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正文 第1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文案 本来叫《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垃圾》的,觉得垃圾这个词意思太重了一点,就改成废柴了 梗概如题_(:3」∠)_ 帅气腼腆攻x烂脾气病强受 内容标签:年下 情有独钟 西方罗曼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尔瓦,纳特 ┃ 配角:乔 ┃ 其它: 一 “要迟到了!!!”托里斯一把把闹钟掀在地上,像个火箭一样跳了起来,冲进了厕所。 明明设置好是七点的闹钟,为何到八点都没响啊!虽然他做的是一份时间很宽松的工作,但不代表他可以在要求集合的时间里迟到啊! 完了完了完了绝对要被扣点数,可恶,他很中意局里新进货的一个增幅器啊,这下何年何月才能换到手! 托里斯以他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刷完牙,脸都没有洗就扯过一件大衣——还好天气还不算冷——随便披着,以七十码的速度风风火火地开向了集合地点。 “队长!我错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就跑了过来,虽然已经用尽了全力节约时间,但是还是比约定时间迟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要扣15点,可恶啊!明明出一次b级任务才加100点,随便迟到一下就要扣光了,说什么是为了军事化的管理,其实只是上面太抠了不想给东西吧! 托里斯焦躁不安地等待他的队长做出惩罚的宣判,但是…… 应当是集合的地点,却连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大家都迟到了!?托里斯窃喜,虽然局里没有什么法不责众的规定,但是看着大家的哭脸可比他自己一个人哭好多了。 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放在兜里的手机唱了起来。 是冯,队里同他关系最好的一人,超级守规矩。 “喂,你们在哪啊?”托里斯看着这名字,就知道自己刚刚果然是在妄想。 “往左看。”冯的声音波澜不惊,就跟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 “左边什么人都没有啊,只有一家咖啡厅,还蛮小资的……” “我们在里面。” 托里斯瞪大眼睛:“你们在里面?!开玩笑,为什么我们要在咖啡厅里集合啊!” “你过来就知道了,跟服务员说去第十桌。” “哦……好……”冯的语气总是让人觉得自己在大惊小怪,托里斯讪讪地挂了电话,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真是洋气的店啊,不知道我一个月的工资可以喝几杯咖啡…… 不对,想法稍微争气一点啊!托里斯晃了下脑袋,稍微想了下正事。 他们今天在这集合是为了什么来着? 啊!是迎接新人! 但是为什么迎接新人要去咖啡厅……? 托里斯自认为自己是个靠拳头而不是靠脑袋战斗的人,所以他毫无抵抗地放弃了思考,顺着服务生的指引加快了脚步。 然后他见到了有段时间没碰面的同伴们。 他们特战队可是这个洲最精英的小队,所以成员很少,算上他也只不过四人而已。 队长是坐在最里面两眼放空正在发呆的一人,黑色的短发服帖地贴在耳旁,五官挺拔,看起来像个腼腆的富家公子,还是从来不事生产的那种。 不过托里斯知道他是个多可怕的人……8级超能力者,可以说在全国都不多见啊,而且还是元素系的,简直就是他们局的镇局之宝。 坐在他旁边的,诶,陌生的脸孔,新人吗? 托里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新人长得有点花俏啊…… 染成白色的长发——当然是染的,又不是奇幻剧,哪来这么多天生白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正好盖住了他的脖子,额前一缕还挑染成了白金色,看起来就像一个路边的不良青年。 脸色苍白得要命,这让他的蓝眼睛亮得渗人,说真的现在哪里有人眼睛蓝到这地步啊,绝对是带了隐形眼镜吧! 衣服厚实得不太像初冬,反而像是大雪封山时候该穿的样子,一条呼哩花哨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在空调房里围围巾真的有必要吗?整个人就像是逃课的高中生,充满了让人教育的气质。 手里还捧着一杯满满的热咖啡,看来他就是大家进咖啡厅的原因啊。 “我来啦!”托里斯元气满满地打招呼。 “哦,你来啦……”迎接他的却是死气沉沉的回答。 “诶,你们怎么了?”托里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奇怪地问:“这不像是你们的作风啊,当然进咖啡厅也不是。” “来这里是我的提议,”新成员笑眯眯地开了口,“外面太冷了一点,不是吗?” 不是吧!很暖和啊!而且你明明穿得很厚!! 在托里斯开口吐槽之前,身边的姑娘拉住了他,贴在他耳边说:“这个人是关系户。” “啊?”海伦是个颇有八卦资源的人,所以托里斯竖起了耳朵。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个人是顶头boss直接下派过来的,所以你小心点,别把他惹恼了……” “哦,哦……”托里斯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 阿尔瓦其实不是很想来,但是他的朋友兼上司动用了权利——如果再不干活就开除,不发工资了——强迫他必须参与任务。 “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每天都在家里呆着,身体会越来越差的哦。”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阿尔瓦叹了口气,捧紧了咖啡,外面好冷…… 而且这个精英小队素质也太差了吧,居能有成员迟到半个小时以上,一坐下来还和别人窃窃私语,虽然他听力退化听不清楚,但他们在讨论什么简直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我听到了,你们已经把我惹恼了。”阿尔瓦开口。 看着对面两人吓得缩成一团,他满意地笑了一下:“开玩笑的,所以现在要开始自我介绍 吗?” “嗯……请……”弱弱的声音传来。 这个精英小队的队长也是个奇葩,怕生到跟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的地步,白瞎了这么高的个子和这么帅的脸。 “我先吗?不应该是你们先来?”阿尔瓦随便质疑了一下。 “啊?哦……好。”队长轻易地屈服了。 这位腼腆的帅哥深吸了一口气:“我是纳特·西尔,来自萨斯德克洲,今年25岁,目前是萨斯德克洲超能力捕猎者分局特殊小队的队长……我,呃……要说能力吗?我是元素系的,8级……具体是电……行,行了吗?” “哇,8级的元素,还是电系,很厉害嘛。”阿尔瓦赞美道。 纳特低下头,耳根都红透了。 感觉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啊,这种性格真的能当领导者么,阿尔瓦敲了下杯子:“下一个。” “我是冯·诺克兰,26岁,心灵系6级。”黑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青年推了下眼镜,简短地说。 “哇,心灵系啊,你们很厉害嘛。”阿尔瓦夸赞,虽然语气与之前毫无区别,敷衍之意都要溢出来了。 “我是海伦·弗兰卡,21岁!身体强化系的,别看我是个美少女,力气很大噢!”海伦甩着金发,活力满满地回答。 “哦,就剩迟到的了,介绍一下吧。” “喂!不夸一下我吗!我也很厉害啊!”海伦不乐意地拍着桌子。 阿尔瓦瞥了她一眼:“只是一个身体强化系,我要是说你厉害你自己不会觉得羞耻吗?” 好!欠!揍! 海伦咬牙切齿,但出于这个人是关系户的原因而硬生生地没有反驳,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身体强化系确实是个烂大街的超能力系别。 “我……我是操纵系的,具体是火,7级。”托里斯为了避免尴尬的沉默接了话,随后有点忐忑地等着评价。 等等,为什么他要在意一个新人的意见!虽然他是关系户,但是这么年轻能有什么本事啊! “名字呢?” “哦哦!我叫托里斯·布伦,26岁,家在……” “那个没必要,”阿尔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操纵系也很一般,不过是对象是火的话,还是有点价值。” 这种强烈的考试及格感是什么!托里斯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该轮到你介绍了吧。”海伦作为唯一的“不及格生”,不满地嚷道。 “我啊?”阿尔瓦露出一个微笑,这让他嘴角边多了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叫阿尔瓦,操纵系,2级。” “2级?!!!”这下连一直很镇定的冯都忍不住跟着一起叫了出来。 托里斯先抢答:“2级!我从没在局里见过2级的超能力者,这种程度也算是超能力者吗?” “我也没见过啊!2级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吧,为什么要来加入我们这个队,其实你的关系来源跟你有仇吧,所以才让你来送死!”海伦也激动得不行。 “2级……天呐……”冯不喜欢质疑别人,但这也实在是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纳特:“……”因为怕生所以不敢在外人面前多说话。 “不要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懂礼貌。”阿尔瓦说。 原小队四人:“……” 年纪最小的海伦按捺不住了:“你自己一副高中生的样子,好意思说我们是年轻人吗!” 阿尔瓦:“我28岁了啊。” 原小队四人:“……” 阿尔瓦:“你们是不是想看2级操纵系是什么样子?” 原小队四人:不,我们不想看。 阿尔瓦一副勉为其难地样子,把一直端在手里的咖啡放在了桌上,一只手指着碟子上的金属小勺子,皱起了眉头。 大概过了足足十秒钟,小勺子才给面子地晃动了一下,微微地上浮了二十公分。 “看,你们怎么能说2级跟普通人没有区别呢。” 阿尔瓦一开口,力道就突然卸了下来,勺子失去迷之力量的支撑,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我还是不太熟练啊,不过能举起小东西已经是2级的水准了噢。”阿尔瓦不知廉耻地说着,重新端回了咖啡:“今天真冷啊。” 原小队四人:强烈的不安,这个人如果在任务里死掉了,上面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吗? 二 一行人囧囧有神地离开了温暖的咖啡厅,临走前,帅气的纳特队长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 “……阿尔瓦先生,你……咖啡,没喝吗?” 五个人里就他要求进咖啡厅,但是进了后却只有他一口也没有喝。 “我不能喝,喝了胃疼。”阿尔瓦若无其事地回答。 “哦……” 海伦用手肘撞了托里斯一下:“这个人搞什么啊,真的不会猝死吗?” “谁知道……”托里斯垮下肩,这个打扮花俏的“长辈”是他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所不能理解的存在。 五个人倒是正好坐一辆车,托里斯作为迟到的人,认命地开着车,但是才开出去不到两公里就被打断了。 “慢一点。”阿尔瓦脸色不豫地缩在后座:“晕车。” 托里斯:“……” 好想踩油门,都只开到五十码还想怎么慢啊!这种人怎么没死在来这的路上! “别超过四十五码我都没问题。”阿尔瓦嘱咐了一声,靠在了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说话,沉默持续了一会。 “哎……你们说他睡着了没啊?”副驾驶座上的海伦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睡着了吧……”冯探头看了一眼:“看不清楚,队长,你比较近,怎么样?” “……”纳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也是白色的,但意外地很浓密,像两把小刷子。脸蛋几乎全部缩在厚实的衣服与帽子里,只露出小小一点,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阴影,看起来好像累惨了。 “队长,队长……” 冯晃了纳特一下,后者才回过神来,随后默默地红了脸。 “他醒着吗?”海伦探头过来。 纳特摇摇头,他刚光顾着犯花痴……呃,观察脸型了,所以没仔细看。 他把头凑到了闭着眼睛的青年前,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睡觉。 迎接他的是两双蓝得瘆人眼睛,瞳孔边缘还泛着一点鲜红。 “啊!”纳特发出了一声短暂的惊呼,向后靠去,但他忘了这是在车上——他直接撞在了驾驶座的后方,滚了下去。 托里斯听到后面一声惊叫,随后是一股大力撞在他背上,接着又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连忙一脚踩了刹车。 这个急刹让阿尔瓦变了脸色,他青着脸大喊:“停车!” 托里斯刚把车停在路边,阿尔瓦就急不可耐地拉开门走了出去,车外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但他顾不上这个,先扶着路边的栏杆开始了干呕。 纳特:“……” 他也跟着下车,手足无措地道歉:“呃……不好意思……” 话音未落就被阿尔瓦挥手打断,后者又咳又呕了一分钟才直起身,神色不悦地看着纳特。 “我自己回去得了,再见。” 纳特被这像是斥责一样的话语弄得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他。 当他抬起头时,发现方才还在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 纳特扫了一眼周围的街区巷子,没发现那个白色头发的青年的身影。 纳特:“?” 托里斯鸣了下喇叭,海伦探出头问道:“队长,你们好了没啊?” “不见了……” “啊?” 纳特轻声重复:“他说他自己走,然后就不见了……” “……” “……” “他会不会死在路上……?”海伦也搞不清现在的重点该是什么了。 “应该不会吧……” “那我们继续?” “……好。” —————— 大约七十年前,超能力这个东西像陨石一样袭击了人类,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就是有这么一部分人,一夜之间有了以前电影里才有的能力。 这首先造成了很大的骚乱,普通人惧怕超能力者,能力者则瞧不起普通人,普通人想通过立法来约束超能力犯罪者,却只促使了各种恐怖袭击事件的发生。 直到近年来,两方对彼此的敌视才稍微有了一些缓解,对于超能力,也算是有了系统的研究和分类。 它被大致地分为以下几个类别:元素系、空间系、心灵系、操纵系、身体强化系、复原系与特殊系。 其中以元素系、空间系与心灵系三种类别最为少见,因此这种系别的超能力者自觉醒能力起就会受到政府的管制,任何一个人都是属于国家的实力的一部分。 至于能力的分级,不同的系别标准不同,但大致可以分成以下几个级段。 1级到3级属于与人无害型,超能力者中有三分之二都在这个级别中,3级以下的超能力最多也只能辅助一下日常生活,属于不需要进行登记的级别。 4级到7级则必须在觉醒能力时去有关部门进行登记,否则会被直接划成有社会威胁性的可疑人物。登记后是否选择进行能力训练则是看个人的想法了,并没有强制要求。 8级到10级就不太一样了,能达到这个级别的人数极少,8级就拥有能独立毁灭一个城市的能力,9级则只有8级超能力者通过增幅器才能偶尔达到,而10级……如果有的话,大概像核弹那样吧。这个级别里的人自觉醒后必须接受政府的统一管辖,且必须从事政府相关工作,否则直接以叛国论处。 所以这个超能力特战队居然有一个8级的元素系,确实能被称为精英特战队了。 阿尔瓦打着哈欠,手上提着家旁边快餐店买的晚饭,走在回家的路上。 还是自己走舒服,虽然有点累,而且冬天有点冷,但可比由差司机开的车强多了。 经过离家很近的一条巷子时,他发现有一个人被堵在了里面。 堵他的是一个高大的壮汉,纹身顺着冬衣从脖子里露出来,一脸混混样,正把手搁在别人的头顶上,摆明了是要打劫。 相比之下,被打劫的那个明明也不矮,但裁剪得体的黑色风衣让他看起来充满了纨绔少爷——也就是被打劫一定会给钱的气质。 啊……真麻烦,但既然看到了也不能不管,毕竟他在名义上还属于超能力者犯罪制裁局。 其实也就是警察局啦,但是没有发员工证,害得他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帅气地大喊“警察!”。 “这位帅哥,能麻烦你放开那个帅哥吗?”阿尔瓦半眯着眼睛,今天干了正事,所以现在就开始犯困了…… 即使被称为帅哥,壮汉看起来也没有开心多少,他吼道:“滚开。” 阿尔瓦打了个哈欠,眼神无力,为什么抢劫犯总是这么没有眼力见,所以一辈子都只能去抢劫别人吗? “小白脸,你听见没有,叫你滚啊!”壮汉见阿尔瓦岿然不动,就放过了那位先来的帅哥,冲他走了过去,颇有些一步震三震的气势。 “我觉得说话不要带脏字比较好。”阿尔瓦把快餐盒子用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则伸到了大衣兜里,掏了半天。 壮汉无法忍受他仿佛出来散步一样的节奏,一拳就揍了上去。 阿尔瓦慢腾腾地侧了一步,堪堪躲过这一击,拳风带起了他挑染的那缕金发,他吹了声口哨,摸出了刚才掏了半天的东西,顶在了壮汉的头上。 这是一把银色的□□。 壮汉:“……” “不过偶尔说一下好像也不错,挺能发泄压力的,”阿尔瓦微笑了一下,露出了他嘴角的小酒窝,“你可以滚了。” 壮汉原地瞪了阿尔瓦一会,后者不耐烦地用枪口顶了顶他的脑袋,完全不在意这可能会引起枪支走火,这让壮汉寒毛顿起,立刻听话地滚了,虽然面子很重要,但怎么看都是命更重要啊。 阿尔瓦收了枪,也没去看那个被他救下的人,掉头就往他家走去。 “呃……阿尔瓦先生……” 那人却出声喊住了他。 阿尔瓦回头看去,被打劫的帅哥从巷子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五官的轮廓很深,鼻梁高挺,眼睛微陷,眼神却是与外貌不太相符的温和与友好。 阿尔瓦:“……” 什么一个8级的元素系会被打劫啊!而且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纳特腼腆地笑了下:“他说……要跟我借点钱……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地址是我在局里查到的,那个……有点担心……” “听你说话也真是挺累的,”阿尔瓦皱着眉头,“你这样要怎么下命令。” “嗯……队里大家都是熟人了……而且下命令,不需要说很长的句子啊……”纳特轻声解释。 “不用详细说明,我就是随便问一下,”阿尔瓦又随便客套了一句,“我家就在那儿,要去坐一下吗?” 黑发青年低下头,脸红红的:“好……” 阿尔瓦:“……” 说好的羞涩怕生呢!为什么要进陌生人的家门啊纳特队长!! —————— “那个,阿尔瓦先生……请问你的姓是?叫名字还是有点……” “直接叫我阿尔瓦就好。” “啊……哦,好……那,那刚刚如果那个人不走,你会开枪吗?” “当然不啊。” “那就好……果然阿尔瓦先生,呃……阿尔瓦不会伤害平民呢……” “你想多了,只是因为开枪的话我手会脱臼。” “……” 三 阿尔瓦的家是一幢层楼的小别墅,这让住惯公寓的纳特走起来更有些缩手缩脚了。 “进来吧。”阿尔瓦输了密码,打开门,鞋子都不脱就走了进去。 “嗯……” 纳特刚踏进了一步,就被这个房子的温度折服了。 好热啊!外面还是初冬的季节,房子里却像是四五月一样温暖,暖气开过头了吧。 但就算在这样的温度下,阿尔瓦也只是脱掉了厚实的大衣,而且看起来暂时没有拿掉围巾的打算。 “有鞋套吗……”纳特站在门口向里张望,不敢像主人那样大大咧咧地进门。 “直接进来吧,等会有人会来打扫的。”阿尔瓦像没有客人一样,一个人走到了餐厅,把快餐盒子放在桌上,拆开了就准备吃了。 “好……”纳特把门关上,踏进了玄关。 随后他就知道为什么阿尔瓦会让他直接踩进来了。 太乱了!这个房子太乱了! 地上有着黏答答的脚印,好像是牛奶洒在地上却没拖过所以被踩得脏兮兮的样子,地摊上,沙发上,茶几上,甚至电视机上,都扔满了衣服,门边摆着一大叠吃剩的快餐盒子,而且居然还都来自不同的店,因为盒子大小不同有点摇摇欲坠。 阿尔瓦已经在椅子上盘起一只腿坐好,旁若无人地吃起了汉堡。 餐桌上除了他放快餐的位置,其他地方杂乱地撒着各种纸张,纳特以他出色的视力,看到其中一份的用大号字写着“复检化验单”。 “……呃,”纳特犹豫地开口,“那个,阿尔瓦,身体不太好的话……还是不要吃快餐比较……” 阿尔瓦斜眼看了他一下:“对我有意见,就从我房子里出去。” “没,没有!这家的汉堡我也很喜欢……” 纳特队长真是怂爆了。 阿尔瓦三下两下解决掉了晚饭,他收拾了一下盒子——所谓收拾,其实也就是把这堆盒子堆在门口那堆纸箱上面——看向某个赖着不走的不速之客,后者冲他眨了眨眼。 其实抛开这磨磨唧唧的性格不论,这家伙真是长得不错啊,让寂寞了几年的他都有点蠢蠢欲动了。 但阿尔瓦只是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阿尔瓦毫不留情:“那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纳特跟个小媳妇似的低着头:“嗯……” “门就在那,自己出去吧,我还有事。” “好……”纳特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挪着,期待主人开口留客,可惜主人不解风情,已经自顾自地回房了。 纳特低垂着头,沮丧地把手放在门把上,要是他再会说话一点就好了…… 没等他拉开门,一串铃声大作,吓得他倒退一步,差点被门口快餐盒子绊得摔倒。 阿尔瓦抓着头发走了出来,他已经摘了围巾,露出了他纤细过头的脖颈,这让纳特有些口干舌燥。 “你怎么还在?”虽然这个纤细的人儿说出的话并不怎么动听,他粗暴地推开挡着门的纳特,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纳特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认识。 “劳尔小姐……?” 劳尔是一位有着褐发短发的女士,看上去精明干练。 “纳特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那个……”跟一个不熟的异性解释他对刚见面的新成员莫名的在意这点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他啊,是我的新上司啊,过来考察一下下属的生活。”阿尔瓦接了话:“进来吧,等你很久了。” 纳特僵硬地让开一条路。 晚上……女性……难道他们……? 劳尔愤怒的吼声穿透了他的耳膜,打破了他的奇怪的幻想。 “阿尔瓦!你去死吧!!我三天前才刚给你打扫过!!!” “不要啊,我还不想死。”阿尔瓦毫无忏悔之意地打着哈欠。 近十个快餐盒子和房间深处的垃圾袋漂浮了起来,像炮弹一样飞出了房子,自己把自己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总处理箱。劳尔小姐踩着高跟鞋冲进了盥洗室,片刻后提着扫把和拖把跑了出来,在她身后飘着装满水的水桶与抹布。 对哦,她好像是6级的操纵系,原来这能力这么方便啊……纳特还舍不得走,在一边默默围观。 “我绝对!绝对要让阿萨其给我加薪!!”劳尔像一只喷火龙一样大喊大叫,但同时配合着她的操纵能力飞快地整理起了房间。 纳特:哇……她直呼boss的姓诶…… “别想了,乔抠得要死,还强迫我干活不然不给我发工资。” 纳特:哇……他直接喊boss的名字诶,不愧是由boss直接派发的关系户…… “你也该出去走走了,在家里待着对身体不好。”劳尔放柔了一点语气。 “你要是闭嘴的话,我给你一次打扫额外加五十美元。” “你!”劳尔恶狠狠地瞪他,最后屈服在了金钱攻势下:“我不管你了!” “我先回房了,你扫除完直接走掉就是,不用跟我打招呼,还有二楼三楼我没上去,不用扫。”阿尔瓦又打了个哈欠,就要转身。 然后他发现纳特挺拔的身影还在门口堵着。 阿尔瓦无语:“你还没走啊……” 纳特:“……我这就走!” 他刚踏出一步,忽然想到了一个话题,连忙回头说道:“阿尔瓦!下次集合是在三天后,地点会发到你的邮箱。那个……做好准备要出差噢……” 阿尔瓦:“哦。” 纳特:“……” 诶!这个话题不能再多说几句吗!! 薄脸皮的纳特队长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只好任由大门在他身后“哐”的一下关上,在寒风中泪流满面。 ——————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阿尔瓦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地板干净得一尘不染,不得不说乔给他叫的“钟点工”还是相当出色的,如果……里面没有多一层监视的意味就更好了。 阿尔瓦耷着眼皮,毫无干劲地向健身室走去。 真怀念以前飙车喝酒抽烟的日子啊,不过他是个惜命的人,就算再讨厌现在的生活,他也不会贸然做出让自己短命的事。 阿尔瓦开启了跑步机,慢吞吞地跑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跑步机的发动声与阿尔瓦的喘气声。 不过过了五分钟,阿尔瓦就从跑步机带子上滑下来了,他挣扎着关掉了机器,顺便看了一眼里程数。 还不到1000米……比昨天退步了…… 阿尔瓦坐在地上,背后虚虚靠在跑步机,低头喘个不停。 是因为今天使用了能力吗?还是单纯因为快餐吃多了…… 足足过了三分钟,他的喘息才渐渐平复,同时困意涌了上来。 作为一个有些精神衰弱的人,他很珍惜一切睡意,当机闭上了眼睛。 健身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厚实的窗帘也阻挡了外面的光线,阿尔瓦躺在地上,蜷作一团,进入了睡眠。 四 三天后,飞机场。 阿尔瓦背着个小包站在门口:“为什么要坐飞机?” 纳特:“那个……不是说好,要出差的吗……” “我以为是火车,”阿尔瓦皱眉,毫不犹豫地开口:“我晕机,不去了。” 托里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围巾:“不行!boss还特地关照了一下,说一定要全员出发。” 阿尔瓦脸色不怎么好看:“放开我。” 托里斯被这冷艳高贵的气场弄得颤了一下手,阿尔瓦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海伦大喊:“就算不去也不会退机票钱的,还要扣贡献点数!” 虽然根本没人理她,最后还是机智的冯出了主意。 “队长,你去拖住他,我打电话给boss!” “好!”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2节 纳特临危受命,挡在了阿尔瓦的前面。 后者挑眉:“你要拦我?” 纳特手足无措:“诶?嗯……呃……” 阿尔瓦就要换个方向走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纳特舒了一口气,看见冯远远地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但阿尔瓦只是皱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按掉了。 冯:“那是boss的电话啊……” 海伦:“好可怕……” 纳特:有点帅诶…… 手机坚持不懈地响着,阿尔瓦面无表情地按掉了好几次,但在这场耐力的比拼中,他还是败下阵来。 他接起电话,吼道:“你做梦吧!我不会去的!” 对面说了些什么,他看起来更不满了:“是不会死也不会短命,但是很难受啊!” “我的性格一直就是这样,和生病没有关系!” 一行人敬佩地看着对boss大喊大叫的阿尔瓦,那个boss可是一手撑起他们整个局,像神一样的人物啊。 “随便你扣不扣钱,我还差这点数字吗!” 真是土豪的宣言啊…… “靠!你他妈敢动我的游戏存档我杀你全家!” 昨天还在巷子里对流氓地痞说教说不能说脏话的人去哪了。 “啧,我知道了,你滚吧。” 阿尔瓦挂了电话,对着胆战心惊看着他的特战队成员们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这让他嘴角边多了个小酒窝:“去领登机牌吧。” 一行人在候机厅等飞机,阿尔瓦冷着脸抱怨:“乔也太抠了,出差都只买经济舱的票,现在连休息室都进不去。” 众人默契地没有跟着非议他们的boss,托里斯好奇地问:“嘿,阿尔瓦,你跟boss什么关系啊?” 阿尔瓦:“上司和下属。” 开玩笑!谁见过对上司态度这么恶劣的下属啊! 阿尔瓦似乎也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太过敷衍,补充道:“勉强算朋友吧。” 托里斯还想继续发问,但是海伦先行开口。 她斗胆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阿尔瓦的脸颊,神神秘秘地问:“哎,你都28岁了,皮肤还这么好,怎么保养的啊?” 阿尔瓦也不生气,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天生。” 还没等海伦呼天抢地,冯也说话了,一时间仿佛进入了新成员提问环节。 “你身体好像不太好,是什么地方的毛病?” 阿尔瓦:“艾滋。” 众队员:“……” “什么!!!!” 海伦直接抽回了她手贱的手指,尖叫着躲在了托里斯的身后,托里斯则死死地抓住了冯的袖子,冯也被冲击得不太好,眼神发怔。 纳特队长反应倒是没那么激烈,只是在一边默默地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骗你们的,”阿尔瓦被愚蠢的人类的反应取悦了,挑着眉道,“这么激动,难道你们有想跟我上床的打算?” “你想多了!!”托里斯和海伦异口同声地喷了回去,冯虽然没有开口,但在一边神情严肃地点着头。 暂时没人在注意纳特,所以他悄悄地松了口气,随后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红了脸。 阿尔瓦挖着耳朵:“你们好吵啊,在公共场合不能安静一点吗?” “这么吵还不是因为你!”虽然海伦想这样继续大声地喊,但怕把工作人员招过来,给超能力者群体抹黑要扣点数,只好磨着牙压低声音,营造一种嘶吼的气势。 “那个……阿尔瓦,所以……你为什么身体不好……?”纳特终于从一个人脸红到爆炸的诡异状态中走了出来,轻声提出问题。 阿尔瓦皱起眉头,想开个“不要追问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的嘲讽,但是看着提问者英俊的脸和深色眼睛里毫无掩饰,赤`裸裸的关切之意,刻薄的话语就变成了轻描淡写的回答:“受过一次伤,还没好。” “啊?!受伤,在哪……怎么会没好?”纳特一下子站起来,“身上会疼吗?那就不要乘飞机了,去,去休息吧,我可以帮忙跟boss请假……” 阿尔瓦揶揄地看着他:“说了好长的话啊,是跟我混熟了吗?” 纳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猛然蹲了下来,两手抱着头,风衣的下摆拖到了地上。 阿尔瓦好笑地凑过去:“喂队长,你这是在玩什么?” 纳特感觉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点中气不足的虚弱感,钻进了耳朵,先把他大脑缠的不能思考,再使他心脏加速跳动。 他像是要逃跑一样猛退一步,但悲剧地踩中了他拖在地上的衣服下摆,自己被自己绊到,像一个球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 阿尔瓦:“……” 纳特都要哭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运动神经有这么差,就算地上只有有条一公分的缝,他都想把头伸进去躲一下了。 好在通知登机的广播适时地响了起来,阿尔瓦伸手拉起了恨不得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纳特,后者低垂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托里斯打圆场一样走上来,推着两人去登机口:“走啦走啦,我们还要打针,早点去排队吧。” “打针?”阿尔瓦惊讶地问。 “对啊,超能力者专享活动,”托里斯见阿尔瓦一脸迷惘,大惊小怪道:“你不知道吗?为了确保飞行安全,其实也就是怕我们劫机啦,所以要根据身份证明里的能力等级注射相应的能力抑制剂。有点不太舒服……不过也可以理解普通人的想法啊。” “我还真不知道……”阿尔瓦说:“我以前坐飞机的时候是要必须乘坐超能力者专线的,然后在机舱里放次声波来集体抑制能力。” “这都要归功于boss啦,他上台后推出了很多维护了超能力者权利,那个次声波我也体验过几次,简直反人类!难怪你不想乘飞机。”托里斯笑着卷起袖子,方便工作人员进行注射。 阿尔瓦默默地缀在了队伍最后,纳特就排在他前面,他看着工作人员抽了满满两针管的淡黄色液体,打进了那个年轻队长的胳膊里。 看起来有点痛……阿尔瓦缩了下脖子,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我只有2级,可以不用注射吗?” 工作人员抽了四分之一管的药液,对这个面色苍白的青年略带歉意地说:“按规定所有能力者必须注射,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纳特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弱弱地开口:“阿尔瓦怕痛的话,下次在我前面注射就行……我……我的能力可以稍微……” “电疗么?免了,”阿尔瓦撩起袖子,撇过头,感受针尖刺破他的皮肤,一股冰凉的液体涌进了他的血管。 好冷。 明明只有几毫升,但这药液像是飞快地进入了循环系统,一瞬间令他全身都冷了下来。阿尔瓦穿好外套,才刚迈出一步,就发现他的腿已经冷得发麻了。 纳特适时地扶了他一把,才让他没顺势摔在地上。 阿尔瓦的手……好冰…… 纳特怔怔地出神了一会,最后是阿尔瓦不耐烦地甩开了他,自己大步登上了飞机。 五 虽然注射的能力抑制剂经过精准的调控,会在飞机降落不久后失去效力,但阿尔瓦直到进了宾馆,都保持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还好他们boss没抠门到去定连锁酒店,乖乖地选了一家装潢不错的四星级宾馆,阿尔瓦现在才能无力地靠在宾馆大厅的沙发上,一脸想吐吐不出来的表情。 纳特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不知道该去安抚他还是该让他一人待着。 托里斯拿了他们的身份卡去确认房间,冯和海伦则在另一张沙发上玩手机。 阿尔瓦闭目养神了许久,才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托里斯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阿尔瓦,原来你姓菲尔啊,哈哈哈,居然有人拿‘公正’当姓,好奇怪。”托里斯在心底补上下一句话:明明姓“公正”,却是个关系户。 阿尔瓦斜眼看他,托里斯自讨没趣,声音低了下来:“不过这个姓好眼熟,感觉在哪见过很多次……” “大概我们是院友吧。”阿尔瓦坐了起来,随口接道。 “院友?” “萨斯德克洲超能力孤儿福利院,不然还有哪个地方这么变态。”阿尔瓦从包里掏出几包饼干,顺手分了一包给身边的纳特,这让后者手忙脚乱了一番。 “啊对!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托里斯来了兴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们把奇怪的姓分给没有家长的孤儿,好像是‘公正’、‘和平’、‘平等’和‘爱’吧,据说还是院训,确实挺变态的,还好我妈最后舍不得我又把我接回去了!” “你少说了‘自由’。”阿尔瓦补充。 托里斯等了一会,发现这次他居然只是单纯的补充而没附带一些嘲讽的话,有点受宠若惊:“哦哦……是我说落了……” 诶,这样看他人还不错嘛。 斯德哥尔摩就是这么养成的。 福利院啊……阿尔瓦是孤儿吗……纳特悄悄偏头看他,超能力者被普通人普遍接受才是十几年前的事,在他们出生的年代超能力者还属于“异类”、“怪物”,所以有很多新生超能力者被家人遗弃。 虽然纳特的父母非常包容,但因为他所属的类别与等级都是应当归属政府管辖的范围,所以他在还是孩子时就离开家里接受统一培训,家里也有了第二个,正常的,孩子,再加上他腼腆得过分的性格,现在与父母的交流也只剩下一个月一个电话而已。 但不亲密与没有是完全不一样的事,纳特不禁想起他还是培训生时的一个室友,他成绩不错,能力也很实用,但他没有家人……在纳特每个月初领取家里寄来的零食衣服时都能看见他一个人在角落里闷闷不乐。 不知道阿尔瓦当时是什么样子,他年纪比较大,那时候歧视好像更严重……会不会被欺负? “阿尔瓦,原来你以前在孤儿院啊!怎么样,那里好玩吗?”海伦咋咋忽忽地发问。 “一般吧,反正没人敢惹我。”阿尔瓦勾起了一个笑容,好像在回忆他霸凌别人的美好过去。 好吧,他想多了……纳特默默地捏住饼干的包装袋边缘。 因为身为队长的纳特不知为何捧着一包饼干发呆,所以冯只好开口:“房间定好了,我们上去吧。” 托里斯把房卡递出来:“还是三间房,不过这次我们有5个人,所以……” 阿尔瓦抽过一张:“我一个人睡。” “我才要一个人睡吧!”海伦大喊:“就我一个人是女的啊!” “你们不是战友吗,睡一间房怎么了?” “什么歪理啊!以前只有四个人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睡的!!我是女的啊!!!”海伦咆哮着。 “我看得出你是女的,不需要重复这么多次……唔!” 海伦气得一把揪住阿尔瓦的领子,连人带衣服一起高频率地摇晃:“我要一个人住我要一个人住我要一个人住!” 阿尔瓦跟人斗了这么多年的嘴,从没见过这样直接上手的,被晃了个措手不及。 身体强化系的力气简直可怕! 阿尔瓦一时间觉得自己要死了,天和地好像颠倒了位置,耳前庭叫嚣着要罢工,为了保命,他只好把房卡扔了出去。 海伦像一只矫健的豹子一样扑了上去,接住了那张卡,被丢下的阿尔瓦重心不稳,踉跄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扶住了什么才没摔倒。 这个“什么”开口了:“没,没事吧……” 阿尔瓦才发现自己抓住的是一个人,纳特低着头对他腼腆的微笑。 “没事。”他撑着黑发队长的胳膊站稳,后者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臂。 海伦举着房卡高兴地转圈圈,阿尔瓦有些发怵地看着她,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权势金钱智慧都得给力量让步啊…… “我和冯一个房间啊,我一直都和他一起的!”托里斯抓住了冯的袖子,抢先说道。 “啦啦啦,我一个人住大房子!”这是还在开心的海伦。 阿尔瓦:“……” 他转头看向纳特,语气没什么起伏:“我跟你一间。” 纳特队长已经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 晚上,在纳特与阿尔瓦的房内,萨克德斯洲超能力特战队的成员聚在一起。 牵扯到正事的时候,纳特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发颤了。 “冯,探测一下环境。”他下令。 冯单膝蹲下,一只手覆在地毯上面,闭起了眼睛。 一瞬间,整个宾馆与他的神经相连,服务生与客人的动态,电梯的运行情况,监控录像的范围,一齐涌入他的大脑。 十秒后,他抬起手,脱力似的坐在地上,回复道:“没有异常状况。” 见阿尔瓦有点好奇,托里斯解释道:“冯的能力具体的分类是‘读物’,能感知一个物体与正在或曾经使用过这个物体的情况,他的等级能同时读取一百米里的物品噢,厉害吧!” 没等阿尔瓦做出反应,纳特就已经开口了。 “很好,那我们做一下明天任务的具体安排,阿尔瓦,我发到你邮箱里的文件看了没?” 诶,被点名的阿尔瓦用手指抓了下脸颊,他看是看过,但是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具体内容是什么已经忘掉了。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看过,但是记不清了……” “那我再重新给你说一遍,”纳特微微蹙起眉头,“希望你下次能够多注意一点,不然,我会请boss重新考量你是否适合这项工作。” 哇,这个人工作起来跟平时完全是两个状态嘛,阿尔瓦想着,摆出了虚心听讲的样子。 “这次任务的起因是佩斯利,佩斯利认识吗?”阿尔瓦摇头,纳特解释道:“她是两年前进到局里的,是一个5级的心理系超能力者,具体能力是预测未来。她一个星期前看到自由之巢抢夺了这个市陶铁矿的挖掘权,并在政府做出反应前用粗鲁的手段强行挖掘了50的陶铁,以至于只剩下10的可用矿脉。” 阿尔瓦点了下头,示意他在听。 自由之巢是个超能力恐怖组织,作风非常激进,甚至做出过当街屠杀普通人的恶行,但正因为他对超能力者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态度,颇受一小部分超能力者的崇拜。 而陶铁则是能力增幅器最重要的原料之一,用陶铁制作的增幅器虽然有较强的副作用,但能很大程度地提升能力,有时候甚至能直接上升一个等级,尽管超能力者协会不推荐大家使用,但还是拦不住有些人向往力量的脚步。 如果被自由之巢的人抢到矿,那是有点麻烦啊…… “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阻止自由之巢的行动。”纳特做了个总结:“虽然预言的时间是在下午,但是佩斯利的等级并不高,所以预言会在各方面有小范围的波动,所以我们早上7点就要到矿场去,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有。”成员们异口同声。 “很好,那我再做一下任务安排,因为任务目的是守护,所以冯你要辛苦一点,每隔十分钟搜索一下场内,我会连接整个矿场的电力设施进行辅助,但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读物能力。至于海伦,托里斯,你们不要打草惊蛇,先隐藏在工人里面,等发现可疑人物时才出动。”纳特顿了一下,问:“有异议吗?” “没有。” “有。” 纳特顺着声音来源看去,阿尔瓦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干什么?” 纳特:“……” 不知道!!他能干什么啊!一个2级的操纵系,要他当战斗人员也太勉强了吧!而且就算让他扮演工人,他也怕他那差劲的身体会在演到一半的时候晕过去。 所以说boss为什么要让他加入他们队啊! 最后他迟疑地开口:“你……跟我待在一起吧。” 分配完任务,纳特送走了他的队员们,海伦在离开前还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队长,帮我看一下阿尔瓦那家伙到底在用什么护肤品,谁信一个28岁的老男人皮肤能因为天生而好到这种地步啊!” “哦……好……”纳特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同时他也因为这句话从工作状态切出来了。 然后他…… “你在干嘛啊?”阿尔瓦奇怪地看着方才还流利说话的黑发青年,后者此时已经紧紧地抓着门把手五分钟了,听到同房人的问话,更是头也不敢回,红云已经泛到了耳朵上。 天哪他刚都说了些什么!纳特在心里默默地抱头,我不会找boss的,请你留下来啊!我刚是不是太严肃了,听说年长的人喜欢可爱系的?但是我是元素系的啊……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自己刚刚说了“跟我待在一起”呢,待在一起,一起,啊……一整天……他是不是还能顺便保护一下他?诶……不错的感觉。 阿尔瓦看着捏着门把手不放,背后一会冒黑气一会开小花的纳特,忍俊不禁。 这个人好有趣。 六 纳特洗漱完毕从盥洗室出来时,看到阿尔瓦正坐在镜子前,乱糟糟的流海用好几个夹子夹住,头微微下低,手指贴在眼皮的位置,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想起海伦临走前的话,该不会是在抹面霜吧,那得问问是什么牌子才行…… 纳特走上前去,轻声叫道:“阿尔瓦……” 阿尔瓦皱起眉头,微微偏过头来看他。 纳特却忍不住吓得退后了一步,嘴巴微张,却说不出原本该说的话。 注视着他的阿尔瓦一只眼睛蓝得瘆人,而另一只眼睛,竟是淡淡的粉红色。 即使粉红色是一种很可爱的颜色,但当它成为瞳孔的颜色时就不怎么好看了。 “你……”纳特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尔瓦侧头等了一会,方才开口的人一个字说了半天也没说完,不耐烦地转了回去,把手指贴在蓝眼睛的眼球上面,睫毛因受到刺激而一阵乱颤。 “阿,阿尔瓦……你这是怎么回事……?”纳特纠结了许久,鼓起勇气问道。 阿尔瓦没有马上回答,直到他从眼球上取下什么东西并收好后,才轻笑着说道:“怎么,没见过人摘隐形眼镜啊?” “隐形眼镜?!”纳特队长没想到答案居然这么朴实,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啊,”阿尔瓦亮出手里的隐形眼镜盒子,“月抛型。颜色还不错吧,虽然比我以前差那么一点。” “以前?”纳特看着青年两只粉红色的眼睛,问道。 “你不会以为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吧?我又不是白化病。”阿尔瓦眯起眼睛:“想我以前可是远近闻名的金发碧眼大帅哥啊。” “现在……也很帅的……” 阿尔瓦笑了一声:“哎哟,能得到超帅气的纳特队长的赞美,我好开心啊。” 纳特默默地红了脸。 “所以为了继续保持我完美的形象,我必须带着这玩意啊,”阿尔瓦站起身,把眼镜盒子扔进他的小包里:“时间不早了,睡吧。” “嗯……”纳特应了一声,关掉了灯。 —————— 但有些事说起来很轻巧,做起来还是很艰难的。 比如睡觉。 睡不着! 阿尔瓦睁开眼睛,他已经躺了两个小时了还是毫无睡意,在此期间他换了三个姿势——平躺左侧右侧——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趴着睡一下。 果然当初就该坚持自己一个人睡,就算自掏腰包开个房间也好啊。阿尔瓦做着于事无补的心理活动。 隔壁床上纳特轻而平稳的呼吸不断传来,一看就睡得很熟,弄得他不能像在家里一样睡不着就起来玩一圈——这些战士的感官总是很敏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警醒,他自己睡不着就算了,没必要拉上另一个人陪自己失眠。 阿尔瓦轻声叹了一口气,动作轻巧地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抽到了被子里面,打算刷一下特推。 才刚打开锁屏界面,隔壁床就传来了声音。 “睡不着吗?” 纳特的声音有些刚睡醒而特有的低沉,吓得阿尔瓦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明明他特地把手机拿到被子里面来了的,这人到底是有多警觉啊,下次绝对不要跟他一个房间了! “是啊,你被我吵醒了吗,抱歉啊。” 纳特其实醒了很多次,他觉很浅,所以阿尔瓦每次翻身都能惊醒他。 “是明天出任务紧张吗?”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他姑且还是问一下。 “你想多了。” 果然…… 纳特因为说了几句话,有点从半夜惊醒的迷糊中走出来了,他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打开了床头灯。 阿尔瓦:“?” 见阿尔瓦略带疑惑地看着他,纳特腼腆地笑了一下,走到了阿尔瓦的床边。 阿尔瓦眼角抽搐,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 “阿尔瓦,你是不是平时就有失眠?” “还好吧……”阿尔瓦警惕地看着凑过来的纳特,含糊地回答。 其实他刚刚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他平时一直带着隐形眼镜并不只是因为他那双能吓哭小孩子的瞳孔颜色,更是因为他视力的视力退化了不少。 所以在光线不佳的晚上他根本看不清纳特的脸,这种摸不透对方的感觉非常不妙啊! “其实……我给我母亲治过失眠。她说……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是效果还不错……”纳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阿尔瓦的床上,伸出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 阿尔瓦迅速地把手抽了回去:“你先解释一下治疗过程。” “嗯……”纳特纠结了一会:“就是电疗吧!” 电疗……阿尔瓦不是没听说过这东西,而且因为他的能力没少受过这个罪,但他对它的认知还基本停留在“治疗同性恋”上。 虽然他确实是同性恋,对这位帅气的特战队队长也不能说毫无想法,但他什么都还没做呢!不至于直接给他上电疗吧! “不,不用了吧……我就是有点神经衰弱,过一会就睡着了。”阿尔瓦解释着,希望能打消他的念头。 “阿尔瓦也是神经衰弱吗?那太好了,我母亲也是这个问题,所以我特地研究过的。”纳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又把手伸了过来。 阿尔瓦:“……”自掘坟墓的感觉。 纳特似乎注意到了阿尔瓦抗拒的情绪,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我的能力等级是很标准的8级,电量与对电流的控制精度都达标了,安心……”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伸出左手,大拇指与食指直间闪过一道极细的电流:“看。” 阿尔瓦:“……” 论战斗力他是无论如何也干不过对方的,而且大晚上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难道只好认命了吗…… 他叹了一口气,把两只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快一点……” 纳特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阿尔瓦的右手,另一只手则贴在了他的前额上,这让后者不耐地晃了下头。 “别,别动……”纳特结结巴巴地建议,随着阿尔瓦的动作更改手的位置。 怎么可能不动啊!超级痒!!阿尔瓦正想开口说不干了,却惊恐地看到纳特脱了鞋,正在往床上爬。 “你干什么!” “阿尔瓦……别动啊……电流控制不好的话,很容易损害脑神经的……”纳特委屈地说着,隔着被子把阿尔瓦的身体锁在两腿之间,居高临下地把他头按在枕头里。 靠!!这小鬼力气好大!!! 完全无法反抗的阿尔瓦愤怒地在心里大喊,然后他感觉到了,电流!电流钻到他身体里去了! 这种感觉非常之微妙,四肢因为电击轻微地发麻,但是又有种十分放松的舒适感。 仿佛他正躺在柔软蓬松的棉花堆里,浑身发软,温度是最适宜的25°,有微风,有被云稍微遮住一点的太阳,阿尔瓦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一阵阵发软。 不知过了多久——他对时间的感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电疗”破坏了——阿尔瓦感到禁锢着他右手与额头的手移了开来,但是他既不想睁眼,也不想说话,睡意像是潮水一样拍打而来,渐渐地,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他睡着了。 七 纳特在矿场的控制室里正襟危坐,两手规矩地放在膝上,眼睛微闭,身体周围散发着微妙的电场。 阿尔瓦则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本从宾馆里顺来的书,一边看一边打着哈欠。 今天早上他是被纳特叫醒的,说起来还真有点丢人,自己居然被电几下就睡着了,明明之前还那么认真地反抗过。 不过对阿尔瓦来说,面子什么根本不重要,即使昨天才做过“下次绝对不要跟他一个房间”的决心,现在也开始盘算着怎么让纳特给他多做几个疗程。 毕竟安稳的睡眠对他来说太难得了。 不过……他看向坐在旁边全神贯注的纳特,他倒是不知道元素电系有这么广的应用,居然还能与电器同步,他一直以为电系就像是某个动画里黄色老鼠那样放放电就完了。 结果这又能电疗——阿尔瓦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吓人,毕竟他小时候没少因为有超能力做这种“治疗”——还能控制电器,在这个大量使用电力的年代简直无敌了嘛。 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半,但是预定来袭击的自由之巢还没有出现,阿尔瓦合上书,推开了控制室的门。 陶铁矿的挖掘已经基本完成了机械化,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位置特殊的矿区需要由人力进行采挖。 一开始托里斯在人工区扮演苦力,海伦则开心地操控起了挖掘机。