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 分卷阅读1 山雨 作者:以适 分卷阅读1 《山雨》作者:以适 文案 【现在想来是有点儿尴尬,因为我那时一腔的心动揣测,全部都只是自作多情。】 ·短篇 ·第一人称 ·沈郁 x 唐非行 ·撒狗血 ·速度更完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郁,唐非行 ┃ 配角:孙让 ┃ 其它: ☆、第 1 章 1. 我又买了很多书堆在家里,打算在月底出门之前都不再想别的事,专心做一些事情也很好。综上所述,于是我正式打算出门买食物了。 也不是第一次听人家说了:“沈郁这个人相当麻烦,不好相处”。 我对此总是自认倒霉,相处倒是不难,我只是尤其不喜欢出门。 经常性的,是出一趟门,走五分钟回家一趟,再出门,没多久又会发现忘带的东西,又要往回跑。常常是出一次门,纠结两个半小时,往返一个小时,三次以上的返回,加上不超过五个小时的逗留时间……当然,如果遇上朋友相约或香味不错的咖啡的话,我可以从正午坐到傍晚。 但唐非行最常与我说的就是,“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我挺认同他所说的,却不相信我自己能做到。便拽着他问,为什么我活得这么累? 他抓着我的手腕,常常是轻描淡写,“能活得像你那么累,也是很不容易的。” 他身上有很淡的男香,颇似他去年生日我送的那瓶,忘了叫什么名字了。我在商店里发现时觉得它好闻的要命,一口气送了他三瓶。被他赠送一枚【二货】的称号。 自然,我们都无法预知未来。记得十多年前与唐非行在大学图书馆看《西游日记》时的一段话:金蝉子摇头:“如果有人告诉你他能预知你的未来,那么他一定是个骗子。没有人能注定你的未来。”他抬头看看天空,黑暗中星辰不见。“我虽不知结局,但我却从不害怕它的来临。” 那时就是满心赞叹:我要是也能这么顺理成章地想,哪怕是去当个和尚也没关系啊! 我也好希望不害怕未来,不害怕无路可走,不害怕证明无路可走。凡事艰难,完成者万分取一,其余都死在途中,让后继者得以走下去。多么大无畏且勇敢!可我却总不敢知道自己究竟是万分取一,还是为了万分取一者死在途中。 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是,谁不愿轰轰烈烈地活着?想着改变世界,改变命运,成为人们口中的人生赢家。又有谁真的甘愿不争呢。 大学毕业时,我也有想过,如果我要找工作,到底该怎样介绍自己。最后是这样决定的:您好,我叫xxx,是xx专业毕业的。我在大学里虽然不如其他人驰骋风云,做太多的项目赚几百万的钱,但我看了很多书,学了几门语言,写了散文。虽然我做的都不是让别人看了十分赞叹和夸赞的,但我于心无愧,因为我不必与其他人活成一个样子。 那时总觉得这番话又有创意又能体现人生价值观,还带着那么一点不卑不亢,不逐流于世的精神,嗯,多好。结果重要么?不重要。 这自然是我做为中二少年所能做的最中二的事了。年轻的时候啥都不在乎,也不会觉得自己怎么怎么的纠结和活不下去。现在想来,那原就是年轻人的特权,原就不适合我。 我推着辆购物车,慢慢吞吞往前挪动,拿着商品随意往车里丢,大脑总是一片空白,甚至早已忘了在家时的打算。最后拎着一大袋吃的的我不知怎的,特意绕道去买了个花瓶。 ——我本来也没有养花。 就连店员小姐都极其担忧的劝我叫辆车,被我婉拒了,理由是我相信自己坚实的体型是可以成功扛回家的……当然,如果没有我半路上又一次心血来潮的买了三本杂志的话。 我艰难的换着手提东西,又要担心我的袋子提口会不会断掉。 不过这样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离我家不远(自然也离唐非行那小子家不远)处的马路边,唐非行与一位高挑美女并排走的身影十分显眼。 虽然早有耳闻,实际亲眼见到这一场景,还是让我惊吓了一把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收起了墨镜,把帽子结结实实的戴上,埋头往前冲。 直到小区门口我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老实讲,我也不知道为啥非要躲这两人,非要满肚子的尴尬委屈——其实他告诉过我了,我只是没敢往心里去。 记得那段时间忽然降温了。我拖着病体上班被上司撵回家休病假,咳嗽了好多天,发烧到不省人事,最后被唐非行抓起来去医院吊水。 “唐非行你神经病啊!”我在路上骂他,“我不要去医院!” 他没搭理我。平时他开车时的话都很少,也许是因为不能分心,但就我那时看来,却总觉得更像是满腹心事的原因。他认真极了,神情凝滞,表情严肃,我好几次想开口问他,又不知该怎样说,也就只想出骂骂他活跃活跃气氛这招,然而好像效果更遭,我便再也不敢说话了。 也许是这季节不对,早晚温差大,让人徒生出千般万种思绪,又解不开,不愿告知旁人。 到了医院,我坚决不肯让他陪,“你不上班了?” “不去。”唐非行转头看我,皱眉,语气还有点儿严肃,“你管好你自己。沈郁,我很早就警告过你了。” “什么?” “你再敢这样,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再也不能搬出来住。” 他说的跟真的一样,我知道他和我妈直线联系,就是我身边一早十年就暴露了的卧底,只好求饶,“我怕了你了。” 其实也就是发个烧的事儿,谁没发过烧呢?我打完吊针便觉得一身轻松了,唐非行送我回家把车停在了我家楼下,却没有给我开门。 我好奇的望着他,他却久久不肯说话。 近来我的运程都不是很好,总担心连带着周边人,他这幅模样,我更着急了,脑海中划过各种狗血剧场景,什么不治之症啊白血病啊,还有一瞬间我想着他是不是打算离开这座城市了,要跟我告别。 他叹了一口气,叫我的名字,“沈郁,我要去相亲了。” …… 这个打击比发烧来了更加凶猛,我几乎就要无法呼吸,但还是乐呵乐呵地拍他的肩膀,张了半天的嘴,说不出个祝福的话。 “好样的!” 也许是我足够了解他,了解他的家人。知道“相亲”这两个字同时意味着“要结婚”和“结婚”。再者我有些认知比较早,我和唐非行是十七年的损友,他做什么,本来也不必每一件事都告诉我。 手上的东西一瞬间便觉得有千斤重,我醒了醒神,还没往前走两步手机响了,是唐非行。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山雨 作者:以适 分卷阅读2 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约会中还给我打电话?? 于是我战战兢兢地把东西放在脚边接起来。 “……怎么?” 唐非行心情似乎颇为不爽,他低沉着声音直接甩了我一句,“跑什么?” “我哪有跑?你看见我了?”我道。 “看见了。”他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想不看见也难。” “……呵呵。” 捏着手机不方便,我一只手从口袋里掏耳机,另一只手从地上扒拉购物袋,“那人是吴小姐?” 唐非行嗯了一声,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接他,一时我俩都陷入沉默。 耳机拿不出来,线与线缠成一团,甚至还勾到钥匙上,最后被我烦心地塞回包里,“东西太多,我先回家了,你和吴小姐好好逛,我挂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不清不楚的想了一会儿,弯腰提东西,起身往前走。 这个动作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在小区路口转弯的地方,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唐非行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双手揣在口袋里,低垂着眼,面对着我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定在原地,大脑空白地看着他的动作,每一个都好似放慢了千万倍。 他轻轻将眼神抬起,再惊讶了一瞬,放回到我身上来。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料到我会回头看他,也从未想过把自己陷在这样的境地里。 而我脑袋里只有要命二字,我知道我满盘皆输。 我拎着(几乎就快拖着了)袋子,朝他走过去,踹他,“赶紧的,这东西沉死了。” 他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好像要拥抱我的动作,最后却只是接过沉甸甸的袋子,皱着眉头问我,“你把超市搬回家了吗?” “逛着逛着,总觉得什么东西都缺,什么东西都没有,于是就买回去了。不管以后是不是真的需要,总好过后悔。” 唐非行就笑我,“你也有后悔的时候?” 我与他并肩走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后悔啊,怎么可能不后悔。” 为了当初的那句话,我后悔了整整八年。 其实人若能为了什么东西后悔这么些年,那他根本也就没有什么事可以骄傲的了。 可笑就可笑在这里:偏偏我和唐非行,都是天生从骨子里就骄傲的人。 他没有再说话。 小区花园里有许多孩童在玩耍,家长们齐齐坐在一边凉亭里,看着他们嬉闹,翻来覆去的互相夸耀着对方的孩子,聊着时过境迁的往事。这几乎成了大人的惯性,遗忘了自己,把全部付出给家庭,从梦想开始忘怀,把冒险从人生长卷中剔除,换取安定和健康。 “唐非行,你会有和吴小姐结婚生子的那一天吗?” “你觉得呢?” “又不是我和她结婚,你问我有意思吗?”我向来不喜欢他在大事上跟我兜兜转转地打太极。明明说话从不留情面。 他驾轻熟就地从我包里拿钥匙,扯去绕成死结的耳机,利落的替我开了门,“是啊,有意思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不是说要去逛逛?几号走?” “随便!” “那后天吧?”唐非行说,“我跟你一起。” ☆、第 2 章 2. 唐先生就这么丢下了该丢下和不该丢下的东西,提着行李敲开了我的门。 我们从出门的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讨论。全程探讨的也无非就是值得和不值得,成为与不成为的问题。后来我累的睡着了,被唐非行一巴掌拍醒,他看着我,只言简意赅,“到了。” 我茫然地起身,他帮我提行李,走出高铁的那一刻,满山青葱遍野。午后,阳光热切,我抬了抬帽子,又压低下去,后知后觉的问他,“我们这是去哪里?” 唐非行也略带迷茫地在周遭环视了一圈,被围上来的私家车主闹的皱了皱眉头,微微侧过头问我,“如果你到了一个与你曾经所在的地方相差极大的城市,你是否会坚决地相信:这个世上每一个地方都是美丽的?” “我没有觉得,世界上每一个地方都是美丽的。”我老老实实道。 “那很好。” 我尚未理解他露出这一角端倪的别具用心,就被带到深山寨子里了。 木质的旅店,隔音效果极其可怕。床摇摇晃晃,热水岌岌可危不用说,我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感受到冰凉刺骨的寒意。从下高铁带来的暑气尽数消散干净,唐非行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把我严严实实围上,笑的格外灿烂,“欢迎体验生活。”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要把我想的这么俗好吗?山村怎么了?我这种人就喜欢山村。别说的好像你饱经风霜宠辱不惊干嘛?” 唐先生只意味深长,“我的适应能力比你强。” 然而事实证明适应力无用,夜幕降临,我俩坐在露台上,就着窗外潺潺的水声打开笔记本折腾各自的事情。 公司的事情没法放下,唐非行只有比我更忙。 幸好现在的风景区都成精了。衣食住行是不怎么的,wifi倒是快得很。 唐非行忽然笑出声来,饶有兴致地说要给我念一段词,是一段歌词,燕池的《半身》:我远离生命的茂盛,不问前程……我们翻山越岭,我们争端不停,风烛将息,好景不长。 他说,“多像我们吧。好景不长。” 没有月光,一片沉寂。他说,好景不长。 莫名其妙的。 我没有说话。不久后他接起个电话,为了避开我,下楼去院子里讲了。我坐在露台上,觉得冷,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乌龙茶,才觉得醒过神来。 只是这时我才想起来,这首歌大致是新歌,便戴上耳机。 他最后没有念的那一段听起来才更像我们:我是枯藤老树,等你清风一地。可隧道漫长,比你更漫长。 我放下手机,有一些难过。 ——果然是好景不长。 唐非行由着工作上的问题,纠结数天还是决定先行回去。我俩到了高铁站,他显得忧心忡忡,却没再多说些什么。 我主动举双手让他放心,“莫bb,我是成年人了。” “嗯,没看出来。”唐非行道,“遇事不要胡闹逞强,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连忙道好,“去吧去吧!放心!” 我俩认识的时候才七岁。狗屁不懂的年纪,他习惯照顾我,而我却在这些年之间更习惯没有他。 唐非行在二十岁生日上许愿,说希望和沈郁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那时,我多么希望我不是“沈郁”。 反正说好的都会作罢,我没法只当他是好朋友,而旅行,终还是我一个人的旅行。 我坐着车,转辗了好几个城市。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山雨 作者:以适 分卷阅读3 大巴沿着盘山公路往前行驶,周遭皆是浓浓白雾,什么也看不清。忽然天气晴好了,山谷郁郁葱葱之间,一条小河蜿蜒而出,美得摄人心魂。 有那么一瞬,我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在这里死了,大概能算是很好的风水吧。 只是人都欲归乡。到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终还是心心念念那个好不容易逃出的城市,实在是太过于斯德哥尔摩了。我稍微有些恍惚不安,遂给唐非行发去短信问候安好。 他很久不回,大概确实是很忙。 我提前回家,年假没放完,便索性蜗居着,只是有天闲来无事,刷朋友圈的时候见到一条有意思的,便托一朋友替我占了一星。 我这人命不太好,结果喜闻乐见的不怎么乐观。 “嗯……你这意思是?”我问。 “就是未来你会因为某件事临近崩溃,压力逼近顶点,走上极端。”我这朋友给我分析了牌型,“你看你,现在很闲散,但这只是暂时的。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不要去逃避也不要着急。你要仔细分析情况,规避风险。” “哦。”我一面笑,一面应和到。 那朋友断断续续讲完牌面,问我,“你会后悔占卜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 那是一个午夜,我站在路边喝光了手中的一瓶酒,给孙让打电话,“有人说我未来会很惨,还说我会走极端哎!” 孙让是我工作后机缘巧合认识的,是个心理医生。人极好,又颇有幽默感,与他相处时总会觉得时间过的飞快,但也仅限于“朋友”的角色,一旦换到医生,情况便会急转直下。 他那边听起来像工作中,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停下了,“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 他如此反问我,我倒无话可说。 “为什么?”我问他。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从来不肯相信。” “哈!”我笑了起来,“这话真是有意思。我今天也是这么回答他的,我说我不后悔占卜,因为我不相信。” “这个结果,我和你都能看得到,何来命运一说?” “胡说八道。”我笑着反驳他,“出来喝酒吗?我等你。” 这多有意思。 本来如此。大多数人看到自己的命运前景的不知所措都是有预兆性的,这样的预兆并不少,也很轻易会被你看到。我所能预见的,只不过是压制在心里的本性。而占卜这种东西即使多么准确,也不过能看透本性,拆穿自己给自己的谎言罢了。 但不管怎么样,说我将来如何如何悲惨,还是让我感觉很不安。 淋浴间有很大一面镜子,我将手撑在上面,看着镜中的自己反反复复问着:你至于么沈郁? 你至于么? 大不了你也结个婚。 大不了就搬走,去别的城市,眼不见为净。 你至于么? …… 因孙让的原因,最近总是有一些很意外的朋友找上我,有的说要找我帮忙,有的说要找我诉苦。 我一一应允,剩余的时间都在公司忙的昏天昏地,仿佛我是个机器人,而工作则唯一能使我的命运有价值之事。 我依旧没有与唐非行联系。确切讲并没有过几天,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但他还在我生活之中,并且形影不离。 住的不远的一位大学时关系较好的朋友请我去她家帮忙。她结了婚,在学区附近买了一间三室两厅的房子,生活地颇为充实。一进门就看到两扇巨大的落地窗,走出去就是阳台,能将对面小学教室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真是有趣。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朋友叹了一口气,“我有好多话藏在心里很久不说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讲。” 我告诉她,也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就是我记性不好,听了就忘,大概人们都以为这比较保险罢了,并不是我这个人有多么善解人意。再来,我还是不怎么擅长拒绝。 她朝我微微一笑,“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我耸肩,“现在看来也许是一件坏事。” 聊完已经八点多了,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我撑起伞跟她道别,异想天开地打算步行回家。我很久不出门,运动量不大,身体才总是不好。 我穿的不多,但对寒风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一口一口哈着白气,单纯性地觉得好玩。我在想,唐非行在做什么呢。 我猜我本来大概是一个发光的人,可谁也没有从我这儿得到过一点光明。 可能是我的厌恶感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总之人们遇到我,总是会有很莫名的错觉,觉得我有趣,健谈,大概是生活美好,家庭幸福。可全然不是这样。 有的人只会告诉你他们想让你知道的,其余一概不言不语,全藏在躯壳下,按照世人期望的目标照本宣科地生活着。 就像我,二十四年,从不敢言“喜欢”。 回家后刷了一回朋友圈,今天见的那位朋友发了长长一段,感叹有些人值得相见。不由得笑了,谁不是值得,谁又不值得,能有人说的清楚吗? 我随着夜风长长呼了一口气。 实在是有些想念。想的心肝肺都疼。 只是不敢。 前两天接了家里的电话,虽不至于让我到焦头烂额的程度,却也足够夜不成眠了。 我的家里出了一点问题。这种问题就像是每个人生平都一定会遇上的变故,打破你既定的目标,敲醒你安适而无欲的灵魂。 只是幸好这个变故只牵扯到钱。我虽然不是很年轻了,但一直还有些想出国读个什么的前卫思想。但我的母亲既然已经与我提到这个,看来这个计划搁浅的程度是要增大了。甚至于,我可能要放弃当前的一些东西,去过按部就班的日子。 大概再次受到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影响,我每晚睡觉前总有种:为什么我还要如此活着?的想法,这导致我失眠情况的急遽恶化,每天都可以看到自己挂着的两个黑轮,实在是沧桑了许多。于是纠结片刻,去了就近的一家医院,开了药,吃了两天还是稍有缓解。 要是孙让在的话,说不定已经嘲讽加给我普及各种听不懂的医学“常识”。我会只当没听见,该干嘛干嘛,而唐非行则不同。 他说什么话我都听,跟个傻子似的。 只是几天不见,我甚至都不太想的起来,没遇见唐非行以前,我究竟是怎么样生活的了。 不过说真的,我曾经以为唐非行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大学的时候没高中兴致高,总三天两头聊不了几句,久而久之大概我俩都有些疲倦。毕竟谁也没这种为你义务做心理干预的兴趣,我对一切都感到无趣,也不想说话。这种状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山雨 作者:以适 分卷阅读4 况持续的让我很辛苦,也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医心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我在墙上盯着上位学姐留下来的世界地图,内心死水一潭,大脑里掠过一句: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 我不喜欢听别人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你心情不好吗? 凡是听到这些,我都是很不爽的。我不需要什么人问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离我远点,最好是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唐非行从来不问我这些,他对我相当好,比起朋友更像极了长辈。但比起长辈,又似乎没那么多距离感。 尽管我与他同一所学校,但我俩专业不同。他学金融,我学历史,连教学楼都十万八千里挨不着边,只是忽然有一天唐非行打电话给我,他的第一句话是,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我有些发愣,问他:“什么?” 他顿了顿,说,“人在困境中,总会想起谁的,不是吗?” 后来我连下午的马克思都翘了,跑得气喘吁吁去找他,看他到底怎么了。唐非行不在宿舍,我从他舍友嘴里问出点儿细枝末节,大概是他与那个姓蒋的系花儿女朋友分手了。 嗨,分手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我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朝唐非行他舍友耸耸肩,“这小子真的是不知足,系花儿没了还有校花儿嘛!” 他舍友便也来附合我,“就是!他长得这么帅!何愁没有女朋友!” 我拍拍他的肩,“别忘了叫他也给你介绍个!” “那是肯定的!兄弟你也是啊!” 我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有喜欢的人了!” 然后跟拍电影儿似的,我话音刚落,唐非行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宿舍门口,眼神与声音都阴森,“沈郁,你给我出来。” ……现在想来是有点儿尴尬,因为我那时一腔的心动揣测,全部都只是自作多情。 从小到大我也就这么自作多情一回,心快要蹦出来一回,然后立马被人浇了一桶冷水——唐非行极为凶残地质问我为何英语四级不过,最后让我抄了半本单词。 不知道有没有人对唐非行同志相亲的具体内容感兴趣的,可以留言看看。 不过再感兴趣也没有用,因为他也没有告诉我。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得到我惊慌失措的反应,他似乎是极平静的接受了一切。自然,他也承受得起这一切。 在给我抱来了一堆关于计算机方面的书后,我俩照常出门找餐厅吃饭。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从不爱端着手机的人居然头一回将手机一直握在手上,还破天荒的在吃饭途中出门接了一个电话。弄的我全然没了胃口,戳碗里的沙拉,叹气又叹气,想着待他回来之后问个清楚。 这件事大概无法避而不提。我自认这些年下来,无法轻易就能习惯没有他的生活,也数次想过与他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可说到底,因为性别就牵强着揣测什么,还是太高估我俩了。在偌大人世间,遇到知己和故有,也总会热泪盈眶扑上去来个拥抱,更何况我俩都孑然一身。 “是那位吴小姐吗?”见唐非行回来落座,我问道。 他点点头。 我大抵上只知道这位相亲小姐的名姓,出身不该过问,人怎么样比较重要。于是我问他,“吴小姐人好吗?” “好。” “有多好?” “温顺文静,知书达理。” “那比起那个系花儿呢?” 唐非行抬眼问我,“什么系花?” “大学那个……分手了你还给我打了个电话那个。”我提醒他。 “忘了。” “四级那个!” 他这回倒像是想起来了,“关你什么事?”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当老子愿意管你?!唐非行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 唐非行笑了,“阿姨说的不错,你这些年越来越暴躁了。” 靠!我妈又说我的坏话! 我撂下勺子,不想说话了。 唐非行也没有功夫理会我,他可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不过终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专心对付桌上的一大堆吃的,又看看我,“早上不知是谁一直喊饿,现在被我气饱了?” 我不甘心地瞟他一样,“以后你还是多去陪那个吴小姐比较好,不然人家知道你有个像我这么帅的朋友,还不知道选谁呢。” 唐非行没有接我的茬,只是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了,我就是有点儿不甘心罢了。 我对爱情几乎一窍不通。不明白其中的因果,从开始便是一头雾水,没有什么多巴胺疯狂分泌的感觉。老早在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唐非行的时候我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依然高看了自己,我能忍受唐非行大学时的那个系花儿女友,不一定能忍受这个吴女士。她会冠以他的姓吗?他们俩的孩子呢?如果有两个,会有一个取他妈妈的名字么? 我只要一想这些便嫉妒地发狂,并不是说我习惯了这么多年就心不甘情不愿,仗着与唐非行认识十七年的关系就理所当然要把他抓在手里。这不太可能是我的风格,但我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发疯。 抢亲啊,被抢的那个还不喜欢我,很丢脸的。 我一定一定,不能去他的婚礼。 “你俩什么时候婚礼,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像是没有饱的模样,一手支着桌子,侧头翻着菜单,点了点头,随意地答我“好。” 他答应的顺理成章,我倒有些措手不及。 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总觉得好似是一段岁月的终结,心里平静如水,坦然以对。我脑中只是对自己说:这一天总要来的。分道扬镳,总有一天陌生如路人,回到我俩初来到这个城市的生活。这个地方并不是太大,只要有心,也可以永远不擦肩而过。 这一天难得的出现了太阳。 ☆、第 3 章 3. 总觉得大人总喜欢问自己的孩子这样的问题:你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 小朋友们童言无忌,说来说去也只会往大了嚷嚷,“我要做科学家!”、“我要当宇航员!”、“我要成为歌唱家!”等等。其实不要说他们,连他们的父母也许都说不清这个【科学】究竟是什么,这个【宇航】到底是飞往哪一个星球,这个【歌唱】是不是能登上几回春晚,在央视混几张脸熟。 笼统的回答,人们毕竟也不会当真。我妈总是说三岁看到老,我周岁抓阄,先抱住的,是一盒饼干。 “我现在也没有当什么饼干厂老板,我特么的连饼干都不会烤。”我说这话时,皱着眉从烤箱扒拉出失败品,端起书研究了半晌。公司调研产品,我权当小白鼠,孙让权当端着灭火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山雨 作者:以适 分卷阅读5 器的救灾人员,我俩都不负责吃。 “你一个本科历史系的,你不行。”孙让让我站到边儿上去,他来试试。 “行吧。我妈说我抱完饼干后没多久,倒是把满桌的书都塞进了怀里。” “书呆子嘛,我知道了。”孙让哈哈一笑,“这个与你倒是像!” “滚蛋!你不成功就得负责给我把这儿收拾了!”我把手套脱掉,“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抓阄时难道还能抓盒氟西汀?” 孙让系上了围裙,侧头想了一会儿,“我好像没抓过。” “那你小的时候,说过你长大要做什么吗?”我问。 “说过呀。”他沉吟了一会儿,“我说,我想要开飞机。” 我看着他,“哈?” “你不信啊?”他挑眉,“怎么,开飞机多好啊。拨开漫天云雾,在夜间一低头,尽是美景。”他转头问我,“你呢?你小的时候,说你长大后想干嘛?” 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时候,为了符合大家的期待,我说了很多:我想当音乐家,我想当作家,我想当科学家。” “真的?你一点都不像会迎合大家期待的人。”孙让说,“你倒是想想你自己呢。” “我没想过。” 他点头附和,“我早猜到了。你如果好好打算过,也不至于吃药了。” 我咬牙切齿,这医生说话真是胡言乱语,啥都叨叨,要是给唐非行听到了还得了。 孙让完全没当回事儿,他说,“沈郁你总说他了解你,如果他对你的感情毫无察觉,那么我看他也不怎么样。” 我护短,小时候就不喜欢任何人说唐非行的坏话,这习惯改不了,连我妈都说我像他唐非行的亲弟弟。但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他如果不知道,就不会许那样一个愿望了。” 他希望我和他是永远的【好朋友】。 他的生日在十一月,我的在六月。我比他小一年,却是比他先过生日。 我早已忘了自己许下的愿望,却牢牢记得他的,真是不公平。 小时候追逐过一些不可捉摸过的梦境,幻想着会有一天成为像我崇拜的那些人。举手投足,都是不一样的风采。他们不必时刻纠结衣食住行,因为金钱往往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他们也肆无忌惮,只是从来都站在正道,心中怀揣着大义和信仰,坚定的前行。 ——也有男人喜欢男人的【正道】。 我一直很好奇他们是如何看到自己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如何去接受不能接受的和不可置信的。那些好似都必须经过岁月打磨,可他们是如此年轻。因为是我,因为是我们,走遍千山万水,跨越障碍重重,也许才能得以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直到看到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在《异类》中检视功成名就所需的条件。