夜买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爸,不妨和我们一起回明川一次,见见他母亲如何?”我抱着小祖宗哄他安静。 觉得现在没什么事了,还是要去晨曦老家一趟,至少给他妈一个交代,顺便,将我爸骗过去,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要去提亲经过我同意了吗你。”我爸眉头一挑,四五十岁人风华风华不减当年,保养得再怎么好,终究还是老了。 我顿时企图将小家伙丢他怀里:“你看,孙子都给你抱过来了,还有什么不同意的。”现在知道我爸的可怕了,不像年少时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了,也不敢随便招惹他了。 我爸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家伙了,捏捏脸点点脑袋,小家伙露出红花花的牙床,一张嘴就是一口口水,对着我就只会摆脸色,也不看看平日里喝的奶粉都是谁喂的,小没良心的。 晨曦一直局促的坐在一边,丑媳妇也总要见婆婆的,更何况,我爸真的不凶,就是有点任性。 眼下对孩子还是有点爱不释手的,想来我小时候缺乏父爱的原因就是他曾经大概真的没有准备好迎接我的到来。 “这孩子比你可爱多了,都会对我笑了,我还真舍不得将他送走了。”或许是年龄大了,他现在倒真的喜欢起来家里多了几个人,好热闹些。 “你可别,这是人家的孩子。”我抢过小家伙交给晨曦抱着,才又很严肃的看着他道:“我是真的邀请你一起去明川的,爸,连我都已经不介意从前的事了,你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的放不下呢,这辈子已经过去一半了,你还有多少年放在赌气上,我曾经见过他,他一直在等你过去,只是为了一个诺言。” 我爸愣了一下随即怒道:“我不反对你你还想管我的闲事不成,要去就赶紧滚,把小家伙留下我帮你带几天。” 晨曦其实不太知道我爸和沈书钰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听了这么多,也依稀知道沈书钰这么多年等的是谁。 眼见晨曦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我爸赶紧挥手打断道:“纵然我从前再不喜欢明伊,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我知道他什么性子,你们所理解的感情或许和我认为的一直有差别,到底是时代弄人,我虽然不反对,却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接受,以后怎么样,还是要你们自己走下去,至于我,即便只是为了一句小小的气话,我也会遵守。” 晨曦还想再说什么,我赶紧拦下他将小家伙往他怀里一丢:“这家伙就托福给你了,我等下将他的东西送过来,只要别弄死了,别的随便你折腾。” 从我爸那里出来,我才开始惆怅起来,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不管是谁惯出来我爸这任性的脾气的,这一点上总归是不会更变的,他说从此以后各走各的路,便真的再也没有去过,从前或许真的是存了些赌气的心思,而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必那些恨意也早就消失殆尽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忘记不去想。 “要是我真的和沈诺哥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也就像伯父这样,永远都不愿意去见我。”晨曦这肯定的语气让我有些动容,当即陪着笑脸:“怎么会,我又不是他。”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没底的,我不是傅见琛,晨曦也不是沈书钰,这个假设从根本上就不成立。 晨曦想了想道:“从你走之后,我和我妈的关系便一直很僵硬,说起来,也有两三年没有回去过了,所以现在什么样,她应该也不会过问的。” 这般轻描淡写的向我说着,我心下一惊,看向他等待着解释。 他却突然不依不饶的凑过来,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睛:“我从前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喜欢一个男的,我甚至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那,现在知道了吗?”轻轻的朝着他吹了口气,便迫不及待的贴上他迎上来的唇,男人的唇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干净的,一如他此时此刻干净的眼神。 只是因为是我,只是因为坚持了这么久,只是不甘心突然放弃,只是想要不留下遗憾,没有理由,此时此刻,我从他眼中读到的就是这些。 