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忆,宁倾晗》 正文 第1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她,因逃命上山,为了报仇,拜她为师。 她,为回报恩情,应下承诺,收她为徒。 辗转时光流逝,因为她,她认识到了世上如此刻骨的爱恋。 而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十几年的淡然会轻易因她烟消云散。上卷之年少识情 何为情? 是甜蜜,是苦涩? 是同甘共苦,是地老天荒,还是生死相许? 曾经以为的爱你,殊不知却致使了一生的错过。 孰是孰非,皆成过眼云烟。中卷之风起云涌 涅槃重生。 再续前缘。 我不再是我,却亦是只属于你的我。 已经错过了一次。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下卷之剑舞江湖 1 本文1v1, 结局he。(另附有其他cp,咳咳,一切尽在不言中) 2 主角:年下小徒弟(因前后期性情有变化,属性??) vs冰山(这是表象,里属性请自行观察)御姐师父。 3 此文乃武侠言情(偶尔来点带感的打斗场景,嘿嘿) 4 这是一个有关初恋,以及成长的故事 内容标签:年下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雪宁,冷忆晗 ┃ 配角:淸舒,灵星,祝君豪,凌霆,赵俊宇,赵威等众多路人 ┃ 其它:师徒恋,gl,专一 ☆、逃命上山(小修) ?  苍雪山下。 远处,只见几匹马正护送着一辆马车,匆匆而驰。 马车内,一名美貌少妇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女孩,细眉紧蹙,不发言语。小女孩眨着她那双水灵的小眼睛抬头望向少妇,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少妇的衣袖。 少妇轻瞥过那双小手,朝着小女孩淡淡一笑,眼中充斥着心疼与不舍。 不知不觉,思绪又飘回到了三日之前。 那时正值新年,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边过春节,边为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赵雪宁庆祝其九岁生辰。不料突生变故,眨眼间便令这美好的一切全数消失。 一想到这,唐红玉便不禁咬牙切齿。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人居然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弑兄夺堡! 眼下傲龙堡内不知情况如何,此时自己只能先带着女儿逃离那是非之地。作为赵家唯一的血脉,只有她是万不能出事的。 随着马车渐渐驶入山中,周边的景致开始越发得熟悉起来。唐红玉没料到在她选择背弃师门的十年后,自己竟是这副狼狈模样回到了苍雪山。 不知山上的一切是否依旧如初?亦或是早已物是人非? 然而就在唐红玉出神之际,后方那如奔雷般的马蹄声却越逼越紧。唐红玉匆匆回过神来,没等开口,便见马车前帘突然被人掀开。 “夫人,他们…他们追来了怎么办?”只见赵小伍苍白着一张脸,颤声问道。 唐红玉默默地望着赵小伍,不由得抿紧了唇。 赵小伍见状,顿了一顿,随即信誓旦旦地说道:“夫人放心,我们几个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安全送您和小姐去荣雪宫。” 闻着这话,唐红玉的双眼不禁湿润了。 望着眼前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唐红玉的嘴角勉强地扯出了一丝微笑,道:“小伍,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赵家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少年闻言,立即扬起了一个明朗的笑容,说道:“夫人您太客气了。当年若不是堡主心善,把我们这几个孤儿领回到了傲龙堡,恐怕我们早就饿死街头了。我们的命既然都是堡主给的,无论怎样,我们都会保您和小姐周全。” 言罢,少年便不再多说,回头朝马背上狠狠地甩了几鞭子,加快马车行驶速度。 尽管如此,马车仍是被一群黑衣人很快地拦了下来。车被迫急停,过不多时车厢外响起杀戮之声。 车内,只见唐红玉紧握手中的飞虹剑,一边安慰着怀中的孩子,一边蓄势待发准备出去迎敌。 突然,空中萌生出一惊天巨响。唐红玉一惊,立即抱起小女孩,飞身而出。 没等脚站稳,便听马车“轰”地一声,被人从顶部一刀砍断。 唐红玉回头望去,只见一道寒光猛地朝自己砍来。她抱着小女孩一个急转身,凶险地躲了过去。气还未来得及喘,便见她突然施展轻功,向东边飞去。 就这样飞了小半个时辰,待看不到后面的人影,唐红玉这才停落在一片空地之上,稍作歇息。 她放下手中的小女孩,没等安心,不料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 望着忽然躺倒在地的唐红玉,小女孩眉目惊恐,飞快地跑到她的身侧,大叫道:“娘,你怎么了?” 唐红玉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右肩微移,立时便感到一股莫名的刺痛自肩上蔓延。 “啊。”她紧皱细眉,侧目望去。只见自己的右膀之上正插着一个银色小镖,而扎入体内的那一端却早已发黑。 因一心只想着带孩子逃生,混乱之中她竟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早已被那有毒暗器所伤。 此时,体内突然一阵血气上涌。唐红玉脸色一变,朝地面呕出了一口血。 血是黑色的,且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垂眸望着地上那小滩血,唐红玉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一瞬便凉个通透。 恍恍惚惚中,她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的牌楼,眼中渐起光芒。 “宁儿。”她缓缓起身,低头对着双眼正泛着泪花的小人儿说道:“别怕,娘没事。” 说完,还不忘摸了摸小人儿的头。 “娘。”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句,随即便用她那脏污的的小手擦了擦湿润的双眼。 唐红玉点了点头,接着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竹制小筒。 她对准天空拔出小筒的塞子,只听“嗖”的一声,有烟火突然从筒里冒出。随后“啪”的一声,火花眨眼间又消散在了空中。 望着空中余留的青烟,唐红玉轻轻地叹了口气。 半刻后,牌楼前突然出现了几名素衣少女。 “你是何人?怎会有我荣雪宫的羽箭?”一名持剑少女问道。 未等唐红玉回答,便见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位蓝衣少女。她上下打量了唐红玉片刻,方启唇问道:“你…你可是红玉师姐?” “你是清舒?”唐红玉走上前一步,眼底浮起了一丝讶然。 “真的是红玉师姐!”少女说完,脸上立即展开了笑颜。 唐红玉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欣然一笑。 这时,一阵眩晕突然袭来。唐红玉登时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消逝…… 当她再度醒来之时,她不禁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下意识地侧头望去,立时映入眼帘的即是一张清丽容颜。 “忆晗?” 唐红玉小声唤道。 “师姐,你醒了?”少女的声音平淡地听不出其任何情绪。 “嗯。”唐红玉轻应了一声。 十年了,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变。 “师姐,你现在感觉怎样?”清冷之声再度从少女口中传出。 “忆晗,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们也别再我身上枉费心思了。”唐红玉朝少女凄然地笑了笑。 “师姐。”少女盯着唐红玉那张苍白无光的脸,淡道:“你身中剧毒,淸舒师姐她们自是无法对你见死不救。不过你也知晓,师父之命,你永不许再踏入荣雪宫,甚至苍雪山半步。如今你这样,让我颇为为难” 唐红玉闻言,一颗心不禁给提了起来。 “忆晗,我知道我已没有资格再回到这里。此次前来,我也是被逼无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心里很是愧疚,但……” 唐红玉支起身子,伸手握住少女冰冷的手,接着道:“忆晗,师姐这些年来从未开口求过你什么。今日你可否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以及往日的救命之恩,帮师姐一回?” “……”冷忆晗垂眸望向那只正被唐红玉紧握的手,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见冷忆晗默默无言,唐红玉又道:“如今傲龙堡被赵威夺走,赵逸因身中剧毒而亡,赵家就只剩下宁儿这唯一血脉。我本举目无亲,走投无路之下能想到的便只有荣雪宫。眼下宁儿年纪还小,我又是这副模样,也不知赵威将来会不会对宁儿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唐红玉忍不住流下了一行清泪。 “师姐。” “忆晗,我因放心不下宁儿,这才违背师父之命跑了回来。” 凝视着眼前这位面无表情的少女,唐红玉颤着双唇,哽咽道:“忆晗,师姐求你,在师姐死后帮我照看宁儿吧!” 话音轻落,那张绝美容颜终是有了一丝动容。 片刻后。 只见少女抿了抿薄唇,轻瞥过唐红玉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偏过头去陷入了深思。 十年前。 冷忆晗原本跟着家人出来游玩,不料半路遇到山贼,六岁的她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于他人刀下。 接着,眼看那明晃晃的刀又朝自己砍来,她当时一心只以为自己会与爹娘一样,死在那人的手里。不料突然一道剑光闪过,立即便挡住了欲要砍下的刀。 缓缓地将覆在双眼的手挪开,见那名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少女只单单几剑便解决了这些凶恶的流寇。 少女潇洒地收了剑,快步走近她,问道:“你没事吗?” “……”冷忆晗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叫唐红玉,你叫什么?” “冷忆晗。”小女孩弱弱地答道。 “冷忆晗。”少女点了点头,伸出手拉起蹲坐在地上的她,笑道:“忆晗别怕,今后便跟着红玉姐姐回荣雪宫吧,姐姐会照顾你的。” 望着那人温暖的笑容,冷忆晗踟蹰了一会儿,最终仍是选择牵上了那只曾舞动长剑,救她于刀刃之下的手。 一大一小,一同离开了这个血腥之地。 后来在唐红玉的介绍下,冷忆晗来到荣雪宫,拜了掌门水月为师。 一年后的某日,师父水月震怒之下,将最宠爱的红玉师姐逐出师门,并命她不准踏入荣雪宫甚至苍雪山半步。 从此,那个温柔,活泼,最关心,最照顾自己的红玉师姐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宫中。 几个月后,冷忆晗才得知原来师姐因背着师父暗中怀上了傲龙堡堡主赵逸的孩子,所以才被师父给赶了出去。 自此冷忆晗便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唐红玉的任何消息。 时光飞逝,一眨眼又过去了七年。就在冷忆晗十四岁之际,师父水月重伤不治离世,临终之际命冷忆晗接任掌门之位。 如今,冷忆晗正值芳龄十六。 …… 唐红玉见冷忆晗半天不答,心急之下慌忙握住冷忆晗的手,道:“忆晗,我知道这样做很是难为你,可是就当师姐求你了,你就答应师……” 没等说完,便见唐红玉突然脸色大变,急忙转头朝床外呕出了一口血。 冷忆晗见状,凑过身去拍了拍唐红玉的背,试图安抚。 “师姐。”待唐红玉稳定下来后,冷忆晗无奈地轻叹一声,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忆晗,谢谢你。”闻言,唐红玉忍不住喜极而泣。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冷忆晗侧头望向大门,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吱”,大门被人推开。 “娘!娘!” 只见从门缝中忽然钻出一个穿着红色小袄的小女孩,泪眼汪汪地跑了进来,扑向唐红玉的怀里。 默默地瞥了一眼身旁那个正哭闹不已的小人儿,冷忆晗示意跟进来的弟子退了下去。 “宁儿,娘今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唐红玉强撑起身子,一边流着泪一边道:“宁儿,娘对不起你。” “娘,宁儿不要…不要你死!”小女孩抽泣地道。 “宁儿乖。” 唐红玉伸出手去,温柔地擦拭着小女孩脸上未干的泪痕,轻道:“你今后便跟着忆晗生活吧。娘不求你长大后一定要为父母报仇,只求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这样娘也就放心了。” 言罢,唐红玉笑着将小女孩的手送放到了冷忆晗的手中。 “啊!”当温热的手刚与另一只冰凉的手触碰,见小女孩立即缩回了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宁儿。” “娘。”察觉到唐红玉语气中的不悦,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黛黑眼眸。 不知怎的,只觉自己背后突然窜出一股恶寒。 她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片刻后,她悄然主动地握住了少女的手。 感受到唐红玉望向自己的期许目光,冷忆晗侧头回望,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谢。”唐红玉嘴唇微动,缓缓地阖上了眼。 见唐红玉不再反应,小女孩意识到不妙,急忙喊道:“娘,你醒醒啊!不要丢下宁儿啊!” “人死既不能复生。”冷忆晗淡淡地望了唐红玉一眼,轻道:“你就不要再难过了。” “……” 半晌过后,见小女孩仍大哭不止,不为所动。冷忆晗柳眉一紧,立时便将正伏在唐红玉胸口痛哭不停地小女孩拉到自己的面前。 迎着小女孩那双饱含惊恐的眼眸,冷忆晗边拭着她眼角上的泪,边柔声道:“我既然答应你娘今后会照顾你,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小女孩闻言,竟是一怔。 不知为何,望着眼前这位神色冷漠的少女,她竟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其实,现在的她还不知自己与这位少女的初见,便是冥冥中的天意。 命运的□□开始转动,一段倾城不伦之恋即将谱写。 ? ☆、拜师学艺 ?  冷忆晗静静地注视着夜空上的皓月,默默地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已经快十年没见,甚至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到的红玉师姐回来了。然而好不容易见到了师姐,却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唉。”十六岁的少女满心惆怅,不禁轻叹了一声。 虽说冷忆晗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处理完了唐红玉的丧事,但她的心中仍是难过且遗憾的。 毕竟,唐红玉是她最喜爱的师姐。 唐红玉已经离开两日了。听其他弟子说,红玉师姐带回来的小女儿,赵雪宁自打从唐红玉的坟前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说来,冷忆晗对这个小女孩还是感到有些好奇。这个女孩小小年纪却异常的坚忍,经历了如此灾难后并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大哭大闹,反而是自己安安静静地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看到赵雪宁,冷忆晗也不知为何,只觉自己与她倍感亲切。 也许是因为她是师姐的女儿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她们有着同样痛苦的经历? 冷忆晗幽幽地望向了对面的房门,心中这般想着:既是答应了师姐去照顾她的女儿,那么自己也只能尽力便是了 “咚咚~~” 冷忆晗轻轻地敲了敲门,不料却是没人应声。无奈之下,她只好推门而进。 黑暗中的房间,冷忆晗只能凭借着从窗外射进来的柔白月光,找到了此时正蜷缩在角落里的赵雪宁。 赵雪宁轻瞥过站在门口的冷忆晗,随后便低下了头,继续径自发呆出神。 冷忆晗缓缓地走到了赵雪宁的面前,俯下了身子,轻道:“赵雪宁,我知晓你一时还无法接受你父母离世的事。但人固有一死,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明白么?” 见赵雪宁没有反应,充耳不闻。冷忆晗索性便蹲了下来,直对上了赵雪宁黯淡的瞳孔,接着说道:“我既然答应过你母亲照看你,就一定会做到。但这里毕竟是荣雪宫,若你决定呆在这里,就必须要遵守荣雪宫里的规矩。” 这时,赵雪宁突然转过头来望向了冷忆晗。只见她动了动嘴角,微启双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半刻后,见她的唇中非但没有吐出一字,反而那正紧盯着冷忆晗的目光却由愠怒变成了隐忍。 冷忆晗见状,只是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俯视着赵雪宁,道:“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呆在荣雪宫里,我会负责照顾你直到你长大成人。待那之后,想留想走,一切由你。” 赵雪宁颤巍巍地跟着站了起来,凝视着冷忆晗那张冷漠的脸,双拳握起。 冷忆晗默然地扫过了赵雪宁紧握的双拳,顿了一顿,冷言道:“二是,你拜我为师,正式成为我荣雪宫的弟子。从此以后你都要听我的话,我会传你武功。” 待冷忆晗说完,赵雪宁只是愣愣地盯着冷忆晗半晌,缄默不语。 无视赵雪宁望向自己的复杂眼神,冷忆晗转身而去,踱步来到了门口。临行前,只听她淡淡地道:“你现在好好考虑一下,若决定好了,明天便来乾坤殿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言罢,便见冷忆晗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独留下赵雪宁一人,直直地站在了原地。 翌日。 天刚亮不久,赵雪宁便起身前往乾坤殿。 经过了昨日整夜的反复思量,赵雪宁终是下定了决心:事已至此,我也别无选择。既然她愿意收我入门,那么我拜入荣雪宫才是明智之选。倘若我就这样一直在荣雪宫里没名没分的闲呆着,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我能够拜她为师,学得上乘武功,将来不单可以自保,还可以为父母报仇! 如此良机,我岂能轻易错过? 一想到这里,赵雪宁不禁勾起了嘴角,加快了脚步。 说实话,冷忆晗对于这么早就来找她的赵雪宁,确实感到有些吃惊。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赵雪宁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赵雪宁盯着冷忆晗那张平静淡漠的脸,小心地挪动着脚步。 虽早已知晓冷忆晗比自己的年纪要大上几岁,可她的绝色容颜却仍是深深地震撼了赵雪宁。 一袭素白纱裙,一尘不染。她仿佛像是从天而降的出尘仙子般,身形窈窕,清雅脱俗。虽没有华丽的饰品点缀,单单只是一条银白发带束发在后,耳边一对儿白玉耳环,仅此而已。 这时,突然吹来了一阵晨晓曦风。 任凭乌黑长发随意地在风中舞动着,仙子静静地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赵雪宁打量着眼前这位有着秀美绝伦的容貌,但脸上却无任何表情的仙子,竟忽然觉得有些冷。 仙子神色淡淡地注视着自己,周身无声地散发出凛冽气场。赵雪宁心下疑惑,不知自己身上莫名的冷意是因眼前之人的气势而起,还是因清晨的微寒 两人就这样互视了半晌。随后,冷忆晗率先打破了寂静,冷道:“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赵雪宁上前一步,走到了冷忆晗的面前跪了下来,道:“弟子赵雪宁,拜见师父!” 言罢,她便朝冷忆晗磕了三个响头。 “嗯。你既已拜我为师,以后就需听我的话,严格遵守荣雪宫的戒律,你能做到吗?”冷忆晗伸手拉起了赵雪宁,淡道。 “能做到!”赵雪宁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就收你入门。” 言罢,冷忆晗便将赵雪宁拉到了供桌之前,侧头望着赵雪宁,道:“现在,你便对着祖师像,历代掌门,以及我师父的牌位再叩三个响头吧。” “是。”赵雪宁点了点头,立即朝前面的灵位以及祖师画像,又叩了三个响头。 起身后,便听她恭敬地对冷忆晗喊了一句:“师父”。 冷忆晗轻应了一声,随后道:“宁儿,你既已拜入我荣雪宫门下,便需知本派来历以及各种门规。我派祖师名唤姜离,我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名唤水月。你也知我和你过世的母亲乃是同门师姐妹,而我却是荣雪宫第五代掌门人。本派至高武功乃是《沧浪剑法》,由十八招剑式组成,等你学会了本派入门武功后,我再将此门武功传授于你。” “那师父,我何时才能学会本派武功?”赵雪宁立即问道。 “快则四到五年,慢则六到七年,看你自己的用功程度罢了。宁儿,你需谨记,凡事欲速则不达,物极必反。须知我派学武乃是为了修身养性,维护正道。” 冷忆晗肃声答道。 “师父放心,宁儿记住了。” 冷忆晗点了点头,接着道:”我派来历大致如此,至于门规,我现在就不一一向你细述了。以后在这里时间久了,你自会知晓。最后,我还需交代你一事,你务必记住。” “什么事?” “日后你有机会下山,若遇到一个名叫“灵星”的女人,切莫与她有任何接触纠缠。无论她是生是死,我们荣雪宫之人都需对她袖手旁观。” “师父,这个叫“灵星”的人是谁?为什么我们要离她远远的?” 赵雪宁好奇地问道。 “其实,我也不甚清楚。” 冷忆晗转身望向了水月的灵位,喃道:“从我进入荣雪宫的那时起,师父便严令我以后不准与一个叫“灵星”的女人有任何来往,否则便逐出师门。” “想必那个叫“灵星”的人做了什么事让师祖恨之入骨,所以师祖才创出这个规定吧!” 赵雪宁随着冷忆晗的目光看向了灵位,不禁自言自语道。 “也许吧。”冷忆晗轻声言道。 之后,冷忆晗便召集了门下所有弟子,宣布了赵雪宁拜入荣雪宫的事。后来,冷忆晗便命门下弟子清舒暂代自己照料赵雪宁,直到赵雪宁完成入门所有的基本功。 “以后我就叫你宁儿,行吗?”淸舒拉着赵雪宁的小手,带赵雪宁去熟悉荣雪宫。 “嗯,今后就麻烦淸舒师伯多多指教了!”赵雪宁笑道。 “呀,你可别叫我师伯,我有那么老吗?” 只见淸舒突然止住了步,伸手去摸赵雪宁的头,轻笑道:“再叫我师伯,我本来不老都快要被你叫老啦!以后,你还是叫我淸舒姐姐吧!” “可是,你是师父的师姐,如果我不叫你师伯,师父知道怕是会生气的。”赵雪宁的小脸皱了皱,不禁为难道。 “没关系,掌门师妹又不是不同情理之人,这点小事,她是不会介意的。” 说完,清舒重新牵起了赵雪宁的手,朝着远处走去:“就这么说定啦,以后你就叫我淸舒姐姐。” “嗯,淸舒姐姐。” 赵雪宁甜甜地唤道。 淸舒听罢,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望着自己身旁的可爱小人,瞬间便感觉这一直以来冷冷清清的荣雪宫,好像变得温暖起来了。 就这样,二人一路之上,有说有笑。 入夜,赵雪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回忆着一天所发生的事:原来荣雪宫还挺大的,看来是需要费神记路了。嗯,淸舒姐姐人不错,很温柔,想必今后会很好相处。 她想着想着,脑海中渐渐地浮现了淸舒的微笑, 赵雪宁的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地阖上了眼眸。 然而这时,对面屋子竟突然亮了起来。 赵雪宁立即睁开了双眼,侧头望向了窗外,一时出了神。 此刻,只见那房中倩影正手执一本书,认真地阅读着 说实话,赵雪宁心中对这个拥有着天人般美貌的年轻师父,充满好奇。 经过白天与淸舒的交谈,赵雪宁这才了解到冷忆晗是同辈弟子中年龄最小的,今年正值十六。 从冷忆晗拜入荣雪宫后,她便对任何人都是这种冷冷淡淡的态度,并且总是给人带来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正因如此,大多数弟子都不太喜欢她,也不愿意与她交往。 就连与她最为亲近的唐红玉以及师父水月,也对她这样的冷漠,颇感无奈。 在淸舒的印象中,她甚至鲜少见冷忆晗露出其他表情,因为她看似是对一切那般的不以为然。 尽管如此,冷忆晗却是同辈弟子中天资最为出众的。短短不到几年时间,冷忆晗不但已学会了荣雪宫所有的基本武功,而且练成了《沧浪剑法》中的十四剑! 因极具天赋,冷忆晗自是深受师父水月的喜爱。甚至到了最后,水月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同辈之中,年纪最小的她 “难怪娘离开的时候,她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 赵雪宁撇了撇嘴,暗中念叨。 一想到惨死的父母,赵雪宁的心中就充满着愤恨。 她知道母亲不指望她去报仇,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叫她如何轻易放下?再者,她当初决定拜入荣雪宫,去学练武功,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学成出师,报仇雪恨! 赵雪宁紧握双拳,心中暗暗发誓:赵雪宁啊,赵雪宁!你一定要快点长大,尽快学会上乘武功好为父母报仇! 就这样,赵雪宁正式在荣雪宫里展开了全新的生活。 白天,她会和其他弟子一起学习入门武功,读书。除了在每日临睡前去冷忆晗的房里汇报日间情形外,她基本上一天都是见不到冷忆晗的。 而冷忆晗每天除了处理事务外,也基本不会在人前出现。她要么就是在自己的房里看书,抚琴,要么就是去后山的暖阁练剑。 虽说自己呆在荣雪宫里的日子算是久了许多,但赵雪宁却仍是对这个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师父,倍感陌生。反而,那个温柔的淸舒姐姐她却是觉得亲切得多。因此,她时常会去找清舒,和淸舒在一起。 时光匆匆过去了三年,此时的赵雪宁已经十二岁了。 这一日,冷忆晗的房里多了一位久违的客人,淸舒。 “淸舒拜见掌门。”淸舒对冷忆晗施了一礼,恭敬地道。 “淸舒师姐,不必客气,请坐吧。”冷忆晗点了点头,随即招呼了清舒坐下。 “谢掌门。” “不知师姐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回掌门,是有事,而且还是关于宁儿的事。” “宁儿?” 冷忆晗闻言,眼底迅速地划过了一丝诧异,接着道:“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清舒见状,微微一笑,道:“今日我来是想禀报掌门,宁儿天资聪颖,已经学会了本派所有入门武功。清舒斗胆提议,希望掌门从即日起亲自传授宁儿武功。” 清舒说完,便见冷忆晗那张平静的脸上,终是有了些许变化。 她微微垂眸,暗自思忖:每天晚上,宁儿都会来我这里向我汇报她的武功进度。然而,她却从未告知我她的武功现已进步到如此地步,这究竟是为何? 看得出冷忆晗此时的困惑。清舒站了起来,对着冷忆晗稽首轻道:“掌门,宁儿其实在不久前便已练成。我虽曾与她商量,让她亲自向掌门禀报这个好消息,可宁儿自己不允。” 对上了冷忆晗那道不解的目光,清舒接着道:“宁儿曾经对我说过,师父曾教她欲速则不达。她说她要稳扎稳打地练好基本功,并不想急于向你汇报。尽管如此,清舒却是清楚自己的能力的。倘若继续由清舒教导宁儿,清舒恐会耽误宁儿未来的前途。因此,清舒请求掌门亲自教导宁儿,让宁儿将来有更好的发展!” 待清舒说完,冷忆晗径自地沉思了片刻,方道:“师姐,我知道了。” 淸舒听罢,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想到宁儿日后将可以由天资卓越的掌门师妹亲自教导,他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宁儿,你可千万要努力用功,莫要辜负了清舒姐姐对你的一番心意啊 ? ☆、暖阁亲授 ?  夜间,赵雪宁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冷忆晗的房里,准备汇报今日的情况。不料没等赵雪宁开口,冷忆晗却先道:“宁儿,你明天随我去后山暖阁练武。” “师父,您您这是?” 赵雪宁闻言,竟是一怔。 “从明日起,我亲自教你武功。”冷忆晗轻瞥过赵雪宁,淡道。 再度听到了冷忆晗的话,赵雪宁这才确信自己刚刚并不是在做梦。见她的唇角已然弯起了一个弧度,心中却默想着:想必是淸舒姐姐告知师父自己学成的事了,所以师父才决定亲自传授我武功的。 待赵雪宁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只见冷忆晗正一脸淡漠地望着自己,目光深邃。她连忙跪了下来,朗声道:“弟子多谢师父!” “嗯,你回去休息吧,明早便随我去暖阁。” 言罢,冷忆晗不再看赵雪宁一眼,便径自朝里屋走去。 “是,师父也早点休息,宁儿告退。” “呵呵~” 赵雪宁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停地傻笑着。 从冷忆晗的房里回来,虽已是过了两个时辰,但此刻的赵雪宁却是无丝毫睡意的。 一想到明日自己将会由师父亲自教导,传授上乘武功,她的心便不禁开始雀跃起来:这几年的努力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再过不久,待我学成出师,我便可以下山报仇了! 对于从明天开始的崭新生活,赵雪宁既是好奇,又是期待。可每当想起自己今后还会和那个虽长着一张绝色倾城的脸,但性子却犹如千年寒冰般的师父朝夕相处,她便只觉惶恐不已,忐忑不安。毕竟,这三年以来师徒二人除了平日里的必要对话之外,却是甚少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接触与交流的。 尽管如此,赵雪宁却是对自己日后与冷忆晗之间相处有着一定信心的。 “小心谨慎,言听计从。” 这便是赵雪宁给自己的“八字真言”。 翌日,师徒二人在天刚亮时,便出门上山了。 此时的苍雪山正值腊月,山上白雪皑皑。远远地望去见师徒俩正一前一后,匀速向暖阁走去。 因正值冬季,且还要走上一段路。只见冷忆晗在那身白衣之后,又多加了一件同样雪白的狐裘披风。那如瀑布般的长发,随雪轻舞。她的脸颊因天气的寒冷,比之平常的苍白却是多了几分红润。温热的呼吸,吐气如兰,朦朦胧胧地消散在这片雪海之中。 反观赵雪宁,她今日却是披着一件绯红色的披风,小脸冻得通红。 半个时辰前。 “师父,早!”见冷忆晗打开了门,走了出来,赵雪宁立即迎了上去,笑道。 “嗯。”冷忆晗淡淡地点了点头。 “……” 见冷忆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赵雪宁轻蹙起双眉,问道:“师父,怎么了?” 冷忆晗凝视着赵雪宁,沉默了片刻,方道了一句:“等着。” 言罢,冷忆晗转身回屋。 半晌过后。 见冷忆晗手持着一件绯红披风,缓步走到了赵雪宁的面前,蹲了下来,无声地为赵雪宁穿上。 “师…父……?”赵雪宁怔怔地望向了近在咫尺的冷忆晗,身子一僵,任凭冷忆晗在自己身上忙活着。 待系好了细带,冷忆晗浅浅一笑,喃道:“还好,大小刚合适。” “师父,我……” “走吧。”没等赵雪宁将整句说完,便见冷忆晗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从她的身侧走过。 赵雪宁幽幽地望着前方的清冷身影,一时出了神…… 待赵雪宁从不久前的回忆里醒过神来之时,冷忆晗早已走远。她连忙朝冷忆晗跑了过去,终是勉强地再度跟上。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四周除了不时的风声外,却是寂静得可怕。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节 赵雪宁抬头望向了冷忆晗的背影,心中默想:今后的每日,我都会与师父在一起。但总是像这样不说话,那怎么行?” 暗暗下定了决心后,便见赵雪宁小跑到冷忆晗的身侧,笑道:“师父,今天的雪下得好大啊!” “嗯。”冷忆晗轻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赵雪宁见状,顿时化作了冰雕,将笑容僵在了脸上。 倘若不是此时无风,倘若不是赵雪宁正站在冷忆晗的身侧,估计这一声“嗯”,她都是听不见的。 “……” 赵雪宁在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想到未来自己每日都会跟这位冰块师父生活在一起,她便不禁暗暗叫苦起来:唉,若师父是清舒姐姐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这时。 “到了。”冷忆晗冷冷的声音突然传入了赵雪宁的耳中。 赵雪宁闻声,抬头望去,一时竟看傻了眼。 只见前面不再是冰天雪地,反而是一片春暖花开之象。 “别有洞天。”这便是赵雪宁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词汇了。 读出了赵雪宁眼中的难以置信,冷忆晗不慌不忙地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淡道:“此处因位于地热之地,所以常年四季如春,故称作暖阁。” “原来如此。”赵雪宁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走进了暖阁。 虽被称为暖阁,但里里外外却只是由一间屋子组成。屋内装饰朴素,两侧各安置了一张床。除了正中间还有一个简单的木质茶桌外,再无其他。 “这…这里就是暖阁?”赵雪宁呆呆地望着屋内的陈列,心中的讶然却是丝毫不少于刚看到暖阁的时候。 冷忆晗在旁静静地瞧着赵雪宁的神色变化。待对上了赵雪宁疑惑不解的目光,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不会吧!”赵雪宁仍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她跑到了冷忆晗的面前,抬头问道:“师父,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你还想要些什么?”冷忆晗瞥了一眼赵雪宁,接着便将自己的披风放到了床上。 “师父,我们以后除了练功外,还有别的事可做吗?”赵雪宁跟着冷忆晗走到了床边,望着正铺床的冷忆晗,小声问道。 “此处就是练功的地方,你还想要做什么?”冷忆晗头也不回地问道。 “那,那以后我们怎么吃饭呢?” “每日的饭食自会有弟子按时送到,你无须担心。” “那师父,难道你要我一直都住在这里,不再回荣雪宫了吗?” “你就在这里练功,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私回荣雪宫。而我,我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待我教完你武功后,我便回到荣雪宫去处理事务,然后再回来。” “师父……” 察觉到赵雪宁还有疑问,冷忆晗所幸便转过头来,接着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一辈子都住在这里。暖阁因地处天地灵气会聚之地,且人烟稀少,乃是最适合修炼复杂的上乘武功之所。倘若在此练功,精神会比之平日更加集中。且人一旦达到了心无旁骛之境,练起功来才会事半功倍。” “原来暖阁竟是这样一个好地方!”听完了冷忆晗的一番解释,赵雪宁终于松了口气。 “师父,‘沧浪剑法’是不是很难学啊?”赵雪宁一边解着身上的披风,一边问道。 “难与不难,全凭个人。”待完成了自己这边,便见冷忆晗随即去了另一侧,开始帮赵雪宁整理床铺。 “那师父,你已经练成了几剑了?还有,其他师叔伯,师姐妹都练到什么程度了?” “我已经练成了十四剑,至于其他人,我也不甚清楚。只知晓除了我以外,本派便只有淸舒师姐和风茹师姐练成了十剑。” “原来是这样。”没有想到‘沧浪剑法’竟是如此难学,赵雪宁的心顿时萌生了几分怯意。 冷忆晗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随后便将‘沧浪剑法’的基本口诀,剑式剑招,一一讲给了赵雪宁听。之后用过了晚饭,二人便各自上床休息了。 夜里一片肃静。屋子里唯有凭借着窗外点点洒落的月光,才能大致瞧得见室内的桌椅摆设。 赵雪宁因初次来到暖阁,且首次与他人同房而眠,自是很难睡得着的。另外,由于她的心里仍是对冷忆晗存着畏惧,生怕吵醒了她。无奈,她只能选择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不敢像是在自己房里那般肆无忌惮地翻来覆去。 就这样,赵雪宁僵着身子,持续了一个时辰。 因久处于一种姿势,她不禁开始感到疲乏起来。侧耳听了听对面,沉寂无声。赵雪宁这才暗松了口气,小心地挪动着身体,用着最轻的力量翻过了身子。 待将身子翻过,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修长的白色背影。墨色的长发略显散乱地铺洒在床边,床上之人犹如石像般,毫无声息,一动不动。皓白月光轻柔地照映在她那窈窕曲线上,朦胧之中,更添神秘之感。 赵雪宁默默地注视着冷忆晗,心中暗想:师父不愧是荣雪宫百年难遇的奇才,年纪轻轻,不单练成了‘沧浪剑法’里的十四剑,而且还接任了掌门之位。倘若我有师父一半的能力,那我也就知足了…… 翌日,师徒俩用完早饭后,便一起来到了暖阁外,准备练功。 经过昨晚冷忆晗的说明,赵雪宁已然了解了‘沧浪剑法’里的大部分精髓。此剑法招式轻柔飘逸,出剑讲究“快”,“准”两字。前八招乃是以防御为主,而后十招却是真正的遇敌杀招。一招胜过一招,招招皆狠。 冷忆晗手提一把剑,待来到了空地上,方将剑递给了赵雪宁。赵雪宁接下剑后,她才正色道:“宁儿,从今日起,我便将本派至高武学,‘沧浪剑法’正式传授于你。” “是,多谢师父!”赵雪宁恭敬地施了一礼。 随后,只见冷忆晗轻袖一拂,“嗖”的一声,赵雪宁手里的剑豁然出鞘。下一瞬,便见一白色身影如鬼魅般,从赵雪宁的身旁飞身而过。 由于冷忆晗身法轻盈,动作极快,仿佛一切在眨眼间便已完成。赵雪宁因心下过惊,忍不住张开了大口,直愣愣地望向了前方。 无数道剑光迸射而出。冷忆晗左一个急刺,右一个长挥,剑在她的手中犹如有了生命般,时而直冲,时而转锋。 赵雪宁只觉此刻自己像是被吸进了一个巨大漩涡之中,不禁完全沉浸在了冷忆晗那高超的剑法之下,已是无法还魂。 远处,白色身姿翩翩“起舞”,青丝飞洒,衣裙飘起…… 这时,见冷忆晗突然右脚点地,朝着空中飞去。紧接着她一个凌空腾翻,扑身直刺前方。 剑光一闪,一股寒气迎面袭来。赵雪宁下意识地用右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连忙退后了几步。 “哧!”宝剑回鞘。 感受到了手里额外的重量,赵雪宁缓缓地挪开了手臂,睁开了眼眸。 不知从何时起,冷忆晗已然重新站回到了赵雪宁的面前,俯视着她,淡声问道:“宁儿,刚刚的‘怒浪击石’可是看清楚了?” “师父,看清楚了。”赵雪宁轻道。 冷忆晗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后,赵雪宁走上前去,抽出了宝剑,开始模仿冷忆晗适才使出的招式。 待耍了几下,便见冷忆晗摇了摇头,对着赵雪宁轻喊道:“宁儿,不要将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剑上。要学会以气御行,以意御剑,懂吗?” 听到了冷忆晗的话后,赵雪宁随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见她站在原地,开始径自思忖起来。 忽然,她手腕一转,紧接着侧身一挥,“呼”的一声,竟是扬起了地面上的风絮。 “师父,我明白了!”赵雪宁收起手中的剑,对着冷忆晗摆了摆手。 冷忆晗见状,不禁莞尔一笑。 待赵雪宁耍完了一遍‘怒浪击石’,冷忆晗这才亲身上前,开始手把手地指导起了赵雪宁。同时,赵雪宁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地听着,学着,改进着。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师徒俩收了剑后,便一起回到了暖阁,准备用晚饭。 “宁儿。” 赵雪宁刚吃了几口,便见冷忆晗突然放下了筷子,对她说道:“通过今日练武,我已是知晓了你的不足之处。你虽然剑招记得不错,但因缺乏内力,所以你的招式只有其形,并没有威力。假若你以后遇到了内力高强之人,你因内力不足而被对方内劲所伤,想必也是常事了。” 赵雪宁闻言,跟着放下了筷子,问道:“师父,那我该怎么办呢?” “唯一方法,便只有你自行增强内力了。这样,你以后除了白天练剑之外,晚上就去暖阁后面的碧清池里修习内功。一会儿你吃完饭后,我便带你过去。” 言罢,冷忆晗重新拿起了筷子,开始继续吃饭。 “是,师父。”赵雪宁小声地回应道。 只见她虽是拿起了碗,眼睛却是偷偷瞄向了冷忆晗。 经过两日的相处,赵雪宁不禁又对冷忆晗了解了许多。 冷忆晗这人,表面上虽看起来冷淡无比,对凡事都漠不关心,实则却是十分细心,且尽职尽责。 她的话总是简要精练,可以让赵雪宁立刻会意。而在亲自指导赵雪宁之时,她的态度却很是严肃认真,要求赵雪宁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准确无比,直到她满意为止。 赵雪宁不得不承认,冷忆晗是一位既冷漠,又严厉的师父。 尽管如此,冷忆晗在赵雪宁的心里,却是逐渐开始有了好印象…… 饭后,冷忆晗便带着赵雪宁来到了碧清池。 远处,只见碧清池四周皆被青草,巨石所围绕。池中徐徐冒着热气,带着淡淡的草药气味。 所谓的碧清池,不过是一个药材温泉。位于暖阁后方,由祖师姜离发现。后期因池中加入了不少奇珍草药,所以才变成了今日的碧清池。 碧清池里的水因掺入了药材,所以既有疗伤之功,又有养颜之效。若在池里修习内功,不但可以助经脉保持血液畅通,增进体力,还可加快内功修行。 此刻,见赵雪宁正站在池边,好奇地观察着药池。不料这时,听身后的冷忆晗突然道:“宁儿,你把衣服脱下来吧……” ? ☆、蒙受师恩 ?  “什么,把把衣服脱下来?”赵雪宁慌忙回过头来,不禁疑惑地望向了冷忆晗,惊道。 “你不把衣服脱下,又如何进得了池中?”冷忆晗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柳眉,接着道:“难道你要穿着衣服进去吗?” “不!当然不!”赵雪宁猛得摇了摇头。 师父原来是这个意思,都怪我自己误解了。 赵雪宁轻叹了一声,随后便走到一块巨石处,将身子隐匿在后面,准备脱下衣服。 不料她稍一回头,便发现冷忆晗仍站在原地,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赵雪宁一个害羞脸红,连忙将刚刚脱掉的衣服从地上拾起,遮住了自己的身子,从巨石后面探出头来道,颤声道:“师…师父,那个,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啊?你这般盯着我看,我…我有些紧张……” 冷忆晗原本只是站在原地,径自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助赵雪宁修习内功,并没有发觉赵雪宁已然脱衣。没料到,赵雪宁竟突如其来的对自己说出这些话,她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现下状况。 “……”冷忆晗微启双唇,欲要解释。可是一想到自己若多做辩解的话,只会更加令他人增添误解。 最终,她选择了沉默无言。 尽管如此,她却仍是在转身前,忍不住瞪了赵雪宁一眼,心想:大家都是女子,且她还是个小孩子,我怎会有意去看她?宁儿这番多此一举,实是令人不解…… 待冷忆晗转过身去,赵雪宁终是如释重负,将剩下的衣服相继褪尽了。 虽说大家都是女子,但赵雪宁除了自己的娘亲看过自己的身体外,便从未让任何人看过。因此,她很是不能习惯他人陌生的视线。 想当年,淸舒想要帮助年幼的她沐浴,她都严词拒绝,坚持自立。更何况她如今都这般大了,正是女儿家羞涩初长之际。 这种让别人看到自己身子的事情,她又怎能愿意? 赵雪宁迅速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后,便将它平整地放在了池边,然后缓缓地走进了池中。 池水清澈无比,散发着幽幽的药草味,清香却不浓郁。水的温度也刚刚好,不太热,正适合暖身之用。 赵雪宁将身子靠在了池边光滑的石壁上,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眸,享受着此时短暂的宁静美好。 她已经整整练武一天,早就身心俱疲,几欲累瘫下来。然而这时,自己的身子浸泡在如此温暖的水里,她仿佛瞬间便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周围只有轻柔,暖意的世界。 “好舒服啊!”赵雪宁不由得呢喃了一句。 神经渐渐放松,意识也随之将要消失。 就在赵雪宁快要睡着之时,“哗”的一声,她忽然听到自己的身边响起了一阵水声。紧接着,她立即感受到围绕在自己四周的池水竟开始莫名地泛起了波澜,仿佛有人正悄悄地靠近自己,朝自己走来…… 赵雪宁打了个机灵,猛然睁开双眼,立时映入自己眼帘里的便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霎时,讶然之色尽数僵在了她那张醺红的脸上。 皓月悬空,夜色深沉。 白色的水汽温柔地笼罩着整个碧清池。朦朦胧胧中,赵雪宁借着星月的柔和淡光,看到了冷忆晗那张绝色倾城的容颜。 那双剪水美瞳,正凝神静望着自己。几缕微湿的发丝贴黏在那对小巧的玉耳之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诱惑。那张原本白皙的脸颊,或许是因为水汽的原因,微微泛着红晕…… “师…师父……”望着这样的冷忆晗,赵雪宁一时之间,竟是怔住了。 单就是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赵雪宁的那张脸便“蹭”的一下,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见赵雪宁的神色突有异样,冷忆晗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忍不住轻唤了一句:“宁儿?” 一声温柔唤语,立时打断了赵雪宁的出神。 她随即垂下了头,不敢再看。不料她刚一低下头,迎接着她的便是冷忆晗那白玉般的双肩,轮廓清晰的美丽锁骨,以及潜在水中的隆起轮廓…… “啊!”赵雪宁猛然将身子转了过去,面对着黑漆漆的石壁,战战兢兢地道:“师…师父,你…你……?!” “你…什么?”冷忆晗下意识地问道。 “你…你怎么也下来了?”赵雪宁的“你”字憋了半天,终是完整的说了出来。 冷忆晗的一双柔夷搭在了赵雪宁的肩上,试图将她的身子给转过来,“为何你可以下来,我就不可以下来?” “……”赵雪宁执拗地板着身子,不肯转身。 冷忆晗见赵雪宁这般反抗,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微嗔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何不肯转过来?” “……”赵雪宁仍是闭口不答。 “宁儿!”冷忆晗细眉蹙起,伸手再度握上了赵雪宁的双肩,一个用力,竟硬生生地将赵雪宁给转了过来。 察觉到冷忆晗的不悦,赵雪宁立即垂下了头,眼神不停地躲闪着,低道:“师…师父,我…我已经泡好了,你…你慢慢泡。” 说完,赵雪宁再度转身,欲要离去。 然而没等她迈出步,便见冷忆晗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厉声喝道:“谁准你上去的?还不赶快给我转过来?” 言罢,她再一次将赵雪宁的身子给扳了过来。 她冷眼瞧着赵雪宁此刻慌乱的神情,不禁心中疑惑,问道:“宁儿,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为何,赵雪宁只觉自己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见赵雪宁沉默不语,冷忆晗便又唤了一遍:“宁儿?” “啊,师父!”赵雪宁犹如一只惊弓之鸟般,吓得立即抬起了头,支吾地道:“师…师父,您刚刚说什么?” “宁儿,你怎么了?为何会如此慌张?”冷忆晗微蹙着双眉,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赵雪宁将目光偏向了旁处,颤声答道。 “你看起来,好像是在怕我。怎么,我很可怕么?”冷忆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雪宁的神色,接着问道。 “没有!没有!”赵雪宁忙摇了摇头,否认道。 “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躲着我?不敢看我?” “我…我……” 其实,赵雪宁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着如此奇怪的反应举动。望着自己师父的美丽玉体,她只觉自己有些不太对劲,不似往常那般。 或许是自己太过害羞了吧。 又或者是害怕自己亵渎了师父? …… …… 见赵雪宁的头越垂越低,小脸越来越红,冷忆晗暗自思忖了片刻,终是恍然大悟。 “宁儿。”冷忆晗再度捧起了赵雪宁的头,嘴角微翘,柔声道:“大家都是女子,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必紧张,我下来只是为了助你修习内功,打通经脉的。不然,你以为我让你来碧清池是做什么?” “……” 赵雪宁望着脸色润红,浅笑不语的冷忆晗,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师父,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如今的她,不再如往常那般,总是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现在,正站在她面前的冷忆晗,眼神是温柔的! 此刻的她,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气息。这种感觉,让赵雪宁感到很是温暖,踏实,安心。 “大家都是女子,有什么好害羞的?”赵雪宁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冷忆晗适才的话。 是的。大家都是女子,本是不会感到害羞才对。 可是,若是这位女子是那位美丽的,清冷脱俗的冷忆晗的话…… 无论如何,她,对自己而言却是特别的! 这便是自己当下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即使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情不知所起,待到发觉之时,便已一往而深。 …… 看着赵雪宁渐渐恢复了表情,冷忆晗无声地收敛了脸上的微笑,正色道:“宁儿,你现在开始照着我早些教你的口诀,自己试着运功调息。你放心,我会在旁一直看着你的。” “是,师父。”赵雪宁点头答道。 她随即阖上双眼,开始试着从丹田引出内息。 过了半个时辰后,赵雪宁头上的汗越发越多。半晌后,她忽觉自己胸腔窒堵,很是不适。 体里的真气到处流窜,反反复复。身体都要因自己真气的来回冲撞,快要爆炸了! “师父!”赵雪宁骤然睁开了双眼,急喊了一声。 瞧着赵雪宁流下的越来越多的汗水,以及那张犹如白纸般惨白的脸颊。这一刻,冷忆晗再也不能冷静下来了。 她火速地将赵雪宁的身子转了过去,伸出双掌抵着赵雪宁的背,急道:“宁儿,你切莫再胡思乱想,免得走火入魔!” 话刚落下,冷忆晗随即催动起自己的真气,将其渡入进赵雪宁的体内。 当下,赵雪宁便感受到一股暖气传入到自己的丹田之处,说不出的受用。接着,她便又感到这股暖气开始散发至周身各处大穴,将自己适才逆行急窜的真气悉数归顺……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 赵雪宁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觉甚是神清气爽。 “师父。”赵雪宁微微侧头,轻唤了一声。 冷忆晗缓缓地将双手收了回来,不禁深吸了口气。 察觉到冷忆晗已然收功,赵雪宁立即将身子转了过去,笑道:“师父,多亏你在我的身边,不然宁儿肯定要出岔子了!” 冷忆晗只是静静地回望着赵雪宁,淡淡一笑,沉默不语。 赵雪宁本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当她见冷忆晗额头上满满的细汗,以及那异常苍白的脸颊时,她的脸色不由得一沉,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你……” 话还未说完,便见冷忆晗突然一个站不稳,身体开始下沉…… 赵雪宁心中一惊,赶忙抱住了冷忆晗的双肩,努力地支撑着她,急喊道:“师父,师父,你快醒醒!” 冷忆晗忽感一阵头晕目眩,意识瞬间飞逝。 这时闻到了赵雪宁的呼喊之声,她才渐渐地将意识收回,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师父!” 看得出赵雪宁眼里的紧张不安,望着她那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冷忆晗强行吸了一口气,这才令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 在赵雪宁的搀扶下,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轻声道:“宁儿,我没事,你无需担心。我只是在池中呆得有些久了,所以感到一时的头晕罢了。” 言罢,冷忆晗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赵雪宁的手,走到了岸边,开始径自穿衣。 “宁儿,我先回去了,你可以再这里多呆一会儿。” 说完,冷忆晗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待目送冷忆晗离开后,赵雪宁慵懒地将身子靠在了石壁上,抬头望向了天上的明月,怔怔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因倍感无趣,便也上了岸,回到了暖阁。 走到了门外,赵雪宁发现暖阁里似乎并没有点灯,想必冷忆晗应是早就睡下。当即,她悄悄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爬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侧身望着冷忆晗的背影,刹那间,赵雪宁竟忽然发觉自己的师父竟是如此的柔弱。仿佛只需一阵风,便可将人整个都给吹跑似的。 回想起刚刚冷忆晗的晕倒,赵雪宁心里明白,并非如冷忆晗所说的那般云淡风轻。 其实,是因为冷忆晗内力消耗过多,导致身心疲乏,从而引出的一时眩晕。 虽然知晓只要冷忆晗好好休息一晚,即日便可无事。可一想到冷忆晗当时竟是如此奋不顾身地救助自己,赵雪宁心下便感动不已。 冷忆晗此人,虽不苟言笑,也不经常说话,甚至待人待事皆冷淡异常,然赵雪宁却是心里清楚,冷忆晗对自己已是极好了。 除了已经过世的亲娘,还有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淸舒姐姐外,冷忆晗便是这个世界上仅剩下的,会关心自己,为自己着想的人了。 冷忆晗的冷漠是她的天性使然。尽管她从不明说,但她对自己的衣食住行无比非常关照,安排地妥妥帖帖。不仅完全没有委屈自己,还每晚通过自己的汇报关心着自己的武功学业。甚至到现在亲自传授自己上乘武学,不惜耗损功力救助自己…… “师父…… ” 师父既是如此待我,我今后更要用心练好武功,才能不负师父的教导期望! 赵雪宁悄然地抹下了眼泪,暗自在心中发誓:“今生今世,我赵雪宁都会好好的孝敬师父,照顾师父,保护师父,以报师父的再造之恩!” ? ☆、提亲风波 ?  正当赵雪宁和冷忆晗熟睡的时候,另一边,傲龙堡的夜晚似乎很是热闹。只见堡内一直人来人往。待到子时,才稍显安静。 赵威带着些酒气走在了厅内的大椅上,右手拿起热茶,正准备喝,突然一怪异男声传了出来,道:“赵堡主,这日子过的可真是安逸舒坦的紧啊。” 赵威眉毛微蹙,放下茶杯,对着空荡的厅堂道:“商副门主,既然来了,就与赵某一起喝杯茶吧。” 话音刚落,见空荡的厅内突然现出一个黑色人影,瞬间坐到了赵威旁边的座位上,道:“既然赵堡主相邀,在下怎敢拒绝。” 说罢,轻笑了几声,这笑声怪异至极,似惨叫又似痛,苦,呻,吟。赵威不以为然,喊着:“李管家,给商副楼主上茶。” 过了一小会,只见一个清瘦,略微矮小的中年男子走进来,送上茶,然后朝赵威深深的望了一眼后,退了出去。 “赵堡主,你这里的茶倒是越来越好喝了,想必赵堡主又收到不少门派送的好礼吧。”黑衣人道。 “哪里,哪里,赵某有今日也是全因仰仗着你们毒影楼啊。”赵威道。 “这倒说的实在,赵堡主正当应酬的时候,你可知我楼中有多少兄弟暗地里为你出生入死啊。”商绝道。 “是是,虽然我傲龙堡在明,你毒影楼在暗,但自从我们商议决定共创霸业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说罢,赵威笑道:“如今,几乎大部分小门派已经归顺与我,消灭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一旦成功,当今武林不就在你我的手中?” “赵堡主,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代我们毒影楼的灵楼主问好而已。”商绝抿了口茶道。 “请代我向灵楼主传达,我赵威一定会遵守诺言。”赵威道。 “那就好。对了,你那可爱的小侄女现在怎样?”商绝道。 “她现在还在荣雪宫,因近几年事务繁忙,我没空理她,只是一直派人在苍雪山下暗中观察监视。你也知荣雪宫守卫森严,现在时机不对,不能硬闯。哼,当年没杀她,算她命大。”赵威愤愤的道。 “赵堡主,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这孩子长大后找你报仇吗?”商绝接着问道。 “一个黄口小女娃而已,能成什么气候。如果她不找我报仇,我就大发善心留她一条小命,算是给我那死去的大哥一点安慰。如果她找我报仇,那就别怪我不念亲情了。”赵威道。 “恐会是后患无穷啊,但既是赵堡主的家事,我们也不便过问。” 说罢,商绝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赵堡主,在下就告辞了。” 忽的一声,商绝瞬间消失在厅内。过了一会,刚刚送茶的中年管家进来,对着赵威,道:“堡主,这商绝来无影去无踪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不是不把我们傲龙堡看在眼里吗?” 赵威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他这是来监视我们傲龙堡的,他们毒影楼一直不太信任我们傲龙堡,但是那又如何呢?此时我们不能鱼死网破,傲龙堡还需依仗毒影楼的势力,能力才行,不然,我们的霸业很难完成。” 言罢,望向中年管家道:“赵坤,荣雪宫那里什么动静?” “回堡主,没有任何动静,一如往常。”赵坤答道。 “恩,知道了,告诉那边的人,还需给我认真的盯着,以防突变。”赵威道。 “是,堡主放心。”赵坤道。赵威放下茶杯,径自走了出去。 第二日,赵雪宁早早的起身,发现冷忆晗还在熟睡,想必师父昨日真是累了,便不想打扰师父,轻轻的走了出去。刚刚走出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这人正是淸舒。 “淸舒姐姐,今天你怎么来送饭啦?”赵雪宁兴奋跑到淸舒面前道。 “呦,今天宁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欢迎我?。” 随后,淸舒朝赵雪宁身后望了望,发现了紧闭的房门。赵雪宁知道淸舒在想什么,实话实说道:“淸舒姐姐,师父昨天因助我修习内功,把自己的真气渡给我,伤到了元气,所以有点疲乏。现在还没起床呢。” 淸舒顿时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从不亲近别人,对任何人都淡然的忆晗师妹居然会如此认真对待赵雪宁,心中不免惊喜,很是替赵雪宁可以拥有如此待遇感到高兴。但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也颇为为难的道:“宁儿,今天淸舒姐姐找你师父有要紧事,所以,还真得必须叫醒你师父才行。” 这会儿淸舒刚刚说完,只见后方的房门打开,冷忆晗缓缓的走了出来。原来冷忆晗在赵雪宁关上门后就已经醒来,稍作运功调息,发现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后,身体已经恢复,便开门走了出来。看到今天来送饭的不是普通弟子,而是淸舒,料想必然荣雪宫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让淸舒亲自过来。 “掌门。”淸舒施礼。 没等冷忆晗回答,赵雪宁率先问道:“师父,你。。你现在没事了?” 冷忆晗望了望此时着急紧张的赵雪宁,心中很是安慰,柔声道:“我没事了,宁儿无须担心。” 说罢,望向师姐,正色道:“师姐,今日你来可是有事?” 淸舒抬头看着冷忆晗,又看了看赵雪宁,不答。冷忆晗立刻会意,转头向赵雪宁说道:“宁儿,你先回去吃早饭吧,我一会过去。” 赵雪宁心中不悦,这显然就是认为自己很碍事,但是既然师父发话了,赵雪宁只能听从。拿着淸舒递过来的篮子,嘟着嘴,怨念的看了看淸舒,又看了看冷忆晗,然后转身回屋。 冷忆晗看着不高兴的赵雪宁,无奈地摇了摇头。等赵雪宁关上门,才回头,道:“师姐,现在可以说了。” “掌门,凌剑山庄的少庄主,凌霆来了,说说是要向掌门提亲。” 说罢,淸舒微微的抬头,紧张的瞧着冷忆晗的反应。只见冷忆晗微微蹙眉,紧闭双唇,周围的温度似乎突然冷了许多。过了半晌,冷忆晗冷冷的问道;“师姐可知,他为什么要向我提亲?” 淸舒道:“回掌门,那凌霆道,自从一年前在四大门派聚首的时候看到掌门,就对掌门一见钟情,从此以后朝思暮想” “够了,不用再说了。”冷忆晗立刻打断了淸舒的话。 “哼,见我一次就喜欢上我,真是荒唐,师姐,让他回去吧,说我有事正忙,恕不能相见。” 淸舒虽然知道冷忆晗会有如此反应,但也还是认为要把该说的话说出来才好,淸舒道:“掌门,请恕淸舒直言,淸舒明白掌门无意属于凌霆,但是毕竟人家毕竟是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荣雪宫。您如果连面都不让人家见,回去后别人只会说我荣雪宫不知礼数,居高自傲。再者说,凌剑山庄也是四大门派之一,我们也不好破坏长年的友好关系。” 冷忆晗听罢,转过身,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师姐,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淸舒道:“为今之计,掌门还是回去见他一见,以礼相待。让他暂且在我们荣雪宫住上两日,一尽地主之谊。之后,掌门就故意冷淡对他,令他知道掌门你无意于他,让他知难而退。量他也不知于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冷忆晗想了半晌,转过身,对淸舒道:“只好这么做了。师姐,你先回去,待我交代好宁儿后,我就会回去。” 淸舒点了点头,转身告退。待淸舒走远,冷忆晗又轻轻的叹了口气。自从做了荣雪宫掌门之后,好多事都身不由己。以前有师父水月在,自己可以无拘无束的练剑,不问世事,因师父的宠爱,所以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任何事。现在,当了一派掌门,不仅行动受制,而且事事要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周全方可妥当。就在一年前,多年没有下山的冷忆晗首次下山,为的就是参加每四年就要举办的四大门派聚首,因身为荣雪宫掌门,也必须要代表荣雪宫参加。就这样,首次在江湖中露脸,容貌惊为天人的少女掌门冷忆晗,从此以后,便被整个武林所熟知。 冷忆晗走进了屋,看到赵雪宁正正经经的坐在桌旁,右手托着下巴,径自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冷忆晗已经回来了。待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赵雪宁才回过神来,看到冷忆晗,立刻站了起来,笑道:“师父,你回来啦。” “恩”,冷忆晗轻轻的应了一声。 冷忆晗看到篮子里的饭菜虽已经放到了桌面上,但是饭菜却丝毫未动。冷忆晗略感惊讶的望着赵雪宁,道:“宁儿,你怎么没吃?” 赵雪宁此刻呈现出灿烂的笑容,拉过冷忆晗的手,扶着冷忆晗坐下后,道:“师父,我等你一起吃啊,一个人吃很寂寞的,两个人吃才热闹点。” 言罢,赵雪宁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入冷忆晗的碗里道:“来,师父,多吃点。” 冷忆晗被赵雪宁这突然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昨日两人还安安静静的各吃各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们何时关系已经变得如此亲密了?这师徒相处其乐融融的场面,难道是幻觉吗?看冷忆晗还保持着一动不动姿势,疑惑的盯着赵雪宁,赵雪宁也不以为然,神色自然的夹了些菜,边吃边道:“恩,今天淸舒姐姐送来的菜真好吃。” ? ☆、心有所系 ?  冷忆晗望了赵雪宁半晌,见赵雪宁不以为然的神情,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也不再在意,径自地吃了起来。其实,冷忆晗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只不过是为了逃避去见那个自己不想见到的人,所以决定留下来吃早饭,想着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赵雪宁看冷忆晗的碗中,几乎没怎么动过,瞧着冷忆晗几乎是一粒一粒的吃着米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师父,身体还不舒服吗?” 冷忆晗抬起头,淡淡的道:“没有,只是今日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饭啊,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赵雪宁一副小大人的态度道。 说罢,又往冷忆晗的碗中夹了些菜。“师父吃多少,我今日就吃多少,如果师父执意不吃,那我也不吃了。”说罢,赵雪宁放下筷子,看着冷忆晗。 “宁儿,你”冷忆晗望着赵雪宁那一副说到做到的坚定表情,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把碗中刚刚赵雪宁夹给自己的菜吃了。 “这才对嘛。”赵雪宁开心地笑了起来,也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宁儿这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吗?明明自己才是个孩子。”冷忆晗瞄着赵雪宁吃饭的侧脸,心中不禁暗自有着赌气。 最后,冷忆晗尽了最大的努力,终于吃完了半碗饭,赵雪宁也知道冷忆晗今日胃口不佳,便不再逼迫冷忆晗。待赵雪宁吃完,冷忆晗道:“宁儿,今日我便回荣雪宫,有些事务要处理。你吃完后自行练习,亦别忘了每晚在碧清池进行内功修炼,两日后我便回来。” 说罢,等着赵雪宁的反应,看赵雪宁一副嬉皮笑脸样子,冷忆晗厉声道:“若我两日后回来,发现你偷懒,不思长进,看我饶不饶你。” “你自然会饶我。”赵雪宁自信的道。 “为何?”冷忆晗惊讶的问道。 “师父舍不得罚我的。”赵雪宁笑道。 “哼,自以为是。”冷忆晗瞥了赵雪宁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打开门时,犹豫了一下,回头有些不放心地道:“宁儿,我不在,这两天好好照顾自己。” 随后深深地望了望赵雪宁,赵雪宁站起来,正色道:“恩,师父放心。” 冷忆晗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冷忆晗走后,赵雪宁坐到桌边,看着对面的碗筷,顿时心中感到很失落。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师父身上独有的清香。赵雪宁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才和师父相处一天,师父刚走,自己就如此失落。难道现在自己已经对师父如此的依赖,留恋? 坐了一会,想到师父临走的嘱咐,轻轻地拍了怕自己的小脸,振奋了一下精神,拿起剑,出门练功。自己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只知道,练了一会,便到了午时,吃了其他弟子送来的午饭,又开始练了起来。好像这样忘我的练剑,可以让时间过的快些,也可能是为了不再思念已经离开自己的师父。到了晚上,自己独自待在安静的屋中,四周寂静的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晚饭几乎没有吃,便又到碧清池练习内功。从碧清池回来后,把剑随手一放,便倒在床上,望了一个晚上的天花板。 而冷忆晗,回到荣雪宫后,稍作收拾,便很不情愿地去见凌霆。在前往大殿的路上,冷忆晗心想:“自己也就去年在四派聚首的时候见过凌剑山庄的人,这个凌霆,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所以现已经忘了对方的长相。” 冷忆晗缓缓走入大殿,此时的凌霆正坐着喝茶,看到冷忆晗出现,立刻站了起来,叫道:“忆晗师妹。” 冷忆晗看着长得英俊的凌霆,正回想当年聚首发生的事,一句“忆晗师妹”,让冷忆晗的柳眉微微一蹙,感到十分不舒服。但也强装镇静,浅笑道:“凌师兄。” 其实凌霆叫冷忆晗为师妹,而不是掌门也是不为过的,毕竟他们年龄相仿,还是同辈。尽管冷忆晗现在是荣雪宫的掌门,但对凌霆的爹,凌剑山庄的庄主,凌天南来说也算是晚辈,所以故彼此相称师兄妹。凌霆看到冷忆晗对她微笑,仿佛如沐春风,这笑容倾国倾城,让凌霆愣在当场。凌霆心中大喜,想:“忆晗师妹估计也是喜欢我的,看来我这次提亲一定会成功。” 凌霆不知,冷忆晗这是对他强颜欢笑,要不是师姐的建议,她恐是连见凌霆都不会见。冷忆晗望着看自己已经看呆的凌霆,心中顿生一股怒火,但也不便表现出来,道:“凌师兄,今日来我荣雪宫,所谓何事?” 凌霆这才回过神,笑眯眯地道:“忆晗师妹,我今日来,是想向你提亲。若我凌剑山庄和荣雪宫成为亲家,自会传为江湖上一段佳话。” 随后,又从身上取出一封信,道:“师妹,这是我父亲的亲笔信,望师妹答应。” 言罢,把信交给旁边的弟子。冷忆晗从弟子手中接过信,打开,匆匆瞥了几眼。信中写的和自己预料不差,说的都是什么若两派结亲,有什么什么好处等等,凌剑山庄多么有诚意等等。看完后,冷忆晗道:”凌师兄,你来提亲是家父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凌霆不慌不忙道:“先是我个人的意思。自从一年前在四派聚首中,看到师妹,我便对师妹一见钟情。回去后更是思念不已,后来我告知我爹我的想法,我爹也十分赞同,所以我今天亲自前来提亲,以显在下以及整个凌剑山庄的诚意,望师妹成全。” 冷忆晗冷冷地盯了一会儿凌霆,起身道:“师兄远道而来,想必很是辛苦,望师兄在此休息两日,以让我荣雪宫一尽地主之谊。我还有事要处理,恕不能相陪。” 说罢,转身离开。正当凌霆上想前一步叫住冷忆晗,旁边的弟子立刻拦了过来道:“少庄主,这边请。” 凌霆止步,知道如此追上去有失礼数,想:“反正能在荣雪宫呆两日,总会有机会见到忆晗师妹的,到时候在去表白,慢慢打动冷忆晗便好,” 便由弟子带路去客房歇息, 冷忆晗疾步地回到房间,一路上,众多弟子第一次看见脸色如此冰冷的冷忆晗,知道冷忆晗现在心情极差,都远远地躲着她,不敢靠前。走到房门外,发现淸舒正在门口等着她,冷忆晗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情,道一声:“师姐。”便开门进屋。淸舒看着冷忆晗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知道原因,也不介意,也随冷忆晗进了屋。 冷忆晗坐下,道:“师姐,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做了。就让这姓凌的在这暂时住两天,师姐稍微代我接待他一下,如果他想见我,就说我事务繁忙,没空相见。” 淸舒点了点头。冷忆晗接着道:“这几天,傲龙堡可有动静?” 淸舒道:“还是寂静如常,没有任何行动。” “恩,吩咐巡山弟子以及下山的探子,继续暗中观察。” 淸舒应下,随后问道:“掌门,你说这傲龙堡这几年一直盯着我们,然而却一直按兵不动到底是何意?”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节 冷忆晗转过头,望着窗外,幽幽的答道:“我也不甚清楚。但我们还需继续监视,宁儿只要在这世上活一天,傲龙堡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正因为我答应了红玉师姐,要好生照料宁儿,所以我一定要保宁儿周全。” 淸舒看到冷忆晗如此坚定的神色,放下了心,知道冷忆晗是言出必行之人,心想宁儿遇到她真是宁儿的福气。待淸舒离开,冷忆晗便开始专注处理事务,直到夜深,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赵雪宁一早就起来了,应该说她一晚上都没睡,躺在床上也无事,便起身想出门走走。淸舒知道宁儿自己一个人,估计她一定寂寞的很,便又主动请缨,来给赵雪宁送早饭,想陪赵雪宁解解闷。 赵雪宁一出门,看到淸舒来了,顿时忧郁的小脸瞬间开朗,喊道;“淸舒姐姐。” 立刻跑到淸舒面前,扑向淸舒的怀里。淸舒早就习惯赵雪宁的亲近,摸摸赵雪宁的头,温柔地道:“宁儿,自己一个人很寂寞吧。” “是啊,师父不在,淸舒姐姐也不理我。”赵雪宁作势转过头,小嘴嘟着以示不满。淸舒知道,这小鬼现在正向自己撒娇呢,便哄道:“我这不是来了嘛,什么时候不理你啦。” 赵雪宁看到淸舒哄自己,心中开心了不少。转过身,拉着淸舒的手,走进屋。两人进屋,便坐下来一起吃早饭。边吃边聊,让赵雪宁开心不已。饭后,赵雪宁便向淸舒询问困扰自己已经一天的问题,道:“淸舒姐姐,师父是因为什么事非要回去不可?而且还回去两天?” 淸舒微微怔了怔,没想到赵雪宁会一见到她就问她这个问题,她想毕竟是掌门的私事,再者赵雪宁年纪还小,怕她胡思乱想耽误武功学业,不好告诉赵雪宁,便谎称道:”当然是紧急重要的事情啦,掌门现在每天都要处理很多公务,忙不过来,所以才决定回宫处理。” 由于淸舒一直为人诚实正直,从未说过谎,这一次伶仃的说谎,就被眼毒的赵雪宁一下子抓到了破绽,了解到淸舒此时在说谎。但知道淸舒应该也是无心骗自己,这么说,必有苦衷,便把已经想好的主意说了出来,道:“淸舒姐姐,我今天能不能回到荣雪宫啊,我想回房取些重要的东西。” “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帮你取就好了。”淸舒道。 “不行,非要我自己亲自去取才好,你们都不知道我放在那里。”赵雪宁坚定的道。 “这,可是掌门不让你私自回去啊。“淸舒颇为为难的道。 “哎呀,淸舒姐姐,我就回去拿东西,拿到后就立刻回来,师父不会知道的。”赵雪宁自信满满地道。 最后,淸舒因一直都很疼赵雪宁,在加上赵雪宁的死缠烂打,只好无奈地答应带赵雪宁回去。赵雪宁见自己计谋得逞,趁淸舒没注意,坏坏地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 ☆、舍身维护 ?  淸舒带着赵雪宁回到荣雪宫,刚走到宫门口,一个女弟子便朝她们匆匆跑来,道:“淸舒师姐,掌门有事,叫你速去朢秋亭找她。” “恩,我知道了。”淸舒道。 正准备前去,忽然想了赵雪宁,便止住步,向那个传话的女弟子道:“宁儿要回房取些东西,你带她过去,待她取完东西后,便送她回到暖阁。” 那名女弟子应了下来,淸舒回过头,对着赵雪宁道:“宁儿,你取完东西,马上回去,知道吗?” 难得淸舒今日如此认真地吩咐赵雪宁,赵雪宁感到心中十分愧疚,知道这次自己是不能听她的话了,但也不好直接在淸舒面前说不,只好点头,算是应下。 淸舒走后,那名女弟子便迎了上来道:“赵师妹,我们走吧。” 随后,赵雪宁就跟着女弟子前往自己的屋子。一路上,赵雪宁试探地问道:“姐姐,你知道师父最近都忙些什么事吗?听淸舒姐姐说,师父常常要忙到很晚…” 那女弟子道;“掌门和平时一样处理公务,只不过最近荣雪宫来了客人,所以掌门需要接待一番。” “噢?谁来啦?”赵雪宁问道。 “是凌剑山庄的少庄主,凌霆。”女弟子道。 凌剑山庄,赵雪宁其实也略有耳闻。当今武林,四大门派,包括凌剑山庄,荣雪宫,乾清门,天佛寺。这凌剑山庄势力不可小觑,怪不得要身为掌门的师父亲自接见。 “姐姐,你可知这凌剑山庄少庄主过来,所谓何事啊?”赵雪宁撒娇地问道。本来这女弟子不愿向赵雪宁多说什么,但见赵雪宁长得如此可爱,还如此嘴甜,喊自己为姐姐,心中对赵雪宁也颇有好感。没多想,便告诉了她:“这凌少庄主过来,是来向掌门提亲的。” “啊?”赵雪宁因为太吃惊了忍不住大叫道。 “嘘,小声点。”女弟子立刻捂住了赵雪宁的嘴。接着道:“但依我看,掌门好像并没有答应这门亲事。这两天一直闷在房中处理公事,似乎像是躲着那个凌霆。” “哦,这样。”赵雪宁顿时安心了不少。心中想:“那就好,只要师父没答应,这就算没事。” 赵雪宁接着问道:“姐姐可知,师父叫淸舒姐姐过去干什么?看上去好像很急的样子…” 女弟子道:”我也不清楚,听说凌少庄主今天好像要向掌门辞行,所以掌门准备在朢秋亭给他送行。”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赵雪宁的房间,赵雪宁笑道:“姐姐,你来回跑,估计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再过来接我。” 女弟子想,自己一直在这里傻等着也不是办法,觉得赵雪宁说得有理,以为赵雪宁是体贴自己,便没有多想,答应赵雪宁半个时辰过后便过来找她,随后便自行离开了。看着女弟子走远,赵雪宁心中大喜。总算把人给支开了,自己终于有机会去找师父了。立刻兴奋地跑向朢秋亭,准备探个究竟,瞧瞧到底是什么人敢向师父提亲。 冷忆晗这两日已经用众多理由推辞了凌霆的求见,但这次听到凌霆找她是为了要向她辞行,冷忆晗也就不好再拒绝见面,便应下,邀请凌霆到朢秋亭,准备给凌霆送行。 凌霆其实心里特别不想离开,这两天,无论自己用了多少法子,都无法见到冷忆晗,内心很不是滋味。想他凌霆是何人,不仅是凌剑山庄的少庄主,而且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乃少数的青年才俊,受多少姑娘为之仰慕。凌霆自身也颇为自傲,可是一旦面对冷忆晗,凌霆不得不低头。他知道,这好花不易采,何况这花还是花中极品,难度更不言而喻。然而凌霆很有自信,他相信只要自己多示好感,不怕她冷忆晗不动心。可惜,昨晚接到父亲的信,有事急招他回去,他无法违抗父命,只好向冷忆晗辞行。 凌霆来到朢秋亭,见冷忆晗已经在亭中等候,便加快了些步伐,向亭中走去。冷忆晗见凌霆走过来,立刻起身,道:“凌师兄。” “忆晗师妹,久等了。”凌霆道。 “师兄客气了。”冷忆晗淡淡地道。 言罢,二人便坐了下来。凌霆本想借这最后的机会向冷忆晗一诉衷情,瞥见冷忆晗旁边还站着个人,立刻把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此刻站在冷忆晗边上的,正是淸舒。原来,冷忆晗害怕和凌霆二人单独相处,气氛太尴尬,所以让淸舒在旁陪着。 凌霆心中着急,正寻思着怎么能支开淸舒。冷忆晗见凌霆不说话,便先开口道:“这几日宫中事务繁忙,所以怠慢了凌师兄,请凌师兄恕罪。”举起面前的茶杯,接着道:“我今天就以茶代酒,敬师兄一杯,算是赔罪。” 说罢,便喝了一口茶。凌霆看到茶杯,忽然想到了办法,笑着道:“忆晗师妹太客气了,师妹你身为一派掌门,自是日理万机,师兄理解。” 随后,拿起茶杯,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只是,这茶太过清淡。不瞒师妹,师兄从来都是无酒不欢。” 随后放下茶杯,望着冷忆晗接着道:敢问师妹,宫中可是有酒?” 冷忆晗脸色稍微一变,这时身旁的淸舒抓住机会,便替冷忆晗回答道:“不瞒少庄主,我荣雪宫饮食一向清淡,从不沾酒肉荤腥,所以宫中并无酒。” 凌霆心中早就料到:“不妨事,师妹有所不知,我此次前来正好带了些珍藏多年的酒,纯而不浓,特别适合女子饮用,所以师妹不妨尝尝。” 冷忆晗听到凌霆想让她喝酒,脸色微微发白。她从来不喝酒,自知酒量不好,为难道:”师兄,小妹不善饮酒…” “既是师妹不善饮酒,我也不好强迫师妹,这样吧,师妹你继续以茶代酒,师兄自己喝便是了。”凌霆笑道,随即,望向淸舒道:“那就有劳这位师姐替我去取酒了。” 淸舒转头等待冷忆晗的命令,冷忆晗看着她,点了点头,淸舒便离开去取酒。凌霆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心中暗喜。抬头深情地望着冷忆晗道:“忆晗师妹,不知是否考虑好我的提亲?” 冷忆晗早就料到凌霆一定会问她,便把已经想好的回答,告诉凌霆:“对不起,凌师兄。我知师兄对我情深意重,但我刚刚接任荣雪宫的掌门之位不久,宫中有太多琐事等着我一一处理,因此忆晗无心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望师兄见谅。” 无视脸色越来越差的凌霆,冷忆晗接着道:“凌师兄文武双全,又是凌剑山庄的少庄主。忆晗自知配不上师兄,望师兄以后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说罢,微微低头施礼致歉。 凌霆听着冷忆晗的回答,脸色越发难看。心中本存希望,却因冷忆晗的话,令他渐渐心灰意冷。 然而凌霆并没有完全死心,正寻思着找什么理由可以说服冷忆晗接受自己。一抬头看到冷忆晗放在桌面上的玉手,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握住了冷忆晗的手道:“忆晗,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啊。” 冷忆晗见凌霆突然握住自己的手,猛然地抽出,站起身怒道:“凌师兄,请你自重。”说罢,便转身离开。凌霆见状,立刻站了起来,迅速地抓住了冷忆晗的手腕,忙道:“忆晗,你先别走,你听我说…” 这个时候,忽然从亭外飞进一个人,用力地推开了凌霆。凌霆下意识地松了手,往后退了几步,待站稳了脚步,才发现此刻,亭中多了一位身着红衫的小女孩。 “不准你碰我师父。”小女孩气汹汹地瞪着凌霆。 “宁儿,你怎么在这?”冷忆晗惊道。 原来赵雪宁一直在亭外的假山堆中藏着,凌霆自进亭,到抓住冷忆晗的手,赵雪宁瞧得是一清二楚。本来只打算偷看,但后来见凌霆如此无礼地对待自己的师父,心中大怒,实在忍不住,冲了出来,推开了凌霆。 待听到冷忆晗惊讶地质问声,赵雪宁这才回神,发现不妙。怪自己太过冲动,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跑了出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嘛。随后,赵雪宁立刻摆出一副灿烂的笑脸,转过头,装傻道:“额,师父,呵呵…” “我问你,你为何出现在此处?”冷忆晗无视赵雪宁的装傻充愣,厉声地问道。 “忆晗,这个女孩是谁?”凌霆突然打断了冷忆晗质问。 冷忆晗冷声答道:“她是我的徒弟。” 虽然冷忆晗正打算教训赵雪宁,但她可丝毫没有忘记凌霆刚刚的无礼之举。即使现在凌霆企图转移话题,她也不打算给凌霆好脸色看。凌霆听到冷忆晗如此冰冷的声音,知道自己刚刚太过冲动,惹冷忆晗生气了。但现在这个情况,自己再留在这,恐怕彼此都会尴尬。 凌霆惭愧地赔礼道:“师妹,刚刚师兄多有冒犯,望师妹见谅。” 言罢,抬头瞄了瞄冷忆晗,看冷忆晗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知道还在生气。凌霆只好接着说道:“师妹,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离开荣雪宫了,师妹不必送了。” 随后,凌霆再度稽首施礼,便迅速地转身离开。 赵雪宁本来想冲着凌霆在这,师父不便动怒,自己受师父的责怪也便能脱一时是一时,但没料到凌霆这么快就跑了。赵雪宁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冷忆晗狠狠地瞪着赵雪宁,赵雪宁被冷忆晗的气势所吓到,低着头,不敢正视冷忆晗。 “说,你怎么回到荣雪宫来了?谁让你回来的?”冷忆晗质问道。 赵雪宁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解释。本来就是自己哄骗淸舒师姐,让她带自己回来,然后又骗走了看着自己的姐姐,才能来到朢秋亭的。全部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怎可连累她人?赵雪宁主意已定,坚决不提淸舒和那个陌生的姐姐。她抬起头,正视冷忆晗道:“师父,我自己一个人在暖阁呆着无聊,就私自跑回来了。” 冷忆晗正猜测着赵雪宁准备用什么理由哄骗自己,没想到赵雪宁竟然摆着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说出这样一个连傻瓜都不会相信的理由。冷忆晗本来就心乱如麻,刚刚因凌霆的事,自己心里就一直憋着气,这会儿又看到赵雪宁如此回答,摆明就是欺骗自己,心中更气。只听冷忆晗厉声吼道:“你现在立刻去乾坤殿给我跪着,不准吃饭,喝水,好好的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乾坤殿半步。”言罢,便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 ☆、小惩大诫 ?  冷忆晗气冲冲地回到房间,打开门,随手一甩,“嘭”地一声关上了门。这么大声的关门动静,让附近的弟子听得一清二楚,这掌门是怎么了?一向淡然的掌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这异变让众多弟子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冷忆晗进入房间后,便坐了下来,两手紧紧握拳,眉头紧锁。 想她冷忆晗何时受过如此屈辱?更何况,这种场面居然还被别人看到,就算那个“别人”是自己的小徒弟也不可原谅,冷忆晗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很丢脸。 赵雪宁待冷忆晗走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她知道师父是因她不听话,才生自己的气的。但她丝毫不后悔之前自己的冲动行为,因为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的师父。之后,赵雪宁便认命地来到乾坤殿,跪了下来,听话地领罚。望着前面的祖师像以及各位先代掌门的灵位,赵雪宁回想起了当年自己拜师的情景。没想到,才过几年,自己再一次光顾这个让人难忘的地方。慢慢地,赵雪宁静下心,就这样安静地跪着思过。 现在整个荣雪宫已经传开了,冷忆晗在凌霆走后大怒,赵雪宁被冷忆晗罚跪在乾坤殿思过。自然,这两件事很快便传到了淸舒的耳中。当时,淸舒离开去取凌霆所说的酒,没等取到,就见凌霆脸色极差地回来,随后迅速地拿起行李走人。淸舒正疑惑着,见有几个正在窃窃私语的弟子,便好奇地前去打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淸舒向几个弟子仔细询问后,大惊,立刻前往乾坤殿,想看看赵雪宁的情况。来到乾坤殿,立即看到了此时正跪着一动不动的赵雪宁,乍看之下,赵雪宁看起来甚是可怜。淸舒顿时眼中饱含泪水,走上前,心疼地问道:“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雪宁抬头,看到淸舒担心的表情,便故作开朗道:“淸舒姐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就是师父意外的发现我偷回来,很生气,便罚我跪着思过了。淸舒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唉,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带你回来,你也不至于受罚。”淸舒后悔道。 “别这么说,淸舒姐姐,都是我缠着你,让你带我回来的,不是你的错。”赵雪宁慌忙地道。 “不行,宁儿,你等着,我去找掌门说情去。”淸舒立刻起身道。 “啊,别,淸舒姐姐。”赵雪宁因不想连累淸舒,连忙拉住她。 “宁儿,你放心,由我去跟掌门说情,掌门一定会原谅你的。”淸舒微微一笑,轻轻推开赵雪宁,立刻走了出去。赵雪宁心中大急,知道淸舒一定会为了给自己脱罪,把所有过错全部一力承担。此时,赵雪宁感到很是羞愧,因为自己一人,而连累了淸舒姐姐。现在自己又无法离开乾坤殿,她只好心中默默地祈祷师父不要太过怪罪淸舒才好。 等到淸舒来找冷忆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走到门前,发现冷忆晗的屋子还没有掌灯,本以为冷忆晗不在房间,待淸舒第三次敲门的时候,里面终于传出了冷忆晗清冷的声音:“进来。” 淸舒进屋,屋子里漆黑一片,借着月光只能看到一个正坐着的人。“掌门为何不掌灯?”淸舒问道。冷忆晗不答。无奈,淸舒只好自行点上灯,这才看清了坐着的人的模样。 只见冷忆晗静静地坐在桌旁,脸上面无表情,径自出神。“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淸舒心想,“难道是因为宁儿私自回来的事?但是掌门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啊。” 看冷忆晗对自己依旧视若无睹,淸舒道:“掌门,淸舒有事禀告。” 抬头见冷忆晗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淸舒直言道:“掌门,宁儿私自偷回荣雪宫,都是我的错,请掌门宽恕宁儿,淸舒愿替宁儿受罚。” 说罢,淸舒跪了下来。冷忆晗听到淸舒的话,身子微颤了一下,转过身问道:“淸舒,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掌门,事情是这样。淸舒今早给宁儿送饭,见宁儿自己呆在暖阁甚是寂寞,便私自做主带宁儿回到荣雪宫,想让宁儿散散心。是弟子考虑不周,自作主张,并非宁儿故意违背掌门的命令,请掌门宽恕宁儿,治淸舒的罪。” 冷忆晗不答,心知淸舒做事一向认真谨慎,怎会犯下这种错误?心想定是宁儿仗着淸舒疼她,死缠烂打让淸舒带她回来。 “师姐不必为宁儿说情了,不管是谁主张,宁儿违背我的命令私自回来,就应该受罚。”冷忆晗严肃地道。 见冷忆晗不讲任何情面,淸舒正要继续求情,却被被冷忆晗打断:“师姐如果自认为有错,该怎么受罚,不用我多说。师姐请回吧。” 说罢,冷忆晗站起转身,不再看淸舒。淸舒见冷忆晗主意已定,深知再多言也无济于事,便起身告辞,暗自决定自己陪着赵雪宁思过。 待淸舒走后,冷忆晗叹了口气,走到窗边,轻轻推开木窗,凝神望着窗外的明月。经过一个下午,冷忆晗虽气消了不少,心中却还在介意这事被宁儿撞见。为人师表,本应该颇具威严,今日却被宁儿看到自己和别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冷忆晗深感羞愧。不知今后应该如何面对宁儿,如何重获师表威严。 淸舒自离开冷忆晗的房间后,便立刻去了乾坤殿,她实在无法忍心看着宁儿自己一个人在那罚跪,所以,决定陪着宁儿受罚。来到乾坤殿,赵雪宁看到淸舒回来了,心中本是高兴,见淸舒忽然跪了下来,赵雪宁大惊,道:“淸舒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自己也犯了错,理应受罚。”淸舒微笑道。 赵雪宁听到淸舒这样回答,瞬间眼中积满了泪水,暗自在心中骂了自己千遍万遍,为何自己鬼迷心窍,让淸舒带自己偷偷回来。过了一会儿,淸舒自责地道:“宁儿,对不起。淸舒姐姐没用,没能替你求情。” “呜”,赵雪宁忍不住大哭起来:“淸舒姐姐,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 淸舒慌忙拍拍赵雪宁的背,安慰道:“宁儿别哭了,你再哭,姐姐也要哭了。” “恩,我…我不哭了。”赵雪宁抽泣道。 “这样才乖。”淸舒宠溺地摸着赵雪宁的头。 “事已至此,我们就坦然地面对吧,淸舒姐姐会一直陪你的”。淸舒温柔地道。就这样,两个人跪在乾坤殿整整一夜。 凌霆自匆匆离开荣雪宫后,便快马加鞭地赶路。休息途中,一小厮终于忍不住问道:“主子,发生了什么事?” 凌霆严肃地道:”爹来信,说江南分舵的几个舵主一夜之间全部被杀,令我速回山庄商议此事。” 小厮大惊,道:“几个舵主武功高强,怎会?” 凌霆皱眉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江南群龙无首,庄下所有盐运,漕运也因无人监管停止运行,爹正为此事发愁呢。哼,敢杀我凌剑山庄的人,胆子不小。此事太多可疑,我们得尽快回到山庄。”言罢,令众人马上收拾,继续赶路。 夜晚,傲龙堡书房,赵威读着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大喜,摸了摸微白的胡须,对身旁的管家,赵坤道:“这毒影楼果真办事干净利索啊。” 赵坤笑道:“堡主大喜,此时,我们已经顺利地控制了江南的盐运,漕运。” “恩,盐运,漕运乃是江南主要的财路生计,如果能控制这两个,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江南。”赵威笑道。 “可堡主,我担心那凌剑山庄会不会发现什么破绽…”赵坤担忧地问道。 赵威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找毒影楼办这件事了。毒影楼暗杀技术出神入化,从尸体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他凌剑山庄想追查凶手都无从下手啊。我想,这会儿凌天南估计正愁着的不是怎么追查凶手,而是怎么能保住他们的生财饭碗啊。” “堡主真是高明啊。”赵坤赞道。 赵威再次拿起桌上的信,摸了摸胡须,接着道:“这才刚刚开始,四大门派毕竟有百年基业,轻易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垮掉,我们仍需逐个消灭才行啊。” 一夜过去,荣雪宫迎来了一如既往的清晨。因昨日凌霆之事,再加上心中牵挂着被罚的淸舒和赵雪宁,冷忆晗昨晚一直靠着床头发呆,一宿未睡。这不能怪冷忆晗,她本来就一直以淡然的态度对待任何人和事,自接任掌门以来,这是冷忆晗第一次发火,生气,甚至责罚别人,心中还是很于心不忍的。如果没有凌霆的事,冷忆晗顶多只会稍微教训一下赵雪宁,也就够了。但因凌霆的无礼,惹冷忆晗大怒。凌天倒是走的干净,冷忆晗就这样把火撒到了赵雪宁身上了,所以,也可以说赵雪宁是很无辜的做了凌霆的替罪羊。 冷忆晗心想,罚跪了一个晚上,也够给赵雪宁教训了,便起身下床,去乾坤殿看看被罚的两人。来到乾坤殿,冷忆晗并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稍微侧身,站在门后,想先稍微观察一下这两人。 淸舒和赵雪宁因罚跪一个晚上,膝盖从疼的刺痛到现在已经变得没有了知觉。淸舒倒是没什么大碍,跪着的时候,暗自稍稍运功,既防寒,也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让膝盖没那么痛苦。但赵雪宁就没这么幸运了,她年纪小,自是没有像淸舒那样的内功修为,所以真是硬生生地跪了一晚,真正的体会了一次疼痛难忍,饥寒交迫。 冷忆晗望了半晌,看到赵雪宁因痛苦难受而快有扭成一团的小脸,心里也很不舒服:“这次违抗师命,给宁儿这样的惩罚也就够了。”随后,冷忆晗走进了乾坤殿,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赵雪宁和淸舒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见冷忆晗正以一副和往常一样的淡然表情望着她们。冷忆晗先向淸舒问道:“淸舒师姐,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淸舒答道。 “恩。”冷忆晗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既已知错,我便不再追究,如以后再犯,便加倍受罚,你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淸舒道。 “请来吧,回去休息吧。”冷忆晗道。 淸舒起身,先望了望仍在跪着的赵雪宁,又望了望冷忆晗,随后便转身出门,心想;“掌门既然已经亲自过来,说明她已经原谅宁儿了,自己也不必再为宁儿担心了。” 待淸舒走后,冷忆晗便不再说话。赵雪宁心中着急,想:“师父都已经原谅淸舒姐姐了,怎么还不原谅我啊?” 见冷忆晗不说话,赵雪宁也不敢先开口。冷忆晗盯了赵雪宁半晌,然后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错了吗?” 赵雪宁终于听到冷忆晗开口说话,问她是否知错,料想师父定是原谅她了,忙道:“师父,宁儿知错了。” “那,你错在哪里?”冷忆晗接着问道。 赵雪宁没料到冷忆晗还要接着问,顿了一下,便低声道:“宁儿错在…错在不听师父的命令,私自离开暖阁,回到荣雪宫。” “还有呢?”冷忆晗又问道。 赵雪宁心想:“啊,还有啊?唉,看来师父今天是真心不准备轻易放过我了。”无奈,赵雪宁接着道:“还错在,偷偷藏在假山中,偷看师父。” “没了?”冷忆晗显然没满意赵雪宁的答案,接着问道。 赵雪宁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会如此的刁难自己,抬头望着冷忆晗,心想:“师父虽长着一张淡漠温润的脸,心中可是记着仇呢。看来,表面上越看似温和淡然的人,越不好招惹啊,今后,我可再也不敢惹师父生气了。” 赵雪宁后悔道:“还错在,骗师父说自己是因无聊,而私自跑回来的。” 冷忆晗听道赵雪宁这么说,终于满意了赵雪宁的答案,点头道:“既然知错,我便不再追究,如若再犯…” “不会再犯了,徒儿再也不敢了。”赵雪宁连忙摇头摆手道。 冷忆晗让赵雪宁这幅被吓坏的样子逗得心中直乐,心想:“没想到宁儿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但脸上仍装出一副淡漠的表情接着道:“如若再犯,可不会像这次这样的轻罚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赵雪宁心道:“这还算轻罚…” “好了,起来吧。”冷忆晗伸手扶起赵雪宁。谁知赵雪宁因跪了一个晚上的缘故,腿早就跪的发麻了。只见赵雪宁双腿一软,向前一倾,正好倒在了冷忆晗的怀里 ? ☆、出师下山 ?  “啊”的一声,赵雪宁本以为自己会跪倒在地,没想到被冷忆晗突然接住,身子向前一倾,自然的倒在了冷忆晗的怀中。 赵雪宁此时觉得自己被一种奇特的柔软所包围,这柔软不仅温暖,靠着还很舒服,并且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道不明的清香。赵雪宁在冷忆晗离开暖阁的第一天就失眠没睡,昨晚又因为罚跪也无法睡觉。此刻,赵雪宁靠着如此温暖,舒服以及散发着清香的柔软,就想立刻睡下去,再也不起来才好。 正当赵雪宁准备闭眼的时候,冷忆晗的轻柔之声便传到了赵雪宁的耳边:“宁儿?” 赵雪宁立刻睁眼,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倒在冷忆晗的怀里。害羞地挣脱了冷忆晗的怀抱想立即起身,但因自己的腿还没有恢复,无法立刻站起来。赵雪宁尴尬地抬起头,望着冷忆晗那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脸色微红的道:“额,师父,我腿麻了。” 冷忆晗顿了一下,立即会意,轻笑了一声。随后,弯下身立即抱起了赵雪宁,向殿外走去。 “啊,师父,放我下来啦。”赵雪宁红着脸,害羞道。 “哦?你确定让我现在立刻松手?”冷忆晗眨了眨眼睛,狡黠地问道。 “额…”赵雪宁无言以对,知道若师父现在松手,后果可想而知,自己是绝对会和大地有一次超级亲密的接触的。没办法,赵雪宁只好任由师父抱着自己回到房间。一路上,众弟子看到这如此惊人的画面,都纷纷长大了嘴,顿时一个个化作石像,惊在原地。冷忆晗倒是不以为然,神态自如地走着。可赵雪宁这一路,害羞地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想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居然还让师父抱着回屋,怕是自己以后都没法见人了。 终于,到达了赵雪宁的房间。冷忆晗轻轻地把赵雪宁放在床上,问道:“腿好点了吗?” 赵雪宁答道:“恩,我已经没事了。” 冷忆晗点了点头:“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罢,转身离开。待走到门口,冷忆晗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止步回头,淡淡地道:“宁儿,因你受罚之事,我险些忘记了检查你的武功进度。” 赵雪宁听罢,立刻长大了嘴,呆呆地望着冷忆晗。冷忆晗无视赵雪宁惊讶,神色如常地道:“现在看你如此反应,想必你一定忘了此事。”冷忆晗顿了顿,看着赵雪宁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即又道:“既是如此,料想你也应该清楚,明天你将面临的是怎样的练习了吧。” 言罢,冷忆晗朝赵雪宁微微一笑,不等赵雪宁反应,便转身出屋。赵雪宁此时真的是后悔死了,一个劲儿的在心中骂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么傻的就突然跑出来了?这不等着被师父发现吗?” 通过这事,赵雪宁心中再一次的肯定了先前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越看似温和平淡的人,越不可去招惹”。 冷忆晗离开赵雪宁的房间,便准备去书房处理事务。一路上,冷忆晗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回想起赵雪宁害羞的,憋屈的等等可爱表情,就感到很可笑,心想:“偶尔像这样逗逗宁儿,也挺有意思的。”冷忆晗就这样独自的想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弯起的嘴角。 待凌霆立刻回到凌剑山庄,庄主凌天南便立即召凌霆去书房议事。凌天南看到凌霆回来,大喜:“霆儿,你终于回来了。” “爹,孩儿看到您的信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凌霆道。 “霆儿,提亲之事如何?忆晗答应了吗?”凌天南随即问道。 “爹,霆儿提亲失败了。”凌霆难过道。 “哦?为何?难道忆晗不喜欢你?”凌天南道。 “爹,忆晗说她身为掌门,宫中有太多的事要处理,便……没有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凌天南摸了摸胡须,显然已经明了一切:“霆儿,婚姻之事不可勉强,你也不要太难过。切勿为了儿女私情,耽误自己的前程,将来凌剑山庄还需靠你啊。” 凌霆信誓旦旦地道:“爹放心,霆儿明白。但霆儿是真心的喜欢忆晗,请爹放心,我一定会让忆晗答应我的。” “霆儿,唉。”凌天南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了,爹,江南之事现在处理如何了?”凌霆问道。 凌天南正色道:“现在江南众舵没有舵主,舵中人人自危,现已停下所有买卖业务。我已经派人去江南试图安抚众人,并推举新的舵主,看来估计是要乱一段时间了。” “爹可知,何人做的?”凌霆道。 “我也不甚清楚,也猜想了几个仇家,目前仍旧毫无头绪。”凌天南脸色难看,接着又道:“现在,调查清楚是谁干的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恢复买卖业务。” 凌天南拿起账簿,递给凌霆:“霆儿你看,因此事,我们声誉大损,很多老商家都不敢再与我们合作了。” “爹,这可怎么办才好。”凌霆慌忙问道。 “目前,只能一边调查凶手,一边尽快整理买卖业务,恢复正常才好。”随后,凌天南吩咐凌霆下去休息。待凌霆离开,凌天南又重新坐回到书桌,整理账务。 荣雪宫的日子似乎恢复了平常,而赵雪宁和冷忆晗再次回到了暖阁。白天冷忆晗教完赵雪宁剑招后,便留下赵雪宁自行练习,自己便回到荣雪宫处理事务。之后,在每晚入睡前来到碧清池助赵雪宁修习内功,随后留宿在暖阁。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赵雪宁武功精进,二人有的时候也会开始切磋较量,只不过,每次较量都是赵雪宁狼狈地大败于冷忆晗。尽管如此,赵雪宁也在每次的切磋中渐渐学到了不少经验,武功进步的更快。而冷忆晗因一直专注照顾赵雪宁,再加上平时还要处理宫中事务,便疏忽了自己练剑。待赵雪宁也完成了十四剑,师徒俩便一起研究修炼《沧浪剑法》的最后四剑。 就这样,春去秋来,四季更替,眨眼间,又过去了四年。在这一年的冬天,赵雪宁就这样迎来了自己的十六岁。现在的赵雪宁不再是当初小女孩的青涩稚嫩模样,如今的她,几乎和冷忆晗一样高,亭亭玉立,面容秀美,并且眉宇间还带着些英气。 尽管外面是白雪皑皑,雪花纷飞,暖阁却依旧鲜花绿草,春意明显,那从天而降的雪花,落地便化,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这时,赵雪宁手持飞虹剑,向站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冷忆晗刺去。那飞虹剑本是赵雪宁的母亲,唐红玉的佩剑。唐红玉去世后,便由冷忆晗保管,待赵雪宁学会《沧浪剑法》十八剑后,便赠予她。赵雪宁因天资聪慧,外加受到冷忆晗这位练武奇才的师父教导,她不负期望,在自己十六岁生日到来的时候,便已基本学会了整套的《沧浪剑法》,其成长速度让人着实惊叹。 此刻,见赵雪宁用了一招《沧浪剑法》中的怒浪击石,向冷忆晗突刺。冷忆晗微微侧身,躲了过去。随后,一个转身,用一招雪月飞花,向赵雪宁劈去。赵雪宁一惊,立刻向后飞去,险些躲开。待落地后,用一招大浪淘沙,打算以剑气拉开彼此距离,暂且挡住冷忆晗的攻击。冷忆晗见赵雪宁似乎要使这招,不打算留给赵雪宁任何机会,一招沧海浪涌,身子在空中一翻,扑向赵雪宁。赵雪宁额头直冒冷汗,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赵雪宁本能的使出了一招拨雨撩云,挥剑撩起即将落地的雪花,试图阻碍冷忆晗的视线。冷忆晗的视线果真被突然扑向自己的雪花阻碍,心中一惊,立刻在空中翻身向后。待落到原地,冷忆晗收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赵雪宁终于松了口气,径自也收了剑。冷忆晗缓缓地走近赵雪宁,抬起玉手轻轻地擦了擦赵雪宁额头上的汗,淡笑道:“宁儿刚才的一招拨雨撩云,用的真是妙呢,让我着实的吃了一惊。” 赵雪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巧合罢了,刚刚我心里只想怎么能阻挡师父的进攻,一出手就这样了。” “虽说是巧合,但也因你的身体已经记住了每招每式,所以才能根据突发状况立刻随机应变。以后,只要你勤加练武,多积累些经验,相信日后你定会胜过我。”冷忆晗柔声道。 赵雪宁听后,心中甚是开心,随后突然神色委屈地道:“师父,你也真是的,干嘛朝我攻击的那么猛啊?剑剑都是杀招,我只有防御的份,你也不让让我。” 冷忆晗听罢,抬起手,狠狠地戳了戳赵雪宁光滑的脑门:“你啊,总爱撒娇耍赖。可知,所谓比武就是拼个你死我话,最多只会点到即止,哪有谦让之理?” 接着,冷忆晗正色道;“宁儿,记住,以后无论跟谁过招都不能手下留情。你只要记得,手中的剑,不是杀人就是自救。若你一直以这般不认真的态度对待武功较量的话,最后被伤,甚至被杀的,只会是你自己,你明白了吗?” “恩,师父,我知道了。”赵雪宁认真地答道。 “恩,今日我们就回荣雪宫吧,我有事情要宣布。”冷忆晗道。 随后,冷忆晗携着赵雪宁回到荣雪宫,进入荣雪宫后,二人并没有立即各自回房,而是来到了大殿。冷忆晗神色淡然地坐到了位于大殿中间的玉椅上,赵雪宁默默地站在冷忆晗身旁。待冷忆晗坐下,淸舒带领众弟子向冷忆晗行礼,冷忆晗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正式进入话题:“近日,我收到了来自凌剑山庄,天佛寺,以及乾清门的信,邀请我去参加四年一度的四大门派聚首。” 随后,冷忆晗静静地扫视了一遍众弟子,接着道:“此次,我决定命风茹师姐留守荣雪宫,代我打理宫中事务。淸舒,莫言,凝烟三位师姐,你们各自挑选三名弟子,随我前去赴约。” “是,弟子领命。”众人齐声道。 “恩,都散了吧。”说罢,冷忆晗起身离开。 赵雪宁等了半天,发现冷忆晗连提都没提自己,心中甚是着急:“难道,师父压根就没准备带我一起去?” 见冷忆晗吩咐后径自离开,赵雪宁马上也跟了出去,来到了冷忆晗的房间,赵雪宁道:“师父,你去赴约了,那我呢?” “你?你就留在荣雪宫啊。”冷忆晗望着赵雪宁焦急的脸,平淡地道。 “师父,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赵雪宁上前,撒娇似的摇拽着冷忆晗的衣袖。冷忆晗不答,默默地挪开赵雪宁的手。赵雪宁见撒娇不成,心中突转一念,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然后颇为正经地问道:“师父,最近是否忘记了什么?” 冷忆晗心中疑惑,想着自己难道真忘记了什么了吗?见冷忆晗不语,赵雪宁接着笑着道:“师父,宁儿今年还没有收到师父送的生日礼物呢。” 冷忆晗最近因忙于整理行装以及交代荣雪宫事务,还真的忘记了赵雪宁的生日,更别提礼物了。看到此时赵雪宁灿烂的笑脸,照顾赵雪宁多年,冷忆晗自是知道赵雪宁的习惯。每次一想到什么古灵精怪的主意的时候,赵雪宁都会朝自己这样笑。无奈,冷忆晗淡淡地问道:“那宁儿这次生日,想要我送你什么礼物?” 在赵雪宁十二岁的那年,冷忆晗才意外的从淸舒那了解到,赵雪宁的生日是每年的大年初一。虽然之前几年的生日,冷忆晗都错过了。但从那开始,冷忆晗每年都会送赵雪宁生日礼物,给赵雪宁庆生。十三岁那年,冷忆晗答应给赵雪宁放假三天。十四岁那年,应赵雪宁要求,陪她放天灯。十五岁那年,把从先师水月那里得到的金丝剑穗送给了赵雪宁。这次赵雪宁十六岁,冷忆晗不知赵雪宁又会向她提出什么要求。 赵雪宁听冷忆晗这么问,喜道:“师父,宁儿这次生日,什么东西都不要,只求师父答应宁儿,让宁儿随师父下山一起赴约。” ? ☆、悉心照料 ?  “这……”冷忆晗稍显犹豫。说实话,冷忆晗其实也不放心赵雪宁一个人留在偌大的荣雪宫中。其次,她还须考虑到赵雪宁那特殊的身份来历。自从赵雪宁进入荣雪宫,傲龙堡这几年就一直暗地里在山下监视山上荣雪宫的一举一动,这说明傲龙堡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赵雪宁。赵雪宁不下山,傲龙堡的人就不敢打草惊蛇,明目张胆的找荣雪宫拿人。如果就这样带赵雪宁下山,岂不是正好羊入虎口,给傲龙堡抓人的机会? 看冷忆晗眉头微蹙,凝神思考,赵雪宁心中紧张。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要求,会让师父如此为难,赵雪宁走近冷忆晗,两手抓住冷忆晗垂在身下的手腕,轻轻摇晃道:“师父,您就答应宁儿吧,宁儿保证下山后,一定会听师父的话,不惹师父生气。” 随后,微微垂下头,颇为委屈地道:“宁儿,宁儿已经七年没下过山了,如果再不下山的话,宁儿估计自己早晚会变成山中野人了。” 冷忆晗一听“山中野人”这个词,掩嘴失声一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有的,有的,所以师父,您就带宁儿下山吧。”赵雪宁恳求道。 冷忆晗对着赵雪宁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想:“自己也不能一直把宁儿藏在荣雪宫里,保护她一辈子。宁儿已经长大,如果她今后想要离开荣雪宫,自己也是拦不住的。索性这次就带宁儿下山吧,有自己在旁照顾,总比宁儿以后独自下山来的放心的多。况且宁儿已经练成了《沧浪剑法》,下山后也无需担心自保。再者,如果傲龙堡真要来找荣雪宫要人,自己正好也可以一下子解决这帮不识抬举的人,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来找宁儿麻烦。”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冷忆晗淡淡地道。 “恩,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赵雪宁喜道。 “虽然我答应带你一起去,但你也别忘了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冷忆晗正色道。 “恩,师父放心,宁儿一定会听师父的话的。师父说要往东,宁儿绝不往西,师父说……”赵雪宁正兴致冲冲地向冷忆晗做着保证,却被冷忆晗不耐烦地打断了:”好了,你先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明日午时,我们在宫门集合,然后出发。” 赵雪宁点头答应,随后便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待赵雪宁离开后,冷忆晗也开始准备自己的行囊。等到冷忆晗收拾好后,已经过了亥时。冷忆晗不经意地转头向窗外一望,发现对面赵雪宁的房间还亮着灯。心中奇怪:“这么晚了,宁儿怎么还不休息?” 便出门,想去赵雪宁的房间看个究竟。到了房门口,冷忆晗轻轻地敲了敲门,见赵雪宁不应,便自行开了房门,发现赵雪宁来回的在床和柜子间找着什么东西。冷忆晗心存疑惑,走近赵雪宁道:“宁儿,在找什么呢?” 赵雪宁听到声音,立刻回头,瞧来人是冷忆晗,便笑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冷忆晗用眼稍微扫了一下现已凌乱不堪的房间,眉头微皱道:“宁儿,不是让你收拾行李吗?怎么把房间弄成这样?” 冷忆晗一向生活规律,自己的房间一直都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所以日后和赵雪宁一起生活的时候,也常常告诫赵雪宁不要弄脏,弄乱房间。经常要求赵雪宁收拾整理,把东西放的规律些。现在看到赵雪宁如此凌乱的房间,冷忆晗微微有些生气。 看到冷忆晗微蹙的眉毛,赵雪宁知道冷忆晗定是因自己弄乱房间生气了,紧张地道:“师父,您别气。宁儿现在正在找那本《小林野记》,等我找到了,我立刻收拾好房间。” “《小林野记》?你找它干什么?”冷忆晗问道。 “找它,当然是为了拿着,在路上看书解闷啊。”赵雪宁理所当然地道。 冷忆晗听后哑口无言,她知道赵雪宁除了练武外,最喜欢的事就是读读野史杂记,民间趣闻。而这本《小林野记》,是赵雪宁最爱读的一本书,前前后后至少读了七,八遍了,想不到赵雪宁现在还没读够。 冷忆晗望了望还在忙着找书的赵雪宁,淡道:“这本书放在了暖阁的书架上。” “啊?原来放在了暖阁啦。”赵雪宁停手,回头望着冷忆晗,惊道。 “恩,若你非要拿这本书,明早自行去暖阁取吧。” 说罢,冷忆晗又望了望此刻堆满衣服的床,轻声叹气。缓缓走到了床边,径自地帮赵雪宁收拾起来,心想:“宁儿虽然已经十六岁了,可还是如小孩子一般,仍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赵雪宁看冷忆晗帮自己重新收拾行李,心中很是惭愧,道:“师父,我下回,下回再也不乱放东西了。” 冷忆晗回头,望了一眼赵雪宁,轻应了一声,随后转头接着整理行李。而赵雪宁看冷忆晗帮忙收拾着,自己也不好就怎么杵着一动不动,连忙开始收拾其他弄乱的地方。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总算是收拾好行李和房间。随后,冷忆晗又稍稍叮嘱了一下赵雪宁,便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午时,众人陆陆续续地抵达宫门口,其他留守在宫中弟子也纷纷前来送行。冷忆晗扫了一下众人,并没有发现赵雪宁的身影,心中着急:“都到了这个时候,这孩子又去哪了?” 随即一个转身,便发现匆匆忙忙跑过来的赵雪宁。待赵雪宁来到冷忆晗面前,冷忆晗微嗔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师父,我去暖阁取书去了。”赵雪宁道。说罢,拉了拉肩上的行裹。 冷忆晗心中叹气,见人都到齐了,便走向风茹道:“师姐,我们这就要出发了。宫中的一切麻烦师姐照料了,若有任何情况,可飞鸽传书告知我们。” “掌门放心,风茹定会不负使命。”风茹行礼道。 冷忆晗轻轻点头,转身,向等候自己命令的众人道:“出发吧。”便率先进入了马车。 其他人见冷忆晗上了马车后,也纷纷上了其他马车。随后众辆马车扬长而去,只听后面荣雪宫弟子齐声道:“恭送掌门。” 离开荣雪宫,车队便径直向南边的邺城驶去。这次的聚首是在阳城的乾清门内举行,所以邺城乃是荣雪宫要去的第一站,也是必经之地。苍雪山距邺城有不少距离,马车便在星夜赶路之后,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到达了邺城。 此时的邺城,各个商贩已经陆续开始摆摊,有很多邺城人早晨出来,便在路边摊上吃早点。马车上,赵雪宁撩起车窗,闻着从外面飘进来的早点香气,直惹腹中馋虫作祟,肚子咕咕直叫。越闻赵雪宁越是馋的只想流口水。因荣雪宫的早饭一向都是青菜小粥,赵雪宁已经几乎忘了包子,馅饼,豆腐脑的味道了。看着赵雪宁快要流出口水的丢人模样,让冷忆晗不禁莞尔一笑。 众马车停在了一个客栈门口,淸舒站在马车外问道:“掌门,我们已经到了邺城。淸舒找到了一家客栈,不知掌门是否同意我们在此歇息?” 冷忆晗听后,随即下了马车,望了望客栈四周,便对淸舒道:“恩,我们在此休息,明日出发前往锦城。” “是。”淸舒随即吩咐其他弟子拿下行李,便带着冷忆晗进入客栈。 客栈老板大早晨见这么多人走进来,心中大喜。待看到这一群人竟都是女子,尤其是见到走在最前面的冷忆晗,不禁有些吃惊。这客栈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自己见过的貌美女子也是不少,但像这种如此清雅脱俗的绝色女子,自己这辈子还真是头一次见。立刻整理仪容面貌,对着冷忆晗忙笑道:“客官,欢迎欢迎。请问你们是吃饭还是住店?” 老板见冷忆晗一副冷淡的表情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连正眼都不瞧自己,心中暗暗纳闷。这时淸舒突然上前道:“老板,这店里的上房我们都包了。” 言罢,淸舒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老板。这客栈老板见对方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知道对方定是来历不小,大喜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小店保证让各位客官住的宾至如归。”随后,立即叫小二带着众人去各自的房间。 荣雪宫此行共有十一人,冷忆晗身为掌门,便独自一间。剩下的弟子,便每两人一间,其中淸舒和赵雪宁住一间房。众人因连夜赶路疲累,上楼后纷纷进入自己的房间休息。可赵雪宁并没有因为赶路而感到困乏,反而精力充沛。 看淸舒一进屋子便倒在床上,赵雪宁立刻上前,摇着淸舒的身子道:“淸舒姐姐,你先别睡,陪我出去吃早点吧。” “啊,宁儿,你要是饿了,便自己下去吃早点吧。姐姐累了,先让我睡会儿。”淸舒迷迷糊糊地道。 “不行,淸舒姐姐,我不要在客栈里吃早点,我要在外面吃。”赵雪宁急道。 见淸舒还是没反应,赵雪宁随即又笑道:“这外面啊,有好多好吃的哦。像是包子,油条,豆浆,豆腐脑,馅饼,都好吃极了,不去吃的话多可惜啊。” 见淸舒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赵雪宁很生气,又道:“既然淸舒姐姐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自己去吃。”言罢,从床边站了起来。 淸舒一听,这小祖宗准备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大惊,立即清醒,拽住了正要转身的赵雪宁的手道:“好好,我陪你去还不成吗?” 赵雪宁一听,欢喜无限,立刻摆出灿烂的笑脸道:“还是淸舒姐姐最疼我。” 淸舒很拿赵雪宁没办法,知道赵雪宁有的时候颇为倔强,一旦想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做到。所以与其让赵雪宁单独出去,让大家担心受怕,还不如自己陪着她出门,这样也能放心。淸舒无奈地道:“我先去跟掌门打个招呼,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一会而一起去。” 赵雪宁忙道:“不用了,淸舒姐姐,我自己去跟师父说。”言罢,不等淸舒反应,便离开房间去找冷忆晗。 原本冷忆晗是不想让赵雪宁出门的,但回想起早晨刚进城,赵雪宁那兴奋开心的样子,也不忍心管教赵雪宁太严,让赵雪宁失望。又想到既然是有淸舒陪同,自己便可放心,就答应让她们出门,只是最后嘱咐赵雪宁她们早去早回。 ? ☆、意外之吻 ?  赵雪宁快速返回房间,进屋后立刻拉着淸舒的手,飞一般地跑了出去。淸舒慌忙道:“宁儿,慢点,东西又不会自己跑了。” 赵雪宁充耳不闻,拉着淸舒的手,出了客栈。两个人就这样从这个摊子,逛到那个摊子。每个摊子都各有特色,让赵雪宁乐此不疲。淸舒就很可怜了,被赵雪宁拽着走,本就因一夜的赶路,累的筋疲力尽,现在又被这小祖宗东拉西扯,更是累上加累。好不容易,赵雪宁在一个烙烧饼的摊子前停下,兴奋地道:“淸舒姐姐,我们今天就先吃烧饼吧。” 淸舒望着那个小贩正把一勺肉菜馅料放进面皮之中,捏了捏面皮,随后顺手便向油锅一扔,顿时产生一阵恶心之感。想她淸舒吃了二十几年的清茶淡饭,从不沾荤腥,现在看这小贩这样一系列的动作,瞬间没有了食欲。脸色苍白,为难地望着此时眉开眼笑的赵雪宁道:“额,宁儿,你自己吃吧,我就不吃了。” “那怎么行?我们好不容易出来,怎么能不吃啊?再说,如果淸舒姐姐不吃的话,就我自己吃,也吃得不开心啊。”赵雪宁嘟嘴道。 “额,好吧,那这样,淸舒姐姐不太饿,就吃一碗粥好了,你自己吃烧饼吧。”淸舒妥协道。 赵雪宁也不好逼迫淸舒,便答应下来,向小贩买了三个烧饼,两碗清粥,一碟小菜。赵雪宁看到这烧饼,顿时眼睛发亮,开始狼吞虎咽,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淸舒看着如此吃相的赵雪宁也不阻拦,微微一笑,心想:“这些年还真是苦了这孩子跟着她们在荣雪宫里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现下终于可以让宁儿恢复本性,解开身上的枷锁了。” 二人吃完后,便接着在街上逛。本想赵雪宁吃完早点,就会因已饱腹不再想吃东西。没想到赵雪宁在既三个烧饼后,一碗粥后,又吃了两个油条,一碗豆浆,两个糖葫芦。淸舒见状,心中暗惊:“没想到宁儿胃口如此之大,如此……能吃。”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赵雪宁也有些走累了,瞧前面有个茶楼,便对淸舒道:“淸舒姐姐,我们在前面的茶楼休息一下吧。” 淸舒点头答应,二人便向茶楼走去。待走近茶楼,才发现茶楼外已经站了很多正在排队的人。赵雪宁好奇,拍了拍站在自己前面的一位中年男子,问道:“这位大哥,你们怎么站在这里排队啊?” 那中年男子回头,望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两位年轻女子,稍稍打量二人后,道:“瞧二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定是第一次来这“玉茗楼”吧。” 淸舒和赵雪宁点了点头,随后男子接着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玉茗楼有一种特色茶点,叫“香梅糕”,乃是用新鲜的梅花瓣制作而成,甜而不腻,颇为有名啊。故每日有很多人前来,就是为了品这香梅糕。因现在人太多,都开始排队进楼了。” “香梅糕?呵呵,有意思。”赵雪宁撇嘴笑了笑。 随即转头向淸舒道:“淸舒姐姐,若我们不去尝尝这香梅糕,岂不是会留有遗憾?” 言罢,便和淸舒一起排队,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二人才进入玉茗楼。在小二的带领下,两人到二楼一个窗边座位坐下。赵雪宁随后向小二要了一盘香梅糕,一壶雨前龙井。过了一会儿,待小二把茶点放下,二人才看清楚了这香梅糕的模样:“只见这糕点呈淡粉色,形状似一朵梅花。” 赵雪宁随即拿起一块香梅糕,轻轻地咬了一口后,脸色立刻一变,赞道:“果真美味至极啊。淸舒姐姐也尝尝,看来我们没有白等,这趟还真来对了。” 淸舒见赵雪宁如此赞美,也拿起一块尝了尝,果真如赵雪宁所说,非常美味。原来这香梅糕,闻之散发着梅花的淡淡清香,糕点又十分松软,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淸舒笑道:“果真好吃。” 就这样,淸舒和赵雪宁二人便一边悠闲聊天,一边喝茶望着窗外风景,桌上的香梅糕很快的便被二人吃个一干二净。眼见天色已晚,淸舒正色道:“宁儿,不早了,我们该回客栈了。” 赵雪宁望了望天,心知再不回去恐冷忆晗会着急,便点头答应。到楼下结账时,赵雪宁想到,这香梅糕既如此好吃,便不如买些带回去,让冷忆晗也尝尝,相信她一定会喜欢。随即对茶楼老板道:“老板,我要打包带走一盘香梅糕。” “呦,客官真是对不住,今天的香梅糕已经卖完了,如果想买,请明儿个赶早。”茶楼老板笑道。 “明天,那可不行,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赵雪宁急道。 “客官,那可真对不住了。”老板颇为遗憾道。 赵雪宁不死心,心想若这次错过,下次不知何时再有机会买到,便道:“老板,我先提前定下,明儿就来取。” 言罢,赵雪宁把碎银放在桌上。茶楼老板颇为为难地道:“客官,我们从没有提前预定之说,都是现买现卖,保证新鲜……” 赵雪宁立刻从怀中又掏出了些碎银道:“老板,你也行行好。我们明天就离开邺城,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有机会过来,所以,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明天我会尽早过来取。” 茶楼老板见赵雪宁如此真诚,也不好拒绝道:“好吧,客官,你明早早点来取就是了。” 赵雪宁谢过茶楼老板,刚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一事,再次掏出银子笑道:“既然现在没有香梅糕,其他好吃的糕点总该有吧,都给我打包一份。” 淸舒在茶楼门口等着赵雪宁,见赵雪宁半天不出来。便准备进去找赵雪宁,刚走两步,就见赵雪宁手中拿着一个纸包走了出来,便问道:“宁儿,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糕点啊,我本是打算买香梅糕给师父尝尝的,可惜香梅糕卖光了,只好买了些其他种类的点心。”赵雪宁遗憾地道。 淸舒听罢,欣喜道:“宁儿真懂事,想必掌门会很开心的。” “恩。”赵雪宁微微一笑。 随后,二人便回到了客栈。赵雪宁因要送糕点给冷忆晗,便没有和淸舒一起回到房间。来到冷忆晗的房门口,赵雪宁轻轻敲了敲门,待听到冷忆晗的允许后,才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此刻冷忆晗正坐在桌旁看书,见赵雪宁进来,便放下书,道:“宁儿,你回来了。” “恩,师父,我回来了。”赵雪宁笑道。随后,赵雪宁便径自坐到冷忆晗身旁的椅子上。 “今日,宁儿可玩的开心?”冷忆晗问道。 “恩,师父,你不知道,宁儿今天和淸舒姐姐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赵雪宁开心道。 接着赵雪宁便兴奋的把一天的经历从头到尾的讲给冷忆晗听,冷忆晗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打断她,偶尔听到趣事,冷忆晗便会微微一笑。赵雪宁讲了半天,早已口感舌燥,便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给自己倒杯水解渴。待往茶杯中倒水时,眼睛余光便望见了放在桌上的纸包,突然想起糕点之事,立刻放下茶杯,拿过纸包,递给冷忆晗笑道:“师父你瞧,我光径自说话了,都忘了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冷忆晗疑惑地问道。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4节 “这是我在玉茗楼买的糕点,我本想买香梅糕的,可惜香梅糕卖光了。所以买了其他糕点,也很好吃的,师父你也尝尝。”赵雪宁期待地望着冷忆晗,等待冷忆晗的动作反应。 冷忆晗望了望纸包,又望了望赵雪宁,心想:“宁儿竟然如此的记挂自己。”此时,冷忆晗既开心,也很感动。打开纸包,冷忆晗随即便看到了各式各样精致漂亮的点心,拿起其中一块糕点,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轻轻地咬了一口,很是美味。冷忆晗微笑道:“这些糕点果然很好吃,谢谢宁儿。” 赵雪宁见冷忆晗很是开心地吃了自己带回来的糕点,大喜道:“师父喜欢就好。待下回有机会,宁儿在多买些回来。” 冷忆晗见包中还有如此多的糕点,深知若今日不吃完,明日糕点就不好吃了,便轻声道:“宁儿,这些糕点太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也陪我一起吃吧。” 赵雪宁见状,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糕点,开心地吃了起来。就这样,冷忆晗和赵雪宁边吃边聊,渐渐已经夜深,冷忆晗便吩咐赵雪宁回去休息,明日午时出发。 第二日清晨,荣雪宫众弟子便早早起身,到楼下去吃早点。冷忆晗下楼,望了望众人,并没有发现赵雪宁的身影。便立刻问淸舒道:“淸舒师姐,宁儿呢?” “回掌门,宁儿现在还没有起床。我见她睡得很香,便想晚些叫她起来。”淸舒答道。 冷忆晗想了一会儿,淡道:“淸舒师姐,你们先吃吧,我去叫宁儿起床。” 言罢,冷忆晗便再度上楼。来到赵雪宁的房前,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进入屋中,立即便看到了正在熟睡的赵雪宁。冷忆晗缓缓走到床前,轻轻地叫道:“宁儿,起来了。” 赵雪宁似乎没有听见,仍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冷忆晗微微叹了口气,便在床边坐下,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赵雪宁的脸,柔声道:“宁儿,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 赵雪宁此时睡得正香,感到似乎有人在触碰自己,皱了皱眉头,嘴也无意识地嘟起来,以示被人扰了清梦的不满。冷忆晗见赵雪宁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感到很是好笑,忍不住想要稍微逗一逗赵雪宁,希望多看到些赵雪宁平时不会经常露出的孩子气的可爱表情。 冷忆晗朝赵雪宁的身旁又坐近了一些,弯下身,拾起赵雪宁垂在耳边的一缕长发,轻轻地挠着赵雪宁的鼻子,笑道:“宁儿,快起床了。” 赵雪宁眉头皱的更深,因这突如其来的痒渐渐意识清醒,心想:“淸舒姐姐真是的,我还没睡醒呢,干嘛闹我。” 见那人仍不停地挠着自己的鼻子,赵雪宁心中大气,立刻起身,准备向“淸舒”抱怨一下自己被扰了清梦的不满。不料,赵雪宁微抬起身,嘴上瞬间触碰到了一个清凉柔软。而这清凉柔软也似乎因赵雪宁的触碰,轻颤一下。赵雪宁吓得立即睁开眼睛,看到的并不是淸舒,而是自己的师父,冷忆晗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赵雪宁随即脑中一片空白,心跳猛然加速。而冷忆晗,也因赵雪宁突如其来的吻,瞬间呆住。见赵雪宁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自己,冷忆晗终于回过神,明白了此刻的状况,立即直起身子,离开了赵雪宁温热的唇。 赵雪宁坐起身,静静地盯着冷忆晗,感觉到脸莫名地迅速升温,心脏急快地跳动着,似乎马上就可以从口中跳出来。 冷忆晗此刻也凝神望着赵雪宁,脸色微红,心如小鹿乱撞般。两个人就这样僵坐在床上,互相对望,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气氛瞬间变得异常的尴尬,甚至有点诡异。 过了半晌,冷忆晗先调整好神色状态,轻轻地道:“宁儿,该起床吃早饭了。” 言罢,缓缓地站了起来,不等赵雪宁回话,便径自走出屋子。赵雪宁望着冷忆晗离开的背影,感觉很是复杂。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回想着刚刚的清凉柔软,甜甜的,香香的,让自己产生一种说不明的感觉。但奇怪的是,这莫名的感觉并不会让自己感到讨厌,反而自己很是喜欢,甚至,留恋。 赵雪宁思考了一会儿,因还是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便不打算再继续想下去了。掀开了被子,整理好衣装后,赵雪宁突然回想起要去玉茗楼取香梅糕,随后立即冲出房间,跑下楼。 ? ☆、巧遇鬼医 ?  淸舒听见咚咚地脚步声,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到赵雪宁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待赵雪宁走到淸舒面前,淸舒笑道:“小懒虫,舍得起来了?” 赵雪宁四处望了望,并没有发现冷忆晗的身影,便向淸舒说道:“淸舒姐姐,我现在有急事去趟玉茗楼,马上回来,你替我告诉师父一声。”言罢,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待淸舒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雪宁已经不见踪影,淸舒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真是的,也不等把早饭吃完了再走。” 随即也四处瞧了瞧,并没有发现冷忆晗,淸舒心中奇怪:“掌门不是叫宁儿起床吗?怎么宁儿自己一个人下来了,掌门人呢?” 冷忆晗从赵雪宁的房间中走出来后,便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进门后立即关上门,坐到桌边,双手紧握。现下手心已经冒出了不少汗,脸颊依然微烫。此时,屋子里鸦雀无声,冷忆晗因此便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自己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声。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按住自己的左胸,立即便能感受到自己胸口的起伏。 “自己这是怎么了?”冷忆晗皱了皱眉头,对自己的奇怪表现感到很是不解:“明明只是个意外,为何自己会有如此……不正常的反应?明明自己对宁儿并没有那种……” 冷忆晗随即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行稳住自己慌乱的心神,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了一会儿,冷忆晗的脸色和心跳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想到众人正在楼下等她吃早饭,便起身下楼。 淸舒见到冷忆晗神态如常的从楼上下来,心中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来到冷忆晗面前道:“掌门,刚刚宁儿跑来告诉我,她有点急事要去玉茗楼,马上回来,让我们不必等她。” 冷忆晗听后,微微抿了抿嘴唇,径自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静静地开始吃饭。淸舒虽瞧冷忆晗面无表情地吃饭,可以说和平时的态度表现无二,但淸舒心里总是觉得今早的冷忆晗有些奇怪,但也不清楚到底哪里奇怪。料想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便不再胡思乱想,坐下来和大伙一起吃饭。 赵雪宁飞快地跑到玉茗楼,茶楼掌柜见赵雪宁过来,眉开眼笑道:“客官,总是把你给盼来了。”随即,吩咐小二把包好的香梅糕拿出来给赵雪宁。 赵雪宁刚刚触摸纸包,发现还是热的,大喜道:“多谢掌柜啦,下次有机会一定还会再来。”便准备转身离去。 刚转过身,便看见一个貌美的,身着淡青色纱裙的中年女子进入茶楼。赵雪宁立刻停住脚步,回头好奇地望着这位女子。只见这女子并非“走”进茶楼,而是坐在轮椅上,推着轮子进来。 随后,便听到那美貌女子用清脆地声音道:“掌柜的,一盘香梅糕带走。”说罢,便递给茶楼掌柜一些碎银。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掌柜忙吩咐小二再取一包香梅糕。 没过多长时间,小二便拿出一包香梅糕递给那女子道:“客官,您来的可真是巧,您这包香梅糕和刚刚那位客官的香梅糕是同一锅出的,所以您都不需要多等。瞧,还热着呢。”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谢了。”便转过轮椅,瞄了一眼站在门口注视自己已经很久的赵雪宁,朝她一笑,便推轮出去。 赵雪宁立刻脸红,觉得自己就这样盯着人家瞧,很没有礼貌,感到很是羞愧。心里稍微自责一下后,也走出玉茗楼。刚刚出门几步,便在前方不远处又一次碰见了刚刚坐在轮椅上的貌美女子。见那名女子正往一个胡同走去,赵雪宁随即又看到从另一个胡同拐角处,走出来几个佩带刀剑的男子,正偷偷地跟着前面坐轮椅的女子。 赵雪宁看到这些男子,觉得他们的行迹很是可疑,顿时便产生了行侠仗义的想法。心想现在离午时还有些时间,不妨先看看这帮人是否会对那女子不利。待看到那女子安全后,再回客栈也不迟。随后,立即也悄悄地跟住这些人。 见那坐轮椅的女子东拐西转,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院门前停下。赵雪宁见前面众人停住脚步,立即一个飞身,便飞上了树,就这样悄悄地躲在树上继续观望着。见那女子并没有推开小院门,却是背朝着那些男子,笑道:“诸位从翠竹林开始就一直跟着我,难道不累吗?”说罢,转过轮椅,面朝众人,嘴上挂着一种不明意义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见一位为首的男子从后面走上前道:“鬼医,只要你答应为我家少爷治伤,我们几个就再不用跟着你了。” 那个被称为“鬼医”的女子笑道:“你们应该知晓我的规矩,我从来只救顺眼之人。想你给我再多钱财,我说不救就不救。” 众男子听后,脸色立即变黑。那女子无视众人的变化,接着道:“再说,你家少爷平时坏事做尽,不幸遭人报复,变成残废也是咎由自取,留他一命算是给他个教训了。” 这帮男子听到眼前这女子如此说自家的少爷,立刻纷纷拔出刀剑,怒道:“既然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鬼医,我们主子说了,就算是绑,也要绑你回去。”言罢,纷纷向前冲去。 众人刚刚只向前几步,便见一红色身影瞬间从后飞出,随即视线立即被前方突然扬起的细沙所阻碍。众男子立即止步,抬手遮住眼睛,以防沙子进入。过了一会儿,众人挪开手,发现在鬼医身旁,多了一位身着红杉的年轻姑娘。此刻只见这年轻姑娘手执长剑,正怒视着他们。领头男子上前一步,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如果不是和这鬼医一路的,就别多管闲事。” “哼,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我怎么能不管?”赵雪宁喝道。 “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人了?”领头男子道。 “你们逼迫这位姑娘为你家少爷治伤,人家姑娘不肯,你们就准备绑人,难道不是欺负人吗?”赵雪宁道。 “小姑娘,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速速离开吧,我们不为难你。”领头男子道。 “哼,今日这闲事,我是管定了。”赵雪宁厉声道。 众男子听赵雪宁如此说,也不再客气,纷纷举剑向赵雪宁杀去。赵雪宁不慌不忙,左一招雪月飞花,右一招沧海浪涌,每一招都是《沧浪剑法》的杀招,轻松地挡住了对方的攻势。众男子大惊,心想:“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武功倒是不差,刚刚是自己轻敌了。” 随即众人立刻认真回招,朝赵雪宁刺去。赵雪宁见对方脸色顿时一变,出招也比刚刚更加迅速凶猛,心中暗惊,便开始集中精神,一一回招。随着时间越长,外加上敌人众多,赵雪宁以一敌众,渐渐体力不支,只能勉强地用《沧浪剑法》中的前八招进行防御。 然而当众人拼个你死我活之时,那轮椅上的女子安安静静地不说一句话,就呆在原地,脸上露出狡黠地笑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见赵雪宁渐渐处于下风,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忽然变得十分锐利,右手臂一甩,投出去几根银针。那几根银针的速度快得惊人,众人都来不及看清楚银针形状。随后几个男子的脸上突然露出痛苦之色,动作也变得迟缓。赵雪宁见状,知机会来了,立刻加快了挥剑速度,连续使出杀招怒浪击石,疾涛卷浪,和沧浪飞雪,瞬间让对方死的死,伤的伤。众男子见形势不妙,立即退后。赵雪宁见对方有退却之意,便收了剑,厉声道:“今天就放过你们,你们快走吧。” 剩下的男子见状,望了望地上死去的同伴的尸体,咬了咬牙,便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刚没走几步,便听见嗖嗖之声,一个个瞬间面露惊恐之色,随后一一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赵雪宁大惊,回头对着轮椅女子怒道:“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见那轮椅上的女子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认为我干了什么,我便干了什么。” “他们既然已经离开,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赵雪宁怒喝道。 “若我今日不杀他们,日后他们还要继续纠缠于我。现在我杀了他们,省的日后麻烦。”那女子不慌不忙地道。 “你……”赵雪宁被气哑口无言,心想:“早知她是这种人,自己便不管她了。” 随后,回想起刚刚的发生的事,忍不住还很是感到后怕,背上似乎还在隐隐约约地冒着冷汗。知道刚刚若不是这女子朝这帮男子投射暗器的话,自己定会体力不支被对方所伤,甚至,所杀。适才混乱的打斗中,赵雪宁曾有数念闪过:“自己会被杀,自己会死,自己再也无法报仇,还有……自己今后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看着手中的剑,这是赵雪宁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剑上沾着红色的鲜血,望着地上的众多尸体,赵雪宁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事实,那就是:“刚刚自己第一次杀人,以及自己差点被杀。” 见赵雪宁仍呆呆地望着地上的尸体,那轮椅上的女子便轻轻地笑出了声。赵雪宁听到笑声后,才回过神来。随即回头朝那女子怒喝道:“你笑什么?” “呵呵呵呵,我笑,你这小姑娘难道是因为第一次杀人,所以给吓傻了?”女子笑道。 赵雪宁听罢,心中大怒,狠狠地瞪着这女子,心想:“这女子虽然长得貌美,看似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其实心肠十分狠毒,居然不把人命当回事。”随后,又想到:“难道自己被这个女人给耍了?其实这个女人有自保,甚至杀人的能力,却在自己的面前假装柔弱,让自己替她杀人?”一想到这,赵雪宁顿时感觉眼前的女子甚是可怕。 那女子似乎从赵雪宁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自己是否被我骗了?其实我有能力把这帮人给杀了,却没有自己动手,反而借你之手?” 赵雪宁立即愕然,没想到这女子竟是可以看出此刻自己心里的想法。随即,赵雪宁便对面前的女子提高警惕,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这女子会对自己突然出手。 女子看着赵雪宁此时脸上一系列的表情,心想:“自己果真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如此有趣的人了。”随后,柔声微笑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出手的。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赵雪宁听这女子特意强调“救命恩人”四字,仿佛是对自己刚刚的行为进行的讽刺,便狠狠地朝她“哼”了一声,便不再理她,径自转身离去。 刚没走几步,赵雪宁便听到了那女子急切的声音:“哎,小姑娘,你别走啊,我有事问你。” 然而赵雪宁却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因经过一场大战,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眼见马上就要正午,再不回去,定会让师父她们着急,误了行程。赵雪宁此时心想,自己可没有时间陪这个怪女人继续耗,便又稍稍加快了脚步。忽然,赵雪宁感到背上轻微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随后,见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自己的意识也渐渐地消散,之后眼前一黑,便慢慢地倒在地上。 ? ☆、小屋受困 ?  到了正午,荣雪宫的所有弟子已在客栈大堂聚集完毕,准备出发。冷忆晗随意坐在一个椅子上,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甚是担心着急:宁儿已经出去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出了意外? 见淸舒从外走了进来,冷忆晗立刻站起身,急问道:“师姐,宁儿呢?” 淸舒面露难色地道:“掌门,我已经去玉茗楼问过了,宁儿确实在早晨的时候去过玉茗楼,随后就离开了,茶楼掌柜也不清楚宁儿去哪儿了。” “怎么会这样……”冷忆晗喃喃低语道。 “掌门,现在宁儿不知所踪,我们也无法动身出发,我这就吩咐门下弟子四处找寻宁儿。”言罢,立刻向众弟子吩咐下去,众人领命,立即准备出门寻人。 冷忆晗现在心神慌乱,心想:宁儿向来不会让大家如此担心,若真的有事,定会提前告知。可这次,宁儿却没有捎下一言,便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踪。 冷忆晗忽然想到傲龙堡:难道宁儿被傲龙堡的人抓住了?亦或是,被杀了? 冷忆晗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准备出去亲自寻找。刚向前走了几步,便被淸舒慌忙拦下来道:“掌门,你还是留在客栈等候我们的消息吧,若宁儿一会儿自己回来,发现我们一个都不在,该如何是好?” 冷忆晗担忧地望了望淸舒,知晓淸舒说的有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淸舒带领众人,离开客栈去找赵雪宁。留下冷忆晗一人在客栈,等待消息。冷忆晗恍惚地望向远方,心想:宁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待赵雪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赵雪宁本想起身,忽觉浑身无力,废了好大的劲才慢慢起来。她向四周望了望,见自己身处一个略微破旧的小屋中,心中正奇怪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突然听到推门之声,赵雪宁向声源处望去,见是之前坐轮椅的女子进来,便立即提高警惕,悄悄的在床上寻自己的剑,可在床上摸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摸到自己的剑,大惊,随即便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寻找。 坐轮椅的女子慢慢地靠近赵雪宁,笑道:“你醒啦。“ 赵雪宁回头,瞪着女子道:“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那女子见赵雪宁怒瞪自己,也不以为然,继续道:“这里是我暂居的一个小院,把你带到这,当然是有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雪宁问道。 “不干什么,就是想向你打听点事。你只要肯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会放你走,就这么简单。”女子笑道。 赵雪宁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女子,准备下床离开,没等站直身子,只觉自己的腿忽然一软,赵雪宁随即又立刻坐回到了床上。 赵雪宁怒视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用担心,只是软骨散而已,并不是什么□□。”坐轮椅的女子推轮走向茶桌,倒了杯水,拿起茶杯向赵雪宁问道:“喝吗?” “哼”。赵雪宁转过头不理睬。女子见状,便自己喝了,随后放下茶杯,正色问道:“你是荣雪宫的弟子?” 赵雪宁一听荣雪宫,心中一惊,转过头疑惑地望着女子。女子笑道:“你想知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荣雪宫弟子?很简单,你适才用的不就是荣雪宫的《沧浪剑法》嘛,或许我不知你是何人,但我却识得这剑法的,所以知道你是荣雪宫弟子。” 赵雪宁恍然大悟,随后见那女子正好奇地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自己,便问道;“你看什么?” “恩,瞧你年纪不大,却已经把《沧浪剑法》练到如此地步,想必你在荣雪宫,并不是普通弟子啊。”女子叹道。 赵雪宁心中疑惑,听这女子的话,似乎很是了解荣雪宫的情况,便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女子轻笑道。 “我只的是你的真实身份。”赵雪宁见女子糊弄似的回话,很是生气。 那女子随即颇为感慨地回答道:“已经很久没有人问我是谁了呢,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是谁了,呵呵呵。”那女子轻声地笑了笑,随后望着赵雪宁接着道:“我啊,这些年来被众人称作鬼医,十几年前却被骂作为妖女,而真正的我,女子随即顿了一下,正色道:“叫灵星。” “什么,你就是灵星?”赵雪宁惊叫道。 “呦,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小丫头居然知道我啊。”灵星也颇为吃惊。 赵雪宁现感到无比的头疼,想当年拜师的时候,冷忆晗便告诉过她,奉师祖遗命,千万别跟一个叫灵星的女人纠缠不清。此刻,赵雪宁心想:这下可好了,现在自己跟这个叫灵星的女人岂止是纠缠不清啊!先自己“行侠仗义”救了她,后又被她囚禁于此,无法脱身。若师父以后知道,那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遵循师祖遗命,把自己赶出师门吗?” 灵星见赵雪宁听到自己名字后,眉头深锁,若有所思,便立即了然,心想:“难道她还这样如此的恨我吗?” 随后,向赵雪宁问道:“丫头,现下我已经告诉你我的身份了,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赵雪宁转头瞪着灵星,心想:“自己可真是倒霉,怎么刚一下山,便遇到这个最不该招惹的人啊?” 灵星见赵雪宁只是瞪着自己,不答话,心里也并不生气,和颜悦色地劝道:“小丫头,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放你走。这么划算的买卖,你干嘛不答应啊?” 赵雪宁心中无奈,现因中了灵星的软骨散,浑身无力,想逃也逃不掉。此时天色已晚,心想:师父她们见自己还没回去,定已经开始找人了。所以为了能让自己赶快回去,现是断断不能因自己的一时之气,与这个女人继续耗下去的,便急道:“你到底要问我什么问题,赶快问,问完后马上放我走。” 灵星见赵雪宁妥协,满意地笑道:“这样就对嘛。”随后,正色问道:“你师父水月,近年来可好?” 赵雪宁奇怪地看着灵星,想:难道这女人真不知道师祖去世的消息?不会吧,再怎么说,荣雪宫也是四大门派之一,掌门是谁难道还会有人不知道吗? 随后,便答道:“水月不是我的师父,而是我的师祖。还有,我的师祖已经去世多年了。” 灵星听罢,立刻脸色大变,见她迅速推动轮子,飞一般的冲到赵雪宁面前,紧紧地掐着赵雪宁的脖子怒道:“你骗我,水月怎么可能会死?” 原来灵星虽知此时荣雪宫的掌门并不是水月,而是一个叫冷忆晗的年轻女子。但她心中却一直认为,水月单单只是退位而已,现应该仍在荣雪宫,因此自己也就没有特别的去调查了解荣雪宫的情况。 赵雪宁看灵星能够如此迅速地移动轮椅而感到吃惊之时,见灵星突然冲过来,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瞬闪赵雪宁感到呼吸困难,脸色变得苍白,后背直冒冷汗。她抬起自己的双手拉扯着灵星的手,急道:“你放开我,我没骗你。” 灵星见赵雪宁变得越来越白的脸,便松开了掐在赵雪宁脖子上的手,缓缓地道了声:“对不住了。” 待灵星的手松开,赵雪宁立即开始咳嗽不止,然后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确认最后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心想:今儿怎么这么倒霉,自己就这样差点莫名其妙的死了两次。看灵星向自己道歉,也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便道了声:“算了。” 灵星看赵雪宁并没有过于责怪刚刚自己的冲动,笑道:“你这丫头可真是不错。” 随后又向赵雪宁问道:“你说水月不是你师父,而是你的师祖是吗?” 赵雪宁点了点头,灵星立即又紧张地问道:“那,你可知水月什么时候去世的?她因何去世的?” 赵雪宁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我师父说过,师祖是在九年前因受伤不治而去世的。” 灵星渐渐心灰意冷,脸色苍白,她本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个丫头在骗自己,但是,想到时间,想了原因,仿佛一切都在告诉她,赵雪宁所说的都是真的,赵雪宁没必要骗她。 “她死了,她真的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呵呵呵,那我这些年在世上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灵星便开始仰头大笑。赵雪宁见灵星突然地发疯,心中大惊,想:这人难道因得知师祖去世的消息,现在疯了? 待灵星低下头,赵雪宁才看清灵星脸上的表情,虽然灵星一直在笑,脸上却已经泪流满面,赵雪宁顿时认为眼前的这人,很是可怜。灵星恍惚地望着赵雪宁自言自语地道:“水月,你果真恨我如此吗?就连你去世的消息,你也不告诉我,甚至那么狠心,连你的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 言罢,灵星转过轮椅,推轮到房门外。过了一会儿,赵雪宁见灵星再度进屋,然而手上却多了几小坛酒。灵星“啪”的一声,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对着赵雪宁笑道:“丫头,陪我喝酒吧,今晚我们要喝个不醉不休。” 不等赵雪宁回答,灵星便举起一个酒坛,径直往自己的喉咙里灌去。赵雪宁见灵星如此的“灌酒”而不是“喝酒”,吓了一跳,心想:这人那是喝酒啊,简直就是不要命啊。 灵星喝了一会儿后,放下酒坛,向赵雪宁手上一扔,赵雪宁下意识地伸手一接,便稳稳地接住了。可见这灵星几乎是把整坛子就喝掉了,所以才能让赵雪宁轻易接住。见赵雪宁接住酒坛,灵星满意地笑了笑,便从桌上又拿起一坛酒道:“来丫头,我们一起喝。” 灵星不等赵雪宁回应,又开始径自灌去。又过了一小会儿,灵星放下酒坛,望着赵雪宁,见赵雪宁仍只是握住酒坛静静地呆望着她,微怒道:“丫头,不是让你喝酒吗?看着我做什么?” “我不会喝酒,也不想喝。”赵雪宁喊道。 “呵,不会喝便学会去喝,就这么简单。”灵星笑道。 赵雪宁不为所动,转过头不再看灵星。灵星微皱眉头,厉声道;“丫头,你是喝还是不喝?” “不喝。”赵雪宁犟道。 灵星见状,手持银针笑道:“好,你不喝是吧,若你想一直这样瘫软无力,我倒是无所谓。” 赵雪宁望着灵星手中的针,心中气急,暗骂灵星卑鄙。但心想:自己是断不能一直受困于此,让师父着急的。随后赵雪宁立即举起酒坛,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待这酒进入咽喉,赵雪宁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痛苦不堪,连忙放下酒坛喊道:“好辣。” “哈哈哈哈,这才对嘛。”见赵雪宁喝了酒,灵星大喜。随后,赵雪宁便在灵星的软硬兼施之下,慢慢地也开始喝起酒来。 ? ☆、酒后春梦 ?  灵星和赵雪宁二人越喝越多,灵星本身就很能喝酒,所以眼前的这几坛酒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赵雪宁却不同了,她长这么大,这次可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所以不到一会儿,便已经有了些醉意。 灵星喝了口酒,向赵雪宁问道:“对了,丫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赵……赵雪宁。”赵雪宁迷糊地答道。 “赵雪宁,名字倒是不错啊。”说罢,灵星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那……那是,你以为本姑娘是谁啊?”赵雪宁骄傲地道。 “好,你厉害。对了,你说水月不是你师父,那你师父是谁啊?”灵星接着又问道。 “我师父……”没等赵雪宁说完,就先打了个酒嗝,接着答道:“我师父,就是现任荣雪宫掌门,冷忆晗。” “冷忆晗啊,怪不得啊。听说她长着张倾国倾城的脸,虽然年轻,却是个练武奇才啊。”灵星叹道。 “我师父,当然很了不起啦。”赵雪宁见灵星称赞冷忆晗,心中欢喜。 “话又说过来,你到底和师祖什么关系啊?”赵雪宁疑惑地问道。 “呵,说起我和她的关系啊,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清楚的。”灵星笑道,随后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切,别在我面前卖关子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赵雪宁随即送了灵星一个白眼。 “哟,你知道些什么啊?”灵星好奇地问道。 “嗝,我知道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师祖的事,导致师祖对你恨之入骨,所以命令门下弟子若以后下山,千万不可和你产生任何关系,违者逐出师门。”赵雪宁现已醉的迷迷糊糊,已经无意识自己所讲的是些什么,所以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脱口而出,告诉了灵星。 灵星听罢,低下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灵星抬起头,又从桌上取下一坛酒,打开封口,仰头开始灌酒,直到酒坛里的酒一滴不剩,才放下了酒坛。 赵雪宁见灵星如此的灌自己喝酒,心中很不是滋味,便问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让师祖如此恨你?” 灵星望着赵雪宁,随即笑道:“她都已经不在了,现在还追究这些有什么用?”言罢,又径自取下一坛酒,狠狠地灌了下去。 赵雪宁看着这样的灵星,不知为何,心中大怒道:“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折腾自己,便能逃避现实,便能让自己舒服许多了?”说完,把自己手中的酒坛扔向灵星,灵星一个偏头,便躲了过去,只听到“啪”的一声,酒坛碎了一地。 灵星转过头,痛苦地望着赵雪宁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随后,又凄然地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死?” “你认为死,就是最好的方法吗?告诉你,若我是师祖,知你做了如此对不起我的事,让你去死,都算是便宜了你。你知道世上最让人感到痛苦的惩罚是什么吗?”赵雪宁道。 “是什么?”灵星问道。 “最痛苦的惩罚便是,让你生不如死。你若活着,自己的后半辈子便永远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以及自己的悔恨之中,这样岂不是最让人感到痛苦的吗?”赵雪宁狡黠地笑道。 “哈哈哈哈。”灵星仰头大笑,随即道:“丫头,没想到你如此年轻,却懂得如此之事。你说的对,生不如死,乃是最适合我的惩罚。”言罢,随手又朝赵雪宁扔了一坛酒,笑道:“丫头,我敬你。”灵星接着举坛痛饮。 赵雪宁也颇为豪气地道:“干。”随后自己也狠狠地喝了几大口。现在赵雪宁的脸是越来越红,头有些晕,迷迷糊糊地又问道:“我说,你到底和我师祖什么关系啊?” 灵星深深地望着赵雪宁,缓缓地道:“不瞒你说,水月是我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人,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啊?”赵雪宁惊叫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这辈子最爱的人?”赵雪宁虽曾猜测灵星和水月的关系,但万万没想到,两人居然是这种关系,不由地大吃一惊。 “怎么,你不信吗?”灵星讽笑道。 “这,你和她不都是女子吗?两个女子怎么可能……”赵雪宁疑惑地道。 “哼,谁规定两个女子不可以相爱的?”灵星微怒道。 赵雪宁哑口无言,灵星望着充满疑问的赵雪宁,喝了口酒,缓缓地回忆道:“当年,水月奉师命下山,代表荣雪宫前往洛城,参加武林泰山北斗之一,人称“霸王刀”的薛峰,七十岁寿宴。而我当时也奉命,前往洛城,进行一个刺杀任务。目标本是参与寿宴的其中一名宾客,正巧水月和这个宾客住在同一家客栈,我们就这样在洛城的一家客栈中相遇。 灵星举起酒坛,又喝了口酒,接着道:“不巧,我们的暗杀行动被水月发现,然后我们两边便打了起来。之后,我们虽是成功的暗杀了目标,但我的身份因和水月打斗的过程中,被水月发现,自此以后她就一直追逐着我,要让我偿命。” 说罢,似乎想起来什么,灵星望着赵雪宁笑道:“呵呵,当时水月也像你一般年纪,年轻气盛,整天爱啰嗦着她师父教导她的大道理,像是什么要维护正道,为武林除害,她自己也不嫌烦。” 赵雪宁撅了撅嘴,轻声道:“本来就是对的。” 灵星对赵雪宁的小嘀咕,很不以为然,随即又道:“我当时也因年轻,便对这个整天追杀自己,整天一大堆道理的姑娘,颇感兴趣,之后我们便开始了你追我逃的游戏。由于大家武功都差不多,所以她始终无法杀我。随着日子久了,两个人便慢慢地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然后开始对彼此惺惺相惜,甚至到了最后,我们相恋了。” “那……那后来,你们为什么分开了?”赵雪宁好奇地问道。 灵星听罢,脸上突显痛苦之色,愤恨地道:“后来,我们的事不幸的被水月的师父发现,水月的师父坚决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硬是把我们俩给拆散了。之后,又发生了些事,我们便彻底的分手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言罢,灵星再一次举坛痛饮,就这样把整坛子的酒喝个一干二净。放下酒坛,见灵星泪眼汪汪的向赵雪宁问道:“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甚至为了她,我可以连性命都不顾,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最后会变成这样?” 随即,灵星开启了桌上的最后一坛酒,继续仰头灌酒。待过了一会儿,灵星放下酒坛,用炽热的眼神盯着赵雪宁,问道:“丫头,你有过喜欢的,或者爱过的人吗?” 赵雪宁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大脑瞬间“嗡”了一下,心想:喜欢?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自己有喜欢的,或者是爱的人吗? 赵雪宁细数到目前为止,自己十六岁的人生中所遇见的算是对自己来说比较重要的人们,自己的亲生父母,荣雪宫的师父,淸舒姐姐等等。然而自己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对自己都很好,自己对他们也很是尊敬,所以对他们产生的只有敬爱之情。 忽然,赵雪宁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个人,正冲着她温柔地淡淡一笑,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师父,冷忆晗。赵雪宁顿时一惊,猛然地甩了甩头,试图令自己清醒些。可赵雪宁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何此刻自己会想到冷忆晗。赵雪宁越想,越感到头疼,这时,酒劲也开始上头,赵雪宁便感到脑袋更加的沉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随后赵雪宁喃喃地道:“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爱过别人,你信吗?” 灵星惊讶地望着赵雪宁,不言一语。随后灵星也不再理会赵雪宁,径自喝酒。过了一会儿,见赵雪宁一声不响,灵星好奇地回头一看,便发现赵雪宁竟然倒在床上睡着了。灵星望着赵雪宁,勾起了嘴角,微微一笑。 赵雪宁此刻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莫名的世界,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自己就这样不明方向的乱走着,越往前走,心中越因这四周出奇的安静而感到害怕。随后,自己渐渐地由走,改成了跑,而且越跑越快。就在这时,赵雪宁似乎听见有人喊她,立即回头,便发现淸舒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赵雪宁大喜,立刻跑到淸舒面前喊道:“淸舒姐姐。” 淸舒温柔地点了点头,抓住赵雪宁的手道:“宁儿,我们走吧。” 赵雪宁毫无犹豫地握着淸舒的手,向前方走去。过了一会儿,二人便走到一片草地,赵雪宁凝神望了望前方,发现这个地方居然就是荣雪宫的暖阁。心中疑惑淸舒为何带她来到这,正想询问,一回头,发现淸舒居然不见了。赵雪宁大急,开始慌忙地到处寻找淸舒。自己走着走着,最后居然走到了暖阁后面的碧清池,见池中似乎有一个人影,便好奇地继续往前走。待走到池边,发现此刻在池中的人,并不是淸舒,而是冷忆晗。冷忆晗见赵雪宁走过来,淡笑道;“宁儿,你过来了。” 赵雪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衣服脱下来的,进入池中后,便走向冷忆晗。待走到了冷忆晗的面前,赵雪宁道了声:“师父。” 冷忆晗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赵雪宁的脸颊,温柔地问道:“宁儿,你喜不喜欢我?” 赵雪宁本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微张开嘴,愣愣地望着冷忆晗。 冷忆晗见赵雪宁不答,也不以为然,径自慢慢地靠近赵雪宁,深情地道:“宁儿,我喜欢你。”言罢,便向赵雪宁的双唇上,覆上自己的双唇。 赵雪宁因冷忆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紧绷,一动也不敢动。此刻自己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那清凉柔软,甜甜的,香香的,让自己渐渐地开始沉浸其中,不能自拔。随后,赵雪宁自动地闭上了眼睛,打算享受此刻的美好。过了一小会儿,赵雪宁感受到那清凉柔软渐渐的要离自己远去,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冷忆晗,现在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心中大急,喊着:“师父,师父……” 灵星坐在床边,看此时睡着的赵雪宁一边挥动着双臂,一边大叫着什么,猜测赵雪宁定是做了什么噩梦,立即拍了拍赵雪宁道:“丫头,快醒醒。” 赵雪宁猛一睁眼,立刻坐起身,随即便看到了在床边的灵星。灵星见赵雪宁清醒了,终于舒了口气,笑道:“丫头,你可算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赵雪宁问道。 “我瞧你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吧,一边乱动,一边还喊着什么。”灵星道。 赵雪宁大惊,问道:“我……我都喊了什么?” “恩,你喊了淸舒姐姐,还有师父。”望着赵雪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灵星狡黠地笑了笑,接着道:“其中,喊的次数最多的,是师父哦。” ? ☆、意乱情迷 ?  “我……”赵雪宁听罢,脸瞬间便红了。灵星见赵雪宁这副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笑道:“丫头,你做了什么梦?” 赵雪宁听灵星问她做了什么梦,立刻变得慌张起来,脸色比刚才还要更红,甚至都红到了耳根,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忘了。” 言罢,不再理会灵星一副想要一探究竟的表情,径自下床,发现自己已经能够站了起来,并无像昨日那样浑身无力之感,料想可能药效已过,心中大喜。回头向灵星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辰时。”灵星答道。 “啊,都已经辰时了?”赵雪宁惊道。 “是啊,你要不要吃点早饭?我这没什么东西,就有你我昨天买的香梅糕,要么你……”灵星这会儿正说着话,可赵雪宁没等灵星说完,便打断道:“不吃了,对了,你把我的剑放哪里了?” “放在你身旁的柜子上。”灵星顺手一指。 赵雪宁跑过去,拿起自己的剑,便匆匆地向门口走去。灵星朝赵雪宁的背影喊道:“哎,丫头,你就这么走了?” 赵雪宁回头,疑惑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额……没事了。”灵星失望道。想她灵星已经多年没有碰见合自己心意的人了,这次碰上赵雪宁,便十分中意她。本想留她多陪自己几天,但见赵雪宁归心似箭,便也不好强留。再者,赵雪宁昨晚也如约告诉了她想知道的事,所以她只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放赵雪宁走了。 赵雪宁见灵星不答,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一路上,连使轻功,盼望自己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心想:“自己整整失踪一天,师父和淸舒姐姐她们不得急疯了?”想罢,脚下又微微加力。 荣雪宫上下整整找了赵雪宁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赵雪宁,冷忆晗不禁心中越来越不安,她因太过担心于赵雪宁,导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独自坐在房里等候着淸舒她们的消息。听见楼下似乎有些许脚步声,冷忆晗大喜,心想:难道是师姐她们找到宁儿回来了?便匆匆离开房间,准备下楼迎接她们。 待到了楼下,发现还是原来去寻赵雪宁的众人,却没有见赵雪宁的身影。心中顿时失望之极,但仍抱着一丝希望的向淸舒问道:“师姐,怎么样了?” “回掌门,我们已经几乎把整个邺城翻了个遍,仍然没有消息。”淸舒惭愧地道。 冷忆晗渐渐心灰意冷,抿紧已经苍白的嘴唇,双手忍不住紧紧握拳。随后,冷忆晗便吩咐淸舒立刻飞鸽传书到荣雪宫,命荣雪宫山下所有的探子开始打探赵雪宁的消息。这时,忽然见一人影飞快地冲进客栈,大声喊道:“师父,淸舒姐姐!” “宁儿!”淸舒和冷忆晗见来人正是赵雪宁,异口同声地道。 冷忆晗见赵雪宁回来,刚刚心中的众多失望,心灰意冷顿时烟消云散,刚想上前好好看看赵雪宁的时候,便见淸舒抢先一步上前,抱住赵雪宁哭道:“宁儿,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冷忆晗见状,立即止住了向前的脚步,忍住了冲上前的冲动,停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正拥抱的二人。赵雪宁见淸舒抱着自己痛哭,顿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与温暖,心中的委屈一下子也爆发出来,哭道:“淸舒姐姐,我……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淸舒一惊,立刻放开赵雪宁,急问道:“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雪宁见淸舒问她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曾考虑过该如何解释自己失踪之事,心想:自己是万不能告诉大家和灵星相遇之事,若真的把实情告知,谁能保证师父不会谨遵师命,把自己赶出师门? 随即,赵雪宁便把已经想好的理由告诉淸舒道:“淸舒姐姐,你不必担心。事情是这样的,我离开玉茗楼,在回客栈的途中,发现几个行为可疑的男子正跟着一个姑娘,我便好奇地也跟着过去。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男子企图要对这位姑娘不轨,所以我就行侠仗义,把这些人给收拾了。那位姑娘见我救了她,心存感激,非要让我去她家,让她的父母亲自向我答谢,我便跟着去了。到了她家之后,姑娘的父母非要宴请我,我也便留了下来。待我们吃完,见天色已晚,说什么也要让我留下来住一个晚上,我没办法推辞,就留了下来,现在才回来。” 淸舒随即抱怨道;“那你可以事先跟我们打个招呼啊,害的我们到处找你,还要为你担心受怕的。” “淸舒姐姐,我这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嘛,你也别生气了,下回我一定事先通知你们。”赵雪宁嬉皮笑脸地哄着淸舒。 果然,被赵雪宁这么一说,一向完全信赖赵雪宁的淸舒,也就不再多想。赵雪宁见淸舒不再追问,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然而这二人的表情神态,却仍是逃不过冷忆晗敏锐的双眼,见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暗自的在心中思考着些什么。等赵雪宁哄好了淸舒,一转头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眉头稍蹙的冷忆晗。便向冷忆晗走去,低着头道了声:“师父。” 冷忆晗静静地望着赵雪宁,过了一会儿,听她淡淡地对赵雪宁道:“宁儿,跟我回房,我有事问你。” 随后又朝淸舒说道:“师姐,既然宁儿已经回来,我们也该动身出发了,免得到时误了行程。一会儿到了午时,我们便动身,立即前往锦城。” 淸舒点头应下,冷忆晗随即转身上楼,赵雪宁紧跟其后。到了冷忆晗的房间,赵雪宁立即僵直地站在屋子里,等待着冷忆晗的发落。而冷忆晗只是安静地盯着赵雪宁的脸,也不说话,这让赵雪宁感到非常紧张,此刻气氛顿时变得异常严肃。赵雪宁感到背后直冒冷汗,心想:难道师父看出了什么吗? 过了半晌,冷忆晗慢慢地走到赵雪宁的面前,冷冷地问道:“宁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赵雪宁见冷忆晗站在自己的面前,望着冷忆晗那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忽然想起了早晨刚刚做过的梦,顿时心跳加速,脸色微红,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有啊。” “真的吗?那我问你,你身上的酒味是怎么回事?”冷忆晗皱着眉毛问道。 “额,是……是这样的,昨晚那姑娘的父母非要敬我酒,我不好推辞,便稍稍……喝了几杯……” 只见冷忆晗脸上摆着一副准备要一探究竟的表情,向赵雪宁的身前走近了几分。而此刻的赵雪宁,见冷忆晗越来越靠近自己,心里紧张的要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低。赵雪宁心想:还是不要解释太多才好,不然只能越描越黑。随后赵雪宁便开始秉着呼吸,紧张地望着冷忆晗,不发一语。。 冷忆晗见赵雪宁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心中疑虑更深。经过多年相处,冷忆晗对赵雪宁的习惯摸的是一清二楚,见这样审问赵雪宁,赵雪宁都不打算松口说实话,便心想:宁儿或许真的有什么苦衷,所以不能直言相告? 冷忆晗径自又盯了一会儿赵雪宁后,便稍稍退开了几步,轻声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你了,总之能够平安回来就好。”稍微顿了一顿,冷忆晗接着柔声说道:“宁儿,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我也能够理解你不愿意轻易地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但我想说的是,我是你的师父,也便是你的亲人。若你有什么困难烦恼,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陪你一起分担,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承受,你明白吗?” 赵雪宁听罢,眼中瞬时饱含泪水,心中甚是羞愧,想师父如此的待自己,自己还要向她隐瞒,立时对冷忆晗充满着愧疚。但还是因过于害怕,导致自己有所顾忌,最后仍是硬生生地把快要从口中冒出来的真相给咽了回去。赵雪宁惭愧地道:“师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冷忆晗担忧地望了望赵雪宁,淡淡地道;“恩,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你回去稍微收拾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便出发。” 赵雪宁点了点头,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了简单地洗漱收拾之后,便在午时和荣雪宫众人离开,一起前往锦城。一路上,荣雪宫的马车马不停蹄地赶路,马车上的众人,除了赵雪宁以外,皆昨晚一夜没睡,此刻随着马车的颠簸,众人都有昏昏欲睡之感。淸舒现已经径自的靠在马车上睡着了,而冷忆晗此时眼皮直打架,仍在和自己的睡意做着最后的抗争。赵雪宁见冷忆晗想睡却不敢睡的辛苦模样,心中很是不忍,便对冷忆晗轻道:“师父,你累了,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稍微休息一下,睡会儿吧。” 冷忆晗睡眼朦胧地望了望赵雪宁,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挺不住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把头靠在赵雪宁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过了一会儿,冷忆晗觉得自己越睡越冷,便无意识地向赵雪宁那温暖的身子贴近了些,企图令自己稍微暖和些。赵雪宁立即了然,伸出左臂,抱着冷忆晗的肩,随后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想让冷忆晗睡得更暖和舒服些。 渐渐地感受到冷忆晗柔软温热的身体,赵雪宁不禁开始心跳加速,觉的自己的脸似乎也在渐渐地升温。赵雪宁微微低头,看着冷忆晗的睡脸,没过一会儿自己就看痴了。见冷忆晗那甜美的睡脸有着完美的轮廓,嘴角微微翘起,好似在微笑。这让赵雪宁觉得此刻的冷忆晗并不是平时那个让人感到清冷淡漠的冷忆晗,现在的冷忆晗仿佛多了些亲和之感。 赵雪宁的眼睛忍不住瞄到了冷忆晗那似笑非笑的双唇,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在客栈中二人所发生的“意外”,以及梦中所出现的那种令人沉浸留恋的感觉。顿时,赵雪宁的心跳变得更快,立刻转过头,不敢再想,也不敢继续盯着冷忆晗看。随即赵雪宁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僵硬地抱着冷忆晗一动不动。 马车就这样行驶了一个晚上,随后在天刚刚亮的时候,荣雪宫的马车便到了另一个城镇,锦城。这一路上,冷忆晗一直静静地靠在赵雪宁的肩上,睡得似乎很是安稳,而赵雪宁一个晚上,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熟睡的冷忆晗给弄醒了。时间长了,赵雪宁便发现自己的左臂已麻,但却不以为然,稍稍低头,微笑着望着冷忆晗。此时,赵雪宁忽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若是这马车永远不停,那该有多好啊! 马车进了城后就直接驶向一家客栈,到了客栈门口,便停了下来。似乎感受到马车停了,冷忆晗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刚起身便见赵雪宁对她灿烂地笑道:“师父,你醒了?” ? ☆、醋意渐生 ?  冷忆晗因刚刚醒来,所以并还没有完全的清醒,微微眨了眨眼,愣愣地望着赵雪宁。而赵雪宁被冷忆晗这刚睡醒的表情给逗乐了,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接着问道:“师父,昨晚睡得好吗?” 听到赵雪宁的笑声,冷忆晗渐渐变得清醒了些。想到刚刚自己的失态,脸色瞬间变红,轻声道:“还好。” 随后便起身,准备下车,然而在自己起身之时,眼睛余光却刚好看到赵雪宁在自己起身后脸上稍显现出的痛苦表情,立即又坐了回来,担忧地问道:“宁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赵雪宁没料到冷忆晗会再度坐回来,听冷忆晗关切地问自己,脸上随即露出一丝苦笑道:“额,师父,我的左半身都麻了,得等会儿才能下车。” 冷忆晗听罢,立即明了,俏丽的脸上忽现了些红晕,低声轻道:“宁儿,昨晚辛苦你了,谢谢你。” 此时,淸舒因二人的谈话之声被吵醒,待她睁开了眼睛,便看到冷忆晗和赵雪宁正静静地互相对视,忽然感觉这气氛似乎有些奇怪。淸舒心中虽稍显惊讶,但最后也没多想,随即很快的便恢复正常,向冷忆晗问道:“掌门,我们到锦城了?” 冷忆晗听到淸舒的询问声,转过头道:“应该是的,师姐,你既然醒了便先出去看看情况吧,我和宁儿一会儿再出去。” 淸舒应声答应,辩先行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就见一个弟子向淸舒匆匆跑过来道:“师姐,我刚刚问过这家客栈的老板,老板说客栈已经住满人了。” “哦,是吗?那我们去别家再问问看好了。”淸舒道。 随后,淸舒转身,向马车内喊道:“掌门,这家客栈已经住满人了,我们需找寻另一家客栈。” 冷忆晗揭开车帘,淡声道:“恩,我们去别家客栈好了。” 之后,荣雪宫众人便驾着马车,开始寻找客栈。可令人惊奇的是,问了好多家客栈,都说已经住满了。众人好奇,便询问了原因,原来再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而这锦城的花灯展天下闻名,故很多外地人这几天纷纷来到锦城,就是为了一睹这花灯展。荣雪宫众人此刻开始着急,烦恼着若没有客栈落脚,该如何是好。随后,众人又来到了一家客栈,淸舒硬着头皮,有些忐忑地向客栈掌柜问道:“老板,还有客房吗?” 那客栈老板刚想回答“没有”,这时只听身旁一个男子惊喜地喊道:“这不是荣雪宫的师姐嘛!” 淸舒闻言,转头一看,发现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前来荣雪宫,向冷忆晗提亲的凌剑山庄的少庄主,凌霆。 淸舒讶道:“凌少庄主!” “是我,真是好久不见了。哎?你们怎么也在这,难道也是为了参加四派聚首吗?”凌霆问道。 “是。”淸舒应道。 凌霆忽然想到一事,大喜地问道:“那,忆晗师妹可是一起来了?” 淸舒见此刻眼睛正发光的凌霆,稍微顿了顿,随即道:“是,掌门现正在门外的马车上。” 凌霆闻言,立刻转身出去,看到了荣雪宫的马车,便朝其中一辆为首的马车喊道:“忆晗师妹,你在吗?” 车中的冷忆晗听见外面的声音,心中大惊:“是他?” 待听到是凌霆的声音,赵雪宁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就遇上了这个讨厌鬼? 冷忆晗无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望着凌霆淡淡地道:“凌师兄,好巧。” 凌霆见到冷忆晗真人,心中喜不自胜。自从上次提亲之后,便已经整整将近四年没有见到冷忆晗了。如今见冷忆晗的面貌和从前无二,似乎比之四年前更是多了些成熟的韵味,对冷忆晗的喜爱便又加深了些。 凌霆走到冷忆晗的面前问道:“师妹现在可是要找客栈落脚?” 冷忆晗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霆随即笑道:“最近锦城因元宵佳节的缘故,很多客栈都住满了。我们也是因提前预定,包下了客栈,所以现在才有地方落脚。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忆晗师妹你们也别继续找其他客栈了,便再此和我们一块住下吧。等过了节,我们一同前去赴约,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冷忆晗稍显犹豫,心想:“现在也确实找不到其他客栈了,也罢,只能如此了。”随后便道:“既是如此,那就叨扰师兄了。” “哎,我们之间,干嘛这么客套。”凌霆喜道。然后凌霆便带领冷忆晗等人,进入客栈。客栈老板见状,立即迎了过来,疑惑地道:“凌公子,你们这是?” “老板,立刻给这几位姑娘收拾几间客房。”凌霆命令道。 “那凌公子,具体要收拾几间客房呢?还有关于你的手下的房间?”客栈老板此刻感到颇为为难。 凌霆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冷忆晗打断:“老板,就为我们收拾五间客房便好,我们两人一间。” 凌霆听闻,慌忙地道:“师妹,这样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冷忆晗转头向凌霆解释:“师兄,现在是非常时期,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再者,我又岂能让师兄为了照顾我们,把自己的手下赶出去?” 凌霆见冷忆晗执意如此,便不再多言。这回因只有五间房,而荣雪宫这次出来总共有十人,所以冷忆晗便不得不和另一个人住同一间房。最后在冷忆晗的分配之下,决定让赵雪宁和自己住一间房,其余的每两个人一间。众人在分完房间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赵雪宁沉着脸,跟随冷忆晗回到房间,冷忆晗见赵雪宁似乎不太高兴,便问道:“宁儿,怎么了?” 赵雪宁委屈地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讨厌鬼。” 冷忆晗微感惊奇:“讨厌鬼?” 赵雪宁气呼呼地道:“是啊,就是那个凌霆嘛。” 冷忆晗闻言,微微笑道:“他曾经得罪过你吗?” 赵雪宁急道:“他倒是没有得罪过我,但是,师父,难道你忘了当初在朢秋亭,他是如何对你的吗?” 冷忆晗随即脸色稍沉,淡声说道:“算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赵雪宁见冷忆晗如此不以为然的态度,心中暗自为冷忆晗感到不平。而冷忆晗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正准备稍微洗漱休息一下之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冷忆晗用眼神示意赵雪宁开门,待赵雪宁打开门,发现此刻站在门口的正是刚刚二人还在讨论的凌霆。 凌霆本以为开门的会是冷忆晗,却不料是赵雪宁,略感吃惊地问道:“请问,忆晗师妹在吗?” 赵雪宁忍不住白了凌霆一眼,很不情愿地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冷忆晗见来人是凌霆,微微皱了皱美丽的柳眉,随后马上恢复常态:“凌师兄,有事吗?” 凌霆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冷忆晗面前,对冷忆晗笑道:“师妹,我已经在锦城最大的酒楼,明月楼设下宴席,望师妹赏脸,让师兄我为师妹接风洗尘。” 冷忆晗顿了顿,随即答道:“好吧,劳烦师兄稍后,待忆晗收拾一下,便和师兄同去。” 凌霆见冷忆晗轻易答应,心中很是欣喜,连忙道:“好好,师妹你慢慢收拾,师兄便在楼下等着师妹。”随后便转身离去。 待凌霆经过赵雪宁的身旁的时候,就见赵雪宁从自己进屋开始就一直怒瞪着自己,心中微感诧异。瞬时就觉着这眼神似乎有些熟悉,便忍不住向赵雪宁问道:“这位姑娘看起来很是面熟,请问我们可曾见过?” 没等赵雪宁答话,冷忆晗便立即代替赵雪宁答道:“她便是我的徒儿,赵雪宁,师兄四年前也是见过的。” 凌霆吃了一惊,忽然想起来四年前在荣雪宫的朢秋亭,一个小女孩从外飞出,推开了当时正抓着冷忆晗的自己。随后,又稍稍地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顿时感慨万千: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眼前的小姑娘明显比四年前长得更加的俏丽,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并不再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现如今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美丽少女。然而,唯一没变的,想必就是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了吧。凌霆心中苦笑,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对赵雪宁笑道:“原来是赵姑娘啊,多年不见,赵姑娘比之四年前更加漂亮了啊。”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5节 赵雪宁见凌霆向她打招呼,也不理会他,轻哼了一声。随后走向冷忆晗:“师父,我去淸舒姐姐那里坐一会儿。” 冷忆晗闻言,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赵雪宁来找淸舒,正巧现在只有淸舒一人呆在房间。赵雪宁见屋中没有外人,便很随意地往淸舒的床上一坐,重重地叹了口气。 淸舒见状,新奇地问道:“宁儿,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叹什么气?” “淸舒姐姐,你这是明知故问嘛。”赵雪宁颇为怨念望向淸舒。 “我那里有明知故问?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你原因?”淸舒径自嘟囔着。 “还不是因为那个凌霆?师父也真是的,干嘛答应凌霆去赴什么鬼宴席……”赵雪宁嘀咕道。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淸舒轻笑。 “淸舒姐姐,难道你也同意师父和凌霆出去吗?难道你忘了……”赵雪宁急道。 “宁儿你有所不知,掌门这么做是有她的道理的。”淸舒柔声说道。 “什么道理?”赵雪宁慌忙问道。 “师妹身为荣雪宫的掌门,和其他门派打好交道是分内义务,更何况凌霆是凌剑山庄的少庄主,也就是未来的庄主,所以师妹不得不谨慎处理和凌霆之间的交涉。再者,今日若不是凌霆的帮助,我们恐怕会因为找不到客栈落脚,大伤脑筋呢,所以师妹答应凌霆的邀请也算是给他个面子,还个人情而已。至于四年前的事,想必师妹现在也不会太过在意了吧。所以于情于理,师妹若非没有什么特殊必要的理由,答应凌霆的邀请也算是情理之中。”淸舒仔细地向赵雪宁分析着。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讨厌凌霆!”赵雪宁大喊道。淸舒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雪宁在淸舒的房间呆了一会儿后,便回到了自己和冷忆晗的房间。一进门见空荡荡地房间内除了自己以外,一个人都没有,赵雪宁顿时感到无比的寂寞,失落。因感到百般无聊,赵雪宁随后便倒在了床上,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待赵雪宁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晚上了,赵雪宁起身向四处望了望,发现房间还是和自己睡前一模一样,这说明冷忆晗还没有回来。赵雪宁不知为何,突然怒火中烧。她紧紧地抿着唇,坐在床上开始径自地盯着地面。 过了一个时辰后,冷忆晗推门进屋,发现房间中并没有点灯,心中暗自奇怪。走向桌旁,点上了灯,屋子瞬间被照亮。待冷忆晗向前方一看,见赵雪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蜷缩地坐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地面出神,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 冷忆晗微微一惊,随后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柔声问道:“宁儿,你怎么了?” 赵雪宁听见冷忆晗的声音后,才缓缓回过神,看见冷忆晗正担忧地望着她。赵雪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冷忆晗回来,心中瞬间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委屈,忽然扑向冷忆晗,紧抱着她哭道:“师……师父,你……你终于回来了。” 冷忆晗没有料到赵雪宁会突然扑向自己,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听见赵雪宁那凄惨无比的哭泣之声,温柔地拍着赵雪宁的背,轻声安慰着此刻已经哭成泪人的赵雪宁:“恩,我回来了。” 赵雪宁哭了一会儿后,径自离开了冷忆晗的怀抱,抽泣地说道:“师……师父,你……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我很是担心你。” 待听见如此令人无法想象的“原因”之后,冷忆晗忍不住,掩嘴轻笑道:“原来宁儿是嫌我回来晚了,所以才哭鼻子的吗?” 赵雪宁闻言,脸立即红了,抬手使劲地擦着脸上的泪水,边擦边不服气地道:“才不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冷忆晗见赵雪宁这幅模样,微微一笑,拿起手帕仔细地帮赵雪宁擦干眼泪:“知道了,宁儿不是小孩子,宁儿已经是大人了,这样可以了吗?” 赵雪宁见冷忆晗居然用一副哄小孩的口吻来安慰自己,心里感到很是别扭,生气。微微嘟起了嘴以示抗议。见赵雪宁恢复正常,冷忆晗随即问道:“宁儿,吃饭了吗?” 此时赵雪宁的肚子很是配合冷忆晗,自己突然响了一下,以此来回答冷忆晗刚刚的疑问。赵雪宁顿时感到异常地丢脸尴尬,红着小脸,呵呵傻笑着。冷忆晗见状,微微一笑,随即便柔声说道:“我现在陪宁儿吃饭,可好?” 赵雪宁闻言,甚是欢喜,立即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 ☆、有心之邀 ?  赵雪宁吃完饭,之后与冷忆晗随便聊了聊,就准备上床休息了。由于房间只有一张床,所以今晚便是冷忆晗和赵雪宁的首次同床就寝。赵雪宁睡在床的里面,而冷忆晗睡在外面,二人都侧着身子,使中间隔着点距离,就这样背对着彼此静静地躺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赵雪宁先打破这寂静,轻轻地开口问道:“师父,你睡了吗?” 冷忆晗张开眼睛,轻声道:“没有。” 赵雪宁听冷忆晗回话,暗自微笑,接着又道:“师父,我能握着你的手睡吗?” 冷忆晗稍微愣了愣,随即轻声“恩”了一下,翻过身平躺在床上。赵雪宁也随即翻过身,侧头望着冷忆晗,微微一笑。随后,便在被窝中握住了冷忆晗微凉的左手,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冷忆晗也微微侧头望了一眼赵雪宁,见赵雪宁闭上了眼睛,便勾起了自己的嘴角,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就这样,师徒俩在如此宁静祥和的夜里,慢慢地睡着了。 赵雪宁不知是因为赶路太过疲累,还是因握着冷忆晗的手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总之赵雪宁觉得昨夜是自己下山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当赵雪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段时间了,睁眼见自己的身旁空空如也,赵雪宁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她知道冷忆晗向来都是早起之人,便不再继续在意,只不过忽然觉得自己意外的有些冷,不知是因为自己刚刚起床的缘故,还是因为本应在自己身旁的温暖此刻却不在自己的身边 赵雪宁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时,冷忆晗端着水盆推门进屋,见赵雪宁起来,便问道:“宁儿,醒了?” “恩,师父早。”赵雪宁微笑道。 冷忆晗放下水盆,向赵雪宁说道:“恩,既然醒了,就赶快过来洗洗脸,准备去吃早饭吧。” 赵雪宁很是听话,迅速地从床上下来,穿衣服洗脸,待洗漱完毕后便随冷忆晗下楼去吃早饭。来到楼下,见众人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冷忆晗和赵雪宁便选择坐在淸舒的旁边,刚要准备拿起筷子的时候,就见凌霆突然走过来,坐在冷忆晗的对面,一脸笑意地道:“忆晗师妹,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冷忆晗,赵雪宁和淸舒听见凌霆这话后都各自吃惊,愣愣地望着凌霆半晌,随即冷忆晗淡道:“师兄请随意。” 说完,便径自拿起筷子,不再理会凌霆。而淸舒瞧着冷忆晗神态如常地吃着饭,也不说话,自行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而赵雪宁此刻心中正生着闷气,心想:这凌霆,好好的不再自己的桌上吃饭,干嘛非要跑过来到这里吃不可? 随后赵雪宁狠狠地飞给凌霆一个白眼,便也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凌霆不理会淸舒和赵雪宁二人的反应,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送到了冷忆晗的碗里,柔声道:“忆晗师妹,这菜可是我特地吩咐客栈的厨子做的,很是清淡可口,你多尝尝。” 冷忆晗抬头望着凌霆,冷声说道:“师兄不必客气,忆晗会照顾好自己,不劳师兄费心。” 言罢,冷忆晗便不动声色的把刚刚放入自己碗中的菜放到旁边的一个空碗之中,默默地夹起其他的菜然后继续吃饭。赵雪宁和淸舒见状,先是呆呆地瞧了瞧神色自然的冷忆晗,又望了望此时略显尴尬的凌霆,随后便继续静静地吃饭。过了一小会儿,见冷忆晗轻轻地放下筷子,对凌霆说道:“师兄,我吃完了,便先行回房休息了,师兄你慢用。” 随即冷忆晗站起转身离去,并不理会凌霆的任何反应。淸舒见冷忆晗走了,也匆匆地放下筷子,客气地说道:“少庄主,淸舒也吃完了,请少庄主慢用。”言罢,便飞一般转身离去。现在桌上就剩下赵雪宁和凌霆二人,此时的凌霆脸色极是难看,独自纳闷: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怎么冷忆晗就这么不待见自己? 而赵雪宁见凌霆犹如一头斗败的公鸡一般,垂丧着脸,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感觉特别的痛快。赵雪宁突然觉得今日自己的胃口真是前所未有的好,然后赵雪宁便在凌霆面前,特意地多夹了些凌霆刚刚给冷忆晗所夹得菜,吃了几口后,对凌霆笑道:“少庄主,这菜果然是十分的清淡可口啊。” 凌霆尴尬地朝赵雪宁笑了笑:“赵姑娘你喜欢便好。”稍微顿了顿,凌霆接着又道:“赵姑娘,在下也吃好了,请你慢用。”说完,凌霆随即转身离去。赵雪宁待凌霆走远后,便哼笑出声,再一次夹起了那道菜,狠狠地咬了下去。 赵雪宁吃完早饭后就回到了房间,打开门进入房屋,见冷忆晗正坐在桌前看书,便跑过去坐在冷忆晗旁边的位置上,嘻嘻地笑道:“师父,在看什么书呢?” 冷忆晗抬头,轻轻地放下书,微微皱眉道:“宁儿,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冷忆晗实在是太了解赵雪宁了,知道赵雪宁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会儿宁儿突然笑嘻嘻地过来找自己,定是有事,所以她选择直接切入正题。 赵雪宁笑道:“师父,你总是呆在房间里,难道不觉得闷吗?我昨日听淸舒姐姐说,这锦城,不仅是花灯,连丝绸布匹也很是天下闻名的,所以此城才被命名为锦城。宁儿今日想出去逛逛,不知道师父愿不愿意陪宁儿一起去?” 冷忆晗见赵雪宁正用着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稍显犹豫了一下,最后想想自己也无事,便点头答应。赵雪宁见冷忆晗答应,顿时欣喜万分,连忙抓住冷忆晗的手,跑了出去,似乎很是担心若迟了片刻,冷忆晗便会反悔。 赵雪宁拉着冷忆晗的手随后便来到了街上,紧接着就带着冷忆晗这处瞧瞧,那处看看,很是兴奋不已。然而冷忆晗却感到十分无奈,默默地跟在赵雪宁的身后,被动的任凭赵雪宁牵着自己的手到处走。 这一路上,赵雪宁和冷忆晗无意变成了街上众人的焦点。见赵雪宁一身绯色纱裙,正牵着身穿白色纱裙的冷忆晗到处逛着,这让街上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这哪里来的两位如此漂亮的姑娘啊!穿绯色纱裙的姑娘看起来俏丽活泼,而她手牵着的身着白色纱裙的姑娘看起来却很是清冷脱俗。二人并肩走着,从远处看仿佛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一冷一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雪宁虽然察觉到街上众人望向自己和师父的惊奇目光,也不反感,反而颇为骄傲。而冷忆晗,倒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目光,很是不以为然。赵雪宁就这样牵着冷忆晗的手走着走着,随后便来到了一家布庄。赵雪宁转头向冷忆晗问道:“师父,我们进去看看?” 冷忆晗望了望牌匾,见上书:织云阁,心中暗自感叹:没想到这布庄起了个如此雅致的名字。随即便朝赵雪宁点了点头,赵雪宁大喜,立刻牵着冷忆晗进入了布庄。这布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见门口进来了两位极为漂亮的年轻姑娘,先是略微感到惊奇,随后一转眼就恢复了商人一贯的表情,客套地问道:“二位姑娘,欢迎欢迎,请问二位来这选布还是裁衣?” 赵雪宁缓缓地道:“我们今天既要买布,也要裁衣。” 言罢,赵雪宁随手摸了摸身旁的布,狡黠地笑道:老板,我听说你们锦城的布匹丝绸天下有名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瞒这位姑娘,这传闻的确是真的。我们锦城的布匹丝绸都是由上好的蚕丝制成,配合着我们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针法织法,使布匹不但柔软顺手,样式更是别具一格。尤其是我们织云阁的布料,乃锦城之最啊,二位姑娘这次来可真的是来对地方了。”老板笑道。 赵雪宁轻轻一笑,不再理会老板,开始和冷忆晗仔细挑选布料。冷忆晗喜白,便着重的多看了些白色的布料。赵雪宁倒是无所谓,这看看,那看看,突然见到一匹白色布料,忍不住好奇,便走上前打算仔细地瞧瞧。赵雪宁见这白色布料之上,印着梅花暗纹,看起来十分的精致脱俗,随即转身向布庄老板问道:“老板,这匹布怎么卖?” 那布庄老板见赵雪宁指着那匹布,颇为为难道:“ 姑娘,真不好意思,这匹布是专门卖给男子,做男装的。” “为什么?”赵雪宁忙问道。 老板接着道:“不瞒这位姑娘,这匹布质量极好,而且很有弹性,只可惜布料稍有点厚,所以导致此布并不十分透气。另外这花纹也很有寓意,众所周知,梅花乃花中四君子之一,所以无论是布料还是花纹,都并不太适合女子成衣,反而更适合男子。” 赵雪宁听老板这么说,忽然觉得特别遗憾,随即又忍不住摸了摸那匹布,看起来甚是留恋。一旁的冷忆晗见状,缓缓地走到赵雪宁面前,柔声道:“宁儿,没关系。那边还有很多漂亮的白色的布匹,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如何?” 赵雪宁静静地望了望冷忆晗,又转头望了望那匹印着梅花的白布,心中突然下了某个决心,随后便对那布庄老板道:“老板,既然你说这布只能给男子成衣,那你就用这布为我做身男装,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布庄老板颇为为难地望着赵雪宁,不敢立即应下。身旁的冷忆晗见状,拉了拉赵雪宁的手,压低音量厉声说道:“宁儿,不许胡闹。” “师父,我没胡闹啊!”赵雪宁委屈地道。 “你若没有胡闹,为什么要做一套男装?”冷忆晗反问道。 赵雪宁闻言,慌忙解释道:“师父,我是真的很喜欢这匹布。况且做套男装也未尝不可啊,倘若日后我独自下山,行走江湖,以男装打扮岂不是更方便些?” 冷忆晗微感诧异,见此刻的赵雪宁如此坚决,便也不忍心多加阻拦,心想:若她真是喜欢的紧,就答应她吧,反正只是一套男装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雪宁见冷忆晗不语以示默认,随即开心地向老板说道:“老板,还等什么啊,赶紧给我量尺寸啊!” 最后,冷忆晗什么都没有买,只是为赵雪宁定制了一套男装。待老板吩咐二日后来取衣,二人便回到了客栈。 今天可以算是赵雪宁自下山以来最为开心的一日,整整一天,赵雪宁都和冷忆晗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而今日冷忆晗因赵雪宁的缘故,让自己久违的出来散散心,心中也感到很是开心,此刻冷忆晗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若以后能够经常和宁儿这样出来走走,想必也是很不错的。 第二日清晨,赵雪宁起床很久也没有看到冷忆晗的身影,心中很是纳闷:平时师父这个时间都会在房间里的啊?今日上哪去了? 随即赵雪宁下床穿好衣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下楼。待她一下楼,就发现众人已经开始吃早饭了。她四处瞄了瞄,还是没有发现冷忆晗的身影,便坐到淸舒的旁边问道:“淸舒姐姐,师父去哪了?” 淸舒放下筷子,抬起头对赵雪宁道:“掌门说凌霆有事找她,便一早就出去了。对了,宁儿你也赶紧吃早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赵雪宁闻言,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魂不守舍地小口吃饭。草草地吃完饭,赵雪宁便回到了房间,坐在桌前,拿起从荣雪宫中带出来的,自己曾经最爱读的那本《小林野记》,打算随便看看消磨一下时间,顺便等师父回来。转眼间,一个上午过去,可冷忆晗却还没有回来。而赵雪宁从早晨开始就紧盯着书上的其中一页,之后就再没有翻开过下一页,就这样自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见赵雪宁“啪”的一声,放下书,匆匆走出房间。 来到淸舒的房前,赵雪宁轻轻地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淸舒开门,见到此刻目光涣散的赵雪宁,心中微微吃了一惊,立即让赵雪宁进来。赵雪宁进屋,继续保持着眼神空洞的状态,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淸舒见状,担忧地问道:“宁儿,怎么了?” “淸舒姐姐,你说凌霆为什么总是找师父出去啊?”赵雪宁心中很是郁闷,便向淸舒询问已经困扰自己一个上午的问题。 “呵呵,傻孩子,那凌霆当然是因为喜欢掌门,所以才经常约掌门出去,以向掌门示对其的好感啊。”淸舒轻声笑道。 赵雪宁闻言,慢慢地低下了头,开始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见赵雪宁立即抬头,颇为严肃地向淸舒问道:“淸舒姐姐,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 ☆、心意渐明 ?  淸舒没料到赵雪宁会问自己这个问题,顿时心中感到十分诧异。但见赵雪宁以一副十分认真严肃的表情正等待着她的回答,淸舒便想了想,随即缓缓答道:“其实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也说不好。总之我认为,如果喜欢上一个人的话,定会十分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吧,见对方高兴,自己也会高兴,如果对方伤心,自己也会跟着很伤心。” 随后,淸舒又想了想,接着答道:“还有就是会经常想着对方吧,若对方和自己有着亲密接触的话,会感到很害羞,但也很开心。不希望对方亲近别人,希望自己会和对方无时无刻都在一起。恩,大概就是这些吧。”淸舒一口气就把自己所认知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就这样讲给了赵雪宁。 然而淸舒在给赵雪宁讲解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赵雪宁边听,脸色边变这一情况。待自己径自地说完,望向赵雪宁时,才恍然发现此刻的赵雪宁,一脸凝重地表情正在小声自言自语着些什么。 “宁儿,你说什么?”淸舒疑惑道。 “我似乎……喜欢上了一个人。”赵雪宁低着头小声答道。 “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淸舒说道。 