据分析,一个人出生的时间地点对其未来成功与否至关重要。 我明白,或许是我的时间地点,都不在与【成功】挨边的地方。 我身不由己,我想成为的,终究无法成为;我惊慌失措,我欲乘风破浪的,终究是一场大梦。 我之前想,如果唐非行也喜欢我,那么这些我都不会在意了。不管是金钱,权利,成功……我都可以不要。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只要唐非行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我由衷地期望他能忘记我,能不再来介入我的任何事情,过他自己的生活。 孙让面无表情地劝我,“算了吧沈郁,他放不下,你更放不下……你都快走火入魔了。” “我没有。” “那请你哪怕一天3个小时地忘了他可以吗?” “……我不确定。”我烦躁地丢下灭火器,走出厨房。 我不确定。 上个礼拜大学的同学聚会邀请函发到了我的邮箱,我瞥了一眼时间地点,提早与领导请了假。 事情戏剧性便戏剧性在这儿,收邀请函的时候孙让也在,聚会约在学校里,他兴致来了非得跟着我去。多带一个人的事儿,还能怎么样?结果那天我俩都到了之后有点傻眼,不仅历史系的到了,金融系的也都到了。 就连孙让都在人群里一眼望到了唐非行,再第二眼看见他身边的吴小姐。 两个鹤立鸡群的人,真是一点儿不让我活。 “他是不是在叫你?”孙让站在我身边,递给我一杯香槟。方才打招呼的间隙打听到了这场聚会纯属巧合,反正两边也没意见,在草坪上一起布置一起玩儿挺好。 我接过酒杯,直截了当,“不可能。” 但我还是忍不住去看唐非行,他穿过人群直直向我走来,竟然真的是在叫我的名字。 “沈郁。” “干、干什么?”我被吓得有点结巴。 唐非行走到我身边,看了眼孙让,又回过头来,道,“大晚上的,你不要喝太多凉的。” “我……” “放心好了,我会照顾他的。”孙让笑眯眯地抢过我的话,“唐非行是吧?久仰大名。” “你是谁?” 我看唐非行的神色有些疑虑,正要解释,孙让这个死人一把伸手就搂我的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小郁,咱们就公开吧,这样躲躲藏藏的多不好啊!” 我转头盯着孙让,快要被他气死。去他吗的小郁!!谁是小郁啊啊啊啊啊! 然而最后挥拳头的那个竟然是唐非行,他比我还要生气,指着孙让大吼,“你以后给我离沈郁远一点。” 我这边的动静一下子闹大发了,半个场的人都停下来看我。吴小姐也踩着高跟鞋匆匆赶来,拉开了唐非行。 最后我塞了两张同学给的纸巾给孙让,扶着他上出租车。 “唐非行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俩一起疯,成双成对疯,不好吗?”孙让倒像不太介意的样子,他擦干了自己的鼻血,“我怎么觉得这个唐非行比你还走火入魔?” “啥意思?难道他也……” 孙让摇摇头,要我别成天妄想,他还是那句话,唐非行他见了,他觉得这个人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假装,但他又不一定是假装不喜欢我。 我被他绕糊涂了,“那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孙让白我一眼,翻个身,“你他妈不会自己去问啊?” “我喝多了?” 没好气地答他,我要是真喝多了,我也是不敢问的。 其实这样就挺好。我多习惯习惯吴小姐,没准就能忘了我是不是喜欢唐非行。人家五十年还一场梦,我这才八年,都不够格的。 可第二天唐非行就来敲我的门,他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孙让。 “毛线!我和他就是朋友,他昨天喝多了开玩笑你也当真。”我竭力装作若无其事跟他解释,“怎么,你要跟我妈告状啊?” 他就说我现在说话“咄咄逼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山雨 作者:以适 分卷阅读6 人”。 “唐非行你能不能行了?关你屁事儿啊!你少来管我!” “沈郁!”他气的脸色都青了,“我问你最后一遍!他是谁?!” “行吧,既然你说‘最后一遍’,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孙让,是我沈郁的朋友!与此同时,他不仅是我朋友,还是我的医生。”脑中的那根弦断了,我说话条理可清晰了,一点儿也不顾忌,“我说唐非行,你是不是装傻?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偶尔也后悔喜欢你,大部分时间更期望一切都可以重来……如果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唐非行有一双好看又深邃的眼睛,这点无人能比。他此时有些忧伤地看着我,“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 “以后不是了。”我平静的站起来,双手扯过他的衣领把他往门外推。唐非行比我高一点儿,我做这些有些吃力,但他并没有反抗,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关门前我与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唐非行,你就当过去十七年烟消云散。我俩大路朝天,以后就各走各的吧。” 我与他这层纸捅破了,此生就再也不可能做朋友。 唐非行足够了解我,如我早预料的那样,他什么都知道。 我打电话给孙让,又打给我了妈,说我预备辞职,去上海。我妈不管我,只叫我要好好照顾自己。走之前我在写这篇博客,希望我与这个小城分别以前,能拥有最后一点怀念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或许不必再叫“唐非行”这个名字。 我要离开了,但我依然希望他能安好。 很多年前,在大学毕业的前夕,唐非行问我,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了很久,说,我想当我决定一件事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去做,可以再也不用管别的,什么东西都不能阻止我。 唐非行那时和我挨的很近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他说,“沈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那时满心苦涩。我他妈想亲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因为太在乎,所以不得不放,因为太了解,所以也不得不放…反正到头来都不会有结果的。那样一夜夜反复猜测演绎的自己所谓美好的未来到底有多么痛苦,我便有多么清醒。 我并没有如唐非行所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活成自己曾经最想活成的样子,却也没有因此变成自己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曾有人说,上帝对好人最大的好处是,让他变成一个好人。我想,我还是挺喜欢现在的自己,这也大概是上帝给我的,最大的好处了吧。 近来已经很少梦见唐非行,我虽是一个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却也觉得自己的迹象在慢慢往好处发展。收拾东西时孙让也过来帮忙,非要我请他喝酒。 我希望日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下去。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也能完全坦然面对。 喜欢唐非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如果我以后能再遇上第二个“唐非行”,我希望我能鼓起勇气,把这段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本来写博客就是无聊生活中的俗烂消遣方式,若我没能找到那个人,就不再来了。 愿每个人都安好。 愿后会有期。 (注:直至今日,此博客账号未再登录)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7 他手上,轻轻蹭了两蹭,模样乖巧得不行。 燕兰泽低低说,“……我身上还有伤,望教主怜惜。” 薛涉突然笑起来,他一把将燕兰泽推开,朝后退了两步。燕兰泽被他推得匍匐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就听他冷冷问:“燕兰泽,你以为我想要的是这个?” 燕兰泽脸色青了些,他咬了咬牙,转脸去看薛涉,一入视线的果然是薛涉那带了三分讽刺的笑,这人一如记忆里的傲慢,说出来的话却比记忆里无情了许多。 “你莫非还以为我喜欢你?” 巨大的耻辱瞬间包裹住了燕兰泽的内心,他呐呐着移开视线,答道:“没有,我没有这样想。”他安静了一阵,笑了笑,又道:“可是,你明知我喜欢女子,看我这样在你面前做小伏低,甚至雌伏于你身下,不正是折辱我最好的方法?” 闻言,薛涉挑了挑眉,笑容敛去,漆黑的眼眸里透出些冷意来。 “折辱?”他眯起眼,“倒也的确是个好法子。” 话音刚落,薛涉大踏步到了床边,伸出手就去扒燕兰泽的衣服,燕兰泽吓了一跳,脸色眨眼苍白,却一丝要阻拦薛涉的动作都没有。 薛涉将他衣服脱了大半,身子也按在了床上,甚至俯下身去,一副要开始享用燕兰泽的架势。被他压在下方的燕兰泽呼吸急促不少,喉头滚动两下,唇齿间泛上一股腥甜。 咫尺间便是薛涉微抿的唇,那薄薄的唇动了动,没有吻下来,却是上扬了三分,勾出抹凌厉的弧度来。 “以为我要动你?”薛涉问。 燕兰泽闭上眼,不语。 薛涉拍拍他的脸。 “我知晓你无论如何都想要从我手里活下来,但是,燕兰泽,你要清楚,如今我只想要你死,你没有活路。” 燕兰泽喉咙动了动,唇齿间血腥味更重。 “好好想想,你这样的人,还能让我起兴致来这般折辱你吗?”薛涉从燕兰泽身上离开,嘲讽一般的低笑几声,出门离去。 燕兰泽胸膛重重的起伏几下,最后猛的睁开眼来,扑到床侧吐出了一大口血。口中血吐完,他身子稍稍一侧,匍匐在了床沿。 过了一阵,门外又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燕兰泽抬眼望去,便见一身侍女衣裳双眼通红的采之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燕兰泽稍稍睁大了眼,“你怎么来了?” 采之一双秋水瞳里泪水盈盈,咬着唇将燕兰泽扶着躺回床里,然后跪在了床边,心疼的握住了燕兰泽的手。 “采之想你了……教主。”采之顿了顿,眼眶更红,像是想问问燕兰泽有没有受折磨,伤不伤心,又不敢问出口。 燕兰泽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最后疲惫的闭上双眼,道:“你不是应该在聚兰苑里?” 采之虽之前住在他的致宁苑里,但如今他已不是教主,采之定然无法再在致宁苑里居住,照理来说应是送回了聚兰苑,薛涉那人再狠心,也不至于与女人置气,对聚兰苑里那些无辜的女人动手脚。 采之想了想,小心翼翼答道:“我想陪在教主身边,就趁着教中忙乱的时候,偷偷溜出来了……我如今是侍女身份,没有人认出我来。” 哪里是没有认出来,分明是早就被薛涉知晓了身份,特地下了吩咐不许人来揭穿。燕兰泽在心底叹了口气,薛涉的心思还能如何,约莫就是想看他一边被从前的女人垂怜,一边又不得不为了生存去向薛涉伏低吧。 待薛涉玩腻了他,采之哪里还能如此安然。 燕兰泽想通这些,对着采之的态度倒软了下来,他反握住采之的手,轻声道:“我如今不是教主了,你换个称呼罢。” 采之一愣,脸微微发红,然后垂下眼去,小声的喊了句:“公子。” 燕兰泽“嗯”了一声,“与我说说这几日发生的事可好?” 他态度突然软化,采之不由怔了怔,才敛好心神,与他说起这几日的变化来。 薛涉那日领着消失的左护法陶醇与一众暗卫突然出现,将一众武林正道都赶下了山,观月宫宫主伏湛亦离开了无崖山,第二日江湖传出了观月宫栽赃朝天教的真相来,奈何正道元气大伤,无力再讨伐伏湛。 朝天教这一边,薛涉则以燕兰泽重伤、经脉破损,无法再修习武功为由接手了教主一职,除却大长老禾秋与右护法顾一笑外无人有异议,而这忤逆薛涉的二人,毫无意外的被薛涉软禁了起来。 燕兰泽心底之前就有了这样的猜测,听采之一说,果然与他所想分毫无差。听完话,他闭上眼许久未开口,采之惴惴不安的在一边等了一阵,小声的喊道:“教……公子。” 燕兰泽睁开眼,摸了摸采之的头发,“嗯?” “公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燕兰泽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若是说争取活命也算一种打算,那便是有吧。” 采之颤声喊他:“公子……” 燕兰泽摇摇头,摆摆手示意采之出去,然后侧身面朝着墙闭上了双眼。采之在床边红着眼看了他一阵,见他再无说话的意思,只好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被伏湛震伤的五脏六腑在燕兰泽休养了数日后渐渐没了疼痛之感,消失的内力却分毫都没有回来,燕兰泽试着修炼了几次,发觉内力越练越少,只得愤愤的捶捶墙,暂时放弃了努力。 他养伤的这几日采之偷偷来过几次,陪他说一阵话再悄悄离开,陶醇与两位长老也来过,长老来问候伤势,陶醇则是来说服他去救顾一笑。 “他如今看不上我,我哪里能在他面前说上话来救一笑。” 面对背叛自己的陶醇,燕兰泽半分好脸色也不想给。 陶醇安静片刻,叹了口气。 “你既然如此看待你与教主之间的事,那便算是我看错了人。”他站起身来,拿起桌上药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薛涉接手朝天教、住进致宁苑的第十天,在卧室里等来了面无表情的燕兰泽。 燕兰泽进门时,薛涉正拿着一册书半倚在床边的塌上,平日里半挽起的乌发此时尽数垂了下来,漫在塌边,映着盈盈的灯光。 薛涉懒懒的抬眼看向越来越近的男人,“你来做什么?” 燕兰泽走到塌前,半跪上塌,双手揽住薛涉的脖颈,主动在薛涉唇上吻了一吻,唇角慢慢勾起来,露了个浅浅的笑。 “伤好了大半,来伺候你。” 薛涉沉沉一笑,手抬起来,抵在燕兰泽胸前,“不是说了,对你没兴趣。” 燕兰泽握住他的手,带着探进自己松散的衣底,嗤笑了声,“骗人。” 他一只手带着薛涉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下,另一只手挑开了自己的衣物,身子一矮,贴近了薛涉怀里,忍着不习惯的本能,在薛涉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8 身上轻轻蹭了起来。 薛涉微微眯起眼,手里把玩起燕兰泽垂软的性器,燕兰泽咬了唇,忍着没叫出声,见状,薛涉闲闲的撩了撩他胸前一点,道:“既是来伺候我,怎么能不叫出来?” 燕兰泽安静片刻,侧了侧脸,低低的喘了一声。 薛涉握着他性器的手一紧,察觉他身子一震,便闷声笑笑,手朝着燕兰泽臀缝中摸去。燕兰泽身子跟着发起颤,察觉薛涉手指就要探进身后小穴,连忙抬了抬身子,从散落在一边的衣服里摸出一个小盒来。 薛涉斜眼一看,挑了挑眉,“准备的倒是周全。” 燕兰泽忍着羞耻把盒子塞入薛涉手里,却见薛涉打开盒子闻了闻,漆黑眼珠朝他一转,盈出些恶意,心下顿时擂起鼓来。 薛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塌上,将盒子放回燕兰泽手中。 “你自己来。”他看着燕兰泽,饶有兴味,“腿记得打开些,让我好生看看。” 七、 [hide=1] 燕兰泽在心里做了许多遍心理准备,终于伸出手在盒中挖出了一块膏药,绷着脸将手从背后伸向了下身那处,指尖方碰到那缝隙,对面半倚着的薛涉忽然不知从何处摸出把折扇来,不轻不重的敲在了他鼠蹊处。 “不听话?”折扇一转,在燕兰泽腿上划过。 燕兰泽浑身止不住的发起抖,他沉沉的看了眼薛涉宛如灼灼桃花的双眼,乖顺的朝后倾了些,两条长腿朝着薛涉缓缓打开,露出他正要探进去的私处。 薛涉眯起眼,似是满意的收回折扇,扔到了一侧的小几上。 燕兰泽垂着眼,只当对面薛涉不在,一声不吭的扩展身下私处,许是他太平静了,薛涉渐渐看得烦躁起来,轻轻踹他一脚,斥道:“怎么这么慢?” “唔……” 燕兰泽躲闪的动作牵扯到下方还插着自己两根手指的地方,惹得他不由出了一声闷哼,低垂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忍了一忍,示弱一样的低声道:“我本就不通这些事……” 知道燕兰泽向来强硬,此时示弱不过是为了讨他欢心,薛涉丝毫不心软,反倒了然一笑,道:“自然,你往常宠幸那些女子,想来是不用做这些事的。” 示弱没得到预想效果,燕兰泽唇抿的更紧,脑海里鬼使神差的想起采之来,他那聚兰苑里,唯一他未曾临幸的,也只有这个在他落魄时还会来看他的女子了。 薛涉瞧见燕兰泽动作顿了片刻,手伸出去猛地抬起燕兰泽的脸,一撞上那人明显在出神的神情,不由冷笑起来。“燕兰泽,你来取悦我,磨蹭半天还未准备好倒也罢了,怎么还发起呆来了?” 燕兰泽纤长眼睫一眨,那双眼眸又覆上浅浅冷意,“薛教主多想了。” 看他如此拙劣的敷衍,薛涉倒好奇起来,“你方才在想谁?” 燕兰泽抿了抿唇,下方用于扩张的手指又加了一根,一抹红晕伴着他浅浅的低吟声染上脸颊,如初绽桃李般艳丽。 他缓缓低吟起来,掩饰心思的痕迹越发深重,薛涉看他一阵,忽然握了他插在自己下方的手,顺着缝隙也插了一根手指进去,燕兰泽顿时疼得叫了出来。 薛涉凑近他身边,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想女人还是男人?” 燕兰泽疼得眉眼不自觉的泛出厉色,他横了薛涉一眼,嘲讽道:“我能想哪个男人?” 薛涉一愣,蓦地想起什么来,眉眼柔和了些,“那你身边还有哪个女子值得你想?” “……别扫兴。”燕兰泽被问得烦躁,抽出手指来,身子动了动,半跪在了薛涉腿上。他垂着眼,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探手去摸薛涉下身不知何时站起的性器。 薛涉咬了一口燕兰泽的耳垂。 “我听说这几日总有个叫采之的侍女偷偷跑去见你,你在想他?” 燕兰泽一把将薛涉推倒在了塌上,稍稍抬起身子,将薛涉的性器对准自己身下已经柔软了许多的小穴,丝毫不停顿的将那巨物吞了进去。 薛涉的性器完全进去的一瞬间,燕兰泽坐在薛涉大腿上,皱起眉重重的倒抽了口气,待呼吸渐渐平缓,才微微勾起唇角,俯下身去亲薛涉的唇角。 “你来,还是我来?” 薛涉心知自己十有八九猜到了正确答案,又见燕兰泽这副少见的强忍急躁的模样,心情愉悦不少。他抬手扶住燕兰泽的腰,巧劲一使,两人姿势倒转过来,燕兰泽被他压倒在塌上,脑袋不轻不重的磕了一下,顿时让这个本就深受身下性器折磨的人皱起眉来。 “让你来,到天明我都无法尽兴。” 嘴上嫌弃一句,薛涉抬起燕兰泽一条腿来,腰身稍稍后退,又重重的撞了回去,燕兰泽身子一颤,然后便死死咬住唇,似是享受又似是难受的紧闭起了双眼。 “又不叫?”薛涉掐了燕兰泽腰身一把。 燕兰泽脸颊翕动几下,双眼睁开,隔着层水雾一般睨了薛涉一眼,然后又闭上,两片紧抿的唇里却乖巧传出闷闷的哼声来。 “嗯……” 薛涉伏下身,双手从燕兰泽腋下绕过,从他肩背后方将人扣住,身下大力的抽插起来,燕兰泽惊呼一声,身子好似被顶弄得快要滑出去,却又被薛涉双手紧紧扣在原处,避无可避的被薛涉大力的侵占。 “啊、啊……” 燕兰泽再也忍不住,双唇张开来,轻轻浅浅的呻吟声泛出来,换得薛涉越发生猛的插入小穴深处,快感逐渐堆积,汹涌而下时冲刷走了燕兰泽心底支离破碎的反感。 “燕兰泽。” 薛涉忽然放缓了动作,下身款摆,一只手探向燕兰泽身下,声音里带了轻笑,“你有感觉了。” 闻言,燕兰泽小穴顿时一紧,他无声的看了薛涉一眼,眼底发起红来,又被薛涉警示性的顶了几下之后,才软了神情,双腿缠上薛涉腰间。 燕兰泽微挑起眼角,一时风华无限,“薛教主英勇无双,让我这样舒服……自、啊……自然有感觉。” 薛涉闻言,虽知燕兰泽这是故意顺着他话说,好叫他没法再打趣燕兰泽之前所谓的只爱女子,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性器狠狠插了几下,退出身来。 燕兰泽双腿滑下去,迷迷糊糊的看了薛涉一眼,明显的松了口气,薛涉一把抓了他的腰,将人托起来,燕兰泽一惊,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薛涉以半跪的姿势按在了塌边。 刚刚被人临幸过的小穴还未合上,又被粗大的性器捅了进去。燕兰泽匍匐在塌边,忍不住的呻吟一声,身后薛涉覆上来,大开大合的享用起他身下的紧致,燕兰泽咬着嘴唇嗯嗯啊啊一阵,终于受不住,抓了薛涉的手臂,断断续续道:“轻、轻些……” 薛涉在他肩颈处舔了一舔,低笑:“不舒服?”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9 “疼……” “骗人。” 说罢,薛涉一手握了燕兰泽的下身,正要套弄,燕兰泽身子一僵,他手心一暖,竟是被燕兰泽就这样射了一手。 燕兰泽的呻吟忽然断了,他伏着身子,诡异的沉默起来,薛涉愣过之后,唇角一勾,笑道:“燕兰泽,你方才果然是骗人的。” 他一说完,顾不得燕兰泽身子的颤抖,复九浅一深的顶弄起来,待燕兰泽从被插射的自我厌恶中回过神来后,又迅速带他入了欲望的泥泞中,一晚上直将燕兰泽折腾得没了力气沉沉睡去后,才放了人回床上歇下。 [/hide] 第二日燕兰泽醒来时,浑身上下皆是薛涉留下的痕迹与浊液。他半睁着眼看着几步开外已被人收拾好的床,嘲讽一笑,阖上双眼,一丝要动弹的心思都无。 他在塌上安静的躺了一阵,迷迷糊糊的听见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声音十足的熟悉,他在心底叹口气,无奈睁开眼,果然看见采之半跪在身边,双眼哭得通红的、满是心疼的看着自己。 “公、公子!”看见他醒来,采之泪水更甚,“你受苦了!” 本以为昨晚已经疼过了,却不想心底此时竟又密密麻麻的疼起来,燕兰泽安静的看了抽抽搭搭的采之一阵,慢慢伸出手去,揽住了他的肩。 “莫哭了。”燕兰泽自懂事来头一次试着哄起人,有些笨拙的去蹭采之脸颊上的泪水,“采之,采之……不哭了。” 八、 燕兰泽这样一安慰,采之眼睫微微一颤,有些发愣的看燕兰泽在他脸上缓缓擦拭泪水,不知想到什么,耳根渐红,而后乖巧的点了点头,吸了口气。 “我、我不哭了。”说着不哭,采之看着燕兰泽的眼神还是心疼的,“公子要不要洗漱?” 燕兰泽一僵,想起自己如今的惨状,心中不免寒意渐生,只恨不得一剑刺死薛涉,他稍稍定定神,敛起脆弱心态,道:“扶我起来。” 采之连忙将人扶起,燕兰泽被充分疼爱过的身子从滑落的毯子后露出来,他那满身的紫红印记还有淡淡散出的气味,采之看了一眼便飞快移开眼,呼吸都轻了三分。 燕兰泽神情复杂的看了目光躲闪的采之一眼,斜眼看向塌上角落处他昨日穿来的衣物,那上面同样沾着不知是他还是薛涉留下的精液,他绝不可能再穿这件衣服回去他的屋子。 “采之,去那衣柜里几件衣服来。” 采之扶着燕兰泽在塌边坐起,迟疑:“那是薛教主的衣物……” “无妨,”燕兰泽忍着腿间的黏腻,眉头皱起,“左不过再来折腾一趟。” 采之沉默着去柜里捧了一套衣服回来,燕兰泽看过一眼,绷着脸让采之服侍着他穿上了。薛涉身形本就比他大上一圈,燕兰泽穿他的衣服,肩背处宽松不少。 燕兰泽不想也不能在薛涉屋里梳洗,被采之扶着回自己住处时,他直觉得一阵阵凉风顺着缝隙里钻进来,撩拨着他腿间还流淌着的浊液。 直到泡进浴桶里,身上那一股子浓厚的性事气息才终于散去,燕兰泽阖眼在水里坐了半晌,身后被巨物充斥的感觉仍在,他皱起眉,终是并起两指,伸入那被使用过度的部位,慢慢将里面遗留的白浊都勾了出来。 桶中水换过三遍,燕兰泽觉得身上感觉都洗的差不多,手一伸从屏风上拿下自己的衣物,从浴桶里出来,他披着衣服绕过屏风,看见采之在桌上摆好了早膳,正看着座椅发呆。 “坐下吧。”燕兰泽道。 他走到桌边,拿了一个小笼包放入口中,见采之还站在桌边愣神,便曲起一指在桌上敲了敲,“坐下,一起吃。” 采之一惊,捡了燕兰泽对面坐下,犹豫片刻,也拿了一个小笼包,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燕兰泽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心下一软。他这一生,原以为交心之人有陶醇与顾一笑即可,如今陶醇背叛,顾一笑被圈禁,落魄如他,身边冒出这样一个差些死于他疑心之下、却对失了武功与地位的他如此不离不弃的女子。 想到薛涉昨夜的话,依薛涉那捉摸不清的性子,也不知采之还能这样安然的在他面前出现几次。念及此,燕兰泽看向采之眼神越发柔和。 “你从左护法那里跑出来这样长的时间,可有大碍?” 朝天教混乱的那几日,采之偷偷扮成了陶醇的侍女,好在陶醇原本就怜惜这个乖巧安静的可怜女子,抑或是对燕兰泽还怀着几分歉疚,对采之的身份做了几分掩饰,倒还真将人留在他院里了,对采之时不时跑去偷偷见燕兰泽的行为也只作不见。 采之摇摇头,“再过一会回去便无事。” 燕兰泽将桌上早膳用了大半,采之到了该走的时候,开始收拾桌上盘碟,燕兰泽身子不舒服,坐靠在床头看她动作,看了一阵,忽然一叹。 “你对我这样好,我也无法给你什么。” 采之一顿,飞快的看了眼燕兰泽,低下头去,“采之不求什么……” 说罢,采之端起盘离去。 采之一走,燕兰泽的住处便无人会再来,燕兰泽身子疲乏,在床上静静靠了一阵,脱下外衣又滑进被子里睡着了。 他一觉睡到下午,薛涉来了,手只一伸,将那整个都埋入被下的人抓了出来,燕兰泽头晕脑胀与他对视片刻,察觉薛涉凑近过来,冰冷神情里掺了一分不耐烦。 “病了?” 燕兰泽之前在他面前示弱失败,此刻从了心底习惯,下意识反驳:“没有……” “是,你没病。” 薛涉一只手在燕兰泽烫的惊人的额上拍了拍,嗤笑一声,另一只手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你既没病,便将这毒药吞下去吧。” 燕兰泽横他一眼,舌头抵住那药丸,不料薛涉两根手指顺着唇缝插了进来,稍稍在他上颚处一挠,他就下意识的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 薛涉抽出手指,唇角下垂,眼中却透出一分笑意来。 燕兰泽伏在床上咳了半天,神智渐渐清醒,“你来做什么?” 薛涉将一套衣物扔在他身上,“不想见顾一笑?” 燕兰泽被他用衣物一砸,怒气顿时上脸,偏生薛涉提了顾一笑的事,他只得将到口的话憋回去,默不作声的穿上衣物,跟着薛涉去了议事厅。 顾一笑跪在厅里,手上戴着锁链,身边站着陶醇,燕兰泽跟在薛涉后面进去时,正听他大声对陶醇道:“你住口!我不想和你这个叛徒说话!” 话音一落,三个人顿时都变了颜色,唯有薛涉一人面色如常的走到主位前坐下,然后按着心忧顾一笑下场的燕兰泽在他下手处坐下。 “叛徒?”薛涉看向顾一笑,不无挑衅问道:“自古成王败寇,四年前我不敌燕兰泽,做了圣教使,如今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0 燕兰泽经脉受挫无法再习武,我这个救了朝天教的人却无法做这个教主了?你这话,莫非定要我再出手将他打个半死,才肯承认我这教主之位?” 顾一笑一窒,眼神转向燕兰泽,“教主,你……” 薛涉悠然打断,“是圣教使。” 顾一笑愤怒的瞪了薛涉一眼。 薛涉不痛不痒,只淡淡道,“这些话我前些日子对你说过一遍,你听不进去,今日燕兰泽在,我便再说一次,你若再不懂,纵然不妥,我也再留不得你。” 燕兰泽微皱了眉,“你……” “嘘——”薛涉一指按在自己唇上。 燕兰泽遂闭嘴不语。 “顾一笑,四年前,燕兰泽的教主之位是我拱手送出,我并非不敌,这教主之位本就该我所得,你若不信,便自去问燕兰泽他当初为何会赢过我。”薛涉平静道,“你素来与燕兰泽交好,但左右护法从来效忠的是朝天教教主,而不是坐在教主之位上的人,如今燕兰泽已无法再做朝天教教主,你若仍执迷不悟的要效忠于他,我便只能再寻一人替上这右护法之位了。” 他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顾一笑咬牙切齿的听完,冷哼一声,转向坐在一侧的燕兰泽,“我……” “一笑,”燕兰泽面无表情的打断顾一笑的话,“莫要再这般不懂事。” 顾一笑一愣,半晌之后,仓皇一笑,“到头来,竟是我不懂事了?” 他看向薛涉,恨声道:“薛涉,分明是你故意暗算教主,才让他无法再习武,你这样的心机,哪里能做我朝天教的教主!” 薛涉闻言,竟是冷冷一笑,“打伤燕兰泽之人是观月宫伏湛,并非是我薛涉,你要血口喷人,也好歹拿出证据来,退一百步再说,当初燕兰泽将我暗杀在外,独揽朝天教大权,这样的心机便是你心中能做教主的人物了?” 顾一笑面色一白,犹自挣扎,“你与白道勾结,将人引上无崖山,这总是真的了吧!” 薛涉脸上笑容越发好看,眼中冷漠到极致,隐约透出三分轻蔑来。 这回薛涉未开口,陶醇已不忍直视的解释,“那日将白道引入无崖山的并非教主,而是烈火堂堂主林惊瀚。” 闻言,顾一笑与燕兰泽俱睁大了眼,顾一笑当即脱口而出:“不可能!” 燕兰泽则是看了薛涉一眼,满是犹疑,薛涉斜他一眼,哼笑一声,道:“他那日偷偷一边派人将白道带上无崖山,另一边又去阻拦陶醇,我到场之后,他便偷偷混在白道中逃离无崖山……你们两个识人不清,倒是将屎盆子尽数扣在了我头上。” 燕兰泽闭眼不语,顾一笑已羞愧的垂下头去。 薛涉指指顾一笑,“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来与他说,若他看不起右护法这个位置,赶早受了刑滚下山,若愿意留下来,就敛了这个毛刺的性子,好生做事。” 说罢,他又横了站在一侧的陶醇一眼,拂袖离去,陶醇接受到眼神,见燕兰泽已下座来与顾一笑说话,想来顾一笑此时也听不进自己的劝解,索性跟着薛涉一同出了议事厅。 陶醇跟着薛涉走了一段路,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叹口气,问:“你还要这样做戏骗他?” 薛涉四处看了眼,不耐烦道:“你当我愿意继续这样扮作另一人哄他?我丢在他那处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就他那个性子,若知晓他手上捏着个我要的物品,只怕拉着我一起死了都不会交出来。” 陶醇与燕兰泽交好多年,对燕兰泽的性子也是熟悉,心中不由腹诽燕兰泽才不会如此暴殄天物,他分明只会拿这个来与薛涉做交易。 面上却还是顺着薛涉找的借口接着往下说:“你觉得他会给采之?” 薛涉脚步一顿,转过头来,满眼阴狠,陶醇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薛涉下一秒就要拔剑刺来。 薛涉没有拔剑,他只是狠狠的看着陶醇,不情不愿道:“我怀疑他对采之有点心动。” 陶醇一挑眉,想到薛涉对燕兰泽的感情,有些好笑的反问:“他喜欢女子打扮的你?” 薛涉咬牙,“陶醇,你再多笑一秒,我便去顾一笑身上划一剑。” 陶醇立刻敛了脸上的笑。 九、 与顾一笑说过一阵话,好歹将顾一笑安抚下来后,燕兰泽觉得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开始发昏,他闭上眼定了定神,恰巧陶醇此时从厅外走入,身后带了两人,看燕兰泽明显身体不适,连忙上前按住了顾一笑。 “教主吩咐你该回北院歇息了。”陶醇说完,身后两个教众朝燕兰泽走去,燕兰泽与顾一笑对视一眼,安抚下又要发问的顾一笑,又拒绝两个教众伸来搀扶的手,站起身慢慢离开了议事厅。 