谢谢你,还愿意等我,也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间最简单最淳朴的爱。 “晨曦,我们回家。” “好。” ☆、爱如猛虎 我很久没有在路上这么长时间,不过从b市到明川即便是走高速也要十多个小时,一路开车过去,也是苦不堪言,到了f市时,已经是夜里十多点了。 “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大半夜的,开了这么久的车子,身心疲惫的厉害,我也只想找个地方洗洗睡一觉,其实还是晨曦没有准备好。 明川离f市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应该很快的,只是他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深爱他又被他深深伤害的母亲,这种事,其实做人父母的能想的通最好,不然僵持不下,弄的谁都不舒坦。 晨曦挑个舒服的姿势紧靠着我,光溜溜的身体不时翻个身磨蹭几下弄的想睡都不安稳,我伸手拍了拍他凸起的肩胛骨:“别闹。” 一手揽上他固定个姿势,他这才肯好好的睡觉,难得的,第二天睡到自然醒。 立夏的时节,正是最热的时候,我很少有穿休闲装的时候,每天来回的往公司跑,衣柜里早已经是一成不变的西装衬衫,晨曦倒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谁家这么优秀的儿子走上这条不归路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明川我到底是呆过一年,几年下来除了七中周围多了几栋住宅楼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晨曦家住在西关的老宅子里,和老家差不多的院子,二层的小洋楼,住两个都显得空洞。 他的母亲等在家里,想必是晨曦有提前通气,这里也足够偏僻安静,即便是被打也不会丢人到哪里去。 我第一次见他的母亲,四十多岁,比起一般的家庭主妇还算年轻,干净整洁,即便是一个人住,家里也打扰的干干净净,院子里开辟着一块菜地,住些长的正鲜嫩的菜。 “还没吃饭吧,我先去做饭,你们先歇着。”他妈没多大敌意,也没有多大热情,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放下手里刚洗出来绿皮的橘子,虽然看起来涩涩的,不过我也知道,晨曦最喜欢吃这个。 我向来不会下厨,也帮不上什么忙,晨曦过去帮忙也被他妈赶出来陪客,没一开始就来个闭门羹已经算是不错了,又或许,他妈其实也早就心软了。 毕竟,并不是刚刚开始,这么多年的坚持,这么多年的独自抵抗,他妈想必也早就看透了,晨曦怕是也筋疲力尽了,一个人做着无畏的反抗,而我却从来不在他身边,一直到我回来,他甚至从心里都不确定,我是不是像他那么喜欢我一样喜欢他。 家常便饭,也并没有太多的花式,几个小菜,烧个鱼汤,和晨曦做菜的口味倒是挺像,吃的倒也舒坦。 饭后,晨曦去厨房洗碗,他妈倒是没有阻拦,我知道,她还是想好好和我谈一谈,谈谈他的儿子,谈谈我们的以后。 “家里没有饮料,我一直以来都是喝的这个,凑合喝吧。”倒出的淡黄色的茶水透着股股茉莉的清香,纯正,色淡味香又不显得浓郁,茉莉龙珠,也算茗茶了。 “想不到伯母也喜欢喝茶,正巧我那里有些朋友送的些西湖龙井,改天再来给伯母送。” “以我的身份,喝这个刚刚好,再好的也是无福消受。”她淡淡看我一眼。 商场舌战群儒的潇洒劲一点也不适合这个场合,好在也不至于太过慌乱被堵的说不出什么:“伯母哪里话,晨曦一直很惦记你。” “惦记我也有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他要是不惦记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我哑口无言。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晨曦里面不回来,她想必也是难受的厉害,也不愿意再逼迫他。 “我从小在b市长大,几年前在七中任教,带过晨曦的课,后来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出国几年,前段时间才回来,一直没有来采访过,是我欠虑了。” “你家里人同意?”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微笑:“晨曦是你的孩子,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才会逼不得已的妥协,可以说现在这个结果完全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他很固执,我离开了六年,我以为已经形同陌路了,一辈子能有多少时间遇上一个肯完全相信你等你六年的人,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敢现在向你保证什么,即便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他,我们会幸福的。” 