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有鬼》 正文 第1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文案: 离京都八百里处有山名曰云洞山,山中隐匿一镇名曰云池镇,其镇多出术士。 伏婼是在寒食节时离开云池镇,在云洞山脚下祭坛点河灯,一时不察意外晕倒,醒时发现自己居然身处皇宫。 伏婼没想到真龙天子之居,紫气冲天的地方竟也藏匿着妖邪,而且还不只一只,皇帝老头儿其实你也是妖怪伪装的吧,养了一后宫的鬼怪,真是挺闲情雅致的呀,来来来我们谈谈。 此文又名《后宫之主总是喜欢吓祭司大人》,又可叫《恶鬼皇后娘娘的追妻之路》“皇后娘娘…阿婼祭司方才说…新进宫的玉贵人长的甚得她心。” “哦?是么?叫那个不懂事的玉贵人把那张祸水脸给换了,对了顺便把脸皮送到我这来。” 阿婼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镜自赏的皇后,“娘娘,你到底要换多少张脸?换脸的时候能不能挑我不在的时候换。你这样,我怕我心脏受不了。” “受不了,是因为我太美了么?哦呵呵…” “呵呵,你美,你随意,我走了…” ps1:本文皇帝是正儿八经的打酱油。 ps2:本文后宫制度由百度上搜寻而得,经不起考究。背景也是架空的王朝。 ps3:本文的灵异故事灵感来源于作者所听的民间传说和做的怪梦。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因缘邂逅 恐怖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伏婼 ┃ 配角:众妃嫔,众女官,众宫女,众内侍 ┃ 其它:诡谈、聊斋、神魔 ☆、此地有妖孽作祟啊,黄桑! 耳边嘶吼的风声快要震碎她的耳膜之时,忽然世界安静了。随后滴滴答答的水声和清脆的鸟鸣,仿若刚才炼狱般的嘶吼都不存在一般的祥和安静。 “哟,您醒了呀,醒了就别干躺着了,这小模样还怪吓人的。” 阿婼的眼睛虽然早已睁开好久,其实还处于魂飞九天的状态,乍一听这尖细干瘪瘪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顿时拔地而起,没错,你没看错,就是拔地而起…(请想象小纸人忽然直挺挺起来的模样2333) “何方妖孽在此作怪…”阿婼的那一声怒吼,正是中气十足,正气凛然,顿时唬住了那个还带着怀疑脸色的太监。 “我原见祭司大人您年纪轻轻,还怕是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没想到大人还真是一眼就瞧出了这里有妖孽作祟!刚才真是得罪了。”老太监谄媚的笑道,脸上的褶子堆得一层又一层。 阿婼等回过神之后,发现原来眼前的不是妖怪,而是一个敷粉抹脂的老头子。阿婼盯着老太监的脸看了许久,竟情不自禁的开始数起老太监脸上的褶子。或许是穿了一身惨白的祭司服,阿婼又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老太监顿时心里发颤。难道自己被那起子东西给缠上了,被祭司大人看出来了? “嗯~,不好不好。”阿婼摇头晃脑的说道。 老太监一听这话,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差点没飞出去,“大人,小人这是哪里不好?可有什么解救之法?” 阿婼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平日里喜欢想东想西,有时候神儿跑远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现在她明显已经陷入冥想之中了,根本就没听见老太监说什么,眼神放空自顾自地喃喃自语,此刻在老太监眼里就是高深莫测的在演算。 “太多了,数不清,还是少点好。嗯,少点好。”阿婼一边说一边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小殿。留下不明所以的老太监。 “少点好?什么少点?”老太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的穿着,看着一层又一层的锦衣,还有上面繁复的吉祥云纹,莫非是衣服穿多了,还是衣服上的云纹多了?等老太监想明白后,阿婼已经不见了踪影。老太监拍腿道了一声“坏了!”然后满皇宫去找新来的祭司大人了。 走了好一会,阿婼才反应过来,诶,这里是哪里?自己不是才奉师傅之命下山祭山神么,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里,这是哪里?难道自己遇到了山精妖怪?看着满园精致的玉石子路,还有巧夺天工的假山流水池,阿婼暗道,这妖怪还挺会享受。 不知是走到了哪里,路上遇到的人还是多了起来。一个个都装着一样的粉色衣裙,模样甚是水灵。 “祭司大人万福。” “嗯,你也福,你也福。”阿婼笑呵呵的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回复道。咦,不对,叫我什么?祭司?还是大人?确定没有搞错性别?本女子虽不是容颜绝世,但好歹也是清丽秀美好么,竟然叫我大人!!!竟然把我认作男人!!! 阿婼看了看身上穿了这身衣裳,惨白惨白不说,还厚厚沉沉,都把自己的女性特征给遮住了,难怪要被叫做大人了。 阿婼沉着脸闲逛了一路之后,终于跟着一个漂亮的小太监回了御书房。为什么说是漂亮的小太监呢,其实是这样的:当日阿婼正郁闷的闲逛皇宫,路上遇到不少身穿绿衣的小太监请她回去。可她嫌弃人家颜值不够高,直接忽视人家。最后费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太监才明白,这位祭祀大人眼里面似乎只有漂亮的小宫女。于是就让一个小宫女穿了太监服,去和阿婼交涉。好不容易说明白了,可这位祭祀大人脾气又犯了,说什么坚决不和颜值低的人一起走。没办法,只好让小宫女装成小太监带着阿婼回了御书房。 “哟,年轻人,听说你就是皇后冥冥之中寻来的术士,这几日在宫里住的可满意?”阿婼看着身穿明黄色绣龙袍身上带着龙气的老头,有些发愣。这是龙袍吧?那这是皇帝?那这不是山精妖怪变出来的幻境?哎哟,自己下一趟山怎么就来了这么了不得的地方?皇后寻的?自己不认识什么皇后啊,也绝对没见过什么皇后。 “祭司?” “啊?什么?”阿婼惊呼。 “朕说,宫里的一切安排可还和你的心意么?”老头长得慈眉善目,就是眉心若有若无的萦绕着一股黑气。 “额,挺好的,就是衣服不太好,这么沉,不利于我以后作法呀。” 阿婼见皇帝脸上没有怒气,于是壮着胆子接着说,“嗯,我们术士嘛,讲究衣袂翩翩,衣裳上的织锦要花纹繁复,颜色嘛,要鲜艳夺目,光彩照人。哎,陛下不要以为我是贪图美丽,其实不然,鬼怪嘛最怕的就是大红大紫和华丽的东西了,一见这些就会自惭形秽,然后就容易对付了。” 皇帝对她的要求没有什么意见,挥挥手就让司衣的宫女去准备衣裳去了。然后看着阿婼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阿婼见状立刻想到以前师傅的教导,若是遇到面色发黑,要说不说犹豫不决的人,不管怎样先要给他下一记重药。于是阿婼也沉着脸,凝重又肯定的说道,“此地有妖孽作祟啊,皇上!此地若没有身负道行的术士镇守,岌岌可危已 !” “不错,前两日钦天监推算出,近日有妖孽之患,需往云池镇寻的一名法力高强的术士方可避此劫数。可那云池镇可是常人能去的地方?不过好在上天怜悯我定安王朝…”皇帝说完,定定的看着阿婼。 阿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虽然也是术士吧,虽然也住在云洞山吧,只不过不住在云池镇。老皇帝这话说的没错,就是云洞山一般人也上不去,更别说隐匿在常年浓雾之中神秘兮兮的云池镇了。自己只不过是住在云洞山腰上的半吊子术士,偶然下山祭神,就被误认成云池镇的术士了?这乌龙可大了。 阿婼没有说话,深深沉思的模样,让皇帝有些忐忑,毕竟吧,他的皇后似乎是趁人家昏迷的时候把人给绑进宫来的。若是这术士不愿待在皇宫,那… “皇上放心,我等术士本职就是除魔卫道,斩妖除魔,至于在哪里除都是一样!” “好。钦天监推测此次是后宫生妖,正好冥冥之中云池镇给朕送来了一位女术士,果然上天护佑我定安啊。哈哈哈,祭司大人以后就住在后宫之中,帮朕镇守后宫正气。” 阿婼扯了扯嘴唇,上天若是护佑你定安,就不会派我这么个半吊子术士来了。不过后宫真的会有妖么?皇宫之中不是龙气凌厉,紫气冲天么?许是那钦天监想来找存在感,胡编乱造的吧。观星什么的,师傅都不会,寻常人哪里会这种高等的术法。安抚了自己之后,阿婼开始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在皇宫做祭司的事了。 只是师傅,徒儿以后不能给您老晒被子,洗衣服做饭,打水洗脸…等等,想想还真是…暗爽啊…哈哈哈哈,师傅您就自个去过原始人生活吧,哦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哇啦啦,女同系列恐怖灵异志怪第一弹。 终于要写自己一直很想写的灵异故事了,好兴奋,啦啦啦,大家喜欢灵异故事吗? 因为不太擅长写现代,所以第一弹是古代背景的。 别看女主是术士,可性子挺欢脱哒… ☆、烧不尽的佛堂油灯(一) 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之后,阿婼就被引着去了自己的住处。住处虽在后宫之中,却不属于东六宫,准确的来说阿婼应该是被安排在一个湖心岛上。 湖泊的岸边种了一排排烟柳,远远看去似一团团凝聚不散的青雾,烟柳背后是一片无垠的湖水。正是空翠烟霏霏,碧水轻起澜 ,本是一片明朗清新的好景色,可不知为何阿婼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尤其在看到这么一大片烟柳,如雾不散,更是想到了夜半游离在人间的鬼魂。 “祭司大人,请。”因为轻舟很小,只容得下两个人。阿婼身边跟着的是第一眼看到的老太监,老太监脸上依旧盛放着一大朵菊花,红红的嘴唇在白脸皮下看起来有些刺眼。 “祭司大人,这湖泊原先是没有湖心岛的,可不知是哪一日,忽然就冒出了一块小岛。想来许是上天特意为您准备的。大人真是天命之人呀。” 阿婼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远处的湖心岛出神,这片湖和这座岛都让人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好在阿婼比较大条,看不出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于是放下心来欣赏景色。 “祭司大人,岛虽是新岛,可是娘娘为了让你住的舒服,特意命了南方的匠人来修筑园子给您住。园子里面可谓是处处精致淡雅,秀美玲珑,花木扶疏,曲径通幽 …” 老太监见阿婼沉默不语,于是絮絮叨叨的介绍起了园子的来头。 “娘娘?哪个娘娘?美吗?” “自然是皇后娘娘,您是皇后娘娘请来的,自然是皇后娘娘安排您的一切衣食住行。而且后宫之事都是皇后娘娘住持,旁的妃子也是没有这资格的。皇后娘娘的姿容岂是我们这等奴才可评价的,不过见过皇后娘娘的人都会被那风姿倾倒。” “哦?真那么美?那我可以见见这位皇后娘娘么?” “明日早晨娘娘必会召见您的。而且以后佛堂祭祀之事全由您掌管,少不得要面见娘娘的。”老太监眼里闪过一丝羡艳,不过在提到佛堂的时候,眼里闪过些许恐惧。 “佛堂怎么也归我管?我是术士,又不是和尚,哦不对,应该是尼姑。”阿婼怪道。 老太监神色一肃,轻声道“佛堂本不是由您管的,可是因为佛堂总是闹出怪事,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打理了。 再加上佛堂里面住了一位不受宠脾气又古怪的妃子,更是甚少有人去了。原本里面还有三四位宫女伺候着那位妃子,可后来这些宫女一个个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宫里头谣言四起说是佛堂里面有鬼怪吃人,更是没人愿意去服侍这位妃子了。 但是太后娘娘诚心礼佛,觉着佛家圣地被那邪祟侵扰,乃是不祥之兆,日夜为着佛堂忧心,听说您来了,想让您帮着去邪祟。所以就把佛堂交给您管了。” 什么!!!这太后也太相信自己了吧!如果这事是真的,能在佛堂里头作怪的邪祟,自己这半吊子怎么可能制得住?!不过转念一想,世上能在佛堂里头作怪的邪祟不多,更不可能在皇宫这等祥瑞之地出现。许是那妃子不想人来打扰,故意装神弄鬼。 老太监见阿婼面色无惧,不禁心生敬佩,心道真不愧是皇后娘娘看中的术士啊!果然不凡!看样子是信心满满,不将那妖物放在眼里了!自己可以放心的去回皇后娘娘的话了! 说了一会话,小岛就到了。老太监没有上岛,而是自己划着舟回去了。阿婼心想,这下好了,自己想要夜游皇宫的计划泡汤了。若是那皇后娘娘想不起自己,自己不是只能待在这岛上哪儿不能去?! “老天保佑,希望皇宫里面多一点怪事…不然我就只能待在岛上了…”碎碎念之后,阿婼就满心欢喜的逛园子去了。 还不到下午,就有人来送新的衣服。衣服颜色依旧是白色,不过绣线变成了朱红,看起来就喜庆了许多。而且料子换成了轻薄的丝绸,样式也变成了道服,被风一吹,衣袂飘飘,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来的小宫女,用一根白玉簪给阿婼绾了一个道姑髻,然后就迎着阿婼出了岛。 “嗯,那个,我们这是要去哪?”阿婼看着眼前一直带着微笑的宫女,问道。 “回大人话,皇后娘娘召见,自然是去见皇后娘娘。” 小宫女微笑着回答,手上划舟的动作十分规律。 下了舟,果见岸边站着一群绿衣小侍和粉衣宫女,抬着一顶小轿,垂首低目的候在那里。 “大人请上轿。” 被人抬着,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后的宫里。阿婼被引着进了正殿,殿里头隐约坐着一个人,为什么说隐约呢?因为阿婼因为紧张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而极度紧张中,她通过光亮的地上看着殿上的那个人的倒影。不禁在脑海里想象那人的模样。思虑之中,没有发现宫女们都退下了,而殿门也被关起来了。 一双小巧的红色绣鞋停在了面前,“祭司大人,为何不敢看本宫?”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魅惑,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偏偏又诱人的紧。 “啊!”阿婼惊讶的抬头,只觉触目可见琳琅珠玉,说不出的华贵逼人,风姿绰约。而那双明媚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阿婼顿时说不出话来。 “祭司大人可满意本宫的相貌?”皇后走近阿婼,伸手捏了捏阿婼的脸。随后笑眯眯的看着呆愣的阿婼,素手又抚上了阿婼的脸颊“祭司大人相貌我很满意。” 这是被调戏了?!阿婼看着马上变得一本正经的皇后娘娘,心想自己绝对是想多了。 “娘娘很美。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娘娘。”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问我是怎么把你找来的对不对?其实也没什么,那日偶然出宫,见到云洞山下祭坛后面躺了个人,穿着打扮都像个术士,我想着你可能是云池镇的术士,正巧宫里头怪事不断,我就命人把你带回来了。” 娘娘你也知道是可能啊!可我正好是那不可能里面的人啊! “原来你不是云池镇的术士哦。”皇后娘娘坐回了殿上,歪着身子,打量着阿婼。 咦,自己说出口了么?自己没说啊,皇后怎么知道?阿婼惊。 “我说我会读心术,你信也不信?”皇后换了一个姿势,只是神情依旧惫懒。 不信!怎么可能!除非皇后娘娘会法术! “对呀,我会法术啊。”皇后又换了一个撩人的姿势,撑着下巴看着阿婼。 阿婼努力的忽视掉忽然画风变了的皇后娘娘,“那你自己就可以去驱鬼什么的,为什么还要找我来。” 皇后忽然噗嗤一笑,向阿婼招了招手,神使鬼差的阿婼就去了,还堂而皇之的坐在了皇后怀里。皇后满意的一笑,手臂搂着阿婼,“你听过有哪个皇后会法术能驱鬼么?你来自然是做个幌子,当然你会法术更好,不会也没事。” “额,娘娘,我们这个样子会不会不太好?”阿婼看着皇后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有些不自在的说。 “不好么?可我觉得很好,你身上暖暖的呢。” 皇后忽然把下巴磕在阿婼的肩上,手指玩着阿婼的腰带。 可娘娘你身上凉凉的呀!!! “说说看,会不会法术,会些什么法术?” “娘娘,我就是一个半吊子,就会一点点旁门左道,还是时灵时不灵的。” ☆、烧不尽的佛堂油灯(二) 日头渐渐转斜,那一缕缕带着温度的阳光蓦然沉入宫檐之下。天空上原本飘飘散散着一团团橙色的云朵骤然阴暗下来,似乎终于忍不住要卸下伪装,露出要吃人的模样。 阿婼躺在一张红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忽然阴沉下来的天空,心里生出了一丝丝寒意。难道这里真的有厉害的妖魔么? “祭司大人可是害怕了?今晚您可要独探佛堂呢,若是怕了,晚上入夜后,我陪你去可好?”皇后临着窗转身看着阿婼 ,因为背着光,窗外的景色又十分阴森,身上的大红色袍子在阴沉的屋子里隐隐晕出一团血色光芒。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好了。想必是那妃子作怪。佛堂里怎会有邪祟呢。” 阿婼想了想,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寻着鞋子就要走出去。 “祭司大人要去哪?” “以防万一,我去准备些家伙。” “东西早已备好,祭司大人现在只要养精蓄锐,晚上再去一展身手。”皇后走到阿婼跟前,双手轻轻一抚,阿婼便晕沉沉的走回了榻上躺下,睁着眼睛木然的看着窗外。 “娘娘,那东西回绝了,欢儿也没有回来。”小宫女梳着可爱的双丫髻,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正是请阿婼过来的那个宫女。 “哦?既然这样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我了。阿喜放心,欢儿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的。你速去拿一块浸过黑狗血和朱砂的纠础!被屎蟛患辈宦陌蜗峦飞系囊恢19樱袅亮宋葑永锏闹蚧稹? “是,娘娘。” 小宫女动作麻利,很快皇后手里就拿捏着一小块荆米沤痿11赶傅窨坛鲆恢慌吭舱龅暮诿āg崆岽等ズ诿ㄉ砩隙嘤嗟哪拘迹馐蓖矸缢频断鳎挂讶缙帷? 阿婼也慢慢回过了神,有些迷糊的看着坐在灯下打络子的皇后。“娘娘,我这是睡了多久,我…怎么睡着了?” “困了不就睡着了。你呀,睡了半日了。我原还怕你一觉睡到明日早晨,没想到你正巧此时醒了。快快拿上东西,去佛堂查探查探。我也好放下心。”皇后一边说一边走到阿婼身边,拿着串了黑猫的络子紧紧的系在阿婼腰间。 皇后忽然的亲近,让阿婼有些不自在,看着黑发如瀑,低头给自己系络子的皇后,心中莫名的一跳。 “这络子上的木雕,是专门镇邪的灵物,你带着,若是那东西十分厉害,你就拿着它掷向邪物,虽不能灭它,却也能重创它。你也好趁此机会脱身离开。万万不可逞强。” 皇后脉脉温情的嘱咐,阿婼忽然有些感动。以前和师傅去帮人驱鬼捉妖时,从没有雇主会这样关心术士的性命。只一味的砸钱命令似的让你驱妖邪。驱邪前百般讨好,驱邪后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阿婼吸吸鼻子,有些惊恐的问,“娘娘,你这话的意思是已经确定了那儿有邪祟?而且还很厉害?” “ 倒也不算厉害,就是会写旁门左道,更算不得什么邪祟。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你要切记,络子要在紧要关头才能用。” 皇后扯了扯络子,见它稳稳的系在阿婼腰上,才挥手让阿婼离开。 阿婼被阿喜带着去了佛堂,已经快要到夜半,宫里头也只亮了几盏稀稀疏疏的宫灯,在夜风下闪烁可怕。四周红艳艳的宫墙,因为没了光亮,而变成了深红色,看起来十分可怖。偶尔在路上遇上几个死气沉沉的提灯宫女,更是有些心惊胆颤。 佛堂远离东六宫,靠近冷宫。四周更是人烟稀少,树木因为没人打理,败落了一地,被风吹起窸窸窣窣的响。 “祭司大人,前面就是佛堂了,门是不锁的,您放心进去就好。那位妃子在佛堂最里头,通常不会出来。您可以放心查看。奴婢就先退下了。”阿喜不变的笑容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比起眼前乌沉沉的佛堂,阿婼还是更愿意和阿喜待在一起。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一时贪图享受,应承了这个差事呢。 看着远去的阿喜,阿婼长叹一声,慢吞吞的走进了佛堂。霎时扑面而来一股奇异的香味,香气腻人又夹杂着别的味道,不算难闻但也不好闻。佛堂大殿里头只点了一盏小小的高脚油灯。阿婼很好奇的想,这么小的灯盏,能燃一晚上么?随后就四处逛了逛,除了院子里头有些杂乱,枯草成堆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阴气和妖气。 此时阿婼忽然想起皇后最后所言,那东西甚至算不得邪祟,那也就是说,皇后口中的东西指的是那位妃子!想到这里阿婼就放心了,既然不是在佛堂里作祟的妖邪,那自己完全可以应付。 阿婼轻手轻脚的溜到那位妃子的住所,见里头有光透出来,却不见妃子的人影。疑惑的上前弯腰在不起眼的地方戳破了窗户纸,凑近一看。奇怪里面明明点了灯,怎么一片漆黑?阿婼迟疑的离开,再次想俯身下去看的时候,那个小洞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指,细细长长涂着红得发黑的丹蔻。 阿婼一惊,转身就跑,身后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佛堂不大,阿婼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大门,可是却惊恐的发现门被锁住了,怎么也打不开。感觉到那股异香越来越浓郁,阿婼猜想那个妃子应该就要来了。情急之下,阿婼躲到了佛堂的供桌下面。 极为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供桌前面,不再靠近,柔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板从上方传来“我知道你躲在下面,阿喜。你来找欢儿对不对?你出来,我带你去找欢儿,我知道她在哪。我知道你很在意她,她也总是求着我带你去见她呢。” 阿婼躲在供桌之下,见她似乎一时之间不能靠近,连忙从包袱里面找出黄纸朱砂。情急之下颤抖的手画坏了好几张符纸,无奈之下阿婼治好作罢,在包袱里翻找看看还有什么能驱邪的。意外的摸到了一大把古币铜钱。阿婼紧紧的将铜钱握在手里,要是那个妃子一靠近,就把铜钱扔过去。 可是等了许久,那位妃子已经没了声响,似乎已经走了。阿婼拿着笔轻轻挑开供桌上的布,眼前赫然出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原来那位妃子一直没走,反倒是坐了下来等阿婼出来。 阿婼一惊,一枚铜钱已经弹射了出去,正中妃子的眉心。 那妃子凄厉的惨叫一声,后退数步,铜钱一遇到那个妃子,便死死粘住,还噼里啪啦的冒出了一串火星。一股极其难闻的腐臭味夹杂着那股浓烈的香味传来,阿婼俯身欲呕,等再次起身之后,已经不见了那位妃子的踪影。 可是介于刚才那个妃子的行径,阿婼是再也不敢掀开供桌布离开了。于是干坐了一晚,待到黎明时分,才有些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的闭了眼。隐约感觉脚上爬了什么东西,睁眼一看,一双晶亮的眼睛瞪着自己,一排排整齐锋利的牙齿呲咧似要咬上来。 原来是一只灰毛老鼠,拖着鼓囊囊的大肚子,爬上了阿婼的屈膝的腿上,正要咬她。可是阿婼反应迅速,脚一伸飞快的将老鼠甩了出去。阿婼掀开桌布,见那老鼠被甩出去不远,倒地吐出一大口黄橙橙的油状物,还散发出和那妃子身上一样的味道。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背上直击脑后。 天已经大亮了,阿婼警惕的爬出供桌,却发现那老鼠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串油腻腻的脚印。 哎,真险,还好有佛祖保佑,阿婼想了想佛道本是一家,便走向前深深的鞠了一躬。佛前供奉的油灯还亮着,里面的灯油仍是满的,只是油灯旁边有几个脚印。凑近一闻是那股熟悉的香味。阿婼忽然想到哪老鼠落地后吐出的油,莫非…? 阿婼赶紧走过去,寻着老鼠的脚印跟了上去。 ☆、烧不尽的佛堂油灯(三) 跟着老鼠的脚印走到了佛堂不起眼的一隅,这里常年照不到阳光,终年生长着喜湿喜阴的藤蔓。而且杂草全部堆在一起,大部分杂草正在腐败,而在腐败的杂草堆里,又生出一簇簇新绿的藤蔓。 寻到了这里老鼠的脚印已经不见了,而那股香味还是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来。阿婼看着那团绿油油的杂草堆,有不少黑白的虫子在里面钻进钻出,而杂草之下则是潮湿的黑土。 阿婼看着这恶心的杂草堆,没有再走近,而是转身回了佛堂,寻了一个小盏盛了一部分油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佛堂。 刚出佛堂,阿婼看着处处都是红墙金瓦,一时间有些不大认识该怎么去皇后宫中了。阿婼眯着眼睛依稀看见远处墙角那站了一个小宫女,连忙跑过去,跑近才发现原来是阿喜。 “祭司大人完好回来,娘娘已在宫中等候多时了,请随奴婢去面见娘娘。”阿婼满肚子的怨气对着这张面带微笑的脸却怎么也发不出牢骚来。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一处特别大气的宫殿,阿婼加快了速度,未等小侍们通报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正殿。阿婼怒气冲冲的走近正殿,而皇后此刻刚刚接受众妃嫔的拜见,懒懒的靠在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小宫女踢过来的葡萄。 阿婼见这等风景,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开口,只是气呼呼的站在皇后面前,然后又随性寻了一张椅子重重的坐下。可谁料到,人刚坐下,椅子腿啪的断掉,阿婼向后摔倒。 “噗嗤,祭司大人的怒气把本宫这儿的椅子都给弄垮了,没想到祭司大人身板小小的,脾气却不小。”皇后挥手退下了那些服侍的宫人,走上前调笑的看着阿婼。 阿婼本就觉得皇后欺骗了自己,明知道自己术法不高明,还骗自己去佛堂,自己会法术,却躲在后宫什么也不做。再加上这样的调笑,阿婼当即就要发火。 可就在这时,皇后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阿婼面前,“可摔疼了?还不起来。” 阿婼瞧了一眼明艳动人的皇后,到了嘴边的埋怨又说不出口了。只是气呼呼的拍开了皇后伸过来的手。 皇后好笑的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收了回去,淡然道“这是还在生本宫的气?” “那妃子分明不是人,你却唬我说那里没有邪祟作怪。害的我昨晚…险些被她抠去了眼珠子。”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竟然可以离开那个房间了?”皇后忽然面色一冷。 阿婼忙把自己昨晚的经历说了出来,可是特意省去了自己躲在供桌下面画坏了好几张符的事。“你不知道,那铜钱打在女人眉心,竟冒出了火星子,这样的女人难道还是人不成?…不过她那房间也有古怪。” 皇后忽然转过身,眼神灼灼的看着阿婼,问道“哦?有何奇怪?” “我明明瞧见她屋里有光,可是低下头偷看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片漆黑。难道她会什么障眼法不成?” 皇后低头一笑,忽然一把拉过阿婼,脸凑了上去,眼睛盯着阿婼,缓缓的说道,“你看到的那是她的眼珠,你看她,她也在那看你呢。” 皇后黑洞洞的眼珠子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如墨的黑色竟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光芒。阿婼不禁想到昨夜自己看到的那片漆黑,又听见皇后所说的话,昨夜的场景在脑海里飞快的闪过,阿婼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那个女人早就知道自己来了,还伏在一处偷看自己,想到自己昨夜和那女人只隔了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心里的寒意直冒上了头顶。 “你说你把那佛堂的油灯给带回来了,拿给本宫看看。” “不是油灯,是灯油。”阿婼一边纠正道,一边从包袱里拿出那盖得死死的小盏,虽然盖的严实但还是遮盖不了那异常腻人的香气。 皇后却是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正经儿的东西不带回来,这死人身上练出来的尸油你带回来作甚,怪不得本宫闻着你身上总有股子怪味。” “什么?这这油是死人身上的尸油?你怎么知道?我还觉得这油是那老鼠吐出来的呢,没想到是尸油。”阿婼惊的将小盏甩出去,一边拿出手帕死命的擦拭自己的手指。 “本宫道她被困在房里怎么那般安分,原来是有老鼠帮她运送尸油。”皇后拍了拍手,阿喜便走外边走进来,身后还带着一干宫女。 “阿喜,伺候祭司大人沐浴更衣,用过了早膳,送到偏殿歇息。”说罢用手端起那个小盏,凑过去嗅了嗅然后皱眉递给了阿喜。 阿婼泡在热乎乎的桃木水里,嗅着清新的花香,然后在这安逸的环境下又开始神游九天。想来皇宫里的鬼怪应该只有这一只,解决掉这个妃子,自己应该就可以安枕无忧每天享清福了。可是问题又来了,怎么解决掉这个妃子呢。自己以前跟师傅出去,最多画画符,摆摆阵法,其他的都是师傅一个人搞定。自己根本就不会捉鬼除妖,哎,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恨自己以前为什么不缠着师傅多教一些本事。现在也不至于被那妃子追的,躲到佛堂供桌下面去。这要是传出去了,师傅非得追到皇宫里把自己逮回去修炼去。 想到那妃子幽冷的目光和红黑色的长指甲,阿婼似乎想到了那指甲划过自己脸颊的触感。冰冷又刺骨,不对,这感觉…阿婼一回神就看到了一双指甲鲜红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啊!!!!!