走出议事厅时还听得陶醇在他背后训斥顾一笑,“你老实些,你越闹,越是给燕兰泽添麻烦!” “我……我知道了……” “锁链解开了,你明日照常来议事厅领事做,林惊瀚的事还需要你出些力。” “要我去抓林惊瀚?” “你无需这样激动。” …… 燕兰泽渐走渐远,身后声音跟着没了动静,他安静跟着两个教众走着,迎面遇上几个巡逻的队伍,皆朝他行了礼称他为圣教使,想来如今全教上下都已知晓他重伤在身无法再修习武艺的消息,不然也不至于就这样轻易的顺从了薛涉的安排。 薛涉虽装作一副他接任朝天教是天命所归无可挑剔的架势,但本就是他与伏湛串通一气,将他打成了重伤并用手段封了他的经脉让他无法修炼内力,手段之卑劣与他当年相差无几。 如今他处境一如当年刚当上圣教使的薛涉,薛涉眼下还留他在教中行走,也不知是不是要重复当年他的做法,将重伤的他支出无崖山后再在外斩杀。 心里想着薛涉的下一步计划,燕兰泽走了一阵,许是没了内力五感不复灵敏,肩上被人突然拍了一下,他才猛然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你!”燕兰泽下意识反手后抓。 那人身子一摆,轻松躲过燕兰泽的招式,又并指在燕兰泽没收回的手腕上轻轻一点,燕兰泽顿时手脚发麻,收回手连退三步。 “你是何人?”燕兰泽皱眉。 那人温和笑道:“在下姓沈,单字一个妄,前来拜见薛涉薛教主。” 燕兰泽眼中一亮,“鬼医沈妄?” 他不知薛涉究竟以何等手法封住了自己经脉造成经脉破损假象,但在鬼医面前,一切手法都不在话下,如果他能将鬼医拉拢过来…… “不敢当。”沈妄拱手道,“阁下可是燕兰泽燕教使?” 燕兰泽腹诽薛涉一句,回道:“正是在下。” 简单搭讪完,燕兰泽正准备试探沈妄几句,便见沈妄扫了他全身上下一眼,皱眉道:“薛涉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1 那厮在我手下学了数月的锁脉手,没想到用在了你身上。” 燕兰泽:“……” 沈妄挑剔道:“竟还用得如此粗糙。” “……” “啧。” 沈妄上前一步,飞快拽住燕兰泽的手,燕兰泽脸色一变,尚未来得及躲开,便被沈妄点住穴道,在身上各大穴位处各拍了几下。 燕兰泽僵立原地,面色铁青。 沈妄则满意的收了手,问道:“圣教使可知薛涉现在何处?” 燕兰泽隐忍着怒气,“还请鬼医将我穴道解开。” 沈妄一愣,拍了拍头,伸出两指解了燕兰泽穴道,连声道了几句歉,燕兰泽心中怒气纠缠,不住的提醒着自己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神医,这才勉强静了心神,回道:“薛教主日理万机,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闻言,沈妄奇怪的看了燕兰泽几眼,喃喃几句“他竟没日夜将你锁在身侧”,再一拱手,道:“冒犯了。” 然后便匆匆离去。 燕兰泽站在原地,只恨不得将薛涉扎上数十剑以泄心中怒气。薛涉消失四年起死回生也罢了,拉了伏湛那个武力爆表的帮手卷土重来也罢了,没想到如今江湖赫赫有名的鬼医都与他站在一线,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阴沉着脸回了北院,燕兰泽试着运了一下内力,果然如他所料一般,连之前剩下的那一丁点内力都消失匿迹,当真武功尽失了。 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壶扫落在了地上。 夜晚薛涉来访时,燕兰泽坐在窗边椅上,手里拿了本书,周身尽是阴沉沉的气场,听到声音横来一眼,满目杀意许久才收敛起来。 “又来作甚?”燕兰泽问。 薛涉走到他身前将他穴道一点,手里书拿出来一扔,一把将人翻过身去按在了椅上,“自然是来羞辱你的。” “嘶——” 燕兰泽背朝薛涉,腰带只被薛涉一勾就散落下去,随后薛涉的两指就直直捅入了他昨夜被多次打开的穴口,带起一阵剧痛。 “薛涉——”燕兰泽躬了躬身子,咬牙切齿。 薛涉按着他的腰让他无法运力动弹,手下动作不停的打开那小穴,抹上冰凉药膏,“有话便说,我堵着你嘴了?” 燕兰泽被他按到伤口处,身子剧烈的发起抖,嘴唇咬起来,倒是一句话都不说了。薛涉不用猜这知道这人定是在心里将他一刀刀凌迟过瘾,哼笑一声,继续挑了药膏给燕兰泽那红肿的穴口上药。 一趟药上完,燕兰泽浑身都软了,薛涉提着他的腰让人横跨着坐进他怀里,手仍插在燕兰泽两腿之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挑弄燕兰泽的下体,搅出阵阵淫靡的声响,羞得燕兰泽一张冷凝脸上满是红霞。 燕兰泽忍了一阵,“拿出来。” 薛涉斜他一眼,“你要自己涂?” 燕兰泽被堵得脸色微沉,好半天说不出句话来。薛涉逗他逗够了,眼中隐隐透出笑意,手却还是卡在燕兰泽腿间,有意无意的把玩,时不时将手指插入那穴口,听燕兰泽下意识的倒抽气。 “过几日,你带着顾一笑下山走一趟。”薛涉看燕兰泽脸色越发不好,适时的开口引开他注意力。 燕兰泽皱着眉,“做什么?” “林惊瀚北上逃窜,我手上有事不能亲自去抓他,你代我去一趟。” 燕兰泽沉默一阵,突然有些想发笑。这薛涉果真如他所料,要将自己当年受过的苦难全部让他来体验一遍。 重伤下山执行公务,然后便是偷偷暗杀。 着实公平得很。 两人说完正事,薛涉将手从燕兰泽身下收回,白皙手指上沾染了点点液体,他故意在燕兰泽眼前展示了一下,说了几句调笑话,惹得燕兰泽忍不住抬手按下后,轻笑一声,手指在燕兰泽脸上重重涂抹几下,松开怀里人,起身出了门。 之后的几天里薛涉便再没来过北院,燕兰泽起先乐得清闲,临着要下山的前一天夜里却出了事。 这一夜他早早的上了床歇息,没睡多久之后身体却渐渐发了热,他半睡半醒的伸手在被下无意识的撸动了几次,身子却越发的难受,热度渐升着将他从睡眠中彻底拉回来。 燕兰泽在床上挪动了一下身子,发现竟然是身后被开发过的那一处格外撩人痒后,骤然想起薛涉几天前喂他吃下的那颗药,心底顿时将薛涉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这人竟是给他下了这样侮辱人的毒药! 燕兰泽气红了双眼,双手自欺欺人的继续撸动勃发的前端,丝毫不准备理后方的灾祸,口中喃喃着念了几次薛涉的名字,恨意丛生。 他正在情欲里沉浮,紧闭的房门外却忽然响起了叩门声,他本欲不理,不料那敲门声一声响过一声。 燕兰泽随手抓了一物砸在地上,正要开口呵斥,门外就传来了采之弱弱的询问声。 “公子,我是采之,我可以进来吗?” ———————— 无责任ooc小剧场之外号 薛涉(冷笑):听说有人喊我三步。 燕兰泽(鼓掌):不错不错,薛教主,这么亲昵的外号你就认了吧。 薛涉:你闭嘴。 燕兰泽:三步、三步、三步三步三步三步…… 采之:还好我名字不能拆。 薛涉:你分明可以拆作爪木。 采之:…… 燕兰泽:我从未见过如此自黑之人。 薛涉:…… 十、 听见采之的话,燕兰泽想也不想的回道:“不行!” 采之在门外安静一阵,有些委屈回道:“公子明日便要下山了,采之舍不得,想见公子一面……”他声音渐低,十足的伤心模样。 燕兰泽身下欲望正盛,哪敢就这样放他进来,只好柔声哄他,“你明日早些来,我再与你说说话可好?” 采之的影子在门上动过一动,“既如此,采之便不打扰公子了。” 他说完,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燕兰泽满头大汗的看着那影子离开,悬在口中的一口气才缓缓吐出。此时他下身酸胀越发严重,身子已开始不自觉的在床上蹭动,背上贴着的衣物被汗水浸了个透。 燕兰泽浑身发着热,意识渐渐迷糊,采之蹑手蹑脚的推门进来时,他正躬身跪在床上,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床沿,另一只手里翻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大腿上划去。 “公子!” 采之吓了一跳,快步走到床上拦住了燕兰泽的手,燕兰泽勉强提起精神来看了他一眼,手上下意识一松,匕首立刻被采之夺了过去。 燕兰泽又羞又恼,“你来做什么!匕首给我,你出去!” 采之拿着匕首的手连忙背到身后,“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还拿着匕首往自己身上划?您中毒了吗?”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2 他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话,听得燕兰泽脑袋越发难受,稍稍支起身子伸手就要抢他背后的匕首,采之连着后退几步,手一抛将匕首扔出了窗外。 “你好大的胆子!”燕兰泽一把抓了采之的前襟,随后脑中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碾过,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力气又在一阵情潮的拍打下灰飞烟灭。 他软软的要滑下去,半个身子都压在伸手来接他的采之身上。 “公子您……” 不小心碰到燕兰泽下身勃发部位,采之瞬间噤声,看着燕兰泽的神情亦复杂起来。燕兰泽紧皱着眉,一眼也不想看他似的,跌跌撞撞往床边走。 “滚出去。” 采之站在原地,蹙眉看燕兰泽背对着他在床上蜷缩起来,颤抖着拉起被子直到没过头顶。 他来此处原是想趁着两人离别之际,能不能向燕兰泽撒个娇求来那样他要的东西,没想到燕兰泽被人下药出了这样的情况,让他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会给燕兰泽下这种药的人,全教上下唯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沈妄。 等了一阵,采之暗骂一声,敛了脸上的阴沉表情,走上前去将燕兰泽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后者烧红了一张脸,眼睛迷蒙着失了焦点,明显一副已经意识不清的样子,嘴唇还抿的死紧,一声不吭,身子倒是遵从了蓬勃的情欲,颤抖着往他身上凑。 “公子。”采之观察他半晌,伸出三根手指,“您可还看得清这是几?” 问完,采之耐着性子在心里数了几秒,没有得到回答,手一用力将燕兰泽一把推回床上,沉着脸去剥他那身已经散开得差不多的衣服。 沈妄知晓薛涉与燕兰泽的关系,他给燕兰泽下的毒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无法仅通过前边来解决,不然燕兰泽自己折腾这么久,早从药性里恢复过来了,不至于到现在被控制着全然失去了意识。 采之沉着一张脸将燕兰泽翻过身伏在床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背,另一只手并了两指,插入他微颤的后方抽动起来。 如此折腾半夜,燕兰泽终于舒展眉头沉沉睡去。 第二日是燕兰泽与顾一笑要领十数个暗卫下山去捉拿林惊瀚的日子,因着前一晚突发的事故,燕兰泽与薛涉两人皆来晚了,到议事厅外时,顾一笑与一众暗卫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两人甫一见面,燕兰泽身子一顿,双眼沉沉的看薛涉一眼,一言不发的走过薛涉身边,到顾一笑身侧站定了。 他这一看,薛涉便知昨晚的锅已经被扣在自己头上,然而他又不能主动开口询问,若不是他下的毒,他就不该知晓燕兰泽昨夜毒发,偏生沈妄昨夜连夜跑了,让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燕兰泽昨夜意识不清,但事后定然知道昨晚是采之用手指替他纾解了情欲,沈妄将这局搅得他今早都不敢用采之的身份去找燕兰泽要东西,十足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厢薛涉在心中腹诽沈妄,那厢燕兰泽则与顾一笑悄悄说起话来。 今早没有见到采之,虽让燕兰泽的满心尴尬与恼火没更上一层楼,但燕兰泽现在的心情怎么也说不上好,便是顾一笑偷偷将他要的东西塞进了他手里,他的脸色也未曾缓和。 照惯例,薛涉训过话后,燕兰泽与顾一笑就可以领队下山,薛涉今日兴致不高,草草说过几句后便摆手示意结束。 燕兰泽内伤未愈,左右薛涉也没真指望他捉回林惊瀚,便差人准备了一辆马车给燕兰泽与顾一笑,没有令他骑马快行。 燕兰泽与顾一笑相对无言的在马车里坐了一阵,待马车下了山,顾一笑忍不住开了口,“教主……” 燕兰泽打断他的话,“这称呼该改了。” 顾一笑忿忿不平,“但……” “若是不愿直呼我的名字,唤我公子也可。”圣教使这个称呼太过嘲讽,别人喊得出来,顾一笑却喊不出来,燕兰泽同样不想听到自己心腹这样称呼自己。 顾一笑纠结一阵,“公子……你的经脉果真无法可救了吗?” 燕兰泽微微阖上眼,“鬼医沈妄亲自下的锁脉手,他与薛涉沆瀣一气,如何愿意为我解开?” 鬼医沈妄医术江湖第一,他若在人身上做手脚,江湖上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解。 顾一笑这几日在教中自由行走,自然也知道沈妄与薛涉是一路人的事,他蹙眉想过一阵,犹豫道:“便是如此,公子你也不能……” 燕兰泽缓缓抬起眼,语带警告:“一笑。” “公子……” 燕兰泽沉默一阵,摇摇头,道:“一笑,我知你是为我好,但若叫我继续被薛涉摆布,我是绝对不肯的,你无需再劝我。” 顾一笑拳头攥的更紧,好半晌,才终于认命的点了点头,道:“一笑明白了。” 燕兰泽闭上眼,掩在袖下的手指无意识的划了划攥在手里的小盒子。 马车走了一日,日落前进了一个名为梓桠镇的小镇,燕兰泽寻了一个小客栈住下,到了晚间,刚准备脱衣睡下,便听窗外一声轻响,像是有石子砸在上面。 燕兰泽走到窗边,稍稍推开窗,他窗外是客栈后的小院子,院子里栽了棵树,他往下一看,就看见一个人正扒在那棵树上,扬起一只手,一副还要往他窗上砸石子的架势。 来不及想为什么暗卫没有拦下这个扰他安眠的人,燕兰泽微微睁大了眼睛,手将窗框全部抬起,惊讶道:“采之?” 艰难的踩在树枝上,一只手还紧紧抱在树干上的采之眼睛一亮,朝燕兰泽大力招起手来,“公子!” 十一、 一对上采之那双明媚桃花眼,燕兰泽就止不住想起前一夜的荒唐事,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察觉到自己动作后又迅速站定。 他皱起眉,斥道:“还不快从树上下来,当心摔着。” 采之看他没有发脾气,脸上笑容更胜,连忙轻巧应了一声,把手中还握着的石子往地上一丢,开始小心翼翼的往下爬。燕兰泽看他动作,手不自觉的抓紧了窗框,板着的一张脸上隐隐约约透出几分担心。 好在采之身子娇小动作也敏捷,没有出什么意外,离地只差两尺左右时,他想也不想的直接跳了下去,站定之后,他抬起头想叫燕兰泽,一张脸上笑还没蔓延开,眼睛就对上了燕兰泽瞬乎阴沉的脸,采之微微一愣,就听啪的一声,燕兰泽将窗关上了。 “……公子。”采之委屈的喊了一声。 禁闭的窗户没有任何变化。 采之又试着喊了几声,燕兰泽仍然毫无回应,他等了一阵,索性开始思考假如他哭起来,燕兰泽会不会冲下来哄他的问题。 他瘪瘪嘴正要假哭,一个穿着小厮衣裳的人来了他面前,恭敬问道:“可是采之姑娘?” 采之斜他一眼,认出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3 这人是跟着燕兰泽下山的暗卫之一,伪装成服侍燕兰泽的小厮,才没有随着其他人一同隐在暗处。 “我是。”他垂下头,装出一副丧气模样。 那小厮朝着燕兰泽房间的窗户指了指,道:“我家公子请姑娘上去。” 采之眼睛一亮,跟着小厮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故作迟疑道:“你骗我,公子方才分明生我气了,怎么可能又要我去见他。” 那小厮脸上浮起为难神色,“小人绝对没有骗姑娘您,当真是公子请您上去要与您说说话。” 采之坚定道:“我不信,你若是骗我,我岂不是……” 啪的一声,燕兰泽房间的窗户又被推开,采之抬眼看去,便见燕兰泽冷着一张脸,无甚温度的眼睛扫过来,扔出一句话:“叫你上来便上来。” 采之方才无端被燕兰泽甩脸子的气顿时散得一干二净,他朝着无奈的小厮笑了笑,道:“果真是公子,麻烦小哥快些领我上去罢。” 小厮将采之领到燕兰泽门前,轻轻敲门通报一声后就退下了,采之推开门走进去,便见披着外衣的燕兰泽坐在桌后,手里拿了个茶壶,正在给自己倒茶。 他走过去,乖巧的从燕兰泽手里拿过茶壶,将那茶杯继续填满,然后递到燕兰泽手里,“公子喝茶。” 燕兰泽接过茶杯,却没有喝的意思,他看了眼采之,目光沉沉看不出情绪,自动无视采之明显不正常的步伐,“你怎么会在此处?” 采之苦了一张脸,“公子刚走几步,就来人抓我去见教主,我心里害怕,在左护法房间里躲了一阵,后来左护法回来了,我就求他将我送出朝天教——公子,教主是不是突然回过神来,想杀了我这个偷偷换了身份留在教里的人啊?” 锅多不愁,为了找理由糊弄燕兰泽,采之已经开始主动往薛涉身上甩锅了。 之前采之假扮侍女数度来北院照顾燕兰泽时,燕兰泽就猜想薛涉迟早留不得采之,他虽然没有对聚兰苑里的女人下手,仅仅是将人送下山遣散,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在他眼皮底下还有女人敢缠着燕兰泽。 燕兰泽没下山之前,薛涉留着采之大概只是为了看燕兰泽夹在二人间的窘迫模样,但燕兰泽这一下山就意味着死,采之自然没有了留下的必要。 想通这些点,燕兰泽脸色微微沉下。 “既然出来了,就不需害怕了。”此时在采之面前分析薛涉的心思没有意义,燕兰泽思绪转了许久,最后选择先安抚住采之,“他既然没有直接派人来杀了你,那便不一定是要取你的命,此后我自会护着你。” 虽然只有到不归谷前的这一段时间而已。 此次北上捉拿林惊瀚不过是薛涉将燕兰泽遣出朝天教的借口,一如当初燕兰泽将重伤的薛涉派下山巡查洛阳分坛,连路线都是同一条。不必想也知道,他到达洛阳城外不归谷之日,即是薛涉前来取他性命的时候。 燕兰泽看向采之,薛涉变化太大,他如今也猜不透从前心思透亮的薛涉眼下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既然采之下山后追来了他身边,无论如何他都想从薛涉手下保住采之一段时间。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陶醇为何会愿意违背薛涉的意思,护你逃出无崖山。”燕兰泽突然道。 采之对上燕兰泽的双眼,看出那里面深重的疑虑,脸上却仍端着对燕兰泽的仰慕,笑着回答:“左护法虽是跟了新上任的那位薛教主,想来心里却还是惦记着公子你的,不然他也不会留我在他院里,还默许我去北院照顾公子了。” 看燕兰泽还是一副不信的模样,采之想了想,状似无意的补了一句,“此前采之垂死之际,也是左护法救回了采之,他虽然面冷,但心肠着实是好的,也不知薛教主究竟许了他什么好处,才让他倒去了薛教主那里。” 燕兰泽淡淡道:“我也想知晓,我与他多年情谊,如何就败给了薛涉许给他的好处,不过他既然还愿意如此照拂你,也算是没有彻底黑了心。” 采之为何下山、又如何下山的问题就此揭过,燕兰泽换了下一个问题,“你又是如何跟来了这梓桠镇,还晓得我在这客栈里。” 采之小心翼翼的看了燕兰泽一眼,底气不足道:“我此前跟着左护法服侍在侧,见了一些教中的暗号标识,心里偷偷记住了一些……左护法给了我一匹好马,我骑着马跑了一阵,在路上认出暗号,就……就跟过来了……” 说着说着,采之声音越发低,到最后几近蚊音。 朝天教暗号一月一变,陶醇又向来手掌朝天教暗地里的消息往来与生意经营,采之在他处理公务时能看到暗号也属正常。 “你胆子真大。”燕兰泽冷哼一声,“若入夜之前未能赶进城,宿在野外遇见危险,你这小命只怕又要不保。” 采之垂下头,身子微微发起颤,“我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只想着能早些遇见公子,没有想那么多事……” 燕兰泽睨他一眼,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将偷偷抹眼睛的人手一拉,柔声问道:“腿上可是受了伤?” 采之抽搭一声,还是垂着头不肯抬起眼,身子却忍不住扭了扭,道:“骑了大半天的马,腿好像磨伤了,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闻言,燕兰泽松开采之的手,曲起手在他头上轻轻一叩,斥道:“疼得这样厉害你还敢爬树,我看你是成心不要你的腿了。” 采之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没有……采之寻人问了公子在哪间房,害怕上来被人拦住不许见公子,采之才会去爬树的。” 燕兰泽起身去另一侧拿了瓶药回来,扔到采之面前,“女孩子家家的,爬树像个什么样。” 听他这样呵斥自己,采之眼泪啪嗒啪嗒掉了出来,燕兰泽一看他哭心就发颤,连忙板起脸道:“不许哭!好生涂药。” 采之便一手抹眼泪一手去拿了药。 燕兰泽看他丝毫不在意的就开始宽衣解带,先前强压下去的记忆便又开始回转。 “你在这间房歇息,莫要再乱跑。” 留了句话,燕兰泽目不斜视的出门去,吩咐小厮重开一间房与给采之那里送些东西等事后,便去隔壁房间歇下了。 夜渐深后,客栈里灯光俱灭了,四下里安静得只有风偶尔吹过后院树梢时的沙沙声。 燕兰泽躺了一阵,睁开眼,小心的将扎刺在身上各穴道处的银针一根根收起放好后,悄无声息的下了床。他披了件外衣,推门出去后脚步一转,进了采之的房间。 房里还余着药物的清香,燕兰泽看了眼采之堆在一侧椅上的衣裳,走到床边坐下。他安静的看了一阵正熟睡的采之,手伸出去按在了采之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 几息之后,燕兰泽看着采之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4 ,他将采之的手塞回被下,视线从采之安详的睡容移到他的腿上。 “嘶——” 采之微皱起眉,轻轻倒抽了口气,被燕兰泽轻轻按了按的大腿下意识的缩了缩。 燕兰泽沉默良久,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伸手将采之脸上胡乱搭着的头发撩到耳后,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 十二、 燕兰泽一行十数人,十三名暗卫在暗处随行,只有一名暗卫扮作小厮负责伺候燕兰泽与顾一笑。第二日采之从房中出来,恰巧遇上昨夜领他去见燕兰泽的小厮,后者手里拿了两个包裹正要下楼,见了采之,便恭敬的朝着采之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采之姑娘,圣教使与右护法正在楼下用早膳。” 采之看了看他手里的包裹,“准备启程了?” “待圣教使与右护法吃完便要走了。” 采之摆摆手,“我知道了。” 他下了楼,客栈中住的人少,时间也还早,大厅里坐着吃早餐的人并不多,燕兰泽与顾一笑这样容貌出众的人坐在里面,不需要特意找都能瞧见。 采之扶着楼梯一步步慢慢走下去,走到里燕兰泽几步远时,燕兰泽还未注意到他,正在与他聊林惊瀚一事的顾一笑眼皮微微一抬,话就断了。 “采之姑娘?” “右护法。”采之颔首回应。 燕兰泽瞥他一眼,手伸出来,“伤口可还疼?” 采之乖巧的把手放进燕兰泽手中,顺着燕兰泽拉他的力道坐到燕兰泽左侧,“公子赐的药极好,现在已经不大疼了。” 燕兰泽点点头,“那药你拿着,再涂三日。” 采之接过燕兰泽递来的粥碗,讨好道:“公子待我真好。” 他们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太过融洽,一开始就被采之的出现惊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顾一笑见了,越发的糊里糊涂起来,一看燕兰泽还亲自给人端了碗粥,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他拍拍桌子,吸引二人的注意力,“采之姑娘怎么会在这里?”他顿了一顿,眼神在二人之间一转,“公子又何时与采之姑娘之间这般亲密了?” 采之脸红了些,嘴一张要回答顾一笑的问题,燕兰泽眼神朝他那处一斜,将自己面前还没有动过的小笼包推到采之面前。 “食不言。” 说罢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对面嘴巴都要闭不上的顾一笑,短短几句将采之为何出现在此处的原因说了一遍。 “陶醇那厮的心思可真难捉摸。”顾一笑恨声说罢,看了一眼正安静喝粥的采之,忽然脸上红了红,挠挠耳后,小声道:“不过采之姑娘长得这般好看,也难怪陶醇动了善心。” 采之微微一愣,刚要客气的回一句,便觉周身温度似乎骤降了不少,旁边的燕兰泽唇角翘了一翘,顺着顾一笑的话道:“采之之貌确实极好。” 顾一笑道:“想来沉鱼落雁之姿,说得定然是采之姑娘这样的女子。” 燕兰泽睨他,“你夸起我的女人来时,这张嘴倒是甜了不少。” 顾一笑一愣,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燕兰泽的情绪,他苦了一张脸,求饶一般说道:“公子,你知道我没有那般的心思的。” 燕兰泽笑了,站起身,“你这张嘴,若能学得陶醇半分的知情识趣,不知能避开多少祸事。” 朝天教左右护法,左护法陶醇主言语交涉与教众工作调遣,右护法顾一笑主武艺对战与教众武功培养。顾一笑的性子简单明了,武艺高超,做不来陶醇那些需要动脑子的事,燕兰泽做教主时对他比对陶醇亲近,大部分原因是与他相处起来比陶醇来的轻松许多。 三人用过早膳,采之回房间里去重新上过一遍药后,便一同上了路。顾一笑因着早上说错话的缘故,坐在马车里总是不习惯,借着中午马车停下来休息的功夫,同驾车的小厮一起坐在了辕座上。 他出去后,燕兰泽看了采之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被伏湛一掌打出的内伤尚未痊愈,马车虽然舒适却免不了摇晃,他坐着不舒服,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 顾一笑在时会时不时与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打算,顾一笑出去后,采之又是个燕兰泽不问他便不会多说的性子,两人在马车里一直到了傍晚入了下一个城镇都未说过一句话。 在客栈外,采之先下了车,然后站在车旁下意识的回身去扶燕兰泽下车,燕兰泽手扣在车门上,双眼沉沉的看了采之一眼,看得他缓缓将伸出的手收回去,才自己从车上走了下来。 顾一笑与采之两个人跟在燕兰泽身后进客栈,顾一笑想着刚才那一幕,就忍不住想笑,他小声喊了采之一声,道:“谁教的你要在那时扶自家相公下车?” 采之脸臊得不行,偏偏又不好解释自己为何会想扶燕兰泽下车,只能哀怨的横了顾一笑一眼,小碎步跑到了燕兰泽身侧。 几人修整一夜,第二日照常出发。 燕兰泽没有半夜去采之房间,采之睡了一夜好觉,精神都好了许多,一上车便从车壁一侧的小柜中找了本书,捧在手里细细看了起来。 燕兰泽依旧倚在褥子上,半路上马车突然颠了一次,他才昏昏沉沉的醒来,睁开双眼看了坐在一侧的采之一眼。 “公子?”接收到燕兰泽的视线,采之合上了手里的书。 燕兰泽揉了揉额头,忽然道:“你想不想睡?” 见采之摇头,他便朝着采之那里挪了挪,身子躺下来,头靠在了采之的大腿上,采之顿时倒吸了口气,燕兰泽身子一僵,又慢慢爬起来。 他低声道:“抱歉,疼不疼?” 采之苍白着脸,“公子想做什么?” 燕兰泽微微抿了抿唇,换了个姿势倚在了采之身上,“与你亲近些不好?” 采之一愣,意识到燕兰泽这是在主动与自己培养感情后,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紫,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自然好。”他轻轻道,“采之好开心。” 燕兰泽没听出采之话里的情绪,他伸手去拨了拨采之手里的书,问:“花月楼的人请了先生教你识字读书?” “嗯。” “那谁教的你爬树?”燕兰泽似笑非笑。 采之一顿,脸红了些,“公子莫要笑话我了。” 燕兰泽将采之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日后再叫我见你做那些危险的动作,可就没这么轻易的饶过你了。” 采之脸越发红到了耳根。 这一日马车没能在入夜前进入城镇,几人寻了一个平坦的河边,打来了一些野食收拾过一番,便算是这一日的晚餐。 采之大腿上的伤早晚都要涂一遍,吃过顾一笑烤的野兔之后,燕兰泽亲自引他去了一个水潭边,让他洗洗身子顺便上药。 为了安全,燕兰泽没有走远,采之担心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5 他忽然起兴走回来,动作十分迅速的下水洗了洗,上药更是随意一抹绷带一缠就完事。做完之后,他寻了个潭边的大石,正要躲到那后面拖一拖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采之循着味道走到石后一看,一个浑身脏乱的女人正蜷在石头边,手脚上尽是划出的血痕,双眼紧闭着发抖。 —————————— 对于燕兰泽同志表现出的要和采之谈恋爱的举动,薛三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与愤怒 采之(微笑):所以说你还是输在了性别上。 薛涉(冷笑):这么骄傲,你有本事把你裙子掀起来啊。 于是在未来某一日,采之同志真的在小燕同志面前愤怒的掀起了自己的裙子 十三、 这女人十分狼狈,也不知是如何流落到了这种山野林间,采之百无聊赖的在她身侧蹲下,伸手摸了摸她尚且干净的一块衣襟。 “咦?” 采之稍稍提起了些兴趣,女人身上穿的衣裳是江南苏家绣房独有的皎月锦,皎月锦从来作为贡品上贡给皇室中人使用,无一外流,这重伤流落山林的女子,竟然是个皇族。 伸手撩开了些女子面上的乱发,采之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眼女子的长相,她的五官虽因痛苦而扭曲了一些,却不知怎么的,总让采之觉得有点熟悉。 他忍不住扣住女子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些,没想到这一动,本来昏迷不醒的人竟然突然惊醒了过来,一双猛然睁开的眼睛吓得采之险些朝后摔倒。 “你……” “你是何人?”女子猛然打断了采之的话,仓皇的朝后退,动作间崩裂的伤口骤然疼痛,让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想做什么?” 人醒了,采之没了继续探究的兴趣,女人表现出来的防备态度让他有些心烦,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他走出去几步,身后的女人突然抬高了声音喊他:“姑娘!” 采之站定,转头看她,“要我救你?” 女人苍白着脸点头,“请姑娘救本……我一命,事后我必有重谢。” 采之挑了挑眉,“空口说白话?” 女人脸色一青,似是从未被人这样冒犯过一般的难看起来,见采之又要走,她咬了咬牙,急忙喊道:“我这里还有块玉佩,若姑娘看得上眼,就权当送与姑娘了!” 说完,她颤着手从腰间扯下了悬挂着的玉佩,朝着采之递去,采之复蹲下身,接过她手里的玉佩看了看。 女子见采之微微皱起眉,不由有些忐忑,无奈送出玉佩本就让她格外难受,见采之一副似是不悦的样子,她越发心碎。她闭闭眼,无奈道:“姑娘若是不喜,便将玉佩还与本……我吧,这玉佩是我极重要的物什,若不是真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拿出来送人。” 采之眼神复杂的看了女子一阵,“你说,这玉佩极重要?” 女子颔首,采之身子一颤,飞速的站起身,“成交。” 听见采之给的肯定答案,女子总算松了口气,采之又问了她一些问题,她一一回答。 她本是要前去百晓阁取一道消息,路途上不巧遭遇山贼,两个侍卫护着她匆匆逃开,不想她惊慌之下跌了一跤,顺着山道一路滚落至此。她昏迷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找到她,想来那两个侍卫不是走远了,就是被山贼追上带走了。 