晨曦几乎是忙完就立刻跑过来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妈,惹来他妈故作生气道:“臭小子什么眼神,我又不会吃了他,你老娘一个人在家你都忍心几年不回来一趟,没良心的,老娘以后能指望你什么。” 我拉过晨曦在旁边坐下道:“别担心,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晨曦对着他妈赫然一笑,乖巧坐在一边,俨然一副无论他妈说什么都要与我一起听的决然态度。 都同意了,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好不容易母子团聚,没被他妈拿着扫把赶出来,已经是万幸,我们也没急着离开家,而是顺路回了趟晨曦的老家。 其实晨曦是不怎么愿意回来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他妈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事情,也就是上次我和晨曦在藤萝花下情起意浓时被人看见说了闲话,村子里的人都这样,闲的无聊了几个人聚在一起什么闲话都要八卦,不仅一个村里的,就连隔壁几个村发生什么新鲜事都要唠叨一遍。 他妈是知识分子,本来是个年轻就死了丈夫的女人被人背后说些闲话,如今更不愿意踏进晨小庄半步,房子顿时就空闲了下来,也还是当初的样子,几年不打扫想住人也不大可能。 “不用打扫了,我们去一趟你沈叔叔家就走。”自己的老家如今这幅落魄的样子,晨曦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不过他既然一直跟着他妈,应该也回来的不多。 “别多想了,你妈妈还在呢,哪里都能是家,她要是不反对,把她接过去照顾小宝也行。”我摸了半天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掏出里面最后一根往嘴里塞去,顺便点上火。 晨曦笑笑,顺手用也不知放置了多久的扫帚将拦路的蛛网清理掉,我也不催促他,安静的看着,想着前些日子,也是这么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他脱掉外套,亲自打水来将整个房子彻底地清理一遍,那里比这里要简单的多了,即便是我不常住也还是会请人去打扫。 眼下,即便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是触动我心底最柔软的部位,不管过了多久,他仍然是他,不骄不躁,淡静如水。 “晨曦。”我突然上前抱住他,许是很少会有的主动惊吓到了他,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惊想,他慌乱的就要弯腰去捡又被我稍微用点力气的拥抱禁锢住,动弹不得。 “别动,让我抱一下。”他便立刻就安静下来,一动不动,放松了自己靠在我胸口上,离得这么近,是旁人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的彼岸,而现在,他就停在那里,也许很早就那那里,从来没有离去过。 “晨曦,我爱你。” ☆、细嗅蔷薇 即便是不打算住人,晨曦也是不愿意它太过荒废,院子里的杂草恒生,每年夏天似乎都是这个样子,虽然自有一股子清香,不过看着也着实碍眼。 晨曦在院子里除草,我便打算帮他扫扫地除个灰尘什么的,不过这一点小事他似乎也不愿意我插手,干脆找来几年前的杂志供我消遣打发时间。 小板凳有些硌人,怎么坐都觉得不舒坦,晨曦看了我两眼,有些无奈道:“你不是要去沈叔叔家,先过去吧,我等会过去找你。”这熊孩子。 我有些生气的掐了下他的腰身,他浑身一激灵顿时一副讨饶道:“好好好,我投降,再等半个小时我肯定能收拾好的。”我心满意足的在沙发躺下,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小憩一会。 若是老了能过上这种生活,苏长华曾经艳羡的说:“真希望能见到你华发满头,皱纹满脸的样子。”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行不行了啊你,别以为这样诅咒我你额头那几颗痘痘就不影响美观了,就算我老成那个样子,也绝对比你风流潇洒。” 苏长华当时就没忍住扑上来掐架,我也没让着他,与他扭打在一起在地板上滚了个来回后苏长华讨饶:“英雄饶命,是在下嫉妒英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起了歹意。” 我这才停下挠他痒痒肉的手,骑在他身上耀武扬威一番后还是勾肩搭背的一起出去浪。 那是我不知道,直到现在年龄愈发的大了些,开始真正觉得曾经的自己真是年少荒唐之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最想要的只不过是和我一起到白头,要彼此见证各自的人生,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证明,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而我醒来时,也正是艳阳高照夏意正浓,房间简单的清理完毕,少了些尘土的味道,晨曦就站在院子中,看那厨房门口长粗了不少的杏树,绿叶遮阳,金黄色的果子在微风中摇摆。 