赵雪宁抬起头,盯着淸舒,脸上露出颇为为难的,不敢置信的表情向淸舒言道:“淸舒姐姐,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啊,什么?真的吗?”淸舒讶道。 赵雪宁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淸舒姐姐,照你刚才的说法,我发现我似乎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我该怎么办?” 淸舒闻言,欣喜万分,心想:宁儿正值妙龄,产生了男女之情也是无可厚非,但不知何时瞒着自己竟是遇到了真命天子吗? “宁儿,你快告诉我,是谁?”淸舒兴奋好奇地问道。 赵雪宁怔怔地望着淸舒,下齿轻咬着嘴唇,摇头不答。淸舒见状,以为是赵雪宁害羞,不好意思告诉自己,便赶忙劝道:“好宁儿,别害羞,告诉淸舒姐姐吧,让淸舒姐姐帮你把把关,看看这人的人品如何,配不配的上我家的宁儿。” 赵雪宁听后仍是摇头不答,淸舒没有办法,也不想逼着赵雪宁,柔声说道:“好吧,既然宁儿现在不想说,我便不逼你了,我等着宁儿主动告诉我的那天。” 赵雪宁站起身,走向淸舒,忽然抱住淸舒,闭上了眼睛,心想:淸舒姐姐,对不起,我现在实在是无法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谁,因为这真相对于我来说也实在是过于震惊,而且对于你来说想必也是太难以置信了。对不起,原谅我。 淸舒也轻轻地拥住了赵雪宁,心中感叹:宁儿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不知还能留在自己身边,甚至是荣雪宫还有多久。就这样二人静静地拥抱着对方,各怀心思。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赵雪宁现在就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个深藏在自己心中已久的那个人,离开淸舒的怀抱,急问道:“淸舒姐姐,你可知师父去哪了?” 淸舒见赵雪宁一会儿这出,一会儿那出,都快被赵雪宁给弄糊涂了:“掌门跟凌霆去沁春阁品茶……”没等淸舒说完,赵雪宁便立即飞身出门。 “唉,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毛躁啊。”淸舒望着赵雪宁的背影,无奈叹气。 赵雪宁一出门,便立即傻眼了。虽然知道了茶楼的名字,但这怎么走,却无从知晓。赵雪宁没有办法,只好边走边问茶楼地点,等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了沁春阁。但到了茶楼门口,赵雪宁却止住了脚步,不敢迈进去。此刻的赵雪宁心中一团乱麻,自己就这样一时冲动的跑了过来,却还没有想好自己今后该如何面对冷忆晗。 正当赵雪宁在茶楼门口暗自纠结的时候,茶楼里凌霆正在向冷忆晗讲诉些什么。原来今早冷忆晗刚刚起身不久,门外便有小厮敲门来找冷忆晗,说是奉了凌霆的命令,邀请冷忆晗到沁春阁,说是有要事相商。冷忆晗一听凌霆找她有事,便猜想应是件要紧的事,不然凌霆不会一大早就邀自己过去。随即,冷忆晗便决定去沁春阁看看,待她走到门口,却忽然止步,回头望了望仍在熟睡的赵雪宁,顿时心中想起了些什么,便出门先行去找淸舒,然后自己才跟着小厮来到了沁春阁。 到了沁春阁,冷忆晗跟着小二上了二楼。到了楼上立即看见了似乎等待自己已久的凌霆,而凌霆见冷忆晗过来,心中欣喜万分,连忙起身迎接冷忆晗:“忆晗师妹,你可算来了。” 冷忆晗在凌霆的带领下,来到不远处的一个茶桌坐下。见凌霆也坐下来后,冷忆晗轻声问道:师兄这么早叫我前来,不知有什么事?” 凌霆笑道:“今日师兄叫忆晗师妹来,确实有事相商,但我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想必师妹定是没有吃早饭,不如我们先行吃点东西,然后再谈?” 冷忆晗听凌霆如此说,很是无奈,但也不好阻绝,最后只好听从了凌霆的安排。随后,凌霆便立即差人送上了早点。待二人吃完,冷忆晗又问道:“师兄,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凌霆先是给冷忆晗倒了杯茶,后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待放下茶壶才道:“师兄这次请忆晗师妹过来,是希望师妹能帮师兄一个忙。” “师兄请说。”冷忆晗轻声道。 凌霆接着道:“师妹有所不知,我们凌家除了我,还有一女,乃是我的妹子,名叫凌霏,待过了今年的元宵节,便十五岁了。” 冷忆晗闻言,轻轻地“恩”了一声。凌霆接着又道:“在去年的时候,我那淘气的妹子便要我送给她一把楠木古琴作为生辰贺礼。因楠木十分珍贵,所以我寻了好久,也没有寻到那楠木古琴。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近日我在锦城终于差人寻到了一把楠木古琴,便用高价买了下来。但师妹也知,师兄是个粗人,对琴这方面确实不太了解,所以为了不在小妹面前出丑,今日便特地邀请师妹前来,想请师妹帮我鉴赏一下这琴。”说完,便叫人把琴搬了上来,放在桌上。 冷忆晗听罢,心中瞬时感到有些不快,本以为这凌霆大早晨的要自己出来是真的有要事相商,没想到居然是让自己帮忙看琴。见琴已经放到了桌子上,何况自己不想来也来了,现在若当场拒绝凌霆的请求,岂不是让凌霆大失颜面?最后,冷忆晗很是不情愿地站起身,开始仔细地观察这琴。 冷忆晗见此琴呈深褐色,形体乃是极不常见的月型式,且琴面断文乃是梅花断纹,心中暗暗惊奇。之后又伸向琴面抚手摸了摸,确实是楠木无二。随即,轻轻地挑了挑琴弦,听琴音透彻,便向凌霆微笑道:“恭喜师兄,这确实是把不错的楠木古琴,想必令妹收到此琴,定会十分欢喜。” 凌霆见冷忆晗如此称赞这琴,很是兴奋,心想:我果然没挑错,想必忆晗定是很中意此琴啊。 随后,凌霆笑道:“既是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在此多谢师妹了。” “师兄不必客气,只是小事而已。”冷忆晗淡淡地道。 凌霆望了望这琴,又望了望冷忆晗,随即又道:“听闻师妹善于琴艺,不知师兄今日可有荣幸,欣赏师妹的琴音?” 冷忆晗闻言,略微犹豫,只听凌霆又道:“师妹,难得这是把楠木古琴,难道师妹不想亲自弹奏一曲,感受一下这琴吗?” 冷忆晗望了眼凌霆,又望了望琴,心想:此琴确实珍贵无比,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这样的琴了。其实冷忆晗日常除了练武看书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抚琴了。所以对于冷忆晗来说,琴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此刻看到如此难遇的琴,心中不激动是假的,而自己确实也有跃跃欲试的心情。冷忆晗考虑了一会儿,随后便对凌霆说道:“既是如此,那忆晗便献丑了,望师兄不要见笑。” 言罢,冷忆晗便在桌边坐下,抬起玉手,轻轻地拨动着琴弦。赵雪宁此刻仍站在门口暗自纠结着,忽闻从楼上传下来那熟悉的动人琴声,立刻便知晓了弹琴之人。原来在荣雪宫的时候,赵雪宁就经常看着冷忆晗弹琴,虽然当初自己也很想学,但无论怎么学都学不会,便怀疑自己或许天生就不擅长音律,过了不久也就放弃了。之后,每当冷忆晗弹琴,赵雪宁就特别开心,望着冷忆晗优美地身姿弹奏着如此动听的旋律,赵雪宁就感觉此刻说不出的美好,而弹琴的冷忆晗跟平常相比也似乎变得更加的美丽动人。 随着婉转清扬的旋律,赵雪宁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还在纠结的事,随即便走进了沁春园。可待赵雪宁刚上了几节台阶,琴声便停止了,这让已经进入旋律之中的赵雪宁有些遗憾。随后,忽然听见了凌霆的声音,赵雪宁便立即止步,开始侧耳倾听。 凌霆听见冷忆晗如此动人的琴声,心中暗自惊叹。待冷忆晗抚完一曲,凌霆立刻站了起来,鼓掌称赞:“好好好,没想到忆晗师妹竟有如此琴艺,果真是举世无双。” 冷忆晗也站了起来,淡然地道:“师兄谬赞了,忆晗愧不敢当。”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师妹不必谦虚。”凌霆说完,略微一顿,随即接着又道:“听完忆晗师妹的琴音,我越来越坚信,此琴只有在忆晗师妹的手中才能得到发挥所长,师妹乃是此琴的伯乐啊。不如,我把此琴赠予师妹如何?” “万万不可,这琴乃是师兄要送给令妹的礼物,忆晗是断然不会接受的。”冷忆晗立刻拒绝。 “不瞒师妹,我那小妹若有师妹一半的琴艺,我也就不会这么说了。若师妹能成为此琴之主,想必也是这琴的荣幸。但若到了我那小妹的手中,那才真的可以说是大材小用,浪费了一把好琴啊。”凌霆感叹道。 “师兄好意,忆晗心领,但此琴忆晗是坚决不能收的,请师兄不要再为难忆晗。” 凌霆见冷忆晗执意推辞不收,心中暗自失落。本来花重金买下这琴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没想到美人居然丝毫不领情接受,可真是失策啊。随后,凌霆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勉强师妹了。但明天乃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不知师妹是否有所安排?若没有安排,让师兄陪师妹四处逛逛,顺便欣赏一下花灯如何?” 没等冷忆晗回答,只听一清脆悦耳之声从楼梯处传了过来:“师父,你可是事先答应过宁儿,明日陪宁儿一起赏花灯的。” 众人吃惊回头,见赵雪宁笑嘻嘻地走了上来,来到冷忆晗的身前道:“师父,我来接你了。” 凌霆闻言,颇为怨念地望向此刻正一脸笑容的赵雪宁,心中郁闷:怎么自己无论干什么,都会被这个小姑娘给搅和了? 冷忆晗听赵雪宁如此说,转过头深感抱歉地向凌霆说道:“对不起师兄,我曾经答应过宁儿陪她赏灯,所以请恕忆晗无法应下明日之约。” 凌霆见状,尴尬地笑了笑道:“没关系,既然师妹已经有了安排,师兄也不便勉强,那就算了吧。” 冷忆晗点了点头,接着轻声说道:“多谢师兄体谅,师兄既然无别的事,那忆晗便告辞了。” 说完,冷忆晗便牵着赵雪宁的手,离开了客栈。待从茶楼出来,赵雪宁一直很紧张,虽说成功的按照自己的计划让师父婉拒了凌霆的邀请,但此时赵雪宁仍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冷忆晗,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牵着手,匆匆地回到了客栈。 待二人回到了房间,冷忆晗立即转身面对赵雪宁,微蹙双眉,冷冷地问道:“宁儿,你似乎很是喜欢偷听别人说话,是吗?” 赵雪宁闻言,立刻吓出了冷汗,连忙道:“师父,我……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冷忆晗接着厉声问道:“你是说还有下回吗?” “不,不,没有下会了,求师父原谅。”言罢,赵雪宁立即跪了下来。 冷忆晗见状,微微地叹了口气,扶起赵雪宁,轻声道:“宁儿,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多么的没有教养吗?怎的做人如此偷偷摸摸?我可不记得我有这样教过你。”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下会再也不敢了。”赵雪宁慌忙说道。 “恩,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冷忆晗淡淡地道。 “师父,那明日之约?”赵雪宁见冷忆晗原谅了自己,便立即询问冷忆晗刚刚自己撤出来的谎是否还算数。 冷忆晗闻之,抬起手狠狠地戳了戳赵雪宁光滑的脑门,反问道:“我既然都已经说了出去,怎么能再反悔?” 赵雪宁听冷忆晗如此回答,心中大喜,立即笑道:“多谢师父。” 半夜,赵雪宁因过于兴奋明日的元宵节,导致自己怎么睡都睡不着。她微微侧过头,轻声叫道:“师父?” 过了一会儿,只见房间仍是一片寂静,并没人应答。赵雪宁料想冷忆晗定是睡着了,随后轻轻地翻过身,面对着已经熟睡的冷忆晗,淡淡地微笑。望着冷忆晗那恬静的睡脸,赵雪宁忽然想起了白天之事,先是确认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到了沁春园见凌霆向自己的师父大献殷勤。赵雪宁本想稍微花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日后该如何处理对冷忆晗的感情,甚至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冷忆晗。然而一想到凌霆,赵雪宁顿时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虽然目前冷忆晗并没有表态过自己喜欢凌霆,但一见到凌霆跟冷忆晗在一起,赵雪宁就感到特别的愤怒。就这样在这个如此宁静的夜里,赵雪宁望着已熟睡的冷忆晗,心中暗自作出了一个对自己这辈子来说,最为重要的决定。 ? ☆、元宵佳节 ?  第二天赵雪宁起得很早,匆匆和冷忆晗吃完早饭后,便独自去织云阁取两日前所定制的男装。到了织云阁,老板见赵雪宁来了,立即上前迎到:“姑娘,你来啦!” “恩,老板,我的衣服做好了吗?”赵雪宁问道。 “做好了,做好了,请姑娘移步里屋试试新衣,若有不妥之处,我们可以尽快的为姑娘修改。”老板笑道。 随后,布庄老板带领赵雪宁进入里屋,这时见一个美貌妇人迎了上来,微微向赵雪宁点头施礼。赵雪宁也点头示意,回头望向老板,老板见状,向赵雪宁解释道:“姑娘,这位便是在下的内人,秦氏。我想姑娘毕竟是个女儿家,若有个女子帮助姑娘更衣,想必会更加妥当些。” 赵雪宁闻言,微笑道:“老板果真是个心细之人,那我先谢过老板了。” “应该的,应该的。”老板说完,便转身离去。待老板离去后,那妇人便走到赵雪宁的身前说道:“姑娘,请更衣吧。” 赵雪宁点了点头,便脱下自己的衣服,穿上了妇人手中捧着的新衣。待赵雪宁准备系上腰带之时,只听那妇人惊道:“慢着,姑娘少穿一件东西,请姑娘稍等。” 赵雪宁心中疑惑,但也并不在意,就站在原地等着那妇人。过了一会儿,便见那妇人手上多了一条白色的布,向自己走来。赵雪宁望着那条白布,惊奇地问道:“姐姐,这是?” 那妇人笑道:“这是裹胸布。姑娘以后若就这么穿着男装出门,必会认出是女儿之身,所以姑娘需用这布裹住胸前,来掩盖其身份。” 赵雪宁听完,立即恍然大悟,随即笑道:“原来如此,还是姐姐你细心。” 随后,赵雪宁把刚刚穿好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待脱的只剩下里衣之时,稍显犹豫,微微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妇人,尴尬地向这妇人笑了笑。不想,那妇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后仍是无动于衷,赵雪宁便暗自咬了咬牙,脱下了里衣,现出了身上唯一的遮盖物,一件红色的绣有杜鹃花纹的肚兜。 此刻的赵雪宁已经双脸通红,她害羞地抬头望向妇人,妇人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轻声道:“姑娘,也把肚兜脱了吧,然后平举双臂,我这就帮你把裹胸穿起来。” 赵雪宁闻言,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一边咬着下嘴唇,一边低头解开系在肚兜上绳子,然后把肚兜脱了下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平举双臂。妇人走近赵雪宁,开始替赵雪宁裹上白布,随后眼睛余光见赵雪宁已是面颊通红,心中暗自感叹:果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啊。 “姑娘好了,你现在可以把衣服穿上了。”那妇人笑道。 赵雪宁闻之,睁开了双眼,低头望自己的前胸,见自己的胸前被一团白布所裹住,从而压平了自己的胸型,心中暗暗惊奇,随后立刻把衣服都穿上了。待穿戴整齐后,赵雪宁便走向铜镜,见镜子中的自己已经是大不一样,虽然看起来身形仍是较小,但却看起来颇为飘逸。赵雪宁盯着镜中的自己看,总是感觉还是少了些什么。径自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事,立即转身对妇人笑道:“姐姐,你这里可是有男子的头饰?” 妇人闻言,随即领悟:“姑娘稍等,我这就拿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见妇人手中持着一个方形托盘走了进来。随后妇人放下托盘,轻声问道:“不知姑娘喜欢那种款式?” 赵雪宁走近托盘,望着盘中各式各样的头饰,顿时眼花缭乱。看了一会儿,忽见一条黑色,正中镶着一个白色珠玉的带子,随即问道:“姐姐,这个是什么?” “哦,这个叫做抹额,乃是富家公子戴在额前的装饰之物。”妇人答道。 赵雪宁望了望那条带子,又拿起旁边的一个玉冠,回头道:“姐姐,就这两个吧,然后也麻烦姐姐帮我梳头,行吗?” 妇人随即点了点头,从抽屉之中取出梳子,开始为赵雪宁梳妆打扮。半个时辰后,妇人便帮赵雪宁打扮好了。赵雪宁见镜中的自己,额前带着那个黑色抹额,头发已经被妇人梳成一个简单男子发髻,而发髻则用刚刚选好的玉冠所固定。赵雪宁先是愣了愣,然后突然站起来,转身兴奋地向妇人说道:“姐姐,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谢谢你了。” 那妇人微笑道:“姑娘喜欢就好。” 随后,妇人领着赵雪宁回到了店面,布庄老板见赵雪宁这副模样走了过来,顿时吃了一惊,随即便听赵雪宁笑道:“老板,这衣服和发饰我都要了。我今天就准备这么穿出去了,希望老板能帮我把我原来的衣服包好,让我可以带走。” 布庄老板立即回过了神,笑道:“多谢姑娘。刚刚我瞧见姑娘这一身打扮,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心正寻思着这是哪里来的英俊公子呢。” 赵雪宁掏出一些银子,递给老板道:“总之今天多谢老板和老板娘了。”言罢,便拿起装着自己女装的包袱,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老板见赵雪宁走远,转头便向自己的夫人笑道:“这姑娘天生丽质,现又作男子打扮,看起来更加的俊朗不凡啊,不知道今晚的灯会上会有多少个小姑娘会被这位“假”公子所倾倒啊。” 那妇人望向自己的丈夫,微笑不语。 赵雪宁匆匆地往回走,心中很是兴奋,想立刻回去给冷忆晗一个惊喜。在路上,赵雪宁时不时的发现有很多姑娘,小姐,妇人以惊奇地目光望向自己,甚至有的已经看呆了,顿时心中感到无比骄傲,随即挺直了腰板,颇为潇洒地向前走着,心想:瞧这些人看自己都看傻了,定是因为自己的英俊魅力,不知师父看到后会不会也有这种反应。”一想到这,赵雪宁又加快了些步伐,向客栈走去。 待回到客栈,赵雪宁便立即匆匆地上楼。待她打开房门,见屋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心中的兴奋顿时烟消云散,心想:师父这是去哪了? 赵雪宁随后进屋,略显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很是失望。没过多久,赵雪宁忽然听到了朝向房间走来的,越来越清楚的脚步声,想到定是冷忆晗回来了,心中大喜,立即站起身背着手,背朝房门。 冷忆晗轻轻地推开房门,看到前方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硬是愣了一下,忽见那人慢慢转过身,对自己微笑道:“你回来啦。” 冷忆晗见那人居然是赵雪宁,随即明了,走到赵雪宁的身前,从头到脚的瞧了赵雪宁一遍,随即掩嘴轻声笑道:“刚刚我进门的时候,果真是吓了一跳呢。” 赵雪宁闻言,嘻嘻地笑道:“我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啊。”随后,在冷忆晗面前,转着圈,边转边问道:“师父,你瞧,我好看吗?” 冷忆晗望着径自转圈的赵雪宁,微笑道:“好看。”是的,宁儿穿这身男装比起真正的男子看起来都要更加的英俊潇洒。但因宁儿本身是女子的缘故,并没有男子般的那种阳刚之气,反而因身子稍显瘦小,跟其他男子相比便多出了些温润儒雅,导致自己刚刚似乎都快认不出宁儿了。 赵雪宁得到了冷忆晗的肯定,心里都乐开了花,随即又问道:“那师父,今晚我就穿这身去赏花灯如何?” 冷忆晗再一次审视了一遍赵雪宁的打扮,随后淡淡地答道:“你若想如此,便这样吧。” 后来,当淸舒见到赵雪宁这幅模样的时候,她的反应明显的比冷忆晗还要夸张,愣是长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赵雪宁见状,笑道:“怎么,淸舒姐姐这是被我给迷住了吗?” 淸舒闻言,回过神来,“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赵雪宁的头,愤愤地道:“哼,就你这小娃,姐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你迷住?想的美!” 赵雪宁暗自向淸舒吐了个舌头,略微委屈地道:“不迷就不迷嘛,干嘛打我……” 淸舒虽然曾邀请赵雪宁和冷忆晗随大家一起去赏灯,但经过赵雪宁的“连哄带骗”以后,大家最后还是决定兵分两路,各走各的。 夜晚的锦城被花灯所照亮,只见各式各样的花灯摆在街道的两边,缤纷夺目。而街上早已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众小商贩也纷纷出来,盼望着今晚的生意会红火。赵雪宁牵着冷忆晗的手,随意的在街上走着。此刻赵雪宁很是兴奋不已,自从来到了荣雪宫,就再也没有瞧过这种热闹,现如今看到这般景象,心中说不出的激动。而冷忆晗却因习惯了清净,走在这繁华的街上反而感到十分的不适应。 这时,赵雪宁见一个摊子前站满了人,忍不住好奇便牵着冷忆晗的手走了过去。摊位的老板娘看见远处一位翩翩俊公子领着一位白衣貌美的姑娘走了过来,先是心中感叹,随后便笑道:“这位公子,赶快给尊夫人买件漂亮的首饰吧,我家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 那些本站在摊位前面的姑娘们见到如此英俊潇洒的赵雪宁向自己走过来,立即脸红心跳,全都一脸兴奋地望着赵雪宁那俊俏的脸。但随后一看赵雪宁的手正牵着身旁的一位漂亮姑娘,又听闻老板娘如此说,都立即变得沮丧起来,随后不舍地望了赵雪宁最后一眼,便都默默离开。赵雪宁倒是不以为然众人的反应,径自的拿起首饰,左瞧瞧,右看看。而冷忆晗见老板娘如此说,微微脸红,立即解释道:“大姐不要误会,我并不是……” “老板娘,这根发簪多少钱?”不等冷忆晗说完,赵雪宁似乎是掐好时机的来了这么一句。而老板娘却以为冷忆晗定是害羞,也不再多说,回头向赵雪宁道:“这个簪子卖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老板娘,这有点……”赵雪宁嘟囔道。 冷忆晗见赵雪宁突然打断自己的话,本是有些气恼,但随后见赵雪宁神色自然的开始和老板娘讨价还价,也便不再多做解释。赵雪宁和老板娘讨价,见老板娘不给还价,只好放弃了那根玉簪。随后,转头见冷忆晗径自出神地望着手中的一个玉镯,柔声问道:“你喜欢这玉镯?” 冷忆晗听到赵雪宁的询问之声,便回过了神,放下玉镯,摇头轻道:“没有。” 赵雪宁拾起这玉镯,见这玉镯不似其他玉镯那样通体白玉,而是一边为白一边为红,顿时心中惊奇,随即便向老板娘问道:“老板娘,这是什么玉?怎么半红半白?” 老板娘见赵雪宁拿起这个玉镯,大喜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玉镯上的玉乃是凤血玉,所以不似其他普通玉镯。” 赵雪宁虽然不识什么是凤血玉,但瞧见这玉镯如此与众不同,又见冷忆晗似乎很喜欢这玉,便接着问道:“老板娘,这玉镯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老板娘道。 “什么!五十两!赵雪宁惊道。 冷忆晗见状,轻轻地拽了拽赵雪宁的袖子,淡道:“宁儿,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欢这玉镯,我看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赵雪宁转头望了望冷忆晗,见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回头放下了玉镯,颇为遗憾地望了最后一眼后,便和冷忆晗离开了。赵雪宁心中很是不甘,好不容易见到了冷忆晗感兴趣的东西,但自己却不能买下,所以很是生自己的气。过了一会儿,赵雪宁停下了步伐,望向冷忆晗坚定地道:“师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言罢,不等冷忆晗反应,便再一次挤进了人群中。 冷忆晗本想叫住赵雪宁,但见赵雪宁混在人群中,一眨眼便不见了,心中无奈,只好留在原地等着赵雪宁。而赵雪宁急匆匆地再一次回到了刚刚的首饰摊位,喘着气道:“老……老板娘,我要了刚刚的那个玉镯。” 老板娘立即笑道;“我早就猜到公子定会再回来的,没想到这么快。”言罢,用手帕包了玉镯,递给了赵雪宁。 赵雪宁本来今天身上带的钱就不多,买了这个手镯后,就剩下五两银子不到了,都不知还够不够一会儿买花灯的钱。但见这玉镯,又想到了冷忆晗,最后还是暗暗地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交给了老板娘,把玉镯放进了怀里。 冷忆晗见赵雪宁半天没回来,心中开始焦急。待过了片刻,便见赵雪宁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笑道:“师父,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冷忆晗本想问赵雪宁去哪儿了,但见赵雪宁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便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跟着赵雪宁继续往前走。 ? ☆、表明心迹 ?  随后,二人不知不觉地跟着人流来到了一座高台下,见那高台上有人喊道:“诸位,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我们锦城范家还是按照老规矩,举办了元宵诗词比赛,希望能有人可以创作出一首佳作,赢得几年的灯魁。” 随即,见台下一位年迈老人走到台上,手中拿着一盏花灯,笑嘻嘻地道:“若是有人能做出让我范老欣赏的诗词,我便把今年的灯魁拱手相送。” 那老人说完,场下瞬间一片哗然。赵雪宁和冷忆晗站在人群当中,见众人听完这老者的话后都变得特别的兴奋激动,心中暗自吃惊。赵雪宁向身旁的一男子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元宵诗词比赛是?” 那男子回头,瞧赵雪宁一副疑惑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定是外地来的,也颇为热心地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范家的花灯在我们锦城可是出了名的,他们家世代制作花灯,做出来的花灯一向都是我们锦城最好的,因此我们锦城人就把他们家的花灯视作灯魁。然而,范家有个奇怪的规矩,因范老喜爱诗词,所以每年他只会把灯魁送给他认为最会作诗的人,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元宵诗词比赛。” “原来如此。”赵雪宁点头道。 她抬头又望了望台上范老所持的花灯,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反正现在也没钱买花灯了,不如我也上去试试?或许我今日很是幸运,赢下了这盏灯魁也说不定。 赵雪宁忽然转头向冷忆晗笑道:“师父,不如宁儿也上去试试,或许能为师父赢下那盏灯魁呢。” 冷忆晗对赵雪宁微微一笑道:“不管宁儿有没有赢得灯魁,单是看宁儿这份为我着想的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赵雪宁闻言,顿时心中充满了斗志,微微地握紧了冷忆晗的手。 不出一会儿,就见很多人纷纷上台,开始吟诗作词。赵雪宁见这些人的文采都不俗,但作出来的诗词仍是不合范老的心意,所以至今为止,仍是没有人赢下那盏灯魁。赵雪宁见状,不免心中暗自紧张起来:要想赢下这灯魁,果真不是容易的,不知自己是否能做出让那个范老能满意的诗词啊。 过了一个时辰,见上台的人越来越少,台下已经开始有人议论纷纷,不知今年的灯魁还能否被送出去。随后,众人见比赛的主持,范老的儿子,范卓来到台子中央道:“请问还有哪位愿意上台挑战一下?” 赵雪宁见台下众人没有反应,微微咬了一下唇,松开握着的冷忆晗的手,一个飞身,眨眼间便从人群中来到了高台之上。众人见台上的年轻公子不仅长得英俊,而且武功不错,立刻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开始好奇他是哪里来的人物。而范卓见赵雪宁飞身上来,心中暗自称赞,随即走近赵雪宁道:“那么就请这位公子作一首关于元宵节的诗词吧。”言罢,范卓便转身离去,留下赵雪宁一人在台上。 赵雪宁望向台下熙熙攘攘的众人,心中紧张不已,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身子微微颤抖,就连背在身后的两手也开始冒汗。正当赵雪宁心中焦急的时候,她忽然感受到一道担忧的目光望向自己,赵雪宁下意识地跟随着那道目光望去,轻易地便找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正是自己的师父,冷忆晗。 冷忆晗见赵雪宁忽然飞身上去,心里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再看台上的宁儿此刻因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而露出的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顿时心乱如麻。而赵雪宁见冷忆晗如此担忧地望着自己,倍感紧张心不知为何,突然平静了起来,轻轻地咳了一声,立即恢复了自己的状态。随后赵雪宁便向四处随意的望了望,忽见一烟花飞向空中,星光璀璨,顿时就有了灵感。赵雪宁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台下的冷忆晗后,转身面向范老,缓缓地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说完,赵雪宁立即转身面向远处繁闹的街道,接着又道:“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接着赵雪宁用眼睛扫过台下众人:“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待赵雪宁在人群中找到了冷忆晗,立即止声,满是深情地望了一会儿冷忆晗,顿了顿,柔声又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四周突然鸦雀无声,台下众人随着台上赵雪宁的目光纷纷望向了冷忆晗。而此时的冷忆晗脸色发白,身子也微微地颤抖,那原本水灵的双眼此刻却闪现着诧异,怔怔地盯着台上的赵雪宁。 当听到赵雪宁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冷忆晗终于舒了一口气,心里总算是放了心。随后听赵雪宁吟出的第二句,微微一怔,顿时对赵雪宁刮目相看:没想到宁儿还有这般文采,自己从前倒是有些小看宁儿了。冷忆晗欣慰地望着台上的赵雪宁,莞尔一笑。 待后来见赵雪宁用眼睛开始扫视台下众人,冷忆晗心中奇怪,随后见赵雪宁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冷忆晗也便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赵雪宁,没料到刚一抬头,就见赵雪宁此刻正眼睛发光的盯着自己看。这样的眼神让冷忆晗突然觉得很不对劲,至于怎么不对劲也说不清楚,但就是本能的认为宁儿此时的眼神并不是平常望着自己的眼神,宁儿这时的眼神突然让自己感到很是害怕,仿佛自己会被这富有深意的眼神所吸进去似的。 听到赵雪宁说出最后一句,冷忆晗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顿时心中产生了一个让自己感到很是不安的预感。随即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想法,愣是把冷忆晗自己给吓了一跳,冷忆晗立即抹灭了脑中突如其来的想法: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定是我自己多想了! 赵雪宁吟完了诗,感觉自己的心踏实了许多。尤其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赵雪宁盯着冷忆晗看,突然就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和冷忆晗两个人,彼此正深深地望着对方。但随后见冷忆晗听完自己的诗,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望着自己,赵雪宁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诗本就是自己的即兴而作,看着冷忆晗的时候便随即想到了这句。因早已进入了诗境,自己根本就没有多想,就这样一激动地便把原本埋藏在自己心中的一切,脱口而出。此时,想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诗句,又看到冷忆晗此刻的表情,赵雪宁忽然有些心虚,不敢再看冷忆晗,便转过身望着范老。 “哈哈,好,好,好!”只见范老边笑边鼓掌,走近赵雪宁道:“没想到这位公子如此年轻,确十分才华横溢,刚刚那首诗果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言罢,轻轻地拍了拍赵雪宁的肩。 赵雪宁随即笑道:“范老过奖了。” 范老点了点头,走向众人笑道:“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这次的元宵诗词比赛的获胜之人了吧。” 台下众人一听,顿时欢呼。范老转身向赵雪宁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我姓宁。”赵雪宁支支吾吾地道。 范老再一次转身向众人道:“我宣布,今日的元宵诗词比赛获胜之人,便是我身旁的这位宁公子,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啊?” “宁公子!宁公子!”台下众人见范老宣布了结果,纷纷开始起哄。而赵雪宁闻言,先是愣了愣,感觉这一切来得似乎太过不真实,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但见范老亲自把花灯放到自己的手上,才终于相信,自己最后还是做到了。赵雪宁展开笑容,对范老道:“多谢。” 随后赵雪宁从台上下来,跑到冷忆晗面前,见冷忆晗脸上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便强颜欢笑道:“我们走吧。”然后牵着冷忆晗的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赵雪宁在前面静静地拉着冷忆晗早已冰凉的手,不敢说话。而冷忆晗也任由赵雪宁牵着自己,不发一语。二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转眼间便来到了湖边。赵雪宁见湖边已经有了很多人,微微皱眉,随即拉着冷忆晗走到另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然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把花灯递向冷忆晗,笑道:“师父,你看宁儿厉害吧,就这么轻易的把灯魁给赢回来了。” 冷忆晗并没有接过花灯,只是冷淡地望着赵雪宁不言一语。赵雪宁见状,也不以为然,径自若无其事地跑到湖边道:“既然师父现在不想放花灯,那就让宁儿替师父放吧。” 言罢,赵雪宁把花灯放入湖中,用手轻轻一推,见那花灯便随着水流慢慢流走了。赵雪宁站起身,望了一眼已然远去的花灯,随后转过身,便看到了正望着花灯若有所思的冷忆晗。赵雪宁走近冷忆晗,在冷忆晗的眼前晃了晃手,轻笑道:“师父,想什么呢?” 冷忆晗转过头,盯着此刻假装嬉笑的赵雪宁,冷冷地问道:“宁儿,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赵雪宁见冷忆晗此刻极为严肃的表情,便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开始盯着冷忆晗的眼睛。二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一动不动。过了半晌,便听赵雪宁一字一顿的向冷忆晗说道:“师父,我喜欢你!” 冷忆晗闻言,身子微颤了一下,随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赵雪宁道:“宁儿,你你说什么?” “我说,师父,我喜欢你,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总之我对你的喜欢并不是像对长辈的那种,而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赵雪宁斩钉截铁地道。 冷忆晗虽然在赵雪宁作诗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了赵雪宁通过诗句所传递过来的丝丝情愫,但只要赵雪宁不承认,冷忆晗便也只会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定是自己想多了而已。并且刚刚自己向赵雪宁要个解释的时候,则也是希望赵雪宁的答案能让自己安心,没想到的是,冷忆晗非但没有得到赵雪宁的解释,反而却听到了赵雪宁对自己突然的表白,这使冷忆晗瞬间感到很不知所措。现在冷忆晗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震惊的,恐惧的,难以置信的,愤怒的,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 “你……你是认真的吗?”冷忆晗不敢置信。 “是!”赵雪宁死死地盯着冷忆晗的眼睛。 冷忆晗被赵雪宁此刻的眼神所慑到,随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颤声说道:“宁儿,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些什么吗?” 赵雪宁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握住冷忆晗的肩:“师父,我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我也清楚我是对谁说的!” 冷忆晗用力地挣开了赵雪宁握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厉声喊道:“宁儿,你以前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但是,现在你这是在干什么?什么叫喜欢我?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而我又是什么身份?” 赵雪宁闻言,甚是委屈,只见她眼含泪花,大声喊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师父。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你再做我的师父了!” “啪”的一声,冷忆晗打了赵雪宁一个耳光,愤怒地道:“你说不要做你师父就不做你师父了?宁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雪宁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抓住冷忆晗的手腕,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够接受我?难道我不够好吗?还是因为我是你的徒弟?又或者是……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冷忆晗不动声色地从赵雪宁的手中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冷声道:“我是你的师父,也就是你的长辈,所以我们之间是不能够产生男女之情的,更何况……我们都是女子。” 说完,冷忆晗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便感受到自己的背后突然被人抱住,只听赵雪宁在自己的耳边大声哭道:“师父,求你不要走,求求你!” 冷忆晗听到赵雪宁此刻对自己的如此哀求,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径自咬了咬下唇,便开始一边挣扎,一边厉声喊道:“宁儿,你放手!” “不放,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赵雪宁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若自己此时放开了手,自己将会永远的失去师父。一想到这,赵雪宁竟不自觉地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冷忆晗感到自己的腰被赵雪宁越搂越紧,皱起了眉头,厉声问道:“宁儿,你到底放不放手?” “不放!死也不放!”见赵雪宁搂着冷忆晗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是要把冷忆晗的细腰生生给勒折似的。 冷忆晗顿时心中大怒,调动体内真气,突然一运内力,便硬生生地震开了赵雪宁。而赵雪宁万万没有想到冷忆晗会用内力挣开自己,竟一时不妨,就这样轻易地松开了双臂,一个没站稳便立即跌坐在了地上。冷忆晗回头,愤怒地望了一眼赵雪宁,随后便飞快地跑远了,只留下赵雪宁一人,愣愣地坐在原地。赵雪宁望着冷忆晗越来越远的身影,顿时心如死灰,随即泪流满面地仰天长啸,甚是悲痛欲绝 ? ☆、怅然若失 ?  赵雪宁不知自己是何时离开湖边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客栈的,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已经几乎把眼泪都给流干了,而自己的嗓子也已经喊的破了音,说不出话来了。 就这样,赵雪宁魂不守舍,狼狈不堪地晃回到了客栈。今晚因过节本应该开开心心的自己,此刻却并没有感受到欢快的节日气氛,反而她忽然认为若自己此刻就这样死了,是否也就能摆脱心中的伤痛,忘记所有让自己悲痛欲绝的回忆? 她不禁开始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若今晚没有向冷忆晗表白,是否自己和冷忆晗会有个更加美好的回忆?是否,自己真的做错了?或许该把这份感情,心意,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里,才是对彼此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否对自己今晚的行为,或许可以说是冲动,而感到后悔了呢?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夜深多时,众人因晚上的欢闹都已疲累睡着。赵雪宁向自己和冷忆晗的房间走去,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止住了步。见房里一点亮光都没有,赵雪宁不禁开始担心冷忆晗是否已经回来了?稍犹豫了一会儿后,赵雪宁还是轻轻地推开了门。她第一时间先朝床的方向望去,见冷忆晗已背对着自己侧身躺下,似乎已经睡着了,赵雪宁顿时安心了不少。 然而冷忆晗跟本就没有睡着,今晚的事对她来说是何其的震撼,让她回来了这么久,心中仍是起伏万分,无法放下。刚回来的那会儿,冷忆晗是愤怒的,她对赵雪宁今晚的所作所为感到相当的失望,也无法理解。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打了赵雪宁一个耳光,回忆赵雪宁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打过她,顶多说她几句。而这次却是自己第一次出手打她,她举起右手,静静地望着,不免若有所思:不知道当时自己打她的力道会不会很重?宁儿不知道会不会很痛?宁儿见自己打她,会不会很是伤心难过?还有,最后自己以内力震开了宁儿,不知道宁儿有没有因此而受伤…… 冷忆晗不禁开始担心起赵雪宁,甚至对今晚自己的冲动而感到有些后悔。她开始自我懊悔,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打她的原因。随后,冷忆晗坐在椅子上反复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不料她居然越想越乱,越想越烦。本来冷忆晗是想坐着等赵雪宁回来的,但一想到自己此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赵雪宁,心中又开始隐隐害怕,紧张。无奈,她索性决定上床睡觉,希望可以借助睡眠来暂别这突如其来的烦恼。 然而,今晚却是冷忆晗记忆中难得一次的辗转反侧,越逼自己不想今晚所发生过的事,那些回忆便像是跟她开玩笑那样,越从自己的脑子里蹦出来,使她不得不想。随后,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冷忆晗料到定是赵雪宁回来了,心中大惊,立即背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赵雪宁见床上的冷忆晗似乎已经睡着,心中稍稍有些失落,不禁开始认为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已,人家冷忆晗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吧。 她静悄悄地走到床边,脱下了衣服,轻轻地掀开了被子,不敢瞧冷忆晗的正脸,便躺了下来。冷忆晗感觉到赵雪宁躺了下来,身子微微一颤,随即便往床的里面挪了挪,希望多腾出点位置给赵雪宁睡,生怕赵雪宁因不习惯睡在外面,半夜会睡迷糊从床上摔了下来。赵雪宁本以为冷忆晗已经睡着了,不料冷忆晗忽然动了动,向里面挪去,此刻早已头脑不清楚的赵雪宁立即径自认为,定是冷忆晗希望和她保持距离,所以才特意离自己远一点。忽然那本该早已经流干的眼泪不知为何,又开始忍不住,不闻其声地流了下来,赵雪宁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眼泪,便向外靠了靠,心想:既然师父希望让我离她远一点,那我就离她远一点吧。 冷忆晗见赵雪宁没但往里靠,反而向外面挪了挪,心中感到甚是奇怪。但因目前自己和赵雪宁之间的尴尬局面,心想自己也不便主动要求赵雪宁往里面靠,最终她便只有暗自叹气的份。这本应该是开心欢乐的元宵节之夜,然而对赵雪宁和冷忆晗来说,却是个漫漫不眠长夜,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些许距离,背对着对方,各怀心事。 过了许久,最终赵雪宁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待她第二天早晨醒来,准备穿衣洗漱的时候,她立即发现脸盆中的水居然是温热的,而毛巾也摆在旁边,就连昨晚自己随便乱放的衣服此刻也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椅子上。尽管如此,赵雪宁却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料到冷忆晗并不会像以往一样的待在房间里,等她起床,微笑着对她说:“宁儿,你醒了?” 赵雪宁因这突然其来的变化感到十分的不适应,心里立刻沮丧起来,并忍不住开始想:一切就这样变了?难道我和师父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相处了吗? 赵雪宁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后立即下楼,因心中还抱着那最后的一点希望,那便是能在楼下看到冷忆晗,所以不禁加快了些脚步。可终归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楼下除了荣雪宫众人外,便没有冷忆晗的身影。赵雪宁见状,垂头丧气地走了过去。淸舒见赵雪宁一大早便是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道:“宁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昨晚和掌门玩的不开心吗?” 赵雪宁一听淸舒提起昨晚,忽然皱起了眉头,气呼呼地低头吃饭,不言一语。淸舒见赵雪宁不理自己,很是不解,随即又问道:“宁儿,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为何一早便不见掌门?” “啪”的一声,赵雪宁突然放下筷子,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客栈。淸舒没料到赵雪宁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心中甚是莫名其妙:这孩子,大早晨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啊?我到底是那里招惹她了? 赵雪宁疾步跑出了客栈,甚至自己在街上撞到了人也都没空在意,就这么一直跑着,不知自己已经跑了多久。过了一会儿,她竟然跑到了一片树林,终于感觉到自己跑不动了,便停了下来,坐在一棵树下开始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她便起身开始对面前的树使劲地乱挥着拳头,边挥边哭喊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让我遇见你?为什么让我喜欢你?” 好一阵的乱挥,让赵雪宁的双手开始慢慢流出了血,但她此刻却似乎感受不到这皮肉之痛,因为她现在的内心之痛,胜过这皮肉之痛千倍,万倍! 早上,冷忆晗把洗漱器皿为赵雪宁准备好后,便出了门,想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不料自己走着走着,居然来到了昨晚元宵诗词比赛的高台,此时见这高台上正有人收拾拆卸,听那些人一边干活一边津津乐道:“哎,兄弟,听说昨晚赢得那灯魁的是个年轻公子啊。 “是啊,听说那年轻公子长得俊朗不凡,让范老很是刮目相看啊!”一人道。 “哎,我还听说啊,那年轻公子并不是自己来的,当时他还领着一位漂亮姑娘呢。”另一个人道。 “哎哎,你们不知道,昨日听我大哥说,那个年轻公子所创作的诗,就是为了作给昨晚和他一道来的那位姑娘的呦!”旁边一人插嘴道。 “哦,是吗?想必那位姑娘定是那公子的心上人吧?”一人问道。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6节 “那可不,我听说那位姑娘长得貌若天仙,和这年轻公子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啊!”另一人感叹道。 冷忆晗默默地听着众人的话,忽然回想起昨晚站在这高台之上的赵雪宁,她当时的一举一动。那时的宁儿英姿勃发,颇为自信地吟出诗句,一边吟诗一边站在高台之上深情地望着自己,脸上还挂着微笑。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么?”冷忆晗自言自语着。 台上众人听到冷忆晗的声音,纷纷回头,见台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穿白衣的漂亮姑娘,突然听一人惊道:“哎,这位姑娘看起来好是面熟,啊,莫非你就是昨晚那年轻公子的…… 冷忆晗听台上那人似乎快要认出了自己,顿时一惊,随即便像逃离什么似的跑掉了,留下一干感到莫名其妙的众人。 冷忆晗不经意地跑到了昨晚放花灯的湖边,此时的湖边早已没有了昨晚的喧闹。她望着湖水,草地,忽然仿佛又一次听到昨晚赵雪宁对自己所说的话:“师父,我喜欢你,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总之我对你的喜欢并不是像对长辈的那种,而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我知道,你是我的师父。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你再做我的师父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够接受我?难道我不够好吗?还是因为我是你的徒弟?又或者是……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师父,求你不要走,求求你!” “” 冷忆晗立即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双耳,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再听到这些让自己内心躁动不安的话,可是这终归是没用的,冷忆晗越是这样做,那些声音仿佛像是诅咒般,越从脑海里冒出来。最终,冷忆晗还是如放弃般的放下了捂耳的双手,喃喃地自语道:“宁儿,你到底让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待天已经完全的黑了,赵雪宁才从树林里走出来,回到客栈。此时双手上的血早已风干,但手上的众多伤痕看起来仍是十分触目惊心。赵雪宁嘴唇发白,不知是流血过多所致,还是因为伤心过度。 她轻轻地推开房间的门,刚一抬头,便见到了一日未见的冷忆晗。冷忆晗见赵雪宁那张面如死灰的脸,微微蹙眉,随即站起身,盯着赵雪宁不发一语。赵雪宁见冷忆晗盯着自己看,下意识的把垂在身侧的双手背了过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师父,你回来了。” 不料赵雪宁的一举一动,仍是丝毫逃脱不了冷忆晗那敏锐的双眼。冷忆晗见赵雪宁一见到自己便把手藏了起来,便走近赵雪宁,轻声问道;“宁儿,你的手?” 赵雪宁见状,立即退后了一步,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什么。” 冷忆晗闻言,迅速地踏前一步,从赵雪宁的背后掏出她的手,只见那本该是光滑如玉的双手此刻却到处都是伤痕,就连伤痕上的血都已经干了,可想而知已经伤了多久。冷忆晗抬起头,着急地问道:“宁儿,你的手怎么伤了?” 赵雪宁见冷忆晗还会关心自己,没有完全的不理会自己,心中很是开心。但她不想让冷忆晗过于担心,便假装轻快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便弄伤了。” 冷忆晗望着赵雪宁的眼睛,似乎想从赵雪宁的眼神中寻找真正的答案。然而赵雪宁一见冷忆晗盯着自己的双眼,便下意识地开始躲避她那副探究的目光,轻声道:“师父,我真的没事,上完药就好了。” 冷忆晗见赵雪宁执意不说,心中无奈,便领着赵雪宁坐了下来。她拿出药膏,开始为赵雪宁上药。赵雪宁见冷忆晗此时正温柔小心的为自己上药,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开心,随即眼泪就这样慢慢地流了下来。冷忆晗这会儿正专心地给赵雪宁的手上药,见一滴眼泪忽然滴到了受伤的手背上,她抬起头,见赵雪宁一副泪流满面的模样,立即紧张地问道:“宁儿,我弄疼你了?” 赵雪宁连忙摇头,试图抬手擦干眼泪。这手刚刚举到了半空中,就见冷忆晗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你的手还在上药,不能随便乱动,若是一会儿发炎了那该怎么办?” 随后,冷忆晗掏出手帕,轻轻地为赵雪宁擦了擦眼泪,边擦边柔声道:“我若是弄疼了你,你就跟我直说,为什么非要自己忍着不说呢?” 赵雪宁微笑道:“师父,你没弄疼我,真的。” 冷忆晗给赵雪宁擦完了眼泪,接着又道:“你再忍忍,我马上就给你上完药。还有,这几天你也老老实实的,别乱动自己的手了,万一伤口再裂开就不好了。” 言罢,冷忆晗接着为赵雪宁的手上药,过了一小会儿,便见冷忆晗低着头,轻声问道:“宁儿,我昨晚打了你,你的脸还疼吗?” 赵雪宁没料到冷忆晗会提及昨晚之事,甚至还问她脸还疼不疼,瞬间激动万分。她见冷忆晗此刻还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不免心想:难道师父想通了?愿意接受我了? 赵雪宁忽然反握住冷忆晗正为自己上药的手,兴奋地问道:“师父,难道你……” 冷忆晗因赵雪宁的突然举动微微被吓到,见赵雪宁这时兴奋激动地问着自己,随即忽然想起刚刚自己所说的话,知道定是赵雪宁误会了自己,便淡淡地答道:“宁儿,我问你这话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毕竟是我头一次打了你,所以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你……” 赵雪宁听冷忆晗对自己的明确告诫,立即脸色沉了下来,松开了握住冷忆晗的手,强颜欢笑道:“我……我也没多想,师父,你继续帮我上药吧。” 冷忆晗望着赵雪宁的脸上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心中有些不忍,抱歉地对赵雪宁说道:“宁儿,你是知道的,我和你根本不能……” “别再说了,师父,求你。”赵雪宁没等冷忆晗说完,便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因为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勇气听到冷忆晗的再度拒绝。 冷忆晗见状,心疼地望了望低头的赵雪宁,不再说话,接着静静地为赵雪宁的手上药。上完药后,二人便早早地上床睡觉。赵雪宁经过了一天肉体以及精神上的折磨,浑身早已是千疮百孔,心痛也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她侧身躺着,直愣愣地盯着墙看。 而冷忆晗经过了白天以及晚上的上药之事,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若自己继续和宁儿待在一起,会不会令宁儿继续对自己抱有希望?或许两个人分开些,让彼此都冷静冷静,这样对彼此来说才是最好的吧。想到这,冷忆晗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 ☆、保持距离 ?  第二日,冷忆晗便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雷厉风行般命客栈掌柜腾出一间空房,决定自己单独住进去。此时因元宵节已过,客栈多出了不少空房,所以对于掌柜来说,冷忆晗的这个要求是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随即便命小二立刻收拾了一间空房给冷忆晗。 荣雪宫众人心中暗自奇怪:这掌门和赵雪宁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换房间了?再说,众人再过几天便出发,这个时候换房间难道真的有必要吗? 赵雪宁眼睁睁地见冷忆晗换了房间,她也不发表任何意见。自从发生了那件事,赵雪宁便觉地冷忆晗的任何举动都是理所当然,可以理解的。只不过赵雪宁的心却开始隐隐作痛,她没想到冷忆晗变化如此之快,做事居然如此果决,够狠!仿佛冷忆晗昨晚对自己的温柔是一种假象,这不免让赵雪宁多想,或许她只是看在自己受伤的份上才特意多照顾自己一下的。估计冷忆晗是本想尽快和自己保持距离的,然而昨晚自己的受伤对她来说是个意外,所以她才拖到了现在,把房间给换了吧。 淸舒见赵雪宁对冷忆晗换房一事,表现的很是冷淡,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心中暗自奇怪:自从元宵节过后,这掌门和宁儿就一直怪怪的,不似平常。掌门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冷漠。而宁儿也不再有以前的活泼好动,如今整天一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她们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宁儿做了什么事惹掌门生气了? 想到这,淸舒不禁坚信了这一想法,因为冷忆晗一旦变成如此态度,便代表她这会儿正生着气。用这种不说,不打,不骂,不闹,不理,的方式来“惩罚”惹自己生气的人,算是冷忆晗独一无二的习惯特点吧。淸舒立即忍不住开始为宁儿心中祈祷:宁儿赶快做些什么,让掌门消气吧,不然待时间长了,再哄便更加难了 自从冷忆晗换了房间,她便开始连吃饭都呆在自己的房里吃,由于自己的房间和赵雪宁的房间隔着一些距离,所以两个人基本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的时候两个人恰好路过,见赵雪宁仍是礼貌微笑地向冷忆晗打个招呼道:“师父。” 而冷忆晗却只是轻声地“恩”了一下,连正眼都不瞧赵雪宁便径自离去,每次都留下很是难过的赵雪宁一人在原地。 就这样连续过了三天,淸舒见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点儿都没有改善,心中着急,便私作主张,请冷忆晗到自己的房里劝说冷忆晗,顺便为赵雪宁求情。冷忆晗见淸舒难得主动邀请自己到她的房间,说是有话要说,便没有拒绝,就随淸舒来到了她的房间。 冷忆晗坐下后,便向淸舒询问道:“师姐,你有事找我?” 淸舒笑了笑,答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淸舒觉得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和掌门你聊天了,便想今日和掌门随便聊聊。” 冷忆晗略微一怔,随即微笑道:“确实如此,难得师姐你主动邀我聊天,忆晗也求之不得。既是聊天,师姐你也不必跟我客套,便像以前那样叫我名字就是了。” 淸舒见冷忆晗并不拒绝,反而很是乐意,她暗自心想:忆晗此时定是心情不错,见她难得愿意主动和我聊,想必一会儿对她的劝说必会成功的。 淸舒微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叫你忆晗了。忆晗,师姐今日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师姐直说无妨。”冷忆晗闻言,正色道。 淸舒接着道:“师姐看出,自从元宵节过后,忆晗你最近便开始刻意的跟宁儿保持距离,甚至搬出了原来的房间,师姐不解忆晗这是为何?” 冷忆晗闻言,先是脸色稍变了变,随即微微侧过头,垂下了眼眸,并不打算正面回答淸舒的问题。而淸舒见状,也不以为然,接着柔声问道:“宁儿是不是做了些什么,惹忆晗你生气了?” 冷忆晗沉默片刻,随后慢慢转过头,轻声道:“师姐,我……” 没等冷忆晗说完,一阵敲门之声便突然打断了冷忆晗即将要说的话。听那敲门之人一边敲着门,一边喊道:“淸舒姐姐,你在房间里吗?” 冷忆晗听来人居然是赵雪宁,心中突然一惊,随即便紧张了起来。她连忙对淸舒小声说道:“师姐,请你不要告诉宁儿我在这里。” “为何?”淸舒疑惑地问道。 冷忆晗不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再一次以眼神示意淸舒,望她答应自己的请求。淸舒见冷忆晗执意如此,便也不好多问些什么。她点了点头,便朝门外喊道:“是是宁儿啊。宁儿,今儿真的不巧,淸舒姐姐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想稍微睡一会,你一会儿再来行吗?” 赵雪宁闻声,立即皱了皱眉,紧张地问道:“淸舒姐姐,你没事吗?不然,让宁儿进去看看你?” 淸舒听赵雪宁说要进来,慌忙答道:“不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了,睡一会便好。宁儿,你听话,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赵雪宁听淸舒如此说,便只好放弃了进屋的想法,随后道:“那宁儿就回去了,淸舒姐姐你好好休息。”说完,赵雪宁便悄悄地离开了。 淸舒见赵雪宁已经离开,顿时松了口气,心想: 我果然不适合说谎啊,刚刚我都要紧张死了 冷忆晗见状,十分歉意地向淸舒说道:“师姐,对不起,都是忆晗的任性,让师姐如此为难自己。” 淸舒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忆晗你也不必介怀。” 冷忆晗闻言,立即便放下了心,微笑道:“恩,多谢师姐。” 淸舒见冷忆晗恢复了神情,随即正色问道:“忆晗,我已照你的吩咐让宁儿回去了。你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你躲避宁儿的原因了吧?” 冷忆晗听罢,立即变得神色凝重。只见她微微蹙眉,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后,才颇为为难地望向淸舒道:“师姐,请原谅忆晗不能对师姐坦诚相告。这事说来话长,并不能三言两语便能说个清楚的,况且…这是我和宁儿之间的事,忆晗望师姐不要再为此事操心了。” 望着淸舒失望的表情,冷忆晗随即站起身,向淸舒轻轻施礼,接着道:“忆晗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师姐能够答应忆晗。” 淸舒见状,立刻扶起冷忆晗,急道:“师妹有什么事需要淸舒帮忙的就直说,可千万别向我施礼啊!” 冷忆晗听淸舒如此说,便站直了身子,神色凝重地道:“既是如此,忆晗便直说了。忆晗希望师姐不要再插手此事,也希望师姐不要找宁儿询问,甚至谈及此事,不知师姐是否能答应忆晗这个请求?” 淸舒见冷忆晗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无论是顾忌冷忆晗和自己身份地位上的悬殊,还是冲着平日和冷忆晗的交情,淸舒都知道自己是非答应冷忆晗不可的。 “忆晗既然已经都这么说了,淸舒答应便是,忆晗你放心。”淸舒笑道。 冷忆晗见淸舒答应了自己,心中顿时安心,随即对淸舒笑道:“多谢师姐的理解与体谅。” 淸舒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既然我答应了忆晗你,我便会做到。但最后,还请忆晗能听我一句。” “师姐请说。” 淸舒柔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宁儿和忆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忆晗今后能够多包容她一些,不要生宁儿的气。毕竟宁儿现在年龄还小,不懂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也相信宁儿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日后她会明白的。” 冷忆晗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师姐,你放心,我懂的。” 随后,冷忆晗和淸舒又继续商讨了一会儿关于日后行程的问题,最后二人一致决定两日后,便离开锦城。 晚上,赵雪宁自从躺在床上便一直开始翻来覆去。现在算算,冷忆晗已经搬出去三天了,这三天对赵雪宁来说却是如那三年般,十分的漫长以及难熬。若冷忆晗只是单纯地搬出房间也就算了,但赵雪宁却实在是无法忍受冷忆晗对自己过于冷淡的态度,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成陌生人。 其实经过这三天,赵雪宁反复思量,决定先暂把这段感情藏在心里,给冷忆晗一段时间考虑一下。若日后冷忆晗执意不接受自己,那她也只能放弃了,毕竟她并不想伤害冷忆晗,也舍不得让冷忆晗因自己而烦恼伤心。总之,赵雪宁决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打破自己和冷忆晗目前这种冷漠尴尬的局面,不能再让冷忆晗如此冷淡地对待自己了,不然自己早晚会被冷忆晗的冷如冰霜而折磨到崩溃的。 清晨,赵雪宁便早早地起来,决定去冷忆晗的房间,找冷忆晗好好地谈谈。来到冷忆晗的房前,赵雪宁因心中过于紧张,使自己的心跳加速。她轻轻地咽了下口水,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便敲了敲门道:“师父,是宁儿,你在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赵雪宁在门前等了片刻,发现屋里毫无动静。她稍微感到奇怪,便又敲了敲门,问道:“师父,你在吗?” 屋内仍是没有回音,赵雪宁见状,轻叹了口气,心想:唉,我今日起得这般早,就是希望能赶在师父出门之前见到她,没想到,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吗? 赵雪宁无奈,只好决定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再来。回去的路上,她忽见前方走廊边上的一扇门突然被人推开,随后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缓步走出。赵雪宁见那走出来的人正是刚刚自己还在寻找的冷忆晗,顿时喜出望外,立即便向前走去。 不料,赵雪宁刚向前没走几步,却突然止住了步。只见她忽然脸色苍白,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待冷忆晗走了出来,随即便见凌霆一脸笑容地跟着冷忆晗走出了房间。二人并没有发现远处的赵雪宁。只见他们出了房间便并排向前面走去,二人边走还边说些什么,不禁让冷忆晗露出了久违的温柔笑容,看似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 赵雪宁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并排走远。待他们离开了赵雪宁的视线,赵雪宁的身子便开始止不住地剧烈颤抖,见她眼含泪水,怒视前方,紧握双拳,恨咬自己的下唇,几乎是快要把嘴唇给咬破了般。 “呵,你和我在一起就会难过难受,跟那个混蛋在一起便很是开心是吗?好,那我就成全你们!”赵雪宁气急攻心,无比愤恨。 随即赵雪宁飞一般地跑回房间,一顿翻箱倒柜,开始收拾衣服行囊。待她收拾好,准备踏出房门之际,却突然犹豫了一下。见她立即转身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开始写字。 赵雪宁写了一会儿后,不知不觉地便流下了眼泪。但因她太过于专注写字,便丝毫未察觉已滴在信纸上的几滴泪水。待赵雪宁写完了信,望着自己完成的作品,她欣然一笑。之后,赵雪宁拿着完成的信来到客栈柜台,对掌柜说道:“掌柜的,麻烦你一件事,你待我走后,请把这封信交给一位叫冷忆晗的姑娘。” 言罢,赵雪宁便把信递给了客栈掌柜。掌柜接到信,立即笑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为姑娘转交。” 赵雪宁点了点头,准备从怀中掏些银子打赏掌柜。不料手刚刚放入怀中,便摸到了一件硬物,让赵雪宁顿时吃了一惊。她慢慢地从怀中把这件硬物掏了出来,发现居然是元宵节当晚自己偷偷为冷忆晗所买下的那个凤血玉镯。 赵雪宁凝视着手中的玉镯半晌,不禁勾起一丝苦笑,随即便把玉镯递给掌柜说道:“掌柜的,也请你把这个玉镯一并交给那位姑娘吧。” 掌柜接过玉镯后,赵雪宁又在桌上放下了些许碎银,随后便轻声说道:“掌柜的,谢了。” 说完,赵雪宁便转身离开。不料她刚一转身,便见冷忆晗正巧从外面走了进来。 冷忆晗见赵雪宁背着一个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便立即皱了皱眉头,厉声问道:“宁儿,你这是要去哪?” 赵雪宁闻言,顿时心中一慌,生怕若此时自己被冷忆晗所阻拦,今日就再也别想走出去了。随即赵雪宁立即施展轻功,迅速地从冷忆晗的面前飞身而过。而冷忆晗见赵雪宁忽然逃跑,心中大急,也立即飞身冲了出去,开始追赶赵雪宁。 ? ☆、黯然出走 ?  赵雪宁在街上疾步穿梭于人群之间,试图利用人群来阻挡冷忆晗在身后的追赶。不料,赵雪宁不但没有缩短和冷忆晗的距离,反而眼看着冷忆晗渐渐地就要追上了自己。赵雪宁见状,把心一横,立即催动体内真气,飞身跃到一个小摊之上,随后借着摊桌之力,又跃到了另一个摊子上。就这样,她脚踏一连串并排的小摊,瞬间便飞远了,只惹的身后小摊摊主们的一顿咒骂牢骚。 冷忆晗见状,心中大急,生怕自己就这么把赵雪宁给追丢了。她迫不得已,也仿照了赵雪宁的方法,脚踏众多小摊,飞出了街道。二人就这么使用轻功,你追我赶,随即便来到了城外一片树林之中。赵雪宁回头望见冷忆晗仍在自己的身后紧紧追赶,心中开始焦急,边跑边使用轻功,开始来回穿梭于树间,试图趁冷忆晗一个不注意,便溜之大吉。可是无论自己用了何种方法,冷忆晗仍是能在自己身后的一百米范围内追着自己。 冷忆晗见赵雪宁仍是不死心地想尽办法逃跑,她开始越追心里越气:宁儿,我当初教你轻功,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从我身边逃开的吗? 冷忆晗边追着前方仍在不停地穿梭于树间的赵雪宁,边厉声喊道:“宁儿,你给我站住!” 赵雪宁忽然听到背后冷忆晗的声音,以为自己快被冷忆晗给追到了,心中大急,立即便又加快了些步伐。冷忆晗见赵雪宁没但没有站住,反而跑的更快更远了,顿时怒气横生,她随即开始大幅度的催动体内真气,纵身向前跃去。只见冷忆晗步伐轻盈,飞身踏上一棵树的枝干,随后借助树干之力,瞬间便踏上了另一棵树的树干。经过几番折腾,冷忆晗终于飞到了赵雪宁的面前。赵雪宁见冷忆晗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顿时大吃一惊,便立即止了步。 赵雪宁没料到冷忆晗会这么快追上了自己,内心暗自叹服冷忆晗的轻功不说,同时自己不禁也开始紧张起来。冷忆晗凝神望着赵雪宁,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冷声问道:“宁儿,你为什么逃跑?” “我…我想自己出去走走。”赵雪宁微微心虚道。 “出去走走?那为什么还要拿着包袱?”冷忆晗目光深邃,盯着此刻赵雪宁那躲闪的眼神问道。 其实赵雪宁本也不想瞒着冷忆晗,随即她便暗自下了下决心,站直了腰板,摆着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对冷忆晗说道:“师父,我想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自己出去走走,等到了四派聚首之日,我便会回来。” 冷忆晗闻言,身子微微颤了颤,立即紧张地问道;“宁儿,你…你怎么想起来要自己出门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雪宁听完冷忆晗的问话后,便见她嘴角立即勾起了一抹意义不明地微笑,随即听她冷声说道:“师父,我走了,不正是何了你的心意了吗?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啊!” 待赵雪宁说完,冷忆晗立即怒火中烧。她瞪着赵雪宁,厉声问道:“宁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走了就何了我的心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哼,师父难道你真不明白吗?”赵雪宁讥笑道:“你既然讨厌我,不愿意我留在你身边,你就跟我直说啊!何必非要搬出房间,弄得如此麻烦?” “宁儿,我……”冷忆晗闻言,不禁有些慌张起来。心想自己当初确实是故意搬出去的,但当时自己只是考虑通过保持距离,从而断了赵雪宁对自己的那份非分之想而已,所以便忘记了要考虑一下赵雪宁对这事的感受与看法。此时见到赵雪宁这幅难过模样,冷忆晗不禁有些后悔。 只听赵雪宁低声又道:“师父,我知道元宵节一事令你一直耿耿于怀。因为我的原因,使你平添了不少烦恼忧愁,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自己也是深为自责的。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让自己死心。情已经产生了,我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但我知道,若我执意如此,必会让师父更加的左右为难,所以我决定先行离开,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随即赵雪宁露出了一丝苦笑,望着此刻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冷忆晗,接着说道:“想必师父见我,也必是难受的紧。难得凌少庄主有能力哄师父开心,那我离开便也更加安心了……” “凌师兄?”冷忆晗心中疑惑,不禁脱口而出。 ”凌师兄,呵,叫的多亲热啊!”赵雪宁心中暗自冷笑。 其实赵雪宁一直都知道,冷忆晗从来都是这么称呼凌霆的。但对于现在已经丧失理智的赵雪宁来说,凌霆无疑便是赵雪宁的大忌讳,更何况一提到凌霆,赵雪宁就忍不住想起刚刚自己所看到的画面:凌霆和冷忆晗并肩而走,二人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 冷忆晗实想不出赵雪宁为何会突然提到凌霆,自己最近除了今早去找凌霆商议出发事宜之外,便再也没有和凌霆见过面。虽说凌霆一直暗自心仪自己,但自己和凌霆之间从来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再加上彼此之间也并不是很熟络,所以何来哄自己开心之说? 但冷忆晗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赵雪宁定是因自己私自搬出房间,没有考虑她的想法以及心情,所以才这么生气出走的。冷忆晗自认内心明了“一切”,她随即柔声对赵雪宁说道:“宁儿,是我不好,没有考虑你的想法与感受,便私自搬了出去。既然你不愿意让我搬出去,那我便搬回去就是了。” 言罢,冷忆晗伸出右手,握住了赵雪宁此刻垂在身侧的左手。赵雪宁见冷忆晗明显没有完全懂得自己的心情,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气从何处,心里便更加生气。只见她狠狠地甩开冷忆晗的手,愤怒地对冷忆晗喊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便立即从冷忆晗的身侧走了过去。冷忆晗没料到赵雪宁会突然甩开自己的手,她随即转身拉住赵雪宁的衣服,急道:“宁儿,你先别走,有话好好说。” 赵雪宁转过身,扯开冷忆晗此刻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怒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吗?你既然不愿意理我,不愿意跟我讲话,我走还不行吗?省的我在你面前碍眼!” “宁儿,你在怪我吗?” 赵雪宁闻言,忽然心尖微微一颤。她见冷忆晗眼含泪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又颇为委屈地望着自己,顿时心中产生不忍。 她微微收敛了怒气,垂眸低声说道:“不,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错,害你如此伤心,痛苦,为难。所以我决定暂时离开你,我…不想在看到你为我伤心难过的样子了。” 说完,赵雪宁便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见自己的左手又被冷忆晗的手所拉住。她慌忙回头,见冷忆晗终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看到此刻如此模样的冷忆晗,赵雪宁顿时觉得自己心如刀绞,不禁难过至极。只听冷忆晗略微抽泣地说道:“宁儿,你真的要非走不可吗?若我不答应接受你,你便要离我而去吗?” 冷忆晗沉默了一会儿,凝视着赵雪宁,接着痛苦地问道:“你…非要逼我吗?” “呵呵,逼你?你认为我现在在逼你?”赵雪宁边哭边笑道。 说完,赵雪宁便再一次狠狠地甩开了冷忆晗的手。此刻见她泪流满面,愤声怒道:“冷忆晗,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我赵雪宁不需要你施舍给我的感情,也不需要你的可怜,更加不会去逼你喜欢我!” 这是赵雪宁自打认识冷忆晗以来,第一次在冷忆晗的面前直呼其名。这个名字对于赵雪宁来说,有着怎样的分量是不可言表的。如今,赵雪宁因气急,便把冷忆晗的名字脱口而出,甚至是自己第一次冲着冷忆晗说了狠话。 见冷忆晗此刻用着惊讶,难以置信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脸,赵雪宁心中立即产生了不忍,想到刚刚自己放出去的重话,不禁有些后悔。看着冷忆晗流下的越来越多的泪,她突然开始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半晌,只见赵雪宁忽然垂下了头,低声轻道:“师父,我…我先走了,你…保重。” 言罢,赵雪宁立即飞一般的逃跑了,不久便消失在了冷忆晗的视线之中。而冷忆晗此刻却仍是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追赶赵雪宁。现在的冷忆晗实在是没有勇气在自己听到赵雪宁那番心里话后,还有理由,资格前去再度挽留她。 冷忆晗紧抿着早已毫无血色的双唇,绝望地望着前方,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着。过了半晌,只听冷忆晗那轻不可闻地喃喃之声:“宁儿,你真的就这样如此狠心,扔下我一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冷忆晗这才独自一个人伤心地回到了客栈,刚刚进入客栈,便见清舒一副惊慌地样子向自己走来。清舒看到冷忆晗回来了,立即走到冷忆晗的面前,正打算开口。不料她见冷忆晗垂着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连头发和衣衫都微显凌乱而她也不自知,根本就不像平时一直严以律己的她,清舒不禁开始担忧起冷忆晗来。就连本想准备询问的话,清舒也立即咽回了到了肚子里,随后她向冷忆晗问道:“掌门,你怎么了?” 冷忆晗闻声,慢慢地抬起来头,眼神复杂地望了清舒半晌后,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冷忆晗一抬头,清舒立即便看到了冷忆晗那已经哭肿的双眼,心中暗惊。在她的印象中,见到冷忆晗哭泣的次数那可真的算是极为稀少。而如今她见冷忆晗的一脸悲伤,心中不禁断定,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冷忆晗是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清舒随即柔声问道:“掌门,哦不,忆晗,你快告诉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冷忆晗见清舒此时正担忧地望着自己,心中的伤心委屈几乎忽然一下子全都要爆发出来。可是,由于冷忆晗平时太过于克制自己的情绪,对她来说,扑向别人的怀里寻求安慰,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她暗自强行平复了一下刚刚自己内心的汹涌起伏,忍住了马上就要流出的泪水,轻声道:“师姐,我没事,我累了,就先回房了。” 言罢,冷忆晗便从清舒的身侧,仿佛逃走一般地走了过去。清舒转身立即抓住冷忆晗的手,急道:“好吧,忆晗你不愿意说,我便不勉强了。但有一事我必须要让你知晓才行,我发现宁儿今日又不见了,我曾问过客栈掌柜,听他形容宁儿好像背着包袱出去的。忆晗,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冷忆晗听到清舒的话,尤其是”宁儿“二字,身子随即微颤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便听她淡声说道:“师姐,我已经知道了,你…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我都没有意见。” 说完,冷忆晗轻轻地从清舒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立即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清舒见冷忆晗现在的样子,不禁更加担忧。但眼前却有更加棘手的事等着她去解决,她便只好先行撇下冷忆晗这边不管,立即吩咐荣雪宫众人,再一次的开始全城搜索赵雪宁。 清舒吩咐完众人后,心里便开始暗自抱怨起来:宁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爱玩失踪?这次若把她抓回来,我非要狠狠地罚她一次不可,看她下回还敢不敢再玩失踪,害的我们苦找。” 此时清舒等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在疯狂地寻找赵雪宁,而冷忆晗现在却并没有任何心情去管清舒她们,她回到了房间后,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冷忆晗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就连她自己也都讲不明白。但是她此时却觉得自己的心如针扎似的疼得难受,她的脑中开始不断地闪现自己和赵雪宁在一起时的画面:自己教儿时的赵雪宁练武,两人在碧清池修炼内功,之后下山两人一起上街,一起逛灯会,然后赵雪宁的突然表白,两人开始保持距离,直到今日的黯然离别。 冷忆晗越回想,就越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难受,就连呼吸都似乎开始困难起来。这时,一阵敲门声忽然打断了冷忆晗的回忆,她微微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房门,并没有立即起来开门。 那客栈掌柜自从接到赵雪宁的嘱托后,便把这事上了心,待赵雪宁走后不久,就开始挨个敲门,寻找一位名叫冷忆晗的姑娘。待敲到了这扇门时,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禁开始径自认为屋内没人,便准备去问下一家。刚转身,那门便被人打开。掌柜见这开门之人是一位身着白色衣裙,样貌绝美但脸色苍白的年轻姑娘,心中不禁微微一惊。随即他便想起来,这位姑娘不正是适才去追逐那个托付自己东西的小姑娘的人嘛。他望了望冷忆晗,随即笑道:“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冷忆晗姑娘吗?” “是我,请问你有事吗?”冷忆晗略一吃惊,随即冷声问道。 掌柜见终于找到了人,便暗自松了口气,随即便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冷忆晗,笑道:“冷姑娘,这封信以及玉镯是上午一位小姑娘托付给我,让我转交于你的。” ? ☆、离别之思 ?  客栈掌柜将手上的一封信以及玉镯递给冷忆晗,冷忆晗见到那玉镯,顿时惊讶万分,心想:这玉镯,不正是元宵节当晚自己和宁儿在街边小摊上所见到的那个玉镯吗?难道说……” “师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冷忆晗立即便想到了当日情景,原来宁儿当时暂时离开自己,竟是偷偷地为自己买下了这个玉镯。一想到这,冷忆晗心中产生无限酸楚。 掌柜见冷忆晗只是呆望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并没有接过去的打算,心中暗自奇怪,随即问道:“冷姑娘,这些东西……?” 冷忆晗听到掌柜的声音,这才回过了神,她伸手接过信以及玉镯,轻声说道:“劳烦掌柜了,多谢。” 掌柜见冷忆晗接了东西,终于松了口气,随即便离开了。冷忆晗待人走后,便关上了门,转身走到桌前,放下玉镯,打开了那封信,把信展开后,立即映入眼帘的便是赵雪宁那一如既往的柔美劲秀。冷忆晗手指僵硬地持着信,一边看,身子一边开始忍不住地颤抖着。只见信上是这样写道的: “师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离开了。请原谅宁儿这次的不辞而别,宁儿也是被逼无奈,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选择这么做的。 想必师父此刻看到这里,心里开始生气了吧。师父,对不起,宁儿现在实在是无法继续呆在师父的身边了,因为我怕我有一天会控制不住我自己,会崩溃的,所以我才选择了离开。 师父,你也不必自责,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宁儿自作自受,师父其实是因为宁儿的原因,如今才会变得如此的烦恼忧伤,左右为难。 见到师父这个样子,宁儿心里也十分的难受。见师父痛苦一分,宁儿的心就会痛苦十分,若因我的原因导致二个人的痛苦,何不如把所有的痛苦让我一人承担,这样岂不是更好 师父,说些心里话,宁儿至今为止都未曾对师父死心,尽管师父采取了一系列的手段方式,试图让宁儿死心,但是宁儿真的做不到,宁儿既然已经把心给了师父,从此以后自己的一颗心便再也不只是为自己而跳动了。 自从下山,宁儿渐渐地发觉自己对师父的情感便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从前,宁儿认为师父您是宁儿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您收留我,教我武功,把我养大,悉心的栽培我,宁儿心中曾暗自发过誓,这一生一世,宁儿都会报答师父,孝顺师父,敬爱师父。 而如今,宁儿却想对师父说的是,宁儿此生心中便只有师父你一人,宁儿愿意这辈子都保护师父,照顾师父,不管将来如何,无论师父是否也会对宁儿有情,宁儿发誓此生身和心都只属于师父! 此刻,师父或许会认为我很是大逆不道吧,身为徒弟的我,居然会对自己的师父产生非分之想。正如当日师父你问过我,是不是清楚你我之间的身份?其实我是清楚的,这段感情若是被世人所知,我必会万劫不复,身败名裂,更何况我们不仅是师徒,又是女子。 但尽管如此,那有如何?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是谁说女子之间是不能相爱的?是啊,师父,我喜欢你,爱上你,与身份无关,与性别亦是无关。我喜欢上你,只是因为你就是你,因为你是冷忆晗,仅此而已。 宁儿实在是不忍心继续看着师父你为我整日伤心难过,左右为难,甚至勉强自己,故意躲着我。而我也无法继续忍受师父对我的无情与冷淡,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宁儿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期间,师父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而我也希望借此机会冷静一下。师父你放心,宁儿自己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所以师父也不必记挂着宁儿,宁儿会在四派聚首那日回来的,望师父你多多保重。 劣徒赵雪宁书。” 泪水一滴滴地打在信纸上,在那些真情实意的字里行间氲开了一团模糊的影。 冷忆晗轻轻地放下已经被自己捏的有些褶皱的信,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凤血玉镯,望着手上的凤血玉镯开始若有所思:宁儿,你一次又一次的以各种方式来击撞着我的心,这叫我今后该如何自处?今后你到底该让我该如何对你? 正当冷忆晗出神思考的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之声,立即打断了浑然忘我的冷忆晗。冷忆晗闻声,立即抬手擦了擦眼泪,把信和玉镯收了起来,随后上前去开门。她打开门,见来人是清舒,便淡声问道:“师姐,有什么事吗?” 清舒见冷忆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甚是不解,急道:“掌门,宁儿已经失踪多时了,我们也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不知掌门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冷忆晗闻言,微微侧过身,让清舒进了房。待清舒进来,冷忆晗轻声说道:“师姐,你一会儿吩咐其他人不用再寻找宁儿了。” 清舒一听,心中大喜,随即问道:“难道掌门知道宁儿在哪儿?” 冷忆晗凝神望了清舒一会儿,接着又道:“我并不知道宁儿在哪儿,但我知道宁儿这回是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她的,所以我们也不必找她了。” “掌门,这似乎不太”清舒为难道。 “师姐,你放心,宁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应该知道分寸。她曾留信给我,说她会在聚首当日回来找我们的,让我们不必担心。” 清舒听罢,仍是不放心地道:“尽管如此,掌门,我还是比较担心。这次宁儿单独出远门,人生地不熟的,其他事好说,万一遇到傲龙堡的人,那该如何是好?” 冷忆晗闻言,心忽然咯噔一下。是啊,她怎么忘了还有傲龙堡这一暗箭难防啊!但此时,想必宁儿必已走远,她们就算开始追也不知从哪儿追起。若他们大张旗鼓的开始找寻宁儿,岂不是会打草惊蛇,令傲龙堡的人知晓宁儿现已落单,让他们有了一个可以抓到宁儿的好机会? 为了稳住此时已经心乱如麻的清舒,冷忆晗柔声接着说道:“师姐,以目前看来,傲龙堡自我们下山后,便毫无动作,想必他们定是没有完全确认宁儿是否会跟着我们下山,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若傲龙堡的人真的找上了宁儿,以宁儿现在的武功修为,若要脱身也非难事。再者说,离聚首之期并不遥远,过些时日我们便会看到宁儿的。” 尽管冷忆晗嘴上这么说,心中不免开始为赵雪宁担心,她先下只能求助上苍垂怜,保佑宁儿平安无事,也希望早点到了聚首之期,这样便能再一次见到宁儿了。 清舒见冷忆晗如此说,也觉得颇有道理。只是她心中不免疑惑,为何宁儿会突然出走?见冷忆晗今日状态,不禁想到定是和冷忆晗有关无疑了。但她也知道,若冷忆晗自己执意不说,任何人是无法从冷忆晗的口中探出只言片语的。她只好无奈,领了冷忆晗的命令,径自出了房间。 待清舒离开,冷忆晗随即拿出了信与玉镯。她再一次认真地阅了一遍赵雪宁留给自己的信,看完后便放下了信,轻叹了一声。随后她拿起身旁的玉镯,开始眼神复杂地盯着玉镯看。过了片刻,只见她伸出左手,用右手轻轻地把那凤血玉镯套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看着手上那晶莹剔透的玉镯,冷忆晗的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淡淡笑意。 另一方面,赵雪宁自从在冷忆晗的面前逃开以后,便出了树林。她一路上只是一味的逃跑,不敢回头看冷忆晗一眼,生怕自己一旦回头,便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了。尤其是在她当面对冷忆晗说了如此重的话后,她变得更加六神无主,实在是不知自己该如何再度面对冷忆晗,所以逃跑,对此刻的赵雪宁来说便是唯一的选择了。 她出了树林后,便开始不明四周方向。眼看天渐渐的黑了,她开始心中焦急,希望找个人问路。但是这荒郊野外,哪里有人?赵雪宁不禁开始心想:难道我今晚要露宿郊外? 正当赵雪宁慌张不已的时候,忽见一股青烟直上云霄。赵雪宁见状,立即大喜,心想:有烟,便说明有人! 她随即便冲着冒烟的方向走去,过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栋小房门口。只见这栋小房乃是由传统的四合小院组成,而彼时见到的浓烟,想必就是代表这家人正炊火烧饭吧。 赵雪宁怔怔地望向里面半晌,然后喊道:“请问屋内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见一白发老翁推门而出,走向赵雪宁,疑问道:“姑娘,有事吗?” 赵雪宁笑道:“大叔,我初来此地,迷了路,又见天色已晚,便想在您这里借宿一宿,不知可以吗?” 那白发老翁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雪宁,见赵雪宁一个小姑娘自己孤身一人,且看着模样清秀,并不像是可疑之人,随即便笑道:“可以可以,姑娘你进来吧。” 他打开了,让赵雪宁进了院子。然后领着赵雪宁进了屋子,赵雪宁一进屋子便看到了一位老妇正坐在桌前,随即便喊道:“大婶,你好。” 那老妇闻声,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望向老翁。老翁见状,立即笑道:“夫人,这位小姑娘路经此地,迷了路,所以想在我们家借宿一晚。” 老妇闻言,回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赵雪宁,见这小姑娘并不像坏人,便笑道:“既是如此,姑娘便在这里住一晚吧。” 赵雪宁见这对老夫妻答应让自己留下,顿时心花怒放,笑道:“多谢大叔,大婶。” 那妇人起身,握着赵雪宁的手,把她拉坐到桌边,慈声道:“不用谢,只是小事而已。我们这只有我们老两口,本也是孤单寂寞,你既然来了,正好可以陪陪我们。” “是啊,姑娘你不必拘谨,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就好了。正好我们现在准备吃饭,你也和我们一起吧,但我们这山野饭菜,没什么好招待姑娘的,就请姑娘你不要介意才好。”老翁接着道。 感受到这对陌生老夫妇的温暖关心,赵雪宁心中感动不已,她连忙说道:“我怎会介意?你们二老能收留我,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客套了,还是先吃饭吧,估计小姑娘现在都饿了。”老妇笑道。 随后,赵雪宁便开始了她出走后的第一顿晚饭。吃饭的时候,经过老夫妇的介绍,赵雪宁才知道,这老翁姓冯,乃是一位樵夫,平日里是靠着砍柴为生。老两口本来也有儿女一双,可孩子们大了,便去了城里求生,所以这里就只剩下了老夫妇二人了。 饭后,老夫妇便开始与赵雪宁闲聊起来:“不知姑娘方不方便告诉我们你今后的打算?” “冯大叔,你们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了,我叫赵雪宁,你们便叫我宁儿吧。至于我今后的打算嘛,其实我也太清楚,总之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赵雪宁道。 “那宁儿,你自己一个姑娘家,又是孤身出门,岂不会很危险?”老妇人担忧地问道。 “大婶你放心,别看宁儿这幅样子,宁儿可是会武功的,所以别人是轻易伤不了我的。”赵雪宁笑道。 “不知宁儿,你明日准备去哪儿?”老翁问道。 “说起这个,我正要问大叔大婶,我是打算去阳城的,但是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 “阳城,这…”老翁开始为难起来。 老妇见状,立即解释道:“宁儿,真不好意思,我们这乡下人家,并不知晓那么多。我们只知从这里往北便是锦城,往东便是林安城,往南便是荣城,往西便是庐江城…” 赵雪宁一听“锦城”二字,顿时喜上眉梢,激动地道:“对对,我就是从锦城来的。我听说阳城在南方,而锦城从这里正好是北,那我便从这里往南走去荣城吧…” 过了片刻,赵雪宁忽然想到了冷忆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想:若我去荣城,那必会遇到师父她们,这该如何是好? “额,我还是改路去庐江城吧…”赵雪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二老见赵雪宁的“风云变化”,心中暗自奇怪,但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无奈不已。 三人说说笑笑,渐渐的便夜已深沉,之后赵雪宁便在二老的安排下睡在一个小屋,而二老去了另一间屋子里。赵雪宁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径自出神。她不禁开始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早晨看到凌霆和冷忆晗谈笑风生,自己伤心决定出走,被冷忆晗发现追了过来,然后冷忆晗的柔声挽留,冷忆晗的痛苦质问,冷忆晗的眼泪,冷忆晗的绝望眼神… 赵雪宁不禁苦笑,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脑中心中便只有了冷忆晗一人了呢?冷忆晗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神一态,就像是那烙印般,悄悄地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她知道,自从自己对冷忆晗产生了那禁忌之情,自己便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她不得不开始承认,她今后的人生不再只是为了自己一人而活了,她的生命,她的命运,她的一切,从此以后便会和一名叫冷忆晗的女子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开了,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在第一个离冷忆晗如此遥远的夜里,赵雪宁的心很难受,而那难受的原因,无疑便是那思念作祟了。她开始想她了,只是离开她的第一个晚上而已,她便开始控制不住那早已泛滥成灾的思念了。赵雪宁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覆上自己的左侧胸口,微微转头望向窗外的月光,喃喃自语道:“师父,你此时是否会和宁儿一样,在同样的月光之下,正思念着宁儿呢?” 而此刻的客栈,只见冷忆晗站在窗前,丝毫不在意夜晚的寒风,正径自地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呆呆地出神。今晚对于冷忆晗来说,无疑是个难眠之夜。明日,她便要和大伙离开锦城前往另一个城镇,所以今晚便是她在这个充满自己与赵雪宁回忆的地方的最后一夜了。 在这个城镇里,包含着冷忆晗太多,几乎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感情与心情,开心的,痛苦的,伤心的,惊讶的,心疼的,不忍的等等。她不得不承认,这些突如其来的感情与心情,没有一个不是和自己唯一的徒儿,赵雪宁有关。 自己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宁儿的一举一动渐渐地开始影响了自己十几年来淡漠如水的心境,她清楚,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面对即将到来的未来,她虽仍感到迷茫,甚至不知所措,但她却忽然开始对未来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憧憬,这份心情是和她下山之前截然不同的。意识到自己这份心境,冷忆晗既是害怕,又有些欣喜。 她凝神望着天上的明月,微声细语道:“宁儿,你要记住你对我许下的一切承诺,一定要在聚首之日平安归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 ☆、孤身上路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小屋中,赵雪宁因阳光过于刺眼,不禁睁开了睡眼。只见她眨了眨眼睛几下,随即便起身。她接着揉了揉自己仍旧是模糊的睡眼后,才渐渐开清楚四周的环境:破旧简单的木桌,木椅,空气中微微的散发着米饭的味道。赵雪宁深深地吸了口气,顿时只听肚子“咕”的一声,她的脸随即微微一红,暗自苦笑:今早便是自己离开冷忆晗的第一个早晨吧…… 她下了床,穿了衣,便立即走出房门。离远儿就见冯式夫妇正屋里屋外的忙活着,她见状,用着颇为明朗的声音喊道:“大叔,大婶,早晨好!” “呦,宁儿醒了啊!”冯大婶喊道。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了过来,笑道:“怎么不在多睡一会儿?” “不了,我一会儿还要赶路呢。”赵雪宁笑道。 “唉,本想留你多住几天的,但瞧你一副急着赶路的样子,我们…”冯大婶越说越有些伤感。 “大婶,我再多留几天,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嘛,我也很不好意思的。”赵雪宁安慰道。 “罢了,罢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对了,我去给你打盆水,你去洗洗,然后我们就吃早饭,吃完饭在走啊!” 说完,冯大婶便去给赵雪宁打水洗脸。赵雪宁静静地回到了屋子,默默地为冯大婶收拾了床铺。待赵雪宁收拾完,冯大婶也进来了。只见她手中端着铜盆,笑着喊道:“宁儿,快过来洗脸吧。” “宁儿,你醒了?赶快过来洗洗脸,准备去吃早饭吧。” 清晨灿烂的阳光从门外照了进来,赵雪宁闻声,转过头,或许是因为那刺眼的光线的缘故,她恍惚之中,似乎见到那个熟悉身影,依然是白衣如雪,而那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却带有着只有她才能听出来的温柔宠溺,赵雪宁不禁脱口而出,轻声道了句:“师父?” 冯大婶见赵雪宁忽然发呆,随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心中疑惑。她走近赵雪宁,用手在赵雪宁的面前晃了晃,随即问道:“宁儿?你怎么了?你在说些什么,我没听清。” 赵雪宁看到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手,这才回过了神,见来人是冯大婶,立即尴尬地笑道:“没…没什么,我刚刚发了会儿呆,没看到大婶你来了。” “原来是这样。”冯大婶点了点头,接着道:“你也别继续发呆了,赶快洗洗脸,然后就过来吃早饭吧,不然一会儿饭就凉了。”言罢,冯大婶轻轻地拍了拍赵雪宁的脸颊,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赵雪宁待冯大婶离开后,缓缓走到桌边,望着盆中自己的倒影,笑着自言自语道:“呵,看来我真是病的不轻了” 她草草地洗了洗脸,便出了屋子,去了厅堂。她刚到厅堂,便见二老已经坐了下来,正等着她开饭呢。赵雪宁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啦!” “来了就好,别站在那儿啦,快过来吃饭吧。”冯大叔笑道。 赵雪宁轻应了一声,便坐到了桌前,随后大家开始吃饭。而另一头客栈那边,清舒正对着旁边的弟子做着最后确认:“东西都带好了吗?马车方面都准备好了吗?” “是,清舒师姐你放心,我们随时可以出发。”那名弟子道。 清舒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你去吩咐众弟子在客栈门口集合,我去接掌门下楼。” 吩咐完了众人,清舒便上了楼。此刻,冷忆晗正坐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发呆。忽闻一阵敲门之声,冷忆晗微微转过头,懒懒地问道:“是谁?” “掌门,是清舒。清舒过来是想要禀报掌门,马车行李都已准备妥当,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恩,我知道了,我马上就下去。”冷忆晗淡声回道。 过了一会儿,闻脚步声,知清舒已经走远,冷忆晗这才下了床,四处望了一下,见没有东西落下,她便走出了房间。然而,她出了房间后,却并没有立即下楼,而是朝走廊深处走去。随后来到一间房的门口,她轻轻地推开了门,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望着房间的四周,冷忆晗忽然叹了口气。随后,她一边走,一边开始抚摸周边的物品,仿佛那些物品还保留着原来主人的温度。她来到了书桌前,望了望桌上的毛笔以及砚台,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那人正在写字的模样。她微微一愣,随后眼睛向旁边一扫,便看到了一本书,只见那书的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小林野记”。 冷忆晗拿起书,用手摸了摸已经褶皱的封面,微笑道:“这孩子,居然把这本书给忘了。若我不想着过来看看,到时候她找不到这书,岂不是又要一番折腾?” 她拿着书,随即便走到了门口。待将要踏出房门,她突然回头,再一次望了一遍房间,这才走了出去。下了楼,便见清舒和凌霆迎了过来,冷忆晗望了望两人,随即淡声说道:“我们走吧。” 众人闻声便开始纷纷上了马车,凌霆骑着马,率领凌剑山庄众人走在前面,而荣雪宫众人便驾着马车紧跟其后。在马车中,冷忆晗微微垂眸,摸了摸左手的玉镯。清舒忽见冷忆晗手上多了一个绯红玉镯,便好奇问道:“掌门,你何时买的这么漂亮的玉镯?” 冷忆晗闻言,抬起头只朝清舒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清舒见冷忆晗不答,立即便感到很是无趣,也不再继续追问,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锦城。 赵雪宁这边陪完了二老吃饭早饭,便准备向二老辞行。二老见状,先是好一顿的挽留,但最后还是被赵雪宁婉言拒绝,二老无奈,只好不舍的地看着赵雪宁离开。临离开之际,二老亲自把赵雪宁送到院门口,那冯大婶硬是塞给了赵雪宁一包东西道:“宁儿,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的,这一包干粮是我早晨新做的,你拿着路上吃啊。” 赵雪宁忙推脱道:“大婶,你们不收我银子,还收留我一晚,让我在这里白吃白睡的,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们二老也不容易,我怎么还能再拿你们的东西呢?” “哎,别这么说,我们难得可以招待一位小客人,更何况我们老两口对你可是一见如故,像是我们的亲孙女般,你就别客气了,收下吧,算是我们一片心意。”冯大婶接着道。 赵雪宁见状,只能收下,随即感激地道:“大婶,谢谢你。” 这时,冯大叔拉过来一头骡子,把缰绳递向赵雪宁道:“宁儿,你这次去庐江城,路程也不算近,你就骑着这头骡子去吧,这样便能在晚上之前到达城里,我们二老便放心了。” “大叔,我…这…” 只见冯大叔硬是把缰绳放到赵雪宁的手里,笑道:“宁儿,你也别在意,我家还有一头骡子呢,你不必担心。你只要能够早点到,我们二老也就安心了,难道你情愿我们二老为你担心也不接受?” 听完这话,赵雪宁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上前一步,拥住了冯大婶,哭道:“冯大婶,大叔,我们萍水相逢,你们便待宁儿这么好,宁儿不知道日后该如何报答你们了。” 冯大婶听完,也开始抽泣起来,拍了拍赵雪宁的背,安慰道:“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要你以后有机会,能过来看看我们二老,我们便很知足了。” 赵雪宁放开了冯大婶,对着二老正色道:“冯大叔,大婶,你们放心,我今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宁儿走了。” 言罢,赵雪宁深深地向二老鞠了个躬,随后便背起包袱,上了骡子,最后望了冯二老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这骡子虽然不比马快,但也确实为赵雪宁省下了不少脚力。赵雪宁早晨离开小院,中间走走停停,歇了便喝水吃点干粮,然后接着一路直奔往西。待刚过午时不久,她便到了庐江城。 赵雪宁下了骡子,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便牵着骡子进城。这庐江城虽然没有锦城大,但也是一座繁华热闹之城。赵雪宁悠闲地走在街上,好奇地四处张望着。随后一阵“咕咕”之声,打破了赵雪宁此刻愉快的心情。她因路上只是随便吃了些干粮,再加上赶路的疲累,肚子饿了也属当然。赵雪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自叹了口气,然后便开始寻找客栈酒楼。 她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家酒楼,只见酒楼上刻着三个大字:“酒仙醉”。顿时让赵雪宁产生了好奇,心想:呵,好大的口气! 难不成这里的酒还真的能让酒仙都喝醉了? 她立即拴好了骡子,走进了酒楼。酒楼小二见赵雪宁进来,立即迎了上来笑道:“客官,欢迎光临,里面请。” 赵雪宁点了点头,便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一空桌坐了下来。小二见赵雪宁坐下,便问道:“不知客官想来点什么?” 赵雪宁道:“我第一次来到庐江城,也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些什么。” 小二道:“我们这庐江城啊,因靠近庐江为名,所以这里盛产海鲜。而我们酒楼,做的海鲜也是全城有名啊!” “哦?是吗,那你说几样,我听听。”赵雪宁好奇道。 “我们这里比较有名的有:庐江醋鱼,清蒸鱼唇,海鲜大拼盘,蟹黄包……” 赵雪宁听完这一溜串的菜名,都要听糊涂了,忙打断一直喋喋不休的小二道:“停,停,你就随便给我上几样你刚刚说的这些就行了。” “好嘞,客官你稍等。” 小二说完,正准备走,突然赵雪宁拉住了他,狡黠地笑道:“小二哥,你们这既然叫“酒仙醉”,想必有不少好酒吧。” 小二听完,微微愣了一愣,然后望了望赵雪宁,苦笑道:“客官,我们这的确有好酒,名叫“醉梦”,但这酒对于客官你……” 瞧小二奇怪地望着自己,赵雪宁也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望了望,见没什么不对,心中暗自奇怪。忽然她想到一事,随即冷声问道:“怎么,瞧我没银子付账吗?” “不,不,客官你这是哪儿的话?”小二忙答道。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雪宁开始有些生气。 小二见状,身子颤了颤,慌忙答道:“客官,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我们这里的酒,酒劲很大,一般壮汉喝了两小壶,便就醉了。所以我劝客官你还是别轻易尝试这个酒了,小人给你换个不烈的酒,如何?” 赵雪宁听完,兴趣大增,笑道:“你可别小瞧我,你尽管拿那醉梦便是,不用担心银子问题。” “这……” 赵雪宁见小二听到自己的话,还在犹豫不动,立即急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啊,叫你去拿你就去,别乱操没用的心!” 小二见赵雪宁蹙眉瞪眼,立即答道:“我…我这就去拿。”说完,便飞一般的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小二便悉数的把菜和酒都上来了。赵雪宁径自到了一杯酒,闻了闻,心想:这酒果真是醇香无比,可比上次自己和灵星喝的强多了。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便一杯酒立即下肚。因为有了上次喝酒的经验,这时的赵雪宁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没出息的只喊着喉咙好辣,反而这次她却能品出些酒的名堂了。 她倒了第二杯,喝了下肚后便开始吃菜。这菜对于久居山里,离湖海甚远的人来说,可是一大口福啊!这里的海鲜,不比其他地方,样样都是鲜味十足,所以赵雪宁这顿饭可以算是吃的十分满意。 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过了一会儿,赵雪宁便渐渐地开始有了些醉意。但这酒实在是太过醇香,喝着不像其他酒有些苦,有些辣,反而有着淡淡的甜味,所以便另赵雪宁爱不释手。喝完了一壶,她便立即叫道:“小二,再来一壶醉梦。” 小二闻声,战战兢兢地又送了一壶上去。赵雪宁拿着新的一壶酒,开始一杯一杯的倒,越喝越快。随后虽然她的脑子渐渐地开始越来越迷糊,但自己却越喝越兴奋起来。转眼间,便见太阳落山,明月高挂。赵雪宁索性觉得倒酒都开始麻烦起来,便直接开始对着壶嘴喝。她拿着酒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出,望着月光,举起酒壶大声喊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说完赵雪宁便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小二见状,看着实在是不忍心,便连忙扶着快要摔倒的赵雪宁道:“哎呦,我的客官嘞,你都醉成这样了,可别再喝了!” 赵雪宁见一陌生人碰着自己,顿时大怒,狠狠地把小二甩到了地上,厉声喝道:“你别碰我!在碰我,我就杀了你!” 小二闻言,吓得立即向后退了几步道:“好好,我我不碰你了。” 赵雪宁见小二走远,便径自晃悠着走回到桌子,坐了下来,仰头又是喝了一大口,笑道:“醉…醉了才好,醉了便不用烦恼了,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醉解千愁嘛!” 说完,赵雪宁仰头,硬是把那第二壶醉梦喝的一干二净。随后,她放下已经空了的酒壶,转头怒瞪小二喊道:“你,再给我拿两壶!” 这小二果真是被赵雪宁的气势给吓到了,只能应声答应。不多一会儿,便又放上了两壶酒,然后立即跑开。 赵雪宁拿起酒壶,恍惚地望着前方,温柔笑道:“师父,宁儿…宁儿敬你。”说完便又是一大口。待放下酒壶,赵雪宁便忍不住开始放声大哭起来,自言自语地对着空气说道:“师父,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够接受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你明白,宁儿的心有多痛吗?你知道,宁儿有多想你吗?” 说完,赵雪宁再一次仰起头,径自的灌着酒,此刻恐怕是任何人都分不清从她嘴角流出的液体到底是眼泪还是酒水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7节 小二见状,慌忙地跑到了里面,请了自家的掌柜出来,待小二详细地向掌柜汇报完,只见掌柜立即“啪”的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小二的头,怒道:“你这么糊涂,明知道这醉梦是什么酒,还让这小姑娘喝?” 小二捂着头,含泪委屈道:“掌柜的,我也没办法啊。我都劝过了,但是这客官执意要点,我又能怎么办啊?” 掌柜闻言,心想有理,他望了眼小二,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他便准备亲自上前劝阻。这时,只听一娇媚女声从门外传来喊道:“阿东,给我送几坛醉梦!” 掌柜闻声,立即走出门外,见来人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青衣女子,连忙笑道:“主子,你来啦!” 那女子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掌柜走进了酒楼,来到柜台前,笑道:“阿东,今儿又要麻烦你给我送去了,我的酒又喝光了。” “这是哪里话,主子想什么时候要,阿东随叫随到。” 说完,掌柜便对小二喊道:“小王,赶快命少掌柜准备一车醉梦,给主子送去!” “哎,不忙,现下天也晚了,路上也不好走,明天再让少城送去好了。”那女子连忙拦道。 “是,是,主子你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办。”掌柜笑道。 这时,还在径自喝酒的赵雪宁忽然起身,大声喊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来,大家干!” 言罢,便又是喝了一大口。这时青衣女子闻声忽然一惊,她转过头只见赵雪宁身影十分熟悉,不仅好奇向掌柜问道:“这位姑娘是?” “唉,主子,你有所不知。这位姑娘已经在这里喝了一下午的酒了,是怎么劝都劝不动啊。”掌柜为难道。 “哦?是吗?有点儿意思。”青衣女子闻言,随即嘴角勾起一丝戏弄般的笑容。 言罢,只见她缓缓地推着轮子,向赵雪宁走近。待她来到赵雪宁身前,立即笑道:“果然是你,好久不见了,宁丫头!” ? ☆、酒逢知己 ?  赵雪宁闻声,弯下了腰,盯着青衣女子的脸瞧了半晌,随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啊!” 说完,便朝着青衣女子打了个酒嗝。那青衣女子立即推开了赵雪宁,捂住自己的口鼻,直埋怨道:“你现在立即离我远点,真是的。” “呵呵,唉,我说,你…你怎么来这了啊?”赵雪宁退后,坐到了长椅上,指着那青衣女子问道。 “丫头,我有名字的好不好,别一口一个唉的叫我。”女子微嗔道。 “那,灵星,我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啊?”赵雪宁立即改了称呼,又问了一遍。 灵星见状,微微一笑道:“其实呢,论辈分来说,你个黄毛丫头还不配叫我名字。这样吧,你以后便叫我灵姑姑吧,算是便宜你了。” “喂,我说你有完没完啊,你倒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啊!”赵雪宁不耐烦地吼道。 灵星见赵雪宁吼着自己,她也不恼,笑意更深地道:“你不好好叫人,我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 言罢,灵星径自拿起赵雪宁桌上的一个空杯,倒了一杯酒,开始自斟自饮。赵雪宁见灵星一副你不这么叫我,我便不理你的那副样子,心中怒火中生。但因心中委实对灵星的行踪很是好奇,便只好妥协,小声喊了句:“灵姑姑。” 喊完,她便立即转过头,不再看灵星。灵星转过头,见赵雪宁一副闹别扭赌气的样子,突然玩心大气,她转了转酒杯,拉长声音说道:“什么?我可没有听见啊!” 赵雪宁闻言,立即转过了头,怒视灵星。见灵星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径自玩弄着酒杯,她无奈大声喊了句:“灵姑姑,这下你满意了吧!” “恩,乖!”灵星闻声,展开笑脸,随即便摸了摸赵雪宁的头,一副大人哄小孩的样子。赵雪宁见灵星这样戏耍自己,心里很是生气,她把灵星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拨开,立即道:“这下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了吧?” 灵星望了望赵雪宁,狡黠地笑道:“怎么这里就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你,你耍我!”赵雪宁忽然拍桌而起,指着灵星喊道。 “啧啧,瞧你这么急的性子,以后能办什么大事啊,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嘛。”灵星抬头望着现已经是气急的赵雪宁,笑着说道。 赵雪宁闻言,这才慢慢地坐了下来,责怪地道:“那你就快点说啊。” 灵星接着道:“我们自从分手后,我便来到这里了。其实呢,我的住所离这里不远,而酒仙醉是我经常取酒的地方,不料今日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你,就是这样。” “就这么简单?”赵雪宁仍旧心存怀疑。 “是啊,你以为呢?”灵星稍显不满。 “我?我本以为你是一路跟踪我,伺机想通过我进入荣雪宫……”赵雪宁说话的底气开始越来越不足。 灵星闻言,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跟踪你,然后偷摸进荣雪宫?哈哈哈哈,这真是我至今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啦!” 见灵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赵雪宁立即怒道:“有什么可笑的,我这么想不对吗 毕竟你经过我的叙述,心里应该会惦记我的师祖吧,难道你不想去祭拜她吗?” 突然听到赵雪宁这么说,灵星随即止住了笑声,她转过头,对赵雪宁正色说道:“宁丫头,难得你会为我着想。其实呢,我去祭拜或不去祭拜已经不重要了,人都已经不在了,一切还有任何意义吗?还有……”灵星稍微顿了顿,随即勾起一丝不屑地笑容接着道:“若我想去荣雪宫,根本就用不着通过你偷摸进去,我随时想去便去了,你认为会有人拦的住我吗?” “你,你别小看荣雪宫!”赵雪宁见灵星如此小看荣雪宫的防备,不禁愤怒起来。 “宁丫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灵星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朝自己的酒杯中倒了一杯酒。忽见倒完这杯,酒壶便空了,她随即转头向掌柜喊道:“阿东,再来几壶醉梦。” 掌柜闻声,点了点头,便立即前去拿酒了。赵雪宁见状,疑惑地问道:“你认识这里的掌柜?” 灵星拿起酒杯,喝完了这杯酒后才缓缓道来:“哼,岂止认识,这家酒楼都是我的。” “什么?连这家酒楼都是你的?”赵雪宁惊讶地跳了起来。 “怎么,你不信?”灵星微蹙眉,瞪着赵雪宁。 “可…这…”赵雪宁见灵星此时态度,自己不信也得信了。这人从认识,便一直神神秘秘的,古里古怪的,另人无法捉摸。 灵星见赵雪宁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哼”了一声,随即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接着说道:“我告诉你,这酒楼不仅是我的,连这里的醉梦都是我研制出来的,你可知这醉梦是何意?” “不知道。”赵雪宁立即摇头。 “哼,你可真是白喝了这些个好酒!我告诉你吧,这醉梦,来源于古语“醉生梦死”,你说这个词用在这酒上,是不是很是贴切啊!“ 闻言,赵雪宁随即便想到了灵星的经历,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苦笑道:“起这个名字,还真符合你的风格。” 灵星听到这话,立即变得眉开眼笑,她拍了拍赵雪宁的肩膀笑道:“宁丫头,你我果然是同道中人啊,看来我的确是没有看走眼。” 这时,掌柜又拿了几壶酒过来,笑道:“主子,酒来了,您要不要再加些小菜?” 灵星望了望狼藉地酒桌,又望了望赵雪宁后,便对掌柜说道:“阿东,你吩咐人把这桌子上的东西立即撤下去,随后照我的老规矩,上那几个小菜就行。还有,今晚你们就提前打烊吧,我不愿别人过来打扰。” 掌柜闻言,立即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开了。灵星拿起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随后望了眼赵雪宁,问道:“宁丫头,你还能再喝吗?” 赵雪宁本也奇怪,刚刚自己还醉的糊里糊涂的,这会儿和灵星一说一闹,居然清醒了不少。她不禁对灵星笑道:“看来你这里的醉梦只是徒有虚名罢了,什么叫喝了两壶便醉了,你看我这会儿不还是好好的?” “哼,敢不敢接着喝,让自己亲身验证一下我的醉梦是不是真的徒有虚名?”灵星挑衅道。 “有何不敢?”赵雪宁说完,便径自倒满了酒,举起酒杯,立即喝个一干二净。 灵星见状,顿时展开笑容,也举起酒杯,对赵雪宁笑道:“好,宁丫头,那我们便如那晚一样,喝个不醉不休! 言罢,灵星便干下了那杯酒。之后,酒楼掌柜便按照先前灵星的吩咐,弄了几道灵星平时喜欢的小菜,放到了已经清理干净的桌上,随后又吩咐了伙计提前打烊,就这样,整个酒楼大堂便只剩下灵星与赵雪宁二人。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彼此的身份,年龄,所以彼此都互为当做已经认识了很久的亲密好友,开怀畅饮,无话不谈,喝的很是尽兴。过了不久,赵雪宁终是被这醉梦给弄醉了,而灵星也开始微微有些醉意。只听灵星问道:“丫头,你和你那师父怎么样了?” 赵雪宁一听,立即心尖一颤,随即疑惑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灵星轻哼了一声,随即指着赵雪宁的脸又道:“你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了,只有傻瓜才会看不出来!” 赵雪宁闻言,下意识的用双手摸了摸脸,问道:“有吗?我的脸上写了些什么吗?” 灵星见赵雪宁醉的有些糊涂,轻声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傻丫头,那是我胡邹的!其实那天你说的梦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我才知道的。至于你脸上嘛…”灵星顿了顿,覆手摸了摸赵雪宁此刻已经滚烫发红的细嫩脸颊,继续说道:“是没写什么,但是明眼人一见便知你心事重重,八成为情所困。随后经我细细推敲,便知定是与你那可爱的师父有关啦!” “这…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神仙呢,搞得无所不知的样子……”赵雪宁嘀咕道。 灵星听到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孩子果真是可爱的紧啊,自己是越来越喜欢她了。灵星径自笑了一会儿,随即拍了拍赵雪宁的肩膀道:“你我皆是为情所伤之人,正所谓只有伤心人方能了解伤心人之苦,体贴伤心人之心,所以今晚你便把你的心事都说给灵姑姑听吧。” 赵雪宁瞧见灵星一副正经长辈担心自己的样子,忽然自己的全部委屈一涌而来,就连那眼泪也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因她知灵星有着和她相似的禁忌恋情,所以她便不知不觉把灵星当做了知己。随后,赵雪宁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冷忆晗的感情过程全部告诉了灵星,包括自己的心情想法,以及冷忆晗的反应态度,都悉数的告诉了灵星知晓。 整个过程,灵星只是静静倾听,并没有打断一言。待赵雪宁说完,灵星这才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径自地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赵雪宁见灵星听完后,竟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顿时心中恼火,随即对灵星大喊道:“你不是说帮我的嘛,怎地径自喝起来啦!” 灵星放下酒杯,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了?我只说听你讲,可没说帮你啊!” 赵雪宁闻言,怒火终于爆发了,见她忽然起身,拿起灵星的酒杯直朝地面摔了下去,顿时寂静的大堂只听“啪”的一声,酒杯着地即碎。 灵星见状,也不恼,拽了拽赵雪宁的衣袖,柔声哄道:“好啦,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瞧你现在动不动就冲动发火的样子,你师父会喜欢你才怪呢,一个还不懂事的小娃!” “我……”赵雪宁听灵星说冷忆晗不喜欢自己的原因竟是因为自己的冲动脾气,立即收敛了怒气,坐了下来,慌忙问道:“灵姑姑,师父不喜欢我,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灵星见赵雪宁平息了怒火,她拿起赵雪宁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后,笑道:“你这个脾气呢,其实并不是重点,至于重点嘛……”灵星沉默一会儿,凝视着赵雪宁现已着急不已的表情笑道:“重点就是你师父自己的心结问题。” 赵雪宁闻言,甚是不解,只听她喃喃自语道:“师父自己的心结?” “没错。”灵星颇为语重心长地给赵雪宁解释道:“照你的形容来看,你师父目前只是不清楚自己的心而已,她呢其实并没有讨厌你,这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而我呢,其实是能猜出你师父心中所想一二的……” 赵雪宁立即摇了摇灵星的胳臂,急道:“灵姑姑,你快…快告诉我啊,我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怎么想的?” 灵星见自己都快要被赵雪宁的酒后大力摇散架了,立即拽赵雪宁的手,微嗔道:“你…你别这么摇我啊,在这样摇我,我就不跟你说了。” 赵雪宁闻之,立即松开了自己的双手,随后她亲自为灵星斟了杯酒,递给灵星,柔声笑道:“灵姑姑,你别生气了,宁儿给你赔不是,你就告诉宁儿吧。” 灵星见这小鬼突然对自己奉承起来,心情便好了不少。她拿过酒杯,喝了下去,然后接着说道:“其实像冷忆晗这样的人,你突然跟她说你喜欢她,让她接受你,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想她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她本就不能够接受师徒恋情,更何况是女女之恋。再加上她把你从小养到大,所以你对她来说就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一般。而你这会儿突然让她开始把对自己孩子的亲情换成男女之情,这怎么可能让她立即便能做到的?” “那…我们是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是吗?”赵雪宁垂头丧气,开始绝望起来。 灵星随即勾起一抹狡黠地笑容,盯着赵雪宁此刻愁眉苦脸的面容道了句:“未必!” 赵雪宁闻言,立即抬头,以期许的眼神望着灵星。只见灵星笑着又道:“照现状,现在的冷忆晗定会因你的突然出走开始心中矛盾,暗自纠结。其实听你的描述,我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你的,舍不得你的。但是碍于身份立场等等琐事,所以她才会不得已的拒绝你。” “那你说,我怎么能让师父放下这些琐事,然后接受我呢?”赵雪宁追问道。 “你!”灵星立即指着赵雪宁。 “我?我怎么了?”赵雪宁开始糊涂了。 灵星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若不让自己把话说得再清楚点,这个反应慢半拍的丫头便绝不会自己想明白的。 只听灵星接着说道:“她以后会不会接受你,全靠你今后怎么打动她,让她下定决心了。至于方法嘛,我便没办法细说了。这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是差不进去的。况且我今晚已经帮你分析到这了,算是帮你不少了吧。你只要记住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况且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只要你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你师父会被你打动的!”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吗?”赵雪宁喃喃自语道。 灵星见状,拿起酒壶分别给自己和赵雪宁的杯中斟满了酒,笑道:“宁丫头,我现下可是越来越中意你了!我本以为我自己行事已很是不拘一格,与众不同,竟然会令自己爱上了一个女子。没想到你倒是青出于蓝,居然喜欢上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师父,这显然是更胜我一筹。你放心,你这次回去便会发现,你师父待你必会与之前大不相同。来,我们俩先干了这杯,算是我预祝你和你的师父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雪宁听完灵星的话,心中果然倍增信心。她拿起酒杯,对着灵星笑道:“灵姑姑,宁儿有幸遇到你是宁儿的福气,宁儿在此多谢灵姑姑了!” ? ☆、流香水榭 ?  清晨赵雪宁睡得正香之时,忽觉自己被人一顿剧烈摇晃,惹的她不耐烦地睁开了睡眼,没好气地喊道:“谁啊?” 她从床上起身,便立即见灵星对着自己笑着说道:“宁丫头,醒了?” 终于见到这幕后黑手,赵雪宁忍不住白了灵星一眼,然后揉了揉仍旧有些模糊地睡眼,说道:“是你啊,这么早有事吗?” “这还早,都已经日上三竿啦!” “啊?已经到中午了?”赵雪宁立即下床,推开了屋内的窗户,开始往外瞧。只见街上现已聚集很多小商小贩,正大声吆喝着。赵雪宁回头问道:“我们昨晚喝完酒后,发生了什么事?” 灵星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昨晚喝多之后,便开始吐得满地都是,而且不省人事。我瞧着你这幅模样,便让阿东收拾客房让你睡下,你就这样一直死睡到现在。” “哦,这样。”赵雪宁撇了撇嘴,低声道:“麻烦你们了,灵姑姑。” 灵星笑了笑,又道:“宁丫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赵雪宁闻言,随即垂下了头,想了一会儿后,便抬起头望向窗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便算一步吧,总之我只要在四派聚首之日回去就行。” 灵星推着轮子走到赵雪宁的身侧,拽了拽赵雪宁的衣服问道:“丫头,既然你也不知去哪儿,那你不如到我那呆上一段时间好了,和我做个伴儿。” “你家?”赵雪宁惊呼出声。 “是啊,我家,离这里不是很远,风景也不错,又没有外人打扰,你应该会喜欢的。”灵星笑道。 赵雪宁凝视着灵星半晌,心想反正自己也无处可去,经过昨晚,灵星也算是自己的一位知己了,跟她在一块总比自己孤身一人要强许多。她随后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跟你走。” 灵星见状也点了点头,然后她便吩咐赵雪宁洗漱一下,收拾东西,之后二人便一起离开了酒仙醉。 二人离开酒楼后便一直往南走去,期间谁也不开口说话,这让赵雪宁开始有些紧张起来。走了一会儿,赵雪宁渐渐地发现灵星领自己走的路是越来越偏僻,甚至是人烟稀少,不禁心中开始疑惑。待又过了半个时辰,她们便走进一片树林,这时灵星突然开口,严肃地说道:“宁丫头,从现在开始你要跟紧了我,不然你定会迷路,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赵雪宁见灵星难得一次的认真严肃,心知灵星此刻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不禁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随即点了点头。只见灵星带着赵雪宁在树林之间穿来穿去,像是沿着一条特殊的路线走着,这让赵雪宁不禁开始心想:这树林看似普通,却似乎蕴藏着不少玄机,不然灵星也不会这般说。 赵雪宁提心吊胆,紧紧跟着前面的灵星,生怕自己会一个不留神把灵星给跟丢了。终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灵星的轮椅这才停住:“丫头,到了,这里便是我的住所,流香水榭。” 赵雪宁停住了脚步,望向前方,只见前方确实有两座木屋,但前面的去路却被一条甚宽的河流所拦。这让赵雪宁不禁心中奇怪:若以自己目前的轻功飞去,怕是还没等飞到木屋,便掉到了河里。而这会儿瞧这河水也看不出水深水浅,真不知平时灵星到底怎么过去的。 赵雪宁皱了皱眉,为难道:“你若让我飞过去,我怕是不成了。” 灵星闻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谁…谁让你飞过去了?你有多大本事难道我不知道吗?” 说完,灵星便推着轮子来到附近的一颗树下,只见她手扶着树干,向里面推进什么东西,随后又见她在树干随意地敲了几下,这时忽听“哗”的一声,本是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变得波浪起伏,过了一小会儿,只见河面突然出现了一座竹桥,立于岸边和前方一座木屋之间。 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赵雪宁竟忍不住张开了大嘴。灵星推着轮子慢慢走过来,瞧着赵雪宁此刻的呆样,拍了怕赵雪宁笑道:“丫头,别发呆了。” 赵雪宁这才回过神,她转过头兴奋地指着前方竹桥道:“灵…灵姑姑,这……” 只见灵星弯起嘴角,忽然指向旁边不远处的巨石说道:“既然让你白看了如此场面,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些回报才是?喏,在那里的巨石后面便是我最晚定下的几坛醉梦,你负责给我搬进屋子里去。” “啊,这么多你让我自己搬进去?”赵雪宁立即皱起眉毛。 “不然呢,难道你让我一个废人自己搬吗?”灵星微嗔道。 随后灵星不再理赵雪宁,先行上了竹桥。赵雪宁瞧灵星走远,嘟起嘴,暗自嘟囔道:“哼,我就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好心的让我过来,没想到她早就预备让我给她当苦力的!” 灵星打开了门,进了屋,随后便立即把轮椅转了过来,笑着望着此时举着巨大酒坛,正摇摇晃晃走过来的赵雪宁。赵雪宁进了屋,不好气地问道:“哎,这酒坛放哪儿啊?” “喏,就放在那边角落。”灵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着旁边。 赵雪宁见灵星这幅表情,立即怒火中烧,但想到此时也不便发作,只好悻悻地照做。之后,赵雪宁来回搬了三四趟,这才都把酒坛子给搬了进来。她放下最后一个酒坛后,便立即坐到地上,抬起手擦着满头的汗水。灵星慢悠悠地推着轮子走过来,弯下腰,垂眸望着赵雪宁笑道:“哟,你才多年轻啊,连这点小事都能让你累成这样!” “哼,你可知这一坛子酒便有个二三十斤重?你若厉害的话,下会你来搬!”赵雪宁皱眉喊道。 “这你倒不必为我担心,我呢只管喝,而这酒自是会有人给我搬。” 言罢,灵星拿起桌上的酒舀子,撕开了一坛酒的封盖,舀起一勺酒,喝了下去:“啊,果然是好酒!” 这时只听门外忽传来一娇媚女声:“主子,你在吗?” “你有客人?”赵雪宁随即站起来问道。 “不是,只是熟人。”灵星轻声道。 随后灵星推着轮子,来到门口,笑着喊道:“阿琪,我在呢,你过来吧。” 过了一会儿,门外便走进来一位年轻的美貌妇人,只见那妇人身穿淡粉纱裙,头戴玉簪,手上拎着个竹筐,脸上笑盈盈的样子。赵雪宁不禁暗自感叹:“这妇人竟有如此貌美容颜。” 那妇人进了屋,便看到了正站着的赵雪宁。随后见她微扭着腰肢,走近赵雪宁,开始上下打量了一番。赵雪宁见这妇人向自己越来越靠近,闻着妇人身上传来的脂粉香气,望着对方此时正看着自己的那勾人摄魂的眼睛,她不禁微微脸红,立即慌忙地向后退了几步。那妇人见此时如此害羞的赵雪宁,掩嘴轻笑道:“哟,主子,你这是又在哪里招惹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啊!” “阿琪,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这位就是赵雪宁姑娘。”灵星道。 那位名叫阿琪的妇人闻言,转过了身,立即快步来到灵星身前,忽然便坐到了灵星的双腿上,环着灵星的脖颈,嘟着嘴撒娇道:“主子,你都有了阿琪我了,还要在继续招惹其他小姑娘吗?” 赵雪宁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吃惊地张开了大嘴,脸开始越来越红。虽说她知道灵星喜欢女人,但她却万万没想到灵星会在她面前跟一个女人如此亲热。想她何曾亲眼看过如此活生生的香艳场景,尤其还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 灵星眼角瞥见赵雪宁此刻的神态表情,也不以为然。她抬起右手,勾住了妇人的下巴,左手抱着妇人的腰肢,凑近妇人的脸庞,狡黠地笑道:“阿琪,你这是在吃醋吗?” “那是自然,没想到主子你如此没有良心,有了新欢便弃了阿琪。”妇人转过头,一副很是生气的样子。 赵雪宁看着眼前的场景,渐渐地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她红着脸,垂下头,结巴地说道:“灵姑姑,我…我先出去了,不…不打扰你们了。” “哈哈哈,阿琪,你快别闹了,瞧你都把宁丫头吓成什么样了?”灵星忍不住大笑起来。 妇人闻言,便从灵星的腿上站了起来,轻声笑道:“我也是瞧这孩子实在是可爱的紧,所以便忍不住要逗她一逗了。” 听完两个人的奇怪对话,赵雪宁开始糊涂起来:这到底是哪出跟哪出啊?” 灵星推着轮子,慢慢地向赵雪宁走了过来,微笑道:“宁丫头,刚刚我们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阿琪,我每日的生活起居都是受她照顾的。” “主子,什么叫受我照顾,阿琪服侍主子,伺候主子那都是应该的。”阿琪笑道。 赵雪宁来回望了望已经恢复平常的二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微嗔道:“原来是这样,但你们这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过了啊?” “哦?是吗?我倒是不觉得啊,平时阿琪都是这么跟我调笑的。”灵星说完,翘起嘴角,望了望身旁的阿琪。 这时,阿琪忽然走到赵雪宁的身前,福了福身子,柔声笑道:“刚刚没有及时跟赵姑娘做自我介绍,还逗弄赵姑娘,请赵姑娘不要见怪。现下我再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阿琪,乃是主子的婢女,平时负责主子的日常生活,饮食。” 赵雪宁也作了一揖道:“阿琪姑娘,有礼。” “呵呵,我哪儿还是姑娘啊,赵姑娘以后便叫我名字就好。”阿琪轻声笑了起来。 赵雪宁闻言,疑惑地望着灵星。灵星见状,耐心地解释道:“阿琪已经嫁了人,并且还育有一子,今年已经十五了,所以并不算是姑娘了。” “啊,都嫁了人有了孩子,还这么年轻啊!”赵雪宁激动地喊了出来。 随后赵雪宁忽觉自己刚刚很是失态,便立即鞠躬施礼道:“阿…阿琪,我刚刚有些激动,不免失礼,请你不要见怪。” 阿琪立即扶起赵雪宁,微笑道:“赵姑娘不必客气,你能称赞我年轻,我高兴都来不及,何来见怪?” 赵雪宁闻言,不禁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这时灵星突然插话道:“阿琪,你把饭放下便可以回去了,省的阿东和少城着急。” 阿琪闻言,点了点头道:“主子,那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等晚一些我再过来。” 说完,阿琪便又向赵雪宁施礼告别,随后离开了木屋。赵雪宁见阿琪走远,这才问道:“灵姑姑,你刚刚忽然提起酒仙醉掌柜,难道这阿琪和掌柜有什么关系吗?” 灵星一边打开桌上的竹篮,一边说道:“阿琪便是阿东的妻子,而他们俩的儿子少城,便是经常给我送酒的。”说完,灵星转过头,笑道:“你刚刚搬进来的那些酒,便是少城早晨拉过来放那儿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叫你主子而不是老板呢?”赵雪宁接着问道。 灵星凝神望了一会儿赵雪宁,随即苦笑道:“这个说来就有些话长了,就这么跟你说吧,阿东呢本来是我的一个手下,因我曾经救他一命,他便从此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了。后来我离开了家,他也便跟着我出来了,然后我来到庐江城,出钱开了酒楼,之后就让他帮我打理生意了。而阿琪呢是我以前偶然认识的一位青楼姑娘,我待了解她的遭遇后,不免产生同情之心,便帮她赎了身,而她为了报恩,之后便一直跟着我,说要做我的婢女。不料这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彼此有了情,我便做主让他们成了亲,一起帮我打理酒楼。但因他们已经叫我主子叫习惯了,就这样叫到了现在,一直改不过来了。” 赵雪宁听完灵星的叙述,不禁开始疑惑起灵星的身份: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她有婢女有手下的,定是出身不凡的大小姐才是,不然是不会既有钱去青楼赎人,又自行掏钱开酒楼的。但这人到底是因何事离家的?又是如何忽然变成了江湖闻名的鬼医? 沉默了半晌,赵雪宁忽然脑海一闪,想起了灵星曾经说过的话,心中不禁对灵星的来历更加好奇起来:虽然曾听她说自己是因为什么暗杀任务才结识师祖的,那是什么暗杀任务?而她到底是来自何门何派? 感觉到赵雪宁疑惑不解地眼神,灵星也不以为然。她推着轮子来到门口,右手放到旁边一处凹起处,轻轻一掰,随即便听到“哗”的一声,那河面的竹桥立即不翼而飞。 赵雪宁愣愣地望着平静的湖面,不禁叹道:“这…这简直太神奇了!” 她转过身,惊奇地问道:“灵姑姑,你是怎么把这桥给变没的?还有,这流香水榭到底还有什么来历?” 灵星转过头,微笑道:“这流香水榭的一切布置都是由我的多年好友,机关巧匠姜亦凡所做。姜亦凡他从小便对机关暗道十分感兴趣,所以一直苦心钻研。待他长大成人,机关制作便已是天下有名。后来,他发现了这个地方,便想作为居身之所。之后他利用自然环境,巧妙地在树林中布置了五行八卦阵,随后又做了这个竹桥机关,以防外人骚扰。” “那如今为何你住在这里?”赵雪宁接着问道。 灵星闻言,笑意更深:“我们从小就认识,但是不知为何,自打我们认识的那一天,我们便开始水火不容。长大后,有一次我听他极是自负的跟我炫耀,他自己是如何的厉害,建了这样一处地方。我心中不服气,便和他打赌,若我能顺利的找到这个地方,他便把这个地方让给我。之后,我想尽了各种办法终是抵达了木屋,他见状,只好把这里让给我住,自行离开了。” “灵姑姑,你好厉害!”赵雪宁对灵星越来越佩服起来。 灵星望了望赵雪宁,轻声“哼”了一下,接着说道:“尽管如此,待我住进来以后,才发现这姜亦凡果真是个奇才。我打赌赢了,不得不承认其实是有些运气成分的。虽说树林的五行八卦阵只要是内行之人,便能一眼识出。但这里的机关,若不是我的运气,我还真的无法看出。当时,我到达河边之时,就已是饥肠辘辘,所以便想抓些鱼,吃点东西充饥。不料我的脚刚进入河水不久,便突然感觉似乎有东西咬我的脚,吓得我立即返回了岸边,上了岸才发现原来是一条鱼正咬着我的脚。待我走近一看,顿时惊得我魂飞魄散,这条鱼哪是普通的鱼啊,而是相传的食人鱼鲑鲤!因我曾经读过一些游记,所以便一眼看出了此鱼。所幸我当时及时上了岸,不然稍迟片刻,等其他鲑鲤成群游过来之时,我的这双脚也便废了!” 赵雪宁闻言,不禁背脊发凉,打了一个寒颤。随后只听灵星接着说道:“唉,想不到这姜亦凡居然能在这充满食人鱼的地方建造房屋,果真不可小觑。当时我见此河甚宽,心知自己是无法用轻功飞过去的。这会儿又知河里有了食人鱼,便立即打消了我游过去的心思。随后我又考虑划船过去,但我知以姜亦凡的为人,定不会如此简单让人到达,所以我才考虑是否有别的机关。后来,我误打误撞,这才发现了树中机关,把竹桥升起,过了河,赢了赌约。” “照你这么说,那姜亦凡也真的是一位奇人啊。”赵雪宁渐渐地开始对这个从未谋面的人产生了崇敬之心。 “你可知,这流香水榭是谁命名的吗?”灵星忽然转头问道。 “不知。”赵雪宁立即摇了摇头。 灵星闻言,慢慢转头望着平静的河面,开始若有所思起来。随后只见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用着颇为温柔的口吻答道:“是水月!” ? ☆、情思之切 ?  “师祖?她也来过这里?”赵雪宁惊奇地问道。 “恩,我们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灵星顿了顿,随后露出了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她望向河面,接着又道:“那段日子是我人生当中最快活的时光。” 赵雪宁闻言,遗憾地望着此时沉浸在回忆中的灵星,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好了,我们也该吃饭了,不然饭菜凉了岂不是对不起阿琪的辛苦?”灵星翘起嘴角,转过轮椅,随后先行进了屋。赵雪宁望着灵星的背影,不禁心想:这看似轻松愉快的笑容背后,不知隐藏着她多少的痛苦与悲伤? 荣雪宫和凌剑山庄众人离开了锦城后,便一直往南走去,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荣城。众人经过了几天的连续赶路早已经是疲累至极,最后在冷忆晗和凌霆的商议之下,大伙便一致决定在荣城修养几天,然后继续上路。 由于凌剑山庄与荣雪宫同行,这两大门派便一起包下了一个客栈作为休息之地。一日早晨,凌霆,冷忆晗和清舒三人坐在一起,一如往常的吃着早饭。因为众人吃饭时一直沉默不语,凌霆突然觉得这气氛很是沉重,他为了缓和气氛,忽然开口说道:“这几天赶路便忘了问一件事了,忆晗师妹,怎么这些日子不见赵姑娘?” “啪”的一声,清舒的筷子突然掉到了地上。凌霆疑惑地转头望向清舒,只见清舒尴尬地笑道:“我…我去再取一双筷子。” 说完,清舒便站起身,去找客栈小二。而这几日冷忆晗的胃口本来就不好,一听凌霆这话,忽然变了脸色,只觉自己的胃很不舒服,心里更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她随便的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轻声说道:“凌师兄,我已经吃好了,你慢用。” “师妹,可是这饭菜你不喜欢?还是你身体不舒服?我见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凌霆放下筷子,担忧地望着冷忆晗。 “多谢师兄关心,我的身体无恙。可能是这几天一直赶路,所以休息不好,师兄你不必担心。”言罢,冷忆晗随即施礼告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清舒拿着干净的筷子走了过来。她来到桌前,见冷忆晗已经不在,便疑问道:“少庄主,掌门呢?” 凌霆叹了口气,说道:“唉,忆晗师妹没吃几口,便回去休息了。”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凌霆向清舒问道:“师姐,我一路瞧来只觉师妹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师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与离开的赵姑娘有关?” 清舒凝视凌霆片刻,叹气道:“不瞒少庄主,清舒也不知道这师徒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正为此事担忧啊。” “忆晗师妹这样不吃东西,恐怕早晚会生病。”说完,凌霆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见他立即放下筷子,离开了饭桌,走出了客栈,只留下清舒一人吃着已经尝不出味道的饭菜。 这几天在房里,冷忆晗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独自安静的发呆,或是读赵雪宁留给自己的信。 尽管自己已经把信反复读了好多遍,多的甚至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信上的内容,但冷忆晗依然还是继续日日夜夜的读着。只觉每当自己看着这封信的时,仿佛就能够感受到宁儿还在自己身边,正对着自己说话一般。 在赵雪宁刚刚离开自己不久的日子里,冷忆晗原本以为赵雪宁的离开,对自己最严重的影响顶多便是让自己回到不认识她的时候,那十几年来平静如水的淡漠生活。可是经过这些天,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想错了。她实在是太低估了赵雪宁对自己的影响,反而高估了自己对待这变化的反应。 赵雪宁走的这些天,冷忆晗便渐渐地开始不习惯起来。她从来不知自己已经是对赵雪宁如此的依赖,现下自己的生活中少了她,似乎就连空气都变了。再也没有人向她撒娇耍赖,与她聊天,逗她开心,甚至再也没有那一声自己已经听惯了好多年的亲密呼唤“师父”。 因周围再也没有赵雪宁的欢声笑语,冷忆晗忽然觉得她本来最为喜欢,习惯的安静日子似乎现在变得很是可怕,不禁让她感到很是恐惧。夜里,她开始会因为一点点的风吹草动而惊醒。最近她也似乎产生了幻听,总是觉得好像宁儿在叫自己似的。但每当她满怀欣喜地回头之时,等待着她的除了失望,便也只剩下失望了。 回想着自己这些天的生活,冷忆晗不禁苦笑起来,心想:宁儿,我从来不知我已经开始如此的依赖你了,如此的不能习惯没有你在的日子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冷忆晗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她拾起桌上的《小林野记》,翻到了其中的一页。最近几天,冷忆晗无事便开始读起了爱徒最爱的那本书,她希望通过阅读这本书去更多的了解自己爱徒的喜好,想法以及兴趣,从而弥补自己曾经对她的些许忽略。经过这几天的阅读,冷忆晗不禁也开始对这本野记产生了些兴趣,书里面的大千世界包罗万象,充满着新奇与神秘,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才让宁儿有着活泼开朗的性格,以及对事物产生无限的求知探索欲望吧。 此刻,冷忆晗正认真地读着书中的一则故事: 话说有位出身来自于富商之家的周家小姐,一日游湖之时,不料天突降大雨,周家小姐无奈只能跑到湖边亭中避雨。这时,一位长相温润的年轻书生刚好路过,也去了亭中避雨,就这样周小姐与书生乔生便相识了。避雨期间,二人无事便开始聊了起来,通过短暂的接触,周小姐不禁开始对乔生的文采所钦慕,而乔生也被周小姐的知性优雅所吸引,二人就这样一见钟情了。此后,周家小姐开始与乔生书信来往,甚至相约会面。过了不久,二人的事便被周老爷知晓。周老爷嫌乔生家境贫穷,一直不看好乔生,所以并不答应周小姐与乔生交往。乔生无奈,为了娶周小姐,只好当场立下军令状,在来年的科举应试中定取得功名,然后前来迎娶周小姐。 之后,乔生开始没日没夜地辛苦读书,准备考取功名。而周小姐也经常过来照顾乔生,鼓励于他。不料一日,周老爷忽然对周小姐说,他们的铺子因出了事故被官家关闭,导致自家欠了别人很多债务无法偿还。刚好,官老爷的二儿子看好周小姐,前些天便下了聘,希望能娶周小姐过门。而官老爷也曾当面许诺若是周小姐同意加入他家,他便帮助周老爷还清债务,甚至答应他们重新开铺。周老爷的意思在明显不过,若是成了这门亲事,自家便能存活下来。若不答应,等待着他们的便是因还不起债,导致家破,甚至流浪街头。周小姐心中自是不愿,但她最后却依然在自家几十口的生存与乔生之间选择了自家,最终只好痛苦答应。后来,周小姐因无脸面对乔生,只好吩咐自己的丫头去给乔生送了一封信,以及一些银两,说明自己已经不能履行当日二人的海誓山盟,让乔生忘了自己。 乔生见信以及银两,痛苦万分。从此以后,他便放弃了读书,甚至开始生活颓废,自暴自弃。日子久了,乔生因过于悲痛,从而导致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一日,乔生心中因过于郁结,便在纸上写了这几句话:“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莫相识。” 写完这些,乔生便自挂白绫,上吊自杀了。后来,周小姐知晓此事,心知自己辜负了乔生的一片痴情,自觉对不起乔生,便在伤心过度之下,婚后服药自尽。传说在周小姐下葬的当日,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只见一只黑色乌鸦立于墓碑之上,一直哀鸣,不愿离去。之后的每一天,乌鸦都会飞来,哀鸣许久后方才离去。从此以后,附近的人们便开始传言,这乌鸦就是那死去的乔生的转世,因乔生心中一直放不下周小姐,所以才日日飞过来陪伴她的 这段让人唏嘘的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冷忆晗看完后也不禁心中暗自为这对苦命鸳鸯感到遗憾。她放下书,执起笔开始写字,只见那白纸之上顿时出现几行娟秀字迹:“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冷忆晗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自己那日思夜想的爱徒,赵雪宁的恬静笑脸。这时,冷忆晗的心忽然开始小鹿乱撞般地乱跳起来,她随即下意识地举起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自己的心跳速度之快让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微微垂眸,便立即看到了左手手腕的绯色玉镯,脑中随后便传来了赵雪宁那熟悉的声音: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师父,我喜欢你!” “我不要你再做我的师父了!” “我喜欢上你,只是因为你就是你,因为你是冷忆晗,仅此而已。” “宁儿此生心中便只有师父你一人,宁儿愿意这辈子都保护师父,照顾师父,不管将来如何,无论师父是否也会对宁儿有情,宁儿发誓此生身和心都只属于师父!” “” “” 一幅幅画面在冷忆晗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起来,赵雪宁的每一个神态表情,高兴的,兴奋的,生气的,伤心的,痛苦的等渐渐地逐一呈现。冷忆晗捂着剧烈鼓动的心跳,微微咬紧下唇,心想:难道我对宁儿也是…… “不,不能变成这样,我是她的师父,这辈子便只能是她的师父,我们是决不能产生这种感情的!”冷忆晗忽然站起身,自说自话般轻喊着。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之声,冷忆晗闻声,立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便缓缓来到门前。待她打开了门,竟发现来人居然是凌霆。 凌霆待看到冷忆晗,突然变了脸色,随即只听他担忧地问道:“忆晗师妹,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微红,难道真是病了?” 冷忆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慌忙答道:“我…我没事。” 还没等凌霆开口,这时冷忆晗忽然打断道:“凌师兄,你找我有事?” 凌霆见冷忆晗不愿继续这对话,便只好硬生生地把即将的询问暗自咽进了肚子里。只见他微笑道:“哦,是这样的。我看忆晗师妹胃口不好,早晨也没吃什么东西,便去给师妹买了些可口糕点,希望能让师妹的胃口变得好一些。” 言罢,凌霆便把一个纸包递给冷忆晗。冷忆晗接过纸包,轻声说道:“多谢师兄,让师兄费心了。” “哎,哪里的事,只要师妹你无恙就好。” 随后,凌霆见冷忆晗不愿与自己继续多言,便告辞离开了。冷忆晗关上门,把纸包放到桌上,撕开了细绳,随即便见到了包中五颜六色的各式精致点心。她拿起其中一块点心,待要放进嘴中之时,忽然想起当日赵雪宁也曾从茶楼给自己带回糕点之事: “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玉茗楼买的糕点,我本想买香梅糕的,可惜香梅糕卖光了。所以买了其他糕点,也很好吃的,师父你也尝尝。” “这些糕点果然很好吃,谢谢宁儿。” “师父喜欢就好。待下回有机会,宁儿在多买些回来。” “……” 一滴一滴的泪水开始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冷忆晗无意识地松开了手,忽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她无视已经掉在地上的糕点,径自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捂住心口,喃喃地喊了一声:“宁儿!” ? ☆、水榭生活 ?  “师父!”赵雪宁忽然从床上坐起身,大声喊道。 她坐在床上,微微发怔,眨了眨仍旧是有些迷糊的睡眼,下意识地向四处望了望。只见自己依然是身在流香水榭里的小木屋中,并非是梦中的苍雪山,荣雪宫的暖阁。她随即舒了口气,暗自安下了心。 昨晚,自己再一次梦见了自己的那位性子冷淡的师父,虽说梦见自己喜欢的人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赵雪宁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在梦中的冷忆晗的样子是和在锦城客栈时一模一样,对自己冷漠疏远,避而不见。终于自己等到了机会,可以和她面对面的交谈之时,只见冷忆晗冷漠无情地说道:“宁儿,你不要再继续纠缠于我了。 望着冷忆晗那清冷的背影渐渐走远,赵雪宁的心渐渐地死了,空气中只剩下了那一句喃喃细语:“师父。” 赵雪宁回忆完那个令人十分痛苦的梦后,不禁开始心想:我本是想逃避对师父的感情,所以才私自出走的。不料,自己出走后,面临的仍是那没日没夜的自我折磨。师父,我今后到底该如何面对你?随着日子久了,我的心也累了,真的很累,你知道吗? 径自发了一阵呆后,赵雪宁便下了床。正如自己的意料之中,灵星此时并不在屋子里。从那天开始,赵雪宁便在流香水榭住下了。刚开始的日子,灵星每日都会带自己出门逛逛,给自己讲一些有趣的见闻,日子过得倒也十分轻松自在。待后来,灵星就开始每天在隔壁的另一个木屋里忙于自己的事了,连吃饭睡觉都基本在屋子里,足不出户,这让赵雪宁想见她一面都难。所幸,灵星怕赵雪宁寂寞,便给她拿过来很多书,让赵雪宁看书解闷。赵雪宁本来对医书很不感兴趣,但没有想到的是,灵星给自己拿来的医术并没有如想象般的那样枯燥无味,反而令自己收获颇多,渐渐地便也开始爱看起来了。 赵雪宁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继续今日的读书“解闷”。翻了翻书桌上的一摞书,忽见一本书的封面之上,赫然出现几个苍劲字体:“人体感官详解”。赵雪宁见此书并不像其他书那样,封面上带有作者的名字,从而不禁感到好奇:这书是谁写的啊? 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赵雪宁便翻开了这本书。只见这本书的前面几页笼统的写着关于人类的所有感官功能结构,待翻到中间之时,便瞧见书上的字慢慢的开始被水墨图画所替代。 只见微微发黄的纸上画着一个人体图案,见头上的发髻,不难猜想这人应是男子无疑。画面上,见那男子的各处器官之上有着详细的小注,随后翻到另一页,便有着小注的详解。从头部,上半身,下半身,人体的各种感官,形,声,色,味,触,无疑每一项解释的详细之至。赵雪宁读着读着,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一个自己全然不曾了解的世界,这让她感到很是奇妙,惊奇。 渐渐地,她开始乐此不疲地一页一页的翻着,随后那本是男子的形体之图忽然转变成了女子。只见那女子身形体态,每一处都描绘的比刚刚的男子体态图都要栩栩如生。虽然说赵雪宁自己本是女子,但突然见这么形象的图案,也不免脸上渐渐发热起来。 赵雪宁继续接着看下去,这时忽见这十六岁的少女突然张开了大嘴,浑身都如遇雷击似地怔住了。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画中图案与字迹,只觉有一种异样的酥/痒感从摸画的指尖蔓延,转瞬已如烈火般烧到全身,脸颊由潮热变得滚烫似火,连喉咙也窒堵,叫也叫不出,喊也喊不了,像是突然被勾了魂般。原来从这页开始起,页上便图文并茂的描绘着女子身体部分那最为神秘的所在,那字里行间清楚的写着每一处的名称,功用,甚至感觉反应等等。 赵雪宁渐渐地开始呼吸急促不畅,胸口起伏颤动,整个人都随着那字画的引诱陷入了一片混沌迷糊。虽然自身为女子,但自己身体的这个地方却从来都没有细细留意过,甚至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因过于害羞,都会下意识的避而远之。她颤抖地捏着书,不禁心跳前所未有地狂烈,脑海轰然作响,就连脸都开始红到了耳根子。 正当她迷乱出神之际,忽然一阵轻笑之声从耳边传出:“呵呵,宁丫头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啊!” 赵雪宁闻言,立即回头,松开了紧捏着的书。只听“啪”的一声,书应声落桌。像是被发现偷做坏事的孩子一般,赵雪宁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满脸通红,手开始乱搅自己的衣角,等待着灵星的“发落”。 灵星盯着垂头不言的赵雪宁半晌,眼底笑意更深。她拾起桌上的书,随意地乱翻着页,边翻边笑道:“这本书呢是我自己写的,我见其他书籍写的甚是复杂难懂,便自己总结整理,才写了这本书,方便日后查阅的。” 见赵雪宁依旧保持原样不动,灵星双手捧起赵雪宁的脸颊,翘起嘴角道:“没想到,我无意把它放到了给你看的那些书里,就这么让你看到了。” 见赵雪宁眼神闪躲,扔不敢看向自己,灵星柔声又道:“丫头,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本来都是女子,知晓这些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等灵星说完,赵雪宁这才开始正眼望着灵星。她拿开灵星捧在自己脸上的双手,脸色依然通红,羞愤地道:“都…都怪你,干嘛乱放这些书,让…让我看到了这些!” “我不是刚刚已经说过了嘛,我们知晓这些再天经地义不过,你干嘛那么害羞,反应那么剧烈?”灵星说完,忽然勾住赵雪宁光滑的下巴,凑近赵雪宁的脸庞,狡黠地笑道:“丫头,日后你便知晓,今日你所看到的是多么的有用之极。等到将来你和你师父成了好事,到时候你感谢我都来不及呢!” “你…我…”赵雪宁怒急,狠狠地拍开了灵星的手。她不料灵星会对她说出如此淫、靡话语,听着这话不禁使自己的脸开始渐渐升温,似乎连头皮都开始冒出了热气。 见赵雪宁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灵星柔声哄道:“好啦,反正你看都看了,你也就别气了,我是说着玩的。” “就算是说着玩,你说我可以,但我师父冰清玉洁,所以我绝不允许你用半句污秽不雅的语言来说我师父!”赵雪宁瞪着灵星怒道。 灵星闻言,立即收敛了玩笑的表情,脸上顿时显现了些许尴尬起来。半晌,只见她轻咳了几声,随即正色道:“丫头,刚刚是我过分了,你别在意。” “哦。”赵雪宁见到灵星窘迫的模样,心知刚刚自己说的也有些过了。虽说灵星不似其他人有着长辈的威严,平日里总是和自己说说笑笑,但其实在赵雪宁的心中,她一直对灵星是很尊敬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不禁导致气氛很是凝重。这时,灵星忽然开口说道:“宁丫头,看你最近似乎过于清闲,不如我教你个一招半式,算是让你打发时间好了。” “你教我武功?”赵雪宁打量着此时正坐在轮椅上的灵星,不禁疑惑地问道。 感受到赵雪宁的怀疑眼神,灵星心中瞬间产生了些怒气,她微蹙双眉,冷声道:“你到底是学是不学,若不想学,我倒是乐的轻松自在……” 赵雪宁闻言,随即收敛了满脸的怀疑,急道:“我…我学,当然学!” 之后,二人来到屋外空旷之地,只见灵星从怀中掏出一个发黄小本,扔给赵雪宁道:“你先看看这步法,然后自行走走看,不懂之时再来问我。” 赵雪宁望着本子,怔了一怔,蹙眉问道:“你让我看书,自学?” “恩,不然你瞧我这幅模样,如何亲身示范给你?”灵星淡道。 赵雪宁心想有理,低头打开了本子,翻到了第一页,见页上写着几个大字:“幻影移形步法”。她抬头疑问道:“灵姑姑,这步法我从未听说过,它是哪个门派的?” 灵星撇了撇嘴,很是不耐烦:“我年轻之时偶遇一位前辈,是他教我的步法,我也不甚清楚他的来历……” “哦。”赵雪宁不再问话,垂眸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这本子上既绘明步法,又详注易经八卦的方位,赵雪宁虽然不熟习易经,但经过灵星的解释说明之后,学起来自不为难。但有时本子上的步法甚怪,走了上一步后,无法接到下一步,赵雪宁无奈,只好继续请教灵星,这才渐渐走的顺畅起来。 如此一日过去,本上的步法已学得了两三成,晚饭过后,再学了几步,便即上床。赵雪宁迷迷糊糊中似睡似醒,脑子中来来去去便是乾,坤,震,离等易卦。 次日赵雪宁又练那‘幻影移形’,照着本中所绘步法,一步步的试演。这步法左歪右斜,没一步笔直进退,所幸屋外空旷,倒也没有阻碍。而后的几天,灵星见赵雪宁已全然了解书中步法,便不再理她,又开始躲在了木屋大门不出。赵雪宁见状,也不以为然,自行每日的独自练习。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赵雪宁站在屋外,嘴里一边念,一边极缓慢的一步步跳出,踏一步,呼吸几下:“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待得八卦踏遍,脚步成圆。自知全套步法已然学会,大喜之下,她跳起身来拍手叫道:“成功了,我成功了!” 随即,赵雪宁便跑到另一个木屋,准备向灵星报喜。她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回应,便轻轻地推开了门,探着脑袋向里面瞧。果然,灵星并不在屋子里。其实自从她来到流香水榭,灵星便禁止赵雪宁来到这个屋子,也不说明理由。赵雪宁一直心中好奇灵星为何一直喜欢呆在这里,也不愿意让自己进来。今日碰巧灵星不在,赵雪宁站在门口,略显犹豫,但最后还是在自己强烈的好奇心的作祟下,走了进来。 她缓缓地走进了屋,只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闻着闻着赵雪宁不禁紧蹙眉头。她四处望了望,屋子里很是混乱不堪,只见屋子的左边立着一个高大书柜,上面堆满着书,使书柜都显得有些拥挤不堪。而右边分别放着一个四方大桌以及一个药炉,只瞧那张略微破旧的桌上放满了纸和书,而那药炉似乎还隐隐地冒着青烟。 再往屋子里面走,见前方突然被一个布帘所阻挡。赵雪宁轻轻地撩起帘子,走了进去,随即就看到了一座高台,以及旁边的一张木床。她走向高台,顿时一惊。原来那高台上放着的是一个灵牌和一个香炉,瞧那那灵牌之上居然清晰的写着这几个字:“爱妻水月之灵位。” “我本以为她会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潇洒,这不,还是不能放下师祖嘛,口是心非!”赵雪宁喃喃自语道。 随后她从台上拾起三根香,点燃,然后诚意地向灵位摆了三拜,把香插入香炉中。正当自己刚把香插、进香炉之时,只听有人在旁冷声说道:“是谁叫你进来的?” 赵雪宁心中大惊,转过头来,不料正对上灵星那冰冷无情的眼神。灵星静静地盯着赵雪宁,全身透着杀气,第一次望着这样的灵星,使赵雪宁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灵星推着轮子,来到赵雪宁面前,又一次冷冷地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语气毫无感情,就连空气都开始凝固起来。赵雪宁打了一个寒颤,背脊直冒冷汗,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灵星的话,只是支支吾吾地说着:“我…我……” “出去。”忽然灵星冰冷的声音穿过赵雪宁的耳畔。 “哦…哦……”赵雪宁立即走出了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木屋。待她进了屋后,随即瘫了似的坐倒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心想:刚刚的灵姑姑好可怕啊,总感觉自己会马上被她杀了似的…… 之后接连两天,灵星都不曾再出现在赵雪宁的面前。赵雪宁也心知自己做的有些过分,明知灵星不让她进去,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进去了。她料灵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不禁开始越来越后悔起来。 待第三日,灵星终于出现在自己的木屋之中。赵雪宁见灵星过来,立刻低头道歉道:“灵姑姑,我错了,我不该私自没有经过你的允许,进了那见屋子。你别生气了,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没关系,直到你不再生宁儿的气。” 灵星凝视赵雪宁半晌,叹了口气,随后道:“算了,你既然进去了也就这样了,我还能怎么生你的气?” 赵雪宁闻言,抬起头,紧张地道:“灵姑姑,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可是你那日为何……” “我当时确实很是生气,因为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别人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闯入我的地方,窥伺我的隐私!”顿了一顿,灵星接着苦笑道:“宁丫头,算你好运。若不是我年纪大了,脾气性子都改了不少,不然你早就被我杀了!” 赵雪宁身子立即一颤,呼吸一窒,低声问道:“你,真的会杀了我?” “恩。”灵星脸色严峻,点了点头,语气不掺丝毫虚假。 见赵雪宁此刻已经吓得发白的小脸,灵星脸色缓和了一下,微笑道:“罢了,这事就到此为止。” 二人相继沉默了片刻,只听灵星接着说道:“宁丫头,你曾说四派聚首是什么日子来着?”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8节 “四月初一。” 灵星掐指算了算日子,忽然惊道:“丫头,今日都三月二十了,你再不去就会晚了!” “我……”赵雪宁岂会不知时日将近,但是因自己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回去,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日子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望着赵雪宁此时复杂的神情,灵星心中了然,柔声问道:“丫头,你是不是因害怕,而躲着什么?” 赵雪宁闻言,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移开视线,咬着下唇不答。灵星轻叹了一声,推着轮子,来到赵雪宁的面前,握着赵雪宁此时已经冰凉的手,微笑道:“丫头,你这么继续躲着,逃着总不是个法子。事情你总要去面对的,该怎么样便怎么样,不是吗?”沉默了一会儿,灵星随即又道:“你是不是怕回去,发现你师父还是无法接受你?” “恩。”赵雪宁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我曾经也告诉过你,你这次回去,你师父定会对你与之前不同,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若你信得过我,你便回去吧。”灵星声音平缓,语气温柔。 赵雪宁抬起头,抿了抿唇,凝视灵星半晌,才道:“灵姑姑,我自是信得过你的,我听你的就是。” ? ☆、小别重逢 ?  为了尽快在短时间内到达乾清门所在的阳城,赵雪宁在灵星的安排之下,最后选择乘坐一艘货船,沿着庐江往南走去。这陆路不比那水路畅通无阻,所以若是走水路的话,耗费的时日跟走陆路时相比,便会少了一倍有余。 赵雪宁因首次坐船,又不熟水性,导致晕了一路的船。刚开始几天,赵雪宁就开始呕吐不止,头晕脑胀,连那胃里的酸水吐出来了,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为止。最后她便索性决定不吃东西了,只喝稀粥,这样才使自己好过一点。 接连过了将近七,八日,货船才停靠在安城的码头。这安城位于阳城东边,是个海港贸易之城。赵雪宁下了船,稍作休息之后,随即驾马直奔阳城。 荣雪宫和凌剑山庄众人其实已经到达阳城三日有余,他们来到阳城之后,随即便来到了乾清门的所在地,南华庄。之前冷忆晗因恐赵雪宁会提前抵达,怕她到时候找不到自己,所以下令加速赶路,这才使众人提前到了阳城。不料,当众人到达南华庄时,才发现赵雪宁并没有如自己想象般那样早到,反而是自己先到了,这不禁使冷忆晗失望不已。 抵达南华庄后,凌霆和冷忆晗便立即去见乾清门的门主,独孤城。这乾清门是由独孤家一手创建而成的,传到了独孤城这里已经是第十代了。独孤城今年正值不惑之年,在他的悉心管理之下,乾清门如日中天,在南方独霸一方,揽过了所有江南沿海地带漕运生意,促使江南海港贸易很是繁荣。独孤城既是一位头脑精干的生意人,也是一位武学颇有造诣的江湖之人。独孤家的武功以使刀为主,独孤家的“霸刀”乃被称作为 “江湖第一快刀”,杀人在转瞬之间,又快又准。因“霸刀”名声过于响亮,致使很多年轻后辈闻名前来拜入乾清门学艺。 距上次四派聚首已经匆匆过去四年时间,在冷忆晗的印象里,独孤城是个精明干练之人,不仅门下管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做得也是越来越大。另外独孤城虽身为自己的前辈,却丝毫没有前辈的架子,反而谦逊有礼,这使冷忆晗对独孤城的印象一直很是不错。 冷忆晗和凌霆在庄中的会客大堂内坐着静待,过了不久,只闻朗朗笑声传来:“欢迎荣雪宫以及凌剑山庄的大驾光临啊!” 二人闻言,立即起身,向门口望去。只见独孤城身穿玄色长袍,跨步入门,笑着迎面走了进来。凌霆与冷忆晗待独孤城走近,随即施礼道:“独孤门主,有礼。” “冷掌门,凌少庄主快别这么客气。感谢二位不惜千里迢迢来到我乾清门,参与四派聚首盛会,我乾清门感到无上荣幸!”独孤城抱拳笑道。 独孤城随后请冷忆晗和凌霆二人入座,待二人坐了下来,独孤城这才开口问道:“凌少庄主,不知家父何时能够抵达阳城?我好及时安排下人前去城门接你父亲。” “独孤门主,据家父的飞鸽传书所言,他已经到达安城,相信不日便会抵达阳城。” “原来是这样。”独孤城捋了捋胡子,顿了一会儿,随即望向冷忆晗,笑道:“冷掌门四年未见,依旧是风采依旧啊!” “独孤门主谬赞了,倒是门主你,依然是风华正茂。”冷忆晗淡声言道。 “哈哈哈哈,冷掌门还是老样子,仍旧是谦逊的紧啊。”独孤城朗声大笑。 接着三人又简单地客套几句,之后独孤城便命下人领冷忆晗和凌霆去客房休息。冷忆晗刚刚进入客房,清舒便找了过来。冷忆晗见到清舒,快步上前,急问道:“师姐,可是有了宁儿的消息?” 清舒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我已经向乾清门的人打听了,便并没有宁儿的消息,想必宁儿还没有到达阳城吧。” 望着冷忆晗越发失望沮丧的神情,清舒心中不忍。随后她略微提高声调,轻快地道:“掌门莫急,我这就吩咐众人多在庄外,城门留意宁儿的行踪,相信宁儿这几日便会抵达。” “恩,只好如此了,师姐,辛苦你了。”冷忆晗闻言,脸色稍缓。 目送清舒离开后,冷忆晗关上了门,在床上坐了下来。她轻轻撩起左臂的袖口,立即便显现出戴在手腕之上已是多时的凤血玉镯。只见她一边轻抚玉镯,一边喃喃自语道:“宁儿,你现在到底在哪儿?你说过,你会在聚首之日回来的,所以你绝不能够失信于我!宁儿,我很是想念你,你快些回来吧!” 经过连续不断的昼夜赶路,在下船的两日后,赵雪宁终于到达了阳城。她牵马刚来到阳城城门,忽见一身穿青色纱裙的年轻女子向自己跑了过来,没等自己看清楚来人,便立即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哭喊道:“你这个死孩子,舍得回来啦!” “清…清舒姐姐!”赵雪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回抱清舒。 “清舒姐姐,清舒姐姐,我好想你啊!”赵雪宁把头埋在清舒的脖颈处,轻轻地蹭着。 清舒闻言,突然推开了赵雪宁,瞪着她怒道:“宁儿,你这回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你怎么能一声不响的出走?你可知我们有多担心你?” “哎呦,清舒姐姐,你就别气了。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平安无事的在你眼前嘛!”赵雪宁上前一步,摇晃着清舒的胳膊,撒娇起来。 清舒静静地盯着赵雪宁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她一下子拍开赵雪宁正摇晃自己左臂的手。赵雪宁吃痛,瞬间收回了手,见手背之上顿时显现出几道骇人手印,立即对着自己的小手吹了几口气,委屈瞧着清舒,“清舒姐姐,你干嘛打我!” “哼,这一下啊,算是便宜你了!” 这一路上,清舒因太过于生赵雪宁的气,便开始暗自琢磨着等赵雪宁回来,自己该如何惩罚她,让她长长记性。可当赵雪宁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瞧着自己已经心疼宠溺近十年的小姑娘,她顿时产生了不忍,那些想了许久的惩罚随即也就消失在自己的脑海里了。 她走近赵雪宁,垂眸望着赵雪宁的左手,举起来轻轻地吹了几下,抬头心疼地问道:“宁儿,还疼吗?” 赵雪宁见状,摇了摇头,翘起嘴角道:“已经不疼了。” 二人相视一笑,半晌,赵雪宁忽然问道:“清舒姐姐,师父呢?” “呀,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宁儿你快跟我回去见掌门,掌门这些日子快要担心死你了!” 清舒立即拉着赵雪宁,快步赶回南华庄。待来到冷忆晗所住的小院,清舒突然止步,转身说道:“宁儿,前面就是掌门的房间,你自己进去吧。” 言罢,清舒深深地望了眼赵雪宁,随即便独自离开了。赵雪宁见清舒走远,这才转过了身。她凝神望向前面紧闭的房门,秉着呼吸,双手握拳,一步一步的走到房门口。 赵雪宁的心跳随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房门渐渐狂烈起来,此时紧握拳头的双手早已冒汗,身子也开始忍不住地微微发抖。她轻吐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此刻,屋中的冷忆晗正安静地坐在桌前,阅读着那本《小林野记》,这时忽闻敲门之声,她微微垂下书,轻声问道:“是谁?” 终于听到了那令自己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清冷之声,赵雪宁的心忽然“咯噔”一下,喉咙开始窒堵,无法出声。 冷忆晗见门外之人许久没有回应,以为对方并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语。她无奈只好起身,缓步走向房门。不料这时,见房门突然自行被人推开,冷忆晗立即止住了步,双眉微蹙,暗自心中疑惑。待房门大开之时,她见到来人,忽然松开了持书的手,那书应声落地。眼底瞬间积满了泪,全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着,她未启双唇,不敢置信般凝视着眼前的人,喃喃地道了一声:“宁儿!” 赵雪宁顿了顿,没有立即答话。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冷忆晗的面前,没等冷忆晗反应过来,一把揽过冷忆晗轻颤的双肩,紧紧地抱住了她。 感受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体温度,闻到身前之人熟悉的体香,这才使冷忆晗渐渐开始确信,自己此时并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个正紧抱着自己的人,的的确确是那个令自己无比牵挂,思念许久的那人,她,是无比真实的! 双眼已经决堤,泪如泉涌,冷忆晗的玉手绕过赵雪宁的腰肢,环紧了她。赵雪宁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低下头,深深地埋入了对方的颈窝处,轻声道:“师父,宁儿回来了。” 所有的思念在此时迸发,二人紧紧地环抱着对方,不再言一语。此时,任何的话都无需再多说,只这一个拥抱,便足以说明一切。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良久。 冷忆晗离开了赵雪宁的拥抱,望着赵雪宁那清瘦的小脸,她举起右手,轻抚着那满是风尘的面颊,“宁儿,你瘦了,这些日子,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吧。”眼底显现出的柔情之意,溢于言表。 赵雪宁抬起左手,覆在冷忆晗那略微冰凉的手上,轻轻地摩擦着,翘起了嘴角,明朗地说道:“没有,师父你不必担心。” 说着,赵雪宁顿住了话头,凝神望着冷忆晗的俏脸,惊道:“师父,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只是一个月未见,冷忆晗那远本就不是圆润的脸现在却变得更加的尖瘦。赵雪宁心疼地抬起手,温柔细致地开始擦拭着冷忆晗脸上残留的泪痕。感觉到赵雪宁温暖的手,冷忆晗的心突然开始猛烈跳动起来,她秉持呼吸,凝视着赵雪宁的脸,眼底渐渐地透出一抹赧意,脸上迅速升温。 赵雪宁望着冷忆晗泄露的眼角赧意,清冷眉目温润如玉。眼睛瞄到冷忆晗那略微苍白的朱唇,心尖忽然一颤。她下意识地侧着头,向冷忆晗慢慢靠近。 冷忆晗望着眼前陡然放大的清晰眉眼,脸上神情一震。她自是再清楚不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本能的想往后退,但不料此时自己的双脚仿佛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般,无法移动半步。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直着,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剧烈。见靠向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庞,感受到对方扑面而来的炽热呼吸,冷忆晗缓缓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咚咚”门外忽传来一阵敲门声,“冷掌门,我们门主有请。”门外之人喊道。 冷忆晗闻声,立即睁开了眼睛,轻轻地推开了近在咫尺的赵雪宁。赵雪宁不料自己会被冷忆晗突然推开,便向后退了一步。她脸色一红,嘟着嘴,委屈叫道:“师父……” 冷忆晗望着赵雪宁,抿了抿唇,眼梢霞色愈发重了一分。她垂下眸去,沉吟了片刻,接着低低地道:“宁儿,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过后再去找你。” 说着,她抬眼,正对上赵雪宁看向自己的眷恋目光。 二人相视而立,半晌,冷忆晗移开目光,从赵雪宁的身侧而过,开门出去。赵雪宁转身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窈窕倩影,瞬时莞尔一笑。 ? ☆、暗生异样 ?  冷忆晗走后,赵雪宁是一路咧着嘴,连蹦带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她本是想让清舒安排自己住在冷忆晗的隔壁的,但无奈的是,冷忆晗所住的小院只容一人。原来当初独孤城因考虑到冷忆晗的身份地位,以及冷淡品性,便特意将庄内一个单独的小院让给冷忆晗一人居住,免得外人打扰。 虽说这独孤门主的用意是好的,但这可让赵雪宁心中很是失望不已,因为她若日后想要见冷忆晗,非走上好一会儿才能过来。尽管如此,赵雪宁仍然是十分欢喜的,因为她今后终于可以每天都能见到师父,自己不用继续再饱受相思之苦了。 她进了屋,仰面躺在床上,咧着嘴傻笑着,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冷忆晗紧紧地抱着自己,轻抚自己的脸,柔情地,害羞地望着自己,甚至,并没有拒绝自己的吻…… “呵呵呵呵,”赵雪宁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正如灵姑姑所料,师父是喜欢我的,所以这才没有拒绝我。 继续不断的回忆着冷忆晗适才的一举一动,神态表情,尤其是冷忆晗那充满诱惑的朱唇,让赵雪宁此刻更加的心跳不已。 “宁儿,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过后再去找你。” 赵雪宁轻声叹了口气,呆呆地望着床顶,自言自语道:“师父,你忙完后,快些过来找宁儿吧,宁儿会一直等你的。” 冷忆晗从房间出来后,便跟着乾清门的下人,前去见独孤城。这一路上,冷忆晗的心一直如小鹿乱撞般,狂跳不止。脸上的霞色虽然已经淡去很多,但她扔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双颊之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热度。 她一路安静地跟随着领路之人,垂眸不言一语。过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书房。然而冷忆晗来到了门口,并没有立即进去。她止住了步,暗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状态后,这才不动声色地进入书房,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淡漠。 独孤城这时正举起茶杯径自饮茶,见冷忆晗走了进来,立即放下茶杯,站起身笑道:“冷掌门,你来了。” “独孤门主。”冷忆晗轻应了一声。 待冷忆晗坐下,独孤城开始说道:“在下请冷掌门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冷掌门。” “独孤门主,请说。” 独孤城捋了捋胡子,幽幽地叹了口气,缓声说道:“我刚刚接到天佛寺的主持,慈恩大师的书信,信上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些事情耽搁,所以会迟到几日……” 说完,独孤城转过头,望着冷忆晗道:“冷掌门,你对这事怎么看?” 正当独孤城讲述着冗长的事情经过之时,冷忆晗听着听着,忍不住出了神,开始回想刚刚在自己房间内所发生的那些暧昧之事。因终于见到了让自己日思夜想许久的人,她是激动的,开心的。然而之后发生的那个出乎意料的吻,她也知道,是自己的情不自禁。虽说因这突发之事,自己并没有和赵雪宁真正的吻上,但光是这举动,就足以开始让冷忆晗那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泛起了一层层的波澜。感受到心中那猛烈的鼓动,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倘若真的和宁儿吻上,那么接下来她们会变成什么样? 见冷忆晗一副心事重重,径自出神发呆的样子,独孤城暗自感到奇怪。他向冷忆晗走近了几步,开口又问道:“冷掌门,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忽闻传入自己耳畔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冷忆晗立即回过了神。她转过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独孤城,眼底渐渐浮起了尴尬之色,但又随即立闪而过。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只能在此多待一些时日了。” 独孤城闻言,径自疑惑地盯着冷忆晗,半晌,便恢复了平常神色,微笑道:“是了,是了,我们也只能如此了。” 之后,独孤城并没有多留冷忆晗,所以冷忆晗只坐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书房。冷忆晗离开独孤城的书房后,便准备去找赵雪宁。一路上,冷忆晗反复思量,不知自己今后该如何面对赵雪宁:宁儿的心意,我是十分清楚的,而我的心中…也自是放不下宁儿的。但我,到底该不该就这样接受宁儿呢? 不知不觉,冷忆晗便来到了赵雪宁的房前。她止住了前进的步伐,远远地望着屋内的光亮,陷入沉思:我身为荣雪宫的掌门,身为宁儿的师父,而且我们彼此又是女子,所以本不该产生这样的感情的。可是,宁儿如此待我,这叫我如何忍心拒绝于她?但倘若我接受了她,即使不考虑我自己,宁儿今后的日子也定不会好过。与其让宁儿日后痛苦后悔,每日活在他人鄙夷的目光之下,倒不如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这样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冷忆晗缓缓走近了房门,幽幽地叹了口气,垂下了眸,内心做着最后的挣扎:今天白日之事,因我的情不自禁,想必宁儿定会对我有所误解,我需好好的处理此事才行…… 赵雪宁当然不知此刻冷忆晗已经站在自己门外许久,纠结许久。这会儿只见她正枕着手臂,望着床顶,依旧傻笑着,静候着冷忆晗的到来。不得不说赵雪宁此时是十分兴奋的,一想像到冷忆晗“接受”自己,从此以后每天都会和冷忆晗在一起,她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心想:想我赵雪宁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师父喜欢上我。为了不辜负师父对我的这番心意,今后我定要好好地对待师父,尽我的一切来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这时,一阵轻轻地敲门之声传来。赵雪宁打了一个机灵,立即坐起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接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冷忆晗见门打开,缓缓抬起了头,望着赵雪宁,柔声唤道:“宁儿!” 赵雪宁见此时的冷忆晗正以似羞非羞的表情望着自己,心又开始不争气地‘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她立即拉着冷忆晗的手进屋,把门一带,随即抱住了冷忆晗,把头埋在冷忆晗光滑的脖颈处轻轻地蹭着,“师父,你怎么才来啊,宁儿都快要想死你了!” 冷忆晗不料赵雪宁会突然抱住了自己,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就连那刚刚自己内心做好的决定,也差一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所抹灭。她定了定神,轻轻地推开了赵雪宁,娇羞地道:“你不是刚刚才见过我吗?你啊,这么大了还朝我撒娇!” “就算是刚刚才见到你,那也不行。我希望今后能无时无刻的都能看见你,跟你在一起!”赵雪宁望着冷忆晗,目光散发着坚定。冷忆晗闻言,脸上一红,眼角泄露些许赧意。 她微微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直视赵雪宁的眼神。随后便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倒了杯水。赵雪宁见状,也立即坐在冷忆晗旁边,笑嘻嘻地望着她。感受到赵雪宁望向自己的那炽热目光,使冷忆晗正在倒水的手都开始有些发抖。她放下了茶壶,拿着茶杯抿了一口,随即转过头问道:“宁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些日子你所经历的事?” 赵雪宁握住冷忆晗的手,讲道:“其实呢,我也没经历什么事,这些天我一直住在一个前辈的家里,没事除了看书便是吃饭睡觉啦,日子也过得很是无聊之极。” 冷忆晗不经意地从赵雪宁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轻声问道:“前辈?那是谁?” 赵雪宁见冷忆晗抽出了手,也并不在意,笑道:“这个前辈啊,很是幽默风趣,一点都没有长辈的样子。至于她是谁嘛,因为我曾答应过她,不能对任何人说,所以师父,请恕宁儿不能直言相告。 “这样……”冷忆晗微垂着头,脸色稍沉。 见冷忆晗突然变了表情,赵雪宁慌忙解释道:“师父,你别乱想,那位前辈是个好人,她对宁儿很好的!” 冷忆晗闻言,抬起了头,微微一笑,轻声道:“恩,我自是相信宁儿所说的。” 赵雪宁见冷忆晗恢复了神态表情,欣喜万分。接着她便开始一一叙述出走期间所发生的事,当然,这些事里并不包括自己喝醉酒,读那本古怪医书,以及没有经过师门允许暗自修习其他门派的武功 在赵雪宁绘声绘色的讲述期间,冷忆晗一直微笑不语,只是满怀深情地注视着赵雪宁。从赵雪宁说话的语气中,她便能体会到宁儿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自己想象般那样的受苦,反而很是快乐开心。 此刻,她的心里既是替赵雪宁感到高兴,也不禁莫名的感到失落,想到:看来我不在宁儿身边,宁儿也是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相比在我身边,宁儿自己在外似乎是更加的开心,快乐。宁儿长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荣雪宫,离开自己的身边展翅高飞吧。但倘若日后宁儿真的离开了,那我该怎么办? 这会儿赵雪宁正兴奋地讲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忽见冷忆晗听着听着,脸上渐渐地显现出了伤心失落。她心一惊,立即止住了话头,捧起冷忆晗微垂的脸颊,担忧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可是宁儿说错了什么?” 冷忆晗抬起头,挪开赵雪宁的手,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宁儿无需担心。” “哦。”赵雪宁见冷忆晗不愿多说,也不再问了。 她再一次握紧冷忆晗的手,嘻笑道:“师父,宁儿都已经讲完了,师父你也告诉宁儿你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吧!” “我” 冷忆晗盯着赵雪宁的脸,沉默了片刻,随即移开了目光,淡声说道:“我这些天过的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冷忆晗暗自想着,难不成要让宁儿知道自己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饱受对她的相思之苦?不,这些绝对不能和她说,若是自己说了,她恐是再也放不下自己了…… 听到冷忆晗那颇为冷淡的回应,赵雪宁不禁感到很是失望。她本以为冷忆晗会和自己一样饱受相思之熬,没想到受这思念之苦的只有自己而已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白日之事,又联想到冷忆晗自身的性格,顿时恍然大悟:定是师父太过于害羞,所以才不肯对我说实话的,唉,师父这样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想到这,赵雪宁举起冷忆晗的玉手,放向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笑道:“师父不必多说,宁儿心里自是明白的!” 感受到手上那突如其来的清凉柔软之触感,冷忆晗瞬时睁大了自己的双眸,心尖一颤,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凝视着赵雪宁,沉默了半晌,随后微嗔道:“宁儿,我是你的师父,今后你…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言罢,冷忆晗站起了身,走向门口。赵雪宁见状,立即站了起来,拉住了冷忆晗的手,低声道:“师父,你…你若是不喜欢,我…我以后不这样做就是了。” 冷忆晗闻言,只是“恩”了一声,并没有回头。她从赵雪宁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赵雪宁见冷忆晗听到自己的话,仍是执意要离开,慌乱之下,她只好快步向前,从背后抱住了冷忆晗,箍紧冷忆晗的细腰,把头贴向冷忆晗的玉耳,轻声道:“师父,你别走,多陪陪宁儿吧!” 见赵雪宁突然从背后抱住了自己,感受到从耳边传来的阵阵湿热气息,顿时冷忆晗的身子一僵,随即只觉一阵奇异的酥麻之感流向四肢百骸,胸口不禁开始剧烈起伏,脸上瞬时迅速升温 半晌,赵雪宁见冷忆晗仍旧闭口不答,毫无反应,又低低地道:“师父,你别生宁儿的气了,宁儿好不容易才见到师父,师父你就在这多呆一会儿,行吗?” 闻到赵雪宁的恳求之声,冷忆晗暗自强行忍住了心中的动摇。片刻,她微微侧头,与赵雪宁拉开了些距离,随后柔声说道:“宁儿,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你无需介怀。现下天色已晚,你赶了几天的路,也累了,应该去好好休息的,我明日再来看你好不好?” 言罢,冷忆晗轻轻地拍了拍赵雪宁的手,示意她放开自己。赵雪宁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累,师父,你就再多呆会儿吧!” 冷忆晗顿了顿,半晌,她轻叹了口气,挪开赵雪宁的手,转身轻道:“宁儿,你听话,我明日再来看你。” 赵雪宁见冷忆晗执意如此,只能就此作罢。随后她不舍地目送冷忆晗出去,待自己完全看不到冷忆晗的背影,这才回到屋中,躺在床上,心里忽然产生了些许不安…… ? ☆、试探心意 ?  当晚,赵雪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丝毫没有睡意。今天的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白日的柔情甜蜜,夜晚的若即若离,让赵雪宁开始困惑不已。 回想冷忆晗今日的一举一动,赵雪宁能感觉的到,冷忆晗确实对她不似出走之前那样冷漠疏远。她对自己说话时的柔声细语,望向自己的深情眼神,以及时而害羞脸红的神情,这些都让赵雪宁看在眼里,甚至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现在的冷忆晗对她不再只有师徒之间的关切之情,而是多了情人之间的爱恋之情。 可是,赵雪宁也不得不承认,在她今日和冷忆晗相处的过程中,自己曾不经意地感觉到冷忆晗时而对她的言辞闪烁,躲避逃离。就像刚刚那会儿,冷忆晗不喜自己对她的亲热,拒绝留下陪伴自己…… 这些都让赵雪宁很是费解不已,她曾一直认为,若是师父也喜欢自己,接受自己,理当愿意和自己更加亲近才是,但为何冷忆晗之前的种种举动,似乎隐隐透着一股故意和自己疏远,躲避,以及逃离的感觉? 面对着冷忆晗的忽冷忽热,赵雪宁的内心不禁产生了不安。这会儿夜深人静,她不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我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啊?似乎师父对我是白天一个样,晚上又是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 “不行!”赵雪宁忽喊出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我明天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师父的心意才是,不然一直这样下去,这让我如何是好?” 心中终于有所决定,使赵雪宁稍稍安下了心。紧接着日前的疲劳之感随之而来,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悠悠睡去。 第二日清晨,冷忆晗一早便来到了赵雪宁的房间,打算像以前那样,亲自叫醒赵雪宁起床。她轻轻地推开了门,缓步来到赵雪宁的床前,并没有立即叫醒赵雪宁,反而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凝神望着赵雪宁那恬静的睡脸,开始若有所思。 其实昨晚,冷忆晗也迟迟未曾入眠。她几乎整个晚上,都在回忆着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之事。因赵雪宁的归来,冷忆晗虽表明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是十分激动兴奋的。自从理清了自己的心意后,冷忆晗便开始想无时无刻都能见到赵雪宁,哪怕不说话,单单只是看着她,自己也是心满意足的。不曾想,赵雪宁一回来,便和自己如此的亲热,甚至吻自己,一想到这,冷忆晗不禁脸红心跳,害羞不已。 她自是不讨厌赵雪宁对自己亲热的,甚至还有些喜欢,心中也不免暗喜。如今自己和赵雪宁之间的亲密互动,冷忆晗都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似从前长辈师徒之间的那种宠溺,现下无论赵雪宁对她做任何亲密动作,她都忍不住开始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自己既是紧张,又是欢喜。 黑暗之中,冷忆晗悄悄地翘起了嘴角。 “师父,我希望今后能无时无刻的都能看见你,跟你在一起!” 忽然,赵雪宁的话语在冷忆晗的脑海中响起。而那一声“师父”,瞬间抹灭了冷忆晗正沉浸在美好回忆里的欣喜。 是啊,她差点忘记了,她们这段禁忌之情,中间还夹存着种种问题。她是荣雪宫的掌门,是赵雪宁的师父,而赵雪宁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徒儿。别人可能会认为赵雪宁年轻不懂事,不明事理,因一时糊涂,才做了这大逆不道之事,所以算是情有可原。 可别人并不会对冷忆晗也这么想!现下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无视他人,任何事都事不关己,每天只需凭心而活的少女了。如今她身为一派掌门,凡事都变的身不由己。自她接任掌门的那天起,她的一举一动,受到影响的并不单单只是荣雪宫一派而已,还有整个江湖武林。若她犯了错,那便等于是整个荣雪宫都犯了错。如果因她个人的一己之私,而连累整个荣雪宫的话,那她是万万不愿的。这样她不但对不起已经辞世的先师,也对不起整个荣雪宫上下对她的信任尊重! 一滴滴泪水慢慢地从眼眸中流淌下来,只见冷忆晗绝望地阖上了双眼,抿紧了双唇,捂住自己的心口。她不禁开始心想:为何我要成为荣雪宫的掌门?若是我不再是荣雪宫的掌门,是否便可以和宁儿无所顾忌的在一起了呢?可若我没有当上荣雪宫的掌门,那我又怎能认识宁儿,成为宁儿的师父呢? 冷忆晗渐渐地开始被自我心中的矛盾挣扎所折磨,因自己想爱却不敢爱的心情所崩溃。而此刻正勾着嘴角,沉浸于美梦之中的赵雪宁,是万万想不到冷忆晗现下是如何的痛苦难受,心如刀割 她轻抚赵雪宁的脸颊,细蚊如声地道:“宁儿,对不起,这辈子我们是注定有缘无分了,倘若有来世,不知我可否有幸与你结为连理?” 随后,冷忆晗低下了头,轻轻地在赵雪宁的额间点上一吻,既苦涩,又柔情无限。 忽然感受到一种柔软触感,赵雪宁开始悠悠转醒。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冷忆晗那温暖宠溺的微笑。 她不敢置信般地眨了眨眼睛,轻声唤道:“师父?” “宁儿,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闻到那熟悉的关切之声,赵雪宁立即坐起身,狠狠地揉了揉迷糊的睡眼,然后笑道:“师父,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恩,我看你睡得正香,便不忍心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冷忆晗离开床边,从身旁的衣架上取下赵雪宁的衣服,然后递给了赵雪宁。 赵雪宁接过衣服,接着说道:“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早就过来,就算是让我睡我都不会继续睡的,师父你下回尽管叫醒我好了!” 此时冷忆晗正站在铜盆旁,浸湿毛巾,准备给赵雪宁擦脸,不料赵雪宁忽然来了这一句,只见她双手突然一顿,随即便拧紧了毛巾,递给了赵雪宁,望着她沉默不语。 赵雪宁自然地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后,便下了床,开始穿衣收拾。待穿戴完毕,赵雪宁立即来到冷忆晗的面前,握住她的手,笑道:“师父,你今天可不可以陪宁儿一起吃早饭啊?” “恩,我本是这么打算的。” 听到冷忆晗的回答,赵雪宁不禁心中大喜。之后,冷忆晗便陪着赵雪宁在房间用了早饭。二人吃完饭后,冷忆晗又呆了好一会儿,这才要准备离开。 “师父,你要走了吗?”赵雪宁沉了脸色,皱起了眉头。 “恩,荣雪宫最近送来了几封急件,需要我亲自处理。” 见赵雪宁仍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神情,冷忆晗轻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赵雪宁的脸颊,柔声道:“宁儿,你听话,我是真的有事,所以才不能一直陪你的。若你觉得无聊,我便许你出门逛逛,但一定要早些回来,知道了吗?” “哦,我知道了。”赵雪宁闻言,只好不舍地松开了正握紧冷忆晗的手。 冷忆晗见赵雪宁松开了手,随即站起身。她眷恋地望了一眼赵雪宁,然后转身出门。 冷忆晗走后,赵雪宁便坐在桌前,枕着手臂,开始独自一人发呆。过了一会儿,只觉自己的手臂渐渐发麻,倍感无趣之下,她站起了身,准备去上清舒那里逛逛,顺便打发一下时间。 