鬼啊!皇后娘娘救命啊!” “噗嗤。哈哈哈,世上竟然有你这样没用的术士,还敢住在云洞山。”阿婼听到那道清冷又魅惑的声音就知道是皇后在身后,连忙沉入水底,捂住身体。可这动作又招来皇后的调笑。 “你刚才发呆的时候,本宫早就一览无余,现在躲已经晚了。祭司大人沐浴好了没有,早膳都凉了。用完膳,本宫还有要事相商,祭司大人莫再要让本宫等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我写出来的这个皇后娘娘很调皮有木有~(≧▽≦)/~☆、烧不尽的佛堂油灯(四) 被皇后一吓,阿婼再也不敢在水里多待,胡乱的擦了一下身子,套上衣服就出去了。日头已盛,阳光倾洒一地,皇后坐在桌子旁,一口一的舀着粥喝。一袭红色的长裙逶迤的拖在地上,明亮的阳光使得她肌肤更加白皙,似乎能泛出光来。阿婼顿时看的有些呆。 “祭司大人,这会子动作还算快,快过来喝粥,今日的粥还不错。你尝尝。”皇后看着阿婼盯着自己发愣样子,心里颇为受用,于是亲手舀了小半碗粥递给阿婼。 阿婼受宠若惊的接过粥,对皇后之前欺骗自己的事情,早就抛之脑后。细细尝了一口粥后,入口清香软糯,阿婼不由叹道,果然是皇家的粥啊,比之前吃的粥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祭司大人,佛堂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需要本宫帮忙尽管开口哦,但是本宫是不能出面的,不过给你画几道符咒还是可以的。” 皇后笑眯眯的看着阿婼。 “娘娘你真会法术?没骗我?”阿婼其实对于皇后法术这件事还是不太能接受。 “本宫为何要骗你?”皇后挑着眉看着阿婼,杏眼微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小孩子气。 “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和她正面对上。你只要再潜入佛堂把那盏油灯偷出来,其他的交给本宫处理。不过你昨夜用古币伤了她,她必恨你入骨,今晚若是让她发现你,那你可就危险了。”皇后见阿婼仍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转而贴到阿婼耳边轻轻地说道。 阿婼本来本想满口答应,可是想到之前皇后就骗了自己一次,刚才又差点被皇后的美色给迷住,于是偏过头说“娘娘,基于你昨天骗了我一次,我有点不敢相信你了。你之前说你不能出面处理,可是刚刚又说我只负责偷油灯,其余的都交给你。你不是在逗我玩吧?再说佛堂就那么点儿大,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 阿婼说完便偷偷瞄了一眼皇后,见皇后浅笑不语,便大着胆子想要拒绝。 “祭司大人想要拒绝本宫?”皇后斜着眼睛看着阿婼,脸上依旧笑容不减,可是眼里却不见笑意,寒光倒是不少。 阿婼打了个颤,连说“没,没有。我怎么敢呢。” “那祭司大人这是应下来了?你尽管放心,本宫不会让你有事的。” 皇后拍了拍阿婼的头,顺手还捏了一把毛茸茸的发髻,然后拖着长裙,回了寝殿。 在阿婼的提心吊胆之下,又陷入了睡意。醒来时,似乎看到了皇后坐在自己床边,再次眨眼的时候,床边却是空荡荡的。而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灯也一盏盏亮了起来。屋外忽然传来几声鸟叫,阿婼透过窗子往外一看,只见外面的大树上立着一只喜鹊。 “祭司大人可准备好了。随奴婢去吧。”阿喜从外边走出来,脸上竟然没有带着那刻板的微笑,动作也比往日僵硬,但是阿婼现在一心都放在佛堂和那个诡异的妃子身上,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阿喜的不对劲。 也不知走了多久,阿婼终于到了佛堂。看着佛堂乌沉沉的黑色木漆大门,不禁有些心生怯意,迟迟不愿进去。阿婼转过头发现阿喜并没有离开,“阿喜你怎么还不走?” “娘娘说今晚危险,让我今日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阿婼对皇后忽然又有点改观了。至少她还是真的担心自己出事吧。于是猛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紧闭的大门。佛堂里面那盏唯一的油灯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的一切都隐匿在黑暗中。阿婼对着阿喜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惊慌。可是阿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表现的比她还要淡定。阿婼不禁抽了抽嘴角,怪不得皇后要阿喜过来陪她。 阿婼抬头看了看天,明明天上挂着一轮明月,可是这佛堂里却漆黑一片,浑然是伸手不见五指。忽然闻道一股浓烈的香气,阿婼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躲开。身背就被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了上来,“呵呵呵”耳边传来沙哑的笑声,是那个妃子!是她站在自己身后!阿婼转身要到包袱里掏古币,谁知那妃子一挥手,那包袱便从阿婼手里飞了出去。那些古币也随之散落在地上。 阿婼也被那股大力带着摔倒了地上,幸运的是手里摸到了一枚古币,悄悄的攥紧在手心。那妃子身形迅速,在阿婼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扑了上来。阿婼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那一扑。连忙冲向供桌,那妃子不能接近供桌,油灯应该还在供桌上。 可是等到阿婼冲到供桌的时候,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气袭来。顿时有些傻眼,佛堂里面供奉的佛祖身上被泼满了尸油,隐隐发亮还散发出一股浓烈腻人的香气。而桌上那盏油灯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在找什么阿喜?找欢儿么咯咯咯咯。欢儿就在这佛祖身上呢,咯咯咯咯。”那妃子说罢就伸手过来抓阿婼。可是阿婼在她站在那里有些顾忌不敢上前的时候,就偷偷溜去了她的房间。虽然不知道那油灯是什么来头,看样子应该很重要,那妃子得到了油灯,应该会藏到自己的房间才是。她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还会冒险的冲进她房间。 妃子的房间很简陋,什么摆设都没有,油灯也不在里面。就在阿婼急的跳脚的时候,那个妃子踏着细碎的步子来了。阿婼看了看四周被钉死的窗户,和唯一出口。那个妃子已经来了,苍白的衣服在黑夜格外的显眼,她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阿喜,我都说了欢儿在佛祖身上,你怎么不信我呢?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你为什么相信那个贱人?!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那个妃子说着说着就像疯了似的猛扑过来,阿婼躲过了她的第一扑,可是没有防住她尖长的指甲。 尖长的指甲划破衣裳,刮下来几条带血的皮肉。阿婼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背后又凉又痒。而那妃子却好像被什么弹出去了一样,重重的摔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只是倒在地上吮吸着手指,阿婼趁此机会连忙向那妃子扔了一枚古币,然后逃了出去。 房间里传出一声尖锐的痛呼,阿婼听的头皮发麻,赶紧冲出佛堂。可是忽然感觉身上好像爬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是那只灰鼠趴在自己的脖子上,作势就要咬下去。忍住恶心,阿婼一把抓过灰鼠狠狠的扔向地上。 吱吱,吱吱。地上的老鼠不知何时由一只,变成了一群,各个眼里都闪着黑亮的光芒,呲牙咧嘴的簇拥着上前将阿婼团团围住。阿婼一脚踢飞一个,下一个又接着扑上来。一时不察有些老鼠还顺着衣角爬到了身上。 “咯咯咯咯。”细碎的步子随之而来,阿婼这会已经没有古币可以扔了,加上那些老鼠一口口的啃噬着自己,她根本没有办法从佛堂里面脱身。这回是死定了,阿婼想着皇后之前还说会给自己几道符咒,结果还是没给。又在骗自己!皇后还说过络子可以避邪。对了,络子。 阿婼已经不再管那些爬到身上的老鼠了,一把扯下身上的络子就往那妃子身上扔。络子啪的一声从妃子的身上坠到地上,没有任何作用。阿婼又傻眼了,哼,这也是在骗自己,什么可以辟邪,在关键时候再用都是在骗自己!好呀! “我可没有骗你。这络子可不用来对付她,你自己瞧。” 阿婼惊喜的看向门外,一道艳红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斜靠在门外,虽然看不清表情,可是阿婼想她肯定又是一副调笑的模样。 络子坠地化作一只绿眼黑猫,虎虎生威的看着这些老鼠。眼里闪着凄冷的光芒,忽然黑猫身形一动,上前一爪子按死了一只圆鼓鼓的老鼠。随后灵动的身躯在灰鼠中窜动,不一会儿那些老鼠竟然都没影儿了。而且那妃子也不见了! “她她她,去哪了?”阿婼连忙跑到门边,紧紧的抓着皇后的衣角。 “看到我来了,便躲起来了。”皇后说罢转过头看向阿婼,忽然噗嗤一笑,“祭司大人着狼狈模样还真是楚楚可怜,本宫看了真是心疼啊。” “油灯,我,我没找到。” “我知道,不过我已经得手了。”皇后微微扬了扬下巴,似乎在等阿婼表扬似得。不过在看到阿婼黑下来的脸,便对着身后说了一句,“阿喜带着祭司大人回去。” 阿婼才发现皇后身后还站着一进门就不见人影的阿喜,此刻她背后背着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黑暗中。 “你呢?”阿婼迟疑了一会,没有走。 “我自然是去解决残局咯。那女人可不能让她活着。” 说罢,提着红艳艳的裙摆,散步似的走进了佛堂。还背着身子朝阿婼摆了摆手。 ☆、烧不尽的佛堂油灯(尾) 噗的一声,似乎踩破了什么东西,感觉有一道液体喷溅在自己的身上。阿婼想去看看脚下的是什么,可是四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只隐隐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腻人香气。脸上忽然也滴落了什么东西在上面,阿婼不敢用手去摸。 我不是已经离开了佛堂么?皇后不是来了么?我怎么感觉好像还在佛堂里面似的? “咯咯咯咯,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来救你呢?”耳边吹过一阵凉飕飕的冷气,霎时寒意从尾椎骨直冒上颈柱。 自己还没有离开佛堂?怎么可能。 “欢儿,你以为你帮着皇后在我屋子上做手脚我不知道?哈哈哈,可惜你上了皇后的当了。我就算对付不了她,出不了门,可我照样能弄死你。哈哈哈哈,你说阿喜会不会不听话的来找你?”腐臭夹杂着腻人的香气喷在自己的脸上,阿婼就算看不见也能想到,那个妃子应该是贴在自己脸上说话。 身上忽然疼了起来,感觉好像被千万只老鼠啃咬过一样。因为看不见,所以身上其他的感觉格外灵敏,阿婼甚至能感觉到有不少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背脊,钻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咬下了自己带着血液的肉。 “啊!”就在阿婼就要绝望的时候,忽然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睁开眼就发现皇后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婼。 “娘娘,你,你,干什么!” “自然是帮你驱鬼咯。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被那妃子的一缕残魂给梦魇了,只怕你已经在梦里被老鼠给吃了。”皇后舔了舔嘴唇,调笑的看着阿婼。“祭司大人这身子口感还真不错。” 口感不错?!你当我是烤肉么?!阿婼怒。 “娘娘,那妃子怎么了?你后来是怎么处理的?你不是说不正面处理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鼠的事情了!还有那妃子的尸油是怎么来的?那些失踪的宫女我怎么一个也没看见,是不是被她吃了?油灯你是怎么得手的?那盏油灯是什么很厉害的法宝么?还有…欢儿是谁?” “欢儿?欢儿不就是她咯。”皇后指了指走路有些僵硬,手上端着一碗东西进来的宫女说道,“至于其他的,你等会去佛堂看看就知道了。我说不正面处理你就信啦?不这样,我又怎么知道你真的是个半吊子,不对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而且昨晚危急关头你看到我出现,又怎么会感动的要掉下泪来呢?哦呵呵” 呵呵呵,阿婼给了皇后一个白眼,发誓再也不相信这个皇后了!然后忽然想起昨晚不见踪影,后来又突然出现身上还背着一个人的阿喜。“阿喜,昨晚陪我进了佛堂,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她怎么又…” “这个嘛,你说不相信我,我就不大想告诉你诶,怎么办。” 卧槽,又读心!还有没有隐私的了! “那,那盏…”油灯在哪里…阿婼看着皇后忽然一把掀开了自己身上盖得被子,然后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果着躺在皇后的床上!!!阿婼伸手就要扯过被子,谁知皇后一巴掌拍在自己背上,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就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皇后把那一碗泥糊糊涂在自己的背上,动弹不了,连话也说不出了。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啊!卧槽,好恶心!这该不会是烂泥吧?! 皇后用糊糊擦去了画在阿婼背后符咒,心中暗叹,好在自己事先在她背后画了符,不然…肯定早就被那女人一爪子分成两半了。“恶心?你被她近了身,还被她抓破了皮,如果不涂上这个,你就等着变成那妃子的模样吧。”皇后笑着朝着被抓破的地方狠狠的按了一下,阿婼红着眼睛,怒视着皇后。 “哎呀,我一不小心就涂重了。真是不好意思。”皇后假模假样的道歉,可是脸上一点歉意的看不见,反倒是一脸的你奈我何的表情。 卧槽,涂的越来越重了。皇后我不骂你了,求放过!可惜求饶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皇后涂的越来越起劲,而阿婼受不了疼痛,干脆闭眼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阿婼闻到了一阵无比勾人的肉香,睁开眼发现原来是皇后坐在桌上一个人正在吃烤全羊。白皙的手上抓着一只羊腿,鲜红的嘴唇吃的油光水亮的。不知为什么,阿婼竟然觉得这样的动作皇后做起来一点都不粗俗,反而显得很豪迈自然。果然一切都是看颜啊!!! “哟,祭司大人醒了呀。你还不去佛堂看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哟。到时你绝对不敢再去了。”皇后笑盈盈的看着阿婼,在阿婼的手伸向桌上的烤羊时,懒洋洋的搭在了阿婼手腕上。“哟哟哟,急什么呀,你先去佛堂看看,羊我会给你留着,去吧去吧。回来再吃。”说罢就推搡着阿婼出去。 皇后这么热情的想要自己去佛堂,总感觉有点不太妙啊。难道是去欣赏她的处理手段?然后对她敬佩的五体投地? 带着疑惑阿婼来到了佛堂。 看到佛堂地上一排排的尸体,还有不少尸体从自己看过的那一隅被搬出来。那些杂草下面原来掩盖着一口枯井,里面不断有宫女的尸体运出来。有腐烂的不成样子的,还有些已经成了半具骷髅,也有一些还是新鲜的,正不断的滴着黄色的油状物。阿婼忽然明白了皇后险恶的用心。看到这种东西,自己回去还怎么吃得下!!! “祭司大人。”一个小侍卫看到阿婼走进来,面色恭敬的向阿婼行了一个礼。“祭司大人,不知那妃子的尸首准备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行尸自然是要一把火烧了,但是阿婼忽然想去看看那个妃子,每次见到那个妃子都是夜里,从没有看清过她长什么样子。“先带我去看看。” 随着侍卫走到了佛堂内屋,只见那个妃子双目突出,瞪着眼睛僵硬的躺倒在地上,身上早就烂的流出了黄水,可是那张脸却依旧如活人一般。只是眼下青黑,脸色苍白。眉心盯着一颗红色的木钉。 阿婼转到那妃子的身边,却见那妃子眼珠子似乎也跟着她动了一点。难道她没死透?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阿婼跑到外面,见晚上洒在地上的古币还在那里,连忙将古币收了起来。然后又回到了内屋,试探性的将一枚古币弹在妃子的额心。只见原本看似挂了的妃子,忽然惨叫一声,脸上冒出细细碎碎的火星。然后完好的脸也逐渐腐败了。 “拖出去,一把火烧了吧。” 阿婼说罢又去了之前自己去过的房间。房间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破败不堪,只是房间的窗户上,画了奇怪的红线,看起来就像一张放大的符咒。自己戳破的那个小洞,正好破坏了红线的尾端。难道之前那个妃子不能出来,是因为自己无意中破坏了符咒,她才可以出来的? 离开了佛堂,阿婼回到了皇后宫中。只见皇后果然把羊还留在桌上,只是自己已经没有吃的欲望,忍下冒出来的恶心感。阿婼满皇宫找皇后去了。 “祭司大人。”皇后的声音从虚空中传进耳朵,可是却没有看到皇后的身影。 “祭司大人,移动床上的玉枕,就可以找到我了。” 阿婼半信半疑的移开了玉枕,忽然脚下一空,猛然掉了下去。四周依旧漆黑,只是亮了一盏小小的油灯。那盏油灯自己认识,就是佛堂里不见了的那盏。幽绿绿的灯光不断地闪烁跳动,那火芯仿佛是一个人形,在火中挣扎扭动,而摇晃的火光将四周映衬的影影绰绰。盛装的皇后坐在灯盏旁边,鲜红的衣裳散发出一圈血色,头上戴着一只闪着红光的衔珠凤簪,笑盈盈的看着阿婼。 “这盏灯名曰返生。据说只要在死去的人身边点上三年,那人便可以活过来。”皇后的声音变得有些空幽,手指划过灯盏上的花纹。 “用尸油点?” “不是,它燃的不是灯油,而是新死之人的魂魄,也不需要点三年,只要把魂魄烧尽即可。返生哪有那般容易,召回一个人的魂魄,自然是需要另一个魂魄来交换。” “那现在燃的是谁的魂魄?”这样幽冷诡异的灯光,阿婼自然是知道它已经开始招魂了。 “阿喜的。”皇后转过头看向了一旁,阿婼走近一看,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躺着两个人,一个是阿喜,另一个是才见过的欢儿。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向了皇后的肩膀。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喜鹊。 “为了换回欢儿?” “嗯。”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难道是想杀人灭口? “你不是想知道么?我不会杀你的。”皇后又轻轻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码上一章的时候,码到一半,就去洗澡了。也忘记关了页面,洗完回来发现爸爸坐在我电脑面前看我的文。吓的我当场就死机的站在那里,然后我爸就一直看着我笑…本来可以在十二点前码完的,但是一直心惊胆战,拖到了十二点后才写完。o(≈gt﹏≈lt)o然后今天我码着码着,我爸又飘到我身边说,你刷微博,又逛淘宝,完了还要录一两个小时的歌,不如我帮你写文吧…⊙﹏⊙☆、闪电窗纱(一) 阿婼从佛堂妃子事件结束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小岛住了。而是在无形的威胁下被迫在皇后宫中住了下来。而那位欢儿在三日之后就恢复成了普通人的模样,奇怪的是阿喜也回来了。并且两个人都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样古怪了。 佛堂事件的后遗症就是阿婼现在看到肉就直犯恶心,一连吃了快一个月的素。但是好处也有,自从那妃子被烧了之后,皇宫上下所有人看到自己都恭敬的不行。就连太后都召见自己都十分客气有礼,只不过皇帝除了第一次见面,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后宫妃子皆道皇帝醉心朝政不喜女色,但是阿婼知道奏折每每都是送到皇后宫里处理的。而皇帝整天醉心于求仙问道,炼丹以求长生。 “祭司大人,可是醒了?”天虽已经大亮,但是天生爱睡觉的阿婼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还没有转醒。 “祭司大人,娘娘吩咐要是你一炷香之后,还没有去主殿见她,今儿一天都吃蒸肉。”阿喜的声音忽然从窗外直传入自己的耳朵,而且似乎还在自己耳边轻轻吹着气,阿婼一惊,猛然坐起,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祭司大人,还请快些,娘娘耐性可不好。”阿喜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阿婼怎么也无法直视现在的阿喜。因为她知道真正的阿喜已经用灵魂把欢儿换了回来,那么眼前的阿喜又是谁呢? 阿婼洗漱完毕,快速的换上那身白底红纹道服,给自己绾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道姑髻,整了整衣裳,便去了皇后主殿。 一踏进主殿,阿婼便有种立刻抽腿离开的想法。因为主殿里头排排坐着各类型的美人,色如秋菊般淡雅的,清冷似月中仙子,柔柔弱弱像只小白兔的,当然还有一些只是站着,但脸上皆是恭恭敬敬的模样。而此刻她们的眼神都看着自己,似乎要在自己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祭司大人,来,坐到这儿来。”皇后换上了一身红底绣金凤的大衫,肩上披着深青色的霞帔,腰上系着翠玉腰带,神色端庄的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坐在她身边。白玉般的手臂柔柔的摇晃,虽然皇后脸上端庄的不行,可是阿婼总觉得皇后这模样媚的紧。 阿婼故作正经的走到皇后身边,然后颤巍巍的坐下。心里不禁琢磨着,皇后面见众妃子叫自个儿来是个什么意思?观摩一下后宫之首的气派?不过真不愧是宫中妃子,就连身边服侍的丫鬟都没见着一个歪瓜裂枣的。这妃子可真是享福,老皇帝年老不爱来后宫,她们不用尽责还可以享受锦衣玉食。身边还有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小丫头侍奉,想想都美得不行。 “哦?大人也想要年轻貌美的小丫头侍奉么?”皇后的声音忽然打断了阿婼的走神,阿婼转头看向皇后,却见皇后正襟危坐面色肃穆,目不斜视,端的是一派母仪天下的气势,一点儿也没有开过口的迹象。 哼,会法术了不起啊。 “自然是了不起。不然你看萍良媛,她天生一双阴眼,可视灵物,但是苦于不会法术,倒被那灵物所缠,你瞧她瑟瑟缩缩,疑神疑鬼的模样,当真是好笑。”皇后嗤笑了一声,但是依旧没有开口,只是不住的点点头回应下面不断挑起话题的妃子们。阿婼很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听那些妃子说话。 “萍良媛,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可是身子不妥么?”皇后出声打断了那些围着今日早晨喝了什么茶,昨日赏了哪种花聊个不停的妃子。说实在的,皇后妩媚起来那时风姿绰约,妍丽无双。但是板着脸装端庄的时候,还真是不怒而自威,带着一股凌人的气势。尤其是现在,手上端了一杯清茶,眯着眼看向被点到的那位妃子所站的地方。 被点名的萍良媛因为品级太低没有坐的资格,所以站在最后,听见皇后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险些要摔倒,好在旁边有位妃子搀了她一下。她才慢吞吞的走上前来。 “回娘娘话,婢妾向来气血不足,常常眼前发黑,是老毛病了。”萍良媛怯弱的回了一句,并不敢抬头看皇后。 “为何不敢抬头看本宫。”皇后声音冷冽了几分。 “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光华无双,婢妾不敢看。唯恐亵渎了娘娘圣容。”说罢还是抬起了头,只瞧了皇后一眼,就连忙低下。 众妃子也是不明所以,后宫近来因为皇帝不来后宫,又是皇后重新掌权,早就风平浪静,没几个人敢惹是生非,也不知为何皇后今日非要为难一个品级低下的良媛。 “萍良媛,印堂无光,眼下青黑,色虚体弱,眉眼之间隐约可见一层黑气萦绕不散。怕不是体弱,而是妖邪缠身。”阿婼忽然身不由已的开口说话,原本涣散的目光转向了萍良媛,竟显得有些高深莫测。阿婼想也知道这话本是皇后要说的。 “大人,我…婢妾不曾中邪,婢妾身上有佛陀寺的开光佛珠,妖邪进不了婢妾的身。婢妾只是从小体弱,所以面色不好。”萍良媛忽然抬头,目光惊恐的扫了一眼阿婼,见阿婼神色肃穆,双目如电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一般,赶紧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帕。 “萍良媛这是何意?难道说本宫请来的祭司大人瞧错了么?要知道那佛祖都治不了的瑜贵妃都被祭司大人给制服了。你这小小的佛陀寺佛珠算得了什么?祭司大人既然认定了你招了妖邪,那么你住的殿自然要让祭司大人走上一趟了。钦天监可是说了,后宫有一颗妖星坠落,必然会招来妖邪。现在妖星已灭,可是找来的妖邪却不一定走了。你说呢,祭司大人?” 皇后歪着头,轻轻的叫了一声。听在阿婼耳朵里就是妩媚勾人,而其他妃子则不这么认为,皆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萍良媛,然后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 “既然如此,那婢妾随时恭候祭司大人驾临。”萍良媛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绝望的跪坐在地上。 “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后靠向了后背的小枕子,扶额一副累极的模样,微微闭着眼向众妃子挥了挥手。 等众妃子都退下,皇后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一把拉过阿婼,抱在怀里抚摸。 “今日发髻真是丑,好在我不介意。” 阿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忽视皇后对自己的评价问道“你干嘛为难一个小妃子。她又没有招你惹你。” “哎呀呀,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怀璧其罪么。” “她又有什么宝物了不成?”阿婼忽然起身,直愣愣的盯着皇后。 “噗嗤,你这样看着我,是想我吻你么?可是我会很吃亏诶。我那么美的倾国倾城,而你只是清秀而已。”皇后嗤嗤的笑了,伸手挑了挑阿婼的下巴。然后忽然使力又把阿婼重新圈回了怀里。红唇凑近阿婼的耳边摩挲着轻声道“想知道是什么宝物?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阿婼无奈的回了一句,“你干嘛总想要人家的宝物?” “她的?那明明就是属于我的。” ☆、闪电窗纱(二) 皇后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东西是什么,阿婼也不愿意去萍良媛那里。毕竟佛堂的事自己还记得很清楚,吃了那么大一次亏,以后绝壁要小心谨慎,打听清楚才去,不然以自己这半吊子水平,说不定就把命给送了。 “你当真不去看看那萍良媛?” “不去。”阿婼坚定地说道。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她也守不了多久了,得手只是时间问题。你害怕我也理解。要不,趁着现在是暮春,祭司大人想不想出去游玩一阵,在宫里头待着闷得很。” 皇后竟然意外的没有再提萍良媛,但是这不像她的作风啊,难道又有别的事要坑自己? “你不会是想趁着出去游玩把我赶出去吧?我还没在宫里享福呢,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不在宫里头,你觉得你能享福?我出去是带着位分高的宫妃,萍良媛那等低品级的是去不了的。到时候宫妃们大多都随我出去散心了,你就留在宫里帮我照顾萍良媛可好?”皇后笑呵呵的看着阿婼,眼里尽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阿婼沉思了一会,这宫中大小事务都是皇后管,现在就连朝政都是皇后暗地里处理,皇帝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皇后出去了,那些服侍的人自然也要跟着去的,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头还真会过的不舒畅。再加上萍良媛也会留在宫里头,不知怎的自己看着萍良媛就觉得古怪。想了想还是和皇后出宫算了。 刚抬头准备应承,只见皇后已经叫阿喜拿着一张圣旨一样的布帛出去了。 “娘娘,那是什么?”阿婼凑近问。 “宣布出宫随行的名单。” “有我么?” 皇后好笑的看了一眼阿婼,然后摆摆手道,“祭司大人不是要留下来照顾萍良媛么?我自是尊重祭司大人的决定。” “我可没说要留下来照顾她,我要和你出去。你长的那么漂亮,又带着一大堆宫妃,出去多不安全。不如带上我,关键时刻我还可以保护你。”阿婼大着胆子,靠着皇后蹭了蹭。 “你保护我?” “嗯啊,我虽然法术不行,可是武功还是不错的。不然我耍一招给你看。”为了急切的证明自己的武功,阿婼当场就耍了一套招式漂亮的拳法。舞罢,还向着皇后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还不错吧,带上我,绝对亏不了。” “好吧,那就带上你。