我差点都要以为,这会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沈书钰的家没有什么变化,无非是院子里的花开的更艳,又多了些别的什么品种,蜜蜂蝴蝶飞舞一片,一只奶白色的小猫眯着眼睛躲在绿影之中盯着面前渐渐停止煽动翅膀的蝴蝶,却又受不了浓郁的花香气味打个哈欠吓跑了企图停下休息的蝴蝶,目标飞走,它便懒散的在花丛间打了几个滚,察觉到有生人进来,丝毫不怕生的跑过来蹭着裤腿撒娇。 “它是小见的孩子的孩子了,前段时间它母亲刚刚去世,沈叔叔留下一只最像它的孩子。”晨曦弯腰抱起它,小小的一只,茸茸的毛发,碧绿色的眼睛看着晨曦,也不躲开,还很是亲昵的蹭着他的手。 我嘴角抽了抽,没说话,我去敲门,好半天才从门缝里传来走路的声音,门开,露出沈书钰的脸,看见是我们,也没有多惊讶,一如从前,只是他最渴望的身影不会出现在这里。 沈书钰也老了,我看到他黑发间的银丝,眼角的皱纹,即便平日里再不用操心再是保养,年龄在哪里摆着,也是老了。 他戴着银边黑框的眼睛,笑的一如从前,温和儒雅:“进来坐,刚刚在里间半天才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年龄大了,眼睛耳朵都不怎么利索了。” “沈叔叔还是这么年轻,一点都不老。” “怎么会,你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还抱过你,现在应该怎么都抱不起来了。” 晨曦脸一红,男孩子被说起小时候的糗事总是有些害羞的。 “昨个和晨曦一起回来看看他妈,现在顺便拐过来看看你。”我随口解释了句来的用意。 “当人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小曦你闹这么多年的别扭真是太不应该了,早应该和你妈好好说,她会理解的。” “是啊,也是有点效果,不然还要再这么多年折腾,哪还有这么多精力折腾这个。”我笑笑,意有所指。 沈书钰轻轻一叹:“早在看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甚至希望他就躲在楼下别扭的不愿意上来。” 我也没有想过我爸真这么固执,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或许,也只是因为习惯了。 “也罢,知道他现在还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倒是你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听你这话,真的对你儿子孤苦终老一点也不担心?” 他当即狡诈一笑:“怎么会呢,小诺这么优秀。”看他的样子,是沈诺有了些别的情况,难怪这么久都不见他来纠缠晨曦,看来是真的遇见了点小麻烦。 又闲聊了些有的没的,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正欲道别回去,倒是沈书钰先道:“小曦这么久没回来,他妈想必也是很想念,我就不留你们在这里吃晚饭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只是明伊,你能帮我带些东西过去吗。”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那株被精心侍弄来的绿叶正浓,花期却刚过只余枯萎花干骨的栀子花,一阵唏嘘,其实带不带回去也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那盆花我并没有带回去给我爸,不过倒是带去了b市养在了自家的阳台上,小家伙被我爸折磨了几天见到晨曦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稀里哗啦的。 “你到底是怎么折磨他了,这么委屈啊。”晨曦一脸心疼,哄了片刻,才止住哭泣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很是委屈。 “我可是把我对你没来得及实施的父爱全往他身上使了,教了几天四书五经了。”我爸白我一眼。 张妈拿个刚充好奶的奶瓶送进来,晨曦接过去喂他,小家伙见奶比见他爹都亲,顿时连鼻子都不抽了,就顾着往嘴里吸奶了。 “就知道吃。”我爸现在对他翻白眼他也不知道,数落完又转向我:“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是挺顺利的啊。” 我顿时就更加的嘚瑟:“那是,也不看是谁出马。” 我爸鄙视我:“人家是心疼自己儿子,关你什么事,晨曦这么好的孩子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你了。” 我顿时不乐意了:“我是你亲生的吗,你到底是有多嫌弃我啊。” “你就是当初买一送二死皮赖脸过来的。”