采之有些神游天外的听着,女子说了一阵,他忽然皱起眉,惊讶道:“沈妄也在队里?” 女子点点头,“沈公子于我府上有恩,前几日遇见,我便邀了他入队里,不想连累了他一同被山贼捉了去。” 采之有些想发笑,嘴唇抿了抿,还是忍了下来,“我明白了,你且在此处等等我,我去寻人来接你。” 燕兰泽守着的地方离水潭有一定的距离,采之只需稍稍提高些声音叫他,他就能听见。采之站在潭边酝酿了一阵,开始高声叫喊:“公子!公子!” 他叫了没几声,燕兰泽很快出现在了树林之间。看着飞快赶来的燕兰泽,采之心里莫名的愉悦,他下意识的朝着燕兰泽走了几步,然后扑进了燕兰泽怀里。 “怎么了?”燕兰泽一手将采之抱住,低下头去看采之的脸。 采之稍稍侧了身,避开了身下可能接触的地方,脸红扑扑的看着燕兰泽,道:“公子,我在那处发现了一位落难的夫人。” 不是采之出事,燕兰泽绷着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道:“旁人的事,我们不要管。” “公子,你听我说。”采之抓了燕兰泽的一只手,用燕兰泽最喜欢的乖顺表情道:“那位丁夫人的车队被山贼劫走,鬼医沈妄也在她那车队里,公子若是去救了鬼医,公子身上的伤与毒就有救了!” 燕兰泽内伤未愈,经脉被锁,体内还有一个会时不时发作起来的春药,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他都需要沈妄来给他看一看,先前在无崖山上他与沈妄匆匆见过一面后便再未碰上,虽说沈妄是薛涉的人,但是并不代表燕兰泽就会这样轻易的放弃请他来替自己医治的心思。 无崖山上有薛涉在,他无法招揽沈妄,但眼下薛涉不在,正是燕兰泽撬薛涉墙角的好机会。 燕兰泽蹙眉想过一阵,采之见他还在犹豫,便知他还不想顺便救那位夫人,“那位夫人与沈公子交好,公子救了她,岂不是在沈公子面前又添了一份助力?” 听他这样说,燕兰泽定了主意,问道:“她在何处?” 采之眼睛笑成弯月,拉了燕兰泽的手走到巨石后。 燕兰泽心里虽已有了决定,但他疑心还在,采之在他眼中单纯得很,许是旁人说几句假话都会晕晕乎乎的相信,他见那丁夫人精神似乎还行,便将方才采之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丁夫人照实答了,聪明的没有说采之拿了她一块玉佩的事。 确认完毕之后,燕兰泽扶起丁夫人,带她回了马车停留的河边。顾一笑原是靠着火堆边正与小厮切磋手上功夫,一见燕兰泽与采之带了个受伤的女子回来,立刻停了手凑上来。 “怎么又多了个女人?” 燕兰泽推了推采之,示意他将女子带去清理伤口上药,然后朝顾一笑走过去,简要的说了说关于这位丁夫人与沈妄的事。 晚上过夜原是计划燕兰泽与采之睡在马车上,顾一笑与那小厮席地而睡,眼下多了个丁夫人,燕兰泽便是再不喜欢她,也不能让她一个受伤的女子跟着顾一笑一起睡在地上,只得让出了位置。 采之与丁夫人一人睡了马车的一侧,睡到半夜,采之被丁夫人频率极高的翻身响动吵醒,他在黑暗中看了眉头紧皱的丁夫人一阵,忽然出声问道:“伤口还疼?” 丁夫人原要翻身的动作一停,半晌,低低回了声,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6 “不是……我吵着你了?” 采之低声笑了笑,又问:“丁夫人有心事?” “……嗯。” 采之沉默一阵,心里情绪翻滚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丁夫人要去百晓阁取什么消息?”竟重要到要亲自去取。 丁夫人没有回答,采之等了一会儿,等来她一声叹息,“是关于我儿子的消息。” 采之心下一动,眼睛莫名的发起痛来,丁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话一说出来,后面的便跟着出来了,“我儿七岁那年随着他父……父亲一同出府游玩,路遇歹人,先夫被杀,孩子也被那歹人夺了去……” 话至此处,丁夫人哽咽一声,低低抽泣起来,“旁人总劝我,说我儿定然是死了……这话听了几年,我都要信了…… “天下消息聚百晓,百晓阁的名声如此,我从前听得里面的人说我儿未死,只是下落不明……采之姑娘,你不知道,我当时心中如何欣喜,只是又过了这许多年,我年年都托百晓阁替我留意我儿消息,但……” 丁夫人说不出话了。 采之听着她压低的哭泣声,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袖里的玉佩。 十四、 丁夫人遭劫的地方离燕兰泽一行人休息的位置只隔了一个山头,燕兰泽与顾一笑两人商量过后,燕兰泽领了十名暗卫前去黑山寨解救沈妄与丁夫人的侍卫,顾一笑与剩下四人在原地护着采之与丁夫人等他们回来。 朝天教上下除却左右护法与当事人外,无人知晓薛涉与燕兰泽之间的恩怨,这些暗卫被薛涉拨给燕兰泽后便只听从燕兰泽的话,燕兰泽此时突然要去营救一队陌生人,也无人有异议。 采之意见倒是极大,他坐在河边看顾一笑练剑,手上有一遭没一遭的拔着地上的草,时不时还捡起一颗石头,朝河里扔。 顾一笑练过一遍剑法,看采之仍是皱眉嘟嘴不说话,便凑上去哄他:“不过是些山贼,公子带的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采之姑娘无需这样担心。” 采之拿了颗石头朝着顾一笑脚下一砸,顾一笑稍一抬脚避了过去。“公子他有伤在身,又没有内力傍身,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真的不必担心公子,公子他武功……”顾一笑忽然一顿,将话吞了回去。 采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顾一笑挠挠耳后,在采之身前蹲下,随手摘了一朵小花递到采之面前摆摆,道:“公子惯来不会做无把握的事,你只管放心便好,喏,给你。” 他将花放在采之手上,动作笨拙得像是一个初次哄姑娘的毛小子一样。采之又好气又好笑,他倒从未想过这样一张皮相除了骗骗燕兰泽外,还能让他得到顾一笑这样示好的对待。 采之握了握手心的花,他十分在意顾一笑突然断掉的话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但顾一笑刚刚不小心说溜嘴,短时间内警惕心定然上升,他若是套话估计也套不出个所以然来。 “多谢右护法,采之明白了。” 他本就是顺着情势装出一副担心燕兰泽前去黑山寨救人的模样,顾一笑劝过之后,他收起焦躁不堪的态度,换了副钦佩的模样,“右护法武功这样好,舞剑也这样好看,采之真佩服。” 顾一笑脸一红,“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好。” “采之嘴笨,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但句句都是真心。” 顾一笑受不住了,他站起身,拿着剑的手紧了紧,一张脸憋得红到了耳根,他身边向来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陶醇院里还有些侍女照顾,他却未曾有过,燕兰泽在半山养了自己的姬妾,顾一笑也向来没见过,他闯入聚兰苑救采之的那一日,才头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女子。 被采之夸得这样好,顾一笑说话都磕巴,“你、你若是觉得好看,我接着舞剑给、给你看?” 采之受宠若惊道:“右护法这样好,我、我……” 顾一笑拿着剑去一侧空地上舞剑了。 采之虽套不出他隐瞒了燕兰泽武功的什么事,但借这个机会熟悉熟悉顾一笑的剑法倒是可以,燕兰泽这人被薛涉逼到如今的地步,不可能没有后招,但他如今没有脱离北上的路便证明他尚未有足够把握与薛涉对抗。而作为燕兰泽身边仅剩的心腹,顾一笑在日后燕兰泽与薛涉对上时,必然会从旁发挥作用。 顾一笑武功虽高,对上女子却忽然暴露了软肋,采之半夸半闹的,让他一连使了许多套剑法,只差没扔了剑空手打一套拳。 采之看够了,一看日头,忽然又皱了眉,道:“公子都去了快一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顾一笑收了剑侧眼一看偏西降落的太阳,神色也凝重起来,他喃喃几句不该如此,叫来一暗卫正要说些话,便隐隐听见了一阵马蹄声。 一个暗卫忽然从林间跃出,落在了顾一笑面前。 “右护法,圣教使命属下等带着救出来的人先回来见您。” 顾一笑厉声问:“他没有跟你们一同回来?他去了何处?” 暗卫答道:“我们救出人后,圣教使便令我们先行返回,不许任何人留下,属下不敢违背,只得先赶回来报告右护法!” 顾一笑握剑的手抬了抬,又放回去,“你们回来时,他在何处?” “圣教使一人进了地牢。” 顾一笑想了想,转头看了眼守在一侧眉头紧蹙的采之,又转回来,问:“剩下人还要多久才能到达此处?” 暗卫答:“不出一炷香。” “那好,你且守在此处,待人尽数归来之后,便好生守着采之姑娘。”顾一笑说罢,纵身朝着黑山寨的方向掠了出去。 采之一声呼喊梗在喉咙里还没出来,顾一笑就没了踪影。 燕兰泽突然不回来,采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偏生一个个暗卫守在周边,他还披着柔弱无力的美人外皮,无法明目张胆的离开,更没办法不触动任何人的看守跑出去。 顾一笑走后没多久,丁夫人的侍卫与沈妄在暗卫的护送下赶到了河边,在马车上休息了一整日的丁夫人从车上下来,拉着采之的手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采之记挂着燕兰泽,这些话越听越烦躁,正当他快忍不住时,手臂被人一把抓住了。 采之下意识的就要反手一个肘击,那人却笑了笑,凑上前道:“采之姑娘,许久不见,怎么一副不认识在下的样子了?” “……”认出这是沈妄,采之心中一动,给了沈妄一个眼色。 沈妄了然一笑,对丁夫人道:“夫人,可否让我与这位采之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丁夫人一愣,呐呐道:“自然可以。” 沈妄拉着采之去了一侧无人的地方,没等采之发问,他便抢先开口道:“我知晓你想问什么。” 采之白他一眼,“那还不快说。” 沈妄眯眼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7 笑笑,调笑一般的看了看采之,拉长声音道:“燕兰泽身上的药发作了,自然不能回来。” 采之脑中一响,咬牙道:“是你上次下的那种毒?” 沈妄含笑点头,采之手一抬要打他,他后退一步,掏出一个小盒扔到采之身上,堵了采之的动作。“给你。” 采之看了眼手中的盒子,认出这是沈妄给他调制的卸去伪装的专用药膏。“这次的事……” “你若再不赶去,只怕他要饥渴到随便找个东西让自己爽爽了。”沈妄悠然道,“你且去将你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卸了,寻个幽静的地方洗一洗,我去打发那些个暗卫,顺便取件男人衣物过来给你。” 采之狠狠瞪了沈妄一眼,朝着昨夜的水潭跑了过去。 十五、 薛涉走进黑风寨大门时,天已经黑了,寨中的人似乎被燕兰泽带来的暗卫尽数赶走,他走了许久,直到进了大堂,才看见一个匍匐在地上、半身是血的人。 “地牢在何处?”薛涉踢了踢那尚存一息的人。 那人满眼仇恨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薛涉皱着眉心中默数了几声,见他仍紧闭着嘴不肯说话,便微微倾了身子,右手翻出一把匕首,在那人脸侧轻轻拍了拍。 “既然是个哑巴,那么这嘴与舌头留着也无甚用处,我替你割了正好。”说罢,匕首尖端一转,刚划破那人唇瓣,那人便含糊不清的尖叫了起来。 “北、北侧直走!路到尽头右转便是!” 薛涉收了匕首,不甚习惯的敛了敛过于粗厚的衣袖,朝着那人指的方向奔了过去。待到了地牢门口,他从门后取了支火把点燃,拿着那地牢里唯一一点亮光,姿态悠然的踱向了地牢深处。 还未走至地牢深处,一阵阵似有若无的呻吟声便传进了薛涉耳中,越是靠近声响越大。薛涉紧蹙了一双眉,待手中火把照亮了最里间牢房中蜷缩着的人,他冷笑一声,矮下身走进牢门,站在了燕兰泽身前。 “燕兰泽?” 一只手臂挡着脸的男人稍稍垂下手,露出了两只发红的眼睛,那双眼一印出薛涉的身影,顿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燕兰泽甚至控制不住的拿出了袖中藏着的短剑。 “薛涉……你这个畜生……”燕兰泽咬牙切齿,“竟在我身上下这样的毒……” 燕兰泽突然毒发,薛涉也跟着出现在这本不该他出现的地方,燕兰泽理所当然的认为薛涉这是掐准了自己毒发的时间,赶在此时来羞辱他。 薛涉闻言只不屑一笑,慢悠悠的绕着牢房走了几步,将火把插在了窗台上。他背锅背的多了,解释燕兰泽必然不信,他也懒得与燕兰泽废那口舌。 他调整了一下火把的位置,让光亮足以照亮整间牢房,又不至于被风吹的落到地上,然后走回燕兰泽那处,动作缓慢的从燕兰泽颤抖不已的手里拿走了那把短剑。 “圣教使大人这是中了什么毒?”他蹲在燕兰泽面前,捏着燕兰泽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眯起眼借着光看了两眼,一笑,“竟好似发了情一样。” 燕兰泽受不住薛涉在他下巴上轻轻挠过的动作,轻轻低哼了一声,竟绵软得让人身子都要发软。察觉这遭,燕兰泽身子一僵,脸色越发难看。 “薛涉……” “本教主听着呢,圣教使大人。”薛涉应了一声,调笑道:“圣教使叫的这样好听,莫非是在求本教主替圣教使疏导疏导这磨人的情欲?” 燕兰泽双眼红透,嘴唇轻颤着吐出一字:“滚……” “圣教使可真是不识趣。”薛涉摇头。 燕兰泽恨恨看他一眼,手臂复抬起来,挡住了那双仿佛要哭出来的眼。薛涉看他如此情态,心里喊了声糟,竟是越发的想欺负燕兰泽。 “圣教使大人不愿意本教主来帮你,莫不是还等着右护法来替你解这后穴之痒?”薛涉换了个恍然大悟的语气,随后又嗤笑一声,道:“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方才本教主前来这黑山寨之时,右护法非要阻挡本教主行路,本教主一怒之下将他点住了,圣教使若是想等他来,还需等上个个把时辰。” 他这话说得毫无诚意,燕兰泽本就心绪大乱,被他这样污蔑加嘲讽一通,更是脑子一痛,全然乱了方寸,身子猛地朝上一扑,抓住了薛涉的衣襟就朝他心口处狠狠抓去。 薛涉将他手拦下,狠狠一扯,只闻燕兰泽闷哼一声,那只手便脱臼不能动弹了。 “过了这许多日,你还是如此不自量力。”薛涉冷笑道。 燕兰泽软软从他怀中滑出去,落在了地上,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将脸侧到对墙那一边,身子紧紧的蜷成了一团。 薛涉微微挑了眉。他心知燕兰泽这人向来是个直的,上一次若不是他拿顾一笑的命来威胁燕兰泽,燕兰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他打开双腿。 即使燕兰泽不陪薛涉睡,薛涉也会留他性命,直到他按着薛涉的安排到达两人怨起之地——不归谷。燕兰泽知道这一点,由此在许多事上都有恃无恐,尤其在薛涉这样折磨他时,他也不愿向薛涉低头。 若是不给燕兰泽一个理由,只怕他今天在这里亲自断了自己的性命,都不会朝薛涉求助。 薛涉在原地看了燕兰泽一阵,忽然道:“黑山寨之人的消失,是否与你有关?” 燕兰泽不语。 薛涉又道:“伏湛托本教主替他寻回沈妄,密信上报沈妄应在这黑山寨中,如今这寨中人去楼空,沈妄也没了踪影,燕兰泽,这事可与你有关?” 燕兰泽仍然背对着薛涉,一言不发。 薛涉语气越发冷淡,“燕兰泽,若是你还识相,本教主劝你将沈妄下落告诉本教主,否则莫说你的武功,你这对手筋脚筋,怕是也留不住了。” 经脉被封还可以做手脚,但手筋脚筋一朝被割断,再想治好就不是到不归谷之前能做到的事了。薛涉话音一落,燕兰泽别无选择的咬了牙,忍着身子里的躁动颤声道:“薛涉……” “说。” 燕兰泽缓缓转过身,努力聚起神来看薛涉,一字一顿:“把沈妄留给我。” 薛涉笑了笑,似是嘲讽:“留给你又有何用,他又不会帮你,更何况,本教主答应了伏湛要将沈妄送还给他,你凭什么要本教主为了你而得罪观月宫宫主?” 燕兰泽勉强支起身子,拉住了薛涉一侧衣袖,身体半倚在了薛涉怀里。 “我总要一试,你既吃准他不会帮我,留他给我又如何?”燕兰泽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身子不自觉的在薛涉身上蹭了蹭,剩下的一只手慢慢勾上薛涉的颈项,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 “至于观月宫宫主……” 薛涉眯起眼来看缓缓凑上来在他颈间轻轻咬了一口的男人。 “薛涉……”燕兰泽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8 腿打开了些,“进来……” [hide=1] 薛涉心中狠狠跳了一跳,面上却还是一片沉静,他将燕兰泽的脸强行抬起来,“圣教使这是拿自己的身子来与本教主做买卖?” 燕兰泽身子难受得不行,听到薛涉这样故意侮辱的话,脸上浅笑越发虚弱,他低头在薛涉抬着他脸的手上咬了一口,催促道:“何必说这样败兴的话。” 薛涉沉默一阵,忽然垂眼在燕兰泽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然后猛的站起身,顺便将怀中险些摔到地上的人一把抓起,拽了他一只手,毫不怜惜的将他拖到了一边的刑架上,翻过身将人背对着自己绑在了刑架上。 燕兰泽下身勃起的部位在薛涉粗鲁的动作下撞到了架子上,顿时疼得脸色都变了,他痛苦的弯起身子,却将下身送进了薛涉的手里。 “唔……” 薛涉冷着脸,手在燕兰泽的屁股上毫不留情的捏了一把,换来燕兰泽一声疼极的哼声,然后那手朝前探去,解开了燕兰泽的腰带。 “你现在在想谁?”薛涉靠近燕兰泽耳边,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尖,不无恶意的吐出了两个字,“采之?” 燕兰泽身子狠狠一震,他侧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薛涉却忽然一抬手扯下了他头上的束带,朝前一绕蒙住了他的双眼。 “嘶——”被薛涉毫不细心的动作扯到头发,燕兰泽倒抽了口冷气, 薛涉一只手朝他下身摸索着,将一根手指探入他身后小穴,另一只手则缓缓摩挲着他的腰,每每薛涉在他腰间一用力,燕兰泽都会更软一分。 “怎么不回答我?”薛涉低低笑了声,“舍不得提?” 燕兰泽双眼被遮,只觉薛涉贴近自己的地方哪里都是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呻吟,偏生薛涉说的话题又让他厌恶到极致,身体与心理的两相违背让他一时不想回应薛涉的任何一个字。 薛涉撩了他半天,手指都插了三根进去,燕兰泽却只低低呻吟,一句话都不回他。薛涉索性再不废话,一把握了燕兰泽高高扬起的前端,另一只手扶了自己的性器抵在燕兰泽臀间蹭了蹭,待燕兰泽浑身都饥渴得控制不住的随着他动作摆腰后,狠狠插了进去。 “啊……”燕兰泽疼得叫出声来,蒙着他双眼的束带被他眼中的泪沾湿了点点深色。 薛涉那物插在他穴中,还在不断的往里推进,燕兰泽受不住薛涉忽然慢起来的动作,双眉紧蹙,软着声叫:“薛涉……” 闻言,薛涉将那物一插没入了全部,只留两沉甸甸的囊袋堵在穴口,轻轻蹭着燕兰泽柔嫩的臀间,蹭得他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微颤。 “薛涉,薛涉。” 薛涉撩开了燕兰泽散落一背的头发,露出他光滑的颈间,低头下去在上面啃咬了几口,然后含着燕兰泽的后颈,哑声问:“怎么?” 燕兰泽蹭着他的下体,“动一动。” 晓得这人被春药烧的已经没多少意识,薛涉还是忍不住因为燕兰泽这句带了哭腔的话心跳漏了半拍,心口好似忽然被蜜糖浸了一般开心。 面上却犹自凶狠的压了声,“要爽快,怎么舍不下身段来求本教主?” 燕兰泽头抵在面前的刑架上,被缚在两处的双手挣了挣,被燕兰泽缓慢款摆的下身顶得浑身都在叫嚣着不够。 “薛涉……”他垂着头,“薛涉……” 薛涉安静一阵,忽然一把按住燕兰泽的背,将他紧紧的抵在刑架上,下身凶狠的撞了进去,紧接着便是大开大合的抽出插入,丝毫不留余力的插弄燕兰泽温热柔软的小穴。 “啊……啊……” 燕兰泽再也无法自控的大声呻吟了出来。 薛涉按着他,一只手去掰过燕兰泽的脸,吻住他的双唇,然后将舌头伸了进去。燕兰泽头一次被薛涉这样疾风骤雨般凶猛的亲吻,受不住的呜咽几声,唇角兜不住的流出一丝银线。 “燕兰泽,”薛涉舔了舔他的上唇,然后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叫我的名字。” 燕兰泽被他下身用力的一插,本要出口的字松散开来,“薛、薛涉……” 燕兰泽听从了薛涉的话,薛涉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唇,愈发用力的顶动起来,燕兰泽的呻吟尽数被他压在了手心里。 “唔,唔……” 蒙着燕兰泽双眼的发带垂落了一边,露出了燕兰泽紧闭的眼,薛涉瞧见那眼边湿着一抹红,心中一酸,下意识的亲吻了上去。 无论燕兰泽叫了多少次他的名字,燕兰泽心中仍是没有他的。薛涉亲着怀中人的眼睛,忽然茫然的意识到,可笑的不是燕兰泽喜欢上了一个他亲自伪装出的女人,而是他心底居然仍在期待燕兰泽这个只想他死的人能回应他。 [/hide] 十六、 顾一笑怒不可遏的冲入黑山寨大门,刚走几步,不远处燕兰泽摇摇晃晃的从转角出现,两人视线一对上,顾一笑眨眼间掠到了燕兰泽身前扶住了他的双手。 “公子,你……” 燕兰泽脸色苍白,嘴角破裂,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布满咬痕唇印,一身刚发泄过性欲的淫靡味道,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被人按在身下操弄了许久。 “是薛涉。”燕兰泽拢了拢领口,刚被薛涉大发好心接回去的右臂关节处仍在隐隐作痛。他微微侧了脸躲过顾一笑愤怒而悲伤的视线,面无表情道:“他已经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顾一笑气得手都在颤抖,“公子!他怎会在此处?竟还如此对待你——真是……” “一笑。”燕兰泽淡淡道,“我只是与他做了笔交易,并非是他强迫我。” “公子!你何必撒这样的谎,薛涉分明卑鄙无耻至极,哪有人会、哪有人会这样对一个男子!” “顾一笑。”燕兰泽稍稍加重了语气,待顾一笑勉强按捺住愤怒,才接着说:“有些事你虽不知,却的确是有的,薛涉来此要带走沈妄,我与他交易一场换他将沈妄留给我,只是如此而已。” 顾一笑不可思议喝道:“公子你拿什么换与他交换不好,偏选这种折辱自己的法子?” 燕兰泽闭闭眼,声音虚弱了些,“我从未告诉过你,四年前薛涉心悦于我,如今他虽是恨我,但这副他曾喜欢过的身子,已是我唯一能拿出与他交易的东西了。” 顾一笑一愣,随后双手一推,将燕兰泽重重推了出去,他看着燕兰泽手忙脚乱的扶住旁边的围栏,一脸失望道:“公子,我从来敬重你,却从未知道,你竟是为了苟活,能将身子都送与别人的人。” 他咬了咬牙,吐出三字:“真恶心。” 闻言,燕兰泽身子僵了僵,表情空白一瞬,然后竟低低的笑了一笑,“……我让你失望了。” 他努力的支起身子,走了几步,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19 一眼不看旁边脸色铁青的顾一笑,“你若是觉得跟着我这样的人是种耻辱,以后便不必再跟着我了,这一趟北上原就是有去无回,如今你既不耻于我的本性,正好借此机会离开。” 燕兰泽知晓顾一笑此人向来耿直,见不得什么腌臜事,当初他杀薛涉而聚大权,顾一笑过了许久才接受了他的作法。这样的顾一笑在知晓他拿身体来和薛涉交换顾一笑的活路、交换沈妄的归属后,莫说理解他的选择,便是稍微接受他的做法都不可能。 一直到燕兰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黑风寨,顾一笑也没有追上来,燕兰泽平静的扶着树接着往山下走了一段路,终是忍不住停了脚,微抬起眼,轻声一叹。 一时之间,燕兰泽突然不想再继续往下走了,他身子累到极致,靠着树软软的坐在了地上,也不知坐了多久,远处黑漆漆的山林间忽然出现了一点火光,燕兰泽垂着眼定定的看着那点亮光,脑子难得放空了一阵。 待他看清那举着小火折的人后,被疲惫蒙住的双眼忽得睁了开来,那人急急忙忙的朝着山上走,快要经过燕兰泽时,眼神下意识的往道边的树林里撇过一眼,望见了燕兰泽一席浸染了夜色的昏暗白衫。 “公子!”采之带着哭腔喊了一句,稍提了脚下长裙,朝着燕兰泽处扑了过去。 燕兰泽眼中一酸,心中密密麻麻的泛上一股痛感,那感觉翻天覆地一样涌来,在采之扑进他怀中后泛滥到了最高点。 “采之。”燕兰泽摸了摸采之的头发,无奈道:“夜色这样深了,谁给你的胆子一个人上山,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他虽板着一张脸说着训斥采之的话,唇角却是微微翘着的。 采之一见他身上满是被人折腾过的痕迹,脸埋在燕兰泽肩头就哭了出来,“公子、公子你出了事,我待不住、我如何能在那里安心等你回来……”她顿了一顿,似是发现了燕兰泽被狠狠折腾过一番的痕迹,双眼圆瞪,要落出泪来的眼中满是悲伤:“公子又被人折辱了么……公子……公子啊……” 燕兰泽一手按上采之埋在自己颈间的头,将他往自己怀中轻轻一扣,低低喊了声采之,待采之抽搭着抬起脸来,他仔细看了眼夜色中采之满是泪水的脸,头微微一低,轻轻吻住了采之的唇。 采之一愣。 燕兰泽极少吻他的姬妾,这一次却是想亲采之想得脑中都未反应过来就做了动作,亲上去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但转眼他又扣了采之的后脑,更深的吻了下去。 采之僵硬了许久,才颤抖着回应般的用舌头碰了砰燕兰泽的,燕兰泽眼睛眯了些,双手将采之抱得愈发紧。 他这样亲采之,不知采之心中翻涌着涌上了多少种心思,没等采之彻底理出个头绪,他本就透支的体力彻底消失。舌头轻轻舔过采之的下唇后,燕兰泽头一歪,陷入了昏睡之中。 顾一笑沿着山路寻来时,采之正怔怔的坐在燕兰泽身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双眼紧闭的男人。顾一笑沉默着看了一阵,走上前去,将靠着树昏迷不醒的燕兰泽一把拉到了自己肩上,对着还未回神的采之说了句“跟上”。 三人便在这浓重的夜色中赶回了营地,第二日燕兰泽发了高烧,依旧昏睡不醒,顾一笑只得代替燕兰泽接受了急着前去百晓阁的丁夫人的谢意,与丁夫人告别之后,带着燕兰泽去了临近的小镇中投宿。 沈妄辞谢了丁夫人的邀请,跟着燕兰泽的队伍一起入了小镇,随手写了个方子吩咐人去抓药,便甩手自去小镇中寻乐子了。 顾一笑仍在纠结燕兰泽的所作所为,虽心忧燕兰泽的病情,却是一分一秒都不敢留在燕兰泽房中,送来药后便回了自己房里。 两个男人不在,小厮也无法尽心伺候好下身遭了折磨的燕兰泽,采之只得整日守在燕兰泽身侧,直到第三日中午,燕兰泽才昏昏沉沉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采之伺候着燕兰泽简单梳洗了一番,又端来药水与清粥喂给燕兰泽食用,燕兰泽的精神才算是彻底好了起来。 燕兰泽倚在床头,双眼看着床边的采之,“顾一笑呢?” 采之指指右侧,“右护法在隔壁房间。” 燕兰泽闭了闭眼,笑了笑,“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我了。” 他从来不仅仅将顾一笑当做一个心腹,更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顾一笑这样厌恶他作为一个男人却用自己的身子去与另一个男人交易,说他不伤心,那必然是假话。毕竟他第一次雌伏在薛涉身下,就是为了救顾一笑的命。 他身边本就仅剩了顾一笑与采之两人,如今顾一笑嫌弃他恶心,只有采之会为他伤心。 “公子,”采之抓了燕兰泽的手,轻声道:“右护法不是那样的意思,他心里还是担心公子的……” 燕兰泽摇了摇头,道:“罢了,你且出去替我请沈公子进来,我有事与他说。” 燕兰泽那日说的话不假,他此次北上凶多吉少,顾一笑在薛涉放过他一次后又帮燕兰泽继续对付薛涉,若是燕兰泽再次失败,顾一笑处境必定艰苦万分。 倒不如就此离他去了,回了朝天教,好歹还有陶醇能护着他。 心中有了这样的主意,再加上顾一笑有意无意的回避,两日后几人继续起程北上,燕兰泽与顾一笑之间再未说过一句话。 燕兰泽丝毫不在意似的,整日里清醒时不是闭目养神,便是与沈妄采之说话,顾一笑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前,一次都未回过头来看过燕兰泽。 马车走了几日到了青州城,正逢上城中花灯节,几人在客栈中用餐时听旁人说道了几句,沈妄手中折扇一摆,悠然道:“想来今夜河边定然热闹,沈某且去走上一走。” 说罢,起身出了客栈大门,燕兰泽看了采之一阵,问:“可想出去走走?” 采之有些不敢置信,“公子?” 燕兰泽起身,“你在此处等等我。” 他上了客栈二楼,留下顾一笑与采之两人对视一眼,前者目光闪了闪,放下手中筷子,一言不发的出门去了,采之无奈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托腮等了一阵,燕兰泽就从楼上下来了。 “走。” 燕兰泽拉了采之的手。 十七、 青州城中有条河,花灯节时人们皆聚于河边游夜市赏花灯,燕兰泽和采之沿着河走了许久,寻了一处人少的树下靠着河堤坐下,采之手里各拿了一个糖人与花灯,燕兰泽手里则满是这一路买下的小点心与珠钗水粉。 “人好多。”采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河中飘着的点点花灯与小船,“真热闹。” 他看着灯火斑斓的河开心不已,燕兰泽则看着他含笑的侧脸满眼温柔。 “从前从未在这样热闹的时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0 候出来玩过?”燕兰泽问。 采之闻言收了视线,他看了眼坐在身侧将给他买的小东西都细心敛在怀抱里的燕兰泽,脸忽然一红,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咬咬嘴唇,别过脸。 他稍稍压了心头翻涌上的情绪,轻轻答道:“采之只是从未与公子一起赏过这样的好景而已。” 燕兰泽心下一软,调整了一下怀中点心与首饰盒子的位置,腾出一只手来环住采之,将他朝自己肩头揽了揽,采之微垂着眼,顺着燕兰泽的力道靠在了他肩上。 燕兰泽手在采之发间抚了抚,道:“越来越会说话了。” “采之说的是真心话。” 燕兰泽侧头在采之额上亲亲,“我知道。” 采之无意识的转了转手里拎着的花灯,倚在燕兰泽身上发了一阵呆,他们坐着的河堤边人虽少,却一直有人走来走去,一阵阵欢声笑语时不时飘过,衬得他与燕兰泽之间格外的安静。 “公子。”采之忽然道,“采之想听听你小时候的故事。” 燕兰泽一顿,奇怪道:“怎的突然想听这个?” 采之在他颈间蹭了蹭,“公子若是不愿意说,那便罢了。” 燕兰泽笑笑,“哪有什么不愿意说的,只不过我小时候成日尽是习武练功,着实无聊的无甚可说罢了,你若不嫌弃,我说与你听便是。” 采之摇摇头。 燕兰泽微微眯了眼,开始回想从前的事,“我幼时长在朝天教中,前圣教使宋蔺收了我作徒弟,将他的毕生所学皆传授给我,我天赋不如前任教主收下的薛涉,只能以勤补拙,除了吃饭歇息,其余时间尽数用来习武,才能堪堪及上薛涉。” 他低声笑了一声,道:“说来你不许笑我,师父爱与前教主斗气,总喜欢将我与薛涉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他向来严苛,我若想着要让他夸夸我,便只能去欺负薛涉,薛涉一哭,前教主便脸上无光,师父也就开心了。” “……” 采之默默收敛了差些把手中花灯掰断的力道。 