但海伦的手劲太大不小心掰断了控制杆,而另一边托里斯不堪体力劳动的辛苦,一副要晕厥的样子,所以他们最后交换了位置。 虽然纳特连接了监视器,但一个超能力恐怖组织不可能连对付摄像头的本事都没有,因此侦查的重担还是压在了冯的肩上。 阿尔瓦从三楼的控制室眺望下去,可怜的主力冯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正面色发白地扶着墙。 他走下楼——虽然纳特叫他待在他身边,不过他心里有数,而且纳特现在也管不了他——和冯打了个招呼。 冯看起来累惨了,喘了半天才抬头:“你怎么下来了?” “在楼上也没事干,”阿尔瓦扫视了一下周围,“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没有异常。” “预言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还有一个小时,所以不能放松警惕啊。”冯直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 “其实……”阿尔瓦斟酌着说话内容:“如果很累的话就休息吧。” “什么意思?” “今天你能力的使用是不是快到极限了?”阿尔瓦没有回答,反而提出问题。 “还好,我带了增幅器。” “增幅器不能并无限制地提升极限,而且更容易会引发后遗症。”阿尔瓦的声音里是少见的严肃。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冯笑了一下,“作为心灵系,就是要过这样每天操劳的日子啊,谁让我的能力不能替代呢。” “话是这么说,但侦查工作也并非是任务的全部,如果你累倒了,你的同伴也不会开心的。” “不是‘我’的同伴,是‘我们’的。”冯纠正道。 “一样一样,”阿尔瓦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突然他眼神一凛,压低声音道,“那里不太对 劲。” 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只有一片平坦的空地:“等我读一下……” 说着他就要把手放在地上,但阿尔瓦先一步拦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能力不要使用过头了。” “但是……”冯急切地说。 “轻声,那边不动了。”看着冯疑惑的眼神,阿尔瓦轻声解释:“我对地形啊空间啊什么的比较敏感,你能看出来吗,那边的地面有一点点隆起。” 冯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最后也只觉得那根本就是一块平地,放弃地转头看向阿尔瓦,发现他正慢条斯理地往手腕上带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 “带护腕,”阿尔瓦抽出了枪,怨念道,“要是我有乔的能力就好了,虽然心电传音平时跟手机差不多,但关键时刻还是蛮好用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那块微微隆起的地面流畅地开了三枪,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招呼都不打就擅自攻击的人,但不等他做出什么评论,就感到脚下的土地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地下蛰伏着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时间有些站立不稳。 在第一声枪响之时,纳特就从控制室里冲了出来,也不知是用了他能力的哪项应用,像演电影一样直接从三楼跳了下来。 阿尔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不过很快他也顾不上别人了,作为一个开车速度超过50码就会晕车的人,他的平衡能力自然不能帮助他在波动的地面上站稳。 地面裂开一条巨大的缝,并打算无限地向内延伸,吞吃掉一切挡路的东西。 “纳特,对地下进攻,下面有人!”阿尔瓦喊道。 纳特没弄清楚状况,但直接告诉他这么做没错,他掏出一把小刀直直地插在地上,瞳孔微微收缩,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小刀导向了地底。 他能感知到电流所接触到的东西,这种触感……并不仅仅是土地,地下居然真的有人存在! 大地微微颤动着,藏在地底打算秘密突入的人不堪电力的追击,从裂缝里钻了出来,同时立起了数道泥墙,将电击抵挡在外面。 这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背上背着一个小型氧气筒,左手则在流血,头发上沾满了泥土,现在因为土墙得了一点空隙,正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掏出一柄信号枪。 “怎么回事?”纳特问道,动作却不停,以仿佛从原地消失一样的极快速度冲向了对手,并精准地避开了对方发射而来的泥弹,把他按倒在地上,用随身携带的超能力抑制药剂给他来了一针。 冯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从之前的平静无波到翻天覆地再到现在的捉拿归案也只用了短短一分钟,他还完全在状况之外。 “他是操纵系,具体能力应该是泥土类,所以能潜藏在地下。”阿尔瓦终于从不再乱晃的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脏污解释道。 “什么嘛,已经结束了啊!”海伦与托里斯才赶了过来,前者不满地大叫,一副还想打十个的样子。 后者则在见到被压在地上的敌人时惊叫了起来:“是你?!”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连忙解释:“就是他啊!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有次被监察局的人带走关了一个礼拜,他们硬说我跟自由之巢的人有联系还不告诉我为什么,就是因为之前跟这个人喝过酒啊!” “我记得这件事,”海伦坏笑,“反正他们没查出来把你放了不是吗,而且现在想想,也是和敌人喝酒的你责任比较大啊。” “我去趟酒吧跟聊得来的人喝杯酒怎么了!!”托里斯大声嚷着,走到了这个聊得来的人的面前:“你害苦我了啊!我还记得那一个礼拜只能在监控下上厕所的耻辱!” 海伦爆发出一阵大笑,连冯也有点忍俊不禁。 但纳特没有笑,被他压制着的人也没有笑,阿尔瓦走上前——他现在还是有点晕,直线都走得有点歪歪扭扭——从他手里拿走了信号枪。 “这是要发什么信号?” “他是个探路的,当然不是通知同伙来就是通知同伙别来吧。”阿尔瓦把枪扔给冯:“读一下,哪个子弹是让他们来的。” 冯也不知为何,顺从地听这个新来的的话使用了能力:“蓝色是肯定,红色是否定。” “肯定应该就是这里可以来的意思吧,”阿尔瓦看着敌人不怎么好看的表情,说道,“没错了,我本来还担心这个组织老大会设定一些奇怪暗语,看来还蛮大众的嘛。” “冯,放蓝色的信号弹。”纳特把敌人捆了起来,终于开始下令了。 对于正儿八经的队长命令,冯执行起来还是比较愉快的,利落地朝空中放了蓝色的一枪,信号弹在空中爆炸,散出非常细小,不注意就很容易忽视蓝色粉末。 但他们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没有任何人到来,托里斯皱着眉头:“阿尔瓦,你是不是搞错了啊,其实红色才是正确的吧。” “其实我也是猜的……”阿尔瓦也有些犹豫了:“难道我真的弄错了?” 他们又等了一个小时,天色开始有些变暗,矿场也要收工了。 “不管是不是猜错,今天不会有人来了。”纳特说:“海伦,你带着这个人,我们把他交到当地的分部去。” “体力活果然就是得我来干啊,你们这群弱鸡!”海伦兴致勃勃地把被捆成麻花的俘虏抗在肩上,跟着队伍走出了矿场。 —————— 30公里外的一座大厦里。 “老大,他们走了。”一个少女靠在窗边上,两手举着军用望远镜。 “别叫我老大,听起来像土匪一样,”说话的人是一个颇为俊秀的男人,轮廓柔和,眉宇间有些温柔的神情,“多亏了你,不然这次可能要折好几个人进去。” “那是,我多厉害!”少女喜滋滋地说,片刻后问:“不对,既然我在这看着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配信号弹?” “做事情要多留几手,万一你不能及时给他们传递信息呢。”男人走到了窗边:“看清楚了吧,这次的人确认是萨克德斯的特战队的?” “嗯嗯!”少女如数家珍一样说着:“有一个黑头发的帅哥,就是资料上的那个老大!” “嗯,8级的元素系,要是能加入我们就好了。” “还有一个不怎么笑的男的,也不怎么帅!” “是那个6级心灵系吗?读物是很少见的能力啊,难怪这次会输。” “还有一个老是大吵大闹!还有一个是女孩子!和我一样!!”少女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3节 男人不禁扶额,虽然她的能力很好用又听话,但是心智永远停留在十岁了…… “弗瑞登大人,还有一个人噢!” “说了叫我名字就好,我们是同伴啊……嗯?还有一个人?”他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一段。 “是的!是个白头发的大帅哥!” 男人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了少女的肩膀:“他,他长什么样?” “嗯……头发白白的,流海有一撮是金色,好个性啊!眼睛看起来是蓝的,但是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是很帅啦!”少女倒也没觉得疼,很开心地描述着。 男人松开手,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阿尔瓦?” 随后眉间的温柔沉到了话语里,他的声音柔和得像是情人间的耳语:“阿尔瓦……” 八 在超能力者犯罪制裁局的局长办公室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惬意翘着腿地喝着咖啡,虽然他的五官看上去还算是年轻,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乔·阿萨其作为一个忙碌的领导者,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空,正打算忙里偷闲地看一会早间新闻,但还没来得及打开网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他悻悻然地扔下鼠标:“请进。” 进来的人就是给阿尔瓦打扫房间的劳拉女士,她踩着高跟鞋立在门边。 “boss,佩斯利好像预测到了新的未来,现在正在整理中,似乎与纳特的队伍有关。” 乔皱起眉头,纳特虽然在性格上有很大的问题,但做事非常可靠,队伍成立这么久以来都没出过什么差错,怎么阿尔瓦那家伙一进去就出事。 他站起来:“带我去。” —————— 佩斯利的助手刚刚整理出一份材料,她本人看上去则累坏了,靠在躺椅里不断喘气。 她的能力并不稳定,经常突如其来地自行发作,在时间上也有较大的误差,但不管细节差错多少,对于事件本身的预言从未出过错。 乔接过助手递来的资料,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他沉默着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低声问道:“清晰吗?” 预知未来超能力者的预测准确度与其“看到”未来的清晰度有直接的关联,佩斯利虚弱地点了点头。 “你看到的时间是三个小时后,但是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坐上回来的飞机了。”乔抬高声音:“劳拉,帮我查一下哥西莫新洲到萨斯德克洲的航班表。” 劳拉十指如飞:“早上的一班已经在半个小时前起飞了,预期一个小时后到达顿休斯的机场。” 乔不耐地啧了一声,拨打了阿尔瓦的手机,果不其然是关机状态,他大步走回他的办公室,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增幅器。 “boss,那个材质是违禁品,副作用……”跟在他身后的劳拉制止道。 “没办法啊,阿尔瓦距离这里有好几千公里,以我正常状态下的能力根本传达不到。”乔露出了一个苦笑,启动了增幅器。 阿尔瓦,快听到啊! —————— 阿尔瓦正在飞机上昏昏欲睡,抑制能力的药水让他全身发冷,同时还胸闷头晕,心慌气短,胃里阵阵翻涌。 坐在阿尔瓦旁边的纳特忐忑地看着他的头以缓慢地速度往他肩膀方向倾斜,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肩抬高一点,让身边的人快把头放上去。 就在阿尔瓦的头彻底歪到纳特肩膀上时,他突然像过了电一样弹了起来,这把纳特吓了一跳,不由扪心自问:难道他刚刚因为太紧张而不小心使用能力了吗? 不对,他明明被打了针,用不了能力了…… 阿尔瓦则彻底清醒了,他听到乔在喊他,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声,但他对乔的能力非常熟悉,所以绝对不会认错。 纳特轻声问:“怎么了?” 阿尔瓦皱着眉头:“别说话。” 纳特乖乖地闭上了嘴,用关切地眼神看着他。 阿尔瓦,阿尔瓦,听到了没有! 乔的声音越来越响,阿尔瓦不耐地想:有事快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电传音是单向的,就算他听到了也不能回答好吗。 应该差不多听到了,阿尔瓦你听好,我这里得到了一个可靠的预言,自由之巢要袭击你们所在的飞机。 啊?阿尔瓦愣了一下,飞机现在离地有一万米还多,什么攻击性能力能隔这么远发动,就算他们的老大亲自出马也够不着吧。 具体情况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你快使用能力!随便传送到哪都没关系,只要快离开现在的位置!后续的影响处理我会帮你搞定的! 啊? 乔重复说了几遍,阿尔瓦皱起眉头,说得轻松,开一个能让整架飞机通过空间裂缝,还得保证目的地没有多余的障碍物,这对刚被打了针的他来说很难啊。 乔感觉要疯了,他这里使用能力的次数已经快到上限,但劳拉查询到的飞机航线上那架飞机还在平稳地按预定航线飞行,自由之巢的人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起攻击,阿尔瓦到底在墨迹什么! 你他妈真把自己当操纵系了啊!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你身为一个空间系的尊严呢,就算你自己不想活,也考虑一下飞机上其他人的生命啊!再加上如果超能力恐怖分子对飞机都能袭击成功的话,我这么多年来争取的超能力者权益要被全部取缔了啊! 情绪一激动,心率就蹭蹭地往上蹿,乔正在使用的增幅器崩开了一道小口,失去了功效,他本人也筋疲力尽,扶着桌边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 另一边,阿尔瓦也想爆粗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又不是全盛时期了,能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虽然没让他等级退步,但每次使用能力会带来程度不一的痛苦!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到无风险转移一架高速行驶的飞机! 但心电传音是单向的,所以即使他有再多的话想喷回去也只能默默地憋在心底。 “啧,”阿尔瓦不耐烦地转向了后座,伸出手,“冯,你的增幅器借我。” 冯:“啊?” “快点,我当救世主的时候来了。”阿尔瓦面无表情地说着。 “但是……增幅器过不了安检,我拿去托运了……”冯不明所以,但姑且解释着。 “托运?托运的行李都放在飞机货舱里吧。” “嗯……” “你的行李多大,颜色是什么,增幅器放在行李的哪个位置?”阿尔瓦连珠炮一样问着。 “箱子是20寸,黑色,增幅器在外面的口袋里……”冯一一回答,随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阿尔瓦右手向上摊开,上方的空气有着些微的扭曲,仿佛出现了一条裂缝,冯的增幅器从这个裂缝中出现,掉在了他张开的手上。 “啊!”海伦惊声叫道,周围的旅客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她连忙捂紧嘴巴,用眼神发问。 显然除了她以外的老成员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身为当事人的阿尔瓦则不欲解释,只是垂下眼睛,握紧了增幅器。 “怎么回事?”纳特身为队长,还是身先士卒地提出了问题。 “乔给我传话,自由之巢的人要对这架飞机动手,”阿尔瓦低声回答,仿佛不乐意再多花一丝力气再说话上,“至于能力的事,我有些事情没说,下次再……” 话还没完,飞机猛然一阵剧烈的一跳,接着到来的是接连不停地小震动,同时一股强大的惯性袭来,一行人保持不住平衡,向前面栽去,部分没有寄安全带的乘客更是滚落在过道上。 “各位旅客,飞机遭遇强烈气流,可能会有所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机舱内的广播响了起来。 飞机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机翼大幅度地颤动着,舱内灯光忽明忽暗——这绝对不是什么遇到气流会有的颠簸! “怎么回事?!”海伦惊叫道,她看向窗外的堆积的云层,不可置信地说:“飞机……在减速?!” 女性的尖叫永远是最好的恐惧催化剂,乘客们纷纷打开遮光板,外面的绵软的云层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本应该是非常美好的一幕——除开飞机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稳稳地停在空中这一点。 一架飞机在空中骤停,除了空难还能有什么结果。 纳特眉头紧锁,如果他还能使用能力的话,不是帮不上忙,但是…… “阿尔瓦,增幅器给我!”他冲身边的人喊道。若在平时,这句话定会引起关于飞机安检力度的一系列争论,但在大家都沉浸在浓浓的恐慌情绪中时,这句话像是水滴入海,溅不起一丝波澜。 包括应该这句话的说话对象。 阿尔瓦手中紧握着增幅器,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两手握在一起放在眉心,作出祈祷一般的姿势,两眼紧闭,嘴唇发白,脸上渗出好几滴冷汗。 “队长,怎么办?”托里斯惊慌地叫道,不能使用能力的超能力者就是普通人,这种时候也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焦头烂额。 飞机不再平稳地停在空中,开始了缓慢地倾斜,同时失重感开始上涌,它要坠落了。 “也许……”纳特看着窗外,眼神里有些许犹豫:“我们可以相信阿尔瓦……” “相信他有什么用,他只是个2级的弱鸡啊!”海伦大叫,眼角已经有了些被吓出的泪花。 “海伦,看了刚刚那下,你真的还觉得他是操纵系吗?”冯强作冷静说:“既然boss知道出事后第一个找的是他,那么说明在boss眼里,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可靠。” 虽然飞机开始下坠,但初始速度却并不算快,好像有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在极力拉扯着它。 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纳特看了眼身边一动不动的阿尔瓦,又看向窗外缓慢向上平移的云层,突然间,镀着阳光的云层消失了,外面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什么!”他猛然转头,发现所有的窗户都是一样,浓重的黑色仿佛要透过玻璃进入机舱,他感觉身体里一阵猛烈的内脏被压缩的恶心感,骨头又好像在被拉扯,仿佛全身的空间都在被卷拧扭曲。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秒钟,超重感以更强的姿态压制了他,窗外也不再是黑暗,而是一大片被溅起的水花。 “这是……?”纳特瞪大眼睛看向窗外,这是浅海,他们,不是在空中吗? 他连忙转头看向阿尔瓦,这个“救世主”阖着眼睛,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呼吸微弱得要命,早已晕厥过去了。 九 纳特解开安全带,空间穿越虽然很方便,但并不是一件多舒服的事,好在他还是训练生的时候没少被空间系超能力者折腾,稍微有了一些抵抗力。 第一次经历空间移动的普通乘客们已经基本进入了昏迷状态。 虽说同是昏迷,他是因为过度使用能力的副作用吧……纳特温柔地看着身旁闭着眼睛的阿尔瓦,替他解开安全带,扶着他让他以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 这会他倒是不懂什么叫害臊了。 纳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队员们,冯和他同是跟被空间系摧残过的人,所以现在还勉强算是正常,剩下两位虽然不至于和普通人一样不省人事,但看起来也晕过去没有好多少,正靠在椅背上无力地喘气。 纳特皱起眉头,按照规定他们应该马上协助乘客离开飞机,但是他们现在不能使用能力,而且海伦与托里斯状况极差,至少需要十几分钟的休整时间。 而能把一架飞机直接从空中拉下来的人真的能给他们留下十几分钟吗? 总之,先与总部联络吧。 他打开手机,却发现信号正一格一格地消失,还不等他拨出电话,舱门就熔化了。 对,钢铁制的舱门像一块热塑性的塑料,因为灼热的温度而发红变软,熔成了一滩铁水。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家好啊,我是里斯·福瑞登,这个飞机现在被我们自由之巢劫持啦。” 出声的人缓步踏进了飞机,动作优雅得仿佛是在出席一场慈善酒会。 福瑞登?他是那个自由之巢的首领吗?纳特不禁抓住了阿尔瓦的手,想把他护得紧一点。 来人有着俏皮的浅棕色卷发和迷人的绿眼睛,五官柔和,像是邻居家的大哥哥那样亲切友好。 “咦,居然都晕过去了吗?阿尔瓦真是不温柔,”里斯冲着外面喊,“丽莎你可以带着沙罗先走,念动力与千里眼,能力使用稍微过分了点,辛苦了,回去注意休息。诶,直升机给我留一架!布朗,我没说你可以走!” 他到底是带了几个同伙……纳特额上渗出一滴汗,他从窗户向外看去,一个金发的少女扶着一个女人,后者脱力地战都站不起来,只好全身靠在前者的身上,前者则做着夸张的敬礼动作,行动中透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稚气。 “呀,这位还醒着的小哥,你在看哪里?” 纳特转头看去,与那位莫名其妙的领导者眼神撞了个正着。 “啊,是你!你就是萨斯德克的什么队的队长吧,丽莎很喜欢你噢,她觉得你很帅!”里斯像看到崇拜的偶像一样一边高声说话一边走了过来,纳特警惕地看着他。 “我也很喜欢你呀,我看过你的战斗视频,是你的粉丝,”他猛然凑到了纳特眼前,“不过……” 他话里的温度陡然下降:“你抱着我的阿尔瓦干什么?” “!!”纳特马上进入战斗状态,但没等他的拳头挥出,里斯先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咳,呃……”纳特揪紧了眉头,他并不是只依靠超能力作战的人,以备万一他还学习了些格斗术。 但他的手刚递出去,里斯就毫无征兆地收回了手臂,搂住了歪在一旁的阿尔瓦,把脸贴在了他肩窝里。 “阿尔瓦,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没?” 他棕色的发丝和阿尔瓦白色乱翘的头发缠在了一起,竟意外地有些相称,里斯的手臂微微用力,把昏迷中的阿尔瓦托了起来。 “放下他。”纳特喊道。 但他才迈出一步,脚下便燃起了一圈火焰,里斯冲他笑着:“别急啊,你们都是我的客人。” 纳特转头看向托里斯,后者摇头:“这是元素系制造的火焰,我不能控制……” 纳特沉下脸,里斯·福瑞登,自由之巢的首领,8级的火焰元素系超能力者,据说与boss是旧友,现在看来,他与阿尔瓦的关系可能还更近一点。 元素系的某人正抱着阿尔瓦亲昵地说着话,突然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忘了给你带手环了,这可得小心,不然你醒了我还不一定打得过你。”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属样式的小环,在接触金属环的同时,纳特身边的火焰熄灭了,他一个健步冲出,但双腿却像被空气缠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谢谢了,布朗。”里斯头也没抬,把金属环扣在了阿尔瓦的手腕上,“嗯嗯,这样就放心了。” “你怎么会有那个?”纳特问,这个手环是由一种非常稀少的金属制成,仅仅通过接触就能抑制超能力,但因为原料过于罕见,只对超能力者犯罪相关的部门进行供给,连他们局里也只有十个不到。 “纳特喜欢吗?”里斯亲热地叫着他的名字:“我不仅只有一个噢,你们都有份。” “布朗!”他喊了一声,一个体型健硕的大汉走了进来,他巨大的身躯把飞机过道挤得满满的。 里斯从怀里拿出了四个手环,扔到了大汉手里,在纳特做出动作前,他升起了火焰:“别这么想走嘛,纳特,我们可以交个朋友的。” 就算他们四人不打算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但不能使用能力的人在8级超能力者眼里根本不算个障碍,最后被迫在蔓延的火势下屈服了。 “嗯,这架飞机里应该没有其他超能力者了吧。”里斯招呼着:“布朗,那四个你带着。” 这位布朗看起来是一位空气操纵者,四人从不知道空气也能像绳索一样束缚住人的自由。 他们就要离开飞机时,海伦忍不住喊道:“喂,你不把火熄掉吗?飞机里还有那么多人……” “人?”里斯挑眉:“我怎么觉得所有人都已经被我带走了呢。” 海伦吸了一口冷气,捂住了嘴。 里斯又突然弯起了眼睛,笑得同春风拂面:“玩笑罢了,要是把他们都烧死了,阿尔瓦可是要跟我闹别扭的。” 他挥了下手,燃烧的火焰顿时熄灭,周围的海水因为高温而蒸腾着水汽,把飞机包裹在其中,颇有点仙境的味道。 “好了,我们走吧。”里斯心情很好地眯着眼睛,亲了一下阿尔瓦的头发。 “咳,咳咳。”刚才一直在昏迷状态的阿尔瓦却咳嗽了起来,睫毛微微地颤动,仿佛马上就要醒来。 里斯兴奋地转起了圈圈:“阿尔瓦,阿尔瓦,你终于要醒了!” 阿尔瓦如他所愿地睁开了一只眼睛,里斯眼里闪着光,期待地问:“阿尔瓦,你想我了没!” 阿尔瓦一副睡懵了的样子,先是和他凝视了三秒,再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状况,最后。 最后,他一拳揍上了喋喋不休的里斯的脸,一张脸黑得要命:“我就说是谁一直吵个不停,原来是你这个神经病啊。” 十 里斯的笑脸一下子冷却下来:“你打我。” “我还踹你呢。” 阿尔瓦说着就用肘部给他来了一下,再狠狠踹了他一脚,让自己从他手里挣来,落在地上。 这片海域并没有多深,海水只到他的膝盖,阿尔瓦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手在空气中虚虚一划。 但什么也没发生,他这才注意到手腕上被带了个金属环,脸色顿时充满了厌恶:“你有病吧。” 里斯一脸无辜地站在一旁:“我怎么了?我一看到你就来找你了,但是你却一看到我就打我。” “你管这个叫找我?”阿尔瓦看着坠毁的飞机,冷笑道。 “当然啦,我很了解你的,”里斯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你的身份证明上写的是2级超能力者,所以上飞机要打的药并不会完全抑制你的能力,我知道你不会因为这个死的。” “我怎么觉得你差点就把我弄死了。” “哪有啊,我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里斯委屈地瘪了瘪嘴:“我还特地叫沙罗多拉了飞机几秒,就为了给你多一点准备时间,而且我还特地来这里等你了,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选择在这片海域降落的,因为这边又近又没人。我明明做了这么多我可以做的了……” 他突然把脸凑近阿尔瓦,声音像一只缠在脊椎上的蛇:“但是你一见我就打我。” 阿尔瓦面无表情地扇了他一耳光:“抱歉,你凑这么近。我实在忍不住。” 热衷各种八卦的海伦已经目瞪口呆了,这发展比她看过的电视剧还奇葩啊,阿尔瓦到底跟这个自由之巢的老大什么关系?抖s和抖吗? 要不是气氛不对,她都想拉着别人好好八一八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离她最近的队长正低垂着头,还在奋力地想从空气绳索中获得自由。 海伦立刻感到了羞愧,她收起了八卦的心,也折腾了起来。 另一边事情却又有了新的进展,里斯被抽了一耳光,却不怒反笑,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里面仿佛装了两潭柔情蜜意的湖水。 阿尔瓦骂:“神经病。” “神经病又怎么了,你还不是在和我这个神经病谈恋爱?” 海伦顿时竖起了耳朵,同时她发现她身边的队长也猛然抬起了头。 等等队长!八卦不是你的人物设定啊! “没记错的话,我早就跟你分手了吧?”阿尔瓦两手抱胸。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里斯用手玩着自己的卷发,“这当时是我提出来的,现在我愿意收回噢。” 阿尔瓦冷冷的看着他。 “阿尔瓦,我后悔了嘛,我发现还是你最好,我最喜欢你呀。”里斯盯着阿尔瓦的眼睛,说着甜言蜜语。 “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里斯语气一滞,又低声笑了一下,抬起头:“你是在怨我吗?好吧,当初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你先背叛我的啊。” 阿尔瓦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之前毫无克制地使用了能力,他现在光是站着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想再和变态说话。 “你选择了乔的理念,我当然不能给自己留下这么强力的对手啊。而且如果当时你放弃那些普通人的话,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嘛。”里斯走近了几步,按住了阿尔瓦的肩:“当然现在放弃他们也不算太迟,我这几年也笼络了一些治疗系的人才,你要是肯跟我走的话……” 阿尔瓦不等他说完就打开了他的手:“别在我现任男朋友面前跟我这么亲密。” 里斯:“嗯?” 纳特:“谁?” 剩下三人:“什么?” 阿尔瓦:“就是被你同伙绑着的,最帅的那个。” 冯:“队长?!!” 海伦:“原来你喜欢男人吗?!!” 托里斯:“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纳特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后知后觉地涨得通红。 不过他也很想问:我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他可比你帅多了,还能治失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加入这个队?”阿尔瓦潇洒地挥了下手:“所以明白了吧,我们不可能复合的,你还是——” 话还没说完,阿尔瓦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道揪住了他的领子,里斯两眼赤红,面上尽是狰狞之色。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性格了。”阿尔瓦虽然正处于弱势,但却勾起了一个笑容,一字一顿地说。 里斯低吼一声,一下把他按进了海水里面。 冰冷的海水漫过了阿尔瓦的头顶,他拼命挣扎,但里斯从上而下的压制让他动弹不得。 带着咸味的海水呛进了他的气管,阿尔瓦无力地蹬着腿,但触及到的只是布满沙石的海底。背脊被强力地按制在碎石上,尖锐的疼痛席卷他的全身。 但现在最要命的,是无法抵抗的窒息感,阿尔瓦咬紧牙关,两只手都在尽力地掰着里斯的手指,但后者看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指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看起来想就这样把他掐死在海水里。 “阿尔瓦!”纳特大喊,他没想到阿尔瓦之前说的“神经病”竟不仅仅是一句玩笑话,这个里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能这么下去,他得想出办法。 里斯冷眼地看着正在虚弱地挣扎的阿尔瓦,感受他的力气越来越小,直趋于无。 在他彻底没有动作前,里斯微一用力,把他提了上来。 阿尔瓦浑身都湿透了,冰冷地海水从他嘴边溢出,白色的睫毛沾满了水,糊成了一团,阿尔瓦无力睁开眼睛,只是虚弱地咳嗽。 里斯此时又像一个温柔的情人,轻轻地把他的头发拂开,无视了他苍白得要命的脸色与因为寒冷而开始打颤的身体,给了他一个缠绵的吻。 “说什么呢,你不是没有拒绝我吗?”里斯勾起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收紧了手臂。 纳特眉头紧皱,空气的绳索与麻绳在捆绑上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他用以前学到的技巧不断摩挲着关节,再加上因为另一边魔乱的发展而使绑匪有了一些松懈,他重获了几秒钟的自由。 他一跃而起,动作迅速地像一只猎豹,扑向了布朗,在他操纵空气之前将他按倒,把手腕上的金属环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得不说自由之巢的东西质量相当不错,金属环与布朗皮肤相触的同时,他失去了能力,特战队的成员们一起得到了解放。 “冯,你去帮阿尔瓦!海伦,你去货舱拿我们的武器!”纳特使出全力压制着布朗,后者那一身肌肉可不是拿来看的。 “好!”海伦应了一声,转身向飞机跑去,但她才刚迈出一步,就被托里斯拦住了。 “托里斯,你干嘛啊!快去帮阿尔瓦啊,他看起来快死了!”海伦着急地跺着脚,把托里斯扒开就要向前冲去。 托里斯却抬起膝盖,狠狠地袭向了她的腹部。 “啊!”海伦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摔倒在海水里,她捂着肚子,迷惘地抬头:“托里斯?” “抱歉啊海伦,以前一直没和你们说,其实我很喜欢自由之巢的理念,”托里斯还是像个大男孩一样不好意思地抓着脑袋,“所以,我早就加入他们了。” 海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正往里斯方向跑去的冯则直接楞在原地,直到他队长一声大喊:“冯,小心!”他才回过神来,但是,一团热烈燃烧着的火焰,已劈头盖脸地向他扑来。 我要死了吗?冯无力地想着,他并不是负责战斗的成员,突如其来的攻击只能让他四肢发麻,无从躲闪。 虽说干这一行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他生命中所知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他朋友的背叛,这也太讽刺了。 灼热的火焰扭曲着空气,冯闭上眼睛,等待着这股热量将他吞噬。 但十秒钟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甚至连火焰的热度也消失不见了,冯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空气还有着微妙的错位。 这并不是由高温引起的,这是一个空间门! “阿尔瓦,你为什么老是妨碍我!”里斯愤怒地喊着。 “哈……哈……”阿尔瓦微阖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水滴从他湿漉漉的头发上不断滴下,划过肩膀,手臂,和他空空如也的手腕。 他硬是勾起嘴角,嘲讽道:“托你的福,哈……我的关节变得很脆弱……脱臼摘个手环什么的,很轻松啊……” 他的手指扭成了一个令人不忍直视的形状,但他毫不在意,用另一只手指在里斯的手腕上划了一下,后者的手腕立刻断成了光洁的两节,但一端抓着阿尔瓦领子的那一段竟稳稳地悬空着。 里斯啧了一声,松开了手,把手臂收了回去,这是阿尔瓦爱用的小手段,用空间门隔开躯体,如果自己动作稍迟,让他抢先关闭了空间门的话,自己的手腕就真的要断了。 阿尔瓦获得了自由,但他却没有逃开的力气了,只是软软地跪倒在海水里,任凭微凉的海水漫过他的头顶。 原本在压制布朗的纳特却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一把将他从海水里捞起,阿尔瓦的嘴唇煞白,手凉得像冰块,但却仍在颤抖地说话。 他说:“快逃。”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狭长的裂缝在空中缓慢展开,纳特能看清这个门对面是什么,那是他们的总部,对于他们来说,绝对安全的场所。 十一 “不准走!”里斯暴怒,在他脚边燃起了一圈火焰,火焰爆炸性地散射开来,一副要把他们烧化在海里的架势。 但他的攻击却扑了个空,火焰像被人从中间猛然截断一样,消失得非常彻底,只在空气中留下一些余热。 里斯怔了一下,怒吼道:“阿尔瓦!!” 纳特小心地把阿尔瓦抱起来,这个苍白的青年虽然看上去奄奄一息,却还保持着意识,纳特能看见四周的空气景物有微妙的变化与错位,数十个不知通往何处的空间门展开了。 阿尔瓦勾起了一个虚弱的笑容,他敲了一下纳特的手:“走左边。” 通往总部的空间门开在冯的旁边,也就是他们的右侧,但纳特对阿尔瓦有种莫名的信任,他没有犹豫,果断地向左边跑去。 他仿佛穿过了些什么,空间转移的反胃感涌了上来,脚下海水的水位有了微小的变化,纳特看向四周,发现捂着肋骨的海伦正坐在他脚边。 “队长,拉我一把……”海伦苦笑,偏过头不看托里斯,但后者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向后退。” 阿尔瓦的声音很轻且模糊,但足以让纳特听清,他空出一只手拉起海伦,三人一起后退了几步。 然后,他们出现在冯的身边。 里斯焦躁地咬着手指:“啧,抑制能力的药水已经失效了吗?布朗!托里斯!给我拦住他们!” 但他和阿尔瓦合作太久了,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如果阿尔瓦想逃的话,没人拦得住他。 里斯的火焰,布朗的空气绳索被无处不在的空间门切割的七零八落,托里斯更是完全不敢动弹。 阿尔瓦抬眼看向他过去的恋人,做了一个“再见”的口型,随后便用眼神催促纳特。 当四人中走在最后的人穿过通往总部的空间门后,纳特感觉怀中的青年突然放松下来,所有的空间门同时关闭,他低下头,发现阿尔瓦已经再次昏迷过去。 真是辛苦了。 纳特轻轻地摸了下他的头发,离开了干扰源,通讯又开始变得通畅,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总部的医生也赶到了。 乔也赶了过来,他刚刚已查明飞机的去向,并通知救援队前去帮助,现在终于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关心他的朋友。 昏迷中的阿尔瓦呼吸微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长眠不醒,纳特见着医生们把他抬入急救室,才微微放松下来。 “纳特,跟我讲下具体情况。”乔说。 虽然纳特同他这位boss共事了很久,但说话并不是他的专长,他磕磕绊绊地讲述了事情经过,从飞机骤停到坠落,再到自由之巢的出现和阿尔瓦大肆使用能力。 乔沉吟了一会:“所以托里斯真的是叛徒。” “嗯……您的猜测,没有错……”纳特低下头,作为特战队的队长,他早就被告知了托里斯正被怀疑的事,但他一直不愿意相信,直到事实被摊在他眼前。 “好的,没别的事了,你多给你剩下的两个队员做一下心理疏导,我还有事,先走了。”乔点了下头,也不管他随口一句任务对不善言辞的纳特是多大的挑战,起身便要走人。 “请等一下!”纳特喊道,喊完后才意识到这音量超过了自己的平均范围,马上压低了声音:“那个……阿尔瓦……他,没事吗?” “没事吧,”乔抓了抓头,“别看他每天蔫得不行,其实他还挺想活着的。” “但……他这次是能力使用过度了吧……”纳特有些忧虑,他有几次能力超极限使用的经历,所以对这种痛楚能感同身受。 “啊,那个啊?”乔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其实除了开始药效没过时的飞机转移,后面那些近距离空间门都在他正常能力范围内,那么短时间的增幅器使用不会带来太大的伤害,所以不用担心。” 纳特:“……” 纳特:“但是……他看起来很痛苦啊……” 乔:“他自从有次能力使用太过头,弄成现在这副德行后,说自己一使用能力就难受,不过我们检查过这只是神经痛,事实上对身体并没有伤害。” “这,这样啊……”纳特:“那他为什么现在在抢救……?” 乔的眼神充满了嫌弃:“他泡冷水泡太久了,不抢救可能会因为肺炎而死吧。” 纳特:“……” “总之以我们的医疗水平他绝对死不掉,安心吧。”乔拍了下他的肩:“我真的有事,先走一步,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 “哦……嗯……走好。”纳特看了下乔风尘扑扑远去的背影,又把视线投向了急诊室的大门。 虽然boss说得很笃定,但是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就像他之前不明原由地对他在意一样。 而且……纳特搓着手指……阿尔瓦之前说的“现任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为了摆脱那个里斯而随便找个人一说,还是……特地选择了他? 一想起有可能是后者,他心中就涌动着一股雀跃的心情,很想去外面跑上几圈,又想找个人大谈特谈,即使后一种完全与他的性格背道而驰。 纳特的恋爱经历足足空白了25年,所以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叫做喜欢。 十一(补) 不得不说乔的预测非常精准,阿尔瓦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第二天转为肺炎,被送到特护室慢慢修养。 他足足昏迷了一天半才醒过来,一睁眼,一张帅气得不像话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阿尔瓦:“……” 他刚加入不久的队伍的队长,正趴在他床边睡觉,黑色的短发微微遮住眼睛,但遮不住他眼下疲惫的痕迹。 感觉到动静,纳特醒了过来,迷糊中对上了阿尔瓦的眼神,条件反射地露出了一个笑脸。 阿尔瓦浑身酸痛,脑子也一抽一抽地疼,但这么帅的队长都给他陪床了,就算大牌如他也不好意思再翻个身继续睡。 “你来干什么?”他张嘴说道,话语出口后才发现他的声音艰涩得要命,仿佛是指甲刮过白纸,又轻又哑。 纳特好像一夜之间觉醒了心电感应的超能力,马上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了他面前。 阿尔瓦像大爷一样,嫌手伸出被子会带走热量,用眼神示意纳特喂他。 纳特从善如流,稳稳地端着水杯,贴着阿尔瓦干燥的嘴唇,微微倾斜杯子,令水缓慢地进入他的嘴中。 喝了两口后,阿尔瓦又咳嗽了几声,总算能正常说话了:“谢谢。” 虽然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做得好”。 “今天几号了?”他等了一会,见纳特没有回答,不耐烦地抬起眼皮:“怎……你脸怎么这么红?” 纳特像小媳妇一样端着水杯,低着头,但眼睛悄悄向上瞟着,听到阿尔瓦地问话,顿时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耳朵红了起来。 他要怎么说啊,难道直说他觉得阿尔瓦躺着被他喂水的样子很可爱吗…… 要放在平时,阿尔瓦肯定要逗逗这个脸皮薄的帅哥,但今天他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纳特,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纳特被点了名,连忙抬起头来:“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我浑身都不舒服,要睡觉了。”阿尔瓦直接了当地说:“你没事的话可以先走了,你们队出了这么多事,你身为队长应该很忙吧。” “你睡吧,我陪着你。”纳特边说边脸红:“你已经睡了一天多了,队里的事我已经处理过了,至于冯和海伦……啊!我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 阿尔瓦无语地看着他,被这种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谁睡得着啊! “不睡吗?是不是因为睡久所以清醒了?还是因为身体难受睡不着?还是说这里光线太亮太刺眼?”纳特关切地问。 因为你太吵了啊。鬼使神差地,阿尔瓦没有把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只是拿被子盖住了头。 “我睡了,晚安。” ———————— “阿尔瓦……那个,不要蒙着头睡……” “……你好烦。” 纳特大受打击。 番外(上) 乔在20岁那年被政府强制管制,即使他的家族颇有权势,而且为他做了多方打点,但作为一个超稀有的7级心灵系超能力者,他必须被迫接受集体训练。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4节 也就是在这个训练场里,他认识了阿尔瓦与里斯,来自萨斯德克洲超能力孤儿院的两个人。 或者说,是两个天才。 阿尔瓦有着一头灿烂的金色短发,性格洒脱不羁,仿佛世上没有能难住他的事,相比之下里斯则显得比较文静,但行事上隐隐透着一股张狂之气。 按乔自己的想法来看,两个人都不太正常,一个太欠揍,一个不稳定,不过他们也算是有不正常的资本。 这两人今年才15岁,但已经分别被判定为空间系的8级与元素系的8级。 “嘿,乔!”阿尔瓦远远地看到了乔,挥着手大声地打招呼。 乔走过去,因为他们是各自系别中等级最高的人,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他们混熟了。 “乔,早上好。”里斯微笑着同他打招呼,棕色的卷发贴在他脸侧,将他衬得无害又可爱,让人不由自主地忽视他与脸不太相符的挺拔身高。 “早上好。”乔打着招呼:“你们不去上课吗?” “不去了,今天不是讲控制力吗,那个老师还没我厉害。”阿尔瓦不屑地挥着手:“我们出去玩吧。” “但是我的控制力不太好……”里斯抿着嘴。 阿尔瓦一把搂过他的脖子:“我教你就是了,我和你谁跟谁啊。” “嗯,好啊。”里斯点点头,对着乔说:“乔要去上课吗?” 乔不太想上课,他都20岁了,还跟着一群小孩子听课也挺没趣,但是他也不太想和这两人出去玩。 毕竟,没人喜欢当电灯泡。 是的,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人在谈恋爱,乔在心里摆出了生无可恋的脸,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他三观都碎了。 超羡慕,他也好想有个稳定的恋人啊。 “乔!”因为乔的走神,阿尔瓦不满地喊道:“快点决定啊,等会人多起来就不好逃了。” “行,我们走吧。” 乔没有犹豫太久,比起当电灯泡来,他果然还是更讨厌听课。 三人偷偷摸摸地跑到训练营的后门,趁着守卫还在因轮班缺席,从有铁荆棘的墙上小心地翻了过去。 对着外边荒凉的野地,乔抱怨:“阿尔瓦,你既然是空间系,就不能把我们瞬移出去吗,每次翻这个我都觉得□□凉飕飕。” “跟你说多少遍了我的能力是空间门不是瞬间移动,一把年纪了课本都不会背吗,”阿尔瓦不耐烦地说,“而且反正你没有对象,□□有没有什么东西有区别吗?” “我`操`你全家,怎么说话的。”年轻的乔还是个会随便爆粗口的人。 “我全家就我一人,而且我有对象了,”阿尔瓦得意地把手搭在里斯肩上,“羡慕吗,嫉妒吗?” 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同情他的孤儿经历还是该先再骂几句脏话。 这两人都是孤儿,而且是完全没有来历,被家人彻底抛弃的类型,连姓都是他们那个奇葩的孤儿院给的,一个姓“公正”,一个姓“自由”,真不明白给小孩子起这种姓是为了什么。 “我们去玩什么?”里斯发问。 “看电影?”乔提议。 “我们可没那么多钱,”阿尔瓦否决,“去游戏厅吧!” 两人同意了他的提案。 “去西城区那个厅?”阿尔瓦一边发问,一边伸手在空中划了一条竖线,空气微微扭曲展开,从细缝中传出与郊区不同的热闹声音。 乔:“……反正你都得开空间门,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翻墙。” 阿尔瓦晃晃手指,跨进了细缝:“这是翘课的乐趣,大叔不会懂的。” “臭小鬼……”乔咬着牙,跟在里斯后面穿过了空间门。 —————— 游戏厅里挤满了人,三人熟门熟路地绕到了他们最爱的机器面前,一人一台打得火热。 这也是他们三个优等生的读书生涯最常经历的事了。 但今天事情有点不太一样。 三人酣畅淋漓地玩了两个小时,硬币也用得差不多了,打算趁点名之前赶回去。 骚乱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一个黄头发的男孩子大概是输惨了,愤怒地举拳砸向机器,这种泄愤的行为在游戏厅里并不少见,但他的一拳却直直打穿了机器,屏幕“砰”的爆炸开来,机器内部发出呲呲的电流声,已经彻底报废了。 他旁边的人呼啦一下全部散开,他自己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抽出来,有点无措地放在身体两侧。 “身体强化系的,看起来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嘛。”阿尔瓦评价。 负责人很快赶到,男孩拼命道歉,但在他的手触刮到负责人时,后者向受到了猛烈一击一样飞了出去。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有女孩子发出尖叫,保安们马上围了上来,把他包围在中间。 他似乎也被吓坏了,不停地看向自己的手,惶恐地喊:“你们别过来!” 他的话自然被当做了挑衅,保安们手持电棒如临大敌地靠近他,有部分客人甚至开始逃离这个游戏厅。 “他能力失控了。”阿尔瓦说道:“我们要不要帮忙?” 里斯不甚在意:“不用吧,一个失控的超能力者不至于被一群普通人打倒。” “我觉得阿尔瓦说的帮忙是指帮那群保安……”乔扶额:“我们还是上吧,毕竟要是出了大事的话这个小孩也会有麻烦。” 说做就做,乔直接通过心电传音给那个失控的超能力者传话,劝他冷静,并指点他控制能力的方法。 阿尔瓦则直接一步从人群外围踏到了男孩的面前,示意保安们停下。 “你,你怎么突然出现在那?”保安惊愕地问,同时凶神恶煞起来:“难道你们是同伙?” “并不是这样,这位男孩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对能力的使用还不够熟练,但他并没有恶意,请谅解。”里斯微笑着说道,不得不说他的外表对年长的人非常有杀伤力。 “是的,这是我们的证明,”乔接口,在拿出学生证的时候同时拿出了一张支票,“对于贵店机器的损坏,我们感到非常抱歉,希望这点钱可以弥补你们的损失。” 彬彬有礼的两人让保安有些无从下手,负责人此时也从墙边爬了出来,同乔展开了一些大人的辩驳。 事情算是完美地解决了,除去一些声音。 “那个就是超能力者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诶。” “是啊,好吓人,那么硬的一个机器说打就打,连人都被打飞出去了。” “这样的能力和电影里的怪物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们要交税养这种人啊。” “不过后来出现的那三个好帅呀,也是超能力者吗?” “嘘!轻一点……长的帅有什么用,还不是……” 阿尔瓦就当没听见,反正他也听习惯了,只是默默的在等乔交涉完毕,但他身后的某个人似乎还不太习惯这种待遇,他嘶声力竭地喊:“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是怪物!” 人群骚动起来。 阿尔瓦敲了一下他的头示意他闭嘴,但男孩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把就要把他的手挥开。 按他失控的能力应有的力道来看,阿尔瓦大概会直接骨折,但男孩的手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仿佛进入了一片虚空。 阿尔瓦打了个哈欠,抓着男孩的手臂把它从空间细缝里拿出来,同时不耐烦地催促:“乔,你好了没啊。” “敢情用的不是你的钱,”乔没好气地说,“好了,我们走吧。” 阿尔瓦划开一个空间门,先推着男孩进去,三人再依次通过,消失在原地。 “唔……呕……”男孩吐得稀里哗啦,毕竟空间传送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三人没有管他,乔扫了眼周围:“你跑到超能力者人事管理局来了啊?” 阿尔瓦耸肩:“不然呢,还真把他带到训练营去?