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1-9 入局 作者:充丛 19 ☆、入局 1 翡林觉得他们家老大很奇怪。 尤其是最近,越来越奇怪。 比如现在,不知道为什麽又跟那个季非搞到一个房间里,留下他跟季非的木头手下在隔壁房间相对无言。 如果他没记错,这跟木头姓杨。 “喂,你要吃什麽。”翡林拿过侍者手里菜单随意的翻看著,等了半天没听见声音於是翻著眼睛去看抱著手臂半靠在墙上的男人,“问你话听见没。” 杨文轶依然抱著手,头都没回一下,甚至是眼睛都没往这边斜。 “拽个屁啊……”用至少确保站在门口的男人能听见的音量嘀咕了一声,翡林挥了挥手招来侍者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这个、还有这些个都要。” 两指捏了捏鼻梁,杨文轶依然靠在门口。 翡林瞥了一眼,把菜单交给侍者,“不用管他,留双筷子上菜就好。” 侍者走到门口低著头想要关上门,冷不防那个一直靠在门口墙壁上的男人突然伸手挡在他面前,速度快到他以为是自己眼花。 “门开著,你出去。” “是的,先生。”侍者点点头,放开了门把手。 “我们老大又不会害死他,你那麽紧张完全没必要。”翡林皱著眉头朝门口的男人喊了一声,看他不说话於是转身拿过电视遥控打开电视机。 “关掉。” 翡林听见说话声愣了下,几秒锺後反应过来是那g木头。 “这里的隔音好到爆,你不可能听见隔壁的声音,别死心眼了。”翡林翻了翻眼睛,顺手调高了电视机音量,眼角瞥到站在门口的男人慢慢皱起眉。 杨文轶知道他说得都没错。 从这些天来的接触,他同样觉得凌轩程不像是要害季非。 至少从之前的举动来看,凌轩程甚至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过季非挨过枪子。如果真的跟季非有仇,他很难想象仇人在被开枪s杀时能在那麽快的时间里替仇人挡去子弹,这g本就像是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 再大的y谋能大过本能吗,很难。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在季非和凌轩程单独相处的时候放松警惕吃饭喝酒。 尽管他也知道这里的隔音很好,但这样做对他来说是最大限度的尽责。 杨文轶依然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抱著手。 坐在里面的小子没有一点自觉,电视里不知道放的什麽娱乐节目吵得要命。 皱紧眉头,手又收的紧了些。 侍者推著车将菜一道道送进房间里。 翡林将视线转移到桌子上,通过这二十几分锺的观察,他越发觉得门口那人不顺眼了。 “不吃我吃……”不再迟疑的拿起桌上的筷子,边吃著美味的菜色边看著电视节目。 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按照老大的意思他觉得他都做到位了,至於别人领不领情那实在是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电视的方向和门口站著的男人是同一个方向,翡林每次抬起头视线都会扫到他。 一开始的确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些,吃得六分饱之後他便开始觉得有些无聊,当然,如果这房间本就是他一个人他自然是想干嘛就干嘛,可偏偏那麽大个人杵在那里,干点什麽好像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难免没法自在。 他想不通为什麽就有人能够那麽死心眼,明知道他说得是对的,却仍然这麽执拗。 “你不饿?” 翡林嘴巴一张冲出来这麽一句话的同时就有些後悔,果然男人依然沈默的站在那里没给他一个字。 等了大约半分锺,翡林再一次发现自己讨了个没趣,於是站起来刚要迈步,发现男人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有必要这麽警惕麽,无聊。 快步走到电话边上,叫了服务,“麻烦上来收下餐盘子。” 放下电话的声音有些响,翡林回到桌子边上,趁著侍者还没到房间的时间里拿起筷子又挑了些自己喜欢的菜。 侍者走进来时发现刚才的男人依然站在门口,微微行礼之後绕开他走到餐桌边上,“先生,请问现在可以收拾吗?” “当然可以,”翡林放下筷子,拿过侍者递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嘴,“有些人不想吃就不要硬逼著他,全部收走。” “是的,先生。”侍者把餐盘一个个端上推车,简单的清理了桌子,然後留下一壶茶离开了房间。 翡林看著放在桌上的两只小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两口清嘴,眼睛仍然瞥著站在门口的男人。 手指摩挲著那只空杯子,心思一转捏起来就朝站在门口的人扔去。 他本以为那只杯子会砸到那人身上,没想到对方手一抬就将杯子捏在了手里,反应超乎他想象的敏捷。 杨文轶看了看手里的杯子,视线转到翡林身上,後者脸上略微有些尴尬,却又很快开口。 “来喝茶。”翡林边说著边拍了拍身边上的茶壶。 捏著杯子,杨文轶抬起手按下门口的服务,侍者很快从走廊上走过来。 “麻烦收走。” 将杯子放在侍者手里後,杨文轶无视侧後方咬著牙齿的人再次抱起手靠回墙壁上。 翡林感觉自己全身的血y都好像在逆流,看著男人好像刀削出来一样的侧面,他关了电视然後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麽!” 翡林闻声转头看著门口的男人摔下手里的衣服又去解裤子,“关你屁事。” ☆、入局 2 杨文轶朝门外看了看,皱著眉将门关小了一些,“把衣服穿起来。” “我要洗澡,”翡林一字一顿的说完拉开衣柜拿出浴袍,再次按下服务,“然後躺一会儿。” 顺手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抛到离门最近的那张单人沙发上,翡林朝著杨文轶说道,“等人来了让他拿去干洗。” 话音刚落,侍者就已经到了门口,翡林看了看杨文轶,後者嘴里果然一个字都没蹦。 将话再次向侍者重复了一遍,翡林走进浴室洗澡。 杨文轶看著将衣物拿出去的侍者,又看了看关上的浴室门,走出门外在隔壁房间门口站了会儿又走回了房间里。 他不知道这次会需要等多久,但是人在外面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这仅仅是种习惯。哪怕他心里确定那个人无害,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警惕并且不觉得这有错,毕竟他们现在还无法明确分辨是敌是友。 等到翡林从浴室出来发现那g木头还站在门口,似乎也没再意外,这种骨子里有强迫症的人真是无聊到极点。 边想著边将被子拉开一些睡上去。 既然没法集中j神做任何一件事,不如睡一会儿保存一点体力。他早跟凌轩程约好如果有不得已的情况发生就会打他手机,而且也设好了快捷键。 将手机捏在手里,翡林侧过身背对著门口站著的人。 他记得上次也是这样,季非和凌轩程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些什麽,而他跟这个木头先後接到指令去修被撞坏的车。一前一後的到了修理厂,尽管他十分的想表示友好,可是对方的态度过於生硬,愣是让他在鉴定等待过程中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流动电视,之後也是各种各路没有任何交流。 等到床上细碎的声音全部消失,杨文轶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被子隆起一块以及露在外面的一些头发,在他看来这样的放松简直是致命的。 抬手看了看手表,看来今天又会谈上很久。 走到餐桌边搬起一只椅子放在门边,杨文轶坐了下来。 迷糊中翡林却也没真的睡著,所以当杨文轶走过来的时候他很快睁开了眼睛。 “干嘛。” 似乎没想到翡林能那麽快发现他的靠近,杨文轶迟疑了半秒却也很快将手收回来。 “时间太久了。” 翡林翻过身,“你是在跟我说话?” “是。”杨文轶直起身体,“凌轩程……算了。” 看到对方微微挑眉的样子,杨文轶干脆的舍弃了话题转身朝门口走,反正本来也没抱著能问出什麽的想法。 “切。”再次翻身躺下去的同时看了看手机,这次的时间确实是长了点,都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发了消息过去,凌轩程倒是很快就回了,翡林勾了勾嘴角继续小睡。 杨文轶走到门口拨季非的手机,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外套口袋杨文轶著枪按下了门铃。 没让他等多久,凌轩程就来开了门,杨文轶伸手一推将人顶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已经握著枪顶上了对方的腹部。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暗,杨文轶朝里面看了一眼没看清,将视线转回凌轩程的身上。 “别冲动。”凌轩程抬起手,“他只是睡著了。” 杨文轶再次朝里面看了看,放下手臂将凌轩程朝里推了推,“跟我过去。” “没问题。”凌轩程抬著手走到床边,看著杨文轶挥了挥枪示意他站边上一些,又挪动了两步。 在床边坐下来,杨文轶边举著枪边将手伸向床内侧,过了一会儿将手收了回来。 呼吸很平稳,神态也相当轻松,看来确实是只是睡著了。 “他太累了,洗了澡还没来得及谈什麽就睡下了,我看他睡得太熟没有叫醒他。”凌轩程放下手。 杨文轶看了看他身上的浴袍,又看了看季非露出来的浴袍领子,放下手里的枪,“刚才得罪了。” 凌轩程勾起嘴角,“没什麽,我不会害他。” 杨文轶想了想,略微放松了姿态,“等他醒了让他打我电话。” 凌轩程点头说好。 印象中季非很久没有在外面睡得这麽沈了,既然他能在凌轩程面前放松警惕睡过去,那应该…… 站起来整了整外套,杨文轶擦著凌轩程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隔壁房间的时候,杨文轶下意识的朝床的方向看了眼,发现翡林正支著头看他。 无所顾忌的收回视线,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再次抬手看了看手表。 “就跟你说没事你还不信。”翡林放下支著头的手调整著睡姿,“休息一下吧,别搞得自己神经那麽紧张,年纪轻轻就被害妄想症……你又去哪里?” 杨文轶本不想回答,但想到目前季非和凌轩程的相处情况还是答了句,“去车库。” “为什麽?”翡林见他回答了便一顺流的问了下去。 “因为你太吵。”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门,翡林连个背影都没来得及看清人已经不见了。 不满的骂了句娘,翻身继续躺著,却发现是怎麽也睡不舒服了。 反正人也走了,这下也自在了,不如看看电视里有没有能看的电影。 边这麽想著边打开了电视,因为嘴里闲著於是叫了服务送来了五味花生和爪。 杨文轶直接下到b2停车场,上了车锁上门。 至少这里安静多了,车内也够宽敞。 忽然间他想到了孙旭东,本来觉得他也挺闹腾挺烦的,现在有了比较突然觉得孙旭东还是很好的搭档,只是不知道这位搭档在美国的工作进展的怎麽样了,似乎已有两天没有消息。 本来他们打算在背地里跟蓝旗的人联手做掉凌轩程,但g据现在的事态发展似乎已经有些不妥,毕竟季非对凌轩程的态度已经开始动摇。 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季非商量一下才好。 杨文轶边想著边闭上眼睛小憩。 ☆、入局 3 本以为他跟翡林不会那麽快见面,没想到就在隔天突然接到电话表示孙旭东在美国出事了。季非显得有些冲动,而他的言词和劝说也过於苍白,没能左右季非的决定,只能尽可能的调配最合适的人手去美国想办法把人捞回来。 结果到了候机室才发现凌轩程也在,然後几乎是同时他看见了站在一边的翡林。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来季非会那麽仓促决定今天登机必然跟凌轩程扯不开关系,凌轩程已经影响了季非太多的行为,这在他看来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任何人只要失去原有的判断力就会很危险,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人。 在飞机上凌轩程不知要跟季非说什麽,换了翡林过来坐在他边上,他瞄了一眼转过头去看著窗外的云。 翡林看他转过头脸上又臭了几分,却也压低声音道,“季非真不是东西,老大对他这麽好他竟然在背地里想整垮我们。” “幼稚。”杨文轶本想不理,可听到他说季非,就忍不住丢了两个字。 “什麽?你说我幼稚?!” 杨文轶听著他微微提高的音量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翡林本来就因为这次的事情很不爽,被杨文轶的态度搞得更加不爽,“只知道说风凉话,对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搞不清楚你有什麽资格说我幼稚……” “我们搞不清事情前因後果的g本原因不正是出在你们身上吗,”杨文轶打断了他还要继续下去的话题,口气平静,“何况什麽是‘对他好’,到目前为止你们也没有向我们坦诚,你现在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想听我说‘是,他真不是东西’?” “你不是幼稚是什麽。”抛下最後一句话,杨文轶又侧过头看著窗外。 翡林被他说得一愣,张嘴还想反驳却看见季非已经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愤愤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黑著脸走回凌轩程边上坐下。 真是什麽样的人养什麽样的手下,惹人生厌。 一路跟著他们下了飞机又入住了宾馆,开房期间翡林一直注意著同样站在前台的杨文轶,而後者仅仅是瞥了他一眼就拿起了房卡交给季非和其余的人。 翡林满不在乎的翻了翻眼睛,斜著眼睛看他跟季非先一步走进电梯。 杨文轶察觉到了季非的烦躁和心不在焉,这种情况本来已经很少出现,还想开口提醒些什麽季非却先他一步说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於是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打开自己的房间,习惯x的只开一盏床头灯。 应该不会立刻行动,那麽最好先去洗个澡然後躺一躺调整下时差。 虽是这麽想,但杨文轶在洗了澡後仍然换上了衣服,将外套挂著拉过被子斜倚在床侧。 他习惯不在自己的地盘时比平时防备的更多一些,所以当季非在几个小时後敲响他的门时,他几乎是立刻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穿上打开了门。 上车之後季非简单的跟他说了说情况。 “明白了。”杨文轶简单的应了声,“这样营救的成功几率应该会更大一点。” 只是现在说的成功几率都是建立在凌轩程不倒戈的情况下,如果一旦倒戈,他们可能会很麻烦。 这些即便是他不说,季非心里应该也清楚。而既然清楚却仍然选择这样做,应该是对凌轩程相当信任。 杨文轶在那一刻绝对没想到他的想法会变成真的。 蓝旗当家的出言侮辱让他在瞬间血气上涌,抬枪让季非先走却被季非慢慢握住枪。 一时间他突然明白了季非信任凌轩程的来由,他喜欢上了凌轩程。 卑鄙。 暴怒的情绪无止尽的蔓延,当季非提出要把帮会转交给他时他脑中无法判断出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然後在他真正冷静下来时,是出了大门被孙旭东揍了一拳之後。 他捏著那张所谓的协议,“季非要保我们不是为了内杠,” 杨文轶擦著流血的嘴角,上前搭住孙旭东的肩头,“先上车回宾馆,然後带著人转移到别处,留在这里不安全,出发前我们就已经有了安排……只是没想到对方翻脸的速度会那麽快,还有凌轩程那个狗娘养的出卖了季非……妈的!我们时间不多,必须抓紧。” 孙旭东看著杨文轶,打开了车门坐进去,杨文轶将地上的纸捡起放进口袋里之後上了驾驶座。 将剩下的人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边说著之前的方案分析那边的地形边整理剩下的装备,目前火力相当的紧缺,情况不是很乐观。 “今晚就行动,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会这麽快反击。”孙旭东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好穿上衣服和外套。 “我也这麽想。”杨文轶应了声,“现在先休息,等待时机。” “如果让我知道你倒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 杨文轶伸出拳头。 直视著他的眼睛,孙旭东看到了坚定。 於是他伸出拳头,与他的轻轻相碰。 夜里行动时间,空气有些沈默。 出发的那一刻杨文轶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这让他开车时一路都保持著很高的警惕。 “小心!”车开进笔直小路孙旭东突然喊了声,杨文轶已经在同时踩下了刹车。 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下去勘察,杨文轶绷紧神经出枪捏在手里。 很快,车头前出现一双手,然後是头,接著整个人慢慢撑直著站了起来。 杨文轶眯起眼睛,在看到脸的瞬间打开了车门。 走到车头前,拎起他的领子,拖拽著走到车门边上打开门把人塞进去後自己也坐了进去。 另一边的人识趣的打开车门下车换到驾驶座将车辆靠边停下。 “说,怎麽回事。”杨文轶看著一身狼狈的翡林。 “逃出来想去找你们……结果你们转移了,我已经想好今天动手但不清楚你们会什麽时候有动作,所以我只好留在这条去蓝旗的必经之路等我们的人到齐,顺便看你们会不会出现,如果你们出现就一定得拦下,不然我的计划就会被你们打乱。”翡林用手背抹著脸,左手掌上都是伤口,“所幸经过的车不多……才拦了五次就真的被我撞到你们。” 杨文轶朝孙旭东看了一眼,“说清楚。” “凌轩程没有出卖季非,我们被adrian扣住了,我在里面了很久……才找到机会逃出来。”翡林调整著自己的呼吸,“别急著去,凌轩程还有人在这边,还有装备……就快到了,已经有小部分人去挑蓝旗的场子,等人到了我们一起行动……咳咳……” 孙旭东看看翡林,又去看杨文轶,“能信?” 杨文轶的视线落到翡林脸上。 “喂……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翡林捏著疼痛的喉咙说道,“我们老大也被困在里面,我必须去救他,我们联手……” 孙旭东拍了翡林一巴掌,“蓝旗突然改变想法串通凌轩程想把我们一打尽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吧。” “你……!” 翡林著脸刚要抬手被杨文轶一把捏住手腕,侧过头瞪著眼睛等著这个木头男人开口,却迟迟不见他说话。 “好!”翡林用力一挣甩开杨文轶,“那我们就各管各,各救各的人,开门放我下去!” “不行。”孙旭东顶住翡林,“你现在下去万一跟蓝旗的人说了我们的情况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翡林深呼吸一口,冷静下来看著孙旭东,“那你想怎麽样,说个痛快的。” “就照他的意思。”杨文轶突然开口,“我们在这边势单力薄,现在选择相信他赢面更大一些。” ☆、入局 4 翡林一愣,续儿又听杨文轶继续说了下去,“他是凌轩程手下比较得力的人,如果事情有变,将他拿捏在手里也比较有利,多少能让凌轩程心里有点顾忌。” “别他妈猜来猜去了!”翡林沈著脸,“你去美国凌轩程一早就知道,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你有没有出事就因为你是季非的人,只要事情不闹大他都说不用管,你觉得如果他真的要把你,把季非怎麽样还用拖到现在?!一群神经病!” “你骂谁呢你!” 孙旭东直起身体就要动手,被杨文轶一手挡下,“这个时候不要起无畏的争执!好好想想被困在里面的人!” “……”孙旭东低骂一声侧过身。 “说你的安排。”杨文轶看了眼他捏著喉咙的手,拿过车门边上的水递给他。 翡林黑著脸拧开盖子一口气灌了半瓶,简单的讲了讲情况。 整个计划的关键在於adrian是否会带著人离开宅子。 手机突然响起来,翡林拿起来看了看,“人离开了,马上行动。” 杨文轶和孙旭东对视一眼,杨文轶回到驾驶座朝後视镜打了个手势,後面两辆车迅速向前靠拢接著前行。 将车停在附近的小道上,杨文轶打开车门再次挤入後座。 “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翡林摇头,“没有,普通擦伤。” 杨文轶从车後面拿过小箱子打开,利落的拿出纱布、酒j棉和剪子,一手抓过他的手,“忍一忍。” 翡林下意识的捏著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刚来得及深吸一口气,那酒j棉就已经朝著伤口按了下去。 孙旭东看他紧皱起眉头缩起手的样子撇了撇嘴,“这点痛都受不了,娘们叽叽的。” 翡林下意识的手一挣就要朝孙旭东招呼过去,却不防杨文轶捏得相当紧。 视线再次落到受伤的手掌,对方动作依然有条不紊。 擦干净之後缠上纱布,缠紧拿过剪子剪开、打结,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好了。”松开手,杨文轶将东西放回去。 翡林看了看包得相当整齐的纱布道谢,“谢谢。” “你左手需要握枪。”杨文轶简洁的说完就下了车。 孙旭东哼笑一声,瞥了眼他左手的纱布,“别拖後腿。” “妈的……”翡林低骂一声。 没错,他左撇子。 房子周围的地形不算太复杂,g据翡林和凌轩程养在美国的人提供给他们的线索确定了可能关人的位置。 杨文轶带著一小拨人率先翻进墙内,悄无声息的从背後入,放倒三个正在聊天抽烟的守卫。 孙旭东和翡林带著另一拨人紧跟著翻墙而入,分散紧贴墙g,沿著窗户底下走动。 接到杨文轶从前面打出无人的手势信号,孙旭东点头继续向前探进。 经过的每个窗户里面几乎都站著一到两个守备,想了想,翡林挑了个只有一个守卫的窗下拉住继续前行的孙旭东。 杨文轶因为孙旭东停下动作而回过头,翡林做出让他隐蔽起来的动作左手握紧小刀,然後低头了块小石头反手朝窗户上扔。 轻微的“!”一声,里面的人转过头贴著窗户朝外看了两眼没发现什麽异常又转过头去。 翻了翻眼睛,翡林再次朝窗户上扔了块石头,这次扔得重了些,於是里面的人打开窗户确认情况。 快速的从下面窜起,手扳住对方的脖子捂住嘴往下一拉,另一只握著刀的手划过对方脖子,直到对方断了气才松手将人从窗台里拉出来放在窗下。 将手擦了擦,翡林朝杨文轶示意进入。 杨文轶点头朝身後的人挥手,翡林已经两手一撑翻进走道,後面的人依次跟上。 孙旭东进去之後朝最後一个进来的杨文轶比了比手势,轻声道,“你跟著他小心点。” 杨文轶知道他说的翡林,点了点头後迅速贴近门边,还没等他到一侧的门把手,枪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c!”低骂了一声孙旭东看著边打边退来不及打开另一边门的翡林,迅速占点还击,再一看杨文轶已经推开门一个翻身滚到夹角,几乎只扫了一眼就朝门内扣下了扳机,快速解决了离门口最近的几人。 “人在里面!”杨文轶回头朝孙旭东喊了声再次转过头。 翡林见状只得继续半蹲著往後退,边退边打,不防转头时正看见有人从窗户进来。 对方的枪已经对准杨文轶。 零点几秒的时间内,杨文轶察觉到了对方但知道自己已经迟了。 而翡林几乎是没有思考的站起来朝来者开了一枪。 对方倒下的同时,自己的手臂也被子弹贯穿,紧接著是腰侧。 看他身体一下子失去反应,杨文轶迅速从角落中跃起将翡林扑到在地。 与此同时,里面房间的灯突然灭了。 孙旭东朝里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情况下无法辨明敌我位置不好开枪,只能朝外面聚拢来的敌人开枪。 杨文轶将翡林拖拽到走廊柜子的角落,看著外面越来越多的敌人朝他们聚拢,用力握紧手里的枪。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陷入这样的绝境。 但这样的绝境反而将他完全点燃了! “把外套脱下来,袖子割断,快点!”杨文轶边吩咐的翡林边冷静的瞄准靠近的敌人,“把手臂缠上,剩下的衣服绑紧腰,勒紧点!” 翡林咬牙绷紧手臂出刀割拉外套,埋头咬住一边扯紧了伤口。 “外面我来顶!”孙旭东抬手揉搓了把脸朝杨文轶喊。 杨文轶低头瞥了眼刚完成动作的翡林,拉起他就往门内侧跑,“走!” 刚踏进一步就听见里面的凌轩程喊了声,“全部停火,不然我杀了他!” 杨文轶一愣,跟翡林一起停下脚步。 里面的灯突然亮了,杨文轶很快看清了形式,朝里走了两步。 翡林看著被凌轩程挟著的adrian愤愤道,“半路折回来了。” 杨文轶抿了抿嘴唇没应,视线留在季非身上,“季非!快跟我走!” 他知道孙旭东在另一头已经顶得相当辛苦,虽然对不起凌轩程,但再不走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当下不再犹豫,上前两步硬拖著季非往外走。 “不要让凌轩程的功夫白费了,我们可以再回来。”杨文轶压低声音,急急说著,“快走啊!” ☆、入局 5 搭上季非的肩膀,杨文轶朝凌轩程点头致意。 凌轩程抿了抿嘴唇,枪口牢牢顶著adrian。 在门口接应了孙旭东及剩下的一行人边警戒边从大门退出去,杨文轶打开车门让季非先上了车再看著其他人陆续上车。 “你在干什麽!快走!”很快发现翡林按著腰部迟迟不上车,杨文轶上前一步催促道。 “我不能走。”翡林垂下手里的枪,抬起头看著站在面前的杨文轶。 “你说什麽?!”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枪,杨文轶盯著他。 “我不能再次丢下老大,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杨文轶几乎都没来得及听真切,就见他已经转身往回走,速度快到好像没受伤一般。 “c!” 眼睁睁看著人被团团围住,杨文轶握紧拳头砸在车门上,却很快用力将其打开。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一点迟疑,他必须带著季非尽可能快的转移。 他承认他对翡林这样的人有成见,觉得他浮夸,但此刻却真切的感觉到了那个人心里的“义”。 不管怎麽说,翡林是凌轩程的人,而凌轩程和adrian的关系又是兄弟,事情应该还会有转机。 杨文轶抛开杂乱的思路再次踩下油门加快速度离开,而此时的翡林被对方牢牢摁在大厅地板上,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腰部紧缠著伤口的衣物在挣扎中被扯落,手臂上被贯穿的伤口痛得无以复加。 他没能看到里面凌轩程的情况,只能隐约的听见adrian疯狂的声音。 几乎是屏息朝著里面爬,才伸出手就被对方用力踩住。 “啊!”下意识的绷紧了手臂,翡林咬牙还想往前,又被一脚踩中受伤的手臂。 