不过…你可要全程听我的。” 得到皇后的答复,阿婼满心欢喜的出了皇后的凤仪宫。住了许久的皇宫,阿婼其实真正去过的地方除了皇后的宫殿就是佛堂了。现在趁着天亮,阿婼一个人在皇宫里面乱逛。太后不喜欢出宫,所以不用担心遇到太后。 不得不说,皇宫建的可真是大气啊,地上铺的是平整光亮的金砖,这不是什么金子做的砖,而是因为这块砖的制作需要耗费一两黄金,所以俗称金砖。 宫墙上的琉璃瓦也制作的十分精美,尤其是屋檐上立着的神兽栩栩如生。不过立在首位的鸱吻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以前随着师傅去过的大户人家,屋檐上也会雕刻神兽,立在首位的神兽似乎与宫中的不同。想了想,大概是宫里的一切都与民间的不一样吧。可是在阿婼转身离开的时候,立在首位低头闭目的鸱吻忽然转了头,看了一眼阿婼,然后化作一道影子飞向了皇后宫中。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2节 走着走着,阿婼便走到了一处宫殿,前无去路,加之口渴难耐,想着去宫里头讨杯水。却不曾想到,自己这是走到了萍良媛的宫里。萍良媛位分不高,所以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偏殿。而她平时为人沉默,不大喜欢和人结交,所以此刻面见完皇后,大多数宫妃都相约在一起,而唯独她默默的回了宫,而且还把殿门给关起来了。 “祭司大人?”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阿婼 回头,是一个小宫女,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祭司大人前来是来看咱们娘娘么?娘娘说她累了,需要休息,所以…”小宫女目光闪烁,缩头缩脑的。阿婼瞧了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管闲事,好不容易皇后发话书不让自己搀和了,自己才不要主动凑上去呢。尤其是萍良媛似乎还很排斥自己。 “我只是路过这里,刚好口渴,过来要杯水喝。” “这样啊,那祭司大人等等,奴婢马上倒杯水来。”说罢立刻飞快的转进了一个偏殿,难道不请自己去坐坐么,站在院子里等水啊…阿婼吐槽道。 罢了,站着就站着吧,阿婼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诡异不对劲的地方,后转念一想,灵宝当然会藏起来,自己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就颓自看着一处发愣。 “大人,水来了。大人…您在瞧什么?”阿婼被这小宫女喊回了神,却不见在她回头的那一刹,原先盯着的那扇窗似有电光闪过。 阿婼一咕噜喝完,便匆匆离开了。走不了几步,就见阿喜站在宫墙的墙角处,好似特意在等自己。阿婼强忍住心中的不适,问道,“阿喜不在皇后宫中,怎么来了这儿?” “皇后娘娘让我来寻你的。没想到祭司大人真的来了这里,皇后娘娘还真是料事如神啊。祭司大人怎么还不走?” 阿喜蹦蹦跳跳的,脸上荡出了一朵花似得。 阿婼没接话,只是跟在后面。 “祭司大人,你说小宫女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物件呢?胭脂水粉,还是精致首饰,或者是民间新奇的小玩意?”阿喜跳着脚,忽然回头,亮晶晶的眼睛像极了某种生物。 阿婼一怔,随意敷衍道“大概是小玩意吧。如果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宫女,或许会喜欢。” “这样啊,那我就送小玩意给欢儿吧。” 宫妃们回到宫里就接到了出去游玩的旨意,高高兴兴的安排着宫人整理出行的物件。而萍良媛的宫里却是冷冷清清,比她位分高的宫妃这次没有准许随行。那些宫妃就都把矛头指向了萍良媛,觉得准是萍良媛得罪了皇后,才牵连到自己的。于是时不时派着贴身宫女去冷嘲热讽一番,才觉得解气。 萍良媛依旧关着殿门,也不管门外那些难听的话,只是抱着腿缩在床脚,盯着那扇窗户出神。这个窗户原本糊的是窗纸,那时候萍良媛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采女。后来自己无意中在御花园吹了一曲笛子就意外的获得了宠幸。位分也就慢慢的升了上去。 有一日,皇帝见自己殿里头的窗纸很寒碜,就派人赐下了这轻薄透风的窗纱。自那以后,便是寒冬腊月,那窗纱也没有被换下来。原本带着荣宠的窗纱,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开始泛着电光,而且…自己还能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有时那些东西很美好,但有时却十分恐怖吓人。 那层窗纱又闪了一次电光,萍良媛顿时只觉满目琳琅,然后身处别地,似神仙洞府,又似世外桃源。画面一转,竟到了一处长长的地道。地道四周的墙上绘了彩画,地砖也是平整光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谁在那里?有人在吗?” “你们当真要处死她么?为了那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你们就要活生生害死一个无辜人么?” 忽然响起了一道呵斥,萍良媛吓得转身就逃,那道声音还在不停的响起。不知为何,萍良媛忽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却想不起是谁。 “好,好,好。你们今日活葬了她,那就别怪我毁了整个云池!”依旧是那道恶狠狠的女声。 “师兄,杀了这个女人!不然她会危害世间!” “师兄,动手!我们联手,手里还有众多宝物,难道还怕她一个不成?!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玩了一天,回来实在太累了,码完这一章就去睡了,大家晚安☆、闪电窗纱(三) 坐上了皇后的高级马车,阿婼趁着皇后在闭目养神,偷偷吃着阿喜剥给皇后的水果,撩起了车帘,享受这暮春徐徐的微风。这季节虽是暮春,可是因为行走在山中,便是异花四季当窗放,出入分明在屏障。掩映翠微间,处处春水潺潺。其他妃子跟在后面嘻嘻笑笑,阿婼探出头往后瞧,正看见一位面容姣好的妃子伸出手想去够窗外的花枝,笑语宴宴的模样真是好看,阿婼不禁暗道做皇帝真是好福气。 正想到皇后忽然一把拉过阿婼圈在怀里,气闷道“放着我这样的美人不看,竟去瞧那等庸脂俗粉?可见祭司大人眼光确实不好,需要治治了。” 说罢,手指按上了阿婼的双眼。 冰凉的手指抚上眼睛时,阿婼忽然打了个哆嗦,心里头已经千回百转,如果皇后一不小心把自己眼睛的挖了,那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正想到在云洞山下摆个算命摊子时,皇后狠狠的敲了一下阿婼的头。然后嘴角荡漾着阴险的笑,放开了阿婼。 终于护住了眼睛,阿婼长吁一口气,吃了几口水果压压惊,还偷偷瞄了几眼皇后。直到皇后发话说,要看就直接看,再鬼鬼祟祟畏畏缩缩,就要把自己扔出去跟阿喜一起赶车。阿婼这才安心的吃着水果,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此次游玩是去离宫不远的一处山庄,那里位于山顶,所以即使到了暮春,那儿依旧是满山庄的桃花。这次皇后就是奔着暮春后的桃花去的。山庄不远,山倒是连绵不绝,山路九曲十八弯。但是奇怪的是,马车行走的很慢,却在一炷香时间里赶到了山庄,皇后若是没有用法术,阿婼打死也不相信。 山庄的名字就叫做桃花庄,远远望去,山庄像是被一团团粉色烟雾给包住,当真是如梦似幻。 “皇后娘娘,咱们可以自行去选房间么?”忽然凑过来一个大着胆子活泼的宫妃。 “嗯。既然是游玩,只要不离开山庄你们可以自行安排。” 得到了皇后的恩准,妃子们一溜烟的就向着山庄里面跑,活像是出笼的鸟儿。 阿婼看了看远去的宫妃,又回头看了看皇后,随后又向阿喜要了镜子看了看自己。然后苦着脸对皇后说,“娘娘,你把我的眼睛按坏了。我现在看不清人脸了…” “你看得清我么?”皇后惊讶的问。 “能,就只能看的清你一个。其他的都看不清,连我自己的脸都看不清了。~~~~(≈gt_≈lt)~~~~怎么办…娘娘…”阿婼急的有些跳脚,自己素来就喜欢看美景美人,现在看人都像是打了马赛克似得,以后宫里头那么多水灵的小妹妹在眼前晃荡,自己都看不了了。 “哦?能看得见我你还不满足?要是再想着看美人,那你就一辈子都别想恢复了。”皇后原本勾起的嘴角,在听到阿婼心中的腹诽之中,立刻就沉了脸。 “娘娘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还望娘娘见谅。”一个身穿绿衣的人走了过来,声音雌雄莫辩,由于看不清脸,阿婼一时也分不清来人是男是女。 “庄主好久不见,不知近来过得可好?”皇后朝着阿喜使了一个眼神,阿喜便带着不明所以的阿婼去看房间了。美景如画,房子也别有韵味,阿婼很快就忘记了那个不知性别的庄主。 因为看不了美人,阿婼只得在山林中乱逛。忽然听到一声清亮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阿婼本想凑过去看一看是谁在这里念书,随即想到自己看不清人脸,又却步了,转身就要离开。 “咦,这位姑娘…面生的很,可是在山中迷了路,无意走进这桃花庄的?”来人的声音像个男人,阿婼心中纳闷,皇后圣驾来临,难道这男子还不会回避么? “姑娘,桃花庄桃花众多,而且山路都无甚差别,外人可容易迷路了,你现在不走,待会起了雾可就更加好不到回去的路了。”男人走上前去,精致的眉眼带着一股妖娆,白色的衣裳上绣了一圈细致的桃瓣。加上脸上亲切的笑容,足以让很多女子神魂颠倒了。可惜男子没有想到阿婼看不清他的脸,自然也就没有被他迷惑。 阿婼看了一眼男人,因为实在看不清,低下头道了谢就要走。 “姑娘,你知道回去的路?这么莽莽撞撞的走,待会儿肯定会迷路。”男子说罢,山林间隐约生了雾气,缭绕不散,渐渐的雾气渐重,阿婼竟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姑娘,山中已起了雾,再走恐怕不大安全。这山里可是有猛兽出没的,你一个姑娘家,万一遇上了可就危险了。不如去在下的小屋中歇息,等雾散了再走可好?”男人不相信以自己的美貌竟然迷惑不了眼前的小小丫头,便大着胆子凑上前,想拉着阿婼走。 男人一走近自己,阿婼心里便是一荡,脑子里不断想起皇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歪在榻上向自己招手的模样。媚眼如丝,巧笑盼兮,情不自禁的竟然就跟着男人走了。 “姑娘前面就是在下的屋舍了。” 被这声音激了一下,见不是皇后的声音,阿婼马上就反应过来,甩开男子的手,冷笑道“山中有没有猛兽我不知道,但是山精妖怪倒是有一只。你这小小的妖精还想迷惑我?”阿婼说罢就从怀里拿出早前准备好的符纸,念了几声咒语就甩向男子。要知道这区区五张符纸,可是画了她整整十来天的时间才成的,其中还是皇后指点了的。 被识破身份,男人也没有慌乱,几步躲过了符纸,虽没有被符纸伤到,但是弄出来的雾气却是消散了。 “你不过也是雕虫小技,也还敢这么大口气?”男人见雾气散去了,忽然就变了脸色。长袖一甩,无数桃瓣铺天盖地的向阿婼袭来。顿时眼耳口鼻都被桃花给堵着喘不过气来,一张嘴,桃花就钻进嘴里。那柔软的桃花竟似刀锋般尖利,入口便开始肆虐起来,阿婼不一会儿就满口都是鲜血。 “哟,庄主你家养的这只精怪好生没有礼貌。把我的婼婼弄的满嘴都是血,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阿婼正急的想分神再抽一张符纸出来时,就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由于眼睛也被桃花给糊住了,阿婼转过头想去寻皇后的位置。正巧被一只手给搂进了怀里,怀里是一股冷冽的幽香,这是皇后的味道。 “娘娘,那只妖精想用你的样子迷惑我,还拉着我的手呢,快打死他。” 阿婼委屈的不行,嘴里都是伤口,舌头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好埋在皇后怀里,顺便拿皇后的衣裳蹭蹭嘴边的血迹。 “哦?庄主…希望庄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要让我失望。”皇后的声音渐冷。 皇后见阿婼脸上嘴里都是血,还以为阿婼伤得很重,竟然一把抱起阿婼就回了房。吓得阿婼整个人都蒙了。 冰凉的手指沾着药膏慢慢匀开在自己脸上,阿婼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娘娘,你怎么知道我叫阿婼的?我记得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叫阿婼还知道你姓伏名婼。住在云洞山,十岁的时候误入了云洞山,拜在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门下。”皇后好笑的看着阿婼,手指上轻轻挑了一块青绿色的药膏,趁着阿婼要回话的时候,伸了进去。 凉凉的手指,带着青草味道的药膏,细细的拂过阿婼嘴里的伤。在遇到软滑的舌头,皇后忽然恶趣味的打了个圈,阿婼忍不住发颤,可惜皇后的手指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挑逗般的划过内腔,尖尖的指甲划过伤口又痒又疼。皇后忽然凑上来看着阿婼的眼睛,半响,忽然就呵呵呵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了一种零点过后才更新的病… 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国学”大师的微博,真是笑死我了。 有人问“我有社交恐惧症怎么办?” 大师答“你需每日念大悲咒108遍,连着念一百天即可。” 又有人问“办公室里男同事抽烟怎么办?” 大师又答“你需每日大悲咒108遍,连着一百日即可。” 有人评论“大师果然牛逼,念了这么久早就被同事送进精神病院里去了,就不会有社交问题以及办公室问题了。” ☆、闪电窗纱(尾) 因为脸和脖子都被划伤了,而涂了那个药之后,伤口倒是结痂了只是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些暗红色的痕迹,阿婼既不想蒙着面纱出门,也不想让人看笑话,尤其是怕影响自己在那群美丽动人的宫妃心中的形象。 对于自己宅在房间里看话本子,皇后似乎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害怕自己无聊留下了阿喜陪着自己,自己却不知道去哪了。然后阿婼在看话本子的时候,就总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带着极大谴责的目光。 见这几日阿喜陪着自己无聊了好几日,自己也的确没有再遇到那个妖精,于是让阿喜偷偷溜出去玩。自己则在房间里头躺着看话本,窗外吹着几缕带着微寒的春风,偶尔带进来几片花瓣,就把阿婼吓得半死。赶紧走过去把窗户给关紧了。 转身的时候,忽然看见窗户边框上似乎闪了一次电光。阿婼顿住,慢慢的挪动脚步去看。果然原本糊着窗纸的窗户,好像附着一层薄薄的窗纱,颜色粉嫩浅淡,加上院子里桃花一片,不仔细看还看不见那层薄薄的窗纱。 该不会又有什么妖精了吧?!就在眨眼之间阿婼眼前的景致就变了。原本幽雅的院子变成了一个迷雾笼罩的山涧,隐隐有位红衣女子站在山涧旁,但看不清在做什么。有了之前遇到妖精的经历,阿婼想着自己现在身上任何护身的东西都没有,便想着在没有惊动她的时候偷偷溜走。 “你是谁?”清冷的声音传来,像极了皇后的声音,可是独独没有一丝魅惑。不知为何阿婼忽然觉得这样的声音才应该是皇后本来的声音。这回知道把声音也伪装了? “你是谁?!”女子的声音忽然由清冷变得有些严厉。阿婼无奈的低头回身,走了过去。 隐约可见自己离那道红衣越来越近,阿婼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想回答女子。却没想到红衣女子竟然长得和皇后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像宫中那样盛装打扮,如墨的发髻上面只簪了一只红玉扁方。素净的面容清冷如寒月,眼角眉梢似乎都带上了一层寒气,面容冷峻,红唇紧抿严厉的看着地上的女子…? “我…我…我是来求救的。家父和道长有过约定…所以派我来向道长求救…”红衣女子似乎看不见自己,只是对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女子问话。 阿婼顺着红衣女子看向地上的女子,只可惜皇后的法术还是没有消除,自己仍旧看不见她的脸,可是声音却熟悉的不行。 “哦?你可有信物?”红衣女子走上前问道,虽然依旧冷淡,但是那层不可近人的寒气却是消散了不少。女子从怀里摸出一块织锦包裹的东西,或许是一路上十分凶险,布帛上带着一些已经干了的血迹。红衣女子接过织锦,在看到上面的血迹也是一顿,看向女子的眼神莫名的温柔了许多。 “我是关虚道长的徒弟,名唤素和。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我带你去见师父吧。”红衣女子忽然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女子,步履平稳却又十分迅速的走出了山涧。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眼前才又开始弥漫着浓雾,白茫茫的一切慢慢转回了青木的颜色。自己依旧站在窗户前,而阿喜已经回来了,坐在地上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 皇后也倚在桌上看着自己,眼神和往常不同,清冷冷淡又带着几分审视。头上没有那些钗环簪钿,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眼前的皇后和刚才看到的那人重合,阿婼不禁叫了声“素和?还是皇后?” 皇后低头只笑不语,半响抬头问,“你觉得我是谁?”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媚意。阿婼眼尖的发现皇后眼里似乎闪动着别的什么感情,可是自己实在不太明白。既然不明白,想多了还是不会明白,那就不想了。 阿婼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扑腾一下,扑在皇后面前,巴拉巴拉说起刚才的事。“皇后,我告诉你,我刚才好像遇到妖怪了。我刚才躺着看话本,然后窗外吹进来几片桃花瓣,我去关窗户,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很特别的情景。里面有一个女的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也穿着红衣…”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皇后看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阿婼,笑眯了眼睛。 “什么?难道是我的脸会留疤?”阿婼惊恐的捂住脸。 皇后好笑的看了眼捂脸的阿婼,说道“我们的春游恐怕就要结束了。明日就要起身回宫了。” “为什么呀?我的脸还没有好呢,我还没有好好逛过这里呢,我还没有尝尝这里的桃花酒呢…我还没…” “宫里头死人了。”皇后轻描淡写的回了句话,就直直的看着阿婼。 “什么?谁死了?”阿婼惊恐的问道,脸上带着几分害怕。 “萍良媛咯,还带着她宫里头所有的妃子宫女小侍。”皇后伸出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说道。 “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据回禀的人说,那些人都被萍良媛杀了,最后萍良媛一根绳子吊了自己。所以你还是告诉阿喜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明日我们就回宫了。” 皇后说罢朝着那扇窗户冷笑了一声,走过去手指轻轻一划,就剥下来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落手之后粉嫩的颜色变成了乳白色,时不时闪着一丝丝电光。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阿婼看着皇后手中的轻纱。 “这个就是害死萍良媛的那件宝物,刚才也是它让你看到那些场景。没想到我不去找它,它到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你见过它么?不然怎么祸害完萍良媛又巴巴儿的来找你了。”皇后提溜着那块轻纱,向阿婼晃晃。轻纱里隐约有电光闪过。 “没啊,我是去过萍良媛那,可是我压根就没进过萍良媛的屋子啊,更别说见过这东西了。”阿婼急切的说道,似乎害怕皇后误会什么似得。 “急什么?我又没有不信你。好了,快去休息吧,明日可要早起呢。” “娘娘,它有什么用啊?” 皇后轻轻挑起眉,不屑的看了眼手中的轻纱,“这个?也没什么,原本只修道之人给皇帝送的一件礼物,希望皇帝能够爱民亲和,可是没有几个皇帝能稳住初心,所以后来这个又被一方术士得到,作为消除心魔的法宝。 只因它能唤醒人内心的魔障和前世的业障,要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那就会和萍良媛一个下场。” =========================================================================== 闪电窗纱灵感来源于《云仙杂记》中记载“帝观书处,窗户玲珑相望,金铺玉观,辉映溢目,号为闪电窗”作者小小的脑洞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下一章,提示…灵感也是来自一本古代文集…死去之人能够乘着什么样的载体回到阳世呢? ☆、回朝的长公主(一) 随着皇后的凤驾阿婼也跟着回宫了,宫里头除了萍良媛不能被葬入妃陵之外,其他的妃子都被追加了封号厚葬了。这事也就算告了一段落,而阿婼除了在桃花庄上看到过那张闪电窗纱,之后也就再也没见过了 ,就如那盏返生灯一样,不知是不是被皇后收进之前那个地窖。 阿喜明明时刻都守在自己身边,也不知何时出去买了些小玩意去逗弄温和老实的欢儿。过了这么段日子的相处,阿婼阿喜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恐怖,就是平常比较噪舌,其余的和常人没什么区别。而且皇后不在宫中,宫里的一切事宜都是交给阿喜打理。所以和阿喜处好是非常重要的。 不知道是因为法力低微还是怎的,阿婼并没有觉得宫中还有什么妖邪,所以整天都是无所事事的在宫中瞎转悠。饿了就会皇后宫中要吃的,顺便欣赏一下皇后美丽的容颜。这回阿婼在宫中转了许久,没有遇上一个妃子,无趣之下,她就回了皇后宫中。 意外的没有看见皇后,连阿喜也不在,难道有什么大事么?没有大事皇后一般不会把阿喜带在身边的。阿婼坐在皇后的榻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边看着宫里头剩下的宫女和小侍,忽然发觉剩下的宫人,脸上都带着刻板的微笑,如同第一次见到的阿喜一样,而且他们还长得十分相似,不对,不是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阿婼心里升起一股恶寒,想也没想的跑出了宫。跑了不知道多远,一路上终于遇到了三三两两的妃子。阿婼看到这些在谈笑风生的妃子,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人气儿。便笑着上前去打招呼。 “祭司大人怎的这么慌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一位妃子看着阿婼额角上流的汗,还有胸前剧烈的起伏,温声细语的问。 “啊,没什么。诶,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呀?刚才我怎么没瞧见你们呀,皇后也不在宫中。”阿婼转头看了看周围,这条路也不知是通向哪里,许多妃子都从这里出来。 “祭司大人不知道?今儿个还是个大日子呢。咱们出嫁西域的长公主回朝了。想当年,长公主出嫁时,我朝动荡不稳,多亏了长公主自愿联姻西域,平了外患,皇上才能安心的治理国内的叛乱。而且长公主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皇城第一美人,那气质和容貌,也只有现在的皇后娘娘可以比拟。”那妃子说起长公主眼里满满都是赞赏和欣赏之意,惹得阿婼对这位长公主好奇不已,尤其是听到容貌居然和皇后平分秋色。 “哦?真这么美?那长公主出嫁多少年了?”阿婼想着定安王朝已经繁荣兴盛了十多年了,那长公主不也出嫁很久了?而且出嫁的公主怎么又能回来了? “长公主出嫁时年方十六,正是芳华正好的年纪,于今也有二十多年了,可是今儿一看公主还像是桃李年华一样的美貌。比起我还要年轻许多,想必公主在西域定然也是备受宠爱。”回话的是个年长的宫妃,一瞧便是半老徐娘的风韵,那公主算起来应该比她还要年长才对。 “咦,既然公主在西域过的挺好,怎么又忽然回来了?”阿婼更加好奇了,追着询问。可是那妃子却是支支吾吾的左顾而言他。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于是阿婼也就附和了几句便走开了。 嫁出去的公主能回来,莫非是因为丈夫死了?可是西域不是应该王死了,其妃嫔继续服侍下一任王的习俗么?按照那妃子的说法,公主依旧年轻美貌,那群西域的人应该不会答应公主回朝才对啊。 思来想去,阿婼忽然撞上了一个人。冰冷的身子冒着一股寒气,阿婼顿时被冷的一哆嗦,那丝丝寒气竟然有种入骨般的刺痛。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宫装美人,如果说皇后是极为艳丽,那么眼前的人就是精致优雅到了极点,气质高雅,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就给人一种十分高贵不可亵渎的感觉。 这样的容貌和气质想来只有一人了,“拜见长公主。”阿婼弯下腰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你不像是后宫里的妃嫔,你是谁?”长公主淡淡的问道,声音很年轻,一点也不像三十多岁的人。 “回长公主。臣是新来的祭司,掌管后宫祭祀之事。”阿婼看着眼前的公主,不由自主的收起了往日的不着调。心里想着,皇后应该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子吧,怎么就没有这种…这种气质呢。这样的人才有种让人想臣服膜拜的气势。 “原来是祭司大人。你是云洞山上下来的术士?”长公主虽然语气上扬可是却带着股肯定,阿婼随即点头答应,心想你只是问我是不是云洞山上的术士,云洞山可不知云池镇那般术士。 “本宫原还以为术士都是男子,没想到竟然也有女子。而且大人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真是不可多见。大人以后可否常来本宫殿中,与本宫说一说那些神秘的术法呢?”长公主微微一笑,看向阿婼的眼神也带着欣赏。 “自然可以。”阿婼话音刚落,远远的就看见两个宫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是阿喜,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大人怎么现在还没有回宫,娘娘到处找你呢,快些回宫吧。”阿喜跑到阿婼面前看了一眼长公主,并没有行礼问安,而是直接拉起了阿婼的手,便要走。 “阿喜她是…”阿婼想着应该要提醒一下面前的是长公主,而不是一般的嫔妃,但是转而又想,刚才阿喜说不定是跟着皇后一起去迎接这位长公主了,没道理不认识啊。难道长公主和皇后有什么过节不成? “大人,皇后娘娘刚才说,你要是在一盏茶时间里没有回到宫中,娘娘就让你回小岛上修心养性。”阿喜见阿婼的眼睛还停留在长公主身上,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一听这话,阿婼哪还敢在多留一秒,立刻向公主告退,然后随着阿喜一起快步回了宫。而长公主看着阿婼走远的身影,看了眼身边的小宫女,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家娘娘备好了上好的雨露,想邀公主去回溯殿小聚。”小宫女看着依旧美丽的长公主,眼里竟隐隐有了些泪光。 长公主看了小宫女许久,然后淡淡的说道“不去。我最近才回宫,想多陪陪母后,其余人一概不见。”说罢,就慢慢的走向了太后的宫中。 哪知道小宫女依旧不依不饶的跟上去,“公主殿下,娘娘特意为您煮了…” “不去,我不想再见她,你让她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来打扰我了。”长公主这回看也不看着小宫女直接就走开了。 而这边阿婼急匆匆的终于在一盏茶的时间里,赶回了宫。只见悠悠闲闲坐在榻上喝茶的皇后,见自己回来,便放下了茶盏,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阿婼不由得眼前又浮现了长公主的模样。不得不说,长公主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后忽然一声轻笑道“你见过她了?” “谁?”阿婼不明所以。 “回来的长公主啊,想来你应该见过她了。以后离她远些,别惹的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皇后伸手向阿婼胸前一拂,阿婼那股子冷意顿时就消除了许多。 “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吗?”感觉到身上开始回暖,阿婼不禁开始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感觉到冷的。皇后的意思似乎是在说长公主,可是自己之前回到宫中看到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宫人的时候,就感觉到冷了,应该不是长公主的缘故。 阿婼正想替长公主辩驳几句,却见皇后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回朝的长公主(二) 暮春已过,天气渐渐转热,宫中的蝉儿也开始叫个不停,阿婼伏在窗台旁边看着窗前的合欢树。