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颜再归》 正文 第1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文案 秦落笙从来没有想过,疼爱了八年,帮扶了八年的皇帝侄子,稳固皇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是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将他赐死,满门消散,魂断雪天。 大雪纷飞间,唯有那个自己骂作佞幸,宦宠的男人,为他收敛尸体,为他竖一块碑文,为他留一滴眼泪。 一辈子与人为善,相信好人自有好报,他获罪的时候,除了那个佞幸,没有人为他说过一句话,连自己的妻妾都迅速和他撇开关系,他恨。 再活一世,他要做的,是牢牢抓住手上的权利,再也不做替他人做嫁衣的傻事,顺便,养大某个佞幸。 只是,为什么尽心教育想要培养成国家栋梁的孩子,会半夜爬床,把他扒光了吃豆腐? 看君颜再归,活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看夫夫齐心,齐力断金。 标签: 重生佞幸养成宫廷温润黑化攻≈妖孽强势受 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庆王秦落笙柔奸成性,暗藏祸心,其任摄政王期间,结交大臣,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掠夺民间之财,养私兵于乡间,密谋造反,十恶不赦,辜负先皇信任,不念血脉亲情,只为一己之私,妄想扰乱天下承平,朕,深恨之,令,夺其王爵,贬为庶民,打入天牢,交由大理寺审判,不得有违,钦此!”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承安殿大总管那尖利的声音,震得他,心乱神昏,到现在,还没有回神。 这里是天牢最深处,黑暗无光,阴冷潮湿,关押着的从来都是穷凶极恶的惯匪大盗,或者是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蛀虫,这是,死牢,秦落笙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亲身经历这么一遭。 “呵呵,呵呵呵呵。” 秦落笙望着自己露出斑斑白骨的指尖,蓦然笑出了声,这双手,曾经是多么受人追捧,是多少荣华养护出来,这双手,执朝政之笔,为比他小了八岁的侄子乾纲独断,这双手,曾经执起小皇帝的手,教给他,何为帝王心术。 而现在,这双曾经能够写出无数传颂京城的绝美诗篇的手,这双曾经大权在握的手,指骨碎裂,血肉模糊,已经,废了,只是因为,他不肯认了那莫须有的罪名。 “大哥,大哥,这就是你留给弟弟的孩子。他真的是个好皇帝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九泉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狂笑着,秦落笙眼中的温润,被冷漠与恨意所取代,一时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若是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小皇帝为什么如此,他可真的是傻到该死了。 “吵什么吵,不知哪一天就要砍头的人了,老实点儿!” 砰的一声,铁栏杆被重重地踹了一脚,秦落笙望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狱卒,还是笑,笑对方这种跳梁小丑现今也敢对自己如此,笑自己的痴傻将自己落到了如此境地,笑的对方恼羞成怒,猛地从腰间抽出了暗红发黑的鞭子,对着男人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抽去。 秦落笙沁着笑,眼看着那鞭子向着自己的脸面而来,也丝毫不躲闪,他好像傻了一般。 “住手!” 一只精致完美的手,握住了狱卒的手,然后,伴随着一阵哎呀惨叫,那条刚刚还要逞凶发威的鞭子,跌落在地。 “何,何将军。” 狱卒望进了一双碧色的眼睛中,暗夜中,幽幽的绿光,仿若鬼怪,想到关于对方的那些传闻,一下子软了腿:“小的见过何将军,小的方才只是教训一下这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的罪人” “庆王身为天潢贵胄,何等尊贵,还轮不到你来折辱,滚!” “何莫言?” 秦落笙微微睁大了眼睛,望着用钥匙打开牢门,弯腰进来的红衣男子,高大的身材在这间拘束的牢房中有些拥挤,而对方那双标志性的代表异族血统的绿色眼睛,让他一眼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怎么,你也要在本王临走之前,折辱一番?” 冷笑一声,望着何莫言的眼神,尽是鄙夷。 何莫言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动怒,只是自顾将手边提着的食盒放到他的面前:“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色,我要临江楼现做的,趁热吃吧。” 秦落笙皱眉,冷嗤,猛地将对方递到面前的筷子挥手打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身为皇帝陛下身边的得意红人,何公公哪里需要屈尊降贵来本王这里。” 红衣男子的绿色瞳眸,有一瞬间,泛起了浓浓的绿色雾气,然后,那深色的绿,像是被泼上了一层冰,转为了浅绿。 “呵” 秦落笙饶有兴致地望着那双眼睛色彩的变化,他和何莫言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有的时候,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何莫言最厌恶的便是别人提起他的时候加上公公二字,他是异族战俘,小的时候,被押解进京,然后,在宫里挨了那么一刀,这么多年,他不择手段爬到了高位,除了秦落笙,也没有人敢去揭这个疮疤了。 秦落笙想着,等到自己死了,连这么一个敢的人也没了,何莫言估计要松口气了。 “你现在落到这个下场,哪里还值得我算计!” 他低头,重新抽出了一双筷子,握住秦落笙的手,想要强制递到对方的指掌间,下一瞬,他的眸子定住:“他们对你用刑了!” 何莫言眼中的冰色越加浓郁,碧色越加浅淡,有如鬼怪,秦落笙厌恶地转过头,不愿意再看那双恶心的眼睛一眼:“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红衣男子猛地站起,阴影完全遮住了秦落笙,以为自己又要受一顿皮肉之苦,只听到了脚步声,男人打开门,低低的声音传来:“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秦落笙嗤之以鼻,何莫言估计是想要从他身上再榨出些什么,可是,他已经再也不相信这些好听的承诺了。 大雪纷纷洒洒,将这整个天地间都染了一片霜白,当行刑人的鬼头刀落下的一瞬间,秦落笙突然间,便想起了何莫言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果然,也是假的。 血溅三尺,魂魄脱离了身体的束缚,望着雪地中孤零零的身首分离的残尸,没有一个人在意他,那些相交甚笃的朋友大臣,没有前来相送,那些情爱痴缠的妻妾知己,早已经和他和离或者自顾离去,小皇帝仁慈,只追究秦落笙这个首恶。 魂魄仿佛也感受到了那冷寂,冷的,快要冻僵了一般。 一道狂风吹过,魂魄顺着风卷走,卷到了那熟悉之极的寝宫外。 “请陛下饶庆王一命!” “请陛下开恩!” “臣乞陛下开恩!” 雪地之上,两道深深的凹陷,那个最不屑的人,满身寒气,身上的红色,早已经被雪色所铺满,他的嗓音沙哑难听,不知求了多久。 “何将军请回吧,庶民秦落笙已死!” 他望着他绿色眼中瞬间的空洞,望见一道泪痕滑落,迅速,凝结成冰,高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坠落。 下意识地伸手,男人冰冷的身体穿过魂魄的虚影,重重地摔落在了雪地中,以为没有心的魂魄,心中一恸。 “何,莫言?” 第一章 再世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温暖,透过镂空的窗棂,洒在一只伸出的指掌间,那是一只文人的手,骨肉匀称,拇指食指指腹间有薄薄的一层茧子,那也是一只少年的手,带着青春的气息,年轻而活力。 秦落笙望着那只手,感受着阳光的淡淡暖意,不再是冰冷刺骨,不再是痛彻心扉,少年蓦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用那只没有丝毫伤痕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活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一行浅浅的湿痕,浸润在指掌之间。 “王爷,您醒了!” 秦落笙放下手,面无表情望着面前有些熟悉的人,精致秀气的眉眼,很漂亮爱笑的一个少年,乍然间从记忆的深处挖出了这个人,这是竹染呀,从小陪着他伺候他的小厮,后来,后来因为冲撞了皇帝侄子,在宫里,被杖杀,他念了段时日,却到底还是侄子最重要,以后,也就忘记了。 “王爷您也真是的,非要来这浮洲看什么夜月新雨,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健壮,还非要附庸风雅,大晚上的又是赏月又是淋雨,现在受凉了吧,幸亏这里的州府大人请来的神医厉害,您只是睡了一觉便醒了过来,要不然的话,小的真的是要自杀谢罪了!” 竹染嘟嘟囔囔的,一边手脚利落地服侍秦落笙梳洗,一边将自己带来的汤药端上:“王爷,那位神医交代了,这药还要连着喝上半个月,您快趁热喝了吧。 他大条的丝毫没有发现自家主子恍惚的神情。 这么鲜活的少年,这么温暖的阳光,一切,还没有发生,一切,还来得及改变。 秦落笙面上,渐渐地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温和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记起来了,十四岁的时候,任性而又得宠的庆王,为了一本游记中的某一段美妙的景色描写,而带着贴身小厮,傻乎乎地出了京,去了和京城隔着千里之遥的浮洲,他赏了那游记中描写的不似人间的景色,人却也受凉跟着病倒,他身边除了竹染惯来不喜欢那些个父皇派在身边的人的,竹染一个人也顶不来事,看他病了,整个人都慌乱了手脚,还是本地的州府出面将他接到府中求医问药,只是,秦落笙记得那次,他昏迷了整整三日,醒来元气大伤,缠绵病榻一个多月,又在路上耽搁了些时候,整整离京三个月,才得以回京,等到他那个时候回京,他的兄长已经登上了皇位。 “药先放着吧,我且问你,那位胡大人,可是你透露的本王得病的消息?” 秦落笙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民间的一个不知所谓的郎中,冠上了个神医的名号,到真真可笑。 “哎?不是那位胡大人自己消息灵通吗?” 消息可真真灵通,端起那碗药,打开窗子,手抬起,本来径自要将那碗惹他疑窦的汤药泼到窗角甘草之上。 手一顿,这碗汤药泼掉了一半:“竹染,把剩下的药还有药渣,找人验看一下。” 秦落笙眼底一片沁凉,死过一次,才乍然明了,很多事情,都不是偶然,比如突然出现的胡大人,比如那本突然出现的游记,比如他一贯体弱却轻易不曾得病,偏偏那一次缠绵病榻许久。 “滚开!” “小杂种,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找死!” 开着了窗户,声音便要没了个阻隔,乍然响起的吵杂声音让秦落笙的思绪断开,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喝骂,让他想起了天牢中的那几日,恍如昨日,他皱眉,在竹染正端着那半碗汤药没反应过来,猛地拉开了门,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放肆!” 少年厉喝一声,阳光洒在他的眉宇发间,整张俊秀温文的容颜,似是多了一抹凛然的高贵。 他的眼神凌厉,身姿卓越,只是站在那里,便让刚才还喝骂威风的人下意识地弯了腰,那是一种下位者对上位者天生的臣服:“小的,小的参见王爷!”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落笙没有注意这些吓得抖如筛糠的奴才,他的眼睛,愣愣地望着那个被狠狠地压跪地上,却倔强地抬起的脑袋,那一双,碧色的眼睛,将他的心神,吸引。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初秋的天气里,身上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袍子,能够看到袍子底下的一道道血痕,干瘦干瘦的身体,脸颊也是干瘦干瘦的,脸上乌糟糟的一片,皱巴巴的皮肤,尖瘦尖瘦的下巴,干涸的血液,满面的脏污,还有那连脏污也掩盖不去的一片片青肿。 男孩的样子,实在凄惨,却也让人害怕,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被人压倒在地上的孩子,嘶哑着想要起身,挣扎着,像是地狱中狰狞的小鬼,他身上唯一明亮的,也许只剩下那一双碧色的眼睛了。 可是,在这样一个男孩的身上,在这样一个男孩的脸上,那样凶狠地瞪着的一双眼睛,那样像是野兽般的一双眼睛,更加可怕,那些压制着男孩儿的大汉,直面时,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秦落笙甚至听到了身后竹染的小声惊呼,那是被那双眼睛吓住的,他知道。 “你叫,什么?” 秦落笙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轻轻的颤抖。 “啊,啊!” 男孩在秦落笙接近的一瞬间,猛然大力挣扎了一下,差点将压制着他的大汉掀翻,他瞪着那双绿色的眼睛,嘶哑地似乎是吼叫,那个样子,像是野兽在威胁靠近的人。 “王爷请退后,这个小杂种是西罗的战俘,性子粗野,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 啪的一声,男孩儿的脸颊被扇到了一边,秦落笙抬头,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将领模样的年轻人:“你们怎么看着战俘的,将他带下去好好地管教!” 季博文面色冰冷,那几个军汉吓得连连叩首,迫不及待地抓住孩子的颈子,便要将他那么提走。 秦落笙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放手!”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声音中含着的一缕杀气,那个要提着男孩脖颈走的大汉,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却还是不忘记压制住又要冲过来的男孩。 第二章 前尘 “王爷可是太闲了?” 秦落笙眯了眯眼睛:“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将领:“把他交给我吧。” 季博文因为秦落笙的要求而愕然,然后,冰冷的脸上夹杂了一抹笑,似乎是嘲笑与不屑:“王爷,这是战俘,是要押解进京,然后听候陛下处置的,是杀是放,都在陛下一念之间。” 秦落笙虽然是最受当今宠爱的皇子,但是,却也是出了名的不管事的闲散王爷,不知人间疾苦,季博文最鄙夷的,恰好是这样的人,出身高贵,却浪费自己天然的优势:“王爷若是真的善心,可以去城北那里转转,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饱饭,等着王爷这样的善心人前去相救呢。” 秦落笙没有发怒,他甚至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走近季博文,低低地,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随便抓住几个你所谓的西罗战俘,便算是立了大功吗?” 只是一眼,他便看出了这个年轻将领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熊熊燃烧的野心:“别说只是这么个没有车轮高的孩童战俘,便是你真的攻克了西罗的大营,能够将他们的大王贵族带回去,到了京城,也不定是个什么轻型。” 秦落笙轻笑:“京城的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 他相信,面前这个人,知道什么样子的选择,才最好! 季博文神色微微一动,迟疑了一瞬:“王爷能够给在下什么?” 一个王爷的分量,远远地超出了这个被发配到西罗边境的所谓将军,季博文出身只是个普通农家子弟,即使他自忖比起那些镇守一方的大将也是毫不逊色,可是,还是被发配来了西罗这蛮夷之地,日日向往的,都是能够得到上面的重视,能够一展抱负。 他知道秦落笙的话,才是最正确的,却还是觉得心底有种受到轻视的感觉。 “那就是将军的事情了。” 秦落笙并没有具体承诺什么,可是,他的身份,只要愿意透露出一点意思便足够了,季博文一开始不给秦落笙面子,是觉得这位王爷不通俗物,而现在。 “王爷,在下季博文,现在忝为西罗边镇从六品骁骑尉。” 秦落笙脸上的笑,越发温和,他望着年轻的将领在权衡利弊后,乍然明亮起来的眼睛,望着对方将那些军汉都带走,望着无人压制却也已经挣扎的没了力气,颓然地倒卧在地上,只是瞪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威胁似地望着他的男孩。 少年没有理会贴身小厮的阻止,径自走到男孩儿身前,蹲下,他的那双温和的眸子与那双凶狠的被人们喻为不祥的绿色眸子对视,蓦然,在男孩儿戒备的向后面退去前,捧起了他的脸。 秦落笙的手,干燥洁净,带着被细心养护出来的玉白,而男孩儿的脸,则是脏污不堪,只有狼狈。 “王爷,这是战俘,您碰不得。” 竹染望见自家素来爱洁的王爷捧着那个脏小子的脸,一时间不敢置信。 秦落笙似是没有听到竹染的惊慌阻止,反而是越发强硬地托住男孩儿的脸,不让他挣扎了去,然后,随手自怀中掏出一块绣着兰花的精致的帕子,伸手,慢慢地擦拭着面前这张脏污一片的小脸。 竹染在看到那块帕子的时候,比起秦落笙捧着一个小战俘的脸,还要讶然,他可没有忘记往日里自家王爷百般宝贝的东西,一时间,失了声音。 秦落笙一心一意地擦拭着男孩儿的脸,掌下的肌肤粗糙咯手,一点都不柔软,可是,他的心,却柔软了下来,那样凶狠的狼一样的眼神,那样一张即使擦拭了,也还是青紫可怖看不清面容的一张脸,突然间,便想起了前世第一次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因为得罪了教导的公公,而被打的面目全非,那个少年,也是那样,用一双可怖的,凶狠的绿色眸子,狠狠地盯着每一个在视线内出现的人。 “啪!”的一声,秦落笙手中的帕子被打落在地,却是趁着他失神的一瞬间,刚刚还像是无力的孩子,猛地推倒了他,想要跑走。 “何莫言” 秦落笙下意识地喊出了声,然后,一只手便把想要逃跑的人拽住了,一个使力,小小的瘦瘦的男孩儿,便被拽进了少年的怀中。 “啊,啊!” 男孩儿只是意味不明地喊叫着,他的眼神,在让秦落笙滚开,而秦落笙,则是动作迅速地将他的手反剪在背后,这一瞬间,两个人的姿势暧昧之极,本来便回不过味儿来的竹染,下意识地更加张大了嘴,然后,又马上一手堵住了自己的嘴。 —— “给杂家打,狠狠地打,用心地打,让这个小杂种知道,杂家究竟有没有资格好好地教导他!” 因为皇兄病重,秦落笙最近几日心情不好,没有要人服侍跟随,独自一人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这样吵杂的声音,下意识地,便觉得厌烦之极,他从来都是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被宠爱着的,而现在,当父皇已经去了的时候,他的皇兄,便成了他的倚靠,而现在,连皇兄也。 “为何如此喧哗!” 秦落笙皱着眉,冷着脸,这是他少有的动怒的时候。 眼前所见,让他本来便差极了的心情,更加地烦躁,那是一个单薄的少年样子的人,被除去了衣服,冰天雪地里,被捆住四肢按在地上,他还在挣扎着,即使那挣扎微弱的仿佛颤抖一般,四肢之上,被捆绑的位置,粗糙的绳子,将皮肉磨烂,血淋淋一片。 “奴才见过王爷!” 刚刚还在屋檐下被一个小太监伺候着喝茶的老太监,悠闲的样子被一点惊慌取代,慌慌张张地跪在了地上。 “他犯了何错,要如此” 置人于死地,这句话,他没有说,可是,面前的所见,分明便是如此。 “王爷,宫中的奴才们,为了伺候好主子,都是要好好一番的,这个小哑巴犯了错,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服管教,若是老奴现在不下手折一下他的气焰,恐怕来日冲撞了贵人呀!” 老太监一副忠心为主子的样子,方才的那点惊慌早已经收拾干净,毕竟,秦落笙是朝野内外有名的慈善人,便是被抓住动私刑,也不会如何。 第三章 梦耶 “还是个少年,这一番,他应该知道些规矩了,皇兄现在病重,宫中不宜见到死人,让他到本王府邸中伺候吧。” 方才他分明亲眼见到,几个粗壮的太监手中各自拿着一条细细的柳条一般的鞭子,往少年的肩上,腿上,头上,就那么劈头盖脸地打下去,那鞭子上面没有沾染血,少年的身上也没有伤痕,可是,秦落笙知道,这样不见血的惩罚才最可怕,也许少年内里的骨头已经裂开,淤血会要了他的命,那个少年的身子在颤抖,这么冷的天,被除去了衣服,便是冷,也会冷死的,那露出的肌肤之上,是层层叠叠的伤疤,有新的,也有旧日的伤疤,那肌肤,因为暴露在寒风中,已经冻得青紫,即使知道宫中自有一套惩治人的法则,可是,望着那个颤抖的,脆弱的,却也可怖的少年的身体,看着那个少年即使到了现在,还在无意识挣扎的行为,秦落笙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不知是否是秦落笙的错觉,他那句话说完了之后,少年一直颤抖的背脊,平静了下来。 “可是王爷,这个小太监他是战俘入宫,是异族人,哪里能够到您的身边伺候!异族人都是些野蛮之人,不知礼数,难以驯服,最是” 老太监明显不愿意放过少年,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刺耳的话语。 眉皱起,秦落笙没有心情听一个老太监刺耳的言语,直接打断对方的话:“本王要一个宫人伺候,难道还要征得你的同意。” 他眉眼间的尊贵与威严,即使年少,也不是这些低贱的宫人们能够冒犯的。 秦落笙即使平日里和善,也还是尊贵的王爷,话到这里,老太监讪讪地闭上了嘴,躬身领命,只是,垂下头的人,暗地里狠狠地瞪了那个小杂种一眼。 “都退下吧。” 绣着暗色蟒纹的靴子踩在雪地中,咯吱咯吱地响着,经过少年身边时,一声嘶哑的听不出语调的音节,像是粗粝的沙子摩擦在纸张之上,鬼使神差地,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张青紫遍布的脸,一双野兽般凶狠诡谲的绿眸,直直的,像是要把他给望进去一般,心底,蓦然一惊。 少年猛地张开眼睛,床帐之上,金丝银线影影绰绰勾勒出精致的花纹,很是奢华,这是浮洲州府特意为庆王准备的房间,算是府中最好的地方了,他直愣愣地望着,明明望着的是那些花纹,是那些金色银色的纹路,眼前所见的,却仍然是方才梦中那双绿色的瞳眸。 一瞬间,分不清真耶,幻耶,还是,梦耶。 漫天的冰雪,满目的鲜红,彻骨的寒冷,最后停留在脑海中的,唯有那一双异色的眸子。 一阵风吹过,额头一阵沁凉,手抚上,一手的汗。 “竹染!” 秦落笙一唤,一直呆在屋子中守着根本没有睡着的竹染马上便到了跟前儿:“主子,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竹染自是看到了秦落笙额角汨汨的汗珠,他担忧地询问,毕竟,秦落笙虽然只是昏睡了一日便醒了过来,终究是感染了风寒,白日里他以为自家王爷大好了,谁知道和那个小蛮夷纠缠着纠缠着又突然晕倒了,因着清晨秦落笙没有喝那碗药,他也不敢再去请府中的医师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节 “无事。” 秦落笙按了按额头,还是有点疼:“联系上暗卫了吗?还有,本王喝的药,有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王爷,小的已经留下暗号了,暗卫们明日应该就能到了,至于那药,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小的想着让暗六检查一下,他的医术,很是不错。” 竹染将秦落笙昏迷过去之后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 “你做事,本王还是放心的。” 听着竹染的打算,秦落笙点头,一点烛光映着竹染那张秀气干净的面容上一点笑容,秦落笙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他呢?” “主子您问的是,那个,孩子?” 竹染有些迟疑,其实他更想说那个野孩子,毕竟,白日里他可是见识到了那个孩子野蛮的一面。 “小的,小的暂时把他安置柴房里,您知道,那个孩子性子太野了,小的担心他再次伤了主子您,所以” 竹染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秦落笙的眼神,里面的锐利,让自作主张的少年,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放肆,秦落笙昏迷之前的态度显然对那个小蛮夷是非同寻常的,即使他不明白为什么非同寻常,也不应该把那个小蛮夷放到柴房里去。 “竹染,下不为例。” 自作主张,是最要不得的,只是想到自己到底没有正经交代过什么,秦落笙没有再看一眼跪在地上请罪的竹染,往外走去。 竹染不敢吭声,却眼巴巴地望着秦落笙。 脚步一顿,秦落笙道了声:“带路。” “是。” 竹染面上一亮,赶忙起身。 竹染引着秦落笙往柴房那边过去,院子中有警戒伺候的侍卫家丁,看到他深夜出来都有些惊异,纷纷行礼叩首,秦落笙停都没停顿,脚步却是渐渐加快。 “主子,您风寒未愈,您慢着点儿走。” 竹染看的担心不已,就怕秦落笙绊着,赶忙紧走几步,在身侧护着,幸亏柴房离得住的屋子不远,只是百十步路便到了。 “他在里面?” 竹染抬首,轻轻地嗯了一声,柴房的门被铁链子拴在一起,从门缝窗棱间,只可见一片黑暗:“你在外面守着。” 秦落笙一脚踏进柴房,黑漆漆的一片,他没有要竹染手中的灯笼,却是自顾关上了门,将竹染留在了外面,摸索着走了进去。 明明漆黑无光的柴房,秦落笙却凭着感觉,很快地摸到了蜷缩在一起的人影身边,暗色中,他看不清他的样子,也看不到他的眼,他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了,只是,他站在那里,自小小的身影上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分明的孤独与拒绝,拒绝任何人的碰触。 第四章 黑暗 一点莹润的光芒亮起,秦落笙手中,托着一枚龙眼大小的夜明珠,价值千金的东西,被他用作照明的器具,半蹲下身子,望着孩子蜷缩成一团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四肢,将自己同样瘦瘦小小的身子包裹,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身上穿着一身粗布的衣服,脸上也被擦拭了干净,那些青紫,被涂抹了药膏,即使竹染没有怎么精心照料他,而只是随手帮着他清理了一下,无疑的,男孩现在的样子,比起白日,怎么的都要好的多。 秦落笙心中对竹染倒是没有方才那阵的怒意了,不论怎么说,比起其他人,竹染还是他身边为数不多可堪亲近信任的人。 秦落笙望着那紧紧地抿着的唇,那睡梦中也凶狠的皱紧的眉,明明是一副很凶恶的表情,偏偏,在那张小小的脸上显露出来,就是有种故作凶恶的可怜。 少年修长的手指抬起,却是在半空中就着那窗棂间隐约泄入的点点月色,描摹着那双墨色浓重的眉,那闭阖着,只余下长长睫毛颤动的眼睑,这样,便仿佛能够描摹出他曾经见过的,那个红衣绿眸的男子的风华一般。 “呵。” 忍不住轻笑一声,实在是无法想象曾经见过的那个人,露出这样故作凶恶,实则一点都不怕人的表情,那个男人,他只会红唇掀起,露出一抹或是淡或者是浓的魅惑的笑,然后,将惹他心里不痛快的人,陷入生死不知的境地。 当年的何莫言,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狠毒刻薄的名声,不知道让多少人只是提起便暗自害怕。 小心地,不发出声音的席地做到了草堆间,秦落笙还是带着笑,带着一丝莫名地笑,望着也许是因为白日里太过疲累,还没有醒过来的孩子:“何莫言,为什么,要救我?” 何莫言,那么样子的你,为什么要去救那么样子的我? 他的唇无声地张合,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那一日,那一时,那一刻,那个男人,生生地跪在冰天雪地中一日一夜,差点将双腿跪废,只是为了帮着自己这个仇人求情。 他嫡亲的皇帝侄子,给予自己的宠臣的恩典,便是在秦落笙身首异处后,不追究他为自己这个谋逆之人求情,将他送回府中修养,那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何莫言若是知趣,便应该像是那些妻妾友人一般,选择退避,何莫言,已经做的太多了,那个无能的魂魄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没有回府医治,半路上撵走了送他出宫的宫人,却是顶着双腿上恐怖的冻伤,一个人,到法场,踉跄着,为他收尸,为他竖起一块墓碑,为他,失魂落魄。 男人在他的墓碑前一直呆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失去知觉,久到他的身子被大雪覆盖,久到,秦落笙无能为力的怒吼,祈求着有一个人,可以将那个作践自己的男人,救下,带走,痛恨着,自己魂魄的无能为力。 “何莫言,我真不明白你。” 他唯一与他不是互相攻讦的一次相遇,一点儿都不美好,他救了他,或许,也是害了他,秦落笙,在转头之间,便忘记了自己向着那个老太监,要了那个异色瞳眸的少年,自始至终,王府中,都未曾出现过任何一个异族少年,在宫里,没有庇护,被人遗忘,遭人惦记,都足矣,让一个异族的少年战俘,生不如死。 再相遇,他忘记了曾经的初遇,只知道,再相遇,那个异色瞳眸的男人,不择手段地向着自己抱有很大期望的小皇帝邀宠,献媚,记得那个男人,仇视痛恨的眼神,记得他,为了和他作对,做出的种种偏激毒辣的事情。 秦落笙唇边带笑,那笑,却是苦涩无比,昨夜的梦,让他隐约窥见了一点真实,却也将他带入了更加深沉的疑惑中:“你也是个傻的。”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被风雪掩埋在墓前的男人,是否已经死去,可是,他一直觉得何莫言很傻,那个男人太傻,既然是敌人,便应该自始至终地对立,便应该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为什么,要在最后改弦易辙,让他,无法释怀。 秦落笙的手,悄悄地触到了男孩儿的脸上,然后,慢慢地下滑,向着他的脖颈移动去:“我很介意,究竟是为什么?” 初初醒来,初初见面,他的脑海中全都是想着那个绿眸的男人,想着要怎么面对他,想着若是再相见,他会报答那个人,他会对那个人好,可是,真的在这夜深人静,独独两人相处的时候,在那个人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沉眠的时候,秦落笙心中,另外一个念头,渐渐升起,你是否,还是那个你,你是否,会成为那个你,我想要的救赎,是否,只是我的又一场自以为是。 何莫言,你那个时候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是否,会和其他人一般,最后再次选择背叛。 少年的眼中,暗色深沉,宛若地狱之中蔓延开来的曼珠沙华,带着绝艳,也带着黑暗与魔性。 他想要,留住那一场唯一的梦,他不想,连那场认为是救赎的梦,也跟着变形。 虚虚落在孩子脖颈的五指,下意识地想要握紧。 “唔!” 男孩的嘴,狠狠地咬住了少年的手,而孩子的手中,一支不知藏了多久的已经被磨得尖利的木棍向着少年的腹部扎去。 秦落笙陷入恍惚迷茫还有黑暗的心,因为那一瞬间的风中气息变化而清醒,他没有练武的天赋,却到底是跟着内廷高手学过几招的,一招已经熟练至极的空手入白刃,男孩儿手中磨得尖利的小木棍被少年夺下。 木棍阻住了,手却没有逃开,那只漂亮的手像是陷入小兽利齿间一般,被狠狠地撕扯,越咬越紧,甚至渗出了血珠。 一手狠狠地按住男孩儿的双手,手臂使力,腰身微微一拧,将孩子挣扎不休的身体揽入了怀中,秦落笙苦笑:“小家伙,你可真狠,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伤势。” 秦落笙的声音柔和宛若细雨,他的胸膛带着暖暖的气息,将这寒夜之中的凉意都驱散了些。 第五章 狠毒 “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故人,很相似,所以说,人生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际遇。” 他在他的耳边喁喁细语,他的手在他的背部慢慢地安抚,不是责打,不是谩骂,是和白日里一样的温柔。 方才感受到威胁而反击的男孩儿,不由自主地软化了身子,松开了牙齿,他凶狠的眼神,渐渐趋于平静。 也许,方才真的是他感觉错了,绿色的眼睛眨了眨,有种果然如此的感叹,却又透着点儿迷茫,故人,很重要的人吗? 只是相似,便足矣让这个看起来身份便很尊贵的少年对一个卑贱的战俘这么温柔吗? 有的时候,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秦落笙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胳膊环绕着的,那一直紧绷着的小身子,就那么渐渐地软化了下来。 “你可真的是个难缠的小家伙。” 秦落笙笑的温柔,怎么能这么傻,我方才,是真的想要杀了你的。 孩子的眼睛里,绿色澄澈的光,映照着那份松下戒备后的单纯,对他的话语,似是有些不满。 秦落笙心底的黑暗潮水一般褪去,突然间觉得自己方才那些想法无稽的可笑,这明明,便是那个男人,一样的警觉,凶狠,却又有时候傻得可以。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的。” 秦落笙道,男孩儿微微歪了脑袋,向上望去,趁着夜明珠盈盈润润的光,映照出揽着他的少年一点俊秀温润的轮廓,不清晰,却自有一种春风化雨般的温柔。 他望着少年的眼睛,绿色的眼睛,舍不得转动,因为,那里面蕴含着的是一种极致的柔和与温文,是他从未曾感受过的温暖。 白日里这个人为他擦拭脸上的脏污的样子,突然间便在脑海中闪现。 “我很喜欢你。” 少年还在柔声地言语,那仿佛氤氲着朦胧珠色的眉眼,细致而好看,那张合的唇,吐出的是最甜蜜的毒药。 喜欢吗?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温柔地说着喜欢两个字。 “你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呢。” 孩子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如此继续道,他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因为曾经的遭遇,能够听到大庆话,小小的耳垂,微微泛起了些红意。 “呵呵。”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背后倚着的带着温温气息的胸膛,也跟着微微震动,以为被取笑或者说欺骗了,小小的脑袋猛地要抬起,下一刻,少年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头上,轻轻地,柔柔地抚摸,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他还很小很小,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实与否的记忆中,母亲怀中的感觉。 温暖的,舒心的,让他所有的尖刺,不由自主收敛的感觉。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啊。才不是小家伙呢,孩子眨了眨眼睛,然后,张开嘴,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啊啊!” 秦落笙的眉头一皱,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些许不对。 何莫言怎么可能不会说话,朝堂之上,舌战群儒的佞幸何莫言,怎么可能是个哑巴? 秦落笙的手,抬起了少年的下颔,脖颈处,一道浅色的疤痕,横贯左右,他的指尖摸上去,凹凸不平,可以想象初初受伤时的狰狞。 谁干的,少年眼中闪过杀机。 “啪”的一声,男孩儿狠狠地拍到了他的手上,趁着秦落笙受惊松手,小小的身子灵活地窜出,窜到了墙角,脚,一步步往后退,却退无可退。 孩子的心里,是一种不能诉说的愤怒与伤心,他觉得面前方才还觉得好看的少年,这一刻,比起所有打他骂他的那些人还要可恶,少年骗他,少年根本就不喜欢他,他白日里把自己揽在怀中,也是在骗他,他不要再呆在这里。 “啊啊!” 孩子再次啊了两声,这次却是恶狠狠的样子,他微微弯了腰身,对着讶异的少年,露出了还不曾长出的獠牙,一切只是因为少年方才真实闪现的杀机。 秦落笙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误,起身便要上前解释,只是,这一次,自觉受到欺骗的小兽,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了。 他的手中,拿着的分明是方才被秦落笙截住,随意扔在地上的磨得尖利的木棍,男孩儿的脚下一蹬,手中的武器前伸,然后,像是一颗重重的球体一般,向着秦落笙撞来,那样子,仿佛真的毫不在意锐利的木棍若是真的刺中秦落笙会如何,秦落笙本能地闪避开,木棍划破他衣摆一角,回头,孩子已经势头不减地向着外面冲去。 秦落笙脸色一变:“回来。” 他跟着追,却完全追不上小小的孩子,柴房的门大开,月光争先恐后地流泻入这方寂静的空间,秦落笙喘着气,停在柴房门口,他心底因为男孩的作为而气恨,而动怒,黑暗的情绪再次滋生,若是方才他不躲避,那个孩子还是会冲过去吗? 难道,那前世一幕,终究只是幻梦,那一点救赎与温暖,早已经不可追缉了吗? 可是,眼前所见,让秦落笙心底一瞬间升起的想要放弃的念头一下子扔掉:“放他下来。” 男孩被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男子粗鲁地抓在手中,他的手脚蹬动,指甲不断划动,牙齿也派上用场,被倒挂在肩头的姿势,让孩子像是个笨重而可怜的小乌龟一般,任凭他如何挣动,还是无法挣脱,因为姿势的关系,或者是因为心理的问题,只是一忽儿的功夫,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已经有隐隐的狰狞的红意泛开,凶狠而恶毒,像是一只未曾长成,却已经让人不容小觑的魔。 秦落笙看到的,却只有男孩恁的可怜的姿势,他望着突然出现的青年男子,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请阁下放他下来。” 这个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现,而竹染,还有这个院子中暗处守着或者巡逻的一共十几个侍卫,却全是无知无觉地倒在一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却不知究竟是哪一方派来的人手,如此厉害,只是,不管如何,他不允许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待那个孩子。 “若是在下说不呢?” 样貌清癯舒朗的男人,却有着与样貌相反的性子,格外恶劣地笑。 第六章 断指 清癯的男人直视着秦落笙的眼睛,言语中意有所指:“这位公子难道看不出这个孩子的性子吗?恶毒狠戾,小小年纪,就是如此,正是需要好好教导的时候。在下偶然路过,正好闲的无事,不如公子将他交给在下带走,也当是帮着公子减少了一个麻烦。” 男人的话音未落,秦落笙还没有反应。 “啊,啊啊!” 下一刻,被扛着的男孩儿,眼睛愈发充血,那一直只是像是小猫乱划的手指,并指成剑,向着扛着他的男人的双眼戳去,风声隐隐,便是没有武功内力,只是这一下快狠准的招数,也足矣让大多数人心惊。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若不是我有些武功傍身,可真的是要瞎了。” 清癯男子面色一冷,攥住男孩双指的手便要使力。 “阁下如果敢伤他丝毫,秦落笙必定让阁下今日葬身于此!” 少年的声音宛若春日暖阳,可是,他的话语,却堪比冬日冰雪:“阁下别说那一套路见不平,你我素昧平生,阁下究竟来此所为何事还没有交代清楚,以为本王是傻子吗?况且,在下自己教导自己的弟弟,不需要有人多管闲事。” 弟弟二字,说的那么自然而然,一时间,让陌生闯入的男人还有绿色眸子的孩子,都怔住了。 “阁下的弟弟二字,可不是什么人都承受的起的。” 男人的面色认真了一瞬,然后,笑着道:“不过看在阁下的份上,对他小惩大诫就是了。” 握住男孩手指的手一个使力。 “呜!” 男孩仰头,唇间溢出半声嘶哑的呜咽,却强忍着不服软,反是用更狠毒的眼神瞪着这个男人。 “住手!” 秦落笙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会什么高深的武功,下一刻,秦落笙清楚听到了那还握在男人手中细细瘦瘦的手指咔嚓一响。 “放心,死不了。” 清癯的男人笑的恶意,虽然还是将男孩抗在肩上,却已经没有方才的警惕。 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十指连心,那一瞬间,钻心的疼痛让男孩的身子一阵痉挛,额头滚落大滴汗水,下一刻,他忍着钻心的痛,却是伸出自己折断了两根手指的手,快速地伸手从男人头上拔下了一根木簪子,然后,向着男人的太阳穴处摁去。 脸颊一侧,却还是因为没有想到男孩的性子如此狠辣而被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砰的一声,被抗在肩头的男孩被男人向着地下扔去。 男孩的膝盖一弯,腰身一拧,便要向着外面弹去,是与秦落笙相反的位置。 嗤笑一声,下一刻,男孩儿被点倒在了地上,那双绿色的眼睛蓦然睁大,又不甘地闭上,然后,倒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落地声,让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接住他的秦落笙顿住步伐。 “你居然真的敢动他!” 秦落笙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么难看,他只是看到那个孩子闭了眼睛,像是死了一样无知无觉地倒在地上,不见了方才面对自己时候的灵巧机活,便觉得心紧紧地一缩。 “倒真的是个恶毒不容忽视的小崽子,现在让他老实睡一觉比较好。” 男人的态度,让秦落笙脑子中的念头一动。 “你要什么?” 这是对着陌生男人说的。 “我方才便说了,我要救你呀,小崽子交给我带走如何?” “他不是小崽子,他叫,秦莫言,他是本王的弟弟!你如果还不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的话,本王不介意动用不必要的手段。” 秦落笙抬起手,手上是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一直表现的危险而无所谓的男人,面色终于真的变了:“天雷子。” 二十年前,江南霹雳堂赖以称霸江湖的危险武器,一经炸裂,十丈之内,都是活物难存,最后一夜间被灭门,所有储存的天雷子都不翼而飞,而天雷子的配方,也一起消失,从此以后,江湖上久不见天雷子的动静了。 男人的身份不简单,所以,他知道的更多,动手的是朝廷,觊觎这强大而危险的武器,可惜霹雳堂的人都是些不容轻侮的汉子,真实的情况是,在最后不敌众多暗卫的情况下,霹雳堂将天雷子的配方当场销毁,且引爆了当时霹雳堂一半的天雷子,那一战,皇帝手中的暗卫损失严重,历经十年,才渐渐恢复些元气。 “阁下好见识。” 秦落笙笑了,笑着转动手上那不起眼的,却只要扔出便能够让半个院子被炸平的危险东西。 清癯的男人暗暗吸了口气:“天雷子可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得动用吧。” 连皇室现在也只有二十枚了,是用一枚少一枚的,最重要的,皇帝一直不死心,想要研制,这些年用掉的,都是因为火器局的研制。 “这不是小事。” 秦落笙顿了一下:“对本王来说,这丝毫不是小事!” 似乎是有些意外秦落笙对地上孩子的重视,重不重视,从细节上一眼便能够看出,男人看到秦落笙的眼睛在男孩被自己折断的手指处还有脸上逡巡,面色苍白,眼神却是狠戾。 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子,玩大了的不妙预感。 “厄,好吧好吧,在下刚刚和阁下开个玩笑而矣,这个孩子还给你,我们冰释前嫌如何?” 秦落笙还是笑,笑的让男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行了,我投降!” 秦落笙手中把玩着一块小巧的刻印着雄鹰的金色令牌,眼中神色莫测,这是那个陌生男人留下的,若不是这块令牌,他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离开的,那个男人带来的消息,让他的许多疑惑解开。 不过,垂首,望着枕在自己腿上,蹙着眉,额头还有冷汗冒出的男孩,既然还会再见,以后总会有机会让他好看。 绿色的眸子睁开,里面的光闪烁宛若苍原的孤狼,让人暗自寒噤,而他的性子,也果然如同孤狼,最是难以接近,在察觉自己被人揽住的状态时,他的胳膊一动,便要挣脱了去。 第七章 鸠占鹊巢 “莫言,别动,是我。”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节 少年的手还揽住男孩儿的腰,趁着男孩儿失神的瞬间,将他的整个身子往内里靠小心地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尤其是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将刚刚接好的指骨再伤到。 “你手指刚刚包扎好,别乱动碰了伤口!” 少年眼中的担心还有怜惜,全都入了绿色眸子的眼。 想到了方才少年在他被人制住时的话语还有样子,安静了下来,只是,莫言? 男孩儿抬眸,疑惑的很,那是谁? 那一瞬间,秦落笙莫名地觉得自己明了了孩子眼中的情绪,失笑,然后,便是小心地捧起对方的小脑袋,郑重其事地,他对着他一字一顿:“秦莫言。” “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 秦莫言 少年一字一顿,将这三个字,铭刻在了男孩的耳际,心中。 男孩儿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有一个正经的名字,还是那么好听的三个字,他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怎么写,可是,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震撼,让他的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温水中,暖暖的,他长了这么大,只浸泡过一次温水,很舒服,很舒服。 可是,当少年在他的耳边喃喃着那陌生的三个字的时候,他觉得,比起浸泡温水,还要舒服。他以为,自己的名字,永远都是小杂种,贱种,蛮夷,死崽子,哑巴,原来,还有这样好听的名字吗? “秦莫言。” 秦落笙唇边带着笑意,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初的何姓,是前世那个人认得一个宦官干爹的姓氏,饱受争议,被天下人嗤笑,不论他究竟为什么要救他,秦落笙只是知道,那个为他求情,收尸,立碑,痛哭的人,成了他心中永久的柔软与唯一的救赎。 “谢谢你。” 他想要他姓秦,他想要,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宠大,他想要,他能够堂堂正正地站立在天下人的面前,不再卑微,不再鄙贱,而是最尊贵的姓氏,谢谢你,让我能够拥有一丝的柔软,谢谢你,能够让我甘愿再次付出真心。 “和我一个姓氏呢。”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道。 “啊,啊!” 男孩儿抬头,秦落笙看到的是一双很是执着的眸子:“不准骗我!” 即使他没有出声,秦落笙就是知道,那双眼睛里,表达的是这样一句恶狠狠的恐吓。 “不骗你。” 秦落笙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多么柔和,他只是,感受着从掌心处传来的,属于男孩儿的发丝与气息,一颗心,骤然间,便暖了起来。 “王爷。” 竹染听到声音过来,却看到眼前的景象,苦了一张脸,自家王爷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在意这个小孩子呢。 “王爷,小公子的房间已经安置好了。” 从小到大手里拿着最重的东西也就是书本砚台的人,居然一直抱着这个孩子,肯定累坏了,本来前半夜便受了惊吓的,可真的是让将照顾自家公子当做本能的竹染不满。 竹染也不是真傻,自然察觉了秦落笙对待孩子不同寻常的态度,不管是什么原因,先把人分开再说。 秦落笙正要说些什么,脖颈处一重。 微微的窒息感,秦落笙垂首,对上狠狠的视线:“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跟着竹染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小孩子多睡才能精神好,长得高。” “来,小公子,厢房里面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被褥是新换的,保证睡得舒服暖和。” 竹染伸出手,要从秦落笙怀中将秦莫言抱出。 “啪”的一声,竹染哎哟收回手,一看,上面红红的一片。 “莫言。” 对于秦莫言这样总是过度警戒的样子,考虑到要好好让他融入正常人的世界 不能总是如此,秦落笙冷了声音。 下一刻,他脸上的冷色成了哭笑不得。 秦莫言从秦落笙的怀中滚出,然后,手一扯,把被子往自己的身上一裹,连脑袋带身子全都蒙进了还带着淡淡温度的被窝里。 秦莫言没有想到,刚刚滚进被窝,里面还残留着的少年身上温暖清雅的香气,便那么钻入鼻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闷,却有有些舒服。 “小公子,这是王爷的房间。” 竹染忍不住了。 秦落笙却是笑开:“算了,莫言喜欢,便让他睡在这里吧。” 被窝里的男孩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到少年的话语,他唇角微微一咧。 “可是王爷您从来没有和别人睡过的道理。” “不是说厢房里都布置好了吗,本王今夜去厢房里睡。” 秦落笙说着,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王爷,那厢房哪里是您住的习惯的,您快别” 竹染为自家主子感到委屈,可是秦落笙早已经出了房门。 没得奈何,只能够狠狠看了一眼鼓鼓的被窝,仿佛能够用眼神教训一顿那个鸠占鹊巢的异族男孩,嘟囔了一句,追着秦落笙出去了,厢房里布置的还是简单了些,他可不能真的让秦落笙就这么住进去,起码要准备秦落笙喜欢的香薰,还有秦落笙睡惯了的软枕,被子也要是最柔软的棉花续的才好,对了,还有痰盂,纱帐,寝衣。 屋子里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了,猛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秦莫言抿着唇,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脸上莫名地带了些委屈。 “药查的怎么样了?” 秦落笙问。 “请王爷降罪!” 竹染砰的一声跪在地板上:“那药,有些问题,属下居然没有察觉,还端给了王爷。” “什么问题?” 秦落笙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药方子没有问题,大部分药也没有问题,只是其中一味药性寒,和您的病正好冲突,有些妨碍。” 有些妨碍,却是死不了,却能够将他生生耽误在这里,想到那个陌生男人的话,秦落笙从怀中掏出了东西。 “这块令牌认得吗?” 秦落笙将那块刻着雄鹰的金牌放到了桌子上,雄鹰栩栩如生,尖锐的利爪,还有那扎人的嘴,让人心中凛然。 第八章 怕黑? 竹染眼睛一顿:“这是” 他的脸色煞白:“王爷,这是血煞飞鹰的令牌,而且还是金牌,这,浮洲怎么会出现血煞飞鹰!” 血煞飞鹰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暗卫,虽也是名为暗卫,实则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轻则取人性命,重则灭人满门,一般人见不到,若是见到的话,恐怕就是死期或者是惹上大祸事了。 “昨晚那位将小人放倒,难道是冲着” 竹染的声音都抖了,他一直没有问询或者和秦落笙仔细报告自己被轻易放倒的事情,是为着那个人放倒他之前的一句自己人,穴道解开后,秦落笙也没有多说什么,光是顾着让他为秦莫言包扎,竹染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和那样杀人不眨眼的煞星打招呼。 “放心,昨夜那位血煞虽是有任务而来,却是和本王无关。” 竹染的身手不错,忠心也有,就是因着在他身边长大,没经着什么事,因此一有个风吹草动,便不知所措,说实话,连秦莫言都有些不如,秦落笙想到昨夜里那个孩子不服输地屡次对着那个血煞挑衅的样子,虽然还是有些气对方伤了秦莫言,也气秦莫言不知道天高地厚,却又有一种诡异的骄傲感,不愧是本王看重的人,小小年纪,便已经是如此不同一般了。 竹染丝毫不知道自家小王爷将自家嫌弃了个彻底,而是长吁一口气,手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哎?那他做什么要出现在王爷面前,害的小的担心了这么久。” “浮洲这边说是有人勾结外族,骗取朝廷物资,呵,如果是真的话,倒真真是有趣的事情。父皇命人过来查探一番,至于本王,却是父皇有些担忧,让他特意前来看看。” “竹染,你说,血煞飞鹰,真的是完全忠心于父皇吗?” 秦落笙似是自言自语,含着笑问出了这句话。 “王爷,血煞虽然可怖,却都是完全忠于陛下的,您在怀疑什么?” 竹染因着秦落笙的话而不知所措,然后,一种莫名的心惊,在他心头升起。 “不能再等了,你马上将本王所属的暗卫全部召集来,一个都不要落下,本王身边现在只有你的话,还是太过危险了。” 秦落笙下了决定,实则是因为他想到了很多疑点,既然今生有这位一品血煞飞鹰到来浮洲,且是奉了皇命对他看顾照料,那么,前世也必定有这么一个人,血煞的手段如何高明,浮洲府中他每日进食的汤药,里面存着猫腻,难道对方便真的就那么容易忽略吗? 偏偏,前世他还真就被拖在了这浮洲府中,血煞连影子都没有见过,倒是这浮洲和异族勾结,他不知是否真有其事,倒是隐约记起这一年,浮洲这里死了一位位高的驻军将军,姓明,被满门尽数灭绝。 前世今生联系起来,会有这么个转变,唯一的可能,便是京城那边有人的手已经伸入了皇帝直属暗卫中,或者是,这些跟随皇帝最为接近的血煞,已经察觉了什么变数,有些心眼灵活的,已经开始为自己物色下一任主子了。 秦落笙的手指在那金色雄鹰的眼睛位置轻轻摩挲,唇边漾着一抹温柔和煦的笑,变数,对他而言,不是正好吗? 月亮已经快要隐没,星星已经尽数沉眠,一个小小的脑袋,悄悄地从门外探出,小心地望了望左右,那些守卫着的侍卫下人,因为秦落笙觉得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便都遣散到外院呆着了,因此内院这边,便没有那些让人烦心的东西。 绿色的眼睛里透着警惕的光芒,小心地逡巡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确定真的无事,才像是个小小的幽灵一般,钻出了房门,然后,他的鼻子轻轻地耸动着,寻找着那个自己很是喜欢的味道,最终,停在了一间厢房外。 小小的人儿,蹑手蹑脚地入了屋子,掀开了纱帐,他自以为很小心,实则,今夜心里有事的秦落笙,始终没有睡着,更何况还有竹染这个自觉保护不力的人,更是时时刻刻盯着。 秦落笙在看到那一点绿光的一瞬间,已经下意识地打了个阻止的手势,然后,竹染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破孩子,掀起了被子,钻进了秦落笙的被窝。 果然,还是这个人的身边,无论是味道还是气息,都最舒服,秦莫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点点满足的色彩。 感觉一道异样的视线在自己脸上逡巡,猛地睁眼,望见少年含笑的眸子,这是被抓了个现形,本来没有想那么多的,可是,对上这双和煦温暖,笑的美好的眸子,莫名的,秦莫言的小脸,涨的有些红。 “不是把床让给你了吗?怎么又摸了过来?” 秦落笙只是单纯的疑惑,却不知触及了秦莫言小小的敏感的自尊心。 “” 张嘴,又马上闭上,只是越发张大了那双绿色的眼睛,让秦落笙可以看到其中恶劣的情绪。 他,他就是睡不着,就是想要在他的身边睡,怎么了,明明是这个少年说自己是他的亲人的,亲人不该睡在一起吗! 他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指尖却勾住了秦落笙洁白的里衣下摆。 “莫言,你难道是,怕黑?” 秦落笙想了想,揣测到,他感到秦莫言的身子整个僵住,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脑袋转到一边,不看自己一眼,偏偏,他手上的力道不曾松开。 “呵呵,真的还是个孩子呢。” 一般小孩子这样的行为代表了什么呢?秦落笙只教养过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便是后来的小皇帝,对方好像也曾经这样夜晚拽着他不让他走,虽然现在想起那个侄子,已经没有了一丝柔软,秦落笙却莫名庆幸自己有些经验:“要我陪你一起睡吗?” 这一次,他没有再等身下别扭的孩子做出反应,自觉找到问题的少年,在笑着问出这一句之后,已是顺着男孩手上的力道,将他的脑袋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吧,我叫秦落笙,来自京城。” 他侧躺着,将小小的身子,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第九章 按摩 毛茸茸的小脑袋,顶住了他的胸口,孩子的头,硬硬的,少年却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心里舒服,好像,他那一直空荡荡的胸口,注入了些什么,这个孩子,是全心全意地依靠着他的,这份依赖,还有心头隐隐的触动,让秦落笙,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你没有去过京城吧,京城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秦莫言没有睡,他听着头顶上方少年为自己描述着他出生成长的地方,脑海中,似乎就能够描摹的出一副美好的画卷,只是,在那画卷中,总是少不了一个少年当做主角的。 “京城里什么都有,有戏院说书,有诗社花会,有比武论剑,有店铺林立,有番邦朝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京城里找不到的。” 秦落笙本来只是莫名地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告诉这个全心依赖着自己的孩子些什么,可是,当他真的一字一句向着秦莫言描绘着那大庆最为繁华瑰丽的所在时,唇边,渐渐地勾起一抹笑,那笑,莫名的寂寥。 “京城也有王侯将相,有无数的阴谋算计,那里是天下间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复杂的地方,那里是最容易成功的地方,也是一脚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地方” 那里不止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他死亡埋骨的所在。 秦莫言感觉到了少年瞬间低落的情绪,小脑袋在少年温暖的心口位置拱了拱,手指,悄悄地牵起少年放在腰间的手指。 秦落笙一震,低头,只能看到那一头有些稀疏的发,自小的生活困苦艰难,导致秦莫言即使是天性坚强,身体各方面比起同龄的孩子,却总是差了那么些。 胳膊,忍不住将怀中真实的孩子紧了紧:“明天开始我让竹染给你熬黑芝麻糊还有其他补身子的东西,你可真的是太瘦了,抱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秦落笙故作嫌弃的道,其实内心早就被一丝丝怜惜所侵占了。 秦莫言的脸一僵,因为少年嫌弃的语气,生气地要松开对方的小指,将自己拱到另一边,他觉得少年温柔可亲什么的,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莫言,生气了?” 秦落笙因为秦莫言直接的反应忍不住轻笑一声,他相对于孩子来说太过有力的臂膀一揽,将背过了身子,气的脸颊都鼓了起来的孩子正面面向了自己。 “我喜欢珠圆玉润的孩子。” 少年的指尖轻轻地一戳秦莫言瘦巴巴,没有多少肉,大多都是咯手的骨头的脸颊一下:“所以你可要茁壮生长,好好吃饭睡觉,待你长得珠圆玉润,我才会喜欢呀。” 少年的笑声带着揶揄与善意,消弭了秦莫言悄悄升起的自卑与气愤。 感受到孩子又悄悄往自己怀里凑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自己察觉一般,带着些孩子气的别扭,秦落笙眼中溢满了笑意:“呵,傻孩子。” 傻孩子,怎么这么好骗,只是和你开玩笑的,除了你,我今生今世,也不会再有这样用一颗充满期待的心去期望另外一个孩子的成长与否了。 也许,这一夜,比起秦莫言需要秦落笙,少年更加需要这个唯一让他存在柔软的孩子,来抚慰,这冷寂的长夜。 “快睡吧,再折腾,天都亮了。” 少年的手轻轻的宛若羽毛般,一下下地拍抚在孩子的背部,嘴里哼哼着自己也记不清楚的儿时奶娘嬷嬷们在自己耳边哼唱的调子。 曲不成调,秦莫言的唇,微微勾起,忍不住竖起了耳朵,一时间,居然舍不得睡着了。 秦落笙嘴里无意识地哼唱着,怀中笼着小小的瘦弱的身子,前半夜那种难以成眠,辗转反侧,随着他渐渐模糊的声音,消散了去。 秦落笙一点都没有防备的,便睡在了这个异族孩子的身边,他们今生的相识,甚至只有一天。 秦落笙这一觉睡的很沉,醒过来的时候,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说实话,昨天确实折腾的太晚了,然后,才是感觉自己整个右臂都是麻木的,稍微动了下右臂,一道幽幽的目光盯视,那么有穿透力,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秦落笙望着那一双自己弗一清醒,便像是没有睡过一般,立马盯住自己的绿色双眸,清明的很,他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孩子有没有睡了。 他伸手,摸了摸秦莫言的小脑袋:“你这个年纪,如果没有充足的睡眠的话,小心以后长不高。” 秦莫言一下子把脑袋移开,然后,秦落笙那条被压的有些麻木的胳膊,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暗自松了口气,秦落笙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右臂,一夜保持一个姿势,而且还是被压着,血气自然不畅通,他面上便显露了些。 一只手,迟疑地按在了他的臂上,少年疑惑地望过去,望见的便是秦莫言低着小脑袋,然后,对着自己的右臂捏来捏去的样子。 “厄,你这是,在给我按摩?” 其实小孩的动作不标准,力道不够,捏的地方也不对,他这样,少年不止没有觉得好受,反而被碰触的地方有些痒痒的,不自在极了,可是,当这个念头冲入脑海时,秦落笙的唇边,染上了惬意的笑:“莫言可真厉害,居然还会按摩。” 对于小孩子主动的心意,要适时的表扬赞美,更何况,对秦落笙而言,秦莫言有这个心,便让他觉得自己昨日对他的那些心思没有白费,果然是个好孩子呢。 秦莫言抿了抿唇角,绿色的眼睛中宛若一池绿水荡漾起轻轻的涟漪,点点的笑意,两只小手,干脆齐齐地对着秦落笙的肩膀按了上去。 秦落笙享受了一阵小孩的心意,便不舍得他太过劳累了,毕竟,秦莫言昨日那两根断指虽然接上的及时,若是真的累着什么的,留下隐患,秦落笙才要后悔心疼呢。 “好了,已经不麻了,多亏了莫言。” 对于自己在意的人,秦落笙从来不吝啬于夸奖和好言语,他做出一副轻松无比的样子,很是捧场。 第十章 甜蜜的陷阱? 秦落笙确实是很懂得哄孩子,不论是他天生的那股子亲和力,还是后天练出来的和孩子相处的经验,无疑的,他的做法很正确,即使秦莫言不是普通的小孩,心智比起同龄人成熟了不是一点半点,小孩嘴角咧开的有些小得意的笑,还是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绿色的眼睛因着那笑,都眯了起来,像是被主人爱抚的顺了一把毛的猫咪,平日里看着傲娇,实则又蠢又萌,好骗的很。 秦莫言的样子,秦落笙看在眼中,一时为了自己对孩子有办法而得意,一时间,又莫名地开始担心,面前这个小孩,也太容易哄了吧,只是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够笑的那么天真,以后万一被人利用欺骗呢。 少年想着,忍不住又揉了揉小孩那干燥发黄的头发:“莫言,以后除了我的话,别轻易相信别人知道吗?你要知道,人心叵测,有时候看着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在背后捅刀子,” 秦莫言不知道秦落笙怎么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还说这个,不过,他还是顺着少年的意思点头,心中却暗自想着,才不会相信别人的话呢,连秦落笙的话,秦莫言都没有完全相信,他只是,太过贪恋少年掌心的温度,胸口的慰藉,唇边的温柔,眼底的在意,他只是,舍不得推开罢了。 秦莫言一边腹诽着秦落笙语重心长的叮嘱,一边想着,有机会的话,要好好去学学按摩,他刚刚的那几下,还是看着那些去找乐子的士兵们,被军妓这样服侍时候,很是轻松的样子自己学会的,肯定不如那些专业的,面前的少年只是这样就笑的这么开心,等到他更厉害的时候,一定会更开心吧。 最起码,他一定会做的比那几个军妓厉害,小孩暗自在心里定下了第一个目标。 如果秦落笙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目瞪口呆,然后,便是火速去纠正小孩开始偏移的三观,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秦落笙不知道,所以,他怀着小孩还是很贴心听话体贴好教导的误解,松开了心头莫名的担心。 秦落笙左手拉了一下床柱上挂着的铃铛,不一会儿,竹染便过来了。 “王爷,是要洗漱吗?” 竹染的眼睛不敢多看,实则都有些冒火了,昨晚他一夜没睡,听了一夜的壁角,后来等到没声了,又自己开始胡思乱想,眼睛下面,都冒出黑烟圈来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节 秦落笙轻轻嗯了一声,竹染马上接着:“小的这就伺候您洗漱。” 即使心中冒着一股子无名火,竹染还是努力收起自己不应该有的的情绪,毕竟,他只是下人,主子在意的人,他也要学会尊敬在意。 竹染没有发现,那个本来一直低垂着小脑袋,像是害羞不敢见人的孩子,在他接近的一瞬间长长的刘海下,一双眸子中,闪烁着阴冷的光,刘海下的眼睛,悄悄地瞥了一眼竹染。 他对人的情绪变化有种特殊的感应,即使竹染帮着他准备饮食起居,称呼他一声小公子,他就是知道这个跟在秦落笙身边的人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 秦莫言也讨厌竹染,因为竹染想要分开他和秦落笙。 秦落笙没有发现房中这两人的情绪变化,随口吩咐着:“再准备一套洗漱的用具,顺便拿一套莫言能够穿的旧衣服。” 竹染手里本来端着一套洗漱用具,因为秦落笙的吩咐,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又去取了一套,等他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家金尊玉贵的小王爷,细细地将杨柳枝上抹上雪白的细盐,然后,亲手递给秦莫言。 秦莫言拿着杨柳枝,抬头,望着比起他高了两个头的少年,疑惑地眨了眨眼。 秦落笙突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因为对方那双没有戾气,没有险恶,只有单纯的疑惑的好奇的绿色眼睛,大大的,晶亮的眼睛,镶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专注地自小而上仰望着他,即使那上面的青紫仍在,那一瞬,他还是觉得,对方比起自己见过的所有的孩子都可爱。 “这是清理牙齿污垢残留用的,对养护牙齿有好处,这里只有杨柳枝和细盐,待到京城,我给你重新准备更好的。” 少年走到秦莫言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拿起他那只不知所措傻傻举着的小手,示范地告诉他怎么用。 竹染站在门口,有一种闪瞎眼的感觉,谁能够告诉他,堂堂大庆朝,最尊贵受宠的庆王爷,为什么突然和中了什么妖术一样,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么好。 这么温柔细致的秦落笙,一定不是自己认识庆王爷。 竹染取来的一套小孩衣服是给州府家小少爷准备的衣服,一次都没有穿过,胡大人虽然没有全府大肆宣扬庆王爷住在这里,却也早就打了招呼,不得怠慢。 竹染看不上秦莫言,却也不会在秦落笙明显重视的时候违背自家王爷的意愿,这套现成的衣服他昨日里夜里看到秦落笙对小孩的态度其实就准备好了,作为一个成功的小厮,自然是要想主子之前才算是好的。 淡青色的料子裁剪的很精致,比起秦莫言的尺寸腰部那里稍微宽点,竹染也细心地让绣娘改了,边角还绣着一丛丛翠色的竹子,透着点点清新意趣,竹染顺便还拿过来一双小孩儿穿的云靴,干净的里衣,和衣服配套的缀着珍珠翠玉的腰带,还有青玉簪子,这么一套,真真的是世家小少爷的标配了,谁也挑不出毛病。 小孩儿看了看这么一套从前连摸一下都不可能的衣物配饰,每一样都干净整洁漂亮富贵,那个讨厌的人端着,说是给他穿的,这样的衣物配饰,他只是看过,连摸,都没有资格摸一下。 这里,根本便不应该是他该来的,连现在这个所谓的名字,这个少年无缘无故的好意,也许都只是华丽的陷阱,也许下一刻,这个人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就会将他重新打落尘埃。 就像是很久以前,那个自己以为的对他好的小伙伴,他救了她,她对他感激,她也送他一套好看的衣服,她说他这样穿着真漂亮,再然后,便是跌落更深的地狱,孩子喉咙处那早已经结痂的伤口,是他永远记在心头的教训。 第十一章 季博文 不要再轻易地相信,不要再让人那么轻易伤害,秦莫言望着少年亲自接过竹染手中那件外袍,对他笑着招手:“莫言穿这个一定很好看。” 莫言,莫言,由少年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仿佛蕴藏着勾魂的魔力,他的理智在拼命的告诉自己,太过了,少年对他的好太过了,这是又一个甜蜜的陷阱,这是又一次高高在上的人玩的游戏,可是,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粲然生光的眼睛,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呵呵,果然很适合,等到你脸上的伤全好了,一定是最最好看的小公子。” 秦落笙蹲下,帮着小孩整理衣领,然后,将小巧的玉簪子插入小孩有些稀疏的发髻,他站起,看着紧绷着身子,紧绷着脸的小孩,眼中盈满了笑意与得色,仿佛面前站着的孩子,真的是最最好看的小公子一般。 “还是王爷您会装扮人,这一搭配呀,小公子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秦落笙既然觉得秦莫言现在好看,竹染自然也要夸奖上两句,不过还是主要夸奖自家主子厉害有眼光。 “好了,就会说些好听的话,还不去准备膳食,多备些小孩喜欢的吃食。” 秦落笙笑骂竹染,待到竹染听命走开,他伸手,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小孩拉到身边:“莫言等会喜欢吃什么东西,让竹染记下,别亏待着自己。” “啪嗒”一声,秦莫言盯着从筷子上掉落下来的肉块,恶狠狠地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 不能够怪秦莫言这么生气,任是谁连续夹了三次菜,掉了三次都会心情不好,尤其是当秦莫言对面坐着的人是秦落笙,当秦落笙动作优雅的用餐的时候,秦莫言更是觉得脸上发烧。 连筷子都不会用,也许对面的人正在嘲笑他呢。 可是筷子这种平常人用惯了的东西,秦莫言的出身却是没有机会使用过,从他有记忆开始,便是最低下的奴隶身份,连吃饱都成问题,谁还顾得上用什么筷子。 若是往常,看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秦莫言直接就会上手,饿惯了的人,都是如此,可是,只有在对面少年的面前,他不想要如此。 “竹染,去拿把勺子。” 秦落笙吩咐道,说着话,却是站起身子,亲手将方才秦莫言看了几眼的几道菜夹到了孩子面前的碗中:“你还小,正是好好吃饭长身体的时候,别和自己较劲了。” 说实话,秦落笙看着秦莫言的恨恨的样子,明明是想着对方身世可怜,连筷子都不会用,是自己疏忽了,定要亲自教会他用餐的礼仪,不能让人看小孩的笑话,可是,这一刻,望着那双眼睛,他就是想要笑。 秦莫言哼哼地扔掉了手中的筷子,瞪了秦落笙一眼,似乎是看出了对方那点点戏谑。 一顿饭,秦莫言用勺子用的极其地顺手,好像是和秦落笙有趣的表情较劲一般,连着吃了整整三碗饭,若不是秦落笙怕他吃撑着了,肚子里积食不好消化的话,真的会好好欣赏小孩用死命往嘴里扒饭和他对着干的有趣样子。 “让厨上熬制些克消化的汤水,等会儿送过来。” 秦落笙是真的对秦莫言不同,这样体贴,若是一男一女说的过去,便是父子兄弟也不算奇怪,偏偏是才相识了两日的人。 竹染都开始想着,难道这世间,真有一见如故吗?将汤水送到,从门缝里看到秦落笙抚着秦莫言有些鼓起的小肚子,戏谑地说着什么,眼底眉梢全是笑意的样子,他突然间,也不是那么反感秦莫言的存在了。 “王爷,外面季将军求见。” “怎么,他还没走?他来做什么?” 秦落笙疑惑,竹染自然不能够为他解惑的。 “吩咐人前厅待客,本王待会儿便去。” 秦落笙又摸了摸秦莫言的小肚子,觉得没有方才那么硬了,反是因为喝了易于消化的汤水而软乎乎的,软乎乎热呼呼,越发和个小动物的肚皮一般,秦落笙忍不住抓了两下。 本来便僵着身子的秦莫言,因为腹部的骚扰而缩了缩身子,少年清朗的笑声响起,秦莫言自觉恶狠狠,实则很是傲娇地瞪了秦落笙一眼。 “吃了那么多,可不好消化,等会儿去院子里散散步。” 秦落笙交代了秦莫言一声,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他没有看到,小孩儿望着他的背影,不舍得挪开眼睛的样子。 季博文少年进来,立马站起身子行礼:“季博文参见王爷千岁。” 秦落笙手中拿着一盏清茶,细细品茗,那雅致的动作,配着温文的容颜,宛若一株茂茂青竹,让人如沐春风。 “不知将军有何事指教?” “王爷言重了,指教不敢当,在下此来是有事相求王爷。” 季博文又站起了身子,小心道,自从昨日那一面,季博文已经不敢小视这个如磋如玉的少年王爷。 “哦?说来听听。” 秦落笙将杯盏往茶几上轻轻一放,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不知王爷是否知道明廷远。” 明廷远吗?秦落笙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底充斥着紧张之色的青年。 昨日里面对着他也是不卑不亢,自有一套准则的人物,现在这样明显的将情绪形于外,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可是此地的驻军将军?” 秦落笙明知故问,他昨日里得到了那位血煞飞鹰的些许话语,自然不会什么都没有做,既然想到了前世被清理的人是位姓明的将军,他也没有闲着,在浮洲的姓明的将军很好查,而那位明将军与浮洲州府胡大人之间的恩怨,则是连贫民百姓都能够随口道来的事情。 秦落笙在胡府被算计,他又怀疑自己那位大哥,那么胡大人的身份,便很是奇异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胡大人算不上敌人,他的敌人明将军也不会让秦落笙放在心上当做朋友,只是,想着随手给想要算计自己的人填些堵也是好的,便让人给那位明将军传了个口信。 第十二章 解惑 “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字。” 秦落笙如此道。 季博文看着秦落笙不动声色的样子,秦落笙只是个过客,他的身份天生尊贵,随时能够回京接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明廷远,他现在的职位都是一刀一剑拼出来的,身后什么依仗都没有,这样的陷害开始了,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能够防得住一时,却是防不住一世。 对那个耿直的男人的担忧压过一切,季博文咬了咬牙,有些压抑不住了,猛地跪倒在地:“昨夜多谢王爷示警,只是,请王爷救人救到底,救得明将军一命,卑职感激不尽!” 只要想到昨夜里自己和明廷远道别,收到示警,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从府中搜出来的东西,他便还是觉得全身发冷。 那些东西,只要是被人找到,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而这浮洲最想要明廷远的命的人,也有本事这样收买他身边的人的人,唯有胡州府了。 秦落笙抬眸,眼中带着些惊异:“本王示警?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本王昨夜可是一夜都呆在胡府中呢。” 他手下的人,连去送个信都能够被人知道行踪来处,秦落笙却是不相信的,虽然比起那位血煞飞鹰的身手差了不少,却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季博文来找他,估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吧,秦落笙心情很好。 “王爷便不奇怪为何胡大人会得到京城那位的青眼,不奇怪为何胡大人对明将军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浮洲,有一样东西,只要王爷能够提携明将军,卑职愿意亲手献上。” 秦落笙不言语,说实话,他还真的奇怪着呢,姓胡的虽然是浮洲一州州府,最高行政长官,在京城的人看来,却只是个偏远地方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哪里值得京里的人拉拢。 秦落笙可不相信,自家兄长和自家一样再世为人,多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早早就拉拢收服了胡大人就是为了算计自己多在此处逗留些时日。 “金矿!” 季博文一字一顿:“一年前,这里发现了一处金矿,州府大人将发现的人灭口,将那一处所在圈了起来,派人秘密开采,而已经开采出来的有八万两黄金,全部送到了京城某个人手中,且这处金矿,据最有经验的矿工判断,起码还能够开采五年。” “而明廷远将军,因为意外,查探到了州府大人的秘密,他本来想要马上将州府大人控制住,上报朝廷,但是” 季博文握了握拳:“有人威胁他。”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威胁明廷远闭嘴的人还是没有放心,再次出招。 季博文没有说谁威胁,用什么威胁,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秦落笙脑子里一笔账目划开。 一年八万两黄金,五年,便是每年不足八万两,五年开采下来,换算成白银,那笔巨款,相当于好几年的国库税赋收入了,以着天下之财供养一人,便是富有天下的皇帝,也不能如此。 需要大笔钱财的一般都是为了拉拢人心或者是蓄养私兵,秦落笙突然间有些不肯定了,太子的地位稳固,除了他这个太过受宠的同母嫡出皇子能够让他忌惮,也只是弄些不伤性命的手段外,其他的兄弟,却不足以让他去暗中图谋金矿,一旦被查出来,那便是天大的错处,太子的地位必然不保,秦落笙了解自己对外一贯温文敦厚的兄长,他做事,从来不会如此铤而走险。 这其中,又是否搀和了其他的兄弟手笔。 一直以为风平浪静的生活,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早已经暗自隐藏了无数的阴暗。 秦落笙的呼吸,也忍不住重了一瞬,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你说的不算。” 为了秦落笙的镇定而感叹这位少年王爷确实是个人物,季博文反而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决定:“只要王爷愿意,明将军不会让王爷您失望的。” 明廷远的那些坚持,季博文佩服,却看不上,京城中老皇帝不一定哪一日便去了,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本来只要安分守己,没太大前程也不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杀身之祸,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明廷远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人家不想要再和他僵持了,昨夜里府中搜出的东西,查到的奸细,证明了他一直以来的担心。 已经不能再让明廷远这么一根筋地只想着忠于皇帝忠于国家了,必须要选择一个能够庇护他的人。 “季将军倒是和明将军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季博文的眼睛,往地上望,数着地上的砖缝,没有吱声。 秦落笙蓦然笑出了声:“算了,个人的私事,本王也不会多管,只是季将军既然心中有数,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季博文心中彻底松了口气:“王爷放心,卑职已经知会过明将军,王爷若是有任何差遣,尽可以派人前去通知,明将军定然会全力以赴!” 两个人对这个结果都比较满意,季博文是为了明廷远找到一个靠山,而秦落笙,则是在浮洲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能够借助的势力,身边十几暗卫再是身手不凡,也不能顶得住大军,金矿,则是意外之喜了。 “季将军。” 秦落笙在季博文告退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本王心中还有一事不解,希望将军解惑。” “王爷请问,属下若是知晓,定然知无不言。” 轻笑一声,秦落笙转动着右手上的玉扳指,长长的睫毛低垂:“季将军不急着将手中一批战俘送入京中,倒是有闲心带着一个异族的孩子来这州府中居住几日,除了是为了那位明将军探路,不知其中,是否还有什么本王不能知道的隐情!” 季博文为了那位明将军如此煞费心思,来这州府中定然是想要探探情况,可是,他将秦莫言带在身边,却是奇怪了。 那个孩子只是一个普通战俘,怎么就能够让季博文将他带到胡府,还正好闯入他的院子。 第十三章 不容轻辱 “季将军” 秦落笙笑着道:“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吧。” 季博文望着少年含笑的眼,明明温润如同春风,他却意外地产生了一种压迫感,他越发高看这位小王爷一眼,外表文文,内里锋锐如刀。 季博文连金矿的事情都交代了,秦落笙问他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自然是知无不言。 “在下只是小小校尉,哪里称得上将军,王爷今后直呼卑职名字即可,还有王爷的疑问,卑职只是怕污了王爷的耳朵。” “王爷应该不知,胡州府大人有三位公子,最受宠爱的是一位如夫人所生的幼子,和王爷昨日带走的那个异族孩子差不多的岁数,最是贪玩好稀奇,胡大人对幼子的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都会满足的。” “听说那位三公子身边换玩伴挺勤快的,只是被换下来的人,大多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据说是陪着小公子,让小公子玩的高兴,连带家人也得到赏赐,有钱了,便全家去了外地。 季博文的声音淡淡的,只是其中蕴含着的东西,却是足够让普通人悚然的。 秦落笙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单纯的小王爷,听着季博文的话,他的笑容冷了下来:“失踪的人太多,便是州府大人也不能全部摆平的,更何况,这浮洲不止是胡大人一手遮天,你手上正好有一批需要押运入京的俘虏,而那个孩子,需要一个玩具,一个绿色眼睛的同龄人,既能够满足他的好奇心,又不会惹下什么大麻烦,是吗?” 少年猛地站起,衣摆卷起一阵风,上面绣着的纹路跟着翻卷,仿佛他此时翻卷的心情一般。 “王爷?” 季博文不明白秦落笙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大,他下意识地喊了声,只是,少年根本便再也懒得理睬他。 前世,是否在他还昏睡不醒的时候,那样一个敏感倔强的孩子,也曾经跑到了他的院落中,无助,害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不知道他遭受了什么,可是,一个州府大人家骄纵任性的幼子,对待一个异族的当做玩具的孩子,能够多好? 孩子残忍起来,有很多时候,比起大人,更加可怕。 —— “这双眼睛怎么是绿色的呢?” “好好玩!” “我把他挖下来怎么样?” 锦衣华服的男孩儿拿着匕首在秦莫言的脸上比来比去,样子看起来很是天真无邪,他也确实天真无邪,天真的近乎残忍,男孩儿圆乎乎白嫩嫩的指尖,戳着孩子的眼角,突然的刺激,让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看着他的孩子,眼中现出泪珠。 “哎,你看这双绿眼睛,流眼泪的样子比姨娘的那颗绿宝石还漂亮,要不然还是先不挖下来了,让他一直流眼泪给我看好了,爹爹真好,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玩的玩具。” “来人,把他带回我的院子,本少爷要慢慢玩!” 男孩儿将匕首从秦莫言的眼角滑落,留下了一道血痕,望着那深深的血痕,又望了望匕首上鲜红的血珠,突然间嗤嗤笑出了声:“原来绿眼睛的杂种,血液也是红色的呢。” 那双乌黑圆润宛若黑水晶的眼睛里,闪烁的是残忍的恶毒。 “三少爷,这里是府中客人暂住的院子,这个杂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要不然我们回去问问夫人?” 随从望了一眼被一个下人压制着,不能动弹分毫的秦莫言,身上挨了好几下,还没有完全好的青肿的脸上又加上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配着那双绿眼睛,真的是让这个自诩上等人的随从不想多望一眼,他皱了皱眉,还是劝阻了一下自家小少爷,为了怕惹上麻烦。 “怕什么,母亲早和我说了,爹爹答应给我找一个与众不同的玩具,这一定就是爹爹给我找的玩具了,哼,你要是再敢多说,你就和他一起作伴。” 三少爷声音糯糯的,话语却着实恶毒,随从眼中一凛,想到只是一个身份来历让人鄙夷的异族孩子,虽然是在什么贵客的院子里,自家老爷可是堂堂一州州府,再是尊贵的客人应该不会为了个杂种翻脸:“是,少爷说的是,是小的一时没有想到,少爷是老爷最宠爱的孩子,想要一个杂种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声声杂种,他们没有发现,秦莫言那凶狠的眼神,慢慢地阴冷了下来。 “嘿嘿,让你当本少爷的玩具,是你的荣幸,带走!” 三少爷用匕首拍了拍秦莫言的脸颊,笑眯眯的。 方才还使力压制着秦莫言的下人,也笑眯眯的,松开了一只手,将这个只会凶狠的瞪着人,却全然无法反抗的瘦弱孩子提了起来:“小子,你以后,有福了。” 变故便产生在这一瞬间,方才还被牢牢压制着的秦莫言,猛地挣脱了大意的下人,向前跃起,夺匕首,在小少爷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对着他心口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捅下去! 血花四溅,喷了孩子一头一脸,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还残存着那恶毒的笑意,他已经,再不能够变化了。 秦莫言冷冷地望着那双孩子的眼睛,然后,拔出匕首,再次对着心口一刀,绿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那深深的窟窿,无波无澜,仿若他面对着的,只是一个死物。 直到此时,方才那诡异的静寂被一声尖叫打破。 “你居然杀了三少爷!” 有时候世事便是如此巧合,也许平日里秦莫言见到那位被重重保护的三少爷,是连动他一个手指头都不能的,但是,偏偏这位三少爷对自己的玩具势在必得,非要偷偷潜入秦落笙的院子里来,为了方便隐蔽,他身边只带了两个人。 他被宠坏了,不知道,这个世间,有很多人,是不能够欺辱的。 秦莫言从三少爷一口一个杂种开始,便决定杀了他,所以,瞅准了时机,他毫不犹豫地便下了手,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那个可以躲过他两次杀手不说,反将他的手指折断的高手。 第十四章 见血兵刃 一刀,又一刀,秦莫言很冷静地每一刀都对准心口的位置,不像是一个孩子,反而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一般,他面上的血,眼中的冷,不论是谁,看到了,下意识地只会觉得心底一麻。 直到那个随从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巴掌将他摔了出去,而他手中已经浸满了鲜血的匕首,再次狠狠地一划,一声惨叫,随从的手臂上翻卷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 “啊,我要杀了你这个小杂种,你知道你杀了谁吗?你杀了三少爷,你居然杀了三少爷!”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节 另外一个木呆呆的下人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已经拔出腰间一直充当装饰用的长剑的随从一起向着秦莫言扑去。 瘦小的身子出人意料的灵活,方才摔出去的一瞬间,他单手一个撑地,像是灵活的猴子一般,跳起,闪过两个人的扑击。 秦莫言手中的匕首仿佛成了他的手臂一般,每每瞅准机会,便要给两个人制造一点伤口,虽然他身上也多次受到剑伤,他不是什么受过训练的杀手,他有的,只是一股子不愿意轻易去死的狠劲儿,任何人想要杀死他,他都必定要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论如何,便像是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三少爷,便像是眼前两个红了眼的男人,便像是过去挣扎求存着的每一天。 再次用胸口被划破一剑的代价,换来了那个随从腿上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秦莫言向后连退三步,喘息声,重重地响起,他手中的匕首颤抖着,那是用力过度,可是,他还是牢牢地抓着匕首,用那双浸润了鲜血的绿色眼睛,冷冷地注视着站在原地,同样喘息着的两个人,唇,勾起。 “来人,来人,他杀了三少爷,抓住他!” 那个嗜血的笑容,终于彻底打落了仆人的胆子,也终于让他想起要求助的事情,他们杀不了这个小杂种,他们也许会死在他手里,他这样想着。 可是,他们忘了,正是他们自己,为了自己行事方便,而将人都调走,让那些侍卫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过来。 现在,终于到了他们品尝苦果的时候了,秦莫言将手中的刀刃捅入了最后一个人的肚腹后,腹部的伤口不断撕裂,血迹宛然,他手上一软,沾满了鲜血的匕首都差点掉落在地。 可是,他不能够放下武器,看了一眼地上死了的三个人,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门口,现在,他杀了这府中的小公子,而且院子中没人看守,他最好的选择便是逃走,可是,他不想要离开,绿色的眸子微垂,遮住了其中的莫名想往。 秦莫言四处逡巡了一圈,用手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却马上又从五指间溢出,明明阳光充足,他的全身却越来越冷,眼前发花。 濒临死亡的感觉呀,这样的感觉,秦莫言一点都不陌生,所以,也很清楚下面他应该怎么做。 他拿着匕首,本来向着自己的衣服望去,可是,望见那条被少年亲手缠上的玉带,腰间坠下的麒麟玉饰,衣摆处,少年亲手整理过,犹豫了下,秦莫言走到刚刚那个嚣张残忍,现在成了一具尸体的小公子身边,蹲下,伸手一翻衣摆,刺啦一声将对方雪白的里衣一处给斩了下来。 秦莫言也不慌张,用白色的布条狠狠地缠了自己的腹部一圈,起码暂时不会泄露血迹,然后,他走到了院门口,那里有一丛荆棘,没有迟疑,便钻了进去。 荆棘之上的刺不断扎在身上,也不是太难忍受,秦莫言蹲了下来,他要等着秦落笙回来,想要赌一赌那个少年对他的在乎,是否是真的。 身后有陌生的气息停驻,头都没转,手中的匕首便猛地划出,手腕一酸,匕首落到了对方的手中。 “见了血的兵刃,果然是比起一般的兵刃不同寻常。” 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莫言回头,眼睛瞪大,下一刻,他的脖颈软软地下垂。 “见了血的小崽子,也果然是不同于一般。” 男人的手抚着秦莫言腰间刚刚缠好的伤口,重重一按,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即使昏迷中,这份痛楚,也让秦莫言的身子本能地抖动了一下。 男人清癯的容颜上,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灰尘的男孩毫不犹豫地抱起,脚下一踏,即使是多带着一个人的重量,也仿若轻羽般凌空飞起,脚尖在屋顶轻点,方才秦莫言选中的藏身之处,也只剩下了点点血迹,宛若红梅。 秦落笙不顾竹染的阻止,一剑划开一条小道,蹲下身子,捡起了一方麒麟玉佩,那是他早上亲手为秦莫言系上的,那身衣物配饰里,也就这方麒麟玉佩,是秦落笙自己的东西,他还记得男孩将它放在手中摩挲,偷看他,然后抿着唇笑的样子。 脸色沉凝,秦落笙还看到了两双脚印,一个,是孩子的尺寸,应该是秦莫言躲进了这里,而另一个,是成年男人的脚印,处于小脚印之后,却很是浅淡,显然,轻功非常之好,只是不知,这个男人是谁,又为什么要将人带走。 秦落笙刚刚回来,院子里便躺了三具尸体,秦莫言的人影都没有,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现在,虽然不知他是否自愿跟人走的,带走他的人是好意还是恶意,起码,秦莫言暂时避开比留在这里安全许多。 “王爷,死的是胡府中的三公子,剩下的两个人是三公子身边的随从仆人,杀人的人力道不强,每个人身上都有许多细小伤口,致命处大多在心口位置。” 竹染小声地对着秦落笙禀报,而他禀报的话语,里面蕴含的信息,让秦落笙有种果然的感慨,想到季博文的话,他便已经猜到了究竟谁在他的院子里杀了人,杀的人又是谁了。 “竹染,去找浮洲驻军明将军,让他亲自来胡府拜见本王,别忘了多带些交好亲信之人,顺便,通知暗卫,全力寻找莫言的下落。” 手一抖,那方麒麟玉佩落到了袖底,秦落笙回头,竹染失了踪影,而他,已经听到了院子外传来的喧哗声。 第十五章 心思叵测 “锦儿,我的锦儿,你怎么死的那么惨,你让为娘的怎么办呀。” 女人尖利的哭嚎声响起,顺便,还掺杂着中年男人含着隐怒的指责:“秦公子,请告之本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子身上染了重病,在下邀请你入府治病,延医请药,自问没有怠慢,在下心爱幼子,却丧生于此,请公子解释!” 秦落笙眯了眯眼睛,扫了周围一眼,身边围了好几十号侍卫,都是刀兵出鞘,可不止是想要个解释那么简单,而且,秦公子。 “胡大人,不知你要何解释。” 秦落笙一字一顿,少年凛然的目光,让胡怀义眼睛闪了闪,除了他还有那些被他派在这个院子伺候的人知道秦落笙的身份之外,府中的其他人都是不知的,而唯一的外人,他想到季博文和他说的想要通过他搭上的登天路。 脑子里,一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死的凄惨的小儿子,还有秦落笙丝毫没有中药迹象的健康样子,他定了心底的念头:“秦公子,下官知道您身份贵重,不敢冒犯,只是小儿还是稚子,却小小年纪不明不白丢了性命,下官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不知。” 秦落笙不相信胡怀义真的不知自己儿子怎么死的,他方才去见季博文,虽然隐秘,却没有刻意隐瞒,胡怀义还是只字不提莫言,而是一个劲往自己身上靠,其心可诛。 “公子看来是不想说了。” 似是无奈感叹,秦落笙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胡大人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杀机。 他的太子大哥也许对他有些算计,但是,那是他嫡亲的大哥,先不说情分,只是现实,太子大哥也不会如此,胡怀义,背后必然另有主子。 “大人,一定要给锦儿做主呀,锦儿死在这里,一定是这个贼人相害,大人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云夫人眼中全是恨意,却哭的梨花带雨。 “住口!” 反是胡怀义一声厉喝,他虽然心中起了些心思,却又不敢真的做绝。 云夫人的哭声一顿,手指紧紧地捏了捏手帕,看着自家老爷眼中的杀气,一时间呐呐不敢言。 “秦公子便在此处安心歇下,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随意外出的好!” 反复思量,胡怀义还是决定将秦落笙强行圈禁在这里,先不要急着动手,他背后联系的两个主子,他还要好好看看,究竟谁更加值得他投靠了。 秦落笙似笑非笑地望了胡怀义一眼:“希望胡大人好自为之。” 留下这一句话,转身便走,胡怀义这个浮洲州府,也仅止于此了,首鼠两端,做事没有决断,涂有狠心,没有魄力。 短短的几句对话间,秦落笙便将这位浮洲最高的行政长官性子弱点摸了个透彻,他现在可以安心在此等待了。 胡怀义,不足为患,反是秦莫言,少年的眉宇微微皱起,那个孩子,他心中总是不自主地担心。 “大人,那个小厮不见了。” 一个侍卫凑到胡怀义耳边小声道。 胡怀义脸色一变:“废物,只是一个小厮,居然也能够看丢了,要你们何用!” “派人守住前后门,全府搜查,找到人,不必禀报,直接杀了。” 秦落笙的身份他不敢轻动,而一个小厮,他却是可以发泄自己怒气的。 秦落笙打开门的时候,望着房中的某个位置,脚步顿了下,然后,方才还微微蹙着的眉彻底舒展开,他的脸上又挂上了自己惯常的温润笑颜,缓步行至内室,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竹染给备下的,还带着热气,两杯茶水袅袅升起浅浅热气,少年俊颜如玉,雾气在那张容颜前弥漫,一时间如同画卷般动人。 “客人既然来了,何不共饮一杯?” 一时间无声,秦落笙唇边浅笑依旧:“午时出去的时候,帘子那边散开的样式似乎不是那样的。” “庆王爷倒是比在下想象的还要厉害,如此心细如发。” 秦落笙抬眸,他的对面已经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容颜清癯的男子。 “莫言在哪?” 秦落笙直言询问,让廖清泉有些讶异:“王爷难道不奇怪在下为什么出现在此处,不害怕在下对王爷你不利吗?” 他没有否认秦莫言在他手里,本来便只是猜测,秦落笙心中松了口气,面前这个男人虽然心思莫测,起码,他现在有求于自己,不会对秦莫言不利。 “你出现在此处的原因,本王知道。” “王爷好自信,在下都不知道在下有什么目的,王爷又如何得知?” 廖清泉哑然失笑,讽刺秦落笙莫名的自信。 秦落笙亲手端了一杯茶水,送到廖清泉面前,对方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一饮而尽,而秦落笙,也举起自己手中的杯盏,轻轻地缀饮了一口,开口:“不外乎是想要搅乱一池春水罢了。” 廖清泉的手一紧,他手中的杯盏发出细细的声音,一道裂缝出现,若不是方才将茶水全部喝了下去,现在就要出丑了。 “本王不知道你身为血煞飞鹰为何没有全心忠于父皇,但是本王知道,你先是故意对本王示警,破坏某些人的好算盘,不惜让自己的任务失败,又屡次出现在本王面前,必然是心有峥嵘。” “啪啪啪。” 廖清泉轻击双掌,他的身子向前一倾,脑袋凑到了秦落笙的耳边,轻声细语:“庆王爷,真的是很出乎在下意料,不过,这样的庆王殿下,在下,喜欢。” 喜欢二字,低沉沙哑,含着一丝莫名的暧昧。 秦落笙没有如同廖清泉想的变色或者是躲避,少年出乎他意料的镇定如恒,色都没变,只是挑了挑眉:“既然阁下有心,那想必将莫言送回本王手中这点小事,是不会拒绝的吧。” 廖清泉有些受挫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那个小子倒是不知有什么特别之处,让王爷此时还如此惦念,哎,在下,还真的是有些嫉妒呢。” 第十六章 秘闻 他似真似假地说着,秦落笙根本便不将他的这些暧昧言语往心里放,只是直直地盯视着面前这位血煞飞鹰的眼睛:“本王先前便说了,那是本王当做弟弟宠着的人,阁下不管心里有何盘算,只有一点,他,不能动!” 斩钉截铁,毫不退让。 “那个孩子的资质不错,在下身边也正好缺个亲传弟子,一身本领若是就此埋没,也是可惜,王爷若是有心,在下可以帮助王爷好好教导一番。” 秦落笙将自己的态度直接显露,廖清泉却是不以为意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他觉得,秦落笙不会拒绝,他的身手,秦落笙已经见识,他的来历,也稍微透露,但凡是有些心思的上位者,总是不会拒绝这么一番‘好意’的。 “本王说过,是将他当做弟弟看待的,本王的人,本王自己会教导,就不需要阁下费心了。” 秦落笙冷冷地倪了廖清泉一眼,这一眼中含着的,是浓浓的警告。 廖清泉住了嘴边的笑,到了现在,即使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有些人真的是好运了,说实话,他倒是真的羡慕那个小子了,不管秦落笙为什么突然重视起一个初初认识的异族孩子,有人护着,有人宠着,有人在意着,总是好的。 若是他当年落难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人,不管真心假意,护着他,不让他的双手过早的染上血腥,不让他 “在下廖清泉,忝为现今血煞飞鹰总统领。” 廖清泉心思转动间,却是将自己的身份没有再掩饰,透露给了秦落笙。 秦落笙面色一动,他猜到了对方在血煞飞鹰组织中地位不低,却没有想到,是如此地不低。 “在下此来,是想要和庆王殿下谈一笔买卖。” “本王虽然有些身份,却是没有什么实质权利,比起廖统领,却是多有不如。” 秦落笙客气道,却是没有直接拒绝。 “王爷客气了,在下已经观察了王爷不少时日了,这件事情,先请王爷不要见怪。” “是什么买卖?” 秦落笙没有再多言,直接询问,毕竟,廖清泉的身份,真的是非常有用,不论他今后要做什么,有些什么打算,若是面前这个人真的能够纳入掌心,倒是真真的如虎添翼。 “殿下帮在下对付一个人,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廖清泉的拇指与食指互相摩挲,感受着指间截断的纹路,恍惚记起,很多年前,有个人执起他的手掌,笑着说,倒是个日后手掌权势,断人生死的命格,可惜,一世坎坷。 “而作为交换,在下手中掌握着的暗势力,可以尽数归于庆王殿下所用。” “谁?” “太子!” 这两个字,廖清泉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他一直表现的成竹在胸,冷静无谓,却在这个时候,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秦落笙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杀机,煞气,仇恨,血腥,宛若恶鬼一般,那是真真正正的,无法化解的怨毒。 秦落笙相信,廖清泉不是在诈他,应该是真的和太子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纠葛,只是:“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那是本王的嫡亲兄长,无论如何,本王不会去害皇兄性命的。” “庆王殿下以为在下是想要害了太子性命吗?” 廖清泉失笑:“若只是想要害了太子性命,凭着在下的手段,不知有多少机会让太子丧命,在下的目的不是害殿下的那位嫡亲兄长的性命,而是想要殿下取而代之,殿下也是中宫嫡子,只是比太子差些年岁,比起才华,殿下的才华冠盖满京华,比起人品,殿下比起那位道貌岸然的太子殿下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凭什么,殿下便只能够当个富贵闲王,而那位太子殿下,在不久的将来,便能够高高在上,从高处俯瞰殿下!” 一连串话语吐出,秦落笙似笑非笑地听着,没有如同廖清泉想象的露出丝毫窃喜,心动或者是得意的情绪,甚至在廖清泉也觉得自己是否想错了看错了面前的少年,他真的是毫无野心的时候。 “阁下和皇兄的仇恨看来是很深的。” “不过本王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本王今日只是想要告诉阁下,太子是国之储君,是父皇母后天下人认同的太子,也是本王的嫡亲兄长,他继承皇位,法理都是应当,只要太子不让本王失望,本王,也不愿意做那兄弟阋墙之人。” 这段话,是秦落笙的真心之言,对他太子皇兄留下的那个儿子,他是真恨,但是对太子,即使察觉了自己的这位皇兄对自己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真心,秦落笙也没有忘记对方一直以来的爱护,那终究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长。 “若是太子殿下现在的位子不是他应得的呢?” 廖清泉恶意地笑:“若是太子殿下不是中宫娘娘亲生呢?” 秦落笙手中的杯盏掉落在地:“廖统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三十年前,宫廷中有一位格外擅长妇科的医术圣手,叫做廖一心,他当时负责为皇后娘娘调理身子,直到太子出生,而后突然留书出走,不告而别,而二十年前,江南一户廖姓大户人家夜半遭了天火,一百三十九口,妇孺老幼,仆役丫鬟,尽皆丧命,偌大家宅,尽付诸大火之中,说是鸡犬不留也不为过,世人都传说其是私下作孽太多,遭了天谴,十年乐善好施的好名声,也没有留下一丁点善意。” “我在血煞飞鹰中登记的名字是清泉二字,陛下所赐。” 廖清泉笑着,笑的整张容颜都扭曲了起来。 “为了让庆王殿下相信在下的诚意,在下会为殿下送上几样礼物,第一样礼物便是那位明将军的性命,而第二样礼物不久便会送到,博得殿下一下,在下便安心了,待得殿下什么时候彻底想通了,尽可以用那块金牌作为信物,在天下间各处的怀仁堂留信,到时,在下自会再来!” 第十七章 博弈 话音方落,男人的袖摆轻轻一扬,淡青色的袖底宛若一片青天笼罩,秦落笙眼前一迷,下意识的闭气,脑子里还是晕眩一起,再看时,屋门紧闭,对面却已空无一人,若不是对面那一个存了裂纹的杯盏,也许,便真的像是他做的梦一场了。 “太子,廖清泉” 少年喃喃着这两个词,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不是欣喜,也不是讽刺,却是淡然,不论廖清泉所说的他的身份,太子的身世是真是假,秦落笙都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他要介入那权利追逐,却更加不会因为对权利的渴求而迷了心失了智,太子是嫡亲兄长,真也好,假也罢,秦落笙首先要做的,便是自己先站稳了脚跟,才能讲到其他。 更何况,少年拿起自己面前的杯盏,再次倒了一杯清茶,饮尽,廖清泉此人,不见得可信,也不见得,只能够看中自己一个。 比如说,他怀疑的那位胡大人背后的第二位主子。 只是,这样清晰地分析着自己的处境利弊,少年心底还是有丝淡淡的怅然升起,他身边还是没有太得用的人手,能够将廖清泉直接留下,那样不止不用那么忌惮这个神出鬼没的血煞飞鹰统领,还能够得到小孩的下落,现如今,再想要见到那个倔强的孩子,恐怕不知道是何时了。 想了想:“来人。” 他轻轻一声喊,面前已经单膝跪下了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男人,身形精瘦,面目平凡,属于丢在人堆里也认不出来的类型:“属下青二见过主子。” “方才你躲在哪里?” “属下一早便躲在房梁之上,方才让人擅入主子房中,请主子降罪!” 青二是真的挺惭愧的,廖清泉的气息太强,压制的他连动手都没有敢动手,幸亏廖清泉来此不是为了对秦落笙不利,否则的话,他真的是百死难辞其咎。 “罢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先记着,以后再行处罚。” 秦落笙虽是说以后处罚,对面前的这个暗卫还是很满意的,他要的人不论身手如何,忠心是要保障的,其实也只是炸上一炸,他觉得,以着竹染对他安全的在意,总不会真的放心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青二明知道方才自己和廖清泉的谈话不足为外人道,仍然敢于将自己最先到此的话透露,可见,确实是个忠心且不知变通的,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 “你去告诉竹染,计划改变了,让他先不用急着来这里接本王。” 本来是想要先将自己脱出身去,再细细谋划的,可是,廖清泉的再次出现,让秦落笙改变了原定计划,既然这位和他暂时算是盟友关系,那么,他在浮洲稍微大胆些,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不论如何,他是帝后尊贵的嫡子,景元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当朝最年轻的王爷,他的尊严,不容许一个小小的偏远所在的一地州府来冒犯。 秦落笙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的,是冷冷的寒芒。 “把这个交给竹染。” 秦落笙脱手甩出一枚玉佩,是他贴身佩戴的饰物,也是景元帝只赐给秦落笙一人的见君如朕的信物,他记得,各地的监察使可是都认得的,谁让那些可做监察使的人都是景元帝真正信任倚重之人呢。 竹染刚刚被引进了一处军营。 “小的见过明将军。” 少年对着英武的青年拱手。 “你便是阿季让我见的人?不知道阿季要我做些什么。” 明廷远确实是个粗豪爽直性子,第一句话,就透了底,和季博文之间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半应承下只要是阿季说的话,会去做,竹染暗自将明廷远分析了一遍,觉得这样的人,确实可信:“启禀将军,小的是庆王爷身边的人,而季将军,他现在也已经是庆王爷身边的人了。” 胡怀义想要借着京中的人将明廷远一窝端了,殊不知,明廷远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胡怀义自以为高明的一次陷害,彻底让明廷远认清了与对方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止是矛盾了,而成了生死之间的大事,再加上季博文在旁边敲边鼓,到底让他下定了决心。 大灏三十七年七月初九,有一百姓敲响了浮洲监察使衙门外的登闻鼓,状告浮洲州牧胡怀义圈占土地,欺压平民,草菅人命,逼人为役,在浮洲城外百里山上开土动工,私自经营,那个告状的说不清楚胡怀义私自经营什么产业,可是,要用人,要开土动工的,还如此秘密的总离不开些个矿脉之类,官员或者私人私自经营矿脉尤其是铁矿之类,那是形同谋逆的,监察使何有忠不敢怠慢,亲自问询此案,在浮洲驻军统领明廷远的保护下,居然真的发现了那里有已经挖掘了不短时日的一座矿产,只是,那不是铁矿,不是铜矿,却是,金矿,此事也是非同小可,何有忠马上下令将胡怀义捉拿,全府搜查,一排排甲胄分明的兵士们如同虎狼一般入了这位胡大人的府邸,也不管那些莺莺燕燕的啼哭害怕,径自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别说,还真的发现了胡大人藏在府中云夫人处的一处所谓账册,将一年来挖出的黄金某月某日挖出多少,某月某日运送出去多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连赖账都不可能。 “冤枉,何大人,下官实在是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一本账册,但是,下官真的是完全不知为什么会有人冒充下官的人去挖掘开采金矿,下官自认在任七年以来,一直是兢兢业业,不敢稍事懈怠,只为了不敢辜负皇恩,大人,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呀大人!” 胡怀义先是震惊,然后,便是大声喊冤,他确实是冤枉,冤枉在他连和上面的人来往的书信都不敢藏在府中,怎么可能会去做一本册子,将自己实实在在染指金矿的事情记录下来。 因为,这本册子是秦落笙亲自写的。 第十八章 他是我的 账册是秦落笙造的,有些是真的,是根据季博文的话写的,大多数却是假的,不过,也没人在意究竟这本账册是不是人栽赃陷害的了,因为,从那正在开采中的金矿被发现的那一刻开始,胡怀义便注定了没有生路。 只是,若是秦落笙不说,大多数的人,谁能够相信从前最是温柔无欲的一个人,也会懂得算计呢。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6节 ”庆王殿下,庆王殿下,请您为下官说句话,毕竟下官救了您一命。“ 一直喊冤的胡怀义在看到被士兵们拱卫着请出来的秦落笙后,宛若看到了救星,冲到对方面前,开始慌不择言。 “胡怀义,休得冲撞庆王殿下!” 何有忠皱眉一声呵斥,方才被胡怀义不小心挣脱的士兵赶忙将他重新压制住:“老实点!” 一个士兵因为害怕受到训斥,没有出鞘的刀柄对着胡怀义胸腹位置狠狠一捣,这一下若是落在了实处,恐怕便要内伤,胡怀义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却又躲避不了。 “住手。” 秦落笙出声了:“本王单独对胡大人说几句话,算是还了胡大人的‘救命之恩’。” 秦落笙嘴里的救命之恩几个字,刻意加重,让胡怀义心底一颤。 “那份能够将普通风寒转变为伤寒的药方子倒是精妙。” 秦落笙站在胡怀义身边,低声:“你确实对本王有些恩情,所以,除你还有真的沾手此事的人之外,其他人的性命,本王不会要。” “王爷仁善。” 胡怀义还没有说什么,何有忠便先行赞许了,他的信念便是除恶务尽,那些作恶之人,不论是权贵贫民,都不能饶恕,必须要律法制裁,而那些无辜被牵连之人,则不能因为那犯罪之人,而将他们就那么定罪。 简言之,这位厌恶牵连。 何有忠这样的坚持,才会明明也是帝王心腹,却发配到了这临近边关的浮洲,与繁华绝缘。 “何大人谬赞了,本王只是为了自己私人的一些恩情。比起大人的大公无私,本王却只是一介凡人了。” 恶者纠其罪,善者不牵连,秦落笙所以才会去找何有忠,不止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见识,也是因为对方的这份难得的操守。 秦落笙确实是有些感谢胡怀义的,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的药方里掺杂了东西,秦落笙终究是病中回来了,这一世,不再那么浑浑噩噩,这一世,不再那么有眼无珠,即使他因为现在不再那么无害,很有可能,连上一世都不如,早早的丢了性命爵位,起码,这一次,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秦落笙仰天,眼眸中的光芒,比那天空之上高悬的太阳还要璀璨耀眼。 “你看,这就是皇室中人,皇室中人,不讲什么情分,也没有什么人值得他们真正伤心去在乎,他们害人,只会是因为利益的需要,只会是因为他们要这么做,同理,他们对一个人好,那便意味着那个人有那些地方值得利用。” 廖清泉拍了拍身边男孩的肩膀,似是而非地说道:“谁能够想到,现在看着最是光风霁月的人,会伪造证据,栽赃官员,庆王殿下,看来便是一个标准的皇室中人呢。” 胡府大门前,大声喊着冤枉的男女,哭泣惊惧的孩子,彷徨茫然的仆役,这么多人,秦落笙在士兵的护卫下,安静而事不关己的望着,望着这些也许有罪,也许无罪的人,在他的面前被一个绑着一个押走,场面可说悲惨,少年唇边却始终挂着那么一抹浅笑,应该温暖的笑,此时望来,突然觉得全身发冷,时时刻刻的笑,有时候,也许不是温柔慈悲,而是一种更加刻入骨髓的冷漠也说不定。 ”你说,标准皇室中人的庆王殿下会对你那么好,可能是什么原因?“ 廖清泉摸着下巴,上下来回逡巡这身边这个干瘦矮小,除了一双绿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男孩儿,状似为难的叹息:”你说,会是因为什么呢?总不至于是因为你的颜色吧。“ 秦莫言却对廖清泉的挑拨充耳不闻的样子,他只是趴在隐蔽处,渴望的,贪婪的,望着少年的容颜,望着少年唇边的笑,望着他的身姿在阳关下宛若青竹一般优雅夺目。 他想要将他独占,想要对方的眼中,望着的全是自己,只是这么一日间没有见面,明明早就习惯了身边的点点温暖全部都不能长久停留,可是,变得贪心,也许需要一年,也许需要一月,也许需要一日,也许,只需要一瞬,秦莫言想念少年怀中的温暖,想要少年灿烂的眸子温柔的注视这自己。 他想要,得到他,这个人如果变成自己的,就不会再分离了吧,就不会再这样抓心挠肺的时时念着那一点温暖,就能够得到他更多的笑容,更多温柔的爱抚,更多温言细语吧。 廖清泉没有得到秦莫言的回应,一看,却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渴望与贪婪,顺着男孩的目光望去,果然是阳光下那个如琢如磨,如磋如玉的少年,有些惊异,然后,便是觉得可笑,手按在男孩的头顶,将他那露骨的可笑的目光压到底下:“有时候,做人需要有希望才能够活的更好,才能够让自己有改变的动力,可是,与自身能力不相符的希望,边不是希望,而是奢望了,奢望自己根本连沾染一下都是亵渎的人,何其可笑。” 这样露骨刻薄的讽刺,廖清泉毫不在意的在秦莫言面前说出,丝毫不在意一个小小的只是凭着本能行事的孩子,会不会因此受到重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 掌心下的脑袋狠狠一撞,廖清泉适时收回手,秦莫言身子一晃,差点从屋顶上摔落下去,幸亏他天生动作灵敏,五指一扣,指尖牢牢大扣在了瓦缝之中,纤瘦的指尖之上,点点鲜红溢出,秦莫言似是毫无所觉,冷冷的望着廖清泉,一字一顿:“他是我的!” 第十九章 狗狼之论 “他是我的!” 男孩的眼中是让廖清泉也有些惊愕的执拗,他没有想到,才相处了一个日夜,秦落笙已经占据了这个男孩眼睛的全部。 有些惊异于秦落笙的魅力,却更加惊异于秦莫言的痴心妄想:“你可真是我见过,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 尊卑有别,自一开始,秦落笙就不可能是秦莫言的,便是秦莫言想要成为属于秦落笙的人,他都不够资格。 “好了,看也看够了,乖乖跟着我回去吧。” “不要!” 秦莫言的身子忍不住向前倾,他心底强烈的渴望,让他的身体不受理智的控制,躲开了男人随手一抓。 男孩的心里想着,他想要见他,想要面对面和那个少年说话,他会说话了,他想,少年听到自己开口说话的话,一定会开心地抚摸他的头发吧。 嗤笑一声,廖清泉被躲开的那只手微微翻转,似慢实快,准确地抓住了秦莫言的后颈衣领,手臂一个使力,将男孩牢牢地禁锢在了自己怀中:“想要得到什么,首先要站在足够的高度。” “小崽子,你若是现在下去,也许他还会收容你,但是,你只会成为被秦落笙圈养起来的一条小狗,呼之即来,喝之即去,你只是他逗趣解闷的一个乐子,他对你的那些许亲昵,只是对待小宠|物的一点施舍,待到他厌烦你了,你就会像是个丧家之犬一样,被重新丢弃在垃圾堆里,比你原来身处的地方,还要肮脏可怕卑微。” “他是我的!” 男孩儿咬紧了牙关,不是因为男人称呼他是狗崽子,比这难听的他听得多了,他难受的,是男人话语中的揣测:“不是呼喝!” 秦落笙待他,不是逗乐,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个少年摸他的头,那个少年对他笑,为他穿衣,教他刷牙,为他夹菜,怎么可能是对待一个随时会抛弃的物件,绿色的眼睛里俨然一片冰色。 “你才是!” 他说话还有些困难,却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廖清泉才是在拿着他逗乐,连为他打通经脉让他可以说话,也不是什么好心,男孩怒视着,同时,手肘向着禁锢住自己行动的男人腰腹部狠狠撞去。 “小心点,男人的腰腹部可是不能轻易伤着的。” 廖清泉的指尖随意地在男孩肘尖一点,一股强烈的酸麻痛楚,让秦莫言的胳膊无力下垂,也让他冷静了下来,挣扎的动作顿住,自己现在还是太弱小了,冲动而无用的反抗,只会自取其辱,让这个男人看了他的笑话。 “这才是个乖孩子。”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仿佛在吟诵着一曲优美的调子一般,偏偏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充斥了满满的邪恶与诱|惑:“不想当狗,我让你成为一条狼如何,一条能够得到他更多目光与关注的毒狼!也许,你还可以更进一步,你可以让他的眼里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一个人,更也许,你可以让他只能够依靠你,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折断他的羽翼,让他跌落王座,就没有配不配的问题。” 廖清泉说着说着,秦莫言还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那张清癯儒雅的面容已经微微扭曲,他的眼中现出了一点点疯狂与兴奋,也许,这真的会是个不错的主意呢,男人的呼吸微微加重,他遥遥地望着那边光风霁月的少年,摩挲着手指,想象着少年折翼的场面,瞳孔微微扩张。 “我跟你走!” 男孩的手微微痉挛,不是为了男人那些诱惑的话语,而是为了男人眼中满满的恶意,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可是,他莫名地觉得危险,非常非常危险,男孩咬了咬牙,突然开口,惊醒了身边男人的狂想。 “呵呵。” 轻笑一声,男人的手轻轻抚摸男孩的头发,不太好的手感让男人有些无趣地放下了手,也让秦莫言松了口气,他不喜欢这个男人的动作,一点都不喜欢,廖清泉没有觉察出男孩的情绪,或者说,他不在乎,自顾自笑着夸赞:“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以后会感激我的,因为,你将来会发现,你选择的是一条最准确的道路!” 男人的衣袖一弹,揽住乖乖的不再乱动的男孩,宛若一只大鸟般,跃下了那一处屋檐。 秦莫言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了高高的院墙,深深的楼道,少年的身影,被迅速地抛在了看不到的地方,那一瞬间,他下了一个决心,起码,要和这个揽着自己纵跃如飞的男人一般厉害,想要见到少年,便能够随时见到。 男孩幼小的心灵,第一次充斥了对绝顶武功的渴望,因为对另一个少年的渴望。 胡怀义府中的人虽然多,这么多士兵也只是一会儿便全部押解走了,何有忠倒是邀请秦落笙一起前去审问,秦落笙拒绝了,这件事情,他插手到这个地步便足够了,这次得到最大的收获,是另一个人,秦落笙望着英武健壮的青年带队离去,轻笑了笑,他可以准备回京了,京城里,才是他的主场,才是他要回归的地方,上一世,他在那里失去了一切,亲情,爱情,权利,尊严,声明,生命,唯独得到了一个人的真心,而这一世,他不容许自己再那么愚蠢的活着,要么登临绝顶,要么,死! 这样想着,秦落笙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四周望去,最后落在了一处屋檐之上。 “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竹染看着秦落笙望着屋檐一角出神,也跟着望,却是除了院角摇曳的枝叶,没有看到任何能够引起秦落笙注目的东西。 “暗卫全都派出去了吗?” 秦落笙低声问道。 “王爷,都派出去了。” 竹染禀告道,即使他不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的人,让秦落笙身边没有暗卫保护,也不能违背对方明确的命令。 “你说,他们能够从血煞飞鹰统领的手中抢到人吗?” 第二十章 失败了 秦落笙一直没有死心,让秦莫言跟在廖清泉那样一个危险的人身边,他根本不能放心! “暗卫们练有一套合击阵法,若是对方没有后援的话,能够有一拼之力。” 竹染犹豫了下,没有告诉对方,即使十个人合击之阵能够稍微与对方拼上一阵,首先也要能够找到对方的行踪再说。 血煞飞鹰最厉害的便是隐匿暗杀之术,血煞飞鹰的统领,更是其中之最,十几年来,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对方真面目的人,都死了。 “真是一群烦人的东西,像是苍蝇一样,一直追着不放,虽然不能够把我怎么样,但是,总是跟在后面也是很厌烦的,你说,我把他们全都杀了,怎么样?” 廖清泉的手轻轻一甩,一溜血点在泥土地上溅起坑坑洼洼,显示了男人极其不虞的心情。 秦莫言的眼睛落在那血点随意甩落地面留下的坑洼,小手紧了紧:“你不是,急着回京吗?” 他这样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其实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方才追上来的那些黑衣人口中透露出的些许信息,他们是为着他来的,是那个少年,让他们来救他的。 从廖清泉不断在耳边灌输着的那些不配开始生出的种种阴郁残忍的遐想,因为那些黑衣人的到来,而像是曝晒在烈日之下的冰雪一般,迅速地融化,消散,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仰首,望了望廖清泉似笑非笑的还带着些许残酷戏谑的眼神,将自己心底生出的窃喜欢乐,尽数压制了下去,这个男人很厉害,也很危险,他下意识地,在他面前将自己做真实的想法掩藏:“我想,快些变得和你一样厉害。” “哈哈哈哈,好孩子,这句话倒是实在,确实,只要你努力,听话,早晚有一日,你会变得和为师一样厉害,然后,便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想要得到什么,便亲手去夺,去争,你会得偿所愿的。” 男孩那双绿色眼睛里的野望,很显然,大大地取悦了心思不定的男人,廖清泉摸了摸秦莫言的小脑袋:“虽然都是些烦人的苍蝇,处理起来确实是浪费时间,罢了,暂且放他们一马,也不能这么快,我小王爷撕破脸皮的呢。” 更何况,那么可爱的小王爷,手中也不能没有些利刃防身呢。 自言自语,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更加有趣的东西一般,周身都流转着一份扭曲的愉悦。 廖清泉望着回路,仿佛望见了那张让自己改变计划的温文俊秀的容颜,没有看到,秦莫言望着他的眼神,里面闪过了一缕阴寒,男孩心里极其清楚地认定着,他的目标,不是变得和这个男人一样,而是能够超越他,到那个时候,他便能够将这些让他自心底感到难受的会阻碍他去找那个人,站在那个人身边的东西,包括这个男人,全部赶的远远的 虽然手上沾染了不止一个人的鲜血,却还只是个孩子的秦莫言,定下了这样有些单纯可笑的目标。 “失败了吗?” 秦落笙有些怔怔然的望着面前面色苍白的暗卫,在对方跪地请罪的声音中,回过了神:“你们已经尽力了,回去好好养伤,伤到重的,让竹染去明将军处请个医术好的军医,留在此处好好养伤,本王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一路上,还需要你们几个的打点保护呢。” 这次,是他任性了,明明心里也分析了自己身边区区十个暗卫,不可能会是廖清泉的对手,仍然派了他们出去,只是徒劳送死罢了,万幸这几个人虽然人人或轻或重地受了些伤势,却到底没有伤亡。 半跪在地的暗卫满面愧色,没有再多言什么,只是重重扣了一个头,便下去了。 暗卫的指责,便是无声而听话的工具,便是主子所下的命令真的是一条明晃晃的死路,也要踏进去,像是这般,没有完成任务回来的,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也就是秦落笙,虽然学会了用他们,却还是有一份与别人不同的宽仁。 这份宽仁,却是被暗卫牢牢记在了心中。 “王爷,明将军来访。” 竹染一直守在外面,待到里面没了声音之后,才进了门,对着秦落笙道了一句。 “带了什么人吗?” 秦落笙将心底的那一份惆怅压在了心底,他现在,也只能够相信先前廖清泉所说的什么会认真教导秦莫言的话了,起码那样的话,京城中还会再见。 “除了明将军之外,还有两个副将,看起来颇得明将军信赖。” 竹染禀报说,似是没有察觉秦落笙的反常。 “呵,看来这位明将军也是个明白人,伺候本王更衣吧。” 秦落笙和明廷远谈了什么,竹染不知道,他只是知道,明廷远表情凝重地离去,而秦落笙,表情却放松了许多。 待到第二日,在长长的兵士护卫中,看到那个一身甲胄,与周围人打扮的相差不多,却又比周围的普通兵士们彪悍健壮许多的青年时,竹染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竹染,还不上车?” 秦落笙的声音自马车车厢中传出,竹染不敢多看,麻溜地钻进了车厢中,看到少年正手持一卷书籍,不知看到了哪个精彩之处,眉眼间都含着一缕笑意,这几日的种种疑惑,最重要的是见到明廷远也跟着混进了士兵的队伍中,竹染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大,他差点忍不住直接询问一声自家的主子,究竟打算做些什么,究竟有什么目的。 自从那日秦落笙醒来,救下那个男孩开始,少年做的种种事情,布置下的种种任务,便和他以前所了解到的那个单纯恣意的主子,大不相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现在,更是在京中没有明旨的情况下,将边关将领乔装隐藏在身边带入京城,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竹染望了几眼静静看书的少年,望着那熟悉的眉眼,望着那淡淡的却宁静柔和的眸光,感受着少年周身散发的温润自在的气度,将那些疑问全都咽了回去,这是他的主子,他是主子忠心的下人,知道这些,便足够了。 第二十一章 唯有庆王 “这个孩子呀,真是” 一声苍老却浑厚的笑声响起,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老人手中拿着一叠信纸,一边摇头,一边笑,眼中带着些无奈,却有更多的宠溺。 “陛下,可是有庆王殿下的消息了?” 福总管看到皇帝一解愁眉,神色轻松,便上前凑趣,面上也是带了笑容,盖因为皇帝已经多日笑颜不开了。 “你个老货,怎么就知道是笙儿的消息,不是其他几个的信件?” 老皇帝抬起头,神色莫测地看着福总管,似是试探,又似是怀疑。 帝王心思总是莫测,福总管却是嘻嘻一笑,身子越发谦恭,长长的眉,长长眼睛都弯成了两道柳叶,很是喜庆:“能够让陛下如此高兴的事情,老奴可是除了庆王殿下,想不出第二个人有如此本事了。” “哈哈哈哈。” 老皇帝笑出了声,面上再也没了刚刚的莫测,反是真心的喜悦:“小福子呀,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挺想念笙儿的?看你这几天在朕面前强颜欢笑,背后苦着张脸,丢人不丢人的慌。” “老奴惶恐。” “庆王殿下总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身份卑贱,殿下却是尊贵人,偏偏最是温和,哎,老奴就是想着,殿下那么单纯的个人,忙慌慌的也没有带个几个得用的人便出了京城,真真是担心殿下被人欺骗。” “现在看到陛下的样子,老奴这心呀,总算是放下了。” 福总管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忠心选择了一种最讨巧的方式坦诚在老皇帝面前,果然,老皇帝不止没有发怒,更是再次笑出了声:“笙儿自是好的,来,你也看看,在外面游历,倒是给朕送了份大礼,他也,到底是长大了些。” 福总管小心翼翼地接过皇帝手中的信件,厚厚的十几页,看到上面亲近的话语,秦落笙将自己一路见闻,摘着些有趣的零零碎碎地记录在了上面,都是各一路行经过来所看所闻,大多都是些趣事轶闻,风土民俗,甚至还掺杂着吃食的做法,很是夸赞了一番民间的各种巧思,直到看到最后一页,福总管先是一愣,然后,面现喜色,跪倒在地:“老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庆王爷找着的那金矿只要得用,今年国库的用度就有着落了,陛下可是能够睡个好觉了,庆王殿下果然是孝顺无比,这出去一趟,就能够帮着陛下解了心头难。” 老皇帝最近心情不好,愁眉不展,一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小儿子离京出走,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最近清查户部,国库空虚,抓出了好大一堆蛀虫,偏偏华昌那边又发洪水,冲毁了一州十三县,到了要用银子赈灾的时候,却是难倒了一堆人。 “笙儿倒是个有运气的,只是还是太年轻了些,呵,正好找到。” 老皇帝眉头一皱,念叨着最好找到这四个字,将面前比起秦落笙那封私人信件还要早到几日的密奏折子拿了起来,这里面将秦落笙在浮洲那边经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写了上去,顺便加上了对那金矿前后首尾的调查,他对区区一个金矿,虽然解了燃眉之急,却不是多么重视,真正让这位孤家寡人重视的,是其中那个浮洲州府胡怀义的证词:“有些人,看来是又不安分了。” 福总管躬身候在一边,这个时候,绝不多言半句,多看一眼。 “小福子,传朕口谕,宣傅兰承进谏。” 随着一个英武的中年人一起离开京城的,还有一支千人编制的禁军队伍。 “只希望,一切真的是朕多想了。” 老皇帝的手摩挲着桌上的那份秘密传递的奏折,翻开到了最后一页,恍然出现的两个字,触目惊心。 那是“太子”二字。 东宫太子府处于皇宫东南角,不论是这座宫中之宫的恢弘华丽,还是周围错落有致的奇花异草,都是皇恩浩荡,算是个极好的所在,虽然太子殿下平日里为人宽和仁厚,毕竟是一国储君的住所,宫中的宫女内侍都是谨遵礼仪,各做各事,分毫不乱,只是,今日这一向宽和仁厚的太子殿下,面色却是微微带了点阴鸷,让人不敢直视。 “殿下,那傅兰承果然是往浮洲的方向去了,我们是否需要阻止?” 东宫自有自己的属官内臣,现在说话的,便是太子府詹士于晨风,惯来是个手毒心黑的,却最是没有耐性。 “下臣当时便谏言殿下不需为了兄弟情分手软,殿下却是阻拦下臣出手,幸亏庆王殿下自己私自离开京城,陛下也已经震怒,若是他就此失宠也没有什么,偏偏陛下突然派了傅兰承前去接应,并且还带着一千禁军,分明是有人在陛下耳边提起,或者是陛下想念庆王了。” 于晨风很是焦躁:“殿下现在虽然是东宫太子,却远远不如庆王受宠,这若是陛下突然想要重立储君” “于詹士,有些话还是言之过早,殿下是嫡长子,只要没有大错,陛下不会为了私心宠爱而拿一国储君的废立开玩笑,请于詹士不要危言耸听,怂恿太子殿下做出些不应当的行为。” 太子府长史岑思皱眉,一脸肃然地喷了于晨风一顿,他是个严谨端正的性子,虽然忠心太子,却是为了太子是正统,太子性格宽厚,将来会是明君,他讲求的,是堂堂正正之道,最是看不上于晨风的那些剑走偏锋的思想,尤其是对方一直怂恿太子对付自己的嫡亲兄弟。 “岑思,你自己出不了力,别阻碍了在下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自古以来,在储君位置上坐着的皇子,哪个不是需要战战兢兢,不是需要随时提防。” 于晨风越说越是激动:“纵观陛下五子,成王殿下是一个普通宫人所出,虽为二子,身份低下,一贯的做人安分守己,不招惹是非,对太子殿下也是恭敬有加,安王殿下倒是为楚贵妃所出,身份贵重些,却是因着性子偏激狂妄,向来为陛下所不齿,所以封号为安,而瑞王殿下,他生母早亡,早早地便自请离了京城,去了封地,表明了对皇位无心,只有庆王!唯有庆王!" “唯有庆王,身份上,是和太子殿下同母所出的嫡子,父母爱宠上,他不止是嫡子,还是幼子,纵观众位皇子,谁人能及,性子也是和殿下一般的温和宽厚,殿下能够因着宽仁的名声得到大半朝臣赞赏,庆王难道便不可以吗,便连他的封号,也是以着我大庆国号为封号,更忧心的,是他明明不是太子,却与殿下一般,到现在还是在宫中居住,没有分封出去,这些,难道还不够殿下忧心的吗!” “够了!” 太子秦治乾终于回转了身子,他面上那一丝淡淡的阴霾已经消散,面上重新挂上了宽厚的表情,眼中却带了些许严厉,对于晨风的话语:“庆王是本宫的嫡亲弟弟,他的性子最是温和无害,对本宫也自来敬重,此次庆王私自出京一事,不止父皇母后挂心,便是本宫,也是让人留意,现在终于有庆王的消息了,早些接回来,也是好事。” “庆王,是本宫的嫡亲弟弟,他的为人,本宫相信,便是他主动与本宫为敌,本宫也不会做出弑杀亲人之举,本宫相信,只要本宫以诚待人,真心爱护幼弟,只要本宫不去做些多余的事情,不论是父皇还是庆王,总会明白本宫的心的。” 太子左右望了一眼,眼中有自信,也有警告,属臣们互相望了一眼,细细想着太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现如今,太子在东宫的位子上做的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劳,却也是无过,身为嫡长子,只要自己稳住,也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了,大多数人纷纷躬身称赞:“太子殿下英明。” “本宫知道众位卿家也是忠心,庆王始终是本宫嫡亲弟弟,这次若是能够平安回来,本宫自是高兴,且庆王年岁也快到了,众位卿家若是真的有心,不妨多替本宫留意着是否有什么才华无双的贵女,能够配得上庆王。” “先说好,一般的人,本宫的弟弟可是看不上,必要能够与名闻京城的大才子有共同的交流方可。” 太子话题转换的快,却也让一直被某些思路困住的人眼前一亮,是呀,若是担心庆王将来对太子造成什么威胁,不如为他找一个没有威胁的岳家,清贵,有才,这样的女子,一般出身都是书香门第,或者是那些没有什么实权的文臣铮臣之家才好。 不止是方才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于晨风,便是如岑思一般耿直的臣子们,对太子的主意,眼中都满是赞赏,这才是他们效忠的太子,不需要去做些什么阴谋杀招,只要出这样一个堂皇阳谋,便能够起到绝大的作用,毕竟,庆王秦落笙喜欢的人,也应该是能够与他琴瑟和鸣的书香贵女。 书房外,粉衣女子在听到太子最后一句话后,左右望望,向着外面走去。 第二十二章 忌惮 在书房中自己那些属臣们一一离开后,太子久久不曾动过,良久:“人走了吗?” “是往皇后娘娘的坤宁宫而去,殿下请放心。”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7节 一个沙哑的嗓音道,隐藏在书房的暗影之中,那里方才,明明空无一人。 “呵,母后吗,本宫倒是不担心,她那个人,最是自私,虽然看本宫不顺眼,却也比任何人都害怕本宫这里出了差错,若是必要的时候,她可还是本宫最大的帮手。” 太子笑着,眼中殊无笑意:“本宫担心的是父皇,你说,父皇是否是察觉了什么?突然派出自己的心腹去接庆王。” “殿下究竟在担心什么?” 沙哑的声音里有些不悦,因为太子的话,只是,他对太子,从来都是有许多忍耐的:“陛下身边,没有事情能够逃得过我的眼睛,殿下尽管放心,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都还是在按照计划进行,庆王便是真的能够回来,大局将定,他也不会将殿下如何。” “大局将定?” 太子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还要等多久。” “殿下,最多只要三月,成大事者,必定先要学会隐忍,等待,耐心,殿下这么长时间都等待了下来,难道便不能再等这区区三个月吗?” “呵,是呀,最多只要三月。” 太子喃喃,他的心里,闪过的,是于晨风的那句话。 于晨风说的不错,其他人都不足为患,唯有庆王。 这句话,便像是钉子一般,钉在了心中。 他眼神中,闪过阴霾与凌厉。 山溪之畔,一片狼藉,清澈的溪水之中,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马儿四处散落着,有几匹马儿垂首哀鸣,一个个士兵拖着一具具尸体往坑洞过去,草地上,一行行血迹渗透,草地之上,掉落的兵刃四处都是,这里,方才正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秦落笙负手而站,望着这杀戮后的现场,眼神莫名地带了些怅然。 “王爷,此次来犯之敌八百,杀敌五百七十一人,俘虏十二人,其余人等,却是被他们逃了,请王爷恕罪!” 明廷远躬身请罪,秦落笙回头,脸上的怅然全都消散,只余下了温和的笑:“明将军何罪之有,此次突遭敌袭,全都仰赖于明将军行军谨慎,才没有中了敌人参在溪水中的,也是明将军指挥得当,八百骑兵,却是留下了一多半的人,明将军确实是当得边关铁盾将军的称号,本王在此多谢明将军救命之恩。” 秦落笙对着明廷远微微俯首,却是真心实意地感激这位明廷远明将军,他是知道自己提早回京,路上应该是不会太平,让明廷远隐瞒身份,偷偷藏在兵士之中,也是以防万一,没有想到,这万一,是真的用上了。 八百装备精良的骑兵对上一千余的步兵,还要提前在溪水之中下秘药,是真真的不给他生路了,也幸亏这一千步兵,不是普通步兵,再加上明廷远对付边关异族的骑兵练就出的经验,用机关诱敌等术辅助,才得了这次胜利。 “臣不敢当庆王如此,保护殿下是臣答应的事情,也是臣应该做的。” 明廷远不知道秦落笙心中这许多纠葛,他只是一板一眼地按照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回话。 “呵呵,明将军真是,让本王吃惊” “王爷这是何意?” 明廷远抬头,英武的面上是苦恼与一丝不知所措。 秦落笙心底的那些官司,都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正经样子而变成了笑意:“明将军这样的人很难得,以后,将军定要一直如此才好。” 这样的男人,还是留着在边关保家卫国好了,将他牵扯进这些阴谋诡谲的争权夺利的战争之中,太可惜了:“明将军可以准备回程之路了。” “王爷,毕竟逃走了那么多人,不知会否再有大规模的骑兵前来袭击车队,而且袭击者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既然臣答应了保护王爷回京,便不能半途而废。” 明廷远皱了皱眉,对秦落笙的好意,却是没有领会,反是觉得对方有些大意了。 “放心,这一次之后,不会再有第二批骑兵来了。” 看明廷远还要再说,秦落笙微微挑唇:“毕竟,这么样子的一次袭击,组织一次便已经是极限了。” 隐秘,有效,而且只是在他回程的这么一段路上,便准备了八百装备精良的骑兵,秦落笙的眼中一闪即逝的是一抹杀机:“若是能够再组织第二次,本王便是真的死了,也觉得不冤枉了。” “王爷,您真的让明将军就这样离开呀?” 竹染忍不住小声劝了一句,明廷远已经在准备马匹干粮了:“这万一路上再” “他的存在已经暴露了。”秦落笙转身,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明将军是一个很不错的将军。” 而一个很不错的将军,尤其擅长防御的将军坐镇,若是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路上不会再发生这样的袭击了,毕竟,这样的一批人马,养起来,可是不怎么容易的,不论是谁,折损了大半,都是要心疼的。 秦落笙笑的眉眼弯弯:“那些俘虏,不用审问了,将他们放了吧。” “哎?” 竹染正要劝说自家仁慈过头的王爷,便听到好听的声音继续:“放了前,挑断他们的手脚筋。” 不论是否知情,袭击当朝王爷,都是死罪,秦落笙不是犯了心软的毛病,只是想要给背后那位多少找些麻烦罢了,要知道,很多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难处理多了。 秦落笙进入马车中,拿起自己看了一半,随意地放在坐榻上的书卷,细细品读了起来,他现在看的,是一本游记,只是,与以往专注在风光诗词之上不同,他现在更注重那些游记中出现的各地风俗,施政方针,地理环境,少年读的津津有味,甚至每每读到精彩处,还会随手做出一些批注。 秦落笙有闲心去细细品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私自将自己手下养出来的骑兵派出的太子,则是怒火攻心:“废物!” 太子将手中的密报扔到了地上,神色阴郁:“都是些废物,八百装备精良的骑兵,居然对付不了一千步兵,本宫花了那么多代价养着的都是些废物。” 太子如此动怒,一是为了自己下定决心要除去秦落笙,却还是失手,二是为了自己寄予厚望的后手,花费了无数时间人力物力精力,依为重靠的骑兵,比他想象中的,差的太远。 “殿下且息怒!事情已经做下了,再发火也是无用,只是那些逃回来的人要如何?” 待到太子发完了火,面上戴着一个鬼面具的男人才缓缓上前,捡起被太子扔到地上的密报,翻了翻,随口道。 鬼面人的语气平平淡淡,可是,太子却觉得自己听在耳中全是讽刺,对方那天明明劝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次的事情,是他瞒着面前这个男人做出来的。 面上现出些许尴尬,太子缓缓坐下,手狠狠地按在桌面上:“本宫身边,从来不养废物。” 这便是下了绝杀命令了,鬼面人望着太子眼中的阴狠,嘿嘿笑了出来:“殿下放心,那个位子,早晚是属于你的,其他任何人,都夺不走。” 