极度的痛楚中,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看见有人打著电话从里面出来,感觉到周围的人慢慢散开。 缓缓吐出一口气。 最後印入他记忆中的是左手手掌那块缠绕整齐却被血y和鞋子弄脏的白纱布。 杨文轶带著季非回到他们离开时住的宾馆,叫了医生来查看季非的情况,在他接受检查处理伤口的时候大概讲了讲他们的行动,并在送走医生之後立刻转移到了别的旅馆。 办理完开房手续之後,杨文轶通知了分散开走的孙旭东来汇合。 十五分锺後孙旭东红著眼睛出现在房间里,季非抬手有些困难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什麽都别说,也不用道歉,我们商量下下一步该怎麽救人。” “我想再回一趟蓝旗探情况。”杨文轶首先开口道,“在凌轩程和adrian的母亲没有出现之前,我想adrian应该不至於会弄死凌轩程。” “嗯,”季非接口说了下去,“可能现在人已经送到医院,等有了确切消息……那就这麽办吧,你还可以撑吧?” 接到季非的视线,杨文轶点了头,“可以。” “那好,孙旭东留下。”季非有些疲惫的靠回床头,却又硬撑著抬起身体向上坐。 “自己小心。”孙旭东看著再次整装的杨文轶,伸出拳头。 最後检查了一遍弹夹,把枪收好,杨文轶轻碰了一下对方伸出的拳头,开门离开。 “有时候真觉得这小子好酷啊。” 孙旭东看见季非安全便放下了心,又恢复了平时说话的调调。 然而这次却没有得到季非的应和,孙旭东瞥了一眼,想到他可能因为凌轩程心不在焉便识趣的不再开口。 杨文轶再次到蓝旗门口,蹲在对面墙g下密切注意著里面的行动。 说起来他运气真的不错,才过了约十五分锺左右,里面就有人拖著一个什麽东西从里面出来,杨文轶侧身往y影里贴了贴,看见车很快从车库里出来停在门口,一人将後备箱打开,把地上的东西扛起来chu糙的放进去又把後备箱关上。 杨文轶这才看清那东西是个人,他立刻转身跑回车内,俯下身等车子从他身边经过他才跑回车里发动车跟上去。 或者这只是一种直觉,他觉得後备箱里的人应该还没死。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把人抛下离开,杨文轶才从方向盘上抬起头,下车靠过去。 在稀疏的月光下,他很快就找到了被扔在树丛里的人,将他微微朝外面拖了拖,伸手了鼻息,拿出打火机点了点,几乎是立刻他就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再次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蓝旗的人已经离开,杨文轶小心的抓住那人的手臂,肩膀一低将人背上身。 “唔…”被摆弄的男人因为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低哼了一声皱紧眉头。 杨文轶快速往车的方向走,调整了一下姿势低声道,“挺住。” 翡林的左手无意识的动了动,尽管神志不清醒,他仍然知道自己得救了。 ☆、入局 6 “很抱歉,你的父亲在执行公务时被歹徒的枪击中要害,送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 “你骗我!” “对不起。” “不会的……” “你爸冥顽不灵啊,让他别管他还管,我也没办法……” 混蛋…… 报仇。 我要报仇。 “医生,他刚才动了。” 杨文轶按下铃後医生很快赶到了病房,杨文轶简单的说了句便自觉的退到门外,来回的人缝中隐约能看见躺在床上那张苍白的脸。 把翡林从树丛里带到私人医院时他简直觉得这个人已经死了。 後座座位上的布套几乎被血浸湿了。 偏凉的体温,满头满脸的血,稍微动一动血y就会从伤口溢出来。 越来越快的车速和呼吸,给季非的电话……整个夜晚都被血y和汗水给浸透了,他眼中的夜空几乎是血红色的,而空气中弥漫著浓浓的血腥味。 “他没问题了,但今晚还会发烧。”医生出来拍了拍杨文轶的肩膀,杨文轶点点头从口袋里出一个信封交给医生,“请您不要告诉别人。” 医生接过信封掂了掂,打开之後抽出一些还给杨文轶,剩下的放进口袋,“这些足够了,我会保密。” 杨文轶也没推辞,将钱放进口袋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事情还没有结束,但是以翡林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再转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躺在床上的人还没有醒,眉头也皱得很紧。 这个样子跟醒来之後简直是差天共地,如果这人醒著也能这麽安静就好了。毕竟当时在蓝旗他所表现出的行动力他还是相当赞赏的。 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没醒杨文轶走到窗边拉上窗帘,遮去照在他脸上的几缕阳光。 退出房间打了电话给季非,确定他的身体情况,听见高烧没有反复他便安下了心回到病房里。被枪击中的手臂伤到了骨头,打著石膏,全身上下搞成那样醒来真是有他受的了。 昏暗的病房里什麽事都不能做或许对别人来说会有点无聊,但杨文轶显然对这样的环境更为适应,靠坐在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却不料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奔波身体也终於达到极限。 所以,他睡著了。 他会再醒来完全是因为翡林的挣扎,本以为他已经醒了,走近一看发现他仍然闭著眼睛,脸上脖子里都是汗。 拿起一次x毛巾想要吸掉一些他脖子里的汗,手刚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一把牢牢抓住。 滚烫的温度从相握的手心传递过来,杨文轶明显一愣,低头看著全身都绷得死紧的翡林,小心的掰开了他紧握的手。 再次叫了医生,退出病房。 打了针的翡林很快安静下来,医生再次做了检查之後告诉他翡林发烧了。 杨文轶想了想,打电话告诉季非这边情况需要留人照顾之後回了病房。 看著躺在床上平静下来的男人,他突然就想到他刚才那一脸挣扎的样子,看上去相当痛苦。 g据医生的关照,时不时用棉签湿润他的嘴唇,注意点滴瓶的情况。 好不容易从下午熬到凌晨,中间吃了一顿快餐,在最犯困的时候杨文轶接到孙旭东的电话。 “好,我马上过来。” 杨文轶挂了手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找来护士表示需要她照看几个小时,把口袋里医生还给他的一部分的钱交到护士手里,然後离开医院。 孙旭东说adrian突然通过宾馆来电话说要见他们谈一谈,并不清楚具体要谈些什麽。 杨文轶觉得既然对方能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那麽如果要有什麽动作大可不必先打电话来通知,所以他认为他们应该是有什麽事来找季非商量,起码不应该是坏事。 微微放下了点心,赶到宾馆的时候adrian已经在季非房间里了。 结果来得很突然,本来他们打算在情况好一些之後再去找凌轩程的下落,没想到adrian会自动送上门来告诉他们凌轩程所住的医院和身体情况,并表示蓝旗不会对他们的事再加干涉。 这自然是个太好的消息,而adrian既然来了也没那麽便宜放他走的道理。 孙旭东在对方言语中蛋里挑骨头,哪怕是一点骨头渣渣都成为了他出手揍人的原因。 杨文轶也觉得没道理便宜他,面对一个不愿意还手的人,打起来一点不够味,可一想到这次行动中死伤的兄弟就没法让自己的拳头停下来。 直到季非喊了停杨文轶才住手,而孙旭东还不满的踹了对方两脚当做收尾。 季非说既然凌轩程已经安全了那也没必要太急著赶过去,眼下大家都太累了,不如各自休息一阵,等调整过来之後再做安排。 孙旭东大叫著伤筋动骨一百天然後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杨文轶想著既然adrian已经表示不会找他们麻烦,那麽翡林那边也就安全了,而且也有护士照顾著应该会比他更妥帖……犹豫了一下,但最後他还是回房间去睡了。 没想到这一睡便睡过了头,等他醒来时孙旭东说季非已经去医院找凌轩程了。 杨文轶边听著边换了衣服,“我出去一下。” “哦……”孙旭东歪著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安全。” 最後一个字还没落下就已经听见门合上的声音。 暗叹这男人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孙旭东咂著嘴倒下继续看电视。 ☆、入局 7 才打开病房房门,杨文轶就听见了里面护士小姐说话的声音,再往床头一看,那小子果然醒了。 护士看见杨文轶来了便朝他笑了笑转身出了病房,杨文轶也朝她微微点头後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一时间病房里很安静,两人似乎都在酝酿著要怎麽开口。 “凌轩程没事,那边有季非在。”杨文轶还是说了他觉得翡林最想听的。 “劳烦你了。”翡林闭了闭眼睛轻松的说著,颇友好的朝杨文轶弯了弯嘴角。 杨文轶听他有气无力的声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不要说话。” “哦……”翡林应了声,抬起右手有些费力的搓了搓左手。 杨文轶看他脖子都梗了起来,坐直了身体问,“你要拿什麽?” “不是,”翡林喘口气躺了回去,吊著针的左手慢慢摩挲了两下床单,“那手有点僵住了。” 杨文轶看看他有些发青的手背,指甲g部微微发紫,“你躺著别动。” 翡林看他出了病房,也不知道去干嘛,等了五分锺还没见他回来便再次用手去搓那只吊了针的手。 醒来之後身体的感觉很糟糕,撇开又冷又热不说,稍微动一点点全身都针刺一样的痛,不过还是很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活下来,他以为这次是死定了。 在护士例行检查之後,他也清醒了不少,仔细回忆了一下就想到了救他的那个男人。 他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有人将他抬出来并十分坚定的告诉他要挺住。 於是他便真的挺了下来。 “把手抬起来。” 翡林还在神游,听见声音吓了跳,转头看见杨文轶手里拿著个小盐水瓶。 有些纳闷的看了看,翡林抬起僵硬的手。 杨文轶再次检查了一下瓶口,看著他那只抬起之後不停发抖的手。 稳稳的捏住抬高一些,将瓶子垫到手的下方又慢慢将他的手放下来,直到触碰到瓶子才放了手。 手底下传来舒适的温度,不烫不冷,温温的。 “会不会烫?”杨文轶问。 “不会。”翡林了瓶子,“温的。” “这个地方没有暖水袋,凑合下吧。”杨文轶见没有问题便在小沙发上又坐了下来。 “很舒服。”手指摩挲著盐水瓶,五指慢慢张开,“以前我爸就经常这样给我暖手。” “嗯。”杨文轶应了声想闭上眼睛休息,可就在将要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瞥见翡林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他脸上,於是他低头了额头问道,“你爸爸现在住哪里。”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停留在杨文轶身上太久的目光,翡林转头看向窗外,“不在了。” “抱歉。”杨文轶放低了声音,两手慢慢放回膝盖上。 “呃,没什麽……” 翡林一愣之下回过神。 很久没有想跟人提起过这些事情的情况发生了,难道这次真的伤太重所以有些…… 翡林沈默的闭上眼睛,杨文轶朝他看了看也跟著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这一闭上眼睛竟然也是睡著了,但吊著针的手下似乎一直是暖暖的,梦里他觉得自己好像湿了眼角,喉头哽咽。 慢慢他感觉到手背上细细的疼痛感消失了,然後被子被轻巧的拉出来将一直露在外面的手遮盖起来,不一会儿就暖了。 “醒醒,吃点东西再睡。”杨文轶轻拍了对方几下,看他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著他,於是他抬了抬手里的碗,“喝点再睡。” “去中国餐馆买的?”翡林有些困难的想要坐起一些,才一动,脸立刻皱成一团。 杨文轶放下手里的碗,“我托著你,你放松。” 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轻松的将人抬起一些,又把床头抬高。 翡林的视线无可避免的停留在对方显然是匆忙中没来得及刮干净的胡渣上,鬼使神差的抬起那只没事的手了。 杨文轶一愣,低头去看他,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胡子好像没刮干净,我不知道是我眼睛看不清还是真的没刮干净,所以……”了? 杨文轶无视他的尴尬,也不接话,拿过碗递给他,“喝完了再睡。” 翡林见他没计较便赶忙接过他手里的碗,奈何那只打石膏的手抬起来实在是累,於是只好一手抓碗靠在小腹处,另一只手拿著勺子盛起一勺之後微微颤颤从小腹的位置一直送到嘴边上。 就在勺子刚贴到嘴边上时,手里的粥被端了过去,翡林抬起眼睛看著端著粥的杨文轶,有点困惑的样子。 “我拿著,你吃就好。”杨文轶拿著碗凑到他面前。 翡林一愣,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是直接把手里的勺子也拿走然後喂著别人吃麽,哪儿有这样只替人拿碗的。 可是,要让他开口跟个男人说“你喂我吧”……他他妈还真说不出口。 ☆、入局 8 看著杨文轶端著碗纹丝不动的样子,翡林一口一口的吃著,本来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吃得挺快的,吃到一半不知什麽恶劣因子冒了出来,他一边放慢了吞咽的速度一边观察端著碗的男人的反应。 杨文轶好像丝毫没发现他的举动,仍然端著碗不动,甚至都没有在看他,只偶尔看看碗里的粥喝完了没。 翡林又吃了两口放下勺子,“够了。” “嗯。”杨文轶把碗放到边上,抽张纸巾递给他。 翡林接过纸巾擦了擦,撇了撇放在床头的小半碗粥,将手放回被子里,“凌轩程他身体情况怎麽样?” “我没有去过医院不太清楚。” “嗯。” 杨文轶朝他看了看,“路上跟季非通过电话,身体没有问题。” “哦。”翡林点了点头,“蓝旗那边……” “已经解决了,”杨文轶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很安全。” “嗯。” 拥有两个人的空间再度沈默下来,无法忽略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人,也无法再继续交谈下去。 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再置身於这样的尴尬中让翡林觉得呼吸困难。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被子下的右手了左手,翡林如是说著。 杨文轶看著那张苍白的脸,不置可否。 翡林顿了顿,以为自己说得太轻,於是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尽可能的提高了些音量又说了一遍,“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留个人照顾比较好。”杨文轶搁起一条腿说著。 “你留在这里我不自在。”无奈之下翡林说了实话。 几秒锺的沈默,杨文轶将腿放平站起来,“那我走了。” 翡林点了下头,看著男人转过身去,“谢谢。” “不客气。”杨文轶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门合上,翡林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望著天花板片刻侧头去看放在床头的粥。 费力的伸手了,发现还有点热。 下意识的朝门口看了眼,他将两只手伸出被子,一只手去抓碗,一只手拿勺子。 仍然是刚才那种远距离的吃法,但这次显然就变得自在很多。 有时候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怎麽样,反而在被人这麽看著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怎麽会生活得那麽糟糕。 什麽苦头没吃过,这麽样吃一碗粥又算什麽。 翡林无所谓的将粥送进嘴里,虽然有些吃力,但自己动手的感觉很踏实。 就在翡林将自己的心理完全修善的时候,门突然又打开了。 他以为是护士也没在意,将粥送进嘴里之後眼角却瞥到黑色的西裤。 快速的抬起视线。 杨文轶正看著他。 一时间很多情绪冒上来,翡林抓著碗含著粥,被杨文轶看得心里无比尴尬,就像是做贼当场被抓一样窘迫。 “呵呵……”翡林有些艰难的把粥咽下去笑了笑。 “不吃挺浪费的。” “车钥匙可能掉这里了。”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言不由衷,另一个讲得确是事实。 杨文轶到了车库了口袋发现钥匙没了於是转而一想可能是刚才的坐姿让钥匙从裤子口袋里滑了出来,於是又回到了病房。 但他确实没想到翡林会在喝粥。 杨文轶转身查看那张小沙发,钥匙果然掉在这里。 “找到了。”杨文轶说著转身将钥匙放进口袋。 “嗯。”翡林低头看著手里的那只碗,“再见。” “你还吃麽。”杨文轶看见瞬间将头抬起的翡林,没等他回答拿过了他手里的碗,“我喂你。” ☆、入局 9 “不用。”翡林看了看端在对方手里的碗,“吃得差不多了。” “你刚才也这麽说。” 两人再次相互沈默。 在这沈默中,翡林心里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想法,好像刚才什麽都没发生,杨文轶没有离开过,他也没有一个人喝过粥。 他只是病了,然後现在有个人在照顾他。 翡林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突然有这种感觉,梦一样的飘忽不定却又很真实。 有点莫名其妙。 翡林挺了挺背,抬起头朝著杨文轶微微勾起嘴角,“不,这次真的够了。” 杨文轶抿了下嘴唇,直接将碗带出了病房。 不会吧…… 翡林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背後重重吐出一口气,其实这次他是真的吃得差不多了。 百无聊赖的看著窗外偶尔停在枝头的小鸟,一会儿变成两只,然後吱吱叫著打闹扑腾,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表情刚有一些松弛,笑意刚要传达到嘴角……病房门又打开了。 这次他看见杨文轶出现在门口毫不意外,眼睛都没眨一下。 “又忘了什麽?”翡林问。 杨文轶把手里的杂志还有报纸放在床边上,“只有英文的。” 翡林随手抓过一本翻开,还没看清照片上是什麽,就听见男人说,“我走了。” 下意识的抬起头,再见都没来得及说那门就已经关上了。 那之後,杨文轶每天都会来。 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新的书和杂志。 不过一个星期,床头竟然就可以堆起不容忽视的一叠,一开始替他检查的护士还询问他可否拿一本看,得到同意後欣然挑走一两本。再然後,护士们干脆直接问他有没有新书,这使得他的病房总比一般病人热闹,而待遇也好了不少。 不得不说,杨文轶有很大的功劳。 有几次护士来还杂志的时候还撞上了杨文轶,那男人也不过是看看,等人出去了把带来的新书搁在床头柜上,愣是这麽循环坚持了一个多月。 “你再这麽买下去这里该成图书馆了。”翡林的伤恢复得很不错,虽然骨折的地方还没养好,但气色已经明显好了许多,说话也有力了。 “我要回去了。”杨文轶说著放下手里的杂志,“这里的书应该够了。” “什麽够了?”翡林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接著问,“什麽回去?” “季非要我先回去,这里的书足够你看到出院了。”一贯的杨文轶式的简单明了。 脑子转了转,翡林翻过一页书,“什麽时候的飞机?” “後天。” “哦,一路顺风。” 杨文轶以为一路顺风是一句某个人对某个人送别的话,可当他在机场看见打著石膏并提著行李的翡林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怀疑那天是不是他听错了。 “我也该回去了,”翡林拖了拖行李箱,微仰著头,“凌轩程说的。” 看了看他手里的箱子,杨文轶接过来,“托运了。” 翡林挺直了腰杆从善如流的松开手,好让他拿走行李,看他排队去换登机牌。 看著对方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他突然觉得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挺有趣的。 至於他为什麽会想要跟他一起回去。 或许只不过是不想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对著一堆不太能看懂的杂志。 “你行李箱超重了。”杨文轶边说边把登机牌给他。 “哦。”翡林点头,“加的钱我来付。” 他们的座位差了几排,翡林思考著是不是等起飞之後换下座位,结果却意外好运的发现杨文轶身边两个座位都没人。 翡林等飞机起飞平稳之後咳嗽一声慢慢走到杨文轶边上的位置坐下,“我晕飞机。” “是吗?” 杨文轶回想了一下上次来的时候他们也坐在一起过,那个时候明明是生龙活虎的,他还觉得他很吵。 “嗯。”翡林支了支额头,“降落的时候。” 不疑有他,杨文轶拿起椅背後的杂志随手翻看,偶尔问空姐要一杯水。 起先翡林还拿著杂志,一小时後就开始犯困,飞机在气流中穿行,他觉得在这样的颠簸中就跟摇篮似的舒服,温度又很适宜,於是在不知不觉中睡著了。 肩膀上一沈,杨文轶侧头看著肩膀上那一团头发。 朝空姐招了招手,“麻烦拿条毯子。” 拿过毯子给他盖好後刚拿起书,空姐提示说最好将保险带扣上,不然万一遇到气流需要检查保险带的时候会将他吵醒。 杨文轶只得再次放下手里的书,侧身弯下索著保险带替他系好。 再次靠坐到椅背上时发现经过他这一系列动作翡林一点都没醒来的征兆,难免也会产生“警觉x未免也太低”这样的想法。 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是在任何环境,哪怕受伤了也能保持警觉x的。 再次侧头看了看睡得一脸安稳的男人。 能这样睡著对他来说简直是奢侈的。 那颗脑袋再次磕在肩上,杨文轶放下手里的杂志,微侧头看著外面的云层。 不管怎麽说,这次也算是大难不死了。 19 欲望文 10-16 入局 作者:充丛 1016 ☆、入局 105 飞机著落的时候晃得有些厉害,翡林被颠醒之後努力提了提j神深吸了两口气,很快就发现了盖在身上的毯子以及扣得十分妥帖的保险带,而边上男人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外。 从通道出去之後,翡林跟著杨文轶去拿他托运的箱子,然後一路跟著他走出机场。 夜里十一点,风一吹有点冷,翡林将领子竖起,挺直了背。 “你没事?”杨文轶问。 “没事。”翡林随口应著,一想不对,立刻改口道,“刚才著落睡著了,没有晕。” “先到你那里。”把行李放到後备箱,杨文轶拉开车门,“说下地址。” 翡林擦了擦鼻子,给司机报了地址。 一路上杨文轶都注意著窗外。 车内温度比外面暖了很多,翡林靠著靠著就开始打瞌睡,再次醒来已经到家附近了。 车在一条比较深的弄口停下,翡林道了谢之後准备下来拿行李,杨文轶也跟著下了车,帮著他从後备箱里提行李,“你手不方便,我来。” “哦,好。”翡林往边上站了站,突然看见後面有个人朝他们跑过来,杨文轶正弯下身体,翡林一时没意识到对方想干嘛,等看见他抢杨文轶放在屁股口袋的皮夹时,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拽了那人一把,没拽住。 杨文轶以为是翡林在身後,等他听见翡林的一声“喂”时反手一抓抓了一空,看见对方已经飞跑著爬上了路边的自行车。 就在杨文轶想追的瞬间,看见翡林拿著出租车後备箱里扫帚,跑了两步朝轮胎用力一扔,刚起步的自行车被扔进轮胎杠子里的扫帚柄卡住,很快连人带车一起摔了下来。 那贼很快爬起来想逃,被追上去的翡林一脚踹翻,打了石膏的手重重压在那人肚子上,淡定的从他手里拿回皮夹子。 “告诉你们王大头,改天我请他喝酒。”翡林yy一笑,“下次眼睛睁大点,看准人再偷。” 翡林一收手那贼便爬起来溜了,而杨文轶正在为刚才短暂的失去警觉心的情况感到诧异,直到翡林将手里的钱包放到他手里,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谢谢。” “不客气。”翡林从杨文轶手里拉过自己的行李箱,“你帮了我很多。” 出租车还停在边上等著,路灯照出两个人的影子,斜斜的,拉得很长很长。 “那我先走了。”短暂的沈默後,翡林拖起自己的行李,“以後我们应该会经常合作。” “再见。” 杨文轶看他转身才想起来道别,那一头蓬松的头发和一只打著石膏的手臂。 今夜终於能好好休息。 杨文轶回到赌场的时候正碰上孙旭东,场子里依然很喧哗,不过是几个月却像是隔了几年一样,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回来啦,睡一觉倒个时差。”孙旭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他神游似的看著场子,“喂,你神色不大对啊。” “应该是时差关系。”杨文轶拉著行李往楼上走,“拜托你了,今晚我想好好睡一下。” “没问题,这里我看著就好。”孙旭东边答应著边吩咐人到楼上守著。 一种浮躁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为什麽。 这种情绪在洗了澡躺在床上之後依然没有缓解,让他有些无措。 身体叫嚣著,有各种欲望爬上来分割拉扯著他的身体和思想。 杨文轶闭上眼睛想了想,侧过身开始自慰。 越来越快的套弄和预想中的高潮,什麽都想,又好像什麽都没想。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身体姿势都没有改变。 拿出纸巾将手和身体擦干净,他再次闭上眼睛。 活著,还活著。 ☆、入局 105(剩下的05) 尽管想睡得久一点,却只睡了六个小时就被梦惊醒了。 一身冷汗,背部隐隐疼痛。 杨文轶伸手了,尽管知道这不是真的疼,但这种疼痛感却会束缚缠绕他一生。 下床,洗澡,换衣服,下楼。 前阵子季非和他都不在,孙旭东一定挺累的,他必须快点过去和他交换才好。 进场子之後被人告知孙旭东在里面的小房间,於是他又去小房间,孙旭东正坐在电脑前看邮件,愁眉不展。 “怎麽了。”杨文轶转身关上门。 “哦,你来看看。”孙旭东让开一些好让杨文轶过来。 杨文轶坐在电脑前看了一会儿,慢慢皱起眉头。 “你怎麽看?”孙旭东边问边点了支烟。 “……既然季非决定了,”杨文轶将肩膀微微放松,“那就这样。” 孙旭东喷出一口烟,刚要开口,就听杨文轶又接了下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但合并之後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势力会扩张,从长期发展来说是有利的。” “你说的我明白。”