晨曦可就在旁边看着呢,被他这么数落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 我就这么惆怅的看了他一眼,无声的表示‘你说的开心就好’,真是年龄大了喜欢人在他面前闹腾了。 留我们吃过午饭,又将小家伙的东西来来回回的往回带,真是当祖宗供上了,临走了又依依不舍的给我爸要抱抱。 “真是没白疼你几天。”我爸虽然有些不舍小家伙,不过还是亲昵了会交给了我们,末了还嘱咐我道:“这小家伙一直在这里也不是事,不如你尽早去苏家一趟。” “然后把他要过来陪你玩几天?别多想了,苏长华那货要是知道我这么对他儿子,就是在撒哈拉他都能飞过来找我麻烦。” “你老子亏待他了,小没良心的,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被折腾的,赶紧带走,一天都不想见到他。”我爸说着挥挥手赶我们走,小家伙大概知道自己遭了嫌弃,撇撇嘴又准备来一嗓子。 “小祖宗你可别哭了,在哭人家都以为我是拐卖儿童的了。”我顿时抱着他一阵好哄。 却也不得不思考思考我爸的话,小家伙在这里也确实怎么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只是苏长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心下里也明白,也许要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到他,是多久,三五年,十几年,还会是几十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下,一切安好。 ☆、一生的诗 苏家一如既往的安静,以我不喜欢防盗窗的眼光来看,简直就是关押罪犯的现场,我看了眼现在还睁着眼好奇打量周围环境的小家伙,叼着奶嘴,看的很认真,一点都不可爱。 这个样子,想来苏长姿应该也看不懂什么吧,我敲开门,果然是苏母在家,穿着还算得体,却是一脸疲惫,看到旁边晨曦抱着的小家伙,眼睛一亮,让我们进屋。 客厅一片狼藉,我大致看了一下,似乎很多东西都包着边角,一边的保姆正在收拾,熟练又快速的该丢的丢该扫的扫。 “让你见笑了,过来坐。”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角。 “这是,阿华的宝宝,来,让我抱抱。”她小心的接过小家伙,到底是血缘至亲,我爸用了几天才收买的小家伙这会子见到他亲奶奶,舒展着小短腿就要抱抱。 “长姿他。”其实看到眼前这一片狼藉的也能很好的证明。 “刚刚哄他去午睡,还是老样子,也罢,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反正我和你叔叔现在也都退休了,也有时间陪他闹了。”她叹口气又道:“既然阿华把宝宝托付给你们了,那就拜托了,我们现在也没精力再带一个了。” 从内心的天平上来看,隔代亲到底是不如自己的儿子亲,更何况,这小家伙这么像苏长华那个混小子,一直呆在苏家,也指不定闹什么事呢,搅得大家都不安生,养在我这里确实要好些,真是欠了他这么多年的倾城暗恋了。 我看了看小家伙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恍惚还是能找到些苏长华的影子,简直就是讨债主。 不过在苏家碰到七中的校长倒真是让我意外的一把。 “怎么着,你这是打算开始走苦情路线了?”挑眉看着他。 “我这一路劳苦奔波的你就不能积点口德。”他大概也是刚从楼上下来,想顺手抽根烟,又碍于有个小家伙在,伸头瞟了一眼道:“这是苏家基因都这样还是怎么着,个个都这么妖言惑众啊,小家伙留着就是个祸害。” “积点口德啊,人可都在呢。” 他笑:“伯母对我可比对他儿子亲多了。”笑闹罢才又道:“折腾这么久了,又有点饿了,沈老师,一起去下馆子吧。” 我点头,反正最近两天真是闲的冒泡:“行,等下我在过来接他。” 苏母一时半会还真舍不得放开小家伙,闻言也道:“那你们都去吧,我在家里看着他。” 也没有走多远,我一直看不透的就是他,比如在b大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到明川的,或许,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我说你能别用那种看禽兽的眼光看着我吗,我比他也大不了几岁的好吗,比不上你老牛吃嫩草。”我是厚脸皮惯了,晨曦却是被说的脸一红。 校长是比苏长风一点,不过也确实就是长两届的事情,同门学弟照顾一点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苏长风还是苏父最得意的长子。 只是他向来最感兴趣的,却并非是苏长风,而是时常被苏长风挂在嘴里的苏家次子苏长姿。 “人生真是世事无常。”我们真的只是在一起纯吃饭,等下还要开车,不方便喝酒,他在一边一阵悲秋感春,完了继续该干嘛干嘛。 “所以你这是打算当苏家的第四个儿子了。”我戏弄他一番。 他故作诧异道:“你不是第四个吗,我当然算是老大了。”