来到清舒的房里,二人便开始聊个不停。所幸清舒不似冷忆晗那样沉默安静,反而她会经常向赵雪宁提问有趣之事,这也使赵雪宁更加高兴,从而愿意为清舒讲述更多。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在清舒的强烈要求之下,赵雪宁硬是被清舒留下,在清舒房里用完晚饭后,才获准离开。 离开了清舒的房间,赵雪宁立即疾奔回到自己的房里,生怕冷忆晗会在自己的房中等候多时。她跑到了门口,立即推开了门,大声喊道:“师父,我回来啦!” 门被推开,只见房中和自己日间离开时一样,并没有人来过的感觉。这让赵雪宁不禁暗自奇怪:难道师父并没有过来找自己? 她随即关上了门,快步寻到冷忆晗所住的小院,见屋内有着光亮,便立刻了然于心:想必师父独自在房里,又是忙碌一整天吧! 想到这,赵雪宁暗自叹了口气,不免开始心疼冷忆晗。她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唤道:“师父,我是宁儿!” “恩,你进来吧。”从屋内传来了自己思念了整整一日的清冷之声。 赵雪宁闻言,立即露出了笑容。她推开了门,走进屋中,见冷忆晗此刻坐在书桌前,手持信函,正一脸严肃地阅读着。 赵雪宁站在原地半晌,见冷忆晗仍旧是一动不动地阅着信件,不理会自己,不禁微蹙双眉。她轻步来到冷忆晗的身侧,扯过冷忆晗手上的信,不满地道:“师父,你看这信已经看了好久了,难道这信比宁儿还好看吗?” 冷忆晗本是在凝神阅读手中的信,见信中所提及之事,不禁开始心中焦虑,就这样自己一不小心,便忘记了这已站在房里许久之人。此刻,见手中之信忽然被人拿走,她随即回头,这才看到那个已是满脸写着‘不满’的徒儿。 冷忆晗见状,立即压下了心中的焦虑不安。她朝赵雪宁微微一笑,随即柔声说道:“宁儿,你来了。” 赵雪宁把信放回书桌,拉起冷忆晗的手,领着她坐到茶桌边,微嗔道:“师父,你今天是不是又独自在房间里,处理了一天的公务?” “我……”面对赵雪宁的责问,冷忆晗瞬时哑口无言。 瞧见着冷忆晗此时此刻的神情,不用冷忆晗明说,赵雪宁的心中便立即有了答案。她握紧冷忆晗的双手,望着冷忆晗那绝美的容颜,柔声说道:“师父,这公务又不是非要让你今日就处理完,你为什么总是不顾自己的身子,径自撑强呢?” 沉默了一会儿,赵雪宁微垂下头,轻抚着冷忆晗嫩滑的玉手,低低地道:“师父,你可知宁儿看着你如此辛苦,有多么心疼吗?” 说完,赵雪宁抬起了头,盯着冷忆晗,眼中闪烁着晶莹,令冷忆晗的心随即一颤。 “宁儿……”听到赵雪宁的这番话,冷忆晗瞬时只觉有一股暖流流过自己的四肢百骸,自己的心就这样被赵雪宁的温柔所填满,眼眸不禁开始酸胀起来。 二人相视沉默不语,半晌,赵雪宁勾起了嘴角,微笑道:“师父,你已经吃完晚饭了吗?” “恩,我已经吃过了。”冷忆晗轻声答道。 “那,师父,趁现在时候尚早,你便和宁儿说说话吧!” 冷忆晗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赵雪宁便开始把今日与清舒聊天之事,说给冷忆晗听。像往常一样,冷忆晗仍只是耐心倾听,途中并不插入半语。而赵雪宁自是知晓冷忆晗的脾性习惯,便对冷忆晗所表现出的态度,很是不以为然。 径自自说自话,不知不觉便感到口干舌燥。赵雪宁停住了话头,正准备要给自己倒杯水喝,这时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杯盛满水的茶杯递了过来。她抬起头,见冷忆晗望着自己,眼底含笑,不禁脸上一红,尴尬地笑了几声 ,“谢谢师父!” 言罢,她拿过茶杯,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 赵雪宁喝完,放下茶杯,凝视冷忆晗半晌,随后忽然开口说道:“师父,你知道吗?在我离开你的这段时间,我可是经常都能够梦到你的,你知道我梦到了你什么?” 冷忆晗听到这话,心忽然‘咯噔一下’,随即便摇了摇头。 赵雪宁见状,接着说道:“我梦见师父你跟我说,你好累,让我不要再继续纠缠于你……” 说完,赵雪宁便开始紧盯着冷忆晗的脸看,不打算放过冷忆晗脸上出现的任何神态表情。 冷忆晗见赵雪宁目光深邃地盯着自己看,内心不禁开始紧张起来。她微微侧过头,不敢再直视赵雪宁的双眼。 赵雪宁见冷忆晗目光躲闪,不肯直视着她,她皱了皱双眉,随即又问:“师父,你有没有看到我写给你的信?” “恩。”冷忆晗轻应了一声。 “那师父,你明白宁儿的意思吗?” 赵雪宁问完,内心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冷忆晗接下来的回答。 冷忆晗缓缓地转过头,凝神注视着赵雪宁,沉默了半晌,随即开口说道:“宁儿,其实我…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为何?”赵雪宁的声音开始颤抖。 “宁儿,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凭我们之间的身份,我们是绝不能够在一起的。你就算只为你自己考虑,你可知若是我们执意要在一起,将来会有怎样的后果等待着我们吗?我不希望你会因我的缘故,而毁了你一生!” “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赵雪宁握起冷忆晗的手,大声宣告着。 “就算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冷忆晗随即抽出了自己的手,颤声说道:“宁儿,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希望你这辈子都能够幸福快乐,而我自己也很清楚,我并不是那个会给你带来幸福的人!我不想见你日后伤心痛苦的样子!你懂吗?宁儿,我们…难道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一直保持着师徒关系吗?” 听完这些话,赵雪宁的身子忍不住开始轻颤起来。只见她握紧双拳,冷声问道:“师父,其他的你不必多说,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希望你能诚实地告诉宁儿。” 冷忆晗点了点头。 赵雪宁吸了口气,抱着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希望,轻声问道:“师父,你喜欢我吗?” “我……” 说吗?不,这叫自己如何能说出口? 尽管‘喜欢你’这三个字几欲脱口而出,但最后仍却被冷忆晗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知道,一旦她说了出去,那么事情便再也无法挽回了。这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已,但这句话,包含了多少的深意,代表的又是怎样的一个承诺,冷忆晗自是再清楚不过。 既然自己无法给予她幸福,也给不起她承诺,那又何必把话说透,让她怀抱着不可能的希望呢?这样对她来说,岂不是更加的残忍?! 冷忆晗轻咬着颤抖的下唇,撇过头,不再继续看赵雪宁。 赵雪宁见冷忆晗没有了下文,呆了半晌,忽然大笑出声。她径自笑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我明白了,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而已,我当真是个傻瓜!” “宁儿,我……”望着眼神已死的赵雪宁,冷忆晗顿时心痛如绞。她强行忍住了眼眸里即将迸发出的泪,抿紧了已是苍白的双唇。 “既然师父你想让宁儿以后这么做,那宁儿便成全师父!” 赵雪宁立即站起了身,弯下腰,躬身施礼道:“师父,既已无事,请容弟子先行告辞。” 言罢,赵雪宁抬起头,全身散发着一股刺骨寒气,眼神冰冷。她瞥了一眼冷忆晗后,随即转身出门。 ‘砰’的一声,只见那门便被那人狠狠地关上了。身子顿时瘫了下来,冷忆晗恍惚地望着门口,泪开始无声地流了下来,‘嘀嗒嘀嗒’落在了桌面之上,不出一会儿,桌布便积聚了一片清晰的水渍。 “宁儿,对不起……” ? ☆、心存间隙 ?  赵雪宁从冷忆晗的房里出来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出了南华庄。此时天色已晚,街上的人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连路边的小摊也纷纷开始收拾,准备回家。 赵雪宁一个人在街上恍恍惚惚地走着,脸上忽觉湿润之感。她抬手摸了一下脸,随即一看,发现竟是一滴小水珠。半晌过后,只觉越来越多的小水珠落在自己的脸上,手上,赵雪宁不禁抬起了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下雨了?!” 片刻,一场大雨从天而降,赵雪宁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头,快速向前走去,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忽然,自己的右膀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赵雪宁一个踉跄,立即向后退了几步。她站定了脚步,微蹙双眉,瞪着前方,只见一个小贩肩上挑着扁担,为难道:“姑…姑娘,对…对不起……” 赵雪宁见这人满脸歉意,又瞧雨势渐大,便摇了摇头,从小贩身旁走了过去。没等走几步,那雨即变成倾盆之势,片刻之间赵雪宁的身子便已湿透。见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被淋湿,赵雪宁索性放下了手臂,任凭着雨水击打着自己的身子。她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望着天空呢喃道:“呵,这难道是老天替我哭泣么……” 她随后接着又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忽见前方灯火通明,便立即加快了些步伐,向前走去。待走到近处,这才发现前方乃是一个小酒馆。她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回头望向天空,见这雨丝毫没有止势之意,便随即转身进馆。 酒馆老板娘见赵雪宁全身湿漉漉地走了进来,立即上前,递上巾子,迎道:“姑娘,这个你先拿着,赶快擦擦!” 赵雪宁见面前忽然有个巾子递了过来,愣了一愣,随后接过那略微发黄的巾子,微笑道:“多谢。” 她边擦着脸,边走到一个空桌前,坐了下来,抬头对老板娘说道:“大姐,你们这有酒吗?” 老板娘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雪宁,随即微笑道:“我们这既是酒馆,酒肯定是有,姑娘,你稍等啊。” 过了一会儿,那老板娘便手举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她取下盘中的一壶酒,以及两个瓷杯,笑道:“姑娘,介不介意我陪你一起喝?” 赵雪宁立即抬起了头,疑惑地望着老板娘。 老板娘见赵雪宁望向自己那怀疑不解的神情,也不以为然,接着笑嘻嘻地道:“姑娘你别多想,我只觉这‘伤心’之酒啊,一个人喝只会更难受,所以我便不请自来了。” 赵雪宁又一次仔细打量着身前这位不算年轻的老板娘,感受到她身上隐约所散发出来的豪爽之气,想她也定是位性情中人,便笑道:“既然老板娘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岂不是太过失礼?” “我叫阿红,姑娘你以后便叫我红姐好了。” 阿红坐了下来,举起酒壶,往各自的杯子斟满了酒,随后拿起酒杯,言道:“姑娘,这杯我先敬你,算是敬我们相识吧!” “多谢红姐!”赵雪宁举杯,一干而尽。 阿红接着又斟满了酒,端起酒杯,玩弄着杯沿,轻声说道:“姑娘,有句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 “红姐尽管直言。” 阿红目光深邃地望着赵雪宁,接着说道:“姑娘,虽说这女人是最容易被情所伤的,但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先考虑自个,犯不着总是为他人而百般折磨自己,你说是不是?” 赵雪宁闻言,渐渐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阿红见状,叹了口气道:“唉,老天爷有的时候可真不公平,为什么总是让我们这些无辜的女人受罪呢?” “红姐,难道你也曾被人伤了心?” 阿红转过头,翘起嘴角,自嘲道:“我是遇人不淑,被男人所抛弃……” “红姐……” “但就算我没了那个男人,现在不也照样活得很好?” 说完,阿红举杯一干而尽,随后接着听她说道:“所以说姑娘,有的时候放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赵雪宁同情地望着阿红,轻声问道:“红姐,你一个妇人开着这样一个小酒馆,挺不容易吧?” 阿红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姑娘,你可别看我这幅模样,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赵雪宁见阿红脸上虽显现着饱经沧桑,但表情仍是坚毅,自信,她弯起了嘴角,心想:也是,若是个好欺负的主,也不可能把酒馆开到了今天,我也实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想到这,赵雪宁不禁对阿红充满着敬佩之情,“红姐,今晚听你这么说,我的心里好受多了!” “那就好。”阿红点头笑道。 之后,赵雪宁便开始和阿红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后来尽管雨势变小,赵雪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曾想到今晚自己会和一个陌生之人,聊得如此淋漓尽致。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晨曦,赵雪宁站起身,连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她因昨晚光顾着跟阿红聊天,这酒便少喝了许多,所以这次她难得的没有喝醉。 经过昨晚的相处,赵雪宁便觉得阿红这人是‘真人不露相’。虽说她不是很清楚阿红的来历,但通过和她的谈天,赵雪宁发现阿红比自己懂得的东西太多。阿红虽然一直呆在这个小酒馆里,但她每天都能和各类的人进行交谈。通过与这些人的接触,阿红便不知不觉地扩大了自己的视野以及见识,可以说是“身处馆中,便已知天下之事!” 喝完阿红递给自己的茶,赵雪宁便向阿红告辞:“红姐,我该回去了,改日再过来。” “好,姑娘你慢走。” 赵雪宁走出了酒馆,阖上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晨间的新鲜空气。或许是因昨夜下雨的缘故,此刻闻这空气似乎还带着些泥土气息,顿时感觉清新无比。 她睁开了双眼,理了理衣服,随即便走回南华庄。 自从赵雪宁回来,冷忆晗可以算是已经连续两夜未睡了。昨晚,自赵雪宁离开房间后,冷忆晗就一直默默地流着泪,过了好久,直到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泪,她这才停止哭泣。 哭过以后,她便接着开始发呆出神,忽闻窗外的大雨之声,顿时心烦不已。为了摆脱这令人如此难受的烦躁之感,她随即起身,来到书桌之前,开始抄写书籍,希望能借此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就这样不知不觉,她竟是抄了一夜的书。 这时,冷忆晗忽然放下了笔,望着旁边一小摞的纸,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她站起身,来到窗前打开了窗,只见天空已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再不复昨晚那大雨倾盆之象。冷忆晗静静地望着窗外,半晌过后,她便转身走出了屋。 不知是自己有意,还是因出自于习惯,冷忆晗走着走着,竟来到了赵雪宁的房间。她站在门外,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犹豫不决。 “宁儿,我……” 经过了昨晚之事,冷忆晗现已心乱如麻,实不知自己今后该如何面对赵雪宁才好。 “我,再一次伤害了宁儿……” 不知道宁儿现在会怎么想,她应该很是伤心吧。她会不会开始气我,怨我,甚至是恨我? 冷忆晗在门外径自站了一会儿,最终,她还是轻轻地推开了门,缓步走了进去。待进入屋中,冷忆晗忽觉有些不太对劲。只见她快步来到赵雪宁的床前,见床上被褥的摆放极为整齐,丝毫不见昨晚有人睡过的痕迹。 冷忆晗顿时心里一慌,脑中瞬间产生了一种不祥预感。她立即打开了身旁的衣柜,见柜内包袱,行李,衣物均摆放完好,这才松了口气,安下了心。 片刻,只见冷忆晗忽然紧蹙了双眉,重重地关上了柜门,然后走出了房间。不料,她刚刚走出房间,便瞧见赵雪宁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赵雪宁见冷忆晗从自己的房里走了出来,瞧她脸上略显愤怒的表情,心中一惊,随即来到冷忆晗的面前,低头唤道:“师父。” “你昨晚去哪了?”冷忆晗那冰冷之声传来。 “我出去随便走走。”赵雪宁低声答道。 “随便走走?你昨晚走了一个晚上?”冷忆晗稍稍提高了些声调,惊道。 “是。”赵雪宁仍旧低着头回答。 冷忆晗瞧赵雪宁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便不知该如何再问下去。过了一会儿,赵雪宁见冷忆晗不再说话,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师父,您还有事吗?若无事,请容弟子先回房休息了。” 冷忆晗闻言,心下忽然一沉。只见她双手攥紧了衣角,身子微颤,颇为惊诧地盯着赵雪宁,不言一语。 二人相视沉默了一会儿,半晌,赵雪宁突然躬身施礼道:“师父既已无事,那弟子便先回房了。” 言罢,赵雪宁便从冷忆晗的身侧,毫无犹豫地走了过去。察觉到赵雪宁的擦身而过,冷忆晗立即转过身,抓住了赵雪宁的衣角。这时她忽然闻到赵雪宁在经过自己身旁之时,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香之气,随即微嗔道:“宁儿,你昨晚是不是去喝酒了?” 赵雪宁止步回头,望着冷忆晗,低低地道:“是。” 听到了赵雪宁的回答,冷忆晗不禁瞪大了眼眸,诧异地盯着此刻脸上神色如常的赵雪宁。她不料赵雪宁今日会对自己如此坦白,而面对着赵雪宁那突如其来的转变态度,冷忆晗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向赵雪宁去叙说自己心中所想的千言万语。 她松开了赵雪宁的衣角,垂下了眸,颤声说道:“宁儿,下…下次不要再喝酒了,这样对…对身体不好……” 说完冷忆晗抬起头,甚是心疼地望着眼前略显惊讶的赵雪宁。 此时,赵雪宁正沉默地等着冷忆晗那随之而来的责备,不料冷忆晗居然会对自己说这些话。望见冷忆晗眼里所流露出来的温柔,担忧,心疼,使她的心不禁微微一颤。 赵雪宁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冷忆晗那’摄人心魄‘的眼光,只听她轻声说道:“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顿了一顿,赵雪宁抬起了头,不再等冷忆晗反应,便转身推门进屋。 呆呆地望着眼前刚刚关上的房门,冷忆晗感到无比心寒,“宁儿,原来你是打算今后与我这样相处了么……” 不知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冷忆晗接下来连续两天,都像往常一样,每日清晨来到赵雪宁的房间,想要亲自叫赵雪宁起床。但说来也怪,自那日之后,赵雪宁开始起得很早,所以当冷忆晗过来之时,赵雪宁便已起床多时,收拾好了一切。 无奈,冷忆晗只能要求说让赵雪宁和自己一起吃早饭。席间,赵雪宁不似以前那样,会经常在吃饭之时故意寻找话题,让二人有说有笑的。而现在的她只是安静地低头吃饭,就算冷忆晗故意找些话题来聊,赵雪宁也几乎是沉默寡言,让冷忆晗经常很是尴尬不已。 到了白日,冷忆晗自是像从前一样,吃完早饭后,便匆匆回房开始处理从荣雪宫送来的众多公务。因冷忆晗现下住在南华庄,不似之前路上奔波。外加她很早以前便吩咐留守荣雪宫的人员,等自己到了南华庄后,便立即把因赶路而耽搁下来的事务,火速送往南华庄,由她亲自审阅处理。就这样,冷忆晗便开始每日处理从阳城荣雪宫情报源所送过来的待理公务。 但这两天,冷忆晗硬是逼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一切,这才比以往多了更多的空余时间。她处理完公务,便立即去找赵雪宁,想见她,想和她说话。 而此刻赵雪宁当然不知冷忆晗最近因总是想着她而导致自己失误频繁,经常走神,甚至差点出了差错。 赵雪宁白日在冷忆晗忙碌之时,要么就在房里看书,要么便去找清舒聊天。因那晚结识了酒楼老板娘阿红,也便开始经常去光顾阿红的酒馆,甚至晚饭都在她那里吃完才回来。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9节 这一日,冷忆晗又是很早的处理完公务后,随即便去找赵雪宁。她来到门口,敲了敲门,轻声唤道:“宁儿,是我,你在吗?” 半晌,只见房间内毫无动静。冷忆晗心存疑惑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见此时房内居然空无一人,顿时失望不已。 她无奈,只好坐下等赵雪宁回来。过了一会儿,忽闻门外一阵敲门之声传来,“掌门,你在这里吗?” 冷忆晗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打开了门,见来人是清舒,随即问道:“师姐,怎么了?” “掌门你果然在这里。”清舒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随后她接着又道:“独孤门主派人过来寻你,说是有要事相商。但那人到了你房间,见你不在,便立即找上了我。这不,我果然猜想的不错,你若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啊,那便定是在宁儿这里了!” 冷忆晗闻言,不禁脸上一红,随即微嗔道:“师姐,你又开我玩笑了。” 言罢,冷忆晗不再多说,便直接跟着清舒去见独孤城。 赵雪宁在阿红那里酒足饭饱后,便回到了南华庄。待她刚刚进庄,就看到了冷忆晗以及清舒二人。 冷忆晗见赵雪宁从外面回来,只朝赵雪宁欣慰一笑,不言一语。而清舒却拉过赵雪宁,笑道:“小鬼,这会儿都闲不住,不在自己的房里,又去哪里玩了?” 赵雪宁望了望冷忆晗,见冷忆晗不多做问话,便直接向清舒回道:“清舒姐姐,我还能去哪儿啊,就是在街上乱逛来着。” 随后,赵雪宁见二人似乎要去哪里的样子,随即问道:“哎?你们这是?” “我们要去见独孤门主。说来,宁儿你好像没有见过独孤门主吧,这次就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冷忆晗的温柔之声经过赵雪宁的耳畔,她立即转头望向冷忆晗,见冷忆晗此刻眼中所传达过来的不可违背之意,让赵雪宁无法拒绝。她只好点了点头,随着二人去见独孤城。 三人来到了会客大堂,独孤城立即起身相迎道:“冷掌门,你来了。” “独孤门主,抱歉,让你久等了。”冷忆晗点头示歉。 “哪里,哪里,冷掌门快坐。” 待三人坐下,门外忽然传来些许细碎的脚步之声,冷忆晗心中疑惑,立即向门外望去。片刻,便见两个人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那为首之人笑道:“独孤门主,冷掌门,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冷忆晗立即起身施礼,淡笑道:“凌庄主,好久不见。” “是啊,大家果真是好久未见了啊!” 那为首的说话之人,正是凌剑山庄现任庄主,凌霆之父,凌天南。 “我说凌庄主,我可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独孤城上前一步,抱拳施礼。 “哎,独孤老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样吧,日后我自罚三杯,算是罚我迟到,你看如何?” “三杯,那怎么行?我可是盼望已久,与你不醉不归啊!” 见两个长辈开始自说自话,冷忆晗站在旁边也插不上嘴,瞬时觉得略显尴尬。这时,凌霆见状,走了过来,柔声问道:“忆晗师妹,几日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原来,凌霆前些日子便赶往安城去接凌天南过来,所以这几天并没有呆在南华庄。 冷忆晗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淡声说道:“我很好,多谢凌师兄关心。” 凌霆见冷忆晗如此说,便放下了心。之后他又朝冷忆晗走近了几步,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忽觉身旁一冰冷视线投向自己,他下意识地转过头,随即便见到了此时脸色下沉,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看的赵雪宁。 凌霆只觉赵雪宁自打他走近冷忆晗之时,全身便开始朝向自己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相比一个月之前所见到的赵雪宁,凌霆不禁觉得小姑娘似乎有所变化,瞧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比之从前是更加的凌厉,而周身所发出的气势也比之前更加的强劲冰冷。 凌霆随后轻咳了一声,转头笑道:“哟,这不是赵姑娘嘛,好久不见了!” “凌少庄主,你好。”赵雪宁望着凌霆,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一丝狡黠的笑。 声音冰冷,毫无感情,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杀气,这便是凌霆听到赵雪宁话语后随即所产生的印象。 过了一会儿,那自顾自说两位前辈终于断住了话头。随后只听独孤城说道:“二位有所不知,今日我们南华庄有一位客人到访,说是有事想登门求见我们四派之主。” “哦,此人是何人?竟有胆单独会面与我四人,可见来头不小啊。”凌天南奇道。 “我见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便没有单独详细询问,希望等大家到齐,再同见此人。” “恩,虽说天佛寺的慈恩大师还没有到,那就姑且让我们三人先见见这位高人吧,料想慈恩大师并不会多加介意才是。”凌天南捋了捋胡子,对独孤城说道。 独孤城立即转头望向冷忆晗,见冷忆晗也点头答应,便吩咐了下人,请那人过来一见。 过了半晌,只见从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位年轻男子,那男子进屋,扫了一眼端坐的众人之后,随即抱拳施礼道:“各位掌门有礼,在下乃是傲龙堡首徒,赵俊宇。这次我是奉家师之命,前来南华庄,替家师向各位送上书信一封,以及薄礼少许,请各位掌门笑纳!” 待男子说完,赵雪宁突然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般盯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轻声唤了一句:“宇…宇哥哥?!” ? ☆、半路情敌 ?  十二年前,傲龙堡,会客厅堂。 “爹爹,二叔!”四岁的赵雪宁跑了进来。 “哟,是宁儿来了!”赵逸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了儿时的赵雪宁。 “他是谁?”赵雪宁好奇地望着赵威身侧一直低头沉默的小男孩问道。 “宁儿,我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哥哥以后便是你二叔的徒弟,赵俊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赵逸放下赵雪宁,笑道。 赵雪宁略微紧张地慢慢走到赵俊宇的面前,轻声说道:“我…我是宁儿……” 赵俊宇闻声,抬起了头,盯着眼前身穿红色夹袄的小女孩,扬起笑容道:“你好,宁儿,我是赵俊宇。” “……” “……” 十年前,傲龙堡,后院。 “宁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十三岁的赵俊宇跑到赵雪宁面前,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六岁的赵雪宁接过木盒,打开了它,发现里面竟是各种各样精致的糕点,果脯,立刻笑了起来:“宇哥哥,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赵俊宇紧张地向四处望了望,然后凑到赵雪宁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些都是别人送给师父的,我趁师父不在,便偷偷的拿了几块。” 随后,赵俊宇直起身,从盒中拿出一块点心,递给赵雪宁笑道:“宁儿,你快尝尝,好吃吗?” 赵雪宁接过点心,咬了一口,随即眉开眼笑道:“哇,这太好吃了!” 说完,赵雪宁把手中咬了一口的点心递了过来,“宇哥哥,你也吃!” “不了,这是拿给你吃的。”赵俊宇摇头说道。 “不行,你如果不吃,那我也不吃了。”赵雪宁立即皱起了小脸。 “好吧,好吧,我吃还不行吗?” 言罢,赵俊宇便张开了口,赵雪宁立即笑嘻嘻地把糕点送到了赵俊宇的嘴里,“宇哥哥,好吃吗?” “恩,好吃。”赵俊宇点头称赞道。 赵雪宁放下盒子,上前一步,忽然抱住了赵俊宇,撒娇道:“宇哥哥,你对宁儿实在是太好了,宁儿最喜欢宇哥哥了!” 赵俊宇没料到赵雪宁会忽然抱住了自己,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最喜欢宁儿了!” 赵俊宇离开了赵雪宁的拥抱,举起赵雪宁的小手,颇为认真地说道:“宁儿,你…你长大后愿意嫁给我吗?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让你开心快乐的!” “宇哥哥?” 赵雪宁见赵俊宇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宁儿,你…你能答应我吗?”赵俊宇一脸期待地盯着眼前这位可爱的小女孩问道。 “恩。”赵雪宁点了点头,微笑应道。 “宁儿!” 赵俊宇闻言,立即抱住了眼前的小人,笑道:“宁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变得更加强大的!” “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让自己能够配的上你!”赵俊宇默默地在心里发誓。 “……” “……” 七年前,傲龙堡,祠堂。 “师父,这…是……” 十六岁的赵俊宇走镖回来,进了堡后,立即疾步前往已是被无数白绫所装点的祠堂,不敢置信般望着眼前的三个灵位,颤抖的问道。 “俊宇,大哥一家人,不幸遇劫,都…走了!”赵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不,这绝不可能!堡主与夫人武功高强,怎么会……” “唉,武功再高强也抵不过人多势众啊!”赵威擦了擦眼泪,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赵俊宇一气之下,手臂一挥,随即便把桌上崭新的三个灵位扫到了地上。 “混账!”赵威怒急,一个巴掌拍到了赵俊宇的脸上,顿时鲜血从赵俊宇的嘴角流了下来。 “你这个逆徒,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赵威指着赵俊宇的脸,怒道。 “不…不……!宁儿她…宁儿……!” 赵俊宇瘫软地跪倒在地,捧起赵雪宁的灵位,护在怀里,一遍遍地绝望哭喊着…… “……” “……” 此时,阳城南华庄,会客厅堂内。 “姑…姑娘,你…你刚刚…叫我什么?”赵俊宇向赵雪宁走近了一步,瞪大了双眼,颤抖地问道。 赵雪宁走到赵俊宇面前,抓住赵俊宇的双臂,抬头望着赵俊宇此时那惊魂不定的脸,笑道:“宇哥哥,是我啊,我是宁儿啊!” “你…你是宁儿?”赵俊宇此刻浑身颤抖,愣愣地死盯着眼前这位有着窈窕身躯,俏丽容颜的年轻姑娘,不敢眨一下眼睛。 “宇哥哥,难道你连宁儿都不认识了吗?我是赵雪宁,是宁儿啊!” 赵雪宁见赵俊宇一副惊恐不已,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禁微微蹙紧了双眉。 “你真的是宁儿?宁儿,你没死?” “是,我是宁儿,我没死!” 赵雪宁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疑惑地望着此时惊讶万分的赵俊宇,心想:这宇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我没死的事吗? “宁儿,你没死,太好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赵俊宇随即紧紧地抱住了赵雪宁,不禁激动地流下了泪。 “你不是在做梦,宇哥哥,宁儿真的没死!”赵雪宁轻轻地拍了拍赵俊宇已是坚硬挺拔的背,柔声安慰道。 两人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拥抱着彼此。独孤城,凌天南父子惊诧地望着站在厅中的两人,疑惑地望了望彼此,随即纷纷都以不解地眼神看向冷忆晗。 这时,只见冷忆晗依然静静地端坐在位置上,脸色并不见异常,只是那眼底黛黑却深得望不见边际。 清舒也不禁转头望向冷忆晗,见她淡淡地望着赵雪宁与赵俊宇两人,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些许端倪。虽然她什么也没说,然而清舒却莫名觉得围绕在冷忆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压温度越来越低,不知怎地就觉出了对方的不悦来。 赵雪宁这会儿正轻声安慰着赵俊宇,忽觉自己的背上窜出一股寒气,而背后更是像要被人要看穿了似的。她轻轻地推开了赵俊宇,随即转身,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了冷忆晗此时那深不见底的双眸,脸上笑意随之一顿。 赵雪宁见冷忆晗的眉毛为不可察地蹙了起来,紧抿着唇神色难辨,不由脸色一僵。她随即移开了目光,轻咳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走了过来,站在冷忆晗的身后,不敢再看冷忆晗。 冷忆晗微微侧过头,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的赵雪宁后,随即便转过头,凝视着此时已神色如常的赵俊宇。 赵俊宇理了理衣襟,随后向众人施礼,歉意地道:“各位掌门抱歉,刚刚是在下失态了,请各位不要介意。” “无碍,赵公子刚刚听你说,你是从傲龙堡来的,那想必尊师就是现今傲龙堡堡主,赵威,赵堡主是吧?”独孤城问道。 “回独孤门主,正是。”赵俊宇答道。 赵雪宁听到赵威的名字,不禁开始浑身颤抖,心中的一腔怒火欲有爆发之势。清舒见状,默默地握住赵雪宁的手,轻声说道:“宁儿,你先冷静下来,一切等过后再说。” 赵雪宁转过头,心有不甘地望了一眼清舒,随后咬了咬牙,强制自己不再多想。 这时,赵俊宇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这便是家师的亲笔信。” 独孤城从下人手中接过信,立即打开了信封,径自看了一会儿后,便传给凌天南看,紧接着是冷忆晗。 当信传到冷忆晗的手中之时,赵雪宁忍不住好奇,向前凑了上去,也想看看信中内容。冷忆晗见赵雪宁的头凑了过来,立即瞥了她一眼,以示不允。赵雪宁见状,尴尬地直起了身,低下了头。 冷忆晗阅着信中内容,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暗惊。她阅完了信,严肃地望着独孤城和凌天南,沉默不语。 独孤城望了望脸色略显难看的凌天南以及冷忆晗,半晌,开口说道:“赵公子,家师的意思我们都已知晓,至于答复嘛,我们仍需再议。这样吧,这几天便委屈公子暂留我南华庄小住几日,等候我们的答复,不知赵公子意下如何?” “在下愿听从独孤门主的安排。” 随后,赵俊宇便跟着下人离开了大厅,只是在临走之时,他颇为眷恋地望了眼站在冷忆晗身后的赵雪宁后,这才迈步出去。 待赵俊宇离开,凌天南忽然拍了一下身旁的茶几,怒道:“这赵威是什么意思?明显就是不把我们四派放在眼里啊!” “凌庄主,话不能这么说。这赵威也算是懂得礼数的,不然他也不会事先提前这么久才下的帖子。”独孤城言道。 “独孤老弟,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凌天南疑问道。 独孤城沉吟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这样吧,我们等慈恩大师过来以后,再议如何?” 凌天南闻言,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独孤城见凌天南同意,便随即望向冷忆晗,见冷忆晗也点头同意,他这才拿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 不久,众人便纷纷起身告辞。赵雪宁在冷忆晗的身后,紧跟着冷忆晗,低头不语。待走到了冷忆晗的房间,只见冷忆晗背对着二人,轻声说道:“师姐,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清舒望了望冷忆晗的背影,又望了眼垂头沉默的赵雪宁,轻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去。 待清舒离开,冷忆晗推开了门,径自先行走进了屋。赵雪宁见状,也立即跟了上来。冷忆晗来到桌前,坐了下来,望着赵雪宁,淡声说道:“宁儿,你先把门关上。” “是。”赵雪宁立即转身关上了门,然后来到了冷忆晗的面前。 冷忆晗凝神望着此时依旧低头不语的赵雪宁,半晌,冷冷地道:“宁儿,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些什么吧。” “是,是关于宇哥哥的事吗?”赵雪宁紧张地抬起了头,望着眼前冷若冰霜的俏脸。 “宇…哥哥?” 听到这如此‘刺耳’的名字,令冷忆晗不禁皱起了美丽的眉毛。 注视着冷忆晗那深不见底的黛黑眼眸,赵雪宁暗暗稳住了心神,缓声说道:“是,他是我二叔的徒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一起…长大么?”冷忆晗幽幽地重复着。 她凝视着赵雪宁,心中忽然产生一种说不清的酸楚。本以为自己才是和赵雪宁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不料,这时忽然杀出了一个“宇哥哥”,而且是和赵雪宁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回想起适才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彼此拥抱,冷忆晗的心不禁隐隐作痛。 赵雪宁见冷忆晗紧抿着唇,蹙着双眉,沉默不语,疑惑地道:“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冷忆晗闻声,淡淡地瞥了赵雪宁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不再看赵雪宁。 虽然冷忆晗什么都没说,但赵雪宁却莫名觉得被看得身上一寒,不知怎的就觉出了冷忆晗此时很是生气。 赵雪宁偷偷地打量着冷忆晗不似寻常的神态表情,暗自心想:难道,师父瞧我和宇哥哥这般要好,所以吃味儿了? 想到这,赵雪宁不禁忍不住得意地轻笑出声:没想到师父居然会因我产生如此反应,师父你当真是可爱的紧啊! 闻到赵雪宁的笑声,冷忆晗忽然转过头,微嗔道:“你笑什么?” 赵雪宁闻声,立即收敛了笑容,连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虽然赵雪宁这么说,但脸上依旧笑意明显。冷忆晗望着赵雪宁眼底含笑的双眸,忽然觉察出了些什么,脸微微一红,侧过头不再看赵雪宁,只是低低地道:“宁儿,你既已知道他的身份,想必你也清楚以你目前的情况,因与他多多保持距离才是……” 赵雪宁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随即说道:“不瞒师父,我总觉得宇哥哥见到我时的反应,有些奇怪。” “哦?说来听听。”冷忆晗转过头,脸色严肃。 赵雪宁顿了顿,接着说道:“师父,我觉得宇哥哥并不知道我活着的事情,想来定是我二叔故意瞒着他当年所发生的事。” “你是如何肯定他不知道事实的?或许,他装作不知也是说不定的。” “不会的,宇哥哥他不是那样的人!”赵雪宁听冷忆晗如此评价赵俊宇,不免有些激动。 见赵雪宁如此维护赵俊宇,冷忆晗刚刚才压下的妒意随之渐生起来。她撇过头,冷声说道:“宁儿,你应该清楚,他是你二叔的弟子,是傲龙堡的人,况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沉默了一会儿,冷忆晗重新望向赵雪宁,一字一顿地道:“你怎能确定他还是从前的他?” 赵雪宁闻言,忍不住流下了泪。她紧咬着下唇,身子微颤,拼命地摇着头,“不,我相信宇哥哥,他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宁儿!”冷忆晗低声一喝,当中的震慑可见怒气。 “师父,你不必再多说了,宁儿不想再与你继续争执下去了,请允许宁儿先行告退。”赵雪宁抬手擦了擦眼泪,向冷忆晗弯腰施礼。 “宁儿,你!”冷忆晗忽觉自己的心堵得很是厉害,就连呼吸也随之窒滞。 “师父,既已无事,那弟子就先回去了,师父你…好好休息。” 赵雪宁说完,抬头望了眼脸色渐白的冷忆晗,眼底闪现一丝不忍。她暗暗地咬了咬牙,随即转身推门离开。 这算什么?宁儿她,居然为了别人,竟如此顶撞自己! 冷忆晗凝视着紧闭的房门,不禁抿紧了双唇,眼中缓缓地流下了一串串晶莹的泪珠…… ? ☆、若即若离 ?  赵雪宁一路上心情很是复杂,她回到了房间后,总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她回想着之前自己与赵俊宇见面时的场景,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随即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后悔道:“唉,怎么自己就忘记问师父,那信中写的是什么事了呢?” 她懊恼地坐到了床上,靠着床头,把头埋到了膝前,忍不住开始回忆刚刚自己和冷忆晗之间所发生的争吵:这次是头一回和师父吵架了啊,唉,可是宇哥哥,他应该不会骗我的啊,宇哥哥…… 八年前,傲龙堡,书房。 “宁儿,你给我跪下!”赵逸吼道。 赵雪宁哆嗦着身子,应声下跪。 “宁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在哪玩闹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来爹的书房里捣乱,你听不明白是吗?” “爹,宁儿知错了。”赵雪宁被赵逸的吼声所惊,忍不住流下了泪。 “相公,算了,你也别生气了,宁儿她也不是故意的。”唐红玉在旁帮忙说情。 “夫人,这次我是万不能听你的了。你可知,宁儿弄毁的信函,是多么的重要?那可是我们傲龙堡半年的营生啊!”赵逸不禁头爆青筋。 这时,赵俊宇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随即便跪倒在赵逸的身前,低声道:“堡主,其实这事是俊宇干的,不关宁儿的事。” “俊宇,你这是来干什么?”赵逸不免心存疑问。 “堡主,事情是这样的,我来到书房本是想找堡主借几本书的,不想堡主你不在书房,反而是宁儿在这里。我…我就打算向宁儿展示一下我最近想到的一首诗,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借用了堡主的书桌写诗。不料,我笨手笨脚地在磨墨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砚台,这才…毁了堡主你的重要信函。” 说完,赵俊宇立即朝赵逸磕了几个响头,歉意地道:“都是俊宇的错,请堡主责罚俊宇吧。” 赵逸闻言,目光深邃地望着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俊朗少年,半晌,转过头对赵雪宁说道:“宁儿,俊宇说的,可是事实?” “爹爹,我……” “堡主,真的不关宁儿的事,请责罚俊宇吧。”赵俊宇连忙抬起头喊道。 赵逸望了望跪在身前的两个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严肃地道:“俊宇,你既已主动认错,我便不再深究,你自去找管家领罚二十藤条吧。” “是,多谢堡主。” “还有,从现在起,你们俩今后谁也不许踏入书房半步,违者重罚,绝不留情。”赵逸接着下了命令。 “是,宁儿/俊宇知道了。”两个小人儿齐声说道。 二人离开了书房,赵雪宁立即拉住了准备要去找管家领罚的赵俊宇,哭道:“宇哥哥,对不起,都是宁儿的错,害的你受罚。” 赵俊宇转过身,抬手擦了擦赵雪宁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宁儿,你忘了宇哥哥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恩?” “我曾经说过,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说完,赵俊宇冲赵雪宁微微一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后来,赵俊宇果然去找管家领罚了那二十藤条,结果就是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三天无法下床。 “……” “……” 回忆到这,赵雪宁抬起了头,喃喃自语道:“是的,宇哥哥答应过我会一辈子对我好的,所以他是绝不会害我的!” 接下来的两日,冷忆晗和赵雪宁二人便互相再也没有见过面。虽然赵雪宁看冷忆晗这两日没有像平时那样主动找自己,心里不免觉得酸溜溜的。 但她这次却固执地紧,她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向师父证明,宇哥哥是好人,并不像师父所想的那样。 在赵雪宁的眼里,冷忆晗这两日是明显躲避自己,不愿意见到自己,所以才大门不出的,可她又哪里知晓冷忆晗暗自已是安排好的一切? 原来在赵雪宁离开后,冷忆晗便立即去了清舒的那里。清舒见冷忆晗突然这么晚来找自己,心中不免疑惑。 “掌门,有事吗?” “师姐,麻烦你帮我办件事。” “掌门,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 “师姐,你也清楚宁儿与傲龙堡之间的复杂渊源,所以为了宁儿,我想请你暗中安排人手,去观察赵俊宇的一举一动,以防他对宁儿不利。” “掌门,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办好的。” 商议完毕,冷忆晗便离开了清舒的房间,清舒望着月光下冷忆晗那清冷修长的美丽背影,不禁呢喃道:“掌门可真的算是为了宁儿用心良苦啊,不知宁儿那小鬼到底明不明白掌门的苦心……” 这一日,赵雪宁刚刚关上门准备出去,忽觉有人轻拍自己的肩,她随即转过身,只见赵俊宇微笑说道:“宁儿,要出去吗?” “宇哥哥,怎么是你啊!”赵雪宁讶道。 “恩,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你这里的。宁儿,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啊?” “好啊,我也很想找宇哥哥你聊天的。” 言罢,二人便一起走出了南华庄。在街上,只听赵俊宇突然问道:“宁儿,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恩,眼看就到晌午了,宇哥哥,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随便逛逛,怎么样?”赵雪宁笑意盈盈对着赵俊宇说道。 “好,宁儿你说怎样,我们便怎样。”赵俊宇见赵雪宁此时如此开心的模样,心中也很是欣喜万分。 在赵雪宁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阿红的酒馆。阿红见赵雪宁这次多带了一位相貌俊秀的年轻男子,心中讶异,不免多打量了几眼赵俊宇,迎上来笑道:“赵姑娘,今儿带朋友过来啦!” “红姐,这位是我的宇哥哥。”赵雪宁兴奋地向阿红介绍着赵俊宇。 待赵雪宁说完,阿红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赵俊宇,随即凑到赵雪宁耳旁,忍不住打趣道:“赵姑娘,莫不是这位宇哥哥便是曾让你情伤之人?” 赵雪宁闻言,立即推开了阿红,脸不禁一红,微嗔道:“红姐,不是他啦,你别乱想!” 阿红见赵雪宁恼羞的样子,勾起一抹狡黠地笑容,“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在旁的赵俊宇只是静静地坐着,因他多年习武,听力自是比常人要好上许多。听到二人刚刚的耳畔之语,他不禁微蹙起了双眉。 玩笑过后,阿红便先行离开,去给赵雪宁二人取些酒菜。赵雪宁转过头,尴尬地笑道:“宇哥哥,红姐就是那样的人,你别介意啊!” “没事,红姐为人爽快洒脱,我倒是颇为欣赏。”赵俊宇微微一笑。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啊,我就想宇哥哥也会跟我一样,欣赏红姐的与众不同的。” 过了一会儿,阿红送过来一壶酒,几碟小菜,随即便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赵俊宇拿起酒壶,径自地向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酒。倒完后,他略显犹豫地望了望赵雪宁的空杯,问道:“宁儿,你…能喝酒吗?” 赵雪宁见状,一把抢过赵俊宇手中的酒壶,给自己满满地斟上了一杯酒,随后顽皮地朝赵俊宇眨了眨眼睛,乐道:“宇哥哥,你也太小瞧宁儿了吧,宁儿已经不是从前的宁儿啦!” 见赵雪宁那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每眨一下,带上几分调皮,那浅浅一笑,可爱而不失迷人的神采,赵俊宇呆愣地望着,不禁开始心跳加速。 赵雪宁见赵俊宇一副出神的样子,举起了手在赵俊宇的眼前晃了晃,“宇哥哥?” “啊,宁儿。”赵俊宇回过了神,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呵呵,宇哥哥,难道见宁儿变成了现在这样,所有给吓着了?”赵雪宁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啊,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心中的那个宁儿。”赵俊宇深情地望着赵雪宁,温柔地说道。 赵雪宁闻言,立即止住了笑。她见赵俊宇此刻满怀深情的盯着自己看,心中一惊,立即移开了目光,慌忙地拿起了酒杯,径自的抿了一口。 赵俊宇见状,只当是赵雪宁害羞,也就并没有过多在意。随后,赵俊宇便开始询问起赵雪宁这些年来的生活:“宁儿,你这些年都在哪儿?为何会来到南华庄?又为何跟荣雪宫的人在一起?” 赵雪宁凝视着赵俊宇的眼睛,似乎想从赵俊宇的眼中读出些什么,但见赵俊宇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轻描淡写地道:“当年我遭人追杀,最后所幸被荣雪宫的人所救。之后我便拜了荣雪宫的掌门为师,这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荣雪宫里,此次也是随师父来南华庄参加四派聚首的。” “遭人追杀?这怎么可能……”赵俊宇听完赵雪宁的讲述,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诧不已。 “宇哥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赵雪宁注视着赵俊宇,认真地问道。 “我听师父说,你们是路上遭劫,所以才……”赵俊宇立即闭口不提那个不吉利字眼。 “呵,路上遇劫,居然能想出这个理由,可真有我二叔的啊!”赵雪宁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笑容。 听到赵雪宁的嘲弄之意,赵俊宇急道:“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和师父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只见赵雪宁的脸上立即恢复了原来的笑意,语气略显轻松地道:“没发生什么事啦,宇哥哥你不必多想。” “真的吗?宁儿,你可别唬我。”赵俊宇皱了皱眉。 “真的什么都没有啦!” 赵雪宁拍了拍赵俊宇的肩,暗自心道:宇哥哥,对不起,请恕宁儿不能据实相告,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之后,赵雪宁为了不再和赵俊宇继续讨论当年之事,她便故意转到别的话题。二人畅快淋漓地聊了很久,这才离开了酒馆。 走在路上,只听赵俊宇忽然说道:“宁儿,话说起来,你应该是刚刚过完生辰不久吧,我还没给你礼物呢。” 听到这,赵雪宁不禁想起了当年父母被害的场景。她硬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宇哥哥,我的生辰都过了这么久了,礼物就算了。” “那可不行,之前的那么多年我都错过了,这次我终于见到了你,说什么我都要送你才行。” 随后赵俊宇望向前面的一间铺子,喜道:“宁儿,我们去那里看看。” 言罢,他立即拉着赵雪宁走了进去。 二人来到了铺子,老板便立刻迎了上来,笑道:“二位欢迎光临,我们这聚宝阁应有尽有,不知二位想买些什么?” “老板,你有什么推荐的吗?”赵俊宇问道。 “不瞒公子,我们这最近新进了不少新货,我这就拿给你看看。” 说完,老板便从后面拿出了几个盘子,只见上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古玩玉器,首饰项链等等。 赵俊宇瞧见这些东西,不禁眼神一亮,随即转头向赵雪宁问道:“宁儿,你随便挑,只要是你喜欢的,宇哥哥都会买给你。” 赵雪宁望着盘子的东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宇哥哥,还是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宁儿,这些东西难道你都不喜欢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去别家看看。” “哎,别,宇哥哥,我……” 赵雪宁都不知该如何继续拒绝赵俊宇的好意了,她无奈只好叹了口气,随后便开始认真地观察着盘中的东西。 这时,赵雪宁忽闻一股奇异的芳香,她下意识地闻着香气寻找着来源,只见一精致小巧的香炉正徐徐冒着青烟,奇道:“老板,这是什么?” “姑娘,这个香炉名叫青莲,里面放着的乃是从西域进口过来的沉水香。” “那这香与其他香相比,有何不同?”赵雪宁举起香炉,边看边问道。 老板走到赵雪宁的面前,慢慢地介绍着:“这香的气味清醇幽雅,沁人心脾,颇具有宁神养心之效啊!” “宁神养心?意思是可以改善睡眠吗?”赵雪宁闻言,眼里不禁流露出些许兴奋之意。 “没错没错,姑娘可真是一点即通啊。”老板称赞道。 这时,赵俊宇忽然来到赵雪宁的身旁,担忧地问道:“宁儿,你这两天休息不好吗?” “没,啊不,是,是休息不好。”赵雪宁轻笑着掩盖下之前那不明所以的回答。 赵俊宇闻言,转过头立即对老板说道:“老板,这香炉我们要了。” “多谢二位,多谢二位。”老板连忙点头笑道。 “宇哥哥,这……” 赵雪宁‘心存歉意’地望着赵俊宇,只见赵俊宇温柔一笑,说道:“宁儿,你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及时跟我说,知道了吗?” 赵雪宁见状,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敢再看赵俊宇。 之后,二人买完了东西,便直接回到了南华庄。 “宁儿,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赵俊宇不舍得望着赵雪宁。 “不了,宇哥哥,你都陪我一天了,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宁儿改日在找你。” 说完,赵雪宁不等赵俊宇反应,便立即转身离开。赵俊宇望着赵雪宁渐渐跑远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只见赵雪宁一路小跑,所要去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冷忆晗所住的小院。她来到门外,探着头向里面张望,见此时屋内空无一人,便随即推开了门,瞬间钻进了屋。 她不禁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幸好师父这会儿并没有在房间里,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把东西给送过来。 她把一个小包摆在了桌子上,解开了包袱,然后从里面拿出了香炉,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桌上。 望着桌上的香炉,赵雪宁开始若有所思。 原来赵雪宁这几天因心中放不下冷忆晗,担心冷忆晗是否还会继续耿耿于怀那日之事,便在每晚夜里,自己偷偷地溜到冷忆晗的院中,静静地观察着冷忆晗。 在远处望着屋内灯光之下所映出的冷忆晗那窈窕身姿,清冷身影,赵雪宁也不知为何,总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平静。见冷忆晗时而看书,时而写字,时而只是静静地独自坐着发呆 赵雪宁只觉那便是一幅幅赏心悦目的画,而冷忆晗就是那画中的仙子,着实令她心动不已。 她本想等着冷忆晗熄灯睡了,才离开回屋的。不料,冷忆晗似乎每次都是到了很晚才睡,这使赵雪宁不禁暗自担忧不已:师父每夜都这么晚才睡,想必睡得也不是很安稳,这该如何是好? 机缘巧合之下,赵雪宁今日买到了这个玲珑小巧的香炉,心里不免欣喜:有了这个香炉,师父这下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了。 赵雪宁本是打算趁冷忆晗没有回来之际,尽快离开房间的,不料心中忽然想起若自己就这么把香炉放在这,师父如果起疑香炉的来处,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它给扔了,那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踌躇片刻,赵雪宁无奈之下,只好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这才迅速离开了房间。 傍晚,冷忆晗从外面回来,待她进屋掌了灯,眼睛不经意地往桌上一瞄,顿时心中一惊…… ? ☆、美色难抵 ?  冷忆晗拿起桌上的字条,见纸上的几行娟秀字体,是这样写到的: “此香炉名叫青莲,里面放的乃是宁神养心的熏香,你今晚不妨试试看。今后你需早些休息,多注意身体才是。” 虽然字条之上并没有署名,但当冷忆晗第一眼见到这字时,她便已然知晓留字之人了。注视着桌上那小巧玲珑的香炉,冷忆晗心中的感动不言而喻,只觉身上似乎有股暖流,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不禁莞尔一笑。 一切都不需要去刻意深究,只需让那阵阵暖意停留在心中。 赵雪宁心中满是紧张,她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地溜入冷忆晗的小院里,远距离地观察着冷忆晗的一举一动,见冷忆晗今晚比之前几晚都要早的熄灯入睡,赵雪宁这才放下了心,不禁翘起了嘴角,随后静悄悄地离开回房。 只是待赵雪宁前脚刚离开,冷忆晗便推开了窗户。她望着院外的景色,勾起了一丝调皮的笑容。 之后的几日,赵雪宁和赵俊宇继续自然地相处着,二人时而一起去酒馆喝酒,时而一起去茶楼听书…… 听完清舒的汇报,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恩,现下虽并无任何异常,但我们仍需要小心谨慎,提防他才是。” 清舒也点了点头,言道:“掌门说的是,清舒自会好好处理此事。” 随后,冷忆晗幽幽地叹了口气,“今日想必天佛寺的慈恩大师也应该到了,唉,现下事情才开始变得更加棘手…… 果然在晌午之时,独孤城便派人找冷忆晗去会客大厅议事。冷忆晗送走了清舒后,便跟随下人来到了会客大厅。 冷忆晗进入厅中,随即施礼,“三位前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阿弥陀佛,冷掌门,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听对面一位身穿袈裟,面色慈祥的高僧,口念佛号,缓声言道。 “多谢慈恩大师挂念,忆晗一切都好。”冷忆晗淡声回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随后独孤城走了上来,笑道:“好了,大家也都不必客气了,坐吧。” 众人闻言,纷纷坐了下来。 待众人皆已坐下,独孤城转过头对冷忆晗说道:“冷掌门,在你来的路上,我便已和慈恩大师说明了之前的事,所以这次我邀大家前来,就是要共商此事的。” 冷忆晗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时,只听凌天南突然说道:“这傲龙堡向我们下书,说是要加入我四大门派,成为江湖中的第五个门派,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0节 凌天南说完,独孤城接着说道:“若要是问我的意思,我自是不会赞同的。想我四大门派源远流长,又渊源颇深,岂是这傲龙堡说进入就可以进入的。” 独孤城说完,转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二人,随即问道:“不知道慈恩大师和冷掌门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阿弥陀佛。”慈恩大师念了一句佛号,接着说道:“傲龙堡近几年来势力增长速度之快,想必诸位也定是知晓。我佛慈悲,自是不会参与那名利之争,若傲龙堡的加入,能有利于维护江湖武林的和平正义,那我佛岂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大师的意思是,我们同意他的要求。”凌天南立即问道。 “阿弥陀佛。”慈恩大师念完佛号,随即沉默不语。 独孤城闻言,转头向冷忆晗问道:“冷掌门,你的意思是?” “我……”冷忆晗颇为为难地望向其他三人,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回答。 独孤城见状,收敛了严肃的神情,脸色柔了下来,微笑道:“冷掌门只管但说无妨。” 冷忆晗见其他两位对自己点头示意,随即轻声道:“忆晗虽然资历尚浅,但有些事忆晗还是自知轻重的。傲龙堡此举,忆晗认为他是向我四派示威。我推测傲龙堡堡主也深知我们四派是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要求的,但他却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主动邀请我们去傲龙堡,想来他定是有了一定的计划,才会这么做的。至于是什么计划嘛,忆晗却不知道了……” 说完,冷忆晗略微紧张的望着径自思考的其他三位前辈,等候着他们的反应。沉默了一会儿,独孤城首先说道:“恩,冷掌门分析的很有道理。若我们立即拒绝于他,不知他的下一步计划是否会对我四派产生不良的影响……” “独孤老弟,听你的口气,怎么你怕他傲龙堡?”凌天南不禁皱了皱眉头。 独孤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凌老哥,你也知道傲龙堡今时的势力已不似从前。虽说我们四派根深蒂固,但就算只是丁点儿损失,想必你老哥也不会愿意吧。” 见凌天南开始若有所思,独孤城接着说道:“我们不妨先暗自探查傲龙堡的动静,然后在傲龙堡发动攻势之前,我们先防范于未然,这岂不是明智之举?”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去赴约?”凌天南随即问道。 “哈哈,说来我还真的从未见过那已是声名远播的傲龙堡堡主啊,想来去见识见识那傲龙堡,也是一有趣之事!”只见独孤城眼中放光,狡黠地笑道。 “唉,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我也只好赞同了。”凌天南无奈地摇了摇头。 “凌老哥,正所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我们只须让那傲龙堡知难而退便好。 随后,独孤城望向一直沉默寡言的二人,问道:“那,慈恩大师,冷掌门,你们觉得我的办法如何?” “阿弥陀佛,独孤门主不愧是文武双全啊,老衲自是赞同的。” “忆晗也是赞同前辈的决定的。” 独孤城见大家达成了一致,捋了捋胡须,点头说道:“那便这样告知傲龙堡吧,然后让他们好好为我们准备这次的‘鸿门宴’。” 随后,四人又细细地商量了些对策,这议事不知不觉地便议到了傍晚。 冷忆晗离开厅堂,见天色还好,便想去赵雪宁那里看看,毕竟自己也是有几天没有见过她了。 她向赵雪宁的房间走去,这时只见赵雪宁和赵俊宇也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赵雪宁看见了前面的冷忆晗,心中惊讶,连忙低头施礼道:“师父。” 赵俊宇见状,想到之前赵雪宁告知自己她现已拜入荣雪宫门下,心下了然,也施礼道:“冷掌门,你好。” “恩。”冷忆晗轻应了一声,随即淡声问道:“宁儿,你这是刚回来吗?” “是。”赵雪宁低低地道。 沉默了一会儿,赵雪宁见冷忆晗不再说话,疑惑地抬起了头,望着冷忆晗。见冷忆晗只是淡淡地望着自己,微微蹙着双眉,赵雪宁只觉得自己被冷忆晗看得身上一寒,不禁颤声问道:“师父,你找我…有事吗?” 冷忆晗凝神望着赵雪宁,半晌,冷冷地道:“宁儿,你跟我回房,我有事跟你说。” 言罢,冷忆晗不理会赵雪宁以及赵俊宇的反应,随后立即转身离开。赵雪宁望着冷忆晗的背影,她转过头,朝赵俊宇无奈地笑了笑:“宇哥哥,你别在意,我师父她就是这个性子。” 赵俊宇闻言,微笑道:“我自是不会在意的,宁儿,既然你有事,你就去吧,我改天再来找你。” “恩。”赵雪宁点了点头,随即小跑着追了上去。 赵俊宇望着已经是走远的二人,不禁皱起了眉毛,心中疑惑不已。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总觉得赵雪宁和冷忆晗二人刚刚的气氛,甚是奇怪微妙,令自己的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些许的不安。 赵雪宁一路沉默地跟着冷忆晗来到了她的屋子里,她进屋关上了门,便立即站到了冷忆晗的面前,开始低头不语。 “宁儿,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冷忆晗淡声说道。 赵雪宁闻言,略显犹豫了一下,随后只稍稍把头抬起了一点点,但却仍不敢直视冷忆晗。 冷忆晗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上前一步,双手捧起赵雪宁的脸颊,柔声说道:“宁儿,怎么几日不见,为何我总觉你好像很怕我?” 赵雪宁在冷忆晗的手碰触到自己的脸的时候,身子便顿时一僵,随后见自己的头被冷忆晗抬起,接着对方又问了这样一句,她呆呆地望着冷忆晗的脸,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师父,我没有怕你。” “那,你为何每次见到我,都要低着头,不敢看我?” 见冷忆晗目光柔和,唇角抿出一抹淡淡笑意,令赵雪宁不禁心尖一颤,语无伦次道:“没…没有,我没有怕师父你,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冷忆晗眼睛不眨的盯着赵雪宁,眼底浮现出一丝迷惑。 难道要我告诉师父,我最近总是会因自己和宇哥哥在一起,总感觉自己背叛了师父,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师父的事似的,所以才会每次见到师父之时,都会忍不住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不敢看她? 赵雪宁只是愣愣地凝视着冷忆晗,心中默默地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见赵雪宁沉默不答,冷忆晗的目光忽然放软了些,声音里夹带着叹息:“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就不勉强你了。” 说完,冷忆晗放下了手,退后了几步,随即失望地转过了身。 赵雪宁见状,以为自己又一次惹冷忆晗生气了,便慌忙说道:“师父,我…我真的没有怕你,你别多想!” 见冷忆晗仍旧背对着自己,赵雪宁心里一急,随即抓住了冷忆晗的手,使劲地朝自己的身前一拉,不料用力过大,令冷忆晗一个脚步不稳,便立即扑倒在赵雪宁的怀里,使双唇对上了双唇。 冷忆晗不料赵雪宁会忽然抓住自己的手,一把拉过自己被迫转身。她也更加没有料到,自己会一个踉跄,扑进了赵雪宁的怀中,紧接着便覆上了赵雪宁的双唇。 事实上,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有所预料的,因赵雪宁与冷忆晗身高相近,所以当冷忆晗扑向赵雪宁之时,便正好对上了对方的唇。 赵雪宁只觉从唇上传来的那柔软清凉的触感,令自己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她情不自禁地阖上了双眸,开始轻轻地吮吸着对方薄薄的柔软,极为温柔的反复在对方那温润的唇上轻压辗转。 冷忆晗见赵雪宁的唇非但没离开自己的唇,反而慢慢加重了吮吸捻转,甚至环上了自己的纤腰,令自己更加贴近她。冷忆晗的身子不禁开始微微颤抖,手足无措,只能僵直原地不动。 感受到对方渐渐不畅地呼吸,赵雪宁这才缓过神来。她睁开了眼睛,见冷忆晗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她随即离开了冷忆晗的唇,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颤声地道:“对…对不起,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冷忆晗只觉自己的身子有些瘫软无力,她无奈只能用手抵着身旁的桌子,以此来稳住重心,令自己不至于摔倒。 赵雪宁闻冷忆晗此刻沉重的呼吸之声,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低着头不敢直视冷忆晗,慌张地道:“师父,宁儿…宁儿真不是故意的,师父你别生气,我…我……” 沉默了一会儿,冷忆晗见身子恢复了些许力气,便直起了身子,轻声说道:“宁儿,你今儿先回去吧。” “师父!”赵雪宁闻言,立即抬起了头,几乎是要哭出来般。 冷忆晗撇过头,移开了目光,又重复了一遍:“宁儿,你先回去吧。” 赵雪宁闻言,咬了咬牙,再一次低下了头,低低地道:“是,师父你…好好休息。” 言罢,赵雪宁抬起了头,担忧地望了一眼冷忆晗后,随即便悄悄地转身出去了。 待赵雪宁关上了门,冷忆晗这才瘫软的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她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感受到胸口那猛烈的起伏,轻轻地阖上了眼睛。 若不是宁儿及时的停止,自己便就真忍不住心中的情不自禁,去主动回应宁儿的吻了…… 一想到这,冷忆晗幽幽地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随后,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抬起手,忐忑地轻抚着自己那温热水润的朱唇,不禁面红耳赤,全身发烫。 ? ☆、情危渐至 ?  “宁儿,你在吗?”赵俊宇轻轻地敲了敲门。 “……” “宁儿?” “宇哥哥,我…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改日再来找我吧。” 赵雪宁背朝着房门,蜷缩在床上,声音略显沙哑的说道。 “宁儿,你不舒服吗?严重吗?要不我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赵俊宇听完,忍不住担忧起来。 “不…不用了,宇哥哥,可能我昨晚没睡好,今日我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赵雪宁说完,立即拉起了被子,把头埋进了被中,不再言一语。 过了一会儿,赵俊宇见房里没了动静,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离开了赵雪宁的房间后,赵俊宇也不知为何,总觉着自己很是心烦意乱。或许是因为赵雪宁今日的闭门不见吧,虽然赵雪宁自己声称身体不适,但凭借赵俊宇对赵雪宁多年来的了解,他却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可他现在除了自己径自的干着急以外,不能为赵雪宁做任何事。一想到这,他不禁心有不甘。 赵俊宇出了南华庄,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阿红的酒馆。阿红见赵俊宇今日独自一人过来,脸上还一副愁眉苦脸,没精打采的样子,心中暗自一惊,随后便迎了上来,笑道:“赵公子,今儿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的,赵姑娘呢?” “红姐,今天宁儿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没能和我一起来。” 闻言,阿红立即打量了一番赵俊宇,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即勾起一抹狡黠地笑容,打趣地道:“赵公子,你该不会和宁儿吵架了吧?” 赵俊宇听完,顿时一惊,不禁微蹙了眉头,转过头望着阿红说道:“红姐,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阿红见赵俊宇的反应,便径自以为被自己给猜着了。她坐到赵俊宇的身旁,脸上笑意更浓:“瞧你的反应,我便猜到一二了。定是你们这对儿小情人吵架生气,所以宁儿又不理你了,对不对?” “红姐,这…我……”赵俊宇听阿红说自己和宁儿是情人,不禁脸上一红,心中暗自欣喜。 只见阿红轻轻地拍了拍赵俊宇的肩,然后语重心长地道:“赵公子,宁儿是个好姑娘,你应当要好好珍惜才是。其实女孩儿家只要多哄哄,多让让步,也就没事了,莫要让宁儿再次伤了心。” 赵俊宇本觉得阿红说的很有道理,但不料越往后听,便越是开始听不明白起来。他转头疑惑地问道:“红姐,我何时让宁儿伤了心?” 阿红闻言,不禁皱起了眉毛,微嗔道:“啧,还不是前阵子的时候?那日下大雨的晚上,宁儿自己一个人全身湿漉漉地跑到我这里来喝酒。” 沉默了一会儿,阿红见赵俊宇脸上惊诧不已的表情,语中夹带着一丝叹息,又道:“你也不仔细想想,这年头能让女人借酒消愁的,不就只有那感情之事了吗?” “红姐,你具体说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俊宇突然站了起来,抓着阿红的肩,颤抖地问道。 “已…已是半月之前的事了……”阿红见赵俊宇忽然怒眉瞪眼地望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 半月之前,自己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在阳城!为情所伤?借酒消愁?难道,宁儿在跟我重遇之前,便已经…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赵俊宇只觉自己此时似是遭受到了五雷轰顶,心开始如针扎般疼痛不已。 见赵俊宇浑身轻颤,脸色越来越苍白,阿红也开始紧张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她随即语带歉意地道:“赵…赵公子,你…你别生气,我……” 没等阿红说完,赵俊宇就突然推开了阿红,随即便转身离开了酒馆。阿红望着赵俊宇气哄哄的背影,立即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啧嘴道:“唉,瞧我今日都说了些什么了,打你这张碎嘴,碎嘴……” 赵俊宇慌忙地跑回到南华庄,只见他刚一进了庄,便被一人拦了下来,“赵公子,我们门主有请。” 赵俊宇望了望眼前之人,不禁皱了皱眉毛。他点了点头,随即便跟着那人来到了会客厅堂。待他来到了厅堂,见四派掌门均已等候多时,便立即弯腰施礼道:“在下来迟,请各位不要介意。” 独孤城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无妨,赵公子,我们今日找你前来,是想针对令师的信给予你回复的。” 赵俊宇闻言,立即抬起了头,认真地注视着独孤城,凝神倾听。 只见独孤城沉默片刻,随后又望了望其余三人,见三人均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道:“赵公子,我们愿亲自前往傲龙堡,与令师共同商议信中所提之事。” 赵俊宇的双眸扫过众人,半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在下定会将众位的意思,悉数转达给家师的,并且在下会与家师恭迎各位的到来。” 随后,赵俊宇又施了一礼,“在下再次感谢独孤门主这几日的热情款待,现下我的任务已完成,是时候该告辞了。” “哎,赵公子也不必急于离开,待我为赵公子亲自设宴饯行,赵公子再离开也不迟啊!”独孤城站起身,来到赵俊宇的面前。 望着独孤城那不容拒绝的眼神,赵俊宇低低地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容从命了,再次感谢独孤门主的厚待。” 待赵俊宇离开后,独孤城随后缓声言道:“诸位,事已至此,那我们便依这计划行事吧。” 众人点了点头,之后纷纷起身告辞,不再久留。慈恩大师,凌天南先行离开,紧接着便是冷忆晗。 “冷掌门,能否留步片刻?” 冷忆晗刚朝门口走了几步,忽闻独孤城叫住自己,随即转过了头,疑惑地望着独孤城,“独孤门主,可还有事?” 独孤城走近冷忆晗,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 见独孤城言辞闪烁,脸上略显尴尬,冷忆晗微蹙双眉,淡声说道:“独孤门主,有话不妨直说。” 独孤城凝视着冷忆晗片刻,随即说道:“冷掌门,虽说这事我不应该提起,但是也不得不说一句" 见冷忆晗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独孤城轻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最近见令徒与那赵俊宇似乎很是要好……” 说到这里,独孤城便止住了话头,好奇地瞧着冷忆晗,等待着她的反应。 片刻,见冷忆晗依旧神色如常,冷冷地道:“独孤门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既然门主提及了这事,那我便把话说明白些。我的徒弟赵雪宁与赵俊宇是旧识,二人多年未见所以不免经常相处。至于我们所讨论之事,我自是从未与她讲过的。” 沉默了半晌,只听冷忆晗接着用那冰冷透骨的声音,言道:“事情轻重缓急,忆晗心中自是有数的,请门主尽管放心。” 冷忆晗离开了大厅,便直接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一路上,见她冷凝着那张绝美的脸,身上散发着寒冷低沉的气压,疾步前行。 走到了小院,冷忆晗忽见此时门口居然站着一个人。因夜色渐暗,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不禁心中带着些许好奇,缓步走了过去。待走近了那人,冷忆晗顿时心中一惊,“是你?” “冷掌门,你好,我已经恭候你多时了。”赵俊宇笑道。 “你找我,有事吗?”冷忆晗轻瞥了一眼赵俊宇,语气冰冷无情。 见冷忆晗如此冷淡待人的态度,赵俊宇不禁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快。但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无奈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脸上依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接着道:“冷掌门,此事说来话长,可否允许在下进屋详谈?” 冷忆晗转头望着赵俊宇,目光沉了沉,半晌,淡淡地道:“进来吧。” 随后她便推开了门,先行走进了屋中。赵俊宇紧随其后,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冷忆晗转过身,眼神深邃地望着赵俊宇。 赵俊宇暗自重新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忽然朝冷忆晗躬身施礼,“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冷掌门能够成全!” 冷忆晗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起来,眼底不禁浮现了一丝迷惑,“什么事?” 赵俊宇慢慢地抬起了头,满脸严肃。他注视着冷忆晗,一字一顿地道:“我想迎娶宁儿,请冷掌门成全!” “" "" 赵雪宁已整整两日都囚在自己的房间中,大门不出,不吃不喝。自从她前日吻了冷忆晗后,便开始一直都处于后悔纠结的状态:师父这次应该是真生我的气了吧,不然那日不会勒令我立即离开,更不会连续两日都对我不闻不问,也不来找我 “啊~~!” 赵雪宁从床上坐起了身,朝空气大喊了一声,接着只听她继续喃喃自语着:“我怎么就这么冲动啊!也不顾及师父是怎么想的,就径自吻了下去……” 每当自己回忆那个吻,赵雪宁便忍不住开始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说实话,那个吻的感觉真的很是让人流连忘返,眷恋不已。 赵雪宁的脑海中不禁再一次回放着当时的画面:她用力一拉,冷忆晗便来到了自己的怀中,随后望着冷忆晗那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以及那令自己朝思暮想已久的温润朱唇,自己似乎是被一种莫名的强大力量所吸引着,迫使自己慢慢地靠近那双唇,紧接着便贴了上去,然后开始本能的不断吮吸,舔舐着那个柔软香甜” “啊~~~” 赵雪宁摇晃着脑袋,试图令自己不再回想起当时的暧昧场景。 “赵雪宁,你清醒点!你怎么可以成天想着这种事情! 拜托你,清醒点!” 咚咚咚,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之声。 难道是师父来了? 赵雪宁心中大惊,立即起身下床,慌忙地收拾了一下被褥,快速地理了理衣服,然后忐忑地走过去准备开门。 她打开了门,见来人居然是赵俊宇,不禁松了口气,“是你啊,宇哥哥!” “怎么见是我会是这幅反应,难道你不愿意见我?”赵俊宇故意失望地道。 “哪有,宇哥哥,你想太多了,快进来吧。” 赵雪宁领赵俊宇进了屋,待赵俊宇坐了下来,赵雪宁随即轻声问道:“宇哥哥,你今日找我有事吗?” “恩,宁儿我过两天就要离开南华庄了。”赵俊宇微微垂下了头,低低地道。 “怎么这么快?”赵雪宁立即站起了身,惊道。 “我办完了事,当然要回去了,只不过……” 赵俊宇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凝视着眼前的赵雪宁,一脸严肃地问道:“宁儿,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宇哥哥,我…我不能……” 没等赵雪宁说完,只见赵俊宇忽然上前一步,拥住了赵雪宁,接着柔声地道:“宁儿,跟我回去吧,然后嫁给我吧!” 赵雪宁不料赵俊宇会忽然抱住了自己,顿时便愣在了原地,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宁儿,你嫁给我吧,我发誓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再一次闻到了赵俊宇的请求之声,赵雪宁这才回过了神,随即微微推拒道:“宇哥哥,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 感受到赵雪宁的推拒,赵俊宇不禁加重了些力道,乞求着:“宁儿,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下次不知我们何时还会再见,所以,请你好好地考虑我一下可以吗?宁儿……” “宇哥哥,你冷静点,你…你先放开我,我都要被你给勒疼了…” 赵雪宁见赵俊宇使劲地锢着自己的腰,只觉着自己的腰都快要被勒折了。 就在这时,只见从门外忽然走进来了一个白色身影,“宁儿,原来你在……” 那人进了屋,便立即止了话。顿时使得屋内鸦雀无声,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 ☆、误会重重 ?  赵俊宇背朝着自己,正紧紧地环抱着赵雪宁,而赵雪宁因整个身子都伏在赵俊宇的怀里,所以并不能看到赵雪宁此时的任何表情…… 这便是此刻冷忆晗的眼中,所见到的景象。 赵雪宁突然听到冷忆晗的声音,立即开始使劲推赵俊宇。而赵俊宇也因察觉到有人进来,所以这次就没有抗拒赵雪宁的推却。 推开了赵俊宇,只见赵雪宁额冒冷汗,脸色苍白的轻唤了一声:“师父!” 随后赵俊宇也转过了身,见来人是冷忆晗,便略显尴尬地微垂下头,不敢言一语。 冷忆晗那低沉的目光扫视着二人,半晌,随即悄然转身离开。赵雪宁见状,正准备立即追上去,这时赵俊宇忽然抓住了赵雪宁的手,急道:“宁儿,我还没说完,我……” “宇哥哥,有什么事待会儿在说,你先放开我!”赵雪宁试着使劲挣脱赵俊宇的手,脸上慌张不已。 “好好,我知道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赵俊宇便松开了自己的手。赵雪宁见自己的手终于解放出来了,随即便跑出了屋子,开始紧追冷忆晗。 望着赵雪宁急冲冲地背影,赵俊宇不禁微蹙双眉。回想着刚刚之事,虽然赵俊宇一直垂头不语,但他却依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身前一道目光带着沉压向自己扫来。他偷偷地轻抬起了头,见冷忆晗的脸上虽神色如常,但眼底黛黑却深不见底,让人无法看透此时她到底是何情绪。 只是稍次片刻的追赶,赵雪宁便见不到冷忆晗的身影了。她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去冷忆晗的小院,希望冷忆晗正如她所想,离开后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这么不凑巧,偏偏让师父撞见了这种事?师父看到后,该不会多想吧,可是,我和宇哥哥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啊!唉,到底该怎么办啊? 赵雪宁心乱如麻地跑向冷忆晗的小院,心中悔恨不已。 “师父,师父,你在吗?师父!”赵雪宁使劲地敲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师父,你先开门行吗?你听宁儿解释!” 咚咚咚,本是宁静的小院,此刻却充满着赵雪宁的敲门之声,以及呼唤之声。 “师父,求求你开门好不好?” 赵雪宁虽然心中也没有绝对的自信认为此刻冷忆晗定是在房间里,但她内心深处的感觉却告诉着她,冷忆晗现在就在房间里。 “师父,你开开门吧,我们谈谈,好不好?” 冷忆晗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微垂着头,紧阖双眸,身子忍不住在轻颤,泪正一滴滴地滴在了衣襟上,手背上…… “师父,求求你,见见宁儿吧,师父!” 闻到门外赵雪宁的呼唤,冷忆晗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目光有些涣散。她随即用力抿了抿唇,呢喃地对着空气,唤了一声:“宁儿……” “……” “我想迎娶宁儿,请冷掌门成全!” 那日,赵俊宇满脸严肃,注视着冷忆晗,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冷忆晗不禁瞪大了双眸,惊诧不已地望着赵俊宇。 “冷掌门,我希望能够迎娶宁儿,望冷掌门能够答应!”赵俊宇盯着冷忆晗,又一次重复道。 冷忆晗因赵俊宇突如其来的请求,顿时感到不知所措。只见她立即转过了身,背对着赵俊宇,随后便开始沉默不语。 赵俊宇见冷忆晗忽然转身背对自己,心中不明所以,“冷掌门?” 冷忆晗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抿紧着双唇,脸色渐渐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不知冷掌门,是否能够答应在下的请求?” 赵俊宇见冷忆晗半天没有回应,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宁儿…她答应你了吗?”冷忆晗那略微颤抖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还没有问宁儿的意思,但我认为宁儿必定会是同意的,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先行过来征求冷掌门的允许的。毕竟…” 顿了顿,赵俊宇随即望着冷忆晗清冷的背影,轻声说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儿的父母已经不在了,那冷掌门便是宁儿唯一的长辈亲人了,所以此事需征求冷掌门你的同意才行。” 我…因为是宁儿唯一的长辈亲人,所以便非让我亲自为宁儿应下与他人的亲事,然后再亲手把宁儿送到别人的手里吗? 冷忆晗的手心渐渐开始发汗,蹙紧了双眉,只觉心中酸楚之极,苦不能言。 “冷掌门?” “我…我不同意……”冷忆晗喃喃自语着。 “什么?冷掌门,我没有听清……” 冷忆晗转过了身,神色凝重的望着赵俊宇,语气带着不可抗拒之意,“我不同意你和宁儿的亲事。” “为何?”赵俊宇闻言,不禁上前一步,走近了冷忆晗。 “你们…并不合适……” 虽然冷忆晗的声音渐渐降低,不免略显有些底气不足,但她眼神所显露出的坚定却是有增无减,而而身上所散发出来气压更是寒冷深沉,令对方无法产生违逆之意。 “冷掌门,这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您是通过哪点看出,我与宁儿不相配,不合适的?望冷掌门不吝赐教!” 赵俊宇怒火暗生,他冷冷地瞪着冷忆晗,等待着冷忆晗接下来的话。 “宁儿她…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没料到赵俊宇会突然问自己理由,冷忆晗心随即慌了一下。她撇过头,不再看赵俊宇,不禁面露难色。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为独孤城忽然提及宁儿与赵俊宇过于亲近之事,心里很是怒恼。她自是理解宁儿和赵俊宇因多年未见,所以难免会多亲近一下。但当她每次从探子那里得知,赵雪宁几乎是每日都会和赵俊宇出门,而且二人有说有笑,开心不已,自己也不知为何,只觉心烦气躁总是静不下心来。这对于一向淡然的自己来说,这种情况还真是有些少见。 如今,之前的妒火还没等消退,现在又面临着赵俊宇的公然‘挑衅’,冷忆晗的心里既是不悦,又是担忧。 宁儿她,应该是不会喜欢赵俊宇的吧?因为她喜欢的人一直是…… 想到这,冷忆晗忍不住暗自心虚:可是,我如今如此冷漠对待宁儿,又三番五次的拒绝宁儿的感情,宁儿她会不会对我开始心生厌倦,所以去令择他人?毕竟,赵俊宇也算是青年才俊,又对宁儿极好,宁儿会移情别恋,也是情有可原…… 后悔了吗? 冷忆晗开始询问着自己的内心:若宁儿现在真的选择了别人,你是否感到后悔了呢?见宁儿从此以后不再理你,和别人柔情缠绵,你这下可满意了? 越想,心便越是疼得厉害,自己也越开始担惊受怕…… “冷掌门,能否请你把话说得清楚些?”赵俊宇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 冷忆晗轻叹了口气,她缓缓地转过身,抿了抿唇,眼含泪花,语气染着一丝绝望:“若是宁儿真心属意与你,那我也不便多加阻拦,一切都要看宁儿她自己的选择。” 宁儿她,应该不会接受赵俊宇的,因为宁儿曾经说过,她这辈子心中只有我一个,是的,我该相信宁儿的…… 可是,今日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又算是什么呢? 泪越流越多,仿佛要把那一生的泪都要流光才会甘心,才会停止。而自己的心似是被人正剐割着,痛得令她呼吸窒滞,下意识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那唇上鲜血便沿着唇角悄悄地流淌了下来,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了自己那洁白如雪的白色纱裙,似是那雪中的点点红梅,分外刺眼。 不甘,后悔,无奈,绝望…… 宁儿,你是喜欢他的,对吗?这便是你给予我辜负你的感情,不敢接受你的惩罚吗? 若真的是如此,那我便衷心的祝福你,毕竟你跟着他,总比和我在一起,要好的多…… “师父,你开开门吧!宁儿求你了!” 赵雪宁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因已经是敲了一下午的门,体力也渐渐不支起来。 最终,那房门始终没有开启,赵雪宁只觉双腿一软,随即累的坐倒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地喘着气,面露疲色。 累了…… 赵雪宁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勉强地站起了身,再一次不舍地望向紧闭的房门,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悄悄地转身离开。 接下来连续的三天,赵雪宁和冷忆晗都没有再见面。赵雪宁几乎就是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谁都不理,无论清舒和赵俊宇如何恳求赵雪宁开门,赵雪宁都不应。 而冷忆晗这几日突然莫名其妙的变得更加的繁忙,也更加的沉默寡言。白日不仅要与其他三位掌门商谈要事,夜晚也要审阅公文直到深夜。 “师姐,你就按照这个,来安排部署吧。” 冷忆晗坐在书桌前,眼不离公文,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了站在面前的清舒。 清舒皱着眉头望着越发冷漠的冷忆晗,心中不禁担忧不已。 咚咚~~~ “师父,咦,清舒姐姐你也在啊!”赵雪宁手里举着一个托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宁儿,你怎么来了?”清舒嘴上喊着赵雪宁,实际却是回头望着正专注于公文的冷忆晗。见冷忆晗手中的笔明显一顿,随即又开始自然的书写着。 赵雪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冷忆晗,故作明朗地道:“我见师父经常忙于公事,怕师父累了身子,所以特意从外面买来了一些参茶,想让师父尝尝。听说这参茶可以缓解疲劳,效果很好哦!” “是吗?宁儿可真有心啊!”清舒故意配合着赵雪宁。 这时,冷忆晗终是抬起了头,她轻轻地瞥了一眼赵雪宁,随后冷冷地道:“宁儿,你过来有事吗?” “我…我是给师父你送参茶的。”赵雪宁紧张地说道。 “恩,茶你就放这吧,若是无事,便回去吧。”声音冷淡,毫无感情。 说完,冷忆晗便随手拿起桌上的令一份公文,仔细阅读起来,不再理会赵雪宁。 那明显的淡漠疏离,深深地刺痛了赵雪宁的心,也打破了赵雪宁原本的希望。 师父,你这算是惩罚我那日之事吗?为何你就不给我个机会,向你解释呢? 赵雪宁眼底流露出了不甘,她咬了咬牙,不顾清舒在场,急道:“师父,那日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其实我和宇哥哥……” “宁儿,你可以回去了!” 冷忆晗突然打断了赵雪宁的话,冰冷的目光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令赵雪宁再也无法开口继续。 我这是在做什么?好不容易宁儿主动来找我,愿意向我解释当日之事,但为何我会言不由衷,说出了这些话?我到底是怎么了…… 冷忆晗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紧抿着唇神色难辨。 心彻底了凉了,自己已是做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如此误会自己,不再理会自己。那自己还能怎么办?自己已是越来越不明白她心中所想了 “好累,心真的好累”心底有个声音默默地诉说着。 “师父,弟子告辞!” 门再一次被打开,也再一次被轻轻地关上。而门里门外的两颗心,一个正忍受着懊悔的痛,而令一个却遭受着委屈不甘的痛。 ? ☆、心难割舍 ?  咚咚~~ “咦,宁儿,你怎么来了?” 赵俊宇打开了房门,见来人居然是赵雪宁,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宇哥哥,我有话要给你说。” 与赵俊宇截然相反,只见赵雪宁一脸严肃,那未滴出的泪依旧静静地挂在眼角。 “我知道了,你先进来吧。”赵俊宇侧身让出了一条路,让赵雪宁进来。 “宁儿,坐吧,喝茶吗?” “宇哥哥,你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说完就走。” 闻言,赵俊宇的眼底随即闪过一丝不悦。他跟着赵雪宁坐了下来,接着正色道:“宁儿,你要跟我说些什么?” “宇哥哥,是关于你前些日子向我提及的那件事。” 虽然赵雪宁的语气略显尴尬,但她的眼睛扔是一直紧盯着赵俊宇的脸,目光坚定不已。 “那么,你的答案是?” 赵俊宇开始心跳加速,他一脸期待地望着赵雪宁,忍不住握紧双拳,手心顿时冒了汗。 “宇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真的很好。可是,我从小到大只把你当做亲哥哥那样看待,并没有对你有丝毫的男女之情,所以……” 赵雪宁紧张地瞧着赵俊宇的反应,见赵俊宇蹙紧了双眉,随即垂下了眸,身子轻颤,就连那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见到这样的赵俊宇,赵雪宁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不忍,“宇哥哥,对不起,我…我……” “宁儿!” 这时赵俊宇突然抬起了头,他凝视着赵雪宁的双眸,严肃地问道:“我就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实话告诉我。” “宇哥哥,你说。”赵雪宁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宁儿,你是不是在重遇我之前,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现在拒绝我,便是因为&039;他&039;的缘故吗?” 赵俊宇的双眉越皱越紧,几乎是要拧在了一起。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赵雪宁闻言,顿时心中大惊。她随即撇过头,移开了目光,心里因过于紧张,令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开始有些颤抖。 “这么看来,我是说对了?” 赵俊宇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般盯着眼前的赵雪宁,眼神惊诧之极。 既然宇哥哥他已经知道了,事已至此,那我再接着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赵雪宁暗自定了定心神,随后她转过头,注视着赵俊宇,“是,宇哥哥,实不相瞒,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我这一生除了她,不会再接受任何人!” 赵雪宁的语气中不存在着丝毫的犹豫,就连眼神也透露着坚定不移。而且,每当赵雪宁提及“她”时,她的嘴角都会无意识地翘了翘,眼中也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丝丝温柔。 望着赵雪宁一幅沉浸在甜蜜幸福中的样子,赵俊宇还能说些什么呢?他的嘴上勾起一丝苦笑,心中不禁开始羡慕嫉妒那位只闻其人,不闻其名之人。想他倾慕赵雪宁十几年,可赵雪宁何曾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过他,又何曾用过如此爱恋的口吻和他说过话? “我明白了。”赵俊宇轻声说了一句,语气中夹带着无奈以及叹息。 “宇哥哥……” “宁儿,你既然如此喜欢那人,那宇哥哥便真心的祝福你,希望你与那人可以白头到老,有情人终成眷属。” 尽管心中极是不甘,不愿,赵俊宇还是笑着把这些话说给了赵雪宁听。只要能够让赵雪宁幸福开心,赵俊宇便也心满意足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宇哥哥,你何时启程离开啊?”赵雪宁嘴上笑着,故作明朗地道。 “我两日后便离开。”赵俊宇微微一笑。 “那让宁儿亲自送送你吧!” “宁儿,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傲龙堡吗?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家啊!”赵俊宇抱着心中最后的一丝期待,问道。 “宇哥哥,宁儿是不会回去的,而傲龙堡也不再是我的家了。”赵雪宁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神不禁变得冰冷起来。 “好吧,我知道了。”赵俊宇深深地叹了口气。 随后赵雪宁起身告辞离开,赵俊宇见状,连忙道:“宁儿,让我送你回去吧!”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1节 “不用了宇哥哥,又不是离得很远。”赵雪宁摆了摆手。 “宁儿,就让我送你回去吧。你也知道,我这两日就要回去了,而且我们今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感受到赵俊宇话中的伤感之意,使赵雪宁实在是狠不下心去拒绝,她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离开了屋,不想刚走了几步,便见独孤城与冷忆晗正朝他们走来。 “哟,赵公子,我们正准备亲自去请你赴宴呢,不料这么巧我们居然在这里就碰上了。” 是啊,好巧,怎么就这么巧呢?居然再一次让师父碰见自己和宇哥哥在一起的的样子…… 赵雪宁不禁心中无奈,她不再理会独孤城和赵俊宇随意的寒暄,单单只是盯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冷忆晗,一脸严肃。 而冷忆晗的神色却依旧如常,见她迅速地扫了赵雪宁与赵俊宇一眼后,随即便默默地移开了目光,不再看赵雪宁。 过了一会儿,独孤城望了望天色,然后道:“我们也别继续站在这里说话了,赵公子你便与我们一起赴宴吧。” 说完,他便立即转过头,笑着对赵雪宁说道:“赵姑娘也不是外人,便也一起来吧。” “宁儿多谢独孤门主的邀请,但请恕宁儿今日因身体略感不适,就不去了吧。” 赵雪宁虽嘴上这么说着,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冷忆晗片刻。而冷忆晗在赵雪宁说话之时,仅仅是在听到“身体略感不适”这句话时突然转过头,目光一瞥而过。但与适才不同的是,这次冷忆晗并不止是单单地瞥了赵雪宁一眼,其实在她目光离开的同时,只见她的双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后又悄悄地抿了抿唇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再勉强赵姑娘了,赵姑娘便回去好好休息吧。若有任何需要,你及时告诉我便是了。” “是,宁儿多谢独孤门主。” “那赵公子,冷掌门,我们过去吧。” 独孤城见二人皆点了点头,便转过了身,先行离去。 赵俊宇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赵雪宁,见赵雪宁朝着自己微微一笑,便点了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最后只剩下冷忆晗和赵雪宁二人,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半晌,冷忆晗突然转过了身,径自离开。 “师父!” 冷忆晗闻言,立即止住了步。见她仍是背朝着赵雪宁,并没有回头,淡淡地问道:“你还有事吗?” “师父,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何我会和宇哥哥呆在一起吗?” 单单只是片刻的沉默,随即便听冷忆晗的声音风淡云轻地在耳边响起:“你与谁呆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见冷忆晗毫无迟疑地越走越远,赵雪宁眼角含泪,不禁开始喃喃自语:“她这是,准备以后都不再关心我,在乎我,管我了吗?” 赵雪宁一路跑回房间,推开了门,随手把门关上了后,忽见窗前那株茂盛的盆栽很不顺眼,便立即走上了前,开始疯狂地拔扯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渐渐地便见那株本是枝繁叶茂的盆栽,被赵雪宁拔的一叶不剩,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枝干。 望着眼前自己的“杰作”,赵雪宁只觉心中更加的烦躁不已,便甩手一推,花盆着地即碎…… “” “" 两日后,赵俊宇如之前所说,离开了南华庄。 赵雪宁遵照了约定,亲自送赵俊宇直到城门口,“宇哥哥,你一路多多保重。” 赵俊宇满眼的不舍,眷恋。他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赵雪宁,半晌,轻声道:“宁儿,我走了,以后记得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赵雪宁知赵俊宇不舍得自己,便拍了拍赵俊宇的背,安慰道:“宇哥哥你放心,宁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随即赵雪宁轻轻地推开了赵俊宇,扬起了一丝淡淡地笑容。赵俊宇深深地望了一眼赵雪宁,咬了咬牙,然后便立即上马,随后扬长而去。 宇哥哥,对不起,请原谅宁儿无法接受你的感情。宁儿会一直为宇哥哥祈祷的,希望宇哥哥你能早日遇到那个会给你带来幸福的人。 “……” “……” 虽已过了丑时,但赵雪宁仍是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无眠。 “唉……” 赵雪宁忍不住直起了身,对着虚空狠狠地叹了口气。 自那日以后,自己又已经是两日没有见过冷忆晗了。虽然当时因冷忆晗那副对自己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态度,让自己不禁怒火中烧。可是越生气,便越忍不住开始回忆,心中便也越是思念,终是明白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但现已是两日未见,那是不是已经过了好多个秋了呢?若再见不到的话,那自己便真的要“枯死”了! 终是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烦躁之感,以及那无限泛滥的思念之情,赵雪宁立即下了床,走出了屋。 这时,南华庄里的众人皆以入眠多时。赵雪宁以极轻的脚步走到了冷忆晗的房门口,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匕首,顺着门缝插了进去,然后轻轻一抬,便移开了门栓。 赵雪宁没想到今晚居然如此走运,竟如此轻易地挑开了门栓,不禁心中大喜,便开始径自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正当她暗自欣喜之时,那个屋中本该沉睡多时的人,此时突然的睁开了双眼。 其实,练武之人,尤其是武功到达一定境界之人,听力便早已胜过常人数倍。冷忆晗因最近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便有了浅眠的习惯,所以现在哪怕外面有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令冷忆晗半夜立即惊醒。 虽然赵雪宁已是运用灵星传授的“幻影移行”来尽量降低脚步之声,但无论是脚步声,还是门栓微动之声,都让冷忆晗听的是一清二楚。 冷忆晗不禁开始提高了警惕, 暗暗地在被下双手形掌,凝神贯注周围的所有动静。 赵雪宁轻轻地将门推开至只容一人通过的门缝,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待自己完全进了屋,赵雪宁这才暗自舒了口气。她随即施展“幻影移行”,顿时身子便像轻风一般,瞬间就来到了冷忆晗的床前。 若是冷忆晗真的早已沉睡,那她便再无法防御这“鬼鬼祟祟”之人,只能任由摆布了。但此刻冷忆晗已是清醒多时,所以即使赵雪宁脚步再轻,身法再快,也仍旧无法逃脱冷忆晗那早已非比寻常的听力。 没想到这人轻功如此厉害,所幸自己因最近浅眠的毛病突然惊醒,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冷忆晗的身后顿时冒出了冷汗。她虽仍是紧阖着双眸,但被下的双掌早已蓄势待发,就等着那人靠近自己的那一瞬,狠狠地朝他拍出去…… 片刻,终于感受到有人过来,冷忆晗随即准备出掌,不料这时一声喃喃之语突然传来,使冷忆晗立即收了掌:“师父……” 宁儿? 赵雪宁轻轻地在床沿处坐了下来,见她静静地观察着冷忆晗绝美的脸,眼中流露出柔情无限,嘴上淡淡一笑。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冷忆晗不禁暗自一惊:宁儿,怎么会是她?她是何时学了如此厉害的轻功的?这个时候,她过来…要干什么? 赵雪宁凝神望着冷忆晗的脸,渐渐地便望出了神。她直直地凝视着那两片令自己朝思暮想,诱惑无比的唇瓣,似受到迷惑般,突觉唇舌有些干涸,便下意识的抿了抿双唇。只见她微微欠下身,朝那柔软贴了上去。 一个蜻蜓点水之吻。 或许是这吻太过沉醉,太过专注,使她竟未发觉原本熟睡的人儿,在烙下的那一吻时,那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 压抑着心中的无比眷恋,难舍难分,赵雪宁点触即离,生怕自己再继续下去,会惊扰到面前的睡美人。 她直起身,再一次迷恋地望了一眼床上的心爱之人后,随即便按照之前潜入屋内的方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黑暗之中,只见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之目,正注视着远处刚刚被人阖上的房门。四周一片寂静,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幻而已。但尽管如此,那小鹿乱撞般的心跳之声却依然清晰可闻…… ? ☆、危机渐临 ?  清晨,傲龙堡,书房。 “阿坤,把这封信送到毒影楼。”赵威细心地把信用火蜡封好,然后递给了身旁的管家。 “堡主,你已经决定好了吗?”赵坤接过信,不安地望着赵威。 只见赵威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缓缓地道:“事情已经确认清楚了,所以还有必要迟疑不定吗?” 原来自那日毒影楼的商绝提醒他,留住赵雪宁必会后患无穷,赵威也不得不重新开始细细思量。待到后来,他终是得出来的结论,那便是:“杀!” 想他已是苦心计划数年之久,现下怎能因赵雪宁这个黄毛丫头而受到影响?无论她有多么的微不足道,但凡是有可能阻碍他的霸业,不管人和事,他都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已时隔多年,赵雪宁也已从孩童长成了少女,容貌身形自是与之从前大不相同。赵威一直很是佩服荣雪宫多年来那铜墙铁壁般的警戒防御,她们硬是把有关赵雪宁的一切隐藏得极深,不曾有半点泄露。 这些年来,荣雪宫在明,傲龙堡在暗。因傲龙堡一直都按兵不动,没有过公然挑衅的行为,所以导致双方一直都是处于互相监视的状态,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终于,多年后荣雪宫先是有了动作。赵威得到消息后,便立即派人暗自跟踪,试图打探赵雪宁的消息。可是据派去的探子回复,他们顶多就只知荣雪宫以冷忆晗为首,一行十人下山而已,其余的包括赵雪宁是否跟随下山,既然一概不知。 起初,赵威勃然大怒,他实在是无法相信探子居然打探不出一点消息。之后他又仔细地问了些许细节,这才明了各中因由。原来,荣雪宫为了安全起见,每次都会把整个客栈给包了下来,而且所有的起居饮食,但是由自己人准备,这才绝了外人潜入的机会。再加上,荣雪宫所有人都是女子,探子也不清楚赵雪宁的相貌,所以也便更加的难查了。 然而就当赵威因无法查出赵雪宁的任何消息而感到苦恼之时,他却意外地收到了自己的爱徒,赵俊宇的信函。原来赵俊宇自从在聚首中遇见赵雪宁后,便立即给赵威写信。信上除了写赵俊宇重遇赵雪宁后的兴奋激动之情之外,其余的就是询问赵威当年事情的真相。 真相?怎么可能告知赵俊宇真相?就算赵俊宇是自己的爱徒,但当赵威得知赵俊宇心仪赵雪宁后,他也不得不开始对赵俊宇暗中提防起来,因为谁可以保证赵俊宇以后会不会为情而出卖他呢? 无论如何,赵威看到赵俊宇的信后心中大喜。随后,他立即派探子潜入南华庄,暗中观察赵雪宁和赵俊宇,并且让探子画出了赵雪宁的肖像,然后送回到了傲龙堡。之后,赵威便将画像与信函一并送到毒影楼,而这信函便是此时赵坤手中的信了。 “堡主,你觉得毒影楼那边,能将此事办顺利吗?” 赵威闻言,转过头,眼底渐渐浮起一层层自信,微笑道:“阿坤,你尽管放心好了。这毒影楼办事一向都干净利索,并且从无失误。再加上,荣雪宫一行人毕竟是出门在外,不比在自己的老窝方便。” 随后赵威缓缓站起身,推开了木窗,望向远方,接着道:“现在,她们的防御乃是最薄弱之时,何况我们已经确定了宁儿的行踪,倘若我们不现在下手,岂不是浪费了这天赐良机?” 说完,赵威转过身,见他眼中的笑意更甚。 “……” “……” 赵雪宁自昨晚偷偷潜入冷忆晗的房间后,她本该因了却心事而安心去睡的,可实际事实却并非如此。她回来后,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自己幸运的潜入成功,还是那个偷吻,都令赵雪宁变得更加的兴奋。她非但不困不累,反而是清醒异常。 昨晚回到房间后,赵雪宁静静地躺在床上,身子一直处于同一种姿势,几乎没变过。只见她仰躺着,头枕着双臂,望着床顶,开始一边又一边毫无厌烦地回忆着冷忆晗那恬静美丽的睡脸,以及她那柔软轻甜的朱唇。 软软的,甜甜的…… 想到这,赵雪宁不禁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双唇,十足回味着之前的那个令自己神魂颠倒的触感。 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之声,突然打破了赵雪宁的神游。她立即下床,带着些许疑惑,打开了门。 “呦,你已经起来啦,我还以为你定会懒床,所以正准备亲自‘温柔‘地叫醒你呢!” 清舒望着赵雪宁,笑着说道。 赵雪宁听到“温柔”二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顿时从前的某些令人不愉快的回忆闪现在脑海中。她抽了抽嘴角,强行勾起一抹爽朗的笑容,“清舒姐姐,我这不是起来了嘛,所以就不必亲自劳烦您老大驾啦!” 清舒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额,清舒姐姐,你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赵雪宁抓住机会,立即转移了话题。 “恩,是这样的,掌门让我通知你,我们明日清早就启程离开南华庄,回荣雪宫。” “怎么这么快啊?”赵雪宁有些吃惊。 “也不是很快啊,我们毕竟离开荣雪宫数月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见赵雪宁的小脸皱皱着,清舒突然抬起手,抚着赵雪宁紧蹙的双眉,柔声道:“宁儿,我知道你舍不得下山的自由日子,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呆在外面不回去,不是吗?” “恩……”赵雪宁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赵雪宁来说,下山后无拘无束的日子并不是很重要,即使她会怀念,会舍不得,但相比这些,赵雪宁此时正忧虑的事却是回到荣雪宫后,自己和师父是否还有可能在一起,而不是处于以前那样的,二人仅仅是师徒关系而已? “唉……” 赵雪宁因心中郁结,便想出门,随便地在庄内逛逛,以此来转移一下注意力。见她一路满脸愁容,边走,还边摇头叹气。此刻若是有旁人经过,看到赵雪宁现在的模样,定会忍不住唏嘘一番:瞧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怎会犹如一位老人一般,一直苦着脸,不停地摇头叹气呢? 赵雪宁毫无目的随便乱逛着,这时只见她随意拐了个弯,刚走上几步,便见冷忆晗从前方另一个拐角处走了出来,正迎面走向自己。待看到彼此,二人皆很有“默契”地立即止了步,静静地相视而立。 良久。 “师父。”赵雪宁微微垂下了头。 “…恩” 冷忆晗轻应了一声,随后便朝赵雪宁慢慢地走了过去。 赵雪宁随着冷忆晗的靠近,不禁心跳加速,紧张不已。此时,她忽然回想起昨晚的“潜入”,一切进行的如此天衣无缝,而冷忆晗也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所以照理说冷忆晗应该什么都不知情才对。然而,今日突然见到冷忆晗,面对着她,赵雪宁也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把头垂得更低,不敢再看冷忆晗。半晌,便见一袭白色纱裙映入自己的眼帘,此刻她只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似是要蹦出自己的体内般。渐渐地她开始呼吸略显不顺,随后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冷忆晗缓步走到赵雪宁的身前,见赵雪宁一直垂头不语,眼神躲闪,甚至因自己的靠近而退后,一副老鼠见到猫,畏首畏尾的样子,不禁皱了皱双眉。 “你是在怕我吗?”冷冷地声音突然传到了赵雪宁的耳畔。 赵雪宁闻言,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她随即抬起头,望着冷忆晗,暗自稳住心神,逞强地道:“没…没有,我又没…没做亏心事,我为什么要怕你?” 说完,赵雪宁便立即后悔了。唉,自己果然是做贼心虚,师父什么都还没说呢,自己怎么就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冒了这一句出来?简直就是找死! 只见她再一次移开了视线,随即蹙紧了眉。 赵雪宁的一举一动,任何表情变化,反应,都让冷忆晗一一看在眼里。她颇有兴趣地反复打量着赵雪宁脸上的各种神情,见赵雪宁一副紧张焦急,心虚不已的模样,使冷忆晗忍俊不禁地翘起了嘴角,望着赵雪宁的眼中带着些许深意,“是么,那就好。” 说完,冷忆晗笑意盈盈地望了一眼赵雪宁,随后便默默地从赵雪宁的身侧走过。 不料刚走几步,便听到赵雪宁那慌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父,宇哥哥他…他已经离开南华庄了。” “恩,我已经知道了。”冷忆晗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还有,清舒姐姐已经告知我明日出发的事了。” “恩。” “……” 赵雪宁见冷忆晗背对自己,不再言一语。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略显窘迫:“师父,既已无事,那宁儿就先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见冷忆晗依然背向自己,伫立不动,她无奈只好转身,失望地迈开了步。 “宁儿!” 赵雪宁闻言,立即回头。只见冷忆晗已然转过身来,正凝神望着自己,眼底神色一时风起云涌。 冷忆晗略一踌躇,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淡道:“没事了,你去吧。” 言罢,冷忆晗随即转身,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原地。 赵雪宁征征地望着冷忆晗那渐渐模糊的背影,虽然冷忆晗最后什么都没说,但回忆着冷忆晗适才望向自己的目光,那眼底黛黑流露出的种种复杂思绪,似是不舍,难过,犹豫,焦急,但似乎又包含着害羞,柔情,期待…… 赵雪宁不由地心中一紧,仿佛那一道视线只是自己的错觉,顿时层层迷惑涌上了心头:师父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刚才到底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呢? ? ☆、聚首落幕 ?  毒影楼,紫霜阁。 “天,罗,地,网,参见楼主。” 阁外,只见四个分别身穿深蓝,深紫,深褐,深灰的男女,在紫霜阁外恭敬地朝着前方紧闭的房门跪着。 “恩,你们四人想必已经知道此次的任务了吧。天,这次的任务还是交由你全权负责,然后地,罗,网三人,你们在旁辅助天,明白了吗?” 这时门内忽然传来一冷冽女声,似乎瞬间便凝结了周身的空气。 “是,请楼主放心,天罗地网定会顺利完成任务!”四人齐声道。 “那就好,如此我便静候佳音了,你们务必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否则…你们应是知道规矩的。” 女子的声音似笑非笑,让听者不禁不寒而栗。 “是,属下明白了。” 四人说完,‘嗖’的一声,立即消失在原地,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 清晨,赵雪宁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了周围些许细微的声响,她幽幽地睁眼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向旁撇过头,随即便见一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房内不停地忙碌着。 “师父?” 冷忆晗闻声,立即转过了头。见赵雪宁慢慢地坐起身,她放下了手中叠好的衣服,缓步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一脸歉意地道:“宁儿,对不起,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才醒的,不关师父的事。” 赵雪宁故用明朗地语气回答着,希望能降低冷忆晗此时心中的愧疚。然而,冷忆晗听完赵雪宁的话后非但是没有褪去心中的惭愧,反而令她望向赵雪宁的眼中歉意更深。 赵雪宁实在是不忍心继续见冷忆晗这幅模样,便立即转了话题:“师父,你这么早过来,找我有事?” 冷忆晗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过来,是想帮你收拾行李的。” “行李?我昨晚都收拾好了啊!” “但我…我不放心……”冷忆晗的语气中透露出淡淡地担忧。 虽然赵雪宁已经长大成人,但冷忆晗因多年的习惯使然,她仍是会时不时的把赵雪宁当做孩子看待,所以在她看来,自己是有必要一直照顾赵雪宁的日常起居生活的。 除了责任这个原因外,便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想要照顾她,喜欢照顾她。即使赵雪宁之前曾三番五次的向冷忆晗证明自己已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可冷忆晗还总是不放心,非要她亲自来才行。就这样,她多年以来一直无怨无悔的为赵雪宁打点好一切,除了唯一的那次,赵雪宁私自出走的那次…… 那望向赵雪宁的美丽双眸中流露出的一丝丝柔情,仿佛化作了几股暖流般,流向了赵雪宁的四肢百骸,令赵雪宁只是怔怔地回望着,心中既是感动,又有着欣喜。 半晌,冷忆晗站起了身,轻声道:“宁儿,现在时候还早,你若是想睡,便接着睡吧。” “不了,我不想睡了。” 赵雪宁立即下床,拿起身旁衣架上的衣服,开始胡乱地穿着。 看赵雪宁用一副赶时间的样子来穿衣服,使冷忆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随即她走到赵雪宁的身前,突然握住赵雪宁还在系着扣子的手,道了一句:“让我来。” 忽见自己面前多了一张绝色倾城的脸,而且还靠得这么近,就连对方的温热呼吸都能感觉到,不禁使赵雪宁那不争气的小心脏开始剧烈地鼓动,脸上也渐渐地浮起了一层层红晕。 冷忆晗一边不慌不忙地为赵雪宁系着扣子,一边柔声道:“你啊,都这么大了,怎么做事还如此慌慌张张的,恩?” 冷忆晗眼中的温柔令赵雪宁一览无余,并且听她说话的语气既包含着无奈,责怪,也有着无限宠溺。 见赵雪宁不答,冷忆晗也不以为然,接着为赵雪宁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角,“我适才为你整理衣服之时,发现你的衣服也是时候该换换了,等回去后,我便立即着人给你做几件新的。” “不用,不用,这些衣服我还能穿啊,师父你不必麻烦了。”赵雪宁咧开了嘴,笑道。 “可是……” 冷忆晗上下打量了赵雪宁一番,随后只见她又朝赵雪宁的身前走近了一步,几乎快要贴上了赵雪宁的身子,她微微抬头,目光深邃地仰视着赵雪宁的俏脸,“宁儿,你这段时间好像长高了一点。” 感受到对方吐气如兰的呼吸,又见对方已然贴近的脸庞,赵雪宁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脸上霞色越来越重,只听她颤声问道:“有…有吗?” “恩,宁儿你…长大了。” 冷忆晗平静的面容下,眼底有波光一晃而过: 宁儿,你长大了,你再也不是那个我第一次认识时那个娇小,脆弱的小女孩了。现在的你长得亭亭玉立,清新秀丽,举手投足间都会不经意地散发着种种魅力,令男子见了都会忍不住倾慕,也不禁令我也…… 望着眼前已略高于自己些许的爱徒,冷忆晗一时百感交集,心中亦是五味陈杂。她既因赵雪宁的成长而感到自豪,也不禁因赵雪宁长得如此俏丽而开始暗自不安。 冷忆晗轻抚着面前的精致容颜,忍不住惆怅起来:宁儿,你可知随着你的蜕变成长,令我越来越感到不安吗?我心中既是希望你能成长的,但又害怕着你一旦长大就会离开我。宁儿,我要如何去做,才能让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呢? 赵雪宁见冷忆晗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心中突起疑惑,忍不住唤了声:“师父?” 见冷忆晗终是回过了神,赵雪宁接着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没…没事。” 冷忆晗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来到桌前,开始默默地为赵雪宁叠着衣服。 赵雪宁被冷忆晗突然的变化弄得是一头雾水,刚刚二人还好好的,怎么师父突然又变得不开心了?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赵雪宁走到冷忆晗的身前,垂眸望着冷忆晗,低低地道:“师父,我……” 冷忆晗叠好了最后一件衣服,然后把它放进了包袱里,随后又在包袱上系了个结。待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她这才抬起了头,淡道:“宁儿,我帮你把东西都收拾完了,一会儿你吃完饭便到大厅那里去吧,我们午时就出发。” 见冷忆晗站起身意欲要走,赵雪宁连忙道:“师父,你…你就和宁儿一起用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你自己吃吧。” 冷忆晗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房间。留下赵雪宁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前方紧闭的房门,心中疑惑不解: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怎地一会儿对人忽热,一会儿又变得忽冷? 午时,荣雪宫众人集结后,便以冷忆晗为首,向乾清门门主独孤城辞行。因独孤城的邀请,凌天南父子决定多留一些时日再行离开,而天佛寺的慈恩大师也决定延后两日出发,所以四派之中,只有荣雪宫一派提前离开。 之后,独孤城与凌天南父子亲自送荣雪宫众人直到阳城外郊。 “独孤门主,凌庄主,少庄主,你们送到这里便好。”冷忆晗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三人的身前,颔首示谢。 “冷掌门,一路上多多保重。”独孤城和凌天南纷纷向冷忆晗道别。 “独孤门主与凌庄主也保重。” 言罢,冷忆晗向三人欠了欠身,随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驾车弟子见冷忆晗上了马车,随即便扯了扯缰绳,驾驭马车扬长而去。 待马车行了几百米,这时只听从后方突然传来一焦急之声: “忆晗师妹!” 此时正坐在马车上的众人闻言,不禁一惊,只听冷忆晗立即喊道:“停车!” 收到了冷忆晗的命令,马车立刻停了下来。凌霆见前方马车停了下来,心里大喜,他立即狠抽了一下身下的马,片刻间便来到了马车旁。 吁~~ “师妹!”凌霆唤道。 冷忆晗卷起了车帘,眉眼间划过一丝疑惑,淡道:“凌师兄,还有事吗?” “我…我……” 原来凌霆因舍不得冷忆晗离开,所以便冲动地追了过去,只为能多看冷忆晗几眼。不料当他追到了马车,看到了本人,竟是因心中过于紧张,现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冷忆晗见凌霆目光躲闪,面露难色,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凌师兄,你有事吗?” 感受到冷忆晗望向自己的那困惑眼神,凌霆内心深知自己若再不说些什么,恐怕冷忆晗就会立即离开,那自己岂不是白追了过来。 他暗自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双眸紧盯着冷忆晗,随即开口道:“师…师妹,我…我今后能不能去荣雪宫探望你呢?” 冷忆晗闻言,立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双眉,眼底的诧异一晃而过。她移开了目光,沉默了半晌,随后略显勉强地轻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见冷忆晗应了自己的请求,凌霆立即咧开了嘴角,兴奋地道:“多谢忆晗师妹了。” 冷忆晗朝凌霆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师兄,若无别的事,那么忆晗便告辞了。” “恩,师妹你一路保重!” 随后,凌霆目送马车渐渐走远,直到远方只剩下扬土飞尘。 独孤城和凌天南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前方所发生的一切,这时只见独孤城捋了捋胡须,转过头来望着始终沉默不语的凌天南,眼神富有着深意,笑道:“凌老哥,看来再过不久,你便要请我喝上一杯喜酒了吧。” “独孤老弟,你就别打趣我了。”凌天南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我怎么算是打趣你呢?令郎一表人才,而冷掌门也是一位绝色佳人。二人无论看身份还是地位,都是门户相当,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唉,我儿虽心仪冷掌门,但冷掌门似乎……” “哦?难道冷掌门无意令郎?” “此事来日方长,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便过多干涉,一切便顺其自然吧。”凌天南出神地望着前方,幽幽地道。 独孤城见凌天南沉下了脸,不愿继续讨论下去,他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唉,痴儿啊! 凌天南望着凌霆的背影,不禁心中暗自叹气。 ? ☆、林中斗法 ?  马车一颠一簸地慢慢行驶着,冷忆晗放下了车帘,正欲转身坐正,不料视线立即对上了坐在自己对面,正铁青着一张脸的赵雪宁。 微微一怔。 只见赵雪宁双眉紧蹙,怒目瞪着冷忆晗,眼底的愤怒一览无余。 冷忆晗静静地望着一脸怒容的赵雪宁,心中不解赵雪宁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发怒。她暗自思忖片刻,待回想起适才之事,立即了然于心。 见冷忆晗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回望着自己,赵雪宁只觉怒火中烧,身子都忍不住气得轻颤起来。她随即撇过了头,紧抿着双唇,不再看冷忆晗。 马车内良久的沉默。 一段时间后,赵雪宁的怒气消退了不少。她缓缓偏过头来,见冷忆晗仍是眼底含笑地望着她,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赵雪宁被冷忆晗那饱含深意的眼神盯得是浑身难受,尴尬不已,她无奈再一次移开了目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半柱香过后,车内依然寂静。 赵雪宁忍不住转过头,偷偷看了一下对面的冷忆晗,见冷忆晗已是阖上了双眸,正安静地闭目养神。 赵雪宁暗自舒了口气,随即微微改变了一下坐姿,令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车内许久的宁静渐渐地令赵雪宁开始感到枯燥起来,她因过于无聊,索性便开始默默地观察着对面的美人了。 尽管冷忆晗的花容月貌已经被自己看了有多年之久,但仍是让赵雪宁忍不住暗自感叹起来。自己的师父竟是如此的人间绝色,一袭白纱裙,犹如仙女下凡般,清冷脱俗,实乃世间少有。 见冷忆晗此刻正略显慵懒地靠着车厢,微阖着双眸,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继续往下看,那小巧玲珑的俏鼻,微抿的桃唇,肤如凝脂的玉颈,以及那领口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赵雪宁只觉自己的唇舌有些干涸,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悄悄地咽下了口吐沫。 察觉到从对面望向自己的那股炽热的视线,冷忆晗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后朝对面轻轻地眨了眨。 妩媚,柔情。 那眼底黛黑犹如无底漩涡般,似是要把人的魂都给吸了进去。 冷忆晗见赵雪宁傻愣愣的呆望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她再一次阖上了双眸,嘴角笑意更深。 “嗯哼!” 半晌,赵雪宁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适才的失态,她立即撇过了头,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车内继续一如既往的安静异常。 赵雪宁因马车的颠簸,身子渐渐地开始酸痛起来。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偏过头来,见冷忆晗依然保持着原样,镇定自若地坐着一动不动,顿时心中暗服不已。 无事可做,赵雪宁便再一次开始凝神注视着冷忆晗,独自发呆起来。 “宁儿。” 这时,冷忆晗忽然轻唤了一声。 然而赵雪宁因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竟是没有听到冷忆晗的呼唤。 冷忆晗睁开了眼,见赵雪宁正出神地傻盯着自己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唤了一遍:“宁儿?” “啊!” 赵雪宁没料到冷忆晗会突然叫自己,心中大惊,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只听‘咚’的一声,头立即撞到了车顶。 “哎呦!” 赵雪宁大叫了一声,立即坐了回来,抬手捂着头。 冷忆晗双眉一蹙,眼神一紧,眼底有焦虑一层层漫上来:“宁儿!” 她连忙坐到赵雪宁的身旁,急道:“撞到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赵雪宁放下了手,眼含泪花,呲牙咧嘴地道:“撞到头顶了。” 冷忆晗闻言,立即抚上赵雪宁的头,待触摸到头顶上一个陡大的包,脸色瞬间一白。 “怎么撞的这么严重!” 她轻轻地揉着赵雪宁的头顶,眼底瞬间覆上了无限心疼。 赵雪宁见冷忆晗满脸的焦急,紧张,心疼,不禁愧疚起来。她垂下眸,低低地道:“师父,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只需知道,虽疼在你身,但却痛在我心便是了。” 赵雪宁抬起头,见冷忆晗正温柔地望着自己。只觉那一刻眉眼间坚韧如蒲苇,深情似海阔。 “师父……” 赵雪宁微微捏紧了冷忆晗的手,已是被感动的无法言表。 “今后…不要再轻易地伤到了自己,知道了吗?” 冷忆晗那轻柔婉转的话语,缓缓传入了赵雪宁的耳畔。 她回握着赵雪宁的手,眼中柔情似水,令赵雪宁不由自主地慢慢沉溺下去,情愿永不浮起。 二人相视一笑,此刻车厢内良久的沉默,却透着暖人心脾的温馨。 夜色渐渐降临,荣雪宫的马车依旧缓慢行驶在林间。 “清舒师伯!” 另一辆马车上,驾车的弟子转头朝车内的清舒喊道。 清舒掀开了车帘,探出头,“恩?怎么了?” “师伯,你看,起雾了。”驾车弟子担忧地道。 清舒闻言,立即望向前方,只见数丈外白茫茫一片,浓雾笼罩着整个树林,遮住了视线,虽然偶尔还可以看到树的轮廓,但也是若有若无,似隐似现。 嘶~~~ 驾着的马儿不禁也因视野不明,而不安地响鼻了几声。 清舒随即皱了皱双眉,急道:“现在到哪儿了?” “现在应该…快到林安城了……” 虽说这么说,但清舒仍是能明显地听出来眼前这位年轻的小师侄话中的不确定。 清舒望了望天,只见天空一片漆黑,连一点星光都看不见。 “师伯,我们该怎么办?”那弟子又不安地问了一句。 “莫要慌张,正如你说,我们估计再过不久便可以到达林安城了。你继续小心驾车,我们慢慢走便是了。” 清舒轻轻拍了拍小弟子的肩,眼神坚定,以示安慰。 驾车弟子见状,顿时恢复了信心,她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继续认真地驾着车。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那白雾所覆盖的林中回荡着阵阵不慌不忙地马蹄之声…… 一天下来的漫长旅途,终是令赵雪宁变得神智恍惚起来。此时,自己的眼皮早已不再受控制,最终完全的阖上。 迷迷糊糊中,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身旁冷忆晗的温柔话语:“宁儿,你若困了,便靠在我肩上睡会儿吧。” “恩。” 赵雪宁早已无力思考,所幸便依了那人之言,靠在那虽是瘦骨嶙峋,但却异常让人感到安心的肩上,渐渐意识全无。 冷忆晗侧头垂眸,望着依然入睡的人儿,眼神柔软,淡淡地抿出一抹笑。 一个时辰以后。 嘶~~~~~ 忽然,众马痛苦的嘶鸣声一遍一遍地传入了车厢之中。 马车一个不稳,整个车身突然开始下跌。 感受到外面的剧烈动静,赵雪宁立即睁开眼,从冷忆晗的肩上弹坐起来,急道:“师父!” “啊!” 车身下跌,冷忆晗因马车惯性,身子一个不稳,急欲要倒下来。 赵雪宁见状,瞬间抱住了冷忆晗,随后只听‘哐当’的一声,她抱着冷忆晗跌倒在座下。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2节 半晌,只见马车倾斜,不再移动。 “宁儿,你怎么样了?” 冷忆晗立即抬起了身子,担忧之色瞬间浮上眼底,语气也颇为急迫。 “我…我没事,嘶!” 赵雪宁本想坐起身,但因移动之时不经意地摩擦到了背后擦伤,本能地从口中溢出了一声呻/吟。 “宁儿,你受伤了吗?你……” “迷烟,快,大家快捂住口鼻!”这时从车外突然传来了清舒的焦急之声。 赵雪宁与冷忆晗闻言,二人皆蹙紧了双眉。 不再有片刻的迟疑,二人立即起身出了马车。待揭开车帘,顿时便见外面被一片黄烟所笼罩,四周到处都是兵器击打的声音。 “怎么回事!”冷忆晗提袖捂住口鼻,怒道。 这时,只见远处二个身穿蓝衣,紫衣的蒙面人,突然连使剑花,随后一个飞踢,摆脱了眼前之人,然后提着刀剑飞身向赵雪宁刺来。 “啊,宁儿!” 冷忆晗立即推开还在发愣的赵雪宁,拔出银剑,只听‘当’的一声,银剑顿时架住了二人砍下来的一刀一剑。 “是谁派你们来的?可知我们乃是荣雪宫?” 冷忆晗只觉右手虎口处被震地隐隐作痛,可想而知来人力气之大。她暗自催动内力,推剑向前一送,趁二人稍退之际,剑用力一挥,令二人向后飞去。 冷忆晗见二人退后,这才往后退了一步。她只觉体内气血翻涌,胸闷之极,随即下意识地捂住胸前,略显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待冷忆晗迅速的调匀了气息,见她举起剑,指着前方,怒斥道:“你们到底是谁?” 蓝紫二人沉默不答。 半晌,二人皆脚一发力,又朝冷忆晗飞去。 冷忆晗见状,双眉一蹙,飞身迎上。 这时,赵雪宁回过神来,见冷忆晗正一人持剑对着一刀一剑,心中大急。她从地上随便拾起一把剑,大喝一声,立即飞身向二人之中的紫衣人刺了过去:“师父,我来助你!” 只见赵雪宁使一招沧浪剑法中的雪月飞花,长剑自左而右横扫数尺。紫衣人一惊,立即举刀挡开了赵雪宁的长剑。刀剑相交,当的一响,碰撞出了零丁火花。 赵雪宁见一击未成,连舞剑花,又使了一招拨雨撩云,试图攻紫衣人的下盘。紫衣人见状,连忙侧身躲避。 “罗,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速速把她给解决掉?” 这时,另一边正与冷忆晗斗的难分胜负的蓝衣人借空挡之际,忽然朝这边喊道。 “哈哈,姐,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好久都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紫衣人身法轻盈,不慌不忙地边躲着赵雪宁快剑,边笑道:“姐,我都舍不得杀她了!” “你,竟敢瞧不起我?” 赵雪宁见几招下来,仍是伤不到对方分毫,本就有些急躁。现下又听到对方的嬉笑玩弄之语,不禁更是怒火中烧。 她连使疾涛卷浪,怒浪击石,招招朝对方致命处攻去。 这时,只见紫衣人侧身一躲,举刀抵住赵雪宁刺过来的长剑,随后右脚朝赵雪宁的膝盖处踢去。 赵雪宁一惊,立即收剑,双脚用力一蹬,向后退了几步。 待赵雪宁站定,紫衣人突然开口道:“赵雪宁,我本来还想多陪你玩玩的,但既然老姐下了令,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紫衣人眼神一紧,眼底迅速镀上一层寒气,朝赵雪宁冲了过来。 眼前白光一片,紫衣人连使几招朝赵雪宁砍了下来。赵雪宁见状,立即举剑护住自己的要害,随后挥剑横劈,乃是一招大浪淘沙,试图与紫衣人拉开距离。紫衣人身子向后一仰,随即蹲下,左腿横扫,踢向赵雪宁的小腿。赵雪宁立即向上一跃,空中翻了个身,躲了过去。 赵雪宁退后数丈,待身子站稳,眼睛随意地向旁边一瞥,顿时大惊。不知何时,见原本和冷忆晗缠斗的一人,这会儿却突然变成了两人,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个身穿灰衣的人来。 “师父!”赵雪宁朝那边焦急地喝道。 “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别忘了,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紫衣人再一次朝赵雪宁的胸前刺来,赵雪宁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哼!” 紫衣人皱了皱双眉,立即侧挥一刀,赵雪宁大骇,身子往后一仰,随即双脚转了一圈,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恩?那是……” 紫衣人见状,吃了一惊,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随后,紫衣人又连使几个刀花,来回的攻击着赵雪宁的身子。赵雪宁只觉这圈圈刀花似是有吸力般,一直围绕着自己的上盘,令自己无法挥剑,只有用剑抵挡的份。 赵雪宁此时心乱如麻,心中既是着急冷忆晗那边的情况,又要思考如何躲避眼前的杀招。 见赵雪宁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的往旁边瞄,紫衣人大怒,轻喝了一声,手腕一转,刀刃转向,向赵雪宁的手臂划去。 “啊!” 赵雪宁吃痛,立即向后一跃,随后捂住着已是鲜血淋淋手臂,怒瞪着眼前之人。 紫衣人哼笑了一声,接着脚一蹬力,向空中一跃,连续在空中翻身,最后从上往下朝赵雪宁的面门刺了下来。 赵雪宁立即举剑相抵,但因右臂受伤,只觉臂上的肉像是裂开了般,疼痛难忍。 她自知现下实是没有大力去硬架对方的刀,便双脚划过几圈,仰着身子向前滑了过去,所用的正是幻影移形里的一招。 紫衣人不料赵雪宁身子突然划过,下方无阻,便将刀硬生生地插入了地中。 赵雪宁向前滑出几步,挺直了身子。她撇过头,见冷忆晗对战二人,渐渐开始有些吃力。 这时,只见蓝衣人一个长剑突刺,灰衣人一个软鞭横劈,冷忆晗快要躲闪不及。 赵雪宁大喝了一声,连使幻影移形,几步便加入到了冷忆晗这边的战局中。她用剑挑开灰衣人的长鞭,随后右脚朝灰衣人的面门踢去,灰衣人一惊,连忙向后一仰,险险地躲过了这一脚。 这会儿,紫衣人拔出了刀,也跟随着赵雪宁加入了这边的战局。眼下三剑,一刀,一鞭开始了乱斗。 刀光剑影,源源不断。 冷忆晗见赵雪宁也加入了战局,便开始不得不一边抵挡着对方的攻击,一边抽身帮赵雪宁。 就在这时,蓝衣人见冷忆晗的身子露出空隙,随即举剑朝冷忆晗的胸口刺去。待冷忆晗发觉,想举剑来挡,不料手中的剑突然被灰衣人的软鞭卷住,一时竟是抽不出来。眼见剑尖片刻就要刺了进来,冷忆晗背脊一寒,眼底浮起了一丝绝望。 “师父!” 一个人影突然而至。 瞬间长剑透胸,鲜血汩汩流出…… ? ☆、危中脱险 ?  赵雪宁眼见蓝衣人一个突然变招,剑锋转向,瞬间便朝冷忆晗的胸前刺了过去。而冷忆晗此刻正被灰衣人的软鞭缠住,胸前破绽一览无余。 “师父!” 赵雪宁心中大急,还没等思考,脚下便已有了动作。见她右脚踏出,跟着左脚一扫,与正和自己纠缠的紫衣人隔开了距离。随即她斜上一步,有若飘风,又是几步幻影移形,片刻便来到了冷忆晗身旁。 此时剑锋只距冷忆晗身前几寸,赵雪宁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了冷忆晗。 冷忆晗只觉晃眼间,一股大力已拍在自己的右肩,整个人被拍得狠狠地摔在地上。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顾不得疼痛,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前方。 冷忆晗的眼睛睁大,绝望如浪涛般瞬间涌上眼底。 她眼睁睁地看着剑刺了进去:“宁儿!” ‘嗤’的一声轻响,长剑已从赵雪宁的右胸透入,顿时鲜血从胸腔内喷出。 “啊!” 蓝衣人拔出长剑,只见剑尖殷红一片。赵雪宁右胸鲜血有如泉涌,她伸手按住伤口,身子摇晃,脸上神色尽显痛苦之极。 身旁的紫衣人见赵雪宁被一剑刺下,仍能站立,随即又朝赵雪宁的腹部补上一劲掌,一个侧踢,正中面门,赵雪宁应声倒地。 “宁儿!宁儿!” 冷忆晗脸色惨白,她立即站起身,扑到赵雪宁的身上,见赵雪宁双目微阖,满身鲜血,随即一把抱起赵雪宁的身子,顿时泪如泉涌:“宁儿!宁儿!” 赵雪宁闻言,吃力地睁开了双眼。她重伤之下,见冷忆晗的面容略显模糊,鲜血汩汩流出,立即将冷忆晗的那袭胜雪白衣染得红了半边。 “师…师……” 她刚说了这几个字,便觉胸腔堵窒之极,忍不住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宁…宁儿,你先…先别说话。” 冷忆晗迅速打量了一下赵雪宁全身,眼神一紧,随即伸右手食指在赵雪宁的伤口周围点了七处穴道,血流登时缓了。 “啊!” 赵雪宁因伤口吃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宁儿,我马上带你去疗伤!” 说完,冷忆晗轻抬起赵雪宁的上身,准备将赵雪宁扶起来。 “走?没那么容易!” 紫衣人上前一步,欲要再朝赵雪宁补一刀。 冷忆晗抬起头,紧蹙双眉,死盯着紫衣人,眼神瞬间镀上一层寒气,连带着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压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低。 紫衣人身子一僵,打了个寒颤。 好强的杀气! 紫衣人不禁暗自感叹:除了楼主,副楼主以外,他这是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劲的杀气。就算是刚刚与这人打斗之时,也不曾感受到她现下如此令人大骇的杀气! 沉默片刻。 “赵雪宁,我有事问你。” 这时,蓝衣人忽然开了口。 蓝衣人话一出,赵雪宁,冷忆晗,紫衣人,灰衣人皆惊诧地转过头,眼神不解地望向蓝衣人。 “你刚刚…使出的步法,是谁教你的?”蓝衣人问道。 “哼,我…我凭什么告诉你!”赵雪宁轻瞥了一眼蓝衣人,语气充满着不屑。 蓝衣人见状,不怒不急,接着问道:“那步法,是幻影移形?” 语气上虽是疑问,实则却是肯定。 赵雪宁闻言,立即转过头,瞪大着眼睛望向蓝衣人,脸上尽显不敢置信之色。 看到这副反应的赵雪宁,蓝衣人便已了然一切,:“她人呢?现在在哪儿?” “她,哪个她?”赵雪宁移开目光,试图糊弄过去。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蓝衣人的声音冰冷透骨。 “要杀便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赵雪宁因说话过于激动,忍不住又开始咳嗽起来,身子剧烈颤动,竟是咳出了血。 冷忆晗见状,连忙抬手擦拭着赵雪宁已是被鲜血所覆盖的那原本苍白如纸的唇,急道:“宁儿,你就别再多说了,小心牵扯到伤口!” “姐,你也别跟她多说废话了,我们赶快杀了她们,好向楼主交差!” 紫衣人说完,立即持刀上前一步。 “慢!” 蓝衣人张开左臂,挡住了紫衣人的去路。 “姐,你!” 紫衣人惊诧地望着身前的蓝色背影。 “网,你去把地叫过来,我们走!”蓝衣人背朝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灰衣人,冷冷地道。 “姐,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们若不杀了她,回去后怎么跟楼主交代?”紫衣人焦急地道。 “此事由我全权负责,今日到此为止!” “姐!” “罗,你难道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我,唉……”紫衣人不甘地撇过了头,狠狠地叹了口气。 这时,只见清舒和另外一位身穿深褐色衣服的人跑了过来。 “姐!”褐衣人立即站到蓝衣人身旁,唤道。 “啊,宁儿,掌门!” 清舒见冷忆晗此刻正抱着满身是血的赵雪宁,惊唤出声,连忙跑了过去。 “清…清舒姐姐,你…你没事……”虚弱无力的喃喃之声缓缓传来。 赵雪宁见清舒只是脸有污垢,但身体无恙,便安心了不少。她望着清舒,极淡地抿出了一丝笑容。 “宁儿,掌门,这……” 清舒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赵雪宁,顿时心慌意乱,语无伦次。 “师姐,你先冷静一下,此事说来话长,我们需要马上给宁儿疗伤!”冷忆晗急迫地道。 “罗,地,网,我们走吧。” “是!”三人应声。 一眨眼,紫衣人,灰衣人,褐衣人齐飞身不见。 蓝衣人转身走了几步,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般,见她忽然转过头,语气毫无感情:“往东二十米,有匹马。” 言罢,蓝衣人飞身一跃,再不见踪影。 赵雪宁见四人皆已飞身离开,不见踪影,顿时如释重负。她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意识模糊,最终完全阖上了双眼。 “啊,宁儿,宁儿!” 清舒见赵雪宁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便以为赵雪宁已经…… “宁儿,你醒醒啊!” 清舒过于激动,竟开始使劲的摇晃着赵雪宁的身子,试图令她醒来。 “师姐!” 冷忆晗轻喝了一声,“宁儿她…她只是太累了,所以昏了过去,你不必担心。” 冷忆晗虽这般口头上劝慰清舒,但她满脸的担心,紧张,心疼却仍是毫无保留的暴露出她此时心中的不安,不自信。 “师姐,你先去东边把马牵来,我们要尽快进城,好为宁儿疗伤!” “掌门,那些人,可以信得过吗?” 冷忆晗闻言,垂下眸去,见此时看似睡得宁祥的赵雪宁,沉吟片刻,方才启唇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看看再说。宁儿现在情况危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我这就去牵马!” 待清舒走后,冷忆晗低下头,轻轻地为赵雪宁擦拭着嘴角残余的血,喃喃地道:“傻宁儿,你为什么要为我挡下那一剑呢?枉我之前还跟你说过,疼在你身,痛在我心。如今看你为我伤成这样,你让我该怎么办?” 冷忆晗的泪已然决堤,滴答滴答,轻拍打在赵雪宁那略有污垢的脸颊。 “宁儿,若你真出了事,我自是不会独活在这世上的!” 是的,无论天涯海角,阴阳两世,我都必会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虽是喃喃自语,却也兀自透着深情坚定,令怀中的人儿轻颤了一下睫毛。 冷忆晗缓缓垂下头,将自己的几缕乌黑发丝捋过耳后,便朝着那薄软樱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瞬间,血液的铁锈味传入了口中。 悄悄地,一行清泪再一次无声地流了下来,与铁锈味混合,咸中有涩,涩中有苦…… 半柱香后,清舒驾马过来。 吁~~ 清舒从马上跳下来,跑到冷忆晗的面前,喜道:“掌门,我找到马了,你赶快带宁儿进城疗伤吧!” “恩。”冷忆晗点了点头。 之后,合清舒与冷忆晗之力,赵雪宁终是艰难地爬上了马背。冷忆晗随即上马,将赵雪宁抱在怀中,正欲要走。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事,急问道:“师姐,其他弟子的情况如何?” 清舒皱了皱眉,说道:“我也不知。当时马被那几人砍断了腿,大家见状,立即跳出了马车。不料,我们刚刚从车上下来,便见几个蒙面人朝我们扬起了迷烟,有的弟子不察,随即便昏了过去。之后,那几人突然冲过来,我们就打了起来。至于伤亡如何,我还没来的及查看。” “这…如何是好……” 冷忆晗为难地望了望怀中的赵雪宁,又望了望马下的清舒。 清舒知晓冷忆晗的忧虑,接着道:“掌门,你先带宁儿进城找医馆疗伤,待我查看完情况,我们便进城寻你。” 见冷忆晗仍是犹豫不决,清舒急道:“掌门,宁儿伤势严重,需赶快治疗。此时就算其他人有伤,但马只有一匹,我们这么多人,如何一起进城?” 冷忆晗思考片刻,心想有理,无奈之下,只能对清舒歉意地道:“师姐,我先带宁儿进城。等我们进城后,我再叫人来接你们!” 见清舒点头,冷忆晗不再有任何的迟疑犹豫,脚一蹬,马立即扬长而去。 这一路,冷忆晗可算是费劲了气力。她一边要照顾怀中的赵雪宁,令她安稳地靠在自己的怀里,不至于偏身倒下。一边又要控制好马速,生怕过于颠簸,会使赵雪宁的伤口裂开。 她心中焦急紧张,不敢有丝毫地放松。 一炷香后,二人终是抵达了林安城。 此刻夜色深沉,街上空无一人。冷忆晗一人驾着马,开始在街上四处寻找着医馆。 这时,冷忆晗见前方有一铺子,门匾上书‘回生堂’,顿时喜不自胜,随即驾马过去。待到了门口,她立即跳下马,将赵雪宁从马背上扶了下来,随后只见她挎着赵雪宁,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门前。 现在因情况紧急,冷忆晗自是毫不犹豫地决定抛弃自己十几年来一直保持的淡漠似水,矜持有礼的形象。 只见她微蹙双眉,朝着房门使劲地拍打起来:“大夫!大夫!” 屋内早已就寝的王大夫夫妇突闻门外传来的急迫的敲门之声,忍不住皱眉怒道:“这大半夜的,谁啊?不知道我们这已经关门了吗?” 听到门内有动静,冷忆晗心中大喜,随即喊道:“大夫,你开开门,我这里有人等你救命啊!” 王大夫见来人非但不走,反而更加使劲地敲门,一气之下索性当鸵鸟,用被子蒙着头,试图不闻不问。 “相公,你还是去看看吧。”王氏掀开被子,劝道。 “不去!”王大夫因好梦被扰,自是气急。 闻着源源不断地敲门之声,王氏叹了口气,又道:“相公,你还是去看看吧。不说你是个大夫,应该不论何时都要救死扶伤的。再者说,你若不理,那门外敲门之人若执意一直这样下去,扰了其他的街坊邻居,我们也不好做啊。” 王大夫闻言,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见王氏已取下外衣,递给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来啦,来啦,你就别继续敲了!” 王大夫来到门前,脸上尽显不满之色。他挪开门栓,打开了门,待抬头见到来人,顿时便瞪大了双眼,惊在了原地。 此刻只见门外正站着一位长相绝美的白衣少女,瞧她虽脸色苍白,满身风尘,但仍是无法掩盖她那清冷出尘之姿。 冷忆晗见眼前这位大夫正呆愣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禁颇感无奈。若是放在以前,她遇到这种情况时定会不悦地立即甩袖离去。可想到眼下这危急情况,她自是再没有心情去顾忌其他的。 无视大夫那发愣惊诧的目光,冷忆晗吃力地抱着赵雪宁的身子,脚步踉跄地走到王大夫面前。 “大夫,求求你,救救她!” ? ☆、委身求医 ?  “大夫,求求你,救救她!” 这是冷忆晗这辈子第一次开口求别人。 幼时,冷忆晗家境富裕,乃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自是从小未曾受过半点委屈。之后,虽家破人亡,她跟随唐红玉进了荣雪宫,拜一派掌门水月为师。但因她天资卓绝,很快便颇受水月喜爱,从此便成为了门下最受宠爱的弟子。后来,水月病逝,她不负师尊嘱托,年纪轻轻便接掌了诺大的荣雪宫,成为江湖四大门派之中荣雪宫的掌门人,自此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瞩目。 然而现下,谁又能想到这位被江湖中人所无比敬仰,倾慕的荣雪宫堂堂掌门,此时却委身向一名普通的民间大夫开口恳求,求他救自己唯一的徒儿,她心爱之人一命! “大夫!” 见王大夫毫无半点反应,冷忆晗便径自以为他不肯。她暗暗地咬了咬牙,准备屈身跪下。这时只见从内屋突然跑来了一位妇人,她连忙扶住冷忆晗,急道:“姑娘,你快别…别这样!” 扶起了冷忆晗,妇人愤怒地转过身,拍了拍王大夫的肩,轻喝道:“相公!相公!” “啊?” 妇人见王大夫回过了神,微嗔道:“相公,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让人家姑娘给你下跪呢?” “我…我没啊!”王大夫满脸委屈。 那妇人闻言,虽气自家相公因看到这位漂亮姑娘,眼睛都看直了,但仍是很明事理地说着:“相公,你快看看那位受伤的姑娘吧!” 说完,妇人侧过身,让出了一条路。 王大夫缓步走向冷忆晗,从头至下脚在赵雪宁的身上打量一番,随后见他神色凝重,语气也带着些许焦急:“这位姑娘受伤不轻,快,把她抬到床上去!” 言罢,王大夫上前一步,挎着赵雪宁的右肩,合冷忆晗二人之力,将赵雪宁放到屋内的一张床上。 “夫人,你快去烧一盆热水!”王大夫满头大汗地放下赵雪宁,转头对王氏道。 王氏闻言,立即出了屋。 王大夫转身走向药柜,拿出纱布,一个瓶子,一把剪刀。待东西取完,便随即回到了赵雪宁的床前。 “姑娘,我现在需要把这位姑娘的衣服剪开。”王大夫淡道。 “把衣服…剪开?” 冷忆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中布满了疑惑。 “哦,是这样,我需要把衣服剪开,这样才能将伤口瞧仔细。” 顿了顿,王大夫终是明白了冷忆晗的意思,随即微笑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现下情况危急,更何况我又是个大夫。请姑娘放心,我只需剪下伤口附近一圈的衣服,不会多看的。” 尽管王大夫说的句句在理,然而冷忆晗一想到一个陌生男子将要瞧赵雪宁的肌肤,心里便很是不舒服。 犹豫了半晌,冷忆晗抬起头,轻道:“大夫,让我来剪吧!” 眼神坚定,不容拒绝。 王大夫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好好,你来,你来!” 冷忆晗点了点头,从王大夫的手中接过了剪刀。 屋内的烛光闪了几下,冷忆晗垂眸望着正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儿,紧抿着双唇。片刻后,只见她手持剪刀,毫不犹豫地向胸口处已然裂开的地方剪了下去。 咔嚓咔嚓~~ 空荡的屋内回荡着剪刀的声音。 冷忆晗的眼底晃着复杂波澜,每剪一下,双眉便又紧蹙了几分。 剪刀绕着赵雪宁的伤处剪了一圈,先是外衣,然后是里衣。渐渐地,冷忆晗只觉那迎面扑来的血腥之气越来越浓郁,连剪刀上所沾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冷忆晗下意识地咬着下唇,眼眶已积满了泪水。 仿佛过了数十年之久,冷忆晗终于完成了那最后一剪。 待颤颤地揭掉了染血布料,顿时赵雪宁胸口伤处一览无余。只见赵雪宁本是白暂的肤色现早已被斑驳鲜血所覆染,赫然能看到一个不长但却极深的血痕历历在目,狰狞地露出边缘,翻着皮肉。 因沾了血,冷忆晗那原本透白的指甲都染红了。 终是再也忍不住,冷忆晗的清泪瞬间决堤。 闻到了冷忆晗的抽泣声,王大夫轻叹了口气,随后上前一步,来到了床边。 冷忆晗见王大夫走了过来,立即起身,让了位置。王大夫坐在床边,先是给赵雪宁把了会儿脉,随后又仔细瞧了瞧伤口。 “大夫,她…她怎么样了?” 冷忆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王大夫一系列的诊断动作,语气颇显担忧。 “怎么伤的?” “剑伤。” “原来如此。” 说完,王大夫便站起身,走到床边的木桌,拾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中的血。 “大夫,她……” “这一剑幸好稍偏,没刺中心脏,但已重伤右边肺叶。”王大夫平静的声音缓缓传来。 “那你的意思是,她没有生命危险?”冷忆晗急道。 “胸前伤口,以及手臂伤口,可用金疮药外敷,半月即可愈合,不过……” 她本不知赵雪宁手臂也受了伤,聆听之下,竟是大惊。但后来一听半月就好,又暗自舒了口气。然而这时,王大夫突然欲言又止,愣是把冷忆晗刚放下的心,又给提了上来。 一系列的心里起伏不定,令冷忆晗只觉天旋地转。 “不过什么?”冷忆晗眼神一紧。 “我刚刚替这位姑娘把脉,从脉象来看,这位姑娘体内气息絮乱,内脏也有受损现象,想必是因外力所致吧。” “外力?” “应该是你们习武之人的内力。” 冷忆晗闻言,顿时明了。她回想起当时紫衣人在赵雪宁被剑刺中后,又朝赵雪宁小腹处补上一掌,想必就是受这一掌影响吧。 顿了顿,王大夫转头望向赵雪宁,接着说道:“内脏因被内力震伤,现已有了破裂之迹了。” “难道说,她…是好不了了?” 听王大夫形容赵雪宁伤势如此严重,冷忆晗的眼底渐渐浮起一层层绝望,而那原本就没了血色的脸,现下更是白皙如纸。 “也不是这么说,其实治疗方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冷忆晗听王大夫这么说,立即欠下了身,垂眸恳求道:“大夫,只要能够治好她,你只管提要求,无论什么我都会应你!” “姑娘,你先起来。” 王大夫连忙扶起冷忆晗,解释道:“ 我本就是大夫,救人乃是天职,姑娘你尽管放心,我定会竭力医好这位姑娘的。” “那,我便先谢谢大夫了。”冷忆晗闻言,脸色顿时缓了缓。 “恩,药石方面倒是没问题,但至于内伤嘛,因我不会武功,就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王大夫尴尬地笑了笑。 “大夫,我会武功,但我不知该怎么做,请大夫指教!” “好说,好说。姑娘你只需想办法打通这位姑娘身上的经脉,尤其是位于腹部,胸腔之处的经脉,使她体内堵塞之气畅通。一旦血气无阻,内伤自然便能痊愈。” “我明白了。”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只见王氏端着一个盆,拎着一桶水,从门口走了进来:“水来了!” 王氏把桶放到地上,盆放到桌上后,便来到了王大夫的身旁。 “姑娘,那你便替这位姑娘的伤口处上药吧。” 说完,王大夫便把金疮药,帕子,纱布统统递给了冷忆晗。 “多谢大夫。”冷忆晗接过东西。 王大夫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妻子准备离开。 “大夫!” 冷忆晗突然想起一事,立即叫住了马上就要出门的二人。 “恩?”王大夫转过头,疑惑地望向冷忆晗。 见冷忆晗疾步来到王大夫面前,一脸的为难,“麻烦大夫再帮我一个忙。” “姑娘请说。” “能否请大夫雇一辆马车,找人去城外树林接我其他受伤的同伴?” “啊?还有受伤的?”王大夫心中一惊,竟是脱口而出。 “恩。”冷忆晗轻应了一声,眼底的凝重不禁又添了几分。 “好吧,我帮你就是了。可是姑娘,你也知现在这么晚了,已是找不到马车了。这样吧,我答应你天一亮便找人找车去接你的同伴,如何?” “这……” 冷忆晗见王大夫明早才去接人,不禁越来越担心清舒几人的情况起来。 见冷忆晗眼中布满了焦急担忧,王氏立即拽了拽王大夫的袖子,轻声道:“相公,你看这姑娘都急成这样,还等什么明早啊?你赶快去找钱三借马车接人去!” “我说夫人啊,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钱三这会儿早就睡了。” “睡什么睡!钱三每晚都去赌钱,我难道不知?我看他这会儿才刚刚回家吧。” “这……” “大夫,拜托你帮帮忙!” 在王氏的眼身示意之下,冷忆晗突然插了一句。 “唉,好吧,我去就是了。” 王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屋子。 “多谢夫人了。” 待王大夫走后,冷忆晗对着王氏,颔首说道。 “小事而已,姑娘不必在意。对了姑娘,你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若是夫人能暂借我两套干净的衣服,我更是感激不尽。” “衣服是吗?有,有,姑娘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拿去!” 王氏说完,便立即出了屋。 目送完王氏走远离开,冷忆晗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回到了床前。 冷忆晗深深地望了眼躺在床上的赵雪宁,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她便浸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为赵雪宁清洗着伤口。 只见那雪白帕子甫一触及那伤口,就极快的被染了红。冷忆晗双眉蹙了蹙,眼底的痛苦之色一晃而过。 之后,经过几番的清洗擦拭,冷忆晗终是将赵雪宁的伤处清洗干净了。 因过于紧张小心,不知不觉额角已是出了些微汗。冷忆晗抬手轻拭了一下,随即便坐回到了床边,给赵雪宁上药。 “啊!”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3节 当药覆上伤口之时,赵雪宁因疼痛,蹙了蹙双眉,无意识地轻吟一声。 冷忆晗见状,立即抬起了手。 “宁儿,你醒了?” 冷忆晗见赵雪宁紧阖的眼皮微动,似是有了只觉,不禁喜道。 然而等了半晌,见赵雪宁仍是双眸紧闭,脸色痛苦,冷忆晗的心立即凉了。 无奈,她接着为赵雪宁谨慎小心的上着药,一边上药,一边观察着赵雪宁的反应。若是赵雪宁因疼蹙眉,冷忆晗随即便减轻力道。若赵雪宁没有反应,冷忆晗才继续下去。 就这样,冷忆晗光是为赵雪宁上药就上了将近半个时辰。 望着那原本肤如凝脂,光滑洁净,却现已被重重纱布包裹着的前胸,冷忆晗的心不禁开始微微泛疼。 “以后这里定会结疤吧。” 冷忆晗绕过伤口,在附近轻抚着,“宁儿,这疤虽会结在你身上一辈子,却也同时结在我心上一辈子。宁儿,你可知我是多么想替你痛,替你疼?” 接着,冷忆晗换了一盆清水,浸湿了帕子,开始默默地为赵雪宁擦脸。只见她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床上的赵雪宁,细细地擦过赵雪宁肆意的眉眼,苍白的脸颊,小巧的鼻梁与饱满的嘴唇。 “宁儿。” 冷忆晗低低俯下身,轻吻上赵雪宁的唇,“记得快些好起来。” 极轻的言语,却饱含着冷忆晗全部的柔情,爱意。 ? ☆、门下噩耗 ?  咚咚~~ 冷忆晗缓步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姑娘,我拿了两套衣服过来,让你们换换。” 冷忆晗接过衣服,微微一笑:“谢过夫人了。” “区区小事而已,不用谢我了。” 王氏走到床前,见赵雪宁已上药包扎过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姑娘,我看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若你信得过我,便让我来照顾这位姑娘吧,你去歇歇。” 冷忆晗将衣服放到床边,摇了摇头,淡声道:“我们已经受了夫人这般照顾,岂能再让夫人劳累?夫人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见冷忆晗神色坚定,王氏也知自己多劝无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既是这样,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好。”冷忆晗轻应了一声。 随后,冷忆晗亲自送王氏出门。 “不用送了,姑娘你虽说要照顾病人,但也别忘了早些休息啊。”王氏担忧地望着冷忆晗,轻道。 “夫人,我知道了。” 待目送王氏走远,冷忆晗这才关上了门。她回到赵雪宁的床前,垂眸瞥过赵雪宁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里衣,又望了望床边的两套干净衣服,立时有了主意。 冷忆晗坐在床边,抬手去解赵雪宁里衣上的细带。不料这时,赵雪宁的身子突然动了动,神色略显扭曲,嘴唇未启,不安地轻喊着:“不,不要!” “恩?” 冷忆晗闻声,立即俯身凑到赵雪宁的唇旁,细细倾听。 “不,不要,不要伤我师父,不要!” 冷忆晗听到赵雪宁的话,心尖随即一颤。 “不要伤我师父,师父!” 赵雪宁的焦急之声源源不断地传入冷忆晗的耳畔,一波一波,反复地激荡着冷忆晗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 她都伤成这样,还如此惦记着我 冷忆晗直起身,见赵雪宁的动作越加剧烈起来,生怕她牵动到身上的伤口,便连忙一手握住赵雪宁的手,一手按住赵雪宁的肩,急道:“宁儿,我没事,我没事。” “师父!师父!”赵雪宁继续喊着。 “恩,宁儿,我在这。”冷忆晗稍稍握紧了赵雪宁的手。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那声温柔地呼唤,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暖,渐渐地赵雪宁的动作停止了。 见赵雪宁身子不再乱动,安静了下来,冷忆晗抬手轻轻地捋了捋赵雪宁额前散乱的发丝,随后俯身朝那光滑的额头处覆上一吻,柔声轻道:“宁儿,你放心,我没事,你好好睡吧,我在这。” 冷忆晗静静地握着赵雪宁的手,见赵雪宁此刻已神色安宁,呼吸顺畅,不禁莞尔一笑。 随后,冷忆晗继续为赵雪宁换衣服。只见她轻轻地抱起赵雪宁的上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接着冷忆晗伸手褪去赵雪宁身上的里衣,肚兜,待玉指触碰到赵雪宁温热光滑的肌肤之时,冷忆晗突然一顿,下意识地垂眸望了过去。 此时赵雪宁的身上已不着一物,正是春光乍泄,一览无余。尽管冷忆晗在刚刚给赵雪宁上药之时便已见过了赵雪宁的身子,但由于当时心中太过紧张,生怕自己弄痛赵雪宁,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伤口之上,并没有想多。 然而现在,不再似当时的紧张焦急,冷忆晗这才真正的完整的看到了赵雪宁的身子。细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丰满的浑圆,平坦的小腹…… 不知不觉,冷忆晗竟是停下了手里的全部动作,看痴了…… 以前,冷忆晗与赵雪宁因要在碧清池内修习内功,所以不得不经常赤身相见。然而,她俩每逢练功都选在夜色正浓之时,二人潜进水中,只能看到胸部以上,所以便也无伤大雅。再者说冷忆晗一直都把赵雪宁当成小孩子看待,也自是不会对赵雪宁的身子多加在意的。 可如今,冷忆晗因对赵雪宁的感情产生了变化,不禁连带着看待她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 现在的赵雪宁,不再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那个黄口小儿了。如今的她,是与自己对等的存在,是将要与自己相守一生的爱人了。 烛火摇曳之下,似是挑起了冷忆晗心中的某处情愫。 冷忆晗的双眸紧盯着赵雪宁此时不着一寸的上身,渐渐地只觉腹中有股热流在集聚,令她的体内血气上涌,不禁口干舌燥。 像是离了魂,着了魔般,冷忆晗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抚着赵雪宁身上的寸寸肌肤,仿佛像欣赏一件宝物般,一遍一遍,指尖游走在赵雪宁婀娜的曲线之间。 身子开始越发的燥热起来,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冷…冷……” 赵雪宁因身子发冷,无意识地贴紧了冷忆晗滚烫的身子,将头埋在冷忆晗的玉颈处轻蹭着。 温热的呼吸扑向冷忆晗的玉颈,不禁令冷忆晗的身子顿时一僵,心跳骤然加快,内心深处的一根紧绷心弦瞬间断开。 “宁儿…宁儿……” 冷忆晗现已无力做任何的思考,身体遵循着自己本能的欲望,微垂下头,眼神迷离,朝赵雪宁的桃唇凑了过去。 “宁儿……” “冷…好冷……” 待唇距对方的唇毫厘之际,冷忆晗闻声,突然停了下来。 刚刚,自己在做什么? 冷忆晗猛然抬起了头,目光清明了不少。她望了望缩在自己怀里的赵雪宁,又抬手轻抚着自己已是滚烫的脸颊,想起刚刚自己的行为,不禁瞪大了双眸,眼神尽显着恐惧,难以置信。 我怎么会…会变成这样? 冷忆晗摇了摇头,暗自平复体内的燥热。 “冷……”赵雪宁无意识地喃喃之声,再一次传来。 “呀!” 冷忆晗回过神来,按耐住心中的隐约情愫,立即拾起床边一件干净的里衣,往赵雪宁的身上套了上去。 待为赵雪宁穿好了衣服,冷忆晗又将赵雪宁轻轻地放回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为她细细地掖好了被角。 冷忆晗站直了身,望了眼熟睡的赵雪宁后,便走到桌前,浸湿了帕子,擦了擦脸,试图令自己清醒些。 “师父!” 冷忆晗闻声,立即扔掉了帕子,跑回到了床前。 “师父!” “宁儿,我在这!”冷忆晗坐在床边,握住了赵雪宁的手。 “师父……”赵雪宁无意识地紧紧回握着冷忆晗的手,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宁儿,我会在这一直陪着你的,你好好睡吧。” “……” “……” 一夜过去,漫漫长夜终是被黎明所替代。星月尽逝,换来了艳阳高照。 冷忆晗几乎一夜都坐在赵雪宁的床前,握着赵雪宁的手,一动不动。那原本已是尽显疲惫的脸色,现在却是更加憔悴不堪。她双眸微红,就连额间有几缕发丝散乱着也不自知。 咚咚~~ 冷忆晗站起身,一路脚步飘浮,来到门前,打开了门。 “啊,掌……” 见冷忆晗朝自己身后的王大夫望了一眼,随即双眉微蹙,摇了摇头,清舒立即止住了声,重新唤道:“忆晗!” “师姐。” 冷忆晗侧身,让出一条路,令众人进了屋。 “大夫,麻烦你看看她情况如何。” 冷忆晗跟着王大夫,朝赵雪宁的床前走去。 王大夫坐了下来,掀开被去瞧赵雪宁胸口上的伤口,随后伸手去把脉。 见王大夫一直把脉不语,令冷忆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大夫,她…她怎么样了?” “这位姑娘胸前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脉象照比昨晚来看,已经平和了一些,想来是因胸处之伤愈合之故吧。” “那若想要痊愈……”冷忆晗凝眸望向躺在床上的赵雪宁,紧张地问道。 “还是我昨晚跟你所说的,打通她的经脉,令血气顺畅。” 王大夫站了起来,接着说道:“我去给你们熬些补血补气的药,让这位姑娘服下。” “我明白了,多谢大夫。”冷忆晗欠了欠身。 待清舒和冷忆晗送走了王大夫,清舒回头,见冷忆晗身上已不再是那一袭白色纱裙,反而是一套普通的粗布套裙,不禁奇道:“掌门,你的衣服?” 冷忆晗再次坐回到赵雪宁的床前,握着赵雪宁的手,头也不抬的轻声淡道:“衣服因沾上了血,我便换了下来。” 说到这,冷忆晗便想起自己原本的衣衫上沾的都是赵雪宁身上的血,不禁皱了皱双眉,心疼之色渐渐浮上了眼底。 清舒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冷忆晗身边,望着床上的赵雪宁,轻问道:“掌门,宁儿她……” “她现在没事。” 言罢,冷忆晗抬起头,注视着清舒,正色道:“师姐,其他弟子的情况如何?” 清舒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眼间所透出的痛苦神情,令冷忆晗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师姐,难道……” 冷忆晗的身子微颤,一只手已揪紧了衣角。 “有几位弟子正在旁院疗伤,但有两位师侄,已不幸…离开了。”清舒的双唇轻颤,低着头,任凭眼中的泪流不止。 冷忆晗骤然瞪大了双眼,只觉一道晴天霹雳,突然击中了自己,“怎么会,怎么会……” “我已经让王大夫买上了两副上好的棺木,叫人去将两位师侄的遗体送到附近的一处无人小院。” 清舒擦了擦眼泪,随即抬头对上了冷忆晗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接着道:“掌门,两位师侄的遗体,我们该如何处理?” 半晌,见冷忆晗仍是一副出神模样,清舒握住冷忆晗的手,柔声道:“掌门,逝者已矣,我们也该节哀顺变。掌门,那两位师侄的遗体……” 冷忆晗撇过头,阖上了双眸,抿了抿唇,然后颤声道:“我们先将他们的遗体火化,然后带回荣雪宫。待我们回去后,我自会在二人的灵前,赔礼谢罪的。” “掌门,你这是干什么?二人之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何要赔礼谢罪?”清舒惊道。 “不,师姐,是我的失职。我身为荣雪宫的掌门,没有尽我的职责去保护好门下弟子,便就是我的过错。我,应该如此的。” “掌门!” “师姐,我意已决,就这样决定了。” 清舒见冷忆晗望向自己的眼神之意不容拒绝,她只好无奈作罢。 然而,正当冷忆晗和清舒交谈之际,却不见身旁一人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暗自揪着床单…… “掌门,你现在有何打算?” 冷忆晗垂眸望着赵雪宁,轻道:“现下宁儿伤重,不宜长途跋涉,看来我们是不能立即回荣雪宫了……” 沉默了半晌,冷忆晗略一踟蹰,方斟酌道:“师姐,我有一个想法,请师姐帮思量一番。” “掌门请说。”清舒立即坐正了身子,凝神倾听冷忆晗接下来的话。 “师姐,我希望我们能分三路离开。你和其他弟子一路,再让另外几个弟子一路,先回荣雪宫,而我则带着宁儿找一处偏僻地方疗伤,待宁儿伤好,我们再回去。” “掌门,为何我们要分三路走?”清舒不解道。 “刺客虽一时放过宁儿,但保不准他们还会卷土重来。而我们分三路离开,就是为了迷惑他们,让他们摸不清楚宁儿的位置。而当他们费力找寻宁儿之时,也是为了给我们自己赢得回去的时间。” “掌门,妙计啊!”清舒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只不过……”说到这里,冷忆晗的眼底覆上了一层层的担忧。 “不过什么?” “要找个偏僻之处,虽是不难,但宁儿受伤,我自是不能离开左右的,所以这日常用品以及药物,便是个问题了。” 清舒和冷忆晗沉默相视,脸上皆露出了为难之色。 良久。 “啊,掌门,我有办法了!”清舒忽然喜极出声。 “恩?师姐请说。” “掌门有所不知,这林安城西南处靠近骊山,有一个小山村,人称骊村。我的姑姑姑父就住在村子里。” “师姐的姑姑,姑父?”冷忆晗从未听过清舒还有这门亲戚,不禁疑惑。 清舒闻言,尴尬地笑了笑:“掌门可能不知道,我自从进了荣雪宫以来,除了偶尔下山出门,路经此地,才有机会看完他们二老的,这么说来,我也有几年没过去看看了。” “这样……” “掌门,你尽管带着宁儿去那里疗伤好了,你放心,那个村子位置偏僻,几乎很少会有外人过去。况且,我姑父是那个村子里唯一的大夫,有他帮忙,宁儿会好的更快的。” “师姐,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需知我们定会住上不少时间,会不会……” “掌门,你无需担心。我的姑姑姑父,无儿无女,你们若过去,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见冷忆晗仍是一副为难,犹豫不决的样子,清舒握紧了冷忆晗的手,轻道:“掌门,你这次就听师姐的话,明日我就带你们过去,然后我再依计划行事,回荣雪宫。” “师姐……” 冷忆晗点了点头,心中对清舒更是感激万分。 ? ☆、各怀心思 ?  晌午。 咚咚~~ 冷忆晗正欲起身开门,清舒见状,立即拦住了她:“我去就好。” 清舒打开门,见到来人,顿时一惊,“哎?王大夫,王夫人!” 冷忆晗闻言,幽幽地转过了头。 “姑娘,我把药端过来了。” 说完,王氏便把药碗放到了桌上。 冷忆晗站起身,来到桌前,举起了药碗,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正冒着白气,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的混黑药汁,忍不住微蹙双眉。 王大夫见状,上前一步,解释道:“这药乃是补气补血,宁神止痛的,正适合这位受伤的姑娘服用。” “恩,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冷忆晗点了点头,捧着药碗,坐回到了床边。 清舒见状,便立即跟着冷忆晗走了过去。见她也坐到了床上,然后扶起了赵雪宁,令她的身子靠着自己。 冷忆晗轻瞥过正昏迷的赵雪宁,舀起了一小勺药,轻轻地在嘴边吹了吹,随后递到了赵雪宁的唇边。 “宁儿,吃药了。”冷忆晗的轻柔之声,缓缓传来。 然而,此刻的赵雪宁却是像什么都没听到般,一动不动。 待过了半晌,见赵雪宁的双唇仍然紧闭,并没有清醒的意向。冷忆晗端详了一会,眉轻轻一挑,淡道:“师姐,宁儿未醒,我喂不了药,你…你撬开宁儿的嘴唇吧。” 眼底神色一时风起云涌,清舒惊讶地抬起了头,即刻对上的便是冷忆晗黛黑瞳孔里隐忍的疼痛之色。 如乌云沉沉挤压,透不出一丝光来。 “我知道了。” 清舒伸手,轻捏着赵雪宁的下颚,手微一用力,往下一拉,顿时便将赵雪宁的双唇启开了。 冷忆晗见赵雪宁已张开了嘴,立即将悬在半空中的药勺递了过去。然而,当冷忆晗将药液全部送进嘴里之时,只见那混黑药汁瞬间便又沿着赵雪宁的嘴角悉数流了下来。 冷忆晗见状,立即放下了药碗,拾起了手帕去擦赵雪宁的嘴角。 “忆晗,这该怎么办,宁儿她现在喝不进药啊!”清舒不禁急道。 冷忆晗将赵雪宁的嘴角擦拭干净后,垂眸淡淡地扫过床上的药碗,又抬头望了望此时正紧阖双眸,昏迷不醒的赵雪宁,抿了抿唇,似是下了一番决心般,随即轻道:“师姐,你先将宁儿放回到床上。” 清舒闻言,心中虽是疑惑,但仍是照了冷忆晗的吩咐,将赵雪宁放了下来。 这时,只见冷忆晗又重新舀了一勺药,先是径自喝下,下一瞬,便见她突然俯下了身,朝赵雪宁的唇上覆上了自己的唇。 众目睽睽之下 待药液从口中缓缓渡进了另一个人的口中,冷忆晗微抬起身,手抵在赵雪宁的下颚,轻轻一抬,随即便见赵雪宁的喉咙动了动。 冷忆晗见状,微微地松了口气,不禁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之后,她便继续照这个方法,一口一口的将药给赵雪宁喂了下去。待喂完了药,冷忆晗便开始为赵雪宁轻轻地擦拭着嘴角,随后又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这才站起了身。 冷忆晗刚一回过头,禁不住微微一怔。 此刻,只见清舒,王大夫夫妇皆呆愣在原地,未启双唇,瞪大双眸,一副惊恐诧异,不敢置信地表情正盯着自己看。 “忆…忆晗,你……”清舒因过于惊讶,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然而,冷忆晗只惊讶片刻,随即便见她神色如常地走到桌前,放下了手中的空药碗。她淡淡地瞥过清舒以及众人,方才启唇道:“师姐,宁儿已经将药喝下去了,你不必担心了。” 语气虽是云淡风轻,但眼梢的霞色却是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攀上来。 “嗯哼!” 王大夫轻咳了一声,瞬间便打破了这异常诡异的气氛。 “喝下去就好,喝下去就好。” 王大夫走上前,垂眸望了一眼正静静躺在床上的赵雪宁,之后他抬头对冷忆晗道:“姑娘,现下没什么事,我便不打扰你们了,有事你们再叫我。” “好,谢谢大夫。” “恩。” 王大夫在临出门之际,忍不住再一次回头,眼神略显复杂地望了望赵雪宁和冷忆晗。随后只听他轻叹了一声,这才走了出去。 回想起刚刚那个‘惊艳’的场面,说实话,王大夫真的是被冷忆晗的突然举动给惊吓到了。 一个女子,去吻另一个女子? 不,其实也不算吻。医学上其实有很多相似的救治方式的,例如人工呼吸,以此方式来急救溺水之人,其实也是相似道理的。 想到这,王大夫摇了摇头,正了神色。他深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动荡:适才那是特殊情况,那位姑娘是为了喂药才会在情急之下,选择这么做的。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位姑娘可真是够大胆的啊! 不知为何,每当回想起适才的画面,王大夫竟是丝毫未觉违和之感,反而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其自然,再和谐不过。 “呵呵!” 王氏转过头,不禁疑问道:“相公,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王大夫摇了摇头。 王氏见状,轻叹了一声。 “夫人,你这又是为何叹气啊?” “相公,你难道不觉得那两位姑娘的关系,似乎太过要好了吗?” “哦?我没太注意,夫人你又是从何说起啊?” “我其实…也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那位忆晗姑娘似乎对受伤的那位姑娘,太过紧张,太过关心。瞧那两位姑娘的长相,应该不是自家姐妹。但见忆晗姑娘对待那位姑娘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像是对待至交好友那样,反而像是……” “像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王氏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唉,我说夫人,你怎么把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你等等我啊!” “……” “掌门……” “师姐,你想说些什么?”冷忆晗转过头,望向清舒。 “没…没什么。”清舒摇了摇头。 清舒啊清舒,刚刚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掌门那是为了宁儿,才会不得已而为之,你又有什么可多想的? 见清舒不再说话,冷忆晗淡道:“师姐,我这里一人照顾宁儿就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去叫你的。” “是。” 清舒应了一声,便立即转身出门而去。 待门关上后,冷忆晗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见她垂眸凝视着赵雪宁,眼神晃动着复杂的波澜,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苦笑。 傍晚。 “哎?你们明早就走?”王大夫惊道。 “是,我们明早就要回去了,多谢大夫这两天来的照顾。” 言罢,在冷忆晗眼神的示意下,清舒拿出了两锭银子,放到了王大夫的手中。 “这…姑娘,你给的好像多了些。” 王大夫立即将手中的一锭银子,送还给了清舒。 清舒叹了一声,随即又将那银子放回到了王大夫的手中,严肃地道:“大夫,我知道这些银子,对于单付诊疗费来说,是有些多,但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夫能够答应我们。” “什么事?”王大夫疑惑地望向清舒。 “大夫,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来这里医治的事,给传了出去。若有人问起,你就只管装傻充愣便好。” 沉默片刻,见清舒的眼神迅速镀上了一层层寒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冰冷刺骨起来 :“大夫,若你在外面乱讲话,你…应该知道将会面临的下场的。想必你也听说过不少人,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我…我明白了。各位姑娘请…请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王大夫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了这些个要命的姑奶奶。表面上看这些姑娘普普通通,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大有来头,不知自己遇到她们是幸,还是不幸。 见王大夫紧张地额头直冒冷汗,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清舒立即展开了平时的温和笑容,握住了王大夫已是颤抖的双手,轻道:“大夫,这两天打扰你了,多谢。” “不…不用谢。” 我说这几位姑奶奶,你们明天就赶快走吧,我还想留着我的小命多活几年呢!唉,我这一救人活命的普通大夫,是招谁惹谁了? 王大夫真是有着一肚子的委屈,有苦说不出啊! “既然如此,那么烦请大夫把治疗方法,以及药方一并都写下来,让我们可以回去后接着医治。 冷忆晗上前一步,对着王大夫淡声说道。 “好好,我这就写,我这就写。” 王大夫这会儿对待冷忆晗众人,可说是唯命是从,不敢抗拒。因为谁能保证,若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几位,自己还有没有小命了? 说完,王大夫便立即走到桌旁,开始写药方以及医治方法。 “姑…姑娘,你…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王大夫颤抖地将药方递给了冷忆晗,冷忆晗接过药方,见王大夫仍是浑身发抖,冷汗直流,不禁放软了神色,柔声道:“大夫,你不要害怕,我们其实并不是坏人。我们如今这么做,也是有我们的苦衷的,请大夫你谅解。只要大夫今后能够为我们守口如瓶,我们自是不会前来打扰的,这一点请大夫你放心。” 见冷忆晗眼神柔和,语气舒缓,王大夫的心便也稍稍放了下来,“姑娘,我王某人也不是个爱乱嚼舌根的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是会守口如瓶,于你于我,大家都各图方便不是?” “大夫,你能明白,自是最好了。”冷忆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两位,若没有别的事,那我便告辞了。” “多谢大夫,大夫慢走。” 随后,清舒亲自送王大夫出屋。 待送走了王大夫,清舒回来,对冷忆晗问道:“掌门,你觉得这王大夫看起来可靠吗?” “可不可靠,不是你我能判断的。为今之计,便是越早离开林安城越好。” 冷忆晗望向远处的眼底黛黑深得望不着边际,令人无法捉摸。 第二天清晨,林安城外西南方,只见一辆普通马车正穿梭于树林间,扬土奔驰。 咳咳~~ “宁儿,你醒了?” 冷忆晗垂头,见躺在自己怀里的赵雪宁缓缓睁开了双眼,顿时喜出望外,眉开眼笑。 “师…师父……” 咳咳~~ 刚说了两句话,赵雪宁便忍不住又开始轻咳起来。 “宁儿,你先别说话。” 冷忆晗随即从身旁取出一个水袋,打开了木塞,递到了赵雪宁的唇边,“宁儿,来,先喝点水。” 冷忆晗一手抱着赵雪宁,一手倾着水袋,喂赵雪宁喝水。然而赵雪宁却只喝了几口,便摇了摇头。 冷忆晗拿开了水袋,柔声问道:“宁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师父你…你不必担心。” 赵雪宁因受重伤,致使连续两日昏迷不醒。如今因两日茶米未进,现下身体更是虚弱不已,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冷忆晗知晓赵雪宁说这话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放心。可是,望着现在如此憔悴不堪,浑身虚弱的赵雪宁,冷忆晗仍是会感到心痛,心疼。 “宁儿……” 冷忆晗轻咬着下唇,抚上了赵雪宁那已是瘦了整整一圈的苍白脸颊。 一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师父,你…你别哭啊!”赵雪宁沙哑的声音,传入到冷忆晗的耳畔。 见冷忆晗的泪水越流越多,赵雪宁顿时便觉的自己的心像是被人一下子揪紧了般,痛苦难受至极。 她这辈子,最见不得的便是冷忆晗的眼泪了。 赵雪宁轻抬起身,伸手去拭冷忆晗脸上的泪水,“师父,我不是好好的嘛,你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 声音虽哑,虽轻,但语气中所夹带着的丝丝柔情,仍是激荡了冷忆晗心中的层层涟漪。 “宁儿……” 不知为何,冷忆晗竟突然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能被眼前这人所爱惜着,便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事。 赵雪宁见冷忆晗此刻眼神柔软,那水灵灵的美丽双眸正深情的望着自己,而在那褐色瞳孔之中,只倒映着自己的面庞,别无其他。 顿时,只觉内心被一股暖流所填满,渐渐地流向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下一瞬,只见赵雪宁忽然伸手,勾在了冷忆晗的脖颈上,然后她轻轻一拉,便令冷忆晗的俏脸贴近了自己。之后,她立即倾身上前,将那冰凉的双唇覆在了冷忆晗的眼睑之上。 “师父!” 望着冷忆晗那骤然放大的瞳孔,赵雪宁噙着笑,说道:“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 ☆、初到村野 ?  吁~~ 清舒勒住了马,令马车停在了一农家院门外。 “掌门,我们到了。我先下去跟我的姑姑姑父打个招呼,然后再接你们下来。” 清舒卷起车帘,对车内的冷忆晗说道。 “我知道了,师姐,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着。” 清舒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下了马车。 “宁儿,醒醒,我们到了。”冷忆晗垂眸望着怀里的赵雪宁,柔声唤道。 “恩?师父,这是哪儿啊?”赵雪宁眨了眨仍旧有些模糊的睡眼。 “这里是你清舒姐姐的亲戚家,我们今后就在这里养伤。等你伤都好了,我们再回荣雪宫。” “哦。”赵雪宁轻应了一声。 半晌后。 “掌门,哎,宁儿,你醒了?” 清舒回到了马车上,见赵雪宁已经清醒,顿时喜出望外。 “清舒姐姐。”赵雪宁的嘴上抿出了一丝笑容,低唤了一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清舒望了一会儿赵雪宁,随后便转过头,对冷忆晗道:“掌门,我已经跟我姑姑,姑父说了,他们二老也都同意你们住在这里。掌门,那我们就先下车吧。” “好,麻烦师姐了。” 言罢,清舒和冷忆晗便扶着赵雪宁下了马车。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4节 待下了马车,冷忆晗即刻便见到了清舒口中的姑姑,姑父。只见两位身穿粗布麻衣的白发乡下老夫妇此刻正站在门口,对着他们满脸的微笑。 清舒带着冷忆晗和赵雪宁上前一步,笑道:“姑姑,姑父,这便是我刚刚提及到的忆晗师妹,还有宁儿。” “大叔,大婶,你们好。”冷忆晗欠了欠身,轻声道。 “你好。”赵雪宁也跟着颔首施礼。 “冷姑娘,宁儿姑娘,你们不要客气,清舒都给我说了,以后你们俩尽管安心的住在这,我们今后便是一家人了!” 老妇人连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冷忆晗和赵雪宁。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的。快,都进屋吧。” 清舒的姑父,古老头笑着招呼众人进了院。 众人进了屋,古老头立即让清舒先扶着赵雪宁到里屋的床上躺着。待清舒安顿好了赵雪宁,这才出了屋,来到厅中,坐在众人的身旁。 感受到冷忆晗向自己投过来的担忧目光,清舒笑了笑,覆上了冷忆晗的手,柔声道:“忆晗,你放心,宁儿已经睡了。” 冷忆晗闻言,轻点了点头。 这时,清舒转过头,对二老笑道:“姑姑,姑父,事情就是这样。这些日子便麻烦你们多多照顾我的师妹了。” “哪儿的话,清舒你尽管放心好了。”古老拍了拍清舒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辞了,姑姑,姑父,清舒改日再来看你们。” 说完,清舒便站起了身,轻瞥过身旁的冷忆晗,又望了望古老夫妇二人。 “清舒,你刚来,就要走啦?”老妇人连忙站了起来,急道。 清舒绕过去,握着妇人的手,微微一笑,道:“姑姑,我还有别的事等着我去处理,下次过来,我一定会多呆上几日的,给你们二老尽尽孝。” “这…唉,好吧,既然你有事,那我们便不强留你了,姑姑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你有机会,多回来看看我们。” 说完,妇人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清舒见状,立即抱住了妇人,埋在妇人的怀里抽泣着:“姑姑,你放心,清舒一有机会,便会回来的。” 古老望着抱头痛哭的二人,不禁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的冷忆晗,看到了如此场面,心中也不免感到些许酸楚。望着紧紧拥抱的姑侄俩,令冷忆晗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已逝的父母。虽然这十几年来,自己早就将那颗悲伤的心变得麻木,冷漠,无情。但此刻见到清舒以及她的家人之间的嘘寒问暖,彼此关心,竟使冷忆晗突然对清舒开始羡慕起来。 若自己的家人都还在的话,想必也会是这样的一番场景吧。 冷忆晗轻叹了一声,随即撇过了头,不敢继续再看。 清舒二人哭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彼此的拥抱。 “姑姑,临走前,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师妹。” 清舒走到冷忆晗的面前,轻道:“忆晗,借一步说话。” 冷忆晗轻应了一声,便随清舒进了里屋。 待冷忆晗进了屋,清舒随即关上了门。 “掌门……” “师姐,你先等一下。”没等清舒开口说完,冷忆晗便突然打断了清舒的话。 在清舒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下,只见冷忆晗突然快步走到赵雪宁的床前,俯身去瞧她的状况。冷忆晗见赵雪宁仍是双眼紧阖,呼吸平稳,心中便暗自放下了心,回到了清舒身前,低低地道:“师姐,你现在可以说了。” 清舒见冷忆晗一系列的举动后,顿时恍然大悟。 “掌门,今早临出门之时,我便已经吩咐弟子将已经去世的两位师侄的遗体火化了,现在他们应该已在返回荣雪宫的路上了。另外,我已留下了两个弟子在林安城,令他们乔装打扮,暗中打探那伙人的动向,也顺便留给掌门做传递消息之途。以上就是我已经做好的安排,若掌门没有其他吩咐,那么一会儿我便就去和另外几人汇合。” 顿了一顿,只见清舒突然跪了下来,“清舒临时改变掌门的命令,没有及时通知掌门,请掌门恕罪。” “师姐,请起。” 冷忆晗立即扶起了清舒,“师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着想,我怎会怪你?” “掌门……”清舒眼含泪花,感激地望着冷忆晗。 “师姐,谢谢你为我所安排的一切。”冷忆晗莞尔一笑,轻握住清舒的手。 半柱香过后,冷忆晗和清舒从里屋出来。 “姑姑,姑父,清舒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点。”二老齐道。 清舒来到冷忆晗的面前,轻声道:“忆晗,我走了,你和宁儿两个,多多保重。你放心,事情我会办好的,不用挂念我们。” “师姐,辛苦你了。” 二人相互用眼神示意。随后清舒朝古老二人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门。 “清舒,我们送送你。”二老立即跟了上去,随清舒出了院。 过了一会儿,冷忆晗便听到了马蹄声从门外传来。 师姐,一切就拜托你了! 冷忆晗站在屋门口,静静地遥望着院外的黄土尘沙。 古老夫妇送走了清舒后,便回到了屋内。 “冷姑娘,我只听清舒说了个大概,不知你和里面的宁儿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古氏坐在木凳子上,向冷忆晗询问道。 “其实我们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打算,我只等着宁儿伤势痊愈后,我们便回去。” “不知宁儿姑娘哪里受伤?我略懂些医术,兴许可以帮上忙。”古老头在旁问了一句。 “宁儿胸前受的是剑伤,另外也因中了一劲掌,导致内脏受损。” 说完,冷忆晗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古老头,接着道:“这个是我在林安城找的大夫所写下的症状,药方,以及治疗方法,您看看。” 古老头接过了药方,凝神瞧了瞧,“这药方确实是对症下药。这样吧,冷姑娘,我先去给宁儿姑娘把把脉,然后我们再说。” “好。”冷忆晗随即站起身,领着古老头进了里屋。 古老头坐在床边,替赵雪宁把了会儿脉,“确实如这大夫所说,宁儿姑娘受伤不轻啊!” 古老头轻叹了一声,便将赵雪宁的手臂放进了被中。 “那王大夫还令我运功给宁儿打通经脉,想必是要多费些时日了。”冷忆晗歉意地望着古老头,低声轻道。 “哈哈,我明白,我明白,以后你便和宁儿姑娘住在这个小屋吧,而我和老伴就住在外面的另一个小屋好了。”古老头笑道。 “古大叔,多谢你收留我和宁儿暂住。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说完,冷忆晗欠下了身,对古老头施礼致谢。 “冷姑娘,小事而已,你不必在意。” 古老头扶起了冷忆晗,接着道:“你是清舒的师妹,便和我们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的。” “古大叔……” “好了,我先出去帮老伴做饭了,等饭好了我在送过来,你们先休息吧。” 言罢,古老头便离开了屋。 待古老头离开后,冷忆晗便站在屋子的中央,开始环视着屋内的摆设,家具。虽是个简朴,略显破旧的小屋,但屋内日常用品倒是应有尽有,而且小屋内也收拾的颇为干净。 冷忆晗心想,定是古氏夫妇把平常自己住的小屋让给了他们,心里对古氏夫妇不禁充满着感激。 她坐在床边,见赵雪宁缓缓睁开了双眼,便对她微微一笑,轻道:“宁儿,你醒了?” “恩,师父。” 随后,赵雪宁撇头望了一圈屋子,“这里是?” 猜测到赵雪宁这会儿或许是睡迷糊了,冷忆晗柔声道:“这里是你清舒姐姐的亲戚家,以后我们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冷忆晗见赵雪宁不再有睡意,便将枕头垫了起来,扶起赵雪宁靠了上去,“宁儿,你这次受伤很重,需要疗养一段时间。从明日起,我便要运功为你疗伤了。” “师父,我……” “宁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冷忆晗立即打断了赵雪宁的话。 只见冷忆晗双手握住了赵雪宁的手,眼中溢出了满满的柔情。 她凝视着赵雪宁,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坚定:“宁儿,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治好,我要让你和从前一样,健健康康的呆在我身边。” ? ☆、运功疗伤 ?  赵雪宁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 赵雪宁拔足狂奔着,希望能找到逃离这黑暗的出口。 “宁儿。” 赵雪宁闻言,立即止住了步,回头看去。这时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缓步向她走来,神色狰狞,狡黠地朝她笑着。 “你是?” 赵雪宁只觉眼前这人很是眼熟,但不知为何,就是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宁儿,还我命来!” 只见这白衣少女突然举剑朝赵雪宁的胸前刺去,赵雪宁一惊,连忙侧身躲开。 但少女显然是没有放过赵雪宁的意思,见少女手中之剑突然变快了几分,又一次朝赵雪宁身前刺去。赵雪宁随即用左手抓住少女的手臂,然后右手朝手臂拍下一掌,少女瞬间松开了剑。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赵雪宁松开了少女的手臂,皱眉问道。 “是你,是你惹来的杀手,害的我们枉死林野。”少女手指着赵雪宁,怒瞪着她,一字一顿的道。 “我,我没有!” 赵雪宁慌忙地退后了几步,猛摇着头。 “哎呦。” 赵雪宁往后退时,不经意间踩到了身后一人的脚,顿时惊叫出声。 她猛一回头看,见来人又是一袭白衣,也正怒瞪着她,嘴上似笑非笑。 “宁儿,我们在这里好痛苦,好寂寞,不如你下来陪我们吧!” 另一个少女说完,便立即钳住了赵雪宁的两个手腕,令赵雪宁不能动弹。 “放开我!你放开我!” 赵雪宁背后冷汗直流,顿时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雪宁越是挣扎,对方竟是钳的越紧。 “宁儿,我要你为我们偿命!” 只见之前的白衣少女突然拾起了地上的剑,杀气汹汹地朝赵雪宁刺了过来。 “不要!” 赵雪宁立即向后一踢,令身后之人一惊之下放开了手。随后赵雪宁连使幻影移形步法,迅速逃离了原地。 赵雪宁跑着跑着,突然见前方一片亮光,她心中一喜,随即便跑了过去。 “啊,师父,清舒姐姐!”赵雪宁见到了熟悉的面孔,不禁兴奋地喊道。 “宁儿!啊!” 赵雪宁眼见清舒正朝着自己走来,不料清舒走了几步,便见一长剑从清舒的身后贯穿而出,顿时血溅四周,模糊了赵雪宁的双眼。 “清舒姐姐!” 赵雪宁疯一般的跑了过去,哭着扶起清舒那浑身是血的身子,大声喊道:“清舒姐姐!清舒姐姐!” 可是任凭赵雪宁再怎么哭喊,见清舒仍是一动不动,双目紧闭。 “宁儿!” 熟悉的声音却饱含着急迫,从背后传了过来。赵雪宁闻声,立即转过头,脸色瞬间惨白。 赵雪宁瞪大着双眸,惊恐地喊道:“师父!” 这时只见蓝衣人正用剑架着冷忆晗的玉颈,而紫衣人,灰衣人,褐衣人站在蓝衣人身旁,阴阴地笑着。 “不,不要……” 赵雪宁慌忙放下清舒的尸身,全身发抖地朝冷忆晗缓步走去。 “宁…啊!” 见蓝衣人的剑突然朝冷忆晗的玉颈轻划了一下,顿时鲜血便沿着冷忆晗那白皙的脖颈流淌下来。 “不,不要!” 赵雪宁立即朝冷忆晗跑了过去,不料却被旁边的紫衣人举刀拦了下来,“赵雪宁,我们可是找你找了好久了!” 说完,紫衣人忍不住奸笑出声。 “你们,到底让我怎么做才能放过她?”赵雪宁眼含泪花,怒视着前方众人。 “宁儿,你不要管我,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他们找到你!” 冷忆晗深情地望着赵雪宁,嘴角不禁抿出了一抹凄美的微笑。 赵雪宁看着冷忆晗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种不祥预感瞬时在心中闪过。 难道…… 只见冷忆晗的嘴唇动了动,便见她死心般地阖上了双眸,然后任由自己的玉颈沿着紫衣人手中的长剑划过。 “不!”赵雪宁绝望地嘶喊了一声。 赵雪宁再也顾不得任何人的阻拦,见她急忙跑了过去,立即扑倒在冷忆晗的身上,抱着冷忆晗的身子,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师父!师父!” 然而,任凭赵雪宁再怎么呐喊,可冷忆晗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雪宁垂眸望着冷忆晗那绝美苍白的脸庞,不禁抱紧了冷忆晗那冰冷的身躯。 心中只剩下了痛苦,冰冷,绝望,以及那无尽的黑暗…… “啊~~”赵雪宁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仰天嘶吼着。 “宁儿!” “啊!”赵雪宁突然从床上坐起了身,惊恐着望着眼前的黑暗。 冷忆晗见状,连忙也跟着坐起了身,忧道:“宁儿,你怎么了?” 见赵雪宁垂着头,呼吸絮乱,冷忆晗随即便握住了赵雪宁此刻已是冰凉的手,轻道:“宁儿,做噩梦了吗?” 赵雪宁抬起头,感受到从面前投射过来的那股担忧,心疼的目光。见她突然抱住了眼前之人,把头埋在了那人的脖颈之处,狠狠地吸着怀中之人的淡香之气。 冷忆晗默默地将手攀上了赵雪宁的背后,当触摸到背部的时候,不禁心中顿时一惊。 此时,赵雪宁背上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所打湿,令冷忆晗一触之下,手上竟是也有了些许湿意。 黑暗之中,冷忆晗微蹙紧了双眉。 “师父,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你死了,清舒姐姐也死了,在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死了……”赵雪宁抽泣地说着。 “宁儿,只是梦而已,你不要太在意。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冷忆晗轻拍了拍赵雪宁的背脊,柔声地哄着。 “师父!” 赵雪宁似是要把冷忆晗揉进在自己的身体般,忍不住加重了力道,抱紧了冷忆晗。 知晓赵雪宁是被梦给吓怕了,冷忆晗虽然被赵雪宁抱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但仍是默默地任凭她紧抱着,“宁儿,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冷忆晗的温柔之声缓缓传入赵雪宁的耳边,令赵雪宁放心了不少。 感受到赵雪宁渐渐已收的力道,冷忆晗立时离开了赵雪宁的怀抱。 见赵雪宁泪眼婆娑,一副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冷忆晗微微一笑,抬手去轻拭赵雪宁脸上的泪,“宁儿,你这幅模样,不禁让我想起你小时候做噩梦时的样子了。” 冷忆晗试图转移话题,令赵雪宁分散注意力。 果然,赵雪宁闻言后,似乎很是不满。只见她堵着嘴,抗议道:“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噩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哦?是吗?宁儿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当…当然不害怕了!”明显的底气不足。 闻到了冷忆晗的轻笑之声,赵雪宁在黑暗中微不可察地红透了脸,“师父,我没事了,我们继续睡吧。” “好吧。” 说完,冷忆晗便和赵雪宁一起躺了下来。 “师父。”赵雪宁突然唤道。 “恩?”冷忆晗疑惑地望着赵雪宁。 “我今晚可不可以,一直握着你的手睡?”赵雪宁战战兢兢地问道。 “好。”冷忆晗毫不犹豫地答道。 赵雪宁闻言,立即从自己的被窝探入到了冷忆晗的被窝中,待寻到了那只温热的手,赵雪宁随即便紧紧地握了上去。 “师父晚安。”