皇后最近都不见人影,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奏折也许久没有送到宫中给她处理,那她还有什么可忙的呢? 偶尔出去逛逛,也总听一些年轻的妃子在议论长公主的事情,死了丈夫才获准回朝。回了朝除了太后却谁也不见,性子变得比以前要古怪多了。以前据说虽然也沉默安静,但是不会这样的不爱搭理人。而且以前陈淑华还是陈贵人的时候和长公主关系很好,现在长公主都推掉了几次陈淑华的邀约。 阿婼听着觉得大家也太少见多怪了,公主殿下因为死了丈夫回的朝,难免心里难受。再说她离宫都已经二十多年了,宫里头许多人都不认识,怎么会像以前那样各处串门子呢,再说人家可是长公主。 “哎,长公主上次还说让我去和她说说术法的事呢。到现在都过去三天了,怎么还没有来邀请我过去呐。”阿婼趴在窗台上无聊之极,忽然想到要不要把之前遇到过的法宝全部都记下来,免得日后没有人能够记得这些神奇的宝物。 说罢就去寻了一卷布帛,待磨好了墨就开始提笔。 “祭司大人可在?”门外传来一声询问,来的人并没有踏入宫门,而是远远的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皇后和阿喜都不在,竟然连接待的人都不见了,欢儿也不见了踪影。 “我在呢。怎么了?”阿婼收好了布帛,便出了宫门。见着在外面询问的是个面生的小宫女,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寒气。 “长公主邀请您去嵩明宫一叙。”小宫女恭敬的回了话,然后立在门外等着阿婼回答。 阿婼正好闲得发慌,听得长公主邀请,就赶紧随着小宫女去了嵩明宫。 长公主原先住的殿已经给了陈淑华,而长公主回宫,并没有要住回去的意思,皇后就命人把离太后宫不远的一处宫殿收拾了出来。公主自己提了名,也没有异议就搬进去了。 嵩明宫以前是个很荒凉的地方,因为只有妃子不受宠才会被安排住在离太后近的地方。但是公主和太后关系十分要好,住在这里到也方便她们走动。 阿婼左脚踏入嵩明宫,那股子燥热就消退了很多,微风送来一丝丝青草香味,带着一股潮湿的凉意。嵩明宫种植了许多藤蔓,乍一看,几乎整个宫殿都被这些绿色个给包围了。长公主坐在藤蔓架下,被一大片的阴影笼罩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紫砂茶盏,慢慢品茗着。 见阿婼过来,长公主这才将眼神移向阿婼,浅浅的一笑,问道“祭司大人,可喜欢品茗?” “我挺喜欢喝茶的,但是不会品,喝来喝去都是一个味道。”阿婼见这般优雅大方的长公主,忽然觉得有些局促,反射性的用手抓了抓耳朵。 “祭司大人不必拘谨,坐下来喝杯茶解解暑气。”长公主似乎看出了阿婼的拘谨,莞尔一笑,道“本宫在西域时,时刻都在想念家乡的茶,原以为回到家乡,会恨不得把所有的茶都品一遍,可是尝来尝去还是最怀念这雨露的味道。祭司大人尝尝。”长公主倒了一小杯递给阿婼。 入口是十分清淡的香味,并没有什么味道。待咽下之后,却回出一丁点儿的甘甜。阿婼不禁想起长公主的经历,有这样经历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这样寡淡的茶才对。 “祭司大人觉得如何?”长公主低头又倒了一杯茶递给阿婼,自己却从来没有喝过。 “很特别的茶。”阿婼如实回答道,其实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茶,自己还是比较皇后泡的甜甜香香的花茶。 “是呀,很特别的茶。”长公主忽然将眼光转向了头顶的藤蔓,藤蔓已经结出了一小串细细小小的花朵。眼神忽然变得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祭司大人觉得已死之人该不该回到阳世来呢?” 阿婼好奇的看着公主,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于是反问道“长公主觉得呢?” 长公主低头一笑“自然是不该的,可是因缘巧合下回来,必然也是事出有因,只要完成了那人的心愿,想必她也会重新回到冥间。” “那公主是为什么回来呢?”阿婼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一沉,实在不愿意将事实点破。其实从第一次见到这位长公主,她就知道,这位长公主已经死了。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像恶鬼,或许只是思念家乡而已。但是刚才长公主的回答,却让阿婼察觉出了一丝怨怼。 “祭司大人果然发现了。多谢大人替本宫保密。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在那种地方,能够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可是…我好恨…我好恨…我不想留在那里,即使变成了这幅模样,我还是想回来…”长公主眼角开始变得血红,修长的手指搭在茶杯上慢慢消了原本的好颜色,露出僵硬的灰暗。 阿婼搭上了长公主的手,轻声道“公主您已经回来了。” “是啊,我已经回来了。哈哈哈…”长公主笑着笑着,脸上露出一丝悲怆,阿婼担心的看着眼前的长公主,可是长公主浅浅一笑,“祭司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本宫?本宫是不会流泪的。本宫的泪早已在去往西域的路上流干净了。” 阿婼看着这样的长公主,长叹了一口气,“长公主,您要做什么,我不会插手的。希望您能早日解脱。” “大人,还请您帮一个忙。请代我把这个交给陈淑华,你知道的,我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和生人接触的好。”长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旧了的锦囊,递给了阿婼。无意之中碰到了阿婼的指尖,阿婼被这刺骨的寒冷冻得一哆嗦。 从嵩明宫出来,阿婼一直在想,如此高贵的长公主当年一定荣宠非常,可是即便是这样,可是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得主,真是可怜。 “哟,祭司大人又招了些不干净的道宫里头了。”皇后站在宫门口,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一身红衣张扬艳丽,今日却觉得有些十分红处竟成灰的感触。 “娘娘,拥有这宫里极致的荣华富贵,你欢喜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讲的是和亲的长公主… 自古以来和亲的都是宗室女儿,但也有皇帝亲生的女儿和亲的记载。只是感叹一下她们容颜貌美,拥有平民们不可及的地位,但是却也是最可怜的。 我尽量让这个故事不俗套~~公主什么的好有爱啊… 二更来鸟 ☆、回朝的长公主(三) 皇后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就嗤嗤的笑了,并没有回答阿婼的问话,只是向阿婼走过去双手拂去了阿婼带回来的阴气。“去见了一次长公主就长本事了?” “娘娘,你见过陈淑华么?”阿婼看着面色淡淡的皇后,想起了长公主交代自己的事,想必她拒绝陈淑华的相邀,也是因为不想自己身上的阴气伤害到她。可是公主经常去太后那里,难不成… 皇后支着下巴看着陷入思考的阿婼,叹了口气,心道你还是和以前那样喜欢多管闲事。“我入宫时日没有她长,每次觐见的时候,太后都会托人来说陈淑华病了。不仅这样,每次的宫宴她不曾来,就连这次长公主回朝她都没有出现。说起来我真的都没有见过陈淑华呢。” 阿婼惊讶的看着皇后,“她一次都没有来见过你?不会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皇后啊。” “有太后在那里挡着,我又有什么办法。而且她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岁的,一定是人老珠黄了,她不爱来,我又为什么要凑上去看。”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长公主一心想要害死太后,太后却一直护着长公主最好的朋友,怎么看长公主都没有谋害太后的必要啊。而且太后一死,陈淑华在宫中不就没有了庇护了么。长公主忍心看着好友在后宫默默老死,也无人管么? “别人的事你瞎操心那么多做什么,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事吧。既然说了不插手,那就什么也别管。” 皇后看着阿婼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模样,淡淡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问道“你写这东西做什么?” 阿婼抬头一看,见皇后手里拿的正是自己之前写的那张布帛,想着自己没有知会皇后一声,就擅自把宝物给写了下来,于是心虚的不敢看皇后,嗫嚅道,“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闲着也是无聊,不就随便找点事情做咯。你要是不喜欢,我不写就是了。” 皇后看见阿婼着小媳妇模样,心下大喜,终于看见这家伙摆脱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于是打趣道“你写就写,不过你怎么不拿雪浪纸写,反而用这极贵的缎子写。字都浸成了墨团团了。” 阿婼得意的一笑,贼兮兮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普通的纸怎么能配得上这些神秘的宝物。宝物的记载自然是要别具一格的,本来我还想用竹简的呢,结果翻遍了你的凤仪宫愣没找着,后来一想,竹简也太重了而且我也不会刻字,所以就用了布帛。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神秘感啊?” 皇后拿起布帛展开在阿婼面前晃了晃,笑道“是挺有神秘感的,我连一个字都认不出来,你确定这是想留给后人看的,而不是自娱自乐之作?” 阿婼一把夺过布帛,一看,果然,原本自己的字写得就很大很豪迈,现在全糊成了一大团的墨滴。仔细回想着,忽然瞪眼扬眉的怒道“不对,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哼!” 皇后看着气呼呼的阿婼,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果然气呼呼的祭司大人才是真绝色啊,哦呵呵。“对了,了不起的祭司大人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阿婼现在绝对不会再相信皇后嘴里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了,这绝壁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长公主这次回朝,是西域派遣使者护送回来的。我瞧着那群人也不是泛泛之辈,看起来像是有些法术的人。他们听说宫里头来了位法术高深的术士,想着和你切磋切磋呢。明日晚上您的名声就会在大京城家喻户晓了。你说是不是好消息呢?”皇后呵呵的笑了起来,白皙的脸染上了粉色,正是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 阿婼见着皇后这番模样,顿时就是连脾气也发不出了,低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西域使者会法术!那么他们一定知道长公主已经死了,怪不得他们肯把如此貌美如花的公主送回来。 对了,长公主还让自己把东西交给陈淑华呢。 “什么东西?”皇后忽然问道。 “哼,不告诉你。你可不许再读我心思,不然…不然我就和你没完。”阿婼气呼呼的瞪了一眼皇后,而皇后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阿婼,丝毫没有怒气。 和皇后吃过午饭,阿婼趁着皇后午休,便偷偷溜出了凤仪宫。阿婼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轻轻的从皇后的榻边慢慢移了出去。自以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出去了,殊不知在她前脚踏出殿门的时候,皇后的眼睛就已经睁开了。 阿婼本想自己询问陈淑华的寝宫在何处的,可是遇到的小宫女或者妃子,不是摇头不知陈淑华是何许人,就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百般无奈之下,阿婼只好走向了嵩明宫。公主肯定还记得自己以前的寝宫位于何处吧。 阿婼摇了摇头,从宫里出来,尽量挑在阳光下行走,也好驱散身上的一些阴气。路过了太后的寝宫,阿婼惊奇的发现,陈淑华的寝宫竟然也和太后的寝宫离得很近。几乎是要去陈淑华那,就必经太后寝宫。这样奇怪的安排让阿婼心里十分疑惑,这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陈淑华的寝宫或许是因为曾经是公主住所的缘故,十分大气典雅,虽然已经二十多年,红漆依旧鲜艳夺目,门廊处细致的雕刻着吉祥纹络,阿婼觉得这样的地方才配的起长公主才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陈淑华并没有接待自己。而是派着身边的小丫鬟过来拿锦囊,自己则是躲在门庭深处,隐约只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见阿婼的视线往里面探去,陈淑华似乎很害怕似得,躲进了屏风后面。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大受欢迎,阿婼没有多做停留,赶紧趁着皇后还没有醒来就回了宫。 阿婼在宫门外边探了一下头,见宫里面静悄悄的,便踮这这脚尖走向内殿,经过皇后身边,阿婼屏住呼吸瞄了一眼皇后。见没有什么异状,便放下心躺在内屋的一张罗汉床上。 “阿婼又去见了长公主?”皇后的声音忽然响起,“又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了。” ☆、回朝的长公主(四) 皇后走到了罗汉床边,拂去了阿婼身上的阴气。笑道“看来你还真是成竹在胸了。” 阿婼不明所以,什么成竹在胸,难道是再说长公主的事?“什么?” “明日和西域使者斗法的事情啊。我还以为你会缠着我教你两招,好应付应付,没想到却是巴巴儿的去找了长公主。那个女人比我要好看么?”皇后瘪了瘪嘴。 “各有千秋嘛。长公主气质高华,有着皇家风仪。娘娘艳绝后宫,媚而不俗。”阿婼认真的说道,好似真的在仔细评判一样。 “皇家风仪?哈哈哈,你竟然说那是皇家风仪?” “难道不是?” “阿婼,你知道陈淑华的身份么?她呀,是世代的贵族,不管国家几经变迁,她家总是能够稳坐世家大族的位置。”皇后眯着眼睛,眼里面透着精光。 “怎么又说到陈淑华身上去了,我刚才去见过她,胆小的很,不像是什么世家贵族,倒是长公主气质更胜一筹。”阿婼不认同皇后的说法,直接把自己见过陈淑华的事情给说了来。 “哦?你去见过陈淑华了?估计一会儿太后就会来找你去谈谈心了。那个老妖妇你还是小心一点为上。”皇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阿婼有些不爽,不过老妖妇这个称呼…也只有皇后敢这么大胆了。哎,古往今来太后和皇后之间总有个梗,两人互相看不过眼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功夫。 不过皇后的推断果然没错,这不从陈淑华那出来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太后就派人邀自己去作客了,说是最近身子不适,想让自己看看是不是被妖邪缠身了。阿婼想着妖邪没有,鬼倒是有一只,不过自己知道了也不会管。 跟着太后身边的老嬷嬷,阿婼踏着规规矩矩的小碎步来到了太后宫中,意外的看到了长公主。 “祭司大人,快请坐。”太后的声音拖得很长,似乎要极力摆出一丝威严的架势。 阿婼见过太后,但是每次都只是站着低头回了几句话,就退下的那种。今日才算真正打量了太后。皇帝本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而太后看起来却要比皇帝年轻一些,身材有些发福,圆圆的脸上肉团团的,把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的眯成了一条缝。怎么看都不大像宛丘淑媛的长公主,整张脸只有鼻子还算精致。 她拢了拢身上的袄子,命人把碳炉子移到身边,微不可察的坐离了长公主。“祭司大人近来可觉得宫中有何异样?”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长公主。 阿婼一见太后这模样,就知道太后必然是开始怀疑长公主了,毕竟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还像少女一般鲜嫩,本就异常。更可况长公主身上阴气太重了。阿婼假装不懂,笑道“宫中除了瑜贵妃之后,一切太平,并无不妥。太后…可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么?” “祭司大人觉得没有就好,我是担心后宫的安危,毕竟钦天监的推测一向很准。 对了长公主无事就退下吧,我这里你就不需要费心了,你自个儿去歇息吧。”太后懒洋洋的挥退了长公主,长公主对着阿婼微微一笑,然后轻声退下。 长公主一走,太后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的气定神闲早已不在,而是有些惊恐,抖抖索索的脸上掉下来一些粉末,眼底竟露出一些青色。“祭司,你刚刚看到了那人,你觉得她…还是人么?” “那人?”阿婼知道太后只的是长公主,但是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这样称呼长公主,而且之前对长公主的称呼也十分生分,哪有太后直接叫自己孙女叫长公主的? “就是长公主,你觉得她还是人么?不瞒你说,自她回朝之后,我就日夜无法安睡,心神不宁的。我就寻思着着人去打探她在西域的事情,可谁知派去的人至今都不知死活。我不得不怀疑…” “太后怕是多虑了。探子许是被西域那边的人发现了扣住也不一定,而且就算长公主不是人了,也绝不会害您这个亲祖母啊,您就放心吧。”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不…哎。祭司大人可去看了陈淑华那孩子?”太后眼里依旧是惊恐,可是见阿婼直说没事,心里虽然不喜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了阿婼,只好转移了话题。 “陈淑华?我只是去送一样东西给她,并没有见着她人。” 太后听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让阿婼回去休息。 阿婼心事重重的回了风仪宫,入眼便是一排排宫女,穿着一样,脸面一样,行为刻板,就是之前皇后不在宫中时看到的那些人一样。皇后翘着腿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条柳枝,不停的像这些人身上挥。 “娘娘,这是怎么了?你宫里面怎么多了这么些怪人?”阿婼绕过这些怪人,想跑到皇后娘娘身边去,可是脚步一踏出去,那些人就忽然转身直直的看着自己,眼冒寒光。阿婼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想飞速跑到皇后身边。可是没想到那些人看起来刻板,可是行动却十分迅速,刺溜一下就拦在了自己面前。 “娘娘你这是干嘛呀,我胆子小,你别吓我。”阿婼看着悠闲的皇后,顿时明白了,开口就要求饶。 “哎呀哎呀,我这好心你还当做我在吓你呢。这些宫人都不是真正的人。”皇后看了一眼,被宫人围在中间抱着头蹲在地上的阿婼,忍不住就呵呵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人,你快弄走,我慎得慌。”阿婼话音刚落,感觉好像有双手摸上了自己后背,吓得尖叫。那些宫人围着自己越来越近,阿婼情急之下,竟然念出了一长串的咒语,双手一挥,这些宫人都开始缩水,然后倒在地上变成了几片柳叶。 “咦?”阿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皇后却是淡然一笑,“想不到你还是有两下子的。看仔细了,这个术法叫做花枝美人,可以让花草树木的枝叶暂时化作人形,她们没有思想,仍你操控。化作人形的时间长短看你的法力有多强,明晚你就使出这一招,不需要保持很久,哪怕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也够了。现在你就好好在这练习。” ☆、回朝的长公主(尾) 皇宫的夜色比之宫墙外的要斑斓许多,夜里御街和宫街上点着一排排的风灯,把浓重的黑色驱散了不少。红墙金瓦在五彩的琉璃灯下,灼灼发光,身子窈窕的粉衣宫女也搽脂抹粉,被灯光一照,竟也显出平常没有的妩媚妍丽。 阿婼随着皇后的凤驾慢慢走过冗长的御街,看着前面的黑暗被宫女手中的提灯一点点照亮,身后经过的地方又重新被黑暗吞噬,竟然有些恍惚。阿婼不禁望向了皇后,意外的和皇后看过来的视线对视。皇后眼里平静无波,仿佛这袭人的富贵和无上的权利丝毫无法动摇她的心。 “祭司大人终于也敢这样盯着我发愣了。看来我今天的打扮没有白费心思。”皇后弯了眉眼,眼里透出熟悉的调侃,瞬间就把阿婼之前生出的感叹击散的无影无踪。 “阿婼紧张么?”皇后眯着眼睛,伸着脖子看着高高的露台,那里正燃着熊熊的篝火,挂着五色的彩旗,丝竹之音从那儿飘散过来。 “不紧张,我相信娘娘。”阿婼花了一下午加一整天的时间,还只是把花枝美人练了个半成,失灵时不灵,最后还是皇后给自己准备了事先画好符咒的花朵。不然阿婼就想着装病来逃避这场宴会了。 皇后抿着嘴,看着阿婼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起来。我相信你,这句话甚是耳熟呢,可惜自己终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一声声的高呼,无数宫人臣子的朝拜,阿婼跟着皇后踏上了露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后的身上。皇后扬起下巴,眼神淡漠的点了点头,随后坐在给自己准备的位置,阿婼坐在皇后的身边。 歌舞虽然好看,可是看得人太多,难免有些拘束。坐了不久,皇帝就来了,身边还跟着裹得厚厚的太后。皇帝一出场,顿时宴会气氛变得更加拘谨。尤其是太后躲躲闪闪的眼神,以及抹得过厚的脂粉更让人有些扫兴。 “咦,娘娘,长公主怎么没来?”阿婼看了一圈,人差不多都来了,唯独不见长公主。今晚怎么说也是西域使者的送归宴,公主应该要出席吧。 “她呀,等着这个机会去见她的小情人呢,又怎么会来这无趣又无聊的地方呢。”皇后夹了一块薄薄的肉片塞到阿婼的嘴里,还不等阿婼咽下,马上又喂了一杯甜甜的酒过来。简直是周到热情过了头。 “陛下,吾乃西域国师是也,久闻中原术法神秘厉害,今日想要领教一番,不知是否愿意赐教。”地上跪着两三个长着大胡子的魁梧男人,阿婼已经喝了好多酒,脸上起了酡红,看人也是带着重影。话还没听完,就急着要去应战。 皇后笑嘻嘻的看着阿婼冲上去就朝着一个大胡子扔了一地的花,众人不明所以,大胡子被花砸的莫名其妙,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谁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婼背过身子一个弹指,地上的花抖啊抖的便化作五六个模样相同的女人,围着大胡子嬉笑玩闹,有的还去扯了扯那男人的大胡子。 众人顿时傻了眼,不知是谁带头喝了一声彩,然后阿婼就带着几分醉意几分得意,摇摇晃晃的走到皇后身边,一个不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坐在了皇后腿上,还一直傻笑。 “既然祭司大人不胜酒力,皇后就先带祭司大人回去歇息吧。”皇帝看着醉醺醺的阿婼,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而他身边的绿衣男人则是微笑着看着皇后。 “陛下,恐怕祭司会不乐意,她平日里最喜欢凑热闹了,现在只是微醺,若是此刻把她带回去,恐怕明日要念叨臣妾了。” “即使如此,来人,给祭司大人拿些解酒的物什来。” “陛下,刚才那位女子是祭司?” “没错,这是我朝皇后意外寻得的高人,替朕镇守后宫。尔等还要再比试么?”皇帝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眼神瞄过身边的绿衣男子,这举动一不小心刺激了那些使者,一个个的还不认输的要来比。 这边玩的兴高采烈热火朝天,而陈淑华所住的地方此刻也是闹翻了天。 长公主原本不想再见陈淑华的,不然也不会推了陈淑华的多次邀请,可是她让阿婼送的东西,一送就没了音讯。按照约定,陈淑华理应也要让人还一样东西给自己,可是迟迟等不到陈淑华的还礼,长公主便有些不安,想着偷偷来瞧上一眼。 可是这一瞧就发现,这殿里住的人根本就不是陈淑华,虽然只远远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是她能肯定那个人绝不是她,她的站姿她的坐姿,她喜欢怎样端茶怎样摇扇子,自己闭上眼睛就能够回忆起来。那绝不是她! 等她失去理智冲进殿里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一个老宫女而已,穿着她最喜欢的衣裳,料子样式都是几十年前的,戴着她最喜欢的首饰,同样也是自己离开前她喜欢的那几样首饰。一切都是一样的,可就是人变了。 “你是谁?她在哪里?”长公主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宫女,厉声问。 “老奴不知道,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老宫女跪在长公主身侧,低着头伏在地上。 “你不知道?你为何在这里假扮陈淑华?你把她藏在哪了?快说!”长公主白皙的手变成了可怖的暗灰色,她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老宫女,掐住了老宫女的脖子。 其他的宫女见状吓得四处逃窜,可惜在她们想要离开宫殿前去报信的时候,宫门忽然关上了。 “陈贵人饶命,一切都是太后的安排,自您远嫁西域,我就被太后安排在这里假扮您。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两三个宫女,陈贵人饶命啊,放过奴婢吧,奴婢全是听太后的旨意。” 老宫女颤抖着身子,眼泪鼻涕不住的往下淌。 “你认得我?”长公主看的一阵恶心,松手放开了老宫女,只是眼神依旧冷厉。 “当年奴婢是储秀宫的教养姑姑,曾经教过您宫规,要不然太后也不会让我来假扮您。” “太后让你假扮的是我?那你怎么穿着长公主的衣服?真正的长公主在哪里?”她看着哭哭啼啼的老宫女,莫名的心烦意乱,自从踏进这公主殿,自己就开始莫名的心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远去了,可是自己却不敢去深思自己的猜测。 “原本老奴假扮的是您,可是您回来之后,太后就让奴婢穿上了长公主的衣服。” 她闭上眼睛,细细的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芈瑜一直很喜欢紫藤花,她总喜欢在院子里打一个架子来种养紫藤花,因为如此身上也总是带着一股紫藤的幽香。空气中还残留着紫藤花的味道,紫藤架却是不见了。 她走到原来紫藤架的位置,心中莫名一跳,那种心悸心慌的感觉又冒出来了。芈瑜…难道你…她失神的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隐约可见的血迹,血迹依稀能看出来时被化成一道符咒的模样。这种符咒自己太熟悉了,当日自己死了的时候,那些人就在自己的尸体旁边画了这样的符咒,来困住自己的魂魄。 她双手颤抖着摸上土壤,手指立刻被上面的符咒烫出了裂痕,似龟裂般开始剥蚀。“芈瑜,我来救你出去。我来了。” 土壤被一层层刨开,她的手指已经被腐蚀脱落的只剩下了手掌,以往的仪静体闲都消失不见,她发髻歪在一边,身上的衣物都被泥土所污嘴里喃喃自语。终于,土壤下显出了一点白。 “娓娓…”轻柔空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惊的恍然回头,却见芈瑜身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漾着恬静的笑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会在这里呆上千百年,直到被人挖出来。” “芈瑜。你怎么会…被埋在这里,怎么就…怎么就没了?” 宫宴散去之后,阿婼回来倒头就睡下了,皇后抱着阿婼坐在凤驾上,忽然看向公主殿的方向,“咦,结界破了。”皇后咧了咧嘴,嘲笑的回头看了看太后所住的地方。 太后手里紧紧攒着私下里向西域使者求来的一道符,可是她却不知,如果西域使者有办法对付这个被术法复活回来,然后疯狂的吞噬了千百个宫人魂魄的长公主,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把长公主送回来了。 阿婼醒来的时候,窗外的蝉吵得像在开会,于是眯了眯眼,伸手挡住照进床上的阳光。 “祭司大人好享受呐,可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么?”阿喜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里,端着一个冰碗,看着懒洋洋的阿婼,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太后昨儿夜里仙逝了。”阿喜笑呵呵的说道,“这会儿,咱们娘娘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再也不用束手束脚了。这老妖妇早该死了。” 阿婼还没有消化完这个消息,阿喜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子话。太后死了,那长公主呢?于是阿婼披了件衣服就赶着去了嵩明宫,嵩明宫空无一人,倒是太后那边人来人往的。阿婼又跑去太后宫里,可到了门口,发现皇后的凤驾停在了陈淑华的宫外,又跑去陈淑华的宫里。 