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说:“行,那咱妈就拜托你了。” 从苏家回去,我看了眼在晨曦怀里安然入睡的小家伙,觉得既然正儿八经的养着了,怎么着也得正式取个名字。 晨曦拿不定主意,我也觉得苏怀苏难听了点,回去征求了下我爸的意见,他忙着逗弄小家伙喊‘爷爷’没空理我。 “傅怀苏。”我爸直接一锤子定下来,我嘴角狠狠一抽,觉得这个名字也不错,便也定了下来,开始教他适应自己的名字。 现在的我,怀念从前的你。 日子平淡如水,许是前些年折腾的太久了,把这一辈子的激情都折腾光了,我也就像个普通的上班族,日出日落,夕阳西下,从黎明到黄昏,偶尔会陪着晨曦和小家伙一起去超市,很普通的一家三口,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后来见到过沈诺,这家伙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要脸,就是想挑衅我,只是自有人帮我出头,那人很漂亮,简直超越了性别界限的漂亮,坐在轮椅上,许是想要继续练习走路,仰着脸看着站在他不远处的沈诺,神情安详又宁静。 口气却是阴森森的威胁:“沈初雪我抓住你你死定了。”沈诺就是欠揍,逮住了就好好收拾一顿。 这是我们道别后不小心回头看到的温馨画面。 我叼着根棒棒糖:“难怪这段时间不见他,果然是被人缠上了。” 晨曦顺手从我嘴里扯掉糖扔旁边的垃圾桶里,我顿时悲叹那颗恶心的蓝莓味的棒棒糖。 “牙齿不好还吃糖,让他瞧见了也闹着要。”晨曦指了指啃着手指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家伙,我深深觉得自己失宠了,晨曦对这小家伙比对我上心多了。 “我不管你今天也要喂我吃饭。” “多大人了还撒娇,闹不闹心。” 后来晨曦问我当初又是怎么会喜欢上他的,难道所有人过了磨合期都会这样患得患失,不过应付他我是得心应手的很,当即叼着根烟装的很深沉道:“我从来都没碰到过这么缠人的人。”半真半假各自一半,他恼羞成怒,我就特别认真的道:“我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回答。” 我真的从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真是怕了他了,后来想了想,又觉的身边个个都是这样的人,苏长华,苏长姿,沈书钰,我爸,就连校长都是,就是因为个个都这么固执,才会不幸福,有时候想想,你这辈子不一定只会喜欢上一个人,每个年龄段想必都会喜欢不同的人,只是又没有多少人这么执着的放不下,一放就是这么多年。 待到花开枯萎,待到日月沉沦,待到日暮归途,待到最后,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了你一辈子。 而此时此刻,我一手牵着晨曦,一手抱着刚与我有些亲近的小家伙,讨论着我们耽误了许多年的荷兰之行,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想和他,一起分享。 小家伙一周岁时,我第一次收到苏长华的消息,他寄来的一幅画,难为还记得我爸家的地址,给小家伙求的一块开了光的玉,代替了他的手指舔嘴里咬个不停。 还有给我的一张画,画上的我们,还是曾经稚嫩的面孔,青春年少,肆意妄为,那种稍有暧昧却又都不点破的表面,就连偷偷的一吻都是满满的小心翼翼的。 我自然不能让晨曦看到这幅画,偷偷的藏在书房的角落,和很久很久以前,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给他腾过的一块地儿放在一起,一起尘封起来,再不打开。 我以为晨曦不知道,却不曾想,我那点破事,要在明川的时候他便知道的一清二楚。 细细想来,我这前半生,也没干过什么好事,如今这结局,也是当初怎么都没想过的,而现下,秋风微凉,阳光正好,我微微的弯腰,离小家伙一米多远的距离,方便他追赶我,也方便若是不慎摔倒我能来得及第一时间接住他。 任他摇摇晃晃的往前歪歪扭扭的走过来,我一边后退,一边温柔的哄他继续向前,不过两三米,他终于是厌烦了这种怎么都追不到的场景,立刻就湿润着水嗒嗒的眸子,委屈的看着跟在旁边的晨曦。 我叼着根棒棒糖看着父子俩你侬我侬的,一阵凉风吹过,他终于是放下宝宝温柔的替他套上脱掉的小衣服收拾的整整齐齐后才转头看我,是我一直很熟悉很熟悉的微笑,就连那双镶嵌着末眸子都是一如从前的明亮,会说话一般。 “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将所有人都尘封在过去,从此我的未来都只有他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本第一人称主攻,有些烂尾有些仓促的完结我也知道,也一度遇到过瓶颈想要弃坑,还是有不少人鼓励着一路写完,谢谢那些一直支持着我一句陪伴的人,谢谢大家,令,继续坚持第一人称不动摇,中间有两章大概是有些床戏被锁了,我也觉得没必要改,忽略过去也是,下一本继续主攻,么么哒╭(╯e╰)╮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