燕兰泽顿了顿,没察觉采之的小动作,他皱着眉,似是想起了进来薛涉的所作所为,终是忍不住浅浅叹了口气。 薛涉幼时单纯至极,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燕兰泽虽是恨得牙根都发痒,却不得不承认,薛涉的改变十有八九是他一手促成。 幼时有几年,薛涉不知为何格外爱黏着他,燕兰泽每每想到他那副女孩般漂亮的脸和与表面截然不符的武力,心中都会十分烦躁,再加上师父的原因,每每薛涉借故来黏他时,他便会控制不住的将薛涉欺负得满脸是泪的跑回去。 这样欺负了薛涉几年,薛涉十四岁后个子超过燕兰泽,长相越发精致的同时亦添上了股浓重的戾气,某一天后他再没主动接近过燕兰泽,两人遇上便是擦肩而过,真正的交流,也不过是在两位师父定下的日常切磋时的兵器碰撞。 再四年,便有了燕兰泽杀薛涉收揽教中大权之事。他对薛涉做了那么多事,薛涉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不做任何改变。 “公子小时候竟也会使坏。”采之安静许久,忽然开口。 燕兰泽捏了捏采之的手指,想了一阵,低声叹道:“你不知,从前他那副小姑娘般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欺负。” 采之:“……公子恨薛教主吗?” 燕兰泽抿了唇,“我想杀他是真,恨他也是真,却不是因恨他才想杀他。” 如今的薛涉心计深重又阴狠毒辣,燕兰泽虽气他夺自己的教主之位,却是从来不觉得薛涉做错了,他懂成王败寇的道理,换做他是薛涉,早就在回教中重掌大权的那一日就将燕兰泽其人给杀了。 在燕兰泽眼中,薛涉唯二做错的,一是想尽办法让他雌伏于薛涉身下,但两次交合皆是他主动朝人打开了大腿,他也无法真说出口是薛涉错了。 二便是给他下了会不定期爆发的春药。 燕兰泽恨的是薛涉做错的这两件事,想杀薛涉却是因为薛涉存在一日,他就无法做回朝天教教主,薛涉不死,他便会死。 采之低低应了一声,片刻后慢慢站起身,朝着河边走了几步,燕兰泽坐在原地提醒了一句当心,他回过头,朝着燕兰泽笑了笑,道:“陪我放放花灯罢。” 燕兰泽弯眼笑,“好。” 他抱着怀中的物件跟着采之走到了河边,腾出一只手来帮采之扶着花灯,让采之将花灯上多余的物件拆下,露出可以投入河中漂流的部位来。 采之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手下的花灯,把花灯放在河水上后,他忽然回过头,在燕兰泽唇上亲了一口。 “真开心。”他双眼笑成弯月,在灯火幢幢的河边映得眸底尽是细碎光芒。 燕兰泽眼神深了些,他伸出手抬起采之的下巴,主动吻了回去,采之乖顺的回应着他的亲吻,在燕兰泽结束这个吻后,将头轻轻靠在燕兰泽怀里。 “我喜欢你。” 燕兰泽一愣,见采之又抬起头,一双眼紧紧盯着自己,柔声重复:“我喜欢你。” 前所未有的欣喜似是在瞬间将燕兰泽淹没了,他看了采之许久,眼睛都在笑一样的,“采之,你不乖。” 采之眼睛睁大了些,“我不能喜欢你吗?” “不是。”燕兰泽微微前倾,将自己的额头与采之的相抵,一双眼温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采之,你将我的话抢了,我怎么办?” 采之身子一僵,露出个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 “就说你也喜欢我。”他控制不住的抬高声音。 燕兰泽看他眼中湿润着闪着光,心里柔软的也好似要流出水来一样。 他捧了采之的脸,认真道:“采之,我也喜欢你。” 采之受不住的颤抖一下,将脸埋进膝间,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燕兰泽无奈的抚了抚他的背,说了好长一段安慰的话,才哄得他抬起头,露出两只红红的眼。 “果然哭了。”燕兰泽叹气。 采之抬手抹自己的脸,燕兰泽耐心的看着他丝毫不注意力道的动作,等他将整张脸都擦得红了,才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我有东西送你,不许再哭了。” 采之红着眼看他从袖里拿出一块玉佩来,递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我自小最宝贵的玉佩,我将它送给你。”燕兰泽拉着采之的手,在上面落了个吻,然后抬眼看采之,“采之,你可懂我的意思?” 采之垂眼看了眼手中的玉佩。 正巧一片乌云飘来遮住月亮,大片阴影遮掩而下,将采之瞬间变得阴沉至极的脸色收入了黑暗之中。 十八、 沈妄推开门,走到桌前坐下,床前正呆坐着的薛涉望了他一眼,握着玉佩的手微微一颤,将玉佩收进了袖子里。 他动作小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1 ,却瞒不过沈妄,后者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开口:“藏什么呢?” 薛涉怔怔的看了沈妄一眼,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和燕兰泽回来的时候表情不太对,过来看看你。”沈妄见他视线往外飘,便稍稍提了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扯回来,“他们都被我药倒了,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和你。” 沈妄外号鬼医,医毒之术江湖无人可比,武功虽不好,但若是对他没有防备,武功再高的人也会被他药倒。 薛涉当初被燕兰泽抛尸乱葬岗,若不是沈妄正巧路过缺个试药的,又见他还有可救之机将他拖回不归谷救了,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薛涉了。 “燕兰泽送了我一块玉佩。”薛涉顿了顿,“正是我要寻的那一块。” 沈妄一乐,见他明明完成了任务却仍哭着一张脸,定然是有什么苦衷,便故意说:“你之前假扮成采之不就是为了从燕兰泽那里拿回这块玉佩,现在如愿了,怎么还一脸愁苦?” 薛涉摇摇头,“燕兰泽今日与我说,这是他自小宝贝的玉佩……我此前一直认定这是我的,但听他这样一说,我又觉得玉佩的主人可能不是我。” “你之前不是说过这玉佩是你与燕兰泽打赌输给他的,他拿了你玉佩,以为是他自己的,从小宝贝着,也没有错。” 薛涉皱起眉。 “我今日想起来几个画面,总觉得不是如此……” 薛涉的记忆有问题。 四年前他死得只剩半口气,沈妄将他救回不归谷,治了他足足三个月才将他治好,途中他给薛涉吃了许多药,不知是哪一副触动了薛涉的记忆,让他隐隐约约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来。 这些事大多是他尚未习武前记忆。 他想起自己并不是前教主薛钊捡回来的孤儿,燕兰泽也不是。 薛钊杀掉他与燕兰泽两人的父亲,打晕了他二人带回无崖山,与宋蔺一人领了一个传授武功,接他们的班。 薛钊养了薛涉一年,发现薛涉年纪虽小,却已经开始记事,成日闹着要回家,还指着自己大叫凶手,就算打也不听话,丝毫不肯改,偏生薛涉习武天分极高,薛钊舍不得这个徒弟,便求来了一味药方,按着薛涉灌了一个月,洗掉了薛涉从前的记忆。 薛涉被迫服药的那一个月,燕兰泽时不时会来看望薛涉,他自上山后比薛涉安分许多,宋蔺要他喊师父他便喊,教他习武他也学,从未吵闹过要回家,乖得不得了。 但打从发现薛涉开始不认识他之后,燕兰泽的乖巧外皮掉了,宋蔺和薛钊发现燕兰泽胆大包天的带着薛涉逃跑后,将两人抓回山上,薛涉被关了禁闭,燕兰泽则被抽了足足三十鞭,扔进地牢里关起来,由宋蔺亲手灌了一个月相同的药。 再后来的事就和薛涉本就有的记忆接了轨,他与燕兰泽作为教主与圣教使的徒弟,成日里比来比去,长大后刀剑相向。 若不是沈妄误打误撞的解开了那些药的毒性,薛涉一辈子也不会记起来,他与燕兰泽小时候竟也曾那样亲密得相依相偎过。 只可惜他能记起来的事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让他着实拼凑不起来自己与燕兰泽原本的身份,他想起自己有块玉佩,是自打他被带上山的时就带在身上的,后来因为和燕兰泽打赌输给了燕兰泽。 他这次回来,一是朝燕兰泽复仇,二是要找回玉佩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三是最重要的一件——他要将已经云游江湖渺无音讯的薛钊宋蔺二人找出来,一报杀父之仇。 可如今他的计划走了一半,却三件都遇到了瓶颈。 燕兰泽与他是发小,暂且不提他如今对燕兰泽又爱又恨,就是冲着从前燕兰泽护着被灌了药的他逃下无崖山的这份情谊,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了燕兰泽。 玉佩拿回手中,雕刻纹饰与那位皇族中人的丁夫人手持的玉佩一模一样,他原以为自己应该就是丁夫人丢失多年的儿子,却迷迷糊糊的想起一些他与燕兰泽都佩戴过那玉佩的片段,他也不能确定这块玉佩究竟是谁人所有了。 至于第三件,朝天教教主在无下一任接班人前,向来非死不得撤换,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将燕兰泽踢下了教主的位置,薛钊与宋蔺却依然毫无消息。 薛涉愁的女人都不想扮了。 沈妄作为知晓薛涉情况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对薛涉如今的境况不由深表同情。“我知你现在脑子里乱,但接下来你准备如何走,你可要想清楚。” 薛涉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先将你在燕兰泽身上下的毒解了。” 沈妄大笑摆手,“现在还不到时候,你虽拿回了玉佩,但看你模样不像是准备让采之功成身退,想来你应是还要伪装一段时间。” 薛涉被看穿心思,视线一转,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沈妄接着说:“这药我暂时不解,日后等你被燕兰泽扒了皮,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薛涉操起床边的木椅就朝沈妄砸去,沈妄轻轻一躲,又坐回原处,换了个话题,“燕兰泽这事不解决,你该是没精力去查你的身世,这一点你可想过之后要怎么办?” 听他这样问,薛涉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玉佩,在知晓自己是被杀父仇人养大之后他曾迷茫过一段时间,遇到丁夫人之后他也迷茫过,丁夫人有可能是他的母亲,可他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想回到丁夫人身边,如今丁夫人也有可能不是他母亲了,他便越发迷茫了。 “等将燕兰泽之事解决完,再视情况而定。” 薛涉说完,摆摆手示意沈妄出去,沈妄起身朝门走了几步,忽然转头,一脸似笑非笑:“我想起有件事我还未与你说。” 薛涉抬眼看他。 沈妄道:“你日后若再以女子面貌与我说正事,还请你千万把你那故意憋出来的女人嗓音换回去。” 薛涉起身长手一勾,操了个椅子就朝沈妄砸了过去,沈妄唇角一翘,扭身再次躲过,转出门去。 青州城里逛过花灯节,第二日一行人再度出发,燕兰泽自打送了采之玉佩之后对采之越发温柔,甜的采之都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个宝,成日被人捧在手心里,享受他从前从未想过的待遇。 一转脸对着沈妄,又转了一百八十度,晴空万里变为万里雪飘,只看得沈妄连连摇头,不由得开始担心薛涉这厮不会真装出什么毛病来。 这样过了近半月,几人距离洛阳已没有多远,采之黏燕兰泽黏的越发紧,燕兰泽甘之如饴,私底下却偷偷寻沈妄要了一样东西。 沈妄翻了个白眼,嫌弃的将东西扔给了燕兰泽。 这一日入夜,燕兰泽一行人在入住客栈时遇见了恰巧同住此店的丁夫人,采之此刻一见丁夫人心绪便止不住的翻涌,便寻了个理由拉丁夫人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2 到一旁说话。 燕兰泽在一侧听了许久,起身回了房间,已有许多日未与他说过话的顾一笑却也跟着他走了上去,采之不经意瞥见一眼,右眼皮不知为何忽然跳了一跳。 他设着套将想知道的消息从丁夫人话里套出来后,便告辞要回自己房间歇息,路过燕兰泽房门时他顿了一顿,鬼使神差的没有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便见燕兰泽抬起眼,唇角一翘,敛了先前阴暗的脸色。 采之心里猛然一跳。 燕兰泽朝他招招手,笑了一笑。 “你来的正好,”他轻轻说,“过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十九、 燕兰泽下山之前,除了托顾一笑替他取出他藏在致宁苑里的东西外,还托顾一笑写了一封信给百晓阁,替他查一个人。 下山之后百晓阁一直没有来消息,燕兰泽也没了之前的探究心思,便将此事给忘了。不想这一日他们经过百晓阁所在地,百晓阁来了人寻到顾一笑,送上了他之前要的消息。 燕兰泽将采之背对着自己抱在怀里,看采之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这个姿势是不是不舒服?” 采之一愣,连忙摇头:“不是,只是第一次这样坐在公子膝上,有些不习惯。” 燕兰泽闻言一笑,抬手捏了采之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与自己接吻,采之不自觉的挣了两挣,被他的手臂紧紧搂住,没能挣脱出去。 燕兰泽的动作有些用力,采之唇角被咬破一块,他委委屈屈的哼了两声,被吻得模糊不清的说:“疼、公子……疼……” 方才还在他口中肆虐的舌头收了回去,燕兰泽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就在采之耳边撩拨,“这样便疼了?日后可还有更疼的时候。” 察觉出燕兰泽话里的暗示,采之心下一沉,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他之前和陶醇说若是燕兰泽对他霸王硬上弓,他就骗燕兰泽说自己来了葵水,但眼下燕兰泽说的是日后,他总不能回一句公子你想上我的那一日我正好来葵水。 采之不说话,燕兰泽又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两声,原本捏了采之下巴的手往下一转,就要探进采之的衣领内。 一阵惊雷在采之耳边炸响,采之猛然往上一弹,要躲开燕兰泽的手顺便从他怀中挣脱,不想燕兰泽一条手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腰,让他只是朝上起了几寸,又被人按了回去。 不安的感觉席卷而来,采之勉强抵着燕兰泽的手,结结巴巴道:“公、公子,你要做什么?” 燕兰泽柔声道:“怎么这样害怕?你是我的姬妾,早该习惯我这样对你才对。” 采之右眼皮狠狠的跳了起来,脑子里开始高速组织敷衍燕兰泽的话,身子也用力的扭动了几下,道:“公子、公子,你听采之说……” 燕兰泽微弯着眼看他,“你说。” “伺、伺候公子采之自然愿意,只是这几日不行。”采之努力的按着燕兰泽还要往自己领口里伸的手,恳切的回头看燕兰泽,“采之、采之葵水来、来了。” “葵水?”燕兰泽眉头一皱。 采之连忙点头。 不料他刚松一口气,燕兰泽原本箍在他腰间的手突然朝下一抓,握住了他覆在衣下的性器。 采之顿时苍白了脸色。 “女子才会有的物什,”燕兰泽眼中浅薄的笑意退去,露出底下覆着的冰寒,“你也有?” 他终于在这一刻撤下了采之进门后所伪装出的温和,一双眼中冷光如凝实质,随着他缓缓放开采之站起身的动作,一道一道刮在了采之身上。 采之滑坐在床侧,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朝着燕兰泽走了一步。 燕兰泽知道他不是女人了,是顾一笑方才与他说的?他既然知道采之不是女人,那么他知不知道采之就是薛涉? 猜测不清情况,采之看着燕兰泽许久,也不敢先开口说一个字。 “没有话想说?”燕兰泽似是在隐忍怒气,“采之公子欺骗我这般久,看了我这样多的笑话,如今被识破了,一句想说的话都没有?” “我没有看你笑话……”采之垂了眼,不敢再直视燕兰泽那像是看着仇人一般的眼神,“我是真喜欢你……” 燕兰泽嗤笑一声,“而我却如今才知你竟然是个男人。” 他短短几句话,没有一个字提到薛涉,甚至还称呼采之为采之公子,想来应是还不知晓采之的这一层身份。 采之心里有了猜测,便哽咽回道:“我能如何……我原本就是被作为女人送给你的,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可你却只将我关在聚兰苑里从不来看我,若不是后来被两位护法救出来,我这条命早就交代在聚兰苑里了。” 他稍稍抬高声音:“公子你倒是告诉我,自打我出了聚兰苑,我有什么机会与你说我本是个男子?有些事本就是一开始没有说出口,后来便愈难开口,公子是聪明人,这道理也是明白的吧?” 燕兰泽冷眼看他,一丝被采之说动的迹象都没有。 “我问你,你是谁派来的。”他拿了一把匕首,抵在采之的颈间,“这些日子跟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他一副丝毫不顾念从前的架势,像是将采之当做最大的敌人一般对待。采之眼眶都红了,两道眼泪滑落下来,打在了横在颈间的匕首上。 “我没有,公子,我没有。” 燕兰泽握着匕首的手一颤,吹毛断发的刀刃在采之颈上稍稍一蹭,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采之哭得恍若不觉,燕兰泽却是脸色一僵,咬牙收了匕首:“滚。” 采之抹了一把脸,抽搭道:“我不要,我要留在你身边。” 燕兰泽脸色更沉,从前采之一在他面前哭他便觉得这样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叫人看了万分心疼,如今他只要一想到面前这个哭得满脸是泪的是个本该铁骨铮铮的男子,怒火就越烧越高。 燕兰泽一把将匕首扔在地上,“不许哭,滚出去!” 采之摇头,“我不走。” 燕兰泽怒气更重,手朝采之抓去,想将这死皮赖脸的男人扔出去,不料采之反手一把扣了他的手臂,巧劲一使,竟将他狠狠拽得失了平衡。 天旋地转中燕兰泽还伸手想扶住什么东西,采之的脚却有意无意的在他落脚处一绊,让他再没了反转的机会。 头砰的一声磕在地上,燕兰泽脑中空白一瞬,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地上,满脸泪水的采之坐在自己腰间,正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 二十、 若是从前,燕兰泽被一个男人这样坐在身上定然只觉得自己的威严被冒犯,而自从与薛涉有了那档子接触后,他就不得不多想这背后的含义了。 “滚下去。”燕兰泽握拳欲运功震开采之,又强压着冲动散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3 了打算。 采之按住燕兰泽双肩,将他紧紧按在地上无法起身,“公子,你相信我。” 燕兰泽挣扎了两下,脸色阴沉,“放开。” 采之摇摇头,为难的咬着自己下唇,俯下身来重重亲住了燕兰泽,“公子,公子,你是喜欢我的,你分明喜欢我,因我是男子,你便不喜欢了吗?” 燕兰泽气笑,“我本就只喜欢女子,你这样骗我,还指望我与从前一样喜欢你?” 采之脸色难看许多。 他慢慢松开按着燕兰泽的手,准备从燕兰泽身上起来。 燕兰泽分明对他还有感情,但眼下被欺骗的愤怒在他心中占了上风,已经不是采之再哭泣撒娇就能解决的问题。 采之站起身,颓然捂住脸,“对不起。” 燕兰泽躺在地上没起身。 采之走到门边,手按上门边正要推开,身后忽然传来燕兰泽压抑不住的一声呻吟,他动作一顿,猛然回过头去,便见燕兰泽仍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一只手臂弯起来,覆住了半边脸,细细看去,还能发现他在发抖。 燕兰泽发情了。 采之心中轰隆一声,暗骂沈妄真是个乌鸦嘴,果然让他说中自己伪装被掀后这药会出来掺一脚。眼下他被燕兰泽怀疑身份,出去行动定然有人监视,无法换回薛涉身份来替燕兰泽解毒,恐怕真要牺牲采之这一伪装。 “公子?”骂虽骂,采之还没忘了自己人设,小声的喊了燕兰泽一声,“你不舒服?” 燕兰泽手臂不动,声音低了好几个度,“出去。” 采之蹑手蹑脚的走回燕兰泽身边,趁着燕兰泽还捂着眼睛不愿看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燕兰泽勃发的下体,燕兰泽身子猛的一震,手臂撤下,不可思议而又愤怒的看向采之。 “放手!” 采之抿了唇,委屈道:“公子,采之只是想替你纾解情欲。” 燕兰泽咬牙,“我再说一遍,此处不需要你,滚出去。” 采之顿了一顿,红着眼发起脾气来,“公子,你愿意与薛教主那种人亲近,偏偏就是不愿意与我亲近吗?” 说罢,他拽了燕兰泽的腰带,趁着燕兰泽毒发浑身无力将人解了衣裳翻过去,拿了腰带将身下人的双手紧紧绑住,系在了桌腿上。 “采之!你做什么!”燕兰泽也不知是被一阵阵情欲逼的,还是被气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谁给你的胆子、放开!” 若是再重来一次,燕兰泽方才定然不会选择为了不暴露底牌而放任采之,如今浑身无力被采之摆成了这副德性,身后还被人用随时可能进来的性器抵着,当真是糟糕到极致。 燕兰泽努力镇定下来,哑声道:“采之,你若如此,你我之间便再无转圜余地。” 采之凄声一笑,“公子,你莫要再哄骗我了,你方才明明说过不再喜欢采之,哪里还有什么转圜余地。” [hide=1] 他俯下身去将燕兰泽抱入怀中,撩起裙摆褪了亵裤,下身只在燕兰泽发热的臀间蹭了两蹭,便迅速的硬了起来,直直的抵住了燕兰泽会阴。 燕兰泽被他这么一蹭,险些气得失去神智,“滚开!” 采之一手按住燕兰泽挣动的腰肢,眼泪落出来,哭道:“公子,你真真伤我心,说什么喜欢我,都是假的,与我春宵一场就让你如此无法接受吗?” 燕兰泽一窒,“……我本就无法接受男子,你……” “你与薛教主之间又如何说?”采之好似发了狂,解了自己发间彩带,哆嗦着探到前方来蒙住燕兰泽口舌,“公子,公子,你便许了我这一次罢。” 他这一拆,发髻上零零散散的簪子落了大半下来,砸在地上一阵叮当响。 燕兰泽口舌被堵,模糊不清的低喊了两句,采之恍若未闻,从袖中取了自己往日用来化妆的软膏,手指抹了一些,朝着燕兰泽渐渐湿润的后方插了进去。 “呜——”燕兰泽身子一僵。 采之咬着嘴唇,矮下身去亲燕兰泽被他撕开的衣领下裸露的肩头,沿着那流畅的线条一路吻到燕兰泽颈间,吸吮力道之大,留下了一路红紫痕迹。 燕兰泽气得额上青筋暴起,采之却在这时软软的将头埋在了他颈间,低低的哭了起来,那好似没个尽的泪水滚落在燕兰泽皮肤上,滑入锁骨,然后顺着弧度落在了地上。 滚烫的地方被冰凉的泪水浸得多了,燕兰泽狠狠咬了咬牙,终是止不住心软下来,心底一叹,别过脸放软了身子。 采之方才哭归哭,在燕兰泽身下扩张的手却没有停过,他哭着哭着发现身下人终于认命一般停止了挣扎,插在燕兰泽小穴里的三根手指一顿,随后猛的抽了出来。 “公子、公子。” 他腾出一只手去拨燕兰泽的脸想接吻,燕兰泽却将头一低,埋进了双臂之中。 一举落空,采之讪讪收回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改去握燕兰泽还未得解放的下体。他技巧极好的套弄几下,又轻轻撩拨了两下前端覆着的部分,柔滑指尖带了些力道的抚了抚那柔嫩地方。 燕兰泽身子受不住这等舒服感觉的摆动了两下,唇间泄出几声呻吟。 采之见他身子已到了可以插入的时候,便一边抚弄着燕兰泽下体,一边握了自己的性器在燕兰泽臀间拨弄几下,轻轻插了进去。 “嗯……”埋首在臂间的燕兰泽无法抑制的发出声音。 采之缓缓插到最深处,他伏在燕兰泽身上,喟叹:“公子,你身体里好舒服。” 燕兰泽露出的耳根烧红了大半。 采之摸了摸燕兰泽含着自己的地方,见没有受伤,便握了燕兰泽的腰肢徐徐抽插起来,他用的软膏极多,现下都化作了黏腻的液体,他稍一用力就有淫靡水声响起,伴着燕兰泽模糊不清的呻吟与采之发间不断摇晃出清脆铃声的簪子,催生了一室的情色。 不断出入穴口的性器渐渐加快速度,搅弄起穴中温热软肉,采之抽插得兴起,伏在燕兰泽耳边一阵阵的发出舒服到极致的声音。 “啊……公子,好舒服……” “公子、公子,你别这样用力,夹着采之好疼……” “亲亲采之、亲亲我,好不好?” 燕兰泽自己没出多少声音,采之的叫声倒撩得他满面通红,好似被插到腰都抬不起的人不是他而是采之一般。 采之掐着燕兰泽的腰以后入式顶弄了许久,燕兰泽没了力气的身子总往下滑,他便红着眼眶将燕兰泽被缚在桌腿上的那部分解开,拉着依旧被绑住双手的燕兰泽跌跌撞撞走到床边,将燕兰泽推得半边身子落在床上。 采之抬起燕兰泽两条长腿环在自己腰间,撩开被垂下的长裙遮挡住的性器,再一次插进了燕兰泽体内,在燕兰泽悬空的下体处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4 大力顶弄。 “唔……嗯、嗯……” 燕兰泽紧闭着双眼,丝毫不敢睁眼看覆在自己身上还做女子打扮的采之,下身不断被进入的地方合不上一般含弄采之粗大的性器,偶尔敏感点被那硬物狠狠擦过,都是一阵灭顶的快感。 他怎么也没想到,采之那样秀气的外表,身下之物竟一如薛涉那人一般凶狠狰狞。 快感堆积得多了久了,燕兰泽终于受不住的射了出来,采之动作稍停,享受过燕兰泽下身条件反射的突然紧致过后,又凶猛的抽插了数十次,将攒了许久的精液统统射入了燕兰泽体内。 他垂首去亲吻燕兰泽,舌头拨开挡在唇上的彩带,情色的舔过燕兰泽舌面,激得燕兰泽喉间止不住的低吟。 “再来一次,好不好?”采之亲昵的问。 燕兰泽所中之毒被内射一次便可渐渐平复,但采之身份左右已无法保全,还不如让他借着这个机会,再好好享用一次。 燕兰泽唇依旧被蒙说不出话,采之无视他重燃怒火的湿润双眼,再一次扶着自己下身顶进了那装满自己精液的小穴。 [/hide] 抱着吃完这次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的心思,采之将燕兰泽狠狠折腾了一夜,燕兰泽起先还有挣扎,后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也开始配合起来,采之便愈发兴奋,足足将人顶弄得晕了过去,才终于环抱着燕兰泽躺回床上,性器还插在怀中人穴中,头靠在燕兰泽颈间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燕兰泽是被一阵巨物倒地声惊醒的。 他睁眼疲惫的朝声响处望去,便见满脸冰冷的薛涉正站在房中,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扣着采之脖颈将人缓缓提起,采之被掐得满脸通红,额上满是突起青筋。 燕兰泽陡然清醒,拉了一件衣裳就要下床。 薛涉斜眼看去,手朝燕兰泽一挥,将人震回床上,露出被采之弄得满是青紫的身体,半天没能爬起身来。 他看了一眼燕兰泽沾满精液的大腿,眉头一皱,厌恶之色几近实质,然后不发一言的踹翻一旁本就倒地的木桌,拖着采之从窗口跃了出去。 燕兰泽原以为他还要说几句话,掌中正蓄力要夺采之回来,不想薛涉就这样带着采之轻易走了,脑中顿时轰隆一响,飞扑到窗边往外一看,薛涉与采之两人已没了踪影。 “采之!” 二十一、 薛涉卸了装作女子时的装扮,运功将体内骨骼渐渐舒展到原本的状态,穿上了备在一侧的男装,沈妄恰巧端药走进来,将药放在一侧后看薛涉掬水洗了把脸,摇摇头,道:“我已经快不记得你原本是何等模样了。” 薛涉擦干脸上的水,露出底下已多日未接触阳光的真容,“沈妄,你是不是以为伏湛来了,我便不敢收拾你了?” 沈妄看他颈间一圈被掐出来的青紫痕迹,毫不畏惧薛涉话里的威胁,摇扇笑道:“我若是不叫伏湛来帮你,只怕你还要拖拖拉拉的留在燕兰泽身边折腾,现在多好,你抽身出来前往不归谷等燕兰泽,不到三日,此事便能一了百了。” 薛涉皱起眉不语,沈妄将药碗递到薛涉面前,他接过看了眼,眉皱得更紧,沈妄似笑非笑看他苦着脸将药喝下,正要开口打趣薛涉,门又被推开,一个与薛涉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薛涉一见那人,愈发觉得头大如斗,喉咙间被这人掐出来的伤痕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沈妄胡闹,伏湛你不劝着他倒也罢了,怎么还跟着他胡闹?” 他睡的迷迷糊糊时忽然被人从床上狠狠拽下,掐着脖子拎出窗户狂奔数十里,好不容易被放下来喘口气,就看见沈妄摇着扇子慢悠悠走出来,笑盈盈的问他昨晚过得如何。 薛涉纵然是从前被沈妄按着试了近一年的药,也未有一刻如当时一般想将沈妄的头狠狠砍下来当球踢。 “我胡闹?”沈妄看向伏湛,无辜道:“你说,我哪里胡闹了?” 伏湛顶着被沈妄化成与薛涉一模一样的脸在沈妄左侧坐下,也不搭理沈妄,直直看向薛涉:“如今境况已是如此,你若是有心思埋怨沈妄,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 薛涉抿唇不语,伏湛又道:“你与我们互相扶持四年,已是过命交情,当初你说要报复燕兰泽,我与沈妄便助你重夺朝天教,将你当初遭遇之事尽皆还与他身,如今只剩他在不归谷杀你一事尚未还清,你若是不愿再做,只需说一声,我与沈妄便再不管你。” 自沈妄将薛涉捡回不归谷,救他三月,在他身上试药十月,最后试药成功将昏迷近一年的伏湛救醒,三人自此开始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沈妄不愿学武,伏湛与薛涉两人互教对方武艺,三人在不归谷中又休养一年后,先回西域助伏湛重掌观月宫,再回中原助薛涉复仇。 三人间虽有利益交易,却是实打实的过命交情。 沈妄脸上还是不正经的笑,眼神却与伏湛一样极为认真的看着薛涉。 “我知你不想杀燕兰泽,”他收了手中扇,在掌心敲了敲,“你不过是放不下他当初利用你情意杀你之事,若能将这个结解开,你也不必一定要杀他,更何况就算你将他送进了鬼门关,我也能将他救回来。” 闻言,薛涉看了沈妄一眼,忽然道:“我有主意了。” 沈妄挑挑眉,见薛涉将视线转移到伏湛身上,面无表情的说了一段话。 听完,伏湛一愣,沈妄却抚掌大笑,“妙极,妙极。” 四日过后,燕兰泽一行人到了距不归谷仅几里路的一个小城镇上,燕兰泽十分识趣的选了当初薛涉曾住过的客栈入住,甚至住进了薛涉从前住的那间房间。 入夜过后没多久,一如当初燕兰泽做过的那样,薛涉走进了燕兰泽住的房间。 燕兰泽坐在桌边,见薛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终于再忍不住将盘桓在心中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采之怎么样了?” 薛涉冷哼一声,“若想知道,便随我过来。” 说罢,薛涉转身离开,燕兰泽心知他这是要引自己去不归谷外自己曾经将他刺杀的地点,下客栈牵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马,趁宵禁之前出了城门。 四年前燕兰泽将薛涉约到了不归谷外的一个山亭外,四年后薛涉也将燕兰泽带到了同一个地点。燕兰泽骑着高头大马,远远看见亭子里坐了两人,一是沈妄,另一人侧对着他,燕兰泽一眼认出那边是几日未见的采之。 沈妄的出现燕兰泽早有预料,他先前就知晓沈妄与薛涉是一伙人,那一日薛涉突然出现带走采之,沈妄也随之没了踪影,除却沈妄随着薛涉一起走了,燕兰泽不做他想。 “薛教主既然愿意让我见采之一面,想来应不介意我这将死之人再与采之再多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5 说几句话。”燕兰泽扭头看向薛涉。 薛涉摆摆手,“去。” 