他可只是个身体强化系而已。” “也是。”乔不得不认同:“而且被发现逃课我们要延迟毕业的……” “我们走了,你保重。”阿尔瓦拍了下男孩的脑袋,也不管别人的反应,自顾自地走了。 三人走出管理局的大门,意外的沉默笼罩了他们。 最后是阿尔瓦先开的口:“还真是不公平啊……只是天生和他们不一样,就要被叫做怪物。” 乔苦笑:“没办法,我理解他们的想法,社会上突然出现这么一群没有编制,有着特殊的能力的人,普通人对此不满也很正常吧。”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不爽啊,明明我们比他们强大那么多,却要被他们管着。”阿尔瓦抱怨。 “时代在变化,随着超能力者人数的增多,我们会有的权益也会越来越多。”乔笑道:“而且我的家族因为我站在了超能力者无害派,以后我们在政坛也算是有了说话的位置了。” “这样够吗?这种靠普通人施舍的东西,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里斯低声说:“按照评定我们可以毁灭一个城市,但是现在却非得在什么可笑的训练营里听课。” 乔:“……我只有7级,毁灭城市我还是做不到的。” “你是心灵系嘛,和我们标准不一样。”阿尔瓦大大咧咧地拍着乔的肩:“里斯你也别那么阴暗,至少我们上课不用交学费还有补贴拿呢。” 里斯抬起头,温柔地笑道:“话说如果没有歧视,我就不能遇到你呢。” 乔觉得自己突然锃亮锃亮。 番外(下) 三年后,他们同期毕业,乔利用他家族的力量着手成立了超能力者犯罪制裁局,他认为只有超能力者自己制止超能力者的犯罪才能维持社会的稳定,消除普通人对超能力者的恐慌。 阿尔瓦对此不做评价,里斯直接表示了不屑,但他们最终还是一起加入了这个制裁局。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大事,阿尔瓦和里斯靠乔发的工资合买了一套三层别墅,地段也很不错,甜甜蜜蜜地同居中。 乔表示: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分手,我都要瞎了。 制裁局的工作并不清闲,而且由于初期人手不足,阿尔瓦同时身为战斗与辅助成员,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的忙碌带来了可喜的成果,未成年超能力者保护法出台,同时超能力者被允许单独乘坐飞机与火车,即使反超能力者□□在各地时不时的举行,但总体来说取得了历史性的进步。 他们甚至以为能一直那么顺利。 —————— 阿尔瓦,这里有一批增幅器,送到约纽洲。 乔的声音直接在大脑里响起,阿尔瓦揉了揉太阳穴,站了起来。 他已通宵加班三天了,正打算去打个盹,结果乔没完没了地丢新事务过来。 真是扣啊,为了让自己给出的工资物超所值,拼了命地压榨他。阿尔瓦抓了抓头,要不是工资确实可观,他都想辞职了,他才二十多岁就长了好多白头发,都是因为日夜不停地操劳。 阿尔瓦磨磨蹭蹭地走向仓库,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乔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尔瓦,来办公室! 阿尔瓦:“……”我好累,好想休息。 虽然心里百般不情愿,但毕竟他们确实人手不足,只好转头往办公室走去。 才刚走了几步,乔催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快一点! 啧,烦死了,阿尔瓦皱眉,打开了空间门,踏了进去。 头隐隐作痛,能力的使用稍微过了点界啊。阿尔瓦满脸不悦地看向乔,开口:“什么事?” “我收到报告,新银河那里有突发情况,恐怖分子劫持了一艘游轮,上面有几百人,大部分是游客,还有少部分权贵也在上面。他们要求以一人五十万的价格支付赎金,否则一小时杀掉50人。”乔焦急地说:“我已经联系了里斯,他还在来这里的路上,还有几个成员你都认识的,你们先过去稳住局面,我们会尽快提供支援,你的能力用来移动人质还挺方便的吧。” 阿尔瓦微微皱眉,不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还能使用几次能力,不过反正有增幅器,自己年轻也不怕不能恢复,他点头:“交给我吧。” 里斯和剩下的成员相继到来,阿尔瓦与里斯也有段时间没见,两人都忙各自的事,此时见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 “那我们出发了。”阿尔瓦说着,划开了空间,“我们在游轮的下部仓库里出现,你们注意不要被发现。” 一行人来到船上,里斯轻轻地走到最前,勾住阿尔瓦的手指,后者回头冲他一笑。 “最近怎么样?”里斯做着口型。 “忙死了,你呢?”阿尔瓦以相同的方式回复他。 “我也是。” 两人对视了一会,一起笑了起来,阿尔瓦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他注意前方。 他们已经走到了甲板边上,甲板上有数十个蒙着脸的男人,和两群被捆绑着的游客。 阿尔瓦皱眉:“他是靠什么来分类的?” “应该是根据有没有能力吧。”里斯轻声回答。 阿尔瓦侦查一下情况:“啧,管得挺严的,我们怎么办?” “你试试能不能依次转移他们?毕竟有这么多人在,少掉几个不会很快被发现。” “说的轻松,他们们发现不了,旁边的人难道还不知道吗?而且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开一个大点的把他们全部送走。” 里斯眨眨眼:“那你为什么不开?” 因为太累了没力气……这种丢人的理由阿尔瓦不想提,只说道:“空间转移对他们负担太大了,我们也可以把他们全部歼灭,或者等乔的支援到了再一起行动。” “那你掩护我。”里斯撩起袖子,他的能力已经毁了不少他的衣服,所以现在他特别注意。 阿尔瓦点点头,在空气中点了几下:“我把那群人渣旁边的空间打了个洞,你可以把他们烧焦了。” 里斯微冷下脸,灼热的火焰从他指尖冒出,穿过空间门,射向蒙面男人的头部。 但却只击中了两个。 一部分的火焰扭曲变形,另一部分的火焰则中途消失,失败的攻击另恐怖分子们暴动起来。 “有人干扰,我们的行动被预知了?”里斯抿着嘴发问。 阿尔瓦脸色也不太好看:“我们暴露了,只能硬拼,你们立刻进攻,我会掩护你们,注意保护人质。” 来不及应答,剩余成员们立刻冲了上去,同恐怖分子撕斗了起来,阿尔瓦则站在角落,全神贯注地替他们错开敌人的攻击,冷汗顺着脸颊留下,他已经握紧了增幅器。 有人注意到了阿尔瓦的存在,同时一颗子弹向他急射而来,他没有慌乱,只是照旧打开裂缝,让那颗子弹转射向敌人。 但这次情况则不太对。 空间没有扭曲,还是它该有的样子,阿尔瓦脸色一变,连忙向左闪避,但已经迟了一步,子弹命中了他的右肩,尖锐的疼痛从肩膀一下子扩散到全身,血涌了出来。 阿尔瓦疼得脸色发白,除此以外头也开始发疼,仿佛被人用重物砸向脑壳一样,令他眩晕不以。 能力使用过度了……他咬紧牙,支援来得好慢。 他把增幅器摔碎,捡出里面的核心矿石,握在手里,重新开始辅助。 随着他们的进攻,恐怖分子的数目逐渐减少,剩下的几人开始向人质下手,阿尔瓦连忙展开阻挡屏障。 好累。 一个广域性的能力扑向好无抵抗力的人质,阿尔瓦深吸一口气,照例使用能力。 他的动作有了一丝停顿。 空间门的展开,仅仅覆盖到超能力者那片,而普通人则完全暴露在攻击下。 “阿尔瓦!别管他们了!”里斯大喊,但阿尔瓦充耳不闻。 他将增幅器中的矿石咬在嘴里,眼睛禁闭,用两手辅助使用能力。 心脏剧烈地跳动,血管胀得不行,奔流的血液仿佛要喷射出来,胃部阵阵泛着恶心,最疼的还是头部,神经一跳一跳地彰显自己的存在,大脑里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他眼前闪过刺眼的花,竟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姗姗来迟的空间门像一张布一样把普通人群包裹起来,将他们扔到了附近的海域。 他已经不能控制转移着地的地点了。 阿尔瓦像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软软地靠在了船沿上,眼皮沉重得要命,神智在离他远去。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乔的声音:“我们来迟了,阿尔瓦,你怎么……” —————— 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阿尔瓦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洁白的医院天花板,他眯起眼睛,又眨了几下,发现视线意外地有些模糊。 难道失血过多伤到眼睛了吗?他想着,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间单人病房,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他手上扎着针,右肩包裹着绷带。 嗯?眼前白色的东西是什么?他用空出的左手撩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他的头发。 阿尔瓦:“……”我美丽的金色秀发呢!我要找乔算账! 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看到醒来的他吃了一惊,马上呼叫了医生。 不过十分钟,阿尔瓦就被七八个医生包围,连平时忙得不见人影的乔也出现了。 阿尔瓦无视了不知在研究什么的医生,问道:“事情怎么样?” 乔说:“人质56人受伤,但无人死亡,同时自由之巢宣布对此次行为负责。” “自由之巢?没听过啊,又是赶时髦成立的恐怖组织吗?”阿尔瓦皱起眉头:“里斯人呢?” “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也不能干涉他的私生活。”乔停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有啊!我头发怎么了!我本来就为了你的事业忙得长了不少白头发,现在倒好,一口气全白了。”阿尔瓦不满地说。 “谁让你自己不要命,上课的时候没教过你不能直接触碰陶铁矿吗!”乔吼道,随后声音软了下来:“这是因为能力过度使用而导致的色素淡薄,除了这个以外呢?” “没了吧。”阿尔瓦奇怪地看着乔,这种态度对他来说不太常见:“哦,就是有点冷,你不是抠得很吗,冷气干嘛开这么足。” 乔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后,他拿出一个文件:“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看一下。” “什么东西?”阿尔瓦接过:“体检单?” 乔没有说话,阿尔瓦只好往下看去,几分钟后,他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 “心脏,肺,肾脏,肝脏,胃,全部都遭受了不可逆的伤害,对了,生殖系统也遭到了破坏,不过反正你是同性恋,里斯也不会介意的。”乔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手术,一旦找到合适的□□和□□就进行移植,费用全部报销。”乔继续说道:“应该不会很迟,毕竟你也算是救了几百人的英雄,有不少人想来探望你,被我们拦住了。” “里斯知道了没?”阿尔瓦问。 “知道了,他前几天来过,但现在走了。我一会会告诉他你醒过来的事。” 阿尔瓦:“哦。” 乔:“你现在……” 阿尔瓦打断他:“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有事情找我,只要是我能帮的都会帮。”乔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告辞,顺便带走了那群医生。 阿尔瓦躺在床上,仰脸看着天花板。 如果他早知道能力过度使用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他还会去救那些人吗? 怎么不会,阿尔瓦苦笑,所以自己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想这么多也没意思,等里斯回来再商量一下以后的事吧,阿尔瓦闭上眼睛,也许自己可以退休了呢。 十二 晚上,一间普通的公寓里。 海伦刚洗完澡,把头发盘了起来,敷上面膜,全身软趴趴地塌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把电视换台到肥皂剧,顺手开了一包薯片,嘎吱嘎吱地吃了起来——这才是一个女人的完美人生啊,让任务都见鬼去吧,她不求上进地想着。 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该不会是推销的吧,这公寓就是这点不好,海伦看着电视里男主角英伦的大脸,努力用吃薯片的声音盖过敲门声。 见无人应答,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就停了下来,片刻后,海伦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卧槽!”海伦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撕了面膜,整理了衣服,屁颠屁颠地去开了门。 “队长,你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的是比她看的电视剧男主角还要帅气上几倍的纳特队长,他穿着裁剪得体的青色呢大衣,围着一条格子围巾,显得又挺拔又俊美。 但他说话的语气就和外貌不太相称了。 “那个……我来,给你做心理疏导……”纳特轻声细语地说着。 海伦:“……不是做过一次了吗?”而且完全没有被疏导到,全靠她自己的自我调节。 “嗯……但是boss说不够……”纳特抿着嘴:“那个……我能进去吗?” “哦哦,请进。”海伦侧身让纳特进来,并把他请到沙发上坐好。 纳特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仿佛那不是专门给人放松的家具,而是贵族会客厅里的华贵椅子。 他轻咳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到中间的某页,海伦瞥到上面工整地写着:“心理疏导第一步,设身处地考虑疏导人的想法。” 纳特开口:“海伦,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 海伦连忙打断:“我已经不难过了我们聊点别的吧队长你要看电视剧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纳特继续说:“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海伦:“……” 海伦:“我真的很好!虽然托里斯是个叛徒的事确实让我有点伤心,但谁没经历过这些呢,让我安安静静地看电视剧不行吗?” 纳特一脸为难:“但是boss说……” “他哪里管的着啊,队长你就是太老实了,说实话这个话题只能勾起我的伤心事,不要再提它了好吗?” “哦……好……”纳特合上了笔记本,但却没有离开,只是低垂着头,一只手不停地抠着笔记本的封皮。 “队长,还有什么事吗?”海伦委婉地送客,虽然在晚上与一个帅哥独处是她喜闻乐见的事,但当这个帅哥是她顶头上司的时候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个……”纳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问啊。”海伦不甚在意。 “你觉得……阿尔瓦……说的……我……”纳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海伦:“!!!”有八卦!!! 她顿时焕发了青春与活力,精神奕奕地发问:“阿尔瓦怎么了?你们怎么了?听说他好像还在住院,都一个礼拜了,你们发生什么了?” 纳特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艰难地说完了后面半句:“我……是他,现任……男,男,男友……是什么意思?” 切!海伦一下子卸了力,这个爆料确实曾让她激动过一阵,但因为没有后续让她兴致缺缺:“我觉得他就是为了摆脱他那个神经病前任随口乱说的吧。” “啊……”纳特怔了下,嘴巴微微张开:“那……那为什么选我不选冯呢?” 我怎么知道,海伦暗想,谁知道那个阿尔瓦在想些什么,但面上还是敷衍地安抚了一下她的队长:“大概是因为你是他喜欢的类型吧。” 海伦没想到,她随口说的话正中了答案。 纳特则一下子由一棵蔫搭搭的植物变成一朵怒放的粉红色花朵,花瓣上还滚着亮晶晶的露珠,他两眼放着光芒:“真的吗!” 不,我随口乱说的,海伦沉默了一会,猛然反应过来,叫道:“队长!你干嘛这么在意他这句话啊!” 纳特一下子把手里的笔记本掉到地上去了,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来,向海伦告辞:“我,我没有特别在意他,没有……我先走了,再……” 在纳特打开门冲出去之前,海伦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后颈,凭借她出色的臂力,让她的队长无从可逃。 “来吧队长,我需要心理疏导~☆” 纳特像一个被严刑逼供的小媳妇揪着眉头,咬着下唇一声不吭,海伦则开始自觉地扮演起了刑讯官的角色。 “队长,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阿尔瓦的啊?” 纳特只管摇头,脸红得要命。 “怎么在意的啊?想亲他吗?想和他上床吗?” 纳特的头晃得像拨浪鼓,但他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队长,你这么不配合我,我不放你走的!” 纳特紧闭着嘴,用一种“你打不过我”的眼神看着海伦,后者不顾上下级关系喊道:“我不管,你必须说清楚,不然我明天就去探阿尔瓦的病!” 纳特:“……我” “哇,真的管用,看来队长你确实很在意他。”海伦惊奇地说。 纳特:“……”他重新闭上了嘴。 “哎队长,你别这样,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嘛,这么遮遮掩掩干什么,”海伦随口做着心理动员,然后她看见纳特的眼睛瞪了起来,“怎么?我哪里说错了?想谈恋爱不丢人啊,哪里不对。” 纳特冲她眨了眨眼,仿佛在思考一些很艰难的事,半晌后才开口:“我这是……喜欢阿尔瓦……吗?” “你难道连自己喜欢他都不知道吗!”海伦叫道:“天呐,队长,你这个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想和那个坏脾气的白毛谈恋爱,结果你自己居然不知道!?” “我没喜欢过人……怎么知道……”纳特委屈地说,抬起头看向海伦,眼里满是求助。 “好,好。现在明白了?”海伦做出安抚的手势:“来,快讲一下你的心理路程。” 纳特:“……他好引人注目。” 海伦回想了一下阿尔瓦的行事作风:“是啊,确实。” 纳特:“我移不开眼睛。” 海伦:“……这倒是没有。” 纳特:“有时候又不敢看他……” 海伦:“队长,我觉得你很多时候不敢看任何人。” 纳特:“你有没有觉得他在发光?” 海伦:“……” 纳特低下头,默默脸红。 海伦:靠,还能不能正常地八卦了。 十三 在因为“浑身被海水浸湿”和“呛了好几口水”两个原因而住了近两个礼拜院的阿尔瓦,终于要在今天出院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反正他也没什么东西——打算去办出院手续。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纳特走了进来,与平时相比动作有点扭捏,甚至有点微妙的同手同脚。 他见阿尔瓦一副要走的样子,不由眨了眨眼。 “我今天出院,什么事?”阿尔瓦已经习惯这个人的存在了,谁让他每天最少要来一次,虽然过来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床头,偶尔带些水果,削皮的技术还算不错。 “没,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纳特看起来有点紧张,不过他总是这个样子:“你要回家吗?” “嗯,不过先去一趟局里,乔好像有事找我。”阿尔瓦提着行李箱要往外走,纳特顺手地把并不算重的箱子接了过来,迎着前者略带诧异的目光腼腆地笑着。 有人帮着提东西,阿尔瓦当然不会拒绝,他指挥道:“去一楼,我要办手续。” “嗯!”纳特亦步亦趋地跟在阿尔瓦身后,好像一只温和但有点怕人的兔子,一旦被稍微宠爱一下,就开心得不得了。 阿尔瓦不太适应地走在前面,身后这人明明比自己高了近半个头,为何散发出的气质和他的身高身材脸蛋差这么远…… 不过还蛮好玩的。 办完了手续,纳特做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邀约:“阿尔瓦,我开了车……要不要,我,我送你去总局?” 阿尔瓦看着他诚挚的黑色眼睛,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用眼神表示了怀疑。 “我开得很稳的!”纳特快速补充道,随后因为刚刚说话声音略大而红了脸,轻声重复了一遍:“他们……都说,坐我的车,很舒服……” “哦,好啊。”阿尔瓦点了点头,纳特队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纳特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里,阿尔瓦瞥了一眼:“车的档次及不上你这个队长的身份啊。” “我……嗯。”纳特想说因为局里资金不足,所以他们的薪水与奖金都或多或少有所克扣,但这句话实在是太长了,而且理由又不够帅气,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下次来我家,我带你坐我的宝贝。”阿尔瓦也习惯了这队长羞涩的说话风格,不以为意。 纳特愣了一下,来不及在意为什么是“坐”而不是“开”,马上应道:“……好!” 他殷勤地给阿尔瓦开了车门,再兴高采烈地坐在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调出了导航。 阿尔瓦挑了下眉:“不认识路?” 纳特眨眨眼,点了点头:“我不是本地人……” “哦,没事,”阿尔瓦淡定地说,“顿休斯的地图我大概比电脑还清楚一些,我给你指。” “好……”纳特轻声应道,一时有点出神。 对地形那么熟悉,是因为他是空间系吗……说起来,刚见面时他突然消失,就是因为使用了能力的关系吧……纳特到现在对此还有些恍惚,身边坐着的的人并不仅仅是一个2级的操纵系,而是三大需要特殊对待的系别之一…… 纳特在作为训练生时见过一些空间系,但大多都在6级以下,为数不多的7级则在他的在读期间内都被教官供着。而阿尔瓦……虽然他不知道他具体的级别是多少,但是能如此精准地控制空间门的位置与目的地,单凭这份控制力就能称得上了不起了。 这么想着的纳特队长完全没意识到,他自己那份能精密到堪比生物电的控制力也丝毫不比别人逊色。 “喂,不走吗?”阿尔瓦问道,语气里意外地没什么不耐烦。 纳特猛然回过神来,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慌乱地道了个歉,发动了车子。 阿尔瓦顺手把暖气调高了一档,纳特原本都起步了,硬是重新停了下来,转过头认真地问:“冷吗?” 阿尔瓦随意地挥挥手:“不算太冷。”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纳特像对待一件重中之重的事一样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手,说道:“好冰。” “我就这样,不用管它。”阿尔瓦抽回手,纳特讪讪偏过头,伸手把暖气再调高了一点。 这个温度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过高了,纳特脱掉大衣,放在后座上。 突然间,他心如擂鼓。 纳特队长终于想起,他今天是来干嘛的。 —————— 时间回溯到一个礼拜前,在海伦破旧的小公寓里,她兴奋地给她的队长出谋划策。 “队长,我跟你讲,以我的眼力,你要是不跟阿尔瓦告白,他绝对不知道你喜欢他!”海伦很激动。 “……”纳特的声音微不可闻:“他……看起来……不是……很……迟钝啊……” “他是不迟钝,所以问题出在你身上,”海伦“啪”地拍了茶几一下:“你太闷骚了!” 纳特眨眨眼:“闷骚?” “是的,这年头已经不流行闷骚了!想要追到男神,与其做一个默默奉献的备胎,不如直接把他按到床上去!” 刚刚她是不是拿了一个奇怪的词形容他,纳特在心里想着,再说,他也不是没有把阿尔瓦按在床上过,他还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嘛…… 虽然那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最想干的是什么。 “总之!你快点去告白!然后把结果告诉我!!”海伦用喊的做了个总结,从她的神色来看,与其说她在出主意,不如说她想听八卦。 “……”纳特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直到海伦有点不耐烦地问:“队长,怎么样?”时才回过神,有点茫然无措地问:“要怎,怎么说?” 海伦:“直视他的眼睛!说我爱你!!” 纳特:“……我……不……敢。” “……”海伦垮下肩,两手举起做投降状:“好吧,我的错!其实我也觉得这个不太适合队长你,那我们换个方法。”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5节 纳特期待地看着她。 海伦又拍了下茶几,做出一锤定音的效果:“写情书!” —————— 纳特足足写了一个礼拜,才挣扎地把这份“情书”写出来。 按海伦的话说,自己的行动力比说话能力强上100倍,情书的话可以丢在阿尔瓦的病床上,他总能看见的,至于被看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因为羞耻而爆炸,那也与已经写好的情书无关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封情书装在好看的信封里,揣在了大衣内兜中,打算在今天递出去。 结果刚进病房门就得知送情书的对象要出院,而比起递情书,他的手更快地去接了行李。 错过一次机会,就等于错过次次机会,纳特此时才想起,他就这么把一件重中之重的终生大事忘在了脑后。 不过…… “喂,你怎么又出神了?不想开我可以去坐地铁的。”阿尔瓦狐疑地看着面上慢慢泛红的司机,不太放心地问道。 “没,没事!”纳特抿了下嘴,握紧了方向盘。 就让那个东西在后座待一会吧,希望它不要掉出来…… 十四 乔的援助来的很快,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七八名穿着制服的超能力者就从警察那接手了这个街道,并从各种角度上进行了封锁。 这样子就连我也出不去了呢,阿尔瓦没精打采地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不过还好他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微微眯着眼睛,困意有那么一点,但是由于周围疏散人群的声音太过吵杂让他无法真正入睡,只稍稍养神。 就在他的意识游荡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时,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阿尔瓦顿时惊醒过来,对来人投以不悦的目光。 随后他不满的神色稍微收敛——敲车窗的,是一个样貌不错的青年。 阿尔瓦摇下车窗,这位小帅哥冲他一笑:“你好,这里十分危险,普通市民请离开此处。” 阿尔瓦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他的证件,晃了一下。 小帅哥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过一个有着这么高级别的人民公仆居然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在犯罪现场打盹。 阿尔瓦用挑剔的眼神扫了他几眼,在心中感叹:还是纳特长得好看一点。 “你不干活吗?”大概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困扰他了,小帅哥还是问了出来。 “我在等人。”阿尔瓦兴致缺缺地回答,心中不满,还管到他头上来了,他目前的顶头上司都不管他现场摸鱼的事。 阿尔瓦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只有脸稍微能看,其他都比不上他的队长,但这个愣头青还执着地问:“你在等谁?” 他话音刚落,街道一侧的一处民房猛然炸开,砖瓦碎片密集地从高空弹射向地面,在这流星雨般的碎渣中,两道人影落了下来,一个下落的速度比一般人要慢上许多,在地上打了个滚作缓冲就翻身起来,另一个则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上,但原本坚硬的路面却突然软化成橡皮泥般的柔软物体,后者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后,狼狈地爬起,一步一踉跄地躲避着前者的追踪。 “我就在等他。”阿尔瓦扬了扬下巴。 “……哪个?” “比较帅的那个。” “哦……” 在几句话期间,两人的距离已经被拉大,敌人大约是能操纵水泥或是土块的操纵系能力者,在路面上作战对他来说如鱼得水。 “你不去帮忙吗?”阿尔瓦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小帅哥。 “啊,哦!大家上啊,抓住那个逃跑的人!”小帅哥先是顿了一下,似乎更想用眼神质问阿尔瓦同样的问题,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大步跑离此处,去往同伴所在的地方。 没想到还是个官啊,阿尔瓦把手臂搭在摇下的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混乱的现场,一点也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反正纳特跟我说了,交给他就好。阿尔瓦理所当然地想着。 嗯?他眯起眼睛,他注意到纳特的行进路线有点奇怪,并没有咬紧那个嫌疑人,而是绕了点路,以一种圆弧的轨迹移动着。 目前他将到的方向,好像就是这里…… 可能与他的能力有关,纳特的移动速度远超普通人最大的极限范围,阿尔瓦能清晰的看见他的身影离这边越来越近。 黑发被高速移动中所带的风吹起,露出他的平时被刘海藏住的额头,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英气了不少;漆黑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一种冷冽的温度,配着他深邃的五官,硬生生地营造出了一种无情冷漠的感觉。 但当这双眼睛和阿尔瓦对上时,所有与“冷”沾边的情绪全都瞬间退潮,暖意以海啸般的速度占据了他所有能表达情感的器官。 暖洋洋的纳特队长冲到了车的后备箱处,迅速地打开并拿出了刚到手的电射枪。 这柄枪刚从机器里拿出来,自然是属于空槽状态,但这怎么会难倒元素8级的纳特呢,他把枪抗在肩上,用一秒钟的时间瞄准并充电,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强烈的电流划破了空气,像一柄剑一样准确地扎在了敌人胸口,后者抽搐着倒下,直接昏迷过去。 “你没弄死他吧。”阿尔瓦把搭在窗子上的手收回,挂在了后座上,探出头和纳特说话。 “不会……我控制了电压的……”纳特回答。 随后他眼睛左右转了几下,嘴唇微微抿起,轻声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阿尔瓦没听清。 “没,没什么……!”纳特拼命地摇了几下头,但他脸上的红晕违背了本人的意愿冒了出来,他连忙把电射枪往后备箱一扔:“我去看下情况!”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哎,虽然帅哥那么多,但果然还是纳特最可爱啊。阿尔瓦看着纳特远去的背影,像个流氓一样吹了声口哨,然后满意地看着纳特打了个趔趄。 —————— 片刻后,纳特走了回来,身后跟着先前那位小帅哥,他脸上带着浓厚的崇敬表情。 纳特看起来非常不自在,一见到他自己的车,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驾驶座上,光速发动了车子。 小帅哥用一种恋恋不舍的眼神注视着纳特,随后转头看向后座上一脸饶有兴味的阿尔瓦,敬了个礼:“长官好,我是费德·布朗,你可以叫我费德。”随后又走向车前侧:“纳特队长,封锁已经解除,你们可以离开了。” 纳特轻轻地点点头,驱车离开,阿尔瓦靠在车窗上,懒洋洋地挥手:“再见咯。” 车子驶出了这条刚受摧残的道路,一时间车中只有沉默。 “纳特。”阿尔瓦喊了一声。 “!!!” 车狠狠地冲了一下,又猛然减速,阿尔瓦被晃得难受,随口抱怨道:“纳特队长的车技怎么退步得那么厉害。” 回答他的声音非常严肃:“并没有退步,刚刚只是意外。” 阿尔瓦从后视镜中看到纳特的脸崩得很紧,眼神中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斗志,嘴唇死死地抿成一条线。 他又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答,便深感无趣地躺回后座上。奇妙的是这种暗藏刀剑的气氛居然一点也不尴尬,阿尔瓦甚至能感受到纳特全神贯注的利刃下散发着的某种温柔花香。 这让他非常安心。 安心到让他就这样躺在毫不舒适的车里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车子停下,阿尔瓦的觉很轻,因此车子轻微的晃动就能把他唤醒。 他揉了下眼,发现居然已经到他的家了。 一股强烈的视线让阿尔瓦偏过头去,纳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让他不觉好笑:“怎么了?” “我……”被问到之后,纳特眼神又开始闪躲:“我,嗯……就想问一下……”憋了一会后,他用期待的语气问:“开车的技术没有退步,对吧!” 阿尔瓦:“……” 纳特开始慌张了:“我开得特别特别小心,真的……嗯……真的不好吗?我可以再练习 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尔瓦再一次笑倒在后座上,他发誓今天一天大笑的次数比去年一天还多。 纳特不知所措地看着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看起来开心极了的阿尔瓦,不知不觉,嘴角也勾起了一个笑容。 阿尔瓦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推开车门就要回家,但想逗逗这位可爱的队长的想法又俘获了他,他开口:“纳特,你在那条路上,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随后他心满意足地看到纳特英俊的脸爆炸一样地充血,轻笑着挥了挥手就算作告别,但脸红的那方却张开了嘴,用一种颤抖的声线艰难地重复了一遍:“我抓住了他……有奖励吗?” 阿尔瓦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次的笑既不是带着调戏的轻笑,也不是放肆的大笑,而是眉梢眼底,每个地方都带着真心喜悦的笑容,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轻轻轻轻地吻了一下纳特的嘴唇,缓缓开口:“乖孩子,继续加油。” 十五 阿尔瓦关上了门,应该是算好他出院的时间,劳尔已经打扫完了房子,两个星期不曾住人的房间里也没落多少灰尘。 他打开空调,把温度调到最高,毫无形象地蹲在出风口,让暖风温暖他有点僵硬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空调温度调得过高,也可能是因为某些不好说的原因,阿尔瓦苍白的脸上泛着一种病态的嫣红。 他半垂着头,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嘴唇,回想起刚才的场景。 —————— 黑发青年英俊的脸上有局促,但更多的是满溢出来的认真,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张开了嘴:“阿尔瓦……我们是在交往了吧?” “你说是,还是不是?”有着乱糟糟的白色长发的青年眯着眼睛,把问题抛了回去。 “当然是!”纳特脱口而出,随后眼睛忐忑地看左看右:“呃……我不知道……” “那就是咯。”阿尔瓦勾起嘴角。 “嗯……”纳特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他把乱瞟的眼神收了回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上前两步,两手搭在阿尔瓦瘦削的肩膀上,以羽毛落地的力道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干嘛?”阿尔瓦痒得缩了一下,但纳特把他的肩膀抓得很紧,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黑发青年一言不发,但脸已经红了,他再用泛着红晕的漂亮脸蛋贴在了对方的脸上,温热的温度将阿尔瓦偏凉的脸染得有点暖。 这个奇怪的动作持续了三四秒,纳特收回了手和脸,用手捂着脸跑回了车上, 被扔在一边的阿尔瓦:“……” 纳特以超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摇下车窗,喊道——这大概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说话:“阿尔瓦,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和我在一起吧!” 这几句话看起来充满气势,但话尾微微的颤抖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不自信。 阿尔瓦眨了几下眼,他想轻笑一下,但他没发觉,他已经笑得像两眼弯弯了。 “好啊。”他回答,声音不算很响,但也足以让急于等待回答的某人听得一清二楚了。 纳特一下把车门打开,因为走得太急还被车门绊了一下,在短短的十几米里好几次右脚勾到左脚,他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跑着,扑向了阿尔瓦,把他紧紧地抱住。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纳特把手收紧,他甚至再也不想放开了。 “你刚才为什么要坐到车里去?”阿尔瓦好奇地问。 纳特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闷声道:“我想……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我就马上开车离开,不碍到你的眼……” 阿尔瓦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毫不吝啬地夸奖:“你真可爱。” 纳特把头埋进了阿尔瓦的肩里,不让人看清他的脸是什么颜色。 —————— 阿尔瓦盘腿坐在了地上,随手把外套围巾扔在地上,陷入了一种带着甜蜜的沉思。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他确实觉得这位特战队的队长长得非常合他的审美观,但他应该不喜欢这种话都说不清楚的性格啊,平时偶尔调戏一下改善心情就算了,为什么他会答应这种正儿八经的告白呢? 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膝盖,阿尔瓦把头搁到另一只手上,胡思乱想:难道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所以看到一个能排解寂寞的人就不愿放他走吗?但他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几年怎么孤苦无依了。 啊啊啊啊啊,他两手抓着头发,躺倒在地板上。 这么想想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放弃美好的单身生活去答应和一个性格不合的人在一起吧!不过话说回来,纳特又是看上他什么地方了,虽然他自认自己魅力四射,但也没大到可以迷住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啊! 大衣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阿尔瓦“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接起,语气非常恶劣:“喂,干嘛?” “……”无缘无故被凶了的乔觉得自己特别无辜,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对一个刚出院的病人发脾气的冲动,开口道:“你到家了吧?” “你是我爸吗,还管我到没到家,要不要我再告诉你晚饭吃什么作业写好没几点钟睡觉?” “你今天心情是不是有点差……” “关你什么事?”阿尔瓦臭着脸,他被打断了纠结的思路,确实情绪不佳,不过他一回想起今天的事,脸上不自觉地带起了一点笑容:“而且你猜错了,我今天挺开心的。” “是吗……”对面的声音里满是怀疑,不过他很快进入了新话题:“我就是来问一下,你和纳特配合得怎么样?” “什么配合?” “就是在克伐路上那个袭击事件,你和纳特不是正好在场吗?嫌疑人已经捉拿归案了,具体报告还没交上来,所以我干脆直接来问你,你们合作还愉快吧?以后可是一个团队的人了,我不希望你和队长弄僵关系。” 阿尔瓦把手机换了一会耳朵,打了个哈欠:“非常愉快,我就喜欢这种别人干活我看着的合作。” 乔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不是吧!?你真的全程在偷懒啊!” 阿尔瓦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而且我这不叫偷懒,我得到队长批准了的。” “我以为你就是想噎我一下,没想到你还真……”乔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无奈:“你最好改了你这个毛病,纳特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别因为这点小事让他对你降低评价。” “不会,他对我可满意了。”阿尔瓦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 “你确定?别看纳特表面上很好说话,他心里有一杆秤,别人做过的小事他都会记住然后给人评价。你知道他向我提了多少次换队员的请求吗,全都是因为各种小毛病,”乔越说越觉得自己早上的决策太随意了一点:“唉,我不应该把你们放在一起的,仔细想想你上学的时候也最讨厌那种说几句话就脸红的性格吧,队员和队长性格不合的话队伍容易散掉,我还是再从新人里挑几个能力强的看能不能被纳特看上好了,你的话我会再——” “我们性格合得很啊!你管这么多干什么!”阿尔瓦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手机大吼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剧烈的动作让他喘了几口气,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阿尔瓦:“……” 果然是被鬼迷了心窍啊……他抓了抓头发,算了,顺其自然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 乔握着手机,对来送咖啡的劳尔小姐幽怨地发问:“我很多管闲事吗……?” 十六 阿尔瓦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吃了药又打了会游戏,看着招式绚烂的屏幕,眼皮却耷拉下来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有点累过头了。 阿尔瓦只好恋恋不舍地关掉电脑,放了一浴缸的热水,把隐形眼镜摘出来放到一边的架子上,眯着眼睛把自己沉进了热气腾腾的水中。 真是舒服极了,他忍不住□□一声,在水里伸展着他的手脚,让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温暖他常年冰冷的手脚。 因为摘了眼镜,再加上浴室里雾气蒸腾,阿尔瓦的视线一片模糊,他干脆闭上眼睛,靠在浴缸的边上,闭目养神。 他就这么歪着脑袋睡着了。 —————— 手机震动起来,最喜欢的歌设成的铃声此时在阿尔瓦听来就像指甲刮擦黑板发出的耸人噪音,他不耐地皱了几下眉头,想把手伸向柜子。 然后他才意识到,他的手已经冻僵了。 不止是手,当意识逐渐回复时,刺骨的寒意也随之席卷了他的全身,手指冻得发颤,四肢发麻,心脏虚弱地跳动,为全身血液循环提供少许能量。 阿尔瓦深吸一口气,让空气涌进他的大病初愈的肺部,他就这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手臂撑着浴缸的边缘,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碰热水的水龙头。 但僵硬的身体无法着力,只能不断下滑,因为他的移动,反而连下巴都被浅浅的浴缸水淹没了。 我还不至于死在这种地方吧……阿尔瓦无力又无语地想,他的头一抽一抽地发疼,牙齿不停地打颤,鼻子完全堵住,只能用嘴巴呼吸,但因为由外及内无处不在的冷意,让他连呼吸的力气也快失去了。 阿尔瓦在此时开发了他这辈子最后的超能力潜能,他已经无力睁眼了,只虚虚地阖着眼皮,用他出色的空间辨识能力找到了水龙头的具体位置,再用他荒废很久的操纵系能力,一点一点地,拧开了它。 携着温暖人心的温度的热水从上面撒了下来,其救命的效力堪比沙漠中的及时雨,至少,阿尔瓦觉得,他能动了。 他取回身体控制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拔了浴缸塞,让这缸差点淹死他冷水滚得越远越好。 花洒仍源源不断地释放着滚烫的热水,阿尔瓦顾不上这有些烫过头的温度,皱着眉头让自己的全身都被热水冲刷,足足过了三分钟才关掉水龙头,光速地裹上浴衣钻到了被子里面。 他没有注意到,把他唤醒的手机还在唱着他最爱的歌,而屏幕上的显示未接来电已经有两个了。 —————— 阿尔瓦的心情糟透了。 这种心理上的强烈不满完全由他糟糕的生理状况引起。 他蜷在厚实的被子里,缩成一团,外面的暖气已经开到了最大,但他的手脚还是冰冷地跟水一样,方才的热水带来的热量像是冬夜里的一小根火柴,瞬间就被无尽的黑夜所吞噬。 不过手脚冰凉已经是他每天都经历的常态了,更让阿尔瓦烦心的是他疼痛欲裂的头,仿佛有人在用锯子嘎吱嘎吱地锯他的脑袋,连带着他的耳朵也开始了剧烈的耳鸣,两只耳朵还此起彼伏,分工明确,轮流上场,他一时什么也听不见。 肯定感冒了,说不定要发烧。阿尔瓦冷静地判断着,但他一点也不想从被子里出去,穿越大半个房间去客厅拿药,更别提使用会对他疼得不行的头雪上加霜的能力了。 喉咙好干,像有把火在烧,要是烧在他脚上还有多好。 阿尔瓦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已经完全忘记时间了,连现在到底是傍晚还是已经凌晨了都分不清,他甚至有点恍惚,自己到底是在家,还是在医院那张冷冰冰的病床上? 仔细一想,其实医院也挺好的,纳特每天都会来看自己。 他为什么这么闲? 好难受,果然应该去吃药。 吃什么药,反正没用。免疫力低下可不是感冒药随随便便就能治的。 说起来,他还能,活多久呢…… 操`他妈的里斯,疯子,狗屎,杂种,全家死光,一辈子光棍,烂成渣也没人收尸。 唉,说到底也是他自己太自负,管他什么事呢? 不那个神经病还是死了好。 阿尔瓦又冷又难受,各种负面的情绪不着边际地乱飘,最后鬼使神差地跳到了一个奇怪的波段: 纳特现在在哪?有点想他。 这个念头一出,他先被自己吓了一跳,刚想自嘲地笑一下,却听见了一点小声音。 他这个房子所处的地段颇为冷清,而且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能让他现在这种耳朵听到的声音,来源一定在房内。 阿尔瓦暗骂了一声,强打起精神,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了他,又一声动静响起,阿尔瓦此时听清了——这是他家的大门关上的声音, 他原本就崩到极点的神经都要被扯坏了,他家的房子的钥匙只有劳尔和乔有,而这两个人都没有不请自来的嗜好,知道他的住所,还能打开他的门的人到底是谁? 阿尔瓦晃了下头,他现在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力,只好听从身体的本能,快速地从抽屉里拿出了框架眼镜,再从下一个抽屉里摸出了他的枪,上膛。 在他拎起枪想悄悄摸出去时,一个最近熟悉得过头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尔瓦,你在吗?” 阿尔瓦:“……” 他仰回床上,随意地把差点走火的枪扔到一边,连它还在上膛状态的事都懒得去管了。 大约是听到枪撞到地板的声音,来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哒哒哒地停在了外面,大概是在坐心理准备,过了足足四五秒,敲门声才迟迟响起。 阿尔瓦有气无力:“进来吧,你干嘛呢?” 门这才被推开了,纳特那张帅气的过分的脸探了进来,阿尔瓦承认他看到这张脸就一点火气也没了——当然他不愿去细想这到底是美色的功劳还是什么特殊的感情加持。 “你怎么进来的?”阿尔瓦气若游丝。 “我,我按了门铃,没人应……”纳特有点局促地扒着门:“那个,开一扇门对我们来说都挺简单的吧?” 按过门铃吗?完全没听到。阿尔瓦面无表情地想,继续问:“哦,那你干嘛来按我家门铃?”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我去问了boss,他说你基本上手机不离身,”纳特在阐述事实的时候语气一下流畅了不少,但又马上磕磕绊绊起来,“我,那个,有点,担,担心……就过来了……” 阿尔瓦:“……”他家离这里好像有一小时的车程吧? “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刚才是睡着了没听到电话吗?”纳特有点放松了,坐到了床边,顺手摸了下阿尔瓦的额头。 纳特:“……” 纳特:“为,为什么这么烫?” 阿尔瓦:“……啊哈哈哈。” 自己在大冬天在浴缸里睡到水冷掉还差点淹死的事完全不想说! 纳特一下子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阿尔瓦反对,但显然他的反对意见无效。 “不行,一定要去。”纳特非常认真地说,随后不顾阿尔瓦拼命往被子里钻的猥琐行径,一把掀开了被子,把他抱了起来。 好轻……纳特不由想着,不过,抱着好舒服。 “你造反了啊!我他妈刚从医院出来,才不要回去啊!!”阿尔瓦大声抗议着,但作为一个虚弱的病患,他最有力的抗议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捶几下纳特的肩膀,后者完全不为所动。 “可是……我才是上司啊……”纳特还委屈地说。 “我管你啊!我资历老!” 纳特不和他接话,只是腼腆地笑了一下,大步地往外走去。 “你真是够了!!行了行了我去就是了!帮我把手机带上!!”他手机里可是存着能打发漫长的就诊时间的各种游戏! 纳特听话地从浴室里拿了手机,塞到阿尔瓦怀里。 阿尔瓦:“……” 屏幕上30个未接来电在看着他…… —————— 早上因肺炎治愈而办了出院手续的阿尔瓦,在晚上11点再次入住医院,原因:肺炎复发。 十七 阿尔瓦这次住院后,特战队其他两位成员又分别来探了病。 冯穿着熨烫妥帖没有一丝折痕的套装,严肃认真地发问:“你这次生病的原因是什么?” “啊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呢,突然就难受起来了。”阿尔瓦顾左言他,打死不说真相。 “你……算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冯无奈,只好笼统地劝着。 “会的会的,谢谢你啊。”阿尔瓦回答得很敷衍。 冯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地问了出来:“你这样,真的能胜任队里的工作吗?” 阿尔瓦脱口而出:“不能。” 冯:“……” 阿尔瓦笑得露出他浅浅的两个酒窝:“快去跟乔报告,说我要离职退休。” 冯落荒而逃。 纳特看着阿尔瓦的笑容,若有所思:他的酒窝,只有在假笑的时候会露出来诶…… 冯走后几个小时,海伦拎着一篮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队长,你怎么在这?!!”看到坐在阿尔瓦床边看着他打游戏的纳特,海伦震惊地喊着。 一瞬间她脑补了许多浪漫又狗血的爱情故事。 她把花篮往阿尔瓦床头一扔,一手把纳特拉到角落,神神秘秘地问:“你们俩,成了没?” 纳特脸红了。 哎哟哎哟,海伦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继续打听:“过程怎么样?