孙旭东换了换夹烟的手,“好吧,反正谁都没想到季非和凌轩程会发展成这样,不合也说不过去,相信兄弟们也会理解。” “嗯。”杨文轶站起来走过孙旭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出去看一看。” “嗯……诶?!”孙旭东抬手一把挡住杨文轶,急忙喷出嘴里剩下的半口烟,“你怎麽不多睡一会儿。” “够了。”杨文轶拉了拉袖口,“睡太久不舒服。” “怪物啊。”孙旭东又抽了两口拧灭了烟,“既然这样……我靠一会儿,你累了来叫我。” “嗯。”杨文轶打开门走了出去。 上午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手下几个兄弟见到他都说他脸色不好劝他去休息。 杨文轶想了想,反正现在是最安全的时候不如到房间里去坐一会儿,刚这麽想就听见门口有些骚动。 “杨哥,门口来了个人说要找你,兄弟们认出是凌轩程的人,要不要我们……” “不用。”杨文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看一看。” ☆、入局 11 蓬松的头发,仍然吊著的石膏,几小时没见这人很快就j神焕发了。 有时候杨文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每天都在吃兴奋剂。 翡林站在那里,“凌轩程叫我来的。” 他边说边上衣口袋,身体的几个兄弟几乎是立刻举枪对著他,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从口袋里出一张纸,“喂,a4纸而已,你们老大的。” 杨文轶示意周围的人放下家夥,从翡林手里拿过那张a4纸。 打开看了看,果然是季非写了之後扫描邮件过来又打印出来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告诉他翡林先来这边熟悉一下,等他回来之後他和孙旭东也得去青云帮那里呆一段时间相互了解。 信的关键是他和凌轩程还要晚一些才回来。 另外…… “相信你们能跟兄弟们解释清楚,等我们回来会正式开宴庆祝。” “咳咳……”杨文轶略微清了清嗓子,尽管他内心十分尊重季非,但是看到这封信他忍不住觉得有时候这人真的挺混蛋。 孙旭东从房间里出来顺手拿过杨文轶手里的信纸看了看,一句娘就这麽骂了出来。 杨文轶看看站在那里的翡林,又看看孙旭东,顺理成章的留下一句“你解释一下”然後转身走了,留下反应慢了一拍的孙旭东一个人在那里跳脚。 “咳……g据季先生的意思,我们跟青云帮和解了,之前那些都是误会,以後青云帮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孙旭东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大声道,“这位翡先生大家应该都认识了,他会在这里呆几天,各位兄弟多照应著些,别让自家兄弟感觉不周到了。” “是。”下面的人应著,但显然有些人没明白是怎麽回事,不过这事情也只能慢慢磨合。 季非和凌轩程还真是给他们摆了个大摊子。 翡林找到杨文轶的时候他正在看监控录像,“这些事也需要你来做?” “不需要。”杨文轶抬起视线看了他一眼,“住这里还是回去住?” “住这里方便吗?”翡林问,“来回是比较麻烦。” “这里没房间了,隔壁那幢楼上有一间。” 杨文轶突然觉得自己多事了,但话出口也不好收回来。 “就住隔壁也可以。”翡林愉快的笑了笑,“我收拾一下,一会儿方便的话你带我过去?” “可以。”杨文轶点头答应。 这边是会所,隔壁是赌场,就安全x来说赌场的安全反而会更好一些。 然而等翡林简单的整理了一些衣物过来这边的时候却被告知杨文轶外出,最後他是由孙旭东这边的一个小弟带著去了房间,因为心里还有些芥蒂,一路也没说什麽话。 将他带到房间,那小弟留下一句“没事别乱跑”就自顾自走了,以至於那一下午他也没能做什麽,再次见到杨文轶的时候已经过了吃晚饭的点了。 杨文轶走进房间,环顾了一圈,“换一间房间。” 翡林抬手伸个懒腰,四下看看,“为什麽?” “没什麽。”杨文轶抿了抿嘴唇,改口道,“走吧,跟我去场子里。” “好。”翡林了鼻子,顺手拿起外套。 要说熟悉环境,其实他们的赌场和会所的确是差得不多,翡林转了几圈大致上就明白了,而且以前凌轩程带他们来这边玩过,大致上什麽情况还比较清楚,关键还是要多了解人员配置。 但翡林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 凌晨回到住的地方,洗过澡躺到床上,才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听见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声音。 翡林挣扎著从床上爬起来开灯,想看看是不是门没有关紧,结果却发现声音是从一个柜子後面发出来的。 把柜子移开一些,能看见一扇很矮的门,那门上面的c销是那种相当老式的款。 好奇心上来,干脆拔开c销打开了门,面前是个向上走的楼梯。 不知道会发现什麽。 弯著腰,小心翼翼的往上走了几格之後发现可以直起身体了,再往上走几步又是一扇门。 手握上门把,转动。 铁锈相互摩擦,门很轻易的就打开了。 只可惜翡林刚把头伸出去就被东西顶住了太阳x。 他只能抬起双手,慢慢从里面走出来站直。 很美的小天台,有许多盆栽。 天气很好,能看见星星,很多很闪。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g木头站在另一边房子的屋顶用枪顶著他的脑袋。 两幢房子的间隔很小,一抬脚就能跨过来。 “请问可以先把这玩意儿放下吗?”翡林慢慢转过头朝男人笑,“走火了可不太好。” ☆、入局 12 迟疑了一会儿,杨文轶放下枪,“抱歉。” 翡林看他回过头去,一时没能看清他的表情,“这麽晚不睡?” 边说著边从这边的天台跨到对面杨文轶站著的屋顶上。 “这就去了,”顺了顺头发,杨文轶转过头看他,“你不要跟来。” 吃到闭门羹,翡林也很识趣的应了一声站著没跟过去,直到杨文轶打开窗户跨进去翡林才转过头。 今天晚上月亮很亮,翡林盘著腿在屋顶上坐下来。 风不算太大,很安静。 坐了一会儿眼前慢慢有些迷糊,於是他干脆躺了下来。 什麽都不想特别舒服,以至於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他也就这麽睡著了。 翡林不是冷醒的,是被阳光晒得不行才睁开了眼睛。 被子盖得全身好好的,有些纳闷的动了动身体,随即被搁得不行,全身都酸溜溜的。 不过…… 捏了捏被子,好不容易坐起身,翡林一手将被子叠了叠困难的抱在手里,刚要站起来开窗窗户就自己打开了,反应不及的翡林被向外推的窗户碰到,往後退了一步。 “醒了就下来,”杨文轶刚要抬脚却看他站稳了,但仍然是抱著被子一副没搞明白状况的样子,“有人来找你。” “哦。” 翡林看杨文轶已经转身走开,想走快些,不想身体反应却有些迟钝,後面跨上去的那只脚没抬到合适的高度,脚尖绊在了窗户沿上。 杨文轶只听见身後短促的喊了一声,回头就看见抱著被子一头栽下的翡林。 想到他打得石膏,杨文轶皱起眉头将人从地上抬起,“手怎麽样?” “……没事。” 翡林边说著边要去拿被子,被杨文轶挡下。 “这个我来。”杨文轶抱起地上的被子,“你先去楼下。” “好。”翡林了打著石膏的手臂,有些匆忙的往楼下走。 下到二楼意外的碰到了孙旭东,孙旭东看看他,又看看楼上,“你为什麽会从上面下来?” “我在屋顶上面睡著了。”翡林想了想,“我从对面的天台跨过来……” 孙旭东挥了挥手打断他,“人带到里面房间了,倒数第二间。” “谢谢。”翡林擦了两下脸飞快走了过去。 了下巴,孙旭东留在楼梯口站了会儿,很快看见杨文轶从楼上下面。 “那小子怎麽跑去你房间了。” 杨文轶愣了愣,“他睡在屋顶。” “哦~”孙旭东点头,边走边用路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他为什麽不在自己房间里睡,要跑到你房间外面走廊的屋顶上睡?而且……就算是对面那个房间也好久没住人了吧~” 杨文轶看了看站在两边显然是在听八卦的人,未置一词,面无表情的跟在孙旭东後面下了楼。 “明天晚上我会晚些回来。”几个小时後,翡林找到杨文轶,找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来,“有批货要到,交货地点、时间都安排好了,凌先生不在,我……” “不用跟我说得那麽详细。”杨文轶擦著枪的手停了停,也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我们合并,但这些都不用告诉我。” 翡林点了头,“我先走了,去准备。” 杨文轶应了声,突然又说,“等一下。” 看他把手里的枪抛过来,翡林伸手接住。 “你的枪准星有问题,这个借你。” “好。”翡林看了看手里的枪微微笑起来,“谢谢。” “嗯。”杨文轶站起来拉开房间的窗帘,屋子里一下子亮起来。 “我先走了。” 翡林转身开门,背後的男人没有出声。 但是……看了看手里的枪。 cz 85b,j准度高,适合左手使用。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x格烂了点。 翡林把枪收好,心情愉快的走出了黑龙帮大门。 隔日晚十一点,翡林按照约定出现在码头。 g据兄弟传过来的信息说今晚刚接任和联社不久的大佬也会跟著一起出现,他记得对方应该是个刚过三十的男人,姓郑。 码头的风有点大,打著石膏的这边手不由紧了紧。 远远已经能够看见船只靠近,g据约定打了事先说好的信号,翡林开始提醒兄弟们提高警惕。 船慢慢靠上岸,手下的兄弟开始卸货,将东西搬上车。 翡林眯起眼睛看著由合夥人带著过来长得十分正派的男人。 “突然拜访有些冒昧了。” 翡林笑了笑伸出手,客气而又生疏道,“郑先生太客气了,只是刚巧凌先生不在,恐怕招待不周。” 第六感作怪,使他本能的想与眼前的男人保持距离。 男人眼神微闪,随即笑了起来,“那太不巧了,希望下次有机会能见一见凌先生。” “您的意思我一定会转……” 声音戛然而止,沈默两秒,翡林立刻喊道,“立刻撤离!快!” 由远而近的警笛声── “带郑先生上船!”翡林镇定道。 手下兄弟已经掉转身上车,幸好货已经全部在车上,只要快些离开那麽就算警方找到船只也没有任何证据。 “後会有期。”翡林说完关上了车门,车子立刻驶离。 看著後方码头一片顶灯闪烁,翡林有些沈默。 “翡林,前面!” 车开出一段,开车的男人突然大喊。 翡林皱眉看著前面停在路中间的警车。 只有一辆,但警员已经下车摆出s击动作。 他始终尽量避免跟警方起正面冲突,但是…… 沈闷的声响,子弹击中挡风玻璃,防弹玻璃g裂。 翡林知道下一颗子弹就是瞄准轮胎了。 ☆、入局 13 “别停下,冲过去。”边说边打开左边车窗,将手伸出窗外朝打开的车门开了两枪。 没想到那个警察躲避不及被击中倒了下去。 翡林却在这一刻突然瞪大眼睛── “停车!”变了调的声音让前面开车的人立刻踩下了刹车。 “你们先走!” 打开车门跳下车,翡林见车里的人还要阻拦立刻打断了他,“听我的!我手里没货,进去也不过是两天就出来了,你们先走!” “c!”车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事关重大,只得咒骂一声立即开车离开。 自家的车从身边一辆辆经过,翡林看了看最後一辆车的车尾,深吸一口气走近两步。 两发子弹,一发擦过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击中要害,鲜血直流。 “小胜……!”翡林喊了一声,看他眨著眼睛张开嘴想要说话,“别说话,我送你去……” 突如其来的刹车声让他茫然抬起头,刺眼的灯光让他一时没看清走过来的人。 脸上重重挨了一下,头被打得偏向一边撞在敞开的警车车门上。 “在搞什麽,立刻跟我走。” 翡林吐掉嘴里的血沫,抬头看著眼前的男人,“不行,我要送他去医院。” “他的同伴就在後面,会有人送他去医院。”杨文轶看著蹲在地上的人,“再不走会有麻烦。” “他们还要在码头上搜查,会来不及!” “带走他我们会有麻烦。” “只要送到医院,我们就……” “不行。” 翡林不再开口,却也执意不走。 两人僵持,时间确是越来越紧迫。 杨文轶眯起眼睛,一把将人拽起,将自己车辆的後车座打开。 “放开!”被强行拉起,被抓住打著石膏的手臂有些使不上力,却仍然死死扒著车门不肯进去。 杨文轶放开他的手臂,干脆的挥出一拳。 翡林倒在後座上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抬起身体车门就已经关上。 “在车上等著。”杨文轶说完打开另外一边後车座的门,转身去抬躺在地上的那个警察。 直到人被抬上车翡林才回过神,急忙伸手抱住对方的头部。 “车後面有纱布,扎一下。”杨文轶边开车边吩咐著。 翡林抬手到後面的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纱布。 “小胜,坚持一下……” 杨文轶看了一眼後视镜,微微皱起眉。 “只能把人送到这里,你明白的。” 杨文轶把受伤的人抱起来放在医院後门的走道上,喊了两声,听见有人出来便离开了。 “嗯。”翡林拿过纸巾擦了擦脸,“谢了。” 将车停在青云帮门口,杨文轶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翡林推开车门,“不管怎麽样,今晚……还是谢了。” 依然没得到男人的回复,翡林下了车关上车门。 那个人……他没法坐视不理。 不论怎麽避免冲突,还是对上了。 直到第二天夜里杨文轶才见到翡林。 “那里安排好了,我还是过来。”翡林说。 “孙旭东快过来了,今天你跟著他。” 杨文轶边说著边做了个手势,翡林一回头就看见孙旭东走过来,於是也打了个招呼。 孙旭东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算是招呼,不算很重但杨文轶却意外的看见翡林小幅度的弯了弯膝盖。 “你跟我过来一趟。” 杨文轶说著就往自己房间走,自知欠了人情的翡林只得在孙旭东充满疑问的眼神中慢慢跟了过去。 “坐。”杨文轶转身指了指,余光看他坐下的动作有些钝,心里有些了然。 打开橱柜,拿出药箱,“把裤子卷起来。” 翡林放在腿上的手一紧,“很明显?” “没有。”杨文轶将药箱放在他手边,“自己弄。” “你怎麽知道我没有处理过?”翡林将裤子卷至膝盖,打开药箱拿出消毒水。 杨文轶没有回答,眼神落在膝盖上,“跪得玻璃渣?” “嗯。”翡林勾了勾嘴角,有些无奈,“做错事应该受罚,光是挑玻璃渣就花了很久,後来就不高兴弄了,止了血就随他去了。” “跪了多久?” 药水碰到伤口有点痛,一只手到底是有点不方便,翡林吸了口气,手里停了停又继续道,“在祠堂跪到中午,十几个小时吧。” 杨文轶点头,“弄完去睡。” 翡林看那木头男人微微皱起眉的样子哈哈一笑,“喂,其实你人不错,昨天多谢你赶过来。” “那只是个意外。” 杨文轶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脱下西装外套挂好,“我去洗澡,弄完药箱放那里,出去把门关上。” ☆、入局 14 之後那段时间翡林在黑龙帮混得挺舒服的,因为手上的石膏还没拆,所以说是学习却也不过是整天吃吃喝喝,要不然就是找孙旭东打牌,再不然就是找杨文轶瞎唠嗑。 看得出杨文轶挺烦他的,但又拿他没辙,而他自己唠嗑唠久了也难免觉得有些无趣,於是又转而去找孙旭东。 中间有几次接货他也跟著去了,逮著机会就跟著杨文轶问东问西,只要那个木头男人实在被他缠得没法,憋出一句长句子他便得意的挑眉毛。 至於那次夜里接头为什麽会被警察知晓翡林仍然表现得没有一丝头绪。 而每次他提起这件事情杨文轶总会定定的看著他。 翡林知道杨文轶十有八九在怀疑他,却始终不动声色。 其实他想得不错,杨文轶确实在怀疑他,因为那件事的确值得他怀疑。 他不知道有什麽原因让翡林需要去救一个警察,除了是同僚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可能。从那天的情况看起来,他和那个警察是认识的,但他跟著凌轩程出生入死,为此差点送命,他也是亲眼看见的。 更让他难以琢磨的是,作为当天唯一在场目睹全过程的人,翡林至少也该跟他解释一下。 是怕言多必失越描越黑,还是觉得解释多余只会让自己更起疑心? 而且这些日子他在调查翡林这个人的时候,发现他拿到手的档案竟然是空的。如果他是警察这边派来的卧底,起码会编造一个假的身份,那也让他有迹可循,但如果是空的…… 何况,能在发生这样的事之後,在祠堂跪了一夜并且安好的从青云帮出来回到这里,说明这中间必定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缘由,作为他来说不该轻举妄动,一切还是等季非回来再说。 不论如何,翡林脸上被杨文轶揍出的淤青算是退了,他手臂上的石膏也在经历了三个多月後终於能拆了。 拆石膏那天杨文轶跟在翡林身後去了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心思一沈。 果然如他所想,翡林进了那个受伤警察进的医院。 这并不是离他们最近的医院。 会是跟守在那里的同僚碰头吗? 看他进了电梯,电梯缓缓上升,停在八楼。 看了看八楼对应的地方,杨文轶在电梯外深深皱起眉,片刻後转身离开了医院。 八楼是普通病房,并不是骨科。 “接下来翡林的事情都交给我。”杨文轶好不容易找到孙旭东,他正在同自家夜总会里的小姐们玩色子。 孙旭东闻言抬头看他,拍了拍身边的小姐,“下次再玩啦,跟你杨哥有要紧事谈。” “杨哥~你什麽时候也跟我们一起玩啊~”一个素颜的小姐走过杨文轶身边时松松的圈著他的手臂笑嘻嘻的问道。 “我不玩。”杨文轶说著往前走了一步,小姐的手也跟著滑落下来。 “还是孙哥最好了~杨哥你好无趣。” 孙旭东抓抓头笑骂,“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孙哥,像叫美猴王一样,叫旭东哥。” “好吧,旭东哥,你们聊。”小姐朝孙旭东抛了个媚眼便出去了。 “我说你要不要一天到晚这麽严肃啊。”孙旭东瞥了杨文轶一眼,收了收桌上的色子。 “接下来翡林交给我。”杨文轶又重复了一遍。 “发生什麽事了。”孙旭东也不开玩笑了,拍了支烟出来抽。 “还不好确定。”杨文轶微微皱眉,“总之就先这样。” “可以。”孙旭东点头,喷出一口烟,“等你确定了再告诉我。” 微微侧头,杨文轶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孙旭东摆了摆手,看他走出房间。 “不抽烟,不酗酒,不好赌,也不玩女人……” 孙旭东又抽了口烟,想到刚才小姐拉著他时他的样子。 这个男人真是让他无话可说,如此缺乏表情,还真是很难想象在床上干那活儿会是什麽样子。 如果也是这麽个一号表情,那以後他的老婆该是多麽悲剧啊。 自得其乐的想了一阵子,孙旭东y笑著掐灭了烟继续找人玩色子。 “看,恢复得很好。”翡林在杨文轶面前动了动胳膊,一脸得意的样子。 杨文轶看看他,“好了就好。” “我先回去洗个澡,一会儿再过来。” 甩了甩手,翡林转身刚踏出一步就听见杨文轶说,“你以後不用找孙旭东了,接下来的时间有什麽事就找我。” 翡林回过头,与他对视片刻,笑了笑,“那也好。” 那之後几天,孙旭东经常能看见被翡林烦到不行始终皱著眉头的杨文轶。 尽管如此,杨文轶仍然没有暴走,这耐x真是比金霸王电池还好。 “出去啊?”孙旭东看著穿著外套的翡林随口问道。 “嗯,去买点东西。”翡林也随口答了句,边答边下楼梯。 杨文轶站在一边没说什麽,孙旭东急忙囔著,“搞点芥茉回来。” “知道了。”片刻翡林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我出去一下。”杨文轶说著跟了出去。 孙旭东看了他一眼,“小心点。” 杨文轶点了点头。 先是商场,见他挑了一件羽绒服比了比,笑著跟柜台小姐说了什麽,结账的时候手里提著两个纸袋子,接著又去内衣裤柜台买了点什麽,买完之後便出了商场。 杨文轶不紧不慢的跟在後面,看他踏进超市的时候微微松了松肩膀。 刚要转身从别的路绕回会所,眼角瞥到对面有个男人站在车站看报纸,从侧面露出的一点缝隙让他看见了包在脖子上的纱布。 收住了脚步,杨文轶停留在街角的书报亭。 翡林很快从超市出来,没看见手里有芥茉,应该是随手放在哪个袋子里了。 杨文轶看著对面车站的男人。 信号灯变绿灯。 男人看了看四周,快走几步似乎想追上翡林,杨文轶把手里的报纸钱放在杂志上,跟了上去。 越来越近的距离,直到一个茶楼,男人突然小跑起来。 翡林听见身後的脚步声机警的回过头,那人从後面一把勾住翡林的脖子往茶楼里带。 从杨文轶这个角度看过去,翡林转过头的时候本能是想躲避并采取攻击的,手才动了动,可能是很快看清了对象,於是就被动的进了茶楼。 杨文轶等了将近二十分锺不见人出来,干脆转身回了会所。 如果是交换情报,时间太长,至少应该有一个人先出来。 但如果不是,又会是什麽原因。 ☆、入局 15 “我回来了。” 听见翡林的声音,杨文轶跟孙旭东停下对话同时抬起头。 “啊,我的芥茉在哪儿?”孙旭东站起来随手扒著翡林手里的袋子。 翡林两手一拉撑开袋子,“在那边上。” “嗯,哦……看见了。”孙旭东拿到东西甩了甩大笑,“我去搞我的生鱼片了,回头见。” “诶?一起搞嘛。”翡林合上袋子说道,“我喜欢生鱼片。” 孙旭东想了想,“也好,那就一起搞,文轶你也一起来吧。” 杨文轶很快拒绝,“我不吃那个。” “为什麽?很好吃啊。” “不喜欢。”杨文轶说完便走开了。 翡林看了看,朝孙旭东说了一声“一会儿我来找你”,便提著袋子跟著杨文轶走了上去。 杨文轶瞥了眼跟上来的翡林,顿了顿,打开房门在沙发上坐下来。 翡林走近两步反手关上门,袋子往前一送,“你穿一下看看。” 杨文轶瞄了眼落在腿上的袋子,“什麽东西?” “衣服。”翡林边说边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了下来,定定的看他皱起眉头看著袋子的衣服。 捏了捏衣服的质地,杨文轶把袋子递还给他,“我不穿这个。” “没说给你,你穿一下我看看大小。”翡林抬了抬下巴,“麻烦一下。” 没接口,背过身站起来脱下外套,杨文轶从袋子里取出那件轻薄的羽绒衫穿上,才一会儿就觉得全身都热了。 他有点抗拒这种感觉,於是立刻转身问,“可以了吗?” 翡林没有说话,沈默的打量著穿著外套的杨文轶,边拿起手边另一个袋子边往门口退了两步,像是要站远点看看效果似的。 “可以……还不错。”翡林打开房门,“这个你留著穿。” 杨文轶闻言抬起头,门已经合上,而衣服只脱了一半。 沈默中,再次穿上那件脱了一半的黑色羽绒服。 温热的感觉瞬间包裹著身体,很舒适。 几分锺後,杨文轶将它脱了下来,仔细的折好,放进袋子里。 他不能让自己的身体沈溺於温暖中,这种温暖和习惯,可能将会在某天要了他的命。 为了保持这样的警惕,他已经在很早之前就逼迫自己习惯寒冷,忘记那种摄取温暖的可能。 自始至终,他都必须一个人,冷静的活著。 不知不觉中,翡林在孙旭东那里喝多了清酒,打著飘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发现门口有个黑影。 几乎是立刻闪身做出防备,却不想那人立刻开口了。 “是我。” 翡林肩膀一松,带著微微的酒气,“你干嘛杵在那里,吓死我了。” “来还你东西。”杨文轶指了指地上那个袋子,“我不穿这个。” 看了看地上的袋子,翡林打开门按下灯开关,“先进来。” 杨文轶站在门口,“不进来了,我回去了。” 保持著背对著门口的姿势,翡林微微向後侧下头,瞥著门口的袋子,“你没有话要问我?” 脚步声停下,“你能告诉我?” “我想我应该可以。”翡林转过身,看著同样转过身的杨文轶,“进来坐吧。” 杨文轶想了想,拿起袋子,有些迟疑的走进那间屋子。 “喝水。”翡林把杯子放在桌上,在床边坐下来。 打量了一下四周,视线在橱柜这边停留了片刻,又转回翡林身上。 “你有什麽问题都可以问。”翡林干脆脱下鞋子,盘坐在床上背靠著墙壁,神情松垮而揶揄,“不用担心我会骗你,我保证我能回答你的都是真话,当然,信不信还是由你。” 杨文轶皱起眉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感觉有些怪异,迟迟没有开口。 翡林等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抬了抬手,“你怀疑我是卧底。” 杨文轶听著他的陈述不置一词,只微微眯了下眼睛。 翡林笑了笑,“可我不是,我想……你应该想知道我为什麽要救他。” “他是我的曾经,代表著我正直、正义、公平的梦想。”翡林继续说著,“你一定查过我,也查过他,所以你开始对我的行为越来越怀疑,甚至是过去的各种行为也反复的思量。” 杨文轶看他始终嘴角带笑,但不知道为什麽却始终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酸涩的情绪波动。 “你什麽都没有查到吧。”翡林眨著眼睛看著不远处仍然像跟木头一般坐得挺直的男人。 似乎知道杨文轶不会说,翡林又很快接了下去,“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一起玩大,所以我送他去医院,这跟他是什麽职业没有关系。” 杨文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坚决,於是微垂下与他对视的眼睛抬手去拿放在一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至於我本身……”翡林看他顿下的动作,微微加深了嘴角的幅度,“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卧底就可以了。” 床上几乎是半躺在那里的男人朝他微微挑眉,脸颊微红,额发散落,眼神清澈明亮,对他毫不设防。 沈默片刻,杨文轶放下水杯,“我先走了。” 翡林本以为他至少会追问一句,没想到却是什麽都没有问。 他知道杨文轶不追问并不代表他相信自己的话。 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风会很大。”男人突然说著,转头看了他一眼,带上门。 “……” 翡林看著那扇已经合起的门,抓了两下头发,迅速换下衣服拉上被子把自己包住。 片刻的安宁和温暖席卷而来,夹杂著一丝淡淡的愉悦。 ☆、入局 16 一路走回去,在底楼碰到孙旭东正在和熟客打招呼,对视一眼,杨文轶放下心回房间。 今天凌晨的时候孙旭东会带著几个兄弟出去接货,一会儿会有人上来叫他。 洗了澡擦干头发躺在床上,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刚才的谈话。 对於翡林所说的话,他仍然有很多疑问。 比如那张空白的档案,比如他说到的曾经的梦……整个事情明摆著另有隐情,他却刻意有所隐瞒,只直面最直接的问题,告诉自己他不是卧底。 杨文轶侧过身,将毯子拉上一些。 如果自己当时不出现,他是不是会和受伤的小胜交换什麽情报,那麽也就不会有在医院拆石膏时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天白天在茶楼里发生的一幕。 敲门声响起,杨文轶掀开毯子站起来去开门。 “杨哥,旭东哥已经出发了。” “嗯,我马上下来。” 杨文轶走回房间重新穿上外套,带上门往楼下走。 在场子里走了两圈之後,杨文轶走进里面的小房间,出事会有人来通知他,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喝了口水,就刚才的问题又顺著想了下去。 如果排除他是卧底这个可能,那麽那天又会是谁出卖了情报,让他们的行动陷入僵局。 听说凌轩程本来也是要去的,如果他这会儿不是跟季非混在一起的话。 而且那个小胜又是怎麽会恰好堵在那条路上。 从当时的情况看像是脱离警方的单独行动,那麽事後他又为什麽要找翡林。 