燕兰泽朝着亭子里走去,沈妄见着了,站起身朝外走,与燕兰泽仅一步之差时,他停下来,低声问了句:“燕公子可想好了?” 燕兰泽微微颔首。 沈妄笑着摇摇头,与燕兰泽错身而过,站到了薛涉身后。 燕兰泽走进亭子时,采之站起身,难过的看了燕兰泽一眼,又飞快垂下头,不敢与燕兰泽对视一般。 “公子可还生采之的气?” 燕兰泽伸手去将采之的脸抬起,让采之一双泪水盈盈的眼露出来看向自己,他板着脸叹口气,似是无奈,“既然是个男人,便不要这样动不动就哭了。” 采之眨眨眼,想将眼泪逼回去,不想这样一动,泪水竟是被挤了出来,他手忙脚乱要去擦,被燕兰泽挡了手,亲自擦去了他脸颊上的眼泪。 “乖,不哭了。”燕兰泽唇角一抿,露了个浅淡的笑,“我虽喜欢女子,却不是喜欢这样会哭的女孩子。” 采之脸色更暗,“我不是女子……” “我知道。”燕兰泽伸出一只手贴上采之的脸,采之今日没有再着女装,他头一次见到采之穿了男装将一头乌发高高竖起、露出精致面庞来的模样,一如设想中一模一样的明艳靓丽。 燕兰泽细细的抚过采之的五官,眼神里有要将这每一处都深深记入脑海中一样的认真,又有怎么看也看不够的贪婪。 “采之。”燕兰泽笑了笑,忽然道:“若是你我能度过这一劫,日后你便永远留在我身边罢。” 二十二、 沈妄站在薛涉身边,随着薛涉一同看山亭中的二人,四周的风不知何时大了,原本平静的树枝摩擦着发出沙沙声,衬得亭中二人的絮语越发缥缈难辨。 “你猜燕兰泽在说什么?”沈妄轻声问。 薛涉冷哼一声,不语。 沈妄见他无心与自己搭话,便低声笑了笑,道:“我未将他经脉全部解开,他约摸只能使出十之一二的实力,未免之后我救他麻烦,还请你下手轻一些。” 薛涉看他一眼,“我明白。” 沈妄四处望了望:“你猜燕兰泽给顾一笑派了什么任务?” 薛涉沉默一阵,吐出一句话:“不是远处设陷,便是潜藏偷袭。” 此处是山间小道,道旁两侧是高矮不一的树林,远可设阵埋伏,近可藏身偷袭,着实不是个决斗的好位置,但燕兰泽心血尽在朝天教,如今朝天教被薛涉所夺,身边只有顾一笑可堪一用。薛涉有沈妄伏湛在侧,即便燕兰泽翻出天去,他们也有绝对的实力来给予镇压。 沈妄瞥了眼山亭上高升的月亮,但笑不语。 沈妄与薛涉两人交谈完,亭中二人也收了话头,燕兰泽侧身看了薛涉一眼,朝亭外走来,薛涉亦同时抬步迎上燕兰泽。 沈妄朝后退了几步,正准备绕过两人回到亭中,身后忽然一阵细响,他神情一凛,下意识的回身掏了支暗器冲声响处投去。 他这边一动,燕兰泽那处也跟着动了,薛涉正待抽出腰侧长剑,不想燕兰泽竟眨眼到了他身前,一掌运力朝他肩侧狠狠的劈去。 薛涉侧身一躲,回掌和燕兰泽对上,一时间,两人磅礴的内力撞击在一处,震得二人皆后退了半步。 薛涉眉头一皱,看向战意高涨的燕兰泽,燕兰泽回以一笑,眼神似乎在说我就知你预料不到,下一秒,两人纷纷持剑朝着对方刺了过去。 沈妄方才一击落空,谨慎的观察了四周一圈,确定方才隐在暗处之人已转移离开后,才手捏了暗器,准备回山亭之中与采之待在一处。 他这一回头,就看见薛涉与燕兰泽战在一处,原本应该实力碾压燕兰泽的薛涉竟然只与燕兰泽打了个平手。 沈妄一愣,下意识的望向山亭里同样满脸惊愕的采之,两人视线对上,俱看出对方眼中的猜疑。沈妄又仔细看了与薛涉缠战的燕兰泽一阵,脸色一沉,趁着那两人比斗中渐渐让出通往山亭的路,匆匆赶回了亭中。 “燕兰泽支撑不了多久。”沈妄与采之碰头第一句话,脸色便极是阴沉,“他这是在拿命来玩。” 采之眼睛愈红,“公子这是怎么了?” 沈妄恨恨道:“从前师父与我说过,江湖谣传有一套针法能在人体内伪造出一套运转功法的经脉,我还道这种针法不过是一些蠢货的幻想,没想到今日竟在燕兰泽身上看到了。” 采之一看沈妄脸色便知这针法不是什么善物,脸色跟着难看起来,“这针法有何害处?” 沈妄冷笑一声,看向采之:“此针法只可支撑两炷香时间,两炷香后,不说他原本的经脉这辈子就废了,估计往后的日子吹个风都能在床上躺上半个月。” 咔嚓一声,采之手下握着的栏杆断了。 沈妄摇摇头,道:“看他模样,定然还服用了短时间内助长功力的药,这种药向来伤身——薛涉,你若是还想让他好好活着,最好现在就去和伏湛一起将他制住,然后打晕他让我带回去。” 燕兰泽举措太过出乎意料,沈妄原以为他顶多设计薛涉来躲过此劫难,不然不至于对自己只解了他十之一二内力的事接受得那样快,却从未料想燕兰泽竟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心思来赴不归谷之约,让他解经脉不过是想借他之口扰乱薛涉认知。 燕兰泽不知薛涉本就不想杀他,下了此等杀招,沈妄肩上却是抗了要保燕兰泽性命的重任,燕兰泽这样往死里折腾,之后他要救燕兰泽,不知要废多少心血。 假扮成采之的薛涉几乎丝毫没有犹豫的走出了山亭,不想刚走没几步,亭上忽然滑下一人,他扭身闪过那人凌厉一爪,正要回击,不想那人擦着他臂下飞速而过,一把擒住了躲闪不及的沈妄。 “你方才叫他什么?”顾一笑掐着沈妄的脖子,脸上满盈怒气,他指着薛涉,控制不住的又问了一遍,“你叫他什么!” 沈妄气息不稳,撇唇一笑,“你倒有胆敢这样来擒住我,不怕中毒吗?” 顾一笑几乎想将沈妄就这样掐死,“他是薛涉?” “咳咳、咳。”沈妄脖子被猛然掐紧,顿时涨红了脸,手却抬起来,指了指燕兰泽与伏湛两人的方向。 薛涉懂他意思,脸上铁青的扭过头,朝着那二人掠了过去,此举落在顾一笑眼中,就好似薛涉丝毫瞧不上他一般,心中怒火烧的越发旺盛。 顾一笑将沈妄狠掼在地,紧跟薛涉而去。 伏湛与燕兰泽两人正缠斗到酣畅处。 伏湛对燕兰泽出乎意料的实力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了后来的心生赞许,剑招得越发畅快,忽然瞧见不远处薛涉与顾一笑两人一前一后奔赴而来,手中剑招缓了一息,燕兰泽趁机剑锋一转挑飞了他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6 手中剑。 伏湛眉一皱,脚尖一点朝后退,燕兰泽身形暴起,手中长剑直指伏湛心口,不想后方突然伸出两只手来,将他紧紧环入了怀里。 燕兰泽身形一顿,朝地上落去,他闻出身后人身上香粉味道,正要侧脸去看,只闻身后人一声闷哼,他便被鲜血淋了半肩。 “采之?” 燕兰泽也不顾还在几步开外的伏湛了,连忙回身去看薛涉境况,不想他才刚转了半身,一抹剑光就从薛涉身上透胸而出。 燕兰泽几乎魂都要飞了,他目呲欲裂朝薛涉后方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顾一笑站在薛涉后方,手里拿了捅穿薛涉胸口的短剑。 “公子,这人是……” 燕兰泽没能听到顾一笑说了什么,他怀中软软瘫着的人赶在顾一笑说出最后两字之前,运起力气狠狠一掌劈在了他颈后。 二十三、 陶醇匆匆赶进院里时,恰逢上伏湛从北侧房间里出来,虽只在薛涉夺回朝天教那日匆匆见过一面,但二人皆是薛涉阵营里的人,见了面也算和气。 “教主现在何处?情况如何?” 薛涉扮作采之时习惯性封起内力以免燕兰泽探他经脉发现他会武功,他那日强行破开封锁运起轻功扑向燕兰泽,本就内力受损,不然也不至于先是被顾一笑一掌击在右肩上,紧跟着又被剑刺个对穿。 伏湛指了指他方才出来的那扇门,“他无甚大碍,休养两月即可。” 陶醇朝那屋走了两步,又停下,拱手问:“那我教圣教使安危又如何?” 伏湛难得迟疑一秒,然后摇摇头,道:“不必太过担心,左右不至于丧命。” 陶醇面色一僵,“看来我教右护法此次的确犯了许大的错……” 伏湛看他一眼,直截了当道:“你若担心他,现在便可去薛涉房里见他。” “教主在与右护法谈事?” “呵。”伏湛忽然嘲讽一笑,“你们教那右护法死脑筋,若不让薛涉与他讲清前因后果,只怕之后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虽说薛涉身子骨好,遭了顾一笑一掌一剑不至于性命垂危,但不代表伏湛与沈妄愿意看见薛涉受这意外之伤。 陶醇替顾一笑受了伏湛的迁怒,连声道了几句歉后,入薛涉屋里去了。 屋里,薛涉正倚在床头,上半身缠着绷带未着衣裳,脸上苍白一片,顾一笑被绑在一侧椅子上,垂头丧气的看着地上。 “你来了。”薛涉看见陶醇进来,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陶醇行过一礼,绕去顾一笑身后,解了他身上的绳子。 顾一笑得了自由,咬着唇抬起头来看了薛涉一眼,“你果真未曾想杀公子?” 薛涉不耐烦,“你若真想本教主有这心思,本教主这便唤沈妄去调一碗毒药,送你与燕兰泽上奈何桥。” 陶醇看顾一笑越发丧气的模样,寻了个位置坐下,开口引了薛涉注意,“教主,那日在不归谷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本在教里假扮薛涉处理教务,掐算着日子应到了薛涉与燕兰泽在不归谷的决斗之日,不想忽然收了一封信,上书薛涉受伤卧床、燕兰泽重病不醒与顾一笑被关押的消息,要他尽快赶到洛阳十步巷来接应薛涉。 薛涉对于燕兰泽的感情,陶醇从来是看的最清楚的人,自打薛涉假扮采之归来,陶醇就看准这人压根不会夺走燕兰泽的性命。他来时路上想了许久,都未曾想到这两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陶醇自打幼时起便与薛涉交好,听了薛涉命令在教中装作中立模样,后去燕兰泽身边做了卧底,因此,薛涉对着陶醇时性子总会好上许多。 “燕兰泽身世与我身世相互牵连,我本想放过他一命,计划在他面前杀了采之,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便算作罢。”薛涉揉着额角,脸色越发苍白,“那日伏湛扮作我与燕兰泽对战,本来只待他后来佯装将假扮成采之的我杀死即可,但沈妄看出燕兰泽为了与我——与薛涉拼命,下了狠手。” 说到此处,薛涉狠狠剜了顾一笑一眼,“燕兰泽会一套能虚构经脉的针法,施针后患极大,我要救他,顾一笑倒是冲出来搅局。”他冷笑一声,语气狠戾,“顾一笑,你来说说,你给燕兰泽准备了银针,还来阻我救他,你究竟是为他好,还是想要他命?” 顾一笑脸色愈发灰暗。 陶醇震惊许久,看向顾一笑的眼神满是无奈。 薛涉闭起眼,一副不愿再看顾一笑一眼的模样,“你出去,想通日后还要不要与本教主为敌了,再进来见本教主。” 顾一笑低低应了一声,出门去了,陶醇看他离开,心中一沉,“教主,顾一笑决计不可能跟随你……” “我知晓,”薛涉打断他的话,“你且附耳过来,我有事要你去做。” 陶醇从椅上起来,附身去听薛涉吩咐,待薛涉说罢,陶醇微点了头,听命出了门去寻沈妄。 过了几夜,燕兰泽从昏迷中醒来,一如沈妄所预料的那般,他浑身精力透支过度,纵然醒了也说不出话,甚至眼睛无法完全睁开。 沈妄坐在他身侧,见他努力睁开一线的眼睛,笑了一笑,问:“现在后悔了吗?” 燕兰泽虚弱的看着他,嘴唇掀了掀,吐出两道气音,沈妄心底辨认了一下,挑挑眉:“你问采之?” 燕兰泽眼睛微亮,沈妄却是笑了一笑,嘲讽道:“你觉得我会救他?” 燕兰泽一怔。 “我救你是因为薛涉喜欢你,不想你死,至于采之……你觉得薛涉会让我救一个和你有过关系的男人?”沈妄冷冷嘲讽完,又是弯眼一笑,道:“不过你也无需太过伤心,毕竟薛涉说了,你病愈之后,你与他之间再无瓜葛,也算是好事一件。” “……” 燕兰泽沉默许久,眼睛缓缓闭起,紧抿双唇似是在强忍情绪,沈妄百无聊赖的取出了针具在一旁摆开,开始给燕兰泽施针。 燕兰泽自醒来后,在床上将养了许多日,薛涉住在他隔壁屋子,却从未来见过他,顾一笑倒是来过,但燕兰泽嫌他总是一副自责模样,他来的便少了。 到后来,他身子还未养好,薛涉就已经带着陶醇离开了这个小院。 这一日入夜后,燕兰泽下床扶着屋里桌椅走过一圈后,回了床上重新睡下,他闭着眼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忽然惊醒。 窗外传来伏湛与沈妄两人的争执声。 燕兰泽如今身子与病秧子无异,没了内力自然听不清窗外二人在争执什么,他头晕脑胀听了一阵,意识又渐渐远去。 第二日燕兰泽是被身下不住的摇晃动静震醒的,他忍着头疼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里,旁边坐着满面怒火的沈妄。 沈妄见燕兰泽醒了,阴沉不定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7 燕公子,你醒了正好,我有话要与你说。” 燕兰泽听他声音嘶哑,神智明显不太正常,不由有些怀疑,“何事?” 沈妄笑容越发诡异,“从今以往,我与薛涉伏湛二人决裂,还望燕公子不计前嫌,收留沈某人。” 燕兰泽脑中疼痛不已,无法分辨沈妄话中真心有几分,下意识拒绝:“我燕兰泽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又无身家,如何谈得上收留沈神医。” 沈妄恍然大悟,“燕公子还不知自己身世。” 燕兰泽蹙眉,“燕某本是孤儿……” “不,燕公子可不是什么落魄无依的孤儿。”沈妄眼中透出几分阴狠来,看着燕兰泽一字一顿道:“滇南荣王早些年携子出游,被人谋杀于市集,荣王世子被劫,荣王妃寻子十数年,前些日子沈某偶然得知,荣王世子除身携家族玉佩外,背后脊骨上还有一道红色月牙胎记。” 沈妄一把抓了燕兰泽的肩,直直望入燕兰泽不由睁大的双眼中:“沈某知晓采之公子身上有燕公子所赠玉佩,与荣王一族玉佩一模一样,燕公子脊骨上胎记更是让沈某确定了燕公子身份——燕公子,你就是荣王妃寻了多年的世子大人!” 二十四、 燕兰泽震惊过后,面色重归平静。“这决不可能。” 沈妄料到他会如此反应,从袖中拿出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道:“这两块玉佩俱是采之公子之前托沈某转交给燕公子之物。” 燕兰泽眼神一动。 “这玉佩中一块为燕公子你亲自送给采之公子的定情信物,另一块则是当初你二人救丁夫人时,丁夫人为感谢采之公子所赠玉佩。”沈妄将两块玉佩在燕兰泽面前展开,“燕公子可看,这两块玉佩完全一致。” 采之当初能看出丁夫人为皇族中人,燕兰泽自然也能看出,他盯着面前的玉佩,声音有些控制不住,“丁夫人是荣王妃?” 沈妄点头,“正是。” 燕兰泽沉默半晌,“我背后果真有月牙胎记?” 沈妄答:“千真万确,纵使公子如今仍存疑,到荣王府后亦会专门有人来审查公子身份,到那时,公子便可知沈某绝对未说一句谎话。” 燕兰泽想过一阵,暂且放下自己身份之谜,又忽而一笑,看向沈妄的眼神泛冷,“你从前与伏湛薛涉三人狼狈为奸,如今怎么忽然要反水来我身边求庇佑?” 沈妄脸色一暗,自嘲一笑,道:“我知晓燕公子不信我,但这反水的缘恕沈某说不出口——不过,为让燕公子能信任沈某,沈某愿意将从前薛涉所做之事,尽数告与燕公子。” 燕兰泽看他言语诚恳,心中怀疑越发深重,却还是摆出了一套满意表情,道:“你且说与我听听。” 沈妄收了一块玉佩,将另一块放在了二人中间的小桌上。 “燕公子有多喜欢采之公子?”他问。 燕兰泽周身气息瞬间一冷,眼中透出几抹肃杀之色,采之之死是他此生无法忘却之痛,顾一笑对他解释是误杀,却不说为何会误杀采之,他又如何能接受,然而燕兰泽已经失去了采之,让他再向顾一笑这个自小的心腹寻仇,他也做不到。 他此时眼前坐着的这个人,与采之之死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沈妄分明可以救采之却不救,燕兰泽如今因身体缘故而隐忍不发,不代表他对沈妄这个人不恨。 燕兰泽许久不语,沈妄苦笑一声,开口道:“其实,早些时候是沈某欺骗了燕公子,采之公子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燕兰泽猛然看向沈妄。 沈妄一顿。 “采之公子并没有死,但这世上本就没有采之公子这个人。”沈妄看着桌上玉佩,颇为难以启齿道:“薛涉一年前潜回中原,杀了原本由武林盟主要送给燕公子的花魁采之,自己乔装顶替,进入了朝天教。” 燕兰泽大脑瞬间似被人狠狠敲了一锤,嗡鸣声巨大,震得他一时半会俱是懵的。 沈妄神色有了几分悲悯,“那一日在不归谷外与燕公子对战的是乔装成薛涉的伏湛,而薛涉则乔装成采之——顾公子那时识破薛涉身份,其实是想救燕公子才对薛涉出了手。” 燕兰泽表情空白一阵,心底这才渐渐涌起一阵怒火,沸腾着烧红了眼。 薛涉与陶醇回到朝天教的第二个月,下面送来了滇南荣王府迎回自家失踪多年的小世子的消息。薛涉拿着纸条看了许久,自嘲一笑,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你果真不愿意去将沈妄哄回来?” 伏湛冷着一张脸,答:“我无法给他想要的,何必再将他拘在我身边。” 薛涉将纸条握入掌中,“他在你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我原本以为你早已知晓他心意,若不是对你有意,哪里有人会为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操劳一年。” 伏湛忽然站起身来,面色越发冰冷,“薛涉,你与沈妄皆是我生死之交,你们二人喜欢男人与我无关,但我绝不会入你们二人的圈子。” 说罢,伏湛毅然拂袖离开。 薛涉皱眉看他背影,轻斥一声,“死心眼。”又转了视线,看向一边安静坐着处理公务的陶醇,问:“顾一笑哪里去了?” 陶醇面色疲倦:“他?又醉死在哪里了罢。” 那夜沈妄劫了燕兰泽离开,没有带上顾一笑,顾一笑偏生又因着燕兰泽身体的原因不敢对他说出薛涉就是他杀的采之一事,没有胆子去追随燕兰泽,被伏湛带回朝天教后,终日与酒为伴。 薛涉自己情路不顺本是心中郁结难解,恰好周身好友皆是情路坎坷,聚在一处倒也可相互慰藉,不觉得只有自己一人如此凄苦。 又过几日,荣王府送了封信来朝天教给右护法顾一笑,薛涉冷着脸让陶醇转交,顾一笑当着陶醇面一看完,当即拦也拦不住的下了山,陶醇费心阻拦一番,被顾一笑一拳揍翻在地。 薛涉第二天见了陶醇脸上红肿,忍不住笑他:“颜色倒是极好,喜庆。” 陶醇头一次没端住情绪,阴阳怪气顶了薛涉一句:“教主今日看我笑话,可世上从来风水轮流转,只怕过不了多久,教主便笑不出来了。” 又半月,陶醇一语成谶,滇南许城一处爆发瘟疫,已继任荣王王位的燕兰泽携沈妄前去许城的消息一传来,薛涉便坐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他身子吹个风都能倒,怎么能去那种污秽之地!” 薛涉掀了桌上笔墨纸砚,当即决定前往许城再扮一回黑脸将燕兰泽赶回席城荣王府,陶醇给他备了马车,两人交接好教中事务,薛涉一上马下山,看见了面无表情骑着马在路边等人的伏湛。 “你也要去?”薛涉一眼看出伏湛心思。 伏湛眼神阴沉,“自然要去。” 薛涉看穿伏湛这是因为沈妄也去了那疫病之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8 地而心慌,却不说穿,两人骑着马一路朝着滇南许城赶去,日夜兼程好几日,终于在一日入夜时分到了许城城门前。 许城疫病传染已久,早已封城不许出入,薛涉与伏湛对视一眼,弃了马,运起轻功跃上城墙。夜中城里寂静万分无人行走,两人虽知燕兰泽与沈妄住在城主府里,却也无法在疲惫之时将这个城翻个遍来寻城主府,只得先寻了处干净无人的院子住了进去。 第二日薛涉与伏湛早起上了街道,人心惶惶的城中连白天也无几人在外,两人正要寻人问城主府在何处,便见前面医馆里一前一后出来两人,前者身披白色大氅,裹得好似在度冬日,后者身背一医箱,正是燕兰泽与沈妄二人。 燕兰泽与沈妄正说着话,薛涉走到二人面前,正要说话,燕兰泽便抬了眼看向他,苍白脸上一愣,然后便是惊喜绽开。 “公子可是姓薛,单名一个涉?”燕兰泽欣喜的拉了薛涉的手,好似终于抓住了什么重要之物一般,“还有一个妹妹,闺名为采之?” 二十五、 薛涉一时有些发懵,紧接着眸光一厉,朝着沈妄瞪了过去,立在薛涉身后的伏湛也不由将视线从沈妄身上移开,看了面带欣喜的燕兰泽一眼。 “怎么回事?” 沈妄微微一笑,好似没看见伏湛一般,向前一步走到燕兰泽身侧,将燕兰泽紧握着薛涉的手分开,安抚燕兰泽:“王爷没有认错,这位便是薛涉薛教主。” 又转向完全状况外的两人,面露歉色,“荣王爷前些日子染了重病,痊愈之后便失了忆,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 薛涉面色一白。 燕兰泽待沈妄说完,歉意一笑,道:“本王将往事皆忘了,从前若是有何冒犯二位之处,还希望二位多担待。” 薛涉看着燕兰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燕兰泽奇怪的与他对视一眼,忽而恍然大悟,“本王姓魏,名行舟,薛教主既是江湖中人,又是我未过门娘子的兄长,日后唤我为行舟即可。” 他一双眼殷切的看着薛涉,看得薛涉仿佛口中含了一口老血吐又不是吞也不是,最后只得顺了燕兰泽的话,喊了一声“行舟”。 沈妄在燕兰泽身后就是一笑。 薛涉斜眼过去横了狼心狗肺的沈妄一眼。 一阵冷风吹过,燕兰泽低头重重咳嗽两声,薛涉皱眉看着,心里开始盘算起如何对付失忆的燕兰泽,沈妄走上前来替燕兰泽顺气,待燕兰泽咳过一阵,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伏湛开了口。 “此处风大,寻个清静地方说话。” 燕兰泽连声称是,沈妄拿了颗药丸给燕兰泽服下,然后领着一行人去了隔壁街上的一家仅剩的一家茶馆,燕兰泽与薛涉前步进了雅间,跟在后侧的沈妄被伏湛一下拉住衣领,扯去了隔壁房中。 燕兰泽站在桌边,看向空荡的门口,“沈神医这是……” 薛涉坐入椅中,不甚在意道:“他们二人是老相识,你不必在意。” 燕兰泽迟疑一阵,一笑,也入了座。 “没想到薛教主竟也在许城,”燕兰泽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叠,似是在隐忍什么情绪一般微微颤动,“采之也在许城吗?我许久未见她,很是想念。” 薛涉看他一脸期待,面上表情全然看不出一丝对自己的厌恶,心中疑惑更深,燕兰泽自从不归谷一战后身子虚弱许多,忽然去了不习惯的滇南之地生活染上重病倒也不意外,但这失忆究竟是不是真,他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来。 “王爷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薛涉拿起桌上茶盏,似是友好的一笑,“既是不记得,为何还记得舍妹与我,甚至还称舍妹是王爷未过门的娘子?” 燕兰泽腼腆一笑,温和回道:“我醒后记忆虽失了大半,却还是记得自己从前喜欢过的人的,我与沈神医说过采之之事后,神医与我说采之是薛教主的亲妹妹,已与我定了来年婚约。” 薛涉顿时在心里将唯恐天下不乱的沈妄来回骂了一万遍。 燕兰泽看未来的内兄不说话,有些着急,忍不住问道:“莫非薛教主看不上我这个妹婿?” 闻言,薛涉沉沉一笑,不答。 燕兰泽越发坐不住,交握的双手背部隐隐浮起青筋,“薛教主既是看不上我,那方才所言采之不在许城,是否也是在骗我?” 薛涉皱起眉,恨不得当场将沈妄抓过来揍上一顿,方能解沈妄留下此等烂摊子的怒火,“我虽不想你做我妹夫,但并不会在此事上欺骗王爷。” 燕兰泽豁然站起,“薛教主,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想让本王娶采之,但婚姻之事从来是两人之间的事,本王与采之虽希望薛教主能支持,但若薛教主执意做恶人,那薛教主这个内兄,本王不要也罢。” 薛涉一阵头疼,他从未想过燕兰泽失忆之后脾气变随和的同时,性格竟也变得如此胡搅蛮缠,他来许城是为了将燕兰泽逼回席城荣王府,可被燕兰泽失忆加采之一事搅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兰泽站起身,打一见面就带着笑意的脸上敛了情绪,看上去有从前冷漠的痕迹,“本王虽是为了疫病之事前来许城,但既然采之也在许城中,薛教主又执意阻拦本王与采之的婚事,那么在这两件事处理完毕之前,本王会好好陪薛教主在这城里耗着,耗到薛教主愿意将采之交出来为止。” 说罢,燕兰泽冷着脸往门外走去,薛涉黑着脸跟着起身,“燕兰泽,你站住。” 披着白色大氅的人毫无所觉的推开了门,薛涉又上前一步,抓了燕兰泽的手,不耐烦道:“燕兰泽,你究竟在胡闹什么?” 被抓着的王爷像是被什么污秽之物粘上了一般:“薛教主,放手,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薛涉倒是笑了,“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对本教主不客气?” 燕兰泽沉了脸,刚想说话,喉间一痒,微弯了身子重重咳嗽起来,薛涉冷眼看他咳红了脸,正要上前替他顺气,隔壁房里忽然一声巨响,沈妄怒气冲冲从门后走出,越过薛涉面前一把抓了燕兰泽就往楼下走。 燕兰泽正咳着,被沈妄这一拉扯,险些没喘上气来,脚步一踉跄,身子就撞在了楼梯上,沈妄一停,被追上来的薛涉一把拨开。 “咳、咳!”燕兰泽咳得眼前昏花一片,胸肺疼,撞上楼梯的腰也疼,疼得他被薛涉一把抱进怀里都没有察觉。 薛涉一边替燕兰泽拍背,一边横了沈妄一眼,“药拿来!” 沈妄本还有些内疚,被薛涉这一瞪,心底火气又蹿起来,脸上一笑,手里扬起一把粉末就朝薛涉面上挥了过去,薛涉躲闪不及,一下卸了力气软软躺倒在楼梯上。 “竟是些让人恼恨的渣滓!”沈妄扶住燕兰泽,嘲讽一句,拿出一罐药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29 来给燕兰泽闻了闻,止了燕兰泽的咳嗽,扶着燕兰泽头也不回的出了茶馆。 二十六、 许城中瘟疫横行,燕兰泽身子不好,大多数时候留在城主府中休养,沈妄则几乎不回城主府,白日里在医馆与患者中穿行,治病煎药,夜晚则直接宿在医馆里,除却必要情况需汇报外几乎不回城主府。 情势严重,沈妄连燕兰泽都顾及不上,那日忙里偷闲与伏湛谈话没得出结果,愈发将一腔心思都扑在了如何治好疫病之上。 薛涉与伏湛再次找上门来时,沈妄瞥了从门外踏进来的两人,立刻大叫一声“站住”,然后指了身侧一小童,“去,给这两位爷取两碗药汤来。” 伏湛与薛涉早在不归谷被沈妄诊治时就被灌过不少药水,寻常毒药对二人无效,但为避免万一,这防御药汤不能少。 待二人喝下,沈妄将手中扶起的病人安置回简易木板床上,眼神朝伏湛一扫,道:“伏湛,你出去。” 伏湛静默一阵,终是败给沈妄的疏离,转身出了医馆,他一走,沈妄收回视线,走到了下一个病人身前。 “你不去城主府寻燕兰泽,来此处寻我作甚?”沈妄漫不经心问。 医馆里四下躺满了疫病程度不一的病人,薛涉刚往里走一步,一个小童上前来递了一张与沈妄他们一样的帕子上来,嘱咐薛涉戴上。 薛涉蒙好口鼻,走到沈妄身边选了个不挡着沈妄动作的位置站定。“燕兰泽究竟怎么回事?” 沈妄扒开病人的眼皮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答道:“高烧烧坏了脑子,醒来后谁也不记得了,独独记得一个采之,我诓他说采之回了朝天教,等着他来年去娶他,你莫要这样看我,我若不这样说,他只怕刚下床就要出府找人。” 薛涉沉沉道:“你还与他说采之是我妹妹?” 沈妄挑眉,“不然我怎么解释采之的身份?若只是个朝天教中的丫鬟,何须他去迎娶,直接带回府不就成了,左右都要安个身份,是谁家妹妹又有何差别?” 说罢,沈妄绕过薛涉,到另一个病人前例行检查,四处忽然一阵此起彼伏的喘气咳嗽声,沈妄皱着眉抬眼四处看了一圈,对身后跟着的小童道:“去,将窗户边都放上昨日我拿来的药草包。” 薛涉看他面色不愉,不由问:“这疫病你可研究出药方了?” 沈妄颔首,“再给我两日,定能治好。” 他看了薛涉一眼,从怀里掏出两个香囊,扔进薛涉怀里,“喏,拿着,这几日少在街上行走,省得出事。” 薛涉道了声谢,拿着香囊把玩两下,又问:“燕兰泽果真失忆了?” 沈妄不耐烦道:“薛涉,我早在与他一同去荣王府的路上将你所有事都告诉了他,他若未失忆,你当他见了你还能如此平静?” 薛涉脸色一变,“你告诉了他什么?” 沈妄走到药柜前坐下,一手按了自己额角,另一手在药称上一拨,薛涉紧皱着眉跟过去,按了药称,沈妄越发烦躁的看他一眼,道:“你从前瞒了他多少事,我就说了多少事,假扮采之,自小被劫,杀父之仇,洗脑秘药……” 他每说一句,薛涉的脸便黑一分,到最后,薛涉几乎控制不住要将桌掀了的心思。 沈妄收回搭在药称上的手,丝毫不惧薛涉的怒火,“薛涉,你认为燕兰泽是假扮失忆,那倒不如想想,他假扮失忆是为了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在知晓这么多往事后,他为什么要假扮失忆?” 薛涉一滞。 见薛涉果真开始思考,沈妄凉凉一笑,补了一句:“我可与你说清楚,燕兰泽如今身子弱得很,你少去激他气他,若真想他好好的,就乖乖扮成采之的样子去哄哄他,免得又将人气到鬼门关前再让我去救他。” 强硬行事的可能被否决,薛涉撤回手,看沈妄摆弄起药材。 薛涉问:“你既已快有了治病药方,疫病将除,燕兰泽在此处待不了多少日,我眼下转头走了,想来也是无妨。” 沈妄闻言看他一眼,一笑,道:“你若是想走自是无妨,带上门外那个人一起走了,我与燕兰泽也落个清静。” 薛涉被他一堵,心思好似被沈妄看穿一样。 他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医馆外的伏湛,无奈道:“沈神医表明心意失败,闹这样大的脾气,还将我与燕兰泽牵扯进来。” 沈妄唇角一翘,笑得别有深意,“这罪我一人受着着实无聊,拉着你们一起担着,心里高兴。” 说罢一挥手,示意小童送客,薛涉也不耽搁,出门对伏湛转述过沈妄的话,分了一个香囊给他,两人一同回了暂居的小院。 伏湛信得过沈妄的医术,只不过疫病之地向来戾气重,沈妄不会染病却难免遭恶毒之人记恨,平日里倒好,如今沈妄一心扑在疫病之上,成日操劳,不会对伤病之人设防,不得不担心。 听闻沈妄已经快研制出药方,伏湛放下心来,沈妄告白一事再次占据心头,薛涉见他又准备对沈妄敬而远之,不由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回了隔壁屋子开始折腾女子装扮。 燕兰泽正坐在房中喝药时,城主府的李管家过来敲了门,恭敬道:“王爷,府外来了一女子,自称采之,想见王爷一面,王爷可要见她?” 燕兰泽微微一笑,将手中药碗放下,“自然要见。” 他披了件厚重的披风,跟着管家走过长长回廊,快到大堂前时,管家先遣去请人的小厮将采之也带了进来。 两人甫一见面,采之便红着眼眶扑进了燕兰泽怀中。 “公子!”他将头埋在燕兰泽颈间蹭了蹭,哑声道:“采之好想你。” 燕兰泽抬起手抚了抚采之的长发。 “……我也很想你。” 二十七、 两人抱在一处,这过道之处却不是个以叙情意的好地方,燕兰泽一张脸被风吹得发了病态一般的红,采之摸了摸燕兰泽的脸,心疼道:“公子,你身子不好,采之扶你进去坐下?” 燕兰泽点点头,采之走到他右侧,环抱住燕兰泽的手臂,两人似是黏作了一人般,紧密的回了燕兰泽居住的院子。 一坐下,燕兰泽便挥了挥手,示意跟着的人都退下去,采之接过侍女递来的水与帕子,伺候燕兰泽洗过脸与手,然后乖巧的在燕兰泽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拉了燕兰泽的一只手。 他正要说话,燕兰泽就伸手在他胸前摸了一把。 采之吓了一跳:“……公子?” 燕兰泽微皱着眉,手还按在僵化的采之胸前,似是探究的揉了揉,奇道:“我从前便好奇,采之你既然是男子,胸前每次伪装用的都是何物。” 他的手在采之特意伪装出的胸脯上按了好一阵,隐隐还有一股要从采之的衣襟处探进去的架势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0 ,冰凉手指稍稍碰到采之裸露的脖颈,终于将采之的神智拉了回来。 “公、公子!”采之一张脸通红,他原以为燕兰泽只是记得自己曾喜欢过一个叫采之的女子,不想燕兰泽居然还记得采之是男扮女装。 ——那燕兰泽记不记得和采之的那一夜? 一大堆疑问在采之脑袋里奔涌,他勉强镇定下来,在燕兰泽探究的视线下别过身子,从胸口拉出了两个布团。 “是、是用的这样特制的布团。” 燕兰泽表情微妙的看了桌上的布团一阵,忽而一笑,“原来如此。” 采之还未从羞耻中挣扎出来,脸红到耳根,话也说不流畅,“公子今、今日好像有些……有些不对劲。” 燕兰泽“嗯”了一声,手指曲起来在采之发烫的脸上一刮,笑道:“你一见我便哭,我逗逗你让你少哭些,免得我看了心疼。” 