你送玫瑰了没,送戒指了没,当众跪下了没?” 纳特:“……” “哎呀,你别害羞嘛!”海伦拿手肘捅他:“你就是拿这种纯情的样子去打动那个白毛的吗?” 纳特默默对手指,不想回答。 “队长你好没劲啊!好吧好吧,那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海伦把声音压到最低,“阿尔瓦住院,是因为你们太激烈了吗?” 纳特:“???” 海伦直视他的眼睛,一秒,两秒,纳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下子脸红到耳根,拼命摇头否认。 “海伦,别欺负他。”阿尔瓦把视线从游戏里移开来,警告道。 纳特像有了脊梁骨一样,飞也似地从海伦的掌控下溜回阿尔瓦的床边,后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更让他荡漾得开出了小花。 海伦:“……” 是她的错觉么,她怎么觉得她英明神武的队长好像长出了一条晃得飞快的尾巴。 她突然没有八卦的兴致,像一只打了败仗的公鸡一样和阿尔瓦闲扯了几句就离开了。 —————— 阿尔瓦打完一轮游戏,抬起头:“他们还没走出阴影啊?” “什么?”纳特很茫然。 “你们队里的那个队员背叛的事啊,他们两个都有点不在状态。”阿尔瓦随口说着,眼睛往旁一撇的时候才发现纳特用一种“你怎么知道?”的崇拜眼神看着他。 “……呃。”阿尔瓦想了下,还是说出来了:“在这种意义上,我也是你们的前辈。” 纳特眨了眨眼,突然想起自由之巢的那个有点疯疯癫癫的老大,眼神顿时有些黯淡。 “怎么,吃醋了?”阿尔瓦调笑着。 纳特摇摇头,伸手握住了阿尔瓦露在外面的手,贴在了脸上。 阿尔瓦:“……” 他有点不太自在:“干嘛?” “我在想,为什么当时我没在你身边。”纳特长得过分的睫毛轻扫着阿尔瓦的手背,他柔声说:“你难过吗?” 饶是阿尔瓦这样的厚脸皮也经不起别人像对待易碎的珍贵宝物一样对他,当即脸上发烫。 他过于苍白的脸瞬间出卖了主人的心思,纳特呆呆地凝视着阿尔瓦的眼睛,脸颊也不自觉地泛了红。 一种奇妙的气场萦绕在他们周围,像春天的花,夜晚的月。 阿尔瓦率先受不了,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啊……”纳特非常失落。 下一秒阿尔瓦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勾着他脖子,借着这力道探过身去,把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他们亲吻着彼此,交换着唾液与某种近乎依恋的感情。 —————— 乔没来看阿尔瓦,按他的话来说,来给他探病就是浪费时间和感情。 阿尔瓦放下手机,揉了揉被乔吼得有点痛的耳朵,正巧纳特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了?” “嗯,我带了今天的报纸,要看吗?” 阿尔瓦点点头,纳特乖巧地把手里的报纸递出去,又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阿尔瓦抖开报纸,快速地掠了过去,随后视线被一个黑体特大号加粗的标题定住了。 “克伐路发生超能力者恐怖袭击事件,所幸无人伤亡。”阿尔瓦念了出来:“还配了照片,那不是你的车么?” 纳特把头凑过来,照片的重点是地面上那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他的车大约是被当作受害者车辆拍进去了,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里面在玩手机的阿尔瓦。 “乔肯定给报社塞钱了。”阿尔瓦看完文章,评价道:“不然超能力者一定会被当作靶子好好地被批一顿,现在这篇还是花了一半的篇幅在说你们有多能干的。” “我们。”纳特纠正。 “好吧好吧,”阿尔瓦也不提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干的事,只笑着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让乔把你的特写照片放大贴在报纸上就行了,保证全世界大部分女性和小部分男性都倒戈到我们这边来。” 纳特抿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只好说:“我们的脸不允许出现在新闻上,为了防止被利用……” “我知道的啦,别这么严肃,”阿尔瓦合上报纸,兴致勃勃地说,“不然我早就把你的脸放在网上,然后编一段你因超能力遭遇种种不幸,最后却仍然愿意为世界奉献自己的故事,肯定能赚不少支持率。看乔还拿什么理由说我拿工资不干活!” “我没有不幸。”纳特用一种带着羞涩的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阿尔瓦:“我很幸福。” 阿尔瓦:“……” 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他了…… 就在他打算嘲几句来维护自己尊严的时候,纳特的手机响了,后者自己也很吃惊,因为他并没有几个关系好到能打电话的人。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垂下了眼睛对阿尔瓦说:“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他站起身,飞快地冲到了楼梯间里,紧张地捧着手机咽口水,在对方放下的前一秒接了起来。 “母亲。” 他表现的非常局促不安。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嗯,那是我的车,我只是路过那里……嗯,我没事。” “谢谢,我也想你们。” “圣诞节吗?我没有安排。” 随后他声音忽然颤抖了起来:“不,不,我就不去了……你和父亲还有杰克一起过就好……” 对面大概是说了一长串话,纳特默默地听着,轻声开口:“我没有怪你们,妈妈。” “嗯,提前祝你们圣诞节快乐。” 他如释重负地挂掉电话,回到了房间,阿尔瓦正挑着眉看他:“谁的?” “我母亲……”纳特老实地回答。 “你妈?”阿尔瓦有点惊讶:“我还以为是个比乔还大牌的领导,看你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纳特无法反驳,他现在手心全是汗。 “所以你妈叫你干嘛,把你吓成这样?”阿尔瓦好奇地问。 “她让我圣诞节回家……我不想去……”纳特有问就有答。 “干嘛不去?我圣诞节都得一个人过,有人邀请我那我得开心死了。”阿尔瓦不解。 “不熟……”纳特抿着嘴唇,支吾出一句:“我陪你过……” 阿尔瓦眨眨眼,他没有父母,不太清楚家人该是个什么定位,只好试探性问:“你讨厌他们?” “没有!”纳特马上否认。 “哦,那你喜欢他们。”阿尔瓦点点头,顺手把纳特的手机抽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纳特没有制止。 阿尔瓦埋头打字,他纤细的手指只有在敲屏幕的时候动得飞快。 纳特探头过去的时候,阿尔瓦已经输了一长串了。 “妈,我最爱你们了,所以圣诞节我一定会回家,等我噢╭(╯e╰)╮”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6节 纳特:“!!!” 他一把把手机抢了回去,阿尔瓦也没有抵抗,只是笑着看他:“我还没打完呢。” “你,你,我,我……”纳特都说不出话了,最后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摇头:“我不去!” “你在怕什么?”阿尔瓦突然收了笑,问道。 “我不知道……”纳特趴在床边,把头埋进被子里:“我……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该做什么……” “别怕,我陪你。”阿尔瓦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地抽走了他的手机,把它摊在床上当着纳特的面敲下:“我还要带一个朋友回来,要欢迎我们~(≧▽≦)/~” “怎么样?”阿尔瓦问。 纳特不说话。 “我要发送了噢?”阿尔瓦把手指移动到发送键上。 纳特微微地点了点头,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谢谢你。” “应该的。” 十八 阿尔瓦这次是近晚上的时候出院的,纳特自然屁颠屁颠地开了车来接他。 到家时,他倚在门边上,对纳特勾勾手:“进来,请你吃饭。” “好!” 纳特快速地停了车,下车时还特地整了整衣服,像一只人模狗样的大型犬,欢快地摇着尾巴扑进了阿尔瓦家的大门。 然后。 他早该想到的。 摆在他面前的,是五六张不同快餐店的外卖单。 阿尔瓦把行李往房间里随便一扔,转回来略带得意地说:“想吃随便点,我买单。” 纳特:“……”说实话,对着这样的菜单,他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这家店的汉堡很不错,酱料味道很鲜,这个的墨西哥卷挺好吃的,这家的三明治我很喜欢,配料搭配得很合适。”见纳特不说话,阿尔瓦如数家珍似的报了一圈名字,但丝毫不能引起纳特的共鸣。 纳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用行动表示了抗议——他走到了厨房里,拉开了冰箱的柜门。 他早该想到的。 冰箱里空空荡荡,除了一盒过期的牛奶以外什么也没有。 阿尔瓦像个流氓一样插着兜晃过来,带着点邪气笑问:“纳特队长是要干什么呀?” 纳特对着冰箱沉吟了三秒,抬头,语气真挚诚恳:“我们去外面吃吧,我来请。” 阿尔瓦:“……” —————— 阿尔瓦单手撑着脸,注视着认真看着菜单的纳特。 “你要吃什么,这个西冷牛排怎么样?”纳特翻了半天迟疑地问,他看起来并不太熟悉这种餐厅。 “牙齿不好嚼不动,”阿尔瓦打了个哈欠,看也没看菜单一眼就随口点道:“我要七分熟的牛里脊。” “哦……那我也要这个……”纳特把菜单翻到甜点的页数:“你是不是不喝咖啡,那红茶怎么样?” “给我一杯果汁就好,”阿尔瓦顺口把剩下的都报了,“沙拉要水果的,沙拉酱多一点,煎蛋两面都熟,对了这里的葡萄酒味道不错,想不想试一下?” 纳特呆了一下,缓慢地合上了菜单,瑟缩地发问:“你,常来这里吗?” “没来过几次,谁让我记性好呀,吃一遍就什么都记住了,”阿尔瓦勾着嘴角笑道,同时转头把需要的菜名报给了在一旁等候的服务生,仿佛他才是这次大餐的主动邀约者。 事实上这家店他来过很多次,毕竟这种离他家不远,味道好,环境气氛都很适合谈恋爱的地方,他和里斯怎么会错过。 不过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好提的,所以他只是随口带过,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调戏纳特身上。 “纳特队长,今天破费请我吃这么高级的餐厅,信用卡够不够刷呀?”他眯起眼睛,笑得很荡漾。 这一下就戳中了纳特伤心处,他刚打开菜单的时候就被价格震了一下,但出于某种虚无缥缈的自尊心,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凝视着坐在对面整暇以待的阿尔瓦,乖巧地笑着。 很快阿尔瓦就受不了这种深情款款的眼神攻势了,拿手遮了眼,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等他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就着柔和暧昧的灯光和抒情悠扬的音乐,阿尔瓦端起果汁,同纳特的葡萄酒杯轻轻一碰。 “干杯,亲爱的。” —————— 大概是阿尔瓦的推荐确实不错,结束的时候纳特有些微醺,不过离大醉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仅仅是觉得头脑有点不清醒。 阿尔瓦笑着去扶他,反而被抓住了手,力道稍微有点大,阿尔瓦也不以为忤,结果纳特得寸进尺,一下就把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我喜欢你。”纳特轻轻蹭着他的手,阿尔瓦感受着自己的指节被他短短的发梢擦过,一时分不清这个和纳特柔软低沉的声音哪个更让他心里犯痒了。 阿尔瓦就着这个姿势摸了摸他的脸:“行了,我知道了,走啦。” “你不知道!”纳特突然拔高了声音,又瞬间软了下去,摩挲着他的手指,甜腻腻地说着:“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当然知道,你爱死我了。”阿尔瓦把另一只手插到纳特的肋下,想把他架起来,但手脚无力的他根本拉不起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 “对……我爱死你了……”纳特低声重复,片刻后仰起脸:“那你,你知道我为什么爱死你吗……?” 阿尔瓦一脸理所当然:“我这么英俊帅气有才华,不管是谁爱死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纳特点点头,手上一用劲,就把阿尔瓦扯了个趔趄,他则正好伸手把阿尔瓦纤细的腰搂了个正着,发红的脸蛋贴在他胸口,口齿不清地呢喃着:“我就是喜欢……喜欢这样的你……好亮眼……像太阳一样……” “你再不起来太阳就下山了,”阿尔瓦敲了下他的脑袋——谁让它就在这么顺手的地方:“自己走啦,我可拉不动你。” 纳特听话地站起来,但还紧紧地握着阿尔瓦的手,温热的手心亲密地接触,不知道是谁出了些汗,多了一点黏黏腻腻的触感。 但是谁都没有松开。 纳特一不装死,就大步地迈开腿,拖着阿尔瓦一路走到总台去,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 “先生,您这桌已经结过账了。”服务生微笑地说着,并不接过卡。 纳特:“??” 被酒精麻醉过的大脑不太灵活,他转了一圈才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 阿尔瓦正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 “不是说好了是我请的嘛……”纳特的语气委屈得掐得出水来。 “是吗?我怎么记得一直以来都是我说请你吃饭的。”阿尔瓦晃了一下两人紧握的手:“别计较了,我带你回家。” 纳特懵懵懂懂地被他牵着手带到了车上,直到坐在副驾驶上,被摸了车钥匙,才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 “开车啊。”阿尔瓦把钥匙插到车里,熟练地发动起了车子。 “你会开吗?”纳特偏过头瞅他,眼里满满的不信任——酒精让他的情绪外放了好几倍。 “什么意思啊,我当然会开,我以前可是被叫做飙车小王子的,”阿尔瓦轻轻踩下油门,但车子纹丝不动,他忍不住拍了下方向盘,喊道:“你的车不是坏了吧!” 纳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偷偷地把手刹放了下来,讨好地说:“嗯,但是被我修好了,你再试试。” 阿尔瓦:“……”就算遮掩过,你的动作也还是太明显了一点吧…… “别看我现在这样,那是我很久没开了手生,一会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高超的漂移技术。”阿尔瓦嘴上吹着,手上动作却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车子过于颠簸弄吐了某个喝多了的人。 十九 纳特软软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头偏向左侧,专注地注视着正在开车的阿尔瓦。 他是有点醉了,但神智还算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有些控制不了行动。 阿尔瓦按了几下电台,一首有些朦胧的歌回荡在车里,他跟着哼了几声,发现有点跟不上调子,吐了下舌头闭上了嘴巴。 纳特就维持着一个姿势,把身边的人所有的小动作都收到眼底。路边的灯光一下一下地扫过他俊美的侧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变化的阴影。 但他眼里的柔情几乎要满溢出来,像月光一样在车厢里铺了厚厚一层,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仿佛不愿意错失任何与阿尔瓦有关的画面,尽管只是短短一次眨眼的时间。 也许是因为纳特呼吸间散发出的酒意,或是因为他比美酒还甘醇的视线,阿尔瓦竟也感觉到了一丝醉意,脸上泛起了一丝浅薄的红意,但他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地开着车,连头也不转一下。 所以他并没有看见,纳特嘴角漾开的暖暖笑意。 —————— “到了。”阿尔瓦解开安全带,偏头对身边的人说道,然后他被不禁震了一下——纳特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在里面。 “到了啊……”他重复了一遍,声音软绵绵的。 “是啊,快滚出去。”阿尔瓦不管他,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纳特委屈地瘪了瘪嘴,慢慢地转头,透过车窗看着已经走到他这边的阿尔瓦,随后他愣了一下:“到……你家?” “废话,当然是我家,我看起来像是知道你家住哪的样子吗?”阿尔瓦拉开车门:“出来吧,队长大人,看在我给你开车门的份上。” “我家在丘兹区米克尔街142号十三楼2室。”纳特仰着脸,流畅地回答着。 阿尔瓦:“……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把你送回去的,太远了。” 纳特摇头,他想说他报地址是想让他常来坐坐,又想说他觉得不回去也挺好,但原本就匮乏的语言能力被酒精麻醉得更糟糕,他只好不停地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否认什么。 阿尔瓦觉得好像看懂了一点,好像又不是太懂,不过这些不重要,他像一个找茬的流氓一样踢了下车边,说道:“下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纳特队长从善如流。 —————— 阿尔瓦找钥匙的时候,纳特从后面搂住了他。 “干嘛,醉得站不稳了吗?”英俊青年短短的黑发蹭得阿尔瓦脖子有点痒,让他忍不住微微歪着头,出言嘲讽:“年轻人,你行不行了,就这么一点点酒就倒了,还算是乔引以为豪的特战队队长吗?” 纳特收紧了手,以身高优势就着这个姿势贴上了阿尔瓦的嘴唇,又舔又咬后才闷闷道:“不准你老提他。” 阿尔瓦被亲了个猝不及防,他好久才反应过来纳特的这个“他”指的是乔,不由好笑:“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飞醋,乔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性恋。” “你还提!”纳特委屈极了,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好了宝贝,我以后只提你行吗?”阿尔瓦摸到了钥匙,打开门,把背上这只黏人的大型犬送进沙发上。 纳特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接过阿尔瓦给他泡的一杯蜂蜜水,认真地开口:“我没醉。” 阿尔瓦简直要笑喷,这个人喝酒后可爱度成倍上升,看来以后要好好管教他,别让他在别人面前也露出这么毫无防备的一面,不然他也是要吃醋的。 阿尔瓦显然过虑了,除了他,纳特还会对谁这样呢? 正被人担忧着的帅气青年正呆呆地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啜着其中的液体,动作过于机械,以至于连喝完了都没发觉,直到阿尔瓦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才茫然地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将视线固定在某人身上。 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看着他的笑容,阿尔瓦也不禁翘起了嘴角,仿佛眼前这个人的笑容,就是他最大的喜悦来源。 “小可爱,过来。”阿尔瓦冲他招了招手,纳特就听话地靠了过去,突如其来的被奖赏了一个接吻。 酒味混着蜂蜜的甜味在阿尔瓦的嘴里蔓延开来,他伸手勾住纳特的脖子,调整着更舒服的姿势,却不想只是轻轻的一用力,纳特就倒了下来,把他压在松软的沙发上。绵软的甜味稍稍加入了一点掌控欲,毫无章法的舌头在他嘴里乱扫,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名为纳特的气味之中。 一吻完毕,纳特细细地舔着阿尔瓦的嘴角,一边轻声感叹:“好甜……” 甜得吓人的是你才对吧! 阿尔瓦的吐槽没能顺利说出,纳特重新地堵住了他的嘴巴,用力地吮`吸研磨,不肯放过他嘴里任何一个罅隙,过于庞大的热情让阿尔瓦都有些昏昏欲醉,他反搂住纳特,伸出灵巧的舌尖,教导一般与他的舌头缠在一起。 阿尔瓦彻底被纳特压倒在沙发上,后者毫无章法地靥足之后才稍稍抬起头,给身下之人一点喘气的机会。 阿尔瓦大口吸了几下气,让差点被榨干的肺部重新发挥作用,回过神时,他发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住了他。 “哟。”他戏谑地笑了一下,恶意地曲起腿,蹭了一下被紧身的裤子包裹着的凸起,这让硬物的主人倒抽一口冷气,腿一软就摊在了阿尔瓦的上方,眼框都红了。 “起来。”阿尔瓦推了他一下,虽然他的力气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反而让处在巨大混乱中的纳特误会成是拒绝,他顿时紧张地收紧手臂,这让他们贴得更紧了一些。 阿尔瓦的手臂被他锁死了,只好拿脚踹他:“叫你起来呢,发什么疯!” “不要,不要赶我走……”纳特听起来都要哭了,与他勃发的下`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尔瓦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谁赶你走了,你发情前倒是看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纳特听到阿尔瓦没有赶他,开心地露出一个笑,随后又眨眨眼,表示不理解他的提问。 “这是沙发,你不觉得去床上更好吗?”阿尔瓦无奈地说,他对他年轻的恋人颇为没辙。 “好……”纳特轻轻地应了一声,从阿尔瓦身上爬了起来,后者刚松了一口气,打算起身,忽然身体一轻,竟是被纳特拦腰抱了起来。 纳特像一只抢到了公主的恶龙,神秘又快速地把他藏在宝库里,却忘了这个城堡就是公主的老家。 阿尔瓦被安稳地放在床上,他伸出手揪着纳特的领子把他拉下来:“乖,躺好。” 二十 纳特,你在哪? 纳特,收到消息立刻回复我。 纳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收紧手臂,把头搁在了怀里人的肩膀上。 纳特,你还在睡觉吗? 黑发青年皱了皱他俊秀的眉,把脸埋得更深了一点,这让身边的人不满地哼了几声,但两人赤条条的手臂更加紧密地缠在了一起。 脑内莫名的声音又响了几声后便停息了,没有了打扰,纳特重新陷入深沉的睡眠。 不到两秒,他所倚靠的人猛然翻起身,满是困意的脸上还带着一些浅红的压痕,但丝毫不影响他写了满脸的凶神恶煞,他动作粗鲁地把纳特推醒:“起来,乔找你。” 纳特在客厅里找到了他的手机——这个地点让他回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脸上不禁有些泛红——顺着十几个未接电话拨通了乔的手机。 乔这次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切入了正题: “纳特,过来一下,冯受伤了。” —————— 阿尔瓦散漫地靠在医院的椅子上,打着哈欠看医生对冯进行简单的包扎,同时为这个小队感到一丝忧虑——之前他不清楚,但自他入队后,平均每个礼拜都有人进医院啊。 他丝毫不考虑他自己才是进医院的主力军一事。 “冯,说一下当时的情况。”乔简短地发问,他的时间很宝贵。 按说一个普通队员受得轻伤,是没有必要让大boss来探病和审问的,但这次冯的情况有点特殊。 “嗯。”冯应了一声,他伤得不重,看起来只像是跟人打了一架,而且是打输的那一方:“昨天晚上我遇到了托里斯——” “什么!”海伦大声喊了出来,她也是被匆匆叫出来的,刚才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化妆,冯说的事让她一下子把眼线画出了框,不过她丝毫不在意,连珠炮一样发问:“他在这个城市吗?你们说什么了?你们打架了?你有打断他几根肋骨?打架怎么不叫我?嘿你倒是说话啊!” 冯:“……”他倒是想说,但这叫他从哪说起。 海伦被嫌她吵的医生推到一边,冯才有了喘息的余地,他继续道:“托里斯问了我一些小队的事,我没有回答,他看起来有点生气。” 冯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 “冯。我总算找到你了!哟,你还逛了超市,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啊?”托里斯像任何在路上遇到友人的人一样,带着爽朗的笑容打招呼。 “托里斯……”冯提着从超市里买的日用品,表情凝滞。 “好久没见了,想我了没。”托里斯走近几步,伸出手,想勾他的肩膀——就像以前他一直做的那样。 冯却打了个寒噤,侧身避了一下。 托里斯满脸不乐意:“你干嘛躲我,我招你惹你了吗?” 冯瞪着眼睛看他,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唉,反正冯一直这么严肃,我也习惯了,就原谅你吧。”托里斯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在冯稍微放下警惕时突然发问。 “对了,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我好挑时间找你玩?” 语气轻快随意,与之前任何一次没什么差异——除了用词由“我们”变成了“你们”。 冯顿时警铃大作,他猛地跳开几步,掏出了挂在腰间的枪。 “你好没意思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还一副防着我的样子!”托里斯用夸张的失落语气抱怨着,但面对冯防御性的动作,他只是两手插兜,什么也没做。 “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冯稳稳地端着枪,但心里慌得厉害——作为团队中的辅助型队员,他不擅长直接面对敌人,更何况这个敌人,不久前还是同他勾肩搭背喝酒聊天的朋友。 想到这里,冯忍不住暗自发笑,说是朋友,事实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把这段友谊当真吧,真不知道托里斯是怎么演的戏,若无其事和敌人做朋友这种事的,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没什么目的,就是跟老朋友们碰个面,聊一聊近况,”托里斯双手插着兜,一步一步向冯走近:“没想到老朋友根本不领情,还拿着枪对我,我真的好伤心。” 冯被这种理直气壮倒打一耙的行为震惊了,但由于他平时太过正派的作风,此时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换了海伦在这的话,托里斯八成已经被花样骂了十分钟了。 “喂,冯,把枪放下好吗?我不喜欢别人用它对着我。”托里斯说。 冯就当听不见眼前的人说话,一咬牙,扣下了扳机。 子弹擦着托里斯的脸颊飞了出去,冯快速重新上膛,喝道:“托里斯,不准动!” 即使实战经验欠缺,但冯怎么说也是经过层层筛选,年纪轻轻就进入特战队的人物,定点射击的枪法非常不错。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周围的路人们惊慌失措地逃离,有几个利索地报了警。 “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冯用余光看着报警的人,再直视着还沉浸在那发擦脸而过的枪中托里斯,警告道:“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办事效率,所以请束手就——唔噢噢噢!” 托里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像只捕猎的狮子一样猛扑上来,冯来不及第二次按下扳机,手里的枪就被打飞了,然后他被揪着头发按倒在地上,一个拳头冲着他的腹部揍出。 “你为什么要对我开枪!” 冯痛得大叫一声,从托里斯背叛时积累的怒气值喷发而出,他反拉住托里斯的领子,对着他的脸颊狠狠来了一下。 “因为你是个王八蛋!” 非常默契地,两人都没有使用超能力,仅仅像两个积怨甚久的街头混混,在偶遇的路口来一场拳拳到肉的即兴互殴。 这场毫无技术含量的打斗仅仅持续了几分钟,由远及近的警笛阻止了托里斯的拳头,他连忙翻身而起,不顾被撕坏的衣服和红肿的脸,利索地钻进了一边的小巷逃走了。 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 “里斯说,理念不和不能当朋友,我原本还是不信的。” “……” 冯理都不想理他,原地翻了个白眼,等着随后到来的警察把他扶起——比起还能逃跑的托里斯,他现在动一根指头都疼。 —————— 冯略去了他因为街头斗殴被抓进警察局,花了好大力气才联系到超能力犯罪制裁局把自己保释出来——这也不怪他,谁让昨天他的队长的手机怎么也没人接——严肃地对乔发问:“boss,托里斯这次出现,是否代表自由之巢将要有所行动?” 乔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有可能。对此我会要求预知部多做些准备的,你要好好休息,近几天大约就会有你们的任务下来了。” “是!” 冯用他没有包扎的手敬个礼。 乔走后,阿尔瓦也坐不住了,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医院,跟冯也算不上有多熟,只好双目放空,听海伦对托里斯的十八般怒骂:从托里斯本人骂到他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再骂到他一定生不出孩子以后要孤苦无依地死在下水道里,再开地图炮骂所有的操纵系都两面三刀不是好东西,因为内容太过无聊,阿尔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可是一大早就被乔从床里挖出来了。 听到哈欠声,海伦像一只听到哨令的军犬,顿时把矛头对准了他:“你干嘛!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当然啦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干嘛还在这里待着!” 莫名其妙被指责一番的阿尔瓦也没生气,在一脸担忧的纳特说话之前开了口,直接把神色微妙的乔隐瞒了的话说了出来:“我说,也许他就是单纯地来找你玩呢。” 冯目瞪口呆:“啊?” 海伦像被戳爆的气球,一瞬间爆发后就悄无声息起来,一言不发。 “纳特,我们回去吧。”阿尔瓦站起来,冲纳特伸出了手,后者差点就丢下他的队员们握上去了。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冯想拉住阿尔瓦问个明白,但是身上的隐痛让他行动不便,只好抬高音量。 “是什么意思,对你的立场而言难道很重要吗?”阿尔瓦耸耸肩:“在他选择了普通人对立面的那一刻,他就算爱你爱到可以把五角大楼炸了,那你也只能在他行动前把他抓起来。” 冯沉默了。 “当然,如果你爱他爱得愿意去帮他炸五角大楼,务必先跟我们说一句。”阿尔瓦这次直接把纳特的手抓过来,对着剩下的几个人挥手:“我们走了,你们慢聊慢骂。” 纳特温顺地被抓着手掌,有样学样地跟着挥了挥手,笑得又甜蜜又羞涩。 —————— 两人走后一会,冯打破沉默,感叹道:“他偶尔也是能说几句好话的啊……” 海伦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冯不解地转头:“海伦?” 然后他震惊地发现,海伦两手捧着脸颊,满脸都是兴奋痴迷的红晕:“我们……回去……嘻嘻嘻嘻嘻……我下次一定要好好问问队长……嘿嘿嘿嘿嘿……” 冯:“……” 二十一 十二月的清晨总是有些冷得不近人情,阿尔瓦拉着纳特出了门,猝不及防地被冷空气糊了一脸一肺,猛咳起来。 纳特一下慌了神,他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也不太清楚生病的界限,差点急得把人拉回医院里去。 阿尔瓦摆手制止了这种带着点傻气和甜蜜的关心,把围巾拉高遮住口鼻,深吸了几口气,又低声咳了几下。 纳特担忧地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又由于刚才的行为被否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心意,只好把原本就抓在手心里的手握得更紧,努力让自己的体温传过去。 阿尔瓦缓过了劲,他只是没做好温度骤变的准备,倒还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就医,他对着握着他的手手足无措,甚至都不敢多摸一下的纳特,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他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这个行为让纳特像一只被最敬爱的主人拿走唯一骨头的家犬,又委屈又不敢吭声,只好用湿漉漉的眼睛瞅着他。 “行了,”阿尔瓦笑起来,他很少这样笑,嘴角温柔的弧度把他衬得像个正常人,“我教你啊,以后遇到这种情况——” 他把自己缩了缩,然后用特别小鸟依人的姿势靠进了纳特的怀里,再伸手把胸膛主人的手拉起来,搭在自己的肩上:“哎,搂紧点,明白了吗?” 纳特既明白又不明白,他脸红成一坨朝霞,触碰到阿尔瓦的手臂僵硬成了一块木头,砰砰加速的心跳声代替了他的嘴巴,把他悸动不已的心思完完全全出卖给了正贴着他胸口的青年,这让后者轻声笑了出来。 意识到这点后,纳特的心率又加快了几分,他咽了口水,战战兢兢地,不知是该先听话收紧手臂,还是应该像其他人那样来几句嘘寒问暖,又怕在犹豫的时候冷落了怀里的人,只好眼睛一闭,把所有瞻前顾后的思想都扔到一边,遵从了自己的本心——他两臂一张,把为了假装柔弱而缩成一团的阿尔瓦完全地抱住了,这个紧密的姿势让他的下巴正好抵在了阿尔瓦的头顶上,这看上去仿佛一人完全包裹了另一人一样。 “你……你真是够了!咳咳……走开,我腿要断了!”阿尔瓦原本只是耍着好玩,为了让他的身高显得更“娇小”,还特地弯了点膝盖,但没想到头顶上突然被压了个不轻的东西,这让他既直不起腿也直不起腰,肌肉运动强度顿时超过极限,他两腿一软,直接向前扑去。 还好纳特正抱着他,没让这位超能力犯罪制裁局的元老在大街上出洋相,他把要摔不摔的阿尔瓦扶正,顺便翻了个面,让他的正脸对着自己。 “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玩花样,我会站不住吗?”阿尔瓦倒打一耙,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耍花样的。 纳特不说话,只是浅浅地笑着,凑上去亲了亲面前青年颜色惨淡的嘴唇。 阿尔瓦:“……” 纳特再次把他抱了个满怀,这次他只能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于是顺势偏了下头,对着阿尔瓦的耳朵,软软地说:“对不起,都怪我……” 阿尔瓦:“……” “我很多地方不会,你教我,好不好?”这种理应带着调戏意味的话,说的人反而先脸红起来,纳特说完就抿着嘴,眼神认真又专注地直视着阿尔瓦,仿佛他真的会掏出一个小本子,把所有恋爱中该有的小技巧都记上去。 阿尔瓦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先看了看天,再看了看地,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想出对策,装作施施然地开口:“你去买个套,我就教你啊。” 纳特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由于今早的突发事件而没有好好回味的昨夜记忆一下子涌入脑中,他顿时僵硬成了一个木头人。 阿尔瓦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挣脱开纳特已经松懈的怀抱,像打了胜仗一样重新取得主动权,拖着纳特的手往车库走去。 高大英俊的黑发青年低着头,动作有种在掩饰什么的别扭,温顺地任人带路。 —————— 把阿尔瓦送到了家,纳特扒着车窗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着他说一些挽留的话,但阿尔瓦表现的像一个没有恋爱商的渣男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就微笑告别了。 可怜纳特把车开成一步三回头的架势,都没能让笔直进门关门的阿尔瓦多看一眼。 阿尔瓦关了门,一只手还放在门把上,另一只手就忍不住捂心口了:会因为谈恋爱心跳加速的,可不只有纳特队长一人。 阿尔瓦其实有些爱面子,越是虚弱越要硬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来掩盖他色厉内荏的真实想法。 教个屁,妈的,老师自己都要受不了了。阿尔瓦暗骂一声,晃悠悠地进了卧室,一头扎在了床上。 昨天折腾到半夜,今天又一大早被拉起来,他早就困得不行了。 但经常失眠的人都懂,有一种失眠是明明困到了极点,但脑子里就是有根线吊着,怎么也松不下来,怎么也睡不着。 阿尔瓦在床上翻来覆去,每隔十几分钟就看一眼表,越看心里越烦躁,被子上纳特留下的气味又不合时宜地钻进他的鼻子,让他更加难以入睡。 等等! 阿尔瓦一个翻身坐起。 这床单昨天被弄脏了,他怎么就这样躺上去了! 这下天大的困意都被扔到一边——就算他平时有些不修边幅,但对于睡觉的床还是有一些整洁性要求——他把被套连着被子都扔到了脏衣篓里,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新的铺在床上。 乔很了解他的家政水平,所以他只要把要洗的脏东西扔进篓里,打扫卫生的劳尔会自觉帮他清洗。 然后他坐在床沿上喘了口气——搬运被子对他来说运动量还是太大了一点——随后沉默了片刻,又主动站起来把脏被子们一股脑扔进了洗衣机,再倒进大量的洗衣液,让现代科技替他收拾烂摊子。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难以让一个外人面对他们两人留下的脏污。 他就地坐下,背靠着轻轻震动的洗衣机,闭上眼睛,难得地思考起了正经事: 他与他的队长这点“办公室恋情”,该不该上报给乔知道? 阿尔瓦非常肯定,虽然他之前当着乔的面说了这么多关于纳特的暧昧不清的话,但乔绝对没有当一回事——他大概也想不到自己还有再和同行谈一次恋爱的勇气吧。 阿尔瓦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纳特这种人。 既强大,又纯粹,没经过大挫折,在关键时刻却又有着超脱年龄的稳重。 而且还长得很帅。 哎,这下该怎么办,他真是被色心糊满脑子了。 阿尔瓦晃了下头,把脑子里不该想的东西驱逐出去,继续剖析他的内心。 说实话,原本他并没有放十分的心思在他可爱的队长身上,只是逗着好玩,所以也没对乔遮掩什么,但他现在动了点真心,就必须得好好考虑下未来了。 虽说他可以对着乔大呼小叫,也可以无视他的命令,但他也知道,制裁局一直在监视他。 不管是时不时强迫他去体检,还是让劳尔按时来打扫他的房子,都是一种温和的监视手段,一方面确保他确实没有通敌,一方面也算是给他敲打——警告他他可是一个列在名单上的危险人物,不要轻举妄动。 阿尔瓦两手□□头发里,把他的白发抓得乱糟糟:不就是谈了场眼光很差的恋爱吗!他改邪归正还不行吗! 他一身臭脾气,向来是我行我素的,但为了他身后的纳特不受他影响,却不得不纠结起了他最不擅长的人际关系。 不说。就像地球不可能不绕着太阳转一样,一个秀恩爱狂魔怎么可能隐瞒他热恋期的对象。再说乔跟他实在太熟,估计到时候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把他的特战队队长拐走了。 但要是说,阿尔瓦贫瘠的脑子里想不出什么理由,但直觉告诉他,不妥。前途无量的纳特队长,要是跟他这种黑名单人物扯在一起,还怎么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啧,简直烦死,都怪纳特! 阿尔瓦最后愤愤地想。 —————— 在阿尔瓦想破头的同时,被关怀着的英俊青年正在一家超市门口踯躅。 他把踏进超市门——沿着收银台绕一圈——红着脸快步离开——这个动作足足重复了十次,连最初用花痴的目光看着他的收银小妹,都慢慢地把眼神切换成了警觉。 在纳特又一次踏进超市时,正巧有一对初中生情侣走在了他前面,他们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但动作十分流畅——从货架上拿了一包安全套,再互相搂着去结了账。 纳特队长顿时发挥出他超强的模仿能力,亦步亦趋地拿了安全套,默默地递给了收银员。 他如释重负地捧着小盒子,走出了超市的门,脸上荡起了红云——他该什么时候去找阿尔瓦好呢? 二十二 邪恶的恐怖分子集团近期干得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直到圣诞节为止,都安安稳稳一点动静也没有。 街上立了几棵巨型的杉树,被装扮成了圣诞树的样子,上面挂满了绸缎与精致的饰品,空中还应景地飘了一点小雪,商店里开始打折,白胡子红帽子的圣诞老人们任劳任怨地给自家的店进行促销。 “真热闹。”阿尔瓦打了个哈欠,厚实的围巾几乎把他整张脸都埋了起来,只露出蓝灿灿的两双眼睛。 纳特点头表示赞同,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按抚着阿尔瓦发尾因围巾翘起的头发,努力想把它弄得服帖一些。 多亏了最近平稳无事的局面,特战队一直没接到什么像样的任务——难度最大的一次也不过是一个空间系的劫匪抢了银行,纳特队长放了点电就把他弄趴下了——他们才有机会优哉游哉地一起逛街。 “你爸你妈喜欢什么?”阿尔瓦两手插兜,像抵御寒冷的猫咪一样微微弓着背——他很久没有在这样的天气里踏出暖气房了。 “……”纳特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反而伸手把阿尔瓦的手捞了起来,脱掉他的手套。 阿尔瓦的手凉得像冰,他手指很长,但是细得有些过分,骨节凸起,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明显得像树叶的脉络,看起来病态十足又没什么美感。但纳特却像对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手扣了上去,手指与手指之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指根随着他们的脚步间歇摩挲着,有一些让人心痒的触感。 纳特就着这十指相扣的姿势把阿尔瓦的手揣到了自己口袋里,让自己过高的温度传一些到身边人上去。这原本想温暖别人的动作倒是先让他气血上涌了,自顾自红成一片的脸和圣诞节的氛围倒是蛮衬的。 “这样还冷吗?”纳特扭扭捏捏地问。 阿尔瓦:“……” “冷。”他斜眼,果不其然看到他恋人英俊的脸上写满惶恐,阿尔瓦低低笑了一声,语气软下来:“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纳特像一棵被浇了水的阔叶植物,顿时精神百倍,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阿尔瓦身上,把自己化作一个活体移动暖气。 “行了,”阿尔瓦敲了下他的头,“快说你爸你妈喜欢什么礼物,时间已经不早了。” 纳特蔫了下来,嗫嚅着:“我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的话,我怎么会明白,我又没怎么过过圣诞节。”阿尔瓦说,他盯着垂着头的纳特看了一会,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我问下乔好了,他最懂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上次圣诞节我们一堆人去他家玩,到最后全都被赶出来了。” “不!”纳特马上摇头,他现在对他一直尊敬的boss有了一种迷之敌意。 阿尔瓦只好进一步妥协,谈了恋爱后他整个人都稳重了,他掏出手机:“好吧,那我查一下该送什么好了。” 纳特低头玩着阿尔瓦空闲的手的手指,后者不耐烦地抽出来敲了下他的头,在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前又把手塞了回去。 纳特轻轻地吻了下阿尔瓦的指尖,笑得像一个得到圣诞礼物的孩子。 “行了,恶心不恶心,”阿尔瓦查到答案就收了手机,大步带路,“送瓶酒,可以吗?” “可,可以吧……”纳特也不懂这方面的事,想当然地说:“你送什么都好。” “又不是送给你。”阿尔瓦翻了个白眼。 两人到了卖酒的店里,在结账的时候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身份证明。”店员不肯结账。 纳特愣了一下,他不怎么喝酒,但是也已经很久没人跟他索要过身份证明了——毕竟看上去早就不是未满21岁的样子。 他出示了证件,店员却摇摇头,指着神闲气定的阿尔瓦:“这位客人,麻烦出示一下能证明你身份的证明。” 阿尔瓦:“……” 他出门除了钱包和手机,什么也没带。 阿尔瓦沉默了一会,又啧了一声,抓了抓头,跟店员解释:“我28岁了。” 店员:“你看上去不太像28岁,麻烦出示下证件。” 阿尔瓦:“……” 纳特在一边抿嘴偷笑,被不满的阿尔瓦瞪了一眼,连忙收敛了笑容,勉强做出一副同情悲伤的表情。 “我真的——”阿尔瓦说了一半就吞了回去,在他未满21岁偷偷摸摸费尽心机去买酒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管得有多严格,但没想到反而是长大以后栽了,只好认命:“算了,我们走吧。”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7节 他们走出店门,纳特问:“那……我们不买酒了?” 阿尔瓦倒是很淡定,他对此经验十足:“换家店,你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好……” 作为本市最大的商业步行街,卖酒的店显然不止一家,梅瑞斯放纳特独自进店,自己则找了个挡风的地方待着。 圣诞节可真冷,他打了个寒噤,眯着眼睛看他之前一直被握着的手,笑了一下——只是少了个温暖来源,怎么比一开始还觉得冷了。 突然,他的笑收敛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瞥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从人群中一闪而过,速度太快他甚至怀疑是隐形眼镜带得太久导致的眼睛疲劳引发的眼花。 阿尔瓦皱起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乔的电话。 “喂,是我。”在对方开口之前他就连珠炮似的说:“我在中心街,看到一个很眼熟的影子,不确定是不是我眼花,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我建议你查一下监控,顺便加强一下假日的监督力度。” “等等等等,再说一遍!”乔那边背景音有点嘈杂:“你看到谁了?” “我没看清,大概是我以前那群朋友中的一个吧。嗯,没错,就是跟着神经病走了的那群。” “我明白了。”乔的声音严肃起来:“我会去看监控的,顺便让预知科集体加个班。” “好,拜拜。”阿尔瓦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对话。 “先别挂!” “干嘛?”阿尔瓦语气恶劣,他回头看了一眼,纳特还没从店里出来。 “你在中心街干什么?”乔问。 阿尔瓦:“……” “一个人在家太寂寞,想要感受下节日的氛围吗?”乔自顾自地分析,然后邀请道:“要不你来我家吧,你稍微装乖一点,我会让他们忘记你曾干过的事的。” “我对你那个豪华的史诗级宴会不感兴趣。”阿尔瓦粗声粗气:“我挂了。” “别!”乔第三次挽救对话,絮絮叨叨:“那这样吧,我听说纳特也都是一个人过圣诞的,干脆你去找他交流一下队伍感情好了,我真怕你们到时候性格不合吵起来,我又得调人员,我很忙的你知不知道。” 阿尔瓦:“……你想多了” “哪里想多了,我现在觉得我这个主意超棒,我把他地址告诉你啊,xx街oo号——” 阿尔瓦这次直接把电话挂了,纳特从店里走了出来,提了整整一袋的酒,阿尔瓦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出至少有三种。 阿尔瓦无语:“怎么回事?” 纳特委屈:“拒绝不了店员的推销……” 他们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阿尔瓦噗地一下笑出来:“你说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酒鬼?” 纳特也跟着笑,眼睛亮晶晶:“就给他们一瓶,剩下我们自己喝。” “好啊。”阿尔瓦伸出手,五根指头严丝合缝地扣住了纳特的手指:“走啦,现在陪纳蒂甜心回家!” “纳……纳蒂?!”纳特结结巴巴地重复,对这个昵称表示一百分的不理解。 阿尔瓦大笑,手上暖人的温度漫上他的全身,连呛人的冷空气也没能让他多咳几声。 管其他有的没的,先让他过一个圣诞节再说。 二十三 虽然很久都没有回去,但纳特还是记得自己——父母——的家的位置,不过他现在却慢腾腾地开着车,恨不得把时间时间直接拖到晚上十二点,这样他就不用回去了。 阿尔瓦靠在副座上打哈欠,对这龟行一样的车速不发表评论,直到—— “这条路你开了三遍了。”阿尔瓦充分地验证了他空间辨识能力的强大,即使全程都心不在焉,他还是把所有开过的路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有点,嗯……迷路……!”纳特吞吞吐吐地编造着借口,阿尔瓦瞥了他一眼,也没揭穿,只是问道:“地址是什么,我应该认识。 ” 纳特眼神乱飘,最后还是认命地报了一串街道门牌号,阿尔瓦一听就知道了:他们现在绕的这三圈就是以这点为圆心的。 看着纳特充满不安的侧脸,阿尔瓦不由想笑,这个人面对复杂危险的任务都可以冷静完美地完成,但对于回家这种一般人再喜欢不过的事却这么恐惧。 “这个路口,左转,两公里后右转,然后一直开三公里就到了,很近。”阿尔瓦像个活gps一样报出路线图,车子听话地沿着他所说的道路行驶着。 车内寂静了几分钟后,阿尔瓦开口:“别怕,有我呢。” 然后他发现车子逐渐减速,向路边靠去,最后直接停在了应急车道上。他转过头去,发现司机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样,眼圈都红了。 阿尔瓦吓了一大跳——他很多年没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了——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纳特的脸,结果他的手指一碰到脸颊,对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你怎么了?”阿尔瓦急了,他飞快地解了安全带,上身靠过去,把纳特揽在怀里,笨拙地安慰道:“是不想去你家吗?那我们别去了,回我家吧,没关系的……哎,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纳特闭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滴下,身体轻微地颤抖,一句话也不说只摇头。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纳特有轻微——也许比轻微再重一些——的社交恐惧,他害怕认识陌生人,讨厌和不熟的人说话,更不明白该怎么和名为家人但实际上并不亲密的人交流。 他自小就是个比常人更敏感的孩子,但在最需要父母的爱的年纪,却被强行送入政府机构接受教育。虽说他的父母已经称得上开明,不仅没有抛弃他,甚至每个月都会给他寄一些小孩子喜欢的零食,但他不会因此而忽略,他在被工作人员接走时,父母如释重负的眼神。 纳特始终不能确定他的父母是否是爱他的,如果爱他,为什么要害怕他,为什么要生一个弟弟代替他?如果不爱他,为什么又要时不时地赏赐他一些关心,让他心怀无用的期待? 然而这困扰了他二十多年,让他一直不敢问出口的疑问,在阿尔瓦说出那句“别怕,有我呢”的时候变得不再重要了。 在他初次离开父母时,在他因过于繁重的课程而独自病倒时,在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紧张得手脚发软时,他需要的其实就仅仅是这样一句话而已,纳特甚至不需要说这句话的人真的为他做什么,他只是偶尔,偶尔也想要一个,真的是爱他的人。不不,纳特马上否认,不用到爱的高度,能够喜欢他就可以了……连父母都不一定爱他,他怎么敢奢求其他人的爱。 他抽了抽鼻子,靠进阿尔瓦硬得硌人的怀抱里。 