翡林如果是卧底,未免做得过於明显。 脑中有什麽一划而过。 杨文轶突然站起来快步跑到门外,抓过平时最机灵的兄弟替他看下场子,飞快朝隔壁的赌场跑去。 小胜是警察,翡林当小胜是很好的朋友,如果翡林不是卧底,小胜跟翡林在茶楼见面…… 将房门一脚踹开的时候,惊动了已经熟睡的翡林。 杨文轶冲进去打开灯,将半醒的翡林一把拽起,“你的衣服在哪里?” 强烈的光线让翡林茫然的眯著眼睛,指了指床後面。 杨文轶立刻甩开他去翻他的衣服。 “怎麽了?”翡林看他匆忙的样子皱紧眉头,“到底怎麽了?” 杨文轶不理继续翻找,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抓著他的肩膀,视线一下子落到他的脖子。 翡林下意识的伸手握住脖子上的吊坠,却被杨文轶用力一拉。 脖子後面被链子卡得生疼,翡林伸手抓住他的手木讷道,“小胜给我的,警察制服上的纽扣。” 松开捏著的吊坠,出手机立刻打给孙旭东,电话里传出的轻快彩铃起不到一点安抚的作用,反而让杨文轶越来越烦躁。 翡林看著吊坠一点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指甲顺著纽扣缝颤抖著用力撬开── 一枚微型窃听器。 汗毛乍起,全身冰冷。 几小时前,在孙旭东那里,他们边吃生鱼片边说著今晚的行动。 尽管没有说得太明确,但是…… 翡林几乎不敢想,转头看见放下手机的男人眼中呈著戾气。 “等一下!”翡林砸烂了窃听器,一把拽住转身就走的杨文轶,“我跟你一起去!” “放手。”杨文轶甩开他,语气冰冷,“你给我呆在这里等著,哪里都不准去。” 翡林一怔,松了手。 男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而他的脑海中满是对方冷到极致的表情,几乎冻伤他所有思维。 五指慢慢的,用力握紧。 小胜!小胜……!! 抓过外套穿上,翡林飞奔下楼。 怎麽会那麽天真的相信,甚至感动。 一时的软弱,被挚友出卖── 引狼入室。 “杨哥说不准你出这个门。” 翡林被挡在赌场大门内,看门的人态度很坚决。 “你他妈不让我去你别後悔!” 奋力转身朝楼上跨步,翡林想到了房间里那条通道,跨到对面屋顶,试图从另一边下去,没想到才走了一半,就被半路拦截。 翡林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回到天台。 没关系,两幢房子贴得这麽近,也不是特别高,而且是监视器死角,只要将手和脚分别撑住房子两边往下移动就可以爬到地面上,以前也接受过这样的训练,不会有问题。 他对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十分锺後顺利落地。 顾不得两手的擦伤,冲到大街上抢过别人停在路边的机车,不顾车主的叫喊一路往码头飙去。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杨文轶恐怕已经从他的话中想到了他曾经的身份,并且从自己会无防备的收下小胜的吊坠分辨出自己和小胜之间关系的深浅。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不让他去。 不是怀疑,是怕他下不了手……从而错过救人最好的时机。 可如果一定得是这样,起码不该让那个男人承担後果。 是他犯下的错,他就该负责。 1016 欲望文 17-24 入局 作者:充丛 1724 ☆、入局 17 还没到交易地点就已经听见了枪声。 翡林将机车停在路边,著枪从集装箱背面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杨文轶正拖著受伤的孙旭东後撤,背後突然冒出来的人让他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枪对准来人,而後者也立刻举枪相对。 但仅仅半秒,两人同时垂下枪,连杨文轶都不禁为这不可多得的好运微微松了一口气。 “先把他带出去,我要回去把剩下的一箱货给毁了。”杨文轶将身上背著的人交给翡林,“不管你想说什麽,都闭嘴。” “不!”翡林坚决摇头,伸手抓住杨文轶的手臂想将孙旭东托还给他,“你带他走,我……” 手里一片湿漉漉的感觉,翡林立刻松开手,不可置信的看著对方的肩膀,伸手揭开西装一边,“你……!” “快走。”杨文轶打开翡林的手,拉好西装,“逃出去立刻送他去医院,别废话。” “那你怎麽办!?”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刚才太紧张以至於没有注意到杨文轶的西装左半边像是吸了水般,沈甸甸的感觉。 “我会跟上。” 杨文轶说完转身便往回冲,速度快到翡林g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快到……像是g本没中弹一样。 怎麽可能…… 为什麽能在重伤的情况下做出这麽自然流畅的肢体动作,简直像是没有血r,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翡林咬牙,扛起孙旭东就顺著他过来的路走。 一路上打伤两个警察,连滚带爬的到机车,背上已经潮湿一片,脱下外套将意识不清的孙旭东绑在自己身上。 将要踩下油门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朝著码头方向看了一眼,却什麽都看不见。 边高速行驶边打电话到赌场交代情况并叫人过来帮忙,在私人诊所门口停下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松下昏迷不醒的孙旭东,翡林几乎是立刻调头回去码头。 来不及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已经太久,说不定已经…… 不,不对,是杨文轶的话或许还有希望。 收紧手臂,几乎忽略了夜风刮过皮肤的尖锐疼痛。 然而…… 从背面越过警戒线。 没有,什麽都没有,连守备的警察都没有。 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木板、纸箱还有一些泡沫填充物。 疯了一样的翻遍了整个码头,每翻开一个倒在地上跟他相似的人就紧张到窒息。 没有那个人,找不到那个人,哪里都找不到。 “杨文轶!”终於顾不了这麽多,翡林大声喊了起来。 被风刮散的声音飘在码头上空,撕裂一般的回荡著。 “杨……!” 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翡林转过头,惊喜的表情还来不及完全展开就凝固在脸上。 “你怎麽在这里?”翡林问。 “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 “混蛋!”用尽全力的一拳让来人低吟一声瞬间倒地,翡林冲过去咆哮著揪起他的领子又是两拳,“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麽!” “我干了什麽……”被打倒在地的人松开捂住x口的手咳笑了起来,“我在维护正义!……你干嘛这种表情,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在做什麽,知不知道他们的买卖害死了多少人?!” “闭嘴!” “你记不记得那些受毒品压迫的人是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闭嘴……” “你记不记得那些人是用什麽样的眼光看著你!祈求你!啊?!告诉我!你还记得多少?!” “我叫你闭嘴!” “怎麽了,为了报仇脱下警服,却连发过什麽誓都忘记了吗?!” “别说了小胜!” “你明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做这些事的人……为什麽要跟我作对……?” 沈默蔓延,低噪的,乏味的风声。 “你应该出卖我……你做得都没错,你做得很好。”翡林埋著头,不等对方开口又继续道,“你看见他了吗,他在哪里。” “你在说谁。”小胜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杨文轶?那个肩膀被打穿还回来送死的男人?他是你兄弟?” 看著翡林瞬间放大的瞳孔,小胜闭上了眼睛,有些残忍的大笑出声,“掉下去了。” “你说什麽……?”翡林转头看著不远处的海水,吞噬人般的黑色。 “我说,他掉下去了,和货一起掉下去了,”小胜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翡林,甚至轻松的拉了拉外套,“我还朝水里补了两枪,他死了。” “不可能!”翡林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什麽。 “为什麽不可能,他的肩膀被子弹打穿,拖了个重伤的人之後行动再快也几乎被当成靶子,本来以为被他逃走了,却没想到他还折回来,就因为他最後抛了那箱货让我们这次的行动几乎失败!” 小胜一把扯过翡林,“你说,这样的人,我怎麽会让他活著。” ☆、入局 18 翡林看著小胜,两手一挣甩开他就往码头边上走。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这个男人会这样死掉,明明说会跟上的。 那个男人承诺的事不是一定会做到麽。 “翡林!”小胜从後面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他死了!” “放开我!” 翡林一甩手挣开对方,对方却仍然不依不饶的上前抓住他。 “我劝你最好也快点离开,天马上亮了,警方马上会派人过来收拾现场。” “滚开!”翡林反身一拳,再次挣脱,“滚!” 吐出一口血沫,“翡林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闻言,翡林脚步一顿,却连头都没有回继续往前走,“小胜,我早就不是以前的翡林了。” “随便你!” 翡林走到码头边再次回头的时候,看见小胜已经离开了。 这次他应该是真的对他失望了。 “杨文轶!”翡林再次大声喊,“杨文轶!回答我!” 沿著码头大喊大叫,每叫一次心里就沈重一些,到了最後几乎张不开嘴,声音也变得嘶哑。 天一点点亮起来,码头停靠著大大小小的渔船和运输船。 远处传来船只的鸣笛声,海浪声,甚至海鸟声,由远至近。 却至始至终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不可以放弃。 翡林逼自己从海中再次搜寻那个人的身影,哪怕是一点点的影子都不放过。 但随著时间推移,绝望一点点蔓延到脑海,直到最後翡林趴在码头边提不起双脚。 视线越来越模糊,翡林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但是如果他放弃,那个男人一定撑不了了。 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杨文轶应该是哪怕失足掉进海里,也都会为自己想好退路和获救方法的人。 在这海里,如果要说可以避开视线和追击的…… 渔船! 只有面前的渔船! 翡林站起来,再次逼迫自己将一艘艘渔船细细看过来。 如果杨文轶希望自己获救,应该会留下些线索。 水下不可能看到,只有…… 有了! 翡林把随身携带的匕首c在腰间,脱下外套和鞋子跃入水中,深吸一口气,猛地往水下一沈。 绕过船底,翡林逼迫自己在水里睁大眼睛。 已经能看见挂在渔上的影子,他脚一蹬,用力游向那个影子所在的位置。 两条船的夹缝之间,那个男人就这麽静静在被渔缠在水下面。 加快动作,拔出腰间的匕首,将缠住男人的渔割断,同时让渔绕开自己的肢体。 翡林憋著最後一点气,用力一踩水,抱住已经失去知觉的男人浮出水面。 贪恋任何一样东西,都等同於付出代价。 这是杨文轶从很早以前就知道的道理。 从小到大,凡是他想要留在身边的东西都会失去,所以他让自己变得不在乎任何东西。 呼吸困难的时候就更用力的呼吸,觉得寒冷的时候就强迫自己适应,疼痛不堪的时候就转移注意力。 时间久了,也就变得越来越习惯,他开始变得连自己都不在乎。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回来救他,尽管理智上他不应该奢求会有人回来救他,但他在最後关头仍然没法放弃求生的本能。 在水里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血y的流失,温度的流失,最後连疼痛感都在流失,抠住渔的手指已经麻木不堪。 死亡逼近的味道。 或许能这样死掉也不是坏事,他终於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只是孙旭东也许会觉得内疚。 又或者还有一个人会内疚,如果他不是卧底的话。 但是其实,从心里来说他不曾真的觉得他是卧底,所以才会一直寻找他不是卧底的证据,想弄清事实。 或许是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 ☆、入局 19 “情况怎麽样?”季非看著坐在一边的翡林。 “还没有醒。”翡林双手撑著额头。 出了这样大的事再也瞒不了季非,翡林通知了凌轩程让他们快些回来。 杨文轶送到医院的情况比孙旭东更糟糕。 孙旭东的枪伤不在重要部位,只是失血太多而昏迷,可是杨文轶不但被子弹打穿肩膀,更在掩护孙旭东逃跑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体当挡箭牌连同腹部都被子弹击中,虽然没有打中要害,但是长时间的在水里浸泡,使得体温快速下降,而且小胜又在他入水之後补上两枪,使他的手臂和大腿都受了伤,在他找到杨文轶的时候,全身都是伤口的情况让他无措,更另他慌乱的是对方已经窒息,几乎不到心跳。 他像疯了一样的往医院赶,他害怕自己抱著的是一个死人。 经历了一天的抢救,血压下降,心跳下降,输血,电击……时不时的反复,几乎让他神经崩溃,就怕医生走出抢救室告诉他人已经死了。 整整折腾了一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却没有醒来,医生说如果今天再不醒,要做好变成植物人的准备。 季非看著沈睡的杨文轶,还有坐在一边的翡林刚要开口询问,换好防菌服的凌轩程就走了进来。 “翡林,怎麽回事。” 凌轩程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又转头看著始终没有抬起头的人轻声问。 “……是我的问题。”翡林捂著额头低声道,“我身上被人放了窃听器,害孙旭东被警察围剿,杨文轶带著人赶过去救他,然後就变成了这样。” “你说什麽?!”季非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拽起一直埋著头的翡林,却在看见他脸的瞬间松开了手。 尽管戴著防菌口罩只露出眼睛,但是那双眼睛红肿不堪,布满血丝。 “季非……对不起,”凌轩程一把拉过他,“我想对错还是以後再说,现在重要的是怎麽应付会来找麻烦的条子。” “他为了不留下证据,在受重伤的情况下回去把那箱货抛到了海里,自己也掉了下去,找到他的时候已经窒息了。”翡林说著,声音沙哑不堪。 凌轩程暗示季非看翡林止不住发颤的手指,然後上前拍了拍翡林的肩膀。 “我现在可以不追究,但是等这件事摆平之後,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季非重重吸了一口气,转身看著凌轩程,“我已经给足你面子。” 凌轩程有些无奈的看著季非,“我知道。” 季非先一步转身走出病房,凌轩程顿了顿,并没有马上跟上去。 “翡林,你的眼睛有没有看过医生。” 对方沈默不语,凌轩程又问,“你从那天把人救上来之後有没有睡过。” “吃过东西麽。” 看著仍旧不肯开口的男人,凌轩程将视线移到始终闭著眼睛的杨文轶身上。 杨兄,我拜托你一定要醒过来,千万不要变成植物人了。 不然翡林搞不好要瞎了,季非也不会放过我。 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凌轩程看了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雕像一般的男人,转身出了病房。 凌轩程和季非走了之後,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 仪器的跳动声不断拉扯著翡林的每一g神经。 他搞不懂自己到底怎麽了,为什麽全身都会这麽紧张,无论给自己做多少放松的心理暗示都无法让自己松懈下来,哪怕是一秒锺都不行。 他没法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像是掉进了水里一般呼吸困难,还有手里那份没有温度的重量好像一直没有消失过,压得他没有办法喘气。 意识常常会不由自主的飘离,但又被一片惨白拉回现实。 外面的天一点点暗下来。 为什麽躺著的人还没醒过来,明明就一直有呼吸,为什麽不醒来。 “虽然……我叫你木头,但是……你不会真的想要变成木头吧。” 看著毫无动静的人,翡林终於顶不住时间推移的压力低喃出声。 “全身都硬邦邦的,也不会笑……你是个怪人,但是……”翡林撑著自己的额头,“你会帮我包扎伤口,在关键时刻出现救我出来,买杂志送到医院……如果你醒过来,就换我来给你使唤怎麽样,这样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惹人厌……” “……我不是卧底,我以前是当过警察,但是从我知道我爸的真正死因之後,我就不再是个警察了,档案会空白是因为凌轩程担心我的身份所以帮我处理了,小胜是我在念警校时同寝室的好兄弟,我们已经很久没见所以我没法在那天对他见死不救。和他见面也只是跟他聊了聊大家的近况,他担心我生活得不好,他知道没能继续做警察是我最大的遗憾,所以他送了那g警察制服纽扣的链子给我,我以为……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出卖你和大家。” ☆、入局 20 仪器发出的电子频率突然加快,翡林紧张的抬起头刚要扑过去按紧急按钮就看见躺著的男人微微颤动的睫毛。 翡林从椅子上跳起来,匆忙中甚至将椅子踢翻都不自觉,屏住呼吸看著对方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嘴唇好像动了动,氧气罩上顿时一大片水雾。 翡林缓过神,急忙凑过去按下紧急按钮,然後微微拉下他的氧气罩。 “你说什麽?”把耳朵贴在男人嘴边,翡林仔细的分辨著他的声音。 翡林闻言一怔,医生赶来示意他暂时离开病房,他们要进行全面检查。 站在病房外面,翡林呆愣的看著医生和护士围著躺在床上的男人忙碌。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杨文轶刚才说的是“……我,知道”。 翡林脱下防菌口罩,慢慢笑出声,一直笑到脸上一片冰凉都无法停止。 “哈哈,就知道你不会那麽容易死。” =======================我是任x的分割线============================ 孙旭东能下床了。 他下床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杨文轶的病房揍了翡林。 “孙旭东……他还在发烧。”杨文轶看他还要动手不得已开口说话。 “没关系,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去你那里找你。”翡林著脸颊从地上站起来。 “听见了没,他自己说要来我房间挨揍。” 孙旭东说著拽过翡林刚要动手,就听见翡林喊“等一下”。 挑起眉头,以为他要出尔反尔,却又听他说,“去外面。” “至少是他救了你我的命。”杨文轶又说。 “混蛋!老子才他妈不要他救!”孙旭东盯著翡林,“要不是他捅了篓子,我们怎麽会需要他来救!还有那天死去那麽多兄弟,还有那些到现在还被警局扣押的兄弟,还有损失的货和钱……” “揍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杨文轶忍不住了自己发疼的喉咙,“季非说事情结束会有一个交代,警局那边已经交给凌轩程处理。” 孙旭东看看杨文轶,又看了看脸色差到极点的翡林,“这是你说的,我是听季非的,并没有想放过你。” 说完便摔门离开。 怔怔的看著关上的门,杨文轶瞥了眼擦著嘴角的翡林,“我睡一会儿。” 说完後便真的很快睡著了。 自从他醒来後便一直是这样,从前从不多睡,一直跟铁打一般的木头人终於崩塌了。 在翡林看著这不是坏事,他从前强迫自己太多,现在受伤之後能坦白的说想休息那是好事。 可杨文轶心里却明白,如果他不睡著,翡林便不会离开去休息挂水,从他抢救到现在这个倔强的男人就一直在不断发烧,因为没有好好休息,所以不停反复,j神萎靡,这不是什麽好现象。 而且,醒了之後也尴尬。 几个星期过去之後,杨文轶的身体开始有些恢复过来。 “我也真挺佩服你的,”翡林看著右肩被包扎的结结实实的人说道,“普通人这样躺著不动几天就受不了了,你居然能忍住一声不吭。” 杨文轶的视线抬了抬,从杂志移到翡林身上,见他又不说话,把视线又移回杂志上。 沈默片刻,翡林坐下来认真道,“有件事要告诉你。” 杨文轶等了会儿,却没见他说下去,便“嗯”了声,示意他继续。 “……你的右肩被子弹打穿受了伤,所以……” 翡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停了下来。 “会影响日常生活麽?”杨文轶边翻了页杂志边问。 “当然不会……只是可能不能用枪,我是说……或许没从前这麽灵活。” 翡林说完便静静看著对方。 而被看的人神色如常,淡淡回了句“知道了”就不再接口。 这态度让翡林突然情绪失控,两手往床沿上一撑,还没等杨文轶转头,他就忍不住彪了脏话,“妈的!你能不能表现的在意一点?!那是你的右手!你到底明不明白?!” 杨文轶看著因为激动脸上微微涨红的翡林,放下手里的杂志,“然後呢?” 翡林纳闷的看著他,“什麽然後……” “表现得在意一些,然後呢?” “然後……” “在意了右手就会灵活吗?” “……我不知道,但是……起码应该表现得在乎一点,或者骂两句‘都是你的错’也行,”翡林看著近在咫尺的眼睛,“难道就没什麽是你在意的吗。” 杨文轶沈著脸,“我还有左手。” “不要避开我的问题,”翡林感觉自己思路脱线了,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的追问,“有什麽事情是你在意的?” “没有,”看著对方的眼睛,杨文轶冷著脸一字一句道,“没有什麽是我在乎的。”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翡林没想到这句话仍像是钉子一样被牢牢敲进他的脑袋里。 尖锐吵杂的疼痛,无法忍受的重复著。 他迅速转身,猛得拉开门离开了病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逃跑。 只知道他此刻无法就这麽呆在他边上。 ☆、入局 21 “还没喝够?”凌轩程低头看著坐在医院附近长凳上的翡林。 翡林抬头看了看凌轩程,又看了看边上空了一打的罐子,顺手灌了口啤酒,“不知道。” 凌轩程在翡林边上坐下来,拿起一罐没开的啤酒打开。 夜色里,欢乐追逐的喧闹人群,往来的车辆,在眼前跳动的霓虹。 “为什麽不再一开始就跟他说清楚你的身份问题,你明知他在怀疑你。”凌轩程喝了一口啤酒,搁在手里。 “……不知道怎麽说,”翡林想了想,“何况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让他知道。” 凌轩程点点头,推了推眼镜,“是怕他知道,还是不让他知道?” “我不知道。”翡林摇了摇头,放下啤酒罐去口袋,突然发现因为在医院呆得太久连烟都忘了买。 一盒烟和打火机递到面前,翡林接过之後拍出一支点燃,道了谢。 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著被云覆盖的天空。 “刚才我竟然没办法冷静下来。” “哦?”凌轩程带著疑问应了声转而也朝天空看去。 “听到他说什麽都不在乎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就要疯了。”翡林笑笑,“这种感觉好可怕。” “那其实不关你的事吧。”凌轩程也勾了勾嘴角,“他有没有在乎,在乎什麽……” “对,是不关我的事。”翡林抓著额发,吸了口烟,顺手弹了烟灰,“可是至少这次是因为我的失误造成的,如果他能对我抱怨几句,或许我就不会这麽在意,那种冰冷的像是没有情绪一样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凌轩程侧头看著翡林一脸懊恼的样子终於忍不住大笑起来。 “……怎麽了。”翡林纳闷的转头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凌轩程。 “没。”凌轩程摆摆手,笑著喝了一大口啤酒,“嗯……我听季非说过一些杨文轶的事情。” “是吗。”翡林夹著烟拿起啤酒倒进嘴里。 “造成杨文轶现在这种x格的原因,不过……”凌轩程喝完啤酒放在一边,站起来朝前方挥挥手,“那些事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比较好。” “另外,你们这两个人也够有趣的了,”凌轩程朝前走迎上打著电话却也朝他走过来的季非,“暗地里相互查来查去,却不愿意面对面说清楚,不知道这算是不信任我和季非看人的眼光,还是不相信对方,又或者是不相信自己。” 自己调查过杨文轶背景的事情突然被戳破,翡林大力扔掉手里的啤酒罐。 季非恰好挂了电话,三两步走到翡林眼前,“别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这麽大摇大摆的查我的人我能不知道吗。” 凌轩程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说“我也一样”。 翡林一想到他和杨文轶背地里相互调查的事不知道被这两个人看了多少笑话去就爆发了,“那为什麽不早说!?” “因为说了要你们自己磨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干脆退出江湖归隐田林得了。”凌轩程拉过季非,“走了。” 哈哈,总不能说是因为生活太无聊所以在看你们笑话吧。 只是没想到还没完全磨合好就发生了这次的事情,有些始料不及。 还好杨文轶和孙旭东都没事,不然季非可能真会一怒之下炸了他的窝。 翡林看著他们并肩走进医院,终於忍不住大骂,“!干!” 收拾了啤酒罐头,又去超市买了包烟,他转身往医院走。 如果不是因为杨木头的嘴太难撬,他又怎麽会私下偷偷去调查。 要木头开口讲自己的过去,光是想象一下就比创造吉尼斯纪录还难。 何况两个男人面对面的聊过去,一脸苦大深仇的样子,那能看吗?! 换了是别人,还能去酒吧边喝边聊,喝多了的情况下或许能有意无意的聊起一些,起码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但他能指望一g木头留下蛛丝马迹吗,况且木头很少喝酒,连烟都不抽。 真他妈见了鬼姥姥。 ☆、入局 22 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凌轩程和季非还在里面。 看他来了两人同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弄般的笑容。 翡林咳嗽一声,“季先生,凌先生。” “嗯。”