赵雪宁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片刻后,便见她安心地轻阖上了双眸。 “宁儿。”冷忆晗轻应了一声,悄悄地握紧了那只熟悉的手掌。 赵雪宁的剑伤虽然不轻,但因蓝衣人剑尖刺入时偏了数寸,只伤及肺叶,未中心脏,因此静养了七八天,伤口渐渐愈合。到第八日上,赵雪宁已可坐起。冷忆晗见之,极为欣慰。 然而外伤虽愈合,但赵雪宁因内脏受损,从而导致她仍会不时的感到腹部隐隐作痛,体内真气也经常乱窜,当真是难受至极。 连日以来,冷忆晗每日都需消耗大半个白天时间为赵雪宁运功疗伤,冲破经脉。但因此地不比在荣雪宫的碧清池,那碧清池乃是天然形成的温泉,外加上荣雪宫开派祖师后期向池中投入草药,才形成了今日的药泉。若是在碧清池内运功疗伤,因温泉之水本身就可以促进血液畅通,增进体力,运功起来也就会事半功倍。然而,现在师徒二人呆在这乡下地方,躲人耳目,自是无法讲究太多。 冷忆晗的功力修为虽已到达了一定境界,但因自身年轻,自是无法达到像其他三派掌门,亦或是先师水月那样,有着深厚的内力。再者,赵雪宁初期又是带着剑伤,冷忆晗生怕自己运功过强,反而伤到赵雪宁。所以她每次运功,都是点到即止。 就这样,虽已过了将近一月有余,冷忆晗却只打通了赵雪宁周身三十六处大穴中的十五处。 这一日,冷忆晗又像往常一样,准备冲赵雪宁身上的大穴,膻中穴。此穴正当胸口,为人身诸气所属之处,最是要紧不过。若是能成功冲破,便可使赵雪宁的内伤好了六,七成。 两人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怠忽。 “宁儿,现下我准备将内力渡至到你的膻中穴了,你切记要专心凝神,不可胡思乱想。” 赵雪宁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冷忆晗将手掌覆在了赵雪宁的胸口上,随后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赵雪宁但觉颈下“紫宫”,“华盖”,“玉堂”三穴中热气充溢,不住要向下流动。然而每当冷忆晗调动热气至膻中穴时,不知为何总会被弹了回来。之后,冷忆晗接连试了三四次,但见情况仍是不变。 “师父……” 赵雪宁睁开了眼,担忧地望向冷忆晗。她见冷忆晗微皱双眉,紧抿嘴唇,忍不住泄气道:“师父,你别太过勉强自己了。宁儿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师父你就别再为我继续浪费真气了。” “不,宁儿,我说过,我要让你完全康复,像以前一样。” 冷忆晗的语气笃定,眼神犀利。 当下,冷忆晗缓缓运气,加强了冲力。 感受到体内又一股强劲热流传递过来,赵雪宁随即阖上了双眸,开始凝神贯注配合冷忆晗。 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 在这期间,冷忆晗连续试冲赵雪宁的膻中大穴十几次,但仍是冲破不过。 因太过强迫自己运气冲脉,此刻冷忆晗的额前不禁冒出了不少热汗,就连身后的衣衫也已被汗所浸湿。 冷忆晗微微颤抖着那略显苍白的嘴唇,只觉自己体内的内息变得絮乱起来,而且越来越难以控制。 顿时血气上冲,冷忆晗心中猛然一惊:不好! 她随即收了掌,头撇了过去,冲床外呕了一口血。 而赵雪宁的体内因被冷忆晗的内力折腾了半天,也不见得好受到哪里去。她强忍着体内的种种不适,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待赵雪宁睁开双眼时,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冷忆晗朝外吐血的情景。赵雪宁见状,心下大骇。她随即上前拥着冷忆晗的双肩,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师父,你……” “宁儿,我没事。” 冷忆晗撇过头望向赵雪宁,悄然暗自压下了即将涌出喉头的血,朝她抿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师父。” 赵雪宁从身后抱紧了冷忆晗那虚弱的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喃道:“师父,你别再勉强为宁儿冲脉了,宁儿不想见师父为我受伤。” 冷忆晗握住了锢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柔声道:“宁儿,我真的没事,刚刚我只是运气不对,岔了气,所以才会呕血的,你不必为我担心。” “师父……” 冷忆晗转过身,眼含歉意, “宁儿,今日怕是不成了,我们明日再试试。若是明日也不行,那我们便一直试下去,总之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将你治好。” “师父。” 见赵雪宁深情地望向冷忆晗,轻柔地为她擦拭着嘴角残留下来的血液,双唇勾起了一弯弧度。 ? ☆、梦魇缠身 ?  “啊!” 赵雪宁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起身,睁开了双眼。 哈,哈~~ 赵雪宁大口地粗喘着气,环视着自己身处的环境。见眼前依旧是那个简朴的小屋,依旧是那如常的夜色。 这时,身旁的人不安地动了动。 赵雪宁撇过头去,见冷忆晗双眸紧阖,轻皱着双眉。 料到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惊醒,才惊扰到了冷忆晗,赵雪宁为此不禁心中略感愧疚。但一想到冷忆晗并没有惊而转醒,她真不知自己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无奈。 其实冷忆晗平时并不会像现在这样,睡得这么沉的。若按平常的情况看,她自是会因赵雪宁的突然起身而被惊醒的。然而,这几日冷忆晗因一直为赵雪宁强行运功冲脉,不仅令自身内力受损,而且也使得自己的身子变得很是疲惫虚弱。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连日里经过冷忆晗的不懈努力,她终是冲破了赵雪宁的膻中穴。现下,最难的大穴已成功冲破,那么剩下的十几处穴位被冲破,便是时间的问题了。 赵雪宁凝神注视着冷忆晗疲惫的睡脸,忍不住轻叹一声。随后,她重新躺回到了床上,悄然握住了那只温热的手。 竟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晌午。 赵雪宁与冷忆晗二人缓缓收了掌,“宁儿,我们又冲破了五处穴道了。” 冷忆晗望向对面的赵雪宁,嘴角微翘,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 “恩。” 赵雪宁瞥了冷忆晗一眼,轻应了一声后,便下了床。随后便见她缓步走到窗前,径自望向窗外,满怀心事。 “宁儿?” 冷忆晗这几天也渐渐察觉到了赵雪宁有些不太对劲。最近,她经常会看到赵雪宁一个人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征神发呆。同时,她也发现赵雪宁的眼袋开始日渐加重,又青又黑,明显是睡眠不好所致。 本应会因穴道冲破,血气畅通,而变得越加精神的人,然而现下却不知为何,竟是这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冷忆晗立即跟着赵雪宁下了床,来到赵雪宁的身侧,轻问道:“宁儿,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语气虽是疑问,但却兀自透着肯定。 赵雪宁转头望向冷忆晗,摇了摇头,随后便又将头转了过去,继续发呆出神。 “宁儿……”冷忆晗握上了赵雪宁那微凉的手,担忧地轻唤了一句。 “师父,我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十几年来了解赵雪宁如她,冷忆晗知道赵雪宁是不会莫名其妙就变得无故伤感,心事重重的。 越说没事,那便越是有事! 想到这,冷忆晗不禁垂眸深思,开始回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以便找寻赵雪宁不高兴的原因。 望了一会儿,赵雪宁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转过身,见冷忆晗此刻仍旧站在自己身旁,低头沉思,忍不住惊唤了一声:“师父!” “宁儿。” 冷忆晗闻声,抬起了头,正对上了赵雪宁困惑的目光。 “师父,我原本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你不是今天要进城打探消息的吗?” “可是……” 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我怎么能放心进城呢? 心知冷忆晗的未尽之言,赵雪宁勉强地抿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师父,我没事,你就放心进城吧,等你走后,我就去睡会儿。” “宁儿。” 冷忆晗脸上的犹豫之色尽收赵雪宁的眼底。只见她突然捂着嘴,轻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师父,我现在有些困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赵雪宁便走回床榻,上了床。随后扯过墙边的被子,随意的一盖,便阖上了双眼。 “师父,我睡了,你要早去早回。” 冷忆晗见状,无奈地走到了床边,为赵雪宁掖好了被子,“宁儿,你好好睡吧,我先走了。” “恩。” 再一次深深地望了一眼赵雪宁,冷忆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出了门。 因清舒临走时的安排,冷忆晗决定去城里找留城弟子,打探一下现在的情况。 远处,只见冷忆晗脸蒙白色轻纱,单枪匹马地来到了林安城。 进了城门,她无视周围群众投过来的惊讶疑惑目光,便直接驾马去了此行的目的地,荣升客栈。 只见冷忆晗刚一进客栈,店小二便迎了过来,“客官,请问你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都不是,我是来找人的。”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店小二微抬起头,见一脸蒙轻纱的女子,正环视着客栈大堂四周,不禁征住了。 他见冷忆晗薄纱遮面,长裙曳地,青丝飞扬,虽见不到冷忆晗的面容,但单看冷忆晗双瞳剪水,眉目如画,便知眼前这位女子定是位美人无疑。 正当店小二出神之际,这时忽然有一位身穿灰衣,眉清目秀如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朝冷忆晗垂头低语道:“小姐,这边请。” 言罢,那人便抬起了头,目光深邃地望向冷忆晗。 “好。”冷忆晗只望了那人一眼,便立即随那人上了楼。 “唉?人呢?”店小二呆愣地望向已经走远的二人,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掌门。” 进了房间后,便见那人和另一位男子装扮的人突然向冷忆晗屈身行礼。 “不必多礼。” 冷忆晗缓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情况如何?” “回掌门,我们仍是查不到关于那些刺客的行踪消息,想必他们现在不在林安城内。” “恩,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查,若有什么情况,就立刻通知我。” “是,掌门!”二人齐声答道。 冷忆晗因心中记挂赵雪宁,自是不愿多呆。之后,她又嘱咐了二人几句,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客栈。 回程路经市集之时,她碰巧听到有人正吆喝着:“卖酥糖嘞!便宜又好吃的酥糖!” 冷忆晗闻声,立即止了步。这时,她突然想到了赵雪宁。她知赵雪宁一直都很喜欢吃甜食,心想若自己给她买些回去,想必她心里定会高兴的。 冷忆晗走到摊前,轻声问道:“小哥,这些糖怎么卖?” 小贩抬起头,见来了客人,便喜道:“姑娘,我这糖是按小包卖的,三十文钱一包。” “那,我要一包。” 言罢,冷忆晗准备掏出银子。 不料这时,一阵劲风吹来。只那一瞬,便将冷忆晗脸上所蒙的轻纱给吹了下来。 见到了冷忆晗褪去白纱后的面容,小贩不禁眼睛都看直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女吗? “啪”的一声,小贩手中正拎着的纸包突然掉到了桌上。 只见冷忆晗轻瞥过地上的面纱,脸上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所发生的事与自己无关似的。她无视小贩径自愣神的模样,只淡淡地道了一句:“多谢。” 放下了钱,拿了东西,冷忆晗便立即牵了马,疾步走出了市集。 骊村,小屋。 “不要,不要!” 依然是那片黑暗,依然是那两个执剑少女,依然是那一幅幅血腥,绝望,痛苦,死亡的画面…… “啊!” 赵雪宁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惊恐,冷汗直流。 “哈,哈~~” 又来了,又做了这样的梦! 赵雪宁痛苦地阖上了双眸,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 也不知已过了多少时日了,赵雪宁每逢入睡,便都会做这样的梦:自己被人追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在自己面前倒下,死去。 一片片由鲜血所积聚成的血滩,绝望的眼神,凄苦的哭喊,临死前的悲鸣…… “是的,一定是这样,那些事其实并不是我的梦,是事实!”赵雪宁蹙紧了双眉,喃喃自语着。 之前,她曾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冷忆晗与清舒的对话: “掌门,有两位师侄,已不幸…离开了。” “我们先将他们的遗体火化,然后带回荣雪宫。待我们回去后,我自会在二人的灵前,赔礼谢罪的。” “师姐,是我的失职。我身为荣雪宫的掌门,却没有尽我的职责去保护好门下弟子,便是我的过错。” “……” “……” “是,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们!”赵雪宁颤着嘴唇,眼泪夺眶而出。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5节 “是我,是我连累了师父,连累了整个荣雪宫!” 她伏在膝上,开始痛哭起来。 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是不是让我死了,我才能不连累其他人?我的存在,是不是只会给人添麻烦,只会让他人痛苦呢? 赵雪宁绝望地抬起了头,目光投向了墙上挂着的一把剑。她取下墙上的剑,轻轻地将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赵雪宁怔怔地望着手中的银白宝剑,顿时心中思绪万千。 吱~~ 这时木门被人推开。 “宁儿,你看我给你买了……” 刚刚进屋的冷忆晗见到此情此景,顿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 她见赵雪宁此刻正对着膝上的银剑出神,那望向银剑的眼神复杂之极,犹豫的,绝望的,痛苦的…… 冷忆晗只觉背脊发凉,不寒而栗。 “宁儿!”冷忆晗急喊了一声,便立即来到了床前。 “宁儿,你这是在干什么?”语气不免焦急,加重了一些。 “啊,师父!” 赵雪宁这才察觉到冷忆晗已经回来了,见冷忆晗这会儿正紧盯着自己,怒不可遏,便下意识地将剑立即收回到了剑鞘里,然后放在了背后。 自欺欺人。 “宁儿,你刚刚拿剑做什么?” 冷忆晗一回想到赵雪宁刚才的模样,就不禁吓得冷汗直流,身子轻颤。 “呵呵,没,没什么,拿过来只是看看,看看。”赵雪宁嬉笑道。 把剑挂到了墙上后,便见她微垂下头,眼神东躲西藏起来。 “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连我都不能说吗?” 冷忆晗眼底所透出的急迫,担忧,令赵雪宁很是心虚,害怕。 若是刚刚自己的想法被师父知道的话,那么师父会变得如何? 一个人死很简单,自己也从来就不是个怕死之人。然而,当心中有了牵挂之人,惦记之人,自己还能死的如此潇洒吗? 但是,不死,自己又只会连累对自己好的人,让他人为自己奔波劳碌,或是因自己而有生命危险! 活亦难,死亦更难。 此刻,赵雪宁心中千回百转,很是纠结痛苦。 冷忆晗见赵雪宁双眉紧蹙,心事重重,便不忍心再逼她。她放软了目光,柔声道:“宁儿,我们不说这些了。你看,我今天路过市集的时候,见有人卖酥糖。我知道你喜欢吃,便买了回来。” 冷忆晗撕开了纸包,拾起一块糖,递到赵雪宁的嘴边,笑道:“宁儿,你尝尝。” 赵雪宁垂眸望向嘴边的酥糖,咬了上去。 “好吃吗?” 冷忆晗期许的目光传了过来,赵雪宁抬头一笑,轻道:“好吃,谢谢师父。” 赵雪宁的淡然冷漠,不禁令冷忆晗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是自己曾期望的表情反应,冷忆晗只觉心里酸溜溜的。 咚咚~~ “忆晗,宁儿,饭好了,快出来吃饭吧!”古大婶在门外喊道。 “师父,我们出去吃饭吧。” 不等冷忆晗的回应,赵雪宁便下了床,率先出门。 “大婶,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赵雪宁开朗的声音渐渐离远。冷忆晗抬头凝视门外,若有所思。 ? ☆、有意无意 ?  自那日以后,冷忆晗渐渐觉得赵雪宁似乎是在刻意与自己疏远。 虽然平时二人相处如常,但赵雪宁最近却突然开始变得寡言少语起来。每逢冷忆晗和她说话之时,她要么就敷衍几句,要么就借故离开。为此,冷忆晗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赵雪宁的身子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再过一段时间,便可痊愈。近几日,她便再也按耐不住想出门的欲望了。 这一日,冷忆晗刚刚为赵雪宁疗伤完。 “师父,我今日答应了古大叔要陪他去树林砍柴的,我先走了。” “宁儿!” 冷忆晗拉住了正往外跑的人儿,急道:“宁儿,你身子刚好,不能太过辛苦劳累的,若你……” 赵雪宁轻轻地挪开了冷忆晗的手,笑道:“师父,你不必担心,我虽然是陪古大叔去树林砍柴的,但古大叔可说了,就让我在旁边看着,其他事都不许干!” “可是……” “师父,你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 言罢,赵雪宁便一溜烟地跑出了屋。 “宁儿……” 冷忆晗走到窗前,目送着笑嘻嘻的一老一小,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自打赵雪宁走后,冷忆晗便总感觉心中失落落的。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冷忆晗索性便出屋,去古大婶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大婶,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冷忆晗缓步走进了厨房。 “呀,忆晗,你怎么过来了?” 古大婶把菜放到一边,拍了拍手,走了过来。 “宁儿和古大叔出门了,我自己也没什么事,所以便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不用啦,你去歇着吧,我这里其实也不忙。” “可是大婶,我们平日的生活都是由你们二老照顾,我们若不做点什么,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现在宁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应该多过来帮帮忙的。”冷忆晗的双眸染上了层层惭愧之色。 “这,好吧,那你便帮我做饭吧。”见冷忆晗神色坚定,古大婶也不愿忤了冷忆晗的好意,便答应了下来。 “做饭可以,但是……”冷忆晗脸上一红,随即微垂下头。 想她冷忆晗是何出身? 童年时期,她家境富裕,乃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进入了荣雪宫后,她起初是前任掌门最宠爱的弟子,现在却是一派掌门!二十几年来她的这双柔荑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平常妇女所干的家务琐事她可真是一窍不通的。若论练武功,冷忆晗可谓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年纪轻轻,便已小有成就。可是若论做家务事的话,冷忆晗却不得不承认,可真难倒了她。 见冷忆晗脸色尴尬,垂眸不语,古大婶顿时便明白了。 古大婶朝冷忆晗微微一笑,轻道:“忆晗,炒菜的事就由我来弄好了,你先帮我淘米吧。” “恩。”冷忆晗感激地望向古大婶,淡然一笑。 之后,古大婶便开始耐心地教冷忆晗如何到井中打水,如何淘米。冷忆晗细心聆听,一步一步认真地学着。 待冷忆晗淘完了米,古大婶便开始教冷忆晗如何摘菜,洗菜。 “就像这样,把豆角的丝扯下来。” 二人坐在院内,古大婶此刻正教着冷忆晗如何处理豆角。 “看明白了吗?” “恩,明白了。”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 说完,冷忆晗便从桌上拾起一个豆角,认真地摆弄着。 “没错,就是这样。”古大婶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了赞许之色。 “大婶,这里就交给我,你继续忙别的事吧,待我弄好了,我再拿进厨房里。” 冷忆晗转头望向古大婶,仿佛像个孩童般,骄傲地翘起了嘴角。 “好,那我进去忙了,你慢慢来。” 言罢,古大婶便回到了厨房,继续做菜。 冷忆晗拿起了刚刚自己成功弄好的第一根豆角,欣然地笑了笑。 她从未发现,其实做饭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这做饭看似简单,其实却透着很多门道奥妙。 望向铺满了一桌的未经处理过的绿色豆角,冷忆晗不禁想到,若日后要和宁儿在一起生活的话,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去学会做家务的,为了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宁儿。 宁儿她,若是能够吃到自己亲自为她做的饭的话,会不会很开心呢? 宁儿她,都已经出去好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宁儿她 不知从何时开始,脑海中便开始全都是宁儿的身影,心里也被宁儿满满得占据着,她说话时的样子,她笑的样子,她 厨房内的古大婶已经把该做完的菜都做完了,就差冷忆晗那里的豆角了。待古大婶反应过来,已经过了不少时辰,可冷忆晗到现在都没把豆角给送过来,心中不禁感到奇怪。 疑惑之下,古大婶决定出去看看。待她走出了厨房,来到院内,她随即便见到冷忆晗此刻手执着摘了一半的豆角,正凝神望向院门口,径自出神发愣。 “忆晗,看什么呢?”古大婶来到冷忆晗的身旁,惊奇地问道。 “啊,大婶。” 冷忆晗惊吓地突然松了手,令原本在手中的豆角掉到了地上。 “大婶,对不起,我…我还没有弄完,你等等。”冷忆晗慌慌张张地去捡地上的豆角。 “不用急,我不是过来催你的。” 古大婶从桌上拾起一个未摘的豆角,帮忙摘着,“忆晗可是在担心宁儿吗?” “大婶,我……” 冷忆晗闻言,不禁垂下了头。 “我明白,宁儿身子刚好就想出去玩,你担心她也是正常的。” “是啊,我实是不想再见到宁儿受伤的样子了。” 见古大婶理解自己心中所想,冷忆晗顿时便觉很是心暖。 呵呵~~ 闻到古大婶的笑声,冷忆晗疑惑地望向古大婶,轻问道:“大婶,可是忆晗说错了什么话?” “没,你没说错什么,我是笑我自己而已。” “笑你自己?” “是啊,不瞒忆晗你啊。我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之时,见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望向院门外,令我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哪家刚进门的小媳妇儿,正焦急地等着自家相公回家呢。” “大婶!” 冷忆晗在一惊之下,顿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白了脸色,神情愕然。 “大婶,我…我并…并没有……” 冷忆晗的额头渗着冷汗,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 “哈哈,我开玩笑而已,忆晗你别紧张。” 古大婶捧起桌上刚刚摘好的一堆豆角,对冷忆晗笑道:“现在,我去把豆角给炒了,忆晗你要不要看看怎么做的?” 冷忆晗的心正砰砰地乱跳着。只见她紧抿着双唇,径自盯着石桌出神,愣是没有听到古大婶的话。 “忆晗?忆晗?” 冷忆晗闻声,猛然回头。 见冷忆晗回了头,古大婶又重复了一遍:“现在,我去把豆角给炒了,忆晗你要不要进来看看是怎么做的?” “啊,好。” 冷忆晗立即站起了身,忐忑地跟着古大婶进了厨房。 一个下午过去,到了傍晚,这一老一小才回来。 “回来啦!” 古大婶匆匆忙忙地放下了手中的菜刀,携着冷忆晗从厨房走了出来。 “是啊,我们回来了。”古大叔把肩上的木柴放了下来,笑道。 “宁儿。”冷忆晗小跑到赵雪宁的面前,眼底欣喜之色表露无疑。 “师父,我回来了。”赵雪宁嘴角勾起一笑,轻声说道。 “好了,大家也别都杵在这了,饭都做好了,快过来吃饭吧。”古大婶喊道。 “来啦!”赵雪宁淡淡地望了一眼冷忆晗,便跟随着古大婶进了屋。 “宁儿……”冷忆晗见赵雪宁对自己如此冷淡,心中不免失落起来。 待众人坐好,古大婶突然转头对古老头,赵雪宁道:“你们不知道,忆晗今天啊帮了我不少忙呢,今天大家吃的米饭,还有这豆角,都是忆晗做的!” “哦?是吗?那我可要多吃点了!”古老头立即夹了一根豆角,和着米饭,送入了口中。 “恩,不错不错,忆晗你做的很好吃啊!”古老头点了点头,称赞道。 冷忆晗闻言,俏脸顿时一红,忙解释道:“大叔,其实我只是淘了米,摘了菜而已,并没有大婶说的那么夸张的。” “哦,这样啊。哈哈,那也没事,总之无论是谁做的,今晚的饭就是好吃!”古大叔眼底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大家都忙了一天了,快吃吧。”古大婶也趁机附和着,希望能缓和此刻略显尴尬地气氛。 就这样,一桌四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这顿晚饭。而在吃这顿晚饭的过程中,赵雪宁却比平常多盛了一次饭,在夹菜时她大部分所夹的也都是豆角…… 冷忆晗和赵雪宁二人帮忙收拾完后,便一起回到了房间。 “宁儿,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冷忆晗坐在赵雪宁的身旁,柔声问道。 “我今天没事啊!倒是古大叔,没想到他年纪这么大,还这么有力气,真是宝刀未老啊!”赵雪宁感慨道。 “这样啊……” 冷忆晗见赵雪宁无意接着聊下去,便也不知自己该继续说些什么。 二人谁都没有再开口。此时,一个正径自出神,而令一个却在垂头丧气。 沉默了良久。 “师父。”赵雪宁突然转过头,对冷忆晗轻唤了一声。 冷忆晗闻声,便立即抬起了头。 一双动人的双眸此时正望向自己,然而那目光之中所夹带着的些许期盼,不禁令赵雪宁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我…我今天有些累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赵雪宁便迅速站了起来,随即走到床前。 “宁儿,等一下!” 赵雪宁闻声,立即停下了正解衣服的手。 只见冷忆晗眼神幽怨,语气似怒,又似无奈,“宁儿,你要睡也要先洗干净再睡!” “哦。” 赵雪宁蔫蔫地走了过去,开始洗脸。 “宁儿。” 一直静静地站在赵雪宁身旁的冷忆晗,这时突然开口唤了一句。 “师父?” “你……” 你真的要这么早就睡?刚吃完饭就睡? 你为何最近一直要躲着我?甚至疏远我? 冷忆晗望向赵雪宁的眼底神色,一时风云起伏。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随着这些疑问不解的日积月累,不禁令冷忆晗倍感痛苦,伤心,甚至心力交瘁。 若自己问了,宁儿她会回答吗?眼下宁儿的身体才刚好,我若现在问她,她会不会不高兴?或者是有压力? 片刻的犹豫后,冷忆晗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将心中所有的疑问,硬生生地再度收回到了内心深处。 见冷忆晗垂眸不语,赵雪宁便也不再多问。 “师父,我洗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睡了。” 在冷忆晗回头之时,她见赵雪宁已然阖上了双眸。无奈之下,她只能轻叹一声,随即缓步上前为赵雪宁掖好被子。 渐渐地,寂静的夜越来越深沉。只见有一缕银白月光从窗外悄然透进,照亮了小屋的一处角落。 不知从何时开始,赵雪宁便已经睁开了双眼。她轻侧着头,闻到身旁一声声的均匀呼吸,不禁莞尔一笑。 她轻轻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拼命地压低着身上发出的声响,战战兢兢地从床上下来。 下了床,她便悄悄地来到了窗前,推开了一个细缝,开始凝眸静视着明月当空。 不知已过了多久。 然而,正当她在发神之际,她突然感受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正靠向自己的背脊,下一瞬,便拥住了自己。她一惊之下,身子顿时一僵。 宁静的夜,只闻那轻柔之声徐徐从耳边传来:“宁儿,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 ? ☆、终成正果 ?  冷忆晗因心事重重,自是难以入眠。 这时,冷忆晗突然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动静,她随即下意识地阖上了双眸,假装沉睡。 尽管那人已尽力降低了声响,但从那人起身,下床,至来到窗前,冷忆晗自是无一不晓的。 良久的宁静。 冷忆晗缓缓睁开了双眸,见那人只身静静地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黑暗中,那寂寥的清瘦背影,顿时令冷忆晗心中一紧。 到底是什么事令你暗生烦恼,彻夜难眠?到底是因为什么,令你对我冷淡疏远? 心疼!心里除了心疼外,便只剩下了心疼…… 宁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你内心的苦楚,烦恼呢? …… …… “宁儿,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 一瞬间,便拥住了眼前这位脆弱之人。 “师父?”赵雪宁大惊之下,急欲转身。 “先别转身!”冷忆晗的声音略显紧张,“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悄悄加重了手臂的力道,令身子更加贴近了赵雪宁的背脊:“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好好听着。” “恩。” 赵雪宁轻应了一声,随即僵直身子不动。 半晌之后,便听身后那轻柔之声徐徐地传入了耳畔之中: “宁儿,你可知,自从我双亲过世,家破人亡,我便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我迷恋的事物了。” 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扑打着背脊。赵雪宁秉着呼吸,悄然‘止住’了自己那狂动的心跳之声…… 没有亲人,自己孤身一人的感觉。师父,原来我们俩同病相怜…… “我因常年不下山,留守在荣雪宫里,自是很难得遇外人。正因如此,在很久以前我便打算一生都呆在荣雪宫中,孤独终老,平平淡淡地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原来师父的清冷淡漠性格是这样产生的。怪不得师父她对凡事都是一副冷冷淡淡,漠不关心的样子,原来她有过这种想法…… “我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将会谁也不爱,谁也不恨。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已然悄悄地走进了我的心里。 从此,你笑我喜,你忧我悲,自己便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恩?刚刚师父说的是? 正沉浸在自我思考中的赵雪宁,此刻听到了冷忆晗的这番话,竟是有些发蒙。 “师…父?” 赵雪宁颤颤地转过了身,不禁瞪大了双眸,惊诧无比地凝视着此刻正垂眸抿唇的冷忆晗。 “宁儿,我…我……” 只见冷忆晗略微垂眸,眼神四处闪躲着。她退后半步,双手不禁捏紧了衣角。 片刻后,待她再度抬起头时,随即便对上了那双发亮的双眸。惊讶的,不安的,焦急的,兴奋的,期待的,赵雪宁心中的全部想法,此刻全都映在了这双明亮的眼中。 对着这样的一双眸子,冷忆晗那原本紧张的心,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宁儿,我喜欢你。”一字一句,在这个寂静的暗夜中,轻轻落下。 冷忆晗说完,再度垂下眸去。任凭那黑夜悄然掩下她那眼梢霞色,以及脸上的层层红晕。 赵雪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色一时有些发怔。 “师,师父,你刚刚…刚刚说了什么?我…我没听错吧?” 冷忆晗微抬起头,见赵雪宁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师父,我…我难道又在做梦吗?” 只见赵雪宁在慌乱之际,竟突然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若这是梦,那么待我再一次睁开眼时,应该就会回归现实了吧…… 心绪未到。这时,突然有一双手攀上了自己的脖颈。 惊觉到自己唇上所传来的轻柔触觉,赵雪宁立时睁眼,只见那双一直望着自己的黧黑眼睛缓缓阖上,只余下轻颤的睫毛拂过自己的眼睑,带起一阵微痒。 赵雪宁脸上神情一震,那些惊讶之色立即僵在了脸上。 瞬间,她竟忘记了反应…… 鼻间清香缭绕。那呼吸浅淡,如同这个吻,温柔细致,轻碰在赵雪宁的唇上。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混杂在一处的呼吸与心跳。 并非深入的吻,虽是一点即逝,然而唇瓣的贴合碰触却足以在两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片刻后。 冷忆晗往后退了半步,唇离了唇。 “这下,你应该能分清楚到底是不是梦了吧?”冷忆晗眼底含笑,温柔地望向赵雪宁。 屋内里一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良久。 借着柔白月光,赵雪宁看到了冷忆晗眼底所泄露出来的羞涩。 下一瞬,她已将身前的冷忆晗揽入了怀里。低下头,埋入了对方的颈窝处。 “师父,我……” 一行行热泪沿着赵雪宁的脸颊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轻打着冷忆晗的玉颈。 “宁儿,你想说的我全都明白。” 顿住了话头,冷忆晗望着赵雪宁,低低地道:“宁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便心满意足了。” “师父!” 赵雪宁再一次拥住了冷忆晗,“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恩,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冷忆晗轻声回应着。 “……” “……” 清晨。 冷忆晗小心翼翼地从身旁那人的臂膀中起身,随后静静地下了床,穿戴好了衣物,进行了简单地洗漱。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冷忆晗见床上之人仍在阖眼沉睡,不禁淡然一笑。 只见她坐在床边,安静地凝视着此刻正熟睡的人儿,眼神宠溺。 原来昨晚之后,二人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便一齐上床睡觉了。当然,起初赵雪宁是十分不乐意的,因为经过了晚间之事,她心中实在是过于兴奋,怎么都不肯立即睡觉。然而,在冷忆晗的坚决要求之下,赵雪宁无奈地选择听从。只不过,赵雪宁用顺从所换回来的条件就是自己要抱着冷忆晗睡。而冷忆晗也实在是拿赵雪宁没有办法,所以她最终只能妥协。 每当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冷忆晗便觉一切如梦般,似真似幻。 她想不到自己昨晚真的会对赵雪宁吐露了,埋藏在自己心中许久的心意。回忆着昨晚自己对赵雪宁所说的话,冷忆晗只觉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尽管现在的冷忆晗仍然如昨晚般害羞不已,但她却是不悔的。她不悔对赵雪宁说出这些心里话,也不悔自己爱上这个人。 其实在自己亲身经历了这场意外的生离死别后,冷忆晗这才豁然发现,原来世上的一切,都远不如赵雪宁一人重要,无论是荣雪宫,还是整个江湖。 之前,冷忆晗纠结,迷茫,彷徨。她虽然心里有赵雪宁,但她害怕,她顾忌,所以才会不得已之下选择了放弃。然而这场意外的刺杀,令冷忆晗亲眼目睹赵雪宁徘徊在生死之间。顿时,她便觉得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差点就永远失去了赵雪宁! 在这段为赵雪宁疗伤的期间,冷忆晗想的很清楚:她再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辜负宁儿的真情了。她要和宁儿在一起,再也不管不顾所谓的身份,立场,礼教了。为了宁儿,她可以抛弃掌门之位,甚至是荣雪宫! “不忠于荣雪宫,不孝于自己的师父,不义于江湖,违背伦理纲常,无视圣贤礼教……” 这些将会是伴随她一生的骂名了吧。 尽管如此,冷忆晗仍是希望自己可以自私一次,不为了其他,只为了换回宁儿的笑容。 “宁儿。” 冷忆晗轻抚着赵雪宁的脸颊,禁不住翘起了嘴角,眼底笑意更深。 随后,只见她俯下了身,朝那饱满红唇覆了上去。 自己的唇紧贴在对方的柔软之上,轻柔地吮吸着那对薄薄的唇瓣,只一下,即离。 冷忆晗的玉耳有些发烫,有些微红。她缓缓睁开了那双动人的双眸,眼底的霞色立时便攀了上来。 这时,只见床上之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嘴角微微一翘,望向冷忆晗的眼神似笑非笑。 下一瞬,便见她勾住了冷忆晗的玉颈,轻轻一拉,使冷忆晗的身子向下一倾,令唇与唇再次相触。 再一次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的唇,冷忆晗只略微一怔,便阖上了眼睑。 赵雪宁吸吮着冷忆晗的娇嫩唇瓣,既温柔,又细致。 辗转几下后,赵雪宁便渐渐感受到了冷忆晗小心翼翼的回应。她心中一热,立即加深了吸吮。 唇与唇之间,相互捻转轻吮,温柔舔舐。 赵雪宁贪婪地吮吸着冷忆晗如花瓣般娇嫩的双唇,只觉清香润滑无比。渐渐地,她开始不满足只是吮吸她的双唇,便用舌头顶开了她微启的皓齿,轻柔地探入嘴中,然后轻舔冷忆晗的口腔内壁,肆意的吸吮、挑逗着柔软的丁香小舌,让她的随着自己起舞,如痴如醉的忘情的品尝着。 冷忆晗感受到对方的灵舌突然进入了自己的腔内,开始霸道地掠夺每一处,甚至挑逗着自己的舌,她只觉脸上如火烧一般,全身也渐渐开始发烫。 她心里一慌,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然而,对方却早已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那双手已悄然的攀上了背,将自己再一次地拉了下来,按在了怀里。 “唔,宁…宁儿……” 趁着嘴唇缝隙,冷忆晗细碎的嘤咛传了出来。 那声音似是蛊惑一般,令赵雪宁闻后,更加肆意地与另一条正慌乱躲闪的小舌纠缠。 赵雪宁这般吻着,令冷忆晗觉得整个身体都轻得要飘起来。渐渐地,在对方灵舌的带领下,她开始尝试去回应。 屋子里的温度徐徐上升,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混杂在一处的呼吸与心跳。 半晌。 咚咚~~ “忆晗,宁儿,你们起来了吗?” 古大婶见师徒二人没有像在往常时间那样,出屋吃早饭,不禁心中暗自奇怪。原本以为二人有可能是起晚了,二老便开始坐在桌前耐心等待。可过了好久,见二人仍未出屋,古大婶一急之下,便决定去叫叫门。 此刻,师徒两人正吻得难分难解,浑然忘我。不料这时,冷忆晗忽闻到门外古大婶的声音,心中骤然一惊,倏地挪开红唇,开始大口喘息。 待稍微平复了胸口的动荡,冷忆晗轻瞥了一眼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看的赵雪宁,随即转头对门口轻喊道:“古大婶,我们…啊!” 没等冷忆晗说完,只见赵雪宁突然起身扑向了冷忆晗,将冷忆晗反身一压,令冷忆晗登时倒在了床上。 “宁儿,你!”冷忆晗微蹙双眉,怒视着面前正对自己嬉皮笑脸的人。 “嘘~” 赵雪宁将食指覆在了冷忆晗的柔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忆晗,宁儿,你们起了吗?” “大婶,我们刚刚才起来,你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 说完,赵雪宁转过头,随即便对上了冷忆晗似羞似怒的目光。 “好吧,你们快点啊!” “知道了!”赵雪宁咧着嘴,眉眼间尽是笑意。 待门外的脚步声离远,便听冷忆晗突然开口问道:“宁儿,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雪宁俯身凑近冷忆晗涨红的俏脸,轻笑道:“师父,我们好像还有事没做完哦!” “宁儿,你!你真是放肆!”略显娇嗔的话语令赵雪宁脸上的笑意更甚。 “师父,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个一大清早就偷吻宁儿的人吧!”赵雪宁目光灼灼地望向冷忆晗。 冷忆晗闻言,脸颊已然红透。 “宁儿!”语气带着几分羞意。 赵雪宁见冷忆晗此刻眼眸柔媚似水,双颊绯红,竟是比平日里的清冷外表还有美艳三分,不禁微微一怔。 “所以师父,你觉得宁儿是不是也该亲回来呢?” 言罢,不等冷忆晗的反应,赵雪宁随即噙住了冷忆晗水润的唇瓣,继续那适才被打断的甜蜜 ? ☆、各方摊牌 ?  “呵呵~~”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6节 又来了…… 古老夫妇二人无奈地再度齐抬起了头,双双望向此刻正咬着筷子,径自傻笑了好半天的赵雪宁。 疑惑不解。 “宁儿,你…你没事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一大清早就这么高兴啊?”古老头终是再也无法忍受赵雪宁的笑声了,便忍不住问道。 “是啊,宁儿,若有什么好事,就赶快说给大家听听啊,让我们也乐乐!”古大婶微微一笑,随声附和着。 “这……” 赵雪宁瞥头望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径自吃饭的冷忆晗,脸上瞬显尴尬为难之色。 二老见赵雪宁眼神复杂地望着冷忆晗,忍不住好奇,便也跟随着赵雪宁的视线,朝冷忆晗望去。 尽管那三道疑惑的目光很是无礼地朝这边投了过来,但冷忆晗似是不为一点所动。此刻见她依旧是神色如常,脸上竟平淡的看不出一点端倪。 半晌过后,只见冷忆晗轻轻地放下了碗筷,双眸随意地扫过众人,淡淡地道:“大叔,大婶,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说完,冷忆晗便站起了身。 “忆晗,你这么快就吃完啦?”古大叔见冷忆晗要走,便立即叫住了她。 “恩,我吃完了。大叔,你还有别的事吗?”冷忆晗疑惑地转过了头。 “那个,忆晗,其实也没什么事啦。” 古大叔摸头傻笑着,“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宁儿到底是因为何事才变得如此高兴,以至于都笑了一个早上了?”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语气虽如往常般平淡,冷静,但其中滋味,却只有赵雪宁一人心里明白。尤其是那略微加重的‘高兴’二字,旁人可能听不出来,但赵雪宁却听得很清楚。 然这话虽是说给古大叔听的,可冷忆晗非但没在说话时望向古大叔,反而却狠狠地瞪着此刻略显坐立不安的赵雪宁。那眼神冰冷,幽怨,直瞪得令赵雪宁背脊一寒,身子禁不住一颤。 “额,呵呵,我没事了,大家继续吃饭,吃饭。” 赵雪宁暗自抽了抽嘴角,不敢再望向冷忆晗,径自开始闷头吃饭。 吃完饭,赵雪宁心惊胆战地回了自己和冷忆晗的房间。 她推开了门,见冷忆晗正独自站在窗前,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父。”赵雪宁站在冷忆晗的身旁,轻轻地拽了拽冷忆晗的衣袖。 “宁儿,你吃完饭了吗?”冷忆晗转过身,温柔地问道。 “师父,你…你不生宁儿的气了吗?”赵雪宁战战兢兢地问着冷忆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冷忆晗的每一个反应。 “你…想听实话还是谎话?”冷忆晗悄悄地握住了赵雪宁放在身侧的手,轻言细语。 “实话。” 赵雪宁见冷忆晗这么问自己,心下立即了然。她想到了今早自己的行为可能真的惹冷忆晗不高兴了。赵雪宁不禁开始有些后悔了,怪自己太过于得意忘行,太过于兴奋,导致自己全然不顾冷忆晗的感受。明知道冷忆晗她是个为人低调的人,不喜过于张扬。然而自己却非要和她背道而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们俩已经在一起的事。 赵雪宁暗自在心里骂了自己千遍万遍。 冷忆晗瞧赵雪宁低着头,抿着嘴唇,双眉都要绞在了一起,便朝赵雪宁走近了一步,捧起赵雪宁的俏脸,柔声道:“宁儿,其实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必自责。” 恩?刚刚师父她说什么? 闻言,赵雪宁眼睛顿时一亮,追问着:“师父,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你没骗我吧?” “你不是刚刚让我说实话的吗?”冷忆晗弯起了嘴角,眼神宠溺。 “可…可是,你之前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瞪着我看,还……” 赵雪宁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自己所听到的话。 师父她,没生自己的气?真的没生气? 赵雪宁现在实在是太害怕失去冷忆晗了,她到此刻为止,都还觉得自己处于梦中般,不知冷忆晗对她的温柔,和她的亲密,是不是仅仅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到梦醒时分,一切都还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她还是自己的师父,仅仅是她的师父而已,而自己也只是她的徒弟而已。 “我当时只是…只是有点……” 只见冷忆晗低垂着眼眸,抿了抿唇,眼底透出一抹赧意。 “恩?只是什么?”赵雪宁微垂下头,嬉笑着问道。 见冷忆晗眼神闪躲,脸色微红,赵雪宁要是再不懂冷忆晗的意思,那她真的就可以痛打自己一顿了。 “你…你明知故问!”冷忆晗娇嗔了一句,便转过身,不再理那个一直对自己嬉皮笑脸的人。 “师父。”赵雪宁突然从身后抱住了那个因自己而变得害羞起来的人,轻声道:“宁儿今生能有幸拥有你,便是宁儿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师父,宁儿现在虽然不是个称职的伴侣,但宁儿今后会努力改变的,让自己变的更好,让自己变强,让师父幸福快活一辈子!” “宁儿。”冷忆晗转过身,眼含晶莹,轻抚着心爱之人温热的脸颊,“你不必为我改变什么,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可是师父……” “在我心里,宁儿一直都是最好的,谁也无法代替你。” “师父……”赵雪宁侧着头,朝冷忆晗的嘴角吻去。 千言万语,柔情蜜意,尽化作了这一轻吻。吻在了佳人的唇边,佳人的心尖。 …… …… 入夜,毒影楼,紫霜阁。 “天,罗,地,网,参见楼主。”四位身穿蓝衣,紫衣,灰衣,褐衣的男女恭敬的跪在了楼阁门外。 “天,你们事情办得如何了?”冷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从门内传来。 “……” “……” “恩?怎么都不说话?”听那门内之人的语气,似乎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回楼主,我们……”紫衣人闻言,立即惊得浑身直冒冷汗。 “罗,让我来说吧。”蓝衣人突然打断了紫衣人的话。 “姐!”紫衣人惊恐地望向蓝衣人,眼底迅速浮上了担忧之色。 蓝衣人见状,朝紫衣人淡淡一笑,随即便正了脸色,肃声道:“回楼主,我们并没有成功杀掉赵雪宁。” “哦?为什么?”门内之人的鬼魅之声,令跪在地上的众人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回楼主,虽然我们已经成功地将赵雪宁打成了重伤,但最后是我下令放赵雪宁走的!” “姐!”听到蓝衣人实话相告,令跪在身旁的紫衣人,褐衣人,灰衣人骤然间大惊失色,三人纷纷惊喊出声。 温度似乎突然降却了不少,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人再度开口说话。 吱~~~ 这时,只见紫霜阁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叮铃叮铃~~ 随着走出门的那人的脚步,只闻那悦耳的铃铛之声渐渐清晰。 然而,那串铃音对于此时正跪在门口的四人来说,却是昭示着死亡讯号的黄泉之音。 “天,你这次,可真是令我意外地紧啊!”清冷又带着些许魅惑的悦耳女声幽幽传来。 天垂着头,见那双白色蟒靴一步步朝自己走进。感受到头顶上那股犀利的视线似是要看穿自己的身体般,令天忍不住身子微微发颤。 “属下辜负楼主所托,罪该万死,请楼主责罚!”天说完,便将头伏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你们天罗地网一向是我毒影楼最得力的杀手刺客,做事一向干净利索,从不失手。然这次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何会失手?为什么要放了赵雪宁?” “天。”这时,只见身前女子突然俯身勾起了天的下颚,令天直视于她,“不要说我不给你们解释的机会,若你们无法说服于我,那你们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天凝神注视着此刻近在咫尺的女子,嘴唇微微地动了动。 眼前的这位女子,有着妖艳的容貌,妩媚的身姿。一身淡绿色的纱裙及地,裙上挂着一串以祥云结收尾的黄铜色铃铛,随着女子细微动作,时不时地发出着叮铃叮铃的声响。 女子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着,“天,给我个解释!” 语气比之前又冷了几分,渐渐地从周身散发出了些许杀气。 “赵雪宁她,她会幻影移形!”跪在旁边的紫衣人,忍不住突然开了口。 “你…你刚刚说什么?”女子诧异地撇过头,眼神冰冷的望向紫衣人。 “楼…楼主,因为赵雪宁她会幻影移形,所以姐才会放过她!”紫衣人额间的冷汗已经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你确定是幻影移形?” “是,绝对是幻影移形。楼主,那人以前也说过,普天之下,就只有她才会这种奇妙步法而已。如今赵雪宁也会,想必赵雪宁和那人的关系必定是非比寻常,不然那人是不会教赵雪宁步法的!” “天,你说!”女子紧蹙着双眉,在听过紫衣人的话后,不禁身子微颤起来。 “回楼主,罗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当日,我见赵雪宁使出幻影移形,便突然想到了那人。我知楼主这么多年来一直寻找那人未果,而如今,赵雪宁便是寻那人的一大重要线索,所以我才会私自做主,放过赵雪宁一马,留待日后利用赵雪宁来寻找那人。”天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她,果然要出现了吗?”女子抬头望天,仿佛离了魂般,喃喃自语着。 “楼主。”天轻唤了一声。 女子闻声,再度垂眸望向跪在地上的人,眼底晃动着复杂的波澜:“天,虽然你此次失手情有可原,但失手毕竟是失手,受罚还是无法避免的,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属下甘愿受罚。” “恩,你明白就好。那么一会儿便跟我到百草堂吧。”女子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地笑容。 “什么!百草堂!楼主,这……”紫衣人忍不住惊慌出声。 “罗,你住嘴!”蓝衣人突然怒道。 女子缓步来到紫衣人面前,忽然蹲了下来,对着罗笑道:“罗,这次你和地,网三人,我看在天的份上,便饶了你们这次。” 顿了顿话头,只见女子凑到罗的耳旁,轻道:“若你想和你的好姐姐一起试试我新研制的断魂散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的……” “楼…楼主……” 紫衣人身上的衣服已全然被冷汗所浸湿。断魂散,听这名字就知道,一定又是楼主新研制出来的□□了。 “好啦,你们仨就回去吧,天,我们走。” 言罢,女子便站起了身,率先迈步离开。 “姐,你……” 紫衣人,灰衣人,褐衣人见女子走远,这才连忙起身,朝蓝衣人走去。 “你们三个不用担心我,只是一时的痛苦而已,又不会致命。”蓝衣人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说完便上前去追已经走远的女子。 三人望着蓝衣人清瘦的背影,不禁留下了泪。 只是一时的痛苦而已,又不会致命。是的,这便是毒影楼楼主那与众不同的惩罚方式,‘试药’。 不死,但却比死更难受。 生不如死。 待罗,地,网三人离开了紫霜阁,那躲在暗处许久的人儿这才也跟着离开…… …… …… 深夜,古家小屋。 赵雪宁和冷忆晗二人躺在床上。 “师父。” “恩?” “我今晚可不可以像昨晚那样,抱着你睡?” “……”冷忆晗闻言,不禁低垂着眼眸,神情略显复杂。 “师父。”赵雪宁将身子微微凑近了冷忆晗,娇声道:“我昨晚因抱着你睡,才久违的睡了一次好觉的,今晚就继续让我抱着睡吧!” 回想自己之前一直被噩梦所扰的痛苦经历,赵雪宁今晚说什么也要想办法让冷忆晗同意自己抱着她睡! “宁儿。”这时冷忆晗突然开了口,“我要问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冷忆晗目光深邃地望向了赵雪宁,语气严肃认真。 “师父,你要问我什么?”赵雪宁见冷忆晗突然严肃起来,顿时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宁儿,关于这次刺杀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 “不许瞒我!” 冷忆晗的眼神似是要将赵雪宁整个给穿透般,连带着毋庸推辞的语气,令赵雪宁心尖顿时一颤。 “……” 见赵雪宁垂眸不语,冷忆晗不禁有些急躁起来,“宁儿,你为何就不能告诉我知晓呢?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冷忆晗一气之下,突然坐起了身。见她背对着赵雪宁,身子轻颤着。 “师父。”赵雪宁也跟着坐起了身,急道:“师父,你别生气,我……” “宁儿,我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只是觉得很难过……” 只见冷忆晗垂眉敛目,瞬时眼泪夺眶而出。 赵雪宁见状,心突然觉得抽痛的紧。她一把揽过了冷忆晗微颤的双肩,将冷忆晗抱在了怀里,“师父,对不起,宁儿又让你伤心难过了。” “宁儿,不要再瞒我了好吗?你应该清楚,我不仅仅是你的师父,还是你的……” 话到了嘴边,但冷忆晗不知是因赵雪宁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还是因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羞人字眼,她竟是再也无法说出口。 “呵呵,我知道,你还是我最爱的爱人。”赵雪宁见冷忆晗因害羞而不语,忍不住轻笑出声。 “宁儿。”冷忆晗紧贴着赵雪宁的胸膛,下意识地搂紧了赵雪宁的纤腰。 知晓再瞒已毫无意义,赵雪宁暗自地咬了咬牙,轻声道:“师父,其实在我伤重昏迷之时,便听到了你和清舒姐姐的谈话内容了。” 冷忆晗闻言,虽心里早有了准备,但乍听之下,心中仍是会惊诧不已。 只听赵雪宁接着道:“我知道这次的刺杀遇袭,令两名荣雪宫的弟子身亡。我为此感到很难过,很痛苦。因为心中愧疚,所以我最近一直都被噩梦所扰,导致我整晚一直失眠。” “那你,为何之前要躲着我,疏远我?”冷忆晗从赵雪宁的怀中起身,疑惑地望向赵雪宁。 “我…我觉得我的存在,不仅连累了师父,也连累了整个荣雪宫上下。虽然这次的伤亡并不严重,但谁又能保证今后荣雪宫不会因我的缘故,而伤亡惨重呢?我…我不想再连累大家了!” 眼中的泪珠在不停地打转着,见赵雪宁轻瞥过头,痛苦地阖上了双眸。 “宁儿。” 望着此刻饱受痛苦煎熬的赵雪宁,冷忆晗只觉内心突然被人揪紧般,绞痛不堪。在她的心里,赵雪宁应该永远都似孩童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那些阴谋,杀戮,都不该触碰赵雪宁那纯净的心灵,一丝一毫的。可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有些人却硬是偏要伤害她最心爱的宁儿,最宝贵的宁儿! 冷忆晗那原本淡漠的心中,不禁产生了厌,怒,甚至是,恨! 冷忆晗抱住了正在暗自抽泣地赵雪宁,柔声道:“宁儿,你没有连累我,没有连累荣雪宫。这些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的。” “可是,我还是害了那两位弟子啊!若不是我的缘故,她们也不会,也不会遭遇这些!” “不,不是你害的她们。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没有尽力保护好她们。” “不是师父的错,全部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惹来的歹人,是我连累了大家!” “宁儿!”冷忆晗突然低吼了一声,“你不要在这样折磨你自己了!逝者已矣,你这是…何苦呢?” 冷忆晗的眼底渐渐地浮起了一层层的怒色,见她颤抖着双唇,泪如涌泉。 “师父……”赵雪宁从未闻过冷忆晗的吼声,乍听之下,竟是征住了。 “宁儿,世上万物,皆有劫数。我知你内心惭愧,但毕竟亡者已逝,我们能做的便只有节哀。你又何苦胡思乱想,钻牛角尖呢?” 顿了一顿,冷忆晗幽幽地叹了一气,握住赵雪宁冰凉的双手,轻道:“宁儿,你应该相信,没有人会因为这事而责怪你。若非要选择责怪的人的话,那就只要整件事的幕后指使之人了。” 一瞬之间,便见冷忆晗眼中的寒冷杀意,一闪而过。 “师父,真的…不是我的错?我…我没有连累你们吗?”赵雪宁颤声问道。 “宁儿,你放心,不是你的错,你并没有连累我们。”冷忆晗温柔地擦拭着赵雪宁眼角残留的泪珠,柔声哄道。 “师父。” “恩?” “谢谢你。” 冷忆晗见赵雪宁不似平常嬉笑,反而板着个脸,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对她道谢,顿时只觉赵雪宁此刻如此正经的神情态度与她本性不符,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见冷忆晗忽然掩嘴轻笑出声,赵雪宁心中存惑,忍不住蹙眉问道:“师父,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有什么好笑的?” “”冷忆晗轻摇了摇头,眼底仍留存着适才的笑意。 赵雪宁见冷忆晗一脸的笑意,心中一气,随即扑向了冷忆晗,瞬间便将冷忆晗压在了身下。 “宁儿,你!”没料到赵雪宁的突然袭击,冷忆晗惊慌地望着赵雪宁,脸颊渐渐升温。 “师父,让你再继续笑我!” 说完,那双唇便堵住了另一双柔唇,开始不断地吮吸,舔舐…… ? ☆、仇恨迷心 ?  不知不觉,冷忆晗与赵雪宁师徒二人已在古家小院住了将近三个多月。经过这几个月的疗伤修养,赵雪宁的身体已是完全康复。 这一日,冷忆晗与赵雪宁正共同商议着如何向二老告辞,以及如何回荣雪宫。 “师父,你打算怎么跟古大叔,古大婶说啊?”赵雪宁用手托着下颚,疑惑地望向冷忆晗。 “实话实说。”冷忆晗轻瞥过赵雪宁,淡淡地道。 “唉,只能如此了。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还蛮舍不得大叔,大婶的。”赵雪宁轻叹了一声,眼神哀伤。 “宁儿,你无需伤心。相信以后我们还是会有机会,再回来看望他们二老的。” “只能这样了。”赵雪宁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 “师父,我们离开后,直接回荣雪宫?”赵雪宁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 “恩,我是这么打算的。待我将你送回荣雪宫后,我再和你清舒姐姐一起去傲龙堡赴宴。”冷忆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雪宁的反应,不打算放过赵雪宁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而赵雪宁一听“傲龙堡”三字,顿时心中窜出一了股火,忍不住暗自咬牙启齿。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赵雪宁脸上严肃,正色地对冷忆晗言道。 果然不出冷忆晗所料,赵雪宁听后,定是会忍不住激动起来。 冷忆晗握住了赵雪宁气得微颤的手,柔声道:“宁儿,你听话。这次,你就留在荣雪宫里,我和你清舒姐姐去就好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赵雪宁突然拍桌喊道。 “宁儿!” 冷忆晗见赵雪宁呼吸急促,紧蹙双眉,怒视而立,一副快要爆发的模样,不禁眼底浮起了一层层的忧虑。 “宁儿,你应该清楚,现在的傲龙堡对于你来说,就是龙潭虎穴。你若是过去,之后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办?你难道还想要再伤一次吗?”冷忆晗跟着赵雪宁站了起来,双手紧握着赵雪宁微凉的手,脸上布满了担忧。 “可是……” “宁儿,你听话。回到荣雪宫后,你乖乖地等我回来,恩?” “……” “……” 夜晚,赵雪宁因一直思考白日商量之事,导致自己整晚都彻夜难眠,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回想自己当初拜师时的初衷,那便是学会上乘武功,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手刃赵威报仇。几年来,她每日刻苦练武,不分寒暑。能有今日的成就,学会荣雪宫的沧浪剑法,不单单是自己的天赋,还有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她的手曾经因过于使剑而磨出过泡,曾经因与他人切磋而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曾经她忍着病痛坚持每日的练功,甚至有几次身体吃不消,而晕了过去 是的,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能够练好武功,他日为双亲报仇雪恨。 赵雪宁已经等了好久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也曾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这样她才能够有能力去完成这件事。 直到现在,她终于长大了,也练就了一身好武功。虽然不能说天下无敌,但她想,凭借着荣雪宫的沧浪剑法以及后学的幻影移形,对于杀赵威这类不算武学高手的人,应该不是难事。 赵威,你杀我双亲,夺我傲龙堡,这些个血海深仇我岂能不报?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自己终于下了山,也终于有机会去傲龙堡,她怎么能轻易的错过这次良机?虽然,她明白冷忆晗的担忧,但她还是不愿放弃。她心里还是很有把握的,明的不行,她就用暗的。夜深趁赵威熟睡之际,悄悄潜入他的房内,给他一剑…… 赵雪宁想到这,忍不住哼笑出声。 睡在赵雪宁身旁,早就因赵雪宁磨牙的声音所扰醒的冷忆晗,这时突然闻到赵雪宁的一声冷笑,忍不住轻问道:“宁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赵雪宁闻到冷忆晗的声音,便翻身转了过来,面朝冷忆晗,歉意地道:“师父,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吧。” “我没事,宁儿,你怎么了?”冷忆晗伸手轻抚着赵雪宁的脸颊。 “师父,宁儿有件事,希望你能够答应我。”赵雪宁将手覆在了冷忆晗的手上,恳求着。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冷忆晗见赵雪宁一脸期许的模样,隐隐约约似乎已经知道了赵雪宁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师父,宁儿求你,让宁儿和你们一起去傲龙堡吧。” 果然。 “宁儿,你还是不死心吗?” “师父,我知道你内心的忧虑。你担心我去,怕傲龙堡,怕我二叔会害我。可是师父,你忘了,这次我们不是单枪匹马的去,而是四大派一起同去。料想我二叔也不会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明目张胆的对我不利。” “宁儿,你能告诉我,你非要一起去的理由吗?” “我……”冷忆晗的这一疑问,令赵雪宁顿时紧张地心虚起来。果然冷忆晗很了解她,知道她执意要去的目的,并不是很单纯。 怎么办?若我说要去报仇,师父必会坚决不允的。可是,若这次错过了,那我定会抱憾许久的。若我能够早日报仇雪恨,那我便可以早日慰藉爹娘的在天之灵。 说什么,我这次非要想办法去不可,非要成功不可! 犹豫了半晌,只听赵雪宁接着道:“师父,我想回去看看傲龙堡。我已经多年没有回去了,很是挂念,希望能借这次回去的机会,找到一些爹娘所留下的遗物,以此慰藉。” “这……”冷忆晗没料到赵雪宁会说出这个理由,一时半会儿间,还真不知如何去反驳她。毕竟赵雪宁是以尽孝为名,倘若冷忆晗为此拒绝她,岂不是不让赵雪宁尽孝?这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见冷忆晗已经有些松动,赵雪宁心中暗喜,连忙乘胜追击,“师父,你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保证,此行我一定会听你的话,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宁儿。”冷忆晗内心还在暗自挣扎,纠结。 “师父,你就不要担心啦!傲龙堡见我们人多势众,是不会对我怎样的。况且若真发生些什么,不还有师父你来保护我嘛!” “这…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冷忆晗见赵雪宁说得句句在理,也不做过多反驳。况且,若自己不答应赵雪宁的要求的话,估计这人儿定会有一番闹腾,倒时候若再来个私自前往,岂非更加危险? “师父,太好了!”赵雪宁心中雀跃不已,忍不住欲朝冷忆晗嘴角点上一吻。 然而,冷忆晗却用指抵住了迎面而来的双唇,正经地道:“宁儿,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所以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诺,凡事都要听我的话,不可冲动行事。” “恩恩,师父你放心。” 赵雪宁拨开冷忆晗的手指,意欲再亲,却又被冷忆晗所阻止,“宁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见赵雪宁一个幽怨的眼神抛来,冷忆晗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正色道:“宁儿,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么事?” “我要你答应我,此次前去,不可生报仇之念!” 赵雪宁闻言,一惊之下,骤然瞪大了双眼。 “宁儿,我知你心里有怨,有恨,但现在时机不对,你若想报仇,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 “宁儿,我不愿你身处险境,你明白吗?若你执意要报仇,日后我定会帮你,但这次是万万不行的,你懂吗?” 见赵雪宁眼神黯淡下来,冷忆晗顿时只觉心疼不已。 其实,自从那时她见赵雪宁如此果断的决定拜她为师开始,她便隐约觉得赵雪宁已然生了嗔念。日后,她虽曾一直教导赵雪宁修心养性,但她知道,那仇恨却早就侵蚀了赵雪宁的心,所以若想令赵雪宁放弃,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幸,这几年来,赵雪宁跟在自己身边,心境也平和了许多。但冷忆晗心知肚明,一旦触碰到赵雪宁内心的底线,她便会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如今,她的一切预言已成为了事实,自从赵雪宁在四派聚首之时见到了赵俊宇后,她曾经已然有些放下的嗔念,怨恨,再度被赵俊宇所挑起。 冷忆晗也曾想过,若自己执意不许赵雪宁报仇,那却是不可能的。赵雪宁一日不报仇,那她便永远无法真正的快活。既然无法断了她的执念,那么自己便只能想尽办法助她,为她了却一桩心事。 可是如今,傲龙堡底细不明,实力不知。倘若贸贸然的前去报仇,失败是小,送命是大。她实在是再不愿见到赵雪宁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样子了。所以若要报仇,必须要从长计议。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成功。 赵雪宁见冷忆晗眼中所流露出的担忧之色,顿时心存不忍。但仇深似海,岂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日后?那是什么时候?面对今后渺茫不知的未来,那倒不如全凭天意,来个孤注一掷,说不定自己运气好,就能一举成功呢? 赵雪宁暗自忍下了心中的仇恨之火,弯起了嘴角,淡淡一笑,“师父,我听你的就是了。你说不报仇,那我就不报仇了!” 师父,对不起,请原谅宁儿的言不由衷,宁儿也是迫不得已…… “宁儿。”冷忆晗闻言,立即展开了笑容,心中甚是欣慰。 赵雪宁见状,一把揽过了冷忆晗的身子,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师父,我还有一个想法。”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冷忆晗轻锤了一下赵雪宁的胸口。 “哎呦,好痛!”赵雪宁皱了皱双眉,假装吃痛。 冷忆晗岂会不知赵雪宁是在假装的,她刚刚用的力道并不重,怎么可能会弄痛赵雪宁? “宁儿!我弄痛你了吗?”冷忆晗见赵雪宁有意闹她,所幸便随了她的意,陪她玩玩。 “是啊,你刚刚锤痛我了。”赵雪宁轻皱着小脸,一脸的委屈。 “宁儿,对不起,那我帮你揉揉吧。”冷忆晗假装一副紧张的模样,将手覆上了赵雪宁的胸口处,轻轻地揉着。 不料,当她的手触摸到赵雪宁胸口处的浑圆,指尖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那个小小的突起,竟惹得赵雪宁的身子一个轻颤。 瞬间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柔软是何物,冷忆晗一惊之下,猛然地缩回了手,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而此时,赵雪宁的小脸也已然红透,只觉刚刚冷忆晗的抚摸令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软,有些燥热。 冷忆晗悄悄地离开了赵雪宁的怀抱,垂下双眸,不敢直视赵雪宁。随后只听她那因过于紧张而发颤的声音问道:“宁儿,你…你刚刚不是说有个想法吗?是什么?” “哦,我…我突然想到,我们就不回荣雪宫了,直接去傲龙堡吧。”赵雪宁见冷忆晗一副害羞不已的样子,令她自己也不敢对视冷忆晗,只能将目光瞥向了别处。 “恩?为什么?”冷忆晗闻言,不禁疑惑地抬起了头。 感受到冷忆晗投过来的不解目光,赵雪宁偏过头,笑道:“宁儿希望能借这次机会,可以和师父你一路游山玩水!” 好不容易自己和师父在一起了,若这时回到荣雪宫,万一师父因事忙不理我了,或者因过于怯于人前,对我冷淡了该怎么办?那岂不是很要我的命? “这……”冷忆晗开始陷入了犹豫之中。 “师父!你难道不想和宁儿一起出去游玩吗?好不容易我们下山一次,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有没有时间下山来玩了!” 冷忆晗见赵雪宁满眼期许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心中也就不忍忤了她的愿。其实她心里也很是想摆脱一切事俗公务,去和宁儿两个人平平淡淡地在一起,享受那短暂的无欲无虑的快活时光。 “好吧,那我们便不回荣雪宫了,直接去傲龙堡。” 顿了一顿,冷忆晗突然刮了一下赵雪宁的鼻梁,眼神宠溺,“顺便和宁儿一起游山玩水!” “师父,太好了!”赵雪宁抓住了冷忆晗的手,在上面点上了一吻。 “恩,不过我需要先通知荣雪宫的人回去报信,然后我们才能出发。还有,路上我们需要加倍小心才是,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万一路上……” “师父,你放心,我自有主意!” ? ☆、神女之心 ?  几日后。 “什么?你们明天就要走?”古大婶一惊之下,霍然起身。 冷忆晗也跟着古大婶站了起来,来到古大婶面前,平淡的声音里夹带着一声叹息:“大婶,我和宁儿已经在这里打扰你们多时了。如今,宁儿的身体已经痊愈,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这……”古大婶偏过头,向旁边的古老头投向了求助的目光。 “唉,老婆子,算了。忆晗她们出门这么久了,若再不回去,会让清舒她们担心的。”古老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这样,可我…我……”古大婶珊珊地流下了泪。 古老头夫妇已经和宁儿师徒相处了个把月,早已将她们看做了自己的家人。可如今…… “大婶,你不要这样。”冷忆晗见古大婶因她们的离开,而不舍流泪,顿时心里也颇为酸楚。无奈之下,她只能撇过了头,轻皱双眉,不忍再看。 “大婶!”赵雪宁最终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便扑进了古大婶的怀里,哭喊着:“大婶,宁儿舍不得你!” 赵雪宁自从父母双亡之后,便再无机会感受到家庭温暖,亲情围绕。经过了这几个月和古老头夫妇的相处,她忽然感到自己似乎又重拾了早已消失许多年的亲情。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起吃饭,一起说笑,嘘寒问暖,温情四溢…… 可是如今,这一切又将化为乌有。 “古大婶!”赵雪宁将头埋进了古大婶的脖颈处,泪如涌泉,已然决堤。 冷忆晗回头见赵雪宁哭得如此伤心难过,眼底的讶异不禁一闪而过。她知赵雪宁一直都是个重情之人,更何况古大婶一直都对她极好,她舍不得也是情有可原。 “宁儿啊,以后…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看我们啊!”古大婶抽泣道。 此刻,古大婶与赵雪宁的哭泣之声似乎是要将这个原本就不大的小屋给震塌般。古老头擦了擦双眼,转头即对上了冷忆晗略显失措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 “好啦,好啦,你们娘俩也别再哭了,又不是今后见不到了,真是的。”古老头笑着抱怨道。 “是啊,不哭了,不哭了。”古大婶轻推开了赵雪宁,擦了擦眼泪。 “唉,你们这么匆忙就走,害的我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老头子,你赶快去城里买菜,我今晚要多做几道忆晗和宁儿喜欢吃的!” “好嘞,我这就去!”古老头领了吩咐,立即出门。 “古大婶,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像平常那样就好。” 冷忆晗欲要阻拦古老头,可又被古大婶拦了下来,“你们这次就别管那么多了,安心等着吃就好了。” 见古大婶执意如此,冷忆晗顿时哑口无言。 晚上。 冷忆晗和赵雪宁望着满满一桌子的菜,不禁感到有些压力。 “来,来,这是宁儿最喜欢吃的番茄炒蛋,红烧狮子头,多吃点。”古大婶一股劲的为赵雪宁添菜。 片刻后,便见赵雪宁的空碗已堆成了一座小山般。 “额,谢谢大婶。”赵雪宁笑着望向古大婶。然后见她趁古大婶一个没注意,偷偷地朝冷忆晗投向一个求助的眼神。可冷忆晗只是对她莞尔一笑,转头便继续径自吃饭。 唔,师父居然见死不救! 赵雪宁怨念地瞪了一眼冷忆晗,撇了撇嘴,便继续埋头解决眼前的小山。 今晚的这顿饭,虽然都是二人喜欢的菜色,可是…… “师父,我们出去走走,消消食吧,好难受!”赵雪宁摸了摸略微鼓起的肚子,微皱着小脸。 “恩,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吧。”冷忆晗这回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吃的如此的多,不禁也感到有些难过。 二人牵着手,沿着河边散步。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7节 “师父。” “恩?” “你喜欢在这里的日子吗?” “喜欢。” 见冷忆晗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赵雪宁偏头望向冷忆晗,笑道:“我也喜欢!” 随后,见她突然驻步,面向冷忆晗,握着冷忆晗的手,“师父,我……” 冷忆晗见赵雪宁言辞闪烁,不禁心存疑惑,“宁儿,你想要说什么?” “我,我想…我想和师父一起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宁儿。”赵雪宁的这句话,立时便掀起了冷忆晗心里的千涛骇浪。 家,她说的那个字,是家! 不久之前,冷忆晗还觉得,家,对于自己来说是只是一生的奢侈。她虽曾试着把荣雪宫当做自己的家,可是终究到底只是勉强。宫内,师姐妹之间的暗自不合,攀比嫉妒,勾心斗角是常有的事。冷忆晗因性格使然,本就无心参与,并且感到厌烦之极。所以在同龄人当中,她根本就没有可以说知心话之人。之后,她索性就不和别人深交,渐渐地不知是她疏远了别人,还是别人远离了她。曾经,她又试着把自己最敬重的师父当做自己的家人,亲人,可是师父除了有事找她,或者考察她的练功进度外,几乎闭关不出,所以她能见到自己的师父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荣雪宫对她而言,到底只是个栖身之所罢了。 时而久之,冷忆晗便放弃了自己的初衷,放弃了所有人,甚至是自己。 家,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了吧。 然而如今,眼前这人却对她说,她们要有一个共同的家,一个温暖的家! 赵雪宁见冷忆晗对她凝视不语,紧抿双唇,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波光,不禁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师父,我…我说错了什么吗?”赵雪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 “师父?” “宁儿,你说…我们会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冷忆晗向赵雪宁走近一步,脸上严肃,目光深邃地紧盯着赵雪宁的双眸。 赵雪宁闻到冷忆晗的话,听她的语气,一时半会儿间竟不知她说的是问句,还是肯定句。 她顿了顿,最终凭借着感觉,讲出了心里最真实的回答,“是,师父,我会和你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冷忆晗闻言后,身子一颤,随即向后退了一步。 “师父?怎么…你,你不愿意吗?”赵雪宁见冷忆晗突然退后,竟下意识地以为冷忆晗不愿。 “宁儿。” 这时,只见冷忆晗忽然转过了身,用手轻掩着口鼻,身子禁不住地发颤。 赵雪宁来到冷忆晗的面前,挪开了冷忆晗的手,捧起冷忆晗已经浸湿的脸颊,笑道:“师父,为什么哭啊?” “宁儿,我……” 下一瞬,便见冷忆晗靠进了赵雪宁的怀里,抓着她胸前的衣襟,轻道:“宁儿,我不是哭,是高兴……” 宁儿,我真的好感动,好高兴。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愿意与我拥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师父,我也很高兴。等将来我们有了家,我们再也不会无家可归,孤苦无依了!”赵雪宁搂紧了冷忆晗,兴奋地道。 “恩,我们俩谁都不会再孤苦无依。”冷忆晗贴近了赵雪宁的胸膛,安心地阖上了双眸。 “师父。” “恩?” “你说,我们俩把家建在哪里比较好呢?” “宁儿愿意建在哪儿,便建在哪儿。无论宁儿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 “恩,那我们就去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吧,应该会很漂亮的!” “好。” “师父。” “恩?” “你说,我们要不要种些花草呢……” “……” “……” 师徒二人,在今夜璀璨的星空下,相拥而立,共同畅想着未来的幸福,美好…… 深夜,傲龙堡。 赵俊宇独自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假山假石,若有所思。 “俊宇。” “……” “俊宇!”赵威见赵俊宇一声之下,竟毫无反应,便加重了声音,低喊道。 “啊,师父!”赵俊宇闻声,立即站了起来,向赵威抱拳施礼。 “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赵威缓步走到赵俊宇身旁,随着赵俊宇的目光,望向前方的假山。 “没…没什么。”赵俊宇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赵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赵威转过头,望向赵俊宇,眼里参杂着令人无法猜透的光,“你是不是在想宁儿?” 虽是一句问话,但却兀自透着肯定。 “师父,我……”赵俊宇此刻心里发虚,不禁手心冒汗,战战兢兢。 “唉,俊宇,我知你喜欢宁儿,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每日不务正业,为情所困?”赵威叹了口气,转身背向赵俊宇。 “师父,弟子知错。”赵俊宇立即跪了下来。 “俊宇。” “是,师父。” “我问你,你真的这么喜欢宁儿吗?非宁儿不娶吗?”赵威转身望向跪在地上的赵俊宇,神情复杂之至。 “是,俊宇今生非宁儿不娶。”赵俊宇抬头,一脸坚定。 赵俊宇其实在聚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赵雪宁心有所属。即使如此,他内心仍是放不下赵雪宁,忘不了赵雪宁。虽然赵威已经三番五次的为自己说亲,但他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些女子。因为,赵雪宁在他的心目中,已经生了根,无法拔除,也是令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师父,俊宇的心里只能容下宁儿,至于其他女子,俊宇是万万容不下的,请师父谅解!” 说完,赵俊宇便将头伏在了地上。 “俊宇……” 赵威垂眸望着地上的徒儿,心里真可谓是五味陈杂。他就这么一个徒弟,从小自己带着,因自己没有子嗣,就把他当做了亲生儿子一般。赵威将他的一切都寄托在了赵俊宇的身上,他希望赵俊宇能继承他的宏伟霸业,甚至流传下去。 赵俊宇他,什么都好。他勤奋,努力,踏实,聪慧,年纪轻轻,却有着常人没有的风范,气度。今后若由他来继承自己生平打下的江山,自己也会放心的。 然而,赵俊宇只有一点令赵威很不满意,那就是他的仁慈。不比赵威心狠手辣,赵俊宇却是心慈手软,总会给别人留条生路。这一点,乃是赵威最忧心的。正所谓欲成霸业者,必先断情。可赵俊宇不但没有断情,反而太过感情用事。而赵雪宁,现在就是赵俊宇的心病。 赵威是气赵俊宇的,气他喜欢上的人不是别人,偏偏却是赵雪宁。他曾想过,若是赵俊宇有朝一日,因赵雪宁而背叛自己,那么自己也只能狠心地把多年来的努力成果,亲手毁掉!所幸,赵雪宁应该已被毒影楼的人给解决了,看来令赵俊宇变成自己所期望的样子,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俊宇,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你需知,男儿应志在四方,你且勿因儿女私情而毁了自己今后的前途啊!” “是,俊宇明白。” 俊宇,你真的明白了吗?不要怪师父狠心,师父这么做,也都是为你好。 ? ☆、出门不利 ?  “宁儿,忆晗,你们路上要小心。”古大婶说完,便转身开始掩面痛哭起来。 “大婶……”赵雪宁本欲要上前一步,可却还是硬生生地被自己给止住了。 古老头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老伴,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便回过头来,对宁儿师徒二人笑道:“你们不用管她,过一会儿便好了。时候不早了,快上路吧。” “大叔,大婶,那我们就走了。”赵雪宁向二老鞠了个躬,随后便抓住了已在马上久候多时的冷忆晗的手,跃上了马背。 “古大叔,大婶,你们保重。”冷忆晗朝古大叔点了点头,随即轻夹马肚,马响鼻一声,便带着二人向远处奔去。 两人一马,缓缓地行驶在山林之间。 “师父。” 赵雪宁微微回头。 “宁儿,怎么了?”冷忆晗垂眸望向赵雪宁。 “那个…我们换个位置行吗?” 原来这一路上,都是赵雪宁靠在冷忆晗的怀中,冷忆晗在一直驾马前行的。虽说靠在冷忆晗软软的怀里很舒服,可是每次赵雪宁想找机会跟冷忆晗说话,她就非要回头不可。几次下来,赵雪宁的脖颈就要被扭断了。 “呵呵~~”冷忆晗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赵雪宁见冷忆晗边笑,边拥紧了自己的腰,料想她并没有答应自己刚刚的要求,不禁有些不满。 只见她轻蹙着双眉,微嘟着嘴,幽怨地道:“师父,我们俩就换换吧。你看,你也驾了半天的马了,想必也累了,不如你休息一会儿,让我来驾马吧。” 冷忆晗见赵雪宁这样一副委屈的样子,不禁感到很是有趣,便忍不住想要继续逗上一逗:“我不累,宁儿你就安心的坐着吧。” “师父,你!”赵雪宁见冷忆晗执意不打算换,心里更加焦急起来。 “哼!” 赵雪宁索性便转过了头,见她双手环臂,开始认真地想其他的办法。 半晌过后,便见赵雪宁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她再度回头,望向冷忆晗,语气夹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师父,你真的不决定和宁儿换?” “……”冷忆晗只是翘着嘴角,眼底含笑,并未回答。 “那,师父可别后悔哦!” 下一瞬,只见赵雪宁突然捧上了冷忆晗的脸庞,随即朝那双朱唇凑了过去。 本来两个人坐的位置就很近,而赵雪宁这一突然行动,电光石火之间,那双唇便立即堵上了另一双唇。 “唔。” 冷忆晗骤然瞪大了双眼,眼神惊恐地望向对面的笑脸。 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有些摇晃,赵雪宁的灵巧小舌轻划过冷忆晗的唇线后,便离开了唇。 “恩。”赵雪宁舔了舔自己的唇,仿佛回味无穷般,喃喃自语道:“真甜!” “宁儿,你!”冷忆晗的脸‘嗖’的一下,变得通红。 “师父,怎么样?要不要跟宁儿换啊?不然的话……”赵雪宁狡黠地笑着。 “……” “师父,恩?”赵雪宁向冷忆晗眨了眨眼睛。 “……” 冷忆晗轻叹了一声,便勒住了缰绳,令马停了下来。 “哈哈~~” 赵雪宁兴奋地跳下了马,随即脚一蹬地,又跃上了马。 “出发!”赵雪宁搂住了冷忆晗的细腰,轻蹬了下马肚,令马再度奔跑了起来。 “宁儿。”冷忆晗的细语从前方幽幽地传了过来。 “师父,什么事?”赵雪宁凑到了冷忆晗的耳旁,问道。 感受到对方那吐气如兰的温热呼吸,冷忆晗那精致小巧的玉耳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你下回,别再对我胡闹了。”虽然她的声音越说越轻,但还是却令赵雪宁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啊?”赵雪宁脸上带着笑,却用着一副委屈之极的音调问着。 “宁儿,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若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冷忆晗说着这话的时候,身子已然缩进了赵雪宁的怀里,脸竟已是红透。 “没有啊,刚刚没人看见啊!”赵雪宁的话里带着笑音,下意识地将搂着冷忆晗的手臂加重了些力道。 “宁儿!”知道赵雪宁是故意闹她,冷忆晗忍不住微嗔了一句。 “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今后都要由我来驾马!” 自从变成由自己驾马后,赵雪宁就一直在暗暗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把位置给换过来。想不到怀里搂着自己的心爱之人,竟是如此快活,舒服的一件事。怪不得师父之前还很是不情愿的跟自己换。虽然之前用的方法,有些…不太光明,可是既偷了香,又成功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赵雪宁心里还是很自豪的。 “……” 冷忆晗此时此刻,真得对赵雪宁的举动有些感到哭笑不得。想她已经是这样大的一个人,却始终像是个孩子一般,爱撒娇,喜欢恶作剧。只是换位置这样一件小事,就亏她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令自己答应。冷忆晗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辈子估计都逃不出这个小坏蛋的手掌心了。 不知不觉,二人驾马到达了一座城镇。 “师父,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赵雪宁下了马后,便立即去扶冷忆晗下马。 “恩。”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 言罢,二人便牵着马,开始寻找客栈。 “卖糖葫芦嘞!” “各式各样胭脂水粉,姑娘夫人们快过来看看啊!” “……” 小贩们的声音,在四周不绝于耳地回响着。 赵冷二人本急欲要找客栈休息的,但随着热热闹闹的人潮,二人竟不知不觉地开始跟着逛了起来。 这一日,正是寿城的赶集日。 二人手牵着手,缓缓地穿梭在人群当中。 冷忆晗的目光正扫过街道两旁种类繁多的小摊,这时耳边忽然落了一声轻唤。 “师父。” 她收回视线,偏过头去,不料视线里忽然多了一条丝帕。只见那丝帕之上绣着一朵白色兰花,那花瓣饱满,枝叶绿嫩。因手帕上带着些许幽幽兰花香气,正可谓是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师父,喜欢吗?” 冷忆晗望了被白皙的手轻执着的丝帕片刻,方缓缓伸出手,面色平静地接过了赵雪宁手中那条丝帕。 “姑娘真是好眼力啊,这条丝帕乃是我们寿城最有名的绣娘亲手绣的。”旁边的小贩见冷忆晗接过了帕子,立即热情地介绍着。 赵雪宁往上扯了扯唇角,微倾了身子凑到冷忆晗耳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师父可喜欢?” 冷忆晗淡淡瞥了赵雪宁一眼,垂下眸去,微翘起了嘴角,语气波澜不惊地应了:“喜欢。” 赵雪宁闻言,轻笑出声来,眼底神色愉悦,自怀里取出一个碎银,看也不看地随手准确抛到了桌上,同时伸手拉过冷忆晗垂下的左手,重新往前走去,只有轻飘飘的声音余落下来。 “为什么要送我丝帕?”冷忆晗微侧过头,轻声问道。 “我觉得这条丝帕很配师父啊!”赵雪宁扬了扬头,脸色颇为骄傲。 “宁儿……”冷忆晗微微一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丝帕。 二人只是简单地随意逛了逛,便离开了人群,直接向前方客栈走去。 然而这时。 “哟,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小美人儿呀?”只见前方之路突然被一名锦服男子,以及几个粗犷壮汉拦了下来。 “你是谁?快滚开!”赵雪宁见眼前男子一副猥琐笑容,在看了看围在他周围的几个袒胸露臂的粗汉,心里忍不住直翻恶心。 “小美人儿,今儿算你幸运,遇上了我钱二公子。识相地便立即跟本公子回去,本公子保你荣华富贵!” 说完,那名自称是钱二公子的人便伸手欲抓赵雪宁的手臂。这时,只见一白色身影闪过,手掌向钱二公子的手臂轻轻一扫,便令钱二公子倏地将手臂给缩了回来。 “呦,大美人儿,怎么你着急了?”钱二公子将手臂背在了身后,强忍着手臂上地酥麻之感,继续嬉笑道。 冷忆晗闻言,抿着双唇,双眉微不察觉地皱了皱。 见冷忆晗默不作声,钱二公子脸上笑容更甚:“今个我的运气真好,不只有个泼辣的小美人儿,还有个冷冰冰的大美人儿!” “你们几个,赶快把两个美人儿给我带回去啊。” 回头见身旁的几个家丁看大小美人眼睛都看直了,钱二公子立马变了脸色,怒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人给我抓回去?” 说完,还不忘向他们身上打了几拳:“本公子花钱养你们,难道是让你们跟本公子争美人儿的吗?还不快去?” “是,是。”几个人点了点头,立即朝赵冷二人走去。 冷忆晗见状,随即上前一步,眼底透出了慑人的寒气。 “师父。”赵雪宁拦在了冷忆晗的身前,“让我来就好了,千万别弄脏了你的双手!” 赵雪宁双眸随意扫过眼前众人,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 “小丫头,口气不小啊!”为首的汉子怒吼道。 “少废话,想死就利索点!”赵雪宁背着双手,缓缓走上前一步。 “宁儿,给他们点教训就好了,莫要伤人性命。”冷忆晗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父放心,我不会下手很重的!” “臭丫头,找死!”几个大汉闻言,顿时怒极,纷纷疯了般朝赵雪宁扑去。 “哼!” 赵雪宁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便朝那为首的大汉飞去。 只见赵雪宁侧身躲过了大汉的一拳,随即右腿一个横扫,便令大汉扑倒在地。紧接着,她左手抓住了大汉的手腕,右手抓住了手臂,向大汉背后拉去。 咔~ “啊!” 顿时便传来了骨骼的脆裂声。 “哼,这次只是断你一条手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来害人!” 说完,赵雪宁便甩开了那条已废的手臂,来到其他几位大汉的身前。 “大伙,一起上!”其中一个大汉鼓劲道。 言罢,那几个大汉便朝赵雪宁一拥而上。 片刻之后,便见赵雪宁不慌不忙地接过一一重拳,然后左一掌,右一腿,三下两下,轻轻松松地便解决了所有的壮汉。 “啊~!” “诶呦~” 望着躺在地上苦苦呻/吟的众人,赵雪宁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哝着:“唉,自从受伤之后,我便已好久都没这么动过了,没想到身子居然僵硬了不少……” “啧啧~~”赵雪宁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回头望向已在原地哆嗦许久的钱二公子。 “我说二公子,你还想让我们跟你回去吗?”赵雪宁挑了挑眉,笑问道。 “你你是哪里来的死丫头,你不知道我是寿城太守的二公子吗?”钱二公子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怯意,站直了身子,手指着赵雪宁质问道。 “寿城太守?”赵雪宁装作很是无辜般,摇了摇头,“不知道。” “好,你,你有种!有本事你就别离开寿城!”钱二公子边指着赵雪宁怒骂着,边后退逃跑。 “哈哈,二公子,干嘛跑那么快啊?在陪我玩玩嘛!”望着一群狼狈而逃的众人,赵雪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师父。”赵雪宁兴奋地跑回到了冷忆晗的身边。 “宁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冷忆晗牵住了赵雪宁的手,语气略显焦急。 “好。”赵雪宁随即回握了冷忆晗的手,带着冷忆晗来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 ☆、风波不断 ?  “哈哈,师父,不知道那个钱二公子会不会真的还有胆量来找上门来?”赵雪宁将手中的包袱仍到了床上,对冷忆晗笑道。 “宁儿,且勿再要惹是生非了。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便离开这里吧。”冷忆晗给赵雪宁倒了杯茶,淡声言道。 “师父,这怎么能怪我呢?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啊!”赵雪宁抿了口茶。 “我们此行不宜太过声张。为了不和这里的人继续纠缠不清,我们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冷忆晗将已经浸湿的帕子递给了赵雪宁。 “唔,师父怎么说,那便怎么做好了。”赵雪宁嘟囔着接过了帕子,随意地擦了擦脸。 咦? “有了!”赵雪宁突然拍了下手,兴奋地惊呼出声。随后只见赵雪宁忽然走到了床边,将床上的包袱揭开来,开始寻找着什么。 “宁儿,你在找什么?”冷忆晗走到赵雪宁的身旁,见赵雪宁将包袱中的衣物全部拿了出来,来回翻弄着。 “找到啦!”翻弄了一会儿,便见赵雪宁从众多衣服中,突然扯出了一件印有梅花暗纹的白色衣衫。 “哈哈,这下就没事啦!”赵雪宁兴奋地将衣服放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 “宁儿,你拿这件衣服出来,干什么?”冷忆晗疑惑地打量着赵雪宁。 “……” 见赵雪宁轻瞥过手中的衣服,又突然抬头望了望冷忆晗,目光深邃地令人无法捉摸。而冷忆晗见赵雪宁忽然这么奇怪的盯向自己,也下意识地垂眸望向自己的身子,却丝毫看出任何异常。 “宁儿?” “恩,应该没问题,呵呵。” 冷忆晗见赵雪宁突然轻笑出声,而且笑得还如此的诡异,不禁加深了心中的疑惑:这个小坏蛋,又再想些什么鬼主意? “师父,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便见赵雪宁拿着手上的白色衣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宁……”没等冷忆晗的话说完,赵雪宁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冷忆晗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便走回到了床边,开始独自整理着已经满床凌乱的衣物。 一个时辰过后。 “师父,我回来啦!”赵雪宁兴冲冲地推开了房门。 “宁儿,你方才去哪儿了?”冷忆晗见赵雪宁已然换上了之前的男装,忍不住挑了挑眉。 “买东西啊。” 赵雪宁将包袱放到了桌上,立即揭开了包袱,拿出了包袱中的一件白色衣衫,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父,这件是给你的!”赵雪宁突然将手中的衣服,塞到了冷忆晗的手中。 “这是?”冷忆晗疑惑不解地望向了赵雪宁。 “男装啊!师父,这是买给你的!”赵雪宁笑嘻嘻地将冷忆晗按到了椅子上。 “男装?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冷忆晗心中的疑虑更甚。 “买这个,当然是要穿的啊!” 赵雪宁随即坐到了冷忆晗的身边,展开了她手中的男装,解释道:“师父,你不是怕那些刺客,或者是二公子带人来找麻烦嘛,所以我就想到若我们都改扮成男子,别人不就认不出来我们了嘛。” “这……”冷忆晗低眼去瞧手中的男装,面露难色。 “师父,你就听宁儿的话,把这件衣服穿起来吧!”赵雪宁搂住了冷忆晗的手臂,撒娇求着。 “我们…我们早些离开便是了,不必…非要穿成这样吧。”冷忆晗抱着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企图令赵雪宁收回这个胡闹的想法。 “哎呦,师父,你就穿上它吧,就当做是为了宁儿好了。” “……” 赵雪宁见冷忆晗仍显犹豫,无奈,只好软了态度,假装委屈难过的样子,伤感地道:“师父,你看,你长得这么美,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许多无礼之徒觊觎你,你可知宁儿每次跟你出门都免不了担惊受怕的!” “宁儿。”冷忆晗头一次听见赵雪宁当面夸她美,心里有些害羞,又有些窃喜。下意识地她垂下了头,不敢直视赵雪宁略显灼热的视线。 “虽然我也曾考虑过给师父戴个面纱什么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仍然掩盖不了师父的风华绝代,所以宁儿只能出此下策,委屈一下师父了。” 见冷忆晗似乎因自己的话,而有些松动,赵雪宁心中暗喜,立即继续发动着攻势:“师父这张绝色的脸,只能让宁儿一个人看,可不能让旁人看了去!” 说完,赵雪宁便将冷忆晗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用嘴唇轻蹭着冷忆晗的那如墨色般的长发。 “宁儿。”冷忆晗幸福地阖上了双眸,深深地沉浸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冷忆晗从来不知赵雪宁竟对自己有着如此强大,执着的占有之欲。回想着适才赵雪宁所说的话,冷忆晗的整个心似乎都被赵雪宁所甜化了。 宁儿,我是你的,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师父。” “恩?” “你可不可以答应宁儿,把衣服给换了啊?”虽然赵雪宁也舍不得此刻短暂的甜蜜,但还是却在心中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赵雪宁还是选择先看看自己的成果再说。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吗?”冷忆晗从赵雪宁的怀里离开,对着赵雪宁盈盈一笑。 “恩,师父,那你现在就换给宁儿看吧。”赵雪宁已然乐开了花,眉宇之间,满满的都是笑意。 “好。” 说完,冷忆晗便站起了身,缓步来到床前,准备换衣服。 “宁儿,我…我要换衣服了,你……”冷忆晗欲言又止,微红着脸,脸上略显为难之色。 “哦。”赵雪宁立即遮住了双眸,随即转身背朝冷忆晗。 冷忆晗见状,不禁莞尔一笑。 簌簌~~ 衣襟解带,细纱滑落之声,不绝于耳。 咚咚~~ 随着这些个的声音,赵雪宁此刻的心跳乱的像鼓点般。 似乎是被勾了魂般,赵雪宁悄然转身。 不知何时,那原本遮眼的双手,竟已垂在了身侧。 白皙的双肩,纤细的手臂,精致的锁骨。衣服随着扭动的腰肢滑落,婀娜多姿的身段就这么呈现在赵雪宁的眼前。 赵雪宁有些错愕,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但就丝毫没自觉自己的目光始终都盯在对方身上,冷忆晗身上只剩最为贴身的内衣,单薄的衣料根本掩盖不住那曼妙身材,赵雪宁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心砰砰直跳。 呼吸渐渐地开始急促,赵雪宁只觉有些口干舌燥,便下意识地撇过了视线不敢再看。然而片刻后,赵雪宁却似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般,见她偏过头后,又随即鬼使神差般悄悄地偏了回来。 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 “啊!”赵雪宁轻呼出声,立即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恩?宁儿?”闻到赵雪宁的声音,正全神贯注换衣服的冷忆晗突然转过了头。 赵雪宁从手中的细缝中见冷忆晗疑惑地回头看她,心里更是发虚:“师父,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她随即转身,背朝冷忆晗。 “呵呵~”冷忆晗见赵雪宁狼狈不堪地转过了身,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又什么都没说…… 咚咚~~~ 心脏比之前跳动地更快,更剧烈,似乎要从嘴里跳出来般。赵雪宁按着此起彼伏的胸口,暗暗地粗喘着气。 对了,忘了一件事! “师父,那个…啊!”没想到赵雪宁刚一转身,便见冷忆晗身上已然不着寸缕,将整个玲珑躯体完完整整的袒露在外。她惊慌之下,竟比冷忆晗先叫出了声。 “宁儿!”冷忆晗慌乱之余,立即拾起了床上的衣衫,遮住了身上的大半部位。 “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赵雪宁捂着眼睛,身子颤抖着。 “你…你刚刚想说什么?”冷忆晗红着脸,垂眸问道。 “我…我是想提醒师父,你…你还要穿上这个才行……” 说完,便见赵雪宁一手遮着眼,一手将桌上的一条白色裹胸递了过去。 冷忆晗接过了白布,声音轻颤道:“我…我知道了。” “师…师父,不不然,我…我先出去吧。” 言罢,赵雪宁立即快步向门口走去。 “宁儿,站住!”冷忆晗闻言,大惊失色。 “师…师父?”赵雪宁垂下了正欲要推开门的手。 “你…你先别开门!”冷忆晗的声音已然发颤。 感受到了冷忆晗的恐慌,赵雪宁思量片刻,顿时领悟:是啊,师父现在这幅样子,我一开门,那岂不是…… 察觉到自己的愚蠢想法,她立即拍了拍自己的头,暗暗悔道:“赵雪宁你这个呆子,呆子!” 簌簌~~ 衣衫摩擦的声音比之前更显急迫,紊乱。 半晌过后,已然听不到了任何声响。 “师父,你换好了吗?” “…恩”冷忆晗小声地轻应了一句。 赵雪宁立即转过了身。 顿时微微一怔。 只见冷忆晗将额前青丝尽皆束于脑后,露出光滑饱满的前额来,衬着肤白如玉的脸与黧黑深邃的眼,鲜明的气质令人无法忽视,而那微抿的薄唇透出的清冷味道也愈发浓。她端正地立在那里,身上的柔软气质却好似被一下子收了起来,只剩下如水的温润,一眼望去,像极了画中走出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冷忆晗很快便感觉到了赵雪宁有些灼热的视线,将衣袂压了压平,才微微偏过头去,有些不解地扬了扬眉:“宁儿?” 这不扬眉还好,一扬眉顿时绰约风流无限,看得赵雪宁胸口一热,忍不住伸手便将身前的冷忆晗一把捞了过来。她低低笑了声,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师父的男装,也依旧好看得紧,竟比起我来,更加风流倜傥。” “宁儿,我…我看起来,不会感到怪异么?”冷忆晗张开了双臂,上下打量着自己。 “不会,不会!师父放心好了,很好看!”赵雪宁举起冷忆晗的手,送到嘴边,轻吻了一下。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8节 “宁儿。”冷忆晗见状,微微地垂眸,眼角悄然地浮起了一层红晕, “师父,这样不对!” “恩?”冷忆晗抬起了双眸。 “师父,因为你我现在在外人看来,可是男子。所以师父,你要记得时刻收敛你的女儿家娇气才行!”只听赵雪宁一板一眼地道。 突闻赵雪宁这莫名其妙的教训,冷忆晗的脸上顿时滚烫。她微蹙了蹙双眉,薄嗔道:“既是如此,那你握着我的手做甚?” “哦。”赵雪宁听话地松开了冷忆晗的手。 冷忆晗淡淡地瞥了一眼赵雪宁,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随即便见她径直从赵雪宁的身旁走过,来到了门口。 “啊,师父,你去哪儿啊?”赵雪宁连忙跟了上去。 “赵公子。”冷忆晗将双手背后,回首一笑,“时候不早了,不是说要出去吃么?” 虽还是那张熟悉不已的绝色容颜,然此刻却身着一件月白色的书生长衫。那潇洒的转身,令那垂在耳鬓的几缕乌黑发丝随风飘扬。轻挑的柳眉,戏谑的眼神,顽皮的笑容,霎那间,令赵雪宁心尖一颤,只觉恍如隔世…… 说完,冷忆晗便不再等赵雪宁,直接推门而出。 “赵公子,呵呵,有点儿意思。” 这时,赵冷二人在寿城的一家有名的酒楼准备一起用饭。 “小二,随便给我们上几盘素菜,外加两碗饭。”赵雪宁向身旁的小二吩咐道。 “好嘞,客官,可要酒吗?” 赵雪宁闻言,下意识地望向了身旁的冷忆晗。只见冷忆晗朝她摇了摇头,并没有答话。 “不要了,就这些了。”赵雪宁摆了摆手,示意小二离开。 “两位客官稍后,菜马上到。” 待小二走远后,冷忆晗这才出了声:“宁儿,你刚刚为何点的都是素菜?你不是很喜欢吃肉的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所以我就没点。其实素菜也很好啊,清淡可口。” “宁儿。”冷忆晗心知赵雪宁总是无时无刻的为自己着想,心下感动之余,本想握住赵雪宁放在桌上的手,但碍于眼前自己的着装身份,不得已之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身旁之人却早就察觉到了冷忆晗踟蹰的小动作。见她脸上虽神色如常,但却将自己的手偷偷地伸到了桌底之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对面的另一只手。 突然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冷忆晗随即望向赵雪宁,见她正举杯径自喝茶,不禁嘴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 一个时辰过后,二人用完了饭,准备付账离开。 “小二,结账!” “好嘞,二位客官,总共是十两银子。” 赵雪宁闻言,立即伸手去掏银子。 咦?奇怪了,银子呢? 赵雪宁在怀里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宁儿。”冷忆晗见赵雪宁着急地额头直渗汗,内心禁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小二见赵雪宁半天都没有掏出银子,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没怀好气地道:“怎么,没银子?” “我……” “宁儿,难道你没带银子出来吗?”冷忆晗见状,忍不住凑到赵雪宁的耳旁,轻言问道。 “师父,我…我因为换了衣服,所以就可能忘了将银子从原来的衣服中掏出来了。” “喂,商量好了没啊?到底有没有银子啊?”店小二很是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 “那个,小二哥,我今天出门忘了带银子出来。这样,我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先让我们赊账,待我们取了银子,便立即送过来,如何?”赵雪宁随即转变成了一副笑脸,试着跟店小二交涉着。 “赊账?哼,你没看见我们墙上写着,恕不赊账四字吗?瞧你这人粉头白面的,难不成眼睛也有问题?”店小二双手抱臂,一脸的轻蔑。 “你!”赵雪宁闻言,顿时气急,忍不住就想打人了。 “怎么,没钱吃饭,还想打人?”店小二见赵雪宁紧握双拳,怒气冲冲地朝他走了过来,便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宁儿。”冷忆晗拉住了赵雪宁的手腕,摇头示意。 “师父,他……”赵雪宁皱着双眉,不解地望向冷忆晗。 “小二哥。”冷忆晗上前几步,来到店小二的面前,淡淡地道:“你看这样如何,先将我扣留在这里,然后让我的同伴回去取钱,如何?” “不行,谁知道你的同伴还会不会回来?” “你!你别欺人太甚!”赵雪宁一把将冷忆晗拉了回来,怒指着小二喊道。 “各位快来看看啦,天下哪有这样的人,白吃饭不说,还吼人打人的!”店小二随即煽风点火,试图羞辱赵雪宁一番。 见周围的人纷纷骚动起来,冷忆晗尴尬地望了望四周,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凤血玉镯。 看来,只能出此下策了…… “宁儿。” “且慢!”冷忆晗刚刚开口,便闻到从人群之中,传来了一清朗之声。 ? ☆、误打误撞 ?  “且慢!”酒楼内原本是一片喧哗之声,此刻突然被一声轻喝哑然而止。 众人纷纷好奇地朝向那声源处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灰色长袍,手持折扇,一副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缓步朝赵雪宁和店小二的方向走来。 “你是谁?”店小二打量了一下来人,挑了挑眉。 “在下只是一介普通平民而已,刚刚听闻小二哥与这两位公子的争吵,好奇之下便过来看看。”书生恭敬地回答道。 “你认识他们二人吗?”小二接着问道。 “不认识。”书生摇了摇头。 “不认识?那你还过来多管闲事?”小二轻哼了一声,朝书生鄙夷地瞥了一眼。 书生见小二对他冷嘲热讽,一脸的不屑,脸上仍是挂着微笑,不愠不怒地道:“小二哥,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小二见书生一副恭谦的态度,不禁对这个书生产生了几分兴趣。 “不知小二哥可曾听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当然。” “那便是了,想必小二哥也能够理解,凡人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一两桩意外之事吧。”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小二越听书生的这些话,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哦,我的意思就是,既然老天总是给我们世人出些难题,我们人活着本就不容易,何必自己人欺负自己人呢?”书生打开了折扇,轻轻地扇动着。 “自己人?谁是自己人?” “佛曰,众生平等。再者,古人有云,四海之内皆兄弟。其解就是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你!”哪里想到这来历不明的书生,伶牙俐齿,竟是有这番大道理,小二顿时哑口无言。 书生收了扇子,走到小二的身边,掏出了几个碎银,递到了小二的手里,笑道:“小二哥,大家出门在外,总是要互相帮忙,行个方便不是?喏,这些银子,应该够付那两位公子的饭钱了吧。” “哼!”小二拿着银子,转身欲走。 “慢!”书生忽然叫住了小二。 “你还想怎样?”小二回头,怒视着书生。 “小二哥,忘了提醒你一句。气大伤身,还是不要轻易动气才好。”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你!哼!”小二见周围众人个个掩嘴讪笑,顿时红了脸,迅速离开。 “哈哈~~”赵雪宁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其余围观之人见事情已解决,没了热闹可看,也都纷纷离去。 “哈哈,这位公子,果然好口才!”赵雪宁上前一步,轻拍了一下书生的肩膀。 “公子过奖,在下也只是讲道理而已。”书生微微一笑。 “这位公子,多谢你适才的解围。”冷忆晗走了上来,微微颔首。 “不用客气,小事而已。”书生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喂!”赵雪宁拉住了书生,急道:“我们还没还你银子呢!” “不用了。” 说完,书生便扇着扇子,踏步出门。 赵雪宁望着书生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呵,还真是个有趣的书呆子。” 离开了酒馆,赵冷二人便慢慢地往客栈走去。 “师父,今天遇到的那个书生好有趣。”赵雪宁忍不住感叹道。 “恩,此人确实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冷忆晗轻点了点头。 “哦?我可倒是头一次听师父夸别人啊!” 冷忆晗闻言,偏过头来,轻瞥过赵雪宁一眼,微笑不语。 “……” 赵雪宁趁冷忆晗不注意,冲冷忆晗做了一个鬼脸,以示心中的不满。 “宁儿?” 早已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小动作,冷忆晗翘着嘴角,眼神尽是戏谑之意,“你难道是嫉妒了?” “才…才没有,我为什么要嫉妒他?” 冷忆晗见状,眼底的笑意更甚。 “师父,若是这种程度的话,宁儿也能做到啊!宁儿……” 回去的一路上,只闻师徒二人间的欢笑之声,接连不断。 翌日。 赵雪宁和冷忆晗在街上随意的逛着,然而这时,突然有一群人从后面涌向前方,好不拥挤,热闹。 赵雪宁眼见冲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焦急之下,立即握紧了冷忆晗的手,将冷忆晗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令二人在角落暂避着。 “师父,你没事吧?”赵雪宁微蹙双眉,紧张地打量着冷忆晗。 “我没事。”冷忆晗轻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赵雪宁自言自语道。 “唉,不就是顾员外家抛绣球招亲嘛。”身旁的老婆婆幽幽地叹了口气。 “抛绣球?招亲?”赵雪宁闻言,立即产生了兴趣。 老婆婆见有了话头,立即迎了过来,解释道:“这顾员外家大业大,育有一女,今年十八。因顾小姐眼光颇高,所以至今迟迟未嫁。然顾员外可就急坏了,这闺女大了,哪有不出嫁的道理?所以最后,经过这父女俩的商量,便决定来个抛绣球招亲了。是福是祸,全凭天意!” “原来如此。” 冷忆晗见赵雪宁眼神发亮,兴致勃勃,心中不禁产生了隐约的担忧。 “宁儿。” “师父,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赵雪宁立即拉起冷忆晗的手,不等冷忆晗的回答,便随着人群朝前跑去。 赵雪宁因常年住在荣雪宫的关系,这民间街巷的热闹,她几乎不为所知。然而现下终于有了机会去接触,去了解,她岂有不参与之理? 冷忆晗心知赵雪宁对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她虽心里不是很喜欢去凑这些个热闹,但只要赵雪宁喜欢,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陪她前去。只是这次的热闹,却是人家的抛绣球招亲。冷忆晗心里也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怪怪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半晌过后,二人便跟着众人,来到了一座楼阁之前。 “各位!”抬头望见顾员外站在楼内窗前,向楼下的众人招手示意,“感谢各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参加小女的抛绣球招亲。小女年芳十八,已到了出嫁的年龄。只可惜,至今为止,仍是不曾遇见佳婿。最后,经过老夫与小女的共同商议之后,便决定命由天定,特此举办抛绣球招亲。凡年过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只要未有婚配,皆可参加。下面有请小女,文君。” 顾员外说完,便令丫鬟去请顾小姐出来。 片刻之后,便见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站到了窗前。那少女眉如细柳,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盈盈一笑,当真是魅惑众生。 顿时,楼下一片哗然。 “哇,这顾小姐长得还真挺漂亮的。”赵雪宁忍不住赞赏道。 话音刚落,她便惊觉自己的右手突然被人捏了一下。 “呀!”赵雪宁随即偏过头,见冷忆晗微蹙双眉,抿着嘴唇,眼神似哀似怨地望着她。 赵雪宁见状,心下顿时了然。 只见她立即凑到了冷忆晗的耳畔,掩声低语道:“这顾小姐再美,也没有我师父美啊!在我心里,我师父才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说完,趁旁人没注意,还不忘在冷忆晗的脸上偷个香。 “……油嘴滑舌!”冷忆晗手捂着刚刚被清凉所触的脸颊,眼角顿时染了些许霞色,禁不住薄嗔道。 “好啦,我们继续看热闹吧!”赵雪宁将冷忆晗放在脸上的手给拉了下来,随后紧紧地握着。 “众位,接下来,小女就要抛绣球了,大家注意啦!”顾员外朝楼下朗声宣布着。 随后,便见顾小姐从顾员外的手里接过了绣球,然后开始环视楼下的众人。 “顾小姐,这里!” “小姐,这边这边!” “……” 楼下已然如炸开了锅般,嘈杂呐喊之声,源源不断,不绝于耳。 那顾小姐左望望,右看看,见楼下的这些男人不是五大三粗,就是长相不堪。要么笑容猥琐,要么眼神慑人,都像是要把自己给活吞了似的。 顾小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渐渐心凉:难道,我果真命该如此吗? “小姐!” 身旁的丫鬟小莲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眼神凄苦,心中便料定她并未见到合适之人。见她拽了拽顾小姐的衣袖,凑到顾小姐的耳边,指着楼下一处,低语道:“小姐,你看那两位公子。” 顾小姐闻言,立即向下望去。只见人群之中,伫立着两位身穿白色衣衫的年轻公子,仪表堂堂,长相俊朗,正低头交谈着。 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顾小姐点了点头,双唇抿出了一丝微笑:若能嫁给二人中的任何一人,那我便可以安心了,也算是了却我此生一大心愿吧。 顾小姐定了定心思,随后举起了绣球,朝向赵雪宁二人那边用力一抛…… 但愿老天垂怜,让他们二人中的一人,接到这个绣球吧。 红色绣球从阁楼之上被抛了下来,惹得楼下一片惊呼。片刻后,便见绣球沿着弧线迅速向下坠落,众人纷纷举起了手,准备接住这个绣球,从而得到如此良缘! “宁儿。”正与赵雪宁暗暗打情骂俏的冷忆晗,利用眼角余光忽见一红色物体正火速地朝赵雪宁这边扔了过来,一急之下,立马将赵雪宁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侧身避过了。 “哎呀!”顾小姐见绣球与白衣公子擦肩而过,焦急之下忍不住惊叫出声。 “师父,怎?” ‘怎么’二字还没等说出口,赵雪宁便闻四周开始一片喧哗,立即掩盖了她的未尽之语。 “给我!” “绣球!” “……” 此刻,红色绣球正被人浪所抛的起伏连连,众人纷纷举手去抢那珍贵的绣球。 东一下,西一下,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 顾小姐见楼下此刻已然乱成了一锅粥,眼神不禁随着那红色绣球移动着。渐渐地,那正紧抓着衣角的手心已渗出了些许汗。 楼下的众人,其实也早就急得出了一身的汗。有的人见绣球抛向了自己,欲伸手去接,可没等自己接到,就被身旁的人给强挤了出去。而有的人,正以为自己会拿到了绣球,结果却只摸到了绣球的边而已。 众人抢着,抛着…… 赵雪宁好不容易从混乱中回过了神,这时见她刚刚抬起了头,便见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物体突然朝自己扔了过来。 迷迷糊糊之中,她下意识地微举起双臂去接…… “啊!”顾小姐突然惊呼出声。 楼下顿时鸦雀无声。 见楼下突然没了动静,顾员外心想定是有人接了绣球,便随即跑下了楼。 “绣球呢?”顾员外来到众人面前,急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即自动地让出了一条空道,将站在人群当中正望着手上绣球,而怔住的赵雪宁给现了出来。 顾员外见接住绣球的乃是位身穿白衣的少年人,忍不住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令顾员外意外的是,此人虽年纪轻轻,生得却很是俊俏,果真是个翩翩佳公子啊。 心下,便对这位少年人十分的满意。 “这位公子,就是你接住的绣球吧。”顾员外缓步来到赵雪宁身前,抱拳问道。 “我,你说的人,是我?”赵雪宁瞪大着眼睛,望向了眼前之人。 “哈哈,公子,老夫说的就是你啊!你如今已接了小女的绣球,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顾家的女婿啦!”顾员外朗声大笑道。 身后,刚刚走下楼的顾小姐,听自己的父亲已然宣布了结果,脸红地低下了头。 “不,不行!”赵雪宁摇了摇头,随即将绣球抛给了顾员外,急道:“我才不是你的女婿呢!” “公子,你这是何意?”顾员外立时变了脸色。 “我说,我不能当你的女婿,这个绣球不算!”说完,赵雪宁转身便走。 “站住!”顾员外立即上前拽住了赵雪宁,怒道:“若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我顾某人将来还如何在寿城立足?” “放开!”赵雪宁使劲一甩,便将顾员外的手甩开,“我管你今后如何?” 言罢,立即甩头走人。 “来人,给我拦下他!” 顾员外一声令下,便从周围突然冒出来十几个壮汉,将赵雪宁围城了一个圈,困住了她。 “哎,我说,你到底讲不讲理啊?我说了,不当你女婿就不当你女婿,怎么还来硬的?” 赵雪宁本就压制着自己的冲动,已是到了她的底线了。如今见对方居然欲要强逼,心下怒火已然纵生。 “你接了我女儿的绣球,便就是我的女婿。你当我们顾家抛绣球招亲,是儿戏吗?” 顾员外怒瞪着赵雪宁,不禁气得双颊通红。 “唉,我只是个来凑热闹的,根本就无意与你们家结亲。而这绣球,也是我意外接到的,我也不想啊!”赵雪宁拼命地克制着自己怒气。 “宁儿!”人群当中,突然响起了一清脆之声。 “恩?师父?”赵雪宁随即下意识地向四周寻望着。 “抱歉,让一下,让一下。” 只见冷忆晗左推右挤,终是从人堆中挤了出来,来到了赵雪宁这里。 “师父,我在这里!”赵雪宁晃动手臂示意着。 “宁儿!” 冷忆晗挤开了围在赵雪宁身旁的大汉,走到了赵雪宁身旁,“宁儿,你没事吧?” 她的额上因刚刚的拥挤,已经渗出了些许薄汗。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耳旁,神色紧张,眼底已浮起了层层的担忧。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赵雪宁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见赵雪宁安然无恙,冷忆晗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位公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娶我女儿不娶?”顾员外见赵雪宁和别人径自说话无视于他,已是怒极。 “我都说了好多遍了,不娶!快放我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赵雪宁缓缓走到众汉面前,欲要动手。 “公子,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顾小姐见父亲与白衣公子协商半天,仍是无法说服这白衣公子,心下渐凉之余,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随即转身逃走。 今日若他执意不娶我,那我今后还如何见人? “唉,顾小姐,你别哭啊!我…我真的不能娶你!”赵雪宁见顾小姐突然哭了出来,顿时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位公子,既是老天爷的安排,你就娶了吧!”身旁有人忽然起哄道。 “是啊,是啊!莫说这顾家家大业大,这顾小姐也是长得貌美如花,你何必推掉已经到了嘴里的艳福呢?” “……” “……” 周围的人,有的开始劝说赵雪宁,有的开始议论这将要办得喜事,一时之间,四周又变得喧闹不已。 “你,你们!我……” 赵雪宁见众人突然一哄而起,她心乱如麻之下,急欲要揭开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其实我是个……” 没等赵雪宁开口解释,便见从人群当中忽然走出了一个人,高声言道:“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顾员外,这句话,想必你应该听过吧!” “是你?”赵雪宁见到了来人,突然惊呼出声。 “是我,二位,我们又见面了!” ? ☆、祝家公子 ?  “是我,二位,我们又见面了。”青衣书生朝赵冷二人,点头示意。 “你们认识?”顾员外疑惑地看了看书生,又望了望赵雪宁。 “不认识,有过一面之交而已。”赵雪宁的唇角已然勾起,见她环抱双臂,脸上一副欲要看热闹的样子。 这下可好了,这个书呆子来了,看这顾老头这回还不吃瘪! “敢问这位公子,你是何人?”顾员外见书生彬彬有礼,便客气了些。 “顾员外,我只是一个路人而已。刚刚见顾员外与这位公子起了争执,便好奇地来瞧上一瞧,并无他意。”书生恭敬施礼道。 “哦,原来是这样。倘若公子只是个来瞧热闹的,那便退回去吧,此事与公子无关,公子你也就别介入了。”顾员外拂了拂袖,明摆着送客之意。 “顾员外可千万别这么说。此事我已在旁观察许久,也明了前因后果,在下有几句话,请顾员外不妨听上一听。”说完,书生便朝顾员外走近了些。 “……那公子你有什么话可说?”顾员外见四周围了不少人,若执意赶书生走,恐是会遭人非议,说顾家摆架子,令顾家失颜。无奈之下他只好耐着性子,且看这书生有何话要说。 自己这边占着理,还怕他区区一介普通书生? 见顾员外肯听自己说话,书生微微一笑,言道:“在下知道,顾家抛绣球招亲,有这几个规矩,凡年过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只要未有婚配,皆可参加。不知在下说的对是不对?” “没错。” “那好,下面呢我就代替顾员外要问问这位接住绣球的公子了。” 书生点了点头,转身朝赵雪宁缓步走来,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贵庚?” “我…我今年十六岁。”赵雪宁见书生正帮着自己,便毫无顾忌地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啊!”四周百姓顿时一片哗然。 “这位公子看起来略显老成,居然才十六岁啊!怪不得……” “……” “顾员外,这下您便可知这位公子拒绝亲事的原因了吧。以在下认为,这位公子接住令千金的绣球,纯属偶然之举,并我恶意。所以,烦请顾员外就放这位公子离去吧。”书生甩开了折扇,脸上毅然显露着胜券在握之意。 “哼,他说十六,难道就是十六岁吗?你有何凭证?”顾员外死要着牙关,不肯放过这位难得的佳婿。 “是啊,只是他一面之词而已,他有何凭证啊?” “这位公子看面相,应该是外地人吧。若无亲戚证明,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 “……” 周围的百姓见热闹已然升级,便纷纷开始七嘴八舌,起哄起来。 “你,你们!” 赵雪宁涨红着脸,心里的怒火渐生:我好心好意的告诉你们我的真实年龄,你们反而不信我? “你们!”赵雪宁见书生似乎走了下风,只觉自己束手无策,几欲要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尽早摆脱这场无谓的风波。 冷忆晗在旁默默地瞧着,见赵雪宁已是气急败坏,生怕她一急之下,吐露出了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更添麻烦?她向书生的方向望去,见书生在如此情况之下,脸上仍显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暗自料定此人应还有办法才是。 冷忆晗拽了拽赵雪宁的衣袖,低道:“宁儿,你先沉住气,我们在继续看看。” “师父,我……”赵雪宁自是相信冷忆晗的,见冷忆晗既然这么说,只能暗自压下了内心的焦急。 “公子。”顾员外指着赵雪宁问道:“你可有凭证,证明自己是十六岁?” “没有。”赵雪宁蹙着双眉,暗自咬牙。 “公子,你也瞧见了,这位公子并无凭证。” 顾员外望向书生,脸上已挂上了笑容。随后只听他接着道:“大家都是明眼之人,也瞧了这位公子的样貌,知他应是二十岁上下,大伙说对不对啊?” “对!对!”周围支持之声四起。 “如何?”顾员外见自己已经扳回了一局,顿时便觉自己胜利在望。 “哈哈,顾员外说的有理,在下佩服!”书生抱了抱拳。 “既然公子你也同意老夫的话,那便自行离去吧,若是想喝上我家的喜酒,老夫还是很欢迎的。”顾员外捋了捋胡须,笑道。 赵雪宁见书生已经抱拳投降了,心中焦急,忍不住朝书生喊道:“喂,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害我的?” 书生闻言,笑了笑,轻道:“在下只是在讲道理,没有所谓的帮与不帮。” “你!”赵雪宁气得急欲要上前打书生一拳,以此来泄自己之前对他平白无故的期待。 “宁儿。”冷忆晗及时地拉住了赵雪宁的手腕,急道:“莫要冲动。” “师父,他…都这样了!”赵雪宁不解冷忆晗为何三番五次的阻拦自己,但见冷忆晗眼中的不可违背之意,她还是强忍下来了。 若最后真的来个逼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雪宁紧握着双拳,气得全身颤抖。 “既是如此,那么便请公子进去与小女拜堂吧。”顾员外向赵雪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慢着!”书生朗声打断道。 “这位公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顾员外皱了皱眉头。 “顾员外,这顾家招亲不是有两条规矩嘛,在下只是问了其中的一条,另一条我还没问呢!” 言罢,书生不理会顾员外已经气得发青的脸色,径自来到赵雪宁的身前,眼神富有深意的望了望站在赵雪宁身后的冷忆晗,笑了笑,随即便向赵雪宁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可曾有过婚配?” 这不问倒好,一问之下,一语惊人。众人闻言,纷纷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顾员外求女婿心切,倒是忘了问上这一条。若这位公子有了家室,那顾员外就强求不得了。” “哎,大伙觉得这位公子到底像不像是个有家室的啊?” “我敢打赌,他肯定有家室!” “你从哪儿瞧出来他有家室的?” “若他真的有,那顾员外岂不是丢大脸了?” “……” “……” 顾员外闻声,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刚刚都是因自己过于求婿心切,才忘问了这一条。如今经过了这个书生提醒,自己方才想了起来。可眼下自己已做了这么多事,若此刻来个弄巧成拙,自己岂不是让别人耻笑? “老天保佑,这位公子没有家室,没有家室!”顾员外手心里冒着冷汗,暗自祈祷。 赵雪宁见书生眼睛发亮,尽显笑意,心下便明白了书生的目的。她暗暗地舒了口气,不慌不忙地道:“我已经有了家室了。” 此语落下,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书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望向顾员外紫青的脸,淡道:“顾员外,如何?” “哼,就像他之前报年龄一样。尚无凭证,如何证明?”顾员外继续逞强挣扎着。 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望向赵雪宁,“公子,顾员外说要你给个证明呢。” 说完,目光深邃地望向了冷忆晗。 冷忆晗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书生的一举一动,此刻见书生突然望向了自己,仿佛有着默契般,她立即便对上了他那富有深意的目光,只是惊讶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雪宁见书生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身后,疑虑之下,便随着书生的目光望去,立时便见到了正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冷忆晗。 心下大惊。 难道这书呆子,已经知道了师父的身份了? 刚刚落下了这一想法,赵雪宁愕然回头,惊恐地望向书生。 只见书生淡然一笑,点了点头,以此来回答赵雪宁此刻的疑惑。 “宁儿。”冷忆晗轻唤了一声。 “师父。”赵雪宁立即回头。 “宁儿,事已至此,就照这位公子的意思做吧。此事需尽快解决,我们方可尽早离开。”说完,冷忆晗云淡风轻地说道。 “师父。”赵雪宁见冷忆晗神色淡然,心下便已然了解其意。 随后便见她突然拉着冷忆晗的手,来到了顾员外的面前,朗声道:“顾员外,实话告诉你,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寂静。 冷忆晗虽知晓赵雪宁此举乃是个下下之策,但她仍是会在听闻赵雪宁高声宣告自己是她的妻子之时,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层层涟漪。顿时便见她那原本白皙的脸颊,霞色渐现。 “宁儿。”冷忆晗悄悄地握紧了那只手,嘴角微微翘起,那望向赵雪宁的双眼已是溢出了无限的柔情,感动。 “他?这个男人,是你的妻子?”顾员外颤抖地指着冷忆晗,讶道。 “唉,别看她现在是这副模样,其实她是个女人!” 言罢,赵雪宁便将绑在冷忆晗头上的丝带借了开来,瞬间,便见冷忆晗的墨黑长发一泻开来,随风舞动。 “啊!”在场的众人见状,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眼前的这人,原本是个俊俏公子模样,可在解开了头上丝带之后,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 女子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五官像被经过精心雕琢过般,容光照人。见她脸色淡漠,微抿着双唇,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更添清冷脱俗之感。 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眼前的这位女子呢?仙女下凡?人间绝色?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19节 众人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子的美貌真乃世间少有。虽然那顾小姐也算得上是一位佳丽,但跟眼前的这位女子相比,只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怪不得年轻公子怎么都不肯娶顾小姐,若我也有这样的妻子,我还犯得着去娶其他女人吗?”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接着,众人纷纷开始高声议论起来:“这位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年轻公子可真有福气啊,能娶到如此娇妻!” “……” 闻四周群人已然站了自己的这边,赵雪宁展开了笑容,拉着冷忆晗的手,上前一步,脸上尽显骄傲之色,“怎么样,顾员外?” “这位姑娘,真的…真的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顾员外瞪着眼睛,指着冷忆晗,字字发颤。 “是啊,怎么你还不信啊?” 见顾员外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赵雪宁心中赌气,立即侧身,朝冷忆晗的双唇吻去。 “这样,你们总该信了吧!”无视冷忆晗骤然瞪大的双眸,赵雪宁一吻过后,便转了回来,满脸的得意。 “……”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哑然地张大了嘴,怔在了原地。 “……” 顾员外扭过了头,绝望地阖上了双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书生立即将扇子挡在了面前,小声嘟囔着。 沉默,尴尬,良久。 “咳。”青衣书生将面前的折扇撤了下去,轻咳了一声,以此来缓解此刻异常的气氛。 “顾员外,这位公子都做到了如此地步了,你还要执意强求下去吗?” “哼,我们走!”顾员外轻哼了一声,随即带着家丁,甩手走人。 围在周围的众人回过神后,见没了热闹,也都自行离开了。尽管如此,却还有些人在离开前,恋恋不舍地偷瞧上冷忆晗几眼。 “这位仁兄。”赵雪宁拉着冷忆晗的手,来到了书生的面前,笑道:“多谢你这几次的解围,敢问仁兄大名?不知我可否有幸结交你这位朋友?” “在下祝君豪,很高兴能与公子结交。不知公子你如何称呼?”祝君豪抱拳施礼道。 “哦,我姓…姓薛,叫薛宁。”赵雪宁随即还礼。 “原来是薛公子,那这位姑娘?”祝君豪随即望向冷忆晗。 赵雪宁随着祝君豪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冷忆晗,笑道:“这位姑娘是……” 没等赵雪宁开口介绍冷忆晗,便见冷忆晗这时突然甩开了赵雪宁紧握的手,随即快步转身离开。 “啊,师……” 赵雪宁见冷忆晗越走越急,越离越远,便尴尬地朝祝君豪笑了笑,急道:“祝兄,我有事,先走一步了,我们有缘再见啊!” 说完,她便立即去追已经走远的冷忆晗。 望着赵雪宁的背影,祝君豪忍不住轻笑出声,喃喃地道:“这位薛兄可真有意思,看来他是要遇到大麻烦了!” ? ☆、深刻教训 ?  “师父!师父!”赵雪宁在后面紧追着前方匆匆的人影。 冷忆晗无视赵雪宁身后的叫喊,径自回到了客栈。待进了屋后,将门一甩,随即扣上了门栓。 咚咚~ “师父,你为什么要把门锁上啊?让宁儿进去啊!”赵雪宁敲打着紧闭的房门。 “……”房内不闻所动。 “师父,你开开门啊!” 这时,赵雪宁突然听到了屋内的些许动静,待听到了越来越接近门口的脚步声,心下大喜,急道:“师父,开门啊!” “……我现在要换衣服。”一语落后,便再没了声响。 “换,换衣服?”赵雪宁闻言,喃喃自语道:“意思就是,不让我进去?” “唉。”赵雪宁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她颓废地靠着房门,径直地坐到了地上。 赵雪宁眼神涣散,来回的勾着手指,心中疑惑重重:师父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火气?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过了半个时辰,赵雪宁心想冷忆晗再怎么换衣服,也该换完了吧。她随即起身,试图开门。 “咦?”赵雪宁推了推门,见门依然紧闭,仍是无法推开。 “师父,你开开门,让宁儿进去吧!” 房内依旧寂静无声。 “师父!” “呀,客官!”小二突然一个闪身,随即便站稳了身子,喊道:“我说客官,你看着点啊!这两桶可都是热水!” 小二不满地嘟囔着。 “哦,对不起,我没看到。”赵雪宁低了低头,歉意地道。 “算了,麻烦你让让!”小二伸着脖子示意道。 “哦,好。”赵雪宁立即侧过身。 哎,不对啊,这是我的房间,我干嘛要让? 赵雪宁刚刚才把身子侧过,顿时便开始后悔了。 咚咚~~ “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小二敲了敲门。 吱~ 片刻过后,只见刚刚还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来。 “进来吧。”熟悉的淡冷之声幽幽地从房内传来。 “师父!”赵雪宁见房门打开,心中大喜,立即随着小二进了屋。 赵雪宁进屋,见冷忆晗已然恢复了女装打扮,正独自站在窗前,静静地望向窗外。她走到冷忆晗的身侧,小心翼翼地唤道:“师父?” 冷忆晗闻言,身子微颤,随后便稍稍侧了点身子,仍然背向赵雪宁。 “师父。”赵雪宁拽了拽冷忆晗的衣袖,撒娇地问道:“你怎么了?” 冷忆晗转过身,白了一眼赵雪宁后,便来到一个大木桶前,轻问道:“水都弄好了吗?” “客官,都弄好了。”小二恭敬地点了点头。 “恩,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冷忆晗将一块碎银扔到了小二的手中。 “是,多谢客官!”小二拿了银子,喜滋滋地离开了屋子。 “师父!”赵雪宁见小二离开,立马来到冷忆晗身边,笑道:“师父,我……” “你出去吧。”冷忆晗用手轻撩着木桶中的热水,冷冷地道。 “啊?”赵雪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冷忆晗见赵雪宁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望着自己,眨了眨双眼,轻喝道:“我叫你出去!” 这时,赵雪宁才反应过来冷忆晗说的话。她见冷忆晗无视自己,忍不住急道:“师父,为什么要赶我出去啊?” “你!”冷忆晗见赵雪宁这副呆愣模样,不知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见她瞪了一眼赵雪宁,语气有些放软,眼角染了点点霞色,“你不出去,叫我如何沐浴?” “沐浴?”赵雪宁怔了一下。 “还不赶快出去?” “哦,好。”赵雪宁低着头,乖乖地走了出去。 砰! 只听门在赵雪宁后脚刚迈出了屋,便立即狠狠地合上,随后栓住了门栓。 赵雪宁回头,幽怨地望向紧闭的房门,心里顿时觉得酸酸的。 咣当! 赵雪宁重重地坐到了门旁,开始垂头丧气起来:“师父到底是怎么了?我难道又惹师父生气了?” 她将头靠着背后的门板,开始回想今天的经过。良久后,仍是无半点头绪。 “唉。”赵雪宁重新垂下了头,不禁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哗~~ 冷忆晗褪尽了身上的衣裙,缓步走进了木桶之中。 “呼。”她将身子靠在了木桶的边缘,轻吐了一口气。 最近也不知为何,冷忆晗突然觉得身子有些疲乏。 她轻轻地阖上了双眸,开始闭目养神。 这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冷忆晗却觉得自己似乎过了好久一般。期间,发生了一些事,先是被流氓调戏,然后是酒馆纠纷,再到了今日的误打招亲。 “唉。”冷忆晗叹了口气。 那根一直紧绷的心弦,直到这时才微微有些松动。一直以来,冷忆晗虽嘴上不说,神色如常,但她心里所却时刻处于紧张不安的状态。害怕刺客找上门,担心她们俩因涉世未深而遇到麻烦,记挂着荣雪宫的众人 尽管如此,冷忆晗仍是竭力说服自己:这回好不容易能和宁儿单独出来游玩,一定要令宁儿玩得快活,让自己无憾才是。令这段短暂的宁和幸福时光,成为二人此生不可抹灭的美好回忆!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才刚出来几天,却已是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令人心烦之事! 其实这些事,过去了便就过去了,冷忆晗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今日却发生了一件令她非要在意不可的事,那便是赵雪宁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吻她! 一想到这,冷忆晗就忍不住蹙了蹙双眉,只觉很是荒唐不已。 宁儿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圣贤礼法,有明言在先,“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她和宁儿今日已是这般关系,可是若放在自个的屋子,或者隐秘之处,两个人之间稍微亲热点,冷忆晗也就没什么。可是今日,身着男装打扮的宁儿却在众寿城百姓的面前,不顾礼教,不顾她的感受,堂然皇之的去吻自己。这叫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淡然自处? “宁儿!”冷忆晗陡然睁开了双眼,怨念地望向了房门。 这次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免得她一天到晚都不长记性! 半个时辰过后,冷忆晗沐浴完,穿了衣服准备去叫赵雪宁。 “宁儿?”冷忆晗打开了房门,见门外空无一人,心下疑惑,不禁开始左右寻着。 “呀!”她走出了屋,往右一看,却是见赵雪宁此刻居然窝在门口睡着了。 “怎么就这一会儿,便睡着了?” 冷忆晗来到赵雪宁的面前,蹲了下来。她见赵雪宁背靠着身后的门板,垂着头,匀匀地吐着呼吸,不禁莞尔一笑。 “宁……”本欲要叫醒赵雪宁的冷忆晗,这时忽然想到了之前的事,瞬时便止住了话。 哼,稍微惩罚你一下,谁叫你那般待我的! 冷忆晗微微一笑,随即悄然起身,轻轻地合上了门。 “师父……”正处于睡梦之中的赵雪宁,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良久后,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白日里不管如何喧闹的寿城,此刻却被一片寂静之纱所覆盖,宁静四溢。 见天色晚了,冷忆晗心想,若再不去叫醒赵雪宁的话,恐她会就样在门外睡上一晚上不可。到时,若因此而着凉生病,那该如何是好? 冷忆晗定了定心思,随后立即出门。 “宁儿,醒醒!”冷忆晗轻轻地拍了拍赵雪宁的肩膀。 “唔,别…别吵我……”赵雪宁因被人扰了清梦,显得有些不耐烦。 “宁儿,别在这里睡了,要想睡,回屋再睡好不好?”冷忆晗继续柔声哄着。 “唔,师…师父?”闻到冷忆晗的声音,赵雪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恩,是我。宁儿,我们回屋里去。”说完,冷忆晗便拉起了赵雪宁。 “啊!”赵雪宁站起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哎呦!”这刚一举起了手臂,便突然惊觉到自己的背后,脖颈,猛然一痛。 “宁儿,怎么了?”闻到赵雪宁的惨叫声,冷忆晗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我…我的背,还有我的脖颈,好痛!”赵雪宁将手捂在了后颈处,轻揉着。 原来是睡觉的姿势不对,导致的肌肉酸痛啊! 心下已经了然的冷忆晗,暗自的舒了口气。 “宁儿,我先扶你进屋。” “哦。”赵雪宁任由冷忆晗的搀扶,终是进了屋。 二人来到了床上,冷忆晗便立即开始给赵雪宁的脖颈,背部做着按摩,希望能减轻赵雪宁的酸痛。 “宁儿,好一些了吗?”静静地揉按了几下,冷忆晗轻声问道。 “恩,好多了。”赵雪宁微微一笑,接着道:“师父,我怎么在门口,突然就睡着了呢?” “……不知道。”冷忆晗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师父,你怎么见我睡着了,不早点叫醒我啊?”赵雪宁微回着头,问道。 “……我见你睡得正香,便不忍心叫醒你了。”语气依旧毫无任何感情。 半晌过后。 “好了,你再试着动一动,明天便好了。”冷忆晗突然收了手。 “师父!”赵雪宁立即转了过来,握住了冷忆晗的双肩。 只见冷忆晗轻拂开了赵雪宁的双手,在没有点燃火烛情况下的黑暗之中,赵雪宁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表情,却闻得到她那依旧冷淡的声音,“时候不早了,睡吧。”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赵雪宁,径自一个人先躺了下来,侧身冲着墙面,背朝着赵雪宁。 “师父,你怎么了?”赵雪宁立即跟着躺了下来,环上了冷忆晗的腰肢,轻问道。 冷忆晗悄然无声地挪开了正搂着自己的手,沉默不答。 “师父!”赵雪宁见冷忆晗今晚突然拒绝与自己的亲密,联想到了白日冷忆晗的表现,心想冷忆晗定是还没有消气,不然她是不会无缘无故不理自己的。 她最束手无策的,便是冷忆晗不理会自己了。 “师父!”赵雪宁不死心地再度搂上了冷忆晗纤细的腰肢,急道:“宁儿若是做错了什么,师父只管告诉宁儿,宁儿会改的。” 说完,她便贴近了冷忆晗的背脊,接着道:“师父,你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对宁儿说,千万不要不理宁儿。” “……” “师父!” “你当真…不明白?” 见冷忆晗有了反应,赵雪宁心中一喜,立即回道:“真的不明白!师父,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因何事而生宁儿的气啊?” “唉。”冷忆晗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过了身,问道:“宁儿,我问你。你今日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吻我?” 黑暗之中,瞧不见冷忆晗眼底透出的一抹赧意。 “师父,原来是因为这事,你才气我的吗?”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赵雪宁忍不住舒了口气。 见赵雪宁忽然放松下来,冷忆晗微蹙着双眉,声音冰冷了许多:“宁儿,你怎能这样做?你曾经读过那么多的圣贤书,今儿怎会忘记那些礼教大防?” “师父,我……”赵雪宁一时哑口无言。 当时,自己只考虑着为了证明师父是自己的未婚之妻,为了让众人相信,所以才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单纯的照着自己的心意吻了上去,并没有…想的那么多。 “宁儿,你这样做,可曾为我想过?”冷忆晗的声调抬高,不禁有些激动。 “师父,对…对不起,宁儿不是故意的,宁儿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 没等赵雪宁继续解释,冷忆晗一气之下,再度翻过了身。 “师父,你别生气,宁儿知道错了,宁儿下回再也不这么做了!”赵雪宁抱紧了冷忆晗,语气中带着些许哭腔。 “……” “师父,求你别不理宁儿啊!求你原谅宁儿这一次吧!” 赵雪宁现在可真是后悔极了,亏她曾信誓旦旦地向冷忆晗许下承诺,说她会努力为冷忆晗变成一个称职,合格的好伴侣,好爱人。可是如今,她不但没有任何改变,反而不考虑冷忆晗的想法感受,只知道一意孤行,做事欠缺深思熟虑。 这样的她,如何配得上如此完美,如此真心对她,爱她的冷忆晗? “师父,宁儿知错了。宁儿保证,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绝不会不再考虑师父的心情感受!” 闻到背后之人渐重的哭腔鼻音,冷忆晗开始不忍心起来,顿时心软了不少。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赵雪宁见冷忆晗终于有了反应,立即继续明志:“宁儿知错了!” 冷忆晗听后,缓缓地转了过来。她本以为赵雪宁定是哭了,但此刻却见赵雪宁脸上干净,一滴泪痕都没有,反而正对自己嬉笑着,瞬间便觉刚刚才压下的气火又升了上来,“你!你又骗我!” 说完,冷忆晗急欲要翻身。 “师父!” 赵雪宁费劲心思,终是成功地将冷忆晗给哄了过来,岂能又让她轻易翻身不理自己? 她索性便在冷忆晗动作之前,锢住了冷忆晗的腰肢,笑道:“师父,宁儿都认错了,你怎么能继续不理宁儿呢?” “谁让你骗我?” “咦?我何时骗你了?” “我…我本来以为你哭了,所以才……” “哦,原来是这样。”赵雪宁嘻嘻地笑了几声,接着道:“师父,我可不曾记得跟你说过我哭了吧,恩?” “你!”冷忆晗只觉自己已是被赵雪宁完全地戏耍了一番。 她扯着赵雪宁锢在自己腰上的手,怒道:“你放开……!” ‘我’字还没等说出口,便见对面的双唇突然堵住了自己的双唇,轻柔地吻了一会儿后,这才离开,“师父,现在眼下没人,又是漆黑半夜的,宁儿这般吻师父,师父应该不会再生宁儿的气了吧?” 说完,她便一把揽过了冷忆晗,将冷忆晗埋在了自己的怀里,“师父,下回若你再因宁儿而生气,可千万别再不理宁儿了,要记得跟宁儿直说!” 言罢,轻轻地在冷忆晗的额头上点了一吻,接着小声道:“宁儿这方面可是很笨的,若师父你不明说,宁儿就算是想破头也不会懂师父为何会生气的!” “那你以后还打算继续惹我生气吗?”冷忆晗闻赵雪宁如此说,语气已完全软了下来。 赵雪宁摇了摇头,笑道:“我倒是无意惹师父生气的,但倘若我以后真的不经意地惹怒了师父,还望师父多多包涵才是!” “既是如此,那就要看你日后的表现了。” “是!师父放心,宁儿知道!” 不知不觉,二人交谈的声音开始越来越轻,已是相拥而眠。 ? ☆、有缘之人 ?  翌日,赵冷二人毫不犹豫便决定离开寿城这个让人不快之地。 见二人仍是扮做男子打扮,而且还多买了一匹马,分马而行。 赵雪宁和冷忆晗驾马缓走于林野之中,不料这时…… “救命!救命!” “师父,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赵雪宁立即勒住了马,向冷忆晗问道。 “恩,我也听到了,的确有人在喊救命。”冷忆晗点了点头。 “救命啊!” 赵雪宁驾着马朝东边走了几步,止步聆听。片刻后,才道:“师父,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驾!”赵雪宁一声轻喝,随即驾马朝前奔去。 …… …… “小妞,今日你碰到了大爷我,就别怪本大爷不客气啦!”一个用眼罩掩住了一只眼的粗狂大汉朗声笑道。 “不,不要!”女子惊慌之下,立即朝前跑去。 “哎,小妞,今日我大哥心情好准备要你,你怎么能跑啊!”几个大汉立即将前方的路给拦了下来,围城了一个圈,令女子无处可逃。 “救命啊!救命啊!”女子见无法逃走,只能喊救命。 “哈哈,小妞,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说完,独眼大汉意欲要扑向女子。 “住手,快住手!” “恩?”独眼大汉刚走了两步,便闻到后方突然传来了喊声。 “哈,哈,你们,你们赶快放了这位姑娘!”见一个身穿青衣,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拄着膝盖,低头喘气。 “你是何人?从哪儿冒出来的?”独眼大汉绕着男子走了一圈,问道。 “在下路经此地,闻到这位姑娘喊救命,便赶了过来。”书生将气捋顺了后,便站直了身子。 “哼,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臭小子,想英雄救美?门都没有!”独眼大汉见男子一副软弱的书生模样,便不再准备跟他客气了。 “这位…兄台!”书生看着大汉的奇特外貌,一脸渣胡,单眼显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 他顿了一下,只好如是说:“兄台,这光天化日之下,王法当道,岂能容你如此胡来?我劝你还是放了这位姑娘,免得日后麻烦!” 大汉忽闻书生提到了‘王法’二字,顿时便以为书生许是来自官宦之家,心中不禁有些忌讳起来:“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平民百姓。”书生答道。 “哈哈!”独眼大汉立时放了心,笑道:“我道还以为是哪家大人的亲戚,竟然有胆口出狂言,原来只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 “在下并非口出狂言,只是就事论事,讲道理而已。”书生见独眼大汉突然对自己变了态度,不怒不愠,依然淡定回答。 “讲道理?你以为你在跟谁讲道理呢?你可知我是谁?”独眼大汉掐着腰,脸上尽显骄傲之色。 “在下不知。”书生诚实地答道。 “不知道吧?好,那我就告诉你,我就是这韦陀山黑云寨的大当家,王豹!” “哦,原来是王大当家,失礼,失礼!”书生颔首抱拳。 “小子,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还敢要拦我吗?”王豹走到书生面前,拽着书生胸口的衣衫,一把拎起书生了。 “大…大当家,有话…有话好好说!”感受到胸腔窒息堵塞,书生边剧烈咳嗽着,边试图掰开大汉的巨手。 “哼!”王豹放开了书生,语气威胁:“小子,今日本大爷心情好,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识相地就速速离开这里,本大爷就当你没来过!” “咳咳~~”书生猛锤着胸前,仍是原地不动。 “哎我说,你到底走还是不走?”王豹见书生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忍不住气涨了脸。 “大哥,你别跟他继续废话了,直接杀了他吧!” “对!大哥,杀了他!” “……” 身旁其余大汉纷纷起哄。 “你们,你们怎能无故害人性命?”书生脸色苍白,颤抖地指着朝自己渐渐走近的众人。 “小子,谁叫你不识抬举!大伙,给我上!”王豹一声令下,众人纷涌齐上。 “啊!”书生立即蹲了下来,双手抱头。 嗖嗖~~ “啊!” “哎呦!” “……” 这时只见几个欲要扑向书生的大汉,纷纷吃痛止步。 “是谁?有胆子就给本大爷滚出来!”王豹见手下受了伤,不禁怒声吼道。 片刻后,王豹便见不远处两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缓步朝自己走来。 “刚刚打我兄弟的人,就是你们?”王豹瞪着独眼,打量着走近的二人。 “没错!打他们的就是我!”赵雪宁环抱双臂,走上前一步。 原来刚刚的情形,赵冷二人躲在远处便一直默默观察着。她们原本是想亲自救人,可没等她们抵达,隔着老远,她们便见一个男子抢先一步,走了过去。随即她们便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先看看情况再说。待到后来,见这些人欲要杀男子,赵雪宁心急之下,立即拾起了地上的小石子,暗运内力,将石子纷纷投射了出去。 “好啊,又来了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大伙,上!” 说完,王豹便举刀向赵雪宁砍来。 “哼!”赵雪宁瞥了一眼王豹,眼底尽是不屑。 她随即抬脚去踢王豹的下腹。王豹一惊,立时侧身躲了过去。 “哼,原来还练过家子!”赵雪宁见王豹轻巧地闪过了自己的飞踢,不禁认真了几分。 见她双手抓住了王豹的双臂,向外一扭,王豹吃痛,下意识地便扔下了刀。随后王豹立即抬脚踢向赵雪宁,赵雪宁松开了双手,脚尖点地,立即向上跃去,躲过了这一踢。 王豹趁此机会,立即拾起了地上的刀,连刷了几个刀花后,便朝赵雪宁砍了过来。赵雪宁见状,挑了挑眉,随即向后弯腰,双脚连续移位,使出了幻影移形的步法,从王豹的面前滑了过去。 王豹见赵雪宁鬼使神差地从自己的身前滑过,心中讶然,急欲转身。可没等他转过身来,便见赵雪宁一个倒踢,狠狠地便踢向了王豹的背后。 “啊!”王豹吃痛,扑面倒地。 王豹倒地后,欲要抬起身。然而赵雪宁根本就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她背着手,狠狠地踩着王豹的背脊,喝道:“王大当家,你认输吗?” 不知道是背后的脚力过于沉重,还是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凛气魄,王豹咬了咬牙,急道:“这位公子,我王豹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放你可以,不过……” “公子,我答应你,我放了那位姑娘和书生,还不行吗?”见赵雪宁不打算轻易地放过自己,王豹立即讨饶道。 “哼,算你识相!”赵雪宁挪开了脚。 王豹狼狈地站起身,瞪了一眼赵雪宁后,随即便招呼着众兄弟纷纷离开。 “宁儿,你没事吧?”冷忆晗跑到了赵雪宁的身边,为赵雪宁捋了捋略微凌乱的衣角。 “师父,我当然没事了!”赵雪宁咧嘴笑了笑。 “公子!” 见被王豹欺辱的女子突然跑了过来,立即跪倒在地:“小女子多谢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哎,小事一桩,你别跪我,赶快起来!”赵雪宁立刻扶起了女子。 “多谢公子。”女子颔首致谢道。 “姑娘严重了,现下事情已了,姑娘便赶快回家吧!”冷忆晗轻声说道。 “好,若是将来有缘,我定会报答二位!”女子说完,欠了欠身,转身跑远。 “唉,但愿这位姑娘再不要遇到恶人才好。”赵雪宁望着已经跑远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但愿如此!”身后突然响起了一清朗男声。 是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人! 赵雪宁闻言,立即转身,笑道:“君豪兄,我们又见面了,可真是有缘啊!” “是啊,在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们,薛公子,还有……” “哦,这位是……” “我姓易。”没等赵雪宁说完,冷忆晗突然抢先说道。 “原来是易姑娘。”祝君豪抱拳施礼。 “祝公子,你好。”冷忆晗淡淡地点了点头。 赵雪宁突闻冷忆晗如此介绍自己,只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笑道:“不知君豪兄为何会来此处?” “哦,是这样,在下一路游览山水,并没有目的地,只是随意走走,碰巧路径此地而已!” “原来如此,看来君豪兄和我们一样。” “哦?难道你们也是?”祝君豪闻言,眼睛顿时发亮。 “是,不过我们可是有目的地的,我们打算要去北方。”赵雪宁点了点头。 “北方?“ 祝君豪闻言,低头思忖片刻,喃喃道:有道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顿了一顿,他忽然抬起了头,嘴上已然挂了笑容:如此甚好!甚好啊!” “二位。” 祝君豪向赵冷二人抱了抱拳,“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与你们结伴同游?” “这……”赵雪宁随即望向了冷忆晗,眼神犹豫。 然而却见冷忆晗依旧神色淡定,沉默不语。既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 见二人沉默,祝君豪接着道:“二位不必担心,在下不会一直跟着你们的。待在下找到一个心仪之地,在下便会留下,不会耽误二位的。” 赵雪宁听祝君豪言下之意,只是结伴共走一程而已,并不打算一直跟着她们。她见自己几次三番遇到这个书呆子,感觉与他很是投缘,一见如故。心下,她便不忍拒绝于他。 无奈,她再度望向了冷忆晗,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眼中充满了不舍。 “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冷忆晗淡淡地回答道。 她当然知晓赵雪宁心中所想。其实她也暗中观察了祝君豪好一会儿了,但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看出祝君豪有任何奇怪不妥之处,心下便对他稍稍卸下了一点防范。 得到了冷忆晗的同意,赵雪宁随即展开了笑容,言道:“如此,君豪兄,那我们便一起上路吧!” ”多谢二位!“ 之后,三人开始重新上路。然而因赵冷二人只有两匹马,无奈,她俩只能共乘一匹,而令祝君豪单乘一匹。 一路之上,冷忆晗是一日既往的沉默不语。但赵雪宁却会经常跟祝君豪说说笑笑,二人好不热闹。 “对了君豪兄,我有个问题一直未来得及请教你。”这时,赵雪宁突然问道。 “薛兄请说。”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0节 “当日绣球招亲,君豪兄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份的?”赵雪宁指了指冷忆晗,满脸的疑惑。 她原本以为冷忆晗的改扮应是天衣无缝才对,二人扮了这么久,目前也只有祝君豪一人,轻易便识得了冷忆晗的女子身份。为此,她的心中不禁感到甚是不解。 冷忆晗闻言,便下意识地随着赵雪宁的目光,望向了祝君豪。 眼底闪过了一丝疑虑。 迎着赵冷二人的不解目光,祝君豪笑了笑,道:“其实,若只是单看易姑娘的打扮,在下是瞧不出来任何端倪的。然而有一样,怕是连易姑娘自己都没有发觉吧!” “哦?烦请祝公子指教。”沉默了许久的冷忆晗,因忍不住心下的好奇,竟突然开了口。 那双望向祝君豪的黛黑眸子,不禁深了几分。 “是这样的。” 祝君豪接着解释道:“其实当日,在下不小心看到了姑娘耳垂之上的耳孔。” 冷忆晗闻言,微微一惊,立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玉耳。一摸之下,果然正如那书呆子所说。 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没想到祝公子竟有如此敏锐的眼力……” 冷忆晗边说着话,边将耳边散碎的几缕发丝,遮挡在了耳边。 话语之中,散发着隐隐的寒意。 “哈哈,碰巧而已,碰巧而已。” 虽见冷忆晗脸上云淡风轻,但话中所透出的讽刺不悦,祝君豪仍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无奈之下,他只能尴尬一笑。 “是啊,难得君豪兄观察入微,就连我都没看出来。”良久不语的赵雪宁这时却突然插了一句。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不免有些冷讥热嘲之意。 不像冷忆晗那般表面上的若无其事,赵雪宁此刻的不悦心情反倒尽数写在了脸上。只见她沉着个脸,蹙了蹙双眉,一个横眼轻瞥过祝君豪。 眼神冰冷。 “哈哈,薛兄严重了,严重了……”正坐在马背之上的祝君豪顿时只觉如坐针毡,只能单凭着傻笑糊弄过去。 “……” “……” 一日,三人来到了一个城镇。 “师父,我要跟君豪出去钓鱼,晚些才会回来!” “宁儿,你自己出门要当心些。” “知道了,师父你放心,今晚我们就要新鲜的大鱼可吃了!” 言罢,赵雪宁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冷忆晗望着赵雪宁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经过了一段时日的相处,冷忆晗越来越坚信,祝君豪这个人其实就是个书呆子。此人不会武功,没有城府,心地善良,满腹经纶,当真是世上一难遇的奇人。她见赵雪宁乐于与他结交,心里也是替赵雪宁感到高兴的。毕竟,赵雪宁本无知己好友,而她也不想赵雪宁与她一般,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难逢知己。 “君豪兄,久等啦!”赵雪宁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没有,没有,薛公子严重了。”祝君豪摆手笑了笑。 “君豪兄,你可知我为何来晚了?”赵雪宁坐到祝君豪的身边,狡黠地笑着。 “在下不知,望薛兄相告。” “喏!”赵雪宁突然扔给祝君豪一个软皮水袋。 “这是?”祝君豪疑惑地望了望手中之物。 “里面装的,可是上好的陈年花雕哦!” 说完,赵雪宁便打开了另一个水袋,开始举头痛饮。 “原来如此。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君豪写过薛兄的好酒了!”祝君豪跟着打开了水袋,狠狠地喝上了一大口。 “好,君豪兄果然是个爽快之人,我们干!” “干!” …… ……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祝君豪放下了钓竿,望着平静的江面,忍不住轻吟道。 “好诗,好诗啊!”赵雪宁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唉,只可惜现下已不是春天了。“祝君豪无奈地笑了笑。 ”那又如何?我就道现下是春天,谁能管我?君豪兄,你这便是作茧自缚!” “哈哈,薛兄说得有理,是君豪太过执着了。” 祝君豪笑着来到赵雪宁的身边,问道:“薛兄,你觉得这世间如何?” “世间?我觉得这世间只是一瞬繁华而已。”赵雪宁笑道。 “原来如此。”祝君豪点了点头,随后便望向了那平静的江水,若有所思。 “君豪兄,我见你学富五车,饱读诗书,为何不考个功名,以不负满身的才华?”赵雪宁望着祝君豪,忍不住问道。 “不瞒薛兄,在下也曾考虑过考取功名,为国家效力。然而,机缘巧合之下,我见官场黑暗,官官相护,尔虞我诈,不禁心中厌恶之极,便就断了这个心思了。”祝君豪淡淡一笑。 “哈哈,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当官!”赵雪宁轻笑出声。 “哦?薛兄是如何判定的?”祝君豪听赵雪宁如此说,心中好奇。 “你看你啊,心地太过善良。单说我遇见你的这几次,不是见你帮我,就是见你救别人。这世道表面太平,实则不然。如此,像你这样一个单纯心善之人,今后如何能平安立足于这复杂的官场之中?” “没想到薛兄竟能如此轻易地看透我,看透这世间真实!”祝君豪闻言,心中已是喜不自胜。 “正所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君豪有幸,能结交薛兄这位知己。”此刻的祝君豪对赵雪宁可是打从心眼儿的佩服。 ”君豪兄客气啦!“赵雪宁摆了摆手。 薛兄,君豪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薛兄能否答应?” “哦?君豪兄但说无妨。” “君豪愿与薛兄义结金兰,成为异性兄弟,不知薛兄可愿?” “难得君豪兄如此看得起我,愿意与薛某结义,实乃薛某的荣幸!” “如此甚好!薛兄,你看眼下如此人间美景,我们便就在这里结拜吧!” “好!”赵雪宁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双双齐跪了下来,面朝江面,高声宣告: “天地为证。我,祝君豪,今日起与薛宁结成异性兄弟。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天地为证。我,雪(薛)宁,今日起与祝君豪义结金兰。从此以后,祸福同享,患难与共。若违此誓,神魔共愤! 言罢,二人便朝着江面,拜了三拜。 “薛兄,我长你五岁,你以后便叫我大哥吧!”祝君豪笑道。 “咦?君豪兄,你怎知我的年岁?”赵雪宁不解。 “适日绣球招亲,薛兄不是说你才十六岁吗?” “那那是我骗顾老头的!我今年其实是…是二十三岁!”想也不想,赵雪宁随便报了个大于祝君豪的年龄。 你这个书呆子,如此柔弱,怎能成为我的大哥?我成为你的大哥还差不多! “原来如此,那薛兄确实是比我虚长两岁啊!”祝君豪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哈,这书呆子还真被我给骗过了?果然,我才适合当大哥! 赵雪宁不晓得自己会如此轻易骗过这个呆子,一瞬惊讶后,不禁心中开始暗自偷笑起来。 “既是如此,那我便奉薛兄为大哥了!” 说完,祝君豪便抱拳喊道:“大哥!小弟在此有礼!” “二弟!”赵雪宁拍了拍祝君豪的肩膀,脸上颇为骄傲。 “大哥,你虽然比我年长,但却看你如此年轻,难道大哥有什么可以令容颜迟缓衰老的秘方吗?” “这个,家族血脉问题,我我家里人都普遍长得比较年轻……” ? ☆、情不自禁 ?  “师父,你来尝尝这鱼好不好吃?”赵雪宁为冷忆晗夹了一块柔嫩鱼肉,放入了冷忆晗的空碗中。 冷忆晗抬头望了望赵雪宁,见赵雪宁满眼中的期待之色,便夹起了碗中的鱼肉,小口地咬了一口。 “如何?”赵雪宁立即问道。 “恩,味道不错。”冷忆晗点了点头。 “师父你喜欢就好,那就不枉费宁儿在江边坐了一整天了!” 说完,赵雪宁便自行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到了嘴里:“恩,好吃!” “宁儿。” 冷忆晗亲自为赵雪宁夹了一块肉,放入了赵雪宁的碗里,“你今天跟那个书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刚刚为何称呼你为大哥?” “哦,是这样,我忘了跟师父说了。” 赵雪宁接过冷忆晗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水,接着道:“我今天和那个书呆子结成异性兄弟了!” “异性兄弟?”冷忆晗疑惑地望向了赵雪宁。 “是啊,他说跟我很投缘,说我是他的知己,所以便与我结拜了。”语气仍是轻描淡写。 “他可知你的真实身份吗?” “不知道啊,我是以薛宁的身份和他结拜的。” “宁儿,你……”冷忆晗说了半句,突然欲言又止。 “师父,我知道你顾忌的是什么。没关系的,倘若他日后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以他的性格,定不会与我计较的。大不了就从兄弟,变成兄妹罢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冷忆晗偏过头,垂下眸去,揪着自己的衣衫。 “师父,你怎么了?”赵雪宁见冷忆晗突然变了脸色,便立即握住了冷忆晗的手,担忧地问道。 “……”冷忆晗轻摇了摇头,低低地道:“我没事。” 见冷忆晗这幅模样,赵雪宁岂会如此轻易信她? 她站起了身,来到冷忆晗的身前,蹲了下来,抬头问道:“师父,你有什么话,什么想法,你就跟宁儿直说,别一个人这么闷着。” 赵雪宁双手捂着冷忆晗放在膝上的手,轻轻地摩擦着,“见师父这幅模样,宁儿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宁儿。” 冷忆晗反手握住了赵雪宁的手,双眸紧盯着赵雪宁的脸,眼中晃荡着复杂的波光,“宁儿,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担心什么?” “担心……” 冷忆晗将头垂的更低,声音越来越轻:“担心他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会…会喜欢上你……” “……” 短暂的沉默。 噗! 哈哈哈哈~~ 赵雪宁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一手捶着地面,一手捧腹狂笑。 “哈哈~~” “宁儿,你!”冷忆晗蹙了蹙双眉,眼神凌厉。 想她自己如此正经,如此认真地对宁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这人听后不但不安慰自己,反而开始径自大笑起来。 顿时,冷忆晗便觉得适才严肃的自己,真是个傻瓜。 “宁儿!” 见赵雪宁仍笑声不止,冷忆晗索性决定离开,让她自己笑个够! 她站起身,气冲冲地快步来到门口,正准备开门。 “师父!” 这时,突然惊觉到自己被人从身后给抱了起来,冷忆晗下意识地惊叫出声:“啊!” “哈哈,师父!师父!”赵雪宁一个用力,立即将冷忆晗拦腰抱起,开始不停地转着圈。 “宁儿!你…你快放我下来!”不知是因来回不停的旋转,还是因被身后之人的笑声所染,冷忆晗只觉有些头晕目眩,如处云端。 有些惊讶,有些害怕,有些欣喜,有些害羞……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自己的心里,乃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觉与体验。 “师父!师父!” 赵雪宁兴奋地转了几圈后,便把冷忆晗放了下来。没等冷忆晗站稳,便一手将冷忆晗从身后圈住,开始不断地摇晃着她的娇柔身躯,“师父,你实是可爱的紧,竟会平白无故地去吃那个书呆子的醋!宁儿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 闻到赵雪宁的大胆宣言,冷忆晗只管缩着头,双颊已然绯红。 “师父,宁儿今日才知道,原来师父你如此在意宁儿!” 赵雪宁将冷忆晗的身子转了过来,额头抵着额头,笑道:“师父你放心,那个书呆子是不会喜欢宁儿的,因为宁儿心里只有师父啊!” 冷忆晗微微抬起了双眸,轻声道:“现下她见你是男子身份,自是不会多想。可是,若他日后知晓你是个女子,难保他不会对你……” “我的好师父,你就不要乱担心啦!若他今后真的这样,那宁儿就只能与他恩断义绝喽!” 她将冷忆晗搂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师父,你应该相信,宁儿此生可是对你忠贞不渝的!至于其他人,无论男女,宁儿可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宁儿。”冷忆晗将双手覆在了赵雪宁的腰上,轻道:“我自是信你的。” 信你此生不会负我,信你此生心中便只有我一人,信你只会属于我一人的…… …… …… 朔风无覊木倾斜,冷雨翻飞碎雪花。 转眼间,已到了十二月,祝君豪,赵雪宁以及冷忆晗三人,相伴而游已有一个月有余。 这一日傍晚时分,三人在路上正逢狂风呼啸,雨雪交加。 “君豪,现见雨雪势大,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躲吧!”赵雪宁喊道。 “大哥,我也正有此意!”祝君豪答道。 三人随即快马加鞭,赶往前方去寻一个落脚之地。 “大哥,你看前面有个茅屋!”祝君豪指着前方大喊道。 “好,我们赶快过去看看!”赵雪宁立即驾马率先跑了过去。 咚咚~~ “请问,有人吗?外面雨大雪大,我们想暂避一晚。”赵雪宁敲着木门。 咚咚~~ “有人……” ‘吗’字说出口,便只听‘咣’的一声,木门竟受不住赵雪宁之力,应声倒地。 “” 赵雪宁望了望自己微握的拳头,又低眼瞧了瞧躺在地上的木门,顿时哭笑不得。 …… 木柴在火的燃烧下,发着‘噼啪’的声响。 祝君豪用较大的木板抵住了窗户以及木门后,便坐到了火堆前,烤着手,“大哥,看来这雨雪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停了。” “是啊,看来我们今晚是要在这里露宿一晚了。”赵雪宁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添了些树枝。 “宁儿。” 在旁沉默许久的冷忆晗,这时却突然开了口:“你快把披风脱下来烤烤,免得待会儿着凉。” 她的眼里自始自终只有那人的身影,心里也只容得下那人而已。虽有旁人在场,但她一直都是视若无睹的。 依旧是那淡淡的语气,但里面包含的关心,爱恋却是十分真实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同时听到这话的赵祝二人,心里想到的却是不同意味。 “哦,好。”赵雪宁立即将身上的披风解开,在火旁用树枝给支了起来。 “那你呢?”赵雪宁放好了衣服后,便坐回到了冷忆晗的身侧。 “我没事。”冷忆晗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没事?”赵雪宁握着冷忆晗冰凉的手,急道:“方才你也淋了雨,沾了雪,衣服肯定也湿了。” 说完,她便蹲到了冷忆晗面前,伸手去解冷忆晗身上的披风。 “宁儿。”冷忆晗的手按在了赵雪宁的手背上,再度摇了摇头。 “你!”赵雪宁眼里交杂着焦急与不解。 二人旁若无人般地说着小情话。 “那个……” 这时,对面突然插来了一句:“大哥,我现在有些有些倦了,就先去睡了。” 实则,他此刻心里却是这般想的:你俩二人情意绵绵,互相关怀备至,倒是令我这个外人感到有些多余了。既是如此,若我继续在旁碍事,岂不是自找难堪?唉,还是自个继续难得糊涂罢…… 祝君豪立即站起了身,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径自坐倒阖眼。 “君豪你!”赵雪宁疑惑地望着远处的小角落,微蹙双眉,“真是的,要想睡,也要离篝火近些才好啊。离火那么远,不冷么。” 随便地抱怨一句后,赵雪宁重新坐回到了冷忆晗的身侧,无聊地摆弄着火旁的树枝。 “啊嚏!”良久的寂静突然被打断。 “师父,你没事吧?” 赵雪宁转过身,见冷忆晗正用手轻掩着口鼻,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你就别继续逞强了。你赶快把衣服脱下来让宁儿帮你烤烤,不然你早晚都会着凉生病的。” 冷忆晗微抬起头,见赵雪宁一脸的紧张,那本是有些感到寒意的身子,瞬间便暖了不少。 只见她突然偏头向远处的角落望去,片刻后,才转了回来,然后点了点头:“好吧。” 她抬手去解披风襟带,不料从面前伸出了另一双手,突然覆在了自己的手上:“让我来。” 闻声,冷忆晗抬起了眼眸,随即便对上了另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嘴角在不经意间悄然翘起。 噼啪~~ 篝火在一旁燃烧着,时不时地发出着些细微的声响。 赵雪宁翻了个身,右手枕在脑后,眨了眨清醒的眼睛,随即偏头望向阖着眼的冷忆晗。 身旁的女子阖着眼,呼吸清浅。屋内的火光照亮了女子的轮廓,宁静又美好。 这般望了片刻,忽然有轻柔的声音响起来。 “怎么还不睡?” 话语响起的同时,冷忆晗的眼睛也随之睁了开来,望向赵雪宁。 黛黑的瞳孔映着星火之光,莹莹闪烁。 赵雪宁有片刻的微怔,唇角的弧度已不由自主地扬上来,“我以为你睡着了。” 冷忆晗只轻轻摇了摇头:“还没。” 赵雪宁望着冷忆晗半晌,唇角忽然扬起笑,然后伸出右手将冷忆晗半拥入怀里。冷忆晗垂下眼,并未拒绝,任由那人将自己揽入暖怀。 赵雪宁的头轻轻俯在冷忆晗耳边,“冷吗?” “有你在,自然不冷。” 意外听到冷忆晗回答的赵雪宁,身体微微一僵,只觉心里有暖流在体内静静流淌。 下一刻,赵雪宁微微抬起身,将身子半撑在了冷忆晗的身上。望向冷忆晗,目光灼灼。 火苗静静地起伏着,曛光洒在了二人贴近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温热的呼吸交缠到了一起,周边的暖意渐渐上升。 冷忆晗的眼在赵雪宁倾身过来的时候,便已微微阖了上。睫毛轻颤,眼角有红晕浅浅晕开。 落在唇上的吻微凉,却香甜似蜜。深深浅浅,温柔细致。 冷忆晗的左手随意地搭在赵雪宁的腰上。右手手心上覆着另一只手,十指交叠。 干草在身下有与衣料摩擦传来的细微簌簌声。 唇舌纠缠,难舍难离。 赵雪宁的右手,一寸寸抚过冷忆晗的身体,动作轻柔,宛如春风。从修长的脖颈,到精致的锁骨,最后,落在那柔软的起伏上…… 所有的动作都再自然不过,心底深处仿佛有声音在蛊惑着:想要抚摸她,想要亲吻她…… 两人的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些。 赵雪宁的唇忽然自冷忆晗的唇上移开,吻在冷忆晗的下颔上,又一点点下落…… 温热的唇掠过后所带来的丝丝凉意,有酥麻感自指尖缓缓传来。 冷忆晗下意识地微微扬起了头,微阖的眼底泄出一抹迷色,将清明神色尽自模糊开来。 “嗯……”一声极轻的嘤咛从微启的唇中流露出。 衣衫被拨开,露出胸前的白皙来。赵雪宁的唇落下,在那片柔嫩光滑的肌肤上,流连忘返。 昏暗里,敞口的白衣,炽热的身躯,散乱的青丝,与紊乱的呼吸。 赵雪宁的右手覆在了浑圆之上,轻轻揉捏,心跳声渐渐急促。 她的左手轻撩开胸前的白色细纱,唇齿一路至之,缓慢攀上,直到那柔软的顶点。 “嘶~”感受到那突入而来的软滑湿润,身下之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赵雪宁的右手顺着曲线一路向下,待摸到了一条细带,微微一顿,随即伸手去解。 瞬间,衣裙渐宽。 这时,一只手忽然按在了赵雪宁的右手手背之上。 “宁儿。” 冷忆晗出口的声音带了些微的沙哑,每个字都轻轻发颤,“现在…不行……” “恩?”赵雪宁抬起头来,眼神迷离。 “书呆子,还在……”她的声音轻如细丝,望向赵雪宁的眼中还带着些许适才的迷乱。 说完,冷忆晗微微偏过头,不再看赵雪宁,微抿着双唇,眼底透出层层赧意。 赵雪宁闻言,瞬间也有些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还有书呆子,祝君豪这号人物正与她们同在一屋,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懊恼。 久久地,不愿意,也不舍得起身…… 见赵雪宁微撅着嘴,迟迟不肯起身,冷忆晗轻轻推搡着她:“宁儿,起来了。” “我不要。”赵雪宁小声的嘟囔着。 “你!”冷忆晗感到有些羞恼,“宁儿,别闹了,快起来。” 语气似吩咐命令,但却又带着几分讨饶的意味。 “师父。”赵雪宁慢悠悠地抬起了身,眼神极度幽怨地望向冷忆晗。 无视那直射过来的眷恋目光,冷忆晗坐起了身,将自己胸口的衣衫拢了好,又重新将身上的腰带打了个结。 一切的动作虽看起来有条不紊,但她的手指却在触到自己胸前的红色暗痕之时,仍是会有着短暂的停留,将霞色微不可察地漫上了脸颊以及玉耳…… 冷忆晗偏头望了望远处的角落,半晌,才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言罢,冷忆晗便重新躺了下来,将身子背朝着赵雪宁。 “唔。”赵雪宁见状,无奈地跟着躺了下来。 “师父。” 赵雪宁伸手去搂冷忆晗的腰肢,并在冷忆晗露出的后颈处,轻烙下一吻,喃喃地道:“我爱你。” 话音刚落,只觉怀里的人微微一颤,片刻后便将一声轻应,缓缓落下:“恩。” 噼啪~~ 火光重新温柔地覆盖上来,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悄然笼罩。 ? ☆、特别之日 ?  “阿嚏!” “君豪,你还好吧?我看你都打了一个早晨的喷嚏了!”赵雪宁侧头望向祝君豪,一脸的担忧。 “我没事,可能昨夜受了点风寒罢了。”祝君豪勉强地勾起了一丝微笑。 想到昨晚自己孤单可怜地蜷缩在角落睡觉。寒风吹得身子又冷,不明的细碎声响吵得又睡不踏实,祝君豪只觉苦不堪言。 “你也真是的,昨晚放着篝火旁不睡,非要去…角落睡……”不知不觉,赵雪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回忆起昨晚自己与冷忆晗的亲密接触,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亲近一个人,去抚摸一个人,去亲吻一个人。从未想过同样是身为女人的师父,肌肤是那么的柔软,光滑,身上散发出的隐隐的香气。简直就是一种□□,让她上瘾非常,欲罢不能,留恋不已…… 此刻心里头这般的想着,赵雪宁红着耳朵,脸颊,下意识地偏头去看冷忆晗。仿佛有着心灵感应般,冷忆晗这时也突然抬头望向了赵雪宁,双眸随即便对上了赵雪宁那道投射过来的迷恋目光。 四目相对。见二人的眼眸同时闪过了一丝讶异,脸一红,随后都不约而同地将头给垂了下去。 “大哥,你怎么了?难道昨晚你也受了风寒了吗?”祝君豪见赵雪宁面颊红晕,双耳通红,便以为她也病了。 “没,没有啊,我…我好的很。”赵雪宁干笑了两声,立即夹紧了马肚,突然朝前方快速跑去。 “啊,大哥,你等等我啊!” …… …… “君豪,前面就是郦城了,我们……” “啊,大…大哥,我…我……”这时只见祝君豪突然展开了手上的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 “君豪,你怎么了?”赵雪宁见祝君豪忽然跑到了自己的身后,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仿佛在躲着什么,顿时心中疑惑起来。 “嘘!大哥,小声些,别让他们给听了去!”祝君豪一把将赵雪宁从城门外拖到了远处一个小角落,摇头示意着。 “你到底怎么了?他们?他们是谁?”赵雪宁歪着脑袋问道。 “大哥,我……”祝君豪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我是要有大麻烦了!” “大麻烦?” “大哥,看来我们就要在这里分别了,我决定不去郦城了。” “为什么?那你要去哪儿啊?” “我……” “少爷?咦?那个,不是少爷吗!” 城门口,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正来回踱步。然而这时,他突然闻到有人叫“君豪”两字,便下意识地朝前方望去。此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袍,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正拉扯着另一个白衣公子,脸用一把折扇挡着,离远看却是看不清楚那灰衣公子的面貌。 可是,那折扇上的高山云海图,以及那个红色的印章,却无声地泄露了持扇之人的身份。 “少爷!是少爷啊!”小厮兴奋之下,惊呼出声。 “呀,被他们发现了!”祝君豪立即转身去牵马,准备逃跑:“惨了!惨了!” “少爷!我们可算找到你了!”见一大群人忽然从城门那边跑了过来,转瞬之间,便绕着祝君豪围了个圈。 “少爷!”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你,你们!你们赶快给我让开!”祝君豪皱着双眉,指着众人喝道。 “君豪!”赵雪宁见状,欲要上前相助。 这时,一只手忽然拉住了自己。赵雪宁回头,见冷忆晗摇了摇头,淡道:“不急,先看看再说。” “我的少爷啊!”那名小厮突然跪了下来,流着泪,痛哭道:小钟,小钟可算把您给找到了!” “小钟!”眼见众人突然齐齐地跪倒在地,祝君豪下了马,低喝道:“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啊!” “烦请少爷跟随小人回府!”众人齐声喊道。 “你们!”祝君豪望了众人片刻,无奈地直抚额摇头,“不回去,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 “少爷!”小钟利用膝盖向前挪了几步,抓着祝君豪的腿,哭道:“少爷,你跟小钟回去吧,老爷…老爷他……” “爹?爹怎么了?”祝君豪立即俯身抓住了小钟的手臂,语气慌张。 “老爷,老爷因少爷离家出走,气急之下,一病不起。大夫们都说老爷的情况不好,怕是……”小钟的声音越来越低,流出来的泪已是浸湿了祝君豪的衣角。 “什么!小钟,你说爹他……”祝君豪闻言,吓得脸一下子全白了。 “少爷,老爷几乎出动了所有人前来寻你,这下好了,小钟终于找到少爷了!” “小钟,爹他,真的病的很重吗?”祝君豪凝神盯着小钟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中读出些什么。 “少爷,小钟不骗你。小钟离开之时,老爷的确已是卧床不起了……” “爹。”祝君豪恍惚地朝着天空,喃喃地唤了一句。 “少爷,你赶快跟我们回去吧!老爷如今这样,半点时间都耽误不得啊!” “小钟。”祝君豪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少爷!太好了!”小钟兴奋地站了起来。 “你们等我一下,我先跟我的朋友告别。” 说完,祝君豪便朝赵雪宁那边走去。 “大哥,君豪有事需要回家一趟,便和大哥在这里道别了。”祝君豪躬身施礼道。 “君豪,既是你家里有事,便回去吧。”赵雪宁拍了拍祝君豪的肩膀,笑道。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1节 “是,多谢大哥体谅。”顿了一顿,祝君豪接着道:“大哥,若日后有事需要找小弟帮忙的,尽管去锦城祝府寻我便是。小弟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知道了,你去吧!” “大哥,易姑娘,你们保重,君豪告辞!”祝君豪再次向二人行礼,随后便跟着众人离开了郦城。 “唉。”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赵雪宁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宁儿。”冷忆晗握了握赵雪宁的手。 赵雪宁侧头擦了擦眼睛,随后便重新摆出了一张笑脸,道:“师父,我没事。” “……”冷忆晗无声地望着赵雪宁。尽管赵雪宁现在如此表情,但她眼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师父,我真的没事!”赵雪宁温柔地将冷忆晗耳边的几缕发丝绕到了耳后,微微一笑。 “恩。”冷忆晗点了点头。 “我们进城吧!” “好。” 之后,二人手牵着手,一起走进了郦城。 “掌柜,来一间上房!”赵雪宁牵着冷忆晗,来到了一家客栈。 “额,客官,您刚刚说…只要一间上房?”掌柜来回打量着赵冷二人,眼中疑惑。 赵雪宁见状,立即将身子挡在了冷忆晗的身前,怒道:“看什么看!我们是夫妻,当然要一间房了,难道还要分两间?” 夫妻?那位姑娘明明没有梳妇人发髻,怎会是?! 见赵雪宁正怒瞪着自己,掌柜暗暗地扯了扯嘴角,随后笑道:“好好,一间上房,一间上房。” 他转移了视线,朝远处的小二喊道:“小二,赶快领着这位公子,以及这位姑,不,夫人,去天字号房!” “好嘞,二位客官,这边请。”小二迎了上来。 半晌过后,赵冷二人来到了客房。 “师父,你说这个书呆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听那些人喊他作少爷,想他定是来自哪个大户人家吧?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师父?” “……” 赵雪宁正自说自话着,然而过了许久,仍是不曾闻到冷忆晗的任何回应。她疑惑地转过了头,见冷忆晗正静静地站在窗前,不知在望些什么。 “……” “啊!”感受到身后的拥抱,令冷忆晗从神游中突然醒来。她一惊之下,轻喊出声。 “看什么呢?”赵雪宁将唇覆在了冷忆晗的耳旁,小声地问道。 “没…没看什么。”耳边阵阵的湿热气息,令冷忆晗感到痒痒的。她的玉耳已是红得能滴出血般,下意识之下,她偏了偏头,试图躲闪这人的不断使坏。 “那,你在想什么呢?”身后之人显然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冷忆晗。见她将唇凑到了冷忆晗的玉颈处,来回地摩擦着。 “宁儿,别闹,外面还有人……”冷忆晗离开窗边,将身子藏到了窗户与街上的视线死角。 “那你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我就不闹了。” “……”冷忆晗闻言,脸色更红。她垂下眸去,嘴角已然勾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 “师父,说嘛!”赵雪宁继续不依不饶着。 “我在想你刚刚对掌柜说的那番话。” “恩?我说错了什么吗?” 冷忆晗回头望向赵雪宁,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没有”。 满眼的柔情,一脸的幸福。 此刻的冷忆晗,清冷之感已全然褪去。只见她眼神柔软,双颊微红,嘴角扬着笑…… 当真是温润如玉,娇柔似水。 赵雪宁不知不觉,便已看痴了。 “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不知为何,她望着这样的冷忆晗,此刻竟会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师父,你好美……”赵雪宁痴痴地道。 说完,她便将头缓缓地移到了冷忆晗的脸庞,对准了那两瓣娇红。 这时,一根玉指突然抵住了赵雪宁的热唇。 “宁儿,你又忘了,恩?”冷忆晗的手指轻擦着赵雪宁的双唇,语气似嗔非嗔。 眼波流转,盈盈一笑。 “唔,好吧。”赵雪宁颇为不情愿地站直了身子。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到了这个日子了……”离开了赵雪宁的怀抱,冷忆晗再度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纷纷雪花,不禁呢喃道。 “恩?什么日子?”赵雪宁跟随着冷忆晗的目光望向窗外。 “……” 冷忆晗并未回答赵雪宁的话,只是径自地伸手去接从天而降的雪花。见那雪花晶莹,但却在触到自己的柔荑之际,瞬间即逝,徒留一滴水滴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 霎时,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了自己的心头。冷忆晗悄然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明意义的微笑。 是个相对于我而言,一个特别的日子…… 郦城,因城外南部近邻的郦江而闻名。这一日,郦城迎来了一个特殊之日,春节。 白日的喧嚣一直响彻到了夜晚,家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若白天的郦城是一切的序幕,那么晚上的郦城则走入正戏了。 噼啪噼啪~~ “放鞭喽!” “哈哈,哈哈~~” “过年好啊!” “同乐同乐!” “……” “……” 赵雪宁站在窗前望了好一会儿街上的热闹,微微一笑,阖上了窗户,将外面的一切喧嚣挡在了窗前。 “师父,原来今天过年啊,怪不得我们刚刚进城的那会儿,见街上好多人挂灯笼,贴对联的!” “是啊,又过年了。”冷忆晗淡淡一笑。 市井的百姓,每逢过年,都有很多习俗。例如挂灯笼,贴对联,合家共用团圆饭,发红包,祈神求福,守岁…… 然而在苍雪山上的荣雪宫,过年之时却与山下有着大为不同。在孤冷清静的荣雪宫内,喜庆,热闹是从未出现过的。荣雪宫的一切都是由素雅的淡色来装扮。宫内的饮食清淡,弟子们的性子冷淡,仿佛荣雪宫的整体就是一块千年寒冰般,数百年来傲然屹立在苍雪山之巅,与尘世隔绝,不沾染世俗的分毫。 大年三十,这一日的荣雪宫也确实与往常相比,略有不同。当日,荣雪宫掌门会率领全宫弟子去祭拜历代荣雪宫先人。之后回到大殿,掌门会亲敬一杯水酒与众弟子,表示对众人的尊敬,勉励以及祝福。最后,凡是有家人的弟子,便可以下山与家人团聚十日,十日后再回到荣雪宫。而没有家人的弟子,则是可以与师姐妹们在屋内小聚。只要是无伤大雅,不违反禁令,一切自由。 这些可以算是荣雪宫为数不多的温情了。 然而每逢这一日,虽然其他的弟子照与平常相比,已然放开了不少。但冷忆晗却十年如一日般,在完成身为掌门的所有义务后,总是孤身一人,静悄悄地独自呆在房里,看书,写字,扶琴。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个别几个稍微能说上话的弟子,为了表示对她的敬意与关心,会前来她的房间里聊上几句。但因众人都清楚冷忆晗的冷淡性子,她们往往只待片刻,便都纷纷请辞离去了。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众人都不曾来过。空气的变化只是那一瞬,随即便回归了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那个人的出现,将原本一切的平静,悉数打破…… “师父,你怎么还呆在房间里啊?走,跟宁儿出去看烟花吧!”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只小手总会牵着自己的手,硬生生地将自己拉到了断雪崖前,一齐仰视那浩瀚的星空,以及那璀璨绚丽的烟花。 “师父,为什么荣雪宫从来不放烟花呢?”身旁的小人突然问道。 “荣雪宫秉持着修身养性的原则,自是不会像俗世那般。”冷忆晗淡淡地道。 “那师父,你觉得烟花好看吗?”小人歪着头,笑道。 冷忆晗注视着那片灿烂的夜空,顿了一顿,轻轻地道了句:“还好。” 不知是不是因烟花破裂的剧烈声响而掩盖了周围的声音,对于冷忆晗的回答,赵雪宁没有听清。 “师父,不管你喜不喜欢看,从今往后,宁儿都会一直陪你看的。陪你度过余下的每一年,明年,后年,大后年,总有一日,师父会喜欢看烟花的!” “宁儿。”冷忆晗闻言,忽然垂头望向赵雪宁,眼中布满了疑惑,“你为何要…待我至此?” “因为师父待宁儿好啊,所以宁儿也要待师父好。宁儿喜欢师父,好喜欢!” 望着眼前的灿烂笑脸,冷忆晗怔了片刻,随即问道:“我几时待你好了?” 冷忆晗不禁开始去回忆自己与赵雪宁相遇后的点点滴滴。然而待她径自思忖片刻后,仍是不明所以。 我待你好?有么?怎么我会不知? 赵雪宁闻言,毫不犹豫地便答道:“师父你不但将我留下,还收我入门。一直以来,我的起居饮食师父无不照顾的妥妥帖帖,甚至还不惜将荣雪宫的绝顶武学全数倾囊相授。师父,你的大恩大德,宁儿这辈子都无以为报的!” “这些便是你所谓的,待你好么?”冷忆晗凝视着赵雪宁的双眼,轻声问道。 “是啊,如果这些都不算是好的话,那什么算好呢?”赵雪宁的这句话乍听之下虽是一句问话,但是冷忆晗却能听的出,那是一句肯定,是对她的肯定。 “"冷忆晗直直地盯着赵雪宁的脸,眼底黛黑深得望不见边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偏开了头。 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冷忆晗心里都是这般认为的: 她当初同意将赵雪宁留在荣雪宫,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红玉师姐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然后她答应将赵雪宁收入门下,只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个名分,一个能让她安心呆在荣雪宫里的名分。 之后,她见赵雪宁一个孩子,孤身一人,年纪又小,便决定对她多照顾着些,直到她能独立。 到后来,因为赵雪宁是自己的徒弟,也是荣雪宫的一份子,所以她才将荣雪宫的全部武学传授给赵雪宁。只是尽自己的义务,并无其他私心。 自己对她并无任何感情可言,一切的一切,既是报恩,又是义务。 何来,待她好之说? 虽然冷忆晗是这般想的,但赵雪宁却并不如此认为。其实冷忆晗不知道,赵雪宁因眼见家破人亡,双亲过世,便曾一度认为自己已是失去了一切。没有家,没有亲人,自己便只是孤零零的在这世上,苟且存活。然而,是冷忆晗,是她重新给了自己一个安身之所,给了自己温情,也给了让自己继续生存的希望。 即使是她不经意间的一点点,又或只是单纯的对自己给予的怜悯。然而对赵雪宁而言,无疑不是天大的恩赐! 正因如此,她自是对冷忆晗十分感激,十分信任的。甚至,依赖。 或许从她认识冷忆晗的那天起,她便喜欢上了冷忆晗了吧。 情根已深种,奈何不自知。 …… …… “宁儿。” “啊!”赵雪宁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迅速地打开了窗。 “师父!你快过来看啊!放烟花了!”赵雪宁回头向冷忆晗招了招手。 望着那张熟悉的笑脸,冷忆晗莞尔一笑,缓步来到了窗前。 “师父!你看!好漂亮的烟花啊!”赵雪宁兴奋地指着夜空中那片五彩斑斓的烟花。 “恩,好看。”冷忆晗点了点头,轻声言道。 从那日开始,只要是有宁儿陪着一起看的烟花,都是最好看的。 是她,将自己原本的空白世界,点上了色彩。 “师父。”赵雪宁握住了冷忆晗的手。 “恩?”冷忆晗微侧着头,望着她。 “每年都有师父陪着宁儿过年,宁儿觉得好开心,好幸福。” “我也是。” 宁儿,一直以来因为有了你的陪伴,我才渐渐地体会到了寻常之人的乐趣。而这个世间也因有了你,我才觉得是如此美好的。 “宁儿。”冷忆晗将头轻轻地靠在了赵雪宁的肩上,喃喃地道:“谢谢你。” “师父,为什么要谢我啊?”赵雪宁微偏过头,疑问道。 “……”冷忆晗微笑不答。 谢谢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片刻过后。 冷忆晗直起身,凝视着赵雪宁,眼波柔情似水。她伸手去抚赵雪宁的脸颊,轻轻地吐露了几个字:“宁儿,生辰快乐。” ? ☆、终身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以下内容只是本文的下半部分,上半部分我将它放入长评里面了,至于原因,你们懂得! (若我放入长评里,jj还不放过我的话,我就打算要么就弄个邮箱,要么就开个读者群了。唉,祈祷,祈祷!毕竟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写出来的啊!!) 翌日,晌午。 感受到有人蹭了蹭自己的肩膀,赵雪宁因有些吃痒,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下意识地,偏过头望去…… “……” 见此刻的冷忆晗正窝在自己的怀里,□□着双肩,青丝随意地铺洒在床上。虽与平时的她有着截然的不同,但却是另一种唯美动人。 赵雪宁伸手将冷忆晗散落在唇边的几缕发丝轻轻地挪到了旁边,呆呆地微笑着。 “……”身边的人因为刚才赵雪宁的动作而微微动了动,赵雪宁见冷忆晗微蹙起了柳眉,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随后又在她身上寻了一处舒服的地方,这才接着继续沉沉地睡去。 嘴角无声无息地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呵呵。” 赵雪宁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心里这般感叹着:师父现在的这幅模样,当真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着实可爱的紧! “……” 半个时辰后。 冷忆晗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略显模糊的睡眼,轻轻地眨了眨,意识渐渐地从睡梦中回归。 “宁儿”嘴唇下意识地呢喃道。 “恩?师父,我在这呢!”头上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冷忆晗半抬起身,微微偏头,随即便对上了赵雪宁那双饱含着笑意的双眸。 “师父,你醒了?”明朗的声音响彻在冷忆晗的耳畔。 “……”冷忆晗眨了眨眼睛,眼神迷茫地望向赵雪宁那光洁的胸口,又下意识地垂眸瞧了瞧自个儿此刻正用被褥半遮掩的身体。突然,她脸一红,立即便拉了被子,将全身尽数掩盖了下来。随后便见她娇柔地靠在了赵雪宁的身上,将自己的头重新埋回到她的胸口,身子忍不住轻颤了颤,不知是因刚刚瞬间的袒露而感到的寒冷,还是因为…… 呵呵,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师父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知道今天的冷忆晗面对她时必然会有些尴尬,赵雪宁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唔,怎么又感到有些困了?还是再多睡会儿吧。” 说完,赵雪宁便抱紧了怀里的冷忆晗,假寐睡去。 半晌过去。 “宁儿?”冷忆晗抬起了眼眸,望向了仍旧阖眼的赵雪宁。 “……” 见赵雪宁呼吸平稳,一动不动。冷忆晗心中料定赵雪宁是睡着了,这才暗暗地舒了口气,欲起身去穿衣。 “师父,不再陪宁儿多睡会儿了吗?”赵雪宁眯着眼,将刚刚才把身子抬起来一半的冷忆晗,揽回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冷忆晗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她本以为自己的轻柔动作不会吵醒那人,可事实却刚好相反。 “师父既然都醒了,宁儿岂能再继续睡着?”赵雪宁凑近冷忆晗微红的脸庞,轻啄着她的红唇。 “宁…宁儿,既然都醒了,我们便起来吧。”冷忆晗的手抵着赵雪宁的肩,试图逃脱那人一大清早就对自己的暧昧挑/逗。 赵雪宁深深地吸吮了一下冷忆晗的双唇后,这才慢慢退后,笑道:“师父,今日总归左右无事,我们便呆会儿再起吧,如何?” “……”冷忆晗静静地望了望赵雪宁,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师父。”见冷忆晗点头答应,赵雪宁重新躺回到了冷忆晗的身边,将冷忆晗的柔软身躯搂在了怀里。 一瞬之间,幸福便填满了心间。 “宁儿。”冷忆晗轻唤了一句。 “恩?”赵雪宁偏头望去。 “你以后还是…别再唤我作师父了……”冷忆晗垂下眸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呀?”赵雪宁疑惑地问道。 冷忆晗闻言,已然蜷缩在了赵雪宁的怀里,脸颊透着层层的红晕,“如今你我已是…已是这般关系,叫我今后如何还能…还能像以前那样,继续…继续去做你的师父?” 声音因紧张害羞而发颤。说着这话的同时,冷忆晗的脸颊,连带着那对儿玉耳,已然全部红透。 “哦,那我今后该叫你什么好呢?”赵雪宁歪着头,咧着嘴,佯装思考状。 “你爱叫什么,便叫什么,我都会随你的意思。”温柔的声音飘荡在赵雪宁的耳畔。 “既是如此,那就叫忆晗?晗晗?阿晗?”赵雪宁听到冷忆晗的话,不禁开始得意忘形起来。 “……” 冷忆晗在旁静静地听着赵雪宁的自言自语。听赵雪宁叫自己的名字,开始越叫越离谱起来,便忍不住挑了挑眉,薄嗔道:“宁儿,别闹,正经些!” “我很正经啊!不是你让我随便叫的嘛,我正努力想着呢!” 见赵雪宁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冷忆晗不禁有些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让宁儿改唤自己称呼的决定。 “到底叫什么好呢?” “哪有那般困难?今后直接叫我名字便是了。”语气略显不悦。 “忆晗吗?不行。”赵雪宁摇了摇头,接着道:“别人都叫你忆晗,我就偏不叫你忆晗!” “……”冷忆晗轻瞥了赵雪宁一眼。 “别急嘛,马上就想到了,再等等。”感受到冷忆晗有些不耐烦了,赵雪宁心里不免开始有些焦急起来,生怕冷忆晗一个生气便收回了刚刚的决定。 这一回,她可真的去认真想了。 一个好听,又只能她才能唤的称呼…… “宁儿?”片刻过后,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安静,冷忆晗忍不住唤了一声。 “……宁…儿?”闻到了冷忆晗的声音,赵雪宁突然喃喃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恩?宁儿,想到了吗?” “宁…儿,晗…儿?”赵雪宁呢喃地念叨了一句。 “……”冷忆晗闻言,立即从赵雪宁的怀里坐了起来。 见她呆愣地望着赵雪宁的脸,颤声问道:“你刚刚…刚刚叫我什么?” 渐渐地眼底已是集聚了不少的泪水,就等着那一霎那的迸发。 “我刚刚…刚刚叫的是,是晗儿……”感受到了冷忆晗突然的不对劲,赵雪宁也跟着坐起了身子,紧张地望向冷忆晗。 “晗…儿?”冷忆晗怔怔地望着赵雪宁,眼神渐渐开始涣散。 一瞬间,思绪已然全部飘散。 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冷府,内堂。 “爹,你回来啦!” “晗儿,快过来让爹爹抱抱!” “我家的晗儿最乖,最懂事了!” “\" 济州,卧龙岗,山道上。 “识相的就把所有值钱的都留下,不然让你好看!” “男的就杀了,女的就抓回去让大伙跟着一起乐乐,嘿嘿\" “爹!娘!” “晗儿快跑!” “……” “……” 一段段本已埋在心底深处多年的记忆,瞬间,被赵雪宁的一声“晗儿”,全数涌出至心头。 泪如断了线般,止不住的流淌着,缓缓地沿着脸庞,悄然落下。 “师…师父!”赵雪宁见冷忆晗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流泪,心里一慌,顿时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师父,你…你若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我便再也不叫了。你…你可千万别哭啊!”赵雪宁胡乱地擦着冷忆晗脸上的泪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儿!”冷忆晗突然抱住了赵雪宁,将头埋在了赵雪宁的脖颈处,痛苦地阖上了双眼。 这是赵雪宁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脆弱的冷忆晗。 她的柔软身躯在自己的怀里轻颤着,时间久了,有些薄凉。虽极力压抑着抽泣声,但赵雪宁的肩头却已是湿热。沿着她的身体曲线,一路从肩上流向了她的背脊,也流进了她的心里。 那个冷傲,淡漠,心底仿佛从未有过波澜的冷忆晗,这一刻,荡然无存。此刻的她脆弱的像是个小孩子般,急需一个温暖的怀抱,以及一个轻声的安慰。 赵雪宁的手轻抚着冷忆晗的背脊,柔声说道:“哭吧,尽情地哭出来吧。” 她隐忍了太多,也太久,是时候应该让她发泄出来了…… 冷忆晗闻言,不禁更加用力地拥住了赵雪宁。 良久过后。 “……”冷忆晗悄然离开了赵雪宁的怀抱,垂眸不语。 赵雪宁捧起了冷忆晗那梨花带雨般的脸颊,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哭得舒服点了吗?” “……恩”冷忆晗轻应了一声。 “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何要哭呢?”赵雪宁继续柔声问道。 “……”冷忆晗凝视着赵雪宁的脸,神情严肃。她沉默了半晌,轻道:“你可知,曾经只有我那已逝的双亲才会唤我…晗儿?” 那是一声记忆的呼唤,是冷忆晗内心永远的眷恋。 “对不起。”赵雪宁垂下了头,悔道:“我不知道便给胡乱地叫了出来。” “我并没有怪你,你并没有错。”冷忆晗将赵雪宁的头抬起,淡淡一笑,道:“我喜欢你叫我晗儿。” 仿佛如一声错觉般,赵雪宁瞪大了双眸,满眼的难以置信,“你,你刚刚说?” “恩,以后你便唤我晗儿吧!”冷忆晗的眉眼已然弯起,盈盈笑道。 晗儿。 这个称呼我本只会让我最为亲近之人,最爱之人用来唤我的。而如今,宁儿你便是我今生唯一的亲人,我最爱的人了。 “晗…晗儿?”赵雪宁紧绷着身子,试着唤道。 “恩,宁儿。”冷忆晗欣然地回应着。 “晗儿!晗儿!”赵雪宁难掩内心兴奋激动之情,拼命地唤着。 “恩。”冷忆晗闻声,一遍一遍,乐此不疲地回应着她。 “晗儿!” 赵雪宁突然揽过了冷忆晗的双肩,拥住了冷忆晗,忍不住喜极而泣,道:“晗儿,我发誓,我此生绝不负你,绝不!” “宁儿。”冷忆晗缓缓阖上了双眼,静静地流下了一行清泪。 ? ☆、惊人一幕 ?  “晗儿喝茶。”赵雪宁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冷忆晗的面前。 “……”冷忆晗轻轻地摇了摇头。 “晗儿来,多吃点菜。”赵雪宁笑嘻嘻地为冷忆晗夹着菜。 “……”冷忆晗微抿着双唇,垂眸望向自己碗中的菜,颇感无奈。 “晗儿,你快吃啊!不吃一会儿就凉了。”没有注意到冷忆晗脸上的细微变化表情,赵雪宁继续为冷忆晗的碗中添菜。 “哎,宁儿!你,你别再为我添菜了,我…我吃不了这么多的。”冷忆晗突然抓住了悬在半空中的手,蹙了蹙美丽的双眉。 “哦,这样。那我自己吃好了。”说完,赵雪宁便将那本该放入冷忆晗碗中的菜,吃到了自己的嘴里。 “……”冷忆晗瞧着碗中堆积成小山的菜,忍不住叹了口气。 …… …… 一个时辰前,二人仍在床上闲聊。 咕咕~~ 这时,赵雪宁的腹中突然传来了几声抗议,瞬时便打断了二人无尽的情话。 “额……”赵雪宁尴尬地望了望自己的小腹。 “宁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起来吃饭吧。”冷忆晗望着赵雪宁微红的脸颊,盈盈一笑。 “好吧,我们先吃点东西。” 言罢,赵雪宁便从床上起来,开始穿衣。 “宁…宁儿!”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唤。 赵雪宁闻言,立时回头:“恩?怎么了?” 只见冷忆晗微蹙着眉,一手扯着被,掩着自己的身子,另一只手指着桌椅旁的衣裙,不满地道:“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赵雪宁随着冷忆晗的手指望向茶桌。 “啊!”一惊之下,她下意识地倒吸了口气。 原来昨晚,赵雪宁胡乱地将二人的衣服脱了下来后,竟是随意一扔,将冷忆晗的衣裙远远地抛到了桌子底下。 赵雪宁心知冷忆晗平日里是个喜洁之人,而她的一身雪白衣裙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而如今,见那件白色衣裙褶皱不堪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不禁开始心虚起来。 她连忙去捡地上的衣裙,手一翻,顿时傻眼了。 此刻,只见那原本洁白的衣裙上,竟莫然出现了几片土黄印记,而那印记之上还带有着几粒灰色的小石子…… “宁儿,还不把我的衣服拿过来?”见赵雪宁背朝着自己,傻愣愣的捧着自己的衣服看,冷忆晗的语气竟是冷了许多。 “晗儿,今儿咱们不穿这件了,我们穿另一件!” 说完,赵雪宁随即去翻二人的包袱。 半晌后。 “晗儿,你今天就穿这件吧!”赵雪宁将一件水绿色的长裙递向了冷忆晗。 冷忆晗垂眸望了望赵雪宁手上的衣服,轻道:“这件?” “恩,这件也不见你经常穿,今日你便为了我去穿这件吧。”赵雪宁硬将衣服塞到了冷忆晗的手里。 “可以是可以,那我原来的那件呢?”冷忆晗抬头问道。 “那…那件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赵雪宁用手示意着那个‘一点’。 “哪一点问题?”其实其实冷忆晗已经猜到了自己衣裙的悲壮下场,可她心下赌气,便不想轻易放过赵雪宁了。 “晗儿。”一个娇嫩之声突然落下。 赵雪宁本想像以前一样,继续利用自己的撒娇装傻来蒙混过关,可不料冷忆晗回应自己的却是一记白眼。 “我错了,我会将它洗干净的。”赵雪宁低下头。 “……” 冷忆晗见赵雪宁对自己低头认错,心里的气便立即消了不少。 “晗儿?”见冷忆晗沉默,赵雪宁下意识地偷偷抬眼望向冷忆晗。 “算了,不用你洗了,我一会儿自己处理。”冷忆晗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开始默默穿衣。 尽管心里仍是气她乱扔自己的衣服,但联想到昨晚的特殊情况,冷忆晗也只能无奈妥协了。毕竟,难道真让她给自己洗衣服?那还倒不如让她直接毁了更好…… 待她下了床。 “恩?”赵雪宁突然快步来到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宁儿,怎么了?”冷忆晗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微微回头,疑惑地望向了赵雪宁。 “没,没什么。”赵雪宁立即坐在了床上,红着脸,猛摇着头。 冷忆晗见赵雪宁神色异样,双手暗自掖着被子,看起来似乎在对自己隐藏着什么。 “宁儿你起来,站到边上去。”她疾步走到床边,冷冷地道。 “晗儿,真的没什么。”赵雪宁索性便直接躺了下来。 “宁儿,你起不起来?” “晗儿。” 见赵雪宁执意不起,冷忆晗蹙了蹙眉,随后一把推开了正躺在床上的赵雪宁。 “晗儿,你……”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2节 “啊!” 赵雪宁猛然转过身子,瞬时便见到冷忆晗此刻已然完全红透的脸颊。 随着冷忆晗直直的视线,赵雪宁偏头望去。 那赫然出现在白色床单之上的点点红斑。 宛如雪中红梅,既显得妖艳,又不失清丽。 看着已经怔在原地的冷忆晗,赵雪宁笑了笑,立即从床上起来,拥住了她,“晗儿,因为我知晓你看到后会尴尬,会难为情的,所以才一直挡着不让你看的。” “……” 见怀中人继续沉默,赵雪宁莞尔一笑,暗暗加重了些手中的力道,“晗儿,你如今都把自己的一切给了我,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负你的。若有违此誓,就叫我今后生不如死!” “不要!” 冷忆晗将手覆在了赵雪宁的唇上,抿着双唇,摇了摇头:“宁儿,不要说这种话。” “晗儿,你不信我?”闻冷忆晗的话中有异,赵雪宁不禁皱起了眉。 “不,我信你。”冷忆晗抱着赵雪宁,一脸的心满意足。 宁儿,如今我已经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无论是我的身,还是我的心。宁儿,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厮守一生。 “晗儿,我会拼尽全力对你好的!”赵雪宁拥紧了冷忆晗。 “恩。”冷忆晗轻应了一声。 之后。 “晗儿,你身子感觉怎么样?累不累?昨晚休息的太晚,不如再去睡会儿吧。” “……” “晗儿你坐着就好,让我来收拾!” “……” “晗儿……” “宁儿!”冷忆晗侧头躲过了赵雪宁迎面而来的筷子,淡道:“我自己有手,不用你来喂我。” “哦,好吧。”赵雪宁遗憾地放下了筷子。 “那晗儿,你……” “食不言,寝不语。”淡冷的声音忽然落下。 “……” 喧闹的饭桌之上,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 …… 傲龙堡,书房。 “师父。”赵俊宇恭敬地朝赵威弯腰行礼。 赵威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缓缓地抬起了头,道:“俊宇,你来了。” “是,师父有事找我?” “对,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师父请吩咐。” “青龙帮何帮主五日后过六十大寿,你就替为师走趟郦城,前去贺寿吧。” 顿了顿,见赵威的嘴角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接着道:“顺便问问何帮主,我之前跟他提的那件事,他可曾想明白了。” “是,俊宇遵命。” 说完,赵俊宇随即转身离屋。 待赵俊宇走远。 “阿坤。”赵威喊道。 片刻过后,赵坤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堡主有何吩咐?” “四派目前有何动静?” “回堡主。据探子回报,四派已从各地出发多日,相信不久即可到达傲龙堡。” “恩。”赵威满意地点了点头。 “堡主。” “什么事?” “毒影楼那边派人送了口信,说商副楼主也会在二月初二光临本堡。” “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赵威甩了甩手。 “是。”赵坤行了个礼,转身出门。 待赵坤阖上了门,赵威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见他走到右侧书架旁,将手覆在一个瓷瓶之上,随后一转。 哐~~~ 闻一阵闷响突然传来,瞬时便见书架突然向右移动了半丈。片刻后,一切悄然而止。 赵威俯身挪开了一块略微凸起的砖板,顿时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幽暗的通道。他起身拍了怕身上的灰尘,随后便沿着石梯走了下去。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响彻在紧凭火烛而取亮的幽深隧道,不禁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万庄主,赵某又来看你了。”这时,只见赵威轻轻地推开了一扇门,随即进入到了一个不大的房间里。 房里还算明亮。这里位于地下,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光照进来。能感觉到外面光亮的,大概也就只有几个隐秘万分的透气孔了。不过即便如此,这里也因为点了好几只蜡烛而亮如白昼。 烛光下,一个身着灰色长袍,头发散乱,眼神涣散的老者正颓废的坐在石床之上,懒懒地抬眸望向了赵威。 “赵威,你杀了我吧。”略显沙哑的声音忽道。 “万庄主,想你已经在我这里住了这些天了,竟还是想不明白吗?”赵威坐在木桌旁,笑道。 “还是那句话。你想要的东西,我这里没有。”老者怒瞪着赵威。 赵威闻言,依旧不愠不怒,捋了捋胡子,缓缓地道:“万庄主你有所不知,昨日我已是见过了令孙,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你!你把成儿怎样了?”老者一惊,欲要下床。 “啊!”他的双脚刚一着地,不料腿一软,随即便倒在了地上。 “万庄主,这软骨散药效未去,你这又是何苦呢?”赵威轻叹了一声。 “赵,赵威!你快说,你把成儿怎样了?”老者勉强将身子靠在了床边,颤声问道。 “万成现在没事,你放心。不过……” 赵威站起了身,缓步走到万云面前,俯视着他,低低地道:“倘若你再不将玄雪刀交于我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会对成儿做些什么了。” “玄雪刀乃是我祖上宝刀,是我万家命根,岂能轻易交你?” “我知玄雪刀是你们万家之宝,但我也知万成是你们万家唯一流下的血脉。如今,一把刀和一条血脉,孰轻孰重?” “你!” “万庄主,现在万家庄已毁,此刀已对你无用。你想想清楚,赵某还有事,就不继续奉陪阁下了。” 言罢,赵威随即转身离开。 “赵威,你这个强盗!你不得好死!” 身后万云的狂喊之声,回荡在这阴暗寂静的密室之中,久久不散…… 几日后,郦城,青龙帮。 “恭祝何帮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位江湖群豪纷纷站了起来,向青龙帮帮主,何苍劲贺寿。 “多谢各位赏脸大驾光临,何某深感荣幸!”何苍劲抱拳道。 嵩山派掌门莫言道:“何帮主为人谦和,广杰豪杰,颇受江湖众人称赞。而今日是何帮主的六十大寿,小弟岂敢不亲自前来贺寿?” 何苍劲谦虚的摆了摆手,道:“莫掌门客气了。老夫我已入垂暮之年,没想到今日还能请到诸位前来光临,老夫欣慰之至,别无他求了。” “何帮主过谦了。当年若不是有何帮主的相助,岂能有我南海派今日的成就?何帮主,我敬你!”南海派掌门严守成举起了酒杯。 何苍劲跟着举起了酒杯,笑道:“大家皆为江湖同道,理应互帮互助。何某只是略尽薄力而已,严掌门严重了。” 继南海派掌门严守成后,便是各门各派相继敬何苍劲酒水。一轮酒后,何苍劲脸上已现微红。 这时,一名青龙帮弟子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来到何苍劲面前,低低地道:“帮主,傲龙堡派人过来了。” 何苍劲闻言,霎时便变了脸色。他趁众人不注意,对着弟子小声地道:“先把人请到书房,我待会儿便过去。” “是。”那名弟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何苍劲继续假意与众人寒暄着。待又过了数轮酒后,何苍劲以酒醉之名,借故暂且告辞。 离开酒席后,见他疾步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开了门。 赵俊宇闻到门响,侧头望去。只见何苍劲沉着个脸,缓步走到自己的面前,道:“原来是傲龙堡首徒赵公子大驾光临,何某失礼了。” 赵俊宇起身,躬身行礼道:“何帮主严重了。今日在下奉家师之命,前来为何帮主贺寿。” 说完,赵俊宇便从怀中掏了一份礼单,递给了何苍劲:“一点薄礼,希望何帮主收下。” 何苍劲接过了礼单,犹豫了半晌,这才打开。 “白银十万两!”何苍劲见到单上的几个大字,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家师说了,这些都是何帮主应得的。”赵俊宇笑了笑。 何苍劲呆望着手上的礼单,双手开始发颤,不禁心想:赵威他为何要将这么多钱给我?恐是另有所图吧。 “请问赵公子,家师还有其他话想要转告何某吗?”何苍劲问道。 赵俊宇点了点头,道:“家师还有一事要我问何帮主。” “什么事?” “家师要我问,他之前跟何帮主提及的傲龙堡与青龙帮合作之事,何帮主可曾想明白了。” 何苍劲闻言,脸上瞬时便露出了为难之色。 赵俊宇见状,笑了笑,接着道:“家师说了,若何帮主同意合作,家师随即便将何帮主心仪已久的玄雪刀,双手奉上。“ 何苍劲心中大喜,喊道:“玄雪刀?你们得到了玄雪刀?” 赵俊宇点了下头,接着道:“是,何帮主,家师这么做,只想诚意交你这个朋友。何帮主为人广受江湖豪杰称赞,而家师也颇为钦羡何帮主的好名声,所以这才多方相助于何帮主。不知何帮主是否能够理解家师的苦心呢?” 何苍劲望了望赵俊宇,道:“何某自是对赵堡主的多方相助,感激不尽。可是关于合作之事,烦请赵堡主再多给些时日,让何某考虑。” 闻言,赵俊宇立即变了脸色。他盯着何苍劲的双眼半晌,冷道:“何帮主,难道你忘了你曾经干过的那些好事了吗?” “你什么意思?”何苍劲怒瞪着赵俊宇。 赵俊宇轻哼了一声,接着道:“你青龙帮暗地里与官商勾结,私吞抢占其他帮派地盘土地之事。还有你不闻不管,纵容弟子欺辱其它小帮小派。何帮主,你不会都忘记了吧?倘若这些事被其他门派知晓,何帮主,后果如何,想必你比我们更清楚。” 何苍劲气的脸色发青,“你!” 赵俊宇从何苍劲的身侧走过,淡淡地瞥了一眼何苍劲,道:“何帮主你想清楚些,在下会与家师静候佳音。” 言罢,赵俊宇直接推门而出。 ‘砰’的一声,门狠狠地被人阖上。何苍劲回头死盯着紧阖的房门,满脸怒色。 翌日,晌午。 赵俊宇来到郦江渡口,准备乘船返回傲龙堡。他走到一个矮胖中年男子面前,道:“请问,此船可到镇江城?” “是到镇江城,公子有事吗?”男子疑惑地打量着赵俊宇。 赵俊宇微微一笑,道:“我想乘这船去镇江城,不知是否可以?” “这位公子,我这船可是货船啊,不是载人的船!”男子皱了皱眉头。 赵俊宇闻言,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男子的手里,笑道:“多一个人,应该不妨事吧?” 男子低头瞅了瞅手中的银子,掂了几下,随即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公子请上船。如有其它吩咐,就在船上找老陈便是。” 赵俊宇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搬货的工人上了船。 一个时辰过后。 “哈,哈,这位大哥,此船…此船可是去镇江城的?”这时只见一名白衣锦服公子手牵着另一名白衣少女,疾步跑了过来,气喘嘘嘘地问道。 “是去镇江城的,不知二位有事?”中年男子紧盯着白衣女子,轻声问道。 见男子一直盯着白衣女子看,锦服公子皱了皱双眉,将白衣女子揽到了身后,低低地道:“我们想乘你的船去镇江城。” 男子闻言,心下惊讶: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又来了个要去镇江城的? 见男子沉默不语,公子翘起了嘴角,掏出了一包钱袋,递了过去:“这些算是路费吧。” 男子接过钱袋,掂了掂里面的碎银,露出了笑脸,道:“二位上船吧。若还有其他吩咐,只管在船上找老陈。” 公子笑了笑,随即便拉着那位白衣少女走上了船。 “嘿嘿。” 中年男子小心地将怀里的一锭银子放到了刚刚得到的钱袋里,心中暗笑:今儿的运气真好,遇到财神爷了! 半个时辰过后。 “起航喽!”一句高声吆喝,货船缓缓驶入江中。 货船内的一个隔间,白衣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木床之上,脸色苍白。见她阖着双眼,紧抿双唇,手捂着胸口,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还在难受吗?”锦服公子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了少女。 “……”白衣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望着面前的茶水,轻轻地摇了摇头。 “唉。”公子见状,轻叹了口气,将水杯重新放回到了桌上,悔道:“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非要让你与我乘船,你现在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见白衣公子满脸的懊恼愁容,少女握了握她的手,轻道:“我没事,过会儿便好了,你不必担心。” 话刚说完,只见船微微一倾,白衣女子下意识地倒在了锦服公子的怀里。 “晗儿!”白衣公子立即扶住了女子。 “唔。”顿时只觉腹内犹如经历过翻江倒海般。少女立即推开了公子,从床上站起了身,快步来到木桌前,捂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强行去压制那阵阵欲呕之感。 “我,我陪你去外面呆一会儿吧,这样或许会好受一点。”锦服公子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背脊,柔声说道。 “恩。”少女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货船匀速行驶。赵俊宇躺在木床上,头拄着双臂,无聊地望着天花板。 “唉。” 他本欲想要小憩一会儿,但不知为何,竟是毫无睡意。无奈之下,他从床上下来,走出了门。 哗哗~~ 望着无尽浩瀚的江海,闻着江浪击打的声音。赵俊宇在船上闲暇踱步,心情明朗。 “晗儿,你好一点了吗?”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句熟悉声音。 “恩?”赵俊宇闻后一惊,随即下意识地偏头侧耳倾听着。 “冷吗?” “” 断断续续的话音时不时地传了过来。 难道是…宁儿? 赵俊宇的心正想着,不知不觉地已是移动了脚步。 熟悉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赵俊宇渐渐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你的手这么冰,还说不冷?”那人的声音夹带着些许抱怨,不满。 清脆娇嫩的声音,说话的语气语调,一切都是如此令人熟悉。赵俊宇疾步走着,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即见到那人,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之人。 船头近在咫尺,赵俊宇离远便看见了那人。见她正站在船头边缘,侧着脸正和另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说着话。顿时,他心下大喜,忍不住喊道:“宁……!” 然“宁儿”二字还没等说出口,便见他突然怔在了原地,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见远处船头甲板之上,那位白衣锦服公子握住了身旁白衣女子的手,微微一笑,随即便将那名女子的手凑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覆上了一吻。 刹那间,赵俊宇只觉五雷轰顶,天旋地转。 止不住的浑身颤栗,痛彻心扉。 宁,宁儿,你…你居然和……?! ? ☆、时过境迁 ?  咚咚~~ “二位,我们已经到了镇江城了。” 闻到敲门之声,赵雪宁缓缓睁开了双眼。 “啊。”她边打着呵欠,边懒洋洋地从床上下来,打开了门,问道:“老陈,到镇江城了?” “对,我们刚刚才将船靠岸。二位如果休息够了,便下船吧。”说完,老陈便转身离开。 “宁儿。” 赵雪宁闻声,立即转过头来,笑道:“晗儿,我们到了。” “恩,我知道了。”冷忆晗从床上下来,开始整理东西。 半个时辰后。 “终于到了!”赵雪宁伸了个懒腰,拉着冷忆晗快步下了船。 终于可以从船上下来,感受到了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到了地面的感觉。一想到再也不用受那船上之罪,冷忆晗总算是松了口气。 “晗儿?”见冷忆晗自打下船后,便一直面带微笑,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赵雪宁见状,不禁感到惊奇。 “恩?”冷忆晗侧头轻应了一声。 “你好像…心情很好哦!” 赵雪宁笑望着冷忆晗,瞧她的脸色照之前在船上之时,确实气色好了不少。白里透红,神采奕奕。 冷忆晗闻言,微微一怔。她眨了眨眼,随后笑道:“心情是…不错。” 说完,冷忆晗便松开了赵雪宁的手,先行一步。 “啊,晗儿,你等等我啊!” …… …… 之后,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城门口。 这时。 “是掌门和宁儿!”一个青衣女子忽然喊道。 赵冷二人闻声,立即驻步停止说笑。她俩四目相对,相视片刻,眼底皆闪过了一丝迷恋,就连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 女子疾步走了过来,来到二人面前,先是朝冷忆晗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掌门,我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恩,我知道了,走吧。”冷忆晗闻言,随即便跟着那名女弟子朝前走去。 霎时,便变回了那位严肃,冷淡的荣雪宫掌门。 “唉。”赵雪宁望着冷忆晗那清冷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与晗儿的二人幸福时光如此短暂。从现在开始,自己不得不和晗儿变回了那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师徒关系。不仅如此,因之前还和晗儿有过约定,那便是自己不能够在继续无所忌惮地与她亲热,甚至在人前唤她“晗儿”…… …… “宁儿,我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一日在船上的时候,冷忆晗突然一脸严肃地对赵雪宁说道。 “晗儿,你说。”赵雪宁见状,正了正神色。 冷忆晗凝视着赵雪宁的脸,沉默了半晌,随后道:“宁儿,眼下我们即将便会抵达镇江城了。到了镇江城后,我们便会与荣雪宫的众人,以及其他三派汇合,然后一起去傲龙堡。” “恩,我知道。”赵雪宁点了点头。 冷忆晗闻言,犹豫了片刻,方才接着道:“宁儿,你也知我现在的身份,难免会对于我俩目前的关系,产生…阻碍……” 顿了顿,冷忆晗垂下眸去,低低地道:“宁儿,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甚至,会伤到你……” 这时,冷忆晗忽然抬起了头,随即便对上了赵雪宁正望向自己的难过眼神。她迟疑了片刻,这才颤声说道:“宁儿,你暂时…暂时先委屈一段时日,待我了结了这里的事,回到荣雪宫后,我再…再想办法……” 冷忆晗说着这话的时候,双眼未曾离开过赵雪宁的脸上片刻。她将赵雪宁此刻的所有表情都尽收在眼里,伤心的,难过的,不舍的…… 眼底已是积聚了不少的晶莹,只等一触即发。 “宁儿。”冷忆晗握着赵雪宁的手,微微垂下了头,轻道:“对不起。” 一行清泪,终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赵雪宁强行将眼中的泪水给忍了下去。见她摇了摇头,嘴边勾起了一抹淡笑,道:“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全都明白。” “宁儿。” 此刻,冷忆晗的心中只觉酸楚至极。 读出了冷忆晗眼中的愧疚,歉意。赵雪宁微微一笑,将冷忆晗轻轻地搂在了怀里,柔声道:“晗儿,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要对我心存歉意。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知道我们今后的路并不好走。如今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理解,也支持。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忍耐的!” “宁儿。”冷忆晗的双臂环紧了赵雪宁,已是被感动地无言以表。 心里瞬间便积满了暖流,缓缓地流向了四肢百骸。既温暖,又甜蜜。 有了她的这番话,自己还需要再烦恼什么,顾虑什么呢? 冷忆晗安心地阖上了双眼,喃喃地道了句:“宁儿,你长大了。” 是的,你长大了。现在的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一意孤行,冲动任性。如今的你,变得沉稳了许多,懂得了理解,体谅,忍耐。 你,成熟了。今后,我终于可以依靠你了…… “哈哈。”赵雪宁轻笑了几声,接着道:“我当然长大了!怎么能一辈子都被你当成小孩子看!” 冷忆晗闻声,便从赵雪宁的怀中起身。她刮了刮赵雪宁的鼻梁,笑道:“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说完,便见冷忆晗突然站了起来,从赵雪宁的身旁迅速跑开,拉开了自己与赵雪宁之间的距离。 “啊!”赵雪宁随即起身去追冷忆晗:“晗儿,你再说我像孩子,我可就生气了啊!” “你现在的这幅模样,还说自己不像个孩子?” 见赵雪宁忽然朝自己扑了过来,冷忆晗灵巧地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赵雪宁头一次见冷忆晗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心中欣喜,已然忘却了二人刚刚还在谈论的沉重话题。 “晗儿,你别跑!” “宁儿,你抓不住我的!” “……” 二人就这样在不大的船上房间里进行着你追我躲的玩闹。 “晗儿!”赵雪宁见自己半天都无法抓不住冷忆晗,心下赌气之余,也不禁对冷忆晗的灵活身法暗服不已。 此刻,二人面前只隔有一张木桌。 赵雪宁的双手拄着木桌边缘,紧盯着面前的猎物,眼神凌厉。然而猎物似乎根本就没把猎人放在眼里。见她依然扬着嘴角,眼底含笑。 那种表情,在猎人的眼中无疑便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片刻后,猎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翘起了嘴角,站直了身子,随后双脚突然画了圈,右脚踏出,身子一转,正是用了幻影移形的步法。 “啊!” 猎物不料猎人会突然使出杀手锏,一惊之下,轻呼出声。 眼见猎人近在咫尺,猎物立即迈出了脚步,闪到旁边,试图躲过。然而,那猎人的速度比猎物更快。没等猎物站稳了身子,猎人已然扑了过来,喊道:“哈哈,我抓到你了!” “你!”冷忆晗微蹙着双眉,在赵雪宁怀里挣扎着,“你使诈,不公平!” “我哪里使诈了?”赵雪宁甚感委屈。 “你用了轻功,当然不公平!” 赵雪宁闻言,先是怔了片刻,随后便大笑道:“哈哈,晗儿,你居然…居然为此事跟我较真?!” “……”听到赵雪宁如此说,冷忆晗愣了一下,脸上立现霞色。 经过她的提醒,冷忆晗这才豁然发觉方才的自己居然是如此的孩子气。不但陪着她玩闹,而且还与她较劲,较真起来。 刚刚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么?! 一想到这,她就倍感羞愧,脸已是烫的要烧起来般。 所谓当局者迷。冷忆晗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原本的淡漠心性早已悄悄地被赵雪宁的热情所深深地感染着,影响着 又或者说,其实这才是自己的真正本性?只不过一直以来,都硬是被自己所隐藏,所抑制罢了 “哈哈~~”赵雪宁继续开怀大笑着。 “宁儿。”冷忆晗放弃了挣扎,轻道:“放开我吧。” “要我放了你,哪有那么容易?” 赵雪宁将冷忆晗的身子转了过来,笑道:“你是被我给抓到的,若是这么容易放了你,我可不干!” 冷忆晗的双眼下意识地对上了那道灼灼目光。不知为何,她只觉那眼神像是立即要把自己给活活吞掉般,不禁心尖一颤,喃道:“那你想怎样?” “首先,我要你今后不许再把我当小孩子看!”赵雪宁微嗔道。 冷忆晗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晗儿,你听到没有!”赵雪宁皱了皱双眉。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冷忆晗虽这般点着头,但眼神里的宠溺却丝毫未减。 “这样才对。接下来是第二个!” “怎么还有?”冷忆晗一听,顿时颇感无奈。 只见赵雪宁突然凑到了冷忆晗的面前,低笑道:“晗儿,既然我都已经答应了你,今后会为了你忍耐了,所以…让我这会儿先亲个够吧!” 说完,她便噙上了冷忆晗的唇,开始了无声的强取掠夺…… …… …… “宁儿,宁儿!”见赵雪宁一直在径自出神傻笑着,清舒便摇了摇赵雪宁的双肩,试图令她清醒过来。 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大力的摇晃,赵雪宁这才从之前的甜蜜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到了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清舒。 “清舒…姐姐?”仿佛像是经历过了一场梦般,赵雪宁到现在都感到有些迷糊,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跟着众人进城,并且来到客栈的。 见赵雪宁终于回过神来,清舒轻叹了一声,随后笑道:“宁儿,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清舒姐姐啊?” “哦,有啊。”赵雪宁立即答道。 清舒闻言,立即沉下了脸。她本以为赵雪宁会像从前那样,看到自己会很是兴奋,开心。不料现在却是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小声嘟囔着:“宁儿,亏得姐姐我如此想念你,你居然…… “啊?清舒姐姐,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清舒立即摆回了笑脸,接着道:“宁儿,瞧你现在挺精神的,之前受的伤都好了吧?” “早好了!清舒姐姐你不用再担心了。”赵雪宁径自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以示身体无恙。 “恩,果然没事了。”清舒上下打量了赵雪宁一番,点了点头。 赵雪宁微微一笑,下意识地朝四周望了望,试图去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清舒见状,笑了笑,道:“你要找掌门吗?” “是啊,晗……” “晗儿”二字本欲脱口而出,然赵雪宁此刻忽然想起了之前的约定,便随即止了话,将那声最为亲密的呼唤,不甘不愿地咽回到了自己的嘴里。 所幸清舒并没有察觉,只是接着道:“掌门已先回房稍作收拾洗漱了。待她整理完毕,她将直接去见其他三派之主,然后一起去傲龙堡。” “哦,那师…师父的房间在哪儿?我要去找她。”因已是好久没有唤她作“师父”了,这会儿她居然开始有些不习惯了。 见赵雪宁已踏步而去,清舒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臂,急道:“宁儿,掌门现在正忙着呢,你待会自然便会见到她。现在你跟我回房,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见清舒一脸的嫌弃模样,赵雪宁心中疑惑,便下意识地垂头望了望自己的身子:“我怎么了吗?” “唉。” 清舒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她随后便拉着赵雪宁的手,走进了内堂,“你啊,先好好地洗个澡,然后赶快把这身男装给我换了!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动不动就穿男装啊?!” “清舒姐姐,这男装哪里不好了?我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 …… …… 傲龙堡,内堂。 “堡主。”赵坤来到赵威面前,躬身施礼道。 赵威放下了茶杯,望着赵坤,问道:“怎么,俊宇还是不肯出来?” “……是。”赵坤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出了实话。 “哼!”赵威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将刚刚才放下的茶杯都给拍倒了。 “俊宇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早晨回来后就一直闷在房里不出来?” “堡主。”赵坤挪着小步来到赵威的身旁,轻道:“既然宇少爷不肯出来,那傲龙堡前去相迎四大派之事……” 赵威偏过头来,怒道:“你去告诉俊宇,若他还是这副模样,就叫他以后都别出来见我!” 说完,赵威便甩袖离去。 赵坤望着赵威那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宇少爷到底是怎么了?平时他可是最听堡主的话的,怎么今儿居然就……? …… ……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3节 镇江城,青鸾峰。 “独孤门主,凌庄主,慈恩大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冷忆晗欠身施礼。 “阿弥陀佛。” “哪里,哪里,冷掌门严重了,我们也才刚到不久。” “是啊,冷掌门,好久不见了。” 天佛寺主持,慈恩大师;乾清门门主,独孤城;以及凌剑山庄,凌天南父子纷纷上前一步,对冷忆晗抱拳施礼道。 几人客气地盘喧了一阵。随后独孤城望了望周围,见众人均已到齐,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便上山吧,去见识一下那个声名远播的傲龙堡!” “等一下!”当众人欲要出发之时,突然从后方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喊声。 “恩?”独孤城闻言,立即转身回头。 这时,只见赵雪宁从后面忽然跑了过来,先是对独孤城施了个礼,然后笑道:“独孤门主,这傲龙堡,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说完,赵雪宁朝前指了指。 “没错,赵姑娘何出此言?”独孤城的双眉微微一皱,心下不解。 赵雪宁本来是问独孤城的,但没料到独孤城居然会反问她一句。她心里一慌,急道:“人人都知这傲龙堡本就在城外东面,怎么会……” “宁儿!”一个冰冷声音突然打断了赵雪宁的话。 赵雪宁回头一看,见冷忆晗蹙了蹙双眉,对她斥道:“下去。” “师父!” 见赵雪宁满脸的委屈,冷忆晗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沉默了片刻,转头对着身旁轻唤了一句:“师姐。” “恩。” 收到了冷忆晗的眼神,清舒点了点头。 见清舒快步跑到赵雪宁面前,瞪了她一眼,随后便对着独孤城笑道:“独孤门主,宁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独孤城见状,也跟着笑了笑,道:“无妨,无妨。” 言罢,独孤城再一次率领着众人朝山上走去。 不料这时。 “见过诸位。”忽然从山上跑下来一个人,面对众人,恭敬地道:“小人奉堡主之命,前来为诸位远客带路。” “哈哈,赵堡主可真是个心细之人。如此,那便烦请这位小哥带路了。”独孤城笑道。 “诸位,请。” “” “宁儿,走了。”见众人已经出发,清舒拽了拽仍站在原地发愣的赵雪宁,喊道。 “……”赵雪宁仍是直直地盯着地面,愣是一步都不肯迈。 “宁儿!” 清舒有些生气了。 冷忆晗途径二人之时,见赵雪宁仍是这幅赌气模样,顿了顿,淡道:“师姐,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心疼。 随后她再次深深地望了眼赵雪宁,便跟着众人离开了。 “……” 半晌过后,众人已然走远。 清舒见赵雪宁仍是这幅古怪模样,忍不住急道:“宁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雪宁抬起头,眼眶中不停地打转着泪珠,“清舒姐姐,你能…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去哪儿?” “去傲龙堡,真正的…傲龙堡……” …… …… 半个时辰后。 “这…这里就是……”清舒站在一座破旧的府邸外,愣愣地望着门口那块已是两半的,上书“傲龙堡”的门匾。 眼中尽显不敢置信。 仿佛离了魂般,赵雪宁缓缓地从大门外走进了内院。望着眼前的破砖破瓦,残垣断壁,乱草丛生。赵雪宁心里一阵绞痛,紧抿着唇,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 这样一个废墟,那还是当年那个气派的傲龙堡,赵家?! “砰!”的一声。见赵雪宁突然朝着前方跪了下来。 她的双膝跪在了瓦砾之上,隐隐地泛着痛。 似是没有察觉到那刺骨之痛般,只见她流下了泪,对着虚空,喃喃地道:“爹,娘,宁儿回来了。” 八年了。自九岁离家逃命去荣雪宫,没有了家,八年! 双拳紧握,指甲已是嵌入了肉里。赵雪宁狠狠地咬着下唇,眼中似乎要喷出火般,紧盯着面前破败的一切,良久…… 爹,娘,你们放心,宁儿定会取下赵威那厮的贱命,为你们报仇! ? ☆、暗藏杀意 ?  傲龙堡,大门口。 “哈哈,欢迎各位大家光临。在下傲龙堡赵威,在此见过各位掌门了。”赵威率领堡内众人出门,亲自迎接四大派。 “赵堡主客气了。久闻傲龙堡的威名,承蒙堡主邀请,今日在下便与其他几位纷纷前来应约了。” 独孤城率先走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乃是乾清门独孤城,见过赵堡主了。” “原来是独孤门主,久仰久仰!” “阿弥陀佛。”慈恩大师也随着独孤城走了过来,道:“老衲慈恩,见过赵堡主。” “多谢慈恩大师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我傲龙堡。”赵威随即还礼。 “赵堡主,多年不见,可好啊?”凌剑山庄的凌天南,带着凌霆,走到慈恩大师,独孤城的身旁,笑道。 “凌庄主,一别多年,没想到您还是如此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啊!只可惜故人依旧,可老夫却老了啊。”赵威苦笑道。 “赵堡主过谦了吧。你哪里是老了?我看你倒是更胜当年啊!” “……” 独孤城,慈恩大师,与凌天南三位掌门与赵威相互客气地盘喧着。 这时。 “咦,那位应该是荣雪宫的冷掌门吧。”见赵威突然打断了几位的谈话,朝冷忆晗这边走了过来。 冷忆晗冷冷地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赵威,脸色并不见异常。她微微欠身施了个礼,淡道:“荣雪宫冷忆晗,见过赵堡主。” 赵威默默地打量了冷忆晗一番,片刻后,笑道:“久闻荣雪宫冷掌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 “赵堡主客气了。”冷忆晗淡淡地瞥过赵威,语气依旧冰冷无情。 赵威见状,目光一沉。他盯着冷忆晗,眼底深沉得望不见边际。 短暂的沉默后。 冷忆晗回过了视线,随即对上的便是赵威正望向自己的那道深邃目光。在那道目光里夹杂着太多,好奇的,欣赏的,甚至还有着隐隐的…杀意。 但觉自己的身上似是被眼前这道霸道的目光所紧紧锢住,冷忆晗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双眉,直直地迎上了对方那道略带挑衅的目光。 一时之间,围绕在两人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凛冽了许多。 电光石火,只等一触即发。 半晌。 “哈哈,好,好,好!”赵威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朝冷忆晗走近了一步,目光依旧停留在她那冷淡的脸上,笑道:“早就在江湖中听闻冷掌门不但是容貌出众,而且年轻有为。今日赵某有幸一见,真是快哉,快哉啊!” “……”冷忆晗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赵威说完,随即转身。他见前方众人皆疑惑不解的望向自己这边,微微一笑,喊道:“诸位远道而来,快请进吧。赵某已设好酒宴,待众位休息过后,便一同入宴吧!” 言罢,赵威便亲自带领着众人,进入堡中。 待其他三派均已进了门,冷忆晗抬头望着大门上方,正上书“傲龙堡”的门匾,眼底一时风起云涌。她踌躇了片刻,方才缓步走了进去。 傍晚,赵雪宁和清舒二人从傲龙堡旧址离开,上了青鸾峰,来到了今时今日被武林所熟识的‘新’傲龙堡。 现在的傲龙堡位于镇江城外,青鸾峰之上。数十年前,这里原本乃是中原第一铸剑家族,顾家所创立的名剑山庄。然而后来,名剑山庄不知所因事而导致整个家族衰落,名剑山庄从此一蹶不振,渐渐地便在中原武林中销声匿迹了。之后,有江湖传闻,顾家人纷纷离开名剑山庄,不知所踪。唯独留下了这名剑山庄,屹立于这高耸的青鸾峰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名剑山庄经过了无数的自然洗礼,以及山下之人的抢夺破坏。直到六年前,名剑山庄便只剩下了三,四个还算是完好的楼阁了。之后,因山下傲龙堡的不断兴起,为了傲龙堡今后的发展,赵威便打算迁移傲龙堡至青鸾峰之上的名剑山庄,翻新盖楼,逐渐扩大。直到今日,成为了现在轰动江湖的大门派,傲龙堡。 待到达了堡内,这一路上虽途径了不少琼楼玉阁,但赵雪宁都已无视的态度处之。她快步走到了自己被安排的房间里,进了屋后,便狠狠地关上了门,闭门不见。 “砰!” 清舒默默地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掌门!”清舒刚一转身,便见冷忆晗缓步朝自己走来。 冷忆晗点了点头,随后便望向前方的屋子,眼底尽显担忧之色,“师姐,宁儿她…还好么?” 清舒闻言,随着冷忆晗的目光回首一望,轻叹了一声,道:“怕是…不太好吧。” “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舒朝冷忆晗走了过来,轻道:“掌门,我们暂且先别去打扰宁儿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吧。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在路上慢慢地说。” 冷忆晗见状,只能点头应下。在她临离开之际,见她仍是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这才跟着清舒默默地走远离开。 然而待冷忆晗与清舒二人没离开多久,就见一个人疾步走进了赵雪宁所住的小院里。望着面前的房门,那人欲抬手去敲,可那只手却一直僵悬在了半空中,竟是不能移动半分。 犹豫了半晌后,见那人突然皱了皱双眉,随即颓废地放下了手,转身匆忙离开。 是夜。 咚咚~~ 屋内寂静无声。 咚咚~~ 良久过后,见屋内仍是没有动静。冷忆晗幽幽地望着房门,轻喊道:“宁儿,是我。” 片刻后。 吱~~ 门终是被人打开了。冷忆晗微微抬头,随即便见到了赵雪宁此刻正黑沉着的脸。她的心顿时一疼,喃喃地唤了一句:“宁儿。” 赵雪宁闻言,脸色稍缓,轻道:“进来吧。” 说完,她便侧了身子,让冷忆晗走了进来。 待冷忆晗走进了屋子,赵雪宁把门一关,立即便从后面紧紧地拥住了冷忆晗,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间,狠狠地吸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单单是触碰到了这具温热娇躯,就令赵雪宁那颗受伤,郁闷,难受的心,瞬间便得到了全部的治愈,解放,温暖。 她,便是自己今生唯一的救赎…… “宁儿……”没料到赵雪宁会突然抱住了自己,冷忆晗的身子僵硬了片刻后,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赵雪宁悄然地加重了手臂的力量,对着冷忆晗的玉耳,低低地道:“晗儿,先什么话都别问我,让我就这样静静地抱你一会儿,好么?” 闻到了身后的脆弱之声,冷忆晗将双手覆在了那双正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身子完全地靠在了赵雪宁的怀里,缄默不语。 半晌过后。 “晗儿。”赵雪宁放开了冷忆晗,待冷忆晗转过了身,这才问道:“你过来找我,有事吗?” 见赵雪宁的脸色好了许多,冷忆晗莞尔一笑,顿时放心了不少。她思忖了一会儿,言道:“宁儿,我待会儿就要跟随其他三派掌门去赴宴了,你……” “我也去!”没等冷忆晗说完,就见赵雪宁突然插了一句。 刹那间,赵雪宁刚刚才放柔,放软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狠绝,灼炙起来。 虽早料到赵雪宁会有如此反应,但因是第一次看见她用着如此冰冷刺骨的眼神盯着自己,渐渐地又感受到了她浑身隐隐散发出来的杀戾之气。冷忆晗顿时背脊一凉,禁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恍惚之间,她只觉眼前那本该是自己最了解,最熟悉的人,此刻却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过了一会儿,赵雪宁从自己的思绪中醒了过来。 她见冷忆晗正惊恐地望着自己,缓了缓脸色,微笑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冷忆晗虽表面上仍是静静地望着赵雪宁,但心中却已是经历过了万般的波涛汹涌。 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后悔自己把她带到了傲龙堡…… 尽管自己现下悔恨万千,但不该带来的,最后还是给带了过来。事已至此,懊悔何用? 见冷忆晗不说话,赵雪宁上前一步,揽着冷忆晗的双肩,唤道:“晗儿?” “为什么要去?”冷忆晗紧盯着赵雪宁的双眸,忽然道了一句。 “……”赵雪宁闻言,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 “宁儿,告诉我,为什么?”冷忆晗继续冷言逼问着。 “……” 赵雪宁越是低头不语,冷忆晗的心中便越是焦虑。只见她的脸色白了几分,眼中水汽蔓延。 “宁儿!” “晗儿,你放心,我不会动手的。”赵雪宁忽然答道。 “什…什么?” 似真似幻,冷忆晗的眼底霎时闪过了一丝诧异。她凝神望着赵雪宁,试图从她的眸中读出她的心意。 觉察到冷忆晗眼中的惊讶,不安,期许,赵雪宁的嘴角抿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柔声重复了一遍:“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动手的。” 如今时机未到,我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地去杀他?我虽现在不去杀他,但不代表我以后不杀他。 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几日想尽办法弄清楚他在堡内的行踪轨迹,然后找准机会,一举成功将他…… 冷忆晗闻言,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然而这笑容只留了片刻,便见她目光突然一沉,垂下了眸去。 “晗儿,你怎么了?”见冷忆晗神色有异,赵雪宁急问道。 “宁儿,你虽是不会动手,但我怕…他会动手。” 一想到这里,冷忆晗不禁又开始懊悔起来。 赵雪宁见状,翘起了嘴角,轻道:“不会的,宴席之上那么多人,他才不会如此莽撞呢。” “可是,如今我们在他的地方。我们在明,敌人在暗……” 这时,冷忆晗忽然止了话,开始径自低头思考起来。片刻后,见她忽然抬起了头,急道:“宁儿,从今晚开始,你到我的房里睡。还有,若无特殊情况,你不许离开我的身旁半步!” “…” 短暂的沉默后。 “哈哈~~” 迎来的便是赵雪宁的狂笑之声。 “宁儿!”冷忆晗见状,忍不住蹙了蹙双眉,薄嗔道:“你笑什么?” 赵雪宁大笑过后,一把将冷忆晗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轻轻地在冷忆晗的额间啄上了一吻,道:“晗儿,我知你想我,念我,舍不得我。可是如今,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我们如此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亲…近的话,怕是…不太好吧……” 察觉到赵雪宁的话中有话,冷忆晗的俏脸顿时一红,立即推开了赵雪宁,怒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刚刚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恩?我想的哪样?”赵雪宁眼底含笑,反问道。 “你……!” 对于赵雪宁心里所想的那些事,冷忆晗心如明镜。但尽管如此,那些话如何能让脸皮比纸还薄的冷忆晗,说的出口?! 自知自己的嘴上功夫斗不过她,冷忆晗冷凝着脸,淡道:“我是你的师父,我命你跟我睡,不离开我身旁,有何不妥?” “是…没什么不妥。” 望着冷忆晗那似嗔似怒的目光,赵雪宁轻叹了一声,接着道:“唉,没想到一向都是冷静自持的晗儿,如今居然因我而乱了分寸……” 这话虽听似一句自言自语,可在冷忆晗听来,却是另一种意味了。 “宁儿,你什么意思?”冷忆晗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哦,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在想,若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成天到晚的跟着自己的师父跑,围着自己的师父转,不知将来别人会怎么看我啊?” “……”冷忆晗心中一惊,顿时哑口无言。 见到了自己所期待的反应,赵雪宁翘起了嘴角,柔声言道:“晗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想,如今四大派都在傲龙堡,若我在此期间出了事,那赵威能逃脱的了干系么?他不是个冲动莽撞之人,所以我越是呆在这里,反而越安全!” “……”冷忆晗紧抿着嘴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波光。 虽然知晓宁儿此话很有道理,可她仍是觉得今日的宁儿很是奇怪。若是放在以前,她可是无时无刻想着与自己黏在一起,腻在一起的。可如今,她居然如此坚决的拒绝自己的好意,主动地推开了自己…… 不知为何,冷忆晗自从进入傲龙堡的那刻起,她便一直感到惶惶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到底能发生什么事,她自己也不清楚,想不通。 为此,她只觉心烦气躁,静不下心来。 “好了,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过去吧。不然,迟到了可不好!” 说完,赵雪宁便拉着冷忆晗的手,急匆匆地跑出了门。 二人疾步穿梭在庭院楼阁之间。黑暗中,在赵雪宁身后的冷忆晗,却是瞧不见她此刻那诡异,骇人的冷笑。 二叔,八年未见,宁儿可当真是惦念你的紧啊…… ? ☆、齐聚一堂 ?  出了赵雪宁所住的小院后,二人便由着堡内的下人领着去乾坤殿赴宴。待到达了乾坤殿外,她们就已闻到了殿内不少的喧闹嘈杂之声。 赵冷二人随即止住了步,相视了片刻后,这才踏步进殿。 不料这时。 “二位姑娘,请留步!”忽然从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雪宁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转身望去。一望过后,就见她睁大了双眼,双唇微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愣在了原地。 “你…你……”她颤抖地指着身后之人,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是你。”冷忆晗跟着赵雪宁转身望去。待她瞧清了身后那人,只是诧异片刻,便恢复了脸上的平淡表情。 那人见前方二人转身,待看到了二人的模样,他先是惊诧之极,片刻过后,便见他扬起了笑容,缓步来到二人身前,笑道:“易姑娘,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顿了顿,便见他偏头望向了站在冷忆晗身旁的赵雪宁。只见他眼神疑惑,迅速打量了她一番,随后微微蹙眉,轻道:“姑…娘?!” 语音中参杂着一丝惊讶,一丝怀疑。 见赵雪宁尴尬地笑了笑,那人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不知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啊?” 听了这话,赵雪宁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君…君豪,好久…好久不见了啊……” 见祝君豪眼底含笑,依旧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望向自己。赵雪宁见状,轻叹了一声,随后正色道:“君豪,对不起,是我当初瞒了你。如今正如你所见,其实我是个女的!” 说完,赵雪宁便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祝君豪。 祝君豪凝神盯了赵雪宁半晌,叹了口气,道:“唉,难怪你一直都叫我书呆子,我可不是个呆子么?” 赵雪宁闻言,心下愧疚之至。想当初,她是冲着好玩的心理才对祝君豪隐瞒身份,结拜金兰的。而如今,她只觉自己心眼太坏,无端端地欺负了一个对自己信赖真诚的老实人。 “君豪,我……”本想对祝君豪继续致歉的赵雪宁,此刻忽然回眸,立时瞧见的便是祝君豪嘴边的微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没等赵雪宁开口,便见祝君豪突然打断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赵雪宁紧紧地盯着祝君豪期许的目光,神情严肃。她犹豫了片刻后,便一字一顿地道:“荣雪宫,赵雪宁。” “原来如此。”祝君豪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那薛宁,就是你的化名吧?” “是。”心知对祝君豪有所亏欠,赵雪宁便准备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恩。”只见祝君豪垂头思忖了片刻,喃喃地道:“既已知你的身份,那我们……” “你尽管怪我,怨我好了!无论你想怎样,我都毫无怨言!”赵雪宁忽然插口说道。 “哈哈。” 见赵雪宁一副视死如归的严肃表情,祝君豪忍不住轻笑出声,“大哥,我只是在思考今后该如何称呼你,你倒是先急什么?” “你……!” 赵雪宁骤然一惊,只觉刚刚听到的那句是自己的幻听。 祝君豪笑了一会儿,随后凝神望向赵雪宁,言语真挚:“尽管你的身份是假的,但我们的结拜可不是假的。天地为证,不管你是薛宁还是赵雪宁,你都是我祝君豪的大哥!” “君豪……” 眼眶中的泪珠在不停地打转。下一瞬,便见赵雪宁忽然抱住了祝君豪,在旁轻道:“谢谢,谢谢!” “……” 面对这突入而来的拥抱,祝君豪脸上一红,立即僵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尴尬备至,手足无措。他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张开手臂,不敢去触碰赵雪宁身上一寸。 “宁儿。”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二人的身侧传了过来。 祝君豪闻言,随即望向了那位已是在旁许久,被自己忽略许久的冷漠之人。夜色昏暗,虽瞧不清她此刻的面目表情,但就凭那道投向自己的寒冷目光,以及从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祝君豪心下已然料定,此刻那位白衣冷美人定是不悦之至的。 赵雪宁闻声,立即离开了祝君豪,下意识地回头一望。只见此刻冷忆晗的脸上虽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可那紧抿的薄唇却是无声地透露出了些许端倪。 那望向自己的冰冷眼神,似怨似嗔。 “对…对了。”赵雪宁见状,随即转移了话题。她来到冷忆晗的身旁,握住了冷忆晗微凉的手,对祝君豪说道:“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荣雪宫的现任掌门,冷忆晗。” “原来易姑娘,哦不,应该是冷姑娘,是当今武林中四派之一,荣雪宫的掌门!君豪真是失礼,失礼!”祝君豪连忙作揖施礼道。 “祝公子严重了,是我们有过在先,公子何来失礼?”冷忆晗淡道。 “……”听着冷忆晗的冷言冷语,祝君豪的笑容瞬时便僵在了脸上。他下意识地望向了赵雪宁,神色尴尬。 感受到了祝君豪望向自己的求助目光,赵雪宁轻笑了几声,接着道:“君豪,我还没来的急问你。当初我们不是在郦城分开的吗?怎么你也会来傲龙堡?” “大哥,此事说来话长,我……” “宁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进去了。”没等祝君豪的‘我’字说完,便见冷忆晗忽然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 “……”赵雪宁闻言,不由得愣了愣。然待她见冷忆晗已是撇下自己,转身走远。她这才回过了神,随即跟了上去。 祝君豪默默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生疑惑:唉,为何那位冷姑娘总是不待见我呢?祝君豪啊祝君豪,枉你饱读诗书,怎会忘记圣贤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待祝君豪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了神,已是瞧不见了二人的身影。祝君豪一惊,立即快步跟了过去。 然而,没等他走几步,便见他突然止住了步:不对啊!如今大哥是女人,而那冷姑娘也是女人。还记得当初在路上之时,她们俩可是……?! 一想到这,祝君豪的脸上不禁尽显惊骇之色。只见他眼神恍惚地望着前方的大殿,若有所思。 “冷掌门,可把你给盼来了!” 冷忆晗前脚刚一进门,便见前方正与他人交谈的赵威,突然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师……”同时,只见赵雪宁刚走到冷忆晗的身侧,瞬时便止了声。 她微微侧头一望,立即便见到了正站在二人面前,满脸笑容的傲龙堡现任堡主,赵威。 见赵雪宁的眼底迅速闪过了一丝讶然,片刻后,便恢复了脸上的平静。她的嘴角抿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容,目光渐渐灼灸起来。 然而,当赵威见到赵雪宁之时,他内心的诧异却比赵雪宁要强烈许多。这八年未见,赵雪宁已是不复儿时的面貌。若不是之前看到过赵雪宁的画像,赵威必是很难认出如今的赵雪宁的。 尽管女大十八变,但从赵雪宁的身上,赵威还是不难看出几分自己的大哥赵逸,以及自己的大嫂,唐红玉的影子的。 她那眉眼,像极了赵逸。而那身形体态,却是与唐红玉无二。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现在可真是脱胎换骨,丽质天成了。难怪,俊宇那小子一直都为之倾慕,痴迷…… 二人相视而立,面带微笑。 这看似和谐融洽的气氛之下,却不见二人的眼中早已是火花四溅,内心更是经过了波涛汹涌。 而一直站在二人身旁的冷忆晗,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然悄悄地蹙紧了双眉,手心不断地冒着汗。 沉默了半晌后。 “小姑娘,你…你就是宁儿吧!”赵威突然开口道。 见赵威已是认出自己,但还在装作不识。赵雪宁不禁心中暗讽,但却仍在表面上保持着不动声色。她朝赵威走近了一步,笑道:“二叔,多年不见了,宁儿很挂念你。” “宁儿!果然是宁儿啊!”赵威脸上难掩兴奋之情,立即上前抱住了赵雪宁,喜道:“宁儿,你没出事,太好了!太好了!” 赵雪宁见状,嘴角翘了翘,环住了赵威,轻道:“二叔,宁儿有幸,大难不死,这才有机会见到二叔啊!” “哈哈!”赵威放开了赵雪宁,笑道:“宁儿,没想到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二叔可都认不出你了!” “二叔,你怎会认不出宁儿呢?之前,难道宇哥哥没有告诉你他见到我的事了吗?” “有,有。我起初听他这么一说啊,还真的不敢相信呢!如今,见到了你本人,我才彻底地放下心了。” 说完,赵威便偏头望向了站在赵雪宁身旁的冷忆晗,抱拳道:“赵某在此多谢冷掌门对宁儿的施救之恩,养育之恩!” 冷忆晗闻言,眼底瞬间划过了一丝不屑。尽管如此,却见她脸上依然淡漠如常,轻道:“赵堡主严重了。” 这时,见赵坤突然来到了赵威的身侧。他先是向赵冷二人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便对赵威说道:“堡主,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席了。” 赵威点了点头,道:“冷掌门,不如我们先开席吧。有关宁儿的事,我们之后再详谈,如何?” “好。” 之后,冷忆晗便与赵威一同入了上席,与其他三派掌门,以及几位年长之人坐在了一起。而赵雪宁则是被安排在旁桌,与凌霆,祝君豪等年轻一辈同坐。 待众人坐定,赵威站了起来,举起了一杯酒,朗声道:“多谢各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我傲龙堡。赵威有幸,今日能够结识在座的各位英雄豪杰,武林侠士。现下,江湖武林繁荣鼎盛,人才济济。我傲龙堡如今可以在江湖中有一席之位,全因在座的各位昔日的相扶相助。在此,赵威敬大家一杯,谢过诸位了!” 言罢,赵威便将酒杯送到了嘴边,一干而净。 “赵堡主过谦了。”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道:“现如今,谁不知赵堡主侠肝义胆,有勇有谋。而傲龙堡有今日的成就,自是离不开赵堡主的努力与辛苦的!” “哈哈,多谢于门主的赞赏,赵某愧不敢当啊!” 待赵威敬过神机门门主,于子清后,九华宫宫主,徐渊站起了身,接着道:“赵堡主今日宴请诸位江湖武林人士,无疑便是给大家一个交流亲近的机会。如此,我九华宫便身先士卒,先敬诸位了!” 说完,徐渊便径自端起了酒杯,喝了下去。 因徐渊的以身示范,立时便打破了之前的严肃气氛。之后,在座宾客纷纷开始互相介绍认识,痛饮畅谈起来。 独孤城,凌天南,慈恩大师,冷忆晗四人默默地注视着场上的一切,心下皆是一惊:虽知晓傲龙堡今时不同往日,已在江湖武林中占了一定的地位。可没想到的是,赵威竟是有如此能耐,居然能请来这么多江湖武林人士。上至各派掌门,下至盛名豪侠。 诺大的乾坤殿,正厅,前厅,后厅,厢厅,各处竟共开了接近百余席。 见场面已然撑起,赵威立即回到了自己的主席之上,倒了杯酒,对着席上众人说道:“赵某适才有所怠慢各位,请各位不要见怪。” “赵堡主说的是哪的话?您是主人,自是要多忙着些的。”独孤城举起了酒杯,对赵威说道。 闻到了独孤城的话中有话,赵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道:“诸位,赵某敬你们一杯!” 众人闻言,皆站了起来,受下了赵威的这杯酒。 待众人重新坐了下来,凌天南忽道:“赵堡主,关于你之前给我们四派写的那封信……” “哎,凌老哥,今日我们只谈江湖奇闻,武林广见。至于那件事,我们容后再谈也不迟啊!” 赵威说完,便亲自为凌天南斟了杯酒。 凌天南闻言,眼底的尴尬之色一瞬而过。他笑了笑,道:“既如此,赵老弟,你今日若不跟老哥我喝个痛快的话,老哥我可不轻饶你啊!” “哈哈,那是自然,自然!” 言罢,二人碰杯即饮。 独孤城,慈恩大师,冷忆晗见状,随即望了望彼此。待读出了各自眼里的讯息后,皆立时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凌老哥,赵堡主,你们倒是先喝上了,怎么能够忘了我呢?”只见独孤城突然站了起来,立即加入了二人的酒局之中。 “……” “……” 那边的上席虽正进入状态,但赵雪宁这边的酒席却早就开始了。 “赵姑娘。”见凌霆拿着酒杯,来到了赵雪宁的面前,笑道:“自聚首一别,不知姑娘过得如何?” 看到凌霆走了过来,赵雪宁微微一笑,举杯轻碰凌霆的酒杯,道:“多谢凌少庄主惦记,宁儿这段时间可是过得快活的很!” 凌霆,你再对我怎么虚情假意都没有用了。你万想不到在聚首之后,我已是和晗儿在一起了吧!如今,晗儿已经是我的了,你就永远都别妄想得到她了! 待凌霆离开后,便又见几个人结伴而来,向赵雪宁敬酒。 赵雪宁因年轻貌美,言谈举止又落落大方,因此便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纷纷过来主动结识。所幸,她早已从灵星那里练出了酒量,如今面对这些狂蜂浪蝶,她已然能够完全轻易招架了。 就这样,酒已是过了数轮。 一直默默坐在赵雪宁身旁的祝君豪,见赵雪宁脸色红润,已稍有醉态,便悄悄地扯了扯赵雪宁的衣袖,忧道:“大哥,别再喝了,你已经喝的够多的了。” 这时,只见一只手突然狠狠地拍开了祝君豪的手,低吼道:“不许碰她!” 祝君豪因手上吃痛,心中顿时一怒。他抬起了头,随即对上的便是一双略显赤红的双眸。 见那人的眼神冰冷犀利,仿佛像是一把刀般,欲要直直地插/进自己的身体里。 祝君豪被那人盯得身上一寒,不禁皱了皱双眉。 赵雪宁随着祝君豪的目光回头一望,待她见到了来人,忍不住惊道:“宇哥哥?” 赵俊宇闻声,侧过头来,对着赵雪宁说道:“宁儿,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言罢,不等赵雪宁的回应,便见赵俊宇一把拉起了赵雪宁,疾步带着她离开了宴席,出了殿门。 祝君豪见那人如此粗鲁无礼地拉着赵雪宁走了出去,心下大怒,几欲起身去追。然而,待他见到一个如鬼魅般的白色身影,突然从自己的身侧一闪而过,他随即止住了步,暗暗地松了口气。 “宇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虽已是察觉到今晚的赵俊宇有些不太对劲,但因他是赵俊宇,赵雪宁便只能强忍着手腕的剧痛,仍由着他带着自己在众多走廊之间穿梭。 “……”赵俊宇默不作声。 见赵俊宇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赵雪宁不禁秀眉微蹙,心中渐生怒气。 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偏僻荒凉,赵雪宁只觉不对,立即挣开了赵俊宇的手,对着他怒喊道:“宇哥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闻言,赵俊宇转过了身,紧盯着赵雪宁,不言一语。 赵雪宁只觉自己被赵俊宇的凌厉眼神所盯得有些发寒,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欲要转身离开。 然而这时,只见赵俊宇忽然上前一步,紧紧地钳住了赵雪宁的手臂,狠道:“宁儿你告诉我,你究竟跟你的师父是什么关系?” ? ☆、咄咄逼人 ?  “宁儿你告诉我,你究竟跟你的师父是什么关系?” 只见赵俊宇突然伸手去抓赵雪宁的左腕,将她硬生生地拉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此刻,见他布着血丝的眼睛里有万千情绪交织,直直地盯着赵雪宁。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4节 “什么…关系?”赵雪宁不料赵俊宇会突如其来的问了这么一句,一时之间反应不及,不明所以。 见赵雪宁神情呆愣,眼中又布满了疑惑,赵俊宇便兀自地以为她是想要装傻隐瞒过去。 赵俊宇只觉自己的胸口有焦躁的情绪一路翻滚。见他眼神一紧,接着喊道:“宁儿,你别想再瞒我了!那日在船上,我已经…已经亲眼目睹你…你和你师父在甲板上,做着那种…那种事!” 因心中的怒不可遏,他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字字发颤。 赵雪宁闻言,霎时心中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赵俊宇也会在那艘船上,她更没料到当日她与晗儿在船头亲近之时会被他看到。 见赵俊宇那双紧盯着自己的双眸似是要喷出火般,赵雪宁稳了稳心神,微蹙柳眉,淡道:“你既然都已经看到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宁儿!”赵俊宇见赵雪宁一脸的冷漠,脸色当即变了变,身上有痛苦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下意识地放开了赵雪宁的手腕,沉默了片刻,随后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 赵雪宁见赵俊宇忽然像是疯了般,开始狂笑不止,双眉不禁又蹙紧了几分。 大笑过后,赵俊宇重新望向赵雪宁,眼神空洞,恍恍惚惚地道:“宁儿,在聚首之时,我因知你已有了心上人,所以我才选择退出,选择祝福你。可没想到,你的心上人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你的师父! 见赵雪宁的脸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赵俊宇干笑了几声,接着道:“呵呵,我…我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宇哥哥。”赵雪宁突然开了口,轻道:“对不起。” “对不起?” 这时,见赵俊宇的眼神炽灼,突然将赵雪宁推到了旁边的假山之上,紧锢着她的双肩,怒吼道:“宁儿你清醒一点!她可是个女人,是你的师父啊!你怎会做出如此悖逆乱伦之事来?” “我知道。”强忍着肩膀的疼痛,赵雪宁微微皱眉,低声说道。 “你知道?那你为何还……?” “我知道,我这辈子心里就只会有她一个人,我喜欢她,我爱她。” 赵俊宇闻言,竟是当场怔住了。 赵雪宁望着已然径自愣住的赵俊宇,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随后便拨开了他的双臂,毫不犹豫地便朝前走去。 不料她刚走了几步,赵俊宇那略显沙哑的低语便缓缓从身后传来:“宁儿,你就难道不怕被世人耻笑吗?不怕将来身败名裂吗?” 赵雪宁止住了步,轻哼了一声,道:“世人耻笑?身败名裂?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语气中充满着狂傲与轻蔑。 “你!” 赵俊宇疾步来到赵雪宁的身前,已是气急败坏:“宁儿,你若执意这样,可想过你身边的人?想过傲龙堡?” “傲龙堡?”赵雪宁嘴角一勾,眼底尽是不屑之意,“你觉得我现在还跟傲龙堡有关系吗?” “怎会没关系?你是我傲龙堡的人,你可是赵家人!”赵俊宇急道。 赵雪宁闻言,不禁脸色一沉,冷道:“谁说我是傲龙堡的人?是,我是赵家人,可我的父母早就在八年前就死了。而我赵家的傲龙堡,也早就在那时便已经不在了。如今,那是赵威的傲龙堡,是你们的傲龙堡,我赵雪宁可不敢妄自乱攀关系。” “宁儿,你怎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赵俊宇直视着她的眼睛,哑着声音,问道。 “……”赵雪宁缄默不答。 顿了顿,见赵俊宇似是想到了些什么。 突然,他眼神一寒,气息不稳道:“我明白了!定是那个姓冷的女人把你变成这样的,是不是?是她挑唆你,勾引你的是不是?” 听到了赵俊宇的这番言论,赵雪宁不禁冷笑了几声,喃道:“勾引?不错,确实是她勾引得我。勾得我神魂尽失,勾得我就算是为她粉身碎骨也是甘心情愿!” 赵俊宇闻言,已是额冒青筋。见他双拳紧握,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冷忆晗那个无耻的女人……! “啪!”的一声,霎时便打断了赵俊宇的未尽之言。 “不许你这样侮辱她!”赵雪宁怒瞪着赵俊宇,咬牙启齿地吼道。 赵俊宇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脸的不敢置信,竟是愣在了原地。 见赵俊宇一副惊愕的神情望着自己,赵雪宁暗暗地忍下心中的滔天怒火,低道:“如今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不妨我就跟你一次性说个明白。无论别人怎么耻我,笑我,我赵雪宁这辈子都会只爱她一个人!至于傲龙堡,还有你,与我本就毫无任何干系瓜葛!” 随后,赵雪宁缓缓地赵俊宇的身侧走过,轻瞥了一眼赵俊宇,接着道:“宇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从今往后,你我就恩断义绝,不复相见!你就当宁儿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吧……” 言罢,赵雪宁便迅速地离开了这片幽静的园林,徒留赵俊宇一人,僵在了原地。 出了园林后,便见她放慢了脚步,像是如释重负般,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时,突然有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赵雪宁心下讶然,立时侧头一望。只见映入眼帘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适才自己嘴上,心上一直念着的人。 二人相视一笑,悄然十指相扣。 赵雪宁坐在亭内的石凳之上,冷忆晗在她的身旁坐着,轻轻地靠在了赵雪宁的肩上。 两人皆沉默不语。 良久。 “晗儿。”赵雪宁偏了偏头,望着冷忆晗的绝美侧脸,轻问道:“刚刚在园子里的谈话,你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冷忆晗闻言,便直起了身。她凝视着赵雪宁,眼底晃动着复杂的波澜。 “嗯。”踌躇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 …… …… 原来整个过程,从赵雪宁被赵俊宇忽然从宴席之上拉走,直到他俩在园内的对话,冷忆晗都是无一不晓的。 其实在宴席之上,冷忆晗虽一直位于上席,但她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坐在下席之上的赵雪宁。 赵雪宁与别人喝酒,说话,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丝毫逃不过冷忆晗的双眼。然而,待她见到赵雪宁不知收敛,毫不忌讳地与别的男子喝酒谈天,她的心里便不禁感到丝丝酸楚,甚至渐渐地产生了怒气。 不知不觉,她便开始心烦意乱,坐立不安起来。 终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冷忆晗蹙了蹙美丽的双眉,欲要起身去找赵雪宁。不料这时,她见赵俊宇忽然走到了赵雪宁的那桌,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随后便见赵俊宇一把拉起了赵雪宁,疾步拽着她离开了宴席。 冷忆晗心中一惊,不等多想,便立即追了上去。 她紧紧地在后面跟着二人,眼见二人越走越急,越走越偏远,心下不禁开始起疑。 这时,忽闻到赵雪宁的声音,冷忆晗随即将身子隐到了拐角暗处,开始静静聆听起来。 然而,待她听到了赵俊宇对赵雪宁的质问,她才发觉原来赵俊宇早已经知道了她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了。不说赵雪宁很吃惊,就连她自己,也不禁暗暗感到诧异。 那淡漠的脸上,终是有了些许细小的变化。之后,随着赵俊宇接下来的话,她那本是平静的心也禁不住起了层层涟漪。 眼底一时风起云涌。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变大。 冷忆晗越是听二人的争吵,她的心里便越是感到紧张不安。 她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 她怕宁儿会被赵俊宇说动,她怕自己会永远的失去宁儿! “倘若,宁儿真的被他说动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冷忆晗便只觉胸腔窒息。而自己的心更像是被百万银针所扎般,疼痛不已。 她不禁颓废地靠着身后的石墙,紧捂着自己的胸口,眼中已是积聚了不少的水汽。 只等亲耳听到从宁儿嘴中吐露出来的,对她将来命运的最后宣判。 然而这时。 “我知道,我这辈子心里就只会有她一个人,我喜欢她,我爱她。” 冷忆晗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她立即直起了身,微微探头望去。 “勾引?不错,确实是她勾引得我。勾得我神魂尽失,勾得我就算是为她粉身碎骨也是甘心情愿!” “无论别人怎么耻我,笑我,我赵雪宁这辈子都会只爱她一个人!” “……” “……” 一行清泪,终是止不住地悄然流下。 “宁儿。”冷忆晗轻唤了一声。她扬起了嘴角,脸上已是布满了笑意。 那颗悬着的心,终是可以放下来了。 …… …… 听到冷忆晗的回答,赵雪宁心里一慌,忙道:“晗儿!适才宇哥,哦不,赵俊宇所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你放心,我没事。”冷忆晗淡淡一笑。 言罢,冷忆晗重新靠在了赵雪宁的肩上,幸福地阖上了双眼。 “……” 半晌后。 察觉到赵雪宁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冷忆晗直起身,随即望向赵雪宁。此刻,只见赵雪宁恍惚地回望着自己,眼中不断地流着泪。 “宁儿。”冷忆晗轻拭着赵雪宁脸上的眼泪,心中酸楚无限。 片刻后,赵雪宁回过了神来。她见冷忆晗正爱怜地注视着自己,不断地为自己拭着泪,不禁自言自语道:“咦?我…我怎么会……?!” 我怎么会哭?我为什么要哭? 尽管赵雪宁试图去忘记刚才的事,甚至不惜去欺骗自己的心。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赵俊宇,是有着不忍,不舍的。 小时候,除了自己的爹娘之外,便只有赵俊宇对自己最好了。无论什么,只要她开口,赵俊宇无一不为之办妥。长大后,虽然知晓赵俊宇喜欢自己,但赵雪宁却从未对他有过儿女私情,只当他是自己的兄长。后来,尽管赵俊宇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他不怨不怒,反而祝福自己。 想到赵俊宇一直都是全心全意地待自己,而自己却如此狠绝地去对待他。赵雪宁的心里虽是不忍,但她却知晓,她不得不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和晗儿在一起,她也深知凭着赵俊宇的品性,他是永远无法背叛赵威,站在自己这边的。 赵俊宇和自己,这辈子命中注定,只会是敌人。 既如此,她只能选择与他恩断义绝! 宇哥哥,今生你对我的情,我无以为报。你我既是无缘,便请永远地…忘了宁儿吧…… …… 凭借着多年来对赵雪宁的了解,冷忆晗自是清楚赵雪宁此刻的心中所想,所忧的。 只见她依然温柔地为赵雪宁擦着眼泪,嘴角含笑,沉默不语。 虽然冷忆晗嘴上什么都不说,但她二人因早已心灵相通,赵雪宁自是不难读出从冷忆晗眼里所传达过来的柔情爱意。 下一瞬,便见赵雪宁突然扑向了冷忆晗的怀里,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冷忆晗一手轻轻地抱着赵雪宁的头,另一只手轻拍着赵雪宁颤抖的背脊,任凭她在自己的怀里痛哭,丝毫不在意自己胸前那已然湿透的衣襟…… ? ☆、暗涛汹涌 ?  “堡主。” “进来。” 赵威的话刚落下,便见一名小厮打开了书房的大门,挪着小步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赵威转过身,凝视着小厮,脸色严肃。 “禀堡主……”小厮凑到赵威的耳畔,低语讲述着。 “……” 半晌过后。 “哦?居然有这等事?!”赵威眼睛一亮,嘴角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勾起。 “是。小的奉命一直在暗中跟随宇少爷,赵小姐以及冷掌门。他们三人的谈话小的是听得一丝不差,不敢隐瞒堡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住,千万不可泄露出去。”赵威摆了摆手,示意小厮离开。 “堡主放心,小的知道。”小厮恭敬地朝赵威施了个礼,随后开门出去。 赵威望着阖紧的房门,捋了捋胡子,脸上难掩喜色,“真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 …… 咚咚~~ 冷忆晗闻声,轻轻地从床上起身,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师姐。”待她打开了门,便见清舒正站在门口,眼中布满了担忧与焦急。 “掌门,你……” “师姐。”这时,只见冷忆晗突然打断了清舒的话,摇了摇头,微蹙起双眉,轻道: “我们出去说。” “是。”清舒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先行离去。 见清舒已然先行,冷忆晗立时回头望向了里屋,片刻后,这才跟着清舒走了出去。 屋内,一双略微肿胀的眼眸待门掩紧后,悄悄睁开…… “师姐,你找我有事吗?”见清舒在前方不远处正驻足等待自己,冷忆晗不由地加快了些脚步,走到了清舒的面前。 “掌门,昨日在宴席之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清舒盯着冷忆晗那张略显憔悴的脸,轻问道。 回想起昨夜的宴席,清舒只觉很是不对劲。她本是正与其他门派客气地盘喧中,不料赵威突然找到了自己,问她家掌门去了哪里。清舒见状,立即开始四处寻人。没想到人不但是没寻到,反而连宁儿也不知所踪。 已她对这师徒俩人的了解,清舒不难料定,掌门无故突然离开宴席,定又是因那个从不让人省心的小鬼之故。不久后,其他人也发觉她家的掌门无故离席,清舒为了荣雪宫的颜面,只能对众人谎称掌门有些醉酒不适,所以才提前离开,终是勉勉强强地圆了场面。 就这样,清舒一直隐忍到了今早,这才去找冷忆晗,想要问个明白。 冷忆晗见清舒的眼底蕴含着些许怒色,顿时心中愧疚难当,想必自己又是给他人带了不少麻烦。 “师姐,对不起,忆晗又给你添麻烦了。”冷忆晗微垂下头,低低地道。 清舒见冷忆晗满脸的歉意,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无奈之下,她轻叹了一声,接着道:“掌门,清舒不敢责怪掌门。清舒只是希望掌门日后能够多为大局着想,切莫再冲动行事了。” “师姐,我知道了。” “嗯。”清舒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事情都过去了,掌门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了。对了,不知掌门可否相告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冷忆晗抬起头,静视着清舒,缄默不语。 原来昨晚,冷忆晗见赵雪宁这幅伤心模样,心下不忍,便一直呆在她的身边,哄她劝她。甚至最后让赵雪宁跟着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去睡。就这样,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赵雪宁一人身上,也就忘了还有晚宴这回事了。 沉默了片刻后,冷忆晗望着清舒,轻道:“师姐不必忧心,昨晚我因多饮了一些酒,一时感到身体不适,所以便回去早些休息了。” “是这样…吗?”清舒皱了皱双眉,接着问道:“昨夜掌门先行回了房,那宁儿呢?” “她……” “冷掌门!”这时,忽然从后方传来一明朗之声。 清舒与冷忆晗闻言,心下一惊,立即回头。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小步地跑了过来,待来到了二人的身前,他竟是突然怔在了原地,呆呆地望着清舒,眼神惊恐之至。 清舒见来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只觉此人很是奇怪。她心中愠怒,不禁蹙起了柳眉。 而冷忆晗见祝君豪直愣愣地望着清舒看,心下也不免起疑,随即轻声唤了句:“祝公子。” 祝君豪闻声,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她见眼前的两位女子皆疑惑不解地望着自己,顿时便明了自己适才的失礼。他正了正神色,谦声言道:“方才在下失礼了,请二位不要见怪。” “无妨,不知祝公子找我何事?”冷忆晗淡淡地问道。 “哦,是这样的。昨夜我见大哥喝酒不少,心中担忧,便过来询问一下冷掌门,不知大哥现在可好?” “大哥?”听祝君豪这么一说,不禁使清舒更加疑惑起来。 闻到了清舒的疑问之声,冷忆晗转过头来,对清舒解释道:“师姐,这位祝公子口中的大哥,指的便是宁儿。” “宁儿?”清舒闻言,一惊之下不禁瞪大了双眼。 “嗯。”冷忆晗点了点头,接着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日后在与师姐解释。” 言罢,冷忆晗侧头望着祝君豪,轻道:“多谢祝公子的关心,宁儿没事,昨夜我已经将她送回房了。” “既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祝君豪嘴上说着,但他的目光却不曾离开过清舒的脸上。 清舒见祝君豪这般奇怪地盯着自己,并且眼神中参杂着种种不同的情绪:惊喜的,疑惑的,难以置信的,兴奋的,激动的…… 这种眼神,不禁令清舒感到错愕:这个人,难道我之前在哪里见过? “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清舒脱口问道。 “我…我……”不料清舒会突然张口问自己,祝君豪一时不知所措,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清舒见祝君豪如此慌张的样子,不禁令那已然皱起的双眉,又蹙紧了几分。 感受到了清舒一直隐忍的怒气,祝君豪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此刻他心中紧张不已,手心禁不住地直冒冷汗。 而一直站在二人身旁的冷忆晗,虽瞧见了二人之间的气氛怪异,但她因心中挂念着赵雪宁,所以也便并没有多想,只是淡淡地道:“师姐,祝公子,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说完,冷忆晗望了望二人,随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到冷忆晗走远,清舒这才放松了下来。只见她朝祝君豪走近一步,上下打量着他,“喂,你一直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语气中充满着不悦与疑惑。 见清舒突然靠近自己,祝君豪脸上一红,脑子一白,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我…我……” 除了“我”字,他竟是再也吐不出其他字眼了。 见眼前这人傻傻愣愣的,清舒轻哼了一声,随即便快步从祝君豪的身侧走远离开。 祝君豪见状,立即跟着转身,欲要留住清舒。可待他见清舒果决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只能失望地垂下了手,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清舒走远。 眼底尽显留恋,不舍。 …… …… “啪!啪!”瓷罐破碎之声,响彻在小院内,不绝于耳。 整个小院被一股浓郁的酒香之气所笼罩,从黑夜一直到白昼。 “宇少爷!宇少爷!”赵坤狠狠地拍打着房门,已是急得满头大汗。 “滚!都给我滚!”赵俊宇的怒喊之声,从面前紧闭的房门里,不断地传了出来。 “宇少爷,您到底是怎么了?宇少爷,您开开门啊!” “啪!”房门轻轻地晃了晃,紧接着便是又一个破碎之声。 “滚!” “宇……!” 没等赵坤说完,他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身侧。他立即回头,随即便止住了未尽之言。 “堡主。”愣了愣,赵坤立即弯腰施礼道。 “阿坤,你下去吧,这里让我处理。”赵威侧头望向赵威,肃声说道。 “是。”赵坤抬头望了一眼赵威,随后便转身走出了小院。 待赵坤走远,赵威回头望着面前阖紧的房门,敲了敲,喊道:“俊宇,开门!” 雄厚的嗓音所发出的是不可违背的命令。 “你们都是聋子吗?没听见我叫你们都滚吗?” 赵威闻言,微微皱起双眉。这时,只见他放在身侧的左手忽然形成一掌,对准了房门,然后用力一拍。 “砰!” 门应声破碎。 察觉到身后一股雄劲内力突然袭来,赵俊宇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迅速一闪,险些躲过了迎面飞来的木门碎片。 因是许久关闭房门,不接触阳光。此刻艳阳高照,赵俊宇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臂,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然而这时。 他忽觉有一个人疾步朝自己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然后将自己硬生生地拎了起来。 “师…师父……”赵俊宇眯着眼睛,颤声喊道。 “哼!”赵威怒瞪着赵俊宇,随手将他朝旁边一甩,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经过了这样一番折腾,赵俊宇已是清醒了不少。他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赵威躬身行礼道:“师父。” 赵威坐在桌旁,瞥了一眼赵俊宇,道:“俊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颓废至此?” “……”赵俊宇低头不语。 “说!”赵威的右手重拍了一下桌子,将桌上的酒壶全部震落到了地上。 “啪,啪~~” 随着酒壶的破碎之声,赵俊宇的心也不禁跟着全碎了。 沉默了片刻后,赵俊宇忽然开口道:“师父,俊宇知错,俊宇今后都会听师父的话,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嗯。”赵威闻言,缓了缓脸色,接着道:“俊宇,你知道就好。” 言罢,赵威站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赵俊宇后,便朝门口走去,“俊宇,别再执着于宁儿了,你…好自为之吧。” 赵俊宇闻言,心咯噔一跳,急道:“师父,您刚刚…刚刚说什么?” 赵威回头,望着赵俊宇,幽幽地叹了口气。见他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苦笑,轻道:“方才我已是见过宁儿了,也把你的心意跟她说了。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赵俊宇红着双眼,紧握双拳,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赵威见状,挑了挑眉,转身问道:“俊宇,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你有所不知。宁儿变成今日这样,全是因为那个女人!”赵俊宇咬牙切齿地喊道。 “女人?那个女人?” “就是冷忆晗,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赵俊宇重重地锤了一下身旁的柱子,额冒青筋。 果真是又悔,又恨。 悔当初自己没有早点遇到宁儿,把宁儿接回到自己的身边。同时也恨,恨自己的不中用,恨自己说服不了宁儿。 不过,他最恨的却是…冷忆晗! “你是说荣雪宫的冷掌门?宁儿的师父?”赵威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眼底隐隐地藏着笑意。 “没错!”赵俊宇走到赵威的面前,接着道:“师父,你可知冷忆晗她…她居然勾引宁儿,与她…与她相恋!” “什么!”赵威拍案即起,目光诧异。 “师父,千真万确!你也知此等如此有违伦理纲常之事,宁儿怎会做的出?想必她定是被冷忆晗那个妖女所迷惑挑唆,不然,宁儿她…她……” 她喜欢的人,定会是我! 一想到昨晚赵雪宁对他如此狠心决绝,赵俊宇只觉心如刀绞,痛苦不堪。 望着赵俊宇已然气得涨红的脸,赵威捋了捋灰白的胡须,问道:“俊宇,既是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我当然是不会就这样轻易罢手的!”赵俊宇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威,坚定不移地说道:“宁儿年纪小,不懂事,容易犯糊涂。可我不糊涂!无论是为了宁儿,还是为了傲龙堡,为了赵家,我说什么也要把宁儿给夺回来!” 赵威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轻轻地拍了拍赵俊宇的左肩,眼中难掩赞许之色,“俊宇,有了你这番话,我便放心了。” “师父!”赵俊宇忽然朝赵威跪了下来,脸上严肃,道:“俊宇恳请师父助俊宇一臂之力!” “俊宇。”赵威拉起了赵俊宇,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弟,而宁儿也是我赵家唯一的血脉。于情于理,我都会帮你的,你放心好了!” “谢师父!”赵俊宇闻言,脸色渐缓。 “嗯。”见赵俊宇已然恢复如常,赵威微微一笑,接着道:“俊宇,你且要记住,万不能轻举妄动。如今冷忆晗身为荣雪宫的掌门,又是宁儿的师父,所以我们决不能明着与她敌对。你给为师一点时间,待一有机会,为师定会全力助你。” 顿了一顿,只见赵威神情凝重地望着门外,喃喃自语道:“四大派,荣雪宫,一日不除,你我都寝食难安啊……” “俊宇全凭师父吩咐。” …… …… 自从与清舒,祝君豪二人分开后,冷忆晗便疾步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要看看赵雪宁的情况。 昨晚,宁儿因心中伤心难受,便把她童年的过往,包括她年少时在傲龙堡内的生活,以及与赵俊宇之间的相处,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她。虽然在聆听期间,冷忆晗仍是像从前一样,脸色淡漠,沉默不语。可她的心,却并不像她的神色那般,波澜不惊。 从宁儿的描述中,她知道,宁儿的童年过得很幸福,很快乐。从小锦衣玉食,父母宠爱,几乎所有人都把她捧在了手心上。这些不禁让冷忆晗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想起自己也曾经如宁儿那般,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尽管如此,她却还是在宁儿笑着提起自己与赵俊宇之间发生的种种趣事之时,忍不住失落起来,心中倍觉酸楚。 虽然她与赵俊宇几乎用了同样长的时间跟宁儿相处,可是,她却总觉得自己仍是差赵俊宇一分。 毕竟赵俊宇是先来,而她却是后到。正因为这样,赵俊宇在宁儿心目中的地位,是她永远都无法与之比较的。 她不止一次感到懊悔。悔自己当初在刚遇到宁儿的那几年,是如此冷淡地对她,甚至到后来,还曾伤过她的心…… 冷忆晗望着正沉浸在回忆中的赵雪宁,心中暗暗想着:宁儿,虽然我比你的宇哥哥晚了几年与你相识,可是我却愿意倾尽我的一生来好好待你,爱你。希望现在,还不算太晚…… 就这样,冷忆晗陪着赵雪宁整整一夜,直到次日寅时,才成功将赵雪宁哄去休息。 冷忆晗轻轻地推开了门,快步朝里屋走去。然而待她走到了床边,发现被褥虽已然被人整理好,但那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却早已无影无踪。 “宁儿!”冷忆晗心中大惊,立即转身准备出屋寻人。 不料这时,那个消失不见之人却突然开门走了进来。 待她看见冷忆晗一脸的担忧焦急,她随即快步走到了冷忆晗的面前,笑了笑,道:“晗儿,你回来了!” “宁儿,你刚刚…去哪儿了?”冷忆晗微微蹙起了双眉,凝视着赵雪宁的双眼。 “我见你许久都没有回来,便出去寻你了。”赵雪宁拉着冷忆晗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当真…是寻我去了?”冷忆晗不动声色地从赵雪宁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语气不禁冷了几分。 “晗儿,你为何要这样问我?”赵雪宁皱了皱眉。 “……”冷忆晗抿了抿唇,不言一语。 她心里是清楚赵雪宁这是刻意隐瞒于她。既是如此,她到底要不要继续问她呢? 此刻只见冷忆晗的眼底晃动着复杂的波澜,一时脸上神色难辨。 尽管赵雪宁表现的与从前一样,可她却仍是能够切实地感受到从赵雪宁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还没有完全消失殆尽的寒冷杀气…… 她刚刚,究竟是去干什么了呢?难道说,她是去见那人了吗?! ? ☆、针锋相对 ?  一个时辰前。 待门被冷忆晗轻轻地关上后,赵雪宁便睁开了那双略显肿胀的双眼,迅速地从床上下来。 她快步来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门缝。待望见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她这才打开了门,疾步走了出去。 赵雪宁一个人走在诺大的傲龙堡里,东走走,西看看,边走边努力记下周围的地形环境。走了一会儿后,她见几个侍女正从前方朝自己这边走来,便连忙走了过去,对着众位侍女笑道:“各位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们打听个路啊?” 因近日傲龙堡会招待各路江湖人士聚会,所以堡内自是有许多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这点众侍女的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此刻,她们见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年轻姑娘突然向她们问路,顿时便了然了对方的身份。不慌不惊,众人施了个礼,随后一人轻道:“姑娘客气了,请问吧。” “我受堡主之邀,准备去寻他。可惜我初来乍到,不识的路,这会儿便迷路了。请问姐姐,不知我能在何处寻得堡主?”赵雪宁微蹙双眉,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问道。 侍女们互相望了几眼,脸上不禁显出了为难之色。片刻后,便见其中一人对另一个人问道:“这会儿堡主该是起身了吧。”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昨夜堡主与客人们都喝了很多酒,想必也是醉了,或许今日晚些起身也说不定。” “……” 见这些侍女左一言,右一语,没人清楚赵威现在的方位。赵雪宁虽心里焦急,但也心知不宜把情绪全部显在脸上。她稳了稳心神,微微一笑,忽道:“我让各位姐姐为难了,真是不好意思。” 顿了一顿,她见侍女们重新回头望她,便接着道:“不妨姐姐告诉我堡主会经常去的地方吧,我一一去寻便是。” “这……”众人又露出了些许为难。 沉默了片刻后,见一人从后面走上前来,施了个礼,脸上歉意,道:“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几人因现在有事,便不能为你带路了。你不妨去东面的书房,碎玉阁,去寻寻堡主,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堡主都会在书房处理事务的。” “若我去了碎玉阁,仍是不见堡主,那该如何是好?”赵雪宁急忙问道。 “若是这样也寻不着,那便请姑娘差遣其他下人去寻堡内管事,坤叔,带着姑娘去寻堡主了。有关堡主的一切动向,堡内只有坤叔再清楚不过了。” 话已至此,赵雪宁虽心中无奈,但也只好作罢,“我明白了,多谢各位姐姐了。” 众侍女欠身施礼,随后便从赵雪宁的身侧走了过去。 “碎玉阁。”赵雪宁呢喃了一句,眼珠一转,便立即朝东面走去。 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后,便见前方一高大建筑物映入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碎玉阁,就是这里了。”终是找对了地方,赵雪宁翘起了嘴角,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待大致记清楚了,她这才踏步走了过去。 不料这时。 “来者何人?”大门外,赵雪宁突然被两个持刀之人给拦了下来。 赵雪宁轻瞥过二人,蹙了蹙眉,道:“我受了堡主的邀请,前来这里等他。” 看门的两个人疑惑地对望了一眼,随后对赵雪宁道:“坤叔呢,怎么不见他过来?” “坤叔他…他临时有事,把我送过来后便离开了,是他说我可以直接进去的。” 二人闻言,皆心中疑惑不已。照往常,除了特定的几人外,凡是要进去碎玉阁的,都是要坤叔亲自引着才能进去的。然而近日,因堡内有众多客人到访,想必坤叔也定是忙得很。 难道,真如这人所说,是坤叔让她进来的? 见看门人开始心中动摇,犹豫不决,赵雪宁连忙乘胜追击,对着二人笑道:“二位大哥,真的是坤叔让我来的,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让她进去。”突然,一个浑厚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二人闻声,皆诧异地回头望向赵雪宁的身后。怔了怔,立即躬身施礼道:“堡主!” 赵雪宁也听到了声音,侧头一望,顿时便见赵威站在了她的身侧,朝她微微一笑。 “不必多礼了。”赵威对着看门之人道。 “是。”那两人站直了身子。 这时,只见赵威偏头望了一眼赵雪宁,随后便对着门口二人,肃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这位赵雪宁赵姑娘,乃是我的亲侄女,是傲龙堡的大小姐。日后她可自由出入我傲龙堡的任何地方,不得阻拦,都明白了吗?” 赵雪宁闻言,心一惊,立即侧头望向赵威。她见赵威脸上虽仍是云淡风轻,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光芒,不禁令她既是困惑,又是不悦。 他此番作为,到底是何意义?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5节 赵雪宁盯着赵威的脸上半晌,试图洞悉其意。 那两个下人听到赵威这话,心中骇然。想到适才自己对小姐如此失礼,吓得连忙跪了下来,低道:“小人不知是小姐,多有冒犯,还望小姐见谅!” 此刻赵雪宁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但见二人忽然朝自己跪了下来,这才回过了神,淡道:“无妨。” “多谢小姐!”看门两人齐齐地朝赵雪宁磕了一个头后,才站起了身,然后迅速地让开了路。 “宁儿,进来吧。”赵威说完,便上前打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赵雪宁望着走在前方,赵威的高大背影,双眉不经意间皱了皱,眼底黛黑深的望不到边际。 片刻后,她便跟着赵威走了进去。 “吱~~” 大门在赵雪宁的后脚进了屋后,便迅速地关上了。赵雪宁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已然关闭的大门,闻着渐渐离远的脚步声,心里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此时,她全身僵硬,神经紧绷。她转过头来,秉着呼吸,悄然开启了周身所有的戒备。 “宁儿。”赵威转过身,笑了笑,道:“这么早你就来找我,可是有事?” “……”赵雪宁抿着唇,双眼紧盯着赵威,不言一语。 见赵雪宁不答话,赵威便朝赵雪宁走近了一步,打量了她一番,嘴角笑意更甚:“看你现在这副紧张模样,怎么,难道我有如此可怕吗?” 赵雪宁盯着赵威,回道:“二叔,你这话从何说起?” 赵威闻言,笑而不语。 赵雪宁见赵威此时的笑容虽再平常不过,但他那眼中的戏谑意味,她看得却是再清楚不过。 心中怒火,黯然升起。 二人对视,沉默了片刻。 “宁儿,你是否有话要问我?”赵威率先开口道。 赵雪宁凝视着赵威,半晌过后,方道:“二叔既然问了,那宁儿就直言了。”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赵威转身坐到书桌旁边的椅子上,捋了捋胡子,好整以暇地望着赵雪宁。 赵雪宁上前一步,道:“二叔,有一个问题,宁儿这些年来一直想不通。” 言罢,她又朝前走了一步,背在背后的双手已然成拳,“当年我父母惨遭遇害之事,二叔,你是怎么看的呢?” 只见赵雪宁眼神凌厉,仿佛像是利刃般,欲要狠狠地刺入眼前之人的身上。她的话音冰冷,连带着周身都散发着许许冷意。 “……”赵威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二人四目相对,缄默不语。 瞬间,一股沉闷的低压突然笼罩了整个书房,凝结了空气,似乎令时间也静止了。 半晌后。 “宁儿,你到底想说什么?”赵威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二叔,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吧。”赵雪宁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赵威迷起了双眼,缓缓地站起了身。 随着赵威的动作,这时,赵雪宁但觉一股强大的杀气来势汹汹地朝自己袭来。她心中愕然,下意识地要退后一步。不料自己的身子突然开始僵硬起来,竟是一动都不能动。 见赵威朝自己越走越近,赵雪宁皱着眉,身后已是冒出了不少的冷汗。此刻,她因手脚不听使唤,心里是又急又慌。 赵威缓步朝赵雪宁走去,见赵雪宁双眼泛红,脸色铁青,他便在距赵雪宁身前的一步处止住了脚步,盯着赵雪宁那双含着些许胆怯的双眼,低道:“宁儿,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是打算待我如何?” “我……” “杀我,是么?”赵威的嘴角抿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赵雪宁闻言,瞳孔一缩,眼底晃动着复杂的波澜。 赵威见状,咧开了嘴角,轻道:“宁儿,你可知你为何能够活到现在吗?” “……”赵雪宁死死地盯着赵威,身子不禁开始轻颤起来。 忽然,赵威拍了拍赵雪宁的肩膀,笑道:“宁儿,你毕竟是我大哥的女儿,也是我赵家的血脉。大哥生前待我还算不薄,我便留下了你,算是给大哥一个安慰吧。” “不薄?”赵雪宁闻言,轻哼了一声,随后怒道:“我爹娘如此厚待于你,你为何要害他们!” “是,他们确实对我不错。可是……”赵威注视着赵雪宁,一字一顿地道:“江湖险恶,能者生存,强者为王!” 言罢,便见赵威突然快步从赵雪宁的身侧走过,打开了大门,对着远处叹道:“宁儿你瞧,如今傲龙堡强大至此,可是你爹能够做到的?!” 说完,赵威回头望向赵雪宁,立时便对上了赵雪宁那早已被怒火,恨意,杀气所弥漫的双眼。他见状,不愠不怒,只是淡淡一笑,接着道:“宁儿,你爹做不到的事,如今我都一一做到了。你若要怪,便只能怪你爹自己不中用罢了,怨不得旁人。” “赵威,你……!” 赵雪宁被赵威所说的话,气得是全身发抖。她红着双眼,那双放在身侧的双拳早已跃跃欲试。 就连围绕在她身边的空气,也骤然降了几分。 没想到,赵雪宁没有想到,赵威,她的亲二叔,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竟是能够如此残忍无情地杀害了自己的亲兄弟!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双亲,毁了自己的一生! “赵威!”赵雪宁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哟,开始直呼名字了!”赵威轻笑了几声,随后凑近赵雪宁的耳畔,轻道:“宁儿,不要说二叔不给你机会杀我。你若敢,只管放马过来。倘若不敢,只需言明一句,二叔我念及你爹昔日之情,便可让你留在傲龙堡,做我傲龙堡的大小姐,跟着二叔享受荣华富贵。” “你欺人太甚!” 这时,只见赵雪宁突然朝赵威拍向一掌。赵威不慌不忙,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赵雪宁见一击未中,立即又是一掌。 不料赵威突然手指一弯,右手一勾,顿时便扼住了赵雪宁的手腕,“宁儿,我道以为荣雪宫这些年都教了你什么功夫,没想到竟是这种程度啊!” 说完,赵威左手忽然凝成一掌,然后朝赵雪宁的右肩上拍去。 “啊!”赵雪宁吃痛,连忙后退了几步。 她的左手捂着剧痛的肩膀,抿着唇望着赵威淡然收掌。 眼底一时风起云涌。 这看似稀松平常的掌法,为何却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赵雪宁此刻但觉自己肩骨欲裂。因过于疼痛,她的额上已是冒出了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赵威是何时有了如此强劲的内力的?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厉害的武功的?那掌法,到底是什么? 一大堆的疑问,刹那间充斥在赵雪宁的整个脑海之中。 他们赵家本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武林世家,而她父亲赵逸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不算在高手之列。既是如此,那一直在傲龙堡里生活的赵威,到底是在何时何处学会这样厉害的武功的?” 见赵雪宁怒视不语,赵威微微一笑,淡道:“宁儿,你的武功,练得还不到家啊!看来,我是一时半会儿都死不了了……” “哼!”赵雪宁瞪了一眼赵威后,便捂着受伤的肩膀,踉跄地出了门。 赵威见状,只是淡淡地望着赵雪宁渐渐离远的背影,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容。 宁儿,我看在俊宇的份上,暂且饶你性命。 莫想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不然休怪我无情了 一路上,赵雪宁神思恍惚,心事重重。回想着适才的经历,赵雪宁只觉一切似如一场梦般,似真似幻。 突然之间,困扰她许久的疑问竟是被如此轻易地解开。然而,当这些问题刚刚解开之时,却又产生了另一堆无法让她理解的问题。 此刻,她的心里是又怒又急。怒,是因为她弄清楚了自己父母被害的原因。急,却是因为得知赵威武功不弱,生怕自己找他报仇,反而却不是他的对手。 从今天的试探来看,赵威打自己的这一掌,并没有用他的全部功力才对。不然,自己的右肩怕是早就筋骨全断了。 赵雪宁一边揉着自己的右肩,一边皱着双眉,缓慢地走着。 这时。 “大哥!”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赵雪宁闻言,立时回头一望。此刻只见祝君豪突然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大哥,你…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啊!”赵雪宁立即放下了正捂着自己右肩的左手。 “那就好。”祝君豪翘起了嘴角,接着道:“大哥,我见你昨晚突然被那个无礼之徒给拉了出去,心里可是担心的紧。虽说刚刚遇到冷掌门,打听了你的情况,知道你没事,可我却还是无法完全安心。如今见你安好,我便彻底地放下心了。” 听祝君豪突然提到了冷忆晗,赵雪宁心中一惊,这才想起了冷忆晗这会儿怕是早已经回去了。 她的心里顿时便产生了不安,急问道:“君豪,你刚刚可是见到我师父了?” “是啊,我适才散步之时,见你师父正与她的师姐谈话,便迎了上去,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清舒,祝君豪的脸竟忍不住一红,无视着赵雪宁已然变化的脸色,喃喃自语道:“大哥,我…我有件事,想和你…和你聊聊,我……” “君豪,我突然想起一事,便不和你多聊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赵雪宁忽然打断了祝君豪的话,望了一眼祝君豪后,随即便匆匆地离开了。 “大哥……”祝君豪望着赵雪宁那略显慌忙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糟糕! 强忍着肩上的刺骨疼痛,赵雪宁大步流星地朝冷忆晗所住的小院走去。 绝不能让晗儿知道自己受伤,以及去见赵威之事,不然她又会开始担心我了。 待到了门口,赵雪宁调整了一下脸色,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便缓缓地开门走了进去…… ? ☆、似真似假 ?  黑暗之中,冷忆晗蹙着双眉,双手仿佛无意识般紧紧地揪着床上的薄单,身子颤了颤…… “宁儿,不要!” “赵威,我要杀了你!” 冷忆晗伸手欲拦赵雪宁,不料赵雪宁竟是甩开了她的手,立即抽出了剑,冲向了正对她二人讪笑的赵威。 “宁儿!”冷忆晗大惊失色,只觉背后突然有一股寒意窜了上来。 只见赵雪宁举剑飞身朝赵威刺去,赵威嘴角一勾,一个闪身,便轻易地躲了过去。赵雪宁见状,随即右手手腕一翻,剑尖转了方向,又朝赵威刺去。然而,赵威却不慌不乱,竟是用双指夹住了赵雪宁迎面而来的剑尖。 “宁儿。”赵威对着愠怒的赵雪宁,笑了笑,道:“既是你自行送死,就别怪二叔我不念及亲情了!” 说完,便见赵威的另一只手对着赵雪宁的手臂点了几下,赵雪宁一个吃痛,立即便松了正持剑的右手。接着,赵威又是对着赵雪宁的胸前狠狠地拍下一掌。 “啊!”赵雪宁捂着胸口踉跄地退后了几步,嘴角渗出了血。 “宁儿!”冷忆晗见状,脸色已是吓得惨白。她本想要立即跑向赵雪宁那边,去看看她的情况,不料自己的双脚此刻却犹如在地上生了根般,且全身僵硬,竟是一动都不能动。 “宁儿!宁儿!”自己的身体仿佛像是被无形之物所禁锢,冷忆晗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可是身子却仍是不能移动。 她心急如焚,那双柳眉早已拧成了一团。 眼看着赵威渐渐走近赵雪宁,冷忆晗惊得不禁睁大了双眸,眼中布满了水汽。 “不要,不要……” 她摇着头,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眼泪已是止不住地顺着她那完美的弧度,流了下来。 半刻后。 “宁儿!”冷忆晗那充满着绝望,痛苦的呼喊,回荡在无际的夜中。 她眼睁睁地见赵威抬起了右手,然后朝赵雪宁的天灵盖猛拍下去。霎时,赵雪宁呕出了一大口的鲜血,随后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宁儿,宁儿……” 这时,之前的束缚之力竟突然被解开。冷忆晗随即瘫软地坐倒在地,怔怔地望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赵雪宁。 犹如灵魂出窍般,她紧盯着赵雪宁的身子,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呢喃着赵雪宁的名字。 “宁儿,宁儿……” 她幽幽地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走到赵雪宁的面前,捧起她的半个身躯,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瞬间,白色衣衫尽被鲜血所染红。 她的右手抱着赵雪宁的头,左手不停地温柔擦拭着赵雪宁脸上的残留血污,嘴角不禁抿出了一抹凄然的笑容。 滴答滴答~~ 一颗颗晶莹泪珠,如断了的线,滴在了赵雪宁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晕开了血渍。 “宁儿,我这就去陪你,好不好?” 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 心已死,生无可恋。 冷忆晗缓缓地阖上了双眼,视线模糊,意识渐渐散去…… …… …… “啊。”一双剪水美瞳在漆黑的夜里,陡然睁开。 冷忆晗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恍惚地望着四周,轻喘着气。眼见屋内陈列摆设,与平常无异,她这才悄然地放下了心,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这一触之下,竟又是一惊。她颤颤地将手放了下来,微微一握,立即便感到了那隐隐的湿意。 “噩梦么?” 一声细碎低语,瞬间便打破了这宁静的夜。 突然,冷忆晗猛一抬头,似是想到了什么。 “宁儿。” 下一刻,便见她迅速地下了床,然后将衣架上的衣服随意一披,夺门而出…… …… …… “嘶!”强忍着右肩上的透骨剧痛,赵雪宁死死地咬着牙,用那涂满了药酒的左手轻揉着肩部大片的淤血部位。 豆大的汗珠粘在她那光洁的额上,在烛火的映照之下,透着晶莹的光。 揉捏了几下后,那痛意渐渐便褪去了不少。赵雪宁试着动了动肩,只觉骨骼肌肉疼痛减退,一股清凉之感席卷了整个右臂。她笑了笑,这才拢了衣裳,重新穿戴起来。 然而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些许细碎慌乱的脚步之声。 闻声,见赵雪宁那正系着腰带的手竟是突然一顿,随后便见她立即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冷忆晗见前方的房内正亮着光,心中暗喜,便立即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不料当她刚走到了门口,便见眼前忽然一黑,那光亮顿时无影无踪。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紧闭房门,冷忆晗僵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神思恍惚。 “宁儿。”一声极轻的呼唤,带着心中无限的眷恋。 夜色正浓,皓白的月光照映在了她的身上,发着淡淡的荧光。 白衣飘飘,清冷脱俗。 屋内,一双灵动的眸正紧盯着那印在了窗上的窈窕身影,心不禁疼了一下。 此刻,只见那熟悉的身影带着落寞,失望,踟蹰徘徊在门外,久久…不愿离去…… 冷忆晗径自地瞧了门扉一会儿,轻叹了一声,随后悄然转身。 不料就在她刚转身的那一刹那,门竟是突然被人打开。冷忆晗闻声,下意识地回头望去,顿时便见到了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之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右手已是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所握住,然后十指相扣。 二人四目相对,莞尔一笑。 …… …… “宁儿。”冷忆晗瘫软地躺在了赵雪宁的怀里,将头枕在她的胸口上,闻着她那强劲有力的心跳之声,渐渐地便安心,放松了下来。 “晗…晗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 感受着冷忆晗的柔软娇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赵雪宁心中诧异,不禁问道。 “我” “嗯?” 冷忆晗将身子完全地缩在了赵雪宁的怀里,顿了一顿,方轻道了一句:“我想你了……” 那轻如细蚊的话音,若不是此时深夜寂静,且二人离得又近,赵雪宁是断不会听到的。 “晗…晗儿……” 赵雪宁侧头望着那朦胧的侧脸,竟是怔住了。 若不是身上感受到了那份温存,赵雪宁不难认为,此刻她定是在做梦无疑! “宁儿。” 温柔的声音徘徊在耳畔。 赵雪宁微微支起了身子,俯视着冷忆晗,目光炽灼。 冷忆晗静静地回望着赵雪宁,抬起了下颚,令四唇相触。 温热的气息相融。冷忆晗的左手随意地环上了赵雪宁的腰肢,而右手却是攀上了对方的头。两具柔软身躯紧贴,毫无缝隙。 赵雪宁的吻,起初温柔细致,待到了后来,却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疯狂索取。冷忆晗的唇,舌,齿,呼吸,都是她的目标,她的宝藏。 因经历过了白日里太多的不愉快,赵雪宁吻着冷忆晗的同时,竟也无意识地连带了些与平常不一样的情感。 她想要对冷忆晗发泄,也想要从冷忆晗那里得到安慰。 而面对赵雪宁狂暴的吻,冷忆晗的心里虽尚有一丝疑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仅存的最后清明也渐渐地被赵雪宁所挑动起的情/欲所完全覆盖了。 感受到了佳人的呼吸不畅,赵雪宁移开了唇,开始攻略下方。 吻过冷忆晗的下颚,玉颈,锁骨。她轻轻撩开冷忆晗的领口,吻着她的浑圆,以及浑圆的顶端。 “宁儿……” 冷忆晗眯着双眸,下意识地从那微启的唇中流露出了一声满足的嘤咛。 赵雪宁的右手轻柔拂过冷忆晗那逐渐发烫的身躯,随着那完美的线条,她欲要伸手去解那条阻隔二人身体更加亲密接触的丝带。 同时,只见冷忆晗的柔荑温柔地略过了赵雪宁火热的身子,待摸到了系在衣服上的细带,她轻轻一拉,衣带渐宽。 突然,赵雪宁皱了皱眉,手一顿,竟是停止了自己所有的动作。 感受到了对方的异样,冷忆晗缓缓地睁开了眼,呢喃地唤了句:“宁儿?” 赵雪宁闻声,幽幽地转头望向冷忆晗。待察觉到她眼中的困惑,迷离,赵雪宁俯身轻吻了一下冷忆晗饱满水润的唇,歉道:“晗儿,我今儿累了,今晚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言罢,赵雪宁便躺回到了冷忆晗的身旁,背朝着冷忆晗,暗自强行去压制着身上还未完全褪去的欲/火。 唉,幸好我及时清醒过来,不然被晗儿看到我肩上的伤,那就坏事了! 冷忆晗怔怔地望着赵雪宁的背影,心中虽是奇怪,但也只能就此作罢。她慢慢靠近赵雪宁,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道:“宁儿,在睡之前,有件事我想问你。” 闻言,赵雪宁立即睁开了双眼,心忽然咯噔一下,全身不禁紧绷起来。 “宁儿,你还记得当初在来傲龙堡之前,你曾答应过我的话吗?”冷忆晗紧贴着赵雪宁的背脊,轻问道。 原来是这件事。 想到冷忆晗并没有发现她肩上的伤,不是问她这事,赵雪宁顿时便松了口气,喃喃地道:“我记得。” “记得便好,不要忘了你曾对我许下的承诺……” 冷忆晗安心地阖上了双眸,声音越来越轻。 片刻后,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之声。 “……嗯” 赵雪宁握住了环在自己腰间的玉手,给了冷忆晗一个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回应。 晗儿,对不起…… …… …… 傲龙堡,碎玉阁。 “凌老哥,你终于来了!” 赵威快步走到凌天南的面前,抱拳施礼道。 “赵堡主。”凌天南还了个礼,随后便在赵威的邀请下坐到了大椅之上,笑道:“今儿是怎么了?这天才刚刚放亮,赵堡主就把老夫给请来了?!” “哈哈,凌老哥,赵某对不住了。实在是我有急事想与凌老哥你相商,这不,昨晚我因这事,都愁得是彻夜未眠啊!” “哦?到底是何事如此严重?” “之前我向凌老哥,以及其他三派掌门提过的,我傲龙堡与四派结盟之事。” 凌天南闻言,挑了挑眉,奇道:“既是这事,那为何赵堡主只单独邀我一人前来?” “单独邀凌老哥前来,自是另有意义的。”赵威捋了捋胡须,笑道:“赵某还有一事,只能单独与凌剑山庄的凌庄主相谈啊!” 见赵威忽然改口唤了庄主,凌天南立即正了神色,肃道:“何事?” “关于武林盟主之事。”赵威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凌天南骤然瞪大了双眼,瞳孔一紧,顿时怔住了 两日后,傲龙堡,乾坤殿,会客厅。 “凌庄主,独孤门主,慈恩大师,冷掌门。”见四人齐齐地走了进来,赵威连忙上前相迎。 “赵堡主。”众人齐道。 “各位请座,不必客气。” 在赵威的安排下,只见凌天南坐到了右方的大椅之上,慈恩大师坐在了他的身旁。独孤城坐在了左边,对着凌天南而坐,而冷忆晗则坐在了独孤城的旁边。 待人坐下后,赵威回归到主座,缓缓道来:“赵某再次感谢诸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我傲龙堡。此乃我傲龙堡的荣幸啊!” “赵堡主客气了。”凌天南率先开口道:“这些天也多谢赵堡主的款待了。” “哈哈,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海涵!”赵威朝凌天南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天南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 其实不难发现,今日的凌天南心情是格外的好。此刻,见他容光焕发,满脸笑容,眼底透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顿了一顿,赵威侧头望向了独孤城这边,笑道:“今日赵某请诸位前来,是想与大家商议之前信中所提及之事。” 独孤城闻言,抬头望向赵威,神色复杂,目光深邃…… ? ☆、五派结盟 ?  是夜。 “这么晚了,赵堡主所因何事,特地过来找我?”独孤城为赵威倒了一杯浓茶,将茶杯递到了赵威的手里。 “我来此的目的,相信您独孤门主,定会明白才是。” 赵威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 “我虽然猜到了一二。”独孤城疑惑地望向赵威,问道:“可是,你单独找我,所谓何意?” 赵威笑了笑,道:“我知道独孤门主既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同时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赵某想跟独孤门主谈一笔买卖,不知独孤门主愿不愿意。” “买卖?”独孤城皱了皱眉,眼底晃动着复杂的波澜。 “是的,买卖。”赵威拿起桌边的茶杯,抿了口茶,不慌不忙地道:“只要独孤门主助我傲龙堡顺利与四派结盟,赵某定会助独孤门主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独孤城紧盯着赵威半晌,方幽幽地开口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把独孤门主的心中想法给说出来而已。” 啪! 独孤城拍案而起,怒瞪着赵威,哼了一声,道:“赵堡主,做人太过于自以为是的话,不怕犯了武林中的忌讳么?” “哎,独孤门主你别动气啊。”赵威起身,拍了拍独孤城的左肩,笑道:“你把我的话听完,到时候再动气,也不迟啊!” “哼!”独孤城怒气冲冲地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赵威跟着坐了下来,缓道:“独孤老哥,说实话我赵威生平还真没敬佩过谁,唯独你,乾清门的独孤门主,我赵威可打从心里的佩服你啊!” “赵堡主,谬赞了。”独孤城闻言,不禁缓和了脸色。 赵威见状,微微一笑,接着道:“乾清门雄踞江南,富甲一方,门下弟子无数,这些都是独孤老哥你的功劳,苦劳。虽乾清门为四派之一,但单论成就,其他三派却是远远不及的。现如今,江湖武林大小门派,帮派众多,鱼龙混杂,群龙无首,正是个需要有人领导的时候啊!所以以赵某愚见,当下不如尽早设立一位武林盟主,号召武林,一同维护江湖正道!” “既是这样,赵堡主为何会觉得我适合担当这个所谓的武林盟主呢?”独孤城侧头问道。 “武林之中,以四派为首。然而据我看来,凌剑山庄庄主凌天南虽武功很高,但资质平庸,且为人狂傲,实在是不适委于重任。天佛寺的慈恩大师,多年以来潜心向佛,除非武林遭遇大难,其他的事慈恩大师是一概不理的。而荣雪宫的冷掌门,年纪轻轻,资历尚浅,且她还是个女流之辈。光看这些,她也并不适合担当盟主之位。” “独孤门主。”赵威突然站起了身,正了正神色,对着独孤城抱拳,恳求道:“门主你武功高强,精明干练,德高望重,武林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如今,唯有你能够担此大任!而我赵威,定会全力相助独孤门主!只要门主一声令下,傲龙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罢,赵威深深地朝独孤城鞠了一躬。 “赵堡主,使不得,使不得啊!”独孤城立即站了起来,连忙去扶赵威。 待扶起了赵威,独孤城犹豫了片刻,方道:“此事我还需多多考虑,望赵堡主不要见怪。” “应该的,应该的。”赵威见独孤城此刻眼中布满了迷茫,不禁暗暗地勾起了嘴角,轻道:“独孤门主,时候不早了,赵某便不打扰了。” “好吧,我送赵堡主出门。” …… …… “今日赵某请诸位前来,是想与大家商议之前信中所提及之事。” 赵威从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中央,环视了众人一圈后,道:“我傲龙堡满怀诚意,欲想与四派结盟。结盟后,傲龙堡定会与四派祸福同享,荣辱与共,一同为江湖武林作出贡献!” 众人闻言,皆相互望着彼此,一时陷入了寂静沉默。 “赵某还有一事想与各位相商。”突然,赵威打断了四人的虑惑,接着道:“如今江湖武林虽繁荣鼎盛,但始终存在着问题隐患,群龙无首,混乱之至。因四派在江湖上享有地位,且德高望重,赵某提议,不妨从四派之中选举一位武林盟主,领导众人,共同完成我武林大业!” 赵威说完,便见那分别坐在厅中的四派掌门,产生了不同的反应。凌天南淡笑不语,独孤城垂眸深思,而冷忆晗和慈恩大师却是神色讶然,眼中充满着疑虑。 见其他几人都沉默不语,凌天南站起身来,率先开口言道:“傲龙堡享有美誉,且赵堡主为人谦和,广为人知。若傲龙堡能够与我四派结盟,相信无论是对我四派,还是整个江湖武林,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多谢凌庄主的赞赏。”赵威轻轻瞥过凌天南,随后望向了此刻仍旧保持沉默的三人。 冷忆晗,慈恩大师闻凌天南之意,与当初众人协商之时,完全不同,心中不禁更加困惑起来。 这时,见他俩同时望向正静坐在旁的独孤城,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答复。 感受到了他人投向自己的好奇视线,独孤城缓缓地抬起了头。他先是望了望冷忆晗,慈恩大师,凌天南,然后便将目光定格在了赵威身上。犹豫了片刻后,突然道了一句:“对于傲龙堡的加盟,乾清门…并无意见……” 闻言,冷忆晗和慈恩大师的神色皆是一怔。他们来回打量着独孤城与凌天南二人,脸色凝重,眼中一时风起云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忆晗望向慈恩大师,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不料,慈恩大师正巧也在回望着自己,那眼神明显地带着询问之意。 二人目光一对,皆惊诧不已。 良久。 “阿弥陀佛。”慈恩大师高声念了一句佛号,站起身来,缓道:“既然赵堡主有心愿与我等共同为江湖武林出力,老衲岂能拂了赵堡主的宏愿?老衲暂代武林同道,先行谢过赵堡主了。” “多谢大师。”赵威走到慈恩大师的面前,恭敬地施了个礼。 见四派之中,三派已然同意。赵威随即转头望向了冷忆晗,眼底说不出的笑意,“冷掌门,不知您还有何高见呢?” 冷忆晗的双眸轻扫过其他三人,心中知晓大局已定。她慢慢地站起了身,顿了片刻,淡道:“荣雪宫,无意见。” 她的脸冷若冰霜,声音冰冷透骨。那双美眸隐隐地透着深邃,不禁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之感,似是要将赵威整个人都给看穿般。 “哈哈,多谢各位掌门,赵威定不会辜负诸位的期望!” 赵威略过了冷忆晗那富有深意的目光,转移视线,望向了其他人。 言罢,便见他一声令下,立即命人去取酒。 “诸位!”赵威举起了酒杯,朗声说道:“如今我五派联盟,为表达对各派的敬意,请允许我先敬大家一杯!” 说完,赵威便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净。 四派众人见状,跟着饮进了一杯酒。 “赵老弟。”凌天南放下了酒杯,笑道:“从今往后,咱们可算是一家人了!” “是啊!倘若今后赵威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多多提点,多多包涵啊!”赵威微微一笑。 “老弟客气了。”凌天南站起身,环视着众人,道:“之前赵老弟还曾提议设立武林盟主,老夫觉得此主意甚好啊!” 独孤城闻言,眼底不禁划过了一丝鄙夷。他跟着站了起来,对凌天南道:“听凌老哥的言下之意,难道凌老哥有意于盟主之位?” 凌天南脸上一怔,随即干笑了几声,道:“怎…怎么会?独孤老弟说笑了。” “哈哈,凌老哥你不必紧张。”独孤城拍了拍凌天南的肩,笑道:“其实我独孤城也同意设立武林盟主。只不过,因盟主之位过于重要,还真的需要谨慎选举才是啊!” 顿了一顿,独孤城凝眸注视着凌天南的双眼,接着道:“若是让那无才无德之人给当了去,岂非我江湖武林的不幸?” “你……!” 凌天南的脸立即沉了下来,眼中透着些许怒色。 二人紧盯着对方的眸,电光火石,只待一触迸发。 赵威笑意盈盈地望着针锋相对的二人。片刻后,便见他走到慈恩大师的身旁,低声问道:“大师,您意下如何呢?” “阿弥陀佛。”只听慈恩大师那声低沉的佛号,立时便打破了独孤城与凌天南二人之间的无声火花。 二人闻声,皆尴尬地退后了一步,扭头不语。 “大师。”赵威唤道。 “既是有利于武林之事,老衲向来都是赞同的。不过,此事重大,非我等能独自定夺的。不如选取一日,邀请江湖武林众人,一同推举武林盟主。这样,方才不失公允啊!” “哼,慈恩大师说的极是。我们不妨就选一日,由大家来定夺武林盟主。有才者居之,无怨无言!”凌天南轻瞥过独孤城,眼中尽是愤恨。 接过了凌天南那无形的战书,独孤城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也同意慈恩大师的意见,就这么定吧。” “老衲出身佛门,且年事已高,自是无意于盟主之位的。只盼能够有贤者居之,这样才是我武林大幸!” “慈恩大师,你……”见慈恩主动退出,凌天南虽内心雀跃,但脸上却仍是露出了一副可惜的模样。 读得出凌天南眼中的悦色,独孤城的眼中布满了鄙夷,不禁在心里暗自朝他啐了一口。 “那么此事便这么定下吧。 赵某不才,主动请缨主持这次的选举盛会,不知大家意下如何?”赵威边说着话,边扫视着四人。 然而,待他的目光对上了冷忆晗之时,却明显的顿了一顿。 冷忆晗淡淡地回望着赵威,抿了抿唇,暗暗地接下了赵威那无声的挑衅。 “既然赵堡主愿意负责此事,那便再好不过了。”独孤城点了点头。 见众人纷纷点头示意,赵威嘴角的笑意更甚:“多谢各位!赵威定会不负重托,全力将此事办好的!” “" “" 翌日,江湖中便传出了傲龙堡与乾清门,凌剑山庄,天佛寺以及荣雪宫成功结盟,以及半年后在凌剑山庄内选举武林盟主之事。立时,整个武林都为之动荡,掀起了轩然大波…… ? ☆、月湖仙子 ?  屋内,祝君豪站在桌前,轻轻地将面前的一幅画卷展开来。只见画中乃是一名女子,回眸一笑,秀美难言。 他凝视着这画中女子,嘴角含笑,满目眷恋: “月湖一游,巧遇佳人。”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6节 “回眸笑之,翩若惊鸿。” “虽心之神往,奈何匆匆别过。” “望有缘相遇,再与佳人一叙。” 祝君豪喃喃地读着画卷上方的题词,语气中充满着惆怅,寂寥。 “怎么,又在想你那个月湖仙子了?” 突然,一个浑厚之声打断了祝君豪的深思。 闻声,他心下一惊,立即侧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墨色长袍的老者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不禁双眉微皱,对着来人唤了一句:“爹。” “嗯。”祝常山打量着祝君豪手上的画,沉默了片刻,方笑道:“我儿果真是妙笔生花,能将此女子画地如此惟妙惟肖,怪不得你会因此女而拒之他人啊!” “爹,你这是在取笑于我么?” 祝君豪几乎将额间的浓眉都扭成了一团。见他迅速地将手中的画卷重新卷起,然后放在了身后的红木箱之中。 “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 祝常山拍了拍祝君豪的肩膀,接着道:“爹虽知道你的心思,可事情已过去了三年,天地浩大,你能上哪去寻这位女子去?莫不如认清现实,珍惜眼前之人吧!” “爹,你怎么知道,我没寻着这女子呢?” 祝君豪对着祝常山微微一笑,随后便从他的身侧匆匆略过,来到了门口。 “哦?照你的意思来看,你可是寻到了?” 祝常山神色诧异,顿了一顿,忽然惊道:“此人,可是在这傲龙堡中?” “爹。” 祝君豪回首一望,淡笑道:“此事你无需插手,君豪自有主张……” …… …… 明月悬空。 赵雪宁扶着膝,坐在了屋顶之上,怔怔地望着皓月,略有所思。 这时,一阵匆忙地脚步声忽然从下面传来。赵雪宁下意识地望向了地面,眼底浮起了疑虑。 祝君豪本满怀激动地想去找赵雪宁,然而当他刚进了院,便见前方屋内竟是一片漆黑,心顿时便凉了。 他幽幽地望着前方的房门,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见他黯然转身,踏步离去。 “嗖” 的一声! “啊!” 祝君豪下意识地捂住了刺痛的后脑,皱紧了双眉,回头望去。 只见面前景致与之前无二,他心存疑惑,不禁撇了撇嘴。 “呵呵!” 一阵轻笑之声,从上方突然传来。 “大哥?!” 闻到了熟悉的声音,祝君豪立即抬头一望。此刻,只见赵雪宁笑着对自己摆了摆手,示意他上来。 祝君豪望了望地面与屋顶,见两者至少相距七,八丈,立即为难起来:“大哥,这屋顶太高,君豪不会武功,想必是上不去了。” “这样啊……” 赵雪宁笑了笑,随即便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大哥。” 见赵雪宁下来了,祝君豪立马迎了上去。 “嗯。” 赵雪宁只是轻应了一声,随后便走到了祝君豪的身后,突然抓住了祝君豪的后襟,双脚一蹬,再度飞到了屋顶上。 “啊!” 事发突然,祝君豪还没等做好心理准备,便这么被动地让赵雪宁将自己给拎了上去。还没来得及站稳,他一个踉跄,脚一滑,险要从顶上摔下来。 这时,一只手忽然拉住了自己。祝君豪当下立即将身子摆正,终是在这片凹凸之处站稳了。 赵雪宁见状,放开了手,率先在旁坐了下来:“君豪,坐啊!” “嗯。” 祝君豪跟着在赵雪宁的身侧坐下。 赵雪宁侧头望着祝君豪,微微一笑,道:“君豪,你看这里如何?还不错吧?” 祝君豪将目光从夜空上的明月移开,望向赵雪宁,轻道:“大哥可真会选地方,这里的景致果然极好!” “那是自然。” 赵雪宁转头凝视着月空,喃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大哥,你可是…有心事?” 闻到了赵雪宁话语中的悲凉,祝君豪忍不住问道。 “哈哈,我只是稍稍感叹一下,你不必多想。” 赵雪宁重新回头望向祝君豪,笑道:“你今夜找我,可是有事?” 祝君豪闻言,脸上一红,不禁尴尬地道:“是,君豪有事想与大哥…大哥你商量。” 见祝君豪神色怪异,赵雪宁立即便回想起了几日之前的事。她盯着祝君豪半晌,轻道:“可是前几日你曾想与我商谈之事?” “是。” 祝君豪微微垂低下头,眼神闪躲。 “嗯,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感受到了祝君豪的紧张,赵雪宁悄然移开了目光。 祝君豪侧头瞄着赵雪宁,犹豫了半晌后,道:“大哥,不知你可否记得日前我曾跟你提过,我巧遇令师以及其师姐之事?” “记得啊,只不过……” 赵雪宁转过头来,望着祝君豪脸上那副极度认真的神情,眼底布满了疑惑:“莫名其妙的,你为何要突然提及此事?” “大哥可知,那位与令师在一起的师姐,是何许人也?” 祝君豪闻言,不禁嘴角微翘,眼冒精光。 赵雪宁见状,心中疑虑更甚。她思忖了片刻,淡道:“我想,当日你见到的应是我清舒姐姐。她是我师父的师姐,算来也是我的师伯。” “清舒,清舒……” 祝君豪恍惚地呢喃着这个名字,笑逐颜开。 原来她叫清舒!果真是个好名字…… 见祝君豪无视自己,一直小声地嘟囔着些什么。赵雪宁轻轻地拍了拍祝君豪的肩,唤道:“喂,君豪!你打听我清舒姐姐做什么?” “我” 祝君豪默默地垂下了头,低道:“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可惜她却是把我给忘了……” 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寂寥,落寞,无奈。 “哦?你以前见过她啊?” 赵雪宁眼睛一亮,突然有了兴致,紧接着问道:“快跟我说说,你们俩是怎么相遇的?” 祝君豪抬起了头,对着赵雪宁微笑道:“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芜州,月湖 “这位姑娘,我有急事要去古城门一趟,你可否行个方便,送我过去?” 祝君豪两手遮着头顶上的绵绵细雨,看起来颇为狼狈不堪。 “这……” 船头之上,一名约莫十六七岁,身着宽大蓑衣的少女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 犹豫了半晌,只听少女轻道:“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这船昨日便被一名姑娘所定下了,她要去望江门。虽说你这算是顺路,可干我们这行的也有我们的规矩。既是被人定下了,就不能再载其他人了。” 见祝君豪满脸的失望,少女顿了一顿,又道:“不如这样吧,算算时间,那位姑娘想必也快到了。等她过来,你自己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让你搭船吧。如若她不愿,那采儿也帮不了你了。” 闻言,祝君豪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多谢采儿姑娘。” “啥姑娘不姑娘的,公子就叫我采儿吧,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少女那双灵动的眼睛眨了眨,莞尔一笑。 “好吧,采儿。” 祝君豪重新唤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 见采儿突然朝祝君豪身后摆了摆手,轻声喊道:“姐姐,你来啦!” 祝君豪见状,也跟着采儿的目光,回首一望。这时,只见一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手持一把油纸伞,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女子身形修长,清雅秀丽。那只持伞纤手皓肤如玉,双眸似水,却带着几分冷淡。 祝君豪生平,虽也见过不少美丽动人的女子。可这女子的出现,给他带来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容貌虽算不上极美,但却胜在清雅脱俗。远远地望去,给人带来一种犹如欣赏天上仙子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感。 “采儿。” 女子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径自怔住的祝君豪,轻声唤道。 “姐姐,这位公子,他……” 采儿见祝君豪此刻像是根木头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女子看。她心下一急,扯了扯祝君豪的衣袖,低声唤道:“公子!公子!” 经过了采儿的拉扯,祝君豪这才从自己的神游中回归到了现实。他见女子正疑惑地望着自己,便连忙作了一揖,急道:“在下有要事想要搭姑娘的船去古城门,望姑娘答应!” 女子闻言,不禁打量起了祝君豪。见他全身已然被雨给淋个透彻,犹豫了片刻,方道:“上船吧。” 冷冷地将三字落下。说完后,女子便由着采儿搀扶,先行上了船,走进了舱内。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祝君豪喜不自胜,随即跟着上了船。 船头上,采儿静静地划着船。舱里,祝君豪微垂着头,时不时地抬起了眼眸,悄然瞄着正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女子。 “公子,有事吗?” 感受到了对面不时传过来的视线,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柳眉微蹙,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 祝君豪尴尬地撇过了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半晌后。 “在下祝君豪,敢问姑娘芳名?” 祝君豪重新望回眼前的女子,柔声问道。 “你我只是过路之人,不问也罢。” 女子依然阖着眼,淡淡地答道。 见佳人无意继续攀谈,祝君豪无奈轻叹了一声,跟着阖上了眼,慵懒地靠着舱板,幽幽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 闻着那悦耳的歌声,祝君豪缓缓睁开了眼眸。他闻声望去,此刻只见船外一片雨过天晴。那原本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出了船舱,站在了采儿的身旁,与采儿谈笑起来。 “原来,她也是会笑的……” 祝君豪凝神望着女子的笑颜,微微一笑,喃喃地道。 在船舱内,他隐隐约约听着二人是这般对话着: “姐姐,原来你听过这首曲子啊!” “嗯,采儿是临江人吧。” “是啊!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听你的口音我就猜到了几分。如今,再听你唱的‘采莲’,我便更加确信了。” “这么说,姐姐你也是临江人?!” “嗯,我在十岁以前,都是住在临江的。” 言罢,女子走到船头边上,望着湖边的景色,轻声唱道:“初夏六月好时光,晨曦醒来心明朗。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 歌声婉转动人,欢悦动心。 祝君豪嘴角含笑,凝神望着女子的清丽背影,不由得心魂俱醉。 过了一会儿,采儿也跟着女子一起清唱起来。 霎时,一幅秀美的景色深深地映在了祝君豪的脑海之中:两位年轻美貌姑娘站在船头,时不时地对望一眼,一同清唱着一首动听的歌谣…… 此情此景,若能持续到永远,不知该有多好! 待二人唱完,祝君豪忍不住拍了拍掌,轻喊道:“好!好!两位姑娘的歌声当真可以称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了!” “呵呵,公子太过抬举采儿了。要采儿说啊,应该是姐姐的歌声才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呢!” 采儿俏皮地笑了笑。 “采儿!” 女子脸上一红,微嗔道:“别乱说!” 言罢,女子无视着采儿的戏谑眼神,走进了船舱,静静地坐了下来。 “采儿刚刚说的一点都没错,姑娘的歌声确实可以堪称为之音了。” 祝君豪紧盯着女子那张微红的俏脸,柔声言道。 “适才情不自禁,让公子取笑了。” 女子垂下眼眸,眼底有着霞色悄悄攀上。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舱内,不再言一语。 又过了半刻。 “姐姐,已经到望江门了。” 忽然,采儿朝着舱内轻唤了一句,瞬时便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嗯,我知道了。” 女子抬起了头,对着采儿轻声应下。 祝君豪闻言,心中一惊,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眼睁睁地望着女子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从他的身旁擦身而过,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馨香。 祝君豪连忙跟着女子下了船,瞧着女子渐渐行远的背影,他也不知为何,竟会突然对着女子喊道:“姑娘,日后可否还能再见啊?” 女子闻声,停住了脚步,回眸一笑,轻道:“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说完,女子便转回了头,重新迈出了脚步。 “有缘…再见么……” 祝君豪神色恍惚地望着远方,喃喃自语着。 …… …… “呵呵,这就是我和她相遇的经过。” 祝君豪傻笑了几声,以此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所幸此刻是黑夜,不然赵雪宁定会看到祝君豪的满脸通红。 “噗,哈哈哈哈!” 终是再也按耐不住,赵雪宁听完了故事,竟忍不住狂笑起来。 “哈哈,月湖…月湖仙子?!” 一想起适才祝君豪对清舒的描述,赵雪宁就忍不住想笑。 那个…那个看起来总是不拘小节,啰里啰嗦的清舒姐姐,居然…居然还有人当她是位仙子?! 哈哈,清舒姐姐,这下可好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大哥,你就…你就别再取笑我了。” 祝君豪微微蹙起双眉,不禁嗔道。 “好…好了,我不再…不再笑你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赵雪宁的笑声却未因此而停止。 待赵雪宁完全笑够了,她才问道:“我说君豪,你就是因为清舒姐姐,所以才一直拒绝你家人给你的说亲么?” “嗯,可以算是这么说吧。” 祝君豪点了点头。 听了祝君豪的描述,赵雪宁才恍然大悟。原来祝君豪并不是个普通的书呆子,而是天下闻名的广通钱庄,祝家的大少爷! 这广通钱庄,可以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钱庄了。由此便可以解释,为何祝君豪虽看似普通书生一名,但却有着那些寒窗学子并没有的出手阔绰,潇洒气度了。 之前与赵冷二人的匆匆一别,其实也是他父亲,祝常山的一手安排。那次,是祝君豪第三次因逃避家里说亲而离家出走了。若不是祝常山联合小忠联手假装病入膏肓,不久于世,怕是祝君豪说什么都不会轻易回家的。 三年前的回忆,仿佛是一个印记般,深深地刻在了祝君豪的脑海里,不能忘却。正因如此,祝君豪便对每一个父母给他说亲的姑娘都拒而远之,避而不见。就这样,他与父母因此事而产生的争执从三年以前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虽然他也曾认为家人的话是正确的。那令自己魂牵梦萦的月湖仙子,与自己只是匆匆一面之缘,今后再无音信。事情已过去了这么久,况且自己对这个女子也丝毫不知。天下之大,到哪儿才能寻到她啊? 祝君豪回到家后,眼见父母年事已高,却因他而整天发愁,心力交瘁。他心下不忍,便许下了诺言,声称若一年之内再遇不到“月湖仙子”,他便听从父母的话,娶妻她人。 所幸老天垂怜,直到来到了傲龙堡,祝君豪终是再度遇到了她!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轻易将她放手了! “大哥,我都把一切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只是笑笑,就对我不闻不管啊!” 祝君豪皱了皱双眉,急道。 “君豪,你放心!你的事,就包在大哥我身上了!” 赵雪宁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一脸的自信。 “好好,君豪先谢过大哥了!” 祝君豪双手抱拳,点了点头。 “我们是结义过的金兰兄弟,用不着相谢的!” 赵雪宁拍了拍祝君豪的左肩,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随后,只见她侧头望着高悬夜空之上的明月,喃喃地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豪,你的心情,我都懂。” 祝君豪闻言,偏头望向了脸上略显愁容的赵雪宁,不禁轻声问道:“大哥,有一事在我心中已是困惑好久了,不知我当问不当问?” “嗯?什么事?” 赵雪宁转过头来,立时便对上了祝君豪那道深邃目光。 “大哥可否告知君豪,你与你师父,就是冷掌门,到底是何关系么?” ? ☆、推心置腹 ?  “大哥可否告知君豪,你与你师父,就是冷掌门,到底是何关系么?”祝君豪盯着赵雪宁的双眸,神色严肃,轻问道。 赵雪宁闻言,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诧异。她怔了一怔,突然哼笑道:“哼,君豪,你可真行啊!先是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于我,接下来便来套我的话么?” 察觉到赵雪宁语气中的不悦,祝君豪忙道:“大哥,你别误会!我…我并无套你话之意,我只是…只是……” “哈哈,瞧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赵雪宁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祝君豪一系列的表情变化。见他的神情时而严肃,时而慌张,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笑过后,赵雪宁的嘴角残留着一抹微笑,接着道:“你我是兄弟。你都把你的事全都告诉我了,我又岂能将我的事刻意隐瞒于你呢?总不能单让你吃亏吧!” “大哥……”祝君豪听了这话,不禁笑逐颜开。 这时,只见赵雪宁缓缓收敛了唇边的淡笑,正了正神色,轻道:“君豪,你今日既是问了我这话,想必在你心里也已是知道了些什么。你先说来听听,然后由我判断正确与否。” “嗯,既然大哥愿意坦诚相待,那就请恕君豪直言不讳了。” 祝君豪脸上认真,紧盯着赵雪宁的那双眼眸闪着一种奇异的光,仿佛能够看穿人心,洞察一切事理真相…… 一阵清凉夜风忽然吹向了屋顶。风中,两人青丝舞动,衣襟簌簌作响。 混合着风声,祝君豪一字一顿地开始讲道:“当初刚开始结识大哥之时,我只道大哥是个男子,而冷掌门是女子。顾家招亲之时,我见大哥堂而皇之地承认冷掌门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行那亲热之举,当时我便猜到大哥对顾员外说的话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倘若你俩关系不够亲密到了那种程度,想必你也做不成那时的举动了吧。” “呵呵,确实。”赵雪宁闻言,轻笑了几声,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就因为那件事,晗儿可没少教训我啊! 只听祝君豪接着道:“后来,我与大哥,冷掌门同行,亲眼目睹你俩的情深意切,关怀备至。当时我就在想,看来你俩二人成婚之日,指日可待了。说实话,我看你俩男才女貌,且关系这么好,甚是…羡慕的很。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见祝君豪满脸的向往,羡慕,赵雪宁只觉心花怒放,满心自豪,不禁嘴角笑意更甚。 待祝君豪结束了对往事的追忆,便见他再度回到了适才严肃的神情,又道:“直到这次来到了傲龙堡,发现了大哥的女儿身,我才开始重新审视大哥与冷掌门之间的关系。毕竟,你俩之前的种种,是无法通过伪装就能够做到的啊!” “那么,你的结论是?”忽然,赵雪宁的冰冷话语,传到了祝君豪的耳畔。 不知从何时开始,赵雪宁脸上的笑容已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冷漠…… 见赵雪宁变了脸色,祝君豪咬了咬牙,鼓起了勇气,道:“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同为女子,且身份还是你师父的冷掌门?” “是。”赵雪宁盯着祝君豪的脸,毫不犹豫地答道。 “大哥!”祝君豪闻言,只觉脑中轰轰作响,一片空白。 “君豪,凭你的智慧,你应该早就猜到答案了啊?又何苦再来问我一遍呢?”赵雪宁哼笑了一声,眼眸轻瞥过祝君豪,带着几分轻蔑之意。 “我虽是猜到了答案,可我心里却仍是不断的自欺欺人。大哥,你可知我多么希望从你口中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啊!”祝君豪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凄然的微笑。 赵雪宁偏头望向祝君豪,唇边抿出了一抹淡笑,道:“现在你都知道真相了,可还有其他话要说么?” 只听祝君豪轻叹了一声,幽幽地道:“君豪虽然有话想对大哥说,但大哥恐怕是…不愿听到罢……” 祝君豪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向赵雪宁,反而是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虽然平和,但却带着一丝寂寥,无奈。 赵雪宁闻言,双眉微蹙,猛摇了摇头,道:“既是如此,那你还是别说了,我可不想听你长篇大论的圣贤说教!” “大哥既然都明白,那为何还要泥足深陷,执迷不悟呢?”祝君豪也跟着皱紧了眉头,话语中带着几分严厉。 “唉,君豪,你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 短短的九个字,轻轻地击打在祝君豪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祝君豪瞪大了眼眸,惊诧着望着赵雪宁。此刻,他虽微启双唇,但竟却吐不出一字来。 所有的孔孟圣言,礼教严律,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没有这简短的九个字来的震撼,惊心。 祝君豪悄然地咽下了他早就想好的劝说之词,瞥了一眼赵雪宁后,对着虚空,轻道:“大哥,这原本是你个人的私事,君豪本不该多管。” 顿了一顿,祝君豪重新望回赵雪宁,声音冰冷,接着道:“既是你的选择,君豪也无话可说。君豪最后奉劝大哥一句,梦中之情,何必非真?言尽于此,大哥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祝君豪再度偏过头去,留给赵雪宁一个昏暗模糊的侧影。 赵雪宁见状,嘴角不禁抿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她侧头望向了夜空中的皓月,心里喃喃道:晗儿对我如此情深意重,纵使世人都不理解于我,我岂能因此而轻易放弃晗儿?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吾此一生,独钟晗儿,至死不渝! 这时,一阵轻柔夜风匆匆拂过了赵雪宁的脸颊,带着一股淡淡的,令人熟悉的清香。 “晗儿。”赵雪宁下意识地轻唤了一声,凭借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她忽然将视线望向了地面。 白衣飘飘,青丝飞舞。 只见冷忆晗此刻正站在原地,微微抬着头,凝神望向了坐在屋顶之上的赵雪宁,浅浅一笑。 眼眸有些湿润。望着地面上的冷忆晗,赵雪宁勾了勾嘴角,顿时感觉暖心无比。 “呵呵。”终是再也忍耐不住,赵雪宁不禁破涕而笑。 她迅速地站了起来,借着衣角擦了擦眼睛,随后便偏头看向了祝君豪,轻道:“君豪,我们下去吧。” 祝君豪闻言,立即站起,对着赵雪宁微笑道:“好。”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见赵雪宁猛然地抓起了祝君豪的衣襟,双脚一踏,瞬间便飞落到了地面之上。 “啊。”待赵雪宁松开了手,祝君豪踉跄地走了两步,这才稳住了身子。 无视祝君豪的举动,赵雪宁快步走到冷忆晗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笑道:“晗儿,你回来了!” 闻声,冷忆晗微微一怔,眼底渐渐覆上了疑惑。沉默了片刻后,便听她轻道了一句:“嗯,我回来了。” 说完,冷忆晗便将目光移到了正站在赵雪宁后面,一直缄默不语的祝君豪身上。此刻,他见祝君豪正一脸冷漠地望着自己,心下奇怪,不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柳眉。 祝君豪匆匆瞥过二人紧握的双手,随后又望了望冷忆晗那张面无表情的绝色美颜。他暗自叹了一声,缓缓地走到了赵冷二人的身旁,淡淡一笑,唤了声:“冷掌门。” “祝公子。”冷忆晗轻声应下。 “大哥。”突然,祝君豪侧过头来,对着赵雪宁道:“时候不早了,君豪是时候该回去了。” “好,我们改日再聊。”赵雪宁点了点头。 “那么……”祝君豪重新望向了冷忆晗,作了一揖,轻道:“冷掌门,告辞。” “祝公子,走好。”冷忆晗点了下头,淡道。 待冷忆晗说完,便见祝君豪深深地望了一眼冷忆晗,随后便迈出了步从二人身侧走过。 望着祝君豪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为何,冷忆晗的心中竟蓦然泛起了不悦与烦躁…… 屋内。 “晗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可是有了麻烦?”赵雪宁握着冷忆晗那双微凉的手,担忧地问道。 冷忆晗抬起了眼眸,望了一会儿赵雪宁,轻道:“是有了些麻烦。” “发生了什么事?”闻言,赵雪宁的心忽然一沉,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冷忆晗微微偏过头去,思忖了片刻,方道:“如今,傲龙堡已经成功与我四派结盟了。而且,在赵威的提议下,众人决定半年后在凌剑山庄举行武林大会,选举当世的武林盟主。” “啊!”赵雪宁“唰”的一下,一惊而起,忍不住急道:“晗儿,你答应四派结盟了?你怎么能答应呢?还有,武林盟主?怎么莫名其妙的突然要选武林盟主了?” 一连串的问题如接连不断的炮弹般。冷忆晗只是耐心地静静聆听,眼中却透着无奈。 待问完了,冷忆晗对上了赵雪宁不解的目光,脸上平静,道:“荣雪宫本属四派之一,且我身为荣雪宫的掌门,自是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罔顾大局的。更何况其他三派皆同意傲龙堡加盟,若只有我荣雪宫一派反对,岂非很是让人存惑不解?” 这时,冷忆晗突然回想起了白日之事。其实在众人商谈完离开后,冷忆晗在临离之际有悄悄找过慈恩大师,询问了今日的突发状况…… “大师,可否借步说话?”冷忆晗匆匆走到了慈恩的身侧,轻声低语道。 “好,老衲也正有要事想与冷掌门细谈,请冷掌门移步一叙。” 半个时辰后,慈恩大师房中。 “阿弥陀佛。冷掌门,老衲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大师既然已知,那大师有何看法?” “虽说独孤门主与凌庄主未及时与我二人商议,便私行改变主意很是不妥。但老衲也说过,只要是有利于江湖武林之事,老衲自是赞同的。” 顿了一顿,慈恩重新望向了低眸不语的冷忆晗,道:“请恕老衲直言,冷掌门,老衲看得出你似乎对此事并不是很赞同。然你如今答应,只是迫于无奈而已,对么?” “大师明鉴。”冷忆晗点了点头。 “冷掌门,老衲有一问,不知冷掌门可否见告?” “大师请问。” “以老衲平日里所见,冷掌门私下似是与傲龙堡的赵堡主有过节,对否?” 闻着慈恩那浑厚低沉的话语,冷忆晗一怔,眼中迅速划过了一丝慌乱。她盯着慈恩那双通透的眼眸,半晌后,淡道:“大师慧眼,忆晗佩服。不过大师,忆晗既身为一派掌门,自是清楚该做与不该做之事,这一点就不劳大师为忆晗挂心了。” “阿弥陀佛。”慈恩朗声念了一句佛号,缓缓地阖上了眼,低道:“冷掌门的处事,老衲一直都十分欣赏的。” “大师。”这时,只见冷忆晗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慈恩施了一礼,轻道:“忆晗刚刚对大师失礼了,请大师见谅。” “冷掌门过虑了。”慈恩也跟着站起身,回了礼,接着道:“话说回来,冷掌门可是对今日之事,有着别的看法么?” 应了慈恩的邀请,冷忆晗重新回到了座位上,道:“忆晗认为,无论是独孤门主与凌庄主二人突然改变心意,同意傲龙堡的结盟之事,还是赵堡主提议设立选举武林盟主之事,都很有蹊跷。” “哦?烦请冷掌门细述。”慈恩凝神注视着冷忆晗,神色严肃。 只听冷忆晗又道:“忆晗虽想不通为何独孤门主与凌庄主会突然变了主意,但以我看来,此事与赵堡主定有直接关系。再者关于武林盟主之事,一直以来江湖武林之中,从未有过。因各个门派向来严以律己,且门派之间又互相牵制,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和平共处之局。而如今突然设立武林盟主之职,说实话,忆晗心中很是担忧。” 慈恩闻言,点了点头,低喃道:“冷掌门分析的对,其实老衲心里也有这层顾虑。武林盟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群雄纷起,想必又是一番你争我夺啊!” “大师,既是如此……” “冷掌门,虽然此事有众多困难,可赵堡主说的也有他的道理。现如今门派过多,纷争无数,也是时候该有人负责治理,以恢复往日之和谐了。” “难道大师不忧未来的武林盟主专权恣肆,危害武林么?”冷忆晗蹙了蹙双眉,冷言道。 “阿弥陀佛,老衲理解冷掌门的顾忌。正是如此,老衲已想到一良策,还望在武林大会之时与冷掌门,以及其他各路江湖英豪相商呢!”慈恩望着冷忆晗,淡淡一笑。 “既然大师早已有所打算,那么忆晗也就无需忧虑了。” 冷忆晗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慈恩大师欠身施礼,道:“忆晗再次多谢大师赐教。” “阿弥陀佛,冷掌门客气了。”慈恩鞠了一躬,缓声言道。 …… …… “就是这样。”冷忆晗将此番过程简单地向赵雪宁描述了一遍。 “哼!”赵雪宁重重地锤了一下桌面,紧蹙双眉,怒道:“又让赵威这么轻易地得逞了!什么选举武林盟主,无疑就是他想当罢了!” 冷忆晗闻言,不禁轻叹了一声。 随后只见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步走到了窗边,望着天上的那轮皓月,喃喃地道:“江湖纷争,未有尽时。倘若有朝一日能够远离这些是是非非,那该有多好……” “晗儿。”听闻着冷忆晗言中的无尽愁苦,赵雪宁顿时只觉内心酸楚之至,心疼不已。 这样一个与世无争,清雅脱俗,如水一般温柔的女子,这些年来在她那柔弱的肩上究竟是扛下了多少重担与责任? 赵雪宁来到冷忆晗的身后,拥住了冷忆晗娇软的身躯,在她的耳旁呢喃道:“晗儿,等所有的事情了了,你可愿与我退出江湖,隐居山林?” 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冷忆晗的身子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她轻轻地靠着赵雪宁,阖上了眼眸,笑道:“无论宁儿去哪儿,我都会生死相随。更何况宁儿你还曾许诺于我,说是要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呢!” “晗儿。”赵雪宁将脸颊贴在了冷忆晗的侧脸上,闭上双眼,轻笑道:“是了,是了!晗儿这些年都被这破掌门之位给禁锢的够久了,也是时候该撒手不管,好好歇息一下了!至于那个劳什子掌门之位,谁爱当就给她当去!而晗儿呢,就只管与我四处游山玩水,过着逍遥幸福的日子好了!” “嗯,宁儿说的对。等此阶事情全部处理完后,我便主动提出退位,然后命清舒师姐接替掌门之位。”冷忆晗睁开了眼眸,轻声说道。 虽是轻言细语,但若有意详察的话,就会发现冷忆晗在说话的同时,眼底却浮起了不安之色。 刹那间,在她的脑海中她的师父,水月的冷峻容颜一闪而过。紧接着,那些个严声厉语突然回响在她的耳畔,不断地击打着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 冷忆晗再度痛苦地阖上了双眸,咬了咬下唇,心中默道:师父,请原谅忆晗不肖,忆晗终将是要辜负您对我的期待了…… 此刻,正站在冷忆晗身后的赵雪宁,自是看不到冷忆晗的表情变化。只见她扬起了嘴角,道:“清舒姐姐虽然是掌门之位的不二人选,可照现在看来,她却是当不得了!” “嗯?宁儿为何如此说?”冷忆晗侧了侧头,望向了赵雪宁的笑脸。 “这个嘛。”赵雪宁对上了冷忆晗那双带着疑问的眼眸,接着道:“若是清舒姐姐将来许了人,那她还怎么当荣雪宫的掌门啊!” “什么?许人?”冷忆晗心下一惊,不禁提高了语气音调。 “呵呵。”赵雪宁在冷忆晗的耳旁轻笑了几声,随后道:“是啊,许人!晗儿,我正想告诉你呢,你可知清舒姐姐早已是被人暗中倾慕许久了么?” “清舒师姐,她?!”冷忆晗离开了赵雪宁的怀抱,望着赵雪宁,满目的惊讶之色。 “这如此惊人的消息,我也是今晚才知晓的。晗儿,我想你做梦都想不到,清舒姐姐居然就是祝君豪那个书呆子的月湖仙子,梦中情人!” ? ☆、暗夜前际 ?  “这如此惊人的消息,我也是今晚才知晓的。晗儿,我想你做梦都想不到,清舒姐姐就是祝君豪那个书呆子的月湖仙子,梦中情人!”赵雪宁扬起了嘴角,一脸的嬉笑之意。 “宁儿,你是说祝公子…他……”与赵雪宁的笑脸相比,冷忆晗的脸上却是布满了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晗儿,你听我讲啊,他们俩……” 此刻,傲龙堡,碎玉阁。 “哈哈,商副楼主,欢迎欢迎!”赵威向着来人抱拳施礼道。 “赵堡主可当真是大忙人啊!直到今日在下才有机会与堡主见面……” 商绝还礼道。 听得出商绝语气中的不悦与蔑意,赵威干笑了几声,道:“赵某慢待商副楼主了,还请副楼主不要介意才是。” 言罢,便见赵威突然将目光转移到了商绝的身后。 只见一个身穿褐色披风,头顶风帽,脸蒙黑纱之人正静静地站在了商绝的背后,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虽看不清容貌,但单看此人身形娇小,赵威便不难看出她是位女子了。 跟随着赵威的视线,商绝回首一望,笑道:“哦,那是我的下属。她性子有些古怪,不爱与人说话,望赵堡主不要介意。” 商绝的话刚落下,这时见那位黑纱女子忽然抬起了头,直直地望向了赵威。女子媚眼如丝,眼底含笑,然那黛黑瞳孔却是深得望不见边际。 二人四目相对,赵威竟是一怔。 此女子好生厉害! 赵威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暗自正了正心神,想着:那女子本长着一双桃花媚眼,勾魂摄魄。适才她望向自己之时,那目光还隐约透着杀气。若我猜的不错,此女子平生必喜于玩弄他人性命,置他人于鼓掌之中…… 尽管如此,那位黑纱女子却是引出了赵威的好奇心。当赵威再度回望女子之时,却见那女子已然垂下头去,神色难辨。 赵威见状,不禁蹙了蹙双眉。 “哈哈!”这时,商绝那阴阳怪气的笑声突然传来,立时便打破了此时莫名的诡异气氛:“赵堡主,我听说你最近好像办成了一件大事啊!” “商副楼主的消息好生灵通。”赵威望向了商绝,重新展开了笑容。 “那商某可是要恭喜你了。赵堡主,恭喜你在你的雄图伟业上更近一步!” 赵威摆了摆手,谦虚地道:“哪里哪里,商副楼主言重了。” 之后,赵威邀请了二人坐下,接着道:“不知商副楼主这次光临我傲龙堡,所谓何事?” 商绝闻言,微微一笑,道:“此次前来,我只不过是想要看赵堡主是否成功与四派结盟。顺便,我也想瞧瞧四派掌门的样貌而已。” “哦,原来如此。”赵威捋了捋胡子,点头道。 “既然我已经瞧完了热闹,我也不便在此多做久留了。”商绝站了起来,抱拳道:“赵堡主,多谢款待,商某就此告辞了!” “既是如此,那么我也不多留副楼主了。” 待目送商绝离开后,赵坤从门外走了进来,施了一礼,低道:“堡主。” “嗯。阿坤,这两日你务必要将一切安排妥当,不可坏了我的大事,明白么?”赵威垂眸望向赵坤,肃声言道。 “堡主放心,阿坤明白。” “好了,你去忙吧。” 等赵坤出了屋,掩上了门,赵威这才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拿起了笔,在桌上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宁”字。 片刻后。 赵威放下了笔,拿起了白纸,莞尔一笑:“若你真是我的好侄女,你就会再回来的,对么?”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7节 宁儿…… 这时,赵雪宁屋内。 在耐心地听完了赵雪宁的全部讲述后,冷忆晗只是轻叹了一声,随后便没有了任何反应。 “晗儿!” 没料到冷忆晗听完后会是如此的无动于衷,赵雪宁原本兴奋激动的心情,一下子便跌掉了谷底。 她立即凑到了冷忆晗的面前,轻声问道:“晗儿,你怎么了?” 冷忆晗抬眸望向了赵雪宁,沉默了半晌,方道:“宁儿,有一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好,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对于冷忆晗的话,赵雪宁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 冷忆晗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道:“宁儿,你应该知晓,缘分之事,不可强求。因此,我希望你不要多加介入祝公子与你清舒姐姐这件事。他二人成与不成,全凭天意,非你我二人能够定夺,懂吗?” “可是,我已经答应君豪会帮他了。”赵雪宁细眉微蹙,为难道。 “宁儿,你要听我的话,不该管的事我们就不要去管,嗯?” 见赵雪宁依然皱着眉头,冷忆晗心中无奈,不禁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后,她伸出手去,边抚平那双蹙紧的眉,边低喃道:“宁儿可是恼我,怪我了?” “没有!” 赵雪宁立刻摇了摇头。 见冷忆晗仍是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赵雪宁心中着急,忙道:“晗儿,我从未恼过你,怪过你,我只不过…只不过想不通晗儿为何让我这样做……” “宁儿。”冷忆晗凝视着赵雪宁,接着道:“人世间感情之事,最是难以捉摸。我俩既身为局外之人,又能如何帮得?你只知晓祝公子倾慕清舒师姐,可你又曾考虑过清舒师姐的想法?倘若清舒师姐也对祝公子有意,到时就算我俩不插手介入,二人水到渠成也属必然。若清舒师姐无意,你我多此一举,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听了冷忆晗的这番言论,赵雪宁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冷忆晗拍了拍赵雪宁的手背,柔声慰道:“我知晓你是善意,想促成祝公子与清舒师姐。可是,有些事也是我们旁人无能为力的,你明白吗?” “明白了……”赵雪宁撇了撇嘴,小声答道。她的内心虽清楚冷忆晗是对的,但因性子一向固执,她仍是不免感到心不甘,情不愿的。 从赵雪宁略显复杂的眼神中,冷忆晗自是不难读出她此刻的心有不甘。尽管如此,冷忆晗却是不愿与她多做争执的。 “宁儿,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这时,冷忆晗突然转了话题。 “嗯?” “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荣雪宫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因心中过于吃惊,赵雪宁的说话声音不禁提高了些。 此时,见她原本平静的脸竟是突然怔住,紧接着瞳孔一缩,眼中瞬时浮起了诧异惊慌之色。 冷忆晗静静地将赵雪宁的神色变化,一一收尽眼底。她心中虽是疑惑赵雪宁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接着道:“自从聚首过后,我俩便已有数月未回荣雪宫了。如今傲龙堡这边事情已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回应,冷忆晗心下奇怪,随即望向了赵雪宁。只见赵雪宁正愣愣地站在原地,微垂着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宁儿?”冷忆晗轻唤了一句。 “没有时间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看来是要…尽快下手了……” 见赵雪宁像是着了魔般,对自己的话竟是充耳不闻。冷忆晗不禁蹙了蹙柳眉,又唤了一遍:“宁儿?” “啊!”终是听到了冷忆晗的声音,赵雪宁立即回过了神,将注意力移到了冷忆晗的身上。 “晗儿,我……” 察觉到了冷忆晗略显嗔怒的目光,赵雪宁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冷忆晗的柔夷,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气了?” “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冷忆晗悄然地抽出了手,双眸紧盯着赵雪宁,眼神冰冷。 感受到了眼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赵雪宁心知肚明,自己是真惹火人家了。 虽是如此,她也知晓自己是断不能将适才的念头告诉晗儿的。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继续装傻充愣下去…… “我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今后再不能像现在这般,与晗儿每日都能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赵雪宁咂了砸嘴,满脸的委屈。 见赵雪宁嘟着嘴唇,神色黯然,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冷忆晗顿时只觉哭笑不得。 “宁儿。”冷忆晗轻轻地扯了扯赵雪宁微皱的脸颊,放软了语气,道:“傻宁儿,就算我们回到了荣雪宫,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啊!你仍是可以每天都能见到我的,不是么?” “光是看到你,那怎么能够?” 言罢,只见赵雪宁突然揽过了冷忆晗,将脸凑到了冷忆晗的面前,笑道:“我想要随时都能像现在这样抱着晗儿,还有…吻晗儿……” 下一瞬,便见她侧着头,将自己那温热的双唇覆上了对方薄凉的唇瓣之上…… 翌日午时,傲龙堡大门外便早已聚集了不少人马。与荣雪宫一同离开的,不光有凌剑山庄,乾清门,天佛寺,还有其他小门小派,武林人士。 “大哥,因为我爹那边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以这次我是不能与你同行了。”祝君豪来到了门口,准备亲自送别赵雪宁。 “没关系,你若是想我了,尽管来荣雪宫找我!” 说完,便见赵雪宁用手肘撞了撞祝君豪,随后以眼神示意,令祝君豪跟随着自己的目光,望向了正站在不远处的清舒。 “顺便……”赵雪宁狡黠地笑了笑,接着道:“喏,去见见你的月湖仙子,也是好的!” “大哥,你又拿此事来取笑我!”祝君豪闻言,不禁脸上一红。 这时,只见清舒突然转过头来,望向了赵雪宁与祝君豪,浅浅一笑。 “呵呵,君豪,不要怪大哥我不帮你啊,你瞧……” 祝君豪见清舒突然看向了自己这边,顿时只觉呼吸一窒,心脏狂跳不止。他心中虽是明白清舒的目光并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身旁的赵雪宁上。可也不知怎的,他竟是鬼使神差般迈出了脚步,朝着清舒走去…… 赵雪宁见状,朝着二人欣然一笑,随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在人群之中,她来回地张望着,似是在寻一个人的身影。然而她望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唉,我这是在干些什么?”见那人不在,赵雪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抿出了一抹苦笑。 “宁儿。”忽然,一个熟悉的呼唤传到了赵雪宁的耳畔。 赵雪宁闻声,立即回首一望。远处,见冷忆晗正与赵威,凌天南,慈恩大师,独孤城站在了一起,而冷忆晗此刻却是朝着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待看到了正对着自己微笑的赵威,赵雪宁脸上的笑容瞬时便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冷漠。 她快步走到了冷忆晗的身旁,淡淡地瞥过赵威,对着冷忆晗低唤了一声:“师父。” “宁儿,赵堡主让我叫你过来,说是有话想要对你说。” “是,宁儿知道了。” 其他人见状,皆默契地向赵威再度辞礼,随后转身离去。冷忆晗的眼眸轻扫过二人,见赵雪宁此时神色平淡,而赵威一脸慈和。她虽双眉轻蹙,但还是不动声色地与众人一起离开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赵威朝着赵雪宁走近一步,笑道:“宁儿,你当真不愿意留在傲龙堡么?” “二叔,真是抱歉。宁儿这些年来早已经习惯了在荣雪宫里的日子,二叔的好意,宁儿只好心领了。”赵雪宁勾起了嘴角,轻道。 “既是如此,二叔也不再强留你了。宁儿,记得有空就多回来看看二叔啊!” “那是自然,宁儿一定会再回来的。” 乍听之下虽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但若细心聆听,便会发现赵雪宁在说这句话时,那“一定”两字,咬得却是相当得重…… “如此甚好,二叔等着宁儿回来!”赵威拍了拍赵雪宁的肩膀,嘴角笑意更甚。 半个时辰后,大队人马纷纷出发。 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人影,赵威捋了捋胡子,轻喃道:“宁儿,你可莫让二叔失望啊……” 众人离开了傲龙堡,下了青鸾峰后,凌剑山庄因与荣雪宫同属北方,便一道朝着北边走去。而其他门派,因位属四面八方,皆不相同,也就在山下分道扬镳了。 马车上,赵雪宁安静地坐在车厢里,冷眼地注视着正径自谈话的凌霆与冷忆晗二人。 “凌师兄,有事么?”冷忆晗虽无奈之至,但因碍着两派之间的情面,她还是撩起了车帘,回应了凌霆。 “忆晗师妹,最近我因忙着与其他各派应酬,便没有前去找你。这几日,师妹过得可好?”车外,凌霆驾马与马车并行,对着冷忆晗微笑道。 赵雪宁闻言,心里顿时产生了一股无名怒火:哼!你要忙就忙你的,干嘛总是没事就来骚扰我家晗儿啊! 感受到了凌霆那盯向自己的炽热视线,冷忆晗微微颔首,移开了目光,淡道:“忆晗一切都好,师兄无需挂心。” “师妹,上次聚首一别后,我有去荣雪宫找过你。但因你那时不在宫里,我便回来了。” 听了凌霆的这番话,赵雪宁那本是蹙紧的双眉,已然拧成了一团。她狠狠地瞪着凌霆,全身气得发颤:这该死的凌霆,还真厚着脸皮去荣雪宫找晗儿了!死凌霆!死凌霆! 闻到了赵雪宁不停的嘀咕声,冷忆晗转头一望,不禁心下一惊。 只见赵雪宁咬牙切齿,一直小声咒骂着三个字:“死凌霆!死凌霆!” “呵呵,宁儿。”见状,冷忆晗终是忍俊不禁,掩嘴轻笑了起来。 听见了冷忆晗的笑声,赵雪宁这才停止了那滔滔不绝的“诅咒”。她抬头见冷忆晗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不禁轻哼一声,随即扭头不语。 因首次得见冷忆晗的灿烂笑容,凌霆只觉心神荡漾,春暖花开。 他幽幽地望向了冷忆晗,悄然扬起了嘴角:倘若能让忆晗也对我这般笑,就算是让我死,我也死而无憾…… “忆晗,我……” “霆儿!”这时,正走在前面的凌天南忽然朝着凌霆,朗声唤道。 “忆晗,这…我……” 凌霆本想趁着冷忆晗心情愉快之际,与她多聊几句的,可没想到…… 看出了凌霆眼中的踟蹰,冷忆晗探了探头,对着凌霆轻道:“凌师兄,令尊正在唤你呢。” “忆晗……”见冷忆晗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凌霆轻叹了口气,苦道:“师妹,我先去前面看看情况,过后再来找你。” 言罢,凌霆深深地望了一眼冷忆晗,这才策马而去。 见凌霆走远,冷忆晗缓缓地放下了车帘,终是舒了口气。 没等冷忆晗定下心神,便见赵雪宁忽然从对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迅速坐到了冷忆晗的身侧,靠着冷忆晗的右肩,怨道:“晗儿你不理我!” 冷忆晗淡淡一笑,道:“我哪里有不理你了?” 言罢,便见她环住了赵雪宁的双肩,将赵雪宁拢入到了自己的怀里。 赵雪宁靠在了冷忆晗那具温暖且柔软的身躯上,闭上了双眼,道:“晗儿,我困了,陪我一起睡吧。” “嗯。”冷忆晗也将身子放松了下来,轻轻地阖上了眼。 傍晚,众人在莞城里的一家客栈停驻。 因要商讨日后行程之事,冷忆晗安顿好了赵雪宁后,这才离开了房间,去找凌天南父子。 待目送冷忆晗离开以后,赵雪宁立时便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见她神色匆匆地走到书桌前,写上了几个字,随后拿起了飞虹剑,毫不犹疑地疾步走出了门。 “小二!”赵雪宁将一块不小的碎银放到了店小二的手中,冷道:“马上给我找一匹快马来,我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镇江城!” 小二接到了银子,立即笑开了花,道:“姑娘稍等片刻,我马上给你找马去!” 半个时辰后。 “客官,马来了!”小二笑嘻嘻地将一匹黑色骏马牵了过来,把缰绳交给了赵雪宁。 赵雪宁瞥了一眼店小二,二话没说,便一跃上马。 “驾!”一声令下,黑马扬长而去。 “刚刚的那人是…宁儿……?!” 这时,冷忆晗正经过客栈大堂,准备上楼。忽然,见门口一个熟悉身影跃上了马,随即驾马狂奔。 顿时,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二,适才驾马离开的可是一位姑娘?”冷忆晗快步来到店小二的面前,厉声喝问道。 “是,是位姑娘。”似是被冷忆晗的凛冽气势所吓到,店小二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颤声答道。 “她有说要去哪儿了吗?”冷忆晗朝着店小二逼近一步,冷冷地盯着他,又问道。 “说,说是要去镇江城。” 冷忆晗闻言,脸上一怔,眼底瞬时划过了一丝愕然。 随后,见她二话不说,立即夺去了店小二手中的缰绳,跃上了马背。 “姑,姑娘!那可是,可是其他客官的马啊!” 望着远方渐渐朦胧起来的白色身影,店小二只觉欲哭无泪…… ? ☆、铤而走险 ?  清凉的夜风从耳旁呼啸而过。 赵雪宁先将马拴在了林中,随后只身来到了傲龙堡的后门。她将身子隐匿在一棵树后,远远地探头望去。此时,见后门外只有两人看门。因夜深露重,二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迷糊。 赵雪宁见状,嘴角不禁勾起一笑。她弯下身,拾起了地上的石子,接着“嗖”的一声,分别投向了看门人的脖颈,胸口。 那两个看门人忽觉身子一麻,没等有所反应,便被定住了身子不动。片刻后,只见一个人影如鬼魅般突然从树林里现身,随后双脚一个用力,立即跃上了围墙,不见了踪影。 赵雪宁连续施展‘幻影移形’,一路游走在长廊走道之间。直到现在为止,一切看起来竟不是一般的顺利。每逢有人经过之时,她不是藏匿在暗处,就是趁人不备,点上了穴道。 她原本就身怀上乘轻功,‘幻影移形’,所以每当她从众人身后略过之时,他人往往只觉一阵轻风徐过,竟丝毫没有留意到擦身而过的乃是一个大活人。 赵雪宁原本学‘幻影移形’,只为打发时间,并无特别念想。然而通过日后的经历证实,三番五次若不是有着‘幻影移形’的助力,赵雪宁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可见当初自己能够听从灵星的话,学习‘幻影移形’是多么的万幸。 从莞城出发到现在,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天明。 赵雪宁心知肚明,此次只能一击成功。倘若不然,等堡内众人皆醒,自己怕是很难以一敌众,从堡中轻易逃脱了。 凭借着在傲龙堡内短短几日里记下的路线,她毫不犹豫地跃上了一处楼阁之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待走了几步后,她止了步,轻轻地掀起了几个瓦片。 低头探去,见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踟蹰了片刻,她终是下定了决心,一跃而下,来到了屋中。 黑暗之中,赵雪宁悄然从身后抽出了宝剑,踱步来到了床边。虽看不清床上之人的样貌,但仅凭借着被褥的曲线纹路,赵雪宁还是认清楚了上身方位。 只见她缓缓地举起了剑,眼光一寒,对着那处狠狠地刺了下去…… “哧”的一声,长剑贯穿锦被。 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赵雪宁秉着呼吸,缓缓地抽/出了剑。待将剑从被子里完全抽/了出来,她这才吐出了一口气,开始慢慢调整呼吸。 随后,见她凝神盯向了床铺之上,眼底一时风起云涌:赵威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与自己有着相同血缘的亲人! 其实,在赵雪宁将剑举向了赵威之时,她的手还是颤抖的,手心也在不停地冒汗。然而,当她想起自己父母惨死之状,她便不再犹豫,举起了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赵雪宁收回了剑,冷冷地望着床榻,低道:“赵威,当年你杀害我父母,夺我傲龙堡。今日,我也取了你的性命为我父母报了仇。此事已了,我们之间再无亏欠!” 话音未了,这时。 “哦,是吗?”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低沉之音。 赵雪宁闻言,心尖猛然一颤。她连忙转过了身子,上前几步,环视着前方,吼道: “谁?” “啪啪!” 只见赵威从一个角落暗处里走了出来,鼓了鼓掌,笑道:“宁儿,精彩,精彩啊!多谢你今晚不远千里归来,带给我这样一出好戏啊!” “你…怎么你……?!”赵雪宁只觉“嗡”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不禁愕然地望向了眼前这位早该死去的人,惊讶地说不出话。 赵威轻瞥了赵雪宁一眼,不慌不忙地将桌上的蜡烛点燃,“你是想问,我不是早就被你给杀了吗?为何还会突然出现在你眼前?” 赵威的话刚撂下,便见赵雪宁忽然一个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掀起了被褥。 望着被中的椭圆大枕,以及枕上的那块大窟窿,她立时怔在了原地。 “你…你居然设下陷阱,骗我?!”此刻因心中的怒不可遏,赵雪宁不禁全身颤抖,额冒青筋。 下一瞬,便见她“唰”的一声,抽出了宝剑,指着赵威怒喝道:“赵威,拿命来!” 言罢,她脚下发力,随即飞身朝赵威刺去。 眼看着剑尖就要刺了过来,赵威抬头对上了赵雪宁那双赤红的眼眸,淡淡一笑,一个侧身便轻易地躲过了赵雪宁的急刺。 赵雪宁见状,左脚一个急刹,借着右脚之力回身又是一刺。没料到赵雪宁会反应如此之快,赵威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诧,身子随即向后一仰,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剑。 随后,赵威轻哼了一声,立即跃出了窗外。 赵雪宁见赵威逃走,跟着飞出了窗,拔腿去追。 不知不觉,已是不见赵威踪影。正当赵雪宁驻足环视四周,欲要寻路再追,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语音:“宁儿,当日你我虽曾交手,不料你却是深藏不露,竟是隐匿了如此精妙的剑法。” 半晌后,只见赵威突然从前面的假山上跃下,缓步走了过来。 “怎么,你怕了?”赵雪宁翘起了嘴角,随意地挥了一剑。 赵威闻言,微微一笑,接着道:“宁儿,你可曾还记得我当日问你,这么多年来你在荣雪宫里可都学会了什么本事?今日一见,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啊!” “我这些年来在荣雪宫,没日没夜,拼命练武,为的就是要亲手杀了你好为我父母报仇!” 说完,便见赵雪宁手腕突然一转,剑锋急刺。赵威眼神一凛,见长剑直逼胸口,不退反进,右手形成一爪,立即朝赵雪宁的手臂抓去。 “啊!”没想到赵威会突然变招朝自己袭来,赵雪宁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双脚画了一圈,身子往后一仰,从赵威的面前滑过,避了过去。 “哈,哈!”趁着机会,赵雪宁连忙与赵威拉开了距离。她粗喘着气,那只握剑的手禁不住颤了颤。 赵威收了掌,凝神注视着赵雪宁,肃道:“嗯,刚才的那招轻功不错。宁儿,你可否告知二叔那是门什么功夫啊?” 仿佛对赵威的话充耳不闻,见赵雪宁只是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紧蹙双眉,若有所思:通过与赵威的几次交手,接二连三,我都险些中了他的劲掌。我使长剑,赵威手无寸铁。他若想降住我,非要近我的身不可。而我用剑,只能尽力拉远与赵威之间的距离,方能发挥出‘沧浪剑法’的威力…… 见赵雪宁思绪飘远,对自己置若罔闻。赵威轻笑了几声,道:“宁儿,我只不过问了你一句那门功夫是什么,你不至于要思虑良久来回答我吧?” “你不是想要知道这门功夫是什么吗?眼见为实,看好了,下一招来了!” 言罢,便见赵雪宁原地耍出了一个剑花,随后一个横挥,顿时产生了一股强劲剑气。 感受到迎面而来寒冷剑气,赵威纵身一跃,空中一个腾翻,躲了过去。落地后没等站稳,紧接着便是赵雪宁的又一个急刺。赵威侧过身,双指一夹,立即便夹住了赵雪宁的剑。 之后,见他左臂一弯,钳住了赵雪宁的右肩,右指用力,剑尖即断。 赵雪宁见状,欲要抽出断剑。不料赵威趁她不备,竟是突然掐住了赵雪宁的脖颈,将她硬生生地拎了起来。 “啊~”玉颈被人狠狠地捏住,赵雪宁只觉呼吸一窒,头晕眼花,甚是难受得紧。 这时。 “呼!”的一声,眼前银光一闪。 赵威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往后跃去。待着了地,他抬头一望,眼中瞬时划过了一丝讶然。 此刻,只见远处白衣飘飘,青丝舞动。在赵雪宁的身旁,竟是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人。 见赵雪宁干咳不止,那人便轻抚着赵雪宁的背,神色慌乱。待赵雪宁恢复了脸色后,她这才望向了这边,蹙紧了柳眉,眼中布满了愤怒与怨恨。 望着远处正持剑怒视自己的二人,赵威不禁忽然想起了一事。见他走上前几步,对着二人笑道:“我到以为是谁,原来是冷掌门啊!” 冷忆晗闻言,沉默不语。她右手长剑一挥,上前一步,将赵雪宁护在了身后。 “冷掌门爱徒心切,不远千里搭救,赵某实属敬佩。宁儿,你今生有幸得遇如此良师,乃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今后,你可得尊师重教,多加孝敬你师父才是啊!” 面对着赵威的冷嘲热讽,冷忆晗冷声道:“赵堡主,今夜我前来傲龙堡,实属情非得已。而如今酿成如此局面,也非我所愿。在大家动手之前,我有一事想问堡主。” “请讲。” “堡主当日可曾派人前来刺杀宁儿?” “对,是我派去的。不过我没想到宁儿还会留有一命,怕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没料到赵威会如此爽快地讲出了实情,冷忆晗眼神一寒,不由地握紧了剑,道:“既是如此,你我之间再无话可说,请赵堡主亮招吧。” 听冷忆晗说话的语气虽是云淡风轻,可那股从身上隐隐透出的低沉气压,不禁令身后的赵雪宁也跟着吃了一惊。 “晗儿。”赵雪宁上前一步,来到冷忆晗的身侧,轻道:“要小心,莫要让他近了身。” “嗯,你也是。”冷忆晗淡淡地瞥了一眼赵雪宁,应了一句。 “那么,就请冷掌门多多指教了!” 说完,便见赵威跃起半空,双掌画出了一个八卦图案,居高下击。 赵冷二人见状,一左一右,侧身飞出,躲过一掌。待赵威落地,冷忆晗随即飞身而上,朝着赵威的胸口刺去。眼见剑尖越逼越近,因早有提防,赵威当即左掌圆劲,右掌直势,一手挡住了冷忆晗的剑,另一只手朝着冷忆晗的面门拍去。 然而,冷忆晗却是一个急剑转锋,身子一翻,闪躲过去。 “好!”赵威暗赞了一声,紧接着双掌交替连拍,击向了冷忆晗的心口。冷忆晗左一个回档,右一个侧身,躲避着赵威源源不断的攻击。趁赵威有了空隙,她双脚一踏,连忙向后退去。 刚拉开了距离,便见一道红色闪光,突然朝赵威袭来。 “嗖嗖~~” 赵雪宁出剑极快,直朝着赵威上身的几大要穴刺去。 “沧海浪涌!”冷忆晗幽幽地望着前方二人的打斗,轻喃出声。 似是想到了什么,见她眼神忽然一变,再度上前,朝着赵威的下盘刺去。赵威一惊,立即朝后一跃。 赵雪宁立即跟了上去,一会儿急刺,一会儿侧挥,只盯着赵威的面门不放,乃是一招‘拨雨撩云’。然而冷忆晗却是来到了赵威的背后,对着赵威的后心一个回挥,正是一招‘大浪淘沙’。 眼见冷忆晗的剑就要划过自己,赵威当下用左手立即抓住了赵雪宁的手腕,双脚一蹬,一个借力从赵雪宁的头顶翻身而过。 在空中连翻了几下后,赵威重新着地,怒瞪着二人,道:“既然冷掌门都用上了看家本领,倘若赵威再不严正以待,岂不是对冷掌门不敬?” 言罢,便见赵威双膝微屈,左臂内弯,右掌划圆,“呼”的一声,向外推去。赵冷二人猛觉得劲风罩上身来,心知不妙,立即朝左右两方飞去。 待二人落地,冷忆晗忽然对赵雪宁急喊道:“宁儿,你使’怒浪击石’,我使‘拨雨撩云’,你左我右!” “好!”赵雪宁不做思考,立刻应下。 随后,见赵雪宁与冷忆晗同时飞身朝赵威刺去,一左一右,快如闪电。赵威当下吸一口气,两肘往上微抬,右拳左掌,直击横推,硬是与二人拉出了距离。 赵冷二人见状,又是举剑齐刺。赵威被逼退后一步,随即气沉丹田,两手左右交叉,同时画出一弧,接着双掌合并同时推出,顿时一股强劲掌风自掌内而出。 眼见两剑如破竹之势袭来,不料这时,竟是硬生生地被赵威凌空挡住,动弹不得。 似是一道透明之墙,又似一股巨大吸力,双剑悬在了半空中,进退两难。 赵雪宁与冷忆晗互望一眼,心下皆是一惊。 正当三人僵直,赵冷二人思虑是否舍剑之时,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银光忽然闪过。 “啊!”冷忆晗因后肩吃痛,随即松开了剑。 “晗儿!”见冷忆晗直身倒去,赵雪宁跟着扔下了剑,连忙扶住了冷忆晗。 抱着冷忆晗虚软的身子,望着她脸上略显痛苦的表情,赵雪宁急道:“晗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冷忆晗蹙了蹙双眉,暗暗尝试去支起自己的身子。不料身子却是虚弱无力,竟是连抬手之力都没有。 她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随后对赵雪宁道:“宁儿,我还好,你不用担心。不过,我的左肩适才却是中了有毒暗器,现在全身感到有些瘫软罢了。” 尽管冷忆晗表面上一直在安慰赵雪宁,但随着体内逐渐产生的冷意和刺痛,她心知自己身上中的非是寻常的“软骨散”,怕是其他门派的独门暗器吧。 赵雪宁闻言,立即支起了冷忆晗的身子,去寻找那枚暗器。待寻了一会儿后,终是在冷忆晗的后肩上,发现了一根不大的银针。 她连忙从衣角上撕下了一块布,包住了手,将银针从冷忆晗的身上拔了下来,“晗儿,我已经将银针取下了,你感觉好点了没?” 冷忆晗默默忍受着体内刺骨的寒冷,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道:“好多……” 没等话说完,她只觉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晗儿!晗儿!”见冷忆晗突然晕厥,一动不动,赵雪宁顿时恐慌不已,连忙抱起了冷忆晗的身子,欲要尽快离开求医。 不料她刚走了几步,便忽然止步对赵威骂了一句:“卑鄙小人,竟暗箭伤人!” 赵威本对这突发状况感到困惑不已,见赵雪宁如此说他,不禁怒起:“休得胡言!我赵威想要杀你二人,轻而易举,何必枉做小人!” “谁要听你胡说,快拿解药来!”赵雪宁厉声喝道。 “解药?哼,找死!” 言罢,赵威立即暗运内力,双手凝掌。 这时,只见一人突然拉住了赵威,在旁轻道:“赵堡主手下留情。” 赵威闻声,随即回头一望。待见到了来人,他的脸色霎时一沉,冷道:“不知商副楼主再度光临我傲龙堡,所谓何事?” 商绝轻笑了几声,道:“商某回来,只求赵堡主一事,望堡主答应。” “何事?”赵威挑了挑眉,问道。 “看在我毒影楼的面上,暂且放过赵雪宁二人一马。” “什么?” 见赵威惊诧地望向了自己,商绝拍了拍赵威的左肩,轻声道:“赵堡主,我毒影楼因有私事需要留赵雪宁一命,请赵堡主给我们一个面子,放她二人走吧。” 说完,商绝上前一步,对着赵雪宁喊道:“赵姑娘,令师的毒当今世上只有鬼医一人可解。趁令师还有十天半月可活,你还是速速去寻鬼医医治吧。倘若再行耽误下去,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鬼医? 赵雪宁皱着眉,轻瞥过赵威与商绝二人,道:“今日这笔账,我改日再来讨!” 言罢,赵雪宁便抱着冷忆晗,疾步而去。 “商副楼主,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话还没等撂下,突闻一股浓郁妖娆之香徐徐飘过。赵威下意识地寻香望去,只听不远处一清脆女声道:“阿绝,走了。” 余音未断,便见一黑色身影忽然跃上了房顶,紧接着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商绝闻言,转过头来对着赵威淡笑道:“赵堡主,此乃我毒影楼之事,请堡主莫要多做询问。今日毒影楼欠你傲龙堡一份人情,改日必还!” 随后“呼”的一声,见商绝也跟着上了房顶,匆匆离去。 望着梁上的皓白圆月,赵威不禁喃道:“宁儿,毒影楼,鬼医……” 一路上,赵雪宁连使‘幻影移形’,欲要尽快离开傲龙堡。可因之前曾与赵威激战,且怀里还抱着一人,她早已是体力不支,只能勉强支撑。 “哈,哈!”赵雪宁出了长廊,来到拐角,想要稍息片刻。不料这时,突然有一队巡逻弟子路过。 “什么人!”众人举起了灯笼,照向了赵雪宁。 赵雪宁暗叫不好,立即抱起了冷忆晗,转身逃去。 “有刺客,有刺客,快抓住她!” “” 此时,天渐渐泛白。傲龙堡内闻着动静,纷纷迅速出动,捉拿刺客。 赵雪宁刚从房梁上飞身而下,脚还没等站稳,便见一群人又朝自己这边举刀涌来。她心下一急,再度跃上了对面的房顶,跳到了另一个院中。 她粗喘着气,原地环视了小院片刻。待寻到了一扇紧闭房门,她踟蹰了一会儿,终是一手拍开了门,躲了进去。 然而当她后脚刚迈进了屋,颈间瞬时便感到了一丝冰凉。 “谁?”黑暗中,剑刃对着咽喉处又逼近了一分,擦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赵雪宁偏头望向了前方的人影,颤声道:“宇哥哥,是…是我……” ? ☆、落荒而逃 ?  清晨,赵俊宇正整理衣装,准备出门。不料从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砖瓦破碎之声,他心下一惊,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剑,立即朝大门走去。 他侧身藏在门后,凝神倾听门外的动静:来人的脚步声略显匆忙,且越来越近。人在门外踟蹰了半晌后,准备推门而入…… 赵俊宇连忙一个闪身,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门扉。待那人进了屋,他便将剑横在了那人的颈间,冷声问道:“谁?” “宇哥哥,是…是我……”赵雪宁抬起头,试图拉开脖颈与剑刃间的距离。 “宁儿?” 闻声,赵俊宇立即撤下了剑,朝着赵雪宁走近了一步。待看清楚了赵雪宁的脸,他不禁惊道:“宁儿,怎么…怎么是你?” “宇哥哥,我……” 话音未落,这时从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之声。片刻后,便听有人敲门道:“宇少爷!宇少爷!” 赵雪宁闻言,身子禁不住一颤。她惊恐地望向了赵俊宇,微启双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迟疑了片刻后,终是抿紧了唇,不再言语。 赵俊宇回头瞥了一眼赵雪宁,随后凑到门口,低问道:“什么事?” “宇少爷,请恕小人这么早就前来打扰您,不知宇少爷可曾见到可疑之人经过?” 赵俊宇下意识地偏过头,眼角余光轻扫过站在自己身后的赵雪宁。见她面色苍白,眼神慌乱,顿了一顿,方对着门外说道:“没有。” 门外的弟子听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均露出了疑惑之色。 众人皆曾目睹刺客先是飞上了房梁,随即转身跃到了赵俊宇所居住的小院…… 对于赵俊宇的回答,大伙虽心里怀疑,可谁都不敢再问。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赵俊宇是堡主唯一的关门弟子,堡主无儿无女,赵俊宇便是这堡内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主子。若是现在得罪了他,今后还岂能在傲龙堡里继续生存? 沉默了一会儿,只听领头之人道:“宇少爷,打扰了,我们再去别处寻寻。” 言罢,众人纷纷离开。 待闻到脚步声走远,赵雪宁这才松了口气。她缓缓地将冷忆晗放到了椅子上,随后来到赵俊宇面前,抬头望着他,轻唤了一句:“宇哥哥。” 赵俊宇先是望了望正靠在椅子上,眼眸紧闭,一动不动的冷忆晗,然后才望向面前的赵雪宁,神色严肃,道:“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冷忆…她怎么了?” 赵雪宁凝神注视着赵俊宇,犹豫了片刻,淡道:“我适才去刺杀赵威了,而她…却是因我而中毒受伤。” “什…什么!” “嗡”的一声,赵俊宇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他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盯向了赵雪宁,眼中布满了难以置信,“宁儿,宁儿你……!” “哼!” 一回想起之前刺杀失败的经历,赵雪宁的嘴角便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只见她侧过头去,不再看赵俊宇。 赵俊宇见赵雪宁那嗤之以鼻的反应,心中怒起,嗔问道:“宁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要这样做?”赵雪宁歪着头,对着赵俊宇讥笑道:“宇哥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宁儿!”赵俊宇激动之下捏紧了赵雪宁的双肩,怒瞪着赵雪宁,低吼道:“你怎能这样做!他可是你二叔啊!” “放开我!”赵雪宁因肩膀吃痛,不禁皱起了眉。她狠狠地推开了赵俊宇,喊道:“他杀我父母,夺我傲龙堡,我为何不能杀他为我父母报仇?” “杀你父母,夺傲龙堡?” 赵俊宇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低垂着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重新抬眸望向了赵雪宁,脸上因神色痛苦,看起来略显狰狞。 迟疑了一会儿,赵俊宇重新走近赵雪宁,垂眸低道:“宁儿,你在与我说笑是不是?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宇哥哥。”望着赵俊宇那副恍惚的模样,赵雪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轻道:“看来你真的被赵威完全蒙在了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宁儿……” “既然如此,我便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看看赵威的真面目!” “……” 迷迷糊糊中,冷忆晗觉得自己仿佛进入到了飘渺之境,四周白雾弥漫,空无一人。 “宁儿。”她试图去唤那个熟悉又温暖的名字,然半天过后,竟是毫无回应。 这时,冷忆晗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还曾与宁儿二人联手对付赵威之事,心里一慌,忙喊道:“宁儿!宁儿!”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8节 那个时候,自己眼前突然一黑,立时便再无意识。如今过了这般许久,宁儿现在到底生死如何?赵威有没有再度下手?宁儿她……? “宁儿,你在哪儿?宁儿!”冷忆晗在这莫名的无尽空间里来回游走着,越走越急,越走越怕。 “呼!”的一声,一阵寒风急啸而过,顿时刺骨寒意蔓延全身。冷忆晗抱紧了双肩,身子在原地忍不住打起颤来。 “宁儿,你在哪儿?宁儿……” 通红的眼眶已是聚集了不少泪水,在这一刻最终迸发。 不像是以往冷静淡然的她,倒像是个迷路无助的孩童般。见冷忆晗蹲坐下来,将头埋在了双臂中,竟开始扶膝痛哭起来。不知为何,她只觉很是委屈,很是害怕。 那个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此刻却不在自己的身边。 天地茫茫,唯有孤身一人。 “宁儿,宁儿……” 除了一直在嘴边念叨着这个名字外,她不知现下该如何是好。 朦朦胧胧,似是有争吵之声。 “这怎么可能!师父怎会杀了堡主与夫人?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夺取傲龙堡堡主之位了!哼,如今他终于得逞了,代价却是我父母,以及那些忠勇弟子,家仆的性命!” “……” “啊,是宁儿!”闻到了魂牵梦萦的声音,冷忆晗倏地站起了身,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白雾徐徐散去,意识逐渐回归…… “不可能,这不可能!宁儿,你可莫听信他人胡诌,毁了师父的名声清白!”赵俊宇红着眼眸,紧握双拳,身子因过于激动而剧烈颤抖着,嘶哑地喊道。 “宇哥哥,我如此说,你都不愿信我,反而去信你那个人面兽心的师父么?”赵雪宁不由得蹙紧了眉,怒道。 “我,我……”被赵雪宁这样突然一问,赵俊宇立时一怔。 无论是赵雪宁还是赵威,对他而言都是同等的重要。一位是自己从小便爱慕至极的人,而另一位却是养育自己,栽培自己的恩师。对于这两个人,他从来都是十分信任的,可如今却…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难题,让他从二人中做出选择?! 见赵俊宇神情恍惚,眼中迷茫,赵雪宁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若我说是你师父亲口对我承认的,你信么?” 