采之先是一愣,然后又撇了嘴,沮丧道:“公子不过与我分离不到两月,身子便变得这样差,采之如何不伤心。” 眼下才刚入秋,燕兰泽身上就大氅披风不离身,裹得好似在过寒冬,脸上也尽是不正常的苍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身子骨不好,是个病秧子。 燕兰泽看他一瘪嘴又要哭,到嘴的说教一转,憋了回去,手攥成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那边坐着的采之立刻边哭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燕兰泽面前。 “公子,可是屋子里还不够暖和,可需采之去叫人再搬些炭火来?” 燕兰泽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按住采之一只手,摇摇头,道:“你我多日未见,还未说上几句话,唤其他人进来打扰做什么?” “可是……” “来,坐到我怀里来。” 燕兰泽拉了拉采之,身子朝着采之的方向侧了些,采之怔愣许久,然后猛地摆手道:“这可怎么行,公子你身子这样弱,若是被我压坏了怎么办?” 燕兰泽动作一顿,低笑道:“你这样纤细,哪里会压坏我,采之说这样的话,可是不想亲近我,不愿意为我取暖?” 说罢,又将采之往他怀里拉,采之不敢大力挣扎,怕稍一用力就让燕兰泽又回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半推半就的坐进了燕兰泽怀里。 坐稳的一刹那,采之觉得自己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刻约莫就是此时。 燕兰泽舒心的将脸靠在他颈侧,轻轻说了一句话,采之没有听清,微微侧过头喊他:“公子?” “嗯?” “我听说,公子日前生了场大病,将所有事都忘了。” 燕兰泽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捻了采之一缕发,笑道:“我虽是将往事都忘了,却唯独记得你。” 燕兰泽自打失忆,情话技能眼见的暴涨,采之听着险些接不下话,呐呐道:“公子还记得采之些什么……” 燕兰泽想了一想,答:“其实也记不得什么,只记得我喜欢的人叫采之,是个男扮女装的美人,失忆后有次梦见你,穿着女子的衣裳,真是好看得让我不舍得睁眼醒来。” 他说一句话,采之的头便低一分,心中羞耻多一分。 燕兰泽忽然转了话头,“昨日我与沈神医在医馆前遇见了你哥哥,才知你与他在许城,你那哥哥当真不喜欢我,我来了许城这么多日子,若不是昨日恰好遇上,真就要与你错过了。” 采之无言许久,想起一事:“公子不是失忆了,如何还能认得我兄长?” 燕兰泽将他抱紧了些,“我问沈神医你家可还有什么亲人,他告诉我后,给我看了薛教主的画像,我昨日初一见到,还担心认错人。” 说完,燕兰泽忽然在采之脸侧亲了一口,低声道:“你那兄长不喜你我在一起,采之你今日来了,便不要再回去了罢。” 二十八、 采之在城主府住下了。 伏湛夜中前来城主府里看他时,采之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正好瞧见一身夜行衣的伏湛从窗外翻进来。 “你不去寻沈妄,来我这里做什么?”采之收了木梳,起身走到伏湛对面坐下。 “我准备明日起身回观月宫。”伏湛道,“你可要随我一同离开?” 伏湛来许城已过五日,沈妄今日已制出驱疫之药,想来不过几日便可使许城百姓尽数获救,伏湛之前虽说不担心沈妄,这几日却还是老实的远远守在沈妄周围,免得有人突然暴起伤害沈妄。眼下沈妄已将药制出,之后几日应不会再与百姓多做接触,伏湛便动了离开的心思。 考虑到城中疫病可解,采之也无需再想办法将燕兰泽赶回席城荣王府,伏湛便在临行前来了城主府找采之。 采之却摇摇头,答他:“眼下还不是走的时机,我不会走,你最好也不要走。” 伏湛疑惑看他,采之指指窗外,秋夜里窗外已起阵阵凉风,静心听时还能闻得树叶相拂之声,“疫病多发于夏季高温时,此次许城发病却是在入秋后,听燕兰泽说,许城锁城之后城中仍接连有人失踪,此次许城之疫,恐怕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伏湛面色一凛,“沈妄可知晓此事?” 采之笑笑,“他日日与病患打交道,研究的便是这病,你猜他知不知晓?” 伏湛想过一想,又问:“你打算守在燕兰泽身边陪他钓出此次事件背后之人?” 采之摇头,看着伏湛的眼神中满是笑意,“我如今只是个陪在病弱王爷身边的弱女子,如何能做得来这样的事。” 伏湛心下一沉,果然听采之续道:“此事自然要托武功天下第一的观月宫宫主与药毒第一的鬼医前去解决。” “……”伏湛不是第一次被采之这样算计,无言一阵,倒也认了。 采之看他神色,知晓这人还在纠结沈妄告白一事,便倒了杯茶递到伏湛面前,劝解道:“你若是真只能将沈妄当作兄弟,此次与他一同行动就注意些,莫要再给他希望。” 伏湛看他一眼,沉默一阵,起身要走,采之看他翻上窗,不紧不慢的补了句:“三日后记得去医馆里寻沈妄,叫他带你一同进府来议事,莫要再私自翻进来。” 他话音刚落,伏湛就消失在了窗的那一边。 采之走到窗边看了眼伏湛消失的方向,又从梳妆台上随手拿了根簪子将披散下的头发挽起大半,稍整了仪态,出门去了隔壁燕兰泽的寝房。 两个侍女正站在燕兰泽身侧,伺候燕兰泽喝药,见采之推门进来,向采之行过一礼,识趣的齐齐退了出去。 燕兰泽朝采之微抬了手,“过来。” 采之乖巧走到他身边坐下。 “方才伏宫主果真来寻你了?”燕兰泽问。 采之点点头,“他惯来疼我,我几日不回去,他定然是放心不下要来看我的,公子且放心,要托他相助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1 的事情他已经答应,过几日等城中稍稍安定下来,他便会来府里拜见公子。” 燕兰泽笑着拉了采之的手,夸道:“采之真是能干。”顿了一顿,又问:“你那日负气出逃来见我,如今又让伏宫主来帮你我做事,薛教主当真不会出面来生事么?” 采之一愣,然后立刻回道:“不打紧,左右我与我兄长原本关系就不好,况且他打不过伏湛……哥哥,若他真来城主府里闹事,叫伏湛、哥哥扔他出去就好。” 燕兰泽忍不住低声笑起来,一手将采之徐徐搂入怀中,“你说起你兄长的坏话来,当真是有趣得很。” 采之心下腹诽自己说自己坏话,样子可不是十分有趣,面上却是皱起眉埋怨:“公子取笑我、” 燕兰泽在他脸颊处亲了一口,哄道:“我哪里是在取笑你。” 说着双手在采之背后缓缓扣紧,将人整个按在了自己怀里,又垂下头去,低声在他耳边问:“采之,今晚留下来可好?” 采之一惊,拒绝的话还未出口,燕兰泽便在他耳侧亲了一遭,站起身顺势将他压在了桌上,一双手也自采之腰间向上,一手挑了采之的唇,另一手朝前扯散了采之衣襟。 “公、公子!”采之惊呼一声,燕兰泽的手指便顺着插入了他口中,“嗯……” 燕兰泽将采之衣裳脱了大半,冰凉的脸颊贴在采之颈侧,听怀中人不自觉的低喘声,笑了一声,“采之想说什么?” 采之唇舌被他拿手指堵着,模糊不清吐了几个字,燕兰泽听了,微蹙了眉,“嗯?采之可是今日也身子不舒服?” 他话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嗯……我依稀记得,采之从前是不是曾经骗我葵水来了,不愿意服侍我?” 采之努力拉开了燕兰泽的手,唇边尽是吞咽不得而溢出的口水,他慌忙抬手一擦,委屈的瞪了一眼燕兰泽,道:“公子怎么尽记得些采之丢脸的话。” 燕兰泽按住开始挣扎的采之,笑着哄他:“别动,再动我又要亲你了。” 采之顿了一顿,立刻挣扎得愈发厉害,燕兰泽身子不好,勉力按着他一阵,苍白脸上起了红晕,呼吸也重了几分,他好笑的将假意挣扎的采之翻过身来,面对面的抱进怀里,扳着采之的下巴亲了上去。 得了亲吻的采之顿时安分不少,燕兰泽将他衣服脱了,看到衣服里缠着的两个布团,又是一阵忍笑,采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含糊问:“公子的身子……” 燕兰泽一僵,垂头低骂了一声,又抬起眼来,“今日沈神医回府述职时我问过了,无碍。”说罢在采之耳尖上咬了一口,低声喊他:“采之。” 采之软软瘫在燕兰泽怀里,任燕兰泽将他抱到床上躺下,双眼沉迷的慢慢覆在他身上的燕兰泽,“公子,今日房中的熏香好香。” 燕兰泽将床帘放下,一边俯下身去亲采之的唇,一边解自己的衣服,“怎么不专心?” 采之抬手覆在燕兰泽手上,随他一起将燕兰泽衣服扔到床下,小声的说了句我没有,燕兰泽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斥道:“都敢顶嘴了。” 采之握了燕兰泽的手,平日里明亮双眼现下已是一片朦胧,他模糊的说了句话,燕兰泽没有听清,“采之?” 采之一只手缠上燕兰泽的颈项,将燕兰泽压到自己颈侧,轻轻舔了舔燕兰泽的耳廓,“妾身不敢……” 燕兰泽身子一震。 他尚未从采之的撒娇中回过神来,身下人已忽然双手将他一抱一转,两人姿势互换,成了采之压在他身上的局面。 “你……” 采之垂首,将燕兰泽的惊声吞入口中,然后便咬着燕兰泽的嘴唇,轻声调笑道:“沈神医给公子的这迷魂香,可迷不倒采之。” 他坐在燕兰泽腰间,在燕兰泽犹自喘息不已时,探身从枕下拿出一个瓷瓶,打开来闻了闻,“这药倒是好物。” [hide=1] 燕兰泽板起脸,“采之,下来。” 采之歪头一笑,“公子只管躺着,让采之好生伺候公子舒服就好。” 他一手将燕兰泽双手按在床头,身子稍稍后退坐在了燕兰泽大腿上,让身下勃起的性器与燕兰泽的靠在了一处,另一只手沾了瓷瓶中的药膏,朝燕兰泽身下探去, 燕兰泽的挣动被采之大力镇压,采之将三只手指都插入燕兰泽下身处时,燕兰泽倒吸了一口气,咬牙吐出了几字,“你这人……” 采之动作一停,双眼蓦地对上燕兰泽双眼,眼中瞬间敛去的笑意让燕兰泽陡然将口中的话换了另一句。 “……怎么平时跟只兔子似的好欺负,上了床便变了个人一样。” 采之眨眨眼,方才的冷冽气势转瞬散去,他亲昵的用下身蹭了蹭燕兰泽的性器,乖巧答道:“因为采之想让公子舒服。” 燕兰泽心中低骂一声。 采之按着燕兰泽将他翻过身去,燕兰泽犹想挣扎,采之按住之后迅速压在了他背后,制住了燕兰泽的动作。 用性器在燕兰泽已被扩张得十分柔软的小穴外戳弄,采之语气暧昧的咬着燕兰泽颈侧说,“公子身子这样好,只一次便让采之食髓知味了。” 燕兰泽脸埋在枕里,双手被采之按着,紧紧抓着床单,身体被采之故意挑弄得脊背不自觉的挺起稍许,显得背后线条格外好看。 采之在他脊骨上的月牙印记边咬了一口,燕兰泽身子一颤,下一瞬采之的性器就狠狠的插入了他的体内。 “嗯……” 燕兰泽脸上起了一层薄汗,采之在他体内停顿一阵,见他没有不适,粗长的性器顿时大开大合的抽插了起来。燕兰泽咬着牙关,感受那滚烫的物体在他体内不断进出,带起一阵又一阵的快感。 他的下身好似背叛了理智一般,紧紧缠着男人的性器,迎来送往,性器下方的两个囊袋不断沉甸甸的打在他的穴口外,凶猛得像是下一秒也要随着性器一起挤入窄小的穴口中来。 燕兰泽渐渐失了神,先前隐忍的呻吟声没了阻挡,高高低低的泄出唇中。 采之撩了一把散落到前方来的长发,估摸着燕兰泽已经没了抵抗的心思,便松开了按着燕兰泽双手的手,一边继续摆动下身侵占燕兰泽小穴,一边双手绕到脑后,摘了早在动作间松垮开的簪子,将一头长发重新别了起来。 燕兰泽喜欢采之穿女装,也喜欢采之佩戴一些精细的簪子,采之现下别在发间的就是他这几日送采之的其中一支,上面坠了好几颗粉色珠子,正随着采之的动作在发间摇晃。 采之理好了长发,看着自己怒涨的性器将燕兰泽下身穴口撑得大开,瞬间起了坏心思,俯下身去咬了燕兰泽的脸一口。 “相公……你咬得妾身好紧啊……” 燕兰泽身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2 下一紧,“你、你……” 采之笑着将不知该说什么好的燕兰泽翻转过来,重新面对面的插入进去,发力捣弄起燕兰泽的小穴来,将燕兰泽唇齿间的呻吟声撞得零零散散,十足的情色。 燕兰泽面红耳赤的被采之大力侵犯着,耳边还尽是采之故意发出的暧昧喘气声与一些不着调的淫浪之语。 “相公,妾身命根上都是你流出的水呢。” 燕兰泽求饶似的拉了采之一只手,“闭嘴……” “可是妾身真的好舒服……嗯……相公你松些……” “采之……” “相公……妾身要射了。” 采之一手握了燕兰泽的性器,一手掐了燕兰泽的腰,大力挺动几下,在燕兰泽控制不住射出之后,也将精液尽数交给了紧紧咬住他的小穴。 燕兰泽脸上红得几乎滴血,采之弯着眼去亲他,埋在燕兰泽穴里的性器没一阵又重整了旗鼓,燕兰泽脸色刚一变,采之便重重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按着他的腰重新挺动起了下身。 [/hide] 二十九、 燕兰泽模模糊糊醒来时,采之还埋首在他怀中没有睡醒,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抱着采之的手,手指轻轻拂过采之背部,动作一顿,停在了那处。 采之脸上易了容,手腕与脚腕上为了伪装,也涂抹了药膏将曾经的伤口都掩盖,燕兰泽每每看见他衣服之下的躯体时都被压倒在下,只能看见采之白皙的皮肤与下身狰狞的性器。 这是他第一次知晓采之背后有疤痕。 燕兰泽不自觉的摩挲起采之背上疤痕,采之模模糊糊醒来,发觉燕兰泽动作,身体一僵,然后便软了身子更深的趴进了燕兰泽怀里。 “公子……” 燕兰泽听他软软的喊人,闭着眼嗯了一声,手却在采之背后轻轻掐了一把,不辨喜怒的问:“昨晚叫相公叫得那样起劲,现在又叫回公子了?” 采之脸一红,“相公……?” 燕兰泽闷声一笑,手指在他凸起的疤痕上沿着痕迹缓缓抚下,“背上伤疤是怎么回事?” 采之发烫的脸在燕兰泽的肩上蹭了一蹭,被他摸得身子微微发颤,声音也似在飘:“从前和别人打闹,被师父发现之后,抓回去抽了顿鞭子……” 燕兰泽安静听完,低头在采之额上落了一吻,“我看看。” 采之双手抱住燕兰泽的腰,身子伏在燕兰泽身上不动,“难看得紧,公子莫要看了。” 燕兰泽却抬手将他从身上抱下,温柔而强势的将他趴着放在了床上,坐起身细细的抚摸起了他背上的伤疤。 燕兰泽的指尖有些发凉,抚在伤疤上时,似是带了微弱的电流一般。采之感觉燕兰泽的手在他脊骨上那一处来回抚摸了许多次,像是格外怜惜那一块,最后收起手时,那指尖还有些发抖。 抚摸的动作停了,采之止了颤抖,慢慢爬起身来,抬眼看向燕兰泽,后者似是在出神,眼神落在他脸上,又像在通过他看别人一样。 “公子?”采之试探的喊了一声。 燕兰泽渐渐回过神来,他抬起手在采之脸色摸了摸,忽然问:“采之,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采之一愣,想起沈妄所说的燕兰泽被灌输了从小生活在荣王府的认知,立刻否定:“怎么会。” 燕兰泽茫然的看着采之,“可我却想起来,小时候我身边有个与你极像的小男孩……总是哭,回去被家中长者教训了,第二日又红着眼来找我。” 采之一副不解模样的回视燕兰泽,“可我自小穿的都是女装,一直在山上。” 燕兰泽一顿。 许城中疫病逐渐得到控制,沈妄自外归来寻了燕兰泽述职,采之在一旁晃悠着翻书架上的书册,沈妄与燕兰泽谈论疫病之事时,总忍不住要看他一眼,眼底满是笑意。 他看了次数多了,燕兰泽想起一事来,手指在桌上轻敲了敲,“采之,去替我端碗莲子汤来。” 采之下意识的看了眼沈妄,沈妄却扭开头避过了他的视线。 燕兰泽看着采之出去掩上书房的门,又等了一阵,才转了视线看向沈妄,自打他大病醒来后,沈妄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这样阴沉的脸色。 “沈神医。”燕兰泽微眯了双眼,“你素来精通易容之术,伪装之技出神入化,采之的易容伪装,都是与你学的?。” 沈妄挑眉,坦然答是。 燕兰泽一笑:“想来我背上印记,沈神医也可轻易化出罢。” 沈妄笑容一敛。 将近两月前,沈妄在将燕兰泽从小院带回席城荣王府的路上,将所有关于薛涉的事都与燕兰泽讲了一遍,甚至还将当初薛钊所下之药的解药给了燕兰泽,让燕兰泽如薛涉一般,零零散散的想起了幼时的事。 燕兰泽经历过最初的愤怒,到后来想起所有事,平静了许久,连沈妄都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沈妄陪着燕兰泽回王府认亲,封王,燕兰泽身体始终不好,待他在荣王府中大病一场后,他才终于对着沈妄开口说起了关于薛涉的事。他要沈妄帮着他欺骗薛涉,说燕兰泽失了忆,只记得自己是荣王魏行舟,喜欢一个名为采之的男子。 沈妄还没弄懂燕兰泽这是要做什么,许城疫病爆发,燕兰泽带他去了许城。几日后,伏湛与薛涉便如燕兰泽所料一般出现在了许城。 他忙于制药,好不容易得了清闲,燕兰泽倒是又翻起了旧账。 想起之前种种,沈妄表情难看起来,“王爷是疑心我为了自己目的,趁王爷昏迷时伪造印记,以此代替薛涉成为荣王?” 燕兰泽闭唇不语,直直看着沈妄的视线却写明了他的猜测。沈妄气得一笑,反问:“玉佩归属、身上胎记、城外被劫,这种种从前的事,可都是王爷自己想起来的,当初被薛钊劫上山的只有你与薛涉二人,王爷若真怀疑薛涉才是当初荣王府丢失的世子,不如自己去与薛涉对峙,还与薛涉在这里玩什么郎情妾意的游戏?” 燕兰泽脸色发冷,他原本就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许猜疑,今日见了采之背上伤疤,心中的疑惑便又被勾了起来。 在他脊骨上有月牙印记的同一处,纵横的伤疤尽数掩盖了采之那处原本的皮肤。 “沈神医果真未在我身上动过手脚?”燕兰泽直视沈妄双眼,肃然问。 沈妄豁然站起,“我虽与伏湛交恶,也愤怒薛涉不通人情,才来投靠王爷庇佑,但我与薛涉共患难的情谊始终在,知晓有可为有不可为,这种擅自夺他身份的恶事,我做不出来。” 说罢,沈妄转身出门去了。 他走了没多久,采之端着莲子汤回来,先是在门口探了一双眼睛看进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燕兰泽脸色,燕兰泽抬眼看见,无奈道:“怎么不进来?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3 ” 采之担忧看着燕兰泽:“我遇到沈神医,他脸色不好,我以为他与公子你生了口角。” 燕兰泽按了按额角,敛了不愉神色,朝采之伸了手,“我便是与他生气,也不会迁怒与你,怕什么?” 采之快步走到燕兰泽面前,将手中莲子汤放了,顺着揽着他的手坐进燕兰泽怀中,双手抱了燕兰泽的肩,乖巧道:“可我若是知晓公子为何生气,便能为公子分忧了。” 燕兰泽失笑,“想知晓那就需要问,你躲在门边看我能看出什么?” 他将采之抱在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采之看他眉心微皱,身子也好似在发抖,便稍松了手,奇怪问道:“公子身子不舒服?” 燕兰泽脸色发白,神情略绷着,采之转念一想昨夜他才将燕兰泽翻来覆去享用了好些遍,连忙不等燕兰泽说话就从燕兰泽怀里退了出来。 燕兰泽靠在椅上低低喘着气,采之移了椅子坐在他身旁,拉了他一只手,呐呐道:“公子……采之错了……” 燕兰泽斜他一眼,有些恼怒的反握了采之的手,“你若真知错,下回就乖乖躺下不许再犯上。” 采之想也不想就答:“不好。”然后又飞速红了眼,一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燕兰泽,“公子被采之伺候得不舒服吗?” 燕兰泽被他拿泪眼一看,顿时没了话,硬生生转了话题,“莲子汤要凉了。” 他不回答便算是采之躲过一劫,采之唇角一翘,伸手去端了莲子汤,“采之伺候公子吃罢。” 燕兰泽下意识想拒绝,一看采之期待神色,又微微点了点头,任采之舀了一勺喂入他口中。一碗汤见底,二人几乎是将汤各喝了一半,采之几度险些又坐回燕兰泽身上。 采之红着脸收拾碗,燕兰泽忽然问:“我听闻薛教主与你皆是孤儿,被朝天教教主捡回无崖山抚养长大,这些年过去,采之可想过要寻回自己双亲的事?” 采之一愣,垂目低声答:“从前想过,只是都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能寻得到。” 他拉了燕兰泽一只手,认真道:“我如今已有了公子,便是有了家人。” 燕兰泽定定看着采之,“薛教主也是如此想?” 一瞬之间,采之险些以为燕兰泽问的就是他自己。 他作出沉思模样,说话带了几分猜测:“兄长向来是个散漫性子,如今在教中过惯了,又做了教主,想来便是寻到了,也不会离开朝天教吧。” 燕兰泽安静片刻,一笑,“采之,真是苦了你了。” 三十、 沈妄那日虽与燕兰泽置了气,但答应过燕兰泽的事却不会轻易反悔,到了约定的日子,仍去医馆外领伏湛一同入了城主府。 采之早早陪着燕兰泽一同理了手下人收起来的线索,待沈妄与伏湛进门,他便将桌上的信件都推到了沈妄与伏湛那边。 “伏湛哥哥先看看。”采之乖巧道。 伏湛打开信件的动作一顿,缓慢的看了采之一眼,旁边沈妄眉一挑,难得的抹了这几日的郁结之色,轻笑了一声。 燕兰泽拉了一把采之,示意他坐回位上,那边伏湛过了惊讶的劲,已垂目看起桌上书信,沈妄闲着无事也拨了几张去看。 燕兰泽与沈妄初来许城时,便觉许城在入秋时发了疫病十分可疑,明面上两人相携入了城中,兢兢业业为治疫病而奔波,暗地里着人去查了许城今日里的人流往来。 滇南山峰环绕,地势险峻,许城位于滇南地界边缘,为滇南连接外地最为重要的城镇之一。疫病一发,城主先行命令封了城,本该再无人进出此地,然燕兰泽来后,许城却接连失踪了不少人,若非燕兰泽暗地命人监察四方,还真无法从这每日都要死去不少人的城中察觉出有失踪之人。 伏湛指了一页信:“失踪之人中病死者与染病者参半?” 燕兰泽颔首,“原是发现城中染病者少了一些,后来仔细查过,发现病死之人也失踪了不少。” 伏湛皱了眉,一边沈妄闲闲扔了手里纸张,道:“我原就猜测此次疫病非是天灾,如今可算找到了那些人的老窝。” 燕兰泽指了桌上摊开的地图一点,“此次许城之疫的幕后之人如今正藏在此处山间,城中失踪之人则在这处。”他稍移了手指,“伏宫主,我从王府中带来的人只足以探查到这两处藏匿之地,无法进入其中探查究竟,想来对于伏宫主而言,要出入此地必然容易许多。” 伏湛见他手指着藏匿失踪者的地点,思索一番:“王爷的意思是,先查明他们掳走百姓是为何故,之后再去将幕后之人一举剿灭?” 燕兰泽摇首,“城中疫病经沈神医之手已大为好转,想来那人必然坐不住,待伏宫主带沈神医前去查探此处后,我会在城中放出消息,称我重病将亡,引那人来城中。” 伏湛疑惑,“王爷确定那人必然会来?” 燕兰泽一笑,“在滇南边界重镇出现这等恶事,无非一为针对滇南荣王府,二为针对京中圣上,皆是些欲反之人的招数,无论为了哪一种,滇南荣王垂危这样大的事传出去,他们不舍得不出来一探。” 采之补道:“沈妄哥哥制出治愈疫病之药已是将他们计划毁了大半,若是刚寻回的滇南荣王出了事,他们的计划也不算彻底失败,为保证此次不再出意外,他们定然会前来城主府确保荣王必死——王爷已在府中设下重重机关,只待人来,便可一举擒下。” 伏湛听罢,下意识望了身旁的沈妄一眼,皱眉道:“王爷要两头一起行动,想来是为了防止事情有变?” 燕兰泽点点头,“我虽同是担忧沈神医随伏宫主前去会不安全,奈何如今唯有将精通药毒之术的沈神医一同带去,才能最快看出他们究竟在背后谋划何事,还望伏宫主千万照拂好沈神医,莫让他出事。” 伏湛静默一阵,微点了头,沈妄看他这副疏远模样,顿时冷笑一声,撇开眼去。 采之与燕兰泽对视一眼,采之给两人各倒了杯茶,燕兰泽则轻咳了几声,开始给伏湛讲细节,沈妄瞥了眼采之,将他拉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塞了一样药瓶在他手中。 房中分作两派说了近半个时辰,伏湛与沈妄一前一后出了门,燕兰泽与采之终于送走这对面上不和心中更不和的二人,只觉好似披了十斤重的枷锁在大暑天里跑过一遭,十足累人。 采之扶燕兰泽回了房中,两人腻过一番,燕兰泽躺回床上服下沈妄留下的药,采之准备好沾了血的手帕,酝酿一阵情绪,待燕兰泽阖上双眼,便摇摇晃晃的扑出了门去。 “来人!来人!”采之哭喊着抓了门外侍卫的双手,“王爷方才咳血后便昏过去了!快去请神医来啊!” 荣王病危的消息在许城中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4 极快传开了。 神医沈妄前几日负气从城主府走出的事早有人知,如今荣王病危,又有人见着治好疫病的沈神医在不久前骑马离开了许城,荣王此次是否真要魂归西天,仿佛已有了定论。 城中仅剩的大夫尽数被请入了城主府,如流水般一个个为昏迷不醒的荣王诊脉,再愁眉不展的聚在屋外商议病情。 采之愣愣的坐在窗边,双眼直直看着床帐掩盖后的人影,他这几日在城主府中往来,城主府中人都已知他会是未来的荣王妃,此刻见他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 到了晚间,采之脸色苍白的站起身,忽然一抬手掀翻了旁边的檀木桌,怒吼出声:“都滚出去!” 在房中的大夫均是一惊。 采之踉跄着走到几人面前,伸手夺了一人手中的药碗,狠狠的朝地上砸了下去,“都是废物!滚出去!” 吼完又狼狈的朝后一软,将将扶住一侧的屏风,眼里滚出泪来。 原是陪采之守在一侧的城主应霄连忙站起身,朝着几位面露难色的大夫挥了挥手,道:“已是入夜,王爷脉象既已平稳,各位不妨先请回罢。” 应霄连说了几句好话,将几位大夫请出去后,又要回身来扶已是泪流满面的采之,不想采之将他手一推,一言不发的朝床边走了过去。 采之在床边一坐,流着泪将身子半伏在燕兰泽身上,低低说起话来,应霄一番劝慰的话哽在喉间,终是咽下转身出门去了。 门一关上,采之立刻抹了眼泪,仔细听起周围的声响来,动作却是保持不变,看上去就好似他伏在燕兰泽身上睡着了一般。 一夜安然过去,第二日采之依旧坐在窗边安静看大夫们为燕兰泽忙碌。 到了午间,燕兰泽终于悠悠醒转过来,采之霎时来了精神,飞快推开旁人走到床边,不想才刚拉住燕兰泽的手便眼一闭昏了过去。 然后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燕兰泽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虽忧心睡在隔壁的采之,却仍是熬不住身体的困倦,没一阵又陷入了昏睡。 这一日到了夜间,采之未醒,应霄便顶了他的位置,带着一个婢女守在燕兰泽房中。临近半夜,婢女端了碗药进来,应霄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婢女将燕兰泽稍扶起来。 燕兰泽却在这时睁了眼。 应霄面色不变,恭敬道:“王爷。” 燕兰泽微眯起眼,“什么药?” 应霄答:“安神药。” 燕兰泽闭了闭眼,眉间疲色深重,“拿下去,本王不想喝,去将采之叫来。” 应霄端药的手不动,“采之姑娘还在歇息,王爷那般疼爱采之姑娘,眼下就莫再折腾了罢。” 燕兰泽沉默一阵,忽然一笑,应霄皱起眉,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一声门响,采之自门外走了进来。 “公子醒了?”采之望见床上的燕兰泽,眼中顿时一亮,仿佛没见着应霄难看的脸色般,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了燕兰泽的手。 燕兰泽意味深长的看了应霄一眼,“应城主?” 应霄静坐片刻,侧耳听了阵房外响动。 “王爷知道了?” 燕兰泽唇角勾了一笑,“城主以为,本王应知道什么?” 应霄低笑几声,将药碗放回一边婢女端着的盘中,站起身来,采之不解的将视线从燕兰泽身上移至应霄身上,刚要说话,应霄忽然朝他一抓,一把将他反扣在了怀里。 燕兰泽脸色难看,艰难的从床上支起身子,“放开他。” 应霄手成爪状按在采之颈间,“王爷若愿意乖乖将药喝下去,我便放了这位采之姑娘。” 燕兰泽皱眉,“你果真不放?” 应霄不答,手下一紧,以采之的呼痛声给了回应。 燕兰泽长长叹了口气,看向双手不自觉搭在应霄手臂上的采之,采之一双眼里盈了几许泪光,委屈的回视燕兰泽视线,原以为能得到燕兰泽如往日般的温柔眼神,不想撞上的却是一对泛了冷色的眼瞳。 “事到如今,再装下去便无甚意思了。”燕兰泽看着渐渐收起柔弱神色的采之,缓缓吐了两字:“薛涉。” 三十一、 应霄虽从不涉足武林,却也知晓江湖中有一魔教,教主名为薛涉,武功高深莫测。乍一听燕兰泽冲他挟持的人唤薛涉,下意识的松了松手想躲,随机又恼火的将人往怀里扣紧了些,怒道:“荣王莫非是神志不清了,连这样荒唐的谎都说得出来!” 燕兰泽瞥他一眼,眼神冰冷,“愚蠢。” 应霄面上虽保持着镇定,扣着采之颈间的手却发起了抖,被他锁在身前的薛涉轻轻挣动了一下,应霄立刻高吼了句:“不许动!” 薛涉盯着悠然靠在床头的燕兰泽,眼神阴沉,却还是掐着一贯的女性腔调,带着哭腔道:“公子,你在说什么呀,采之不懂。” 沈妄与燕兰泽说过,薛涉假扮采之时习惯封锁经脉,燕兰泽此时忽然揭了他的伪装,依照薛涉的性子,定然不会再在他面前演下去,但他眼下正为人所困,要脱困就须得再拖延一段时间来解开经脉。 燕兰泽饶有兴味的看着薛涉的变脸,随口配合道:“听不懂?怎么,到了临死关头,你还是要死撑着骗我?” 应霄听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往,心中恐惧更胜,发觉怀里人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越发紧后,更是苍白了一张脸。 “公子,你不信采之?” 薛涉配合情绪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眼泪自无甚表情的脸上滑落下去,一滴滴砸在应霄横在他身前的手臂上。 “采之伺候了你那些日子,连身子都给了你,你如今却说采之是兄长假扮的吗?” 燕兰泽察觉薛涉话里的暗讽,眉峰一挑,正要回话,站在床头看了许久的婢女却已受不住,手里一松摔了药碗,软了腿直直坐倒在地上,指着薛涉结巴道:“你、你……” 薛涉斜了婢女一眼,眸光一厉,抓着应霄的手一使劲,未等察觉不对的应霄挣脱开,便生生将他的胳膊卸脱了关节,再横过手肘照着应霄脸颊处狠狠一击,彻底将人击倒在了桌边。 婢女惊呼一声,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燕兰泽倚在床头,安静的看着他做这一系列动作,薛涉照着应霄肋下狠狠踢了一脚,扭头去看燕兰泽,沉着脸道:“你没有失忆?” 燕兰泽一笑,“是。” 薛涉拳头一紧,脑子里满满是杀了燕兰泽五字,看着燕兰泽的双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此刻他浑身上下的装扮都仿佛带了刺,让他既是耻辱又是疼痛难忍。 燕兰泽渐渐敛了笑,语气平静,“现在可知道了?” 薛涉闷声:“什么?” 燕兰泽眼底泛起股悲哀来,“知道我当初知晓采之就是你时的心情。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5 ” 薛涉一窒。 燕兰泽定定看了薛涉一阵,烛光下的脸退了情绪上来时的红晕,显出之前的苍白,薛涉逐渐扛不住他眼中压抑的情绪,僵着脸走到窗前,喊了声“你们进来吧”,便要转身离开。 见他要走,燕兰泽沉沉叫了一声薛涉。 薛涉推门的动作一顿,听见身后燕兰泽问了句:“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我?” 按在门上的手紧了紧,薛涉回过头去,青着脸反问:“你以为你是谁?” 燕兰泽笑了笑,轻声说:“我不是你相公码?” 薛涉愣住,燕兰泽低低咳了几声,声音带了分沙哑:“薛涉,你若不喜欢我,为何要唤我相公?” “你……”薛涉耳根发烫,话里越发凶狠,“我左不过是骗你玩,当不得真。” 燕兰泽一时没了话。 薛涉没了出去的心思,心跳的愈发快,等了一阵没等来燕兰泽的下一句话,倒等来了潜伏在四周的侍卫们。 他绷着脸要出去,却听得走到床边的侍卫惊呼了一句:“快来人,王爷又昏过去了!” 燕兰泽这一昏迷,便足足昏迷了三日还未醒,薛涉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火急火燎,只恨不得将那些全救不醒燕兰泽的大夫们都杀了。 