季非点点头,转向杨文轶,“那我先走了,损失的货你不用担心,已经找到货源补充上来,这次的事情除了翡林认识的那个人之外,还有别的人在里面捣鬼,实际损失的货量比原先我们预定的数量要大,这中间有猫腻,这笔账我会算,这个仇我也会替死去的兄弟们报。” “嗯。”杨文轶点了点头,看著凌轩程突然道,“那个姓郑的有点可疑。” 季非看凌轩程眯起眼睛,继而点头,“知道了。” 门打开又关上,翡林看了看杨文轶,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咳咳……”拍了拍上衣,翡林尴尬道,“我刚才脑子抽住了。” 杨文轶没什麽表示,转而说,“烧退了吗?” “嗯,今天没有反复。”翡林绕了绕大指,抬手朝杨文轶指了指,“你背後的伤疤怎麽来的。” “烧退了就早点回去睡。”杨文轶用左手将被子往上提一些,盖过x口,只露出肩膀上的一点纱布。 “不能告诉我吗?”翡林追问。 在杨文轶没完全清醒的日子里,他有帮著特护一起做过清理,当时看见他背後有一条很长的刀疤,说不惊到那一定是骗人的,免不了想到当时这个男人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痛。 “……被人砍的。”杨文轶答。 翡林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是被人砍的,我的意思是怎麽砍的。” “我以为目标只有一个,没想到对方是搭档,扣下扳机的同时被人从後面砍伤。” 又回想起了那个晚上,背後的疤开始隐隐作痛。 没有忽略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翡林伸手按著床,“伤口疼?叫医生吗?” “不用。”杨文轶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又平缓下来。 “当时是你一个人去的?”翡林忍不住又问。 “嗯。”不等翡林再次开口,杨文轶接著说,“对不起,我有点累,先睡了。” 翡林嘴张了一半,听到他这麽说又不好追问下去,於是点了点头,站起来替他关了灯。 夜风吹过,趴在大楼顶上的青年一动不动的通过瞄准镜盯著对面酒店空荡荡的客房。 从远处看,青年已经和夜色以及楼房的y影融为一体。 他在等目标出现。 那个人关照过今天的目标不可以失手,虽然之前几次他也没失手过。 五分锺过去,天空一个响雷,突然下起暴雨。 雨水顺著头发流进眼睛,趴在大楼上的青年仍然不为所动,静静等待目标。 时间又过去十分锺,全身湿透的青年看见自己锁定的目标出现在视野里。 那人推开房门,松开了领带。 在心里默数了三秒,扣下扳机的指尖一动立刻察觉背後有动静。 伴随著火辣辣的疼痛的同时,他知道子弹打偏了。 翻过身,看著雨水落到脸上以及背後拿著长刀的偷袭者。 “不到必要的时候我很少用它,”偷袭者收起长刀,比了比自己腰间的手枪,“没有趣味和美感。” 身後的伤被雨水浸泡著撕心裂肺的痛,偷袭者边笑边阻止著青年拔枪的动作,并一把扼住他的喉咙,拔出小腿上的匕首,“你忍痛的样子看上去很x感,如果再挣扎一点……” 匕首顺著大腿一点点切到内侧,猛得刺穿。 青年低吟出声,一次大意,失去还手之力,任人宰割。 就在这个时候偷袭者的手机响了,对方毫无顾忌的接起电话,“hi,罗旭,你的头发没被子弹烧焦吧,”不知对方说了什麽,他低头看了看仍然看著他的青年,“解决了,还是个很嫩的小朋友,他真是节约成本,我这就过来了。” 挂了电话,偷袭者将匕首拔出来随意的擦干净,大刺刺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著他。 “顺便告诉你,你被那人卖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辛苦的回去求救体验下背叛的感觉,不如就在这里等死,”偷袭者笑说,“地狱再见了。” 那个人很快消失在眼前,任务失败。 背後的感觉相当糟糕,雨水的味道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冰冷的、湿润的疼痛。 痛得杨文轶不得不从梦中醒过来。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清醒之後,梦中後背上那种潮湿的感觉慢慢消失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到当时那些事情的梦了。 杨文轶转头看了看,发现翡林还坐在凳子上,抱著手低垂著头像是睡著了。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轻轻叹气,再次闭上眼睛。 ☆、入局 23 “嗯……嗯?”翡林手一伸,身上的东西便掉了下去。 低头一看,是块毯子,再往床上一看,哪儿还有人。 竟然睡死了。 搓了搓脸,打开门,被守在门口的人告知杨文轶去复检了,於是微微松了口气。 漱了口洗了脸之後下楼去买了些吃的,回到病房的时候正看见护士跟在杨文轶後头慢慢的往病房挪动。 看到护士一脸无奈的样子,翡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是拒绝了护士的搀扶。 这男人还真是不讨喜。 想到这里,翡林快走两步一把勾住杨文轶的手臂,“我扶著你可以走稳一些。” “不用。”杨文轶说著动了动手臂,却发现扶著他的人g本没放开的意思。 “我管你那麽多。”翡林嘀咕一声更是夹紧了手臂。 於是杨文轶妥协了。 毕竟受伤的情况下不适合大动干戈。 回到病房之後,护士将餐盘推进来,放在一边,“再有一周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谢谢。”翡林答。 嘱咐吃完放在那里过会儿会有人来收之後,护士很快离开了。 普通人对这个病房还是有些畏惧的,毕竟谁都不想跟黑社会扯上什麽关系。 翡林看了看送过来的夥食,之前都是特护在照顾,加上他自己也是半个病人,但随著杨文轶身体慢慢恢复就不再需要特护了,所以…… 翡林比杨文轶快一步拿起粥,“我……” “不用了,”杨文轶先一步拒绝,“我可以自己来。” 翡林瞪大眼睛将碗捧在自己身前,“以前我住院的时候你不也帮过我,这回换我帮你就不行?” “我左手可以动。” “喂,你别不识好歹啊。”翡林扬著眉毛故意神气道,“告诉你,本大爷我可是很少做这种事情的,你小子可不要生在福中不知……你是在笑吗?” “什麽?”杨文轶问。 “你刚刚有笑吧……” 尽管真的只是嘴角勾起一点点的弧度,但他绝对没眼花。 心情突然就好了。 “我端著,你喝就是。”翡林看他要开口急忙说,“别固执了,等你好了你让我干我都不干。” “……”杨文轶看了看那碗还在冒热气的粥,“拿过来一些。” 翡林干脆拿著碗和勺子坐到床上,这样也好近一些。 对於杨文轶来说,这种被施与的感觉相当陌生。 从前即便是受了伤也很少麻烦别人,像是季非孙旭东都很清楚他的个x,於是也很少提出要帮忙之类的。 但是碰上了翡林之後,很多事情都被强行改变了。 到底是他变得软弱了,还是面前的人比一般人来得强势,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等吃完了饭,我们聊一聊?”翡林托著饭碗,看著吃饭还在分神想其他事情的男人,“反正闲著也是闲著,我们以後要经常合作,彼此多熟悉一下……季非也这麽说。” “你应该回去帮凌轩程。”杨文轶咽下一口粥,“或者去孙旭东那里帮忙,他也才恢复不久,虽说季非回来了,但最好还是安排个人跟他替换。” 多麽正当的理由。 翡林张口闭口三次愣是没能反驳,於是在护士收了盘子之後乖乖去找凌轩程。 回去了之後才知道凌轩程是真的挺忙。 一方面是和著季非一起处理那边合并区域管辖的事情,还要调查那天出事的过程和人员,曾经出现在码头上姓郑的那人也不能放过,当然还要忙著跟一些警察客套应酬。 翡林只得放下去医院的心思帮著凌轩程忙活。 对於翡林来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件事,杨文轶倒是松了口气。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杨文轶终於伤好出院。 孙旭东开车来接,并告知他为了庆祝他出院,季非给办了派对。 上次的意外让太多兄弟心里蒙灰,所以想借这个理由给大家夥儿放松一下。 杨文轶听了点点头。 孙旭东知道杨文轶对派对向来不怎麽感兴趣,但是…… “开派对之前,要先治了翡林。” ☆、入局 24 孙旭东说完特地朝杨文轶瞄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脸上仍然没有什麽表情。 杨文轶脸上确实没什麽表情,但心里还有微微有些牵动。 这次的事情帮里的兄弟们很恼火,尤其是孙旭东的那些手下,要不是季非挡著,恐怕早就上门来找翡林麻烦。 “那小子这次惨了,就算是凌轩程的人,季非也不会轻易让他过关。”孙旭东继续火上浇油道。 “弄死他,死了的人还是死了。” 杨文轶说完转头看著窗外,孙旭东知道这是谈话结束的意思,但他还是忍不住回了话。 “你说的不错,但是这口恶气不出,让剩下的兄弟怎麽再继续跟著我们过舔刀口的生活,不光要防著外面的,还要防著里面的。” “你清楚他不是故意的。”杨文轶淡淡道,“多说无益。” 孙旭东瞥了静静靠在车窗的男人一眼,沈默中,不再多说一个字。 “回来了。”季非将视线抬起,看了看稍微瘦了一些的人。 “嗯。”杨文轶将交叠在身前的手抬起,微微拢了拢西装外套。 “没事就好,洗个澡去去晦气,下午跟我一起核实下那天的事情,”季非将一叠打印纸随手放到桌上,勾起嘴角,“晚上跟大家一起庆祝庆祝,喝点酒,找个女人抱一抱。” 变得越来越痞的语气让杨文轶颇无奈的微微皱起眉,嘴下却一点不含糊,“知道了。” “那你先去吧。”季非转向电脑。 杨文轶踌躇了一下子,季非发现了。 “怎麽,还有事?” “不。”杨文轶转过身,“我下午过来。” 看著男人离开後,房门关上,季非笑著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脱下衣服裤子,走进浴室。 身上的伤已经结疤,了弹孔留下的印子,打开热水。 右手恢复的程度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除了不能拿枪之外,做别的事基本不成问题,不幸中的大幸。 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用左手开过枪,自从那次後背被砍伤之後,他再没用过左手。 心理作用而已,克服了就没有问题。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当季非拍著他的肩膀要他跟自己去饭店的时候,杨文轶几乎没意识到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们到饭店的时候里面已经很热闹,季非和杨文轶刚踏进门,立刻被簇拥著坐下。 虽然杨文轶平时沈默寡言,但硬碰硬的实力让手下那些兄弟是真心佩服他,看他伤势恢复了便放松高兴起来,季非宣布开席之後,陆陆续续便有人过来敬酒凑热闹。 哪怕平时再不喝酒,这个时候也推脱不了,几杯下肚,杨文轶便觉得身体热了起来。 “好了好了。”孙旭东大摆手,“大家别灌他太多,伤刚好,不适宜喝太多。” 季非点头微笑,“没错,待会儿还要给他找个温柔体贴的小姐共度良宵,别灌趴了,那多没意思。” 四下传来抑扬顿挫的笑声,有人跟著起哄。 “那是,杨哥才恢复,不能找太生猛的,哈哈~” “你懂什麽,杨哥都躺这麽久了身体需求大,不找猛得怎麽够啊~是吧,杨哥~一会儿多来几发~” “又猛又温柔就好啦,不然把伤口弄疼了就坏啦~” “坏得又不是咱们杨哥的‘金枪’,这点小伤g本不影响嘛~哈哈哈~” “好啦,别闹啦,都知道杨哥脸皮薄嘛,待会儿发挥不正常就不好了,哈哈哈~” 季非看著被兄弟们调侃得越来越尴尬的杨文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回座吃饭。 众人便嘻嘻哈哈的放过杨文轶继续开刷别人。 瞥了坐在边上的人一眼,季非拿起酒杯朝他示意,“辛苦了。” 杨文轶立刻拿起杯子与季非的杯子轻轻相碰,“你也是。” 酒过三巡,众人随著季非一起转移到了夜总会继续第二摊。 人刚坐下,季非就招来服务生停了音乐。 硕大的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一愣,转而看向季非。 “有件事要在今天给大家一个交代。” 打了个响指,门打开。 凌轩程和翡林从外面走进来,众人见状立刻收起了玩乐的神色。 1724 欲望文 25-32 入局 作者:充丛 2532 ☆、入局 25 凌轩程走到季非边上停下。 翡林跟著站在一边,感觉到大家落到他身上的眼光都不友善,在朝杨文轶看了一眼之後,干脆微微垂下视线。 “今天我有两件事想说,”季非环视一周继续开口道,“第一,今天正式告诉大家,我们黑龙帮和青云帮合并,重组之後的帮会改名为青龙帮,边上这位凌轩程先生是我认定的人,希望大家能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把他的命令当成我的命令来执行,这一点,有问题吗?” 众人一愣一下立刻回复,“没有问题,季先生。” “帮会在合并之後在势力上扩张不少,要重组磨合需要一定时间,但这样的发展有利於赚更多的钱,当然,具体的人员划分也需要绝对服从,希望大家能理解这是大势所趋。” 季非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因为合并,也确实让不少对手钻了空子,这是目前没法完全避免的问题,兄弟们也因此丧命,让我很难过、很愤怒,这本来不应发生。” 说到这里,很多人都将视线转到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翡林身上。 “所以,第二件事,关於这个闯下大祸,害死兄弟的人,今天一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季非转头看向凌轩程,“你说过人任我处置。” 凌轩程微一皱眉,手臂一拿一推,腿一抬,翡林毫无抵抗,双膝直直著地,跪在前方。 “是我教导无方,人任你处置。” “好。”季非往前走了一步,“把你身上的枪和刀拿出来放在地上,上衣脱了。” 翡林依言,出口袋里的枪和匕首放在自己身前,脱去外套和t恤放在一边。 “大家听好了,是用枪还是用刀,在场的各位都有一次机会,死伤不计。” 话音刚落,杨文轶猛一抬头看向季非。 视线相交。 季非看著杨文轶却是问翡林,“你还有什麽想说。” 死一样的寂静,全场人的视线都落在翡林身上,包括杨文轶。 翡林摇头,动作坚决。 杨文轶一惊,脱口开出,“季……” 季非大声道,“那好!孙旭东,从你开始。”声音顷刻间盖过了杨文轶。 “等一下!”凌轩程开口,“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 “凌轩程!”季非看著凌轩程,“你说过任我处置。” 凌轩程不顾季非,急忙说,“翡林确实犯错,但後来也救了人尽力弥补了,恳求大家看在这份上,给他机会,留他一命活著替死去的兄弟报仇赎罪。” 众人眼中有著不可掩饰的愤怒,看看季非,又看看凌轩程,最後落在已经走到前面第一个准备动手的孙旭东身上。 孙旭东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怒不可遏,五指用力握成拳,青筋爆出。 “孙旭东。”静默中,杨文轶喊了一声。 孙旭东转头看向杨文轶,愤怒中弯腰一拳打向翡林,失去防备的人几乎是身体腾空飞出去摔在地上。 “!混蛋!哎!”打完人的孙旭东大骂两声负气站到一边。 翡林有些难堪的从地上爬起来,膝行两步,跪回到原来的位置。 “别停啊,继续。”季非说。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终於忍不住冲上前,边骂边抡起一脚就踢。 翡林吃痛抱住腹部,还没缓过神脸上又被人揍了一拳。 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去殴打,不知是谁的拳头撕裂了他的眼角,顿时血流不止。 被打的人始终咬著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伸手捂住眼睛,最後失去体力蜷在地上。 眼看著别人都动了手,季非皱眉看著始终握著拳头,视线没离开过翡林的杨文轶。 “杨文轶。”季非喊。 众人仍在骂骂咧咧,听见季非的声音之後纷纷让开。 杨文轶看著脸上被打得一塌糊涂,裸露的身上到处淤青的人。 踏出一步,又一步,走到他面前。 “跪好。” 地上的人抬了抬手臂却没再动。 杨文轶提高了音量,“耳鸣吗?我说跪好。” 地上的人似乎听见了,边咳嗽边撑起身体,挪动著腿调整位置。 杨文轶挺著背脊一动不动,在众人的注视下,耐心的等著翡林从地上爬起来跪好。 头发湿透了,杨文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能听清我说话吗。” 视线相交,翡林看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微点了下头。 “记住这次教训,别再幼稚了。” 杨文轶说完松开手,狠狠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翡林彻底松下了肩膀。 他突然觉得鼻子酸涩难忍,眼眶渐渐湿润。 ☆、入局 26 季非看著杨文轶微微挑起眉。 看上去又狠又响亮的一巴掌,但他知道其实不会很疼。 将目光转向众人,“还有谁没动手?” 没有人应声,似乎都被刚刚那幕震住了,酒j的作用下,有人情绪激动甚至眼圈发红。 “把人带去刑房罚跪,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把人放出来,”季非手一伸,拦住想要上前的凌轩程,“不准任何人去帮忙。” 凌轩程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毛季非,只得停下动作。 季非挥挥手,边上的人立刻会意上前,穿过翡林腋下将人夹起,很快拖出了房间。 服务生紧跟著从外面走进来,拖地打扫。 杨文轶弯腰捡起地上的枪和刀收好。 这枪还是他给他的那把。 再看了看,又捡起地上的t恤和外套放在沙发上。 “好了,”季非勾起嘴角拍了拍孙旭东的肩膀,“继续娱乐,告诉妈妈叫小姐们都进来,放音乐。” 小姐们陆陆续续嬉笑著进场,一片莺莺燕燕中,将沈浸在或悲伤或愤怒中的人慢慢带出了情绪。 杨文轶始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孙旭东几次叫他一起玩骰子他也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小时过去,季非跟凌轩程表示要先行离场,费用全包,大家可以继续尽情玩乐。 杨文轶也跟著站了起来,孙旭东心里有些不满,但也知道他没这种玩乐心思,於是给他找了个刚出院不能太累的借口,让他先行脱身。 跟孙旭东道了谢,杨文轶在不经意间带著翡林的衣物出了夜总会。 在二十四小时药房里买了些纱布,回到住所,看了看药箱里的药,杨文轶去了地下室。 守门的小弟坐在凳子上打瞌睡,迷糊中见到杨文轶反sx的站起来喊了声“杨哥”。 杨文轶点了头,让他开门。 小弟有些为难的抓了抓头发,“杨哥……刚老大带话说不让人进。” “没事,我担著。”杨文轶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那好。”小弟出钥匙开了门。 杨文轶走进去便看见那人正跪在刑房中间,一动不动的样子。 动手的人其实都避开了要害,毕竟季非说要把凌轩程的命令当成他的命令,那麽一开始凌轩程求情,再加上孙旭东第一个带头拳头很重,却也没真正伤到他,以至於後面的兄弟也没下狠手想要打死他,但气总是要出,做错事也一定要罚,不然为此牺牲的兄弟又算什麽。 只是所有人也都清楚,真正要报仇的对象并不是翡林,翡林至多是被利用,要报仇还得找真正出卖他们的人,这也是最後大家手下留情的一个g本原因。 尽管如此,这段皮r伤也够他受的了。 杨文轶走到翡林跟前,在他面前蹲下。 翡林抬起眼睛看著他,而他则将手里的衣物放下,打开医药箱,拿出双氧水,红药水,纱布,棉花b,还有剪子和胶布。 杨文轶拿著棉花b沾了双氧水朝脸上血y已经结块的眼角擦去。 半路,手腕突然被大力握住。 看了看被握住的手腕,杨文轶抬起视线看著近在咫尺的眼睛。 “不用担心,没事。”杨文轶说著抬手握住搭在他另一只手上的手腕,慢慢放下来。 “忍一下。” 说完便避开眼睛朝眼角按了过去,伤口一定要清洗干净,不然会发炎。 其实还好,只有微微刺痛的感觉。 翡林看著男人耐心的洗了伤口,然後涂上一点红药水,剪好纱布贴上伤口然後用胶布固定。 接下来是嘴角,脸颊,最後是前x後背各种瘀伤和擦伤。 “好了。”杨文轶熟练的将东西收回药箱里,然後拿过放在一边的t恤,从他头上套下去。 怔怔发愣的翡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自己伸手穿好t恤和外套,动作太快以至於伤口疼痛不堪。 “你可以睡一下,我替你看著。”杨文轶说。 “他们替你庆祝,你呆在这里不合适。”翡林抬手擦了擦鼻子,“而且季非说不让帮忙。” ☆、入局 27 杨文轶走到刑房中唯一一张床边上看了看,毯子很旧很薄但很干净。 “你说的没错,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因为我……太幼稚了。”翡林侧身看著杨文轶,“明明就已经放弃了当警察,却没能对自己残忍,还对过去的梦想留有期待和执念……我对小胜抱有侥幸心理,我觉得我们尽管立场不同却还能跟从前一样当兄弟,他担心我的眼神,他给我那颗纽扣时……说著‘友谊永存’的话触动了我刻意想要埋葬的过去,让我以为那是真的。看穿了生死,却看不穿自己已经失去的过去,停留在回忆里,却在现实中相互背叛。” “……所以我错了,我不能睡,能留一命已经很侥幸,对我的惩罚我不能再逃避。” “知道就好。” 杨文轶说著走回门口,问门口的小弟借了把凳子,告诉他不用管他把门关上,小弟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将凳子搬到翡林面前很近的地方,杨文轶拿过床上的毯子放在一边,然後坐下来,“如果你昏倒,我会把你搬到床上去。” 翡林知道自己体力快到极限,眼前已经有些模糊。 身体已经无法跪直,只能跪坐在自己的脚後跟上,却仍然固执的说,“……你不能。”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沈默片刻,杨文轶淡淡开口,“当时我以为我会死,就跟後背被砍的那天一样。” 翡林猛得抬起头看著杨文轶,触到他的眼神之後又有点心虚的微微避开。 “那天下很大的雨,从被砍伤的地方一路撑著爬下来,爬到後门的安全通道,然後被一个抢了东西逃窜到那里的小混混给救了。”杨文轶停了停,又继续道,“当时伤口深可见骨,那一刀确实想要我的命……伤好之後,那个小混混带著我混进了黑龙帮,一年後,机缘巧合,我跟了季非。” “……那次和这次都没死成,你……真命大。” 话语中似乎带著淡淡的笑意,翡林身体向前栽倒在杨文轶的膝盖上,双手安分的垂在身体两侧。 杨文轶心想果然如此,伸手了他的鼻息,确定没有大碍之後,站起来想要将人抬到床上,膝盖刚动了动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动作。 弯下身体,将毯子从地上拿起来展开,将靠在他膝盖上的男人牢牢裹住。 如果这样也算是一种成全的话…… “过去的梦想……呵。”杨文轶看著翡林汗湿的头发低喃。 过去何尝不想有,只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朝所谓梦想这两个字伸出手,就被残酷扼杀。 也许这本不是对和错的问题,只是本x使然。 像翡林这样的人,太过感x,g本不适合呆在帮会里,也不适合杀戮的生活。 虽然没有人天生适合杀戮,但时间久了,有些人会因为不断见证生死变得相当麻木。 可翡林经历了不少生死y谋,做出的许多判断却仍都是本能,而不是经验…… 这样的人尤为不适合。 而他,会像现在这样帮著翡林,或许只因为他身上有著自己没有的生命力和活著的感觉。 也或许他是在嫉妒他,还能有犯错和赎罪的机会。 那一夜,膝盖上的温度始终都在。 坚硬的温暖和固执的忏悔。 杨文轶眯著眼睛坐了一夜,腰部以下都开始发麻,稍微动一下都能引起刺痛感。 靠在膝盖上的人仍然没醒,杨文轶再次伸手了他的鼻息防止可能会有的意外发生。 刑房门突然被打开,杨文轶以为是外面看守的小弟,转过头想要跟他说没事,结果来人却是季非。 杨文轶头微抬,神色不定的看著越走越近的季非。 “果然在这里。”季非冷笑,“你胆子见长啊杨文轶。” “对不起,季先生。”杨文轶迅速冷静下来,发麻的身体微微挺直,却没有要站起来的预兆。 季非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靠著杨文轶膝盖昏睡的翡林,“你一直都在这里?” “嗯。”杨文轶答。 “为什麽?”季非又问。 “因为他救了我一命。” 季非听到答案後愣了愣,认真的看向这个一直以来都只对他忠诚,会g据情况冷静的凭经验做出判断,分析利弊的男人。 “你就不怕你这样做我不放他?”暴虐的眼神一闪而过,季非毫不掩饰。 “季先生,他没有犯规。”杨文轶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一丝怯意,“药是我上的,毯子是我披的,椅子也是我搬了坐在这里。” “很好。”季非瞥了眼翡林,脸上慢慢柔和下来,“弄醒他出去吧,我总不能让你在里面陪跪,还有事要做,但是你记住……这样的事情我只允许这一次,没有第二次。” “是,谢谢季先生。” ☆、入局 28 杨文轶保持膝盖不动的姿势站了起来,先适应了一下腿脚麻痹的程度,反手推开凳子,慢慢侧过身体蹲下,右手穿过毛毯抓住对方手臂想要将人背起,一用力就发现手有些抖。 想了想,杨文轶换了方向,改用左手去背。 季非站在一边看著,没有出声,直到杨文轶把人背起才说了句,“走吧。” 杨文轶点头。 背上的人不知是由於安心还是疲累,一路上竟然都没有睁开眼睛。 翡林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车上,一时间还没弄清楚怎麽回事,就听见凌轩程说,“醒了?” “嗯……”翡林动了动身体,看了看仍然盖在身上的毛毯突然清醒了过来,“杨文轶……!” “没事,”凌轩程侧头,“被季非教训了两句,再怎麽样杨文轶都跟了他这麽多年,他连你都咬牙放过,这麽点小事,他不会过於追究。” 翡林松了口气,从後座坐起身,“那就好……” “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凌轩程推了推眼镜微笑,“据我所知,杨文轶跟在季非身边那麽久从来没有违背过季非的命令,是个对外界情感极其薄弱的人。” 翡林下意识的抓了抓身上的毛毯,“不对。” “哦?”凌轩程挑眉,微微侧过头,“为什麽?” “他对自己的兄弟很好,身手不凡,从来不会让兄弟们冲上前自己落在最後。”翡林想了想继续说,“虽然x格沈闷内敛,却是冷酷但不冷漠。” “你对他好像挺了解。”凌轩程笑著了下巴,“跟外界评论完全不同。” 翡林了眼角的纱布,听到凌轩程的话,很多情绪开始不断翻涌,直到车在门口停下才慢慢平息。 “搞不好……我喜欢上他了。” 从他在国外替自己包扎伤口,半夜回来救他一命开始。 从他来医院每天给自己带一些杂志开始。 从他知道自己是左撇子给自己枪的那天开始。 从他教训自己幼稚那天开始。 而他自己呢? 对他莫名的信任,替他挡枪,为他住院,被他教训,被他照顾,在码头上疯狂的找他…… 他从来没为从国外带回来的行李会超重给自己做过解释。 因为那里面除了住院时杨文轶给他买的杂志之外什麽都没有。