闻言,赵俊宇猛然抬头望向了赵雪宁,眼中晃动着复杂的波澜。见他双唇虽微启,却是惊得说不出任何话。 默默地瞧着身子僵住,犹如化作石像般的赵俊宇,赵雪宁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转头望向了一直昏迷不醒的冷忆晗。 “宁儿。” 一句无意识的轻喃令赵雪宁的瞳孔骤然一缩,紧接着便见她飞快地跑到了冷忆晗的面前,轻轻地晃了晃她的柔弱身躯,唤道:“晗儿,晗儿!” 见冷忆晗的眼球动了动,赵雪宁的脸上瞬时挂起了灿烂的笑容,喜道:“晗儿,你醒了?你醒了!” 闻到了那人欢喜的声音,感受到了那人的触碰。虽然眼皮仍显沉重,但冷忆晗还是努力试着睁开了双眼,将目光锁定在了眼前这位似要喜极而泣的人脸上。 “晗儿,你…你醒了!你…你没事了?” 语未到,泪先流。 冷忆晗怔怔地望着赵雪宁那张疲惫憔悴的脸,慢慢地抬起了手,轻柔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道:“我没事了,你不必担心。” 说完,唇边抿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虚弱无力的话音,字字击打着赵雪宁的心。她将冷忆晗那只冰凉的手握紧,凝视着冷忆晗苍白的脸,眼底覆满了心疼。 然而正当两人含情脉脉地互望彼此之际,听“咔咔”几声,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骨骼摩擦之声。 赵冷二人一惊,同时朝声源处望去。只见赵俊宇正冷冷地注视着二人,铁青着一张脸,捏紧了身侧的双拳。 赵雪宁见状,松开了冷忆晗的手,站起身来到了赵俊宇的面前,道:“宇哥哥,虽说不久前我曾扬言声称你我二人恩断义绝,可时至今日,宁儿实再无办法可寻,所以才过来找你,希望宇哥哥你能顾念旧情,最后帮宁儿一次。” “你要我帮你什么?”赵俊宇冷声言道。 “宁儿希望宇哥哥帮我,离开傲龙堡。”赵雪宁一字一顿地答道。 赵俊宇闻言,只是默默来回打量着赵雪宁与冷忆晗二人,眼底说不出的复杂。 “宁儿。” 这时,见冷忆晗微蹙细眉,勉强地站了起来,对着赵雪宁道:“我们…不要求他。” “可是……” 赵雪宁回首一望,脸上浮现了犹豫之色。 赵雪宁话语未完,便见赵俊宇突然疾步走到了冷忆晗的身前,直直地盯向了冷忆晗那张略显疲倦的绝色容颜,缄默不语。 面对着赵俊宇无声的挑衅,冷忆晗颤颤地站直了身子,仰起头回望着他,抿紧了唇。 围绕在二人周身的空气此时犹如凝固了般,沉重地压着让人喘不过来气。 赵雪宁紧张地望着对峙的二人,生怕赵俊宇会突然对冷忆晗不利。片刻后,便见她快步夹入到二人之间,左臂横举,将冷忆晗与赵俊宇两人拦开。 “宁儿,你……” 冷忆晗偏过头,本欲要对赵雪宁说些什么。可因身体的虚软无力,她再无法支撑,一个踉跄,险些倒地。还好在身旁的赵雪宁及时发现,危急关头终是扶住了她,将她重新放回到了椅子上。 见冷忆晗的身体状况不妙,将冷忆晗扶稳坐好后,她随即回过头来,对赵俊宇急道:“宇哥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帮我不帮?” 赵俊宇垂眸迅速扫过二人,见赵雪宁心急如焚,冷忆晗神色痛苦。他迟疑了半晌后,方道:“带着她,跟我走。” 说完,赵俊宇随即转身,先行夺门而去。 “宇哥哥。” 赵雪宁闻言,脸色稍缓,立即抱起了冷忆晗去追赵俊宇。 这会儿,傲龙堡众人正兵分几路寻找赵雪宁。突然,见赵俊宇带着一位和刺客有几分相像的姑娘从远处走来,众人脸色一变,立时迎了上去。 “宇少爷,这……!” 一名为首的弟子认出了赵雪宁,不由得大吃一惊。 “赶快给这位姑娘准备一辆马车,送这位姑娘出堡。”没等那人说完,赵俊宇便打断了他。 “可…可是……” 那人将头垂得更低,原地不动,说话开始支吾起来。 赵俊宇见状,一把抓过那名弟子胸前的衣襟,拽到了面前,怒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其实,赵俊宇因赵雪宁之事,心里本来就窝火。可既是赵雪宁当面的请求,虽然不情愿,但赵俊宇他岂能拒绝?再者说,若是赵雪宁真的刺杀了赵威,此等非同小可的大事,赵威又岂会轻易饶恕于赵雪宁? 所以对于现在的赵雪宁而言,傲龙堡无疑便是个龙潭虎穴。她多待一刻,便危险一刻。 见赵俊宇动怒,那人吓得立即跪了下来,颤声道:“小小人该死,小人这就去准备马车。” “快去!”赵俊宇低喝道。 “是是!”说完,那人便飞一般的跑远了。 待众人离去,赵雪宁这才走到了赵俊宇的身侧,望着赵俊宇,轻喃了一句:“谢谢。” 赵俊宇一愣,慌忙地撇过头去,低头随意地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便见之前的那名弟子将马车给牵了过来。 赵雪宁抱着再度昏迷的冷忆晗上了车,将冷忆晗安置好后,方出了车舱,坐到了驾车位上,“宇哥哥,多谢相救,宁儿走了。” 正当赵雪宁拿起了缰绳,准备出发。这时,见赵俊宇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赵雪宁,急道:“宁儿,关于你与我师父之间的恩怨,我定会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后,你想怎样?”闻言,赵雪宁不禁扬起一笑,轻道。 “我……” 没料到赵雪宁会反问,赵俊宇顿时怔住,不知所措。 见赵俊宇僵在了原地,赵雪宁朝赵俊宇淡淡一笑,接着道:“宁儿无意为难宇哥哥,无论宇哥哥将来会怎样做,宁儿都不会怪你。宇哥哥你保重,宁儿走了。” 言罢,赵雪宁立即扬起了缰绳,策马而去。 “无论宇哥哥将来会怎样做,宁儿都不会怪你……” 赵俊宇呆呆地望着越行越远的马车,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赵雪宁适才的话。 宁儿,我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够不伤害你与师父之中的任何一人? ? ☆、千里赴医 ?  “驾!”一声长喝,久久回荡在无人的山林之中。 从傲龙堡离开到现在,已是过了一整日。眼见夕阳下山,夜色渐临,赵雪宁依然猛甩着缰绳,策车狂奔。 据在临离镇江城之前的打探可知,从镇江城前往鬼医所住的庐江城,若不走大路只走小路的话,策马需用将近半月方可到达。虽早有预料,但因之前神秘人声称冷忆晗体内之毒若完全发作,也需在十天半月之后。因此,赵雪宁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想尽办法定要在毒发的十五日之前,将冷忆晗送到鬼医那里解毒医治。 太阳落山,皓月悬空。 只见马仰天一啸,随即止蹄不动,打了几声响鼻。 知晓经过了一天的赶路,马也开始疲惫不堪。为了今后顺利的行程,赵雪宁只能将马车牵到一处隐蔽树丛中,以防危险。 待安置好马车后,赵雪宁再度上了车,进入了车厢内。昏暗的车厢里,借着外面的黯淡光亮,朦朦胧胧中,赵雪宁找到了正横躺在车里,闭眸沉睡的冷忆晗。 她将冷忆晗的上身抱起,靠在了她的怀里,轻唤道:“晗儿?晗儿?” 没有回应。 赵雪宁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对无意识的冷忆晗说道:“晗儿,你好好的呆在车里,我去找些东西吃,马上回来,好不好?” 仍是毫无反应。 赵雪宁轻轻地将冷忆晗放躺下来,俯身在她那光滑的额间点上一吻,这才出了车厢,跳下了车。 “马儿!” 下车后,赵雪宁温柔地摸了摸马头,喃道:“我知道你已经累了一天了,所以这就给你找晚饭去。现在我要走了,就将晗儿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为我保护好她,知不知道?” 仿佛有灵性般,见那匹棕色骏马打了一声响鼻,随后用头撞了撞赵雪宁。 “好啦,好啦,我这就去。倘若有什么危险,记得叫几声告诉我,我会马上赶回来的,要记住保护好晗儿啊!” 说完,赵雪宁再度拍了一拍马头,回首深深地望了一眼车厢,转身而去。 她一人只身在幽静的树林中走着,心绪复杂。想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她只觉愁苦不已,惆怅至极:眼下,暗杀赵威未遂,晗儿身中剧毒,荣雪宫那边清舒姐姐应该也是急坏了吧…… “唉!”赵雪宁狠狠地叹了一声,不免垂头丧气起来。 她止住步,环视了四周一圈,不禁皱起双眉,喃喃自语道:“此处荒山野岭,渺无人烟,哪有什么吃的可寻啊?” 之后赵雪宁重新迈出脚步,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嘀咕道:“本以为能够打些野物充饥,没想到……” “咕,咕!”这时,小腹终于发出了抗议。 赵雪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撇着嘴,小声嘟囔着:“早知道当初在镇江城的时候,买些干粮了,这下可好……” 从昨晚到现在,赵雪宁已是一日都没有进食了。再加上之前的激烈打斗,拼命赶路,此刻可真算是饥肠辘辘,凄惨无比。 又走了一会儿,见仍是寻不到东西,赵雪宁索性决定立即原路返回,去瞧瞧冷忆晗的情况。毕竟,就算是没走多远,她的心却一直系挂在冷忆晗的身上,生怕她在自己离开后遇到不测。 “马儿,你可好了,就光给你找到吃的了!”赵雪宁将适才刚找到的一堆干草送到了马的嘴里,委屈道。 那匹马见到了食物,瞬间便化作了豺狼虎豹,猛张开了大口,将赵雪宁怀里的大半个干草一口吞下。 “你慢点,急什么啊,我又不会跟你抢!” 赵雪宁胡乱地喂马吃草,边喂边道:“这些都是你的,你慢慢吃。就算我现在饿的难受,也倒还不至于跟你这匹马抢吧!马儿,你吃完后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我们天亮就上路,知道吗?” 看着马吃草吃得正香,赵雪宁莞尔一笑,随后便上了车,躺在了冷忆晗的身旁。 “晗儿。” 她伸手环住了冷忆晗凉薄的身子,将她拥入到了自己的怀里,轻道:“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滚烫的泪沿着尖瘦的脸颊缓缓流下,赵雪宁默默地将冷忆晗抱紧,接着道:“晗儿,你会不会怪我不听你的话,违背了曾经对你许下的承诺?” “晗儿,我知道我是个骗子,我坏!不仅没有杀了他,反而害你中毒受伤。” “晗儿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想尽办法治好你的!” “晗儿你再忍耐几天,到时候等你好了,你尽管打我,骂我。无论你想怎样处罚我,我都毫无怨言!” “晗儿,对不起……” “……” 疲乏睡意渐渐袭来。赵雪宁对着毫无意识的冷忆晗,自言自语说了半天,终是阖上了双眼,沉浸在了梦中。 翌日,清晨。 棕马仰天打了一声响鼻,慵懒地晃了晃头。 闻到了外面的声音,赵雪宁立即睁开了眼,起身出了车厢,惊问道:“怎么了?” “吁!”棕马微微侧头,踏出马蹄朝前挪动了几步。 赵雪宁迅速扫视了四周,见与昨日无异,这才松了口气。之后她下了车,将马头拽到自己的面前,微嗔道:“好啊,是你把我给叫醒了,是不是?” 棕马用头轻蹭着赵雪宁的脸,以此作为回答。 “别,别蹭我,脏死了!” 赵雪宁边躲着马对自己的亲热,边笑道:“既然天已经亮了,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见马不再闹她,赵雪宁又摸了摸马头,语重心长地道:“马儿,今天可就全靠你了!若想你我都有饭吃,你就拼命地将我们送到下一个城镇吧,不然我们都要挨饿啦!” 言罢,赵雪宁一跃上车,扬起了缰绳,驾车离去。 傲龙堡,碎玉阁。 “宇少爷!” 只见赵坤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来到赵俊宇的面前,叹了口气,道:“您还是先回去吧,堡主说了,他不见你。” “坤叔,我……”赵俊宇抬头望向了前方紧闭的房门,一脸的焦急。 赵坤跟着赵俊宇回头一望,随后抓着赵俊宇的手臂来到旁处,低声道:“宇少爷,实不相瞒,堡主因得知你私自放走了小姐与冷掌门,气得可是不轻!宇少爷,你这次可是闯下大祸了!” “坤叔,我若不这样做,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宁儿去送死吗?” “其实关于怎样处理小姐之事,阿坤也不知堡主到底是何想法。这样,宇少爷你先回去,待事情淡了,堡主自然会再见你的。” 听赵坤已是如此说,赵俊宇只好点了点头,轻道:“多谢坤叔,俊宇就先回去了。” “宇少爷。”赵俊宇刚走几步,便闻赵坤在后轻喊道:“你要好自为之啊!” 赵俊宇闻言,脚步一顿,微微侧头道:“我知道了。” 言罢,赵俊宇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宁儿,我答应过你,我定会查明当年事情的真相!至于我将来会怎样做,现下我虽不知,但至少我会做到问心无愧。既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伤害到我师父! 宁儿,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晌午,湖州城。 赵雪宁将马车停在一间客栈门口后,便跳下了车。店小二见来了客人,立即笑脸相迎道:“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赵雪宁先是望了望客栈大堂,后道:“我要在这里住一晚上,明日便走。” “是,是,我这就为客官收拾一间上房。” 见店小二转身欲走,赵雪宁立即叫住了他:“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说完,赵雪宁跃上了马车,将冷忆晗从车里抱了出来。 眼见赵雪宁将一位身穿白衣,却昏迷不醒的美貌姑娘抱出了马车,店小二愣了半晌,方回过神来,问道:“客官,这位姑娘…她……?” 赵雪宁偏头望向了冷忆晗的睡颜,犹豫了片刻,道:“她是我…姐姐……” 言罢,见店小二仍是好奇地望着自己,赵雪宁细眉微蹙,不禁冷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过去?” “是!”店小二应了一声,随即引着赵雪宁上了楼。 把冷忆晗放到了床上后,赵雪宁走到店小二面前,将一小块碎银塞到了他的手里,道:“小二哥,我姐姐身体不适,不便出外用饭,一会儿你便把饭端到房里来吧。还有,记得好好喂我的马,我们还要赶很长的一段路呢!” “是,是,客官放心。” 见到了银子,小二自是喜上眉梢。他点了点头,转身要走,不料忽然被赵雪宁拉住,听她又道:“还有一事,你能不能先给我打一桶热水过来,我们要沐浴。”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顿了一顿,见赵雪宁再无吩咐,店小二这才匆匆地离去。 半个时辰后。 “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 “吱!”赵雪宁打开了门,让开了条路,道:“进来吧。” “好嘞!” 里里外外,小二跑了几趟后,终是将木桶中的水注满。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便是。” 言罢,小二便无声地离开了。 将门关好后,赵雪宁重新坐到床边,抱起了冷忆晗的上身,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轻道:“晗儿,醒醒!醒醒!” 毫无醒转迹象。 自打从傲龙堡出来后,冷忆晗便一直都这般安静地沉睡着,未曾醒来过。 赵雪宁唤了半天,见冷忆晗仍无回应。她轻叹了口气,在冷忆晗的耳边喃道:“晗儿,我叫人打了桶热水,让你做沐浴之用。你我已有几日没有清洗了,你那么爱干净,此刻身上定是难受的紧,是不是?” 垂眸瞧着无声躺在自己怀里的冷忆晗,抱着她那冰冷的身子,赵雪宁渐渐红了眼眶,“晗儿,这两日我发现你的身子变得越发的冷,也不知你身上的毒到底怎样了。如今,我唯能做得便是尽力让你的身子暖和些,然后尽快找到灵姑姑,让她为你解毒。” 说完,赵雪宁伸手去解冷忆晗身上的腰带,欲要为她褪下衣裙。她的手轻抚过冷忆晗滑嫩却冰凉的肌肤,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不知从何时开始,脸上已现层层红晕。 虽与冷忆晗已有过“夫妻之实”,而她的身子也早就被自己给看了个遍。可每当再看之时,赵雪宁的心仍是会狂跳不止,且莫名地感到紧张,激动。 呼吸慢慢开始加重。赵雪宁一边脱着冷忆晗的衣服,嘴上一边念念有词道:“晗儿,我…我见你一直不醒,所以…所以才自作主张,去帮…帮你洗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存…不存任何坏心眼儿的。倘若你…你以后知道了这件事,可…可千万不要怪我,我…我这么做都是…都是为了你好……” 终于将冷忆晗身上的衣服褪尽,赵雪宁舒了口气,随后便将冷忆晗抱进了浴桶里。紧接着,她迅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跟着进入了木桶中。幸亏木桶不算小,她们两个女子在里面刚好。 此刻,冷忆晗正瘫软地坐靠在浴桶边缘,紧阖双眼,柳眉轻蹙。赵雪宁微垂着头,时不时地抬眼瞟向冷忆晗的冰洁玉体。虽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可赵雪宁仍能清楚得看见她的玉颈,锁骨,以及那时隐时现的浑圆轮廓。 热气升腾,弥漫了整个房间。赵雪宁暗自咽了口口水,然后移到了冷忆晗的身旁,将冷忆晗的身子拢了过来,低声道:“晗儿,我先帮你洗,好不好?” 虽早有料到冷忆晗不会回答,但赵雪宁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见冷忆晗沉默不语,她便当做默认,拿起了旁边的巾子,开始为冷忆晗清洗起来。 脸上微微红了红。赵雪宁秉持着呼吸,小心翼翼地为冷忆晗擦着身上的每一处。 其实无论是谁给这样一位绝美的美人沐浴,脑子里若不出现些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画面,那都是骗人的。 或许是因为热水的缘故,赵雪宁身上的体温开始不由自主地升高。她涨红着一张脸,深吸了口气,强行收敛心神,开始给冷忆晗清洗下面。 然刚刚触及到那敏感部位之时,见她的手骤然一缩,不敢再碰。此时,赵雪宁只觉自己欲/火/焚/身,口干舌燥。虽心中清楚冷忆晗现下情况糟糕,自己对她也不能做些什么。但那股极度难耐的感觉仿佛如影随形,使她苦不堪言。 为了遏制情/欲,她猛然转过身去,不再看冷忆晗。甚至挪动了几步,令自己离她远些。不料,冷忆晗因失了赵雪宁这一重心,没有了支撑,竟开始往水里下沉。 “唔!”水流止不住地往口鼻中灌去,正迷迷糊糊的冷忆晗惊觉一股难受的窒息之感突然朝自己袭来,她下意识地扑出了水面,大口地喘着气。 “啊,晗儿!”察觉到后面的大动静,赵雪宁连忙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冷忆晗的出水芙蓉。 “咳咳。”冷忆晗轻瞥了一眼赵雪宁,随后捂住胸口,开始轻咳起来。 “晗儿,晗儿,你醒了?你醒了!”赵雪宁一边轻抚着冷忆晗平滑的背脊,一边笑道。 “宁儿。”待呼吸顺畅了些,冷忆晗抬头望向了赵雪宁,眼神迷离,喃道:“这是…哪里?” 见冷忆晗恢复了意识,闻到了冷忆晗那熟悉的语音,赵雪宁忍不住喜极而泣,道:“这是…这是在一家客栈里,我见你身子冰冷,便决定帮你…沐浴。”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低。赵雪宁见冷忆晗正困惑地注视着自己,便微微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片刻后,冷忆晗理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竟不由得面红耳赤,将头偏了过去:“我……” 见气氛尴尬,赵雪宁抬起了头,对着冷忆晗笑道:“晗儿,既然已经洗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去吧。” “不!” 这时,只见冷忆晗忽然躲开了赵雪宁伸过来的手,迟疑了一会儿,方道:“宁儿你先出去吧,我…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赵雪宁见冷忆晗眼神闪躲,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浸在了水中,不禁疑惑起来。她慢慢移到冷忆晗的身旁,不料冷忆晗却是不动声色地朝另一边挪去,明摆着要与自己保持距离。 “晗儿,你怎么了?”赵雪宁皱起了细眉,问道。 “我,我没事。宁儿,你还是先出去吧。” 只见冷忆晗的眼睛瞄向了别处,脸上神情紧张,语气略显焦急。 赵雪宁见冷忆晗不似寻常,心中更加不解。 “晗儿。” 赵雪宁凝视着冷忆晗轻颤的身子,径自思忖了片刻。突然,见她眼神一紧,趁冷忆晗一个不留神,立即将冷忆晗给拉了过来,捆在了自己的怀里。 “啊,宁儿!”冷忆晗抬起头,惊诧地望向了赵雪宁。 下一瞬,见赵雪宁忽然神色一变,连忙松开了冷忆晗,急道:“晗儿,你的身子…怎么……?!” 怎么时而发热,时而发冷? “宁儿,我……” 冷忆晗微垂下头,抿了抿唇,眼底透出一抹赧意,轻道:“宁儿,你可不可以…抱紧我……” “晗儿。” 赵雪宁伸手重新抱紧了冷忆晗,垂眸问道:“这样,可以吗?” “嗯。”冷忆晗随手环住了赵雪宁的腰,将头贴在了赵雪宁的胸口,阖上了眼眸。 “晗儿,你告诉我,你体内的毒到底怎样了?” 话刚落下,冷忆晗的身子随即一颤,接着便是一如既往的缄默不语。 “晗儿,你快告诉我,免得让我为你担惊受怕。你可知我不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一直都胡乱猜着,自己吓自己?” 良久的沉默后,便听到了冷忆晗的温柔细语:“宁儿,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真相!” 因心中过于焦躁,赵雪宁此刻说话的语气不免重了些。 冷忆晗闻言,知晓自己若再瞒赵雪宁,怕是真的会惹恼了她。无奈,她直起了身子,望着赵雪宁轻蹙起了双眉,道:“很痛。” “什么?”听到从冷忆晗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赵雪宁立时一怔,竟不明所以。 冷忆晗见赵雪宁一副呆愣模样,不禁叹了口气,接着道:“宁儿,实不相瞒,我现在真的很难受。身子像处于在冰窟般,奇冷无比。不但如此,这股寒意还直逼向内脏骨髓,令全身遭受着刺骨之痛。” 听完冷忆晗的这般描述,赵雪宁的脸不由得白了几分。她颤颤地伸手去碰冷忆晗此刻忽冷忽热的身子,慌道:“晗儿,难道…难道你经常会晕倒,竟是痛晕过去的么?” “……嗯。”冷忆晗偏过了头,紧咬着下唇。 赵雪宁见状,不禁捏紧了双拳,黯然流下了泪。 真恨不得中毒的人是自己,也恨不得去承担她身上所有的痛楚! 尽管如此,残酷的事实却依然送到了她的眼前:让她亲眼目睹冷忆晗受罪,让她的心比冷忆晗还要痛苦难熬。 见赵雪宁神情难过,冷忆晗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抬手去抚平赵雪宁皱紧的细眉,柔声道:“宁儿,我因泡在热水里,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你这幅模样,我看着心里也难受,不要在这般痛苦地望着我了,好么?” 说完,冷忆晗朝着赵雪宁淡淡一笑。 闻到冷忆晗的话,赵雪宁的脑海里霎时灵光一现,接着便听她突然喜道:“晗儿,我有办法了!” “什么?”冷忆晗呢喃地问了一句。 “晗儿,我试着用内力逼出你体内的寒气试试。虽然不见得会将你身上的寒毒全部逼出,但体内一旦少了寒气,想必你也好受些。待我们找到鬼医,我定会求她为你医治,解你体内寒毒!” “鬼医?” 因当时突然昏迷,冷忆晗自是没有听到赵雪宁与那神秘人之间的对话。如今听赵雪宁这般莫名其妙的话语,冷忆晗竟是有些听不太懂。 没等冷忆晗想通,便见赵雪宁倏地站了起来,迅速出了木桶,穿好了衣服。随后,她又将冷忆晗从桶里抱了出来,放到了床上,将里衣披在了冷忆晗的身上。 她盘膝正坐在冷忆晗的对面,肃道:“晗儿,你无需运功,只需凝神配合我的内息便好。” “嗯。”冷忆晗点了点头,随即阖上了双眸。 赵雪宁见冷忆晗已然准备好,便开始暗运真气,渡至掌心,将双掌覆在了冷忆晗肩上的臑俞穴,天宗穴之上。 热息经过两处穴道,接着便分散至身上各处经脉。不料这时,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气流与赵雪宁的内息纠缠在了一起,两股气息相撞,登时便将赵雪宁的热息从穴口弹了出来。 “啊!”赵雪宁的内息因未及时收回,又被这样一股劲力所撞,胸口一阵翻腾,不禁往后倒去。 冷忆晗猛然睁开了双眼,见赵雪宁仰躺在床上,嘴角渗出了鲜血,顿时吓得脸无血色。她立即扑向赵雪宁,急道:“宁儿,你怎么了?宁儿!” “晗儿。” 赵雪宁由着冷忆晗将她扶起,随手拭过嘴角上的血,苦笑道:“我适才将内息渡入到你体内之时,不料你的内息居然与我的相克相撞,反倒把我给弹了回来。” “怎会这样?我明明有听你的话,没有擅自调动内力啊?”闻言,冷忆晗不由得蹙紧了柳眉。 赵雪宁暗自寻思片刻,方道:“我想,可能是你体内的寒气早已混入你的内息中,所以才能控制你的内息与我相撞。” “既是这样,宁儿,你就别再我身上继续花费心思了。倘若你为此而受了内伤,我岂不是更加担心?” “不,我没关系。即使我无法用自己的内息逼出你体内的寒气,但若借着我的内息将你的寒气引出来,也未尝不可。” 听赵雪宁如此说,冷忆晗心下大骇,随即厉声制止道:“不可!若是你将寒气引出我体内,反而回渡到你自己的身上,那该……?” 冷忆晗话未说完,便见赵雪宁眼疾手快,突然点住了冷忆晗身上的穴道。 “宁儿,你……!”一行行清泪从冷忆晗的眼底溢出,经过唇边,既苦又涩。 赵雪宁微微一笑,轻声道:“晗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你分担这些苦楚吧。毕竟,你今日的痛苦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就算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言罢,赵雪宁重新凝掌,覆在了冷忆晗的身上。 “宁儿。”见赵雪宁已然阖上了眼,冷忆晗也不打算多些说什么,只好跟着闭上了眼。 唇边不禁抿出了一抹凄苦且无奈的笑容。 半个时辰后。 只见赵雪宁的额间一直冒着汗,身子忍不住开始轻颤起来。她强行将冷忆晗身上的寒气引渡至自己的体内,瞬时感到冷热交加,难受至极。 两股气流互击互撞,震得经脉隐隐作痛。赵雪宁紧抿着双唇,继续吸取冷忆晗体内的寒气。然而,她因强忍着身体不适,从而心神渐乱,竟一个没留意,被冷忆晗身上的寒气反噬,霎时一股至寒之气遍及全身各处。 两股内息强烈动荡。赵雪宁怕自己的内力伤到冷忆晗,便匆匆收回了内息,一把推开了冷忆晗。 “啊!”二人同时惊呼出声,随即各自倒在了一旁。 此刻,冷忆晗体内的寒毒因经过赵雪宁的这番折腾,导致毒发。她只觉全身剧寒,疼痛不已,竟是一度差点昏死过去。而赵雪宁则是气息全乱,寒热交替,突然一个内腔窒息,跟着也晕了过去…… ? ☆、前路堪忧 ?  傍晚时分,忽下起了倾盆大雨。 闻到了雨滴击打木窗的声音,赵雪宁悠悠转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神志渐渐清醒过来。 片刻过后,她忽然想起一事,不禁脸色大变。 “晗儿!” 她连忙侧头望去,竟是一怔。此刻,只见冷忆晗一动不动地躺在她的旁边,毫无气息可闻。 “晗儿!晗儿!” 赵雪宁见状,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她猛然扑到了冷忆晗的身上,晃了晃她的身子,骇道:“晗儿!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任凭着赵雪宁的呼唤,摇晃,冷忆晗却始终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紧阖眼眸,不见反应。 霎时,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赵雪宁颤颤地将手指递到冷忆晗的鼻息间,屏息凝神,试图去探那几丝珍贵的鼻息。半晌后,待感受到些许微弱的气息,她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巨石。 一瞬间的神经放松,令她立即瘫软在了床上。然而她刚躺下,便忽惊胸口如被大铁锤猛击一记,只觉胸腔窒闷,难以呼吸。 赵雪宁皱起双眉,迅速坐起身来,双膝微盘,暗自运气。 不过多时,一股热气徐徐地从丹田之处攀升,开始慢慢疏导因适才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导致的气血逆转,内息紊乱。不料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寒气突然从下至上袭来,不仅在她的体内到处乱窜,还与她的真气相抗。 想到那是之前吸走的冷忆晗身上的寒气,虽并不多,但赵雪宁却仍是担忧它会与自己的内息融合一处,从而令自己也深受其害。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去强行运功,逼出体内寒气。 小半个时辰过后,一股热气从体内蒸腾而出。因运气过度,赵雪宁早已是汗流浃背,嘴唇发紫,脸色惨白。 忽然,她只觉气血上涌,喉咙发甜,不禁猛地睁开了双眼,呕出了一口血。 仿佛是用尽了一生的气力般,她的身体一个不受控制,顿时躺倒在了床上。 她粗喘着气,抬手去擦嘴角残余的血液。望着手上暗红的血,她微微一笑,阖上了双眸。 强行运功逼毒,实乃大伤元气,伤身之举。且赵雪宁的内功根基不深,这般折腾的后果自是不可乐观。轻则一段时日内不可再妄动真气,重则便是数日的昏迷不醒。 所幸她因先天体质较好,在次日晌午时分便再度醒了过来。 身子虚虚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她试着动了动手脚,过了一会儿,力气终是恢复了些。随后,她从床上巍巍起身,环视着四周。 总感觉哪里比较违和,不太对劲…… “啊!”她突然察觉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不禁心下大惊。 “晗儿?” 她下意识地偏头朝床的对面望去,正如心中所想,那人早已不见踪影。未及多想,她立刻下了床,欲要出门寻人。 然而这时,门却意外地被人从外打开了来。闻声,赵雪宁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衣胜雪的冷忆晗脸上平静,双手举着一个托盘,缓缓地走进了屋。 “晗儿!”终是见到了人,赵雪宁脸上的阴霾不禁乍然消失,瞬时浮起了灿烂的笑容。 她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握住了冷忆晗微凉的双手,笑道:“晗儿,你没事了?你好了?” 冷忆晗默默地望着赵雪宁,淡道:“宁儿,你先放开我,粥…就要凉了。” 赵雪宁闻言,脸上一怔。待看到了托盘上的一碗粥时,她当即松开了手,傻笑了几声,道:“对…对不起,我没看到。” 冷忆晗轻瞥了一眼赵雪宁,随后将托盘放到了桌上,转过头来对赵雪宁说道:“赶快趁热喝吧。” “嗯。”赵雪宁笑盈盈地坐在桌旁,拿起碗喝了起来。 已经接连几日都没有进食的她,此刻看起来像极了一只饿狼般,三下两下便将一碗热粥喝得精光。 待赵雪宁放下了碗后,冷忆晗在旁轻道:“我已经吩咐了小二准备了些饭菜,一会儿便送过来。” “嗯,还是晗儿你最了解我!”赵雪宁伸手去握冷忆晗放在桌上的手,弯起了嘴角。 “是么?” 冷忆晗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赵雪宁的手里抽了出来,站起身,背对着她,喃道:“可我为何会觉得,自己已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晗儿。” 听到冷忆晗这突如其来的莫名话语,赵雪宁跟着站了起来,侧头问道:“你怎么了?为何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我既没有高兴之事,又谈何高兴?”冷忆晗头也不回地答道。 赵雪宁望着冷忆晗的侧脸,见她的神色虽与平常无异,但她的目光看起来却似乎已然飘远到了别处。暗自思忖了片刻后,赵雪宁道:“晗儿,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冷忆晗偏了偏头,淡淡地望了一眼赵雪宁后,便再度将头转了回去,不言一语。 赵雪宁盯着冷忆晗半晌,见冷忆晗并无理会自己之意,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径自地将冷忆晗的身子转了过来,使她面对着自己,道:“晗儿,我知晓我的行为是有些鲁莽,冲动了些。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什么事都没有吗?你就不要再气我了,好吗?” 冷忆晗凝神注视着赵雪宁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你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叫我如何能够高兴起来?我曾经说过,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如今你这样对待你自己,就是故意让我痛苦,让我难受。既是左右都是痛,那你以后还是别再管我了。” 言罢,冷忆晗撩开了赵雪宁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再度转过了身。 一滴滴眼泪,悄然从眼眶里滚滚流下。 回想起清早自己醒来之时,看到赵雪宁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以及床上那一小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疼得厉害,甚至比自己毒发之时还要痛。 接着,冷忆晗边流着泪,边将赵雪宁重新放到床上躺好。她轻抚着那张苍白尖瘦的脸,温柔地将唇边残余的血痕擦拭干净。 单是看赵雪宁的状况,冷忆晗便不难得知赵雪宁之前曾做过什么,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宁儿,若是你再出事,那我该怎么办?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29节 既知凶险,你也一定要为我如此么? 你总是这样对自己不管不顾,就算我将来死了,焉能死得安心? 昨晚,冷忆晗只觉自己似乎已从鬼门关内走了一圈。曾承受着那般无法想象的剧烈疼痛,自己还能够再挺过来,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尽管如此,她却是知晓自己已是时日无多。体内之毒顽固至极,如今毒发之时比之从前更加猛烈难熬,怕是待到下回,自己再是不能熬过来了罢。 对于死,冷忆晗却是从未怕过的。她一直以为,人生在世,难免一死。可是,现如今的她却是舍不得死的。若是自己死了,宁儿将来该怎么办?她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叫她如何能放心? “晗儿。” 赵雪宁每次见冷忆晗哭,心都痛得快碎了。 她将冷忆晗拢进了自己的怀里,阖上了眼,道:“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不这样了,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当时是关心则乱,心急如焚,脑子里除了想如何为你解毒外,再无其他。唉,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没本事,不中用。不仅连累你毒发,而且还险些令我自己也中了毒,受了寒气。幸亏我当时吸入不多,终是费了点力气才将这些寒气逼出体内。我现在没事了,你也就不必担心了。” “谈何容易?宁儿,我是注定要为你担心一辈子的。” 泪如泉涌,再也止不住了。 “晗儿。”赵雪宁闻言,不禁扬起了嘴角。 她垂眸望着冷忆晗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抬手擦了擦未干的泪痕,轻道:“你现在的身子如何?可还感到冷,或者痛吗?” “我身子没事,已经好多了。”冷忆晗淡淡一笑,说道。 “那就好。”赵雪宁笑了笑,又道:“趁你现在情况稳定,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去找鬼医,让她为你解毒。” “鬼医?”冷忆晗微蹙起柳眉,问道:“她是谁?” “她是…是江湖里很有名的一个人,不仅妙手回春,解毒本领更是天下第一!” “此人既是如此厉害,宁儿又是何时认识的?又怎会知道她的所在?”冷忆晗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赵雪宁的脸,试图探出一点端倪。 见冷忆晗一副欲要一探究竟的表情,赵雪宁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生怕露出马脚,令冷忆晗识出鬼医的真实身份。 犹豫了一会儿后,赵雪宁勉强地抿出了一抹笑容,答道:“她…她就是我以前曾跟你提及过的那位古怪前辈。在我出走的那段日子里,我曾在她那里小住几日,所以才知道她的住处的。” “是…这样吗?”虽听赵雪宁如此说,但冷忆晗却始终觉得有些奇怪。 读出了冷忆晗眼中的怀疑,赵雪宁一脸坚定地道:“是!就是这样!” 见冷忆晗微启双唇,打算又要问些什么。赵雪宁不禁连忙打断道:“晗儿,你不是说小二会送吃的过来吗?怎么还没来啊?” 说完,赵雪宁打开了门,探头望了望。 见赵雪宁无意再继续谈论此事,冷忆晗虽心里疑惑,但也不打算立即深究。毕竟只要再过些时日,自然便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鬼医了。 此人到底是何身份,届时自会分晓。 之后,因顾虑赵雪宁还未恢复的身体,二人经过商议后便决定次日离开去寻鬼医。 翌日。 赵冷二人匆匆地结了账后,便再度踏上了求医之路。像之前一样,由赵雪宁亲自驾驭马车前行,而冷忆晗则呆在车内。 从傲龙堡出来至今,已过去了四天。在临离客栈之前,赵雪宁不复以往的匆忙,反而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为了能够不耽误时间留宿客栈,她已是买了几日的干粮食物,打算今后不断地连续赶路,盼能尽早到达鬼医所在的庐江城。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日,眼看着距离庐江城还有一日的路程。不料这一晚,冷忆晗身上的寒毒却再一次发作了。 此时,只见冷忆晗蜷缩在车厢内,全身止不住地发抖着。她的脸色白得犹如一张纸般,神色狰狞痛苦。不知何时已是咬破了自己的唇瓣,血红的双唇衬饰着那张苍白的脸,更显得触目骇人。 “晗儿!”看到这一幕的赵雪宁,立时吓得是心胆皆碎。 她连忙跑进了车厢内,抱住了冷忆晗冰冷的身子,在旁泣道:“晗儿,晗儿,我…我到底该怎么办?你…我……” “宁…宁儿,我……” 冷忆晗本想说些什么以来宽慰急得不知所措的赵雪宁,可没等说完,便忽觉又一股强烈痛意袭至全身各处,痛得她连半句话也说不出。 赵雪宁抱着冷忆晗那具犹如冰块般寒冷的身子,见冷忆晗皱眉抑制着嘴里破碎的呻/吟,不禁急道:“晗儿,要是痛就喊出来吧,不要再这般…忍着了,我…我没事。” “宁儿,我…!”因赵雪宁的这句话,冷忆晗那根紧绷的心弦终是断开,忍不住大声痛喊了出来。 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尖嵌入到了手心里,流出了丝丝鲜血。 “晗儿!” 赵雪宁见状,慌忙扣开了冷忆晗的手,将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道:“不要伤到自己的手,若要伤…就伤我好了。” 冷忆晗此刻又痛又冷,已然渐渐失去了思考。她只觉自己的体内仿佛生成了千万根冰刺,实是剧痛难当。 赵雪宁见冷忆晗那痛楚的神情,心中更是苦不堪言。她由着冷忆晗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暗自咬紧了牙关,默默地忍受着骨肉的疼痛。 半个时辰后,冷忆晗终是安静了起来。她软软地靠在了赵雪宁的怀里,阖紧了双目,悄然睡了过去。 赵雪宁无声地将冷忆晗的手从自己的右臂处挪开,轻轻地将冷忆晗放倒在旁。随后,她又望了一会儿冷忆晗,方出了车厢,坐回到了驾车位上。 “嘶”。她刚一抬起手臂,便忍不住轻吟出声。 赵雪宁侧头望向了右臂,只见臂上的衣料已被冷忆晗撕烂了几处,露出了里面的白色里衣。 她淡淡地望着里衣上的几道红痕,唇边勾起了一丝苦笑。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缰绳,一声长喝,驾车而去。 庐江城,一如之前自己刚来之时的繁华热闹。 经过了再一次的日昼交替,赵雪宁终是将马车驾到了庐江城内远近驰名的酒楼,“酒仙醉”的门口。 她刚跳下车,不料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令她脚下一软,险些个没站稳。幸好被迎过来的小二见到,及时地扶住了她。 “姑娘,你没……”小二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他忽然脸色一变,惊道:”你,是你?!” “小二哥,好久…不见啊。”赵雪宁双手支着车架,将身子站稳,强挤出一抹微笑。 “是…好久不见了。”小二皱了皱眉,冷眼瞧着赵雪宁,不禁回想起之前她大闹酒楼之景。 赵雪宁尴尬地笑了几声,接着道:“小二哥,我今日过来是为了找你家老板娘的,不知小二哥可否通告?” 小二上下打量了赵雪宁一番,心想:若不是看在你跟我家老板交情不浅,而我又怕老板日后责怪于我,我可是懒得理你这无礼泼辣的小丫头! 他踟蹰了片刻,不客气地道:“等着。” 言罢,小二转身而去。 半晌过后。 “小成,你说有人指名要见我?” “是,老板娘,那位姑娘现在就在门口等着你呢。” 姑娘? 阿琪闻言,不由得心生疑惑。虽说她是酒楼的老板娘,可她却是从不抛头露面的,实是想不出到底会有哪位姑娘前来找寻自己。迟疑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选择跟着小二出去看看。 然而待她来到了门口,见到的却是横躺在地,昏迷不醒的赵雪宁时,不禁讶然道:“天啊,我的小祖宗,怎么会是你啊……!” 眼前似是有人影在不停的晃动着。赵雪宁缓缓睁开了眼,偏头望去。 “醒了?”闻到了动静,阿琪立即转过了身,拿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赵雪宁愣愣地看着阿琪,喃道:“我这是…在哪?” 阿琪坐在床边,吹了吹药碗,然后递给了赵雪宁,笑道:“这里是流香水榭。” “流香…水榭?!” 赵雪宁下意识地手一松,令那药碗“啪”的一声,立即应声碎地。 “呀,我的药!”阿琪微蹙起细眉,白了一眼赵雪宁,起身欲走。 这时,赵雪宁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急道:“阿琪,灵姑姑呢,我有急事找她!” 阿琪垂眸望了望赵雪宁,低道:“主子现在正在旁屋救治你带过来的那位姑娘,不方便见你。” “你说的…说的是真的?” 赵雪宁听罢,随即掀起了被,跳下了床。然脚刚一着地,便忽觉头晕眼花,身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后倾斜。 阿琪见状,连忙扶着赵雪宁坐了下来,微嗔道:“主子说你因过度疲劳,需好好调养几日才好。你如今身体虚弱的很,又发着烧,想要到哪里去?” “我…我要见她!”赵雪宁拂开了阿琪的手,低头冷声道。 “你……!” 阿琪本就因赵雪宁无缘无故打翻了自己熬了好一阵的药而气恼着,现在又看赵雪宁这副不听话的样子,瞬时心中怒火横生。 她本想着再教训赵雪宁几句,不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紧接着便见灵星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赵雪宁见来人是灵星,顿时欣喜若狂,正打算开口唤她。可待见灵星一脸严肃冷漠的样子朝自己走来,她竟是愕然止声,沉下了脸色。 灵星随意地瞥过地上的碎碗,抬头对阿琪说道:“阿琪,你再去熬碗药来。” “是。”阿琪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出屋,关上了门。 待阿琪离开,赵雪宁忙道:“灵姑姑,我……” “你先回我的话。”灵星紧紧地盯着赵雪宁的脸,厉声道。 见灵星莫名地发起了火,赵雪宁只觉背脊一寒,身子禁不住颤了颤,轻道:“是。” 接着,她悄悄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对上灵星此刻冰冷且犀利的目光。 “你带来的姑娘是谁?” “是…是我的师父,荣雪宫的现任掌门。” 灵星闻言,眼底霎时闪过了一丝诧异,忍不住低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此女有着如此绝色容貌,且年纪轻轻便已身怀精纯的内功。敢情她居然是水月的小徒儿,闻名江湖武林的荣雪宫掌门,冷忆晗啊! “怪不得…什么?”赵雪宁听灵星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便抬起了头,问道。 灵星对上了赵雪宁困惑的目光,接着道:“她能存活至今日,全靠自身根基深厚的内功所赐。不然,她早就遭寒毒侵体,岂能还有命来到我这?” 见灵星如此说,赵雪宁不由得眼睛发亮,惊道:“灵姑姑,那她…她已经没事了?” “啧,我才问了一句,你就反过来问我这么多问题?” 见灵星双眉蹙起,赵雪宁连忙垂下了头,低道:“对不起灵姑姑,你接着…问吧。” “你无需担心,她的小命暂时被我保住了。我先问你,她是被谁所伤?又是如何中毒的?宁丫头,你需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告知于我,不然…你就等着为她收尸好了!” 因了解灵星的脾气,赵雪宁深知灵星的这番话并不是吓唬自己,也并不是在与自己说笑。 她重新抬头望向了灵星,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地讲给了她听。 半晌后。 “灵姑姑,事情便是这样。都怪我不好,害的晗…师父身重奇毒,险些丧命。”赵雪宁红着眼眶,低头悔道。 灵星凝视着黯然神伤的赵雪宁,顿了一顿,方道:“丫头,我已瞧得出你与你师父已然不似从前那般的关系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假装。” “灵姑姑” 下一瞬,只见赵雪宁突然跪在了灵星的面前,低声求道:“灵姑姑,宁儿求你救救她。只要你能救她,你让宁儿干什么都成!” “若是让你死,你也愿意么?” 赵雪宁猛然抬起了头,盯着灵星,一字一顿道:“我愿意!” “好,好。” 灵星拉着赵雪宁起身,弯起嘴角,道:“丫头,我对你的小命自是毫无兴趣的。实不相瞒,你若想救你的好师父,还真得以身犯险一次。此乃唯一的生机办法,不知你敢不敢?” “只要能救得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赵雪宁朗声答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便亲自去毒影楼一趟吧。”灵星见状,嘴角笑意更甚。 “毒,影,楼?!” ? ☆、独闯龙潭 ?  “毒,影,楼?!” 赵雪宁闻言,眼底迅速地覆上了一层疑惑。 她径自想了一会儿,随后将目光对上了灵星那双深邃复杂的眼眸,轻问道:“灵姑姑,这毒影楼是……?” 已不复之前的戏谑神情,只见灵星默默地将头偏了过去,沉下了脸,低道:“是一个……受尽江湖之人鄙夷唾骂的门派,专职…暗杀……” 赵雪宁见灵星的神情忽生异样,尤其是讲述毒影楼的时候,她的眼神不再是昔日的神采奕奕,反倒是黯淡无光,且夹杂着些许痛苦之色,不由得开始暗生困惑起来。 察觉到赵雪宁盯向自己的好奇目光,灵星重新抬起头,翘起了嘴角,道:“宁丫头,毒影楼是怎样的门派并不重要。你只需前去寻找一味药材,拿回来后便可立即解了你师父身上的寒毒了。” “是什么药?”赵雪宁忙问道。 “烈焰草。”灵星脸上严肃,一字一顿地答道。 “烈焰草,烈焰草……” 闻着赵雪宁不断地低喃之声,灵星推着轮子来到她的面前,淡淡一笑,道:“宁丫头,你师父身上所中的其实是毒影楼独门暗器‘魄寒’。此毒至阴至寒,毒性猛烈难祛,令中毒之人饱受奇寒,骨肉断裂之痛。若半月后仍无解药救治,定会全身剧痛而死。而当今世上唯有至阳之物,毒影楼所培植的烈焰草方可解毒。” “灵姑姑,照你如此说,我师父是被毒影楼所伤了?”赵雪宁接着问道。 灵星垂眸思忖了片刻,方道:“这‘魄寒’是毒影楼之物乃是事实,可一向独来独往的毒影楼居然跟傲龙堡勾结在了一起,此事果真是…诡异的很。” “哼,赵威他为了能够掌控武林,什么事他干不出来?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说来听听。”迎上了赵雪宁不解的目光,灵星微蹙起了双眉,问道。 赵雪宁正了正神色,接着道:“我不明白,若是赵威想利用毒影楼来夺我师徒二人的性命,为何在最后还要告知我解毒之法?” “什么解毒之法?” 忽然,只见灵星的身子一颤,紧接着握紧了轮椅上的扶手,瞪大了眼眸,惊问道。 没料到灵星会突如其来问这一句,且反应如此强烈。赵雪宁神色一震,支支吾吾地道:“那…那人说,我师父身上的毒当今世上只有…只有鬼医一人可解,让我去寻……” 没等赵雪宁话说完,便见灵星一个用力,“啪”的一声,将椅上的扶手硬生生地掰断了。 “哈哈哈~~~”一波一波的狂笑之声,响彻在木屋之中,不绝于耳。 见灵星忽然开始捧腹大笑起来,赵雪宁顿时只觉莫名其妙:“灵姑姑,你……!” “哈哈~” 她见灵星自顾自地狂笑不止,不禁蹙紧了眉,叹了一声,道:“唉,灵姑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终是笑得连泪都流了下来。灵星喘着气,抬头望着赵雪宁,弯起了嘴角,道:“我笑我自己,我笑该来的终是要来了。” 闻着灵星这两句不明意义的话,赵雪宁的双眉不由得又蹙紧了几分,道:“无缘无故,笑你自己做什么?还有,什么要来了?” 灵星默默地望着赵雪宁半晌,随后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宁丫头,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灵姑姑!”赵雪宁连忙追了过去,拉住了灵星,低声求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师父?” 灵星回头凝视着赵雪宁,顿了一顿,方笑道:“也好,毕竟谁又能得知,或许这一面将会是见到的最后一面呢?” 说完,灵星便推着轮子先行一步。 赵雪宁愣愣地望着灵星的背影,耳畔不断地回响着灵星所说的那句话: “或许这一面将会是见到的最后一面呢?” 跟随着灵星,赵雪宁第二次来到了这座被灵星一直视作为“禁地”的木屋。推开了门,依然似那时那般药味浓郁,令人不悦。然而,当赵雪宁走进屋中时,她却讶然地发现屋内的陈设似是与之前不同。不复以往的那般凌乱不堪,这回的屋子倒是收拾得还算整齐有条,像是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她随意地往右一瞧,立时一惊。只见右边赫然放着一个大木桶,木桶中的冷忆晗此刻衣衫尽褪,全身浸泡在红色液体里,双眸紧闭,似是毫无意识。 赵雪宁快步来到木桶前,望着冷忆晗以及水面飘荡着的不明花瓣,问道:“灵姑姑,你这是……” “宁丫头,你可得好好的感谢我,我为了救你的宝贝师父可真是牺牲了不少。正如你所见,那水里的花瓣乃是祛毒圣药,金塘菊。此菊花十分稀有,且种植不易。我早年试着培植了一些,花费了我不少功夫才得到现在这么多。如今你师父身重寒毒,为了救你师父,我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言罢,灵星忍不住撇了撇嘴,一脸可惜的模样。 赵雪宁闻言,心下欢喜,立即跑到灵星的面前,笑道:“灵姑姑,你的大恩大德,宁儿这辈子都铭记于心!” “只是记住,便没了后话了么?” 随后,只听灵星叹了口气,便推着轮子来到了木桶旁。她瞧了瞧冷忆晗片刻,轻道:“嗯,脸色果然比之前要好的多。但尽管如此……” 灵星转过头,对赵雪宁道:“若是你不尽快将烈焰草取来,就算有我金塘菊,也是枉然。毕竟这金塘菊只能治标,非能治本。你师父从现在开始需每日在我精心调配下的药汤里浸泡半日,方能起到延缓毒素发作之用。” “这……” 赵雪宁本以为有了金塘菊后,冷忆晗便有救了。没想到她刚刚才建立起的希望,瞬间便被灵星打破,霎时烟消云散。 灵星见赵雪宁皱着一张脸,一副苦恼至极的模样,不禁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接着道:“宁丫头,我不是吓你。你一定要在十日之内将烈焰草取回来让我做药,不然就算你日后拿回了烈焰草,你师父身上因寒毒久居,怕是日后会生出病根啊!” “病根?”赵雪宁怔怔地望着灵星,忙问道:“若是我回来晚了,她今后会怎样?” 灵星凝神回望着赵雪宁,微一沉吟,方道:“寒气侵体,自是伤身。恐怕每逢阴雨天气,你师父都会遭受全身发冷,骨骼剧痛。” “不可以!”赵雪宁眼眶通红,身子剧颤,喊道:“我决不能让她遭受如此大罪!” “既是不愿如此,宁丫头,你只能拼命将烈焰草尽快给弄回来了。” 之后,赵雪宁便见灵星忽然不声不响地走进了里屋,不再理她。因有了先前的教训,她便再不敢没有经过灵星的允许,擅自闯进那间屋子里了。 无事可做,她重新走回到了木桶旁,弯下了腰,开始静静地观察起了冷忆晗。 或许是因为热水的缘故,见冷忆晗那张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却透着些许的红晕。她阖着眼眸,嘴角似笑非笑,仿佛就这样安详地睡下去了。 赵雪宁莞尔一笑,伸出手覆上了冷忆晗温热的脸颊,轻柔地抚摸着,道:“晗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取回烈焰草为你解毒的。在我离开你的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泪不知不觉地从眼中缓缓流下。赵雪宁随手抹了一把,接着俯身向前,对准了冷忆晗那光洁的额头,轻轻地点上了一吻。 这一吻轻如春风,瞬时化作了赵雪宁此时此刻对冷忆晗无比的柔情与眷恋。 左边拐角处,只见灵星在门口无声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由得淡淡一笑。 待赵雪宁转过头见到了自己,灵星方翘起了嘴角,推着轮子走了过来。她来到赵雪宁的面前,将手里的一封信以及一块黑色牌子递给了赵雪宁,嘱咐道:“宁丫头,你定要将此二物收好。毒影楼位于西北的黑风岭,距此处也差不多三,四日的路程。等你到了黑风岭附近之时,自会有人主动前来找你。到时你便将这块牌子交给那人,那人自会带你进入毒影楼。若我想的不错的话,等你到了毒影楼后,你第一时间便会见到毒影楼的楼主。待你见到了楼主,你再将这封信交于她。宁丫头,我只能帮你到此,之后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赵雪宁小心翼翼地接下了两样东西,盯着二物片刻,忽抬头问道:“灵姑姑,这块牌子是什么?还有,这封信里面写的是什么?” “宁丫头,你可知有些事还是装作不懂的好?你只需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不要胡思乱想。” 灵星瞥了一眼赵雪宁,接着便走到了大门口,打开了门,轻喊了一声:“阿琪!” 不过多时,便见阿琪拿着一碗药,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她将药交到赵雪宁的手上后,便转过头来,气哄哄地对灵星说道:“主子,你们也谈太久了吧。你可知阿琪在外面等了有半个多时辰了,差点将药都给等凉了,险些让我再去熬第三次!” 灵星闻言,轻笑了几声,道:“好阿琪,对不住了,下回不再这样了。” 赵雪宁听着二人的话,立即便举起了药碗,一口喝了下去。待喝完了药,她走到了阿琪的面前,正色道:“阿琪,真不好意思,因我的原因害的你重新熬了碗药。阿琪,我还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我因要去别处取药,所以需离开流香水榭几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便烦请你多多照顾灵姑姑和我师父了,宁儿回来后自当相谢。” 说完,赵雪宁朝阿琪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琪见状,连忙止住了赵雪宁,急道:“宁儿姑娘,你千万别这样,我刚刚是在和主子说笑呢!” “阿琪……” 见赵雪宁重新站直了身,阿琪微微一笑,道:“宁儿姑娘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主子和令师的。” “多谢!”赵雪宁展开了笑容,点了点头。 随后,赵雪宁转身对灵星说道:“灵姑姑,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出发吧。” “宁儿姑娘!” 阿琪当即抓住了赵雪宁的手臂,忙道:“你的身子还未恢复,又发着烧,想上哪儿去?” 赵雪宁轻轻拂开了阿琪的手,笑道:“阿琪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因取药之事十万火急,我必须尽快出发。” 言罢,赵雪宁回头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灵星。 灵星抬起了头,对上了赵雪宁那道坚定不移的目光,微笑道:“好吧,你此去一路小心,莫忘记了我对你的吩咐。” “嗯。”赵雪宁点头应了。 她从二人的身旁经过,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然脚即将踏离出门口的那一霎那,却见她明显地顿了一顿,片刻后,方头也不回地踱步离去。 阿琪走出屋,望着赵雪宁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灵星目送着赵雪宁走远,随后偏过头来望向了仍是呆在木桶里一动不动的冷忆晗。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波光。那黛黑眼底更是深邃的令人望不见边际…… 出了流香水榭后,赵雪宁便马不停蹄地朝西北方的黑风岭奔走。一路上匆匆忙忙,令赵雪宁那张蜡黄的的脸上布满了风尘。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眼见黑风岭近在眼前。 这时只听“嗖”的一声,马忽然被一人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指着赵雪宁喊道。 赵雪宁将受惊的马安抚好后,这才跃下了马背,走到男子面前,道:“毒影楼可在此处?” 男子闻言,眼里不禁划过了一丝诧异。他直直地盯着赵雪宁,半刻后,方道:“姑娘要去毒影楼?” “是。” 赵雪宁点下了头,随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牌,扔给了男子:“你瞧瞧这个。” “这…这是……!” 男子惊恐地望着手中的令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赵雪宁见男子如此异常的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低问道:“这牌子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抬头望向了赵雪宁,怔了片刻,方颤声道:“姑…姑娘稍等。” 说完,男子便轻轻一跃,飞身而去。 赵雪宁见男子眨眼间便没了踪影,不禁愣了愣,随即佩服起了此人的诡异轻功:这毒影楼里的看门之人,轻功都到达了如此地步,可想而知毒影楼里的重要人物,该是有何武功造诣了…… 半柱香的等待时间不到,便见之前的男子再次出现,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抹微笑,客气地道:“有劳姑娘在此久候,请跟我来。” 赵雪宁见自己如此轻易地便被带进了毒影楼,心下虽惊,但还是有礼地跟着男子走进了山谷。 路上,见她一直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何一切会发展的如此顺利? 首先,她从灵星那里得知,只有毒影楼里的烈焰草才能解晗儿体内的寒毒。接着,灵星告知自己毒影楼的地点,以及嘱咐自己将两样东西交付于某人…… “啊!”赵雪宁猛然抬起了头,忍不住轻呼出声。 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因自己幸运,而是靠灵星的一手安排! 从来到黑风岭到进入毒影楼,灵星像是未卜先知般,算好了赵雪宁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回想刚刚那名男子见到黑牌时的惊讶反应,不难想象这块黑牌对于毒影楼来说,意义非凡。既是这样,灵星又为何会有这个东西?另外,她为何会如此熟悉毒影楼? “这毒影楼是……?” “是一个……受尽江湖之人鄙夷唾骂的门派,专职…暗杀……” “……” “你到底和我师祖什么关系啊?” “当年,水月奉师命下山,代表荣雪宫前往洛城,参加武林泰山北斗之一,人称“霸王刀”的薛峰,七十岁寿宴。而我当时也奉命,前往洛城,进行一个刺杀任务。目标本是参与寿宴的其中一名宾客,正巧水月和这个宾客住在同一家客栈,我们就这样在洛城的一家客栈中相遇。” “……” “……” 难道说,灵姑姑跟毒影楼有着…莫大的关系?! 赵雪宁的这一猜想没等完全成立,便先是吓了自己一跳。想着灵星的为人行事,心狠手辣,乖张暴戾,实是难以想象她只是毒影楼里一名普通的杀手而已。 莫非,她曾在毒影楼里地位很高? 那么灵星她,究竟是谁?! 正当赵雪宁暗地里琢磨着灵星的身份之时,那名男子已不知不觉地将赵雪宁带到了毒影楼里最重要的地点,紫霜阁。 “请姑娘在此稍等,楼主一会儿就到。” 言罢,那名男子便匆匆地转身而去。 赵雪宁见男子神色慌张地撇下她一人离开,心中很是不悦。她回头望向了面前这座高大的建筑物,似是与普通的大殿无异。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自从进入了毒影楼后,便感到一股不明寒意如影随形地伴随着自己,让她很是不舒服。 正当她站在原地发呆之时,只听右边有人轻喊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闻声,赵雪宁立即偏头望去。 眼下正值傍晚,来人的面貌虽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但单瞧那人的衣着身形,以及闻着他那说话的语气嗓音,赵雪宁心中的怒火便被无声地点燃了。 随着来人渐渐地走近,她终是认清楚了长相。只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刺杀赵雪宁的四人之一,紫衣人,罗。 罗快步走到了赵雪宁的面前,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半晌后,方轻笑道:“赵雪宁,你的命可真硬!我没想到你曾受了那样的重伤,如今还有命来到这里!” 赵雪宁跟着笑了笑,轻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赵雪宁福大命大,怕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福大命大?”罗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接着道:“要不是我姐当日好心饶你一命,你能活到今天?” “你!” 赵雪宁闻言,立时气得是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她双拳紧握,怒瞪着罗,欲要动手。 这时,只见罗忽然双眉一皱,撇了撇嘴,急道:“赵雪宁,你我的账我们改日再算,不过……” 紫衣人狡黠地笑了笑,探身凑到了赵雪宁的耳旁,小声地道:“得等你有小命留下再说。” 说完,便见罗故意地撞了一下赵雪宁,方从她的身侧走了过去。 赵雪宁怒视着地的背影,蹙着眉,揉了揉撞痛的右肩。 哼,早晚有一天,我定会让你为上次的事付出代价! 片刻后,赵雪宁忽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朝着她笑了笑,柔声问道:“你就是赵雪宁吧?” 赵雪宁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见她丰姿冶丽,笑靥如花,一双剪水美瞳正好奇地盯着了自己,不禁心尖一颤。 顿了一顿,她微微侧过头去,暗自心想:这个人生得竟是这般好看,当真可以与晗儿媲美了。虽是如此,她与晗儿带给人的感觉却很是不同。若说晗儿是清冷脱俗的话,那么这位女子便真的可以说是千娇百媚了。 见赵雪宁呆愣在原地,女子轻声笑了笑,道:“让赵姑娘久等了,请跟我进来吧。” 言罢,女子轻轻转身,推开了紫霜阁的大门。 “叮铃,叮铃~” 被一连串莫名的铃铛声惊醒回神,赵雪宁抬头望去,见女子已然进了屋,正站在里面等着自己。 赵雪宁连忙走了进去,来到了女子的面前。 “赵姑娘,请坐。”女子指了指旁边的木椅,对赵雪宁说道。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赵雪宁摆了摆手。 女子微微一笑,接着便坐到了正中的椅子上,自然地翘起了右腿,搭在了左腿之上。接着,她俯下身来,用右手拄着自己的下颚,好整以暇地望向了赵雪宁。 赵雪宁被她那仿佛是盯着猎物般的眼神所慑,神情一震,颤声问道:“请…请问,你可是毒影楼楼主?” “正是。”女子脸上云淡风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轻声答道。 赵雪宁闻言,不禁猛地瞪大了双眼。 她来之前尽管曾有过不少猜想,可万万没有想到毒影楼的楼主,居然是这样的一位女子。看起来年龄应与阿琪差不多,但却比阿琪更显得活泼灵动。 另外,她总觉得这名女子的行为举止很像一个人,那位神秘莫测的鬼医。 女子见赵雪宁惊诧地注视着自己,嘴角弯起,道:“赵姑娘此番来我毒影楼,所谓何事?” 因终是见到了正主,赵雪宁便不打算继续与她客气了。 “想必楼主应该知晓我此番来的目的吧。” 女子听了赵雪宁的回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道:“赵姑娘果真如传闻所言,虽年纪轻轻,却胆识过人。我自然知晓姑娘的来意,只不过姑娘觉得,此行会如姑娘所想的那般顺利么?” “我自是清楚你不会轻易给我解药,废话少说,你想怎样?” 这时,见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缓步走到赵雪宁的面前,淡道:“想必赵姑娘还有东西未交于我吧。” 闻言,赵雪宁脸上一怔,不由得退后了一步。那名女子见状,便又上前了一步,挑起了眉,径自地伸出手去。 赵雪宁迟疑了半刻,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递给了她。 女子接过了信封,轻瞥了一眼赵雪宁,随后匆匆地将信取出,展开了信纸,默默地阅着。 不出片刻,便见女子的脸上忽然展开了灿烂的笑容。她颤抖地持着信,兴奋地喃道:“是她,是她!” 半晌过后,女子将信重新收好,抬头对赵雪宁笑道:“赵姑娘,你想要烈焰草,我可以给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赵雪宁连忙问道。 女子并没有立即答复赵雪宁的问题,反而是朝她走近了一步,没等她反应,便伸手勾起了她的下颚,凑到她的面前,轻道:“我向来不喜吃亏。既是让你拿了药去救别人,那么你是不是也欠我一条命呢?” 赵雪宁猛地拍开了女子的手,怒喝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才能给我解药?” “很简单。” 女子不慌不忙地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赵雪宁,笑道:“一命换一命。只要你肯服下这瓶绝心散,我便立刻给你烈焰草。” ? ☆、风波迭起 ?  “一命换一命。只要你肯服下这瓶绝心散,我便立刻给你烈焰草。”只听那名青衣女子的语气云淡风轻,微笑道。 赵雪宁接下了小瓷瓶,轻睨了一眼,皱眉道:“若是我喝了下去,你食言反悔不给我烈焰草,那当如何?” “赵姑娘。” 女子重新坐回到了大椅上,慵懒地靠着椅背,笑道:“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现在的身份立场,是在跟谁说话。此刻,有求于人的是你,不是么?” “你!”赵雪宁怒指着女子,咬牙启齿地道:“你最好信守你的诺言。不然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化作厉鬼前来向你讨命!” “呵呵,厉鬼么?”女子掩嘴轻笑了几声,接着道:“若是这世上真有厉鬼,那我岂不是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 赵雪宁见此人提及人命之时,竟是以这种玩笑态度处之,心下不禁骇然。 见女子直直地盯着自己,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赵雪宁重新垂眸望向了手里的瓷瓶,拔开了瓶塞,暗自咽了口吐沫。 下一瞬,便见她忽然扬起了头,将瓶内之物悉数倒进了自己的口中,一饮而尽。 “啪,啪。” 女子站起身,拍了拍手,道:“赵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之人,竟是能为令师做到如此地步,想必令师将来知晓也会深感欣慰。” 赵雪宁将瓷瓶摔到了地上,伸出手去,对女子喝道:“我已经照你的话喝了下去,现在你应该把药给我了。” “自然。” 言罢,见女子挑起了柳眉,朝门外轻喊了一声:“来人!” 片刻后,便见一人打开了门,低着头走到了赵雪宁的面前,将一包东西交给了她。 见赵雪宁接下了东西,女子走到赵雪宁的面前,勾起一抹微笑,道:“这便是赵姑娘想要的烈焰草了。你回去后交给那人,那人自会知晓如何配制解药。” 赵雪宁沉着一张脸,迅速地将那包药收好。 女子见赵雪宁一脸生怕自己将药抢回去的惶恐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又道:“赵姑娘,我既已把药给了你,自是不会再要回来的,这点请你放心。” 赵雪宁见女子如此轻易地便看清了自己的心事,神色竟是一怔。她瞪了一眼那名女子,冷道:“那自是再好不过!” 说完,赵雪宁转身而去。 “赵姑娘!” 待赵雪宁刚朝门外走了两步,便听女子在后说道:“姑娘放心,这几日你身上所中之毒暂不会立即发作。等你回去后,你不妨将你中毒之事告知那人,让她知晓。凭那人的本事,应该…不难为你解毒吧。若是姑娘有幸逃过此劫,相信你我定会还有再见之日。” 闻言,赵雪宁的脚步不禁一顿,随即偏头轻道:“多谢楼主关心,我赵雪宁定不会让楼主你‘失望’的。” 言罢,赵雪宁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紫霜阁。 待赵雪宁走远,女子踱步走到了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边望着夜空,轻声喃道:“快二十年了。若我不是用这种方法逼你现身,你到死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吗?你当真这般狠心,竟是如此恨我,怨我,打算永生永世都不肯原谅我了么……?” “” 因已经得手解药,赵雪宁心下欢喜,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立即赶回流香水榭,去为冷忆晗解毒。 已经过了近四,五日之久,这几天她的脑海里除了冷忆晗,再无其他。虽是短短的几日不见,但她却深深地觉得已是过了几年般。 思念泛滥,无法收拾。 “晗儿她,应该已经醒来了吧。”赵雪宁边驾着马,边径自想象着。 “若是她醒来后,发现我不在她的身边,她会不会很着急呢?” “她会不会…很想我呢?”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0节 “……” 一想到这,她便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傻笑了几声。当下,她不再做过多思考,立时狠甩起马鞭,疾奔而回。 这一日,阿琪正准备从酒楼出发,去给灵星送饭。不料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了赵雪宁兴奋地呼喊之声:“阿琪!阿琪!” 阿琪闻声,随即转头望去。只见赵雪宁一脸欢喜之色,正驾马而来。 “吁!” 赵雪宁勒住了马,瞬时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跑到了阿琪的面前,喜道:“阿琪,我回来了!” “宁儿姑娘!”阿琪围着赵雪宁走了一圈,见赵雪宁毫发未损,安然无恙,便笑道:“你可算回来了,害得我们都要担心死你了。” “阿琪,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流香水榭?我们一起走吧!” 说完,不等阿琪的回应,赵雪宁便抓住了阿琪的手,拉着阿琪快步而去。 一路上,赵雪宁不断地向阿琪打探着这几日灵星与冷忆晗的情况:“阿琪,我走了以后,我师父可醒了吗?她有没有提及我啊?” 阿琪一听,笑容顿时便僵在了脸上。她止住了脚步,偏头支吾道:“额,你师父…你师父她……” “我师父她…她怎么了?”赵雪宁闻言,竟突然抓住了阿琪的手臂,急道。 赵雪宁本是激动兴奋,可不曾想待自己询问阿琪有关冷忆晗之时,竟发现她神色有异,说话吞吞吐吐,她立时心下便开始紧张起来。 “她…她没事。” 阿琪见赵雪宁忽然变了脸色,不由得心想赵雪宁定是误会了自己什么,当即便微微一笑,接着道:“宁儿姑娘,你放心,你师父这几日都安好,你不必担心。” “这样,那就好。”听阿琪如此说,赵雪宁那颗忐忑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阿琪,那我师父她……” “宁儿姑娘,我们到了。”没等赵雪宁把话说完,便见阿琪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指着前方道。 赵雪宁见阿琪不再理会自己,径自率先而去,心中起疑,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跟着阿琪走进了木屋中。 进了屋后,她随即朝旁望去。屋内,只见灵星一人正坐在茶桌边,自己默默地饮着茶。 因第一时间见到的不是冷忆晗,赵雪宁心里虽是失望,当仍是表面故作镇定道:“灵姑姑,我回来了。” 灵星闻声,正拿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顿,立时抬头望去。 “灵姑姑,给。” 赵雪宁扬着嘴角,疾步走到灵星的面前,将一小包东西递给了她。 灵星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伸手接过了东西,将它凑到了自己的鼻前闻了闻。片刻后,便见灵星勾起了唇角,对赵雪宁道:“宁丫头,你可真行,还真把烈焰草给弄回来了!” “听你这么说,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拿不回来么?”赵雪宁自然地坐到了灵星的身旁,笑道。 灵星为赵雪宁斟了一杯茶,接着道:“我不是认为你拿不回来,只不过我想你不会这般轻易地便给拿回来罢了。” 待赵雪宁喝尽了杯中的茶,灵星又道:“宁丫头,说吧,你跟她到底交换了什么条件啊?” “我的事容后再说,灵姑姑,我师父呢?” “哦,你师父大概在旁边的屋子里浸泡药浴呢,你放心,阿琪会照顾她的。” 灵星见赵雪宁听完自己的话后,竟忽然站了起来,欲要离开。她当即抓住了赵雪宁的手臂,不满地道:“丫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不许走!” “可是……” 赵雪宁满脸委屈,由着自己被灵星拉回到了座位上,低声求道:“灵姑姑,我的事是小事,你先让我过去看看我师父吧,我都好几日没见过她了。” “才几日而已,就把你给急成这样了?”灵星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接着道:“丫头,你要是再不回答我的话,就休想让我给你师父配制解药了。到那时,你与你师父阴阳相隔,看你怎么办!” “好好,我说还不行么。”赵雪宁连忙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认输。 她因深知灵星的古怪脾气,独断专横,言出必行,自是不会怀疑灵星所说的每一句话。 赵雪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对灵星缓缓道来:“不瞒灵姑姑,那毒影楼楼主确实与我交换了条件。她说除非我服下一种叫‘绝心散’的药,不然她是不会将烈焰草给我的。” “绝心散?”灵星皱了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应该是一种□□吧。” 灵星闻言,先是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片刻后,便见她抬起了头,接着问道:“那人还交代你什么事了吗?” “她除了让我告知你我中毒之事以外,便再无其他交代了。”赵雪宁一边冷静地回答着灵星的问话,一边暗自观察着灵星的反应态度。 自从毒影楼一行后,赵雪宁不禁开始怀疑起灵星的真实身份。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她心下断定灵星与毒影楼定是有着密切的关系,十之/八/九灵星应原属毒影楼中人,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最后便选择离开了毒影楼。 见赵雪宁一副疑心重重的模样,灵星的嘴角微微上扬,轻道:“宁丫头,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啊?” 赵雪宁盯着灵星半晌,方启唇道:“灵姑姑,你可否告诉宁儿,你和毒影楼究竟是何关系?” 灵星对上了赵雪宁那双探究的眼眸,淡淡一笑,道:“到目前为止,你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不过是猜测。” “那好,你猜到了些什么?”只见灵星的脸上云淡风轻,神色如常,竟不慌不忙地为自己倒了杯茶,还悠哉地抿了一口。 赵雪宁见灵星一副无谓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灵姑姑可曾是毒影楼中人?” 灵星微微仰头,思忖了半刻,方回道:“算…是吧。” “那么,你可是与那毒影楼楼主很熟?” 闻言,灵星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抬眼望向了赵雪宁,冷道:“宁丫头,你这算是在审问我么?” “不是,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赵雪宁见灵星忽然沉下了脸,心中一慌,忙道。 “真相?你想知道什么真相?” “我……” “哦,我知道了。” 这时,见灵星忽然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微笑道:“你是想知道你为何能够如此顺利地进入毒影楼,甚至得到烈焰草的,是吧?确实,若不是有我的令牌以及那封信,你也断然不会拿到烈焰草的。” 赵雪宁见灵星有意透出口风,心中一喜,立即问道:“灵姑姑,你在那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啊?” “我写了……”灵星将赵雪宁所有的神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她虽曾想过继续逗弄赵雪宁一番,可当她见赵雪宁满眼的期许,不知为何,竟忽然变得不忍心,便默默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刻,她唇边抿出了一抹淡笑,轻道:“很简单,就是‘予其所需,成汝所愿’这八字而已。” “予其所需,成汝所愿……” 赵雪宁径自呢喃了这句话几遍,不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登时猛然抬起了头,急道:“灵姑姑,难道你也答应了那楼主什么条件了吗?正因如此,她才肯交解药于我?”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做。”只见灵星一脸无辜样,接着道:“不是你去拿解药的么,又不是我拿。” “可是,你这几个字明明是……” 灵星闻言,当下便理解了赵雪宁之意。她随即轻笑了几声,道:“其实那毒影楼楼主只要看了我写的这几个字,便已足够了。宁丫头,你不知我这八个字,有多价值连城吧?” “原来是你早就安排好了的。”赵雪宁听罢,不禁暗生起了闷气。 她只觉自己一直处于灵星的鼓掌之中,被她不断地玩弄着,取笑着。虽心里气她,厌她,可灵星毕竟是自己与晗儿的恩人,说什么自己都欠她很多。因此,她不得不在灵星的面前低声下气,唯命是从。 尽管如此,赵雪宁却深知灵星她并不是个坏人。 灵星此人,刀子嘴豆腐心。说话虽损人难听,且脾气孤僻古怪,但她对自己确实是情深义重,欣赏有加。她俩本就萍水相逢,如今那位对凡事都很挑剔的鬼医灵星,竟能如此厚待于自己,自己可真是荣幸之至了。 见灵星无意继续与自己谈论毒影楼之事,赵雪宁只能哑声作罢。 二人相继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见赵雪宁忽然站起了身,对灵星道:“灵姑姑,时间差不多了,我现在可以去看我师父了吧。” “你!” 闻言,灵星立即抬眸望向了赵雪宁,脸上神情复杂。片刻后,见她突然将头偏了过去,不满地道:“去吧,去吧。” 言罢,又摆了摆手,催促之意甚是明显。 赵雪宁见灵星与阿琪,一个两个都在自己提及冷忆晗之时神色怪异,不似平常,心下不禁开始起疑。 见灵星已是扭过头去,不再理她。赵雪宁打了声招呼,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唉,这师徒俩真是麻烦死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伴随着赵雪宁的关门之声,轻轻地落在了虚空之中。 赵雪宁出了屋后,便迅速地跑到了旁边的木屋门口。 她站在门外,正要抬手推门。不料此时,忽然从屋内传来了一段对话:“冷姑娘,你如今都这样了,又何必这般执着,折磨自己呢?” “无…妨,我…我能挺得住。我…我至今仍坚持呆在此处,只是…只是为了等宁儿回来,仅此…仅此而已……” 赵雪宁听屋内冷忆晗断断续续地呻/吟话语,心中一寒,立时狠狠地推开了房门,急喊道:“晗儿!” 闻声,冷忆晗与阿琪二人皆惊愕地望向了门口。 “宁儿。”终是见到赵雪宁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冷忆晗顿时红了眼眶,下意识地轻唤了一句。 阿琪见赵雪宁走过来,终是松了口气。她随即来到赵雪宁的面前,低语道:“宁儿姑娘,你可好好地劝劝你这位倔强的师父吧。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赵雪宁的眼中霎时覆满了困惑,不由得侧头瞧了瞧正躺在床上的冷忆晗,又转头望了望阿琪。 阿琪回头瞥了一眼冷忆晗,轻叹了一声,道:“还能什么事?就是你师父不听我的话,不肯接受主子的医治呗!” “为什么?”赵雪宁下意识地随口一问。 阿琪摇了摇头,轻道:“不知道,只能你自己去问她了。” 言罢,阿琪对赵雪宁施了一礼,便无言地走出了屋。 待阿琪离开后,赵雪宁立即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她默默地凝视了冷忆晗半晌,忍不住蹙起了细眉,不满道:“晗儿,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何不接受灵姑姑的医治?” “灵姑姑?” 冷忆晗闻言,嘴角不禁抿出了一抹苦笑。她冷冷地盯着赵雪宁,怨道:“宁儿,你竟如此骗我!” “我……”听到冷忆晗如此说,赵雪宁这才明白了症结所在,当即心生歉意。 她伸手握住了冷忆晗轻颤的手,低道:“晗儿,对不起,请原谅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知道,一旦你知晓了灵姑姑的身份,怕是万万不会答应来到流香水榭的。可是,你身上之毒只有灵姑姑一人能解,我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瞒着你,把你带到了这。” 冷忆晗因身上毒发,本就疼痛难忍,四肢无力。但她仍是凭借着身上最后的一分力,咬了咬下唇,将自己的手从赵雪宁的手里抽了出来,颤声道:“你不要…碰我。” “晗儿,你!”赵雪宁见冷忆晗突然对自己冷淡至极,心中很是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你给我…给我出去……”冷忆晗偏过头,痛苦地阖上了双眼。 “晗儿,你到底怎么了?” “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语气又冷了几分。 赵雪宁见冷忆晗已然动怒,凭着自身对冷忆晗的了解,她知道现在的冷忆晗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无奈,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轻道:“好好好,我走便是了。” 言罢,赵雪宁又深深地望了一眼紧阖眼眸的冷忆晗,便听话地悻悻离去。 在门被赵雪宁掩下的同时,只见冷忆晗陡然睁开了眼眸,抿着双唇,悄然流下了一行意义不明的泪 “灵姑姑!”赵雪宁连招呼都没打,便直接推门而入,怒视着灵星,喝道:“你到底对我师父做了些什么?” “啧,你是怎么回事?干嘛无缘无故地对我发火?”灵星见状,不由地皱起了眉,忿道。 “你!你明知我师父对你很是忌讳,又为何让她知晓你的身份?” “你又没告诉我,不要让她知道我的身份。再说,是你师父自己碰巧知道的,与我何干?” 见赵雪宁依旧横眉竖眼地瞪着自己,灵星顿时火冒三丈,当下狠狠地拍向了桌角,怒道:“宁丫头,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师父呢,你倒反而先责怪起我了?你知不知道,是你师父先行擅闯我的地方,窥伺我的隐私的?真是的,师徒俩都是这般让人生厌!” 赵雪宁听完灵星的说辞,立即便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怕是冷忆晗曾误打误撞,闯进了那间供奉师祖水月之灵位的房间,从而知道灵星的身份了吧。 当即,她再无话可说。 灵星瞧赵雪宁这幅肝肠寸断的模样,立时便猜到了几分缘由。她轻睨了一眼赵雪宁,冷道:“怎么,你那位犟得跟头牛似的师父还不肯浸药浴么?” “还不肯?”赵雪宁听了这话,心下猛然一惊:“今天发生的这种状况,难道不是第一次吗?难道在我走的这些天,我师父都是如此吗?” “差不多。” 灵星见赵雪宁的脸都给吓白了,不由地挑了挑眉,解释道:“你师父当真是倔的很,比之水月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在你走后的第二天,她便已经醒来。后来,她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便开始与我冷战敌对起来,不仅拒绝吃我配制的药,连药浴都省下了。起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耐着性子与她讲道理的,可她怎么也听不进去。若不是我提及你,她差点自己就这么走了。” “那她身上的毒,现已如何了?”听着这番话,赵雪宁只觉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 瞬时,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适才冷忆晗的样子,那张苍白的面容,以及她那隐忍痛苦的神情 想到冷忆晗的寒毒再度发作,赵雪宁只感背脊一凉,心中更是慌张不已,焦急万分。 见赵雪宁眼中泪珠转来转去,灵星心下不忍,便安慰道:“宁丫头,我真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做了这么多无谓的事。你放心,我有在她的饭食里掺入药粉。虽不能像药浴那般有效,但好比全无。如今你既是拿回了烈焰草,我自会尽快调制出解药,救你师父的。不过,倘若到时我配好了药,她不肯服用,那便与我无关了。” “灵姑姑你只管配药就好,到时我自会劝她服……” 话还未说完,赵雪宁便突觉自己的心脏如被人狠狠地捏紧一般,当即剧痛不止,忍不住嚎叫出声。 “啊!”她随即倒在了地上,紧紧抓住胸口,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片刻间便已满头大汗。 灵星见赵雪宁痛得原地翻滚,眼底霎时浮起了惊愕之色。她连忙俯身去抓赵雪宁的手腕,按在脉处,急道:“宁丫头,你怎么样了?” “我……”不知何时,赵雪宁已是痛得咬破了下唇,颤声道:“绝…绝心散” 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不料喉头一甜,一个禁不住便朝地面猛得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接着她只觉眼前一黑,竟是这样昏了过去…… ? ☆、恩怨纷乱 ?  邻屋内,只见冷忆晗紧阖着眼眸,暗自咬牙,蜷缩在床上,默默地忍受着身上的毒发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起来,不知不觉地便痛晕了过去。 仿佛一瞬间,她忽然回到了几日前。 感受到一股股浓郁的药味迎面袭来,冷忆晗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望着自己身前的红色液体,心中陡然一惊。 “呼啦。”她突然从木桶里站了起来,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上半身,开始焦急地寻找自己的衣物。 不料这时。 “呦,你可算是醒了。”身后,忽然有一人这般说道。 冷忆晗猛然地一回头,见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一个木制的轮椅上,环着双臂,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不知怎的,冷忆晗只觉这人的眼神像是在打量着一个玩物般,既是好奇有趣,又带着点挑衅意味。 那道轻藐的目光,真心令人倍感不悦至极。 她不由得蹙起了柳眉,重新坐回到了木桶中,望向来人沉默了片刻,方问道:“这里是哪里?” 声音冰冷,语气毫无感情可闻。然而,尽管是如此一句简单的话语,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威严,乃是她的本能所致。 来人闻言,不禁慢慢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凝视着此刻全神戒备的冷忆晗,挑了挑眉,淡道:“这里是流香水榭。” “流香水榭?”冷忆晗下意识地重复一遍。 见冷忆晗的眼底霎时划过了一丝疑惑,女子立即扬起了嘴角,推着双轮来到了木桶前,微笑道:“冷忆晗,你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啊!” 冷忆晗见此人忽然来到了自己面前,不禁连忙退后了几步,将身子靠到了木桶的另一边。 因不明此人话语之深意,冷忆晗只能问道:“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只是听说过你罢了。想你在江湖中享有盛名,堂堂荣雪宫一派掌门,谁人不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冷忆晗脸上虽神色如常,心中却默默警戒着眼前的这位女子。那双放在水里的手早已凝掌成形。 女子见冷忆晗虽面无表情,但那眼神却带着明显的敌意,忍不住笑了笑,接着道:“你不用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想说我之所以能够知道你,并非全听江湖传言,乃是你那最爱的小徒儿亲自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冷忆晗立刻变了脸色,急道:“是宁儿告诉你的?” 因冷忆晗的反应过于剧烈,竟是将木桶里的水击出了不少。女子慌忙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怒喝道:“你冷静点儿,莫要浪费了我的金塘菊药浴!” 冷忆晗听罢,一脸尴尬地望着女子。顿了一顿,她悄然地偏开了头。 女子见没了动静,便将手臂给撤了过去,依旧皱着眉头,冷道:“你还需浸泡一个时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来!” 言罢,女子转身即走。 “等一下!” 冷忆晗立即叫住了还未走远的女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焦虑,轻声问道:“前辈可知,宁儿在哪儿?” 女子止步,侧头冷笑了一声,道:“等你泡完了药浴,我自会告知你。但倘若你不听我的话,你就休想知道你的好徒儿的下落了!” “你!”冷忆晗怒瞪着渐渐离去的背影,不禁气得全身发颤。 她头一次见到这种人,虽看起来好心告诫,可嘴却是刁的狠,竟是莫名其妙地突然威胁自己。由是像她这般性子淡漠,无心与任何人计较之人,却也是不由得被那人的临走之言激得怒火中烧,气性不小。 由此可见那人嘴上功夫,有多了得了! 终是痛苦地熬过了一个时辰,冷忆晗毫不犹疑地走出了木桶,穿戴衣物,随后走出了屋。 门刚一被打开,顿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鸟语花香,溪水潺潺,世外桃源之景象。望着这般美景,冷忆晗微微一笑,眯起了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清新之气。 心中的阴霾,眨眼间便烟消云散。 “怎样?我的流香水榭还不错吧?”这时,忽然有人打断了冷忆晗的好心情。 冷忆晗听到了轮椅“咯吱咯吱”压踏在木板上的声音,不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睁开眼向旁望去。 见依然是之前的那位女子。 那女子距自己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望向了自己适才欣赏的那片景致,笑道:“我这流香水榭身处林中,位置隐秘,鲜少有外人寻来。除了我为数不多的几位熟人外,你便是头一个来到我这里的了。” 冷忆晗听这人的语气,仿佛是要自己对她感恩戴德。她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随着那人的视线望向了翠林流水,淡道:“我来到此处,并非我所愿。” 女子闻言,忽然转头望向了似笑非笑的冷忆晗,微嗔道:“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你可知天底下有多少人想来这里都来不成的么?” 冷忆晗微微侧头,唇边抿出了一抹淡笑,轻道:“我对你这里之事,自是毫无兴趣。我只想知道,宁儿在哪儿?” “既是不想知道我这里的事,那还要向我打探你徒儿的下落么? 女子轻瞥了冷忆晗一眼,偏过了头,哼道:“冷掌门此番做法,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冷忆晗脸上沉静,紧盯着女子的侧脸,低道:“你曾答应过我,而我也照你的话做到了。此刻,该是你信守承诺之时。” 女子身子一颤,随即抬头望向了冷忆晗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犹豫了一会儿,方启唇道:“冷掌门果然非寻常女子,佩服,佩服。” “你可以说了。”冷忆晗无视女子的吹捧,继续冷声言道。 女子见状,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无奈道:“因你身上所中的乃是毒影楼的独门暗器,‘魄寒’,所以你的乖徒儿去毒影楼为你拿解药去了,过几天便会回来。” 说完,见女子突然笑了笑,仿佛在喃喃自语,道:“若是…她运气好的话……” 这回,冷忆晗终是听明白了女子所说的话。因心中过于震惊,她一个身子不稳,险些跌倒在地。所幸她连忙抓住了身旁的栏杆,这才稳住了身子,不至于摔倒在人前。 “宁儿,宁儿她……” 一听到赵雪宁竟是为了自己,而独自去闯毒影楼,冷忆晗的心当即便被揪了起来,全身轻颤,背后不禁冒起了冷汗。 虽对毒影楼不甚了解,可是冷忆晗身为江湖中人,也自是对毒影楼略知一二的。 毒影楼,众所周知是个受尽正道门派所鄙夷的邪门歪道。只要是给足够的报酬,无论目标是好人还是坏人,有无任何身份背景,不问缘由,皆可杀之。不单如此,毒影楼的暗杀手法更是毒辣惊人。为了做到无痕迹可寻,毒影楼甚至会进行灭门之举,实在是毫无血性,人性可言! 正是如此一个阴险狠毒的门派,如今,赵雪宁却是一人孤身前往,殊不知会遇到何等凶险。 冷忆晗心里虽是感动,但更多得却是绝望与担忧。 不再做过多的思考,只见她忽然变了脸色,站直了身,疾步而去。女子慌忙抓住了冷忆晗的手腕,在后急道:“你去哪儿?” 冷忆晗狠狠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头也不回地道:“我去找宁儿回来,我决不能让她一人去毒影楼!” 见冷忆晗执意要走,女子便立即点住了冷忆晗腰间上的穴道,接着说道:“她已是走了两日,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如何能寻着她?” 冷忆晗见自己竟突然被人点中穴道,心中更是焦躁不安,怒喊道:“你放开我!” “我答应过宁丫头,在她离开的这几天一定要保住你。若是你出了事,等宁丫头回来,你叫我如何向她交代?” “宁儿现在身处险境,你叫我如何能够安定自处?那毒影楼是何种地方,想必你比我更是了解。既是如此,你又怎能狠心让宁儿孤身前去,以身犯险?” 此刻,冷忆晗因心乱如麻,竟抛弃了平常一贯的淡然有礼,冷静自持,不禁说了些狠话。 女子见冷忆晗已不复之前的冷静淡漠,不由得微感诧异。她推着轮子来到了冷忆晗的面前,直直地迎上了冷忆晗那道怒不可遏,又带着无尽怨恨的目光,肃道:“你听我说,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不要忘了,既是我同意让她过去,自是有我一定的道理。宁丫头与我交情不浅,我怎会亲手送她入龙潭虎穴,让她死于非命?你放心,我早就将一切安排好了,她一定会毫发无伤地回来的。” “你究竟是谁?怎敢做如此保证?”经过了女子的这番话,冷忆晗逐渐开始冷静了下来,问道。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来我流香水榭吗?”女子哼笑道。 冷忆晗垂眸注视了女子半晌,轻道:“我只听宁儿说过,你是她曾经所结识的一位前辈。直到几日之前,我才知晓你是鬼医。” 女子凝视着冷忆晗那张娇美容颜,暗自思忖着:看来宁丫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罢了,倘若她此时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怕是又会有一番麻烦波折了。不如就让她保持现状,这样才有我接下来的安稳日子。 冷忆晗见女子沉默不语,只知盯着自己看。她心下疑惑,便问道:“前辈,何事?” “前…前辈?”女子闻言,不禁一怔。 她见冷忆晗正好奇地望着自己,便连忙收回了脸上的讶然,轻咳了一声,微笑道:“嗯,论辈分来看,我确实是你的前辈。你既如此唤我,也属理所当然。” “敢问鬼医前辈尊姓大名?他日相见,冷忆晗定会回报前辈今日救命之恩。” 听冷忆晗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女子的笑容瞬时便僵在了脸上。她匆忙地移开了视线,支吾道:“我…我的名字,你…你不用知晓,我也不需要你的报恩。” 言罢,女子伸手解开了冷忆晗身上的穴道,转身欲走。 “前辈!”这时,冷忆晗忽然叫住了女子。 只见她一脸的难色,迟疑了片刻,方开口问道:“前辈曾说过宁儿定会平安无事,此话…可是当真?”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她无事。倘若我食言,你只管取我性命,给她陪葬好了。” 女子将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留给了冷忆晗后,便推着轮子,朝前走去。 而冷忆晗却是静静地望着女子的背影,略有所思。 她独自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有些困乏了,才重新回到了屋中,准备小憩一会儿。 木门被她从外面推开,又恰巧遇上一阵轻风,使得挡住里屋唯一的布帘被风吹起,露出了里屋的模样。 “那是……”恍惚间,冷忆晗似是看到了里屋中某个东西上面的几个字,令她心中竟是一惊。 鬼使神差般,她抬起了脚步,小心翼翼朝着里屋走了过去。待走到布帘之前,她虽是有些踌躇,但因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最终还是揭开了布帘。 当即,映入眼里的便是一个黑木灵位。 “这,这……!”冷忆晗惊讶之下,竟下意识地连续退后了好几步,直到自己的身子碰触到了墙壁,退无可退,她这才止住了脚步。 “这,这怎么可能?鬼医,师父,她们……?!” 此时,冷忆晗早已被这个不经意间所遇到的意外而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 她颤颤地站直了身子,飘着脚步来到了供桌之前,伸手轻抚着灵位上的字,一字一顿地念着:“爱妻,水月之位。灵星,立。” “砰”的一声。 只见冷忆晗突然跪了下来,恍惚地望着桌上的灵位,嘴里呢喃地念叨着:“师父,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你的灵位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这灵位之上却是这般写着?” 刹那间,冷忆晗的思绪便回归到了自己六岁的那年…… “忆晗,你既已拜入我门下,需得遵守我的规矩。”水月傲立于冷忆晗的身前,垂眸望着正跪在地上的冷忆晗,肃道。 “是,师父请讲。”冷忆晗恭敬地道。 “忆晗,你一定要答应为师,日后在你下山时,若是遇到一个名叫“灵星”的女人,切莫与她有任何接触纠缠。无论她是生是死,我们荣雪宫之人都需对她袖手旁观。如若你明知故犯,就休怪师父无情,将你逐出师门了。” “是,师父放心,徒儿定当谨记。” “嗯,很好。”水月伸手去扶冷忆晗起身,欣然一笑。 “……” 冷忆晗见平日里鲜少会笑的师父,今日居然对自己笑了。她心中讶异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欢喜。 然而不过多时,她便见水月的脸上虽是挂着笑容,但眼中却是透着些许痛苦,难过之意。 当时的水月,在一向心思细腻且敏感的冷忆晗眼里,看起来笑得竟是如此的牵强:师父,你是不是在刻意隐忍着什么?为何你看起来竟是如此的伤心,痛苦? 正因水月当时突然的怪异变化,那日的拜师情景才会令冷忆晗有着如此深刻的印象。至今为止,当时的一点一滴仍历历在目…… 十年前,荣雪宫。 “师父!”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水月,十四岁的冷忆晗终是忍不住流下了泪。 “忆晗,清舒,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我死以后,便由忆晗来接掌我荣雪宫,一概人等皆不可有议论非议,违者逐出师门!” “是,谨遵掌门吩咐。”众人纷纷朝着水月叩头。 这时,忽听有一人道:“掌门,我听说江湖中有位鬼医,医术精湛,能够妙手回春。不如我们几个下山为你打探此人,让她……” “不! 我绝不见她! 她这辈子都休想再见我一面! 就算我死了,我也绝不会原谅她!” “……” “……” 这便是水月在临终前所说的最后几句话。当她将这番话说完,她仿佛像是一瞬便抵达了生命的尽头,自此郁郁而终。 短短的几句话,虽代表着水月无尽的愤恨,可只有当时离水月最近的冷忆晗才会知道,水月在说这些话的同时,竟是从眼角流下了一滴泪,不知她到底是何意…… …… …… “师父既是如此厌恨灵星,又怎会容忍灵星做这种事情来侮辱她?” 下一瞬,便冷忆晗忽然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了木桌上供奉的灵位,快步夺门而去。 这会儿,灵星正在旁屋,独自叹气发呆中。 不料冷忆晗会意外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二话不说,便将一个东西扔到了她的怀里,冰冷无情地命令道:“请你以后不要再将此物摆放出来了。” 灵星闻言,先是一愣。 她拿起了腿上的灵位,翻转过来一看。 当那黛黑瞳孔倒映着灵牌上“爱妻,水月之位”这几个字时,她竟是如遭受雷击一般,猛地抬头怒视着冷忆晗,额冒青筋,发疯般地怒喝道:“冷忆晗!我要杀了你!” 如一头狂怒的受伤野兽。 冷忆晗见灵星紧握双拳,身子止不住地剧颤着,心里禁不住一慌。随后,她因感受到了灵星散发出的阵阵凛冽杀气,冷忆晗当即便料定,她之前所说的话,绝非戏言。 她立即暗运真气,准备迎敌。不料过了许久,见灵星只是怨恨地盯着自己,咬牙切齿,竟是不再动作。 冷忆晗屏息观察着灵星的反应,又过了一会儿,见灵星仍是毫无动作。 看起来似是再暗中隐忍着什么。 她缓缓收回了内力,挺直地站在灵星的面前,沉默地注视着她,无畏无惧。 尽管如此,冷忆晗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灵星会在这短暂的寂静中,思绪百转,径自在脑海里想象着去残忍虐杀自己,千次万次…… 事实上,如若不是灵星看在那二人的份上,想必在今日的流香水榭,定会留下一片血腥光景了。 此刻,灵星正不断地暗自告诫着自己:要忍耐,要容忍…… 过了半个时辰后,心中的怒火总算是消退了不少。 灵星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便侧头望向了冷忆晗。这时,只见冷忆晗仍是一声不吭,仿佛化作了一座雕像般屹立在自己的面前,一动不动。 实是…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暗自骂了一句,便偏过了头,阖上了眼眸,冷道:“今日之事,我全当没有发生过。以后,不许你再进那间屋子了!” “师父曾经说过,凡荣雪宫弟子,不得与你接触。这几日,我因不知你的身份,所以才违背了师父的命令,已是不孝之至。从即刻起,我将马上离开此地,今生都不会再见你。” 说完,冷忆晗便毅然地转身离开。 “你难道就这么走了?不管你的宁儿了?” 话音刚落,便见冷忆晗的脚步竟是突然一顿。 她侧了侧头,语气云淡风轻,道:“宁儿她明知故犯,日后我自会责罚与她。最后烦请你告知宁儿,倘若她仍不思悔改,那就永远都别回荣雪宫了。” 言罢,冷忆晗再度踏步而去。 “嗖”。 还没等走上两步,冷忆晗便惊觉自己的后肩一个吃痛,身子随即一僵。紧接着她的眼前竟忽然一黑,当场便昏倒在地…… ? ☆、左右为难 ?  依旧是那股浓郁,且略显刺鼻的药味。 冷忆晗倏地睁开了眼眸,望着身前熟悉的红色药水,忍不住皱了皱她那两道美丽的柳眉。 刹那间,一股怒意油然而生。 没等多想,她准备立即起身。不料,她却突然惊觉自己的身子此刻像是被人钉在了木桶里,竟是无法动弹。冷忆晗心里一惊,接着又试了几次,可无奈结果都一样,她竟是无法移动半步。 这下,冷忆晗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又惨遭了那人的“毒手”,被她点住了自己的穴道。 当即,她的心里便燃起了滔滔怒火,更是对那人感到厌恨之极。 正当冷忆晗默默地思虑着自己今后该如何对付那人之时,忽然她一偏头,便见那人从外面缓缓地走了进来,先是随意地瞥了自己一眼,然后便无声地走进了里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冷忆晗微启双唇,欲要叫住那人。可当她把话刚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她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竟是不能出声。当下,她又惊又怒,只能一直偏着头,怒视着不远处的里屋,静候那人自己走出来罢了。 半个时辰后,在无尽的焦急等待中,那人终是舍得出来了。 她刚掀起布帘,立时便感受到一道凌厉且冰冷的目光直直地抛向了自己。她侧头一望,正对上了冷忆晗那双无情的眼眸。 灵星见状,不由得朝冷忆晗扬起了嘴角,随后便推动着两个木轮,淡然自若地来到了木桶前。 她无声地打量着冷忆晗那张因恼怒而羞红的绝色脸庞,轻笑了几声,道:“怎么,冷掌门这会儿居然变成了哑巴,不会说话了?瞧你之前还一副振振有词,盛气凌人的模样,现在怎么突然又安静下来了?” 冷忆晗见灵星那望向自己的骄傲姿态,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胜利,不禁心中更怒。想她堂堂荣雪宫一派掌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曾受过如此戏弄羞辱? 因深知自己目前受制于人,且此时若显出自己已然动怒,怕是只会增长敌人嚣张的气焰罢了。冷忆晗正了正心思,当即阖上了双眼,不再看那人。 灵星见冷忆晗竟是突然闭上了眼,不再理人,心下一惊,立即急道:“冷掌门当真是如此高傲啊!现如今到了这般田地,却依然能做到心怀不乱,沉着冷静,真是佩服,佩服啊!” “……”冷忆晗仍是紧阖着双眸,不为所动。 灵星见冷忆晗无论是自己对她讥笑,嘲讽,依旧保持着一副旁若无人,无动于衷的模样,忍不住怒火中烧,喝道:“你……!” 她本想着趁此机会激怒冷忆晗,以报她当日对自己的羞辱。没想到,冷忆晗竟是对自己置之不理,无视自己,反倒显得自己无趣无聊之至。 当下,她火冒三丈,伸手对着冷忆晗的玉颈处狠狠一点,怒道:“哼,真是服了你了!” 冷忆晗只觉自己的脖颈微微吃痛,紧接着便感到喉咙一松,立刻便知晓自己被封的哑穴已解,不由得心中暗喜。 她立即睁开了双眼,冷冷地望着灵星,道:“这下,你可满意了?既是戏弄我够了,便立即解开我的穴道,放我走。” 虽身上的哑穴已解,可困住自己身子的另一处大穴却尚未解开。此刻的冷忆晗,除了能开口说话之外,仍是一动都不能动。 灵星满意地瞧着冷忆晗的反应,微微一笑,道:“光是刚刚那些,自是不够给我解气的。不过我们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让我在你身上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我无暇与你这般纠缠,你马上解开我的穴道,放我走!”冷忆晗严词命令道。 “啧啧,这可不行。我曾经答应过你的宝贝徒儿,可得把你治好才行。不然人家说我灵星失信于人,那我以后怎么还能在江湖中混?” “我不需要你的医治,请你马上放我离开!”冷忆晗见自己这般忍让,灵星仍是不肯放过自己,语气竟又冷了几分。 灵星闻言,缓缓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嗔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好心救你,你居然不领情,反而对我如此态度?你可知,就凭你现在的状况,只要离开我流香水榭半步,不出十日,你定会毒发身亡?” 冷忆晗轻睨了灵星一眼,转过头去,淡道:“我是生是死,自是不用你来操心。你是我荣雪宫的敌人,我既身为荣雪宫一派之主,又怎能公然地违反戒律,违背先师生前的嘱托?” “哈哈,好一个荣雪宫掌门啊!”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1节 闻言,灵星突然大笑出声,接着道:“你既是个如此守律守规的掌门,又怎会跟自己的徒弟相恋?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不知荣雪宫该是如何判断,算不算得上违反戒律,违背你们师父的嘱托呢?” 灵星的话犹如当头一击,令冷忆晗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猛然转过头去,惊恐地望着灵星,微启双唇,欲要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她忽然只觉心乱如麻,想开口时却不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她此刻竟是无半点头绪。 良久的沉默。冷忆晗怔怔地望着灵星,眼中晃动着复杂的波光。 灵星见冷忆晗那副惊愕无措的样子,心里欢喜,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啧啧,堂堂荣雪宫掌门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徒儿,这事儿如果传到了江湖之中,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啊?” 她满眼笑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冷忆晗种种的表情变化。 这时,只见闻言后的冷忆晗,脸色更显苍白异常。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神来回躲闪着,不敢迎上灵星那道探究的目光。 其实,冷忆晗心中知晓若是自己当场否决灵星的话,也未尝不可。虽说她与宁儿相恋乃是事实,可二人行事向来隐晦低调,从不在人前做出亲密之举,她灵星又怎会断定自己和宁儿之间会存在着非比寻常的师徒关系?尽管如此,她却还是无法将那句否认说出口。倘若只逞一时之快,却伤了宁儿的真心,那她自是万万不愿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宁愿天下人唾骂自己,鄙夷自己,也不愿让宁儿遭受半点委屈,让她伤心难过。 既是决定与宁儿在一起,自是做好了万劫不复的打算! 沉默了半晌后,冷忆晗抬眸望向了灵星,神色坚定,肃道:“对于这件事,我从来就没有隐瞒欺骗之意。从我喜欢上宁儿的那一刻起,我便深知自己已无资格再继续担任荣雪宫的掌门。此事无需前辈挂心,冷忆晗自是知晓该如何给天下一个交代。” “哦?照你这么说,你难道会为了宁儿那丫头,放弃你的掌门之位?” 冷忆晗闻言,不禁垂下眸去,淡淡一笑,道:“掌门之位,对我而言本属虚无。若是能与宁儿共度此生,区区掌门之位,我放下了又如何?” 灵星听着冷忆晗的这番话,只觉心暖非常,深感欣慰。她见冷忆晗非但没有如自己想象那般矢口否认与赵雪宁的恋情,反而坚定不已地坦诚自己的真心,实属难能可贵。 若是宁丫头听到她师父的这番话,不知会感动成什么样? 灵星凝视着冷忆晗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欣然一笑,道:“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何宁丫头会如此痴恋于你,甚至为了你不惜赴汤蹈火,奋不顾身了。冷忆晗,通过今日我不得不承认我之前有看错过你,不过从今往后,我相信我应该可以重新看待你了。” 冷忆晗没有想到灵星会忽然对她说出这些话,不由得心中讶然。 她侧过头来望着灵星,语气依旧平淡如常:“你怎样看我,是你的自由,我自是不会在意。既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想必你也该满意了,是时候该放我走了。” “我说冷忆晗,亏你长得一副精明的样子,难道你不懂我刚刚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吗?难道我刚刚说了半天,竟都是白费唇舌?”灵星瞪大了双眼,甚是难以置信。 “无论你如何说服我,我都不会留下,更不会接受你的医治。我已经对不起整个荣雪宫,又岂能再对不起师父?” “你师父她…她都过世那么久了,你又为何还耿耿于怀我俩之事?你不知,我与你师父当年只是一场误会,当年我…我……” “你当年……?” 灵星见冷忆晗疑惑地望着自己,心中开始泛起了犹豫。她实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将当年的事告知冷忆晗,以消彼此之间长达几十年的误解。 她垂眸深思,终是不再开口。 不料这时,冷忆晗忽觉身子一松。 她连忙暗中试力,竟发觉自己的气力已然渐渐恢复。 想必封住自己行动的那处穴道,因时辰已到,便自行解开了。 当即,她从木桶中站了起来,用手臂遮着自己的上身,冷道:“我不想与你多发生冲突,既是我不愿留在这里,你也应该尊重我的选择,让我离开。” 灵星自是知晓冷忆晗已经解开了穴道,她随即推着轮子向后退了几步,轻道:“冷忆晗,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其实,你我非亲非故,你的死活我自是从不放在心上。当初我答应救你,也是看在宁丫头和你师父的份上。谁知你竟不识抬举,辜负我的一番好意。既是这样,你想离开便离开吧,我再不留你了。不过在你走之前,我最后还需提醒你一句。你只有十日不到的寿命,若无宁丫头带回来的解药,你必死无疑。算算宁丫头应该这几日便会回来了,倘若等她回来时发现你不在了,不知到时她该作何感想?唉,宁丫头这般冒死为你求药,你居然宁愿守着陈规也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当真如此,我无话可说。” 冷忆晗默默地注视着灵星,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她刚刚所说的那番话。 其实,她又何尝舍得抛下宁儿,独自离开? 自从宁儿离开后,她每日担惊受怕,不知宁儿她是否安好? 若是真的如灵星所言,她已是命不久矣。 难道,她真的要在临死前都无法再见宁儿一面,便自行先去了么? 宁儿,我到底该怎么办? 宁儿,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见冷忆晗似乎因自己的话开始动摇起来,灵星随即勾起了嘴角,接着道:“冷忆晗,脚是长在你自己身上的,想走想留,你自己决定。” 言罢,灵星便推着轮椅,转身离去。唯独留下冷忆晗一人,径自地站在原地,陷入了无尽的内心挣扎,左右为难中…… 傍晚时分,阿琪照着惯例来给灵星送饭。 待将食盒放到了桌上后,阿琪便轻声问道:“主子,怎么不见冷姑娘?” “嗯?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或许早就离开了吧。”灵星一边轻描淡写地答着,一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主子,你怎么能先吃,不等人家姑娘啊?唉,我去找她过来!” 说完,阿琪便疾步出屋。 “咦?阿琪这丫头,最近真是越发的胆大了。居然开始训斥起我来了?”灵星怒视着门外,忍不住小声地嘟囔着:“她吃不吃,跟我有甚关系……” “咚咚。” 阿琪来到了另一间屋子,轻轻地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咚咚。” 阿琪又敲了一会儿,发现屋内仍是毫无动静,心下不禁骤然一惊:难道真像主子所说的,冷姑娘自己走了? 想及此处,阿琪再也不管不顾,直接推门而入,轻喊道:“冷姑娘!” 进屋后,只见冷忆晗一人静静地坐在桌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琪见人好端端地正呆在屋子里,并没有离开,终是安心地松了口气。之后,她走到冷忆晗的面前,微笑道:“冷姑娘,我把饭送过来了,赶快去吃吧。” 冷忆晗缓缓地抬起头,望着阿琪,轻声说道:“多谢姑娘,我不饿,请姑娘回去吧。” 言罢,冷忆晗重新低下了头,不再理会阿琪。 “冷姑娘可是有心事?”阿琪坐到冷忆晗的旁边,凝视着冷忆晗那张憔悴的侧脸,接着道:“若姑娘有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姑娘分忧。” “阿琪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姑娘不必担心,我无事,请姑娘先回去吧。”冷忆晗头也不抬地答道。 阿琪见自己这般柔声细语,冷忆晗仍是无动于衷。她心中无奈,便站了起来,轻道:“既是这样,那阿琪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随后,阿琪再度深深地望了一眼仍是独自沉浸在思绪中的冷忆晗,这才悄悄地出了屋。 “怎么,她还不肯吃饭,是不是?”灵星摆着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模样,嬉笑地望着阿琪那张失落的脸。 “是啦,主子你这下可就清静了!阿琪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二话不说,便见阿琪突然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哎?阿琪今日是怎么了?我又哪里惹到她了?”灵星望着阿琪急匆匆地离去背影,心中一阵莫名其妙。 次日。 “主子!主子!” 灵星在某人的猛摇之下,终是不悦地睁开了双眼,微嗔道:“阿琪,什么事啊?这么大早就叫我起来……” “主子,你快过去看看吧!冷姑娘突然毒发,正躺在床上痛得打滚呢!”此刻,阿琪满脸大汗,吓得脸全白了。 “阿琪,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她毒发,你尽管让她去泡金塘菊药浴,即可缓解,找我作甚?”灵星所幸将身子一翻,不再理会阿琪,欲要接着睡去。 “主子,若是冷姑娘能听得进去我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过来叫醒你啊!可不知为何,冷姑娘今日看起来怪怪的,非但不理睬我,还将我赶了出来!” “啧,真是麻烦死了!” 灵星猛地从床上直坐了起来,皱着眉头,怒道:“我过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之后,灵星便跟着阿琪来到隔壁的屋子。她刚一进屋,便见冷忆晗正浑身发抖地蜷缩在床上,紧咬着嘴唇。 “冷忆晗,你为何不听阿琪的话,拒绝浸泡药浴?”灵星本想斥责冷忆晗一番,不料当她见到冷忆晗现下如此痛苦的隐忍模样,心中一个不忍,便不由地放软了语气。 待冷忆晗听到了灵星的声音,她便当即止住了自己颤抖的身子,艰难地睁开了眼眸,颤声道:“我选择…留在这里,只是为了…为了等宁儿回来,仅此而已。至于…你的医治,我是…断不会再接受的。” “好,既然你宁愿承受这般刺骨之痛,也要履行对你师父的承诺。倘若我不成全你,岂非让你的一片孝心白费?” 忽然,灵星抬头望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阿琪,命令道:“阿琪,今后你不用再服侍冷姑娘浸泡药浴了。” “主子,可是……”阿琪的脸上瞬时布满了为难。 “阿琪,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闻到了灵星话语中的怒意,阿琪立即低了下头,应道:“是,阿琪谨遵主子的吩咐。” “走吧,我们不要再打扰冷姑娘的休息了。” 言罢,灵星便带着阿琪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木屋。 待二人重新返回旁屋,便见灵星的双臂突然一个用力,眨眼间便飞到了木床上,躺了下来,欲要接着睡去。 阿琪见状,立马急道:“主子,若再这样放任冷姑娘下去,恐怕还没等宁儿姑娘回来,冷姑娘她便毒发身亡了!到时,我们该怎么跟宁儿姑娘交代啊?” “还能怎么交代?是她自己不愿意接受我的医治的,我又没有过错。” “主子!” “好了,别啰嗦了!我已经想到别的办法了。阿琪,你今后在给她的饭食饮水中掺入一些我之前给你的药粉。虽没有药浴有效,但总比全无,想必她不至于一直不吃不喝吧。还有,你…你今后若是有机会,还是好好劝劝她吧……” 说完,灵星随即转过了身子,背朝着阿琪,不再言语。 阿琪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立刻上前为灵星盖好了被子,柔声道:“阿琪就知道主子你心软得很!主子放心,阿琪定会将此事办妥。” “哼,啰嗦!” “……” “……” 宁丫头,灵姑姑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师父是生是死,就全掌握在你一人的手中了…… ? ☆、初见冲突 ?  不知已经过了多久,黑暗当中无半点光亮。 漫长的梦境过去。冷忆晗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怔怔地望着眼前一片漆黑。 自己到底是几时睡着的?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她从床上直起身来,侧头一望。 依旧是那个房间,悄无声息地被暗夜完全笼罩起来。 “宁儿?”下意识地,她的唇边吐露出了两个字。 宁儿她,现在在哪儿? 今日,她不是回来了么?为何却…… 却在她最孤单,无助地时候,不再她身边?! “晗儿,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何不接受灵姑姑的医治?” “宁儿,你竟如此骗我!” “你给我…给我出去……” “好好好,我走便是了。” “……” 脑海中霎时闪过了几幅画面。冷忆晗心里一酸,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宁儿,我……”她咬了咬下唇,从床上猛然起身,接着推门而去。 …… …… 此刻,灵星正一脸忧郁地望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赵雪宁。 “吱!” “你来了?”灵星头也不回地问道。 “宁儿!”冷忆晗迅速地坐到了床边,蹙紧了细眉,将那只发颤地手送递到了赵雪宁略显苍白的脸颊之上。 “她怎么了?”这时,冷忆晗突然转过头来,怒视着灵星,低声责道。 灵星的眼中瞬间闪过了迟疑。片刻后,见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低道:“只是疲乏过度,忽然晕倒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话音刚落,她随即偏过头去,不由得抿紧了唇。 冷忆晗轻睨了灵星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去,淡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她便好。” 灵星深深地望了一会儿冷忆晗,方道:“你自己也要保重,我走了。” 言罢,灵星便推着轮子离开了房间。 一声无奈地叹息,伴随着关门之声,轻轻落下…… “宁儿。”冷忆晗轻柔地抚摸着赵雪宁那张憔悴的脸,任凭着滴滴晶莹无声地汇聚,然后悄然流下。 “傻宁儿……”不知不觉,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眼里充溢着柔情与爱怜。 宁儿,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日前因我身体不适,便忍不住对你说了些重话,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意,会不会怪我? 宁儿,你可知你瞒着我,孤身犯险到毒影楼去,我有多担心?我是宁愿自己死,也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你明白么? 宁儿,我虽知你取药不易,但师父之命,我不得不遵从。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已是为了你背弃师父,背弃荣雪宫。就这最后一次,我是真的不想再违背师父的意愿了,你能理解我么? “宁儿。” 冷忆晗撩了撩赵雪宁额前的几缕碎发,俯下了身,送上了一个最温柔的吻。 次日清晨。 感受到身上莫名的重量,赵雪宁不禁蹙起了细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眸。 “晗…儿……?!”她支起了半个身子,垂眸望向了正伏在自己身上的冷忆晗,顿时只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淌到四肢百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冷忆晗缓缓地直起了身,眨了眨那双仍是带有着迷离茫然的双眼。 “晗儿。”一句柔声呼唤在耳边回荡。 冷忆晗立即偏过头去,见赵雪宁的脸上正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也禁不住微微一笑,道:“宁儿,你醒了?” “嗯。”赵雪宁一把拉过了冷忆晗,将她紧紧抱住,低道:“晗儿,你怎么不睡床,睡在这里了?晗儿,我…我好想你……” 冷忆晗无声地环住了赵雪宁的腰,将头埋在了她的怀里,轻道:“昨日我见你一直都没来找我,便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我才过来找你的。不料当我过来时却是发现你因疲乏过度而晕了过去,害的我好是为你担心。” 赵雪宁闻言,身子不禁一僵,眼底迅速划过一丝不安。 她暗自稳下心神,顿了一顿,方道:“我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了。”冷忆晗离开了赵雪宁的怀抱,凝神注视着她,接着道:“宁儿,昨日…昨日我……” 说着说着,便见冷忆晗悄悄地低下了头,声音轻如细蚊。 “晗儿,我没有生你的气啊,你想多了。” 赵雪宁捧起了冷忆晗的脸,扬起了嘴角,道:“倒是我害怕你还一直气我来着。毕竟是我不对在先,欺骗了你,不过……” “宁儿,这件事我不想在继续追究下去了。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尽快离开这里,就算是不回荣雪宫,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到哪里…都好……” 没料到冷忆晗会突然打断自己的话,赵雪宁脸色一变,立即急道:“晗儿,你为何如此固执?我既已是将烈焰草取回,只要灵姑姑将解药配好,你身上的寒毒就会立时而解。我不明白,此等攸关生死性命的大事,你为何要拒绝?” “宁儿,你不懂。当年师父曾严禁门下弟子与灵星接触,如有违反,定会逐出师门。如今,我已是…已是背弃了荣雪宫,现下再不能背弃师父了!” “师祖早已辞世多年,若她至今仍是在世,想必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你毒发身亡!” “宁儿,你……!” 冷忆晗怔怔地望着赵雪宁那张因过于激动而憋红的脸颊,想她之前众众咄咄逼人的言语,一瞬间,她仿佛觉得眼前的宁儿,居然是如此的陌生。 她的宁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与自己争辩?不听自己的话的? 见冷忆晗惊恐地看着自己,赵雪宁心中不解,不由得问道:“晗儿?你怎么了?” “宁儿……”只听冷忆晗呢喃地唤了一句,接着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快步而去。 “晗儿!” 赵雪宁跟着匆忙地下了床,欲要去追。不料此时胸口忽然又是一阵窒闷,令她重新坐回到了床上,不禁大口地喘着气。 冷忆晗刚从屋子里走出来,迎面便见到了正要进屋的灵星。她脚步一顿,冷冷地瞥了灵星一眼,便慌忙地跑出了流香水榭,顷刻间便不知所踪。 灵星回头望向了冷忆晗离去的背影,半晌后,方推着轮子走进了屋。 “灵姑姑。”这时,只见赵雪宁躺倒在床上,右手捏紧了胸前的衣襟,冷汗止不住地从额间冒出。 “宁丫头,你现在感觉怎样?”灵星见状,连忙推着轮椅,迅速地来到了床边,担忧地问道。 “感觉很闷,很难受。”赵雪宁皱着眉头,如实答道。 灵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颗红色小药丸,送到了赵雪宁的嘴边,命令道:“把这个吃下去。” 赵雪宁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嘴,吞下了这颗苦涩的药丸。 过了一会儿,胸前的窒息之感立时减轻不少。 “灵姑姑,你这是什么药?我感觉好多了!”赵雪宁猛地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胸腔,笑道。 然而,却见灵星仍是一脸严肃,盯着赵雪宁的眼睛,道:“这是我自行研制的一种药。倘若在危急时刻若服用,可暂且保住一时性命。” 听完灵星的话,赵雪宁那本是激动欣喜的心瞬时便跌到了谷底。只见她细眉微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灵姑姑,我…我还有救么?” 见赵雪宁一副期许的目光望着自己,灵星的脸色一沉,随即偏过头去,躲开了赵雪宁的目光,颤声道:“宁丫头,我…我……” 赵雪宁见灵星如此反应,心下了然。她无奈地勾起了一抹苦笑,垂头轻道:“灵姑姑,你不必勉强。其实在我服用这绝心散之前,我便早有预料到今日的情况。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拿到烈焰草的方法,谢谢你为我瞒住晗儿,谢谢你为晗儿配制解药。” “宁丫头。”灵星转过头来,一脸痛苦,焦急地道:“你真的打算一直都瞒着冷忆晗,不告诉她吗?” 回忆昨晚赵雪宁在半昏半醒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恳求着自己不要告诉冷忆晗知晓此事,灵星便一直处于纠结不安的状态。现下,她每逢见到冷忆晗时,都不敢与她对视。仿佛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很对不起她似的。 赵雪宁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无妨。若是她知道此事,怕是更不会服下解药了。烦请灵姑姑帮忙到底,能瞒一日,便算是一日吧……” “我瞧着冷忆晗这幅模样,怕也是还不肯服用解药吧。” 说完,便见灵星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幽幽地望着。 “这…这难道是?!”赵雪宁见到瓷瓶后,不禁双眼冒光,激动不已。 “正如你所想,是我调制好的解药。” 灵星的话刚说完,便见赵雪宁眼疾手快,立即将小瓷瓶从灵星的手里抢了过来,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啧,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规矩?我又不是不给你……”灵星撇了撇嘴,不满地道。 “灵姑姑我,我实在是……”赵雪宁眼睛发亮地望着手里的小瓷瓶,已是兴奋地无法言语。 灵星瞧着赵雪宁此刻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道:“罢了,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就不跟你计较了。” “多谢灵姑姑,我马上让晗儿把药服下!” 言罢,便见赵雪宁倏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欲要疾步出门。 这时,灵星突然拉住了赵雪宁,忙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虽说解药已经配制成功,可若服用出错,那也一样于事无补!” “灵姑姑,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该怎样服用此药?”赵雪宁拉扯着灵星的衣袖,撒娇道。 灵星不动声色地将赵雪宁的手打掉,接着道:“此药需服用三次,每三日一服……” “我知道了!”说完,赵雪宁终是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 灵星望着赵雪宁急匆匆的身影,心中五味陈杂…… 赵雪宁兴致冲冲地推开邻屋的门,不料确实空无一人,心里不禁失望不已。她思忖了片刻,再度迈出了脚步,朝着林中跑去。 不过多时,她便见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正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一棵树发呆。 “晗……!”刚喊出一个字,便见赵雪宁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尾音硬生生地吞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她举起了手里的小瓷瓶,瞧了瞧瓶子,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冷忆晗。踟蹰了一会儿后,便见她忽然打开了瓶塞,将瓶中之物倒进了自己的嘴中…… 自从逃离了木屋,冷忆晗便一人来到了这茂密的树林之中,心乱如麻。 一边是自己的师父,一边是自己的爱人。 自己到底该如何取舍?如何决定? 此时此刻,冷忆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助。 “师祖早已辞世多年,若她至今仍是在世,想必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你毒发身亡!” “……” 可是,师父她…她…… 正当冷忆晗沉浸在自己的苦恼思绪中时,这时她突然感到一股蛮力将自己的身子一转,紧接着自己的呼吸便被他人莫名地完全夺去。 “唔!”冷忆晗讶然地望着眼前的面容,身子立时僵住不动。 片刻后,她惊觉有一股温热液体缓缓地渡进了自己的嘴里,顺着自己的喉咙,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冷忆晗脸上一红,猛然地推开了来人,下意识地开始垂眸轻咳了起来。 赵雪宁静静地望着狼狈不堪的冷忆晗,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用手背轻拭过唇边残留的药液。 待冷忆晗有所恢复,便见她狠狠地瞪向了赵雪宁,嗔问道:“宁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只想让你服下解药。”赵雪宁淡淡地答道。 “你!”冷忆晗皱起双眉,气得全身颤抖。 “晗儿,我因知道你一直犹豫不决,所以才想到这个主意来‘帮’你。如今你已经服下了解药,就不必……” “够了!”冷忆晗涨红着一张俏脸,立时打断了赵雪宁的未尽之言,怒道:“宁儿,你三番五次一意孤行,可曾考虑过我的心情感受?!” 言罢,冷忆晗不再看向赵雪宁,径自地转身而去。 “晗儿!” “别再跟着我!”冰冷无情的言语,伴随着轻风之声,回荡在这寂静的丛林里。 “……” “……” 眼看着午夜将近,却仍是不见冷忆晗的身影。 赵雪宁再度站了起来,对灵星喊道:“灵姑姑,你看都这么晚了,晗儿还未回来,我要出去找她!” 灵星手上一顿,放下了茶杯,抬头对赵雪宁道:“宁丫头,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可是灵姑姑我……”只见赵雪宁眉宇间的双眉都扭成了一团,一脸的焦虑不安。 “你若是信我,就听我的话,留在这里等我。你放心,我定会将你师父带回来的。” 说完,灵星便推着轮子,走出了屋子。 “灵姑姑!”闻到了灵星语中的毋庸置疑,望着灵星坚定的背影。赵雪宁暗自咬了咬牙,不甘地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半个时辰后。 冷忆晗察觉身后有人,立即提高起了警觉,迅速地转过了身子,不禁诧异道:“是你?” 暗夜里,借着夜空中微弱的月光,灵星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起来,“没错,是我。” “你来干什么?”冷忆晗冷声质问道。 “冷忆晗,我想与你好好谈谈。”灵星平淡地答道。 “我没什么与你可谈的,你走吧。”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与水月当年的发生的事么?难道你对你师父的过往一点都不在意么?” “我……!” “你尽管可以当我自言自语,或者你直接一走了之。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件事我只说一次。” “你究竟想怎样?为何要突然告诉我当年的事?” “不为什么,只是为了你,为了我,同时也为了水月而已……” ? ☆、往事如烟 ?  二十四年前 “灵星,我不回荣雪宫了,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永远在一起,好么?” “小月,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你真的愿意为了我,离开你的师父?离开…荣雪宫?” “我…我虽然舍不得我师父,可我却更舍不得你!灵星,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小月,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后悔做今日的这个决定!我带你走……” “……” “……” 当日,毒影楼。 “你…真的有把握让星儿回来?甚至让她放弃那个女人?” “自然,到时就请爹您好好地看着吧!” “……” 我绝对不会将姐姐交付给任何一人!姐姐她…永远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姐姐! 翌日。 “怎么了?”只见水月将头凑了过来,靠在了灵星的右肩上,轻声问道。 “今日清晨,有人将这封信送了过来。”灵星微微偏头,将信递给了水月。 水月细眉微蹙,接过了信,将其打开,念道: “阿姐,父亲出门不察,遭仇人暗杀,现性命堪忧,望阿姐速回。” “竹字。” 灵星闻言,猛地站起了身,双拳紧握。 水月见状,将手覆在了灵星那只颤抖的拳头上,柔声道:“既是你父亲出事了,那你便回去看看吧。” “可是…可是我答应过你,要近日带你离开的……”灵星拧着双眉,为难道。 水月微微一笑,接着道:“傻瓜,你父亲命危与带我离开相比,孰轻孰重?在这个世上,你父亲是与你有着血缘的唯一亲人,不是么?” “小月,我……”灵星脸显歉意,不由得握紧了水月的双手。 “灵星,你听我的劝,回去看看吧。我实是不想看你将来后悔,不想你痛苦。” “好吧,我早去早回,你留在这里等我。” 说完,灵星转过身去,准备收拾包袱。 然而这时,见水月也跟着收拾起来。灵星心中讶然,抓住了水月还在忙活的手,蹙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我也要与你同去啊!”水月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道。 “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去!”灵星一把夺过水月刚收拾好的包袱,将里面的衣物尽数给倒了出来。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水月用力推开灵星,沉着脸,慢慢地拾起了散乱的衣物。 灵星凝视着水月的背影,冷声言道:“你明知我毒影楼对你有偏见,你若跟着我过去,万一遇上危险该怎么办?” 见水月仍是无动于衷,灵星索性将水月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钳着她的手腕,轻喝道:“不许你去!” “你是管不了我的!”水月见灵星动火,也不禁开始与其呛声起来。 “你!你是不是非要让我把你迷晕了才成?”灵星眼里的冷意渐起,低声道。 水月甩开了灵星的手,冷道:“你要是真把我给迷晕了,那你以后就休想再见到我了!” “你!”灵星涨红着一张脸,双眉蹙紧,气得是全身发颤:“你到底为何如此固执?” “灵星。” 见灵星已然气急,水月心里不免泛起了酸意。她软了语气,上前一步将灵星抱紧,在她的耳旁柔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你知道吗?这种感觉一直在默默地提醒着我,若让你一个人回去的话,恐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了……” 听出了水月语气中的委屈不安,灵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将水月抱紧,轻道:“傻丫头,为何要这般想?你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灵星,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不好?你一个人回去,我…我实难心安……” “可是,你知道我爹还有我妹妹,他们……” “你会保护我的,对么?” “你!唉,你这个缠人的小丫头,我就是拿你没办法……” “……” 小月,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护你周全,哪怕是…让我死…… 半月后,毒影楼。 “姐,你终于回来了!” 灵竹见灵星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然而,当她见到灵星右手牵着那位身着绯色衣裙的妙龄女子时,霎时令那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 灵星见灵竹死沉着一张脸,眼神浑浊,不由得心中一紧,抓着灵竹的双肩,忙问道:“小竹,爹现在在何处?他怎么样了?” “哼,还能怎样?爹受了严重的内伤,不都是这女人所赐?”灵竹堵着嘴唇,恶狠地瞪着水月,指着她怒道。 “小竹,休要胡说!这关水月什么事?”灵星皱眉将灵竹的手拍开,不悦道。 “姐,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护着她?你可知爹是被谁所伤?” “爹是被谁伤的?” “就是她的师父,荣雪宫的上官明慧!”灵竹再度指向水月,眼中泛着泪花,喝道。 “我…我师父……?”水月闻言,脑中顿时一阵眩晕,不明所以。 顿了一顿,她偏头望向了正黑沉着一张脸的灵星,心中一骇,忍不住颤声道:“灵星,我…我师父她…她不会这么做的。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你……” “什么另有隐情?就是你师父干的!” 灵竹立即打断了水月的话,怒声喝道:“都是你的错!你师父为了寻你,都寻到我毒影楼这里来了!我爹一再对你师父忍让,你师父反而不识抬举,竟忽然大打出手,还威胁说如果我们不放你走,就要把我们毒影楼给灭了!哼,难道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这般仗势欺人的么?” “不!我师父绝不是这种人!她……”水月的额间冒着冷汗,摇着头,欲要解释。 “够了!”不料却被身旁的低沉吼音所止,四周骤然鸦雀无声。 灵星轻瞥了一眼水月,随后便将头转了过去,对灵竹肃道:“小竹,爹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他。” “爹在卧房里,我领你过去。” 言罢,灵竹再度狠狠地瞪了一眼水月,便转身先行而去。 “灵星,我……” “小月,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灵星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扔下了水月一人,径自地跟着灵竹走出了院。 水月望着灵星那冷漠的背影,不禁心中冒出了万般的委屈。她颓废地靠着身旁的廊柱,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爹!”灵星望着病榻之上脸色苍白如纸的父亲,不禁心中一痛。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2节 “星儿,你…你回来了……”灵辉勉强地支起了身子,欲要坐起。 灵星见状,立即扶住了灵辉,将他安置到了床头上,轻道:“您现在觉得怎样了?” 不等灵辉回答,便见灵星突然将手递到了灵辉的手腕处,轻轻一摁。 灵辉的眼底瞬时闪过了一丝慌乱,然而待他见不远处的灵竹正嘴角含笑地望着他,便立时收敛了脸上的不安,叹气道:“唉,那荣雪宫的掌门果然名不虚传。爹老了,败于此人之手,也属当然。” 灵星静静地把了一会儿脉,待她察觉到灵辉的脉象絮乱,虚弱不堪,乃是明显的内伤之状,便不由得皱起了细眉,低喃道:“那上官明慧当真下手够狠!此事与爹,与毒影楼都无关,乃我一人之事,她上官明慧为何非要找我毒影楼的麻烦?” “星儿,事已至此,你还要冥顽不灵么?那个叫水月的女子乃是上官明慧的爱徒,看上官明慧对她如此重视,怕是早有意愿命她接任荣雪宫的下任掌门吧。荣雪宫自持是名门正派,又是江湖四派之一,所以丝毫不把我毒影楼放在眼里。而你,你身为我毒影楼的少楼主,未来的楼主,却一直与那女子纠缠不清!你…你可对的起我?对的起整个毒影楼?” “爹,我……” “星儿!你听爹的话,跟那个女子一刀两断,不复相见!”灵辉仿佛用上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般,狠狠地抓着灵星的手臂,凝视着她,眼神尖锐无比。 灵星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将灵辉的手掰开,道:“爹,从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从未想要当毒影楼的楼主。这些年,我看过太多的江湖恩怨,血流成河,真心觉得累了,倦了。我只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和自己爱的人平平凡凡的度过余生,难道这样卑微的愿望,你都要阻拦我么?” “星儿,爹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是爹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寄托。我灵家创建毒影楼不易,你应该心知肚明。眼看着爹越来越老了,竹儿又小,难以担当重任。你身为我灵家人,是我灵家唯一的血脉,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毒影楼衰败,让灵家先祖创下了的基业毁于一旦?”灵辉的眼中晃动着波光,那张布满着皱纹的灰黄脸颊看起来是那般的憔悴。 “爹。” 这时,只见灵星忽然朝着灵辉跪了下来,垂头轻道:“星儿不孝,有负您的教导与期望。关于此事,我心意已决,就请爹不要在对星儿执着下去了。” 说到这,灵星淡淡一笑,转头对灵竹道:“小竹,你今年虽然才只有十六岁,但论聪慧能力,你都远胜与我。以后,爹还有毒影楼,就靠你了。” 灵星对灵辉磕了一个头后,随即站起身,深深地望着灵辉,肃道:“爹,您的内伤怕是需要一段时间静养了。我虽然不在,但还有小竹他们照料你,我也就放心了。爹,你自己保重,以后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站住!”眼看着灵星头也不回地欲要转身而去,灵辉大喝一声,坐起了身子,额冒青筋,指着灵星怒道:“你这个不孝女!居然这般忤逆自己的爹爹?” “爹,您……?!”眨眼间,只见床上那位原本虚弱不堪的人居然如同重生般,中气十足,生龙活虎,灵星一时膛目结舌,呆愣在了原地。 “哼!瞧我身子没事,你心里是不是失望极了?你这个不孝女,枉费爹与竹儿这般煞费苦心,你居然还顽固不化!星儿,不要怪爹太狠,都是你自找的!” 接着,灵辉一跃下床,电光石火间点住了灵星的穴道,将一颗药丸塞进了灵星的口中。 “爹!你让我吃的是什么?”灵星绷着身子,怒视着灵辉道。 灵辉解开了灵星的穴道,嘴角微翘,道:“只是软骨散而已,你是爹的亲生女儿,难道爹要把你毒死不成么?你放心,爹只想让你留在毒影楼里,不要在随便往外乱跑了。至于你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嘛,竹儿自会好好处理的……” “是,请爹放心,竹儿自会将此事办好。”灵竹闻言,立即扬起了笑容,轻笑地转身跑出了屋。 “小竹!你……?!” 灵星本想问灵竹她想对水月做什么,不料突然后颈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就这样莫名地晕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当灵星醒来之时已是过了晌午。她撑起自己软弱无力的身子,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己的卧房里,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过。 “姐,你醒了?”灵竹见灵星已然自行起身,便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将一碗粥送到了灵星的面前。 灵星冷冷地望着灵竹,将粥放到了旁边,低声问道:“小竹,你对水月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只见灵竹一脸云淡风轻,将那碗粥重新拿起,吹了吹,再度递给了灵星,笑道:“姐,你都昏睡三日了,肯定饿坏了吧。这个是小竹亲手熬得粥哦,现在已经不烫了,可以喝了。” “你先告诉我,水月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灵星皱起双眉,语气又冷了几分。 “你那日昏迷后,我就派人将她请出毒影楼了。她现在在哪儿,我可不知道。”灵竹一脸的无辜,眨了眨她那看似天真无邪但却带有着无限魅惑的双眼。 “仅此而已?”灵星听灵竹这般简易描述,不免心中怀疑。 “当然啊!姐,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临走前还热心款待她来着!”灵竹见灵星将碗默默接过,唇角笑意更甚,接着道:“不过,姐,我真的可是为了你好。那女子这般纠缠与你,爹和我都对她恨之入骨!你放心,她既是服了我招待她的‘血玲珑’,今后就再不怕她来找你了!” “啪!”突然,只听一声碗碎之声,响彻在屋。 灵星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望着灵竹,浑身剧颤,道:“你…你刚刚…刚刚说的是什么?” “嗯?我说她既是服了我招待她的‘血玲珑’,今后就再不怕她来找你了!”灵竹依然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丝毫不把灵星眼底渐渐积攒起来了寒冷恨意放在心上。 “小竹,这件事是你的主意还是爹的……” “当然是我的主意啊!”没等灵星问完,便见灵竹突然打断了她的问话,自顾自暇地道:“爹说了,允许我用任何办法,只要能让那个女人永远在你的面前消失,爹都不会……” “啪!”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之感,刹那间令灵竹讶然之声。 “姐……”灵竹惊诧地望向一脸冷若冰霜的灵星,喃喃道:“你…你居然打了我……” “哼,我虽然是打了你,但我心里却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你!”灵星眼神冰冷,咬牙切齿地道。 “星儿,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想杀了你的妹妹!”这时,一声浑厚之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爹,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与你相商。”灵星看都不看身旁的灵竹一眼,朝着灵辉说道。 灵竹失魂落魄地望着乍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灵星,恍恍惚惚地让开了位置给灵辉,站到了他的身侧。 “你说吧。”灵辉正襟危坐道。 “爹,只要你给水月‘血玲珑’的解药,我便答应你留在毒影楼,履行我的责任,今生都不再见水月。” “星儿,你当爹是傻子么?倘若我这般轻易地给了你解药,你最后还是逃走,那当如何?” “爹。”灵星哼笑出声,随即冷讽道:“亏你一直说我是您的亲女儿,可是你确是从未信任过我的,不是么?” 灵辉闻言,忍不住脸上一怔,顿时神色难堪不已。 灵星径自笑了一会儿后,接着说道:“爹,我灵星向来做事说一不二,既是答应的事,便绝不反悔!你给我解药,我给你我的一辈子,如何?” “这……”灵辉垂下眸去,陷入了深思。 灵竹见状,突然开口说道:“爹,那‘血玲珑’的解药,三醉芙蓉已经没有了!” “什么!”没等灵辉反应,便见灵星突然死死地抓住灵竹的手腕,喝问道:“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 “嘶,姐,你抓得我好疼……”灵竹摇了摇痛的如火烧般的手腕,皱眉道。 “小竹!告诉我,解药到底在哪儿?”灵星没有放开灵竹,反而抓得更紧。 “解药…解药都被我做其他的药都给用光了,所以……”灵竹疼得眼角直泛着泪,声音竟开始呜咽起来。 “哼!”闻灵竹如此说,灵星心里已然了解一切。 灵竹她,处心积虑,竟是一步一步地设计于自己和水月 她小小年纪,心思竟这般狡猾奸诈,当真令人痛恨非常! “小竹,你这般为我费尽心思,当真是辛苦你了……”灵星的嘴角抿出一抹苦笑,对着灵竹说道。 “姐!”见灵星冷冷地望着自己,那双眼所摄出的冷冽杀意只令她浑身发寒,汗毛直竖。 “那…那个女子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般…这般……”说着说着,灵竹只感心里委屈不已,不禁流下了泪。 “你们出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灵星重新躺了下来,侧过身子,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姐……” 灵竹本想再说些什么,这时灵辉突然对她说道:“竹儿,由她去吧,我们走。” 言罢,灵辉便站起了身,快步出门。 灵竹立即跟着走了出去,追上了灵辉,在旁急道:“爹,你不怕姐姐一时冲动,自己去那三醉池里取解药么?” “竹儿,你无需多虑。那三醉池剧毒无比,星儿岂会为一个小丫头而以身犯险,不顾自身性命去取药?” 见灵辉脸上自信满满,灵竹再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径自喃道:“爹说的有理,姐姐她…应该不至于这般愚蠢,竟是为了旁人而不要自己的命了吧?” 只要姐姐继续呆在毒影楼,我就不信我得不到姐姐的心…… ? ☆、挥剑断情 ?  三醉池,位于毒影楼西南边,是毒影楼主要培植药草的所在之一。而三醉芙蓉,也正取自于三醉池的“三醉”两字。 所谓的“三醉”,分别指的是世间三毒:“见血封喉,一品红,曼陀兰”。此三种毒物将整个三醉池环环围住,只为了保护三醉池中最稀有,也是最为珍贵的药草“三醉芙蓉”。 传说,毒影楼的第一任楼主灵杨乃是一位医痴,曾经费尽心血从西域引进一种芙蓉,可解百毒。灵杨得到这芙蓉种子后,立即将其培植在三醉池内。经过多年来的努力尝试,终是成功。此后,毒影楼之人皆把这“三醉芙蓉”当做镇楼之宝,无不对其十分看重。然而,为了保护芙蓉,灵杨当年便将“见血封喉,一品红,曼陀兰”等毒物一并与“三醉芙蓉”种植,以防他人轻易盗取。 多年来,毒影楼一直命关在楼里的死囚去采集“三醉芙蓉”。一来毒影楼之人可避免自身中毒,二来可以间接处死死囚,当真是一举两得之法。 这些事实,对于从小在毒影楼长大,且又身为毒影楼少楼主的灵星而言,却是再清楚不过。 然虽明知此行危险重重,可自己又怎能眼看着心爱的人因自己之故而毒发身亡? 凌晨,旭日初生。 灵星悄然离开了自己的卧房,在整个毒影楼防备最弱之时,独自一人来到了三醉池。 远远地望向晨曦时刻的三醉池,当真是人间一大美景。“见血封喉”的翠绿,“一品红”的红艳,“曼陀兰”的柔白,将三醉池装饰得缤纷斑斓,不由得令人眼前一亮。 然而,此刻的灵星却是无暇这些景致的。 虽事先已服下解毒的药丸,可只能起着防范于未然的作用。 对于头一次来三醉池的她来说,那“三醉芙蓉”的具体位置,她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准。 灵星在外围徘徊了一会儿后,终是咬了咬牙,踏入了这片花草丛中。为了避免被这些有毒花草刺伤中毒,她只能尽量放慢脚步,时刻保持着小心翼翼。 穿过花草丛后,紧接着便是一片波光闪烁。灵星下意识地嘴角一勾,毫不犹豫地快步向前走去。 “可算找到你了。” 望着前方傲立在池中的“三醉芙蓉“,灵星立即挽起了衣袖,双脚踏进池中,拔起了其中正开得最为茂盛的一枝。 终是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解药,灵星心下欢喜,拿着芙蓉当即走出了池塘。 “……”忽然,从她的唇边溢出了一声闷哼。 她的双眸轻扫过自己的腿,立时便见自己那双原本白皙的小腿竟突然冒出了几个不大的小红点,带着略微的痛痒。 灵星皱了皱眉,没有多想,便照着原路离开了三醉池。 不料这时。 “姐姐?!”她的背后,突然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灵星讶然止步,随即回头一望。只见灵竹正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回地打量着自己与手上的“三醉芙蓉”。 四目相对,片刻的沉默后。 灵竹快步跑到了灵星的面前,拧着细眉,用她那颤抖的双唇,责道:“姐,你…你怎么自行去取那‘三醉芙蓉’了?你…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小竹。”没等灵竹问完,灵星便立即打断了她,冷声道:“虽然你如此狠毒地对待水月,可因你是我的妹妹,我实是不想对你作过多追究。从此以后,我的事你不许再做任何干涉,否则休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言罢,灵星不再理会灵竹,转身而去。 “姐姐,你以为我真的想让你这般记恨我的么?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 语音未断,便见灵竹突然脸色一变,跟着惊喊了一句:“姐姐!” 眼前,一位身穿淡绿衣裙的少女无声无息地倒在了那姹紫嫣红地花草丛旁,不省人事…… “……”一股莫名的刺骨疼痛从腿上传来。 “爹,姐姐她到底怎么了?她会不会有事?”只听娇脆的声音不断地在旁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唉,星儿居然如此任性顽固,竟真的去了那三醉池!”另一边,一个浑厚的声音夹杂着担忧,回荡在灵星的耳畔。 “爹,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救姐姐啊!” “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是她自己自找死路,我也无能为力啊!” “怎么会?怎么会!” “竹儿,你可知星儿她自作聪明,竟在入三醉池之前服用了‘百草丸’!她在摘取三醉芙蓉’之时,双腿曾浸泡在种植芙蓉的药水之中。这‘百草丸’与药水本身无害,可一旦两者相触,就会瞬间变成致命的剧毒啊!” “那…那该怎么办?”听灵辉如此说,灵竹的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霎时只觉一股凉意涌至心头,挥之不去。 “星儿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如今毒正从星儿的腿部慢慢延伸至上身,一旦毒侵入心脉,星儿必死无疑。唯今之计,为了保住星儿的命,只能将星儿的腿砍下,断了星儿的经脉,切断毒源……” “……” “……” 此刻,灵星因处于昏迷的状态,所以灵辉与灵竹二人之间的对话,她只听出个只言片语。 然而当她听到灵辉说要将她的腿砍断之时,她竟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得睁开了双眼,大叫道:“不要!” “星儿!”“姐姐!”灵辉与灵竹异口同声地唤道。 “不要!不要砍掉我的腿!”灵星惊恐地望着灵辉,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腿,喊道。 “星儿……” 看着吓得面色苍白,直冒冷汗的灵星,灵辉无奈地叹了口气,缓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想看到你今后那副模样。可是为了保住你的命,我非要这么做不可!” “不行!倘若我没了腿,那我以后…以后……” 说到这里,灵星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那个令人无比绝望的未来。 眼泪早已从眼眶内溢出。她怔怔地望着自己那双紫黑的小腿,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 “星儿,事已至此,你多说无用!我既是你的父亲,你的一切都由我说的算!” “不!”只听灵星忽然大吼一声,喝道:“倘若非要砍断我的腿,还不如让我立刻死了!” “啪!”灵辉对着灵星那惨白如纸般的脸颊,狠狠地拍了下去,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灵星全然不顾脸上如同火烧般的疼痛,颓废地垂下了头,恍惚地道:“爹,你还是一掌拍死我吧。与其让我今后生不如死,我宁愿……” “你难道忘了你的水月了?” 灵星闻言,心突然咯噔一下。她连忙抬起了头,急道:“爹,你…你这什么意思?” 这时,只见灵辉盯着灵星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若你肯听我的话,我便拿芙蓉去救她。” “当真?!”灵星用力地抓着灵辉宽厚的手掌,将灵辉的神情一一刻在自己的眼底,试图去探查灵辉话里的真意。 灵辉望着灵星发颤的双手,嘴角抿出了一抹淡笑,低道:“当真。” “好,爹,我答应你。”灵星毫不犹疑地答道。 悄无声息,她的眼中渐渐浮起了层层苦楚。 灵辉拍了拍灵星的双肩,柔声慰道:“星儿,你起初虽是痛苦,时日久了便也习惯了,今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毒影楼里吧。” “爹,我有件事想求你。” “什么事?”灵辉闻言,不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问道。 “请爹暂且用‘寒针’封住我腿上的经脉,延缓毒素蔓延。待我完成一件事后,爹再下手不迟。” “你想要做什么?” 灵辉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呵呵。”灵星忍不住轻笑了几声,接着道:“爹,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与水月再无任何往来么?你放心,我这次定会如你所愿。” 灵辉默默地打量着灵星半晌,终是恍然大悟,也跟着笑道:“星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通了,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是的,只有我的女儿才会做到如此狠心,绝情…… 言罢,灵辉回头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灵竹说道:“竹儿,你先去水月那里等我。” “爹,你…你……”灵竹闻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竹儿,这次你不许伤害水月一根汗毛。如有违背,你是知道后果的。”灵辉偏过头去,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是。”读出了灵辉眼中的不可违背之意,知道灵辉这次是要动真格的。灵竹抿了抿唇,暗自生着闷气,疾步走出了屋。 “好了,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请求,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当然……” …… …… 傍晚时分。 “咚咚。” “进来。” 灵星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来人招了招手,道:“阿琪,你过来。” “是。”阿琪听话地走到灵星的面前,低垂着头,等待着灵星接下来的命令。 灵星抬头望着阿琪,沉默了一会儿,方轻道:“阿琪,水月那边可还顺利?” “回主子,水月姑娘已经服下了楼主给的解药,现下应该醒了。按照主子的吩咐,我已留小兰在那,等水月姑娘清醒后,便领着水月姑娘过来。” “那就好。” 话音刚落,便见灵星忽然伸手抓起阿琪身上的腰带,然后轻轻一拉。 “呀!主子!” 衣带落地,衣裙渐宽。没等阿琪做更多反应,只见灵星突然一把拉过阿琪,将阿琪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主子!你…你要干什么?”阿琪的双手抵着灵星的身子,满脸的惶恐。 灵星凝视着阿琪已然红透的脸,淡淡一笑,轻问道:“阿琪,你可还记得你当日被我赎身后所对我说过的话?” “记…记得。”阿琪颤声答道。 “阿琪,如今我有事需要你帮我,不知你愿不愿意?” 察觉到那看似戏谑的眼神里却夹带着少许痛意,心疼与怜惜不禁油然而生。 阿琪轻抚着那张冰冷的脸颊,呢喃道:“我愿意。” …… …… “小兰姑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自那日灵星离开后,水月便一直呆在屋子里等待着她的归来。可是过去了许久,却仍是不见灵星的踪影。 终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与不安,水月当即提剑出门。 “呀!”不料她刚一开门,险些便撞上了正迎面走来的灵竹。 “你要到哪儿去?”只见灵竹皱起眉,将水月重新推进了屋,接着顺手关上了门。 水月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边警惕着灵竹,边问道:“你姐姐呢?” “姐姐她正陪着父亲,现在没空见你。”灵竹冷冷地答道。 说完,灵竹走向茶桌,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道:“先前,我与你之间有些误会。” 她转身将那杯茶递给了水月,微微一笑,道:“姐姐刚刚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也知道自己错了。看在姐姐的份上,我今后不再找你麻烦了,如何?” 望着面前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水月的脸上不由得一怔。 “你真的…不再阻拦我与你姐姐的事了?” “哼!要不是姐姐叫我这么做,我才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的!” 灵竹将茶杯硬生生地塞到了水月的手里,过了一会儿,见水月仍是面露迟疑,便不满地道:“喂!你到底喝还是不喝?” 水月见状,不禁勾起了嘴角,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自己到底是何时睡着的,她一概不知。待醒来之时,她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位自称是“小兰”的丫鬟了。 “我们少楼主吩咐,等姑娘醒来后,便带着姑娘去见她。”除了这句话外,小兰再没多说些什么。 就这样,水月跟着小兰来回地穿梭在楼廊之间。小半个时辰后,终是抵达至一个较为偏僻的小院。 “姑娘,少楼主在等您,小兰告辞。” 言罢,小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独留下水月一人。 水月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灯光半晌,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朝着房门走去。 “灵星,你在吗?”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凝神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竟无半点回应。 “灵星?”再度敲门,不料这次用力稍大了些,门直接被推开。 就在门敞开的那一刹那,水月望着眼前的景象,竟是突然呆住了。 芙蓉暖帐里,只见灵星穿着一件里衣,正侧头亲吻着一位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子的脖颈…… 两个女人的四肢暧昧地交缠在一起。晚风徐徐地吹起床上的曼帘,朦朦胧胧中,透着两个半赤/裸的窈窕身躯。 “灵…星……”恍恍惚惚中,水月无意识地唤出了这个一直印在她心底的名字。 “嗯?”似是听到了声音,灵星不耐烦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已然化作石像的水月,眼底霎时闪过了一丝不忍。 “主子?怎么了?”身下的女子似是对灵星忽然停止的亲热产生了不满,不禁娇嗔道。 酥软话音,当真是妩媚撩人之极。 “啧,倒霉透了。”灵星不满地坐起身来,两手随意地拢了拢凌乱的衣衫,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小兰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快就把人给领……” 话还未讲完,只见一道银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脖颈一凉。 “灵…星……”眼中的泪再也无法止住。水月右手一翻,剑尖直指着灵星颈处的动脉所在。 “为…什么……?”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剧颤起来。她惊恐地望着灵星那一脸的冷漠,只觉眼前之人竟是如此陌生。 这个时候,心中纵然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脑海一片空白。 灵星微微翘起嘴角,紧盯着水月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神色从容异常,道:“今日既是被你当面撞见了,我无话可说。” “你!”水月涨红着一张脸,对着灵星怒喝道:“你骗我!” 你是个大骗子! 曾经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的是你,现在翻脸不认人的也是你! “是,是我骗你了,那又怎样?”灵星轻睨了水月一眼,冷笑道:“天底下就只有你这个傻姑娘才会信我这个妖女的话,不是么?” 话音刚落,便见水月的剑突然向前一送。 剑尖毫无意外地划破了灵星的肌肤,刺目的鲜血沿着脖颈的轮廓缓缓流下,染红了灵星身上雪白的衣衫。 “怎么,恼羞成怒想杀我?”灵星蹙起细眉,冷道。 水月紧抿着发白的双唇,不言一语。 “你走吧。”灵星用手指将剑挪开,偏过头去,淡道:“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你继续做你的荣雪宫高徒,而我仍是毒影楼的妖女。” 短暂的寂静后,那把沾着血的剑突然应声落地。 “灵星,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没想到,到头来我竟会有如此下场……” 我的身体,我的心都给了你,可你呢? “哼,那又如何?像你这般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今日就算不被我骗,将来也定会被他人所骗。” 小月,你可知我的心,从未骗过你啊! “灵星,你背弃了你当日对我许下的所有誓言,终是…负了我……” 为了你,我不惜背弃师门,不顾天下人耻笑唾弃,只为与你远走天涯,白头偕老。 “傻丫头,其实我早就腻了你,只是你自己浑然不觉而已。之前你被你师父领回荣雪宫,我还暗自庆幸终是可以摆脱了你。不料你自己居然逃了出来,给我个措手不及,图添烦忧。唉,今日既是被你发现了,也正好省去了我不少麻烦。丫头,在这世上我想只有你才会相信所谓的一生一世,永不变心这类的鬼话了。” 小月,我曾经对你许下的每一个誓言都是真的啊!可是,今日我不得不这样伤害你,不得不逼你离开我了。 原谅我。 忘了我。 “我…恨你!” 没想到在你的心里,竟一直都是这般看待于我。 两年的快活时光,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闻言,灵星悄然地阖上了双眼,双手紧揪着床单,垂头低道:“今日一别,此后……” “不复相见!”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伴随着这四个字,越离越远。 待再闻不到任何声响,眼里的泪终是决堤。 “主子。”阿琪坐了起来,撕扯下床单的一角,将其包裹在灵星的伤口处。 “……”灵星随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转头望向了阿琪。 “这…便是你想要的么?”读出了灵星眼中的痛楚,阿琪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灵星勉强地抿出了一抹微笑,坚定不移地答道。 “主子……”阿琪伸手去抚灵星苍白的唇,泪跟着滴落。 主子,你可知你刚刚的那一吻…有多苦涩…… ? ☆、冰释前嫌 ?  清晨。 “吱!”一只芊芊玉手轻轻地推开了一扇木门。 阿琪像往常一样,拎着装满饭食的竹篮子,神色平静地走进了这座充满浓郁药味的小木屋。 她微微抬起头,那双勾人摄魂的桃花眼随意一扫,只见一副混乱不堪的景象顿时令她的脚步愕然一止,忍不住轻唤出声,道:“主子,你……?!” “啪!”话音未断,突然便见一本书从前方迎面飞来。阿琪下意识地一个侧身,险险地躲了过去。 身后隐隐地冒着冷汗。阿琪将手覆在了自己的胸前,怒瞪着仍径自翻箱倒柜,无视自己的灵星,不禁蹙紧了细眉。 她将竹篮重重地放在了茶桌上,快步走到灵星的身后,不满地唤道:“主子!” “嗯。”只见灵星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后,便继续沉浸在了书堆里,胡乱地翻着书页,扫了几眼后便将其随处一扔。 “……”面对着灵星的置若罔闻,阿琪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随即蹲下身子默默地为灵星拾起散落在一地的书。 轻轻地拍了拍书上的细尘,阿琪抬头望向了一直都默不作声的灵星。此刻,只见灵星一脸凝重,皱着眉,正凝神盯着一本书看。 似是好久都未看到如此认真严肃的灵星,阿琪一时感到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地盯着灵星,出了神。 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灵星放下了手中的书,偏头望向了阿琪,问道:“什么事?” “啊!”闻到了动静,阿琪这才从适才的迷离中回过了神,立即站了起来。 看着阿琪惊慌失措的模样,灵星不由得翘起了嘴角,接着问道:“今儿是怎么了?可很少看到你如此慌张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哼,主子你还说!”阿琪嘟起嘴,将手上的书全部都塞回到了灵星的怀里,道:“主子你今日才很是奇怪。平日里没见你如此早起不说,还一大早就开始看起书来,不知今儿到底是吹得什么风……” “哈哈,原来是这件事啊!”灵星将书放回到了书架上,随后一把拉过了阿琪,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从未早起过,亦是从未看过书般!” 望着灵星眼里的血丝,阿琪忍不住皱起了眉,薄嗔道:“主子,你昨晚可是熬夜了?” “岂止熬夜……”被阿琪如此一说,灵星不禁打了一个哈欠,眨了眨那双疲惫无光的眼,道:“昨夜我可是一宿未睡啊!” “为何?”闻言,阿琪的双眉又拧紧了几分。 放开了阿琪,灵星再度拿起了书本,边翻边道:“还能为何?当然是为了给宁丫头找解药了!” “主子,很棘手么?”阿琪拿起桌上的茶壶为灵星斟了杯茶,递给了灵星。 灵星接过茶杯,抬头对阿琪道:“嗯,很棘手。说实话,我到目前为止都无把握能解宁丫头身上的毒。此毒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必哼……是那丫头新做出来的□□吧!” “主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话音刚落,小屋内霎时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沉重气氛。带着一股寒意,令人窒息非常。 灵星捏紧了茶杯,垂眸望着杯中的倒影,肃道:“实在是无计可施的话,我只好…回去了……” “不可!”阿琪忙打断了灵星的话,急道:“主子,你好不容易离开了毒影楼,摆脱了二小姐的控制。倘若这次回去,主子便再难有机会出来了!” “呵呵,你紧张什么?” 任凭着阿琪紧抓着自己的双肩,灵星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现下还不至如此,你不必担心。这几日,我决定闭门研制给宁丫头的解药,关于她师徒二人的起居生活,你就替我多多费心吧。” 阿琪收回了手,点了点头,道:“主子放心。” “嗯,你去服侍冷忆晗浸泡药浴吧,顺便叫宁丫头到我这里来。” 仿佛是一声错觉。阿琪闻言后不由地身子一僵,嘴上呢喃道:“主子,你说…说让冷姑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她已经听话开始配合我解毒了,你只管去便是。”灵星轻睨了阿琪一眼,便又将头埋进了书本之中。 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 “这……”阿琪瞪大了双眼,望着灵星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主子,你…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居然……” 居然只花费了一个晚上,就让那位冷漠异常,又倔强不已的冰美人,同意解毒? “我昨晚只是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了她,以便于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见灵星脸上云淡风轻,阿琪抿了抿唇,轻道了句:“我明白了。” “嗯,你去吧。” “是。” …… …… 皓月高挂。晚风不时地擦肩而过,虽带着丝丝的凉意,却轻柔非常。 混淆着细微的风声,一句句话语不断地击敲着冷忆晗的心房: “水月她因长久以来都深居在荣雪宫中,所以毫无心机,心思单纯,就这么轻易地被我给骗过了。” “不过这样也好,像我这样的废人,她纵然是跟我在一起,也是不会有幸福的。” “是的,我只会一直拖累她,让她痛苦……” “……” “……” 冷忆晗微微蹙了蹙眉,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薄单,将头埋进了一个柔软的暖怀之中。 “你的话说完了么?”依旧如往常般的冷漠无情。 灵星见状,不禁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你是不信我说的话了。” “我为何要信?你说的一切只是你一人的片面之词。” 殊不知冷忆晗嘴上虽这般淡然的说着,其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她本以为自己与女子相恋已是惊世骇俗,不料到自己一直所崇敬的师父,当年也竟如她一般与另一个女子产生了禁忌之情!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3节 颠覆了以往她对那位冷漠,严肃,不苟言笑的师父的所有认识。只觉这十几年来自己所熟知的师父,其实都是飘渺的假象而已…… 不得不承认灵星所说的故事,确实令她本犹如磐石的心,有所动摇。 然而令她真正动摇的,并且下定决心放下己见的,却并不是灵星的故事…… “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相不相信全由你。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适才我出门寻你之前,见宁丫头脸色怪怪的。你也知那丫头如你一般,倔强,死心眼儿的很。倘若你因拒绝服用解药而毒发身亡,相信宁丫头到时候也会跟着你一起去的吧!啧啧,想宁丫头年纪轻轻,却因你的一己之私而英年早逝,真是可惜,可惜啊……” “……”冷忆晗闻言,神色不禁一震。 宁儿,她…… “师祖早已辞世多年,若她至今仍是在世,想必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你毒发身亡!” “……” 回想起赵雪宁白日里对自己所说的话,又听着灵星此刻对自己发出的警告。冷忆晗抿了抿发白的唇,犹豫了一会儿后,方缓步走到灵星的面前,道:“我跟你回去。” 她的宁儿,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若因自己的固执己见而连累她,那自己可真是万死难赎了! 为了宁儿,我选择…活下去…… 缓缓地睁开了略显沉重的眼皮,冷忆晗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偏头望去。 不出意外,迎接她的依然是如初的笑颜。 “醒了?”温柔的话音,立时便令冷忆晗的心头一暖。 “嗯。”与面前的灿烂笑容相辅相成。冷忆晗淡淡一笑,眼中柔情无限。 二人就这般互相深情地凝望着对方,沉默不语。 半晌后。 冷忆晗终是忍不住垂下眸去,试图去躲避那道炽热的视线。 “怎么了?”声音里夹杂着些许不安。 “你…你为何要盯着我看?”冷忆晗面露霞色,小声问道。 一瞬间,冷忆晗不禁以为定是因自己刚刚睡醒而导致容貌不堪,所以才令赵雪宁在意不已。 见冷忆晗将头埋得更低。赵雪宁虽心生奇怪,但仍是直言不讳地道:“因为你好看啊,所以我才这样看着你的。晗儿,你知道吗,昨晚我见到你回来说要服用灵姑姑的解药,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我要让你恢复地与从前一样,永远地…留在我身边……” “……”不知不觉,一颗滚烫的泪珠已然从眼眶里悄然溢出。冷忆晗抬起头将自己的唇覆在了赵雪宁的唇上,轻轻地吸吮着。 赵雪宁的双眼自觉地跟着阖上,小心翼翼地品尝着这思念许久的醇香,渐渐地开始浑然忘我…… “咚咚!”正当四唇难舍难分之际,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恰好打断了这清晨短暂的温馨。 冷忆晗不舍地离开了那两片柔软,眼里仍留有着适才的迷乱,轻道:“宁儿,我们该起来了。” “好。”赵雪宁微微一笑,俯身轻啄了一下冷忆晗的唇后,方拉着冷忆晗一同起身。 进行了简单的洗漱过后。赵雪宁打开了门,见来人是阿琪,不禁问道:“阿琪,你怎么来了?” “奉主人之命,前来给你们送早饭的,顺便来服侍冷姑娘浸泡药浴。”阿琪惊奇地打量着此刻眉开眼笑的赵雪宁,心里已是有了一番主意。 “阿琪姑娘,麻烦你了。”冷忆晗接过阿琪手里的竹篮,引着阿琪坐下。 “不麻烦,冷姑娘客气了。倒是见冷姑娘今日气色上佳,阿琪也就放心了。” “……” 三人随意地聊着天,气氛很是欢快融洽。 待赵冷二人用完了饭,阿琪这才对赵雪宁说道:“宁儿姑娘,主子有要事找你,命你用过饭后便立即去寻她。” “知道了,我这就去。” 言罢,赵雪宁随即起身,对着冷忆晗点头示意后,方快步而去。 等赵雪宁离去,阿琪边收拾着碗筷,边对冷忆晗道:“今日听主人说冷姑娘已然想通,决定服下主人配制的解药,阿琪心里实在是欢喜的很。” “多谢阿琪姑娘记挂。”冷忆晗跟着站了起来,帮着阿琪收拾着碗筷。 阿琪偏头望向了正有条不絮收拾东西的冷忆晗,顿了一顿,轻道:“冷姑娘,阿琪尚有一问,不知冷姑娘是否愿意相告?” “阿琪姑娘但说无妨。”冷忆晗淡道。 “其实阿琪一直很好奇为何冷姑娘会忽然转变心意,决定服下主人的解药的。” 收拾过后,二人一并坐回到了桌旁。 面对着阿琪的疑问,只见冷忆晗脸上神情淡漠,缓道:“昨夜灵星告知了我当年她与我师父之间的恩恩怨怨,而且还警告我说若是我不肯服用解药,怕是宁儿将来会因我而不愿独活。” “所以你是因为主子的故事,还有舍不得宁儿姑娘,这两个原因才决定服药的么?” “我只是因为舍不得宁儿,不想她因我而妄动轻生之念,才勉强接受的。至于灵星的故事,在我看来并不重要。” 闻着冷忆晗这番毫无感情的话,阿琪不禁开始为灵星感到无奈,心疼。 起初,当她听灵星说她已将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冷忆晗之时,她实是感到无比震惊。对于灵星来说,这件事是她最不愿回忆的过去,是她这辈子的痛。然而,没想到她却为了“救人”而宁愿勉强自己去回忆这件事,甚至将这个深埋心底许久的“秘密”告知了他人,可想而知冷忆晗对她而言,非比常人。 或许是因为看在宁儿姑娘的份上,所以主子才会对冷忆晗特别用心罢。 又或者是…… 想到这里,阿琪忍不住又偷瞄了冷忆晗几眼:从她那清丽脱俗的样貌到她那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 “还真是…像啊……”思及到此处,阿琪不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两个人都拥有着令人生羡的清雅容貌,以及那常人所不曾有的…冷傲! 怕是主子在不经意间便将冷忆晗当做了那人了吧…… 既是那人的徒儿,自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就算没有宁儿姑娘这层关系,单凭她是那人的徒儿,这一点就足以令主子心甘情愿为其费尽心力了。 只可惜…某人竟是这般的无动于衷!果真是…浪费了主子的一番良苦用心! “冷姑娘,虽说阿琪是主子的人,但阿琪一向只是论事不论人,有些话阿琪还是要直说的。” 不等冷忆晗多做反应,只听阿琪自顾自地说道:“当年的事,阿琪都看在了眼里,也参与在了其中。主子到底是如何的纠结,犹豫,痛苦,绝望,没有人比阿琪更清楚!冷姑娘,请你相信,主子当年对令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主子一向高傲,自是不允许自身有任何的残缺。对于她来说,与其断了一双腿,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然而面对楼主的要挟,面对着未来种种的压力,主子只能选择去刻意伤害令师,令她死心地离开。” “阿琪姑娘,其实你无需为灵星辩解。此事已时隔多年,且又是我师父的私事,我自是不会去刻意深究。 我之前也说过,我同意服用解药,与上代人的恩怨无关,只是因为宁儿而已。” “既然冷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么阿琪今后便再也不提此事了。冷姑娘,阿琪适才多有冒犯之处,请冷姑娘见谅。” “阿琪姑娘言重了。” “……” “……” 晌午过后,阿琪便离开了流香水榭,回到了酒仙醉。 然她刚到了门口,便见阿东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将她拉到了一个角落处。 “你…你快放开我!手臂都要被你给抓断了!”阿琪扯开了阿东的手,嗔怒道。 无视阿琪脸上的怒色,只见阿东一边用手掩着唇,一边对阿琪小声地说道:“阿琪,出大事了!” 阿琪见阿东一脸的紧张慌乱,不似平常稳重,一颗心不禁‘倏地’被提了起来,颤声问道:“怎…怎么了?” “毒…毒影楼的人找上门来了!现在就在大堂里,正…正等着你回去呢!” 话音刚落,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涌上了心头…… ? ☆、临终抉择 ?  “砰!”随着一声巨响,灵星与赵雪宁二人同时回头朝大门那望去。此刻,只见阿琪直愣愣地望向二人,眼神充满惊恐。 灵星见阿琪衣衫凌乱,额间的几缕碎发因汗水而黏着在一起,不似往常那般,反倒像是从哪里匆忙赶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禁蹙了蹙那两道细眉,低声问道:“阿琪,你怎么了?” 听到了灵星的声音,阿琪的眼眶中不停地打转着泪珠,声音发着颤,道:“主…主子,借…借一步说话。” 灵星闻言,盯着阿琪的脸片刻后,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回头对赵雪宁说道:“丫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好……”自从阿琪进屋以来,赵雪宁也察觉到阿琪的不对劲。眼见着灵星跟着阿琪走了出去,赵雪宁的心也跟着开始“砰砰”地乱跳起来,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关上了门后,灵星便带着阿琪过了竹桥,到了河的对岸,方停下了脚步。 “好了,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灵星将轮椅转了过来,抬头望向阿琪,肃道。 “主子!”这时,见阿琪突然朝灵星跪了下来,声音哽咽,道:“主子,求求你救救阿琪,救救我们!” “阿琪,你这是在干什么?”灵星见状,连忙将阿琪扶了起来,微嗔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你有所不知,毒影楼的人如今找来到酒仙醉了。现在,他们正挟持着阿东和少城,命我带你…带你去见他们!”阿琪一边轻声地回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灵星的反应。 然而,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只见灵星闻言后脸上毫无任何表情,顿了一顿,仅道了句:“我跟你走。” “主子……”听到了这句话,令阿琪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添起伏。见灵星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阿琪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方跟着灵星快步离开。 二人来到了酒楼的门口,灵星正准备要进去。然而这时,阿琪忽然拉住了灵星,脸显担忧,问道:“主子,你真的…真的要进去么?” 灵星拍了拍阿琪的手,微微一笑过后,便推着轮子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便见两个人迎面而来,二话不说,便朝灵星躬身施礼,唤道:“大小姐!” 灵星抬头望向面前这两位一个身穿蓝衣,一个身穿灰衣的束发女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我倒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你们两个。” “大小姐。”蓝衣女子面无表情,紧盯着灵星,低道:“我二人奉楼主之命,前来接大小姐回去。” 言罢,蓝衣女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将其递给了灵星。 灵星无言地接过了书信,打量了信封片刻。忽然,见她轻笑了几声,随后举起信封对蓝衣女子笑道:“天,你似乎忘了给我一件东西。” 蓝衣女子闻言,眼底瞬时闪过了一丝讶然。 见灵星正一副好整以暇地模样等待着自己的回应,蓝衣女子淡淡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交给了灵星,道:“不愧是大小姐。” 随着手上的动作,那张本是木讷严肃的脸渐渐地松弛了下来。连带着眼里的惊讶,一并被欣喜所取代。 灵星从容地接过瓷瓶,边打开瓶塞,边笑道:“那丫头能耍的伎俩,我怎会不知?虽说我离开毒影楼已多年,可凭我对那丫头的了解,知道信上有毒也属理所当然。” 说完,灵星深深地吸了一口瓶中的淡淡香气,方打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沉默地读着信上的内容。 半晌过后。 灵星暗运内劲,右手一个用力,那信纸如同粉尘般霎时便消散到了空中。 望着灵星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蓝衣女子暗自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轻道:“大小姐,楼主命我们带你回去。” “若是我不跟你们回去呢?”灵星抬头问道。 “大小姐,请勿要为难我们。”说着,蓝衣人又上前一步。 见蓝衣,灰衣女子同时朝自己走来,灵星冷笑了一声,问道:“天,你这是打算要硬来么?” “楼主之命,天不敢违背,请大小姐…见谅!” 言罢,只见蓝衣女子突然朝灵星拍向一掌,紧接着灰衣女子左手成爪,去抓灵星的右臂。 灵星见状,眼神一凛。 电光石火间,见她的右手手腕一个反转抓住了灰衣女子的手腕,同时左手成拳直直地挡住了蓝衣女子突如其来的这一掌,“天,你们先住手,我有话要说。” 二人闻言,随即匆忙收手。 灵星见二人已然听话收手,便接着说道:“天,你回去跟她说,三个月之内我定会回去。至于现在嘛,哼,她给我出的难题我正解着呢,我灵星岂会如此轻易便认输?!” “大小姐,这……!” “天,你只需将我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她,她便不会再为难你。若是你想留下与我喝上一杯,我倒是很乐意奉陪,不然的话…就恕我不远送,你们回去交差吧。” 言罢,灵星见二人脸上一副犹豫为难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又道:“天,好些年不见了,没想到你和网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今儿的酒我请,你们俩都好好的陪我喝上一杯!” 话音刚落,便见灵星推搡着蓝衣,灰衣女子,领着她们坐了下来…… “天,你可要好好地尝尝看我这里酿制的酒,可是与凡间的其他酒有所不同?” “呀,突然想到地和罗那两个小鬼头了。天,我看网还是如当年那般沉默,不爱说话,地那个小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可还是如小时候那般淘气,粘你?还有罗,可还是那样内敛,胆子小?” “……” “……” 自从听了灵星的吩咐后,赵雪宁就一直呆在屋子里,不敢随意外出,等着灵星回来。然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都不见灵星的影子。 傍晚时分。 “宁儿,宁儿!”察觉到身旁有人,赵雪宁缓缓地抬起了头,眨了眨那双依旧朦胧的睡眼。 片刻过后,视野渐渐清晰。只见冷忆晗沉默地坐在自己的身旁,轻蹙细眉,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是晗儿啊。”赵雪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坐直了身子,对冷忆晗道:“你怎么过来了?” “宁儿,你怎么睡在了这里?”冷忆晗伸手握住了赵雪宁那双微凉的手,满眼的心疼。 感受到从手里传来的丝丝暖意,赵雪宁弯起嘴角,道:“我在等灵姑姑回来啊,等着等着自己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言罢,赵雪宁立即转头望向了窗外。 夜幕降临,皓月凌空。 “啊,都到了晚上了!”赵雪宁猛然起身,快步走到了窗边。 见状,冷忆晗跟着起身,来到赵雪宁的身侧,柔声劝道:“宁儿,你若是累了便去床上睡,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赵雪宁侧头望向冷忆晗,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灵姑姑有要紧事找我,我等她回来后再睡。” 赵雪宁的这番话令冷忆晗原本柔和的脸色,霎时覆上了一层冷意。她直直地盯向了赵雪宁的眼睛,语气平淡地听不出波澜,问道:“宁儿,你和灵星是不是有事故意在瞒着我?” 赵雪宁闻言,心里不禁陡然一惊。 “没…没有!”慌乱之下,下意识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真的?”冷忆晗的眼中充斥着寒意,语气又冷了几分。 “没,真的没有!”随着冷忆晗的问话,赵雪宁的心脏不由得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既然没有,好,那你告诉我你这两天都在和灵星商量着些什么?为何你俩总是避着我说话?” 回想起平日里见灵星那副对自己躲之不及的模样,以及二人经常暗自交头接耳的行为,冷忆晗只觉疑惑不已,莫名的烦躁不安。 面对着冷忆晗的连连质问,赵雪宁脸露难色,道:“晗儿,你不要再逼问我了。有些事,我真的不想说。” 也不能说 读出了冷忆晗眼里的讶然与不解,赵雪宁索性将头给偏了过去,又道:“晗儿,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能…尊重我的想法,我……” “我明白了。”没等赵雪宁说完,便见冷忆晗突然打断了她。 当赵雪宁回过头来之时,立时映入眼帘里的便是冷忆晗那微红的眼眶,以及那双轻颤的唇。 心瞬时便像是被人揪紧了般。 冷忆晗隐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轻道:“宁儿,对不起,我不应该这般逼迫着你。” “晗儿,我……” “宁儿,你说的对,你已经长大了,我不应该一直视你为孩子的。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的秘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过多询问,亦或逼你告诉我了。” “晗儿。”这时,只见赵雪宁突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拥住了冷忆晗。 冷忆晗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赵雪宁因激动而发颤的背脊,一滴泪无声地滴落在了赵雪宁的肩上。 突如其来的湿热,令赵雪宁的身子猛然一僵。她阖上了双眼,用力地搂住了冷忆晗纤细的腰身,将头埋进了冷忆晗的颈间。 愧疚,犹如连绵不断地滔滔巨浪,冲击着内心脆弱不堪的防线,试图将其全数打破。 一阵阵揪心的疼痛,从胸口开始扩散开来。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动摇的她,若是说出真相…将会面临的后果…… 喉头突然一发甜。赵雪宁立即皱起了眉头,猛地推开了冷忆晗,匆忙地跑出了屋。 “宁儿!” 无视背后冷忆晗的呼唤,赵雪宁捂着嘴飞快地朝树林深处跑去,一心只想着:“绝对不能让她发现自己这幅模样!” 绝对不能! 待回过神来之时,已然瞧不见流香水榭的影子。 望着从自己手心里溢出来的鲜血,赵雪宁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 一个时辰后。 “宁丫头呢?”灵星对正坐在桌边,径自出神的冷忆晗问道。 “……”似是没有听到灵星的话。只见冷忆晗脸上面无表情,双眼盯着地上的一处,竟是一动也不动。 面对着冷忆晗的无言,灵星脸上平静,只留下了一句“你先休息吧,我去找她”,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推着轮子离开了木屋。 夜深露重,这片诺大的树林无声地透着白日里不曾有过的诡异。 灵星借着夜空中朦胧的月色,许久过后,终是在树林深处找到了正侧身靠在树旁,抬头望月的赵雪宁。 一声无奈的轻叹。 “丫头,在这里做什么?”灵星推着轮椅,来到了赵雪宁的面前。 然而当赵雪宁转身面对她之时,灵星望着赵雪宁嘴角未曾褪去的鲜红,心竟是一紧。 “灵姑姑。”赵雪宁轻唤了一声。 灵星没有回应,二话没说便伸手去抓赵雪宁垂下的右腕,紧接着阖上了眼眸,开始凝神探脉。 脉来缓慢,时见一止,止无定数…… 片刻后。 只见灵星睁开双眼注视着赵雪宁,肃道:“宁儿,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让你知晓。” “嗯。”赵雪宁点头轻应了一声后,便开始凝神倾听灵星接下来的话。 “宁儿,你身上中的乃是我妹妹灵竹亲手研制的□□,绝心散。此药发作起来虽缓,但毒性猛烈。服下后虽不能立即至死,但随三十六日后,毒性扩散至全身各处,中毒者亦是会全身剧烈疼痛而死。宁儿,算算看你从毒影楼回来已过去十日,可我目前对于此毒的毒性来源,毫无头绪,我……” “灵姑姑,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有二十六日可活,对么?”语气当真是平淡的出奇。 灵星闻言,蹙紧了眉,正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将这件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你,目的就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明白了。”赵雪宁也跟着点了下头,唇边抿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见赵雪宁如此平静的反应,灵星内心不由得生起了疑惑。她顿了一顿,又道:“宁儿,你先给我半月时间。倘若我在半月内仍是无法做出解毒之药,我便立即带你回毒影楼,亲自找灵竹拿解药!” “灵姑姑,你不必为我如此。我听阿琪说你当年离开毒影楼不易,一旦回去,恐是再难抽身。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为了我,而去牺牲你自己的。” “可是宁丫头,你身中奇毒,我也有责任。若是当初我没告诉你去毒影楼的话,你也不会……” “灵姑姑,你的心意我明白。中毒是我一人之事,是我心甘情愿选择的,与你无关。至于解药,若是你能做出便说明我赵雪宁命不该绝。倘若不能,你也不必勉强,只能说我命该如此罢了。” “宁儿……” 淡然瞧着灵星一脸的错愕,赵雪宁的嘴角微微扬起,一字一顿地接着道:“灵姑姑,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了。” 读出了赵雪宁眼里的坚毅,灵星无奈地一笑,道:“宁丫头,既是你决定好的事,那么我也不便再勉强与你。从现在开始,宁丫头你尽管向我提任何要求,凡是我能做到的,我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是如此,灵姑姑,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赵雪宁悄然勾起了唇角,淡道。 望着赵雪宁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灵星心下随即一沉,低问道:“你是想让我继续帮你瞒着你师父,是不是?” “不单单如此,灵姑姑,其实我还想……” 半晌后。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灵星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向了赵雪宁。 “是的,我想了很久,这也是我目前想到的唯一办法。” 闻言,灵星凝视着眼前那张坚定不已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丫头,我答应帮你,不过你将来可莫要后悔才好。” 说完,不等赵雪宁回答,便见灵星突然转身而去。 望着灵星渐行渐远的模糊背影,赵雪宁握紧了双拳,暗生起决心。 我…不会后悔! ? ☆、渐行渐远 ?  一个月前,傲龙堡。 “宁儿,宁儿!” 寂静的夜瞬时被身旁那充满着恐惧,焦急的惊叫声所划破。 只见冷忆晗突然从睡梦之中坐起身来,紧蹙细眉,喘着气,身子在不停地轻颤着。 屋子昏暗,单凭着从窗外照映进来的丁点星月之光,赵雪宁还是发现了冷忆晗此刻那张因惊恐而略显扭曲的脸,以及那颤抖的双唇。 她那一副欲要哭出来的可怜表情,看的赵雪宁很是心疼难受。 “晗儿,你…你怎么了?我在这儿呢,我在呢!”到了这个时候,赵雪宁才察觉到自己言语上的贫瘠,竟是如此的无力。 看着冷忆晗这幅脆弱模样,她的心里一时也是慌乱不已。脑子一阵发蒙,内心虽是焦急,但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底该如何去安慰眼前这位自己最心爱的人?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平复。冷忆晗缓缓地转过头来,注视着赵雪宁,轻道:“宁儿,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 话音听起来虽似乎与平常无二,不过赵雪宁却听的出她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她以往不常有的恐慌。 声音竟是发着颤。 “呵呵,晗儿,只是个噩梦而已,就把给你吓成这样了?”终是清楚了前因后果,赵雪宁稍稍安下了心。 “宁儿,我不要你死!” 然而却出乎赵雪宁意外的是,冷忆晗她竟会突然主动地…拥住了自己?!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仿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般,将头埋进了自己的颈窝,默默地在自己的怀里…哭了…… “宁儿,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冷忆晗任凭着眼中的泪不断地流出,逐渐浸湿了赵雪宁的肩头。 赵雪宁微微侧过头去瞧冷忆晗那张朦胧的侧脸,一时神色有些恍惚。 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地哭,哭的如此伤心难过。 仿佛像是个受伤的孩子般,既脆弱,又无助。 “你放心,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赵雪宁轻轻地拍了拍冷忆晗轻颤的背脊,努力用着她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 “嗯。”片刻后,冷忆晗离开了赵雪宁的怀抱,偏过头去轻拭着自己脸上未干的泪迹。 见气氛尴尬,赵雪宁暗自咬了咬牙,故作明朗地又道:“不过人生在世难免一死,我只能努力活的更久一点了,毕竟…你的年龄比我大,哈哈!” “宁儿,如果你死了,我绝不会独活!”这时,一道凌厉的目光突然投了过来,连带着那句毋庸置疑的话,霎时便打断了赵雪宁的轻笑之声。 闻言,赵雪宁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问道:“晗儿,你这是为何?不管我将来如何,你都不能因为我而轻易妄动轻生之念啊!” “不!宁儿,你觉得若是我失去了你,我的生命还会有任何意义可言么?”冷忆晗的眼里透着坚定,字字令人无法抗拒。 “晗儿,你……!”冷忆晗的话让赵雪宁哑口无言。 见赵雪宁一脸的惊诧,冷忆晗这才发觉到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是有些严重了。 她轻叹了一声,放软了语气,柔声道:“宁儿,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将来比你先死。毕竟你与我不同,你开朗活泼,惹人喜爱,相信就算没了我你也是可以好好生活的。” 言罢,冷忆晗忍不住伸手去抚赵雪宁的脸颊,一边一边甚是留恋不舍。 听到这话,赵雪宁当即嘟起了嘴,抓住了冷忆晗的手,皱眉不满地道:“晗儿,你好自私!” “嗯?我哪里自私了?”冷忆晗疑惑道。 “你也说过若是我先死的话,你也不会独活。难道你觉得我对你的情没有你对我的深?我就不能与你同生共死么?” “宁儿……” 望着赵雪宁那张倔强的脸,冷忆晗的思绪渐渐地回到了几年前:初次见面时的宁儿,跟随自己练武的宁儿,对自己坦诚心意的宁儿,舍身救己的宁儿,对自己许诺一生的宁儿…… 一幅幅画面如翻江倒海般,无声地涌上了心头。 亲眼目睹赵雪宁这些年的变化,无论是样貌,还是心性…… 不知为何,冷忆晗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似是欢喜,又似是失落。 又或者是…患得患失? 片刻后,冷忆晗从自己的幻境里回过神来,重新望向赵雪宁,叹道:“生死之事,岂是你我等凡人所能掌控的?宁儿,对不起,我不该无故提起这等令人心生不悦的话的。” 见冷忆晗脸显愧疚,赵雪宁笑了笑,道:“我就说嘛,一个噩梦而已,是你过于多虑了。” “嗯,是我想多了。”冷忆晗淡然一笑。 二人沉默相视。 半晌后。 这时,只见冷忆晗突然凑身吻向赵雪宁的唇。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过后,只听她轻声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 “……” 结束了往昔的回忆,赵雪宁重新望向了屋内烛光下正静坐在桌旁,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冷忆晗,不禁喃喃自语道:“晗儿,看来我是无法实现当初对你的承诺了。你身为荣雪宫的掌门,身负重任。且又这般年轻貌美,武功高强……” 说着说着,忽然赵雪宁勾起了嘴角,忍不住自嘲道:“我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晗儿,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为了你自己…活下去……” 人生一世,能够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突然,冷忆晗抬起头来,双眼立时捕捉到了正站在屋外原地不动,脸上面无表情的赵雪宁。 顷刻起身。 待赵雪宁进了屋后,冷忆晗盯着她半晌,方艰难地吐出了一句:“回来了,早点休息吧。” “嗯。”淡淡地回应。 静谧的夜里,两颗起伏不安的心偏离的越来越远,直到失之交错…… 接下来的几天,赵雪宁与灵星二人像是黏在了一起般,白日里要么呆在隔壁的木屋里,大门不出,要么一出门就是一整天,直到夜深了才肯回来。 因此,冷忆晗这些天来几乎不曾有机会能与赵雪宁说上几句话,甚至见面都变得难上加难。 所幸阿琪比之前来的勤快了许多,不但经常陪着冷忆晗说话,教冷忆晗一些女红家务,且时时鼓动冷忆晗与她一起出门走走,倒也令冷忆晗少了很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日子稍久了些,冷忆晗也就开始与阿琪熟络了起来。 