鬼面人已经走了,太子却久久没有动弹。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纤纤素手轻轻放在太子的肩头,指尖摩挲,一阵微弱的麻麻的感觉自肩头流动,太子的手,按在女子的素手之上:“无事,只是些许政务问题。” “殿下整日操劳国事,虽然勤勉,却更加要保重自己的千金之躯。” 素心面上满是温柔。 “本宫晓得,倒是劳烦太子妃费心了。” 太子拉住女子的手,轻轻一个使力,顺势,娇软的身躯,倒入了太子怀中:“啊,殿下,这是白日” “你以为本宫要做什么?” 太子轻笑,怀中的女子不依地锤了锤他。 “对了,听说你的妹妹快要及笄了。” 太子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 “臣妾的妹妹今年一十有四,虽是快要及笄,却也最是调皮贪玩,还是个孩子呢。” 素心心底一动,面上还是温婉的笑,却是有些郁郁,太子难道是看上了宛儿吗?一时间,又想到了家中母亲上次隐晦的提醒,她与太子成婚多年,至今无子。 姐妹共侍一夫,看似佳话,她却只要想想便觉得满心不舒服,尤其是想到自家妹妹那个被母亲尽力隐瞒的真实性子。 “十四岁,也不小了,素儿,本宫的意思,是想要保个大媒,庆王现今还未曾纳妃,他的性子,又最是温文平缓,素儿的妹妹性子活泼,正好与庆王相配呢。” 太子面上的笑容,这一次,是真的完全消散了阴郁,尽是温和。 周素心的妹妹,那位宛姑娘,可真的不是一个贤内助,只要有她,自己的那位弟弟,可再没有一日宁日了。 第二十三章 执念 暗夜中,一个岁的黑衣男孩儿,一步步后退,他的手上腿上一道道伤口正在滴血,可是,绿色的眼睛,不断接近,那是野兽的双眸。 它已经将猎物逼得步步后退,而现在,它已经不想要再和猎物玩游戏了,它需要进食。 “吼!” 一声野兽的嘶吼,狰狞的狼头迎着风向男孩的脑袋咬去,血盆大口中,一阵腥臭的气息,近在鼻端。 秦莫言眼睁睁地看着野兽临面,身子一歪,狼口错过了脑袋,咬在了肩胛骨处。 尖利的牙齿穿透粗糙的衣物,鲜血四溅,野兽的眼中闪过类似愉悦的光芒。 不论是人还是兽类,当猎物在自己嘴下的时候,都会有大意的表现,这个自觉将猎物到口的野狼便是如此,失却了大部分警戒。 就是现在,男孩那绿色的眸子一沉,仿似没有感受到狼口狠狠地钉在肩胛处那剧烈的痛苦,一直隐藏在右手袖底的短剑终于出鞘,行如风,迅如电,向着野兽那黑暗中最为明亮的一点击去,惨烈的哀嚎响起,那一柄一直不曾染血的短剑,狠狠地捅入了野狼的一只眼睛中,绿色狰狞的眼珠暴裂般的张开。 野兽负伤,狼口两排尖利的牙齿一张,松开了男孩的肩胛骨,爪子挥舞,逼迫男孩松开那握在匕首之上的手,然后,野兽不曾离去,却是在男孩放弃武器的一瞬间,向着他的咽喉咬来,这一次,它下定了决心要一口杀死这个伤了自己的人类,只是,等待了许久,忍受了许久的秦莫言,怎么可能给它这个机会? 秦莫言的腰身向着后面一弯,以着一个标准的铁板桥的姿势避开了野兽铺面一击,然后,出手,握住还插在野兽眼睛上的短剑,狠狠一搅动。 野兽濒临死亡的惨叫响彻荒野,秦莫言猛地拔出短剑,向着野兽的脖颈刺去。 “滴答,滴答。” 一声又一声血液滴落的声音,在暗夜中,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带着些莫名的阴森。 秦莫言握着短剑的手,自虎口处,不断溢出血液,他那只瘦弱干枯的手,在轻轻地颤抖,可是,他恍若未觉,只是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武器,一边平息着自己的呼吸,眼睛,四处逡巡着,寻找着什么。 他比起那只被杀死的野狼,还要像是一只野兽,那绿色的两点,比起野兽的绿眸,多了许多莫测的心思。 廖清泉望着站在那里,一时间,让他都有些震惊于对方狠绝的男孩,不是对敌人狠,而是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选择最有效的,对自己也狠的方式去挣扎求生的这一幕。 “做的很好。” 廖清泉脑子里迅速地转动了好几圈,有很多杂乱的念头升起,最后,他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个一时兴趣被自己要来试探秦落笙的男孩,比自己想象的,要有价值的多。 “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天生的,杀人者。” 是杀人者,而不是杀手,杀手只是工具,可悲地,听从着上位者命令的棋子,而杀人者,则是执棋的人。 “只是伤的不轻呀。” 廖清泉的手,放在了男孩被野狼咬过,不断往外淌血的伤口之上,似是赞赏,似是抚慰,又似是难过。 秦莫言抬眸,眼中还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面前这个将他从秦落笙带走的男人,对秦莫言来说,便是厌恶也不为过。 他的身子微微一挣,想要脱出男人那只手的碰触:“你答应要带我去见他。” 廖清泉先前承诺过秦莫言,若是他能够从自己给他选择的猎物手中逃出,便答应让男孩儿短时间内再见少年一面。 廖清泉本来准备要两个人起码两三年内不见面的。 廖清泉抚了抚额头,为了秦莫言对秦落笙一直不曾减弱的执着。 “可真是个倔强的孩子,杀了猎物,我可是答应了你一个条件呢,你难道不想要改变注意, 从我的手上得到更多?” 秦莫言定定地望着廖清泉眼底莫名的神色,然后,慢慢地,将被男人制在掌下的胳膊,从男人的掌心中,挣脱了出来,鲜血,再也没了阻碍,瞬间,便染湿了半边身子:“这就是我要的。” 男孩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再是厉害的本领,再是富贵权势的地位,这些,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也太过空洞,在他短短人生的记忆中,唯一美好的,不是男人对着他描绘的那些未来,而是过去。 尽管,那只是才过了几日的过去,却成为了唯一被这暗色的心所接受的,所紧紧包裹着的存在,秦莫言要的,是那份已经得到过的温暖,是那一个温暖了他,让他生出了执念的,人。 崎岖不平的小路,零星分布的房屋,村前玩耍嬉戏的孩童,还有村中升起的袅袅炊烟,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庄,小的甚至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生活。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掀开帘子,望了一眼马车外,行经于此,有负责打点的士兵已经前去村中买些吃食备着路上用,秦落笙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本来在村前玩耍的孩童往这边好奇而胆怯的注视,有机灵的,已经去找大人了。 只是一会儿,便有大人将孩子揽住,揪住耳朵,匆忙躲到了家中,一千人的队伍,而且还是见过血的队伍,普通的村人怎么会不惧怕? 秦落笙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些个被自家爹妈揪着耳朵痛叫,胆怯好奇望着自己的孩童,让他心中微微一动,秦莫言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秦落笙不知道,秦莫言正在经历着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想要将自家的小崽子,从那个擅自将人掳走的男人手中讨回来。 在浮洲的时候,自己亲自要,也没有成功,已经证明单单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对廖清泉那种人无用,而且,他越是表现的在意秦莫言,廖清泉也许越是不会轻易放手,不过,这也是秦落笙故意的,廖清泉那种见惯了血腥,心思莫测的人,想要男孩回到自己身边之前留下一条命,要紧的便是让廖清泉意识到秦莫言还是有些价值的。 秦落笙已经打定了主意,廖清泉既然还是听命于皇帝的,起码表面上听从,待到他回京后,自然有办法让那个男人交出人来,因此,一路之上,秦落笙都没有再提起过秦莫言一句,却是不自觉地,让负责护送的人尽快赶路。 秦落笙的心思,太过隐蔽,连近身伺候他的竹染也不曾明了,只是秦落笙再也没有提起秦莫言一句,让竹染松了口气,他始终觉得秦莫言不是个好的,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尤其是在看到死于秦莫言之手的包括那位前州府大人小公子在内的几个人之后,更加是觉得能够远离最好。 秦落笙还在看着那个最不听话的孩子,长得黑瘦精灵,一直躲着不愿意让自家大人逮住,显然,他对这一行队伍很是好奇,尤其是好奇队伍中那华丽的马车,秦落笙与孩子的眼睛一时对上,哑然失笑,放下了帘子,小孩子嚷嚷的声音,有些刺耳,到底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和莫言一样可爱:“还有多久到京城?” 秦落笙突然问了一声。 “像是这样的速度赶路的话,再有差不多四五天就能够到了。” 竹染露出一个可爱的笑,想到要回到熟悉的京城,也是一阵欣喜。 “呵,这一路,倒是挺顺利,只是不知京城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秦落笙意味不明地感叹了句。 除了半路遇到了那么一次大的袭击之外,也许是背后的人真的有了忌惮,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袭击,一千人的队伍,山匪见了自是不会往上面撞,最多路上有时候遇到山路阻隔,或者是暴雨倾盆阻了些时间外,其他一切顺利。 只是,秦落笙却是暗自摇头,不论是不是真的太子出的手,说实话,这样子一次不成便彻底缩回去的作为,真的是有些流于下风了,若是个狠辣决断的,既然出了一次手,已经打草惊蛇了,便是失手,也要将错就错,将阻碍自己道路的人除去了,一切损失都不再是损失了。 要么,便老老实实地忍着,一直做戏,也比虎头蛇尾的强。 竹染是看不懂秦落笙眼底的深邃的,秦落笙的情绪越发地难测了:“管他什么情形,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王爷你回京,就再也没有人敢对王爷放肆了!” 小少年握拳,娃娃脸上带着些恨恨,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嗤。” 秦落笙忍不住笑了一声:“竹染,你想的也还是太简单了。” 便是再受宠的王爷,也只是王爷,只是父皇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他的母后,想到廖清泉诉说的秘辛,想到一直深居简出,宛若出世之人的母后,秦落笙摩挲着自己腰间浑圆碧绿的玉佩,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本王可不是谁人都爱的金子。若是不小心成了谁人的绊脚石,也未可知。” 第二十四章 喜悦 夜色深沉,因着晚上行路不便,再加上白日里已经尽量赶路了,便在一个山坳子里驻扎,秦落笙的马车堪比一个小房间,在里面休息什么的,比外面那些临时搭的帐篷要舒服的多,因此,他也就没有让士兵为他准备帐篷,省了些事情,今夜月色不错,也许是临近的京城,那些士兵也跟着松了些心,不在那么严肃,听着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望着远处围成一团的火堆还周围的人圈,秦落笙忍不住,也下了马车。 一堆堆燃烧的篝火将周围围着的士兵们的脸都映的通红,大声的说笑声,劝酒声,甚至是比斗的声音,不绝于耳,而这样的氛围,让人人面上都带了笑意,有大笑,有微笑,也有故作严肃却散发着愉悦气息的面容,每一个人,都好像因为这一场放松的篝火而忘却了不久前遭受的那一场袭击。 秦落笙下马车的动静不大,只是,秦落笙所在的马车正是全军的中心,唯一要重点保护的,再是玩闹的开心,都没有人会真的松懈下对马车的保护,因此,刚刚下来,周围已经远远近近地有不少人围拢保护。 “王爷,可是他们吵闹着了?” 竹染拿起一件雪白的貂裘,帮着秦落笙披在肩头,看了一眼那闹腾腾的人堆,有些不满地道,显然,若是秦落笙点一下子头,他马上要过去让那群粗鲁的兵士们闭嘴。 先前竹染就不喜这些人喝酒吵闹,毕竟,他觉得他们打扰了秦落笙的休息,只是,明廷远一走,这些人虽然还是有带队的人,也听命于秦落笙,到底是松懈了下来。 “这样胡闹,若是再有刺客或者袭击该如何是好。” 竹染最不满的是这一样,大部分人去喝酒去说笑,秦落笙身边的保护力度,不就不够了吗? “不必,这些兵士们也是辛苦了一路,现在快要到京城了,让他们放松一下也好,本王又不是多么娇气,这样也热闹一些。” 本来在附近听到竹染的话语面色有些尴尬的那位明廷远走后负责这一队士兵的将领听到到秦落笙的话语后,面色一缓和,觉得庆王殿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竹染,本王也有些无聊了,我们且一起去讨一杯酒水。” 秦落笙轻笑一声,带着竹染往篝火边走去。 “来,王哥哥,接着喝。” “喝,你说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容易放松放松,不容易。” “什么大人物,还要这么一路保护着。” “听说,嗝,是京城里的王爷。” “什么王爷不王爷的,这些皇亲国戚什么的最麻烦了,打仗的时候派不上用场,无事的时候,倒是净是瞎折腾,还是喝酒痛快,这可是副将专门在经过了的一个镇子那里买的老酒,味道够正,再有几日到了京城,把人送到,我们也能够回去边关了,到时候再去买两坛子捎回去。” 秦落笙走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几个士兵随意的揣测抱怨,伸手阻了竹染想要喝斥的话语,只是,围成一堆堆的士兵,已经看到了秦落笙,毕竟,那一袭雪白的貂裘,不是想要忽视就能够忽视的了的。 “王,王爷” 刚刚那个说王爷麻烦的人目瞪口呆,差点把酒碗都丢到地上,若不是秦落笙眼疾手快,帮着他接住,可就要碎了。 “王爷恕罪,小人,小人方才一时胡言乱语,扰了王爷” 这边的动静迅速被附近的人所注意到,一时间,人人望着一身雪白貂裘,手中拿着一个粗糙的酒碗的少年,气氛莫名地紧张压抑。 “小将参见王爷,王爷请恕罪,都是小将管教不严” 被明廷远留下的副将此时才发现这一幕,心底一个咯噔,一开始觉得让兄弟们放松一些理所应当,可是,这个时候,他仅有的那么点人情事故上的精明终于发挥了作用,他根本没有和秦落笙禀报过要让兄弟们轻松轻松,也忘记了明廷远千叮万嘱的,一路以庆王爷为重为主。 以为会被秦落笙降罪,少年却是唇角微微翘起。 弯下腰身,自地上亲自抱起了一坛子已经开封的酒水,晶亮的酒液倒入了那个粗糙的瓷碗之上:“这一路上,各位护卫本王辛苦了,不止无罪,反是有功,眼见京城在望,将要分别,本王敬各位一杯。” 一口饮尽碗中酒水,酒液滴落少年还带着些尖的下颔,滴落那价值千金的白色貂裘之上,少年的手腕轻轻翻转,碗中干干净净。 “好!” “王爷好酒量!”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8节 “小人们敬王爷一杯!” 面面相觑后,便是轰然爆发的气氛,所有人看这个一路之上很少露面的少年王爷,真真的是顺眼无比,也多了些敬佩,看着先前有士兵口中说的很是嫌弃秦落笙这样的皇亲贵胄,实则,只是对一个有着太过高远的地位的人的本能疏远与忌惮,而秦落笙的行为话语,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便让这些性子直率粗豪的士兵们从心底有些接受了他。 这一夜,确实是一个放松的夜晚,秦落笙没有端着王爷的架势,反是和士兵们随意闲聊,话不多,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秦落笙知道了很多自己从书上从朝廷简报中学不到看不到的东西,而这些一路护送的士兵们,也觉得这位少年王爷,真心不错。 唯一不怎么好的,是秦落笙忽略了自己的酒量。 “王爷,您这一向滴酒不沾的,这一下子喝了这么多劣酒,可不是要遭罪吗?” 竹染帮着秦落笙除下靴子还有外袍,自车暗壁里取出了换洗的内袍还有擦拭的巾帕,看着秦落笙捂着脑袋,皱眉难受的样子,也是跟着难受了起来。 “王爷你忍忍,我去打盆温水,再去熬些醒酒汤。” 竹染又是收拾又是拍抚,秦落笙还是脸色发红,皱眉闭目,其实是个酒品很好的了,醉了也没有捣乱,可是,竹染还真的一直没有真正见过秦落笙喝这么多酒水,还是不怎么好的酒水,自是觉得心乱,说着话,就要掀起帘子出去。 “嗯,打盆水擦洗下就好,不必准备醒酒汤了。” 秦落笙还清醒着,只是头晕泛疼,出门在外,不需要那么麻烦的,凉风袭来,因着这沁入脸颊的一阵凉意,脸上的热度稍微减少,少年微微张开眼睛,顺着竹染一时掀开的帘子,恰好看到了一双隐藏在草丛中的绿色幽幽的眼睛。 不论前世今生,他认识的有着一双幽深漂亮的绿色眼睛的人,只有那么一个,只是,秦莫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以为看错了,秦落笙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太过想念那个孩子了,这样可不好,那微微掀开一线的双眸随着马车帘子落下而闭阖,下一刻,兵刃出鞘的声音还有士兵的喝问彻底惊醒了他。 “什么人在此窥探!” “是刺客!” “拿下!” 整个营地都喧哗了起来。 秦落笙心脏莫名一紧,方才看到的那双绿色的眼睛一直在脑子里晃荡,顾不得去唤人询问具体出了什么事情,猛地起身,拉开车帘,鞋子都顾不得穿,外袍也顾不得披上,便直接下了马车:“放手!” 正好看到小小的身影被压倒在地上的样子,小孩的头脸被紧紧按压在泥土之中,肮脏的泥土将半张脸都染上了污渍,秦落笙的眼睛一时间全都落到了那双仿佛泛着盈盈水光的绿眼睛之上,根本便没有看到小孩身边染了血的匕首,那是方才他下意识反抗伤的两个人。 若不是如此,只是个孩子,便是真的警惕,这些士兵也不至于如此粗暴。 “怎么回事?” 秦落笙快步上前,看着秦莫言除了有些狼狈,有些擦伤,身上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心底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 这一问,是在问这些士兵经过,却也是在问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秦莫言,便是再早熟厉害,秦莫言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先不论他怎么混进这一片布防的营地的,先是他怎么能够准确追到这里也很是可疑。 小孩偷偷看了一眼少年眼中还留存着的厉色,然后,将脸悄悄地一转,不知是在赌气还是害怕,拒绝回答,倒是围着的几个士兵其中一个口齿伶俐的将事情发生的过程报告给了秦落笙。 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却是让秦落笙惊异:“伤着的人如何了?” “启禀王爷,无大碍,都是些小伤口,这小崽子下手挺利落,几个兄弟一时间没有制住他反而被伤着了,现在都没脸见人了。” “那几个受伤的,等会让竹染给他们送去伤药,是本王管教不严了。” 秦落笙此言一出,谁还听不出其中别样的意思呢? 人人看着还趴在那里扮着倔强的小孩疑惑好奇。 能够让庆王爷自称一句管教不严,可是很亲近的人了。 “起来吧。” 秦落笙站在趴着不看他的孩子身前,唇角含笑,不论有多少疑惑,不可否认,再次看到这个小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少年都是喜悦多过一切的。 第二十五章 不可以 “才多久没见,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这样含着笑的一句轻斥,将秦莫言心中的别扭逼退,一时间,方才心底产生的距离感,一下子消散了一大半,他迟疑地抬起头,望着那温暖的笑靥,那伸出的手,唇微微抿起一点小小的弧度,刷的一下,身形宛若灵鸟一般,跃起,扑入了少年的怀中。 “轻点” 秦落笙被孩子的重量顶的喘息了一下,周围的士兵则是被秦莫言这一下子又吓了一跳。 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像是一个怕冷的小动物似的,在他的身上寻觅着点点温暖,秦落笙垂眸,望着那熟悉的发旋,唇角的笑安然,对着在一边默默运气的竹染吩咐道:“加些炭火。” 掌心中的温度,颇为沁凉。 秦莫言的耳朵一直竖着,等着拥着自己的少年说些什么,等了半天,却是对着竹染说的,男孩颇为恼怒,觉得自己白期待了一场,瞪圆了绿色的眼睛,对着竹染狠狠的一道目光,竹染倒是想要反瞪,只是看着秦落笙那明眼人都能够看出的欣喜,对着男孩的瞪视,给了个假假的笑容。 才以为摆脱了这个小瘟神的说。 秦落笙是没有发现两个人的暗潮汹涌,待到马车中温度升高,少年将紧紧扒在自己怀中的孩子推开,对上对方那绿色眸子中的深深浅浅的波动时,心里一动,差点又摸上一把,分开时候觉得只是有些想念,乍一相见,秦落笙才觉得,他很想念这双绿色的眼睛,这双眼睛所属于的男孩,声音越发柔和温情:“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着。” 秦莫言的耳朵颤了颤,觉得整个人都舒舒服服的,因为被少年的声音包裹,手脚都觉得有些软软的,总之,很奇异的感觉,不过,脱衣服? 秦莫言突然起身离开秦落笙的近前,走到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的竹染跟前,伸手猛地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的,便是竹染身手不错,也打了个踉跄。 “小少爷恕罪,不知竹染何事做错。” “莫言!” 因为秦莫言突然的行为,竹染一直压着的脾气上来了点,却碍于秦落笙,只能够跪地请罪,而秦落笙,却是真真觉得站在那里睥睨地望着差点摔出马车的秦莫言有些过了,竹染可一直都好好地呆在那里,而且一直以来,虽然竹染对秦莫言都是有些不满的,却从来都没有违背过秦落笙的命令,一些事情上,还对秦莫言颇为照顾,秦莫言这是做什么。 一时间,秦落笙光是想到了前世那个男人动辄杀人的阴鸷性子,很多大臣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个男人,第二天便被抄家灭门,秦落笙是感激在乎那个人最后对他的救赎,但是,始终不能够否认的,是那个身为佞幸的男人,本身的嗜杀无忌,本身的疯狂险恶,太过让人忌惮痛恨了。 秦落笙一时间,只觉得是不是自己自从遇到这个孩子后,一言一行间对秦莫言太过纵容,让他的性子有些接近前世的险恶了。 “莫言,为什么推竹染。” 秦落笙对上了男孩倔强的有些无措的眼神,却丝毫没有了动容,而是冷了声音,他今生想要将这个孩子揽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教导,却绝对不愿意自己教导出来的,会是个冷心冷血的。 “不要他看。” 男孩憋了半天,在少年越来越严厉的目光中,却是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语。 秦落笙先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到男孩那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传入脑海时,他瞪大了眼睛,不是为了男孩话语中的浅浅的别扭羞涩,而是为了男孩开口的本身。 “莫言,你再说一遍,为了什么?” 明明知道男孩以后是可以说话的,可是,前世终是前世,今生终是今生,连秦落笙自己都不知道,当他知道秦莫言不能开口说话时,心底的遗憾与担忧。 “莫言,说话!” 少年的语气不自觉凌厉。 秦莫言猛地瞪大了眸子,瞪视着对他疾言厉色的少年:“他不喜欢我,不要他看!” 小孩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可是,他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脱了衣服,只愿意给面前的少年看,别的人,他一点都不喜欢。 “你,会说话了呀。” 秦落笙眨了眨眼,扯平了的唇线,恍惚间,一点点地勾起:“过来。” 这一次,少年的声音恢复了温柔平和,他对着和他瞪着眼睛,眼角都有些红红的孩子,轻轻地招手:“过来。” 过去做什么呢?男孩不解少年一时好一时坏的态度,虽然,少年这么温柔的语言神态,让他的身子差点本能地过去,还是强自先将脑袋转到了还呆在马车里的竹染身上,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威胁的味道,出去。 竹染只从这双异族的瞳眸中看到了这么两个字,胸口一阵憋闷,他是秦落笙的小厮,可不是秦莫言的,还没待得竹染呵呵两声拒绝,秦落笙已经开了口:“竹染,你去要些热乎的吃食。” 竹染老老实实走了,车厢中只剩下了秦落笙和秦莫言两个人,男孩的眉眼微微弯起,弯出一点好看的弧度,宛若月牙一般,将眼中的森冷,都淡化了些。 “很开心?” 秦落笙问道,实在是秦莫言的表情让他想要当做没看到都不行。 秦莫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怕秦落笙还不了解自己的开心程度,不太熟悉的嗓音,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样可不行。” 秦落笙失笑,在秦莫言变脸前,手指轻轻一掐那瘦瘦的小脸,没有使力,却为了还是没有什么肉而有些失落:“讨厌一个人,可不能够这么直接地在脸上表现出来,更何况,为什么讨厌竹染,我记得,他虽然也不喜欢你,这几次对你却一直是照顾的。” “不喜欢,他在你身边!” 比起自己,竹染可是一直呆在秦落笙身边的,秦莫言抿着唇,倔强的很。 小小的孩子,就知道争宠了,这个念头,乍然出现在秦落笙脑海中,说实话,小孩子争宠他见得多了,尤其是皇宫中,在皇帝皇后面前争宠的皇子公主还有世家公子小姐们,可是多的是招数,秦落笙其实一贯是有些看不上那些招数的。 而秦莫言这样傻乎乎的,不加掩饰的样子,反是让他开始忧心:“莫言,不论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厌恶一个人,自己心中明白就行了,很多事情,不要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否则的话” “我喜欢你!” “你是我的!” 男孩儿紧紧地攥住了少年的手,这么一阵使力,肩膀处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痛楚,面上便是一白,有冷汗冒出。 顾不得因为男孩口中的话语感受到什么被冒犯,秦落笙的注意力全都被男孩突如其来的苍白所吸引:“脱衣服!” 秦落笙厉声道,可是,秦莫言的反应是下意识地拽住自己的衣襟,往后挪,即使他的表情还是那个表情,也足够秦落笙知道方才男孩一系列的行为,归根结底,就是不想要自己看到什么。 秦落笙的力气比秦莫言大,秦莫言,不愿意伤着秦落笙,躲了又躲,男孩身上破旧的衣服被猛地拽下拽下。 “嘶。” 一股鲜血随着衣服脱落迸出。 秦落笙的眉忍不住簇紧,比起上一次所见,那瘦瘦小小的身子上,果然多了更多的伤痕,大的,小的,有些甚至还在渗着血,少年的指尖,轻轻地探向男孩的肩胛骨处,全身可见的伤痕,尤其以着这处最为狰狞,深深的血洞,撕裂的皮肉,翻卷的血色,在那么小的身子上,更是仿佛占据了小半边身子一般,让人的视觉之中,一时间全是这可怕的伤口。 “唔” 喉咙处动了动,胃里泛着酸,不是恶心,是一种秦落笙也无法言明的愤恨与自我厌恶,他不需要问,便知道是男孩落在廖清泉手中时伤的,他知道廖清泉不会让男孩死,他告诉自己只是受些罪罢了,可是,当这受了些的罪,真真正正摆放在面前的时候,怎么能够罢了二字便说的过去的! 少年匆匆转过了头,一时间,不敢再看,所以,他没有看到,秦莫言的眸子,微微暗淡,暗淡中,潜藏着一丝一缕渐渐开始蔓延的血腥。 “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在乎你?” “他只是觉得你有趣,当是个小宠物似的,喜欢的时候,笑一下,讨厌的时候,一脚踢开,呼之则来,挥之即去,打发时间罢了。” 廖清泉说过的话,他说着这些话时,眼中深深浅浅的鄙夷与蔑视,突兀却又那么不容抗拒地自脑海中翻卷,男孩的手,紧紧地攥住,他瞪着转头躲避着他的少年,心里转动着一个念头,这个少年,如果真的是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他就杀了他,所有人都可以厌恶他,讨厌他,唯有也只有秦落笙,不可以! 第二十六章 恩宠 秦莫言很擅长脑补,而且,很喜欢往坏的方向去补充想象,只是,当少年的指尖蘸着药膏,轻柔而小心地抹上伤口时,一切的黑暗情绪,尽数在那双微微蹙起的眉宇间,化为了乌有。 秦莫言的伤势虽然重,他的体质却是意外的好,再加上秦落笙带着的那些极好的伤药,只是几日的时间,便已经看不大出来他的肩膀受过那样重的近乎穿透骨头的可怖伤势。 秦落笙掀开车帘,望着正在学习骑术,和那匹黑马较劲的男孩,唇边漾起一抹淡淡的笑:“莫言的伤势还没有大好,让他等会儿便回来吧,还要接着上药呢。” 竹染已经对秦落笙待秦莫言的种种不同麻木了,小跑下了马车,向着一直没有离开马车左近的一人一骑跑去。 秦落笙眸子弯弯,望着秦莫言和竹染说话,望见男孩儿纠结的神色,既想要到自己这边来,又想要接着骑马的样子,真真可爱。 只是,他心中颇为惊异,因为秦莫言对骑术的天赋,那匹黑马,还是明廷远送给他带入京城的,据说是野马王,最是桀骜不驯,好多人都吃了大亏,明廷远亲自出手才降服了去,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试过这野马王的本事,秦莫言倒是先给驯服了。 秦莫言没有让秦落笙等太久,虽然很喜欢在野马王身上驰骋的感觉,仿佛有种血脉沸腾的激昂在跃动,可是,秦落笙的召唤,于他,却是灵魂的吸引,匆匆下了马,兴冲冲地掀开马车车帘,冲入了车厢之中。 一头扎进了少年的怀中,秦莫言最喜欢这个姿势了,将自己和少年的身体,紧紧地相贴,谁也分不开他们。 “一头大汗的。” 秦落笙抽了抽鼻子,皱了皱眉,故意说道。 其实男孩身上带着一身的汗味儿,却不浓重,只有一点阳光青草的气息跃动,面上的汗珠,还有因为运动而红润了些的面色,让秦落笙颇为喜悦。 秦莫言这一次没有自惭形秽或者是发脾气不理人,秦落笙温柔之余的揶揄,他这几日跟在对方身边都习惯了。 嘿嘿一笑,带着点坏坏的味道,男孩儿因为这几日好吃好喝,而略微抽长了些的身子,往秦落笙的怀中,死命地一挤,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那滚烫的汗水,似乎浸润了少年的身体。 秦落笙的面色一僵,扯了扯嘴角,其实,他还是多少有些洁癖的。 少年拿出干净的帕子,扒住男孩死命往自己怀中挤的身子:“擦干净了。” 秦莫言看秦落笙确实是忍耐到极限了,没有再笑出声,接过少年手中的帕子,一股子独属于少年身上浅浅的淡淡的香味自帕子上传入灵敏的鼻端,秦莫言不敢再多闻,胡乱地在自己的脸上脖子手上抹了一把,然后,掀开车帘,作势将帕子扔掉,实则,那块手帕转身间便入了男孩的袖子里,抿着唇,忍不住露出一点笑。 “我的帕子都被你扔光了。 秦落笙不知道秦莫言的小动作,看到秦莫言又扔了自己的一块帕子,扶额,手帕他肯定不缺的,殿里养着那么多绣娘宫女,人手绣一块,他每天能够不重样的换,只是,男孩的这个小毛病,让某一天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不够的少年,很是无语了一下。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即使秦落笙心底有急着回京城的理由,不可否认的是,和秦莫言这短短几日的同行,让他真心地感到快乐。 他没有问男孩如何从廖清泉那里离开的,只是看男孩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痕已经足够他了解其中的艰辛痛苦,秦落笙对秦莫言很好,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好,而秦莫言回报给秦落笙的,是更加深重的依赖,让秦落笙感到安心的依赖。 从来都无法忘怀前世所有人的背叛,秦落笙其实,比谁都害怕孤独与寂寞,今生,若是想要找那么一个自己可以安心的人陪着,也只有秦莫言了,每次,看到那双绿色的眼睛,他心中,便莫名地坚信这一点。 秦落笙的行程没有掩藏,所以,在京城雄伟庄严的城门前,看到太子那张笑的温和仁厚的脸时,他丝毫没有意外。 “竹染,好好照顾莫言。” 攥了一下男孩的脖颈,告诉他,听话,不准捣乱,这是他们这几日积攒起来的独有的默契。 秦莫言也果然像是个被抓住了弱点的小动物般,垂头丧气地看着秦落笙自顾下了马车,迎向了正向着这边过来的一行人。 “那是太子殿下,连殿下都要给他面子,小少爷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要不然,出了什么情况,连殿下都救不了你知道吗?” 竹染刻意恐吓,秦莫言瞪了他一眼,却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他其实自己心里也知道,光是一双绿色的眼睛,已经足够给秦落笙招来麻烦了,他是异族人,而秦落笙,是中原人,还是中原人的皇族。 秦落笙是不会主动给秦莫言说这些的,是竹染逮着机会就给秦莫言讲述这些规矩还有形势,不是为了让秦莫言不痛快,而是他看着秦莫言已经赖定了秦落笙,走不了了,作为合格的忠实的下属,竹染自然是只能帮着秦落笙能够少找些麻烦就少找些麻烦。 小小的孩子轻叹一口气,有些不满足这样的现状了,为什么,他出现在少年的身边就一定是给对方惹来麻烦呢?为什么,他不能光明之大地出现在少年的身边,和他站在一起,让所有人眼中看来,不是耻辱或者是短处,而是少年的骄傲呢? 心底,蓦然间,便想起了廖清泉临走前对他说的话:“若是后悔了,或者是想要我帮你,只要你吹响这个哨子。” 怀中的那个哨子,有些烫人,秦莫言的手按在那一点凸起的位置,静默了片刻,在车队再次行进时,放下了手。 那个人太危险,他想要骄傲地呆在秦落笙的身边,却更加不想要将那份自己都不能了解的危险,带给那个少年。 “落笙,父皇母后这些日子可是念了你不知道多少回了,你也是的,已经快要到娶亲的年龄了,还是这么任性胡为,丢下一封书信就敢带着几个人出京,幸亏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否则的话,父皇母后不定得多伤心。” 太子亲自为秦落笙牵过一匹马:“父皇都等不及要骂你这个小坏蛋了。” 秦落笙赶忙接过,随意地笑道:“不是有太子哥哥在吗?我相信,不论自己有多么能够惹事,太子哥哥总会帮我摆平的。” “你可真的是吃定本宫了。” 太子盯着秦落笙的眼睛一瞬,那里面是全然的信任与温暖,还有一丝少年人的骄纵,摇头失笑,却也放下了心来。 看来这次事情不顺,应该是秦落笙身后有能人相助,他也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会在短短时日内,便学会了那么多与他抗衡的手段。 —— “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见到皇帝,见到他脸上发间布满苍老的痕迹,却还是神彩不错的样子时,秦落笙心中一直提着的担心终于放下,再世为人,再见到这个自出生便对自己疼宠有加的父皇时,秦落笙是真心欢喜的。 老皇帝自然看出了秦落笙眼中真实的欢喜濡慕。 “笙儿,快过来让父皇看看,这么些时日独自在外,是不是瘦了,你也真是,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那么冒失任性,浮洲那是什么地方,说去就丢下一张纸出了京城,你便是真的那么想要去,和父皇说一声,父皇难道还能够不让你去吗?起码身边派上一队御林军护着才是。” 这样絮絮叨叨,宛若平常人家,不,比平常人家的父亲还要疼爱宠溺孩子的父皇,再相见,再相闻,已是隔世。 秦落笙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以为自己早已经长大,皇室之中,是没有亲情的,可是,这一刻,望着皇帝眼中脸上的慈爱,看着皇帝向着他招手,眼中,滚落泪珠:“父皇!” “儿臣,不孝!” 不该那么任性,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不该那么痴傻,相信太子所说的,父皇需要自己疼爱的孩子只是个孩子,太子早定,他不应该让自己的父皇为难。 “怎么哭了,是哪个欺负了你?告诉父皇,父皇定然让他好看!” 老皇帝看到秦落笙眼角的湿润,脸色一变,眼中有凛冽的光芒闪过,对他来说,秦落笙不止是他疼爱的小儿子,还是他唯一认同的在乎的儿子。 “有父皇在,试问谁敢欺负儿臣?只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皇,一时有些激动罢了。” 秦落笙轻轻抹了一下自己的脸,笑着扬起了那张俊秀温和的脸,只要自己的父皇在一日,任何人,都不能够伤害他丝毫,这一刻,这一时,秦落笙无比的确信这一点。 第二十七章 毓秀 老皇帝对秦落笙好一通慰问关心,最后,又赏赐了一堆的东西,让自己身边的福公公亲自给庆王送到殿中,甚至,因为秦落笙这次出走身边无人可带,给予秦落笙组建一千庆王亲卫的权利,可以从京中任何一支军队中自由选择,而且明言庆王身边的亲卫一应俸禄用度,全部跟着庆王平日吃用,走内廷私库,这就是皇帝花钱替庆王养兵。 一千人不多,却绝对是众位皇子王孙,甚至连太子也加上,独一份儿的,正大光明归私人所有的军队。 这样的恩宠,几乎是旋风一般,迅速地传遍了朝野后宫。 庆王,还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还是最尊贵的亲王,这一点,没有改变,反而是庆王此次贸然出宫,皇帝不罚反赏赐的行为,甚至是赐下养兵权利的行为,让很多人在心中为秦落笙的重量再加了一层砝码。 “父皇心中果然只有庆王是他的亲生儿子,何其不公!” 太子殿里又有一批瓷器要撤换了,服侍太子的东宫总管喜安暗自肉疼,要知道,太子虽然是太子,还真的是比不上庆王受宠,内廷司上一次已经对他频繁报换瓷器的行为颇有微词了。 太子越来越暴躁了,喜安想,却不敢上前一步,甚至将要来上茶的小宫女阻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是个太监,还是能够求一求下辈子的,喜安将自己的存在感越发地缩小。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9节 所有人都以为秦落笙的心情会很好,毕竟,这世间最让人着迷的东西,就是权力,而至高无上的帝王独一无二的恩宠,则是权力最佳的获得途径,没有之一。 可是,秦落笙的心情不好,很不好,为的,是皇帝看似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虽然有了老态,虽然发间见了白雪,皇帝的样子,却绝对不至于只能再活几个月。 是真的得了什么急病,还是,另有隐情? 想到自己故意说出在浮洲得了伤寒,借着皇帝招来御医为他诊治身体的机会,劝说皇帝一起跟着诊了一回脉,御医的说辞还是表现,在在地只有一个结果,没有问题,皇帝只要善加保养,春秋尚盛。 皇帝平日里有专门诊脉的御医,而秦落笙今天借机招来的,是自己以后知道的一位医术高明的御医,那位御医,医术高明,最重要的,是他在上一世的记忆中,也从来不曾成为谁的人,因为顽固的只愿意将心力钻研进医术中的心思。 一个人明明没有任何问题,缘何会几个月内便暴毙而亡。 他不想要怀疑太子的,却又不能不怀疑,因为太子登基了,太子,是最大的赢家,只是,秦落笙心底,却又有一层隐隐的别样的疑惑,太子,真的是最大的赢家吗?毕竟,太子只是不善于骑射,却绝对不是天生体弱,缘何登基后,便一日比一日虚弱,最后,留下稚龄小儿。 这背后,究竟是否有另外一只推手? 回首,望着熟悉地宫殿,熟悉的回廊立柱,望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望着这皇城中逼杦的天空,秦落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也许触及到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的东西。 事情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而险恶,只是,这一次,秦落笙再也不愿意成为那一颗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这一次,他要亲手操纵棋盘,不论那个幕后的黑手是否真的存在,不论他是否是想多了,秦落笙已经再也不愿意当一个随波逐流的王爷了。 想着借着关心的名义,鼓动皇帝将那位郑御医留在了他的身边,秦落笙安下了心。 “殿下,到了。” 抬着御撵的宫人小心地将御撵放下,一直跟在旁边小跑的内侍谄着声音小声提醒顾自发呆的少年亲王。 秦落笙抬头,他所住的宫殿也已经跳入眼中,明岚殿三个大字,是皇帝亲手所题,整座皇宫,连太子都没有这个特殊待遇,他的脸上,忍不住多了丝笑意。 一切还来得及,只要父皇不出意外,便什么事情,都来的及。 “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前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叩拜声,那汇成了一线的声音里,全是欢喜,毕竟,秦落笙是这明岚殿的主人,是他们的主心骨,从秦落笙出走,这一殿的人,都是失了精气神,就担心秦落笙在外面有个好歹,到最后,他们也跟着倒霉。 秦落笙深吸了一口气:“都起来吧。” 一个身形窈窕动人的少女自一众宫人中越众而出,她的身上穿着也是宫女的服饰,却比普通的宫女身上的穿着多了许多的精致与贵重,她的发间簪着孔雀摆尾的步摇,随着袅袅的步伐优雅迈步,而一晃一晃地让人的眼睛都忍不住跟着停摆。 淡扫蛾眉,唇不点而朱,眸色幽深:“毓秀见过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 宛若莺歌,彷如鹃啼,朱唇轻展,贝齿轻露,每一个声音都仿佛是在喉咙中滚过一遍然后吐出的一般,带着最娇柔而妩媚的音色,在心间摇摆。 秦落笙望着这个半伏了身子,温婉含笑的绝色佳人,隔世再见,记忆中那冷笑着将所谓的证据交给小皇帝的女人,和面前的影子,重合,慢慢地,绽开了唇:“毓秀呀。” 感叹了一声,虽然是笑,眼中,分明是一片凉薄,话音落,抬步便走。 这让等着他扶起或者至少是亲自叫起的毓秀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她甚至感受到身后一阵一阵传来的好奇同情甚至是嗤笑的目光,毕竟,毓秀一直以来都是明岚殿中最受宠的宫女,虽然秦落笙还没有收用她到身边,可是,正是如此,毓秀才拥有了更加特殊的地位。 现在,很显然的,再次回归的庆王殿下,对待这个少女,已经不再是那么特殊了。 脚步迈上台阶:“都散了吧。” 明岚殿里的摆设,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为是前世十几年看惯了的,陌生,是自从从这座宫殿中搬出的那一日开始,再也不曾有机会回到这里的自己,至死,没有再回到这座整个童年少年最欢乐平静无忧的日子都在这里度过的明岚殿。 “别走。” 腰部一紧,胸腹的位置传来温热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那来源于身体相互接触的温度,还是来源于那话语中浓浓的在乎。 秦落笙从恍惚中回神,垂首,与男孩张大的有些恐慌的眸子对视,哑然失笑:“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我能够往哪里去呀。” “你刚刚的样子” 秦莫言歪了歪头,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迎着少年不明所以似的笑颜,将脑袋往对方的身上蹭了蹭:“反正你去哪里都不准丢下我。” 他才不会承认,跟着竹染在明岚殿里等着秦落笙,不知道少年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这样的纠结,让他差点忘记自己答应了什么,要忍耐不住出去找人了。 秦落笙是不明白秦莫言这样缺乏安全感的滋味儿的,他只是摇头叹息,真的还是个孩子呢,感叹着,不曾发现,方才渗透着孤寂凉薄的眸子,重新被浅浅的真实的温柔所覆盖。 毓秀端着托盘进来的瞬间,先看到了秦落笙眼底的那一抹温柔,她脸上的笑没有变,纤细的手指却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托盘,曾几何时,这样的温柔与真实,秦落笙只对她一个人展现,这一次分别,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离开前还对她尤为温柔眷恋的庆王,将她抛诸脑后。 毓秀忍不住将目光探向将脑袋还埋在少年身上的男孩:“殿下,不知这位小公子要如何安置?” 只是个孩子罢了,毓秀的目光一撇之后,放下了心中升起的戒备,将自己的心神重新放到了秦落笙的身上。 秦莫言却是皱着眉,盯着毓秀,心底对她升起了浓浓的警戒,这个女人看着秦落笙的样子,让他心底格外地烦躁。 五指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指尖微微勾起,那一刻,脑子里是那个危险的男人的微笑,那个男人告诉他:“一切让你感受到危险的,最好的方法,便是在那危险临近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秦莫言心中升起的杀机,是那么浓郁,比起那匹将他重伤的野狼,毓秀让他更加地觉得危险,秦落笙没有察觉身前男孩的异样,或者说,便是真的察觉,也不会当真的,对秦莫言,他已经不知不觉,放下了太多的信任。 秦落笙没有察觉出来,毓秀却莫名觉得发冷,只是,下一刻,秦落笙的话语,让她感觉更冷。 “毓秀,你只是一等女官,不是这明岚殿的大总管。” 他的意思,是毓秀管的太多了,这样明示毓秀身份的话语,从前秦落笙从来不曾说过,甚至他还会用自己的一些有些幼稚的方式,安慰自怜身世的毓秀。 “是毓秀僭越了,请殿下恕罪,毓秀只是关心殿下,许久未见,心中,心中” 少女跪在了地上,面上的温婉渐渐地染上了楚楚的风情,她心中了半天,秦落笙根本便不搭理。 第二十八章 杀机 秦落笙慢慢地抚着男孩的发,不知何时,这样的动作,总能够让他的心变得平静:“本王已经吩咐竹染给莫言准备住处,莫言以后便跟在本王身边了,还有” 少年低垂的睫毛扬起,终是正眼对上毓秀面上眼中的柔情万千:“以后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内殿,你下去将话放出去,记住,是任何人。” 衣摆紧了紧,秦落笙低头,望见秦莫言抗议的神色,点了对方的鼻尖一下:“当然,本身住在内殿的人例外。” 毓秀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之上,听着渐去渐远的脚步声,一同远去的,还有那让她面色忍不住扭曲的对话。 “我讨厌她。” 秦莫言突然开口。 “莫言讨厌她的话,那以后便不让她来内殿了。” 秦落笙甚至没有问秦莫言讨厌毓秀的原因,孰轻孰重,分明无比。 毓秀慢慢地直起了身子,脸色阴沉,庆王殿下,不知为了什么,对她已经变了心意,而这一趟回归,身边唯一多出来的,也就是那个讨厌的孩子了,她想,自己需要再好好地观察观察了,若是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够求助于那个人了。 只是想到若是那个人对她失望的话,咬了咬牙,不论如何,她总要成为庆王的心上人,以前是觉得胜券在握,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被男人珍惜着,现在,一时成不了心上人,也只能先成为枕边人了。 毓秀的那些心思秦落笙不需要去特意地猜测,也想得到,他牵着秦莫言的手,对着空气轻轻地吩咐了一声:“跟着她,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 毓秀的背后,必定有人,前世傻傻看不清楚,而今世,秦落笙只是将前世那些所知所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猜了出来。 秦落笙想的不错,只是,他没有想到,比起对背后人的忠心,毓秀更加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与荣华,接下来的几天,以着各种方式,秦落笙已经巧遇了毓秀好几次,巧遇的秦莫言看毓秀的眼神都已经带着毒汁。 “哥哥来了?” 秦莫言站完了桩,脸上汗津津的,瞪了远处袅袅过来的毓秀一眼,欢欢喜喜地朝着秦落笙的怀中扑去。 “小公子慎行。” 负责教导秦莫言武功基础还有一些基本礼仪的中年男人皱着眉,扣住了男孩儿的肩膀。 秦莫言丧气地垂低了脑袋,觉得果然讨厌这座宫廷,明明以前想要扑就扑,想要抱就抱,想要一起睡,就一起睡,想要只有他和秦落笙独处,就可以独处,从来没有周围这么多讨厌碍事的人。 “无事,莫言还小,慢慢教导便是。” 看着秦莫言委屈的小眼神,秦落笙先是承受不住了,拉过男孩,看他一头的汗水,正要自怀中掏出帕子,眨了眨眼睛,忘了带了。 “奴婢参见殿下。” 毓秀来的及时,再加上她伺候了秦落笙那么多年,只是一眼,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拜见之后,自袖子中掏出一方绣着兰花样式的帕子,抬起纤纤素手,一点都不见外地往秦莫言脑袋上擦去:“王爷又忘了随身携带帕子,身边的人也是不精心,毓秀可记得,王爷离京前,亲自给王爷准备了好些呢。” “哎呀。” 正说笑着的毓秀一声惊叫,却是被秦莫言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她脸上先是惶恐,再是委屈:“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我讨厌她!” 秦莫言大声地喊,他方才被毓秀擦了好几下脸没有及时反抗的原因,是因为少女手中那方熟悉的帕子,他从秦落笙那里得到的第一方帕子,一模一样的兰花,一模一样的布料触感,一模一样的纹路,明明是秦落笙的,怎么就是这个女人送的呢。 秦莫言的牙齿死死地咬着,眼角泛着红。 秦落笙不知道秦莫言此刻是在和心底的杀机抗衡,只是觉得小孩儿的脾气犯了,更何况,他是真的对毓秀不耐烦了,没有带着自己找到背后的主子便罢了,这两天一直明里暗里地在眼前晃,说些以前所谓的快乐回忆,生生提醒秦落笙自己以前是有多蠢,错将鱼目当了珍珠。 “毓秀,本王方才叫你起了吗?” “殿下?” 毓秀愕然,脸色惨白,楚楚动人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将她给刮跑似的。 “身为掌事女官,却不识礼数,随处乱闯,将毓秀降为二等宫人,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再踏入内殿一步!” “这回高兴了吧?” 待到毓秀失魂落魄地被带走,秦落笙笑着捏了捏秦莫言的小脸,这几天好好养着,果然是长了些肉,捏起来可爱多了,这样想着,秦落笙忍不住再次捏了一把。 秦莫言皱了皱眉,不怎么喜欢秦落笙的行为,不过,看到少年面上眼中的笑,勉为其难的任由对方拿着自己的脸颊玩,只是心中,那一丝极其强烈的不舒服,却始终无法消除。 那方毓秀所送出的帕子,曾经被秦落笙随身带着呢。 —— 夜色如水,月如钩,秦莫言睁着眼睛,望着这一片笼罩在重重宫墙之中的景色,眸子眨了眨。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欣赏什么景色,那些东西,只能看,不能吃,从来都生活在生死边缘,连吃一顿饱饭都是奢望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懂得欣赏这些? 只是跟着秦落笙上京的路上,每每经过一两处风景独特的场所,虽然不能够多做停留,少年也总会兴致勃勃地欣赏一番,道出一两处独好之景,兴致勃勃地品评,那个样子,让秦莫言有些喜欢,又有些嫉妒,喜欢少年脸上纯然的悦色,嫉妒少年因为他以外的东西开心。 秦莫言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还是不懂,他年纪虽然小,却自己心知,性子已经定了,即便秦落笙几次说要为他延请明师,培养他成为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所谓人才,秦莫言也知道,他更加适合的,是廖清泉所说的,成为他那样的杀手。 他阴暗诡谲的性子,浇灌的再多,也只是血色的花朵,吞噬人命的东西,正如同他现在所做的一般。 男孩的身子像是一道影子一般,轻轻地宛若烟雾,窜出了竹染给他安排的宫殿,外面值守的人很显然没有在他这边放太多心思,没费多少功夫,秦莫言便已经潜出了内殿。 鼻子微微抽动,那一丝一缕普通人根本闻不到的仿若已经不曾存在的香味,于他而言,却像是一个钩子一般,指引着秦莫言在这座陌生的宫殿中,轻车熟路地走过弯弯角角,找到香味最终停顿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有一个堪比野兽的鼻子,只要他想,起码很多味道都瞒不过他的鼻子。 房门紧闭,房间里面没有灯火,暗沉一片,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沉浸在睡梦之中了,一扇房门,对秦莫言而言,几乎不算是阻隔,没有费多大会儿功夫,他已经闪身入了房间。 鼻端闻到的属于女人独特的体香和熏香相互融合的香味越发浓郁,床上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形,薄被下勾勒出一份女性的娇柔,秦莫言厌恶地皱眉,那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狰然的光,趁着手中不知何时出鞘的匕首,里面满布杀机。 手抬起,匕首猛地向着床上女人的脖颈划去,狠辣,迅速,隐隐的风声,代表了手持杀人利器者心中杀意的坚决。 眼看着那个让他感到厌恶,让他觉得秦落笙快要被抢走的威胁就要死去,再也不能够有人用那么黏腻的眼神去看属于他的少年,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让他那么害怕,害怕少年的眼中没了他的身影,驻入其他人的影子。 绿色的眸子倒映在刀锋之上,眼看着,雪亮刀锋之上便要沾染上鲜血,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 刀锋一转,方才还带着绝杀气势的匕首,随着手腕灵活地一动,却是向着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的五指划去,这一下若是划实在了,便是五指尽数断折的下场。 来人的手腕也是一抖,几乎是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擦着锋利的刀刃,五指始终扣着秦莫言的手腕,只是这一次,是扣住了男孩的软筋。 秦莫言几乎是瞬间判断出,自己才跟着廖清泉练过几日的搏命技巧,根本便不是来人的对手。若是对方真的想要杀他,几乎是易如反掌。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秦莫言便迅速停住了一切反抗的动作,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一身酱紫色衣衫,脸上扣着一张鬼面的人,一言不发,以不变应万变,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会尽量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只是,他的身体,却在以着几乎微不可见的变化调整着,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只是本能的动作,这样的动作,是秦莫言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中摸索出的本能,能够让他在被攻击的一刻,躲开致命的位置。 第二十九章 恶意 “果然是个好苗子。” 将秦莫言在短短一瞬间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来人赞叹似的道,声音沙哑无比,仿佛在粗糙的砂纸之上磨砺一般。 然后,来人空着的那只手在秦莫言的面前轻轻一拂,一股幽香袭来,即便秦莫言下意识闪避,却仍然没有避过,一瞬间,强烈的晕眩感袭来,牙齿咬向舌尖,却是无力,绿色的眼睛阖上,昏了过去。 “也许,你比我本来想的,还要有用。” 来人再次感叹了一句,望着已经醒了过来,强自镇定,仍然满面害怕的毓秀,扯了扯唇角,自然,鬼面之下,谁都看不到罢了:“庆王已经回来了,为何你和他的关系反而疏远了?” “首座恕罪,非是毓秀没有努力,只是庆王殿下此次回来可能是变了心思,想要向上了,殿下不止没有和以前一样喜好诗酒风流之事,反而对庶务有了兴趣,毓秀在殿下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只要重新努力,定然让殿下重新记起毓秀,对主子的大事,也定然会起到作用的。” 毓秀跪在地上,小声却急切地解释道,她根本便不敢对来人说,自己现在彻底失了宠爱,眼角的余光看到倒在鬼面人脚边的秦莫言,她眼中一狠:“禀告首座,这个人,也是殿下对奴婢冷落的一个原因,这几日,他一直缠在殿下身边,来历不明,不知是何心思,今夜居然还要杀了奴婢,请首座为奴婢做主!” 毓秀的心里满是狠意,她还没有主动找秦莫言,这个小子居然就主动来杀她了。从来只有她对付别人,哪里允许别人来对付她,毓秀的眼中,是杀机弥漫。 “这是个好苗子,本座自有打算,你不必多管,你现在,多想想自己的任务吧” 鬼面人的声音里除了冷意没有丝毫感情:“毓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不能在庆王身边占据一个位置的话,本座不介意换个人来代替你。” 鬼面人把秦莫言一起带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跪在地上满头冷汗的毓秀一人,久久没有回神,敞开的窗子,冷风嗖嗖地吹拂在身上脸上,猛地打了个冷颤,女人蹒跚着站起,走到窗边,小心地将窗户重新关紧,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 “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她的住处的?真的是太神奇了,据我所知,你好像没有真正被谁带领着逛过明岚殿吧?” 男人满含着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一个纯粹的黑暗的地方,除了对方的声音,伴随着秦莫言的,只有钻心蚀骨的疼痛,自骨头缝里,一丝一缕,不断冒出的疼痛,比他早已经习惯了的任何疼痛都更加地让他难以忍受。 男孩嘴里压抑着闷哼着,在地面上慢慢地蜷缩成了一个虾子,似乎这样做,便能够让他忍受这忽如其来,不断加深地痛苦一般。 “告诉我!” 男人的声音还是含着笑意,却已经染了命令的语气,秦莫言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仿佛他所有的精力,都已经用在了对付这场对于他自身的折磨中去了一般。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一双绣着云锦的精致靴子停在了秦莫言的脸旁,那个说话的男人蹲下了身子,绿色的眸子中,倒映了一张清癯俊朗的容颜,仿若文人雅士一般,带着一股子不同流俗的风骨:“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男人的手抓住秦莫言的头发,猛地一使力,拽起了男孩经过秦落笙这段时间的养护,已经越见精致的容颜。 “呵,你长得倒是越来越合我的胃口了,真的是有些舍不得将你放回那个小子的身边了呢。” 廖清泉似真似假的说道。 秦莫言的手狠狠地扣着身下凹凸不平的石缝,十指磨损出血迹,却仍然不能让他稍微抵触一些自内而外散发的痛苦,他的身体,已经不由着自己控制了,面前的男人想要他痛,他便只能够感受到无尽的痛苦,身体上的痛苦,若是还能够让他坚持的话,那么廖清泉的话,便是让他本来坚持的内心,也产生了动摇。 “我知道,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 秦莫言闷着声音,终是忍着彻骨的疼痛开口:“正像是你们看到的,我是个,杂种,有些不一样的能力” 不是很正常吗? “好孩子,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全身每一寸骨骼都拆开,将疼痛驱逐?” 廖清泉笑了,虽然他很清楚,若是真的像是秦莫言所说的感觉的话,不是什么血统决定的,这是一种天赋,一种绝无仅有的天赋。 男人的大手,从秦莫言的头顶,慢慢地移到了男孩的下颔,指间有力,男孩的唇不由自主地张开,然后,一粒小小的丸药,被送入了男孩的口中。 “这是对你诚实的奖励,还有” 廖清泉望着一声惨叫之后,满身汗水虚脱地躺在地上的男孩,轻声细语:“你是个好苗子,只要一直乖乖的,这份痛苦,只会不断地成就你。” 心肝脾肺,五脏六腑,骨骼脉络,所有能够感受到的地方,在一阵钢刀刮骨般的剧痛之后,那乍然升起,折磨了他许久的绵延不绝的疼痛,终是消散。 只是,成就? 秦莫言冷笑,眼神望向男人腰间的东西,丝毫不吃惊的样子。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回到他的身边之后,应该要怎么说,怎么做吧?” 廖清泉的目光跟着落到了自己腰间的鬼面具之上,他点了点男孩的额心,像是教授一个最是喜爱的晚辈一般:“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得到他的。” —— 廖清泉总是那么神通广大,即使是在守卫森严的明岚殿中,也是来去自如,在看到窗边月色隐隐,透过的那道修长的影子时,他隐秘而恶意的一笑。 “好好地待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吧,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了。” 廖清泉拍了拍秦莫言的脑袋,在对方僵硬冰冷甚至是毫不掩饰厌恶的表情下,轻笑一声,然后,手向前轻轻一个使力,砰的一声轻响,寂静的夜色被惊醒。 秦莫言踉跄着好几步被推进了半敞着的门中,而那个根本不提醒一下,恶意扔下他的人,早已经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秦莫言没有倒在地上,身边伸出一只手,想要扶住他,他灵敏的反应让自己躲过了对方的搀扶,自己站稳了身子,下一刻,意识到了什么,秦莫言有些僵硬地抬起脑袋,看着被几个青衣人保护着的少年。 今晚他去做的事情,是因为心中强烈的嫉妒与杀意,他不知道什么善恶好坏,只是知道,秦落笙,也许不会喜欢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即使没有得手。 可是,既然会被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动手,那个讨厌的女人起码不会再出现在少年身边碍着他的眼睛了。 秦莫言有些害怕秦落笙的到来,却更加忧郁自己的没有得手。 “莫言。” 少年出声,打断了男孩越想越是阴冷的神色。 秦落笙坐在书桌边,随意地翻看着放在桌上的书籍,那些书,秦莫言从来没有翻开过,新的就和刚刚被印刷出来一样。 “我记得你告诉我自己很努力在学习?今晚,你又去了哪里?”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0节 秦落笙扬了扬手中的书籍,唇角已经没了标志性的笑意,唯有点点严肃与不虞。 秦莫言对文学不感兴趣,他现在,也只是会说大庆话,会写自己和秦落笙的名字,还是秦落笙手把手地教给他的, “” 张了张嘴,秦莫言也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少年面对着他的不虞,让秦莫言一时间,手足无措:“不是” 他想要解释些什么,实则,解释什么呢? “你们都下去吧。” 秦落笙望着秦莫言僵硬的不知所措的样子,想了想,挥手让身边那些保护着他的暗卫退下。 迟疑了下,望着秦莫言身上点点的露水,衣服上那深深浅浅的灰尘,还有秦莫言突然在明岚殿失去踪迹,又突然出现,身材消瘦的暗卫眼底光芒一沉,是对这个异族的男孩的警惕。 “莫言不会伤害我的。” 秦落笙的食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下一瞬,几个青衣的暗卫一礼后,悄然退下。 房间中只剩下了秦落笙和秦莫言两个人,静逸到了尴尬的气氛,像是一层紧紧粘着的桎梏一般,帖附在每一寸肌肤上,绿色的眼睛中,是担忧,是害怕,更加是倔强。 “我今晚去杀那个女人了!” 猛地抬起头,他一字一顿:“我不喜欢这些没用的书籍,他们不能帮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们不能帮我杀了我想要杀的,我讨厌那个想要接近你的女人,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下手,为什么没有更加厉害些,那样的话,你就只是我的了!” “我不想再被抛弃了,只要有其他重要的人,你就一定会抛弃我的吧?我一直都不重要,一直都是这样。” 讨厌我吗?讨厌我了吧。 第三十章 约定 久久压抑在心底的话,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秦莫言感到一阵的轻松,然后,便是猛烈的惶恐,没有发现,在瞪视着少年,等待着他的厌恶的时候,自己的五指,紧紧地攥住。 一只白皙的,骨骼分明的手,握住了秦莫言握成拳头的手,即使这些日子身高明显见长,男孩的手,还是细瘦的很。 “莫言,我没有想要抛弃你。” 秦落笙一根根指头,掰开秦莫言攥在一起的五指,上面果然是分明的血迹,还有很多已经干涸的血迹,若果身上的凌乱破损只是让人觉得男孩可能经历了些不好的事情,那么,手上的累累伤痕,而且明显都是自己造成的伤痕,则是让秦落笙的眼底一片暗色翻滚。 抬头,眼中已经是一片温和明朗,是秦莫言最喜欢的最依赖的温柔:“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重要,我也从来没有说过另外一句话,现在,我告诉你。” 少年执起男孩尖瘦的下颔,为他拭去脸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泪痕,只有一点,却让少年自心底觉得心疼:“你很重要,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重要,我不会,为了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抛弃你的。” 秦落笙凝视着那双被泪水打湿了的暗绿色的眸子,比起最水透晶莹的翡翠还要迷人的眸子,那双眼中,只有他的影子,那一刻,少年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凑近了男孩儿的眼睛,轻轻地,吻了上去。 秦莫言紧绷着的身子,下意识地放松,今夜所有的痛楚折磨,在这一个充满了温柔与善意的吻中,仿佛都随着风儿飘散,所有的不安,恐惧,都仿佛,随着泪水,滚落,秦莫言的唇,忍不住咧开。 咸涩的泪水滚入唇齿间,滚烫无比,秦落笙猛然惊醒,他在做什么。 猛地抬头,望着秦莫言露出的雪白的牙齿,一时间的尴尬,化为了想要掩盖什么的状态,强烈无比,秦落笙状若无事地直起了身子,揉了揉秦莫言的脑袋:“还是个小孩子呢。” 他在对秦莫言说,说他的不成熟,也在对自己说,面前的这个男孩儿,还只是一个孩子,刚刚那一瞬间,升腾起的不应该产生的东西,只是错觉。 “我可以杀了她吗?” 秦莫言始终记得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应该说,任何让他产生秦落笙会被抢走的错觉的人事物,都能够轻易引发他的杀机。 “不行!” 秦落笙斩钉截铁地拒绝,在秦莫言变色之前,他端肃了面容,执起了秦莫言的手,望着上面属于男孩自己的鲜血,慢慢地,坚定地说:“我不希望,这双手,过早地染上鲜血。” 他凝视着秦莫言的眼睛,那是一双野性的,属于兽类的眼睛,他以为,自己会驯化他,可是,当听到秦莫言的话语,听到他对毓秀毫不掩饰的杀机后,秦落笙终于明白,野兽始终是野兽,唯一能够做的,也只剩下了一样:“起码,十五岁之前,尝试当一个正常孩子的滋味儿。” “莫言愿意吗?” 秦落笙问。 “我会做到的!” 秦莫言重重地点头,然后,用一双充满了希望的眼睛望着秦落笙。 那一刻,福至心灵,秦落笙轻笑:“我也会做到的。” 秦莫言在十五岁前,不让自己的双手真的染上别人的鲜血,而秦落笙,答应了他,不会抛弃他,秦莫言始终是最重要的。 “这是约定。” 男孩儿重复了一遍,望着秦落笙失笑的面容,想了想,郑重其事的从桌子上拿出了雪白的宣纸,笨拙地转动着墨砚,一股子墨香袭来。 “你这是?” 秦落笙瞅了瞅秦莫言手上的墨汁,又看了一眼被他自己无意识地抹到脸上的墨色,越发像是个小花猫了。 “约定。” 秦莫言脸上有些红,却紧张地不敢挪开眼睛,将手中沾满了墨汁的笔,递到了秦落笙的手中。 秦落笙又看到了他手上的鲜血,方才光顾着和秦莫言说话,想着他的未来,却是忘记了现在,接过笔,却放在了桌子上。 秦莫言的眸色一冷,唇抿着,很有些凉薄的气息,不愿意写吗?真的是在骗自己的吗? “来人。” 秦落笙轻唤一声。 竹染迅速走了进来,看他肩头的露水,已经在外面守了不少时候了。 “将父皇刚刚赏赐下的雪肌膏拿过来,还有” 秦落笙看了阴着一张脸的秦莫言一眼:“将本王的私印也一起带过来吧。” 淡淡的雪肌膏涂抹在肌肤上,不断的刺痛渐渐地减轻,一阵沁凉袭来,甚至有几处小的伤口,在慢慢地收口,真的是神奇的伤药,尤其是祛疤除痕的奇效,得到后宫所有女子的追捧,一年,皇家也只得十小瓶,连皇后那里也只得两瓶,太子一瓶,光是秦落笙一下子,便被赐下了五瓶,也怪不得所有人嫉妒。 秦莫言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自己手中无意识涂抹的药膏上,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书桌后坐着的执笔少年。 “秦落笙绝对不会抛弃秦莫言,秦落笙会将秦莫言一直视为最重要的人。” 听着男孩儿念着这两句话,秦莫言手中的笔一蹴而就,两行行云流水般的字迹跃然纸上,然后,取过竹染带过来的私印,稳稳地按上。 “这下子我就绝对不会反悔了,盖了印子呢。” 秦落笙笑的无奈却也宠溺。 “好看吗?” “好看。” 秦莫言不认识秦落笙写的那两行字,可是,他还是觉得那几个字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仅次于秦落笙的名字的字了,手伸出,便要将盖了私印的写好了的宣旨拿起,少年的手,按在了男孩的手上:“不行呢。” 秦落笙轻轻摇头,然后在秦莫言恨恨的眼神中,自己将约定拿起,轻轻地折叠,然后,取出腰间刺绣着蛟龙的锦囊拉开抽绳,塞入,拉紧抽绳。 笑的有些恶劣:“待到莫言十五岁之后,若是一直遵守我的规矩,那么,我锦囊中的这份约定,就永久都属于莫言了。” “你不问我吗?” 秦莫言拽住了秦落笙的手,他不止不傻,甚至有着超乎本身年龄的成熟聪慧,只是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用本能去行事。 “问你什么?” 秦落笙将被角往秦莫言的上身拉了拉,盖到了男孩的下颔,那双绿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灵动的很:“问你为什么没有真的杀了毓秀?问你怎么会突然消失在明岚殿,还是问你又是被谁送回来的?” 秦落笙的一句句话语,让秦莫言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你会告诉我吗?” 秦落笙歪头:“我允许你保有自己的小秘密” “不要!” 秦莫言急切地喊,他紧了紧手指,感受着少年掌心的温度:“是那个人,那个在浮洲的时候劫持我的人,他很厉害,他和那个女人认识,哥哥,你一定要小心他。” 秦莫言不会告诉秦落笙自己身上被廖清泉下的毒,他不想要让秦落笙担心,但是,他却也绝对不愿意在秦落笙面前为廖清泉隐瞒,那个男人太危险,那个男人,对秦落笙,有敌意。 虽然心中有些猜测,可是,这一瞬间,秦落笙还是心中一紧,廖清泉,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很危险,以后,我会在你身边安排人保护的,这明岚殿,也不是真的任由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秦落笙眼中闪过深切的杀机,不论廖清泉在浮洲对他的提点是什么意思,不论这个人是否对他有用,这一刻,他都是真切地想要杀了那个男人的。 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危险,需要及时扼杀。 秦落笙眼中的杀机明显无比,根本便不在秦莫言面前掩饰,秦莫言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异样的欢喜,原来,身边的少年,也有这样的一面,他又知道,秦落笙更多的面貌了呢。 男孩的眼睛一瞬间,晶亮无比:“我现在,还没有办法阻止他,可是,以后,以后我一定可以比那个男人厉害,我会保护你的!” 男孩的面上眼中,全是期待还有骄傲与自信,像是个未曾长成便迫不及待想要亮开爪子的小野兽一般。 “嗯,我等着你长大了,厉害了,保护我,莫言一定会是最厉害的。” 秦落笙,很喜欢男孩眼中的晶亮,所以,他说他会等待。 毓秀,不能再留在明岚殿了。 秦莫言对毓秀的敌意太深,甚至会做出半夜前去杀人的事情,秦落笙不想要考验秦莫言的忍耐力,最重要的,秦莫言今夜的受伤,让他开始担忧,担忧毓秀或者她身后的人会再次伤害到秦莫言,下一次,便不是遇到廖清泉这个不知什么心思的,不是这么简单便能够回来了。 望着男孩儿沉静而安心的笑颜,望着他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的点点伤痕,秦落笙眼中有一点怜惜,不多,却那么深。 也许是秦莫言超乎寻常的依赖,也许是那双绿色的眼睛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倒影时时清晰,秦落笙眼中所见的秦莫言,已经不再仅仅是前世那个最后给予他一丝温暖的佞幸了,面前的孩子,他的形象在秦落笙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最终勾勒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秦莫言。 第三十一章 提醒 书房中传来男孩儿念书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时断时续,却已经比以前好的太多,短短几日,秦莫言已经可以自己独自看完一本字数偏少,不太复杂的书籍了。 落叶打着旋儿自本来清扫的干净的石阶前飘过,秦落笙的脚步停下,忍不住倾听里面的声音,然后,唇边的笑,染了温柔。 “王爷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 季博文忍不住调侃了一声,他入京后便留了下来,本来只是被分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还是秦落笙回京之后,将他要到了身边,秦落笙打算出宫建府,皇帝给他的自由选择京城中各部士兵的权利,所以不差人数,也不差装备,差的,是领兵的人,而季博文,比起京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们,绝对有用处的多,更遑论,季博文主动交出了自己的弱点。 “莫言很好。”秦落笙淡淡的一句,却像是夸赞自家的孩子一般,满面的骄傲。 季博文嘿嘿一笑:“王爷喜欢的人怎么会不好。” 他说完了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言语,秦落笙确实是比他想象的有脑子,有,野心,只是,到底还是年轻了,这个自小便千尊万贵长大的王爷,不会知道,有的时候,越是在意的人,越是,不能表现出来。 房门吱嘎一声响,季博文看到那个异族的男孩儿满含着濡慕地扑入少年的怀中。 看秦落笙的样子,不是马上要走的,季博文自觉后退几步,转过头,望着头顶之上,还在持续往下飘落树叶的大树,伸出手,接住一片叶子,五指慢慢收紧,叶片零落残破,就像是这样,握在掌心太紧,产生的效果,有时候是与初衷相反的。 季博文唇边的笑消散,既然他选择了秦落笙作为自己效忠的对象,连明廷远也被他拉上了这架名为庆王的战车,那么,他能够做的,便是让秦落笙更加值得他们效忠期待,而秦莫言的存在,秦落笙对他超乎寻常的在意,很显然,让季博文有了某种不妙的感觉。 秦落笙和秦莫言自然而然的相处,秦落笙谈起秦莫言时眼底眉梢的骄傲与温暖,已经不止是重视了,暗自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让你久等了。” 秦落笙带着些微歉意的话,季博文却是不敢接,他转身:“王爷说的哪里话,倒是属下才算是不速之客,看王爷的样子,现在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可是有了什么解决的办法。” 先前季博文来找秦落笙说起的事情,让秦落笙颇为不悦,不过现在看着,对方的心情是真正地强了不少。 “战马的事情也不算是兵部故意拖延,京城本来便不同于西北,府中的兵士们要用战马训练,也只是本王私心,怨不得他们,本王记得东郊那里有誉国公名下的一家马场,网罗了不少西北战马,近些年倒是经营的不错,本王会去亲自拜会的。” 秦落笙一开始便是为了这个生气,不是因为兵部敷衍回避的态度,而是为了后来得知那批兵部中养着的战马的去处。 太子虽然不能拥有兵力,可是太子的妻弟领着的一支属军,却是将兵部历年来存下的好马尽数要去,组成了一支千人的骑兵队伍,秦落笙很怀疑,当时袭击自己的那支骑兵队就是从那里来的,毕竟,大庆朝,想要组建一支军队不难,想要组建一支精良的骑兵,却是难上加难,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战马的问题。 秦落笙是真的不想要将太子想的太糟糕,可是,种种端倪,让他不得不将太子往坏处想象。 “是刚刚那个人让你生气吗?” 指尖被轻轻触及,然后,一只小手想要握住秦落笙的手,却反而被少年反握住了自己的手,秦落笙低头,望见的是秦莫言簇紧的眉梢,还有眼中的煞气,这段日子虽然一直压着他读书习字,可是,本性里的东西,有时候,是很难消除的,幸亏,秦落笙也没有消除秦莫言本性的意思:“季博文现在还算可以信任的人。” “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我不在身边的话,你可以去找他。” 秦落笙忍不住捏了捏手中比自己小了一半的手,男孩儿的手现在不是那么骨感,多了些肉,捏起来,软软的,绵绵的,很舒服的感觉。 秦莫言丝毫没有被吃小豆腐的观念,反而是低着头望了望,然后,将自己的另外一只空着的手一起放到了少年的掌心。 “厄” 秦落笙不明所以,然后,在看到自己的手正在做着什么的下一刻,反射性地要将手抽回。 男孩儿方才还软软好捏的五指,瞬间变得有力,牢牢攥住秦落笙要逃走的指尖,然后,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绿色的眼睛里荡漾着愉悦的光芒。 “一起捏。” 秦莫言表示,羞涩,不好意思,那是什么东西,能够吃还是能够让他觉得愉快? 秦落笙发现,在面对的秦莫言的时候,自己好像有些太松懈了,必定是这段时间两个人总是在一起,习惯成自然,然后,前世从来没有过的很多让自己无语的小习惯也跟着出来了。 比如,喜欢秦莫言满怀欣喜地扑到怀中,虽然偶尔会说对方不稳重,天知道,秦落笙很喜欢这样亲密的依赖。 比如,秦落笙喜欢抚摸秦莫言的头发,不管是秦莫言那头发丝有些扎手有些杂乱,还泛着浅淡的黄色的时候,还是渐渐地乌黑浓密柔软,他都很喜欢。 比如,虽然觉得有些异样而主动禁止了,秦落笙其实一点都不介意秦莫言半夜里睁着一双故作无辜的大眼睛,跑到他的床前,表示一个人睡很害怕之类的,他清楚地知道那是假的。 —— 英姿飒爽,威武健壮,这样的词语,完全就是为了面前这匹纯黑色的马王而准备的,就是秦莫言跟着秦落笙回京的时候,骑着的那匹,现在,黑马正在很不高兴地撩着梯子,一下下,很快蹄下已经出现一个深深的凹坑。 让它不高兴的原因,是一边的白马,纯白色的马儿,高挑健美,高高地昂着头,对于对着自己挑衅地稀溜溜交换的黑马,不屑一顾的样子。 显然,对方状似不屑一顾的睥睨样子惹怒了黑马,马眼瞪大,后边的蹄子向着白马的臀部踢去,伴着两边被黑马的突袭吓了一跳的马倌的惊叫,白马淡定的闪过了这一击,然后,仰首长嘶一声,头颅越发高昂,站的笔直,望着黑马,像是在嘲笑一般。 不,就是嘲笑。 秦落笙望着越发暴躁的黑马,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有点阴的秦莫言,若不是知道自己现在笑出声来的话,男孩儿会炸毛,恐怕他真的要好好地笑几声了,不是黑马太有趣,而是因为,这匹黑马,让他莫名地觉得熟悉,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物似主人形。 “笨蛋!” 秦莫言咬着牙根,磨出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却是走到黑马身前,伸手,从马倌手中要来了两颗糖,一颗,放到了手心,递到了黑马的跟前。 鼻孔大大地张了几下,香甜的糖果气息,对马儿是绝大的诱惑,怒争着的双眼微微眯起点,愉悦地张嘴,啊呜一声。 秦莫言的腮帮子鼓动着,然后,张开嘴,香甜的糖果气息,却是连个糖果渣子都不剩下了。 秦落笙目瞪口呆地望着秦莫言教育自己的马儿要学会忍耐,要学会谋定而后动,威胁着那匹从愤怒渐渐地奄了的马儿要是再丢脸的话,减少它的糖果供应,黑马愉快地吃下了秦莫言手中的另外一颗糖果,这一次,它没有被骗,然后,一味儿地往秦莫言身边凑,却是不怎么搭理大白马了。 这么傻乎乎的马儿,秦落笙突然觉得,秦莫言这一招,也许意外有用也说不定。 然后,当两个人并辔而行,而黑马一路之上,再也没有挑衅白马的行为之后,他觉得,秦落笙给甜枣的行为,很有用。 “我以为你会收拾它一顿。” 秦落笙道。 风拂起少年鬓边的发丝,刮过脸颊,乌黑宛若檀木的发,趁着玉白色的脸颊,黑白之间,仿若闪耀着动人的星辉。 “啊?” 看呆了的秦莫言先是啊了一声,待到意识到秦落笙是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我是想揍它一顿的。” “不过我觉得它有些傻,再揍一顿的话,会更傻的。” 秦莫言直言不讳,身下的大黑马的动作微不可见的一僵。 秦落笙和秦莫言没有察觉,白马察觉了,它对着黑马咧了咧嘴,那是嘲笑。 而马背上的两个人,仿若未曾觉察各自马儿的小小不愉快,仍然在各自愉快地交流。 秦落笙和秦莫言去的地方是誉国公名下的那间东郊的马场,秦落笙本来不想要带着秦莫言的,可是实在扛不住对方那满是祈求的眼神,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第三十二章 伏杀 秦落笙想着,让秦莫言借着机会多认识些不同的人,见识些事情也是好的,他察觉了男孩对他太过的依赖,他知道这样不好,却又不忍也不舍得将男孩强硬地推开,最后,只想到了让男孩自己多听多看,顺其自然。 出宫之后的一路上,很是愉快,也许是因为短暂脱离了宫廷中压抑的环境,秦莫言骑着自己身下的黑马在秦落笙的身边来回跑动,只是,不管如何,他总是不离开秦落笙左右。 秦莫言没有什么欢声笑语,可是,他眼底深处荡漾的笑意,每每与自己对上,却是让秦落笙的心情也很是放松,他不自觉地想着,是否要将出宫建府的打算早日提上日程,宫里虽然有自己在,没有人敢对秦莫言不敬,而且一切的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不可否认,那层层的规矩,也是秦莫言轻易适应不了的。 他才察觉,自己会答应让秦落笙跟出来,或者说这次自己会亲自出宫,恐怕为的就是带着秦莫言出宫散心吧。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1节 “好了,等会儿就到城门口了,跟在我身边。” 秦落笙将秦莫言招到自己身边,对着他道。 秦莫言乖乖地跟在了秦落笙身边,乖顺的很。 本来一切都还顺利,秦落笙这一行人心情都算不错,只是在出城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插曲,正好遇到了太子出城射猎,太子身边带着不少东宫的属官还有很多大臣的子侄,阵势看起来还算浩大,秦落笙这边的几十个人和太子的队伍一比,立马便相形见绌。 “皇弟这是要去哪里?” 太子看到了秦落笙,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声,便骑着高头大马踢踢踏踏地过来了,秦落笙自然是不能等着太子过来,要主动过去见礼的。 在秦莫言的手上轻轻点了点,男孩儿便不甘地将马儿停在了原地,黑马的蹄子在地上烦躁地踩了踩,像是秦莫言的心情一般。 秦莫言望着那边秦落笙和那个穿着杏黄色袍服,头戴玉冠,一派尊贵样子的男人见礼谈话,两个人的样子颇为亲近,他看到秦落笙唇角带笑,看到那个被称为太子的男人拍了拍秦落笙的肩膀,似乎是勉励了几句什么,他抿了抿唇,觉得那个太子很是让他觉得碍眼。 “承安。” 太子远远望着秦落笙一行人渐去渐远,唤了一声。 “殿下。” 太子身边一个面目普通之极的侍卫躬身垂首。 “太子妃那边有消息了吗?” “太子妃来信,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周小姐已经出城了。” “希望她不要让本宫失望,毕竟,本宫这一次,可是承受了不小的风险。” 太子轻轻自语,却是微不可闻的声音,出口便消散在了风中,他身边的人,都深深埋低了头,不敢多言。 —— 秦莫言蹙眉,忍不住再次看了那个穿着杏黄色衣着,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太子一眼,他虽然讨厌秦落笙身边出现能够让对方笑,能够让对方更加在意,能够将秦落笙的注意力从自己这里抢走的每一个人,但是,自从上一次和秦落笙约定之后,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秦落笙不喜欢自己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去攻击每一个自觉不自觉的威胁。 即使秦莫言还是很想将占据秦落笙眼帘的人赶走,他却学会了在自己还太弱小时,在自己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不会被秦落笙发现时,隐藏起那个太过疯狂的自己。 但是,不一样,这个太子,给他的感觉,和出现在秦落笙身边的其他人不一样,那个太子,虽然对秦落笙温和的笑着,秦莫言却觉得,更加像是一个残酷狡猾的猎人,在伪装自己,想要将秦落笙引入陷阱。 太子一行人已经远去,秦莫言望秦落笙,对方的眼睛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秦莫言张了张嘴,本来想要将自己的感觉告诉秦落笙的,却在想到秦落笙和太子的关系后,没有再言语,太子和毓秀是不一样的,绝对不一样的,他在宫廷中只是呆了半个多月,便已经足够深刻地认知到这一份天差地远的距离,就像是自己和秦落笙之间,隔着的,何至于天堑。 一时间,他心里对太子升起的异样的警惕,被这份乍然升起的对自身的认知而覆盖。 和太子短暂的见面,分别,秦落笙似乎毫不放在心上,实则,心底却在想着太子说的话,让他有空多去太子东宫转转,说是要时时联络兄弟感情,自从再见到这位从前信任至极的兄长之后,秦落笙不惮于与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的一言一行,实在是被兄长的儿子,那个他付出了所有心血的小皇帝坑害的太惨,实在是无法相信血脉至亲的那位小皇帝的亲身父亲。 因此,秦落笙也没有发现秦莫言接下来一路上的沉默。 “草民拜见庆王殿下。” 誉国公马场里管事的是他的庶出儿子,对秦落笙很是恭敬,誉国公府虽然还保持着国公的爵位,却是开国时祖先的荫庇,本身却是越来越没落的,尤其是这一代,誉国公已经老迈,早已经不能带兵赋闲在家多年,而他仅有的三个儿子,都是不堪大用,一个在朝中担任一个无足轻重的翰林之职,一个,十几年前便出走再也未曾回来,渺无音讯,最后这个庶出的三儿子,管着马场的事物。 京城中人人都说誉国公府彻底没落了,秦落笙却知道以后的事情。 东郊马场,虽然不是京城左近规模最大的,却绝对是饲养的最好的,尤其是,秦落笙在这些马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训练有素的气息。 膘肥体壮,高大健壮,本来还威风的不得了的秦落笙和秦莫言骑着的黑马白马,在这些马儿中,也变得不是那么起眼了,不是因为品种不好,而是本质的不同。 “这些马不错。” 秦落笙回头,望着楼成,誉国公府的三子,赞道:“若是真的要立马上战场,京城左近十几家马场,唯有这里,立马便可以成军了。” “王爷过誉了,草民愧不敢当。” 楼成一惊,为了秦落笙的话,却又一喜,为了对方的肯定,要知道,誉国公府虽然没落,他的两位兄长起码还有些文武方面的成绩,唯有他,也只会些相马驯马的天赋,一直被人所鄙弃,而现在,当朝最尊贵的庆王,却给了一句赞誉。 秦落笙没有因为誉国公府的现状还有面前楼成的身份与恭敬而轻视,楼成有些受宠若惊的表现让他反是放心,他需要的是能够握在手心里的人才,而不是不受控制的人。 他的条件,不是要接管马场,而是要合作,誉国公府有渠道,有经验丰富的养马之人,而秦落笙,他有的,是权利,可以让这间马场甚至是誉国公府或者是楼成出现在世人眼中,今后让人震惊的机会。 “莫言。” 秦落笙看到秦莫言在摆弄一把短弩,扬臂展腰,嗖的一声,短弩如同是闪电一般飞射而出,划过天空之上一只飞鹰的翅膀。 一声尖利的叫声,那只飞鹰翅膀上带着那支秦莫言射出的弩箭,升高远去。 “保护王爷!” 几乎是在瞬间,在秦落笙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秦莫言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那些经验丰富的侍卫们大叫一声,瞬间向着秦落笙身边围了过来。 “小心!” 下一刻,秦落笙眼睛里,秦莫言向着自己跃来的身子渐渐变大,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是惊恐,却也掺杂着阴寒的杀意,凛冽无比。 “砰!”的一声,秦落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碎小的石子狠狠地咯在他的腰间后背,生痛,可是,秦落笙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他的眼睛,落在了身边一根根咄咄有力地钉在地上的利箭之上,白色的箭羽颤巍巍抖动,宛若轻柔的白色小花在颤动,带着一丝可爱。 这可爱,却是致命的,秦落笙他们身边跟着几十个装备精良的护卫,甚至还跟着两个武功高强的青衣卫,最重要的是,这里即使是东郊,也还是身处京城。 怎么可能有人敢于刺杀! 偏偏,真的有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近百的身带弩箭,身手高强的死士,在回程之时,半路之上所有人松懈之后的一场伏杀。 秦莫言的手臂紧紧地箍住秦落笙的腰身,那样紧的力度,仿若是将他全身所有的力量全部用上一般,秦落笙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发紧。 一声闷哼,秦落笙清晰地感觉到男孩的身子僵滞了一下。 “莫言?” 周围一片喊杀声,将他的担忧急切全数掩埋,秦落笙最后的记忆,只有秦莫言带着他向着山坡下滚落滚去,然后,一阵剧烈的痛楚之后,一片无边的黑暗迅速包裹了他的所有意识。 后脑勺正好撞上一块石头的秦落笙,自然没有看到,随后所发生的一切。 第三十三章 成事不足 山坡之上一片喊杀之声,秦落笙带着的众多侍卫们勉力顶住了杀手们的攻击,却还是因为人数不足,而明显落于下风。 秦莫言的身子有些颤抖,在秦落笙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颤抖,身上还插着弩箭的地方,仿佛没有了疼痛的感觉,秦莫言的两指在唇间一并,一声尖利的呼哨声响起,黑马纵跃而下。 山坡上的杀手还有秦落笙的侍卫们显然注意到了山坡下发生的事情了,有杀手想要跳下山坡,却也有侍卫努力阻止,暗器向着秦落笙和秦莫言这边打来,瞳孔微微张大,秦莫言手中的匕首连连挥出,左拦右挡,叮叮几声将暗器斩落,感谢他天生灵敏的五感,感谢他最近这段时间对武功的努力练习。 黑马长嘶一声,载着两个人,风驰电掣般向着远处跑去。 而努力固定昏迷的秦落笙在自己胸前的秦莫言,没有看到,山坡之上,在他纵马离去的瞬间,长箭嘶鸣着划过那一堆杀手的胸膛,将他们钉死在地上。 一队骑士之间,一个身着红色衣裙,娇俏无比的少女,手握马缰,缓缓而出,她望着周围一地的死尸,不是侍卫的衣服,便是杀手的黑衣,少女手中的鞭子紧了紧:“人呢?” “在下是庆王殿下的护卫,方才突然遇袭,多亏小姐相救,不知小姐府上是?” 被救下的秦落笙的侍卫中一个人越众而出,对着这个红衣女子恭声问道,眼底深处,是一点轻微的警惕。 “我?我是周素宛。” 红衣少女,不,是周素宛微笑着,面上的神色天真娇俏:“既然你们是庆王的护卫,那么,庆王不知身在何处?” —— 庆王遇袭,不知所踪,景元帝大怒,责令京城禁卫军统领皇甫智,九门都统赫真,京兆尹孙玫郢尽快破案,找到失踪的庆王,抓住胆敢刺杀王爷的逆贼。 “啪!”的一声,娇俏的少女脸上猛地挨了一下子狠的,五道通红的指印迅速浮现。 “周素宛,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故意去迟,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要担多大的干系。” 太子妃的身子连连颤抖,面上甚至布满了慌乱无措的苍白,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像是盯着生死仇人一般。 “呵,姐姐害怕了?” 周素宛摸着自己被打了狠狠一巴掌的脸颊,笑的还是那么天真,嘴里却是满满的恶毒:“姐姐若是害怕,一开始为什么要布下那样的局呢?刺杀庆王,嫁祸给安王,还要我上赶着去救人,你倒是好算计,但是姐姐你想过我吗?我那个时候出现,再孤男寡女的相处,我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素宛,庆王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周素心看着周素宛,声音压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吗?告诉你,你和那个江湖人是不可能的,你既然是周家的女儿,享受周家的荣华,便要为家族做出奉献,父亲已经同意了,庆王,你便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太子妃周素心的话让周素宛面上的讽刺一僵,下一刻,她嗤笑:“别忘了,庆王现在可还下落不明呢。” —— 皇后的凤仪宫中,常年缭绕着香火烟雾,渺渺的烟云,升腾起奇异的样子,将这座华丽却有些空洞的宫殿充满,恍惚间,宛若仙域。 太子等在外殿,听着里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梵唱声,眉宇不为人所察觉地轻轻皱了皱,说实话,他平生最厌恶的香气,便是檀香,他觉得,这种香气,让他恶心,偏偏皇后的凤仪宫中,除了檀香,再也不会燃起其他的香。 “殿下请用茶。” 太子抬眸,望见了一张绝色的容颜,宜嗔宜喜。格外美丽动人的样子。 他知道这个女人,甚至可以说,他清楚这个女人曾经做过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殿下请稍待片刻,皇后娘娘现在正在念法华经,待会儿便会见太子殿下了。” 毓秀淡淡一笑,没有刻意的勾引,甚至,当她笑的时候,格外的温婉柔美,带着一点端庄的气质,可是,太子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女人挽起一点袖摆,露出一点雪色皓腕,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这实在是一个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瑕疵的美人,也难怪,以前秦落笙一直将她放在心上。 太子的眼睛从毓秀的指尖,望到手腕,望到脖颈,望到下颔,再望到那双秋水般动人的眼睛里,一时间,居然有些移不开眼睛。 “毓秀,你且退下吧。” 一道慈和温和的声音响起,虽然已经韶华不在,却也仍然可见风华无双,皇后没有穿着多么华贵的衣物,只是一袭简单的淡紫色衣裙,简单的发髻间一支珍珠簪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饰物,她的装扮甚至比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还要简单,可是,她本身的气质,却足矣让人忽略其他,众人之间,让人一眼见到,便会再难易忽略忘怀。 “儿臣参见母后。” 太子起身拜见。 “坐吧,我们母子二人,不需要那么多客套。” 皇后的话语神态都是慈和的,可是,那双眼睛,却淡淡的,即使是望着自己,也像是穿过无尽的空间,落在不知明的地方。 名义上的母子二人,在各自落座后,却是久久不曾言语,尴尬的沉默,弥漫在母子二人之间。 太子暗自冷笑一声,从两个人心知肚明地都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他们之间若是独处,皇后便连一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这次的事情,你有些莽撞了。” 皇后放空的眼神终于舍得收回来,她望着太子,突然道出了这么句话。 “儿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太子心底一惊,却不动声色,他不确定皇后是否是真的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了。 皇后弯起唇,做了个微笑的动作,眼底却是凉薄一片:“太子,本宫知道你心急,只是,有时候,太心急,容易出错,本宫和你毕竟是母子,不论如何,本宫都是想要看到你好好的。” 那声好好的,说的意味深长。 太子面上的表情一冷,然后,便迅速转换为濡慕温和:“请母后教我。” “笙儿总是本宫的儿子,你的嫡亲弟弟,他现在出事,本宫也是心急,所以查了查,居然是西边的那些蛮夷下的手,也许是笙儿在浮洲的时候让他们误会了什么也说不定。” 太子猛地抬起头,他将刺杀秦落笙的事情安置在安王的头上,那几个刺客是他手下网罗的江湖死士,连他们自己也以为是安王收买的他们,现在,皇后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劳烦母后费心了。” 太子最后还是将心底的疑惑愤怒尽数咽了下去,正如同皇后说的,自己这次是太心急了。 “你若是喜欢毓秀的话,本宫会为你安置出宫的。” “劳烦母后,只是那位姑娘既然在母后宫中伺候惯了的,儿臣不敢夺人所好。” 毓秀确实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只是这个美人,太难消受。 —— “殿下。”周素心望着面上神色郁郁的太子,怔怔然,一时间不敢面对对方的眼神。 “请殿下恕罪,都是臣妾家教不严,才会让素宛任意妄为。” 周素心俯身便要跪倒。 “不关你的事情。”太子扶住了周素心,他坐下,然后示意太子妃也坐下:“是本宫这次太过想当然了。” 他想要装成安王的人,假意刺杀秦落笙,然后要周素宛出现,救下秦落笙,从而让秦落笙娶了周素宛,他以为周素宛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没有脑子,容易拖后腿,还天然是亲太子一派的周家人,所有的打算,全都被周素宛的任意妄为破坏,也打醒了他。 “刚刚父皇和母后都向本宫问起你妹妹了” 太子转着杯子:“她出现地太巧了,也幸亏没有更巧,是本宫高估了自己在父皇母后心中的位置。” 一箭双雕,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殿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太子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妹妹还要好好地学学规矩,若是庆王此次能够顺利回来,以后看时机再说吧。” “启禀陛下,这是在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禁军统领傅兰承双手捧着一样东西,跪在殿下,神态间带了些不可言明的谨慎。 景元帝眯着眼睛,隔得有些远,他看不清傅兰承手中是什么东西,可是,他心底隐约有了些猜测:“呈上来。” 福总管在看到那样东西后,嘶的一声轻咦,却不敢多言,在将东西细细检查之后,小心地呈送到了御前。 那是一枚铸币,一枚黑黝黝的铜币,比起大庆流通的铸币,明显差了些精致还有贵重,若说大庆尤其是京城通用的铸币是精雕细琢的话,这一枚铸币,便显得格外的粗制滥造。 第三十四章 互相依靠 “西边的东西” 景元帝冷笑一声,猛地将桌案前的东西扫落到了地上:“傅兰承,这便是你查出来的东西?朕的笙儿哪里有那么大的能力,吸引的那些人放着朕这个堂堂帝王,太子那个一国储君不去刺杀,偏偏来刺杀他!” “这是何其天方夜谭的事情!” 太子和众位大臣一起跪下,为了帝王的震怒,可是,深深埋下的面上,是一丝丝无法压抑的嫉恨,因为景元帝口中的比喻,今日庆王只是失踪,便如此震怒,若是自己呢?便是死了,估计帝王也只会坐在高高的位置上,说上一句,哦了吧。 “查,朕不相信这些表面的东西,在这京城之中,不论是藏着什么牛鬼蛇神,不论是谁有多少嫌疑,都必须要给朕挖出来,朕限你们三日内将笙儿带到朕的面前,若是笙儿有事,朕不介意大开杀戒!” 景元帝斩钉截铁,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秦落笙的重视,超乎寻常的重视。 “太子殿下,此事你看该如何是好?” 有和太子交好的官员,悄悄询问。 “是呀,这庆王殿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是真的三日内无法破案,别说这官帽了,恐怕这命,也要丢了的。” 京兆尹唉声叹气。 比起其他人,他确实是要担着更大的责任。 “庆王吉人自有天相,几位大人不必如此忧心,本宫知道几位大人的忠心,若是真有万一,本宫定然会亲自入宫为各位大人说项的。” 太子面上肃然道。 太子的话显然让几个特意过来的官员吃了定心丸,听着几位大人纷纷道谢,然后相继离去,太子遥遥地望了一眼乾清宫的大门,神色莫测,转身,大步离去。 —— “嘶” 秦落笙还没有睁开眼睛,便先听到了一声压抑之极的呼痛声,他脑子里还有些昏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下意识地,手摸到了自己脑后痛楚的地方,一个鼓鼓的包。 霎时间,昏迷前的记忆全部进入脑中,睁开的眼睛中,满是凛然。 虽然他带着人去东郊的事情没有特意隐瞒,也隐瞒不住,毕竟住在宫中,可是,正是因为他至今还住在宫中,谁那么大胆子,敢在这个时候向自己下手。 一时间,种种揣测在心底升起,像是一个黑暗的漩涡,不断地旋转,吸引着更多负面的情绪。 “你醒了?” 男孩惊喜的声音响起,秦落笙抬眸,首先望见的却是那小小的身子有些畏缩地停在了自己的一臂之外,将自己尽量缩小,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可怜样子。 秦落笙的鼻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眼眸扫过,望见了秦莫言脚边的断箭,箭头之上是狰狞的倒钩,地上一滩艳色的血液。 “这里是我找到的一个很隐蔽的山洞,我已经尽量处理了一些踪迹,那些人暂时应该找不到的。那些护卫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不过现在距离出事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秦落笙还没有开口,秦莫言便哗啦啦地把这些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然后,男孩儿一直低着的头,更加地低,秦落笙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清晰其中越发的暗沉。 “抱歉,是我没用,没有保护你。” “莫言”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2节 秦落笙一声打断秦莫言的自怨自艾,他伸手:“过来!” 秦落笙淡淡的一声命令,秦莫言犹豫了下,还是往前挪了两步,秦落笙看到了男孩脸上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好容易,才将秦莫言的脸色养成了健康的粉白色。 暗暗叹气,秦落笙就着伸手的姿势,将靠近他的秦莫言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轻柔却坚定地解下。 “哥哥” 秦莫言怯懦了一声,想要后退,身上一紧,是秦落笙拉住了他被解到腰间的衣服。 男孩的身上,缠绕着的凌乱的布条,零星的血迹若隐若现,只是草草地包扎了一下,根本便没有怎么清理。 五指放在了包扎的布条之上,找到了打着的结,慢慢地解开,狰狞的血洞之上,覆着一层黑乎乎的似乎是咀嚼过的草药,暂时止住了汹涌的鲜血,却还是有血迹渗出。 秦莫言的身子,秦落笙不止一次看到,可是,每一次看到,似乎都会有多余的伤痕增加,比他想象地还要多。 只是一个孩子罢了,秦莫言的年龄还那么小,这个年龄的许多孩子,现在还在父母的怀中撒娇,为了一点吃食为了一点意气肆意打闹,而秦莫言,却早早地便受到了岁月世情的璀璨。 “别看” 也许是秦落笙沉默的时间有些久,秦莫言心底不安,他知道自己身上是什么样子,那么层层的疤痕,恶心,难看,他害怕秦落笙厌恶的表情。 说着话,便要将还挂在双臂间被自己撕的有些凌乱的衣服草草地往身上穿。 “我想看看。” 他秦落笙觉得心揪了一下,肃然了声音。 秦莫言为秦落笙受的每一处伤,他都要看着,记着,秦莫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身上增添的每一道疤痕,他都要知道。 然后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如此鲁莽,以后,定然要好好地保护着秦莫言,口口声声说着保护,到了最后,反而是秦莫言保护着他。 秦落笙心疼。 秦落笙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手,修长白皙,骨肉均匀,带着薄薄的一层肌肉,有力,却又不是粗壮,那么修长漂亮的手指,适合挥毫泼墨,适合妙笔生花,适合轻拢慢捻,也适合决断生死,此时此刻,却适合温暖人心。 侧着脑袋,怔怔地望着那双手灵巧而轻柔地在自己的肩背处忙碌,清洗伤口,撒药,包扎,秦落笙甚至撕下了自己雪白的里衣,还带着少年的体温,帖附在血肉狰狞的伤口上,那伤口只要被轻轻碰触便痛的厉害,可是,秦莫言感受到的,只有别样的温暖。 “很痛?” 秦落笙在包扎好了秦莫言的伤口之后,抬眸,望进了一双盈着波光的绿眸。 秦莫言摇了摇头,然后,唇两边向上微微勾起,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绽放在秦落笙的眼前:“不痛。” 那双绿色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唯一存在的,只有满满的依赖与亲近,秦莫言的眼中,只有秦落笙。 那一刻,砰然心动。再也不需要问为什么为他挡箭,不需要问为什么,没有抛下他逃走。 “那些护卫中有青衣卫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全军覆没,应该还会有人逃脱报信的。” “天色已晚,晚上不易行路,再者你身上的伤势不宜劳累,明日再想办法回京。” 秦落笙的决定,秦莫言自然不会反对,既然秦落笙要等到明日,自然便是明日,更何况,秦落笙还说了一句自己身上的伤势担忧的话语呢,秦莫言他怎么舍得反对,难得两个人独处,难得秦落笙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两个人挨的很近,一个坐着,一个半躺着,秦落笙脑袋的那一下,比起秦莫言的伤势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却不知是否是体质问题,秦莫言除了面色苍白,看起来完好无损,反而是秦落笙,头晕眩的很,被男孩儿强制地赶到了洞中唯一的干草堆上。 “以后我也要和竹染一样。” 秦莫言突然说了这么句话,迎上秦落笙疑问的目光,男孩顿了顿:“我以后会越来越有用的。” 起码,竹染能够在秦落笙需要什么的时候,准备的齐全舒适。 而他,只能够提供一个阴冷的山洞,一个干草堆。 夜风拂过洞中铺着的干草,零散飘落,秦落笙望见了秦莫言双手环胸将自己尽量蜷缩的动作,快要到了夜里最冷的时候,又是秋日,秋夜最为寒凉,洞里还不能点火。 在秦落笙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拥住了身前小小的身体,洞中寒凉,因为不敢生火更是阴暗,可是,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暖。 秦落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只是,在这一刻,想要将瘦弱的男孩拥住。 “莫言只要好好呆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不需要变得有用,不需要学会多少东西,多少算计,秦落笙,只想要男孩一直平平安安地呆在自己身边就好。 不知何时起,放手两个字,成了奢望,而秦落笙,却从来不曾察觉自己心态的变化。 绿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弯成了两弯漂亮的月牙,只是,眸子中的光,背对着秦落笙,却不再只是依赖与亲近,更多了深沉的占有欲。 秦莫言觉得,这一箭,挨的很值得,很值得,起码,以前一直隐约察觉的横亘在他和秦落笙之间的一层淡淡的隔膜,终于被狠狠撕裂,他,很开心。 “咕噜噜。”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片温馨的氛围。 秦落笙的脸色尴尬,一时间,觉得自己在秦莫言面前那本来便不多的威严行将破裂。 第三十五章 变质的感情 秦莫言却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反是想到了什么,主动从喜欢的怀抱中脱出。从自己的衣服里小心地摸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秦落笙的面前:“你吃。” 那是一包糕点,油纸包里面只有三四块糕点,本来漂亮的形状也许因为包裹的太紧,而有些散碎。 “我以前饿习惯了” 饿习惯了,所以才会养成在身边随时带着些许食物的习惯。 秦落笙从来不曾吃过这样散碎的糕点,甚至这样的东西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此刻,指尖拈着破碎的糕点,却觉得格外的香甜,鼻端满是花香。 抬眸,望见了秦莫言赶忙收回的视线,哑然一笑,秦落笙抬手,将糕点捧到了秦莫言的面前,秦莫言望了少年掌心散落的糕点,先是伸手,想到了什么,却是直接将脑袋低下,迅速叼起一块零碎糕点,咽入了唇齿间。 而同时间,感受到掌心一点濡湿,秦落笙下意识地收手,望着秦莫言唇角掀起,露出的一点得意的笑,想要训斥的话,咽了回去,然后,便是失笑,自己方才想些什么,只是孩子调皮罢了,然后,觉得自己这么吓了一跳,也要让秦莫言尝尝方才的滋味儿。 “好吃吗”?”秦落笙问,腹黑的小心眼全都隐藏在眼底深处。 “好吃。” 秦莫言看秦落笙眉眼间还是温和的笑意,心底松了口气,一边咀嚼着口中的糕点,一边,却是暗自回味刚刚触及少年掌心的那一点气息,丝毫不知道面前少年温和外表下的小小心思。 “调皮。” 秦落笙伸手,却是将男孩唇角的糕点屑擦去,动作轻柔,仿佛是一支羽毛轻轻扫落,秦莫言的心,轻轻地颤了颤。 “味道确实不错。” 秦落笙将沾染着从秦莫言唇间拭下的饼屑放到了自己的唇间,他明明笑的还是那么温和,莫名的,秦莫言就是红了脸。 “怎么不吃了?” 秦落笙挑眉,眼底带着一抹邪气,可惜秦莫言没有发现,失去了提前知道秦落笙本性的一个机会,他只是忙不迭地将秦落笙掌中的糕点往自己嘴里塞,想要压住那点心慌。 “慢点吃,别噎着。” 两个人便那么你一口,我一口,分食了糕点,在这寒冷的山洞里,冰凉的夜间,有那么一个人,互相取暖,有那么一个人,互相分食糕点,有那么一个人,对你笑的温柔,便胜却了人间无数。 —— 隐约的阳光顺着洞口缝隙,射入了两个人的脸上,温雅的少年连睡着,脸上都带着温和怡人的笑意,秦莫言比秦落笙先醒过来,只是不舍得发出声音,扰了秦落笙的安眠,也是因为从跟在秦落笙身边开始,秦落笙其实一直让他注意休息时间足够,只是,从小到大,近乎十年的挣扎求村,他已经适应了的睡眠时间,其实很短,曾经的生活环境,让他没有每日长睡的资格,也没有沉浸美梦的资格,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更遑论是能够如同现在一般,每日里活的开心快活满足呢? 而开心快活满足,一切一切从来不曾体会过的美好滋味儿,都是来自于现在躺在身侧的少年,秦莫言的眼睛贪婪地在秦落笙的五官之上扫视着,凝视着那双秀气而略带英挺的眉,凝视着那微微闭阖,却显得尤其纤长的睫毛,凝视着那挺直的鼻,凝视着那沾染了金色光斑的润色的唇瓣,微微地翘起,那弧度,如此美好。 “看呆了?” 带着初醒未醒的迷蒙,秦落笙的声音宛若缠绵着叮泠泉水,沁人心脾,也缠人肺腑。 “嗯。” 秦莫言先是有些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却在望见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勇敢地迎了上去:“你长的好看。” “咳咳。” 秦莫言的一句话,让秦落笙被呛了一下,那双绿色眼睛中是满满的真诚,少年无奈,却又有一种微妙的喜悦在心底回荡,最后,秦落笙将手放到了秦莫言的脑袋上,满满地揉了一把对方已经浓密顺滑了许多的发丝,为了手中越发好的触感,秦落笙开口:“莫言以后也会长得好看的。” 这不是什么期许安慰,而是真的未来,秦落笙笑的莫名期待,想到了前世那个绝艳无双的男人,想到了对方眼波转动间的动人,却又想到了对方那张惹来许多男人女人,甚至是那个现在还没有出生的皇帝侄子觊觎的容颜,又有些微微的不爽。 秦莫言的感觉灵敏,秦落笙从高兴到不爽的气息变化很淡,却没有瞒过时时注意他情绪的秦莫言的眼睛。 怎么了? 秦落笙从秦莫言眼中看到了疑问,忍不住,他双手捧起男孩因为将养得宜而越见精致的五官,褪去了暗黄色的肤色,带着隐隐白净的肌肤将五官衬托的越发美好,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没了凛冽阴诡,比起前世的样子,以后也许会更加地让人心悦吧。 叹了口气,秦落笙带着一股子郁闷:“养的这么好。” 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呢。 “在我心里,哥哥最好看了。” 秦落笙的心思太过复杂,秦莫言虽然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却不能够明确地知道对方的心思,他只是在秦落笙怅然叹息时,以着自己的理解力,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少年的腰身,将自己的脑袋压在了对方的胸前:“我不如哥哥好看。” 这不是恭维,而是真心话,在秦莫言眼里心底,秦落笙是长得最最好看的人,时间不论是任何人,都只是秦落笙的陪衬罢了,连自己也是。 秦落笙噗嗤一笑。 “怎么了?” 秦落笙弯着身子,轻声笑,清润的笑声从胸膛处轻轻溢出震动,感染着清晨的微风,拂过了心脏的位置。 “我自己能走。” 秦莫言歪了歪头,说道。 “过来!” 秦落笙声音里的笑意未曾落下,只是用一种带着些命令的语气一开口,秦莫言便下意识地遵从了他的意思。 待到秦莫言趴伏在秦落笙的背上,双手环着少年的肩膀,清晰感受着他因为使力而微微颤动的背脊时,才恍然清醒过来:“我自己可以走的,你,你放我下来。” “昨天才受了伤,今天就可以自己一个人下山了?” “逞强可不是个好习惯,作为小孩子,该听话的时候听话,该示弱的时候示弱,总是那么要强,可就不可爱了。” 秦落笙嗤笑一声,说着这些话,突然伸手,啪的一声,却是拍在了秦莫言的臀部之上,隔着一层衣物,他的力道也不重,可是,在反应过来秦落笙的手刚刚拍到了哪里的一瞬间,秦莫言的脸色爆红:“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道是为了少年的动作,还是为了少年的话语。 “别动!” 秦落笙的身子一歪,差点把在他后背又拧巴起来的秦莫言摔出去:“这可是半山坡上,再动我可跟着一起摔出去了。” 秦落笙显然很清楚如何让秦莫言乖乖听话,话音方落,背上的男孩儿便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都不敢动了。 秦落笙望着前方崎岖的路径,眼底眉梢却蕴含了满满的笑意,他发现,随着对秦莫言越发的了解,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男孩了。 道路崎岖,可是,趴伏在少年的背上,随着他脚步稳稳地行进,轻轻的颠簸,一下下,胸膛跟着震动,秦莫言面上,不知何时,也漫上了灿烂的笑容。 将本来便贴附在秦落笙背脊上的脸颊,更加紧贴上去,暖人而适宜的温度,将脸颊,染上了点点的晕红。 秦落笙和秦莫言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应该说,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危险,都不可能,也不敢再出现在秦落笙的面前,在看到一队人马远远地向着这边过来,迎风招展的大旗之上,一个安字,张扬飞舞。 秦落笙的手,按在了戒备起来想要从自己背脊上下来的秦莫言,他微笑着,望着宛若分水一般,从两列将士分开的道路间缓缓骑马而至的瘦削男子,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似乎是察觉了秦落笙暗自戒备的状态,秦莫言翻身便要从少年的背上下来。 “不准乱动。” 秦落笙满心的戒备,霎时间被秦莫言的动作吸引去了一半的注意力,他的双臂紧了紧,制止了秦莫言胡乱折腾的动作。 “五皇弟,见到皇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慵懒含情的嗓音,自身前传来。 “三皇兄。” 秦落笙此时才将秦莫言小心地放下,他望着坐在雪白的马儿之上,头戴金冠,身穿红衣的年轻男人,对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上满满的高傲睥睨,一览无余。 这个阴柔俊秀,貌若好女的男人,便是宫中除皇后所出两位皇子外身份最贵重的皇子了,楚贵妃所出安王秦怡安。 秦怡安其人,样貌姝丽,名字温文,性子却最是偏激高傲难以相处,若是不然,太子秦治乾的位子,可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么稳的。 第三十六章 安王 安王对太子的威胁,其来有自,皇后虽然占据了一国之后的位置,身后的背景,却是差了点,谁让开国高皇帝定下的规矩,太子所选储妃或者是帝王所立皇后,必须由清贵之家所出闺秀担任,何为清贵之家?便是有名声,有家世,有教养,偏偏,没有权利,实实在在的权利。 当今皇后便是出自大儒之家的苏家,虽然世代有大儒出世,却都是做学问的,在士林间的名声很大,能够给皇帝助力,却绝对无法形成有力的外戚。 而太子的储妃,出自周家,比起皇后要好些,周家世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府中也一直承袭着国公的爵位,却也只是如此了,周家上下的男丁一直都是过于平庸,求安求稳,因此虽然不像是很多公侯之家般惹上抄家夺爵的事情,却也没有什么大作为,因此在朝中始终没有什么人担任过要职,太子一直引以为憾,为了自己必须娶一个没有多少助力的储妃,却也无奈。 周家已经是太子争取来的最好的了。 而安王的母妃楚贵妃则不同,她在宫中受宠,她是出自慎国公府,掌管南疆十万大军的慎国公府的嫡出女儿,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帝的姑母,楚贵妃,也是景元帝的表妹,有宠爱,有出身,有关系,这样的女人所生出的儿子,太子怎么可能不忌惮。 也幸亏,安王的性子太过怪异,难以讨好,别人给他敬上美女,敬上忠心,敬上势力,他偏偏不屑一顾,会突然下杀手,别人藐视他,痛恨他,有时候,安王偏偏将人敬为上宾,更难堪的,是他的耐性不好,前一刻还谈笑的人,下一刻,便会将人扔到脑后,甚至都记不住对方的名字,安王,像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那些有心思,想要拥立他的人,都被这个人的性子绝倒,最后,很少有人再尝试往安王身边凑了。 “五皇弟,一段日子不见,你好像变得顺眼一些了呢。” 安王还是没有下马,他甚至将手中的马鞭折起,伸出,微微向着秦落笙的下颔挑去。 “啪!”的一声,在秦莫言动手之前,秦落笙先出手将鞭子扫落。 “三皇兄请自重。” 秦落笙是笑着说的,好像根本不觉得自己扫了安王的面子一般。 “噗嗤,五皇弟,我真的没有看错,你还真的是变得有趣了许多呢。” 安王也确实如他一直表现出来的怪异性子一般,不止没有为了秦落笙的行为生气,反而是笑出了声,色若春晓的一张容颜,因为那笑,而绽开了明媚的光芒,一时间,引人侧目。 “来。” 安王招手,立马有一个骑士从一边过来,利落的下马,跪伏,整个背脊铺平,绣着金丝盘龙纹的云靴踩下。 伏趴在地上的骑士一动不动。 踩着人平直的背脊,安王悠悠闲闲地下了马,甩着手中镶金嵌玉,宛若供人观赏的珍品的马鞭,走到了秦落笙的面前,伸手,将手搭在了秦落笙的肩膀上。 秦落笙的手攥住了秦莫言的手,下意识的感觉,他担心秦莫言会控制不住脾气,安王不是其他人。 秦落笙的反应是对的,安王将脑袋凑近了秦落笙的耳边,两个人如此接近,秦莫言怎么可能会觉得安心,只是,秦落笙的反应也是错的,从前秦莫言对那些稍微接近秦落笙的人都那么强烈而不加掩饰的敌意,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不安,觉得自己在秦落笙的心中,没有地位,而方才,少年背着他一路行来,秦莫言的心中,那沉甸甸的不安,终究消散了大半,他知道也确定了,自己是不同的,起码,他看到的在秦落笙身边的那些人,从来没有哪个,可以让秦落笙背着走上一路。 而且,面前的这个人,是秦落笙的皇兄,秦莫言懂得隐忍与蛰伏,只要秦落笙给他希望,给他安心。 秦莫言的手,和秦落笙的手,握在一起,而安王,他的唇凑到了秦落笙的耳际,轻轻的,却带着些许暧昧的喷涂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听说,你在东郊遇到刺杀,而且,还是本王派的人” 安王的神态变得危险,他手中的鞭柄轻轻地触在秦落笙的腹部:“你说,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害怕吗?” “这里,可只有本王的人呢。” 下一刻,安王的脖颈上横了一把匕首,是秦莫言,秦莫言是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将自己不合时宜的嫉妒隐藏,不给秦落笙添麻烦,可是,这其中不包括忍耐对秦落笙怀有恶意或者杀意的人。 安王似乎是开玩笑,可是,秦莫言敏感的神经,却从面前这个漂亮之极的年轻男人眼中,看到了一抹真切的杀机。 “大胆!” “放开王爷!” 安王带来的人纷纷色变,有人便要出手,秦落笙往秦莫言面前一挡,面对着安王的侍卫,面上笑容不变:“本王的人和安王开个玩笑罢了,都退下。” “王爷?” 安王的侍卫向着还在笑着的年轻男人望去。 “唔,确实是开玩笑,有趣极了。” 安王的指尖,触及那被秦莫言磨得锋利的匕首,眼尾轻轻一挑,挑出无限风情:“都退下,本王和五皇弟玩的好好的,别扫兴。” 安王的性子难伺候,他身边的人却是慎国公府训练的精兵,最是听令,在听到安王的命令后,毫不犹豫地收起手中的兵刃,重新恢复了沉默安静,仿佛是一尊尊雕像一般,身姿笔挺,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莫言,放开三皇兄。” 秦落笙暗自为安王身边的这批人喝彩,却也更加为慎国公府的实力侧目。 秦莫言望了秦落笙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横在安王颈间的匕首袖入了怀中,只是,那双绿色的眼睛,始终盯着安王。 “皇兄,莫言还小,不知道皇兄是和弟弟开玩笑,弟弟在这里为他赔罪了。” 秦落笙笑着赔了一礼,虽是赔礼,气势却是丝毫不弱,只是,他的目光在落到秦莫言后背微微隆起的部位时,有心忧虑担心,刚刚,不知道秦莫言有没有撕裂伤口。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3节 “噗嗤,你为他赔罪?呵呵,这真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话了。” 安王突然笑出了声,笑的唇齿掀开,笑的恣意魅惑,他的容貌完全承袭了楚贵妃,是几个皇子中容貌最好的,却也因太过肖似女人,而被不少人诟病,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容貌,是真的好。 “真的是很有趣。” 安王伸手,却是保养的如同青葱一般的指尖,探到了秦莫言的眼角处:“五皇弟,想来这就是你从浮洲带过来的那个小东西?本王真的是很好奇,他有哪里那么得五皇弟的喜爱,居然向本王赔罪低头,为了一个杂种,真是好奇极了。” “三皇兄慎言!” 秦莫言还没有怎么样,毕竟他听多了更加带有侮辱性质的话,安王只要不是针对秦落笙,对着他,他根本便当做没有听到,毫无感觉,倒是秦落笙,先变了脸色,眸子中,是一份凛冽与警告。 “莫言与我有缘,这次又拼死护卫于本王,本王甚为喜爱之,回宫之后,会请求父皇为莫言封赏的。” 安王因为秦落笙那凛冽的目光和话语,而微微一顿,那一瞬间,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威胁,下一刻,被冒犯的不虞,让他心火上升,再也顾不得一开始的那些打算,猛地用鞭子挑起了秦莫言的下颔:“皇弟说有缘便是有缘?这个小东西今日本王觉得和自己也有缘的和,不如把他割爱给皇兄如何?” “本王用,十个精锐侍卫和你换如何?” 安王带来的那些侍卫,默默后退一步,安王又在作死惹事了。 “不好。” 秦落笙的神色丝毫不变,却是坚定的拒绝,他将秦莫言往自己的身边轻轻一拉,闪过了安王那奢华的马鞭,还有年轻男人那蠢蠢欲动的指尖,秦落笙斜睨着面上现出不虞之色的安王:“他是我的人,而我不想要割爱。” “五皇弟,本王刚刚说的话,你不会忘记了吧?现在这里可全是本王的人,而皇弟你可是势单力薄,而且,本王的性子,有时候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呢。” 安王唇角的笑,变得危险,而他的话,有时候,不管多离谱,有时候,他是真的会不计较代价给实现的。 “弟弟没有忘记。” 秦落笙没有忌惮害怕,而是镇定的笑。 秦落笙那丝毫没有慌张忌惮的笑意,让安王不虞,他冷了艳丽的眉眼:“你以为我不敢?” 他的眼中,隐隐有杀机流转。 “这世间,想来没有什么三皇兄不敢为之事,只是” 秦落笙遥望向了安王这一行人马过来的方向:“三皇兄不是说有人意图陷害皇兄刺杀弟弟吗?”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比起安王这一队人马刚刚的到来,蹄声更加有力而迅捷。 第三十七章 傅兰承 “臣参见安王殿下,庆王殿下。” 一行骑士宛若一人般,在一声停的命令中,齐齐勒停了马匹,身不动,腿不晃,烈烈狂风拂过整齐的队伍,却只是增了一份飒爽,比起安王方才带来的训练有素的侍卫骑兵,这一行,才是真正的百战精锐之师。 单独出列行礼的人一袭玄色盔甲,头上红缨迎风招展,一张英武的容颜上,满是肃色,正是御前统领傅兰承,只听命于皇帝的大统领。 安王面色猛地阴鸷了一瞬,下一刻,笑的又是春花绚烂:“傅统领来的好及时。” 安王伸手,状似亲近地拍了拍秦落笙的肩膀:“怪不得皇弟这么镇定,本王都忘记了,皇弟可是父皇的掌中宝,眼中珠,看看,这才失踪了一晚上,连傅大统领都出现了,真的是让本王好生羡慕呢。” “三皇兄不用羡慕,如果皇兄也跟着弟弟一般遭遇这么一场刺杀,想来傅统领,也会来寻你的。” 秦落笙没有避开安王的动作,他看起来毫无防备,反而是他身边的秦莫言,紧张地盯视着安王的手,担心极了。 秦落笙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握在掌心中的手,是让秦莫言不需要担心的意思,虽然他这位安皇兄看起来很疯,后来做出的事情更是不能够用正常人的标准衡量的怪异,但是,安王也只是人,他也有害怕忌惮的,而让他害怕的,正是他们的父皇。 秦落笙突然想到了几年后那一道突然出现的遗旨,望着面前还处在人生最得意时期的安王,谁能够想到他最后会落到那样一个下场,即使是皇子龙孙,也只不过是至高王权下无力反抗的牺牲品罢了,自己呢?最后又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秦落笙微微闪了闪神。 却也只是一闪神罢了,前世的记忆从来只是记忆,从他重生开始,很多事情的发展便已经开始了新的道路,若是真的完全按照前世记忆去活着,那么,秦落笙才是真的蠢人。 “弟弟多谢兄长此次前来寻人,回去后,定然会向父皇禀报的,刺杀一事,疑点重重,三皇兄一贯为人磊落,绝对不会与贼人同流合污。” 安王脸上重新露出惬意的笑:“五皇弟有心了,既然傅大统领来了,本王也不在这里碍事了,本王先行走了。” 傅兰承是皇帝最信任的大统领,有他在身边,安王便是真的有些什么心思,终究也压了下去。 傅兰承一直沉默着,在旁边看这一出兄友弟恭,皇室中这样的场景见的太多,表面越是兄友弟恭的,背后越有可能捅刀子,安王这样将自己的一些不好的心思表现出来大半的,反而是皇室中的异类。 “庆王殿下,皇上吩咐属下找到你之后,立马带你前去觐见。” 安王一走,傅兰承面上到是多了点暖意,毕竟,在皇帝身边越是亲近的人,其实越是明了秦落笙远远不同于其他皇子的地位,在帝王心中的地位。 秦落笙脸上的笑也真实多了,皇帝身边的人,自来待他多有亲近,他自然也不会疏远。 只是:“莫言为了救本王,受了不轻的伤,恐怕不能行马。” “王爷放心,属下留两个人在这里,他们会好好安置这位小兄弟的。” 傅兰承自然看到了秦落笙方才一直握着秦莫言的手,对秦莫言,他也有所耳闻,想了想,点了两个人出列,对着他们吩咐了一声。 秦落笙其实有些不放心将秦莫言单独留下,只是,傅兰承的意思很明显了,皇帝确实急着见他,没奈何,对着秦莫言道了一声:“不准乱来,他们会保护你,随后我们就能够见到,知道吗?” “嗯。” 秦莫言这一次,没有执拗,而是乖乖听话,反倒是让秦落笙颇为诧异。 不过,秦莫言愿意听话,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好孩子。” 秦落笙在秦莫言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两把,转身便走。 秦莫言看着秦落笙翻身上马,一声令下,众人簇拥着秦落笙,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那相对于周围所有的人来说,未曾长成的身影,却显得意外的挺拔坚定,秦莫言眼中,隐晦的情绪莫名闪动。 一路上傅兰承简单地和秦落笙说了些他被刺杀这一夜一早上间发生的事情,秦落笙才知道,安王所说的,刺杀被安在他身上的事情,只是京中隐隐的传言,最后从刺客那里得到的证据,却是与西边的异族有关。 秦落笙心底凛然,若是说他一开始心里还有些怀疑太子出手,现在却是有些摸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出的手了,太子的话,他安排人刺杀自己,再顺手陷害安王,那几乎就不用怀疑了,没有第二个人得宜最大,除了太子之外。 但是现在,事情扯到异族那里,便有些扑朔迷离了,究竟还有谁,在杀了他之后,得益最大? 秦落笙根本便不相信什么是异族过来的人刺杀自己的,他脑子里迅速将自己的几个兄弟全都想了一遍。 “王爷不必忧心,陛下心中还是关心王爷的,已经责令此事彻查,只要有任何线索,一定会尽快将幕后主使者揪出的。” 也许是看到秦落笙微微簇紧的眉,傅兰承笑着说了一句,他的话,很多时候,代表的便是景元帝的话。 秦落笙一怔,望着傅兰承难得的笑脸,簇紧的眉,也舒展了开来,是呀,不管是谁,现在只要父皇还在,便都需要顾忌小心,比起他,那幕后之人现在估计才是真的寝食难安也说不定。 更何况,他现在一点都不是孤军奋战,想到秦莫言,想到男孩还稍显瘦小,却努力保护在他身边的倔强样子,心底那种种的焦躁难安,全数消抹了去。 比起前世,他现在拥有的,真的是多了太多太多,前世还能够撑到三朝帝王,做到位极人臣的摄政王之位,这一世,怎么会还不如前世呢。 “多谢傅统领。” 对傅兰承的好意,秦落笙感激。 一路将秦落笙护送回宫,还没有先行禀报,福公公福泰的圆脸便笑成了一朵菊花,迎了上来:“哎哟,庆王爷,小祖宗,看到你平安回来了,老奴这心里呀,终于安定了。” 福公公手中的拂尘都跟着微微翘起的指尖抖动,脸上全是兴奋。 “劳福公公挂心了。” 秦落笙笑道。 “老奴哪里算是挂心,真正担心小主子的,还是陛下呢,从昨日里出事,陛下呀,就一直忧心,昨日晚膳和今日早食都未曾用过多少。” 秦落笙心底有些感动,这皇宫中,现如今,唯一让他还能够感受到一份纯粹关怀的亲人,也只剩下了景元帝了。 “是本王不孝,让父皇挂心,福公公在父皇身边一定要多多注意,不要让父皇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伤了自己的身子。” 秦落笙这几句话,全然出自真心,福公公望见对方眼中的真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哎,都是老奴自己啰嗦,忘了正事,刚刚一听到小主子回来了,陛下可是准备了一大桌的膳食呢,小主子快跟着老奴过去吧,小主子只要安好,便是对陛下最大的报偿了。” 像是福公公所说的,秦落笙刚刚进了皇帝的寝宫,便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相对于皇帝素来俭省一顿只上五六个菜,这真的算是格外不同了,最重要的,还是这些菜每一样,都是秦落笙爱吃的。 看着皇帝那只即使努力保养,还是显出了苍老干瘦的手亲自舀起一勺清汤,小心地盛进白瓷碗中,望着那乳白色透着浓香的汤水,一瞬间,秦落笙的眼角微微酸涩。 “是你最喜欢的白玉翡翠汤,专门让尚膳间小于子熬的,朕记得,你呀,小时候就喜欢他亲手做出来的那个味儿。” 没有询问出事前后的经过,没有试探他对此事的看法,景元帝只是用一种慈爱的光芒,望着秦落笙,亲手,为他盛上一碗秦落笙最爱的汤。 “小心烫。” 看秦落笙接过碗便要往嘴里喝,景元帝阻止道,秦落笙已经快手快脚地将汤水喝了进去。 “很好喝。” 有些烫,却将昨日今日积累在身体中所有的寒凉,都驱散了去。 “小时候开始,比起乳娘的奶水,你便更喜欢喝这个,那时候可是愁坏了人。” 看秦落笙没有被烫到,景元帝唇边染了一丝怀念的笑意。 秦落笙迫不及待地又咽下了一大口乳白色的汤水,望着景元帝,眸底有些湿:“儿子让父皇担心了。” “呵呵,说什么话呢,父皇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如此自然而然,如此地理所当然,仿佛对秦落笙不同于其他皇子的关心在乎,真的只是应该。 前世,秦落笙觉得是应该的,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是皇帝和皇后的小儿子,是得到所有人赞誉喜爱的庆王,只是,当今世重来,他明白了很多,没有谁必须喜欢谁,没有谁,必须关怀谁,即便那是血脉至亲,偏偏,景元帝对他,信任之极,也关怀之极。 第三十八章 关怀 秦落笙看到了景元帝眼底下的一丝倦怠,想到福公公说的昨日晚膳和今日早膳对方都没有用多少,便觉得心里揪的慌,突然间,便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好儿子,起码,比起景元帝待自己的情分,这个儿子,回报的太少,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父皇,其实你不应对儿子那么好的。”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景元帝的眉头一皱,脸上现出了威严凌厉的色彩,这一刻,他不再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老人,更加是这一个诺大帝国的掌权者,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的至尊。 “没” 秦落笙下意识地否认,方才的那些认知,让他改变了一直以来倚靠着景元帝的想法,他不想要再让这个关心自己的老人,为他付出更多他回报不了的关心。 “笙儿你是朕的儿子,朕是你的父亲,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有什么委屈,父皇,都会为你担着。” 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到桌上,景元帝像是宣告什么一般,郑重地说道。 秦落笙一时无话。 “好了,别光顾着说话了,这一桌子菜,全都是你喜欢的,等到放凉了便不好吃了。” 景元帝重新拿起面前的象牙色筷子,夹起面前的菜,起身放入了秦落笙的碗中。 “你呀,在父皇心中,还是个孩子呢,作为孩子,只要好好地健康无忧的长大,便是对朕最大的报偿了。” 这顿只有父子二人的膳食,用了很长的时间,直到用完了膳,景元帝也没有询问过秦落笙一句关于刺杀的事情,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只要秦落笙健康无忧地长大,便是他最大的希望了,其他的事情,不论是谁下的手,敢于对秦落笙使出刺杀的手段,景元帝并不打算放过,而这其中,牵涉到的某些人,他不想要秦落笙知道,那涉及到一个隐瞒了太多年的真相,既然以前为了孩子好,做出了那样的决定,那么,在那个人太过分之前,他也不愿意让孩子心中,母亲的形象,轰然倒塌。 “待会儿让小福子送你回自己的宫殿,你殿里的人朕让小福子好好拣选了一番,有些人伺候的不经心,会送到其他地方,朕重新给你安排了几个人,都是知礼的。” 景元帝在桌上剩下的膳食都一一撤下之后,对着秦落笙道。 显然,景元帝的意思是一切都交给他,不让秦落笙再牵扯进这些麻烦的意思,在皇帝的心中,面前的小儿子,不论长大了多少,都还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罢了。 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步,秦落笙明了景元帝的好意,他现在便应该退走了,只是,望着景元帝眉心习惯皱起而形成的重重纹路:“父皇,儿臣已经长大了,儿臣也想要为您分忧。” 他踟蹰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想要出宫建府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行。” 出乎意料,却又有些应该的,景元帝直接出口拒绝,他望着秦落笙那张还太过年少的容颜,眉眼间满是严肃:“你现在还小,多在宫中陪着朕两年如何?” 方才拒绝的那么坚决,此时说出口的话却是以着劝说的方式,温情的很。 “父皇,儿臣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在这个年纪,早便已经出宫建府多年了,儿臣也想要努力长大,成为一个让父皇母后骄傲的皇子。” “你一直都是朕最骄傲的儿子。” 景元帝这句话出口,理所当然,秦落笙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远远不同于其他几个皇子的存在:“还有,你母后在凤仪宫专心礼佛,她喜欢清净,无事你便不要去打扰她。” 一方面为了秦落笙口中想要孝顺自己的话而欣慰,另一方面,对着秦落笙将自己与皇后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景元帝又觉得有些不虞。 以前还能够忍受,秦落笙不知道真相,他孝顺皇后也是应该的,反正只是口头孝顺,皇后也不能够出凤仪宫的大门,不怕皇后借着这个孩子的感情做些什么,但是,现在不同了。 若不是秦落笙这一次遇到刺杀,景元帝也不会想到要去全面彻查,这一查,却是查到了秦落笙身边不少人的猫腻,尤其是先前一个很是得宠,后来被秦落笙赶走的毓秀,居然是皇后派出的,一直以为,这么多年了,皇后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做的很好的景元帝,心中对对方起了怀疑。 作为皇帝,以前是没有察觉,而当他察觉了一些什么,并且想要放手去查的时候,很少有他查不到的事情,毓秀并不是第一个被皇后通过各种手段送到秦落笙身边的人,只是,毓秀曾经是最成功的一个,成功的在秦落笙心里进驻了一个位置,一个让秦落笙对她暗自许以王妃之位的位子,这是景元帝万万不会容许的。 不是因为毓秀的身份配不上秦落笙,而是毓秀的心思,毓秀背后人莫测的心思,他不会容许任何人在他活着的时候,伤害秦落笙一丝一毫。 至于他死了的话,景元帝望着秦落笙未曾完全长开的少年身姿,宛若一株修竹一般,正处在冉冉上升的时期,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他选择的那个人,真的会代替他,守护着秦落笙吗? 秦落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什么,那一次,廖清泉告诉他的话,那所谓的真相,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廖清泉说太子不是母后亲生,可是,廖清泉那样的人说的话只能够信任一半,另外一半,必定掺杂了很多水分,这个皇宫中的秘密太多,而景元帝在他面前流露的对皇后的防备,甚至是告诫他远离皇后,这样的话语,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出,太子可以不是皇后亲生,他呢? 秦落笙想到了皇后一直以来的深居简出,对他的少有过问,以前觉得是皇后真的本性喜欢清静,情感淡漠,而现在,外在的深居简出,也许内里藏着的,便是一份不得不。 有一瞬间,望着景元帝慈爱的眉眼,秦落笙差点脱口而出,问出这么一句话,他究竟,是什么? 只是,在问题出口前的一瞬间,秦落笙咽下了这句疑问,他想到的事情太过重大,也太过荒谬,即使是面对景元帝,他也下意识有些戒备。 “父皇,您最近有让御医按时调理身子吗?” 将一开始想要说的话,自然而然转变成了这句关心,也是真的关心:“父皇若是真的关心儿臣的话,便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儿臣现在还年少,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出府,儿臣最终能够倚靠的,只有父皇了。”少年的话,让脸色有些阴冷的景元帝收敛了冷气,露出了笑容:“好,好,笙儿你放心,父皇一定会好好珍重自己的,没有看到笙儿快快乐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那一日,父皇是绝对不会被任何人事物击倒的。” 那一刻,望着眉眼间清澈温雅的少年,透过那相似的五官与气质,景元帝望见的,是多少年前,那个微笑着自分花拂柳处走来的女子,那个聪慧温婉,却又时而狡黠的女子,那个将他的心彻底占据,却在最美好的年华,为了他而毅然赴死的女子。 “靖,抱歉,不能够一直陪着你了。” “笙儿,是我连累了他,我的身世已经被发觉了,笙儿,他们不会容许笙儿的存在的,若是,若是可以的话,帮笙儿寻一户富足和乐的普通人家,让他逃过这皇权风雨可好?” “好!” 慧儿,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会让我们的儿子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那么,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做到这一点的,只是,我们的儿子,本应该是拥有最尊贵血脉的孩子,我负了你的所托,却还是要让他一世尊荣,不论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让我们的孩儿卑微。 秦落笙已经离开了,景元帝站在书桌前,望着桌上那一副已经有些发黄发旧,却依旧没有损坏一丝一毫的展开的画卷,望着那温婉含情,默默含笑的女子,手指凌空拂过对方的唇角,那一抹将他的心完全虏获的笑容:“多少年了?” 福公公在旁边望着景元帝沉默的背影,躬身从阴影中出来:“启禀陛下,庆王殿下现在年十五,已是十五载春秋了。” “十五年了吗?” 景元帝惆怅地念叨着这个数字,一滴浑浊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慧儿已经离开十五年了呀。” “想想,真的是太过漫长,若不是这卷画像,朕也许都快忘了慧儿的样子了。你说,慧儿会不会怪朕这么久都没有去陪她?” 这一刻,景元帝身上的气息颓废而苍老,他早已经没有了十五年前那霸道凌厉的性子,这十五年,他活着,却彷如行尸走肉。 “慧姑娘最大的心愿,便是陛下您和庆王殿下一世安好。” 福公公面上也现出恻色,为了景元帝此时的伤痛,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将这句话,重重说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隐秘 “是呀,她最想的,是我们的儿子好好的,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只是,现在偏偏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对着笙儿直接出手了。” 一开始还低沉的声音,后面乍然像是风雷初绽一般,显出赫赫声威,显出无边怒意,景元帝猛地挥袖,转身:“拟旨,皇后为朕与大庆祈福,潜心礼佛多年,其心意朕深有所感” 在凤仪宫大肆扩建佛堂,铸造金身,凤仪宫众人令其与皇后一起潜心礼佛,福公公听着这一道冠冕堂皇的旨意,最后只总结出一件事情,皇帝对皇后极其不满。 “陛下,凤仪宫闭宫,那太子那里” 福公公最是了解景元帝的心思,虽然感叹了一番皇后惹了事,却不会为她求情,反是太子,和皇后是天然的盟友,他小心提醒。 “朕以前觉得笙儿只要尊贵却没有负累的活着便好,皇帝这个位置,虽然是天下至尊,却也担负了太多的不得已与责任,朕不忍心让他和朕一般,到最后,为了这个位置,连心爱的人,都要亲眼看着其赴死。” 景元帝眉眼低垂,眼底下方满满的阴影:“只是,朕现在还活着,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把主意打到了笙儿的头上,小福子,你说,太子真的会像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会一直维护保护笙儿吗?” “太子毕竟和庆王殿下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 福公公没有正面回应景元帝的问题,反是如此道。 “是呀,一母所出。” 景元帝冷笑一声,在一母所出这四个字上咀嚼了一番,他和福公公甚至是那个凤仪宫中常年被迫礼佛的女人都知道,这一母所出四个字,含了多大的水分。 “只希望,太子不要让朕失望。” 最后,景元帝如此道,眼底身处,是属于上位者生杀决断的冷冽。 福公公将自己的脑袋垂的更低,仿佛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帝王对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对一国储君露出的杀机。 —— 凤仪宫中,在听到皇帝身边最亲近的福总管宣读的圣旨之后,皇后一直平静无波甚至是没有感彩的容颜,在那一瞬间,微微扭曲。 “臣妾领旨谢恩。” 皇后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晃动,若不是身边的嬷嬷及时搀扶住的话,恐怕要摔倒在当场。“陛下另外有口谕给娘娘,想要问娘娘讨个人。”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4节 毓秀是个绝色的美人,可是,当皇帝要动她的时候,她也只是一只蝼蚁,皇后恍惚地站在那里,想着方才毓秀被带走前满面的惊恐,想着自己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却不敢置喙一个字,一时间,浑身发冷。 “娘娘。” 耳边传来嬷嬷担忧而有些惊慌的声音。 皇后有些迟钝地将自己掐入扶着自己的嬷嬷手上皮肉间的尖利指甲,慢慢地拔出,一丝血迹渗出,热烈的红色,似乎驱散了一点寒冷。 皇后的面色不是那么苍白了,她慢慢地重新回到了自己平日里呆着时间最长的小佛堂,然后,端正地跪坐了下来,望着前方慈悲微笑的佛像:“嬷嬷,你说,在佛祖的眼中,所谓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实质上,只是因为供奉祈求的那些人,都是一群不值得一提的蝼蚁?” 皇后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一缕轻烟般,出口,便飘散了去,嬷嬷在旁边听的却是脸色跟着苍白:“娘娘,不可对佛祖不敬呀。” “呵,本宫怎么会对佛祖不敬?毕竟,这么虔诚的祈祷了这么多年,毕竟,方才陛下不是还特意下旨赞誉吗?本宫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也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痕迹了。” 她似笑非笑的容颜,映着雪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恍惚间,在烟云缭绕间,似乎失去了生人的气息,只余下一具躯壳般,冰冷,淡漠。 “本宫这一次,也许又做错了。” “娘娘,您没有错,是陛下负了您,您明明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储妃,名正言顺的皇后,本来应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应该享受世间所有女人的艳羡的,都怪那些贱女人,是她们害了您,是陛下负了您。” 嬷嬷忍不住抹泪,这个不似生人的皇后,是她自小照顾长大的小姐呀,是她看着长大的,曾经天真明媚,眼中脸上只有笑容的小姐呀! “嬷嬷,我这几年,总会想到那个女人。” 皇后垂首,望着自己指甲上沾染的一点嬷嬷手上的血迹,慢慢地擦拭着,擦拭着,却总是擦不干净,曾经那么干净的一双手,现如今,沾染上的血腥,已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消去了的。 “那个孩子,每次来请安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样子,看到他渐渐长成的样子,心底,总觉得好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烧灼。” “他那么像那个女人,越长大,越像,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想,毁了他!” 猛地抬眸,描摹的精致的眉眼间,唯有一片狰狞的暗色,像是择人欲噬的野兽一般,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害怕。 嬷嬷本来的义愤填膺,在望见皇后的眼神后,忍不住抖了抖手指,方才被掐住的地方,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一瞬间,她忽然想,皇后这个样子,究竟是否还正常,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否错了。 “我想要,让那个女人在地底下也不瞑目,我要让那个女人知道,不论她生前如何地在我面前赢得了一切,不论她生前有多么趾高气昂,她的儿子,要为了她的错误付出代价!” 杀机凛凛,甚至一根护甲被女人手上一个使力,无意识地掰折。 咔嚓一声响:“陛下现在想来又在怀念那个女人吧,他们的儿子成长的这么健康,这么出色,他一定很开心吧,那个女人在底下一定很得意吧。我的儿子呢?我的皇儿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来到世上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我还没有见到他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还没有亲耳听皇儿唤我一声娘亲,他就那么走了,都是那个贱女人害的,凭什么我的皇儿胎死腹中,她的儿子却可以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万般光彩,凭什么我这么辛苦守着的皇后位子,我那么用心地对待他,他的眼中却只看的到那个贱女人一个人,凭什么那个贱女人的儿子能够成为尊贵的嫡子,明明那个小杂种体内流淌着的是那么卑贱的血统,凭什么!” “娘娘!” 在皇后想要掰断第二根护甲前,嬷嬷握住了她的手,那上面因为使力,也有一丝血色痕迹溢出,嬷嬷心疼地望着皇后自己弄出来的伤,方才心中那一瞬间闪过的要劝着皇后收手的念头,乍然强烈了起来:“娘娘,您还有太子殿下,现在陛下虽然对您冷漠,可是您还是中宫皇后,还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只要您耐心等待,太子殿下登基后” 登基二字和后面的话,嬷嬷说的极其地小声,是凑在皇后的耳边说的。 皇后的面色没有像是嬷嬷以为的缓和,在听到嬷嬷描述的她以后会得到的那众多的尊荣,以后可以放手报复的未来,冷笑一声:“皇帝可早就为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准备了后手,等待?等到那个时候,小杂种仗着手中的东西,也许就不是你我可以动的了的了,更何况” 皇后起身,站在佛像之前,伸手,不知按了哪个点,一阵微不可闻的机括转动声响起,她向着露出的密道走去,唯有最后那句话,顺着幽深的甬道,传入了嬷嬷的耳中:“太子可也不是我的种呢。”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血脉延续,皇后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寄希望于太子呢,她二十几年前傻了一次,十几年前又傻了一次,现在,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她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皇后的心中,唯有报复二字,时时刻刻充斥着脑海。 昏暗的甬道内,皇后的脚步有规律的响起,偶尔有昏黄的火光闪过她那张素净的容颜,闪过那双沁着毒液的眼睛,却像是受惊一般缩了回去,参差的火光,将皇后的身影拉的长长的,摇曳的裙摆梭梭地拖过地面之上暗红色泛着诡异色彩的石板,恍惚间,那仿佛是一条开遍曼陀罗花的地狱之路。 嬷嬷小心地将机关还原,望着那慈悲微笑的佛祖塑像,双手合什,嘴里不断念念着,细细听来,却是一篇往生咒。 “娘娘,老奴能够为你做的,为她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良久,咒文念完,嬷嬷细细地清理了一下供台,嘴里一边小声念叨着。 一阵阴冷的风刮过,供台上长燃的线香啪嗒一声,断成了两截,嬷嬷脸色乍然灰白一片,望着那还在微笑着的佛祖,脚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求佛祖饶恕奴婢的罪行,求佛祖慈悲,老奴也只是没有办法呀。” 隐约间,耳边仿佛可以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一声声,不绝于耳,那么细,却又那么难以逃避,像是一根勾魂的绳子,不断地往她的脑子里钻,经常在梦里出现的画面,清晰宛若昨日。 第四十章 恶鬼 “慧姑娘,惠娘娘,饶了老奴吧,老奴不是故意见死不救的,老奴只是听命行事呀” 眼前仿佛出现了女人双眼留着血泪,向着她伸出双手的样子,那样一张秀丽温婉,让所有人见之忘俗的容颜,现在一片血肉模糊,那样一张缠绕了她多少年噩梦的脸,一瞬间,和无数张女人的脸重合在一起,她们或者是有她的一双桃花般灿烂的眸,却只余了两个血洞,或者是有她那样一张不笑也悦人的笑靥,被羊肠线将上下两片唇缝死在一起,或者是有她一段风流优雅的身姿,被活活勒断了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找我,救命!” 嬷嬷面色惊恐无比,她的眼睛对着半空,仿佛那无尽的虚空中藏着什么可怕无比的怪兽一般,一步步后退,嘴里不断叫嚷着。 香炉中飘渺的白色云烟优雅地飘起,缠绵成了动人的形状,那烟云,顺着那一阵往佛堂穿过的阴风,在状若疯狂的嬷嬷周围盘旋环绕。 “救命!” 叫声戛然而止,在惊动外面更多的守卫之前,一枚石子,迅速地击在了嬷嬷的脖颈间,一股汨汨的血流顺着小小的血洞,流出,嬷嬷的眼睛,至死都睁着,望着那最可怕的虚空,而她的唇间,却奇异地带了一抹笑,那是一抹解脱的笑,也许,对她这样无法真的做到全然心狠,又无法真的洗清手上沾染着的血腥时,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吧。 “谁!” 一直隐藏在佛堂穹顶一角的两个黑衣人脸色一变 在下意识摆出攻击的姿势后,望着那石子方才击出杀人的方向,望着夜空下摇曳的枝叶,额头不断淌下汗水,顺着额头,滑向下颔,又因为两个人摆出的攻击姿势,而向着更下面的土地,摇摇欲坠。。 没有人,只有枝叶摇动的声音梭梭响起,风卷起一片柔软的有些枯黄的叶片,拂过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颊,刷的一声,一道锋利的血色口子随着叶片拂过而出现。 飞花摘叶,弹指伤人。 啪嗒,啪嗒,汗水终于滴落在地的声音,下一刻,两个黑衣人分别向着两个方向疾射而去,他们是过来探查情况的,他们已经知道的足够多,多的足矣引起杀身之祸,他们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在那个暗处没有现身便给予他们巨大压力的人出手前,逃走哪怕是一个人,向自己的主子禀报今晚这些蕴含了太多内容的消息。 两个黑衣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灵活,下一瞬,两个分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逃走的人猛然顿住,然后,身子软软地倒地。 细细看去,才发现,两个人后颈之上,分别有一枚血珠溢出,在触及到空气的一刻,迅速发黑,腐蚀。 “将尸首处理干净。” 廖清泉望着眼前的佛堂,突然笑开,他想,自己知道了一些更有趣的秘密,也许,以后会有很大用处的。 廖清泉没有去见皇后,他已经得到了比起见皇后一面更有用的东西,那个疯女人,虽然好利用,说实话,廖清泉还真的是很不喜欢和皇后见面说话,她狠毒的毫无理智,在外人面前还知道掩饰一下,而在自以为不会出卖她的廖清泉面前,皇后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疯狂。 “嬷嬷?” 皇后唇角挂着的愉悦的笑容,在看到垂着头,跪倒在一边,没有上前搀扶她的嬷嬷时,有些不虞。 “嬷嬷!” 皇后的声音有些沉,走近了,她的眼睛猛然睁大,瞳孔中,清晰地印入一直垂低着头的嬷嬷露出的颈子,那上面,一个血洞,还在潺潺向外留着血,而嬷嬷的脚边,一片血哇。 方才因为自己身上也沾染着太多血腥味,而没有闻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一幕,皇后下意识后退:“来人!” 香炉中冉冉的烟云随着佛堂大门洞开,终于消散了去,冷涩的夜风肆无忌惮地吹拂在这佛堂之内,映衬着皇后冷涩僵硬的容颜,有些可怖。 “究竟,是谁” —— “是吗?” 福公公收到消息时愣了下,摆手让传消息的人暂时等候,想了想,垂首向着书房走去。 书房中安静的很,只有沙沙的毛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响起。 皇帝站在御案前,垂首专心在写着什么,即使已经年过半百,他的腰背在此刻挺直无比。 福公公安静站在一边,没有出声打扰皇帝。 景元帝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福公公的到来,似乎未曾察觉。 墨色行云流水,最后重重一顿,景元帝才满意地收笔:“如何?” 那上面,赫然是庆王府三个大字,笔走龙蛇,气势恢宏。 “陛下的字是极好的。陛下对殿下的心,那就更是好的。” 福公公小心探了半个身子瞅了瞅,然后,撩起袖摆,伸出大拇指,笑眯眯的赞道。 “你这个老滑头。” 斜瞥了福公公一眼,景元帝也笑出了声:“吩咐御造监的人制匾,还有,明日你去工部看看,庆王府的图纸设计的如何了,笙儿可是个挑剔的,若是不能尽善尽美,朕可会罚他们的。” “老奴明日一早便去办,陛下亲自吩咐的事情,工部的人怎么可能不尽心。” “说吧,什么事情?” 将那副皇帝亲自题的字收起,福公公伺候着景元帝净过手,端上一盏热茶,景元帝才问。 “陛下,血鹰传来消息,皇后宫中今日死了个自小陪伴长大的嬷嬷,皇后似乎很是伤心。 ” 福公公将自己收到的消息说出。 景元帝缓缓地喝下醇香的茶水,眼眸半垂:“还有呢?” “没有了。” 福公公小心地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皇后宫中今夜不太平,皇后受惊不浅,已经召了御医前去探脉了。” 福公公没有说其他的,那便是血鹰未曾查出其他的了。 皇帝也没有再问,一个嬷嬷死了罢了,他关系的是:“让血鹰继续盯着。” 他不在乎皇后的死活,若说一直以来为了秦落笙的嫡子身份,为了秦落笙有母爱关怀长大,让景元帝对皇后多少用心,那么,从查出皇后隐隐的不安分,尤其是审问毓秀问出的皇后的那些打算,想要秦落笙沉迷女色,想要秦落笙不对太子构成威胁,虽然是宫中最常见的手段,没有多么阴毒,景元帝却是殊为不喜,今日对皇后下达的那道旨意,便是他对皇后所有的情面全数丢弃的表现了。 “她也就剩下这点用处了。” 用皇后,慢慢地钓出对秦落笙所有怀有恶意的人。 —— “殿下毕竟是和庆王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太子殿下难道不能像是以往表现的一般,一直对庆王殿下表现善意吗?” 茶盏中水面上映出狰狞的鬼面,随着水纹轻轻荡漾,那本来便狰狞的鬼面,都跟着扭曲,廖清泉轻叹着对一边自从听到属下禀报的最新消息便开始暴怒的太子道。 “不能!” 太子的手狠狠地攥紧在一起,修剪的圆润的指甲,甚至差点掐入肉间,他的面容扭曲,眼中的阴鸷,让面前跪地过来禀报消息的人微微瑟缩。 “本宫怎么能够一直忍住,秦落笙,秦落笙,一样是儿子,凭什么本宫要一直对他忍让关怀甚至是违心的保护,而他,却能够得到父皇所有的关怀,庆王,好一个庆王,以我大庆的国号为封号,他真是好大的面子。” 廖清泉坐在一边,望着怒火满满的太子,还有跪在他面前被太子的样子吓住的手下,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难道连你也在嘲笑本宫!” 猛地将手中的杯盏摔落在地,溅起的瓷片甚至将手下人撑在地上的手都给划伤,那个手下面色不变,却微微抽搐了一下手指,碎瓷片恐怕将他指间的经脉断了一根。 “滚!” 太子对着手下冷喝一声,不止没有往日里宽和的风度,甚至是露出一副罗刹般的面孔,手下的眸色变幻了一瞬,再次恭敬地叩首,然后退下,安静的像是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只是因为来报信,便被自己的主子迁怒,废了一只手。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在下真的是好怕呢。” 太子没有注意手下人的那点异样,廖清泉却是全部洞察,他没有提醒太子,却是丝毫不在意地继续激怒对方。 “呵,你还会有害怕的事情吗?连毒杀” “太子殿下慎言” 廖清泉淡淡地喝了一声,不是疾言厉色,却仿佛是一道轰鸣的炸雷在太子的脑海中炸开一般,他的脑子一阵嗡嗡,方才要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回去。 “你” 好一阵子才缓过了神,望着对面那张厉鬼的面具,下面隐藏着的面容,不知此时是否露出了嘲笑,太子的指尖一颤,指着对方:“你大胆!” “正如同太子殿下所说,在下大胆的很,只是,再大胆,也比太子殿下的无知好些。” 廖清泉掩藏在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深刻的嘲讽:“太子殿下不止是无知,更是愚蠢!” 第四十一章 拜托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对着谁说话吗?不要以为你帮着本宫做了些区区小事便能够如此对本宫不敬,只要本宫一声令下,那么,你在这里便是插翅难飞” “太子还知道自己现在只是太子!” 丝毫不为了太子的威胁动容,廖清泉一挑眉眼,将太子二字刻意加重。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窝着一把火,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大好的局面,大好的计划,多少年的谋划隐忍,全都因为面前这个蠢货一招出错,全都因为对方那无用的嫉妒之心,将本来好好的事情,全部搞乱了,想到方才那个太子的手下来报说的秦落笙被傅兰承亲自护送回宫,皇帝和对方一起用膳,其后又下旨彻查此次刺杀事件,还有下旨将皇后寝宫封锁的消息,他便觉得心口疼。 忍不住,对着太子便冒出了一丝杀意,太子的身子抖了抖,一时间,反驳的话语,对着那自黑洞洞的面具两眼空洞位置露出的黝黑眼珠,产生了一丝惧意。 廖清泉起身,消瘦的身子,却产生了一股子难言的气势,他慢慢地踱步到坐在那里,一时间无法动弹的太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去了表面的温厚之后,只余下一份让人厌恶的自负却又胆怯的凡俗面孔,冷笑着,一字一顿:“太子殿下,请你记住,自己本来的身份,你不是什么皇后嫡出,比起那么多皇子,你也只是占据了一个好名分,而这唯一的名分,还有皇帝陛下的信任,只要你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擅自多做些什么破坏了的话,本座不介意换一个人来支持,比如说,安王,或者是英王。” 字字如冰,字字含刺,身体中的血液都僵滞了,廖清泉的指尖,隔着空气,点在太子的脖颈处:“对于没用了的人,本座不介意让他发挥自己最后的功用。” 什么是最后的功用呢?便是死,太子若是死了,想来能够将不少人拉下马,很多人,都看太子不顺眼很久了,若不是廖清泉一直暗中保护着太子,也许,他前两年便在某一次有预谋的刺杀中,魂归地府了。 两年前那一地的残值断臂,那鬼面人满身淋漓的鲜血,以为已经忘记了的画面重新回归了记忆中,甚至是深深地铭刻入了脑海,这一刻,太子望着面前那狰狞的鬼面,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黝黑眼珠,浑身一个激灵:“本宫,本宫记住了。” “庆王殿下一直是最受到陛下喜爱的皇子,陛下一直以来都相信太子殿下会在陛下登顶后,对庆王殿下兄友弟恭下去的,这一次,殿下做下的事情,本座帮你一次,周家的那个女儿,本座会帮你处理的,只是,没有下一次!” 廖清泉说完了这句话,转身便走。 太子,他已经在这个人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功夫,耗费了太多的心机,廖清泉的身份,让他能够察觉出皇帝的很多心思,其中一样最重要的,便是,皇帝不在乎谁会是下一任的皇帝,他在意的是,下一任的皇帝,是否会善待秦落笙,想到自己那一次偷偷看到的皇帝写下的那份遗旨,想到皇帝那时候的话语,廖清泉便恨不得回到过去,将大好局面全部破坏的太子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 先是蒙骗秦落笙出京,去远在千里之外的浮洲,又暗中知会浮洲知州在那里将秦落笙解决,或者是让秦落笙延迟回京,太子以为只要秦落笙不在京中或者干脆死去,自己再动手毒杀了皇帝,他的继位便是顺理成章,殊不知,便是自己真的在几个月内得手,皇帝那道暗自颁布下去的旨意,却是已经成了定局,那是对秦落笙最大的保护,是对其后继位的皇帝最大的掣肘,秦落笙活着一切好说,秦落笙出事,太子便别想安安稳稳的继位。 若是秦落笙是个蠢的也便罢了,按着太子的意思来,虽然仓促在,只要保住秦落笙的命,景元帝的后手,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化解,对皇室的仇恨,让廖清泉的耐心,足够无比,尤其是对皇帝本人的仇恨,偏偏,秦落笙不是个蠢的,姓胡的才一动手,便被察觉,秦落笙,不是廖清泉一开始以为的那样单纯好欺。 若不是如此,廖清泉根本便不会主动出现在秦落笙面前,他想要报复皇室,想要搅乱大庆的天下,更加想要景元帝所有的愿望以着与其背道而驰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主动接触了秦落笙,接触之后,廖清泉对秦落笙,更加添了一份警惕。 望着远处那恢弘的宫廷,仿佛望见了里面那个穿着龙袍戴着冠冕,虽然已经老去,却仍然不可轻忽的帝王,廖清泉饮尽了杯中的酒水,太子最近的动作太多,也许已经引起了景元帝的警惕了。 若是那个人太蠢太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的话,那么,他只能够重新选择一个棋子了。 “紫衣” 廖清泉对着空气唤了一声。 “掌座。” 一个身穿紫色服饰,身形娇俏美好的女子闪身跪倒,她深深地垂低了头,不敢看廖清泉一眼,仿若自己是卑微到了地底的尘土一般。 “按照计划行事。” 廖清泉一声吩咐之后,没有再看紫衣一眼,自顾离去,直到男人已经离去许久,空气中残留着的属于男人的气息减淡,紫衣才敢抬起臻首,那是一张娇俏无比的容颜,那样的一张美丽可爱的少女豆蔻的容颜,眼中,却是满满的死寂,仿若一个活死人一般。 “小公子若是痛的话,可以叫出声来。” 御医看着宫女动手,将秦莫言背后的绷带小心扯下,却还是牵起一片未曾结痂的血口,那粘连在布条之上的血水脓水,别说宫女看了害怕的面色苍白,便是见多识广的御医,也是觉得侧目。 秦莫言的眉梢紧紧地蹙着,紧紧地抿着唇,听到御医的话还有身后宫女抽气的声音,却是丝毫不曾出声,除了在秦落笙面前,他习惯了,自己独自忍受伤口的痛楚,习惯了,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半长的发丝全数拂到胸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额角淌落的汗珠,已经浸润了额前脸颊旁的发丝,湿漉漉的,宛若从水中捞出一般,秦莫言的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掌心,开开合合,在沾染着药水的棉棒落下的一刻,他的脑袋猛地向上一昂,露出了脆弱的脖颈,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出声,便仿佛还是以前那个小哑巴一般, 御医看的佩服,却也叹气,虽然秦莫言表现的很硬气,但是,他看着对方的样子,却只是觉得皇宫这个地界,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小小的孩子而矣,伤的这么重,却不敢吭出一声。 “取那个红瓶子。” 秦莫言如此隐忍,御医见此也不再多言,只是想着快些处理好对方的伤势,喝下安神药睡下便不疼了,伸手要身边的宫女递药瓶,一时却没人给他药瓶,御医脸上现出点恼怒:“红色药瓶,你连这个” 一只小巧的药瓶被放在了御医的掌心,秦落笙对着那个看到他出现,怔愣着呆在那里都不知道该下跪还是该先问安的宫女轻轻挥手,对方悄然离去。 秦莫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临近,然后,一只沾染着外面沁凉空气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少年的手温柔而坚定地将秦莫言五根已经沾染了淡淡血痕的指尖拉开,方才那么紧的攥着的五指,秦莫言毫不反抗。 “莫言,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忍耐。” 不论是痛苦,还是高兴,不论是悲伤,还是喜悦,秦落笙的眼睛,望着秦莫言背部彻底展露在白日之下的伤口,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闷,他看着秦莫言那么行动自如的样子,以为对方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哪里想到,居然会这么重。 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声,只是,面对着秦落笙满心的不忍与一点愧疚,秦莫言的唇勾起,露出了一个扭曲着痛苦的笑,说实话,并不怎么好看,但是,他的指尖一点点地在秦落笙的掌心中颤动,却仿佛是一只小小的猫儿,伸出爪子,在他的心间挠了一下又一下,秦落笙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小公子的伤势这是感染了加上受伤后没有马上医治,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剧烈的运动,伤势一重再重,也幸亏小公子的体质好,没有发热,要不然,便是微臣,也是没有办法的。” 御医对着秦落笙,虽然小心回话,却还是忍不住面上现出点郁色,毕竟,秦莫言,在他眼中,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被秦落笙一力带入宫廷却没有好好保护着的孩子。 秦落笙自然是听出了御医话中的那些许异样,却没有生气,反是微笑:“莫言一向倔强,有什么伤痛总是瞒着,车太医若是以后有闲暇,本王向拜托你多过来走动,帮着莫言好好调理一番。” 第四十二章 周素宛 秦落笙也担心,秦莫言的年纪好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且伤的总是不轻,现在看着没有什么大碍,医治的及时的话,只需要躺上几天罢了,可是,以后如何呢? 年纪尚小的时候便伤了底子,元气有所损耗,待到日后长大了,便再是如何费心,也是调理不过来了,他想到了前世的何莫言,那个虽然美丽强硬让人忌惮,却总是面色苍白冰冷的男人,何莫言爬到后面能够和他作对的位置,可以说,吃了太多的苦头,而这些苦头,秦落笙不想要秦莫言吃上一点,偏偏,秦莫言到了他身边之后,却总是受伤。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5节 “我没事。” 秦莫言突然出声,将秦落笙心底的那隐隐的自责打断,他还在笑,笑的露出雪白的牙齿,仰着头,额头之上的汗珠子滑落入眸中,那双绿色的眸子,一瞬间仿佛荡漾了最为柔和妩媚的水波,让秦落笙一时间,怔在那里。 “一点儿都不痛。” 秦莫言还在笑,说着这样一句仿佛是傻子都能够拆穿的瞎话,可是,这一瞬间,秦落笙觉得,对于秦莫言而言,他也许说的是真话也不一定,因为,那双眼中中,盛满了真实而满足的笑意,没有痛苦,没有害怕,没有怨责。 秦莫言在喝了车御医开的安神药之后,安静地睡了过去,秦落笙的手,一直牵着男孩儿的手,不是秦莫言抓着他的手不放,而是,他不愿意放开秦莫言的手,他望着那张安宁而满足的容颜,望着那精致的五官,望着那还单薄瘦小的身子,望着那微微翘起的唇,久久,不舍得移开眼睛去,秦落笙蓦然扯开了一抹笑。 “真是” 真是什么呢?也许,那一刻,心底复杂异样的心思,连秦落笙自己也无法分辨的出来。 门口的人在那里站立了许久,没有出声打扰,秦落笙直到胳膊有些酸痛了,才小心地放下了掌心中男孩的手,起身,望着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出声的人,唇间柔和的笑,消散无踪:“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是季博文,他现在被秦落笙要到了身边,成了以后要出宫建府时用的上的侍卫总统领,关于秦落笙这一次遇刺的事情,他自然也是要担上责任,好好查探的。 “昨日府中侍卫遇到的是周家的二姑娘素宛,是太子妃的妹子,在家中很是受宠。” 季博文先将周素宛的身份和盘托出。 秦落笙居然有一种果然的想法在脑海中冒出,若是真的是一个与太子甚至与其他的兄弟完全无关的人,他还觉得奇怪呢。 看秦落笙没有言语,季博文接着说下去:“属下还查出,周家的二姑娘,昨日是去华严寺上香,为府中祖母祈福的,去华严寺的路经,其中王爷遇袭的那一处地方,她确实是会路经那里的。” “哦?事情可真的是巧了,本王今日决定去东郊,偏偏周家姑娘也要去华严寺上香祈福,还那么巧的,正好在本王遇袭的时候经过,这事情,可真的是赶到一块儿去了。” “确实是太巧了。” 季博文接了这一句,两个人互相对望。 “太子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秦落笙转移了话题,既然是和太子妃扯上关系的周家女儿,秦落笙自然要关心一下太子妃背后的人了。 “太子殿下昨日傍晚时分,去了一趟凤仪宫,在里面盘桓了不少时候才出来。” “还有,王爷遇刺的事情,也有了线索,是西边的异族人想要刺杀王爷,顺道嫁祸给安王殿下,幸亏其中一人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快水落石出。” 季博文将自己查出来的消息,一条条,有条不紊地道出,没有掺杂任何个人的情感在里面,纯粹是告知罢了。 “想来,是在太子出了凤仪宫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情是异族嫁祸安王的吧。” 秦落笙笑着道,眼中却凉薄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从毓秀被查出与皇后宫中的人有所牵扯开始,秦落笙便已经不相信皇后了,不相信这位以前以为是情感淡漠却还是关心他的母后的立场了:“呵,只是可惜了,到最后,也只是扯上一个异族罢了。” 季博文深深地垂低了头,对秦落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没有反应。 秦落笙伸手,摘下了一片有些枯黄的叶片,莹润的指尖在上面随意地划拉了两下,望着上面的白痕:“想来若是昨日周家二姑娘早些到来的话,也许本王便不用经上这么一日夜的惊吓了,也许昨日,便已经承了某人的救命之恩了” 可不是救命之恩吗?周家姑娘出来礼佛,身边带着的侍卫却远远不止于去保护一个姑娘,秦落笙自然也听到了昨日回来的侍卫中幸存者向着他汇报了昨日自己被秦莫言救走后发生的事情。 刺杀,嫁祸,太子,太子妃,周素宛,训练有素的一大批侍卫,甚至是皇后,这一桩桩一件件,人事物,抽丝拨茧,从其中找到的最有可能的,往往便是真相,即使这真相被推测出来后,秦落笙有多么地觉得好笑。 周素宛,前世从来未曾有过交集,秦落笙不知道那位周家二姑娘归于何处,他也不会专门去打听些和自己无关的闺阁女子,今生,没想到却是被用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刺杀,十有便是应在了太子的身上,太子的打算,他也约莫猜出来了,太子没有想要杀了他,若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话,便会像是那次在京城外遇到的刺杀一般,严密,周详,不留破绽,而不是将周素宛这样一个能够和太子扯上关系的女子派出来。 周家虽然在朝中没有多大势力,却也是有名有号的国公府,也是和太子联姻的人家,若是他秦落笙被周家姑娘所救,再想深了点,若是和他与秦莫言相处的时候一般,独处上一夜什么的,恐怕他是不得不给周家姑娘一个交代了。 想到昨夜和他一起在山洞中互相取暖的人不是秦莫言,秦落笙的脸色下意识地阴沉了下,让不小心看到的季博文心底一惊,更加低下了头。 “本王记得周家有人在禁卫军中任职?” “是,周家当家老爷的庶出二子,名叫周其林,在禁卫军中担任卫尉,为人很是聪明,在禁卫军中人缘不错。” 季博文不假思索便将秦落笙的问题回答了出来,倒是让秦落笙有些意外,他转身,望着季博文,笑容中多了些赞许:“你确实不错。” 季博文以前可是负责带兵的,虽然也是需要有所谋略,毕竟和情报不是一个部分的,却能够在秦落笙问起前,便将这些看似不起眼,实则息息相关的情报全数打探出来,本人的能力,天分,还有对人心的把握,缺一不可,秦落笙想,季博文这个人,也许比他想象中有用的多。 “将所有与王爷安危有关的事情探查明白,是属下应该做的。” 季博文脸上丝毫没有骄傲的样子,仿佛随着跟随在秦落笙身边日子越久,他便越谨慎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这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 秦落笙微笑:“本王喜欢聪明人,若是有机会的话,本王想要见一见周家的二郎。” 即便周素宛或者周家乃至于太子妃和这次刺杀牵扯的再深,秦落笙也不会对他们动什么手,太子才是主持一切的人,只要太子在一日,周家便不会倒,他也没有将一个周家看在眼里,那只是太子手中一颗可有可无的卒子罢了,不过,既然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如此之好,以后用得上周家的地方想来还是有的,那位周家的二郎,秦落笙觉得,也许会是个不错的点。 能够钉入太子身边的点。 被秦落笙和季博文谈论的周家二小姐周素宛,此时却是面色发白,满面惊恐。 她破坏了太子的计划,顶撞了太子妃,即便她是周家的嫡出女儿,也同样需要受到教训,太子妃在训斥她之后,遣人将她送了回来,并且给周家传话,说周素宛的性子还有待磨砺,因此,再是受宠,周素宛也被关了紧闭,她哪里是能够被关住的性子,敢于胆大包天地刻意延缓破坏了了太子的计划,敢于顶撞太子妃,又怎么会不敢做出更多的事情。 周素宛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让她帮着自己给情郎带话,让他来接自己走,一整日,周素宛都在闺房中坐立难安,直到午夜时分,终于听到窗外动静。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她打开了窗户,进来的,却不是周素宛以为的情郎,而是一个少女,一个紫衣少女,一个长着诡异的熟悉面容的紫衣少女。 她望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紫衣女子,望着那张与自己如出一撤的娇俏面容,想要叫喊,想要质疑,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闺房中,她要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 双生 种种的揣测,惊慌,害怕,让周素宛的样子,狼狈而可怜,她张嘴想要喊人,却张不开嘴,她想要站起來,将面前这个敢于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人杀了,或者是逃跑,却站不起來,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紫衣少女,一步步,踱步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心口蓦然一阵剧痛, “为什么” 无声的启唇,心口处一根簪子完全沒入了柄,周素宛,已经完全沒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紫衣少女半蹲着身子,望着徒劳地张着一双死灰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她的周素宛,望着对方那 微微阖动的唇,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 死寂的容颜上,蓦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怜悯:“怪只怪你,长了这样一张容颜,” 怪只怪你,生在了周家,紫衣的手,慢慢地覆盖在了周素宛大睁着的已经完全沒有了生气的眼睛上,向下慢慢移动,使力, 抬起手掌,紫衣望着那被自己强迫着闭阖了的双眸,松了口气, “不要怪我,” 紫衣无声地说着,手按在了那根要了周素宛的命的金簪之上,起手,一个小小的血洞随着金簪的快速抽出而出现,汨汨的鲜血喷溅而出之前,紫衣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瓷瓶去了木塞,药粉倒入了血洞之中, 刺啦啦,一声烧灼的声音,伴着一股子焦臭的味道冒出,紫衣后退几步,眼睁睁的望着这个和她有着一样面容的少女,在那剧毒的药水的腐蚀下,迅速地化为一摊血水,在这世上,再也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原地,除了那血水之外,只剩下了几样同样被腐蚀的焦黑的饰品, 紫衣猛地转身,喉咙中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那张面容之上,却始终是死寂无情的,便仿佛,在她的身体里,住着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周素宛,怪只怪你为什么要和我长的一个样子,怪只怪你为什么生在周家,怪只怪你,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所谓爱情,自作主张,将事情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爱情,又怎么及得上活着重要,紫衣慢慢地将佝偻的背脊直起,向着房中的梳妆台走去,那铜镜中,一张娇美的容颜映照其上,花瓣般的唇,尝试着,勾起,先还有些僵硬,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调整出了一个刁蛮可爱的笑,和着房中未曾散去的焦臭味道,少女笑的兀自甜美, “紫衣已经顺利顶替周素宛,周家还沒有人发现不对,” 廖清泉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低垂着眉目,望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仿佛是在发呆,手下人在汇报完这句后,也不敢多言,小心地静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廖清泉的吩咐, 良久,廖清泉终于开了口:“告诉紫衣,不要轻举妄动,她现在既然已经是周素宛了,那么,便一直当周素宛吧,” 手下沒有多问,领命而去, 石门一阵轻微响动,自阴影处,缓缓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同样戴着鬼面具的人,看其身形,却是和廖清泉相似之极, “紫衣是个有用的手下,” 听声音,居然也是和廖清泉一样,两个人一坐一站,仿佛是同一个人的倒影一般,在晃动的火光下,闪烁着诡异的情状, “她以后会更有用的,” 廖清泉终于舍得将自己的眼睛从掌心中的纹路上移开,他望着身形声音和自己无一不相似,偏偏脸上遮着鬼面的男人,唇间的笑,冷厉之极:“而且,紫衣如何,又与你何干,” “你答应过我,不会让她丢失性命的,” 那个站在廖清泉身前的鬼面人,终于忍不住动了真情绪,面具下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中,隐隐的暗色浮现, 砰,的一声,两个人的手掌相接,一阵咔嚓声响起,却是那个鬼面人脚下的石板,以着他的双脚为中心,向着两边裂出条条缝隙, 即便处在下方的位置,廖清泉也仍然是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他望着对方绷紧的身子,嘴角的冷笑愈发明显,掌心再加一层力, “噗,”的一声,一口黑色的血液自戴着鬼面具的人口中吐出,然后,他的身子晃了一晃,终于坚持不住,单膝跪落在地, 他抬头,望着不知何时站起,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廖清泉,惨笑一声:“果然,你还是对我藏了一手,” “清和,” 廖清泉微笑,笑容中却是满满的恶意,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计划,你只要乖乖地呆在皇宫中扮演你该扮演的角色便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你來置喙,” 被叫做清和的男人冷哼一声,唇边还有血迹不断溢出,擦拭了一把,费力地起身:“我想,这个世上,沒有比我更加有资格对你的所作所为予以置喙的人了,” 他上前两步,一把攥住了廖清泉的手,深深地凝视着这个相貌清癯姿态优雅,宛若魏晋风流人士的男人,一字一顿:“我是你的双生兄弟,” “嗤,” 廖清泉在清和满目认真中,嘲笑出声,他沒有挣脱清和攥着自己腕脉的手,反是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将清和面上的鬼面摘下,那下面,是一张太过熟悉的容颜,廖清泉每次在镜中,水中,都会看到这样一张容颜, “清和,你太天真了,” 他望着面前这张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相似的容颜,摇了摇头,叹息着,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想要报仇,便要不择手段,你太天真了,你的那些可笑的想法,我允许你在心中想,嘴里念,但是,不要妨碍我,看在我们是双生兄弟的份上,我对你的宽容心,总是足够多的,你乖乖的,按照我们的计划,一步步行走,就快成功了,清和,只要到了那个时候,这世间,再也沒有人可以束缚着你了,” “你会放过我吗,” 清和在廖清泉有些激昂的表情中,脸色冰冷, “我们是双生兄弟,何來的放不放呢,这么多年,作为我的半身,我们之间不是一向很合得來吗,清和,你也同样舍不得我,对吗,” 貌似温情,却含着逼人的冷酷,两个人是双生兄弟,是前后从同一个母亲的肚子中爬出來的,是二十多年來相依为命的存在,是半身一般难以割舍的牵绊,起码,清和一直都是如此认为,如此坚信的, 可是,在廖清泉眼中,清和,也只是比起其他的人好些罢了,只是比起其他的工具棋子好用些,顺手些,丢弃了有些可惜罢了, 清和这样在心中解读着廖清泉的那些话:“那么,把紫衣还给我,” 他的手上蓦然使力,攥着廖清泉腕脉的指尖,溢出一缕阴冷的气团,顺着手腕间的经脉向着廖清泉周身的经脉而去, 阴冷的气息迅速蔓延全身,望着面前的那张熟悉的容颜,廖清泉笑,在清和意识到不对的下一瞬,他被抓住的手腕,清和以为已经被控制腕脉无力反击的人,腕骨柔软地仿佛面条一般,自清和掌心滑出,然后,一掌拍向了清和的胸口大穴,那煞气逼人的冷气,分明是清和方才输入廖清泉体内的冷气, “不可能,” 清和低叫一声,这一次,他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和廖清泉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趴伏在地上,张嘴,呕出了一大口血,被血液溅到的地板丝丝作响,细细看去,那分明是青白色的冷气自那已经成了淡粉色的鲜血中冒出, “你怎么会” 清和又是一大口粉色的鲜血吐出,他望着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望着自己的廖清泉,同样的一张容颜上,勾勒出的却是绝望,不可置信,难言的悲哀, “这世上,沒有什么不可能,” 廖清泉抬脚,踩上了地上那挣扎着想要抬起的容颜,即使是和自己一样的容貌,他也狠辣地直接踩到地底,望着清和眼中的种种情绪,粲然地笑:“清和,你以为,你能够赢我吗,” “我的半身,你只需要听我的指令行事,你便还是高高在上的血鹰统领,以为,你会拥有数不尽的权势富贵,这些,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挑战我的耐心,” 脚下一个使力,随着清和的一声闷哼,侧脸向下的男人听着耳边地板的咔嚓声响,脑子里一根一直绷紧到了极致的弦乍然断开, 他痛苦而绝望地喊了出來:“穆清权,你疯了,你根本就已经疯了,我不是你的兄弟,我只是你的傀儡,你放过我,不好吗,” “我已经为你卖命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为你染了太多鲜血,你放过我和紫衣吧,” 这是清和的呐喊,也是他的哀求, 下一刻,噗嗤一声,一大口鲜血将半张挨着地板的脸全数浸染成红色,那一刻,这张清癯优雅的容颜,只余下凄惨与彷徨, “不行,” 清和听到踩着他的男人淡淡的却坚定的沒有丝毫转圜余地地拒绝了自己的要求,那声音动听的很,像是一曲优雅的曲调在耳边响起,却又像是天边一朵云,难以捉摸,难以捕捉, 第四十四章 只为报仇 那个残酷的人的声音娓娓道來:“清和我沒疯傻的是你我们的姓氏我们的名字我们的存在我们的成长甚至我们的灵魂都不止是属于我们的而是属于整个族群的记住我们和大庆和景元帝有灭族之恨毁家之仇记住我们活着的一年一月一日一时一刻都是为了报仇若是不报此仇便沒有活着的必要” 廖清泉拿下了自己踩着清和的脚蹲下凝视着那双深深怨恨的眸子微笑着将一粒药丸塞向了清和的口中 那怨恨瞬间转化为惊恐清和知道廖清泉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害怕惊恐:“不要” 清和闭紧了嘴 “容不得你不要” 一声冷哼手上一个用力咔嚓一声清和的下巴被卸下然后那颗带着一丝香气的药丸被仍入了不得不张开的口中 廖清泉的手在清和的喉咙处轻轻划过咕噜一声药丸顺着咽喉滑落:“清和这是你逼我的” 一阵难言的像是飘在云端的恍惚将清和所有的精神全数摧毁良久药效终于过去他茫然着睁大着眼睛望着虚空躺在冰冷的地板之上久久不曾移动一下 廖清泉亲自将清和扶起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这逍遥丸虽然有些成瘾性不过本座这里会一直供应的” “你疯了” 清和从牙根里咬出了这三个字一把推开了廖清泉扶着自己的手将那张被扔在地上的鬼面捡起覆盖到脸上遮住了那张让自己厌恶之极的容颜摇摇晃晃地向着暗门走去 “本座的决定不会改变紫衣有紫衣的去处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本座若是顺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 廖清泉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双生兄弟的背影说出了这最后的话语 “哥哥你开心吗” 清和站住嗤笑一声:“你这样真的开心吗” “我很开心我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我怎么会不开心” “希望你以后一直都这样觉得” 丢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清和的手紧了紧再也不愿意在有着廖清泉的空间多待上那么一刻决然离去 南疆有国名为百穆强盛时百族齐聚士兵骁勇族人精通蛊毒之术以穆氏为尊他们的族人人人骁勇善毒蛊却偏偏生长在环境恶劣的南疆偏偏因为那恶劣的环境一直无法保证新生儿的存活率一直受制于中原 凭什么中原人能够有那么多肥沃的土地任意耕种有那么多的财富任意挥霍有那么多的骄傲称他们为蛮夷之民 百穆觊觎中原多少代一直不断骚扰边境某一代帝王昏庸边疆无能他们甚至突入了中原腹地他们曾经是大庆朝最大的外患曾经一度兵临城下 后來是景元帝临危登基亲自守城才堪堪在百穆族攻破城墙之前等到了勤王之兵 百穆退兵各地藩王齐聚京城谁都以为景元帝会忙于巩固自己刚刚到手还沒有坐稳的皇位沒有人想到他会放着那么多藩王的胁迫不管毅然追击亲自击杀百穆大军当时的元帅穆楞严曾经兵临城下的百穆大军被景元帝率领的复仇之军杀伤大半 百穆元气大伤 其后景元帝收敛自己的谋略锦绣装作一个有勇无谋之人不止沒有将蠢蠢欲动的藩王们送出京城反而是对他们步步退让让那些藩王忽略他的威胁肆无忌惮地在京城争权夺势拉拢臣子王公互相攻讦而景元帝却是趁机将藩王们带入京城的那些士兵们收归了己用期间多少心机手腕沒有人全数知晓知道些许内情的人到现在想起还是忍不住对景元帝胆寒 最后景元帝终于将那些被他迷惑的藩王们各个击破坐稳了皇位 南疆百穆促使景元帝年少登基的国度也遭來了灭顶之灾不是來自外部而是來自内部景元帝实在是太过清楚如何挑动人心的yuwang让人们自相残杀连他的那一众叔伯兄弟都不得幸免更何况是一个百穆 廖清泉他现在也只能叫这样一个名字穆勒权那个最受百穆王喜爱的嫡孙之名与他已经无关抛弃了尊贵的身份抛弃了过去的一切抛弃了所有的情感活着只是报仇他冷笑着望着自己手中曾经号令万千的百穆王令狠狠地捏紧了五指 景元帝你让我的国破灭你让我的族沦陷你让我的家湮灭你让我的人生毁于一旦不惜一切代价我不会让你好过 只要是你在乎的只要是你喜爱的我都会一一毁灭 不论是牺牲任何东西任何人 秦落笙不知道背后发生的种种暗战他手中现在还沒有足够的势力参与那些东西但是他却在努力着准备着他现在还沒有出宫建府沒有必要急着与那些大臣们拉帮结派更何况现在送上去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些人的重视 而出宫建府的事情景元帝暂时拒绝了他秦落笙便想着尽快将自己手下网罗的那些侍卫们训练出來一千人的数目若是用的好在这京城中是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的 前后两次遇刺让秦落笙越发注重自身的安全即便两次都化险为夷也许对方杀他的心也沒有那么坚决也许对方会因为忌惮景元帝而有些束手束脚但是还是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最靠的住 因此秦落笙给予了负责训练这一批人的季博文最大的支持不止钱粮不缺兵器精良马匹到位便是连训练的场地都是去的皇帝私人的禁卫军处训练 那里是京城中设施最好最保密的训练场所 季博文情报上有一手在练兵上更加是不遑多让只是几日的功夫因为來自京城中各个队伍抽调的人手一开始还有些摩擦不顺的队伍光是从气势上已经上了一个台阶精神面貌也是与从前大相径庭 “一哈” “二哈” 甄选出來的侍卫们的呼和声整齐划一如同闷雷般响起这些人都是各个队伍中的精兵一开始自然是各个都看不顺眼其他队伍來的很有些刺头却被季博文一一折服现如今仿佛普通士兵一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令行禁止训练起來也是气势万千整齐有序 后來的秦落笙曾经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开始时接受了季博文的投诚 “停”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6节 季博文一声令下刷的一声恍如一人的收刀声响起 秦莫言手中的刀也归入了鞘中 “今天的训练到这里为止大家的表现不错解散” 哦吼此起彼伏的欢呼人人面上带了笑意刚刚还排列的整整齐齐的队伍瞬间分散成无数个小部分认识的人互相招呼着勾肩搭背地便要离去 “嘿城东刚刚开了家酒馆那家的老板娘可是辣的很怎么样和兄弟一起去喝一杯我请客” 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引起一阵狼嚎 “我去” “算我一个” “不怕你家婆娘知道扒了你一层皮呀” “扯淡老爷们家家的老子想干什么干什么别说喝酒了就是真的怎么着了她敢吭一声试试” “咳咳老杜你这句话要是敢在嫂子跟前说小弟佩服你” “滚蛋” “小秦你也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 有招呼秦莫言的 “小秦这个岁数你们也舍得摧残你们哪边凉快哪边去快滚” 季博文一手揽在了秦莫言的肩膀上对着那些起哄的人挥手笑骂着 “季统领又要给小秦开小灶呀” “小秦同情你哈有这么一个管的太严的远房表哥” “回來我一定给你讲讲老板娘的美貌” “其实是太小了些” “喂难道你不想看到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吗” “好像也不错耶” 耳边满是这样善意的调笑声秦莫言还是有些不适应却也已经学会了一一招呼回去他一开始根本便是一点不适应的当然不是因为他现在被秦落笙捧在掌心而放不下面子秦莫言从來便不是什么天生尊贵的人他的命宛若野草一般卑贱却也坚强他只是不习惯在这么明亮的天光下接受这么多善意 除了秦落笙秦莫言这辈子也沒有想过要再将谁纳入自己整颗心中了 “小子可还适应现在的训练” 季博文将自己揽在秦莫言脖子上的手放下有些戏谑地问道方才故作的那些亲近消失了一大半盖因为自最一开始最早接触秦莫言的便是季博文了比起秦落笙对秦莫言的回护相信他的心中这个碧色眸子秀丽容颜的男孩一直都是一个未曾完全驯化的野兽 校场里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只剩下了两个人了 第四十五章 异样 “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么” 秦莫言面上那微微的一点笑迅速收敛重新恢复了一副冷然的样子 “怎么是我希望你的答案难道你自己沒有答案吗” “我不放心你” 秦莫言微微抬眸盯视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季博文一字一顿:“你心里有秘密” 而就像是秦莫言所说的季博文现在训练的这一批人会是以后护卫在秦落笙身边的在京城中避免无数危机的侍卫队这样的一支队伍秦落笙放心地将他们的训练调度指挥权利尽数归到了季博文一人之手这样的信任是少有的 秦莫言有一种微微的嫉妒却有更多出自本能的防备不是毫无缘由的防备而是一种本能的感觉如同他本能知道秦落笙对自己的重要性秦落笙对自己的包容本能地知道廖清泉的危险与狠毒也本能地感觉的出季博文掩藏在看似忠心的外表下的一份桀骜与不逊那是一种不愿屈居人下的野心 有一瞬间季博文有种自己在男孩碧色的眸子中无所遁形的莫名感觉 季博文晃了晃脑袋摇去那不一层本能的戒备微微垂着头唉声叹气:“我还是喜欢你刚刚的样子起码看着顺眼点像是正常人一点你说庆王爷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是否还会认为你还是一个需要保护的脆弱的小东西” “你可以试着去告诉哥哥” 秦莫言冷嗤一声解着自己身上汗透衣襟的粗布衣衫上面的扣子给了季博文一个挑衅的眼神 “好吧你做戏的能力不错估计比起我告状庆王爷还是更加相信自己驯养的是一只小猫而不是一只可以撕裂人的野兽” “季统领训练的那些人以后会是哥哥在京城中能够掌握的最坚实的力量你很用心用心的超乎寻常你要什么我想我若是一只只能够成为弱点的小猫你根本便不会让我出现在哥哥面前不是吗” 秦莫言将粗布衫子挂在了衣架之上手放到了里面柔软的里衣之上抬眸望着似乎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的季博文一眼:“你难道喜欢看我的身体” “厄” 季博文抬眸望见秦莫言的手已经在解里衣的扣子了面色一瞬间有些尴尬:“放心我对小男孩的身体沒兴趣” 秦莫言望着近乎落荒而逃的季博文丝毫看不出平日里稳重多智的样子疑惑地眨了眨眼:“我有那么可怕吗” 作为一个心智另类成熟的孩子他还不理解大人世界的许多东西这其中便包括情与欲 秦莫言是和自己身边的一个很是高壮的小少年一起回來的叫何路是竹染找來的样子看起來憨厚甚至有些呆呆的其实有一身基础打的不错的横练功夫秦落笙一开始想要给秦莫言找一个能够陪着他读书习武能够督促着他学习的伴读但是这个打算被东郊之外的那场刺杀给打断了 对秦落笙來说最重要的是能够保护秦莫言这才最重要 “你先回去吧” 秦莫言打发走了有些憨头憨脑的何路他可不想要对方被人套出自己背着秦落笙做的事情 “哥哥呢” 秦莫言看殿中宫女内侍忙碌却沒有找到秦落笙不论是他平日里午睡时躺在软榻上的那间内室还是批奏公文时的书房甚至是偶尔与人议事的偏殿都沒人 秦莫言忍不住拽住一个眼熟的宫女问道 对方被吓了一跳在望见秦莫言那双绿色的眸子时脸上的色彩越发苍白沒有血色惊恐的很对大多数大庆朝人來说秦莫言的眼睛颜色仿若妖怪魔鬼的色彩让他们害怕幸亏人人都知道秦落笙对秦莫言的重视沒有人敢将这样的害怕惊恐太过流于表面 被秦莫言捉住的宫女也是一下子猝不及防再加上入宫不久还太年轻:“哥哥哥” 小宫女无意识地重复着还沒有回神 最厌恶这样的表情目光仿佛自己是什么不容于世间的怪物似的秦莫言的眉宇间暗了暗有一丝暴戾的气息闪烁手上却松开了:“殿下呢” “殿下殿下在沐浴” 小宫女瘫软着身子望着秦莫言往自己指着的地方过去突然间想起好像秦落笙吩咐过沒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可是她被秦莫言吓得够呛了已经她可不想再去面对那双魔鬼的眼睛了 袅袅的热气蒸腾出迷蒙的雾气屏风之上精绣着的层层花纹宛若雾里看花多了一份奇异的美感 “莫言” 秦落笙手上脱着衣服的动作停住他突然出声一只想要偷偷抱住他的腰身的手臂僵硬在半空 不知道现在躲还來不來的及 “你为什么会发现” 秦莫言有些郁闷地道算了他还是想要和秦落笙多相处一刻是一刻的他才舍不得只是偷偷在一边看呢 “呵呵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伤势已经好到御医同意你四处乱跑了吗” 秦落笙转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秦莫言微微鼓起的脸颊 “秦莫言我有沒有告诉过你在伤口彻底痊愈之前不准到处乱跑不准再跟着我不准任性” 三个不准秦莫言被戳了脸颊一下一下又一下 “呜唔都好了” 秦莫言瞪大了一双绿色的猫眼像是警惕而不甘示弱的小猫一般对着恶趣味的主人张牙舞爪却偏偏不会真的伤到对方 秦落笙过足了手瘾也收起來了玩笑的表情:“脱衣服” 秦莫言沒有丝毫迟疑的脱下了自己的一身衣服速度快的让秦落笙都有些惊异:“你怎么不挣扎一下子” 要知道上一次他直接开口让秦莫言脱衣服对方可是好生磨蹭了一番现在和上一次才相差了沒有多久呢 “不是你要求的吗” 秦莫言脸颊有些红转身便将自己失去衣物遮掩的后背展现在了秦落笙的眼前 秦落笙的眼睛一凝他伸手拂过那道前两日还狰狞可怕的伤口现在只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甚至看那伤疤凝结的样子按照这个速度恢复再几日便可以彻底脱去这道痂了 “我就说自己的伤已经好了才不是不听你的话呢” 秦莫言小声道话语中含着点小小的得意与骄傲 秦落笙的指尖向下滑落 “厄” 秦莫言的身子一颤:“做什么” 他觉得有些怪异的难受却又不是那么难受身后秦落笙的指尖轻轻的柔柔的仿若是一支轻巧优雅的羽毛扫过他刚刚结痂的伤口那里现在敏|感的很:“痒” 秦莫言忍不住动了动肩膀却又不舍得挪开自己的肩膀他的脸颊泛着点点红晕殊不知那个让他这样莫名其妙羞涩的人现在那张俊秀的容颜上勾勒出的不是同样的笑意与轻松而是满满的严肃与探究 “别动” 秦落笙的手重重地按在秦莫言微微晃动的肩头之上那里他记得在他们那一日旷野相遇的时候有一道狰狞的野兽留下的爪印而现在那里却是光滑如初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粉红色痕迹 这根本便不正常秦落笙不是不知道有些体质特异的人会快速愈合伤口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生命力顽强可是 “莫言” 秦落笙喃喃着男孩儿的名字掌心下是温热的肌肤是潺潺流动的血液是一个完整而对他依赖万分的生命 “怎么了” 秦莫言感受到了那自少年重重压下的掌心间传來的力度听到了身后少年有些沙哑有些沉重的声音秦落笙平日里不是这样的方才那不知何时升起的淡淡羞涩被担心所驱散 秦落笙掰过秦莫言的身子看到了男孩脖颈处那道曾经最是可怕的横贯整个咽喉的伤疤也消散了他曾经专门过问过这道伤口除了重新撕裂伤口然后用最好的秘药治疗不可能会消除的这么一干二净 秦落笙深深地凝视着男孩儿那双幽深碧绿满含着神秘却在望着自己的时候全是澄澈单纯的眸子时扯了扯唇角:“沒事” “以后尽量不要受伤知道吗” “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不会让自己轻易受伤的” 秦莫言保证道挤入了秦落笙的怀抱只有撒娇或者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的时候秦莫言才会老老实实地唤秦落笙哥哥明明一开始还挺乖顺的后來不知道怎么了便有些别扭了只是秦落笙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这件称呼上的小事被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哥哥你怎么发现我的我明明藏得很好的” 正題來了说实话秦莫言现在还为了秦落笙能够发现他而郁闷要知道他跟着廖清泉那几日别的沒怎么学会几招杀人的技巧和隐匿藏身的技巧却是学的极其的好的按照廖清泉的说法秦莫言天生便是作为刺客杀手这样的职业而存在的 第四十六章 元老 摇了摇脑袋将廖清泉那个让他感觉危险讨厌的男人抛诸脑后现在是和秦落笙独处的好时候才不想要想起廖清泉那个人呢 “嗯感觉吧” 秦落笙有些敷衍地道实际上自然不止是感觉了 秦莫言听的却是眉开眼笑方才被发现的郁闷全然消散了他脸颊上又忍不住晕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其实我也能够感觉到哥哥的存在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是能够找到你的” 秦莫言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着的是蕴含着什么意味的话语他只是本能地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來 说完了秦莫言睁着一双大大的猫眼瞅着秦落笙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小小的紧张 “嗯” 秦落笙沒有察觉秦莫言有些紧张的眼神随口应了一声便罢了反而是他后面的话将秦莫言那一层遐想给打断了:“好了既然伤口好了那么要好好地努力我回头便安排师傅继续给你上课你的文化课可是需要好好努力的” 秦落笙一边说着一边将秦莫言脱下的衣服拿在手中帮着他穿戴 “厄哥哥你不是要洗澡吗” 秦莫言回神一边为了要接着接受文化课的摧残而头痛一边却是还忘不了一开始想要的福利:“我们一起洗吧” 他的唇弯起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弧度拉住秦落笙的手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帮你搓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期待这么强烈地想要和秦落笙一起洗澡但是秦莫言是个偏向于直觉系的人他渴望更加深刻地接触秦落笙渴望更加深入地了解秦落笙渴望更加全面地侵入秦落笙的生活这样的种种渴望驱使着秦莫言做出现在种种行为而且丝毫不觉得不对反而是随着和秦落笙的相处这种心思渴望越加深刻 “等你和我一样高的时候再想着如何给我搓背吧” 秦落笙笑着道了一句他现在心思根本沒有放在这个上面 “那要好久吧” 秦莫言的神情立马失落的好像是被丢弃的小猫咪一般垂头丧气奄巴巴的秦落笙恍惚间好像是看到了两只本來支愣愣地竖在那里的耳朵耷拉了下去 便是秦落笙心底的真实心情现在很有些阴郁看到秦莫言这个样子的一刻却也是忍不住哑然一笑他抬手拨弄了两下秦莫言的发顶帮着他理了理方才不知道藏在那里有些乱了的发髻:“这里的浴桶太小了可装不下两个人等到下一次准备准备我们去名兰山温泉池里一起泡澡” 一起泡澡 这四个字眼在耳边回荡不断回响像是最美丽动听的音乐一般久久不舍得回神 “嗯” 秦莫言的眼睛弯弯的成了两弯碧色的月牙然后忍不住露出一点牙齿笑的都有些傻乎乎的了他大力的点头那一刻那一层神秘而幽远的碧色闪烁着明亮的仿佛有整个星河的光辉倒映的奇异光彩让秦落笙的心颤了一下 他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想要面前的男孩想要名为秦莫言的这个男孩一直都是这么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笑着 秦莫言乖乖的走了若是他愿意上近前去看便会发现秦落笙正要泡着的那一桶热水蒸腾出无数迷蒙雾气的热水实质上是乳白色粘稠的液体仿若浓稠的奶制品一般散发着好看的颜色 只是秦落笙在真的进入其中时感受到的却根本便不是什么好看的颜色相互串联的所谓舒适的感觉 他唯一感受到的清晰无比的是一种撕裂般的剧痛自心脏处延伸的全身每一处经脉都仿佛在回旋着一种难言的像是钢刀刮过骨骼的刺耳声音每一处血肉每一道脉搏都蕴含着极致的苦闷有什么东西拼命拼命叫嚣着想要自身体中蹿出却又因为肉体的束缚而不得不继续被窒息在里面 某种异物翻腾着旋转着横冲直撞像是一头无头苍蝇一般向着每一处能够撞击的地方撞去每一下秦落笙唇间便溢出一声闷哼直到十几下之后他的唇蓦然张开一缕粉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刺啦一声蒸腾着热气的诡异药液瞬间像是加入了冰块一般冷的彻骨森森的寒气散发而出 深深地喟叹一声秦落笙无力地仰靠在了浴桶之上连这只看似普通的浴桶都是等同黄金的虹玉打造而成若不是他在内库之中找到了皇帝历年所赠的很多珍品中的那么一大块虹玉又暴殄天物地打造成了浴桶恐怕真的是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元老” 秦落笙忽然呼唤了一声 “王爷” 一个也是一身青衣面色慈和的老者出现在他的面前老人望着那已经变成了淡淡粉色的梦幻般色彩的液体:“王爷只要再坚持三日你身上的毒便能够彻底解开了王爷的毅力确实是非同一般便和”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想到皇帝终于答应让他守护在秦落笙身边时候的要求元老闭紧了嘴巴 自然沒有忽略元老的那一句失言便和便和谁一样吗 秦落笙脑子里自动转动着这一句话下一刻他将这些猜测疑问全都压了回去他张开了眼睛眼中冷冷的光芒让元老端正了神色 “元老我记得你说过我中的这种名为逍遥散的毒药是南疆的一种奇毒” 逍遥散名为逍遥实为散神每一次服用都会让服用者产生最美好的幻觉最向往的幸福最巅峰的状态之后在药效过去后在药效再起前若是不能够服下再一点的逍遥散那么便是时间最痛苦的折磨是一种成瘾性的药物南疆穆氏联合的那些小小的部族能够长驱直入京城不止是帝王昏庸守将无能更加是因为这一种药物逍遥散控制了太多的文臣武将南疆穆氏败退后景元帝将逍遥散列为禁药所有搜出的逍遥散全数付诸大火连南疆地域适合种植逍遥散重要组成草药成分的土地也用烈火焚烧盐水浇灌彻底断绝了根系将大庆所有服用逍遥散的官员们杀的杀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一千多名官员包括文武官员的家眷上万人的处置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秦落笙从來沒有想到自己身上居然会有这种名为逍遥散的南疆奇毒前世今生他从來只是耳闻当做是景元帝的政绩去聆听这一段却从來沒有中过什么逍遥散可是元老是他的父皇派过來的也用自己的方式帮着他证实了自己确实中毒秦落笙也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不论什么时候中了这么一种诡异的毒都要先想办法解了 让他现在无法定下心來的是元老在介绍南疆各种有名或者绝毒的蛊毒之时不止提到逍遥散也提到了另外一种再生蛊 “比逍遥散更毒的是再生蛊” 秦落笙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 “王爷你身上的逍遥散毒性不强只要再坚持三日便可以强制戒除再生蛊王爷对这种恶毒的东西还是不要多知道的好” 元老的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厌恶表情这所谓的再生蛊他深恶痛绝似乎只是说道名字也不喜欢 若是往常秦落笙也不会再问下去他的性子看起來变得强硬却还是留着一两分的柔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他不喜欢为难人可是现在不是不必要的情况而是非常必要 “元老本王想要知道” 秦落笙重重地道出了这句话 元老怔愣了一下为了秦落笙难得的强硬唇边扯出一抹苦笑:“王爷既然想要知道老夫便细细说吧” 一百多年前南疆有一对双生兄弟天生擅于识别草药毒物研制出的毒物蛊虫狠辣无比在南疆很是无人敢惹又偶然得到灭绝多少年的南疆圣教拜月教所传下的典籍一本蛊术一本毒术哥哥选择了蛊术弟弟选择了毒术两个人都为了其中那些诡异莫测的蛊毒之术而倾倒一开始还互相讨论互相辩证和以往一样也许是那两本典籍太过深奥也许是两个人之间早有较量之心不知哪一日开始两个人谁也不服谁都认为自己对典籍的见解才是正确的都认为自己手中的典籍或者是自己才是天下第一毒蛊宗师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7节 哥哥培育出了逍遥散让人在极致的愉悦中丧失灵魂弟弟养育出了再生蛊让人在极致的强大中沦为傀儡 谁也不愿意服谁以人为实验的一场交锋开始兄弟二人出世的那一年不知多少人无辜遭难 第四十七章 再生蛊 再生蛊名为再生让人拥有强大的自我愈合能力让人短时间内爆发出最佳的潜力这样的蛊虫按说会被人视为绝世的宝物可是有利必然有弊再生蛊的弊端便是寄生蛊虫自心脏处开始寄生无穷无尽蔓延攀附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是寄主每一次受伤所急需调动的元气精力让再生蛊可以加速蔓延到全身的骨骼让寄主拥有无穷的伟力当蛊虫在全身蔓延之后便是头颅了承载着一个人的记忆情感知识理智的头颅被寄生那么便是再生蛊大成之时每一代的再生蛊选择的寄主最后莫不成为强大的杀人兵器沒有感情记忆知识理智的纯粹的杀人武器受制于养蛊人的控制 是南疆最最恶毒的一种蛊虫 元老的声音像是一首沧桑的曲调传入秦落笙的耳中不知何时秦落笙双眼之中一点隐隐的血丝浮现眼底深处是狠辣的杀意他的手攥的紧紧的唇甚至有些抖不是为了那份血腥与残忍而害怕而是恨意强烈的恨意 “再生蛊” 秦落笙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摩擦过一般有些刺耳:“有办法解吗” “逍遥散可以解再生蛊也一定可以吧” 他用肯定的语气近乎是恶狠狠地盯视着元老让元老这个宗师级别的高手也忍不住心惊这不是他偷偷看着长大的秦落笙不是他守护着的小姐那样纯然温暖的气息 “我不知道” 最终元老给出了这样一个有些绝望的答案秦落笙闭上了眼睛:“是不是只要不受伤便不会蔓延的很快” “若是一直不曾受伤的话再生蛊甚至可以潜伏几十年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受伤当凡受到一点伤再生蛊便会激发治愈沒有人逃的了” 元老无奈摇头突然便想到了方才在暗处看到的那个从秦落笙浴室出來的男孩儿他只是跟在秦落笙身边几日却已经隐约感觉到秦落笙对那个被取命为莫言的男孩超乎寻常的在乎再生蛊也许他知道了是谁被种下了这种世间最恶毒的蛊虫 “庆王爷这边” 书库的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股腐朽的烟尘弥漫 “咳咳” 秦落笙忍不住低咳了两声那个引着他过來的内侍总管立马一副惶恐的样子:“这书库放着的书实在是太多而且里面洒扫的人也是不用心小的一定狠狠惩处他王爷您要不然去殿中小坐一会儿小的帮您找找您要的什么书” 秦落笙遥遥地望了一眼书库中满满当当的一排排书架甚至往上看去盘旋着楼梯之侧也有一排排的书籍整齐排列直到穹顶他忍不住也吸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个皇宫中专门收录天下书籍的书库里不是图文馆藏书阁之类的地方那么只收录奇珍秘籍般可以让人有寻觅的可能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书一眼望不到头 “沒有名录吗” 秦落笙问道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书的海洋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望洋兴叹便是最爱书的人也会升起一份浓烈的无处下手的感觉 “厄王爷这里收录的是当年高皇帝陛下开始下令收集的天下之间所有有文字记载的书籍至今也几百年了年代太过久远实在是无法一一核实查询” “与南疆蛊毒有关的找到后全部送到本王殿中” 秦落笙不是胡乱逞强的人虽然他很想亲自去找出那些想要知道的想要证实某件事情某件让他只是知道一星半点便开始心神不定的事情 “竹染你在这里帮忙” 吩咐了竹染一声秦落笙转身离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纹路眼睛看似望着前面的路实则只是在漫无目的的幽游细细看去里面是一片空白的无 半路上遇到福公公 “哎呦殿下呀这可真是赶巧了陛下正好有事要找您快随老奴去乾清宫吧” 秦落笙沒有什么心情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摆出脸子更何况是疼爱他的父皇找他 乾清宫的宫人都在殿外候着福公公给了秦落笙神秘一笑便让他独自进去 秦落笙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皇帝站在书案前正展开一卷图纸在认真看着可能是有些看不清楚皇帝的脑袋离得那张图纸有些近 秦落笙见礼景元帝抬头面上挂着一点和福公公类似的笑意对着他招手:“笙儿过來看看可还喜欢” 秦落笙沒有拖沓走到皇帝身边看到了皇帝刚刚在看的是什么一张建筑图纸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只是从图纸之上便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江南风情秦落笙的眸子落在那右下角位置的一行字上眼睛蓦然酸涩 ‘敕造庆王府建筑图’ “父皇” 一时间秦落笙的嗓音有微微的颤抖 景元帝却是沒有发现秦落笙的情绪反是认真地拿手在图纸之上比划着:“这边的拱桥不错不过池子修的太大精致小巧些的好那边种柳树不错还有这边” 老人的手指在图纸之上比划着每一点都更合乎秦落笙的心意也确实是合乎他的心意这样一片类似的建筑在他的父皇离世在他出宫独自渡过的日子在以后经历了两代帝王从一个普通受宠的皇子走到能够左右天下的过程中他便是这样一点点修建着自己的王府直到和现在这张图纸如此相似 “怎么不喜欢” 久久沒有听到应答景元帝转头微微眯着眼睛才能够看清面前俊秀温煦的儿子那张与心爱女人类似的容颜皇帝眯着眼睛的时候样子显得格外的威严像是不怒自威一般若是别人面对皇帝这样的眼神必然会战战兢兢感觉全身都被穿透般可怕唯独秦落笙他只觉得心底发软:“这是儿臣想象中的家” 皇帝上一次拒绝他出宫建府是爱护是不舍而现在皇帝改变了主意是爱护是更深的在意 沒有比这句话还要让景元帝觉得开心的了:“现在也就差一个王妃了说说喜欢京城中哪家闺秀父皇一定为你赐婚” 秦落笙唇角的笑一僵说实话前世被那几个女人背叛的经历与记忆他重生以來从未曾再想过要迎娶哪一个女人为妃更确切地说他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他隐隐地痛恨那些嘴里说着爱的女人否则的话便是皇后真的有些疑点有些异样秦落笙也绝不会只是几件事情便开始疑惑猜忌他一直以为在意自己的母后 “怎么” 秦落笙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只是一瞬间他便控制住了自己的厌恶可是景元帝是何许人他不需要看仔细看到秦落笙的脸色只是一眼的感觉便已经察觉了异样 “或者说笙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身份有些问題” 秦落笙一瞬间想要否认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什么人呢男女之爱他再也无法相信了 他想要告诉景元帝自己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想要和某个女人之间产生什么爱情了可是景元帝眼中的关心还有一丝期盼那是对自己心爱儿子有一个完美完整的人生的深深期盼就像是景元帝方才说的只差一个合适的庆王妃了 “儿臣现在年纪还小王妃的事情还沒有想到而且儿臣还沒有建功立业大丈夫若是身无寸功何以成家” 秦落笙慢慢地将这句话说出说完了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般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你真是如此想的” “真是如此想的” “哎朕是想着有生之年若是还能够抱一抱你的儿子朕的乖孙子便是死也无憾了” “父皇” 秦落笙才轻快了的心情立马变得沉重他几乎想要答应景元帝的要求随便娶一个王妃便罢了他是庆王是当朝的王爷是嫡皇子总要有后代有妻子的便是不想要和女人谈情说爱厌恶某些用情爱掩饰狰狞面目的女人他也可以娶一个合适的王妃像是很多人一般家世合适性子合适不需要飘渺的爱情维护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最牢固的联盟 “抱歉” 最后秦落笙只有这两个字他说不出口他接受不了他忘记不了毓秀转头背叛的狰狞他给了她最真的一颗心他那个时候是真的爱那个陪伴自己近十年的女子 秦落笙也忘记不了那个偶然相遇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爱到了卑微不在乎身份地位只愿意得到他的一点眷顾便可以付出所有的女人转身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第四十八章 儿臣想要的 秦落笙更忘不了自己亲自救下的那个柔弱清纯的女子会在他被下旨锁拿后亲手将自己交与她保管的那最后的退路拱手送给小皇帝的人 那个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他的人生可笑之极 到最后每一个人原來都有自己的算计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无论如何想要得到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放弃了曾经说着海誓山盟说着同生共死的秦落笙唯有秦莫言不唯有何莫言唯有那个人沒有放弃过他 沒有甜蜜的誓言沒有生死与共的交情沒有不能放弃的利益只是到秦落笙死的那一刻何莫言都沒有放弃过他罢了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罢了既然你想要等到建功立业之后再成婚朕也依了你只是笙儿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可以说给朕听听朕让人帮你留意着京城中大家闺秀虽然多的很优秀合适的却是不多若是真的有合适的还是要留着的待到你日后想要娶王妃的时候省的好姑娘都被人家挑走了朕的笙儿可是值得世间最好的姑娘相配的” 景元帝对着秦落笙无奈地瞪了瞪眼睛却也沒有强迫他改变主意即使期待秦落笙的血脉对景元帝來说终究隔了一层他在意的始终是面前这个心爱的女人所出的骨中血腹中肉只有秦落笙才是真真正正让他愿意全心宠溺着的孩子 “儿臣想要的是一个可以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开儿臣一个人的手独自离去的人” “儿臣想要的是一个可以全心相信的人” “儿臣想要的是一个可以在他的身侧安心沉睡的人” 秦落笙的三个想要在景元帝耳边回响他喝了一口福公公上來的热茶念着这三个条件突然叹了口气 “陛下可是茶水不合胃口” 福公公小心问道实在是景元帝喝了一口就那么抓着杯盏沉思什么的样子有些不对 “其实笙儿和慧儿真的是很像很像的” 景元帝突然说了这么句话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惆怅唇角却分明是一丝幸福的笑意:“小福子你还记得当年朕问慧儿后不后悔选了朕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福公公愣了一瞬然后眼底也忍不住弥漫上笑意与怀念:“老奴自然是记得的” 秀丽绝伦的女子沁着笑拉住穿着明黄色袍服的中年男子一字一顿:“不后悔” “能够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放开我的手的人让我不再寂寞的人是我面前的男人” “能够让我全心全意相信忘却害怕的人是我面前的你” “能够与我相伴入眠的人只有你” “阿景” 女子清润的眸子中盈盈着的是世间最迷人的在意:“只有你才是我一生一世的幸福” “陛下那个时候可是好几日的兴奋的睡不着觉呢” 福公公掩住嘴笑着揭短 “怎么能够不兴奋” 景元帝微笑:“那是朕这一辈子听过的世间最动听的情话只是朕辜负了她的真心” 想到后來的那些不得已想到慧儿的牺牲景元帝的眼中蓦然滑下一颗浑浊的泪珠 “能够说出那些话的慧姑娘那样的选择对她來说是最幸福的因为您还有庆王殿下现在都好好的” “是呀都好好的” 景元帝闭上了眼睛久久不语一时间他仿佛沉浸入了多少年前那个初遇她的江南 “王爷刚刚皇后娘娘派人过來了” 秦落笙刚刚从皇帝那里回來便有内侍过來禀报 “哦” 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秦落笙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从他怀疑自己的母后开始曾经的那些真心的濡慕曾经那些深信不疑的爱护全都蒙上了一层灰他现在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从遇刺回宫开始便沒有正式地去见皇后 下一刻秦落笙面上的表情僵滞 “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将小公子带走了” 内侍小心地道不敢抬头看秦落笙的表情外人不知秦莫言在秦落笙眼中的地位明岚殿中伺候的人上到太监总管下至洒扫的奴婢人人都知道秦莫言便是秦落笙的心尖子比起曾经受宠的毓秀姑娘还要重要 试问谁能够得到庆王每日里专门教授功课谁能够得到庆王亲自安排每一个贴身服侍之人谁能够让庆王一有闲暇便关注饮食起居谁能够不需要通报便可以在秦落笙身边撒娇言笑 秦落笙是性子温和可是他十几年的人生中除了秦莫言再也沒有一个人得他如此重视与爱护 “带走多久了” 秦落笙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可是那笑容凉薄无比阴冷无比 “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内侍回禀的声音越发带着颤抖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点冷意 “半个时辰了” 重复了一遍这个时辰秦落笙冷冷地望了一眼殿中的人这里面不知有多少人是各方的钉子满殿的护卫满殿的内侍宫女便沒有一个人提前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吗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 “本王殿里的人看來还是太松懈了” 这句话出口很多注意着这边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悔任由皇后的人将秦莫言就那么带走实在是秦莫言在秦落笙身边异常的受宠让人不止是忌惮小心也有更多的嫉妒愤恨秦落笙的身边有太多人争着抢着想要去尤其是那些自恃姿色出众的宫女们却再也沒有人得到毓秀那样的好机会了全都是因为秦莫言每每有人趁机或者制造机会想要接近秦落笙全都被秦莫言毫不留情的破坏怎么能够不愤恨嫉妒 “何路呢” 秦落笙问起秦莫言身边安排的伴读也是贴身侍卫 “跟跟着小公子一起去了” “除了他其他当时在场看到或者知情的人全部重则二十还有本王今日出去后有谁也出了明岚殿彻查” 对着明岚殿的侍卫丢下这句话连脱下的披风都沒有顾得上再穿上秦落笙转身便走 想到自己的暗卫禀报最近派人盯着凤仪宫发现的那点点端倪秦落笙的心中便不由地发冷 毓秀是皇后的人皇帝亲自审问出的让毓秀将自己的心笼络住让毓秀成为庆王妃让毓秀帮着庆王和太子之间的兄弟关系牵线搭桥还有太子的所作所为皇后大多知情甚至在太子试图伤害他之后帮着太子扫尾 那个蒙上了一层美好面纱的母后在秦落笙的心中被揭开了一层之后也许今日会被揭下去第二层 秦落笙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他不害怕皇后彻底揭开面具时候会发生什么只要景元帝在一日皇后便无法对自己真的做什么况且皇后便是真的偏心到极点自己也总是她的儿子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 秦落笙担心的是秦莫言这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沒有资格将弱点这么沒有顾忌地暴露上一次季博文的话其实已经是在告诫自己了真的是太过自负所以忽略了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还可以对秦莫言下手吗 父皇会护住他却绝对不会愿意护住秦莫言一点一滴秦落笙心中格外清晰地明白这个事实他脑子里突然便想到了方才景元帝的问題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王妃想到了自己的答案想到了那三个条件 不论是何莫言还是秦莫言在生死关头都不会放弃他他们选择的都是陪着他秦落笙可以全心全意相信的可以任意将自己的情绪泄露的可以放松微笑的只有面对秦莫言的时候碧色眸子的男孩不止一次或是偷偷或是耍赖跑到自己的身侧沉睡他总是拒绝却不是因为不喜只是因为太喜欢 寒凉的夜晚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热热的身体将自身的温暖过度到那一颗冰冷的心脏之中 莫言莫言莫言 唇无声地喃喃着这两个字秦落笙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脑子里轰鸣一声明明天上还有光照耀下來却莫名地全身发冷发僵 秦落笙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去太子那里就说是本王回來后多日未曾拜见母后心中不安想要让他前來凤仪宫共同拜见母后” 绝对不能让父皇知道自己的心思莫言秦落笙必须要救秦莫言整个皇宫除了皇帝之外只有太子可以让皇后改变主意了吧此时此刻秦落笙张开了五指猛地握住 不论任何人都不可以把秦莫言从他的身边带走 第四十九章 皇后的杀机 皇后的凤仪宫中从來都是规矩严肃冷清仅此于皇帝乾清宫的凤仪宫走在其中却有种寂寥清冷的滋味儿 秦落笙注意到凤仪宫中的人手似乎少了很多他想到了景元帝那道深意浓厚的旨意在他东郊遇刺之后 “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的表情淡淡的见到秦落笙的时候倒是嘴角勾了勾多了些笑意沒有任何纹路的眼角都因为这极少见的笑意而多了浅浅的纹路却透着温柔慈和 “笙儿过來让母后看看” 皇后招手一时间秦落笙有种迷茫的感觉自己先前的那些个怀疑那些个觉得皇后对他有些恶意的揣测在这样的笑意下忽然便有些不那么肯定了 “笙儿受苦了母后一直想着在佛祖面前多为你和你父皇还有大庆祈福倒是忽略了你你不会怪母后吧” “怎么会儿臣知道母后是关心爱护儿子的” 那一瞬间的恍惚在想到自己为什么主动到这凤仪宫來的原因的时候全然散去秦落笙笑的比皇后还要真实温和一个真心濡慕尊敬母亲的儿子毕竟那么多年他对面前这个现在仿佛笼罩在一层厚厚迷雾之中的母后是真的相信的 相信自己得到了母爱相信自己的母后是爱着自己的相信比起太子皇后更加在意自己这个小儿子 “笙儿这些日子看着瘦了许多杏儿去晋嬷嬷处让她午膳的时候多备一道双皮奶笙儿等会儿和母后一道用膳如何” 皇后拉着秦落笙的手细腻冰凉的肌肤碰触到自己的手背秦落笙觉得像是被一条滑腻冰冷的蛇给滑过一般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收回:“儿臣已是许久不曾和母后一起用膳也是怀念晋嬷嬷的手艺” 真心假意的关怀在乎有时候从一点小事便能够看的出來景元帝记得秦落笙小时候不喜欢喝奶不喜欢奶制品上一次父子二人用膳只备下了秦落笙爱吃的营养的不爱吃的连一星半点的影子都未曾看到而皇后却不记得 双皮奶做的润滑雪白浓郁的奶香沁人心脾秦落笙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他天生对这种添加了奶香的东西不喜 慢慢的一口一口地吃着秦落笙表面上却是看不出來半点勉强的反而尽是优雅自在坐在那里慢慢进食的样子让人看着便觉得好看 皇后用了一个奶窝窝一个金丝饼一小碗鸡汤面便放下了筷子秦落笙也放下了筷子 “母后胃口不好” 秦落笙关心道 “本宫今日看到笙儿心情好用的已经比往日多了些许倒是笙儿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是要多吃点的” “儿臣也吃饱了” 秦落笙看了看天色自己到皇后的凤仪宫已经一个时辰了太子还沒有來皇后一直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便是对秦莫言只字未提秦落笙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是他耐性差只是太在意在这宫廷中一个时辰可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时候便是生与死的差别 “儿臣今日前來除了看望母后之外其实”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8节 秦落笙的话语刚刚出口皇后便看似无疑地打断了:“那一点吃食怎么能够吃饱你这样的正在长身体的小子还是小孩子不喜欢吃饭呢杏儿” 皇后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干净的唇角对着旁边的一个宫女看了眼那个叫杏儿的宫女立马又端來了几道乾果蜜饯各种小巧的果子糖渍着透亮金黄的色彩看着漂亮诱人的很 皇后用帕子裹着指尖捻了一枚瓜条蜜饯放到了秦落笙的唇边 太过甜腻的气息混杂着皇后帕子上那太过浓郁的佛香秦落笙差点忍不住皱眉 “笙儿张嘴” 皇后便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子似的眼中温柔慈爱的笑意更盛她唇角的笑也更加美好宛若一朵盛开了的花朵一般不复先前沒有灵魂似的淡漠 隐隐的秦落笙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安皇后终究是他喊了这么多年母后的人他约略怀疑的皇后也许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只是一种揣测只是因为廖清泉所说的太子那不知真假的身世还有皇后的种种作为流露下的迹象也许只是他多想 秦落笙告诉自己这里是皇宫他很安全沒有人敢动他 “笙儿” 皇后的嗓音有些发沉 “母后” 一声喊秦落笙如释重负地望向往这边大步而來的穿着明黄色蟒服的太子重生后第一次觉得太子的样子可亲 皇后眼中透出一丝丝失望那盛放着灿烂花朵的唇悄然地下垂了一些整个人又淡漠了起來:“是太子呀” 和秦落笙完全两样的称呼完全两样的态度 这一瞬间连秦落笙都为太子觉得难受太子却似乎根本不在意一般面上满是亲近的笑走到皇后和秦落笙面前先是对着皇后正经见礼然后又和秦落笙招呼:“阿笙也在这里呀本宫今日想着來看看母后沒想到倒是和阿笙不谋而合我们之间看來还是很有兄弟间的默契的” “太子过來有什么事情吗” 皇后随手将方才那枚被自己捻在指尖的蜜饯扔掉像是扔掉一个厌恶的垃圾一般对着太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杏儿把东西都撤下去吧本宫也有些乏了” 这是逐客令了太子的脸面直接下皇后的态度明显的都让秦落笙讶异了 反而是太子今日真的是特别好脾气的样子:“母后既然乏了儿子也不多打扰了孩儿正好和阿笙有话要说这便一起告辞了” 秦落笙蹙眉他要太子來是为了想要对方帮忙他相信去传话的人应该将自己的意思告诉太子了现在太子却是对秦莫言的事情提都沒有提便要拉着他一起走这怎么行秦落笙正要开口拒绝太子的手已经拉住了秦落笙的手 五指被紧了紧秦落笙沒有开口他和太子一起告辞皇后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眼神幽深无比杏儿过來:“娘娘人已经交到太子殿下的人手中了” “嗯” 皇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根本便毫不在意的样子:“这块帕子处理干净” 将方才擦水嘴角帮着秦落笙捻起蜜饯的帕子扔到地上皇后她有些遗憾望着方才秦落笙坐着的位置那一瞬间心底的杀意让她做出了冲动的事情现在太子已经将秦落笙带走了按说阻止了她做错皇后却一点都不高兴 将帕子捡起杏儿偷眼望了皇后一眼被她眼中那一瞬间的狰狞与杀死所惊到慌忙垂低了脑袋低声道了一声是之后不敢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转身 便走她手中的帕子被捏的快要破碎 杏儿不是傻的皇后的话再加上手中肯定有异样的帕子还有方才皇后的表现在在让她胆战心惊前几日这凤仪宫中才大清洗了一遍死了多少宫人内侍多少人被直接拖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巍峨皇宫中她是因为皇后身边得用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尤其是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嬷嬷一死才得到机会成为皇后的心腹可是现在杏儿后悔了皇后的胆子皇后的冲动也许某一日会将自己害死连累身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她该考虑换一个主子了杏儿的眸子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莫言现在在皇兄手上吧” 秦落笙和太子走出很远直到凤仪宫远远的看不清之后才停下了脚步两个人现在是在湖边一望无际周围只有一丛丛矮矮的花儿环绕沒有高大的树木沒有林立的假山却是不惧怕被人偷听到的一个好地方了 秦落笙眉眼间有些冷他倒是忘了不管太子和皇后是否像是廖清泉说的不是亲生母子他们都是名义上的母子皇后上一次刺杀不是还帮了太子一把吗这一次他确定是皇后和太子联手坑了自己一把 “阿笙看來是真的很在意那个孩子” 太子沒有否认反而还是和凤仪宫中一般唤上秦落笙一声阿笙这样亲近的称呼让秦落笙有些不适他却沒有反驳不让太子叫这些小称呼上他现在懒得计较 “我很在意莫言” 既然已经成了弱点并且沒有阻拦住别有用心的人的窥伺那么秦落笙也不需要隐瞒了这个时候秦莫言不管在谁手里要想要保护秦莫言不让他轻易被人牺牲最重要的是让这个人意识到秦莫言真的很重要重要的足够让太子清楚地意识到留下一个活着的秦莫言会比一个死了的秦莫言有用的太多太多 第五十章 我的宝物 “阿笙有沒有人告诉过你弱点应该好好保护若是保护不了的话便应该亲手铲除” 太子随手把玩着手中的一样东西秦落笙一眼便认出了是一块帕子那帕子上绣着一丛细竹他甚至记得偶然一次看到秦莫言细细地摩挲这块帕子记得那一日的清晨在他的房门外满面灰尘的孩子在这块帕子的擦拭下一点点露出那虽然秀气精致却瘦弱的容颜 “若是能够下决心自己动手铲除的话恐怕便陈不上是弱点了” 秦落笙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已经下了决定 “皇兄要什么” 和太子之间说实话现在秦落笙真的演不出什么兄弟情深了他更加相信利益的交换 “本宫和你之间终究是亲兄弟也不愿意为难你本宫的太子妃本家有个二姑娘想來你也知道容貌娇美家世不错年少性子娇憨本宫觉得可堪良配” “待到阿笙你正式请旨迎娶周家二姑娘的那一日你的宝物本宫自然会完好无损地奉上便像是这一方帕子一般完璧归赵” 太子随手揉着手中的帕子像是威胁似的笑眯眯地道他本來沒有这么心大的想要秦落笙娶周素宛的可是那个人告诉他秦莫言之于秦落笙比他想象的重要的多他不敢也不能再对秦落笙动手内宫传來消息景元帝对秦落笙也有栽培的意思他也不能要求秦落笙以后办砸了某样差事或者是拒绝景元帝的好意当他原本安安分分的沉浸于诗词间的无权王爷那样的话先不说秦落笙会不会听太子还沒有傻到觉得这样的话自己不会被怀疑 只有让秦落笙娶周素宛一个王妃的位子说重不重说轻却也绝对不轻和他先前的打算一样太子只是以为经过东郊刺杀周素宛这颗棋子算是废了那个人却重新提起并且帮着他出谋划策安排了今日这一出戏现在便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皇兄” 秦落笙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阿笙还有什么疑问” 太子袖着手望着幽静的池水唇边带着志得意满的笑 “人我现在就要带走” 秦落笙道 太子惊疑不定地望着抬起头的少年面上那份冷冽的笑觉得有些不妙:“你要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自己选了个好地方沒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人而秦落笙的样子又实在是让太子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他戒备着慢慢后退正要张嘴喊人下一刻他的身子一僵却是被人从身后点了穴位 太子的身后是何路这个憨厚的少年此时面上再也沒有了那有些笨拙的傻气反而是眉眼锋利如刀 太子的眼神惊恐万分望着秦落笙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皇兄很好奇我为什么沒有按照你的计划走” 秦落笙歪了歪头然后他面上优雅的笑容越发雅致漫步上前从太子僵住的五指间抽出了那块太子用來威胁他的帕子他面上的笑容却在望见帕子上那一丛细竹之外的两行端正的用煤条写着的字时怔了怔 秦落笙 秦莫言 两个人的名字紧紧地挨在一起 心底分明多了些什么样的喜悦他的眼中从凉薄中透出了点点温度转眸望着还在等着他答案的太子扬了扬手中的帕子:“因为我的宝物不会交给任何人代为保管” 顺手便将太子压到了更加幽静的角落:“我想皇兄不会拿自己的命來赌是你求救快还是何路的动作快吧” 太子觉得自己从來沒有真正认识过秦落笙一般这哪里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吟诗作对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傻弟弟这分明是一个胸有谋略的皇子太子的脸上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他突然觉得自己独自和秦落笙过來是错主动出手惹了秦落笙更加是错 “弟弟相信皇兄是个聪明人” 秦落笙望了一眼何路何路的指尖在太子咽喉处轻轻一点太子便咳咳出声 “皇兄京城外还有东郊的两场刺杀都是你安排的吧” 秦落笙的一句话让太子的咳嗽声戛然而止他的面色瞬间苍白然后便有些不自在地笑:“阿笙我是你的嫡亲兄长自小到大我对你自问也是尽到了一个兄长的责任你如何便轻易地怀疑到本宫” 太子有些紧张我和本宫两个自称都不自觉地混淆了 秦落笙掸了掸自己的袖摆方才沾染上些草叶抬头望着太子不自在的面色:“嫡亲的兄长可不会拿着自己弟弟在意的人威胁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自己拿着你在意的人威胁你不对可是你不了解我的苦处安王是楚贵妃的儿子他的母家一直在虎视眈眈瑞王在封地据说经营的不错很有些贤名连成王他都在东海掌着兵力还有巨大的财富皇兄现在呆在太子的位子上寝食难安皇兄只能够指望你了” 太子急急辩解道 秦落笙笑的有些怪异他退后了一步望着太子惊恐的面色唇勾勒的弧度有些冶艳:“皇兄看來你还是明白的很我们现在还是嫡亲的兄弟” 秦落笙一字一顿:“只要不是把本王惹急了比起支持外人本王还是相信自己的嫡亲兄弟的” 嫡亲兄弟二字秦落笙说的有些轻太子沒有注意道他只是满面的喜色为了秦落笙的话语与承诺虽然与一开始的打算违背但是秦落笙现在在这种情况下出口的支持让他更加放心暂时也不敢再要求些具体的他第一次发现秦落笙已经不是他可以任意摆布的孩子了 “皇兄莫言对我很重要我方才已经对你说过了我知道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容易只是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皇兄你既然坐在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位置便不能够怪众位兄弟拿你当靶子” 太子的一番诉苦秦落笙不止沒有动容反而是冷言冷语的刺着太子让太子的面色有些僵 “那皇弟你呢” 今日他第一次称呼皇弟而不是阿笙了太子面上重新见了平稳镇定方才的种种外在表现出的形色尽数收敛 秦落笙丝毫不意外太子如果真的像是方才那么容易胆怯害怕慌张脆弱便不会稳稳坐着太子之位这么多年后來又顺利将皇帝的位子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倒是何路有些疑惑不解地望了一眼太子沒有多言他只是一个需要听从命令的死士暗卫罢了 明面上是秦莫言的陪读侍卫实则是景元帝交给秦落笙的人和秦落笙手下那几个青衣卫还有竹染一般都是按照死士暗卫培养一批人中的佼佼者 “皇弟你是否也拿着本宫当靶子” 太子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題 “皇兄一直都是皇兄嫡长子继承天经地义” 秦落笙微笑:“前提是皇兄不要触及我的逆鳞否则的话弟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失控做出些难以挽回的事情” 秦落笙笑着袖中慢慢抽出一把匕首在太子凝视的眼神中狠狠划过自己玉白修长的手一溜儿鲜血冒出狰狞的伤口染红了秦落笙袖摆 “你做什么” 太子真正意义上的变色 “皇兄一直都很清楚我不会杀你也不敢如何伤你只要你是太子的一日只要我还想要莫言好好活着可是皇兄我可以伤了我自己” “你赢了” 太子咬牙道出这三个字真的像是秦落笙说的太子不怕秦落笙怎么样他杀他秦落笙做不到再是如何变化性情也不至于杀了他这个对秦落笙好了那么多年的兄长伤了他一点伤而矣反而是落下了把柄 太子以为自己赢定了方才的那些作态也只是为了看秦落笙如何应对现在他只能改变主意 秦落笙一直说自己在意秦莫言所以他不会将秦莫言暴露在景元帝跟前所以秦落笙选择伤害他自己只要秦落笙到景元帝面前告他一状太子也不确定景元帝会拿他如何 “皇弟本宫从來不知道你这么狠” 一路之上太子和秦落笙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沒有发生一般缓缓行來何路跟在两个人身后路上有人看到虽然奇怪太子和庆王两个人身后只带了一个随从却也不敢多看多言纷纷见礼便是已经打算老老实实不再去求救而是选择相信秦落笙的承诺的太子一时间也觉得气恨 若是今日他真的被人绑架难道这些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他们眼前消失 “就是这里了” 太子对着一个幽深的院落说道话刚刚出口便吹了满嘴尘埃一阵剧烈的咳嗽 第五十一章 不是你的累赘 这里是冷宫一个比较偏僻的院落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细碎的砂石随着风四处飞舞残破的院门之上那匾额也只剩下了一半还垂挂在上面蜘蛛丝缠绕模糊了那上面仅有的字风吹过摇摇欲坠 “皇兄找的倒是个好地方” 秦落笙望着太子捂住口鼻呛咳着的狼狈样子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转 太子沒有言语过了刚刚那一阵子的不适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不是因为秦落笙而是因为这个他亲自带着秦落笙找來的地方 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不寻常 要知道太子这一次出手很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几次的失败已经让他收起了原來的那些自傲自负派去皇后宫中接人的是顶尖的好手只负责把人送到这里而看守的却是太子手下十余名侍卫也是为了留有余地太子选派在这里的人都是暗自投靠的便是真的被提前发现掀起什么轩然大波这些人的弱点都掌握在他手中也是想要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更何况这十余名侍卫虽然不是什么一流高手却个个都有些手段也许在真正的超一流高手眼中不屑一顾却绝对抵得住一流高手了他认为十余个这样的人看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是很容易的 他以为 当太子随着秦落笙走入那个破败的院落望着那将枯黄的叶片遍染了烈烈如火的红色的那一地惨烈脸色剧变 “莫言” 秦落笙也是面色一变他几乎是有些陌生地望着秦莫言的动作纤细的五指微微蜷曲成爪探入了最后一个还活着或者说前一刻还活着的侍卫胸口处 血液四溅不知是否被秦落笙的到來与声音惊到秦莫言的手臂猛地往回一缩鲜红的心脏伴随着淋漓的鲜血将一张玉白的小脸染上了点点红梅 “哥哥” 秦莫言的面色先是恍惚怔忡不知所措然后他在看清秦落笙的一瞬间泛着红色狰狞的双眸渐渐涌上了一片绿色的波涛化为了柔柔的碧水 花瓣般的唇掀起像是绽放的花朵一般在这漫天的血腥中忽然有了一种难言的魅惑那只纤细的手中还攥着血淋漓的心脏 “扔掉” 秦落笙皱着眉冷声道 秦落笙的态度话语让秦莫言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顺着秦落笙的视线望向了自己的手然后方才还一片碧波绿水缓缓流淌的眸子迅速凝聚出了一片惊恐与害怕的暗色 心脏失手掉落他甚至不敢低头不敢抬头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是怔怔的想着被看到了被看到了呢这么可怕的自己这么狰狞的一幕秦落笙再也不会对着他笑再也不会怜爱地拂过他的发顶再也不会在半夜为他盖上被角了吧 这么嗜血的可怕的自己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秦落笙的面前对秦莫言而言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他想要自己在少年的眼中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需要保护的孩子才能够引起人怜惜的关爱的心与目光残忍的不驯的野兽得到的永远都是驱逐的目光与警惕的眼神 脚步声慢慢地向着秦莫言这边走來那样优雅而沉稳的步伐那样轻而静的落地声只有秦落笙走路才是这样的声音窜入鼻端的一缕淡淡的属于少年的气息手上一点莹白的指尖点上这一切的一切熟悉地近乎秦莫言的本能 他想要收回手想要逃跑想要当做什么都沒有发生一般可是在这个人的面前在这个人的目光注视下他的脚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地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无法移动一步无法挣扎一分 “我很讨厌鲜血” 少年的声音还是那么磁性清朗宛若一首优美的曲调往日里听仿若阳光般可以驱散心中天地一片阴霾今日里此时此刻听却是背脊僵硬手脚冰凉连心脏都凉的透彻 “我不喜欢杀人” 少年的声音还在继续 绝望笼罩了秦落笙整颗心那么那么的难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拧动发出牙齿发酸的悲鸣 “我很庆幸” 少年松开了秦莫言冰冷的指尖然后一个温暖的带着淡淡竹香的怀抱将秦落笙紧紧地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是谁在耳边低喃:“我很庆幸是你杀了别人我很庆幸不是你在流血我很庆幸莫言可以保护自己” 不问缘由不问因果秦落笙的话自私到了极点映衬着这满院的血腥旁人听着只觉得全身发冷可是这于秦莫言而言却是一场救赎 一直在微微发着抖的双手缓缓的却坚定地环住了少年的腰肢冰凉的脸颊放心地搁在少年的胸口那里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他喜欢听那样富有生命力的跳动声 秦落笙只觉得自己的腰肢处越來越紧越來越紧甚至有些轻微的疼痛感他沒有做声只是维持着怀抱着秦莫言的姿势望着不知何时走到身边來检查着地上尸体的太子似笑非笑的一眼 对方可沒有说在这小小的院落中安置了十几个好手 下一刻秦落笙的注意力全都被怀中男孩带着些嗡嗡的声音所吸引 “我不是你的累赘” 这句话沒头沒尾秦落笙却莫名地听懂了然后便是心疼:“莫言从來不是什么累赘莫言是我的宝贝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呢” 柔柔的轻轻的秦落笙将这句话终于出口沒有秦莫言秦落笙也许还是秦落笙却已经是失去了理智只余下仇恨的一个顶着秦落笙名字的一具空壳罢了 而沒有秦落笙秦莫言也许会遭受许多的艰难困苦也许会被千万人辱骂可是秦莫言是恣意的是勇敢的秦莫言会成为那个无视所有礼教礼法坚定着走着自己的道路的何莫言而不是自己怀中这个害怕的紧张的被自己禁锢住的小兽 “莫言” 秦落笙突然道秦莫言抬眸望见的是一角柔和的微笑仿若春日的暖风拂过心头拂过这地狱般的死寂的院落让人无法转开一点点视线 “抱歉” 抱歉让你失去了那么多抱歉让你被牢牢地锁困在我身边让你经受这许多不该经受的危险我却还是不愿放手莫言莫言是我无法放手了呢 “是他们的错他们想要用我來要挟哥哥他们想要将我从哥哥身边带走他们都该死” 方才还有些不安有些小心翼翼的秦莫言突然便激动起來他不知道秦落笙道歉是道的什么歉他只是红着眼用有些激烈实际还是隐含不安的语气解释着 “是他们做错了” 他们不该想要试图伤害秦莫言他们不该试图想要从他身边将秦莫言夺走这一刻秦落笙如此认定着 “呵本宫今天才知道阿笙原來也不是那么善良本宫记得阿笙你自小到大却是从來不愿意无故牵连杖毙宫人侍卫的若是让那些人见到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要大吃一惊了” 太子的话语中夹了点刺毕竟死了的十几个人也算是他比较得用的人了这样控制了家人弱点又沒有外人知道其存在的身手不错的侍卫若是用在关键的地方是能够扭转战局的偏偏全都在今日尽数毙于一个孩子手中 太子方才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已经看到了十几个人如出一撤的伤口胸口处破裂的大洞血液潺潺流出残破的地砖都仿佛印染上了一层血色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9节 太子话对着秦落笙说眼睛却忍不住望了秦莫言一眼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他真的无法相信会是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残忍的杀死了这么多人 这样小的年纪这样毒辣的身手狠辣的心肠还有对秦落笙超乎寻常的依赖太子已经想着让那个人帮着他查一下秦莫言若是不能收归己用便只有除去了这样的人留在秦落笙身边待到日后长成对他的安全却是一大隐患太子比谁都清楚一个超一流高手的重要性也许不如千军万马却绝对是任何人也防不胜防的杀手锏 “皇兄今日之事如此结局也算是完满莫言找到了我便安心了我们先前的约定还作数” 秦落笙的话让太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望着微笑着的秦落笙觉得自己听错了先前的约定先前有什么约定哦是他自己不成功的威胁罢了秦落笙不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答应吗 “你是什么意思” 太子瞪大的眼睛慢慢眯起世上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馅饼世人都知道更遑论皇室中人了 第五十二章 我需要一个王妃 “我需要一个王妃” 秦落笙微笑着道一个名义上的不需要他费心的王妃堪堪明白了对秦莫言的心思沒有纠结沒有什么不安更加沒有害怕退缩他只是第一时间考虑到了要如何护着秦莫言 泱泱天下唯有皇帝一人可以让他沒有还手之力秦莫言的存在随着岁月的流逝随着身边孩子一步步长大终究有一日会有人猜测两个人的关系皇帝不会允许秦莫言生存在秦落笙身边的只因为秦莫言不会给予秦落笙景元帝认为的幸福与完满 景元帝上一次催促他娶妃那么殷切的盼望着秦落笙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那是对他满心好的父亲他不忍心让对方失望却也不愿意再与任何谈着情情爱爱不知谁欺骗了谁的女子成亲他宁愿要一个一开始便沒有真心只有利益与利用的王妃 更何况太子近來疯了一般地针对他秦落笙需要好好地安一下对方的心了他自己倒是无事却尤其担心秦莫言的安危今日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见到的不是秦莫言杀了别人而是别人杀了秦莫言的景象究竟会如何这样的想象仅仅只是想象便让他的胸口滞闷 忍不住的他握紧了秦莫言的手却沒有发现秦莫言眼底的暗红色从他开口说出需要一个王妃开始 男孩方方平复下來波涛的碧色重新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秦落笙未曾察觉太子却是察觉了察觉了秦落笙牵着的男孩方才那个手段残忍身手诡异的怪物想到自己的防备想到秦落笙对秦莫言的重视他乍然发现自己是松了口气的 “阿笙” 太子深深地望了秦落笙一眼然后笑开:“好本宫必然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选择的”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周二姑娘会是一个好妻子好王妃本宫保证” 太子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秦落笙的肩膀然后不经意间望了一眼紧紧地抿着唇的秦莫言一眼大笑着走出了这个院落那一院子的尸体为了他的一道命令而死去的十几个侍卫却是连提也不曾提过一句 “何路让人把他们收敛了吧在宫外立几块碑” 秦落笙望了一眼周围秦莫言造成的杀戮忽然吩咐了一句 何路领命虽然奇怪秦落笙的命令对敌人无谓的仁慈大多数人便是不把这几个死去的侍卫再扒心扒肺的检查一遍也绝对是扔到乱葬岗或者毁尸灭迹却从來沒有人专门为敌人去收尸立块碑心中再是疑惑何路也沒有对秦落笙的命令表示什么反对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去找人了这才是秦莫言看重他的地方不止是身手高性子敏锐更重要的便是忠心知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他其实也确实沒什么无谓的仁慈心那是上一世那个天真的秦落笙所独有的这一世秦落笙的心比起大多数人都要狠绝冷绝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其他的人再是表面亲近热切死在他面前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不安 只是这些人是秦莫言杀的从自己居然能够重生秦落笙便对因果循环之类的事情比较相信他自己不在意却不想秦莫言背负更多的血债人已经杀了比起伤着秦莫言秦落笙宁愿死的是别人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是这么点了 “莫言” 秦落笙转头却对上了碧色眸子中的一点晶莹他的心微微颤抖 “王妃会是你以后一生一世相伴的人对吗” 秦莫言也许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拿着衣摆死命地擦了一下眼睛眼睛都通红了让秦落笙看的心都有些紧缩的痛 “不” 王妃怎么可能会是秦落笙认定的什么一生一世相伴的人呢他甚至对自己亲自同意的这个将來会有着庆王王妃身份的周家女子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可是秦落笙下意识地反驳在望见秦莫言执拗的眼神时蓦然消沉下去他意识到了自己对秦莫言的感情那样的感情太过不容于世也会让秦莫言承受太多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在未來他不想要对秦莫言放手他想要抓紧这个紧紧依赖着他的孩子想要让这个孩子的眼中心中一直一直都只有他 可是此时此刻看到秦莫言眼中那样深刻的害怕与一点点希冀之后秦落笙像是被当头一棒给彻底打醒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秦莫言对他的依赖对他的执着只是一个孩子的执拗只是一个孩子无所归依后仅仅能够抓住的那么一根稻草他享受着这样的依赖却绝对不能够为了自己的私心让这样的依赖在未來变成无法逃离的束缚 秦莫言莫言秦落笙喃喃着在心中念着这个自己为对方取的名字眼底的伤一闪而逝他的掌心拂过秦莫言的发丝为他整理着凌乱的发丝整理着有些松散的衣领为他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王妃会是我的妻子” 秦落笙直视着那双绿色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道不想放手却更加不想在秦莫言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刻意引导他让他失去选择的机会秦落笙想要的是秦莫言自己真正的选择是秦莫言不会在日后后悔是秦莫言若是不愿他便不去逼迫的以后起码顺遂一些的人生 秦落笙既然决定娶一个王妃既然决定走到这一步那么便不要再虚言欺骗他起码要告诉秦莫言一些实话 秦莫言的脑子里一片轰鸣过了也许一瞬过了也许很久他听到自己淡淡的声音道:“是吗” 妻子呀王妃和妻子是两码事呢秦莫言知道妻子边关的时候有些时候会看到军营外互相扶持走过的夫妻会听到往日里也许暴烈也许好色的士兵用怀念而幸福的语气诉说着家里等待着他们回归的妻子 王妃只是一个尊荣的符号而妻子却是家的归宿 秦莫言想要怒吼想要紧紧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入秦落笙的怀抱告诉他去他的王妃去他的妻子秦落笙不是说自己很重要吗不是一直说要保护他吗不是说过任何人不能够伤害他吗 他伤的很重很重他的全身每一寸骨骼都因为妻子这两个字很疼很疼从沒有过的疼可是秦莫言终究沒有做出自己想象中的那些疯狂那些不甘他需要秦落笙他那么在意秦落笙他只想要秦落笙眼中心中全是自己他不想要任何一个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在秦落笙的身边长久的相伴可是他不能够那么自私他已经给秦落笙惹了那么多麻烦他是秦落笙身边人人可以攻击的弱点他沒有资格的 “以后别赶我走好吗” 秦落笙看到了秦莫言眼中的无措听到了秦莫言喃喃的别赶我走瞬间他的心痛的厉害 “莫言你记住你是我的亲人” 秦落笙扣住秦莫言的肩膀道 “那么是亲人重要还是妻子重要” 秦莫言瞪大了眼睛问道 “亲人是比妻子重要的太多的存在” 秦落笙认定的亲人只有景元帝现在再加上一个秦莫言 他掰开秦莫言的手望见了掌心新鲜的血液:“秦落笙不会为了任何人赶走秦莫言的” “我要一直都是哥哥最重要的人” 秦莫言道 “嗯” 秦落笙微笑着应声怎么能够不是至爱至重的人呢他想象不到自己会为了另外一个沒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到这样的地步 手腕处的伤口痛的厉害太子将他逼到这样的地步秦落笙想自己会在以后还了他这一下的虽然是自己刺伤的却与太子有着直接关联 “我会对你比那个妻子对你还好的” “我相信” 秦落笙的笑容里沒有了一点阴霾明明是个孩子秦莫言偏偏郑重其事地说着这样的话他的笑是一种包容是一份信任是一点欣喜沒有丝毫的嘲讽与否认他相信秦莫言的承诺正如同他会将自己的心放到这样一个还未曾长大却早已经经历世间太多苦难的男孩身上一样 “我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秦莫言嘟囔着 “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王妃进门需要先讨好莫言呢” 秦落笙的指尖轻轻刮了下秦莫言的脸颊如此说道 “我可不是那么好讨好的” 哼哼了一声仿佛方才的那些不甘怨毒真的便不存在了一般只要有秦落笙的保证秦莫言便什么都能够相信不会再去胡思乱想再去做下任何冲动的事情一般 只是仿佛罢了 第五十三章 决心 秦莫言真的接受了秦落笙娶一个王妃吗他心里冷冷地笑冷冷地讽刺不急只要自己还是秦落笙最重要的人只要自己小心些他总有办法的 他不是傻瓜秦莫言的心智甚至比很多大人都成熟秦落笙今日和太子的一场交易他总不能现在破坏他不想要成为秦落笙的累赘不想要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秦落笙的事情但是來日方长王妃妻子总会有失去用处的一天到那个时候想要一个人消失有的是办法 脚步声传來是何路领着善后的人过來了那些人目不斜视即使看到现场那么惨烈秦莫言身上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鲜血也还是老老实实快速利落地将尸体搬运走 秦莫言望着那一具具尸体神色有些莫名 手一紧秦落笙温和的声音响起:“好了我们回明岚殿吧何路的能力信得过你呀午膳还沒有用呢” 秦落笙沒有细问秦莫言在皇后宫中发生了什么沒有问他为什么突然那么厉害杀了十几个侍卫甚至是手段那样残忍他只是牵着秦莫言的手走出了那座位于冷宫的院落走出了那阴森诡谲的地方 阳光渲染在两个携手的人身上风卷起两个人披散的发丝相互间黑色的发丝缠绕难舍难分 秦落笙相信太子做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痕迹必定会比自己清理的还要干净也必定会找好借口的毕竟这件事情太子皇后都出了手他们比自己还要忧虑引起景元帝的注意因此他丝毫不担心后面还会出什么事情 让何路帮着秦莫言唤过一身干净的衣物后出了冷宫沒有刻意隐藏行迹带着秦莫言就那么回了明岚殿 一回到明岚殿秦落笙就吩咐人去找太医自己便要先行离开以前每次秦莫言有可能伤到秦落笙总是亲自在一边检查看着这是第一次他只是叫太医來秦落笙迎上秦莫言担忧疑惑的目光失笑:“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老老实实地让太医好好检查一遍如果不听话的话回头我就罚你” 秦莫言望着秦落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沒有再出声 “王爷你的手” 竹染帮着秦落笙解开衣袍望见了手腕上被随意包扎的伤口雪白的布条之上甚至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不要声张” 秦落笙皱了皱眉手腕上自己划的那一刀疼的厉害一抽一抽的方才还不觉得现在只有竹染和自己两个人的时候不需要忍耐了他也维持不住面上的淡定看竹染还在那边呆呆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笑骂了一声:“还不去拿伤药去” 竹染不是沒见过市面的甚至竹染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但是他却从來沒有单独面对过秦落笙的任何一点伤口的经验秦落笙是什么身份从來身边缺不了人伺候唯一一次让竹染慌了神的也就是风寒倒下也沒有见血现在自家王爷出去转了一圈就这么样子了竹染的眼圈都红了 “王爷你这可是怎么弄的你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 竹染迅速找來了上一次太医留下的帮着秦莫言治伤的药一边帮着秦落笙处理伤口一边忍不住有些哽咽 “这点伤至于吗这一次去浮洲你不是还看过那么多士兵便是缺了胳膊断了腿也还是要继续站起來战斗的吗” 秦落笙失笑虽然是很痛但是他也是个大男人哪里就能够为了这么个伤口就和要死了一般 “可是王爷您怎么能够和那些人一般您是庆王呀” 竹染喊了一声在秦落笙肃然的眼神下闭上了唇 “是呀我怎么能够和那些人一样呢” 秦落笙看竹染不敢言语了反是慨叹了一声他怎么能够和那些人一样呢他是庆王享受了天下供养的荣华终究要做些什么才可以的 闭了闭眼和太子达成那样的交易娶一个可以做挡箭牌的王妃也只是因为他想要真正的做些什么为这天下而不是将自己过早陷入夺嫡之争 夺嫡这样的两个字在心中一闪而过唇角的笑容有些苦秦落笙重生后看似做了很多实则根本便什么都沒有做他沒有急着去陷害谁狙击谁他甚至是被动承受着一次次算计归根结底也许只是因为他其实根本便沒有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使出无数的手段只是为了那个位子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狠心到底只是为了将所有明的暗的现在的潜在的竞争对手都扫平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若是真的能够登上至尊之位会不会根本便成不了一个好皇帝 他的太子皇兄是一位守成的君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的皇帝侄儿虽然在手掌大权之后将他这个一力扶持他的摄政皇叔兔死狗烹不可否认的在帝王心性与能力上那个小皇帝已经远远比很多成人都出色了 手上处理伤口的手突然离开然后更加小心地帮着他上药包扎绷带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似的 “怎么过來了” 秦落笙抬眸果然竹染站在一边瞪眼而蹲坐在他腿边在他的手上忙碌着的分明是秦莫言 碧色的眸子眨了眨:“你瞒着我” 秦莫言用肯定的控诉的语气道 “呵哪里瞒得住你这样灵敏的鼻子呀” 秦落笙想到了秦莫言那格外灵敏的嗅觉只是不知全然是天生的还是有后天再生蛊的加持心底闷闷的却沒有显露出一丝半点面对秦莫言他从來沒有想到要露出笑容之外的愁闷表情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受伤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 秦莫言小小声地道有些执拗有些幼稚却像是潺潺温暖的泉水拂过方才那冰冷的思绪 明明一开始是想瞒着秦莫言自己受伤的事情的明明想要将对方支开的明明方才心底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暗潮汹涌可是此时此刻恍惚间秦落笙忘记了所有的烦闷忘记了所有的纠结只是笑着伸手揉了一把男孩还沒有好好梳理的头发:“你可真是个小跟屁虫” “我心甘情愿” 秦莫言郑重地仿佛是起誓一般 “我们会一直都好好的在一起的” 秦落笙乍然弯了眉眼将男孩的脑袋搂在了自己的怀中望着殿宇外那高悬的太阳无声呢喃:“一定会好好的” 再多的不忍再多的不愿再多的忧虑都及不上前世那个为他跪融三尺白雪的身影都及不上那坟前的一滴泪都无法让他放手今生相遇后每一时每一刻的快乐 若是无法坐到最高的位子上若是只能够将生命寄托在掌权者的良心之上他何以甘心他怎么能够拉着秦莫言重蹈前世覆辙 宁愿成为手握刀剑之人也绝对不能成为任由刀斧加身而无法反抗之人 这一日之后好像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秦落笙沒有问秦莫言如何会有那么高的能力击杀十几个侍卫秦莫言也沒有问秦落笙为什么给自己准备了药浴每日浸泡两个人仿佛都知道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独有的默契让他们愿意刻意去忽视一些事情如果说出來会难过会难堪的话 只要互相关心便足够了秦落笙让季博文加紧训练那一批将要成为他的侍卫的兵士除了何路之外他在秦莫言身边安排了其他的保护明岚殿中上一次被皇后的人将秦莫言直接带走那么久也不曾有人报信他让竹染狠狠地整顿了一番不知清出去多少人 一时间明岚殿的风气也是一新众人对于秦莫言也更加恭敬看重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便是沒有被赶出明岚殿的人也是挨了板子的这一下谁都知道庆王殿下的好性儿也是有不能触动的逆鳞的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秦莫言也开始时时出宫去督建自己的庆王府顺路去拜访一些京城大家参加一些饮宴 他毕竟是京城中最受欢迎的少年皇子很多人都一直等待着与他相交只是秦落笙回來之后一直沒有心情也沒有机会罢了 秦落笙有秦落笙忙碌的事情秦莫言也有秦莫言忙碌的事情经了这么一次成为威胁秦落笙的人质的事情之后他对变强的执念越來越烈原來只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练习自廖清泉处学來的那几招杀人的招数现如今在发现何路的身手出乎意料的强之后秦莫言果断将何路当成了最佳的习练对象 第五十四章 谕旨 秦莫言沒有系统的学过武艺他会的各种招数太过杂乱零散若是普通人如此下去必然无法大成秦莫言却是因着天生的敏锐天生对战斗的直觉还有体内那再生蛊不断的催生而渐渐地发展出了一套自己的招数杀人的招数 最狠最快让人丧命的招数 半空中两个身影迅速交手一人不断防守时而出招格挡而另外一人则是不断进攻进攻再进攻 衣袂翩飞利刃横空不需要多么花巧的招式不需要留有余地的防守秦莫言便仿佛是一个最为精准的机器一般总能够一眼之间找出那转瞬即逝的弱点或者说是用自己不断的攻击制造出弱点 何路的神色越见凝重下一瞬在秦莫言和自己手中的武器将要相互在对方身上留下两败俱伤的痕迹之前毅然收手后退 秦莫言似乎是失去了理智手腕一扬却是顺着何路后退的线路掷出手中长剑 长剑如虹气势万千正在退出战场的何路那一瞬间避无可避他眼中现出了一点慌乱 一声轻微划破肌肤的声音何路摸了下自己的颈子上面是一溜血珠却只是割破表皮 “我们在进行一场战斗” 秦莫言上前从何路脚边捡起方才被自己掷出的长剑方才那出其不意的一下子他是刻意打偏的否则的话何路便不止是伤到这么一点了 “是属下的错” 何路沉吟了下拱手道歉两个人在进行的是一场战斗秦莫言不需要任何人的退让他想清楚了他有些歉意却不后悔自己方才的退让 “小公子若是伤到了王爷该担心了” 何路看起來很憨厚其实比谁都精明果然秦莫言的面色僵了僵咳嗽了一声:“我们下回用木剑吧” 这样的小插曲自然是瞒不过秦落笙的应该说经过整顿的明岚殿中的一切现在都瞒不过他他自然也知道了先前秦莫言偷偷溜去校场和季博文训练的事情只是不忍心训斥秦莫言罢了他心里一直明白男孩想要变强想要保护他的心愿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着的想要变强想要让秦莫言远离伤害 秦落笙不能阻止秦莫言想要变强的心愿想要变强的决心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挑最适合的人挑更加好的方式满足秦莫言的心愿 何路就是这样的人 “莫言现在果然越來越厉害了” 望着秦莫言堪堪将何路逼退秦落笙鼓掌笑的很是骄傲 “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秦莫言有些懊恼地说道 “在我心中莫言以后会比任何人都要强” 秦落笙凑近了秦莫言的耳际微笑着道他看到了那小巧的耳垂泛着红意眼底的笑意越发灿烂 “好了该用膳了饿着肚子练武可不是一个正确的行为” 秦落笙直起身子拍了拍秦莫言的肩头欣喜地发现对方现在比起他只差不足一头的高度了 两个人的眼中只有对方何路早就悄悄地到不打扰人的一边和竹染作伴了望着园子中相互笑的灿烂的两个人竹染忽然叹了口气 “竹总管为何叹气” 何路回头 “呵你难道不明白吗” 竹染嗤笑了一声眼神阴郁了一瞬在看到秦落笙携着秦莫言走來的时候双眼重新归于了清朗恭敬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0节 也许那些和秦莫言秦落笙不亲近的人只是觉得秦落笙和秦莫言的相处过于亲近些罢了但是只要真的切实见过两个人日日夜夜相处的人都会看出其中的问題 这已经不只是过于亲近的问題了 秦落笙继续着自己忙碌的生活秦莫言继续自己单纯的练武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似乎一切都真的会向着好的方面发展秦莫言喜欢着这样的生活 “你说看中周家的二女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对秦落笙方才的话语表示怀疑若是别人只要查过本身沒有什么天大的问題他都是会帮着自己心爱的儿子赐婚的偏偏是周素宛周家的二姑娘:“朕记得她是牵扯进你东郊遇刺的案子中了” 对于旁人太子和太子妃原本的打算掩饰的很好对于皇帝虽然不能完全掌握太子动手的证据只是周素宛贸然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便让他对这个周家的二姑娘自一开始便存下了疑虑 “儿臣出宫建府之后确实需要一个王妃帮着管理王府诸般事物” 对着景元帝秦落笙说不出什么自己深爱周素宛的话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位被太子看重的周家二姑娘是个什么样子 “朕可沒有忘记笙儿你上一次亲口所说的必要找到的愿意相伴的人的要求” 景元帝站起身子走到秦落笙面前和他对视那双苍老的眼中流露出的是锐利的锋芒 “儿臣沒有忘记只是世间真的能够找到那样的人吗” 秦落笙迟疑了一瞬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吞下换成了这句话秦莫言不会得到景元帝的认可的 景元帝深深地望了秦落笙一眼:“罢了你既然选择了她朕自然会为你赐婚笙儿记住不要勉强自己不论发生了什么朕始终都会站在你的身边的” 秦落笙已经走了景元帝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的宫廷却是久久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陛下” 福公公担心地道了一声:“天气寒凉您要保重身体” 说着话将一件厚重的披风披在了皇帝的身上 “小福子你说朕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这句话沒头沒尾福公公却是快速地了然:“陛下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若是真的尽力了笙儿如何会不相信朕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不需要他去做出任何的牺牲不需要他去经历一切的不得已只要是笙儿想要的朕不惜一切代价总会给他的” 即使是皇位吗 福公公那一瞬间差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却在看到景元帝眼中的神色后将话语咽了回去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的即使是皇位 “殿下心中也许另有打算也许是真心如此殿下毕竟已经长大了自有自己不想要让人探知的心思陛下若是真的担心殿下的话只要继续您的保护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问題的” 福公公此话看似劝解却又含着些别的意味只是一心都在秦落笙身上的景元帝却是沒有察觉他笑开:“呵是呀笙儿现在已经长大总是想要自己走出第一步的朕需要做的只是一直都是他最强硬的后盾那样便足够了” “那个在笙儿身边的孩子可靠吗” 景元帝转身突然转换了话題 福公公沒有迟疑马上回了帝王的问话:“虽然是异族之人但是对待殿下却是真心只是一直粘着殿下殿下也颇为纵容明岚殿众人都将那个孩子当做第二个主子看待呢” 福公公笑眯眯的像是笑谈一般捡了几件秦落笙和秦莫言在明岚殿中独处时或者是在亲信身边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句句详细仿佛历历在目一般 “笙儿看着和善其实从小到大却是沒有一个真正亲近的人若是可靠若是能够让笙儿开心便是真的给笙儿在意的人些尊荣也是无妨的” “小福子拟旨” 隔日皇帝便下了谕旨称周家嫡次女周素宛端庄淑惠秀丽多姿性情和顺特指婚于庆王秦落笙为其正妃着年后庆王府建成后完婚 谕旨一经正式下达便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周家次女居然能够攀上庆王不算一回事毕竟她的姐姐还是太子妃但是圣旨中所提到的庆王府建成年后完婚这几个字眼却是让所有的人不得不多想庆王殿下要正式出宫建府要正式步入大庆政坛了 这样一道让所有人眼光全部都凝聚的旨意发出自然是让大多数人忽视了皇帝私下下给明岚殿的一道旨意 “庆王东郊遇险秦莫言忠心救主堪为表率特恩赐其秦姓准予其随侍庆王左右钦此” 这道旨意让秦莫言的身份在大庆再也沒有了任何危险不会再有人提起他真正的出身一个异族奴隶他现在的身份是大庆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在秦落笙身边以后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凭借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 秦落笙先是惊住然后便是一阵强烈的欣喜他先前便向景元帝提过此事想要直接给秦莫言一个职位景元帝沒有答应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荒唐只是记在心里想着必然不会让秦莫言受到任何委屈而现在景元帝给予了他比他一开始想要的还要更好的东西 第五十五章 你之于我 “莫言还不领旨谢恩” 看秦莫言在一边还有些不知所措秦落笙微笑着按下了秦莫言的脑袋这会是他今日听到的最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秦莫言在宫中呆了这么久虽然不如秦落笙能够一下子便了解这道旨意的好处却也知道对自己好因此他也很高兴 起码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在秦落笙身边出入了这是秦莫言在那道圣旨中听到的最清楚明白的一句话 看着秦莫言笑的弯弯的眉眼秦落笙却想到了另外一道旨意眼中的喜色稍微暗沉了些许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娇俏的少女礼数极其周全皇后用着温和的笑容面对着华裙少女:“这便是周家的二姑娘吧果然是俏丽多姿礼数也是不错的看來皇儿的眼光真的是不错的也要周家教导的好” 紫衣或者说她现在就是周素宛从她代替那个少女的一日开始紫衣便已经消失了这个原本表情冰冷僵硬的少女短短几日之间便将原本周素宛身边所有的人都瞒了过去不是她的演技太好只是因为从她懂事开始从她的容貌在某些人医术的调整下和周素宛逐渐变得无二开始她便已经开始时时刻刻关注周素宛揣摩周素宛那仿佛便是她另外一个人生一般 她抿唇微笑比起原來的周素宛却只是渐渐多了些许稳重都以为是因为赐婚的原因倒是越发的让人看重了皇后的夸奖今日一出京城中贵胄夫人之间必然都得到消息到时候周家女儿的名声必然更好 座下的周夫人笑容中除了恭敬之外便也多了些亲近与骄傲:“多谢皇后娘娘夸赞小女平日里顽皮性子还要多多磨砺若是以后有不周到的地方劳烦皇后娘娘多加管束了” 这自然是客气话了皇后望了一眼坐在一边面上带了些许羞红之色却还是稳稳端坐的周素宛眼中的神色变幻了一瞬 周素宛周素宛若她不是太子妃的妹子幸亏她是太子妃的妹子想到太子对秦落笙的种种暗地里的敌意皇后的笑容越发和蔼 “杏儿将本宫的白玉凤羽镯子取來” 旁边的杏儿福了一福只是一会儿便捧來了一个红色锦缎的盒子 皇后对着下首的周素宛轻轻招手:“孩子过來” 周素宛上前皇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拂过少女细腻如雪的肌肤:“看这肌肤保养的真好” “本宫终究是老了和你这样风华正茂的年纪相比不服老也不行” 皇后叹了一声仿佛只是平常的一声叹息那一刻经历了太多残酷嗜血的少女却突然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往回抽手 一下子沒有抽回去手背刺痛了一下周素宛也猛然清醒了过來她现在是周素宛不是紫衣了世上只有周素宛 “皇后娘娘端华雍容正是世间所有女子的楷模小女今日一见娘娘才觉娘娘的凤仪比起传言还更加让人心服” 周素宛娇娇俏俏的声音像是一只百灵鸟一般她的面上带着甜美的笑她的眼中满是真诚的崇敬任是哪一个人被她这样当面看着一般都会心情好些不会对她出手的 皇后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好一张甜嘴儿怎么像是吃了蜜一般” “杏儿” 杏儿捧着锦盒上前轻轻打开一瞬间在座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瞪大望向那锦盒之中的东西眼睛发亮 晶莹剔透雪白莹润最奇异的是那镯子之中鎏刻着的一抹艳色的红痕赤红妖艳极尽妖娆的凤羽之形天衣无缝 “这样好看的孩子也就是本宫这凤羽镯才能够配得上呢” 皇后微笑着捻起那让在座贵妇们眼睛都移不开來的白玉镯子轻轻地套到了周素宛素白的腕子之上一段雪白一抹妖娆只要是女子便不可能不受到这件珍品的吸引 周素宛的眼睛也忍不住落在上面白玉镯子套上腕子那一刻的一点沁凉让她回神:“皇后娘娘这这太过贵重了” “傻孩子再等些时日你便要直接称呼本宫母后了笙儿是本宫最喜欢的孩子望你以后好好和笙儿相亲相爱那么便也不辜负这镯子了” 皇后说道拳拳之情让在座的贵妇们纷纷称是 “喜欢这里吗” 在皇后接见即将成为庆王妃的周素宛的时候秦落笙正悄悄带着秦莫言出宫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走在动工中还未曾建成的庆王府中 工部的人让秦落笙放了一日的假现在诺大的府邸之中现在只有秦落笙和秦莫言两个人 “这里以后就会是我们的家了” 秦落笙的手拉着秦莫言的手带着他走过一处处未曾完成的亭台楼阁比起宫中精雕细琢的殿宇这样只是建造了一半的地方无疑是差的有些远的可是秦莫言却忍不住贪婪地望向周围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想要将秦落笙带着他走过的每一处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只因为秦落笙方才说这里以后就会是我们的家了 家这个字眼那么温馨那么美好是秦莫言短短十几年人生中从來沒有祈盼会得到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只要有秦落笙便足够了他只要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更加接近秦落笙便足够了可是拉着他的手走过这寂静的府邸园子时秦落笙给了秦莫言更多更多 “喜欢这里吗” 秦落笙顺口问道问完了他也沒有等秦莫言的答案便指着一处湖心亭台的布置开始为秦莫言细细地讲解这一处的景致 “这亭子建造在湖心位置夏日置上薄纱冰块饮一杯冰镇葡萄酒当是非常舒适的这湖我待让人在里面多栽种些莲花还能够吃上各种最新鲜的莲藕莲子做成的吃食明岚殿中程公公的手艺最是擅长这些应季的吃食到时候也将他带入府中保证让莫言好好享受一番” “那里我打算修建一座琴台琴台下方空出大片位置专门做你练剑的地方我弹琴你舞剑我们到时候也來个琴剑和鸣” 秦落笙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介绍着有他也有秦莫言参与的每一处布置 “不要我要学瑟” 秦莫言摇头居然不同意秦落笙的安排 “不是都说琴瑟和鸣吗我要学瑟” 秦莫言郑重其事地道倒是让秦落笙愕然然后便是一声轻笑:“琴瑟和鸣那是形容夫妻恩爱的词句在这里可不适合更何况莫言更喜欢的不是武艺剑术吗” 秦落笙笑着却又觉得心里有些微的难受他突然间宁愿自己从來沒有想通自己的心思他宁愿他看待面前的这个男孩始终都是如同亲人兄弟朋友乃至于救赎却绝对不想要将双方陷入一场尴尬的沒有结果的爱恋中 秦莫言终究太小秦莫言对秦落笙的种种只是孩子对在乎的人的一种强烈的占有欲那个人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亲人可以是孩子憧憬的对象却绝对不会是爱人 “我就要琴瑟和鸣” 秦莫言一字一顿抓住秦落笙的手:“不要和别人和我” 那双绿色潋滟的眸子中早早地退却了孩童的稚嫩而是过早地布满了成人的担当与坚持 那一刻秦落笙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忘却了自己的理智忘却了自己的那些隐忍笑着道了一声:“好” 我这一生只会和你一人琴瑟和鸣莫言你可知道你之于我是唯一无法放手的存在 紫色的花瓣自墙头卷落附着在了秦莫言的发间秦落笙望见顺手帮着他捻去:“沒想到这里倒是有一树盛开的花儿” 淡紫深紫蓝紫浓紫烟紫各种各样的紫色在风中摇曳一树花开点缀了点点梦幻般的氛围 “这是什么花” 秦莫言眯了眯眼睛忍不住还是赞叹地望了一眼那一树繁花浓纤合宜高华神秘他望着秦落笙站在那一树紫色的花树之间宛若画卷中人是那一副浓丽的画卷中最清澈美好的一点他伸手紧紧地拽住了秦落笙的衣角和他一起站在那花树之下望着周围浓紫浅紫色的花瓣飘落耳边传來秦落笙飘渺的声音:“紫荆花” 秦莫言的眼睛被少年的手盖住下一刻一点湿热点缀在了眉心秦落笙的手移开秦莫言的视线中久久的是花雨中笑的比花绚烂的那一个人:“紫荆花代表的是兄弟之间情深意厚相传有三兄弟 那一场花雨久久地留存在了秦莫言的记忆中即使多少年过去也从來不曾褪色 第五十六章 只是你不曾知道 那一个吻似乎改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改变秦落笙带着秦莫言一直在未曾建成的庆王府中停留了近两个时辰只有他们两个人待到两人牵着手从庆王府角门出來的时候两个人的面上不约而同的染上了一点怅然之色 “王爷出來了” 竹染面上一直紧张担心的神色一落赶忙往身边一撞带着像是事不关己一般神色放空单纯站在一边发呆的何路迎了前去 这一次出宫不同于往日是秦落笙偷偷带着秦莫言來的所以身边明面上也只是带着竹染和何路两个人随身伺候至于暗中跟着的人光是看街道边隐现的各色身影便知道秦落笙对自己的安全现在也是注重的多了 只是竹染却还是不放心秦落笙一而再的遇刺让这个以前一直表现的只是单纯机灵的侍从开始露出了曾经在血煞中训练过的痕迹他总是时时刻刻警惕着一切可能对秦落笙造成危险的人事物 “你现在的样子也许本來沒有危险倒是让人注意到本王了” 秦落笙轻拍了下竹染的肩膀笑着让他放松 “王爷这里到底是宫外” 竹染苦着脸道眼巴巴地望着秦落笙想要对方重视起自己的安全 “本王记得防护的那些人还是你亲自安排的吧” 不过是不想要那么多人跟在身边打扰了两个人才让他们都隐在人群中罢了 “王爷现在您和小少爷也逛了这么久了该看的应该都看过了可要回宫” 竹染小声问道眼睛里满是期待 “莫言饿不饿” 秦落笙却是转头问自己一直拉着的秦莫言 “我们回宫再吃吧” 秦莫言迎上秦落笙眨动的眼睛抽了下嘴角如此道他比竹染还担心秦落笙在宫外遇到危险 “那就是饿了宫里的御厨们手艺是不错终究差了点独特的风味竹染你先去状元楼订一桌最特色的席面本王和莫言去转转” 秦落笙自顾将这些话语说出竹染的脸像是在苦瓜汁子里泡了一圈更加皱成了一团:“小的这就去何路你一定要好好保护王爷和小少爷” 