阿尔瓦拿这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混了这么多年,揍过人杀过人救过人,但从来没有安抚过这样一位流着泪的男人,他只好听从自己的本能,用力地伸手抱紧了他,用自己冰冷的手不停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脊背,希冀这能带给他一点温暖。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纳特才轻轻地推了推阿尔瓦,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眼圈还在泛红。 “亲爱的纳蒂宝贝,你还好吧?不舒服的话现在就掉头,我开车也可以”阿尔瓦担忧地看着纳特,握住他的手心。 “阿尔瓦,”纳特闷闷地问,“你喜欢我吗?” 阿尔瓦:“啊?” 纳特的脸颊红了起来,与眼角的颜色相互映衬,他轻声重复:“你……喜欢我吗?” 阿尔瓦这下听清了,他笑了下,平时总是带着一点刻薄味道的眉梢开来,纳特看着他的嘴巴开开合合,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灌入他的耳朵: “傻瓜,我爱你啊。” 纳特彻底愣住了,这个答案比他预想的好太多太多,以至于他有点不敢确定:“什么?” 阿尔瓦不吝啬甜言蜜语,他带着笑意重复道:“我爱你,纳特,我爱你。” 纳特的手剧烈地抖了起来,他整个人都在哆嗦,完全不能冷静。他张了好几次嘴,每次都只发出一个音就说不下去了,最后他只好自暴自弃地闭上嘴,用力地把阿尔瓦抱住。 “哎我腰疼腰疼!这个姿势不太对啊!”阿尔瓦破坏气氛地喊道,被狠狠地堵上了嘴,之后便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充满爱意的亲吻。 —————— “哐哐哐。” 打断他们的是车窗被敲击的声音。 纳特受惊地收回手臂,然后震惊地看着一个交警站在车边上,用一种不忍直视的表情看着他们。 纳特摇下车窗,但头恨不得低到油门底下去,倒是阿尔瓦神闲气定地问:“什么事?” 交警:“违章停车,罚款,驾驶证给我看一下。” 纳特:“……好。” 交警:“年轻人我理解,但是过两条街就有个旅馆,没必要这么着急。” 纳特:“那个,不是……” 交警突然一皱眉,警惕地对着阿尔瓦问道:“你成年了吗?” 阿尔瓦:“……” 他以后真的该随身携带证件出门! 好一番解释后,交警才肯开了罚单走人,之前暧昧旖旎的气氛早就散去,阿尔瓦摸着脸恨恨地问:“我真的看上去那么小吗?” 纳特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把“主要是整体的气质太像不良少年了”这句话吞了回去,用浅浅的笑容代替了回答。 阿尔瓦不满地敲了下车:“走啦,接下来去哪?” “送酒。”纳特答。 阿尔瓦应道:“哦。那你干嘛不开?” “要再亲一个。”纳特凑上前,偷了一个简短不带情`欲,但满满都是甜味的吻。 “有病,”阿尔瓦笑骂,又问,“还认识路不?” “认识。”纳特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反正有阿尔瓦在,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二十四 阿尔瓦看着眼前这栋被装饰得颇有节日气氛的房子,皱着眉头,两手抱胸,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手臂。 纳特抱着方向盘,可怜兮兮地对他眨眼。 “你是要去打疫苗的小孩子吗?!给我下车!”阿尔瓦臭着脸,他刚离开暖气一分钟,心情就不可遏制地恶劣起来了。 “可,可是……我还没想好等会该说什么话题……”纳特急急忙忙地争辩,又讨好地笑着:“外面冷,你先回车上吧。” 阿尔瓦踹了车门一脚:“下。车。” 纳特:“嗯……” 对着大门,阿尔瓦反客为主地按响了门铃,纳特则站在他身边,非常紧张地搓手指,咽口水,摸鼻子,就差原地绕圈了,直到阿尔瓦忍无可忍地把他一把抓过来,在他嘴上啃了一口,命令道:“乖。” 纳特顿时晕头转向,听话地点头。 门也在这时候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性,穿着一件不太正式的礼服,化了精致的淡妆,看得出来为这次会面好好准备过了。 看到阿尔瓦,她愣了一下,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直到纳特磨磨唧唧地站出来一点,面上才带上热烈的笑容。 “母亲……”纳特拘谨地叫道。 “纳特,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了好久,你愿意来我们非常高兴!外面冷,快进来吧,”她热情地打开门,“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欢迎欢迎,感谢你的到来。” “是的女士,我叫阿尔瓦,非常感谢你们的接待,这瓶酒就当作是我送给你们的圣诞谢礼,不成敬意。”阿尔瓦双手递上他们之前买的酒,礼貌地说道。 纳特一偏头,惊悚地发现阿尔瓦不知什么时候用发绳把他那头乱七八糟的白毛扎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一下子正经了许多,再加上他脸上乖巧的,带着浅浅酒窝的微笑,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去掉叛逆气质后就比不良高中生一下老了五岁,买酒都不用出示身份证了,真是可喜可贺呢,阿尔瓦。 “这孩子真懂事,纳特可要多靠你照顾照顾了。”西尔夫人随口夸了两句,把他俩迎进门,冲楼上大喊:“亲爱的,快下来,纳特回来了!” “等我两分钟,我打个啫喱水!”楼上传来中年男子慌乱的声音,西尔夫人又急忙解释:“他这个人就这样,你别在意,你们先坐会吧。呃……我刚刚烤了饼干,要不要尝一尝?” 纳特僵硬地笑着,点了点头。 西尔夫人像逃跑一样奔向了厨房,阿尔瓦怂了耸肩,不对这诡异的家庭氛围做什么评价——反正他也不知道正常的家庭该是怎么样的。 不过当他们遵从西尔夫人的指令转向沙发时,才发现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了,他正趴在沙发背上,歪着头注视着他们——这是一个把头发染成三种颜色,脖子上若隐若现青色纹身,戴着耳钉,外表颇为视觉系的少年。 “嗨,纳特,好久不见啊。”少年靠在自己手臂上,懒洋洋地开口。 “……杰克……”纳特咬着嘴唇,半天就憋出一个名字。 杰克头不动,眼睛上下摆着,扫了纳特的全身,又把眼球偏左一点,扫着阿尔瓦。 “你弟?”阿尔瓦轻笑着问:“挺有意思的啊。” 纳特顿时警钟大作,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杰克已经开口了。 “嘿,你那个头发是哪里染的,好正的金色。”少年饶有兴致地发问。 “这个?”阿尔瓦摸了摸他额前那缕金发,得意地说:“天生。” “啊?”杰克瞪大眼睛:“那你染了白发?” “当然没染。”阿尔瓦坏笑。 “你胡说,哪有人天生这种发色的。”杰克皱着一张脸,转头问:“纳特,你不会说谎,告诉我他头发是哪里染的。” 突然被点名的纳特立刻站直——他明明是兄长,却在弟弟面前缩手缩脚的——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染的……” 杰克看起来一脸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时,西尔夫人回来了,她手上端着一个陶瓷碟,里面摆满了圣诞树形状,小巧精致的曲奇,还没走近,黄油特有的香味就飘来了。 “你们别站着了,快请坐呀,”西尔夫人把碟子放在茶几上,推着纳特和阿尔瓦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杰克那一边,脸上带着过于热情的笑容:“刚出炉的,快尝尝吧。” 阿尔瓦不客气地拿了两块,把一块顺手地塞到纳特嘴里,后者乖乖地张嘴吃掉,味道确实不错,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默默地微笑。 阿尔瓦已经伸手去拿第四块了,照例另一块塞给身边的人,同时不吝啬地夸奖:“我很久没吃到这么棒的饼干了,非常美味,夫人你的手艺真好。” 西尔夫人满脸堆笑:“谢谢。” 一秒钟的沉默后,阿尔瓦狠狠地用手肘捅了纳特一下:“纳特也觉得好吃,对吧?” 纳特:“……对!” 对面女士的眉眼顿时柔和下来,她柔声说:“喜欢就多吃点。” “咳咳,”楼梯口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声,阿尔瓦抬眼看去,一位穿着黑西装,打着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向他们走来。 这也正式过头了吧……阿尔瓦在心里吐槽。 西尔夫人连忙迎了上去:“亲爱的,我们等你好久了,快来打个招呼。这是纳特,这位是他的朋友阿尔瓦。” “我还是认得我的儿子的。”西尔先生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随后也不安起来:“呃……你好,你们好。” 阿尔瓦不着调地想,看来纳特的性格也是遗传的啊,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晚上好,很高兴认识你。” 纳特像被大人带着见从未谋面的长辈的孩子一样,紧跟着阿尔瓦的话音,小声说:“晚上好,父亲。” 西尔先生一下子词穷了,呃呃啊啊半天,还是被西尔夫人抢了话:“那我去准备晚餐了,我们准备了火鸡,蛋糕和浓汤。阿尔瓦有什么忌口的吗?”她问的是阿尔瓦,眼睛却看向纳特。 然而纳特焦虑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最后只好死死地盯着阿尔瓦,后者答道:“没有。” “那就好,希望你能喜欢我们家的菜。”西尔夫人说完就往厨房走去,西尔先生简直一秒也待不住,急急忙忙地说:“我也来帮忙!”亦步亦趋地跟进了厨房——穿着高档西装。 这下客厅又只剩下三个人,一下子有点冷清。 “嘿,你的美瞳是哪配的?”杰克好奇地问。 “……”阿尔瓦:“天生的。” “怎么可能,一看颜色就知道是假的了,”杰克摊手,“告诉我得了,我老早就想配一副,蓝的绿的都好,黑眼睛太沉闷了。” 阿尔瓦看了看纳特的眼睛——后者不明所以地眨眼,眼睛亮晶晶的——鄙视道“你懂个屁,黑眼睛多漂亮。” 然后他又看了看杰克的,改口赞同道:“唉……也是,长在你脸上确实有点闷。” 杰克:“……”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些伤害,但他还太年轻,没意识到这是对单身汉的一种虐待,所以他继续问:“对了,你和纳特是什么关系?他可从来没有朋友的。” 这个有点问倒阿尔瓦了,他揪着眉头冥思苦想半天,吐出来两个字:“同事?” “同事?!”杰克张大了嘴巴:“我还以为你们是在酒吧约炮遇上的!” 纳特的脸登时红透了,阿尔瓦倒是来了精神:“你这个小鬼,眼力倒是不错嘛,看来虽然我多年不泡吧,但不羁的气质犹存啊。” “不羁?”杰克怀疑地重复了一遍,他看着头发整整齐齐衣服平平整整的阿尔瓦,嫌弃地说:“你除了发色外都正常得不行好吗?一看就是在哪读大学的学生,你看看我,这才叫不羁!” 他唰的一下拉开衣服,露出他张牙舞爪的纹身,非常不服气:“你叫我小鬼?你能比我大几岁啊,见过的世面还不一定我多呢!” 阿尔瓦对着这一看就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生小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回到上一个话题:“我的眼镜是单位给配的。” 杰克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傻,连忙把衣服穿好,疑惑地问:“原来大学会管学校叫单位吗?” “不会。”阿尔瓦用大拇指指了指纳特:“说过一次了,我跟你哥是同事。” “啊……”杰克张着嘴,半晌后才道:“那就是说,你也是超能力者?” “是啊,怕了吗?”阿尔瓦翘起二郎腿,笑嘻嘻的。 “当然不!!!”杰克比之前一下子激动了几十倍:“超能力,超帅的!!!” “之前我们班上也有一个,好像叫什么身体强化系,一根手指就能把桌子挑起来,帅呆了!虽然他被禁止参加各种运动竞赛,但是他比冠军厉害多了。我觉得这个不公平,哪能禁赛呢,超能力不是他个人的天赋嘛,就应该上去把那个冠军打得七零八落!”杰克滔滔不绝:“对了你有什么超能力?跑得快?力气大?能放火放电?还是能读心?啊!你不会已经再读我的心了吧?!快来告诉我我现在想的是什么数字!” 阿尔瓦已经笑倒在纳特身上,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忍着笑强行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都不是,我可以移动物体。” “噢噢噢好棒!那可以让我飞起来吗?”杰克简直手舞足蹈。 “不行。”阿尔瓦一本正经地说:“但我可以给你演示,你不要说话,免得影响我发挥。” “好!”杰克马上捂住嘴巴,大气不敢出。 阿尔瓦卷起袖子,死死地皱紧眉头,用食指指着桌上的碟子,过了半分钟,一块曲奇浮了起来,慢慢悠悠地飞向纳特。 阿尔瓦喝道:“张嘴!” 纳特:“……” 他还没来得及配合,艰难地悬浮着的曲奇就因为阿尔瓦的声音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最终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三片。 杰克:“……” 阿尔瓦恶人先告状:“是谁突然说话,害得我没操控好!” 杰克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瘪着嘴跑去了厨房,不知道是不是向家长哭诉了。 阿尔瓦乐得不行,又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把手压在纳特的肩上,话里却是藏不住的揶揄:“怎么办,你弟弟好像讨厌我了。” 纳特悄悄地勾住阿尔瓦的小指,一双又大又深的黑眼睛是笑意:“我喜欢你就够了。” 简短番外 阿尔瓦很懒,一方面是因为天性如此,另一方面是因为能力加成。 小时候: 因为能力出众性格恶劣,同一个福利院的小伙伴对他又怕又敬,好吃的统一上供给老大,老大的衣服统一给小弟洗,老大的作业统一分了给小弟做,没人敢让他做他不想做的事,连福利院的大人都不敢招惹他。 不敢招惹=不想教他。 以至于他毫无自理能力和独自生存能力。 长大后: 因为超能力成熟了,所以愈发的懒,具体表现为: 打游戏打到一半想吃零食→坐在原地开个空间门从冰箱里拿出来。 躺在床上想喝水→躺在原地开个空间门接点水。 快递送到门口→坐在原地开个空间门从外面拿进来。 乔通知要开会→直接从家里开个空间门到会议室,迈一步就够了。 临时要出差→开个空间门就直接到了,还省了机票钱。不过这种跨城市的空间转移会被超能力监管局投诉,所以已经被乔禁止了。 出事后: 阿尔瓦开始倒是会习惯性地使用能力,但是引发的头痛实在是太剧烈了,而且时长完全随机,有时候几秒钟,有时候能持续一整天,简直跟女孩子的例假疼一样,硬生生地让他的懒病治愈了一点。 某天他发烧躺在床上,刚睡过一轮,醒过来时头疼得要裂开一样,喉咙都在冒烟,但没有小弟端茶送水,也实在是不敢再作死使用能力让头疼得更厉害一点,所以只好努力伸手去够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因为睡前没想到他醒来后会虚弱成这样,所以水杯摆的位置有点不太人性,身上又确实使不出劲,他半个身体都伸出去了还是够不到。 以为要这么渴死然后等乔来收尸的时候,阿尔瓦发现水杯小弧度地晃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然后他发现水杯确实是以他的意志在做细微的移动的。 他大喜过望,聚精凝神地让水杯离他近一点,水杯也不负众望地一点点往外挪。 大概努力了三分钟,当水杯一半挪出桌子边角的时候,它掉到了地上,摔了一地水。 阿尔瓦:“……” 总之当时没有渴死,而且学会了一项新的超能力,真是太好了呢。 —————— 由于学会了一项新的超能力,阿尔瓦治到一半的懒病又复发了,而且由于懒病,他这原本是1级的能力被强行提升到了2级——因为2级能让物品悬空,能更方便偷懒。 二十五 厨房里因为杰克的空降吵闹了一阵,纳特以他敏锐的耳朵听到了漏出门缝的对话。 西尔夫人的声音满是无奈:“宝贝,快回去吧,别让客人孤零零地在那。” “哼,我才不要和那种骗人的家伙说话!”杰克不开心。 “不会吧……那位客人看起来很乖巧呀,跟妈妈说说,他怎么骗你了?” “他说他有超能力,但除了让饼干飞起来外什么都不行,太没用了,怎么好意思自称超能力者啊!”杰克任性地撒娇:“反正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西尔夫人顿时却安静下来,半晌后,她轻声问:“那位年轻人,是超能力者?” 杰克:“是啊。呃,不!他这种程度怎么能算!” “你就在这里待着,帮着你爸筛面粉,妈妈去陪他们。”西尔夫人冷静地说。 听到这儿,纳特轻叹了气,阿尔瓦不明所以地看他:“怎么了?” 与纳特过人的听力不同,阿尔瓦的听力却连一般人也不如,厨房里短暂的争执,他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没什么。”觉得这句有点单薄,纳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是觉得刚才掉在地上的那块饼干好可惜啊。” “这有什么可惜的。”阿尔瓦不屑地晃晃手指:“啧啧,想吃多少尽管说,我给你做。” 纳特简直惊愕:“你会!?” 阿尔瓦理直气壮:“我当然不会。” 纳特:“哦……” “这么失落干什么嘛,这种简单的东西,只要看了食谱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了吧,肯定难不倒我。”阿尔瓦自信满满。 “那我开始期待了。”纳特垂下眼睛,轻轻地笑。 不管做出来是什么样的焦炭,他都一定会吃下去的!纳特暗自发誓。 还好阿尔瓦不知道纳特此时的内心想法,他转过身趴在沙发上,对着来人打招呼:“嗨,杰克,回来了呀。” 杰克在厨房里像个没断奶的孩子闹腾,出来后倒装得像模像样的,冷着一张脸不回话。 纳特有些吃惊,他侧头看了看杰克的身后,发现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出来了。 “看什么看。”杰克瞪了他一眼:“跟你说好了,我可不怕什么超能力者,倒不如说我崇拜得不得了呢。” 阿尔瓦笑嘻嘻地接话:“好巧啊,我也觉得别人挺崇拜我的。” “谁崇拜你了啊!”杰克还是被他激得大喊:“要让我看得上,好歹要到纳特那种程度吧!” 纳特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脸,偏过眼神,他还是不太习惯被家人直接夸奖。 “杰克,你不应该这么说。”阿尔瓦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虽然他平时不是嬉皮笑脸就是没精打采,但偶尔收敛了笑容的时候,散发的气势还是颇能唬人的。 杰克明显被糊弄住了,怔怔地发问:“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的哥哥是元素系的8级能力者,你懂这个等级意味着什么吗?”阿尔瓦反问。 杰克支支吾吾:“呃……特别厉害?” “太肤浅了。”阿尔瓦摇了摇头:“这意味着即使在全国范围内,能达到这种强度的也不会超过十人。这种能力是上天恩赐的礼物,只有被神眷爱的人才能获得它。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杰克听得一愣一愣的:“啊……什么,什么意思?” “唉,唉,”阿尔瓦晃晃头,一副这孩子悟性真差的样子,“意思不是很明显嘛。一般人是没有你哥这种天赋的,拿他当目标太不实际了,所以还是崇拜我比较好啊。” 杰克:“……” 他发誓,他要是再信这个混蛋一句话,他就从三楼跳下去! 纳特不由扶额,他好怕以后再回家时,杰克会第一个站在门口阻止他进门。 “好啦,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阿尔瓦收了笑,他觉得纳特这家人都太好玩了,忍不住想多逗逗。 “哼。”杰克扭头,一会眼神又慢慢地飘过来,扭捏地问:“纳特……你真的有这么厉害?” 纳特拼命摆手:“没有,没有,我,我不——” “他——超——厉——害——的——”阿尔瓦强势插话,每个音拖得很长:“使用能力的时候特——别——帅。” 杰克狐疑地看他:“是吗?我看过他帮妈妈治失眠,没什么特别的啊。” “所以……我……真的不——” “这就是你不懂了,”阿尔瓦根本不给纳特说话的机会,“这种毫无特别之处正体现了他的特别。比如说,医生给病人看病,这看起来很普通,但这种普通是建立在他们数十年的学习上的,所以纳特看似普通的治疗,里面包含的是他过人的天赋和常年来不懈的努力。你看,你那个跑得快的同学,能跟你哥一样放电吗?” 杰克被阿尔瓦的长篇大论砸了满头满脸,他感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尔瓦还想继续给杰克灌输他的纳特是有多优秀,但西尔夫人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纳特注意到她出来时先紧张地看了眼这边,确定没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才松了一口气。 “啊,开饭了!”杰克也看到了他的妈妈,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后者轻声责备他该招待客人,他才大声地招呼纳特和阿尔瓦过去吃饭。 —————— 圣诞节的晚餐果然很丰盛,西尔夫人——也有可能是西尔先生,毕竟他俩同时在厨房里待着——手艺不错,蛋糕造型可爱,火鸡火候正好,浓汤香气四溢,阿尔瓦吃得很愉快。 好在这些东西暂时堵住了他的嘴,让他不至于在餐桌上当众说出一些欠揍的话,也留出了机会让纳特多和他的家人互动。 西尔夫人把水果和冰淇淋最多的那块蛋糕递给了纳特,又帮他切了火鸡,帮他淋上酱汁,摆好刀叉,就差直接喂到他嘴巴里了。 纳特非常不自在:“母亲……我自己来就好了……” 西尔夫人露出了哀伤的表情,眼里有微光闪烁:“能叫我妈妈吗?” 纳特想扔下餐具弃桌而逃! 他求助的眼神还没送出去,阿尔瓦就开口了。 他的手肘撑在桌上,手里还拿着叉子,话里带了种懒洋洋的味道:“夫人,称呼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吧,感情和睦才是最重要的,我还管我妈叫母亲大人呢。” 纳特:骗人,你明明没有父母! 然而西尔夫人并不知道阿尔瓦在随口胡扯,她愣了一下,低头整理着头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太久没看见纳特,有点失态了……纳特不介意吧?” 纳特拼命点头,感觉自己得救了。 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真是太好了,纳特感动地想。 不过一个人的话他根本不会回来……他真的不善于把握和家人的距离感。 这顿丰盛的圣诞晚餐到最后气氛有些微妙,西尔先生全程沉默寡言,不停地给纳特盛汤,杰克拉着阿尔瓦不停地问超能力的事,已经把他之前发的誓连着火鸡吞到肚子里去了,阿尔瓦则用半真半假的话把他骗得一惊一乍,同时竖起一只耳朵听着西尔夫人与纳特的对话,一旦纳特开始支吾,他就强行插话。 其它的事他管不着,不过既然是他提议让纳特回家,那就绝对不能让他可爱的纳特被人欺负了,阿尔瓦如是想着——虽然这样有点失礼,不过,反正他也没怎么守礼过嘛。 —————— 用完这顿有点尴尬,但总体还算是美好的晚餐,西尔夫人拉着他们去了客厅,自己和西尔先生却笑眯眯地回了房间。 客厅里的电视一直没关,现在播放着圣诞节主题的电影,花花绿绿的画面和热闹的音乐给房间增添了不少节日的气息。 “嘿,阿尔瓦,”杰克才坐了一会就不老实了,他好奇地问:“你见过最了不起的超能力者有多厉害呀?” 阿尔瓦:“……”他有点厌倦这个话题了,没估计好青少年对超自然现象的热爱度真是他今天犯的最大的错。 纳特在一边偷笑,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啧……”阿尔瓦无精打采地抓着头发,憋出一句:“特别厉害。” 杰克不依不饶:“这算什么回答!比纳特厉害多少?” 阿尔瓦:“差不多吧……” 杰克:“差多少啊?” 阿尔瓦:“没差多少……” 杰克不满地看着他,哼了一声:“你真没见过世面!” 阿尔瓦:“是,是,你说得对……” 逗了一晚上的小孩,他现在有点累了。疲倦感一旦浮上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阿尔瓦侧过身,把背靠在纳特的肩膀上,眼皮已经垂了下来。 纳特知道他身体不好,连忙问:“困了吗?要不……我们回去?” 听到这话,杰克顿时叫道:“先别走,还有事!” 配合着他的声音,西尔夫人和西尔先生捧着三个礼物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纳特明显愣住了,他甚至想躲到阿尔瓦背后,但被后者推了出去。 西尔夫人用手理了理头发,拉起了纳特的手,把一个包装得颇精致的礼物盒放在他手上,微笑着说:“孩子,圣诞快乐。” 纳特有些不知所措,西尔夫人柔声道:“拆开看看吧。” 不知道纳特太紧张产生的错觉,他觉得他的母亲声音也微微发抖。 他拆开了礼物,里面躺着的是一件冬季大衣,正适合现在严冬的季节穿,高档的面料被熨得服帖齐整,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喜欢吗?”西尔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喜欢的。”纳特微微笑起来,虽然不知道大小是不是合身,但就算从肩到腰完全不合适,他也会把它永远得挂在衣橱里,绝对不会丢掉。 “那就好,”西尔夫人长舒一口气,像个母亲一样絮絮叨叨起来:“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礼物,但杰克说送衣服总没错,这件还是他为你挑的,现在是天气最冷的时候,你要多穿点衣服,不要感冒了……” 纳特点头。 “试试看吧,”西尔夫人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来,伸手。” “我自己穿就行……”纳特别扭得要命,求救地看向阿尔瓦,结果后者饶有兴致地冲他挑眉,还鼓掌道:“哇,纳特队长穿这身真是帅呆了。” 整理着大衣的袖口,西尔夫人低着头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其实……我托了一点关系,买到了增强器——是这么说的吗——正好是袖口样式的,就把它缝在了这件衣服上。” 纳特一下瞪大了眼睛,增幅器是管制物品,市面上很少流通,想要买到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知道,他的父母和杰克不同,他们并不喜欢超能力者。 “虽然妈妈不是很赞同你现在的工作,太危险了……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让你辞职,去当一个普通的职员,只能尽可能地帮上你的忙。”西尔夫人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种民间流通的增幅器增幅强度非常有限,而且有强大的副作用,纳特平时根本不会用这种东西。 “没有,我很需要,我很喜欢。”纳特垂下头:“谢谢。” 西尔夫人一下抱住了他,纳特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这个动作,既陌生,又让他感到温暖。 —————— 电视突然发出了尖锐的电流声,全员都被吓了一跳,扭头去看时,屏幕已经变成了一大片雪花,伴随着沙沙的声音,刺耳又让人心烦。 “信号塔故障了吗?”西尔先生嘟囔着。 纳特从西尔夫人的怀里挣开:“电器的事,就交给我吧。” 每当要干正事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可靠极了。 但是还没等他走到电视前,雪花屏就跳了起来,电流声消失,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8节 那是一个有着优雅棕色卷发的男人,五官柔和,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阿尔瓦脸色大变。 “嗯?已经连上了吗?”那个男人对旁边说了句话,中低音的男音很迷人,随后像得到了答案一样马上转向了屏幕,浅笑道:“女士们,先生们,圣诞快乐。我是里斯·福瑞登,很高兴能通过这个方式和你们对话,为表心意,我有一份圣诞礼物要送给你们。” 二十六 “今天是耶稣的诞辰,每个普通的人民都在享受着节日的欢愉,但这只是被粉饰的表面,至少我从来不曾忘记过,我们一部分的同胞还在遭受着苦难。”电视里的男人饱含深情地演讲:“我不想再看到这样虚伪,凄惨,令人叹然的事情在每一年的圣诞节都重复发生,所以我给他们带来了一份圣诞薄礼,在这里我擅自代替所有的超能力者,对他们说上一句:圣诞快乐,欢迎回来。” 他话音一落,画面就开始切换,屏幕被均等分成了四个小块,分别展示了四个专门关押超能力者的特殊监狱的情况。 不,也许那不能再被称为监狱,因为透过电视展现出来的,分明是一群罪犯的狂欢——用特殊材料制作,能抑制能力的墙壁被炸弹强行破开,蜂拥而出的囚犯们残杀着狱警,鲜红的血液被放肆涂抹在墙壁和地面上,尸体被挂在正门口,用来彰显他们的胜利。 西尔夫人马上捂住了杰克的眼睛,但还是迟了一步,少年抓着他母亲的手,声音微微战栗:“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神经病都干了什么!”阿尔瓦忍不住骂出声,他看向纳特:“我先走一步,你知道该怎么办。” 纳特点头,脸上一片肃然。 —————— 阿尔瓦此时也顾不上头疼这点小毛病,他直接在西尔家客厅里打开了空间门,一脚踏回了自己家里。 与充满节日氛围的西尔家不同,他的房子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声音也无。阿尔瓦懒得开灯,直接在黑暗里摸索出他的药箱,拿了两板止痛药,先拆开一粒就着自来水喝下。随后犹豫了一下,从药箱下方抽出一小袋五颜六色的药丸,仰头一口气都吞了下去。 他咳了几声,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增幅器和他的□□,随手别在腰后。 “希望用不到它。”阿尔瓦低声自言自语,马上又嘲道:“不可能吧,这可是神经病搞出来的事。” “东西都带上了,那么……乔家好像是在那个方向。”他双手插兜,长腿一迈,就穿过了大半个城市,直接到了乔家族的大宅子门口。 —————— 乔在监狱被入侵的那瞬间就得到了消息,然而还是迟了一步,用来看管罪犯的狱警在外来的大规模有组织的入侵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尽管乔在接到警报的第一时间就抽调了距离最近的超能力特警前去援助,但仍然没能赶上,仅仅抓住了几名逃脱不及的喽啰。 随后他发现,这种劫狱事件并非只在他们洲发生,自由之巢同时袭击了跨越大半个国家的四个特殊监狱,己方人员损失巨大,虽然名单还没出来,但逃狱的罪犯估计有五六百人,其中不乏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与恐怖分子。 就在他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圣诞节时,自由之巢又给了他新的惊喜。 看着电视屏幕里里斯那张熟悉的脸,画面又被切换成录好的劫狱片段时,乔气得双手发抖,恨不得直接穿过电视把他揪出来枪毙十分钟。 阿尔瓦来的时候,乔正在打电话。 “快切掉信号!发生这种事情你们都不会处理吗?!”他对着电话大声吼着。 对方听起来情绪也很激烈:“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我们连电视塔的总电源都关了!但是……还是没用啊!” 乔啧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解决的,你先尽量试试切信号的方法,这种内容绝对不能再向民众放送了。” 他挂掉电话,接起另一只响了很久的手机:“嗯,嗯,人手不足是吧,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后,他又接起了另一个:“什么?已经有普通民众受伤的事件了?马上把具体地址发给我,我会让专人去处理,对了,跟他们说,对提供线索的民众我们会给予一定的奖励,还有别忘了树立我们的形象。” 他放下电话,叹了口气:“虽然被这么一折腾,塑造了十几年的无害形象根本不剩多少了吧……” “你看起来很忙嘛,有空听我讲话吗?”阿尔瓦笑道。 “你就别给我找事了,有事直说。”乔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他干渴的咽喉。 “我来只有一件事情。”阿尔瓦站直了一点,眉宇间难得带了一丝严肃:“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吗?” “太需要了,兄弟。”乔苦笑,他抽过一张纸飞快地写下一串地名:“这些是目前急需人手的地方,等会我会给你一个圣诞节放假的人员名单与他们的住址,麻烦你去一下通知一下他们,再能帮他们移动到相应的地点。没问题吧?” 阿尔瓦扫了一眼,把纸收了起来:“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乔说:“在办事前先去通知一下纳特,让他去处理一下电视塔的事,可能有能控电的超能力者操控了塔,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等级,让他来比较稳妥。” “这个的话,放心吧,他大概已经在做了。”阿尔瓦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的队长可不是一般人啊。” 乔:“……原来你们很熟吗?” 阿尔瓦嘚瑟地摆摆手:“一般啦一般啦,我先走了啊,有事叫我。” 新的电话打了进来,乔连忙接起,给阿尔瓦比了一个让他快滚的中指。 —————— 西尔家的人已经陷入了混乱,甚至没发现阿尔瓦消失不见的事。纳特也没和他们多言,径自倒了一杯水,拆开了他们家的电闸箱。 “容许我稍微借用一下。”纳特一边问着,一边已经把电线揪了出来,他把两根手指浸到杯子里打湿,握住了解了绝缘套的铜线。 “纳特!你干什么,会触电的!”西尔夫人惊叫。 “我不会的。但你们不要碰我。” 纳特嘱咐了一句,就将全部的精力投放到了电流之中。 无数的信息量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电视节目的纷呈,社交网络上的独白,手机通话的内容,家电的运行情况,街道上路灯的亮度,一切与电缆电线相连接的电器包含的信息都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大脑。 纳特眉头紧锁,努力地从里面分辨出有用的信息——电视塔连的是哪条线路。 他听到里斯低沉的声音,他的个人秀似乎脱离了监狱的惨状,到了他的演讲环节。 “各种同胞们,你们也看到了,这个社会对我们是多么的残忍与不近人情。就连我们中犯了些许小错的人,都要被关进这种可怖的地方,受尽折磨,我们有什么错?我们拥有他们所无法企及的力量,我们才应该是社会的主人。但是看看这个世界,我们没有自由出行权利,没有享受人生的权利,连拒绝孩子被政府控制的权利都不曾有过,这多么的可悲。” 这多么的扯淡。纳特心道。 不过多亏他的福,他找到电视塔了——这聒噪声音的源头,正是信号发送的中心。 找到目的后,纳特释放出一阵力度正好的电流——只要让它短路,电视塔自然会停工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电流并没能流畅地切断电源,而是被一堵墙一般的屏障挡了回来。 哦,有一个操纵系的人看守啊。纳特快速地下了结论。 虽然说遇到同类的能力者很高兴,但既然是在这种场合下相遇,就别怪他无情了。 如果让作用于同一介质的操纵系和元素系进行对战的话,胜负会在一瞬间决出——高等级的能力者碾压低等级——战斗没有一丝一毫的可看性。 若操纵系较强,那元素系所制造出的所有能量,都会变成伤害他自己的凶器;而当元素系占上风时,那操纵系就如同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指挥不了任何介质,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纳特和那位不知名的电流操纵系的敌人对上时,对方甚至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激烈的电流贯穿了身体——是生是死全看他的运气了——他所守护的电视塔,也被纳特顺利地断电,擅自占用黄金时间的里斯脱口秀节目终于被腰斩了。 纳特松开手,抬眼看向客厅里的电视,确保萨斯德克洲所有的电视都收不到信号后,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纳特……” 西尔夫人的声音很轻,语气满是忐忑,纳特僵了一下,他大部分的情绪还没从工作中走出来,但家人恐惧不安的眼神让他无所适从,恨不得让时间马上跳到乔出新闻稿的时刻,这样他就可以拿来照读了。 “纳特……”西尔夫人又叫了一声。 纳特低下头,做好了被谴责,甚至被斥骂的准备,毕竟谁让那些恐怖分子和他一样,都是超能力者呢。 但他等待的惩罚久久没来,反而是一双柔软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西尔夫人的声音颤抖,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孩子,你平时都在和这种可怕的人作战吗?” “没,没有吧……”纳特心虚地回答,也不算是撒谎,反正他们偶尔也会对付一些不入流的小罪犯。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送你去那个训练营……”西尔夫人搂住了纳特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哽咽着发问。 “呃……”纳特手足无措,他求救性地看向他的父亲和弟弟,发现他俩也六神无主,甚至也有点想扑上来的意思。 阿尔瓦,你在哪,快来救我……纳特在心里泪流满面。 “哎呀,是哪位不知礼节的混蛋弄哭了夫人。”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杰克,是不是你干的。” 杰克怒道:“关我屁事!” 纳特简直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激动,他拼力地从他母亲的怀抱里挣扎出双手,向从房间中间冒出来的阿尔瓦挥手。 “西尔先生那么沉稳,纳特又那么乖,除了你还能有谁啊。”阿尔瓦随口撩了一句,抓住了纳特向他伸出的手:“走吧,该集合了。” “嗯。”纳特轻轻挣开西尔夫人的手臂,就要跟着阿尔瓦进到空间门内的时候,发现他的母亲正紧紧地抓着他的另一只手,不肯放开。 “一定要去吗?必须需要你吗?”她红着眼圈问。 纳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阿尔瓦接了话:“当然,纳特·西尔可是我们局里无可代替的优秀人才,没了他,我们一半以上的任务都会面临失败的风险。” 纳特跟着点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最后一句根本就是他瞎编的吧。 然而西尔夫人并没有放手,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阿尔瓦猜她可能想说任务失败也比不上她宝贝儿子重要。 真这么爱他,十几年前干嘛去了,他事不关己地想着,开口却带了点彬彬有礼的味道:“夫人,我一定会把纳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的,请你相信我。” 说完微微欠了个身,加上他还抓着纳特的手,看起来简直像个在恳求家长把女儿嫁给他的逃婚新郎。 “女儿”还很配合地在一边小鸡啄米地点头。 “你……一定要回来。”西尔夫人最后还是松了手,纳特抿着嘴对她笑了下,简短地说道:“再见。” 随后跟着阿尔瓦踏进了空间门,门的另一端,海伦和冯已经在等他们了。 二十七 阿尔瓦松开纳特的手,言简意赅道:“人都齐了,那我介绍一下情况。” “现在已知全国五个特殊监狱中有三个被攻破,超能力罪犯共出逃四百七十二人,截止我最近一次得到的通知为止,一百二十人已经被抓获,还有近两百人在各地闹事,剩下的不知踪迹。我们的任务是把把闹事的能力者抓起来,而且理论上会有自由之巢的神经病过来接人,所以如果在现场发现可疑人士,要全部带走。”他掏出一张地图摊在桌子上,用笔圈出一小块地方:“这里是我们负责的区域。”接着又圈了一个几乎有半个萨斯德克洲大的圈:“这些有其他小队在负责,但为了防止意外,我们需要随时向他们提供支援。” 最后他踢了踢桌子底下的袋子——海伦帮他提到了桌子上,顺便鄙视了他渺小的力气——袋子里面装着几十副手铐和针剂:“这些是乔给我们提供的物资,凑合着用吧,局里也没什么钱了,有部分还是从监狱里借的。” “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阿尔瓦潇洒地把位置让了出来,面带笑意看向纳特:“队长,该轮到你给我们下指令了。” “这是boss给我们的任务吗?”纳特只恍惚了一秒,就进入了状态:“那对于任务的持续时常有没有具体的指示?” “没有。现在超级缺人,至少今天是别想睡觉了。”阿尔瓦耸了下肩:“所以乔让我给你们带个话,他说:‘辛苦了’。” 海伦夸张地叹气:“要是怕辛苦,也不会干这一行了。boss这样客气,我有点害怕呀,你们说他是不是给我们准备了个大的?” 纳特看了她一眼,海伦顿时噤声,小声道:“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在任务中闲聊了。” 纳特点头,继续道:“那我简略地做一个分工。冯,你负责监控我们负责的这片地区的人员情况,并和越狱名单进行对比,最好的结局是在他们行动前阻止他们。除此以外,同我们需要支援的地区的联络也由你负责,有疑问吗?” 冯摇头:“没问题。” 纳特看向海伦:“你和我一起行动,先疏散在街道上聚集的平民,随后轮流巡逻和休息,注意精力的恢复,随时做好作战的准备。有问题吗?” 海伦大力摇头:“没有没有,包在我身上!” 纳特点点头,拎起了装着物资的包裹,道:“那我们快点赶到现场吧。” “但是我有问题诶——”一个拉得极长的声音在他身后冒了出来,阿尔瓦挑着眉,笑问:“我要干什么?” 纳特眼神闪躲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把他孱弱的恋人算进战斗人员里面,一下子支吾了起来:“呃……你……要不,在这里待命?” “我说,你是不是太没把我当一回事了,”阿尔瓦说着看上去很严肃的话,但语调活泼欢快,搞得仿佛在调`情一样,“在把你接到这里之前,我可是跑遍了大半个萨斯德克洲啊,现在你让我原地待命?” 纳特抿着嘴唇,半天吐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你……头疼吗……?” “不疼,我现在特别健康,要不要来跟我打一架看看。”阿尔瓦嘚瑟地说,偷偷地把止疼片藏深了一点。 “那……”纳特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那你跟着冯待命……” 阿尔瓦一下收了笑容,掏出手机:“我去问一下乔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活。” “等等!对不起,我说错了,是跟着我和海伦,支援拜托你了!”纳特吓得不轻,顿时改口。 阿尔瓦斜眼看他,勾起嘴角嘲道:“啧啧,你这不是很清楚我可以干什么吗,干嘛一副捧着易碎玻璃杯的样子,我在人身上开洞的时候你还不知道电流和电压用的是什么单位呢。” 这是什么张口就来的对比……但纳特不敢多言,他垂着脑袋,用余光偷偷看阿尔瓦的脸色,确定他并没有生气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辩解:“那个,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有一点担心。” “我知道,但是能使唤我的机会可不多,好好珍惜我肯干活的时光吧。还有,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阿尔瓦身为一个队员,却对队长指手画脚的,不过鉴于他对大家的顶头上司也是这个风格,所以没人去计较这种失礼。 海伦鬼鬼祟祟地用手肘捅了冯一下,用气音问道:“你觉得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冯:“……”他对男男关系这个话题没有兴趣。 海伦不因他的沉默停止骚扰:“嘿,你去透视一下他们的随身物品吧,说不定会有情报。” “然后我就会因为违反超能力者隐`私法被抓起来。”冯面无表情道。 “不会的啦,东西我帮你去偷,我再帮你放回去,你只要偷偷告诉我有什么内容就好了,不会被发现的!”海伦跃跃欲试。 冯沉默了片刻,不禁道:“其实……他们明显在谈恋爱啊,为什么还要用能力去看他们是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 —————— 12点的钟声还没敲响,但街上却只有些散乱的人了,平安夜的气氛在简单粗暴的暴力下显得不堪一击,甚至有半数的公寓和独栋熄了灯,生怕成为游荡逃犯的靶子。 几乎所有游散的市民都聚集在了当地的警察局,其中大部分是出来庆祝节日的青少年,此时正乱成一团,尖叫和哭喊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当地警察用扩音器喊话都压不下去。 “这里平民太多,如果真的有逃狱的超能力者来袭,绝对会挑这里下手,我们储备的枪支子弹还有多少?”在警察局的内部,值班的警察不安地摸着配枪,眺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晚。 “足够我们打一场大战了,但前提是我们能一直活下来。”同行的另一位警察皱着眉头:“支援怎么还没到,那个什么犯罪制裁局拿走了最多的经费,平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到这种时候了还是不出现,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三声平稳的敲门声传来,他们连忙止住了话语,喊了声:“请进!” “非常抱歉,我们来迟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帅气英挺的黑发青年,他神色淡然,看不出深浅——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方才赤`裸裸的抱怨——后面跟着三个人,除了一名略带斯文气质的男人,剩下两个……一个是花枝招展的金发少女,一个是挑染流海的不良青年,简直就在脸上写了“不靠谱”三个大字。 “请问你们是?”两位警察起身问道,但心里已有了答案。 纳特敬了个礼:“我们是隶属于超能力犯罪制裁局的战斗人员,我是纳特·西尔,这次行动的队长。” 两位回敬了礼,之后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本地区还未发生超能力者袭击事件,你们来的不算太晚,现在我们需要能保护这里的人——如你所见,有太多平民在此地聚集了。” “嗯,我赞同你的意见。”纳特转过身,向他的队员们下令道:“冯按计划留下侦查,海伦,你和阿尔瓦两人外出巡逻,你们的能力比较适合对付零散的敌人,这里由我看守,必要时及时联络,由阿尔瓦负责队伍的紧急汇合。” 海伦和冯立正:“收到!” 阿尔瓦点头示意,纳特也不去追究他的不专业举动,对警察们道:“这样的安排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两位警察:“……”与其说有什么不妥,不如说不妥的地方太多了,一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那两个外出巡逻的真的不会顺路拐进酒吧再也不出来吗?让那个斯文小哥留下侦查到底是什么意思,侦查这种事不应该交给外出组吗?还有这里只留两个人不会太少吗?不对,应该说一共只来了四个人真的够吗! “没有疑问的话,我就解散队伍了。”纳特见他们没有回复,就把沉默当作了默认。 “有一处疑问,”警察连忙挑了最在意的一点问了出来,“只有两人留守的话,万一有敌袭,如何能保证平民不会受伤?” 随后他们看见领头的黑发青年轻轻地笑了起来,冷峻的脸庞顿时显得有些腼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的名字就是保证。” 二十八 阿尔瓦和海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十二月的凌晨,风有些刺骨,阿尔瓦不禁缩起脖子,把下半张脸整个埋到围巾里,闷声抱怨:“冷死了!” 海伦搓了搓手,赞同道:“是挺冷,那群闹事的王八蛋真会挑时间,等老娘抓到他们,一定要按在地上狠狠打个一百拳。” 阿尔瓦没有接话,他从眼尾睨了海伦一样,耸了耸肩。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这么一个青春漂亮的美少女陪你巡逻,难道还委屈你了吗!”海伦叫道。 “哦,但是我是gay。”阿尔瓦嘲道。 海伦意外地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嘿,你跟队长发展得怎么样了?” “哦?”阿尔瓦挑眉:“你们队长很可爱。” “嘿嘿嘿,那你们做了没?”海伦伸出两手,右手竖起食指,左手圈成一个环,右手的食指往左手的环里插去,脸上带起猥琐的笑:“谁上谁下啊?” “……”饶是阿尔瓦这种不要脸的人,也被她震惊了:“关你屁事。” “人家好奇嘛,我的人生也就这么点乐趣了。”海伦嘟起嘴,把手插回口袋里:“今天好冷,真讨厌,本来我应该要和男朋友度过一个温暖又美好的夜晚的,这下他肯定要跟我分手了,该死的自由之巢,臭狗屎,下地狱去,吃饭被噎死,过马路被车撞,约炮被狗咬……” 阿尔瓦翻着白眼听她毫无止尽的碎碎念,突然有点赞同:要不是这群神经病突然发疯,自己现在肯定和纳特在一起——为了防止上次的事重演,他甚至还买了套——结果现在只能跟一个吵得要死的女人在一条冷得要命的街上找影子都看不到的恐怖分子,他都想去反社会了! 在他们巡完一条街,在街角准备拐弯时,阿尔瓦眼皮一跳,伸手想去拉住海伦的领子。 但他拉了个空,自己的世界反而天旋地转起来,几秒后,他被扔进两个房子的中间小道上,方才念叨个不停的海伦挡在了他面前,一脸严肃:“躲好,周围有人。” “是啊,在你左边的房顶上就有一个。”阿尔瓦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没好气地说。 “诶,真的吗!”海伦兴奋道:“你好棒噢,难道和冯一样会读物?” 她一边说话,一边向下蓄力起登,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一下子腾起了十几米,她扔出一卷绳索,准头极好地向躲在房顶的敌人套去。 本打算偷袭却被偷袭的敌人完全慌了神,连反抗的动作都没做出来,就被海伦扯住了脖颈,甩在坚硬的路面上。 这时海伦才从空中自由下落,以敌人为软垫,恶狠狠地踏在了他的身上,后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彻底晕了过去。 “抓到一个了。”海伦哼了一声,给他拷上了手铐,五花大绑起来,丢在路边。 “西边500米有一批人靠近,加油。”阿尔瓦凉凉地说。 海伦给他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冲了出去。 阿尔瓦打了个哈欠,往墙角里缩了一点——这里能挡风。 十分钟后,海伦绑着七八个人回来了:“真是大丰收啊!” 阿尔瓦没理她。 “不过虽然人数不少,但都非常弱呢,”海伦感叹道,“不是说好的有穷凶极恶的逃犯么,怎么感觉在打一堆没经过训练的新人。” 阿尔瓦皱了下眉,站了起来,重心突然的改变让他有些眼前冒花,还好及时扶住了墙,才没腿一软摔倒。 “啧啧啧,弱鸡。”海伦评价。 “猩猩。”阿尔瓦回嘴。 “同性恋!” “单身汉。” “嘿,我有男朋友!”海伦嚷道。 “不是快分了么,提前祝你分手快乐。”阿尔瓦一边和海伦斗嘴,一边抬起脚踹在一个被绑起来的青年胸口。 海伦目瞪口呆,连反骂都忘了,半晌后才道:“如果你想踹疼他的话,还是让我来比较好吧……” 阿尔瓦没理她,他两手插兜,脚踏在被踹倒在地上的青年的脖子上,俯视道:“谁派你来的?” 青年的眼睛睁得极大,喉咙咯咯作响,没有回答。 “你踩着人家喉咙还让人说话,有点强人所难了啊。”海伦提醒。 阿尔瓦若无其事地移开脚,这下不用他再问,青年就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叛徒!” 阿尔瓦&海伦:“……” “圣战即将来临,我等要成为世界的主人,而你们却为了一点点眼前的利益,背叛自己的同胞,反过来加害于我们!”青年咳了两下,继续义愤填膺:“无耻之徒,去死吧!” 阿尔瓦重新把脚踩在了他的气管上,虽然他没什么力气,但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去的话,让一个人窒息晕倒还是不成问题的。 “哪有什么利益,我干了快十年也就买了套房子。”阿尔瓦抱怨。 “真的吗!我干了三年了,这么说只要再干七年,我也可以摆脱出租公寓了!”海伦兴奋地说。 “我有伤残补贴。” “哦……” 阿尔瓦两手仍插在兜里,问旁边一个被绑起的少女:“让你们来的那个人,要你们做什么事?” 