然而在这一日。 屋内,冷忆晗一个人正默默地依照阿琪前几日所教的方法,穿针引线,缝补着赵雪宁的衣服。 瞧她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细眉轻蹙,眼波流转。 一刹那间,似是能让人看见未来那种平静安逸,温暖幸福的生活画面…… 随着细针不断地在衣服上穿插,冷忆晗手上的速度也逐渐开始加快。 就在这时。 “呀!”一声轻诧,令冷忆晗愕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望着右手食指上的小红点,冷忆晗轻叹了一声,唇边不由得抿出了一抹苦笑:看来自己还差的远呢…… 将自己微凉的手指含在了嘴里,垂眸瞧着腿上的半成品,心里倒是安慰不少。 片刻后。 突然,赵雪宁推门而入。 冷忆晗连忙将手藏在了身后,慌张地站起身来,唤道:“宁…宁儿!” 仿佛像是个做错事的孩童般。她下意识地微垂着头,眼神闪躲,不敢正视赵雪宁的眼睛。 顿了一顿,只听眼前之人淡淡地说道:“因阿东昨日生了病,阿琪要看店所以不方便过来了。这几日,我们要亲自去酒仙醉吃饭了。” “嗯。”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 想到终是有机会可以和赵雪宁在一起,冷忆晗的心自是愉悦不已。 二人一同走在街上。冷忆晗偷偷地打量着赵雪宁的侧脸,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从始自终,她的眼里只有她。 到了酒仙醉,阿琪跟二人随便打了声招呼后,便接着去忙了。赵雪宁与冷忆晗二人找了一个空桌坐下,静静地等着上菜。 晌午时分的酒仙醉,一如既往的繁忙。 望着正好奇环望四周的赵雪宁,冷忆晗犹豫了片刻,终是率先开口言道:“宁儿,你……” 没等冷忆晗说完,便听二人旁桌的一个大汉扯着嗓子,惊问道:“吴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忘了我大哥可是在宫里当差的?”另一名男子扬着头,很是一副神奇的模样,回道。 这时,又听旁边的另一个男子叹道:“唉,真没想到宫里竟出了这等荒唐之事!不过这种事也只有宫中之人才知晓,单凭我们这些老百姓,若不是像吴兄有家人在宫里当差,恐怕是很难得知了。” “啧啧,我只听闻过宫内太监之间的龙阳之癖,没想到宫里的女人也居然……” “嘘!小声点!此等内宫丑闻,尔等怎可以大声宣扬?你们不怕杀头,我还怕呢!” “对不住了吴兄,小弟我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吴大哥,后来呢?” “后来圣上知晓此事后,龙颜大怒,不但秘密地处死了如妃,也将熹贵妃打入了冷宫,永生禁锢。” “唉,早就听说凡是被打入冷宫的女人,直接没了半条命。看来,再过不久就会传出熹贵妃离世的消息了。” “对了吴兄,我可是听说熹贵妃她年纪轻轻,才貌双全,深受圣上恩宠啊!既是如此,她又为何会与如妃有染,最终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啊?” “董老弟,这你就不懂了,你可知哪朝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熹贵妃受宠的时候,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圣上可是专宠王太师的妹妹,兰妃啊!” “哈哈,怕是熹贵妃这几年受到了圣上的冷漠,闺中寂寞所以才和如妃……” “痞子黄!你就不能小声点儿?找死么?!” “哎呦,我错了,我错了,哥你就别再打我的头了!” “哼,你小子给我长点记性!” “呵呵,不过吴大哥,痞子黄说的也不无道理。你最初跟我们说的时候,我还真是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还真有女子和女子相恋的,有…有这等磨镜之好!” “切,你觉得这等伤风败俗之事难道要天天挂在嘴边么?弄得天下皆知?” “哈哈,那倒是!那倒是!不过,唉,这些女子也真想不开,好好的男人不要,偏要跟女人,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4节 “就是就是!要是换做是我的话,早就找个洞钻起来了,哪敢还抛头露面啊!” “痞子黄,瞧你那副德行,我要是女人的话,宁愿跟个的女人也不会跟你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欢笑之声充斥在整个大堂之内。 冷忆晗苍白着一张脸,侧头凝视着一直默不作声的赵雪宁。 而此刻,只见赵雪宁双眼直直地盯着桌面,面无表情,右手紧握着茶杯,似是要将杯子给捏碎了。 瞧着这幅模样的赵雪宁,冷忆晗内心里的不安不禁渐渐扩大。 “宁儿。”她开口轻唤了一声。 赵雪宁置若罔闻。 眼看着桌上的饭菜再不动就要凉了。冷忆晗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握赵雪宁随意放在桌上的手,试图安慰。 不料,当她的手刚触及到赵雪宁的手之时,只见赵雪宁的身子仿佛像是遭到雷击般,突然打了一个机灵,随即将手挪开,令冷忆晗的手扑了个空。 “……”冷忆晗抬头惊恐地望向赵雪宁,眼中布满了难以置信。 然而赵雪宁只是轻睨了冷忆晗一眼,便将头给偏了过去,匆忙拿起了碗,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在别人的眼里,赵雪宁与冷忆晗二人这一桌的饭菜当真是丰富之极,令人垂涎三尺。殊不知在她俩看来,这一桌的美味佳肴却是她们有生以来,最难以下咽的一顿…… ? ☆、不复往昔 ?  仓促地吃过饭后,赵雪宁与冷忆晗二人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酒仙醉。 一路上,两人谁都不曾开口过。 待回到了流香水榭,赵雪宁率先一步抢在了冷忆晗的前面,二话不说便朝灵星所住的木屋走去。 冷忆晗止步望着赵雪宁渐行渐远的冷漠背影,硬生生地将那句脱口而出的呼唤咽了回去。 胸腔一阵窒息。 骄阳西落,日昼更替。 从二人回来后,冷忆晗便一直一人呆在屋子里,默不作声,神色呆滞。 直到一阵风忽然将半掩的木门吹开,冷忆晗这才从长久的恍惚中醒过神来,抬起头下意识地唤了一句:“宁儿!” 夜风声依旧,却不见那人。 冷忆晗起身走出屋子,站在门口望向旁边的木屋。透过从木窗内透射出来的烛光,片刻后,她终是寻到了那抹令她已是想念整日的倩影。 然而,却见她始终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莫名地,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这句话。 回忆白日里赵雪宁的模样,她的心便忍不住开始泛疼起来: 自从她的宁儿听了旁桌那几个男子的言谈后,她便一直像是躲着自己般,不与自己亲近,也不与自己说话…… 记得走在街上之时,她的宁儿快步走在她的前面,与自己始终保持着几步之距,垂着头,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你觉得这等伤风败俗之事难道要天天挂在嘴边么?弄得天下皆知?” “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要是换做是我的话,早就找个洞钻起来了,哪敢还抛头露面啊!” “……” 其实,当冷忆晗听到那些人说着这些话之时,她也不免会感到心惊胆战。不过因她长久养成了冷静淡漠的心性,她只需稍定心神,便会恢复如常,不再多想。 毕竟只是他人之事,事不关己,更何况…… 稳定住心思后,冷忆晗回头望向了赵雪宁。 刹那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竟是怔住了。 那个时候的赵雪宁,脸色苍白如纸,全身轻颤,一双眼眸直直地盯着桌面,眼中尽是惊愕恐惧。 瞬间,一个想法涌上了冷忆晗的心头:宁儿她…害怕了…… …… …… “唉。”冷忆晗垂头轻叹了一声,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今夜的她心里当真是乱得很。只觉脑中布满了迷雾,令她看不清,想不明。 直到次日黎明,冷忆晗彻夜未寐,赵雪宁依然未归。 晌午时分,阿琪突然来到流香水榭。 “冷姑娘,宁儿姑娘呢?”环视了屋子一圈后,阿琪忍不住问道。 “宁儿她…应该在灵星的屋子里。”冷忆晗淡淡地答道。 阿琪闻言,回头望向冷忆晗,心顿时一惊。 刚进屋的那会儿,阿琪只顾找人,便没有仔细看冷忆晗。此刻这么一细看,只见冷忆晗面容憔悴,神色疲惫,似是一夜未眠。 眼底霎时闪过一丝惊诧,随之又是不忍。 “冷姑娘,你…你还好吧?”阿琪握住冷忆晗冰冷的双手,轻蹙双眉,忧道。 “我没事,阿琪姑娘不必担心。”冷忆晗不声不响地将手从阿琪手里抽了出来。 阿琪见状,额间的双眉不禁拧得更紧。 顿了一顿,听阿琪又道:“冷姑娘,我今日来是想告诉宁儿姑娘有人找她,现在此人正在我酒仙醉内等着,我……” “嗯,宁儿此刻应该跟灵星在一起吧,你尽管去临屋寻她便好。” “冷姑娘……”见冷忆晗说完后不再有理会之意,阿琪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木屋。 闻着木门被阖上的声响,冷忆晗紧抿双唇,心中暗想: 有人来找宁儿? 到底…会是何人来找宁儿呢? ……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赵雪宁始终不曾在冷忆晗的面前露过面。而冷忆晗则整日呆在房间里,时而看书,时而出神。 渐渐地开始柳眉深锁。 “啪!”因太过于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冷忆晗终是扔下了书,疾步出屋。 接着,见她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入临屋,随之快步走到正凝神看书的某人面前。 垂眸望向眼前这位对自己的到来置若罔闻的人,脸色又冷了几分,道:“我有事问你。” “说。”那人头也不抬地道。 “宁儿最近这几日经常与你在一起,你们…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可是有事在瞒我?” “呵呵。” 只见那人闻言后,突然轻笑了几声,放下了手里的书,抬头对冷忆晗笑道:“今儿到底是吹得什么风啊?难得你居然主动找我。” 面对着对方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冷忆晗抿了抿唇,又问道:“宁儿最近举止怪异,不似往常,你可知是何缘故?” “你不是她师父么?你都不知,那我又从何得知?”灵星挑了挑眉,反问道。 “我……” 被灵星这么一问,冷忆晗只觉自己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耳边不禁开始嗡嗡作响。 “你不是她师父么?” “你不是她师父么?” “……” “……” 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灵星适才所说的话,冷忆晗一阵心乱如麻: 宁儿她,什么都不愿跟我说,这般躲避着我。 对于宁儿而言,我现在还算是她的师父么? 宁儿,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你的谁? …… 见冷忆晗眼里覆满了讶然,迷茫,灵星悄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为严肃,道:“宁丫头最近只是帮我炼药而已,你不必担心。” 说着,只见灵星突然转过头去,不再看冷忆晗,低沉地道:“至于你所说的…举止怪异,我倒是没发现她有任何异常,不过…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眼中神色一时风起云涌,令人捉摸不透。 冷忆晗抬起头望着灵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底晃动着波澜。 空气不知从何时开始凝固起来,小小的木屋慢慢被一股沉重的气压所笼罩。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推门而入。 “晗…晗儿!怎…怎么你会在这儿?”赵雪宁来回打量着眼前这两位默不作声,僵持不动的人,一脸的愕然。 偏头瞧见赵雪宁回来了,灵星立时变了脸色,对冷忆晗笑道:“好了,你的宁儿回来了,有什么话你自己亲自问她吧!” 言罢,灵星重新拾起了书,低头读了起来。 冷忆晗转身来到赵雪宁的面前,望着赵雪宁那张略显慌乱的脸,轻道:“宁儿,你跟我回去,我有话对你说。” 赵雪宁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了木屋后。冷忆晗站在赵雪宁的面前,踟蹰了一会儿,方斟酌道:“宁儿,你我出来已有不少时日,如今我身上的毒也所剩无几,也是时候回荣雪宫了。” 她的眼眸紧盯着赵雪宁的脸,生怕错过赵雪宁的任何表情。 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沉默了片刻后。 “晗儿,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回荣雪宫。”只见赵雪宁的脸上并无任何异样,语气云淡风轻,回道。 “为何?”冷忆晗皱眉问道。 “昨日,灵姑姑曾跟我说想带我去淮南看看。我早就听闻淮南风景如画,四季如春,现在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我岂能错过?”赵雪宁笑道。 “我不准你去。”冷忆晗冷言命令道。 闻言,赵雪宁立时蹙起双眉,问道:“为何?” “我们已经出来许久,再不回去怕是要让清舒师姐担心,况且我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 “既是这样,那你自己先回荣雪宫吧,我要和灵姑姑去淮南。” “宁儿!”只见冷忆晗双眉紧蹙,怒瞪着赵雪宁,道:“我是你师父,我命你跟我回去,你岂敢不听?” “你现在是在用师父的身份逼迫我吗?”赵雪宁拧着眉头,质问道。 “我……”闻言,冷忆晗心上竟是一惊,不禁瞪大了双眼。 赵雪宁冷眼望着冷忆晗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口说了一句“我出去走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木屋。 “砰!”的一声,木门被狠狠地关上。 冷忆晗怔怔地望着紧掩的木门,心凉到了谷底。 她本想着若是能和宁儿一起回到荣雪宫,或许宁儿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她也可以令宁儿留在她的身边,永远在她的视线内,让她随时能触手可及。 一切又会回到往昔的安宁,甜蜜,温馨。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都能让人如愿以偿…… 不知不觉,眼泪开始如断了的线般,从眼眶里涌出。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瞬,她似乎觉得她的宁儿,已经不再是她所熟识的宁儿了。 宁儿的心,已经不再自己的身上了…… 接下来的几日,赵雪宁每天都早出晚归,连睡觉都留在了灵星的屋子里。 这些天,冷忆晗自己也想了很多:从二人在傲龙堡内与赵威过招,来流香水榭的一路,宁儿瞒着自己私自去毒影楼寻药,回来后逼迫自己服药,酒楼的传闻,宁儿的冷漠变化…… “冷姑娘,我今日来是想告诉宁儿姑娘有人找她,现在此人正在我酒仙醉内等着。” 忽然,脑海里想起了当日阿琪所说的那句话。 冷忆晗‘倏地’起身,急忙地跑了出去。 入夜。 虽隔着很远,但阿琪仍是看到了远处那位身着白衣的倾城女子。 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 看着冷忆晗走进了酒楼,阿琪连忙迎了上去,笑道:“冷姑娘,今儿怎么会想到来我酒仙醉了?可是有事找我?” “阿琪姑娘,请问宁儿在你这儿么?”冷忆晗轻问道。 “宁儿姑娘啊,她…她……” 没等阿琪说完,便听一熟悉的娇脆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宇哥哥,你可一定要记得带我去啊!不许骗我!” “呵呵,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只见一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俊秀男子边摸着一名绯衣女子的头,边笑道。 满脸的宠溺。 二人同时从楼上下来,朝门口走去。刚一转头,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袭白衣。 “晗…晗……”绯衣女子见状,立时变了脸色,惊道。 身旁的年轻男子随着绯衣女子的惊诧目光望去,心也跟着一惊。 不过片刻后,便见那名男子突然挡到绯衣女子的身前,垂眸望着白衣女子,冷言道:“冷掌门,你有什么便冲着我来好了,休要迁怒于宁儿!” 迎着男子的冷冽目光,白衣女子语气平静,道:“我过来是接宁儿回去的,赵公子若无别的事,便请自便吧。” 言罢,白衣女子重新望向正站在那名男子身后,沉默不语的绯衣女子,道了一句:“宁儿,跟我回去吧。” 话音刚落,便见那名男子也跟着回过头来,对绯衣女子道:“宁儿,你……” 从语气中流露出的眷恋,不舍,直听得冷忆晗心中更添酸楚。 绯衣女子见状,先是轻睨了一眼冷忆晗,随后便抬头对男子笑道:“宇哥哥,我今天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找你。” 明日再过来找你。 一瞬间,冷忆晗只觉突然有一把利刃,笔直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心如刀绞。 最后是怎么回到流香水榭的,怕是连冷忆晗自己都不知。 待过了桥后,赵雪宁只道了一句“我去灵姑姑的屋里睡”,便快步而去。 “宁儿!” 只见冷忆晗忽然抓住了赵雪宁的手腕,面上痛苦,声音发颤,摇着头焦急地道:“不要…不要走……” 眼泪再度聚集在眼眶内,就等着赵雪宁的一声回应。 崩溃。 两人互相对视。良久,无声。 半晌后,冷忆晗的眼里终是显露出了久违的欣喜之色。 然而没等她来的及放下那颗不安的心,便见赵雪宁忽然脸色大变,神情扭曲。 “宁儿!”她慌忙扶住赵雪宁那副摇摇欲坠的身躯,脸吓得惨白。 不料,赵雪宁却是用力推开了她,接着匆忙退后了好几步,对她大声喝道:“不要碰我!” “宁儿……”望着赵雪宁脸上狰狞的表情,冷忆晗错愕在了原地。 不知又过了多久。 眼前已再无那人的身影。冷忆晗垂头注视着地上的孤影,任凭清泪将其氲开…… 再也…回不去了么? ? ☆、恩断情绝 ?  旭日初升,便见赵俊宇的房间内,多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望着冷忆晗那张冷艳苍白的脸,赵俊宇不禁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暗自攥紧了埋藏在背后的双手。 渐渐地渗出了细汗。 “不知冷掌门一大早便来找在下,所谓何事?”赵俊宇直直地迎向冷忆晗那双冰冷慑人的眼眸,朗声问道。 “我这次来是想和赵公子谈谈。”冷忆晗面无表情地回道。 “谈什么?” “宁儿。” 闻言,赵俊宇忍不住挑了挑眉,接着道:“看来冷掌门是想找在下兴师问罪了?” 冷忆晗见赵俊宇唇角忽然勾起,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不由地蹙了蹙眉,冷言道:“你与我一向素无瓜葛,兴师问罪又是从何说起?” 赵俊宇见状,不禁瞪大了双眼,惊问道:“难道宁儿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赵俊宇冒出的这番问话,冷忆晗的心竟是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动声色地平复了心中的动荡不安后。只见冷忆晗强作镇定,轻声回道:“宁儿未曾与我讲过什么。” “宁儿她……! 这时,见赵俊宇突然坐了下来,重重地锤向桌面,小声抱怨道:“宁儿这丫头,真是的!” 满脸的失望。 喃喃自语过后。赵俊宇重新抬头望向面前的冷忆晗,开口说道:“冷掌门,宁儿她心地善良,有些事怕是她不敢跟你直说。既是如此,那么今日我便替宁儿开这个口,一五一十地跟你讲清楚。” 不要听,不要听…… 内心深处有个莫名的声音不断地警告着自己。 “冷掌门,我已与宁儿定亲。身为宁儿的未婚夫婿,我今日便替宁儿向你提出离开荣雪宫这个要求,望冷掌门答应成全。” “轰”的一声,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冷忆晗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身子轻颤,脸上覆满了难以置信:“定亲…夫婿…离开荣雪宫……?” 见冷忆晗不似往常的冷漠镇定。赵俊宇轻睨过冷忆晗脸上的惊愕,偏过头去,冷笑道:“哼,这世间本就不容这种禁忌之情。难得宁儿她肯浪子回头,不至于最终弄得自己身败名裂!” “不会的,宁儿她…不会这么对我的……”冷忆晗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低喃道。 赵俊宇见状,不禁猛地站起了身,快步走到冷忆晗的面前。 他俯视着冷忆晗,额冒青筋,咬牙切齿地道:“你身为荣雪宫的掌门,宁儿的师父,竟不知羞耻,不恪守礼教,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勾引宁儿!你可知你所做的事是多么的天理难容,令江湖中人蒙羞耻笑的么?你不顾及自己的名誉也就罢了,可你休想去连累宁儿!” 随着赵俊宇的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冷忆晗不得不一再地往后退步,直到退到了门边儿。 见冷忆晗再退无可退,赵俊宇终是止住了步,道:“曾听宁儿说过,当年你收她入门之时,曾许诺她长大后自由离去荣雪宫。如今宁儿与我已有婚约,冷掌门应该不会食言自己的承诺,硬留宁儿吧?” 靠着大门,冷忆晗垂眸不语。 半晌后。 见冷忆晗仍毫无反应,赵俊宇便忍不住唤了一句:“冷掌门可是听见我的话了?” 依旧一动不动。 “冷掌门?”赵俊宇向冷忆晗走去。 “我要听宁儿亲口对我说。” 脚步随即止住。 “什么?”赵俊宇皱眉问道。 “我要听宁儿亲口对我说。”这时,见冷忆晗突然抬起了头,眼神锐利又坚定,令人无法抗拒。 望着那双深邃的双眸,一瞬间,赵俊宇竟忽然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不愧是江湖四大派之一,荣雪宫的掌门人! 那种威严,那种魄力,并不是假装,或者朝夕间便可练就出来的。 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令人毋庸置疑,望而生畏。 正当赵俊宇出神发愣之际,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之声:“宇哥哥,你在吗?” 登时,冷忆晗与赵俊宇二人皆齐齐地望向了房门。 “宇哥哥?”娇脆的女声又问了一遍。 片刻后,门被人打开。 “宇……”话音未落,哑然而止。 赵雪宁愕然地望着眼前为自己开门的白衣女子,笑容顷刻间便凝固在了脸上。 像是石雕一般,僵在了原地。 二人四目相对,眼里说不出的复杂。 “宁儿。”赵俊宇侧身走过冷忆晗,来到赵雪宁的身旁,低头笑道:“你今儿来的倒是比平常早了些,可是用过早饭了?不如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我…我……”赵雪宁来回望着冷忆晗与赵俊宇两人,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宁儿。”“宁儿。”二人同时对赵雪宁唤道。 话音刚落,赵雪宁不禁觉得周围的气压竟突然变得肃冷低沉起来。 冷忆晗斜眼望向旁边的赵俊宇,柳眉轻蹙,道:“赵公子,今日我有要事想与宁儿相商,不知赵公子可否回避?” 闻言,赵俊宇径自思忖了一会儿,方回道:“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赵俊宇又望了一眼赵雪宁,留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后,便离开了房间。 就这样,屋内仅剩下了赵雪宁与冷忆晗二人。 不知不觉,从窗外传来了细碎的雨声。时不时地伴随着电闪雷鸣,令屋子渐渐变得昏暗起来,就连空气都冷冽了几分。 相视而立,经历了长久的沉默。 “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冷忆晗那清冷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宇哥哥可是都跟你说了?”出乎意料的是,赵雪宁并没有自己想象那般惊慌失措,反而却出奇的冷静。 “我只想听你亲口对我说。”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地捏住了衣角。 “好,那我就坦白跟你直说了。” 言罢,便听“轰”的一声,惊雷巨响。 接着,窗外又见一道闪电划过。银白光亮映照在赵雪宁的脸上,一瞬而逝。 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读不懂她眼中的深意。 “师父。” 这时,只见赵雪宁突然对着冷忆晗跪了下来,低垂着头,道:“宁儿对不起师父。” 师…父……?! 这样的呼唤,既熟悉又陌生。 到底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唤自己了呢? 大概是从她和自己做了那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事后,从她开始改唤自己为“晗儿”的时候吧…… 想着想着,冷忆晗忍不住冷笑出声,径自喃道:“师父…师父么……” 想不到,自己又变回了她的…师父。 闻到了冷忆晗的轻笑声,赵雪宁抬起头,对冷忆晗又道:“师父,都是宁儿的错,宁儿对不起你,请师父恩准宁儿离开荣雪宫吧!” 迎着那人正望向自己的眼神,冷忆晗不禁惊奇地发现那目光竟与最初她们相遇之时,一模一样。 那是一道怎样复杂的眼光? 不安,恐惧,却又带着盼许,期翼。 既显得目光灼灼,又很是灵动可怜。 这一刻,冷忆晗竟不由自主地笑了。 与冷忆晗相反,赵雪宁见冷忆晗突然对自己微笑,双眉便不由得又蹙紧了几分,道:“师父,宁儿自知身犯大错,对不起师父。宁儿不敢奢求师父原谅宁儿,宁儿只是……” “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冷忆晗打断了赵雪宁的未尽之言。 “师父,宁儿…宁儿……”赵雪宁再度垂下头去,眼神闪躲。 “你喜欢他,是么?”望着赵雪宁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冷忆晗苦笑道。 “……是。”顿了一顿,赵雪宁低声道。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重重地击锤着自己的心。 伴随着一滴清泪落下,冷忆晗又问道:“在你心里,你自始自终都当我是什么?” “师父,我……” “说!” 抬头望着冷忆晗那张动怒的脸庞,未干的泪痕,赵雪宁抿了抿唇,缓缓地道:“师父,宁儿因为年轻不懂事,招惹到了师父,令师父…令师父喜欢上了宁儿,都是宁儿的错!可是师父,现在宁儿已经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自己不该越过身份,去和师父产生这种有违礼教的禁忌之情!是宁儿伤害了师父,骗了师父!” 言罢,便见赵雪宁再度低下了头,朗声道:“宁儿欺骗师父的感情,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举,实是不配再做师父的徒儿!请求师父将宁儿逐出师门!” “你后悔了是么?你想要离开我了是么?” 见冷忆晗一边拄着身后的木桌,勉强地支撑着自己那副欲要倒下的身子,一边道:“你……” 不再爱我了么? 望着跪在地上,紧阖双眸的赵雪宁,冷忆晗最终仍是将那半句话,硬生生地咽回到了自己的嘴里。 像是被人忽然钳住了喉咙般,只觉窒息得快要死掉了。 说来说去,她就是不想与自己再有任何瓜葛了,想离自己远远的,想去找…“他”。 那么,我应该去成全你的,成全你的…… “今日起……” 这时,见冷忆晗突然直起了身子,脸上说不出的坚毅决然,眼含痛意,垂眸轻道:“你赵雪宁与我冷忆晗再无任何师徒情分,你亦不再是我荣雪宫的弟子。” 拖着那副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忆晗挪着小步朝赵雪宁走去,带着踌躇,带着心痛。 “从今往后,别再…让我见到你。”走过赵雪宁的身侧,冷忆晗拼命抑制住自己欲要伸手去抚赵雪宁的冲动,握紧了拳头,令指甲嵌入到了皮肉之中。 默默地站了片刻,最终拂袖而去。 弥留下一声长叹,是无奈还是眷恋? 雨势渐小,一滴滴无声地流进了心里…… 酒仙醉,大堂 “真是令人讨厌的雨!”阿琪快步跑到阿东的面前,将手里的伞递了过去。 “到了这个时节,雨自是要下的频繁了些。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早就回来,竟没有留在那避雨。”阿东笑着接过阿琪的伞,将一碗姜汤递给了阿琪。 “还不都是主子的冷漠无情?下这么大的雨还非要赶我回来。” 正当阿琪将碗送到了嘴边,突然便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闻着声响,阿琪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冷忆晗像是在逃避什么般,神色焦急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脸色白得吓人。 无视着在场所有人的惊奇目光。冷忆晗飞快地跑到了门口,慌张地瞥了一眼阿琪,便从她的身旁掠了过去。 “哎,冷姑娘!” 所幸阿琪眼疾手快,话未到身子先动,立即抓住了冷忆晗的手腕,忙道:“外面正下着雨呢,你要去哪儿?” “我……”喉头突然哽住,无话可回。 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宁儿,还能再去哪儿? 这茫茫天地,究竟哪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被阿琪这莫名的一问,冷忆晗只觉不知所措,心乱如麻。 然而待眼角余光瞄到了正被阿琪握住的左手手腕,那一道刺眼的绯红,立时便将自己早已飞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细眉蹙紧。 一个用力,冷忆晗轻易地甩掉了阿琪的手。 她仓促地褪下了左手手腕之上那个原本令自己爱不释手,珍惜异常的青红圆润,用力地朝地上摔去…… 大雨滂沱,飓风呼啸。 额间的细发随意地粘贴在脸上,洁白的衣裙早已凌乱不堪。 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地在林间慢步着。 任凭风雨洗礼,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突然,一阵气血翻涌。紧接着,便见地上那一小滩水中掺进了无数血丝。 天地骤然失色。 ? ☆、暗遭软禁(小修) ?  黑风岭。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5节 绵绵细雨,宛如天幕,无声地笼罩着整片树林。 窸窣的落叶伴随着淅沥的碎雨。半晌后,被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所掩盖,扬起了尘沙,朦胧了前方的人影。 马车内,只见一青衣女子紧蹙着双眉,皱着鼻子,一脸摒弃地望着正坐在自己对面,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蓝衣女子。像是小孩子赌气那般,嘟起了嘴唇,冷哼了一声。 蓝衣女子默默地望着她,虽无话语,但仍是悄悄勾起了唇角。 眼中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小半个时辰后,忽闻车外有人轻喊道:“到了。” 蓝衣女子轻睨了一眼略显诧异的青衣女子,随后飞快地跳下了车,命人将木轮椅推了过来。 “大小姐,请下车。”蓝衣女子一手撩起车帘,一边恭敬地垂下了头。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那木轮椅上已坐上一人。 “走吧。”青衣女子无视着众人的惊诧,径自推着轮子朝里面走去。 蓝衣女子抬头望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甚。 大小姐她,终于回来了。 每走过一个地方,每路过一个楼阁,那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便越发得强烈。 不经意地眨着眼,仿佛那一瞬便回归到了往昔: 少女明朗的欢笑声,剑戟碰撞的钝重声。烈日下的汗水,严寒中的颤栗…… 一幅幅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如影,如幻,如梦。 “唉。”女子止步在紫霜阁的大门前,禁不住叹了口气。 无论过往如何,却仍抵不过岁月如梭,物是人非。 二十年了。 青衣女子抬头仰望着那扇巨大的铁门,喃喃地道:“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难道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地方吗?” 雨不知何时停的。 空气中淡淡的泥土味混合着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药草味,不禁令这位陌生人挑了挑眉,一时感到不适。 “哼!”女子搓了搓鼻梁,对着紧闭的大门冷笑道:“我已经照着你的话回来了,不过你却是这样对待你的客人么?” “呵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从门内传来。 片刻后,紫霜阁的那扇大铁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随后,只见一位身着淡黄色纱裙,腰间轻系黄铜色铃铛的俏丽女子,慢步走到灵星面前,弯下腰来,笑道:“若是换做别人,我自是不会如此。不过你算是哪儿来的客人啊,顶多是我的故人!” “这么多年没见你,没想到你的脾气性子倒是一点儿都没变。” 顿了一顿,便见女子突然皱起眉,低声问道:“脾性没变倒是可以说的通,但若是这容貌也没变,那真是……” 说着,女子忍不住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道:“匪夷所思的紧。” “姐姐这话,我就当做是对我的称赞了。不过姐姐,我哪有你说的那般?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怎能还是从前那个总是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女孩了?” “是。”女子悄悄收敛笑容,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道:“你现在是堂堂毒影楼的灵楼主,自然与之从前有着很大的不同。” 灵竹闻言,竟是一怔。 回过神来后,灵竹垂眸望着眼前正凝视着自己的青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当年若不是姐姐你执意离家出走,这楼主之位岂能轮到小竹来坐?” “你应该知晓我从未想过要继承楼主之位,爹当初决定让你继承,自是有他的道理。而你现在也确实没有辜负爹的厚望,相信爹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了。” “爹会安心?” 这时,见灵竹突然直起身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盯着灵星,冷声说道:“因你为了那个女人离家出走,爹到死都没有瞑目。” 那犀利的言语犹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了灵星的胸口。 “所以你觉得爹他老人家是走的安心还是不安呢?” “你……!”灵星怒瞪着灵竹,颤着双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灵竹见状,不禁弯起了嘴角,又道:“好啦,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姐姐你又何必旧事重提呢?姐姐一路上辛苦了,小竹已在阁内为姐姐沏好了热茶,若再不进去喝,茶凉了,姐姐可对得起小竹的一番心意么?” “……”闻言,灵星轻瞥过灵竹,接着推着轮椅径自而去。 灵竹连忙快步追上灵星,将双手握在椅子的边缘,缓缓地推着轮椅,笑道:“呵呵,我还记得我以前也像现在这般经常推着姐姐出屋走走呢!” 这时,却见灵星突然按住了木轮。 “姐姐?”灵竹面露疑惑,侧头问道。 “你走开,我自己能走。”灵星头也不回地道。 言罢,灵星毫不犹豫地扯开了灵竹的双手,继续自行推着木轮朝阁内走去。 灵竹驻在原地,呆愣地望着灵星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自己的心像是忽然被人给抽空了般,隐隐泛着痛意。 姐姐她,难道还会像从前那般对我如此冷漠无情么? 待灵竹走进紫霜阁后,只见灵星正对着桌上的茶壶发呆。 她走到灵星身边,先是瞥了一眼茶壶,随后转头望向灵星,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灵星不动声色地拿起茶壶,先将壶口凑近自己的鼻间,嗅了嗅,方回道:“此茶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道是以为怎么了。”灵竹见状,禁不住笑出了声,道:“原来姐姐是怕我在茶里下毒?来害你么?” “你可别笑。”灵星将茶壶重新放到桌上,偏头对灵竹道:“难道你忘了当年在我的粥里下软骨散的那件事了么?” “哎呀姐姐,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没想到你至今还记得……”灵竹坐到灵星旁边,举起茶壶,将茶分别倒进了两个空杯中。 “我当年那么做,不都怪姐姐你出尔反尔?明明说好带我一起出门的,结果还不是自己偷偷一个人出去,把我给留了下来。” 一边说着,灵竹一边拿起两个茶杯,接着一杯杯地喝了下去。 “姐姐你可瞧好了?小竹我可是当着你的面把茶全给喝了下去。现在你是否相信小竹既没有在茶杯里下毒,也没有在茶里下毒?” 灵星轻睨了灵竹一眼,也跟着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这茶可还对姐姐的胃口?”灵竹见灵星痛痛快快地将茶给喝了下去,不禁喜道。 “还好。”灵星点了点头。 闻言,灵竹脸上难掩欣喜之色。之后,她又倒了一杯茶,笑道:“姐姐没见过这茶也不奇怪。此茶乃是从苗疆带回来的,与我中土的茶味道虽大不径同,却也不失馥郁芬芳。” “哦?没想到你还去过苗疆?” “不,我没有去过苗疆。”灵竹拿起茶杯,闻了闻,将杯子送到了自己的唇边:“是一位老熟人带给我的。” “这位老熟人可还给你带了苗疆的采雪蛛?” 这茶刚要送进嘴里,便见灵竹的手忽然一滞。 顿了一顿,灵竹缓缓放下茶杯,侧头直对上灵星投射过来的凌厉目光,嘴角翘起,道:“姐姐真不枉有鬼医之称,看来这赵姑娘所中的毒姐姐定是解了。” 灵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道:“小竹现在的本事可真不小,居然开始对苗疆毒物产生了兴趣。 虽听出灵星嘴里的讽刺意味,可灵竹非但没有怒意,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姐姐说的哪里话,小竹怎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 “你哪里不敢?” “姐姐!”灵竹揽住灵星的左臂,身子微倾向灵星,笑道:“姐姐的本事小竹可是一清二楚。这次,小竹若不是借赵姑娘打探姐姐的消息行踪,恐怕姐姐到现在都不会理会小竹,也更加不会心甘情愿地回到毒影楼。” “我虽然不知你是从何处打探出我与宁丫头之间的关系。”灵星面无表情地挪开了灵竹的手,接着道:“不过你想要做什么,我很清楚。这次你虽是通过宁丫头找到我,但你心里明白,若我无法成功解宁丫头身上的毒,那我除了跑回来找你要解药以外,别无他法。你很了解我的个性,所以你便抓住了这一点,一步一步设计于我,不是么?” “……”此时此刻,灵竹笑靥如花,眼波流转。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灵星的身上,眼中有盈光闪烁。 察觉到灵竹不似以往的眼神,灵星挑了挑眉,不由得心中生疑。 见灵星突然皱眉,灵竹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偏过头去,垂眸轻道:“不管姐姐怎么说,小竹一心只想再见姐姐一面……” 说到这里,灵竹忍不住回想起这二十年来,自己是如何在这无尽的希望与失望里徘徊度日。 她这般枉费心机,不惜一切代价,为的仅仅是见她而已。 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发现自己再不能仅仅满足于当初那个小小愿望了。 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姐姐。”这时,见灵竹突然握住了灵星的手,凝视着她那双略带迷茫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你离开毒影楼二十年,也躲了小竹二十年,这次姐姐你再不能离开小竹了!” 灵星闻言,顿时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与我之间的事,我们私下解决便好,不许你再连累其他人!”灵星只觉心中突生一股无名怒火,不禁用力扯开灵竹的手,怒喝道。 “姐姐放心,只要姐姐你乖乖地留在毒影楼,我自是不会对姐姐的人怎样的。” 言罢,见灵竹起身来到门口,回头对灵星说道:“姐姐,你因长时间赶路,想必现在已是很累了吧?让小竹带你回房休息可好?” “……” ? ☆、判若两人(小修) ?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清舒踏上了通往乾坤殿的玉石台阶。 越往大殿方向走去,那股檀香气味便愈发得浓郁。不过半刻,清舒便来到了那扇红杉木门前。 望着眼前紧闭的殿门,清舒止住了脚步,深吸了口气。 咚咚。抬手轻轻地敲了几下大门。 无人回应。 “掌门,清舒有事前来禀告。”清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一步,倾耳聆听殿内的动静。 片刻后,里面终于传出了一清冷之声:“进来吧。” 清舒闻言,终是放下了心。 应声推开大门,瞬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既熟悉却又显陌生的白色修长背影。只不过是隔了几日未见,清舒仍不禁觉得眼前这人似是又清瘦了许多。 心中一阵酸楚。 半年前。 赵雪宁与冷忆晗二人无故同时离开莞城客栈,此后再无任何音讯。 当时,清舒等人在莞城逗留了数日,却仍是等不到二人。无奈之下,清舒只好命几个弟子继续留候莞城,其他人跟随着自己先行回到荣雪宫。 清舒本以为二人早就回到了宫中,没料到却是空欢喜一场。 这掌门不知所踪,事关重大。清舒当下便遣众人下山,四处打探冷忆晗师徒的下落。 然而出乎清舒意料的是,堂堂荣雪宫诺大的情报网,找了许久,却仍查不到二人一丁点线索。 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似的。 眼看着宫内开始人心惶惶,骚动欲起,清舒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几个月前终是探听到了冷忆晗的消息。 清舒二话不说,立即下山亲自前往锦城的陈员外府,去接冷忆晗回来。 距山下的弟子回报,原来冷忆晗之前突然晕倒在树林中,恰巧被刚从娘家回来的陈夫人所救。陈夫人见冷忆晗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且又天逢大雨,她大发善心之下便自作主张带着冷忆晗回到了陈府,悉心照顾。 冷忆晗因之前遭受身心重创,足足昏迷了三日之久。醒来后,她本想立即告辞陈府,然而却在陈夫人几番好言相劝之下,她最终硬是被陈夫人留了下来,直到身体完全康复。 就这样,冷忆晗在陈府休养了一个多月。 养病期间,陈夫人虽曾询问过冷忆晗的出身来历,不料冷忆晗却是只字不提。 经过这些天的短暂相处,陈夫人也不禁摸出了冷忆晗的品性一二。 对于冷忆晗一贯的冷淡无言,陈夫人只感无奈。尽管如此,她仍是察觉到冷忆晗自从进入陈府以后的不对劲。瞧她每日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模样,陈夫人虽三番两次好意劝说,但仍是无用。 为此,陈夫人对冷亿晗愈加担心起来。 直到有一天,荣雪宫的人找上门,去陈府确认身份,陈夫人这才知道原来当日自己救回来的美貌姑娘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武林一派掌门。对于冷忆晗这特殊的身份来历,陈府上下无一不惊讶非常。 知晓自己多日叨扰已给陈府带来不少麻烦,待清舒来到陈府之际,冷忆晗毫不犹豫地跟着清舒离开了陈府,回到了荣雪宫。 直到返回宫中,清舒这才发现冷忆晗的不妥。 仿佛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冷忆晗,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更多的却是魂不守舍。 自从回到荣雪宫后,冷忆晗不但对宫内的事务不闻不问,反而全权交给了清舒和其他人打理。至于她自己,每日不是在暖阁忘我地练剑,就是在乾坤殿或者自己的房内一呆便是一整天。 直到某一日,冷忆晗当众宣布自己与赵雪宁断绝了师徒关系,众人这才隐约地了解到掌门突然产生变化的原因。 自此以后,荣雪宫暗地里便传开各种各样的谣言: 掌门因之前将爱徒逐出师门一事耿耿于怀,伤心过度,一时很难想开,所以才无心打理宫内的一切。 亦或是掌门在下山期间,与凌剑山庄的少庄主感情不和,从而变得心灰意冷,对诸事不管不问。 看来再过不久,这荣雪宫的掌门就要换人了…… …… 尽管清舒已努力平息这些谣言,但这些话仍是被冷忆晗一点不漏的听到了。即便如此,却见冷忆晗依旧我行我素,没有丝毫变化。 终是按耐不住,清舒主动去找冷忆晗相谈。 之前清舒本就奇怪当日找到冷忆晗之时,为何只有她一人,而不见赵雪宁。对于清舒的疑问,当时冷忆晗只淡淡地答了一句“今后荣雪宫再没有赵雪宁这个人,以后也不得无故提起此人。” 那时清舒本以为是冷忆晗一时的气话,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后来,冷忆晗果真正式宣布了将赵雪宁逐出师门的这个消息,这次清舒不得不相信冷忆晗的言出必行,所言非虚。 对于冷忆晗的决定,清舒不免震惊万分。她本想详细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料冷忆晗不但不肯泄露半句,反而命清舒不得再问。 自此以后,清舒虽表面上虽不再多说什么,但心里却萌生出了一个结。 因她一路看着师徒二人的相处,她一直相信冷忆晗虽做出了如此狠绝的决定,但心中却仍是舍不得宁儿的。 不然,她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虽不能明着违背冷忆晗的命令,但清舒仍是暗自派人去打探了赵雪宁的行踪,希望以此来给师徒俩创造一个可以挽回的机会。 她一直相信赵雪宁并非无情之人,有朝一日她定会再度回到荣雪宫。 毕竟,荣雪宫是她唯一的家,且荣雪宫内有着她最为牵挂的人。 …… “何事?”冰冷的言语终是打破了清舒早已飘远的思绪。 “啊,启禀掌门,今日已是五月初一,我们是时候该准备出发了。” “嗯,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见冷忆晗突然转过身来,朝清舒走去。 尽管殿内的檀香气味浓重无比,但清舒仍是闻到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淡雅馨香之气。 她惶恐地抬起了头,正对上冷忆晗那道平淡的视线:“师姐,关于出发事宜你全权处理便好,不用凡事向我汇报。” “那掌门,你……”听到冷忆晗的这番话,清舒的心瞬间便给提了起来。 似是察觉到了清舒的未尽之言,冷忆晗又道:“我自会准备好一切,师姐请放心。” 闻言,清舒终是松了口气。 清舒离开后,整个乾坤殿内就只剩下了冷忆晗一人。 她缓步走到供桌前,望着历代荣雪宫先人的灵位,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复杂。 寻视了片刻后,见她的目光终是停留在了其中一个灵位之上:“荣雪宫第四代掌门水月之位。” “师父。” 凝视着牌位上的“水月”二字,冷忆晗不禁觉得自己的师父仿佛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脸上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她。 “师父,忆晗有负师父的厚望,忆晗对不起师父。”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泪水积聚在了眼眶之中。 “师父,经过这段时间,忆晗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再适合继续担任荣雪宫的掌门。忆晗违背师父嘱托,犯下大错,实是有违掌门之责。” “师父,待这次武林大会之后,忆晗便将这掌门之位传给清舒师姐可好?等师姐接管了荣雪宫后,忆晗……” 说到这,冷忆晗突然哑言无声。 以后,以后,我该去哪儿? 每逢想到此事,冷忆晗都会显得不知所措。 这大千世界,竟是没有我容身之处…… 突然,胸腔一阵剧烈绞痛。冷忆晗踉跄地退后了一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此时此刻,她又想起了她。 虽然试过无数的方法去忘记她,可是自己却仍是做不到。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逢再度想起她之时,冷忆晗便会觉得胸闷异常,心如刀绞。 “师父……” 滚烫的泪珠终于从她的眼中滑落。她猛地坐到了地上,蜷着身子,任凭泪水滴落。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自己十几岁之时。 那年,她的师父水月,尚在。 “……” “师父。” “……” “师父?” “啊,忆晗,怎么了?” “师父是有心事么?” “我……” “师父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讲给忆晗听?忆晗想为师父分忧。” 闻言,水月终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招手叫冷忆晗过来。 “师父。” “忆晗不必担心,为师没事,只不过为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是谁?” “一个令我…又爱又恨的人。” 水月侧头望向一本正经的冷忆晗,面露苦笑,又道:“忆晗可想知道为师这一生最恨的人是谁么?” 冷忆晗点了点头。 “其实,为师这辈子最恨的人,是我自己。” “师父为何要恨自己呢?” “因为…我恨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见冷忆晗脸上更显迷茫,水月不禁轻笑出声,摸了摸冷忆晗的头,道:“忆晗现在年纪还小,不明白便不明白吧。不过为师希望你以后不要像为师一样,遇上一个不该遇上的人。” 并且,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泪不止何时已经干了。冷忆晗缓缓起身,抬头望向水月的灵位,喃喃道:“师父,你说我是不是像您一样,果真还是遇上了那个…不该遇上的人?” 师父,这一切都是错的,对么? …… 三日后,荣雪宫众人再次下山,前往凌剑山庄参加武林大会。 途径温州,在清舒的安排下,众人暂留客栈休息。 因武林大会的消息早已传出,江湖中人无不兴致勃勃,期待之极。一路上,荣雪宫便遇到了不少江湖豪杰,侠客义士。 而现在,这间小小的客栈更早已客满为患,生意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红火。 这次下山,清舒为了突显荣雪宫的实力,也带出了不少人:同一辈的风茹,莫言,还有略小一辈的文熙,皓雪等人。 在这间不大的客栈大堂内,荣雪宫的人就占近一半有余。 客栈老板也知晓在这非常时期,自己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些“江湖中人”。因此他不免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悉心伺候着每一桌的客人。 面对着四周的喧嚣,荣雪宫的人皆漠不关心。 仿佛只有他们与世隔绝。 不过多时,便见冷忆晗率先放下了碗筷。而同桌众人见掌门放筷,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冷忆晗见状,沉默了片刻,轻道:“大家不必在意我,我……” 话未说完,便见冷忆晗忽然脸色一变,惊诧地望向了门口。 而其他人见冷忆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疑惑之下,也不禁随着她的目光移到了门外。 此时,只见一位身着白衣,脸带半张铁面的瘦弱年轻男子,右手持着一把刻有龙纹的长剑,左手牵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慢步走进了客栈大堂。 清舒跟着众人打量着这位持有如此招摇宝剑的公子,直觉认为这人应是一位纨绔子弟。 或许是冲着武林大会的热闹,偷偷带着自己的弟弟离家前往…… 除了那张铁面外,她并无发现此人有任何异常之处。 收回了心思,清舒准备继续吃饭,不料身旁的冷忆晗这时却突然说出了两个字“宁儿。” “啪”的一声,清舒刚刚拿起的筷子应声落地。 ? ☆、突生疑端(小修) ?  “你说…他是宁儿?”跟随着冷忆晗的目光,清舒再度朝白衣男子那桌望去。 只见这一大一小,一个正低头抿茶,而另一个却是在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地少年会询问着男子几句,而那男子却只是微微一笑,甚少回答。 再仔细瞧那男子的神态举止,也确实与其他男子有所不同。 他的脸上因带着半张铁皮面具,所以只能瞧见眼睛和下半张脸。举手投足很是温文儒雅,不似江湖人士,倒像是个文弱书生。 不过若不看这样貌,单看这身材体态,倒也确实与曾经扮过男装的赵雪宁有着几分相像。 但尽管如此,清舒却也不知为何,只觉得他有些奇怪。 “掌门,需不需要我……” “等一下!”没等清舒说完,便见冷忆晗突然打断了清舒的话。 察觉到冷忆晗眼神的示意,清舒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继续观察着此人。 与此同时,只见有一个稍显醉态的男子从旁桌站了起来,带着几分酒意,摇摇晃晃地朝着白衣公子的那桌走去。 “哎,小哥你这剑不错啊!”男子笑了笑,伸手准备拿剑。 然而没等那人碰到剑,便见白衣公子不慌不忙地将剑挪向旁边,令那名男子抓了个空。 见剑没碰到,男子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上前一步,欲要再拿。 就在这时,见白衣公子突然左手一翻,当即便钳住了男子的右腕,直痛得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见男子忽然左掌递出,欲袭公子的面门。 白衣公子侧头躲过,右手对准男子的胸口一抓一甩,登时便将男子给扔了出去。 “哐当”。 顷刻间,整个客栈大堂内鸦雀无声。 片刻后,经过旁人的搀扶,男子颤颤巍巍地从桌椅的碎骸中起身。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对我动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夏剑仁夏大爷是谁?” 言罢,便见男子再度飞身而上。 眼看着姓夏的男子右掌突袭而来,白衣公子冷哼一声,“嚯”得站起身直迎夏剑仁。 就在两人相距一步之隔,见白衣公子突然一个后倾侧身,躲过了夏剑仁的劲掌,紧接着左手袭向夏剑仁的下腰,同时右手两指成勾直扣他的侧颈,立时便令夏剑仁动弹不得。 这两招虽只在短短一瞬便已完成。在场众人没等反应,便见夏剑仁已然一动不动,立定原地。 “少…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夏剑仁一边粗喘着气,一边斜眼望向身旁的白衣男子,不停地讨着饶。 “……”白衣男子紧盯着直冒冷汗的夏剑仁,突然加重了右手的力道。 顿时,便见鲜血笔直地沿着夏剑仁的脖颈流下。 “饶命啊少侠!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少侠,今后…今后小的再也不敢了!”见血液已然浸湿衣衫前襟,夏剑仁浑身抖得更是厉害。 “这剑…岂是你能碰的?”半晌后,冰冷的语音至白衣男子口中传来。 闻着声音,冷忆晗与清舒二人皆下意识地将目光集聚在了白衣公子的身上。 “不是…不是我能碰的,少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这次我就放过你。”言罢,便见白衣公子对着夏剑仁的腰间,轻轻一点。 松开了身上的束缚,夏剑仁当场软倒在地。 “你刚刚说…你叫夏剑仁?”白衣公子走到夏剑仁的面前,弯腰问道。 “是,是,少侠可还有其他吩咐?”夏剑仁连忙退后一步,惊愕地望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你回去后记得要好好感谢你的父母,给你取了个这么…别致的名字!”白衣公子直起身,对着夏剑仁抿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沉默了半刻后。 “哈哈哈哈。”满堂皆是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声。 面对着众人的嘲笑声,夏剑仁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一张脸气得是又青又紫。 “哼。”过不多时,夏剑仁最终愤然而去。 见夏剑仁离开,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人也悉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继续大吃大喝。 仿佛事情从未曾发生过一般。 冷忆晗与清舒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心境复杂的难以言表。 “掌门。”清舒斜眼瞥过正悠闲饮茶的白衣男子,回头望向冷忆晗,低声问道:“你认为此人…是宁儿吗?” 嘴上虽这般问着,然而清舒心里却很是清楚自己的答案。 “……” “掌门?”见冷忆晗不答,清舒忍不住又唤道。 “不…不是她。” 轻如细蚊的语音从她那轻颤的双唇中传出。 不是她,那个人不是宁儿。 瞬时,冷忆晗的脑海里再度浮现了之前白衣男子教训夏剑仁的画面。 那两招怪异的招式,低沉独特的嗓音,敏捷的身法,冰冷凌厉的眼神,以及周身散发出的沉重杀气…… 种种迹象,不断地提醒着冷忆晗: 这个人…不是宁儿,不是她的宁儿。 “掌门?掌门?”清舒见冷忆晗垂眸敛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怕是她因之前之事受了不小的打击。 此刻,清舒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又唤了一会儿,冷忆晗终是有了反应。 瞧冷忆晗回过神来,清舒忙道:“掌门,他既不是宁儿,那么你也不必再想太多了。” 察觉到清舒眼里的担忧,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师姐,你放心,我没事。” 我真是傻,宁儿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一想到这,冷忆晗的唇边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冷忆晗,你醒醒吧。你与她之间的缘分已尽,今生都不会再相见了,既是如此又何必再去想着她,念着她? 你这又是何苦呢? 还是,忘了她吧。 …… 大堂内的喧嚣之声,此起彼伏。 冷忆晗只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不料这时,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了一名满头大汗的年轻男子,急冲冲地朝里面大喊道:“帮主,帮主,不好了!” 听闻男子焦急不安的喊叫声,众人的目光一同投向了最里面的那一桌。 “小庄,何事如此着急?”只见一位正坐在大桌中间的白发老者一边细抿着茶,一边低声问道。 见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望着自己,男子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凑到老者的面前,低声说道:“凌剑山庄的凌庄主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老者猛地推开了男子,不悦地道:“小庄,你又不知道我老头子耳朵不好使,你就不能大声点儿说吗?” “帮主,您确定……”男子惶恐地环视了四周一圈,方问道:“您真让我大声说?” “说!”老者一脸的不耐烦。 “好,那我说了。” 言罢,见男子突然退后一步,深吸了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凌剑山庄的凌庄主被人杀了!” “什么!” 白发老者闻言,手忽然一抖,那茶杯跟着应声碎地。 众人也跟着是一惊,自发地停下手上的一切,开始侧耳倾听。 “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仔细给我讲一遍!”老者站起身,拉过男子的衣领,怒喝道。 “帮主,详细的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在我来此的一路上,便听人家说凌剑山庄的凌庄主昨夜惨死在庄外的树林里,凶手…凶手是……” “是谁?”老者的话音刚落,便见其他人同簇拥上前,默默地等待着男子接下来的话。 “听说凶手是乾清门的门主独孤城,而那凌庄主就是死在了独孤城的霸刀之下。”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6节 刹那间,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肃静。 “凌庄主,凌庄主他…死了?”老者忽地瘫坐到了椅子上,眼神空洞,满脸的难以置信。 “帮主,帮主,你还好吧?”天石帮众人皆拥到老者的面前,探查老者的情况。 然而老者却突然从人群中站了起来,瞪着他那双带有血丝的眼睛对众人喝道:“传我的命令,大家马上出发,前往凌剑山庄!” “是!”天石帮帮众齐声答道。 “石老,我们跟你一起去!”这时,从旁桌忽然传来一名壮汉的声音。 “石老,我也去!” “我也跟着去!” “……” 不出一会儿,大堂内群雄四起,皆吵着扰着要跟天石帮的人一同前去凌剑山庄。 老者见众人均自告奋勇愿意同往,心中更添愤慨。话不多说,便立即携着数人离开了客栈。 顷时,大堂内便只剩下荣雪宫,白衣男子,以及仍是在低头窃窃私语的几人。 “掌门,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直到人都走光了,清舒这才开口问道。 冷忆晗径自思虑了片刻,方回道:“师姐,事关重大,我们不宜冲动行事。你先派几个弟子前去打探凌剑山庄的情况,我们随后便到。” “是,掌门。”清舒点了点头。 见清舒应下后仍停留在原地,冷忆晗轻叹了一声,又道:“师姐,我知道你也对此事颇有怀疑。” “不瞒掌门,清舒实是无法相信独孤城会杀了凌天南。我们四派向来并无纷争,这独孤城为何会突然杀了凌天南?且以凌天南的武功,又怎会轻易被独孤城所杀?” “师姐,我很赞同你的想法,也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不过我们在这里乱猜也是无用,唯有等到达凌剑山庄后方可知晓事情的原委与真相。” “是,清舒明白,清舒这就去派人打探。” “……” 待清舒与几个弟子离开后,荣雪宫众人这才纷纷开始离席,准备回房。 然而当冷忆晗上楼之际,她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的身子给看穿般。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当即对上的便是那名白衣男子发亮的双眸。 见冷忆晗回头望向这边,男子脸上一怔,立即偏过头去。 冷忆晗见此人行为举止古怪,心中不免开始生疑。不料就在这时,男子身旁的少年却忽然朝自己摆了摆手,一脸的笑意。 瞧着少年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既熟悉,又温暖。 一瞬间,自己仿佛像是看到了那人昔日的灿烂笑靥。 情不自禁,冷忆晗对那名少年莞尔一笑。 “……” 淡淡瞥过那名正垂头不语的白衣男子,冷忆晗最终转身离去 ? ☆、凌剑山庄 ?  “……” 推开房门,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正背对着自己的白色背影。 “宁…宁儿?”冷忆晗当即怔在原地,眼中覆满了诧异。 片刻后,便见那人缓缓转身,对自己微笑道:“你回来啦!” 待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冷忆晗的唇角终是展开了笑容。 “师父,你瞧我好看吗?”说着说着,那人随即原地转了个圈,尽显风流潇洒。 “嗯,好看。”冷忆晗走到那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她的穿着打扮。 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溺出水一般。 然当她再度抬起头时,望见得却不再是那张熟悉的笑颜,反而是一张冰冷的铁面。 冷忆晗一惊之下,连忙退后了好几步。 那白衣铁面人静静地盯着冷忆晗,不闻不动,眼中的寒意不禁令冷忆晗身子一颤。 “你…你是谁?”惊慌之下,冷忆晗颤声问道。 宁儿呢?我的宁儿在哪儿? 没等铁面人回答,便见画面突然一转,赵雪宁的脸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正笑着唤她“师父”。 “宁儿!” 正当冷忆晗欲要上前一步之际,不料画面又是一转,那铁面人的冷漠脸庞再度与赵雪宁的脸重合。 见状,冷忆晗立即收回了脚步,脸上尽显愕然。 “宁儿……” 不过多时,画面忽然开始飞转起来,一会儿是赵雪宁的脸,一会儿又是那铁面人的脸…… 看着这两张脸在自己的面前不断转换,又不断重合,冷忆晗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身后直冒冷汗,心神几近崩溃。 …… …… “宁儿,宁儿!”寂静的长夜忽得被一声尖叫所划破。 冷忆晗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耳鬓间的碎发早已凌乱。 此时此刻,朦朦胧胧中她的脑海里还不断地回放着那两张变来变去的脸孔,只扰得她心绪不宁,忐忑不安。 半晌后,神智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她下床走到窗边,打开木窗,深深地吸了一口迎面扑来的清凉夜风。 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冷忆晗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凝视着那片乌黑的夜空,冷忆晗的思绪又飘回到了今夜之前:跟赵雪宁身形相似的白衣铁面男子,他那低沉冰冷的嗓音,手里的龙纹刻剑,那两招狠辣的招式,投向自己的奇异目光,他身旁微笑的少年…… 顷刻间,冷忆晗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困惑起来。 他…到底是谁? 她内心虽清楚在她的记忆里应从未遇见过此人,然不知为何,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挥散不去。 正如她之前梦到的梦境那般,那铁面人的脸与赵雪宁的脸重合在一起,最后…两个人变成了同一个人。 难道说他…真的是宁儿? 幽幽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冷忆晗微抿着唇,心中一阵痛楚。 自从当日独自离开流香水榭至今,已过了近半年时间。日日夜夜,冷忆晗的脑海里仍是会经常回放着那日之景: “师父,都是宁儿的错,宁儿对不起你,请师父恩准宁儿离开荣雪宫吧!” “宁儿不该越过身份,去和师父产生这种有违礼教的禁忌之情! 是宁儿伤害了师父,骗了师父!” “宁儿欺骗师父的感情,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举,实是不配再做师父的徒儿!请求师父将宁儿逐出师门!” “今日起,你赵雪宁与我冷忆晗再无任何师徒情分,你亦不再是我荣雪宫的弟子。” “从今往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 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赵雪宁。 晃晃近十年过去。自己就这么将她逐出了师门,就这么对她彻底地放手,让她去和别人在一起,最后不闻不问,此生不再相见…… 一想到这,冷忆晗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了一抹苦笑: 唉,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的又想起了那个本不该想起之人? 或许是因那人与宁儿有着几分相似之处罢了,所以才会令自己…… 回忆起之前那个铁面人,以及临离去时他投向自己的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冷忆晗敛去了唇边的淡笑,心神再度陷入了恍惚之中。 那个人,他…… …… 翌日,荣雪宫众人离开温州,直接前往凌剑山庄。 三日后的路上,清舒先行回来报告之前打探到的消息。 “掌门,凌剑山庄的凌天南庄主确实…被人所杀。” 冷忆晗闻言,立即蹙紧了细眉,忙问道:“是遭何人所杀?” “眼下凌剑山庄的所有证据都针对乾清门的独孤城,所以江湖才盛传是独孤城杀害了凌天南。” “证据?什么证据?” “因凌剑山庄出事后,加强了庄内的戒备,所以一时很难打探到更深一步的消息。不过清舒仍是探到凌天南的致命伤口,乃是一道刀伤。且照此刀伤的位置,形状,力道来看,与独孤城祖传独一无二的霸刀有着许些相似之处。” “原来是这样。”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 “掌门,照目前的赶路速度,我们应会在七日之内抵达凌剑山庄。” “不可!师姐你一会儿传我命令,令大家加紧赶路,我们定要在三日内抵达凌剑山庄。” 清舒闻言,大惊之下连忙问道:“掌门为何如此急着赶路?” 冷忆晗凝视着满脸疑惑的清舒,细细解释道:“师姐,这次的事发生在凌剑山庄,且又是庄主遇害,事关重大。我们荣雪宫身为四派之一,又与凌剑山庄关系密切,所以更得打起十分的精神,将此事视为本门之事,认真以对,莫要让其他门派抓住我们‘迟到’这个把柄,乱说我们的闲话。再者,现在凌剑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凌师兄一边遭受丧亲之痛,另一边又要打点庄内之事,我们…能帮他一点是一点吧。” 听到了冷忆晗的这番解释,清舒惭愧地低下了头,轻道:“还是掌门你深思熟虑。” 见清舒这么说,冷忆晗淡淡一笑,握住了清舒的手,道:“师姐,这些日子我们加紧时间赶路,怕是一路都会辛苦。师姐,一切都交给你了。” “是,掌门放心。” “……” 接下来的几日,荣雪宫众人全力赶路,不分昼夜,终是在三日内抵达了凌剑山庄。 冷忆晗从车上下来,一眼望去。 诺大的凌剑山庄就这么被那铺天盖地的白绫所饰。 清舒率先来到门口,对着那两名看门之人客气地道:“两位师兄,我们乃是荣雪宫的人,烦请通报。” “原来是荣雪宫的师姐。”一人见状,连忙缓和了先前严肃的脸色,道:“请师姐稍等,小的马上请少庄主。” 言罢,便见那人飞快地跑了进去。 半刻后。 “忆晗师妹!”人未到,话音却早已抵达。 待见到了凌霆亲自出门迎接,冷忆晗点了点头,轻唤了一句:“凌师兄”。 等凌霆走近,冷忆晗才发现这半年不见,凌霆与之前在傲龙堡时相比,果真是憔悴了许多。 想必这丧父之痛,令凌霆确实受到了不少打击。 “师兄,我在路上已是听闻此事。先人已逝,请师兄节哀保重。”见凌霆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冷忆晗放柔了语气,言道。 终是见到了这半年以来朝思暮想的绝美脸庞,闻着她那慢声细语的温柔话音,凌霆霎时只觉一股暖流流进了自己的心里,驱散了多日以来的哀怨愁苦。 “多谢师妹关心,师兄没事,师妹无需担心。” 说完,凌霆便带着荣雪宫众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凌剑山庄。 因听闻荣雪宫已抵达山庄,天佛寺的慈恩大师,傲龙堡的赵威,以及其他门派中人也纷纷前来迎接冷忆晗等人。 经过了一番客气寒暄过后,众人再度回到了凌剑山庄的议事大厅。 待众人坐下,只见赵威突然望向冷忆晗,开口问道:“冷掌门可是听说了此间之事了?” “嗯。”冷忆晗点了点头,接着道:“对于凌庄主的遇难,我深感惋惜。” 眼角余光望向坐在身旁的凌霆,见凌霆此刻正低垂着头,神色愁苦,冷忆晗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在来此的路上,隐隐约约地也听闻到了一些消息。敢问赵堡主,现在事态发展如何?”冷忆晗轻扫过坐在赵威四周的人群,不料却是没有发现赵俊宇的身影。 藏在内心深处少许的期翼,立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内心只剩下了无尽的失望与寂寥。 赵威闻言,先是望了一眼坐在左侧的慈恩大师,又扫过众人,方回道:“几日前,我提前赶到山庄,想帮着凌老哥张罗着武林大会事宜。一日,凌贤侄突然前来找我问询凌老哥的去向。我已是有一日不见凌老哥,所以也不清楚凌老哥的去向。因听凌贤侄说已不见凌老哥整整一日,我也担心凌老哥的安危便跟着凌贤侄出庄寻人。不料寻到了城外树林,发现……”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赵威顿了一顿,接着道:“发现凌老哥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独孤城拿着他的落云刀呆愣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凌老哥,一动不动。” “赵堡主,什么都不用说了,凶手就是独孤城!”这时,下面突然有一人站起来喊道。 “王掌门稍安勿躁,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可轻易冤枉他人。”赵威站起身,抱拳慰道。 “什么冤枉!眼下证据确凿,凶手除了独孤城以外还会有谁?” 闻言,冷忆晗侧头望向一直沉默无言的慈恩大师,问道:“大师,请问眼下可还寻得了哪些证据?” 慈恩大师抬起头,对上冷忆晗的目光,轻道:“除了凌庄主身上的那处刀伤外,便是众人亲眼目睹独孤门主手持带血的落云刀,站在凶案现场了。” “凌庄主的刀伤,确实是霸刀无疑么?” “阿弥陀佛。”慈恩大师点了点头。 “冷掌门,这凌庄主武功如何相信大家都很清楚。然这世上能杀凌庄主的,几个手指都数的清!先前便听说独孤城因武林盟主之事与凌庄主发生不和,现在若说独孤城想为了争夺盟主之位而杀害凌庄主,也属合情合理!” “你胡说什么!”突然,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长袍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见此人有些面熟,冷忆晗侧头向慈恩大师问道:“大师可认识此人?” “此人乃是独孤门主的侄子,独孤莫。赵堡主说独孤门主因身负嫌疑,不好参与商议,便令独孤门主的侄子作为乾清门的代表,参与其中。” 冷忆晗点了点头。 “独孤莫,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乾清门的野心大家有目共睹,不过没想到的是再怎么说也身为堂堂一代门主的独孤城,居然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夺取武林盟主之位!” “你……”独孤莫闻言,气得是满脸通红。他立即抽出了手里的刀,欲要上前动手。 然而这时,只见原本看门的小厮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凑到凌霆的面前,慌道:“少…少庄主,有人前来山庄挑衅!” “是谁敢来扰我凌剑山庄?”凌霆本就因这会儿的争执而心烦意乱,此刻听闻有人来山庄挑衅,更是怒火中烧。 “那两人没报姓名,只说自己是名剑山庄的人。”小厮答道。 “名剑山庄?”凌霆小声重复了一遍。 径自思忖了片刻后,凌霆站起身向慈恩大师问道:“敢问大师,可否听说过名剑山庄?” 这“名剑山庄”四字一响,立时便引起了一股骚动。 慈恩大师高声朗了一句佛号,众人这才渐渐止声不语。 片刻后,便见慈恩大师道:“老衲曾听先师提起过,这名剑山庄顾家拥有数百年历史,乃江湖第一铸剑山庄。然而就在一百年前,名剑山庄不知何故致使整个家族衰落,从此一蹶不振,渐渐地便在中原武林中销声匿迹了。” “哼,看来是有人假借着名剑山庄之名,前来找我凌剑山庄麻烦了!”凌霆听罢后,不禁冷哼了一声,眼中寒意渐起。 “少庄主若不嫌弃在下武功低微,我前去替少庄主收拾这个冒名顶替之徒如何?” “公孙兄客气了。”见有人主动请缨,凌霆走到公孙誉面前,抱拳道:“公孙兄是我凌霆的老朋友,有公孙兄相助,凌霆在此先谢过了!” “凌兄放心,我去去便回。” 言罢,公孙誉提剑而去。 见公孙誉离开,众人返回自己的座位上准备接着讨论之前的话题。 不料凌霆刚坐下没过一会儿,便见之前的小厮突然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喊道:“少庄主,不好了!” “何事惊慌!”凌霆不满地望着小厮,低喝道。 “公孙公子被那人打成重伤,现在…现在……” “什么?!”凌霆闻言,一惊之下,拍案而起。 这公孙誉在江湖中享有“玉剑公子”的美名,武功也在当世豪杰之列。没想到这没到半盏茶的功夫,便被人打得败下阵来。 “看来,我们大伙该亲自去会会这位来自名剑山庄的客人了。”赵威捋了捋胡子,淡笑道。 之后由凌霆带头,众人跟着走出议事大厅,来到庄内前庭。 “是谁敢在我凌剑山庄里乱来?”凌霆望着眼前这位正俯视着公孙誉的男子,怒喝道。 只见男子闻到声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直直地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众人,冷笑道:“没想到位于江湖四派之一的凌剑山庄,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言罢,那人还不忘指了指正躺在地上,嘴角渗血,一直昏迷不醒的公孙誉。 伴随着那人略显低沉的独特嗓音,冷忆晗缓缓从人群后方走出。待看清楚了来人,她的心不禁猛地一颤。 是他! ? ☆、险象环生 ?  “……” 凌霆低沉着一张脸,命人将公孙誉抬了进去。 “阁下是谁?来我凌剑山庄作甚?”凌霆走上前一步,朗声问道。 男子将身后的少年领过来,低声道:“我们是名剑山庄的人,早先听闻凌剑山庄将要举行武林大会,因此慕名而来。不料来到贵庄后,却受到了“这等”待遇……” 说着,见男子轻瞥过正站在凌霆身后一直垂头不语的小厮,接着道:“想不到这堂堂凌剑山庄竟如此仗势欺人,实在令人寒心。” “我凌剑山庄一向待客有礼,何时如阁下所说仗势欺人了?” 男子闻言,不禁勾起了唇角,道:“既然少庄主不知情,那么我等只好解释给少庄主听了。” 言罢,便见男子低头对身旁的少年说道:“宸儿,你将刚刚发生的事,讲出来给大家听听。” “嗯。”少年听话地点了点头。 迎着那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少年昂首挺胸走到众人面前,开始讲道:“半个时辰前,我们来到山庄大门外,见到了那两个看门的人。待我们讲明来意后,那两个看门的人非但不让我们进去,反而口出恶言,辱我名剑山庄。非大哥一气之下,便出手教训了他们。哪知后来,从里面又跑出来了一个大哥哥,二话不说,便拔剑要与非大哥动手。非大哥见状,只能迎战……” 少年说完后,便默默地站回到了男子的身旁。 “……”场内瞬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各位。”双眼轻扫过交头接耳的众人,男子道:“正所谓童言无忌,相信大家听了这孩子的话,应该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少庄主。”这时,见那名小厮突然走到凌霆的面前,垂头低道:“小人无意与这位公子顶撞,只不过少庄主曾经吩咐过,凡是没有请帖,亦或是可疑之人,皆不可踏入山庄半步。因他二人并无请帖,且又口口声声说是来自名剑山庄……” 没等讲完,便见那小厮忽然跪了下来,慌道:“少庄主,小人…小人因没有听说过名剑山庄,这才无意中得罪了贵客,请少庄主恕罪!” 凌霆闻言,轻睨了男子二人一眼,方对小厮说道:“阿正,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少…少庄主?”小厮幽幽地抬起了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下去吧。”凌霆重复了一遍。 “是。”小厮颤巍巍地站起来,施了一礼,转身匆匆而去。 见凌霆发话,众人不再过多言语,纷纷转过头来继续观察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男子默默地望着小厮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底渐起寒意。 片刻后,男子回过头来,对凌霆说道:“少庄主现在可否给在下一个交代了?” “阿正虽有错在先,不过他也是奉命行事。”凌霆边打量着男子,边继续说道:“很早以前便听说名剑山庄顾家一百年前因家族衰落,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如今,一百年后的今日,阁下突然现身,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名剑山庄的人,可有凭证?” “少庄主想要什么凭证?” “名剑山庄以铸剑为名,传说其祖上曾用一块千年玄铁铸成一把家传绝世宝剑,名唤龙溟。听闻此剑不但锋利无比,可削发如泥,且剑出鞘之时更有龙吟长啸之声,因此扬名于世。” 说着,凌霆垂眸望向男子手里的剑,顿了一顿,又道:“不知阁下可否向我等展示此剑,以来证明?” 话音刚落,便见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男子手中的那把龙纹刻剑。 “……” “因此剑太过招摇,一旦出世,势必将再度引起江湖的血雨腥风。” “你一定要谨记,非到紧要关头,定不要将其轻易示人。” “……” 男子侧头望着手里的剑,悄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见男子没有回应,凌霆挑了挑眉,道:“在下的建议,不知阁下是否答应?” “顾家祖训……”男子抬起头,肃道:“龙溟剑乃不祥之剑,非特殊原因,不可轻易示人。” “……”伴随着男子的话语,全场再度陷入一阵骚动。 就在这时,听人群中突然有人冒出了一句:“什么名剑山庄!” 闻着动静,所有人的目光皆移到了一名身着灰衣,脸上留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身上。 沿着众人让出的一条空道,中年男子从后面走出,来到凌霆身旁,对凌霆笑道:“少庄主可千万别让这不知从哪儿里冒出来的贼小子给骗了!” “风二爷。”凌霆对中年男子客气地唤了一句。 “贼小子,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来此招摇撞骗?”风天行大摇大摆地走到男子面前,对男子吼道:“识相的赶快离开,不然别怪我这个做前辈的对你不客气!” “哼,我倒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唐门的风二爷。”男子冷哼一声,将剑抱在胸前,唇角扬起了一丝微笑,道:“不知风二爷可还记得三个月前你徒弟陆文川在沧州玷污民女一事?” “你,你胡说些什么?”风天行闻言,脸上一红,指着男子怒喝道:“臭小子,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哼,你徒弟做的好事,你心里比我更清楚。”男子将头一偏,不再理会风天行。 眼中尽显嘲讽之意。 见人群再度因男子的话开始议论纷纷,风天行恼羞成怒,立即从背后抽出鸳鸯钺【1】。 “原来是你害了我的川儿!死小子,今日我便杀了你替我的川儿报仇!” 言罢,便见风天行右脚一踏,飞身袭向男子。 眼见一钺对准自己的小腹,男子一个侧身,直接躲过。风天行见状,忽得一个转身,右手持钺再度袭向男子后腰。男子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诧,立即飞身跃起,凶险躲开。 风天行见一击不成,也跟着腾空一跃,将手中的鸳鸯钺一前一后直袭男子面门。凌空之上,眼看敌人双钺已攻到面前尺许,男子连忙持剑相挡。然而当长剑刚将一钺弹开,便见另一个钺立即呼啸而上。 一时之间,剑鞘与双钺相击相撞,已是擦出了不少火花。 要说这风天行,乃是唐门数一数二的高手。此次他因知晓杀害爱徒的真正凶手,气急之下不免连下杀招,定要置那男子死地不可。 就在这时,见男子的眼神一凛,对准钺内空隙将剑一递。剑跟着钺转了两下,男子用力一挥,将钺重新扔向风天行。 此刻,正巧另一只钺迎面飞来,两钺相撞。不料后钺之力不如前钺,就这样二钺一同朝风天行飞去。 风天行见状,大惊之下,身子一个左/倾右斜,匆匆接回鸳鸯钺。 “好小子!”风天行站定原地,紧盯着面前的男子,言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武功倒不弱。” “前辈谬赞了。”男子纵身向后一跃,与风天行拉开距离。 “小子,刚刚几招只是试探,接下来…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便见风天行突然将鸳鸯钺扔向空中,大臂一挥,令那二钺重新飞向男子。 男子持剑一挡一隔,令双钺再度飞回到风天行的手中。不料这时,风天行大喝一声,左右两掌齐出,以内劲掌风控制二钺的方向,再度袭向男子。 男子见鸳鸯钺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直绕着自己的周身游走,无奈之下他只能连使轻功,腾空翻转,左挡右避…… 在场的众人愈看愈奇,万料不到男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神妙轻功。眼见男子与风天行越斗越烈,众人不禁目不斜视,屏息凝神。 见男子只知闪躲,无暇攻击。风天行暗自一喜,左右掌齐向前递去,一挥一甩,已先料到对方躲避方位。那两个鸳鸯钺顷时仿佛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绕了半个圈子,向男子身后急追。男子一跃一避,忽得一个凌空急转,一脚踢向其中一钺,一手匆匆击向另一钺。 鸳鸯两钺被男子的劲力一击,不受控制地朝四方飞去。 场内众人见双钺乱飞,皆下意识地四处闪躲。 就在这时,见一钺从另一边墙壁反弹回来,笔直飞向人群中的一处。 众人见状,迅速散退两旁。 唯留下正站在原地出神,垂眸沉思的白衣倾城女子。 银钺来势十分凶猛,钺未到,疾风已然扑至,势道猛恶之极,无不让在场所有人为这名绝色女子暗生忧虑。 “掌门!” “冷掌门!” “忆晗!” “……” “……” 晗儿! 一声声焦急的呐喊,冷忆晗一概充耳不闻。唯独那混在人群嘈乱中的一声“晗儿”,令她终是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不禁猛地抬起了头。 顷刻间,只见一道白色影子在自己的面前突然飞速闪过。 “……”身子受到轻微的撞击。冷忆晗微微蹙眉,瞬间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睁开双眼,当即映入眼中的便是一张冰冷的铁面。 此时此刻,“那张脸”就在自己的面前。 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面具之下,那双望向自己的幽深瞳孔犹如无尽的漩涡,令她无法移转自己的目光,直至完全沉陷。 鬼使神差。冷忆晗将手缓缓伸向那张银色铁面…… “姑,姑娘!”这时,只听身下的男子突然颤声说道:“你,你还好么?”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两句话,四周的幻像渐渐散去。 对上那人惊恐的目光,冷忆晗登时一怔,连忙从男子的怀里起身。 “多谢。”此刻,见冷忆晗垂眸低语,双颊绯红。 宛如一朵盛开的出水芙蓉。 心不受控制地剧烈鼓动着,令她又惊又羞,尴尬至极。 “……” 在场众人因首次得见冷忆晗褪去昔日的清冷肃容,恢复了平常少女的娇羞可人。一时之间,无一不膛目结舌,愣在原地。 半晌的沉默后。 只见男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悄悄瞄了一眼低眉垂眼的冷忆晗,喃喃道:“姑娘客气了。” 闻言,冷忆晗抬头望向白衣男子那张略显僵硬的侧脸,眼中一时风起云涌。 似是感受到身旁异样的视线,男子微微转过头来,与冷忆晗四目相对。 刹那间,空气中似是多出了几分暧昧。 不料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忽然有人开口喝道:“不知阁下可愿与凌某过几招?” 迎着声音的方向,二人皆诧异地回头望去。 “哧”得一声,凌霆手中的长剑出鞘。 “出招吧!” ? ☆、顾家后人 ?  眼见鸳鸯钺迎面飞来,而冷忆晗依旧不为所动。 凌霆的心“嗖”的被提了起来,不禁全身直冒冷汗,大声骇道:“忆晗!” 他的脚刚迈前一步,欲要营救冷忆晗。然而没等有所动作,便见一道白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居然抢他一步,救下了冷忆晗…… 事实上,以凌霆当时所处位置,若想要去救冷忆晗,也非不可能。 只可惜他并没有如白衣男子那般的神妙轻功,不然岂能让他人捷足先登? 见冷忆晗得救,凌霆虽松了口气。然而当他见冷忆晗与一名陌生男子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又眼睁睁地瞧着冷忆晗从那人怀里起身,与那人含情脉脉地对视…… 他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冷忆晗。 眼波流转,面颊生晕,望向那白衣男子的眼中更是透着丝丝柔情…… 在凌霆的记忆里,冷忆晗宛如一朵天山雪莲,清冷孤傲,绝立于世。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这位众人眼中超凡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竟一瞬跌入凡世,褪去她往日的淡漠凉薄,染上红尘气息。 …… 凌霆冷眼瞧着她二人之间的“郎情妾意”,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更是燃起了滔天怒火。 “唰”的一声。他立即拔出手中长剑,对准面前的白衣男子,怒喝道:“出招吧!” 此人,决不能留! 在场众人见凌霆公然挑衅男子,皆心下了然。 眼见一场“夺美”厮杀在所难免,一些人不免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凌少庄主,你这是何意?”男子上前一步,指着凌霆手里的剑,沉道。 “……”凌霆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倏地朝男子胸前刺去。 男子一个侧身,左臂越过凌霆的右臂,直袭他的右肩。凌霆见状,身子猛地一转,左掌随之递出。不料男子突然侧头躲过,右手持剑击向凌霆小腹。 凌霆下意识地用剑击挡,躲了过去。 “嗞”。随着冗长的剑戟摩擦声,两剑笔直划过。 凌霆与男子皆退后一步,摆出架势,准备下一招。 “出鞘吧!”凌霆怒瞪着白衣男子,喝道:“你若再不出鞘,下一招你必死无疑!” 男子闻言,垂下手里的剑,肃道:“凌少庄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执意如此?” “所谓比武,自是要拼尽全力。然而你却一再不肯将剑出鞘,是瞧不起我凌霆么?” 半晌后,见男子仍是闭口不答。凌霆心中一怒,再度飞身袭向男子。 登时,只见他长剑斜指,剑尖分花,竟是连刺三处,乃是他凌家剑法其中的一招“雷霆万钧”。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7节 男子纵跃闪避,眼看将要落了下风。这时,见男子的右手突然一转,横剑击向凌霆胸口,凌霆向后一蹬,与男子拉开距离。 “你我素无恩怨,我本不想伤你性命。”铁面之下,无人能瞧见此刻男子早已蹙紧的双眉。 “嗡”。伴随着一声轻啸,一道青白光芒忽得一闪而过。 在场众人一齐将视线投向了男子手中的剑。只见那剑长约四尺,剑锋隐隐发出一层寒气,可见不凡。 “既然你一再苦苦相逼,那么便休怪我无情了!”男子剑尖指地,低声喝道。 凌霆闻言,心中怒火更胜。 听他言中之意,岂非他之前一直不肯露出真本事,都在戏耍着自己玩儿么? 当即,凌霆眼神一凛,再度持剑挥向男子。 男子见状,弯下后腰,避开凌霆的快剑。凌霆见一击不成,手腕翻转,用力朝男子的下盘挥去。 不料男子突然双脚一蹬,跃到空中。接着一个凌空至下,袭向凌霆的头顶。凌霆下意识地侧身回避,男子的剑尖就这样直插/入地中。 凌霆见抓住机会,一个右手横劈,欲袭男子面门。不料这时,男子手中的剑突然一弯,利用其弹力,男子再度退回到了空中…… “好!” “打的好!” “好功夫!” “……” 男子的一招过去,立时便掀起在场所有人的惊叹呼声。 虽之前也有目睹男子与唐门风天行之间的精彩较量,然而那场却远远不及当下这般惊心动魄。 对于凌霆的武功,众人早已了解。凌霆身为凌天南的独子,又是凌家剑法唯一的传人,武功自是在江湖中出类拔萃,在青年才俊里更是难逢敌手。 而如今,眼见二人已过数招仍僵持不下。众人不得不开始感叹,这来历不明的白衣铁面男子,外表虽看似柔弱,功夫倒当真了得。 就在众人出神感叹之际,男子与凌霆之间又过数招。 随着男子使出各种出人意料的招式,众人不禁渐渐由惊叹到横生困惑。 “这,这是什么剑法?” “是啊,这男子的古怪剑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 站在人群之中,望着眼前那行云流水般的剑法。冷忆晗抿紧了唇,双手不自觉地悄然紧握。 自她被那名男子救起后,她的心便再难平静。 脑海中隐隐约约现出一个令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想法,只叫她心烦意乱,忐忑不安。 她本想趁凌霆挑衅之举,以此证实自己心中所想。 不料,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 “若按适才凌霆所使出的“横扫千军”,她只能用“沧浪剑法”中的“倚天飞雪”来抵挡还招,怎么会……?!” 这时,只见男子突然原地飞转了两圈,接着急刺向凌霆的面门。凌霆当即侧身躲过,却没料到男子的右脚早已向他小腿处伸去。 “砰”。男子狠狠地踢向凌霆小腿之处,凌霆猝不及防,立时便被男子踢出了几丈远。 正当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之时,见凌霆的右掌突然拍向地面。借着掌中之力,凌霆倏地飞身而起,一个翻身,欲要落地。 不料这时,突然白光一闪。没等凌霆落地稳住身形,便见男子连舞剑花,纷纷刺向凌霆要害之处。 “阿弥陀佛。”眼见凌霆再无机会闪躲男子的快剑,性命一度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突然一句震天佛号,令男子手中的剑在距离凌霆咽喉几寸处,忽得闻声而滞。 一瞬间,场内鸦雀无声。 “阿弥陀佛,胜负已分。”慈恩垂眸念了一句佛号,轻道:“施主,这场比试是你赢了。” “……”白衣男子侧头望向身旁的慈恩,幽幽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见男子收回长剑,慈恩淡淡一笑,又道:“多谢施主手下留情,老衲在此谢过了。” 言罢,见慈恩弯下腰去,朝男子施了一礼。 男子见状,连忙扶起慈恩,急道:“大师乃是武林前辈,怎可如此?” “阿弥陀佛。” 见慈恩阖眼,不再言语,男子唇角抿出了一抹苦笑,轻道:“大师,其实你根本不必谢我。” 回头望了一眼仍呆愣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凌霆,男子冷嘲道:“适才若不是我及时收剑,恐怕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慈恩抬起头,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暗黑眼眸,缄默不语。 良久的无声对视,其间的意味深长,怕是只有他二人心中知晓。 半晌后,忽觉身后一阵凉意。男子下意识地侧头望去,霎时变了脸色。 “你这是干什么?!”男子反手擒住凌霆的左腕,怒喝道。 “我做什么,关你何事!”凌霆右手袭向男子胸口,欲挣脱男子的手。 男子见状,不禁眼神一紧。见他侧身躲过凌霆一掌,紧接着右手按住凌霆正持剑的左手,直锤向他的前胸。 顿时,凌霆只觉胸口似是给大铁槌重重一击,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跌倒在地。 “咣当。”男子踢开凌霆身旁的剑,垂眸望着凌霆,冷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这般轻践自己的性命,可对得起你刚刚过世的父亲,对得起凌剑山庄?” “我……!”凌霆闻言,竟是一怔。 自他幼时记事起,在他的人生中便没有出现过“输”字。他凌家剑法所向披靡,而他更是尽得凌天南的真传。 在年轻一辈中,他一直都是佼佼者。 可如今,他因之前父亲无故遇害,外加上自己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无名小子打的惨败。 因一己之过,令凌剑山庄颜面尽失。凌霆在心灰意冷之下,不免暗动轻生之念。 若不是当时慈恩早有预料,先发制人,潜到男子身后准备拦击。此刻,他早性命不保。 自己的命竟是因他人手下留情,才得以保留。 以他一贯的骄傲,他怎能就此接受?! “区区比武较量,又何必当真?今日我有幸胜过少庄主一招半式,他日少庄主你照样可以赢回来。所谓胜败乃常事,倘若人人都因比武输了而抹脖子,那我岂不早就死了千次万次?” 言罢,男子朝凌霆伸出手去。 “哼。”凌霆狠狠拍开男子递过来的手,径自站起。 见状,男子微微一笑,凑到凌霆的耳旁,低道:“少庄主,你这般刚烈,可曾想过你身边那位白衣佳人?” 闻言,凌霆瞳孔一缩,立即回头望去。 此时,只见站在不远处的冷忆晗紧抿薄唇,柳眉微蹙,默默地望着这边看。 凌霆被冷忆晗盯得身上一寒,连忙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心中实是又怒又愧。 “阿弥陀佛。”慈恩缓步走到男子身旁,点头笑道:“施主一语惊醒梦中人,老衲甚是钦佩。” “大师过奖了。” “敢问施主名讳?” “这位便是名剑山庄唯一的传人,顾希宸。”男子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说道。 “大师有礼。”少年双手合十,恭敬地施了一礼。 “小施主好。”慈恩大师点头还礼。 “至于我嘛……”这时,见男子言语突然一顿,偏头望向人群中的某一处。 沉默片刻,他嘴角微微弯起,轻笑道:“我是顾非。” ? ☆、初露锋芒(小修) ?  顾…非…… 迎上不远处那道深邃的目光,冷忆晗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心中默默地重复这两个字。 “原来是顾施主,失敬失敬。”慈恩点了点头,微笑道。 “……” “小子!”这时,只见风天行突然走上前来,对顾非喝道:“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未分出胜负呢!” 风天行举起手上的鸳鸯钺,摆出架势。 “是我的疏忽,差点忘记了风二爷。”顾非微微一笑,跟着举起剑。 “阿弥陀佛。”慈恩走到二人中间,双手挡住他二人手上的剑钺,肃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老衲恳请二位施主住手,听老衲一劝。” “大师!”风天行握紧手里的鸳鸯钺,怒道:“他顾非杀我徒儿,我岂能轻易饶他?!” “风二爷,我早已说过,你徒弟多行不义,是死有余辜。” “你……!” “风施主。”慈恩侧头望向风天行,缓道:“关于令徒之事,老衲也略有耳闻。日前令徒因行为不端而遭遇不幸,乃是令徒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而如今,就算风施主能手刃顾施主,令徒非但不可复生,又只会令风施主身上徒增杀孽。施主,你这又是何苦?” “我……”风天行闻言,一时怔愣在原地。 “至于顾施主。”慈恩转头对顾非说道:“施主你虽自以为是替天行道,实则不然。我纵观施主许久,察觉到施主身上戾气很重,此乃不祥之兆。老衲虽不知施主过往经历,不过在此奉劝施主两句。” “大师请说。”顾非放下手中的剑,沉道。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见顾非抿唇不语,慈恩念了一句佛号,垂眸又道:“业因已造,果报难免。唯有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方能减轻往日罪孽” “”顾非低头望着手里的剑,不禁勾起了唇角。 心魔已生,再难弃之。 风天行见慈恩执意阻拦,不由得暗自啐了一口,收回鸳鸯钺,恨道:“小子,今日我便看在慈恩大师的份上,暂且放过你。” 说着,他走到顾非的身侧,侧头轻声又道:“等出了山庄,你休想再逃!” “在下定恭候风二爷。”顾非淡淡一笑。 “哈哈哈哈,原来是一场误会。” 就在这时,只见赵威走上前来,对顾非笑道:“顾兄弟,之前我们多有得罪,请顾兄弟多多见谅!” “赵堡主,严重了。”顾非偏头望向赵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道。 “哦?难道顾兄弟认识老夫?”赵威打量着顾非那张冷峻面孔,眼中有异光一闪而过。 “赵堡主你德高望重,又是武林前辈,江湖中自是无人不晓。”顾非抬头直对上赵威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 “是么。”赵威微微一笑,接着道:“赵某荣幸,今日得见名剑山庄后人。此间,我等正商讨关于凌庄主早先遇害之事,不知顾兄弟可有兴趣参与?” “多谢赵庄主盛情之邀,顾非却之不恭。” “好!顾兄弟果然是个爽快之人,请!” “请!” …… …… 在赵威的带领下,众人重新回到议事大厅。 “不知顾兄弟对凌庄主之事知晓多少?”赵威坐在上首,侧头对位于左侧的顾非,缓声问道。 “其实在下只是略有耳闻,详细之事也不甚清楚。”顾非答道。 “也罢,那我不妨再对顾兄弟重述一遍,望顾兄弟多为我等参详参详。” “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接着,便听赵威娓娓道来整个事件经过,以及众人目前对之商谈的结果。 半晌过后。 “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是如此,不知顾兄弟有何看法?” “哈哈哈哈。”没想到顾非闻言后,不但不说明原因,反而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众人见状,心中生疑,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顾非!”这时,见凌霆忽然拍案而起,右手怒指着大笑不止的顾非,愤然道:“你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少庄主。”顾非站起身,一边忍着笑,一边对凌霆解释道:“我…我一时失态,请少庄主海涵。” “哼!”凌霆狠狠地瞪着顾非,暗自捏紧了拳头。 “各位!”顾非背负双手,昂首上前,双眼轻扫过在场众人,笑道:“不知可否让在下做个大胆揣测?” “顾兄弟但说无妨。”赵威点了点头。 “多谢赵堡主,不过……”只见顾非缓步绕大厅走了一圈,片刻后,忽然停在一名年轻男子的面前,问道:“想必这位是独孤门主的侄儿,独孤莫吧?” “是我。”独孤莫幽幽站起,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了顾非一番,眼底浮起疑惑。 此人我从未所见,为何会知晓我姓名? “烦请独孤兄将您伯父请出如何?” 闻言,独孤莫诧异地望着顾非,踟蹰一会儿,方转头望向上首正坐的四派掌门。 “……”四人相互一望,缄默不语。 短暂的沉寂。 “既然顾兄弟有此把握,那么便请独孤门主出来一叙吧。”待获得其他几位的点头示意后,赵威代为宣布道。 “各位稍后,我这就去将伯父请出来!”独孤莫喜不自胜,兴奋地转身而去。 顾非笑眯眯地目送独孤莫离开,不料刚一回头,便感受到一冰冷凌厉的目光无声投来。 嘴角笑意更甚。 “宸儿!”就在这时,又见顾非对顾希宸招了招手。 顾希宸闻声,立即小跑来到顾非身旁,侧耳凑到顾非的唇前,凝神倾听。 小半个时辰后,便见独孤莫带着独孤城返回到议事大厅。 见独孤城走进来,凌霆,慈恩,冷忆晗,赵威等相继起身,客气地唤道:“独孤门主。” “各位。”独孤城抱拳还礼。 待众人稍作寒暄后,顾非这才领着顾希宸来到独孤城的面前,对他笑道:“独孤门主,在下斗胆恳请门主以霸刀刀法与我身旁的小子切磋两招,不知门主可否答应?” “什么?!”独孤城指着顾希宸,颤声惊问道:“你叫我…和这小孩儿比试?” “哈哈,独孤门主你误会了。”顾非轻笑几声,接着解释道:“独孤门主,你的武功深不可测。他只是个孩子,怎能轻易招架你的功力?” “哼,那你什么意思?”独孤城长袖一甩,沉道。 “在下只是希望你能用之前众人曾怀疑你杀害凌庄主的那招刀法,来对付这小子。不过独孤门主你内功深厚,可千万别用了真力才好,否则……” 顿了一顿,见顾非环住顾希宸的双肩,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又道:“这孩子就算是有十条命,也是不够死的。” “……” 起初听闻顾非要求独孤城与顾希宸过招之时,在场众人无一不感到万分震惊。没想到在最后,顾非他更是以如此玩笑口吻畅谈生死之事。 随着话音落下,便见众人望向他的眼光中不由得又多了一份异样。 “顾施主,请三思。”慈恩连忙起身走到顾非身前,面露忧色,道:“小施主年纪尚幼,怎能……” “大师放心。”顾非突然打断慈恩的话,自信满满地笑道:“此等关乎性命之事,在下心中自然有数。” 见顾非主意已定,脸上一副绝无更改之意。慈恩无奈摇头轻叹,垂眸对顾希宸道:“小施主,请务必多加小心。” “多谢大师关心。”顾希宸还以笑容。 “小子,你到底是谁?”无视身旁的一老一小,独孤城怒眉瞪向顾非,大声喝道:“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命令于我?” 自从凌天南遇害以后,众人便一齐将罪名莫名安在自己的身上。这几日,独孤城因身负嫌疑,行动受制,不禁倍感郁结,苦不堪言。 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他不单遭受冤枉,还要沦落到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无名小子摆布欺负么? 想他当年在江湖中独霸一方的乾清门门主,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独孤门主,别动气。”顾非上前一步,凑到独孤城的耳旁,掩唇低道:“若你想洗刷冤屈,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不然,你可莫要后悔!” “你……!”闻言,独孤城气得更是全身发抖。 “宸儿,独孤门主虽有意让你,不过你自己也记得要小心点,知道么?” “非大哥你放心,宸儿会小心的。”顾希宸点了点头。 “嗯。”顾非跟着点头,随后退到场外。 “独孤门主。”顾希宸弯下腰去,对独孤城躬身施礼,道:“请门主多多手下留情。” “……”独孤城默默接过独孤莫递来的霸刀,先望了一眼面前的顾希宸,又偏头瞧过早已恢复肃容的顾非,渐渐握紧了手里的黑纹刀柄。 此人言语虽有不恭,倒也看似不像是个奸诈狡猾之徒。眼下既是别无他法,那我不妨信他一次? “小兄弟,你小心些,我这第一招可要来了。” 其实,独孤城心里清楚自己的武功不知高于这眼前少年多少倍。先前他虽是听了顾非的话,但仍是不免暗自担心。因摸不清少年的武功底细,独孤城生怕自己在只出招式,不动内力的情况下仍是会伤到他。 若是不巧真的亲手打伤这位少年,到时众人必定认为他以大欺小,那他还有何颜面面对群雄? “多谢门主提醒,我已经准备好了。”少年摆出架势,肃道。 见少年做出动作,自己若再不动手,很难说得过去。 唉,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 霎时,只见宝刀一挥,呼呼风响。而就在众人晃神的瞬间,独孤城已连砍顾希宸三刀,来势凶猛。顾希宸见刀势来得奇特,身形飘动,让了开去。独孤城见状,手腕一转,又是连续刀花。 这时,刀招突然加沉。顾希宸心中一惊,身子立即向后一仰,同时双脚迅速左右踏出,倏地便从独孤城的臂弯下闪了过去。 幻影移形?! 见少年不停使出奇怪步法,左闪右避,接二连三躲过独孤城数次进攻。那些原本还在为少年担忧的场内众人,不禁渐渐放下心,暗自感慨: 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便已身怀如此绝顶轻功。不过看这身形步法,又似是与之前顾非相救冷掌门之时所用的招数相属同理…… 此等奇妙轻功,果真令人大开眼界! …… “乾,泰,同人,大有,无妄,离……” 就在众人的视线被二人的打斗深深吸引之际,冷忆晗却在旁不动声色地细察顾希宸所使出的步法,一边在脑海中将其拟化成易经六十四卦方位,一边回忆过去那人为她演练步法的场景。 原来在师徒二人尚未分开之时,赵雪宁便将从灵星那里学会的“幻影移形步法”,悉数讲与冷忆晗,令其知晓。当时赵雪宁虽有意将步法传于冷忆晗,但因冷忆晗顾忌荣雪宫众多的戒律约束,便不愿再学旁门武功。 然而于私,冷忆晗见此神妙步法曾多次在紧急关头救下赵雪宁一命,便并不阻拦赵雪宁继续使用此步法。不过叮嘱她,勿要过度招摇罢了。 她很清楚地记得赵雪宁曾说过,这“幻影移形步法”在当世只有她和灵星才会。 而如今,为何眼前这位少年也会此步法?! 一想到这,冷忆晗忍不住侧头望向不远处正凝视场内局面的顾非,悄然抿紧了唇。 宁儿,真的是你么? ? ☆、迷雾重重 ?  独孤城见几招下来,少年只知绕着自己的身子来回闪躲,不懂还招。心下讶异之余,更是急火如焚。 想他霸刀招式变化多端,又霸道凌厉。就算他不动用内力,若遇到的是个寻常对手,那他也必定会在两招以内拿下对方。可是现如今自己与这位少年已对峙近十招有余,仍是无法将其制服。 “这少年武功到底是什么路数?”独孤城暗起内力,刀锋横扫少年小腹。 少年大惊,急忙滚开相避。 好机会! 独孤城见状,身子突然一个急转。与此同时,见那原本右手之刀不知何时起竟赫然出现在左手之上。待少年稳住身形,顿时只觉脖颈一寒。 瞬间,胜负已分。 “手下留情!”这时,只听有人忽然大喝一声。紧接着见一道白色身影迅速闪过,一把拉开了正怔愣在原地的少年。 “宸儿!”顾非摇晃着此刻呆若木鸡的顾希宸,焦急喊道。 “非…非大哥。”片刻后,顾希宸终是恢复意识,抬头喃道:“我…我……” “没事了,你现在没事了。”顾非将顾希宸拉入怀抱,小声安慰。 半晌的寂静。 随后,只见顾非拉着顾希宸走到独孤城的面前,紧盯着他的双眼,低沉道:“独孤门主,你当初答应过在下不对宸儿使用内力,如今为何又要食言?” 闻着话音,独孤城只觉身子突然窜出一股莫名寒意。略过那双一望无际的深黑瞳孔,他紧蹙英眉,移开目光,不言一语。 “非大哥。”就在场面僵持之际,只听身旁的顾希宸忽然开口道:“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将独孤门主的霸刀招式悉数记下来了。” 言语一出,独孤城不禁猛地回过头来,惊诧地望向顾非二人。 此刻,见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神更是说不出的复杂。 “很好。”顾非微微一笑,朝顾希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独孤城瞪大双眼,来回望着二人,颤声喃道:“怎么可能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将霸刀都给记下来的?!” “为何不可?”顾非笑望着独孤城,回道:“这世上不泛有奇人异事,而我家宸儿…更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我不信!” 独孤城快步走到顾希宸身前,垂眸凝视着那张天真稚嫩的脸庞,声音中夹带有怒气,低喝道:“狂妄的小子,你可知乱说话将会有何严重后果?” “我…我没有骗人。”被独孤城的一声怒吼给震慑住,顾希宸下意识地藏到顾非的身后,战战兢兢地道:“我真的…真的记住了。” “好,那你就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证明给我看!” “呼。”一股刀风迎面扑来。 不等顾希宸答应,便见独孤城将手中的刀横递到顾希宸的面前。 “宸儿,去吧。”见顾希宸面露难色,顾非点头示意。 待得到顾非的准许,顾希宸这才双手接过那把几近至自己半个身子长,重约四五十斤的青刃。 登时不由得双眉一紧。 就在顾希宸持刀缓步走到场中央,吃力地试着刀之际,众人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 “那可是独孤城的碧雪刃啊!听说此刀颇重,非有深厚内力,不然根本无法使得!” “这少年就算是从娘胎开始习武,方十年的功力,怎能使得此刀灵便?!” “那个顾非未免太狂傲自大!怎能如此勉强一个小孩子?” “……” 默默听着身后络绎不绝的骚动,独孤城冷眼将顾希宸脸上的勉强尽收眼底,不知不觉勾起了唇角。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顾希宸看似颓废般突然垂下手中的碧雪刃,阖上眼眸,轻呼出一口气。 独孤城见状,淡淡一笑,对其缓道:“小兄弟,别听你那哥哥胡说八道。若是感到勉强,不妨放弃吧,我是不会……” 没等独孤城将下半句说完,便见顾希宸霍得睁开双眸,眼中精光一闪,手腕翻转已耍出一个刀花。 “……”霎时,全场一片讶然。 随着一道青白亮光闪过,众人目光再度焦聚在眼前这位身材矮小的少年身上。 独孤家的霸刀,招数精奇,虚实互用,讲究在以力碰力,借力而上。此时见少年双手握刀,连续横空一劈,一挥,一挑,正是用了适才独孤城所使出的“神龙摆尾”。 “这……” 就在全场震惊之时,又见少年突然勾起双脚,转身连续挥刀三次,乃是一招“滚滚长河”。 接二连三,先见一招“鸳鸯连环”,又见一招“虚空凌月”。 众人见少年所耍出的每一招皆是独孤城之前对其所使的霸刀,无一不膛目结舌,目瞪口呆。 这孩子…… 独孤城见状,唇边不由得抿出了一抹苦笑,心道:“没想到我独孤家的刀法就这么轻易给人学了去。唉,只可惜这孩子不是我独孤家的人,若是莫儿有他一半聪颖天赋,那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就在独孤城径自感慨之际,见少年忽然腾空一跃,轻喝一声,举刀猛地朝独孤城砍来…… “哈哈哈哈,好!”对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刃,独孤城忍不住仰头大笑,接连称好。 “多谢独孤门主夸奖。”少年反手一收,将碧雪刃递给了独孤城。 待收回碧雪刃,独孤城弯下腰来,拍了拍顾希宸的肩膀,笑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希宸。” “顾…希…宸。”独孤城轻轻点头。 “好!” “好功夫!” “……” 不知是谁先引头,场内众人不禁纷纷开始对顾希宸大加赞赏: “这少年以后可了不得了!” “看独孤门主这表情,可是对这少年喜爱的紧。不知这少年今后会不会被独孤门主收入门下,成为其嫡传弟子啊!” “……” “……” 因从未见过如此盛大场面。顾希宸惶恐地望向四周,一时不知所措。 许久后。 只见顾非带着一脸笑意,来到顾希宸与独孤城的身旁,轻问道:“独孤门主,这下你可是信了?” 偏头对上顾非的目光,独孤城顿了顿,方点了点头。 “顾兄弟。”忽然,后方有人说道:“既然我等已经应了顾兄弟你的要求,那么顾兄弟现在可否告知我们你的揣测了?” 顾非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回头望向此刻正笑而不语的赵威,他扬起嘴角,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语音刚落,便见赵威眼中的异光一闪而过。 “各位,请听我一言!”只听顾非言语一出,立即便打断了四周的窃窃私语。 沉吟了片刻。顾非环视场内众人,敛去唇边的淡笑,肃道:“正如各位所见,这霸刀并不能作为独孤门主杀害凌庄主的唯一证据。若凡是会霸刀的人都被认定视为杀人凶手,难不成我家宸儿也是杀害凌庄主的凶手么?” “可是,大家都曾见过独孤城无故出现在杀人现场,这又怎么说?”听人群中忽有一人朗声问道。 “我记得独孤门主曾做过解释,说自己是被人下药迷晕,等醒来后便出现在现场的,是么?” “我独孤城对天发誓!” 见独孤城大步走到厅堂中央,三指朝天,高声宣誓道:“我所说的一切,若有半句虚假,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余音绕梁,四下一片沉寂。 “阿弥陀佛。”慈恩携着凌霆,冷忆晗二人走到顾非与独孤城面前,低声道:“多谢顾施主指点迷津,此案疑点重重,我等仍需再做详查。” 见状,顾非与独孤城二人互望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师,我……”不经意间对上面前白衣女子的那双带有着探究意味的眼眸,顾非立时哑然止声。 “顾施主,再有三日便是凌庄主的下葬之期。若施主无要紧之事,可否留下助我等调查此案?” 正当顾非失神之际,慈恩一言,恰好打断了此间的尴尬。 “承蒙大师之邀,在下定当尽力而为。不过,凌少庄主……” 顾非偏头望向慈恩左侧一直蹙眉不语,紧盯着自己看的的凌霆,悄然收回下言。 察觉到身旁慈恩等人的目光,凌霆踟蹰了片刻,方道:“既然慈恩大师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请顾兄弟留下来吧。” 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悦。 “那么,我们便叨扰几日了。”闻言,顾非抿唇一笑。 …… …… 傍晚。 “咚咚。” “宸儿,去开门。”顾非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头对正整理床铺的顾希宸命令道。 “非大哥,你去开门啦!你没看见我正在收拾东西么?”顾希宸头也不回地道。 “唉,真是的。”顾非暗自嘟囔一句,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独孤门主?” “顾兄弟,你好。” “独孤门主,这么晚了来找我,所谓何事?”顾非探头瞧了瞧独孤城身后,待见并无异常,方将独孤城请进了屋。 “今日因顾兄弟之故,我独孤城方能洗刷冤屈。在此,请顾兄弟受我一拜!” “哎,独孤门主你千万别这样!”顾非慌忙扶起独孤城,急道:“我是小辈,岂能受您的大礼!” “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独孤城直起身,拍了拍顾非的左肩,笑道:“顾兄弟,你这份人情我独孤城先欠下。待日后顾兄弟有任何需求,只管开口,我独孤城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多谢独孤门主。不过眼下…我还真有事恳请门主你帮忙。” “顾兄弟直说无妨。” “烦请独孤门主近日内不要再来找在下了,若是被人说了闲话,怕是不好。再者说……” 这时,见顾非突然凑到独孤城的耳旁,小声耳语着。 片刻后。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8节 “既然顾兄弟你已经有了主意,我自当听顾兄弟的话,这就告辞了。”独孤城微微一笑,起身走到门口。 “对不住了,日后若有机会,我再与门主一叙。”顾非抱拳笑道。 “届时就请顾兄弟带着小兄弟在我乾清门多住些日子,让我独孤城一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 “……” 送走独孤城后。 “宸儿,你今日可算是在天下英雄面前大出风头了!就连那乾清门的独孤城都对你欣赏有加!” “非大哥,你少哄我了!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去办那件事嘛,我答应你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等到了早晨你因赖床而误了我的大事,瞧我饶不饶你!” “非大哥。”顾希宸转身望向此刻正坐在桌旁,拿着茶杯径自出神的顾非,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么?” “嗯。”顾非随意地应了一句。 “非大哥睡不着,可是因那位……?” “宸儿!” “砰”的一声。只见顾非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侧头望着顾希宸,嗔道:“你可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少来凶我!”顾希宸气哄哄地翻过身去,不再理会顾非。 …… 夜色暗沉。 借着从窗外透射进来的点点柔和月光,面具下的笑容更显凄凉黯然。 她伸手轻轻摘下脸上的银皮铁面,露出了那张熟悉的清丽秀容。 仿佛早已成为一种习惯。她从怀中掏出那个用丝巾谨慎包裹着的通透圆润,深情款款地望着那团朦胧模糊的影,唇边抿出了一抹最温柔的微笑…… 翌日清晨。 经过一夜辗转反侧的折磨,冷忆晗终是推开了房门,漫步徘徊在山庄中庭。 自从见到那人后,他的身影,他的面容,他的一切一切不断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如影随形,挥散不去。 整晚,她不知几次想要亲自去寻那人,找他问个究竟。可每当她迈出脚步,心中的恐惧又令她突然止步不前。 她怕了。 那颗已是不堪一击的心,令她怕自己再度受伤,怕去面对令她失望崩溃的真相,怕去面对面具下那张真实的脸孔,更怕现在的自己去面对如今的“她”…… 真相,虽充满诱惑,但也带着一定风险。如今遍体鳞伤的她,早已失去了追求真相的勇气。 但尽管如此,命运的安排却又不得不令她面对现实。 经过拐角。 “啊!” “啊!” 二人皆下意识地轻呼出声。 “对不起。” “抱歉。” 就连道歉都是如此的默契。 闻声过后,二人抬起头,四目相对,默默读出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 良久的沉默。 “抱歉,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那人慌忙留下一句话,接着急忙转身离去。 遥遥望着那人匆匆的背影,冷忆晗不由自主地跟着迈出脚步。 就凭适才他眼中对自己所流露出的丝丝眷恋。她知道,这次她定要追上“他”! 离开凌剑山庄后,便见顾非毫不犹豫地朝市集奔去。自眼角余光扫到身后那一抹白色倩影,他的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 晨间的市集,人声鼎沸。 借着人群障碍,顾非悄然使出轻功,不过多时便淡出了冷忆晗的视线范围内。 待从巷子口跑出来,她终是再难寻得顾非的身影。此刻只见冷忆晗蹙起细眉,脚步慌乱地游荡在街上。 不知不觉,六神无主,眼眶渐红。 望着前方越行越远的背影,顾非从一家茶铺内走了出来,眼底露出痛意。 “对不起。”一声歉意轻轻落下,顷时便消散在市集的嘈乱中。 ……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待回过神之际,冷忆晗这才赫然发现自己早已走出了城。 “咦,这不是仙女姐姐吗?”这时,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人正拽着自己的衣衫。 冷忆晗一惊之下连忙转身,待看清了面前之人,方道了句:“是你?” “哈,果然是仙女姐姐!” “宸儿,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来帮非大哥找东西的!”顾希宸笑着答道。 “找东西?”闻言,冷忆晗心中更添疑惑。 “其实……”见顾希宸小心翼翼地环视着四周,顿了一顿,方凑到冷忆晗的面前,掩唇轻道:“非大哥说过杀凌庄主的凶手一定会在杀人现场留有证据,所以这才特地叫我过来找找看。” “为何只有你一人来?”冷忆晗淡声问道。 “非大哥本来是想和我一起来的,不过非大哥怕自己会打草惊蛇,惹凶手起疑,这才派我这个最不容易让他人怀疑的小孩子来找证据。”顾希宸挺着胸膛,自信满满地道。 望着眼前这位只高过自己肩头少许的明朗少年,冷忆晗不禁嫣然一笑。 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当真像极了那人小时候…… “仙女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阳光下,面带微笑的冷忆晗比之平常更显得明艳动人。而顾希宸就这般痴痴地望着冷忆晗,深深地沉浸在她的笑容之下。 “宸儿,你为何要唤我作仙女姐姐?” 没料到冷忆晗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顾希宸傻笑几声,挠了挠鼻头,轻道:“因为…因为姐姐你既漂亮,又温柔,简直就像…像是个仙女!” “呵呵,傻孩子。”听到顾希宸的回答,冷忆晗一个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谢谢宸儿的夸奖。”冷忆晗笑盈盈地望着顾希宸,柔声道:“不过你以后还是唤我的名字吧,我叫冷忆晗。” “好!冷姐姐!”顾希宸一脸欣喜地唤道。 冷忆晗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冷姐姐,你为何会在这?” “我……”闻言,冷忆晗的笑容立时便僵在了脸上。 瞬间,她不由得想起晨时之际她与那人之间的追逐,内心渐渐萌生凉意。 “冷姐姐,我…我……”察觉到冷忆晗的不对劲,顾希宸当即便认定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冷忆晗不悦。 鲜少与女子打交道的他,此时心里更是慌作一团。 “宸儿。”然而就在顾希宸暗自烦恼之时,只听冷忆晗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冷姐姐请说。”顾希宸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正对上冷忆晗望向自己的那道异常冰冷的目光。 身子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你的非大哥是怎样相识的?” ? ☆、兄弟矛盾(小修) ?作者有话要说:  注:小修后的部分,多了三处细节上的解释补充。一个是解释师父为何哭,第二个是顾非离开的样子,最后一个是顾非扶住师父那里(请大家原谅我这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吧!!!) 呜呜,我又没有按照计划,将这部分的剧情在这章里写完!!!好吧,小雨我目前精益求精,已经不care章数问题了(自我安慰一下)。目前小雨的写文进度是周更的节奏(我真是个苦逼的学生党!又要考试了!!!),小雨12月中旬考完试放假,所以这段期间会一直保持周更的节奏,等放假后再多多勤更,再次多谢大家的捧场支持!!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你的非大哥是怎样相识的?” 随着那声清冷的话音落下,顾希宸不禁觉得自己就在这短短的一瞬经历了从晴空万里至乌云密布。 眼前原本的暖人笑容不知不觉悄然敛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冷忆晗那道投射过来的凌寒目光。 带着丝丝冷意,令人…不由自主地想逃离。 “冷…冷姐姐。”顾希宸一惊之下连退后两步,嘴上喃喃地唤道。 望着顾希宸那张略显怔愣的脸,读出了他眼中的惶恐不安。冷忆晗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适才的无心之失,竟是吓到了眼前这位天真纯良的少年。 “宸儿,我……” 冷凝脸色慢慢变得柔和起来,有红晕自双颊悄悄蔓开。冷忆晗轻睨了顾希宸一眼,随即垂下眸去,放软了语气,轻道:“对不起。” 一贯沉着冷静的她,却在每当遇到与那人有关的事之时,心便再难所控。 “冷姐姐……”见眼前的秀雅容颜越发显得窘迫。顾希宸微微一笑,忙摇了摇头,道:“冷姐姐你不必向我道歉,是我自己…呵呵,莫名其妙地被你的话给吓到了而已。” “宸儿,方才是我一时心急,语气未免重了些,请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介意呢?”说着,顾希宸摆了摆手,跟着傻笑几声,试图缓解此间的尴尬。 “嗯。”见顾希宸恢复如常,冷忆晗莞尔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冷姐姐……”因再度得见冷忆晗的淡雅笑容,顾希宸一时兴奋雀跃,得意忘形之下忍不住说道:“你刚刚在提及非大哥之时的反应,还真和非大哥与我谈论有关于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哦?莫非…你的非大哥会经常与你谈及我么?” 那双带着浓浓笑意的眼眸,此刻正闪耀着一种莫名的光。望着她那似笑非笑的唇角,顾希宸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慌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宸儿,你非大哥…都与你说了我什么事?”暗自将顾希宸的神情举动一一印入眼底。冷忆晗上前一步走近顾希宸,注视着他的双眼,柔声问道。 “没…没说什么。”见冷忆晗朝自己走来,顾希宸忙跟着退后一步,边摇头边道:“我们什么都没说。” “宸儿,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回答我了?” “什…什么问题?” “你和你的非大哥是如何相识的?” “我…我……” 眼前之人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深沉,似是有种紧迫感要将自己整个身体给牢牢困锢住。 “嗯?” 这一声若有若无的轻问,不由得令顾希宸的身子绷得更紧,心更是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 “冷姐姐,我…我不能说。” 脑海中,顾非昨晚所说的话正不停地提醒着自己。 “为何?”闻言,只见冷忆晗的脸上顷时蒙上了一层薄霜。 “我曾经…曾经答应过非大哥,不能对任何…任何人讲他身份来历的事。” “……” 垂眸望着一脸难色的顾希宸,冷忆晗抿了抿唇,无声地蹙紧了眉。 “冷姐姐,你若想问我别的,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唯独这……” 那双明眸渐渐氤氲起层层水汽。望向那张因失望而别过去的侧脸,顾希宸哑然止声。 短暂的沉默。 “冷姐姐,其实非大哥他…很在意你的。”顾希宸缓缓垂下头去,轻声呓语道:“我虽不清楚你与非大哥之间到底有何过往,不过我能看得出你们都非常在意彼此!” “……”心突然“咯噔”一下,冷忆晗幽幽偏过头来。 “所以我希望……”重新抬起头,顾希宸凝视着那张柔美面容,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可以早日面对彼此,和好如初!” “……”双唇微启,却说不出一句话。 冷忆晗双眼直直地盯向顾希宸,一时惊得仿佛突然停止了心跳。 “宸儿。”冷忆晗颤着双唇,伸手去抚顾希宸的脸颊。 情不自禁。一滴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沿着眼角顺流直下。 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才与自己零丁见过几次面的少年,竟然能对她道出如此温暖的言语。 意外地令她那颗原本寒到谷底的心得到了一丝慰藉。 “冷姐姐,你…你别哭啊!我……” 就在这时。 “宸儿!”一声震天怒吼,忽然打断了顾希宸的未尽之言。 闻声,冷忆晗与顾希宸同时转头望去,心下皆是一惊。此刻,只见顾非正站在不远处,双拳紧握,一动不动地盯着二人。 “非…非大哥!”顾希宸连忙躲到冷忆晗的身后,轻拽着她的衣角,不敢探出头来。 身子忍不住开始发抖。 冷忆晗侧头瞥过正站在自己背后吓得直打哆嗦的顾希宸,暗自轻叹一声,方回头望向正疾步朝二人走来的顾非。 不由得蹙了蹙眉。 顾非走到冷忆晗面前,默默凝视着她那张仍残留着些许泪痕的面容,铁面之下的脸色不禁又沉下了几分。 抿了抿唇。顾非偏头望向冷忆晗背后的顾希宸,低喝道:“宸儿,你给我过来!” “非大哥。”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不料正对上顾非那道寒冷慑人的目光。顾希宸顿时只觉背脊一凉,慌忙低下了头,挪着小步走到了顾非的身侧。 无视在旁的冷忆晗。见顾非狠瞪了顾希宸一眼,不再多说,抓起顾希宸的手,立即转身往回走。 那匆匆别过的背影,令人不由得觉得他是在逃离着什么。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冷忆晗站在原地,心底浮起了千思万绪。 半个时辰后,凌剑山庄。 “砰!”顾非一脚踢开房门,不由分说,将顾希宸扔进了房里。顾希宸没等站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待关上门,顾非快步走到顾希宸面前,垂眸紧盯着他那张苍白的小脸,冷声问道:“你将我的事都告诉她了?” “没有。”直对着顾非投射过来的尖锐眼神,顾希宸答道。 “还说没有!”顾非抓起顾希宸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扯到自己面前,大声喝道:“我昨晚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对任何人说我的事!” “我没有说!”顾希宸扬起头,跟着吼道。 “没说?”手中的力道因顾希宸的那句话开始加重。此刻,只见顾非粗喘着气,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没说,她怎么可能会哭?说!你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因顾非手上力道加重,顾希宸不禁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快要被人给掐断,呼吸越来越不顺。 瞧顾希宸的脸越涨越红,顾非随手将顾希宸扔到地上,沉声问道:“她现在…知道我多少事?” “非大哥,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不顾自己身下犹如火烧般的疼痛,顾希宸颤巍巍地站起身,蹙眉正色道:“其实就算是我说了些什么,那也是为了你和冷姐姐能够早日冰释前谦,和好如初,我……” “谁叫你多管闲事的?!”这时,见顾非忽然左手一挥,将身旁桌子上的茶壶茶杯一并甩到了地上。 “啪啪啪。”整个房间响彻着碎落之声。 “非…大哥。”顾希宸侧头望向那碎了一地的杯壶残骸,膛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地。 “滚!” 斜眼瞥过一脸愕然的顾希宸。顾非索性直接坐倒在地,有气无力地道了句:“你给我滚出去。” 眼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顾希宸憋红着一张脸, 对着径自躺在地上的顾非,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你为何就是不信我?!” 充耳不闻顾希宸的话,顾非缓缓阖上了眼。 见顾非不再理会自己,顾希宸一边抹着脸上的热泪,一边抽泣道:“好,既然…既然你想让我走,今后…今后你就休想再找到我!” “……” “吱,吱。”轻风徐徐拂过木门,带着轻微的声响。 顾非就这样一直仰躺在冰冷的地上,无知无觉,无声无息。 晚间时分。 “咚咚。”门外忽传一阵敲门之声。 “……” “咚咚。” 经过连续几次的敲门,顾非终是慵懒地抬起了眼皮,微微侧头,斜目望去。 “啊。” 待看清了来人的身影,只见顾非“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张皇失措地徘徊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咚咚。”又一阵敲门。 顾非抬头望向门外的倩影,踟蹰了片刻,方迈步走到门前。 那只颤抖不止的手,时而伸出,时而收缩。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咚咚咚。”就在顾非暗自犹豫之际,门外人似乎开始有些不耐烦,逐渐加重了敲门的力道。 “吱。”门终于应声打开。 柔白的月光下,两人凝神屏息,静静地互望着彼此。 谁都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安宁美好。 此刻,见她眼波流转,薄唇轻抿,一副欲语还休之态,令顾非不由得心中一荡,竟是看痴了。 “你…找我有事么?”顾非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冷忆晗,嘴上喃道。 “我…想和你谈谈。” 铁面之下,那人的神情虽是瞧不太清,但冷忆晗仍是不难从那人望向自己的炽热眼神中读出他此时的紧张,兴奋,与欣喜。 自己的心也因此跟着放了下来。 顾非闻言,终是回过神来。与冷忆晗截然相反,他的心却是因冷忆晗的一句话,瞬间便给提了上来。 “你…你要跟我谈什么?”顾非慌张地偏过头去,不敢再对上冷忆晗的眼眸。 冷忆晗见顾非突然移转目光,不再看自己,心中陡然生起几分恼意,不禁蹙眉冷道:“难道顾公子就这般不愿让我进屋坐坐么?” “我……!”顾非猛地回过头来,见冷忆晗正冷凝着一张脸紧盯着自己,眼中柔情不再。 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寒颤。 不顾顾非的反应,冷忆晗轻瞥了顾非一眼,径自直接走进顾非的房里。顾非转身望向冷忆晗,不知为何心中竟突然产生了一种熟悉怀念之感。 嘴角下意识地扬了扬。 不经意间忽略了顾非与适才不同的小变化。冷忆晗慢步徘徊在小屋中,随意地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屋子里这么暗,你为何不点……” 那个“灯”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这时冷忆晗脚下忽然踩到一物,跟着一个趔趄。 “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双手接住了冷忆晗的身子,轻轻地扶住了她。 “当心些。”温热的呼吸吐洒在她的脸颊上,令她的右耳立时红个通透。 黑暗中,冷忆晗下意识地偏头望向身后之人,又听他柔声说道:“地上有碎片,你别乱动,我去点灯。” 言罢,只见顾非直接拉起冷忆晗的手带她坐到旁边的木椅上。接着掏出怀里的火折,去点屋子里的灯。 默默聆听着那人忙碌的脚步声。冷忆晗垂眸望向那只刚刚被顾非所牵过的右手,心中别有一番复杂。 “抱歉。” 顾非一边点着灯,一边缓声道:“之前白日里发生了些事,屋内没来得及收拾,现在乱得很。” 在灯火的映照下,小屋立时变得明亮了许多。 沿着光线,冷忆晗将目光移向适才令自己险些跌倒的地方,这才发现了一地的茶壶茶杯碎片。 禁不住蹙了蹙眉。 “你想和我…谈些什么?”顾非站在原地,望着冷忆晗纤细的背影,轻声问道。 “我今晚过来是想与你谈两个人。”冷忆晗淡道。 “哪…哪两个人?”顾非闻言,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 冷忆晗转过身,凝望着顾非那张银色铁皮面具,面无表情地回道:“顾希宸与顾非。” ? ☆、言不由衷(小修) ?  “顾希宸与顾非。” 随着冷忆晗那句清冷话音落下,顾非霎时只觉得背后忽得窜出一股寒气,手心不禁渐渐冒出了冷汗。 她果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了么? 对上冷忆晗那道意味深长目光,银色铁皮下的那张脸不由得又苍白了几分。 可是,宸儿那时明明有对我说过他并没有告知她关于我真实身份之事…… 经过了一天的沉思,顾非那颗原本暴躁不安的心终是冷静下来。默默回忆着整件事发生的来龙去脉,顾非开始越来越懊悔自己白日里的冲动,竟是无缘无故骂走了顾希宸。 他虽与顾希宸才相识半年有余,可期间二人相依为命,四处漂泊,浪迹江湖,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顾希宸年纪虽小,却异常听话懂事。在路上无论遇到多少困难险阻,他从头到尾不仅毫无怨言,而且能在自己最孤苦无助之时常常劝慰自己,与自己一同想办法共度难关。 在顾非的心里,顾希宸早已成为了他最珍贵的亲人,他的“亲弟弟”。 以顾希宸的品性,若他说没有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便是真的没有。因日前冷忆晗那突如其来的尾随举动,令顾非精神异常紧张。在过度敏感的情况下,无论任何人与事,只要有半点机会去碰触顾非那不为人知的“秘密”,顾非都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变得狂躁惶恐,当真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正是缘于这一点,可怜的顾希宸变成了顾非在惊怒之下的牺牲品。 “顾公子?”见顾非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只是愣愣地站着,不再言语。冷忆晗轻蹙起细眉,径自站了起来。 她刚刚叫我的是…顾公子? 顾非重新望向冷忆晗,见她神色如常地望着自己,暗自心想:她若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岂能还再叫我顾公子?或许她只是对我有所怀疑,并没有十分的确信。 一想到这,顾非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她这次过来想必只是试探我而已。如今的我…唉,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她? “嗯哼。“顾非假装轻咳一声,唇边抿出一抹淡笑,轻道:“真是失礼了,冷掌门都来了好半天,我这还没有看茶……” “不必了。”冷忆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顾非的话,冷声言道:“我来这只想问顾公子几个问题,问完便走。” “不知冷掌门想问我什么问题?”顾非走到桌旁,在冷忆晗的对面坐了下来。 “在我提问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望顾公子答应。” “好,你说。” 冷忆晗凝视着顾非,沉吟了片刻,一字一顿地道:“请顾公子能够坦诚回答我的疑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非闻言,微微一怔。 “顾公子可否答应?”紧盯着铁面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黛黑眼眸,冷忆晗又问道。 她此刻说话的语气,虽平淡的令人听不出半点端倪。然而顾非却心中清楚,他现在…非答应不可。 “…好,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定会…如实相告。”为了避免让人听出自己言语中的慌乱,顾非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回道。 “那就好。”冷忆晗点了点头。 “你想问我什么?” “敢问顾公子,在来凌剑山庄之前你我可曾见过?” “……”顾非微启双唇,怔怔地望着冷忆晗,眼中充满着诧异。 “冷…冷掌门,为何…为何要这般问?”顾非垂下眸去,不敢直视冷忆晗那道凌厉的目光。 悄悄将顾非所有的反应神情悉数刻在心底。冷忆晗蹙了蹙眉,沉道:“因为你与一个人很像。” 话音刚落,只见顾非身子猛地一颤,脸色瞬时变得惨白。 “是…是么?”感受到对面那道投射过来的视线变得越发得尖锐。顾非索性将头一偏,极为勉强地在那双颤抖的唇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故作明朗地道:“不知…不知冷掌门认为我…我像谁?” “我唯一的徒儿,我此生我曾经最为珍视的人。” 说到这里,冷忆晗的心竟忍不住一痛。铁面之下虽瞧不清那人此刻的神情,但冷忆晗也不知怎的,只觉心底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怨气,仿佛一股滔天巨浪,翻涌而来。 我此生…最爱的人。 冷忆晗自己很清楚,其实这句话才是她适才最想说的那一句。然而就在话即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之前赵雪宁是如何的对待她,二人是如何的决裂,分离,甚至在自己黯然离去后,自己又是何等的伤心绝望,何等的痛不欲生…… 就算她是自己此生最爱的人,那又如何呢?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无数的晶莹渐渐聚集在眼眶中,只等夺眶而出。 她当初如此辜负我的感情,我本该将她彻底忘记。可是,我却这般管不住自己的心,偏偏就是放不下她! 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不觉悄然紧握。只见冷忆晗轻颤着身子,双眸狠狠地瞪向顾非,心中怒火渐起。 “呵,曾经最为珍视的人么?”闻言,顾非不禁冷笑一声,转头望向冷忆晗。 滴答滴答。 此时此刻,冷忆晗的泪犹如断了的线,一滴一滴,轻落在顾非的心里。 我又让她…流泪了。 面具下的双眉早已拧成一团。顾非望向此刻正紧抿双唇,眼神哀怨的冷忆晗,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衣角。 伴随着她每一滴落下的泪,顾非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深深插/进一刀。而就在这短短一瞬,心已是遭受到了千刀万剐。 “晗……”双唇微启,尾音却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就算现在让她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我曾经如此对她,她又怎会轻易原谅我? 就在那根紧绷的心弦彻底被冷忆晗的泪所切掉之际,顾非暗自咬了咬牙,又想:先不论我如今已是变成这副不堪模样,在此之前我如此伤她,现在又以“顾非”这个假身份欺瞒她这般许久,怕是她…再不肯原谅我了。 想及此处,顾非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凄然的苦笑。 不是很早以前便已经决定好了么?此生我只要能默默地守护着她,陪伴着她就好。我既是不能给她幸福,又何必再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她的宁儿,早就在半年前便已毒发身亡了。 既然她自己都说宁儿已是曾经,那么就让时间冲淡一切,让她彻底地…忘了我吧…… “冷掌门。”顾非的话音刚落,便见冷忆晗的眼中忽得闪现出一丝曙光。 顾非见状,只略微一怔,随即翘起嘴角,脸上佯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轻道:“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什么?”闻言,冷忆晗不禁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说你认错人了。”顾非心中叹气。 “你说…你到底是谁?”冷忆晗霍得站起身,俯视着顾非,厉声喝问道。 “我是顾非。”抬头凝视着冷忆晗那张微红的脸颊,顾非不慌不忙地答道。 我是顾非。 我是顾非。 …… 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这四个字。 一时之间,茫然,诧异尽数凝固在了冷忆晗那张仍残留有泪痕的脸上。 眼光渐渐暗淡下来。 “呵呵。” 半晌过后,一阵令人发寒的冷笑声忽然响起。 闻声,顾非的心不禁猛然一缩。 “呵呵,顾非么……”不知不觉,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顺流直下。一滴一滴,落在了那张绣有白莲花纹的桌布上。 浸湿了那片片白嫩的花瓣,氲开了一团模糊的影。 半晌后。 “顾公子。”只见冷忆晗重新站直了身子,淡淡地望着顾非,轻道:“今晚多有叨扰,望顾公子见谅。” “……”顾非愣愣地望着冷忆晗,刹那间不禁觉得她又变回了那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荣雪宫掌门。 对他而言,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那么的虚幻,飘渺。 “不打扰顾公子休息了,告辞。” 言罢,冷忆晗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哎!”顾非连忙起身,下意识地叫住了冷忆晗。 闻声,冷忆晗突然脚步一顿。 “至于宸儿,你不必担心。他今晚便睡在我这儿,明早我再让他回来。” “那你今晚睡哪儿?” “我的事…不劳顾公子费心。” 说完,冷忆晗径自打开大门,快步而去。 月色下,冷忆晗那道白色背影越来越朦胧,直至完全消失在黑夜中。 任凭晚风吹打着自己的衣衫。顾非幽幽地抬起头,对着夜空中那轮皎洁明月,喃喃自语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 …… “说吧。”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39节 “照这几日来看,目前与顾非私交甚密的不单有乾清门的独孤门主,还有荣雪宫的冷掌门。” “哦?是么?” “确实如此。就在刚刚,属下亲眼目睹冷掌门从顾非的房里走出来。” “可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属下不才,为防止被他二人发现,只能远距离的探听里面的谈话。” “无妨,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有讨论关于身份之事,至于是谁的身份,请恕属下没有听清。” “身份……” “关于顾非的身份来历,属下还在细查。” “我知道了,你继续观察顾非,独孤城与冷忆晗三人的动向。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向我汇报,不得有误。” “是,属下遵命。” “……” 事情倒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独孤城,顾非,冷忆晗…… ? ☆、回归初心(小修) ?  被剑气所扬起的蒲公英,随意地飘洒在空中。 她勾起唇角,垂下手中的剑,幽幽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白絮,伸出左手抓住了其中的一片。 此刻,那双灵动的眼中正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掌,望着手心里的白色毛茸,两个小梨涡陷得更深。 春日阳光下,那张天真无邪的笑颜仿佛就在这一瞬温暖了世间一切的薄凉。 此情此景,犹如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美好的令人不忍心去打破。 然而。 “宁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清冷之音,带着几分嗔意。 笑容顷时被惊愕所取代。赵雪宁慌忙转身,下意识地将手藏到了背后,偷偷地扔掉了手中之物。 “师…师父,你…你怎么来啦?”见冷忆晗越走越近,赵雪宁微垂下头,低声问道。 冷忆晗走到赵雪宁的面前,俯视着赵雪宁那张略显慌张的小脸,轻道:“你不好好练剑,又再偷玩么?” 言罢,还不忘瞄了瞄赵雪宁此刻正藏匿在身后的手。 “没…没有。”赵雪宁连忙摇头。 “真的?”话音刚落,便见冷忆晗忽然朝赵雪宁伸出手去。 “师父,我错了!”赵雪宁一惊之下,忙退后一步。 闻言,那只悬在半空中的玉手竟是一顿。 片刻后。 只见冷忆晗脸上平静,上前一步,默默伸手为赵雪宁取下了头顶上的蒲公英:“宁儿,你今日可将那招‘平沙落雁’给练熟了?” “师父。” “嗯?” 赵雪宁见冷忆晗神色如常地望着自己,脸上并没有动怒之意,顿时便松了口气,笑道:“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请师父放心!” “那就好。”冷忆晗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父你看!”赵雪宁指向天上的骄阳,对冷忆晗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宁儿可以回去吃饭了吧?” 不等冷忆晗回答,便见赵雪宁对着冷忆晗嘻嘻一笑,随后飞快地朝暖阁的方向跑去。 望着赵雪宁娇小的背影,冷忆晗翘起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 是夜,断雪崖。 “师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赵雪宁歪着小脑袋望向冷忆晗,满脸的不解。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匆匆瞥过赵雪宁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眸。冷忆晗别过脸去,犹豫了一会儿,方轻道:“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吵着闹着,让我陪你放天灯的吗?我…我后来想了想,今日既是你的寿辰,我便…便答应你吧。” “师父,这是真的吗?”闻言,赵雪宁顿时眼冒精光,脸上早已难掩兴奋欣喜之意。 “嗯。”冷忆晗轻轻点头,朝赵雪宁微微一笑。 “师父!”这时,见赵雪宁猛地扑向冷忆晗,不停地蹭着她那具娇软温热的身子,喜道:“师父对我真好!” “宁…宁儿。”面对赵雪宁突如其来的大胆亲近,冷忆晗一时不知所措,只能任凭赵雪宁这般抱着自己。 月色下,那张绝美倾城的容颜无声无息染上了些许红晕。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 “师父,我这就回去将天灯取来,你等我!” “……” 不过多时。 “师父,给!”赵雪宁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将手里的一盏天灯递给了冷忆晗。 冷忆晗伸手接下。 “师父,你知道关于天灯的传说吗?”赵雪宁蹲下身子去解地上的小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笔和一个砚台。 冷忆晗默默地望着赵雪宁忙来忙去,并不答话。 对于冷忆晗的无言,赵雪宁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待用雪水研好墨后,只见她一手托腮,一边望着空白的灯罩,蹙眉陷入了沉思。 半晌。 “有了!”一声惊呼霎时打破了夜间的沉寂。 下一瞬,只见赵雪宁迅速拿笔沾了沾墨汁,在灯上毫不犹豫地写下了一行字: “早日报仇。” 顿了一顿,瞧她又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冷忆晗,继续写道: “和师父永远在一起。” 凝视着自己的杰作,赵雪宁一脸的心满意足,忍不住嘿嘿直笑。 “师父。”赵雪宁站起身,将笔递向冷忆晗,笑道:“你也写吧。” “写?”冷忆晗垂眸轻扫过赵雪宁手中的笔,又望了望此刻正眉开眼笑的赵雪宁,眼底渐渐浮起疑惑。 “是啊!”见冷忆晗仍未有接笔之意,赵雪宁索性将笔硬塞进冷忆晗的手里,接着道:“三国时期,孔明曾被围困于平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为了逃出困境,孔明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在灯上写上求救讯息,朝天空放出灯去,其后果然脱险。后来人们都说此灯是因为被天上的神明看到,有仙人亲自施法将灯送往救兵处,这才救了孔明。之后便有了这样的传说,若是诚心将愿望写在天灯上,然后再放出去,心愿就会实现!” 回头望向那盏正静静立于雪地之上,造工略显粗糙的天灯,赵雪宁不由得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我已是按照书中所描述的方法,试着做了这两盏灯,相信应该能…放得起来吧……” 尽管赵雪宁讲得绘声绘色,冷忆晗仍不禁以为此乃只是坊间的无稽之谈而已。 对上赵雪宁那道充满期许的目光,又回想起今日的特殊意义。冷忆晗暗自轻叹一声,执笔走到天灯前,轻轻地蹲下了身。 抿了抿唇,冷忆晗偏头望向赵雪宁,柔声问道:“宁儿,你想让我写些什么?” “写师父的愿望啊!” 见冷忆晗一直盯着自己看,未再有其他动作。突然,赵雪宁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她微微一笑,随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道:“师父,你的愿望我绝不会偷看的,你就放心地写吧!” 冷忆晗见赵雪宁此番夸张举止,一个忍俊不禁,险些轻笑出声。 回头重新望向天灯,冷忆晗思忖了片刻,脑中忽然有个想法闪现。 唇边不经意间抿出了一抹温柔笑意。她再度执起笔,对着灯罩,流畅地写下了几个娟秀小字…… “师父,写好了吗?”在手掌缝隙中,赵雪宁清楚地看到冷忆晗已然写完起身。 “嗯。”冷忆晗侧头望向赵雪宁,轻声应下。 “那我们把灯放了吧。” 言罢,赵雪宁转身跑回到自己的天灯旁,掏出火折,将灯里的蜡油点燃。 “师父,该你了。”赵雪宁将火折递给冷忆晗。 模仿赵雪宁的动作,冷忆晗跟着点燃了灯底的蜡油。 见冷忆晗已准备完毕,赵雪宁捧起天灯,偏头对冷忆晗道:“师父,那我先放了。” 说完,便见赵雪宁两手一松,天灯径自飞向了空中。 “师父,你也放吧。”赵雪宁一边遥望着越飞越远的天灯,一边说道。 冷忆晗走到赵雪宁的身旁,轻轻一送,将令一盏灯也送上了夜空。 星河天悬,浩瀚无际。 二人并肩仰望着那两盏缓缓而行的灯火,谁也不曾说话,直到完全看不见灯的影子。 良久。 “师父,你在灯上都写了什么愿望啊?”赵雪宁的一句话突然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宁儿呢?”冷忆晗回望着赵雪宁,不知不觉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我…我写了……” 想起自己适才写下的那两个心愿,尤其是最后那一个。赵雪宁的小脸竟不争气地一红,支支吾吾地回道:“我写了…写了我要早日练成‘沧浪剑法’。” “你若是能多用点功,练成必是迟早之事。”冷忆晗轻道。 “师父,你写了些什么?” “……”冷忆晗扬起唇角,默默地望着赵雪宁,并不回答。 “师父!” 察觉出冷忆晗眼里的戏谑之意,赵雪宁心中顿时产生了不满。 “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冷忆晗冲赵雪宁淡淡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师父,你耍赖!“赵雪宁见状,连忙去追。 “师父,你就告诉我嘛!” “师父……” “……” 少女的不依不饶,断断续续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 夜风徐徐吹过,不知那盏天灯最终会飞往何处? 天上是否真的会有神明,无人可答。尽管如此,那几行小字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久而久之成为了她毕生都想实现的夙愿: “宁儿一生平安幸福。” …… …… 缓缓睁开眼眸,一滴泪跟着悄然划落。 “师父。”他微启双唇,小声呢喃着如此珍贵的两个字。 心中一阵惆怅。 就在这时。 “非大哥,你终于醒了。”只见一个小脑袋突然凑到他的面前,顿时驱散了他全部的睡意。 心也跟着是一惊。 “哼,你舍得回来了?”顾非起身推开顾希宸,下意识地揉了揉双眼。 “非大哥,你…你哭了?”顾希宸怔怔地望着使劲揉眼的顾非,小声问道。 “谁哭了!”顾非连忙挪开了手。 “没哭…就没哭嘛,凶什么。”顾希宸转身坐回到木椅上,趁顾非不注意朝他吐了吐舌头。 刚才明明就看见你流泪了,还嘴硬! “宸儿,那个…昨天啊……”顾非坐在床边,微垂下头,低声道:“我…我昨天……”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顾希宸见顾非眼神闪躲,一脸窘迫,心中更是欢喜不已。 顾非见顾希宸扬着头,显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禁暗中白了顾希宸一眼。 草草梳洗了一番后。 “宸儿,你昨天为何会跑到晗…她那里去?”顾非坐在顾希宸的身旁,轻声问道。 “我昨天被你气跑后,也不知自己到底该去哪儿。正当我准备离庄之际,恰巧遇到刚回来的冷姐姐。冷姐姐见我在哭,便询问我原因,后来…冷姐姐就带我回她的房间了。”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宸儿。” 见顾希宸似乎还在气头上。顾非心里虽不愿,但表面上仍不得不摆出一副知错愧疚的模样,连忙去哄顾希宸。 毕竟自己这么大的人,总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儿一般见识。 过了片刻。 “我跟冷姐姐说我俩大吵了一架,其他的事我只字未提。” “嗯嗯。”顾非心中大石落地,兴奋地直点头。 “不过……” “不过什么?”刚刚放下的心,又被顾希宸的一句话给提了上来。 “我后来说着说着,不知何时便睡着了。等我早晨醒来之时,便见冷姐姐紧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坐在桌旁……你不知道,她那时的神情真的好可怕!就好像是是在竭力遏制自己的怒意杀气般,当真令我吓一跳!” 这般说着,顾希宸的背后不禁窜出了一股恶寒。 “看到那副模样的冷姐姐,我一下子就蒙了!匆匆别过冷姐姐后,我便急忙…急忙跑回来了。” “……” 随着顾希宸的描述,顾非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非大哥,你怎么了?”顾希宸见顾非双拳紧握,眉头深锁,心中不免一阵惊慌。 “……” “非大哥?” 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忽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公子,我家少庄主有请。” “……” ? ☆、千里寻芳 ?  凌剑山庄,议事大厅。 “启禀少庄主,顾公子到了。” “有请。” 片刻后。 “顾非拜见各位掌门。”顾非走到厅内中央,躬身施礼道。 “顾公子来的正好,我等正商量着关于明日凌庄主下葬,以及延期武林大会之事。”赵威捋了捋胡子,言道。 “哦?各位打算要延期武林大会么?”在赵威的示意下,顾非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与冷忆晗正巧相对。 他偏头望向对面的冷忆晗,此刻只见她神情冷淡,薄唇微抿,似是并没有察觉到从顾非这边投射过来的炽热视线。 看她与平常无异,顾非稍稍放下了心。 “阿弥陀佛。”慈恩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缓道:“如今凌庄主遭逢大难,若是我等执意在凌剑山庄内举行武林大会,乃是对凌庄主的不敬。经过大家再三商议后,我们决定暂时将大会延期,改于三个月后在傲龙堡内举行。” “承蒙诸位对在下的信任,我傲龙堡定会不负众望!”赵威站起身,对众人抱拳道。 “大师,那杀我父亲的凶手……”这时见凌霆突然侧头望向慈恩,蹙眉问道。 “少庄主,因凌庄主之死疑点众多,老衲还未能及时找出杀害凌庄主的凶手,请少庄主见谅。”慈恩微垂下头,语气中染上了几分歉意。 凌霆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少庄主放心,待明日凌庄主下葬后,在下仍会多留庄内几日,以便查找杀害凌庄主的凶手。”赵威偏过头来,对凌霆微微一笑。 “多谢赵堡主。”听完赵威的这番话,凌霆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希望。 “我也留下来!” “我也是!” “……” 之后,有数派跟着蜂拥而起,坦言要留在庄内。 “多谢各位,多谢各位。”凌霆见状,心中欣喜无比,不由得站起身纷纷谢过众人。 “凌师兄。” 就在凌霆一一答谢之际,见冷忆晗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凌霆说道:“师兄,因我宫中还有不少事务待我处理,请容忆晗先行告辞。” “师妹要走么?”闻言,凌霆的脸色不禁一沉,忙问道。 “是,待明日凌庄主下葬后,我便回去了。”冷忆晗淡淡地答道。 “师妹……” 凌霆见冷忆晗目光坚定,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只能默默忍痛答应。 “多谢师兄。” 谢过凌霆之后,只见冷忆晗跟着借故告别众人,随后匆匆离开了大厅。 顾非侧头望向门外,眼睁睁地看着冷忆晗那抹清冷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心下一阵泛着酸楚。 她,竟自始自终丝毫没有看我一眼…… 傍晚。 “非大哥,你回来了?”顾希宸见顾非进屋,连忙小跑到他的面前。 “嗯。”顾非冷冷地应了一声。 “非大哥,你怎么了?”见顾非神色古怪,顾希宸不禁又开始为顾非担忧起来。 “没事,我累了,先休息了。”顾非径自和衣上床,不再理会顾希宸,直接背过了身子。 望着如此消极不快的顾非,顾希宸嘟起了小嘴,悻悻而去。 …… 黑夜无声地将小屋完全笼罩。 顾非蜷着身子,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地抚摸着一个圆润通透玉镯。 脑海中一个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的沁香,她的温度,一直都留在这个玉镯上,不曾消失过…… 每当自己想念她之时,他都会忍不住拿出这个玉镯,光是看也能看上个老半天。 他一直都将此物放在自己的心脏处,仿佛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自己的心上,一刻都未曾走远。 他庆幸那日她并没有真的舍得摔碎这个玉镯。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们之间…或许…还有一点点的可能? “唉。”冰冷铁面旁,留下了一声长叹。 “……” “你如今这副颓废模样,可对得起我吗?我费劲千辛万苦救回来的,难道只是一副行尸走肉?” 正当顾非欲要合眼死心之际,一个人的严辞厉语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令他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霍得出现了一丝清明: “你若再这样继续下去,倒不如死了。最起码你将永远不会知道,她将会怎样怨你,恨你……” “想她,就去看她,去找她啊!你难道真的想和像我一样,来个永不相见,最后自己悔恨终生吗?” “想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那还不简单?想知道什么,就去当面问她什么。你再怎么苦钻牛角尖,你又不是她,又怎能明白她的心意?” “……” 一杯愁绪,几番离索。 相思万里,心归何处? 翌日。 待凌天南下葬后,众人纷纷来到庄外给荣雪宫一行人送行。 顾非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远远地观望着冷忆晗的一举一动,不曾上前。 “非大哥,你真不过去?”顾希宸再一次拽了拽顾非的衣角,向他做最后的询问。 “……”顾非一动不动,缄默不语。 “非…唉……”顾希宸摇了摇小脑袋,竟是一脸的无奈。 “……” 临上车之际,她眼角余光轻轻扫过远处那张银色铁面。 仅是一瞬,便是她对她全部的眷恋。 悄然在心中为她流下最后一滴泪。她淡淡一笑,潇洒地转身离去…… 宁儿: 你我之情,始于师徒。 世事无常,命途多舛。 十年光阴,昙花一现。 缘起缘灭,情深缘浅。 与君一别,再难复见。 愿君安好,相忘世间。 …… 马车浩浩荡荡扬长而去,带起了一阵飞沙走石,模糊了前途未卜的路。 送行的人群渐渐散去,仅留下顾非与顾希宸二人怔怔地望着远方,久久不愿离去。 半晌后。 “宸儿,我们走。” “去哪儿?” “去找回……”只见顾非扬起嘴角,目光灼灼地望向顾希宸,柔声轻道:“我失去的曾经。” 一瞬间,顾希宸不禁觉得顾非这一刻的笑容竟令自己感到有些恍惚。似乎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叫做“顾非”的“男子”,而是…… 半月后,苍雪山南部,邺城。 “老板,你这里可还有空房?” “有,有,不知姑娘需要几间?” “你们这里的空房,今晚我们全包了!” “好嘞,姑娘这边请。” 清舒付了银子,随即带着荣雪宫的另两名弟子风茹与皓雪,出门去请冷忆晗下车。 “清舒师姐,你看我们这么少的人,你又为何一路以来一直都将整座客栈给包下?”终是按耐不住,走在清舒身旁的皓雪开口问道。 清舒侧头望向皓雪,一脸无奈,不禁叹道:“这都是掌门吩咐下来的。” “掌门为何要……” “皓雪你可真笨!掌门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令那个阴魂不散的顾非知难而退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掌门的性情,她这般做法就是借故告知顾非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没等皓雪说完,便听风茹突然打断道。 “若是不想让他继续再跟着我们,掌门尽管可以命清舒师姐直接与他说啊!”皓雪闻言,仍是不服气。 “好了,你们俩都别吵了!”这时,只听清舒厉声一喝,顿时便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轻瞥了二人一眼,清舒嗔道:“你们俩以后都给我少说两句,万一被掌门听到,到时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知道了师姐!”风茹二人垂头轻下。 “……” 傍晚,客栈大堂。 “师姐,掌门呢?”风茹见清舒一人从楼上下来,忍不住问道。 “掌门说身体不适,让我们先吃,不用等她。”清舒坐到风茹旁边,轻叹了口气。 “师姐,你看……”正当清舒刚拿起筷子之时,见风茹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示意她向门外望去。 此刻,只见一位身着白衣,脸带银色铁面的男子正与另一位少年,各牵着一匹马,停在了客栈外的一个小面摊旁。 “啪!” “又是他!”清舒摔下筷子,猛地站起身。 “师姐你别气,我看这事儿并不简单。”风茹跟着站了起来,将清舒重新押回到了座位上。 “风茹师姐,怎么说?”这时见皓雪突然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风茹侧头瞄了一眼门外,顿了一顿,方道:“你们想想,当日在凌剑山庄顾非一人曾不惜以身犯险,救了掌门一命……” “我想起来了!”皓雪立即放下手里的碗,神情激动地道:“我记得当日掌门还倒在了顾非的怀里,之后掌门便对顾非一直有所关注!” “虽不清楚顾非这人的长相,不过单凭他那一身武功,以及曾在众人面前的那番表现,我觉得他的条件可丝毫不比那凌剑山庄的少庄主差。” “他当日可是把凌少庄主都给打败了呢!” “其实掌门的年纪也不小了…唉,只怪我们掌门长得太过貌美,惹下了如此多的桃花债。一个凌少庄主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顾……” “哎呦!”突然,风茹脚上一个吃痛,立即喊道:“师姐你……!” “掌门。”清舒倏地站起身,起身行礼道。 “掌…掌门。”皓雪见状,一把拉起风茹跟着行礼。 冷忆晗双眼扫过众人,只轻应了一句,随即转身上楼。 “掌门,等等!”清舒回头连忙去追。 “……” 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常年被包裹住的野心正逐渐展现: 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 …… 屋内。 “掌门,风茹师妹她们…你知道她们一直都这般口无遮拦,你不要怪罪她们。”望着径自看书的冷忆晗,清舒忐忑地道。 “无妨。”冷忆晗头也不抬地道。 见冷忆晗脸上云淡风轻,似并无怒意,不禁暗自放下了心。 “掌门,那个顾…那人自从凌剑山庄一别后,这些日子便一直无声无息地跟着我们,也不知是何意。如今眼看就要回荣雪宫了,不如让我……” “师姐。”这时,见冷忆晗突然放下了手里的书,抬头对清舒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回去吧。” “掌门!” “回去吧。”不再理会清舒,冷忆晗重新拾起了书。 “是。” “……” 待清舒走后,冷忆晗放下书,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地打开了一个缝隙。 窗外,只见那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便起身结账,走进了客栈。 直到再看不到那二人,白衣倩影这才默默地关上了窗…… 一个时辰后。 “唔!”推开门,顾希宸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边不停地在旁埋怨道:“我们这般好说歹说,没想到就给了我们这破房间!” “算了,今晚便将就一晚吧。”顾非掏出火折,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照亮后的房间,竟是一片狼藉。 “咳咳。”因吸到了灰尘,顾希宸忍不住轻咳几声,继续怨道:“都跟了这么久了,你到底想怎样?” “我……” “咚咚。” 没等顾非回答,只听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二人同时回头望去。 “客官,这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店小二走到顾非的面前,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40节 片刻后。 见顾非一直盯着那封信,脸上时而欣喜,时而忧愁。顾希宸一阵好奇,不禁凑上前去一瞧,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娟秀小字: “今夜子时,城外五里亭。” ? ☆、昔情难复(小修) ?  夜色黯淡,细风微凉。 顾非一人来到城外,伫足在亭外百米处。望着此刻空无一人的凉亭,他不禁叹了口气。 虽说信上写着的是“今夜子时”,然而顾非自打看到信后,便再也呆不住。向店小二打听好“五里亭”的位置后,他随即匆匆赶来。 “还有…两个时辰。” 步入亭中,顾非倚坐在亭内的栏杆上,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幽幽地发起了神…… “你与一个人很像。” “我唯一的徒儿,我此生我曾经最为珍视的人。” 她的白衣胜雪,她的柔声细语,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切一切,悉数在脑海里一一呈现。 “晗儿。”双眸渐红,鼻子有些发酸。顾非索性阖上了眼,将手拄在额前,喃喃地又唤了一句:“师父。” “弟子赵雪宁,拜见师父!” “宁儿,从今日起,我便将本派至高武学‘沧浪剑法’正式传授于你。” “……” “师父,我喜欢你!” “宁儿,你以前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但是,现在你这是在干什么?什么叫喜欢我?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而我又是什么身份?” “宁儿,你真的要非走不可吗?若我不答应接受你,你便要离我而去吗?” “你…非要逼我吗?” “冷忆晗,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我赵雪宁不需要你施舍给我的感情,也不需要你的可怜,更加不会去逼你喜欢我!” “……” 师父,你我二人怕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之间竟会产生此等禁忌之情吧…… 一滴清泪,顺着那张略显尖瘦的脸颊,无声地滴落在她微启的唇中。 咸咸的,苦苦的。 就像她此刻的心,苦中带痛,痛中…又带着一丝微甜。 “我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将会谁也不爱,谁也不恨。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已然悄悄地走进了我的心里。从此,你笑我喜,你忧我悲,自己便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宁儿,我喜欢你。”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你以后还是…别再唤我作师父了……” “我喜欢你叫我晗儿。” “……” 晗儿。 这在常人眼中看似最平凡不过的两个字,却是令她心中感受到幸福的源点。 嘴角微微扬起,脸色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 冷忆晗。忆晗,晗儿…… “你知道吗?”寂静的夜里,一声声轻喃伴随着夜风落下:“你的名字是如此的动听,如此的美好。就像你本人那般,清丽脱俗,娴雅…动人。” 春雨绵长忆,碧水幽倾晗。 此话果真…半点不假。 …… 滴答。 手背上忽然感到一丝凉意。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一滴一滴,轻轻击打着她脸上那张银白色的冰冷铁面。 “下…雨了?” 绵绵细雨,宛如天然的屏障,无声无息将整个黑夜笼罩。 她立即站起身,遥望远处,欲寻那踪芳影。 片刻后,徒留一声长叹。 她伸手去接落下来的清凉雨水,痴痴地望着手心里的晶莹雨珠,思绪悄然飘远。 那一日,也是如此刻这般…下着雨…… “宁儿对不起师父。” “在你心里,你自始自终都当我是什么?” “你后悔了是么?你想要离开我了是么?” “你赵雪宁与我冷忆晗再无任何师徒情分,你亦不再是我荣雪宫的弟子。” “从今往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 手掌收拢,默默紧握。 手心中尚残有着丝丝寒意,令她暗自蹙紧了眉头。 胸腔窒堵,心也隐隐地泛着痛。她颓废地放下手臂,垂下头去,神情痛苦地阖上了眼。 晗儿,因诸多事情始料未及,这才造成了你我今日之局面。我…… 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握紧双拳,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轻颤:“晗儿,我……” “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随着碎雨轻落,身后突然响起了那最为熟悉的清冷之音。 顾非连忙转身,立时印入眼帘的便是那个令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白衣仙子。此刻,只见她伫立在亭外,手持一把油纸伞,淡淡地望着自己。 “不知顾公子一路尾随,究竟是何意?”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对着亭中人,轻声问道。 “我,我是…是…” 心跳前所未有的狂烈,且夹杂着兴奋,激动,与不安。顾非只觉自己的双脚突然不听使唤,在面对她之时,竟无法向其迈出一步。 见顾非只是愣愣地望着自己,并不答话。冷忆晗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冷冷地道:“今夜邀顾公子前来,只想告知顾公子。我荣雪宫与公子素无交情瓜葛,望顾公子自重,切莫再纠缠不清。” “……” 轻扫了一眼仍怔在原地的顾非,冷忆晗抿了抿唇,随即转身。 “等一下!”忽然,背后传来了那人急迫的呼喊声。 冷忆晗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去:“顾公子,可还有事?” “我…我不是什么顾公子……”亭内人颤着唇,双眼紧紧地盯向冷忆晗。 “……” 那道投向自己的目光炽热如火,仿佛一瞬就要将自己点燃。冷忆晗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伞,心尖就在那人朝自己迈近一步之时,不禁猛地一颤。 察觉出她眼中的慌乱,她立即止步在距她半丈处。 “我不是顾非,更不是什么名剑山庄的人,我是……”她注视着此刻凝神屏息,神情复杂的她,嘴角忽然扬起了笑意。 缓缓伸出手去,摘下了隔阂二人许久的银色铁皮面具,将那张熟悉的秀丽容颜呈现在她的眼前…… 果然…是你。 内心的澎湃,令她立时便红了眼眶。眼角余光扫过那人手中的面具,她的唇角不禁露出一抹涩然。 “晗儿,我是宁……” “你是谁,与我毫无干系。”匆匆瞥过那人的面容,冷忆晗暗自咬了咬唇,再度转身。 “晗儿,你别走!”赵雪宁立即抓住冷忆晗的手,下一瞬便将她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冷忆晗没想到赵雪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一怔,不经意间将伞扔到了地上。 冰凉的雨水滴在她的脸上,渐渐冲散了她眼中的迷乱。 “晗儿,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赵雪宁紧紧环住冷忆晗的腰肢,将头深深地埋藏在她的玉颈处。 “放…手……”一声若有若无地低喃,轻轻击打着赵雪宁的心。 “晗儿?”赵雪宁一阵恍惚,下意识地松了双手的力道。 冷忆晗见状,连忙去掰紧固在自己腰间的手。赵雪宁一个吃痛,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忙喊道:“晗儿,你别走!” “赵姑娘,请你自重!”冷忆晗试着去挣脱,可没想到赵雪宁却是越固越紧。 “晗儿,你听我解释。” “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 “晗儿!” “赵姑娘,你若再对我无礼,便休怪我无情了!” 感受到冷忆晗话中的果断决意,赵雪宁自知理亏,怕再继续下去,一切真的再无法挽回。 她顿了一顿,终是放开了冷忆晗。 “晗……” “赵姑娘,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请你以后好自为之。”冷忆晗背对着赵雪宁,一字一顿地道。 “不,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 冷忆晗假装充耳不闻,径自迈步离去。赵雪宁眼见冷忆晗的背影越行越远,咬了咬牙,对冷忆晗喊道:“晗儿,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闻言,冷忆晗只觉自己的心被猛地一撞,双脚硬生生地伫留在了原地。 赵雪宁见冷忆晗止步,心中喜悦,连忙跑到冷忆晗的面前。 不料,看到的却是冷忆晗止不住的泪。 “错了?后悔了?”冷忆晗缓缓抬起头,冷笑道:“赵雪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瞒我,骗我…你究竟想至我于何地才甘心?” 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像是一道惊雷,直直地朝心脏劈去。 赵雪宁错愕地望着冷忆晗那张被雨水,泪水浸湿的脸庞,惊得一时不知所措。 “赵雪宁,顾非……”冷忆晗凝视着此刻仍怔愣在原地的赵雪宁,嘴角不由地抿出了一抹凄然的苦笑,喃喃地道:“你躲在暗处,尽情地看我这副为你魂不守舍,伤心欲绝,狼狈不堪的模样,可是…满意了?” “晗儿,我…我不是……” “曾经发生过的事,你以为就凭一句‘我错了’,便能全部作罢么?” 赵雪宁静静接下冷忆晗对自己所有的怨意,恨意,并不加以反驳。她心里清楚,冷忆晗今日对自己发泄出的哀怨愁苦,到底折磨了她有多久。 她为冷忆晗受到伤害而心疼。 她更恨极了令冷忆晗受到伤害的自己! 指甲渐渐嵌入肉内,血丝顺着雨水,渐渐滴落在了地上。 冷忆晗默默扫过赵雪宁的眉眼,五官,眼神充斥着怨恨又夹带着点点眷恋。目光路经她左眉处一道细长伤疤,她的心忍不住跟着一揪。 “宁……”她微启双唇,欲要询问。可话到了嘴边,却再难吐出一句。 “别再让我见到你。”冷忆晗匆匆移开目光,走到赵雪宁的身侧,轻道:“若是再让我见到你,我怕…我会控住不住我自己,想要…亲手杀了你!” 白色轻纱拂过自己的臂膀,似是有一滴热泪落在了手背上。 那双充满着恼恨,怨责,怜惜的眼眸,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一句“亲手杀了你”,直到此时此刻耳畔似乎还留有着回音。 “”遥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赵雪宁勾起唇角,眼底忽然闪过一道异光。 是放弃,死心,亦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晗儿,我苟活至今,只为求得你的原谅,想要挽回你。如今连你都离我而去,那我活着还有何意义?与其往后生不如死,倒不如今日我 “杀我么?哈哈哈哈!”由轻笑转为疯狂大笑。赵雪宁随手抹掉脸上温热的水渍,转身对冷忆晗喊道:“若能让你解气,我的性命你只管来取吧!” 言罢,赵雪宁拔出背后的龙溟剑,轻轻一挥,将剑朝冷忆晗的方向扔去。 “嗡!”龙溟剑瞬时立在了冷忆晗的面前。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冷忆晗微微偏过头来,冷冷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你敢。”赵雪宁不慌不忙地走到冷忆晗的身后,望着冷忆晗的背影,笑道:“我知道你一向说得出,做得到。你想杀我,便杀了我吧。不说我这条命当初就是被你给救下来的,早就掌控在了你的手中。如今我能够死在你的手里,也是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冷忆晗缓缓转身,紧盯着赵雪宁那双充满笑意的眼,蹙了蹙眉,问道:“你是认真的么?” “自然。”赵雪宁点了点头,又道:“是我对不起你,负你,骗你在先。如今你如此恨我,杀了我也是合情合理。” 读出了冷忆晗眼底的痛意,犹豫,迷茫。赵雪宁微微一笑,悄然阖上了眼眸。 “杀了我吧。”她挺起胸膛,嘴边仍残留着淡淡笑意。 “……” 冷忆晗侧头望向身后的龙溟剑,抿了抿唇,伸出手去。 “呼!”随着一股强劲内力,龙溟剑登时飞进冷忆晗的手中。她颤颤地举起剑,将剑尖指向了赵雪宁的胸口。 胸口立时感到一丝寒意。赵雪宁暗叹一声,心想: 曾经的我已经死过了一次。这次是我欠你的。若是你想,我便愿意拿我这条性命去偿还你,如你所愿。 我已经失去了唯一让我活下去的理由,这世上再无任何事物值得我留恋。 师父,对不起。宁儿有负你对我的期望,今生怕是…再难报答你对我的恩情了…… 晗儿,对不起,宁儿有负你对我的深情。若是有来生,宁儿希望能再遇见你,爱上你。下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察觉到冷忆晗再无任何动作,赵雪宁咬了咬牙,主动将自己的身子往前一送。 这样…一切便结束了吧。 我的罪孽,是不是稍微能减轻些? 你的心…是不是也能好受些? …… 然而。 赵雪宁本抱着必死之心,直直接下这一剑。不料剑尖撞到一物,令剑再难刺入。 她立即睁开眼,低头瞧了瞧仅刺破衣衫的剑尖,无奈一笑…… 冷忆晗没有想到赵雪宁会主动前来送死,不禁心中大骇。待反应过来之时,见剑尖已然刺破了赵雪宁胸前的衣衫。 “宁……!” 没等冷忆晗唤出她的名字,便见赵雪宁突然用手抓住剑刃,对准自己胸腔的另一处,毫不迟疑地插/了进去 “宁儿!”望着眼前被鲜血迅速染红的白色衣衫,冷忆晗惊恐万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剑。 所有的气力似乎就在这一瞬被完全抽空,就连视野也开始有些模糊。 风一直吹着,雨一直下着。 此刻,赵雪宁只觉自己又痛又累,已无暇再进行任何思考。她索性闭上了双眼,任凭冰冷雨水不停地击打着她那张苍白的脸颊。 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吧…… ? ☆、禁断之恋 ?  雨声,马蹄声…… 四周似乎充斥着喧嚣。 赵雪宁在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自己犹如处在云端,与这尘世偏离的越来越远。 淡淡的沁香轻拂过鼻尖。渐渐地,那白茫茫,空无一物的世界尽数消散。恍恍惚惚中似乎看到了暗淡的烛光,以及一个朦胧的白影。 唇角尚留有一丝苦涩。 …… …… “掌门,宁儿她…现在怎么样了?”清舒快步走到床前,垂眸注视着此刻昏迷不醒的赵雪宁。 心隐隐地泛着痛。 “所幸剑刺入不深,只伤到了右边肺叶。”冷忆晗悄然握紧那只微凉的手,眼眶泛着泪,头也不回地道。 “掌门……”清舒偏头望向冷忆晗那张苍白憔悴的侧脸,不由得蹙紧了眉。 “师姐。”察觉到背后那道带着询意的深邃目光。冷忆晗抬手拂过眼角的泪花,转头对清舒说道:“我知你现在有很多事情不解。因事出突然,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如今,我只想宁儿赶快好起来,其余的事…我们日后再谈。” 小心翼翼地为赵雪宁掖好被角。冷忆晗站起身,凝视着清舒,轻道:“麻烦师姐这段时日便在暖阁内替我照顾好宁儿。” “掌门,你…你这是?”清舒惊诧地望向冷忆晗,不禁觉得冷忆晗刚刚所说的话竟是自己的幻觉。 这么多年以来,宁儿一直都是由掌门亲自照顾,几乎不曾假于他人之手。怎么到了今日,掌门突然就……? 望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清舒,冷忆晗抿了抿唇,又道:“武林大会这段时日,我已是耽搁了宫中不少事务。眼下我若再不及时处理,怕是不妥。” 见清舒眼底蔓出越来越多的疑虑。冷忆晗走近清舒,盯着她的双眸,肃道:“师姐,你尽管安心地在暖阁内照顾宁儿,其他的事我自会安排。” “是,清舒…领命。” “……” 深夜。 清舒拿掉赵雪宁额头上的帕子,将手探到她的额间。 “呀,怎么还这么烫!”手下意识地一缩,细眉又蹙紧了几分。 清舒匆匆起身,将温热的帕子重新用冷水浸过,再重新覆在赵雪宁的额头上。望着赵雪宁那张通红的脸,清舒顿时红了眼眶。 心像是被人揪着般,难受得紧。 回想起昨夜,正在睡梦中的自己突然被皓雪慌张叫起…… “师姐,不…不好了!”皓雪猛摇着清舒的身子,大叫道。 “嗯?怎么了?”清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问道。 “师姐,我刚刚…刚刚看到了掌门发出的‘翎箭’!” “什么?!”清舒闻言,立时清醒。 不再多说。只见清舒连忙跳下床,披上衣服,拎剑夺门而出。 ‘翎箭’,乃是荣雪宫掌门召唤本派弟子所特别持有的紧急讯号。非遇到特殊状况,‘翎箭’绝不轻易使用。 待清舒率领众弟子赶到城外之际,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躺在泥泞的地面上,衣衫被鲜血染红,奄奄一息的赵雪宁,以及此刻正抱着赵雪宁上半身,眼神涣散,面容狼狈不堪的冷忆晗…… …… 马车,行李,人手,伤药…清舒一人便代替了魂不守舍的冷忆晗,进行全部的统筹指挥。 绵绵细雨中,几名弟子合力将赵雪宁抬进了马车。待清舒跟着上车,只听车内的冷忆晗忽然道了句:“回荣雪宫。” “……” 连夜匆忙赶路,终是在第二日凌晨抵达。经过了一夜的折腾,冷忆晗渐渐恢复神志。回到荣雪宫后,便见她立即下令将人抬进暖阁…… “宁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清舒伸手去握赵雪宁放在被上的手,喃喃自语道:“这半年来,你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你又为何会假扮成‘顾非’?为何会……?” 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 清舒此刻虽很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然而那唯一知道真相的两人,一个如今昏迷不醒,而另一个却是只字不提。 “唉。”想及此处,清舒不禁长叹一声,心中不免惆怅万分。 就在这时。 “水……”微弱的声音,突然落入耳中。 闻言,清舒的心猛地一颤,连忙凑到赵雪宁的面前,喜道:“宁儿,你…你醒了?” “水……”温热的气息扑向清舒的脸庞。清舒眼中渐起光芒,欣喜之下,连连应道:“水,我这就去给你拿水!这就去!” 言罢,她慌忙起身去为赵雪宁倒水。 “宁儿,水…水来了!”清舒坐在床沿,扶起赵雪宁的身子,将茶杯递到赵雪宁的唇前。 双唇感受到那丝丝凉意。赵雪宁昏昏噩噩间,微启薄唇,任由一股清凉去冲散体内的燥热。 意识逐渐回归。 赵雪宁缓缓睁开双眼,怔怔地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孔,呢喃道:“清舒姐……” “宁儿,你可算醒了!”清舒一把抱住赵雪宁,泪水决堤。 “清舒姐姐…好…痛……” “呀!”清舒闻声,立即放开了赵雪宁。 顷刻间,眼底覆满了焦虑不安。 “宁儿,对不起!”清舒一边探查赵雪宁胸前的伤口,一边紧张地问道:“宁儿,我…我弄痛你了?” “我没事。”虚弱的声音回应道。 重新躺回到床上。赵雪宁望着清舒,轻声问道:“清舒姐姐,晗…师父呢?” “掌门有事回宫了,命我过来照顾你。”清舒为赵雪宁掖了掖被子,柔声答道。 “我现在…在荣雪宫?”赵雪宁微微侧头,双眸轻扫过室内的陈设。 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是啊,你现在在暖阁。”清舒淡淡一笑。 “暖阁……” 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在暖阁之时,应是在…两年前吧……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竟已过去了两年:十六岁首次下山,参加四派聚首,赴傲龙堡之约,别离流香水榭,凌剑山庄再遇,五里亭决绝…… 一切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漫长的梦。 既真实,又虚幻。 几番过往生死,离别,情仇,爱恨。 两年前的赵雪宁怕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初次下山竟会让她的命运产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一直以来最为敬重的师父,现已不再是她的师父。 而她,也再不是曾经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女。 …… 见赵雪宁突然莫名一笑,清舒眨了眨眼,不禁问道:“宁儿,怎么了?” “没什么。”赵雪宁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只不过没有想到我有朝一日还能回到这里罢了。” “什么叫还能回到这里。”清舒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薄嗔道:“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清舒姐姐。” 清舒的话就好似一股暖流,自赵雪宁的心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由自主,一滴泪无声划落。 “宁儿,眼下你受了伤,需要多休息。”只见清舒边拭着赵雪宁的眼泪,边柔声慰道:“若是累了,便再睡一会儿吧。你放心,清舒姐姐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的。” “嗯。”赵雪宁轻声应下,听话地闭上了眼。 清舒姐姐,谢谢你。 或许在这世上,只剩下你…会如此温柔地对待我了吧。 …… 翌日清晨。 清舒迷迷糊糊中突然发觉有人为她披了件衣服。她下意识地从桌上坐了起来,抬头望去,不禁惊道:“掌门?” “师姐,你醒了?”冷忆晗对清舒淡淡一笑,随后走到赵雪宁的床前,微俯下身,伸出玉手去探赵雪宁的额头。 冰凉与温热一瞬相触。这时,床榻之人的眼球忽然动了动。 “宁儿的烧已是退了不少。”并未有察觉到赵雪宁的细微变化。冷忆晗转过身来,对清舒说道:“师姐,辛苦你了。” “小事而已,掌……” “晗儿。” 清舒话音未落,便听从床榻处忽然传来了一个虚弱喃音。闻声,冷忆晗的身子瞬时一僵。 “晗儿。” 犹如被一道惊雷突然击中般。只见冷忆晗怔愕在原地,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轻颤。 “晗…儿?”清舒缓缓起身,惊诧地望向此刻神色慌乱,垂眸不语的冷忆晗,渐渐蹙紧了细眉。 “……” 窸窸窣窣,床上之人的动静似乎变得越来越大。 “师姐,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没等清舒反应,便见冷忆晗突然转身离去。 “晗儿,别走!” “……” 那一声焦急,令她原本匆忙的脚步猛然一顿。 竟是有了片刻的迟疑。 “晗儿!” “……” 暗自咬了咬唇。冷忆晗眼神一紧,终是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晗儿!晗儿!” “宁儿!” 见赵雪宁欲要起身去追,清舒连忙跑到床前,用力按住发狂的赵雪宁,低头怒喝道:“宁儿,你赶快给我躺下!” “我要去追晗儿!我要去追晗儿!” “……” “我要……!” “宁儿!”只听一声震天怒吼,突然打断了赵雪宁疯狂的喊叫声。 赵雪宁怔怔地望着眼前那张因怒气而涨红的脸,幽幽地垂下了双臂…… 半晌后。 “宁儿,赶快把药给喝了。”说着,清舒便将一个瓷碗递给了赵雪宁。 赵雪宁默默接下,踟蹰了半刻,方将那碗极苦的药汤一口气灌进了嘴里。 “这才对嘛。”清舒接回药碗,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雪宁望着清舒,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宁儿。”待将药碗放到床边,只见清舒冷凝着一张脸,双眼注视着赵雪宁,肃道:“现在清舒姐姐有话要问你,你需得老实回答,知道了吗?” “嗯。”赵雪宁点头应下。 “宁儿,你和掌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既然她已是这般询问我,想必她定是猜到了几分。此时此刻我若再刻意隐瞒,也是毫无意义。 哼,其实这件事我本也不愿再隐瞒下去。如今说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喜欢她。”赵雪宁斩钉截铁地答道。 “什……?!”清舒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眸。 “我爱她!”又一句毫不犹豫的回答。 “……” “啪!”放在床边的药碗忽然应声落地。 清舒惶惶站起身,眼中说不出的惊愕,颤道:“宁…宁儿,你刚刚…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晗儿,我爱晗儿。”赵雪宁盯着清舒,一字一顿地回道。 “她…她可是你的师父,是…是你的师父啊!” 不知不觉,眼眶中已泛起了泪花。 望着这幅模样的清舒,赵雪宁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不忍。 “就算她是我师父……”只听赵雪宁忽然冷笑一声,随后又道:“我还是爱她。” “宁儿!”清舒快步走到赵雪宁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急道:“你可要想清楚!掌门她…她不单单是你的师父,她还是…是位女子啊!” “我很早以前便已经想清楚了,我这辈子除了她以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赵雪宁挪开清舒的手,冷道。 “宁儿你……!” 见清舒已然被自己气得无话可说。赵雪宁轻叹一声,放软了语气,道:“清舒姐姐,我知道无论我怎样讲,你都会认为我是大逆不道。可是,我和晗儿两人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若只是因为那些所谓的世俗礼教,道德纲常而让我俩分开,让我放弃晗儿。对不起,我死也做不到!” 望着神色坚毅的赵雪宁,清舒抿了抿唇,问道:“你…你们俩是从何时开始的?”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41节 “四派聚首期间。”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 赵雪宁闻言,只是笑了笑,便不答话。 清舒见此刻赵雪宁如此表情,也不再多问,答案了然于心。 四派聚首…么? 匆匆瞥过淡笑不语的赵雪宁。清舒侧头望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枉我自打下山以来一直跟着这师徒二人,怎么就没发现她俩之间的异常? 宁儿因年轻不懂事,产生了错误的想法和观念,这点我可以理解。可是掌门她…怎么也任由自己与宁儿胡来? 想及此处。 清舒回头望向已然径自阖眼,重新入睡的赵雪宁,不禁蹙了蹙眉。 宁儿性子倔强,眼下就算让我说破了嘴,怕是她…半点都听不进去。 不过照现在来看,她师徒二人似乎产生了离隙。不然,当初掌门为何会独自一人回到荣雪宫,而不是跟宁儿一起?又为何会突然将宁儿赶出师门? 我瞧掌门近日以来的神情举止,也似乎有刻意疏远宁儿之嫌。既是这样,我何不直接去找掌门谈谈,让她彻底给宁儿一个死心? …… …… 从门缝里最后望了赵雪宁一眼。清舒暗叹一声,悄然掩上了门…… ? ☆、逼入绝境 ?  “晗儿!晗儿!” “……” 脑海中仍不停地回放着适才赵雪宁对自己的呼唤声。 冷忆晗神色匆匆,一路飞奔回到荣雪宫。待掩上了自己屋内的房门,她这才松了口气。 慢步走到桌前,身子已近乎瘫软下来。她扶着桌沿坐到椅子上,开始试着调整自己絮乱的呼吸。 片刻后,气息终是顺畅了许多。冷忆晗抬眸回忆着刚刚在暖阁内发生的一切,心中不免留有些许余悸。 日前因赵雪宁受伤倒地,冷忆晗自是无法对赵雪宁不管不问。那时自己一心只担忧赵雪宁身上的伤势,也就没来得及细想今后的打算。 然而今早在暖阁,闻赵雪宁这般唤她,又见清舒那般讶然地望着她…… 当时她潜意识只想立即离开此地。她实在不知自己此刻该如何面对赵雪宁,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清舒眼中的质疑。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任何人发觉她已然有所动摇的心! 如今赵雪宁既已有了清醒意识,自己也是时候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了。 正了正心思。 冷忆晗起身走到床前,挪开软枕,将一块带有着血渍的锦帕拾起。摊开锦帕,从里面取出一物。 只见那只凤血玉镯依然是青翠红润,晶莹如新。不过玉上一侧多出来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磕痕,却是几日前那一剑所致。 “若非当时玉镯挡了那一剑,不然宁儿就……” 回想起那个雨夜,冷忆晗至今仍是不明赵雪宁为何会如此过激,竟毫不犹豫地主动上前送死。而她那时虽持剑对准她的胸口,手却不由自主地一直在发抖。因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她就这样怔在了原地。 虽说自己曾对赵雪宁放出狠话: “若是再让我见到你,我怕…我会控住不住我自己,想要…亲手杀了你!” 她心里清楚,这句话其实只是自己因过于气愤激动,一时所说出的气话罢了。 她从未真正想过去杀她。 她怎么舍得让她死?! …… 而就在自己手足无措之际,见赵雪宁的身子突然向前一送。“哧”的一声,立即令冷忆晗回过神来。 “宁……!”冷忆晗那一瞬只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她瞪大眼眸,身子僵住,心霎时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赵雪宁却忽然睁开双眼,垂眸瞄了瞄自己的胸口,接着突然莫名一笑。 电光石火间。她赤手抓住剑刃,猛地朝自己的右胸口处刺去。鲜红血液顷时便染红了她那身白色衣衫,冷忆晗就这样眼睁睁地见她在自己的面前笔直地倒了下去…… 马车上,清舒撕开赵雪宁的衣衫,欲要为其止血上药。不经意间,她发现了一直存放在赵雪宁心脏处的“锦帕”。 打开锦帕,清舒登时一惊,“这是……?!” 冷忆晗见到玉镯,连忙从清舒的手里夺了过来。她双眼直直地盯着玉镯,久不能言语…… 记得在半年前,她在酒仙醉当着阿琪的面愤怒地脱掉腕上的玉镯,欲亲手将其摔个粉碎。 其目的…也算是彻底断绝了她二人之间所有的情分。 而就在自己将玉镯脱出手的那一刻,恍惚间,赵雪宁昔日的言语突然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既是戴了这只玉镯,你今后就再不能离开我了!” “……” 即便她今日对自己无情无义至此,可心里…却仍是爱着她的。 冷忆晗幽幽垂下手臂,深深地望了一眼玉镯,泪又开始无声落下。 “麻烦你,替我将这个玉镯…还给她。” …… …… 屋内一如既往的寂静。 冷忆晗坐在桌旁,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玉镯,暗自心想:宁儿当日的态度既是如此决绝,如今她又为何要将此物贴身随带?这玉镯辗转几次,最终仍是回到了我的手中,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和宁儿……? 想及此处,冷忆晗忽然摇了摇头,唇角不禁抿出了一抹苦笑,“宁儿那日曾亲口对我说她要与赵俊宇在一起。今日之举,莫不是她与那赵俊宇发生了矛盾,这才想起来找我的吧……” 赵雪宁啊赵雪宁,我在你心里…竟是可以被这般愚弄么? 冷忆晗,你还一直想着她,念着她做什么?你和她既然已无任何关系,此次救了她,只因念及昔日师徒之间最后一点情分罢了。等再过几日她的伤势稍减,便…勒令她下山去吧 从此天各一方,永不复见。 …… 滴答滴答,泪珠就如同断了的线般流个不停。 想她适才刚下好的决心,这会儿只因不经意间瞄到桌上的绯红玉镯,竟再度有所动摇。 冷忆晗咬了咬唇,不禁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愤恨。 这时。 “咚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冷忆晗闻声,迅速拭了拭眼角残留的泪,随即起身去开门。 “师姐?”待见到来人是清舒,冷忆晗不由得一惊。 “掌门现在可得空?我…我想和你谈谈。” 见清舒神情严肃,冷忆晗不难料到清舒此次前来定是有要事。她抿了抿唇,让开了身,轻道:“师姐请进。” 清舒点了点头,跟着进了房。 二人相继坐在桌旁。冷忆晗侧身端起茶壶,欲要为清舒斟茶。不料突然发现桌上的玉镯尚未收起,她的心‘咯噔’一下,放下茶壶,立即拾起玉镯…… “不必藏起来了。”清舒拿起茶壶为彼此各斟了一杯茶,淡淡地道:“你和宁儿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师姐!”冷忆晗回头望向清舒,语气少有的慌乱。 清舒对上冷忆晗此刻那双惊恐的眼眸,想起她平日里的淡漠如水,不由得叹了口气。 “掌门。不,今日且让我称呼你为忆晗吧。” 若论身份地位,清舒本无权干涉身为荣雪宫掌门,冷忆晗的任何行为举措。即便如此,她毕竟是自己的师妹。无关荣雪宫荣辱,就凭她们师姐妹之间多年的情谊,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冷忆晗因一步踏错,而最终万劫不复。 顿了一顿,只听清舒接着道:“忆晗,你和宁儿之间的事,宁儿都跟我说了。说句心里话,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会和宁儿…你们……!” 说着说着,清舒突然一阵哽噎,竟再无法把话接下去。 冷忆晗见清舒如此,心里跟着泛起酸楚,不禁低头愧道:“师姐,对不起,忆晗又…给你添麻烦了。” “忆晗!”清舒握住冷忆晗的双手,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道:“你现在若想回头,还来得及!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立场,听师姐的劝,不要和宁儿再继续错下去了!” “师姐。”冷忆晗反握住清舒的手,点了点头,轻道:“你为我好,我是知道的。你放心,我和宁儿已经是不可能了。待宁儿伤势再好些,我便会让她下山去的。” “真的?”听冷忆晗如此回答,清舒一时竟有点不敢相信。 冷忆晗轻轻点头,算是给了清舒回答。 “那你与宁儿之间的师徒关系……?” “我和宁儿早已断了师徒关系。”没等清舒说完,便见冷忆晗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径自站起身,偏过头去,低喃道:“这一点…怕是再无法挽回了。” 清舒抬眸望向冷忆晗那纤细的侧影,不知怎地心中竟萌生出了不忍。 她猛地摇了摇头,试图令自己清醒些。她心里很清楚,此时自己若再不狠下心来,将来怕是…更难办了。 “其实忆晗,我一直觉得你和宁儿之间的感情,恐怕…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 闻言,冷忆晗突然转身,不解地望向清舒。 清舒见状,朝冷忆晗微微一笑,接着道:“忆晗你想想,宁儿她从小爹娘早亡,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你是她师父,又从小把她带到大。她日后对你产生依赖之情,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就是这依赖之情似乎…过了些,宁儿她年纪轻,不懂得分辨是非,糊里糊涂就把这依赖之情错认为是男女之情。” “师姐,你是说宁儿她…她……”听完清舒的话,冷忆晗只感天旋地转。 “忆晗,你和宁儿是断不会有未来的。”清舒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冷忆晗那双冰凉的手,缓道:“今日师姐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清舒几时走的,冷忆晗已然记不清。此时此刻她脑海中一片混乱,现下心中又多了一个郁结,只教她痛苦不堪,烦闷非常。 其实清舒所提出的观点,她不是没想过。 想她赵雪宁年轻貌美,性格活泼,怎会无缘无故喜欢上生性淡漠,又比她大上好几岁的自己? 更何况当时横夹在她二人之间的不仅是师徒身份,且彼此又都是女子…… “宁儿她自小生活在清一色全是女子的荣雪宫中,感情观念不小心出了差错,也是…无可厚非。” 想到这,冷忆晗兀自冷笑出声,继续喃道:“是了,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身为她的师父,非但没有把她领上正途,反而与她一起犯糊涂。这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做她的师父,都是我的错……” “” 转眼间,夜色入围。 冷忆晗斜靠在床头,整晚浑浑噩噩,竟又是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 “启禀掌门,有位自称是‘阿琪’的姑娘特来求见。” “……” “掌门!” 闻言,冷忆晗突然回过神来,嘴上下意识地念道:“阿琪?!” 片刻后。 “你将人带到偏厅,我随后就到。” “遵命。” 半个时辰后,荣雪宫偏厅。 “阿琪姑娘。” “冷姑娘!” 见冷忆晗推门而入,阿琪连忙朝冷忆晗跪了下来,哭着求道:“请冷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 ☆、拨开云雾(大修) ?  “请冷姑娘救救我家主子!”阿琪双膝着地,低头求道。 “阿琪姑娘,你快起来!”冷忆晗见状,柳眉轻蹙,连忙将阿琪扶起。 待将阿琪引到旁椅坐下后,冷忆晗亲自为阿琪斟了杯热茶,又将茶杯递到她的面前,轻道:“阿琪姑娘,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我洗耳恭听。” “冷姑娘。”