秦落笙都下了令了竹染还能够说什么只能够无奈领命临走前盯着何路那张憨厚的脸恶狠狠地放话道 “咳咳竹总管放心在下一定会好好护卫的” 望着竹染那张明明清秀可爱却故作凶恶的脸何路顿了顿道 “果然清净多了” 竹染走了他的主子却是在背后如此道了一句想來若是被竹染听到又要伤心欲绝了何路如此想到 “你也跟着竹染去帮着他好好安排守卫之类的” 秦落笙沒有忘记另外一个明亮的大蜡烛对着何路道 “遵命” 何路比起竹染可是痛快多了或者说他一直都看的很清楚有些事情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只要听令便好身子一纵迅速追着还沒有走出很远的竹染而去 一时间这里又是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好了这一次可以痛快地玩一场了” 秦落笙说着话面上露出了惬意的表情便要带着秦莫言往街上另一头相反的方向去 “哥哥” 秦莫言拉住秦落笙的手:“我们还是回宫再吃吧宫中众位御厨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他觉得竹染说的很有道理秦落笙应该尽快回宫毕竟担心庆王殿下安危的人不止是竹染一个 “你难道不想要好好逛逛京城” 秦落笙垂首小声道热热的气息吹拂到秦莫言的耳际让他的耳朵染上了一丝红意 “不想” 秦莫言斩钉截铁地道 “假话” 秦落笙也斩钉截铁地表示不信待得看到秦莫言抿起的唇瞪起的眼睛时噗嗤一声笑伸手小心地掐了掐对方越发好摸的脸颊:“本王现在命令你和本王一起逛一次京城” 他明明说着命令却是眉眼带了点刻意的恳求秦落笙从來沒有在秦莫言面前如此或者说秦莫言更多地在秦落笙面前居于下风此时此刻即使明明知道秦落笙只是在逗弄自己只是在谈笑秦莫言嘴里仍然说不出一个不字了 “好了青衣卫能够出动的都跟在我们身后而且这是在京城内你以为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京城中的这些负责治安的还不加强各种防范吗” 最后秦落笙说动了秦莫言也是秦莫言学不会真的拒绝秦落笙正如同秦落笙渐渐无法拒绝秦莫言的要求一般 秦落笙带着秦莫言去看了他曾经对他描述过的京城中众多景致建筑他带着她走过那鳞次栉比的小道尝遍了京城中的风味小吃他带着他走到京城捏糖人手艺最好的师傅面前捏了一大一小拉着手的两个人秦莫言舍不得吃又开始担心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掉什么时候万一丢了如何 秦莫言那么认真地担心秦落笙却道自己有主意然后拿过男孩手中手牵着手的糖人望着那小的一个糖人那染在脸颊上的笑张嘴将秦莫言的糖人一口吃下 “咔嚓咔嚓”几声响秦莫言还沒有反应过來那小小的糖人就被咽下了肚子 “你做什么吃掉”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1节 秦莫言生气了看着身边沒了自己的秦落笙的糖人生气极了 “生气了” 秦落笙明知故问 秦莫言鼓着嘴不说话 “那你也吃掉我” 秦落笙将自己的糖人送到了秦莫言嘴边 “啊呜” 在秦莫言的理智阻止前他一口狠狠地咬掉了秦落笙样子糖人的胳膊然后是另一只胳膊双腿身子最后他慢慢地把那个笑的灿烂的秦落笙样子的糖人脑袋含入了口中 化开甜甜的滋味儿在舌尖弥漫那一点点的怒气一点点的委屈在那个少年笑着的眸子下溃散 “这样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也不会丢掉了吗” 秦落笙如此道 秦莫言觉得不止是嘴里甜连胸口某个位置也甜的腻人他望着抬眸远望的少年悄悄地将五根手指更紧地缠住秦落笙的五指扣得紧紧的比方才两个糖人扣着的双手紧的太多太多 秦落笙带着秦莫言走过了很多处地方玩过了很多地方他带着他见识最繁华的京城也带着他见识繁华后的丑陋最后秦落笙带着他寻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家有些破旧的酒家门前的酒旗破破烂烂的迎风招展却莫名的孤寂 秦落笙告诉秦莫言说那里有京城中最好的酒 秦莫言第一次喝酒即使是秦落笙说的最好的酒第一次入口的酒劲却是让他呛咳出声喉咙中火辣辣的不疼却很烈仿若一把火在胸口燃烧将寒凉天气里沾染的那一点冷意尽数驱逐 “这咳咳这就是最好的酒这么难喝” 秦莫言愤然道 “哈哈哈哈哈哈” 秦落笙一直憋着笑在看到秦莫言委屈的神色还有脸颊上的红意眼眸中盈盈的水珠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的样子时即使明明知道是因为酒水的原因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骗我” 越來越稳重不像是个孩子的秦莫言在看到秦落笙笑的得意的样子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受了骗便是一次也沒有喝过酒水他也见过很多人喝酒听过很多人说起不同的酒好的什么滋味儿坏的什么感觉他狠狠地将自己的拳头送到秦落笙面前却在真的要接触到的时候收了力软绵绵的便好像是一点棉花轻轻触及似的 秦落笙如此想到唇角的笑还是收敛不住 他伸手将还是愤愤恼怒的秦莫言一手勾到了怀中他的胸膛还不够宽厚却有足够的温度秦落笙笑着揉搓着秦莫言的发丝眼眸中的光芒灿烂温煦:“这样才像是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秦莫言越來越稳重却也越來越沉默秦莫言对秦落笙说我不想要成为你的累赘秦莫言那么尽力地想要长大秦莫言如此想要名正言顺地呆在秦落笙身边可是于秦落笙來说秦莫言从來不是什么累赘秦落笙想念一开始有什么话便对着他直接出口的秦莫言想念着脾气急躁阴郁动不动喊打喊杀的秦莫言想念那个会在半夜里跑到他的榻上不愿意离开的孩子似的秦莫言 “我不是孩子了” 秦落笙眼中的光芒极其地灿烂可是秦莫言却沉默了一瞬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猛地抬起头瞪着少年堪堪抵在自己头顶的下颔:“我想要帮你” 我想要帮你我想要成为你最大的依靠我想要你不再对别人妥协我想要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秦落笙怔住他双手撑住秦莫言的肩膀望着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男孩望着他脸上的凝重望着他眼中黯淡的光芒:“莫言一直在帮我呢只是你不曾知道罢了” 秦落笙如此道 第五十七章 自以为是 一日的时间过的是那样快那样的让人徒然兴叹在秦落笙还沒有陪着秦莫言真的走遍京城玩遍京城之前夜幕已然悄悄降临 竹染订的那一桌席面最后打包回宫分给了内侍宫女们秦落笙和秦莫言都沒有吃或者说都沒有心情吃 “今日玩了一天好好休息” 秦落笙对着秦莫言道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秦莫言的肩头男孩的个头比秦落笙小那厚重的大氅像是将他整个包裹起來一般一时之间只能够看到冻得有些红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在夜色中也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绿眸 “我先走了” 秦落笙转身秦莫言松手一直沒有放开的一直牵着的手就那么松了开來沒有再让秦落笙有一丝一毫的为难秦莫言乖顺的都不像是他了 秦落笙的脚步一顿下一刻大步迈了出去 秦莫言站在门口一直望着秦落笙远去的背影望着他沒有回头的背影望着他透着些许决绝的背影唇透着异样的红那是鲜血被他自己咬出來的伤口沁出的鲜红色的液体 “舍不得的话为什么要放手” 何路突然道他一直是沉默而忠心的像是个沒有存在感的影子一般这个时候却突然出了声 “这是我的事情” 秦莫言冷声道胸口一阵阵发涩转身迈入了温暖的殿宇 为什么要放手呢因为知道自己沒有力量去守护去帮助他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只是秦落笙的累赘他唯一能够做的便只有不要再让自己的心绪去打扰秦落笙了 在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前 “王爷小少爷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秦落笙的脸也冷的仿佛凝滞竹染望着自家主子的冷面有些不安道不想要秦莫言接近秦落笙的是他但是当秦落笙因为秦莫言而心情不好的时候竹染总会想尽办法让秦落笙放松开心 “莫言很聪明” 秦落笙道停住了脚步抬首望向了天边的弯月唇角勾起一抹怅然的笑:“更何况我从來沒有想着能够一直瞒住他” 先不论皇帝的圣旨是否能够一直瞒下去只是秦落笙当着秦莫言的面向着太子求娶周素宛的那一幕秦莫言便永远不会忘记 庆王府在未曾建成之前除了工匠秦莫言是秦落笙第一个邀请进入的最重要的人秦落笙也只能够做到这些给秦莫言一日全心的陪伴给秦莫言一个可以回忆的日子将他曾经对他叙述的种种起码实现了那么一些让秦莫言知道秦落笙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王爷” 竹染不解却又心疼秦落笙面上的怅然:“若是你真的很喜欢小少爷其实可以不必这么苦着自己的陛下对你真心疼爱一定会满足王爷你的要求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比起秦落笙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前竹染早已经看清了自家主子的心意 大庆朝虽然有众多好南风者却也只是亵玩跟风沒有人会真的认真有认真之人有那真的投入情深不顾的自身血脉传承之人是会被知情者唾弃的秦落笙对秦莫言若只是亵玩只是有趣只是一时的冲动那倒是好了偏偏竹染跟着这位主子这么久从小服侍到大他看得出秦落笙的认真看的到秦落笙一步步的沦陷甚至他看到了秦落笙对这场自己亲自求來的皇帝赐婚的厌恶与抵抗 秦落笙回头望见了竹染认真而忧郁的神情乍然一笑他伸出手指头掐了一把竹染的脸颊:“沒有以前手感好了竹染你还是以前脸颊圆鼓鼓的和包子似的时候最可爱了” “王爷” 竹染不忿口齿不清地小声喊了一句他现在可也是竹总管了王爷怎么可以把可爱这个词汇加到他的头上 “你看即使是真正亲近的人也总是有各自无法动摇的坚持就像是你一直不喜欢别人说你可爱就像是莫言不愿意只是呆在我的身后受到保护就像是父皇不止是本王一个儿子就像是本王不愿意就这样输掉这场战争” 是的战争夺嫡上位在秦落笙眼中看來这就是一场表面看起來不曾见血实则处处险恶无比的战争秦落笙知道景元帝对他的爱重重生一世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景元帝的那份真挚的爱子之心他相信自己的父皇他感动景元帝的种种关怀可是秦落笙始终沒有忘记的是景元帝不止有自己一个儿子 即使自己比起其他的那些儿子比起太子受到了更加多的重视宠爱他也终究只是众多皇子的其中之一秦落笙已经再也赌不起更是再也输不起了 对秦莫言的感情成了让秦落笙更加无法后退一步的坚持他必须要一步步向着那条也许会死亡也许会万劫不复起码真的抗争过了的夺嫡之路上前进 周素宛是保护自己对秦莫言感情不被察觉或者在日后攻讦的幌子是迷惑太子而特意收在身边的棋子是他今后的庆王府中的女主人是他也许要相伴许久许久的妻子更也许会在日后发展成盟友唯独不会是他心爱的人 “殿下” 太子妃袅袅娜娜地走近太子手中端着一碗补汤 太子正在看手下传來的暗报秦落笙和秦莫言今日出宫的一举一动赫然在目 “嗤” 太子冷笑一声有些不屑地将手中的谍报扔到了桌子上 “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将补汤小心地放到太子的面前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谍报太子也沒有阻止除了自己的身世还有关于自己和那个人合作的事情太子沒有隐瞒过太子妃其他的事情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利益太子和太子妃是利益共同体除了太子登上皇位沒有第二个人可以给予太子妃世间极致的尊荣了 “庆王爷待这个蛮夷倒是极重的了” 看完了之后太子妃如此道她看到太子脸上还是那有些讽刺的笑意沉吟着:“殿下是否要臣妾去知会妹妹一声让妹妹处置了” 太子妃猜测着太子的意思说道 太子面上的笑沒有收敛他随手端起太子妃放在自己面前的补汤慢慢缀饮热乎乎的汤水入了肺腑确实是很美妙的滋味儿太子在心中对太子妃的体贴加了点分然后又为了对方总是处在后宅中转悠的脑袋感到些许的可笑却忘了自己也总是喜欢动用些后宅中常见的阴私手段太子有些不屑:“你那个妹子还是别让她轻举妄动了吧本宫让她成为庆王妃也不指望着她能够拢住庆王的心她也沒那个脑子只是让她占据庆王正妃的位子罢了以后自然有她真正派的上用场的时候” 太子妃心中有些不虞即便她也为着上一次周素宛自作主张坏了她和太子好好的谋算而很是和自己的妹子生了一场气那终究是她的妹子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太子如此轻蔑周素宛于太子妃的面子上也是难看 “殿下说的是是臣妾想的简单了些” 太子妃垂了垂眉眼长长的睫毛掩下眼底那一瞬间闪过的不虞又是一个恭顺和婉的最为合格的太子妃 “素心你看事情还是太看重表面了庆王弟重视的人” 太子将喝了一半的汤碗放到了一边手指轻轻地点击着桌面唇角的笑很是不屑:“本宫以前倒是会上当现在却是庆王做的太过了” “过犹不及他若是像以前一般藏着噎着本宫也许还沒有察觉这样在父皇颁下了赐婚圣旨之后便如此大胆放肆地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宠在京城中四处转悠你看着吧这一次不知谁会主动出手却是让庆王找到机会好好收拾一番” 太子想到自己见到的秦莫言的身手还有秦莫言的年纪这几日他一直在想那一日自己威胁秦落笙不成反而被秦落笙占据先导地位的事情越想越是不对越想越是可疑秦落笙怎么可能对一个十几岁的小蛮夷动了什么真心先不说年龄的差距便是身份地位这种种天渊之别的差距秦落笙和秦莫言之间隔的太多 秦落笙身为王子皇孙尤其是众多皇子中最为受宠的嫡皇子他心里的傲气其实一点不比他差甚至秦落笙比起太子本人还要自傲因为太子很久前就知道了自己非是嫡出的身份若是不然他也不会对秦落笙百般看不上眼 那个被秦落笙起个秦姓名字的小蛮夷也许只是一个诱饵一个可以让众多皇子或者有心人在想要攻讦秦落笙之前找到的一个自以为可以突破的弱点 第五十八章 避而不见 “还是殿下想的明白臣妾却是才智有限” 太子妃望着太子那自傲自得的表情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看谍报上种种她不觉得太子的分析是对的庆王若是无心做戏能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她是个女人有女人独特的感觉只是这些话她终究沒有和太子说除非必要太子妃一点不想要自己在太子心中处于需要时时刻刻警惕的位置 “素心你还是帮了本宫不少的若是沒有你这个贤内助本宫却是要多了许多烦恼本宫却是要好好感谢你这个功臣的” 太子见太子妃的样子颇为沮丧主动牵过太子妃的手温言细语道太子妃的指尖根根宛若削素葱管盈盈如玉在他的掌下那纤细的指尖宛若怕冷一般轻微的颤了颤太子眼中的神色加深:“素心” 太子无意识念了一声 “能够为殿下稍微排解一点烦恼便是臣妾的福分了” 太子妃仿若沒有察觉太子的异样一般微笑着垂低了颈子却是将那脖颈弯折出了最为优美动人的曲线 “素心什么时候为本宫生下一个嫡子” 太子搂住了太子妃轻声问 “殿下臣妾也想要为殿下早日诞下嫡子只是殿下却也多多给臣妾机会了” 太子妃的话语让太子大笑一声:“好那本宫今日开始便要加倍努力了” 太子妃设宴邀请京城中众多名媛闺秀参见太子也邀请了几位兄弟还有京城中的众多出色的王孙公子 秦落笙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他起身的时候天色尚早明岚殿中的宫人却已经忙碌开了为他准备出门时穿戴打扮的衣物配饰礼物吃食马车护卫竹染尤其的忙碌 “莫言呢” 秦落笙问竹染 秦落笙已经三日沒有见到秦莫言了即使是自己先前便想好的也决定好了的秦莫言懂得他的意思开始规避了秦落笙却觉得难受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他这几日每每似乎是无意识经过秦落笙练武常去的地方对方却总是不在明岚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真的有心躲着却是怎么也遇不上的 “王爷小少爷早早便去了季统领处了这几日小少爷每日早出晚归的都是在季统领处” 竹染的话让秦落笙回神他皱眉有些不虞也有些不解:“莫言和季博文不是关系不好吗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熟悉到这种地步了” 秦落笙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季博文喜欢男人这一点季博文喜欢明廷远在他明白自己对秦莫言的感情之后这一点毋庸置疑而现在秦莫言和一个喜欢男人的人呆在一起秦落笙沒有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些难看 竹染发现了悄悄地往后面退了退这个时候的秦落笙心情无疑是不怎么美丽的 秦落笙发现了竹染那避退的动作先是一怔然后便是一声叹息:“算了他在季统领那里也好” 起码那里不会听到些太过难听的言辞起码那里他可以放心秦莫言的安全:“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伺候本王梳洗” 秦落笙轻轻敲了一下竹染的脑袋 竹染傻笑着凑上前:“王爷恕罪小的这就伺候您梳洗” 秦落笙起的早收拾的时间却不短待到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日上正中沒有人催促他也不着急自顾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然后车夫轻轻地驾了一声马鞭在手上甩了个漂亮的鞭花沒有往马身上去那马儿便也慢悠悠地走 马车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秦莫言才从屋顶上跳下吓了守卫们一跳若不是及时看清是秦莫言手上的兵器早就招呼上去了 “少爷不跟着” 何路从秦莫言的身边冒了出來神出鬼沒的比起他的硬气功秦莫言发现他的轻功也许更好 “跟着做什么” 秦莫言冷嗤一声又看了一眼已经望不见的马车心默默地疼着跟着也阻止不了秦落笙的决定也挽回不了已经颁布的圣旨他转头望着看似忠心实则想要看笑话的贴身侍从:“我们午后还有夫子的课他上回布置的课业你可做了” 何路的面容扭曲了一阵一直都看着憨厚实则冷静机敏的人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用一种凉凉的语气说:“怎么可能” 他是被当做暗卫杀手培养的只要能够认识字看得懂那些要偷盗的机密文书上写什么就好了为什么也要跟着秦莫言一起接受秦落笙给安排的那些能够头疼死人的课程 太子妃设宴的地方是在京城曲水苑那里的精致是京城一绝尤其是各处曲水流觞之景色水流淙淙苑中百花盛放一年四季尽是盛景让不少文人雅士向往之很是得到京城中一批贵人的追捧 太子妃尤其是太子妃身后太子的面子大多数人都是要顾忌着的因此除了实在走不开的帖子上邀请的人九成在座只是今日太子妃的这宴却不是为了赏景交际虽然请的宾客众多尤其是不少京城中闻名的优秀男女在座大家却都是心照不宣地知道今日的主宾不是他们太子妃今日为的是庆王殿下和周家二姑娘牵线 景元帝圣旨已经下了只要沒有什么大的意外周家二姑娘便是板上钉钉的庆王正妃了这让京城中不少和庆王同岁乃至于比庆王小的闺秀们暗自嫉妒谁都知道庆王的受宠又是皇后的嫡次子太子的同母弟弟本身也是诗词风流人物俊秀性格温善身边又沒有一个通房侍妾之流连以前听说很受宠的一个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也给打发了这样的秦落笙又怎么是一个受欢迎了得 偏偏就被周家二姑娘拔了头筹好男子不多像是秦落笙这样的更加是凤毛麟角用一个少一个周二姑娘得了庆王殿下其他人便又少了一个好选择敌意自然便生了出來 周围的目光频频扫向坐在太子妃身旁一袭红色罗裙落落大方的周家二姑娘一些性子不怎么隐忍的已经在悄悄地和身边的闺中密友互相指点了更有的频频将刀子一般的眼神往周家二姑娘身上扫 若不是身边大多有年长的长辈跟着也都知道在这种场合当众闹出來大家都不好看周素宛又坐在太子妃的身边这些小姑娘可就真的是忍不得了 便是如此有几个眼看着日头高升庆王还有一众皇子还沒有到已经开始拿话刺上座的周素宛了譬如庆王根本不满意这桩婚事譬如周素宛的身份不够格让众位皇子现身分明大声的让周素宛都能够听到 “妹妹不必紧张方才有人來报庆王和几位皇子路上遇到聊了几句待会儿便也就到了” 太子妃沒有贸然为自家的妹子出头反是拿手拍了拍周素宛的手眼眸中的笑意如水一般柔和外人看來一片姐妹情深唯有手背被掐了一下的周素宛才知道这位太子妃姐姐是在警告自己 “多谢姐姐挂心几位皇子都有正事不知何时才到众位夫人小姐们也都等得急了不若先行玩几个小游戏打发一下时间如何” 秦落笙和太子还有安王几个一起过來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宴席之间最是灿烂的那一抹火红 看太子妃对其亲近的样子还有她做的位置年龄容貌便可以猜出是谁了 “那个穿红衣的想來便是未來的庆王妃了看來皇弟艳福倒是不浅这么一看周家二姑娘果然是风姿独特比起太子妃也是不遑多让的” 安王手中的扇子轻轻抵在自己的唇边笑的意味深长边上的太子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虞安王的语气实在是太过轻佻其中甚至还将他的太子妃扯到了一起 秦落笙沒有接话若是让他來评价的话也只是尚可罢了他知道周素宛素好红衣今日对方穿着红衣射箭却是让人惊艳他却沒有什么触动反是对方那一袭红衣让他想到了前世某个喜欢穿红衣的男人 想到今日出來的时候沒有看到秦莫言秦落笙心底有些怅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只是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已经请旨赐婚开弓沒有回头箭他不能够反悔了 秦落笙这边有些呆怔那边太子和安王却是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太子直接反驳:“安王弟的眼光做不得数还是要阿笙自己看着好才是真的好不过周家的这个二姑娘可是阿笙亲自向着父皇求來的想來阿笙是很满意的安王弟便是看着再好那也已经是阿笙的正妃了” 第五十九章 不受欢迎的人 太子面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称呼安王弟称呼秦落笙则是阿笙一下子便将亲疏之间分了出來又特特刺了安王一把谁不知道安王府中的正妃是皇帝赐下的却不是安王求來的两夫妻之间可是有不少龌龊在京城众多贵胄中间多有笑话传出 “嗤太子殿下多心了本王只是想着皇弟有美人相伴自是人间乐事哪里有您这么多心思想到这如许多的东西” 太子指桑骂槐地说安王龌龊安王也毫不相让地回了太子思想龌龊 两个人自來是有些不对付的应该说一直以來除了秦落笙这个所谓的同母弟弟太子和任何一个皇子都不对付 眼看着两个人都有些动了真怒秦落笙赶忙劝了几句在座众多京城中的贵胄夫人传播八卦消息最是爽利再是互相看不惯这个时候让人看了皇室的笑话对谁都不好看 “殿下來了” 太子妃最先看到太子一行人带头行礼太子让起身不必多礼又召过跟着太子妃过來的周素宛询问了几句才得知方才在座的同龄女子在行酒令却是诗词歌赋舞蹈箭术各出奇招周素宛方才便是在射箭 “妹妹的箭术在家中姐妹间最是出彩方才五十米之外三箭均正中靶心很是出了一番风头呢” 五十米不算什么难得的是周素宛只是一个闺阁中弱质女子却是不可多得了秦落笙想到查出的周素宛的生平也笑着赞了两句 “小女参见庆王殿下” 娇俏美丽的少女微微歪着头眸底的笑意盈盈宛若一池荡漾的湖水让人自心底生出些许动荡 她对着他悄悄眨眼带着些悄然的可爱少女独特的娇娆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2节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秦落笙迎上周素宛的小动作表情沒有变化还是笑的温和顶多多了些外人眼中的温柔 他上前两步亲自扶起了周素宛既然是秦落笙自己请旨是秦落笙自己向着太子同意娶周素宛那么起码在外人面前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对的拆自己台的事情 “看我们素宛平日里大胆的很怎么见到庆王弟便害羞起來了” 太子妃在旁边笑道:“我这里也沒有什么事情素宛又是第一次來这流水苑庆王弟既然來了便顺道带着素宛去看看这闻名京城的景致如何” 太子妃不断敲着边鼓看她热情的样子若不是秦落笙知道那一次周素宛经过自己遇刺的地方太子妃也知情的话还真的以为对方是个好嫂子呢 不过太子妃如此急着让他和周素宛在一起相处秦落笙也沒有拒绝四周这么多眼睛看着便是演也要演出些情深意重 安王身边围着几个公子小姐望见了这边的情景唇一撇就想要开口搅合幸亏太子一直在边上盯着这个从來不得人喜欢的皇弟在安王开口之前先迎上去把安王拉到了一边 在太子心中周素宛得不得到秦落笙的喜欢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一个得到丈夫喜欢尊重的妻子和一个被丈夫视若无睹的不怎么在意喜欢甚至是深深戒备的妻子那是完全两码子事情 他一开始选择周素宛设计对方和秦落笙成事是因为周素宛的身份背景后來他也知道秦落笙便是答应了自己娶周素宛的事情实则不是小儿女自己发展出什么而是逼迫交易这样的事情牵扯其中这件事情已经落了下乘若不是后來太子妃说是周素宛有了很多长进又带着他亲自见了见周素宛太子也不会执意要秦落笙娶了她 在太子心中年少而慕少艾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周素宛不论有着什么样子惹人疑惑的背景身份秦落笙总是个少年人凭借着周素宛的手段魅力天长日久总能够真的将秦落笙拢到自己身边的 这是在太子也被周素宛吸引差点想要纳对方为侧妃后想到的 顺着弯弯曲曲的溪水相携漫步少男少女宛若一双璧人远远望去便像是一副画儿似的让人会心一笑 有远远望见的暗自羡慕着周素宛的运气却也无奈幸亏今日到的不止是庆王一人太子还带來了不少出色的王孙公子宴会之上的夫人小姐们各个故作矜持实则擦亮了双眼认真地逡巡惦记着哪个更加出色能够和自己的女儿侄女或者是自己结成一段良缘 秦落笙和周素宛都沒有开口一个是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是心有成算走了很远直到周围沒有再望见一个人周素宛突然半蹲了身子行了一个请罪的礼节:“宛儿要和王爷请罪” “周姑娘这是” 秦落笙回神讶然地望向半蹲着身子的少女望见对方眸子中方才的那些娇俏活力尽数被忧愁取代 “那日王爷遇刺其实宛儿是知道的” 秦落笙严肃了面容盯视着面前这个有些可怜样子的少女手缓缓地背到了身后:“哦” 他轻轻地一声用着疑问的语气却沒有上前扶起始终保持着半蹲姿势的周素宛 “说來也是宛儿自己任性姐姐想要宛儿嫁给王爷太子殿下告诉宛儿要去千佛寺礼佛回程路上往东郊那边去让宛儿救下王爷宛儿心中不愿将自己陷入到那样卑微卑鄙的境地若是真的要嫁人宛儿想要的良人必是心甘情愿与宛儿共度一生而不是用这样近似于逼迫的手段与其在一起因此刻意晚了一刻钟出现害的王爷遇险” 秦落笙听着面前的少女诉说着自己的心声望着对方眼中升起的那一抹对未來的期盼心底一直的戒备悄然松懈了下去 仔细望去周素宛也只是个比他小些的少女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太子太子妃的安排罢了秦落笙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罢了你起來吧” 若说周素宛还知道为自己心底的期盼反抗秦落笙自己却是主动陷入了这一场沒有欢喜的姻缘中 一时间秦落笙觉得自己反而不如周素宛了起码对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坚定地做了反抗了 周素宛的坦白一定意义上來说真的是很不错的一招不管秦落笙相不相信她的无辜起码两个人的气氛不错了许多少了很多尴尬 “流水苑中还有一处竹溪亭那里的景致算是其中之最了不如你我一起过去看看” 秦落笙率先伸出了手今日他既然來了请婚的圣旨他既然主动提了那么便沒有退缩的必要了不管是真情假意今日在这样的场合在前头有那么多來捧场的人的前提下他和她总要演下去的周素宛的坦白不会真的让他彻底打消疑虑起码让他演的能够自在些 秦落笙的笑容在阳光下仿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般让人的心神都忍不住受到吸引 周素宛笑颜如花:“固所愿尔不敢辞也” 她歪着头带着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娇俏恣意那盈动着轻巧笑意的唇瓣让人看了觉得心情独好:“下面就要劳烦王爷了” “无妨” 相谈甚欢不过如是才子佳人不外如是 高大的树后一个身形瘦长的人影僵硬地站在那里直到那两个人并排着向着那所谓的竹溪亭走去秦莫言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狠狠地掰断了一根树枝 他以为自己能够忍耐的他以为自己可以理解的秦落笙先前陪着他那一次游玩即便沒有明说秦莫言也已经约莫猜到了秦落笙那带着些许补偿的心思 秦莫言只是一个被秦落笙救助捡到的身份卑贱的异族孩子秦莫言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秦莫言应该知足了应该对秦落笙对他的那些歉意那些照料那些隐隐的温柔感到满足了 可是胸膛间那颗小小的只容得下一个人驻足的心怎么能够满足怎么能够不怨怎么能够就这么看着秦落笙越走越远与另外一个女人相伴将他远远地抛在身后 秦莫言咬紧了唇唇间有血迹溢出绿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狠戾决绝的光芒身子一纵向着秦落笙和周素宛离开的方向悄然追去 而更隐蔽的地方秦莫言沒有发现有另外一个男人比他更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个男人握住了手边的细树枝却不敢使出更大的力明明五指之上青筋爆出他也不敢不能 即使是只有独自一人即使是沒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却无法像是秦莫言一般将自己的痛苦表现出來一丝半点只是为了心爱的少女能够活着 好好地活着即使他心爱的人现在正将手交到另外一个男人手中 第六十章 吃醋 竹溪亭三面环水一面靠着一排竹林小巧精致的亭子周边洒落轻巧的白纱风儿轻轻地拂过那白纱便宛若一抹飘渺的雾气一般随风流动着一份温柔几许暧昧 优雅而美妙的琴声响起白纱偶然泻出的间隙中十指修长在琴弦之上轻柔而随意的拂动明明是有些寒凉的天气那样随意雅致的琴声那样温柔含笑的人却只是一眼便让人忍不住心生暖意只是一瞬便再也无法忘怀 秦落笙应周素宛的请求弹了一首曲子是凤求凰琴声飘渺随风传递到前头宴饮之中有那识得琴声的面上便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 “看來阿笙是真的很满意周家的姑娘了倒真的不愧是素心你的妹妹果然是个好的让本宫的皇弟一见便是倾心” 太子饮下了一杯茶水对着太子妃笑道若是秦落笙和周素宛关系能够见好见亲密他自是最乐见其成的凤求凰凤求凰这份倾心不论真假秦落笙有这么个表示太子的面子上却是好看了许多 “殿下谬赞了非是臣妾的妹妹好而是庆王有心” 太子妃微笑帮着太子重新沏了一杯热茶十指纤纤动静之间行云流水般自然看着太子妃沏茶便仿佛是欣赏一出优雅的舞蹈赏心悦目 “皇兄这下可是称心如意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是皇兄你的想象去发展的吗要知道便是爱侣之间也总有反目成仇的一日” 安王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对着那边正在伉俪情深的太子与太子妃说道 此言一出太子的面上便有些冷看着安王的眼神有些不善:“安王弟本宫与你便是有些不好也不至于去诅咒阿笙的姻缘阿笙对你这位兄长可从來不是如此的” 太子的话虽然有些不善却也抓住了个理字友爱兄弟罢了 “嗤皇兄大道理之类的我发现你真的是随手拈來今日若是和庆王弟相处的不是你家太子妃的胞妹而是一个有权势的人家的闺秀不知道你还能够不能够张嘴闭嘴说出这些话了” “像是本王一般有什么便说什么多好成日里做戏也不嫌累得慌” “你” 太子气结脸都气的有些白了太子妃赶忙放下手中的茶具上前打圆场:“安王只是挂心庆王同是兄弟大家的心都是一样的” “太子妃与太子果然是绝配睁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样的” 安王闻名于京城不在于他的仅次于嫡子的尊贵身份而在于他的桀骜无所顾忌很多时候他说话从來不讲究什么面子之类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便想是现在即便谁都知道他说的才是实在话都知道太子心底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可是但凡在附近听到安王的话语的人都忍不住往边上去了去脸上都现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这一下子太子妃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再是有城府好修养的人也禁不住安王这么无差别的攻击 “今日这场宴会真是无聊的很本王也给皇兄面子來了一趟府中还有事便告辞了” 安王在将场中大多数人尤其是太子和太子妃得罪之后拱手一下便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殿下殿下” 安王带來的人对着突然发飙的安王也是暗自叫苦匆匆追了过去 “真是不知所谓” 太子最后只说了这么几个字那些宴会中的人沒敢接话安王怎么样那终究是皇家的事情他们可不适合去趟这趟浑水 不过以前那些对安王的传闻不怎么相信的人现在却是深信不疑了亲眼见证他们终于了解安王比起传言中的还要不着调儿 你说你本來呆着好好的也沒人去招惹沒人去挑衅人家太子和太子妃正在伉俪情深他怎么就突然和发疯似的逮着个人便咬便是太子太子妃真的另有打算那也是庆王的事情与他安王何干过了今日安王在京城各个府邸中的名声又要下滑一大截子 秦落笙不知道前面安王惹出來的事情他刚刚将琴声收尾 “啪啪啪” 周素宛鼓掌:“殿下的琴艺真好宛儿就弹不出那么好听的曲子” 这个时候秦落笙其实应该接上一句我教你更加暧昧深情些的便是手把手地现场施教了不过到那种程度秦落笙还真的做不出來便是已经放开了许多连凤求凰都弹奏了出來也仅仅是到此为止了再多的秦落笙起身:“我们去亭子外看看吧” 秋水长天一色碧望着那满目的碧色秦落笙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秦莫言的那双碧色的眸子 水上有桥宛若一道虹彩划过水面接近天光 “王爷我们往桥上去看看好吗” “这花儿倒是格外的好看” 桥边长年累月地生长了寥寥几朵白色的小花在绿色的青苔之间格外地秀气雅致风吹过白色的花儿摇曳着恁弱的花枝摆动出点点风姿 周素宛弯腰摘下白色的花秦莫言弯腰自地上拾起了一块石子 微风拂过夹杂着一点异物破空的声音 秦落笙不懂武功周素宛的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却沒有停顿地将手中的花儿递到了秦落笙的面前:“王爷啊” 一声惊叫周素宛的膝盖一软向着水中栽去 白色的花儿自两个人指尖交汇处扫过飘飘落落到一旁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除了落水的周素宛还有一时间沒有反应过來的秦落笙之外周围空无一人 “唔救命” 红衣少女在水中浮沉看起來根本不会水 秦落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一扔便要跳入水中不管他对周素宛怀着什么心思揣着多少怀疑这一刻秦落笙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方才还和他谈笑恣意的少女就这么被这水波淹沒 他身边是有青衣卫的人跟着的可是这些人的存在是最隐秘的景元帝早年给他的人手连太子都不知道远远地有人似乎发现这边的异状往这边赶來等到人赶來却也是來不及了秦落笙再也沒有迟疑 一只手狠狠地拽住了秦落笙的袍摆将要跃落的身子一重秦落笙回头望见的便是一双狠戾阴冷之气尽数翻涌其间的绿色眼眸:“是你” 这声是你的声音中蕴含了太多的东西这一刻秦落笙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放手” 秦落笙从來沒有对秦莫言用这么冷的声音说过话 秦莫言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手上一个使力秦落笙离着桥边远了一步多的距离然后还沒等到秦落笙表示什么秦莫言将手中方才接住的小小的白花往秦落笙手中一递秦落笙怎么会不明白周素宛突然落水一般和秦莫言有关系秦莫言的表现更是让他误会:“莫言放手” 他使劲更加想要推开秦莫言的手 “你拿着我去救她” 秦莫言终于出声已经不是孩童的清脆声音了而是多了些少年变声期间潜藏的黯哑在秦莫言的命令似的语气中秦落笙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小小的白花然后秦落笙还沒有反应过來之前刷的一声响秦莫言跳入了水中迅速地向着载浮载沉的红衣少女游去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园子中的护卫终于赶了过來:“让王爷受惊了不知这里出了何事” 护卫们望见的便是披着厚重披风被秦落笙遮挡住大半个身子的周素宛除此之外再沒有旁人 “去找个婢女不要惊动太多人” 秦落笙对着应该是领头的侍卫吩咐了一声 大家都不是傻子虽然周素宛一副落水的样子秦落笙却是干干净净很是有些猫腻但是秦落笙既然开口了便沒有人会专门再抓着问这种事情不论里面有什么隐情总是尴尬的让皇子王爷尴尬那不是嫌弃命太长了便是觉得自己的前途太亮了 一个护卫领命而去其他的护卫便在一边保护着却是看天看地不敢看秦落笙尤其是周素宛一眼 婢女很快便到了一起來的还有太子妃身边的嬷嬷看到周素宛这个样子也沒有吃惊想來是报信的护卫透漏了些许口风 “二姑娘先换上披风这天气小心着凉您也太不小心了太子妃若是知道了定然要心疼的” 对着秦落笙行了一礼太子妃身边的嬷嬷先便将身边婢女手上干净的披风披在了周素宛的身上将她紧紧地包裹在布料之中 嬷嬷话中已经先将这件落水事件定性为了周素宛的一时不小心不管是不是真的责任全在周素宛她都沒有将秦落笙扯进來的意思 第六十一章 伤心人 “是宛儿让姐姐费心了” 周素宛微微垂低着头看起來很是有些荏弱的味道秦落笙在旁边看着心底也有些不忍毕竟周素宛今日的遭遇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无妄之灾而且周素宛明明知道却还是帮着自己隐瞒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份人情秦落笙都要领受:“本王过两日会过府探望的” 罢了这样的女子更加适合自己 “你们都退下吧本王想要单独呆一会儿” 周素宛和嬷嬷婢女离开了秦落笙也支开了护卫他站在桥上可以轻易看到周围的景象确定视线内真的是再无一人了他的手猛地握住 “人都走了你出來吧” 秦落笙的声音很冷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秦莫言却听不出其中蕴含的那些东西他只知道秦落笙现在很生气很生气 慢慢的一步步走近水滴不断地滴落在他走过的地方待到他停住脚下已经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水洼身上的衣物尽数贴合在肌肤之上厚重的衣物湿透了之后便像是一层寒冷的盔甲一般让人的身子都跟着忍不住打着颤 秦落笙转身攥住了秦莫言的腕子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使力:“为什么” “不为什么” 秦莫言的声音沙哑冷涩像是含着一块坚冰一般对着秦落笙的质问毫不妥协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秦落笙叱道他忍不住抬手 “” 秦莫言一声不吭只是仰高了脖颈 秦落笙他望见了秦莫言倔强的绿色眼睛那里面是毫不妥协的冷硬他望见了不断滴着水珠的近似于沒有血色的苍白的脸颊他望见了尖细的近乎锐利的仿佛随时准备对着人抬起的下颔他望见了青紫色的唇瓣 张开的五指慢慢合拢抬起的手无力地放下自身上解下厚实的外套然后拢在了秦莫言细瘦的身子上:“來人” 青衣卫无声出现 “带他去最近的地方换下身上的这一套别让人发现了” 秦落笙收回了拢在外套上的手沒有看秦莫言一眼转头对着突然出现的青衣卫说道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更加不是谈话的时候他和秦莫言都需要冷静一下了 “遵命” 青衣卫沒有多言直接领命伸手便要砍向秦莫言的颈子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在暗处自然是都看到了的自觉秦莫言不会老老实实跟着走 秦莫言的脖颈一歪闪过了青衣卫的手刀:“我自己会走” “回去吩咐人熬碗姜汤” 秦落笙的声音低低的传來不知是在吩咐那个青衣卫还是在对秦莫言说 有些痛恨自己灵敏的听觉秦莫言的身子僵了僵咬了咬牙他想要回头想要道歉想要诉说自己的种种不安可是秦落笙方才表现的种种冷淡让他那点点的勇气早已经丧失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将自己细瘦的背脊挺的直直的 秦落笙望着秦莫言沒有回头却挺得笔直的背脊嘴里突然莫名地苦涩这一瞬间他怀念起那个会直接对着他撒娇对着他发脾气对着他诉说着自己的不安自己的不甘自己的心事的孩子 开弓沒有回头箭秦落笙向着相反的反向转身离去 “周姑娘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物若是有其他的需要再唤奴婢即可” 嬷嬷半路上便向太子妃回话去了婢女带着周素宛來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园子将她让人房中交代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扔下身上也跟着半湿了的外套周素宛撸了一把自己水淋淋的发丝出门的时候打扮的那么用心现在也就是和只落汤鸡似的了少女唇角蓦然露出一抹笑笑的却有些悲哀 腰肢一紧一双带着熟悉之极的温度的手放在了她的腹部冰冷寒凉在池水中刻意停留沾染的那些阴寒在那双手附着的温度下都仿佛被蒸发了一般 周素宛垂首望着那双熟悉的手望着那只手上带着的飞鹰形状的扳指一滴泪水蓦然滴落眼中却平静地像是沒有丝毫感情一般 啪嗒一声泪珠滚落在扳指上碎成了点点露珠便像是她的存在一般见不得光也得不到温暖她只能够存在于最阴冷的角落她只能够生存于最残酷的阴谋中 “紫衣” 身后耳际是男人含着无限悲凉的声音 “不怕” 身后的男人将她拥抱地更加紧了些他说紫衣不怕便像是她初初被带入那人间炼狱般的训练场那么拼命那么拼命地想要活下來时却又那么困难那么无望时他停留在她面前的那一瞬 “我是周素宛” 她说眼底的泪痕干涸伸手便要将放在自己腰肢上的双手掰开:“世上已经沒有了紫衣这里沒有你要找的紫衣放手” 他牢牢地固执地保持着禁锢着她的姿势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松开沒有任何言语却比任何言语更加决绝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不放手他不愿意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3节 “放手” 周素宛咬紧了唇指甲猛地戳向男人的腕脉一缕血丝溢出男人的腕部不受控制地一阵跳动然后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些许力道而她趁机从他的禁锢中脱出 “紫衣跟我走” “秦落笙根本不爱你他无法保护你跟我走好吗” 那是一张清癯俊美的容颜那是一张她最爱的也最害怕的容颜只因为那个与面前男人容颜一般的人是她此生的噩梦 狠狠地甩手拒绝男人想要再次拉住自己的手拒绝男人眼中的那一丝最后的仿佛是未曾燃烧殆尽的希望周素宛挑了挑唇笑了笑的有些冷有些绝望:“你让我跟你走” “廖清和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你凭什么以为我跟着你便可以得到幸福” “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凭着你在我让你带我走的时候告诉我你要帮着你的兄弟让我忍耐” “凭着你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他种下生不如死的毒蛊时向你哀求你却无能为力” “或者说凭着你那一句从來不曾爱我” “廖清和你从來不曾爱过我你说的我沒有忘记所以我也不爱你了我现在是周素宛是和你完全不相干的人了你要做的是滚滚出我的生命滚出我的生活我今生今世都不想要再看到你” 周素宛笑着一句句凭什么一句句对他的指责让廖清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心脏一般脸色一阵苍白 “我爱你” 廖清和猛地一声低吼镬住少女双肩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唇 “啪”的一声男人的脸颊上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周素宛望着不敢置信的男人拿手使劲地擦了擦自己的唇像是极其厌恶似的冷笑一声:“太迟了我想要的时候你不给我我不要的时候你的爱只会让我恶心” 字字句句带着刀子含着箭矢将廖清和满心的爱意扎成了一点点碎片 脚下一个踉跄廖清和差点站不稳他面上的失魂落魄那么严重像是丢掉了自己的神魂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紫衣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吗我知道自己让你失望了我后悔了你不爱我沒关系跟我走好吗紫衣秦落笙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让你嫁给秦落笙只是存着更加利用你的心他为了复仇已经疯了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的今日你只是不得不落水明日呢他要你的命去取信秦落笙要你的所有去为他的计划铺路到时候怎么办” 廖清和的字字句句都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甚至廖清泉比他所说的还要可怕自己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堪周素宛想起了自己落水中的那一道暗手想到那个将秦落笙拽住将假装不会游泳的自己救出水的男孩 唇扯了扯:“无所谓” 周素宛对着苦口婆心的廖清和道:“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够活的长长久久你应该替我庆幸我还有利用价值若是哪一日我的利用价值沒有了你只要帮我收尸” 一直表现的冷漠无情的少女眼中终于闪过了一抹哀恸:“算了人死了哪管尸体是如何下场你只要别再來打扰我坏我的事情让主上再注意到我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你走吧” 少女走到后窗的位置打开窗户一阵沁凉的空气袭上脸颊那含着点点干涸的泪痕的眼角有些难受风声响起转身屋子中已经沒有了人 第六十二章 情爱是毒 周素宛的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胸口慢慢的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将臻首深深地埋入了膝盖之间一声压抑之极的呜咽的声音自双膝间溢出 窗外他望着她压抑隐忍之极的姿势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发丝却终究不敢再碰触一下 她说的对为了她好自己确实应该走了应该离得远远的望着自己手上的扳指那上面的飞鹰像是在嘲笑着这双注视着它的眼睛一般廖清和自腰间取下鬼面覆在了那清癯俊美的容颜之上 双生双生一体双生他从始至终便不止是他廖清和他的存在除了廖清泉之外只有紫衣深知了而现在唯一深知他的女子也终于被他亲手推开了吗 鬼面之下男人的眼底仿佛有泪光闪过 “王爷您快别喝了这酒烈着呢明日该头疼了” 管家劝说着一杯杯酒水不断往嘴里灌的人是的是灌不是喝白日里桀骜高傲的皇子白日里想尽办法让所有人难堪的安王谁又能够想的到在自己的府中褪去了所有的伪装他只是像是一个伤心人一般用酒精用一切他所知道的方式麻醉自己呢 “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若是不痛快您便发泄出來别折腾自己的身子呀” 管家眼看着安王不听劝伸手便要夺过对方手中的酒杯 “滚” 安王的眼睛赤红像是得了什么病一般疯子似的对着管家怒吼怒吼着一杯酒水狠狠地扔出去扔到了管家的面上额头一痛管家摸了摸额头果然渗出血來了 安王平日里虽然任性但是对管家总是多少有些不同的毕竟是自小到大陪伴着的人今日会发这样大的火管家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只觉得嘴里发苦 “王爷是否是太子” “滚出去别让本王动手” 仿佛是太子二字触动了安王心底某一根弦哐啷一声安王踉跄着从墙上取下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长剑利剑出鞘剑尖直直地指向管家的咽喉:“出去” “太子不值得殿下如此” 剑尖的锋芒隐隐地刺痛了咽喉冰冷无比像是这颗被什么晾着的心管家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剑刃:“殿下今日你便是杀了我我也要说太子不值得” 那一刻管家手中的鲜血染红了长剑那一刻安王眼中的赤红将将向着血红过度 “我杀了你” 怒吼一声长剑划过那沾满了鲜血的手自五指间划出血腥味四溢那一直为他端茶送水为他擦拭汗水为他整理衣着为他研墨递笔的手差点真的断裂开五指深深的刻骨的伤痕安王狂怒的眼神瞬间清醒长剑掉落在地上 “阿政” 他喊想要握住却又不敢碰触一下被自己亲手所伤的那么恐怖的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躲开你傻了吗你刚刚为什么不躲开” 安王暴怒地喊却不敢去碰触一下不敢去看一眼他的五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你多管什么闲事你明知道我刚刚根本就不清醒你为什么要凑上來你该死” 他恶狠狠地骂着却终于想起來要喊人了:“來人來人呀人都死哪里去了” 安王忘记了是他让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每一次因为那个人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借酒浇愁就会失去理智就不想要看到任何一个人就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來人來人” 安王徒劳地叫着像是一只惶然的困兽一般让管家弯了眉眼 “殿下沒沒事” “阿政你你别动本王本王亲自去找人” 安王凑上前小心地道那么多血像是一直都流不尽一般只是这么一会儿管家的脚下已经积存了一个血哇 安王的面色苍白的像是死人一般:“我亲自去叫人府中太医医术高明的很” 安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管家面上一层冷汗冒出他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轻轻地拂过安王的脸颊将散乱的发丝拂过耳际看着对方秀丽的眉眼看着那张慌乱布满的容颜笑着道:“沒事别怕别怕” 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殿下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秦落笙不知道这场宴席之后的种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伤心而现在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秦莫言的身上 秦莫言走后他沒有再去见周素宛或者说沒有心思再将这出其实双方当事人心中有数的戏剧再演下去今日他所做的已经做够了再多的秦落笙自诩也做不到了 和太子太子妃还有宴会上那些人打了几句交道便找了个借口提前退了席 “殿下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竹染在一边望了一眼秦落笙的样子闭目养神似的一句话不说那好看的唇紧紧地抿着莫名地有些冷 “让车夫快些” 秦落笙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竹染便沒有再多言语应了一声掀开帘子交代了车夫一声身上被披上了一件毯子暖暖的温度将身上沾染的凉气都给融化了些 秦落笙脑子里却是秦莫言湿漉漉的一身像是个水鬼似的就那么孤零零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脑子里是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沉默的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轻轻一顿几乎察觉不出來的停车秦落笙却是瞬间张开了眼睛:“到哪里了” “殿下前面是显国公府娶亲的队伍是否要让路” 竹染对着秦落笙道 此时此刻外面的声音才像是穿过什么隔膜一般进入了耳中秦落笙哑然确实是吹吹打打的声音倒是热闹:“让过” “这样的日子总要给人方便的” 秦落笙道:“是显国公府的三子娶亲吧” “是呀显国公府的三公子今年十七正该是娶亲的年龄” 竹染回到话一说完看到了秦落笙眼底的恍惚才想起自家主子也是十七岁 “殿下” 他轻轻唤 “到了年纪总是要娶亲的” 秦落笙突然叹了一句里面包含了太复杂的感情却是让竹染听得心底惶然 “殿下您若是实在不喜欢那位周家姑娘其实也可以” 竹染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谁说本王不喜欢了” 秦落笙下意识地反驳却在看到竹染眼中的担忧后抚了抚额头重新将自己有些发痛的脑袋枕靠在了软枕之上:“喜不喜欢本王心中有数你好好做你的事情多余的不要管” 竹染无声叹息怎么可能不管不想秦落笙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放下正是因为放不下现如今他才会越发地痛苦难受随着娶亲的日子一日日临近 竹染有时候倒是希望自己不是那么敏锐起码还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和往日里一般说些笑话给秦落笙解闷现在他说着话却总是忍不住分心想着自家主子的人生大事想着想着就代入进去了 “参见殿下” 何路对着秦落笙行礼秦落笙停住了脚步:“莫言用过姜汤了吗” “用过了” 何路干巴巴地回到惹來竹染瞪视的一眼何路难道不知道秦落笙想知道更多吗 可惜何路低眉顺眼的就是沒有再多说一句话 “他怎么样” 秦落笙踟蹰了一阵看何路沒有多言到底忍不住先问出了口 “不好” 何路只有这么两个字却像是锤子似的重重地砸在了秦落笙胸口 秦落笙面色一变:“他受寒了” “你们是如何照料的本王不是吩咐你随时跟在莫言身边伺候保护吗看來你们真的是都将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來人” 竹染悄悄到何路的背后狠狠地拧住了对方的胳膊肌肉锻炼的不错让他的手指头都酸 何路眼神变了变忍住呲牙的冲动往旁边小心挪了挪在秦落笙担忧慌乱甚至有些震怒的眼神下这一次多说了几个字:“心情不好再仔细照顾也沒用” “哈我从來沒有发现你小子说话这么气人” “你不知道说话委婉些吗王爷的心情糟糕了你也别想好过” 秦落笙匆匆入了内室里面他和秦莫言如何竹染是不敢去看的但是他起码敢对着这个该死的沒有眼色的何路教训一顿 “你怎么看着人的明明知道王爷今天出去做什么怎么还让人跑那里去” 竹染一开始是不知道秦莫言去了宴席但是刚刚秦落笙的几句话还有后來传出來的周素宛落水的事情他光是想想就能够将事情联系起來 秦莫言又不是第一次针对亲近秦落笙的人了他可沒有忘记那次那个小崽子直接拿着匕首半夜里想要直接把毓秀给杀了的事情那可不是个善茬 第六十三章 发热 房中有些昏暗房门窗户紧闭厚重的帘幕遮去了那仅有的能够自窗户缝隙间泄露出來的那点点阳光房中沒有点灯秦落笙皱眉却还是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莫言” 秦落笙避开脚下的东西环视一周沒有看到人想了想他绕过屏风向着内室走去 拉下的床帐将房间中的大床完全笼罩了进去 拉开床帐望见的便是蜷缩成一团的黑影背对着他单薄的背脊形成了一道孤零零的弧形弯度小小的身子孤零零的姿势有些可怜 秦落笙的眉头皱的更紧他单膝跪在床榻上伸长了胳膊想要将秦莫言拨过來:“莫言别再闹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对方身上那滚烫的温度秦落笙的脸色一变猛地将秦莫言高温的身子拢在了自己身边小小尖尖的下巴透着满满红晕的脸颊紧闭着的眸子只有那两排长长的黑色睫毛在不断地不安地颤动显示着身体主人身体强烈的不适 秦落笙的手烫的生疼他甚至不敢想象秦莫言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还是发着这么高温度的烧 “來人” 秦落笙大喊出声他的声音里满是愠怒还有一丝丝紧张害怕 房门被撞开 “王爷怎么了” “王爷” 竹染何路还有附近伺候的宫人守卫的侍卫全都一股脑跑了进來 房门大开光芒入了房中有些昏暗的房间有了光亮可是秦落笙的面色更加暗沉 一行人一时间噤若寒蝉不敢再往前一步他们以为是秦落笙遇到什么危险了毕竟秦落笙的声音里的惶急愤怒只要有耳朵的都能够听到谁知道却是看到秦落笙紧紧地搂着似乎是人事不知的秦莫言在怀中 只要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此时此刻秦莫言的状态不对可以看到秦落笙的脾气正处于爆发状态 沒有急着和这些办事不力的下人计较:“拿本王的信物马上去找车太医” “不让太医院精通伤寒发热的太医都过來马上” 秦落笙的声音因为急切愤怒都有些变了调子 他沒有理会进來的这些人看到这一幕会想些什么他只是对着竹染吩咐一边想要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因为紧张他一开始解的时候甚至沒有解对锁扣手在不断颤抖还是竹染上前告罪一声帮着秦落笙将腰间的那块蟠龙玉佩解下那是皇帝亲自赏赐给秦落笙的玉佩除了太子也只有秦落笙有这么一块蟠龙为纹这块玉佩的价值 早已经不止是一块雕工精致价值不菲的玉佩了 竹染自是知道玉佩的珍贵重要只是此时他不敢多说什么小心拿着解下的玉佩便匆匆而去 秦落笙的样子让他意识到秦莫言也许比他想象的对自己的主子还要重要 他现在只能够祈祷秦莫言不会真的有事否则的话这明岚殿中就不是一场风暴那么简单了 “何路” 秦落笙厉喝一声从进來开始便一直沉默地呆在一边的何路在听到秦落笙的厉喝之后沒有辩解一声砰的一声双膝重重地敲击地面俯下了自己的脑袋 宫人们都可以看出秦莫言的样子不对何路又怎么会看不出秦莫言的脸颊一贯苍白现在却像是染了桃花一般满面红晕男孩秀丽的容颜看起來更加惑人却是不祥的美丽 “明岚殿用不起你你从哪里來的便回到哪里去吧” 秦落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形于外的暴怒可是指掌间感受到的秦莫言身上传递來的仿佛能够将他烫伤的温度让他怎么能够不怒 “王爷” 一直沉着冷静像是天塌下來也不会变色的何路此时此刻终于变了颜色他在听到秦落笙的处置之后失声喊了一声王爷眼中一瞬间闪过害怕绝望恳求却终究在秦落笙冷硬的容颜间慢慢地低下了头 “是” 何路是从哪里來的他是从血煞飞鹰中训练出來的即使他不算是正式的血煞飞鹰体系中的人毕竟他是为庆王殿下预备的可是被退回血煞飞鹰组织中的人的下场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是比死还要难过的事情 “是小的办事不力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何路苍白着容颜道了一声对着秦落笙再次叩了三个头慢慢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他也只是个少年即便是血煞飞鹰中训练出來的他也终究沒有完全泯灭自己的天性他也许无辜秦莫言要做什么何路无法强制地去阻止说是侍卫伴读陪练也始终只是要听命行事的人罢了 秦落笙清楚这些也清楚何路回到血煞飞鹰后的苦难可是他的心沒有一丝软和何路无辜与他何干 他将何路要來只是为了保护秦莫言只是为了在自己无法看着秦莫言的时候能够随时掌握对方的行踪能够在秦莫言想要做傻事之前将秦莫言拉回來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4节 那灼烫的温度來自于秦莫言呼吸间的沉重让秦落笙的心彻底地冷硬了下去 “你们都记住本王要你们服侍莫言不止是表面的听从本王要的是莫言在本王离开的那些时候不会出任何问題你们让本王很失望都先下去领三十个板子其他的待到莫言醒來再论” 宫中的三十板子那是真的能够将人去掉半条命的在秦落笙如此明确地表示震怒的时候更是沒有人会留手三十个板子挨过了秦落笙话中的意思也让人轻松不起來待到秦莫言醒來 若是无法醒來呢要知道谁都不傻秦莫言的样子发热成那样宫中多少人死于发热秦莫言又这么年少看着也不像是多么健壮的人一时间这些人面色苍白了起來 秦落笙沒有理会那些人心中的害怕但凡有一个人真的在意关心秦莫言哪里至于会忽视他到这种地步哪里会让秦莫言成了这个样子 往日里看着的那些恭敬小心也只是因着他在罢了若是自己沒有注意到在这冰冷的宫廷中谁又真的会真心关怀秦莫言 “冷冷” 一声轻轻的呢喃响起沒有听清却听到了有声音秦落笙猛地垂首:“莫言你说什么” 他以为他醒了却原來只是无意识地呢喃秦莫言的眼皮不断颤动似乎是想要醒來却又无法自那黑暗中挣脱 “冷” 这一次秦落笙将自己的耳朵紧紧地贴在了男孩的唇间唇上高热的温度让耳际跟着发烫秦莫言呢喃着的却是冷 明明他身上已经那么热了 “怎么回事” 秦落笙对着为秦莫言把脉的车太医问道他的神色有些可怕阴沉让车太医也忍不住有些害怕他从來不知道庆王殿下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只是想到方才入了明岚殿经过偏殿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片血肉模糊便绷紧了自己的皮子不敢像是以前一般对着秦落笙轻松说话正要起身 “不用计较这些虚礼莫言究竟如何了” 秦落笙冷声道一边说着话却是将秦莫言更紧更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将秦莫言床上的被褥一起扯过來盖在了秦莫言的身上 屋子中烧着地龙本來便暖烘烘的这一下子盖着厚厚的被子秦落笙的脸上却是热出了汗便是如此他也沒有松手离开仿似沒有觉察一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 “莫言沒事了不冷” 秦落笙像是在哄一个怕冷的孩子一般轻声道温柔的语气与面对车太医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车太医讶异却更加不敢抬头了皇宫中知道的越多可是会死的越快以往秦落笙的性子车太医还有胆子多说两句现如今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小公子这是受了凉后來又风寒入体外邪入侵再加上沒有及时调理才会如此严重待到下官为小公子针灸将体内寒凉引导出來再开几味补汤顺下气小公子醒來便好了” 秦落笙听着车太医小心的说辞:“竹染为车太医准备休息的地方” 车太医欲言又止秦落笙的意思很明确秦莫言什么时候醒他什么时候走本來不敢把话说的绝对宫中的太医都是这样保命的可是秦落笙都出此下策了车太医暗自叹了口气不敢再多想别的自身边药童手中接过药箱打开药箱里面一排粗细长短不一的金针整齐地躺在里面 “王爷下官要为小公子施诊了需要除去衣物” 车太医望了一眼还揽着秦莫言不愿意放手的秦落笙虽然不敢多言什么却还是不得不说 第六十四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秦落笙沉默了一瞬小心地想要放下秦莫言袖子一紧像是每一次他想要离开一般秦莫言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即便昏昏沉沉即便不清醒秦莫言还是凭着身体的本能阻止秦落笙的离去 “这” 车太医为难 “无事本王不会耽误你医治的” 秦落笙最后亲自为秦莫言除去了外衫秦莫言抓着秦落笙袖摆处的手腕部位外衫都堆积在那里 秦落笙望了车太医一眼车太医苦笑沒敢多说什么也确实是不耽搁自己下针了他转身自那敞开一会儿的药箱中取出一根最为细小的金针在燃起的火焰上炙烤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眯着眼睛对着秦莫言裸露的上半身的一处穴位慢慢地捻了进去细小的针尖颤巍巍地晃动像是只是一阵风便可以吹散一般 自细小的恍如毫毛的针到那些较粗的像是一根根小圆棒子的针都一一扎在了秦莫言的身上连他的脸上也扎了两针 看着便像是一个刺猬似的形象有些吓人 秦落笙看着一时间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好一阵子车太医才将那些金针按照顺序一一收走待到最后一根针收走他的脸上也满是汗水了一是紧张的毕竟秦落笙一直在一边看着一是热的屋子里的地龙再加上秦落笙命人燃起的暖炉实在是太过温暖了 “方才的针灸只是初步散了小公子体表过度的热力让小公子内外达到均衡体内的虚寒却是需要药水驱散的” 车太医对着秦落笙道 “他什么时候会醒” 秦莫言身上确实不是那么烫人了却更加紧地往他的怀里钻方才若不是车太医几根金针定住秦莫言的动作他哪里能够老老实实地扎完这么多针 “只要熬过今夜便无事了” 迟疑了一瞬车太医说道 “车太医本王很信任你的医术莫言一直以來的请脉本王也是安排你來做的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秦落笙深深地望了车太医一眼说了这么一番话有些威胁的意味却沒有真的拿着什么威胁车太医心底一凛然颔首称是心中想着看來下药的时候不能够按照一贯的惯例去做了 车太医还有房中的其他伺候的人都走了房中只剩下了秦落笙和昏迷的秦莫言两个人秦落笙的手抚摸着秦莫言额间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望着秦莫言烧的不再那么红却还是比起往日红润许多的脸颊:“外邪入侵吗” 秦落笙学识远超常人看的书自然也是多的医术虽然沒有研究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车太医所说的症状分明是秦莫言心情郁结的意思先是被冷水刺激后來又受了凉再加上心情不好秦落笙想到自己赶秦莫言走的时候这个孩子孤傲的背影面上一时现出一抹苦涩的笑:“莫言你在怪我” 他说秦莫言的体质虽然看着瘦弱其实比起很多大人都好毕竟天生的练武体质后來又有了再生蛊的存在虚弱病重之类的词语更加是和秦莫言绝缘秦落笙担心再生蛊对秦莫言的影响可是他更加不想要的是秦莫言心底的郁结连再生蛊都无法让他保持自己的健康 正常來说秦莫言不会生病起码不会生这么严重的内寒外热冷热交加到甚至神智昏迷的伤寒之病可是若是秦莫言刻意的呢 秦落笙想到这个可能便觉得心里格外的难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般痛的很 秦落笙的种种心情起伏秦莫言是不知道的他只是难受难受的不想要醒來他只是在碰触到某个人的体温后即使难受也想要靠近秦落笙想着心事的时候闭着眼睛神智不知道昏沉在哪个地方的男孩已经将自己的脑袋紧紧地贴合在了秦落笙的胸膛之间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让秦莫言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喟叹声 “王爷药熬好了” 竹染端着药碗进來还准备了一小磁碟的蜜饯晶莹饱满看起來便香甜可口和那一碗闻起來苦涩之极的药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王來吧” 竹染放下药碗蜜饯正准备上前从秦落笙怀里把秦莫言弄出來秦落笙出声了 秦落笙伸手看起來真的是铁了心了竹染差点绷不住脸色求别闹他现在只想要吐槽一句王爷您会喂药吗 更何况还是在病人沉睡不醒拒不合作的时候在看到秦落笙喂药一半入了秦莫言的口然后顺着下巴流下另外一半直接贡献给秦莫言自己那并不宽阔的胸膛之后竹染面上的黑线越发地重了:“王爷” 这种事情您不擅长还是我來吧竹染后面的话自己给自己咽下去了他瞪大了眼睛望见了接下來直接掉节操的一幕 秦落笙直接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可能是确实很苦秦落笙的脸微微皱了皱然后俯身垂首唇与唇相接触一口药汁就那么被渡了过去 竹染的眼睛落到了秦莫言的脸上然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什么都沒有看到 “竹染” 秦落笙的声音让竹染回神小心地哎了一声沒敢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虽然心里清楚比谁都看得出來秦落笙对秦莫言的感情比当事人还清楚但是当超出他预计想象的事情真的发生在面前的时候竹染却是一眼都不敢看总觉的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会不会被灭口 想着想着方方回了一半神的竹染又陷入了自己那过分脑补中去了 “哎呀” 竹染只觉得脑袋轻微一痛顺手抓住扔自己的暗器却是一颗蜜饯抬眼那边秦落笙望着他:“去准备糖水” 蜜饯他吃还可以秦莫言哪里吃的进去感受着唇齿间的苦涩味道秦落笙的眉轻轻皱起也不知道加了多少黄连 竹染的动作很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备了糖水來还和喂药似的口对着口一口又一口将甜蜜的糖水送到了秦莫言的腹中看到秦莫言皱紧的眉微微舒展秦落笙眉梢染上了笑意 竹染赶忙过來:“王爷” 他小声问不知还要准备什么 “莫言这里本王守着便好你去挑选几个信得过的莫言身边的人还是太少了” 秦落笙的话音方落竹染脸上故作的搞怪耍宝的表情便立马转换为严肃认真低头应是只是心中忽然想到了被秦落笙赶走的何路何路平日里是事不关己了些实则对秦莫言还是很尽责的竹染有一瞬间想要为何路求情 同为在那个地方待过的人自然了解被赶回去的人的下场只是竹染望着那边整个心神全部放在秦莫言身上的秦落笙一眼还有秦莫言至今沒有清醒暗自叹了口气终究沒有出口 罢了几天的功夫何路那个心里精明的家伙还沒有那么容易死如果真的连这么几天都熬不过的话也算是何路命该如此 做人奴才的忠心就够了何必还要端着些早就应该丢掉的东西呢竹染的眼中有冷意却也有些悲哀 温热的水流缓缓擦拭过周身轻柔仔细像是对待一件无价的珍宝一般将秦莫言满身的黏腻冰冷还有发热导致的四肢疼痛尽数驱散已经在那冷热交加的疼痛中昏睡太久那么温暖舒适的滋味儿让他的唇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喟叹 指尖被轻轻握住那么的熟悉秦莫言费力地睁开眼睛望见的是秦落笙脸上憔悴的神色 “终于舍得醒过來了” 秦落笙眼中先是闪过一抹狂喜然后便化为了唇角浅浅的笑纹他沒有停顿手上的动作用过了的帕子扔到了一边又在温热的水盆中拿起一块新的帕子烫的手指都有些发红却还是执着那块浸泡了热水的帕子继续着方才的动作 “睡了一天一夜可真是任性” 秦落笙像是随口抱怨一般对着秦莫言如此道 秦莫言有些费力的伸手指尖触到了秦落笙的眼下方那里有淡淡的青黑色然后秦莫言也笑了:“真丑” 他说笑的越发欢快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在身边照顾着在你醒來的时候抱怨一声你的任性在你以为他不在意你了的时候眼中为你染上疲累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秦莫言说笑的眼睛里落下了一滴泪水笑的眼眸中的阴冷狠戾尽数都被遮掩 他以为他不要他了秦莫言想他永远不会告诉面前这个人他若是真的不要自己的话他会杀了他 第六十五章 送花 秦落笙给了秦莫言温暖给了秦莫言希望给了秦莫言爱那么秦莫言便不允许秦落笙再收回去 邪气入体郁结于心也许秦莫言最痛的不是秦落笙的拒绝喝斥而是他在认真地想着杀死秦落笙的可能只是想着便痛的无法忍受便用病痛去逃避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杀心 “我比你想象的更加需要你” 秦落笙重重地抱住了秦莫言还虚软无力的身子秦落笙身上的温度透着比阳光还自在舒适的暖意秦莫言贪婪地吮吸着然后张嘴狠狠地咬在了秦落笙的颈侧一直咬着直到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 “消气了吗” 很疼可是秦落笙沒有阻止沒有动他任由自己颈侧的那一处被置之于秦莫言的唇齿之间 “我以为你会比较生气” 秦莫言终于舍得松开秦落笙的颈子却还是将自己的小脑袋深深地埋在对方的颈项之间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姿势让他能够更加放肆地感受秦落笙的气息 “我不应该暗算那个女人害她落水” 秦莫言也不是真的傻子既然秦落笙沒有一上來便指责他沒有开口便先质问他周素宛落水的事情他现在的心情颇为不错便也决定乖乖认错 沒必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真的将秦莫言推得越來越远秦莫言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秦落笙丝毫沒有发现对方的异样或者说秦莫言在秦落笙心底有太多不同这一次对方昏睡的一日一夜守在秦莫言的身旁望着他半夜里辗转的痛苦听着他一声声喊着冷再多的火气再多的介怀也尽数被心疼所淹沒 “我真的很抱歉” 秦莫言干巴巴的道歉太过流于表面秦落笙差点笑出声却又为了秦莫言的这点低头而更加地心疼 “她只是个幌子” 秦落笙将一直埋在自己颈窝里的小脑袋搬到眼前眼眸直视着对方那双还带着些许水润的掉过泪的眼眸慢慢的却坚定地命令秦莫言:“下一次不要傻乎乎的将自己置于险恶之地” “那如果我不去救她我也不想你去救她呢” “可以找别人來救” “那如果來不及她死了呢” 秦落笙为秦莫言的话语叹息一声在秦莫言又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之前伸手揉乱了对方一头发:“不论是周素宛还是其他任何一个别的女人她们都是可以代替的而你莫言” “你是不可代替的所以不要将自己的生命与那些人相提并论” 不是秦莫言的生命天生比谁高贵只是在秦落笙的心中眼中便是死一百个周素宛他也不愿意秦莫言受到一丁点伤害只是在他心中眼中独一无二无可提到这便足够了 “哥哥” 秦莫言怔怔的一时间心里酸酸的却又甜甜的比起他吃上多少块蜜饯枣糕都要甜却也比让他吃最酸涩的葡萄还要酸 “呐” 秦落笙突然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张开秦莫言的手将那样东西递到了秦莫言的手中 “这是” 秦莫言的眼睛瞪大越发像是猫咪的眼睛圆溜溜带着可爱秦落笙在一边欣赏他的表情觉得也不枉费自己的心思了 秦莫言手里的是什么呢是他在流水苑中将秦落笙拽住的时候递到他手中的那朵白花 本來娇弱可爱的花朵经了这么长时间的來回奔波即使秦落笙小心保护着也早已经奄奄的沒了多少活力了眼看着就要彻底枯萎了 秦莫言看着伸出手指小心地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那朵白色不知名的花朵的一片花瓣颤巍巍的差点掉落他的嘴角咧开笑的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喜欢吗” “喜欢” 秦莫言重重地点头那一点还隐藏在心中的不虞还有那点血色的暗影终于被彻底安抚了下去 “这花快枯萎了怎么办” 秦莫言在高兴之后发愁了 “嗯我让竹染想办法把它养活” “放心如果养不活庆王府东侧那里有一片空地都种上” 秦落笙的声音有些困顿了想來是真的疲累极了一日一夜沒有合眼也确实是难为从小沒受过什么苦的庆王殿下了 “以后你只送给我花只接受我送的花好吗” 秦莫言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宛若夜半沉眠时一缕呢喃让人的心都跟着软化 “嗯” 良久在秦莫言以为秦落笙已经睡去的时候那一声轻轻的应和便那么飘入耳际秦莫言有些暗淡的眸子瞬间晶亮了起來宛若野兽得到自己心仪的猎物让人无法逃避 只是秦落笙已经陷入昏沉的睡眠之间他实在是太累了 秦莫言看着秦落笙慢慢闭阖的眼睛沒有再出声他垂首望着那奄奄的小白花凑到唇边轻轻地咬住了花瓣 花瓣有些甜又有些苦味道乖乖的秦莫言却一片一片认真的像是品尝什么绝世佳肴一般将这一朵小小的花儿全部咽了下去 是我的便不可以再放手给我的谁都不能拿走吞吃入腹合为一体只有这样才不会再被任何人拿走 秦莫言的微笑那一霎在暗室之间生出了别样的光华仿若昙花只在深夜无人处开放极其的短暂却也极致的美丽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便是秦莫言那样异于常人的体质因着这一次实在是折腾的狠了也很是在床榻上躺了些时日 秦莫言从來不是喜欢赖在床上的人尤其是每日里加了不少黄莲的药汤说实话比起养病他还宁愿去狠狠地操练自己的武功呢 不过在床榻上躺着的日子也不完全是沒有好处的起码每日里喂药的时候秦落笙便是再忙也总会在他的榻边守着盯着他喝药喝完了药还会喂他蜜饯只是这么些甜蜜便足够秦莫言乐上一整日 秦落笙这一次沒有再去刻意地与周素宛接近每日里去哪里之前还会给秦莫言说上一声秦莫言每每表现的沒有认真去听秦落笙却总是从他竖起的耳朵还有脸颊上微微的酒窝看出他的好心情 秦莫言这一病秦落笙总归也明了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谁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周素宛若是不行了顶多换一颗棋子世上女子何其多总有适合庆王妃这一身份的盟友或者是能够利用的棋子秦莫言却不同失了秦莫言让他去哪里再寻找一个总是喜欢瞪着溜圆的绿色眸子和自己生气的傲娇货 两个人的相处越來越默契自然秦落笙有时候时间空余的多些也会拿着几本书籍到秦莫言床榻边为他讲解诵读秦落笙对秦莫言总是有很多期望的 只对武学感兴趣对文学类别的东西不怎么感冒的秦莫言在秦落笙为他讲解的时候总是能够聚精会神不舍得漏听秦落笙的一言一句 “莫言其实你很聪明武学虽然喜爱却也不要荒废自己的天赋多多修习一些有用的东西将來总会用的着的” 在听到秦莫言将自己讲解的东西只是听过一遍之后便能够复述出來其后也能够加些与众不同的观点秦落笙想到前世的莫言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忍不住慨叹 “如果每日里教导的人是哥哥我绝对不会荒废一丝一毫的” 秦莫言认真地说道 “你呀万博士可是和我告了好几状了万博士是教导过很多有名学子的大儒若不是我于他有恩你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他的教导别浪费机会了” 秦落笙狠狠揉了一把秦莫言有些乱的头发忍不住道 “那若是学的好的话有什么奖励” 秦莫言敞开了性子沒有躲闪秦落笙的揉搓却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5节 像是一只在主人爱抚下的小猫咪似的可爱的要命 秦落笙的手移到秦莫言的眼睑之上遮去了对方的视线 秦莫言只感觉到一点微微的濡湿在自己的唇角轻轻点过像是一阵威风拂过像是一支羽毛落下轻轻的柔柔的恍若无物秦莫言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最盛大的笑容 “这样的奖励莫言满意吗” 秦落笙的声音像是一把蜜糖似的缠绵入骨秦莫言的手张张合合好容易抑制住自己拿开秦落笙的手抱住对方然后然后重重地亲上去的念头他还太小虽然知道qgyu之所以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他只是觉得空气憋闷的慌半晌才想起重重地点头 秦落笙的手还未曾从秦莫言的眼睑之上移开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意良久才平息了那微微压抑的情怀 第六十六章 念着一个人 秦落笙与秦莫言之间的相处便像是溪水一般静静流淌带着两个人共同的情怀愉悦自然沒有人能够轻易插足 只是再是要好的感情人与人相处总会产生一点不愉快秦落笙与秦莫言也不是总是愉快的事情便发生在秦莫言终于被车太医宣布痊愈不需要再躺在病榻之上不需要再喝那些苦涩无比的药水之后 因着秦莫言这一次的生病秦落笙将秦莫言身边的人狠狠地又过滤了一遍并且让竹染找來几个代替何路的人陪着秦莫言秦莫言躺在病榻上的时候沒有秦落笙的命令谁都不敢和他说起这件事情待到秦莫言病情彻底痊愈秦落笙主动和秦莫言说起了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 秦落笙只是觉得需要向着秦莫言说一声便罢了他沒有想到因为这两个人闹了一番 盖因为在秦落笙明确说明以后安排在秦莫言身边的人之后秦莫言还是向着秦落笙要求把何路叫回來 “他失职在先” 秦落笙有些不虞表面是因着何路的失职只有他自己知道秦莫言向着自己要求何路回來的时候心底有些酸涩 “是我让他帮着我出宫顶替我在宫中的何路不是失职只是听我的话” “他是你第一个派给我的人” 秦莫言沒有察觉秦落笙那隐秘的心思与秦落笙认真分辨道他虽然不知道何路來的地方是个怎样的地方总知道这样训练人的地方若是被退回去的人的话情形总是不怎么妙的再者说就像是他说的一般何路是秦落笙第一个放在他身边的人出于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有些不舍 “莫言你若是对这几个人不满意我再让竹染替你多挑几个何路我已经让他回去了便沒有再回來的道理” 耐着性子秦落笙示意竹染让那几个后來选出來的人到秦莫言身前 “这是白草最为擅长制毒用药这是吴琪在兵法战略上很有天赋” “这个这是蒙超最为擅长武技内力还有他雁峰轻功最好” 四个人竹染介绍的虽然简略却只是寥寥几语间便将几个人最擅长的说出而这四个少年人人擅长的东西都是极为有用的 “不错莫言喜欢哪个” 秦落笙对竹染选出的这四个人还是很满意的然后便看向秦莫言 秦莫言沒有吱声 “莫言” 秦落笙以为他沒有认真听 秦莫言将自己的脑袋低下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像是在出神实则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倔强与不情愿 “秦莫言你能不能听话一些” 秦落笙也來了点气不知这自心底猛然窜起的一股子恼火有几分是为了秦莫言的倔强有几分是为了秦莫言为了另外一个人对他如此态度 秦落笙话语中含着的那一点情绪让秦莫言的肩膀抖动了下他的指尖悠然掐紧好容易才忍住妥协的话语 就像是秦莫言自己说的一样何路一直都是听他的吩咐即便他今日真的死了他也不会怪何路因为从一开始做什么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秦莫言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总之我已经决定了何路不会回來的既然你无法在他们四个中选择以后这四个人便全都跟在你身边了” 秦莫言无言的反抗让秦落笙说话都忍不住有些急说完了他转过身子面对着竹染带來的四个少年冷着声音命令道:“本王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莫言若是他有任何差池不要怪本王心狠” “是” 四个少年垂首应是都恭敬而听话 秦落笙起身便要离开 “哥哥” 袖摆被拉住忍不住回头望见的是那双绿色眸子中祈求的神色 秦落笙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來何路那样的绝对不能够留在秦莫言身边而且处置何路也是给后來这四个少年提一个醒儿千万不要再犯上何路那样的错 秦落笙的心理建设很牢固却耐不住那一双眼睛慢慢地暗淡 秦莫言若是像是一开始那样和他顶着來上几句或者是方才沉默无声地反抗秦落笙都能够狠下心來偏偏他不说话却就是拿着那双最让他容易心软的绿眼睛望着他 “下不为例” 秦落笙狠狠丢下这四个字从秦莫言手中抽出自己的袖摆气的想要咬牙他觉得自己仿佛能够明白秦莫言一次次干出的想要把自己身边但凡亲近点点 人赶走的心情了 现世报來的太快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竹染” “小的在” “多等几日再去把何路领回來” 秦落笙望着天空广袖飘飘长发如檀仿佛是一副美好的画一般站在台阶之上竹染却觉得心里冒冷汗秦落笙这一声吩咐便是让他斟酌着时间把何路领回來 那个地方多等几日何路便是回來了回來的时候估计也要丢了半条命 有时候动心了许多事情便再也由不得自己的心了只是庆幸动心的那个人是你 秦莫言趴在窗上望着那个与阳光融为一体的人渐行渐远久久无法收回自己的视线 十日后何路回到了明岚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身形高大壮实的少年只是短短时日间便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摧残一般脸色青白身子消瘦本來合身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衣服外露出的地方隐隐可见血管骨骼的形状让人看着都替他觉得瘆的慌 “幺命可真是大这么副样子居然还沒死” 竹染对着何路嘲讽道绕着何路的身周转了两三圈然后扔给对方一粒丸药:“吃了吧” 在那地狱一般的地方何路沒有想他名义上的主子秦莫言也沒有想将他送回來受罪的秦落笙却是无所谓死活了只是当再次站在阳光下听着竹染的冷嘲热讽何路突然觉得自己格外怀念竹染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 接过竹染手中的丸药望着竹染笑的不怀好意的样子何路随手将丸药送入口中一口咽下沒有丝毫掩饰沒有丝毫迟疑 “你不怕我下毒” 竹染看好戏的心愿沒有得到实现觉得有些不开心 “放心我死之前有机会拉着你一起死” 何路沒有说自己如何相信竹染却是环胸冷嗤了一声 “德行” 竹染冷哼一声发现还是这个样子的何路顺眼起码不像是方才刚刚见到的一副活死人的样子 “那是十元大补丹珍贵着呢便宜你了这一回把你弄回來你可别再出幺蛾子了知道吗” “在下只听从自己主子的命令” 何路笑吟吟地堵了竹染一声 十一月的时候第一场雪降临在了这座巍峨雄伟的皇城之中洁白的雪花将穹顶殿宇之上点缀了层层白纱远远的望去宛若雾中看花自有一番美好的意味 除了有差事的能够稍微偷下懒大多数宫人都会悄悄地到屋子里暖和一会儿即便炭火不旺那也是一个温暖的所在 在这样的气候里却有两个人不止沒有专门避开反而是抛开所有人结伴行走 “咯吱”“咯吱” 靴子踩在松茸茸的积雪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一排大的一排稍微小的 他在前面走他拉着他的手每每想要踩在他的脚印之上又因为不舍得放开拉着的手而受挫 “哥哥你走慢些” 少年变声时期的嗓子还是有些难听的在这寂寞的雪色之中却多了些许的荒凉 “一会儿让我走慢一会儿让我走快那你说我究竟是要走慢还是要走快” 秦落笙戏谑地笑着道停住了脚步 “你要和我一起走” 一袭雪白的貂裘将大半个抽长抽条的身子包裹住露出了青涩却美丽的脸庞斜飞的眉微挑的眼角挺直的鼻红艳艳的唇一双宝石般璀璨的绿眸在雪光映照下闪烁着深浅不一的奇幻美丽色彩神秘而又诱人若是不小心与那双眸子相对也许便会深深地沉浸入那萦绕着太多美丽的眼睛之中 而此刻这双绿眸的主人他的满心满眼望着的也唯有身边已经褪去了青涩初初显出成熟之色的男子 “莫言我有那么好看吗可以让你这么专注” 秦落笙被秦莫言看的有些不自在太过灼热的目光仿佛连这漫天的积雪连这狂舞的风都可以融化吹散了他也不是那种会羞涩的人既然自己不自在自然是不会让秦莫言独善其身的 他笑着笑的像是三月初初升起的旭日像是二月剪开柳叶的微风让人沉醉其中 第六十七章 秦莫言的一辈子 秦莫言的脸有些热不是因为秦落笙的话语而是因为他的笑容那样的笑让他整个人都暖乎乎的:“我想一辈子都这样那该有多好” 沒有其他任何一个外人洁白的冰冷的寂寞的雪地之上唯有这么两个人亦步亦趋他跟着他他拉着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地老天荒也是幸福 “一辈子是很长的一件事情呢莫言现在还小待到长大了再谈一辈子吧” 秦落笙还是笑着笑中却含了点愁只是那愁浅浅的淡淡的秦莫言沒有看到 转眼间已经是十一月了时间过的可真是快 “我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个月少一日少一个时辰也是不可以的” 秦莫言攥紧了秦落笙的手攥的他的手都有些痛他盯视着秦落笙掷地有声宣誓一般告诉他自己心中的一辈子 “莫言” “嗯” “庆王府快要竣工了估计开春前便能够彻底建成说起來那里现在比起上次带你去见过的样子一定是更加好了呢” 秦落笙笑着说道实则两个人都知道他对秦莫言说出的话中所蕴含的意思拿到秦落笙亲自请下的旨意中清清楚楚地写着待得庆王府建成年后与周素宛成婚 秦莫言的手紧了紧:“那你还会带着我去看吗” 他问似乎是问这件事情似乎又是在问其他的事情 “会的” 秦落笙道带着独属于他的坚定与誓言:“抱歉” 秦落笙的手抚着秦莫言的发丝那一头曾经营养不足经历了太多的发丝这几个月的养护彻底变成了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宛若檀木一般正如同秦莫言越发秀丽好看即使还带着青涩却已经掩不去他的风华无限已经可以预见未來的惊艳 “我其实很开心” 秦莫言沒有发现秦落笙一时的呆怔他扯起艳色的唇微微笑了笑眼中即使还有阴郁却终究比起曾经的色彩浅淡了许多:“你提前告诉了我我很开心” 比起秦落笙现在告诉他让他有所准备他更加害怕的是秦落笙像是先前一般一直一直瞒着将他蒙在骨子里 “我先去练功了” 秦莫言在说完自己很开心后主动松开了和秦落笙相互握着的手他对着秦落笙微笑:“我现在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我会越來越厉害的” 厉害到比起那个周素宛比起其他任何女人能够带给你的都要多的多的用处 “莫言” 秦落笙张嘴却沒有办法出声喉咙中像是梗着什么一般他望着秦莫言一步步离开的背影望着那单独踩出的一行行脚印沒有也不需要他的脚印陪伴渐渐地与漫天的雪色融为了一体 一霎那秦落笙知道自己后悔了真的真的后悔了秦莫言和他闹秦莫言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秦莫言口中所说的一辈子那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最后成为一颗太过沉重的将他以为已经包裹的坚实的心彻底压垮的砝码 从來安慰自己只是一时的只是一时的以后他会对秦莫言好的他会补偿他的他和周素宛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沒有感情基础莫言会理解的这一个个借口其实于秦莫言而言不是承诺不是未來的企盼而是一把把刀子切割着那颗对待秦落笙太过纯粹的心秦莫言受到了伤害秦落笙何尝不会痛 对秦落笙來说也许最无法忍受的便是看着秦莫言痛苦伤心付出眼睁睁地看着而自己便是造成对方那么多苦痛的原因 前世最后那一幕再次在眼前闪现同样是大雪纷飞的日子同样是寒风凛然的天气同样是他让秦莫言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这一次他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吗眼睁睁看着自己对秦莫言造成的伤害无能为力吗 秦落笙捂住了脸苦笑出声:“我好像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这么长的时间犹疑忧虑担心焦虑从主动和太子提起要娶周素宛开始秦落笙的心情便从來沒有彻底地好过此时此刻他突然间便清醒了过來 何必呢为了迷惑太子勉强自己勉强莫言实则他可以再想其他的方法的即便那其他的方式难了百倍千倍 “你说什么” 景元帝讶然起身望着跪在面前的秦落笙:“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讶异之后便是一阵怒火即便是他真的很在乎秦落笙听了对方方才的话他也还是忍不住怒火昭然 “儿臣方才说儿臣不想要娶周素宛了儿臣愿意直接去边境戍边” 秦落笙将自己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荒唐” 景元帝随手拿起自己桌子上的一个镇纸向着秦落笙扔去他急怒攻心一时间吗也沒有注意直到那镇纸在秦落笙额头上开了一个小口子景元帝面色一变:“笙儿你怎么不躲开” 他直接从御案之后转出身子顾不得什么帝王之尊便要直接用自己的袖子帮着秦落笙按住伤口 秦落笙下意识地躲开 景元帝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小福子马上宣金太医让他立马过來” 到了近前能够看到秦落笙额头上的口子不深只是不断渗出血迹景元帝松了口气 “笙儿你告诉朕究竟因为什么” 待到金太医将秦落笙脑袋上那个小口子用郑重其事的态度给处理好了之后暖阁中只剩下了景元帝还有秦落笙 “我不爱她” 沉默了一会儿秦落笙道景元帝的态度让他心底松了口气也许事情还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不论如何不能够牵扯到秦莫言身上他只要守住这个底线便可以了 “呵那时候可是你主动跟朕请旨的这么短时间过去便不爱了” 景元帝不信 “我那时候请旨只是觉得她合适而现在我觉得她不合适了” 秦落笙的话说的颇为孩子气 而这样的孩子气却是让景元帝心底最后的那一丝怒意也烟消云散 景元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坐到了秦落笙身边:“笙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便需要负责任的朕不愿意逼着你做任何事情只是若是沒有朕的话你这样的性子要如何是好” “父皇” 秦落笙无言以对请旨的是他想要悔婚的也是他 “笙儿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景元帝伸手拍了拍秦落笙的肩膀用着肯定的语气道 秦落笙一瞬间肩膀的肌肉都紧绷了下以为景元帝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下一刻他强迫自己放松:“怎么可能” 他笑着用笑在景元帝面前掩饰自己心底的不安 “那么便娶周素宛” 景元帝起身手反背在身后俯视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还太过稚嫩却拼命想要长大的儿子 “若是你沒有真心喜欢的人的话娶周素宛是最好的选择或者娶周家其他的嫡女” “父皇” 景元帝的话让秦落笙不解他惊愕地喊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有些软化态度的景元帝会突然这么坚定地否定他的心意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6节 景元帝斩钉截铁地道:“朕可以让周素宛出意外但是那道赐婚圣旨只能够变更成其他周家嫡女的名字沒有其他的选择” “为什么” 景元帝的态度让秦落笙疑惑 “笙儿朕不知道你的心思究竟如何朕只是想要你好好的若是你有喜欢的人的话朕现在就可以为你下至赐婚若是你沒有深爱的人的话那么周家的嫡女便是你最好的选择相信朕” 景元帝俯下身子一手压在秦落笙的肩膀上一字一顿:“周家会让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 这句话他说的声音很轻很轻景元帝直视着秦落笙的眼睛那一刻秦落笙从自己的父亲眼中看到了的是深切的企盼和真心的在乎 “若是儿臣喜欢的人父皇无论如何也容不下呢” 秦落笙在景元帝转身的时候突然问道 “那么在你有能够颠覆乾坤的力量之前便不要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任何人的眼前那个人也包括朕” 景元帝笑着丢下了这句包含了太多莫名意思的话秦落笙的身子一僵望着景元帝的背影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的父皇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近乎鼓励的话语 秦落笙不能够理解他相信景元帝是爱护自己的也许自己是最受宠爱的儿子有许多的特权他却不知道景元帝对他的容忍比他想象的要高的太多太多 第六十八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陛下殿下会理解您的慧姑娘也会理解您的” 福公公对着又在画像前久久站立的景元帝劝说道 他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有些苍老:“殿下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他以为景元帝是为了拒绝秦落笙要求而不开心 “小福子你说笙儿是不是也对那个位置动了心思了” 景元帝的这句话让福公公悚然一惊他直接跪在了地上:“陛陛下这可是怎么说的殿下一向都是宁静淡泊在众多位皇子中是最让您放心的了” “宁静淡泊” 景元帝将这四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番:“宁静淡薄是好呀” 最后他只是留给了福公公这句话便自顾又去看画了唯有景元帝自己知道方才他在自己的儿子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只是究竟要如何做连这位帝皇心中一时间也沒了主意秦落笙的尴尬身世是登上皇位最大的阻力现如今秦落笙能够以着皇后嫡子的身份享受如此多的荣宠是因为他一向沒有将秦落笙列为皇位候选人的意思储君是太子其他的几个儿子在下面争他们的秦落笙一向都被景元帝特意游离在了外面若不是如此秦落笙别说现在的位子也许这么多年來也不会有一份平静成长的安宁了 只是秦落笙这一趟从边关回來却让景元帝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野心的火苗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对那个天下至尊的位子产生了野心 “慧儿你说朕究竟应该如何做” 景元帝的指尖触及了那双慧黠温柔的眼轻声询问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秦落笙不懂不想的时候景元帝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为他安排自认为最适合他的人生只是当秦落笙想要的时候景元帝做不到折断他的羽翼做不到让他最后无法实现这份野心惨淡收场 只要陷入夺嫡之争的皇子若是在最后沒有成功的话下场才最是凄惨景元帝在当年如何对待几个兄弟的便不想要秦落笙的几个兄弟那么对待自己心爱的儿子 秦落笙面上有些苦涩景元帝已经非常明确地拒绝了他的意思和周素宛成婚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起码比起其他周家的嫡女周素宛算是熟悉的了他已经努力了他已经尽力了他对秦莫言已经做到了太多太多本來不应该他去做的出格的事情只是每每想到今日秦莫言默不作声的样子秦落笙便觉得脚步沉重 明岚殿前居然沒有人秦落笙面色阴了一瞬提起袍摆迈步却被那个穿着一袭红色的火红貂裘的身影耀花了眼 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秦落笙从來沒有让秦莫言穿过一袭红衣即使他知道秦莫言穿起红衣來是如何的耀眼绝艳他总是吩咐人为秦莫言准备的是素色的或者深色的衣服而今日那个已经长成少年五官越发秀丽的人穿着那一袭红艳艳的衣服对着他微笑 白雪之上满目的雪白唯独秦莫言便仿佛是一朵盛开到荼蘼的花朵迤逦着艳丽的色彩将人的心神整个吸引了去 “莫言” 秦落笙喃喃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再次见到秦莫言一袭红衣才恍惚间觉得心跳的极其地快才恍惚意识到秦莫言原來已经与前世那个影子越发地靠近了 “哥哥” 秦莫言跑到了秦落笙的身边牵住了他的手抱怨道:“你怎么才回來” 他好像是完全忘记了两个人先前的不欢而散忘记了秦落笙的逃避换换快快地拉着秦落笙的手向着偏殿走去 “莫言你这是做什么还有明岚殿中伺候的人呢” 秦落笙不解秦莫言如此欢喜的样子不止沒有让他松了口气反而是有些害怕的感觉总觉得秦莫言会出什么难題给他毕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秦莫言在秦落笙心中可从來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跟我來” 秦莫言的手像是铁钳一般紧紧地攥住了秦落笙的腕子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法逃脱的禁锢感 越走越偏越走越是荒凉秦落笙都奇怪自己的明岚殿中从哪里來的这么荒凉的地方 然后秦莫言的脚步停住:“哥哥可以闭上眼睛吗” 他问似乎是命令似乎又是请求在秦落笙的理智阻止前他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小心前面台阶慢慢下再下再下” 闭上了眼睛便只有耳朵能够听了视觉受阻碍的话听觉便格外的灵敏秦莫言带着沙哑的嗓音此时此刻便仿佛是勾缠在心底间的一段丝带让他无法忽视让他满心地听从 走了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在听从秦莫言的话语迈过了一个高高的台阶之后冰冷寒凉的空气被一股暖意铺面 “哥哥可以睁开眼睛了” 秦莫言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欣喜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激动 秦落笙依着秦莫言的话语缓缓张开了眼睛然后他便愣在了当场 满目的红深深的红浅淡的红明媚的红艳丽的红火热的红魅惑的红这么多深深浅浅的红包裹着那站在身边含笑的红衣人时一瞬间他飘荡在半空中无处着力的心便那么落在了实处 “我知道皇帝的旨意是不能够违背的哥哥开春之后便要娶其他的女人了可是我想要和你成婚想要让我们彼此成为对方的哥哥你愿意吗” 秦落笙深深的深深地望着秦莫言望着那双绿色的眼中满满的情满满的意秦莫言也许不懂得爱他现在的年纪只是知道依赖占有不愿意放手可是够了真的够了只是为了此情此景只是为了此时此刻只是为了此心此人秦落笙俯身吻在了秦莫言的唇角:“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秦落笙的声音极其的轻极其的柔像是一股子潺潺的暖流将秦莫言整颗心包裹在其中他笑着笑的从來沒有过的开心笑的从來沒有过的放松笑着笑着渐渐的眼角有些酸涩渐渐的一颗泪珠滑落 “莫言莫言” 秦落笙念着秦莫言的名字声音里有喜悦也有浓重的歉意只是明白的太晚了只是相遇还是太迟 他吻上了他的眼角吻落了那一颗为了他留下的泪珠 秦莫言沒有拒绝秦落笙的吻他反手紧紧地搂住了秦落笙像是要把对方勒死在自己怀中一般咬牙切齿地使着力:“秦落笙你记住” 他第一次当着秦落笙的面叫他的名字秦莫言的唇凑近了秦落笙的耳际声声含着血煞:“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我才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有你的人不要忘记” 下一瞬秦落笙的脖颈处一痛他张大了眼睛眼中最后映入的是那个一袭红衣的人眼中的势在必得 “小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竹染在看到秦莫言扒秦落笙的衣服的时候终于耐不住出声秦落笙的明岚殿中经过了几次清洗若是沒有竹染的允许秦莫言哪里能够将所有人遣散只是竹染看在眼里明白秦落笙对秦莫言重重的歉疚与忍让才想着只要秦莫言不太过分帮着他一次就像是小孩子扮家家酒似的哄着秦莫言老实点也让自家王爷心里好受点便真的依着秦莫言的意思帮着布置了这间满目红色的房间 东西沒有现成的即便想要布置成喜堂的样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过秦莫言也不需要那么细致讲究于他來说只要大致有那么几分喜庆有那么点意思就好了 他想要的从來便不是形势 端起桌上准备好的茶水望着竹染冷笑一声:“你放心不是我对哥哥做什么而是他要对我做什么” 下一刻竹染还沒有反应过來便被点住了穴道他瞪目结舌想要大喊 “我不介意再点你的哑穴如果你真的喊出声的话” 后面身形高大不像是个少年样子的何路揽住了竹染的腰身而他的手正捂在竹染的口鼻之上 他望着那边慢条斯理地将一包药粉倒入茶水中然后将茶水以口渡到秦落笙口中的秦莫言微笑:“祝公子新婚之喜” 秦莫言抬眸斜飞的眉眼底间染上了点点魅惑的味道:“你若是再捂下去人就晕了” “公子那小的就不打扰您洞房之喜了” 何路赶忙将手松开顺手点了竹染的哑穴他看着方才捂住竹染的手心上面深深的豁口呲牙咧嘴:“今晚我们也有不少账要好好清算清算” 第六十九章 我不懂? 秦落笙觉得从來沒有这么热过很热很热脑子里一切的思绪理智都化为了朦胧身体上一切的冷静自制都化为了空无他渴望着一点凉意可是当真的有一点沁凉覆盖的时候几乎是强迫的他将那个不请自來的拥抱推开他以为是狠狠的推开实则只是使出了小小的力气只是那一点小小的反抗也让秦莫言阴沉下了容颜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在他放下一切的自尊放下一切想要将自己交给对方的时候秦落笙还是拒绝吗 就连中了药的情形下都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哥哥秦落笙你是我的你只能够是我的” 喃喃都念叨着秦莫言越想越恨猛地垂首狠狠地咬住男人的肩颈口中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而在剧痛中一直抗拒地昏沉着的秦落笙也终于自那火热昏沉的炼狱中微微恢复了些许神智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声线那是莫言的声音呀一种强烈地想要看到秦莫言的渴求让本來应该完全失去力气的秦落笙微微张开了眼睛朦胧的视线中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那里面荡漾着火热荡漾着决绝也荡漾着哀求那一刻秦落笙的指尖慢慢地落到了床榻之上 潜意识中他不愿意伤了秦莫言 秦落笙几乎是惊醒过來的他的双眼几乎是喷射着怒火张开的:“秦莫言” 他恶狠狠地喊着自己为男孩取的名字从來沒有想过他心中珍惜的信任的孩子会对自己下药会 不对身体一点都不痛常听人说过第一次都会很痛的即使准备再充分也是免不了的他昨天可丝毫不是准备充足的样子呀 秦落笙的神色一顿满腔的怒意还在眼睛却渐渐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猛然拉开的被子被子下背对着他蜷缩在一起的人身上秦落笙看到了秦莫言身上的斑斑痕迹尤其是背对着他的秦莫言那难以启齿的位置秦落笙犯罪的证据可是还在呢 秦落笙的视线慢慢移到了自己的身体上然后轰的一声仿佛真的能够听到声音一般秦落笙的脸颊通红一片 刷的一声被子被紧紧地盖到了蜷缩在身侧的人身上 “莫莫言” 秦落笙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实在是想象不到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出奇真的如果是他被下药然后被秦莫言压的话秦落笙会生气却也不会产生什么负疚感会轻松很多甚至他昨天临昏迷前想着的也是秦莫言太过分太大胆连下药这样的事情都敢做是否要将他送走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事实的真相是他好像可能压了秦莫言即使这是一场由秦莫言亲自下药自导自演的强迫秦落笙的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了 尤其是看到秦莫言蜷缩着身子那样可怜兮兮仿佛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的样子时即使秦落笙明明知道敢于做下这一切的秦莫言杀人也从來不曾手软的秦莫言霸道独占欲强从來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的秦莫言不会是现在这样可怜的样子的却还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竹染” 他唤人竹染却根本沒有出现秦落笙皱眉随手披上床边挂着的衣服起身便要下床 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秦落笙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秦莫言的声音阴阴沉沉的像是沉淀着积年不化的冰雪一般让人即使在温暖的室内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好了光是听秦莫言阴沉的有力的满是威胁感觉的声音就知道秦莫言一点事情都沒有和刚刚秦落笙脑补的小可怜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秦落笙嘴角忍不住沁上了一抹笑为了秦莫言声音里的活力他宁愿秦莫言这么给他找麻烦的‘活力四射’也不愿意看到他方才那副被抛弃的脆弱样子 已经不怪秦莫言了甚至自觉还是有些对不住秦莫言可是秦落笙还是将自己脸上的笑收敛起码最近一段时间内他不想要给秦莫言好脸色看给他下药然后自动献身天知道若不是自己现在年轻体力不行秦莫言又一贯的体质好他醒來后见到的是个什么情形京城中多的是达官贵人豢养小倌年龄大小的都有每年里死的大多数的小倌便是秦莫言这个年纪的 这样不顾后果不知死活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够助长的 他端肃了面上的表情转头对上了蕴含着无穷风暴的绿色波浪似乎只要他一句话说的不对便要将他淹死在里面 “你需要清洗下还有那里也需要上药我让竹染去叫太医” 秦落笙冷着一张脸说完了话便要离开 “秦落笙你就不想要说些什么吗” 秦莫言心底一紧他这个年纪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昨夜那么疼痛他都忍了下來只是因为不管是书中还是听宫人偶然说起的话他知道男人对和自己产生关系的人总是会有不同寻常的亲密的那是和平日里相处的人完全不同的 这个世上秦莫言在乎的人从來只有秦落笙一个即使秦落笙让自己喊他哥哥他们也从來沒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即使秦落笙给予他很多照顾很多不同给予他许多承诺许多温柔于秦莫言而言那都只是建立在沙子之上的空中楼阁只要一个轻轻的震荡便会轰然倒塌荡然无存 从很久很久以前秦莫言便知道这个世上沒有无缘无故的爱沒有无缘无故的恨沒有无缘无故的好沒有无缘无故的在意秦落笙和秦莫言本來只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秦落笙的好突然而至也许下一刻在他还沉浸在美梦中的时候便会如同來的时候突然而去 秦莫言每时每刻都在害怕着害怕美梦破碎害怕再次被丢弃可怕的从來不是不曾拥有而是拥有之后再次被剥夺 秦莫言害怕极了秦落笙会娶周素宛可是他知道秦落笙不可以后退了他想要的现在也仅仅只是确定一种亲密的不能够轻易放弃的关系罢了 秦落笙给予他的痛让他满足他以为秦落笙会待他不同却又说不上來会如何不同他还沒有足够的认知对性他现在的理解也仅仅是痛唯一的好处只是让两个人更加亲密 可是现在秦落笙的态度让秦莫言觉得不安无措惶恐甚至是仇恨他做错了什么吗他做到这样的地步还不够吗 “莫言你还太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秦落笙有那么一瞬被秦莫言眼中的情绪冲击他想要将他的男孩揽入怀中想要为他遮挡所有的风雨想要对他说声抱歉是自己让秦莫言陷入了现在这样难堪的处境秦落笙招惹了秦莫言却无法给予秦莫言想要的安全感可是秦莫言太过了秦落笙不敢再让他更加疯狂下去了秦莫言必须从名为秦落笙的魔障中清醒过來即使是暂时的 “呵我不懂” 秦莫言冷笑一声望着秦落笙面上淡薄的表情心口一股郁气在不断纠结不断攀延:“便算是我不懂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现在请你出去” 他一字一顿像是从牙根里咬出的这句话那一瞬间秦落笙在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我会让车太医过來好好看看的你应该伤的不轻好好休息上药” 秦落笙即便想要做出冷漠的样子也只是面上的冷漠罢了他对秦莫言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不问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在有了太多期盼的秦莫言眼中无异于巨大的否定对他所做的事情对他整个人对他的所有希冀与情感 “我不懂” 秦莫言拽住了自己的胸口噗的一声一口鲜血洒落在血迹斑斑的床单之上他望着已经消失了秦落笙背影的门口惨然而笑 他想要的只是一句我会负责罢了 像是个女人一般可笑的愿望也像是个女人一般卑微的愿望 满目的红昨日里也许是幸福也许是希冀今日里化为了嘲笑与讽刺 “我不懂” 秦莫言猛地从床上翻下地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将那满目刺眼的红撕扯成了纷纷扰扰的碎片又是一口鲜血喷溅在那深深浅浅的红上 他仿佛将一辈子的鲜血都在今日吐光了仿佛是将自己所有的柔软都在今日亲自撕碎 而秦落笙一无所知他只是想要让秦莫言长一个记性的小小的冷淡与教训于秦莫言而言是多么毁天灭地的痛与伤 第七十章 离开 竹染被找到的时候样子颇为凄惨当然不是他和何路做了秦莫言秦落笙做的那种事情两个人现阶段还处于谁看谁都不顺眼的程度而是他的衣服都被扒了整个人脸上身上被画了不少小乌龟竹染当时的样子被好几个人看到羞愤恼怒地想钻到地底下去他的穴道被解开后什么也顾不得往身上随便披上一件外套连秦落笙身上冒着寒气都忽略了刷的一声向着外面窜去:“何路呢何路那个王八羔子呢老子要把他大卸八块” 竹染在秦落笙面前伺候不说出口成章也是从來很注重口上修养的能够让日渐稳重的竹总管破功成这样何路也可以自傲了 “啪” 重重拍了桌子一下秦落笙低喝一声:“回來” 熟悉的声音还满含着郁怒气恨秦落笙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失态到如此的时候竹染像是被按了开关的机关人一般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转身跪下脑袋狠狠地趴到了地上:“主主子” 他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小的有罪小的一时大意昨夜让主子受惊小的甘愿领死” 竹染抬头两眼水汪汪的很是可怜的样子他可聪明着呢本來想要帮着秦莫言稍微布置下哪里想到秦莫言过河拆桥还不知道把秦落笙如何了他偷偷看了看秦落笙笔直的坐姿稍微放下了点心沒出大事还好 “本王信任你让你掌管明岚殿一切事宜你可真是够大意的呀” 秦落笙一字一顿:“大意到自己也被人扔在了这里竹染你要本王以后还如何敢委你以重任” 秦落笙心里憋着一把火不舍得全部发泄在秦莫言身上一直强忍着平静直到见到竹染这个能够为昨夜负起一半责任的人他的雷霆之怒才找到了发泄口 作为被暗算的那个他还算是占了便宜可是这种完全被动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秦莫言还是那么个年龄秦落笙这把被强塞进來的便宜吃的心里窝火 竹染老老实实地跪着听着不时抖动一把可怜他也被何路整的很惨:“主子其实还是何路的问題那个家伙实在是太不逊了上次主子你罚他回去他估计心里一直记恨着呢这小子是憋着坏呢小少爷那么天真的年龄哪里知道什么事情都是何路唆使的主子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在看到秦落笙发泄的差不多了之后竹染开始告起了黑状竹总管的威风不是那么好下的竹染这个时候的样子就和个小人得志似的有点小奸诈 秦落笙扫了一眼竹染太过外露的情绪心知是为了逗乐自己心里的火气发泄出來好多了:“好了起來吧你那个样子赶快去梳洗一下看着都伤眼睛” 竹染连声点头微微缩着身子快速地溜走他此时还想着何路报应來的从來快你昨夜怎么对我的我今天就怎么收拾你双份儿的 秦落笙不可能放过何路这回那个家伙就是有秦莫言护着也要收拾掉他一层皮竹染想的很好很对秦落笙也确实要人去直接把何路押过來只是护卫向他传的话让秦落笙愕然起身:“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有人看到何路和一个小太监一起出宫了说是拿着殿下您的牌子出宫办事去了” 秦落笙的手向着自己怀中探去探到一半停住下一瞬一种莫名不祥的预感在秦落笙的脑海中升起:“去去莫言那里看看” 他的腰牌拉在了秦莫言那里根本沒有带在身上 他根本沒有让何路和什么小太监出宫办什么事情 “去去看看莫言莫言那边快去看”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7节 秦落笙的嗓子都有些变了调秦莫言不是第一次失踪了只是只有这一次秦落笙冥冥中有种奇异的预感这一次秦莫言真的走了再也不愿意等他了他的男孩已经不愿意再停留在秦落笙触手可及的位置了 再偏僻幽远的院落总是在这明岚殿中明岚殿又有多大呢半个时辰足够将整座殿宇每一间屋子每一处角落搜索个遍了 “你先去” 秦落笙停住了脚步打发护卫先进去看看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在秦落笙感觉中却那么的漫长漫长到他的面色越來越差漫长到他的指尖甚至将掌心掐出了血 “王爷” 护卫不安之极地望向了秦落笙 这样的神色已经代表了某种秦落笙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去想的事实 “闪开” 秦落笙一挥手他的面前本來挡在那间早上离开的小院房门前的人瞬间分成了两边露出了空荡荡的屋子冷风穿过堂屋萧瑟的气息满布其间那些昨日看到的热烈的红被碎裂成了一片片碎片残絮随意地飘落在地上床上桌上还有那冷透了的火盆中宛若一片片刺眼的血迹一般让人看到了便觉得不祥 “你们都呆在外面” 秦落笙步履有些艰难地往屋子里走越往里便觉得越冷不知是心里的冷还是屋子里失去了那个人所以冷寂了起來 秦落笙走到了桌边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上面一张纸条却是用鲜血书写也许刚刚书写出來时它是鲜艳刺眼的现在却是干涸而冷寂 秦落笙的手伸出想要拿起那张纸一时间居然沒有抓准抓了一个空他闭了闭眼睛再张开眼中隐隐多了些清明起码清明到他足矣将那张秦莫言留给他的字条抓在手中看个清楚明白研究个透彻淋漓 我走了 只有这三个字沒有落款沒有开头敬语甚至沒有什么时候归來或者说究竟会不会再回來的话语留下真真的是只言片语了呢真真是白白学习了一场秦落笙冷笑眼中却是郁色深深他猛地攥紧了那张纸条握起的拳头之上隐隐的青筋浮现走出这间冷寂的屋子外面还站着不少侍卫:“來人” “王爷” “给本王备马” 几乎是不加思索的秦落笙吩咐护卫备马翻身上马甚至等不到身后那些护卫一一上马更等不及开围栏秦莫言一挥马鞭宛若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白马载着封神如玉的人从半人高的围栏上一跃而起纵身而下 那样的急迫那样的满心焦虑那样的害怕秦落笙伏低了身子紧紧地挨在马颈之处掩去呼啸而來的寒风烈烈入骨的刀刮 而秦落笙手中的马鞭还在不断挥起前世今生他从來沒有试过这样疯狂这样骑着快马追逐着某一个人只是此时此刻秦落笙的脑海中除了那个绿色眸子一袭红衣对着他粲然而笑的人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 “让开” “让开” “王爷小心” 后面的护卫们终于追了上來却只能够跑在白马的身侧还要落后半个身位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够尽力不断为秦落笙扫清着可能的障碍 策马狂奔这是何等的快速皇宫中从來未曾有过有看到的不论是宫人太监还是主位妃子或者皇子纷纷侧目在看清或者知道那是秦落笙之后都觉得秦落笙疯了 皇宫中不得策马这是古早之前的规矩除了皇帝无人可以越过这一道线而现在秦落笙不管不顾的行为不是疯了是什么 风驰电掣似乎沒有多大会儿功夫宫门已经再望秦落笙手中的马鞭又是一挥:“驾” 便要直接驰出宫门下一刻宫门在秦落笙的眼前关闭 “不准关谁准许你们关宫门的停下” 秦落笙喊道而他身边的护卫纷纷重复可是任是喊声震天任是秦落笙这一队人马近在咫尺那高大巍峨的宫门还是在眼前狠狠闭阖 一勒缰绳秦落笙掌心处火辣辣地痛:“开宫门本王有急事外出” “庆王殿下这抱歉这是上头的命令” 秦落笙沒有下马居高临下冷声道:“本王命令你们开宫门” 这是完全要以势相压了 那几个守宫门的人脸色都发苦了 面面相觑间正要再和秦落笙求求情一道沙哑的却又含着一丝奇异尖锐的声音响起:“殿下不要为难他们了是老奴让他们办的” “福公公” 秦落笙喊出这三个字喉咙干涩再无法出声福公公出现在这里还下令关闭宫门这代表了什么只要想到他心底便荒凉一片 福公公的出现通常都带着皇帝的意思谕旨秦落笙想着面上带着些惨然他的父皇果然早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第七十一章 我不要施舍 “殿下陛下请您昭阳殿见驾” 秦落笙下马狠狠地攥紧了掌心望着那高耸的闭阖的宫门只差一步:“你们都回去吧” 他对那些跟着自己一路狂奔的护卫道:“回去传本王的命令按着平日里的规矩做事不要越矩” 秦落笙心中隐隐的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笙儿庆王府提前建成了你和周家姑娘定亲也有一段时间了朕打算着也不能耽误小儿女之间的亲事已经下旨一个月后你便和周素宛成婚” 景元帝甚至不是告诉而是直接通知秦落笙 “儿臣不愿” 和上一次当面來向着景元帝请求解除婚约时一样的话语只是这一次秦落笙再也沒有了丝毫迷茫他挺直着背脊跪在景元帝面前:“父皇儿臣不愿” 这一次不论是什么样子的理由什么样子的利益秦落笙终究做出了自己从心做出的选择 “哦为什么” 仿佛是那一日的重现只是与那一日不同的是景元帝丝毫沒有怒意他的眉宇间甚至是平和的淡然的那样的表情让秦落笙更加不安:“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心中早已有所爱” 砰的一声秦落笙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地板上一点淡淡的血迹泅出 景元帝望着沒有动容 “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名儿臣心中惟有那一人” 砰的一声又是一个头秦落笙沒有停顿再次开口:“请父皇收回成命” 第三个头 那么用力甚至脑袋阵阵发黑有些晕眩可是秦落笙唇边却是渐渐地溢出了一点笑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前世那个跪在雪中的身影旁边多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他最深的执念 景元帝望着自己的儿子他从小捧在掌心中甚至不舍得责备一下的最宠爱的儿子那么狼狈那么卑微只是为了所谓的爱情 景元帝以为那只是孩子不懂事时情感的寄托他以为那只是一时的沉迷若是能够让秦落笙开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一只不足为虑的小玩意儿在自己儿子的身边让自己的儿子开心他还是愿意做的 只是今日秦落笙的表现让他失望了也让他彻底清醒了 眼睛闭了闭再睁开已经是冷然一片:“笙儿你是在逼迫朕吗” 秦落笙一直在起身磕头之间机械重复的动作一顿他额头上的血甚至渗入进了眼睛中眼前所见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便像是看到那一间红色布幔尽数化为碎片时的感受一般 “请父皇成全” “朕不会成全” 景元帝的这句话让秦落笙抿紧了唇他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真的触怒帝王从此失去这独一无二的宠爱只是在景元帝断然拒绝后再次将自己的脑袋往地上磕去 “笙儿今日你若杀了朕的儿子那么朕不介意杀了你心爱之人”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一时间秦落笙的动作顿在那里 “父皇” “这皇宫只有朕不想要知道的而沒有能够刻意瞒过朕的更何况笙儿你对那个人太在意了在意地甚至失去了你的本心” 即便想要警告秦落笙想要他清醒看到秦落笙这样子景元帝如何不痛 “幸亏他已经走了若不然朕不介意亲自处置了引诱于你的人” 这句话斩钉截铁 “为什么” 秦落笙抬起头望着景元帝望着这个一直以來最宠爱自己的父亲 景元帝起身走到秦落笙面前伸手强硬地将他扶起扬起袖子为秦落笙擦拭着眼边的血水擦了一遍又一遍:“因为你是朕的儿子” 因为朕想要慧儿的孩子有朝一日再也不会因为担心身世曝光而被人肆意欺辱而被人瞧不起因为他的笙儿必定是要成为这天下之主的人 “因为朕要给你的从來都是最好的” “莫言于孩儿而言已是最好” 第一次秦落笙在景元帝面前承认了自己对秦莫言的感情即使他已经知道景元帝知道了他还是睁大着眼睛郑重其事:“孩儿不会放弃莫言” “那么便让自己有资格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笙儿皇家的人从來不需要施舍” 想要什么便去争去抢去夺皇家的人便是如此 秦落笙出去的时候背脊挺得笔直笔直的即使他的样子有些狼狈他的面上却是一片从容淡漠仿佛什么都沒有发生一般 只是怎么可能什么都沒有发生竹染看到秦落笙脑袋上那缠着的布条只觉得嘴里发苦:“主子” 你这又是何必呢 “已经过去多久了” 沒有要竹染的搀扶秦落笙自己站在台阶上站在这座皇宫中最高的建筑之上望着那高高的宫墙望着那宫墙外的一片蓝天 “三个时辰了” 竹染小声而不忍地回答道秦落笙问的是秦莫言究竟走了多久他早已经问过宫门前的守卫明岚殿中出去的人也只有三个时辰前的两个人了一时间竹染对秦莫言心底怨恨之极既然一开始死皮赖脸地赖在了秦落笙身边既然做了那么多让秦落笙上了心为什么就不能够坚持一下为什么就非要狠狠地捅秦落笙一刀呢 “你说他出了这皇宫在外面过的会不会好有沒有人在他睡着了踢开被子的时候给他盖被子有沒有人在他不说话的时候逗弄他说话有沒有人知道他其实最爱吃甜有沒有人知道他不喜欢拘束” 话音落眼睛突然有些酸涩难受的很秦落笙一直高高地昂着头他牵起嘴角努力的让自己笑:“在外面起码自由起码不会再伤心” “哇好香好香呀” 何路随意地靠在一棵树下面前是一个火堆手中拿着树枝树枝上插着一只鸟儿阵阵肉香袭來他的鼻子微微阖动手左右的挥舞着将那阵阵袭人的香气扇向四周只是他另外一个同伴却仿佛是丝毫沒有闻到这诱人的香气一般顾自坐在另外一棵树上遥望着京城的方向一只叶子在唇边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宛若低泣一般 “喂够了哈你从京城中离开后不对从宫中离开后就一直是这幅死样子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想得慌你就回去呀” 何路嚷嚷了一声很是不满说着话狠狠地撕了一下树枝上的肉下一刻脸颊一僵:“秦莫言我让你递给我盐你特么的递给我的是糖” 天知道他最最讨厌的就是甜食了而且天呐这还是在烤肉上面加的糖 从离开宫中的时候开始何路和秦莫言之间便沒有了什么从属关系本來便是秦落笙下令何路跟着秦莫言的何路连秦落笙都敢坑一把又怎么可能乖乖地当个忠实护卫 他的性子越來越跳脱和那忠厚的面容完全是两码事秦莫言也不计较除了秦落笙他对什么都淡淡的 “闭嘴” 只是现在何路的大呼小叫显然打扰了秦莫言思念某个人的心情他喝了一声手中的叶片瞬间激射而出何路闪得快沒有被伤到也是因为叶片到了中途力道不济 即使如此也让何路咂舌不矣 “啧啧你现在可真是越來越厉害了这才几天就有了这样的功力这离着飞花摘叶的大成之境可是越來越近了” 望着落在自己身侧的叶片看了下两人的距离何路一边惊叹着眼底却带着真实的疑惑秦莫言从他见到的第一天开始何路便发现了对方进步的出奇快的功力一开始他只是以为秦莫言是练功奇才可是现在秦莫言的进步已经不止是练功奇才几个字便能够解释的了 “走吧” 秦莫言从树上一跃而下恍惚间那双碧色的眼睛中曾经通透的色彩染上了点点暗色仿佛是琉璃珠中层层游走的暗影一般不祥而邪恶 秦莫言面上的神色莫测难言像是隐藏了无数的秘密一般 何路心神一凛:“刚才我的提议你难道不考虑一下我们现在回去的话还來得及” 他在试探 “回去回去做什么” 果然方才还神色莫测的秦莫言面上终于有了一缕平日里正常的情绪激烈恶意还有怨恨:“回去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成婚回去当他只能够偶尔想起的孩子” “哈我不会回去的” 秦莫言眼中那些负面的情绪一点点收敛不仿佛是被吸收了一般他的眸色越发地昏暗:“我想要的必定要自己亲手抓在手中” “我这辈子已经做错了一次想要靠着别人的心软得到施舍错了一次我便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第七十二章 可悲 十二月初九宜嫁娶冠笄祭祀祈福求嗣斋蘸进人口是钦天监几位大人好几夜沒睡卜算出的难得的好日子 庆王迎娶王妃皇帝亲自赐婚秦落笙直接从皇宫中一路去周府迎娶新娘子可在皇宫中完婚这可是无上的荣宠除了太子沒有第二个儿子得以如此殊荣 今日的京城仿佛也染上了一份喜气天气晴好街道两旁挤满了人纷纷围观着这支浩大的送嫁队伍 连绵不绝的嫁妆十二抬的大红轿子微风掀起轿帘露出新娘子的红盖头 周围百姓争相拥挤都想要看一看庆王妃是何模样有如此福气毕竟秦落笙的名声在京城中可是极好的嫡皇子受皇帝宠爱有人才有文采性格温和身边还沒有通房侍妾这样数下來京城中的众家闺秀才发现原來庆王比原來想象的还要好 不论是好奇还是嫉妒不服气那么多人都想要看新娘子只是守在街道两旁的兵士极其尽职地维持着秩序拦住了那些闲杂人等 周素宛听着外面的喧闹沒有感同身受到这片热闹反而是盖头下的容颜之上一片冰冷这不是一个新娘子该有的表情只是除了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还能够在哪里放纵自己的感情了 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楼上对坐饮酒的人在轿子经过时终是忍不住掀开了窗户一角 “你这样有意思吗” 看到清和的行为对面的慕离无奈叹息 “慕离你说我们若是抢婚能成功吗” 清和喃喃地问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紧了手中的杯盏 “清和先别说周围重重守卫我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成功的更何况你能够违背他吗” 慕离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听到的不是抢婚庆王妃而是是否要再來一杯 他说完了话提起酒壶将清和手中的酒杯倒满:“你若是一开始便不愿意也许还有机会而现在即便你真的成功了你以为紫衣还愿意与你走吗” “呵呵慕离你为什么总是能够这么清醒” 清和全身一阵虚脱他知道慕离说的都是对的因此才会更加绝望只要想到从今日起自己心爱的女人将要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他的心中仿佛被撕裂般痛苦难以呼吸 “因为我曾经也像是你一般以为我可以给她幸福” 慕离眼底闪过深重的伤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又满满倒了一杯 “抱歉” 清和喃喃地说道他知道慕离的遭遇作为血煞中仅次于首座的男人慕离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脱离在一次意外受伤被一个纯真的少女所救之后他曾经逃离过清和是廖清泉的替身他知道那一段时间他刻意地帮着慕离隐瞒结果廖清泉亲自动手让那个女人在慕离面前哀叫了整整一日一夜才死去慕离答应当他的傀儡听话的傀儡廖清泉才允许那个少女死去 “你沒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慕离手中的杯盏一顿又是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他的眼神中带着些奇异的色彩:“一直对不起我们的人是他” “清和你要记住这一刻记住他给予我们的痛苦” 那一刻慕离眼中奇异的色彩像是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一般手中一直沒有饮用的慕离为他斟满的酒水溢出杯子洒落在了手上 “对我要记住” 清和说声音轻轻的宛若一阵风飘过 龙凤喜烛高高燃起诺大的宫殿全是打扮喜庆的人红色纱帐漫天飘舞从墙壁到地面全是一片红色喜气洋洋 恍惚间便想起了那一日那个绿色眼睛的男孩儿牵着他的手慢慢地步入那荒僻的院落睁开眼睛所见到的一片深深浅浅的红只是物是人非 秦落笙闭了闭眼再睁开温和的笑重新挂在了唇边眼底仿佛也流溢着笑容一般在周围宫人脸红的窥视下走到了新娘子的身前 喜娘细心地递给他金撑杆 秦落笙随意地接过在手中把玩看着这金色的东西上精致的花纹突然道:“都退下吧”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8节 他说声音愉悦只是那背对着众人的双眸分明荒凉的沒有一丝情感 这与规矩不合按说后面还有一些礼数需要喜娘帮衬着做只是望着秦落笙的背影莫名地喜娘有些冷想了想自己那个在明岚殿当差的姑母的提醒沒有再多说别的老实地跟着明岚殿众多宫人一起离开 方才还把玩着的金色杆子被随意扔在了一边秦落笙他缓缓地坐到了床的另外一边离着新娘子很远然后望着那还在燃烧的龙凤喜烛出了神 喜烛荜拨燃烧的声音是房间中唯一的声音 良久:“王爷您不掀开自己新娘子的盖头吗” 周素宛的声音平静情悦沒有丝毫的负面情绪仿佛她不是一个新婚夜被自己的丈夫极尽冷落的妻子而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抱歉” 秦落笙道 “王爷为何突然道歉” 周素宛遮挡在红色的盖头下的脸上还是冷漠一片她垂首望着自己纤细地指尖修剪的圆润好看的指甲上涂着鲜艳的蔻丹今日所见一切都是这个颜色让她有些烦躁 “本王另有所爱” 秦落笙微微挑了挑唇角转首望着自己掀开了红色盖头的新娘子 以前觉得这个新娘子只是一个被人任意利用的棋子的秦落笙突然发现这位新王妃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有趣的多 “王爷放心臣妾不会勉强王爷因为臣妾也另有所爱” 周素宛近乎全身放松地说出了这句话 是呀庆王不愿意碰她庆王另有所爱周素宛应该生气愤怒担忧可是那一刻她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周素宛从头上随意拔下一根簪子然后当着秦落笙的面撸起袖子一下划过一抹血痕宛若梅花般绽放在那雪白的丝帕之上 看着周素宛做的事情她既然如此表示了秦落笙自然也省了自己的步骤 秦落笙捏在手中的丸药悄然落入了袖底暗袋之中他笑的真实多了:“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门外一直悄悄等在那里的宫人在听到寝殿内传出的声音后终于松了口气嘴角也带上了笑意他也放下了手中的小铁管然后对着身后的几个人一挥手他们需要回去对景元帝复命了 虽然景元帝让他们准备了足够的东西但是能够不用上谁也不想要用上秦落笙不论如何是景元帝最宠爱的儿子谁知道被这位庆王记恨了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竹染望着那一批人离开大叹了一口气真是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为了个洞房至于吗搞的这么复杂他可不会承认自己很松了一口气若是景元帝派來的那些个宫人不受骗真的要动那东西他可就要把他们找理由抓住支走了到时候他的下场估计也不怎么美妙 “撕拉”一声皮肉被轻轻划开的声音一道深长的血口子出现在了秦莫言的胳膊上那鲜血慢慢地向下流淌将脚下的草丛都浸染了点点血色细细望去他的胳膊上一排排长长的白色痕迹娇嫩宛若新生婴儿的肌肤这样的一条条像是某种奇异的纹身一般遍布整条胳膊与周围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莫言望着眼底却带着一点兴奋的红手臂很痛却痛的让他能够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情这就是这段时间他阻止自己回去的方法阻止自己去向着秦落笙屈服的方法他用痛苦掩饰自己的心 何路捧着一堆果子过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有些诡异怕人的景色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也沒有了一开始的震惊不敢置信放下手中的果子他上前牵制住了秦落笙的胳膊熟练而沉默地从怀中掏出金创药上药包扎一切的一切都熟悉的让人觉得可笑 “伤口今晚上自己就好了” 秦莫言怔怔地望着那慢慢被包扎好的伤口沒有再看到红色蔓延心底有些闷痛 “如果你想要流血而死的话你可以再接着这么作死” 何路一把扔开了秦莫言的臂膀揽着双臂在胸前眼神甚至称得上凌厉他望着秦莫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你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做很可悲吗” 何路接着道:“我记得你那日说过你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你想要的便自己去取來你现在这么折腾自己有何用” “还有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何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扔到了秦莫言脚下:“今日庆王殿下大婚” 纸条舒展开秦莫言看着那被风吹拂着的几个字眼睛有些酸涩一时间想要说自己看错了一时间却更加想要笑 哐当一声手中刚才伤害自己的匕首被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秦莫言笑出了声:“确实是挺可悲的” 原來秦落笙是真的不在意他嘴里说的如何的狠绝总想着也许自己的出走秦落笙会來寻觅会推迟着成婚沒有想到倒是比原定开春的时候还要早些 第七十三章 边城 漫天的黄沙一眼望去尽是一片空无周围连一点绿意都不得见连着天连着地这一片黄色中唯一的一样装饰便只有那一座屹立了多少年的古城 斑驳的墙壁满是刀痕剑痕各种痕迹代表着它所经历的每一场战役那黝黑的石壁像是一头凶兽一般尽是锐利古朴却也不容小觑 高大的城墙之上是一个个笔直站立着的守卫他们是这边塞之中最忠诚的护卫 这就是边城最靠近那些沙漠异族的城池大庆朝最靠近战场却也最坚固的一座城池 城池之内是与外面相反的一片喧哗热闹过往停留的商旅买卖交易的摊贩在城中巡逻的士兵还有想要出关的旅人最多的是一些亡命之徒马匪山贼在外面待不下去的人粗豪的汉子爽朗的女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在瞬间成为一个最合格的战士 秦莫言的绿色眼睛在大庆京都或者是别的城池也许是比较显眼的很是让人猜测的可是在这里他的那双绿色的眼睛只是最多引得人多看一眼罢了在这里虽然抵御异族的侵袭却也容纳着异族的到來沙漠里生活着几个族群沙漠那边肥美的草原之上也有许多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也有争抢有战争多的是战败被逼得无法生活的异族之人來到这座边城寻求庇护在这里扎根 也许你要问这会不会将奸细放进來边城的人会冷笑一声:“格老子的那边挂着充草的正好少上那么几个要是有的话正好练练手” 他是大庆的城池却又隐隐地脱离了大庆 边城不容许任何人的侵犯即便是大庆你若是愿意费力绕过边城去攻击他身后的边境他们也无所谓你若是想要先从边城过去取道的话他们会从你身上活活扒下一层血肉 边城最古早的时候是由一些犯官囚徒组成的大庆将这些人全部送到最前线用血肉去抵御异族的铁蹄利刃那个时候他们活的太过悲惨那个时候沒有高大的城墙沒有坚固的城门有的只是一个个村庄与可有可无的栅栏 后來这里出现了一个能人不知如何做到的将一批批材料不远千里运到了这里和那些囚徒一起将这座宏大的城池建造了起來屹立在了这黄沙之间 这里便是秦莫言想要寻到的地方 何路和秦莫言行走了很久很久的路他们到过不少的地方却从來沒有停留直到到了这里 几乎是在一日之后秦莫言便确定地说:“我要呆在这里” 那么坚决而沒有丝毫犹豫 何路望着秦莫言眼中的坚定沒有问为什么也许是秦莫言那一颗不甘平淡的心让他选择了这里也许是秦落笙的成婚改变了秦莫言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这里条件是真差沒有美酒沒有美食连带着美人都沒有一个合眼的我一路把你护送到这里也算是对的起你了我可要走了” 何路说的很冷漠无情秦莫言却在他收拾了东西要走的时候叫住了他:“多谢” 不是感谢何路所谓的一路护送而是多谢何路在他最不知所措的时候陪了他一路 “谢什么其实要我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现在正是大好自由身想要最什么便去做只要你以后想起來不要后悔便是了” “我不会后悔的” 秦莫言咧了咧唇笑的已经再也见不到一丝孩子的气息成熟而阴郁这个一路之上经历了许多的人已经彻底褪去了被秦落笙初初宠出來的那一点天真此时此刻的秦莫言才是真的秦莫言 “幺小兄弟这就要走呀怎么不再我这店里多住些时日可难得能够看到一个嫩面孔” 门外响起了老板娘的笑声还有何路的告饶声 秦莫言唇边的笑收敛沉默地整理起了何路留下的一半的东西都是些金银之类的两个人身上都有功夫这一路上虽然有人看着秦莫言是个异族人又长得好起了些不好的心思却反而被两个人打劫了不少 “我想要见你们这里领头的” 秦莫言拦住了门口路过的一个小二打扮的人如此说道 秦落笙带着自己的新王妃进宫分别拜见了皇帝皇后皇帝面上带了笑容称其佳儿佳妇很是说了些美好的祝词最后又赏赐了周素宛不少好东西到了皇后那边却是只闻得佛香阵阵连人的面都未曾得见不过皇后也派人赏赐下來了东西 一路之上有遇到的人看到庆王殿下挽着新王妃的手却是都觉得这是一双难得的璧人 不论是存着好的心思还是坏的心思无疑的秦落笙和周素宛的这段姻缘大家都是乐观其成的 反而是两个当事人待到回到明岚殿便迅速分开了挽在一起的双手隔开个几步周素宛忙着去整理明岚殿的账簿还有其他一些杂事而秦落笙也忙着为了正式上朝做准备 皇子成亲算成年才可以正式上朝秦落笙成亲算是晚的其他几位皇子在他的这个年龄早早娶了王妃不过秦落笙虽然上朝时间晚却也不差其他人什么先别说有几位皇子刚刚娶亲上朝沒有几年便被发配去了封底便是留在京城的也只有庆王安王还有太子了 秦落笙更有一项其他皇子沒有的好处便是皇帝对他的格外不同兵部是只有太子才能够碰触的却也沒有能够调兵的权利只有些许知情权还有参赞权兵部虽好景元帝却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违让秦落笙进兵部他把户部的一些东西给了秦落笙 兵权虽重却不如抓住国库的钱袋子來的方便秦落笙沒有推辞他自然不会推辞很是埋头进去研究争取上朝后不会被那些人随意辩驳了去 小夫妻两个便这样各自忙着各自的相安无事明岚殿都是秦落笙的人自然不会多嘴去说些什么而且新王妃都不看重他们跟着瞎凑合什么热闹 秦落笙对现在的相处方式还是很满意的对周素宛这个王妃自然是更满意的对她也多了些亲近虽然不是男女之情的亲近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倒是比起其他皇子们夫妻感情更加和谐 很是有些琴瑟和鸣的传闻环绕在两个人身上 这一日周素宛告诉秦落笙太子妃有孕了 太子和太子妃成亲多年也不是沒有纳过其他的女子服侍只是不知为何太子却一直沒有得到子嗣在京城中的三位皇子安王孤僻性傲和自己的王妃感情不好也沒有多余纳过其他的女子白白让楚贵妃着急了一番也是一直沒有过子嗣而秦落笙今年刚刚与周素宛成婚自然是也沒有的 反而是封底上的几个皇子都是儿女成群让京城中为太子担忧地位的属臣们很是担忧了些年数 说起來太子妃这个孩子來的虽然晚些却终究是及时在京三位皇子也只有太子妃有孕了刚刚确诊有孕孩子还沒有生下來太子便高兴地宴请了好几场秦落笙和安王自是不能够拉下的 每每说起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太子的眼中也忍不住多了些柔和 秦落笙的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他看着太子妃那还沒有显怀的腹部想着里面那个以后将他处死的小皇帝心里居然沒有什么恨意也沒有什么担忧更加不想要提前杀死那个未曾成形的孩子 他只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秦莫言很强烈很强烈地想念着想念着那个陪着他伴着他走过前世最后一程的人想念今生这个在他的身边成长对着他依赖濡慕宛若自己的孩子般的秦莫言 他对秦莫言的感情太过深也太过复杂有对朋友知己的怀念有对小辈的关怀宠溺有对恋人的心心念念复杂的连秦落笙自己都无法分清了 只是一旦强自压下的思念一旦重新翻涌出來便像是涨潮的浪花一般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再也无法退避将那自以为修复的完好的心的壁垒冲击的七零八落 “元老” 秦落笙在从太子府回來后叫出了一直保护着他的元老 “莫言还好吗” 一时的无法追及一时的自以为放手秦落笙在新婚第二日还是让元老动用一切人手去追秦莫言不需要将秦莫言追回他还无法保护他秦落笙要求的只是自己的人能够护着秦莫言一路安全罢了 “小少爷已经在一处地方安全落脚了” 元老如此道沒有告诉秦落笙秦莫言最后消失的地方是边城 第七十四章 五年 马蹄踢踏之声响起一队看起來极为精悍的侍卫护送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疾驰在官道之上 路上偶然有行人看到忍不住好奇不知是哪家贵人如此排场 风拂过马车帘子现出了一角素色的容颜 长眉俊目隆鼻红唇嘴角习惯性勾起的一抹笑容温柔和煦仿佛比这三月春风还要动人 翩翩公子陌上如玉只是一眼便能够轻易引动的人心动 “殿下请用茶” 竹染泡好了一杯茶水小心地送到了秦落笙的跟前 秦落笙抬眸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眸间眼中的锐利将那一层薄薄的温柔破开:“到何处了” 时光宛若流水一般转眼便是五年过去时光将当年的少年雕琢成了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再也不复曾经的些许青涩 “再有不到一日的路程便到达京城了” 竹染笑着说道 他也长成了少年时包子脸可爱的样子让他颇为困扰倒是渐渐长开之后端正英俊的样子很是能够唬人 秦落笙这一次是去陵州查案去了陵州是南方大地很是繁华尽出才子富商天下文采一半出自陵州天下财富一半集于陵州只是这么两句话便可知道陵州在大庆朝的地位 这一次陵州那边出了泾河决堤一事千万百姓流离失所有人告御状告到了京城说是陵州官员贪婪上下勾结朝廷拨下來修缮泾河堤坝的银两被贪图走了大半银两不足那泾河堤坝自然是偷工减料今年春雨又格外地迅猛沒想到一下子便将那堤坝冲毁了导致泾河两岸千万百姓流离失所陵州官员上下包庇将事情压得死死的 御状告到京城之后景元帝震怒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出事了发怒了最后自然是要派人去的 这件事情牵涉到陵州官场上下官员官官相护不是说的假话和京城中也是千丝万缕地联系着的这个时候谁去查谁就是接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办成了便要得罪京城中大部分官员办不成也要在景元帝面前领个沒脸 可是这件事情若是能够办的好了却也是有好处的 秦落笙和太子都知道其中的坏处与好处太子犹豫不决陵州的官员大多数都是孝敬于他的他去是无法下手办的更甚至他还要努力保住那些对他投诚的人 秦落笙却是在太子还犹豫的时候便毅然请命自请去陵州查案 景元帝龙颜大悦亲自赐秦落笙尚方宝剑与先行查办的特权让太子咬牙切齿暗恨秦落笙的动作快 秦落笙从大婚上朝后便隐隐与太子形成了争锋之势一开始还只是将景元帝交代的事情战战兢兢地做好后來等到真的将众多事情上手了得到了景元帝的夸赞也自然是得到了一批官员的拥护 京城中只有三个皇子一个太子一个楚贵妃的爱子安王另外一个便是秦落笙了 以前官员们说的好听都是尊重太子储君的地位其实是因为皇子可选择皇帝五个皇子在京城的也就是三个以前秦落笙年少沉迷诗词沒有多少人往他身边靠而安王性傲孤僻也阻挡了不少人比起大家一样的追随哪一个官员心中沒有藏着那么一丝从龙之功的向往自來位极人臣者几人多少官员从年少熬到耄老之年连朝堂都不一定有资格上得一步登天的从龙之功多少人心底祈望万分 太子身边跟着一大批跟从他多年的官员秦落笙身边也迅速聚集了一大批新生官员 现在太子眼中秦落笙才真的成为了心腹之患 “殿下刚刚探报前面沒有什么异常” 竹染愁眉苦脸的 秦落笙轻笑一声:“有异常你也担心沒异常你也担心到底要如何” “殿下不是我瞎担心实在是太子的性子不可能什么动作都不做呀这一路之上我们都沒有遇到任何阻拦这不合理” 竹染斩钉截铁道:“小的相信太子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竹染却从來沒有忘记当年秦落笙遇到的两次刺杀别人不知道他在秦落笙身边贴身伺候着多少事情他都经手曾经活捉的那几个刺客的口供他可还记得呢 “太子沒那么傻” 秦落笙将杯中的茶慢慢缀饮:“上好的龙井不过更好的是泡茶人的手艺竹染你的手艺这些年磨练下來倒是大成了” 秦落笙赞美了一句若是往常竹染听到定然又要尾巴往天上翘一下 现在他的心思全在秦落笙的话语上了:“殿下您知道些什么” “不是我知道些什么是我了解太子还有太子背后的人” 秦落笙又拿起了一卷书卷慢慢看了起來这上面不是什么诗词歌赋也不是他后來喜欢看的一些地理风俗而是这一次去陵州收到的东西 秦落笙这一次去陵州办差虽然手上带着景元帝御赐的宝剑却也沒有真的不顾一切地在陵州杀他个天翻地覆 一开始去了用宝剑杀了最刺头的几个冒出來快的蠢的让人有所顾忌然后秦落笙便和其他人看似妥协一般地收了手中的剑 双方互相妥协秦落笙在那边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一安置并且用了些心思让陵州的官员富商们主动捐献财物米粮事态便大致控制住了 然后秦落笙又亲自督建新的堤坝修建在这其中去赴了不少官员富商的宴席还参加了不少陵州士子的诗会很是博得了一把好名气 去掉來去路程的时间一直在陵州那边呆了将近三四个月的时间到走的时候是皆大欢喜 官员们自觉秦落笙这一次來陵州赚足了名声不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民间都是很不错的了至于那几个先前被秦落笙立威杀了的蠢货那是他们自己命不好 事实上他们想岔了秦落笙手上现在看着的便是在陵州三四个月间收集到的那些官员们贪污勾连的证据 “太子背后的人” 竹染疑惑看到秦落笙认真的样子沒有再多问 掀开车帘竹染亲自下去盯着了他还是不放心 秦落笙放下手中的手卷眼皮微微阖上自然是太子身后的人了 若是说一开始秦落笙还只是怀疑只是猜测那么这么多年和太子交手下來他已经可以确定了太子背后的人便是廖清泉了 那个人自称是血煞飞鹰的统领血煞飞鹰是直属景元帝的暗中力量便是秦落笙也不能查的太深可是他了解过血煞统领的行踪这些年廖清泉也不是沒有再出现在他面前过和血煞统领的行踪不同 他怀疑廖清泉有替身 而那个替身秦落笙轻笑一声要感激自己的王妃若不是自己的那位王妃还真的是难以接触呢 而另外一个人秦落笙的眉梢之间染上了冷意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亲人京城中传來的消息景元帝的身子虽然有些不好却只是因为年纪渐大染上的一些通常的毛病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秦落笙都不想要景元帝出事即便他企盼着那个位子即便五年前景元帝逼迫着他放开秦莫言的手娶周素宛他也沒有真的怨过景元帝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29节 父母之爱子女为之深远计他心里明白景元帝的做法是真的为了他好是世人眼中的好只是那不是秦落笙期盼的好罢了 一路之上果然是沒有遇到任何意外一路的平静甚至是比起平常出行都要顺利 除了一辆马车全都是骑士轻车间行的速度很快果然是不到一日便看到了京城的城门 “殿下京城到了” 虽然秦落笙说沒什么事真的看到京城城门这一刻竹染才真的是喜形于色他兴冲冲地进了马车像是真的离开许久一般为秦落笙说着方才城门的见闻 秦落笙笑着听着沒有拉开帘子去看他恍惚间想起的是那一年那一日带着秦莫言刚刚回到京城 他拉开帘子和男孩儿诉说着京城中的风物景色诉说着他生活的地方的点点滴滴 那个时候即便前路等着再多的不确定即便有那么多忧虑却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和他一起开心着幸福着有那么一个人是他愿意不厌其烦地诉说的 骑士们开路除了在城门那边出示过令牌之外沒有遇到任何阻拦踢踢踏踏的马儿拉着马车便那么入了城门 “先去宫中” 秦落笙在马车中吩咐道 外面响起了一声应诺声 “把这些好好收拾整理了” 秦落笙对着竹染吩咐了一声竹染快手快脚地收拾着秦落笙一路之上看着的那些关于陵州官员的记录分门别类的 第七十五章 相见不见 景元帝看起來更苍老了些明明离开京城的时候见着精神还好只是几个月罢了白头发更多精神也有些下來了 秦落笙担忧仔细询问了福公公景元帝最近的饮食还有太医诊脉 “好了好了哪里有那么多啰嗦” 景元帝挥了挥手让福公公带着人下去秦落笙问起來沒完沒了的虽然因为心爱儿子的关心他觉得心里舒服到底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和秦落笙说的 “陵州那边的差事朕看了你办的不错” 望着秦落笙已经完全长成的样子已经是个英俊的男人了这是他最心爱女人说诞下的孩儿这个孩子已经长成了雄鹰他的翅膀已经可以舒展已经可以在长天飞翔景元帝笑的便越发地慈爱 秦落笙将在陵州办事的经过一一述说沒有隐瞒也沒必要隐瞒有时候是正经办差的事情有些却是生活中见到的一些琐碎小事 方才听着秦落笙询问身边的人自己身体饮食事宜景元帝会不耐地让人下去只是等到秦落笙说起的都是自己的见闻的时候景元帝却是满心耐心了 时而叹一声:“朕年轻的时候也去过那边只是太过匆匆倒是沒有细看只是记得青山绿水烟雨之间最是动人” 时而还会问起:“那边真的有这样奇异的习俗吗” “是呀确实是从未曾见过同在大庆沒有想到只是相隔一地却是有这么多不同” “虽然同在大庆只是陵州在前朝曾是末代帝王迁居的国都文人才子最多却也最为难驯你这次在那边倒是让那些眼高于顶的文人士子们高看一筹” “这些个贪官污吏真真是太过胆大笙儿你做的很好若是在那边动手朕可真的是要担忧了倒是这些个证据明日早朝之上你列一份奏折直接上陈朕要让那些个说陵州无事的人好好看看好好听听他们的那些同窗同僚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景元帝的精神好了些因为秦落笙和他说话到最后不止留下秦落笙吃饭还和他一起下了一盘棋 “纵横睥睨虽是痛快却也要小心布局时时注意背后” “待到确定自己后方稳定之时却也不要犹豫迅猛出手定然要保证一击即中” 景元帝话中有话 “那若儿臣想要的是这全盘棋局尽在掌握中呢” 秦落笙询问 “那就要看笙儿是否有本事了” 景元帝沒有恼怒反是哈哈一笑 将一盘棋子一扫归拢在一边:“你这孩子倒是越发的胆子大了” “父皇” “嗯” “您为何对儿臣如此之好” “你是朕的儿子朕不对你好又要对谁好” “父皇对其他的皇子可沒有对儿子这么好难道儿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父皇格外喜欢” 秦落笙眉眼间带着些狡黠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那个温柔笑着的女子偶尔地调皮他还记得慧儿将他的发辫与自己的发丝偷偷绑在一起压在身下待得自己起时她沉沉装睡待得他急了想要将发丝剪开时她笑着张开了眼睛 结发结发那个时候总是不明白女子的心思只是记得她宝贝着的一个装着两人发丝的锦囊至死也不曾离身 “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景元帝伸手弹了弹秦落笙的脑门儿如此道 确实是长得好长得与慧儿相似在景元帝心里便比什么样子的都好 “陛下” 福公公将秦落笙送出殿门回來的时候看到景元帝笑的淡淡地坐在棋盘前一个人摆着棋谱 “小福子” “老奴在” “朕三个月后要去祭天你准备一下随行事物” “遵旨” 福公公低垂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若说这个世上现在还有谁最了解景元帝的话那么非他莫属了而现在景元帝的决定他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儿 秦落笙回到庆王府的时候周素宛已经早早地带着府中的一众下人婢女在府门前迎接了 五年的时间曾经娇俏动人的少女成为了端庄淑婉的少妇在京城一众贵妇圈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这些年周素宛将庆王府打理的很好井井有条是个很合格的女主人秦落笙也觉得自己娶了周素宛确实是省下了很多麻烦唯一让外人诟病的也只是周素宛自从五年前和庆王大婚便一直沒有孕育子嗣而且秦落笙也一直沒有纳妾被人传说是庆王妃极其善妒倒是真真的暗中里羡煞了一众闺秀们 五年未曾有子却是一直都稳坐正妃的位子还沒有一众狐媚子在旁边添乱周素宛是真的让所有人钦羡的 周素宛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参见王爷” “王爷” 周素宛迎上前來:“王爷是要先用膳还是先洗漱” “在宫里留了饭了先去洗个澡吧这一路舟车劳顿的确实是疲乏了” 秦落笙挽住了周素宛的手两个人相伴着向着庆王府中进去的背影让有些春心萌动的婢女暗自红了双颊 坐在高高的树梢上隔着那么远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秦落笙五年的时光近乎两千个日夜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对方的容颜实则只是一眼秦莫言便认出了他也只看得到他 一眼万年恍若前世 “喂看什么呢” 女子娇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秦莫言的身边坐了一个漂亮之极的少女五官精致小巧的唇小巧的鼻小巧的耳却是大大的眼睛只是坐在那里便仿佛带着一股子甜味儿 秦莫言还是看着庆王府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的仿佛是失了神却更加像是丢了魂 “喂你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吧” 一只手在眼前划过被秦莫言一手掐住了脉门少女痛叫了一声然后便仿佛想通了一般生气地喊道 “闭嘴” 秦莫言冷着声音命令 “你敢命令我若是让阿爹知道了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锦绣气哼哼地嘟起了唇却是自以为偷偷看了秦莫言一眼又一眼:“你不会是真的看上那个老女人了吧其实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呀而且你看她年纪都那么大了你要是看上她还不如看上我呢” 边城女子向來大胆更何况是锦绣这样在整个边城都独一无二的女子 边城那边不缺美艳妖娆的女子却从未曾有锦绣这样娇俏甜美整个人仿佛小太阳一般耀眼的女子 不知有多少人跟在锦绣身后求爱锦绣唯一看上的却是秦莫言 跟着锦绣过來的少年暗地里瞪了秦莫言好几眼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这个人在边城那边一开始是谁也不曾放在眼中的却沒有想到这个人会那么厉害第一次看到他对上那些來打草场的异族像是一个杀神一般手下不知多少人命杀的血流成河这个人仿佛是不知道累不知道痛仿佛是杀不死一般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活了下來让所有人从此再也不敢小觑 “事情办好了吗” 秦莫言终于收回了眼睛身子一跃落在了那个少年身边 秦莫言真的站在身前了先前的那点小小的嫉妒全部成了崇拜敬畏:“启禀公子事情办妥了那个人已经相信了我们” “你究竟做什么打算的好好的在边城那边打下诺大的势力连阿爹都说你只要在那边稳住他日未尝不是” “你若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么今早回你的边城的好” 秦莫言直接阻住了锦绣的话语抱怨 秦落笙不知道某一个自己念着五年想着五年的人方才便在不远处望着他他只是微微闭阖了双目仰躺在浴池中想着宫中景元帝的那些话 “殿下太子刚刚派人來请” 竹染进來小声说道 秦落笙沒有睁眼却是皱了皱眉有些厌烦:“我这才入了京城才多久太子的耐心倒是越发地差了” “那殿下是否要回绝” 竹染询问 “什么时候” “今日晚上请您过府赴宴说是为您接风洗尘” “那就答应了” 秦落笙想了想笑着说道 接风洗尘吗恐怕是担心吧 秦落笙自己最清楚收集的那些官员们的错处是一样却也有一样太子在其中伸手伸的太多了 陵州多才子陵州多赋税太子结成了一张大网得了陵州一半官员的投诚得到了多少富商贡献的银钱财物他自以为能够一手遮天殊不知景元帝还在一日他这大网结的越大便越是不结实 明日朝堂之上必然要有一场暴风雨袭击 太子不会不知道今晚不知他究竟要做些什么了 “吩咐季统领让他准备一下” 第七十六章 算计 周素宛帮着秦落笙整理了下衣物仿佛两个人真的很恩爱一般秦落笙自是努力配合望了一眼边上伺候着的众多眼观鼻鼻观心的下人:“都先退下吧” “说吧何事” 秦落笙自己整理着袖口处眉眼中的温柔还在若不是周素宛早已经心有所属整日里面对着秦落笙可真的是会晕了头迷了心的 “今晚太子想要个王爷一份大礼他让我转告王爷还请小心” “这是清心的丸药若是真的不小心中了招数这丸药应该能够有些奇效” 周素宛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然后递到了秦落笙的手中 打开木塞从其中倒去一颗白色丸药凑到鼻尖一股清凉的气息嗅入脑袋整个都觉得一清:“倒是好东西” 秦落笙微笑着将丸药重新装入瓷瓶然后放入袖口 看到秦落笙将东西收了周素宛便和完成任务一般敛袖便要离开 “你和他之间怎么样了” 秦落笙问道 “多谢王爷成全他对王爷一直感激不尽” 周素宛弯腰行礼沒有丝毫差池 秦落笙轻笑一声:“下去吧各取所需罢了只是不知道以后你们是感激本王还是怨恨本王了” 月上正中太子府中宴席已开在座众位除了太子宫中属臣居然还有其他朝中大臣中立的支持于秦落笙的甚至大臣们身边还有几个带着女眷家人的 这倒是让秦落笙心中更加多了些警惕越是人多繁杂越是容易出事尤其是众位大臣们带着的女眷秦落笙可从來不敢小瞧太子的无耻 “阿笙可是來晚了需要自罚三杯才是” 太子主动走下主座向着秦落笙迎來 “确实是臣弟的不是” 秦落笙接过太子递过來的酒杯:“只是臣弟不胜酒力只能够饮尽一杯望皇兄恕罪” 一杯水酒一饮而尽 太子看到秦落笙这么痛快地将自己递上的酒水喝了倒是有些讶异秦落笙的爽快:“好阿笙倒是爽快來到这边來坐” 秦落笙随着太子往上座那边过去的一路之上那些个大臣也纷纷放下酒盏对着秦落笙行礼毕竟庆王现在的声明势力无论是否是忠于他的都是需要尊重忌惮的 “听说阿笙这次在陵州的差事办的不错临走的时候还有百姓自发赠送万民伞可是真的” “只是百姓感念弟弟做了点应该做的事情罢了不独是我若是有其他稍微对百姓有心之人前去也是可以办好那些事情的因此万民伞臣弟受之有愧却是沒有领受” 秦落笙回答的有些带刺 太子可是和那众多不知百姓之人有所关联的只要有心太子便是沒心了 太子手中的酒杯顿了顿:“阿笙有心了今日办此晚宴却不是为了再谈论陵州之事最重要的是给阿笙接风洗尘的” “啪啪” 轻轻击掌声早已经等待在一边的乐师们鼓笙吹瑟弹琴吹|箫悠扬婉转的曲调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紧接着那一开始婉转的奏乐声一个飞扬而融合的转折宁静雅致一转为轻|盈妩媚然后自殿宇两旁鱼贯而入两排俯身小步跑入的鹅黄色衣裙的舞女 人人婀娜多姿个个窈窕动人只看身形便是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 琴声又是一个转折俯身排成两排好看队形的那些婀娜多姿的舞女们手中的长袖纷纷上扬挥舞旋转一段段水袖舞出了重重幻梦般的绮丽姿态 有几个跟着自家长辈前來自制力比较低的公子们身子忍不住微微前倾 这一众舞女人人皆是上上之姿公子少爷们也不是身份低微的人谁身边沒有这么一两个姿色上上的若是往日见到一两个也是不会如此失态的 谁让这是一队二十几个上上之选呢这不是一加上一的效果舞姿曼妙风流洒然香风一片秦落笙微笑着望着 “阿笙看太子妃训练的这支舞曲如何” 太子凑到了秦落笙身边笑的有些异样地问道 “舞好曲好人也好” 秦落笙淡淡地道了这么三个好字 “阿笙好眼光只是本宫今日晚上可是为阿笙准备了大礼这些还不是绝好” 几乎是太子话音落下的一瞬那先前舞的飞旋的众多舞姬身子齐齐下压 由极致的动转为极致的静重重粉色的帘幕之间一只白玉般的赤足轻轻泄露出一点那纤纤的脚裸转动着最轻盈的妖娆宛若调皮而优美的燕子踩着音乐声点点露出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0节 玉足无暇侧颜如玉旋转飞扬的舞裙不盈一握的腰身飞快地飞快地旋转着旋转出一片盛放的花朵旋转出一片极致的绚丽 偏偏旋转之中美人偶尔露出侧颜偶尔露出如水双眸偶尔露出艳色朱唇偶尔露出青葱玉指仿佛是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美人一般却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点点地吸引了过去 这一次不止是那些公子们便是那些自持身份的官员们也忍不住张大了一些眼睛 秦落笙还是稳稳地坐着神态丝毫不曾变化甚至在察觉到太子向着这边望來时向着对方举杯敬酒 太子有些恼怒方才还觉得很好有些不舍的美人此时此刻已经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阿笙觉得此女如何” 美人还在众多舞女中盘旋飞舞秦落笙的眼睛已经从对方的身上彻底移开望着太子有些阴鸷的眼睛:“绝色佳人” “好阿笙看來也是知美之人本宫得到此女时日不多却是觉得阿笙府中太过单薄不如将此女赠送如何”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是认真似是随口地询问道 秦落笙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一声明明不响殿宇中众多人的目光却是忍不住望向了这边 “恐怕要辜负皇兄的好意了臣弟与王妃情深王妃也一直认真打理王府府中众多事物都是亏得王妃本王离去三四月才丝毫不乱本王对王妃很是满意” 秦落笙道 “大丈夫三妻四妾阿笙你何必为了一个王妃便真的不再亲近其他女子本來有些话本宫不应该多嘴只是阿笙你与王妃成婚结篱五载至今沒有个一儿半女父皇对你宠爱之极一直都想着能够看到阿笙你的孩儿出世阿笙你便是为了父皇也该改变一下自己的某些想法了” 太子劝说的很是认真秦落笙侧颜忍不住轻笑:“倒是让皇兄费心了” “臣弟还是那句话和王妃情深恐怕” 秦落笙的话音未曾完全落下那方才在下面舞着的舞姬最中心位置的美人却是迅速旋转着像是一只投林的燕子一般自两排舞姬蓦然分开的道路之间盈盈一跃旋到了秦落笙跟前 水袖扬起秦落笙鼻端一阵靡丽馥郁的香气脸色一变手向前一挥一只手按住了秦落笙想要挥落面前桌案上酒菜的手 太子不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人秦落笙这些年也是用心锻炼按说不该如此轻易被制住只是那一阵香气已经入鼻身体一阵发软 “皇兄你敢” 秦落笙咬牙道却是声音低哑无力 那个舞姬还在秦落笙面前轻盈地舞动着旋转着舞动着外人看來只能够看到美人亲近庆王而庆王沒有拒绝 “好了良辰难得夜色已深众位臣工不如留宿于本宫之处待到明日再走如何” 太子的‘美意’大多数人都是不想要拒绝的便是真的无此心也不会不给太子面子非要离去看着那边似乎和美人互相之间有意的庆王除了带着家眷的臣工们孤身來此的臣子们面上都染了些彼此只有男人才知道的笑意 那些个上上之姿的舞姬分别跟着有意的臣子们向着殿宇后而去 只是眨眼间大殿里就空了一半 “阿笙想是有些醉了花雨你且跟着前去服侍阿笙必要好好服侍不可怠慢知道吗” 太子起身对着那个绝色女子吩咐道 “是” 轻盈婉转像是她的舞姿一般她的声音也是迷人的很 屋子里东西都准备好了秦落笙被半扶着送入了床榻之上 名为花雨的舞姬帮着秦落笙脱去了外衣外面有响动她出去 “花雨姑娘今夜为庆王侍寝是你的福分这是太子妃赐予的药汤你且喝了” 一个有些冷涩的中年女声道 “是” 轻声细语地应了声是接着便是一阵汤药吞咽声 “那东西你且记得要用上只要服侍的好了明日你便是庆王殿下的人了可是真的要飞上枝头了知道吗” “小女定然不辜负太子妃的恩情” 花雨恭声道 第七十七章 我只救你 秦落笙抖着手有些费力地将早已经捏在手中已经被汗水濡湿的丸药送入了口中 一阵清凉阵阵自脑海扩散先是神智清醒再是无力的四肢渐渐有了些力气虽然还是绵软却不再发热倒真的是个好东西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來轻盈宛若猫步佳人面上带着些许羞涩慢慢地走到了秦落笙身前俯身一股子甜香向着秦落笙鼻端侵袭他屏住呼吸 “好俊俏的人” 女子娇娇柔柔的声音轻轻叹道:“小女也不想如此只是身不由己还望王爷恕罪” 似乎真的是完全身不由己一般动作上却是与娇柔言语完全相反的利落只是几下功夫便要将秦落笙身上的衣物尽数扯去 女子的呼吸有些急促粉面越发含着羞涩的红晕显然是服用了什么药物这么霸道只是这一时的功夫便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秦落笙猛然张开眼睛花雨还残存着些许神智乍然见到榻上本來以为昏睡过去的男子睁开清明的双眼手上一顿受惊般地便要后退喊出声來 一个手刀狠狠地落在了女子纤细的脖颈之上剪水双瞳先是愕然睁大显然想象不到有哪个男人在中了药面对着她这样女子的时候还能够保持冷静下一瞬无力闭阖 跌落在地 秦落笙连扶一把的意思都沒有任由美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起身稍微整理了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衣物 走到正屋果然看到了一炉袅袅升起粉色雾气的香炉一杯冷茶尽数泼洒上去刺啦一声轻响那香氛被一下子浇灭 秦落笙身边也有护卫只是太子今日可能是真的下了大本钱了府中看管的极其地严到现在秦落笙的青衣卫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现显见的是被太子府中的卫士们拦住或者是无法潜入 青衣卫的能力秦落笙深知太子便是全力防范也不至于到如今连一个人也无法潜入唯一的可能便是廖清泉那个一直让他深深忌惮的绝世高手再次出手 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想过让人将廖清泉的命留下只是每一次只能够白白损失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一批绝顶高手秦落笙到最后也只能够忍下來了 周素宛的消息來源是那个人那么也许今晚的安排廖清泉也在其中 秦落笙皱了皱眉感觉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棘手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脱身为妙秦落笙收敛了自己的脚步声向着门口凑去 可能是自觉秦落笙无法逃脱也不想要惹得其他人疑窦外面戒备的严内里却是松懈的门外只有两个人守着 只是那两个人只是听喘息间的动静秦落笙便知道不是两个低手他练武却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沒有那个天分这个时候突然间便想起了秦莫言秦莫言的习武天分沒有一个人不曾夸赞过连廖清泉也曾经赞叹过若是长在身边现在想來应该是很厉害了吧 想到秦莫言秦落笙簇紧的眉宇不知不觉间微微舒缓了些 正面无法对决便只能够迂回了屋子里应该还有些有用的东西他正要回身 “那位倒是真的好艳福那么漂亮的女子便这么白白得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显然是有些耐不住长夜寂寞忍不住开口即使声音很小也可以听出话语中蕴含的那点不怎么让人喜欢的意味 “呵那样的艳福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够享受的了的色是刮骨钢刀太子殿下的美人可是比刮骨钢刀还难以下口的东西” 另外一个显然多少知道点内情轻声哼笑了一声有些不屑 “到了明日待得里面的人享用了美人便是想要再脱手也是无法了” “哎哥哥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另外一个好奇地问道 “你总之记得白送上门的美人都是带着毒的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多问不过你这样的估计也不会有人想要送美人给你白白浪费了” 秦落笙眉宇皱的更紧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太子究竟算计些什么只是一个绝色女子便是那女子是妓子一类最多也只是让自己名声白白受损太子也讨不得好怎么就无法脱手了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在房中找着趁手的武器这显然是一间女子闺房除了那些大件的摆设和一些无用的装饰有用的居然就是那些女子的发饰簪子了 秦落笙不能再等青衣卫了不知太子什么时候会带人过來太子设计的这出好戏秦落笙相信他定然不会白白浪费的想到今夜留宿的众位大臣们暗自轻叹一声太子越來越喜欢用这些阴诡的手段了 猛然拉开门手中攥着一把那种粉色的香灰一下扬了出去同时间手中的簪子向着粉色雾气中模糊的人影要害处击落 一只手扼住了秦落笙的手腕手腕一痛簪子落下对方迅速将簪子用另一只手接住下一刻秦落笙被猛地推入房中朦胧月色间他隐约看到了门口两端站着的两个僵硬的人影鼻端嗅到了一点冷涩的香气将房中还带着的隐隐的甜香覆盖 “你是谁” 秦落笙轻声问屋中昏暗他只能够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却是看不到面前将他的手紧紧攥住不愿放开的人的面容的 对方一声不吭只是伸手抚上了秦落笙的面容从眉宇到长睫从眼睑到鼻梁从鼻尖划向了唇瓣 那个人的指尖那么冷带着外面深深的寒意却那么轻柔仿佛指尖下的是绝世的珍宝一般 秦落笙应该觉得受到侮辱的即使看不清來人面目即使夜色深沉他也知道这是个男子莫名地他却觉察出了一种熟悉一种已经离去太久想念太久以为遗忘了的气息 “你是” 谁 秦落笙的声音被含在了自己的咽喉中盖因为人影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只是描摹他的五官容颜黑影迅速地低下了头一个有些生涩却不容拒绝的吻落在了秦落笙唇间 “唔” 秦落笙再也顾不得什么熟悉的感觉了他的牙齿狠狠地咬合却在下一刻被來人的手指钳制住 下颔无法咬合他瞪着眼睛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因为太近他看到了对方的眸子眼形格外地漂亮斜斜地向着两边挑起宛若飞舞的凤凰一般那是一双妩媚的能够将每一个人神魂吸引去的眸子 秦落笙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这样的魅力可是那双眸子是绿色的深绿浅绿冰绿墨绿深深浅浅的绿蕴含着那个人明灭不定的情绪而面前的这双眸子是黑色的深深的沉沉的仿佛是能够将人溺毙在其中找不到出路的纯澈的黑色 这个人不是他不是自己想念的那个人 即使气息那么相似即使感觉那么亲近即使在他吻上他的那一刻有种失而复得的圆满也不是秦莫言 秦落笙的面色迅速冷凝即使还是被人制住的状态即使他现在的样子有些暧昧而尴尬那双眼中透出的却是纯然的冰冷与透彻 那是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那样的眼神让本來满心怒火的人心底蓦然一慌乱 “你” 声音沙哑像是许久不曾说话一般说出了一个字却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不知不觉掐住他下颔的指尖松开 “我是來救你的” 他说这一刻突然有些痛恨自己在秦落笙面前的懦弱天知道当他看到秦落笙和那个女人并排着走入房中的时候心底有多痛天知道当他以为秦落笙和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有多么害怕他害怕自己赶过來已经迟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只庆幸他來的及时 秦落笙深深地凝视了蒙住了半张脸的人一眼沒有再问什么你是谁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够相信面前的人他对对方毫无办法 只是内心深处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明了对方的可信比任何人都可信因此早早做了选择 “把她一起带上” 当听到秦落笙引着自己走到内间指着地上的女人如此说的时候即使蒙着半张脸也能够清晰感觉出高大的男子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來满身冷涩的气息转为了阴郁 “我只救你” 秦落笙听着对方闷闷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想笑真的和莫言很像呢遇到不喜欢的人事物的时候便这样用倔强的却带着控诉的声音对自己说话 “她身上隐藏着一些秘密我想要知道太子究竟如何肯定这个女子能够将我算计成功” 秦落笙耐心地解释道 “真的” “真的” 两个人沒有发现他们的对话越來越幼稚 第七十八章 别扭 “我讨厌这个女人” 冷哼一声男人伸脚便直接在花雨的腹部一踢秦落笙正要让对方悠着点这可不是什么大男人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下一瞬花雨的身子被男人一脚踢得向上跃起一只有力手臂探出五指张开近乎是拎着的拎着了女子腰肢之上的系带 纤细的腰肢一时间被勒的更加的紧了 女子即使在昏迷中因为这样粗鲁的行为也仿佛感觉到了呼吸不畅面色涨红手脚轻微挣扎着 “能够换个姿势吗我要的是活口” 秦落笙一边黑线一边好笑地想要帮着对方调整一下姿势 像是躲避病菌一般花雨迅速被手臂揽住放在了秦落笙另外一边然后另外一只手臂将还伸着手沒有反应过來的秦落笙一抱单臂便将秦落笙按在了自己的背后 秦落笙下意识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这个位置是很致命的一个位置非是绝对信任的人不会轻易交付更何况是习武之人本身便很是敏感秦落笙手臂揽上去的下一刻便想到了正要说自己可以下地走 “抓稳” 一声沙哑中含着笑意的吩咐房门无声开启下一刻秦落笙只觉得眼前一晃风声掠过了自己的颈侧脸颊 “什么人” 内院刻意戒备松懈不想要引人注意外院却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若是一个绝顶高手潜行还可以不引起这些守卫的注意那么当这个绝顶高手背上背着一个手上拎着一个的时候若是再察觉不到有人侵入太子手下这些护卫也可以集体自杀谢罪了 “呵” 一声轻笑接下來秦落笙便见到了绝顶高手真正的能力 一步一行无人可挡 单手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闪亮如同一泓秋水的长剑 叮的一声轻响那是一场杀戮的盛宴更是一场绚丽的舞蹈那一霎秦落笙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那长剑穿心而过的利落望着那持着长剑的手有些入了神 “抓稳” 男人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秦落笙下意识地揽紧了对方的颈子身体一颤一声低啸响起男人手中的长剑挥洒出一片月色般波涛层层不绝将再次杀上前的几个人留下性命之后沒有再停顿脚下一顿身子凭空升起落到了屋脊之上 嗖嗖之声乍然响起那是太子府中空中守卫一道道弩箭带着能够穿云裂石的威力向着屋脊之上才方方落下脚尖的人射去根本沒有想要留活口的意思 剑芒舞动起一片光影屏障叮叮之声不断甚至那些弩箭以着比來时还快的速度向着对面铺射而去几声惨叫本來密集的箭雨出现了一点空隙 沒有浪费丝毫机会脚下又是一点宛若不是带着两个大活人而是带着两个沒有重量的空心人一般玄色的身影迅速地向着箭雨稀落处冲去 几剑挥动又是几条人命被收割然后宛若夜枭一般腾空而起向着太子府外的夜空舒展开身形 “别让他们跑了” 身后传來气急败坏的声音与此相对的是一个个飞窜出的身影与不断袭击的箭雨 只是这已经是太子府之外了秦落笙的眸子一凌下一瞬自街口巷尾窜出了几十个迅捷无比的身影迎上了太子府中追來的那些侍卫 剑影呼啸刀光闪烁那种种杀戮尽数被抛诸在了身后 秦落笙沒有回头他垂首望着背负着自己的男人展露在眼前的脖颈那一截脖颈肌肤胜雪几乎不像是一个身形高挑结实的男子所有比起许多女子还要细腻的多 秦落笙的手慢慢地移动 “你就不怕我在你背后捅你一刀吗” 风拂起了两个人的发丝秦落笙的发丝缠绕着身下人的发丝漆黑宛若檀木一时间分不出是他的还是他的 已经离太子设宴的地方很远了起码身后再也听不到有刀剑互相击打的声音了 一直不曾停歇奔跑的脚步慢慢地停下停在了一家酒肆之外酒旗在风中招展呼啸的声音恍惚间将秦落笙满含着威胁的声音掩盖了去 “你走吧” 对方开口手中一直拎着的花雨便像是垃圾一般被他随意扔到了地上男人背脊一动便要将秦落笙也颠下去 只是秦落笙这个时候又怎么肯愿意 双手在男人的脖颈处交汇锁成了扣也锁住了对方的咽喉 这个位置是比方才的颈侧还要危险的位置那一瞬间男人的呼吸重了些 “放手” “不放” 一时间两个人的位置仿佛颠倒了过來方才在太子那里还是男人有些无赖而现在却是秦落笙无赖着不愿意放走男人了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1节 秦落笙唇边含着笑然后将自己的脑袋靠到了对方的颈侧磨蹭了一下:“怎么办我好像有些舍不得你了” “原來庆王殿下也是一个这样荤素不忌的人” 沙哑的声音含了些冷硬似乎是恼怒了 只要对方此时冲动动手秦落笙是沒有幸免的可能的可是他眉眼间笑意更盛:“我只对你荤素不忌” 他说 “你”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对方的颈侧:“莫言我很想你” 一个吻一句话宛若雷霆震动对方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一瞬:“你认错人了” 他说声音越发地沙哑:“我不是什么莫言我是无妄” 无妄无妄不生妄念不应有妄秦落笙望着始终不愿意回头的已经长成了一个高挺男子的背影心底叹了一声:“我很后悔” 秦落笙说 那一声后悔让男人想要远去的身影顿住那双阴郁的眼中一时间闪过种种波澜手紧紧地攥成了拳他忍不住想秦落笙的后悔后悔的是什么 后悔的是他和他的相遇还是秦莫言的存在 “我很后悔沒有早一点去寻你” 秦落笙慢慢地向着那个僵硬的背影走去然后慢慢地转到了对方的跟前那是一双幽深暗遂的眸子那里面沒有了熟悉的绿色沒有了能够让他一眼便明了对方情绪的色彩变化五年足够让一个人将自己眼中中的所有情绪紧紧地藏起 秦落笙勾唇浅浅的笑伸手解下了对方的蒙面巾:“那是一张更加久远记忆中存在的容颜分别时还只是些许相似再见时却是恍如昨日:“莫言” 秦落笙的手轻轻地抚上男人的脸颊冰冷仿若大理石雕一般便像是他不曾变化的眼神 “你长大了” 这一声包含了多少复杂难言的连自己都无法揣摩的情绪这一声仿若穿过了前世今生走过了两个时空再次相见原來秦落笙的心底从來无法忘怀 “莫言我很想你” “啪” 一声脆响秦落笙的手被打开那双幽深的黑色眸子定定地望着他望着这个当朝最出色的王爷望着这个五年间声名鹊起的王爷男人唇边慢慢地浮上了一抹笑那笑有些冷有些凉:“五年” 秦莫言重复着这个漫长到让人有些绝望的年限:“你从來不曾去找过我一次” 是他秦莫言选择了边城是他秦莫言选择了离开是他秦莫言想要让秦落笙刮目相看每每从尸山血海中出來每每九死一生地活下去每每望着那遥不可及的京城秦莫言心底何尝不是在企盼企盼那个人会來寻他会对着他说莫言我想你 “太迟了” 秦莫言冷笑一声:“五年足够做很多很多事情了也足够一颗心再也不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跳动” 秦莫言从來不曾如此对秦落笙过即便他们之间最糟糕的那段时间即使是在他将要迎娶周素宛的那断时日秦莫言也总是在冷言冷语后悄然地跟在秦落笙身后不愿意死心不愿意离开亦步亦趋守护着自己珍宝的野兽一般拒绝任何旁人的碰触 下一瞬秦落笙暗淡的双眸一亮他望见了被扔在地板上的花雨想到了自从出现开始秦莫言那种种别扭对待花雨的粗暴 唇际忍不住浮现了一缕微微的笑意才说是长大了原來自始至终他的莫言都是那个别扭倔强的孩子 上前一步在秦莫言冰冷瞪视的眼眸中秦落笙一手拉住了秦莫言的腰肢明明身形已经比普通成年男人还要高挺明明肩膀宽阔有力腰肢却细瘦的很 秦落笙的手忍不住捏了捏 “你做什么” 被秦落笙这一下子突然袭击秦莫言的腰肢不知为什么便有些发软沒有想到秦落笙会來这一下子他的脸色有些黑对着秦落笙低吼了一声下一刻秦落笙微微仰首他的唇凑近了秦莫言的唇 第七十九章 狠毒 院子中断裂的箭支散落的刀剑还有那沒有清除干净仍然在流血的尸体一切的一切都在在的让太子的面色难看之极 “殿殿下” 太子身后的侍从心底发冷小声上前提醒太子:“方才已经有几个大人询问了” 这个意思是说要尽快把所有的一切痕迹都清除干净若是不然待会儿天亮或者被哪个大臣察觉到夜里发生在这个院子中的一切太子便更加艰难了 “滚” 太子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向着院门外走去:“那些沒用的废物全都不用留着了” 此言一出但凡听到的人都暗自凛然太子一怒今夜侥幸沒有死的人全都活不成了 只是可惜了这一批高手了培养不易呀 下一刻太子身后的人正要去安排他的身子一顿看到了戴着鬼面的人 “那些手下虽然无用却也不用如此废弃” “尊主” 太子身边的人只要是心腹全都如此称呼这个鬼面之人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來历唯一知道的便是对方的权威太子有无数事情也是听这个神秘人的意见的 “受伤的都让他们移出府让府中医师跟着前去” 太子瞪了对方一眼有些恨恨地改变了主意 房门关上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现在來有何用” “你手下的那些废物全都沒用至极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秦落笙都留不住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廖清泉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岁月流逝却仿佛未曾在容颜上染上丝毫岁月痕迹仍然一如当初清癯俊美的容颜他平静至极地望着太子暴怒的样子慢慢地把玩着手中的鬼面具一直待到太子说累了自己停下了 “说完了” 廖清泉抬眸如此问道 他的态度让已经发泄过一通的太子再次忍不住爆发 “你告诉本宫说此次给本宫安排的全是高手全是你手下的精锐任是秦落笙府中的那些侍卫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突破他们的防护现在这算什么” “只是一个人罢了只是一个人便闯入了这样重重高手之间只是一个人就将本王的庆王弟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带了出去本宫的府邸防护如此令人失望是否哪一日不知不觉间便有人进入本宫府邸将本宫的脑袋给取走了” “砰”的一声轻响茶盏轻轻落在了茶几之上声音很轻太子却莫名地觉得的身子一冷激昂的情绪不自觉地冷了下來 “太子冷静了那么现在便该本座说了” 廖清泉唇角带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本座与太子之间的协议是本座保护太子的安全为太子提供必要的帮助本座在此请问本座这些年里可是做到了” “” 迟疑了一瞬太子开口回答:“做到了” 他有些不想要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年里不论如何廖清泉都是帮了他大忙的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一直忍让身边这个男人的太过桀骜不驯看了一眼廖清泉和自己公然平起平坐的样子甚至是对方笑意下掩藏不住的高傲太子的心底一阵膈应 他能够为了自己的大业忍受廖清泉的存在一年两年三年却不代表他能够忍受对方五年六年甚至是更多年 廖清泉的存在廖清泉手下那些高手的存在让太子感受到了深刻的威胁方才借着怒意想要除去那些手下与其说是因为真的愤怒不如说是想要剪除廖清泉的羽翼 “既然做到了那么太子也应该做到应了在下的事情” 廖清泉当年要太子做到的其实说起來也唯独四字相信尊重 “方才是本宫一时因怒冲动若是有出言不对的地方抱歉” 太子噎了噎嗓子只能够耐着性子道歉 廖清泉是什么人太子的那些个勉强在他眼底几乎是完全掩饰不住近乎透明的暗自叹了口气为了这个太子一年比一年的难成大气本來指望着太子能够帮着自己报仇现在看來有些人可以同患难却难以共富贵可以不断胜利却难以忍受一次失败能够接受别人的效忠却难以真的做到心胸开阔 这样的太子若是不出奇招的话也就是这两年了看朝堂上的形势景元帝快要出手了 “太子不必忧心在下与太子相交多年虽然太子一时失利但是也只是一时不要忘记太子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相助” 太子无能这样的人虽然作为主君若是廖清泉是个真心臣下会是失望无比的可是廖清泉不是什么真心忠诚的臣下他一直都是将太子作为棋子一颗帮助他复仇的棋子太子的无能只是让他坚定了决心要帮助太子的决心 而且是再沒有丝毫迟疑的心底暗自叹了一声想到了秦落笙廖清泉是真的欣赏秦落笙的从对方少年时产生的兴趣到今时今日看着秦落笙一步步稳稳地站在朝堂之上看着秦落笙光明正大地赢得了朝堂半数朝臣的支持看着秦落笙逼迫的太子举止失措 正因为如此秦落笙再也留不得了 心底叹息若是晚间的那计谋生效的话他也是想要留着秦落笙一命的那个陌上人如玉的少年那个公子世无双的青年廖清泉在太子隐隐兴奋的眼神下伸出手指在茶盏中轻轻沾了水然后在茶几之上写下了一个字 “杀” “那位太子可以劝说她动手了想來明日朝堂之上无论庆王如何占据上风太子都可以不需要担心了” 廖清泉微笑着近乎诱惑地说道 “好” 太子最后唯有这一个字回应 “今夜不如留下如何” 秦落笙对着秦莫言邀请道 男人温润的容颜之上半明半暗的月色下仿若染上了一层别样的魅力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秦莫言的眼睛落在了秦落笙的手上那只手正抓着他的袖摆那只手纤长有力那只手在他软弱无力的时候曾经将他抱起那只手曾经一笔一划教给他写下自己的名字 “不了我还有事” 秦莫言差点便答应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秦落笙可是他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够做那样自动送上门却让人弃之一边的人了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要的便是让秦落笙再也无法忽视了他 秦落笙沒有强留他仿佛明了秦莫言的心结帮着他拢了拢鬓边的发丝手指抚上对方那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从绿色变为黑色的眼睛:“我等你” “启禀殿下那个女子招了” 秦落笙回头是竹染 竹染的面上满是肃然眼底深处甚至有一丝丝的怒意 秦落笙有些讶异竹染一贯的喜欢用笑脸掩饰心情究竟太子派出的那个女子有何异处 “主子实在是实在是太” 看到秦落笙询问的眼神竹染又感觉到了难以启齿 “说” 秦落笙一个字竹染便像是憋到了极限再也忍不住涨红着脸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花雨招认出來的事情一一道來 “那女子是前朝余孽” 只是这么一句话便让秦落笙变了面色前朝余孽四个字真真的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 这一刻秦落笙几乎是佩服太子的大庆朝对前朝余孽的搜索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多少年來再沒有了前朝余孽的消息秦落笙觉得要是想要再找到一个所谓的前朝余孽几乎比水中再捞出一个月亮也不简单多少 偏偏太子就有本事找到这么一个 竹染怯懦着唇 “还有什么一起说出來吧” 秦落笙熟知竹染的性情这是还有比前朝余孽的存在还要可怕可恨的事情 “那个女子说她身上被用了一种香料” “那香料名为天香散是前朝宫中的秘药据说据说只要女子身上沾染了然后男子与那女子交合会离不开那女子的身子定然是夜夜笙歌而这天香散最奇异的一点是是这天香散能够滋补女子男子沾染了除了成瘾无法离开之外还会一日日衰弱终至全身瘫痪” 秦落笙的神色未变面色也不曾变可是他眼中的色彩却是迅速阴郁下來 “太子果然是好手段” 这样一个女子真的是只要沾染上了他便再无翻身之地 秦落笙握了握拳虽然这些年來一直与太子作对却是从來不曾想过要取太子的性命他再是怀疑再是多心却终究还记得年少时太子对他的那些关怀即使那只是假的 “殿下” 竹染脸上带着忧虑:“太子的手段越來越狠毒了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自然不会的” 秦落笙一字一顿地说道 “去我们去书房本王要重新整治一下明日朝堂上要上的奏折” 第八十章 发难 “皇兄送了本王这么一份大礼來而不往非礼也本王会让太子忙碌一些起码沒有时间去寻找这些前朝的害人东西” 庆王府书房中的灯火一直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熄灭 秦莫言倚靠在府外那棵大树之上遥遥地望着直到看到那烛火熄灭了才放心地离开 “出來” 秦莫言面色冷肃突然顿住了脚步 一缕微风拂过秦莫言的发丝发丝飘过眼角 秦莫言的身子猛然一转向左平移半步而他的手已经与一只无声无息到了身前的手掌相交 气劲如刀刃割裂着面颊 秦莫言面色发白却是一步不退 脚下生生陷入石板三分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双掌乍然分开身子向后一掠稳稳站住看起來无事唯有自己知道手掌在微微颤抖 秦莫言的眸子中的色彩冷凝成了冰比这夜色还要寒凉 秦莫言望着那个慢慢掸着袖摆上根本不曾存在的灰尘的青衫人全身的功力在慢慢地凝聚 “几年不见当年的小狼崽子却是真的长大了” 秦莫言沒有开口的意思廖清泉却是不想要再动手了 他摆了摆袖子一派飒然风流:“如今的功力若是我不出全力也是打不过小狼崽子的” “你來此为何” 秦莫言问这是在庆王府附近秦落笙的住处秦莫言为了在秦落笙身边达到自己的目的早已经暗中将京城不少地方查探过了廖清泉这样的存在多少年前秦莫言便深深警戒正因为这些年里功力的飞速提升对廖清泉秦莫言才更加知道对方的能力 方才一掌秦莫言心知肚明自己还并不是廖清泉的对手 一个绝顶高手有时候比起一支强力的军队还要让人忌惮尤其是太子曾经多次动手对秦落笙进行刺杀 “若说我是为你來的你可相信” 廖清泉的手在自己的下颔上轻轻抚了一抚带着些许调笑的味道说道:“几年不见小狼崽子不止是能力见长这容颜却是比起往日天渊之别” “如此佳人比之京城第一美人也是不遑多让的” 廖清泉这句话可真的不是假话秦莫言虽然身材高大却是容颜五官精致完美之极虽然不知为何秦落笙那双满是异域风情的绿眸变成了黑色可是比起普通大庆人他的五官却是更加深刻宛若雕刻在原來的精致美丽之上多了一份镌刻 那是一种极其鲜明而凸出的美夺人心魄 廖清泉的话语行为几乎称得上是调|戏了秦莫言却是面色不变还是站在原地手中的劲力自始至终都沒有卸下 “呵呵放心我若是想要动手自然有的是手段今夜來此只是想要见见故人顺便一起去喝酒叙旧” 秦莫言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而他居然沒有及时退避 “那我们这便走吧” 秦莫言暗自为廖清泉的功力心惊却更是为自己居然如此无用而心生一丝低落只是一瞬他抬眸眼中恢复了冷然高傲 他与廖清泉之间差的只是岁月绝对不是天赋与努力 他相信自己只要比往日更加努力练功早晚有一日要胜过廖清泉再不让这个宛若鬼魅的男人出现在秦落笙与自己面前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2节 第二日朝堂之上秦落笙的一纸奏折彻底引爆了整个朝堂 凌州官场上至州府下至县令上上下下加起來五十几位官员人人在册那是一份贪污册子何时何地何人受贿贪污多少何人在场何人可证皆是清清楚楚让人想要说秦落笙这份册子是伪造的都觉得无法开口 五十几位凌州官员多者贪污历年來朝廷下拨赈灾修建堤坝银两近百万少者也是沾染至少千两白银朝廷明令禁止若有贪污以百两之上罢官流放千两之上便要杀头而万两却是要祸及子女 凌州一行庆王被任命查探堤坝冲毁真相却是将整个凌州官场都拉了进去 景元帝震怒令彻查在册官员尽皆押解进京其位暂由各自副手接替由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办若是庆王所奏为真按照大庆律条严办 太子的脸色很难看即便他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即便他告诉自己无事这些官员沒了还有其他的官员他会让秦落笙好看 可是怎么能够无事 那五十几个在册官员其中有八成都是与他的门人属下有所关联是他手中的钱袋子是他手中重要的势力依仗 即便恨得咬牙想要吐血太子最后还是不得不跟着所有大臣一起下跪请景元帝息怒 对凌州那些官员根本不敢多言语一个字 “阿笙真是好手段” 下朝的时候太子看到秦落笙走到他身边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 “本宫沒有想到阿笙手中能够得着那么有用的东西真的是比起本宫來强之太多了” 秦落笙停住脚步转头望着太子那好像自己还亏欠了他的样子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弟弟再是好手段又哪里及得上皇兄此次凌州一行弟弟也是侥幸是皇兄相让正好父皇有意彻查若是皇兄有心不如自请加入大理寺和刑部审查此案的官员之中想來有太子协助调查坐镇于后案情定然会更快查的清楚明白的若是真的有不小心被诬陷的皇兄也可对父皇陈情” 秦落笙的话噎的太子脸色难看的半天他现在脱身还來不及哪里能够沾染上一星半点儿 若是真的一起查办凌州官员他是救还是不救救下來的话自然是能够让身边的官员们更加忠心可是却是会让自己也跟着陷进去 彻查不救的话呢自然能够传出些好名声可是他手下人的心也跟着寒了太子思來想去此事他只能够不沾染罢了 太子如此如何能够不明白他的心思 秦落笙暗自摇了摇头太子如此想要两面光两面都讨好最后的结果定然是两边全都落不着好儿 “阿笙” 在秦落笙想要离开的时候太子又出了声只是这时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莫测的光 “昨晚那个女子你应该审过她了吧” 秦落笙面上一冷:“却是审过了真是沒有想到皇兄居然有如此手段大庆多少年來无法找到的某些人的踪影太子府中居然就收了这么一个” 太子的用心太过狠毒秦落笙便是想要和他表面和平共处在听到太子还敢提出花雨的时候也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阿笙你呀还是有些年轻了这么年轻气盛却是不好” 太子丝毫不怒上前一步轻笑着拍了拍秦落笙的肩膀太子这一刻与秦落笙离得极近 “阿笙若是再往下探寻也许便能够寻到一些更有趣的东西也说不定那花雨可是本宫千辛万苦为阿笙你寻來的” 太子话中有话秦落笙心底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阿笙呀最难消受美人恩那美人其实与你很有缘分你可定要慎重对待” “竹染” “那个女人处理了吗” “还沒有恐她还有事情沒有交代清楚她受刑过重现在由刑房的人还在那里看着主子可是要现在处理了” 竹染问道想想花雨交代的事情便也觉得不想要那个女人活着秦落笙是差点便中了花雨身上的招数 “暂且留着” 秦落笙最后如此吩咐道 秦落笙即使明明知道太子定然有所图谋也许是为了让自己留下花雨一命让花雨再生出些其他的作用或者仅仅只是让自己心慌想要自己自乱阵脚他却还是忍不住多想 这么多年秦落笙再也不是无权无势只有父皇宠爱的所谓嫡次子也不是那个瞎了眼蒙了心一味只相信别人给予自己真相的那个空有摄政王之名却下场悲惨为人刀俎的秦落笙 许多的事情秦落笙再也不愿意得过且过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手查到的 太子的身份自己的身份 多年前那个让景元帝痴迷的神秘女子很多年來皇后的不闻不问景元帝自始至终的宠爱本來只是有些疑惑的恍惚间秦落笙想到太子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后心底触碰到了某种真相 他想到了青衣卫找到的那个人想到对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秦落笙握了握拳头:“本王过两日会亲自审问于她” 秦落笙留下了这句话转身向着书房走去 步履间满是坚定再沒有了丝毫的迟疑与退缩 有些真相他必须要知道不是为了自己是否会留下神秘隐患不是为了权势地位只是他想要知道 究竟那个生下他的女子是谁 第八十一章 保护 秦落笙不想要让太子手中握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把柄即便他真的有什么软肋他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这几日趁着等待凌州涉案官员被押解入京的时间段大家都不敢多做动作的时间段秦落笙去了很久前便探查到的一个地方一个人 荒凉破旧不同于秦落笙见到的那些恢弘壮阔的大佛寺这个位于京郊荒山之中的不知明的佛寺仿佛像是沉淀了千年岁月一般古旧残破 脚下踩踏到的碎裂的木板嘎吱作响蜘蛛网落在肩膀之上 “王爷这个地方真的有人住吗” 竹染帮着秦落笙扫了那边忽略了这边又要时时刻刻注意着是否有从哪里过來的老鼠蜘蛛甚至还有蛇出沒一把掐住蛇头将那条蛇掐死甩到一边 “王爷要不然您且在这里等着我去探查一下” 总之这里的环境真心的让竹染不舒服极了秦落笙一辈子都金尊玉贵的哪里在这种鬼寺一般的地方 “你先出去吧本王不是那样娇贵的人” 秦落笙摆手止住了竹染太过紧张的动作然后他向着寺庙深处走去 寺庙破旧被人废弃已久可是却出乎意料的大 秦落笙一连找了好几间屋子虽然在意料中的无人居住只是手指抚上那倒塌的香炉抚着上面那精致的雕刻 眼神一凝秦落笙蹲下身子用袖子慢慢地擦拭干净那香炉之上蒙尘了无数年的尘埃 尘埃拭净秦落笙看到了上面精致的铭文那是前朝的纹刻 身后的门猛地一动砰然一声关上秦落笙猛然转身面前是一个黑衣人对方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而那个人的眼中是残忍的杀意 秦落笙猛地后退他意识到了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陷阱只是那个人能够单独藏身在这里伏击秦落笙怎么可能会让秦落笙逃走 当长剑那锋亮的剑尖离着秦落笙心口只有一指之隔的时候对方的动作突然凝滞 长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黑衣人倒下殷红的鲜血自他的背心处喷溅而出染红了整片地面 秦落笙怔怔地望着黑衣人背后冷冷望着自己的男子突然笑开 “莫言” 是秦莫言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不听秦落笙的话秦落笙做这件事情连竹染都不想要带在身边他手下的人全部都守在荒寺的周围只是为了防止外面有人进入沒有想到杀手一开始便藏在了寺中 秦落笙微笑着上前要拉住秦莫言的手:“这几天跑哪里去了我很想你” 动作自然而然态度亲近之极根本便不像是经历了生死之间的人 秦莫言那一刻想要甩开秦落笙的手他只要想到方才再差一点秦落笙便要死在别人的剑下就觉得气恨难平:“你沒脑子吗自己一个人进來你想死的话我亲自杀了你” 他的眼中快要喷出火來可是被秦落笙抓着的手却软软的沒有使力拒绝对方的亲近秦落笙之余秦莫言便是一丝半点也无法割舍的 秦落笙笑盈盈地听着丝毫沒有被秦莫言的冷脸吓到只是一直拉着他的手怎么看怎么不够的样子看着他 那晚秦莫言出现在秦落笙面前他其实是有些遗憾的虽然大致看清了到底因为夜色昏暗灯光朦胧不能够真的看清自己心中的男孩儿长成了何种样子现如今青天白日的他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只觉得哪里哪里都好 被秦落笙这么目不斜视地盯着秦莫言一开始还能够装作无事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颊便泛起了一丝丝的粉色在那张绝世的容颜映衬下越发显得动人心魄桃花染情秦落笙的手忍不住重了重恍惚间想起了那一夜分别前夕自己中药后和面前人的一夜从未曾有过的遗憾那个时候沒有神智无法清晰记忆秦莫言的模样只到了第二日才清醒 “不看看是什么人刺杀你的吗” 终是无奈败退秦莫言面上的冷色端不住将视线转移到地上被自己一招杀死的人身上:“一流高手深谙闭气之术若不是我从他背后突然袭击估计也不会这么顺利除去他” 秦莫言一直盯着秦落笙自然沒有放过盯着太子廖清泉功力比他高他无法盯着太子却是不在话下的几乎是太子府中的人一动他便和那个杀手同时潜藏在了这里 “太子耐不住性子罢了” 秦落笙冷嗤一声根本不需要再留下什么活口或者查探了也就只有太子了会布下这个局的人有心想要将他陷死的人:“只是沒有想到他那么早之前便有心了” 秦落笙望着那香炉之上的雕刻眼神幽深不知这真的只是太子布下的局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前朝的纹刻前朝的渊源景元帝曾经在此相遇过的一个女子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秦莫言突然道 “好了莫言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太子的事情我心中有数” 太子若是那么好杀这些年便是自己不动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出手过了早就死了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周素宛告诉他廖清泉在太子身边的布置很厉害秦落笙赶忙阻止秦莫言杀气腾腾的话语他可不想要秦莫言真的涉险 “你难道觉得我会输给太子吗” “不会” 秦莫言斩钉截铁道 秦落笙笑开:“我会成功的” 我会成为最高处的那个人从此后能够光明正大的与你在一起能够再也不需要任何忌惮的宠着你 秦莫言陪着秦落笙将这间寺庙走了一个遍真的是沒有任何一个人的了 秦落笙也沒有失望只是在最后当秦莫言离去时眼中闪过一抹惆怅 却始终沒有挽留 秦莫言心底郁郁他为什么沒有杀了那个杀手偏偏在这里陪着一起他非要制造机会在秦落笙面前出现只是想要秦落笙忘不掉他想要见他结果秦落笙根本不挽留他 走的时候秦莫言的脸都是黑色的 “该死的怎么会失败” “殿下此事我们是瞒着那个人进行的只能够调动一个高手庆王殿下身边应该也有高手才会失败” “那个地方秦落笙怎么可能会带人进去” 太子愤恨难言却只能够接受自己的再一次失败于此同时那些去凌州的人也回了京城带着所有犯官一起 凌州被秦落笙参的那五十几个官员已经尽数押解回京大理寺与刑部全力运作起來几乎是在短短的几日之内便取得了比起秦落笙提供的那份账目还要骇人的多的口供 不是贪污而是串联结党买官勋爵这些个官员们上下勾结每到科考之年凌州负责一州大考这些人必定要大肆充实一番自己的腰包学子之中要么给钱要么效忠除了这两种之外若是稍微有不驯之人落榜还算小事重则直接栽赃舞弊革除功名永世不得踏足考场 这样的事情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也让景元帝真正大怒亲自拟旨此案凡是涉案人员首恶一律斩首示众诛三族其他族人永世不得科举 从犯涉案较深的皆是斩首族中三代不得科举轻者罢官免职流放边疆 而那些名单上所有的被诬陷罢黜功名的学子景元帝特设恩科允许他们在今年秋季下场一试 圣旨一下朝中官员全都暗自吸了口气后者倒还罢了只是前者 大庆朝已经多少年沒有出过诛族之事景元帝这些年执政一向都比较宽厚开明大家一时间居然忘了坐在龙椅之上已经垂垂老矣的皇帝曾经也是一个杀伐无情的帝王 太子心底暗恨此事一出这些涉案官员全数被严惩他手下人心果然不稳别说一些心底本來便存了观望之心的中立官员直接拒绝了他的招揽便是已经归拢到手下的人里也有人开始频繁做些小动作 太子忙于四处安抚人心对确实不忠之人出手 他的动作频频其实心底暗恨之后太子心中不是不觉得庆幸的幸亏廖清泉出手才让那些狱中的官员们无有一人将他供出毕竟说是买官勋爵赚的巨款结党营私把持凌州背后得利最多的人不是那些个要被处决的官员而是他这个太子 如此想着太子越发感到秦落笙的步步紧逼一次刺杀不成两次刺杀还是不成白白地牺牲自己手上能够掌握的高手那是他自己的人忠心于他不是廖清泉手下那些可以消耗的高手 太子舍不得再拿着自己手下的人手去拼了 他手中最后的那个筹码必要的时候是真的要动一动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机 第八十二章 真相? “多谢庆王殿下为敏之及其他学子平反” 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一躬到底对秦落笙感激万分 “先生请起你与众位学子本身便是被冤屈无辜本王为你等平反乃是应该而你等数年來不懈搜集的那些证据账册才是真正的功臣” 秦落笙上前扶起魏敏之对他道 将魏敏之亲自送出门秦落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暗自想了一遍自己心中的盘算沒有错漏景元帝将要开设恩科这些士子大多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到时候只要考中因为他们曾经受诬此后必定会授予官职到时候他们不见得是自己多大的助力却必然是太子最大的阻力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狱中那些官员不知太子用了什么法子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用尽了法子都沒有办法让他们开口指正太子 回身正要回府从远处來了一队宫中打扮的人 “奴婢参见殿下” “奴婢是凤仪宫女官奉娘娘之命前來请殿下去凤仪宫一聚” 皇后从五年前被景元帝接近禁足之后便再也沒有让秦落笙前去相见了这一次突然谴人來请 “王爷” 周素宛匆匆赶來她面上有些不安对着秦落笙微微摇头别人也许不知道些什么她却是隐约知道一些皇后的隐秘即便廖清泉和皇后联系从來不用他们这些人周素宛却还是能够从他们见面的次数还有一些行事的变化揣摩出一些东西 秦落笙与周素宛早已经达成共识就像是周素宛那日在秦落笙赴太子宴会的时候将能够防身的药丸给他一般这个时候周素宛还是要帮着秦落笙 但凡她想要有一日真正摆脱廖清泉的控制和清和能够真正在一起 “王妃也在正好皇后也一直念着王妃可与王爷一起前去” 那个女官仿佛根本沒有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涌微笑着道 “不用本王近日才回府府中事物繁多需要王妃的地方还是很多本王一人前去见母后便可以了” 握了握周素宛的手秦落笙转身便向着那些宫人的方向过去 周素宛捏了捏手指面上一片肃然转身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一声:“去通知季统领王爷去了凤仪宫让他见机行事” “怎么你很担心他” 清和抱着周素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隐隐的嫉妒 “我是担心我们的以后” 周素宛一巴掌拍掉了某个人的手转身拽着清和的衣领低声问:“你说皇后会不会” “放心秦落笙不是善与之辈既然他敢去必然就有把握全身而退更何况他若是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应付不了的话也不值得我们两人相信投靠了” 清和的面上带着点邪气 周素宛突然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心底隐约有些疑惑 “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 清和捉住周素宛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歪着头笑着问道 “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周素宛心底的怪异让她选择了直言她盯视着清和的脸想要将他每一次神态变化都收入眼底:“我记得以前明明是你不愿意背弃自己的兄弟的” “兄弟” 清和含笑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的邪气被一丝怅惘所取代:“只可惜我拿着他当做兄弟他却拿着我不做兄弟呢我受够了顶着一张面具永远生活在阴暗的地底下紫衣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周素宛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这不是清和又能够是谁呢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3节 为了自己方才升起的怀疑周素宛有些愧疚 “王爷答应了我们他以后定然会放我离去的” 周素宛轻轻地倚靠在了清和的怀抱中:“待到那个时候我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再也不需要顶着任何一个人的面具生活我们可以生养两三个孩子搭三两间竹屋可以” “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是太子自作主张他沒有插手” 清和揽住了周素宛的肩膀亲吻了一下对方黑檀木似的秀发低语道 “那就好” 于周素宛來说廖清泉已经宛若神魔一般成了她心底永远无法拜托的桎梏清和一直很清楚却无法帮着周素宛除去那是自小形成的无法消磨的深刻印痕 于清和何尝不是若不是五年前慕离帮忙也许他也会永远无法脱身无法形成想要抵抗的意识 慕离已死现在只能够寄希望于秦落笙能够打破廖清泉的种种谋算取代太子成为皇位之上的人庇护他们了 “儿臣参见母后” 五年的时光足够一个少年长成伟岸的男人也足够一个妇人迈入衰老曾经风韵犹存的皇后五年之后眼角眉梢之间已经悄然布下了皱纹 “笙儿你來了” 皇后微笑着上前拉住了秦落笙的手 “笙儿越发地长的好了现在长的比母后还要高大了” “母后老了笙儿却是风华正茂” 秦落笙听着皇后的寒暄看着她亲近的动作眼神含笑道:“母后怎么算老母后正是凤颜日威的时候京城中多少夫人都及不上母后的风采” “笙儿还是和小时一样会说话母后便承你吉言了” “云儿去将东西取來” 皇后吩咐了身边的女官一声 “母后近日得了一块云锦布料亲手给笙儿做了一件外袍想着笙儿穿上定然是极其地好看的” 确实是很好看的一件袍子云锦素纱宛若仙人云锦素來便有一寸一金的说法是云州特有的珍惜布料宫中一年也就能够得个三匹每每都被宫中份位比较高的妃子们争相得去皇后却是很久不曾用过云锦了 秦落笙沒有拒绝皇后的好意甚至当场脱下外袍试了试:“果然很是合身多谢母后” 秦落笙道谢 皇后望着秦落笙穿上那件云锦袍子后衣袂翩然的洒然样子微微怔了神 “果然只有这云锦才最配笙儿笙儿穿着果然是极好极好的” 皇后的手轻轻地在那衣服之上拂过眼中露出一点怀念的色彩 “其实看到你现在穿着这云锦的样子倒是真的让母后想起了故人风姿” 秦落笙的眼睛弯成了新月:“可是父皇” “不不是你父皇是另外一位故人” 皇后微笑着:“那位故人本宫念了她整整二十三年” 秦落笙的脸色变了 先是泛着雪白再是泛着一丝丝的红 宛若冰雪之上洒落了点点花瓣那张温柔和煦的容颜硬是多了一丝艳丽 “母后” 秦落笙身子踉跄了一下猛然跌倒在了地上跌倒的时候他的手拽掉了一层铺设在桌案上的刺绣锦缎茶壶杯子噼里啪啦碎裂成一片 异样的是沒有任何一个人闯进來 秦落笙抬眸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殿宇中分明只剩下了自己和皇后两个人其他的人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他想要站起却是手脚发软全身无力更甚者他觉得心口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燃烧烧灼的他整个脑子都晕沉沉的眼睛微微泛着红意 “衣服上有毒” 秦落笙咬牙道他千般小心这衣服分别被那个云儿和皇后两个人碰触过才敢穿到身上的沒有想到还是中了招他挣扎着想要将那件云锦袍子脱掉却是无力的很手指落到衣带之上又落下 “衣服上沒毒” 皇后一句话让秦落笙停止了不断扯着衣物的动作 “我这宫里陛下不知道戒备的有多么严密一丁点儿毒物都是藏不住的所以笙儿放心你中的不是毒只是桃花瘴罢了当然它有一个特色只对男人才有效据说中了桃花瘴的男人必须要雌伏于人否则的话便会烈火焚身而死这东西可是本宫专门为你准备的好孩子你说母后是不是很疼你” 皇后蹲下身子细瘦的指尖挑起秦落笙的下颔指甲划过秦落笙滚烫的脸颊一道血痕出现:“这张脸真是好看和你那个贱人娘亲一样的好看你知道吗当年你那个贱人娘亲就是穿着我送予她的云锦裙一眼迷倒了你的父皇” 秦落笙的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沒有言语他脸上的红晕越发地盛放宛若桃花盛开他的眼睛也泛着红可是眼底深处却是极致的冷静 他沒有言语沒有打断皇后那边的自我世界因为这才是秦落笙今日以身涉险的目的 他必须要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谁究竟是否是前朝之人 皇后沒有发现秦落笙的异样应该说她已经完全被成功报复的喜悦所虏获她的理智早在多少年前便已经所剩无几这么些年的隐忍痛苦终于要一朝释放她怎么能够不告诉秦落笙真相呢 第八十三章 疯子 黑红褐红朱红浅红粉红这么多的红构成了一副最惨烈的图案 秦落笙望着这间密室便是他早已经不是小孩子已经见识到了无数的死亡一时间也觉得眼前所见太过骇然 一股腥甜腐败的气息铺面而來那味道太过陈腐也太过浓郁甚至像是化为了实质一般蒙上了口鼻之间秦落笙一时间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衣服梭梭的声音在地面上徘徊女人的声音宛若來自地底最深处一般带着一种诡谲的阴寒 “知道这是谁吗” 皇后的手停在一具白骨之上那白骨支离破碎秦落笙眯起眼睛隐约可以看出那应该是一具比较娇小的骨架应该是女子的 “是你那个贱人娘” 下一刻皇后的话语让秦落笙猛然抬头 “别激动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地说故事毕竟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三年我的耐心很好很好” 皇后诉说的故事其实很普通她在景元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嫁给了他 她以为自己能做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只是苍天作弄皇后嫁给景元帝几年都未曾生育郁郁寡欢她甚至为景元帝主动纳侧妃只是孩子是生出來了却是死胎 这样的一个连孩子都沒有的皇子甚至沒有人真正看在眼中那段最激烈的夺嫡之争景元帝成为了局外人 “他安慰我说只想要我生下的嫡子我是多么高兴呀他对我那么好他怎么可以” 皇后的声音里多了嘶哑也许最深切的恨通常都是來自最深切的爱意若是景元帝初始不曾对她理解对她体贴对她好她也许便安心地做着自己合格的主母偏偏她的丈夫在她无法生育时也不曾放弃她始终陪着她安慰她 女人的心有时候太容易满足她们要的只是一个男人的全心全意那便是一生的幸事 而男人的心却是太过难以满足他们要的是九重之上云霄之巅是永不满足的对权利的镬取于他们來说情爱只是人生路上的点缀有很好沒有也无所谓 直到南疆变乱大庆危机景元帝临危登上皇位力挽狂澜之后太子出生了 秦落笙眯了眯眼睛即便全身热的发痛他也从皇后这段话中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景元帝多年未曾孕育子嗣只是不知是真的无法孕育还是想要躲开兄弟之间的夺嫡拼杀 只是当景元帝登上皇位之后必定改变策略只要他想要坐稳皇位便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血脉 既然非要有一个血脉那么何不直接让那血脉成为皇后的嫡子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我想孩子想疯了我假怀孕我偷偷让自己的侍女服侍他我将孩子换到自己身边成为嫡子被封为太子他纵容着我” “我多幸福呀即使不能够生育我也有丈夫的尊重疼宠我也有一个叫着我母后的孩子我也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皇后张开双手笑着流出了眼泪 “那个女人出现了” “原來我所以为的爱尊重疼宠于那个女人來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让她暂时住在我的宫中他让我帮着他打掩护他甚至对着那个女人说爱” 皇后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中 她心爱的男人陪伴着另外一个女人走过淙淙的水流漫步盛放的花丛他与那个女人在棋盘上你來我往他陪着那个女人做了一切一切自己从來都想象不到他会做的事情 那么快乐的两张脸那么明媚的笑容 直到那一天那个女人穿着自己送给她的云锦裙裾在那个男人跟前一舞他终是临幸了她 皇后的手捂住了脸嗤嗤地笑出了声:“贱人她以为她得到了我沒有的东西便能够好过吗” 哗啦一声秦落笙望着那具骸骨被皇后一脚踢散有几块骨头滚到近前秦落笙才发现那骨骼之上分明是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小小的空洞 “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落笙的指甲整个陷入了掌心眼中喷出了火他猜到了自己的母亲早已经死了可是他接受不了生下自己的女子是惨死 “让她承受她该承受的罪过” 皇后慢慢地踱步到秦落笙面前指尖狠狠地再次在他的脸上划过一道血痕:“你毕竟叫了本宫那么多年母后本宫舍不得对你那么狠放心药物发作的时候虽然痛苦可是比起你那个贱人娘死的时候舒服的太多了本宫是不是很仁慈” “父皇怎么会放过你” 这才是秦落笙最疑惑的按照自己得宠的程度也可知道景元帝对他的母亲不会是普通的情意既然是落在皇后手中那么景元帝当年就不曾寻找过吗 “聪明的孩子本宫看在你我母子二人多年的情分上死也便让你死个明明白白吧” 皇后伸出手望着自己已经沒有了色泽的肌肤那是岁月的刀子任是谁也无法摆脱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久的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究竟是谁了 “本宫的母亲是南疆圣女” 皇后静静地垂低了眸子:“蛊毒之术本宫虽然不曾学的多好却也是知晓一二的” “让一个人陷入假死是很容易的” “她生你的时候本宫只是小小地试了点手段便让所有人以为她死了死于难产活人本宫奈何不得死人却还是有些办法的” 皇后蹲下身子手指在那白骨的头颅之上轻轻地抚摸着:“她醒过來的时候表情真的是很精彩她求本宫放过她放过她的孩子本宫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本宫将她那双勾人的眼睛挖了将她那能说会道的舌头剪了将她的脸那张狐媚惑人的脸划花了” “你该死” 秦落笙再也无法听下去他猛地扑了出去扑到了皇后的身上双手掐住了对方的颈子 他咬着牙关想要将对方的脖颈扼断可是他的力气也只是足够他扑出去罢了 眼睁睁地看着皇后轻轻一推将自己的十指推开秦落笙跌倒在地上跌倒在白骨之畔 “本宫不该死该死的是你那个贱人娘亲是你” 皇后走到秦落笙身边然后一脚踩落在了他的手指之上 狠狠地碾压 秦落笙的唇死死地咬住额头之上冒出了冷汗十指连心很痛很痛却让他体内的火热意外地消减了些 皇后还在笑踩着秦落笙的手指笑着说:“你那个贱人娘是前朝余孽自然她不是普通的前朝余孽她是皇室遗脉若不然你以为你的父皇为什么要那么小心地隐藏着她要那么小心地隐藏着你” “他让本宫认那个贱人当妹妹让本宫好好照料她本宫自然是要好好照顾本宫这半路认來的好妹妹了” “笙儿你若真的是本宫的孩子该多好你若真的是本宫的孩儿本宫定然将这世上所有的好都留给你偏偏你身上流着不该流的血你的存在是他一生无法洗脱的污点所以我一直舍不得杀你我看着他为了让你活下去好好的尊贵的活下去屈辱地妥协我看着他头上的白发一根根增多我看着他的眼中再沒有那么纯粹的笑意笙儿你的父皇真的是最在乎你了呢” 皇后一边温情脉脉的说着这句话一边再次使力那一瞬间秦落笙听到了指骨碎裂的声音 他喘着粗气半天难以回神却是疼的厉害了 一只手钳起了秦落笙的下颔抬起被汗水濡湿的眸子映入眼帘的是皇后扭曲的容颜 “笙儿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搬的救兵还沒有到” 秦落笙瞳孔扩散已经是沒有多少神智了 “本宫为了这一日准备了许久这里是你我母子二人葬身的地方怎么能够让任何一个外人打扰” 皇后笑着打碎了秦落笙的希望:“密道之外下了断龙石除了从里面开启外面是打不开的对了本宫的寝殿之中现在全是本宫的小可爱们本宫养了许久的蛊虫们第一次见天日定然是极其的开心的若是有谁不长眼的想要來妨碍外面母子叙旧那便是死了也是活该的” 皇后一直在说一直在说她说了很多很多有她曾经年少时候的憧憬有她对秦落笙曾经升起过的母爱更有她多少年无法压抑的恨意有这座宫殿底下累年來埋葬的许多年轻的生命有她第一次见到景元帝时的惶恐无措 秦落笙有些听了进去有些沒有听进去他已经被体内的痛苦折磨地快要疯了一阵接着一阵的烈焰自内部升起然后便是从骨髓深处弥漫开來的痒他在地上无力地翻滚着破碎的指尖在地上划下一道道血肉的纹路 他以为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第八十四章 蛊虫 嗡嗡嗡嗡殿里铺天盖地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的虫子地上跑的柱上爬的天上飞的密密麻麻让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便觉得全身都开始发麻甚至有几个面色惨白已经是无法站立 实在是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让他们只能够想到后退 刚刚已经有一队精兵全副武装想要进去却全军覆沒了外面的人是眼睁睁看着那些平日里百战不退骄悍无双的同僚们活生生痛死的 而现在那一具具未曾移出殿外的尸身之上还被蛊虫覆盖蛊虫穿过血肉的声音让人胆寒 “除了火攻可还有其他方式能够将这些蛊虫除去” 景元帝紧紧地攥着手眼中满是寒意却有更多的焦灼忧心他从來沒有想到那个让他一直自觉掌握在手中的皇后居然有如此手段从來沒有想到有一日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以为保护的很好很好的儿子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死不知 “陛下这些蛊虫千千万万种类各异毒性不同便是最善于制蛊的大家也一时沒有法子只有火攻可以最快见效” 只是谁都明白火攻也最是不可取这座凤仪宫太过深远广大里面不知多少宫室一旦火起谁知道是否能够在火势见大之前寻到秦落笙 “那驱逐呢是否能够将它们诱引出來” 景元帝脸上带着急迫甚至是失去了理智 “陛下不可” “不知皇后用了何种法子让这些蛊虫都在内殿徘徊不曾扑出可是若是我等今日想法子将蛊虫诱出那么这整座皇宫将再无安宁” 不能够诱出蛊虫不能够火攻蛊虫甚至不能够派人进去一时间所有人全都沒了主意 谁都沒有看到火光耀耀中一道身形快若闪电地掠入了凤仪宫中 蛊虫最喜血肉尤其喜欢人血皇后暗地里饲养了这一批蛊虫便是为了今日它们占据着凤仪宫却又无法出得凤仪宫每每看到有新鲜的血肉入了这凤仪宫于这些蛊虫來说便仿佛是闻到了大餐的味道一般 当秦莫言进入这凤仪宫的一刻开始附近的蛊虫们便纷纷向着他聚集而來 秦莫言周身遍布罡气大多数蛊虫都无法穿透他的罡气纷纷撞到跌落在地上只是却也有极其少数蛊虫中的佼佼者开了些许灵智居然是张开尖利的牙齿一口一口连着不知多少口终究咬碎了罡气 气机连接全身一瞬间周身罡气尽数开始崩毁秦莫言眉头轻轻皱起却是有蛊虫一口咬开他的肌肤顺着血肉向着他的周身移动 看外面刚刚那些活活痛死的侍卫们便可知道这蛊虫进入体内是有多么疼痛偏偏秦莫言仿若未曾觉察除了眉头皱起之外停都未曾停下前进的脚步反而是速度再次加快了一倍顶着那向着自己体内不断侵袭的蛊虫寻到了那密道入口 断龙石千钧之力 秦莫言双手攀援上两边石壁咬紧牙关全身功力运转所有内力全数运用在双手之上 他身上本來便被蛊虫咬出不少血洞这一下子将内力全数集中双手却是半边身子都成了血色 “起” 一声厉喝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轮轴转动声那只能够由内部开启的断龙石慢慢地一点点地撑开了一道仅仅容许一个人滚入进去的缝隙 几乎是在那缝隙形成的瞬间秦莫言双手一落身子向下一矮于千钧一发之间闪入了密道之中 砰然巨响让躺在地上喘息的秦莫言脸色一阵涨红却是被就近这一声巨响震动了肺腑一口鲜血喷出里面夹杂着一只已经半死不活的蛊虫 嗤笑一声秦莫言单手撑地慢慢地站直了身子一脚踩落那个蛊虫吱的一声虫子的惨叫秦莫言已经将这方才还折磨自己的蛊虫踏成了肉泥 他的身子很痛很痛体内每一处血肉都仿佛有蛊虫在穿梭即使很快的那些尝到了他血肉的蛊虫便会被活活撑死最终化为他新的元力秦莫言还是忍不住将手指狠狠地抠入了石壁之间 指甲断裂剥落秦莫言一步步越走越快向着密道更深处走去 这密道仿佛真的只有见不到头的道路两边全是石壁未曾有任何密室 秦莫言的脚步又慢慢地慢了下來 他一步步寻觅着寻找着那个刻入他骨血的人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4节 秦莫言蓦然停下了脚步闭上了眼睛鼻子轻轻地耸动两下眼睛乍然睁开里面血色的光芒让人只是一看便觉得悚然而惊 秦落笙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他觉得不甘却又有一瞬间觉得无谓他这一生本來便是偷來的虽然沒有登上那个位置虽然要死在皇后手中可是皇后也必定要陪着他死太子也落不到好他死了所有害了他的人景元帝必然不会放过他应该觉得满足了 只是当真的闭上眼睛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以为自己可以平静面对生死时才发现最想要的是能够再见一眼他心爱的男孩儿 秦落笙后悔了后悔为了所谓的以后忍受的五年之久的分别人生有多少个五年他和秦莫言便如此浪费了多少相处的时间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前几日沒有借机留下秦莫言 后悔自己非要讲求什么风度不愿意逼迫秦莫言任由他來去 他当时应该狠狠地抱住那个來去如风的人的腰身他当时应该狠狠地吻住那艳色的唇他应该将他的每一寸都看清了看透了他应该去问问秦莫言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改变眸色 这么多沒有不甘这么多不愿这么多后悔这么多无奈几乎比那焚身的毒瘴还要难耐 死亡沒有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将他揽在了怀中 那熟悉的气息让秦落笙一瞬间几乎怀疑是在梦中可是事实是他活着活着感受烈焰焚身的痛楚活着看到眼前以为再也沒有机会相见的已经长大了的男孩儿活着心疼秦莫言满身满面的血 “唔莫言你” 秦落笙想问秦莫言怎么了只是他不知道比起秦莫言此时此刻更需要担心的是他 秦落笙的眼眸已经被汗水完全模糊他的手指已然破碎他身体的温度甚至比自己的温度还要低秦莫言最喜欢秦落笙身上那带着些许暖意不灼热却又舒适的温暖可是此时此刻毒瘴在迅速剥夺着秦落笙身上的暖意剥夺着他的生命力 “莫言” 秦落笙猛地痉挛了一下喃喃着这两个字一口鲜血喷出已经是疼晕了过去只是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攥住秦莫言的指尖那么紧那么紧似乎担心自己那么一放手秦莫言便会再次离开一般 将秦落笙小心地放在地上可是软软的身子总是想要倒下秦莫言干脆将秦落笙放在自己的腿间用自己的身子支撑着秦落笙环抱着他 用自己流淌出的带着些许温热的血温暖着怀中的人 嘴角溢出一声轻哼秦落笙却还是沒有醒來那只是无意识中的依赖 秦落笙将自己往身后靠去 秦莫言伸手抵在秦落笙的背后源源不绝的内力自秦莫言体内迅速而平稳地流淌在了秦落笙的体内却也阻挡了秦莫言不断地靠近 “想要” 秦落笙的唇齿间终于吐出了不同的字眼却是闭着眼睛无意识中诉说的 他的面色红润了起來宛若桃花夭夭盛放只是一眼便是万种靡丽而秦莫言却是完全相反的随着内力血液地不断流逝他的面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终至于透明而那因为功力日益加深而化为了浓墨色彩的眸子却是慢慢地褪去那层暗色露出了一点莹润的绿 “莫言帮帮我” 秦落笙猛地转过身子抱住了秦莫言他还是闭着眼睛却仿佛是能够看到一般将自己的唇迎上 恍惚间一直被烈焰灼烧的秦落笙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块冰块一块能够让他远离疼痛远离灼烧的冰块 他喜欢这个冰块 秦莫言皱眉却沒有拒绝秦落笙类似于求欢的动作他以为秦落笙是中了那种药物说实话虽然气恨却也是松了口气甚至秦落笙在秦莫言不得其法的动作中主动躺平主动引导着对方 “不对不对” 秦落笙一把挥开了秦莫言的手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碰触秦莫言 “哥哥是我我是莫言哥哥不要伤害你自己你哪里难受你告诉我我帮你” 秦莫言慌了神跪坐在秦落笙身边却是伸手也不是缩手也不是 一时间进退维谷 第八十五章 那么伤,那么痛 秦莫言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够帮到秦落笙他害怕自己帮不到秦落笙反而害了他只是时间根本不容许秦莫言慌乱无措他看着秦落笙体表慢慢溢出的血珠终于回神 转身单手掐住被他点了穴道的皇后:“说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那双透着碧色的眼中煞气满满 皇后方才一直在望着望着秦莫言和秦落笙之间的互动她看着自己面对着的这双绿色的眼睛想到了五年前秦落笙殿里传來的消息:“你是他喜欢的杂种” 皇后用肯定的语气道话语中却是满满的恶意 秦莫言丝毫沒有为了那一句杂种动容的意思他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忧虑所有的挂心都尽数扑在了秦落笙身上 “莫言” 身后传來沙哑哀求的嗓音秦莫言的手指一紧:“快说” “告诉你也无妨桃花瘴能够让男人主动雌伏的好东西看你的样子很在乎他吧看來这真是个天赐的好东西呢你快过去吧帮着他解救他让他脱离苦海是不是一直觉得他让你仰望一直觉得他高高在上只要你过去帮助他以后他就是你的了他可再也离不开你了呢你看我真是帮了你大忙呢” 皇后嗤嗤地笑出了声下一刻一声惨叫却是她双臂之间的骨骼被秦莫言捏断了好几块她狠毒却从來沒有对自己狠毒过皇后是能够御使数不尽的蛊虫可是她本身也只是一个从來不曾受到任何苦楚的闺阁女子那一刻剧烈的痛楚让她难以自抑的哀嚎 秦莫言一连捏断了皇后两臂之上二十几块骨头然后他冷冷地望着她:“怎么解” “我说了只只要男人” 皇后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全是冷汗 “除了这个” 秦莫言又捏断了皇后的指骨这一刻皇后深刻地体会到了秦落笙方才感受到的痛苦十指连心剧痛难当 “啊沒有了沒有了” “你不是喜欢他吗我是在帮你” 皇后还在蛊惑秦莫言 “你骗我” 秦莫言一连捏断了皇后剩下的九根指骨 他是渴望秦落笙若是现在是正常情况他甚至会扑上去沒有一个男人不是骨子里存在征服欲的他爱秦落笙他想要秦落笙五年前的主动献身只是为了让秦落笙愧疚让秦落笙不放开他不代表秦莫言天生想要被压在下面 可是那是正常情况现在根本不是什么正常情况皇后的话语中分明暗藏玄机 若是真的用皇后说的办法解了秦落笙一时的痛苦以后会不会让秦落笙一直痛苦 那一刻秦莫言的眼睛通红将手指放在了皇后的眼睛上:“告诉我实话” “蛊虫” 皇后感受着那在她的眼角处划动的冰凉手指那手指之上还沾染着血迹血腥的味道近在咫尺瞳孔放大皇后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桃花瘴中桃花蛊想要解除唯有以蛊制蛊只有至尊蛊蛊中之王才能够救他” 皇后一边恐惧着一边又忍不住露出了残忍的笑:“要么你现在满足他要么你看着他死至尊蛊连南疆那边现在都已经绝迹了” 什么是至尊蛊什么是蛊中之王那是能够压制天下万种蛊虫的帝王那是所有制蛊之人费劲了多少心力也不能一见的奇迹 更何况便是真的有至尊蛊秦落笙也承受不住的那样霸道的蛊毒既然能够压制天下绝大多数蛊虫必然也要比绝大多数蛊虫可怕霸道 秦落笙沒救了要么以后成为日日夜夜雌伏男人身下的玩物成为大庆朝景元帝的耻辱要么便在今时今日今日今地凄惨而死 秦莫言望着皇后的眼睛这一次是实话他的手指移到皇后的颈项处咔嚓一声颈骨断裂 皇后的脑袋软软地下垂至死都张着那双似是嘲讽似是得意的双眼 “至尊蛊吗” 秦莫言念了一句转身面对着的便是几乎成了一个血人的秦落笙 秦落笙抱住了秦莫言手胡乱摸索着嘴里念着想要念着莫言 秦莫言唇边染上了一缕淡淡的笑意他任由着秦落笙抱着自己然后将自己的手腕放到了唇边一口咬下鲜血恣流 血液的香气含着至尊蛊气息的血液于任何蛊虫都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几乎是一瞬间秦落笙停住了动作他的眼睛落在了那不断淌出血液的手腕上他的头慢慢地慢慢地下垂 唇几乎已经凑近了那只染血的手腕:“不不要” 秦落笙唇里呢喃猛地推开了秦莫言的手臂往一边倒去 只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救治秦落笙的方法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秦莫言如何能够允许秦落笙如此 他一手抓住了秦落笙的胳膊然后将想要往旁边躲避的人紧紧地拥在怀中秦莫言用自己的双臂拢住了秦落笙用自己的手按下了秦落笙的头鲜血沾染到唇齿的那一刻 秦落笙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他的瞳孔放大紧缩他的牙齿狠狠地陷入了秦莫言的手腕之间血液流动的声音潺潺如同流水在这安静的密室之间如此清晰 秦莫言的脸色几乎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惨白下來本來便因为蛊虫入体而失去不少血液秦落笙如此对着腕部直接饮血更是让秦莫言体内的鲜血急速流失 “真冷呀” 秦莫言慨叹着胳膊更紧地环抱住了秦落笙的身体秦落笙身上很热很热让他觉得满身的寒冷都仿佛消散了些 秦莫言的唇淡淡的失了血色却还是勾起一抹轻轻的笑那笑容带着怀念与温柔:“哥哥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一个很温暖很温暖的人我自小失了母亲从來沒有人给过我温暖也沒有人给我起名字沒有人教导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沒有人会在我受伤的时候帮着我上药包扎沒有人为我心疼” 秦莫言的声音越來越低微却满含着温暖的笑意:“我想要那份温暖” 想要所以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想要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想要与别人分享想要所以患得患失想要所以以为五年的别离五年的准备是为了更长久的在一起 “哥哥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他体内的血液流淌在秦莫言的身体中他的生命从此以后将会长存在秦落笙的生命中 “也许这样才算是真的全部占有吧” 再也沒有人能够如他一般将自己的命和秦落笙的命连在一起了吧 秦落笙吮吸的速度不知何时慢了下來秦莫言的头慢慢地垂落他的手始终拥着那个温暖的人不愿意放开 当宫中的侍卫们终于将那些蛊虫用迷晕用火把一点点地清出一条道路终于寻到了那断龙石合力开启了密道进入了密室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高大的男人惨白着容颜紧闭着双眸沒有了气息他紧紧地紧紧地搂着另外一个人像是禁锢却更加像是保护而他们想要寻找的庆王他的手腕之上满是血迹将那染血的手腕送到那个高大男人的唇边不断的祈求着祈求着对方醒过來 “他已经死了” 不知是谁开口说道 “不可能” 秦落笙猛然厉喝一声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实际上却是弱不可闻他还在拼命地将自己的手腕往秦莫言的唇边送喃喃着:“莫言乖你快起來你把血喝了再睡” “莫言你不能够这么自私我不要你的血你把你自己的血喝了” “莫言” 秦落笙宛若痴了一般不断地诱哄着那个紧紧闭着双眸的人:“莫言别睡了再睡我便要走了”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吗只要你醒过來我就是你的沒有任何人除了你不会再有任何人你不是说你讨厌那些接近我的人吗我把他们全都赶走全都赶走” “都滚出去” 秦落笙低喝了一声身上的气息凌厉之极脑子里什么都沒有了那些真相那些权位那些野心那些执着当他醒过來当他的唇齿间沾满了秦莫言的鲜血当他触及到秦莫言冰冷的死了一般的身体时他便彻底清醒了 “我只要你” 莫言我只要你呀 前世你为我悲痛今生换我还你一份悲痛了吗 “呜呜” 堂堂大庆朝最尊贵的王爷受到万千宠爱的王爷在朝堂之上与太子分庭抗礼在天下人心中最是温雅如玉的秦落笙此时此刻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那么伤那么痛 第八十六章 悔之晚矣 秦落笙和秦莫言是一起被送出來的即使是一起送出來也费劲了手段脸上各个带着伤 景元帝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皱眉:“为何沒有把他们分开笙儿身上的伤势要尽快救治太医令” 景元帝喊道面上满是焦急甚至自己都往秦落笙那边过去 太医令早在一边等待只是他一靠近便被秦落笙在脸上打了一拳 福总管拦在了景元帝身前:“陛下殿下现在神智不清您暂且在一边等待太医令医术高明定然可以让殿下无恙” 秦落笙一直抱着秦莫言谁要将他和秦莫言分开便拳打脚踢不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如何都不能够让秦落笙动摇他的面上甚至有些疯狂之色 若是强行动手也是可以的可是谁敢对秦落笙强行动手更何况秦落笙身上手上的伤也是极重的景元帝看着自己儿子身上的伤只觉得一阵心疼 “太医令为何还不快些给笙儿疗伤” “陛下老臣老臣无能” 太医令战战兢兢地道 “算了” 景元帝自然也看到了那情形太医令根本无法近身 “庆王殿下的伤势拖不得只是现在该如何是好” 正此时那些被秦落笙赶走的人只能够來请示景元帝的意思 “朕亲自來” 景元帝推开福总管向着秦落笙那边走去 “陛下不可” “陛下”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秦落笙身后指尖对着秦落笙一点 秦落笙的脑袋晃了晃猛然挥手向着來人打去 “咦” 一声轻咦声來人指尖再次一点只是这一次用的力道却是凭空加了三成 秦落笙呜咽一声脑袋软软地垂落在秦莫言的肩头 只是即便昏迷秦落笙的一手还是紧紧地攥住秦莫言冰冷的身体 本來以为这下可以顺利将两个人分开了沒有想到秦落笙的手指近乎长在秦莫言的身上一般指骨僵直除非将他本來便伤痕累累的手指一根根掰断指骨只是景元帝怎么允许指骨根根断裂是会影戏以后手指灵活度的他的笙儿最是写的一笔好字怎么能够成为残废 将两人一起移到朕的寝宫” 景元帝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如此下令虽然知道秦落笙抱着的人应该便是救了他的人而且应该是死了的景元帝还是对秦莫言有些微词为了秦落笙昏迷中的坚持 只是很快景元帝便再也沒有闲暇去计较秦莫言如何了即便是秦落笙他也沒有心思亲自守着了 当侍卫们从那间凤仪宫密室中带出來一样样东西一副副骸骨之后在看到某个福总管颤抖着手承到他面前的一半玉珏时整个人都差点崩溃 “陛下奴才亲自审问了跟随皇后多年的几个老仆大多数人都死了却有一人是那已经死去多年的林麽麽的孙女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 景元帝牙齿咬的咯吱响他想到那一具具残缺不全证明在生前受到极致虐待的尸骨抚摸着手中这一枚已经破损的玉珏这是他当年与慧儿的定情之物在慧儿死后他将玉珏一分为二一半自己留着思念一半陪葬在慧儿身侧而现在这玉珏在皇后修建的密道中 “慧娘娘当年是中了皇后的蛊毒假死” 这一句话一出景元帝手中的玉珏掉落在地上碎裂他却再也顾不得了那其中的残酷比他猜想的也许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脸色惨白 “骸骨” 景元帝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 “救出庆王殿下的那间密室中只有一具骸骨陛下您抽空便去看看吧” 福公公低垂着头颤抖着声音道他的眼中悄悄落下浑浊的老泪偷偷恨了那么多年恨面前这个害了那个女子一生清净的帝王恨秦落笙那个害的她死亡的罪魁祸首所以背叛了本來最应该效忠的主子所以背叛了本來最应该疼爱的孩子原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 想到当年自己给予皇后的那些方便福公公的手指掐入了自己的肉中隐隐的血腥味儿弥漫景元帝却已经觉察不到了 “跟朕跟朕去看看” 景元帝的身子一晃栽到在了地上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5节 “陛下陛下” 福公公喊着面上满是懊悔焦急 寝宫偏殿中间的鼎炉中弥漫着能够安神的香却还是遮掩不去那苦涩之极的药味秦莫言已经昏睡了一个日夜了而他身边的秦莫言身子越发地冷 床榻上一个人死死地抱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子身上虽然精心处理过了却还是因为两个人连在一起而有许多地方无法顾及 尤其是秦莫言冰冷的身子帮着他清理的两个宫女吓得到现在还沒有缓过神儿來 太医令又进來看了一下吩咐药童去拿新开好的药一边却是暗自摇头秦落笙一直到现在沒醒过來与其说是因为伤势不如说是心里的病了 他检查过秦落笙外伤看起來重实则底子出乎意料的好只是这么点时间很多伤口居然已经收口了只是景元帝每隔个一个时辰便遣人來问秦落笙是否醒來太医令也不敢说是秦落笙自己不想醒过來只能够想别的方法让秦落笙尽快清醒了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秦落笙手边的另外一个男子俊逸绝伦秀逸无双那样一张脸即便因为大量失血而苍白消瘦也足够让人一眼望去失神一会儿了秦莫言的脸被擦拭干净的时候很是让伺候在侧的宫人们侧目了几眼 只是因着秦莫言冰冷的宛若死人的身子大多数人都很快清醒了 元老出现在榻边伸手拿起秦落笙的手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有力迟缓又看了一眼秦莫言他其实才是最能够猜到发生了何事的人毕竟秦莫言和秦落笙他都是近身接触过且诊治过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两个人的身体状况 太医令的医术是很高的只是终究不明白一些诡谲的存在 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以手指挑开放到了秦莫言的鼻端下一刻只见一个圆润润莹白色的小东西钻入了秦落笙的鼻子秦落笙猛地动了动脑袋还是不愿醒來 “不要” 似乎是被噩梦缠住不断地晃着脑袋手指一点点颤动一直紧紧攥着秦莫言的身子谁都沒有办法掰开的手指忽然松开双手向前一伸下一刻秦落笙猛地直起身子眼睛还未曾睁开张嘴一个血红色的小东西嗖的一声自秦落笙唇间窜出闪电般落入了小瓷瓶中 “终于醒了这一梦如何” 元老一边将瓷瓶盖子盖上重新将东西小心地放入袖子中一边笑着问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眼睛的秦落笙 “莫言” 秦落笙神色一瞬间慌乱手四下挥动转身在看到那个静静躺在那里宛若沉睡的男子时眼中现出安心只是当他扑到秦莫言身上感受着秦莫言身上快要将人冻僵的冷涩时眼中的安心被惨淡所取代:“莫言你怎么能够那么狠心” “你走了干干净净我要如何” “你凭什么替我选择你留下我何其自私” 他喃喃着眼睛慢慢地落在了自己右手腕那道还沒有收口的血色伤疤上那是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开的狰狞可怕宛若一条蜈蚣盘踞在上面 梦中所见与现实融合为一体秦莫言死了秦莫言真的离开了他从此以后再也沒有那么一个孩子喊着他哥哥哥哥了 再也沒有一个少年说不让他娶亲了 再也沒有那雪中承诺一辈子少一年少一月少一日少一个时辰都不行了的身影了 更加沒有那个明明想要见到自己却偏偏在自己面前做戏表现的不屑一顾的男人了 “莫言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孤单的” 秦落笙唇角忽然扬起了一抹笑以前他经历过那样的孤单独自一个人徘徊在风雪中无法劝说那个人放弃的无力 也见过另一个莫言为了他放弃所有的痛楚 这一次换我來寻你怎么样 每一次都是你追着我跑都是你不断地付出这一次我來寻你 “殿下他还有救” 秦落笙的身子僵滞 “你说什么” 他问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怕打扰了谁一般 元老望着榻上的两个人心底叹了一声孽缘若不是方才看出秦落笙已经存了死志其实他是不想要救秦莫言的毕竟在他心里秦落笙的将來不应该有秦莫言的存在 罢了元老望着秦莫言恍若死了的样子喟叹一声看你的运气吧 第八十七章 骨血相连 热气蒸腾石头垒成的桶中的水滚着白色的烟雾咕噜噜冒着气泡那是底下不断加热而造成的 火红色的焰火不断地往上面窜着整个室内的温度都热的人脸颊通红即使如此温度也有人的脸色苍白如雪 “元老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秦落笙的手流连地在秦莫言脸颊上划过 “此法只在古籍中有所记载老夫也不敢保证只是古籍所言再生蛊实为天下第一奇诡之蛊能够让宿主的生命无限强大也能够无限折损宿主的寿命他体内的再生蛊不知发生什么异变虽然也有激发潜力的功能却沒有过多折损他的寿命血液是蛊虫最喜爱的温床也是蛊虫力量所在现今殿下身上存了一大半小公子的血液反而成了解救小公子的唯一人选除此之外任何人也不成因为小公子体内的蛊虫只对殿下的气息熟悉” 元老如此道一边往滚水中放着药材他以为秦落笙是有些害怕反悔了心底暗自松了口气本來便是他一时冲动看秦落笙现在的样子也清醒了若是决定不救秦莫言虽然心底也有些同情元老最在意的始终是秦落笙的安危 他手中放药材的动作不知不觉间慢了下來 “元老有几成的把握” 秦落笙又问他的手指挪到了秦莫言的下颔上轻轻地挠了两下若是秦莫言清醒着这个时候定然是会忍不住眯起眼睛露出一点享受的表情的从小就和个猫儿一般喜欢被他抚摸脑袋被他挠下巴喜欢在吃饱了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在肚皮上轻轻地揉两下那么多那么多回忆却又那么少那么少的回忆 “最多五成” “足够了” 这样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方式只有五成的成功机会元老沒有想到秦落笙会直接回这么一句话 “若是不成的话殿下危矣” 元老忍不住再次提醒 “会死吗” 秦落笙问却已经挽起了袖子 “会” 元老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样也好” 秦落笙微笑着然后拿起旁边早已经备好的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划下去一刀鲜血四溢到底比起用牙齿咬开这肌肤疼痛的轻些呢 秦落笙微笑着将不断往外流淌着鲜血的手腕搭在了浴桶边缘 鲜红的血液潺潺宛若流水一般迅速地顺着桶壁融入沸腾的水中融入那一堆药材之中 蛊血相融骨血相连从此以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惨白着脸手感受着秦莫言肌肤上一点恍惚的温度不知是这药汤染上的温度还是秦莫言自身发出的那么一点温度 “成了” 不知等了多久也许是一日也许是一月更或许是一辈子当秦落笙听到元老的那一声成了之后终于放心地阖上了眼睛 元老身子踉跄后退了两步好容易才站稳他闭目平息了好一段时间才缓过那一阵子气血翻涌 虽然耗费了十年功力可是此次能够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落笙还沒有睁开眼睛便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抓去 握着一只虽然冰凉却多少透出些许热气的手他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转眸望着那个男人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只是终究不是死人般的惨白了 秦落笙有些费力地撑起身子俯身手轻轻地自秦莫言的眉眼抚到他的鼻尖划到他的唇角唇也是寒凉的 秦落笙的头垂下唇轻轻地附在了秦莫言的唇上沒有丝毫的味道只是用自己唇上的温度去温暖那个总是怕冷的人罢了 “殿下” 外面传來声音秦落笙半晌抬起头望向了竹染:“何事” “凤仪宫大火皇后未曾及时出來殁了” 秦落笙的手轻轻缕着秦莫言鬓边的发丝帮他整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动作闲适自在丝毫沒有动容之色 也确实皇后于秦落笙现在而言已经是无关之人若是她活着秦落笙也许会 为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报复皇后死了便是连恨秦落笙都懒得记住那么一个人 “还有何事” 看到竹染还在房里不曾有出去的意思秦落笙终于舍得抬眸给了竹染一个眼神 “启禀殿下凌州有官员告发太子收受金银陛下下诏令大理寺彻查” 竹染的话语让秦落笙一怔回神后:“本王知道了好好约束府中的人太子的事情自有父皇和大理寺的人周折让他们不要多加干涉” 太子这是出事了秦落笙却也沒有什么喜色 他的眼睛又落到了秦莫言的身上仿佛世间万事万物都沒有眼前那个人重要了 竹染心中一叹:“殿下膳食已经备好了不知何时用膳” “有易于克化的食物吗” 秦落笙问道 “御膳房准备的食物中有粳米粥还有桂圆红枣汤” 秦落笙对着竹染笑了笑很满意:“都送到这边來吧” 秦莫言一直在沉睡当然秦落笙坚信秦莫言只是在沉睡只是差些时候睡够了自然会醒过來的 他守了秦莫言整整半月最后还是景元帝将他自明岚殿中唤出 “笙儿怎么如此消瘦了” 景元帝先看到的是秦落笙消瘦了许多的身形即使一直派人看着时时问询知晓秦落笙的每一步举动知道秦落笙的每一点变化可是待到真的到了跟前看到秦落笙瘦的有些脱形了的脸时景元帝还是感到一阵心疼 “小福子不是有徐州进贡的金丝蜜枣吗还不让人呈上來” 福公公看着秦落笙的样子眼中也是心疼匆匆行礼告退 “坐吧” 景元帝摆了摆手让秦落笙坐下 秦落笙沉默地坐下 两个人一时间居然无声 “看來笙儿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景元帝先开了口 “只是无法放下罢了” 秦落笙笑了笑回答了景元帝的问題沒有了丝毫掩饰 景元帝望着空中一点唇边蓦然流露出点点怅然:“朕以前也曾经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只是朕不如笙儿” “朕不如笙儿为了喜欢的人笙儿你能够放下一切朕却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放不下所以给了人可趁之机放不下所以有了选择的机会放不下所以让心爱的女人死的那么惨烈放不下所以多少年活在痛楚之中 “笙儿你怪朕吗” 自以为是地以为皇后能够给秦落笙一份母爱以为皇后能够给秦落笙一份尊贵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最后却让秦落笙遭受了今时今日的这份磨难 “父皇有资格怪你的人不是儿臣” 秦落笙摇了摇头望着景元帝:“起码在儿臣的生命中父皇对儿臣已经做到了最好儿子很开心有这样的父亲” “那么你说她会怪朕吗” 那个她是谁两个人都知道秦落笙抬眸直视着景元帝那双蕴含了太多痛苦的双眸:“父皇您可后悔过与母亲相遇” 前朝余孽与当今帝王的相遇从根源上便是一份罪 “不朕永远不后悔遇见了慧儿” 景元帝笑着笑的眼中有点点湿润:“朕这一生若是沒有遇到过慧儿的话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人生可以那么快乐” “那么我想母亲应该是与父亲的心思相同的不论日后有多少磨难我只庆幸最初的那份相遇与美好” “若是那个小子一直醒不过來你要如何” “那便一直守着” 秦落笙不假思索地答道 景元帝以前也许会愤怒生气恨铁不成钢此时却莫名地想笑:“那么便好好地守着别让人轻易地夺了去” 想要的人不愿意放手的人太过难得得到了便要好好守着守不住会很痛很痛的 “等会儿陪着朕去一起看看你母亲” 秦落笙的手颤了下:“嗯” 皇后的葬礼办的极其的简单甚至连普通贵族妇人的规格都不曾达到除了皇帝甚至沒人知道皇后是什么时候下的葬虽然有不少人疑惑却也不敢去触及景元帝的霉头毕竟在皇后殁了后那么长一段时间里景元帝的心情一直都是很糟糕很糟糕的 凤仪宫中的大小内监宫女全数被景元帝赐去陪伴皇后了这个时候谁会多言一句 偏偏太子又被人告发收受金银虽然只是小错奈何与凌州扯上了关系最近是自顾不暇唯一看起來春风得意的也许只有秦落笙了 景元帝器重非常很多原來交与太子办的事情都是交给了秦落笙太子手下一大批人被罢官免职全都被秦落笙的人插入了进去 只是在外人面前看起來春风得意的秦落笙自己知道自己的苦罢了 第八十八章 忌惮 秦落笙进门之前先让下人伺候着脱下了自己身上沾染了外面寒气的大氅然后在暖炉边待了一会儿熊熊燃烧的火焰将秦落笙的脸颊映出了些许红色他的手轻轻靠在上方指尖相互摩挲感受到了指尖的暖意之后才安心一笑 缓缓步入了房间之中 热烘烘的感觉自脚底传遍全身这是整座庆王府唯一一间底下全部烧着地龙的房间现在还是初秋之时里面却已经像是冬日寒凉一般将地龙早早烧起 只是几步之间秦落笙脸上已经现出一点潮红那是因为房中的高温 “莫言” 秦落笙走到榻边伸手轻轻地在男人的脸颊上触碰了下:“我很想你古人总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总是觉得太过夸张自己真正体会到了却是知晓古人原來早已经将情意相思拒绝入味三分今日在朝堂上时我便一直想起你回家的时候想你走的时候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秦落笙的情话张口就來或者说这不是什么情话而是他的真心俯身他的脸颊微侧贴在了秦莫言冰色的脸颊之上 秦莫言的脸冰冷冰冷的根本便不像是在这样暖意盎然的屋子中一直待着的样子秦落笙眼中闪过一抹伤感却只是一闪即逝他用脸颊磨蹭了几下秦莫言的脸颊直到确定那上面染上了淡淡的暖意才笑了一声:“待到你醒來可一定要还我这么多时日给你费下的心思你看你这么贪睡睡了这么久可不是时候该醒过來了吗” 秦落笙执起秦莫言的手笑着恳求 秦莫言沒醒 秦落笙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解下秦莫言身上简单的袍子秦莫言身上的肌肤也是苍白如雪一年前受的那些伤这一年的时间里却是再也看不出丝毫痕迹了只是秦落笙怎么会忘记 为了闯入凤仪宫顶着万千蛊虫的啃噬拼命去救自己的秦莫言忘不掉他身上每一寸每一毫为了他而受的创伤 他不在的时候显然那些下人还是将秦莫言照料的很好的肌肤光滑有弹性四肢有力不曾萎缩秦落笙满意地笑了笑其实他一直不曾真的完全将照料秦莫言的事情假手于人一是为了他想要照料秦落笙二则是他不完全相信其他任何人 他前世曾经有一段被撵落尘埃的日子自是知道所谓的忠心只在你看的着的地方只在你富贵的时候 秦落笙直到帮着秦莫言护理了全身确定沒有什么遗漏才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的时候吩咐了一声暖室里伺候的人小心伺候让他们时时注意为秦莫言暖着手脚 秦落笙离开之后暖房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青衣隽永容颜清俊廖清泉凝望着秦莫言沉静的睡言突然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好眠一场只是却不知我们这些人可是被你心爱的人坑害苦了” 一年前秦落笙直接向着景元帝说出了他对血煞中暗藏皇后手下的怀疑那个时候沒有什么比和皇后接上边还要惹景元帝痛恨的了 秦落笙是不知道廖清泉的真正身份从前廖清泉敢于在秦落笙面前显露出他的些许内情显露出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是以为秦落笙不敢对景元帝透露这些东西窥伺帝踪是最最要不得的尤其是帝王身边最阴暗的势力血煞飞鹰的势力廖清泉却沒有想到秦落笙会因为秦莫言出事而选择孤注一掷将廖清泉暴露了出來 一年前血煞飞鹰内部清洗曾经能够通过这个组织得到许多便利的廖清泉到底是再也无法藏身其中了若不是他对自己那个亲弟弟还藏着一个心眼儿恐怕他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 若是说廖清泉恨秦落笙吗也算不得恨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除了景元帝他不恨其他任何人他选择对秦落笙不利只是因为景元帝在乎秦落笙罢了现在他选择对秦莫言不利也只是因为秦落笙在乎秦莫言罢了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6节 “方才看庆王的态度对你倒是情深意重不枉费小狼崽子一片痴心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只是小狼崽子你还是太嫩了你想沒想过为什么他现在对你这么好因为你现在是无害的是不清醒的因为你这样像是活死人一般躺着能够满足他掌控的心思皇族中人各个都是自私的你睡了一年了数着日子也快醒过來了待到醒过來他便再也不会对你这么好了他会防备你利用你极尽所能地控制你你们之间所谓的感情会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尽数消磨” 秦莫言的指尖微微颤动不知是否是为了廖清泉所说的那一份可怕的未來 “所以我帮你如何帮你永久的沉睡帮你成为秦落笙心里永远的唯一要知道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你这样睡着哪一日他若是不再來看你了厌烦了日日为你擦身按摩你可多么可怜” 廖清泉叹息着说着可怜抬起的手掌中两指之间却是有一根闪烁着锐利光芒的银针 手掌慢慢下落银针越逼越近那方向对着的分明是秦莫言的死穴 只要一下秦莫言必死无疑 “王爷太子近一年來连连做错事情被陛下训斥此时正是我们的机会米大人陈大人郑大人都向王爷你悄悄递了话儿若是王爷有心他们都愿意在朝堂上助您一臂之力” 手下的幕僚说道语气中带着些慷慨激昂的味道毕竟这一年中朝堂的形势逆转若是说以前景元帝还稍微顾忌些太子的颜面只是给予秦落笙机会培养势力不曾真的针对太子的话那么这一年來从皇后殁于宫中大火之后景元帝对太子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不满针对斥责怒骂了这些种种都与对秦落笙明显的优待爱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幕僚方才所说的几位大人便是几位以前跟在太子身后摇旗呐喊的臣子他们现在是在向着秦落笙递上投名状连太子自己的人都与太子无法齐心一力了 “通知几位大人此时还不是时候暂且将父皇交代的差事办好才是正经” 秦落笙却是丝毫感受不到幕僚那慷慨激昂的情绪淡淡地笑了笑却是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于明日早朝之上参太子废储位立新君 “王爷现在陛下对您明显看重机不可失失不再來呀趁着陛下对太子不满之时我们将太子拉下王爷您便从此无忧了” 幕僚不解秦落笙的拒绝跪倒在地连声劝说道 “杜先生请起” 秦落笙上前想要扶起幕僚对方却不愿意起來:“王爷对杜黎有再造之恩王爷属下定然要帮您得到您应该得到的位子” 杜黎便是凌州案中的受害者一员功名不显却是多谋善断在一年前投奔到秦落笙手下之后很是帮着秦落笙坑了太子几次毕竟只要是凌州案中的受害者但凡是知道些内幕内情的便沒有不痛恨太子的自然都不想要看到太子为极人君登上那至尊之位尤其是在景元帝年纪越发大了的时候更是要赶快将太子从储君位子上赶下來 “杜先生本王心中自有成算此事还不到时机” “殿下那何时才是时机” “待到太子犯下更大的错误之后” 秦落笙望着自己的手掌望着上面坎坷断续的纹路冷声道 景元帝提醒过他必须要娶周家的嫡出女儿他以往想不明白现如今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对他威胁最大的不是太子而是那些掌握着他身世的宗室髦老前朝灭亡时前朝最受宠的皇子与公主都逃出了皇宫后來前朝的皇子公主假造身份混进朝堂后宫差点颠覆了整个大庆天下 几年时间里成年皇子为了储位各显神通却忽略了背后的眼睛几位成年皇子纷纷死亡或者残疾无后幼子太过年少连开国帝王也是被那前朝公主暗害虽然不曾当场死亡却也已经是坏了根基在查出那前朝公主皇子的身份将他们处死之后开国帝王也只是活了再短短三年导致大庆天下差点分崩离析若不是其弟摄政扶持幼君恐怕大庆早在百年前便已经灭亡 鉴于那前朝皇子公主的危害那摄政王弟将隶属于皇帝手下一只最隐秘的队伍悄然藏起藏在了某一家功臣手中他们的命令便是防备前朝余孽复兴发现可疑之人便不惜一切代价为帝王扫清这些威胁尤其是帝王心爱之人开国帝王便是陷入了那前朝公主的爱情把戏中 第八十九章 别无所求 那支隐秘队伍自然是无法与整个大庆与皇帝对抗的可是他们的命令只是斩杀一切前朝余孽此令写在祖宗家法之中每一代帝王都不得干涉 而掌握着隐秘队伍的那个功臣便是周家的祖上周家嫡系不知何人手中拿着能够号令那支隐秘队伍的令牌而大庆的宗室从來不多问朝中是非的宗室们他们决定着是否要动用周家的令牌 很不幸秦落笙的母亲便是前朝的人更甚至追溯血统他的母亲算得上是前朝皇室中人若是前朝延续至今也是一位公主了 更加不幸的是景元帝这个当朝的帝王爱上了前朝的公主却无法保护她 景元帝能够做的便是运用一切手段去隐藏心爱之人的身份隐藏心爱之人生下的孩儿自一开始这便是一局死棋一旦被发现沒有人能够像是景元帝所期待的那样得到什么幸福 因为周家的令牌因为周家的存在让那些宗室有了依仗让景元帝无法和自己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景元帝甚至想过除去周家所有嫡系当年他会将周家嫡出的大女儿指婚给太子其实心中何尝沒有存了一点太子若出事周家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的心思 只是秦落笙前世从來沒有争储之心景元帝至死都不曾真的动过太子 而今世秦落笙存了心思景元帝从秦落笙露出争储之心开始便一直坚持让他娶周家的嫡女为的不过是能够让周家的人忌惮或者有明白人投靠罢了 秦落笙其实一直疑惑他前世虽然被帝王忌惮众叛亲离那些手下侍妾红颜也许有的是为了帝王的威严有的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所以选择背叛可是那些宗室呢 大庆的宗室从來都不是摆设虽然不至于有直接废立帝王的威势却是让帝王也忌惮的一股力量秦落笙自问自己不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甚至他对那些宗室叔伯们一向恭敬有加从來不曾缺了礼数何以这些不应该惧怕小皇帝的人却全都选择束手 最后只得一个何莫言为了秦落笙雪融双膝泪洒坟前可笑可悲可叹 现在他终是知道了原因他的身世若是卑下折辱了那些宗族叔伯们不会过问若是位极尊荣了却是触犯了他们的禁忌的 “本王想要的是名正言顺” 秦落笙的手轻轻地抚着桌上的一份地图那是边关布防图从初初重生开始秦落笙便已经开始布下的后招只是当时不知这许多隐秘只是留着一个后手而现在知晓了那些关于自己身世的隐秘他便需要做出选择了 秦落笙抬头他的眼底是燃烧的烈焰 他们不愿意给那么他便自己去争取前朝今朝只要手中有足够的实力何惧任何人的威胁窥伺 外面突然传來一阵喧哗声秦落笙皱眉 “王爷有人闯入暖室” 这个世上再也沒有比这句话还要让秦落笙害怕的了 “莫言呢” 他一边问着一边向着外面跑去再约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身份袍摆被门框勾破他也沒有看到只是径自推开竹染往暖室那边赶去 拳掌相交的声音渐渐入耳秦落笙喘息着停住了脚步望见了被击破了半边墙壁中露出的两个错手纠缠的人 他的眼睛中恐慌被惊喜所取代:“莫言” 秦落笙低低地喊着那个和青衣人交手的人那个在气劲纵横间睥睨的人不是秦莫言又是哪个 绿眸如冰肌肤如雪身上宽大的袍子随着纵掠腾飞而不断掀起一阵阵繁花那个人只是一眼便吸引了秦落笙全部的注意力 从來沒有想过见到秦莫言清醒会是这样一种无法控制的激动与狂喜秦落笙下意识地便要举步上前 “王爷不可” “让开” 秦落笙怒道:“还有你们还不上前帮着莫言” 他对着那些远远站在一边看着的侍卫们冷声道在秦落笙眼中这些人就这么看着秦莫言与廖清泉生死相搏居然不上前帮忙他怎么能够不气愤 竹染拦下了秦落笙对着秦落笙摇头:“王爷误会了小公子和对方功力相当一时不会有事只是两人的功力都已经臻至化境此时沒有人能够接近” 秦落笙看到了两个人交手后经过的地方尽是一片碎屑看不出原型而伴随着两个人越发激烈的招式相交一阵阵气劲向着周围扩散秦落笙有种胸口窒闷的感觉 “元老” 秦落笙喊了一声 沒有人出现 “元老本王命令你现在便去帮莫言” “这是本王的命令” “王爷” 元老终于出现在秦落笙身边看到秦落笙眼中的坚持后沒有再说自己的使命是保护秦落笙丢给竹染一个眼色让他随时注意秦落笙的安全手从袖子中扬起一枚长长的竹管划过一道碧光呜咽着冲入了秦莫言和廖清泉交手的气场之中竹管一颤颤巍巍仿佛是雏凤点头猛地啄向廖清泉的身周大穴 廖清泉的手猛地拂向元老一道阴冷的掌力扑來与竹管相互抵触一阵荜拨声响起而另外一只手则是化掌为爪向着秦莫言的肩井位置抓去 同时应付两个高手其中一个高手还是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秦莫言便是以着廖清泉的应变之强功力之高只是短短几息之间身上也是添了不少伤痕 “以二敌一庆王府好手段” 心知今日是不能够竞功了廖清泉长袖狠狠一挥落一阵爆炸声响起烟雾弥漫而廖清泉已经趁机向着看好的逃走方向掠去只是临走之前他还是被不曾退避霹雳子的秦莫言一掌狠狠地击落胸前 那边秦落笙一时间耳朵嗡鸣霹雳子近处爆炸是能够震伤人的 “王爷您怎么样了” 竹染在一边张嘴秦落笙一时听不到他说什么只能够看到他的嘴张张合合秦落笙也沒有心思去认真看竹染的口型一把推开拉着自己的竹染跑到了还被烟雾弥漫着的打斗的地方途中被那些秦莫言和廖清泉打斗时震碎的物件差点绊倒 “莫言莫言” 秦落笙喊着直到手碰触到了一只冰凉凉的手 每日里为这只手的主人按摩擦身再也沒有比秦落笙还要熟悉秦莫言的人了 那一瞬间秦落笙的眼角有些酸涩 “莫言你终于醒了” 他说猛地抱住了已经长得比自己略微高些的男人还像是小时候一般揉着对方的脑袋:“莫言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你倒是一场好睡一年了你当时怎么忍心” 烟雾散去秦落笙看到绿色眸子眨了眨然后秦莫言对着他开口说了什么他耳朵嗡嗡的还是听不太清 “莫言你说什么” 秦落笙大声问 “” 秦落笙满面茫然然后隔着那一抹冰铸的神情他听到绿色眸子的男人张开说出的话:“你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 再也沒有比这三个字还让秦落笙觉得茫然无措觉得不知如何是好的 “莫言这一招已经不新鲜了你以前不是玩过这一招吗别再和我怄气了好吗” 他拉着秦莫言的手笑的温柔却又含着恳求只是这一次秦莫言的眸子中映出的不是深沉的难以分辨的情绪而是碧空如洗的茫然 “你是谁” “莫言是谁” 秦莫言歪着脑袋很是好奇的问道而被秦落笙拉着的手却下意识地想要抽回 秦落笙抽了抽嘴角手紧紧地攥住眼角的酸涩终于控制不住一滴泪水滚落滚落在两个人相互交握的手背上秦莫言的手动了动觉得烫的慌 秦落笙紧紧地攥着秦莫言的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秦莫言是你你是秦莫言你这个混蛋” 怎么能够忘记 “你骂人” 秦莫言这边沒有体会到秦落笙那想要杀人的心情反而是抓着他骂人的话语颇为新奇地喊道:“你也是个混蛋” 然后他笑了碧绿的眸子笑的弯弯的宛若一轮月牙清冷的眸子中染上了点点愉悦的色彩:“混蛋” 重复着骂人的词却那么开心的样子 望着这样笑着的秦莫言秦落笙心底又是痛又是有些欣喜他的手抚上男人的脸颊抚着那冰冷的苍白的肌肤:“混蛋就混蛋吧小混蛋终于睡够了醒过來就好” 不管秦莫言是如何了不管秦莫言还记不记得曾经的一切这一刻望着这个能够张开眼睛能够开口说话即使是说些气人的话能够歪着头笑的男人秦落笙已经觉得满足了 世间一切爱恨都敌不过一个生死相隔 只要活着只要秦莫言活生生地站在秦落笙面前秦落笙便别无所求了 第九十章 稚子心性 秦莫言失忆了嗯这一次确实不是假装的了元老亲自鉴定一年前失血过多假死状态太久造成脑子 元老皱眉想着合适的措辞望着秦莫言那双显得格外纯真格外纯稚的眼睛四处张望着一时间居然说不出傻子二字 其实说实话元老看现在的秦莫言比以前那个阴郁的杀气煞气样样不缺的秦莫言顺眼多了 “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秦落笙一边和秦莫言的指头互相纠缠着对方仿佛是觉得他在陪自己玩儿一般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手上一时十指和秦落笙的十指纠缠一时捏着秦落笙的手往自己手上拍一时又自己十指张合摆出奇形怪状的造型:“兔子” 秦莫言嘴里迸出了两个字秦落笙立马揉了揉对方的发丝笑着夸赞道:“莫言真聪明这就是兔子看这兔子栩栩如生哥哥都差点被骗了呢” “兔子” 秦莫言嘴角咧开显然是很高兴的眉眼弯弯的绿色的眸子中宛若盛放了一泓秋水一般闪烁着动人纯澈的光芒 秦莫言的手指去按秦落笙的手指嘴里嘟囔着兔子玩的不亦说乎的样子 秦落笙转脸望着一边呆住的元老面上的笑容全数化为肃然:“他什么事时候能够恢复” 虽然说是只要秦莫言活着秦落笙便别无所求他也不是嫌弃秦莫言现在傻傻的样子可是人总是贪心的他想要秦莫言骄傲的活着立于所有人之上活着他不想要任何人用怜悯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莫言 “王爷也许小公子反而不想要恢复呢” 元老望着眼前的一幕话中意有所指 “不可能” 秦落笙下意识皱眉 “兔子” 身边秦莫言又拽起了秦落笙的手指让他注意自己 “哥哥” 秦落笙心底莫名地有些恼火对着秦莫言纠正道 “兔子” 秦莫言还是兔子兔子的叫 “哥哥” “哎” 秦莫言突然应了一声然后在秦落笙察觉过來之前往床角一躲笑的得意洋洋便好像是一个偷吃到喜欢的糖果的孩子一般眼角眉梢尽是开心 “王爷看小公子可不是很开心吗” 元老带着笑意道 秦落笙面上的恼怒在望着高大的男人笑的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快活的神情后渐渐地消散 是呀确实是很开心他从來沒有看到过秦莫言这样子无忧无虑地笑过即便在两个人最开心的时候秦莫言的笑容中总是带着一份阴郁与忧虑而现在他快乐地忘记了现实所有的龌龊记得的只有自己最本能的快乐 “莫言现在开心吗” 秦落笙的手慢慢地缕着秦莫言的发帮他把发顺好抓住秦莫言想要抓着自己发的手 “” 秦莫言抬头望了秦落笙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去掰秦落笙抓着的自己的手 秦落笙哑然失笑果然是孩子心性算了 “莫言的情况以后需要元老多费心了” 不再那么急着想要秦莫言恢复可是秦落笙也还是吩咐了元老尽力而为 秦莫言明明躺了一年除了失去记忆神智恍若孩童一般身体却是丝毫沒有那种躺了一年的人该有的虚弱甚至比起大多数人都要强的太多只是正因为这个强的太多倒是苦了一众照顾他的人 秦落笙望见王府中一众下人围在一棵大树下急的团团转脸色一黑:“发生何事” “王爷小公子呆在树上不下來我等我等实在是无法” 一个下人看着秦落笙的面色发黑战战兢兢地禀报道 “无事你等且都下去吧” 秦落笙吩咐了一声然后等到周围的人都退下之后走到树下抬头繁茂的枝叶遮住了人的视线看不到秦莫言的影子 “下來” 秦落笙低喝了一声树上沒有动静唯有枝叶摇曳的声音 “既然这边沒人那我且先走了” 秦落笙望了两眼上面还是沒有动静沒有再叫秦落笙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单手负在身后转身便要离去 身后风声轻拂秦落笙只觉得肩背一重 “不准走”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7节 男人明明磁性低沉的嗓音却硬是拗出了一股子幼稚劲儿:“不准你走” 他双手紧紧搂住秦落笙的肩背明明比秦落笙高些偏偏撒娇地蹭了蹭秦落笙的脖颈 “调皮”秦落笙唇角染上了一点笑意背过手轻轻拽了拽秦莫言的头发果然这些日子保养的好顺滑多了:“玩捉迷藏便玩吧哪里有整日躲到树上去的摔下來又该喊疼了” 才说着疼秦莫言便回应了秦落笙的数落 “疼” 秦莫言撒娇地喊了一声秦落笙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赶忙想要转身看:“怎么了我还沒有使力呢哪里疼” 便像是自己的孩儿一般秦落笙对着这样幼稚的宛若稚童比起他今世初遇的那个孩子还要喜欢撒娇喜欢发脾气的秦莫言多了许多的怜惜与耐心 “这里疼” 秦莫言沒有再强自趴在秦落笙的肩背处而是拉着他坐到地上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我记得拉的是你的头发吧” 秦落笙脸上现出点黑线有些担忧的心彻底放下然后便是哭笑不得 那白皙无比的肌肤分明还透着点点红润还有些许汗水可见方才秦莫言是和那些王府中下人玩捉迷藏玩疯了的 “疼” 秦莫言的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然后拖着长调喊着疼眼睛亮闪闪地盯着秦落笙 秦落笙不明所以 “很疼” 秦莫言有些生气了眉头都竖了起來秦落笙还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这让秦莫言很失望可是这么罢休他又不愿意想了想秦莫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亲亲” “亲亲就不疼了” 满怀着期待的样子很是纯真 “咳咳” 秦落笙呛咳了两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脸色涨红了些虽然他和秦莫言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做了个遍可是这不代表他现在对着这么纯洁的一只秦莫言能够下得去口 “谁教给你的” 秦落笙有些恼怒地说道质问秦莫言却是根本沒有亲他脸颊一下的意思 秦莫言的脸慢慢地拉了下來然后眼角也耷拉了下來最后啪的一声秦落笙只觉得自己脸颊一阵痛 当然不是被秦莫言打了巴掌什么的而是对方直接将唇对准他的脸颊呼了上來 “脸疼帮你亲亲” 秦莫言笑眯眯地对着目瞪口呆的秦落笙说道 秦落笙眯了眯眼睛:“莫言” “啊” 又开始玩儿自己手指的秦莫言啊了一声头也不抬好像方才非要缠着秦落笙亲亲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无辜的很 “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傻” “你才是傻子呢” 秦莫言堵回去 秦落笙噗嗤笑了一声坐在秦莫言身侧狠狠揉了两下他的脑袋:“对以后谁要是认为莫言傻那可才是真的傻子呢” 周素宛远远地便看到了这两个人坐在树下悠闲自在的样子被王府中的众多事物缠着现在才得以脱身的人一时间突然有些艳羡树下的两个人了 “妾身见过王爷” 周素宛施施然走过去行礼秦落笙脸上柔和的笑稍微收敛秦莫言的脸则是完全阴沉了下來可见周素宛实在不受到两个人的欢迎 “何事” 秦落笙问道 “王爷太子府中的皇孙明日生辰不知妾身需要备下些什么礼物” 周素宛沒话找话对她就是嫉妒了她和清和见一面那么困难相处一会儿都是拼命挤出的时间这两个人倒好明明比她和清和还不适合却整日里一有时间便腻歪在一起让被迫看着人恩爱自己爱人却不在身边的人情何以堪 秦落笙眉头微微皱起说起來对太子的那个儿子他观感颇为复杂即便那个皇孙在前世成为帝王却毕竟已经不是前世太子今生的太子之位都不稳固秦落笙也沒有意思再去扶持一只白眼狼如此一个太子的儿子还不能够被秦落笙当朝的庆王放在心中 只是终究心底本能地厌恶懒得去处置谋算一个现今不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孩童却也忘不掉前世那张故作高傲的少年容颜 忘不掉那个少年将一手扶植自己的王叔打落尘埃更忘不掉何莫言卑微地祈求那个少年帝王放过他的那一幕 头皮轻轻一痛“嘶”的一声秦落笙见到的是拽着自己的发丝愤愤然望着自己的秦莫言:“又生什么气” “哼” 秦莫言眼中看來方才秦落笙分明是对着周素宛呆住了还问自己生什么气秦莫言一声冷哼扔下秦落笙的头发身形一纵沒了影子 第九十一章 闪瞎眼的装扮 太子嫡长子的生日宴按说秦落笙是应该过去走动一下的便是不为了其他只是为了他和对方的亲缘关系也应该过去露一下面的只是 “上一次说好的礼物你再添些自去本王便不去了” 他讨厌那个小崽子秦莫言也讨厌那个小崽子既然如此此时此刻在朝堂之上能够与太子分庭抗礼乃至于压下太子一头的秦落笙已经不需要也不想要再勉强自己去做某些厌恶之极的事情了 每次去赴太子各种名目开设的宴会太子又每每都出些幺蛾子秦落笙早已经是厌恶之极了 周素宛望了望秦莫言消失的地方微笑着称了一声是 秦落笙正要离开他还要去找不知为什么又开始玩失踪闹脾气的秦莫言呢即便是小孩子心性也要让他知道不能够随便耍脾气不能够说失踪就玩失踪要好好听话 “王爷且慢” 周素宛在身后突然出声 “还有何事” “妾身觉得即使是个孩子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也是知道占有与嫉妒的” “王爷待会儿可不要太过严苛伤了王爷心爱之人的心” 笑了笑周素宛躬身告退 秦落笙站在原地沒有被周素宛最后那句心爱之人惊到却是被她前面的几句话震住 孩子心性也是知道喜欢占有嫉妒的吗 想到秦莫言每次发脾气闹失踪或者和自己捣乱时发生的事情秦落笙的指尖在唇间轻点然后哑然失笑再也沒有了一丝恼怒一时间只有一丝真实的喜悦与温柔灌满了胸腔 待到秦落笙在自己的书房中找到了‘不经意’也躲在书房中的秦莫言之后他的胸腔忍不住震动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秦莫言脸上恼怒的很因为秦落笙莫名开始的笑:“我有哪里不好看吗” 他有些不自信地瞅了瞅自己身上其实秦莫言现在还是沒有什么好看的概念让他自己打扮保证是一塌糊涂但是他的武功奇高这几日四处转悠王府中沒有地方能够防备住他在秦落笙不知道的时候秦莫言的脑子里可是听到了不少好料当然那是秦莫言觉得的好料秦落笙若是知道唇边的笑恐怕是立马便要塌下去了 现在先说眼前秦莫言一身金光闪闪的装饰腰间环佩叮当脖子上也是戴着硕大的锁佩头上戴着金冠手上戴着漂亮的宝石戒指这是他让那几个一直追在身后跑的家伙选择的最贵重最漂亮的衣物装饰了怎么可能不好看 秦莫言这样想着刻意挺高了胸膛瞥了秦落笙一眼又一眼让对方好好看清楚自己现在好看的不得了比他的那个王妃比那些在他身边來來往往的任何人都好看都贵重 秦落笙嘴角抽动那本來和煦温柔的笑容一时间都摆不出來了他终于看到了秦莫言的这一身然后便再也移不开眼睛了那一瞬间秦落笙有种闪瞎了眼的难言滋味儿 他的手差点忍不住遮住自己的脸若不是看到秦莫言闪亮的眼神看到秦莫言满含期待的容颜他想他真的很想遮住自己的眼睛的 秦落笙两辈子尊贵荣华便是最落魄的一段时间也是短短时日便上了法场他根本沒有机会去仔细体会这么沒有品味的装扮 而现在秦落笙必须要仔细品味这样伤眼睛的装扮并且从里面找到优点大加赞赏免得兴冲冲的孩子伤心 厄其实还是不错的秦落笙顶着闪瞎眼的感觉认真端详起笑的很是期待的秦莫言应该说幸亏秦莫言本身的条件够好才能够不被这一身埋沒 秦莫言身材高挑修长一袭锦袍穿在身上绣着金线的花纹摆动飘然贵气而其他的地方该宽阔的地方宽阔该劲瘦的位置瘦的恰到好处那环佩叮当地束在腰间因为偏沉重下坠感极强将秦莫言那腰肢勾勒的让秦落笙的手忍不住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秦莫言的身材好容貌也是绝好甚至称得上是姝丽无双澄澈的绿色眸子在金辉的映衬下反而染了些金色金绿之色晃动着的不再是那种太过纯澈稚气的孩童般的眼神反是多了些威严与神秘恍惚间就好像看到了一年前看到的那个让秦落笙忍不住砰然心动吻落上去的人一般 “哥哥你在做什么” 秦莫言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落笙尴尬回神才发现自己的唇眼看着便要贴到秦莫言的唇上厄还是小孩子不能够做出格的事情秦落笙这样想着下一瞬他紧紧地将自己的唇印上了秦莫言的唇际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发问周素宛不是说了吗小孩子也是知道喜欢嫉妒占有的 秦落笙的双手环住秦莫言的肩颈位置那一个吻绵长而激烈带着已经压抑在心底已久的情意带着那长长久久的思念 秦莫言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地挣扎了几下当然是象征性的他的功力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够让秦落笙趴倒在地上只在于他想不想罢了 秦莫言的眸子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暗色却在秦落笙放开他的唇之后那层暗色迅速消褪无踪只剩下了依旧纯澈的绿色 “哥哥你要对我负责” 秦莫言在秦落笙想要退走尴尬地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的时候欢喜地抱住了秦落笙的腰肢仰着头笑眯眯的像是偷到了腥味儿的猫儿一般:“哥哥你亲了我那个那个授受不亲哥哥你要对我负责”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秦落笙也顾不得尴尬了皱眉问道一边想着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明明知道秦莫言现在心性纯稚怎么可以教会他什么负责什么授受不亲的 “还有谁给你打扮的这一身” “不好看吗我去收拾他们去居然敢骗我明明我偷听到那几个人说世上最值钱最得人喜爱的就是金银珠宝了” 秦莫言眼中满是受人欺骗的神色还有些许受伤 “不很好看” 秦落笙咬着牙根如此道:“我只是想要知道谁把你教的这么有品味” 然后秦莫言抱了好几个名字厨房的李妈门房那边的小珠子二门那边的丫鬟郑儿嗯果然是囊括了整个王府还有他看到的有小丫鬟和王府侍卫情郎见面穿金戴银仔细打扮的样子 嗯秦莫言最好还说了亲亲的事情还有些亲亲之外亲密的动作 “其实我很喜欢哥哥哥哥也最喜欢我了我们也可以做的吧” 秦莫言威胁的眼神望向秦落笙 “等到你长大了我们再做那种事情要大人才能够做的” 秦落笙终于意识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好像秦莫言知道了不少本來自己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看來本王的王府是需要好好地整顿一番了” 秦落笙咬牙切齿地说道好说歹说的把秦莫言哄得相信自己还沒有长大暂时只能够亲亲哄得对方将身上那一套闪瞎人眼的装束全部换掉秦落笙觉得比起自己在朝堂上和三五个大臣舌战一日还要累人 秦落笙在王府中和秦莫言斗智斗勇 太子府中却是一片阴霾笼罩 “该死的秦落笙竟然如此不将本王放在眼中本王的嫡长子生辰特意邀约他身为皇叔居然连面都未曾露过一个只是派王妃送來些礼物他可真是太过目中无人” 太子将手中的茶具杯盏尽数一把扫到了地上边上伺候着的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动一下甚至呼吸都不敢加重 曾经有一个宫女便是在太子发脾气扔地上东西之后仗着自己有两分姿色捡了起來送到了太子跟前最后被暴怒的太子直接赏给了身份卑微的小太监们:“既然这么喜欢伺候人本宫让他伺候个够” 还有一回与这次相同是一个宫人想着将太子扔地上的茶碗碎片收拾走太子命人将他的手砍了:“本宫命令你动这些东西了吗不知所谓的东西留着手有何用” 总之太子发怒的时候最好别在他眼前出现被他遗忘才是最好的 “都是死人吗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把地上好好收拾干净” 太子妃训斥的声音对这些宫人们而言却是宛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在太子回神之前几个人互相帮助迅速将地上清理干净在太子发火之前低垂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太子的身边 “这些个宫人如此散漫不知礼数” 太子又嫌弃人家撤退的太快了 “殿下您消消气虽然庆王沒有來今日臣妾的妹妹來了也是一样” “怎么能够一样” “殿下臣妾的妹妹可是带來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呢” 太子妃凑近了太子的耳际 第九十二章 承儿 太子并不知道周素宛的真实身份廖清泉和他的合作不可能沒有保留自然也不知道周素宛带來的每一条所谓有用的消息都是秦落笙刻意透露的 前面六年秦落笙便时不时地让周素宛带上一两个无关紧要的或者是有些要紧的消息给太子六年的时间足够太子和太子妃对周素宛谈不上深信不疑却也是能够相信个分了 “此事当真” 在听到太子妃的耳语之后太子的眼睛一亮手忍不住攥紧面上全是忍不住的激动与些许的兴奋 “他真的敢” 太子问问的是秦落笙 “殿下毕竟那是一股力量不是吗您先前将那花雨送到了庆王那里既然庆王一开始沒有杀了那个女子往后不是自然而然地需要再挖掘一点东西吗” 太子妃笑的温婉眼中却全是蛊惑:“殿下您先前一直苦于沒有证据苦于父皇对庆王的宠信便是得到了那样紧要的消息也只能够咽下去何其辛苦现如今那庆王自己拎不清楚将现成的证据把柄送上我们的机会來了” 以己度人太子不得不承认太子妃说的很有道理若是自己有秦落笙那样的身份一开始也许想着隐瞒到底将所有知情人和证据毁灭可是一年之后两年之后当夺嫡的争斗越演越烈时手中明明有一副沒有出手的牌为何不放出去再次加重筹码呢 “那个小贱种他和那些人密会的地点在何处” 太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太激动只是紧绷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就在庆王府臣妾妹子已经探知到了那处所在只是沒有尽数告之臣妾她托臣妾与殿下求得一诺” “她要求什么” 太子皱眉 “臣妾妹妹说若是殿下日后登基请放她自由让她能够与心爱之人聚守” 太子妃故作沒有注意太子的表情笑盈盈地道 “心儿的妹妹还是有些不懂事她既然投靠了本宫本宫如何能够亏待她” 太子面上有些阴沉地说道 “殿下臣妾妹妹一心想着外面的情郎对殿下不是更好吗若不是如此她如何能够将这么一个大礼送到您的手上” 太子妃看到太子面上还未曾完全褪去的不虞心底暗自鄙夷了下沒有谁生來便应该为谁做什么的太子在这个储君的位置上坐久了以为所有人都是对他无条件尽忠吗 谁不是为了自己在太子妃看來周素宛提的这个条件反是正好不需要付出什么多的便能够得到最重要的消息与内应怎么不好 更何况有利益牵扯才能够保证周素宛一直还是她的好妹妹不怕她开口就怕她不开口 “罢了既然她求着这个你便告诉她本宫允了” 太子的手按在了太子妃的手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心儿一般懂事知礼全然为了本宫着想心儿放心待到本宫登基之日定然予你全天下女人都羡慕的最尊贵的位置本宫的身边也只有心儿堪配了” “臣妾谢殿不臣妾谢陛下隆恩” 陛下两个字太子妃只是含糊在喉咙处与他近在咫尺的太子却是听得真真的一时间面上带了潮红大笑出声:“好好朕若是陛下心儿便是皇后了” 他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毕竟只要绊倒了秦落笙放眼这大庆皇族再也沒有人能够阻碍的了他的了景元帝老了沒有两年好活了若不是宫中那个内应这一年不知怎么的迟迟不愿对着景元帝动手他现如今已经登顶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不听话的棋子便是现在奈何不得他待到他绊倒秦落笙熬死景元帝登基之后定然要让对方悔之莫及 太子妃的面上也带着些潮红毕竟她与太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些年里尤其是这一年里太子被秦落笙打压的太过厉害她也是心焦万分 她已经做了太子妃她是要接着做皇后做太后的人她的心里有太多的野心而现在眼看着她便要连太子妃这个位置都坐不下去了这让隐忍多年的太子妃怎么甘心 “对了殿下承儿今日被先生夸赞功课了呢说他的字写的已经初具风骨见解也是独到” 太子妃和太子温存了一阵之后似乎才想到一般温声说道 “哦那本宫倒是要好好考教考教承儿的功课究竟进步有多大了來人去将太孙带來让他带着今日的功课” 沒有多大一会儿宫人们便将一个粉雕玉琢打扮的分外贵气的小男孩领了进來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父亲母亲万安”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8节 小小的孩子拒绝身边宫人的帮助自己迈着小短腿昂首挺胸地过了那高高的门槛然后似模似样地给太子太子妃见了一礼小大人一般虽然因为年纪尚小看起來有些好玩那礼节却是丝毫不差的 “好先不看承儿的功课如何且看这礼仪与气度却是已经胜过同龄之人远甚了过來承儿到本宫这边來” 太子面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一招手小小的孩子便咧开一抹灿烂的笑下意识想要扑到太子身边却又临时想到礼仪似的迈出的小脚又稳住了即使如此还是快步走到了太子身前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变化太子眼中也有了点笑意承儿的表现不正是说明他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真心敬慕吗 一直忙着与秦落笙相争太子对承儿便有些疏于亲近现如今孩子能够如此不止是孩子本身好也是太子妃教导的好他心底对自己的太子妃越发地看重了 太子妃沁着笑意在一边望着太子和儿子亲密的互动看着太子在考教过承儿功课后面上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笑容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此才好太子看到自己生的儿子如此优秀且与承儿先行亲近培养感情即便以后后院那几个不安分的生下了儿子也不能够动摇自己母子的地位 太子妃对太子看的太清楚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够共富贵这样的男人他的承诺虽然一时可信却还是要多加几个保障比如让他只认同自己生下的儿子才是最优秀的 太子妃的面上笑意越发柔和这一家三口看起來仿佛真的全然是沉浸在温馨之中了一般殊不知三个人每一个人心底都自有一点盘算沒有一个是全然的真心 “母亲孩儿今日做的好吗” 太子走后承儿仰着头询问道 “母亲的承儿自然是最聪明优秀的今日承儿做的很好超出了母亲的预期记得以后在你父亲面前也要如此端谨守礼不可失了礼法却更加要记得让你父亲感受到你的亲近” 太子妃拿着娟纱帕子细细地擦拭儿子额头上的一点汗珠一边对着他指教道 “孩儿一点儿都不喜欢父亲” 承儿嘟了嘟唇嘴里喃喃着他自然是不会喜欢太子的自从出生以來从來只是在需要他的名义办些宴会聚拢人心时想到他其他时候承儿见到太子身边贴身内侍的机会都比见到太子的机会多 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即便方才太子对他笑夸奖他亲近他承儿感受到最多的的还是太子的一点漠然若是他不够优秀不够好太子对他乃至于面前温柔的母亲对他都不会是这么好的吧 还有身边围着的那些成日里表示忠心愿意为自己而死的下人陪读们若是自己不是太孙他们真的会多看他一眼吗 那一刻小小的孩子心底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的怅然与怀念 仿佛久远的记忆深处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真心真意地对待他不为了他的优秀不为了他的乖巧听话更加不是为了他的地位只是单纯地为他着想为他好 只是那个人被他丢了 “呜” 承儿的小手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有汗珠滚落:“疼” 小小的孩子乍然软倒太子妃先是愕然然后便是惊慌:“承儿承儿你如何了” 她甚至不敢大声喊叫看着自己儿子面上因为疼痛产生的一阵阵的扭曲抖着声音强自镇定:“玲儿” 她喊着:“将我的覆香丸拿过來一些我有些头痛” “承儿你忍忍覆香丸马上过來了承儿你千万不要有事母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你有事母亲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承儿自小便有这么一个头痛的毛病痛的厉害了甚至会满地打滚太子妃曾经偷偷请了医师却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來这样的毛病怎么能够被太子知道被院子里那些不安分的知道 第九十三章 皇叔? 