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在出院那天用蹩脚的英文四处向护士讨要那些被借走的杂志。 那些杂志带回来之後立刻被好好的放在柜子里。 做这些事的时候心情究竟是怎样。 从兴趣到好感到喜欢,是那麽简单。 为什麽不承认,答案明明是那麽简单。 半夜该是大多数人休息的时候,但这地方显然例外。 顶著众人各种目光的翡林硬著头皮穿过人声鼎沸的赌场,回到杨文轶之前给他安排的房间。 打开橱柜後面的铁门,走上天台,他们有次也是在这里碰面的。 月亮露出半个脸,空气有些闷。 他看著对面窗户亮著的灯,心里有些庆幸。 翡林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没让他等太久。 “喂。”熟悉的缺乏情绪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翡林刚想接口,就发现亮著的窗户熄了灯。 “喂。”对面又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麽心情有些低落,但翡林仍然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我是翡林。” “知道,什麽事。” “到屋顶来,我有事想跟你说。” 电话突然挂了,翡林看了看手机,同时听见窗户一阵响动。 杨文轶拉开窗户,从走廊翻到屋顶上。 翡林走近一点,杨文轶也跟著往前走了两步。 两人面对面。 杨文轶看了看他眼角的纱布,率先伸出手,“你的东西。” 翡林低头一看,是那天他放在身前的枪和刀。 “谢谢。” 拿过枪和刀放回口袋,翡林琢磨著接下来要说些什麽。 他果然是太冲动太鲁莽了,可是一旦确定下来的心意却怎麽也压抑不了想要见到他让他知道的渴望。 “什麽事?”杨文轶问。 “我……想谢谢你。” 话音刚落,天空便响起隐隐约约的雷声,月亮不见踪影。 “嗯。”杨文轶点头看著对方微微局促的表情抿了抿嘴唇。 就在他以为对方话题结束的时候,翡林突然又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前倾。 杨文轶一愣,下意识伸手抓住对方的双臂,却是拉开身体距离的动作。 “不管你怎麽想,”翡林视线落在杨文轶的肩膀後方,心里一顿却仍坚持,“我喜欢你。” 翡林说完後低头看著他和他身体与身体之间的细微距离,期待他的靠近。 天下雨了,起初的一点点,突然倾盆而下。 “我不接受。”杨文轶说。 耳边的雨声变得磅礴,伴著隐约的雷声。 翡林仍然看著他们身体间那一点点的距离,“这样啊。” 他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一点情绪上的变化,抓著他的手也没有一点凝固的动作。 所以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杨文轶,”翡林抬起头看著他脸被淋湿的样子,那些雨珠顺著他的脸颊滑进领口,“别动。” 没等杨文轶回答,翡林抬起手遮住面前那双被雨淋湿一般的眼睛,另一只手用力拥住对方的腰。 杨文轶沈默著,感觉到对方侧头靠近自己的脖子,然後…… 嘴唇和牙齿在颈动脉上片刻的停留,跟雨水落到脖子上形成截然不同的温度。 这一刻他们之间再没有刚才那一丝距离。 尽管这个男人仍然僵硬如同第一次见面,但他不在意。 翡林笑著放开手,转身离开。 ☆、入局 29 “这段时间,姓郑的那个人凌轩程已经找人大致上过底,目前是什麽情况还不太好说。” 季非说完了下巴喝了口下午茶。 姓郑的全名叫郑问青,一年前刚接任和联社。 “那个叫小胜的警察在明处,防起来比较容易。”孙旭东说著往後略微靠一靠。 “g据翡林的说法是他记得那个姓郑的三十出头,但实际上我们得到的确切消息是这个人已经快四十了。”季非讲完轻微咳嗽一声,瞟了眼杨文轶坐著的位置,“杨文轶。” “……抱歉。” 杨文轶咳嗽一声回过神抬手拉了拉衣领,第一次在季非面前露出一点尴尬和失措。 “你感冒了吗?”孙旭东不顾气氛严肃,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嗯,有一点。” “你昨天晚上干什麽去了。”季非问。 “睡觉著凉了。”杨文轶微垂下视线看了看眼前的茶几,又抬手整了下衣领。 “……”季非看了看他放在身侧微微握紧的手,又看了看衣领,“你的领子都被你捏皱了。” 气氛微妙而怪异,杨文轶没有答,季非看著杨文轶的衣领似乎有所探究但也没再问,孙旭东见状清了清嗓子。 “那接下来我们可能还是要把重心放在郑问青身上,从他接任开始,就陆续有问题发生,而且出问题的两次都是足够枪毙的量,这可能不是巧合。” “嗯。”季非应了声继续道,“凌轩程还在查,他这边还有蓝旗的情报可以用,应该会比我们更快搞清情况,如果姓郑的真是卧底,我们可以冒险再次跟和联社合作,引他露出马脚之後干掉他。” “也可以把情况捅到和联社让他们窝里反,这样我们不用出手就可以解决掉那个姓郑的。”杨文轶说。 “嗯,但要他们窝里反的话捅起来也要有技巧,向谁捅也是个问题,万一直接被姓郑的发现截下反而让他有机会对我们发难,这样反而会变得被动。”孙旭东说。 “确实。”季非点头,拿起茶壶加上点茶水,“关键还得等凌轩程的消息。” 敲门声适时的响起,守卫开门进来说是人已经在大厅了。 季非看了看时间,“似乎提早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杨文轶孙旭东对视一眼,站起来跟在季非背後出了房间。 楼下凌轩程和翡林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面前放著还没动过的茶水,见季非他们下来便跟著站了起来。 翡林见著杨文轶微微点头致意,杨文轶也略微点了下头。 “先坐。”季非侧头,“杨文轶,让大厅里的人暂时撤到外面。” 杨文轶点头,朝最近的守卫低声说了几句,很快大厅里的守卫都撤到了外面。 “情况怎麽样?”季非问。 “不太妙。”凌轩程微微勾起嘴角,“蓝旗这边的消息说这个姓郑的是警方卧底,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季非看著凌轩程欲言又止的神色皱起眉,“怎麽?” “……他之前还为爬上位打死过跟在上一任和联社老大身边的一个老部下,不过三年时间,他就接管了和联社,相当有一套。”凌轩程微微顿了顿,眉心渐渐隆起,“然後我想说的是……” “那个被打死的和联社老部下已经确定是我爸。”翡林面无表情的开口,视线落在冒著热气的茶杯上,“真有意思,卧底为了上位打死卧底……” 在场四个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翡林身上,当事人仍然毫无顾忌的开口,“我终於找到他,可以报仇了。” “翡林。”凌轩程开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觉得这次最好的解决方式并不是面对面的血战。” “任何方式我都不想接受,我只想亲手杀了他。”翡林说著抬起头,“一个人,我也要去。” “胡说什麽!”凌轩程提高音量,“你一个人去是要去送死吗?!还是你也想像你爸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杨文轶看著翡林将指关节都捏白之後又慢慢松开,再次下意识的了衣领。 翡林再次开口,语气淡然,“凌先生,想想你当时想要为父亲报仇的心情,我跟你一样。” “所以,我恳求你,请你答应我。” 沈默蔓延在整个大厅里,杨文轶的视线始终落在翡林身上。 许久,季非说,“知道了,本来我也想选择更直接主动的方式,以免夜长梦多。” 凌轩程有些诧异的看著季非,随即抬手搭上翡林的肩膀,“那好,我们尽快商量下怎麽引他出现,而且这次或许又会事先有警方在约定地点埋伏,我们这边如果要大动干戈的话,最好能想个周全的理由临时变换约定地点。” “趁他还没有发现我们在调查他,越快越好。”季非说,“另外蓝旗这边……” “欠下的人情我来还就好,不用担心。” 凌轩程说著拿起眼前的茶杯喝下进来之後的第一口茶。 杨文轶跟著孙旭东吃了晚饭。 季非和凌轩程从下午开始就理所当然的在房间里讨论接下来的计划,翡林在大厅谈话结束之後就去了赌场,并没有和自己同路。 “你先回去,我买点东西。”杨文轶说著,快走两步擦过孙旭东的肩膀。 孙旭东摆摆手,看他消失在拐角。 ☆、入局 30 拉开窗户,翻到屋顶上,今晚的月色很好,把整个屋顶都照得很亮。 杨文轶看了看,出口袋里两个全然陌生的东西。 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 动作生疏而僵硬的将包装拆开。 费劲的回想著孙旭东拿出香烟的动作,轻轻拍出一g,用三g手指捏住抽出。 擦亮打火机,烧著了烟,然後放进嘴里。 吸一口,用力的咳嗽。 咳了一阵子,杨文轶看了看手里烧著的烟,再次放进嘴里。 季非和孙旭东都有抽烟的习惯,他们总是说这样抽烟能让心里变得舒坦,而且有助於理清思路。 但现在杨文轶只觉得脑子像是塞了一团浆糊,什麽都没变得清晰。 昨天那场大雨之後翡林没来找过他,下午见了面也只是点头寒暄。 难道这不是他所期望看到的吗,为什麽心里还是不安。 杨文轶侧头看了看他走廊这边被改成拉开式的走廊窗户,又看了看对面亮著灯的房间。 可能一g不够吧,再次拍出一支烟,这次动作比刚才快了些。 点燃放进嘴里,直到那房间的灯熄灭,杨文轶丢了烟翻进窗户,回到自己房间。 空气沈闷不堪,杨文轶洗了澡打开窗户让风灌进来。 凉风吹过还在散发热量的皮肤,皮疙瘩都一粒粒乍起。 他把抽屉打开,将放在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放进抽屉里。 带著本不该有的情绪,舒缓了身体之後,反复强迫自己入睡。 行动计划很快落实,季非和凌轩程将策划好的方案告诉给翡林、杨文轶和孙旭东听并让他们各自尽快的安排好人手。 凌轩程临走的时候故意走慢一拍,示意翡林先上车。 翡林看了看站在凌轩程身边的杨文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有点话想说,我们边上聊。” 凌轩程微微抬手示意,杨文轶跟著他往边上走了两步。 “这次的行动,我们是故意这麽安排。”凌轩程顿了顿继续说,“翡林为了报仇找这个人找了快三年,我怕他到时候太冲动……跟季非商量了一下,觉得留你在他身边可能更好一些,如果他做出什麽过激的举动,希望你阻止他,不要让他为了报仇而冒险。” “我明白。” “真抱歉,在行动中拜托你做这样的事情。”凌轩程说。 “凌先生太客气了。”杨文轶说完点了下头,“那我先告辞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麽事,但是……”凌轩程话锋一转,在杨文轶转身的瞬间突然道,“杨文轶,你已经不再是当时那个被砍得半死的杀手。” 只觉得背後的伤又在这句话的提醒下隐隐发痛,经他这麽一说,那些被刻在身体和脑髓里的残酷训练过程再次苏醒过来,杨文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已经忘记了。”说完便不再停留,走过车边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犹豫。 翡林至始至终都看著反光镜里那个纤长的身影,直到杨文轶走过来,然後略过车里的他,回到季非身後,很快凌轩程也上了车。 杨文轶和孙旭东在门口看著他们离开,孙旭东看杨文轶转身要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的右手不能开枪了吧。” “嗯。”杨文轶停下脚步,“没关系,还有左手。” “真的要用左手吗?”孙旭东问。 “嗯。”杨文轶抬起左手拍了拍孙旭东的肩膀,伸出拳头。 孙旭东看著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碰了碰。 “别担心。”说著,杨文轶转身走开。 去了地下室的武器库,杨文轶打开放在柜子上层的箱子,拿了以前惯用的枪带在身上。 他会开枪的,用曾经的左手,把挡在面前的障碍,都清除。 ☆、入局 31 季非和凌轩程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找对方的突破口,通过他们之间的合夥人,以凌轩程的名义约了二道手的郑问青出来谈一谈上次交货发生枪战之後的损失和赔偿如何处理规划,也为了双方能更多的合作,维护一下关系云云。 郑问青虽有些疑虑,但仍带著小队人马欣然赴约。 下午四点刚过,郑问青就出现在事先约好的茶楼,地点相对偏僻。 凌轩程已经带著翡林和杨文轶在那边等著。 “郑先生你好,我们坐下来再谈。”凌轩程伸出手与郑问青一握之後吩咐,“上茶。” “凌先生你客气了。”郑问青在凌轩程对面坐下,“上次出事之後除了电话就一直没能面对面商谈,各自忙著应付警察,弥补各种损失,怠慢之处还请凌先生见谅。” “诶,郑先生说这样的话未免把我们不当自己人了,码头上郑先生这边也有不小的伤亡,我们彼此彼此。”凌轩程看著长相素雅的女子泡著茶,略微露出笑容,推了推眼镜,“这位你之前在码头上应该见过了,翡林,边上这位是杨文轶。” “我知道,季先生的手下,名声非同凡响。” 郑问青说著便朝杨文轶伸出手,杨文轶走近两步,与他相握。 翡林也在同时靠近两步伸出手。 一时间说不上来的感觉冒上心头,杨文轶脚下一停,只见两人手相握的瞬间,翡林突然抄上前,拔枪对准郑问青额头。 全场哗然,两边的人纷纷拔枪对准相对的两人。 凌轩程在心底感叹了一下,速度太快了,这小子身手是不错,但太沈不住气。 “翡林,你干什麽!把枪放下。”凌轩程面色一沈,一时间,杀气弥漫。 “凌先生抱歉,我不能放下枪。”翡林看著眼前的郑问青,“我有事想要单独跟郑先生谈谈。” “不管你要谈什麽,这里由不得你放肆。”凌轩程声音也跟著沈了下来,五指握拳。 “谁也不准动,不然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他,”翡林紧盯著眼前没有半点失措的男人,“跟我走。” “翡林!”凌轩程喊了一声。 “小兄弟不要激动,我跟你走就是了。” 郑问青说著站起来,抬起双手并示意手下不要靠近,翡林侧身改用右手从背後扼住对方的脖子,左手顶住对方太阳x。 杨文轶的视线始终凝固在翡林身上,看他退到门边之後,迅速转身往茶楼後门走。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翡林和郑问青身上,除了凌轩程看到那一个背影露出笑容之外。 就知道会是这麽一出,由著他们闹吧。 眼看著两人消失在门外,凌轩程突然发话,“关上门,不用追了。” “你说什麽?!”郑问青的手下率先沈不住气,出声大喝。 凌轩程一改刚才剑拔弩张的姿态,轻松的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有些事我说了你们未必相信,既然我的人绑走了你们老大,那我留在这里做你们的人质,直到你们愿意放我走为止,怎麽样?” 不管面面相觑的人,凌轩程推了推眼镜吩咐边上的女子,“茶凉了。” 翡林将人拖到车边,另一边杨文轶突然从後面的小路奔跑过来。 顾不上翡林的想法,杨文轶脱口而出,“我来开车,把人带後面。” 翡林不再迟疑,打开车门将人往车里一推,随即跟上,关好车门。 杨文轶发动车子问,“往哪里。” “西郊外河堤。”翡林说。 杨文轶不再多话,掉了头往河堤开去。 “你这样带我出来,不怕回不去吗。” 郑问青侧头看著握抢始终没有片刻松懈对准他的翡林。 翡林抬手朝他脑袋上一砸,顷刻见血,“闭嘴。” 对方眉头都没皱一下,摆摆手表示不再开口。 杨文轶见状再次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入局 32 车停在西郊外河堤边上,杨文轶率先下车打开郑问青这边的车门。 翡林跟著郑问青,枪往他腰上顶了顶,“把手放下,往前走。” 郑问青了下被砸伤的额头,放下手,往河堤边走。 杨文轶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一对情侣在很远的地方搂著聊天,出声示意翡林,“再往里一些。” 翡林顺著杨文轶的视线看了看,带著郑问青往里走了一些,彻底挡住了那对情侣可能会碰上他们的可能。 “你究竟有什麽事要问我。”郑问青看著眼前的河水微微眯起眼睛。 “为什麽要杀了我爸。”翡林直接问。 他爸爸的同事告诉他,他爸是因为被歹徒击中要害,送到医院来不及救治才会死亡。 但他不会忘记当时找了多少关系才看见他爸明显被河水泡肿的尸体照片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的心情。 他只能不断的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寻找他爸死亡的真相,终於在那次有人喝醉了酒不当心说出了他爸死亡的关键。 原来自己崇拜的父亲不是普通警察,是卧底,死於非命。 知道真相的他想要继承父亲的遗志,去卧底报仇,却被上司驳回。 理由是,他不适合。 无比悲愤的情况下,他越发激进的调查,在没清楚是哪个帮派之前,却先巧合的发现自己的上司竟然跟黑帮有所勾结。 证据还没到手,对方就先一步逼迫他,让他“自愿”离开了警察队伍,变得走投无路。 痛定思痛,他不顾小胜的劝阻,只能在抛弃了警察身份的情况下,投入到凌轩程门下。 尽管不甘愿,但对当时的他来说,除了白便是黑,眼中容不下半点灰。 他只想替他死去的父亲报仇。 “你父亲是谁。”郑问青问。 “被你杀死的卧底。”翡林看著他,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不堪,却不料冷静得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来,告诉我,作为卧底的你,为什麽杀死同样是卧底的警察?” “你是梁辉的儿子?!”郑问青仔细的看著对方的面容,眉眼确实相似。 “原来他的假身份叫梁辉。”翡林咬著这两个字嘴角发苦,“我要知道理由。” “确实是我开枪杀了他。”郑问青点头神色复杂,“我是後来被派去支援你父亲的,但那时因为他已经暴露,如果当时我不开枪杀了他,我怕你父亲会受不住把我供出来,让我跟著一起死。被逼著开枪杀死同伴,消除对方对自己的怀疑……我是不得已才会这麽做。” “王八蛋!”翡林瞪大眼睛看著郑问青,情绪终於开始不受控制。 “……很抱歉,当时我经验太少,和联社说他们手里有证据,因为这样怕牵连自己,所以开了枪,并安慰自己这样你父亲可以少受折磨,把你父亲打死扔河里之後……我也受了惩罚,可笑的是,之後我才知道g本没有什麽确凿的证据,只是怀疑。”郑问青放松了皱紧的眉,沈重的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他有老婆儿子,却因为不知道他的真名找不到人来补偿些什麽,现在……终於能说出来了。” 这一切让站在一边的杨文轶很诧异,他原本以为郑问青不会这麽简单承认他的卧底身份,没想到居然这麽简单就回答了翡林。 似乎是知道杨文轶的想法,郑问青坦言,“不用奇怪我会这麽坦白,刚才过来的一路上我已经想明白了,你们会这麽做必然手里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梁辉一直是我心里最大的一块疙瘩,如果放到现在我相信我完全有办法应付,说不定两个人都会得救,而我却太过轻易的杀了他。我曾经对自己发誓,如果他的亲人找到我,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我希望你一定能听我说完,当是忏悔也好。” 翡林沈默著,握著枪的五指用力到发抖。 杨文轶知道他在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於是他往旁边走一步,靠近他,跟他并肩而立。 翡林侧头看了杨文轶一眼,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 “刚开始被选为做卧底的时候,一心想著正义,想著为国家为人民,嫉恶如仇。但是我慢慢接触到了太多我之前以为我一辈子都看不到的金钱和权力,还有身边一些人的忠诚,他们为了我、为了生活、为了赚钱冲锋陷阵失去x命……我变了,我不再是一个好警察,我的内心充满矛盾和痛苦,开始每晚每晚的煎熬。” 郑问青看著远处河水里的小船只,“我想到你的父亲,突然死了……什麽都没有,什麽都不能公开,叛徒和卧底的身份,能换来的可能只是致命一枪和冰冷的河水。我知道我的这些想法是错的,却仍然矛盾,一边给警方提供细小的线索,一边不要命的从和联社获取权力和金钱。” “那是种很想求死却又不断想要挣扎的心情,一方面希望有人能结束我的生命结束我的煎熬,另一方面又不想放弃现在所拥有的权利、地位和金钱,我开始想,如果我不是警察那该多好……我已经越来越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快要分裂了。” “很快就不用挣扎了。”杨文轶沈下脸,“你对两边都无法忠诚,该下地狱去忏悔。” 2532 欲望文 33-40 入局 作者:充丛 3340 ☆、入局 33 翡林转头看著突然出声的杨文轶,突然警醒过来。 不得不说,刚才他的情绪已经被郑问青的话左右,被杨文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阻断了一些不必要的情绪。 定了定神,翡林的心再次静下来。 “警也好,匪也罢,都为忠诚,不论在哪个阵营,都不能动摇。”杨文轶抬起左手,枪口对准郑问青,“善与恶本来就只有一念之差,我们在世人眼中是恶,而你这样失去信念的警察,更可怕。” “你说的对。”郑问青点头,“逃不过权利和金钱诱惑的警察,没资格谈忏悔。” “最後一个问题,合夥人发给我们的货,经过你二道手的时候,是不是加了量。”杨文轶问。 “是,线人说知道了你们确切的交货地点和时间。”郑问青承认。 “很好,该说的都说了,”杨文轶侧头看了眼翡林,“季非带著孙旭东去了和联社,这会儿应该已经将你的底细都跟上任大佬的儿子交代清楚,你没有退路了。” 郑问青的视线落在翡林身上,“我可以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吗?” 翡林挣扎了一下,最终看著他的眼睛,“翡阳,太阳的阳。” “你的父亲是个好警察,他在被我打死之前除了否认,什麽都没说。” 郑问青著流血的额头侧过身,挺起x膛,向著河水抬手敬礼。 杨文轶微微吸了口气就要扣下扳机,翡林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凉风吹过握著枪的手,穿过指缝,穿过心里层层叠叠的裂缝。 “让我来吧。” 话音刚落,翡林抬手就是两枪。 站在不远处的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这样好吗。”杨文轶看著被连续两发子弹打中右腿的郑问青。 “就像你说的,他没有退路了。”翡林放下枪,松开握著杨文轶的手,“他会得到他该有的报应。” “你心太软。” 杨文轶说著放下枪,看著对方的血y流淌到地面上,然後顺著地面的缝隙蔓延开。 翡林沈默著没有出声,其实这三年时间他也有受很多心理煎熬的时候,但最终都挺过来了。 为什麽就这样放过他,可能那是因为他也违背了自己父亲的愿望,虽然是为了报仇。 “走吧。”杨文轶率先走出一步,侧头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翡林。 “你不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翡林看向杨文轶,目光中含著很多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杨文轶看了郑问青一眼,视线与翡林再度相交,“不用,他会死得很惨。” 当天深夜,郑问青被人乱刀砍死在街头,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血r模糊断气已久。 江湖依然腥风血雨,但这场恩怨纠葛就此了结。 “你昨天这是干什麽。”季非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杨文轶,“放在眼前的仇人,为什麽不当场就杀了他。” 孙旭东瞥了杨文轶一眼,“季……” “你闭嘴,我问的是他。” “是。”被打断的孙旭东点了头站到一边,完蛋了,这次季非真的发怒了。 “要不是我後来打电话告诉和联社人在哪里,他很可能会被警察带回去。”季非盯著不发一言的杨文轶,“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 “你这几天说的对不起比过去几年还多。” “……对不起。” 见杨文轶还是不开口,季非轻笑著沈下脸,“很好,不愿解释是吧,孙旭东,去把人关起来,从今天起,他要不肯开口就不准放他出来!” “这……”孙旭东一急,边扯著杨文轶衣服使眼色边喊,“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季非斜视著站在那里的两个人,等待片刻杨文轶还是没有开口,“孙旭东!” “我保证没有下次。”杨文轶突然说。 “你要拿什麽作担保。”季非问。 四目相交,杨文轶毫不迟疑的开口,“我的命。” “……孙旭东,把人带下去,关起来反省。”季非转过身,“现在就去。” 看著人被带走,季非出烟点燃,一支快抽完,孙旭东敲门走了进来。 “关好了?”季非问。 “嗯。”孙旭东点头,“季非,会不会是因为……” “不会。”季非摇头掐灭了烟,“他不是会在那样场合不开枪的人,问题还是在翡林身上。” “你是说……?” “嗯。”季非又拍出一g烟放进嘴里,“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 ☆、入局 34 曾经季非对他说过,不管他为谁做事,命都是他自己的,一定要好好保管。 如果当有一天发现自己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无法好好保管的时候,可以交给他接手保管,至於原因他必不追究。 杨文轶坐在地板上看著自己的左手。 有点难以想象今天放郑问青走这样的事情像是他做出来的事。 回来的一路上,翡林和他都沈默著,直到季非电话打来询问情况。 翡林问他要不要紧,他说没关系,然後两人再次陷入沈默。 他知道翡林当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他替他说出那些话,他想替他开枪打死他。 但那时他们视线相交,他隐约感觉到,如果当时开枪杀死了郑问青,翡林可能就跟著一起毁了。 但是他今天因为翡林阻止而没有开枪杀死郑问青,他已经失格。 在一种“凭感觉杀了郑问青翡林会毁掉的可能”和“理智和经验判断下应该开枪”这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可能”。 他明白这已经成为致命伤。 既然如此,他只能把命交给季非保管,这样才可以在以後的日子里不做判断不顾一切的去拼命。 让自己成为枪,或者成为枪靶。 从今天开始,他的命不再是自己的,那麽也就意味著他抛弃了最後的负担。 敲门声响起。 凌轩程抬头,就看见翡林穿著便装走进来,手里还抓著两个杯子,“喝酒吗?” “好啊。”凌轩程转身打开酒柜,挑了瓶红酒,“喝这个?” “嗯,好。” 翡林看著凌轩程拿出开瓶器,拔出木塞子,溢出淡淡酒香。 “不知道为什麽,报了仇之後没有畅快的感觉,反而觉得很空虚。”喝了几口,翡林握著酒杯,“他这麽草率的杀了我爸,但在最後关头,我竟然没法向他开枪。” “你心太软。”凌轩程坦言,指尖轻敲桌面,“你很怕自己会杀错人,撇开我们做的事的对错,只要有确切的消息或者明确知道对方是敌人的情况下,你杀人的时候不会犹豫,但只要是产生了‘可能’‘或许’这样的因素,你就开始害怕自己会错杀。” “我……不知道。”