少女吐了一口唾沫。 “交给你了。”阿尔瓦对海伦道,走向了下一人。 “诶?交给我什么?”海伦很迷惘,但她觉得自己只有武力值能派的上用场,于是自发地把少女推翻在地,挥拳揍去,在马路上打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大坑,可怜的女孩看着离她脑袋只有几公分的拳头,吓得四肢发软,也晕了过去。 下一位本来作宁死不屈状的中年人见状抖了三抖,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他惊恐地发现他的视线变高了——他的脑袋和脖子分了家,冉冉升了起来,他惊慌失措地用手去抓脖子。但在手穿过切割面的一瞬间,连手也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下面,一半无措地抓着脸颊。 阿尔瓦盯着中年人苍白失色的脸,挑起一侧的眉毛:“那个人是不是让你们趁乱来街上无差别攻击平民?” 他皮笑肉不笑地补充道:“对了,你要是想保持高超的气节,认为我们不配做超能力者,且拒绝回答的话,那我很可能就会突然忘掉超能力的用法,到时候你就可以明白被空间切断身体的滋味了——啊,抱歉,我说错了,脑袋掉了后是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闹事的恐怖分子被执法人员吓得簌簌发抖,当下什么都说了:“对!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企业职工啊,我是被煽动的,别杀我,别杀我!” “哦?我说什么了?”阿尔瓦神色冷淡。 “有人指挥我们!他在论坛上发帖,还给我们演讲,叫我们今天晚上出街□□,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其实我特别支持政府的决策,真的,相信我啊!” “你们里面带头的是哪个?”阿尔瓦继续问。 “他没在,因为只是□□,顺便清扫一下挡路的障碍,非常简单,不需要他出场。” “障碍是指什么?” “障碍是……”中年人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下,一种迷惘浮现在脸上:“是……是普通……人?不对,不可能……我怎么会去杀人……我的女儿也是一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啊……” “哦,我认识一个人,特别喜欢给人演讲,讲完后大家都特别听他的话,你可能也认识他吧。”阿尔瓦打了个响指,中年人的脑袋就回到了他脖子上,后者摸了摸脖子的接缝,确定自己没有断头死去,才放心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海伦这才开口:“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难道不是逃狱的犯人吗,怎么这么脆弱。” 阿尔瓦冷哼一声,还没说话,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就插了进来:“那个懦夫,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他俩转头看去,发现一开始被海伦从房顶上拉下了的那个倒霉蛋醒了过来,他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眼里写满了怨恨和暴戾:“政府的走狗,你们玷污了上帝赋予你们的才能。” 海伦:“这个绝对是逃犯了,你看看他的表情。” 阿尔瓦:“他只是年轻,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特别容易被洗脑。” 年轻人:“……我才没有被洗脑!我真心实意地这么想的!” 阿尔瓦:“嗯,被忽悠着上了前线,还坚信这都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这就是这个年龄段特别容易干的事。” 年轻人:“……” 海伦蹲下身,把脸凑近:“少年,我突然发现你长得挺不错的,要不要加入我们。虽然我们工资低了点,但是我们干活累啊!虽然我们福利差了点,但是我们休假少啊!” 年轻人的眼睛赤红得要滴出血了,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我要杀光你们败类,杀光所有人……” 阿尔瓦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仔细打量起了他。 “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世界知道我们才是主宰者,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垃圾只是浪费粮食的猪,只不过是占着数量的优势,就妄图把扼杀狼群”年轻人的话里透着一种带血腥味的歇斯底里:“我要杀光他们,只要那群猪都死了,这世界就是我们的世界!” 阿尔瓦捅了一下海伦:“你说得对,仔细看的话,他确实挺帅的。” 海伦:“……你配合人家一下好不好。” “这种调调我听别人变着花样说过几千遍了,”阿尔瓦摸了摸下巴,“嗯……还是我家纳特更帅一点。” “你要点脸好不好!我们队长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年轻人感觉自己要吐血了。 “行了,干正经事。”阿尔瓦推了海伦一下,指了指地上被绑在一起的人:“这些人我们要带回去,交给你扛了。还有某个比较吵的,让他闭嘴。” “好哒!”海伦开开心心地上前,一掌劈在年轻人的头上。把他打晕了过去,接着像扛水果一样,把七八个人一起拎了起来,进了通往警察署的空间门。 二十九 穿过空间门,海伦还没来得及为空间穿越恶心呕吐一番,就被警察署周围堆起的人山吓了一跳,硬生生地把胃里翻滚的欲望咽了下去。 他们在街上抓回来的几个人大概连这堆人的零头都比不上。 离这堆人山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高鼻深目的英俊青年,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在他周围站着的几位警官用一种又钦羡又恐惧的目光看着他。 “嘿,宝贝纳蒂,我们回来啦!”阿尔瓦大大咧咧地从背后搭在黑发青年的肩上,后者像受了极大惊吓一样弹了一下,脸慢腾腾地从脖子往上红了起来。 “哎哟,这样就脸红了,那我要是亲你一口,你该怎么办呀。”阿尔瓦说着就要把脸凑过去,纳特紧张得手足无措,他的眼神四处乱蹿,结果目光所及之处周围陌生的警察,这让他快急哭了。 “开玩笑的,亲爱的,想我了没?”阿尔瓦只是把头放在了纳特的肩上,把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冻死我了累死我了,快给我做个按摩。” 纳特低下头,抿着嘴笑了起来:“我不会按摩,只会电疗……” 阿尔瓦顿时站直了身体:“其实我现在特别舒服……” 纳特轻轻地笑出声来,捏住了他冰凉的手,用双手捧着哈了一口热气,小心翼翼地搓揉起来。 对他喊冷真是太正确了,阿尔瓦满意地想,随后神色一正:冲海伦招了招手,后者把她手里拎着的人全提了过来——这让警察们把惊恐的目光转向了她:“说正事,本来还想跟你反应一下这个情况,结果你这边人更多,冲着这里安置的平民来的?” 纳特点点头。 “那你应该也感受到了,他们太弱了。”阿尔瓦耸了下肩:“如果关在监狱里的都是这种垃圾,我们也没必要花经费去造这么高端的牢房——这些钱就能当作年终奖发给我了。” 纳特赞同:“嗯,他们大概是被心灵系的能力者洗脑了。” 作为三种特殊系别中的一类,阿尔瓦对心灵系的小把戏并不陌生:“我随便问了下,应该是通过语言辅助进行的洗脑,而且程度没有很深,稍微理性一点的被洗脑者很容易被唤醒……最重要的是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连海伦都可能轻松收拾掉一堆。” “什么叫连我啊,我也是很厉害的!” 纳特无视了他队员怨念的喊声:“虽然他们等级不高,但数量不少,而且戾气十足,对上普通人或者等级较低的能力者,杀伤力不见得会低。所以他们的存在价值,很有可能是为了引出高等级的能力者。” 阿尔瓦掏出联络器,接通了乔,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乔浸着浓浓疲惫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出:“已经有好几组人跟我反应过这个情况了,但现在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太缺人手了。” “什么时候才有援助?”阿尔瓦问。 “至少要等到天亮吧,今天是圣诞节,不少人都联系不上,我会尽快跟军方沟通,希望能调遣一部分他们的特种军,再加上我们的能力者,轮流排班警戒,现在先拜托你们了。”乔叹了口气:“特别是你,阿尔瓦,你是我们局里唯一一个8级的空间系,如果需要大规模的人员转移,会需要你的力量。” 阿尔瓦应了一声,抱怨道:“事情结束后,你得给我发奖金。” “放心吧,就算我自掏腰包也给你发。”乔轻笑一声,又停了下:“有电话接进来了,等会再聊……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尔瓦皱了下眉,问道:“怎么了?” 乔没有回答他,而是急迫地发问:“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场的人呢?他们的保镖呢?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有什么要求吗?” 半晌后,他低沉地说:“行,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阿尔瓦重新问道:“乔,发生什么事了?” “……”乔沉默了几秒中,强作冷静的声音才传出:“越狱的超能力者们,绑架了市长。” 阿尔瓦:“啥?” “我们市的市长倒是平安无事——大概是平时被我们宣传的,安保工作比较到位——但除了我们市,萨斯德克洲一大半城市的市长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攻击,现失去下落,现场的所有人都被杀害了,劫匪也未提出要求,但我想……应该快了。”乔说:“总之你们先回来吧,那边我再找点人过去……可恶,发工资的时候这么多人,要干活的时候怎么就找不到了。” “我知道了,马上到。”阿尔瓦说着,伸手一抓,一个一人高的空间门凭空出现在眼前,他放下联络器,言简意赅地对纳特说道:“乔让我们回去,有事发生了。” 纳特看了下周围的警察和被击倒的袭击者们,犹豫了一下,被阿尔瓦拉着往前推了一步,塞进了空间门。 警察们看着刚才那个人形电击棒被眼前这个看起来疏于锻炼四肢绵软的男人操纵于股掌之上,不由肃然起敬。 海伦和冯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我们就这么走了吗……平民怎么办?” 警察也复议道:“就是,如果再有人来袭击,我们该怎么办啊!” “你们不是警察吗,自己想办法。”阿尔瓦翻了个白眼,指挥着剩下的两人:“乔有急事,还想要奖金的话就快一点。” 海伦立刻动了起来,拖着仍在茫然的冯飞快地钻进了空间门,一秒钟也没浪费。 见所有人都已到位,阿尔瓦双手插兜,晃晃悠悠踏进了一只脚,肩却被搭住了。 “你是领队吧?拜托你,请留下来帮助我们,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但那些在警察署避难的市民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们受伤!”一个年轻的警官激动地说,阿尔瓦扭过头看他,肩膀一缩想挣开,但对方用力太重,他渺小的挣扎根本不值一提。 “我不是领队,队长已经走了。”阿尔瓦只好耸耸肩,推锅给纳特:“我不能擅自下什么决定。”说的好像刚才指使整个队伍的不是他一样。 “但,但是……”年轻警察说:“只有你们才能对付的了那些怪物,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你知道吗,普通的□□甚至不能伤到他们一丝一毫!” “我知道,子弹也别想碰到我。”阿尔瓦忽地笑了起来,露出他嘴角的两个酒窝:“不用担心,虽然我们这群怪物走了,但会有其他怪物过来作为替补的——而且从数量上看,整个城市能上阵的怪物都已经被我们队长击倒了。” 年轻警察愣了一下,稍微松开了手:“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尔瓦完全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在肩膀获得自由后,就踏进了空间门内,在他离开后,扭曲的空间瞬间恢复正常,仿佛他们一行人从未出现过。 三十 “好暖,好舒服!”阿尔瓦进到乔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向了暖气,几乎把整个人都贴在了上面,接下来才扭过头,看向面色凝重的其他人。 乔大概是跟他们解释过情况,海伦和冯都做出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纳特倒是很冷静,问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我已经让人去切断电视塔和广播站的信号了,防止他们再次通过这些渠道引起混乱,也拜托了专人去监控网络上的异常流动。但这件事涉及到的面实在是太广了,我们很难进行完美的防控”乔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找出他们的所在地,击杀劫匪,解救人质——我想他们既然没当场杀掉市长们,那他们现在应该还活着。” “说得轻巧,完全不知道从哪找起啊,”阿尔瓦贴着出风口,打了个哈欠,“而且我有点困了。” “滚蛋,你明明每天失眠!”乔骂道。 “失眠不就是躺在床上睡不着,干起活来想睡觉吗。”阿尔瓦振振有词。 “干完这一票,我放你一个月的假,你爱怎么睡怎么睡,就算每天挨个换男人睡我也不管你。” “你本来就管不着,”阿尔瓦说完,向纳特抛了一个媚眼,“而且我才不换呢,我是一个严肃又正经的人,纳特队长,你说对不对?” 纳特的脑子里两个小人激烈地吵了起来。 理性小人吼着:“紧急的时候扯闲话,还有比这更讨厌的事吗?!” 感性小人叫道:“但是那是阿尔瓦啊!” 两个小人吵得不分上下,所以他只好先轻轻地回了个微笑,再板起脸对着冯下令道:“在找人方面,你的能力能派上用场。” “你是警犬吗?”阿尔瓦嘲道。 纳特这次简直是天人交战。 理性小人尖叫:“让他闭嘴!” 感情小人叫回去:“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我不管,让他别再打岔了!” “我也不管,反正我不想斥责他!” “让他安静”和“不敢凶他”两个念头在纳特脑里打得不可开交,那个引起争吵的根源人物却在此时抛弃了暖气,凑了过来:“纳特队长,怎么不说话了?我等无知队员还得靠队长你的指示行动啊。” 不知怎的,看着阿尔文离他极近的脸颊和睫毛,一个全新的想法如天外来客般出现在纳特脑中:堵上他的嘴,他就既不会说话,也不会生我的气了。 这么想着,他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低下头向近在咫尺的阿尔瓦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嘴唇靠去。 等等!我在干什么啊!!!警钟大声地响起,纳特找回了理智,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鉴于这是在他下达命令的阶段,领导者突然脸红实在是有失风范,他只好伸出一只手遮住发热的脸颊。 但这怎么可能遮得住,靠得最近的阿尔瓦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恋人兼上司怎么就突然红了脸,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纳特,你怎么了?”乔也关切地问道。 太丢人了!!!纳特干脆双手捂脸,蹲在了地上,但根本阻挡不了泛红的耳根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好想一头撞死,纳特欲哭无泪,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鼓励办公室恋爱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好战友,人民的好公仆纤细的内心是自顾自地想了些什么才会发展到这样,但现在也没什么时间去关爱同事的内心健康了,乔接过了命令权:“阿尔瓦,你带着冯前往现场,总共有十四所城市遭受袭击,十位市长被绑架,四所城市成功抵御了攻击。名单和地图我一会给你,你和冯注意安全,小心现场可能会残留的可疑人物。” 阿尔瓦比了个ok的手势,冯也点头,答道:“是!” “冯跟你不一样,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辅助,你不仅要负起传送的职责,还要负责保护他。”乔叮嘱道。 “明白。”阿尔瓦懒洋洋地应道。 乔办公室的打印机是高档货,很快就把地图和资料打印出来,乔把它们递给阿尔瓦,后者快速地扫了一眼,冲冯招了招手,就打算开门走人了。 蹲在地上的纳特猛地抬起头,他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但仍坚持问道:“我呢?我可以去保护他们。” 乔看了他一眼,没想太多:“你的小队可能要暂时拆开一会了,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和海伦的力量。收集信息并没有什么危险性,而且你不要小看阿尔瓦,他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他并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但是……”但是外面很冷,他可能会感冒,他身体太弱一感冒会很凶险,而且他一用能力就会头疼,而且他说自己已经很累了……纳特咬了下嘴唇,把多余的话吞了回去:“嗯,我知道。”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9节 我知道他很强,但我还是担心他。 “纳蒂,我走啦,暖好床等我回来噢!”阿尔瓦冲纳特抛了个飞吻,这让后者又红了脸,埋下头不说话。 阿尔瓦走后,乔拍了拍纳特的肩,解释道:“他经常这样开奇怪的玩笑,是想和你搞好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纳特:“……嗯。”原来他还会对别的人说这种话吗? 海伦:boss你……原来不知道他们关系已经好到真的能暖床了吗? —————— “真是会给我们找事。”在a市市长的别墅里,阿尔瓦抱怨道,但由于身边的人从聒噪的海伦换成了稳重的冯,所以并没有人顺着他的话音跟着抱怨。 冯严肃地说:“不要大声抱怨,被警戒人员听到会损害我们小队乃至所有超能力者的形象。” “……”阿尔瓦:“长见识了,原来我们还是有形象?” “boss一直以来的努力还是有点成效的。”冯说道,蹲下身,把手覆在了大厅的地毯上。 a市市长当时正在开一个小型宴会,即使由于特殊监狱被攻破的消息,气氛有些凝滞,但温暖而安稳仍是整个别墅的主基调——直到穷凶极恶的逃匪破门而入。 “看到什么了吗?”阿尔瓦把全部重量都靠在一旁的墙上,穷极无聊地问。 冯沉默不语,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但他没有离开,甚至没有移动他的一根手指,五分钟后,他才摇摇欲坠地直起身,在摔倒前扶住了墙壁,干呕了好几下。 阿尔瓦用他蓝的过分的眼睛注视着欲吐不吐的冯,等他完全平息下来后才开口:“发现有用的线索了吗?” “他们有十五人,元素系一人,空间系一人,操纵系五人,身体强化系八人,等级估计在46级之间,但除了使用超能力外,他们还持有一些杀伤性的武器,最后他们是用瞬间移动的空间系的能力离开的……”冯无力地说道。 阿尔瓦点点头:“差不多了,我们去下个地方。” 他没有问冯具体看到了什么,冯也没有跟他解释,他透过地毯看到的,泼满了鲜血和人体残肢的画面。 纳特和海伦被乔拉去做苦力,在阿尔瓦和冯搜集资料的一整个晚上,他们跑了三个地方,抓捕了一个加强连的闹事分子,把特战队原本就响亮的名号发扬到神话一样的地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乔的联络又来了。 “自由之翼的声明出来了,他们宣布对市长绑架行为负责,还要求政府支付赎金,否则就对市长们进行公开处刑。”乔说道:“这条消息是发向电视台与网络媒体的,好在被我们截了下来,没引发骚乱……但这毕竟不是小事,如果不尽快营救市长的话,谁也不知道普通人对超能力者的信任会低到什么程度。” “他们想要什么?”海伦好奇地问。 “无非就是钱、武器和特权”乔叹了口气,“他们要求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可能去和他们谈判,所以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纳特快速地说:“我知道,阿尔瓦和冯探到什么了吗?” “还没结束,目前可知他们有至少六组人参与行动,每组人数不少于五人,都是等级4以上的超能力者,还有三个7级,目前没发现除他们首领以外的8级超能力者——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吧……”乔继续说道:“至于他们的藏身之处,虽说他们每个小组都配有一名空间系的能力者来掩盖行踪,但有几人等级太低,而且我们赶往战场的速度还算及时,阿尔瓦从空间的紊乱中判断出了大致的方位——在西海的某处。” “明白了。”纳特没有多余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集合,地点在哪?” “由于要对具体的岛屿进行搜索,所以先在岸边集合吧,我会再联系其他有战斗力的人员,到时候一起进行突入。” “是。” “你们现在是在伦佳市吧,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局有一个空间系在那任职,好像是叫艾拉来着,你就让她送你们去岸边好了,地图马上传给你们。”乔说完,挂断了电话,大概是急着去联络别的人了。 十几秒后,纳特的手机收到了一张地图,上面还详细地标注了经纬度和当地的温度气压日照条件,他拿着这张图片找到了伦佳市的负责人,叫来了那位在岗的空间系。 这位空间系是一位亚裔女孩,干干净净地扎着一个马尾,露出她清秀的脸蛋,跟同为空间系的某人不同,没有一点不良习气稀,在看到在本市完成大杀特杀成就的两位同仁时,还紧张地红了脸。 海伦有点害怕工作状态的纳特,所以只在心里默默想:话还没说就先脸红,这跟我们队长挺像的嘛。 纳特并不知道身边的人的内心想法,他拿起手机,指着地图上画着红圈的地方,说道:“我们要去这个地方,麻烦你送我们去。” 艾拉:“你们能去坐飞机吗?” 纳特&海伦:“……” “啊不不不,我不是不愿意帮助你们的意思,”她涨红脸,拼命摆手,“我,我只是,有,有,有点害怕。” 海伦快言快语:“有什么可怕的,我这么和蔼可亲,姑娘别怕,我们赶时间。” 艾拉快哭出来了:“我,我不敢传送人类!” 海伦:“……” “我只有4级,而且才毕业一年,平时只负责物资的运输……”艾拉用两手捂住脸,泣声道:“为什么要委托这种重任给我啦!万一在移动过程中遭遇空间扭曲该怎么办啊!我会不会死啊!” 纳特:“……空间扭曲应该不会伤害能力操作者才对吧?” 他在认识阿尔瓦后,偷偷地看了不少有关空间系的书,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 艾拉发出悲鸣:“但是如果你们被空间搅碎了,我肯定也要被处死啊呜呜呜呜呜!” 海伦:“……”我也开始有点害怕了! 三十一 “艾拉小姐,请冷静一点。”纳特背上也不禁冒了冷汗,他看的空间系的书终于派上了用场:“如你所言,你是等级为4的空间系能力者,那么你拥有移动五人左右的能力——冒昧地问一下,你具体的能力是?” “是瞬间移动……”可能是有点怕纳特,也可能是发现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帅哥,艾拉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回答。 “瞬间移动遇到空间扭曲的可能性并不大,事实上主要用于传送的空间系能力都极少会遇上空间扭曲,你无需担心。”纳特语气冷静地安抚道。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学这个专业的!但反正我不敢……你们还是去坐飞机吧!”艾拉的眼泪快掉出来了。 纳特的眉尖轻微地皱了一下,正打算说话,乔的联络插了进来:“我这边人已经找齐了,你们还没到吗?” “你说的那位派遣工,看起来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什么自信,拒绝送我们去岸边。”纳特解释道,他又开始想阿尔瓦了。 “她还没走出阴影啊?”乔微讶,复又无奈:“那你跟她说,要她跟你们一起来好了,参加救援的人越多越好,反正桂伦市的物资也已经到位,暂时不需要她了。” 纳特不太明白为什么还要叫她多送一位人,但出于对顶头上司的绝对信任,他对艾拉转述了乔的话。 出乎意料的,这位文静内向的女孩,在听完这话后反而冷静了下来,面上因紧张和恐惧而泛起的潮红也渐渐褪去,眉目平淡,点头道:“那请把地图给我吧。” 纳特不明所以地把手机递了过去,歪着头打量她。 海伦轻声吐槽:“空间系都是怪胎……”被纳特无声地看了一眼,立马噤声。 片刻后,艾拉抬起头,目光清澈:“我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刚才居然是在准备,明明阿尔瓦都说走就走的。”海伦是个没怎么见过空间系的乡巴佬,直接拿眼前可怜的妹子和空间系大佬比了起来。 “阿尔瓦……?你说的是那位阿尔瓦吗?”艾拉的语调突然攀高,激动得不行:“那位8级空间系,上了我们教科书的人?你认识他吗?” 海伦:“……原来他这么有名,我怎么从没听过。” “他是我的前辈嘛!我一直都很崇拜他!”艾拉猛地抓住了海伦的袖子,甚至有点破音:“但听说他已经隐退很久了,你怎么认识他的?和他熟吗?他现在在做什么?你能不能引荐一下我?” 海伦:“……你能不能松开我,我袖子要被你扯破了,而且我觉得我家队长要用目光杀死你了。” 纳特:“……”他其实在心里回忆,他看的大众空间系书上并没有提到阿尔瓦的名字啊,这个女孩到底是从哪本书的边边角角上看来的,还非常喜欢尊敬他的样子。 他看向艾拉的目光里带上了一点点不善。 海伦一看到这眼神就知道要遭,她连忙晃了下女孩的肩,叫道:“嘿,你不是说准备好了要出发吗,那快点吧,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艾拉软软地回头:“但是……” 海伦把嘴唇贴在艾拉的耳边,小声道:“阿尔瓦的事以后再告诉你,你现在快点干正事,我们队长最不喜欢有人在工作中拖拖拉拉,你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了?” 可惜海伦并不知道,纳特不善的眼神,并不仅仅是因为工作。 艾拉偷偷瞄了一眼,果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马上把手机举在面前,让他们三人站成一个圈。 一开始干活他脸色就正常了呢,就是眉头还有点皱,不知道是不是惹他生气了。艾拉悄悄打量着纳特,在心里琢磨着他的想法。 然而她永远也想不到,这张英俊逼人,还带点冷淡的帅脸下,本人真实心情却是懊悔。 纳特觉得自己越来越失常了,每次一想到阿尔瓦,他整个人就不在轨道上,现在甚至连无缘无故的飞醋都吃,还是在工作中吃,简直愧对boss对他的信任。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在对自己的深刻反省下,纳特的眉头越皱越紧,这让正在察言观色的艾拉更加胆战心惊。 只能用好好工作来弥补了!艾拉闭上眼,她周围的空间渐渐扭曲浮动,海伦感到一种强大的失重感袭上了她的身躯,眼前的景象扭动成一条条斑斓的色带,还没等她适应失重感,身上突然又像压上了几百公斤的重物,胸腔都被压得扁扁的,吸不进气,更是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这是什么感觉,好恐怖!队长!!救我!!!海伦想大叫,但说不出话来,想哭也流不出眼泪。 十秒后,她身上一轻,一切外来的重负都烟消云散。海伦大退了一步,劫后余生般地捂住了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西海岸到了吗?我不去什么搜寻了!我要去沙滩做日光浴来弥补我受到的伤害,这什么鬼瞬间移动太恶心了!阳光!沙滩!大海!等着我!”海伦闭着眼睛大喊。 然后她睁开眼,发现她并没有在什么充满阳光的海边,而是在一个空旷洁白的房内,房间内站着的所有人,都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海伦:“……” 纳特同情地看向她,出于同事情谊,小声解释道:“等级低的空间系不能进行长距离的空间移动,所以我们局里各个枢纽城市设置了传送点,方便进行中转。” 海伦:“……”没人告诉我这件事啊! 艾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抱歉,我技术欠佳,不依靠传送点内人员对空间流的接引很难进行精准地移动,所以只能先移动到设施内部。” 海伦:“……”你不好意思什么,该觉得不好意思的是我吧! 好在她是个没脸没皮的人,所以只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搭在艾拉肩上:“没关系,到时候请我吃个饭就好了。现在还是快点到下个传送点去吧——话说你要过几个点才能到西海岸?” “六,六个……”艾拉的头快埋进胸里了。 海伦吐血,她从来没这么想念过阿尔瓦那个混蛋。 一分钟后,海伦问:“不出发吗?难道你还要准备?” 艾拉的声音跟蚊子差不多响:“你搭着我的肩,我不太好计算……” 海伦讪讪地收手,在她摆正位置的一瞬间,眼前的房间扭曲了起来。 接下来像有人拿了个大木锤猛砸她的后脑勺。 再然后整个身体都像被扔进绞肉机,被仔仔细细地绞成碎片。 再再接下像被一辆巨型压路机从身上碾过,每根骨头和内脏都拌在了一起。 像坐上了一千米高的跳楼机,所有尖叫都被封在喉咙里。 像跟朋友开了三天三夜的不眠趴体后再加三天三夜不准睡觉的班,胸腔空荡荡的,能听到自己错拍的心跳。 六次连续的空间跳跃终于结束,海伦在确认这短暂又漫长的旅程不会再继续后,立刻撑着她发麻的腿,扶着树大吐特吐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尔瓦是个人才了! 明明经历了同样的事,纳特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他抿了下嘴——做了下和陌生人闲聊的心理建设——对还在簌簌发抖的艾拉夸道:“很棒。” 艾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扭头四处张望,确认周围的环境真的是离伦佳市近千公里的西海岸,再仓皇地看向纳特和海伦,发现大家都完完整整地活着,才长出一口气,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纳特看着他仅有的两个同伴,一个呕吐不息,一个抽泣不止,不禁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准备呼叫乔的联络器,给她们一点点冷静的时间。 三十二 “在节日期间,各位同僚身聚此地,替我分忧,我不甚感激。”乔大大的上半身浮现在空中,对着在西海岸集合的几十个人说道。 纳特只瞄了一眼乔的投影,就开始环顾全场,寻找阿尔瓦的身影,但非常明显地,场内并没有一个白发瘦弱的青年,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才失望地收回视线。 “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我来阐述一下任务人员的分配。”乔的大头说道:“参与此次任务的全体人员共有五十二人,总领队为唐纳德·克林。” 耳边听着乔的介绍词,纳特抬头看向人群最前方站起的中年男人,他长了张成熟稳重的脸,看起来非常可靠。 “为什么不是队长啦,我觉得队长八成是在场里最能打的,而且也是最帅的……”海伦小声嘀咕,艾拉轻轻地捂着嘴笑,和海伦眼神交流。 让我跟这么多人说话,不如让我去死……纳特默默地想着。 “第五分队的负责人是纳特·西尔,他来自萨斯德克的总局,是特战队白鹰的队长,在多次秘密任务中取得完美的成功。” 乔的话音刚落,纳特周围十几个人顿时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这让他浑身一凛,绷紧了脸。 谁也没看出他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冷峻的帅脸下,有颗社交恐惧的窝囊废的心。 “怎么样,我家队长确实最帅吧!”脑残粉海伦和艾拉窃窃私语,艾拉用力点头,两个审美一致的人暗暗地握住了手。 变成好朋友了呢,真是可喜可贺。 然而她们崇拜的对象,虽然顶着张迷倒万千少女和一个基佬的脸,内心却在给自己做可笑的心理工作: 纳特,你可以的!没关系,只是工作而已!开口说话吧,别害怕,声音千万别抖!加油啊!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纳特·西尔,很高兴能与你们合作。” 在简短地介绍了自己和认识了队员后,他被召唤去了唐纳德领队那听取具体的任务分配。 他的成员大部分都是战斗型的能力者,唯一的辅助系就是临时被拉来的艾拉,所以他在此次任务中的任务非常简单——等待搜寻结果,进行突入救援。 相比其他要在直升飞机上勘察整片海域的队伍来说,他只用在船上等消息,真是再轻松不过了——至少在等到消息前,确实如此。 这个事实让他有些心不在焉,心思不由自主地转了起来:阿尔瓦现在在干什么……天这么冷,会不会着凉? —————— 阿尔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正姿势不雅地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从路边快餐店买的三明治,咬一口就翻一个白眼。 “难吃死了,而且还是凉的,真想回家,”他抱怨着,但三口两口就把剩下的三明治吃完,还舔了舔粘在包装纸上的沙拉酱。 “……我们真的有空吃饭吗?”冯手里握着被硬塞的汉堡,忧心忡忡地问。 “我辛辛苦苦加了一晚上的班,连个早饭都不让我吃吗?而且不吃饭我会胃疼,胃疼工作效率会降低,我可是整个局里最出色的空间系能力者,我要是不想干活了,大家全部都玩完。”阿尔瓦摸鱼摸得振振有词,但冯忍不住问:“难道一个搬运工罢工,对大局会有什么影响吗?” 阿尔瓦:“……那你就闭上嘴,让我安安心心地吃顿饭。” 这么说着,他还是站起了身,随手用空间门把垃圾丢到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对此冯忍不住侧目,这人到底是有多懒——拍了拍手,说道:“回去啦,已经全部查过了,虽然你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不过我倒是快找出他们的藏身地了,啧啧啧,哎呀哎呀。” 冯有点想打他,但考虑到自己是个纯辅助可能打不过,只好咬牙切齿地忍下了。 “不过你怎么确定他们是去西海了,那什么空间轨迹,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吗?”冯对于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充满不信任,他问道。 “你以为有几个人可以看到那个玄玄乎乎的轨迹流啊,”阿尔瓦似笑非笑。 “但那个自由之翼的首领不是和你很熟吗,有没有可能是他知道你参与了行动,所以刻意误导你?”冯追问道,他越想越害怕,都想马上联络乔报告他的发现了。 “你现在才想到,是不是晚了点?”阿尔瓦轻笑了一声,解释道:“我早就探查过了,空间异常的流动确实四散而开,但不管它们是流向南或北,最后都汇集在西边的海洋里,并且到了那里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动态。” 冯看着难得正经一点的阿尔瓦,心下不由升起一丝淡淡的敬佩:在这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不着调青年,是和boss一起撑死超能力犯罪制裁局的元老之一。 “再加上我还偷偷地顺着轨迹流动去了一趟他们的中转站,确认了一下他们目的地,十有八九就是这样没错啦。”阿尔瓦哈哈地笑着,轻松地把手搭在了冯的肩上。 冯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等等!你什么时候去的?!!” “你专心致志摸地板的时候。” “我那不叫摸地板!我的能力只有在触摸到物体时才能使用!”冯崩溃地大叫:“所以你在我使用能力毫无防备的时候,丢下我一个人去了敌人的地盘!?” 阿尔瓦被他激烈的情绪吓得缩回了手,打着哈哈:“反正什么问题也没出嘛,我有分寸的,真的有的。” 冯:你有个卵分寸!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内心澎湃的怒骂转换成一种较为有素质的语言说出来,就被阿尔瓦在背后拍了一下,踉跄着进了刚开在前面的空间门,摔进了乔的办公室。 冯:“……” 他立刻正襟危坐,在boss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 “乔,我们都查完了,你那边的人出发了吗——”阿尔瓦从后面跟进来,说到一半的话在看到房间的时候停了下来。 乔并不在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在打扫着地毯上的玻璃碎渣——这大概是乔发火时砸碎的——这位姑娘正呆呆地看着突然进入房间的两人,身体都僵住了。 “我们是……”冯的解释来不及说完,姑娘就警惕地退了一步,按住了乔办公桌下的警报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幢大楼,一队身着制服扛着枪的警卫立刻冲了进来。 阿尔瓦&冯:“……” 跟着警卫冲进来准备暴打入侵者出气的劳尔:“……” 在跟整幢楼的安防人员解释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后,辛劳的秘书小姐劳尔长叹一口气,把阿尔瓦和冯带出了办公室:“boss在开一个临时会议,我带你们去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等吧,你们也可以休整一下,要不要给你们做一份早饭,来一杯咖啡?” 阿尔瓦得意:“不用,已经吃过了!” 劳尔:“……”你们不是去出任务吗,在哪吃的? 冯跟乔这位得力秘书并不熟,不能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好紧跟着他们的脚步,思考一个问题:boss的办公室戒备如此森严,为什么阿尔瓦能直接把空间门开到他办公室里面,那些防御空间系能力者的措施去哪了? 看来boss对他这位新同事确实是非常信任……那自己以后是不是该抱紧他的大腿……? 冯回想了下阿尔瓦那张总是带着欠揍的笑容的脸,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把两人带到休息室后,劳尔就脚不沾地地走了,走前叫人给他们两人倒了杯红茶和牛奶。 不得不说,在大家都焦头烂额时,一个能不忘给同事准备茶水,还记得他们偏好饮品的类型的秘书,非常能抚慰人心。 阿尔瓦两手捧着杯子,听着隔壁会议室里隐隐飘出的乔骂人的声音,打了个哈欠。 冯则有些心惊肉跳:“他们在吵什么,这么凶?” “总是钱不够人太少的事呗,这不关我们的事。”阿尔瓦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牛奶,开始打算在会议结束前回一趟家——这该死的突发事件还不知道该持续多久,他的药可没带出来。 阿尔瓦虽然懒病入骨,但在决定了一件事后的行动力非常的惊人,他冲冯挥了挥手,道了声“一会见”后,就准备扒着空间门回家。 如果没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开大门,在被会议室外的警卫拦住后大喊出他所要紧急汇报的事的话,阿尔瓦现在已经在家了。 那个传递消息的人脸色煞白,头发凌乱,但仍急切地抓着警卫的肩膀,焦急地叫道:“我要见boss!前往西海岸的兵团第五组所乘坐的船因不明原因沉没了!船上三十余人包括后勤人员和西尔组长全部下落不明!让我进去!” 三十三 阿尔瓦脑子“嗡”地一声响,一时竟怀疑起自己不中用的耳朵是不是彻底报废了。 警卫也楞了一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到底该不该放行,来人马上就要越过他去拍会议室的门,但在他的手触碰到门之前,有一个人拦在了他面前。 “你再说一遍,谁下落不明?”阿尔瓦一下从休息室的沙发前跨到了会议室门口,伸手按在了来人的肩上,脸色难看极了。 “是参与救援行动的第五行动组……” “组长是谁?”阿尔瓦急不可耐地打断。 “西尔组长……纳特·西尔组长。” “哐”的一声,阿尔瓦抬脚踹开了会议室的门,吼道:“乔,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会议室隔音很好,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一点骚动,坐在首位的男人有些迷惘地看向踹门的不良青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那青年就闪现到了他面前。 “你把纳特派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他会在船上,为什么船会沉?”阿尔瓦揪住乔的领子——他很少干这种体力活——咬着牙问道。 乔怔了一下,马上看了看四下的与会成员,压低声音:“别在这里说……你从哪来的消息?” 阿尔瓦从善如流——推着乔进了新开的空间门,回了他戒备森严的办公室,又隔着几层楼揪住了传消息的人的衣服,把他也带了过来。 “我只是根据你所提供的情报,让有战斗力的人先行集中前往探索与救援罢了。”听完报告,乔沉吟道:“船只沉没,而且没有发现任何人员的踪影……这不符合常理,第五组的成员都会游泳,而且为船只匹配的后勤人员也学习过应对突发海难的救援技巧,这毫无疑问是对手的一场袭击。” “要你分析这些废话!你倒是快推出他们现在在哪啊!?”阿尔瓦怒气冲冲,传消息的人有些敬畏地看着这对boss大呼小叫的无名人士,补充道:“据在直升机上进行探寻岛屿的第三组的消息来看,他们的船是瞬间倾覆的,甚至连求救的信号也没有发出来,经过后续的搜查,只发现了破损的船体,没有任何尸体出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乔正打算说什么,那人的联络器响了起来,乔示意他自便后连忙接了起来,而后脸色一变:“发现了七具尸体?” 乔的脸色凝重起来,阿尔瓦则直接叫了出来:“是谁的?!” 那人放下联络器,报出了七人的名字,全是阿尔瓦没听过的名字,他不由地松了口气,但乔却皱起了眉头:“这些全是后勤人员,而且都是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是的,这七人也是那艘船上仅有的没有超能力的人……其他人还是下落不明。” “直觉告诉我,其他人都还活着,但是……”乔顿了下:“第五组是参与救援行动中平均战斗力最高的一组,若他们就此失踪,行动失败的可能性将大大上升。而且他们很明显已经对我们有所防备……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他摇铃叫来了劳尔:“去准备一下应对媒体的通稿。” 之后又打了三四个电话,嘱咐了一大堆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话,最后又抓着头发,长叹了一口气。 “乔。”阿尔瓦叫道。 “哦,阿尔瓦,你还在啊?去休息一下吧,你身体不好,不要……硬……撑……”乔的尾音颤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阿尔瓦的手抓在空间门上,门外边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潮湿的海风甚至顺着空间门吹起他披在肩上半长的白发,他总是满不在乎的脸上带了几分认真:“我去找纳特了,跟你说一句。” “我会派其他人去找的,这事轮不到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留着这条命,我还有其他要用你的地方!”乔猛地站起,想把阿尔瓦给拉回来。 “我只是通知你一下,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别搞错了。”阿尔瓦冲他挥了下手:“我走了,找到人就会回来的,别太想我。” “哎!”乔伸手去抓他的衣服,但阿尔瓦的动作太快,已经进了那开了许久的门,乔只抓了满手海洋的空气,他的朋友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只好暗骂一声,再任劳任怨地启用他不怎么常用的超能力,给这不听指挥的朋友逻辑啰嗦地传达情报和注意事项。 传完话后,他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狠狠地把阿尔瓦骂上一顿——这次还带上了犯神经病的里斯——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座位,重新去开他被打断的会议。 一出门就遇到了冯。 气喘吁吁从会议室跑到办公室的冯:“boss,队长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乔怜悯地看了眼他,简短地说了经过。 冯:“……” 被丢下了啊啊啊啊啊啊!!! —————— 阿尔瓦跳到了一个无人岛上,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岛,不如说是块能落脚的石头,但他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以他为圆心,半径五十公里内的空间像3d建模一样,由近及远,错落有序地在他脑海里搭建。 他能感受到远处海浪的起伏,天上云层的流动,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到,离他三十公里外,有一架直升飞机正在高速前进。 这是阿尔瓦与生俱来的能力,他天生就能掌握空间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乔好像也派了直升机来着,去看看好了。阿尔瓦这么想着,便“走”到了飞机上。 他轻松随意,但机上的人们被他吓得不轻,慌忙中摆出了进攻的姿势,一瞬间五把枪齐齐对准了他,阿尔瓦眨眨眼,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发现全身已经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固定住,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有点托大了。他想道,连忙扬起一个堪称无害的笑容,露出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大大方方地说道:“误会了,我是自己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会听他辩解,一人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潜入这里有什么目的?” 另一人紧跟着质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架直升机已经做了防潜入的空间固化,即使是精于移动的空间系的能力者也不可能就轻易地移动进来!” “这种程度的固化也想拦住我……”阿尔瓦轻声嘀咕。 “你在说什么?大声点!” “没什么没什么。”阿尔瓦马上笑容满面地说着:“只是我真的不是可疑人士,我的证件在我右侧口袋里,你们可以尽情地查看——反正我现在无力反抗,如果还是不放心,可以去询问你们的boss,我是他派来支援你们的。”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没人比得上他了。 “我们哪有权限直接跟boss对话。”虽然面上仍带厉色,但语气已经放软了些许。一人示意同伴去找阿尔瓦的证件,被搜身的人则安然自若,一点也没有被五把枪顶着时该有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这份证件是你伪造的吗?”搜查的人把一只手按在了阿尔瓦的头上,问道。 阿尔瓦不悦地偏了下头,但很快被制住,只好答道“阿尔瓦·菲尔,这当然不是伪造的。” 那人点点头,收回了手,还没说话,便被阿尔瓦抢了白:“怎么样,我没说谎吧。不过你这技术还是差了点,只是当个测谎仪就得按着人的脑袋,还不如随身带一个真正的测谎仪呢。” 那位能辨别想法真伪的心灵系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但鉴于阿尔瓦说的是实话,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行了,既然知道我是自己人,那就快松开我,我有急事——”阿尔瓦伪装乖巧的能力连十分钟都撑不到,马上露出了本相,半挑着眉嘲道。 “我听声音有点耳熟,没想到真是你啊,你可一点都没变!”直升机的驾驶舱里突然有一人回头,熟络地打着招呼。 其余人连忙敬礼:“克林领队。” 唐纳德·克林,这次救援行动的领队,恰巧就在这架直升机上,他从驾驶座上起身——马上有人补上了他的位置——笑容可掬地走向了阿尔瓦:“好久不见了,阿尔瓦。” 阿尔瓦:“……你谁?” “……”唐纳德呆滞了一瞬,苦笑着叹气:“好吧,你确实跟以前一模一样。” “是吗?那你肯定跟以前差很大,我根本就认不出你。”阿尔瓦揉了揉手腕——他才被松开,关节疼得要命。 “我有变老这么多吗?”唐纳德摸了摸自己的脸皮,万分忧愁:“不过算了,其实你跟我也没有很熟……” “虽然不记得你是谁,但是我跟你打听个事。”阿尔瓦打断他的话,很熟稔地把手肘靠在唐纳德的肩上:“你们行动的第五小组失踪了?” 唐纳德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是的,我已经让寻找岛屿的小组优先寻找去第五组成员的下落……” “找到了吗?”阿尔瓦急切地打断。 “暂时没有消息。”唐纳德看着阿尔瓦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忍不住开口:“我们有最精锐的侦查团队,一定能找到的。” 阿尔瓦应了一声,兴致缺缺地说:“你们要找的关着可怜市长们的岛大约在这儿向东行四十到七十公里,南行二十到五十公里的区域里。” 众人:“……” 阿尔瓦伸手:“这是我的联络器号码,发现第五组的位置记得通知我,我先走了。” “哦……”唐纳德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也不知道在这浩淼无际的大海上方,他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剩下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克林领队,他是谁啊?” “为什么他会知道目的地所在?” “他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领队,你年轻的时候跟现在真的差很大吗?” “你们最后一个问题很多余!”唐纳德扶了下额,回想起过去的事,叹道:“我和他真的不熟,他和boss勾肩搭背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只合作过几次。”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空间系能力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他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在那之后,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还活着。”唐纳德从回忆中醒来,端正了表情:“不管如何,我先向boss确认一下他的目的,毕竟……有传言说他和自由之巢的首领,关系非同一般。” 三十四 阿尔瓦有点累,也有点困,他衰退的身体机能已经不能适应连续一晚上的通宵工作了,但“西尔组长下落不明”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拨紧他的神经,让他一丝一毫也放松不下来。 他回想着乔念叨给他的情报,找到了他们所在的船倾覆的地方——这里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清扫现场,给尸体套上袋子。 太阳从海的底下升起,给所有人的侧面镀上一层金光——不管是把别人装袋的活人,还是被装袋的死人。 阿尔瓦默默地看了一会,离开了这里。 