原计划五天内归来的伏湛与沈妄也没有回来,薛涉派人去寻,回来的人皆说那处山谷已被一场大火烧过,莫说伏湛沈妄,连本该在那处的许城失踪百姓也没有了踪影。 薛涉心急如焚,身边燕兰泽呼吸渐微,在外好友亦失了联系,到了第四日早晨顾一笑骑马赶到城主府时,薛涉一把抓了他的手臂,急道:“你在此处守着燕兰泽,我去城外寻沈妄。” 顾一笑一头雾水:“怎么如此匆忙?王爷发生了何事?” 薛涉恨声道:“燕兰泽几日前忽然昏倒再也未醒,许城这些大夫尽是废物,一个也救不醒他。” 顾一笑思索一番,忽然恍然大悟的一合掌,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来,薛涉原本要走,一见顾一笑展颜一笑往燕兰泽房中走,心中一动,跟着顾一笑一起进了门。 “这是何物?”薛涉皱眉。 顾一笑挠挠脑袋,“王爷此次前往许城前给了我这个锦囊,只说日后他若是昏迷不醒,沈神医也不在他身侧时,这锦囊中之物能救他性命。” 薛涉先是松一口气,见顾一笑取了锦囊中一颗药丸出来,就着水喂入燕兰泽口中,心里又渐渐涌上疑云,待燕兰泽眼皮微动,慢慢睁开来后,脸色已如聚了乌云一般,阴沉得可怖。 燕兰泽无神的眨了眨眼,神智渐渐清醒,他抓了顾一笑扶着他的手,低声咳了几声,哑声道:“一笑,倒杯茶来。” 顾一笑瞥了眼周身气息忽然低沉的薛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去桌边取了杯热茶,扶着燕兰泽坐起后小心翼翼的喂了燕兰泽喝下。 燕兰泽安静喝过茶,脸色红润了些,声音也没了之前的粗哑,“我吩咐给你的事可查清楚了?” 顾一笑下意识的看了看一边的薛涉,点点头。 燕兰泽微阖了眼,“你先出去,我有话与薛涉说。” 顾一笑迟疑一阵,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他刚把门一关上,薛涉就猛地从桌边站了起来,来回在房中走过几步,又重重的踩着步子到了燕兰泽床前,一手抓了燕兰泽衣襟,恨恨道:“你又故意装晕骗我。” 燕兰泽任他抓着,脸上笑笑,“生气了?” 一看燕兰泽这样笑,薛涉就想起从前被他欺负时的场景,只恨不得一拳砸在燕兰泽脸上,让他再不敢戏弄自己。 “你好大的胆子。”薛涉咬着牙。 燕兰泽笑着抓了他的手,低下头去在薛涉手上亲了一口。薛涉的手极好看,指甲莹润,手指修长,燕兰泽在他指尖上亲了亲,又侧了侧脸,在他拿妆粉覆住的伤口处吻了下去。 薛涉手腕敏感,被燕兰泽拿舌尖一舔就受不住了,连忙发着颤大力收了回来,绷着的脸上阴沉之色更重。 燕兰泽却还是看着被他捂住的手腕,低低道:“薛涉,我已许久没见过你真正的模样了。” 那日燕兰泽昏迷,城主应霄又被抓,城主府中主事之人就只剩了身为未来王妃的采之,薛涉被燕兰泽剥了伪装,本想换回男装,偏又因着这个缘故,继续装了采之的模样。 薛涉沉沉看燕兰泽一眼,嗤笑一声,“你本就只喜欢看我做这个装扮。” 燕兰泽想过一想,点头,“也是,你若换回男子装扮,我定然也与你说不出几句话。” 薛涉手中紧了紧,面色越发难看,“燕兰泽,你清不清楚,你喜欢的采之本就不存在。” 燕兰泽安静片刻,摇摇头,“你这话不对。” 薛涉发了笑,讥讽道:“哪里不对,我若不装成女人模样,也不对你言听计从,可不就是这世上再无采之其人?” 燕兰泽直直看着薛涉双眼,问了另一个问题,“薛涉,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心中有没有我?” 薛涉下意识就想回一句没有,却又因燕兰泽认真的眼神将话都堵回了喉中。 他挣扎许久,最后呲着牙狞笑一下,强装着凶狠,“是有你,又怎么样?” 燕兰泽眉目瞬间柔和。 “薛涉,”他将手伸出,拉住薛涉微微发颤的手,将人拉回了床边,“你心中有我,我心中亦有你,你便是我的采之。” 说罢,燕兰泽一手揽了薛涉的肩,将分明做着采之打扮却一副薛涉神情的人压了下来,勉强撑起身子在薛涉唇上亲了一口。 薛涉一震,猛地将燕兰泽推开,看见燕兰泽撞到床头疼得脸色一白,眼中一软,随后又被愤怒掩盖,他怒视燕兰泽,狠狠说:“燕兰泽,你究竟懂不懂,我不会一辈子都作这副打扮留在你身边。” 燕兰泽唇边被薛涉牙齿磕出一道口子,渗出丝血来,他却毫无所觉似的,仍将视线锁在脸涨得通红的薛涉身上。 “薛涉,你当初若是知晓有朝一日你会为这件事头疼,可还会假扮采之来我身边?”燕兰泽忽然问。 薛涉满眼怒火,“我只想将当初向你表白心意的我杀了!” 燕兰泽不悦皱起眉,低叹一声,然后尽量软了神情,柔声道:“那若是我说,薛涉,我知晓我喜欢的既是采之,也是当初与我作对的薛涉,你还要生气么?” 薛涉一愣,连女声都忘了掐,“你说什么?” 燕兰泽脸色微妙一阵,然后无奈的拉了薛涉一只手,轻声说:“薛涉,我们在一起吧。” 三十二、 薛涉不声不响的盯着燕兰泽看,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宝物,燕兰泽被他看得表情都要僵了,才见这人忽然往后大步一退,低喃了句“我定然听错了”,转身就朝门外走。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6 燕兰泽连忙运足力气抬高声音喊了一句:“薛涉!” 薛涉在门口绊了一绊,险险扶住门,燕兰泽忍了笑,无奈道:“你将装扮换回来罢。” 薛涉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之后,顾一笑领了侍女进门来,伺候着燕兰泽洗漱沐浴,又布了一桌药膳,然后便打发了侍女出去,两人在桌边坐下,说起正事来。 燕兰泽对沈妄所言始终有所顾忌,却无从下手查探。他将顾一笑召回荣王府后,与顾一笑说过所有事后,派了顾一笑去他记忆中的小镇,打探当年荣王被杀一事。 他本就对自己是否真是荣王世子存疑,前些日子看过薛涉背上伤疤后越发怀疑自己身份,也给顾一笑去了信命他严查此事。 “十五年前老荣王携子前往牧城访友游玩,在路上捡了一对落难父子,收为家奴,世子与那个小孩同龄,听人说,两人感情极好,经常一同在街头玩耍。”顾一笑挠挠脑袋,苦着脸,“老荣王原也想认那小孩子做义子,所以这两个小孩子同出同入,穿着用度也差不多,寻常百姓都认不出哪一个是真的荣王世子,我将你与薛涉的画像给他们看,他们也认不出究竟是谁。” 燕兰泽皱起眉,放下了手中的碗。 顾一笑指了指燕兰泽腰间坠着的皇族玉佩,“那块玉佩,听他们说当年两个小孩轮流带过,压根不知究竟是哪一个的。” 燕兰泽越发没了吃饭的胃口,顾一笑却从袖中拿了一张纸出来,慢慢展开递到燕兰泽面前,“不过属下寻到了这个,据说是当初世子与那小孩在小摊前玩时,小世子命人画的两人画像。” 画上两个小童虽勾肩搭背,却皆绷着脸装严肃。燕兰泽蹙眉看了许久,倒是看出两个小孩眉眼间的确带着他与薛涉二人的轮廓,薛涉打小爱哭,估计别人画时他刚哭完,两只眼睛还是肿的,被小摊上的画师照实画了下来。 燕兰泽摸了摸画上薛涉的脸,忽然有些想笑。 顾一笑严肃了喊了一声王爷,将燕兰泽思绪自画上薛涉发肿的眼上扯了回来,燕兰泽看着顾一笑忽然正经的表情,心中渐渐沉了下去。 他闭闭眼,“你说。” “属下寻人检查过画,是真画,也寻了许多人询问证实,”顾一笑面上越发肃然,话里带了颤,“画师称,当时的确听到,画上右侧的小孩,唤另一人为行舟。” 荣王世子姓魏名行舟,而画卷上立于左侧的小孩却是眼睛红肿的薛涉。 燕兰泽手中一抖,险些没抓住画。 顾一笑沉声补道:“老荣王死后,在牧城的好友也隐居了山林不知所踪,若王爷心中仍有疑惑,我这便去百晓阁问出那人下落,前去查证此言真假。” 燕兰泽似是没听见,视线落在画上强装严肃的薛涉脸上,好半晌,顾一笑才听他低声问了句:“一笑,你说,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顾一笑听出他问的是薛涉,不归谷一战后,任他再迟钝也看出了薛涉对燕兰泽的感情,这一路他前去查询当年之事,得知答案后更是对薛涉的心思讶然不已,此刻听燕兰泽一问,他一时想说的太多,倒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荣王世子背上有月牙印记一事,听沈妄所言,是薛涉假扮采之时从丁夫人口中套出来的消息,那时薛涉已经有了幼时的记忆,该知晓他背后曾有月牙印记,他就是失踪的魏行舟,可薛涉却按捺着不说,到如今沈妄在燕兰泽背上动了手脚仿作胎记,燕兰泽顶替他成了新一任荣王,他也依然一言不发。 沈妄与薛涉交好,做不来擅自找人替代薛涉位置的恶事,但若这本就是薛涉叫他做的,他来燕兰泽身边照顾,也是薛涉的命令,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说通,连燕兰泽思索许久的沈妄为何只因迁怒薛涉就选了他来跟随,也有了答案。 薛涉从未想过要在不归谷杀了他。 薛涉甚至让他在武功尽失身子大毁后,将沈妄送至他身边,保了他性命,给了他本应属于自己的荣华。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燕兰泽喃喃。 沈妄将从前薛涉瞒他骗他的事都告诉燕兰泽时,燕兰泽恨得想杀了薛涉以泄愤。 可他想起从前记忆后,又渐渐起了疑惑。 他与薛涉本是要好的朋友,只因薛钊与宋蔺两人洗掉了他们的记忆,强行灌输给他们敌对的观念,才让他与薛涉渐行渐远。 宋蔺教燕兰泽待敌人要心狠手辣,燕兰泽又起了独占朝天教的心思,就将薛涉摆在了敌人的位置上,欲杀之而后快。 薛涉却始终是喜欢他的。 沈妄的话不可尽信,燕兰泽挑了一些与现实比对,拼凑出薛涉一路的心理变化,忽然就不知晓自己应该对薛涉抱以什么样的态度了。 他仇视了那么多年的人,幼时是他曾以性命维护的好友,长大后对他表达爱意,被他残忍对待后,纵然报复也不想伤他性命,甚至为他铺路得后半生荣华。 同时也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燕兰泽来许城前故意与沈妄串通,假装失忆,他原想,若是薛涉担心他,来许城寻他,就借此狠狠骗薛涉一回,当罚了薛涉假扮采之骗他的错。 见了薛涉后,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当真是爱极了他。 燕兰泽安静许久,挥挥手示意顾一笑出去,手里攥着画,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想起从前薛涉在无崖山上红着眼睛跟在他身后的样子,还有四年前薛涉来寻他表白的那个夜晚。 门外被人敲了几声,燕兰泽皱了眉正要让人退下,就看见换回男子装扮的薛涉走了进来。 薛涉样貌极美,纵然不作女子装扮,眉目间流转的光华也足以醉人。 燕兰泽许久未见,猛一看见薛涉换回原样,不由怔愣了一瞬。 薛涉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在桌边坐下,看了一眼桌上没动几筷子的菜,嗤笑一声,“怎么,没有采之陪你,你就不想吃饭了?” 燕兰泽脑中闪过嘴硬二字,脸上表情微软,低低回了句:“我在等你。” 薛涉一窒,绷着脸给燕兰泽重新舀了碗粥,换下了燕兰泽面前已经冷掉的那碗,“少说话,好好吃饭。” 燕兰泽想了想,往后一靠,“手软,头也发昏。” 薛涉脸色一冷,“燕兰泽,你作什么妖。” 燕兰泽含情脉脉的看着薛涉,试探着说:“你喂我?” 薛涉脸颊微动,露了个笑,“你若是肯坐在我腿上偎在我怀里,我喂你也不是不行。” 燕兰泽闭了嘴,老实喝起粥来,喝着喝着,碗里忽然多了一块薛涉夹来的菜,他一愣,含笑朝薛涉看去,就见薛涉正皱着眉看他,像是在生闷气。 美人即使生气也是好看的。 更何况是假装生气的美人。 燕兰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7 泽勉强喝了几碗粥填了腹,薛涉似是早在等他吃完,燕兰泽一放下碗,他便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碗筷,收拾到一半忽然又停了动作,恼怒的看了燕兰泽一眼。 燕兰泽知晓他是再为下意识的做出采之的行为而不自在,连忙拉了他的手,道:“待会侍女自会进来收拾,你陪我坐一阵,说一说话可好?” 薛涉眯起一双眼,“你要与我说什么?” 燕兰泽摸了摸他手腕上裸露的伤疤,轻声道:“说些我们以后的事。” 薛涉耳根一红,被燕兰泽拉着手牵到床边坐下,燕兰泽下意识想像从前将采之抱在怀里一样抱住薛涉,不想薛涉如今比他高出半头,被他按在怀里十足的别扭,两人僵持一阵,薛涉黑着脸坐直了身子。 薛涉不满:“你起来,换你坐我怀里。” 燕兰泽想也不想的拒绝,他虽已接受自己喜欢上男人的事,但到底他与采之的相处更多,也更为习惯。如今薛涉换回原貌,两人相处还在摸索阶段,燕兰泽有心迁就他,却也做不到自己躺进薛涉怀里那种地步。 被燕兰泽回绝,薛涉脸色更臭,两人皆相对无语,一时静得房中落针可闻。 薛涉渐渐耐不住,站起身来,反手将燕兰泽往床里一推,板着脸说:“你往里靠,躺下。” 燕兰泽老实脱了外衣往床上躺,薛涉站在床侧拿被子给燕兰泽重新盖上,顶着燕兰泽奇怪的眼神也脱得只剩雪白中衣,一言不发的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动作快得燕兰泽还未来得及换表情,他已和人并排躺在了床上。 薛涉头一次这样爬进燕兰泽被子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态度,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朝燕兰泽一斜,不满道:“你不是说要与我说话,怎么不吭声?” 燕兰泽失声一笑。 他朝着薛涉动了动,两人挨得近了些,薛涉一双晶亮眼直直看着他,脸上虽无甚表情,却分明是高兴的。 燕兰泽从被子里摸到了薛涉平放在身侧的手,手指自薛涉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拂过,缓缓落到了凹凸不平的伤疤处,还未等他开口,薛涉便皱眉道:“你总在意我那处的伤疤做什么?” 心思被薛涉看透,燕兰泽索性直接握住了薛涉的手,答道:“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才格外在意从前在你身上留下的伤口。” 薛涉冷哼一声,“花言巧语,这伤早被沈妄治好,还在意它作甚。”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从前的事便算了,日后你还敢在我身上留下伤,我定然不放过你。” 燕兰泽心中一软,近看着薛涉几近艳丽的容颜上泛起薄薄的红晕,十足的美色醉人。他将薛涉的手握紧了些,头一次对着薛涉这张脸起了亲吻的念头。 唇上忽然被燕兰泽亲了一口,薛涉一愣,手被抓得更紧,听燕兰泽认真的说:“你信我。” 从前的纠葛让他们二人尝够了苦头,燕兰泽不愿多作回首,但每每想起薛涉身上留下的来源于他的伤口,依旧忍不住要自责。 他如今既无伏湛的高超武功,也无沈妄的精妙医术,一身荣华还是薛涉偷偷送予他的,当真无法给薛涉任何实质上的补偿,唯有可以奉给薛涉的东西,也仅有一句诺言。 薛涉蹙起眉,对燕兰泽的行为依旧不满似的,好半晌,才微微侧过头去看向外侧,闷声道:“我发带系得紧了,你替我取了。” 燕兰泽便稍稍抬了抬身子,伸出手去替薛涉解他脑后的发带,口中还低声问薛涉要不要替薛涉按一下头上穴位舒缓,薛涉安静着没有回答。 待燕兰泽将他一头乌发都解开来,他才望着床帐,不辨情绪的说:“你从前笑话我束冠难看,像是女孩子不挽髻插簪,倒作了男人打扮。” 燕兰泽一哽,隐隐想起这是他还与薛涉敌对时的事,不知该如何接话。薛涉的确极少束冠,一般都是拿了深色发带在脑后将头发扎起,纵然是如今身子骨十足男人气势,燕兰泽也从未看他束冠。 薛涉又道:“你有次喝醉了,在陶醇面前说若我是女子,哪个男人娶了我就是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从前的黑历史被薛涉挖出,燕兰泽越发没了话,只能在心底腹诽了偷卖情报的陶醇一句。 薛涉沉沉道:“说起来,你好像一直都喜欢讥讽我的样貌。” 燕兰泽一惊,“我……” “闭嘴。”薛涉打断燕兰泽的话,声音无端焦躁起来,“我还未说完。” 燕兰泽只得收了声,听薛涉一件件说起从前的事,诸如故意送了薛涉一件粉色绸裙,约好的下山修行结果放了薛涉鸽子等,连一些燕兰泽不记得的事,薛涉都牢牢记在心里,一一说出来,说得燕兰泽额上起了薄薄冷汗。 待薛涉终于说完,燕兰泽松了口气,正要接口说话,便听薛涉漫不经心丢来一句:“燕兰泽,我虽不是女子,但你要不要这福气?” 燕兰泽一怔,察觉薛涉话中之意后一时惊喜过了头,竟半天没出声,他没回应,薛涉脸黑了一大片,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去,燕兰泽连忙抓了他的手,使劲将人拽了回来。 “你要嫁我?”燕兰泽眼中仍存着惊奇。 薛涉虚压在燕兰泽身上,一只手撑在床头,动作好似在调戏燕兰泽一般,面上却冷着,唇抿成一线,眼神虚虚晃过燕兰泽脸上,随口道:“你不信便罢。” 燕兰泽思维仍停留在薛涉身为男子居然有了嫁给他的念头上,一时之间转不过来,犹疑问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薛涉眼底隐隐浮出怒气,又被遮掩下去,他勉强压了性子,不甚在意道:“我原想着等你平安回荣王府后便去寻薛钊报仇,既如今你主动要与我谈未来,那便借此事将薛钊引出来也是极好。” 燕兰泽眉一皱,“你提此事,只是为了将薛钊引出来?” 三十三、 薛涉站直身子,立在床前,“薛钊与宋蔺的下落至今成迷,你若愿与我演上这出戏,他二人视朝天教重于一切,定然受不得你我二人这样胡闹,必会主动出现阻扰。” 之前薛涉借将燕兰泽降为圣教使一事来散出消息,意图引薛钊宋蔺出现,奈何这二人好似并不在意这种变动,一丝踪迹都未走漏。 如今燕兰泽为滇南荣王,他为朝天教教主,若燕兰泽敢于他联手演一出荣王迎娶朝天教教主的戏码,薛涉再散出要以朝天教为嫁妆的消息,危及朝天教百年基业,薛钊二人除非死了,否则绝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 “你且回去以要引出杀父仇人的理由将你母妃说服,往后之事尽数交与我来处理。” 燕兰泽想过一想,迟疑道:“倒不是不可,不过此事到底十分冒险,若真要如此行事,还需好生计划上一番才好,你不许将我撇开。” 薛涉轻哼一声,二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8 人共识达成。 这一日过后,原来消失在山谷间的伏湛与沈妄两人忽然回了许城,薛涉自燕兰泽房中出去时正巧撞上自院外归来的两人,一惊之后还未来得及说话,沈妄便笑道:“看你如今模样,应是与王爷和解了,我也不算白在外躲了那么些天。” 他一说完,伏湛与薛涉二人便双双变了脸色,伏湛铁青着脸抬步就往外走,薛涉则是皮笑肉不笑的问:“前几日是你故意躲起来?” 沈妄笑而不语。 薛涉转头就往燕兰泽房里走,没一阵又踩着重步出来,嘴唇也破了一角,耳根尽是红的,恶狠狠的瞪过沈妄一眼,道:“进去看看,省得你的好王爷真出事。” 燕兰泽这次为了哄骗薛涉露出真身费了不少心思,薛涉看出他是故意支开伏湛沈妄,奈何燕兰泽现在是个会说情话的病秧子,纵然他再气,燕兰泽只消说两句好话再装个病弱,他就没有办法了。 薛涉生了两天闷气,伏湛亦是心情不好,往日他纵然因着沈妄的心思而避着沈妄,如今却像是和沈妄闹了脾气,一眼都不想看到对方。 沈妄似逢了春日,向燕兰泽禀告调查结果时脸上都带着微笑。 “应霄与叛贼私通,制造疫病,以将死者与已死者的身体来炼制傀儡?”燕兰泽紧皱着眉,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敲击,唇线抿起,一时间房中气氛凝固。 想过一阵,燕兰泽又问:“你确定已将所有东西都烧了?” 沈妄点点头,“除却尚未研究出的药材我留了一些,其他已尽数销毁。” 燕兰泽颇带戾气道:“应霄此人死不足惜。” 沈妄附议,燕兰泽唤上王府的人来,说了些如何处置应霄等人的话,沈妄识趣的退出去,恰巧碰上院里正说话的薛涉与伏湛二人。 一见沈妄过来,伏湛又阴着脸要走,薛涉没留住,探究性的看了沈妄一阵,疑惑道:“你与他消失的那几日里,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沈妄挑眉,“保密。” 许城之事落下帷幕,如何对付薛钊与宋蔺的事提上了日程,一行人自许城离开后先随燕兰泽去席城荣王府,在抵达王府前定好了后续计划后,伏湛先行离开了队伍。 伏湛避让到了这种地步,沈妄却不痛不痒,懒洋洋的陪着燕兰泽与薛涉回了王府,便一头扎入自己的小院休息去了。 自燕兰泽归府得封王位后,身为老王妃的丁夫人搬去了佛堂静养,一听燕兰泽安然自许城归来,连忙出了佛堂来探视,拉着燕兰泽的手噙着泪说了许长一段话。 薛涉坐在一侧安静看着,燕兰泽时不时移过视线去看他,就见他好似出神一般盯着丁夫人,脸上无甚表情,却莫名伤怀。 晚宴之后,薛涉扶着喝了些酒的燕兰泽往回走,将燕兰泽送回床上后,被燕兰泽抓住了手。后者一脸红晕,双眼清明,直直的看着他。 “怎么?”薛涉抖了抖被燕兰泽抓住的手。 燕兰泽声音似是在发飘:“薛涉……你将你的位置送给我,后悔吗?” 薛涉静默一阵,将燕兰泽的手扯开,不耐烦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与我有何关系。” 燕兰泽倚在床头,头微微垂下,似是要睡着,口中犹在呢喃:“还给你……薛涉……我不……” 薛涉听他絮叨许久,渐渐没了声音,便将人扶着躺好,盖上了被褥,末了坐在床边拂开那人脸上长发,俯下身去在他脸上落了一吻。 “你若是将这位置还给我,我才头疼。”他掐了把燕兰泽的脸,嗤笑道:“你须得在这荣王府里做你的荣王爷,一生荣华富贵才好。” 原定薛涉要在荣王府中住上几日,奈何第二日薛涉便接了无崖山上传来的密信,称教中有急事要他速归。燕兰泽还未睡醒,被薛涉摇出了个三分清醒,听薛涉道:“我有事要回教中,成婚一事只能由你与老王妃说,记住,一月后,我在无崖山顶等你来娶我。” 燕兰泽一下子清醒,将薛涉手紧紧拽住,“怎么这么快?” 薛涉摇摇头,忽然正色:“我将离开,你可还有什么事要做?” 燕兰泽一愣,抓着薛涉的手紧了紧,低头在他手上吻了一下。 薛涉不满道:“只是如此?” 燕兰泽蹙眉,“我尚未洗漱。” 薛涉一窒,将手从燕兰泽手中脱出,站起身来,唤他:“燕兰泽。” 燕兰泽抬眼看他。 薛涉一手掐了他的下巴,狠狠在他嘴上咬了一口,道:“我留给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他用一指在燕兰泽唇上伤口处抹了抹,“懂了吗?” 三十四、 薛涉走后,燕兰泽在府中陪老王妃待了几日佛堂,酝酿许久,寻了沈妄来对口供。 沈妄进屋时,燕兰泽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身上披了厚厚的披风,苍白脸上双唇微微抿着,似是正想到了什么疑难之处。 沈妄在桌边坐下,了然道:“王爷准备与老夫人说薛涉之事了?” 燕兰泽回过身来,“我总觉得此事还有哪处不对。” 沈妄微挑了眉,“你劝服老夫人,再与薛涉一同放你娶他为妻、他以朝天教陪嫁的假消息,引诱薛钊宋蔺前来,我与伏湛助你二人将薛钊宋蔺拿下,有何处不对?” 他话说得理所当然,燕兰泽心中疑虑却越深,沈妄看出他的游移不定,似笑非笑的开口:“王爷莫非是不想娶作为男人的薛涉,而想娶作为女人的采之,才会这般犹疑?” 燕兰泽下意识否认:“自然不是。” 沈妄一拍手,“那王爷还有何处想不通?” 燕兰泽沉思一阵,忽然一抬眼,直直看向沈妄,“既是如此,伏宫主为何不是随薛涉一同回朝天教,而是回了他自己的观月宫?” 沈妄面色不改:“他原本就是宫中有事才先行离开。” 燕兰泽终于摸到苗头,气势顿时冷冽起来,“原是说好薛涉与我一同向老夫人说明假婚诱敌一事,他却第二日就回了无崖山——你们如此行事,不像是借此机会引出薛钊,倒像是故意将我送回荣王府……” 他微微一顿,想通了什么似的,望着沈妄的眼神陡然沉下,沈妄好整以暇的整整袖边,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道:“王爷你疑心病这样重,若是让薛涉知道,他定然又要伤心。” 燕兰泽绷着脸朝后退了两步,还要说话,眼前却隐约模糊了起来,脑中也开始阵阵发晕,他勉强扶住一边的小桌,身子发起抖来。 沈妄站起身,“原该由我留在此处拖住你,不过既然你已发现,倒不如好好睡上个几十天,等睡醒,事情也便结束了。” 说罢,沈妄走至燕兰泽身侧,手在他眼前一摆,让燕兰泽彻底昏睡了过去。 自不归谷一事后燕兰泽身子本就孱弱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39 ,沈妄又是他专用的大夫,沈妄作遮掩说荣王病发昏迷,王府上下自然无人疑他,任是请了别的大夫来探脉,也只能看出沈妄想让他们瞧出的病状。 将燕兰泽药倒后,沈妄给薛涉去了封信,在王府中又住了十数日后,寻到老王妃面前,称家中有事请辞离去,又找来顶替的大夫吩咐了些注意事项,便收拾包袱离开了席城。 沈妄离开的第二日,顾一笑入了燕兰泽房中,将先前燕兰泽命他准备好的药丸喂给了燕兰泽,站在床侧焦急的稍等一阵,昏迷多日的燕兰泽缓缓睁开了眼。 顾一笑招招手,原来等候在外的侍女们便快步走了进来,服侍脸色阴沉的王爷洗漱沐浴,间隙里燕兰泽看了顾一笑一眼,顾一笑立刻出了门。 待收拾完毕,燕兰泽紧了紧身上披风,大踏步出了王府,王府大门外停着辆马车,顾一笑正等在一侧。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后,燕兰泽倚在车壁上,闭上了双眼。 “说。” 顾一笑肃然道:“自王爷昏迷后,江湖上便传出了观月宫宫主与朝天教教主约战守望封顶一事,前两日两人在守望峰顶一战,,薛涉不敌,按二人赌约,五日后薛涉会在无崖山交出朝天教大权,将朝天教并入观月宫门下。” 燕兰泽冷笑一声,“百年心血一朝被薛涉拿去当了赌注,输给了他人,薛钊必然忍不下这口气,这法子可不比我与他假婚好上许多?” 顾一笑觉察出燕兰泽话中讽刺之意,不由按下劝说想法,收了声。 在马车上休息过一日后,燕兰泽不顾顾一笑劝说,执意弃了马车,骑了马朝无崖山飞速赶去,终在交接当日赶到了无崖山下。 燕兰泽身子不好,此时已近强弩之末,站着都似在发飘,顾一笑引着他往山上走了一段,将剑往腰上一挂,背起燕兰泽运起轻功飞快的朝山上掠了过去。 薛涉继任教主后对教中陷阱机关做了重新布置,顾一笑在山上待过数日,通晓各处节点,一路避让着巡逻教众,畅通无阻到了山顶正堂外。 顾一笑寻了一处隐蔽之地,将燕兰泽放了下来,往日守在正堂外的侍卫此时尽数倒在地上,无一清醒,堂中有隐约人声,顾一笑与燕兰泽对视一眼,皆是面色沉重。 二人朝堂中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正立于堂前的薛钊与宋蔺二人,薛涉与伏湛坐在堂上,两人神色僵硬,一动不动,似是被点住了穴道。 燕兰泽心底顿时沉了下去。 薛钊与宋蔺武艺之高他原有心理准备,但依伏湛与薛涉二人可排入江湖前三的实力却仍是被制住,倒是他万分没有料想到的。 薛钊向来脾气不好,他负手站在伏湛面前,冷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老夫今日便要教你晓得觊觎不该妄想之物的代价。” 他运起一掌朝伏湛狠狠击去,燕兰泽眉间一紧,顾一笑原想冲出去,不曾想伏湛却忽然偏了偏身子,躲过薛钊掌风后手中滑出一把匕首来,朝薛钊反刺了回去。 一边安静的薛涉也随之暴起,自椅下抽出一把长剑来缠上了宋蔺。 一时之间,堂上局势陡然翻转。 见四人势力不分上下,燕兰泽稍稍松了口气,视线紧紧跟着与宋蔺缠斗在一处的薛涉,很快战局从堂上转移了出来,顾一笑护着燕兰泽换了一处隐藏,不想那处薛钊蓦地一笑,大声喝道:“燕兰泽!滚出来!今日清理门户,你也脱不了干系!” 他一招逼退伏湛,朝着燕兰泽躲避的方向掠了过来,顾一笑立刻挡在了燕兰泽身前,薛钊却陡然转了身,朝弃了宋蔺赶过来要护燕兰泽的薛涉狠狠刺了过去。 薛涉身形一矮,堪堪避过薛钊剑尖,他一把剑舞得似有漫天银雪飘落,将薛钊死死的阻在了离燕兰泽十丈远的地方。 四人交换过对手,薛钊远比宋蔺武学造诣深,燕兰泽更是忧心,他仔细观察着薛钊的招式,忽然一把拉过顾一笑,贴在他耳侧小声说了段话。 顾一笑微点了点头,两人稍移了隐藏的位置,静心等了一阵,顾一笑猛地跳了出去,一剑挑往薛钊手肘之处,薛钊猛然一惊,下意识避让过顾一笑的剑,肩头就被薛涉用力刺入了一剑。 顾一笑顺着燕兰泽的教导,毫不迟疑的将剑尖上移,如燕兰泽所料一般挑断了薛钊挥来手臂上的血脉。 习武之人往往有些习惯性的动作,薛涉向来学武只顾自己参详,极少观察薛钊出招动作,燕兰泽却自宋蔺出养成了观察对手的习惯,一观察出薛钊在何处会有什么动作,他便有了破解僵局之法。 薛钊手臂血流不止,薛涉趁机暴起,拂柳十三招运至极境,将稍显败势的薛钊彻底压制了下去,辅以顾一笑的助力,没一阵便将薛钊逼得连连败退。 那处宋蔺见薛钊受了重伤,招式顿时凌厉起来。 五人斗作一处,燕兰泽不时提点两句,末了薛钊一声暴喝,在薛涉将剑刺入他心口时,掌中运力,将薛涉狠力击飞了出去。 薛涉撞上院墙,大口吐出血,眼睛却仍是死死望着薛钊的方向,直至薛钊闭上眼倒在地上没了声息,他才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 薛钊一死,宋蔺一声悲呼,无视攻势压向他的伏顾二人,朝着薛钊扑了过去,他一手抱起薛钊尸身,任伏湛在他背后重重击了一掌,唇边溢出血来。 “薛钊……薛钊……” 他低声唤了几遍,缓缓闭上了眼。 恶战结束,燕兰泽拭去额上冷汗,正要起身去看薛涉,眼前却一黑,意识霎时远去。 沈妄匆匆上山后,首先见着的便是已在小道前等了许久的顾一笑,他朝后看了看,了然问:“伤了几个?” 顾一笑伸了两指,“薛涉重伤,王爷重病。” 沈妄嗤笑一声,又问:“还有人呢?” 顾一笑想了想,答:“伏宫主受了些小伤,已回观月宫休养了。” 沈妄静默一阵,哼了一声。 燕兰泽那处有陶醇在照顾,沈妄便先去了薛涉处。薛涉倚在床头,待沈妄给他细细检查过一遍,聊了些关于伏湛的话后,才见沈妄挑了挑眉,笑道:“怎么?心急?” 薛涉坦然答:“事关燕兰泽,我自然心急。” 沈妄皮笑肉不笑道:“百晓阁处我已打过招呼,牧城中的人我也处理了,这辈子只要你不说,我与陶醇不说,燕兰泽这辈子都不会知晓你瞒他的事。” 薛涉弯了弯唇,笑容间泛出些许妖异之色。 沈妄情场尚不算得意,一见薛涉露出这样志得意满的笑,心中不爽,嘲道:“你这样算计他,也不怕他日后知晓真相,与你翻脸。” 薛涉假意叹口气,低低道:“若我不骗他,我才真得不到他,更何况,身份一事,我从未与他说过我是当初的小世子,他自己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山雨 作者:花怀朝 分卷阅读40 误解多想,牧城之人又非我指使,真要计较起来,也不过是他太过多疑罢了。” 沈妄挑挑眉,“我倒是学到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你那招破釜沉舟,我也准备试一试。” 薛涉失笑,“燕兰泽心软,我与他从前又恰好有一段过往,我才故意让你将从前的事都告诉他,让他心生不舍,这招你对伏湛使也无妨,只是若是伏湛不吃这套,你不许来寻我们的晦气。” 沈妄白了薛涉一眼,转身离去。 到了晚间,燕兰泽被顾一笑搀扶着来了薛涉房里。 燕兰泽坐在床侧,顾一笑退下后,他脸颊微微一动,似是在磨牙,薛涉耐心等了一阵,听他咬牙切齿道:“薛涉,你又骗我。” 薛涉微侧脸避开燕兰泽视线,辩解道:“你身子不好,本就不该牵连进来。” 燕兰泽一顿,话音更重,“混蛋。” 薛涉无所谓道:“左右现在事情已了了,我日后不再骗你就是。” 燕兰泽脸色更沉,他抓了薛涉一只手,恨声道:“你以为这样便可了结了?” 薛涉皱眉:“那你想如何?” 燕兰泽抓了薛涉衣襟,猛地俯下身去在薛涉唇上重重吻了一下,“那就罚你一个月后嫁入我荣王府做我的王妃,薛教主以为如何?” 薛涉一愣。 燕兰泽近在咫尺的脸上依旧带着病态的青白,却一如从前那样温润俊雅,近看着真是让人忍不住要沉醉进去。 薛涉毫不挣扎的回吻了那张肖想多年的容颜,哑声道:“好。” 分卷阅读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