翡林摇头,晃了晃酒杯,“杨文轶也说过我心软,但是对於从前做出的选择,我承认我有挣扎但并不後悔。” “人都是矛盾的,关键最後做出的是怎样的决定,”凌轩程将酒含在嘴中细细品了品,“就拿我和季非来说,我们立场都很坚定,宁愿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作为决策者,这点你显然办不到。” 翡林低著头喝了口酒,算是默认。 “本来杨文轶也跟我们是一样的人。”凌轩程突然话锋一转,脸上神色有些莫名调侃的意思,“这次他顺著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季非肯定气炸了。” “不会吧……”翡林抬头瞄了凌轩程一眼,“他跟我说没关系。” 白天在父母的墓地前坐了很久,给父亲敬了烟敬了酒,给母亲买了束白玫瑰。 父亲死後不久,母亲就开始抑郁,最终病重去世。 虽然报了仇,但失去的人最终还是不能回来,当初一心想要报仇的念头渐渐化为空虚,或许他一直追求的只是一个事情的真相。 他突然又想到那个想要替他开枪的木头男。 说不定这个男人真的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说了这样话,做出这样的举动和决定。 当时在车里心情没法平复,所以没办法思考太多,现在想来真是挺诧异的,从来不多话的人在那种场合下说了这麽多,而且每一句都在点子上。 再交换立场想一想,他背脊一凉,突然觉得杨文轶可能要糟了。 所以回来不久就直奔凌轩程这边想打听点消息,没想到却也被凌轩程看穿了。 “翡林,有个问题我希望你凭本能回答我。”凌轩程放下酒杯,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如果那个时候你开枪杀死了郑问青,或者说杨文轶在你面前开枪杀死郑问青,你现在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翡林有些迟疑的看著凌轩程。 会不会?……是会,还是不会。 郑问青跟父亲一样是卧底,但他跟父亲不一样,他最後动摇了决心,可或许……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凌轩程点头微笑,再次拿起酒杯,“所以杨文轶才做了那样令他倒霉的决定。” ☆、入局 35 酒杯被轻轻搁在桌上,翡林沈默的看著杯子边缘微微的暗红色。 “所以……他会怎麽样?” “可能他现在已经被季非罚了,轻重不好说,毕竟这次的错误非比寻常。”凌轩程嘴角始终带笑,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或许现在杨文轶也在想他今後会变成怎麽样吧。” “为什麽他要这麽做。” 伸手著酒杯,翡林露出茫然的神色,凌轩程看著他没有开口,他知道他并没有说完。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又或者只是过去了这麽几分锺,空气中酝酿著未知的语言。 “他拒绝了我。”翡林说,“我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也搞不懂我为什麽……什麽都弄不明白。” “其实不用太明白。”凌轩程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这种事情还是凭感觉比较好,至少我知道如果我是杨文轶,我一定会开枪。” 走出凌轩程的房间,翡林在走廊里徘徊了很久,最终走了出去,出手机。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季非正在看邮件,顺手拿过刚才让杨文轶交出来的手机。 看著上面显示著翡林的名字,季非不自觉的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放回桌面上。 他知道杨文轶的手机很少会存号码,以前只有他的,孙旭东的,还有他两个得利手下的电话,现在看到翡林的名字,有点不知味。 铃声停止了,季非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再度回到电脑上。 不过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 沈默三秒,季非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我是翡林,请问杨文轶在不在。” “他不在。”季非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手机,出烟盒拍出一支烟放进嘴里点燃。 许久的沈默中,只有信号的嘶嘶声,季非看了看手机正要挂断,就听见对方说。 “季先生,我想见他。” “不行。”季非直接拒绝,喷出一口烟,“就算是凌轩程亲自来也不能坏我规矩。” “我就站在外面不进去。” “他把他的命卖给我了,”季非突然说,“你已经成为他的弱点,说不定毁掉他。” “……凌轩程是你的弱点吗?他毁掉你吗。” “他是我的弱点,但是不会毁掉我,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我们知道怎样舍弃怎样得到,”季非似乎已经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勾起嘴角轻笑,轻轻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喷出,“我这样说你明白麽,想清楚再打来。” 季非说完便挂了电话,那边也没有再打来。 翡林站在赌场门外,抬头看著上面一片漆黑的房间。 如果不能变成他,就没有资格并肩而行吗。 因为会成为彼此的弱点,就会毁掉彼此吗。 杨文轶房间外的走廊上通向屋顶的那扇窗为什麽变成了移动式的了,他明明记得那天晚上他睡在屋顶上,杨文轶从里面推开窗户差点把他撞下屋顶。 他被罚跪在地下室,杨文轶在地下室里陪著他甚至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也没有走开。 甚至,杨文轶在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动摇想替他开枪,而在看出他的挣扎绝望之後,选择认同他,放下手里的枪跟他一起离开。 这都是为什麽,他不明白。 他明明拒绝他。 “季非,有消息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回来了。”孙旭东将手里的文书放到季非面前,“卖消息的人说,这麽多年了,这家夥从照片上看老了很多,想来日子也过得不怎麽样。” 季非拿起照片仔细的看了看,最近异常烦闷心情难得的变得有些微微的兴奋,“最近真是好戏连台,不知道杨文轶知道会……” 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孙旭东看了看季非,脸上多少都有些尴尬。 “咳咳,”孙旭东清了清嗓子,“要不然,把他放出来吧,也关了快三天了,他一定反省得很彻底。” 季非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孙旭东立刻噤声,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盯著季非看。 “是要放出来。”季非移开视线,把照片往桌上一扔,“这个事情必须交给他解决。” “是啊是啊。”孙旭东身体一松挠挠头,随即又被季非瞪了一眼,尴尬的放下手傻笑。 ☆、入局 36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杨文轶便去了季非的房间。 季非正坐在里面等他,见他来了便挥手让孙旭东先到外面等,孙旭东依言走出去,略过杨文轶身边的时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文轶侧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待门关上,杨文轶往前走了一步,“季先生。” “嗯。”季非应了声,手指轻敲著桌面,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打开抽屉将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这个先收好。” 杨文轶看了看,伸手去拿。 “翡林来过一个电话,我接了。” 季非看似很随意的说著,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杨文轶的脸上,希望能看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奈何杨文轶并没有任何表示,动作丝毫不停顿,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稍微愣了愣,季非还想等下文,见杨文轶并没有任何表示只得咳嗽一声很快调整好心态,将回形针夹著的照片和文件从档案夹里拿出来放到桌上,“这个人,我想你会感兴趣。” 杨文轶再次往前靠了靠,拿过桌上的文件。 几乎是一眼,他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季非看他捏著文件的手指微微搓紧就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对方,身体微向後靠了靠,“有什麽想法直说无妨。” 对著照片上那个明显苍老了许多的男人看了许久,杨文轶开口说,“他让我死过一次。” 声音里透著不易察觉的淡漠,但周身却溢出冰冷的杀气。 季非拍出一g烟点燃抽了口,指了指文件下方,“下面有地址。” 杨文轶点头,他已经将地址记在了心里,顿了顿,把手里的文件放回季非桌上。 “我这边没什麽事了,你先回去休息。” 季非的口气有些失望,本以为杨文轶的神色会稍有变化,没想到在见著文件的情况下还是能控制得这麽好。 “嗯,我先出去了。”行礼之後杨文轶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情感控制器一定是坏了……” 坏了很久,坏了很多年。 季非靠坐在沙发椅上,有些无奈的搁起一条腿自语道。 走出老房子,男人从口袋里出烟点燃,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发。 除了变得苍老之外,整体的模样跟年轻时没有太大的不同。 身姿依然挺拔,身体消瘦了一点,脸上皱纹多了些。 曾经让杨文轶印象深刻的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鹰一样的凌厉,依然气势不减。 杨文轶警惕的跟在他身後,看他去菜场买了条鱼,付了钱之後让摊主去了内脏洗干净,然後又去边上的蔬菜摊买了些小唐菜和两g黄瓜,摊主送了他几g葱和一些姜片。 绕著菜场逛了一圈,男人才走出来,路过水果摊又买了两个橙子和一个苹果。 不管多少年过去,他的饮食习惯似乎仍然没有改变。 看他回到了房子里,杨文轶放慢了脚步,直到门关上,他才转身离开。 见了这个男人才让他真正想起一些许久没有去回忆的事情,杨文轶走回赌场,跟手下兄弟们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向楼上走去。 拿出钥匙,打开房间的门,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 翡林并没有把这里弄得很乱,出乎意料的是床和桌子都整理过,相当干净。 他没想到手下的人会把翡林安排到这个房间,所以一进来他就说让翡林换一间,但後来又觉得太过刻意,於是作罢。 关上门,杨文轶走了两步坐到床上。 这里基本维持著原样,不同的是少了一张床。 那个男人落跑之後,这里就一直空关著,直到季非把下面改成赌场,他才又一次重新回到这里。 墙壁上还留著各种各样的痕迹,看上去坑坑洼洼。 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住著一个被拐卖来的小男孩,有个男人买走他,然後接受著一系列残酷变态的训练,那个训练他的男人很严厉很可怕,即便在梦里都会使男孩吓得惊醒。 他给男孩带来了很多可怕的东西,但也让他学会了怎样生存,怎样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 他让男孩舍弃了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情感。 他喜欢什麽,他便让他失去什麽。 时间久了,他便不再有喜欢这样类似的情感,因为注定会失去。 他十三岁的时候开枪杀了第一个人,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血y喷出来的瞬间,他感觉到脸上的温热顿时慌了手脚,抬头看著对方扭曲的脸害怕得全身发抖,不受控制的对著他开了数枪,那个人才终於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喘息了好一阵才想到要逃跑,一路跌跌撞撞脱了染血的衣服擦了脸,奔回那个房间。 原本十分可怕的地方在此刻却也变得让他有安全感起来。 他本来以为那个男人和他至少是共生关系,直到那次下雨的夜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目标劈开丢在楼顶。 临走前他的目标告诉他已经被男人出卖。 等到那人走後,他开始茫然起来。 本来不管出了什麽状况他都可以逃回去,现在连那个地方他都没法回去的话,他应该去哪里。 他该留在这里等死吗。 等他挣扎著爬下楼梯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并不想死,他还有求生的本能。 ☆、入局 37 杨文轶看了看放在那边的橱柜,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搬开,打开後面通道上的门,一路往上走到天台。 这条路本是用来逃生的,如果这个地方保不住,可以立刻从这边逃到对面,或者直接贴著墙壁爬下去。 现在放在外面的盆栽还是当时男人种的那些,因为没有人打理,有些已经枯萎,有些长得茂盛过头,烦乱不堪。 对年幼的杨文轶来说,这里曾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他会蹲在这里看蚂蚁搬家,偷偷丢些饼干渣,看它们前後忙碌。 夜里他会蹲在这里看星星,看别人家的窗户亮著一盏盏或黄色或白色的灯火,想象一下有家人的感觉。 但从他开枪杀死第一个人之後,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身後有轻微响动,杨文轶快步往回走,才走到橱柜後边,房间就已经被打开了。 显然来的人也没想到房间里面会有人,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楞在那里。 “你……没事吧。” 翡林说完朝著杨文轶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样看似乎并没有明显受过伤的痕迹。 “没事。”杨文轶背过身将门关好,又将橱柜移回原来的位置。 “怎麽会来这里?”等他把橱柜移回去之後,翡林上前一步,关上背後的门,“要喝水吗?” 杨文轶看著从矮柜里拿出杯子然後转到饮水机那边去倒水的翡林,不知该怎麽解释。 他只是因为见到那个男人,所以想回来这边看一看,但显然没想到翡林会回来。 这麽贸然跑进别人的屋子,尽管是季非的地盘也仍然有点不合适。 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妥当的理由的时候,翡林已经倒了水并伸手递给他了。 “谢谢。”杨文轶接过水喝了口,轻轻放在桌上。 翡林搬出凳子,又拨了拨头发,“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 杨文轶刚想说他先走了,翡林很快又接口说,“你知道这里以前是谁住过吗?不知道为什麽这间屋子到处都是痕迹,你看这个……” 指了指墙壁翡林转过头,“手掌印,应该是对著墙壁撑俯卧撑的时候留下的,看大小似乎还是孩子,还有这里,空包弹打出来的痕迹……这边也有,深深浅浅的刀痕,上边挂毛巾的杠子上有几个鞋印……” “不太清楚。” 杨文轶打断翡林,脑中开始不受控制的映s出当年苦不堪言的训练情景。 冰冷的呵斥,不带一丝感情的冲击著他的神经,尖锐的疼痛。 “是吗。”翡林转过身,看见杨文轶眼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快得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我先走了。”杨文轶拢了拢外套,朝门口走去。 “那个孩子很无辜。”翡林突然说。 脚步一顿,杨文轶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管你知道些什麽,这件事都不允许你c手。” “你c手我的事的时候经过我的允许了吗?”翡林反问。 “抱歉。”杨文轶说,“我不该c手。” 男人的表情依旧木讷,低沈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他音,翡林怔怔的看著他,突然笑了,“现在道歉已经迟了。” 杨文轶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视线最终落在站在不远处的翡林身上。 那双眼睛饱含期待,像是会化成源源不断的力量一样。 这样的坚定又会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在支撑? “那个孩子被当成杀手来培养,只是一个意外。”杨文轶紧紧盯著那双眼睛淡然道,“但这个微不足道的意外却让他曾经的世界里除了杀戮和生存之外,什麽都没有,一片空白。” “这麽多年过去,有些事情有了改变,但有些事却很难改变。”杨文轶抬起左手著右手的手腕,“你要c手,势必会看见真正充满恶意扭曲的杀戮和抱负,或许你会发现站在你面前的人跟你想象的不同,即使如此,你也要c手吗?” ☆、入局 38 “要。”翡林坚定道。 他看著面前站著的男人,男人全身都散发著一股隐忍的气息,像是受了很多次伤害和欺骗的野兽,尽管伤口作痛,但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倔强的昂著头。 四目相交,杨文轶点了点头,“那好,你跟著我,但是在我出声叫你之前都不要出现,我们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知道这是最大的让步,翡林没有再说不,而是点了头。 “等事情结束,你想知道什麽,都可以告诉你。”杨文轶吸了口气,转身打开门,“所以现在不要问。” 翡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然後著床沿坐了下来。 其实他是从凌轩程跟季非的电话中知道这件事的,之後跟凌轩程软磨硬泡了很久才得知了一点杨文轶以前的事情。 既然季非说过,只有完整的接受不成为对方的弱点才能并肩而行,那麽这个机会他不想放过。 跟他站在一起的机会,错过了,或许就不能再来一次。 趁著那个男人出门的时候,杨文轶将事先写好的信封放进门里。 没关系,以他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如约而至。 做完了这些之後,杨文轶拨通了翡林的电话。 “喂,在什麽地方。” “在凌轩程家的附近。” “晚上六点到赌场来,我在地下室等你。” “……好。” 杨文轶听到对方答应,“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文轶去了很多地方。 曾经去过的茶室,偶尔买水果的摊子,跟季非一起去吃过的路边摊,买生活用品的超市,甚至去了他极少光顾的百货商场。 当然,这个季节里面已经没有卖羽绒服了。 但不知道为什麽,尽管穿了不过一分锺,现在却还能想起当时穿上去的感觉。 周围人生鼎沸,而他虽然融入这片背景,却仍然觉得自己是突兀的。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已经存在了将近二十年。 晚上六点,翡林准时出现在地下室,杨文轶已经在准备身上要带的装备。 翡林踏进来时正看见他从架子上拿出一副白色手套戴上,见他靠近便微微侧头看他。 “我给你的枪带著吗。”杨文轶问。 “嗯。”那把枪从杨文轶给他那天起,他就一直带在身上。 “先给我。”杨文轶说著伸出手。 翡林看了看,从上衣内侧袋里出枪交到杨文轶手里。 “你带上这个,”杨文轶将另一把枪和一个信封放到翡林手里,“如果一会儿发生了意外,你可以用它自卫逃生。” 怔怔的看著手里的枪和信封,翡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到底想干嘛?” “别多问,去了就知道了。”杨文轶颠了颠手里的枪,打开枪膛看了看,又放好,“走吧。” 一路上翡林心里都忐忑不安,下了车发现地点选在一个废弃的旧仓库。 “等下到里面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杨文轶边对翡林说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对方还没出现的情况下,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走吧。” 杨文轶带头走近仓库,打开了灯。 就在灯亮起来的瞬间,有什麽东西朝著面门破空而来。 杨文轶抬手将翡林挡在身後,另一只手猛得一伸。 几乎没明白是怎麽回事,翡林就看见杨文轶已经垂下手,顺著指缝,两片刀片落到地上,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这一切让翡林诧异得瞪大了眼睛。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要戴著手套? “去木箱子後面躲起来。” 杨文轶说著一把推开翡林,他要调动全部的j神,集中j力应付那个人。 那个买他来之後将他养大的男人,那个可以说是他老师的男人,也是那个最终出卖他的男人。 视线片刻没有离开刚才刀片飞出来的方向,杨文轶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凝神。 片刻,箱子後方走出来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 他先是朝翡林躲起来的方向看了看,但很快又看向杨文轶,“很久不见,速度变慢了。” “嗯。”杨文轶下意识的微微动了动手指,手套已经被刚才的刀片割开了一些。 “没想到你还活著。”男人淡淡道,“当时罗旭他们没有干掉你,为什麽。” “我只是没死。”杨文轶的神色似乎比那个男人的更淡一些,“既然已经来了就少废话,我们就按以前的规矩。” “可以。”男人点头,“我看了你留下来的纸就知道,我们见面之後就是你死我活,念在师徒一场,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 ☆、入局 39 “五发子弹,打完之後丢出手里的枪,”杨文轶淡定的看了看手里的枪,交给对方,“看一下。” 男人接过枪,打开弹夹看了看,然後将自己的枪交给对方。 杨文轶快速打开看了下交还给他,“那我们开始。” “好。”男人看了看手里的枪,“还是我数三二一?” “可以。”杨文轶拨弄了一下袖口。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翡林一直在箱子後面听著,他觉得他似乎有听懂,可是仔细听又觉得没听懂,只是这个瞬间,一股巨大的压力让他连一g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第一次知道杨文轶身上会散发出这麽凌厉的杀气,那种压迫感即便是他好好的藏著都能感觉到。 就在翡林思维腾空的短暂瞬间,枪声响起。 这声枪响蓦地将他所有的思绪拉回,反sx的抬起身体朝外面看去。 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见杨文轶的身体敏捷的翻滚,往适合隐蔽的地方躲,这样看,那一枪应该是对方开的。 这麽说起来,游戏规则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毕竟数三二一的人是能最快知道游戏开始的人,开枪速度显然比听得一方更能掌握,不过从杨文轶躲避的速度看起来,他似乎很习惯了这样的被动和规则,躲起来毫不费力。 一方面惊讶於杨文轶身体的爆发力,另一方面,对那个男人的举动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真是好卑鄙。 杨文轶侧头朝著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看了看,男人已经躲避到堆起来的箱子後方,以他对他的了解,男人不会安然的等在那里,所以他现在躲的地方已经相当不安全。 攀上箱子,杨文轶尽可能放轻自己的步子,朝著他滚落时看见男人躲避的方向过去。 再次爬上一个箱子,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微一吸气转过身,抬手开枪。 视线所及之处,男人一片衣角划过。 立刻跳下箱子收回手,对方子弹随即跟到,杨文轶堪堪避过。 对方还剩三发子弹,他还有四发。 屏息听著周围的声音,杨文轶缓慢却坚定的移动脚步。 突然耳边听见“叮”的一声响,杨文轶立刻侧身朝著声音来源开了一枪,但也几乎是立刻他就知道自己被骗。 位置已经暴露,杨文轶快速跑动起来,双手一撑翻过挡在面前的木箱,身後枪声响起,擦过他的手臂,很快见血,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边跑边推测著对方移动的轨迹,侧身攀上边上的木箱,身体贴住水泥柱之後立刻开枪防备。 眼角瞄到对方动作一滞,杨文轶当即跳下箱子,躲到水泥柱後方微微调整。 对方还剩两发子弹,他也剩下两发。 那枪即便是击中也一定没能打中要害,现在看来男人虽然年纪大了,运动神经却并没有退化,但如果是体力…… 微微抬手擦了擦额头,杨文轶发动第二次主动进攻,中间间隔时间越短体能消耗就越快。 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他就有赢的可能。 再次移动自己的位置,观察著四周对方可能停留的位置。 在刚刚一击之後似乎就没有任何响动,如果判断的没错,他应该还在那里。 翡林看著杨文轶试图选择隐蔽路线靠近,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他心上那样,带动著他所有紧张的情绪。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跟杨文轶的差距,相差零点几秒的判断力可能就会丧命。 他的肌r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那种冰冷可怕的杀气,没有多余动作的行为,把自己的身体当成r盾……这一切都刺激著他的神经。 