自从那件事故发生后,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这辈子就会这样贫乏而短暂地过去——有事的时候给乔当外援,没事的时候就烂在家里——从没想过,他还能再次跟一个人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聊一些最平常不过的话题,却能从心底感到安宁。 当然自信,或者说自恋如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累赘,他自认自己卓越的人格魅力能配得上任何人。但是却再没有哪个人,能让他放心地交出自己的信任和心意了。 毕竟,他被自己从记事起就在一起,度过无数个相依为命的日日夜夜的挚友,亲人,伴侣,捅了这么狠的一刀。 他甚至连对乔都不能给予全心全意的信任。 结果,纳特就这么出现了。 阿尔瓦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很少露出这种既不装乖,又不讽刺的笑容,阳光照在他脸上,竟映得他这张刻薄的脸有些柔和起来。 下一秒,他收敛了笑容,眉毛猛然压下来,一张脸肃穆得近乎吓人。 哪个王八蛋,敢从他手里把他的人抢走,他一定要扒了他的皮,把他倒挂在市中心的大钟上,剁掉他的手脚,让他下地狱去! 阿尔瓦站在一座岛上,手脚有点发软。 在偌大的海面上找人,对他还是有些勉强,在跑遍了近百座的岛屿后,终于发现了这么一座,让他一踏上去,就感到强烈的不对劲的岛。 阿尔瓦皱着眉头看了下岛上的景物,不管是空中飞过的海鸟,还是茂盛的植被都无比正常,但根植于他脑海内的空间感知系统却清晰地勾勒出一个与所见所闻迥然不同的轮廓。 这座岛屿的空间就像一口深井,在平常的空间之中,蕴含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独立空间,内部的空间流通如同一潭死水,阿尔瓦甚至怀疑自己不能在其中割开一条口子。 有空间系能力者在此处制造了游离于现实世界的全新空间,这种由个人制造的空间非常不稳定,容易崩塌,但由多人合作的话会好很多。 从它的牢固度来看,这还不是一个人的作品,至少由三人以上合作制造。阿尔瓦揣测,难怪卫星定位都发现不了他们的所在地,原来藏到这种地方来了。 真麻烦……他在心里抱怨,这种独立空间最麻烦的一点就是,空间的规则是由空间制造者制定的。 虽然说一般人都会直接照搬地球的物理规则——自己毫无章法地创建新规则的话,用不了几秒空间就垮了——但谁知道制造者会不会在司空见惯的规则里埋一个炸弹。 阿尔瓦正打算往里面走几步,就听到人说话的声音,连忙藏到一边的灌木丛里。 他看到有几人从天而降——大约是操纵系的功劳——在树林中间的一块石头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毫无一物的空气豁然撕开一道口子,走出几人开始核对名单,并进行指纹和虹膜检测,确认无误后,将他们引入空间内。 阿尔瓦在灌木丛后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里进出人的频率不低,而且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只要能混到里面去,大概也没人知道来来往往的是不是自己人。 正巧又有新的一拨人离开,阿尔瓦当机立断拍下照片,再敲下岛屿所在的经纬度,发给了乔,轻轻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在他身体周围十公分,一层空间门像一张膜一样将他包裹了起来,从外部看上去,他这个人就像硬生生地从空气中被挖掉一样,只能穿过他的伪装,直接看到越过他后所能看到的景象。 他把好好的空间门,弄成了一件隐身衣。 阿尔瓦屏住呼吸,把自己的身形缩到最小,并发挥出他僵硬的韧带所能展开的最大限度,在这伙人离开之后,空间缝隙还没来得及关键的一瞬间,冲了进去。 然后他马上停住,退后半步,把背紧紧地贴在了这个独立空间的空间壁上。 因为这个鬼空间的规则,居然是禁用空间系能力! 阿尔瓦十分地想骂街,但是他前面几米处就有两个还未离去,和他面对面的看守,他只能使自己尽力地远离这个该死的空间,全力维持自己的伪装不被揭破。 好在这里的守卫并不是全职守卫,只在有人进出的时候进行一下监督,当人员流动结束后,他们就自行离开了。 阿尔瓦等着前面的人远远地离开了视线,才长舒一口气,解除了艰难维持的伪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地踏进了走廊。 这个空间大约是个堡垒,在内部看不出它到底有几层,但墙壁和柱子的用料非常坚固,即使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外面,应该也能抵挡一段时间的攻击。 阿尔瓦的推断并没有错,这个堡垒里来来去去的人太多,而且大多是些奇装异服的怪人——大概普通人是不会被自由之巢拉拢的——连他这种挑染的白毛走在里面,都不会让人觉得显眼古怪。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拐进了厕所,蹲等在这里,趁一个来解决三急的不明人士解裤子的时候,对他脑袋开了一枪——还好他的枪上装着□□,搜刮了这个可怜人的口袋,把搜出来的证件上的照片扯掉,把自己的贴了上去。 还发现了一张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卡片,总之全部收起来好了 。 稍微清理了一下现场,把这个倒霉鬼按到马桶上坐好,再贴心地替他锁了门,阿尔瓦人模狗样地离开了厕所,在漫长的走廊上晃荡起来。 嗯……这个鬼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哪来的钱造这么高端的一地方,还有纳特到底在不在这里?阿尔瓦一边想着,两手插兜,上了楼梯。 铁质的台阶一踏上去,就会发出不小的响声,阿尔瓦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哐哐的脚步声从上到下传来,不一会,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手挽手从上面下来了。 “你知道吗,听说又有新成员加入我们了!” “真的吗?好棒,是男的还女的?我希望是女的……当然长得帅的男人也不错。” “男的女的都有,我们部长正在给他们坐思想工作呢,只要他们同意加入,我们就又多了好几个同伴了。” 她们谈笑着下楼,和阿尔瓦打了个照面,后者冲她们微微一笑,还颇为绅士地侧身让她们先行。 “谢谢你啊。”一个女孩大声地向他道谢,又转头对同伴说道:“部长叫我现在千万别去偷看他,但是我好好奇啊,我们等会要不一起?”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别带上我,我可不想被罚。”同伴不乐意。 “嘿嘿嘿,但是他在三楼啊,我又没通行卡,可不得蹭你的。”女孩嬉皮笑脸,两人的交谈声连同脚步渐渐远去。 阿尔瓦摸了摸兜里的卡片,脸上带起了一个笑——三楼是吗?虽然徒步来说有点高,但为了心爱的男朋友,拼了! 阿尔瓦气喘吁吁地爬到了三楼,靠着墙擦了汗,调整完呼吸后,非常自然地用兜里的卡片刷开了禁闭的门,走了进去。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这张摸来的卡片到底是那个倒霉鬼家的房卡或是哪个酒店的会员卡,还是所谓的通行卡,但他就是能镇定自若,装作他就是这里的本土住民一样,手不抖心不跳地干被抓住八成就会丢命的事。 也许是他已经习惯在生死边缘徘徊了。 需要通行卡才能进入的三楼,走廊上的人果然少了许多,戒备也严格了一些,他还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轻人被另一个看起来就等级很高的领导人物喝住,查了证件和职位,还打了电话核实。 但是并没有人来拦他,大概是他看上去就像在自家花园里散步一样,太自然了…… 也许因为所有的经费都拿来在这个孤岛上造堡垒,这些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只要把耳朵贴在门上,就算是阿尔瓦的耳力也能听出里面有没有人在说话。 他侧耳听了好几个,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安静静的房间,刷了通行卡后,拿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兜里的纸,折成条捅开了锁——这种混混的开锁技能他再熟练不过了——推门进去。 他想找个没人的房间休息一下,顺便找找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被绑在椅子上的海伦尖叫:“你滚开!我是不会从了你们的!!我只认队长和bo——” 阿尔瓦:“……” 海伦:“……”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10节 阿尔瓦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好在这个楼层里有太多人像海伦这样大喊大叫了,所以并没有引来什么人。 两人一人按着门把手,一人尴尬地晃腿,相对无言。 三十五 阿尔瓦解开捆着海伦的绳索,低声道:“这种东西都挣不开,你是垃圾吗?”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垃圾?”海伦怒瞪,小声地回骂:“我被那见鬼的能抑制能力的金属环扣住手了,一点能力都用不出来!” 阿尔瓦又不知从哪掏了根铁丝捅进开金属环的锁。 海伦:“所以我现在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少女啊!” 阿尔瓦:“哦。” 阿尔瓦开锁的技术意外地好,海伦甩了甩自己被拷得有些发麻的手,疑道:“你怎么会学这个,空间系不是任何地方都来去自如吗?” 阿尔瓦不甚在意地回答:“年轻的时候想潜到乔家里玩——你知道他们家族严格得有点变态,空间门根本开不到房子里面,只好苦练了开锁的技巧。” 海伦无话可说,不想对这种不良少年的娱乐方式做什么评价。 “我倒是想问你们,发生了什么?纳特去哪了?” 海伦:“……你这么一问,我倒是突然想问你,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啊!!难道你反水了?你走开,我不会加入你们的!我只跟随队长和——” 阿尔瓦忍不住打了她。 “我们本来在船上待命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船突然晃了起来,海面上起了很大的浪,我什么都不知道,船就被浪打到下面去了,我进到水里整个人都慌了,只顾得上不被淹死,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后来不知不觉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进来了个女的很贴心地帮我烘干衣服,还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不过我一眼就看破他们不是好人!果断拒绝了她们,然后就被绑起来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海伦老老实实地把她知道的事讲了个遍。 阿尔瓦:“……” 海伦:“你那什么表情!我讲得哪里有错吗!”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讲错,但是你知道你刚刚那段话里说了多少个‘不知道’吗?没用的东西。”阿尔瓦翻白眼。 海伦本来想反骂,但仔细一想发现他并没有骂错,只好虚心接受教诲,再诚恳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尔瓦:“……你难倒我了。” 两个做事既无计划性,也无前瞻性的人面面相觑,感觉前途一片迷雾。 “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反正门没锁,我也没被锁了。”海伦提议。 阿尔瓦否决:“你不是说会有人来给你当说客吗?虽然因为你的超能力太普通还没轮到你,但迟早会有人来的。那我们不就暴露了?” “你说的对……那怎么干才好?” 两人里稍微强上一点的阿尔瓦拍板:“等那个说客进来的时候你把她打晕,然后我们再走,这样就没人发现你不见了。” 海伦:“有道理。那你干嘛?” “我躲在角落里休息一会,三楼好高爬得好累。” “……好。” 阿尔瓦说到做到,马上去门后找了块干净的地,盘腿坐下,用手撑着脸颊,犯起了困。 海伦手忙脚乱地把绳索复原成原来的样子,再把能抑制能力的高级金属环虚拷在手腕上。 开始静静地等了起来。 阿尔瓦刚放松下来,就感到了一丝不对,太阳穴附近像是被人□□了一根极细的针,并没有感到多深刻的疼痛,但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会牵动到它,一种酸胀感在头皮扩散开。 仿佛是连锁反应,胸口也开始发闷,他只好轻轻地深呼吸,让氧气更多的进入他报废了一半的肺,但这毫无用处,平常不过的空气好像变成了石墙,挤压着他的胸腔,让他感觉窒息。 阿尔瓦皱了下眉,算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正午时刻,他离开家前吃的药已经过了十二小时,正在慢慢失去效力。 胸闷的症状倒没有多不舒服——这是他平时的常态——但由于止疼药的失效,使用超能力带来的头疼让他难受极了。 早知道药效会过,我就不这么潇洒地使用能力了……阿尔瓦在心里骂道。 但现在想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他也只能用手扶着额头,忍受着愈演愈烈的疼痛——□□太阳穴的细针开始在他脑子里捣乱,恨不得来个天翻地覆,把他的脑浆搅成泥浆。 视野的外围一圈甚至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四射的亮点占据了他所见的景象,阿尔瓦干脆闭了上眼睛,但这让来自头部的疼痛更加分明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恍惚中,他似乎感觉到了身旁有什么动静,但他没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模模糊糊地往角落躲一点,咬紧牙齿,用全身力气忍住可能从牙关里泄露的任何声音。 海伦三两下打晕了进来的劝说员——她在制裁局里是数一数二的近战能手,打一个没用的心灵系一点问题也没有——走到阿尔瓦面前,踢了踢他:“你不会睡着了吧,太过分了!还好本姑娘厉害,我们走吧。” 阿尔瓦直接一头栽倒在地,海伦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差劲得吓人,眉头紧锁,冷汗把睫毛都打湿了。 “你怎么啦?别吓我啊!”海伦手足无措,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只凑近了问。 阿尔瓦从唇缝里漏出几句几乎听不到的□□,手指无力地在地上虚虚地抓了几下。 他不是因为意志坚强才不呼痛,而是因为连出声的力气都没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海伦快急哭了,她茫然地翻找着自己的口袋,但她的衣服在被抓捕的时候经过检查,有用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留下来,身上残留着的只有几张被水泡烂的纸巾,还有几颗糖…… 不对!这不是糖!!海伦猛然翻开兜,这是他们局里医院特制的,长得像糖一样的止疼药! 别问她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女生进入青春期后总是要认识一位每个月要见上一次的好朋友。 虽然不知道阿尔瓦犯的是什么病——海伦觉得他整个人包括脑子都有病——但给痛得打滚的人喂止疼药总是没错的。 她毫不怜惜地掰开阿尔瓦的嘴巴,以她的力气一根手指就能压制住阿尔瓦的全力挣扎,把几颗药全倒了进去,也不管会不会呛到人,强硬地拍他的后背,让他把这点药全都吞下去。 大概一刻钟后,阿尔瓦逐渐平息下来,他有些痛苦地睁开一只眼睛,觉得视线还是有些模糊。 “你总算正常了,我们快走吧!”海伦欣喜地说。 阿尔瓦:“……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会吗?” “你刚刚就说去休息,结果就犯病了,我怎么敢再让你休息。”海伦心有戚戚。 “你的逻辑推理能力我给满分。”阿尔瓦艰难地爬起来,伸伸胳膊踢了踢腿,让自己稍微恢复一点精神:“话说你给我吃什么了?” “我治痛经的药。” “……当我没问。” 尽管有了偏门止疼药的帮忙,让阿尔瓦不至于显得太惨,但由于药效的褪去,胸口的闷沉仍如影随形,大概因为透支得有点厉害,他还有一点耳鸣。 “我们走吧,去把你队长找到就撤退。”阿尔瓦说,推开了门。 必须撤退,他急需一张床让他躺着,最好再给他一个呼吸机,他连吸气都觉得累。 “哦,好。”海伦开始缩头缩脑地跟着他,被踹了一脚后,又拙劣地模仿起动作自然到不行的阿尔瓦。 好在现在走廊上没人经过。 他们经过了好几个房间,这次换耳聪目明的海伦贴在门上偷听,但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到了拐角的一个房间,海伦刚把耳朵贴在门上,就被吓得退后了一步,她悄悄摸摸地对阿尔瓦做口型:“有人在哭。” 像是给她助威一样,一声激烈的哭叫透过门扉直直地传进了阿尔瓦的耳朵,连他这样的耳力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的声音:“我求你,你别说了!” 海伦皱起了眉,重新凑到门前,认真地听着。 房内好像有两个人,另一位是个男人,他不顾姑娘的求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在害怕真相。但真相并不可怖,只有血淋淋地撕开的和平的假面,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女孩只是哭着。 男人继续说:“我了解你,你有着卓越的天赋,你的基因就决定了你与众不同,你应该把其他人踩在脚下——” “不!我……我从没这么想过……我只是……” “我说过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宽厚的好孩子,只想和朋友们过平静的生活,但有人看不惯你的温柔,所以摧毁了这一切。”男人的声音堪称柔和,带了一丝怜悯。 “没有谁!是我……全都是我做的!”女孩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哦?那你说说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男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像在对一个孩子。 “我……我能力不足,我……太过自信……是我杀了他们。”女孩大口地喘气:“要不是我执意移动他们……他们怎么会遇上空间扭曲,那东西多么罕见,一百年都不一定能撞上一次!”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像一根绷到极致的线:“他们全死了!我杀了他们!爱丽丝没了半个身体,博尔特失去了双腿和四肢,莫奥的头部不见踪影,柯兰,柯兰被彻底绞成了一团肉……” 这种残忍到鲜血淋漓的自我审判,不知道在她心里回荡了多久。 “全是因为我……”她喃喃道:“是我杀了他们……我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和……” 她的声音近乎于无,良久后,男人才道:“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责任!” “不,这不是。你根本不明白他们当时为什么死。”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可质疑的气势:“空间扭曲这种事情,一百年都不一定撞上一次,你为什么会碰到?而且偏偏是你在移动你最重要的朋友和……恋人的时候。” 女孩没有说话,所以男人继续说:“爱丽丝、博尔特、莫奥、柯兰,这几个人的名字,我不会忘记,因为他们,差一点就成为了我们的同伴。” 大概是给对方一点震惊的时间,男人停顿了一下,才说:“他们接受了我们的邀请,我还记得那位充满活力的男孩,柯兰,他非常高兴地跟我们说,他要邀请他的恋人一同加入,作为一对拥有超能力的情侣,他们遭受了不少苛责,我也很开心地鼓励他,以为不久后就能迎接一群充满朝气的孩子。”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我得到的,是他们的死讯。” “你……你说什么?”女孩张口结舌。 “大约是消息走漏,制裁局——多可笑的名字,居然让同胞去‘制裁’同胞——知道了他们的背叛,所以无情地利用你杀害了他们,”男人感叹,“好在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命运仍是兜兜转转地将你送到了我们面前,我不强求你马上对你的同事兵刃相向,但我不愿意再看你受到利用和欺骗,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我……” “孩子,握住我的手,我们——” “你胡说八道啊!”海伦破门而入,一拳打晕了喋喋不休的男人,抓住了女孩的手,关切地问:“艾拉,你还好吧!” 艾拉:“……” 三十六 一时间,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艾拉,倒在地上的不明中年男人,举着拳头的海伦,凝固了几秒钟。 阿尔瓦从外面慢慢地踱进来,插着兜看着她们。 艾拉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海伦……?” 海伦像被触动了开关,也动了起来,不过她的动作幅度就大了很多——她用力摇晃起艾拉的肩膀:“是我,你醒醒啊!别被那个王八蛋骗了啊!他肯定是在胡说!” 艾拉讷讷:“但是……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啊……” 阿尔瓦及时关上了门,下一秒海伦就叫了起来:“哪里没错了!简直漏洞百出啊!虽然我看不怎么出来……但是boss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艾拉把头靠在海伦肩上,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跟他很熟吗?” “呃……”海伦卡了一下,马上用眼神疯狂示意阿尔瓦:我不熟,你熟啊!快上!!! 阿尔瓦不情不愿地走上前,他连腰都懒得弯,低下头说:“空间扭曲没有那么容易制造。” “我自己就是空间系,别糊弄我……”艾拉说:“纯天然的空间扭曲确实少见,但能力者制造出一个人为的空间扭曲,那是在容易不过了。” “是很容易,但是想捕捉一个瞬间移动能力者的移动轨迹,并在那个轨迹上制造一个空间扭曲,就不怎么简单了,至少我做不到。”阿尔瓦说:“如果是我,会选择直接把人切成碎渣,而不是在移动中下手。” “你做不到,又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你以为你是谁……”艾拉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轻轻地颤起来。 阿尔瓦挑眉:“我是阿尔瓦,怎么了?我难道不能这么以为?” 艾拉马上从海伦肩上把头抬起,动作比一只兔子还快:“你是阿尔瓦!你真的是阿尔瓦?!!” 阿尔瓦矜持地点了点头。 “天呐,我这辈子居然能见到活的阿尔瓦,海伦,你居然真的认识活的阿尔瓦!”艾拉整个人都陷入了见到“活的阿尔瓦”的兴奋中,方才的绝望烟消云散,小脸红扑扑的,透着无尽的喜悦。 “……有这么开心吗?”海伦不能理解,毕竟“活的阿尔瓦”她都快看腻了,哪天看到个死的才会有点不同情绪波动。 “哎呀,你不懂!空间系的看到阿尔瓦,就像学物理的看到牛顿一样,虽然擅长的不是一个系别,但是握个手合个影就能炫耀一辈子了!”说着艾拉一下握住了阿尔瓦的手,上下摇晃起来。 海伦:“……空间系都是怪胎。” 阿尔瓦被晃得难受,抽回了手:“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纳特在哪?” 艾拉有点失落,但对于“大神”的问话,还是阳光朝气地答道:“西尔组长的话,应该不在这一楼,我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说是首领指定要和他‘谈谈’。” “首领?”阿尔瓦骂了一句脏话:“里斯那个神经病要干什么?” “啊,那队长不是危险了,我们快去找他吧。”海伦急了起来。 艾拉痛快地接话:“好,我们这就走吧!” “……”海伦突然伸手摸向了艾拉的额头:“没发烧啊?我怎么觉得你性格都变了……” 艾拉:“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阿尔瓦凉凉地说:“因为那个男的的能力,是放大人内心的情感,不管负面还是正面。具体来说,就是让人特别情绪化,特别好骗。” “你怎么知道?”海伦好奇地问。 “曾经的同僚。”阿尔瓦看也没看昏迷的男人,跨过他走向大门:“走吧,如果纳特在里斯那的话,倒是好找了很多。” 他把一句话吞回肚里: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 纳特在船身第一次晃动前就意识到了不对,托他这超自然的能力的福,在感知危机方面,他有着近乎动物一样敏锐的直觉。 这样却还是晚了一步,海面像起了狂风一样卷起了巨大的浪潮,纳特第一时间令同行的操作系稳住船身——控制一艘有几百吨的船并非一件易事——但即使船身没有随着海浪起伏,海洋却仿佛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向两边急剧退开,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由两边向上合上,巨大的浪彻彻底底地打在船上,甲板上控制船的能力者被强大的冲力击倒,失去控制的船顿时扭曲起来。这时完全不似自然生成海浪又来了第二波,这一次,船断裂成两半,又被巨浪冲成细小的碎片,所有人都落入海中。 再强大的人都抵不过海洋的一小点怒火。 纳特水性不错,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还能抓住一块浮板,没有沉到水里去,他抹了把脸,看向周围的情况。 在击倒他们后,海面瞬间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的同伴一些跟他一样抓住了什么东西,没有被海水吞没,但更多的人不见踪影,不知道是被海浪卷走,还是已经径直沉到海底。 纳特皱起眉,他讨厌在水里作战,他能精准地控制他产生的电流,但在导电性极好的海水里,他至少要费上十倍的精力,才防止他的电流误伤其他同伴。 他手上用力,想把自己撑到浮板上,但海水却又有了异动:暗流拧成了几股绳索,缠上了他的脚踝。 “操作系的,快把所有成员从海水里抬起来!”纳特大喊,大约是人在慌乱中会本能地听从别人的安排,浮在海面上的操作系开始使用能力,所有人包括水性不佳沉底的都被捞了上来,十几个人湿淋淋地悬挂在离海面一米高的空中,模样滑稽。 纳特松了一口气,海水从他湿淋淋的发梢滴落,衬得他的轮廓极深的五官更加英俊性感。 但这种时候脸并不能当作武器,所以他还没来得及下下一道命令,海水就躁动了起来,仿佛整片海洋都变成了克苏鲁神话的领域,无数条海水拧成的触手张牙舞爪地伸出,足足有七八米高,渴望着把所有在海洋之外的人拉入深渊。 纳特却不慌不忙,在他身上极快地闪过一道电光,电光没入海中,连所有伸出的触手上都带上了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虽然说水里不好控制电流容易误伤友军,但如果不需要刻意去控制电流的轨迹的话,在水这种极其优良的导体中,没有什么能是电系超能力的对手——就算是操纵水的也比不过。 几乎是瞬间,水制的触手全部崩溃,不再成型,巨大的水柱从空中落下,浇了浮在半空中的人一身。 纳特:“……” 这些水里还有他残留的电力,这样乌龙的一击之下,他的组员们也如同不知躲在海洋何处的敌人一样,被电击地失去了意识。 失去了操纵系的控制,所有人都重新掉落海里,即使现在纳特马上移出海里残存的电流,不让他的同伴受到二次伤害,也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多谢你呢,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能这么方便无伤地俘获全员。”一个含笑的声音突然出现,纳特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地,棕色卷发的男人飘浮在空中,他的身侧,近三十人摆出阵型,话音未落,就已发动了进攻。 三十七 纳特醒来时,发现他的手脚都被牢牢地捆住了,两只手上更是扣了抑制能力的金属环,反绑在身后。 抬起头,他看到自己正在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上是蔚蓝的海域——但仔细看这根本是贴在窗户上的海报纸,一个棕发的男人翘着脚坐在办公桌后,百无聊赖地转笔,完全没去看他桌上高耸的文件堆。 里斯·福瑞登,纳特在心里默念:自由之巢的首领,这次恐怖事件的主谋,阿尔瓦的……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纳特暗忖:他是自信过头,还是确有暗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解开束缚,把他抓捕归案。 “你可总算醒了!”里斯注意到纳特的动静,把手上的笔转出一个漂亮的收尾,放回到桌上,满脸惊喜地走上前。 纳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好冷静的眼神,你真的非常棒。”里斯绕着他卷曲的发尾,声音里满是欣赏。 纳特还是不说话,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这种情况下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里斯看起来并不在意,他好像不需要别人的回应,只要喋喋不休地吐露自己的意见就行了:“纳特·西尔,我久仰你的大名。哦不,应该说只要是超能力者圈子里的人,都不会不认识你。” “最精锐的特战队‘白鹰’的队长,8级的元素系能力者,多么优秀的一位年轻人啊,我都能看到你未来光芒万丈的道路了。”里斯陶醉地说。 说得自己不是8级的元素系能力者一样。纳特心道。 “不过我很痛心,你这么优秀的一位后起之秀,居然不能站在正确的立场上看待这次的争执。” 纳特:“……” 他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阿尔瓦总是骂他神经病了,这就是个神经病没错啊!而且是个毫无新意的神经病,这套说辞都不会换一下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确实我们组织看似还太过渺小,不能给予你稳定优渥的生活。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里斯轻轻地笑起来,他长得眉清目秀,这种淡然的动作令他显得贵气十足:“你们追踪我们到这里,是为了我们劫狱和绑架市长的事吧。但,你是局内人,应该明白那些监狱的防守有多森严,市长府的看守又有多严苛,我们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人手和资金,为什么能够大获成功?对了,你知道我们的资金又是哪来的吗?” 他自问自答:“当然是因为我们有内应,随着社会的‘进化’,越来越多的超能力者得以诞生,他们平等地出生在贫民窟和上流社会中。理所当然地,每一位能力者都会为自己更美好的生活进行奋斗。在肮脏血腥的部分,我们这些野蛮人可以成为利刃,剔除一切阻挡在改革道路上的障碍;但在摊在阳光下的部分,我们也有同伴为我们铺开一条平坦的路。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有注意到,这几年舆论导向渐渐开始倾斜了吗,这都是由于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拨动,引导这个世界走上正轨。” 舆论的改善不是因为boss的努力吗,而且托你们的福,大众对超能力者评价又要下降了。纳特想。 “正轨,所谓正轨又是什么呢?我知道你们在寻找一个普通人和超能力者之间的平衡点,但是,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里斯绕着纳特缓慢地转起来圈,他真是一个话很多的人:“超能力者从基因上就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完全可以说是两个物种,试问,你会真心为猴子着想吗,即使它们无害又可爱,最大的善意也不过是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圈养它们为宠物……” 他滔滔不绝,纳特却在走神:超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又没有生殖隔离,怎么就算不同的物种了。 拿里斯的传教当背景音,纳特试着能不能像阿尔瓦上次那样,错开腕关节来脱出手环,结果果然不行,他被绑得太严实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只好继续听那个话多得过分的首领说话。 里斯从国家的性质讲到生物的进化,再讲到地球环境的演变和宇宙的发展,又倒回来说人文社会的基础和族群,简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知是给多少人做过洗脑,说得那叫栩栩如生,非常有煽动性,纳特听着听着,甚至有好几刻产生“也许他是对的,是boss走错了路”的想法。 好在他一抬头看他的脸,就想起这张斯文秀气,彬彬有礼的脸曾被阿尔瓦当面揍过一拳。 阿尔瓦不肯认同的理论,一定是错误的,纳特心中默念。 “我们需要自由,只有自由才能带来进步,纳特·西尔,我恳请你留下来,即使不加入我们也可以,我只希望你能通过你的眼睛,从我们——你真正的同伴们——的角度,好好感受我们的生活,我相信聪慧如你,一定能明白我为什么会离开你现在所在的阵营,冒着被自己的同胞谴责讨伐的风险,做这些吃力又不讨好的事。”里斯做了一个漂亮的总结语。 纳特还是没有说话,反正现在就算说“愿意”里斯也不会信,不如继续保持沉默。 反正他也不想和陌生人说话,这种只用坐着,不用强迫自己开口的感觉真棒…… “小可怜,你是不会说话吗?”里斯把手靠在办公桌上,轻佻地说:“真不知道阿尔瓦为什么会拿你当挡箭牌。” 纳特猛然看向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是灼人的光。 “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他说你是他的男朋友。”里斯夸张地晃了晃头:“当时我也是气疯了,后来仔细想想,他应该是在说谎骗我,他说谎的时候就喜欢做那种表情——左边眉毛上挑,嘴角稍微下弯。唉……我为什么没有当场发现呢?” 纳特沉默:“……” 当时是阿尔瓦瞎扯的没错,但是后来这已经是现实了…… “你这个眼神……我猜猜看,你喜欢阿尔瓦对不?”里斯对着脸颊泛红的纳特轻笑:“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因为你只是喜欢他,而我爱他啊!” 纳特:“……” 里斯好像被自己发自肺腑的表白陶醉了,向后靠在椅子上:“虽然他暂时不能认同我的理念,但是没关系,情侣之间总是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我们之前的十几年太过融洽了,以至于迟来的理念不合让我们分离了这么久。” 稍等一下,你们早就分手了吧?这个人怎么回事,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不是知道这件事的吗!他的脑子会定期重启吗?!纳特忍不住诧异瞪大眼睛。 他以为阿尔瓦骂他神经病是不能容忍他的做事手段,结果他可能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啊! “你在为什么震惊?呵呵呵,我知道的,阿尔瓦从外表看上去确实不像一个痴情的人,但是我了解他——”里斯自娱自乐地讲了半天,突然话锋一转:“你和阿尔瓦既然是同事,那你有没有去过他的家?其实那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家,虽然乔这个混蛋对市区下了严密的防控,禁止我进入,但我还是有一次偷偷回去了一趟,发现我的东西全都被阿尔瓦收在了二楼,他没有把它们扔掉……” 纳特皱起眉头,他从未上过阿尔瓦家的二楼,在他记忆里,阿尔瓦自己也没上去过,就算是劳尔来打扫卫生,也会让她别上去。 不过劳尔从来没理过他。 纳特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他偏过头去,不想再看喋喋不休的“情敌”。 但里斯还没说完,他在讲述自己理念的时候,语气循循善诱,逻辑井井有条,但在他谈论阿尔瓦时,表现得却像一个真正的疯子:“我了解他,世界上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吗?我知道他每一个小动作代表什么意思,我知道他只有在假笑的时候会有酒窝,我知道他切牛排喜欢从左边开始,我知道他喜欢把电视开着打游戏,直到睡着也不会关上——” 纳特抿起嘴,心里有些不服气:我以后也会知道的! “我还知道他看完球赛后喜欢喝德国产的啤酒,喜欢抽本地牌子的烟,睡不着会去山道上飙车,一飙就是一整个晚上,然后再把车停在山顶,打开车顶看星星——和我一起。”里斯吸了口气,还打算继续说。 纳特却说了他到这后的第一句话:“你说的是谁?” 里斯怔了下:“我说的当然是阿尔瓦啊,我说过,我比谁都了解他——” 纳特打断了他的话,他有些不可置信:“你真的了解他吗?阿尔瓦不抽烟,他的肺不好;他不喝酒,喝了之后会胃疼;当然也不会飙车,车开太快会让他想吐,深夜室外的温度对他来说也太冷。” 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长一段话,顿时红了脸,心脏因为紧张砰砰跳了起来,但他还是直视里斯的眼睛,直接了当到了突兀的地步: “你根本不了解他,你认识的,只不过是你记忆里的幻影。” “你懂什么!”里斯怒吼,他开头的优雅淡然像一张纸一样被揭了过去:“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们认识差不多二十年了!” 纳特知道自己应该闭嘴——而且他真的不习惯,也不太敢对人大喊大叫——但他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仿佛有岩浆在胸口流淌,难以抑制喷发的冲动:“他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爱他,你懂吗?我,爱,他。” 里斯一字一顿地说,看上去愤怒极了。 纳特不逞多让,他结结巴巴地回吼:“我,我也爱,爱,爱他!!” “你连一句话都说不流畅,你以为阿尔瓦会多看你一眼吗?”里斯用力地捏着手指,如果纳特不是一个稀有的高级能力者的话,他大概已经死了。 “他当然会看我!”纳特一不做二不休地闭上眼睛,喊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三十八 房间内的空气凝固了几秒,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纳特头都不敢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膝盖,耳朵都红透了,一点也不像是个嚣张到会去挑衅有着压倒性优势的敌人的人。 但即使高度紧张,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空气的温度上升了。 热度极速攀升,纳特抬起头,发现里斯大约是被气疯了,全身周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火雾,眼睛像烧起来一样,被看一眼就觉得身上要烧起来了。 ……不是觉得,身上真的好烫! 纳特低头看自己的衣领,感觉它下一秒就要到达燃点,冒出火来,他连忙挣扎——在听里斯演讲时他一直在试着解开手上的束缚,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成效——但还是挣不开,毕竟他的手是被绳子和手铐双重固定在身后的。 会死吗……他看着双目赤红的里斯,不由地这么想。 但他倒没有多后悔,硬要说的话,他想把刚刚的话对着阿尔瓦说一遍,对他本人,而不是有着妄想症的“前男友”说,他爱他。 一声刺耳的警笛像箭一样穿透两人间一触即发的气氛,里斯的火焰像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样,狠狠地打在了警笛旁边的墙上,硬生生地把墙壁炸开一个洞,透出外面虚浮黑暗的空间,他大步地走过去,扯下话筒:“我不是说除非基地暴露,否则发生什么都别来打扰我吗?我已经指挥不了你们了吗?!” 纳特庆幸地发现自己还没烧起来,趁机把绳索挣得再松了一点——让他尽力扭曲手后能碰到自己袖口的扣子。 鸣笛的人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个喜怒无常的首领了,惊慌失措地说:“不,不……但是,我们被入侵了!” 虽然里斯怒火中烧——不,应该说已经烧到外面去了——但他还仅存了一丝理智:他所在的独立空间是由三个空间系超能力者联手制造的,虽然因为等级能力参差不齐,所以称不上完美无缺。 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找到的。 他蓦地激动起来:肯定是阿尔瓦! 制裁局里大部分人他都认识,空间系的成员并不多,能看透这个人造的空间并撕裂它的,毫无疑问,只有阿尔瓦! “西尔队长,”他不知怎地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冲他颔首,“阿尔瓦来了,我猜他是终于逃脱了乔的控制,所以投向了我,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boss让他来营救人质……纳特默默地想。 他倒是没想过阿尔瓦是直接脱离了组织大部队,无视了乔的命令,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他的。 “首领!”话筒另一段的人焦急地喊道。 “我知道了,”里斯不紧不慢地回应,“入侵者刚破开空间的入口吗?” “不是!”可怜的小兵叫道:“他们破开的是把守顶楼的守卫!” 像在给他的话助威,办公室的大门发出一声撞击的巨响,下一秒,门被撞开了。 —————— “阿尔瓦前辈,我们还要继续上去吗?”艾拉惴惴不安:“自从我醒来后,就再也不能使用超能力了,我觉得这里的空间简直像一潭死水,完全是凝滞的。” 阿尔瓦还没说话,海伦就抢白道:“你是不是没摘那个见鬼的金属环啊,我刚也是,那东西带上就用不了能力了,特别烦人,来来来,我帮你摘掉。” 艾拉:“???”没见过什么金属环呀。 阿尔瓦说:“这个空间是有人创造出来的独立空间,大概为了安全,在规则上就注明不能进行空间移动。” 海伦:“那它为什么不干脆禁掉所有人的超能力呀,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阿尔瓦又诧异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在一个满是超能力者的根据地禁掉超能力?真亏你能问出这种话来。” 海伦:“……” 海伦:“你敢嘲讽我,你敢不敢别靠着墙休息,明明才走了一层楼……而且我总觉得我们快被人发现了。” “那你就不能有点看眼色的本事,过来拉我一把吗?我可是刚把你救出来。”阿尔瓦翻了个比脸色还白的白眼。 海伦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小跑几步下到和阿尔瓦同一阶,把他像只小鸡崽一样抓了起来,抗在肩上,无视了艾拉快掉下来的下巴,打算就这么上楼。 她的脑袋遭受了阿尔瓦的“重”击,只好把抗换成背。 阿尔瓦捂着被海伦的肩膀磕得隐隐作痛的胃,恨不得马上找到纳特,跟他狠狠地告一笔状。 少了阿尔瓦这个大累赘,他们前进的速度快了不少,从三楼到五楼愣是一个人也没撞见——大概人手不足是正派组织和反派组织都必须面临的大问题。 五楼并没有守卫,只有一扇紧锁的门,和一块提示输入密码的显示屏,没有任何提示,甚至连位数都没有具体的规定。 “阿,阿尔瓦……怎么办啊?”海伦讷讷,她用力拉了门把——她的用力不是人类层面上的力气——大门纹丝不动,她又荣幸地被敲了下头。 “别乱动!要是被真的被你弄坏了,肯定会触发警报,到时我们都别想跑!”阿尔瓦皱紧眉头,略一沉思,伸手按了几下,只听“喀”地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海伦:“……你怎么猜到的?” 阿尔瓦:“可能的答案有很多,所以我随便猜了一个,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海伦:“……你这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触发了警报怎么跑啊!” “别废话,我当然猜得是有最大可能性的答案。”阿尔瓦像骑马一样狂敲海伦的头,让她走快点。 阿尔瓦确实非常了解里斯,但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这位让他恨不得连记忆都一起打包扔到垃圾桶的前男友,一直妄想着他会来投奔自己,特地给他设置了一个最容易被猜到的密码。 但即使他们了解彼此就像了解自己,那又如何。 一个人就算跟一条狗默契十足,他也绝对不会去跟狗谈恋爱的。 而且这还是条会咬人的狗。 上到五层与六层的中间层时,阿尔瓦示意海伦放他下来,随后轻轻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说 道:“上面就是顶楼,里斯喜欢高的地方,如果纳特真的和他在一起的话,那就肯定在上面某个房间里——我猜是最中间那个。上面应该会有真人看守,小心行事。” 海伦点头:“嗯,那我们现在就去拯救队长吧!” 这种直脑筋的人行动力十足,抬脚就要冲上楼梯,阿尔瓦连忙拉住她的后领,骂道:“你脑子里装的是肌肉吗?至少先看看情况啊!” “我看过了,一共有两个人,不要质疑我的职业素养!”海伦不满。 “……你眼睛真快。” “所以说我是专业的,虽然说执行复杂任务时完全要听别人指挥,但打倒一两个人还不是问题。”海伦说完,抖下了阿尔瓦的手,重新冲了上去。 阿尔瓦:“……”真的没有问题吗? 虽说海伦的超能力是上肢力量的强化,但她的跑步速度也是极快,阿尔瓦眼前一花,她就从视野里消失,冲到了楼梯顶,完全不给对方由上至下火力压制的机会。 “谁?!”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守卫也不见慌乱,一人出手攻击来人,一人马上去按响警报。 但海伦完全不给他动手的机会,她的拳头比她的脚步还要快,出拳时甚至带起了一阵罡风,鸣警之人被迫收手躲开,但手上还是被风割开了好几道口子。 海伦并没有停下,她一矮身子,闪开朝面扑来的火焰,脚上使劲,扫出一条腿,直直攻向两人的下肢。 她踢倒了一方,另一人小幅度地跳了起来,熟练得仿佛已经千百次经历过这种攻击一般。海伦听到一声打火机的轻响,火舌从上到下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度,但她好像预知了轨迹一般,轻轻地侧过身,和火焰擦肩而过。 两人站定,看清了对方的脸。 海伦:“……” 托里斯:“……” 海伦:“托里斯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为了看大门这种破事,居然背叛我们!” 托里斯:“……你来这里干嘛?难道是组里有任务,冯也在吗?” “你还有脸提冯,你都把他打进医院了!”海伦怒道,马上出拳挥向托里斯的脸,还顺便一脚踹倒马上要起来的另一人,不让他去按警报。 “我又不是故意的!”托里斯闪开,他们还是同僚时每礼拜都要对练上好几场,对彼此的攻击套路非常熟悉,一时难分上下。 另一人摸索着爬起,趁托里斯躲开的间隙,海伦一拧身,手肘直击另一人的面部,她的速度太快,那人甚至还没完全起身,就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墙壁硬是被撞出一个大坑,淌了满墙满地的血,海伦又对他肚子补了一拳,确定他的肋骨像薯片一样碎成渣,看他他顺着墙壁缓慢地滑了下来,倒在地上。 就算没死,一时半会也是起不来了。 海伦对托里斯挑衅道:“你现在的同伴也太弱了吧,还是说,你也跟他一样,换了阵营后就变成了弱鸡?” “唔……其实他还挺强的。”托里斯嘟囔了一句,但很快他没法说话了。 虽然平时海伦打起架来喜欢速战速决,但身为依靠力量的超能力者,她学过各种格斗技巧,散打搏击空手道都有所涉猎——或者说融会贯通。 她的动作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但力量又像一只野象,托里斯只能不停地用火焰进行防御,连按下警报的空都没有——可能是仅存的同伴友谊作祟,他也没选择呼救。 海伦和托里斯本来的战斗力不相上下,但前者现在满怀对背叛者的怒火,出招时气势非凡,在过了十几招后硬是把托里斯逼得退开好几步,但不等海伦乘胜追击,后者就顺势逃开,用火焰挡住海伦的去路,往台阶下方跑去。 他边跑边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习惯吗?冯肯定躲在后面安全地带纳凉。” 他冲过拐角,举起手:“嗨,好久不见——” 阿尔瓦冲他挥手:“好久不见。” 托里斯:“……” 在他愣神的一瞬间,海伦一掌劈在他的后颈,将他打晕过去。 两个在安全地带纳凉的空间系鼓掌:“哇,好厉害!” “嘿嘿,那必须的,没人能在近身战里胜过我!”海伦得意洋洋地吹牛:“我们去救队长吧!” 她向楼上望去,震惊地发现,那个被她打得头破血流就差流脑浆的人爬了起来,按响了警报。 一瞬间,如同爆炸一样的警报声响彻了整幢楼,海伦甚至听到了从下面传来的沸腾般的脚步声。 靠!难怪刚刚托里斯欲言又止,这个人不能打,但是好耐打啊! 海伦在心里狂骂,但只能左手拎起艾拉,右手把阿尔瓦抓到背上,像一只箭一样向顶楼飞快地奔去。 那位有着超乎寻常的恢复力的看守在搏斗上非常弱小——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对手是海伦,如果以阿尔瓦为对手的话,他打十个都绰绰有余——被疾驰的海伦一拳掀到了墙上去。 这次他上半身都卡进了墙内,就算侥幸没死,估计也要花上半个小时从墙洞里把自己弄出来。 “前面,再前面,中间的地方应该有扇装修得特别浮夸的门,”阿尔瓦在海伦背上指挥:“对!就是那个,踹开它!” 海伦一脚踹向门,踹不开——毕竟是首领的房间,基本的防护措施还是有的——换手猛击一拳,打穿了门。 三十九 纳特把他的手指扭到极限,揪住了袖口他母亲为他精心准备的,带有增幅作用的扣子,用指甲划开线头,用力把它扯了下来,还没来得及使用,就看见他的部下拎着他的新组员,背着他的恋人,大咧咧地冲进了房间。 “……”他呆愣地看向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11节 “嗨。”阿尔瓦倒是气闲神定,还冲他大力挥手,一副在食堂偶遇的样子。 “阿尔瓦。”里斯用咏叹的调子诵出他的名字:“你来找我了吗?” 阿尔瓦沉默了一会,敲了敲海伦的背,让她放他下来,小步地向纳特——其实也就是里斯的方向走了几步。 一道炽热的火焰打在了他的鞋前一公分处。 里斯笑眯眯地看向他:“阿尔瓦,你还没回答我呢。” 阿尔瓦直视他,笑嘻嘻地回道:“当然是啦,亲爱的。你又是为什么不让我靠近你呢?” “我怎么会拒绝你的靠近,你一定是误会我了。”里斯挥了一下手,一条两边有着半人高火焰的通路在阿尔瓦面前延展:“快过来啊,我等你很久了。” 阿尔瓦没怎么犹豫,就顺着这条路走了过去——尽管这条火焰之路远远地绕开了纳特。 海伦目瞪口呆:“怎么回事……难道阿尔瓦骗我,他其实是来投奔恐怖组织的?” 艾拉无语,只好推了海伦一下,小声道:“快去救西尔队长啊,不然下面的人要上来了!” “哦哦,你说的有道理。”海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她的队长,然而她连纳特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火焰牢笼罩在了里面。 由于动作太快,她的手臂撞到了火焰上方,登时烧了起来,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扑灭了火,但袖子已经被烧光了。 “亲爱的朋友,不要冲动,我不希望你们受伤。”里斯温和地笑了笑。 海伦并不理会他,她像一只矫健的野豹,瞬间翻身弹起,快速地观察周围——发现火焰牢笼无懈可击——于是一拳轰向了地板,极大的力量把地面炸出一个大坑,她则跳下洞去,攀附着天花板上的灯架,飞快地移动到房间的另一边,同时躲过楼下房间发起的接连不断的攻击,一拳再次打穿楼顶,跳了上来。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阿尔瓦都忍不住要给她鼓掌了。 即使是烂大街的身体强化系,在经受过系统的训练后,也是能和元素系一战的。 阿尔瓦想:但也仅限一战了,离赢还差得很远。 在里斯的火焰飞射下,海伦很快左支右绌。她甚至不能靠近她的队长,只能被火球逼得在小范围内打转。 