踏进宫里,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破了肚子的宫女,而院子里跪坐着一个人。身上穿着长公主的衣服,但是身体已经化成了石头,面容依稀可以辨认出这就是长公主,只不过没有了眼睛。长公主跪坐在一个深坑旁边,抱着一具骨骸。 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阿婼回头发现皇后正鄙夷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祭司大人,你还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阿婼这才看着自己,似乎只穿了一件亵衣身上就披了一件袍子就出来了。阿婼红着脸,辩解道“我还不是关心…”忽然瞄到皇后手里好像拿着两颗青黑色的小石头,“这,这,这,你怎么把长公主的眼睛给挖出来了。” “不挖这个出来,她怎么和她的小情人同归冥界?黑河之北,有对野之都也,出潜英之石,其色青,质轻如毛羽,可通幽冥,亦可锢魂。”皇后把玩着两颗小石头,笑眯眯的看着呆滞的阿婼,狠狠的捏了一把阿婼的脸。 “哎呀呀,祭司大人呆住的模样真是可口的紧。不对,可爱的紧。” =============================================================分隔线============ 石头取材于《太平广记—道术(一)》汉武帝嬖李夫人。及夫人死后,帝欲见之,乃诏董仲君,与之语曰:“朕思李氏,其可得见乎?”仲君曰:“可远见而不可同于帷席。”帝曰:“一见足矣,可致之。”仲君曰:“黑河之北,有对野之都也。出潜英之石,其色青,质轻如毛羽,寒盛则石温,夏盛则石冷。刻之为人像,神语不异真人。使此石像往,则夫人至矣。此石人能传译人语,有声无气,故知神异也。”帝曰:“此石可得乎?”仲君曰:“愿得楼船百艘,巨力千人。”能浮水登木者,皆使明于道术,赍不死之药,乃至海。经十年而还,昔之去人,或升云不归,或托形假死,获反者四五人,得此石。即令工人,依先图刻作李夫人形。俄而成,置于轻纱幕中,婉若生时。帝大悦,问仲君曰:“可得近乎?”仲君曰:“譬如中宵忽梦,而昼可得亲近乎?此石毒,特宜近望,不可迫也。勿轻万乘之尊,惑此精魅也。”帝乃从其谏。见夫人毕,仲君使人舂此石人为九段,不复思梦,乃筑梦灵台,时祀之。对石头的描述有点改动。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角度是以局外人写的,所以怕大家看不懂,简单的来说就是真正的长公主在远嫁之前就已经死了,太后隐瞒了公主的死讯,让陈贵人代嫁。而陈贵人死在西域,被人用潜英之石束缚住魂魄复活。然后以长公主的身份回朝向太后复仇,而她以为长公主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好好活着,却没有想到公主已经死了。于是一怒之下杀了太后,以及公主殿里的所有宫女。 不要问,为什么要用宫女代替一个秀女,因为陈家世代贵族,不敢得罪所以才这样做。不知道还有没有没解释清楚的,之后会写一个关于公主和陈贵人和故事,会把故事完全交代清楚的。 ☆、水当当的宫女(一) 太后的惨死和长公主在公主殿抱着一具骸骨化成石头的事情在宫里面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各种版本的流言在宫里肆虐,皇后却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依旧是该调戏阿婼时就调戏,这件事丝毫没有对她有任何影响。 阿婼曾问皇后,为什么不管管这宫里的流言,可她摇着扇子说那些女人寂寞了这么久,来一些谈资消磨时光也是好的,不然,人要是生活在富裕无忧的环境下,无聊久了,可是会闹出大事情来的。 阿婼又问长公主为什么早不去公主殿,非得那晚才去,为什么要等到那晚才动手,她原本不是只想让太后受阴气侵蚀而死,为什么忽然亲自动手呢?皇后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轻轻地吐出了老妖妇三个字。 说罢就靠在椅子上假寐,外头的阳光正好落在她的绣鞋上,泛出一丝丝炽热的金光,丝鞋缎面光华如水,随着她脚的轻轻摇晃,光华流转。 皇后明显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阿婼知道追着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也不再追问。因为暑热阿婼又不像皇后那样天生体温低,所以丝毫没有半分睡意,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发现喜儿和欢儿也不见了,又想着出宫去找她们玩。 这还没走出宫门,身上就起了一层毛汗,放眼宫里,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花草,没有一个能遮阴挡阳。忽然想起嵩明宫里头好像种了紫藤花,当时就觉得坐在下面挺凉快的。于是立刻去了司设司那去报备一个花架,可是在得知这种事情要去司苑司那里报备。阿婼又怨气冲天的转去了司苑司。 司苑司是专门掌管蔬菜瓜果花草等园艺大小事宜,住处往往就比别的司要偏僻一点。靠近一处小池塘,周围种满了稀奇古怪的花草。阿婼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小宫女在里头拿花种。 司苑司里面也分了许多区,花圃里头大多数都是宫女,人数也不多,许是很少见宫女亲自来拿花的,都十分热情的介绍这些花来。三四位额上冒着汗的宫女都围着一位腼腆的粉衣宫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粉衣宫女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水缸,里面长着碧绿碧绿的剑形植物,被阳光照得似乎要绿的出油来,但是又因为水缸里的水光让它多了几分清翠之感。 眼见那位宫女额上也冒着大汗珠,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但是又是一副不敢得罪人的好态度,唯唯诺诺的应和着她们的嘱咐。阿婼想了想出声打断了那些宫女,“司苑的姑姑在吗?” “姑姑去给珧昭仪送花了,要过一会才能回来,您是…?”围着粉衣宫女的人都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 “她就是传闻中的祭司大人。”粉衣宫女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抱着水缸快步走出了司苑司。 阿婼本想自己道明身份的,可是没料到那般胆小的宫女会忽然出声,于是转过头多看了几眼。小宫女步履匆匆,似乎生怕耽误了时间似得,阿婼低头见青石板地上好像留下了一串半湿的小脚印。心想这小宫女的脚真小,比皇后的脚还要小。 从司苑司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阿婼再一次感叹这些宫女们的能说程度。别看这司苑司虽然偏僻,但是宫里面的传言流言她们全都知道,说的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神态语气动作都十分到位,若不是这些宫女都是从小学习园艺的,阿婼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说书班子里出来的,要么就是在戏班里待过。 不过她们待人却是很周到,听了一下午的故事,各种花草茶和花草做的小点心倒是吃了个饱。天色已晚,暑气渐消,阿婼迈着步子悠悠闲闲的回了凤仪宫。 “你去哪儿了?怎么在宫里头乱跑?”皇后有些不悦的看着回来的阿婼。 阿婼被皇后说的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太对,自己以前在皇宫里不是经常乱逛么?怎么今天忽然责备自己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皇宫的结界已破,皇宫内灵气充沛,紫气萦绕,又有极阴之物挡住了震摄妖物的皇气,那些鬼魅妖物自然都会往皇宫里来。你术法不行,身上有带了点修为和灵气,要是遇上了那些东西,她们可是绝不会放过你这么好的口食。”皇后贼笑的看着阿婼,走过去关上了宫门,顺便对着门虚空画了一道符咒,然后拉着阿婼进了殿。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3节 阿婼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只见皇后忽然扑过来,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秀鼻一耸一耸,配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阿婼哈哈哈的大笑,心道本还以为皇后像猫,原来是类狗,哈哈哈。 自己笑了这么半天都不见皇后来打自己,阿婼笑着笑着就停下来了,心虚的看向皇后,只见皇后皱着眉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怎么了?我…该不会…” “哈哈哈,祭司大人好运气啊,一出门就遇鬼,果然非常人能及。也是,宫里头本就几件怪事,还全都被你碰到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祭司大人你注定和她们要结下不解之缘啊。可喜可贺。” “什么?!你没骗我吧?”阿婼大惊失色,虽然在皇宫里来,只有第一次让自己心有余悸,其他的都还好,不够想起来还是挺瘆人的。 皇后歪着头挑眉道,“我这样子,像是在骗你吗?” 像!很像好么!眉毛要不要挑的这么高,都成高低眉了,这一副戏谑的样子,还说不是骗人的!就是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阿婼看着皇后一副,我没说谎的样子,确定了她是在骗自己,心想自己虽然术法不行,但是鬼怪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阿婼不再理会皇后大模大样的走进了小厨房,而皇后则在阿婼转身的时候,眼光看向了门外。 殿外的门口滴滴答答溅了许多水渍,水渍慢慢汇合在一起,流下了阶梯。 而阿婼在小厨房里看欢儿做饭,忽然听见窗纸上传来噗噗声,走过去想看看究竟,却不曾想半路上杀出一个喜儿,说是阿婼妨碍了她和欢儿的独处时间,就把阿婼推去了皇后那。 厨房的窗纸似有一片深色水渍印记,阿喜看了一眼后,从灶台下拿了一条冒着红星子的木条,走过去对着窗户挥了挥。“真是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名字好可爱有木有,哦呵呵。 前几天做面膜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个梗,于是马上把本来要写的推后了。 大家猜猜小宫女手里捧得植物是什么~~猜中奖励作者的法式深吻一个(不愿意要作者的,换皇后或者佛堂里那位妃子的也行哟),哦呵呵~~☆、水当当的宫女(二) 夏日的天总是亮的早些,宫中的鸡人才报晓,天色已经全白了,远处东方飘着一缕缕橘红的光芒。阿婼忽然在梦中听到噗噗的声音,心想这是个什么声音,在梦中无意识的寻思中,心里陡然生了些寒意。便再也睡不安稳,辗转反复之后,那噗噗声似乎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手指好似触到冰凉的井水一样,透骨的冷。阿婼突然惊醒,只见床帘轻轻的晃了晃,阿婼伸着头看向窗户,朦胧之中似乎并没有开窗,那这是哪里来的风呢? 手指依旧觉得冰冷,阿婼低头一看,床帘有一处不知怎么湿哒哒的,正在往下滴水,而自己的手指之前就一直放在滴水的地方。这是哪里来的水?阿婼拿起床帘摸了摸,黏黏腻腻的,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帘子上带着一股奇怪的腥味。这总不是口水吧,但是怎么这么腥呢? 叩叩叩,“祭司大人醒了么,司苑的姑姑找你来啦。”阿喜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阿婼顿时就醒悟了。爬起来就去开门,阿喜刚刚准备离开,却不想身后的门忽然开了。而且阿婼还一把把自己拉进了房间。 “喂喂喂,祭司大人,你可得注意一点,要是这举动被皇后娘娘发现了,你可就惨了。”阿喜嫌弃的把阿婼的手从身上扯下来,忽然又把阿婼的手给拿起来闻了闻。 “娘娘醒了?” “还没呢,要是给欢儿看到误会了,我也饶不了你,哼!哎,你这手怎么一股子土腥味,你昨晚挖地去了啊?”阿喜狐疑的看了看阿婼的床。 “这是土腥味?哎,你过来看看,我床帘上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多出一滩水渍。”阿婼便说便拉着阿喜往床边上靠去。 阿喜离得远远的便皱着眉头,不由分说就扯下了阿婼的窗帘,“这事我告诉皇后娘娘的,你快点梳洗吧,司苑的姑姑在那等了好一会呢。” 司苑的姑姑?怎么亲自来了?阿婼带着疑惑穿好了衣服,看着自己长长的头发就犯了难,以前在山上为了图方便,头发都是剪的半长不短的,现在皇后里养尊处优,头发长的也快。阿婼握着梳子发呆,忽然手中的梳子被人夺了去,还未回头就看见镜子里映出来的一袭带着红色的衣服。 “咦,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啊。阿喜不是说你还没有起来么?”阿婼也没有回头,这皇宫里敢穿大红的也只有皇后了吧,加上皇后神出鬼没,阿婼也不奇怪她怎么忽然到了自己房里。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阿婼终于忍不住猛地回头一看,只看见了一道极快的残影,那人似乎穿的是件镶着大红花边的肚兜。她离开的地上留下了一串湿哒哒的脚印。阿婼不由得想到了昨日见到的那个小宫女,不过这不是她的脚印,这个脚印大一些而且也更加湿,仿佛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里面的水似乎还在自行流动。 阿婼浑身一颤,这是见着不干净的东西了?阿婼摸了摸后脑勺,拔下了梳子,头发好似带着湿意,还泛着一股腥味。阿婼胡乱的扎了个高马尾就速速离开了房间。 司苑的姑姑正在院子里徘徊,身边还跟着两个宫女,阿婼一瞧发现这两个宫女昨日见过,便对着她们笑了笑。 “祭司大人,您昨日是想要一个花架是么?这个花架我怕您宫里的小宫女不会弄,所以带着手底下的人过来帮您弄。不知您想要扎在哪里呢?”司苑的姑姑年纪有些大了,长相也十分普通,不过打扮的十分讲究。衣服整齐,鞋面光华无尘。头发上抹了蹭亮的头油,上面插了一些小碎花,好看是挺好看,不过就是和她的年纪有些不搭。 阿婼也不知道花架该放在哪里,于是随手指了指靠近自己的房间的角落,“就那儿吧。嗯,我等会跟你回去拿一些葡萄籽来。”放下手时觉得手指好像湿乎乎的,拿起来一看,果然手指上蒙了一层的小水珠,渐渐的小水珠滚滚的汇聚在一起,滴落下来。 “祭司大人这么怕热呀?这天没亮,日头都没出来,您的手指就受不住了?”司苑的姑姑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了阿婼。 阿婼接过手帕,搽了搽手指,顿时觉得手指似乎隐隐发烫,好似被火在慢慢炙烤一般,阿婼看向了司苑姑姑,眼神中带着些质问。“姑姑,您这手帕是抹了什么东西么?” “祭司大人若是不想手指一直滴水的话,就忍着一点,用着手帕包着一个时辰便会好了。”说罢就要退下,阿婼满腹疑惑但偏偏又问不出口,只得看着司苑姑姑的背影发愣。而她身边的小宫女则是偷偷回头对着阿婼做了一个鬼脸。 带着疑惑,阿婼是怎么也不敢回到自己的房间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了皇后房里。门也没敲,就钻进了皇后房里。皇后还躺在床上没醒,睡着的皇后,脸上未施粉黛,一张脸白若陶瓷,光华细腻。阿婼看着皇后,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散不少。 恐惧一消,加上之前又是一惊一乍的,这一感觉到安全了,顿时就有些犯困,于是大着胆子,睡到了皇后的床上。皇后身上凉丝丝的,却又不是长公主那般寒意入骨的冷,而是清清爽爽的凉意。阿婼忍不住就靠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阿婼是被阿喜的尖叫声吵醒的。 “天呐,祭司大人你太…太…太孟浪了,就这么一会会,趁着我去厨房看欢儿,你就偷跑到娘娘床上去了!天呐,娘娘,您…您…”阿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太过夸张,阿婼都懒得去看,于是转过头去看皇后。顿时脖子一僵,就觉得皇后什么的,果然只有睡着了才敢躺她身边。 “你的手怎么了?”皇后忽然问,阿婼便把手举了过去。皇后看着阿婼向献宝一样的举动,心中发笑,便一把拍掉阿婼的手笑道“知道了,一个时辰内别把帕子取下来知道了么?” 阿婼闷闷的回答了一句哦。 经过了早上的事,阿婼不敢再回到房里去了,于是死活要待在皇后屋里,要不然就要去欢儿屋里。阿喜瞪着眼只好做了退步。阿婼挑着下巴腹语道,阿喜你的意见好像并没什么作用,皇后根本就没有要拒绝我的意思好么… 在皇后屋子里待了整整一上午之后,阿婼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借口去拿葡萄种子,就逛到了司苑司。正巧在路上又看到了那个小宫女,远远一看,那个宫女脚下的水渍似乎越来越湿了,脸色似乎都有些苍白。 “哎,你们知道么,我昨儿个路过徐昭容的宫里,她那儿的宫女都被她赶了出来。站在外边暴晒,那汗呀刷刷的流,脚下都湿透了。” “听说徐昭容是不喜欢汗多的宫女,偏巧那些宫女,时常流汗,连身上的皮都皱巴巴的,看的她心里难受,就赶出来了。” “怎么以前没听说啊,怎么现在就出问题了,侍奉妃子的宫女不是都经过严格的挑选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 阿婼站在司苑司门口听了这么一段话之后,又悄悄转去了徐昭容的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一把搂过羞射的2012,狠狠的挑起了2012的下巴,媚笑着说道“大爷,谢谢票票~~,来亲一个么。 然后作者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胶在自己身上,于是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长得很聪明的ty,正闷闷不乐的看着作者,眼神幽怨又带着一股不甚明了的异样感情,作者一拍腿,顿时了悟了,“亲爱的,我还欠你一个么么么。来吧。” ☆、水当当的宫女(三) 阿婼忙不迭的跑去了徐昭容的宫外,果然烈日下宫门外站着一排粉衣宫女,各个都是汗流浃背,不过夸张的是她们脚下汇聚了一片水洼,脸上的汗真可谓是汗如雨下。不仅脸上,感觉她们全身上下都在冒水。 这真的是流汗么?阿婼走了过去,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不禁退了几步,眼睛一扫,里面并没有看到之前的那个小宫女。这些宫女似乎对阿婼的走近没有任何反应,僵着苍白的脸,木木的站着。 阿婼闻到这股熟悉的腥味,不禁想到了自己早晨遇到的那个…女鬼?难道这些宫女都遇到过那个女鬼,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记得自己的手指碰到了那些水渍,后来也开始不停的冒水。可是那个女鬼为什么忽然找上自己? “你们有没有碰到过一些不同寻常的水?”阿婼想了想,自己总不可能一直躲在皇后屋里,若是不把这女鬼的事情搞清楚,以后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宫女们垂头不语,周围一片安静,只听见这些宫女身上滴落在地上水洼的声音。 阿婼见她们不搭理自己,准备提高声音再喊一次。可这时,宫门忽然走出一个小宫女,见到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但是很快按捺下去。 “原来是祭司大人驾临,这时候日头毒的很,快请进,我们娘娘可是对您十分敬佩,平日里想去邀请你做客,可是又怕惊扰了皇后娘娘。这不,知道您来了,特意准备了新制的冰盏款待呢。”小宫女身上干净利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上面也插了一些小小的碎花。面庞清秀年轻,果然小碎花还是适合这样的小年轻啊。 这徐昭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阿婼不由得多看了着小宫女几眼,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宫女忽然笑道,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奴婢青胭。” “你是徐昭容的贴身宫女么?”阿婼不禁低下头去看她的脚下,脚下干干净净,并没有任何水渍。 “是啊。” 徐昭容的宫里也很凉爽,和长公主的宫里不一样,徐昭容在院子里放了很多硕大的水缸,里面种了许多菖蒲,映衬着水光显得格外青绿动人,见了暑热顿时就消退了大半。 阿婼走过去忍不住想伸手进水缸搅合几圈,刚准备伸手,忽然青胭转过身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手劲十分惊人。“祭司大人还是别搅合这水了,别看菖蒲这东西倔强易活,可是被娘娘养的娇贵的像个小姐,你这一搅合它可就活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娘娘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可就不好了。” “哦,这样啊。对了,你们宫里昨日是不是派了一个小宫女去司苑司拿菖蒲啊?那个小宫女怎么没瞧见?”阿婼眼光在宫里头巡视了一圈,也不见那个小宫女。 “那是绿脂。曾经也是娘娘的贴身宫女。”青胭跨过了地上的一小滩水渍,回头看着阿婼,见阿婼也和她一样跨过了水渍,才回了头。 “娘娘,祭司大人来了。”青胭在门口喊了一声,见无人应答,又拔高声音喊了几声,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噗噗噗,耳边又传来这样的声音,阿婼心里头开始发麻,这到底是什么声音?!“青胭,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什么声音?”青胭目不斜视,神情除了有些烦躁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难道只有自己听得到?阿婼心想。 “许是娘娘犯困,大人随我到小厅里坐会儿吧。小厅里头放了许多冰块。” 阿婼跟着去了,在小厅里阿婼见着了昨日见到的绿脂,便朝着她笑了笑。可是绿脂却似没看见一般,木着脸一顿顿的敲打着冰块,她脚下汇聚了一滩水渍,而她手上也不停的冒着水,唯独脸上干干净净。 阿婼见着绿脂手上的水流到了碎冰上,接着她又用手将这些冰抓进冰碗里头,倒了一些牛乳和水果进去,就端着冰碗出去了。 阿婼心下见绿脂转身出去,心里忽然一松,还好不是做给自己吃的。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绿脂身上那股腥味儿,要是吃下这么一碗冰盏,还不知道会不会闹肚子呢。 “祭司大人,不喜欢吃冰盏?”青胭问道,伸手从一旁拿了一个锥子,轻松几下就敲下了一大块的冰,接着用一把银质小铁铲,将这些冰倒入碗里,动作熟练,完全不像绿脂那般笨拙。 “祭司大人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青胭将牛乳调着青葡萄汁,倒入碗里。 “什么?” “祭司大人知道伥鬼么?”青胭转过身,拿着刀将一些小松果切成碎碎的,洒进了冰碗之中。 “知道,就是当人被吃了,灵魂若不得脱身,便会化作伥鬼待在吃掉他的人、妖、或者动物身边。直到下一个人被吃掉,才能脱身。”阿婼不知道青胭为什么会忽然说起这个。 “祭司大人可知道植物也会有伥鬼的?死后魂魄不散又被埋在植物所生的土壤里头,久了灵魂脱不了身,就变成了伥鬼。水鬼死在水里,于是灵魂被囚于水里不能离开,但是如果那片水里生长着有灵性的植物,便会变成伥鬼,那时就可以脱离水里了。”青胭端着已经做好的冰盏递过来,还未接过,浓浓的奶香便扑鼻而来,入手冰凉。 阿婼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徐昭容院子里的水缸,如果有宫女死在了那里,化作了伥鬼,是不是就可以四处作乱了?那自己看到的那只女鬼是不是就是死在徐昭容宫里?那青胭对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用意,她早就知道那只女鬼的存在了么? “为什么忽然对我说这些?” “因为祭司大人比较好奇,如果不早点告诉你,恐怕你会惹上麻烦。”青胭忽然坐在了阿婼身边。 “你已经见过那只女鬼了?”阿婼几乎可以肯定的认为她一定见过,而且和那女鬼也一定有一些渊源,不然为什么整个宫里,几乎所有的宫女都被那鬼下了咒法,唯独她好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参加yy歌会去了,因为临时接到歌,一直在练,所以两天没有更新,抱歉了。 然后今天醒来觉得身子特别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天,坐起来就难受,本来今天不想更新了,可是停更太久不太好,所以还是爬起来码了一章。 哎,好希望身边有个人嘘寒问暖啊,快到七夕了,又要被秀一脸恩爱了,~~~~(≈gt_≈lt)~~~~☆、水当当的宫女(四) 青胭并没有回答阿婼的问话,只是低头一笑,随后转头看向了徐昭容的房间。话说绿脂也去了太久了,而且徐昭容不是讨厌身上冒着水的宫女么,她端过去的东西徐昭容会吃? “祭司大人,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看看娘娘醒了没,绿脂太笨手笨脚了,我怕她出什么差错,惹了娘娘不喜可就不好了。”说罢青胭就整了整衣裙离开了。 阿婼看着青胭离开的背影发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自己是好奇心重,可是还没有做什么呀,可是女鬼已经来找自己了。而且听起来,青胭似乎知道这个女鬼的来历,却又不愿意多说,只是警告自己。变成植物的伥鬼…阿婼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生长着青翠逼人菖蒲的水缸。 阿婼看了看徐昭容的房间,见青胭还没有出来,便走到了水缸旁边。有一些水缸很小,有些则是硕大无比,几乎能装得下一个人。水缸并不十分深,不过探头往下看,却是漆黑幽暗,凑近一闻果然带着那股腥味。难道那女鬼是淹死在这些水缸里?然后又被埋在了这里? “时辰到了,快出去把那些人给叫进来。” 阿婼听见这话,赶紧跑回了小厅,刚坐下就看见出来的是绿脂,阿婼也不想再待下去,于是起身向绿脂道别。绿脂木着脸定定的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你想说什么?绿脂?”阿婼看着面前呆滞的绿脂,想起了昨天还腼腆羞涩的女孩,只不过一夜的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对那女鬼更加痛恨了。 绿脂看着阿婼,嘴唇开始颤抖,竟然连开合都无法做到,泛着腥味的水,从她的眼睛、额头、脸颊上刷刷的下流。不一会儿,脚下就形成了一片小水洼。 “你想告诉我什么?” 绿脂呆呆的指了指放在大水缸旁边的小水缸,就是她昨天捧着的那个,然后忽然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径直走了出去。 阿婼跟在她身后,看到她走到宫门口,把那些宫女们都领了进来,那些宫女好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脸色苍白而且还开始浮肿了,尤其是手指,肿胀的像根萝卜条。噗噗噗,忽然这声音在身边响起,阿婼伸着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宫女的手指爆了,里面竟然连骨头都化作了脓水,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融进了脚下的水洼。 阿婼惊恐的退了几步,一时不察被绿脂推到了那个小水缸旁边,阿婼无意一瞟,发现水缸底部有一个白色的东西。阿婼疑惑的看向绿脂,只见绿脂很吃力的点了点头。阿婼不待细想迅速的从水缸里拿了那块白色的东西,看也没看就塞进了袖袋里藏好。刚做完这一切,青胭就从里屋出来。 “青胭,她们为什么站在外边晒太阳?”阿婼假装没看见那个手指爆掉的宫女,装作很困惑的问青胭,眼睛也没有瞄过她们一眼。 “还能有什么,就是因为弄坏了这些菖蒲,惹怒了娘娘。” 青胭脸上带着一些不屑,轻轻扫了一眼那些宫女,突然脸色一变,就推搡着阿婼回去。而她身边的绿脂木着脸,脸色变得有些灰白,眼珠子外凸,依旧直愣愣的盯着阿婼。 阿婼正好也不想多待,借着青胭的推搡,慢吞吞的离开了徐昭容的宫里。离开了那道宫门,阿婼站在烈日下,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心里却是忍不住发颤。那些宫女怎么会忽然那个样子,青胭急着赶自己出来,是因为发现了那宫女手指爆掉了吧。她和那女鬼一定是一伙的! 走在御街上,阿婼依然可以感到身后那道冰冷不善的眼神。于是在转过一个角之后,阿婼忍不住跑回了凤仪宫。待看到凤仪宫火红的宫墙,阿婼心里忽然就安定了。才想起了,绿脂让自己带走的白色东西。 阿婼从袖袋里摸出了那个小巧冰凉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阳光下一看才发现是一截指骨。吓得阿婼把指骨扔了出去,指骨无声的落在地上,被阳光一照散发出莹白的光芒。 “被埋在又灵性的植物下,会变成植物的伥鬼…”难道这截指骨的主人是那个女鬼?绿脂让自己把指骨带出来是为什么?挖出来就不能成为伥鬼了么? 阿婼拿起落在地上的指骨,在灼热的地上放了这么久,拿在手里还是凉凉的,带着水汽的湿润。阿婼忍着恶心,将指骨拿在手里,然后去了皇后的房里。 还没有到皇后屋里,只走到门前,就发现了门前有一滩积水。阿婼小心翼翼的跨过积水,探头到房里,竟然没有看到皇后的身影。拿着指骨,阿婼心里越来越慌张,总觉得自己把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带回来了。而且皇后还不在宫里。 