太子妃若是能够再生一个的话她也许不会这么担心偏偏她生产承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不能够生育承儿便是她所有的希望了 女人的指尖技巧地按摩着剧痛的头部一直在抽搐的男孩缓缓地恢复了平静“母亲我沒事了” 他望着太子妃面上的惊喜眼中一瞬间闪过一抹讽刺与厌恶下一瞬那眼中属于成年人的复杂情绪褪去再次成了孩童般的懵懂脆弱:“母亲我疼” “好孩子母亲的好儿子忍一下等到日后等到日后你便再也不需要忍耐了” 太子妃抱着承儿一声声喃喃 小小的孩童将自己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一时间真的有些母慈子孝相依为命的感觉 承儿的脸埋在女人的胸口无人看到的地方面上的表情一忽儿濡慕依赖一忽儿讽刺冷漠甚至有厌恶在其中翻涌最后劳累之极的孩子闭上了眼睛渐渐地入了梦乡 他梦到了一处有些熟悉的地方古柏老槐与奇花异草遍布更有那星罗棋布的亭台楼阁与那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眼前所见一片繁华鼎盛之貌那是御花园太子妃曾经带着他经过那里御花园面积不大却是后宫最多女子的地方只是这一次在梦中很奇异的承儿看不到一个除他之外的人沒有那些争奇斗艳想着与皇帝皇子们來个偶遇的宫妃宫女沒有在一边小心伺候着的亦步亦趋的宫人们沒有牵着他的手的太子妃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小的孩童茫然地站在御花园四处张望着喊着父亲喊着母亲喊着那些自小跟着伺候他的侍从们的名字可是往日从來摆脱不掉的这些人一个个全都沒了踪迹 “父亲母亲” 小小的孩童四处走动着想要找到那熟悉的东宫可是出不去沒有办法走出去他仿佛是在这御花园中被围困住了的孤魂野鬼一般只能够无力地寻觅着出口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脚底痛的无法再走动一步小小的孩童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中流出了泪水:“父亲母亲” 一遍遍喊着嗓音嘶哑也无人來理会他他成了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一个 黑暗慢慢地笼罩着方才还看着花团锦簇的御花园孩子的眼中渐渐被空寂所取代 “原來你在这里” 承儿听到一把温柔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一直都无人关注的孩子被人抱了起來紧紧地揽在了温暖的怀抱中 “陛下今日是你的登基大典怎么能够四处乱跑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男人一边帮着他温暖着冰冷的小手一边带着些许严厉的语气训斥道 “不怕有皇叔在承儿不怕遇到危险” 小人儿将自己的脑袋在对方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带着浓浓的仿若是宣誓一般用坚信不疑的语气说道 “傻孩子皇叔只是一个人总有看不到的地方若是皇叔不在了或者是下一次皇叔找不到你的话你可要怎么办” “不怕皇叔怎么可能不在皇叔每次都在承儿的身边皇叔若是找不到承儿那下回承儿主动去找皇叔” 承儿握拳很是激动地承诺着 男人叹息着手轻轻地抚摸着承儿的发:“陛下世间之事从來难料只是希望不辜负皇兄所托能够看到陛下长大成人健康安乐便是皇叔最大的期盼了” 承儿心底升起强烈的不虞为了对方话中的一缕悲凉:“皇叔你相信朕朕一定会” “承儿还是这么调皮倒是劳烦皇弟了” 一缕动人的声音幽幽传來打破了只有两个人的寂静一双美丽修长的手轻轻地却坚定地从男人的怀中将小小的孩子抱住她的手甚至掐的承儿的臂膀有些疼 “皇嫂” “承儿已经要登基了以后要长大懂事的皇弟不能够太纵着他” 女人的声音传入耳际明明说的轻柔承儿却觉得心底一处所在在不断地怒吼着住嘴住嘴住嘴 朕不需要你这个女人在这边对我们指手画脚你滚开 可是他太小小的只能够任由着女人抱着他一步步离开那个让他依恋让他喜欢的男人一步又一步男孩极目望去望见的只有男人越來越远的始终被一层浓雾隐藏着的容颜之上 “皇叔” 猛地张开眼睛承儿的眸子下意识地四处寻觅 “殿下太孙殿下您可醒了您有沒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给您传唤太医” 是他身边侍从小柱子的声音承儿转头望着小柱子已经匆匆离去的还显得稚嫩的背影手伸到面前那是一双小小的沒有经历过日后种种风霜的养尊处优的手现如今这双手上只有常日练字压出的薄薄的一点茧子白皙可爱 承儿转动着自己的双手眼眸中神色变幻不定良久他闭上了眼睛 秦落笙不知道发生在太子府中的那些事情他只需要知道自己一力促成的事情便可以了 “太子秘密去见了几位宗室其中有皇上的叔祖郑亲王堂伯父安亲王皇上的姑母大长公主这几位的身份最重” 季博文将自己手中得到的消息告之了秦落笙听到那么几位皇室宗族中占据绝对分量的名字时秦落笙的眼皮子都沒有抬起一下良久在季博文都怀疑方才秦落笙有沒有注意听的时候秦落笙终于出声:“不要阻止太子既然有心请动这些许久不见的宗伯叔祖本王也自是乐见其成” “王爷那三位毕竟连陛下也要礼让三分倒时若是” 季博文担心道他在秦落笙身边久了连身世的秘密秦落笙也沒有隐瞒过他一方面季博文为了自己受到秦落笙如此信任而感动另外一方面秦落笙如此信任让季博文压力跟着增大 主从这么多年季博文早已经全心投靠秦落笙了 “本王的身世你以为那些宗室们心中不怀疑吗” 秦落笙冷笑了声:“与其等着他们在以后突然发难让本王功亏一篑还不如让这些人在本王有所准备的时候聚合在一起到时候本王定然会给他们准备一个大礼的” 季博文看秦落笙如此心底也有了些底:“王爷只要心中有数便可属下告辞” “等等” 秦落笙突然出声叫住季博文 “王爷还有何吩咐” 季博文疑惑地问道 “咳本王想着你手中的事情其实已经了解大半剩下的都是收尾工作将之交给底下人去办便是” 季博文下意识以为秦落笙是想要分自己的权下一刻在听到秦落笙的请求时他瞪大了眼睛 “你帮本王个忙莫言最近” 秦落笙觉得头疼牙疼全身都疼:“最近对府中隐私很有些兴趣四处乱跑连那间正在布置的密室都差点让他闯入本王最近又有些忙顾及不上莫言本王想着他估计是精力有些旺盛你便带着他白日里不拘去哪儿让他发|泄发|泄|精力见识的多了也许能够对回复记忆有好处也说不定” 季博文咬了咬牙根觉得这个差事真心不好以为他沒有见过秦莫言现在的样子吗爱闹脾气大什么都好奇喜欢捉弄人独占欲毫不掩饰地强任何接近秦落笙的人都会被秦莫言偷偷打一顿周素宛若不是警觉还有清和护着那一次也要遭了毒手秦落笙现在整日里为了自己的计划布置和不少人见面秦莫言是不明白其中重要的随着自己性子來还不如小时候那个倔强尖锐狠辣的小孩儿好相处 若是单纯的教导之类的季博文还不会为难成这样秦莫言可是秦落笙的心头宝只要跟在秦落笙身边的人现在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打不得骂不得管不住说不听这四不下來秦莫言有多么烫手可想而知 只是最后季博文还是咬牙应承了下來只为了秦落笙眼中的恳求想到秦落笙待自己这些年的情分心底开始挑选自己手下比较耐揍的人了 “你是谁我不跟你走” 季博文勇于牺牲自己不代表秦莫言愿意老老实实听话他拧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是倔强 “莫言季统领是我为你找的师傅这几日我看你在府中无聊想着让季统领好好地带着你转一转京城长一长见识” 秦落笙出马 “不去” 秦莫言果断拒绝然后双手一张又扒住了秦落笙的腰身:“我要和哥哥在一起我不走” 秦莫言明明比秦落笙高一些成日里偏偏喜欢这个有些小鸟依人的姿势季博文看着也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可乐 第九十四章 另一个再生之人 “莫言公子呀王爷喜欢的可是有见识懂事理的人你这般王爷便是和你在一起却也是早晚会有人抢走你在王爷心中的地位的” “我杀了他” 秦莫言斩钉截铁 “莫言” 秦落笙警告地望了一眼秦莫言又瞪了一眼季博文不准他无缘无故刺激秦莫言 季博文摸了摸鼻子:“想不想让王爷更喜欢你想不想让王爷心里只有你一个想不想要把那些勾引王爷的小妖|精全比下去我能够帮你幺” 季博文当着自己的面儿这么骗秦莫言明明是自己让季博文帮忙的到现在他看着秦莫言动摇的眼神莫名的心里又有些不愉快了这也太好骗了吧这样子好骗的秦莫言跟着季博文不会被欺负 属于家长的担心开始占据上风 那边季博文却是不知道某个大家长心中的梗眼看着秦莫言态度松动了些再接再厉直接一手揽住秦莫言的脖子将嘴凑到了对方的耳边 若不是季博文刚刚描述的前景太诱人秦莫言一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只是当他听到季博文凑近耳边说的那些个话后面上先是惊愕又是潮红:“真的” “真的比真金都真” “走属下这便带着公子你去好好见识一下” 大手一挥季博文带着面上还泛着红的秦莫言走了 留下秦落笙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风吹打在门扉之上就和吹打在他的心上一般凉飕飕的刚刚秦莫言居然就那么跟着季博文那个家伙走了沒有打招呼就那么走了 秦落笙心底莫名地凄凉自己真的跟不上孩子的思维了吗 秦莫言突然顿住脚步季博文不解:“哎我们都出來了你难道这个时候要回去你要是回去的话王爷一定不准许你再出來了哈你以后再想要见识可沒有这个机会了呀” 季博文挡住秦莫言往回走的路笑盈盈地劝说道好容易把这个小祖宗招呼出來了再回去秦落笙一定会认为他办事不力的殊不知秦落笙现在正在恨他办事太利落还沒有怎么样秦莫言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忽悠走了秦落笙觉得自己在秦莫言心中的地位很是有受到威胁 秦莫言爱和任何接近秦落笙的人吃醋吃在表面吃的肆无忌惮 秦落笙便喜欢看到秦莫言和其他人欢欢快快的吗狗屁他也吃醋也不喜欢秦莫言心中有任何人的地位高过自己或者是稍微特殊只是他的醋吃的无人知晓吃的细润无声 秦莫言沒有往季博文以为的王府中走却是手在身边的树上一抹然后一道绿芒化为流光向着王府墙角一个隐蔽位置射去 “住手” 季博文在看到那一点明黄的时候下意识喊了一声而那边:“太孙小心” “保护太孙有刺客” 那边的呼喊声分明将角落里藏着的人的身份暴露了 那一枚出自秦莫言之手的暗器还是扎到了人身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边因为太过慌乱本來向着脑袋去的被意外躲开扎在了胳膊上真是有些小遗憾 望着那个头上带着明黄色小冠冕长得粉雕玉琢的孩子在一众人护卫下走出來的时候看着那个孩子面上的镇定如恒季博文突然便产生了一种若是方才那一下子真的扎在这个小孩儿身上就好了的感觉 不是他喜欢伤害幼童而是这位幼童给季博文一种莫名的威胁感比起太子给他的威胁感大的太多太多 秦希承沒有将眼神分给季博文一下他的面色沉凝似乎很是镇定的样子殊不知他的手正在一点点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望着对面那双绿色的眼睛那双让他厌恶之极的绿色眼睛心底蓦然涌上强烈的杀机 “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居然不是秦希承先说出口的而是秦莫言先出口的他的面上沒了那些可笑的稚气纯真反而是多了一抹肃杀望着面前不到他大腿部位的矮小的孩子手指颤动内力却是开始自动运转眼看着便要暴起伤人 而秦希承面对着秦莫言暴涨的杀意他的额头冒出了点点汗珠却是丝毫不退 两个人一时间居然形成了一种对峙之势 “大胆竟敢刺杀太孙殿下形同谋反你可知罪” 秦希承身后一个内侍的一声尖利的喝声意外的将凝滞的气氛冲散 “在下季博文见过太孙殿下不知太孙殿下这一大早的到庆王府有何贵干哎刚刚沒有发现殿下真是罪过” 季博文察觉了秦莫言的杀意一把将他往身后一推差点被秦莫言手中蓄积的内力震得手麻他更确定不能让秦莫言和人对话了 季博文将秦莫言挡住然后上前面对着太孙殿下一行人见礼笑嘻嘻的沒个正经偏偏话中明显带着刺儿是呀大清早的秦希承带着一帮太子府中的人躲到王府角落说沒有什么算计说只是來拜访秦落笙连秦希承自己带來的那些人都不相信 “原來是季统领我是來拜访王叔的” 秦希承的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如此道他说的是真话只是真话通常很多时候不会有人相信 他的眼睛缓缓地从被挡在季博文身后的秦莫言身上挪开手指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捏紧却不愿意真的在秦落笙的府邸外发作或者被人看出些什么 “不知者不罪只是不知季统领身后的人是” 这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一刻秦希承不知道自己如何才忍下了心底的杀意只是本來清脆的嗓音多了些哑然 “厄这是” 这是什么季博文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定位介绍秦莫言了总不能够直接说这是庆王殿下的宝贝疙瘩吧 “我是莫言秦莫言” 秦莫言还沒有等到季博文纠结出个二五六面上带着一丝得意将季博文一把推开面对着秦希承骤然紧缩的瞳孔不知为什么痛快之极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秦莫言” 那个秦字这一刻他莫名地就是喜欢的紧就是想要面前这个讨厌的小孩儿知道自己跟着秦落笙一起姓 “哦倒是跟我一个姓国姓好呢只是不知府中什么身份的人能够被赐姓秦” 秦希承眯起的眼睛中是一丝丝冷冷的锋芒在小孩子一张本來可爱精致的小脸上现出诡异的很 秦莫言张嘴想不出來自己在府中应该是个什么身份他喊秦落笙哥哥却又知道自己不是秦落笙的什么亲弟弟秦落笙的哥哥弟弟都是王爷皇子呢 可是他更加不想要说自己和秦落笙沒有什么关系被面前讨厌的小孩儿笑话 “秦姓如何虽是国姓莫言却是本王亲近的人自然要和本王一个姓了” 一个温润磁性的声音自身后传來秦希承的身子猛然僵滞一瞬间他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少年的声音那是他午夜梦回之时痛苦愧疚的声音 “哥哥” 在秦希承还在纠结自己的那些心思纠结今生和那个人第一次见面该用什么姿势说什么话做出什么表情最好的时候身边一道风掠过另外一个人已经先行占据了秦落笙身边的位置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39节 “莫言我还要招待客人你乖乖的和季统领出去玩儿好不好” 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秦莫言一个大人秦莫言却也将脑袋往秦落笙胸口按嘴里嘟囔着显然是不愿意秦落笙便一直好言相劝这样的场景按说看到听到的人该觉得好笑秦希承看着却一点不觉得好笑 从上一辈子那个被他培养成手中一把刀子的何莫言为秦落笙求情为秦落笙收尸最后更是为了秦落笙谋反秦希承就知道那个何莫言是喜欢着秦落笙的不止不是他一贯表现出的厌恶嫉妒反而是深深的深深的喜欢 上一世秦落笙死了秦希承亲自下旨处死的不论有多少懊悔怀念秦落笙也活不过來了所以秦希承对何莫言只是厌恶痛恨而现在他品尝到了扎心扎肺的痛痛的他脸颊抽动痛的他想要大喊大叫那个怀抱是自己的那个人是最宠着秦希承的皇叔不是秦莫言的什么哥哥 是的秦希承也是重生之人只是他的记忆因为出生时太过脆弱的大脑而锁在了最深处直到最近随着年龄的增长关于秦落笙的消息开始能够听到那深埋的记忆慢慢复苏从一个大权独揽的皇帝再次成为一个太子的儿子一个被很多人忽视的太孙秦希承应该是纠结痛苦的可是在清醒的第一时间他顾不得那些纠结他只是知道一切可以重新來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秦希承什么后果都沒有考虑带着身边的几个侍从内侍便直奔了庆王府 第九十五章 疏离 “承儿见过王叔” 费力地将皇叔改为王叔那是仅有他能够叫的称呼只是现在还不合适 秦落笙深深地看了这张太过熟悉的轮廓一眼若不是今日再见到也许他已经忘记掉了再也不会记起也说不定 只是此时此刻面面相对回忆并不美好 “原來是太孙不知太孙到本王的府邸有何事” 秦落笙笑了笑可是不论是眼底沒有丁点笑意的凉薄还是那太过客气的语气都让秦希承心底发凉面前这个人叫过他承儿唤过他陛下称呼过他小东西却从來沒有喊过太孙这样梳理太过的称呼 秦落笙望着秦希承失落的表情沒有任何表示其实潜在的意思就是让他快走否则的话哪里会在府外和秦希承说话早便将人让出去了 秦落笙不欢迎秦希承秦落笙知道秦希承明白其他人也看出來了唯有秦莫言只看到秦落笙一直望着秦希承而不看自己的样子 肩膀一紧甚至有些痛秦落笙一抬眸望见的便是秦莫言气呼呼的表情:“不准看他要看看我莫言比他好看” 仿佛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情一般秦落笙心底那淡淡的情绪被秦莫言的一句话冲散手在对方的脑袋上抚了抚:“莫言最好看好了季统领那边都等急了不是答应和季统领出去长见识吗说话可不能够不算数” 秦莫言不出声总之他潜意识中便讨厌秦希承甚至是在对方和秦落笙面对面的一刻感到了一丝恐惧仿佛面前的孩子会让他失去秦落笙一般 秦莫言的手紧紧的宛若铁箍一般让秦落笙更疼他顿了顿:“好了不想去就不去等会儿跟着我要好好听话知道吗不准闯祸惹事” 无奈叹息一声却满是妥协的味道 秦莫言唇边露出一抹惬意的笑而秦希承望着却是觉得心里揪住一般眼前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让他难受的要命秦落笙从前只会他这么妥协过前世每每秦希承不想要看那些枯燥的公文了不想要去习练那些骑射功夫了想要玩耍了秦落笙都先是不愿后面无奈妥协每每秦落笙的妥协让秦希承得意只是那个时候太小不曾明了秦落笙的妥协帮着他处理公文在他看來是帮助自己在太后乃至于一些臣子眼中分明是在架空小皇帝每每当上了太后的太子妃将他叫去一点点说着灌输着秦落笙想要掌管天下想要将他架空从很小的时候说到了少年执掌政权之时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再亲近的关系再喜欢的人这么一日日一时时地有亲近的人在耳边诉说着心底也终究会存下一点疑虑然后那点疑虑越來越大终至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太孙若是无事还是尽早让侍从们将你送回东宫免得太子和太子妃担心” 秦落笙突然出声看似是担心他实则是直接逐客说完了又转头吩咐那些跟在秦希承身后一个个和鹌鸪似的不敢出声的侍从们:“太孙年龄尚小你们难道也不知事还不将太孙送回太子府” 秦希承身后一个平日里得重用的侍从看着秦希承站在那里一步不动的样子苦着脸上前两步:“太孙太孙您看这出來该转的也转了太子妃娘娘若是问起沒有见到您我们也担待不起呀” 他给了秦希承一个台阶不是专门直奔庆王府的他们是在京城中随意转了转才会转到庆王府的 偏偏秦希承不是真的小孩子 他一把挥开了侍从的手:“我自然有数” 上前两步和秦落笙离得越发地近了那剧烈让秦莫言差点控制不住一脚踹出去 幸亏秦落笙一直和他靠在一起捏了一把对方身上的软肉不痛提醒却是绝对够了秦莫言恨恨地瞪了秦希承一眼转头眼不见为净 秦希承仿佛沒有看到秦落笙和秦莫言之间的互动还有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嫌弃一般唇边挂着亲近崇拜的笑:“今日承儿來庆王府也是因为听说庆王叔才华横溢于文学一道上独有见术很得文坛众人推崇皇祖父与父亲也是常常赞誉庆王叔的文采出众承儿近來跟着大儒读书每每有不懂之处大儒的解释虽然独到却也想跟着庆王叔再请教一番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请庆王叔不吝赐教” 秦希承的话语说的有礼有节很是得体却是逼着秦落笙将他请入府中这样的对答与心机秦落笙眯了眯眼突然笑开:“本王才疏学浅恐怕是教导不了太孙的” 秦希承以为秦落笙会直接拒绝心里一急正要再接再厉 秦落笙话风一转:“虽然本王的才学比起那些教导太孙的大儒多有不及不过也确实有些自己的心得体会既然太孙不嫌弃又如此好学本王倒是可以与你探讨一番” 探讨一番什么呢 自然是只有学问的秦落笙倒是带着秦希承直接去了书房也让人好生招待他也沒有对他冷言冷语每每秦希承提出什么问題都会耐心解释本來秦希承应该是高兴怀念的偏偏秦落笙身边靠着个秦莫言 “要那个” 秦落笙正在为秦希承讲解中庸秦莫言突然出声一指秦落笙跟前的花形糕点大声道 秦希承正看着秦落笙温柔浅笑听着他的细语落落秦莫言的一声却是直接破坏了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 然后更加让秦希承气绝的是秦落笙居然真的随手从自己跟前捻起一块精致的糕点亲自喂到了大张着嘴的秦莫言口里 糕点甜甜的香气诱人秦莫言吃东西时幸福的表情也很好看秦希承却觉得脑门开始一下下地抽痛这一刻他疯狂地想要将这个出乎他意料出现在秦落笙身边的上辈子相见两相厌的人赶走甚至是杀死 “太孙” 秦落笙不虞的声音响起秦希承抬眸:“王叔与承儿也是叔侄这里沒有外人王叔何妨直接叫我一声承儿或者是直接称呼我希承也可以” “礼不可废” 秦落笙的四个字堵得秦希承一愣愣的更加气恨的是口中说着礼不可废的人却是纵容着秦莫言在他的身边捣蛋玩闹偶尔打扰的行为 甚至在秦莫言过分的时候亲自递给他一块糕点安抚秦莫言消停点沒有责骂只有无尽的宠爱 这样意外亲昵的画面秦希承有些看不下去 他以为自己能够借机和秦落笙慢慢亲近起來即便今生秦落笙不知与太子发生了何事针锋相对连太子府中都不怎么去也沒有机会和秦希承联系感情可是感情是处出來的秦希承相信自己不断努力总能够让秦落笙再次像是前世一般宠爱着自己喜欢着自己只是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拳让他失望 秦落笙对他只有表面的客气甚至连装一装样子都是不愿的他在这里呆着只是给人碍眼只是自取其辱可是若是让他就这样离开他更是不甘愿 秦希承耗在书房中不愿意离开秦莫言耗在秦落笙身上堤防着秦希承有什么小动作秦落笙却是始终浅笑自如仿似毫不在意 直到有下人禀报东宫來人 是太子妃身边的嬷嬷还有一些侍卫太子自然是不直到秦希承出去了太子妃也是一直沒有等到说要出去长长见识的秦希承回东宫忍不住让人出來找 “太孙天资聪颖很多东西都不需要专门教导能够举一反三本王在这个年龄也是多有不及所以本王还是不够资格教导太孙这块璞玉的东宫众多大儒想來才是太孙应该重视的人” 秦落笙话中有话却又直接说出了今后让秦希承不要再來找自己的话秦希承眼眶发红:“王叔” “王叔承儿是真心喜欢王叔王叔若是嫌弃承儿愚笨尽可以责打只是希望王叔可以继续教导承儿承儿感觉王叔很亲近很亲近才会事半功倍” 这是要赖上了 秦落笙眯了眯眼睛还沒有说什么 秦莫言彻底爆发了从秦落笙身边一闪而出手提起秦希承的衣领门敞开人影飘渺 “王爷莫言公子” 下人紧张担心秦莫言沒有多少记忆还是孩子心性不会直接杀了秦希承吧所有人可都看出來秦莫言对秦希承的厌恶 “无事莫言不会给本王惹大麻烦的” 可是小麻烦不断下人心底嘀咕着看秦落笙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不敢再多说小心地退了出去 正要阖上门刷的一阵风声掠过再抬头下人心底悚然一惊那分明是刚刚提溜着秦希承出去的秦莫言这么快就回來了 “这么快就回來了” 秦落笙替下人问出了口 第九十六章 前世 “我把他扔出府了” 秦莫言的语气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旁边听到的下人心底苦笑得了这回是得罪人了 秦落笙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下幸亏还多说了一句:“让王妃出面” “为什么讨厌他” 秦落笙沒有怪秦莫言的作为却是询问了这么一个问題 秦莫言脸上的笑顿了顿:“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讨厌” “你不讨厌他” 想到什么警觉起來的秦莫言双眸铮铮有神地盯视着秦落笙好像他嘴里但凡出來一句不讨厌秦莫言便要发飙似的 “呵呵” 秦落笙忍不住笑为了秦莫言这么直白的情绪外露在秦莫言皱紧了眉开始想方才书房中秦落笙和秦希承之间好像很有共同语言谈着自己不知道的话題想着方才秦希承对秦落笙仰慕的眼神想着两个人好像是叔侄血缘亲人开始想秦落笙可能也许不止不讨厌秦希承还有些喜欢秦希承的这个猜测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落笙将秦莫言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眼中笑意盈盈却是起身单手扣住秦莫言的脑袋手指顺入秦莫言发丝之间轻轻的吻落在了秦莫言的唇齿之间:“我也讨厌他” 是的他也讨厌秦希承对那个孩子曾经所有的喜欢早已经收回不论现在这个秦希承是真的还只是一个懵懂崇拜他的孩子还是心底猜测的那样和自己一般秦落笙都讨厌秦希承 方才秦落笙看似是不得不教导了秦希承几句实则他从第一眼看到秦希承心底便有了些隐约的感觉方才在书本见解上的一些试探只是让那猜测有了些依凭 一个人的言语行为外表可以唬人可是有些独特的见解却是无法隐瞒的秦落笙曾是从小手把手教导着秦希承长大的人可以说比起太子比起太子妃比 起秦希承身边每一个人他更加地了解对方想要忽视那些疑点都难 秦落笙不知道秦希承是怎样的想法是发生了何事会和自己一般可是他沒有兴趣知道今生储君之位的争夺是他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再也沒有秦希承什么事情 “你讨厌他我杀了他吧” 秦莫言突然道双眼亮亮的很是为自己这个好的提议而动心既然他讨厌秦希承秦落笙也讨厌那个家伙他把秦希承杀了不就得了 “莫言” 秦落笙声音一沉秦莫言面上的期待瞬间化为了失望:“好了好了不杀了行吧” 一边说着一边恨恨地咬牙那样子很是赌气他觉得秦落笙方才根本是在骗自己什么也讨厌秦希承讨厌的话干嘛不同意自己杀了他还对自己摆脸色 ”讨厌一个人不是就一定要杀了他的” 秦落笙笑着拿起一块墨锭转动手腕却是磨起了墨:“世上讨厌的人何其多若是真的一个个杀了烦不胜烦与其和自己讨厌的人纠缠不休还不如不闻不问” 最后四个字秦落笙说的有些重 里面蕴含了多少曾经存在的对某个人的关心爱护在这四个字之后全然消散 秦莫言不能够明了秦落笙心底的复杂的以前还清醒着的时候不能够完全明白现在忘却了往日种种宛若一张白纸的他更是无法明白 不过起码秦落笙口中说出的不闻不问四个字却是让他的心情一下子转好看到那边秦落笙还在磨着墨手腕一圈圈轻巧的转动墨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流溢男人一手提着自己宽大的袖摆露出一段手腕一手有规律地转动着秦莫言的注意力不知不觉间便转了个方向 “我帮哥哥磨墨吧” 秦莫言突然出声手按在了秦莫言露出的那一截手腕上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镇定地想了一个好借口 “你会吗” 秦落笙沒有发现秦莫言的指尖正在他的手腕上不舍得离去便是发现了秦莫言的小动作也只会哑然失笑 “我不会哥哥你可以手把手教我的” 秦莫言斩钉截铁地要求道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秦落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书房中两个人靠的很近墨香四溢现世安好一片宁静温馨 而庆王府外被秦莫言粗鲁地直接一把扔出府差点摔伤的秦希承却是黑了脸色阴了双眸 多少年不曾体会到这种无力的感觉他捏着拳头小小的拳头嘎巴作响恨不得冲入庆王府中将那个该死的何莫言给处置了 “太孙太子妃娘娘一直念着您呢这出來都有一会儿了要不然您先随老奴回宫待到太子殿下面前您再好好诉说您的委屈” 太子妃身边的老嬷嬷小声劝说到一边看着秦希承手上蹭破的一点皮子一边却是心疼的很若是这不是庆王府若不是所有太子东宫的人都知道太子现在被秦落逼得很紧忠心的老嬷嬷早就指挥着太子宫中带來的这些侍卫侍从将刚刚那个该死的敢于冒犯秦希承的家伙抓起來就地正法了 “走” 咬紧了牙根秦希承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太过想当然也太过于急躁了昨日才彻底醒了过來脑子里今生因为年龄太小知道的事情根本沒有多少除了约略知道秦落笙再也不是前世那般对着太子恭敬爱戴而是和太子处处针锋相对除了知道那个本该在多少年前死去的皇祖父根本还活的好好的之外他什么具体的都沒有去查证便來了这里 想到秦落笙对自己的冷淡本來满怀着信心想要重新开始想要以后弥补秦落笙的秦希承心底难受的厉害 秦希承回到东宫的时候太子妃面色不好看询问他究竟想些什么会跑去庆王府 “承儿只是听说庆王叔的才学连大儒都是敬佩有加的因此” 秦希承装着记忆里自己现在应该有的样子糯糯地说道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傻孩子才学再好哪里比得上你身边那无数大儒他们只是看着秦落笙那庆王的身份夸大其词罢了你记住这个世上学问是好用的可是最好用的是权势” 秦希承想要反驳太子妃这么功利的说法秦落笙是最好的根本不是太子妃说的什么因为身份才被人称赞只是望见太子妃面上的阴鸷之后秦希承闭了嘴垂眸听着自己这位野心太大的母亲的教导 前世那么多年到最后图穷匕见母子感情尽数瓦解太子妃是什么样子的人他难道就会忘记吗忍不住手按在自己胸口想到了当他将谋反的何莫言处死时慈宁宫送出的那一杯庆功酒那锥心刺骨的痛那來自母亲的声声道歉那來自将要彻底得到这天下独一无二权柄的女人语气中的向往还有很多很多曾经为了权利做下的事情他的父亲那个壮年便死去的仅仅登基几年的太子是太子妃鸠杀的为了让自己从皇后成为太后为了掌握住自己年幼的儿子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他的叔叔最亲近的那个人当年根本沒有谋反的意思那一切的证据摆在他面前的证据还有那些让他偶然知道的秘辛听到的查到了秦落笙所谓心腹的行动也全是太子妃一手炮烙的只因为秦落笙阻挡了太子妃垂帘听政的愿望 那个时候的秦希承第一次那么那么的后悔怀念怀念那个午夜梦回只能够梦中见到的皇叔怀念那个会偷偷地为他批阅奏折放他玩耍却在他玩够了之后一笔一划一言一句地耐心教导他的人他以为自己听从母亲的话杀了的是要抢夺自己皇位的皇叔实则他失去的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太子妃的声音还在继续:“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父亲自有盘算你现在和那个人接触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定然要对我们母子不满你身边的那几个人我已经敲打了以后做事多用些心提前想好知道吗” “孩儿知道了” 秦希承恭谨地对着太子妃答道告退转身之时:“母亲唯一的希望只有承儿你了” 身后女人那句满怀着期待与感情的话却之时让他的眼中一片阴霾 是呀伤了身子只有自己一个儿子若不然前世哪里至于要等那么多年等到他的后宫中有身份卑微者诞下皇子才将他除去 真是可惜了当年因为心底对秦落笙产生的那点心思他虽然广纳嫔妃却到底沒有多么勤于临幸最后却被一个宫女趁着自己被人下药爬了床那一日他好像也是在慈宁宫请安之后才发现自己被下了药的 秦希承手下还是有些人手的他要打听的也不是什么秘辛自然很快便知道了先前的种种疑惑 第九十七章 求证 一切的改变是从记忆中景元帝驾崩的那一年开始的秦落笙私自出京游历浮洲据说在那里曾经大病一场只是本來应该三个月后回京连景元帝最后一面也沒有见到的秦落笙却在两个多月的时候便回了京城从此事情便开始变得不同 与太子一向亲近有加的秦落笙和太子之间有了间隙只是沉迷文学从來对政事无兴趣的秦落笙却开始一步步插手政事身边跟着的那个以后成为庆王妃的明岚殿得宠的女官毓秀也早早地便在这皇宫中消失了踪迹而现在跟在秦落笙身边的颇为亲近的秦莫言 想到现在改名叫秦莫言的那个让自己厌恶至极的何莫言秦希承还是觉得一阵胸闷 忍不住便想秦落笙对自己态度的改变这一切的变化是否与秦莫言有关秦希承自然也知道了更多秦莫言和秦落笙之间亲密关系的传言只要想到前世那个该死的家伙对秦落笙存在的心思想到今生他可以那么靠近秦落笙可以让秦落笙那么冷落自己秦希承便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他能够重生也许那个家伙也能够重生呢既然一切都是从秦莫言开始产生变化的明明该是俘虏进宫的人却被带在秦落笙身边长伴这根本便是不应该存在的事情这是不应该发生的 心里存在疑虑秦希承便忍不住想要去证实他虽然是太子的嫡子身份尊贵却远远及不上前世这个年龄成为大庆朝皇帝时候手中能够掌握住的一丝半点儿的权利 秦希承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虽然一贯早熟终究年龄太过幼小手下即便有几个比较得力的人也全是太子和太子妃身边派过來的这件事情秦希承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他皱眉心底开始想着有什么办法既能够证实自己的猜测试探秦莫言究竟是不是和自己一般一边想着要如何瞒住东宫里的人毕竟此事与他自己也能够牵扯上干系重生一事说起來幸运于世人而言却是不容的 “好了走吧别恋恋不舍的样子了搞的我好像是要把你卖了一般” 季博文翻了个白眼对着秦莫言说道 前面因着太孙的突然到來秦莫言又得到机会和秦落笙腻歪了几天这一腻歪上又不舍得离开了几乎算的上是寸步不离了秦落笙也终于知道了比起秦莫言在府中四处探查别人的私密经常利用自己的武力吓着别人更折腾人的是秦莫言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谁要是和秦落笙多说了一句话一定得到秦莫言狠狠的一个瞪视让那些过來和秦落笙汇报事情的人是不知所措极了 沒奈何秦落笙再次让季博文帮忙把这个说也说不通骂也骂不得的大小孩儿先领走想办法给秦莫言找点有兴趣的事情做 “过几日府中也不会安生尤其是太子一定会带人亲自过來莫言护着本王护的紧你想办法让他在外面留宿几日” 这是秦落笙的原话 “那除非把他迷晕了要不然的话就那破坏力” “必要的时候本王准你便宜行事别真的伤着人” “你不敢卖了我” 在季博文还在考虑要怎么下手的时候秦莫言终于舍得从王府那边把自己的脑袋转过來却是对着季博文嗤笑一声那样子自信的很还真的像是正常时候的样子了:“你说过有办法让哥哥更喜欢我千万别是骗我的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如何秦莫言沒有说出來可是那双绿色眸子中翻转的冰色却是让季博文心里发怂他可是见识过那一日秦莫言刚刚醒來和廖清泉争斗时候造成的破坏季博文即便自诩也是个高手大部分的武力终究是适合行军布阵战场上大开大合的搏杀对着秦莫言这种能够和顶级高手一较高下的单人武力达到极致的人却是沒有什么反抗之力 季博文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只能够寄希望于自己找的那东西能够有用了 秦莫言一开始以为季博文是单独带着他偷偷前去那个他口中的好地方的 沒想到在巷子口却是见到了一队等待多时的人马 “我便是能够易容你这双眼睛也是瞒不住有心人的还不如光明正大都带着几个人若不然你真的出了什么差池的话王爷可是要和我拼命的” 季博文小生怕怕的样子说笑道 秦莫言沒有理会他径自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个站在那里睥睨的眼神望着自己的黑马脖颈处长长张扬的鬃毛唇边不知不觉流连上一抹淡淡的笑:“原來你也还在呢”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0节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很淡轻的宛若耳语呢喃淡的沒有一个人知道他说过话 “这还是当年明将军送给王爷的呢后來你喜欢王爷又给了你他很喜欢这马儿这些年來倒是一直派人好生照料着只是它性子不好从來不让人骑上它的背脊” 一声稀溜溜的马鸣似乎是响应季博文的评价介绍大黑马撩起蹄子对着秦莫言一下幸亏秦莫言闪身的快即便如此青石板上也是咔哒一声脆响 “看來它是不记得你了” 季博文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感叹了一句:“岁月如梭转眼便是这么多年也是主人说丢下就把它丢下哪里能够一直感念便是记得也是记仇” 他倒是一点不担心秦莫言被伤着就秦莫言那身手连刀山箭雨都能够闯上一闯更何况是这小小的一匹马儿 他就是想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它是我的” 有些出乎季博文的预料只是一炷香的时间那匹咬伤了不少骑手的黑马已经稳稳地站在那里驮着秦莫言对着自己稀溜溜地鸣叫 秦莫言的手再一次缕过黑马长长的鬃毛宣告似地说道 一人一马看起來怎么那么相像那么让季博文手痒想要揍他们一顿先 当然这只是想想罢了真的揍了庆王的心肝宝贝估计他也离着被收拾不远了 两个人都是很好看的男子季博文身上有一种儒雅与英武并重的气质骑在马背上时平日里是格外的引人视线只是今日他是和秦莫言并骑而行 秦莫言的长相不消多说那是连秦落笙都一直觉得惊艳的秦落笙是皇室中人他前世今生见过的美人无数却是一直觉得单论那种让人一眼便沉沦的风华气质尤以着秦莫言最为出色 以往的秦莫言是邪魅惑人而现在的秦莫言因为心智的某些缺失却是少了那么一点危险神秘的气息反而多了种纯澈动人的味道一路之上不止是女子们对秦莫言纷纷注目便是有些特殊喜好的男子也忍不住多看好几眼舍不得移开目光也幸亏季博文身后跟着一小队庆王府侍卫打扮的人季博文又是有不少人认识的都知道他是秦落笙面前的红人现在竟然陪着另外一个人秦莫言的身份不少人暗自揣测却步 若不是如此早就有不长眼的向前和秦莫言搭讪了 前面突然传來哭喊声 “不要不要大爷求求你小女子虽是卖身葬父却也只是卖身为婢小女子不卖身的大爷求求您饶了小女子吧” 凄凄惨惨的声音闻者虽不至于落泪到底是觉得可怜 再加上那个一听便是恶霸逼迫的声音:“什么只是卖身为婢不是卖身婢女卖到主家不也是主家男人的女人了吗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还只能够吃穿婢女的用度你亏不亏大爷看着你小模样长得不错将你带到一个更好的地方那百香园可是京城中有名的好去处到了那地儿你不止能够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若是运气好也许还能够攀上某个富贵人成为人家的小夫人呢” 大汉一边说着一边猥琐的笑:“大爷这不是在害你这是在帮你” “什么百香园不就是青楼楚馆吗” “嘿嘿这小娘子模样确实是好比我在百香园见过的花魁也是不遑多让的怪不得王二麻子这回也耐不住直接上來抢人了” “救命不要” 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笑声还有衣服的撕扯声这一切都构成了一个现成的恶霸欺辱良家妇女的画面 虽然那当街卖身葬父的不一定是什么无辜或者良家 “不去英雄救美” 眼看着秦莫言顿住马儿皱眉却是手中缰绳一个调转便打算绕过那一堆围观的人直接过去 季博文忍不住道他见识的多了而且喜欢明廷远自是早就冷了血秦莫言可是对很多事情都好奇的 “第一我不是英雄第二她也不是美人” 秦莫言不明所以地解释道 第九十八章 装傻 “第三我做什么要救不相干的人” 秦莫言对着季博文嗤笑着:“快些去你说的地方吧我们早些完事早些回去我今晚还想和哥哥一起睡呢” 他不想说方才听到那女子从人群中传出的话语他便觉得烦躁就和那一日见到秦希承一般的感觉揉了揉脑袋那一日秦希承走后他做梦梦到了很多模糊的画面再睁开眼睛却是抓不住总觉得秦希承还有现在自己前面那个人群中哭喊求救的女人他都是一点都不愿意接触的 总觉得和这些人产生交集会让他失去他最重要的人失去秦落笙 沒有察觉秦莫言语气中那一点和他表现出來的纯稚无害相反的冷漠锐利季博文对秦莫言的了解也只是片面或者说只要不是秦落笙当面不论是谁面对着秦莫言的伪装都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其中的异样的 既然秦莫言沒有救人管闲事的意思季博文也不再撩拨调转马头便要跟着秦莫言绕过去前面的人群突然一阵哗然一个一袭白衣跌跌撞撞的娇小身影冲到了起步的黑马之前 “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求求公子救救我吧” 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粗横的大汉:“小娘们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这样的小白脸你以为能够救你告诉你老子是南城飞虎帮的” 大汉往女子这边走一边走一边骂还用挑衅的目光望着秦莫言一行人看着便是一出逼良为娼秦莫言却不止沒有勒住缰绳反而是向着那堵在路中间跪倒在地板上苦苦哀求的女子纵马驰去 一片惊叫眼看着那扬起的铁蹄便要踏落那白衣女子的身上 而那往这边走的大汉也惊得停住了脚步显然这和他的预想不同 秦莫言眼神一厉却是猛地扬起缰绳双腿一夹黑马长鸣却是整个身子一跃而起直接从那女子的头顶飞掠而过 巨大的黑影在头顶掠过压迫感十足那女子本來哭的梨花带雨在黑马跃过后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秦莫言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挥一阵裂帛声伴随着大汉的惨叫声响起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大汉却是被一鞭子抽了个皮开肉绽痛的滚落到了地上那白衣女子眼前一亮以为有戏 正要酝酿更好看的哭泣姿势秦莫言却是连稍微停住询问一下那眼睛放光的女子都不曾反而是双腿轻夹控制着黑马加快了速度迅速穿过了这片区域离开的潇洒无比 季博文自然不会觉得秦莫言的行为太粗暴吓着人家姑娘了他见多了这类手段方才只是那边卖身葬父的戏码也许不够清晰可是直接拦在路中间的手段可是明显的不能够再明显了 手一挥身后的人马分成两股从那白衣女子的两边追着秦莫言的方向而去不止一个人沒有留下看看人姑娘有沒有伤着有沒有吓着反而是落了一地的尘埃扑了白衣女子满头满脸 “呜呜” 那女子一时间有些傻了下一瞬脸上烧的慌忍不住掩面低泣周围的人望着她身上白色的衣服成了灰色本來楚楚动人的容颜上沾满了尘埃悄悄地退散了这个时候若是还沒有猜到对方想要攀着高枝的心理那可是傻子了更何况在京城住着的人各个都很有眼力见 不知什么时候那卖身葬父的姑娘还有那刚刚在地上打滚的汉子已经走的无影无踪 临近这一条街的登仙楼包厢中一双眼睛将街道上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然后那双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阴郁 “太孙殿下” 侍卫进來小声地对着秦希承禀报:“那两个人都已经送走了他们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忘记的” 秦希承还在望着窗外半晌他突然笑了一声笑的急促而有些异样:“无所谓他们闭不闭嘴无所谓我只是讨厌那个异族人想要整治一下他罢了” 这个理由确实很充分充分的他身边的这几个人沒有任何怀疑地将他交代的事情给办了 “是属下等办事不力找的人无能沒有将那人拦住” 误会了秦希承的笑声事情沒有办成怎么可能开心方才秦莫言别说被下什么绊子反而是大发了一场威风 那侍卫低垂了脑袋他们是负责保护秦希承的可从來沒有做过这种事情自然是找的人也有些问題那一男一女是附近有名的仙人跳却手段低劣好几次被人抓住否则的话哪里会被秦希承手下的侍卫轻易找上门实在是名声在外了 “不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点东西你做的很好” 即便他们找的人那演技差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可是只要有用不就行了吗 秦希承唇边带笑眼底阴郁他清楚知道前世的何莫言对秦落笙的感情或者说前世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个该死的男人对着他的皇叔抱持着怎样偏执激狂的感情他手上沒有人脉沒有能量只能够设置那么一个有些拙劣的局却已经足够了 足够他看清楚今世的这个秦莫言即便不是和自己一般带着记忆重生的人却也根本沒有那一日秦莫言在秦落笙面前表现出來的那一副无知纯稚的样子 “准备笔墨” 想了想秦希承吩咐了一声 但凡是大酒楼饭庄都会有上好的文房四宝备着以能够得到有些有名之士的墨宝为荣因此只是沒一会儿的功夫秦希承面前已经铺展开了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缺少些力道却已经初见风骨的字迹跃然笔下秦希承待到墨汁干透将纸张仔细地折叠了几下折成一个小小的四方形:“将东西送到庆王府” 他笑了笑:“不是说王叔很在乎那个人吗” 那么秦希承便要看看秦落笙对秦莫言的在乎究竟足不足够让他忍受秦莫言的欺瞒 他那位皇叔可是自來最恨别人的欺骗的 秦莫言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秦希承盯上了只是纵马疾驰了很久才觉得心底的压抑散去了一些随着这些时日和秦落笙的接触更有那日秦希承的到來他已经恢复了大半神智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小心应该在能够将秦落笙的心全部占据确定那些想要和自己抢夺秦落笙的人全都赶走之后再适时地显露出自己的正常 只是有时候理智完全把握不住感情秦莫言在看到那一出卖身葬父时心底下意识地觉得痛恨难过仿佛在什么时候他也曾经亲眼见着自己在乎的人一步步成为那样一个女子的依靠 怎么配 秦莫言猛地一勒缰绳马儿从极致的动转为极致的静转换之间自然无比让身后早已经开始勒住马儿缰绳还是往前冲了好几步的季博文羡慕不矣 果然是明廷远那个家伙看得上的好马这么多年秦莫言也沒有骑过居然到现在还能够保持这种巅峰状态品种是真好他摸着自己的下颔有些猥琐地想着这马儿是秦落笙给秦莫言留着的除了秦莫言谁也不能够骑但是给这黑马找几个媳妇儿总是可以的吧要知道他可是为了对方的马生性福呀 黑马抖了抖耳朵抖了抖鬃毛抖了抖蹄子觉得背后有道让他很不适应的视线 “往哪边走” 正想的出神的季博文听到秦莫言的询问嘿嘿笑了两声:“这地方隐秘要是沒有熟人带着可是轻易找不到的跟我來” 当秦莫言看到季博文一直强调的好玩儿有趣能够让秦落笙对他更喜欢更重视的所谓好地方时他觉得自己的牙根有些痒痒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怎么不是好地方你看外面哪里能够找到这么多知情识趣的美人” 季博文在一个俏丽少年的下巴上轻轻拂过对方一声讨厌吴侬软语的调子软绵绵的秦莫言觉得有些冷 “哎别愣着了我早就给你请了这里最出色的青夜出场他手上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只要你好好学着点儿保证能够将王爷迷的神魂颠倒” 秦莫言眯了眯眼睛他丝毫不觉得季博文是这样一个轻狂的性子即便他一直表现的比较不羁轻狂 “那我一定要好好学学” 秦莫言微笑笑的甚至是有些期待 “你带着我见识见识那个最出色的青夜” 随手指了一个少年秦莫言如此道 厄季博文眨了眨眼睛看着秦莫言直接跟着身边的少年往楼上走去的样子默默的后悔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秦莫言怎么就真的跟着走了这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回去后秦落笙还不扒了自己的皮子 第九十九章 保护 季博文进去房间里的时候里面却沒有他想象的任何香|艳画面却是声声优雅动听的琴声箫声回荡琴声轻扬箫声缠绵琴箫合奏却是情意宛宛 季博文以为会手足无措的秦莫言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边轻轻地缀饮着杯中的酒水很是悠闲自得的样子 怎么回事 季博文以着眼神询问了那两个正在琴箫合奏的很有默契的丽色少年青夜呢 他可是想着让青夜稍微逗弄一下秦莫言然后便按着秦落笙的意思把秦莫言留下怎么青夜沒有了影子 两个少年嘴角挂着媚人的笑眼中却是惶恐一边对着季博文询问的眼神哀怨一边往一边直瞅 季博文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还是秦莫言悠闲喝着小酒的样子那醇香的酒气是他特意准备的三日醉呀一点轻不可闻的呻|吟声然后季博文的目光顺着往下落愕然地张大眼睛地板上被随意扔在那里像是丢弃的垃圾一样的不正是他专门找來的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青夜吗 要知道青夜的魅惑功力可是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富商豪强都很少有能够逃过他的手心的 即便季博文心有所属青夜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第一次见到青夜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心簇神摇过 “这是做什么不喜欢青夜青夜的颜色如此之好不止是这间花楼的头牌更是京城中都有名的” “你喜欢你上” 秦莫言一句话将季博文堵了个面红耳赤他上个月才偷偷去了边关和某人激情了一把在某人面前可是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忠心誓言如果真的被传到明廷远耳朵里自己对什么青夜有意思万一明廷远的死倔脾气一上來他不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呵呵有家室的人了我今天不就是最主要带你來见识见识吗你和王爷之间估计到现在还沒有更深入一步吧告诉你青夜在这方面绝对能够让你受益匪浅” “唔不好意思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这艳福恐怕是不能够消受的了” 季博文皱了皱眉若是这个时候还沒有发现秦莫言的不对他可真的是辜负了自认为敏感的神经了:“你不傻了” 秦莫言将杯子中再次倒了一杯酒:“礼尚往來季统领也來一杯如何” 沒有回答季博文的话笑盈盈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一丝半点儿的慌乱简直镇定的不像话 季博文闻着杯子中香醇的酒气也笑了却是将杯子放下沒有喝上一口:“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王爷也只是想要将你暂时藏起來毕竟后面庆王府中可是有一场大戏要上演的” 秦莫言的指尖在桌子上划着圈长长的睫毛掩去了低垂的眸子中闪现的暗淡色彩:“好” 他抬首如此道 出乎季博文的意料本來以为秦莫言肯定是不愿意暂时离开的先前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装傻可是秦莫言既然已经恢复了神智更加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么干脆地顺着秦落笙的安排走了秦莫言对秦落笙的执拗季博文是一直约略明白的 谈好了这件事情其他的事情好像都沒有那么重要了季博文让那两个秀丽少年将地上昏睡着的青夜送走顺便送來两壶正常些的酒水那个正常他特意加重的语气 “我很好奇你究竟一开始醒來的时候是不是真傻” 季博文还是忍不住询问秦莫言不是今日恢复的神智这是必定的可是季博文怀疑他从一开始便是装傻 “适当的示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记得季将军以前也曾经是教过我兵书的不是吗” 秦莫言沒有正面回答却已经是做出了肯定的答案 瞪大了眼睛半天季博文回神右手大拇指猛地挑起:“你真可以的” “毕竟我连命都交了出去总要确定不会临了临了连那个女人都比不上的” 秦莫言将季博文的话直接当成了夸奖随口笑道 “你不怕我直接告诉王爷王爷可是最痛恨人欺骗的” 季博文很是看不得秦莫言那得意的样子尤其想着在自己哄小孩子一般地哄着秦莫言的时候对方是不是不肯定是在偷偷看他的笑话 秦莫言举着手中的杯子手指在杯子上凹凸不平的花纹间缓缓地摩挲着歪着头望着季博文突然道:“你看我样貌可好” 季博文望着秦莫言面上不动声色唇角露出一点笑意:“甚好” 这是实话 “美人总是能够多得到些宽容的尤其是放在心尖儿上的美人哥哥可不会舍得把我赶走的” 秦莫言眼角眉梢尽是得意衬托着那张本來便五官绝艳的容颜越发风华魅惑季博文忍不住侧转了一下脑袋觉得鼻子那里有些痒 “你就这么自信” “这一次我相信他” 秦莫言绿色的眸子中漾着璀璨的光在他只能够给秦落笙带來麻烦在他神志不清在他那么明确地将秦落笙身边的人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后他终于确定秦落笙对他和自己对他是一般的 而且这些日子在王府中他最先查探的就是周素宛这个让他当年那么痛那么恨的女人知道了秦落笙便是去了她的院子两个人也是不同房的更甚至秦莫言发现了周素宛的情人那个人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刚刚见到还以为是廖清泉后來观察了一会儿便确定那是另外一个人 周素宛和秦落笙之间从來沒有做过真夫妻秦落笙六年來始终沒有过一个近身的人他让人保留着宫中明岚殿的摆设他为他在庆王府中准备的房间从六年前便开始备着日日打扫 总之秦莫言想这样的秦落笙值得他彻底将自己的心放下 直到看着秦莫言乖乖地进了马车被送出了城门季博文都沒有想到看事情会那么顺利 想來有盯着的人在花月阁附近只能够传出秦莫言与花月阁头牌青夜之间难舍难分的消息 抹了一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季博文嘴角笑嘻嘻的却是转身便吩咐了下去:“再加派一队人过去还有跟着的人都多加注意小心伺候尤其是这几日关键的时候在尘埃落定之前不能够让人查到莫言公子的所在” 秦莫言虽然功力绝顶终究只是一人秦落笙始终在担心廖清泉担心太子担心他们会伤害到秦莫言 从一年前秦莫言在秦落笙的怀中呼吸断绝那一刻开始秦落笙便再也不曾安心患得患失已经不止是秦莫言一个人存在了秦落笙也许比秦莫言还要担心忧虑 他这些日子和秦莫言之间的快乐单纯何尝不是他故意不去多想其他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即便是他主动设计有很大的把握储位之争惯常残酷他不确定那些个宗室是否会有其他手段 待到听到季博文报告的秦莫言已经被送走的汇报秦落笙手中的笔顿了顿下一瞬笔走龙蛇只是转手间一副气势十足的字迹已经完成 “按照计划行事” 秦落笙轻笑那笑容中却已经不再是一贯的温柔和煦而是带着锋芒毕露 季博文对秦落笙展露出來的锋芒很欣赏 “遵命” 他躬身行了一礼向外走去看到竹染匆匆过來 “王爷方才有人将此物送入府中”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1节 竹染手中拿着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捧到秦落笙面前 “念” 秦落笙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桌上备好的方巾轻轻地擦拭着双手 “厄” 竹染打开后张嘴却在看到那内容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了” 秦落笙疑惑 “王爷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秦落笙从竹染手中接过那纸张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内容却是让秦落笙一怔 怔愣之后忍不住扯唇微笑笑容中有些无奈:“真是顽皮” 不知说的是谁 竹染愣愣地望着他们家王爷的反应看着秦落笙施施然走到香炉边掀起炉盖望着火苗舔舔上纸张松开手指那张被秦希承寄与了某些希望的纸张化为了灰烬 “查一查莫言今日出去的时候都遇到了些什么事情遇到了哪些人” 十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庆王府角门处身影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丝毫行迹那十几个人左右望了望除了飒飒风声沒有其他任何声音 规律地敲击了几下门手还未曾落下角门已经开启开门的是个小厮 十几个黑衣人迅速闪身入内角门快速关上巷子里一片安静 当夜一直监视着庆王府的人将有不明身份的人进入庆王府的消息传给了太子 第一百章 情死 “真是难得太子这样的贵脚居然舍得踏足我这污秽之地了” 讽刺自嘲的声音出自阴柔俊美之极的男子之口他冷冷地倪了面色有些沉的太子一眼吩咐了一声:“阿政你先出去” 管家眼底有担忧还有一丝隐藏的极深的痛恨却沒有多言语一个字安王的命令一下他便像是一个最忠心的下人一般沒有一丝多余的异议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将所有的空间留给了他爱的人还有他爱的人爱着的人 阿政转身吩咐人将周围守住然后去扫尾他不能够让任何人发现安王和太子之间存在什么他不能够让任何人有任何机会毁了安王 “看來本宫不知道的时候你和那个贱奴倒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太子在安王面前从來不掩饰自己的言辞行为 “阿政起码不会只有想到我的用处的时候才出现在我面前” 太子看安王自顾自的饮酒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却是再沒有搭理自己阴沉了脸上前几步猛地抓住了安王的发丝对方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痛的闷哼一声 “放手” 安王伸手想要推开太子反而被太子一把抱在怀中他紧紧地禁锢着安王望着对方那张怒极艳丽的容颜:“那他满足你了吗你这样的小贱人那个对你只会唯唯诺诺的贱种能够满足你吗” 一口啃噬在了安王的脖颈处血液溢出安王呜咽着惨叫一声 太子听到安王的惨叫心中又是一软松开了牙齿抱怨了一句:“本宫和你这么多时日不见也是你自己硬是倔着性子” “啪”的一声脆响 太子愕然地捂着自己的脸方才那些似是抱怨似是解释的话语尽数被安王这一巴掌给打断:“你大胆” “呵别整日里在我这里摆出这么一副太子的谱儿你是储君嫡子本王也是父皇亲子贵妃所出本王也是天潢贵胄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小贱人” 安王那张秀丽阴柔的容貌因着怒意越发艳丽太子心底一荡满心的怒火又落了回去他和安王之间的关系从少年时候开始持续到现在若是说一开始满心的利用到了后來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夹杂在其中的几许感情了 “本宫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么多年” 太子伸手被安王打落 “太子殿下对我的心我可是真真明白的也别说什么多少时日不见所以想念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你是能够不踏足我这里就恨不得不踏足一步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一年前是吧母后殁了你寻我帮你的时候” 安王冷笑一声:“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慎国公” 太子顿了顿面上有丝尴尬与羞愧却也有些恼怒终究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 现任慎国公是安王的本家舅舅他手中的十万南疆大军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若不是这些年里安王一直任性妄为将能够得罪的都得罪了即便慎国公府再是忠心耿耿世代忠良景元帝不会那么放心地让慎国公接着掌管那十万大军的 十万大军足够让江山震荡 安王面色猛地阴沉了下來:“秦治乾” 他喊着太子的名字:“我喜欢你我在意你所以我可以自污至此让自己彻底远离那个位子我可以与你对面相见不言我甚至可以将自己的命给你可是这不包括慎国公府” 慎国公府对安王來说从來不是能够舍弃的棋子那是他母亲的娘家是他的外家 他还记得小时候舅舅带着他骑马教他射箭抱着他教他习字的样子比起景元帝在秦怡安心里慎国公更加像是一位父亲 太子的眼中扭曲了一瞬为了安王毫不迟疑的拒绝那些许的感情因着安王的拒绝而尽数消失他笑了笑上前将手覆盖在对方的手上温柔的笑:“怡安你把我想成了什么我虽然想要那个位子却也不至于真的胆大包天地造反慎国公不需要出面他手中的十万南疆大军我也沒有想要动过我只想要他在京中的势力能够暂且助我一臂之力秦落笙他最近几乎称得上是步步紧逼我若是再不采取些措施的话下一步便是被废储君位子了” 对着安王太子沒有再自称本宫好像真的拉近了距离一般有那么一瞬间安王是真的相信太子的 “舅舅确实将慎国公府在京城中的大半势力都给了我” 太子的眼睛里满是恳求期待 安王眸子中有些暗淡:“这是令牌我会让阿政帮着你联系他们的” 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给太子安王起身向外走去却是再也沒有理会身后摩挲着令牌的太子一眼 他想他真的是可以放下了眼前恍惚出现秦治乾为他带來宫外种种有趣的小玩意儿时期待的目光出现秦治乾第一次吻上他的唇时满目的情深出现他第一次对他愧疚对他抱歉说着必须要娶妻的无奈出现了他望着他痛苦纠结的目光安王不能够比太子更出众所以秦怡安学会了泯然众人 而秦治乾呢娶妻之后是纳妾纳妾之后是嫡子的出生之后是一步步地疏远是对面相见不言的冷漠是一次次的解释一次次的原谅真的是累了 抬眸秦怡安望见的是阿政那张端正的脸上恭敬的表情心底的烦闷突然就消散了很多:“阿政本王发现你这张脸真的是好看了许多呢” 那些人这几年已经渐渐不愿意屈从在他这个无能的王爷手下了都有了些好路子小动作先前是懒得理会现在既然秦治乾想要给他又如何 秦怡安颇为冷酷的笑了笑他从來就不是一个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傻子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等价的东西的 哒哒哒哒的跑步声将朱雀街这一片儿的人都惊醒了过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住在朱雀街的人非富即贵大多数的人都预料到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边派人出去看看一边却是吩咐门房将大门紧闭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里是庆王府” 庆王府的大门被猛地撞开门房也被撞到在地上吐血一队队人马迅速将庆王府周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怎敢这是庆王府” 那吐血倒地的门房喃喃着 “庆王过了明日可就不一定是庆王了” 一个离着那门房较近的将领正好听到对方那句话知道的比较多的人嗤笑了一声:“恭迎太子殿下” 然后正对着大门的人马向着两边分开露出了一袭穿着杏黄色袍服的青年男子 容貌英俊端正惯來笑意敦厚的人此时此刻望着却是让人心底发悚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几位将领也纷纷对着太子行礼虽然他们已经围了庆王府撞开了庆王府大门一条道跟着太子走到底了却还是因为庆王的身份与帝宠而多了些忌惮不敢做第一个闯入庆王府邸的人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跟着太子过來只是为了帮着太子抓秦落笙的某些证据防止证人跑掉却不是要逼宫造反的 太子自然知道手下这些心思心底有些厌烦为了这些手下居然如此胆小怎堪成就大事 太子大踏步走上台阶迈入了秦落笙的府邸庆王府中不是死人方才在那门房被撞倒之后便有人去禀报了上面的人 太子望着眼前挡在他前面的百十号侍卫端起自己那温厚的笑:“有人密报庆王府邸潜藏前朝余孽本宫今日來此便是为了一探究竟毕竟本宫和皇弟关系素來亲密不论如何不会让人伤到本宫的弟弟的” 太子说的是冠冕堂皇真实目的却是人尽皆知 “太子殿下这里是陛下亲自敕封的庆王府除了陛下的口谕或者圣旨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够搜查庆王府” 一个庆王府中的侍卫队长上前一步对着太子说道 “大胆太子殿下岂是你可以冒犯的” 刀剑出鞘声响起太子身后的人面上带着杀意而庆王府中的人也是毫不退让即便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太子带來的人 太子望着庆王府中的人坚决阻止自己的样子心中越发肯定了探子的回报 “本宫此次是得到确切消息有前朝余孽意图对庆王不利潜伏庆王府中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太子的手抬起只待得落下便要发生流血冲突 “慢着” 一声娇叱太子望着缓步过來的美丽女子:“弟妹” “参见太子殿下” 周素宛对着太子恭敬行礼:“太子殿下既然说了这里有前朝余孽妾身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王爷的安危请太子殿下入府” “王妃” “不可” 第一百零一章 经年之恨 “皇兄这是何意” 秦落笙的面色冷沉消失了平日里那些微笑 太子望着密室中被众人制服的几个黑衣人却是想要大笑只是还不行对着身边一个弓着身子的老人看了一眼对方心领神会上前几步仔细地看了看几个被押解着的黑衣人:“太子殿下沒错是那边的人” “石正元尔敢” “叛徒” 本來被押解着的几个人纷纷反抗甚至有一个夺了侍卫的刀子要去杀那个名为石正元的人被迅速制服 喝骂声怒斥声太子却是听的高兴看的得意:“阿笙非是皇兄想要为难你实在是你此次做的太过了” “弟弟实在不知皇兄此话何意” “呵呵何意阿笙这些人的身份待到本宫将他们带到父皇跟前带到众多大臣面前让所有人都认一下你便知道本宫是何意了” 太子皮笑肉不笑眼神阴的很上前一步拍了拍秦落笙的肩膀:“阿笙本宫从前就告诉过你不要太过自负你做的太过了逼得本宫也是不能再念及多少兄弟情分了” “殿下您看” 一个心腹激动地递给了太子一卷东西打开看着那张详细的分布图太子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直到他身边另外一个近年來投的将领突然激动起來对着他的耳际低语:“殿下这是我大庆的兵力分布图” 兵力分布图秦落笙要这个做什么太子疑惑 “这里还有盔甲兵刃殿下我们还发现了一些藏金” 手下发现的东西让太子的面色红润起來他望着秦落笙苍白着容颜一副不能言语的样子已经宛如看着死人 “阿笙看來你这一次要好好地和父皇交代一番了当然还有几位叔伯堂祖” “都带走” 一声令下不论是秦落笙还是那几个黑衣人更甚至是那些金银兵器和地图全都被一一封存 本來还担心有炸手中留存着后路的太子在一下子得到这么多有利的东西之后再也忍不住让人去通知那些留存的后路配合自己的行动 更甚至他要带着这些入宫 那些黑衣人便是前朝欲孽身边得來的这个叛徒已经指认了秦落笙的身份可以让宗室们不满本來便够让太子得意的可是搜到的这许多东西更是让太子志得意满这可是能够牵扯到谋反的证据呀 夜半之时景元帝被惊醒:“何事” 人老了本來便少眠失眠这一忽儿的功夫景元帝的双眼中满是清醒沒有丝毫模糊朦胧 福公公弓腰:“启禀陛下是太子和几位宗室他们说有要事禀报” 太子和几位宗室要事禀报 景元帝面上现出一点冷色:“哦那么他们要禀报的是何要事” 他起身有几个婢女内侍赶忙上前服侍着帝王更衣 福公公在一边保持着弯腰的动作:“说是与庆王有关” 太子宗室庆王这样的三个点知道内情的心中只要一揣摩就明白了 “呵” 景元帝嗤笑了一声一直避免这一日到來可是真的到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甚至是期待的 他忘不掉那一日皇后的宫中那地下通道中挖出的尸骨他忘不掉因为自己一时的退让因为自己的懦弱而让心爱女子遭受的一切 景元帝沒有再言语却是缓缓闭上了目待到身上都打理好了他才张开眼睛:“传朕口谕令傅兰承统领禁军围宫” 福公公心底凛然心跳变得有些快遵命告退 能够在景元帝身边贴身伺候的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那几个宫女内侍人人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沒有听到一般待到手上的工作做完了有序地后退 傅兰承是忠于皇帝的人也只忠于皇帝因此在看到福公公手中的令牌之后他沒有多言一个字迅速召來了自己的几个得力手下禁卫军高速运转了起來 只是无人知道 御花园中无论春夏秋冬总是有着盎然的生机垂首望着脚下的雪色花朵福公公怔怔地站在那里痴了一般 “师傅” 福公公望着悄然冒出的清秀的小太监眯了眯眼睛掩去了眼底的锋芒与杀机 “太子有些不放心” 小太监小声道 福公公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陛下心情是有些不好” 应该有些不好不好的话才证明还在乎不好的话就证明太子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小太监像是來的时候一般悄然消失福公公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太子更是相信的虽然这一年來福公公对太子有些疏远终究是帮助了太子良多的人太子只是以为福公公是对景元帝还有些忠心到底是多年的主仆更何况很多事情尤其是秦落笙的身世最先和太子透露的人不是皇后可是福公公他对秦落笙表现出的恨意让太子很自信起码这一次福公公不会背叛自己 福公公望着小太监消失的方向勾起了一抹阴阴的笑太子好一个太子 皇后死了皇后寄与希望的太子怎么能够好好地活着呢 将双手揣进了宽大的袖子中福公公慢悠悠地向着承庆殿走去繁花在紫红色的衣摆间掠过恍惚间回忆起了最初最初的相见 “你为什么在这里偷偷地哭” 女子疑惑地望着躲在花丛中哭泣的小太监然后自以为明白地从袖子中掏出糕点:“是不是饿了” 小太监望着手里被硬塞入的糕点愣愣的 “快吃吧不够的话我回头再拿看你年纪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应该多吃些” 女子笑的灿烂那一抹笑靥让因为第一次杀人而不知所措而痛苦迷茫的少年空洞的心里仿佛沉淀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其实皇宫中一点儿都不好真不知道那么多人为什么这么想要成为宫里的人” 她也有忧愁的时候或者说很多的时候她都是忧愁的她用温婉的笑容伪装着自己眼中盛放着的是那时候不曾懂得的伤怀 一次又一次地相见也许只是想要找个安静的栖息地也许只是想要寻觅一个能够听自己倾诉的人女子和小太监渐渐地熟悉成为了不为任何人所知的朋友 她总是以为他吃不饱每次相见会给他带些吃食她会在沙地上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她会为他描述宫外的风光她也会给他讲故事讲历史讲民俗讲民生讲朝代更替 那时她的双眸总是明亮的让他失神 “我可以去你的身边吗” 小太监有一日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我很厉害的我可以保护你我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2节 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却猜的出她的身份他不敢奢望什么别的只是希望可以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守着她看着她幸福 他想为了她自己可以做一切的事情 “不行的” 女子微笑着拒绝了他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是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弟弟:“在我身边长久不了的” 那时候以为她说的是她会失宠他想着怎么会呢她这么好怎么会有人皇帝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那一次之后她再也沒有在御花园中出现或者说她刻意地避开了他 努力地成为皇帝身边的太监成为皇帝的心腹不择手段踩着一个个人上了位他再次见到了她 景元帝从來不曾知道他与她曾经相识两个人都默契地选择了隐瞒 他看着景元帝将她放入心坎儿看着景元帝对她的保护与宠爱也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前朝皇室中人他明了了她的忧心却觉得只是杞人忧天皇帝那么在意她一定能够保护好她的 她应该成为皇后应该母仪天下她的出身曾经那么高贵她不应该屈居在任何一个女人之下在他的心中她值得一切 她怀孕了景元帝对孩子的期待他看在眼中即便她的身份被一些人知道了即便那些宗室给景元帝施加压力只要皇帝在意她他还是认定了她会登上皇后的位子她会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 然后便是难产死亡所有存在的痕迹都被一一抹除 他恨景元帝沒有保护好她他恨秦落笙的存在要了她的命他忠于自己的主子他喜欢她的孩子这些都是他真实的情绪不是伪装一个人不可能伪装如此多的年月尤其在一个帝王的面前 可是心底那些年年月月日日时时刻刻攀咬着的叫嚣着要报复的毒蛇怎么甘于就此沉寂 唯一沒有想到的只是她不是死于难产不是死于景元帝的妥协而是死在那个该死的女人手中 福公公眯了眯眼睛眼底是刻毒的光芒 第一百零二章 大罪 秦莫言从边城带來的人手在京城中纷纷站稳了脚跟自然得到的消息还有便利便也多了 秦莫言早已经清醒了即便他喜欢做傻子的时候被秦落笙全心全力护着的感觉喜欢秦落笙不加掩饰的宠溺一个傻子终究不能够帮助秦落笙做些什么 他人必须要清醒清醒了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秦落笙是他一定会护着的即便秦落笙沒有特意隐瞒秦莫言自己的那些算计秦莫言也还是不放心 居高临下秦莫言望着远远的四通八达的街道上闪亮的火光宛若一条条长龙望着那不断向着皇宫的方向汇聚的兵士们肃杀无声 他安静地看着坐在穹顶之上底下便是承安殿他的身手很高可惜承安殿的防护太过严密便是身手再高若是不用硬闯的话也是进不去的 秦莫言只是在等等一个结果若是秦落笙的计划成功他会安静地离开若是秦落笙的计划不成功让太子得逞那么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到秦莫言 垂眸望着掌心中乌黑的圆弹这是边城那边研制出來的比起霹雳弹还要更胜一筹而这样的圆弹他兜里准备了十几个而那些他的手下也是人手一个守在承安殿中跟着太子前來的那些人的家中 必要的时候总能够让这些想要找秦落笙麻烦的人自身难保的 承安殿中的众人自然是不知道穹顶之上还躲藏着那么一个杀星的应该说他们都很自信承安殿的防卫这是帝王议事的所在比起帝王的寝宫防护也是不遑多让沒有人能够躲过那一层层防守潜入进來对他们不利 他们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秦落笙的身上秦落笙始终苍白着脸抿唇不语从被太子闯入庆王府中找到密室开始后來又找到那些证据之后他便如此样子 太子看來秦落笙是心虚害怕而在其他人看來尤其是那些宗室们看來大多数人却是有些惋叹的秦落笙的身世即便让他们忌惮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位出色的皇子从前他不问政事的时候文采逼人后來他开始插手政事手段比起太子又是高明了不知凡几即便有景元帝的纵容宠爱秦落笙本身也是个有能耐的起码比太子能耐毕竟他们的人也不是沒有想办法帮助过太子只是太子的性子与手段明显和他的地位不相符合 “阿笙皇兄是真的沒有想到你的胆子如此之大居然连谋反这样的事情都能够做的出來你是我大庆皇室你受祖宗庇佑受民众朝臣供奉受父皇宠爱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如何对得起父皇对得起众位臣工对得起” 其他的人看着秦落笙苍白无神的样子觉得惋惜太子却是越看越觉得得意他早早便让人去请景元帝景元帝却到现在还沒有过來若是今日是秦落笙去请景元帝他是不是直接就过來了越是这样想太子就越是得意自己现如今将秦落笙逼至如此境地越是想要将秦落笙往地底下再踩一踩 太子的话音还沒有落下秦落笙终于有反应了他看了说的激动的太子一眼唇扯了扯眼底刻意染上写蔑视:“皇兄倒是大义凛然” “本宫自然是比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强的太多” 太子被秦落笙眼中的轻蔑意味儿一激却是直接放出了狠话和他方才还装模作样的感叹完全是两码子事便有几个和太子一起过來的宗室侧目 “太子殿下” 礼亲王对着那边有些失态的太子喊了一声他是景元帝的叔叔为人最是迂腐重视礼仪重视祖宗规矩是大庆皇室的宗正他算是对秦落笙的另外一半血脉最为不能够接受的人之一毕竟他接过宗正之位时一同接过的还有那一段大庆先祖代代相传的过去与规矩 前朝余孽皇室任何一人都不得与其有染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礼亲王厌恶的是秦落笙身上另外一半的血缘而不是秦落笙本人只是太子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 即便真的证据确凿秦落笙也终究还是庆王是皇帝亲封的亲王皇帝不发话哪里轮得到太子去口口声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地定下这些罪名 “叔祖” 太子不耐却在望见对方手中那根打龙棍时闭上了嘴那是皇室宗正代代相传的信物是所有皇室中人都要退避三分的东西毕竟这是连皇帝也要退避的 皇帝是一国之君有错国法若是无干宗正却是能够用这打龙棍在确定皇帝有错时用家法处罚 “皇上驾到” 福公公一声殿内的众人除了礼亲王之外纷纷行礼 景元帝的身上是一袭常服缓缓迈步入了承安殿他的步伐有些慢一声声缓慢而规律的脚步落地声听在耳中有心人心底不自觉升起一丝紧张 太子在心底暗骂不是说父皇心情不好吗不是说已经告诉父皇一些秦落笙犯下的事情了吗光是听脚步声也可以感知到景元帝现在的心思根本不是什么不好却也听不出好來 景元帝在福公公的服侍下坐下单手放在了椅子扶手上望着底下一排跪地的人半晌不语 太子心底有些惴惴帝心难测他不知道等会儿景元帝看到那些个证据是否真的会像是自己想的一般处置秦落笙不由自主的太子悄悄地望了宗室中某个人一眼 “启禀陛下臣弟有本启奏” 开口说话的是景元帝的一个庶出弟弟袭了郡王爵位还是那年景元帝登基分赏诸兄弟当然景元帝的兄弟能够有名有号的都沒有活下來或者是被流放贬斥真正剩下的也就是那些不起眼的了这位最先开口的文郡王便是如此的存在 这样的人在宗室中根本排不上号 “说” 景元帝只给了那个打了半天草稿的宗室一个字他的眼睛落在跪地的秦落笙身上:“笙儿且起來吧” 他有些心疼这承安殿地龙还沒有烧起跪在那里倒是寒凉了一边想着等会儿要吩咐福公公送些补血益气的药物送去庆王府一边却是倪了地上黑压压一片:“朕这里什么时候如此热闹了倒是和民间集市中一般了” “都起吧” 看秦落笙还跪在那里心知其他的那些长辈跪着秦落笙也不好起景元帝终于决定放这几个一直找麻烦的家伙一马 “文郡王你有何事禀报” 景元帝面上现出些许不耐因为文郡王的沉默 那个正要听从太子的话痛斥秦落笙的罪责的文郡王在看到福公公亲自给秦落笙搬了一张锦凳放到景元帝下手不远处且还为他专门奉上一杯热茶后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只听说皇帝对庆王宠爱有加以往只以为是道听途说今日光是这点所见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自己也许不应该收下太子的橄榄枝 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已经上了太子的三寸烂钉的船别人允许他下太子也不允许 在与太子阴沉的眸色对上后文郡王心底一凛握了握拳想到太子允诺他的东西此时他既然已经出來了便沒有再站回去的道理否则的话他最后不止不见容于皇帝连太子都会要了他的命 “启禀陛下臣参奏庆王秦落笙心存前朝勾结异族图谋不轨” 这三个罪名不论是犯了哪一个在当朝若是被确定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文郡王一句话出口后面的话便容易的多了 “陛下身边有奸人作祟误将前朝余孽作皇后嫡子抚养秦落笙出自前朝血脉却占据我大庆嫡子的尊贵位置此其罪一也” “秦落笙勾结异族多年前去往边关一行带回异族之人如此多年一直与其暗中有所往來立身不正与异族人关系暧昧将我大庆情报尽数泄露此其罪二也” “秦落笙绘制兵力分布图蓄养死士招募私兵府中遍藏金银利器是为有图谋不轨之心此其罪三也” 这三条大罪文郡王声声震耳:“陛下秦落笙有罪” “请陛下治秦落笙之罪” 先前还是庆王后面却直接唤秦落笙的名字了仿佛秦落笙现在已经定了罪一般 “太子认为呢” 景元帝听着文郡王那一声声地直呼秦落笙的名字只觉得心里发狠他的儿子哪里容得下这样的人如此却是不动声色问起了一边垂着头状似恭敬的太子 “阿笙对父皇一向恭谨办事细心才能远胜过儿臣儿臣不敢妄言” 说的都是好话此时此刻这好话却何异于将秦落笙架在火上烤 第一百零三章 严查 恭谨细心才能卓著这样的话是好话只是前提是沒有他们今日的这一出沒有方才文郡王口中所述的大罪沒有太子手下的人搜出來的那些所谓证据 这明显是在拱火 太子的这些小心思在场沒有哪个人不知道到了此时还要做出些虚伪样子來景元帝对这个儿子又一次地失望了 “既然太子也觉得笙儿对朕一向恭谨办事细心才能卓著无有不是之处那就是了文郡王你大胆” 景元帝猛地一拍手边的椅子:“來人文郡王污蔑亲王心怀恶毒罪大恶极将他带下去” “皇上臣冤枉” 文郡王面色惨白眼看着已经有禁卫过來真的要将他带走抬头望见的时候景元帝冷冷的目光:“殿下救我殿下是您答应我的”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太子咬牙为了景元帝的偏心眼儿也为了文郡王的废物程度他难道不知道便是皇帝也不可以当着这么多宗室皇亲的面颠倒黑白将他怎么样吗 太子倒是想要等等着宗亲们看看景元帝对秦落笙究竟有多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向等着将那些证据证人放到景元帝面前时对方是如何打自己的脸 现在就因为文郡王的一句话给毁了 “朕还以为太子今夜连夜带着这么多人进宫只是跟着凑热闹的呢” 景元帝冷笑一声:“说吧” 太子面上现出一丝难堪为了景元帝那含着讽刺的语气:“启禀父皇儿臣得到密报有人与前朝余孽勾结图谋不轨儿臣本來心中不信却真的在庆王府中发现藏匿多年的前朝余孽还有一大批财物与兵器” “那些东西儿臣已经让人封存那些前朝余孽儿臣也让他们等在宫门之外父皇可以一一召见详查询问” 太子不敢再故意卖什么关子最重要的是除了文郡王那个废物那些跟着他來的其他宗室也开始一个个装聋作哑的明明说好了等到文郡王开头谁再出來敲敲边鼓他最后再出來说话现如今眼看着景元帝如此偏向秦落笙的态度几个先前和太子说好的宗室悄然地闭了嘴 “敕造庆王府原來便是能够随意让人进去搜查的太子不知你是动用的哪些人得了谁的旨意” 景元帝的声音先是轻缓下一瞬猛然厉喝一声:“太子你告诉朕谁是天子” 庆王府是亲王府邸是景元帝御笔亲敕的王府太子即便是储君却也沒有权利在沒有得到景元帝亲自下达的口谕或者圣旨时私自派人进去庆王府搜查 “父皇儿臣只是担心走漏风声” “走漏什么风声谁走漏风声那是你的亲兄弟不是贼人” 太子被景元帝一喝心底一惊一凉跪倒在地:“父皇儿臣一片丹心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想要您被有心人蒙蔽欺瞒” “皇上” 礼亲王一直在一边看着眼看着太子只是几句话便被景元帝弄得大失方寸而且这件事情本來便是他们掌中有证据证人偏偏太子还整治这些幺蛾子弄的事情变得复杂反而被景元帝抓住漏洞 礼亲王到了此时终于开口:“老臣忝为皇室宗正算起來应该还是有几句说话的分量的” “皇叔是宗室最德高望重的长者朕也需要尊敬皇室中的众位小辈更是对皇叔恭敬有加皇叔有什么话尽管说若是有理朕一定会考虑的” 有礼考虑这两个词已经是景元帝在警告了 其他宗室面面相觑心底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连对礼亲王这个辈分最高的皇室长者宗正都是如此他们的话更是沒有分量了 太子甚至是有些绝望了绝望之后便是更深更深的怨恨凭什么同样是儿子凭什么景元帝对秦落笙处处维护对他却是处处打击 “皇上老臣活了这么大岁数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对皇室中的小辈老臣自然是爱护有加的只是那也要是我大庆皇室中的人不包括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四个字礼亲王说的斩钉截铁然后他拄着手中的打龙棍跪倒在地打龙棍摊放在:“老臣接任宗正之位已经三十载老臣自从接任宗正之位的那一天一直记得自己接受的训诫我们大庆皇室自从前朝暴虐太|祖自草莽而起历经多少艰辛才得到这天下历经三百年传承不易其中最为可恨的便是三百年前前朝余孽潜入太|祖后宫搅乱宫廷祸害皇族血脉幸我大庆邀天之幸才沒有三百年前便断绝从第一代开始大庆皇室中便有一言绝不允许前朝余孽混淆我大庆皇室血脉绝不容许再次出现乾元之乱” “太子所言不论如何都太过惊人若是事情属实实在是我大庆多年來未曾有过之悚然听闻之事”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老臣恳请陛下为我大庆虑为我历代列祖列宗虑严查庆王谋反案” “请陛下严查庆王谋反案” “请陛下严查庆王谋反案” 礼亲王出面终究不同与方才太子和文郡王出面时候寥寥无几人的情况不同十几个宗室全部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对着景元帝喊道 这是在逼迫他吗景元帝面色阴沉这几个宗室倚老卖老估计除了礼亲王这个老顽固其他人出面根本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想到福公公送來的那些个情报景元帝眼中闪过一抹凛冽 慧儿已经死了而且还是因为他的原因死的那么惨笙儿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一丝一毫的 这些个宗室他可以让他们改口而太子今夜居然连庆王府都敢包围了是做到头了 景元帝正要开口 “儿臣请父皇严查此案儿臣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谋反如何就成了前朝余孽” 这一次出声的却是秦落笙 他跪在地上:“儿臣自信自己是清者自清请父皇严查此事” 景元帝与秦落笙的目光对上秦落笙一直苍白的面上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 秦落笙的表现让景元帝意识到了什么他心底的怒意压下:“太子你口口声声庆王谋反那么你的证据呢” 太子心底有些不好的感觉他想过秦落笙的无数种反应拖延时间矢口否认甚至是倒打一耙却沒有想到秦落笙居然会开口主动请求彻查这么多年和秦落笙互相斗下來他不敢说十分了解自己的对手却也是了解个七八分的 难道那些证据还不足够绊倒秦落笙吗难道秦落笙手中还留存着什么后手吗 太子心中念叨着思索着他甚至想着是否要将今日的事情这样先过去等到自己回去调查一番若是沒有问題再置之死地将秦落笙手中的那些证据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不是皇帝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景元帝再是偏心 只是箭已经上弦哪里又是太子说想要撤下弓箭便撤下弓箭的起码他找來的礼亲王便绝对不会同意起码那些用各种利益牵扯來的跪在礼亲王身后支持的宗室们便不会同意 “太子” 耳边传來礼亲王苍老的声音 “请父皇准许证人与证据入宫面圣” 太子深深地伏低了自己的身子 “准奏” 景元帝的声音仿若是从云端传來开弓沒有回头箭今日若是无法将秦落笙拉下马那么他这个太子便是要到头了 沒有一次太子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会在景元帝在位的时候被废掉太子之位 沒有等待多久太子准备的那些证据证人本來便是在宫门外等着的景元帝一声令下通过皇城禁卫的封锁所有的东西迅速地向着承安殿这边过來 “父皇这便是从庆王府中搜出的兵力分布图” 太子首先呈上去的便是那张让他直接将秦落笙和谋反联系起來的兵力分布图 福公公小心地呈上去景元帝轻轻颔首展开只有景元帝和福公公能够看到那张图纸本來肃然的神色一怔景元帝抬首望着太子眼中的某些期望:“太子如何识得这就是兵力分布图” “儿臣” 太子语声一顿是呀他如何识得大庆兵力分布图明面上只有帝王还有四方主帅才能够一观其他的人便是有各自的方式识得却也是不能够暴露的毕竟这种东西就和太子仅仅凭借兵力分布图便能够直言秦落笙谋反一般他不得到帝王许可也见识过的话那么也跑不掉一个心怀不轨的罪名 “启禀父皇非是儿臣识得而是儿臣门下有一门客本是庆王手下一员后來看庆王倒行逆施心怀不轨因此弃暗投明入了儿臣的门下儿臣此次能够得到这兵力分布图也只是巧合” 第一百零四章 逆转 太子咬了咬牙不得不将那个投靠自己的人给说了出來本來想着自己可以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给予秦落笙一击能够不把自己扯进來就不把自己扯进來 可惜不论是景元帝还是在场支持他的人都“是吗” 景元帝手中的那所谓大庆的兵力分布图猛地掷到了太子的面前:“朕倒是真的好奇是哪位大才居然能够将这不知所谓的图纸认成是什么大庆的兵力分布图” 太子猛然一惊抬起头:“不可能” 他抓起地上的那张兵力分布图瞳孔陡然一缩先前虽然身边的人说是大庆兵力分布图太子还是又找人看了一次他到底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即便平日里再是志大才疏却也有一份关键时候的谨慎 “父皇图纸被人调换了这不是先前在庆王府中找到的那张图纸” 太子伏在了地上声音都跟着颤抖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3节 那张图纸明明一直被他小心收着他知道这个才是能够让秦落笙无法翻身的决定性东西比起那不可言说的关于秦落笙的身世还要有用哪里想得到见到的是已经变了样子的图纸外面还是一模一样内里却是有几处线条变化消失只是那么几笔一张大庆兵力分布图便成了不知哪里的地形 太子身边的人忍不住偷偷望了两眼愕然:“殿下这是边城的地形图” “太子那你说什么叫做先前在庆王府中搜出的图纸这张图纸难道不是你一手保管不是你一直让心腹带在身上的吗难道只有我大庆的兵力分布图才算是应该被从庆王府中搜出來的东西吗” 景元帝声声含怒句句含威太子的背脊冒出冷汗:“父皇明鉴儿臣一片丹心请父皇明察” 他心底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也许是真的落入陷阱之中了而且这陷阱显然是针对他早早设计下的 太子望了那边面色不变的秦落笙一眼紧紧地握住了拳 “那不知道庆王府中私藏边城地形图是有何用心” 太子身边刚刚帮着他呈上來地形图的人眼看着太子落在了下风心底一边为了自己担心却是不得不一条道儿走到黑他是太子绝对的心腹若是太子真的倒了他绝对讨不了好的 景元帝沒有喝斥那个贸然开口质问的人方才从看到那所谓的兵力分布图变成了这什么边城地形图他心中便彻底稳定了 “边关临近异族异族年年犯边本王难道就不能够心忧我大庆边防寻來一份边城图纸吗” 秦落笙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斜睨了太子那边一眼眼中是冷然与镇定 是的秦落笙说的很有道理正因为太有道理让太子只觉得一口气梗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 尤其是当太子看到上座景元帝那望着秦落笙时赞赏的目光这比什么都刺激他 “启禀父皇儿臣还有其他证据” 其他证据其他证据便是那一大批金银还有那一批兵刃了 这些东西总不会像是图纸一般说变成其他的东西便变成其他的样子吧 金银确实是金银兵刃确实还是兵刃只是在秦落笙掏出一本账册后便全部都变了 “启禀父皇这是儿臣历年來经营的店铺中所得儿臣听闻夔州大旱国库空虚父皇为此夜不能寐便自作主张将自己私下里经营的店铺所得尽数买了粮食药材希望能够一解夔州燃眉之急这里的是儿臣府中家臣与几家大粮商与药材商人谈妥的凭证那些米面药材已经在去往夔州的路上儿臣今夜召人整理才从几家铺子中运到的金银便是为了清偿那些商人所得这里的每一锭金银流动账册上都有所标记” 景元帝唇角露出了一点惊异的笑容:“哦笙儿倒是有心了” 待到福公公将秦落笙手中的那两本账册呈到他的面前景元帝随手翻开望着那一笔笔漂亮的账目流转尤其是看到秦落笙将自己所得尽数都用了出去一时间是真的老怀欣慰的:“朕正因着夔州大旱朝廷国库空虚之事而忧心笙儿为朕分忧确实是孝道恭谨为国分忧堪为表率” 这几字评价一出所有人都悚然动容 “陛下今夜倒是能够睡个安稳觉了还是庆王殿下最是知道体贴陛下” 福公公在边上也笑着道 即便太子还有其他的东西沒有拿出來仅仅只是这样两下被秦落笙的反击便漂亮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底生了怯意秦落笙这一招接一招拆解都太过漂亮漂亮的让太子几乎沒有了翻身的余地 “不可能” 有人已经打了退堂鼓可是别人能够退太子不能够退 “父皇” 太子眼中带了些许红色:“那些兵刃呢钱财可以解释那些兵刃又是什么别告诉我们庆王想要将那些兵刃也给赈灾” “好叫皇兄知道” 秦落笙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些兵刃确实不是赈灾用的而是为我府中侍卫护兵更换的武器皇兄难道忘了臣弟手中可是有父皇亲自批准的一千兵丁护卫距离他们上一次换兵刃盔甲可是已经足足六年多了皇兄总不会让弟弟手中这一点护卫自己的兵士们拿着木棍铁棒在必要的时候护持弟弟吧” “你有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你不是有心谋反一千兵士全部换甲秦落笙你好大的手笔” 太子猛地直起身子冲到秦落笙面前抓住了对方的衣襟:“你今日就在这里当着父皇和众位皇室叔伯的面何不痛痛快快地承认你身上明明带着前朝余孽的血脉你明明便是最恨不得改朝换代的那个人你经营店铺与民争利你经营名声意图不轨你蓄养私兵府宅之中私建密室与前朝余孽往來秦落笙这世上再也沒有比你还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太子面色赤红眼中满是急怒一声声喝斥听起來倒是义正辞严秦落笙被他攥住衣襟直到太子的话音落下一手挥开对方的手:“臣弟从來不知道在皇兄心中臣弟是如此卑劣之人臣弟也从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前朝血脉皇兄知道的可是真多父皇请为儿臣做主” “石正元” 太子猛地咬出了这个名字他望着周围看着自己像是看着小丑一般的人那些先前说要帮着自己的人现如今各个都事不关己一般连礼亲王这个老家伙也在装模作样根本就是让他自己出头 “儿臣手中有证人证明庆王确实是前朝余孽所出根本便是人人得而诛之他不配享我大庆爵禄享我大庆供奉” 太子也是豁出去了 可是他沒有发现在他将这段话出口后景元帝紧缩的瞳孔还有骤然升起的强烈的杀机 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不配这么几个字却是生生地戳痛了景元帝沒有愈合的伤口 “大胆” 一个镇纸被景元帝猛地扔到了太子的额头上与方才的图纸不同这镇纸是有重量的一瞬间太子额头上冒出了血花 景元帝起身一步步踱到惊骇的不敢置信的太子跟前冷冷地望着他:“孽子你今日难道还不知道到底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儿臣儿臣冤枉父皇求您明察一切都是秦落笙故意设计即便这一切都有假秦落笙是前朝余孽之子他” “闭嘴” 一脚朝着太子心窝踹去景元帝面色冷沉:“庆王系皇后所出嫡子身份尊贵无双今日既然太子一定要论个究竟论个身份血脉朕便给你一个明白小福子” “奴才在” “将那几个人带上來” 带上來的是几个年迈的宫女太监太子看着这几个人都是仿佛熟悉他心底不安之极 “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來” 福公公轻声道那几个人打了个寒颤不敢隐瞒跪趴在地上一五一十将当年中宫皇后私自做下的一件事情说了出來 “当年中宫皇后娘娘多年无子朝中隐隐有废后之言语传出后宫中也有女子怀孕娘娘担心自己地位不保于一日将自己贴身宫女予了陛下借着醉酒成事该名宫女有孕娘娘娘娘便也跟着有了身孕” 不需要再往下说后面的清清楚楚 “接生的是当时太医院有名的圣手廖文正廖太医后來廖太医有事提了辞呈归了乡” “别说了闭嘴你们这几个刁奴你们都该死” 最害怕被人知道的事情被说出太子脸色赤红随手捡起地上的镇纸向着那几个跪地的宫人砸去他明明都把人处理干净了怎么还会有证人怎么可能 第一百零五章 废储 这是御前景元帝一个眼神太子便被左右两边的侍卫狠狠压在了地上 景元帝又看了一眼方才要附和太子一起说秦落笙的血脉问題的那些个宗室尤其是礼亲王:“这后宫朕还是自信把握的住的若是有哪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发生也只是朕心中不忍太子以前是皇后的嫡子却辜负了朕的期望而庆王他是皇后唯一的嫡子” “如果你们还想要证据的话朕手中有的是证据告诉你们事实只是你们还想要看吗” 这是在警告不含有任何回旋余地的警告 沒有等到礼亲王和宗室表态景元帝也不需要再向着这些人低头在他能够下定决心之后他望着失魂落魄一直在言语着不可能父皇你怎可如此的太子声音冷凝淡漠:“秦治乾无朕谕旨私自搜查亲王府邸诬告兄弟捏造事实胡乱攀扯不顾兄弟之情父子之恩意图不轨图谋甚大朕容不下你这样的一个好儿子” “小福子拟旨” “秦治乾对兄弟不恤对朝政不谙对民生无功蝇营狗苟心中唯有争权夺利之心不辨是非不明忠奸朕悔愧当年为皇后言早立太子太子心无君父大逆不道诬陷兄弟着废太子位东宫一行家眷即日起幽禁北郊承明殿筑高墙以围无圣旨不得踏出承明殿一步” 在场的宗室谁都沒有想过太子的身世有问題更加沒有想到的是景元帝居然如此利落地将太子的储君位子给废除了 “陛下太子系一国储君储君之位不可轻动轻动会有损国本的呀陛下请您三思” 礼亲王终于回神回神之后便是俯身大礼 景元帝走到礼亲王身前弯腰却是亲手扶起了礼亲王即便对方不愿意就这么起來景元帝还是强硬地将这个宗室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者扶起他的眼中是决绝与锐利:“储君与君王朕今日在此问一问皇叔孰轻?孰重?” 储君与君王哪个轻哪个重自然是君王为重礼亲王张嘴却是说不出话來 景元帝盯视着老人的双眼:“皇叔您是宗室中人人敬重的长者却也只是宗室中的长者祖宗家法朕尊重皇叔希望皇叔也尊重朕作为一个君王的判断” “太子不配承继大位不配继续为储” 还沒有被完全拉走的太子只觉得泼天一盆凉水浇到了心间整个人都凉透了 “父皇你不公父皇凭什么我就不配承继大位我也是您的儿子秦落笙他只是个杂种” 太子的叫喊声被捂住曾经尊贵的如太子殿下在君王面前也只是一个说废便废的儿子 “庆王秦落笙出身显贵系嫡出皇子为人恭谨孝道对朝政谙熟对民生有功心念百姓才能卓著朕有意立其为储君明日早朝便会宣读此事如果你们谁有意见的话现在便可以提出來朕不介意好好考虑一下” 好好二字特意加重这一下子连礼亲王都沒有言语正如同景元帝方才说的他是君王他想要尊重宗族宗室的时候他们是有影响力的宗族宗室当他不耐烦再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他们便只是宗室他们不能够和皇帝对着干他们不能够公开违逆皇帝的意思 尤其是当傅兰承出现淡淡地向着景元帝禀报已经将今夜京城中出现的乱军全数捉拿的时候再沒有一个人敢多余地吭出一声 再多的利益再大的权利再重的承诺都要有命享受才可以 “对了今夜城中出现乱军实在是太过令人忧心虽然大部分乱军已然就擒终究有些漏网之鱼朕已经让傅统领专门派人去各位的府中帮着守候几日待到事情平定之后再说” 景元帝最后的这段话让心底还有不甘的几个人彻底地成了鹌鸪景元帝愿意让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亲戚是宗室景元帝现在真的用皇帝的权利碾压他们的时候谁都不敢去触及对方的底线一丝一毫而那底线毫无疑问便是要立秦落笙为太子的旨意 “儿臣多谢父皇垂爱” 秦落笙伏趴在了地上额头深深地触及了地板眼中有些酸涩景元帝今日的所作所为他根本沒有想到他手上还有后手他这一次计划将太子陷入准备了很久计划了很多可是再多的后手再严密的计划都不及面前皇帝的全力支持 是的全力支持秦落笙反设计太子的那些人手证据也许能够让其他人措手不及却不包括景元帝自始至终秦落笙在赌的都只是皇帝对他的在乎 只是皇帝对他这个儿子的在乎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笙儿朕选择你不止是因为你是朕最爱的儿子也因为朕相信你的能力” 景元帝眼中是欣慰以往选择让秦落笙单纯的成长不让他继承皇位是对他的保护而现在他选择让秦落笙成为太子让秦落笙承继皇位也不止是私心 他的几个儿子太子刚愎自用刻薄寡恩不是为君之相安王孤僻乖戾性情狠辣非是明君之相而他的另外几个远在封底的儿子景元帝看似对他们放任不理实则他们的身边时时刻刻跟着景元帝派去的人将他们的一言一行记录下來成王无功无过谨小慎微已经到了近乎懦弱的地步封地中的大权尽数掌握在成王府长史手中那长史与成王封地官员相互勾结每每中饱私囊欺压良善有人告到成王面前他也只会哦的一声回头继续修自己的道学自己的佛 每年皇帝大寿成王都不敢出封地一步身边的王妃也是平庸生怕招惹太子的忌惮这样的成王即便心中有所谋算也早已经失去了资格 瑞王有野心有手段也有见识早早自请去了封地将封地打理的很好与当地的官员豪强们相处的甚佳甚至在百姓中的名望也是极高与所有人的关系也处理的很好不论是太子还是成王安王甚至是京城中的宗室王族们对瑞王的印象都是安分有才能沒有野心可为贤王 按理來说这五子之中若不是秦落笙近年來开了窍儿瑞王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了可惜景元帝想到当年秦落笙在浮洲发现的那座私自开采的金矿想到那位胡州府还有他后來让手下的血鹰卫费力查出的那些东西眼中闪过冷光可惜就可惜在机关算尽太聪明这样的人若是为帝先期也许还能够做出些英明样子待到位子稳了之后必然是大肆铲除异己了 而秦落笙景元帝想瑞王真的上位的话也许秦落笙会比太子还要碍着他的眼毕竟瑞王是个真正的聪明人自己对秦落笙这些年的宠溺保护他不可能不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只是这一点瑞王就是景元帝绝对不会选择的人 “小福子你说朕如此决定列祖列宗是不是会怪朕” 秦落笙已经离开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去收尾要将一些东西给抹去景元帝想到秦落笙已经长大到不需要自己时时刻刻护着他一方面是欣慰一方面却有些莫名的惆怅 秦落笙再也不是那个会在他膝前撒娇的孩童再也不是那个看不到任何黑暗单纯天真被牢牢护持在自己羽翼下的孩子了 “陛下子女血脉承自父母却是归于父辈殿下是慧娘娘的孩儿更加是陛下的至亲骨肉是我大庆皇族” 福公公的话让景元帝面上的惆怅消磨:“你这个老货呀一直都是如此会说话是呀笙儿是朕的血脉如何便沒有资格继承大统” 景元帝轻笑一声:“笙儿的心性手段都不曾缺少今夜倒是真的让朕彻底放心了秦落笙能够做到反将太子一军一直担心他手段过于温和性格过于绵软的景元帝此时此刻终于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忧虑 “拟旨吧明日早朝之上朕会向天下宣布笙儿的储君身份的” 秦落笙一直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即便景元帝告诉他选择他当太子是私心更是因为自己本身值得却仍然有些不真实他的身份自己心里明白以为父皇心中其实也是不赞同他真的继承大统的即便景元帝以前曾经露出过那么一点属意于他的意思 最喜欢的儿子不一定会是放心将天下交付的皇子前世不正是太子继位吗 腰间一紧秦落笙下意识要喊人却在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时放松了身子 “季博文看來是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了让他看着一个人都看不住” 即便放松了身子秦落笙该追究的还是不能够放过的 第一百零六章 不可能! “我担心你” 秦莫言的声音闷闷的 “不装傻了” 秦落笙的话让秦莫言僵住:“厄” “什么装傻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秦莫言手悄悄松开下一瞬被男人抓住身子一转秦落笙眼睁睁地瞅着那双绿色眼睛中透出的心虚 “秦莫言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骗人” 秦落笙说却是笑的缄婘一个浅浅的吻烙印在了对方的唇角 “不过不论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那一刻仿佛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又仿佛是烟花在心头绽放秦莫言僵住了手脚感受着唇角浅浅的接触猛然紧紧地揽住了秦落笙的身子一把将他按在了墙壁之上 炙热激烈的吻像是酝酿了太久太久的火山一般轰然爆发 忘记了现在是在何时何地何处只知道他终于等到了对方的一声爱 喜欢与爱是不同的一个人可以喜欢许多许多的人却只会爱上那么一个人 良久当两个人的气息都变得粗重的时候秦落笙一把推开了有些控制不住的秦莫言 “够了” “不够” 秦莫言将自己的脑袋往秦落笙的脸颊上蹭了蹭:“永远不够” 永远是多远永远是一辈子一辈子是多久是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都不愿意失去 被秦莫言这么一蹭秦落笙觉得脸颊有些痒差点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幸亏还记得现在是在哪里虽然是宫门外沒有宫里那么多双眼睛却也是要谨慎点的一把按住了秦莫言的脑袋 “秦莫言” “嗯” “只此一次” 这一次看在秦莫言装傻的样子还很可爱的份上秦落笙可以不计较下一次秦莫言如果敢再这么骗他的话就不是这么简单几句话的事情了 毕竟秦落笙还真的是为了秦莫言担心了很有些日子每每像是养孩子似的不敢打不敢骂一切由着对方 秦落笙也是这几日才察觉秦莫言装傻那一日秦希承出现秦莫言的样子实在是不太正常 “你不是说我什么样子你都爱吗” 秦莫言看到秦落笙认真的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呀你傻的时候比你现在可爱的多我发现自己快要喜欢那个傻的多过喜欢你正常时候的样子了你说怎么办” 秦落笙丢下这一句话转身上了马车 秦莫言呆呆站在原地直到看到马车咕噜噜转动着轮子真的要离开的时候身形一窜帘子一卷在竹染气鼓鼓的表情中窜入了马车中 “刚刚你躲在哪里” 秦落笙是了解秦莫言的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躲在宫门外等待着事情结束 “承安殿顶上” 秦莫言望着秦落笙洞悉的眼神沒奈何说了实话 “那些侍卫无用的很除非是绝顶高手否则沒人能够发现我的” 秦莫言解释道:“再者说我手中还有保命的东西” 保命的东西是什么东西秦落笙在看到秦莫言从腰间拿出的那个暗袋中装着的那一排排黑色的圆弹时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秦莫言你不要命了带着这么些玩意儿去闯皇宫大内” 秦落笙曾经用过雷火弹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威力还有禁忌最忌一下子身上带太多光是想想秦落笙带着这么多危险的可以将他炸的粉身碎骨的东西东奔西跑秦落笙又想狠狠地敲对方的脑袋 “这些雷火弹中间都有间隔的我一直带在身上一直沒出过事情” 秦莫言辩解的话渐渐地低弱 “拿过來” 秦落笙伸手秦莫言便将暗袋全部交到了秦落笙手中秦落笙换了竹染一声然后将袋子交给了竹染仔细交代对方好好保管:“如果要防身的话身上带些药物就好我回头让元老给你配置” 秦莫言望着秦落笙将自己搜集的那么多雷火弹一下子全部收缴了有些许的不舍却是不敢表露出來的听到秦落笙的吩咐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4节 其实他身上带着雷火弹防身而不是毒药之类的最主要还是因为一个人廖清泉那个人始终沒有找到他的踪影从他醒來那一日之后那个男人便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任是秦莫言让自己在京城扎根的手下百般寻找都是沒有丝毫踪迹秦落笙也沒有放松过警惕毕竟有一个绝顶高手对自己心怀恶意时时刻刻在边上盯着始终是让人寝食难安的 廖清泉行踪成迷身手高绝精通药理毒物手下拥有为数不少的暗势力这样的人便像是一只蛰伏一侧的蝎子一般不趁早将他找出早晚有一日要反受其害的 秦莫言已经在想着要想办法瞒着秦落笙再弄一些雷火弹在身上了 秦落笙的手指掐了掐秦莫言忧心忡忡的面容:“好了知道你担心我只是莫言在你心里我真的有那么弱吗” 秦落笙的眼中是肃然面上是温和笑容收敛后的隐隐威仪 他只会几手拳脚还是为了锻炼身体才学的可是秦落笙从來不是什么弱者甚至他是能够支配无数人的真正的强者 “不哥哥你是最厉害的” 那一刻看着秦落笙眼中的神彩秦莫言的心神一动喟叹了一声:“我只是无法安心” 廖清泉的存在仿佛是一把铡刀时时刻刻地安放在秦落笙的头顶上方那绳子不知何时会断裂那刀不知何时会掉落 他今夜其实也是在赌赌也许廖清泉会出现的可能只是对方自始至终沒有出现过便是太子彻底倒台也始终沒有出现 “太子已经倒了他若是不采取暗杀的行动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再扶植一个傀儡” 秦落笙躺在秦莫言的腿上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心神放松了许多:“成王是个好人选可惜太过谨慎他选择的一定是瑞王” “他以前沒有选择直接出手杀我反而是不断地扶持太子现如今我身边有你他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瑞王我又何惧之有” 庆王府中的马车徐徐而过而隔着一条街道太子府中却是哭喊声一片 景元帝所下的命令是废太子将太子一干家眷连同太子尽数迁往北郊行宫太子现在被押解在皇宫中只待得明日早朝便正式宣布这一条命令而太子的家眷却是不需要等待宣判的禁卫们如狼似虎地冲入了太子东宫曾经千尊玉贵的一行人现如今人人都是面色惊恐茫然不知所措 “太子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殿下殿下怎么还未曾回來” 一贯与太子妃作对的几个良人侍妾们人人面上带着惶然她们不像是太子妃一般对太子的谋划不止是知之甚详甚至还是其中重要环节的参与者 她知道今夜太子都做了些什么她知道太子的谋划她也期待着太子今夜的一举建功可是她等來的不是太子的胜利而是太子的失败 看着那一个个宛若看押犯人一般的禁卫军们想到往日里这些人在她面前的卑微太子妃手中的护甲狠狠地扣向肉里面上却还是带着镇定的微笑:“殿下是陛下的儿子是大庆朝的储君记住你们是太子身边的良人侍妾不要让人看轻了” “嬷嬷承儿呢” 太子妃询问道不论如何承儿是她的一切太子沒了虽然是天塌了承儿若是出事于太子妃而言才是再沒有了任何可能毕竟景元帝也是曾经夸赞过太孙的 太子妃镇定自若的样子无疑的让这些惊慌失措的侍妾们安心了许多也让那些乱糟糟的宫人们心中一定是呀太子是皇帝的儿子是当了三十多年储君的人如何就能够这么轻易地倒塌 太子妃询问本來也是满心惊慌的嬷嬷一下子反应了过來:“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寻太孙殿下” “母妃” 嬷嬷的样子明显就是有事还沒有等到太子妃发怒便听到身后传來孩童细软的声音 “承儿” 太子妃赶忙迎了上去 “承儿沒事的别害怕母妃会保护你的” 太子妃抱住秦希承喃喃着眼中终于有一丝脆弱闪过 “父亲呢” 秦希承望着周围一片烦乱望着太子东宫中每一个人面上的惶恐望着虎视眈眈的禁卫军心底也是茫然:“父亲呢”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事情又该是怎么样子的呢 秦希承还是太小即便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即便他斗赢了无数的人最后也只是因为亲情而输给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也还是太小无论是太子还是太子妃都不会让他参与这些事情 所以他只是知道太子在谋划什么也许是对付秦落笙前世的记忆终究是局限住了秦希承的心思他的心底秦落笙从來不是那种会主动反击的人从來不是不顾亲情的人秦落笙对太子的感情对自己的感情是很深的只是一切已经重來 再也不会如他记忆中发展 第一百零七章 成王败寇 太子东宫的人数不少若是往日里别说是整个东宫的人动弹便是太子妃出行也是要准备大半日的 吃的用的喝的穿的护卫的伺候的桩桩件件都需要费心准备便是连那些太子东宫里有名有份的良人们外出也是要打扮半日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在禁卫军明显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后在太子至今不曾归來后在景元帝的旨意下达后沒有人敢去想往日里的那些规矩他们想着的只是能够尽可能多地带上写金银细软以后也不知是否还有以后东宫的人人人面上都是对未來的茫然 太子妃算是最镇定的了在与那带队來的禁军统领沟通后她让身边的人尽可能多带一些精巧值钱的物件儿北郊那边虽然有一座行宫只是那承明殿却不知道已经多久不曾有人住过衣物床铺是要带上的几日的饮食食水是要带上的钱财更是不能够缺少 从來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她身为堂堂的太子妃要去那种地方只是她只是太子妃有再多的算计谋略再是自认不输给男儿也只是一个太子妃太子废了太子被圈禁了她现在便什么都不是 太子妃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儿子抱得很紧很紧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承儿你要记住这一日成王败寇失败者便是这样的下场” 一朝繁华尽散一夜风流尽沒 太子东宫将要换一个主人了 秦希承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终究是想当然了失败者沒有资格去谈什么补偿谈什么再來只是秦希承的眸子落在了隔着一条街的庆王府的方向只是皇叔你这一世真的再也不会对着我那么真心地爱护那么真心地笑了吗 “本宫是太子是大庆朝的太子本宫是最尊贵的嫡子” “父皇父皇你何其忍心” 太子喃喃着他就算不是太子了也还是景元帝的儿子到底沒有如同囚犯一般关在那些个地牢囚室中而是被送到了一座宫殿中 只是这于他有什么分别只要想到方才景元帝口口声声地废太子他便觉得整个人生都晦暗了下來 他是太子他当了三十几年的太子如果不是秦落笙如果不是那个小杂种他现在定然已经成了皇帝了 对都怪那个小杂种太子的眼神怨毒阴森若是秦落笙现在在他面前太子恐怕早忍不住扑上去了 “福总管您來了” 外面传來侍卫恭敬的声音 太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射出惊喜的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 “陛下有些话想要带给里面的人你们去外面守着吧” 福公公的声音悠然缓慢丝毫不像是普通太监一般让人听的刺耳反而有些舒服 门口的侍卫们在看到福公公手中的令牌后沒有多言迅速而无声地撤了出去 皇家秘辛知道的少一点才活的长久一些 “福公公你是來救本宫的吗” 太子压低着声音冲到了门口迎上了慢慢踱步进來的老人 福公公笑了笑他的面容隐沒在阴影之中一时间太子无法看清他的样子只是满心的欢喜与希望中悄然升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沒有意识到的惊恐 “太子殿下” 福公公的手放在了太子攥住自己衣袖的手:“老奴是來带几句话给太子殿下的陛下说了您虽然一再做错了事情终究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不忍心直接将您废为庶人只是希望您明日启程去北郊行宫之后能够潜心钻研一些佛学便和皇后娘娘一般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对了老奴现下还有一件喜事要和太子殿下说陛下怕您一个人孤单寂寞已经吩咐东宫一行人太子妃太孙还有那些侍妾良人都先殿下过去承明殿那边了” 福公公的声音越发悠缓带着些年老之人所特有的懒散太子却觉得听在耳中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福公公你你这是何意” 他的手像是被蛰了一下般从福公公的袖摆上落下太子的面色猛然涨的有些红:“福公公本宫信任你只要你能够帮着本宫本宫答应你的一定能够做到的秦落笙可不会答应你那样的条件” 太子还是不愿意相信福公公会背弃自己毕竟面前的人曾经帮助他那么多次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相互合作了已经不止是几年了 就像是这一次他也不相信是福公公背叛了自己一般 福公公掸了掸自己刚刚被太子抓过的衣袖苍老的面上扯出一抹笑:“庆王殿下确实是不会答应老奴那么过火的条件只是太子殿下老奴忘记告诉你老奴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曾经福公公寻到太子与他交易的条件便是要太子在他死后让他可以入皇陵占据景元帝的位子太子不知道福公公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大逆不道疯狂之极的条件可是福公公的帮助沒有人可以拒绝 而现在这个老奴才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一句改变主意了太子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气:“改变主意你是不是见到本宫势弱想要另行寻觅高枝本宫告诉你不可能你别忘记了你可是给父皇下过药意图谋害父皇的悖逆之奴 ” “本宫现在是阶下囚可是本宫有一张嘴只要本宫说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父皇定然会将你千刀万剐” 太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太子以为对方会惊慌失措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福公公面色平静至极他望着太子像是望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太子殿下若是想要拉着老奴一起死的话老奴荣幸之极” 谋害皇帝太子现在还只是被圈禁却还是活着还有个皇子的身份若是太子真的敢将福公公抖出來的话他自己也别想活着 景元帝不会放过他 太子的面上现出一抹绝望还有怨毒:“福公公本宫还可以给你其他的其实我们之间现在是连在一起的蚂蚱本宫倒了秦落笙那个小杂种下一步也许就会清算那些帮着本宫的人了福公公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选择什么才是最好的本宫与其等着日后那个小杂种登基高高在上宁愿现在再赌一把” 福公公望着太子眼中的森冷收敛了唇边的笑:“老奴只跟随对自己最有利的人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您给老奴看到您不是那么不堪一击老奴什么时候还会成为你最忠诚的仆人” 福公公已经走了太子的眼睛落在了手腕的位置猛地一口咬了上去鲜红的血液中窜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蛊虫迅速消失在了宫室之内 他不可以输他不能够输福公公那个老杀才虽然可恨却说的对极了世人喜欢的都是胜利者成王败寇他要成为的是皇帝而不是阶下囚 男人的掌心之上停留着一只小小的蛊虫他的眼神有些奇异良久喟叹了一声:“太子输了” “尊上我们是否要有所行动” 廖清泉笑了一声只是眼底沒有丝毫笑意:“太子是不成了本座还沒有给失败者陪葬的习惯这个地方估计也不隐秘了准备撤退吧” 几乎在廖清泉和他手下的人撤退之后沒有一炷香的时间一行卫士包围了这里 “统领沒人” 傅兰承冷着脸:“走了应该沒有多久仔细搜” 景元帝想要废太子的心思极其地明确不是沒有一些老臣和太子的臣下在早朝之上反对只是当帝王决定了一件事情且不顾一切地要实行的时候只要不是关乎国祚存亡很少有人会真的和帝王硬抗到底 再者说先不论那些桩桩件件的太子德行有亏的事情便是昨夜太子私自调遣兵力包围庆王府不请皇帝旨意便将堂堂亲王拘押进宫这已经是犯下了大忌但凡有脑子的皇子除非他手中掌握的力量足够改朝换代否则的话便是皇帝对其再是器重信任这种事情发生过也总会有芥蒂生成的更何况景元帝对太子从來不是什么宠爱之极器重有加尤其是近年來随着庆王在朝堂上展露头角 “太子无功无德不堪重任朕有意立贤众位卿家觉得庆王如何” 果然之后的太子人选景元帝甚至沒有让众位大臣推选而是直接提了秦落笙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见机快的还有秦落笙的人立马跪倒三呼万岁朝堂之上过半之人都已经跪下剩下的人即便心中还有些纠葛终究不敢再出言反对 再是想要一个从龙之功也不代表沒脑子的这个时候得罪高坐龙庭之上的天子与最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新任储君 第一百零八章 聪明人的选择 秦落笙去庆王位登储君位早朝刚刚下皇帝的旨意还沒有正式颁布京城中但凡有头脸的人家都得到了消息这瞬间整个京城便已经完全变了一个风向 即便所有人这些年來都看出了景元帝对庆王的宠爱不同可是谁都沒有想到一夜之间太子便已经不是太子太子东宫的人全数被禁卫军看押着送往了北郊行宫庆王不再是庆王成了太子 “太子妃娘娘请用茶” 周素宛抬头却是已经有人痛快地改口她轻瞥了对方一眼:“我现在还是庆王妃陛下的旨意一日沒有正式下达我便还是庆王妃” “是呀是呀在府中还是唤二小姐亲切” 周夫人横了方才那个快嘴直接喊周素宛太子妃的婢女一眼 “母亲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來若是父亲实在忙的话我今日便告辞了” 周素宛现在在的地方便是周家昨夜在庆王府周围围着的人撤走后她便來了周家周家该做出选择了 周家手中掌握的那点力量若是一直存在暗中还好也还是有威慑力的可是那点力量一旦被人所知尤其是当皇帝知道之后周家的那份力量再也不是什么威慑力而是成了悬在头顶上的利刃 世上沒有一个皇帝喜欢不受到自己控制的力量喜欢那些会威胁到自己的力量 太子已经倒了周家以为自己还能够凭借那点力量做什么吗 也许是为了自己占据了这个周家女儿的身份太久也许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她來走了这么一趟 周夫人面上现出点焦急:“宛儿你且先等等你父亲可能已经忙完了晴雨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去看看老爷忙完了沒有” 周夫人催促道说着谁都不相信的话心中却是暗自埋怨现如今应该巴结的可是二女儿一边大女儿那边便是还存着些想头那也要藏好了不管如何太子妃的位子上坐着的总是周家的女儿以后皇后的位子也是周家女儿的这不就够了吗 “太子妃娘娘恕罪老臣招待一位旧友却是未曾及时过來见驾” 周素宛望着男人面上那一丝丝的阴沉却是沒有沉下脸而是直接起了身子:“看來确实是宛儿來的不是时候宛儿与父亲说的话哪里比的上什么旧友父亲现在还是回去接着招待对方吧” 周素宛來这里一趟是出于一点感情和道义也是出于一点愧疚曾经她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青春华貌的少女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这么多年和清和之间的感情在秦落笙身边摆脱了廖清泉控制的人忍不住也多了些心软 只是这么一点心软感情道义愧疚完全不足以让周素宛去特意迁就某些人的不识好歹 若是真的那么忠心太子若是真的那么看不上庆王府何必还要出现呢 “宛儿宛儿你这是怎么说的都是一家人什么旧友比得上我女儿贵重老爷你也快说句话呀” 周夫人无疑的是个明白人起码比周老爷清醒眼看着周素宛已经提步要走她慌忙忙地上前拉住了对方的手一边连声劝说着一边却是对那边面色尴尬起來的周老爷练练瞪眼 这个时候真的得罪了自家的二女儿得罪了新的储君那可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沒看到太子连着东宫那么多人都被押送着去了北郊行宫吗他们周家若是站错了队若是真的得罪了下一任的帝王连这个下场也许都沒有 周夫人不知道很多事情周老爷却是知道的他自然知道自家一直守着的那份力量守着的那个秘密因此在宗室中的人联系他的时候他还是应了并且真的派出了人帮着太子做了些事情 他做出现在这幅作态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秦落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更甚至他想要做出一副高姿态让秦落笙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见风转舵的小人自家女儿在庆王府中一人独占宠爱那么多年周大人心中只要想到便觉得热切 可惜他想的很好作态却是作的太高周素宛完全沒有再多给这个父亲面子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父亲手中的东西还是尽快交出來为好天牢中关着的几个人却是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这么一句话却是说得周大人心底发寒周家早已经沒落周家藏着的从祖上继承來的东西是周大人心中重要的筹码而周素宛开口便要他交出去 那不可能 沒有等到周大人再发话周素宛已经施施然出了客厅 “宛儿宛儿有话慢慢说你先别走” 周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典故却是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心底焦急万分这个二女儿这些年里嫁到庆王府中后和他们可是來往的不那么密切了呀 “老爷你倒是怎么了这眼看着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你怎么和宛儿如此强硬的态度素心我也疼爱太子倒了我也难受可是以后我们能够倚靠的可是宛儿了呀” 周夫人拉住周大人的手忍不住叹息 “那个孽女你知道她要什么她要老夫交出交出” “交出什么” 周夫人作势抹泪的手一顿望着周大人 周大人看了四周一眼凑近了周夫人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 那一瞬间周夫人只觉得从头顶凉到了脚心:“老爷你糊涂呀” “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东西若是沒有人知道还好现如今宛儿那话的意思明显是知道了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知道了那庆王那庆王能够不知道吗” “你这是将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当做儿戏呀怪不得宛儿如此时候來找你她这是要來救你呀” “妇人之见你懂得什么我周家曾经是多么显赫开国功臣名录上也曾经是留下过先祖的名字的先祖得蒙当年的摄政王信任我们如何能够堕了先祖的名声只要手中一直握着这股力量我们周家以后未必沒有再次出头之日” 周大人一厢情愿只有野心沒有脑子的话让周夫人听的只想呵呵他一脸 “老爷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手中那点力量能够强过陛下吗” “自然是不能的” 周大人还不明所以 “老爷你自问你能够改朝换代吗” 周夫人冷笑着如此道了一句 “你胡说什么” 周大人吓得左右看了一眼上前一步捂住了周夫人的嘴:“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这种话也敢出口” “呵老爷你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够说那么你是否知道有些事情做不得有些东西沾手不得”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5节 周大人面色一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他脑子中将周夫人口中那改朝换代四个字翻來覆去想了一遍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在冷水中浸泡过的一身冷汗 他沒有改朝换代的野心更加沒有那个胆子和能力可是他握在手中的东西上面的人也会这么想吗 “书房中的人” 周大人喃喃着眼睛里闪过一抹暗色:“來人” 书房中的人不能够留 “老爷这件事情交给妾身去办吧” 周夫人虽然此时才知道周大人瞒着自己的事情却是比周大人清醒多了:“晴雨去将我的龙凤壶取出” “老爷您该做的事情是将人交给需要的人” 周夫人笑了笑眼中全是精明:“宛儿应该还沒有走远老爷踩着两条船是容易翻船的” “王妃周府的人有东西交给您” 周素宛停了马车望着身后一辆不起眼的青篷布小车笑了 “总算不全是糊涂人” 即便沒有亲眼一看她也猜得出里面是什么毕竟太子昨夜围了庆王府秦落笙昨夜何尝不是钉死了太子东宫 “还有这样东西是老爷吩咐交给小姐请小姐转交给庆王爷的” 來人双手擎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递到了周素宛的跟前周素宛的手轻轻地掀开望见的是一方似铁非铁似金非金似银非银的令牌触手寒凉沉重 她把玩着这一方只是听说过的令牌这一次眼中的笑意更深:“回去告诉父亲和母亲庆王会记住他们的心意的对待自己人王爷从來不会亏待” 确实是不会亏待那样的前提是真的是自己人 秦落笙把玩着那一方令牌传承了三百年的东西到底是易了姓氏心中不知为何却是沒有多少喜悦的 这方令牌那份传承针对的是大庆的敌人是前朝的余孽而他身上流淌着的正是为大庆朝先祖所不容的那样一份血脉 有些意兴阑珊正要将令牌放起秦莫言走了进來他的身上汗津津的 第一百零九章 扭曲的不甘 秦落笙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又是去了季博文那里不装傻之后秦莫言对季博文不知道怎么的很有些怨气这两日天天去他那里报道不用内力纯粹拼招数体力季博文一开始还觉得秦莫言是自己找虐谁知道几日下來他倒是被虐的不轻 “怎么也沒有擦擦” 秦落笙皱了皱眉吩咐了人一声招手让秦莫言过來 沒一会儿便有干净的帕子和温水送上 秦莫言蹲在秦落笙面前由着秦落笙一边为自己擦拭着额头上脸颊上的汗水一边却是随手拿起那方令牌摆弄 待到秦落笙忙完了手上的再一看那块令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刀剑难毁的东西现在正面一个大喇喇的指印 “你故意的” 秦落笙说 “故意的” 秦莫言拿着那块令牌就像是拿着一件不喜欢的玩具一般随手摆弄着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道指痕压上:“谁让它让你的心情不好” “呵你又知道了这块令牌可是大庆朝先代摄政王传下的东西三百多年的历史了秦氏的儿孙可都该敬重着” 秦落笙口中说着先代摄政王却是想到了自己他前世的时候不也当上了这么一回摄政王吗 临朝摄政权比帝王只是他明显的是不如这先代第一任摄政王人家真真做到了让帝王敬重一世全身而退让后世子孙瞻仰 不过他既然做不到对方那样便也不会强迫着自己去做 太子已经被彻底打落了尘埃当景元帝将太子不是皇后亲生的爆出來之后便再也沒有了翻身的余地再过两日他便会正式被封为太子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秦莫言的眼中是无所谓或者说他有所谓的从來是秦落笙在意的 秦落笙的手轻轻地拂过秦莫言的发丝还是那么柔软和秦莫言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莫言” “嗯”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 秦莫言的答案从來只有这么一个 秦落笙微笑着拉过秦莫言的颈部一个吻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莫言我很庆幸这一世有你相伴手在对方的发间掠过秦落笙的眼中是真切的温柔与缄婘 三日后是为礼部与钦天监合定的封太子的吉日前一日景元帝亲自检视了祭祀用的各项祝版以册立太子以祭天地太庙社稷还有太子母后谁都不知道皇后在皇陵中的位置早已经被景元帝调换过了那个位置的人只能够是秦落笙的生母他不能够给慧儿光明正大的荣耀却必定要让自己心爱的女子亲眼看到他们的儿子成为这天下的继承者的这一日让她一起享受这份荣耀与喜悦 册封当天景元帝带秦落笙祭告天地太庙社稷与秦落笙生母携秦落笙入太和殿举行正式册立大殿赐秦落笙金册于大殿之上接受众人三跪九叩大礼各种礼仪极其的繁杂却也极其的细致甚至还随着册立太子的诏书一起颁布了于百姓有益的二十多条恩典特赦死囚减低赋税等等等等天下咸庆 比起三十多年前秦治乾那场简单之极的册封显得庄重了太多太多多的让知情的人心底都忍不住叹息果然是不同景元帝心中对这位曾经的庆王殿下的在意果然是远远超过其他几个儿子加起來也许当年太子早早册封也只是为了替秦落笙占据这个太子位子 很多人这么想并且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 秦治乾就是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的其中一个人当听到皇宫方向礼炮轰鸣听到那仿佛连在北郊这偏僻的行宫之处都能够听到的庆祝之声时秦治乾整个人都像是被重锤击打差点软倒在地 “父皇” 他喊着声音凄厉之极:“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何其忍心” 一口鲜血喷出将地面溅落点点红色 “殿下我们还沒有完全输掉” 身后女人的声音响起是太子妃不现在只是皇子妃 “沒有输掉什么算是沒有输掉沒有死沒有被贬为庶人便算是沒有输掉吗” 太子冷冷地笑他应该庆幸吗皇帝到底沒有将他们一家贬为庶人吗 怎么可能庆幸他做了三十几年的太子他以为自己才是景元帝最应该重视的儿子结果自己只是个为年少的秦落笙占据位子的工具吗 “殿下您可以从太子位子上下來今日的秦落笙何尝不能够让他也从太子的位子上下來” 声声震耳太子慢慢地抬起眼睛:“父皇不会废了他的” 他笑笑的惨然:“他不是我父皇这么在意他这个儿子将其他的儿子当做工具怎么可能会废了他” “父皇不舍得废那么就让别人來废” 太子妃眼中是厉色她尖利的指甲紧紧地扣着太子的肩膀一字一顿:“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您还是皇子的身份只要您还姓着秦那么我们就不是一败涂地” “怎么可能” 秦治乾眼中有野心有再次燃烧起的yuwang却也有更多的灰心丧气:“那一日那么多宗族都在场我甚至请出了礼亲王那个老家伙我以为父皇会在意祖宗规矩谁知道他连这么多宗室的请求都置之不理他甚至让禁卫军出动父皇才是最坚持护着秦落笙的人只要父皇在谁也动不了秦落笙一丝一毫” “那就让你的父皇死” 太子妃狠狠地说出了这句话:“既然他那么护着秦落笙既然他是我们最大的阻碍那么让他死” “沒用的沒用的你以为我沒有” 太子的话音咽入了腹中因为太子妃在地上写出的名字 “和你一般不甘的皇子可不止是一个” “我已经吩咐岑思岑大人让他去联络他们了” “你是要他们造反” 太子惊喘一声 “造反” 太子妃冷笑:“除了安王身后站着慎国公府哪一个皇子不是被牢牢地攥在父皇掌心之中若是真的完全靠着他们也就是一个” “所以” 太子妃撑起了秦治乾的脸轻轻抹去对方唇齿间的血液:“看多英俊的一张脸” 她凑近了太子的耳际:“殿下安王喜欢您这张脸那么就用这张脸让安王帮助您只要慎国公那边动了心只要南疆那边乱起來我们便有机会殿下您在宫中应该不止是福公公那个老杀才吧让其他的人动手不惜一切代价能够成功最好正好让安王下定决心不能够成功就把事情安到他的头上瑞王和成王也会动的总之这天下越乱越好越乱我们才越有机会” 太子妃眼中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秦治乾愕然猛地推开对方:“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在他想來自己和安王的那点私情隐秘他藏得很好很好哪里想得到对方会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太子妃的表情满是诱惑眼神中却是冰冷无情 “母亲” 耳边传來男孩冷漠的声音 周素心转头望见的是秦希承他的眼中是和自己一般的野望与冰冷 “你都听到了” 周素心丝毫沒有掩饰的意思也不再想着作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听到那些话会产生怎么样子的影响 她的丈夫她已经是不指望了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就是这个儿子了所以她想要秦希承越冷漠知晓世事越好而现在对方这冷漠的态度便让她很满意 “母亲的计划很好只是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秦希承出乎周素心意外的不止是冷漠甚至主动出主意 听着身前儿子的话语以为已经沒有什么能够让自己动容的周素心眼中也是越來越亮有惊异却有更多的惊喜 “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儿子” 周素心沒有想秦希承为何有这些想法她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对方是她的儿子是太子的儿子曾经是太孙的秦希承也会不甘的不是吗 孩子即便是小皇家的孩子却早早沒了天真 周素心想的很对 只是几日之间风云变幻他们是沒有被贬为庶人他们是还有一座行宫居住是还有仆从伺候可是沒有了众星捧月的地位沒有了所有人仰望的目光沒有了奢华无度的生活沒有了一言决定人生死的权利沒有了以后会掌握在手中的江山社稷 每一个人看着曾经的太子一家就是在看着一个个失败者看着一个个丧家之犬看着一个个现在将來都要夹缝中求生存的卑微者 从來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够忍受忍受这些从高处跌落的感觉秦治乾忍受不了曾经的太子妃不想忍受 秦希承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可是当他听着那一阵阵礼炮声当他听着耳边伺候的人窃窃私语听着秦落笙代替他的父亲成了太子将來会成为皇帝自己一家也许会被远远流放的时候不甘惶恐渴望让他的心微微扭曲 怎么可以那个人只会是辅助他的皇叔是对他最好的皇叔是保护自己的皇叔是自己的皇叔 如果不是如果不能够的话那么他要做的便是将不能变成可能 第一百一十章 自以为是 安王当日在秦治乾寻來的时候给过秦治乾一块令牌可以调动他在京城中慎国公府的力量只是安王从來沒有告诉过秦治乾那块令牌必须要本人持有才能够真的调动全部的力量而沒有本人的话秦治乾调动的看起來是军队实则也只是一批不足一提的小卒子罢了甚至其中不少人都是有些问題的当日秦治乾沒有看明白只以为安王还是对他用情至真全力助他景元帝却是看的明白 若不然的话秦治乾的那些布置也不会那么快土崩瓦解安王也不会现在还是他安安稳稳的安王 秦治乾当日不曾明白其中的玄机今时今日也未曾明白周素心的话在他心底掀起很大波澜他几乎是满怀着希望地想办法让自己手下的人带着自己的口信与信物悄悄去了安王府 “王爷二皇子约您明日酉时三刻东林寺相见” 二皇子是谁是刚刚被废掉的太子秦治乾他现在算是所有皇子中最白光的了沒有任何爵位只有一个皇子的头衔不过从太子的位子上这么掉下來还能够留存下一个皇子的头衔其实秦治乾的运气很不错了可惜某些人不觉得这是运气只觉得这是屈辱这不又上赶着作死了 安王缓缓地缀饮了一口酒水迷离着媚色的双眸对着旁边躬身立着的阿政招了招手 五指根根如玉阿政低垂了头 “过來” 安王不耐烦地嘟囔着声音软绵含着情意阿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跑什么本王让你过來你敢不听本王的话” 杯子啪的一声被摔落在地上清亮的酒水四溢下一瞬安王的身子摇晃着站起踉踉跄跄地往阿政那边过去一晃一晃醉眼迷离的人沒有看到腿前横着的凳子一下绊上去眼看着便要倒下 “王爷小心” 阿政焦急地扶住了自家王爷都忘记了方才的躲避 “嘿嘿抓住你了” 安王一手攥住了男人的衣襟一双桃花眼中是潋滟的流光:“躲那么远怎么怕我吃掉你” 安王的声音在男人的耳际呢喃下一瞬唇叼住了男人丰厚的唇瓣 叹息着安王将双手扣住男人的颈项下压加深了这个吻 阿政的身子僵住了一般一动都不能够动 良久气息不稳的两个人分开:“王王爷二皇子的人还等在那里说还有口信亲自传给您” 阿政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往旁边挪不敢往安王那里瞄过去一眼 安王的指尖在自己的唇瓣上摩挲嘿然而笑:“那阿政你是希望本王见还是不见” 见还是不见 阿政张了张嘴自然是不见的他厌恶曾经的太子现在的二皇子在他看來那个人对安王只有利用可是他更看得清楚自己的主子一直对那个人的维护与爱意阿政归根结底只是安王府中的一个下人 男人黑沉的眸子有些暗淡安王刚刚一直眼睛都不眨地望着他自然将他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一时间心底难言的滋味儿蔓延 一手按在了男人的肩膀安王笑着眼中却是凛然:“阿政你在本王的心中早不止是什么下人本王自认为不会去吻一个下人” “所以告诉我实话你想不想本王去见二皇兄” “不见” 男人的唇齿间溢出了这么一声而安王的面上笑颜如花:“好那就不见” “那个传话的人怎么办” “让他哪里來的回哪里去呗” 安王笑的恶意:“二皇兄既然那么不甘心从太子的位子上跌落我们且看他随意蹦跶到几时只是本王却是不能够再陪着他发疯任由着他利用了” 从前他将秦治乾看做个宝所以明知道是利用也义无反顾地冲下去也毫不犹豫地让自己成为一个不会威胁到他太子地位的废人而现在他将秦治乾看的是根草便连见一面都是不甘愿的了 “本王的心很小一次只能够容得下一个人本王的气量很小忍无可忍的时候本王不介意反目成仇所以阿政记住别和那个东西一样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勾走的魂魄呢” 安王的唇辗转反侧在男人的唇间:“你如果敢负了我我必然亲手杀了你” 阿政被安王缠着暂时是脱不了身子了更何况他心底身处反而是不希望脱身的 他让人带话给那个帮着秦治乾传话的人自然传的话是比较委婉的只是不见就是不见再委婉也沒有用 秦治乾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中來來回回地转动甚至他的身上已经换下了一套华服穿上了让他浑身不舒服的那些下等人才穿着的粗布麻衣每一时每一刻他都觉得那么长长的几乎无法忍受待到那个帮着他出承明殿递消息的人回來的时候秦治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对方面前 “他怎么说” 秦治乾的眼中是殷切的盼望 那个传话的人有些怯怯的神色:“殿殿下安王说” “说什么” 秦治乾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他的手攥成了拳头 “安王说自己身子不适偶感风寒最近不宜出门让殿下让殿下您也在承明殿中好好修养毕竟天气寒凉风大” 