她急得快疯了,里斯却像在逗一只猫一样轻松随意,此时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停下脚步的阿尔瓦身上:“你为什么不继续走了呢?” “火太热,我难受。”阿尔瓦随口说道。 “是吗?我真是思虑不周。”里斯笑道,也顺着火焰之路走下去,停在了阿尔瓦的面前。 “那你还不马上改变一下你欠考虑的行为?”阿尔瓦不耐烦地说,他苍白的脸色被火光渡上一层红。 “你到底来干什么?”里斯突然抓住了阿尔瓦的胳膊。 阿尔瓦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我吗?我当然是来找我的男朋友的。” 里斯手上猛然用力,戏弄海伦的火焰出了一点小小的偏差,她立刻滑开,离纳特近了几步。 阿尔瓦皱起了眉头:“你又发什么疯,我被你抓得很痛。” 里斯清俊的脸上带起了一个扭曲的笑:“你想救他,是不是?你做不到的,没有人能不经允许离开这个空间。” “嗯嗯,你说得对。”阿尔瓦敷衍地应道。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没有人能离开,也许你可以制造一点点小缝隙,但这不能让这么多人通过!”里斯突然大吼起来:“而且我不会松手的,你别想离开这里!” 阿尔瓦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化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点头:“嗯嗯,你说得好对” “你——”里斯勃发的怒气一个爆出了一个字,便被硬生生地打断——他身体骤然一僵,连周身的火焰都矮下去几分。 他捂住了头,恨恨地盯向了纳特,后者满头大汗,神色疲倦,但嘴角却带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是电流,有一丝极小的电流攻击了他。 为什么他还能使用能力,明明在抓到他的时候已经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增幅器,是忽视了哪里? 8级的超能力者加上大功率的增幅器,能力强度可以在一瞬间达到9级,地球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这种级别的能力者,别提一个小小的抑制手环了。 纳特溢出的电流,尖锐地指向了里斯。 事实上,经过抑制手环过滤的电流,就像冬季脱毛衣时激起的静电,对人体可以说毫无伤害,但里斯感觉它就像一条极细的毒蛇,从最狭小的细缝钻进他的大脑,刺激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让他不禁全身痉挛了一秒。 就是在这一秒间,海伦突然闪现在他的身边,一击重击狠狠地敲在里斯的手腕上,夺回了阿尔瓦的控制权,把后者抓起来跑了出去。 里斯痛呼一声,按住他骨折的手,跪倒在地上。 此时,外面的援助才冲了进来,但他们的前锋刚踏进房内,就脸色大变,叫道:“退后,散开!” 在他们面前,里斯的背后蓦地浮出了十几个太阳般炽热耀眼的球形岩浆,高温让空气扭曲变形,呈现出危险的弧度。 宛如太阳神降世。 “很好,我明白你的答案了。”里斯疼得大汗淋漓,但语气却轻柔得让人汗毛倒竖。 海伦刚拎着阿尔瓦跑到她队长身边,回头看向这惊人的一幕,不禁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她忍不住这么想。 阿尔瓦突然开口:“里斯,你要杀了我们吗?” 里斯不语,身后象征着他怒火的火球仍在持续得变大。 阿尔瓦握住了纳特的手,继续问:“你当着我的面发过誓,要让世界上所有的超能力者都不会遭受平白无故的伤害,现在,你是准备当着我的面破坏你的誓言?” 大约是想起了从前,里斯短暂地一怔,海伦立刻抓住机会,大力扯开了捆着纳特的绳子,再用那绳子猛力一抽,把拷着他的金属手环抽得粉碎。 这一下可废了她不少巧劲,毕竟她一旦触碰到金属环,就会失去所有的能力,而绳子这种软绵绵的东西像拥有钢铁一样的杀伤力,需要强大的力量,但她又不能让这股力量伤害到她敬爱的队长。 见纳特也脱离他的控制,里斯暴怒,从喉咙深处发出咆哮:“你骗我!” 漫天的太阳像子弹一样散射出去。 纳特在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就拉着阿尔瓦就地一滚,张开电网避开了射来的火球。 海伦自己狼狈地躲开,也怒道:“队长你居然不拉我,我差点就死掉了诶!” 见一击不中,里斯狂暴地吼道:“全部给我滚进来!” 外面躲避的人才蹑手蹑脚地进来,两人给里斯治疗折断的手臂,剩余的人包围了他们四人。 “叫t1、t2、t3集中精神,强化空间规则,不准让任何一个人跑掉。”里斯阖上眼睛,冷冷地命令道:“抓活的。” 四十 阿尔瓦——听到马上回复我——马上回复我—— 重复绵延的声音直接灌到他的脑子里,让阿尔瓦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他皱起眉,手指用力按住头:吵死了! “醒了醒了!”海伦的吵闹紧随乔的心电感应钻进他的耳朵:“队长,他醒了!” 手被温暖地握住,纳特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听起来都要哭了:“怎么会突然晕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阿尔瓦拍了拍他的肩,顺着手被握住的姿势,整个人都靠在了纳特身上,拖长声音抱怨道:“什么地方都不舒服,头好疼,胸口也疼。”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因为没吃中饭,胃也特别难受。” 事实上他还要更多难以言说的痛苦,比如四肢的关节都像灌进了泥浆一样沉重得要死,头更是要裂开了,还耳鸣得厉害,但这些全部一一道来太过废力,实在是说不动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我们可连早饭都没吃!”不等纳特做出反应,海伦先行叫道。 阿尔瓦哂笑:“喔?你可真能干,就是出个任务都能被敌人逮住,然后像个公主一样等人救。” 海伦愤愤不平地想回嘴,但她的队长先一步开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懊悔得可以掐出水来。 “亲爱的纳蒂,这当然不是你的错。”阿尔瓦笑嘻嘻的,想顺势再说上几句令人牙酸的情话,但不停在耳畔回荡的“马上回复我——请马上回复我——”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他只好从口袋里摸出联络器,手指在触摸盘上游离了几秒,把它扔给了纳特:“我不记得乔的号码了,你帮我打。” “好。” 现在阿尔瓦就算叫他跳海,他都会二话不说地跳下去,别说让他输个号码了,马上打开通讯界面,输入一长串数字,还按好通话键,就差直接替他讲电话了。 海伦冷嘲热讽:“连内部号码都不记得,亏你还是boss的好朋友。” 阿尔瓦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她,像摊烂泥一样靠在纳特的肩上——充分地证明他刚才这痛那痛的言论,把纳特心疼得不行——拿起联络器就是一顿训斥:“干什么啊,不顾场合吵个不停,我还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了!” 乔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不说你未经批准擅入敌营,我别说联系你,我他妈都搜不到你——你知道就算你在亚洲旅游我都能找到你——这种未知的封闭空间你居然敢一个人进去!?” “咦,你好恶心,我去跨洲旅游你都要跟踪我,一把年纪了臭不要脸。” “我就是打个比方!!!”乔的咆哮声之大概连纳特都听到了:“说点正事,你活着出来了吧,没缺胳膊少腿吧?” “活着,四肢俱全,就是浑身都不舒坦,急需一个月的假期。”阿尔瓦懒洋洋地说:“我还顺便带出了纳特和两个姑娘。干得不错吧?” “我有名字啊!”海伦扑上去就想跟他打一架,被同样没名字的艾拉拉住安抚,“两个姑娘”叽叽咕咕地聊了起来。 “嗯,不错。我们已经通过你发来的坐标找到了那个岛屿,马上就会调集人员进行其余人的营救。”乔说:“市长们被困的岛屿也已被搜寻小队找到,自由之巢此行的目的并非市长本身或者要求的赎金,而是我们派出救援的超能力人员,他们想直接通过接纳我方优秀的人员来壮大自己的队伍。” “你说什么?”阿尔瓦按了下轰鸣的耳朵,皱眉问。 “为什么我一说正事你就听不到!”乔气极:“反正一切事情我来扛,暂时不需要你们上场了。” “那可真是太棒了。”阿尔瓦敷衍地附和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对了,我给你发的那个地点,你多找点人,再多带点杀伤性武器。” “为什么?” “因为里斯在那。” “……” “而且感觉很生气。” “……” 乔沉默了足足五秒,才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这个王八蛋!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现在说了啊,你最好快点去,我跑前特地骂了他一句,他现在大概在发脾气,没这么快跑路。” “我没空跟你闲聊了!劳尔,启动一级戒备,我要在五分钟内看到所有人集结。”乔扔下最后一句话,切断了联络:“没事就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逛。” 收起联络器,阿尔瓦摸了下地面:“这里是哪里?地上湿湿的好恶心。” “我还想知道呢!一过空间门就在沙滩上了,周围全是海,鬼晓得你把我们扔到哪个岛上去了。”海伦叽叽喳喳。 “这里是距最近的我国海岸150公里左右的无人海岛,位于海岸的西南方,距我们被击沉的地方约50公里。”艾拉中规中矩地回答。 “什么?”阿尔瓦皱着眉头问。 艾拉愣了一下,重复道:“我是说这里是……” “你耳朵怎么了?”纳特打断了艾拉的话,凑近地观察起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耳鸣。”阿尔瓦说:“只是太累了而已,艾拉,回去的传送就拜托你了。” 是要早点回去,毕竟耳鸣还不是他现在最需要关注的事。 艾拉:“?!”怎么会这样,她没有把全员活着移动到目的地的自信啊! “我没力气了——”阿尔瓦话说到一半,身后的“靠垫”突然不满足于老老实实地被依靠,自行改变动作姿势,让他落入了一个过于温暖的怀抱。 同时,一个极轻,如同羽毛一样的吻,贴在了他的耳尖上,温热的触感让阿尔瓦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纳特两手收紧,把头用力地靠在了阿尔瓦的肩上,闭着眼睛,不停地用嘴唇触碰他散落的白发。 就为了这点报酬,我受了好大的罪。阿尔瓦想,但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像想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事。 挺值的。 艾拉:“……”正说着话呢,纳特队长能不能看点气氛。 “你们干嘛呢!”海伦捂着眼睛,哇哇叫了几声,突然又露出眼睛,奇怪地问:“阿尔瓦,你头发?” 阿尔瓦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刘海:“我头发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纳特却脸色一变,抓住了他的手。 阿尔瓦额前那缕仅剩的,如同流金般灿烂的金发,竟不知不觉褪去了颜色,泛出脆弱的苍白。 “你头发全变成白色了。”海伦大喇喇地说:“这样看上去正常了很多,之前那样像个染发的不良少年。” 纳特声音严肃到近乎严厉:“是能力使用过度了吗?为什么不说?除了耳鸣以外,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阿尔瓦心虚:“还行,就是有点……” “不要拿胃痛敷衍我!” “真的……我只是需要休息——” “阿尔瓦!”纳特叫道——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高的音量跟阿尔瓦说话。 “——和就医……”阿尔瓦举手表示投降:“你让我把话说完嘛。” 纳特瞪着他深黑的眼睛,灼灼目光让人无法直视,但阿尔瓦倒是无所谓地看向他脸蛋的方向,伸手在他耳朵上摸了一把:“亲爱的,别太担心,我心里有数。” 纳特不管自顾自红起来的耳朵,又把他这乱摸的手抓住,发现一直冰凉的手正惊人地发烫,不由脱口而出:“你发烧了?” “是啊,”阿尔瓦老老实实地答道,“所以我说我要躺一会。” 纳特:“不是——” 阿尔瓦把他按坐在地上,然后开开心心地躺在了他的膝盖上,阖上眼睛:“我要睡觉了。艾拉,快点找出传送的路,我需要急救,急救!” 纳特结巴:“你……” 艾拉无言:“我……” 阿尔瓦不管他们,眼睛刚闭上,潮水般的疲惫就将他吞没,几乎是瞬间,他的意识坠入无尽的深渊。 纳特尽可能地放松身体,让阿尔瓦能睡得像在柔软干净的床铺上一样舒适——尽管他现在躺在脏兮兮的沙滩和他硬邦邦的大腿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掠过他的刘海,轻轻地叹道:“希望你醒来的时候,能告诉我……你的眼睛怎么了。” 四十一 艾拉·琼斯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不过她从昨天起所遭遇的事就不断刷新她的最危机上限,所以这点事显得也没那么让她烦恼了。 不就是再把四个人从完全陌生的小岛移动到距离极远的岸上,而且因为不熟悉路径没法中途借道嘛,没什么的。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大家一起葬身于空间激流嘛。 大概是来自敌方心灵系的精神攻击还没完全消退,艾拉心中满是消极的情绪。 “队长,我们就这么回去吗,不是说要去救什么倒霉的市长们吗?”海伦问。 纳特充耳不闻,只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阿尔瓦散落在一旁的头发。和本人一点也不相像的,柔软过头的发丝穿过他的指间,又顺从地垂下。 纳特不禁出神:他以前真的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吗? 那时候的他又是什么样的人? 是像夏天正午的太阳,骄矜傲慢到刺目,还是像春天湖面上的金光,令人惊鸿一瞥就能心神荡漾? 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如同一把插在雪地里的尖刀,苍白单薄,却锐利难当。 纳特用指尖轻轻触碰阿尔瓦的额头,又缓慢地把整只手覆了上去,薄薄的皮肤下惊人的热度让他抿起了嘴,眉毛拧成一团。 “艾拉,你准备好了吗?”他抬头问道,声音很低,大约是怕吵到阿尔瓦的“睡眠”——事实上以他发烧的温度来看,说是“昏迷”才比较恰当。 艾拉打了个寒噤——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那个过分英俊,平易近人的特战队队长提问的语调甚至称得上柔和,但直觉告诉她,暗潮之下有什么在蠢蠢欲动,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快了……”她硬生生地把“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一看就不该说的内心独白吞了下去,换上了自己都没有信心的说辞。 “是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再快一点。”纳特说,他对陌生人的交流障碍似乎消失了,毫不犹豫就提出了近乎无理的要求。 艾拉战战兢兢地点点头,虽然她很想直接跳到海里去。 她在沙地上用手指为笔写写画画,时不时闭上眼睛感受空间的流动,希望能撞大运发现一个未关闭的空间通道,这样她就能借别人的余荫完成这项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了。 无所事事的海伦坐到了她旁边,晃着腿问:“为啥愁眉苦脸?” 艾拉:“……”她这位强大的同事为什么永远能摆着这样一张一无所知的脸。 “我要把大家传送回去,但是我好像做不到……”她压低声音说出后一句话,生怕被端坐在一旁的纳特队长听到。 “你要传送?!”海伦脸色大变:“算了吧!你那技术我再也不想试第二次了,你不如等阿尔瓦醒过来,让他带我们回去!” 艾拉:“……”瞧他难看的脸色,她觉得如果不早点把他送医院的话,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 大概是被艾拉的眼神看得不太自在,海伦挠了挠头,掏出了一粒纽扣放在她手里:“我不是很懂你们空间系,不过既然阿尔瓦能做到,你却做不到,应该就是能力级别上的差异吧。这个增幅器是我从队长那拿的,给你用吧。” 艾拉:“……”虽然很感激她的帮助,但别说增幅器了,就算把她的等级拔高两个台阶,她还是跟阿尔瓦前辈差了至少三个太平洋的距离。 而且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她第一次看到这种形状大小的增幅器,真的能用吗,用了真的不会死吗? 不过她还是接过了那粒增幅器,道了声谢——说到底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而她又算是个知礼的人。 即使有了这么一点点增幅又能有什么用呢,她倦怠地想:毕竟她只是个4级的超能力者,特定目的的长距离空间传送至少要达到6级才行,就算用了这个一看就增幅能力很弱的增幅器,她也最多能完成两百公里的传送——无目的的那种——天知道传送时完成时,他们会不会出现在某个无名的海域,然后一起死于非命。 不过要是有人给她留一个空间通道,倒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在渺无人烟的海上,哪有人会胡乱进行空间移动,还不抹去移动的痕迹啊,这不是找死吗。 艾拉把玩着手里的纽扣,敷衍地感知空间流动,果然,即使有了增幅器微小的加成,她所感知的环境仍没有任何区别,空间仍是—— 等等,那是什么?! 艾拉猛然站了起来,她握紧了纽扣,让她的能力通过它的更大地扩散出来,用尽全身力量去感受着一切。 拂过海岛的风,拍打着沙滩的浪,有些耀眼的阳光,还有,一条毫无遮掩,大喇喇摆在空间之中的路。 一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阿尔瓦会把他们带到这个岛上,为什么他又会把这个远超她能力的任务托付给她。 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在潜入敌营之前,就想好了逃跑的退路。 “准备好了吗?”纳特的声音再次传来。 艾拉点点头,她看向躺在一边,整张脸都煞白,虚弱得仿佛一场雨就能要了他的命的阿尔瓦,神色柔软下来。 咦,他的脸怎么突然被一只手挡住了!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纳特说。 艾拉:“……”不至于做到这份上吧!我并不喜欢那种类型啊! 然而她才不敢对一个元素系发表什么反对意见呢,只好再次点点头,发动能力,延着空间中敞开的通道,去往目的地。 四十二 阿尔瓦醒来时,先感受到的是熟悉的药水味,医院独有的味道让他不禁皱起眉。 然后他熟门熟路地摸向床上方的呼叫铃,一会就有人打开了门,熟悉的声音响起:“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的情况很复杂,虽然正常使用能力不会对身体产生除疼痛以外的任何负担,但绝对不能再使用增幅器,特别是来路不明的民间制品,明明每次用了后都会进医院,为什么就是不听劝。” “这事不能怪我。”阿尔瓦耸肩:“戴克,你要知道,每次都是乔指使我干这些麻烦事。” “我倒是听说这次是你自己反抗命令去……救你的上司,那个白鹰的纳特?”名为戴克的医生已经习惯了他的倒打一耙,毫无动摇地说:“让我抽管血,让我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阿尔瓦根本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意见,针管就扎进他□□的胳膊,他只好说:“是他没错,他原来这么有名。” “算得上大名鼎鼎了,毕竟能力强,长得又好,我认识的姑娘里有一半都曾暗恋他。” “是吗?” “当然,这次是他送你过来时,整个科室的女士都疯了,可惜他果然同传闻的一样,有点冷漠过头,别人同他搭话,他都不正眼看人。”戴克把抽到的血液装进瓶子,贴上标签。 阿尔瓦:“啥?” “他不是你上司吗,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听说他几乎不参加局里举办的任何聚会,即使偶尔赏脸参加了,也不和任何人交流,传言他性格冷傲……喂,你笑什么!?” 阿尔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囫囵从床上滚下去,好不容易才躺直身子:“没事没事,他就是那么冷傲,哈哈哈哈哈哈!刚认识的时候他也不正眼看我,不过现在好多了。噗哈哈哈哈哈哈!” “就算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不了解你的笑点。”戴克说,拿着瓶子准备离开。 “对了戴克,”阿尔瓦突然叫住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又看不见了,这次大概多久能恢复?” 戴克:“一个礼拜左右。” 阿尔瓦想了想,一个礼拜的话,不是瞒不住,于是点了点头:“行了,你可以走了。”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戴克说:“送你来的那位先生,他跟你问了一样的问题。” 阿尔瓦:“……什么?” “他说你眼睛好像有点问题,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把你脆弱的眼神经经不起折磨,受累会间歇失明这件事告诉他了。” 阿尔瓦:“……” “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的身体你就不能稍微爱惜一点吗!虽然说现在还能恢复,但天知道会不会有哪天,你的视网膜彻底罢工,你就真的瞎了啊!”戴克突然间怒气冲天。 “反正我能感知物体空间的轮廓,瞎了也能活得好好的……” “你还跟我顶嘴!”戴克更生气了:“我们不说眼睛,你的心脏还要不要了,还有你的其他器官,拜托你在我们找到合适的配型前消停一会,行吗?我们医院没穷到这份上,需要你时不时重病进来创收。” “你在生什么气!”脾气大得不得了的阿尔瓦先生只装了几秒乖,就忍不住吼了回去:“我爱怎么样怎么样,没有人管得着!” 医生说:“虽然你哪天死在家里都不会有人发现,但也请你好好保重身体,毕竟你这么全面的病症非常罕见,对我们来说是很棒的实验体,还有很多新药等你试吃——为了广大使用能力过度的受苦受难的超能同胞,至少也再坚持个二十年啊。” 阿尔瓦白眼一翻,就想流畅地对骂起来,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事的,嘿嘿地笑了起来。 戴克:“……你有病吧?” “呵呵呵呵,”阿尔瓦发出怪异的笑声,“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确实,你每一秒都在刷新我对你精神状况的认识,我认为可以给你请心理医生了。” “单身汉的嫉妒真是难看。” “你又好到哪里去?别说情人了,你连朋友都没几个——吧——”戴克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不可置信:“难不成你谈恋爱了?你这种人,居然有人愿意跟你谈恋爱?!” “哼哼,没错,在你们这些人只能数着羊度过的晚上,我已经有了亲亲的爱人相伴了,别说死了,就算我有点伤风感冒,都会有人在十分钟内知道。”阿尔瓦仿佛打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 门外传来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但因为房内的人一个是文弱的医生,一个耳朵不太灵光,所以没人在意。 “靠,你有脸说这种话,你不怕我往你药里下毒吗!”涵养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种挑衅,戴克忍不住说了脏话。 “我相信你的职业素养啊,医生。”阿尔瓦轻飘飘地说。 “你最好闭嘴,我暂时不想失去我的自制力。”戴克冷冷地说:“也别告诉我那个可怜人是谁,否则我会忍不住给他送花——为了表达同情。” “记得送大束一点,我会把它当作是你对我们爱情的祝福的。”阿尔瓦大声道。 戴克怒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决定再也不跟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说话了。 他用力拉开门,差点跟门外的人撞在一起。 不知站了多久的纳特:“……” 戴克:“……” 阿尔瓦为了保持体力,从醒来后就没用过能力,所以眼前漆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事,只凭听到的声音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出去都不把门关上!” 戴克:“……” 纳特:“……”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阿尔瓦憋不住用空间能力感知了一下后,也不由静默了。 最后还是戴克先开口:“西尔先生,你来得挺快的。” 纳特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嗯。” 戴克:“……”这个回答实在是让人无处可接啊! 尴尬的气氛给了阿尔瓦缓冲的时间,他很快地缓了过来,冲纳特勾手指:“宝贝,快来这里。” 戴克:“???” 纳特像一只听话的宠物一样,受到召唤后如释重负般立刻越过戴克,大步走到阿尔瓦床前。 戴克忍不住追随他的身影扭头去看他俩,表情越来越扭曲。 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不过他已经不打算往下想了。 这太恐怖了! 戴克最后瞪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甩上了门,逃走了。 四十三 鉴于现在房间内已经没有陌生人存在,纳特一下褪去了一大半的拘谨——或者说,他完全随心而动了。 他一把抓住了阿尔瓦方才调戏他的手指,用两只手妥帖地把整只手包裹在里面,规规矩矩地坐好。 阿尔瓦干笑了几声:“你怎么来了,乔没安排其他事给你做吗,我睡了多久?” “一天多一点。”纳特老实地回答:“市长和我们被带走的同伴都救了回来,有几人受伤,但没有人员死亡。里斯逃跑了,没能抓到他。” “抓不到也正常,那家伙冷静下来后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跑路,亏我还特地激怒他。”阿尔瓦不满地哼哼唧唧:“除此以外呢?” “民众的情绪还很激动,对超能力者的不信任感又卷土重来,boss以后的工作可能会很艰难。”纳特手指不停地搓动,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乖乖地答道。 阿尔瓦无视自己手指被捏的感觉,叫道:“谁问这个啊!我是问,乔有没有说给我们多少假期和补贴?” 纳特:“……” 阿尔瓦感觉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好方向,顿时喋喋不休:“我们这次这么辛苦,他必须给我们一个月,不,至少两个月的休假,还得再垫上我们度假的差旅费,十倍的出差补贴,不然我再也不给他打工收烂摊子了,纳特,你说对不对。” 纳特:“……你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吗?” 阿尔瓦:“……”我这么辛苦转移话题到底是为了什么?! 纳特用一只手握着阿尔瓦的手不放开,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到他眼睛前,想伸手去摸,但不知怎的又胆怯般地凝在半空。 阿尔瓦伪装用的隐形眼镜早就被摘了,粉红色的瞳仁茫然而无焦距,苍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显得他脆弱得要命。 最后他只是虚虚地触了一下阿尔瓦的眉眼,就仓皇地把手缩了回来。 “痛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阿尔瓦虽然感知不到颜色,也感知不到细微的面部表情,但纳特刚才那些动作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笑嘻嘻道:“这个有什么痛的,过几天就会恢复,我早习惯了。” 他说完,发现纳特一动不动,只好又去拉他的手:“宝贝纳蒂,我不是刻意瞒着你,主要是这种伤风感冒一样的小事情,实在是没必要说嘛,只会白白破坏气氛。来来来,给我亲一个,别生气啊。” 他两手捧住纳特的脸,打算给他来一个充满爱和力量的烈焰红唇,但手上湿润的触感却让他像触电了一样抖了起来。 “喂,纳特,你干嘛!”阿尔瓦居然有些慌乱——自他懂事以来,这种情感屈指可数:“你,你你,你脸上怎么有水啊,喂,不是吧,你哭什么啊?哎哟我的宝贝,你吓死我了!” 纳特抓住他放在他脸上的两只手,心道:我才是被你吓死了呢。 “你稍微注意一点形象啊,戴克刚还跟我说你是个冷傲的人呢,说哭就哭怎么对得起你的名声。”阿尔瓦拙劣地安慰了几句后,干脆随心所欲道:“算了,哭就哭吧,为我这样英俊智慧的男人流泪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纳特:“……” 他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好。 其实他的眼泪早就止住了,只是他不做声,阿尔瓦又什么都看不见,才误以为他一直在哭——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眼睛泛酸。 眼前这个人可以说“娇弱”到了极点,风一吹就喊冷,出太阳就说晒,就连喝水的水温高了几度,也会絮絮叨叨地抱怨上五分钟。 但轮到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还打算瞒上一两个礼拜——还好他从他动作言行中感到了不对劲。 在隐瞒失败后,他居然还说得出“盲眼和伤风感冒差不多”这种话! 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啊! “眼睛……能好的吧?”他嗫嚅地问。 “能,必须能!”阿尔瓦听他声音正常,没有哭腔,立刻来了劲:“而且其实好不好也没什么差,不信你随便给我比个数字——站门外比也行,我马上就能读出来。” 纳特亲了握在手里的手指一下,轻声道:“我知道你特别厉害。” “那是当然,来,往我脸上也亲一下。”阿尔瓦不知羞耻地说。 突然间,他有点遗憾地发现:如果以后都看不见的话,那岂不是再也不能看到纳特红通通的脸了! 天呐,这种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乐趣!?必须马上开始复健! 不知道纳特现在是不是红着一张脸,但阿尔瓦能感觉温暖的触感贴上了他的眼睑,又顺着鼻梁,吻到了他的嘴唇上。 黑暗放大了触感,纳特的牙齿摩擦嘴唇的瘙痒让阿尔瓦有些不能忍耐,他伸手按住纳特的后脑,无限加深了这个久违了的吻。 他们已经足足两天没有接吻了呢! —————— 三天后,阿尔瓦出院了。 纳特来接他的时候,不禁觉得场景有些相似。 屈指一算他们才认识几个月,阿尔瓦就进了三次医院,而且他有种预感,这种三天两头跑医院的事情,可能会成为他之后人生的主旋律…… 不不不,他要好好地照顾阿尔瓦的身体,绝对不能让他像单身时一样动不动累到自己,身体健健康康的,纳特握着方向盘,喜滋滋地想。 阿尔瓦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只有轻微的光感,所以他也懒得带什么隐形眼镜,直接架了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来遮自己颜色诡异的眼睛。 他懒洋洋地歪在车窗上,头发随便地扎成一束垂在脑后,对着窗外影影绰绰略过的景物发呆。 乔这几天联系过他,说:“我忙死了,你一个月内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就知道,肯定有至少一个月的假期! 这个月该怎么过呢,阿尔瓦畅想着,虽然很想打游戏,但是暂时不敢太操劳眼睛,所以还是先把那些费眼的东西放到一边。这样看来书也是不能看了——不过他本来也不爱看书。 阿尔瓦一拍脑袋,得到了一个绝妙的想法:叫纳特来陪我不就好了嘛! 正巧车子已经开到了,阿尔瓦跳下车,屈尊帮纳特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纳特,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住?” 纳特还在暗自回想他这次开车过程是否平稳,有没有哪段路开得太颠簸,会让人不适,突然被这个巨大的馅饼砸得头晕眼花。 同居?这是同居啊! 他难道有拒绝的理由吗?纳特连忙点头,车子还没停正就慌慌张张地下车,亦步亦趋地跟在阿尔瓦的身后进了房子,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你怎么光点头不说话啊,是不情愿吗?”阿尔瓦调笑道。 他虽然基本看不见,但是对自己家熟悉到就算不用空间感知能力也不会撞到任何障碍的程度,所以不脱鞋直接踩进去,绕过地上散乱的垃圾堆,靠在沙发上。 “愿意,我愿意!”纳特连忙道,他跟着进门,刚踏进房门,就不由倒退了一步。 房间怎么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脏乱! 因为几天没有人住,地上和桌上积了一层薄灰,地上全是鞋印,干洗店送来的衣服扔在门口,好像已经放了整整一个月了,客厅里只有沙发和电视是好好摆着的,其他全随心所欲地堆在一起,地上还摆着打开的药箱,里面的药一半散在箱里,一半散在地上。 搬过来住是没问题……但是他要先跟劳尔秘书小姐学一下怎么整理房间。 呃……看到了疑似放了一礼拜的外卖盒子。看来学会做饭也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纳特扫视整个房间——它真的非常充满“生活气息”——突然间,目光停滞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里斯说过的话突然在他脑海里浮现: “我的东西没有被扔掉,全被他收在二楼。” 不,从他后面做的演讲来看,他嘴里的话十句有八句是胡编乱造的,并不足以采信。 但无论如何,这个房子确实是阿尔瓦和里斯曾经住过,而且住过很久的房子…… 纳特的性格让他不会说多余的话,但这句在他舌尖滚了几圈,还是跳了出来:“要不……你搬到我那住吧。” 说完他就低下头,忐忑地用余光去瞥阿尔瓦。 “你的小公寓?是挺不错的,但是这里更好不是吗?”阿尔瓦本来就情商低,失明让他看不见纳特的表情,更不能明白他的小心思。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超能力特战队来了个废柴 作者:芦芦芦芦芦 第12节 纳特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提议被一票否决,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嘴笨的人脑子往往转得快,一瞬间,他想到阿尔瓦和里斯在这个房子里同居的数年时光,每一个角落都可能有他们两人生活的点点滴滴。 甚至……也许他微醉那晚和阿尔瓦纠缠的沙发和床,阿尔瓦,也曾经和另一个人在同样的地方干过同样的事。 这个想法像一个巨锤,把他砸得神情恍惚,连身体也微微发抖起来。 阿尔瓦却无知无觉,还在沙发上向他招手:“站在门口干嘛啊,进来先熟悉一下环境。” 纳特往里走了几步,在他走到阿尔瓦身边前,他先经过了楼梯,无法控制地,他的脚步偏移了一些。 我就看一眼,就偷偷看一眼,纳特在心里默念,他太需要事实来证明里斯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了。 但他的脚刚踏上一步台阶,阿尔瓦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不是让你来我这吗,你要去哪?!” 四十四 纳特怔怔地回看过去,自他认识阿尔瓦以来,还是第一次看他跑这么快,阿尔瓦的一条腿强硬地插在他的脚和通往二楼的台阶之间,直白地阻止他上楼。 他几乎慌乱地说:“我……我从没去过你这的二楼……我只是……嗯,我只是想熟悉一下环境。” “二楼没什么好熟悉的,我都从来不上去。”阿尔瓦说,他搂过纳特的肩,把他往边上带:“乖,我家这么大,哪里不能去,为什么一定要上楼?” 仿佛一阵冰水漫过心脏,纳特有些悲观地想:果然,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得到别人全部的爱,连父母都不会优先爱我,我又怎么能去要求别人对我言听计从。 至少阿尔瓦会和我分享他一部分的人生,我没有理由再要求更多了。纳特想。 他顺从地靠在阿尔瓦身上,任由他把他拉走。 突然,阿尔瓦说:“你怎么了,手怎么比我还凉?” “没什么……”纳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握住。 “啧,手这么冰,你身为暖炉已经没用了。” “嗯。”纳特应道。 “等等,你怎么有点怪怪的?”阿尔瓦把他的墨镜掀到头上,把头凑得极近——睫毛都快扎到纳特眼睛了——来观察纳特的脸色。 “没有,我非常正常——”纳特低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尔瓦的叫嚷打断了。 “天呐,你眼睛一圈怎么是红的!宝贝,谁欺负你了?我来教训他!”阿尔瓦摩拳擦掌了一会,见纳特没有反应,又拉了他一下:“别怕,只管说,我还没窝囊到让我的人被欺负!” 纳特沉默了很久,有些乐观起来:能说吗,他可以说出他的要求,是吗? “我,我想上楼看看……”他磕磕巴巴地说完,直直地盯着阿尔瓦的脸看。 阿尔瓦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空白,随后立刻叫道:“不!至少别在今天!” 啊,果然……纳特轻轻地苦笑了一下:“好啊……” “不不不,你那个是什么语气!”阿尔瓦拼命地抓自己的头发,恨不得绕房间转个五圈,挣扎了足足有三分钟,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走,我带你上楼,别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我受不了这个!” “什么?”纳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明已经放弃了。 “我说带你去,你想去哪我带你去哪,多愁善感的纳蒂宝贝。”阿尔瓦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踏上了二楼。 纳特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巨型的纪念物展览馆——不然为什么阿尔瓦这么抗拒带他上来呢——但结果,他看到了一个巨型的垃圾站。 没错,跟楼上一比,楼下的脏乱简直小儿科到不值一提! “你想参观就参观吧,我……我就不在这待着了!你也别告诉我感想!”阿尔瓦夸张地感叹,转身就想跑下楼——还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纳特连忙扶住他,同时最快速地扫过楼上的全景。 撕碎的纸张,被刀切割成数片的照片,破碎的碗盘,扭曲的模型,焚毁过的书籍,还有填充物全被扯出来的沙发,全部全部,都是不能使用的废物,上面落了一层薄灰。踏进去就飘起令人不快的粉尘。 “这些是……”纳特喃喃道。 “你就别问了……”阿尔瓦两手抱头,根本拒绝去看,但过了几秒,又说道:“还是告诉你好了,免得你的小心思老琢磨这些,占用你爱我的时间。” “你应该知道,我跟那个神经病谈过一次恋爱,”阿尔瓦脸色不愉,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以前我们就住在这里,我看着这些东西不爽,没事干的时候就全弄坏了,又懒得扔,只好堆在这里,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些糟心的东西,所以也没上过二楼。只有劳尔偶尔会上来帮我打扫。” 阿尔瓦用三言两语虚虚带过,事实上当时情况还要遭得多。 被最信任的恋人背后捅刀,一夜之间身体和前途尽毁,以前倒头就睡的他被每晚每晚的失眠和梦魇折磨,生理与心理的极端不适让他变成了一个非常焦虑和暴戾的人,每当彻夜难眠的时候,他徜徉在空旷到清冷的房子里,总忍不住毁掉眼前看到的任何有关那家伙的东西,通过这种泄愤的行为来度过漫漫长夜。 而通过翻找以前的东西,他还发现更多那家伙早就筹划着背叛他的证据,这让他更加火大,几乎换掉了这个房子里所有的家具的摆件。 这些东西作为他情绪管理失败的证据,简直就是个大写的黑历史,他自己都恨不得永远地遗忘在记忆深处,给乔和劳尔这种老相识看看就算了。 但让纳特知道?开玩笑,这多破坏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万一他觉得自己是个怂包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怎么办! 唉,阿尔瓦叹气,可惜就算这样,他也不想看到纳特不高兴的样子,这么年轻这么帅气的脸,应该一直笑着才对。 “那你为什么不扔掉它们?”纳特问,话刚出口就慌乱地解释:“那个,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 “你干嘛这样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阿尔瓦不爽:“你在怕我吗?” “当,当然,不,不怕!”纳特不禁怕得结巴起来。 阿尔瓦哼了一声,但还是说道:“如果你在整理房间的时候,翻到了十几岁时写的诗集,你会扔了吗?” 我没写过诗。纳特想:事实上文章也没写过几篇,给你那封情书可以算是所有写过的文字里最长最有感情的了。 “也许你会扔掉,但是如果你翻出的是满满一柜子的簿子,上面全是些愤世嫉俗的日记和自以为高深莫测的议论文,你还会去碰它们吗?”阿尔瓦情绪激动,感觉里面有个故事:“我反正把它们全部锁了回去,这辈子也别想再让我看第二遍了!” 开头还是“如果”,结尾怎么变成“我”了。纳特咬住嘴唇,尽力忍着笑。 “所以这堆东西也是一样的,我就是单纯地不想再见到它们,才没有去处理,你要是实在也忍不了的话,我明天叫清洁公司把它们弄走。”阿尔瓦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笑了,用手捂住脸:“让别人处理的话,至少我不用再看它们一次,好庆幸我现在瞎了!” 纳特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那“摊”垃圾了,他的视线凝集在阿尔瓦身上——他坐在楼梯上,腿伸得又直又长,跨了足足三级台阶,脸上难得地带着些许红晕,看来这些东西确实让他羞耻难当。 他走到他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了他肩上,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阿尔瓦“看”不见纳特的表情,只能通过动作来判断他的心情——靠肩这个动作感觉更常用来表达伤心——连忙紧张道:“还委屈吗?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我记得名片放在楼下……唔——” 纳特一手搂过他的肩膀,吞下了他接下来的话。 阿尔瓦愣了几秒,但很快反应过来,反客为主地摸上纳特的侧脸,反复舔咬柔软的嘴唇,把灵活的舌头送到更深的地方。 纳特马上器械投降,满脸通红地朝后仰去,阿尔瓦顺势压倒在他身上,更深入地攻城略地。 纳特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但又迷恋这种唇齿相融的亲密,原想推开的手换做了拥抱,两人之间再无一丝距离。 一声轻笑在纳特耳边炸开,他这才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起了反应,这么近的距离根本瞒不住人,登时脑中轰隆一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上次亲密接触时他喝了点酒,还能借着酒性“胡作非为”,但现在他是完全清醒的,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阿尔瓦在他耳边细语:“纳蒂宝贝,我们去床上。” 纳特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动作迅猛地站起身,看到还坐在地上的阿尔瓦,不等他磨磨蹭蹭地自己起来,当机立断地伸出两手,把他打横抱起,几乎是飞奔地去了卧室。 “冷静,冷静一点。”阿尔瓦笑道,但声音也低沉下来:“话虽这么说,但我现在也不是很冷静啊……” 终章 阿尔瓦有一个月的假期,但不代表纳特也有,所以他还得去上班。 出了这么大的事,民众对超能力者的恐慌与排斥已经到了极点,甚至有偏激的党派提出要剥夺超能力者上街的权利。 理由也挺充分:如果每一个超能力者都能和普通人一起走在大街上,那拿什么来保证普通人的人生安全——毕竟一个3级的超能力者就能轻松杀死一个人类。 不过鉴于拿着□□的普通人也能轻松杀人,所以纳特并不同意他们宝贵的意见。 走在制裁局大楼内,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神清气爽的气质,甚至在和面熟的同事擦肩而过时,对别人微笑着点头。 这和整座楼乌云罩顶的气氛非常不符。 “所以,你心情为什么这么好?”乔头也不抬,笔下不停地签字。 纳特摇了摇头,努力把嘴抿成一条线,但他根本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冲动,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笑成了一朵花。 要不是阿尔瓦揪着他的耳朵叫他不要把他俩在一起的事告诉乔,他可能进门就说了。 这种想把满溢出来喜悦与人分享的心情根本抑制不住! 但是乔一看他的表情就头疼,挥了挥手:“算了,八成是谈恋爱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啊,明明工作那么忙,还能抽出时间干这种不正经的事。” 纳特一脸“你怎么知道”的震惊表情成功取悦了乔,他哼了一声:“你这种私生活匮乏的人还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要不要我再猜猜你的对象,是不是前几天执行任务时你救下的哪个无辜群众?” 纳特:“……不是。” “不是?”乔奇道:“那你还认识谁?” 纳特:“……今天不是来说工作安排的吗?” 八卦之心被强行打断的乔不满地翘起腿,扔了一本装订成册的文件给他:“现在自由之巢那帮人又藏起来了,除非他们主动出击,不然我们很难找到他们。不过除了他们,还有另一群散乱的超能力者的野生势力在市内徘徊,虽然没酿成大事故,但终究是个不小的隐患,就交给你们小队铲除了。” 纳特应道:“是!” 他们讨论了一下工作细节,临别时,乔突然叫道:“纳特,等一下。” 纳特回头,疑惑地回望。 “我从你进来就觉得你刚才的表情很眼熟,感觉最近在哪个人身上看到过,”乔嘿嘿地笑了起来,“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阿尔瓦在一起了?” 纳特:“……??!!!” 他退了几步,拉开门直接跑了出去,但乔技高一筹,直接喊道:“劳尔,拦住他!” 万能的劳尔女士像声控的一样突然闪现出来,用她卓越的控制系能力定住了纳特队长,把他搬回了办公室,并贴心地关上了门——把自己也留在了里面。 纳特欲哭无泪,阿尔瓦的嘱托瞬间就被打破,一时间完全不想面对别人。 “老实交代,我们急需八卦来滋润劳累的内心!”乔两手抱胸,半倚在办公桌上,那眼神仿佛在拷问犯罪团伙首领,而不是有社交障碍的部下的恋爱情况。 “我……我们……”纳特想哭。 劳尔亲切地提示道:“纳特队长,也许你可以谈一谈你和阿尔瓦先生是什么时候结为伴侣的。” 纳特:“就……最近。” 乔不耐烦:“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上床了吗?” 纳特用手捂着脸,看不出是不是已经哭了。 “是什么指引你和他在一起?”劳尔问。 “是谁先告的白?”乔问。 “需要我为你提供一份阿尔瓦先生的饮食喜好表吗?” “你怎么看上阿尔瓦那种人的?” 劳尔和乔连番上阵盘问,纳特用手捂着头,什么都不敢说,只在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冒了一句:“他很好的……我才是配不上他……” 乔:“……” 劳尔:“……” “呃……我去干活了。”劳尔叹了一口气,逃离了这个充满恋爱酸臭味的房间。 “明明想通过八卦获得力量,怎么反而感觉被伤害了。”乔无力地挥手:“你可以走了。” 纳特如蒙大赦地起身,把手搭在门把上,犹豫了一会,转头道:“那个……阿尔瓦他跟我说,叫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是……” 你都猜出来了。 乔“啊”了一声:“确实按程序来说,他这种有敏感身份的人不能和其他重要的超能力者在一起……但是——” “——他也太不拿我当朋友了吧!”乔没好气道:“都认识这么久了,我还能真看他孤独终老不成。” 纳特说:“他又不明白你的真实想法。” “他都有胆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呛声,怎么就不敢相信我不会落井下石呢?”乔郁闷。 纳特替他辩解:“经历过……那种背叛,不愿意相信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乔:“我都这么信任他了,他回报我以信任有哪里不对!” 纳特:“是这样没错,但是实际做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他也是把你当作非常好的朋友的。” “纳特,”乔不解道,“是我给你发工资还是阿尔瓦给你发,你就不能帮我说句话吗?” 纳特眼神飘离,腼腆地笑了起来。 “你还是快滚吧。”乔无奈地扶额,笑骂道。 纳特遵守命令,飞快地滚了。 —————— 把一天的工作总结了一遍,纳特准备回家了。 海伦说:“队长,载我一程,我今天没有约会,要回家了。” 纳特却摇了摇头:“今天不顺路。” “咦,你家不是在那个方向吗?”海伦惊道:“难道你居然有个约会?自我认识你来,你还是第一天下班不回家啊!” 纳特打开车门,上了车:“我回家的。” “那干嘛不带带我,打车过去好贵,挤地铁会弄乱我的发型……”海伦看着已经发动的车,叫道:“队长!” “用奖金买辆车吧,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顺路了。”纳特说,他踩下油门,以从未有的速度飞驰而去。一想起他的目的地,他就止不住地想笑。 车子驶到终点,他惊讶地看见阿尔瓦家的门前已经停了一辆卡车,车上贴着清洁公司的商标,旁边堆的垃圾里面,他看到了一些昨天才见过的眼熟的东西。 推门进去,纳特简直被吓到了——昨天还脏的无处下脚的房子,干净整齐得仿佛是五星级酒店。 白色头发扎成马尾的青年正翘着脚靠在沙发上,仍带着那副巨大的墨镜,耳朵里插着耳机,对忙碌的清洁工们指手画脚。 与半瞎的某人不同,纳特一眼就看到他居家服下摆露出的一小段腰,和腰上他昨天留下的指印,顿时有些口干舌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亲爱的,你回来了!”阿尔瓦马上发现门外多出的人,把耳机线一扯就热情地挥起手:“快来给我一个抱抱,宝贝,想我了没?” 纳特快步走上前,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轻声说:“想。” 阿尔瓦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附在他耳边说:“快把我抱起来,我腿麻了,但是这么多人在这,我不想丢人现眼。” 纳特:“……” 他认命地把阿尔瓦抱了起来,周围的清洁工钦羡地看着虏获了这位英俊青年的废物雇主。 阿尔瓦得意万分,指挥道:“去餐厅!” 餐厅和客厅离得很近,纳特大老远就看着桌上摆了七八个盘子,是一份丰盛过头的晚饭。 阿尔瓦从纳特的怀里跳下,从桌子下掏出了一个烛台,插上两根蜡烛,嘚瑟道:“看,这是我亲手做的烛光晚餐!浪漫不?” 纳特闻言惊恐地看向桌上的菜,发现做得非常有大厨风范,并不像不能入口的生化兵器,有点疑惑地重复道:“亲手?” 阿尔瓦挑了下眉,点起蜡烛:“烛光晚餐的主体显然是烛光,我亲手点的蜡烛。所以这就是我亲手做的烛光晚餐,有疑问?” “当然没有……”纳特低头笑着,把阿尔瓦圈在了桌子和手臂之间,情不自禁地亲吻他的嘴唇——他觉得这大约是比什么佳肴都要美味得多的糖果。 清洁工们紧急撤退——这是他们的雇主给的第二个命令:如果有人回来了,尽快地离开——还非常有职业操守地把门关上。 不管外面是何等的山雨欲来,也不会动摇两个相互倾慕的人拥抱彼此的心。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