噗噗噗,阿婼一听到这声音掉头就往宫外跑,结果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些死状恐怖浑身滴答着水的宫女。忽然手臂像是被人拽住,狠狠的就跌入了房间。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容浮肿的不成样子的宫女,穿着肚兜,披散着头发,浑身滴答着水,嘴里不断的往外喷水,喷在帘子上传出噗噗声。 “你是那个女鬼?”阿婼惊慌之中,正着急的想着脱困之法。 “是的,谢谢你带我出来。”女鬼身子向前微微一躬。 “是我带你出来的,你现在已经不是伥鬼了,快去投胎吧,别在滞留在人间了。”阿婼听到女鬼这么一说,心中虽然不像之前那般害怕,还是有些警惕。 “我不能去,我现在不能去。阿脂还在她们手里,我要去救她。对了,你有没有见到我们家娘娘?她还活着么?” 阿婼上下打量着女鬼,女鬼的神情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听她这话好像不是痛恨徐昭容啊,难道她不是徐昭容害死然后埋到了水缸里么?她们又是谁?青胭么? 女鬼见阿婼不太相信的看着自己,急的又喷了几口水。 “你是怎么死的?她们是谁?青胭么?” “我是淹死在水缸里的,你见到青胭了?这怎么可能?她早就死了啊!怪不得…我没有看到过她的魂魄。”女鬼惊呼,甚至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吓得阿婼一连退了几步。 “她没死啊,而且她还知道你的存在,还让我不要多管你的闲事。她看起来不像是死过的人。不过我也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奇怪,她对你们家娘娘忠心么?” “自然是忠心的,她年纪比我们几个都大,在娘娘身边的时间也是比我们长,对娘娘忠心耿耿而且极重规矩。” 极重规矩?阿婼忽然想起了哪里不对了,虽然阿婼入宫时间不长,但是见过的宫女还是挺多的,青胭奇怪的地方的就是她的礼数规矩,丝毫不像一个贴身宫女,倒像是自己一样。难道她不是青胭?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故事,视角或许会和之前的不一样哦~剧透时间到:下个故事,讲的是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哈哈哈哈。不过会有点重口哦,亲们应该不会嫌弃吧(作者不喜欢和别的故事情节一样,这次的人鬼情未了会不一样哟) 顺便透露下章主角,大家猜一猜哪个是鬼。 一个是精致如陶瓷娃娃一般的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擅长刺绣。另一个是有些白白胖胖的,有些傻乎乎的少女,擅长…额…吃东西吧。 ☆、水当当的宫女(尾) 面前的女鬼忽然久久不说话了,阿婼好奇的抬头,却惊恐的发现她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皇后拎在手里,皇后一副森冷的模样,恶狠狠的提溜着女鬼。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阿婼见那女鬼在皇后的禁锢下,身影竟然越来越淡,面目都开始模糊。 “做什么?你竟然把这等恶心的东西带到了我屋子里来。还弄脏了我的地,你说该不该杀!”皇后狠狠将女鬼往外一扔,挥手将门关了起来,转身盯着阿婼看。 阿婼被皇后看的毛骨悚然,不住的后退,眼睛四处瞄着想要寻找逃跑的路线。 “想要逃出去?”皇后慢慢的走过来,不住的上下打量阿婼,“你有没有碰到那只鬼?” 阿婼连连摇头,开玩笑她是怎么都不会说,自己直接把人家的骨头给带回来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 “我这次真的没管,她自己找上门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招惹上她。我让她去投胎吧,她也不愿意,说什么要去救人。我实在是没本事管她。”阿婼苦着脸说,这次真没有多管闲事,顶多是好奇的去了徐昭容的宫里看看。 “你还去了徐昭容的宫中?!那只女鬼难道是想救徐昭容?哼,不自量力!徐昭容是救不回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她已经是妖物看中的容器了,那妖物是不会收手的!”皇后眼睛瞄向了门口,阿婼能感觉到那只女鬼就在门口徘徊,不敢进来。 “容器?是什么意思?”阿婼突然听到新名词,好奇宝宝似得看着皇后,眼睛扑闪扑闪的。 皇后看着门外徘徊不愿离开的女鬼,说道“那妖物看中了徐昭容的身体,想要住到她身子里。”见阿婼依旧疑惑不解,皇后叹口气继续说道“也就是术士所说的夺舍。不过妖物的灵魂比不得术士。术士再怎么也还是人,比较容易夺舍,妖物想要夺舍就必须先炼化人的身体,才能寄居其中。” “啊?那需要炼化多久?徐昭容岂不是正在被炼化?她被炼化了多久?对了,她身边的那个青胭是不是已经被夺舍了?” “被炼化了多久,你问问她是几时死的就知道了。青胭是被夺舍了,不过她不是妖物,而是那妖物的伥鬼。”皇后打开窗,让阳光照进来,然后随手不知从哪里捏来一张符咒,扔进女鬼留下的水洼里。哗的一声,燃起了幽绿的火焰,带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腥味还有湿意。 “皇后娘娘,我要救的不是昭容娘娘,而是娘娘身边的绿脂。她已经被我的鬼气侵蚀了,估计活不了几日了。我只是想着能把她的灵魂救出来,不要像我之前那样被她们摆布害人,身不由已。娘娘求求你,你救救她吧。”女鬼在门外哭哭啼啼,不敢进门,倒是直接坐在门口的门槛上,身上的水越流越多,逐渐铺满了整个台阶。 女鬼哭的烦人,阿婼顿时明白为何会有鬼哭狼嚎这个词的存在了。 “哎,你几时死的?” “我不过才死了七日,今日正是我的头七。青胭死了十四日了,难道今□□娘就会被夺舍成功?那绿脂不是岌岌可危了?”女鬼说完,立刻停止了哭泣,一个晃身忽然就消失了。 阿婼看着突然消失的女鬼,有些讶然,转头看向皇后,“她这是…?求人求的这么没耐心啊。” “她不是没耐心,而是急的没法等下去了。青胭花了七日才被夺舍,她估摸着徐昭容也是七日之后被夺舍吧。可我刚才说了夺舍徐昭容的妖物和那个伥鬼可不一样…”皇后冲着阿婼摆了摆手。 “敢情她是白急了啊。”阿婼长吁了一口气。皇后忽然伸手扳开了阿婼紧握的手,拿出了那截指骨。 “怪不得有恃无恐,原来指骨在你手里。不过她竟然还能留下骨头当真是神奇。被那妖物看上的肥料,一般都会化的骨头都不剩。真是不简单。”皇后举着指骨仔细查看,指骨断处平整,不像自己断的,倒像是被人切下来的。 “难道说…阿婼,指骨你是怎么得来的?” “那个绿脂告诉我的。” “果然,看来这个绿脂还有可救的价值。”皇后走到梳妆镜前,拿出一个胭脂盒,将里面的脂粉都倒了出来,然后灌了一杯茶进去,才把指骨扔进去。皇后手指捏着一张纸符,一边念念有词,梳妆镜忽然像水波一样荡起了涟漪。 接着出现很多画面,无不是女鬼以前的种种,有端着水盆,挑灯的,等等。视角很奇怪,像是有人在刻意观察女鬼一样。直到一个夜晚,女鬼不知为何坐到了水缸里,半夜睡着就沉下了水缸。接着画面被拉进,女鬼的小指被一双肉呼呼的手拿着刀割了下来。那双肉呼呼的手,虎口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看完之后,皇后就从梳妆镜下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许多木头。皇后抬眼看着阿婼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要做什么呀?” 皇后嘴角微微扬起,然后阿婼顿时觉得眼皮很重,突然就犯起了困。屋里的窗户自行关了起来,房里的蜡烛忽然自己亮了起来。皇后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拿着金簪对着小木头开始刻画,不一会儿,小木头渐渐有了人形。 阿婼再次醒来的时候,宫里头突然多了两个面生的小宫女,整天笑呵呵的黏在一起,简直比过了欢儿和阿喜。 “娘娘,她们是谁?”阿婼追着皇后问道,换来的却是皇后的揉捏,于是再也不凑上去问了。 直到第二日,司苑司的姑姑带着人搬来花架,阿婼看着那位姑姑,头上依旧戴着碎碎的绢花,面上露出亲和的微笑。阿婼凑近她帮忙抬花架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很淡,从她身上传来。顿时想到了一些东西,绿脂常去司苑司拿菖蒲,而那些菖蒲都是有灵性的…徐昭容喜欢养菖蒲… 而司苑司的姑姑身上的味道和女鬼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刹那间无数猜想在脑海中划过,阿婼见司苑司的姑姑直盯着新来的两个宫女,而她们俩则手握着握手瑟缩在一旁。其中长得像绿脂的那个宫女手的虎口上有颗黑痣。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榜单终于完成了。 各位小天使多多留评啊,收藏也行啊,亲们的鼓励就是我最好的动力,ua。 ☆、坛中肉(一) 有一种食材,它丰盈润泽,在微光下散发出蜜色,透亮迷人。静静的躺在白玉般的瓷碗里,浓稠飘香的汤汁,往上一浇,酥烂的它顷刻间吞食掉所有的汤汁,香气四散,那一刻似乎都跟着它一起战栗,仿佛终于等到这一瞬的叹息。吸收汤汁后,它变得丰润亮泽,柔腻的像女人涂了唇脂后的嘴唇,每一处无在不诱惑你将它吞吃掉。轻轻夹起,放入口中,酱汁的鲜味以及片片灵魂里带着痛苦、或者极乐的感触,通过舌头,滑过食道,传到脑子里。 真是极乐般的享受! 子君的家不在京城,因为家中出了些事情,所以来京中投奔亲戚,却不想此处打听才知晓亲戚早已不在京城。身无分文的她,无意中看到京城施家招工的告示,便想着暂时去施家等赚够了回家的银子,就脱身启程。 子君虽是女孩,但是身材高大,面貌朴实,性格也不像娇滴滴的女生,倒是爽朗大方。换做男人装扮,通身的气质以及相貌,倒一时让人认不出性别。加上风尘仆仆的赶路,看上去灰头土脸,更加不像女子。 施家做的是布料生意,技艺原本不是特别精湛的施家,忽然有一天把其他商家都给比了下去,而且还一举夺得了皇商的资格。染布是个力气活,子君身材高大,相貌端正,于是很顺利的签了短工契约,留在了施家。 子君换了衣服,正排着队等着人来领他们去做事,意外看到另一端也排着队,不过都是些细皮嫩肉的女孩子,最小的约莫十二三岁,大的看起来也才二十左右。这染布坊招这些女工做什么?早知道女孩子也能进来,自己也不用扮作男人了,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和这些男人同住一屋。 “看什么看,快走,快走。”子君忽然被人从后面推搡了一把,猛不丁的撞上前面魁梧的男人。那男人面方耳阔,生的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子君顿时心中戚戚,于是干巴巴的对着男人笑了几声,赶忙退了几步,却又撞上后面的男人。那人也怒骂不止,子君不想和他们争吵,一时之间只得干笑连连。 忽然怒骂声停了,子君随着众人的眼光看了过去。只那一瞬,子君忽然有种眩晕的感觉。长廊上逆着光站着一个穿着深紫色半臂齐胸襦裙的白净少女,正微微眯着眼扬着下巴,看着这边。淡漠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随即她的眼神就转向了女工。子君看到了她眼睛里即将汹涌而出又被压制下去的兴奋。 “六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女工堆里忽然跑出来一个老妇人,笑着凑上去说道。 那女孩垂了眼眸,看着手上的绣花丝帕,并不答话。她身后的一个丫鬟立刻站出来说“小姐的事也轮得到你这婆子多嘴,快把这些女工都领到后院去,小姐要亲自瞧瞧。” 子君没看多久,又被推搡着走了,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少女,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里是一潭死水般的静默。乌黑的发滑下了几缕在鬓边,衬得她有些娇弱温顺。这六小姐可真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子君如是想着。抬头时冷不丁撞上了六小姐看过来的视线。慌乱的移开视线之后,子君低着头。 之后的每一天,子君的脑海里都闪过那天的画面。子君开始忍不住想打听这个六小姐的事情,忍不住想知道她的一切,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六小姐是庶出的小姐,又因为长的出众受姐妹们排挤,所以在家中的生活并不是很好。心中开始对这个安静的小姑娘起了怜悯之意。 不断回想着那日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竟有些难受,才十几岁呀,正是少女活泼可爱的年华,性子却这般沉静,一定是在家里受了委屈。子君有些想走到她身边开导她,安慰她,奈何身份却不能走近她。有一天她从旁人那听到,新月的晚上六小姐都会经过那道长廊后的院子,便每月的那天晚上偷偷溜到院子里停留一会,想着能不能偶遇到她。 夏日的夜晚,知了依旧聒噪,天上繁星点点,偶尔刮来的微风也夹着燥热。阿婼搬着一张藤椅坐在院子,拿着大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皇后娘娘,去哪儿了,真是的,天这么热,不在身边,我简直要被热化了。” 在一声高一声低的叫喊着过后,耳边骤然阴风阵阵,阿婼慢慢回头一瞥,只见绿脂和女鬼一人伏在自己肩膀的一边,呼呼的吹气,阴凉的风自耳后划过脸颊。顿时来了个透心凉。 “你们干什么!鬼气森森的,吓死我了。”阿婼惊得蒲扇也掉在了地上,有些气急败坏的叫道。 女鬼和绿脂对视一笑,“娘娘让我们来帮你降温的。还说您胆子小,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必然会害怕,让我们好好陪陪你。”说罢,便阴测测的笑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黑黢黢的球,在手上抛来抛去。 阿婼看着和人脑差不多大小的球,脸上苦笑着,“我不怕,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待着挺好的。”说罢,只见两个鬼还没有走,“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娘娘说了,今日是初七,是鬼门开的第一天,皇宫现在很不安全,让您不要到处乱走。还说,让你去她屋里,桌上有给您的东西。”说罢绿脂带着女鬼就消失了。 两只鬼一消失,温度立刻就开始回升,燥热的空气让阿婼心烦意乱。鬼门开?天,那鬼不是可以自由进出皇宫了?阿婼惹不住看了看宫门,见着宫门大开,而外门是一片漆黑,只偶尔晃过一盏昏黄的灯光。 阿婼忍着害怕,快步跑到了宫门,探头往外看了一眼,便准备关上宫门,反正皇后身边有女鬼,到时可以叫女鬼给她开门。就在关门的一瞬间,阿婼看到了一个穿着布衣的鬼魂从远处的林子里飘飘荡荡。心里一颤就把宫门给关上了。 哎,这年头皇宫没了皇气可真是不行,就连孤魂野鬼也来参观皇宫了。还好凤仪宫里,皇后在门上下了咒,如果不是特意把鬼带进来,一般的鬼是没办法进来的。倒是别的宫里面,说不定还有色鬼在偷窥妃子们沐浴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日也是民间传说鬼门开的第一天哦~我等单身狗宅在家里,完全不用害怕啊,啊哈哈哈哈… 这个故事的视角会有点不一样哦,不会一直是祭司大人的旁观视角了。哦呵呵。 偶尔会插叙几个片段作为引子或者线索… 还是一句话,看不懂的地方,留言,作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细细解释。 ☆、坛中肉(二) 皇后的屋子并没有点灯,阿婼推门进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奇特的清香,若有若无,顿时有些心神荡漾。稳了稳心神,寻香过去,只见屏风后面传来些热气。 原来浴桶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上面飘着花瓣,许是花瓣传来的热气,阿婼心想,也不知是不是给皇后的热水,自己还不要动这水好了。 阿婼转而走到了桌子旁坐下,桌上的灯盏下好像压了一本书,这是给自己的?刚才绿脂好像是这么说的。于是翻了翻书,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全部都是一些潦草的符咒皇后为什么突然拿这个给自己看?难不成最近又要让自己去驱鬼么?耐着性子,看了几页,堪堪记住了一个符咒,阿婼便有些头昏脑胀了。 看着看着,阿婼由支着下巴,变成了靠在桌上,最后趴了上去,呼呼大睡。梦里面,自己似乎也在练习画符,不过身边坐着一个红衣女子,似乎在看着自己笑。 皇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阿婼靠着灯盏,时不时瘪瘪嘴,昏黄的灯光熏染了她整张脸,显得格外安娴。 皇后心中微动,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冰凉的手指抚上了阿婼的脸,笑道“原以为重活一世能够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见着符咒就犯困。也罢,这世我护着你,不会法术也无碍。” 街上更鼓响了三声,空中的热风骤然变的有些阴冷。蝉忽然匿了声音,四周忽然变的十分寂静。子君穿过了长廊,走过一个小院,忽然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这院子。 而施家长辈正坐在祖屋里,屋里摆着几个青花坛子。 “六丫头,你这法子可真的管用?”屋里上座满头银发的老婆婆质疑的问,眼里带着一点期待还有疑惑。 紫衣少女看到老婆婆的神情后,低垂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管不管用,您瞧瞧奶娘,她才用了三个月,如今,您觉得奶娘是徐娘半老的年纪么?” 老婆婆的眼睛立马盯着少女身后的女子,这女子面皮紧实,嘴唇饱满,鬓发乌黑,样子可不就是六丫头奶娘年轻时的模样么。老婆婆立刻从座上起身,跑到了少女跟前,仔细打量少女身后的奶娘。 “你果真是覃娘?”老婆婆问道,屋里的其他长辈也纷纷注视着这个看起来才年约二八的女子,一时不敢相信,那个头发灰白的,嘴角额头都是皱纹的女人变的这样年轻。 “珍夫人,我是覃娘。您不认识我了?” “你是她没错…没错,错不了,知道我这个名字的只有覃娘……”老婆婆激动的步履有些不稳“六丫头,你看祖母能不能也变的这般年轻?” 紫衣少女默默的将众位的神情都收归眼下,缓缓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服用时,要待在封闭的屋子里,不能见风,也不能出来。这恐怕会有些难…而且家里这么多长辈,食材恐怕会不够……” “不成问题,只要能够变的年轻,这些都不成问题……” “对,对,对,只要能青春永驻,一切都不是问题。你就放心做,我让人去给你寻食材……” 屋外的风吹动了窗户,发出咿呀的响声,昏黄的灯照亮了一群沉浸在喜悦中的眼睛。众人眼睛的光芒胜过了那一盏盏黑暗里的油灯,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但是都透露出一种极致的渴望。 紫衣少女见状,冷漠的转身离开。留下一群围在坛子旁边,流着涎水,跃跃欲试的众人。 “如果想要青春永驻,那么从今日起,你们都得就在这屋里,哪里都不许去,坛子我会派人每日添新的过来。二叔,食材就麻烦您通知那些府里的小厮了。” 出来时,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微光从天上透下来,紫衣少女眯了眯眼睛,身后的奶娘见状立刻拿出一条黑布,给少女蒙好眼睛,扶着她慢慢的走过长廊,回到院子里。 而当那些微光穿透子君的身体时,突如其来的灼烧感,疼的她全身直打哆嗦。好痛,好像在被热刀子穿透了骨头一样的疼痛。 夏日的早晨天总是亮的特别快,就在天色越来越亮时,子君躲在院子的屋檐下着急,怎么天亮了自己会感觉这么难受,而且一直走不出这院子,是怎么回事?! 好香,从哪里传来的香味?好饿,饿啊,好饿啊……嘴唇忽然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阿婼不假思索的就咬了上去,生怕那饱腹的东西跑了似的。 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脸,可是真的好饿,不能醒来,不想醒来……眉心传来极为透骨的寒凉,而且越来越冷,开始有些刺骨的疼,阿婼才不情愿的睁开了双眼。 入眼是皇后那张艳丽无比的脸,正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看呢。阿婼才发现自己死死叼着皇后的手臂,被咬的地方浸出了一丝鲜红,阿婼赶紧松口。自己怎么能咬这么重? 看着皇后的模样,似乎很疼的样子,阿婼想给自己抽俩嘴巴,看着手臂上带着血丝的齿痕,连忙起身“对不起,我在梦里面太饿了,所以…我去拿药给你擦……”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婼离开的背影,饿的这么厉害?既然这么饿为什么不醒呢?反而倒像是被魇住了似的。 阿婼走出皇后的屋子,风风火火的跑去找阿喜要药膏,阿喜一边找药,一边念叨,“祭司大人竟然又睡娘娘,这会还把娘娘弄伤了,真是粗鲁,还好欢儿……” 阿婼红着脸,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竟然是在皇后床上醒来的,而且还咬了她。拿着药膏,脸不自觉的又红了。 突然空气中又传来一丝奇特的香味,和昨晚的一样,难道是皇后娘娘在沐浴? 阿婼放慢了脚步,细细嗅着这奇特诱人的香味,真香啊,眼前似乎出现了晶莹剔透,丰润亮泽的东西,被关在坛子里,静静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好饿!好饿!好饿啊! 阿婼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寻着香味慢慢移动。 “阿婼,你去哪里?”皇后清冷妩媚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阿婼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宫门口,手里还拿着药膏。 “啊?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娘娘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奇特的香味?我起初还以为是你洗的花瓣的味道,但是现在又觉得不像了。”阿婼的神情沉醉,好似喝了酒一样。 “香味?”皇后闭着眼睛轻轻嗅着,空气中除了合欢花的香味,并没有其他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绿脂拖着一个穿着奇怪的人,吃力的从宫门外,拖到了阿婼的屋子。 女鬼突然从窗台上冒出来问道,“绿脂,这是谁?你怎么把她弄到祭司大人屋里?” 绿脂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是真正的笔记本,因为送了溪妖地雷,溪妖让我送她到祭司大人房里,享受服务~~~” “皇后娘娘知道么?” 绿脂白了一眼女鬼,斥道“让娘娘知道还了得,快去帮我盯着娘娘。” ☆、坛中肉(三) 皇后见阿婼有些不对劲,也没有多说什么,行为举止一如往常。而阿婼自己也没觉得哪里奇怪,只不过偶尔会闻到那诱人的香味,起初只是在脑海里幻想这是什么味道,到后来一闻到这香味,就变得十分□□,见着什么都想要咬上一口。 为了应付这忽如其来的饥饿,阿婼整日蹲守在厨房,以防自己被那香味引诱的饿极了时,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欢儿一直都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阿喜偶尔来厨房逗弄逗弄欢儿,不过大多数是陪在皇后身边,不见踪影的。 忽然鼻子有嗅到了那股诱人至极的香味,阿婼头脑有些恍恍惚惚,眼前的食物越发清晰可见了。那是一块块浇上了浓稠汤汁的肉,被密封在一个小小的地方,独自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祭司大人?” 阿婼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向那一块块泛着柔腻光芒的肉,入手的触感如想象的一样,柔软而又弹性十足。 “祭司大人?!” 欢儿看着阿婼站在窗户旁边,伸手竟然穿过了窗纸,而且脸上还带着一副几位痴恋的模样,顿时有些害怕,连忙跑出了厨房,去叫阿喜。 等欢儿带着阿喜回来的时候,阿婼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手上多了几块不知从哪里来的肉,正在大口的吞吃着,满手都是黏腻的汁液。阿喜一见那些肉,额角一跳,立马上前拍晕了阿婼。用手帕包了那些肉块,把阿婼关进了房间,然后转身去找皇后了。 “你是谁?别挡着我!快让开,快让开!” 子君躲在院子的正屋里躲避越来越强的阳光,并且很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在极度痛苦中慌忙的躲进屋子里,还没有镇定下来,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凶恶的叫声。 子君转头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屋子里摆了许多颜色的坛子,最多的是青花坛子。这里面是什么?施家果然是大家族啊,腌制东西都比旁的人用的多。 “你是聋子么?别站在我身上!”又是一声厉吼。子君吓了一跳,真的没人啊,哪里传来的声音? 我站在她身上?子君低下头一看,只见自己穿透了坛子,正站在坛子中央。而坛子里似乎关着一个女人,她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女人怎么会完完整整的在坛子里面,而且自己穿过了坛子。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去你自己的坛子,别碍着别人。” “哦,好。”子君笑着应了,可是随即又觉得不对,自己为什么要待在坛子里?而且施家为什么装这么多人在坛子里?! “喂,新来的,你这么壮实去最大坛子待着!别东张西望了,这些坛子都装不下你的!”子君不禁有些尴尬,自己只不过比普通女子高大,也称不上壮实吧,去最大的坛子,是在说自己胖么?!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子君害怕的不行,也不知该躲在哪里,正犹豫时,来人已经推开了门。来的人是六小姐的侍女,子君认出来了,自己已经偷偷在六小姐必经之处见过好几次,定不会认错的。侍女一来,那些坛子里的女人都十分安静。子君正紧张的等待她的问话,可是她却好像看不见自己似的,眼光搜寻了一会,抱起了一个红色坛子准备离开。 子君连忙走到侍女面前挥了挥手,奈何着侍女就是装作看不见自己。我认识你,我见过你们家六小姐好几次了,麻烦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么?我还要… 子君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一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而侍女手里拿着一个鼓囊囊的黑布袋子,面无表情的扫过一群群的坛子,蓦然发现有一个坛子里的肉块似乎少了,但是坛口的封盖完好无损,连上面的符咒都没有破损。又转过去把那个坛子拿在手上走了。 皇后站在桌子旁边,看着手帕上的肉块,嘴里念念有词,而阿喜则是恭敬的站在一旁,时不时往窗外看去。 “娘娘,绿脂和碧蔻好像不见了。”阿喜看着窗外说道。 “昨晚她们告诫阿婼之后回到你身边了么?”皇后用一根簪子挑起了桌上的肉块,问道。 “没有,昨晚就没有看到她们回来复命。娘娘这些人肉可有什么异处?我觉得这肉块有些诡异。”阿喜皱着眉头说道。 “呵,没想到竟然又遇到了饿鬼道出来的饿鬼。我还以为能从饿鬼道出来的只有她一个呢。”皇后轻蔑的一笑,“这些肉块是人肉,但是被施了法术,这肉主人的魂魄锁在肉块里面,吃下这些肉块的同时也吃掉了她们的灵魂。 这东西对别的妖物没有什么诱惑,可是对于鬼魂来说,可是极佳的补品。看来遇到了一个会享受又懒惰的饿鬼啊。自己不去捕食灵魂,于是做了这美食的陷阱,如果有鬼魂想要吞吃这些肉,灵魂立马也会被锁在里面。真是个聪明的法子。” “可祭司大人是人啊,她怎么也会被这些人肉吸引?而且她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人肉?难道那饿鬼藏在宫中?”阿喜一惊,饿鬼和恶鬼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等级的鬼,恶鬼顶多就是怨气深喜欢作恶,但是饿鬼可不一样,它们以吞吃同类为生,有着饕餮一般的食欲,和吃不饱的胃。能力也比一般的鬼要厉害许多。 皇后皱着眉,似乎也想不明白,自己都没有被吸引,为什么阿婼会被吸引。按常理来说,自己才应该被吸引才对,可是…皇后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肉,心下泛起一股恶心,更别说闻到阿婼说的那股香味了。 子君再次重见天日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自己在六小姐的屋子里,而六小姐眼睛上蒙了黑布,静静的坐在桌子旁,小口小口的吃着侍女喂的东西。不过,待子君看清侍女手里的东西时,十分惊恐,因为那侍女蒙住了六小姐的眼睛,喂给她吃的是关在坛子里的女人。 六小姐,别吃,那是人啊!六小姐!六小姐!不管子君在六小姐耳边说多大声,她都像没听到一样。子君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可是却毫无办法,等到那红红的嘴唇乖乖吞吃掉女人最后一部分。她无奈的滑坐在地上。 等侍女一离开,子君立刻凑到六小姐面前,想了想既然她都已经吃下去了,还不是不要告诉她这么残酷的事实好了。子君这么想着,心中对六小姐的同情又多了一分,真是过分,为什么连她的侍女都这样捉弄她! 