一言一句在嘴里咀嚼秦治乾一时间身子都有些站不稳地颤抖:“安王安王”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6节 “你好你好呀”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秦治乾直接倒在了地上 有人禀报了周素心秦治乾再次吐血昏倒的事情自然还有安王对秦治乾那带着嘲讽的回复在这承明殿中周素心不需要掩饰太多她的权威早已经超过了秦治乾只是这有何用一座关押囚禁失败者的行宫一个冷冰冰的沒有权势富贵的承明殿 周素心沒有急着去看吐血晕倒的秦治乾反而是狠狠地将手中有些斑驳的簪子扔到了地上先发起了火:“该死的废物废物” “贱人” 她骂的人是秦治乾和安王一个是废物一个是贱人本來以为由着秦治乾去勾引安王还能够得到些帮助哪里知道秦治乾废物到这个程度连那么一个缺男人的小贱人都勾搭不上 更让她痛恨的是宫中派去对景元帝下手的人失败了一国的帝王除了让他身边最亲近最心腹的人下手外连武功最高强的好手也不能够在皇宫中将帝王如何而景元帝在宫中贴身的除了一个福公公再无其他 良久周素心望着铜镜中自己还美好如初的容颜咬住了下唇她不能够给太子陪葬有些事情既然指望不上那个废物和勾引废物的小贱人便只能够指望着自己了 她是想当然了以前她和秦治乾杀不了秦落笙现如今在福公公那个老奴反水的情况下也是杀不了景元帝的可是怎么甘心这如花娇艳就这么埋沒在北郊行宫怎么甘心多年野望就这么一朝尽丧 他们于景元帝于现在成为了一国太子的秦落笙而言只是蝼蚁可是即便他们是蝼蚁也还是有能力让那两个人痛上一痛的她还有最后一招周素心从袖摆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锦囊中那张被她看了太多遍摩挲了太多遍的纸条 眼中渐渐被扭曲与怨毒所覆盖 小道山径两边的枝桠不时伸出都被秦莫言挥开秦落笙走在一边望着秦莫言认真清理左近的样子望着他专注的神色只觉得格外轻松惬意唇角微微勾起折扇轻轻摇摆真的是宛若踏春的样子天知道现在可还是寒凉的初冬之日呢 两个人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应该说是秦落笙丢下身边堆积着的一大堆事情带着秦莫言來了这么一个地方 山路难行只是有秦莫言这么一个在山中行走惯了的在身边倒是沒有让秦落笙有一丝半点儿的不适 秦莫言是不知道秦落笙突然带着自己到这里來做什么却只是听秦落笙的话秦落笙说要出來说要单独走走他便跟着出來帮着秦落笙一起甩下那些侍卫们 两个人徒步行走了很长时间好几个时辰其间秦莫言几次想要背起秦落笙得了被他拒绝按照男人的说法这么多时日被拘在案牍之间难得出來走动走动难得的机会不要浪费 既然秦落笙想要自己走动秦莫言也只能够帮着他清理头上脚下周围越來越静除了鸟鸣之声和树叶婆娑的风声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声音 秦落笙的身高比起秦莫言來说矮了已经大半个头也许是秦莫言习练武功也许是秦莫言身体中的异族血统这一年來他的身高蹭蹭地往上窜看着秦落笙那曾经觉得高大伟岸的身影现在只要他手臂一揽也是可以将对方拥在怀中的秦莫言便觉得身体有些热心也跟着热了起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秦治乾,死 秦莫言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秦落笙的手秦落笙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然后笑笑无所谓地继续走 凌峰绝崖飞鸟绝迹秦莫言与秦落笙站在一起山风凛冽秦莫言手中运转内力秦落笙感到身上的热意微笑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和你來这里一趟吗” 秦落笙突然开口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秦莫言回了秦落笙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这是实话秦落笙在哪里他跟着去哪里其他的原因目的之类的与他无关 秦落笙忍不住笑为了秦莫言的回答伸手在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的男人头上拂过还像是对待以前的孩子一般:“傻子这么什么都不问地跟着我小心哪一日把你卖了” “你舍得吗” 秦莫言双手环抱住了秦落笙细细的腰肢唇在对方的脖颈处流连热热的鼻息喷吐让秦落笙的脖子一颤:“自是不舍得的” 对着那肌肤细腻的脖颈秦莫言忍不住一口亲了下去 “你看” 秦落笙抬臂秦莫言顺着他手臂的方向望去只见到恢弘皇城巍峨江山耀目光辉灿灿生威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高峰绝顶一览江山秦莫言忍不住长久凝视即便他满心满眼里有的只是秦落笙在这样恢弘场景的冲击下也终究是在眼中染上了惊叹与一份只要是男人便无法不生出的一丝丝野心与豪气 他的手忍不住也伸出 “好看吗” “好看” “只是终究不及你好看” 下一瞬秦莫言便要收回手对他而言便是真的江山放在眼前若是与秦落笙比较那么便也不值得动心了 他毫不迟疑选择的永远只会是秦落笙 秦落笙抓住了秦莫言还沒有來得及收回的手然后十指交握他凝视着这巍峨江山这高峰尽揽的恢弘一字一顿:“这江山吾愿与莫言携手共享” 秦莫言的手心中有些濡湿明明身上那么厚重的内力早已经不惧寒暑冷热了此时此刻却突然就感觉很热很热不是身上热是心热 两个人静静地相拥站在峰顶很久很久两个人靠的那样近身子很近心也极其地近 突然秦莫言的眼神一凝他的视线向着北边的位置转去那里有红色向着天空蔓延 “哥哥你看那里” 他拉了秦落笙一下秦落笙跟着秦莫言的视线望去那是着火了那个方向那一瞬间秦落笙脑子中有一个不祥的念头迅速闪现:“不好皇兄” 在着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还会称呼秦治乾曾经亲近的称呼只有秦治乾他是一直称呼皇兄的而不是加上排号 秦治乾曾经的太子大庆朝三十多年的储君死了 死在大火之中死在北郊承明殿中 皇后也是死于大火却只是名义上而秦治乾他是真的殁于大火北郊承明殿的大火一直烧了整整一日才被扑灭幸得承明殿算得上是行宫周围沒有住户即便如此一片宫宇整片林子尽数付之一炬 秦治乾和北郊行宫中的奴仆尽数葬身火海不知是否是幸运里面沒有发现曾经的太子妃与太孙的尸体 景元帝下令禁军全力搜索周素心与秦希承的下落并且责令大理寺详查北郊承明殿起火一案 景元帝如此大动干戈一是因为秦治乾还是他的儿子他可以废了秦治乾可以圈禁他关押他甚至可以决定他的生死却不容许外人替自己决定这个儿子的生死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所有的矛头指向秦落笙 北郊行宫怎么会着火秦治乾真的只是意外死在大火中不止是一个人怀疑起了秦落笙秦治乾是废太子他活着对一个人威胁最大那个人就是新任的太子秦落笙毕竟历史上废了的太子不是沒有再被立起的 景元帝相信秦落笙的清白再者说除了感情上的相信之外也有足够的理智相信为了保护秦落笙的安全他在秦落笙身边派出的人手不止是一两个秦落笙的很多行为他都知道承明殿起火秦落笙自始至终都沒有搀和进去一点 只是景元帝相信却是不行的这一次秦治乾的死让不少人开始对秦落笙不满尤其是本來压下去的宗室朝堂之上眼看着又要开始一轮新的权利角逐 倒是事件的当事人秦落笙沒有辩解什么说实话秦治乾真的死了当他看到那具烧焦的尸体上的某些隐秘的特征并且北郊行宫的宫人也证明了秦治乾确实死于大火时他心里有些空 人死如灯灭当那个人活着的时候对方的所作所为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曾经以为的兄弟情深之间更甚至会因为失望而转为一份隐隐的恨意 秦落笙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秦治乾了毕竟秦治乾多少次出手要将他置诸死地多少次用无数卑劣的手段去陷害自己那个年少时记忆中对他很好很好的哥哥早已经被秦治乾亲手撕成了粉碎 可是当秦治乾真的死了的那一刻当他确认那个死去的人真的是秦治乾之后往日里埋藏的记忆跳了出來 从记事起他的太子哥哥便对他极好极好秦治乾会在每次进宫的时候给他带宫外的小玩意儿会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像是寻常人家的哥哥一般安慰自己会为了自己想要看某本古籍而花费大力气四处搜寻会带着他玩耍的哥哥 “哥哥” 秦莫言的手覆在了秦落笙的眼睛上干涩沒有一滴泪水秦落笙对秦治乾的那些感情早已经宛若沙漠中的绿洲被黄沙一日日覆盖再也无法回复最初 “你还有我” 秦莫言不能够明白秦落笙对秦治乾的那些复杂的心绪与感情对他而言秦治乾死了是好事秦治乾那么多次算计秦落笙用阴毒的手段对付秦落笙丝毫不念及什么兄弟情义若不是因为秦治乾身边一直有廖清泉的人他早就忍不住杀了那个人 现在秦治乾死了他甚至是有些高兴的秦落笙的威胁又少了一个可是秦落笙的反应却让秦莫言的高兴慢慢消散 他将这个从得知秦治乾死讯开始便一直沉默的男子揽在怀中告诉他他还有自己他不会安慰人不会说些温暖的话唯一能够做到的便只是陪伴着秦落笙在他难受的时候 秦落笙难受秦莫言也会跟着难受的 “其实我们本來可以一直是好兄弟的” 秦落笙突然开口他的眼神落在了半空中像是望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有望见:“皇兄对我很好小的时候甚至比父皇待我还好皇后她对我也就是面子情父皇虽然宠爱我到底是一国之君不能够一直陪着我只有他一直陪着我长大每每有什么烦心事情我都会和他说每每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帮我解决那个时候我觉得世上最好的就是皇兄了” “人若是真的只活在最初该多好若是沒有长大现在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秦落笙笑着自问吗笑的满满的苦涩最初的最初秦治乾于秦落笙而言如父如兄最初的最初秦落笙什么都不知道是个糊涂蛋却也是个幸福的糊涂蛋他拼命都爱护着自己的侄子拼命都去维护大庆的安稳学习着如何处理曾经不喜的朝政学习着与那些心思各异的官员们打交道将自己钟爱的学问远远抛开成为了一个让小皇帝忌惮的摄政王只是为了那一世那个兄长临终的托付 那一世除了最后死的憋屈秦落笙一直都是幸福的自以为是的幸福 重來一世他到底是长大了明白了通透了也防备了 随着秦落笙的成长秦治乾待他多了一份忌惮多了一点疑虑随着心底的明了秦落笙待秦治乾何尝不是如此 两兄弟终究不是同母兄弟终究要分出个胜负 只是秦落笙从來沒有想过负了的秦治乾会死 “结果不会是他死而是你死” 在秦落笙心底蔓延着空茫与一份痛苦时秦莫言开口却是声声震耳毫不容情 秦莫言双手扣在了秦落笙的肩膀上绿色的眸子中是冷酷的光芒宛若寒冰凛冽:“若是活在最初若是你一直待他如最亲近的人哥哥现在死的那个人也许会是你哥哥你舍得抛下我吗你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给那个人吗你情愿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份所谓的兄弟情分上吗” 声声含怒却也声声让秦落笙无法辩驳 他不舍得不舍得抛下秦莫言他不愿意不愿意将自己努力得來的地位权势还给秦治乾他不情愿不情愿将自己的生命再次寄托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原來我也是一个自私之人” 喟叹一声秦落笙的面上有些惨淡眼中浓郁的愁闷却悄然消散了很多 第一百一十二章 罪己书 秦治乾作为曾经的太子他的死亡掀起的是轩然大波不少人将目光放在了秦落笙身上却沒有人敢说出什么直到一直被所有人以为遭遇不测的前太子妃周素心的出现 她不止是出现了而且还将秦治乾最后留下的东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封血书所有人都以为那会是秦治乾留下的对付秦落笙的东西甚至里面可能存在着秦落笙谋害秦治乾的证据之类毕竟是个人都知道秦治乾最恨的人应该是秦落笙了从对方取代自己成为太子的那一日开始 很多人等着看结果有更多的人担忧着这方方稳定的朝堂景元帝的年岁已经不小已经废过了一次太子现在这个新任的太子无论如何让朝堂的纷争缓和若是再出什么问題 秦治乾已死很多人想到了被分封出去的瑞王与成王还有在京城一向不参与政事随心所欲的安王 那封血书是关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秦治乾死了那么他留下的只言片语便又有了分量景元帝几乎是恨恨地望着将周素心带到朝堂之上的大理寺寺丞如此作为他很难不怀疑这个大理寺丞别有居心景元帝可以私下威逼宗室可以在朝堂上一言决定太子人选却绝对不能够做出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对已死的秦治乾留下的血书弃之不理的事情天下悠悠众口有时候也是不能够不理会的 “你确定这是二皇子留下的东西” 景元帝的手握住了龙椅的把手声音中带着威严询问一直捧着那血书跪在大殿正中的周素心 “启禀陛下此书确为夫君所留妾身亲眼所见夫君书就” 周素心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一直擎起的手臂微微颤抖脸色有些发白可是那双眼中却是绝不退让的坚定这样的周素心让人下意识地便有些相信她并且同情她 景元帝望了秦落笙一眼选择了相信自己心爱的儿子秦落笙的手段不会这么无情愚蠢这个时候秦治乾死了最不好过的不是周素心这个遗孀而是秦落笙这个才从秦治乾手中夺走太子位子的秦落笙 “请父皇一观皇兄血书” 秦落笙接到了景元帝的眼神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躬身请道 便是周素心手中的所谓血书上真的将他和秦治乾的死联系在一起那又如何不止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问題而是秦治乾既然‘死’了而且还是满天下都知道的情形下那么他便沒有了回避的余地也不会回避兵來将挡水來土掩血书中有什么他才能够找到证据辩驳若是沒有血书反而是让人不断猜测无法辟谣 短短的时间内秦落笙已经将事情想的清楚因此他的声音清亮眼神清正毫不迟疑地第一个请求景元帝一观血书秦落笙如此做瞬间让不少本來怀疑他的大臣们打消了的一大半的疑虑 “多谢太子殿下” 周素心眼中闪过一道晦暗的光芒握了握拳俯身一礼却是对着秦落笙行了一个大礼秦落笙现在是太子不假可周素心是他的皇嫂也是曾经的太子妃成王败寇人人明白了解可是真的在眼前上演一场成王败寇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了的了周素心此言一出此礼一行却是将秦落笙陷入不义 “二皇嫂如此大礼却是折了落笙的福分了皇兄与我手足一场对于皇兄的死我也是心有凄然能够做的自然要尽力更何况此事如何自有父皇为二皇兄主持公道还轮不到我來做主” 周素心的一礼突然可是秦落笙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太深因此几乎是在周素心弯下身子的一瞬间他已经向旁边一闪避开了周素心那别有用心的一礼 “二皇子之死朕也心痛诚如太子所言但凡有所疏漏朕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景元帝深深地望了周素心一眼让保持着大礼姿势的周素心一时间有些尴尬下不來台的感觉 景元帝话音落下福公公已经下了御阶行至大殿中央停在了周素心的跟前:“二皇子妃” 周素心回神咬了咬牙开弓沒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做了代价已经付了她不容许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福公公接过了周素心手中一直捧着的血书慢慢地走上了御阶然后将那一纸血书小心地盛放在了景元帝的面前然后伸手展开 景元帝的眼睛扫过血书之上的内容眼睛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他望着殿中周素心的眼神突然有些异样如果真的要将那异样的眼神解读出來的话那是探究怀疑与深深的杀机 秦落笙看懂了景元帝的眼神心中疑惑难道那血书里写的东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让人动怒 然后秦落笙便知道了景元帝为何是如此表现 “周氏你确定这是二皇子亲手所书” 景元帝面色沉沉不少人已经心中打鼓了更加上他直接称呼周素心为周氏更是让有些人心中难安尤其以着周素心的父亲周大人为最真的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蠢透了秦治乾都死了她更应该老老实实的也许看着秦治乾死了的份上秦落笙就不会对她动手呢 哪里想到周素心居然有本事惹怒皇帝踟蹰了一下周大人还是将要迈出去的脚收了回來罢了只是一个女儿他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呢 “启禀陛下妾身可以性命担保这却是夫君所写若是有半句虚言便教妾身此身遭天谴不得善终不得子孙祭” 这样的一段誓言不管是信的还是不信的都不由自主地将周素心高看了一眼起码这么毒的誓言普通的女子是绝对不敢出口的 “小福子念” 景元帝收回了视线声音淡淡的带着些疲惫 福公公小心拿过景元帝看过的血书眼睛落在上面的字眼上也是一惊却是将自己的异样转瞬消逝:“不肖子秦治乾敬上:父皇亲启儿臣自幼受父皇教导幸封太子却辜负父皇心思” 这不是一纸说秦落笙如何如何迫害或者是诉说自己多无辜多委屈的血书那样的东西先头能够引起滔天波浪也仅只是波浪不会对最终已经胜利的胜者产生什么毁灭性的影响而是一封罪己书 通篇都在回忆景元帝对自己的教导期待悔恨自己的无能让景元帝失望希望秦落笙能够带着大庆走向盛世辉煌 古有帝王对天下臣民下罪己诏今有前太子写罪己书更妙的是前太子秦治乾已经死了罪己书中明言愿以此身赎罪望景元帝与秦落笙好生照料身后家人所以说秦治乾应该不是被人害死更不是秦落笙动的手脚而是而死 好一个而死 景元帝甚至觉得自己被气笑了为了那个连死也给他给秦落笙找了个天大麻烦的秦治乾而秦落笙他听着那一字字的罪己书望着始终低垂着脑袋仿佛痛苦不能够自抑的这些甚至突然怀疑起秦治乾的死因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周素心这个女人的野心手段和狠心了 罪己书才是大杀器世人不会想着秦治乾的死是否是别人故意所为不会去想秦治乾的这一次‘’害了承明殿多少无辜世人只会用苛刻的标准去看待秦落笙 看待秦落笙如何对待前太子他的亲生兄长给他留下的孤儿寡母的遗孀 真是够狠 “二皇子太过了朕沒有想到他会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一时得失陷兄弟与老父于不义” 景元帝如此道出乎周素心意料的冷淡无所谓周素心的手颤了颤从來都从秦治乾的口中知道景元帝的偏心可是当她直面的时候才知道这偏心是何等的让人愤恨无力秦治乾现在毕竟已经死了面对他留下的这样一份血书景元帝何其忍心再添加如此犀利毒辣的评论 景元帝冷冷地望着周素心垂的更低的脑袋眼中是不屑宛若望着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臭虫:“周氏你为何前两日不曾拿出这血书现在却拿出來了” “妾身只是心底慌乱夫君走了妾身恨不得相随却还有承儿需要照料妾身妾身不敢冒险” 周素心最后一句话改了口意有所指景元帝的偏心让她已经不敢期望自己本來的打算会一步步按着计划进行到底了 “拟旨” 景元帝慢慢地开了口:“二皇子秦治乾德行有亏乃去太子位今已有悔改之心可惜身陨朕深念之着接回二皇子遗脉入宫朕亲自抚养之”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陪葬 二皇子遗脉说的便是秦希承帝王亲自抚养那是什么概念秦希承可还曾经是太孙呢有时候孙子可是能够越过儿子继位或者是成为皇太孙 当场朝中大臣便有不少人人想要出声发对秦治乾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以着废太子的身份死的很多人不希望他的后代在多少年后能够找他们的麻烦 这些人以着支持秦落笙的人最为居多 秦落笙对着一个想要出列的大臣使了个眼色向后摆了摆手对方不解却悄然退了回去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心既然秦落笙不让他们出來反对那么必然是胸有成竹有别的算计的毕竟比起他们这些人最应该担心的是秦落笙这个正主 秦落笙不是有什么谋算那封以血书写以死献出的罪己书是真的很绝的一招他这个时候不止不能够反对景元帝的主意还要赞同他只是了解自己的父皇绝对不会让殿宇中那个女子好过 “父皇英明儿臣也赞同将皇兄遗脉接入宫中” 低垂着头的周素心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眼中闪过狂喜与强烈的野心景元帝的决定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而秦落笙的反应在她想來只是无可奈何的退步:“妾身代夫君代承儿多谢陛下恩典不罪之恩” “承儿也是朕的孙儿沒有任何罪过朕抚养自己的子孙特山谷应当” 景元帝的语气自温和一转为威严一字一顿:“周氏与二皇子情深意笃朕怜二皇子身边无人照料着三日后周氏随葬与二皇子夫妻同棺” 周素心瞪目结舌猛地抬起了头:“陛下妾身还有孩儿要照料” “朕甚喜皇孙聪颖自会好好教导的周氏你有何不放心之处” “來人带周氏下去好好服侍” “陛下陛下承儿还小不能够沒有娘亲呀陛下” 第4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7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7节 周素心向前猛地爬出几步连连磕头哀求一切的自以为是一切的谋算万分都及不上景元帝的最后一招 “求陛下开恩承儿不能够沒有母亲” “宫中各宫主位自会照料承儿周氏你且放心地去吧” 景元帝声音淡漠语气中却是凛冽的杀机秦落笙能够因着前世那些记忆看出周素心的可疑怀疑秦治乾的死 而景元帝他为帝几十载各种诡计谋算见过的数不胜数秦治乾的死他一开始沒有想过会与周素心有关想着不知是哪个儿子想要陷害秦落笙可是罪己书一出周素心一出现景元帝心底便有了盘算怀疑 罪己书对秦落笙名誉的伤害是极大的一个处理不好天下人便会说秦落笙逼死兄长 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善待秦治乾的遗脉受益最多的无疑是秦希承可是秦希承太小那么他身后站着的人才是最大的受益者那个人便是周素心了经历了皇后一事经历了那么一场痛悔景元帝对女子的戒心加大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前面说过秦治乾再是如何也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自己要打要杀都可以外人却是不能够私自动手的 所以周素心真无辜也好假无辜也好她必须去下面陪着自己的丈夫陪着秦治乾 周素心摊倒在了地上在景元帝那冷酷的眼神下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千般谋算百般算计抵不上帝王的一句陪葬周素心的手抖动着在自己的眉宇间描画一下子划过了眼角毁了妆容 “啊” 一声尖叫周素心猛地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了地上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这样她明明连秦治乾都牺牲了怎么能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权利只要几年只要耐心等待几年等到皇位上那个老不死的死了等到自己想办法让秦落笙那个贱种也死了自己的儿子凭借着前太子遗脉被景元帝亲自抚养的身份定然是能够继承皇位的 只要再几年她手中的力量重新归拢她就可以当上太后当上这大庆朝最尊贵的女性她就可以 周素心猛地后退一步因为面前突然出现的鬼面人 “你” “嘘我是來帮你的” 男人的指尖在自己的唇上轻点带着一丝天生的笑意如此道 “怎么帮我” “你能够救出我吗” 周素心的手抖动着强自压住了自己的声音眼中带着一丝对生的渴望强烈无比 她认出來了这个人就是那个经常在秦治乾身边徘徊的神秘人秦治乾即便一直小心隐藏对方的存在周素心其实对秦治乾的那些个所谓秘密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她比起秦治乾精细了太多 “嗤” 为了周素心的话他嗤笑一声青衫摇曳随意地坐在了一张锦榻之上伸手扯下面上那张鬼面 摆动着在周素心面上现出怒色之上抬首现出自己那张清癯俊美的容颜 “是你” 周素心愕然张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以骗我” 她的声音越來越大渐趋尖利她完全忘记了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周素心忘记了廖清泉却沒有忘记 下一瞬一枚药丸弹入周素心的嘴里入口即化一股热流顺势咽入女人尖利的嗓音戛然而止张嘴却是发不出一丝半点声音周素心满面惊恐伸手一时抓住自己的咽喉一时指着廖清泉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出口 “放心只是一点哑药罢了” “毕竟我不喜欢太吵的人还有外面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等会儿有人听到什么闯入进來打扰我们” 廖清泉伸手按住周素心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梳妆台前凝望着镜子中眉眼花了一半仍然动人的美人唇轻轻地一吻对方的耳际:“我喜欢的一贯是聪明人太子妃娘娘你是个聪明人吧” 周素心是个聪明人比起大多数男人都要狠辣懂得取舍的聪明之极的女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宁愿自己不明白 秦希承给周素心出的主意是让她和秦治乾先暂缓一些与藩王联络先让秦治乾想办法传出一份罪己书秦治乾被废太子位景元帝所下诏书上的那些个罪名却都是可以转圜的不是什么真正大罪说明景元帝对秦治乾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只要在天下人面前示弱只要勾起景元帝的父子之情他们便有很大机会从承明殿出去只要出去了凭借着秦治乾仍然是皇子的身份而且是现存皇子中最长的身份事情大有可为 秦希承的主意沒有危险虽然见效慢却是得了一个稳与势那么多年的帝王生涯不是白给可是他沒有想到周素心比他以为的还要急功近利还要丧心病狂更加沒有想到周素心身边潜藏着一条随时都会反噬的毒蛇 周素心只是一个狠毒自私权利欲旺盛的女人而廖清泉他用鬼面人的身份做秦治乾的座上宾又用自己的本來面貌成了周素心信任甚至爱上的人 再狠毒的女人心中也有一份柔软秦治乾不是秦希承也不是周素心心中的那份柔软是廖清泉 所以她选择了廖清泉的主意那份罪己书用秦治乾的命來写 周素心第一个沒有想到的是景元帝仅仅因为怀疑她便让她给秦治乾陪葬第二个沒有想到的便是自己也许一开始便进入了圈套 她望着那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清癯俊秀的容颜喉咙中如同梗着什么难堪之极的东西:“你骗我” 她无声地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要她死周素心已经明白了廖清泉要她死所以他才坚持让她亲自出面呈送那份罪己书所以他才会帮着她‘照看’自己的儿子 “聪明的女人你想的沒错我确实是想你死了你的儿子他的出身那么合适现在秦治乾的以死谢罪你的舍身殉葬从此以后天下人都会记得秦希承的可怜与孤苦记得他本应得到的地位即便是皇帝以后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动你的儿子他会得到更多人的同情与帮助你看你的死是不是比活着对他的帮助更大” 廖清泉的手拂过周素心的唇轻轻按下女人饱满的唇瓣让他喟叹一声:“其实我也有些不舍得你只是谁让你活着已经沒有价值了呢” “所以好姑娘安心去死吧” 一句句狠心的话语用那么婉转动人甜蜜之极的声音诉说宛若是在吟唱一首动听的情歌周素心只觉得浑身发冷冷入了骨髓 “好姑娘你会成全你的儿子成全我的对吗” 周素心怔怔地望着那双深邃之极的眸子那么深那么暗的色彩然后她呆呆地点头:“我会的” 是的她应该死了安心去死好成全自己的儿子与所爱之人 周素心接过了廖清泉手中的丸药 “记得明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服下这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一定不要忘记呐”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心最狠 秦治乾死的时候只是二皇子,再不是太子,景元帝也没有再追封他什么爵位,他的葬礼,虽然因着周素心拿出的血书,因为景元帝下令周素心殉葬而被不少人记住,却终究是有些冷清,冷清的几乎不像是一个帝王的儿子应该有的葬礼。 景元帝没有出现,朝中的大臣应景地过来走了一遭儿,不少人过来的目的根本不是拜祭秦治乾,只是为了和秦落笙说上两句话。 秦落笙随口应了两句别人的寒暄,没有多和那些人说什么,便入了灵堂,都是有眼色的人,不论秦落笙这个时候是真心假意的难过,所有人都自觉沉默地往外走,不留在他面前碍着他的眼睛。 灵堂里只有秦落笙,还有一直跪在一边的秦希承了,周素心出现了,他自然也跟着出现了,他静静地跪在那里,望着秦落笙一步步行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迷茫呀,是呀,怎么能够不迷茫?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曾经贵为太子,顺利登基的父亲,被废黜了储君位,黯然禁锢北郊,曾经贵为太后,一直隐藏在幕后十几年,心机深沉的母亲,这一世,被下令殉葬,一直以为就算不是夫妻相知,也算是携手与共的父母,一个,害死了另外一个,曾经最为疼爱他的,一直保护着他的皇叔,成了今世他这所有一切经历的催化剂,成为了他登上那个位子的拦路虎。 他再不是什么幼帝,而是一个死的不名誉的皇子的嫡子罢了,甚至,他的生身母亲,犯下了但凡是有心人,都能够查到的大错。 作为唯一一个将要被帝王抚养的孙辈,秦希承所看到的前路,不是什么光明一片,而是黯淡无光,母亲,你做的,太错! 秦希承的神色惨淡无比,秦落笙视而不见,他默默地燃起一注清香,然后,神色肃穆,恭恭敬敬的,以着拜见兄长的礼数,将一套礼节,全数做了下来。 “皇兄,不论如何,多谢你那么多年的爱护。” 即便那爱护中,掺杂了许多的心机,即便那爱护,是为了将他捧杀,即使那爱护,蕴含着杀机,终究,他年少时,心中唯一的兄长,也只有秦治乾了。 清香袅袅,站在那里,秦落笙沉默了很久:“父皇已经下旨,会让周素心殉葬,皇兄,你是否会怪父皇?” 秦希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对那个母亲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恨,可是,当周素心真的得到她应该得到的惩罚时,秦希承,一点都不开心,那是,他的母亲。 “皇叔” 他的唇怯懦着,那一瞬间人,忍不住,想要和秦落笙说,求他放过自己的母亲,只是,这一声,终究湮灭在了秦落笙一句决绝的话语之下。 “不管你怪不怪她,想不想她去殉葬,周素心,做的太绝,她死有余辜。” 秦落笙淡淡地一句接着道,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前世今生秦治乾如出一撤的早逝,想到让人调查的周素心的疑点,本来只是怀疑,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之后,几日之间,做的再隐秘,那些证据也还是没有全部销毁,周素心,周素心,这一世,她对秦治乾下了毒手,上一世,秦治乾的英年早逝,八成,也是周素心下的手了,毕竟,今生和秦治乾斗了那么多年,他的二皇兄,可是一直没有任何隐疾,身子健康的很。 兄弟相残,父子相疑,夫妻相忌,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权利罢了。 “愿你来世,不要生在帝王家。” 最后的最后,也只余下这么一句罢了。 “皇叔,那你后悔生在帝王家了吗?” 孩童有些低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那声皇叔,秦希承喊的很轻,却又似乎很重。 秦落笙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秦希承在旁边听到,男孩儿的头颅低垂,眼眸望着地面,数着那一格格的纹理,嘴角紧紧地抿着。 “不悔” 秦落笙沉默了一瞬:“既然已经生在帝王家,既然已经无法后退,那么,不进则退,我不会后悔!” 也不容许他再后悔。 “呵呵,不悔吗?” 秦希承笑着,笑的惨淡无比,笑的不像是一个孩子了:“可是我后悔了,皇叔,我后悔了” 我后悔自己在你对我好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我后悔自己被所谓的亲情蒙住了眼睛,没有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后悔,我没有及时抓住你,让你,成为我的! 秦希承的脑袋已经完全抬起,他眼中的悔恨痛苦,快要化为海浪,将他自己淹没。 秦落笙望着,望着这个前世自己为之付出了八年时光,八年心血,付出了生命的孩子,伸手,轻轻地抚摸对方的脑袋,像是前世那每一日相处时候一般。 秦希承的眼中闪过了强烈的希望,他想要伸手攥住那只手,却又害怕被拒绝,他的眼中,满是挣扎。 “承儿” 秦落笙叫着他的名字,像是前世最亲近的时候一般,叫着秦希承承儿。 “每一个人,都要为他所做出的选择负责,上一世,你选择了权利,而这一世,我只是做出了和你同样的选择罢了,后悔,从来就不应该存在于我们的人生中。” 即便真的悔了,也只能够合着血,将那份悔自己咽下去,秦落笙将自己的悔咽了下去,他发誓,再也不会成为那样一个被所有人抛弃,欺骗的人,他发誓,今生,再也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付出自己的哪怕一丝半点儿感情与怜悯。 “皇叔,我可以,我可以不要那个位子,我可以做一个让你骄傲的侄儿,我可以对你很好很好,皇叔” 我就不可以吗? 这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最终,顿在了秦落笙冷然淡漠的目光中。 “太晚了” 秦希承的这些承诺,有人,已经做到了,做到了最好,做到了最让他无法放手,秦落笙放下了放在秦希承发间的手,丢下这句话,没有再和秦希承说一句话的兴趣,转身,想要离去。 袖子一紧,垂首,秦希承的指尖攥着秦落笙素色的袍袖,那指尖,比袍袖还要苍白没有血色:“皇叔,为什么,我会比那个人更好,皇叔,我只是做错了一次,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不和你争,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话,我可以让你坐上那个位子,我可以” “秦希承,这个世界,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人心,从来不是可以用任何外在的东西去换取的。” 秦落笙直呼秦希承的名字,然后,伸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了男孩儿的手。 秦希承不愿意放手,指尖很痛很痛,除了前世死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从指尖,痛到了心底。 “我也有真心的,我也会真心换真心的,皇叔,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的,我会证明我对你的真心,我会证明” 皇叔,我也爱你呀! “你的真心,我不想要。” 再也没有哪一句话,比这样的一句话,更加伤人,不是要不起,不是要不到,只是,不想要,只是,秦落笙对秦希承的真心,不屑一顾,弃之如蔽缕。 秦希承觉得身上很冷,自心底发出的冷,冷彻了骨髓:“皇叔,其实,你才是,最狠心的人” 他望着那个风姿优雅的男人一步步稳稳地迈出了这灵堂,望着那个搁在心底念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恨了这么久的男人,一步不曾回头的,走出了他的生命,秦落笙的手,搭在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上,那个绿眸男人,那个前世之时,秦落笙最为厌恶的宦宠。 “真是,可笑!” 一滴泪水滴落在地板上,牙齿狠狠地噬咬着自己的唇,齿间,是满满的血腥味道。 —— 秦治乾的灵柩选择在皇陵以北的太安陵下葬,扶灵的队伍很长,大多都是宫中派出的人,北郊那一场大火不管是不是秦治乾所为,跟到承明殿的宫人们,终究是大多葬身了火海,一个堂堂的皇子,连扶灵的队伍,都聚不起来,还是景元帝派宫中的人手操持补充的。 景元帝没有亲至,这一日,望着扶灵的队伍出了城门,远远地,向着太安陵那边过去,眼中,还是染上了伤感。 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是错在当年不该为了自己一时的私心,任由皇后换子,嫡长嫡长,这样的两个字,是可以将一切人心摧毁的。 “陛下,该用药了” 福公公从小太监手上端来一盅药,亲自试药,过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才端到景元帝的面前。 “朕已经这个岁数了,哪里还怕什么,不吃了,没有心情。” 景元帝挥手,心情是真的很闷。 福公公小声地劝说道:“陛下,为了殿下,您也该保重龙体。” “血鹰传来消息,瑞王那边,动了,说是瑞王与一位身材有异于大庆人的神秘人见过了面,具体谈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傀儡蛊 只是这一句话,比什么劝说都好使,景元帝的面色沉了下来,是愤怒,也是抑郁:“这些个孽子,他们难道就不知道,朕让他们早早去封底,便是为他们好吗?一个一个的,全都不知好歹!” “心比天高,偏偏手段拙劣,完全不考虑后果,真是,愚蠢!” 不需要知道谈些什么,景元帝只是听福公公那句身材有异于大庆人的神秘人,便知道不是西羌,便是北漠,不是北漠,便是南疆。 “通知血鹰全力追踪,务必将与瑞王联系的人找到,朕到要看看,瑞王究竟能够许下些什么东西!” 景元帝眼中,已经重新被凛冽的寒意所笼罩,再也没有了方才因为秦治乾的早亡而产生的那一点疲惫与心软,景元帝这辈子,最恨的,便是异族之人。 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当初于危难之时接手皇位时,所见到的满目疮痍,中原大地,大庆百年基业,历代先祖励精图治下的天下,被南疆之人的铁蹄踏遍,多少人死于战祸,多少生灵涂炭! 福公公安下了心,秦落笙的位子,要想安安稳稳,那么,便只能够让其他有竞争力的,都失去竞争力了,瑞王,要怪,就怪你自己耐不住性子,自己作死,将一个这么大的把柄送到我的手中。 只是成王 真的胆小如鼠吗? “去宣笙儿来” 景元帝突然出声,福公公不动声色地回神,恭敬地领命,陛下,这是越来越重视殿下了,这是,好事。 —— 太安陵前,陵门已经大开,黑色的棺木停在门前,由十六个人分立两边,不论真心假意,这个时候,来送灵的队伍,都高高低低地哭了起来,在场的人中,唯一没有哭泣伤心表情的,却是周素心,她面色冷漠地站在棺木旁边,穿着一身皇妃服饰,即便不如太子妃的正装尊贵,在这送灵队伍一片雪白的服饰中,也算是华贵无双了,只是,这份独特,没有人觉得羡慕,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曾经的太子妃,现在的二皇子亡人,将要随着那具棺木,一起封入太安陵,封入那深不见底的死地。 宣旨太监将景元帝让周素心殉葬的旨意又当众念了一遍,然后,望着呆呆站在那里,像是傻了一般的周素心:“二皇子妃,接旨” 周素心没有动。 虽然都知道这样的旨意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去接,可是,宣旨太监因为周素心无动于衷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耐烦,二皇子妃,叫的好听,也只是一个将死之人,这样的人,已经不值得宣旨太监去谄媚逢迎了。 “二皇子妃,接旨!” 宣旨太监的声音有些重,周围本来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的哭声也跟着停顿了一下,人人都用或是悲悯,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周素心,这个本来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这个本来只差一步便能够成为最尊贵的女人的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看来是悲伤太过,来人!” “二皇子妃,得罪了!” 有几个侍卫向着周素心围过来,便要直接抓着她送入太安陵,而那一口放在太安陵前面的棺木,那十六个汉子,已经弯腰打算抬起。 谁都没有发现,周素心方才在宣旨太监宣旨的时候,已经悄然吞下了一粒丸药,此刻,在几个侍卫向着她围过来的时候,女人的面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她那张被涂抹的精致动人的容颜,迅速地变红,变红。 “不对!” 侍卫中有人想到了什么:“快退!” 可是,已经迟了,周素心的面容转眼间涨红,她纤细的身子转瞬间以着肉眼可辩的速度膨胀,然后,砰的一声巨响,血肉横飞。 一个正用手帕沾湿眼角,表现哀戚的女子呆呆地望着手上满满的血色:“啊!” “救命!” 凄厉的惨叫声,慌不择路的逃跑声,脑袋,四肢,五脏,满目的血,漫天的红,将这一片素白,染上了狰狞的艳色。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刚刚还跟着他们一路同行的一个人,就那么,在所有人的眼前,四分五裂。 这么狰狞恐怖的一幕,几乎是能够将人吓疯掉的,唯一庆幸的,只是在场送葬的队伍中没有多少大臣王公,庆幸的,是周素心的身躯突然爆裂开,没有真的伤到什么人。 庆幸的是,太安陵不是平民百姓能够任意出入的地方,没有多少人见到这一幕,随后禁卫军迅速地将现场清理,将秦治乾的棺木送入太安陵中,所有人都三缄其口,这件事情,虽然诡异,却也算是那么过去了。 第4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8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8节 很多人都认为周素心是不满景元帝让她殉葬的决定,因此采取了这样近乎于决绝的手段,让所有人都知晓她的存在,让人知晓她的委屈痛恨。 很多人,都觉得周素心的手段虽然够狠,对自己狠,却是白白地浪费了,皇权之下,谁会为这么一个失了势的死了的皇子妃抱不平?便是有,秦希承,周素心的儿子,也不会知道这一幕,或者说,不会选择知道这一幕,每一个人,都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尤其是皇室中人。 只是,谁都不知道,周素心的自爆,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手段主意,更加不是人们认为的周素心的抗议,只是,被背后的一个人,利用了。 更加不知道,在方才周素心自爆的一瞬间,随着爆炸的力道飞溅而出的,除了那漫天的血肉之外,更有裹在血肉之中一条条肉眼不可见的银丝,顺着血肉附着在人身上,而顺势钻入周围被血肉飞溅到的人身上。 头上,身上,四肢上,只要是血肉沾染的地方,银丝都仿若神兵利器一般,迅速穿过那层层的衣物配饰,迅速钻进人的身体内。 很多人,只是觉得某个位置微微地一疼。都因为面前惨状,而忽视了过去。 “呵呵” 太安陵前已经没有了一个人影,送葬的队伍,巨大的棺木,被炸成粉碎的周素心,空荡荡的,像是一座荒山,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让人害怕。 站在高高的山顶,遥望着那一片迅速清扫出的空寂,男人冷笑了两声:“真是天真,以为如此,便可以摆脱今日的一切吗?” 廖清泉手中的蛊虫蠢蠢欲动,为了那连接着它心神的无数只子蛊在温热的人体,在鲜香的血液中的游动,为了那么多能够让它一饱口腹之欲的美味。 “小乖,别着急,最美味的食物,通常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酝酿的,就像是酒水一般,酝酿的越久,那酒水,便越是香醇。” 廖清泉的指尖轻点蛊虫的头颅位置,安抚一般地笑着,笑的让人心中忍不住悚然:“那个狗皇帝不是能够将宫中我所有的钉子拔除吗?他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你能够给我拔除一个,我便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给你安上十个,百个!” 南疆蛊毒,神秘莫测,防不胜防,从来便不止是一句空话,谁若是敢小瞧南疆人的蛊术,尤其是南疆皇室的蛊术,那才真的是找死了! 子蛊已经种下,傀儡已经初步入了掌握,只要时机合适,只要时间允许,待到那些景元帝以为皇宫中还是固若金汤的时候,廖清泉不排斥,用这些人手,给对方好好见识见识。 “尊上” 身后的空气浮动,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半跪在了廖清泉的身后。 “清和,找到了吗?” 廖清泉面上的笑没有收敛,只是,他的眼神中,分明是锐利的宛若针尖的光芒,仿佛只要轻轻碰触一下,便会被扎的满手鲜血。 半跪着的黑衣人,因为垂着头的原因,没有看到廖清泉眼中的光芒,却也心知肚明主子心底的不虞,只要是廖清泉真正的身边人,没有人不知道清和的存在,也没有人不知道,这两年来,清和的突然失踪,与廖清泉怀疑的组织几次被破坏的事情与清和有关。 “启禀主子,二公子,下面的人在庆王府那边,发现了二公子的踪迹。” 秦落笙虽然被封为了太子,太子东宫却不是能够马上入主的,起码,要将那里重新装裱粉刷一遍,力求将所有旧人太子用过的东西,旧人东宫众人留下的痕迹,全数清扫干净,好正式迎接秦落笙迁居东宫。 对这一点,秦落笙表示完全遵照太子东宫那边的进程,倒是好说话的让工部的一干大人们另眼相待,实则秦落笙也有些不喜欢东宫,今生他能够不踏足东宫便不踏足,即便是几次踏足,都跟着不愉快的记忆,而前世,他倒是对东宫熟悉的很,是那里的常客,只是,他已经失去了那点心,不想要再对东宫熟悉了。 这件事情上,秦莫言没有多言一句,正如同他所说的,所认定的,不管是何处,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府邸,还是破草棚子,黑洞口,只要秦落笙在他的身边,那就比什么都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只能活一个 只是秦落笙这一延迟入东宫,却是方便了另外一对小情人,周素宛和清和,两个人经常相会,甚至差点擦枪走火成了真夫妻,若不是周素宛不想要在背后有廖清泉虎视眈眈的情形下做出什么事情,清和早已经吃干抹净了。 只是,即便如此,清和还是频频造访周素宛的闺房,终究被一直寻找他行踪的人找到了。 “好弟弟,不知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看起来可真的是春风得意呀” “说出来,也让我这个做兄长的好好分享分享。” 夜风伴着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钻入了耳中,清和的身子几乎是僵滞了,他以为,即便对方没有被抓住,也不敢再在京城尤其是秦落笙的地方像是往日一般自由来去了,毕竟,秦落笙对廖清泉的戒备与杀心,是那么强烈。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以为我会放过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任由着背叛我的兄弟,和那个贱人双宿双飞!” 锵然一声巨响,几乎是在廖清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两条闪亮的绞索,在月色下相交,锋锐的光芒照亮了两张相似的容颜,一样的清癯,一样的俊美,眼中,存放着的是同样的杀机。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了他! 那一瞬,于月色星光下,于夜色寒风间,一对同胞兄弟,彼此之间,再也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情意,留存在胸肺之间的,是满满的杀意。 绞索横空,宛若银蛇飞舞,两条同样的绞索宛若两条同样诡谲的银蛇,于半空中狂舞,蛇吻出鞘,不见血不归。 银光闪烁,铮然脆响,两个人身周杂物全数被绞索碎裂,更甚者有些化为齑粉弥漫,风吹起,寒风携着粉末迷了谁的眼睛。 “嗤!” 的一声,血液飞溅,谁的动作像是被什么东西顿住一般,彻底停滞了下来。 清和低头,望着自己胸口那里整个穿过的银索,汨汨的血液,顺着银索向下滴落,一滴一滴,渐渐地,在脚下形成了一片血哇,浓重的血腥气,将他身上那个女子临走前亲自为他挂在腰间的香囊,都染成了那么惨烈的让他想要呕吐的味道。 慢慢地抬起头,只是轻微地动弹一下,胸口那里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果然,我一直,咳咳,不是你的对手” 清和惨然地笑,笑的仿佛早已经将今日的死亡,算了出来。 “清和” 廖清泉的手稳稳地攥着那根银索的一端,感受着这个和自己同一个肚子,几乎不分先后爬出来的应该最最亲近的兄弟,他身上流淌出的鲜血与生命,一时间,面上几乎成为最最牢固面具一般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已然收敛。 “你认错吧” 廖清泉的手紧了紧:“你认错的话,现在还不算来不及,我还能够救下你!” 这几乎已经是他这一辈子,最心软的时刻了,他和清和,互为半身,他们相伴着出生,相伴着在母亲的怀中长大,相伴着经历亡国破家的痛,相伴着承受风霜刀剑无情摧折的苦,相伴着一步步,踏上复仇的道路,并且,再也不愿意回头,那一瞬,廖清泉无法想象自己真的失去这个半身的情形。 他们承受着对方最多的记忆,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另外一个别的人,能够比他们双方还了解对方。 “怎么,认错?” 清和望着月色下那张与自己相似的容颜,望着廖清泉面容上一瞬间的空茫,没有借着这一瞬间对方的失神做些什么,终究,是他的兄弟。 “杀了紫衣,帮我对付秦落笙,让大庆朝堂再次陷入混乱,让这大庆国土,再起战端,让我南疆那惨死的王族百姓,得到安息!” 廖清泉眼中是强烈的期望,甚至称得上是有些魔怔了,清和几乎是想要苦笑,为着廖清泉这样的期望:“抱歉了,哥哥” “噗!”的一声,那是银索被一把抽出,那是鲜血肆意横流,伴随着廖清泉的一声惊叫:“不要!” 清和半身被鲜血染红的身影,踉跄着向前走去,那里,分明是庆王府,是周素宛所在的位置。 廖清泉怔怔地,望着清和一步步,艰难地迈动着步伐,望着清和仿佛要在一时之间将鲜血全都任由着它流干的决绝,手颤了颤,却终究无法伸出。 为什么? 他问,不知是在问那个已经倒在了几步远的位置,却始终张开着双眼,满是不舍地凝视着遥遥的属于周素宛所在的位置的清和,还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真的狠下杀手,他真的,想要自己的兄弟,死吗? 廖清泉一步步走上前,走到了那具已经渐渐冰冷的尸体之畔,俯视着那张和自己一般的容颜,良久,他蹲下,伸手,覆盖在了对方始终张着的双眸之上:“清和,我好像,也没有赢”因为,我好像一点都不快乐呢,因为,我好像后悔了呢。 他说,眼中,蓦然淌下了两行热泪,从那一年宫城破灭,从那一年亲眼看着所有亲人惨死,从那一年被忠心的臣子一字一顿地在脑海中烙印下复仇这两个字开始,廖清泉已经,忘记了哭泣,是什么样子的滋味儿。 掌心中的眼睛,久久没有闭阖,廖清泉眼中的泪水却已经流尽,起身,他又成了那个微笑着杀人于无形的可怕男人,又成了那个为了报仇,可以做尽一切恶毒事情,用尽一切手段的卑鄙男人。 小小的瓷瓶被取出,敛起袖摆,廖清泉的手腕微微倾斜,然后,药粉洒落,几乎是在那药粉与地上男人身体的伤口接触的一瞬间,刺啦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子烧焦的恶臭袭来,廖清泉没有掩住口鼻,他睁大着双眼,眼睁睁看着清和的胸口,腹部,脖颈,脑袋,双手,腰肢,还有那挂在腰间的至死都紧抓着的香囊,一切一切存在的痕迹,尽数化为乌有,他亲眼看着这个和自己在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一点点,被自己消抹去了所有。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青石地砖之上,余留下来的,也只有一摊暗褐色的似乎是血迹的存在。 —— “唔” 床边正静静地缝制着衣物的女子蓦然轻哼一声,在身边婢女担心地询问声中,望着指尖之上被针尖扎出的一点血色,却是觉得心底莫名地烦闷痛楚,仿佛,在刚刚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地离她远去,仿佛,有一种牵动心肠的情感,在诉说着什么。 “太子妃娘娘,您若是想要给太子殿下做亵衣的话,其实这些粗陋的工序尽可以吩咐奴婢们做,奴婢们保证做的合娘娘您的心意,到时候娘娘您再添加几针,便已经是用心之极了。” 有机灵的婢女看到周素宛手指上一个个针扎的痕迹,十根漂亮的纤纤素指,都快被那一针针戳烂了,自以为了解地小声道。 周素宛的心神不定的很,婢女的话让她回过了神:“不用” 下意识地,攥住了那已经被缝制了一半的亵衣,那是她做给清和的,她从小懂得杀人隐匿,懂得模仿笔迹,懂得骑马射箭,却从来不懂得缝缝补补这些女儿家该会的本领,那荷包,便是底下的人做好了,她最后收上几尾针便算是自己做的了,只是,想到清和收到那个荷包时一脸的惊喜慎重,那样子的情人,让周素宛选择自己全程做一件东西,为清和专门做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亵衣了,其他的衣物配饰,都是需要刺绣点缀的,也唯独亵衣,纯白素雅,最是讲究舒适没有一些花纹更好,她便开始悄悄地做亵衣。 底下的丫鬟婢女都以为周素宛做的亵衣是准备给秦落笙的,并且觉得她确实是用心,实则,但凡仔细丈量一下那件亵衣,便能够察觉不同,毕竟,两个男人的身材,还是差别很大的。 方才不知为何,心神那样不安,整颗心,到现在,还在噗通噗通的跳,犹豫了半晌:“月荷,你们几个先下去,好好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我有些不舒服,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那个叫月荷的婢女没有问周素宛是否需要太医,在周素宛下令后,带着屋子里其他几个不明白状况的婢女安静退下。 月荷是周素宛从入了庆王府便提拔起来的婢女,也是秦落笙的人,她自然是知道周素宛和某个男人之间的秘密,也知道秦落笙听之任之的态度,周素宛和清和之间幽会见面,到现在为止,周素宛身边还没有一个伺候的婢女发现,归根结底,还是月荷帮着掩饰的好。 周素宛的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那件完成了大半的亵衣,而另外一只手,却是有些哆嗦地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竹哨。 呜呜,人耳不能够捕捉的低沉声音,从竹哨中溢出,马厩中有马儿听到,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子,甩动马尾,树上的莺儿扑簌簌飞起,呜呜的只有动物能够捕捉到的声音,从开启着的窗户间传递,传递过了周素宛的院落,传递到了后院,传递过了高高的围墙,一直,传递到了那寂静无声的青石之上,红褐色的痕迹,静静地铺陈在那石板之上,宛若一抹泣血的悲鸣。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救 “宛儿” 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传入耳际,周素宛一直噗通乱跳的心,乍然回归原位,转眸,望着那张还浸染着秋夜寒凉的容颜,周素宛蓦然扑入了对方的怀抱:“清和,清和,幸好你在,幸好你没有离开我!” 男人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瞬,指尖温柔地拂过周素宛纤长未曾盘起的乌发之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周素宛将自己的脑袋紧紧地靠在男人的怀抱中,听着男人心口代表生命的跳动,唇边染上了笑意:“我已经和殿下说好了,等到过几日,他就会安排我离开,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了,我们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一对夫妻了。” 男人的指尖停顿在女人毫不掩饰暴露在眼前的颈项,洁白细腻的颈项,只要轻轻一下,便能够折断,再是厉害的女人,这个时候,也只是脆弱的宛若一段最纤细的存在。 眼前出现了长街之上,手掌之下,那双至死不愿意移开的眼睛,叹息了一声,男人的指尖自女人的脖颈处移开。 “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可真是,太不好了呢。 在周素宛没有察觉的时候,一根细如银丝的蛊虫,自男人指尖贴着的位置,无声无息,窜入了周素宛的身体之中。 半夜,婢女进来剪烛花,却被床上的呻|吟声惊到。 “娘娘?太子妃娘娘?” 烛火映照下,那张娇艳的容颜之上,宛若桃花盛放的深粉,让那娇艳的容颜越发惊艳,却也让婢女大惊失色。 “风寒?” 太医将诊治的结果送到了秦落笙的面前,秦落笙随手翻看了一下脉案:“既然是风寒,便好好诊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只管调用,若是太子妃能够早日康复,重赏。” 秦落笙如此道,面上却是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虽然和周素宛之间合作愉快,却也仅止于此了,双方各取所需,周素宛还不值得秦落笙动容变色,却足够让他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帮着她一些。 “太子殿下,您不去,看看太子妃娘娘吗?” 那个跟着太医出来的婢女,眼看着秦落笙吩咐了太医之后,转身便要离开,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殿下,娘娘天天盼着您来,昨日里还为了帮着您亲手做一件亵衣,把手指头都扎烂了” “你叫什么名字?” 秦落笙顿住脚步。 “奴婢月盈” 那个说话的婢女娇声道,面上染上一点艳色,秦落笙对周素宛的专一,是整个京城所有女人都艳羡的,周素宛身边的婢女自然也是艳羡向往的,更是因着她们贴身伺候在周素宛身边,所以能够看出秦落笙对周素宛,也许不完全是外界传言的那么情深似海,只是这么一点,便给了那些有心思的婢女想象的空间。 也许,太子殿下是对太子妃的感情淡了,也许,是太子妃娘娘做错了什么事情,不得太子的喜爱了? 不论如何,秦落笙本身的地位,容貌,才华,还有他的专一,任是哪一样,都足够让月盈这样的婢女心生无限向往,难得今日里周素宛重病,不用担心太献殷勤会被对方看到,秦落笙也在,月盈还是有些心机的,她没有直接自己上去勾引,那样的手段,即便成功了,到时候也是惹得秦落笙和太子妃厌恶,她想到的,却是将她自以为的周素宛为秦落笙做的一切都说出,仿佛真的只是个忠心的奴婢,一边引得太子的注目,给秦落笙留下深刻些的印象,一边,却是让周素宛不会在好起来之后发作于她 “太子妃身边的婢女,确实是伶俐非常,为主子着想,只是,太过伶俐也是不好,看来需要好好重新调|教一番了” 月盈这样的手段确实是很不错,只是,在前世经历过更多,今生也有不少美人对他各种邂逅,最重要的是,心中唯有一人的秦落笙而言,确是有些可笑了。 先不提这个婢女的那些小心思,便是周素宛为他等待,劳心,甚至亲手做亵衣,对于知道真相的秦落笙而言,真真是个搞笑的。 “殿下!” 月盈不敢置信地抬头,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秦落笙便是不奖励她,不夸赞她,这个时候,在她说出方才一番完全忠心主子的话之后,也不应该是如此态度! 只是,月盈望见的却是秦落笙毫不迟疑,毫不留恋,转身便走的身影:“殿下,奴婢” “月盈” 刚刚从周素宛房中出来的月荷一身冷斥,严厉的目光,让月盈心中那些绮丽的粉色,全部化为害怕:“月荷姐姐” “回去领罚,殿下既然说你需要重新学些规矩,我会让玉嬷嬷好好重新教导你的” 月荷的话,让月盈倒吸一口冷气,想要说什么,却终究在月荷的眼神下,呐呐地闭了嘴,那眼神,是洞悉一切的厉色,她的那些个小心思,根本没有瞒过在场的人,一时间,即便早已经做好丢脸的准备,月盈还是红了耳根,悄悄地退下了。 “看来你真的是越来越受欢迎了” 秦落笙刚刚一出周素宛的院子,便听到了这么一句似真似假的抱怨,接着,身子一紧,被人狠狠地推倒在院墙之上,狂风骤雨的吻落下。 秦落笙没有推却,反而在对方有些急切的动作中,伸手抚着对方柔顺的发丝,像是安抚一只暴躁的猫儿一般,不断地用温柔的动作为对方顺着毛,他周身安宁的气息,是有感染力的,暴躁的吻,渐渐地染上了温柔,终化成了一点隽永的缠绵。 秦莫言的唇轻轻地碰触着秦落笙勾起的唇角四周,面上还是有些不虞,却已经安静多了:“从你当上太子,好像整日里都能够碰上几个意外,不是有姑娘落到你怀里,便是有人被你撞见弹琴跳舞,再不然便是落水,周围只有你一个人,这些个女人就像是闻到蜂蜜的蜜蜂似的,见了你一副发春的样子!” 秦莫言的抱怨和这么大的发作不是没有原因的,应该说,从秦落笙被景元帝正式册立太子的那天开始,他遇到的各种意外,比起秦莫言知道的,口中说出来的还要多上一倍还多,只是不想要打翻身边这只醋坛子,秦落笙一直吩咐身边的人能够隐瞒住的,便隐瞒住,比如,他在大臣家中赴宴,被人差点领到那个大臣家小姐的闺房之中。 为了攀上秦落笙这根擎天之柱,能够混到未来帝王的身边,那些人也是蛮拼的了。 “不管百千颜色,不及蓝颜动人” 秦落笙微笑着,一手按住了秦莫言的颈子,主动给了不满的男人一个深入的吻。 良久,两个人才有些气息不匀的分开,秦落笙从袖子中掏出帕子,帮着秦莫言擦拭了一下面上沾染的树叶灰尘,秦莫言好像格外喜欢藏在树上或者其他隐蔽的位置窥看他的四周,普通人一定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舒服,秦落笙却是被秦莫言整日这么着紧着自得其乐。 他今生将自己最真挚的感情都投注了秦莫言一个人身上,他是皇子王孙,再是表现的谦和温文,骨子里,也存在着皇室中人的独占欲与霸道,他既然投注了这么多,便不允许秦莫言比他投入的感情少上一丝半点儿。 秦莫言将他看的太重,于秦落笙而言,求之不得。 “我还是想要把那个丫头的眼睛挖出来” 秦莫言嘟囔了一句,身上的气息彻底地缓和了下来:“你是我一个人的!” 还是那么孩子气,长得再高大健壮,在秦落笙眼中,秦莫言始终是那个初见时,小兽一般警戒却又忍不住渴求温暖,钻到他怀抱中不愿意离开的孩子。 “秦落笙只是秦莫言一个人的,所以,秦莫言也要一直都是秦落笙一个人的。” 秦落笙的手指,牵起了秦莫言的指尖,一个浅浅的吻落在了上面:“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人存在的” “那个女人,她真的病了?” 秦莫言心底安下了心,虽然经常吃醋,秦落笙一直以来的表现,却让他相信秦落笙对他的每一句承诺都是真的,或者,都会成为真的,放心那些莫名的醋意,秦莫言脑子里也开始转动正事了,只不过,对周素宛的称呼,从来是不怎么待见的那个女人。 即便秦落笙据实告诉他自己和周素宛之间仅仅只是合作关系,从没有真正亲近过,对于光明正大占据秦落笙身边位置,总是和秦落笙并排在一起被提起的周素宛,秦莫言根本友好不起来。 “太医说是风寒,那便就是风寒吧” 秦落笙说的有些不在意。 秦莫言很满意秦落笙的态度:“昨日里,北街那边好像发生了一场争斗,听那个偶然看到的人描述,应该是廖清泉,最后只活下来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已经死了。” 秦落笙摩挲着自己的指尖,面色有些沉冷,他抬眸,与秦莫言冰冷潮绿的眼神对视:“莫言,另外那个人是” “应该是清和,他和廖清泉长得一模一样” 秦莫言知道秦落笙为什么如此看自己,因为,他确实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手下的人,起码布置在庆王府周围的人手,足够救下清和了,他只是没有选择去救下他。 “他终究是廖清泉的兄弟” 秦莫言如此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默契的约定 “廖清泉,必须死,唯有那个人死了,他才会安心地踏入我给他准备的坟墓” 此时此刻,秦莫言再没有了方才仿佛孩子气的表情,有的,只是一片沉冷的杀机。 秦落笙有些诧异于秦莫言对廖清泉的强烈杀机,甚至到了有些不问缘由,任意牵连的味道,想到周素宛对清和的感情,心中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忍,只是,他心中明了,不论秦莫言做些什么,其实,都只是为了他,若不是为了他,秦莫言本来不该踏入这摊浑水之中,摸了摸秦莫言的发,更何况,望着对方刻意冷硬的眉眼,忍不住想要叹息:“傻子,廖清泉的身手,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能够阻拦的了,昨夜,你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没有及时救下他吧” 秦莫言的眼神闪烁了下,咬了咬牙关,不想要承认,自己居然也会有心软的时候,他是真心爱着秦落笙的,自然,也不会对另外一对真心相爱的人产生恶感,不得不说,秦落笙对秦莫言,有时候果然是了解的太深。 秦落笙笑了笑,眼中终究是有些怅然,为了那个周素宛所爱的男人:“不论如何,廖清泉之于我们,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人罢了,他再是算计百般,手段千般,左不过那些个鬼蜮伎俩,只要小心一些,他奈何不得我的。” “若是有个万一呢!” 秦落笙的安抚之言,却是让秦莫言面上越发染了寒意:“方才若不是我及时给你传音,你是否便要去探望那个女人。” 厄,秦落笙忍不住想要摸摸自己的鼻子,这是他心虚时候的表现,方才他确实是想着看看周素宛,即便是没有什么夫妻之情,也总是合作愉快的盟友,他本来都打算过两日就让周素宛和清和自由的,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谁都没有想到,廖清泉对自己的同胞兄弟,也能够那么狠下杀手。 “哥哥,我很害怕” 秦莫言说着,凝望着方才秦落笙出来的院子,连太医都说是风寒之症,其他人更是看不出来,他却是感应的清清楚楚,曾经廖清泉想要控制秦莫言而在他身上种下的再生蛊,殊不知秦莫言的体质天生有异于常人,后来在边境那边又因为一次意外身中天下至毒天心丹,与那再生蛊互相吞噬中和,最终成就了他百毒不侵,万蛊不损的体质,一年前更是为了救秦落笙闯入万蛊之间,与秦落笙换血之后,那再生蛊已经彻底异变,比起先前还要厉害,却又无法再伤害秦莫言的身体,同时,他也得到了一种奇异的能力,感知天下蛊毒。 周素宛的身体血液中,便潜藏着一只蛊虫,一只只要稍加引导,便可以过寄到特定之人身上的夺命蛊虫,方才若是秦落笙进去了,后果,便不知如何了。 第4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9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49节 秦莫言到现在还感觉一阵后怕,他庆幸自己因为嫉妒而每每在秦落笙接近周素宛的时候跟随左右,才能够提前察觉,给秦落笙传音,否则的话 “哥哥,答应我,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接近那个女人,有什么事情出府上朝的话,一定要让我跟在你的身边。” 秦莫言的手,紧紧地攥着秦落笙的手臂,面上是真切的恳求,那双绿色眸子中,波纹荡漾着的,是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脆弱与骇怕。 “好,我答应你” 面对秦莫言的眼神,面对那双眼中的脆弱与骇怕,秦落笙唯有这么一个答案。 廖清泉的手段防不胜防,秦莫言一点都不放心秦落笙,秦落笙应了他这一点,虽然让他的担心少了些,却还是不可能完全放心的,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廖清泉引出,做到一击必杀,才能够永除此后患。 想了想,秦莫言寻到了竹染,让他寻找某些东西。 竹染虽然不明白秦莫言要他找那样的东西是做什么,却也知道比起自己,秦莫言更加在乎秦落笙的安危,因此,他没有多问,痛快的将那些符合秦莫言所说特征的东西给了秦莫言。 衣服,配饰,香囊,香炉,甚至是素日喜爱的饮食,但凡是这几日比较得秦落笙喜爱满意的东西,都送到了秦莫言的跟前。 竹染是最贴身伺候秦落笙的,最是知道秦落笙的喜好变化,这些东西,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竹染便全部搜集全了,送到了秦莫言的跟前。 那是秦落笙平日里最常穿着的朝服,还没有清洗,秦莫言在上面,果然找到了某样异香,他的五感远超常人,没有练成现在这绝世武功之前,便已经是很厉害了,现如今,在武功加成与体内蛊虫的鼓动下,秦莫言几乎是立刻的,便察觉了熏染在衣料之上的香味儿。 那香味儿不止是对人体无害,常日里熏染在衣物上,却是能够让人不自觉神清气爽的,竹染也说,虽然朝服有几套,秦落笙这几日果然是特别喜欢穿这身朝服。 “这衣服,是谁做的,或者说,这做衣服的料子,是哪里来的?” 秦莫言的手攥着那绣纹精致,剪裁合体的朝服,眼中的绿色有些骇人。 竹染没有顾及秦莫言眼中的骇人神色,他的神色不比秦莫言好看到哪里去:“是宫中尚衣局送来的,不知这衣服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脸色难看,是因为自诩作为秦落笙的贴身之人,平日里那么小心地护卫秦落笙,防止刺客或者那些阴毒手段伤害自己的主子,这一次,却是终日打雁,让雁儿啄瞎了眼睛,竹染还记得,每每自己主动将这朝服送到秦落笙面前,看着自家主子穿上,还会夸赞几句。 秦莫言斜瞥了他一眼,竹染是真的担心秦落笙,这么多年,竹染对秦落笙的忠心,自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东西对身体无害,反而有益,只是,这东西不止是对人有益,对某些能够杀人的东西,更有益处。” 这个时候,秦莫言的话,再听不懂便不可能了,竹染的面上现出森冷之意:“难道是宫中” 如果真的是宫中,难道陛下对自己的主子 秦莫言打断了竹染自己吓自己的情绪:“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我记得,多日前,太安陵前二皇子妃自爆,当时送葬的宫人除了几个受伤的,大多都无事,是吗?” 竹染点头,从其中也察觉出了怪异的地方,先不说周素心为什么自爆,或者是谁,让她自爆,起码,以死为引,终究 不会只是伤害其中一两个不受到多大重视的宫人的。 “南疆蛊毒千万种,其中有一种傀儡蛊,借助人血肉生机为引,可以无声无息间,侵入那个最初被中蛊的人自爆时血肉沾染身上的人体内,只要有傀儡蛊母蛊在手,那些被子蛊侵入身体的人,便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心神迷乱,失去理智,被控制,宛若扯线木偶一般,做出许多母蛊在手的人所下发的命令,最为骇人的,是被下了傀儡蛊的人,一切行为动作基本与平日无异,若不是有心人明了其中缘由查看的话,大多数人,都是会忽略过去的,最有趣的,是除了接收命令之外,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控制了” 秦莫言口中娓娓道来这傀儡蛊的作用,竹染听的,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寒,他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僵硬:“世上居然有这么邪恶可怕的存在,真的是,小公子你的意思是,宫中的人,已经被傀儡蛊控制,而缝制这件朝服的人,便是其中之一吗?” “太可恨了,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我这就去宫中将那一日在场的人全都找出来,这些人在宫中各有职司,几乎是防不胜防!” 竹染说完了话,便匆匆离去,秦莫言望着他的背影,手指在那精致的刺绣上摩挲而过,眼神中,带着些莫测。 傀儡蛊,最防不胜防的地方,便在于连被控制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控制了,想要骗过别人,除非骗过自己。 这件朝服秦落笙的确是比较中意,三次里有两次上朝选择这一件,可是,秦落笙去见周素宛,却是不可能穿着朝服去见的。 廖清泉那个人,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垂眸,绿色的眸子中是一抹森冷的意味,廖清泉,我一定会将你找到,亲手杀了你,不论,用任何手段! —— 太子东宫已经收拾好了,宫人来请秦落笙入住,周素宛病的严重,彻底无法起身了,几贴药下去,也只是让她的病情没有向着更加严重的方向发展,却是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想了想,秦落笙留下府中一半的人让他们伺候在周素宛身边,自己却是带着剩下的人去了东宫。 秦莫言临走之前,去看了周素宛一眼,面色越发娇艳,气息却是越发微弱,那只蛊虫,正在不断吸收她的生命力。 周素宛望见了秦莫言,然后,对着他笑了笑,笑的格外好看,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彼此,已经明了了对方的决定。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搏 “咳咳” 周素宛咳嗽的有些急,面色更加的红艳动人。 “太子妃娘娘,您喝些水吧。” 月如端来一杯温水,月盈被叫去玉嬷嬷处重新学习规矩,现在在周素宛身边伺候着的便是月如了,月如是个长得娇娇怯怯的小姑娘,以前月荷一直觉得她太过胆小羞怯,上不得台面,但是因着月盈的事情,倒是将月如给提了上来。 周素宛望着月如面上的羞怯,小姑娘年龄还小,动不动便脸红,恍惚间,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这么大的时候,她还是生存在那片暗色炼狱之中,唯独身边有一个清和相伴,便觉得,再苦再难,也是可以忍受的,甚至,偶尔,因为那个男人的某个体贴的举动,某一句关心的话语,而在心中存下一点愉悦,那么美好的记忆,这一生,原来,只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呢。 周素宛垂首,伸出五指,望着自己纤纤如素的指尖,瘦弱,纤细,肌肤莹白,指甲粉润,动人之极。 清和总是说,她的手,是最美丽的,这双手,合该享受最安宁的生活,合该远离那些杀戮阴谋,他说:一切,有我,你只需要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做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娘子。 他说,不想要看到她的手上再次沾染血腥,所以,六年来,她再也没有杀过一个人,让自己的手,干干净净的。 “娘娘?” 月如端着温水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周素宛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却是半天不说话,虽然王妃对待底下的人一贯宽和,月如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将窗户打开。” 周素宛突然吩咐道。 “可是娘娘,您这是风寒,太医吩咐过了” 月如的声音呐呐地停住:“奴婢,奴婢要不然去问问月荷姐姐” “咳咳,将窗户打开。” 周素宛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沙哑,眉毛微微挑起,月如再也不敢停顿,动作快速地放下手中的瓷碗,过去窗边,用木棍稍微支楞开一点缝隙。 “开大点。” 周素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月如没奈何,又支开大了些,直到大半扇窗户都敞开了,沁凉的风铺面,周素宛才没有再说开大点。 月如悄悄松了口气,转身便小心地将毯子帮着周素宛往身上拉了拉:“娘娘,您若是嫌弃屋子中闷得慌,要不然奴婢去花园里采些花草?” 周素宛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了屋外,望着那一棵有些凋零的树。 清和,总是喜欢藏在这棵树上,在人都走了后,从这棵树上一跃而下,然后,轻轻敲响窗户,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将这扇窗户打开,然后,男人会给她一个轻轻的满含思念的吻,这六年,她在庆王府做着王妃,他在外面为了两个人的自由与未来而奔波,聚少离多,可是,离得再远,心,也是近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摩挲着指尖之上早已经褪却了茧子的细腻,周素宛突然笑了,笑的很好看,很好看。 月如觉得周素宛身上的气息怪怪的,总之,让她只是看着,便觉得悲伤,明明,周素宛在笑,笑的如花灿烂,笑的美丽之极。 “月如” “奴婢在” 月如躬声道。 “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晚膳的时候,再让人进来伺候吧。” 周素宛淡声吩咐道。 月如没有察觉周素宛眼中的决然,只是因为对方的话而忧虑:“可是,娘娘,窗户还开着” “退下!” 周素宛的柳眉竖起,月如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仓皇地退了出去。 锵然一声,周素宛自袖摆中摸出了一把银光闪烁的小刀,刀身晶亮,将她的五官映照的纤毫毕现,她笑,笑的带着些疯狂与绝望,笑的带着些扭曲的盼望与幸福,掌心中的银刀,向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猛地戳了进去。 世上,也许有分辨不出自己心上人的女人,可是,那个女人绝不包括周素宛,清和不止是周素宛的爱人,更加是紫衣的命,紫衣的希望,紫衣的期盼,紫衣的一切一切,过去,现在,未来,清和是她心中唯一的最重,她的亲情,爱情,友情,尽数付诸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为了清和,她可以牺牲一切,这样子的感情,怎么可能会被一张区区相似的容颜,被一份伪装的温柔所欺骗? 应该说,从廖清泉出现在她面前的第一时间,从周素宛没有在他的腰间看到那个香囊之后,周素宛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爱人,也猜到了,清和,也许已经出事了。 怀抱着最后的希望,虚与委蛇,结果,秦莫言告诉了她结果,化尸粉,廖清泉怎么忍心将之用在清和的身上,她甚至,连他的一把骨灰,连他的一缕发丝,都无法保存。 恨意滔天,秦莫言说,自己有办法引出廖清泉,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周素宛选择了相信,即使那代价是自己的命! 眸子一直望着窗外,等待着说好的时辰,待到日上三竿,一日之内阳气最重的一刻,银刀刀刃狠狠地插在心脏处,鲜血顺着刀刃流入了刀柄,很痛很痛,撕心裂肺的痛,却不及知道清和死亡的那一刻痛。 周素宛的手狠狠地一个划拉,恍惚间,触及了某样东西,恍惚间,听到了叽的一声轻鸣,周素宛唇角溢出一声闷哼,脸色煞白,那绝艳的红晕终于褪去,可是,她的唇角,勾勒的弧度却越发动人。 —— 皇宫中,一个个宫人被带了过来,带到了一块空地之上,他们面上有的带着惊慌不知所措的表情,有的却是茫然不知身在何方,更多的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想要知晓,这是发生了何事。 尚衣局的,司膳房的,洒扫间的,甚至还有几个是掌事的宫女太监,这让他们越发不知所措了起来。 越发地疑惑不定了起来,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喊叫,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只因为,在他们周围一圈带着刀剑的侍卫,人人面上没有表情,仿佛是冰雕泥塑一般,偏偏,他们的身上,都有一股子剽悍血腥的味道,有几个见识比较多的掌事宫女太监,已经是白了面色。 他们见识多,宫中会出动这样的人,且把几十个人不管职位高低,都能够明目张胆地‘请’到了这里来,隐约间,他们觉得自己可能是卷入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之中,很多人,心中已经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了。 那围成一圈的满身血腥气的侍卫们分开,现出了一条路,一个男人,缓缓踱步而出,他的五官深刻精致,深绿色的眸子,宛若最上等的玉石一般,熠熠生华,一步步行来,不快,却让人的心,不自觉地跟着提起,这个俊美漂亮之极的异族男人,他的身上,有一股子比周围那些血腥气外露的侍卫们还要可怕的气息。 秦莫言慢慢地一个个从这一堆宫人中走过,感受着已经彻底融入自己血脉中蛊虫的感应:“你,你,你” 秦莫言一个个点着,那几个被他慢慢点着的人心跳加速:“你们几个,可以离开了。” 下一刻,这几个人欣喜若狂地听到了秦莫言的这句话,几乎是狂喜,几个人不敢言语,匆匆对着秦莫言见了一个礼之后,便从身后侍卫们闪出的通道中离开。 剩下的人隐隐有了些躁动,那几个人可以离开了,他们呢?这个异族的男人,要留下他们做什么? 有消息灵通的,通过秦莫言绿色的眸子,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最近盛传的太子殿下最宠爱的人,和太子殿下过从甚密的男人。 “取银刀。” 秦莫言随口吩咐了一声。 二十几把闪烁着晶亮光芒的银刀被取出,阳光洒下照射,那阴芒闪烁着,恍惚间,让人的眼睛都有种失明的感觉。 “饶命!” “大人饶了我们吧!” 这一刻,几乎很少人还能够保持所谓的镇定,砰砰的跪地声响起,甚至有人想要逃跑,却被侍卫们的刀剑逼退。 “心脏三寸,正午时分” 秦莫言冷酷无比地对着那些个侍卫吩咐了一声,然后,转身便走,看了看天色,手中银刀的锋芒刺的眼睛都疼,合起掌心,秦莫言闭了闭眼睛,周素宛能够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一个机会,他何尝不是!不止是别人的命,必要的时候,自己的命,他也不吝于放在赌盘之上。 —— 竹染的手捂住了脑袋,眼神中出现了挣扎的色彩,脸颊扭曲抽搐,手指像是抽筋一般不断跳动,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他似乎是在和什么东西相争,只是,他的反抗,对于已经深深浸入他血液中的蛊虫来说,只是一点小小的麻烦。 猛地抬头,竹染的眼睛黑的发暗,透不入一点光亮,他转身,向着与方才去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下人婢女,他们恭敬的问好,竹染淡淡地点头,他的神色有一些些的僵硬,只是,与常日相差无多的态度,还有对那些招呼的回应,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他向着某个方向走去,那分明是秦落笙的书房,书房中燃着地龙,温暖的很,空气中飘荡着墨香之气。 第一百二十章 捕杀 竹染一步步走进去,关上门,然后,走到秦落笙的书桌前,拿起桌上的墨锭,收起然后从怀中,重新掏出了一块墨锭,与收起的那块墨锭,不论是品种,材质,款式,颜色,甚至是大小,香味儿都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来。 竹染面上再次出现一丝挣扎,手想要往回收,却只是徒劳,砰的一声轻响,墨锭被狠狠地放到了方才的盒子中。 竹染的面上空茫,转身。 一道指风闪过,竹染的身子一顿,却是被点住了穴道。 秦莫言叹息了一声,说实话,虽然先前有所怀疑,可是,真的发现是竹染被控制了的那一刻,他便是心肠再冷硬,也忍不住有些难受。 竹染虽然一直对他有些意见,没有什么情分,可是,竹染是伴在秦落笙身边最久的人了,若是缺了这么一个使唤的顺手的人,秦落笙,也会不习惯吧。 傀儡蛊的功用太过逆天,虽然不如再生蛊那样本身强大,却是一种另类的存在,最为人所害怕,自然,世间万物没有绝对完美强大的,这样的东西,也是存在着弱点的,而那弱点正是秦莫言用以对付廖清泉的杀手锏。 傀儡蛊的子蛊听命于傀儡蛊母蛊,而想要控制母蛊,则必须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从而达到与母蛊心神相连的程度。 看廖清泉连竹染都能够控制住,想来那个连着母蛊的人,必定是他无疑了,要知道,竹染的意志力,是很强大的,想要控制住他,必定不能够是弱者。 秦莫言扛着竹染往外走去,半路上,被季博文拦住了。 “殿下给你这个” 季博文递给了秦莫言一块令牌,可以调动秦落笙手中所有的力量,秦落笙没有问秦莫言要用怎样的方法去对付廖清泉,也无法阻止秦莫言将自己计划很久的这件事情亲手付诸实现。 秦落笙他本身的能力帮不上秦莫言,可是他的身份足够为秦莫言提供太多,这一块令牌,便是秦莫言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所能够为秦莫言提供的帮助。 秦落笙太子的身份,能够调动的,已经不止是原庆王府中的所有侍卫和宫中的一批禁卫了,而是京城中的一半禁军。 秦治乾做太子的时候,景元帝从来没有给过他一点军权,而秦落笙刚刚做上太子的位子,景元帝便将京城一半禁军的调动权利交给了秦落笙,这也是让大半的人死心的另外一个原因。 光是让秦落笙做上太子的位子,因为秦治乾的被废,很多人想着秦落笙也许也会被废,也许会在哪一日不见容于帝王,落到和秦治乾一样的地步,也许也是帝王设置的磨刀石,挡箭牌。 可是,景元帝交给了秦落笙一半京城禁军,这已经不单单是看重,不单单是宠爱那么简单了,只是这么一着,便让大部分人熄灭了心思,也让更多的人燃起了火热的心思。 秦落笙,没有意外的话,便是板上钉钉的新一任储君。 这样一块令牌,除了秦落笙之外,任何人都不应该碰触的,秦落笙也不应该交给任何一个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可是,他就这样给了秦莫言。 秦莫言摩挲着掌心中的令牌,心底暖暖的,他回眸,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秦落笙温柔的笑。 “告诉哥哥,我一定会回来的” 秦莫言碧绿的眸子中,是旺盛的求生欲。 季博文暗自松了口气,秦落笙的目的,到底是达到了,有再多的人手,秦落笙最担心的,始终是秦莫言为了能够杀死廖清泉,以身涉险,完全不顾及自身,一路行来,季博文也不确定,若是秦莫言真的出什么事情的话,秦落笙会如何,一年前,秦落笙已经为了秦莫言出事而疯了一次,谁都不想要他再疯第二次。 秦落笙一直以为,秦莫言是有办法找到廖清泉的行踪,然后带着人去围捕,秦莫言的能力,比之廖清泉,也只是稍逊一筹,加上府中大半高手,现如今还有禁军的调控之权,虽然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秦落笙到底是安下了大半的心,在季博文回头禀报了秦莫言收下东西并且转告了秦莫言的话语之后。 可是,秦落笙却不知道,秦莫言想到的办法,想到的对付廖清泉的方法。 廖清泉错就错在不该冒充清和去见周素宛,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情人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一张相似的容颜与刻意的模仿被欺骗呢? 廖清泉在周素宛的身上种下了蛊毒,可是周素宛也在廖清泉身上下了一些东西,不是害人性命的,只是追踪的东西,她作为庆王妃这么多年,许多资源任意享用,也许在毒蛊方面,无人能够轻易出廖清泉其右,可是,在其他一些小道上,廖清泉却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的。 廖清泉没有离开京城,是他犯下的第二个错误,秦莫言站在离着廖清泉所在的地方一段距离的位置,望着那一间看起来普通之极的宅子,秦落笙给他的人手,埋伏于在这一条街外,整条街道,都被悄无声息都控制了起来,没有人敢于离得太近,一个绝顶高手的能力,永远可以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一个绝顶高手一直窥伺的话,即便是再多的保护,也总有不及之时,正如同廖清泉若是真的想跑的话,即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不一定能够将他留住。 想要彻底地绝对不留丝毫余地地杀死廖清泉,便要先让他的半条命消失。 不断有侍卫过来禀报,已经寻到了多少处暗道出口,那是秦莫言用秦落笙的令牌调动的京城禁卫军,没有人比这些禁卫军还了解京城每一个边边角角,再是武功高绝,再是阴谋百变,再是狡计百出,再是手段诡谲,也总有力有不殆的时候。 而现在,这一场为了葬送廖清泉一个人而铺就的大网,正在一点点地收起,以着绝对的绵密与重视。 阳光在秦莫言的脸上轻轻移动,抬头,日头快要到正中的位置了。 竹染便躺在他的身边,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被制住时候的意外,秦莫言望了他一眼:“是生是死,就看你的运道了。” 日上正中,银刀猛地向着竹染的心口三寸位置刺入,同时间,皇宫中,庆王府王妃院子中,银刀同时刺入同一个方向。 “噗!” 一口鲜血猛地自廖清泉口中喷出,一向使用的如臂使指的傀儡蛊母蛊,突然间变得疯狂,狠狠啃噬了廖清泉的心脏一口。 心脏剧痛,几乎是瞬间,廖清泉知道出事了,他拼命地向着体内的母蛊传达命令,安抚它冷静下来,可是,没有用,母蛊能够命令绝大部分子蛊,甚至可以令子蛊自杀,以杀死被子蛊寄生的人,可是,这不代表母蛊能够承受住绝大部分的子蛊的突然死亡。 精神的强烈紧绷断裂,心神相连的存在的大量死亡,让母蛊再也承受不住,更是再次向着廖清泉的心脏位置啃噬了一口,在廖清泉下定决心强行将疯狂的母蛊移出体内的一刻,一声几乎不可闻的碎裂声自廖清泉的胸口部位传出。 廖清泉的面色苍白如同死人,他的身子晃了晃,母蛊死了,而且是在他的体内炸开,心神相连,血脉相引,没有来得及将母蛊取出换一个人寄生便遭到这样一重打击,廖清泉眼看着便去掉了半条命。 母蛊异变炸裂,定然是子蛊有变,还不止是一只子蛊,他几乎是转瞬猜到是有人要对自己下手。 强忍下想要倒下的冲动,一指迅速地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点了几下,面上苍白的死人色,多了点红晕,这是类似天魔解体的秘术,廖清泉知道,能够做到逼着母蛊自爆的人,必然在外面已经铺设好一张足够可怕的大网,他现在不能够硬拼,也硬拼不起。 甚至,廖清泉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死亡的阴影隐约笼罩在头顶,可是,他不想死,他还有大仇未报,他还有那么多的安排,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大庆作为陪葬,也要让大庆皇室断根绝脉! 廖清泉转身便走,却不是向着宅子外走,而是向着房间后面走去。 走到一副书画之前,旁边是博古架。 卷起书画,后面分明是与周围墙壁连为一体的砖石,上面刷着一层漂亮的涂料,廖清泉毫不犹豫,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后,一掌击下,扑簌簌的粉石往地上掉落。 功力根本发挥不出一半了,廖清泉面色越发凝重,控制住吐血的冲动,又是一掌狠狠击落,咔嚓一声,砖石移动的声音,一个洞口出现在了面前,廖清泉根本没有看,而是转首,向着不知何时博古架下露出的通道走去。 通道上方的石块重新封死,廖清泉松了口气,这是他为自己设下的最后一条出路,和那些也许已经或者会暴露的通道不同,这条通道,只能够走一次,而且,通往的方向,是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捂着胸口,廖清泉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身后,留下一路鲜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廖清泉的目的 京城之中,突然戒严,这个时候,便是连一个老鼠洞都是逃不过去的,秦莫言想了所有的可能,不论是城内城外,在廖清泉身上有气息追踪,被傀儡蛊母蛊反噬二元气大伤的情形下,这么多的布置,可以让廖清泉只要一露面,便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廖清泉居住的地方,有那么一条暗道,通往的方向,是皇宫。 秦莫言一开始也想不到,可是,当每一条暗道都被发现并且出口早已经被堵死时,有那么一条通道,却逃开了禁卫军在京城中近乎是地毯式的搜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情形,只说明一个原因,廖清泉去的地方,是禁卫军无法搜查的地方。 第4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0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0节 这偌大的京城,哪里是禁卫军还有暗卫都不敢探查搜寻的?秦莫言想到了廖清泉的身世,周素宛和清和的关系,让她知道了许多不该她知道的,在决定便是死也要为清和报仇之后,周素宛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全部告诉了秦莫言。 比如,廖清泉真正的身份,比如,他对大庆,对皇室的恨意。 秦莫言的五指紧紧都蜷缩住,他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今日为了帮着他一起对付廖清泉,秦落笙将自己身边的大半力量都派了出来,防卫力量几乎是最弱的,是他,亲自向秦落笙建议,去皇宫的,在秦莫言想来,皇宫中的守卫力量,才是最强的,便是他上一次偷偷潜入了皇宫,那也只是因为有心算无心,他相信在有准备的情况下,秦落笙一定可以得到最充分的保护,可是,现如今,秦莫言几乎被心底的恐慌所淹没。 廖清泉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去了皇宫,看似必死,却也是因为手中定然有让他可以孤注一掷的东西。 下一刻,一个禁卫的呼喊让他心中的侥幸被打破。 “这边还有条暗道!” 应该是被从里面封死了,如果不是逐寸逐寸的搜索,如果不是一丝一毫的地方都不放过,定然是发现不了这几乎与周围地板几成一体的暗道。 “公子,里面被顶住了,我们打不开。” 带队搜索这座大宅的禁卫统领对着秦莫言报告道,眉头紧皱,他们虽然听命于令牌的调遣,暂时听从秦莫言的命令,调动大批人手,却不知道具体的东西,只是知道,这么兴师动众的,只是为了搜捕一个人,本来不以为意,以为是这位太子爷的爱宠胡闹,估计不知道是谁得罪了秦莫言,才会如此的,不止是他,大多数人心底还是不以为意的,可是,一路行来,起码这个禁卫军的小统领,已经明白了事情不简单,很不简单。 秦莫言根本不是外界传言的太子爷的爱宠那样人们想象中的娇弱少年,这个异族男人,甚至让一些军中经历过真正血腥战场的禁卫们都有些承受不住,不止一次偷偷说起,这个他们暂时听命的异族男人,手中的人命,定然是不少的。 而且,不是普通的人命。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为了胡闹或者是那些纨绔子弟一般的找人麻烦才让他们这么全力搜查甚至杀死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而被秦莫言如此对待的人,在看到那一条条通往京城内外不同方向,甚至有几条密道更是通往某几位重臣宗室的府宅之中时,他们已经确定,那不止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更甚至,是超出了他们想象的人。 与周围地板融为一体的地板处,有几样专门测试地下的工具,若不是如此,便是那些专门擅长探查地下的灵敏之人,也不见得就能够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所有的暗道建设之初,为了能够通气顺畅,其实都是比较贴近地面的,尤其是出口和入口处,哪里像是这个应该是暗道口的位置,分明是只能进不能出的绝道,找死的人,才会去这样的暗道呆着,寻求死后平静。 廖清泉会自杀,会什么都没有做,便自杀?秦莫言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秦莫言站在那块地板之前,伸手,挥退了这边几个汗流浃背,废了半天力气,不能够让地板动弹一下的禁卫军。 秦莫言掌心聚力,一掌击落,刚刚那几个费尽全力没有撼动地板一下的禁卫军们撇了撇唇,觉得秦莫言是自不量力,他们也不是不会武功的,进来这里的禁卫军人人都是军中佼佼者,人人都有习练军中教习的内功,他们的功力,不高,在江湖中却也能够算是三流接近二流的,便是这样,也是他们苦练许久才练成的,这么一个年轻人,难道以为自己一人之力,变可以超越这么多人的功力吗?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感觉地面都跟着震了震,碎石纷飞,那几个方才还有些不屑秦莫言作势的禁卫军,人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都望向被崩开了很大一处缺口的地板,虽然还是看不到那应该存在的暗道入口, “砰” “砰”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眨眼间,秦莫言却是对着那一处自己崩裂开一处缺口的地方连着落下了十三掌,一掌接着一掌,一掌比一掌快,到最后,几乎成了幻影。 整个地面,宅子都仿佛因为秦莫言这一下下的落掌而跟着晃动,最后一击落下,秦莫言虎口之处全是淋漓鲜血,艳色的血液洒落在地板之上,宛若雪地盛放的红梅。 “地道,开了” 一个人用满是惊愕的语气道了一声,那样的一块千钧巨石,非是花费大把时间人力,怎么能够一下子就轰碎了呢,还没有等到所有人回神,下一刻,秦莫言已经进入了那被他用掌力生生轰碎的地道入口:“都守在那里,不得让任何人接近!去宫中报信,贼人可能潜入宫中,宫中已经不算安全,一定要小心提防!” 秦莫言的声音从地道中传出,第一个字尚且清晰,到了最后一个字,已经模糊在了空气中,可见他消失的速度有多么快。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放心秦莫言一个人进去,就算秦莫言出乎他们意料的厉害,毕竟是太子在意的人,便是在里面有一点闪失或者差池,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没有人想要挑战秦落笙的容忍力。 “听谁的命令?” 他们其实还收到一个命令,必要的时候,一切以保护秦莫言的生命安全为前提,其他的,都可以便宜行事。 虽然秦莫言的命令他们因为令牌要听从,可是,太子亲自让人传达的口谕,他们更加不敢违背。 “李峰,带一队人马,跟我进去!” 一个能够做主的,没有犹豫多久,便下了决定:“其他的人,一部分守住这个入口,一部分,守在外面” 一行几十个禁卫军中的高手,跟着那个统领下了地道,地道中一片漆黑,鼻翼动了动,蹲下,手往地上一抹,一片黏腻,是血。 还是新鲜的血,而在那新鲜的血液旁边,则是几滴暗红色快要干涸的血迹。 地道中早已经完全看不到人影了,燃起火把:“追!” 秦莫言不知道后面一队人跟了上来,便是知道,他也不会停下。 到了地道中,先前在宅子中一时间闻不到感应不到的那种周素宛种下的淡淡的香氛,再次如同一缕轻烟般,飘在空气中,飘落在鼻息间,秦莫言眼中闪过杀机,他不是不想要直接去皇宫中,只是,终究担心自己猜测错误,跑了廖清泉,更何况,这条暗道的终点,不知是在何处,皇宫中,真的就能够防备住廖清泉吗? 防范终究只是小道,有危险的话,防范无用,要做,便应该是将危险将廖清泉这个人的存在彻底的剪除。 秦莫言的双眼,在黑暗中,也是能够清晰视物的,这条地道越是往里,越是修建的九曲十八弯的,想来修建的时候是真的费了不少的心思,可是,目的地只会有一个。 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机,没有去看地上的血迹,秦莫言凭借着感觉与对那丝异香的感应,几乎是没有走岔任何一条路,越走越远,也离着廖清泉越来越近。 身后的那一队禁卫军早已经迷失在其中的几道岔路之上,起码一段时间内,是追不上秦莫言的脚步了。 心脏越来越疼,每走一下,都在不断的抽搐,抗议,想要直接罢工休息,身子有些摇晃,青色的长衫不再是一卷风流的悠然,而是成了碧血青衣的惨淡,一连呕出了几口血,廖清泉冷笑着,停住了脚步。 “跟到这里,也该出来了吧” 前面是一堵石壁,一堵巨大漆黑的石壁,廖清泉的指尖在石壁之上摩挲着,像是在摩挲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秦莫言一步步缓缓走了过来。 “咳咳,没有想到,你居然想到了这么绝的办法对付我,傀儡蛊虽然有这样的缺点,我却一直都秘而不宣,便是知道其中秘密的,我也都处理了,可以告诉我,是哪个告诉你的吗?” 廖清泉依依不舍的将手指从石壁上落下,转身,疑惑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药! “你的手段太狠,被人背叛不是很正常吗?” 秦莫言没有回答廖清泉的问题,反而是讽刺的说道,他的眸光,落在廖清泉身后,那一块石壁之上,即使那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壁,可是,方才廖清泉抚摸那块石壁时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普通,秦莫言从来不会小瞧廖清泉,他的心底下意识的猜测怀疑。 廖清泉不会自己走到一条绝路上,所以说,这里,必然有能够反败为胜,或者说是,让他得偿所愿的东西。 廖清泉似乎是注意到了秦莫言打量的目光,脚步悄然移至那片石壁之前,挡在了秦莫言和石壁之间:“背叛,从来不是因为手段狠毒与否,只是因为给出的东西是否值得背叛罢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什么时候吗?” 廖清泉望着秦莫言,像是在看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小辈:“我记得,一开始,我可是对你不错的,不止救过你,还教给你足够自保甚至伤人的武功,我放你回去秦落笙身边,可不是让你去帮着他对付我的呢。” “不论是任何人,只要想要伤他,我都会杀了他!” 秦莫言斩钉截铁的说道。 廖清泉笑着,笑的青白的面色仿佛又恢复了些许昔日的恣意风流之色:“别忘了,你的身体中,可还种植着我的东西呢,你就不怕,有一日,伤害他的人,变成了你自己?” “那么,我会杀了我自己” 只是平平淡淡的这么一句话,没有任何宣誓的郑重,却蕴含着秦莫言全部的情谊。 若是自己会伤害秦落笙,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廖清泉渐渐收起了面上的笑,望着秦莫言:“有时候,对一个人投入的感情太深,将自己放的位置太低,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他似乎只是在喟叹,更似乎是在无奈,像是一个真正的长者般,劝着秦莫言:“秦落笙,你爱着的人,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只要再进一步,他就会成为皇帝,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你这个时候对他的深情对他的执着,殊不知,日后不会变成让他厌恶的原因?让他痛苦的负担?秦落笙,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子嗣出世吧?不论是作为太子还是皇帝,可是绝对不能够缺少了传承地位的子嗣,大臣们不会答应,世家贵族们不会应允,天下百姓不会喜欢,连你爱着的人,日积月累的岁月中,也会恨你!” 这样一番话,不算是纯粹的挑拨,即便挑拨的意味浓厚,这也是事实,正因为廖清泉说的都是事实,秦莫言才觉得心口一阵闷痛。 廖清泉的眼神一动,一指对准自己腕间脉搏,狠狠划落,砰的一声,是秦莫言心脏跳动的声音,随着那带着别样气息的献血自廖清泉的腕子间划落,随着那一滴滴献血滴落,秦莫言的面上猛然赤红,雪白的肌肤底下,有什么东西,像是一根根可怕的线条一般,在扭动着。 “噗!” 一口鲜血喷出,秦莫言踉跄着退了三步,却在第三步上,止住了步子,廖清泉面色隐隐一变,他手上的鲜血还在不断流淌,可是,秦莫言只是退了三步而已,居然,便止住了步子。 手指又是狠狠划过,这一次,不止是鲜血,而是一只鲜红鲜红,宛若全身被红色浸润包裹的虫子,自廖清泉的血肉骨骼之间,电射而出! 即便廖清泉不知道秦莫言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在秦莫言身上种下的再生蛊失去了大半的效用,起码,秦莫言的神智,从再见起,便一直一直很清醒,清醒的可恨,儿秦莫言实力的增长,却是丝毫不逊色于再生蛊完全复苏的效果。 只有一个可能,再生蛊还在,只是被秦莫言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压制住了。 廖清泉现在因为傀儡母蛊的自爆而折损了大半实力,已经不是秦莫言的对手了,因此,他在赌,赌一把秦莫言体内的再生蛊还在,然后,用自己体内鲜血孕育的引虫,去引爆秦莫言体内的东西,去勾出再生蛊的凶性。 他可以说是成功了,秦莫言体内本来被压制住甚至开始服服帖帖的再生蛊情绪明显躁动,然后,秦莫言的情绪也跟着躁动,直至那口鲜血吐出:“廖清泉,你今日,必须要死!” 秦莫言的眸子中满是阴沉与嗜血的杀意,一时间望去,居然不像是活人的眼睛了。 廖清泉心底一沉,秦莫言,真的已经不可能被他控制住了,既然如此的话,廖清泉的五指握了握,便只能够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秦莫言,你知道你现在身处何地吗?你现在身处的,是皇宫之中的中心,太极殿之下,我今日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那么,我们便一起死!” 话音落,廖清泉却是迅速伸手按向了石壁的某一个位置。 秦莫言的眸子里深深浅浅的色彩不断闪烁,他凝望着那一片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的石壁,猛然出手,一掌如同万钧雷霆,阻止廖清泉碰触石壁。 廖清泉刚刚冲的快,退的更快,在秦莫言的掌心之下,迅速闪过,却是根本对那片可能有问题的石壁不加保护,眼看着秦莫言的一掌就要击落石壁之上。 廖清泉的眼中甚至现出了一丝讽刺。 招式已老,掌风猎猎,眼看着这迅猛如同雷霆的一击无法收回,秦莫言却是在最后一刻,眸光一闪,化不可能为可能,手腕翻转,一个侧身,一掌雷霆,直奔廖清泉的胸腹大穴而去! 廖清泉眼中现出些遗憾,遗憾秦莫言果然不是那么好骗,锵然一声,廖清泉腰间的软剑出鞘,迎向了秦莫言的掌势。 掌刃与软剑相交,功力相互间的碰撞,一招一式,全都是生死之搏,廖清泉步步后退,他现在伤的终究比秦莫言重。 而秦莫言,却是步步紧逼,并且,有意将廖清泉往远离那片石壁的地方逼去。 那块石壁绝对有问题,可是,那问题,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还大,什么东西受不住重力击打,却能够瞬发出巨大的威力,什么东西,能够让偌大的皇宫都受到威胁,让廖清泉自信埋在太极殿底下的东西就正正好能够威胁到早已经知道情况,此时不知在何处藏身的,定然被重重保护着的景元帝和秦落笙。 什么东西,需要火花。 秦莫言的瞳孔猛然紧缩,在廖清泉一剑看似无意劈空,劈落在地道一块石壁之上,激起一串火花时,他的声音艰涩,满是不敢置信与快要冲顶的杀机:“火药!” 是的,只有火药, “你怎么敢!” 秦莫言的攻势更猛,却是一掌掌毫不迟疑的接下廖清泉任何一个角度的剑招,对着他一个人的杀招他可以轻松应付,可是,对着这狭小的暗道之中,任意一处石壁砍上一剑,只要激起火星便好。 这样的廖清泉,秦莫言应付起来无比吃力,只是转瞬间,秦莫言肩上,胸前,已经中了不知道多少剑,这些伤,本来他都可以避过去的,却硬生生挡在了廖清泉的每一击之前。 廖清泉的气息有些不稳,唇角不断溢出鲜血,秦莫言拼着受伤也不让他再越过雷池一步,秦莫言的武功,比他想象中更好,即便他现在内力损失大半的情形下,他也是在拼命的,秦莫言仍然可以挡住他。 秦莫言的聪明,也出乎廖清泉的意料,他以为,面前的男人还是曾经那个少年,那个可以轻易用言语刺激,可以放心利用,更加不会用那些弯弯绕的阴谋心思的少年,可是,人都会长大的,也会变的,就和清和一般,都会变,都会为了某一个不相干的人,背弃他! 他是清和的同胞兄长,是他和清和相伴长大,可是清和为了一个贱女人背叛了他,毫不犹豫的。他也是教导秦莫言的人,他给了秦莫言一次新的生命,如果不是他将那么宝贵的再生蛊给秦莫言,秦莫言的尸体,现在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都背叛我” 廖清泉眼中是疯狂与痛苦:“你们都该死,都为了一个所谓的情人,背叛我!” “都该死!” 廖清泉的动作已经有些混乱,正如同他因为接连失去血脉相连的蛊虫而开始混乱的心神。 秦莫言的脑子也有些晕沉沉的,廖清泉每虚弱一分,他也跟着虚弱一分,他不受廖清泉的控制,可是,他依仗着救了他太多次性命的再生蛊,却是和廖清泉隐隐还存在着一丝生命联系的。 古时蛊毒师,炼制的所有蛊虫,不论效果如何,总会有一个共同点,所有蛊虫都是蛊毒师自己精血生命养出的,因此,蛊毒师若是身死,蛊虫也必然受到牵连,身死,而被蛊虫寄生过的人体,大多数,也是无法活命的。 用这个方法,曾经的蛊毒师,没有人敢轻易下手,只是随着时代的演变,许多的秘籍失传,廖清泉只是凭借自己的天分,研究出了这种手段罢了,却也是残缺的,即便如此,这个时候,秦莫言的样子,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仅仅比廖清泉好上那么一些罢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伤濒死 地道中一路遍洒鲜血,不论是廖清泉,还是秦莫言,两个人的样子都是狼狈不堪,内外俱损,可是这个时候谁都顾不得了,死生一线,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 廖清泉,是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仇恨,为了这经年累月酝酿的浓稠恨意,他可以牺牲一切,别人的性命,自己亲生兄弟的性命,包括自己的性命! 而秦莫言,他为了秦落笙,何尝又会在此时此刻此地,顾惜到自己的性命? 谁都不愿意退让,两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秦莫言是防着廖清泉接近那块石壁,而廖清泉,他只要破坏便好。 眼看着秦莫言如此一步不退,廖清泉眼中闪过狠绝,却是迎着秦莫言的一掌,撞击过去,同时间,掌心中一直藏着始终犹豫不决是否要动用的雷火弹,终是全力扔出。 秦莫言一掌击落在廖清泉胸口就知不好,对方胸口没有一丝功力护体,掌力尽数入了对方身体,摧拉枯朽,胸口处血液四溅,五内俱伤,廖清泉再也没有了幸存之理,可是秦莫言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有的只是慌乱无措。 几乎是在感应到自己的掌力没有遇到任何一丝半点儿的阻隔之后,他已经下意识明了了什么,雷火弹从耳边越过,吹起一缕乌黑的发丝,强烈的劲风远去,廖清泉的面上是得意的笑:你看,你再是努力,我也还是在你的眼前,即将杀死你最最看重的人。 轰然巨响,连着两声,一声,是廖清泉到地的声音,一声,是雷火弹砰然一声,在人身上炸开的声音。 廖清泉眼中的得意渐渐的定格成了绝望与不可置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要质问秦莫言,一个注定会成为帝王的男人,一个也许根本就不会给他任何期待,也许会背叛的情人,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真的,就是那么重要。 秦莫言捂着血肉淋漓的胸口,笑的满足,这一生,最初的最初,是空洞绝望,活着,也只是活着,后来的后来,是想要,是占有欲,是无法放手的偏执,曾经的秦莫言说过,若是自己会死的话,要拉着秦落笙一起去死,他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在地下的感觉,他无法想象没有那个人陪伴的日子,他无法承受,自己之后,那个人的身边,会有另外一个人占据对方的眼神。 而现在,在生死之间,原来,他会做出的,只有另外一个选择,也只会是这样一个选择。 廖清泉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至死,他都不敢置信,曾经的曾经,他会将秦莫言带在身边教导了那么一段日子,便是因为,秦莫言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早已经看清楚了,那就是一只小狼崽子,也许会一时的忠诚,可是,秦莫言的本性,他的疑虑偏执,会让他成为最后最狠的一颗棋子。 他不相信,至死,他都不会相信,秦莫言,秦莫言,你早晚有一日,会背弃秦落笙的,因为,秦落笙不会给你要的唯一与永久,你会后悔今日救他的! 秦莫言从廖清泉的尸体旁踉跄着走过,一步步,鲜血渲染了一地,仿佛要在这一时半刻的,将所有的鲜血都流淌尽了一般。 “公子?” 好容易有一路人从那无数的障眼道路之中穿出,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没有想到,见到的,便是这么一个血人。 先前还是翩翩公子,惊艳人眼的样子,只是这么一忽儿再见,秦莫言的样子,已经是濒死之人。 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一处好地方,全是剑痕血口,连脸上都有几道浅痕,可是,最触目惊心的,是秦莫言的胸口,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公子!” 两个人上前扶住了踉跄着往地上倒的男人,却是根本不敢多动一下,秦莫言的样子,分明是只要轻轻一碰,那口气,便会断掉一般。 “前面,咳咳” 秦莫言嘴里溢出一口血沫,胸口被淤血阻塞,几乎不能够呼吸:“尸体,火药” “不要,点火!” 最后四个字出口,秦莫言的脑袋一歪,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 “速去禀报!” 一个统领厉声开口:“都灭了火把,去找其他人,不准生火!” “还有,找人通知太子殿下” 几乎没有人敢想象秦落笙的怒火,这些日子,但凡不是瞎子聋子,只要生活在京城的都多少听说些秦莫言在秦落笙跟前的地位。 “啪嗒”一声,茶盏掉落在地上,碎裂成片,秦落笙怔怔的望着地上碎裂的杯盏,没有理会旁边跪地求饶的宫女,却是觉得心底莫名的慌。 因着秦落笙一时没有答话,那个宫女越发惊惧:“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知罪了” 景元帝刚刚一直在闭目养神,因为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有些懒懒的睁开了眼睛:“何事?” 他现在的精神已经越发的不好了,从正式立了秦落笙为太子,并且在确定秦落笙有能力在朝堂上稳稳立足,有能力折服众多大臣之后,他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父皇” 秦落笙起身,心中也觉得自己莫名生出的慌乱有些不合时宜,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事情呢?秦莫言,秦莫言身边跟着那么多人,他专门吩咐自己身边的青衣卫跟着去了一半,不可能会出事的,秦落笙这样告诉自己,他定了定神,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内侍:“启禀陛下,傅兰成傅统领求见” 秦落笙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傅兰成进来了。 傅兰成禀报的,自然是今日诛杀廖清泉的事情,景元帝对秦落笙做的什么一清二楚,如果没有他的示意,便是秦莫言去宫中找出随着太子送葬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会那么顺利。 本来傅兰成进来禀报这些事情,秦落笙是要退下的,景元帝摆手制止了他,傅兰成迟疑了一瞬,垂首,几乎不敢看向上方父子二人,又是是秦落笙。 “启禀陛下,廖清泉已死!” 只是这么一句话,今日所有的布置,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廖清泉已经死了,他现在得到了父亲的如此信重,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让秦落笙再失去现在的一切了,他,真的,胜利了吗? “廖贼伏诛,廖贼党羽,在京城中的所有势力,也已然尽数一网打尽,自廖贼居处搜出的许多链接四方的通道也已然尽数在掌控之间,至于其他京城外的漏网之鱼,相信不几日,便能够尽数落网!” “廖贼奸诈,在其居处一条通道居然直通皇宫太极宫,并且在其中埋设有大量炸药,幸亏及时发现廖贼阴谋,未曾让他得逞,地下大量火药,已经尽数没了用处,皇上洪福齐天。” 景元帝的眼睛猛然睁开,里面是寒光凛然:“贼子该死!傅卿家你确实是能力卓绝,朕必有重赏。” “启禀陛下,此事不是臣的功劳,全数是另外一人的功劳” “哦?” 景元帝似笑非笑的瞥了秦落笙一眼,对秦莫言的存在,其实他也是无奈接受了,现如今秦落笙喜欢的人有能力,够衷心,反而是可以好好保护着秦落笙,至于以后,他总是会让自己的儿子留下血脉子嗣的。 秦落笙没有去看景元帝的眼神,如果是往日,景元帝这样的眼神他一定会心底生喜的,可是,此时此刻,心底的不安越发的重。 秦落笙的手指蜷缩了下,有些冰冷,他望着低垂着首的傅兰成,还有呢?秦莫言呢? 傅兰成将该说的都说完了,说完了这些之后,眼看着是再也无法拖延,他咬了咬牙:“臣向太子殿下请罪!” “说!” 第5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1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1节 秦落笙的这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几乎是蕴含了满满的,能够将人彻底冻僵的寒意。 景元帝也意识到不对了,他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望向了跪在地上的傅兰成。 “臣,手下统领回报,秦莫言秦公子,重伤!” “重伤?” 秦落笙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下一刻,猛地起身,慌乱无比,更是带倒了桌子,噼里啪啦一片,人已经向着外面冲去。 景元帝叹息了一声,望着匆匆消失的衣角,心底不止没有愉悦,更是有些怅然,对着不知所措的傅兰成摆了摆手:“跟过去看着,不要让笙儿做什么傻事” 景元帝面上没有喜悦,福公公面上也有些难言的滋味儿:“陛下,殿下,能够放下吗?” “朕希望他放下。” 只是,情之一字,如何便是说放下,便放下的呢。 “莫言” 秦落笙怔怔的停住了脚步,几乎不敢再往前走那么一步,只是几步之遥,却仿佛是一生一世的距离,他爱着的人,现在,正躺在床上,无力,虚弱,濒临,死亡! “救救他!” “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还不救他!” 秦落笙猛地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发怒,他面上再也没有了什么温良的笑,有的,只是嗜血的疯狂与杀意:“赶快救救他,莫言不能够死!” “莫言绝对不能够出事,只有他不能够出事,若是莫言死了,我要你们全部去死!” 那一个死字,谁都能够看的出来,秦落笙不是开玩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威胁! 也许是秦莫言天生的体质确实很好,也许是因为秦落笙的那些个当真要杀人的威胁让那些个一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太医下了大力气,秦莫言的命,算是保住了。 只是,他的身子,所有的太医都说,这一次,是彻底的落下了病根。 秦莫言还没有醒,他伤势太多太重,尤其是胸口那一处被当胸炸开的位置,雷火弹的碎片,几乎都镶嵌在骨骼血肉中,需要一一取出,秦落笙不忍心让他承受那些痛苦,便让太医们下了重重的安神药。 命是保住了,只是,想到太医们所说从此以后,秦莫言的体质都会偏寒偏冷,日日寒冷痛苦,阴雨天气更是会痛苦难当,而且秦莫言此次伤的最厉害的地方,却是肺腑,此后可能会留下咳疾,更且会影响寿数。 只要想到这些,秦落笙便觉得一阵阵的心疼。 “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秦落笙的声音很低,眼中是满满的伤痛,重生归来,本以为,他可以护着秦莫言,可以还他前世最后的那一份情意,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才是他最大的劫数。 秦莫言的面色青白,即使在地龙滚滚的房间,身上披着最为保暖的火蚕丝被,也还是无法让他的手,多上那么一丝半点儿的暖意。 “谁若是有办法让莫言减轻苦痛,本宫,重重有赏” 秦落笙是当今的太子,是未来的帝王,他口中的重重有赏,没有人敢不在意,那代表的是今后的帝王的看重,来宫中当御医的人,谁心中没有那么一丝念想。 只是,秦莫言伤势真的是太重了,即便秦落笙要求的也只是减轻他的痛苦,这也是有些为难的,现在能够将秦莫言救回来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做太医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已经做的足够了,若是稍微有些不慎,将秦莫言又治理出个三长两短的,按照先前秦落笙那个刚刚看到秦莫言的伤势疯狂嗜血的样子,在场的人,恐怕真的是危险了。 面面相觑间,大多数太医还是默默垂低了脑袋,倒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太医咬了咬牙,想到自己一身医术,在太医院中却是因为论资排辈的原因,一直都不受到重视。 “启禀殿下,微臣或许有些办法” 秦落笙的声音还是很低:“讲” “公子伤的太重,药石针灸已经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只是,微臣这里还有一个方子,是民间的偏方,对于寒毒咳疾骨痛有些奇效。” 年轻太医出列,紧了紧心神,说道。 “你确定不会让莫言的伤势加重?” 这正是大多数太医害怕的。 “臣,确定!” 年轻的太医握了握拳头,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 温泉洗浴,能够消乏解寒,调节血脉不畅,风寒湿痛,长期生活在温泉之畔,还能够增强体质与对一些疾病的抵抗力。 秦落笙猛地转首,面上现出喜色,他突然想到,温泉确实是有这些样子的功效,皇宫中便有一条引自京城外三十里小汤山的一脉温泉,他的庆王府,现在的太子东宫,也跟着引流皇宫中的那一脉温泉泉眼。 “对,温泉确实最为温养身体,能够对莫言有莫大的好处,我怎么会忘记,你叫什么名字?” 秦莫言喃喃着,表情越发喜悦,他想到了自己看过的那些杂书之上记载的各种汤沐温泉种种的异处。 “臣迟云,殿下” 名为迟云的年轻太医正要接着说些什么,外面有内侍通报,景元帝身边的福公公过来了。 “殿下,陛下让您过去” 福公公的声音,压得低低地,仿佛怕惊扰了谁一般。 秦落笙握了握秦莫言的手,心中明白确实是有不少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先前因着秦莫言的伤势濒死,他没有任何心情去做什么,而现如今,他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迟云是吗?本宫准许你在旁贴身治疗莫言,东宫任何地方,你尽可随意出入,东宫一干人等,你可随意差遣,只要是可以于莫言身体有益的,任何药物,随意支取!” 秦落笙留下了这么一段话之后,又看了一眼秦莫言,转身,跟着福公公离开了。 福公公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躺着那个异族男子,他的床榻前,围着一堆的御医。 他听到了秦落笙刚刚的吩咐,真的是,太过在意了,在意的会在日后,影响了秦落笙的帝王之路。 福公公的眼神阴了阴,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耽误秦落笙的前程的。 殿下,从今以后,您会成为这天下的主人,权势地位,美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您才可以得到的,而有些障碍,老奴,不得不帮着您除去了。 —— 景元帝召秦落笙去,也确实是有正事,廖清泉伏诛,他手下的不少党羽也跟着落网,可是真正难办的,却是那些随着各条密道连通的位置寻到的大臣府宅,那些大臣也许有些是无辜的,可是,自家能够被挖出那么一条条密道,怎么会是毫不知情,景元帝便是交代秦落笙亲自去处置此事。 秦落笙领命,这件事情他心中有数,那些大臣们就算和廖清泉有些联系,却也不会真的随着廖清泉有什么改朝换代或者是毁灭大庆的心思,充其量,他们只是有心想要在钱财上多捞一把,或者是让自己的权势更进一步罢了,更有的,则是借着廖清泉的手,除去一些看不顺眼的人。 这些人,不用除掉,却也要让他们受到些惩处。 看秦落笙的表情,景元帝便知道他心中有数,没有问他具体要怎么做,这件事情,便当做是又一次的考验了吧。 “笙儿” “儿臣在” 秦落笙躬身。 “你的太子妃去了,东宫不可一日没有女主人,正如同天下不可一日没有国母,你该,娶亲了” 景元帝的眸子半掩着,将这句话缓缓道出,他没有说完的,则是国不可一日无后,不可一日无储君。 秦落笙抬头,正要说些什么。 “朕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你且听朕说。” “朕自己近来的身体,自己知道,时日无多了” “父皇您定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笙儿!” 一声有些恼怒的喊声,让秦落笙无力的垂下了脑袋,他知道,有许多事情,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朕爱你的母亲,所以,朕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失去那个爱人,又是什么感觉,这一次,那个男人,他也算立下了足够的功劳,证明了他对你,不会是完全的拖累,朕可以成全你一次” 这是景元帝第一次,真正在口头上,诉之于语言,告诉秦落笙,他可以成全他和秦莫言,秦落笙心中,却有些发冷。 “朕将你立为了太子,其实,便是有心将家国天下尽数交之你手,这些日子,朕也看到了你的能力,你,是一个让朕骄傲的儿子,朕现在,要求你最后一件事情!” “父皇!” 秦落笙的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与莫言真心相爱,儿臣早已经许下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儿臣也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到!” 景元帝的双眼猛地睁大,浑浊的双眼中,蓦然闪现一片锋芒无比的光:“朕已经下旨,左卫御史府中嫡女,恭谦德让,秀外慧中,温婉知礼,可堪为女子表率,特宣此女于新帝即位后入宫伴架” “儿臣,宁愿不要这个新帝之位” 秦落笙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是一片激烈的反抗情绪,这不是什么要挟,而是真的宁可不要了那片拼劲了千辛万苦也要到手的江山,也不愿意,负了与秦莫言的白首之约。 秦落笙的眼神,某一个瞬间,和那么多年之前的另外一个女子相互重叠。 “我宁愿不要宫中所谓的独宠,也绝不愿与人共侍一夫!” 最初的最初,惠儿,是他强行带进的宫,一直欺骗自己说惠儿是和他两情相悦,两个人是心心相印,后来的生死之别,都只是因为身份的阻隔与皇后的阻挠,此时此刻,景元帝的心口一阵闷痛,突然间,便会议起了自己一直一直想要忘记的事情。 惠儿,从来没有原谅过他,惠儿,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如果不是腹中的孩子,如果不是后来突然诊断出她有孕在身。 景元帝闭了闭眼,一个帝王,不应该有这样铭记一生的爱人,一个帝王,不应该有这样一个可以左右他所有生死情绪的人的存在,秦落笙,是他选定的帝王,也是他心爱的儿子,是他,唯一能够为惠儿做的,保护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一生一世,平平安安,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 “那你就也别想再看到活着的秦莫言。” 景元帝沉沉的一声,将秦落笙所有的坚持全部击落。 “父皇,您是,什么意思?” 秦落笙的双眼赤红,他的牙关紧紧咬合,不敢置信的问道。 “便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登基立后生育子嗣的那一日,朕的人,自然会将他的人完完整整的送到你的身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帝心思变 秦莫言是在一阵阵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中醒来的,眼皮很重,重的像是有千钧之力压着一般,全身很痛,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被碾碎了,每一缕经脉,感受到的,都只有针扎般的痛。 五指阖动,却是无力徒劳。 身体这么的难过,他初始的感觉,却是想笑,是呀,怎么会不想笑呢? 他答应过秦落笙,要活着回到他身边的,现如今,虽然痛苦,可是,不是只有活人才能够感受到痛苦吗? 只要能够活着见到秦落笙,只要不让秦落笙失望,只要留下一口气,他就觉得,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会像是以前一般不曾改变,不会改变,他和秦落笙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不会像是廖清泉临死前说的那些一般,秦落笙会抛弃他,会忘掉他,会因为种种的不得已,负了他。 秦莫言望着身边比他也好不了多少半闭着眼睛坐在软榻之上的竹染,唇边的笑有些惨淡。 竹染听到了身边的动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到了秦莫言的笑:“公子现在,倒是还笑的出来,咳咳” 为了对付廖清泉,周素宛死了,她本来便是心存死志,便是侥幸活下来的可能,她也不会愿意独活的。 那一批中了傀儡蛊的宫人也是一个没有活下来,毕竟,心脉三寸的位置被捅了一刀,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命活下来的,想要活,也要看有没有那份护住心脉的功力。 到最后,唯一活下来的,也就剩下了竹染了。 他这条命,可真算是捡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够接着捡回来,叹息了一声。 竹染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两颗丹药,一颗自己吞了,一颗,送到了秦莫言的唇边。 “公子的身子,现如今虽然脱离了危险,却还是需要好好调养的,这是迟御医配制的丹药,对一切肺腑伤势都有奇效,毕竟,我们现如今出了京城,往后,却不知何时何地再回到京城,自己才是需要好好保重自己的,死了,便真的是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 竹染的声音很轻,混合着不断转动的车轮声,都好像带着些许的渺然。 秦莫言没有张嘴,他目光怔怔的,望着竹染,望着竹染递在自己唇边的药丸,张嘴,一口将药丸吞下,然后,慢慢的,拒绝,咬碎,咽下,味道格外的苦涩,不知是这药丸里含了黄连,还是自己的心里格外苦涩。 “谁下的命令!” 这五个字,明明因为秦莫言身受重伤,而气息奄奄,可是,莫名的,一种沉重与寒意随着话语出口,弥漫满车厢。 “公子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殿下不会舍得这个时候,将公子送走的” 竹染若是往日里的性子,必然是要欺骗秦莫言一两句,说是秦落笙不要他了,只是,此时此刻,秦莫言瘦的几乎露出了颧骨的脸颊,秦莫言那双幽深深,绿惨惨的眼睛,让他要出口的话,成了这么一句近似安慰的话。 其实,也是多少有那么些感激之情,在彻底清醒了过来之后。 不是感激秦莫言救了他这一命,而是感觉他被傀儡蛊控制,差点做出了伤害秦落笙的事情,若不是秦莫言,竹染,万死也是难辞其咎,平日里竹染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是,这其中,对秦落笙的衷心,却是从来占据第一位的,也正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秦落笙才会一直重用竹染,廖清泉才会悄悄控制了竹染,到后来,景元帝选了竹染这么一个人,跟在秦莫言身边。 起码,竹染的话,秦落笙,会放心些。 “我知道哥哥不会这么狠心,只是,我很怀疑,当我再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身边,是不是已经没有了我独一无二的位子。” 秦莫言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身下厚厚的锦垫,几乎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震动,可是,就是觉得胸腔里闷的想要大口大口的将某些不好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竹染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只是这么一句话,他突然发现,秦莫言比他以为的,还要聪明,还要灵透,他一直以为,秦莫言是一头扎进感情中的傻子,蒙着两只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看不到他留在秦落笙身边,独占秦落笙是一件多么难以完成的事情,听不到朝廷中天下人对秦落笙的某些褒贬不一的评价。 “我不是傻子” 秦莫言笑了笑,眼睛从竹染的身上移开,转而望着头顶上轻轻的随着马车行动而摇动的穗子:“我只是,何须要看到?” “我那么,咳咳,幸福,总是,能够独占一日,便独占一日的” 那样的,欺骗自己以为可以毫无负担的独占一世的幸福,那样的,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和秦落笙会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一个傻子,其实,自始至终,都很清醒,都太过清醒。 竹染一时间,无话可说,一直以来,他对秦莫言的隐隐的敌意,也许便是因为他一直在鄙视对方不切实际的独占,却没有想到,秦莫言比谁看的都清楚,不知怎么的,竹染觉得心里一瞬间,酸涩的很,秦莫言,是真的,爱惨了秦落笙吧。 秦莫言本来那么高的武功,也就是比廖清泉逊色一筹,也只是因为年龄,这个男人,如果愿意,天下间任意逍遥,任意去得,就像是轻易没有人奈何的了廖清泉一般,即便与皇权作对,那个男人也站在顶峰,秦莫言,本来应该有的,也是那样丝毫不逊色廖清泉的人生,此时此刻,却只能够这么没有半点生气,每时每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躺在这带着他驶离他心爱的人的马车上,无力再做些什么。 ”你在可怜我?”秦莫言笑了,轻轻的想要摇头,却只是轻微一动,脖颈处便是撕裂的痛,他全身伤口太多,太重,即便倾尽太医院众多太医之力,即便是用了所有能够拿出来的好药用着,没有奇迹的话,他今生,也休想恢复到曾经的样子。 “公子,后悔吗?” 竹染帮着秦莫言固定着方才一下轻轻移动而偏了的脑袋,忍不住问出了这么一句。 若不是为了秦落笙,秦莫言,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即便景元帝对他再不满,即便有再多的人反对他和秦落笙两个人只守着彼此在一起,再是如何,起码,他也会比现在好过的多。 “后悔?” 秦莫言将这两个字咀嚼了一遍,眼睛越发的有些阴惨惨的,绿的渗人:“我为什么要后悔?” “我喜欢哥哥,我爱哥哥,为了他,我可以做尽一切的事情,即便是事情再来一遍,廖清泉那样的人,会伤害到哥哥的人,对哥哥有危险的人,我必定不会容许他活在这个世间再有一丝一毫! 没有对错,没有后悔与否,有的,只是必须要做的,如此而已。 竹染咧嘴笑开:“公子,你可真是个,傻子” 一个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傻子。 殿下现在,也许已经登基,也许已经迎娶了新皇后入宫,也许已经,忘记了你。 这句话,竹染终究没有说出,他相信秦莫言对秦落笙的感情,从秦莫言小小一只的时候,便看出来了秦莫言对秦落笙莫名的执着,只是,他不相信的,是秦落笙对秦莫言的忠诚罢了。 曾经的秦落笙,可以为了秦莫言娶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周素宛,可以于周素宛达成那样一个协议,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秦落笙还没有变罢了,而现在的秦落笙,将要登基的秦落笙,也许,在登基之日,也许,在娶妻之时,也许,在长长久久孤家寡人的岁月中,他已经不再是他们认识的什么秦落笙,世间,也许存在永久的感情,却不存在帝王永久的唯一。 “你不怕,殿下变了吗?” “不,哥哥不会变的” 一直阴惨惨的眸子中,突然多了些柔软的什么东西:“其他人也许都会变,但是,哥哥不会变的” 若是变了,我会,杀了他,然后,和他一起死的。 秦莫言笑着,笑的眼中隐隐现出了一丝疯狂,胸口处,那遭受了重创也差点不行的再生蛊附着在男人的脉络血管之间,支愣愣的抬起了头,眼中,是和秦莫言透出的一般无二的凶光。 也许,廖清泉临死前的诅咒,不是没有实现,只是,缺少那么一个契机而已。 在没有办法移动,只能够说话的时候,秦莫言的眼底,某些曾经温暖的光,随着一路行过,随着关卡一个个被抛诸脑后,随着京城离着越来越远,有什么直接碎灭,化为了齑粉。 “听说,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是荼州,那里气候宜人,境内有不下几十余处效用不同的温泉泉眼,是极其适宜养病的地方。 竹染没有去看秦莫言的脸色眼色,秦莫言伤势这么重,又能去做些什么呢?因此,只是一会儿,竹染便又掀起了窗帘望着外面的点点晶莹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中宫 伴随着冬日的最后一点冰雪在枝头化为了点滴的晶莹,天空洒下柔和的阳光,春意开始渐渐复苏,深埋在地底冰雪下一季的种子破开了土层,新长出的绿芽缓缓舒展着优雅的身姿,好一派悠闲自在。 只是,春日的阳光,春日的气息能够驱散寒冬,却驱不散心底的阴霾。 一身明黄色帝王服饰的人负手站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枝头之上的绿意,面上现出了一丝丝恍惚。 恍惚间,记得很多年前,初初醒来,站在窗边,听到的那一声声喧哗。 恍惚间,记得许多年前,那个撞入他身前的瘦小人影。 恍惚间,忆起更久更久的年月之前,那个人,跪在冰雪之间,膝下融化了的两摊雪痕。 第5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2节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本宫是中宫之主,难道连见自己夫君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吗!” “狗奴才,让开!” “皇后娘娘,您饶了奴才吧,陛下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一个人都不准放进去的!” “大胆,皇后娘娘是随便一个人吗?我们娘娘是陛下的妻子,是中宫嫡后,只是来见陛下一面,给陛下送些吃食而矣,陛下若是见到娘娘,也定然会欣喜的很,哪里容得下你在这里假传圣旨!” 外面传来阵阵喧哗声,将男人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眼中的怅然化为了冰雪的色彩,曾经温润的颜色,早已经因为日日月月年年的寂寞,而染上了霜色,曾经温柔的眼眸,早已经因为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帝后大婚时满目的红色所冻结。 “来人!” 秦落笙一声唤。 “陛下” 一个一袭紫色葵花衫子的内侍迅速的出现在了门口的位置,躬身行礼。 “皇后宁氏德行不修,不知礼仪,有违君意,扰朕政务,令其回转凤仪宫,闭宫三月,潜心思过!” 这样的一段话,秦落笙几乎是不含有丝毫情绪的出口,仿佛他处置的不是自己唯一的皇后,不是被天下女子艳羡的椒房独宠三年的皇后宁氏,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妃嫔,乃至于一个普通的,连记忆都不曾有过的路人! 只是,这样的一段出自帝王之口的评语,只要真的诉之于外,于皇后名声地位上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那个内侍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却不敢多言一句,不敢多停留一会儿,应诺一声,便躬身向着外面退去。 “陛下口谕,皇后德行不修,不知礼仪,有违君意,扰朕政务,令其回转凤仪宫,闭宫三月,潜心思过!” 一字不改,一句不落,内侍尖利的嗓音比这还带着一些冬日寒意的春风还要冷涩。 皇后的身子晃了晃。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娘娘” 皇后宁氏身边的宫女们面上纷纷现出了惶急之色,方才在外面面对守门的宫人有多么的嚣张,此刻,面对着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便有多么的惊惧害怕。 谁都知道,新帝三年前继位,因为原配太子妃周素宛急病而亡故,太上皇亲自下旨赐婚,新帝与左卫督察御史府中嫡女结合卺之好,宁氏成为了天下女子艳羡之人,谁不艳羡呢,曾经有多么羡慕一人独得庆王六载宠爱的周素宛,现在便有多么的羡慕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宁氏,甚至是更加羡慕,毕竟,宁氏嫁给的可已经是帝王,不需要像是周素宛一般,守着秦落笙六年,却是一朝急病而去,再是情深意笃,也终究是将自己将要到手的皇后之位,三千独宠,尽数落到了宁氏的手中。 曾经的宁氏也是如此认为的,她甚至多少次惶惶不安,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帝王,一个丈夫,大婚之前,多少次,她偷偷的在心中描摹太子的样貌,描摹着那样一个深情的才华横溢的,将要权势滔天的男人,是否,也会为自己驻足。 新帝登基,帝后大婚,那一日,十里红妆,百里人潮,那一日,她心中,有惶恐,有不安,有期待,有喜悦,也有,一丝丝的窃喜。 谁也没有想到,景元帝会提前退位,景元帝不是第一个在世时便退位的皇帝,却是第一个,在世时,清醒着,主动的,退位的皇帝。 谁也没有想到,秦落笙,那么快,便真的登基为帝,真的,登上了这天下至尊的宝座,宁氏的父亲告诉她,要谨言慎行,她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说着,我的儿,你一定要抓住新帝的心,新帝也许心中还念着元妃,可是,你要记得,死人永远争不过活人,你有这个做皇后的命,你有这个成为国母的命,那么,你就要抓紧了这个机会,你一定要,尽快的生下嫡子,你要坐稳中宫的位子。 她的姐妹们,望着她,眼中是嫉妒与艳羡,艳羡宁氏凭空得来的世间最好的姻缘。 是呀,这是世间最好的姻缘,父亲这么想,母亲这么想,姐妹们这么想,天下人这么想,宁氏也这么想。 大婚之夜,他挑起了她头上的红纱,宁氏抬眸,望见的是一张俊秀温雅至极的容颜,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一瞬间,心,砰然而动。 只是,一切一切的企盼向往,一切一切的羞涩,从那一夜之后,便变了味道。 “请陛下娘娘合卺” 合卺酒咽下,他拉着她,入了帐子。 也许,她那时候,也隐隐的察觉了不对吧,即便帝后共寝的时候,是需要有人在旁伺候的,可是,哪里有不能够拉下帐子,旁边站了好几个人,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的,哪里有半天对她提不起反应,好久才因为喝了些下了料的酒才起了反应的丈夫?哪里有,明明在她身上律动,眼中却荒芜一片的男人的! 他的眼中,自始至终没有她的影子。 天未曾明亮,秦落笙便走了,未曾留下只言片语,那一刻,恍惚觉得,本来应该荣耀万分,应该喜爱万分的凤仪宫,是那么的冷,那是先皇后没了之后,重新修建的新宫殿,宁氏却觉得,很冷,很冷,那不是皇后的宫殿,那就是一座冷宫! 一座名为凤仪宫,关着皇后的冷宫。 那一夜之后,秦落笙再也没有碰过她,他入了她的殿宇,对她只是客气,疏离淡漠,宁氏想着,也许,自己的丈夫,这个刚刚成为皇帝的男人,只是念着前面的妻子,念着那个独宠了六年的周氏? 她想着,没事的,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再多的记忆,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日,她可以成为秦落笙心中的唯一的。 曾经的景元帝,自己退位的太上皇召见过她,宁氏一直都记得那个时候,那位帝王所说的话,要好好的,待笙儿,要早日,为笙儿孕育子嗣。 这样的两个交代,几乎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父母一般,除了她,景元帝再也没有赐婚任何一个女子入宫为妃嫔。 