冷忆晗放下茶杯。只见阿琪突然握住她的双手,凝视着她的眼,语气十分迫切,道:“我家主子安危与否,就全靠冷姑娘你的仗义相助了!冷姑娘,现在就只有你才能救回我家主子了!” “阿琪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冷姑娘,我家主子自半年前便被毒影楼的人给带了回去。之后,我虽有收到过主子写来的书信,可在三个月前却突然中止。此后,更是杳无音讯。我担心主子的安危,曾多次去毒影楼那边打探,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阿琪忽然一阵哽咽,竟忍不住流下泪来。 “阿琪姑娘。”冷忆晗抿了抿唇,掏出丝帕,放在阿琪的手上。 阿琪接过手帕,拭了拭泪,嘴角勉强挤出一抹淡笑,对冷忆晗道了声谢。 待情绪有所稳定,只听阿琪又道:“前几次过去,我都被赶了回来,无功而返。后来有一次我再去那边打探消息,不料里面人却交给我一封信,说是楼主亲自吩咐的。我打开信一瞧,只见信上大致内容写的是主子以后都不会再离开毒影楼,让我与主子断了关系,不再骚扰,否则就…就要迫害我的家人!” “阿琪姑娘,你可知灵星为何会被毒影楼的人捉去?” “主子是…是……” 见冷忆晗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看,阿琪心知此时自己若再刻意隐瞒冷忆晗,以冷忆晗之精明定会看出破绽。若冷忆晗因此而不肯相救,那自己岂非前功尽弃? 思忖了片刻。只见阿琪突然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对着冷忆晗跪了下来。 “阿琪姑娘,你这又是……?”冷忆晗跟着站起,垂眸望向阿琪,眼底渐起疑虑。 “冷姑娘,阿琪不敢隐瞒你。”阿琪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直视冷忆晗的目光,沉道:“不瞒冷姑娘,其实主子本是毒影楼之人,而毒影楼现任楼主乃是主子的妹妹,名叫灵竹。” “在灵星差遣宁儿去毒影楼取药之时,我便已猜到了几分。”冷忆晗将阿琪重新扶起,唇边浮起淡淡笑意,接着道:“我虽有猜到灵星原是毒影楼的人,不过却没能想到与那楼主竟有这等渊源。” 阿琪抬眸望向冷忆晗,见她此刻神色如常,并非自己想象那般鄙夷不屑,便暗自放下了心。 “冷姑娘有所不知,主子的这个妹子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心狠手辣,且十分粘缠主子。二十年前,主子因不想继承楼主之位,又怕日后受这个丫头的管制,这才偷偷离开毒影楼,躲到流香水榭隐居。不料这丫头居然能找到主子的藏身之所,更是……” 说到此处,见阿琪突然止住话头,偷偷瞄向一直垂眸不语的冷忆晗,欲探其反应。 察觉到阿琪那道带有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冷忆晗抬眸对上阿琪的双眼,不禁问道:“阿琪姑娘,何事?” “冷姑娘,你可知她为何要带主子回去?” 冷忆晗轻轻摇了摇头。 阿琪见冷忆晗这般反应,也不惊讶,反而径自叹了口气。 见阿琪莫名地叹气,似是话中有话。冷忆晗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望向阿琪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阿琪姑娘,有话不妨直言。” 阿琪闻言,脸上立时布满难色。她偏过头去,垂眸凝视着地面,暗自寻思:瞧冷姑娘这反应,十有八/九怕是还不知宁儿姑娘之前中毒之事。怪不得我先前来荣雪宫找这师徒俩之时,便听门中弟子说宁儿姑娘因被冷姑娘赶出师门,早已不再宫中若是我想的不错,怕是这两人至今仍是未解除误会。既是这样,若我不经与宁儿姑娘相商,便私下将真相告知于她,到时她知道真相后发现我这般骗她,还肯救主子么?现下宁儿姑娘又行踪不明,唯一能救主子的也就只有冷姑娘了 “冷姑娘,她姐妹二人之间的事,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阿琪只是希望冷姑娘能看在昔日主子为你解毒的份上,能够亲自前往毒影楼搭救主子。日后冷姑娘若有任何吩咐差遣,阿琪决不推辞!” “灵星曾对我有恩,我不会忘记。不过……”沉吟了片刻。只见冷忆晗突然站起身,径自向前踱了几步。她的声音虽平静,却带有着不可动摇的威严,“我既身为荣雪宫的掌门,若这般贸贸然前去毒影楼要人,怕是不妥。此事并不简单,我们仍需从长计议。” “冷姑娘,主子一日深陷毒影楼,便多一日的危险。阿琪知道冷姑娘的难处,可是……” 瞧冷忆晗表面不动声色,似是在犹豫。阿琪一心救主心切,顾不了那么多,索性心一横,语气骤然变冷了几分,道:“冷姑娘,若我说主子不但曾救过你的性命,而且还救了你心爱的宁儿一命呢?” “宁儿?”冷忆晗转身望向阿琪,细眉蹙起。 “没错。半年前宁儿姑娘身重剧毒,几乎无药可治,最后是主子费了千辛万苦,这才把宁儿姑娘从鬼门关那里拉了回来。”阿琪走到冷忆晗的面前,冷眼瞧着她脸上那副诧异茫然之色,接着嗔道:“之前宁儿姑娘为了你去毒影楼讨解药,以至不小心泄露了主子的行踪,令毒影楼的人知晓了主子的藏身之所。这么说来,你们不单欠了主子一份大恩,如今主子被困于毒影楼,你们师徒俩也是难逃干系!” 短暂的沉寂。 “你刚刚说,宁儿她…身重剧毒?!”冷忆晗紧紧盯着阿琪的脸,目光凌寒,语音中夹带着几分怒意。 经冷忆晗眼神一慑,阿琪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不由得退后一步,颤颤地道:“宁儿…宁儿姑娘她确实曾身重剧毒,且差点…差点就丢了性命。” “到底怎么回事?”冷忆晗的一声低喝,令屋内温度瞬时降至冰点。 阿琪不敢对上冷忆晗此刻犹如刀子般的目光,只得偏过头去,语气明显底气不足,道:“当日宁儿姑娘为了给你讨解药,不惜与灵竹做交易,服食了绝心散。宁儿姑娘怕你知道真相后,不肯服解药。又怕你知她时日无多,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所以就……” 往昔的记忆就如同一幅画卷,不知不觉涌上心头。 半年前,流香水榭小屋内。 “阿琪,我今日这么急着把你叫来,是想求你帮忙。” “宁儿姑娘,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不,阿琪。宁丫头这次要求你的事,非同小可。”只见灵星一脸肃容,推着轮椅来到赵雪宁与阿琪的身边,先是瞥了赵雪宁一眼,随后望向阿琪,一字一顿地道:“此事,缺你不可。” 瞧灵星如此说,阿琪立即收敛了唇边的笑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半晌后。 “宁儿姑娘!”阿琪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神色慌乱地望着此刻面无表情的赵雪宁,惊道:“你…你若是这么做,那冷姑娘岂不…岂不是……?!” 言犹未尽,便见阿琪突然狠狠地瞪向在旁的灵星,一脸怒气。 灵星见状,假装轻咳一声,随即偏过头去,暗自嘟囔道:“这又不是我教她的,是她自己决定这么做的。” 不再理会灵星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阿琪快步走到赵雪宁的面前,语气染上了几分忧虑,道:“宁儿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若真打算这么做,可想过后果?我瞧得出冷姑娘对你用情至深,若我们这般骗她,那她……”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赵雪宁轻叹一声,唇边不禁露出一抹苦笑,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晗儿了。晗儿她一旦得知我是为了救她而被迫服毒,以她一贯的倔强性子,她定会待我死后立即随我而去,绝不肯独活的。如今我好不容易劝她服下解药,又岂能再让她为我妄动轻生之念?” “你身上的毒,当真就……”说着,阿琪再度望向身旁一言不发的灵星,心中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 灵星抬眸对上阿琪那道充满希冀的目光,先是叹了口气,跟着又摇了摇头。 “这……”阿琪没有想到赵雪宁身上所中的毒,居然连那举世无双的“鬼医”都束手无策。她望着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一想到她不久后将会离开人世,顿时便红了眼眶。 见阿琪突然流泪,赵雪宁心中一阵感动,不禁上前一步握住阿琪的手,笑道:“阿琪,你不必为我伤心,我现在很好,你放心。” “宁儿姑娘,你想…你想让我怎么做?” “若想让晗儿对我死心,只能下狠招不可。不然,她定会看出破绽。”赵雪宁站在屋内中央,望着面前的二人,沉声讲道:“我和晗儿之间的感情,较常人相比很是不同。你们也知我俩关系既是师徒,彼此又是女子。在天下人眼里,我们就是有违世俗礼教,不折不扣的异类。我想了想,不妨我们就从这方面开始下手,先让晗儿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产生动摇,再想办法令晗儿主动离开我。” “光是产生动摇是远远不够的。”这时,只听灵星突然发话,道:“除非你对她无情,否则她是绝不会主动离开你的。” 说到这里,灵星不禁想起那位与冷忆晗同样偏执的女子,心中一阵无奈惆怅: 小月,你可当真教出了一位好徒儿!那冷忆晗不单与你的脾气性子一模一样,就连这感情之事也要带着宁丫头一起步上你我的后尘! 不过我更希望的是她俩不要像我们这般抱憾终生才好。你若在天有灵,不妨多多保佑你这两徒弟徒孙,令我加快找到解毒之法,好保住宁丫头一命。也让你那个好徒儿不要完全放弃宁丫头,待日后寻个机会便让她俩重修旧好吧。 若此事能得善终,也算是了却你我今生一大憾事。 …… …… “这一点,我早有想到。”赵雪宁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将其递给阿琪,道:“阿琪,麻烦你尽快将这封信送到镇江城傲龙堡,一位叫赵俊宇的人手里。” “赵俊宇?”阿琪诚惶诚恐地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他是我二叔的徒弟,也是……”说到这里,赵雪宁不由得笑了笑,望向二人的眼中更是少有的流露出几分戏谑意味,“也是晗儿最为忌讳的人。” “原来如此。”灵星微微一笑,了然于心。 “好,我会尽快将信送到傲龙堡去。不过,之后呢?” “过几天,我和晗儿会一同去酒仙醉吃饭。届时将会有一出戏,阿琪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去理会。” “……好吧。” “最后就是”只见赵雪宁走到阿琪面前,盯着阿琪的眼,语气尤为真诚,道:“此计划需得我与晗儿保持距离,方可奏效。这段时间我不会经常陪在晗儿身边,到时就麻烦阿琪你替我多多照顾晗儿了。” “……”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果不其然,一切尽数掌控在赵雪宁的手中。 数日后。 “阿琪,我看你还是先回酒仙醉去看看情况吧,我总不太放心那师徒二人。”灵星放下手里的医书,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不由得蹙了蹙眉。 随着灵星的目光,阿琪望向窗外,嘴上喃喃道:“看来就连这老天爷都开始为冷姑娘感到伤心难过了” “” “麻烦你,替我将这个玉镯…还给她。” 见冷忆晗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阿琪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竟生了不忍。 “冷……!”风雨中,冷忆晗那柔弱的背影越来越模糊。阿琪缓缓放下那只欲要挽留的手,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 半晌后。 她豁然想起楼上还有一人,竟是直到现在都无任何动静。阿琪心里一惊,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不好! 她急急忙忙跑上楼去,打开房门,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地上,嘴角不断渗血,奄奄一息的赵雪宁…… 足足过了三天三夜,赵雪宁这才悠悠转醒。 “灵姑姑,我…她走了么?” “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 “宁丫头,有件事你需得知晓。”只见灵星沉着一张脸,凝视着此刻虚弱不堪的赵雪宁,肃道:“你之前为了在你师父面前强装无事,三番五次过度服食我给你的‘续命丹’。现在那药不单不可镇住你体内之毒,反而令毒素加剧,迁移至你的心脉……” “灵姑姑,你实话跟我说吧,我还有几日可活?” “最多撑不过五日。” “这样啊。”闻言,赵雪宁淡淡一笑,脸上说不出的镇定。她轻叹一声,偏过头去望向窗外,喃道:“晗儿之事已了,我总算安心了。不过就是唉,我大仇未能得报,却是有些不甘心” “宁丫头” 二人之间陷入良久的沉默。 “宁丫头,我还有一事。”就在这时,只见灵星眼底黛黑突然划过一丝异光,仅一瞬,便恢复了往日的深不见底。 “灵姑姑,请说。”赵雪宁见灵星变了语气,一颗心不由得提起。 灵星嘴角微微上扬,推着轮椅来到书案旁,从桌上拾起一本书,轻轻一甩,将书扔到了赵雪宁的身上。 赵雪宁吃力地坐起半个身子,拿起身上那本页面早已泛黄的书,侧头问道:“这是……?” “你翻到第七页。” “”赵雪宁虽心中奇怪,却仍是听了灵星的话将书翻到了第七页。 “苗疆四大毒物,采雪蛛?” 赵雪宁不解地望向灵星,实是不明她这么做到底是何目的。灵星迎上赵雪宁那道带有询意的目光,狡黠地笑了笑,道:“宁丫头,既然左右都是死,你何不赌一把,试试我近日想出来的以毒攻毒之法?” “……” 翌日。 “宁丫头,你可想好了?你若不服此药,尚且还有几日可活。一旦服了此药,若是无法做到以毒攻毒,你顷时便可毙命!” “灵姑姑,你说的对。既然左右是一死,我何不赌上一赌?或许我命大,反而死不了呢?” 望着面前只着一件单薄里衣的赵雪宁,灵星挑了挑眉,将一颗药丸递给了赵雪宁。 “灵姑姑,我准备好了。” “好,那我们开始。” 话音落下,赵雪宁立时将药丸往嘴里一送,吞入腹中。不过片刻,便觉腹部一阵剧烈绞痛,渐渐呼吸窒堵,心脏狂跳不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硬要将自己撕烂般。赵雪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然看不清灵星的脸,“灵…姑姑……” “宁丫头,坚持住!”灵星将双手抵在赵雪宁的胸前,开始运起真气。 一丝丝热气透入经脉,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唯有心脉一直被灵星所护,不至于令赵雪宁当场断气。 此刻,赵雪宁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却又未完全死透。身子忽冷忽热,意识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一个时辰后,赵雪宁突然感到一阵血气翻涌,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自己的嘴里跑出来。 “唔!”一个禁不住,赵雪宁猛地呕出一大口黑血。 “宁儿!” “” 傍晚时分。 灵星再度将手撘在赵雪宁的脉搏上,待发觉她的脉象终是从若有若无转为平缓,不由得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宁丫头,想不到你的命这么硬!居然给我活过来了!” “宁儿姑娘!”没有灵星那般淡定。阿琪闻言,早已喜极而泣。 “阿琪,你这几日便留下来照顾宁丫头吧。毒影楼那边来了人,我得好生招呼才是。”灵星拍了拍阿琪的手,继而转身出门。 “主子!”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青色背影,阿琪皱起细眉,心中五味陈杂。 …… …… “见宁儿姑娘日益好转,主子这才放心跟着毒影楼的人回去”待察觉到望向自己的目光已由凌寒变为冰冷。阿琪将头垂得更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原来原来你们一直都是骗我的” 留下这句话,只见冷忆晗突然眼神一凛,跟着长袖一甩,飞奔而去。 大门“砰”的一声,令阿琪的心重重一震。 这下该…如何是好? ? ☆、情归何处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的万里晴空悄然被大片大片的乌云所遮蔽。 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无声地蒙上了一层灰影。 山上的空气渐渐变得沉闷稀薄,而她额间的细眉却蹙得更紧。冷忆晗脚步飞快地朝后山暖阁方向走去,不带任何踟蹰迟疑。 她真恨不得那人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更恨不得立即亲手去扇她一个耳光! 半晌过去,暖阁已近在咫尺。 冷忆晗止步在百米之外,望着前方窗门紧闭的暖阁,不自觉地咬了咬唇。 “半年前宁儿姑娘身重剧毒,几乎无药可治。” “当日宁儿姑娘为了给你讨解药,不惜与灵竹做交易,服食了绝心散。宁儿姑娘怕你知道真相后,不肯服解药。又怕你知她时日无多,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所以就……” “……” “师父,宁儿因为年轻不懂事,招惹到了师父,令师父…令师父喜欢上了宁儿,都是宁儿的错!可是师父,现在宁儿已经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自己不该越过身份,去和师父产生这种有违礼教的禁忌之情!是宁儿伤害了师父,骗了师父!” “宁儿欺骗师父的感情,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举,实是不配再做师父的徒儿!请求师父将宁儿逐出师门!” “……” “晗儿,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是我对不起你,负你,骗你在先。如今你如此恨我,杀了我也是合情合理。” “……” 一瞬间,脑海内开始翻涌出无数景象,有赵雪宁的,灵星的,阿琪的……等等。这些片段画面交织在一起,令冷忆晗的内心一片混乱。 “轰”,只听天际忽然响起一记闷雷,片刻后有雨滴自空中轻轻落下。 就在冷忆晗站在原地,暗自出神之际。清舒打开了暖阁内唯一的木窗,正巧看到了远处垂眸深思的冷忆晗。 掌门?! 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即将袭来,而冷忆晗似是无动于衷。清舒蹙了蹙眉,欲要拿伞去接冷忆晗。 就在这时,只见冷忆晗突然抬起头,竟是一脸惶恐地望向清舒。清舒对上冷忆晗此刻那道异常复杂的目光,心不由得一惊。 “掌……!” 话音未到,便见冷忆晗悠悠转身,一步一步,带着沉重的心离开了暖阁。 蒙蒙烟雨中,那道柔弱的白色背影看起来是那般的寂寥与无助。清舒望着渐行渐远的冷忆晗,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内…… “清舒姐姐,你在看什么?”身后,赵雪宁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没,没什么。”清舒将木窗匆匆关上,随即转过身,对赵雪宁轻声说道:“只是外面下了雨,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赵雪宁缓缓从床上坐起身,神色忧郁,径自喃喃道:“晗儿她已经两天都没过来看我了……” “宁儿。”望着眼前那同样令人倍感心疼的孤寂背影,清舒抿了抿唇,暗自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冷忆晗仍是未曾出现在暖阁内。 随着赵雪宁身上的剑伤日益好转,她心中焦急如焚,早已按耐不住。 眼看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一日又要过去。 “清舒姐姐,你让我去找晗儿好不好?”赵雪宁在暖阁内来回踱着步,急得就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清舒见赵雪宁已然开始坐立不安,心中顿时产生忧虑。虽之前自己曾与冷忆晗有过深谈,但直到现在清舒也拿不准冷忆晗的想法,也不知她到底准备如何处理她与赵雪宁之间的事。 “清舒姐姐!”见清舒垂眸不答,赵雪宁索性便坐到她的身旁,两条细眉拧成了一团,急道:“你就让我去找晗儿吧!” “宁儿,今儿已经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啊!还明天?!” 赵雪宁猛地站起身,凝眸望着清舒,语气带着几分嗔意,道:“清舒姐姐,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去见晗儿?” “宁儿!”清舒跟着站起身,盯着赵雪宁那双似是要喷出火般的眼眸,低喝道:“宁儿,你是不是现在觉得自己长大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赵雪宁被清舒这么一喝,立时哑口无言。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42节 在荣雪宫中,除了冷忆晗外赵雪宁最敬重的人便是清舒。清舒她与自己虽无师徒之名,但这十年来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赵雪宁再是清楚不过。 今日赵雪宁因过于心急而不小心说错了话,令清舒大发雷霆。二人之间头一次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皆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移开了视线。 沉默了一会儿。 “宁儿,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落下这句话后,便见清舒匆忙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暖阁。 “……”赵雪宁遥望着清舒的背影,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自己最后是几时睡着的,赵雪宁竟无半点印象。只记得昨夜自己一直坐在桌旁,默默地等着清舒回来而已。 不料,清舒却是一夜未归。 赵雪宁悠悠醒转,抬起头望向前方。 朦朦胧胧中,她似是看到了那个令自己朝思梦想,魂牵梦萦的白衣女子…… 晗儿? 赵雪宁猛然起身,登时眼中恢复了清明。 那站在窗边之人听到了背后的动静,身子不禁一颤。待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她轻声问道:“你为何…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晗儿?” “去毒影楼讨解药也罢,胁迫服毒也罢,中毒后无药可治,甚至还费尽心机去联合灵星阿琪她们在我面前合演了一场戏……”冷忆晗转过身来,泪眼婆娑地望着面前大惊失色的赵雪宁,沉声质问,“你还想骗我到几时?瞒我到几时?” “晗儿,我……!”没料到冷忆晗会突然说出这番话,赵雪宁心中大惊,霎时便白了脸色。 “若非阿琪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欺瞒我一辈子?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晗儿,我…我不是……” “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一路看着你,不禁渐渐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你,最懂你心思之人。”说到这里,冷忆晗忍不住冷笑出声,径自偏移了视线,幽幽地道:“时至今日,我才豁然发现其实是我错了。我竟从未看懂你,看透你。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一慨不知。” “……” “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 言语未尽,便见赵雪宁突然拉过冷忆晗的身子,堵住了她的双唇。 冷忆晗抵着赵雪宁的身子试图挣扎,可赵雪宁也不知忽然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竟将冷忆晗的身子锢得牢牢的,直把冷忆晗逼到墙边。 暗自强忍着从右胸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痛意。赵雪宁似是要将冷忆晗那具温热柔软的身子硬生生地融进自己的骨血中,冷忆晗越是挣扎,赵雪宁则锢得越紧。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相贴,直到彼此间再无任何缝隙。 被赵雪宁这么霸道一吻,冷忆晗渐渐开始放弃抵抗。身体已然不受控制,到最后自己只能任凭赵雪宁摆布,无法抗拒。 品尝着那独有的清甜芬芳,赵雪宁轻柔地吸吮着那两片娇柔唇瓣,仿佛倾尽了她一生的温柔。冷忆晗的双手慢慢攀上赵雪宁的腰肢,不知不觉捏紧了她的衣角…… 这一绵长的吻,无声地凝固了时间。 直到无法呼吸,四唇不舍分离。 冷忆晗抬眸睨了赵雪宁一眼,眼神既哀怨,又夹带着几分嗔意。见赵雪宁此刻眼睛不眨地凝望着自己,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十分愉悦。冷忆晗微微颔首,趁赵雪宁不察,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心里一阵羞愤不甘。 赵雪宁见冷忆晗脸上霞色尽现,又径自垂眸不语,眼底笑意更甚。她捧起冷忆晗那张娇美脸庞,盯着她那双仍带有迷离的眼眸,醉音缭绕,又似是轻呓,“晗儿,原谅我好不好?让我们重新开始,让我好好补偿你,让我好好爱你。” 冷忆晗闻言,身子禁不住一颤,眼底波澜晃动得越发厉害。适才的吻仍令她惊魂未定,此刻她心慌意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己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冷忆晗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薄唇轻抿,心中暗生纠结: 对她,自己是爱不得,恨不得,怨不得,气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几番辗转,来来回回,无论以往发生过什么,每次到了最后自己不还是照样对她束手无策,无计可施,无奈至极? 就这样一个一直被自己搁在心尖上,也是自己这一生所唯一认定的人。她在她面前,永远都无法忍心说“不”! 在这一瞬,冷忆晗已浑然死心。她不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逃脱与赵雪宁之间的缕缕牵绊,而她二人也注定要纠缠一生,至死方休。 虽说在她得知赵雪宁仍是对她情有独钟之时,她心中的怒意便早已消了一大半。然而每当她想起自己曾被赵雪宁那般愚弄,她就是无法完全咽下这口气。 若现在就这般轻易原谅她,那她之前所受过的苦,挨过的痛,流过的泪…都算什么?! 即便那是她善意的谎言…… …… 见冷忆晗敛眉不语,眼神闪躲。赵雪宁蹙了蹙眉,低沉地唤道:“晗儿。” 这一声似是不满的轻唤,令冷忆晗的心猛地一震。她抬眸望向赵雪宁,薄唇微启,欲要说些什么。 尽管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奈何…… 顿了一顿。见冷忆晗突然推开赵雪宁,什么话也没说,便匆匆忙忙从她的身侧迅速逃开。 赵雪宁连忙拉住冷忆晗,不禁急道:“晗儿,你别再生气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冷忆晗垂眸驻在原地,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赵雪宁跑到冷忆晗的面前,握住冷忆晗冰凉的双手,小心翼翼地道:“晗儿,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晗儿。” “我不知道。” 闻言,赵雪宁不由得一愣,嘴里下意识地问道:“晗儿,你…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冷忆晗抬头望向此刻细眉紧蹙的赵雪宁,眼底神色一时风起云涌,“宁儿,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是否该原谅你,甚至和你……” 她所说的每个字都轻轻发颤,像是随时都会崩落。 缓缓从赵雪宁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双手,冷忆晗淡淡地望了赵雪宁一眼,最终黯然离去。 唯独留下怔在原地的赵雪宁,心慢慢变凉。 “这便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么? 赵雪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温热的双唇,只觉自己此刻仍处在幻梦之中。 多么想…永远不醒来才好…… 冷忆晗一路上恍恍惚惚,不断地回忆着适才自己与赵雪宁那情不自禁的一吻。 自己此前那番回应,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迫于无奈?是原谅?还是……? 若是原谅,自己到了最后又为何会对她说出“我不知道”这句话?甚至再度推开她? …… 正当冷忆晗心乱如麻之际,她却是未能预料到即将到来的那一场足以改变未来所有人命运的暴风雨。 是福是祸,全凭天意。 “启禀掌门,霍毓卿,霍师叔回来了。” “毓卿师伯回宫了?” “是,霍师叔命弟子前来通知掌门速到乾坤殿一见。” “……” 荣雪宫,乾坤殿。 “毓卿师伯?” 冷忆晗后脚刚一入殿,便听前方突然传来一句冰冷刺骨的语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无情,“冷忆晗,跪下!” ? ☆、师门决裂(上) ?  自冷忆晗走进乾坤殿的那一刻,她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说今日乾坤殿内无故召集了宫里所有的弟子,就连这从不过问宫中事务,将近十几年来都未曾回宫的毓卿师伯今日突然回宫……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般的诡异。 冷忆晗缓缓走到霍毓卿的面前,小声地唤了句:“毓卿师伯?” “冷忆晗,跪下!”只见霍毓卿脸上面无表情,双眸紧盯着冷忆晗,厉声喝道。 冷忆晗微微一怔,轻扫过众人一张张严肃阴沉的脸,抿了抿唇,无言地跪了下来。 此刻,那一道道投向自己的异样目光犹如千万根芒刺,让人倍感不舒服。 这是自师父水月去世后,冷忆晗头一次向另一个人下跪。她身为荣雪宫的掌门,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利,当世之上几乎已无任何人有资格,甚至可以命她去下跪。 除了面前这位先师的师姐,霍毓卿。 霍毓卿走近冷忆晗,垂眸问道:“冷忆晗,今日当着我荣雪宫历代掌门以及所有弟子的面,我问你,你可知罪?” “忆晗不知师伯何意,请师伯明示。”冷忆晗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向霍毓卿,轻声说道。 “我问你,你可曾不尊礼教,罔顾伦理纲常,无视先师嘱托,做出那天理不容,大逆不道之举?” “师伯?” “我再问你,你是否与你那徒弟赵雪宁,曾做过僭越之事?” 随着霍毓卿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冷,声音越提越高,冷忆晗的心不禁一慌,眼底渐渐覆上了惶恐与不安。她意想不到的是霍毓卿会如此单刀直入,直接质问她与赵雪宁之间的事。她更想不明白霍毓卿究竟是从何种途径知道的消息,毕竟知道这事的人除了清舒外,应再无他人。 以清舒的人品,她是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那…究竟是谁发现并且还特意去告知霍毓卿的呢? “我……” 其实在冷忆晗幼年时期,她便早已领教过霍毓卿的“厉害”。 霍毓卿,此人为荣雪宫前代掌门上官明慧的徒弟,水月的师姐。在上官明慧与水月接任掌门期间,她便是负责宫内戒律等方面的事务。因霍毓卿为人铁面无私,又经常绷着一张脸,宫内弟子无一不对她惧怕万分。冷忆晗初入荣雪宫之际,虽也曾听其他弟子提起过霍毓卿的严厉,但因她性子冷漠,年龄又小,便也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唐红玉被逐出师门”,这才令冷忆晗重新认识霍毓卿的“冷酷无情”。自此以后,一向做事严谨的冷忆晗也不禁开始对她产生了畏心。 再到后来,霍毓卿与水月不知为何突然大吵一架,此后她便离开了荣雪宫,再没有回来过。 直至今日。 冷忆晗抬眸望向眼前这位两鬓已带有银丝,面生细纹,眼神如刀子般的霍毓卿,抿了抿唇,冷道:“忆晗不明师伯之意。” 事实上,冷忆晗已然清楚今日自己必定是难逃一劫。然而为了能够知晓告密之人,不至于令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她最终仍是选择咬紧牙关,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做出这“小人”之举? 霍毓卿闻言,眼底瞬时闪过一丝诧异。她凝视着冷忆晗,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生着一张俏丽的脸蛋,不爱说话,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却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一眨眼近十几年过去,昔日的小女孩已长大成人,不单容貌变得更加清丽脱俗,就连自身气场也强势了不少。 看来这些年她当这荣雪宫的掌门,可真不是白当的! 想及此处,霍毓卿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说道:“看来我若不与你讲清楚,你是绝不会承认了。” “……”冷忆晗蹙了蹙眉,望向霍毓卿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 “茹儿。” 霍毓卿将头一偏,望向右侧并排站立的清舒,风茹,皓雪等人,沉声说道:“你将你知道的事一字不差地告知宫中所有弟子,以及…你们这位‘冷掌门’。” “是。” 风茹见霍毓卿刚刚一直与冷忆晗啰里啰嗦,心里早就急得不行。这会儿见霍毓卿突然发话让自己将事情原委给讲出来,她心中甚喜,忙走到殿内中央,先是瞥了一眼正跪在自己身旁,眼神如冰的冷忆晗,又环视了殿内一圈,方朗声道:“冷忆晗身为我荣雪宫的掌门,却私下与自己的徒弟纠缠不清,心生爱恋。此事我是在……” …… 荣雪宫,暖阁。 “唉。”只见赵雪宁一人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时地叹着气。 冷忆晗已走了一个时辰,这段时间赵雪宁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内心说不出的烦闷。她深锁双眉,径自思考许久,仍是想不通为何冷忆晗会对她忽冷忽热。 那一吻,确实是真实的。不然,她的心不会到现在为止依然狂跳剧烈,甚至体内有种莫名的情/欲,持久不消。 就在赵雪宁暗自烦恼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 “嗯?”赵雪宁坐起身,转头望去,暗生疑惑。 咚咚咚咚! 平时能来这暖阁的除了冷忆晗,便是清舒。然而她俩每次前来都直接推门而入,从不曾敲门…… 这次…究竟是谁? 感觉到门外之人似是十分焦急,使得敲门之声越来越大。赵雪宁下床走到门口,轻声问道:“是谁?” “非大哥是我!宸儿!” “宸儿!” 赵雪宁闻言,立即打开了大门。待看到门外一脸惶急的顾希宸,她眼中霎时划过一丝讶然,问道:“宸儿,你怎么来了?!” 自那晚五里亭受伤后,赵雪宁便再没有见过顾希宸。因她一直纠结于自己与冷忆晗之间的事,便险些忘了还有“宸儿”这一号人物。 顾希宸见赵雪宁此刻穿着一身白色长裙,长发披肩,竟是恢复了本来面貌,心中登时一惊。 “你……”顾希宸一手指着赵雪宁,一边问道:“你怎么变回来了?” “我啊,我……”赵雪宁被顾希宸这么一问,也跟着垂眸瞧了瞧自己此刻的衣着打扮,见并无任何异常。 片刻后,赵雪宁重新望向顾希宸,皱了皱眉,薄嗔道:“我原来一直都是这样啊!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来荣雪宫了?还有,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那晚走后,我就在客栈等你,却一直等不到你回来。后来有个姐姐自称是荣雪宫的人,说你受伤了,把你带回了荣雪宫,我就跟着那个姐姐来到了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 赵雪宁注视着顾希宸,暗自心想:唉,多亏清舒姐姐想的周到,不然我差点把宸儿给弄丢了! 见赵雪宁仍径自愣神,顾希宸心急之下抓起她的手,直接拽她出门:“非…宁儿姐姐,你赶快跟我来,冷姐姐出事了!” “你说什么?” 赵雪宁闻言,立即甩开了顾希宸的手,忙问道:“怎么回事?” “宁儿姐姐,那位带我回来的姐姐让我到暖阁找你,说是冷姐姐有难,令你速去乾坤殿……” “晗儿!”没等顾希宸讲完,便见赵雪宁秀眉一蹙,提起内劲,双脚向前画了一圈,用的乃是‘幻影移形步法’。 不再与顾希宸多说,赵雪宁猛地朝乾坤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宁儿姐姐,你等等我!” “……” 与此同时,乾坤殿。 “……以上证据皆表明冷忆晗的僭越之举,而我与皓雪则是证人。”风茹讲完后,对冷忆晗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随即转身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冷忆晗怔怔地望着风茹,心中一阵五味陈杂。 她怎么也没料到五里亭那一晚,风茹也在现场,竟是从头到尾看到了自己与赵雪宁之间发生的所有事。而且在清舒找自己谈话的那天,二人所说的话也不幸被风茹给偷听了去。 不过通过这些事,冷忆晗的心里却是清楚了:她风茹此举定是早就预谋好的! 风茹虽表明上一直对冷忆晗恭恭敬敬,却暗地里总是与她过不去。她二人虽是不同师父,但因风茹资历深,又是霍毓卿的首徒,在荣雪宫内也颇得威望。当日水月亲自宣布冷忆晗接任掌门之位的时候,风茹为此深受打击,日后更是对冷忆晗恨之入骨。 风茹一向不服冷忆晗。 她冷忆晗“得天独厚”,先是拜得水月师叔为师,又被亲授“沧浪剑法”。除了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以外,论资历,论贡献,论智谋,她风茹哪一样比冷忆晗差? 水月师叔如此偏心,这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这个“小丫头”。 而她千辛万苦想找冷忆晗的不是,目的就是为了夺回原本“属于”她的掌门之位! …… 见冷忆晗垂眸不语,默不作声。霍毓卿暗叹一声,偏头望向站在风茹身旁,一脸苍白的清舒,开口问道:“清舒,你与冷忆晗那晚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师伯,我……” 清舒自那日与赵雪宁大吵一架后,便直接回到了宫中。待她刚回来,便听闻风茹已把霍毓卿给找了回来。她心里虽疑惑风茹此举,内心深处更是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因一切并无任何先兆,她也就没有继续细想。 直到今日她才了解到风茹真正的目的,竟是如此的处心积虑! “清舒,到底是否属实?”霍毓卿见清舒说话支支吾吾,脸色不由得一沉,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毓卿师伯,你不必为难清舒师姐了。”这时,只听冷忆晗突然打断了霍毓卿的问话。 她抬起头来,面对着此刻脸上冷如冰霜的霍毓卿,一字一顿地道:“我与我的徒儿赵雪宁相恋,是事实。” 冷忆晗的话音刚落,立时便引起了殿内一阵轩然大波。 清舒没想到冷忆晗就这么直接给认了,当即红了眼眶,颤声唤道:“掌门!” “清舒师姐,忆晗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冷忆晗微微颔首,歉意说道。 霍毓卿也没想到冷忆晗竟能如此光明磊落,正气凛然地承认自己的罪行,心中暗暗一惊:果然有一派之主的风范,水月师妹当年确实没有选错人 半晌后,只见霍毓卿站在供奉历代荣雪宫掌门以及先祖灵位的供桌前,长袖一甩,朗声宣言: “冷忆晗身为荣雪宫第五代掌门,却违反我荣雪宫逐条戒律。今日我霍毓卿代表荣雪宫历代先祖,清理门户,撤除冷忆晗掌门之职位,将其逐出师门!” “请师伯网开一面!”闻言,清舒立即跪了下来。 霍毓卿无视清舒的话,继续说道:“冷忆晗既为荣雪宫弟子,却不尊礼教,罔顾伦理纲常,与其同为女子的徒弟相恋,做出那天理不容,大逆不道之举。身为掌门,不以身作则,实乃罪无可恕,理应加倍重罚!” 清舒见状,忙大喊一声:“师伯!手下留情!” “戒律院弟子何在?” “弟子在。” “以冷忆晗之罪,戒律院应当如何刑罚?” “禀师伯,按照荣雪宫的戒律,掌…冷忆晗应受三十大板!” “嗯,冷忆晗身为荣雪宫掌门,罪加一等,便再…多加十大板吧。” 霍毓卿回过头来,垂眸望向仍跪在原地,脸上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冷忆晗,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行刑吧。” ? ☆、师门决裂(下) ?  岁月被尘沙掩埋,往事随风而逝。 此去经年,当再度回首这段令人永生难忘的往事之时,又会是怎样一番心境? 是惆怅,是涩然,亦或是……? “晗儿,你后悔么?” “后悔?” “当日你师伯,师姐指责你与我之间的不伦恋情,为何你能够做到坦然以承?你明明有办法借口推脱,且当时清舒姐姐也在场。若你不承认,她定会在旁助你。到时你不单可以保住掌门之位,且又可免去一番刑罚。你既是可以这样做,为何却……?” “我不想你难过。 “晗儿。” “当日我确实可以照你所说的那般,死不承认。也相信若我坚持,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不过……” 冷忆晗深情款款地回望着赵雪宁,一字一顿地道:“唯独让你难过这件事,我却是做不到。” “……”赵雪宁握住冷忆晗的手,除了止不住地流泪,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冷忆晗淡淡一笑,轻拭着她脸上的泪,柔声问道:“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一句话,‘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么?” “嗯。”赵雪宁点了点头。 “若你当日不曾出现,不替我受罚。我挨那么几下,忍忍便也就过去了。然而你却……你可知我亲眼看你为我受苦,我的心有多痛么?” “就像你一般,你看不过我难过,我更无法容忍别人去伤害你。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我也决不允许!” “唉,小傻瓜。” “你也是个傻瓜,我们俩都是傻瓜。” “……” 重回昔年。 荣雪宫,乾坤殿。 “行刑吧。” 霍毓卿一句话落下,冷忆晗仿佛一瞬死心,悄然阖上了双眼。 不料这时。 “住手!” 就在棍棒即将落下的那一刹那,只听从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喊。没等有所反应,便见一股疾风伴随着呼喊声忽得在众人眼前一掠而过,带着丝丝寒意。 那位执杖弟子顿时只觉自己两手的虎口处开始隐隐泛痛。待她回过神来,却见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姑娘,正一手抓着棍杖,两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从虎口处传来的疼痛便不能猜到,此人身上内力之强,却不是她一个小小戒律弟子可以抵抗的。若她再使点力,怕是这棍子都得被她给捏碎了。 “你是何人?胆敢闯我荣雪宫?”霍毓卿见此人年纪轻轻,却身法奇特,轻功绝妙。想她以往所见过的后辈当中,能有像此人这般修为的,屈指可数。然而这人偏偏又是在这关键时刻出现,明摆着来者不善。 霍毓卿皱了皱眉,暗自开始戒备。 “我……” 没等赵雪宁回答,便见跪在原地上的冷忆晗突然问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关你的事,还不赶快回去?” “我听说你有难,怎能无动于衷?” 赵雪宁将执杖弟子甩在旁边,跟着一把拉起冷忆晗,凑到她的耳旁,小声地道:“你且别作声,我自有主意。” 言罢,赵雪宁重新望向霍毓卿,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就是赵雪宁。” “哦?原来你就是赵雪宁。”霍毓卿闻言,眼底瞬时闪过一丝惊讶。 “废话少说!你们今日不就是想找我么?如今,我就站在你们的面前,你们想怎样?”赵雪宁扬着头问道。 其实在来的路上,赵雪宁隔着很远便已听到了霍毓卿的严词宣言。她的心“咯噔”一下,登时加快脚步。总算在那一棍落下之前,赶了过来。 直到此时此刻,心中尚留有余悸。她丝毫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能赶上,后果将会多么的不堪设想…… “听说你日前已被冷忆晗赶出师门,如今已非我荣雪宫弟子。既不是我派中人,我就不为难你擅闯之罪,立即下山去吧。”霍毓卿长袖一甩,嘴上命令道。 “我虽不再是荣雪宫的人,可是……” 赵雪宁侧头望向冷忆晗,见冷忆晗也正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尽显担忧之色。她微微一笑,紧紧握住冷忆晗垂在身侧的手,深情地道:“我最重要的人既在荣雪宫,我便不能离开!” “放肆!”霍毓卿狠狠拍了一下身旁案几,皱眉怒道:“你当我荣雪宫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猖狂?!” 话音刚落,便见殿内众弟子纷纷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剑移了移。 赵雪宁蹙眉环视着殿内所有人,悄然握紧了冷忆晗的手。 “够了。” 就在赵雪宁准备动手之际,只听冷忆晗忽然开口说道:“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晗儿。” 冷忆晗抿了抿唇,缓缓从赵雪宁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随后,她对霍毓卿重新跪了下来,恳求道:“师伯,宁儿年纪还小,不懂规矩,请师伯勿要责怪她。” “嗯。”霍毓卿点了点头,道:“今日看在冷忆晗的份上,我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能马上离开,我绝不为难你。” “我,不,要!” “什么?!” 无视已然气得全身发抖的霍毓卿,赵雪宁侧头望向冷忆晗,伸出手去,轻声问道:“晗儿,你跟不跟我走?” 冷忆晗望着眼前的手,迟疑了片刻。 “……”她微微偏过头去,下意识地咬了咬唇。 “好!” 赵雪宁垂眸凝视着冷忆晗那张苍白的侧脸,霍得跪了下来,说道:“你不走,我也不走。你若受罚,我便替你受罚!” “你……!”冷忆晗颤着双唇,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就在这时。 只见风茹突然站了出来,轻瞥过跪在地上的两人,随即对霍毓卿说道:“师父,赵雪宁既非我荣雪宫中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侵扰我荣雪宫。师父,我们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霍毓卿点了点头,道:“赵雪宁,我适才对你再三警告,不料你却置若罔闻。既然你甘愿受罚,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啊,将赵雪宁给我拿下!关入地牢!” 见赵雪宁忽然被几个弟子团团围住,冷忆晗与清舒大惊失色,忙喊一声:“师伯!” “住口!”霍毓卿指着冷忆晗,怒道:“冷忆晗,你与同为女子,且又是你徒弟的赵雪宁相恋。今日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 “身为尊长,不好好教授徒弟在先。身为掌门,不以身作则在后。你所犯诸多罪行,实在令人难容。今天,我就要替荣雪宫历代先祖,替你师父,清理门户!来人,继续行刑!” “是!”那名执杖弟子领了命令,立即来到冷忆晗的身后。二话不说,举起棍子便朝她的背上打去。 “……” “……” 冷忆晗阖紧双眼,正准备受这一棍。然而等了片刻过去,身上却丝毫无疼痛之感。 “咔!”这时,背后却忽然响起一声骨头断裂之声。 闻声,冷忆晗的心猛地一震。她幽幽回头望去,却见赵雪宁正横举着右臂,竟是硬生生地为自己挨下了这一棍。望着那条手臂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眼底有恐惧一层层漫上来。 “我不准…你们这么说她。” “宁儿!” 没等冷忆晗起身,便见赵雪宁用左手点住冷忆晗肩上两处穴道,立时封锁住她的行动。 “……” 赵雪宁苍白着一张脸,皱眉轻扫过殿内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冷忆晗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她对冷忆晗淡淡一笑,柔声说道:“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是个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平平淡淡过一生的女人。” “这样的她,犯了什么错?” 她霍然抬起头,怒瞪着霍毓卿,大声质问道:“你们凭什么去指责她,降罪于她?!” 赵雪宁这一句动用内力的话音一出,令整个乾坤殿似乎晃了晃。 回音响彻殿内,许久未散。 被赵雪宁这句话一震,众人皆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默默将众人诧异的目光尽数收在眼里,赵雪宁顿了一顿,又道:“今天,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在场所有人。我,赵雪宁,愿意用我的一生去爱惜冷忆晗,保护冷忆晗。我对天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她!” 此话一出,乾坤殿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而某人的心,却是因这短短的几句话,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动荡。 一颗颗泪珠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地上,渐渐模糊了她的意识,融化了她全部的身心。 半晌后。 “我荣雪宫乃清修之地……”霍毓卿颤着身子,一手指向赵雪宁,怒喝道:“岂能容你这般胡言乱语?!” “老太婆!今日这罚,我替晗儿领了!不过你也最好实现你的诺言,待我领罚过后,立即放我和晗儿走。从此以后,你荣雪宫与我二人再无任何关系瓜葛!” 霍毓卿听赵雪宁居然喊自己“老太婆”,气得身子比之前抖得更加厉害。 “来人,给我打!” “是。” 执杖弟子战战兢兢地走到赵雪宁的身后,不知不觉悄然握紧了手中的棍棒。赵雪宁轻睨那人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当即跪了下来,说道:“打吧。” 闻言,那名执掌弟子暗自咽了口唾沫,方缓缓举起棍棒,对准赵雪宁的后背打了下去…… “一,二,三……” 感受到从背后徐徐传来的痛意,赵雪宁暗自咬了咬牙,阖上双眼,开始调动体内真气。 “八,九,十……” 被内力所护,疼痛感确实少了许多。然而随着杖责数量递增,赵雪宁因无法集中精神,真气越发难以控制。 “十五,十六,十七……” 习武之人就算内力再强,总归是血肉之躯。这疼痛虽能忍一时,但身子却难以受住这么一番打。 不知不觉,鲜血已染红了身上的白色长裙。火辣辣的痛意,渐渐袭至大脑。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体内血气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腾,且逐渐有涌出之势。赵雪宁左手手掌撑着地面,死要牙关,紧闭双唇,强忍下那一股股席卷而来的血腥。 “宁儿……”冷忆晗瞧赵雪宁抿唇不吭声,心里更是难受。她右胸之处本有剑上未愈,如今遭受这一顿打,伤口定会破裂无疑。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凡人体质再好,强撑也撑不过这三十棍杖。赵雪宁只觉背后似是有一座山压着自己,一个没集中,便被打趴在地。 有血丝自唇角流了出来。 冷忆晗见赵雪宁背后全是鲜血淋漓地红道子,再也按耐不住,“宁儿!” “三十四,三十五……” 瞧着奄奄一息的赵雪宁,冷忆晗抿紧双唇,调动丹田所有真气,去冲肩上被点的两处穴道。 “三十七……” “宁儿!”这时,只见冷忆晗突然站起身,右手凌空抓住落下来的棍棒,跟着左掌击出,却是向那名执杖弟子的胸前打去。那名弟子没来得及反应,受了冷忆晗这一掌后,直接晕倒在地。 “宁儿!”冷忆晗刚扶起赵雪宁,便突觉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涌至喉头,令她一个没忍住,偏头呕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适才冷忆晗强行冲穴,乃是伤体内真元之举。当她再动用内力将执杖弟子逼退,真气立时大乱,气血逆转,这才呕了血。 赵雪宁听到冷忆晗的呼唤,悠悠睁眼,不料正巧看到冷忆晗呕血这一幕。她当即坐起身子,握住冷忆晗的手,焦急地问道:“晗儿!你怎么了?晗儿!” “我,我没事……”冷忆晗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晗儿……” “大胆冷忆晗!”霍毓卿走近二人,垂眸喝道:“你竟敢出手伤人!” “师伯,适才我因一时情急,便顾不得许多。如今我们二人就在这里,要打要杀,你尽管来吧!” “你……!” “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和宁儿在一起。”说着,冷忆晗对赵雪宁嫣然一笑,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柔情却是令赵雪宁一时疼痛全无,只道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冷忆晗更好的良药了。 望着这样一副暖人笑容,霍毓卿忽然怔了怔,一时竟产生了错觉。 恍恍惚惚中,她似是见到了那人脸上同样深情眷恋的笑容。不过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就在霍毓卿出神之际,清舒突然跑了过来,跪在霍毓卿的面前,垂头求道:“请师伯看在师父的份上,放他们二人一马吧。” 闻声,霍毓卿眼中逐渐恢复清明。她注视着地上的三人,喃喃地念着她们的名字:“冷忆晗,赵雪宁,清舒……” 这三个人,有两个是她的徒弟,一个却是她的徒孙。 她将目光重新定在冷忆晗那张绝美的脸上,见她正凝望着怀中的赵雪宁,嘴角上的笑意如冰雪初融。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43节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其师,必有其徒…么?” 本想她师父那段不为人知的女子恋情,已然够惊世骇俗。当初一心以为她是受了那妖女的蛊惑,这才误入歧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徒儿竟然也…… 霍毓卿沉默了半晌,方启唇说道:“你们俩走吧,此后不许再踏入荣雪宫,甚至苍雪山半步。若是旁人问起,也不许再提自己是荣雪宫弟子,明白么?” “师伯。”冷忆晗抬头望向霍毓卿,眼中布满了惊诧。 霍毓卿深深地望了一眼冷忆晗,最后道了句:“今后你要好自为之。” 言罢,便见她长袖一甩,转过身去。 冷忆晗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到霍毓卿的身后,朝她深深一拜。紧接着,她来到供奉荣雪宫历代先祖的供桌前,跪了下来,面对着众灵位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忆晗有负师父嘱托,实乃不孝。师父,忆晗此经一别,再不可回到荣雪宫。等忆晗死后,忆晗自会在阴间向师父请罪。” “……” 清舒见冷忆晗二人晕的晕,伤的伤。她强忍下眼中即将迸发出来的泪,对着霍毓卿的背影说道:“请师伯允许弟子送师妹一程!” “嗯。”霍毓卿轻声应了一句。 半个时辰后,乾坤殿弟子尽数散去,只留下了霍毓卿一人。 霍毓卿缓缓走到供桌前,凝视着一块刻有着“荣雪宫第四代掌门水月之灵位”的木牌,喃喃自语道:“师妹,直到今日我才豁然发现我这一生,活得是如此可笑。是我的自欺欺人,这才导致你我一生的错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师妹,其实我早在二十年前便想对你说,我对你…… ? ☆、重逢故人 ?  荣雪宫山道上,只见一辆马车匆匆而驰,瞬间扬起了一片黄土尘沙。 车厢内,清舒与顾希宸二人时不时地偷偷瞄向自从离开乾坤殿后就未曾说过话的冷忆晗,心中乱打着鼓。 半晌后。 眼看着马车即将走出苍雪山的范围,清舒终是按耐不住,不禁蹙眉问道:“忆晗,离开荣雪宫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冷忆晗捋着赵雪宁额间散乱的发丝,像是没有听到般,竟是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清舒见冷忆晗像是丢了魂一样,眼里心中只有赵雪宁一人,其它的什么都不管不顾。她心中百般无奈,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建议你先找个地方给宁儿疗伤,等宁儿醒后你们二人再好好商量一下,日后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下来。” “……” “等你们安顿好了,记得写信回来报个平安,免得让我…心生牵挂……”说到这里,清舒一个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不敢再看对面的赵冷二人,索性将头一偏,捂着嘴暗自啜泣。 冷忆晗闻声,抬头望向正径自伤心流泪的清舒,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清舒师姐,谢谢你。” “忆晗。”清舒对上冷忆晗那道富有深意的目光,眼中的泪更是再难止住。 她与冷忆晗相识近二十年。 从冷忆晗进入荣雪宫的那天起,到她接任掌门,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一切…清舒一路看着她,在旁帮助她,替她分忧解难,为她出谋划策。在清舒的心中,这位平日里不太爱说话,性子又冷淡的小师妹,早已成为了她不可替代的亲人,乃至亲妹妹的存在。 同理赵雪宁,这个几乎可以算是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女,已然成为了她心中不可替代之人。 就这样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两个人,如今却面临着分别。待到下次再见之时,却不知是何年何夕。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 “吁!”正当清舒暗中愁苦之际,只听车外驾车弟子突然勒马停车。 清舒抹了抹泪,掀开车帘问道:“怎么了?” “师姐,前面的路…被人给拦了。” 顺着那名弟子的手指方向望去,清舒见前方道路上有一匹黑色骏马停在路的中央,而在马背之上却是坐着一名身着蓝衣的女子。 瞧那女子的面容身形,清舒只觉得这人似是以前在哪儿见过,看起来有点面熟…… 蓝衣女子轻咤一声,踢了踢马肚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诸位可是来自荣雪宫?” 清舒闻言,暗自一惊,心想:世人都知这苍雪山上除了荣雪宫外,再无其他门派。而这人却莫名问了这么一句,却是何意? “是。请问阁下是谁?” “我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前往荣雪宫拜会贵派冷掌门。” “……” 清舒听罢,内心疑虑更甚。见此人全身散发着一股阴冷气息,似是非正派中人。此番特意来荣雪宫找冷忆晗,到底所谓何事? “阁下请稍等。” 清舒将车帘放下,回到车厢内对冷忆晗说道:“忆晗,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 “嗯,此人看起来有些奇怪,忆晗你待会出去一定要小心应付。” “……”冷忆晗点了点头,起身揭开了车帘。 那人见冷忆晗出了车厢,眼底霎时划过一丝讶然。片刻后,见她唇角抿出一抹淡笑,轻声说道:“冷掌门,好久不见。” “是你?”冷忆晗看清来人样貌,不由得细眉一蹙,立时提高了警惕。 她紧紧盯着眼前之人,语气说不出的冰冷无情,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奉了主人之命,请冷掌门到府上一叙。”蓝衣女子缓声答道。 “府上?” 冷忆晗闻言,两条柳眉蹙得更紧。她随即望了望四周,生怕还有其他人正在暗中埋伏,准备伺机而动。 通过上次截杀一事,冷忆晗已然了解此人非寻常之辈,其武功深不可测,断不可轻视。现下敌强我弱,她这边除了清舒,顾希宸,以及荣雪宫的一名普通弟子外,再无援兵。况且她因之前强行冲穴,已伤到了元气,短时间内再不敢轻易动用内力…… 种种不利因素摆在眼前,冷忆晗的眼底渐渐浮起不安。 蓝衣女子本等着冷忆晗的答复,不料径自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回应。她见冷忆晗此刻面色苍白,神情焦虑,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蓝衣女子皱了皱眉,片刻后方恍然大悟。想她之前所说的话,定是让冷忆晗产生了不必要的误解,这才令她对自己防范异常。 “冷掌门,请你不要误会。”蓝衣女子笑了笑,随即解释道:“我这次前来是诚心相邀,与上次之事完全无关。我家主人听阿琪说冷掌门已有了赵姑娘的消息,心中十分欢喜。所以特地命我请冷掌门回去,望冷掌门能详细告知。” 冷忆晗听蓝衣女子这般说,心下又惊又喜,忙问道:“你家主人,难道是……?!” “冷掌门所料不错,正是您的故人。” “我知道了,我立即随你回去。” 冷忆晗原本一直担忧着赵雪宁身上的伤势,以致无心其他。若是她未曾受内伤,凭她的内功确实也可助赵雪宁运功疗伤,可是…… 幸好如今已有了那人的行踪,相信凭那人的高超医术,赵雪宁这次定会化险为夷。 知道宁儿这次又有救了,冷忆晗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请姑娘稍等,容我与师姐道别。” “好。” 冷忆晗轻轻点了点头,重新回到车厢中。 “师姐,我已经找好了地方,现在我便带着宁儿去疗伤。” “你们…要去哪里?” 在车厢内,清舒断断续续地听着二人的谈话,已然想到车外之人口中所提及的“故人”定是冷忆晗之前便已熟识的人。冷忆晗望着清舒,暗自一番犹豫。顿了一顿,方听她说道:“师姐,请原谅忆晗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不过请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宁儿,也会认真为我二人的将来作打算。师姐,你给予我二人的恩德,我们会铭记在心。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二人定会回报师姐昔日之恩。” “我从未想过让你们回报我,只要你们今后能够好好生活,我便安心了。” “师姐,以后荣雪宫…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 “……” 西出阳关无故人。 马蹄声渐渐远去。清舒站在原地,遥望着黄昏下越来越模糊的影,久久不愿离去…… 傍晚,苍雪山南部,邺城封府。 咚咚。 “灵星,你等的人来了!”一名身着红衣的妩媚女子敲了敲半敞的房门,浅笑道。 灵星将手中的棋子扔入盒中,幽幽抬起头,皱眉不满地道:“哼,总算是来了么?” “你这人的脾气可真古怪!”红衣女子笑着来到灵星面前,拉过她的手,说道:“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喜欢你啊!” “少来!”灵星抖了抖眉,将手迅速地收了回来。 红衣女子见状,非但不生气,脸上笑容反而越发灿烂。她走到灵星身后,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说道:“呆会儿见到了人,你可千万记得收起你的怪脾气。我看那两个姑娘伤的伤,晕的晕,可再受不了你的刀子嘴了!” 灵星闻言,立即按住了轮子,回头问道:“什么!又受伤了?!” 女子点了点头,唇角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 …… 片刻后。 灵星难以置信地望着床上紧阖双眸的赵雪宁,不知不觉蹙紧了眉,冷冷地道:“是谁把她给伤了?” 她狠狠地瞪着冷忆晗,一股恼意无声地涌至心头。 “啧!”灵星见冷忆晗脸上现出愧疚之色,心中已然猜到几分。她冷哼一声,忍不住嘟囔道:“你们俩师徒可真是奇怪,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们不是你伤,就是她伤?活该着我学了这一身救人的本领,全是为了你俩?!” “……”冷忆晗闻言,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 红衣女子见灵星爱数落人的老毛病又犯了,无奈轻声一叹,说道:“灵星,你还继续啰嗦什么?还不赶快看看这位姑娘的情况如何?” 灵星轻睨了冷忆晗一眼,方转头去探赵雪宁手上的脉。 “她身上除了内伤外,便是背上的外伤,以及右臂……” “我知道,不就是被人打断了么。” 冷忆晗见灵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自己的话,心中虽恼,但也不敢作声。毕竟她现在是有求于人,自是各方面都要低声下气的。 “不过……”灵星缓缓将手收回,眼神颇为复杂地望向身旁的冷忆晗,惊问道:“这丫头何时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却是比你的都…更胜一筹?!” ? ☆、情债孽缘 ?  施针,灌药,运功疗伤……这般折腾了近三个时辰,灵星方舒了口气。 见灵星松了松眉,冷忆晗立即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在旁问道:“她…还好么?” “有我在,她岂能不好?”灵星抬头轻睨了冷忆晗一眼,冷冷地道。 冷忆晗抿了抿唇,不再管灵星,直接坐到床边,径自看着赵雪宁。灵星望向二人,皱了皱眉,突然说道:“瞧你身上也受了内伤,我一会儿叫人给你熬一碗补气养血的药来。你服下后,就去休息吧,宁丫头这边我自会照料她。” “我身上的伤不要紧,宁儿…还是由我亲自照顾吧。” 见冷忆晗执意如此,灵星也不好多说什么,叫上身旁的红衣女子便出了门。来到灵星所住的卧房,红衣女子立即凑到灵星身前,笑着说道:“灵星,你之前跟我说这俩师徒之事,我当时以为你是故作夸张。没想到今日一见,这两人确实是……” 这两个如此通透的人儿,也确实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唉,其实她们二人也着实不易。” 说到此处,灵星的唇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目光也比之前黯淡许多,“不过却比我幸运的多,最起码…身边的人还在么。” “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罢,只见红衣女子突然坐到了灵星的腿上,两手勾住灵星的玉颈,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了灵星的身上,妩媚一笑,“先不说我一直对你怎样,你那个毒影楼里的妹妹……” “三娘,你若再胡说,我就真的生气了。”灵星双眉一紧,望向红衣女子的眼神越发的冷冽。 “呦呦呦,还真生气了?”红衣女子用她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灵星绷紧的脸上一滑,随即从灵星的身上站了起来,嘴角笑意更甚,说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仍需尽快想个办法才成,不然你那个阴魂不散的妹妹早晚会找到我这里来。到时候把我的地盘给砸了,瞧你如何赔我!” “你放心,等宁丫头身上的伤好一些,我便立即带他们走,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红衣女子闻言,立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她目光一沉,带了几分嗔意,“我从未觉得是麻烦。” “嗯?你说什么?”灵星转头望向红衣女子,神情甚是疑惑。 “没,没什么。”红衣女子尴尬地笑了笑,瞬时恢复了往日的风情万种,道:“我去看看药煎的如何。” “嗯,让你费心了。”灵星点了点头,随即将轮椅一转,背过了身子,往窗边走去。 红衣女子轻抿薄唇,不禁暗叹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临去前,见她忽然又转过头来,双眸望向那单薄落寞的背影,一股苦涩渐渐蔓至心头。 夜色将她眼中的缱绻柔情无声遮掩。微颤的睫毛下,只徒留了一抹黯然,与那月光一同消逝…… 若我比她先遇见你,你会不会像爱她一般,爱上我? …… 闻着那扇木门被人轻轻合上,灵星黛黑瞳孔里逐渐显出了隐忍的疼痛之色,如乌云沉沉积压,透不出一丝光来。 她眼中所流露出的情意,对自己种种的好,灵星怎会不知? 然而,她却是害怕了。 无论是以前的她,现在的她,还是将来的她…除了水月,她爱不起任何人。 她是个废人,是个没有心的人。这样的她,如今活着只是为了赎罪罢了。 她对她的好,对她的恩,对她的情,她今生无以为报。只求来世,一一偿还。 “不过你仍需尽快想个办法才成,不然你那个阴魂不散的妹妹早晚会找到我这里来。到时候把我的地盘给砸了,瞧你如何赔我!” “……” 她与封三娘之间的事情倒是好解决。 可是与灵竹呢? 这样一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姐妹孽缘,只教灵星倍感愁苦。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她捡回来。”灵星幽幽望向夜空中的皓白弯月,渐渐飘远了思绪…… 一个月前,毒影楼。 就在灵星独自望月之际,身旁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灵星微微皱了皱眉,却是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怕姐姐整日窝在房里无聊,便过来找姐姐说说话。”灵竹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跟着来到灵星身后,将头凑到她的后耳处,“姐姐,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那一阵阵湿热的气息扑向右耳处,立时令她的小耳红个通透。灵星将头一偏,迅速转过身来,不安好气地道:“关你什么事。” “怎会不关我的事?”见灵星的双颊染上了几层红晕,灵竹眼中的戏谑之意更甚,笑道:“只要是姐姐的事,我无一不放在心上。” 灵星闻言,狠狠瞥了一眼灵竹,随即朝床那边走去。 “姐姐!”木轮刚往前移了几步,便被人立刻拉住,“今夜小竹可是带了上等的桂花酿,姐姐不尝尝便要去睡么?” “我已经戒了酒。” “真的么?那可真可惜。”灵竹松开了手,轻叹一声,嗔怨道:“既然姐姐不愿意喝,那我便派人送给阿琪好了,我可没听说她也戒了酒。” 言罢,灵竹立即转身。 “慢着!”灵星匆忙转过身来,语气染了焦急,道:“你怎的还关着阿琪?” “我从来就没说过要放了她啊!”灵竹一脸无辜地道。 灵星抿了抿唇,将轮椅推到桌前,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杯酒,径自灌进了肚里,“我答应陪你喝酒,但你要立刻放了阿琪!” 灵竹见状,“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灵星蹙眉问道。 “姐姐这回可不怕我在酒里下毒么?”灵竹坐到灵星身旁,为二人各斟了一杯酒。 灵星望着灵竹手上的动作,冷道:“我已经中了你的酥风散,内力尽失,已然是废人一个,还怕你再下别的毒么?” “难道你就不怕我下媚/药么?”灵竹盈盈一笑,望向灵星的眼中平添了几分勾人夺魄的妩媚。 灵星闻言,不由得瞪大双眼,心猛地一震。她连忙将酒壶抢了过来,打开壶口,朝里面仔细地闻了闻。 “呵呵呵。”灵竹见灵星这般惊慌模样,更是眉开眼笑,说不出的愉悦至极。 灵星闻到笑声,方将酒壶重新放回到桌上,蹙眉沉道:“你骗我?”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是姐姐你自己想多了,关我何事?”灵竹眨了眨她那双独具风韵的桃花媚眼,加上她身上穿的一袭粉红长裙,当真如同一朵灿烂盛开的牡丹花。 “……” 见灵星脸黑如炭,灵竹弯起嘴角,突然向门外喊了一声。 “楼主有何吩咐?” “去将阿琪放了。还有,撤下今晚所有在风秋阁周边的护卫,我要好好与姐姐叙叙旧,不得打扰!” “遵命!” 那个下人离去后,灵星凝视着灵竹那张娇美侧脸,低声问道:“你把风秋阁的护卫全都撤了,不怕我逃跑么?” “我已是照了姐姐的吩咐放了阿琪,若姐姐不肯遵照与我之间的约定,那我也没办法。”灵竹举起酒杯,递向灵星,笑道:“姐姐,请吧!” …… 不知不觉,酒过数巡。 灵星望着眼前那张娇艳欲滴的俏脸,蹙了蹙眉,说道:“酒既然已经喝够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呵呵。”灵竹掩嘴轻笑一声,将酒杯沿着自己的唇线划了划,轻声问道:“姐姐可是以为我喝醉了?” “难道不是么?”此时此刻,一向自负酒量惊人的灵星也开始感到有些眩晕,竟是没想到这酒后劲如此之大,却是令她也生了些许醉意。 “若是醉了,自然是好。醉了,便能做一些平日清醒时不曾做,也不敢做的事……” 言罢,只见灵竹突然站起身,倏地坐到了灵星的腿上。 “你…你要干什么!”灵星抵着灵竹的灼热娇躯,试图挣扎。 “姐姐。”灵竹用左手将灵星的两手一锢,右手手指轻描过灵星的五官眉眼,轻喘着气,带着桂花与清酒的芬芳,柔声说道:“姐姐,你可知小竹爱了你三十年,嗯?” “……!”灵竹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自己的脸上,那双迷离的眼沾了水汽,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就在灵星怔愣之际,只听灵竹颇为委屈地道:“姐姐,小竹哪里不好?为何姐姐自始自终就不肯看小竹一眼呢?” 说着说着,一滴泪突然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小…小竹,我……” “姐姐,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姐姐,我爱你。”说罢,便见灵竹忽然低下头,重重地噙住灵星的唇,不断地吸吮,索取。 灵星本就中了酥风散,外加适才饮多了酒,一时使不上力,竟无法阻挡灵竹对自己的疯狂索吻。灵竹将舌头伸入灵星的口中,一边寻着那条四处乱躲的小舌,手一边在灵星的身上胡乱地摸着。待摸到一条细带,她小指一勾,轻轻一带…… 灵星扭着一颗脑袋,试图去回避灵竹的唇。然而灵竹却是像疯了一般,用力固住她的头,越发加深了那充满情/欲的吻。 “……!”就在这时,衣衫突然敞开。灵竹那只炽热的手一把握住她右胸口上的浑圆,开始不停地搓揉。 灵星顿时瞪大双眸,趁灵竹舌尖递过来之际,用力地一咬。 “啊!”灵竹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舌,只感一阵血腥之气弥漫在嘴里,眼中残留的意乱情迷渐渐消散。 “姐…姐?” “啪”的一声。灵星举手朝灵竹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彻底打消了灵竹对自己所有的欲望。 灵竹垂眸望地,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她背过脸去,咬紧自己的下唇,任由鲜血沿着唇角顺流直下。 这一巴掌,伤的不仅仅是她的脸,更直接打碎了她的心。 “你死心吧。”灵星盯着阴影下那张看不清楚情绪的脸,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无情,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去爱你,你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是么。” 灵竹幽幽起身,凝视着灵星那双充满寒气的眼眸,微微一笑,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这辈子就算得不到你的心,若能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 言罢,只见灵竹飞快在灵星的脸上落下一吻,随即在灵星的耳旁喃喃地道:“姐姐,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不是么?” “你……!” “我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灵竹重新站直腰板,勾起手指将散落在胸前的碎发随意一卷,笑盈盈地道:“姐姐,你若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且记着,你若是死了,我会立即叫你身边的人一同陪葬,一个都不会少!” 灵星愣愣地望着灵竹脸上那一抹如同孩童般的调皮笑容,直觉那笑意的背后却是阴冷冷的可怖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灵竹她…真的疯了! …… 外面秋叶乱舞,随着夜风发出沙沙的声响,令这午夜显得更加阴森。 灵星自灵竹走后,便一直呆坐在原地,仿佛化作石像般,竟是一动不动。她眼神空洞地望向光秃秃的地面,心中五味陈杂,烦乱得很。 灵竹似是她肚里的蛔虫,凡她所想之事,无一不晓。更有甚之会比她早先一步,令她无路可退,无计可施。 现在除了自己的心以外,她的一切都被灵竹所控。就连生死,她也丝毫决定不得! “呵呵呵哈哈哈!”一想到这,灵星忍不住大笑出声。 她笑自己如今居然沦落到这般凄惨下场。她笑自己当初竟因一时心善,领回了这样一个祸害! 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便是如此吧。 “啊哈哈哈!” 就在灵星快要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之际,只听屋外突然想起一个阴沉之声,“没想到大小姐被关久了,心态倒是越来越好了。” “谁!”闻言,灵星立即止住了笑声。 门轻轻被人推开,一个黑影忽得窜了进来,一把捏住灵星的下颚,冷冷地问道:“大小姐,楼主的香唇…味道可好?” 灵星双眉一蹙,立即将那人的手拍开,低声喝道:“商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不敬!” “哈哈哈!”那个名叫商绝的男人闻言,不由得朗声一笑,道:“大小姐说的是哪儿的话,我商绝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大小姐你啊!”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 “我知道大小姐现处于困境,所以特来相助。” “哦?”灵星挑了挑眉,望向商绝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问道:“你打算如何助我?” “楼主已经将风秋阁周边的护卫撤下,此刻正是大小姐离开毒影楼的大好时机。我已将其他地方都安排好了,只等大小姐答应,我便能带大小姐立刻离开。” “你为何想放我走?” “各取所需罢了。”说到这儿,商绝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些,苦笑道:“大小姐不想要的东西,我商绝可是宝贝得紧。” 灵星闻言,眼底瞬时闪过一丝诧异。她凝视了商绝半晌,方开口道:“我答应跟你走。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无论日后她变成什么样,你都要陪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照顾她,绝不背叛!” “那是自然。只要有我商绝在,定会护她一世周全!” “……” 在商绝的安排下,灵星当晚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毒影楼。之前,她虽曾担忧过商绝的安危,不过凭他是毒影楼副楼主的身份,以及他那晚眼中的自信,相信他应该有办法瞒天过海才是。 “唉。”灵星对着初升的太阳,忍不住长叹一声。 眼下,这流香水榭自是回不去了。若不是她及时想起还有“封三娘”这号人物在,怕是这天下之大都没个让她容身的地方了。 想她灵竹再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这个黑白两道通吃的“逍遥林”里拿人吧?毕竟若是得罪了“逍遥林”,此后毒影楼在这江湖黑道里怕是更难混了。 “想什么呢?”不知何时,眼前多出了一只来回摇晃的玉手。 灵星立即抓住那只温热的手,深深地回望着那位风姿卓绝的“逍遥林”统领,肃道:“三娘,谢谢你。” 封三娘被灵星这句莫名的话给弄得一愣,“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灵星朝封三娘淡淡一笑,不再多说,转身出门。 “……” 封三娘幽幽地望向灵星的背影,若有所思…… ? ☆、流离江湖(小修) ?  “晗儿,别离开我……” “……” “晗儿!” 赵雪宁猛地睁开双眼,终是从那无尽的噩梦中挣脱出来,回归了现实。她粗喘着气,神色恍惚地望向天花板,那双迷离的眼中仍留有适才的惊魂未定。 片刻后,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当即印入眼帘的便是冷忆晗那张绝美面容。两道柳眉微微一蹙,眼底黛黑透着隐忧。 “晗儿……”一声好似呢喃般的呼唤,仿佛昭示着那人还处在梦中未醒。 “宁儿。”冷忆晗立即抓住赵雪宁那只渗着冷汗的手,悄然握紧,“你别怕,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的。” “嗯。”赵雪宁松了松眉,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就在这时。 “宁丫头,你醒了?” “灵姑姑?” 赵雪宁闻声望去,只见冷忆晗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女人。瞧她稳稳地坐在木轮椅上,正富有深意地望着自己,嘴上笑容带着几分戏谑。 “灵…灵姑姑?!”赵雪宁眨了眨眼,不禁对现状充满了迷茫。殊不知自己此刻仍是处在梦中,还是已然清醒,“你…你怎么会在这?” “若不是我在这,你早就去见阎王了!”灵星来到床前,伸手探了探赵雪宁的脉搏,“嗯,脉象已经稳定,不必担心了。” “……” “我…我怎么了么?”赵雪宁见灵星一直盯着自己看,心下立时生了怯意,问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宁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一身的修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修为?” “少给我装傻充愣!”灵星凝视着赵雪宁,沉声肃道:“若不是你身上精纯的内力护着你,你怎能挨得了那么多下板子?若换做旁人,早就丢掉了半条命!” 说到这儿,灵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冷忆晗,将眉头蹙得更紧,“若我猜的不错,你现在的功力应在你师父之上,这…又是何道理?” 冷忆晗闻言,心猛地一震,随即望向此刻膛目结舌的赵雪宁,眼底浮出了疑惑。 自打在凌剑山庄重新见到赵雪宁,冷忆晗也不禁发觉赵雪宁的武功精进了不少。不但打败了身为少庄主的凌霆,且用的武功路数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这段时日,冷忆晗因其他琐事烦扰而无暇去细想赵雪宁突如其来的变化。如今被灵星这么一提醒,她不禁也察觉出了不妥。 读出了二人眼中的质疑,赵雪宁无奈轻叹一声,道:“其实我本无意相瞒,不过这事有点…说来话长……” “……” 半年前。 因灵星突然的不告而别,赵雪宁也不愿一人留在流香水榭,便写了张字条,径自离去。然而这天大地大,她却不知自己应去往哪里。这荣雪宫自是回不去了,毕竟她还没做好面对冷忆晗的准备。但除了荣雪宫之外,她竟是再难想出一个能够收容自己的地方。无计可施之下,赵雪宁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不知不觉流落至江湖。 一日路径通州,赵雪宁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准备吃点东西。她刚一坐定,便听旁边有人吵嚷道:“去!去!你都欠了我那么多银子,还想要买酒?!” “掌柜的,我不是说了吗,这酒钱先赊着!等我将手头刚铸好的那把剑给卖了,再还你。” “你那破剑,谁要啊?就一破铜烂铁!” “我……!”少年被掌柜激怒,重重地将手里的酒坛一放,“我现在铸的是不好,可那不是破铜烂铁!我名剑山庄出的剑,岂能被你侮辱?” “哼,还名剑山庄呢?”掌柜冷哼一声,将桌上的酒给收了回去,讪笑道:“我说小孩儿,你想要做大侠梦还早了点儿!我奉劝你赶紧回去要钱,否则我就报官!” “你…你居然敢瞧不起我!” 少年握紧拳头,欲要动手。不料这时,他的肩上突然多出了一只细白的手,接着便听身后的人说道:“掌柜的,他欠了你多少酒钱,我替他还!” “姑娘,你这是……?” “怎么?我见不惯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不行么?” 少年闻言,幽幽转过身来。只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正站在他的面前,柳眉一挑,一脸的桀骜不驯。 “你…我不是小孩子。”少年垂头轻道。 女子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道:“好,就算你不是小孩子吧。不过本姑娘一向言出必行,这话既是放出去了,自然是收不回来了。” “我欠了你的钱,以后该怎么还你?” “你不是说有把新铸好的剑吗?就当我把剑买下来了,你就不必还我了。” “好,我会尽快将剑拿给你的。” 正当二人言谈之际,掌柜不情愿地插话进来,说道:“总共欠了三十两银子。” “什么?三十两?!”女子眉头一蹙,冷冷地道:“掌柜的,你当本姑娘是好糊弄的吗?什么酒能卖三十两?” “姑娘你不知道,这孩子每回来要的都是最好的酒。这都好几个月了,累积下来…便是这个数了。” 女子抿了抿唇,将系在腰间的钱袋解开,倒出了袋子里所有的钱,算算刚好是三十两。 少年见女子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心中一阵过意不去,“姐姐,你……” 女子低头朝少年微微一笑,随即将钱塞到掌柜的手里,“这是三十两,你数数。” 掌柜点了点银两,确认无误,立时赔笑道:“多谢姑娘。” “嗯,走吧。”女子轻轻点头,带着少年走出了饭馆。 那少年走在女子的身旁,侧头问道:“姐姐,你身上还有钱么?” “没有了,怎么了?” 少年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姐姐,你来我家吧。” “你家?”女子止步原地,讶然地望着少年,“去你家做什么?” “反正你身上没钱,看你的样子又像是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就来我家吧,可以白供你吃住,还不用花钱!” 女子见少年这般轻易地便道出了自己的心事,感到诧异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赵雪宁,你呢?” “我叫顾希宸。” “……” 一个时辰后,松灵山半山腰上。 赵雪宁望着眼前那座依山傍水的木屋,一时有种恍然隔世之觉,不禁将它与灵星的流香水榭联想到了一块,“你这地方…还挺特别的。” “我爷爷他不想让世人知道我名剑山庄尚有后人,便找了这么一个偏僻所在,一直隐居至今。” “名剑山庄?那是什么?” 正当赵雪宁纳闷之际,顾希宸忽然朝她招了招手,喊道:“宁儿姐姐,快来啊!” “来了。”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44节 “……” 刚一推开门,一股清淡的熏香之气便迎面扑来,很是好闻。赵雪宁定了定心神,顺着顾希宸的目光向前望去。 “爷爷,这是宁儿姐姐。今天多亏了她帮忙,替我们还了之前欠下的酒钱。” 赵雪宁瞧着眼前这位盘膝而坐,面不改色的白发长须老者,只觉得他与一般老人很是不同,多出了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自进门以来,他却是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气息更是闻不可闻。 他既不是神仙,却令人难以察觉到他的鼻息。这种情况只能解释为他的内功已练到了一种至高境界,无需嘴鼻呼气,只需开合全身毛孔,便可吸气。 当下,赵雪宁对这位隐世高人产生了敬意,欠身施礼道:“晚辈赵雪宁,见过前辈。” “嗯。”老者缓缓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赵雪宁一番,淡淡地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相助。” “不必客气,小事而已。”赵雪宁直起腰版,微微一笑。 “……” 瞧着赵雪宁的一言一行,老者的眼中突然划过一道异光,望向赵雪宁的眼神越发的深沉。 “宸儿,你过来。” 顾希宸听话地走到老者面前,身子微微一倾,将右耳凑到了老者的唇旁。待老者说完,见他略显诧异地望着赵雪宁,道了一句:“宁儿姐姐,得罪了。” 话音刚落,顾希宸右脚向前迈出一步,身子迅速一转,电光石火间已然飘到赵雪宁的面前。他伸出右掌,击向赵雪宁的前胸。 赵雪宁虽处在云里雾里,身体却本能地做出了动作。她的双脚左右一踏,走得乃是易经八卦中的乾位,跟着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宸儿,你做什么!”待身子站定,赵雪宁瞪着僵在原地的顾希宸,心生了恼怒。 “……”顾希宸神色复杂地盯着赵雪宁,抿唇不语。 “赵姑娘莫急,是我叫宸儿这么做的。” 赵雪宁闻言,转头望向眼中带着淡淡笑意的白发老者,蹙眉问道:“你想做什么?” “敢问赵姑娘,你这套‘幻影移形’是从何处学来的?” 赵雪宁见老者说出‘幻影移形’四个字,不由得瞪大双眼,惊问道:“你…你怎知我使得是幻影移形?” “这套幻影移形步法,是我顾家祖传的武学。” “啊!难道…难道灵姑姑所说的那位教她幻影移形步法的前辈,就是您?” “灵姑姑?”老者捋了捋悬在半空中的长须,陷入深思,“二十多年前,我确实遇到过一个很有趣的小姑娘,一高兴便将这套步法教给了她……” “对!对!那就没错了!”赵雪宁听到这话,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地道:“她就是我灵姑姑!” “哦?这么说来是她教你的步法。”老者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个小姑娘现在可好?” “这个……”赵雪宁敛去嘴上的笑意,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灵姑姑她…没了腿,这步法就……” “唉,看来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 落下这句话后,老者便阖上了双眼,不再言语。赵雪宁与顾希宸相互望了一眼,却是不明所以。 …… 深夜,赵雪宁刚刚躺倒在床上,便听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前辈,怎么是你?” “赵姑娘,老头子我今天深夜造访,是有要事与姑娘相商。” 赵雪宁见老者神情严肃,又选在这个时候前来,心知是要紧的事,便立即将老者请进了屋去。 “前辈,你有何事要与我相商?” 老者双眸紧盯着赵雪宁,眼中透着莫名的精光,似是能将整个人给看透般。迟疑了片刻,他幽幽开口道:“我希望赵姑娘今后能替我照顾宸儿,直到宸儿长大成人。” “什么!” 无视惊讶异常的赵雪宁,老者笑了笑,接着说道:“自然,老头子我是不会白让赵姑娘费心劳力的。若赵姑娘能够答应,我当即便将身上的内力传于姑娘。此后姑娘在这江湖之中,便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你……?!” “你若想问我为何要这么做?我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老者兀自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对着夜空高悬的明月,喃喃自语:“你机缘巧合学会了我顾家步法,可见你我有缘。而你又在我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出现,这便是天意。” 这时,只见老者的双脚忽然画了一个圈,身子微微一动,瞬时没了踪影。 其实这招乃是幻影移形里的一招,名为‘千变万化’。不过经老者这么一使,不难看出他与赵雪宁,顾希宸二人之间的差距。当他使出这招之时,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轻盈,却是她二人望尘莫及。 这招既命名为‘千变万化’,自是有其意义。赵雪宁望着眼前不停晃动的身影,只觉得眼花缭乱。不知到底哪个是影子,哪个才是真身。 今日一见,她终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贯骄傲的幻影移形,只是零碎皮毛而已。而老者使出的步法,那才叫真正的“幻影移形”,竟是真的分不清楚虚幻真实…… 就在赵雪宁感到糊里糊涂之际,老者已重新站回到她的面前,捋胡笑道:“你目前功力尚浅,还无法完全发挥幻影移形的精髓。不过若是有了我的内力,再配合日后勤加练习,相信你早晚定胜于我。” “你为何会相信我?” 赵雪宁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老者适才所展示的幻影移形,内心渐渐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兴奋感,令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以你今日之举,我自然可以相信你的人品。而且……” 顿了一顿,老者目光灼灼地望向脸色突变的赵雪宁,嘴角微微扬起,道:“你眼中的仇恨欲/念告诉我,你需要我的相助。” ? ☆、绝杀九式 ?  “在我传功之前,我希望赵姑娘能在我面前发个毒誓。” 赵雪宁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心中暗自嘲讽:这老头…当真是精明的很! 似乎察觉到了赵雪宁眼中的讽意,老者捋胡笑了笑,说道:“请赵姑娘不要嫌老夫啰嗦,这传功之事毕竟是大事,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会有风险。更何况我顾家如今只剩下宸儿这一脉,老夫自是凡事都要考虑谨慎一些。” “哦?既是这样,你为何不把你的功力直接传给宸儿?” “宸儿年纪尚小,无论是心智还是身体都未长成熟,受不了我这几十年的内力的。” 赵雪宁皱了皱眉,望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老者,又问道:“你觉得现在的我可以承受你的内力吗?” 老者望了赵雪宁一会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喃喃地道:“如我刚才所说,这传功之事需冒一定风险。最后成与不成,就全看天意了。” 赵雪宁听着老者的这番话,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一时陷入犹豫。她见老者适才在她面前演示的“幻影移形”,其速度,其威力,确实令她心动不已。估摸着老者刚刚应并没有尽全力才对,若是尽了全力,那岂不是…… 其实在这段浪迹江湖的日子里,赵雪宁思考了很多事。纵观以前种种,她对自己武功不济这件事很是在意。先不说她连续两次报仇失败,致使自己差点命丧黄泉,甚至上一次还连累到自己的师父受伤,更是险些送了命。一路上,赵雪宁也曾仔细研习过荣雪宫的“沧浪剑法”,可短时间之内她除了能将剑法使得比以前更快一些,更熟练些外,却是再无任何长进。赵威的武功她不是没见识过,当初她与冷忆晗合二人之力尚且能与赵威打个平手,可如今冷忆晗又不在,单单凭她一人怎能是赵威的对手? 若老者肯将他几十年的修为传给自己,这便等于是让她省下了几十年的时间去练武。然而一旦答应了老者,便意味她今后将担起抚养顾希宸的重责。顾希宸这孩子虽好,可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不知能活到几时。若将来自己报仇未果,又搭上了性命,顾希宸到时可怎么办? 见老者正等着自己回复,赵雪宁暗自咬了咬牙,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既得神功,就不怕没机会杀了赵威。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仍需在此之前做好准备才行。至于顾希宸,我只需在报仇前将他托付至一位可靠之人照顾,便也不算违背了我当初的承诺…… 赵雪宁主意已定,重新望向已久候多时的老者,点了点头, “好,这件事我答应你。” 言罢,便见她立即竖起三指,当着老者的面,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赵雪宁对天发誓,此后我将妥善照顾顾希宸,视其为家人。若有违此誓,就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好,既然赵姑娘已发了毒誓,那么我也该履行之前的承诺了。” 片刻后。 二人盘膝而坐,只听老者说道:“赵姑娘,在传功之前我需跟你讲明。我顾家内功至阳至纯,若要渡传到你的体内,需得先散尽你之前所修习的内功,方可成事。否则一旦两种不同的内力相互纠缠,你迟早会经脉爆裂而死,明白么?” “……” 散尽之前所修习的内功,那便意味着她十几年来努力学来的荣雪宫武功,将会一朝尽散,永不复还。 依稀记得冷忆晗曾在暖阁外教授她剑法,以及她二人每夜在碧清池里修习内功的场景。那时的她还是位天真无邪的少女,而她却是她敬仰万分的师父…… “宁儿,不要将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剑上。要学会以气御行,以意御剑,懂吗?” “宁儿刚才的一招拨雨撩云,用的真是妙呢,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只要你勤加练武,多积累些经验,相信日后你定会胜过我。” “……” 直到有一天,她不再是她的徒弟,而她也不再是她的师父。 “我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将会谁也不爱,谁也不恨。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你已然悄悄地走进了我的心里。从此,你笑我喜,你忧我悲,自己便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你以后还是…别再唤我作师父了……” “晗儿。” “……” 在到最后,她最为敬仰的师父,她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被逼无奈之下绝望地离开了她。 “今日起你赵雪宁与我冷忆晗再无任何师徒情分,你亦不再是我荣雪宫的弟子。” “从今往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 一幅幅画面从脑海里匆匆飘过,她的心不知不觉痛如刀绞。 赵雪宁似是绝望般缓缓阖上了双眼,一滴苦涩的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微微握紧双拳,颤着唇说道:“动手吧。” 随着一股股热气传入她的体内,赵雪宁知道从此刻起她便与荣雪宫,与冷忆晗彻底断绝了关系。 一段师徒情缘似是幻梦一场,如今梦醒了,人也走得越来越远了…… 回廊一寸相思地,十年踪迹十年心。 …… 翌日天明。 察觉到身后之人已然收了功,赵雪宁睁开双眼,微微侧头问道:“已经成了么?” “成了。”老者的声音明显有些有气无力,又道:“你现在已经有我顾言近四十年的内力,今后便可…可……” 听出了老者声音里的不对劲,赵雪宁立即回头望去,却见老者一脸倦容,原本半白的头发一夜之间竟全白了,“你…你不要紧吧?” 她生怕老者因耗尽功力,顷时死去,到时不单不好与顾希宸交代,自己也会因此而愧疚终生。 老者似是看出了赵雪宁眼里的担忧,勉强地一笑,道:“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毕竟还有事未完成,我岂能就这般轻易地死了?” “还有事未完成?” “嗯。”老者点了点头,接着道:“我尚欠你一套剑法未教,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剑法,我再死也不迟……” 赵雪宁闻言,不禁蹙了蹙眉,只觉得老者这话哪里不对劲。她仔细一想,却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亦正亦邪的鬼医。 怪不得这老头子肯将他顾家的祖传功夫教给身为外人的灵姑姑,原来是因为他俩脾气相投,这才令这老头子肯倾囊相授。 “你拿剑随我出来。” “好。” 二人到了屋外,只见老者拔出手里的剑,背负在后,说道:“我知你报仇心切,便再传你一套我年轻时所自创出来的剑法,希望能对你有用。” “多谢前辈。” “我这套剑法名叫‘绝杀九式’,意为‘绝命之剑,剑出必杀’!若你使出这套剑法还杀不了敌人,那就只能说明你学艺不精了。” 赵雪宁听老者这番言论,内心虽对这“绝杀”剑法半信半疑,但仍是暗自下定决心好好去学。毕竟但凡有任何机会可以杀了赵威,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你且瞧好了,这是第一式‘滔滔不绝’。” 话音刚落,便见老者长剑一出,直刺向赵雪宁的胸口。赵雪宁一惊之下,忙使出‘幻影移形’躲避老者的快剑,侧身闪了过去。她的脚刚一站定,便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似是步法速度比平常快了一些。 难道是这老头子传给自己的内功发挥作用了么? 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见老者已耍出几个极快剑花,竟是将刺,扫,削,横劈,勾挑等用剑技巧一气呵成。其出剑之迅猛,令敌人根本无暇细想如何去拆招防御。 “所谓的‘滔滔不绝’,指的便是让敌人退无可退,毫无招架之力。”老者将剑递到赵雪宁的手里,肃声解释道。 “退无可退,毫无招架之力……”赵雪宁盯着手里的长剑,喃喃地重复着老者所说的话。 “今日我便只教你这一招,你晚上去帮我杀一个人,等你将他的人头带回来给我,我再教你第二招。” “什么?杀人?!”赵雪宁闻言,惊得立时瞪大了双眼。 “哈哈哈哈,你别怕。”老者拍了拍赵雪宁的左肩,微微一笑,道:“你只需用我刚刚教你的剑法,便足以能杀了那人。” “为何要杀那人?”赵雪宁皱眉瞥了一眼左肩上的手,冷冷地问道。 “他是我顾家的仇人,是当年害的我顾家惨遭灭门的凶手之一。”说到此处,老者的眼中忽得划过一丝寒光,“你以我教你的剑法杀了他,也算是帮我报了仇。今后你但凡成功杀一人,我便教你一招剑法。” “看来我若想学得你这套‘绝杀九式’,就非得杀人不可了。” “等你以后学会了这套剑法,自会明白我今日的良苦用心。” “……” 赵雪宁听着老者的吩咐,当晚便找到了刚从赌场里走出来的铁扇门少门主,卓一行。 “常言道‘父债子偿’,他老子卓傲天已死了十几年,算便宜了他。不过幸好他尚留有一子,可惜只是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主儿。你今日杀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一段回忆过后,赵雪宁抿了抿唇,纵身从房梁顶上飞了下来,挡住了卓一行的去路。 “哟,小姑娘轻功不错啊,哪里学来的?”卓一行见赵雪宁长得如花似玉,立时露出了一贯的好色脾性,忍不住想调戏赵雪宁一番。 赵雪宁见卓一行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了厌恶,“卓一行,我今日要取你的性命。” 言罢,便见赵雪宁二话不说,抽剑刺向卓一行的胸口。 卓一行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是来真的,立即拿出铁扇挡住了赵雪宁刺来的长剑。赵雪宁见状,手腕一转,改为横劈。卓一行没料到赵雪宁忽然换了招,只得执扇护住自己的上盘,以防赵雪宁快剑削来。 随着二人过了几招,卓一行渐渐发现这小姑娘虽出招迅猛,但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么一招,不禁放下了心中的防范,开始迎刃有余地去还招。 赵雪宁见卓一行的招式路数越来越有迹象可寻,不禁暗自一笑,一边假装处于下风,一边寻着卓一行的招数破绽。 又过了几招,正当卓一行准备使出一招“狂风迅雷”,挥扇扫向赵雪宁的脖颈。赵雪宁一个向后弯腰,双脚跟着画了一圈,从卓一行的臂膀下闪了过去。没等卓一行反应过来,只见赵雪宁反手一刺,直刺向卓一行的面门。 卓一行立即执扇去挡,却没料到赵雪宁的剑竟会穿过扇面下的缝隙,剑尖直指向卓一行那张惊得全是冷汗的脸。 “姑…姑娘。”卓一行仰着头,试图去躲赵雪宁的剑,“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我只是受人所托罢了,非我自己本愿。” 赵雪宁见卓一行已是吓得全身发抖,不由得生了怜悯之心,收回了剑,“你父亲虽犯了错,却与你无关。你走吧,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干了坏事,下回定不轻饶!” 言罢,赵雪宁将剑一收,直接转身走人。不料她刚走几步,背后却忽然袭来一股疾风。赵雪宁登时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她下意识地转身闪躲,然而卓一行的扇底与袖间的风劲越鼓越猛,赵雪宁一个来不及,卓一行的扇尖已然划过了她的左眼。 鲜血顷时奔涌而出,赵雪宁趁眼前景象还未完全模糊,心下一发狠,将手中的剑轻轻一抛,转而反手接剑,直接刺进了卓一行的胸口。 赵雪宁冷眼瞧着卓一行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眼中尚留有一丝难以置信。等她确定卓一行这回真死了,她才敢呻/吟出声,捂着那只受伤的左眼边忍着痛,边弯腰拾起卓一行扔在地上的铁扇。随后,她扯下衣角为左眼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方匆匆上了马,直接奔回松灵山。 “宁儿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顾希宸见赵雪宁满眼是血的回来,心中大骇,连忙搀着赵雪宁进屋。 “……” “这是你要的东西。” 赵雪宁将怀里的铁扇扔到老者的面前,跟着坐了下来,任凭顾希宸为自己受伤的左眼止血上药。 老者垂眸瞥了一眼铁扇,原本沉凝的脸色终是缓了下来,“我记得我曾经吩咐你去拿卓一行的人头,如今你给我这破扇子做什么?” 顾希宸闻言,手上的动作立时一顿,“爷爷!” “宸儿,没你的事!” “……” 赵雪宁望了望瘪嘴不语的顾希宸,回头对老者说道:“这扇子是他铁扇门的信物,我既然能把它拿回来,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已经把人给杀了?” “你心软了,是不是?” “……!” 老者见赵雪宁一副诧异表情,不再多问,只是无奈轻叹一声,起身径自走了出去。临去之前,见他突然止步门口,侧头轻道:“这次算你命好,只伤了眼睛。不过下回可不会像今日这般幸运了,你好自为之。” “……” 午夜,赵雪宁仰躺在床上,将长剑举过头顶,轻轻拔出。随着银光一闪,老者那张满是沧桑的面容突然呈现在眼前: “这次算你命好,只伤了眼睛。不过下回可不会像今日这般幸运了,你好自为之。” 不知不觉,热泪悄然流下。赵雪宁忍着从左眼伤处传来的灼热痛意,倏地收回了剑,右手紧紧抓着埋藏在怀中的凹凸之物,嘴上不停地唤着:“晗儿!晗儿!” 她多么想那人现在就在她的身旁,一如既往地在她感到最无助,最受伤的时候拥她入怀,柔声细语地去哄她。 然而,此刻迎接她的除了寒冷的深夜,便是无尽的绝望。 “晗儿。” 直到现在,赵雪宁方真正了解冷忆晗以前所对她说的话: “宁儿,记住,以后无论跟谁过招都不能手下留情。你只要记得,手中的剑,不是杀人就是自救。若你一直以这般不认真的态度对待武功较量的话,最后被伤,甚至被杀的,只会是你自己,你明白了吗?” “……” 晗儿,我今日才彻底明白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可是,如今你人却在哪儿?我现在真的好想你,好想立即见到你,你知道么? 晗儿。 自打那日吃亏受伤后,赵雪宁便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但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招招毙命。照着老者的吩咐,赵雪宁每次杀完人后需得将那人的人头一并砍下来,方能交差。起初她因不习惯杀人,她的手仍是会在人头砍下地那一瞬不受控制地发抖…… “唰”的一声,鲜血飞溅到她的身上。 现如今,赵雪宁在砍下对方的首级之时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或许是因杀多了人,这些死者狰狞的模样她早已司空见惯。赵雪宁麻利地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用布一裹,转身直接走人。 回到松灵山,她将那包东西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随后眼神冰冷地望向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白发老者,缄默不语。 “你现在已经…已经学会了‘绝杀九式’,可以…可以带着宸儿离开了。” “你当日教我剑法之时曾说过,待我日后学会了这套剑法,便能领会到你的良苦用心,如今……”赵雪宁坐到长凳上,对着老者冷冷一笑,道:“我确实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了。” 通过这三个多月来的刺杀经历,赵雪宁渐渐领悟了到这“绝杀九式”的精髓。既是“绝命之剑,剑出必杀”,一旦出了剑,若不抱着“必杀”之心,怎能完全发挥出“绝杀九式”的威力? 而老者所吩咐的杀人命令,实则是为了锻炼赵雪宁,让她抛却以往的怜悯之心,彻底“为剑而生,为剑而杀!”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老者提着最后一口气,唇角强挤出一丝笑容,轻道:“你我既然已是各取所需,我只望你不负当日的誓言,好好地替…替我照顾宸……” 话未说完,便见老者幽幽地垂下了手,不再动弹。 “你放心,我既是曾答应过你,就绝不会食言。”赵雪宁走到老者面前,轻轻地为老者阖上了双眼,“前辈,你安心地去吧。” …… 与顾希宸一同安葬了顾言后,只听顾希宸问道:“宁儿姐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尚有要事去办,宸儿可愿随我同去?” “当然!今后宁儿姐姐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赵雪宁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顾希宸的头,说道:“宸儿,我因之前杀了很多人,所以现在不得不开始隐姓埋名,躲避仇家。今后下山,你不能再以真名唤我,明白么?” 说着,赵雪宁掏出了怀里的银色铁面,将其戴在了脸上。 “那我以后该怎么唤你呢?” 望着那面银光闪闪的面具,顾希宸感到很是惊奇。 赵雪宁径自沉吟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道:“从今日起,我便叫顾非。而你,以后便改唤我为非大哥吧。” 非,既是顾非,也非“顾非”。 ? ☆、死生契阔(小修) ?  赵雪宁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白衣佳人,木讷地张开了口,任凭对方将那一勺勺苦涩的汤药喂进自己的嘴里。 冷忆晗见赵雪宁连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抿了抿唇,依旧缄默不语。自打赵雪宁醒后,她二人便不曾说过几句话。面对着冷忆晗的冷漠,赵雪宁也不敢主动搭话,生怕惹冷忆晗一个不高兴,却是再不肯理会自己。而冷忆晗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赵雪宁,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太多的震撼,她只觉心里乱得很,需得些时日让她好好整理一番。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不敢,一个退缩,导致彼此关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尴尬。而在二人无声对视之际,却见灵星突然走了进来,沉声说道:“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赵冷二人同时望向灵星,顿了一顿,只听赵雪宁开口道:“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我前些日子派天去查探了一下关于凌天南遇害的事,现在终于有了些眉目,这凶手嘛…我倒是能猜出一二来了。”灵星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晃动着复杂的波澜,带着几分狡黠。 “是谁?”闻言,赵雪宁立即问道。 “能将凌天南这样的武林高手给轻易杀死,凶手除了要有与他不相上下的武功外,还得是身边人,方能有机会。”灵星收敛了嘴上的笑意,接着道:“至于这凶手,我目前只是径自猜测而已,还未有实据。等我确定后,再告诉你们。” “那坏消息呢?”赵雪宁跟着又问。 “坏消息就是……”灵星望了望正沉凝着一张脸的两人,不知不觉细眉蹙起,肃道:“傲龙堡自昨日起广发英雄帖,说是将会在下个月十五重新举行武林大会,以选举武林盟主。” 灵星的话音刚落,便见赵冷二人的眼中忽得划过一丝诧异,不禁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片刻后,赵雪宁重新对上灵星的目光,皱眉道:“灵姑姑,我身上的伤还需多久才能全好?” “你……真想去吗?”灵星略显怀疑地问道。 “是。”赵雪宁点了点头。 “即使知晓你这一去凶多吉少,也要非去不可么?”随着话音落下,灵星额间的柳眉已拧成了一团。 “非去不可。”赵雪宁的脸上仍是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道。 灵星静静地盯了赵雪宁半晌,方启唇道:“你若执意要去,我不会拦你。如今你的身子已好了大半,相信再过半个月定会痊愈,不过……”说到此处,灵星侧头望向一直垂眸不语的冷忆晗,瞧着她那张看不清楚任何情绪的侧脸,顿了一顿,又道:“你为何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那水深火热之地?” 赵雪宁随着灵星的目光瞧向身旁的冷忆晗,不料冷忆晗也正好抬头望她。两人四目相对,淡淡一笑,将一切无声地细化在彼此饱含深情的眼眸中…… 翌日。 冷忆晗刚进屋,便被一只手给拉了过去,立即抱个满怀。 “宁儿。”感受着那熟悉且温暖的拥抱,冷忆晗微微扬起头,蹙眉薄嗔道:“你身子还未好,怎么能下……?” 话未说完,便见赵雪宁突然堵住了冷忆晗的柔唇,将那些个哀怨斥责尽数湮没在这一绵长的吻里。此刻,赵雪宁的嘴里满是不久前残留的汤药气味,令冷忆晗的舌刚一触碰赵雪宁的舌尖,便觉察到一种类似与苦胆似的苦涩,逐渐漫进她的口腔。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雪宁日日夜夜所服下的汤药竟会如此苦,而她在她每次喂药之际脸上仍故意显出一副欣悦之色,怕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想着赵雪宁曾为她受到的诸多苦难,冷忆晗悄然红了眼眶,不由得捧住赵雪宁那张尖瘦的脸庞,尽力地去回应赵雪宁的爱恋之吻。 一吻过后,赵雪宁激动地望向双颊已染了一层红晕的冷忆晗,将她再度揽入自己的怀中,“晗儿,我好想你!” 抱着那具瘦弱柴骨的身子,冷忆晗的心不禁一疼,轻轻拍了拍赵雪宁的背,柔声说道:“你不是…每天都能见到我么?”她拼命抑制着那一声声即将破口而出的抽泣,将所有的苦水悄然咽了回去。 “就算每天都能见面,我还是想你的紧!晗儿,你知道吗?我爱你,已经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真恨不得…恨不得将你全部融入我的骨血之中,我都觉得爱你爱的不够!” 听着那一句句真情诉言,冷忆晗的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只觉得自己哪怕是现在就死了,也是死而无憾。 冷忆晗离开赵雪宁的怀抱,甜甜一笑,抬头轻问道:“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个甜言蜜语的?” “不是甜言蜜语!”赵雪宁以为冷忆晗不信自己,慌忙解释道:“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瞧出了赵雪宁眼中的惶恐,冷忆晗伸手将赵雪宁紧蹙的眉毛揉直,淡笑道:“傻宁儿,我自是信你的。” 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赵雪宁闻言,脸上重新展露笑容。然而仅一瞬,她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即沉下脸来,低声道:“灵姑姑昨晚的话,我……” “我明白。”冷忆晗将头微微一偏,言语染上了叹息。 “若你不愿我去报仇,我便不报!”赵雪宁用力抓着冷忆晗的双肩,焦急地道:“今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只听你一个人的!” 冷忆晗幽幽转过头来,伸手轻抚过赵雪宁的脸颊,温柔地道:“自打我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心中一直有这个死结。倘若你这一辈子都报不了仇,你只会悔恨终身,难以快活,而我虽担忧你的性命,但也不愿见你不快活。”她的手在赵雪宁左眉上那道伤疤处一顿,眼里布满了心疼与怜惜:“你要报仇,我不拦你。只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人,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 “晗儿。”赵雪宁的心猛地一颤,眼中的泪再难抑制,顺着脸颊滴落在冷忆晗的手背上。 这是她第一次对她说出“求”字。瞧着她此刻一副低声下气的表情,听着她略些卑微的语气,想她之前因自己所受到的种种委屈,怕是如今仍心存余悸,致使她不得不当面去“求”自己,只盼望自己再不要丢下她,离开她…… 望着眼前这样一位娇柔似水,更是一度为了自己从云端坠入地狱的女人,赵雪宁抿了抿唇,紧紧握住冷忆晗的双手,目光灼灼,肃道:“晗儿,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今后可愿做我赵雪宁此生唯一的女人,我的…妻子?”赵雪宁颤着双唇,怯生生地盯着冷忆晗,小心翼翼地问道。 冷忆晗闻言,微微一怔,只觉心底有股暖流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她说不出的欣喜无限。片刻后,只听她激动地道:“我愿意。”随即扑向赵雪宁的怀里,将头深深地埋藏在她的胸口中。 回廊一寸相思地,十年踪迹十年心。 从师徒变至情人,从相识,相知,相爱……一晃儿匆匆别过十年。如今,她终于等到了!等到了赵雪宁长大,等到了她对她说成为她妻子的这句话! 当晚,赵雪宁便将这个喜讯告知了灵星,并央求她帮自己尽快办喜事,好让她了却一桩心愿。灵星虽一时感到诧异,但见武林大会的日子也近了,心知赵雪宁的想法,便答应了她三日后在封三娘的庄内与冷忆晗成亲。 或许是因好事将近,赵雪宁这两日身体恢复得异常的快,已然可以像平常人一样走动。 成亲那夜,月朗星稀。 庄内处处红烛高照,大门口悬了两盏大红灯笼,又贴了一副对联衬托喜气。赵雪宁自下午由封三娘简单地装扮了一番后,便被匆匆赶出了门,紧接着为冷忆晗梳妆打扮。望着前方紧闭的房门,赵雪宁似是赌气般瘪了瘪嘴,暗自心道:这封三娘可真偏心!瞧晗儿长得比我好看,却是将心思都花在了她的身上,敢情晗儿倒不是我媳妇而成了她媳妇似的…… 等到吉时,赵雪宁见冷忆晗披着红盖头被封三娘笑盈盈地搀进门,之前的恼气顷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喜悦。 灵星见赵雪宁只穿一席红色软衫,反观冷忆晗倒是一身凤冠霞帔,不由得蹙了蹙眉,侧头问道:“怎么宁丫头穿的如此简单,却是可怜的连个红盖头都没有?” “要那盖头做什么。”封三娘坐到灵星的身旁,悄悄白了一眼正傻笑不止的赵雪宁,低声叹道:“因那丫头横看竖看都没个新娘子样,我这才没用心给她打扮的。” 灵星随着封三娘的目光一望,见赵雪宁此刻像个孩童般不停地围着冷忆晗转,忍不住撇了撇嘴,只觉得赵雪宁这副傻傻的模样真心给她丢脸。 收到封三娘的眼神示意,顾希宸立即跑上前去,朗声喊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啦!” 赵雪宁闻言,拉着冷忆晗的手走到封三娘与灵星的面前,堪堪站好。顾希宸嘻嘻一笑,接着道:“一拜天地!” 赵冷二人缓缓转身,对着门外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两人跪在灵星的面前,躬身再拜。 抬起头望向一边强忍着眼中热泪,一边尽力扯着嘴角的灵星,赵雪宁微微一笑,心中充满了感激:灵姑姑,你对宁儿的再造之恩,宁儿永生难忘! 似是读出了赵雪宁眼中的深意,灵星轻轻点了点头,以示明了。 水月,你看到了么? 趁着“夫妻对拜”之际,灵星遥望门外夜色,不禁惆怅:小月,你我此生虽有缘无分,但幸得宁丫头她俩弥补了我们之间留下的遗憾,令我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可以毫不留恋地去下面找你了…… 拜完堂,封三娘立即将冷忆晗送回洞房。而灵星则扯着赵雪宁,非要让她好好地陪自己喝上几杯不可。望着渐去渐远的红衣背影,赵雪宁的心像是被猫爪给挠了一般,当真心急的很。然而见灵星执意要喝,赵雪宁无奈只好留下陪她喝酒。 “宁丫头,我…我敬你一杯!”不知不觉,酒过数巡。赵雪宁秉着冷忆晗之前对她的警告,不敢多喝,每次浅尝即止。而灵星不过多时竟是喝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与之平常的千杯不醉,今日的她倒显得奇怪得很。 “灵姑姑,你醉了,不妨我们……”赵雪宁话音未落,便听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叹,“宁丫头,你赶快回去陪新娘子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随后,只见一双素手兀自搭在了灵星的肩上,将灵星整个人给揽了过来。 赵雪宁见封三娘回来,心下大喜,立即喊道:“那我就将灵姑姑交给你了。”言罢,便见她一溜烟儿,直接跑了个没影。 “唉,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 封三娘的话刚撂下,便见那位本该醉成一滩烂泥的人忽然睁开双眼,开口说道:“又不是你女儿,你恼什么?” 封三娘见状,心中一惊:“你…没醉?” 灵星直起身子,重新拿起桌上的酒壶,径自斟了一杯酒,笑道:“我身子没醉,心…倒是醉了……” ? ☆、洞房花烛 ?  新房里。 赵雪宁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冷忆晗的面前,低声唤道:“晗儿?” “……” 见冷忆晗不应声,赵雪宁细眉一蹙,有那么一瞬不禁以为眼前这位新娘子并不是冷忆晗,而是别人……片刻后,她猛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有些喝晕了,竟连她的新娘子都不认识了。 若她不是冷忆晗,不是她的晗儿,还能有谁肯端坐在这里一个晚上,动也不动,耐心地等着她回来? 赵雪宁正了正心思,探手去掀那鲜红的头帘。微一抽手,冷忆晗的容颜顷时倒映在她的目光里,令她的呼吸随之一滞。 “晗…晗儿。”她此刻的心如鼓点般狂跳不止,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却在那身鲜红衣衫的衬托下,比之往常更加明艳不可方物。那双美丽的眼眸正映着满室的灯火,有柔软笑意攀上她那片娇艳欲滴的唇瓣,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半分。 “晗儿,我……” 我真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娶你为妻。 话说到半截,赵雪宁竟是有些哽咽。想着二人历经千辛万苦,生离死别,如今终能走到一起,她不禁觉得此刻是一场幻梦,却是美好得有点不太真实。 察觉到赵雪宁的不对劲,冷忆晗微微抬起头,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赵雪宁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她伸手将赵雪宁拉了过来,轻柔拭下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傻宁儿,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我…我是太高兴了!”赵雪宁抓住冷忆晗的手,在那白皙光滑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又道:“我终于娶到你了,你以后是我的了,永远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忘了么?”冷忆晗轻轻侧过脸去,试图去掩盖她眼角流露出的点点羞涩,“无论是我的身,我的心,都是你的……” “晗儿。”赵雪宁被冷忆晗的这番话感动地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想要去吻那抹薄唇绯红。 “宁儿,等一下。”冷忆晗慌忙用手抵住赵雪宁滚烫的热唇,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无奈提醒道:“我们还未喝交杯酒。” 赵雪宁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笑了笑,说道:“都怪晗儿太美,迷得我七晕八素的。”说完,还不忘伸舌舔了舔冷忆晗覆在唇上的手指,方起身去桌前倒酒。 一杯薄酒,几许情深。 望着冷忆晗那张染了几分樱色红润的玉颜,赵雪宁的脸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贴上了她尚沾着酒液的唇,“晗儿。”闻着她那带着馥郁酒香的气息,赵雪宁只觉自己已经完全醉了。 既是醉了,索性直接醉倒在她的温柔乡里,再不能醒来才好…… 吻上她的唇,顺势将她压倒在铺着喜被的床榻上。赵雪宁浑然忘我地享受着那两片薄唇所带来的甜美,两人唇齿交缠,游蛇般贴合得毫无缝隙。 或许是因适才的酒太过浓郁,冷忆晗只觉自己头脑有些晕乎乎的,赵雪宁越是尽情地吻她,她的身子越发的滚烫,几乎将要融化一般。 不知不觉,唇瓣游戈,沿着脖颈向上,吻过她的面颊,她的鼻梁,她的眼睛,最终含住了她的耳垂。 这是冷忆晗一处极为敏感的地方,只见她耐不住那酥麻卷起的阵阵热流,身体微弓,紧紧扣住了赵雪宁。 耳边听到她近乎娇媚的婉转低吟,似是要将整个人扯进欲/望的深渊,赵雪宁吸吮了冷忆晗的耳垂片刻,转而往下,唇自耳际,脖颈,辗转到她莹润的肩头,再慢慢往下,一边手下起落,将两人身上的衣衫尽数褪了下来。 那只略带薄汗的手轻抚过她那如丝绸般的光滑身体,使得她阵阵发颤,将修长的腿曲了起来,不断地轻轻摩挲着,令彼此的肌肤贴合得再无缝隙。 经赵雪宁这一阵轻柔爱/抚,花丛中早已流出了一泓清泉,弥漫出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感觉,引人流连忘返。赵雪宁轻轻探过去,寻索着幽径里的神秘,拨开那一片片姹紫嫣红。 冷忆晗整个人浮在云端,随着赵雪宁的不断探入,深入浅出,她的呼吸越发得絮乱。白皙的身体在这场极度欢愉中泛起了粉色,阵阵抽搐令她一会儿似是被抛向空中,一会儿又似是被拖入凡尘。待渐渐攀上最高峰,她终是一个没忍住,唇间溢出一声声呻/吟,直至悄然绽放。 垂眸望着浑身汗津津,轻喘不止的冷忆晗,赵雪宁吻向她微颤的睫毛,翻过身去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 冷忆晗径自喘了片刻,方捋顺了气,侧头回望赵雪宁。因方才的情/潮,她见赵雪宁的脸上正透着淡淡的樱色,眼底尚浮有丝丝欲/望,嘴角微微一勾,看似是在暗自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折腾自己…… 想及此处,冷忆晗抿了抿唇,瞬时压在了赵雪宁的身上,颇为暧昧地朝赵雪宁笑了笑。 被冷忆晗这莫名举动一惊,赵雪宁怔了怔,低声问道:“晗儿,你…你想做什么?” “既已成为了宁儿的妻子,那我是不是也该尽尽妻子的本分,好好地…伺候宁儿一番呢?” 她那如深墨般的发丝倾泻下来,落满了赵雪宁的肩头,“宁儿,我要你。”目光灼灼,且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令赵雪宁一时感到有些恍惚,不由得将她从前的清冷形象与现今的妩媚风姿重叠,只觉她一瞬又变回了那位令她倍感崇敬的师父,那位叫她一辈子都要听她话的人。 “师……”尾音还未来得及落下,那人已将布天盖地的吻送了过来。 赵雪宁抱着那具温热娇软身躯,回应着她那饱含深情的吻,心渐渐融化。 正是因为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包容,宠溺,爱怜,她才能有今日。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她什么都可以给她,什么都可以。 赵雪宁微微抬起身子去迎合冷忆晗小心翼翼的吻,不禁觉得她俩此刻的亲/热模样竟带有几分禁断意味,使得她越发的兴致盎然。 在这香艳的夜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45节 冷忆晗因第一次这般触碰赵雪宁,心中难免忐忑不安,只得绷紧神经尽力去取悦她,安抚她。察觉到冷忆晗的心思,赵雪宁微微一笑,捉住冷忆晗的手,恍若引着黑暗中彷徨的蝶,朝那个芬芳馥郁的花丛游曳而去。 冷忆晗一愣,眼角露出的霞色越发重了一分。她迟疑了片刻,待见赵雪宁点头,这才轻轻地探入进去。 瞧着她眼底不停晃动的波澜,既带有火热情/欲,又透露着无尽欢喜。赵雪宁缓缓阖上双眼,暗自欣慰地叹了口气,默默享受着冷忆晗给予她的疼爱。 夜还很长。 她与她胶着缠绕,沉溺在彼此交融中,只愿这时光永驻此刻。 ? ☆、武林盟主 ?  六月十五。 受傲龙堡之邀,又有四大门派暗中支持,东西南北各路高辈弟子尽皆与会,来到傲龙堡参与英雄宴。到得午间,傲龙堡内内外外热闹非凡,喝酒高论之声不绝于耳,正厅,前厅,后厅各处一共开了近百余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倒有一半赴宴。这英雄大会是数十年中难得的盛举,若非有四大门派出面,众所钦服,决计难以邀到这许多武林英豪。 赵威与乾清门独孤城,天佛寺慈恩大师,凌剑山庄凌霆位于正厅,而荣雪宫先前曾派人送信,说是因门中之事,会迟些抵达,便只派了一名叫皓雪的人带着几名弟子替掌门先行赴宴。 赵威见众人已酒巡数轮,心想时机已到,便侧头对慈恩,独孤城,凌霆说道:“各位掌门,时候不早了,眼下诸位英雄更是翘首以盼,等着我们去选出武林盟主呢。” 独孤城,慈恩,凌霆互相一望,皆点了点头,齐道:“一切遵照赵堡主的安排。” “好,好。”赵威捋胡笑了笑,正欲起身。然而这时,见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回头望向距自己座位稍远一点的皓雪,轻声道:“皓雪姑娘,我等经商议后,决定开始武林盟主的甄选。你们荣雪宫……” 皓雪闻言,忽得起身,抱拳施礼道:“皓雪奉掌门之令,特来传话。” “哦?皓雪姑娘请说。”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射到皓雪的身上,静候她接下来的话。 皓雪抬眸轻扫过众人,抿了抿唇,方低声道:“掌门派皓雪前来通知诸位,我荣雪宫将退出今日武林盟主的选举,还望各位见谅。” 皓雪的话音刚落,便见赵威那张主桌开始议论纷纷。赵威见皓雪苍白着一张脸,心知她并未说假话,嘴角不禁勾出了一抹诡异笑意。 “唉,既是荣雪宫掌门的意思,那么我等也不便多加相劝。” 赵威正自说自话之际,只见一位白须老者突然从酒席中站了出来,说道:“今日天下英雄聚集于此,无非是想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且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我等齐奉号令,重整我武林之混乱风气。” 那人刚一话罢,便听人丛中一人说道:“我辈武林,自来以四大派聚首。而近些年傲龙堡声势壮大,赵堡主又为人侠义,更是再去年将傲龙堡成为这中原第五大门派,所以若是要选武林盟主,需得从这五派掌门中选出,不然难以令群雄信服!” “阿弥陀佛。”这时,只见慈恩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淡淡一笑,道:“老衲本是佛门中人,自是不会参与这盟主之争。老衲今日代表天佛寺,宣布退出武林盟主的选举。” 在旁的凌霆见慈恩如此说,暗地里握了握拳,也站了起来,沉道:“在下凌霆,自知才疏学浅,万不能与各位武林前辈相提并论。今日,在下以凌剑山庄庄主之名宣布退出武林盟主之选,望诸位前辈见谅。” 群雄见五派之中已有三派退出选举,那么便意味着这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只能从乾清门的独孤城以及傲龙堡的赵威二人之间选择了。然而因之前曾传言独孤城杀害凌剑山庄庄主凌天南,虽未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但仍旧摆脱不了嫌疑,致使他如今名声丧尽,更是被许多武林同道所不齿。 众人私自议论了一会儿,不由得望向正低头喝茶的赵威,心中已然知晓答案。而赵威则手持一杯浓茶,却是连眼都不抬一下,只顾好整以暇地喝茶。 毕竟戏已经唱到了这里,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又何须再操心呢? 一个看似道人打扮的老者站起身来,声如洪钟,说道:“赵堡主的声望,大家有目共睹。这群雄盟主,自是非赵堡主莫属!” 言罢,便听群雄一齐鼓掌,再无异议。 喝彩鼓掌声中,赵威幽幽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抱拳说道:“承蒙各位厚爱,我赵威自知在江湖立足不久,还未到火候,这盟主之位…赵某万不敢当!” “哎,若是赵堡主都不敢当,那还有人敢当么?”说着此话同时,见群星一齐将目光投向一位身高不满三尺,年逾四旬,满脸透着精悍之气的粗壮矮子身上,不由得一惊。 此人,莫不是那位已“狮子吼”成名江湖的“矮狮”严猛么? 严猛左顾右盼片刻,运起轻功跃到了赵威面前,恭敬地跪了下来,说道:“赵盟主,我严猛给你磕头了!” 言罢,便见那汉子“咚咚”朝赵威磕了三个响头。 群雄见状,也知大局已定,纷纷跪在地上,齐声高喊:“参见武林盟主!” 赵威见众人动作,虽心中暗喜,但脸上仍摆出一副甚是为难的模样,弯腰拉起严猛,道:“严英雄,这…万万不可!” “赵堡主既是众望所归,便不要再推辞了。”慈恩走到赵威身旁,俯身低念了句佛号,方正式改口唤道:“老衲天佛寺主持慈恩,拜见武林盟主。” 一旁的凌霆见慈恩都承认了赵威为武林盟主,脸色比之前又白了几分,挪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赵威面前,也朝他躬身施礼道:“凌剑山庄凌霆,拜…拜见武林盟主。” 他强忍着泪,咬牙启齿地将这句本该对他父亲所说的话,说给了一个陌生人听。然而,尽管他心中有一万个不服,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如今他凌剑山庄自他父亲离世,昔日威风不再。而他尚未完全从悲愤中走出来,更是无心其他。 只希望老天长眼,尽快让他查明真凶,以报他丧父之仇! 独孤城见天佛寺和凌剑山庄的人都对赵威“俯首称臣”,不禁觉得自己大势已去,心如死灰。枉他独孤城在这江湖中称霸几十年,如今却落得这般惨烈下场,当真是可悲,可叹,可泣啊! “独孤城,拜见武林盟主。”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他便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得输了,输了个一败涂地,输得心有不甘。 望着跪在厅内的一干英雄群豪,赵威顿时只觉一股王者霸气涌至全身,心中大快不已。想他多年的处心积虑,如今终是有了回报,将这天下尽数掌控在他的手中! “好,好,哈哈哈哈!”赵威一一将众人扶起,朗声笑了笑,说道:“承蒙厚爱,我赵威定将竭尽所能,重整我武林之风!” 当下傲龙堡上重开宴席,再整杯盘,以贺赵威选任武林盟主。 正把酒言欢之际,只见从门外突然飞进来数人,一个个直接躺倒在地,哀呼不止。赵威定睛一看,发现这几人皆身着墨蓝长衫,乃是傲龙堡负责大门戒备的几个侍从。 厅内群雄都在欢呼畅饮,忽见几人来势汹汹地闯进厅来,皆微感诧异。 赵威与慈恩等人一起迎了出去,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雪宁与冷忆晗。他双眼一迷,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似是早有预料般,立即笑道:“哟,原来是宁儿来了。”待将目光移到赵雪宁身旁的冷忆晗,见赵威眼底笑意更甚,却又装作才发现似的,又急忙补了一句:“还有冷掌门…哦不,现在再叫冷掌门可就生疏了,应该改称为“侄媳妇?” 赵雪宁闻言,骤然蹙紧了眉头,低声问道:“赵威,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赵威一边打量着二人,一边说道:“宁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要与你的师父成亲,为何不提前派人通知二叔一声?让我错过了我亲侄女的喜酒,唉,真是可惜……” 就在这时,见一位喝得微醺的年轻男子突然站了起来,两手揉了揉眼睛,说道:“那…那不是荣雪宫的冷掌门么?怎会和…和自己的徒弟成亲?”话音刚落,便听人群中又有人道:“这师父和徒弟成亲,岂非大逆不道?更何况,她俩又是女子?!” 眼前一阵骚动渐起,赵雪宁气得全身剧颤,不由得大吼一声:“够了!” 她虽知一切尽是赵威暗中故意挑拨,但也忍不住动了怒气。若是此刻矢口否认自己与冷忆晗的关系,那么她之前对冷忆晗所说的承诺,岂不是胡话连篇? 赵雪宁环视着场内正指手画脚,议论纷纷的众人,左手悄然握紧了冷忆晗微凉的右手,暗自心道:纵使天下人都认为我大逆不道,我也绝不能负了晗儿! “她曾经是我的师父,但我俩真心相爱,我就偏要让她做我的妻子!”赵雪宁将剑一横,剑尖匆匆扫过满脸惊诧的众人,又道:“我今日是来找傲龙堡寻仇的,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至于我俩的事,尔等若是不服,待此间事了后,再找我单独解决!我赵雪宁发誓绝不逃避,到时定会一一奉陪到底!” “哈哈哈哈!堂堂一代掌门,竟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来!”只见后方突然冒出一个人,手持着白玉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二人面前,脸上尽是不屑冷嘲,“哼,没想到荣雪宫出了这种龌蹉丑事,何以再面对天下人?” “你!”赵雪宁恼怒至极,立即抽出长剑,欲要将那人捅出个血窟窿不可。然而,还没等她出手,便见一根银针忽然射/来,直中那人天灵盖上一处死穴。那人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反应,直接倒地身亡。 众人见那人仅在一瞬便一命呜呼,怔愣了半晌,方回过神来,个个愕然地望向赵雪宁,再没有人敢胡言乱语半句。赵雪宁垂眸瞧着那根银针,嘴角露出了笑意,喃喃道:“是灵姑姑。” 话音一出,只听那熟悉的木轮滚动声如期而至,伴随着女子的轻笑声,令赵雪宁顿时狂喜万分,“灵姑姑!” “没想到所谓的正派人士,竟一个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灵星推着轮椅来到赵雪宁的身旁,两眼轻扫过正黑沉着一张脸的在场众人,不由得大笑几声,又道:“她冷忆晗早就不是什么荣雪宫的掌门了,如今除了她自己,却是再没有人能阻拦她做出的任何决定!” 冷忆晗闻言,讶然地望向那个曾经令她极度生厌的人,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感动。而赵雪宁见灵星如此说,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只觉得自己像是忽然有了靠山似的,任面前再多的波涛汹涌,她心如磐石,再无畏惧。 赵威见此人虽身坐轮椅,但气势不弱。刚刚又瞧她仅用一针便能置人于死地,可见其并非等闲之辈,当下生了戒备,开始暗中寻思如何对付此人。 趁那人说话之际,只见赵威悄悄吩咐道:“速速将灵楼主请出来。” “是。” 若论用针,且杀人于无形,怕是这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对付得了这个女人,那便是毒影楼的楼主,灵竹。 如今人都到齐了,这正戏也该开始唱了。 ? ☆、真相大白 ?  赵威双眼微迷,暗中又将灵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不知贵客光临我傲龙堡,有何贵干?” 灵星闻言,嘴角一勾,道:“今日我特地前来,是想向在场的各位解释一件事。”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又刚好令所有人听个清楚。眸光闪烁,宛若骄阳余晖,可将那些暗影尽数驱散。 “相信各位应该还记得不久前江湖中曾发生过的一件大事。”待对上赵威犀利的目光,只见灵星淡淡一笑,道:“凌剑山庄庄主凌天南被杀一事。” “……” 话音一出,场内立时鸦雀无声。 凌剑山庄,凌天南,被杀。 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集聚在灵星的身上,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只等待着灵星接下来的话。 “世人虽称我为鬼医,可我却从不理会江湖之事。不过现在,有些人却偏偏惹到了我的头上,若我再无动于衷,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了罢?”灵星的双眼直视着赵威,颇有几分玩味的哂笑,道:“你觉得我说的可对?赵堡主。” “原来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鬼医。”赵威笑了笑,说道:“我等有失远迎,真是罪过了。” “赵堡主客气了。我不知今日是赵堡主的大日子,竟忘记带贺礼前来,心中甚是过意不去。”灵星故作思考状,顿了一顿,又道:“不然这样罢,我为赵堡主讲一则笑话,权当贺礼如何?” “哈哈哈哈!”赵威纵声长笑,道:“既然贵客想讲笑话为我等助兴,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 灵星盯着赵威,渐渐敛去脸上的笑容,道:“前不久,我因一时好奇,便去了凌剑山庄附近查探凌天南的死因。最后根据查出来的结果,我想到了这样一个假设。当日,凌天南在收到凶手以独孤城的名义所写的信后,便直接去了城外树林等候凶手。直到凶手出现,凌天南才知道自己被骗,却为时已晚。从凌天南身上的伤痕来看,他的致命伤应是颈部的一处刀伤,且看伤口形状,貌似是被独孤城祖传的‘霸刀’给……” 讲到此处,见独孤城突然冷哼一声,却是满眼的不屑。 对上独孤城冰冷的目光,灵星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转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霆,沉声道:“凌少庄主,对不住了,我当初为了探寻真相,未经许可私自开棺验尸……不过你放心,我只是看了看,并没有毁坏你父亲的遗体。” 说罢,朝凌霆歉意一笑。 “……”凌霆怔怔地望着灵星,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 灵星接着道:“经过我后期的检验,我可以断定那伤痕确实是‘霸刀’留下的,可这并不代表凶手就是独孤城。凶手此举,明显是想嫁祸给独孤城,让其替自己顶罪。然而,此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有如下几个破绽。其一,凶手以为先用药迷晕独孤城,然后再将其拖运到案发现场,便可成功嫁祸罪行。殊不知,此举却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试问,有谁会在杀了人以后,还留在现场,等着被人发现?其二,想必之前已有人证实过,世上会‘霸刀’的人,不止独孤城一个。若贸然将会‘霸刀’的人作为杀人凶手,这未免也太武断了。其三,根据我的验证来看,凌天南的真正死因,除了颈部那一处刀伤外,还有便是……中毒。” “中毒?!”人群中有人呢喃。 “是,中毒。”灵星也不管是谁的声音,继续道:“我见凌天南的双手指盖呈紫黑色,且手指间弥留一股淡淡的异香,当下便确定凌天南曾中有剧毒。因毒素是由手指蔓延至全身,我便猜测那毒应是事先涂抹在了信纸上,那日凌天南一经接到书信,便立即沾染了剧毒,等到了树林后,毒性发作,凶手再趁机一举将其杀害,然后嫁祸给他人。” 这时,见凌霆忽然开口问道:“那前辈可知,我父亲中的是什么毒?” “什么毒?”灵星淡淡地瞥了凌霆一眼,似是自嘲般低头笑了笑,道:“是一种独门剧毒,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姐姐!” 话刚说一半,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即时打断。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女子满脸兴奋地望着她,明媚的笑容,宛如十里桃花,着实惊艳。 灵星微微勾起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笑道:“瞧,这不是我们毒影楼堂堂的灵楼主么,真是好久不见了。” 闻言,女子的笑容顷时僵在脸上,整个人仿佛怔在了原地,眼里尽是难以置信。 “毒影楼?”也不知是谁引的头,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对女子指指点点,“那女的是毒影楼的楼主?那个江湖恶名昭彰的毒影楼?” “这怎么可能!今日聚集在此的都是正道人士,那妖女是怎么进来的?” “这鬼医和那妖女是什么关系?刚刚听那个妖女叫她……姐姐?难不成鬼医也是毒影楼的人?” “……” 面对着满场的哗然,女子的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灵星,道:“姐姐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阵好找。”她的语气似嗔非嗔,声音酥得令在场所有人身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议论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贪婪火热的目光,以及暗藏在心中那股强烈的欲望。 “你哪里有时间找我?怕是与赵堡主忙着处理此间事务,都快忙得不可开交了罢?”灵星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轮椅把手,默默忍下心中的杀意。 这些男人,着实可恨。 “姐姐真会说笑。这天下在小竹眼里,都不及姐姐你一人重要。”待察觉到灵星眼中的薄怒,女子唇角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姐姐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寻我么?” “算是罢。”灵星挑了挑眉,轻道:“你来的正好。刚刚凌少庄主还问我,他父亲中的是什么剧毒?我想,这个问题由你来答,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凌霆闻言,猛地转头望向浅笑不语的黄衣女子,额间青筋冒出,持剑的右手开始剧烈颤抖。 “不愧是姐姐,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女子兀自轻笑一声,道:“那日我在决定用哪种毒的时候,曾有过犹豫。这‘五毒散’虽无色无味,不易识别,但姐姐你毕竟是毒影楼的人,这毒影楼里有什么,你不会不清楚。我当时只盼望着姐姐能够装聋作哑,像以前一样,不理会江湖之事。可没想到姐姐最后还是为了赵姑娘,不惜重出江湖,明着与我作对。姐姐,你可知你此番举措,很是伤我的心么?” “因我不想见你被奸人利用,所以才亲自出面。”灵星来回扫了女子几眼,最终将目光移转到赵威身上,道:“赵堡主,你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居然敢打我毒影楼的主意。今日当着天下人的面,我问你,你可承认你昔日所犯下的罪行?暗杀武林同道,意欲夺取天下?” “赵威,你勾结毒影楼,残害无数武林人士,以求谋求私利。今日,我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无耻小人!”寒光一闪,只见赵雪宁倏地抽出龙溟剑,剑尖直指向赵威的胸膛。 “哈哈哈,好,好,好!”面对着惊愕万分的众人,目睹那一张张由敬崇转为愤怒的脸,赵威仰天长笑,笑得如癫如狂。 “阿弥陀佛。”慈恩垂眸低念了一句佛号,随后抬起头,肃道:“赵堡主,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还望赵堡主能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他面如死灰地望向赵威,眸子里渐渐浮起沉痛之色。 “交代?哼,事已至此,还有何要交代的?”这时,见赵威突然朝黄衣女子点了点头,黄衣女子接到示意,微微一笑,随即拍了拍掌。不过多时,四面八方忽得冒出许多黑衣人来,一个个带着鬼头面具,样貌十分诡异。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赵威环视着在场众人,目光一凛,冷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 ☆、爱恨交加(上) ?  话音刚落,便见这群神秘的黑衣鬼面人迅速将众人团团围住,跟着只听到“砰”的一声,大门被人关上。 众人见状,这才知道赵威所言非虚,霎时变了脸色,将自己手里的武器抽了出来。 “赵威,你以为就凭你这几个小兔崽子,便能将我们这么多人都给制服么?”这时,只见唐门的风天行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的鸳鸯钺一挥,喝道:“瞧我风二爷先杀个小子!” 说完,风天行将手中的鸳鸯钺甩了出去,对准正前方一名鬼面人的胸膛。那鬼面人抽出长刀,一个侧身,用刀抵住鸳鸯钺,随即将鸳鸯钺打飞了回来。风天行一惊,欲要飞身接回鸳鸯钺,不料他脚下刚一使力,身上的气力像是一瞬被抽了回去似的,他脚下一个踉跄,险险地抓住了鸳鸯钺。 “这……”风天行垂眸望向手里的鸳鸯钺,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我劝你们还是莫要轻举妄动。”赵威匆匆地扫了眼愣在原地的风天行,随后将目光投向膛目结舌的众人,笑道:“你们之前所喝的茶水,都被我放了软骨散,此刻内力尽失,看你们还不乖乖就范!” 听罢,独孤城气急,指着赵威骂道:“赵威你个卑鄙小人,你……!” “我卑鄙?”赵威英眉一挑,好整以暇地望着独孤城,道:“当日在选举武林盟主之时,是谁与我私下相商,说是只要我傲龙堡出手相助,便会助我傲龙堡加入五派之位?” “你……!”独孤城气得青筋爆出。 “大家彼此彼此,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卑鄙?!”赵威冷冷地瞥了独孤城一眼。 见独孤城不再说话,赵威环视着在场众人,朗声说道:“你们都摸摸自个的良心!当初你们遇到困难,若不是有我赵威,你们哪能有今天!”说完,转而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霆,慈恩,以及冷忆晗三人,哂笑道:“你们四大派仗着人多势众,便不将我们这些个小门小派放在眼里。哼,所谓的四大派,不过是假借维持正道的名义,暗中相互勾心斗角的的伪君子!” “你休想用你的鬼话蛊惑人心!”凌霆站出来,剑尖直指赵威,怒道:“你杀了我的父亲,我今日定要你傲龙堡血债血偿!” “就凭你?”赵威淡淡地睨了凌霆一眼,随即伸手用手指夹住凌霆的剑尖,微一蹙眉,便将凌霆的剑掰成了两半。 “我见你还算是个可造之材,便再多劝你一句。”赵威冰冷的目光直视凌霆,沉声道:“若你肯向我投降,我定会保你凌剑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如若不然,你就等着看你凌剑山庄毁于一旦罢!” “你……你休想!”凌霆咬牙切齿地道。 闻言,赵威冷哼一声:“不识抬举!”跟着伸出左掌袭向凌霆的右肩,直接将凌霆打飞了出去。 凌霆重重地摔在地上,一阵气血上涌,忍不住呕出了一大口血。 “少庄主!” “凌少庄主!” “凌师兄!” “……”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只见慈恩持着禅杖站了出来,蹙眉凝视着赵威,肃道:“赵堡主,你如此执迷不悟,老衲实感寒心。如今,你一再步步紧逼,老衲也只好带领众人加以反抗。”说罢,微微垂下头,甚是痛心疾首地念了一句佛号,叹道:“我佛慈悲,看来老衲今日亦是免不了要大开杀戒了。” 赵威讥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在手底下见真章罢!” 此话一出,四周杀机四伏。 以慈恩为首,众人持起手中的武器,便开始与那群黑衣鬼面人殊死相搏。令人意外的是,那些鬼面人的武功甚是奇特,不似常人,且出招狠快,招招都是杀招,像是专门为了杀人而特意训练出来似的。 灵星见状,眸光一闪,来回扫了眼正与鬼面人相斗的众人,眼底渐渐浮起忧色。 这些人用的是西域苗疆的武功……难不成?! 想及此处,她立即望向站在赵威身旁不远处的灵竹。此刻,见她左手持着一串银白色的小铃铛,一边摇晃,一边嘟囔着什么。 糟了! 灵星细眉一蹙,随手扔出去一枚银针。 “……” 灵竹眼角余光一扫,电光石火间,几乎是下意识般将身子一侧,险些躲了过去。 “唔,好险!”灵竹抚了抚胸脯,随即瞥向灵星,皱眉道:“姐姐,你下手可真狠!” “没你狠!”不等灵竹反应,见灵星又是“嗖嗖”几针,直往灵竹身上的穴道飞去。 灵竹一阵左闪右避,轻易地躲了过去,“姐姐,你做什么要杀我!”待身子站定,只听她又道:“你真的……就这么想要我死?” 灵星抿了抿唇,亦是冷冷地望着灵竹,眼底深处透着几分令人察觉不到的痛惜,“你作孽太深,就算我不杀你,你将来也会自食其果。” “自食其果?”灵竹低低冷笑了几声,愤然道:“你以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你不该玩弄他人的性命。”灵星的语气放软了些。 “姐姐。”灵竹泪眼婆娑地望着灵星,就像是被遗弃的孩童般,甚是委屈地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她哆嗦着双唇,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宛若梨花带雨,一滴一滴流进了灵星的心里。 灵星怔愣地看着灵竹,一时竟忘了反应。 “小竹,我……” “姐姐,我做的这么多,无非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你怎么……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 不是我不懂。 灵星的双唇颤了颤,轻轻侧过头去。 而是,我不能懂。 …… 灵竹甫一见灵星别过脸,不敢再看自己。当下,她似是赌气般咬了咬唇,随即使劲儿摇起手中的铃铛,令那叮叮的铃铛声响彻四周。 那些黑衣鬼面人一听到铃铛的声音,一瞬像是被鬼附身似的,面具底下的瞳孔骤然变红,顷刻间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众人因失了内力,本就有些勉强地在与鬼面人周旋。不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那些鬼面人似是疯了般,见人就杀,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灵星惊愕地望向四周,见此刻的傲龙堡中庭好似地狱般,鲜血四溅,哀鸿遍野……她再也按耐不住,不由得大吼一声:“灵竹!” 说罢,又朝灵竹射/向三枚银针。 灵竹嘴角一勾,一边晃动着铃铛,一边躲着灵星的银针,笑道:“姐姐,单凭你的银针……可是杀不了我的!” “你……!” 没等灵星把话说完,便见一个白影似是鬼魅般,忽得从她的身旁略过。灵星怔怔地望着那抹背影,顿了半晌,方回过神来,急道:“冷忆晗,别杀她!” 冷忆晗淡淡地瞥了灵星一眼,也不应话,只是用剑指着灵竹,冷声道:“把铃铛拿来。” …… 当时场内一片混乱,冷忆晗见赵雪宁一人尚且能够对付那些鬼面人,便抽身去帮荣雪宫的人。 皓雪见冷忆晗过来,心中一喜,不禁喊道:“掌门!” 冷忆晗微微侧头,略显尴尬地望了众人一眼,低声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人,清舒师姐她们呢?” 皓雪凑过来,一边帮冷忆晗杀敌,一边匆忙解释道:“师姐她接到掌门你送过来的信后,当即决定听从掌门的吩咐,在山下暗中埋伏,以防不……”话未说完,便见她甚是吃力的用剑抵住一名鬼面人砍下的弯刀,急得额头直冒汗。 冷忆晗见状,目光一寒,毫不犹豫地挥剑刺向鬼面人的腹部。 “多……多谢掌门相救。”皓雪面色苍白地望向冷忆晗,额间的细发早已被冷汗濡湿。 “你还是别再叫我掌门了。”冷忆晗淡淡一笑,神情却是有些无奈。 皓雪闻言,两眼怔怔地望着冷忆晗,薄唇微抿,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见中庭大门突然被人撞开,却是山下荣雪宫的人杀了进来。 “忆晗!”清舒刚一进门,便寻到了冷忆晗与皓雪等人,紧蹙的眉头终是有所舒展,喜道:“你们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师姐。”冷忆晗轻柔一笑。 清舒看着冷忆晗的笑容,不知怎的,心中一阵五味陈杂,“我收到了你的信后,当即便吩咐了众弟子做好准备,只等山上的皓雪发出信号,我们立即冲上去救人!”她本想着此生或许再无可能与冷忆晗相见,亦是时常担忧着冷忆晗离开荣雪宫以后的生活。不过现在看来,她的一切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 从冷忆晗脸上的笑容便可知,她下山后的生活却是要比在山上时好得多。不然,一向清冷淡漠的她,怎会如此轻易地在人前展露笑脸? 或许,与宁儿一起离开荣雪宫,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罢。 清舒暗自轻叹一声,随即转为严肃,道:“我见敌人武功奇特,出招狠辣,看似并非我中原武功。” “师姐,虽说我们人多势众,但对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冷忆晗侧眼瞥过正与赵威酣斗的慈恩,又转头望向与灵竹你一言我一语的灵星,忽得发现灵星的双眼一直盯着某一处看,神情甚是古怪。 “铃铃铃!” 那几声清脆的铃音就像蚕丝般,绕在心间,挥之不去。冷忆晗不由自主地被铃音吸引,不禁发了一会儿神。 “啊!”待听到一声哀嚎,她这才匆匆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身旁的皓雪不知何时,已被一个鬼面人砍伤了腰部。 她双眸一红,一股怒气自心底猛地涌出,随即挥剑刺向鬼面人,将剑尖穿过那人的胸膛。 “皓雪,你还好罢?”她蹲下身,将皓雪的半个身子抬起。 “我……我还好。”皓雪捂着自己的伤口,蹙眉道:“掌门,我……我休息一下便好,你不用担心。” 冷忆晗紧抿双唇,眼底瞬时划过一丝痛意,急道:“你受伤太重,先别说话了。”说完,她匆匆撕下自己的衣角,堵住皓雪的伤口止血。 “你暂且藏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们处理完这些人后,便立即带你下山疗伤。”冷忆晗径自嘱咐了一会儿,又将灵星之前给她的药丸交给皓雪后,方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望向正在摇铃的灵竹。 这铃声……有问题! 她暗自懊悔着。 若不是适才被那铃声夺了心神,她怎会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皓雪受伤? 思及此处,冷忆晗眉头一拧,立即提剑去找灵竹。 “……铃铛,拿来。”见灵竹不闻所动,冷忆晗低声重复了一遍。 灵竹暗自将冷忆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上次没毒死你,这次你倒是自个过来送死了?” 冷忆晗闻言,眸子里压着冰雪,随即手掌一翻,银白剑尖倏地刺了过去。 若不是自己当日身中寒毒,宁儿她也不会去取解药。若不去取解药,她也不会自愿服毒,却是差点丢了性命…… 冷忆晗长剑斜指,连耍数个剑花,冰冷的剑尖仿佛一瞬有了生命般,直绕着灵竹周身游走。 正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自己才会与宁儿产生误会,分离许久。 她,该死! 冷忆晗眸光一凛,趁灵竹露出破绽,长剑反手急刺灵竹上盘。灵竹但见寒光一闪,身子下意识地一转。虽险些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可她的左肩仍是被剑锋所伤,鲜血涔涔而下,顺着手臂滴到了地上。 “你……!” 灵竹两眼恶狠狠地瞪着冷忆晗,暗中寻思:“论武功,我不是她的对手。倘若再这样下去,我非要死在她的手里不可……”于是,她一边观察着冷忆晗的反应,一边开始往后退。 看出了灵竹的逃跑之意,冷忆晗一提气,飞身袭了过去。灵竹见状,眼疾手快,迅速从腰间摸出三枚银针,想也不想地便朝冷忆晗射/去。 冷忆晗见三枚银针笔直飞来,大惊之下,连忙翻身去躲。灵竹嘴角一勾,又连发数针,直逼得冷忆晗不住闪躲,却是再不能靠近她半步。 眼看自己渐渐处于下风,冷忆晗双足一点,跃到半空,忽得用剑挥出一道剑风,直扫向灵竹面门。灵竹没想到冷忆晗会突然变招,心下大骇,只得伏低身子往后窜,极为凶险地躲了过去。 还没等稳住身形,便见又一道寒光逼来。灵竹自知再无可退之机,索性直接闭眼等死…… “楼主!” “……” 过得半晌,灵竹见冷忆晗的剑始终未曾刺来,疑惑之下,猛地睁开眼:“商绝,你……!”不知何时,她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位长发披肩的男子,正浅笑望着她,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一般。 “……我带你走。” “……” 冷忆晗眼睁睁地看着那名黑衣男子,先是将插在自己身上的半截长剑掰断,然后兀自抱起灵竹,纵身一跃,就这般轻易地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飞了出去。 见状,冷忆晗急忙转身,准备去追。不料她刚走两步,便听身后风声飒然,却是有人挺剑而来,目标直指她的后心。 冷忆晗想都没想,当即展开轻功,向旁急退,险险地躲过了那人的攻击。待她稳住身形,她怔愣地望着眼前之人,眸中神色风起云涌,呢喃道:“是……是你?!” ? ☆、爱恨交加(中) ?  灵星眼睁睁地看着灵竹被商绝救出,心中虽稍稍松了口气,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她回头望了冷忆晗一眼后,便着天,罗,地,网四人,带着她去追灵竹。 她心里清楚,只要那串铃铛仍在灵竹的手里,这边的杀戮便不会停止。除非灵竹那边先行解蛊,那些鬼面人才有可能停手。 商绝因之前用身体为灵竹挡了一剑,伤口来不及包扎,现下失血过多,却是没能跑多远,便被天和罗给截了下来。 “啊!” 灵竹忙扶住早已体力不支的商绝,在他身旁紧张道:“你……你没事罢?” 商绝侧头望向灵竹,眼中有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了笑,轻道:“难得你也会关心我,我现下就算是死了,也死而无憾。” “说什么傻话。”灵竹皱了皱眉,薄嗔道:“我现在命令你,不准死,听到没有!” 商绝笑而不答。 灵竹抿了抿唇,回头对拦在她面前的天和罗,怒喝道:“天,罗,你们两个居然敢拦我的去路?难不成想造反么?” 罗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不禁低下了头。天侧头望了罗一眼,随后走上前,对灵竹恭敬地施了一礼,沉声道:“属下不敢。” “不敢?”灵竹冷笑一声,又道:“既然不敢,那你们还不让开?!” 天抬起头,目光盯向灵竹,说道:“让路可以,不过还请楼主先将铃铛交出来,我们得到了铃铛后,自然会让路。” 灵竹咬了咬唇,侧头望向站在一旁,一直低头不语的罗,冷冷地道:“罗,你难道忘了,之前你和网受重伤,是谁救得你们么?” 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楼主的救命之恩,罗永生难忘。”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我让路!” 罗抬眸对上灵竹的双眼,暗自犹豫了一会儿,方起身应了一声:“是。” “罗,你……!” 还没等天反应,便见罗忽然伸手点住了天的穴道,低头歉意道:“姐,对不起。我和网的命都是楼主救下的,我……我无法违背楼主的命令。” 天愕然地望着罗,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又听灵竹道:“罗,马上带着商绝,跟我走!” “是。” 罗匆匆应下,随即走过去,背上商绝,三人迅速窜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罗!” 与此同时,只见冷忆晗目光极冷地盯着眼前那位面容憔悴,满头银发的年轻男子,过了半晌,方启唇道:“你刚刚……是想杀我?” 男子唇角一勾,冷笑道:“是,我是想杀你,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他咬字极重,令人不难想象他心中的恨意,却是有多深。 “我知你恨我入骨,可我并不想与你交手。”冷忆晗淡淡地瞥了男子一眼,语气中染了几分叹息,说道:“我和宁儿已经成亲,事已至此,你又何苦再作无谓的纠缠?” “若不是你,我和宁儿早就成了亲!”男子周身散发着寒意,握剑的手瑟瑟地颤抖起来,能够清楚地看见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指节,以及他眼中喷涌而出的熊熊怒火:“都是因为你,宁儿才会这般对我,都是你……” 回想起那日在流香水榭,宁儿不惜以死谢罪,只是为了能够得到他的宽恕,原谅她之前对自己的欺骗,利用,以及陪着她去演一场可笑的戏…… “宁儿,你……你说什么?”赵俊宇怔愣地望着赵雪宁,心中震惊万分,不禁急道:“宁儿,你在与我说笑,是不是?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赵雪宁抬头直视赵俊宇的眼眸,唇边的笑意有些涩然,轻声道:“宇哥哥,你看我现在这副死样子,还像是在说笑么?你别再骗你自己了,为了我,不值得。” 赵俊宇的眼睛开始有些泛红,不由得握紧双拳,死咬着牙关,试图止住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颤声道:“宁儿,我……难道就不行么?”可无论他再怎么克制,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我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了你十年。小时候,在我听到你对我说,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暗自发誓,为了你,我一定要变强,变得足以配得上你,而一直拼命努力着。直到后来有一天,你出了事,此后下落不明,我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你不在,我的人生又有何意义?我的心彻底死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孤独地活着。之后,南华庄的相遇,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心里狂喜得很,我对自己说,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让你离开我!可是,你却告诉我,你已经有了所爱的人,我虽然难过,但我只想默默地守护着你,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而已。” “宇哥哥……”赵雪宁哆嗦着双唇,苍白的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 “宁儿。”赵俊宇抬起头,似是自嘲般笑了笑,道:“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接受我?” 赵雪宁默默地侧过了头。 “我不怪你骗我,也不怪你利用我,只要是为了你,要我的性命都成!” 赵俊宇走到赵雪宁的面前,伸手揽过她单薄脆弱的身体,拥入怀中,下颚抵着她的发,柔声道:“宁儿,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拒绝我,好么?” “对不起。” 闻声,赵俊宇的身子蓦地一僵。 “对不起,对不起……” 赵雪宁轻轻推开赵俊宇,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低声道:“这辈子,是我欠你太多,我对不起你,真的很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赵俊宇嘶吼道。 “……对不起。”赵雪宁再度低下了头。 良久的沉默。 “宇哥哥,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就在这时,见赵雪宁猛地抬起头,眸光深邃,看得赵俊宇一阵心惊肉跳,竟没来由地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宁儿……”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寒光一闪。赵雪宁的手里蓦地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抵着她的脖颈,隐隐有血丝顺着银白刀刃,流淌而下。 见状,赵俊宇当即吓得满身冷汗,不禁快步上前,急道:“宁儿,你……你要干什么?!” 赵雪宁连忙退后一步,厉声道:“宇哥哥,我不想再欠你的情了!” “宁儿!” “我是个将死之人,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还你。唯有我这条命,今日便将你我之间的债,一并还清罢!” 说完,赵雪宁闭上眼,右手轻轻一划。 “不要!” “嗖嗖嗖!”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三枚银针突然射了过来,正好刺中赵雪宁身上的穴道。赵雪宁但觉身子一麻,微微一晃,随即倒在了地上。 “灵姑姑……” 赵雪宁皱起细眉,望着门口。 灵星面无表情地来到赵雪宁的面前,弯下腰,上来便是一巴掌。 “宁儿!” “……”赵雪宁沉默地低下了头。 灵星横了赵雪宁一眼,转而望向赵俊宇,声音冷得厉害,道:“你可以走了。” 赵俊宇不禁一急:“可是,宁儿她……!” 灵星目光一凛,语气依旧冰冷入骨,令人不寒而栗:“你,可以走了。” 闻言,赵俊宇不禁瞪大双眼,心也跟着一颤。 她,想杀我。 仅一瞬,脑海里便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来。 “那宁儿就……拜托你了。”赵俊宇不甘地站起身,低头望了赵雪宁一眼后,这才转过身去往外走。 临出门,见他突然止步回头,对赵雪宁说道:“你从不欠我什么,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赵雪宁看着他,沉默不语。 在这之后,赵俊宇黯然回到傲龙堡,本想努力忘记赵雪宁。却不想有一天,赵威突然告诉他,赵雪宁居然和冷忆晗成亲了! 原本尘封的心,再度被满腔的怒火与恨意所侵蚀。 赵俊宇开始没日没夜的苦练武功,为的就是等冷忆晗来到傲龙堡的那一日,亲手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这三个字似是魔咒般,无时无刻不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刻在他的心里。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雪如忆,宁倾晗 作者:秋日思雨 第46节 因太过急于求成,他的身体不堪重负,几度走火入魔,更是险些丢了性命。直到后来,他听了灵竹的建议,开始服食灵竹特制的一种丹药,可以短时间增强内力,提升武功修为。 可这毕竟是速成之法,难免伤身。 是以如今的赵俊宇,两鬓银霜,面容憔悴,看上去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样,随时都可能油尽灯枯。 不过在临死之前,能拉着冷忆晗一起下地狱,算来也是值得的! “冷忆晗。”赵俊宇冷冷地看着她,咬牙一字一顿地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 ☆、爱恨交加(下) ?  “商绝,你……你还好吧?” 灵竹望向脸白如纸的商绝,知道他快要熬不住了,只好命令罗暂且放下商绝,三人藏匿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罗,你身上可有带什么伤药?” 对上灵竹焦急迫切的目光,罗的眼中立时露出为难之色,默默将头扭了过去,低声道:“这次行动突然,我……我没来得及带……” “楼主,不……不要再管我了,你们……你们快走吧……”商绝硬是提起一口气,微笑着望向满脸忧色的灵竹,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灵竹皱眉道:“不行,我欠你一条命,说什么我都要还给你!”她心里很清楚,若非这样与商绝划清界限,她与灵星之间永远都会存有一根刺。她知道商绝除了她以外,什么都不会要。可她能给商绝任何东西,唯有她的一颗心,给不了他。 商绝闻言,眼底瞬时划过一抹黯然,不禁勾起嘴角苦笑:“我知道,你的心一直不在我的身上。我对你别无所求,只是希望能在你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你,保护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商绝,你……” “若你非要报答我,便成全我这一要求。” 灵竹沉默地看着商绝,心境前所未有的复杂。 为何老天非要如此玩弄我们?我一心喜欢姐姐,可姐姐却只喜欢水月。商绝一心对我好,可我这辈子除了姐姐,心中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人世间的情爱,当真就这么难吗? “……找到他们了!” 听到远处传来的窸窣脚步声,三人眼中皆是一诧,罗急道:“楼主,他们找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灵竹看了眼罗,又转头望向商绝,抿了抿唇,镇定道:“今日,无论结局如何,我们三人一条命,谁都别想扔下谁!” “楼主!”灵竹的这番话,令罗立时定下了心,眼中重新拾起了自信。 商绝深深地望向灵竹,内心感动地无言可表。灵竹见商绝的眼眶有些红,他虽什么都没说,灵竹却知他心中所想,主动握住他沾满鲜血的手,冲他微微一笑。 “……阿竹。” 阿竹,你放心,就算是丢了我这条命,我也定要护你周全! ———————————— 冷忆晗见赵俊宇的剑直逼向自己的小腹,忽得一个侧身飞转,闪了过去。赵俊宇见状,立即变换剑招,长剑横劈冷忆晗。冷忆晗双脚一踏,凌空飞起,跃到了房梁柱上,俯视着赵俊宇,不禁皱了皱眉。 她与赵俊宇从未交手过,以前虽听赵雪宁讲过赵俊宇的武功,不过中庸,照常理来说赵俊宇在她手下,因过不了二十招才对。可如今…… 赵俊宇抬头望向冷忆晗,嘴角扬起一抹看似胜利的微笑,轻道:“冷忆晗,你想不到我会接下你这么多招吧?” 冷忆晗面无表情地看着赵俊宇,沉吟了片刻,方道:“看在宁儿的份上,我本不想与你动手,可你却步步相逼,我……” “你别在我面前提宁儿!”赵俊宇一怒之下,手中的长剑一挥,剑气立时斩断了身旁不远处的圆凳,令冷忆晗不禁瞳孔一缩,心中讶然非常。 赵俊宇剑尖指向冷忆晗,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朗声道:“我已经说过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日后,宁儿她若想杀我为你报仇,我心甘情愿死在她的剑下。可是你,我今日定要亲手杀了你,以报我夺妻之恨!” “妻……?”闻言,冷忆晗不由得冷笑一声,低道:“宁儿她早已是我的妻,你休想从我的身边抢走宁儿!”言罢,冷忆晗甩动长剑,双脚一踏,如白鹤翔空般,剑尖直指赵俊宇的上盘。 先前是我错了。 冷忆晗运起内力,使出一招沧浪剑法中的“疾涛卷浪”,霎时剑就像是有了生命般,开始围绕着赵俊宇的上盘转。 此役,乃是争夺赵雪宁的夺妻之战。先前她低估了赵俊宇的实力,更是对赵俊宇的决心不屑一顾。是她没有尊重这场争战,是她错了…… “哈哈哈,好,好,好!”身上的衣服好几处被冷忆晗的剑划破,赵俊宇非但不急,反而乐在其中。趁冷忆晗露出破绽,赵俊宇立时跳跃后放,与冷忆晗拉开了距离,准备使出下一招。 “你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了,很好。” 冷忆晗微微收起剑,两眼紧盯着赵俊宇,声音清冷又透着几分杀意,道:“因着你提醒了我一件事,”顿了一下,冷忆晗的嘴角忽得飘起一丝邪魅的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唯有宁儿,我是绝对不会放弃她的!” 赵俊宇冷哼一声,重新摆出了架势,冷道:“若不想失去宁儿,那你就只能先杀了我! 冷忆晗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再不犹豫,冷忆晗左脚轻勾,立时将地上躺着的一把残剑踢起。左手接过长剑,双剑舞动,使出了乃是一招“沧海浪涌”。赵俊宇见状,扬起身边的木桩扔向冷忆晗,冷忆晗眸光一闪,双剑直击木桩,“哐”的一声,木桩被剑气劈开,碎片散落各处。赵俊宇见冷忆晗来势汹汹,来不及闪躲,只能持剑相迎。瞬间,三剑相抵,招数的比试突然变成了内力的较量,耳边只听到剑身相抵的“嗡嗡”声,源源不断。 赵俊宇见冷忆晗在与自己内力较量时,并没有占上风,一时心中松懈,笑意不知不觉显现到了脸上。冷忆晗虽惊诧赵俊宇何时拥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竟能和自己一较高下。可他毕竟太过轻敌,冷忆晗嘴角一勾,双剑划过赵俊宇的长剑,令赵俊宇露出了破绽。之后,没等赵俊宇反应过来,她一个侧身飞踢,直击赵俊宇的胸口。 “……嗯啊!”顷刻间,赵俊宇的胸骨被冷忆晗踢断了几根,而他更是忍不住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直洒在冷忆晗那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裙上。 “……你,你杀了我吧。”赵俊宇眼睁睁地看着冷忆晗拖着剑缓缓走近,似是彻底死心一般,释然地阖上了双眼,就等着冷忆晗这最后一剑,让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彻底来个了断。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股强劲掌风,冷忆晗猛地回头望去,只见赵威一瞬化作成波浪洪涛,没等她架起招式防御,掌风已悄然而至,直袭向她的后心。 “啊!”冷忆晗突然大叫一声,双颊顿时血色全无,娇柔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后飞,就要撞向身后梁柱之时,一条人影倏地飞出,伸出右臂接住了冷忆晗。 “……晗儿,晗儿!” 意识即将完全消散之际,冷忆晗吃力地睁开双眼,立时映入眼帘的是赵雪宁那张早已急哭成泪人的脸,不由得甜甜一笑,声音虚弱道:“宁儿,你没事……没事就好。” 赵雪宁摇了摇头,心中悔恨不已,低道:“是我不好,我来迟了,都是我不好!” “没……没有,我能在死之前,还能……还能再看你一眼,我……我……”说着,冷忆晗不禁细眉紧蹙,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更像是被火烧一般,疼得她难熬不住,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了。 赵雪宁见状,忙抬起冷忆晗的身子,准备为她运功疗伤。她的手刚触碰到冷忆晗的背,只听冷忆晗突然说了句“不要”,身子微微一斜,与她的手掌错将开来。 “晗儿,你这是做什么?!” 冷忆晗阖着双眼,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已是细若蚊吟,道:“我……我活不久了,你若再浪费你的真气,赵威……赵威他……” 冷忆晗心里很清楚,她适才受了赵威这近十成功力的一掌,上身筋脉早已尽数震断,只剩下心脉被体内的真气全力护住,这才没能立即去了,还能与赵雪宁说这片刻的话。如今,她那具残破的身子已然无法再自行调动真气,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她几乎已是……油尽灯枯。 冷忆晗奋力抓住赵雪宁的手,强撑起一口气,急道:“宁儿,不要管我,你赶快走,赵威……你不是赵威的对手!” 她相信,只要赵雪宁保有力气,用她的幻影移形还是很有可能从赵威的手里逃脱的。她已是将死之人,死不足惜。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不舍的便是她的宁儿。她虽不甘,自己没能帮赵雪宁报仇。可只要她知道,她的宁儿还好好地活着,她便觉得是老天对她莫大的垂怜,此生……已是足矣。 “宁儿,你还记得你当年拜我为师时,答应过我的话吗?” “记得。” “你说过会永远听我的话。” “嗯。” 冷忆晗伸手抚摸着赵雪宁布满泪痕的脸颊,不禁凄然一笑,柔声道:“你我虽没了师徒名分,但我是你的妻子,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愿不愿意应我?” 赵雪宁伸手覆在冷忆晗冰凉的手上,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道:“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只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宁儿,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晗儿!” “宁儿……”不知不觉,冷忆晗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越来越多的黑暗接踵而至,渐渐地盖住了赵雪宁那张娇俏可人的容颜。冷忆晗不禁心中暗叹,该来的总是来了,自己从未想过死会是什么样,如今亲自尝了,却是感到极度的苦涩。 宁儿,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冷忆晗的眼角忽得滑落一滴泪,原本覆在赵雪宁脸上的手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倏地垂了下来。 “……晗儿?” 赵雪宁试着轻唤了一声,不想回应她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与绝望。她的心彻底凉了,重重地摔在谷底……粉碎。 “晗儿……啊!!!!!!” ? ☆、缘起缘灭 ?  “……灵竹,终于追到你了!” 灵竹,商绝,罗三人站在悬崖边,冷眼望向以荣雪宫为首的各派众人将他们团团包围,眼底交织着惊诧与恨意,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目光一一略过众人,待寻到隐藏在人群中的一抹青绿身影,灵竹的嘴角突然飘起一丝笑,走上前两步,朝人群笑道:“姐姐,如今小竹就快要死了,你就这般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小竹死?” 灵竹的话音落下,四周突然沉寂了少顷。过了一会儿,只见人群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路,天推着灵星的轮椅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木轮停在距离二人三米处,灵星凝望着灵竹那张疲惫憔悴的脸,似乎有那么一瞬,她好像回到了最初遇见她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灵竹额间的秀发被汗水粘缠在一起,脸上沾着些灰土,掩盖住了原本妩媚倾城的面容,只留下一双清澈透灵的眼睛,而那双眼睛里所倒映的身影,自始自终也只有灵星一人而已。 “小竹,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投降吧。”或许是因想起了当年的事,灵星一时百感交集,说话声音也比从前温柔了许多,令灵竹的心不禁一颤。 “姐……姐?”听着灵星的话,灵竹还以为刚刚是自己的错觉,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心亦是乱成一片。 她……难道说姐姐她…… “走,跟我回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少时的灵星与如今的灵星,一小一大两个身影相互重叠,不变的却是那人对自己的温柔关怀。灵竹渐渐湿了眼眶,颤抖着双唇,轻声问道:“姐姐,你是肯原谅我了,是吗?你是愿意接受我了吗?” 瞧着灵竹满脸的激动之色,灵星的喉咙像是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微微将头一低,迟疑道:“我……我……” 而就在这时,忽听人群中一女子高声喊道:“灵竹,赶快交出铃铛,我等可饶你不……!”“嗖嗖嗖”三声,灵竹随手一扬,突然射出三枚银针,直中女子的心脏。女子微张着嘴,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便直接倒地,之后再没有了动静。 “师妹!”身旁的男子见状,立即俯身去探女子的鼻息,然女子早已气息全无,生死不过这一瞬。 “师妹!师妹!” 男子的嗷哭声,立时将众人之前分散的注意力给收了回来,众人不由得纷纷上前一步,抽出了手里的兵器,望向灵竹的眼里覆满了冰冷的杀意。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灵星细眉一蹙,焦急地喊道:“小竹!” 灵竹的双眼迅速扫过众人,嘴里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和姐姐在说话,她凭什么打扰?简直就是找死!” “灵竹,你杀了我师妹,我要杀了你为我师妹报仇!”那名女子的师兄嘶吼道。 “若你有本事就来啊!”灵竹一手指向男子,一边狠道:“我灵竹宁可死,也不要你们的同情和可怜!”回过头来,目光落到灵星的身上,灵竹嘴角的笑意越发飘渺。 姐姐,小竹今日是注定逃不过了。想我这一辈子,倾尽了一生,只为能得到你的心,可你却始终都不愿给我一次机会……姐姐,此时此刻小竹已是别无所求,只希望姐姐你能一辈子记得我,记得曾经有个人无怨无悔地深爱着你。姐姐,是不是我死了,就能永远留在你心里了?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妖女为我等同门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 转眼间,尘土飞扬,杀声四起。 灵星怔怔地望着远处唇角含笑的灵竹,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不禁握紧了轮椅的把手,心颤得厉害。 “小竹……” 不知怎的,灵星只觉得此时此刻的灵竹,那梨涡下的柔软笑意明艳不可方物,却是令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心动。人群之中的她不停地闪躲着众人的攻击,青衣薄纱下窈窕的身影就这样刻在了灵星的眼底,使得她再难移开视线。 她就像是一只在风雨中拼命挣扎的蝴蝶,明知等待她的结局只有死,却仍固执地想将她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她心爱的人面前,既傻又痴情…… “天,天!” 听到灵星近乎颤抖的呼唤,天立即从身后探出头来,淡淡地问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你快去救……”灵星的话刚说一半,清舒的剑已迎面刺来,灵竹本在抵御旁人攻击,根本无暇闪躲,此刻右侧小腹中剑,她不由得连退好几步,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而就在这时,崆峒二老合力使出一招“双龙在天”,趁灵竹身后露出破绽,四掌同时击向灵竹后心。虽说众人之前曾中了赵威的软骨散,一时内力尽失,暂时只能用空招式御敌。但崆峒二老却因常年养生食素,滴酒不沾,这才有幸逃过一劫。灵竹背心受掌,小腹中箭,一时再难支撑,只好任由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往崖边飞去。 灵星眼睁睁地见灵竹宛若一只破碎的蝶,就这样渐渐消失在眼前,脸上瞬时没了血色,不由得大喊一声:“小竹!” 闻声,灵竹微微侧过头来,望向灵星的目光缱绻深情,甜甜一笑,眼中却飘落下了几滴泪,“姐姐,来生……再见。”说完,终是释然地闭上了眼,笔直地朝那万丈深渊坠去。 “不……!”激动之下,灵星本能地站起身,欲要飞身去救灵竹。可她却忘了她那双早已残废多年的双腿,还没等她完全站起来,腿一弯,复又跪倒在地。扬起的沙土直扑在她的脸上,顺着苦涩的泪流进了嘴里。 “小竹,小竹……” 灵星失魂落魄地望着地面,嘴里喃喃地唤着灵竹的名字,心痛得早已没了知觉。 “阿竹!” 然而,就在灵竹坠入悬崖的下一刻,人群中突然飞窜出一个黑衣人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灵竹跳了下去…… ———————————— 长剑逼近,赵威眸光一沉,腰向后弯去,躲过一劫。赵雪宁见一击不成,忽得一个转身,长剑侧击,赵威双脚一跃,而后对准赵雪宁的头顶,上来便是一掌。赵雪宁但觉一股掌风袭来,连忙使出幻影移形,俯下身从赵威的掌下滑过,随后只听“砰”的一声,地面石砖被赵威的掌力拍得粉碎。 赵雪宁滑步一止,翻身长剑疾刺,或击小腿,或削脚掌。赵威见赵雪宁来势汹汹,招招势若暴风骤雨,一时无法凝神聚掌,只得飞身闪躲。 “只不过数月未见,想不到她的功力居然精进如斯!”赵威心中暗赞,随后身子往后一跃,与赵雪宁拉开了距离。 他冷冷地盯着赵雪宁那张面无表情,苍白如纸的脸,却是不想能与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拆了近百招有余。两人的武功家数截然不同,赵雪宁又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古怪剑招,招招皆对准赵威的要害不说,自从冷忆晗被自己一击毙命后,赵雪宁更像是疯了一般,似是有花不完的气力,与之相斗她不但不累不乏,反而越斗力气越长……赵雪宁的剑招奇特,再斗下去怕是要为她所制。思及此处,赵威一个跨步,气沉丹田,双掌画弧,凝神聚力。赵雪宁见赵威接下来要放大招,猛地飞身长剑急刺。赵威见长剑刺来,不闪不躲,反而伸手相迎。手中的剑在距赵威面门的三寸处突然自行停了下来,赵雪宁但觉一股雄厚掌风紧紧缠绕在长剑周围,似是海浪漩涡,将她手里的长剑团团包围住,再不能移动分毫。 “这套掌法名叫乾坤无极掌,乃是由太极八卦为形演变出来的。”赵威扬起嘴角,双掌先是一退,复又猛出,赵雪宁的胸口当即正中一掌,猛地一口血喷出,飞身倒地。 在旁的赵俊宇见状,不由得惊喊一声:“宁儿!” 赵威收回掌势,舒了口气,随后一步一缓走近躺在地上的赵雪宁,眉宇间染上了喜悦神色,俯下身子,拎起赵雪宁的衣领,将她的脸拉到自己的面前,低笑道:“宁儿,不要怪二叔出手太狠,你虽是我赵家唯一的血脉,但你如今与我作对,我是万万留你不得!” 赵雪宁强忍着胸口剧烈疼痛,微睁开眼,冷笑道:“别……别惺惺作态了,要杀……便杀……” “师父不要!” 见状,赵俊宇突然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赵雪宁的面前,含泪恳求道:“师父,徒儿求你了,放过宁儿吧。” “俊宇!”赵威皱起眉,松开了赵雪宁,上去便是一巴掌,将赵俊宇打飞了出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师父!” 赵威站起身,快步走到赵俊宇的面前,低头怒视着赵俊宇,冷道:“你若还肯认我这个师父,就替为师杀了她。”说着,将地上的一把剑踢向赵俊宇,语气凛冽,沉道:“师父和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要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吧。” “师父,我……” 犹豫之际,只见赵俊宇忽然眼神一变,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察觉到赵俊宇神色有异,赵威下意识地转身,但见赵雪宁的长剑不知何时已递送过来。赵威躲闪不及,长衫被赵雪宁的剑削去半角。他目光一凛,翻身跳跃从赵雪宁的头顶略过。赵雪宁连续使出绝杀九式里的“滔滔不绝”,“以绝后患”,又使出了沧浪剑法里的“怒浪击石”与“大浪淘沙”,双眸猩红如血,已然是一副杀红眼之态,且招招过于拼命,欲要与赵威拼个玉石俱焚。其实,她早就有了杀了赵威后,便立即自杀,随冷忆晗去的想法。是以,她如今完全是胡乱出招,使出生平尽数所学,招式变化多端,令赵威完全猜测不出她的招数套路,一时竟有些懵怔,不由得自行乱了阵脚。 赵雪宁挥剑横劈,赵威侧身闪过,反手擒拿赵雪宁的左臂。这一招擒拿手顿时令赵雪宁半个身子动弹不得,赵雪宁情急之下,顺着赵威向后一拉之势,右手回剑便往自己小腹刺去。这一招壮烈非常,利剑穿过自己的小腹,再刺入敌人的小腹,绕是赵威也没想到赵雪宁竟会行事如此决绝,此刻他二人贴身而站,绕是他武功再高,也难以躲过。 赵威腹部中剑,但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来,赵雪宁忍痛强咬着牙,拼尽身上最后的气力,又将剑插入两分。赵威急得大吼一声,瞬时内力爆发,强行弹开了赵雪宁,而后单膝跪在地上,不停地大声咳嗽着。 “呵呵呵……”赵雪宁冷笑着,身子躺在地上,衣襟尽数被鲜血染红。右侧小腹陡然现出一个血窟窿,里面正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而那张惨白的脸更似恶鬼修罗,模样着实骇人。 “赵威……赵威……” 闻到声音,赵威有些吃力地站起身,眸中燃起熊熊怒火,忽得提步上前,伸出右掌便要朝赵雪宁的天灵盖拍去:“我杀了……” 最后一个“你”字刚要呼之欲出,背后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赵威微微一愣,缓缓转身望去,待看清来人,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俊宇,你……” 赵俊宇满脸泪痕地望着赵威,持剑的右手颤抖不止:“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俊……宇……”赵威登时双膝一软,“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双眼瞪视着赵俊宇,布满血丝的眼球几欲凹处,却是死不瞑目。 ? ☆、恍若隔世(大结局) ?  “晗儿,晗儿……” 拖着那具残破的身子,赵雪宁目不斜视,一点一点慢慢爬向冷忆晗。所经之处被她身上的鲜血重新洗刷,宛若一条条蜿蜒曲转的红色长河,最终汇聚到了一处。 那是她毕生的理想乡,是只属于她的世外桃源。 赵雪宁爬到冷忆晗的身侧,将冷忆晗冰冷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对着蓝天白云轻轻笑了笑,径自喃喃道:“晗儿,你看,天空……好美。” 冷忆晗缩在赵雪宁的怀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仍在鼻间缭绕。赵雪宁只觉得一瞬二人又回到了从前,冷忆晗亦是靠在她的怀中,两人静静相偎相依,与她一同瞧着这一片广袤天地。 “晗儿,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等你醒了,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从今往后,我们俩谁都不会再孤苦无依……” 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冷。赵雪宁不由得将冷忆晗抱得更紧了些,侧过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跟着闭上了眼。 “晗儿,你梦到了什么?有没有梦到我们的家呢?” “让我陪着你,与你一同入梦,好不好?” “晗儿,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 潺潺的流水声与林间鸟儿的鸣叫声,混成了这世间最动听的之音,久久回荡在山涧,不绝于耳。四周是肆虐开放的丁香花,一团一簇,组成了一片粉白相间的花海,延伸至远方,一望无际。 赵雪宁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这片花海中慢慢行走,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令她茫然无措,一心总想着找个东西去填满心底那个巨大的空缺。 找什么呢? 赵雪宁走了几步,突然止步原地,陷入沉思。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有人拨开了那些及至腰间的花朵,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赵雪宁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等待着那人的出现。不过多时,花团中冒出了一抹雪白,在这片粉红中,分外惹眼。赵雪宁看到那人的身影,心里猛地一跳,紧接着,心底的空缺便被这满溢出来的喜悦所填满。 “晗儿!” 听到了熟悉的呼唤,那人忽得止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对上赵雪宁火热的目光,嘴角绽起一抹柔软笑意,宛若冰雪初融。 她还是那么美,一如当初。素白的纱裙一尘不染,仿佛像是从天而降的出尘仙子,身上透着几分清冷之气,却又似飘渺如烟。 “晗儿,晗儿!”赵雪宁激动地跑了过去,越过花丛,想要上前抱住她。 然而,她刚一碰触到她的身子,她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了。眼前什么都没有,仿佛适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赵雪宁愣愣地看着眼前,当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花,没有河,更没有她。只有一片白茫茫,令人分外无助,失措,绝望。 “晗儿,你在哪儿?晗儿!”赵雪宁一个人在这片白雾中乱跑着,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不知不觉急出了泪来。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叹,带着几分无奈,“傻丫头,她还没死呢,你乱哭个什么劲儿!” 这声音极是熟悉,竟然是灵星的声音。 赵雪宁一阵浑浑噩噩,意识渐渐从梦境抽出,经过几次努力后,终是睁开了眼皮,可头却依旧沉重得紧:“灵……姑姑?” 灵星见赵雪宁总算醒了,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轻道:“小祖宗,你总算是给我醒过来了,不枉费我拼了命去救你。” “我……我没死?”想起之前自己与赵威的激战,她腹部受到重创不说,又失血过多,如今居然还没死。赵雪宁只觉得自己此时怕是还在梦中,灵星的话是那么的不真实。 灵星凝视着赵雪宁一阵儿,嘴角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三分倦怠,道:“阎王爷他不肯收你,你倒是自己先开始乱泛起纠结了!你这次大难不死,一则是天意使然,二者是因为落到了我的手里。旁人我不敢说,不过只要是经过我手底下的人,我不想她死,她怎么都是死不了的!” 这句话倒是说的实在,赵雪宁心里想。若不是有灵星这位绝世鬼医出手,她估计这会儿还在和阎王爷那吃茶呢! 想自己这番九死一生,赵雪宁的心变得释然了许多。想当初自己为了杀赵威以报血海深仇,却是差点丢了自己和冷忆晗的命!明明她俩可以携手归隐,从此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她因太过固执,险些铸成弥天大错…想及此处,赵雪宁脑海突然灵光一闪,猛地坐起身,大声惊叫道:“晗儿!” 她焦急地左顾右盼周围环境,发现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外,再无其他。回头对上灵星墨色般沉静的眼眸,赵雪宁皱起眉头,低声问道:“灵姑姑,晗儿呢?” “在隔壁屋。”灵星沉着嗓子,平静地道:“从傲龙堡出来后,你昏迷了三天,她也被两派掌门强行引渡了真气三天。如今她就像是那边桌上的灯,几近油尽灯枯。” 赵雪宁听着灵星这一番几乎不参杂任何情绪的话,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得发寒。腹部的伤口经她这番折腾,早已裂开。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纱布,疼得她就像是被数万只虫蚁撕咬般,痛苦难当。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在灵星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扶着床沿,开始慢慢往门口走。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身后,灵星的话突然传来,“若是她最终仍是挺不过去,你……” “我会和她一起死,绝不独生。” 与隔壁屋的距离不过十几步,可对于现在的赵雪宁来说,却似是天地之差。清舒守在门口,见赵雪宁走过来,不禁瞪大了眼眸,立即快步迎了上去,扶住了她:“宁儿!你伤还没好,怎么可以……!” “我来看看她。”赵雪宁打断清舒的话,脚步仍前进不止。 清舒看着赵雪宁这一副义无反顾的表情,知晓她心意,也不再多做阻拦,只是搀着她,心里也似是被大山压着那般沉重。 打开门,立时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赵雪宁不自觉地将头往外一扭,待重新回过头来,视线集中在前方高榻一处,她呼吸不由得一窒,轻声呢喃了句:“晗儿……” 榻上,只见天佛寺的慈恩大师与乾清门的独孤城,两人一前一后,分别坐在冷忆晗的前身与后心方向,竖起中食两指,对准冷忆晗身上的两处穴道,凝神阖眼,默默运功助冷忆晗疗伤。而此时坐在二人中间的冷忆晗,亦是紧闭双眼,两条细长好看的柳眉蹙得有些紧,苍白如纸的唇角边尚有丝丝血迹未干,瞧着神情,似是很痛苦。 赵雪宁瞧着此时此景,心痛剧烈,不禁晃了晃身子,却是差点站立不住。 恨不能为她受过,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总是她! 赵雪宁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却是痛的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就在这时,灵星的声音似轻风般突然飘入到她的耳中:“强行将真气渡入破损经脉,最是伤人元气。或许是因为她太过恋着你,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才一直提着一口气,迟迟都不愿走罢……” 这两句话犹如当头一棒,霎时令赵雪宁一阵头晕目眩,终是膝盖一软,跪坐了下来。想她与冷忆晗这段师徒孽缘中,她一向自负自己对冷忆晗的爱较多一点,却不想冷忆晗对她更是情深似海,不可比量。自始自终,冷忆晗究竟为她付出了多少,从年少的师徒情,到今日的生死相许……赵雪宁心中倍感羞愧,真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生生地挖出来,然后虔诚地捧在冷忆晗的面前,求她收下。 今世的恩情,是怎么也报答不完的了。那么,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无论做牛做马,只求陪在她的身边,与她在一起,百世不离。 “灵姑姑,我……”赵雪宁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如蚊音,道:“我不想再让她继续这般痛苦下去了……” 她已经为我受了太多的罪,我此生已无力还报于她,只好等来世,再…… “有一个法子,或许可救她一救。不过我始终未说,就是因为有些犹豫……” 灵星走近床榻,皱了皱眉,对慈恩与独孤城道:“二位掌门先是遭遇之前大战,又经此番强行运功,功力已损耗不少,灵星实在于心不忍。”说着,灵星伸出右指对准冷忆晗胸口一处大穴,猛地一按。冷忆晗“噗”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瞬时染红了她身上洁白的衣衫。 “晗儿!” “冷忆晗,对不住了,为了能让你清醒点,我只好出此下策。” 冷忆晗恍恍惚惚中,听闻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令眼前那一团朦朦胧胧的白雾消散开来。 “宁……儿……”嘴里不自觉地溢出了这个名字,冷忆晗登时只觉得心尖一暖。 “冷忆晗,你先听我说。” 不等众人反应,只听灵星急忙□□话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道:“你曾受过重创,体内真气无法自控,如今正不断侵扰你的丹田与经脉,若一直这样下去,怕是无力回天。我等虽已竭尽全力助你冲穴疗伤,可你之前伤得太重,身体早已无法承受外部之力。现今,为了保你性命,只能将你体内的真气全部散去,不过后果便是你从此功力尽失,变回普通人,你……可愿意?” “真气无法自控,只能全部散去,功力尽失,变回普通人……这……这是什么意思?!”赵雪宁歪歪斜斜地扶墙站起,随后大步流星地来到灵星的身后,先是望了望灵星,复又对上冷忆晗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眼角已集聚成泪。 对于任何一个学武之人来说,武功全废,就等于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数十年春夏秋冬,潜心修炼,能有今日之成就,着实不易。赵雪宁怔怔地望着冷忆晗,见她微启的双唇先是颤了颤,随后嘴角抿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决绝。她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跟着重新阖上眼眸,等着命运对她的最后决判。 世间万物,因果循环。 她早已不再是荣雪宫的人,又何必再使荣雪宫的武功?更何况,江湖纷争,她历经数年早已厌倦。如今此生唯一所盼,便是能与宁儿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区区武功罢了,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自己以后……再也不能保护宁儿了…… 想到这里,冷忆晗不免在心中叹了口气。与此同时,她的左手突然被人握住,是熟悉的温暖,一如既往的温度,足以令她永世难忘。 接着,只听那人轻轻地在她耳旁说:“我会永远陪着你,生生世世。” ———————————— 春去秋来,眨眼间又是一年寒冬。 傲龙堡那场大战,就像是空中飘舞的雪花,落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流香水榭外,赵雪宁将一坛坛酒从车上搬运下来,然后堆积在屋角一旁,额间早已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身后脚步声起,她立即转过身来,笑盈盈地望着眼前的人,像个孩子般开心地道:“这是最后一坛酒了,终于搬完了。” 冷忆晗走近赵雪宁,微微一笑,拿起手帕为赵雪宁擦汗,“搬了这么多,累不累?” “说不累才是假的。灵姑姑也真是的,她自己倒逍遥快活了,却让我为她做苦力。晗儿你知道吗,这一坛酒可有十来斤重呢!”赵雪宁轻皱了皱眉,嘴里不停埋怨道。 “好了,莫要再埋怨了。”冷忆晗将赵雪宁的衣襟拢紧,轻柔地道:“我已将饭做好了,一起回去吃吧。” “嗯。” 赵雪宁上前一步,温柔地抱住冷忆晗,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呢喃道:“晗儿,现在的我,每天都好欢喜。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这又何尝不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呢? “宁儿。”微微拉开距离,冷忆晗踮起脚尖,在赵雪宁的唇角边轻轻烙下一吻,“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4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