你放心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就一定会保护你的。 安静了一会,院子外边突然嘈杂起来,屋门忽然被踹开,面前出现了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贱丫头,你把祖母和父亲他们哄到哪里去了?家里面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别以为祖母父亲那些长辈不在,就没人治得了你了!”一个长得刻薄的女人忽然上前,一把扯掉了蒙在六小姐眼睛上的黑布,还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上。 六小姐倒在地上一时半会竟然没有爬起来,子君见状气急,拿起凳子狠狠砸向女子,意外的凳子临空飞起来砸向了那女子。霎时那群人都尖叫着有鬼,然后屁滚尿流的跑出去了。 而子君听到她们说有鬼,才反应到自己遇到的种种怪事,难道自己死了?不然怎么会害怕阳光,自己之前似乎都没有推开那院子的门,就进了屋里。可是自己是怎么死的?自己怎么就死了呢? 子君沉浸在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里,没有看到紫衣少女倒在地上慢慢睁开了血红的双眼,朝着院外,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神情,很快又重新闭上。双手在地上摸索着黑布。 你原来是瞎子啊。不对,前些日子,你的眼睛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瞎了呢?一定是被别人害的对不对。子君走到紫衣少女身边,从地上拿起了黑布,轻轻的给她蒙上。 “谁?谁在那里?是覃娘么?” 不是…我叫子君。子君看着似乎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少女,开始变得惊慌失措,想了想,拿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手上写了几个字。 “你不会说话么?是覃娘派你来的么?” 是。放心,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终于好了,昨晚用手机码字真是太虐了,手指头都要僵了。o(≧v≦)o~~好棒哎,本来想填词唱一首关于长公主和陈淑华的歌,可是眼看就要开学了,填词君还没把词发过来(v?v) 亲们觉得这些故事恐怖么?我怕大家看了害怕,就尽量没有把一些细节详细描写清楚,当然还怕被举报。作者群里面,有位作者说过,曾经写过吃人的梗,被举报锁文了。 作者君表示有点害怕,这种程度应该不会被锁吧~~☆、坛中肉(四) 皇后走到阿婼的房里,见她依旧昏睡不醒,魂魄竟然还有些不稳,似乎随时都要脱体而出。便咬破了指尖,在阿婼额上画了一道符咒,符咒的最后一笔落下,阿婼即刻陷入了沉睡之中。 “娘娘,您这是?”阿喜看着皇后在祭司额上画了锁魂咒,有些不明所以,活人也需要画锁魂咒么? “阿婼有些不大对劲,看来我得到云洞山走一趟了。”皇后卸下满头珠钗,将头发用一根扁方绾了起来,换上了一身用红线绣满符咒的衣服。 “娘娘,云池镇那帮术士可不好对付。何况您和那帮术士本就有积怨,您法力还未全部恢复,此去很是凶险。”阿喜拦在门口,不让皇后出去。 “阿喜,我是去云洞山找阿婼的师傅,又不是去找云池镇那帮术士。”皇后浅笑道。 “那也…危险,云池镇就在云洞山里,您一去气息泄露,那帮术士很快就会察觉到的。” 阿喜的说辞还是没能阻止皇后的去意,最后只得守在凤仪宫。鬼门已开,妖物鬼怪都会争先涌进皇宫,如果皇后在皇宫中好歹还能震摄一下那些鬼怪,现在皇后一离宫,那些鬼怪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阿喜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上愁眉苦脸,皇后娘娘你可要快点回来啊。阿喜回头看了可能房子周围都布满了锁魂的符咒,不禁埋怨起了阿婼。 “阿喜,吃些东西吧。你在这里坐了许久了。”欢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走过来。阿喜疲惫的抬头,伸手接过了面碗,随即又从身上摸出一片羽毛递给欢儿。 “带在身上别离身,最近不太平…还有,不要出去,这几日就待在凤仪宫吧。” “嗯。” 皇后才刚离开皇宫,后宫的天色就变了,阴沉沉的时不时还闪过一丝诡异的电光。皇宫屋檐上的鸱吻,也开始变得不□□分,竟然脱离了屋檐离开了皇宫。鸱吻一走,待在宫中的妃子宫女都开始活络起来。凤仪宫外总是徘徊着两三个人影。 而皇宫的天空一变,施家也有人蠢蠢欲动了。子君又一次去找那群来找六小姐麻烦的人,给六小姐出气,届时,覃娘也回到了紫衣少女身边。 “小姐,从地府里出来的鬼魂,都涌去了皇宫。我们要不要也去皇宫走一趟?”覃娘恭敬的把少女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来,少女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深,已经由赤红变成红黑色,不迎着光根本看不出异色。 “不着急,反正最后一天他们都是要成为我的盘中餐。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么?” “奴婢问清楚了。那个新魂是施家招的短工,她夜里经常在奴婢放引子的院里徘徊,前些日子,被施家管事偷偷杀了。许是那管事听了些流言蜚语,也想青春永驻,便也打起这人肉的主意了。” “她可是已经被吃掉了?”紫衣少女一顿,眯着眼睛问道。 “还没呢,那管事也学起小姐的做法,把肉腌在坛子里。不过他只取了一部分肉,剩余的部分扔在了枯井里。奴婢去瞧了,这天儿热,身子已经烂了。” “去把管事做成肉糜,今晚吃他,魂魄直接打散。还有,把装她的坛子拿过来。”紫衣少女面无表情的拿起了一面镜子照了照,“覃娘,你说我是不是长得让人看上去很想保护?” “小姐生的娇美,谁见了都想保护的。”覃娘笑道,不明白为何小姐会这样问话。 “哦?是么?我…饿了,覃娘。” 覃娘走后,紫衣少女走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叫…子君,是么?你上次帮我赶跑那些女人,我如今就顺便帮你报仇,你我不相欠。 少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坛子,前些天这里面无缘无故少了几块肉,连带着里面的魂魄都不全了。谁可以在不破坏自己的咒术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这些肉呢? 阿喜无数次赶跑那些来捣乱的妖精,心想等娘娘回来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院子里空气一冷,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弥漫开来。地上忽然多了一滩滩的水渍,渐渐在地上蔓延。从水渍里伸张出几片碧绿的剑形叶子。水蔓延的很快,眨眼间院子里都就全部被菖蒲铺满了。那些菖蒲隐隐欲动,似乎要拔地而起,飞射过来。 “阿喜!这些是什么?”欢儿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满院子像水池子似的,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水里的菖蒲好似还在颤抖,好像随时就要离开水池子。 水中的菖蒲本来在忌惮阿喜,不敢轻易发作,这会见着欢儿出来,立刻从水里飞射出来,直直扎向了欢儿。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欢儿睁开眼,却发现阿喜从祭司屋外,瞬间到了自己眼前,挡住了那些菖蒲。 “阿喜,你…”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4节 “徐昭容,娘娘这会子是出去走走,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现在的行为,可想过后果?伤着我们这几个下人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应该知道娘娘要护的是谁,若是她有点儿不妥。你这新得来的身子怕保不住也罢了,若是好不容易恢复的原身毁了,你说可怎么好。”阿喜冷冷的说道,完全不是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欢儿看着这样陌生的阿喜,心里猜想更加确定了,忍不住眼睛一红,眼泪成串儿的掉下来。 “你不是阿喜。你是谁?”待院子里的菖蒲全部消失,连那些积到台阶上的积水也像蒸发一般不见了,欢儿直直的看着阿喜。“自我醒来,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行为举止和她很像,可是就是有些不对。你不是她,你是谁?” “对不起。我的确不是阿喜。” 等子君修理完那些人,信心满满的回来的时候,发现六小姐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裳,头发松松的绑在脑后,更加显得柔弱不堪。手里捧着一碗肉糜,小口小口颤巍巍的吃着。哎,终于看见她吃些正常的东西了。子君如是想。 见她快要吃完,子君连忙倒了杯茶放到她手里。 “你来了?” 子君小心翼翼的拿起她的手,在手心上慢慢写了几个字。她的手很小,柔柔嫩嫩的,比自己的手要暖,子君写完字,看着蒙着眼睛,一脸娴静的六小姐,顿时有些舍不得放手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叫施婧。” 真好听的名字。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来找你麻烦?欺负你? “没有。”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子君不知道还可以和她聊些什么,只好放开了她的手。可是实在贪恋她的那点温暖,又拿起她的手,写道,你想听故事么? “你会说故事么?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能…” 不用在意,我虽然不能说,可是我可以写给你。这样自己就可以一直握着你的手不放了,直到故事说完。 作者有话要说:  阿喜不是真正的阿喜,真正的阿喜在第一个故事结束的时候用自己的魂魄把欢儿换回来了。 那么这个阿喜是谁呢?第一个故事里有出现哦~~☆、坛中肉(五) 阿喜没敢告诉欢儿真相,只是闷着头不说话,整天坐在阿婼的门口不吃不喝。其实原本她也不需要吃喝,以前只是为了不让欢儿怀疑,现在她发现了,自己也不用再装下去。 回头看了看阿婼房门上的符咒完好,阿喜又重新低下了了头。 而皇后已经到了云洞山,看着这片熟悉的山林,皇后不禁有些怀念。走到一处熟悉山涧,意外的发现旁边搭了一个简陋的木屋。木屋周围下了重重符咒。 “你终于来了,素和师姐,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半分变化呢。”屋里走出一个耄耋老人,衣服凌乱,脸上遍布了伤痕,头发也乱糟糟的,活像个野人。 “你是阿婼的师傅?你认识我?”皇后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因为老的几乎面目全非,皇后没有认出他是谁。不过很快她也不纠结这件事,而是冷着脸问“阿婼是怎么回事?她魂魄为什么会和身体不合,又为什么会被诱鬼的东西吸引。” “师姐,岁月匆匆,转眼已经过了两百多年,我老成了这个模样,师姐不认识我也在常理之中。伏婼姐姐怎么了,师姐应该很清楚,当年她是死在你面前的。如今也不会无故复活。 师姐入魔的时候,我也在场,只是我人微言轻,能力地微。不能够帮师姐。于是我趁着他们对付你,偷偷收了伏婼姐姐的魂魄,带着她的尸体,躲藏在这偌大的云洞山里。云洞山灵气充沛,可以保持尸身不腐,灵魂不散。 我花了数十年的功夫才研究出怎么把魂魄附进身体里,如同活人一样。可是死了就是死了,就是再怎么同活人无恙,终究也是不同的。” 皇后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老人,“你活了两百年了?” “师姐,我是早就该死的人。若不是为了撑到师姐回来,我也不会用其他的新鲜血肉来保持肉体鲜活。现在我是油尽灯枯,夙愿已了,该走了。该走了…”说罢,拄着一根木杖,低下了头。忽然卷来了一阵风,随即老人的身体化作了飞灰,被风扬起远去了。 地上只留下了一件木雕。皇后拿起木雕,喃喃道,“原来是她…” 皇后拿着木雕,站在山涧旁,当年就是在这里遇见一身狼狈的她。当初奄奄的趴在地上,怯怯的看着自己,眼睛明亮有神。后来,后来无数画面飞速闪过,只停留在她被咒术夺取生命的那一刹。皇后情不自禁的握紧手,心中暗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那痛苦,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皇后带着笑,一路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还真是说不准。那么多优秀的人,自己怎么偏偏爱上了她呢?感情真是让人摸不准,看不透,猜不中。 天色有些阴沉,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阳光也不那么刺眼了。子君撑着伞扶着施婧在府里面散步,看到什么新鲜的玩意,或者好笑的事,就写在施婧的掌心里。两人玩玩闹闹,也越来越熟悉。 以后我天天陪着你,你就不会无聊了。 “好啊,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或者有一天你想要离开。” 不会有这一天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罚我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施婧浅浅的勾起嘴唇,虽然眼睛被蒙住了,可是子君想她此时的眼睛一定是弯弯的笑着。不由得也咧开嘴,傻傻的笑了。 “说到做到哦。” 嗯,自然,平日里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哦。 施婧抿嘴一笑算是答应了。忽然覃娘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我有事找您呢。” 子君见覃娘来了,立即松开了手,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覃娘,生怕施婧会问关于自己的事,也怕覃娘会说出实情,告诉她身边根本没有人,她也没有派过自己来伺候。 奇怪的是施婧并没有询问,而是很听话的跟着覃娘走了,就像刚才身边一直没有人似得。并且覃娘都没有搀扶着她回去。难道她看得见?子君心里升起一股恐慌,她是不是早就发现自己不是人了。 覃娘为了防止子君进来,在院子里布了一个阵法。施婧回到房里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身上穿着绣着符文的衣服,正在吞吃之前那个坛子里的肉。坛子里破碎的魂魄,一点点被那个人吞吃掉。 “你是谁?”施婧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没错的确是个人,并不是什么修炼有成的魂魄。 阿婼并没有搭理她,只是努力的吃肉,直到最后一块肉也被吞进肚子里,才迷迷糊糊的晕过去。 “覃娘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施婧走过去看了看晕过去的人,伸手在她鼻息下探去,有呼吸还冒着热气,的的确确是个活人,可活人怎么会被自己诱鬼的肉给吸引过来。看她刚才的样子,分明是被引诱过来的。 “奴婢不知,她忽然就临空冒出来了。还穿着这样的衣服,奴婢起初还以为来了法术高强的法师,吓死奴婢了。后来见她手里捧着那个坛子吃肉,才觉得不对劲。” “先把她藏到屋里吧。” 等她做完这些事情,才挥手解了外面的阵法。子君在院子里绕圈子,突然就发现自己能进去了。便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心里带着忐忑和怀疑不敢再去冒然触碰施婧。 皇后一点也不担心阿婼,因为可以回魂的返生灯在自己手里,而那些用来燃灯的魂魄又唾手可得,复活阿婼简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在没有解决掉那群麻烦之前,还不能把她复活。 皇后回到宫里,那些作乱的小妖精和鬼怪们,立即感受到了皇后的气息,都纷纷躲进了自己宫里,不敢出来。徐昭容躲在宫里,心里颤颤发抖,想起那只鬼和自己说的话,顿时后悔。自己不该去皇后宫里的,怎么就听信了那只鬼呢。现在皇后回来一定会找自己算账的。 踏进宫门,皇后见阿喜情绪低落的坐在阿婼房门,门上的符咒完好无缺,便走到了阿喜面前。 “您回来了?”阿喜陡然抬头,看见皇后回来,顿时有些委屈,心里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皇后见阿喜这副摸样,心里猜想许是她和欢儿闹别扭了。走上前摸了摸阿喜的头,以示安抚,然后进了阿婼的屋子。 房间里没有阿婼,床上空无一人,屋子里的符咒并没有被破坏,还是和自己走时一样。只是重要的人不见了,皇后努力压下自己的慌乱,生怕自己会重新走上之前路。可是越是这样,两百年前的画面就不断在脑海里闪现。 阿喜进来见屋里没人也是一惊,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门,祭司大人是怎么走出这屋子的?!而且被下了锁魂咒,应该是没法动弹的才是啊。 “娘娘,我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 阿喜见皇后脸色越来越沉,急忙说道。 皇后眼睛扫过阿喜,握紧的手松了松,然后垂下眼眸,道“我走之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一说来听听。”人竟然凭空消失了,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作怪!要是让自己找出来那人是谁,定不会轻饶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要提前完成榜单了,一万五的字数真辛苦啊。 最近有想了一个新的梗,你们说我下一本是写末世呢,修仙,还是巫师呢? 决定好了,就开始存稿,等这篇完结就发 ☆、坛中肉(尾) 施婧最近经常和她的侍女出去,子君找遍整个宅子,都奇怪的找不到她。加上害怕施婧并不是真的瞎了,自己贸然上去,可能会吓到施婧,于是也不敢主动凑上去。 这些天,外面的街道飘散着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尤其是到了晚上,子君忍住心里的悸动,老老实实的守在施婧的屋子。施婧离开,她也不敢跟上去。于是只好在屋子里面打转。 她这几天总觉得屋里面多了一股气味,不像施婧的,也不是覃娘的,说不清道不明。子君在施婧的屋子里转悠,时而去看看施婧写的字,时而去看看施婧用的胭脂。突然柜子里面传来响声。 子君警惕的拿了一个砚台,小心翼翼的凑上柜子旁。只等里面的东西出来,就狠狠砸下去。柜子叩叩作响,子君提着心,睁大着眼睛紧盯着柜子。忽然柜子被狠狠的推开,柜子门穿过子君的身体,把她手中的砚台砸翻了。失去了最好的攻击机会,子君没有贸然再次捡起砚台,而是想先观察再说。 里面走出一个穿的很奇怪的女人,子君大着胆子想,如果那女人意图不轨,自己就扑上去打她,反正她也看不到自己。 阿婼吞吃了那几块肉之后,脑海里闪过许多奇怪的画面,好不容易恢复了思维,便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锁在柜子里。而且柜子里还放着好多稀奇古怪的坛子,坛子里面装的不是菜,而是人,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人肉加上鬼魂。 悄悄的和坛子里的灵魂聊过后,大概了解怎么回事后,整颗心就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这屋子的主人吃人,还吃鬼魂,看着坛子上的符咒,貌似还会法术。难道自己遇上了邪道术士?好不容易通过坛子里的灵魂知道屋子里的女人走了之后,她才战战兢兢从柜子里出来。 “噫,吓死我了,你是谁?”阿婼一出柜子,发现柜子旁边趴着一只古怪的女鬼? “你看的到我?你又是谁?为什么躲在六小姐的屋子里,你是不是贼?”子君先是一惊,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瞪着阿婼。 “我当然不是贼了,你见过哪个贼穿的像我这么体面?哎,对了,先别管我是谁了,逃出这里才是正经。”阿婼拉起子君就打算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回过头对着柜子里的坛子说,“你们先待在这里,等我回去搬救兵来救你们啊。” “搬救兵?你想干什么?”子君一听这话,立马甩开阿婼的手,不善的吼道。 “当然是救她们啦,你没看见你的同类都被关在坛子,等着被吃啊。你这么傻,说不定等那女人回来首先就吃掉你。”阿婼见这鬼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天色又渐晚,等会那女人回来了不说,就是逃出去了,也进不了宫了。 “谁要吃我?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到有吃我的人出现?等谁回来?” 阿婼见她拎不清,也没继续和她纠缠,自顾自得跑了出去,开玩笑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出来,皇后不急死才怪。子君见她不理自己了,带着疑惑也跟了上去。 子君跟着阿婼竟然能进到自己之前去不了的地方,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传来还很美味的香味,还有一股股恶心的酸腐的味道。 “是人!是生人!” 阿婼还没有摸清楚路,忽然被院子里面穿出来的嘶吼声吓到了。想也没想立马掉头就跑。而子君仗着自己是鬼,一边跟着阿婼,一边回头看。那院子里的屋里,冲出许多身上沾满了汤汁的人,有老态龙钟的老婆婆,也有富态的中年男人,都赤红这双眼,流着口水,向自己冲过来。 “他们…他们是什么东西啊?好恐怖。”子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若不是已经死了,早就吓得坐在地上跑不动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鬼,你怕什么?!”阿婼也不回头,三两下攀着一棵树就上了墙。站在高处,阿婼很快就好到了出口。不过自己身处在内宅,要到府门口,还需要走很久。 “我就是怕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子君跟着阿婼,忽然想到府里面多了这么多可怕的人,柔弱的六小姐还在府里面,于是飘到阿婼面前说道“你帮我救一个人出去好不好?” 阿婼简直要白她一眼,难道没看到自己也是被追的满院子跑么? “你不救她?她很可怜的,身体又虚弱,而且现在眼睛也看不到了,求求你,救救她吧。她虽然生在富贵人家,可是…以下省略三千字…” 阿婼简直要受不了这只女鬼了,絮絮叨叨的没完,简直和阿喜有的一拼。无奈的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走了?” “救人!她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子君兴奋的飘上屋顶,闭着眼睛感受她的气息,随即又飘下来带着阿婼走向了之前放着坛子的院子。 落日收敛了最后一缕余光,暖暖的橙色夕阳忽然转变成深沉的蓝紫色。将灰白的屋顶照的有些黑沉,带着一丝阴郁的气息。 “你找到了没?天都快黑了。” “到了,就是前面的那个院子。子君遥遥一指,正巧对上了覃娘的位置。“覃娘!那个女人就是六小姐的丫鬟,她一定在里面。”子君兴奋的扯着阿婼,可是阿婼却怎么也不愿意往前走一步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 “你确定里面的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柔弱可怜的六小姐?你确定那丫鬟是女人而不是女鬼?”说音刚落,那丫鬟的面皮迅速衰老,整个人都像脱水一样,变得干巴巴而且还泛着黑气,直立着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屋里面突然亮起了一盏盏幽绿的光芒,互相旋转萦绕,从屋里飘到了屋檐上,然后稳稳的落下了。 光芒里面裹着一个人,一袭紫红色的袄裙,在黑夜里耀眼的像一团紫红色的云团,在屋檐上无风自扬。乌黑发亮飞扬的头发,苍白精致的脸庞,以及那双灼人的赤红双目,正直愣愣的盯着站在阿婼身边的子君,脸色十分不善。 “施婧?六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真的是她么?”子君看着这样阴沉而又气势凌人的施婧,几乎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往日那个柔弱温顺的女孩去哪了? “你背叛了我!”施婧转眼看了一眼阿婼,又回头凶狠的盯着一脸不敢相信的子君。施婧以为是子君把阿婼放了出来,而且带到了这里,想要破坏自己的计划。 说完双手一挥,两人身边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触须,席卷上了她俩的腰身四肢,并且狠狠的想要把两人拖走。触须碰触到人身的阿婼,便要往肉里扎,刺得阿婼满身都是鲜血。只不过这些鲜血流了一会,就不流了。巨大的疼痛,阿婼渐渐有些眩晕,感觉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似乎随时都要被风吹走。 而子君身上的触须却只是想要把她拖走,并没有伤害她。但是她在施婧看她的那一瞬,心里涌上无尽的恐惧,再看到这些扭动着的软触须,心里又是恶心又是害怕,恨不能飞身离开这里,逃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施婧站在屋顶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在胸前画了几道符咒,随后微风竟似刀削,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恶鬼,嘶吼尖叫着进了这些坛子。恶鬼吞吃掉了坛子里面带着灵魂的人肉,变得更加凶恶。可惜他们没有叫嚣多久,就被施婧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阿婼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远处有一抹红影,是皇后?!阿婼挣扎着抓了一把地上的野草,野草多而碎,落地化成了无数个小人。小人张着嘴咬向触须,阿婼感觉身上一松,立刻向着那抹极艳丽的红影奔去。 可是没走几步又被拖住了,这次触须将她卷上了天,似是要狠狠把她扔下来。当阿婼重重的被触须从天上扔下来,阿婼看了眼那袭红衣,眼前闪过很多画面,皇后,我又要死了。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阿婼闭上眼睛,不敢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摔在地上脑浆迸裂的样子。 然而身子一重,并没有疼痛感传来,而且还闻到到了那熟悉的冷冽香味。阿婼睁开眼睛,顿时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了。“素和,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会死…”皇后抱着阿婼手有些抖,她叫自己素和…以前的种种顿时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皇后一来,那些触须顿时销声匿迹,得到自由的子君,慌不择路都忘记自己可以飘走,而是在地上跑。 “你就那么怕我?”施婧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子君颤抖着转过身子,看到那双明亮灼人的红眼睛,心里又开始发麻。 “你要走?”施婧再一次走进子君。“你说过你会陪我,你说过你要是做不到就要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子君倒在地上,不敢去看施婧,甚至她都没有听到施婧问她的话,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害怕里面。施婧要过来了,她要吃掉自己了,她一定会吃掉自己!直到听到魂飞魄散,才忽然回过神来。“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一次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想再死一次,求求你放过我吧。” 施婧看着地上的人,心里一空,抬起手停在空中,良久吐出一口气,笑道“我怎么就信了人的话呢?哈哈哈哈。你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可笑我还真的想和你一直生活下去。 子君听到这一句,有些不敢相信,站在原地,看着施婧走向院子里的两个人,才突然转身狂奔,消失在黑夜里。 “果然是你,饿鬼,你还没死?”皇后抱着阿婼,冷冷的看向施婧,满腹的怒火。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这是你的小情人?”施婧走上前,看了看被皇后抱在怀里的阿婼,瘪了瘪嘴,伸手想去摸阿婼。 皇后这下还没消的怒火,刹那间被引燃,放下阿婼,电光火石间,和施婧打了起来。满院子的红光法术和紫色的法咒,还有那强大的气压,阿婼呆呆的看着移动飞快的光芒,心想我家皇后果然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施婧狠狠的倒在地上,吐出了两个绿色的光点,落地化成了绿脂和女鬼。施婧凄然的一笑,“你还是这么厉害啊。