尽管平时他们都会开枪杀人,可是今天的杨文轶跟平时的感觉差得太多,像是高j度的器械一样的运作著。 他慢慢有些明白季非想告诉他什麽。 而且,他终於知道杨文轶的左手很厉害,甚至比他的右手反应更灵敏,更迅速。 枪声再次交替响起,杨文轶一个趔趄从箱子上方落到地上,但很快又腿脚发力将自己隐蔽起来,身後子弹破空而来,擦过他的发梢打进水泥柱里。 地上已经开始有血y的痕迹,不光是他的,所以对方也一定受伤了。 几秒锺後,对方丢出手里已经打空的枪。 还剩下一发子弹,干脆拼了。 杨文轶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慢慢靠近对方。 尽管对方手里已经没有枪,但是什麽东西在他手里都会产生杀伤力,不容小觑。 再次攀上面前箱子,杨文轶微微侧过身体。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麽从黄沙袋後面走出来,看著他站立的方向。 杨文轶反sx的抬手开枪,却见对方突然一跃而起,扑向翡林躲藏著的地方。 硬生生的牵动手腕改变了方向,最後一颗子弹因为这个意外,落空。 ☆、入局 40 杨文轶看著对方一手制住翡林的手臂,一手扣住他的脖子,从箱子後面慢慢走出来。 “你带过来的人很没用嘛。”男人微微笑著,“竟然在发抖。” 没有回答,杨文轶趁他说话的时候将手里打空的枪扔了出来。 翡林看著那把杨文轶从他那里借走的枪滑落到自己跟前。 他没法动,刚才一瞬间男人扑过来的速度和力量让他只来得及站起来,刚抬手抵挡手臂就被扭住,紧接著喉部就传来一阵剧痛,将他的声音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他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男人仍然淡淡的说著,“你从前怎麽生活他并不知道吧。” “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杨文轶站在那里,任血y顺著手指滴落,“放开他,我们继续。” “既然是没有关系的人,为什麽带他过来?”男人眯起眼睛,直直看向杨文轶,“最後一枪,你可以打中的。” 杨文轶看了看被对方制住的翡林,“放开他。” “把在意的东西带来这里,这是让我像从前一样帮你毁掉吗。”男人舔了舔嘴唇,露出扣住翡林脖子的小指和无名指之间夹著刀片,“从小到大你都没变,总想著在一些不公平的情况和条件下追求所谓的公平,所以你没法变得跟我一样利用身边一切所有可利用的东西。” 杨文轶的视线再次落到翡林身上,他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无措。 他看著他,放松了身体。 现在翡林该明白了吧,从一开始就不能在意他的理由。 那次他拒绝他,看著他离开之後,一动不动的站在雨里淋了很久很久。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死,他就一天不得从过去解脱。 他冰冷的意识,他疯狂的行为,还有他的左手。 即便是统统封存也可能会在相遇的某天突然苏醒过来,从而伤害到他。 “我输了。”杨文轶说著,微微抬起了手,“放开他吧。” 翡林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杨文轶,他看他抬起手,他说他输了。 如果他不在这里,他不会输。 是他自己硬要跟来,却成为被威胁的对象。 这个在对方手里发抖的人到底是谁,是自己吗? 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带给他的真的只是眼前自虐般的恐惧? 这一切,都不对。 如果想要并肩而行,如果想要在一起,他不该这样被扣在别人手里。 他这个样子,简直是个窝囊废。 杨文轶看翡林低下了头,发丝遮盖住眼睛,但是嘴角却慢慢牵起笑容。 心里突然觉得不妙,想要开口却迟了一拍。 翡林突然将脖子迎向刀片,趁对方往反应不及的瞬间抬起手用力往後一顶,感到脖子一热的同时转身反扣住对方的手臂往下一推一扣,标准的擒拿术。 没想到一开始一直在手里微微发抖的人会突然发难,手被扣住的瞬间刚要抬腿,下巴已经被枪抵住,另一只握著刀片的手被架住撑在身体外侧。 “你这是干什麽?”男人笑问。 “你凭什麽觉得这麽多年过去我会保持不变。”杨文轶竟然笑了,保持著单膝著地的姿势,眼中带著明显的嘲讽,“知道为什麽在你说话的时候扔出枪吗?” 男人讶异的张了张眼睛,又重新眯起,“干得不错。” 没错,枪里是五发子弹,但是杨文轶身上还带了一颗。 在把枪扔出去之前,他迅速将那颗子弹装了进去。 但如果是没有声音的情况下,凭眼前男人的这双耳朵,恐怕能听出掉在地上的不是空枪。 所以特地趁著他说话的时候,扔出了枪。 翡林一动,他便顺势就地一滚拿起了刚才扔在男人跟前的枪。 这个变故仅仅发生在几秒之内, 快、狠、准。 “还有什麽想说。”杨文轶自下而上的看著男人,“傅竹节。” “当年因为太相信罗旭才会没有亲自验证你的生死离开了这里,”傅竹节轻笑,“既然没能斩草除g,现在也没什麽好说的了,死在你手里倒也不差。” 杨文轶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翡林,“退後,闭上眼睛。” 翡林看了看杨文轶,依言闭上眼睛。 而几乎是他闭上眼睛的瞬间,枪声响起── 杨文轶选择了让这个人痛快的死,但因为子弹从下巴打进,从後脑勺贯穿而出,所以尸体会变得相当恶心。 这便是他最後的报复了。 翡林睁开眼睛擦了擦脸颊,朝著躺在地上的人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转而看著站在离他几步远,脸上血汗交错的男人……著脖子後退了一步。 3340 欲望文 41-44完结 入局 作者:充丛 4144完结 ☆、入局 41 “结束了。”杨文轶看他往後退了一步,边说著边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而他踏出一步的同时,发现翡林再一次往後退了一步。 杨文轶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不再往前。 翡林看著眼前仍然面无表情的男人,开口道,“你说事情结束之後无论我问什麽都告诉我,是因为你知道你活著回来的可能x很小吗?” “我没有百分百能赢的把握,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希望,也有可能死於百分之一。” 杨文轶说完将手里的枪放进口袋,或许今天之後,翡林已经不会想要这把枪了。 “你刚才都在想什麽?”翡林强迫自己看著他的眼睛。 “在想怎麽让他死。”杨文轶答。 翡林咬牙再次垂下头。 杨文轶看著被发丝遮住的睫毛,不自觉的捏紧了五指。 沈默中,翡林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就这麽缓缓崩溃了,“不要再这这样了!” 因为刚才的生与死,刚才的复仇,刚才内心的恐惧……刚才的所有。 声音因为喉咙受伤而有些嘶哑,杨文轶心里一怔,看著对方湿润的眼眶。 “不要再这样了……好像别人的命都很珍贵,而你自己就算是死了都没有关系,那种随时可以将自己放弃的感觉,太可怕了。” 翡林边说边摇著头,像是要把什麽驱逐出脑海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刚才止不住的颤抖,原因就在这里。 并不是恐惧杨文轶的复仇,而是恐惧他这种好像随时都可以死的心理。 杨文轶看著眼前的人,往前走了一步。 翡林下意识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却发现背已经抵在了木箱上,再没有一点缝隙可以退。 “别动。”杨文轶说著走近两步,“我看一看你的脖子。” 翡林沈默的抬头看著他,见证了这场复仇,好像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疲累。 杨文轶伸手捏住他捂著伤口的手移开,仔细看了看。 刀口不算深,似乎并没有划到血管,现在血y已经有些凝固了。 看著那道口子,杨文轶瞥见他被掐得发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於是他伸出手,慢慢抬高,直到挡住翡林的眼睛。 侧过头,轻舔那道口子,含住。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化开,杨文轶抿了抿嘴唇,沈静道。 “我还在想,要怎麽带你走。” 被他捏住的手在他说完之後稍稍动了动。 杨文轶微侧头看著被他遮住眼睛的人嘴唇微微开启著。 或许,现在可以了吧。 身体前倾,毫不犹豫的吻住他。 杨文轶从不知道嘴唇碰触是什麽感觉。 现在他只觉得这种行为就像是将他的思想全都溶化在嘴唇的触感中一样。 将对方的身体牢牢压制在他和木箱之间,舌尖轻易的挑开牙关,不断纠缠。 吻得有点窒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有些欲罢不能。 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其实傅竹节还是不够了解现在的他。 正因为带著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获取胜利,即便是曾经一直的信仰都可以抛弃。 只为这份他不曾有过的感觉,为了他毁掉过去,建立新的信仰。 杨文轶停下动作,慢慢放下遮住翡林眼睛的手。 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犹豫的睁开,直直的看著他。 不过片刻,眼睛的主人伸手抱住他用力回吻过去。 不顾一切的撕咬,淡淡的血腥味和咸涩的味道。 “先离开这里。” 喘息著分开,杨文轶边说边看著翡林,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 然後,他看见那个陌生的自己慢慢笑了。 翡林瞥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尸体,一把拽著杨文轶就往外走。 直到走出了那片仓库他都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吻是真的。 那个木头一样的男人竟然会吻他,用跟他一样的方式。 ☆、入局 42 外面的空气有些潮湿和沈闷,与之相反的,是杨文轶的心情。 他看见翡林刚才的反应,他以後他会怕他,会选择离开。 他在蒙住他眼睛的那一刻都已经做好了失去的准备,权当是告别。 如果刚才翡林拒绝他的靠近,他便不会再踏近一步了。 在今天以前,即便是在意的东西也无法说出口,因为他害怕说出口那件东西就会消失。 但现在不会了,这个困扰他二十几年的障碍终於清除。 如释重负一般自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跑起来的步伐会那麽轻松,像是去掉了所有的累赘和负担。 那只拽著他的手那麽用力,好像不断的在给他注入新的力量。 他们一路跑,跑得大汗淋漓都不愿意停下。 於是,看场的孙旭东便看见两个疯子一路冲进了会所,直奔楼上。 他瞪大了眼睛半抬著想要打招呼的手,骂了声“c!”,然後转头问边上的人,“那两人怎麽了,发疯?” 边上的人摇头,“不知道,要不要去看看?” 孙旭东摇头,手改变路径朝著纸牌去,“算了,不要管他们。” 杨文轶第一次这麽跑回自己的房间,连房门几乎都是用撞的。 两人都站在房间里大声的喘气,看著彼此的眼神都有些专注。 翡林拨开额发,抬手擦汗,片刻,踢掉鞋子,脱去外套和上衣随手扔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看杨文轶,松开裤扣,拉下裤子拉链之後甩掉长裤。 “我想洗澡。”翡林说。 杨文轶看著眼前脱得只剩内裤的人,手指了指浴室方向,“……那里。” 翡林说了谢转身就往浴室走,留下杨文轶一个人看著甩落的衣服。 直到浴室响起水声,他才反应过来,打开窗户,脱下沾了血的外套和衬衣。 走到橱柜边上打开,从医药箱里拿出药水和一些棉签,不知为何,有点心不在焉。 抬头看了看浴室,突然想到毛巾都在浴室里,这样浑身是汗g本无法处理伤口。 “……” 只得回到沙发上呆坐著,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停止,里面的人围著浴巾走出来。 杨文轶不自觉的朝浴巾看了看,站起来往浴室走。 翡林转头看见自己的衣裤已经叠好放在一边,又看了看边上的医药箱,不禁想象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在外面一脸无奈的样子。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杨文轶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因为只有一条浴巾,所以他是穿著裤子出来的。 翡林坐在床边上拍了拍空著的床沿,拿过手边的医药箱放在腿上,“先擦药。” 杨文轶依言在床边坐下来,看他拿出棉签和药水。 伤口已经洗干净了,翡林一手托著他的手臂,一手拿著棉签涂抹。 “让它干一……” 翡林本来想说让它干一下就好,结果一抬头差点撞上杨文轶的下巴,还好杨文轶反应快,往後让了让。 四目相交,不知为何有些慌张的冲动。 伸手勾住杨文轶的脖子吻上去,不知道是急於想要确定什麽还是想要急於否定什麽。 抱著这样矛盾的情绪却也吻得有些激烈,有些不可开交。 翡林稍稍往後退了退,再次看向杨文轶,“如果你不想……就推开我。” 把药箱放到一边,试探著伸手抱住对方的背脊,再度吻上有些湿润的嘴唇。 身体的温度不断升高,热得有些受不了。 翡林将自己贴过去一些,顺著腰侧到西裤纽扣,只停顿了一下,便快速扯开拉下拉链,将手探进去,指尖轻触揉捏,挑动著对方的欲望。 就在这一刻,杨文轶动了。 翡林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重重按在床上。 杨文轶看著他,微微喘息。 翡林自下而上定定的看著撑在他上方停下动作的男人。 看来……还是不行吧? 也对,刚报了仇,行为总是容易过於冲动和兴奋,说不准刚才到了房间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已经後悔了也没一定。 在那时候说是要带他走……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责任感很强的人,宁可牺牲自己,也要确保手下的安全,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放松了紧绷著的身体,翡林了然的笑了,“没关系,不行就算了,我明白的。” 杨文轶闻言一愣,怔怔的看著躺在身下的人。 为他抽了第一支烟,为他淋了一场雨,为他报了仇。 怕他从窗户外面掉下去,怕他是卧底,怕他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死了。 努力的让自己活下去,越来越害怕死亡。 这一切,都是因为躺在他身下的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 “……你明白什麽?” 杨文轶说著沈下身体,吻上他的嘴唇,辗转著亲吻。 紧紧按住他的手臂,顺著下巴、颈项一路吻下去。 身体里像是要有什麽涌出来一般,使得情绪越来越激昂。 像是怕他会反抗一般,一手将他的两手抬高牢牢扣住,另一只手顺著腰线一路往下,到浴巾便随手扯掉。 ☆、入局 43 (h 慎入) 翡林只觉得身下一凉,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扒光了。 感受著身上的人有些chu暴的节奏和偏高的体温,那只手在他身上肆意的游走,略微生涩的爱抚和动作却刺激著他的每一个细胞。 “嗯…手放开……” 他想要拥抱他,更多的感受他。 杨文轶意识到自己太用力,赶忙松开扣住他的手。 翡林看他有些失措的停下动作笑了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另一只手索著脱去那条碍事的西裤。 吻得越来越深,肢体缠绕得越来越紧。 杨文轶凭借著本能用膝盖顶开了翡林的双腿,轻咬著他的耳垂。 “啊…”翡林颤了颤,绷直了脚尖。 著他充满力量没有一丝赘r的小腹,轻舔他脖子上细长的伤口,手顺著腰腹往下慢慢摩挲著他们不断相互摩擦挺动的欲望。 血y好像瞬间都涌到了那个地方,明明是很生疏,或者说是很生硬的抚慰,却给翡林带来极大的快感。 “嗯…再快一点……” 忍不住开口寻求更多的爱抚,常年累月练习s击变得有些chu糙的手指抚著那个脆弱的地方,不同於自己的力度都让他有些兴奋。 翡林睁开眼睛,看著专心手里动作的男人。 快感越来越强烈,高潮的时候翡林突然产生了一种可能这都是在做梦的错觉。 杨文轶低头看著手里的白色y体,又看了看还在喘息的翡林,偏过头吻上他的大腿内侧。 “啊……”下意识的就合拢双腿,翡林涨红著脸抓住杨文轶的头发,“别……” 身下的男人非但没有停下动作,手还顺著大腿g部到了x口,试图c入。 翡林一慌,收紧了抓著头发的手指。 “不行吗……”杨文轶感觉到他推拒的动作有些激烈,停下动作抬起头。 看著男人挺立的下身,但脸上仍然是一副相当克制隐忍的神色。 翡林毫不怀疑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说不行,杨文轶一定会收手。 深呼吸一口,翡林松开手,微微分开双腿,“来吧。” 杨文轶看了看,低头吻住他的嘴唇,手指才c入一点就受到阻力。 “……等一下。” 感到疼痛翡林急忙喊停,睁开眼睛看著眼前木讷的男人,“你这样不行,我……自己来。” 极力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翡林试图忽略下身的异样,开始给自己做扩张。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g本没什麽技巧可言,好不容易等到能c入两g手指,一抬头却发现杨文轶一直在看他,顿时脸上就跟火烧似的发烫,“我说……你不要这样盯著我看啊。” 杨文轶似乎有些不解的看著他,让他怎麽也没法再弄下去,只得涨红著脸抽出手指,“进来吧……” 话还没说完,杨文轶便沈下身体将自己c了进去,瞬间所有爆炸般的情绪都好像得到了释放,忍不住稍稍用了点力。 “啊…痛!”翡林抓著杨文轶的腰,绷紧了浑身的肌r,却拼命告诉自己要放松。 看著身下汗湿的脸,杨文轶紧张的放慢了动作,有些笨拙的挺进。 进入的过程相当慢,他始终看著翡林的脸,因为疼痛抿紧嘴唇眼角发红的样子,他的喘息和细微的呻吟,他的任何表情都随著自己的动作一点点变化著,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让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更多,得到更多。 “你动吧。”翡林咬牙伸手抱紧他的背,一点点到臀部。 很快,疯狂而有力的节奏冲击著他的身体,使他不断的被顶向前,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摇晃。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偶尔发出低沈的喘息声,不断撩拨著他的欲望。 即便是染上情欲,男人的面目仍然没有一丝扭曲,依然冷峻。 越来越高的温度,像是要将两人都溶化一样。 冲撞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开始拼命压抑著的呻吟终於破口而出。 高潮的那一刻,男人脸上带著平时惯有的冷酷,但却灼热又x感。 之後落下来的吻好像怎麽都不够,翡林眯著眼睛不断揉他硬硬的头发,不断的亲吻他,直到就那样睡著。 杨文轶看著在迷糊中睡著的男人,去浴室拿了热毛巾出来给他做清理。 躺在他身边,拨开他额前有些汗湿的头发,看著他沈睡时毫无防备的脸伸手替他盖好被子,犹豫了一下,最终伸出手,将眼前的人拥在怀里。 不管是自己选择的路还是被迫选择的路,选择了就不後悔。 这种心脏被填满的感觉,好像从来不曾有过。 直到眼前这一刻,他拥有了他。 ☆、入局 44(完结,用力撒花) “处理了吧?”凌轩程问著正在挑选领带的季非。 “嗯,已经让人埋了。”季非拿出条纹领带放在西装上看了看,“就这个吧。” 还好他早就有准备,总觉得这两个人偷偷出去保不准会出岔子,果然,这两人连尸体都不处理就直接高调地一路跑了回来。 听到孙旭东电话的时候,他有种血含在嘴里没能喷的感觉,反观凌轩程倒是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 为此他还觉得是翡林把杨文轶给带坏了,可凌轩程却坚持是翡林让杨文轶变得正常了。 於是两人“几言”不合,“暴力”相向。 所以当杨文轶恢复理智一脸急切的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被楼下的小弟拦住转告:季先生说事情已经处理了,让我们看见你就拦下来。 杨文轶愣了愣,随即打了个电话给季非,季非接起来简单的交待了一下,要求他下午三点再过来见他之後便迅速挂了电话。 对著挂了的手机看了会儿,杨文轶转身回楼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从心底感谢季非。 只是从今以後要对自己的行为更苛刻才行,起码像昨天那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床上的人还在睡,杨文轶走近两步看了看他微微开启的嘴唇,不自觉的伸出手触碰。 睡著的人皱了皱眉,咂了两下嘴继续睡,杨文轶收回手,坐在床边。 房间里很安静,为了不打扰还在沈睡的人他便一直坐著不动。 微微的鼾声和惬意的温度让他有点昏昏欲睡,於是他脱去外衣小心的躺下,靠著那团被子闭上了眼睛。 竟然也很快睡著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翡林已经醒了,而且正看著他。 杨文轶往後靠了靠,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看了一会儿,还是翡林先笑出声,边笑边甩了甩头发。 “昨天感觉还好吧?”翡林硬著头皮问完之後看著男人瞬间尴尬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 杨文轶看著眼前笑得眼角潮湿的人,微微放松了身体问,“……现在应该不会痛吧?” “哈呃…咳咳咳……”没想到他会问得这麽直接,翡林被自己的口水噎著了。 显然杨文轶并不是想要让他难堪,而是真的担心,这些他心里其实都明白。 “……没事。” 咳了一阵,最终还是在男人执著的目光下败下阵来,翡林挑著眉毛稍微动了动身体,调整了睡姿,“那你呢?觉得怎麽样?” “……我不知道怎麽说清楚。”杨文轶答。 翡林看著跟平常一样皱著眉头的男人眼中露出一丝柔软和焦虑的目光,忍不住就伸手掐了他万年冰块的脸,“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看样子,这辈子都不要指望那块木头能在感情上讲清楚些什麽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杨文轶问。 翡林点头,了肚子,“好饿。” “嗯,那一会儿我让人把东西送过来你先吃,我到季非那里去一趟。” “哦,好。” 翡林看他翻身下床,利落的拿过外套穿上,手上仍然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却总觉得那个背影有些不一样了。 “喂。”翡林喊住他,看他转过身,“你问我借走的枪呢?” 杨文轶转身朝他走近两步,从腰侧掏出来递给他。 翡林接过枪拿在手里摆弄了下,就听见杨文轶说,“等我回来,讲给你听。” 手里动作一顿,翡林抬起头看著眼前认真等待他回音的男人,“好啊。” 然後他看见他的嘴角带上了一点弧度。 杨文轶出去之後不久,饭菜就送了上来,孙旭东不知为何也跟著一起进来,边啧啧出声边不断上下打量他,眼神暧昧猥琐。 等到他们出去,房间里又再次安静下来。 翡林吃到一半突然想到那天出发前杨文轶还交给过他一个信封,於是掀开被子跑下床,拿过外套了,东西果然还在。 信封很薄,他随手撕开,拿出里面的纸。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整齐的罗列了两张银行卡卡号和密码,还有一句很短的话: 积蓄善用,愿平安,保重。 下面是署名。 翡林将信纸塞回信封放回外套口袋里。 他几乎能想象出男人在写这些时脸上依然淡漠而又坚毅的神情,突然间心脏酸涩难忍,好像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更想立刻就见到他。 杨文轶回来之後,发现房间里没有人在,问了守在二楼的人都说没见翡林下来过。 想了想,回到三楼,打开走廊底部的窗户。 果然,那个男人背对著他双手向後撑著坐在屋顶边缘看风景,听见窗户拉开的声音转头冲他一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杨文轶两手一撑翻过窗台,在他身边坐下来。 那天,他们说了很多,一直说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想到什麽便说什麽。 从前的事情,从前的人,从前的从前。 羡慕的,想要的,失去的,最终得到的。 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释然,而这份释然必然会成为重新开始的希望和勇气。 尾声── “昨天季非找你是有什麽事?”翡林问。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杨文轶答。 “你回答得好像很勉强,嗯……”翡林笑著抓了抓头发,“没关系,既然没事我就不担心了。” “嗯……”杨文轶略微不自在的应了声随後说,“我先去洗澡。” “哦。”翡林点了点头,眼睛却不停地瞄著在抽屉前显得比平时略微磨叽的男人,当然,这样看杨文轶只是在拿换洗的衣服而已。 看他关上抽屉进了浴室,翡林快走两步打开抽屉。 里面东西很少,只不过是略微掀开一角就发现了他磨叽的原因。 将手里几张毛片和一些情趣小用品放回抽屉,翡林黑著脸看了看浴室里晃动的影子。 好你个多管闲事的季非,哼。 yy一笑,翡林甩掉身上的衣服冲进浴室发动突然袭击,里面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可很快就只剩下水声和模糊不清的喘息声。 走进你苍白的局,捂暖你冰冷的心。 只要有你在,哪怕是死局,也一定能并肩打破。 这是坚定的信念,亦是无声的誓言。 ─完─ 作家的话: 来更新=v= 完结了,嗯,竟然完结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感谢大家对我的宽容和理解,还好有你们在,入局才终於完结了。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但一时间又有些无从说起。 每次完结激动的同时,却都好像有一点的失落感,心情复杂。 总之,时间不早啦,大家不要学我,要早些休息哦 o( ̄▽ ̄)! 我们明天见,晚安【早安?_? 4144完结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