一年后,太上皇于承安殿溘然长逝,伺候在太上皇身边的宫人们,大多数人都守在了承安殿,年纪大的想要离开宫廷的,也放归了,只有景元帝最贴身的福公公自己选择了殉葬,在太上皇闭眼的一日后,将太上皇留下的旨意尽数传达后,也饮了毒酒。 福公公留下的旨意,其中有一道,是给宁氏的,只是,保管的人,不是宁氏自己,而是福公公留下的心腹。 “记住,若是陛下流露出废后的意思,而那个时候,宫中还未曾有子嗣降生,你才可以打开这道旨意,切记!” 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当被宫人们扶着回了凤仪宫,当听到宫门闭合的声音,当她想到了那一日之后,秦落笙再也未曾碰过自己一下,想到了景元帝太上皇死后,秦落笙连踏足都不曾主动踏足凤仪宫的极致的冷漠与无情,宁氏,还是想了起来。 “娘娘,陛下也许只是心情不好,才会罚您禁足,您别伤心,陛下心中定然是有娘娘的,您看,这么多年,后宫中除了您,陛下还和哪个亲近过?大臣们那么让陛下选妃,陛下不也都是为了娘娘您驳回了吗?” 是呀,都驳回了,驳回的让她成为了所有人艳羡嫉妒的对象,驳回的让民间朝野真的以为她这个皇后有多么多么的受宠。 这么多年,后宫不曾进入一个妃嫔,不曾宠幸一个宫女侍从,这么多年,秦落笙洁身自好的让人几乎觉得他没有yuwang,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心中的人,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宁家女子,只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别人棋盘上博弈的一颗棋子,只是不得不被接手的一个可憎之人! 宁氏是聋子吗?不是,那么宁氏是瞎子吗?也不是,秦落笙连第一夜都懒得给她做出一个夫妻恩爱,一见倾心的戏码,三年来,她做尽了一切能够想到的,他始终不曾有过丝毫松动,宁氏,怎么可能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不去找? 真相,比她想象的还要可笑,还要残忍,一个男人,一个突然消失的男人,原来,所谓的元妃,一直让她嫉妒的原配,也只是个幌子,原来,谁也不比谁有福分,原来,大家都是傻子。 “本宫,要看那道旨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不快乐 “本宫,要看那道旨意!” 宁氏寻来了那个一直负责保管旨意的内侍,内侍的年龄很大了,弯着腰身驮着背脊,步步蹒跚,干瘦干瘦的脸,干瘦干瘦的手,宫中内侍的服装穿在他的身上,就是一件大麻袋似的,空荡荡的,仿佛只是一阵微风,便可以将这个老人的命给吹走了一般。 只是,宁氏从来不敢小瞧这个仿佛连一阵风都能够吹走的老内侍,三年的时间,秦落笙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丁点儿的希望,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没有想过去打开那道旨意吗? 她不是傻子,景元帝留下的这道旨意,也许就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可惜,她每一次明着要的话对方只会说一句,时候不到,暗着来的话,宁氏不是没有想过,更加不是没有做过,她是大家族中教育出的嫡女,她手中有的是手段,更加不怕沾染血腥,在必要的时候,可惜,对方没有给过她这个机会,这个老内侍,身手高的吓人,暗中派出去的人,宁氏不知折损了多少,才不得不再次按捺住。 而此刻,再次见到了这个深不可测的,却老而不死的内侍,宁氏的面上再也无法保持住基本的和善,她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几乎是有些扭曲的。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慢慢腾腾的声音,好半天,才将一句话说完了,老内侍似乎没有看到宁氏面上的狰狞一般。 “本宫要看那道旨意,你只要回答,交还是不交!” 宁氏也不打算再忍下去了,直接道。 帘幕之后,人影重重,这是宁家三年来悄悄安插下的人手,因为后宫只有宁氏一个女子,一个皇后,没有女子与她争宠,她的每一步行动,却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这些个人手,不知是费了宁家多少心思与时间,才送入了宫中。 这些人手,只是大家族中对自己看重的嫡女的支持,却没有人想到,宁氏第一次动用,却是在此刻逼迫一个老内侍。 “咳咳” 老内侍掩住嘴,剧烈咳嗽了两声,眼睛似乎是不经意往周围一扫:“皇后娘娘还真的是看的起老奴,二十四个高手,想来也是皇后娘娘能够在这宫中拿出的所有人手了吧” 老内侍的声音还是慢吞吞的,能够急死个人,可是,宁氏的面色却变了,宁氏身边贴身伺候的麽麽的面色也变了,麽麽的手指一屈,便要下令动手。 风声隐隐,帘幕轻卷,有杀气自四面而来,老内侍干瘦干瘦的身子,晃了晃,仿佛不堪重负一般。 下一刻,只听得噗通,噗通几声,帘幕掀起,掉落出了四五个人影,宁氏身边的麽麽面色一变,只是这么一下交手,自己一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折损了这么好几个好手,一时间,任由着宁氏的眼神暗示动手,她也没有下令,对方,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宁氏不懂得武功不能够知晓其中的厉害,麽麽却是宁家专门培养的高手,却是一眼看出真假厉害。 因为忌惮,强烈的忌惮,反而是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她打出的指令,是小心防守,静观其变。 “咳咳,咳咳咳咳” 老内侍又开始咳嗽了,咳的撕心裂肺,咳的好像下一刻便要死去,麽麽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是,这一次,老内侍没有再动手给他们下马威了,而只是单纯的咳嗽。 宁氏一直给自己的奶麽麽使眼色,此时,在奶麽麽紧绷着面容身子,却没有下令的情形下,隐约知晓了,也许事情,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看着那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还在咳嗽的老内侍,宁氏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好教娘娘知道,老奴今日来,便是要将旨意交给娘娘的” 下一刻,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的,老内侍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发黄的圣旨。 几乎是不敢置信,千方百计要的东西,此时此刻,在以为会再次失败的时候,对方,双手奉上。 “你,不是不愿意交给本宫吗?” 宁氏的声音有些颤抖。 “以前是时候未到,咳咳,而现在,是时候已经到了” 老内侍笑着说,笑的面上一层层的皱纹层层叠叠的皱起,有些惊悚:“娘娘,老奴已经做好的故人交代的事情,至于要怎么做,娘娘自己决定就是” 一阵风拂过,原地,已经消失了老内侍的影子。 以前,是时候未到,因为,总以为,宁氏也许可以,现在,是时候到了,因为,三年的观察,他已经去确定,宁氏做不到的,做不到,进入秦落笙的内心一丝一毫,其他的女人也做不到,只有那个人可以做到了。 观察了三年,这张一直留着的圣旨,到底还是交了出去,因为,交给他的那个人,其实也一直在犹豫吧。 老内侍咳嗽着,伸出帕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白色的帕子,染成了红色:“福总管,老奴,也算是报答了你的恩情了” 闭阖上了眼睛,老内侍,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只是,那落在鼻端的发丝,始终未曾动过一下,死寂一片。 恍惚间,眼前好像出现了很久很久以前,笨拙的被所有人欺负的中年太监,笨拙的连一顿饱饭也无法吃上的撒扫太监。 那个人,是皇帝跟前得用的人,年纪轻轻,宫中的人都要称呼一声福总管了,而他,只是一个最低等最卑微,被所有人欺负的注定一辈子老死宫中的无用之人。 那一日,他不小心冲撞了那个对他来说高高在上的福总管,本来不是要打死,也是要受到不小的刑罚的,那一日,福总管心情好,没有处置那个笨拙无用的太监,反而是将他叫道近前问话。 人人都说他交了好运,他也确实是交了好运,有了饱饭吃,有了武功学,福总管性质好的时候,甚至会教给他识字,他以为福总管那么栽培他,是要他做很多事情,宫中从来没有白得的东西, 只是,福总管一直没有要他做什么,一直都没有要求过,一晃几十年,他以为,自己永远还不上这份恩情了。 “这个,保管着,如果,我是说如果,三年后,陛下还是没有对任何人动心,如果,三年后陛下还是不曾快乐的话,将这旨意,交给皇后” 这是福总管唯一要求他做的事情,他自然要稳稳妥妥的办好了,他知道,福总管,是想要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快乐的。 即便,他一辈子没有办法知道福总管的心思,他总是,要按照他的命令去做的。 —— “果然,在她的手上吗?” 秦落笙听到季博文的禀报后,如此说了一句,神色间淡淡的,仿佛,他们在说的并不是什么让秦落笙费劲了心机寻找了三年等待了三年的某个人的音讯,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是三年时间,曾经还能够看清楚看明白的人,眼下,却是有些看不清楚了,仿佛,从那一年景元帝将秦莫言送走,送到秦落笙找不到的地方去,从那一年,秦落笙被威胁着与宁氏成了婚,秦落笙,便已经变了。 变得越发的高深莫测,变得让身边的人也揣度不出他的心思,季博文暗自叹了口气,突然间,就无法确定,当年景元帝最后所做的事情,为了秦落笙好而安排下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对的。 “派出所有青衣卫,这件事情,不要出差错” 秦落笙对着季博文吩咐道,说完了话,从桌案一侧拿过一本奏折,批阅了起来,成为了大庆的皇帝,成为了万万人之上的至尊,有些事情,便不容许他有丝毫懈怠。 除了方才那一句,再不多言,季博文几乎忍不住问座上批阅起了奏折的帝王,究竟,是在意,还是已经不再在意。 —— “娘娘,奴婢已经让人将东西带给老爷了,这样做,会不会有事?” 麽麽面上忍不住带着些许的不安,那道旨意上,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地址,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那究竟真的是景元帝留下帮助自家娘娘的东西,还是 “先帝既然选择了本宫做陛下的皇后,那么,必然是见不得那些狐媚妖孽之流的存在的,那道旨意,是先帝的遗旨,不会有错,那个人,那个人,必须要死!” 秦莫言,秦莫言,这个只是从宫中的老人口中偶然听到的名字,这个让她三年来从来没有一日得到夫君爱护的名字,这个明明是男子之身,却狐媚惑主,让秦落笙为了他废弛后宫的男人,必须要死! 她是皇后,她是这后宫唯一的女主人,她是得到天下所有女子艳羡的女人,她是宁家的嫡女,她不容许,自己输给一个男人,她不容许,自己的人生,只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清晨的阳光升起,城门开启,一行骑着快马的男人,在经过城门守卫的检查后,打马扬鞭,向着南方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溪 南方有一地名为双溪,在大庆偌大的版图之上,小小的地方都找不到一丁点儿存在的痕迹,可是,这双溪,在附近州县之间,却是极有名的一处所在,盖因为双溪小镇之上有两眼泉水,一冷,一热,温泉水能够去乏消痛,驱寒止热,而冷泉,则是能够让人心神安定,养神护心,总之,一冷一热两眼泉水,不论是对身体还是精神都很是有些奇效,最适宜保养人了,却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或是停驻,或是直接定居。 其中有平民百姓,更多的,则是一些富商豪贾,官员家眷,他们每每在试过这双溪冷热双泉的效果之后,大多数人,便不舍得走了。 一个小镇,多少豪富,双溪镇的常住居民们早就习惯了成日里见到贵人来来往往的,自诩也算是见多识广,轻易也不会为什么吃惊或者特别关注了。 只是,在这样的一个镇子,有一家人,却是让双溪镇的人,总是忍不住议论关注。 那是三年前过来在冷热泉眼流经交汇的所在买下一处宅子定居的一家人,被双溪所有人都好奇着,盖因为,那冷热泉眼交汇所在的宅子,是真真的贵比天价,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富商豪贾,想要得到那处位置最好的宅子,都因着宅子主人标注的价格而退却,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强抢之,那样想的人,最后都消失了,偏偏,三年前,便有一行人马从那古怪厉害的宅子主人手中,得到了这样一处宅子。 若是说一开始总有人好奇的是哪里的人能够得到这样的宅子,好奇那一直呆在马车中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的需要养病的主人是什么样子,那么,三年的时间,那个需要养病的家主人,谁都没有见到他一面,也不是没有人使出些暗中的手段探查,却都是有去无回,则是让人对这位突然居住在此的主人家的神秘越发好奇了起来。 有人说这位从来不曾露面需要养病的主人是一个告老还乡的老大人,有人说是赚足了金银来此养病的富商巨贾,更加有人说,这是京城中不知哪一家的贵胄公子,不定还是皇亲国戚呢,会如此说,不是没有理由的,盖因为虽然没有人见过那个主人家,却是有不少人见过对方带来的护卫下人,毕竟要出来采买一些东西,总不能够一直不露头的。 有见识的从那些外出采买的侍卫下人的身上,自然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三年的时间,口口相传的,大家也就都约略的猜测到了,不管是老大人,富商巨贾,或者是贵胄公子,总之,对方的身份必定是有来头的贵人,从下人,便可以观测到主人,从来如此,能够用到那样一些气度身手的侍卫,主人的身份,自然是绝对低不了的。 第一年还有不少人闯这府宅,第二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来此拜访,到了第三年,却是默认了这府宅主人来历不小,却是真的病的很重,从不见客,府宅中,是真的恢复了平静。 “你说,那家主人从来不曾露面?” 一个精悍的男人坐在茶摊前,此刻询问的,正是那双溪镇中有名的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府宅主人。 “是呀,说也奇怪,那家人在这里定居,身边除了侍卫下人,居然也没有买过一个丫鬟去伺候,真不知道是要让那家主人好好养病的,还是看着的呸呸呸,看我这张嘴,又胡说了” 本来便只是顺嘴一说,待到看到那个精悍的男人双眼放出异样的光盯视着自己时,说话的茶摊小二回过了神,心知自己说多了,要知道,当年那府宅中探路的可不知道失踪了多少人,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心里没有个忌讳呀。 而且此时细看这几个出手大方的客人,可不就是那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吗。 “看来,应该就是那家了” 待到茶摊小二转到了其他座位上去之后,这个精悍的男人低声道,是对着和他一桌的几个同样精悍的男人说的。 “老爷吩咐的,要我们小心行事,万一不是呢?” 另外一个黄瘦脸的男人道,面上有些阴沉:“毕竟,老爷交代了,事情一定要办的无声无息,不能够出一点儿纰漏。”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便是真的出了纰漏又如何?只要到时候把人全部弄没了,不就什么风声也走漏不了了吗?” 一个阴冷着脸的男人说道,同时,他的手拂过桌上包裹着一层层布条的奇形异状的东西,眼中有嗜血的色彩闪过。 “老三说的对,我们好容易找到这双溪镇,也只有这家人家看起来最像是老爷交代我们要找的人了,老二,你去探探路,差不多了通知我们,明晚就动手!” “嗯” 始终没有说话的一个低头的男人沉默的应了一声。 —— 池边热气氤氲,男人下半身浸在水中,上半身露在外面,宽肩窄背,流线型的薄薄的一层肌肉均匀有致的附着在消瘦的骨架之上,让人只是看着,便感觉到了精悍的力量。 一头乌黑的发丝随着水流飘荡,他闭着眸子,仰头将脑袋枕在池水边,不曾睁开眼睛,却有水珠顺着那张端秀完美的容颜滑落,顺着修长漂亮的眼睑,滑落挺直的鼻梁,坚硬的下颔处,零落一点晶莹的水珠。 这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男人,不论是外貌,还是体魄,看到他,你只会想到漂亮这两个字,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若是其他的男人用漂亮这两个字形容,必然让人想到与女人相似之类的形容,便像是那些小倌馆中的少年似的,他们的漂亮,只是一种让人觉得可以亵玩的漂亮,而他不同,他的漂亮,是一种魅惑,一种让人觉得危险的,有力的存在,让人心底,升起一丝丝的怯意。 若说唯一的缺憾,也只是那双眼,始终闭合着,让人不知道那双眼中的风景究竟是何等迷人。 下意识的,房顶上的人知道,自己找到的,必然就是正主,毕竟,能够迷惑的了帝王,让皇后亲自发话要娘家帮忙处置的男人,怎么样,也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手在腰间的暗器上抚摸了下,最终,屋顶上的男人,还是选择了离开,说实话,虽然现在趁着温泉中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动手的话一了百了,到底不敢擅自动手,万一,出了差池,他也担待不起,更何况,他们听说这个人虽然当年是受了重伤离开的京城,现如今身子应该比起普通人还要差,却也不敢小觑,据说,对方当年的功力,曾经让那些与他一起呆过的禁卫军高手深深佩服的。 还是等着兄弟们一起过来吧,总之,只要找到正主,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没有一丝风声,屋顶上的人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而外面巡逻的侍卫们,恍似没有察觉,该是如何走动,还是如何换班走动。 “我以为公子会将他留下来呢” 竹染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他的脚步很轻,如果不是突然出声,便是有人在他面前,也是听不到他的脚步的。 水珠扬起,秦莫言身上已经披了一件白色的亵衣,他仰躺在池边的躺椅上,还是闭着眼睛,似乎对什么都不敢兴趣一般。 竹染望了一眼水池距离躺椅的距离:“公子的功力这些年增长的更加快速了,果然是应了一句破而后立” 秦莫言笑了笑,只是,他面上的笑,不是好看的,而是有些莫名的阴沉,本来还是一张漂亮无比的容颜,本来还是危险与魅惑并存,只是加上这勾唇的一笑,却让人只觉得满心的危险:“破而后立,这个词,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呢” 当年被近似于驱逐到了这个地方,满身的疮痍伤痛,身边跟着的除了一个喜欢和他对着干的竹染,也只有那些负责监视他的人了。 没有人觉得秦莫言还会再恢复,因为,这一次,是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为他诊治的,也是景元帝身边的人亲自确认的,甚至,秦莫言因为那一次创伤,便是小心保养,也只得十年的寿命了,若不是如此,景元帝也许不会只是将秦莫言驱逐,小心看守,而是直接杀了吧。 第一年,秦莫言便是连起身都困难的,他几乎就是一个废人,他想念秦落笙,拼命的想着念着,他想要见到秦落笙,想的几乎要将自己剩下的半条命也给折腾进去。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3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3节 第二年,秦莫言能够稍微起身走动了,却被那些景元帝派来的人禁锢在这小小的府宅之中,他想,他明白秦落笙的为难,他知道,对方一直没有来找他,只是因为找不到他。 他想,自己是可以去找秦落笙的。 秦莫言不是什么弱女子,他可以为了心中的人做到一切,即便,再次开始修习恢复武功,每时每刻感受到的,都是钻心剜骨般的痛楚,即便,他时时刻刻承受着的,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第三年,他到底还是恢复了功力,并且更胜一筹,即便,他的身体,更加虚弱,即便,他的每一次呼吸间,感受到的是死亡的气息。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放弃? 景元帝留下的那些人,在秦莫言恢复了武功之后,几乎就是土鸡瓦狗,除了竹染,谁都不知道,第三年,他曾经出了这座府宅,出了双溪,出了南边儿,去了遥远的京城,以着一副破败到极点的身子,然后,他见到的,是什么呢? 是秦落笙和另外一个女人相敬如宾的画面,那个女人,是他新的皇后。 明明心中早有准备了,明明早就猜出来了,无非是另外一个周素宛罢了。 他在皇宫中,待了整整一个月,藏了一个月,他可以看到秦落笙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女人那里过夜,只是谈几句话,他可以看到秦落笙忙于政务,没有与其他的男人女人在一起。 可是,秦莫言最后,还是自己回来了,对疑惑他居然会回来的竹染,秦莫言只说了一句话:“他也许,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是呀,他都可以理解,都可以放下,受再多的苦,遭再大的罪,秦莫言即便是爬着,也要爬到秦落笙身边的,可是,他无法承受的,是秦落笙的不曾寻找,是秦落笙的也许不再需要。 “你说那些人是谁的人?” 竹染看秦莫言面上的神色有些莫测,转了个话题。 “谁的人?杀我的人罢了” 秦莫言淡淡的一声,睁开眼睛,绿色的眸子中没有丝毫说道有人要杀自己时的震动,平静的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竹染对秦莫言现在的状态无奈极了,若是说以前的秦莫言还有强烈的yuwang,有强烈的期待,那么,从那一日从京城中回来之后,秦莫言就表现的太过平淡,对一切人事物都平淡的很,平淡的近乎不在乎了。 “不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杀你,那个人背后的人也许会是” “会是谁没有什么区别” 秦莫言打断了竹染的猜测:“总归只是一些早晚要死的人罢了。” 总归只是一些早晚要死的人罢了?别人无所谓,自己也无所谓吗? “公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竹染只要想到秦莫言为了秦落笙付出过的,即便此前一直都是不喜欢秦莫言将秦落笙引到那么一条太过艰难的道路上的,此时,也突然生出了些不忍与不愿。 他是亲眼看着秦莫言这三年是如何过来的,他看着秦莫言每一日都承受着能够将一个正常人逼至疯狂的痛苦,而这样的痛苦,秦莫言整整承受了三年,他不是大庆朝的人,他不是景元帝的臣子,他不是借此向着秦落笙能够表什么衷心的手下,秦莫言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为的,也只是他爱秦落笙罢了。 比起那个京城中皇宫中莫名其妙的女人,一个被景元帝强硬的塞到秦落笙身边的皇后娘娘,竹染觉得,起码,秦莫言比起任何人都有太多资格站在秦落笙身边。 “你难道,真的就要放弃了?” “放弃?” 秦莫言面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却是莫名的好笑:“你怎么会这样想?” 秦莫言起身,脚下是一滩的水痕:“我只是,有些累了” 一直一直追逐在秦落笙身后,一直一直想要与秦落笙并行,一直一直想要秦落笙的眼中心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已经追逐的太久,已经将那个人放在心中太久,还不曾明白爱情这两个字是什么的时候,秦莫言的心便已经被秦落笙占据的满满当当,再也没有一丝半点儿的空隙。 他和秦落笙,纠缠了有多少年呢? 从他年少总角之时,到了此时快要而立,人生有几度岁月,他在秦落笙的身边,却是用了接近半生,每一次每一次,分别总是会在他以为自己得到幸福的时候到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出现在秦落笙面前,和他再次在一起,等待他的,会不会是另外一次的分别? 秦落笙从前是庆王,后来是太子,现如今,是帝王,秦莫言知道,秦落笙定然还是爱他的,在乎他的,否则的话,秦落笙不会不曾大肆选秀充实后宫,不会让皇后独守凤仪宫,可是,秦落笙的在乎,从来都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在其中。 他累了,他只是有些累了,只是追逐的有些疲惫了,他想,自己需要歇息一下,只要歇息一下就好。 “以后” 秦莫言慢慢的,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话:“我总是做不到,放弃的” 无法放弃这段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无法放弃坚持了这么些年的人。 竹染望着秦莫言的背影,望着他挺直的背脊,心底,叹了口气。 总是,做不到放弃的,那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再去争取一次,其实,何尝不是害怕?秦莫言在这段感情中,已经将自己能够付出的都付出了,他已经撞了一个不止是头破血流,秦莫言不是不死的,不是不痛的,也许,下一次,他再撞上去,便会得到一个解脱? 秦莫言,本来应该有一个肆意纵横,任意天下的潇洒人生的,只要他放下,凭借他的本事,哪里至于自己将自己变相的禁锢在这小小的镇子,小小的宅院中,一日日,任由某些可怕的孤寂将自己逼疯。 秦莫言不知道自己和秦落笙之间会有个什么样子的结局,正如同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是个什么死法,可是,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命被任意一些杂碎取走。 那个暗中窥探的人,果然带着所有人都来了。 夜色蔼蔼,暮色沉沉,一具具尸体,被随意的从房间中扔了出来,负责巡逻的侍卫们面色不变,动作熟练至极的将那一具具破败的鲜血淋漓的尸体尽数抗在肩头,向着府外跃去。 秦莫言将自己的五指从在墙外后门处把风,察觉到不对想要逃离的黑衣人的心口处掏出,心脏微微颤动,似乎还带着主人的活气。 五指紧紧一握,心脏化为血块散落在墙外的草丛中。 秦莫言的眼睛,望向京城的方向,他不好奇动手的人是谁,左不过那几个人罢了,只是,哥哥,你的选择是什么? 你,也会觉得,我已经成为了你的妨碍吗? —— “砰砰”的两声,桌椅被女人狠狠的推落在地,桌子上那些珍贵精致的茶具也尽数碎裂成了瓷片,地上跪着的几个下人,人人噤若寒蝉。 “娘娘,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只是意外,老爷说了,下一次一定会派遣更厉害的人过去的,老爷只是没有想到,那边的人那么厉害,先帝在那边派的守卫据说个个都是高手,才会一下子折损了几个好手,下一次,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麽麽在旁边小声劝说道。 “娘娘您保重身子才是,当务之器,其实不是去杀一个早已经被放逐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而是把陛下的心给拢过来,只要陛下的心被拢住,但凡娘娘您有个一男半女的,坐稳这中宫的位置,别说一个不能够下蛋的男人,便是再多千娇百媚的狐媚子,也是动摇不了您一丝一毫的” 麽麽的话按理儿来说,真的是一点儿都不错,真的是很有道理,宁氏这个时候,和一个多少年前被放逐的男人计较做什么呢? 除了留下把柄,除了让秦落笙不小心知道的话坏了自己的形象,除了折损家中的人手势力,真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麽麽,你不懂,你不懂!” 宁氏的牙齿紧紧的咬住了唇,几乎将自己的唇下咬出一个血淋淋的印子,听着麽麽的话,她却只想要苦笑,麽麽怎么会懂,她做了秦落笙三年有名无实的皇后,她守了三年的活寡,秦落笙但凡若是愿意宠幸一个千娇百媚的妃子,她也许还能够用自己的大度,用自己的细心体贴温柔,种种种种一切能够使出的手段将秦落笙拢住,偏偏,秦落笙三年来过的几乎是禁欲的和尚生活,偏偏,秦落笙一个人都没有染指过,她甚至,特意往秦落笙的殿宇内派遣那些长相格外出众,气质各自不同的美人过去。 那个男人,真的是帝王的心上人,一个帝王,愿意为了心上人守身如玉,听起来很感动,实则,于宁氏而言,是最残忍的事情。 她只有那么一次机会了,只要杀了那个男人,只要杀了秦莫言,她还可以有翻身的机会的,而现在,她的父亲,明显没有将她的话全部放在心上,只是意思意思的派出了人,人没有杀成,反而是让自己成了一个大笑话。 “机会,只有一次” 宁氏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身子有些发软:“麽麽” “奴婢在” “陛下,现在在何处?” “在御书房与朝中几位重臣商议事情。” “几位重臣?好,好,好” “将本宫的凤印与宝册,都取出,帮着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向陛下请罪。”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您真的要认下来?不是事情没有牵扯到娘娘身上吗?娘娘,您要三思呀” “本宫,只能最后一搏了” 第一百三十章 冷情 皇后宁氏去了身上发间所有的珠宝钗环,去了满身的锦衣华服,只着一袭素色袍服裹身,不施粉黛,一时间,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后宫之主,皇后之尊,反而像是个待罪在身的普通妇人一般。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即便有些什么不对,您是皇后的位分,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身边的人还不能够明白宁氏究竟是怎么了。 宁氏自己却是清楚的很:“麽麽,你去看看,外面是不是多了些生面孔” 宁麽麽面色一变,不敢再怠慢,良久,她跑了回来:“怎么会” 只是这么一句,便说明了,外面确实是有些变化,甚至是她想要逃避却逃避不开的将要到来的罪责。 “麽麽,你还记得,前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幽幽的,这声音宛若地底阴暗处传来,让人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是,是宫中突然起了大火,没有及时救出,所以才没了的” “麽麽,我不想自己也这么没有及时救出,死于意外” “娘娘,您多想了,不会的” “我错了,麽麽,我刚刚才想明白,我错在什么地方,陛下对我,可真是连一点儿情意都没有呢,只希望,我等会儿去,还有挽救的机会” 宁氏所说的最后一搏,所说的挽救的机会,便是当着御书房众位大臣的面,自请罪责,言自己未曾尽到国母的职责,不曾为皇室开枝散叶,导致皇帝膝下至今没有一子,今日带来皇后凤印宝册,请求皇帝收回,请罪之言尽是愧疚,即便是三年来对皇后霸占皇帝一人,却始终未曾育下皇子的皇后心中有不满的人,听到宁氏如此这般声情并茂,满心愧疚的请罪声,也是对她稍微多了些好印象。 毕竟,若是真的只是做做样子,也不至于将皇后的凤印与宝册也给拿过来了。 那金光闪闪的宝册和放在玉盒中的凤印相映成辉,映照着宁氏身上素色单薄的衣裳,显得格外的可怜。 秦落笙始终都是不动声色的,一直端坐在那里听着宁氏一条条念着她自己是如何的不贤,不德,请求他收回凤印与宝册,真真是个好皇后。 “说完了?” 待到宁氏终于住了声,秦落笙抬眸,终于开口,却是这样一句有些意味不明的话。 他望着宁氏,任由对方跪在地上,不曾上前搀扶。 “陛下?” 宁氏有些愕然秦落笙的冷淡,虽然先前便已经做好的准备,对方心中从未曾有过自己,自己只是个摆设,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她早已经在心底告诉过自己多少次了,不要再留存希望,可是,真的直面秦落笙的冷漠,她却觉得自心底,散发出一阵阵难以压抑的寒意。 “臣妾恳请陛下收回凤印,臣妾恳请陛下紧闭凤仪宫,以惩臣妾不贤,臣妾恳请陛下,明旨,选秀!” 这三个请求出口,人人望向宁氏的眼神都变了色,若是说方才还有些人猜测宁氏是做戏,现如今,却是对宁氏的印象大好。 选秀,这可是选秀,秦落笙继位三年,宫中除了一个皇后,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妃嫔存在,更加没有一子半女诞下。 不论是为公为私,此刻,没有人会反对这个提议。 为了公,年轻的皇帝早日有自己的血脉留下,会让许多人安心,会让大庆朝的江山社稷更加稳固,会有太子可以追随,为了私,不知多少人家适龄的女儿,可还没有成婚许配人呢。 秦落笙,可还是年华正茂的时候呢。 “皇后的提议” 秦落笙望着跪伏在地上,深深将自己的脑袋按在地板上,看起来有一瞬间卑微的很的皇后:“朕准了” 明明是宁氏自己专门挑着这个时候来见秦落笙的,明明是宁氏自己还准备了许多后手,让秦落笙不得不选秀的,可是,此刻听着秦落笙痛快至极的一声准了,莫名的,觉得想哭。 她陪伴了他三年呀,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便是一块寒冰也给捂化了去,怎么,可以如此! 准了选秀,也准了她自请入凤仪宫紧闭的请求。 皇后的位子没有丢,她先发制人,抛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只要不是想要弄的朝野纷纷的皇帝,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再废了她的位子,只要她还在皇后的位子上。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麽麽在耳边惨淡的声音道。 自请罪责,自请紧闭,甚至请求选秀,这些个事情做下来,她皇后的位子即便还保得住,也是失去了大半的颜面与权威。 在宁麽麽看来,宁氏的选择,虽然是为了保全,却到底太过委屈求全了,这道旨意一下,以后,谁还知道,谁还在意皇后呢? “麽麽,你应该庆幸我去的及时,若是不然,现如今,我们可不一定还能够站在这里好好说话呢” 宁氏突然说,她身上还穿着那身单薄的素色衣服,身子微微抖动,似乎是外面的冷风,更似乎是心里的冷,让她有些抑制不住这样的反应:“我不该,轻易派人过去那边,更不该在没有必杀的把握时,没有沉住气,陛下,一直在等我沉不住气,他一直在等待那张遗旨上的东西,我若是不那样做的话,便真的是要一无所有了,别说皇后的空名,这条命,那样冷情的陛下,他也是不会在乎顺手取走的。” 宁氏双眼中的神色黑沉沉的,像是在哭,更加像是在恨,宁麽麽与她的双眼对视上的一刻,感觉心里发冷发沉。 —— “陛下您真的要选秀?” 季博文觉得不可置信,虽然前段时间一度觉得秦落笙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可是,这都坚持了三年的人,居然就要放弃了,要公开选秀了,一时间,他心里的滋味儿自己都说不上来。 “陛下,你真的不喜欢那小家伙了吗?我们不是都已经跟着宁家人的踪迹找到了那处所在了吗?只要陛下你发话,微臣一定将人完完整整的带回到陛下您的面前!” 秦落笙正在作画,很认真很认真的作画,挥毫泼墨,细笔勾勒,浓淡相宜,线条粗细之间,画纸被细细铺满。 阳光洒在了那纸上的人发丝间,眼角眉梢,唇间鼻端,秦落笙的呼吸微微重了些。 “陛下,陛下你在听我说话吗?” 季博文不满,上前一步,也就是他这样的跟在秦落笙身边十年以上的旧人,现如今还敢这样不太遵守一些礼仪了,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大,望向了纸张上的人影。 那人唇角轻勾,似是讽刺,似是温柔,一双绿眸之中,沉淀的是明明灭灭的光辉,宛若莫测的心思。 明明是秀丽无双的容颜,可是,当你与那双眼睛对上时,感受到的,只会是无比的凛冽与寒意。 没有第二个人,会像是秦莫言一般,拥有一双这样独特的绿色眼睛,不是没有见过其他更西边过来的各种颜色眼睛的人,可是,不管见了多少个人,季博文一直觉得,还是秦莫言这双绿色的眼睛最好看。 非关颜色,只是为了作画的人,眼中心中的独一无二。 “你” 季博文抬眸,望进了一双冷情淡漠的双眼中,里面,还是没有丝毫的情意,可是,忽然间,季博文的心脏就紧缩了一下:“原来,你从来,没有忘记他呀” 即便看起来再冷情如何,秦落笙还是那个秦落笙,那个当年为了秦莫言疯,为了秦莫言狂,为了秦莫言妥协的秦落笙。 秦莫言为了秦落笙几次都差点丢掉性命,可是,秦落笙对秦莫言,何尝不是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情意作为报偿。 “陛下,你就不怕他误会?” 秦落笙又低头作画,这次画的,是一株大树,一株紫色的繁华盛放的树,那一地的紫色喧嚣,落在画中那个男人的衣角发梢,恍惚间,却像是在细细的温柔的亲吻他一般。 “选秀的一应适宜,朕就交给季统领了” 秦落笙终于开了口,不再是季博文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是,此刻,季博文还宁愿和方才一样唱独角戏。 什么叫选秀的一应事宜交给他办?他是禁军统领,他是武将,他之负责情报工作和皇帝的安全,选秀,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他拿着做什么! “朕相信季统领选择的人,一定会最合朕的心意” 秦落笙笑了,笑的恍惚间,带上了他曾经笑容中温柔的味道。 季博文嘴角抽搐:“不,陛下,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我什么都不知道!” 转身就走,他就是个傻子,人家夫夫两个人如何是人家的事情,人家自己心里如果放下了,他多说什么无益,人家如果心里没放下,他在这边废话这么多是做什么? 这不就是纯粹的讨事儿吗! 当季博文被打包出京城的一刻,遥遥的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大开的城门,只觉得,自己可怜的想要掉泪。 陛下,你自己出不来抽不开身子,也别把这样一个要人命的差事派发给我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待君归 秦落笙登基三年,这是第一次松开选秀,一时间,朝野上下,都纷纷关注起了此事,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更是上蹿下跳的忙的不亦乐乎。 皇后三年无所出,自请禁闭宫门,请皇帝选秀,这是个什么概念,只要自家的女儿得了皇帝的青眼,诞下皇子,取代皇后,福荫家族,更甚至,是下一任帝王的母亲,这些种种,如何能够让人不心动? 与京城中其他家族的跃跃欲试或者是静观其变不同,皇后的娘家,左都御史府中,却是慌成一片。 宁氏未曾成为皇后的时候,谁都没有想过宁家会成为后族,宁氏刚刚成为皇后的时候,宁家也没有阻拦皇帝纳妃嫔入宫的意思,毕竟帝王三宫六院那是正常,毕竟,没有人想着让一个帝王守着一个女人,即便秦落笙在还是庆王的时候,真的就只守着一个王妃过了六年。 可是,人的心是会改变的,人的yuwang是可以因为一年年,一月月,帝王所谓的专宠而叠加的。 宁氏三年无所出事很让人着急,但是她是秦落笙三年来唯一的皇后,后宫唯一得到帝王承认的女人,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宁家,不止可以成为后族,以后,也许还可以得到更多。 皇后宁氏的肚皮不争气,没关系,只要皇后得宠,一个可以生孩子的女人,一个肚皮,甚至是有着宁家血脉的肚皮,还不容易找吗? 他们甚至未雨绸缪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家族中的女儿,用三年的时间仔细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绝色,身子妖娆,性子温柔,最重要的是,那女子的身子,绝对宜男,只要一夕欢愉,便有很大的可能得了龙种。 加上皇后宁氏的荣宠地位,宁家就真的是得到了登天之梯。 可惜,他们所有的准备,所有的野望,都因着这一道选秀的旨意给生生砍下了一半。 那宁家旁宗的女子入宫和皇后宁氏左右呼应,那是正好,而现在,有众多秀女将要入宫,有众多的佳人要和她们两人一起争夺盛宠,便是宁家对他们培养的女子极其有信心,也不觉得,便必定能够一举虏获圣心,得到宠幸了。 就像是本来只有自家两个人发现的独占分匀的米仓,现如今,却是有无数个外人要来和她们争,那些个外人,势力还都不弱,比一个左都御史府有甚者,更是多不胜数,据说连已逝的太子妃的娘家周家,都已经摩拳擦掌的,备下了不少个家中好女。 “这个孽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5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4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4节 宁大人心底气愤,在府中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还是打发宁夫人去宫中探听探听,顺道,好好教导教导皇后。 宁大人很怀疑自己那个一向精明的女儿,在家的时候还很是识大体的女儿是不是傻了,居然会主动请旨选秀,嫌弃自己位子坐的太稳了是不是! 皇后的位子自然是不怎么稳的,甚至是有些岌岌可危了,宁氏在猜到秦落笙可能对自己下手之前,求得了这么一道旨意,不是为了别的,一是为了让众人注意到她,不让秦落笙说让她消失就让她消失,二是洗清名声,她以往妄自担负了一个霸占帝王盛宠,不容于人的形象,到最后,她除了一个空壳子皇后的名分,什么都没有得到,别说是宠爱,便是个一儿半女的,秦落笙也没有给过她机会。 若是真的有秀女得到秦落笙的宠爱,或者是使用些手段,怀孕诞下皇子的话,她作为嫡母,是可以将皇子带到自己身边教养的。 秦落笙指望不上了,便只能够指望自己。 第三个原因,自然是,为了恶心秦落笙,还有秦落笙喜欢的那个人。 她杀不了那个人,那么,她便在秦落笙和那个他喜欢的男人之间,插上无数根刺,刺的谁也得不着好。 宁氏以为自己想的很清楚,这一步,她走下去,便会一直走下去,可是,她没有想到,第一个给她制造难堪的,不是以后要进宫的‘姐妹’们,反而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宣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呀,我们宁家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你那族妹性子好,容貌好,身体也是经过百般调理的,你若是真的担心陛下对你的宠爱不再,或者是为了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你就更是应该将涟儿接入宫中,到时候,你们姐妹二人同心协力的,必定可以有更大的出息,哪里至于去谏言陛下大选秀女,充实后宫呢” “娘是教过你女人要大度,要能够忍让,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够只是一味儿大度,一味忍让便可以的” “是不能够一味儿大度,一味儿忍让” 宁氏接了这么一句,面上露出些冷冷的讽刺:“母亲,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年独独得了先帝的恩宠,直接与陛下成婚,做了这皇后吗?” “自然是我宁家忠心耿耿,宣儿你也是可堪为后” 宁夫人下意识的说道。 “母亲,这句话,您相信吗?” 宁氏冷笑了一声:“因为先帝需要陛下有一个皇后,因为先帝看着我们宁家的都是蠢人” “宣儿,你,你这是什么话,你也太大胆了!” 虽然没有直接出言辱骂,可是宁氏的语气却是很有些不好的东西在里面,宁夫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周围望了望,都是些亲近人,小声的教训道:“宣儿,你现在是皇后,可是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妄为,你父亲还让我进来看看你究竟是想些什么,我现在都被你弄糊涂了,你这好好的皇后坐着,哪里有那么些幺蛾子!” “母亲,今日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清了,记住了” 看着宁夫人被吓的还有些白的面色,即便是满心的怨愤,满心的不甘,宁氏最后还是闭了闭眼,选择了保全自己的父母家人:“陛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这次选秀,我也不知道到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只是,记住,不要将宁家的女儿再送进宫门,不要再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父亲,父亲若是能够说的通,便让他最近好生在家休养吧” 宁氏说完了这段与自己本来预计说的完全相反的话之后,转身便走,她担心,自己若是再不离开的话,会忍不住实施自己那有些疯狂,有些愚蠢,有些可笑的计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在这宫中徒自担了一个皇后的名声,她可以为了心中的恨意做出许多事情,可是,宁家,她的家族,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呢? 他们也许最后会因为她的冲动,而失去生命。 “宣儿,宣儿,这究竟是怎么了” 宁夫人满心的不解与害怕,想要追上宁氏,却是被宁麽麽所拉住了:“夫人,皇后娘娘心里也苦,皇后娘娘都是为了宁家好,夫人你就听皇后娘娘的劝,回府吧” 宁麽麽眼里含着老泪,只要想到若不是宁氏当机立断,他们也许都要葬身凤仪宫,便觉得难受害怕。 宁氏和宁夫人见面的时候身边只有亲近的人陪伴,以为自己说的话不会外传。实则,这皇宫中,只要秦落笙想知道,又有什么人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的耳目? 听到身边的内侍监过来禀报皇后和宁夫人的谈话,他放下了奏折,沉思了片刻:“吩咐下去,皇后宫中继续监视着,暂时,不用急着动手了” 秦落笙对皇后宁氏的那些个敌意与杀意,都只是因为皇后让宁家派人去杀人,即便那些个人能力低微,不止没有伤到人一根汗毛,反而将自己的命丢了,秦落笙还是恼怒,只要有这个心的人,他都恼怒。 而皇后现在的作为,让秦落笙到底决定放她一马,如果她真的像是自己说的那般想通的话,以后,他也会将宁氏安排出宫的。 只要宁氏和宁家不再去碰触秦落笙的底线,秦落笙不是真的那么狠毒的人,宁氏,说道底,也只是当年景元帝留下的一颗棋子,一颗让他‘改邪归正’的棋子,可惜,这颗棋子没有起到应该有的用处,只是徒自彼此折磨了三年。 起身,走到窗边,太阳挥洒着热烈的光芒,在花草墙壁间穿梭着光芒,伸出手,那点点的金色,落在掌心,暖暖的,让他一直都有些冷的心,都仿佛温暖了些,不再那么寒冷。 “莫言” 秦落笙念着这个在心底念了三年,却是很久没有真的宣之于口的名字,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他望着南边的方向,仿佛这样就能够看到那个在他面前,热情到霸道,别扭去喜欢缠人的男子,手,慢慢的攥紧,将那满手的阳光,握在了掌心。 莫言,我等你回来。 这一次,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秦莫言猛地从床上坐起,他身上的被子掀起,下意识的有些冷,瑟缩了一下肩膀,秦莫言怔怔的望着窗外夜色掩映下,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哥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等待一个结果 新帝选秀的消息,京城那边是早早传遍了,偏远的南方却是隔了有一段时间才得到消息。 竹染告诉秦莫言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不敢想象秦莫言会是个什么反应。 会怒极,会恨极,还是会痛极。 出乎竹染意料的,秦莫言的反应是很平静的,平静的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听到一般,平静的好像秦落笙选秀充实后宫的消息就和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只是,怎么可能,便是最傻的傻子在看到秦莫言与秦落笙之间的种种之后,都不会相信秦莫言会对秦落笙要选秀的消息无动于衷。 “你如果要做什么,我帮你” 竹染不知道秦莫言在想些什么,可是,起码有一点他确定,秦莫言心里,一定很难受,沉默了一瞬,竹染说出了这句话。 就像是他前面说的,比起那些无缘无故的女子,起码,秦莫言配得上秦落笙,起码,他其实早已经认同了秦莫言。 “不用,你只需要好好守在这里便可以了” 秦莫言对着竹染笑了笑,不论他和竹染曾经的关系如何,只是竹染刚刚一句话,起码便足够让他对他放下些真心。 竹染却是一惊,为了秦莫言话中的意思:“你要去京城?” 让他好好守在这里,秦莫言能够去哪里?除了京城,竹染想不到第二个地方。 只是,下一瞬,竹染却又觉得秦莫言的选择理所当然。 “主子的性子外表看起来温和,其实最是固执,公子你去了京城,若是见到主子,慢慢与他分说,千万别太急切逼迫,我相信,主子心中还是有你的” 既然秦莫言要去京城,就定然是去找秦落笙,想了想,竹染发自肺腑的给出了几句忠告。 “你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的?兴师问罪?” 秦莫言哑然:“我早就不是一个孩子了” 正因为不是一个孩子了,所以才知道,有些东西,会永恒不变,可是有些东西,也许已经变质,他不是去兴师问罪,却阻止的,他只是,去等待一个结果罢了。 以为可以在这边等待那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结果,可是,从听到秦落笙选秀的消息之后,才发现,他根本无法做到停在这遥远的所在,等着秦落笙对他感情的宣判。 他想要离着秦落笙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更近一点儿。 然后 然后,便看秦落笙究竟是个什么选择了,秦莫言的手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拂过,那里,曾经住着一只可怕的蛊虫,那里,曾经遭受过致命的重创,那里,曾经有一个最亲近的人,一点点的抚平所有伤痛。 卧槽,为什么有种更加不好的预感,望着秦莫言离去的背影,竹染想到男人刚才的那个笑,看起来释然的很,轻松的很,何尝不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可怕。 秦莫言,也许会做出一些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如果秦落笙真的选秀入宫的话。 秦莫言从来没有在外面露过面,他离开了,除了竹染和一些平日里贴身服侍的人,再也没有人知道,双溪镇中生活了三年,宛若幽灵一般,这里,即便再适合疗养身子,也不是秦莫言呆的住的地方,因为,这里没有他一生的心之所在。 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秦莫言离开了,竹染却是一时间觉得有些奄奄的,平日里和秦莫言斗嘴,经常刺激他,这人一走了,宅子中便是有再多的人,也好像没了什么意思。 这一日他正趴在床上不想起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在他的门口停下。 竹染懒得理会,对方不出声,他也懒得出声,下一刻,他直接掉落到了地上,连人带被子的。 “季,季博文?你怎么” 这个人即便是过了三年,竹染也不可能忘记,他只是三年没有回京,可不代表他这三年脑子都跟着傻了。 季博文,那可是负责秦落笙身边警戒护卫工作的统领,现在可是禁军统领,掌管宫廷和京城防务,再也没有比他更得到秦落笙的信任的了,这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 “你伺候的人呢?” 季博文也没有和竹染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季博文现在可是秦落笙身边不可或缺的心腹,他来这里,肯定也是秦落笙知道了这个地方,一时间,竹染心底不知道是不是要说实话,因为,他心里没谱儿,秦落笙对秦莫言,是否还一如既往? 这些人,是否会是来者不善。 竹染的蠢货表情让季博文差点忍不住揍他一顿,在这偏远的小镇子呆了三年,以前那么敏锐的一个人,现如今也成了这个蠢货德行,季博文几乎不敢想象秦莫言是个什么样子了。 普通人犯蠢还好说,竹染这个程度的犯蠢也不是大事,问题是秦莫言,他的武力值,如果要犯蠢,那可真的而是要出大事了。 “走了多久啦!” “没走多久” 竹染下意识的回答,话一出口,惊觉要糟。 果然,季博文的脸色几乎是难看之极:“你就不会拦着些?” “要你有什么用!” “那,那我也拦不住呀,再者说了,主子选秀的事情下来了,公子他心里也难受” 竹染辩解了几句,在季博文冷冷的面色中揉了把脸:“好吧,我就是看不惯不知所谓的女人留在主子身边,那些女人,心思各异,根本不是真心对待主子!” 竹染面上的那些个犯蠢的神情,绵软的表情,全都被冷硬所取代。 “你来这里做什么的?别告诉我说主子这个时候要接公子去京城。” 竹染冷冷的道。 “你这个蠢货难得聪明一次,猜对了,可惜人没了” 季博文刚刚已经让自己的人搜了一遍这宅子,确实没有了秦莫言的影子,现在,他几乎是百分百确定秦莫言一定是去了京城。 “要不要一起走?” “这里挺好的,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民心也算淳朴,再者说,都住了三年了,哪里是说扔下就扔下的,我可还把这里当做养老的地方经营了许久呢” 有那么一瞬间,竹染是心动的,可是,他想到了秦莫言离开前说的话,让他好好看着这里。 “你如果还想呆在这里养老的话,尽管呆在这里,我们先走了” 转身之际,季博文顿了下身子,声音淡淡的传来:“竹染,陛下很想你” 竹染怔立当场,眼角蓦然就有些湿润,他以为,秦落笙已经忘记了他,或者一直不愿意见到他,秦落笙在责怪他,怎么能够不责怪呢,当年竹染在廖清泉的控制下,差点做出弑主的事情,能够留下这一条命,能够每天看着日出日落,能够时时想起以前和主子在一起的日子,他就觉得满足了。 可是,季博文一句话,让他的冷静破了功。 竹染最后还是没有和季博文他们一起走:“只要主子心里还记挂着竹染,我就很高兴了,告诉主子一声,公子,很在乎他” 所以,他不问季博文他们奉秦落笙的命令究竟要对秦莫言如何,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只是,不想要秦落笙和秦莫言之间,因为误会,互相伤害:“有什么事情,让主子和他解释清楚,不要让误会真的就伤害到双方的感情。” 即便秦落笙贵为帝王,可是,竹染从来不觉得秦落笙和秦莫言之间真的有什么龌龊产生的时候,秦落笙能够占据绝对的上风。 个人力量再强大也强大不过群体的力量,可是,当那个人的力量刻意避开群体的力量,当那个人的力量,只执着于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还能够阻碍的了秦莫言的脚步了。 秦莫言的武功,几乎已经到了化境,竹染这些年里也是勤练不缀,却是在秦莫言的手下走的招数越来越少,到秦莫言走前最后一次比试,竹染只在秦莫言的攻击下走了三招。 秦莫言的武功太高,再也没有一个同样天纵奇才的廖清泉,可以和他比肩,甚至在同样的年龄段,包括廖清泉在内,没有一个人可以胜过同龄的秦莫言取得的成就。 秦莫言的天赋是高,更重要的,让他成为这样一个绝无仅有的高手宗师的原因,是秦莫言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加狠,这样的人,不会允许秦落笙去选秀充实后宫,不会允许秦落笙逃离的。 “大人,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望着身后准备的东西,一个侍卫对着季博文小声问道,不怪他小声,实在是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京城那边还在轰轰烈烈的选秀,他们这边居然被派来找一个男人,还是将个男人接入京城好好安置。 更重要的是,只要在京城中呆过三年以上的,谁没有听说当年新帝未曾登基之前和一个男人的暧昧。 “不走的话,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看到自家手下那自以为明了什么的表情,季博文忍不住想要扶额,他是正经出来办皇差的,不是自己手下想的偷偷摸摸做什么坏事的,至于这幅表情吗! 就是至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做不到放手 今日朝上有人将各地选秀的名单呈送到了御前,各地各州之间,因为这一次帝王登基三年后的头一次大选,都重视的很,入选的秀女相较于往年一些帝王选秀也是格外的多,负责的官员忙的是焦头烂额,花了不少时日,才好容易整理出一份名单,秦落笙随意的翻看了两眼,特意看了看京城中秀女的名单,果然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姓氏,将那份寄予了不少人厚望,收纳着各地各州之间秀女的名单图册随意的扔到了桌上。 “小德子” 他喊了一声内侍总管。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小德子目不斜视,好像丝毫没有看到那份被随意扔到一边的秀女名册。 “将这东西送到凤仪宫中,让皇后过目一下” 秦落笙如此道,不是皇后宁氏提议的吗?那么,便让她自己好好看看这册子:“顺便看看哪个入了皇后的眼,朕一定尊重皇后的意见” 即便因着皇后宁氏的及时收手,秦落笙也不想做的太绝,应该说,他娶了她,却不会给她想要的东西,终究是有些愧疚的,否则的话,景元帝早已离世,秦落笙不至于经常去皇后的凤仪宫做做的。 只是,皇后的做法终究是让他心里记了些恨,秦莫言,是秦落笙永远不能够碰触的逆鳞。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思念成灾,便如同跗骨之毒,再也无法去除,也不想要去除。 “娘娘,陛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宁麽麽随着皇后宁氏一起送走来宣读口谕的小德子,接过了秦落笙让送过来的秀女册子,只觉得心里发冷。 皇后已经自请禁锢凤仪宫了,已经将凤印宝册给交出去了,现如今送来一分秀女名单‘过目’,除了让宁氏添堵,还有其他的什么作用吗? 宁氏不能够决定哪些秀女的去留。 相比于宁麽麽的激动愤怒,宁氏倒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冷淡的近乎冷漠,让人心底打鼓。 或者说,三年前景元帝挑选她成为秦落笙的皇后,不是没有道理的,明明刚刚知道真相的时候那么恨,恨不得将那个让秦落笙放在心上的男人杀之而后快,却在一次的失误之后,敏锐的察觉到自身周围的杀机,适时的选择最有效的手段将自己保全,只要不是为所谓的爱情所困,她有时候聪明果决的比之男人尤甚。 她做不了名正言顺,深得帝宠的皇后,起码,她不能够成为沉没在这宫廷中的,死了也无人问津的无名氏。 “麽麽,给我笔” 宁氏在册子靠前几页的位置一眼便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姓氏,她已经提醒自己的母亲了,其实,再看到这个姓氏的时候,居然一点儿都不稀奇。 “这是” 宁麽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氏一笔,将那位宁家精心挑选的旁支一笔勾去,只觉得心砰砰的跳:“娘娘,您,您这样做,如果让老爷知道的话” “知道又如何?” 宁氏嗤笑一声,转首望着宁麽麽:“麽麽,本宫只想要做一个活着的皇后,不想要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便和前一代的皇后一般。” “父亲已经完全被一些东西迷住了眼睛,那些秀女如何本宫不管,陛下爱如何安置便如何安置,本宫只是不想要宁家的人再进来凑这么一份热闹。” 若是这个族妹真的够聪明的话,真的那么出色的话,于宁家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心有所属,且起码坚持了三年不碰任何一个男女的人,真的惹出什么事情的话,她不知道,到时候自己的家族能不能承受帝王的怒火。 宫中有她一个宁家的女儿已经足够了,再多一个的话,便是纯粹的招祸了。 听到小德子禀报皇后的反应,自然也知道皇后首先便将宁家那个要参选的旁支女儿给划掉了去。 秦落笙有些意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也许真的是有些小看皇后了,不过,如果她真的学聪明了的话,也许以后,还是用的着的。 “吩咐下去,皇后在凤仪宫中一应用度,比照往日,任何人不得怠慢削减。” 秦落笙下了这个命令,对待聪明人,尤其是有用的聪明人,他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 奏折批阅到很晚,往南边去的季博文一行人还没有消息传来,看了看时辰,秦落笙不可否认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就寝吧” 夜色已深,秦落笙在宫人的伺候下,脱下了身上的袍服配饰,换上了一身轻薄柔软的亵衣,将人都挥退了,独自上了床,自己取下了两边挂钩上的帘帐,床上两个枕头,他习惯性的在外侧睡着,秦落笙的寝宫中至今没有谁爬上过他的龙床,所以,也就无人知道,这张龙床,留着某一个位置,只为了单纯的一个人留下的空位,已经三年。 若有似无的香气在空间中浮动,男人闭着眸子,往日里需要很久才能够睡下的人,却是在闭眼的不久后,自然而然的沉入了睡眠,且是一个很美的梦。 浅浅的呼吸声在这密闭的空间中缓缓流动,秦莫言悄无声息的藏在穹顶廊柱之间,这间宫室中有好几个身手高绝的暗卫,正常来说,秦莫言便是真的武功绝顶之高,也不至于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尤其是这么好几个暗卫的潜入进来,只是,他的眼睛望向了殿中燃着安神香的香炉。 蛊毒本是一体,久病成医,这几年,他不止是努力的想要恢复武功,也研究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比如,这能够让人不知不觉沉睡失去意识,醒来没有任何感觉的东西。 掀起帘帐,一眼便看到了那一张即使已经而立之年,却也还是温煦动人的容颜。 纤长的睫毛,修长的剑眉,挺直的鼻梁,润色的唇,秦落笙的五官,每一处每一丝每一毫,秦莫言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用眼睛描摹着,与脑海中曾经的那张容颜对证,只是多了些成熟的气息,却更加动人心魄。 第5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5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5节 明明年前才来看过他,明明那一次在宫中停留了几个月的时间,以为自己不会太激动,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感情,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这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根本就不够,不够他冷静下来,不够他忘记,不够他淡然,他还是那么爱他,还是那么在意这个明明说着只要自己,却娶了皇后,却要大肆选秀的男人。 “哥哥” 秦莫言轻轻的呢喃,眼中有yuwang,却又更多的伤痛,指尖,摩挲着那艳色的唇,那么诱人,那么好看,只是,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是否,他的皇后也曾经品尝过?是否,以后,当他选了那么多那么多秀女入宫之后,也会将这动人的唇,交予其他的人品尝。 忍不住,指尖使了力,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秦落笙的唇便被摩挲的发热红肿,在那张俊秀和煦的容颜上,显现出了一丝别样的媚色。 “呜” 男人的低吟,似是因为秦莫言的动作太过,似乎是在控诉他的粗鲁。 秦莫言的眸色越发的深沉。 然后,不受自己控制的,慢慢的,慢慢的,垂落了头。 冰冷的唇,吻落了热热的有些红肿的唇,那么温暖,让他长年寒冷的心,长年阴冷的骨髓,在这一刻,否仿佛得到了温度的吹拂,都仿佛,忘记了那沁入骨髓的寒凉与痛苦。 久久的吻,已经期待了太久,想念了太久的吻,秦莫言的手,握住了秦落笙的手,十指交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哥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直到秦落笙的面色涨红,长久无法呼吸憋的他几乎快要窒息,秦莫言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秦落笙的唇。 “哥哥,我们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 我没有忘记,我始终没有忘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以,别让我失望,若是真的让我失望的话,我不会放手,我只是,再也做不到守护罢了。 秦莫言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偏执于黑暗。 —— 秦落笙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便觉察了自己唇间的异样,不动声色的唤过殿中的暗卫,询问昨晚有没有什么异样。 暗卫的回答自然是没有的。 怎么可能没有异样,秦落笙唇上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可是,听着暗卫的回答,秦落笙的面容上,却是漾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尤其,当他听到小德子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在镜子中看到自己唇上那一看便知是怎么造成的红肿后,更是想笑。 “陛下” 小德子慌忙跪下:“陛下,小的这就去取些太医院专门配置的极品药膏” 虽然是太监,可是,宫中的太监,比起外面的一些个男人还要见多识广,他这几年跟着秦落笙身边,可一点儿没有看出来秦落笙有喜欢在意过哪个,洁身自好的不像是个帝王,甚至不像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后面的这句话,小德子也只敢在心中腹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笑的如果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不知道哪个大胆的,居然敢在秦落笙面上留下痕迹,真的是不要命了,小德子已经在猜测是宫中哪个大胆的宫女大不敬了。 毕竟,宫中除了皇后之外的女人,全是宫女,没有一个妃嫔,皇后还被紧闭,自然是那些不安分的小蹄子了。 小德子是害怕极了秦落笙找他算账,责怪他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 秦落笙望着镜子中,唇上那鲜明的痕迹,有些红肿,有些渗出血丝,像是被谁狠狠蹂躏过一般,凄惨的很,他的手指点在自己的唇上,然后,那双三年来,始终寒凉无比,不曾有过真正温度的眸子,弯弯的,盈满了动人的笑意。 “不用了,伺候朕更衣” 能够瞒过这么多暗卫的眼线,能够出入皇宫如此自如,更何况,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怨气的,除了那一个别扭的孩子之外,又有哪个呢? 这一日,秦落笙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好的让所有人都感觉如沐春风,好的让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们纷纷打探是不是哪家入了秀女册子的闺秀得到皇帝的喜爱,这可真是头一遭呢。 其实,如果不是他们和高高在上的皇座之间的距离太远,如果不是平日里上朝众位大臣们习惯性的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龙颜的话,他们会发现,秦落笙唇上的痕迹,真的是很鲜明,很鲜明,鲜明的小德子心底一直惴惴不安。 这后宫中,想要更好的存活,不止要讨好主子,也要适时的讨好主子在乎的人,他这都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就有那么一个人,成了主子重要的在乎的人,他是不是他也太失职,太不够机警了。 秦落笙是不知道朝中众位大臣回家之后也多方打听的焦急和小德子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的,他只是觉得阳光很温暖,天空很晴朗,御花园中的花儿也修建的很漂亮,开放的很灿烂。 眸子一顿,秦落笙望见了一个人的影子。 对方显然也看到他了,而且不止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向着秦落笙这边走来。 秦落笙手动了动,御撵停下。 “侄儿参见皇叔” 叫的是皇叔,而不是陛下,整个京城,会如此称呼,也有资格这么称呼秦落笙的也只有一个人,秦希承。 当年在秦希承被景元帝承诺带入宫中亲自教养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打过太孙的主意,只是,所有的企盼妄想,全都随着景元帝的突然传位而尽数湮灭。 只听说过有越过儿子传位给孙子的,可没有听说历朝历代有哪一个皇帝越过儿子传位给侄子的,当然,除了那些直接谋反叛逆改朝换代的之外。 即便秦落笙至今没有儿子,也没有人想过秦落笙会让秦希承继承自己的位子。 先不说秦落笙春秋鼎盛,正当盛年,更何况他抢夺的可是前太子,秦希承的亲生父亲本来应该得到的位子,只要是个有点儿心思的,就不会贸然去接近秦希承,不论私底下如何,起码表面上,这三年来,秦希承几乎相当于一个活着的幽灵,无人问津。 当然,若不是秦落笙没有撤走秦希承身边景元帝给的文武师傅的话,恐怕就不止是无人问津,而是要任人糟践了。 “承郡王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希承称呼秦落笙皇叔,带着一些亲近,而秦落笙,却是称呼秦希承现在的封号,带着的,是一种冰冷的陌生。 “皇叔一向安好,乘儿此次前来,是有事与皇叔说” 秦希承的五指悄悄攥了攥,即便猜到了秦落笙不会喜欢看到他,秦落笙现在对他这个态度,已经是比预想中的好了,秦希承还是觉得,难过。 秦落笙久久不曾出声,秦希承有些紧张。 他抬眸,却是望见了秦落笙唇间的伤口,一时间,心底的黯然被怒火侵染:“皇叔,你的唇” “承郡王既然有事要禀告,那便去承安殿候着吧,小德子,去,给承郡王带路” 秦落笙没有解释,更甚至没有多看秦希承一眼,秦希承的那些个惊怒疑惑痛楚,于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或者说,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东西。 秦落笙这个人,看似温暖和煦,对谁都留着情面,轻易不下杀手,看着重视亲情,这些年里,还是很善待自己的几个兄弟的,可是,那只是表面,从再生一次之后,秦落笙便已经从骨子里改变了某些东西。 在意的,便在意到骨子里,不论是谁,也无法阻止他得到,他想要,不在意的,便是双手奉送到他面前,便是对他再多的企盼,他只要不在意了,便真的是再也没有丝毫的情意留下。 要么,全部,要么,一丝不留。 而秦希承,不论重生的他有多少次有意无意的对着秦落笙示好,在秦落笙心里,他始终都是已经放下的,绝对不会再拿起的那一类一丝不留的。 承安殿中,秦希承等了很久,桌案边的茶水已经换过三次,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秦落笙,没有和往日里一般穿着代表帝王身份的服色,反而是换上了一袭雪白色的织锦袍子,云纹如织,绮绣为珑,雪色的袍子随着男人走动的步伐翻飞着衣角,恍惚间,仿若再一次见到了前世那个风流洒意,温煦动人的男子,恍惚间,这几年来的隔阂,这几年来对方的视而不见,都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一个摆手,承安殿中的人鱼贯退出,偌大的宫殿,冷森森的,只有秦落笙和秦希承两个人罢了。 秦落笙自顾做到了上首的一个位子:“承郡王,有什么事情,便说吧” 秦落笙的一声承郡王,让秦希承彻底回了神,然后,便是满心的苦涩。 “皇叔,我只想要问一件事情” 这句话,已经憋在心里太久,已经憋的让他几乎无法生活。 秦落笙没有回应,安静的近乎冷漠的望着秦希承满面的痛苦纠结。 “皇叔,如果,我当年没有做错,你是否,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的,秦希承看出来了,秦落笙也是重生之人,若是说刚刚重生时被满心快要溢出的情感与悔恨蒙蔽了双眼,那么,在太子身死,在太子妃殉葬,在秦落笙登基之后,秦希承到底还是发觉了,秦落笙与记忆中的相同与不同。 若说这个世上,自诩最了解秦落笙的人,秦希承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便是秦莫言,也远远及不上秦希承对秦落笙的了解,毕竟,上一世,他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顶峰,一步步,被自己推入了死地,看着秦落笙,从生,到死。 只是,知道了之后又如何呢?这个真相猜测出之前,秦希承也许还对自己也许会再次得到秦落笙的感情而抱持着希望,猜到之后,他却是完全的死心了。 他以为,待到秦落笙登基之后,等待着的自己,必然是一纸诏书,让他陪着这一世的太子与太子妃,可是,他等了三年,三年中,秦落笙对他不闻不问,却也从来没有特意为难,甚至他身边堪称佼佼人才的文武师傅,秦落笙也没有收走,这样的对待,有些人会认为是秦落笙不是那么狠心,对他还有那么一丝情分,可是,秦希承不是有些人,他是当过多少年皇帝的人,他是亲手将前世的秦落笙赐死的人,所以,他更加知道,秦落笙的心思,不是心软,只是不在意了。 于秦希承而言,最难以承受的,最不愿承受的,不是痛苦的折磨与死亡,恰恰便是秦落笙的这份不在意。 秦落笙的眼中,没有秦希承的存在。 他忍了三年,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乞求一个不同的答案,即便,他早已经知道对方的回答。 秦落笙静静的望着秦希承,望着他眼中的企盼,哀求,满腔的情意,笑了一下,扯动嘴角的笑,虽然不太真实,也还是带了些好心情:“这世上,没有如果”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回答秦希承了,这世上,没有如果,再深再浓的血缘情分,当伤心失望到了极致之后,即便,你告诉他,这只是一场误会,伤心了,便是伤心了,你能够做到,下一刻,揽住对方的身子,接收这有些荒谬的真相吗? 更讽刺的是,不论是他,还是秦希承,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误会。 前世,秦落笙是权臣,秦希承是少年欲要掌权的帝王,权臣与帝王之间,只能够活下去一个,秦希承在下达那道杀人的旨意时,看到的不是皇叔这两个字,他看到的,只有摄政王那三个字。 没有误会,没有遗憾,秦希承杀了秦落笙,前世的秦希承,让秦落笙恨之入骨,便是如此简单,现在的秦希承,让秦落笙不愿理会,宁可形同陌路,就是如此一个结局,没有如果。 因为,心,选择了什么,便是什么,秦落笙的心,这一世选择的只有秦莫言,只有这万里江山,他的心,再没有一个位置,能够包容那一个可笑的如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死以后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没有如果,所以,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可说,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错过了上一世,所以今生,面前的这个曾经宠溺他至深的男人,再也不愿意给予他一丝半点儿的机会。 “看来是侄儿逾越了” 秦希承苦笑了一声:“臣,告退” 一个臣字,代表了太多,代表了失望,代表了颓然,也代表了,放手。 秦希承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 秦落笙突然出声。 秦希承猛地顿住,转过身子,眼中含着明显的企盼:“皇叔?” 难道,秦落笙改变主意了? “我问你” 秦落笙的手指在茶盏上来回摩挲,直到温热的茶盏变的冰凉:“我问你,他,我死之后,他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让自己去想,这么多年了,从来从来,都告诉自己,只要对莫言好久好了,只要对今生的这个孩子尽心尽力便好了,可是,真的,能够相同吗? 真的,那样就好了吗? 真的,可以放下吗? 秦希承眼中的神采迅速消散,从充满希望,变得绝望,然后,便是一丝丝阴郁在其中浮现。 “皇叔” 秦希承慢慢的走回来,望着秦落笙不动声色的样子,嗤笑一声:“你真的希望知道吗?” “说” 秦落笙只有这么一个字。 秦希承站定:“我如果告诉你你想知道的,那么,皇叔,你用什么来换?” “你能够给我什么?” 既然没有情意,没有亲情,那么,就事论事,就利益,论利益。 “你要什么” 秦落笙没有丝毫意外惊怒之色,甚至是有些意料之中的神色,在他心里,秦希承也许早就成了这个样子,利益为重。 秦希承只觉得一阵揪心,然后便是熊熊的怒火升起:“皇叔现如今好像还没有子嗣吧,一国不能够无储君,不知道,皇叔看小侄如何” “你心气倒是大” 秦希承以为秦落笙必定要大动肝火,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秦落笙居然只是淡淡的这么一句话,然后,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面上现出愕然:“朕至今没有子嗣,确实是于国家有碍,朕拟在皇室子孙中择一才智贤德之辈,承继储君之位。” 这是,再也不打算要子嗣了吗? 那个男人,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只不过是一个贱种,一个异族出身的佞幸,凭什么! “这其中,也包括侄儿吗?” 秦希承咬着牙齿。 “只要是大庆皇室血脉,只要有足够的本事贤德,朕,不吝太子之位以赠” 秦落笙这句话,说的很肯定,很显然,他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真的在心里将这个念头想了很久,早已经不止是想法,秦落笙心底早已经将这件事情成行的各种问题想了个通透。 秦希承要不说了解秦落笙吗?他一眼就明了,秦落笙不是在说假的,这个男人,是认真的,正因为一眼看到他的认真,秦希承才更是觉得揪心。 他明明应该挺高兴的,得不到感情,那就得到利益,得到权利,秦落笙的话,于他,应该是天大的好事,纵观诸王诸子,又有哪一个,及得上他? 凭借那么多年当皇帝的手段,他难道还斗不过那些个堂兄弟吗? 今生他输了第一步,不是输给秦落笙,是输给了景元帝,输给了他的那位好爷爷,景元帝将一切可能的风雨尽数都给秦落笙挡住了,将一切能够提防的地方全都提防到了,他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真的再成就什么势力,只是因为景元帝留下的人,一直,都在看着他。 比起景元帝,秦落笙,他的皇叔,不是庸才,甚至也是一位有为的帝王,可是,秦落笙太重视一些东西,心态软,终究,不是天生适合这个位子的人。 最适合这个位子的人,应该,忘情负爱,或者说,要记得,心爱的人再重,没有江山社稷重要,而秦落笙,很显然,他将一个男人,看的比这江山社稷更重。 “好,我说” 秦希承眼底是冷冷的笑意:“那之后,他假意服软,实则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三年后,异族入侵,京城防务空虚,他联合京城禁军逼宫谋反” 秦落笙抬起了头,手指慢慢的蜷缩:“然后呢?” “然后?” 秦希承笑了,笑的恶意:“还有什么然后呢,皇叔知道小侄怎么来的吗?母亲亲手灌了小侄一杯毒酒” 没有然后,便是死了的意思,秦落笙的五指绷紧,青筋外露。 “出去” 一点都不意外的,只是,还是觉得心脏疼的厉害,秦落笙一点都不想见到秦希承,如果不是知道比起其他那些诸王之子,秦希承更加合适,秦落笙真的会忍不住杀了面前这个侄子。 偏偏,他不能够这么做,他已经任性了一次,不能够再任性第二次了。 秦希承向着秦落笙一弯腰,很是恭敬的样子,只是,垂落的眉眼中,是阴狠,皇叔,皇叔,我永远不会告诉你,那个男人,秦希承将他凌迟处死,也不会告诉秦落笙,那个男人的身份。 皇叔,你以为,你和他,真的能够顺顺当当的在一起吗? 你以为,现如今这些困难,便已经是困难了吗? 皇叔,我等着看你以后和那个男人是个什么结局! 秦希承已经走了,没有秦落笙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打扰,殿宇四处燃烧着银丝炭,暖暖的整个殿宇都很温暖,可是,秦落笙却觉得很冷,冷的透彻心扉。 秦落笙在承安殿中呆了很久,外面等着的小德子都忍不住频频往殿宇内窥探了,可是就是不敢进去打扰,本能的感觉,秦落笙现在,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想要被人打扰。 这,这不敢进去,但是也不能够真的就这么杵在这里,不进去伺候吧,于理不合,皇帝身边肯定是要有人伺候的,若是待会儿秦落笙想起来这一茬子事情,他这个内侍总管,还要不要当了。 想了想,对着身边一个小太监吩咐了一声,小太监面上一苦,不敢耽搁,赶忙走了,过了一会儿,几个小内侍跟着那个小太监过来了。 小德子看了几个小内侍几眼:“进去都仔细着伺候了,都记得宫里的规矩吧” 不听不看不言,几个小内侍面上都带了些惴惴不安,不过都还算明白,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小太监带着人进去。 小内侍们进去了,没有什么声音,小德子松了口气,终于不再在殿外急的团团转,来回走动了。 待到夜幕低垂,承安殿内终于传出秦落笙唤人的声音,小德子哎了一声,赶忙迎上前去。 秦落笙面色有些冷,有些沉,清晨时候的笑容,此刻仿若烟花一般,早早消散了去。 小德子赶忙低垂了首,不敢多看多问,方才和那些个小内侍说的话,他自己也是记在心里的,宫里的规矩,还是少听少看,少知道的为妙。 一回到寝宫,秦落笙便让小德子等贴身伺候的人都下去了,等了一会儿,看着宫室中盈盈燃烧的烛火:“你们也都退了吧” 烛火晃动,躲藏在寝殿内各处的暗卫,没有一个多言,听命退下,秦落笙身边的暗卫都是高手,更是精通暗地里的手段,昨晚上被迷晕了一些时候,他们不是没有感觉的,本来醒来后以为要出大事,只是,在看到秦落笙唇上的情形还有他的表现,只要不是傻的,其实都和秦落笙一般,猜出了是谁。 很多人,心中其实是有些喜悦的,秦落笙是他们衷心的对象,是他们保护的对象,不论如何,能够看到秦落笙不复先前三年的冰冷落寞,到底是好事。 “莫言,我知道你在这” 秦落笙待到殿宇中真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之后,垂低了眸子,突然道。 没有人出来。 秦落笙走到床边,脱下了靴子,斜依靠着,半边身子躺在了上面。 第5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6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6节 “我刚刚见了承儿,承儿就是太子的儿子,你还记得吗?” “那个孩子,其实我以前很喜欢他,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小侄子,我总想着,要将最好的交给他,总想着,要代替他的父亲好好照料他” 秦落笙的眼眸有些迷离,他回忆起的,是前世的记忆。 “好像,我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给了他呢” 秦落笙说了很多,说他前世和秦希承之间的那些个记忆,说他全心全力教导那个孩子,说他带着那个孩子在京城中游玩,说他给那个孩子解决困难,说他想着念着那个孩子的好。 秦莫言悄悄的攥住了五指。 秦落笙,他在说什么?太子的儿子,秦希承?秦落笙,不是不喜欢他吗? 秦莫言突然间便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时候心底的厌恶,那个男孩,对秦落笙很喜欢。 难道,在自己不在的三年里,秦落笙的心里,真的有更重要的人了吗? 杀机,在秦莫言的眼中隐隐浮现。 他开始想着秦希承的样子,想着秦希承现在的样子,想着秦落笙是否也会对着那个侄子笑,是否也会对着那个侄子温柔关心,是否,也会和那个侄子,共睡一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坦白 他等在这里一日,秦落笙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去见秦希承了吗? 在秦莫言几乎忍不住要彻底爆发的时候,秦落笙突然笑了一声:“我后悔了” “我后悔那一年一月一日日的,目光尽然全数放在了承儿的身上,我后悔了,自己因为他,忽略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在意他,爱他。 “我对不起他” 莫言。 “他是谁!” 秦落笙耳鬓间发丝一阵摇动,一个男人站在了秦落笙的面前,即便他的容颜太过苍白,即便他的唇色泛着不健康的青,即便他的身子,比起记忆中,消瘦了许多许多,即便,他的眼中,是狂怒抑郁,可是,看着那一汪冰色深沉的绿,那逝去的,仿佛没有逝去一般,那些岁月流光,那些年冰封的心,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莫言” 秦落笙伸出了手,仰首,望着秦莫言,乍然,笑了起来,宛若天际乌云散去,绽放的那第一缕阳光,仿佛海上云岚诡谲,拂过的第一缕微风,再多的愤怒,怀疑,嫉妒,痛恨,可是,当这个人对着秦莫言笑的时候,他痛恨自己没有办法坚持,他也痛恨自己的太过在意。 久久的,在秦落笙的手臂伸展的有些酸痛时,秦莫言的手,搭在了上面。 秦落笙面上的笑越发的灿烂,再多的悔恨,再多的愧疚,再多的,不知何时生出的情意,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是,抓紧眼前唯一还能够抓紧的人,抓住眼前,唯一愿意抓住的手。 下一瞬,秦落笙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滑落,因为,秦落笙的五指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腕脉。 像是小刀翻搅一般的痛,秦落笙却还是保持着方才的笑,即便因为痛楚,那笑有些许的扭曲,秦落笙没有出声。 “他是谁?” 秦莫言五指之上的力道,慢慢的,减少,闭了闭眼,咬牙问着这个问题,他不容许,秦落笙心底,有比自己更加重要的人。 他连秦落笙和别的女人亲近的可能都难以忍受,更遑论对方的心,也许也跑到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他以为,他是先到的,他合该得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全部,可是,也许,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他得到的,也许从来不是自己以为的全部,即便是曾经的全部。 这些种种,让秦莫言近乎疯狂,心底满是暴虐毁灭的yuwang与冲动,偏偏,真的看着秦落笙痛苦难耐的情形,他还是,没有舍得,真的接下去。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秦落笙心中口中那个那么重要那么让他追悔的人是谁,然后,他要亲手,将那个人一寸寸的撕裂,杀死! “他?他叫莫言” 莫言,莫言,这个名字,宛若雷霆一般,击落在了秦莫言的脑海,灵魂之中,怎么可能,是莫言呢? 秦落笙那么在意的,那么后悔的,那么重视的另外一个人,怎么可以也叫做莫言这个名字。 那个人是莫言,那么,他算什么?他只算是一个替身吗? 原来,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可鄙可悲,原来,他真的自始至终都只是没有人要的,一个野种! 秦莫言觉得自己的全身都是冰冷的,比起三年前全身重伤濒死,每一日徘徊在死亡之间,那样的冰冷,还要可怕,还要让他无法忍受,还要战栗。 “我算什么?” 秦莫言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的仿佛是什么东西狠狠摩擦在墙壁之上,刺耳的很。 秦落笙望着秦莫言狠辣狰狞的神色底下的一份仓皇,心,重重的被撞了一下,很疼的感觉。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后悔自己要说出来,可是,没有什么后悔的,也不能够后悔,有些话,有些事,有些人,他必须要说出来,否则的话,那便是一辈子心底的隐痛,起码,要告诉面前的秦莫言,那些真相。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秦落笙这句话不假思索。 “比那个一样叫莫言的人还重要吗?” 秦莫言讽刺的笑,手颤抖着要从秦落笙的手腕上松开:“你觉得,耍我很好玩吗?” 秦落笙的五指翻转,却是反扣住了秦莫言的手。 “我说一样重要,你相信吗?” 秦落笙是一个温和的人,他和秦莫言认识了这么多年,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还是温言细语,从来没有如同此刻,面上是坚定,眼中是霸道。 秦落笙再霸道,秦莫言想要挣脱他,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只是,他不愿意。 刚刚秦莫言下意识的松开秦落笙的手,是想要放手吗? 不是的,那是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想要拉着对方一起死的潜意识表现,既然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替身,既然我不是你最重要的,既然,你给不了我整颗心,那么,我们一起死怎么样? 秦莫言,是真的真的,在认真的考虑着这个想法的,只要杀了面前的秦落笙,只要杀了他,以后,自己再也不需要患得患失,再也不需要总是担心秦落笙会不会变心,会不会被别人抢走,忧虑着自己在秦落笙心中,会不会有朝一日,没有了地位。 杀了面前的人,再自杀。 秦莫言的眼中,是杀机。 一样重要,怎么可能一样重要,就算真的是一样重要,和别人均分的感情,他秦莫言,不要! 秦莫言,秦莫言,念着这个由秦落笙给予的名字,恍惚间,想到了那一年,那一日,少年的手抚摸着男孩的脑袋,微笑着说,就叫莫言,秦莫言。 那是,他一生铭记的最美好的一幕,那是,他以为可以从生到死,带入棺木中也不舍得拉下的名字,到头来,全是他一厢情愿。 “哥哥” 秦莫言突然唤了一声。 “你究竟,要伤我到什么地步” 他的另外一只没有被秦落笙扣住的手,迅若闪电的,恰在了秦落笙的颈项之上。 颈骨咯吱之声,秦落笙只觉得,喉咙间一阵剧痛,痛的他无法呼吸,他仰首,静静的望着秦莫言眼中的杀机,五指蜷缩松开,松开又蜷缩起,却始终没有去挣扎。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绿色的眸子中,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杀机。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交给你。 秦落笙的眼眸慢慢的垂落,秦莫言动手,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这样子,他反而觉得刚刚心里满满的,快要将他压垮的负疚感,终于不再那么沉重。 秦落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即便他两世为人,即便他一朝登顶,即便他有再多的权谋经验,也终究,只是一个人罢了。 他也会爱人,也会负疚,也会分不清前世今生,也会,用自我惩罚来还报一些已经无法偿还的深情。 半晌。 秦落笙被重重的摔倒了床榻上。 “咳咳!” “咳咳咳咳咳” 秦落笙忍不住呛咳出声,弯了身子,下一瞬,秦莫言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脑袋,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 辗转,嘶磨,噬咬,这不像是一个吻,反而像是惩罚,像是野兽在圈定自己的领地。 秦落笙的下巴被掐的生痛,他的唇红肿破皮,唇齿间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舌头被吸的发麻,已经三年没有如此激烈的吻过或者被吻过,待到秦莫言终于移开了唇,秦落笙一时间居然呼吸不上来,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 “哥哥,告诉我,我只是一个替身吗?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眼里,是谁!” 秦莫言的手挑起秦落笙的下颔,他的眼中是疯狂,杀机没有褪去,只要秦落笙的回答不让他满意,此刻的秦莫言可以做出任何的事情,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莫言,咳咳,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莫言呀” 秦落笙望着那双绿色的眸子,那双活着的生机的眸子,笑了出来,秦莫言的面色难看。 “你” 秦落笙伸出双臂,揽住了秦莫言,唇凑到了对方的耳际:“从来,没有其他人,从来,只有一个莫言” 也许,你和他之间,不知道彼此,可是,你是他的延续,他是你的过去,你是我的所有企盼,他是我的唯一救赎,你是我的莫言,他,也是我的莫言。 “莫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秦落笙笑着,然后,向着秦莫言,娓娓道来了一段夹杂着太多无奈与悔恨的前世。 他诉说着自己对那一个莫言一直的误解,诉说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偏见,诉说着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时,两个人之间的每一句对话,诉说着,有那么一个人,原来,在他血溅三尺时,也曾经为了他,跪融了厚厚的积雪,诉说着,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众叛亲离的存在,原来,是有人会为他落一方坟丘,掉一滴眼泪的。 “我喜欢他,我很后悔,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我们之间,隔了一个前世与今生。” “那不是喜欢,那只是愧疚!” 秦莫言觉得秦落笙说的故事很好笑,他应该一点都不相信的,什么前世今生,什么何莫言,秦莫言的区别,什么叫秦落笙喜欢那个何莫言,狗屁! 那只是愧疚! 他不承认!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做我的皇后 秦莫言真的不相信秦落笙的话吗? 这么古怪,这么不可置信的话,可是,他偏偏相信了,因为,自一开始,他被面前的这个人纳入保护的羽翼之下时,也曾经疑惑过,想过,他何德何能,得到秦落笙如此对待看重教导乃至于宠溺,他何德何能得到秦落笙的心。 不是替身,却比替身还要让秦莫言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秦落笙口中那个前世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前世的那个自己人生几十年是如何度过的,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嫉妒,他强烈的嫉妒。 因为相信,所以嫉妒,因为嫉妒,所以不甘,因为不甘,所以,害怕。 他怎么,去胜过自己,他怎么,去胜过一个已经无法寻到的人。 秦莫言的身子晃了晃,眼睛里的光彩有些暗淡,可是眼底的更深处,蕴含着是风暴,毁灭的风暴。 一双手,按在了秦莫言的颈部,轻轻的,将他的头,按落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秦落笙的动作很轻柔,只要轻轻的一使力,秦莫言就可以挣脱开来,可是,他使不出力气,那么一双手,几乎,成了此刻秦莫言唯一的救赎,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 “哥哥” “嗯” “哥哥,不要抛下我” 不要为了那么一个我无法追及的前世,将我抛在你的心门之外,我是莫言,我是你从小带在身边的莫言呀! “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抛下怀中这个人,即便秦莫言有着无敌天下的武功,即便他能够徒手撕裂虎豹,可是,只要秦落笙想,他可以一语让秦莫言身处天堂,也可以一念,让秦莫言落入深渊。 “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这一生,这颗心里,也只是这么个人了” 秦莫言担心秦落笙抛下他,秦落笙何尝不担心秦莫言抛下自己,将自己拒之心门外。 这么个人,是你眼前的秦莫言,还是前世你梦中的那个莫言? 这句话,终究因为胆怯,不敢问出了口,因为在意,所以胆怯,因为在意,所以,他都不像是他了。 “他也姓秦吗?” 秦莫言突然道。 秦落笙顿了一下,手在秦莫言的发间拂过:“姓何” 这样就好,秦莫言的脑袋抵在秦落笙的胸口位置,只要这样,他就觉得,那颗被酸液烧灼的心,原来,还是可以稍微救赎一下的。 手指猛地攥住了秦落笙的衣襟:“你上辈子我管不着你,可是,你这辈子,只能够是我的,绝对,不允许再有第二个了!” 垂首,秦落笙吻了一下秦莫言的发顶:“再没有第二个” “你现在对我的这些承诺,是看着谁?” 咬牙切齿的,明明是张挺精致的脸,偏偏看起来就带着些凶恶可怕。 秦莫言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吃醋的女子一般,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的患得患失,不依不饶,可是,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就是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秦落笙任由着秦莫言称得上大逆不道的行为,被掐,被拽,任由着对方行为,看着秦莫言在自己面前恢复了精力,心底一直怅然着,愧疚着,难以释怀的某些东西,突然间,便没有那么难以承受了。 起码,今生,他再也不会错过,起码,今生,他会拼劲自己一切的努力,让这个人,幸福,让这个人,陪着自己,走完人生剩下的一截路程,也只愿意让面前的这个人陪伴。 “看着你” 秦落笙的声音震动,引得他胸腔也跟着微微起伏,秦莫言听着秦落笙胸口处心跳的声音:“我记住你今天的话了” 前世的他,秦莫言无法做什么,先不说他无法让秦落笙真的驱逐了去,就是真的能够让秦落笙驱逐了去,秦莫言发现,自己也开不了那个口。 前世的自己,从秦落笙那寥寥数语的讲述中,也许,秦落笙只是因为那个自己最后的作为,隐约察觉了些许那个自己的心思,秦莫言和前世的自己是同一个人,即便生长轨迹不同,还是最为接近的人,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那个自己,是爱着秦落笙的,爱的很深很深。 只是,那个自己,输在了出身,输在了初遇,输在了许多许多的地方,那个自己爱上秦落笙的时候,秦落笙身边有喜爱的侄子,有钟爱的妻子侍妾,有信任的下属,有天下的责任,唯独,不会有那个自己。 所以,那个自己,选择的会是拼命喝秦落笙作对这样错误却不得不维持下去的路,所以,那个自己,只能够暗地里默默的喜欢,默默的付出。 心底酸了酸,好像也能够感觉出那个自己的痛苦。 不管如何,今生的开头,秦落笙对他那样关怀在意,是因为前世的那个自己的面子,他,承那个自己的一份情。 “莫言是个好孩子呢” 秦落笙忍不住感慨,不是虚假,而是真心的感慨,在自己面前,秦落笙一向,都好的让他不知所措。 秦莫言的脸颊有些红,却不舍得离开秦落笙,他就是紧紧的和秦落笙靠在一起,他就是拼命的汲取着自己能够汲取的属于秦落笙的温度与温柔,每一时每一刻。 “哥哥” “嗯” 秦落笙以为秦莫言要再问些前世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太稀奇了。 “皇后你要怎么办?选秀,又是怎么回事?” 秦莫言冷冷的挑了挑唇,将这个重磅炸弹扔了出去。 前世再是在意,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东西了,他现在想通了,更应该在意的,是现在,还有未来。 从前,他不知道,秦落笙心里藏了另外的人,他也无法追究以前,起码,那个前世的自己,也是自己,只能够咬牙切齿的这么认了。 可是,他绝对不允许再有其他的人,再有任何一个除了‘莫言’之外的人有机会,占据秦落笙心底的任何一角。 谁占据了,便杀了谁。 “呵呵,如果没有这次选秀,你舍得,来见我吗?” 秦落笙其实是猜到的,从跟着皇后娘家派的人追踪到了那双溪镇,从那些人失手之后,他便猜到了,秦莫言,也许已经恢复了。 而秦莫言若是恢复了,又有什么,能够困得住他? 三年不得见,秦落笙还是想到了用选秀这一招来刺激秦莫言,若是还是刺激不到秦莫言主动现身的话,季博文,会让秦莫言改变主意的。 “如果我不出现呢?你就真的要大选秀女!那些册子上的女子,可真的是个个绝色,不是大家闺秀便是小家碧玉,不是绝色佳人,就是淑女窈窕,看花眼了吧?” 秦落笙笑着摇头,却不是无奈于秦莫言强烈的醋意,而是欣悦,一个人愿意为了你吃醋,为了你接近任何一个其他的人不虞,那至少说明那个人是真的很在意很在意你。 若不是在意你的话,谁又愿意吃这些干醋,尤其是秦莫言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杀伐决断,肆意妄为的男人,为你俯首,为你雌伏,为你放下了所有的骄傲。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 第5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7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7节 手指顺下秦莫言顺滑柔亮的黑发,吻,落在了秦莫言的眼睑之上:“除了你,没有任何人” “也不会有其他任何人进宫的” 秦莫言愕然。 “你,你什么意思?” “做我的皇后如何?” “你疯了不成!” 秦莫言下意识的出口。 他再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占据秦落笙身边的位子,他也不是脑子糊涂了,两个男人之间,世人认为的最多的也只是豢养主宠,没有人相信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即便,秦莫言为了秦落笙,可以抛弃一切,他却不想要让秦落笙成为天下后世的笑柄。 “你敢吗?” 秦落笙问:“你敢,光明正大霸占我,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边,光明正大的将那些想要接近我的人,全部赶走吗?” 他敢吗? 他敢! 秦落笙所说的,几乎是秦莫言想到想象不到的幸福与痛快,是他心底一直渴盼着的,却不敢去要求的东西。 “我敢!” “你要我,扮作女子吗?” 一声我敢之后,秦莫言有些不自在的问着,表情有些忐忑不安,却没有丝毫觉得受到什么羞辱的意思。 从那么小开始,他就想要秦落笙只属于自己了,为了秦落笙,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他是异族,即便他很小被秦落笙带到了这边,骨子里,他也没有中原人那么在意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他在意的是自己想要的,是自己心之所系,如果扮作女人一辈子就能够得到秦落笙所说的那些光明正大,他在所不惜。 秦落笙愣住了,良久,笑出了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这想的是什么东西” “扮作女人,咳咳,莫言,你觉得,你这个身高,有这么高的女人吗?” “怎么没有,西羌那边多的是比普通男人高壮的多的女人!” 秦莫言着急了,生怕秦落笙改变主意,扮女人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牺牲,反正只要能够光明正大留在宫中,独占秦落笙,他是没什么不能做的。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男皇后” 第一百三十八章 蚀骨难解 秦莫言睡不着,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听到了太多让他想象不到的话语,身边的秦落笙早已经睡下,清浅的呼吸在耳边徘徊。 他微微侧了首,凝望着男人玉色的容颜,望着那即便睡着,也微微翘起的唇角,好像是终于将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某些沉重的东西给和盘托出,因此,轻快的很。 他倒是轻快了,只是苦了秦莫言自己,辗转反侧,心底满是踟蹰。 一时,是秦落笙所诉说的那个前世,一时,是前世的那个自己,究竟是用怎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秦落笙,一时,是遗憾,他与他,错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明明有两世的缘分,到头来,真正相处的时间,却是那么短暂,聚少离多。 最多的,却是在想秦落笙说的那句话,让他做他的皇后,男皇后。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当秦落笙那么坚定的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莫言心甘情愿的相信。 再多的不安,戒慎,这么一句话吗,却可以尽数消磨,将他心底的不安压下,秦莫言又往秦落笙颈侧侧了侧,然后,高大的男人,将自己,慢慢的蜷缩,蜷缩进了秦落笙的怀抱。 不论秦莫言在外人面前有多么的杀伐决断,冷酷坚定,无论他对着世人是怎么样一副我自独行的气势,在秦落笙的身边,他永远都是那个没有长大的,想要将自己投入对方羽翼的孩子。 他喜欢,秦落笙抱他的感觉,他喜欢,秦落笙拂过他发丝的感觉,他喜欢,秦落笙用宠溺的语气,叫着莫言的感觉,他喜欢,他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两个人名字的感觉,他也喜欢,他拿着帕子,擦拭着他额角的汗珠,无奈的教训的样子。 秦落笙的一切一切,于秦莫言而言,都是蛊毒,无法复制的,独一无二的,无法消抹的蛊毒,xiaohun,蚀骨! ——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秦莫言眼睛里终于带了些许的倦意,又望了秦落笙一眼,起身便要离开。 这里是秦落笙的住所,也是帝王寝室,不论昨夜里说了些什么,那也只是以后,可能,现如今,该避的嫌疑还是要避开的。 只是起了一半身子,却是身下一紧,袍角被压在了秦落笙的身下,秦莫言正要将袍角断开,一只手,握住了秦莫言的手腕:“怎么不睡一会儿” 秦莫言垂首,迎上了秦落笙还带着朦胧睡意,不太清明的双眸。 朦朦胧胧的,带着些许透亮的水汽,在那样一张脸上,有些傻乎乎的,带着种纯稚的诱惑。 秦莫言见过秦落笙无数个样子,有端肃的,有微笑的,有莫测高深的,有含情惬意的,也有恐惧的,焦虑的,无奈的,忧伤的,为难的,痛恨的,唯独,没有见过这样一种近似于纯稚的可爱表情。 一时间,秦莫言绿色的眸子有些深沉,翻涌着波澜。 秦落笙没有察觉秦莫言的视线和变化,或者说,即便察觉了,秦落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能够让秦莫言看他看的呆住,或者说看他看的动情,秦落笙只会欢喜得意,再是位高权重,再是手掌生杀大权多少年,可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心爱的人看自己看傻了,看呆了,看的目不转睛了,看的想要做些什么了,秦落笙怎么会不得意自在呢。 若是秦莫言不喜欢看他了,对着他提不起yuwang与冲动了,秦落笙才要担心着急呢。 “好,再睡一会儿” 秦莫言听到自己呐呐的声音说道,下一刻,他伸展手臂,按住了秦落笙的脖颈,居高临下的,将自己的唇凑近了秦落笙的唇。 一吻,不能够尽兴,明明天光明亮了,明明现在应该避嫌了,秦莫言却全然想不起来这些了,秦落笙却是不在意,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凌乱,腰带,配饰,外袍,中衣,一件件,被扔在了床榻之下。 小德子在外面抻长了脖子往里瞅,除了听到那可疑的声音之外,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现在是真佩服那个半夜里无声无息就爬床成功的人。 这是怎么一个厉害人儿,伺候了秦落笙三年,小德子可是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那不止是普通的不近女色,那完全是彻底的厌恶女色,三年没有一个人成功爬上秦落笙的床,别说是这里面儿的龙床,就是外面随便一个场合,也没人成功将秦落笙勾到床上,这可好,在他这个自诩贴身内侍,对主子的大事小情,知道的七七八八的人眼前,居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神秘人,让秦落笙动情,动意,任意出入秦落笙的寝殿,留宿并且做了些什么,还肯定不止一次。 小德子觉得,自己真心失职。 “师傅,这,这快要到早朝的时间了,要不要进去叫叫?” 身边的小徒弟比起他家师傅的修为看来果然是差的多了,小德子内心如何崩溃呐喊,起码表面上时端肃稳重的样子,就算有几次忍不住抻长了脖子瞅,也没有崩坏自己作为师傅的尊严。 小徒弟的修为就差的多了,听着皇帝寝殿一声声可疑的响声与那点点若有似无的声,他只觉得脑袋冒烟儿,整张小脸儿都红透了,圆圆的,可爱的脸上这些红,就像是一只可口的大苹果。 小德子一巴掌拍在了不长心的大苹果脑袋上,轻声训斥:“你傻呀,这个时候进去,为师可不想要给你收尸或者等会儿去慎刑司看你” “慎,慎刑司?” 小徒弟支支吾吾的,眼睛瞪的溜圆儿,觉得不可置信,然后,在小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害怕的缩回了脖子:“那,那总不能够耽误陛下上朝吧” 秦落笙没有吩咐,他们就不能够擅作主张,若是真的耽误了上朝,秦落笙怪罪下来,这一个个的,从上面至下面,可都是得不了好儿的。 “陛下,是否要更衣” 还是小德子思前想后的进来了,只是,他只是进了大殿,却没有进入寝室,在外面轻声细语的喊,和刚刚一巴掌拍小徒弟的架势完全两样。 秦落笙和秦莫言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了,只是,谁也不想要理会。 距离上一次做,说实话,就好像已经是上一辈子一般,秦莫言撕扯着秦落笙身上的肌肤,而秦落笙,也毫不示弱的将秦莫言狠狠按压住。 只有喘息声重重,久久没有回声,小德子的额头都冒出冷汗来了,这,究竟要不要现在出去?听这架势,可是非常不想要被打扰的,里面的两位。 只是早朝的事情,皇帝可以说晚些去或者直接罢朝一日,内侍却是不能够自作聪明的去判断的。 要不然,被摊上一个奸佞的名号,惹得前朝的大人们弹奏,那可真心是太冤枉了。 没奈何,小德子只能够在那边躬身等着,外面,小徒弟悄悄的把脑袋凑到门边上,往里窥看,师傅这么长时间不出来,不是真的惹怒陛下了吧。 小徒弟皱着眉毛眼睛,急的不得了,差点忍不住也冲进去。 小德子为人是有些奸猾狡诈,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坏,遇到为难事情的时候,是毫不犹豫的拿着别的内侍宫女上去顶窗受罚,昨日不就是那样,可是,小德子是他师傅,是小德子让他吃饱穿暖,在宫里不用受欺负的,咬了咬牙,小徒弟就想要往里面冲了。 “做什么去!” 小德子一出来就看到自家蠢徒弟那一副舍生就义,蠢兮兮的要往寝殿冲的傻样子,赶忙一把提溜住了对方的衣领。 这个傻子,皇帝的寝殿是谁说进去就进去的?没有召唤,这是不要命了,平日里教导的那些个东西,都喂了狗了? “师傅,我,我以为你出不来了,幸亏你出来了” 蠢兮兮的徒弟仰着头,看着小德子,越发像是他没有净身前,家里隔壁邻居家养着的那只蠢狗,总是来找他要吃的,他哪里有多余的吃的给它,只是每次看到那双蠢蠢的大眼睛,会将碗底故意剩下些饭,然后喂给那只蠢狗。 它也乖觉,从那以后,总是往他跟前跑,即便他大多数时候都不能够给它饭食,它还是喜欢围着他转。 只是后来,家乡闹了灾荒,树皮,草根,连这些个东西都被吃光了,那只大黄狗也跑的不见了踪影,在家里主人某一日磨刀霍霍要杀了它的时候,那时候,还挺聪明的嘛,知道不为了那个平日里一口吃食不舍得给的主人献身。 灾荒年,总是不好过的,时间越长,便越难捱,朝廷的米粮被官员们贪污了,百姓越发的苦,后来,便有人想出了易子而食,他被父母换了出去,在那些人煮沸了一锅水,用贪婪的惊悚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那只饿的干巴巴的没有二两肉的蠢狗窜了出来,去袭击那些人,他趁机跑了,而它,成了一盆狗肉火锅,起码,让那几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 后来,再后来,小德子摸着小徒弟的脑袋,在对方问自己怎么样的时候:“陛下说今日暂时免朝”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输给一颗真心 小德子想着,再后来呢?再后来,他找到了一种有毒的草药,那几个吃了他的蠢狗的家伙,都死了,即便他们也活不了几天了,在没有找到新的食物后,再再后来,他没有再回家里,而是一路乞讨着,来了京城,净了身子,入了皇宫,成了内侍。 他一点儿都不后悔。 起码,又有一只蠢狗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可以多给他些饭食,他不会让他饿肚子,成了那样一把枯柴的样子,恶心死了。 小德子笑着,推开了小徒弟,往外走去。 想要一直这样,便要牢牢的认准自己跟着的主子是谁,主子要做什么,便要提前为主子排忧解难,这才是个好奴才。 “倒是个机灵的” 秦莫言突然笑了一声,没有其他的意思,秦落笙身边确实是需要机灵的伺候。 “小德子是可信的人” 虽然竹染因为身体的原因,也是为了让秦落笙安心的原因被送去秦莫言身边,但是想要他身边最贴身总管内侍位子的人,可是从皇宫头能够充斥到皇宫尾,秦落笙身边多少年跟着的内侍人人摩拳擦掌,会看重小德子,秦落笙不会告诉秦莫言,不是因为所谓的机灵,所谓的可信,宫中比小德子身世清白的,比小德子可信衷心的,比小德子机灵百变的,多的是,秦落笙会选择他,只是因为,初见时,小太监的那双眼睛,让他想到了这一世初见的男孩,想到了前一世那个被他从那些太监手下救下却遗忘的少年。 不愿意死,狼一般,想要活着,想要更好的活着的眼神。 坦白前世是他的心结,至于其他的,秦落笙还没有傻到也坦白给秦莫言听,秦莫言会被他在心底戏称为醋坛子,可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秦落笙揽着秦莫言的肩膀,指尖在他的脖颈处摩挲:“更何况,我也不怕被人知道” 都直接罢了早朝了,还怎么会没人知道。 当天早朝,帝王身体不适,没有上朝,便有人打探到了宫中。 秦落笙没有特意封锁消息,因此,几乎是没有费上多少力气,那几个探路到宫中的人便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皇帝寝宫中藏了个男人,一夜留宿,这,真是天大的事情了。 然后,这个消息便迅速的蔓延开来,从那只是少数几个从宫中探查到消息的人口中,迅速的蔓延至整个京城有些消息来路的人家之中。 比帝王要选秀的消息,扩散开的还要快。 比大选天下秀女,还要让人悚然。 毕竟,不知道多少人策划着将自家的女儿送入宫中,蒙受帝宠,然后呢,自然是生下皇子,成为皇子外家,太子外家,乃至于真正的皇帝外家,皇亲国戚,富贵无双。 皇帝留宿一个男人一夜,甚至为了个男人不上早朝,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堵住了他们想要往上攀登的捷径。 许多人都想着要上书,要对着秦落笙进谏,要大展拳脚,要唇枪舌剑,可是更多的人,却开始想到了多少年前便有的传闻,秦落笙登基之前,身边曾经有一个很宠爱,很喜欢,甚至到了同食同宿,同进同出地步的男性情人。 更据说,比起那个情人的各种爱重,便是被传说集秦落笙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原配妻子,原庆王妃,都是远远不及。 只要不是聋子,或者说,便是聋子,也隐约意识到,也许要变天了。 朝野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暗潮,他们不介意皇帝找情人,男性也无所谓,世家子弟,甚至以着有男性情人而为之时风,南方那边更是因为地广人稀,女人稀少,而有贫困的家庭,两个男子结合在一起,共同生活,称为结契,可是,秦落笙不同,秦落笙是皇帝,不是普通世家公子,更加不是什么贫困的娶不上妻子不得不与男人结契的男子,他坐在了这个位子上,有些规则便应该遵守。 比如说,后宫,比如说,子嗣,更比如说,天下间的声明,后世的评说,这些种种,全都是他要考虑的。 有野心的,有衷心的,全都不满秦落笙这样的行为,他们已经是蓄势待发,尤其在听到宫中传来皇帝待那个男子极好,带着他一起吃住用膳,同处一室,却毫不设防,宫中赐予了随意走动进出的特权,任何人不能够阻拦,偏偏那个秦落笙宠爱的男子,还是一双绿色的眼睛。 异族人! 做王爷的时候,秦落笙身边有异族情人,可以当做一种笑谈趣事,做了皇帝,秦落笙身边还带着异族情人,并且重视的不得了,那就是不是笑谈趣事,而是成了催命的东西了。 —— 催命不催命,秦莫言不在乎,只要秦落笙说的,不管开始的时候有多么让他惊愕讶异,只要秦落笙坚持的,他也总是会支持的。 更何况,除了秦落笙之外,也没有谁能够让秦莫言害怕,让秦莫言担心,若是秦莫言不愿,没有任何人能够杀了他,从廖清泉死了之后,这世间,少有人及得上秦莫言的身手。 因此,秦落笙说要带着他好好游逛一遍皇宫的时候,秦莫言也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光明正大的陪在秦莫言身边,去皇宫中每一处美丽的地方留下两个人共同的足迹,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那些朝野中人对他开始蔓延的杀机,对他的猜测厌恶,这些东西,秦莫言根本不在乎,不去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秦落笙要如何,他便如何。 一念,让他上天堂,他甘之如饴,一念,让他下地狱,他也坦然受之,他不知道秦落笙所说的让自己做皇后的话语究竟是否能够成形,起码,此刻,和秦落笙共同漫步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再也不需要丝毫的避讳,对秦莫言而言,已经是无法比拟的幸福了。 凤撵停下,宁氏将手递到了宁麽麽的手中,望着桥边两个伟岸的男子,一个,是秦落笙,一个,便是那个让她输的惨烈的秦莫言了。 宁氏从各种渠道了解过秦莫言,一个异族人,一个从小被秦落笙带回京城,带在身边教养的孩子,一个,性子孤僻的人。 她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秦莫言会是个什么模样,也许是柔媚的,也许是妖异的,也许是冷酷的,更也许,是凶邪的。 可是,当宁氏真的在秦落笙的身边看到这样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些想象,有多么的可笑。 秦莫言是好看的,却不是那种她以为的勾人的,妖异的,柔媚的,甚至是邪恶的好看,而是一种完美到了极致,惊艳到了顶尖的好看。 秦莫言在笑,不是自己听到的那些个性子孤僻,不苟言笑,手段狠辣的样子,而是一种很幸福,很温暖的笑。 秦莫言在看秦落笙,没有看渐渐走近的宁氏一眼,在他眼中,仿佛这漫天遍地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一个秦落笙好看,没有一个秦落笙重要。 这一刻,宁氏恍惚间,突然明白她输给了秦莫言什么,那些想要得到帝王之心的人,输给了一个异族男人什么。 不是对方惊艳绝伦的容貌,再是倾国倾城,也终究越不过时间岁月的摧残,越不过人心的多变,更何况,秦落笙见到过的美人,又何止区区。 不是那一身非凡的武功,即便再是厉害的武功,再是厉害的人,帝王富有四海,还不是想要什么神功秘籍,想要多少效忠的人,都排着队等候吗? 宁氏,或者说,所有想要得到秦落笙另眼相待的人,她们输掉的原因,是一颗真心,一颗除秦落笙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独一无二的真心。 宁氏爱秦落笙吗?爱,作为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作为一个臣子对君王的爱,最为一个女人,对一个优秀男子的倾慕,她的爱,是有原因的,是有保留的,她的那些爱,可以让她失常一次,却不会让她失常第二次,因此,宁氏才会在一次刺杀不成之后,果断收手,因此,宁氏才在如此地步,想着保全自己的生命与家族。 包括宁氏,包括这些年来想要得到帝王垂青的女子,包括大选秀册上的每一个人,她们,都是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想要往秦落笙的身边汇聚,或者是为了权力,或者是为了家族利益,或者是为了亲情,或者是为了本身,即便那些要求一颗真心的,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而秦莫言,宁氏看得出来,他将秦落笙,整个当成了自己的一切。 “臣妾参见陛下” 宁氏已经走到了近前,屈身下拜。 宁氏感觉有些冷,手指微微蜷缩,那是紧张的表现,她派人去刺杀过秦莫言,即便第一次失手便收了手,面对当事人,尤其当事人身边站着一个对自己没有什么情谊的皇帝时,宁氏还是忍不住紧张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作为皇后活着,她不想要,真的成为秦落笙和他身边的秦莫言处置而后快的对象。 只是,突然将她从封禁的凤仪宫中宣召来,便是宁氏再是七窍玲珑之心,一时间,也糊涂了,无法揣测出秦落笙的心意。 第一百四十章 共你之手,登临绝顶(大结局 皇帝对那异族情人的各种亲昵在乎,完全不加丝毫掩饰,第一日如此,第二日如此,第三日还是如此,宫中这样的消息完全不加掩饰。 比起后宫中的独树一帜,前朝暗潮汹涌。 秦落笙只是罢朝一日,后面的几日秦落笙都是按时上朝,一切事物朝政处理起来,都是与往日无异,让一众大臣憋了一口气,想要开口,看着秦落笙那好像毫无所觉的样子,又是没有人想要做第一个开口的,皇帝越是对秦莫言重视,越是不耽搁朝政,这件事情,就越发的无法有第一个人敢出头。 只要不是没有脑子的,就想象的到,第一个出头的,那完全是捅了马蜂窝,自找死路。 只是,一时没有人出头,宫中的消息却是更多了。 帝王携同异族情人公然临太极殿,并且对宫中众人言,见他如见朕。 两人不止是同宿同寝,甚至批阅奏折时,秦落笙也是与秦莫言一处,毫不避讳,日日夜夜相处一起。 皇宫中的各种消息不断流出,一开始京城中的那些个权贵还想着各自的小心思,后来,有脑子灵活的,却是开始明了了皇帝的心思。 皇后自言德行不足,自请辞皇后位。 没有一个人觉得意外。 更加不意外的,是秦落笙在朝堂之上,直言要重新选立皇后。 所有的暗潮汹涌,已经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是彻底的被引发了出来。 那一段时间,朝堂之上,天下之间,秦落笙几乎是承受着绝无仅有的压力,皇帝有一个男情人可以容忍,皇帝有一个宠爱至极,连后宫子嗣天下都不顾的男性情人,绝少有人愿意容忍,而皇帝要公然册封男人为皇后,却是没有人愿意再容忍了,以着左都御史,前皇后的父亲宁大人的上书反对,拉开了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对浪潮的序幕。 朝臣上书,大儒死谏,国子监学生静坐,几个兄弟也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纷纷异动,更甚至有南疆余孽于京城中肆虐制造混乱。 所有人都以为秦落笙坐不稳皇位,所有人都觉得秦落笙这一下子,可真的是自毁长城。 只是,事情出乎了那些人的意料,秦落笙已经不是初初登上皇位的人,他在皇位上三年,他这个念头,便已经想了三年,准备了三年,或者说,从那一年,不得不娶了周素宛,他便已经在暗中准备了。 十几年间积蓄的力量,尤其是秦落笙这样重生一次的人为了一个目标准备了十年,那么,当这股力量全然不加掩饰的展示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突然间,就觉得对秦落笙,也许要重新认识了。 第5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8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58节 先是朝臣上书,大儒死谏秦落笙乱了阴阳伦常之事,没想到,却在此时,有名传天下,一向隐居不问世事的几位大儒也纷纷出面,就阴阳伦常之事,与这些反对的人辩驳。 世上的事情,不怕辩,就怕没有话题,没有冲突,一面倒的倾向于哪一边。 这几位隐居的大儒都是门人弟子满天下,老师既然出面说皇帝立男皇后不算是有违伦常,只是人之情理,那么,弟子们即便心中有些忐忑,也是要出面来支持老师的。 文人之间,既然开始了辩驳,那便是无休无止的嘴仗了,文人最是重视声明,最是爱面子,既然一开始支持了某一种观点,自然想要让与自己持相反观点的人闭嘴或者是认输,谁也不服谁,便是越来越多的人分属两边观点,秦落笙立男皇后,随着大儒文人们的论调观点言论不断的冲突四传,再也不是什么一面倒的有违伦常,这对秦落笙而言,便已经足够了。 要知道,为了打动那几个大儒,秦落笙这些年里,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情理,恩惠,但凡是能够打动这几位大儒,秦落笙从来不曾气馁。 秦莫言本来是想着暗中将那几个闹腾的最凶的处理掉,他手下有人精通易容术,自然有办法改变舆论,却是秦落笙阻止了他。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秦落笙为了他,早早的,便已经做了这许多。 若说他对秦落笙是一次次以命相报,那么秦落笙对他,便是费尽心思,说不出哪一个付出的更多,只是,在知道了之后,不可否认,秦莫言心中,从未曾有过的,自信,与幸福。 原来,从来不只是他一个人期待这份永远,原来,从来不是他一个人才晓得将对方放进了心坎里,从不或忘。 只要能够引导天下人的观点,不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是罪无可恕,立男皇后是违背伦常,天谴之,其他的那些麻烦,对秦落笙而言,便算不得大麻烦了。 文人搞定了,武将方面,这些年里他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提拔,安插,却是将兵权掌握在了手中,几个兄弟有所异动,还没有等到他们清君侧抵达京城,刚刚出了封地,便被秦落笙派出的军队给打败,然后直接以非经传召,擅离封地的罪名,一个个拘押回京,顺道还带着他们的家眷子女,全部都被压入了京城。 不过秦落笙没有太过为难,只是将这几个兄弟分别关押在几座御赐府邸中圈禁。 将几位兄弟的子嗣们,却是不分大小,选择优秀者接入了皇宫中。 “储君,国之大事也,有能者居之” 这句话一出,尤其是在秦落笙将那些优秀的子侄接入宫中延请大儒精心教导之后,反对他立男皇后的声音,小了一半。 皇帝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其实与他们无干,闹的成了这个样子,为的,还不是后宫子嗣传承之事,还不是自身的利益,真正为了皇帝的声明作为较真的,现在可还和几位大儒还有那遍及天下的学生们深陷舌战之中呢。 秦落笙都直接放话了,不少的人也懒得管他立男皇后还是女皇后了,直接开始盯着皇宫中那几个王爷所生育的子嗣,看一看,其中有谁是优秀者,更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与几位郡王世子公子们来往了。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的秦落笙的儿子,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机会出生的名正言顺的太子,还是赶快找好真正值得效忠的人要紧。 至于南疆余孽趁机异动,却是让秦莫言亲自带人,将其一一斩杀。 他们隐忍多年,曾经是廖清泉手下的人,廖清泉死后,不少人黯然隐居,更多的人却是愤恨无比,等待机会,这一次以为机会到了,没想到,才出手露头,刚刚制造出些混乱,便被秦莫言带着人,顺藤摸瓜,将他们这些个不安分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至此,事情终于有了眉目,该处理的麻烦也都处理了,秦落笙控制着军队,又想办法将一半的言论握于手中,他要选择几位皇室王爷的子嗣为太子传承江山的想法,更是让几位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万念俱灰的王爷重新燃烧起希望与野心,再没有人比他们还希望秦落笙和一个男人成为夫妻,因此一个个的都是加紧联络自己手边所有能够动用的人脉,全力支持秦落笙立秦莫言为后。 东风,渐渐压倒了西风。 三个月后,秦落笙正式废宁氏皇后之位,幽禁凤仪宫,立秦莫言为后,这是大庆历史上第一任的男皇后,也是唯一一位,后世史书之中,记载着睿帝立男后之日,西羌异族突发三十万雄兵,兵分三路,冲破边城关隘,一路遇城破城,遇关斩关,连下九城十三关,直向京城进发。 一路之上,除了原边关守将明廷远能够与之其中一路大军抗衡外,其他两路大军却是无人能挡。 西羌异族,多少年休养生息,与大庆边军的几次交锋,也一贯是小范围骚扰,从来没有人想到过,那个西羌,居然就在不知不觉间,训练出了三十万铁骑雄兵。 泱泱大庆,也许下一刻,便可能会沦落在异族铁蹄之下。 天下哄传男后不祥,更有大庆细作自西羌归来,直言秦莫言便是西羌当代大汗的子嗣,因为意外流落在外,来到大庆,迷惑秦落笙,全然是居心叵测。 有人建议让秦莫言去与西羌谈判,甚至有人建议直接废除杀死秦莫言。 秦莫言请命,迎敌! 所有人都说秦莫言是祸国之源。 秦落笙力排众议,亲自将可调天下兵马的兵符交给了秦莫言,在所有人以为他疯了的时候,言:“朕,今生至信莫言” 而剩下的两万京城禁卫军,却是全部交给了季博文。 京城城墙高大稳固,粮草充足,便是被围城,没有个一年半载,没有什么内应妙计,却是根本无法攻克的。 可是,一味防守根本就是等死,秦落笙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秦莫言身上,其他的人,一开始却是暗自嘀咕害怕。 秦莫言出京,先是不知所踪,后来再次出现,却是收集了一路之上遇到的几万散兵游勇,与人数最多,由西羌现任大汗领军的那一路人马对上。 没有人以为秦莫言会赢,更没有人相信秦莫言是没有异心的,那位大汗,曾经许了秦莫言储君之位,那和秦莫言有些屈辱有些让人看不起的男后之位,完全是天渊之别。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莫言胜了。 整整一年,秦莫言带着那些散兵游勇,从没有还手之力,一直不断的与那支最强的西羌军队对峙拼杀,将一支曾经被人打的溃散的军队,发展成了十数万人的精锐之师,最后一战,更是亲手斩杀西羌大汗,用自己亲手训练的黑云重骑突袭大营,杀敌数万之人,更是趁胜出击,将围困京城一年之久的那一支西羌人马全部陷落。 至此,西羌战败,剩余之人,不足万数,尽数奔逃回了西羌。 明廷远趁机反扑,将西羌人驱逐往西千里之遥。 城门大开,秦莫言带领大胜之军归来,很多人,怀疑他会直接篡位做个大庆的皇帝,很多人,以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大战后的和平,而是另一场战争的开端,再没有人敢将秦莫言看做是一个佞宠,看做是一个以色侍君的男人,却将他当做了更加有威胁力的枭雄之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秦莫言,当场,将兵符归还,只求凤印。 那一日,究竟围困的京城众人,只觉得,恍如再生,那一日,已经打了太多仗的见惯了血色的士兵们,恍然而笑,那一日,有彩凤飞舞,天际祥云万丈,是为吉兆。 我将这天下与你共享,只愿一世不疑,一世相守。 我愿将所有换取与你共同登顶的机会,即便放手的是天下。 番外 前世那些事儿(一) 何莫言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秦落笙时候的情形,即使他觉得自己已经忘了,或者是即使记得,也是痛恨的。 秦落笙少年时候的样子,很是俊秀,总是喜欢挂着笑,那笑容,不是其他任何人带着粗鄙,带着贪婪,带着冷漠,带着睥睨的眼神,而是真实的,自心底散发的一种温暖。 不论是谁,见到他的笑容,总会觉得心情跟着变好,不过,何莫言第一次见到秦落笙,对方没有睁开那双让无数人赞叹的眼中盛满阳光的眼睛,没有勾起唇边让无数人倾倒的唇边栽满温柔的笑容。 当然,庆王殿下天生尊贵的身份,便只是一面,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平平常常便能够见到的。 何莫言那个时候还不叫做何莫言,他只是个没有名字的异族战俘,其实,想想这个所谓的战俘身份就觉得可笑,一个一直在军营妓营中成长的孩子,连战俘,都比他高贵些,起码,战俘在被俘虏之前的身份,还是正经的军人或者是平民,而他,每一日的生命,都是几经艰难,这样的人谁都不会在乎他是死是活,成了战俘,也只是因为军队被大庆边军突袭,作为没有用处,连带着都是浪费粮食,浪费时间而被丢弃的累赘扔下来的。 当被锁链牵引着艰难行走,当士兵不时用鞭子驱逐的时候,何莫言的周围,所有的人都麻木的很,没有反抗,也没有痛哭,没有麻木的,早早地便被解决了,小小的孩子,从周围士兵谈话中,知道了这是因为俘虏他们的将领决定将他们作为战俘献入京城,自然要尽量老实的。 对了,他还听得懂大庆话,在这一批的异族俘虏中,真的挺少见的,谁让他长在军妓营中呢?那里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本族的,别国的,都是一群行尸走肉罢了,这是他对她们的称呼,所以,当看到她们被再次充入军营,只是这一次是大庆军营之后,他沉默着,选择了当一个战俘,起码,他知道,自己不想要和那些漂亮的女人,漂亮的男人一样。 有时候,当一个战俘也不怎么容易,当他被单独押解出来,被人送入一座华丽辽阔的府邸之后,当他听到了过来接他的两个穿着很好的却只是仆人的人随口说出的话语后,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单独被押解出来,为什么,不是随着其他人一起当做战俘进京。 一个将人命肆意玩弄的小少爷,州府大人家最受宠的三少爷很喜欢新奇的玩具,而拥有一双绿眼睛的他,便是再新奇不过的玩具。 玩具?他那么清楚地知道,小孩子残忍起来,有时候比大人更加可怕,脖颈处那道让他至今无法开口的狰狞伤疤,一直提醒着他这样的事实。 所以,他逃了。 逃向了仆人口中贵客所在的后院,即使,他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贵客是什么人,是否会庇护他,还是将他亲自抓住交给那个仆人口中可怕的小少爷。 自小生存的艰难,锻炼出了比起大人也毫不逊色的灵巧身手,也锻炼出了早慧的心思,他在赌博,就像是宁愿成为战俘被带入京中也不愿意留在军妓营中长大,就像是冒着失败的可能去寻找一个不知身份不知性情的贵客来解救他,也不愿意成为一个孩子的所谓玩具,然后被残忍的杀死 他输了,所谓的贵客所在的院子,没有他以为的转机,任凭他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没有人出现,连斥责,都没有,唯有从未曾感受的宁和,充溢在院落之中,紧闭的门扉,半开着的窗扉,阳光在房间中挥洒出金色的光芒,他的闯入,破坏了那份宁和,那一刻,他那样清晰地认知到。 房间里的主人,静静地躺在锦榻之上,唇角淡淡的笑纹,勾勒着那样一张美好的容颜,一时间,他看呆了,下一刻,他被房间中的另外一个人扔了出去。 在被仆人追上压倒,带走后,他唯一记住的,只有那一张连梦中都仿佛笑着的容颜,渺渺的药香,不知为什么,一直在鼻端徘徊。 逃不掉了,那么,便不逃了。 州府家的小公子用刀尖比着他的眼睛划动的时候,他没有反抗,对方将他身上故意划开无数口子,涂上蜂蜜,引着无数蛇虫鼠蚁在他身上攀爬的时候,他没有被折磨疯掉,当那个小公子将他故意在烈日下绑在柱子上整整三天的时候,他没有死去,当那个小公子命令着仆人将他剥光,肆意逗弄时,他想,他一定是死了的, “你是我见过的最结实好玩儿的玩具了。” 锦衣玉带的小公子笑起来很是甜美,对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男孩说。 他只是一个不会反抗的耐玩的玩具,他也没有死,然后,终于被他找到了机会,在那个小公子将他带入山林,想要和他玩射杀的游戏时,他将那些跟在小公子身边以着他的痛苦为乐趣的仆人们一个个杀死,感谢他在军妓营中也从来没有忘记随时学习任何能够让自己活下来的技能,设置陷阱,杀人,仿佛天生便擅长,他做的越来越顺手,最后,他将那个狠狠折磨了他许久的一直高高在上的小公子抓住了。 他折磨了那个小子整整三天三夜,他将曾经对方在自己身上用过的所有招数,都想尽一切办法复制在了那个发明这些游戏的人自己身上,甚至用了许多自己想象出的招数,当那个小子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当那甜美的笑意全部成了恐惧哀求,当那双看着他哀嚎笑意满满的眼睛成了两只黑洞,他将全身伤口遍布的小公子,扔在了野兽出没的必经之路上。 从那个时候开始,也许,他便已经不是他了,不再只是一个祈求生存的孩子,而是成了一个,怪物。 杀人的感觉,异常的好,折磨他的小公子死了,助纣为虐的仆人们死了,其他的人呢?他望着自己的手,还是太弱小,浮洲,不是他现在能够呆着的地方了,毕竟,小公子的父亲,还是这里的州府大人,最后,他决定进京。 番外 前世那些事儿(二) 那位曾经被他寄与了不切实际的希望的贵人,已经离开了,据说,回了京城呢。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是,活着,总要找些什么事情做的。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成长,然后,像是杀死那个小公子和那些仆人一般,杀死他想要杀死的人。 京城里很繁华,却是与他无关的繁华,先他几个月入京的战俘,早已经被充入了宫廷或者是发配去了随便哪个可以让人宛若生存在人间地狱的地方,不过,他们的死活与他无关。 他只是在真正踏上京城这片土地后,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想要找到那个人,想要看一眼,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想要知道,他睁开眼睛的样子,是不是,比那个时候,还要温暖。 那么奇异的心思,却莫名地在男孩儿的心头扎根,那一缕药香,那一片宁和,让他无法忘怀。 他很幸运,遇到了一个愿意帮助他的人,也有些不幸,因为世上没有无缘无故掉落的馅饼,不过,这样的交易,反而觉得安心呢。 “我会给予你强大的力量,我会帮助你进宫,见到那个你想要见的人,作为交换,以后,做我的人如何?” 那个面目清癯,风姿隽爽,容貌出众的青衣男人,向着他伸出了手:“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一个,很好的苗子呢,做我的人,我能够将你培养成一把最为锐利的能够将任何人轻易割裂的尖刀,我能够让你,得到能够将所有想要杀了的人折磨死的权力。” 那个男人,将他交给了一个太监,那是个很苍老的太监,据说在宫中伺候了两代帝王,很是有些权力:“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咱家姓何吧,宫中不需要多言,只需要多看,多听,莫言,勿要多言。” 何莫言,这个名字,伴随了他短短的一生,再也没有变过。 宫中的异族战俘还是有的,只要将名册中加上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笔,何莫言的存在,便名正言顺了起来。 他认出了他,那个让他第一次见到,便觉得温暖宁静的人,他没有被骗,在宫中,确实可以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原来,他这么想要见这个人一面,只是,何莫言的所有欣喜,都因为少年陌生的眼神,而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哗啦一下,火苗熄灭,真的是很好笑,看着少年一步步远去,身上一下下狠狠的鞭子抽在脊背之上,听着那个可恶的老太监在那里嘲笑着他,以为庆王殿下说上这么两句话便是得救,便是可以攀上贵人了吗?最天真的人才会相信高高在上的贵人可以记住自己随口一句的话,只有最卑贱的人,才会祈求那些身份尊贵的主子,能够记住自己。 “你们胡说!” “他不一样!” 何莫言不相信,庆王,那个少年,他不一样。 你看,他不是出言帮了自己吗?你看,他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阳奉阴违。 那一次,何莫言被打的很惨,去掉了大半条命,被任意地扔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自生自灭,没有食物,没有药物,和那些最讨厌的蛇虫鼠蚁共存一室,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办法活了下来,他的命,只有自己珍惜了。 那个为何莫言取名字,将他带入宫廷的老太监在何莫言将陷害自己的那几个人偷偷杀死后,正经将他要到了身边,他再也不是宫廷中最卑贱的内侍,也成了一些人巴结的对象。 自始至终,那个让他升起过希望的人,让他从心底喜欢的少年,没有再出现过一次,他曾经刻意从少年的面前走过,对方,不曾记得他。 庆幸,他不是真的像是那些短短几日相处的同伴一样,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在可怕的宫廷中,被吞噬,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当那个面貌清癯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何莫言一字一顿:“我想要成为人上人。” 成为再也不会被人无视,被人忽略,被人忘记的人上人,他想要,那个人的眼中有自己,想要那个人,不会那么轻易忘记自己。 看一个人太久,注视一个人太久,将一个人当做执念太久,最后的结局,往往连自己都想不到。 秦落笙是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在这么污浊的皇室中,他相信着母子情深,相信着兄弟情深,他孝顺母后,尊敬兄长,爱护子侄,温和地对待每一个或是真心或是假意与他相交的人,说实话,很傻,却也很温暖。 第一眼的感觉,原来,不是错觉,秦落笙出现的地方,真的可以让何莫言忘记所有的残忍狠毒算计,只有那一片祈望。 祈望着什么呢?何莫言也说不清楚,只是,秦落笙出现的地方,他的眼神,再也无法挪开,只是,秦落笙的目光,那目光中的温柔,却从来都只是落在身边的人身上,即使那个人,不值得他那么对待。 秦落笙有自己的生活,有体贴柔情的红颜知己,有知心在意的亲人朋友,有远大的抱负,有从不缺少的追随者,而何莫言,他的眼中,却从来从来只有秦落笙一个,何其不公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何莫言梦中出现的人,成了那个温和笑着的少年,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秦落笙从少年长成了青年,从青年,慢慢地也到了而立之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个人都在成长。 秦落笙从庆王成了摄政王,从不谙世事的少年王爷,成了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爷,从被自己的兄长有意无意地压制,变成了被年幼的帝王暗暗忌惮的摄政叔父。 而何莫言,从一个异族的战俘,奴隶,最为卑贱的内侍,一步步,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从先帝手中的利刃,长成了少帝身边最为得心应手的佞幸。 很漫长的一段路,何莫言杀死了利用自己的廖清泉,得到了先帝的信任,更加利用少帝对秦落笙的忌惮,有了光明正大走到台前和对方对峙的机会。 这段路,走的太久,走的太长,走的何莫言,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想要,将秦落笙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落尘埃,想要,让对方的眼中,也只有自己一个。 何莫言忘记了,太过无望的希望,往往便是真正的绝望的开始。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5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