素和,杀了我吧。” “你既然一心求死,那我…就偏不成全你…”素和站在施婧面前,笑得很…欠扁,双手在空中结印。 “你干什么?”施婧看着得意的素和,和那熟悉的法印。 “做什么?自然是送你回家面壁思过啊。”施婧所在的地面,裂开了一道裂缝,从里面伸出许多细长的触须,卷上了施婧的身体,将她拖了下去。而施婧也没有挣扎。 “素和,井里面有具尸体把她和我屋里的扎了白布的坛子,一起葬了吧。多谢了。人间真是无趣啊…”话音渐渐被淹没在触须里,施婧所在地面已经合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更新的晚了,因为作者回家很晚,而且中途还去纠结荷包蛋了。 昨晚写到一半,忽然想吃荷包蛋,就叫爸爸给我煎荷包蛋,等了一会,没看到荷包蛋,就跑到了厨房,看到锅子里,散掉的蛋(我已经不想叫它为荷包蛋了…),我看向了爸爸。然而爸爸收到我带着谴责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说道“蛋不好。不是我的问题。真的。” 今天,我让妈妈煎给我吃,照样散了,然而我妈的说辞是“锅不好,不是我的原因。” 所以这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节奏么… 其实我挺喜欢施婧小丫头的,哈哈哈,顺便透露,她不是炮灰哦,回了饿鬼道,以后还会出来的… 还有就是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是有原因的,这个以后再次写到她的时候,会交代清楚的。她不是一般的饿鬼,她能控制住自己饕餮一样的食欲,法力也很厉害哦。 ☆、银锭小人(一) 阿婼跟着皇后在施府花园里埋葬了子君的尸体和那些柜子里的坛子后,天都快要亮了。皇后至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阿婼本来想开几句玩笑,可是看着皇后板着脸,心下戚戚,闭了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跟在皇后身后。 一路从外朝走到后宫,阿婼一直在想怎么和皇后解释,但是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就到了施婧的地盘,所以到底要怎么解释呢。其实自己不害怕皇后生气惩罚自己,当自己从空中摔下来,她及时接住自己,那一刻就算她对自己做什么事,自己似乎都能原谅她。阿婼忍不住偷偷看着皇后的背影,皇后身材高挑而且清瘦,走在后面看着颇有些孤冷的感觉。 到了凤仪宫,没有见到等候的阿喜和欢儿,阿婼神使鬼差的跟着皇后进了屋子。阿婼看着前面浑身散发着阴郁的皇后,忍不住想从后面抱住她。可没想到刚进屋,皇后一转身,挥手关上了门,就狠狠拥住了自己。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阿婼张着手慢慢也回抱住了皇后。 “不要突然消失,不要离我太远,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皇后把头搁在阿婼的肩上,渐渐收紧了手臂,似乎害怕阿婼突然不见似的,轻轻的在阿婼耳边喃喃道。“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别再离开我…” 再一次失去?阿婼不太明白皇后的话,可是随着皇后的每一句,脑海都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不安和钝痛。眼泪不自觉的就盈满了眼眶,阿婼睁着眼睛,看着从自己肩上起来的皇后。 好熟悉,为什么心里会有这么浓烈的伤心和不安?为什么看着皇后有一种她离开自己很久的感觉? 眼泪终于滴答下来,皇后低下头,轻轻吻去阿婼滴滴答答的眼泪。冰冷的唇在脸颊上轻啄着,柔软缠绵,这就是自己想守护的人。皇后抬起头,盯着阿婼的眼睛。浅色的瞳孔干净水灵,清晰的映出了自己深红的影子,皇后伸手遮住了阿婼的眼睛。红唇轻轻的覆上了阿婼的嘴唇。只是如微风过境一般,轻轻点了点,很快便离开了。 阿婼正沉溺在皇后温柔至极的对待中,皇后突然离开,她心里有点空空的,瘪了瘪嘴,有些幽怨的看着皇后的背影。 “娘娘,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还生我的气么?”阿婼缩着头,小心翼翼的问。 皇后见她这副小人的模样,噗嗤一笑,“祭司大人有这样献身精神很不错,本宫很满意,就不和你计较了。以后不要这么好奇,不要多管闲事,知道了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告诉我,我会帮你处理好。” “对了,怎么不见阿喜和欢儿?” “她们啊,似乎是闹矛盾了。反正阿喜闷葫芦一个,不愿意主动和欢儿说话,闲着也是无事,我让她去找徐昭容聊聊心了。”皇后一把拉过阿婼,安放在自己腿上,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把葡萄,一颗一颗的喂着阿婼。 “徐昭容?!她不是被夺舍了么?而且她宫里头一股子腥味,估计里面都没一个活人了。你怎么让阿喜去找她了?你…该不会是让阿喜找她麻烦了吧?”阿婼吃力的转过头去看皇后,无奈身子在皇后怀里,被皇后又把脑袋给掰回去了。 “你竟然不专心吃我喂给你的葡萄!还想着其他女人!”皇后佯装怒道。 阿婼知道自己又问不出话来了,于是放弃了,舒舒服服的窝在怀里吃葡萄。突然又直起身子道,“娘娘,你一把骨头坐起来硌得慌,可以在你身上加个软垫子么?” 不知死活指的就是阿婼这种人,被皇后好一阵揉搓,阿婼又恢复往日的精气神。趁着皇后梳洗,跑出去怀念怀念后宫景色了。 “哎呀呀,还是皇宫好,大是大了点,难走是难走,胜在气势恢宏,宽阔明亮,看起来就有安全感啊。”阿婼一边逛皇宫,一边自言自语。因为常待在皇宫,住久了忽视了它的好,这出去见识了施家白墙灰瓦阴深深的模样,感叹还是红墙金瓦喜庆大气正派。 一不留神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一跤。摔在地上还硌得慌,阿婼伸手一摸,抓到几颗圆鼓鼓的珍珠。颗颗拇指大小,圆润光滑,有些泛着莹白的光泽,有些则是浅淡的蓝色光泽,都是一样的细腻温润。 “皇宫就是皇宫,这绊脚的都是珍珠不是石头呢。珍珠已经廉价到满地都有的程度了么?” 阿婼在地上捡了好几颗珍珠在手上把玩,这些珍珠看起来都挺漂亮的,应该不便宜吧。 拿着珍珠阿婼走到了御花园,闻见前面有细细碎碎的人语声,听起来像是一群后宫的妃子在说话,声音婉转细小,却断不会像集市一样吵闹。阿婼想着皇后的告诫,不要多管闲事,于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拿着珍珠,阿婼走到了一个小池塘边的树荫坐下,看着阳光透过树影漏下来,树荫挡住了暑气,风吹过池塘穿过大树拂过身子也带着一点i凉凉的水汽。要是宫中没有那些诡异的事情,皇宫倒是一个很好的过日子地方,能这样平平静静的和皇后在这里生活也是件很美好的事呢。哎,可惜宫里怎么就不太平呢? 远远阿婼瞧见一个妃子,从远处走来,怀里揣这一包东西,有些慌慌张张和鬼祟。阿婼想也没想就翻身上了树,树枝树叶很浓密,正好将阿婼的身子藏起来。加上妃子似乎很不安,四处瞧了瞧见没人,便把那包东西往池塘里一扔,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等妃子的身影彻底消失,阿婼才从树上下来,没有去看池塘里的东西,直接回了凤仪宫。 刚踏进宫门,就看见阿喜浑身血淋淋的坐在欢儿房外的台阶上,旁边坐着沉着脸的欢儿,拿着药瓶在给阿喜上药。 “你们和好了呀?”阿婼走过去想关怀一下阿喜,“哟,你这是和那菖蒲打起来了啊。咦,欢儿你这手法不对…” 阿喜直勾勾的盯着阿婼,咬牙切齿的说“娘娘刚刚找你,你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中元节了,家里忙着供老,每天晚上从外婆家回来都挺晚的,更新可能会晚一点。 前面的故事都有点渗人,这个故事轻松一点。话说有没有人觉得银锭小人这个名字很熟悉呢,这个故事的原型来自一本古代哦。 超额完成榜单,开心的不行,哦呵呵…这也是因为亲爱的读者的鼓励啦。么么么哎,今天才听说有个什么活力榜,要更新两万一,我的天,希望下次不要轮到活力榜,不然裸奔的我,绝壁在七天之内写不完两万一☆、银锭小人(二) 临近中元节,气温比之前要凉爽许多,一到了晚上就是阴风阵阵的,不过吹散了闷热的暑气,倒也是舒服。本来想爬床的阿婼,见着天儿也没有那么热,也只好悻悻的回自己屋里去了。其实她是看着醒着的皇后不敢爬床罢了。 睡在床上,阿婼侧过头看着窗外漫天的星光,明明灭灭点缀在深蓝色的夜幕上,煞是好看,思绪不由自主的飞到了九天之外。山林的天空好像要比皇宫的要近,坐在山顶上伸手几乎就能碰到满天的繁星。夜风比皇宫里要凉。那时候自己坐在山顶山,还有人给自己披衣裳。在无数的画面回忆中渐渐的眼皮累了。 风吹的窗户吱呀吱呀的响,夜色中有几个银闪闪的东西在窜动。时而灵活的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无痕也无声,时而躲藏在小灌木丛里。尽管灌木丛很茂盛,可是他们体积庞大,又浑身冒着银闪闪的光芒。如果有心人经过,必然会发现。但是宫中值夜的宫女,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垂头不语,更不会四处张望。 那几个银闪闪的东西就这么东躲西藏大喇喇的从各个妃嫔宫中,一直到了皇后的凤仪宫。那东西似乎认得皇后的气息,不敢堂而皇之的从正门翻入,而是挑了一处偏僻角落,纵身一跃就到了凤仪宫内。 阿婼睡意正浓,之前收在内袋里的珍珠,从怀里滚落出来,停在枕边不再动弹。而闯进凤仪宫的东西,眼里精光一闪,陆陆续续翻过窗子,挥手跳脚的慢慢接近阿婼的床边。 一只银晃晃的手偷偷的伸向阿婼的枕边,待碰到珍珠后,立即缩回,其速如电,加之又是银白的手臂,乍一看还真有电光闪过的感觉。阿婼似乎被银光晃了眼,迷糊之中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那些东西看见有动静,立刻缩在在床底,有的爬上了房梁,总之顷刻间不见了影子。 待发现阿婼并没有醒来,那些东西又重新出来,推推搡搡似乎是闹了矛盾。拿到了珍珠,那些东西并没有走,而是在阿婼的梳妆台上翻找。这时有一个东西,气鼓鼓的跑到了阿婼床边,朝着阿婼的被子压下去。 阿婼惊醒,猛地坐起身子,只见一个银白面皮的大汉咧着嘴朝自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从床上跳下去,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贼么!!!阿婼浑身一抖,忙不迭的点起灯,果然发现自己的珍珠不见了,梳妆台也被翻动过。 想也没想,阿婼抱着枕头,冲向了皇后的房里。见皇后还在熟睡,房里头干净整齐。想来那些古怪的贼不敢来皇后这里,阿婼踮起脚尖,悄悄的靠近皇后的床。 见皇后呼吸如常,面庞在星光下看起来颇似冷凝的玉脂,显然是睡的香甜,阿婼偷偷把枕头放上去,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靠着皇后的肚子睡着了。半夜的好梦。 日头已高,皇后躺在床上,看着靠在自己肚子上还在酣睡的阿婼,微微扬起了嘴角。手指打着圈圈,抚弄着阿婼的脸,一会轻一会重。见阿婼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用手捏住了阿婼的鼻子,谁知道阿婼自己张开了嘴呼吸。皇后见此,叹气作罢。 阿喜见皇后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醒,于是敲了敲门进去了。看到整个人睡在皇后怀里的阿婼,阿喜已经十分镇定自若了,只是眉头跳了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娘娘,今日有好些妃嫔结伴来请安呢。” “哦?好些妃嫔?” “都是些人类妃嫔,气鼓鼓的来,看样子不是来请安的。”阿喜忍不住又瞟了眼阿婼,见她梦里手很自然的搭上了皇后的腰,嘴角抽了抽,还真是色胆包天,阿喜心想。 “后宫最近又出什么事了么?对了,徐昭容昨天怎么说。”皇后拍了拍阿婼的脸问。 “后宫也没什么大事,好像就是有些妃子丢了珠宝。徐昭容说是一个不认识的鬼魂过来找的她,看起来生前应该是一个品级低的妃子。” 耳边有人说话,阿婼把头蹭向了凉丝丝又柔软的地方,十分不情愿的醒了。 “醒了?怎么又半夜跑来了?”皇后看了一眼阿喜,随后捏了捏阿婼的脸。阿喜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阿婼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是打算天一亮就偷偷从皇后房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谁知道每次上了皇后的床都睡的十分好,简直要睡到午时才能醒来的节奏。听到皇后的问话,立刻想到昨晚的情形,顿时精神一振。 “娘娘啊,我们宫里有贼啊!昨晚半夜那些贼跑到我房里来,偷了珍珠,还有一些玉石。浑身擦了银粉似的亮闪闪的,而且还是一些奇怪的壮汉,装着白色的布褂,腰上系着红绒带子。行动迅速,简直就像鬼魅一样。”阿婼巴拉巴拉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模仿昨晚那个向她做鬼脸的男人。 “你哪里来的珍珠?” 娘娘宫里出现了男人不说,还是贼,您就注意到了我的珍珠啊啊啊!!! “路上捡的。”阿婼低低的说了一声。 “不是让你不要乱带东西回来么?!不听话。”皇后一生气,伸手朝阿婼眼睛一挥。阿婼吓得闭了眼睛,睁开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以为皇后是吓唬自己的,趁机从床上溜了下来。 “你喜欢珍珠?”皇后的话从身后传来,阿婼点了点头,跑回了自己房间。“这样啊~~那么…” 阿婼听到皇后的回答,心里一喜,哈哈,皇后那么有钱,肯定会送自己一大堆的珍珠吧,哦哈哈哈,顿时对于昨晚招贼的坏心情消了一大半。 沉浸在欢乐中,阿婼远远瞧见了一个人,穿着阿喜的衣服,端着一盆水走过来。阿婼想着自己也要洗漱,就跑过去向阿喜要一盆水。谁知走近才发现那哪是阿喜啊,身子还是人身,不过头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珍珠,圆鼓鼓的迎着阳光闪着白色的光泽。 “哇啊啊啊!!!娘娘不好了,你宫里的珍珠成精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元节,不更新正文,出节日小番外,啦啦啦。如果后期君的速度快的话,明天还能出中元节的歌,哦呵呵呵。 话说我们这边过中元节很隆重滴说,供老祭祖就要三天。今天帮着收拾纸衣裳和纸鞋子了,表示手累的僵了。明天把我们这边的习俗写到番外里去。 不知道小伙伴们那边的中元节是不是也十分繁复呀☆、中元节番外凉风吹开半闭的窗户,有些俏皮的带起阿婼的床帘,阿婼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今天阿喜竟然没有来叫自己起床,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天色已亮却十分阴沉,好在不闷热,时时吹着清凉的微风。 阿婼懒洋洋的梳洗好,踢踏着鞋子准备出去,现在该是吃午饭的时辰了吧?推开门,满目的纸扎小玩意堆满了整个院子。阿婼走上前去摸了摸,一个扎的如同真人大小一般的纸人,脸画的十分细致,穿着打扮也与活人一样,不过衣服也是纸扎出来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纸扎祭器?而且皇宫的祭器不应该都是玉石金银那些名贵的礼器么?怎么换成了这些不值钱的纸扎?阿婼继续观看这些纸扎小玩意,东摸摸西瞧瞧,活像新进城的小姑娘一样。 “啊!!!你洗手了嘛!!这些都是供品,弄脏了可就不灵了。”阿喜拿着一个纸扎的小坛子,从正殿走出来,看到阿婼在纸扎中间,伸着手乱摸,立即气沉丹田放声一吼。 “贡品?这些?”阿婼轻轻的放下这些精致却不值钱的东西。 阿婼走过去看着阿喜手上坛子,上面十分潇洒的写着一排字,“中元节祭礼,饿鬼道小霸王红眼施婧收。这…该不会是娘娘写的吧?”原来是中元节啊,这些都是要烧给那些鬼魂的啊。不过为什么送坛子给她,难道饿鬼道也有人肉给她腌制着吃?突然阿婼想到了什么,深深体会到了皇后娘娘的恶趣味啊…明明饿鬼道没有人肉,她还故意送腌肉坛子,这是要拉仇恨值么!!! “这么多纸扎祭礼都是给施婧的啊?看来皇后娘娘和施婧的关系挺好的嘛!”阿婼动了动眉毛,心里有些不高兴…皇后都没送过自己东西,给一个鬼送这么多礼物…哼哼。 “没啊,给施婧的就是这些坛子而已。其他的都是送给那些已故的宫妃们。”阿喜放下坛子,拿出一只碗,里面装着红色粘稠的血液,另一只手捻着一根羽毛,沾着血撒向这些纸扎。 听完阿婼弯了弯眼睛,兴高采烈的跑去找皇后了。皇后坐在房里,一边指挥着变出来的木头人正在叠金箔。小木人呆呆愣愣,叠出来的金元宝并不好看。 “怎么和外面的纸扎不一样?”阿婼走到皇后身边,很自然的端起皇后边上的茶水送到嘴边。 皇后笑着说,“外面那些纸扎都是一个朋友送的,都是些稀罕工艺呢,哪能和她们比?” 阿婼见小木人叠的挺好玩的,也走过去,剪了一个小女孩大小的纸人,贴上紫色的衣裳,兴冲冲的走到皇后面前。“娘娘给她画个脸吧。” 皇后提着笔,沉思了一会,行云流水的勾勒一张女孩的脸,还顺便把收取人的名字写了。 阿婼举起纸人吹了吹,“中元节祭礼,葬于施家,短工子君收。”阿婼仔细看着纸人的脸,忽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纸人的脸不就是施婧的脸么!!! 忙活了一下午,云层在空中翻滚,似是刻意遮去了炽热的太阳,好方便鬼魂们出行。暮色昏,铅灰色的天空开始从远处泛着一点点紫红,似乎夹带着无数冤魂滚滚而来。晚风也起了变化,由清凉转变成了阴寒。 皇后指挥小木人把纸扎分成几堆摆好,面前分别插着两柱红烛,和一把清香,纸扎堆前面放着一盘盘供品。纸扎上面的斑驳血迹干涸成了红黑色,皇后手上拿着一个八角铃铛,每走过一个纸堆就摇晃一下,随着铃铛的铃声,晚风越来越阴寒,而且宫中院子里还升起了雾。 阿婼不禁有些发冷,不知不觉就凑在了欢儿身边,欢儿身上暖呼呼,还没感受完这软暖的温度,就被一脸狰狞的阿喜给拉开了。 皇后走完了所有的纸堆,双手一挥,纸堆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火焰最初是橙色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阵阴风吹过,火焰转而变成了凄冷的幽绿色。 只在眨眼间,院子里就排满了鬼魂,有的美丽无双,有的则是死相难看。不过都是满面笑容的从火堆里拿东西。已经成了灰烬的纸扎,经过她们的手,变成了普通人的用具。 院子里的鬼魂们载歌载舞,热热闹闹,许是被这气氛感染,阿婼也想凑到里面去玩。不过还没走过去,腰上就被一只手捞住,阿婼以为是皇后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才发觉腰上的东西软软凉凉,根本就不是手啊。 “素和送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比划比划么!还写什么饿鬼道小霸王…她才是霸王…恶鬼霸王…霸道无理凶狠歹毒,坏事做尽的女恶鬼!” 施婧阴沉着脸,两只眼睛像个红灯笼,身后伸出无数触角托着青花坛子,晃晃悠悠,做出好像不经意就要砸下来的样子。 阿婼被施婧闪亮亮的红目给晃了眼睛,忙不迭的躲到了皇后身后。 “见过找骂的没见过找打的,怎么,急着要我打你?今日心情甚好,不想出手可怎么好…还有,你取名能不能有点自己的风格,恶鬼霸王…换做恶鬼女王我比较满意。”皇后翘起兰花指拿开放在阿婼腰上的出手,随后还嫌恶心似的在施婧身上擦了擦。 “哼!来战!”施婧气呼呼的挥手,无数触手扭动着一拥而上。忽然她远远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鬼,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皇后。 阿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子君站在僻静处,身后跟着一个长得和施婧一模一样的女孩,不过女孩表情呆滞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完了完了,这下一定会打起来了,阿婼心想。 谁知施婧只是轻轻嗤了一声,扭头居高临下的飘在半空中,高冷的看着下面这些疯了似的鬼魂。紫红色的衣服迎风飘扬,如果不是那双红眼睛还过渗人,配上那精致的脸还真有种翩翩仙子的韵味,她板着脸哼了声“哼,不过到人间而已,这么高兴做什么!我想来就能来!真是没见识!”转而飘到了另一个僻静的地方。 阿婼靠在皇后身上,看着热闹的鬼魂,忽然发现了长公主,牵着一个面容清秀,仪态万千的女子。两人坐在树下,互相依偎着看着众鬼闹腾。 “她们俩真配啊。娘娘你说是不?” 烛火渐渐变弱,纸堆里飘出缕缕青烟,风吹散了铺天的云层,露出了一轮明月挂中天。鬼魂随着青烟慢慢变得透明,长公主和她的小情人也不见了。院子里只留下了,依旧飘在空中的施婧。 “怎么还不走?” 施婧白了一眼阿婼,转身不理她。半响,才冒出一句话,“喂,你说,你是怎么喜欢上素和的?或者你是怎么让那个无恶不作的素和喜欢上的?哦,对了,你知道素和是恶鬼么?你嫌不嫌弃她?会不会觉得害怕啊?…”话还没说完,施婧身后出现了一个黑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卷走了还在絮絮叨叨的施婧。 “这只饿鬼话怎么这么多了?!”皇后从屋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柳枝,在阿婼头顶上挥了挥叹道。“我是恶鬼,你怕么?” 阿婼歪着头想了想,迟疑的问,“我说不怕有奖励么?”皇后是不是恶鬼又怎么了,只要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素和就好了。而且恶鬼也挺好的啊,以恶惩恶,还不会被人欺负,活得自在。 阿婼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为什么自己会冒出不会被人欺负的想法呢?难道以前被欺负过?难道以前不自在?而且自己这种和皇后相识多年的感觉从哪里冒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晚才回来,所以更新晚了… 后期君的速度果然慢…嘤嘤嘤…中元节的歌出不了了… 今天家里人都聚在一起吃饭,锅锅好体贴的帮我剥虾子吃,哇哈哈哈… ☆、银锭小人(尾) 用过午饭,皇后把阿婼带在身边,坐在正殿上闭目养神。不过一会,又有一些妃子结伴过来问安。说是问安可是神情愤懑,倒像是来找麻烦的。阿婼看了一眼前来的妃子,各个脖子上顶的都是硕大圆润的珍珠,颜色光泽深浅不一,珍珠上插着各类钗环。阿婼心里涌起异样的难受,于是把眼神转向了皇后,好在皇后的头还是好好的。 “娘娘万福。”众妃子齐声行了礼,各自按照位分坐好之后,左顾右盼,窃窃私语。这场景在阿婼眼中就是众珍珠头左扭右转,时而前倾,时而后仰,还发出细碎的声音,简直是奇幻至极。于是阿婼再一次把眼神转到了皇后身上。 珍珠头自以为很小声的讨论之后,终于把位分最高的明淑妃推了出来。明淑妃的珍珠头是颗反着光的黑珍珠,加上有不少玉石错综复杂的点缀在上面,看起来像是一个被首饰打扮好的球状后脑勺。 “皇后娘娘,近日宫中有些不太平,不知您是否觉得有些异动?”黑珍珠后脑勺转向了阿婼,阿婼眼角一抽,立刻移开了眼神。 “哦?不太平?明淑妃你是指何事呢?”皇后心里虽然知道一二,可是却不想直言,非得逼着妃子们自己说出来。 宫里遭了贼,这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妃子们支支吾吾都说不出口。阿茹看了眼皇后,心想你不是知道么,怎么是这个态度。你可是皇后啊,平常虽然不管事,但是后宫有贼还是男人,这么严重的事,你都不管? “谁说我不管,我只是想听听她们的遭遇罢了,听你描述的似乎挺有趣的。宫中的女子口才都极好,想来应该比你说的要有趣…”皇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座下的妃子,神情似乎有些担忧,可是实际上却用传音术在和阿婼聊天。 “宫中最近不少姐妹的首饰等贵重物品都遭了贼人之手,每次都发生在夜里,即便晚上多派了人手,第二天早上那些珠宝首饰还是不见了,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那贼人的模样。” 明淑妃的回答显然没有让皇后满意,皇后不再理睬她,眼神穿过众妃嫔,直直的看向了落座在最后的一位妃子。众妃嫔自然也察觉到了皇后的眼神,都纷纷看过去。 “天呐,容姬你怎么忽然之间胖了这么多?”一位妃子忍不住惊呼,似乎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容姬的变化。虽然知道那人必定也是一颗珍珠头,但是被之前那位妃子惊讶的语气吸引,阿婼忍不住也看了过去,意外的发现那女子的头是好好的,并没有变成珍珠。 女子容貌不俗,但是身体却胖的有些过分。脖子下开始分层,肚子上的肉被腰带勒的很紧,但还是扎眼的凸了出来。而她的表情也十分古怪,好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身子软趴趴的瘫倒在椅子上。 “皇后娘娘,婢妾有些不舒服,无法起身行礼,请娘娘恕罪。”容姬忍着疼痛吃力的回答,平滑的脸上蒙着细密的汗。 皇后点了点头,拉着阿婼走到了容姬面前,“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容姬紧紧抿着嘴唇,手指抠着座椅扶手,很奇怪,容姬的手掌以及手指都是修长消瘦的,可唯独手臂圆鼓鼓,细看之下那些多余的肉好像堆积在手臂里面蠕动。 “昨日还是好好的,今日清早一觉醒来就成这个样子了。而且我方才出门的时候,其他妃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明明我已经胖成这个样子了…”容姬说着突然吃痛的尖叫了一声,只见她手腕鼓出一粒圆圆的东西,从手臂慢吞吞的游走到手腕。 皇后见此状况,立刻让其他嫔妃退散,拔下了头上的金钗,眼疾手快的将容姬手腕上鼓出来的一块皮挑破了。 皮一破,容姬的一条手臂迅速瘪了,从破口处奔出许许多多颜色不一的珍珠。 容姬一见这些珍珠,张着嘴抽气,突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珍珠带着容姬的鲜血从破口处滚落在地上,滚出了一路斑驳的血迹。阿婼看着满地带血的珍珠,其中有几颗就是自己把玩过的那几颗被偷了的珍珠。阿婼拿出手帕包了手,从地上捻起那几颗熟悉的珍珠。 “娘娘,这好像是我不见的那几颗珍珠。”阿婼拿着珍珠走到皇后面前,只见皇后已经把容姬的四肢腹部全部挑破了一个孔。无数的珠宝从容姬的腹部、四肢滚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满地的珠宝都是妃子们不见的那些?所以贼是容姬的…?”阿婼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把珠宝藏到人的身体里面,而且被当作藏宝箱的人还完全不知情?难道就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么? 等珠宝差不多完全倒出来了,容姬也幽幽的转醒,阿婼看着满地晶晶亮亮还冒着血腥气的珠宝,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容姬,不知道她看着这些珠宝全是从自己身上掉出来的,不知作何感想。 “皇后娘娘,婢妾…婢妾不知从何说起…这些珠宝并非婢妾所偷,但是…每天早上婢妾醒来都会发现床边多了这些珠宝,原先只是一两颗,后来这些珠宝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眼熟…婢妾如果贸然还回去必然会背上黑锅,所以婢妾偷偷把这些东西扔了。今早起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胖了,但是床边没有出现珠宝,心里才踏实了一会,谁料到这些东西竟到了婢妾的身子里…”容姬惶恐的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开始述说发生在自己身上诡异的事情。 “皇后娘娘,今后这些东西还会跑到婢妾身子里来么?”容姬眼里惊魂未定,但是仍然强装镇定。 “今晚歇在我宫里。”皇后留下一句话,施施然的走开了。阿婼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一脸憔悴的容姬,摇了摇头,跟上了皇后的脚步。 “为什么把她留下来?今晚我们是不是要抓贼?” “子曰:不可说。” 在好奇心作祟下,阿婼熬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却被皇后推进了房间睡觉。奈何不了皇后,阿婼只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心心念念去抓贼。 在这强大的意念中,阿婼感觉到身子变得很轻,就像在施婧府里被触须缠绕时的感觉。眼前的景物很模糊,隐隐约约身子随风飘荡,到了皇后的正殿。 前面闪着八个小银光,正在一个烧红的铁板上跳舞,银光渐渐清晰,原来这些银光并非光点,而是那晚见过的银皮大汉。虽然被火热的铁板灼烧,可是这些小人却并不感到难受,手里捧着珠宝,欢欢喜喜的扭动身子。 腰上的红绒带子变得焦黑,火光随着银人跳动而闪耀,慢慢转化成了一朵花的样子,银人这才发觉不对,争抢着要逃出火光,可是他们腰间的红绒带子自行连接在了一起… “哟,竟然出来了。”皇后的声音忽然出现,阿婼紧张的左顾右盼,却并没有看见皇后的身影,只觉得身子陡然间一重,自己又回到了床上。 第二日清晨,阿茹出门就见正殿门口挂了一串绑着红绒的银锭,各个身上的印刻了花纹。阿婼一数正好八个。 “娘娘,那门上的银锭是不是就是偷盗珠宝的贼啊?他们自己就很值钱了,为什么还要去头珠宝呢?” “物精,生的愚笨不开化,哪里会知道偷盗,不过是因为身上附着了主人贪念的魂魄,所以才屡屡偷盗。见容姬把他们的赃物扔了,怀恨在心,便想出了把珠宝藏在她身子里的法子。” “八个魂魄?” “容姬家先祖之魂,每一代出一个贪魂,轮到容姬这代正好八代。正因为如此,那些绑在一起的银锭才忽然可以自主行动。” ==============================================分割线======================= 银锭小人取材拍案惊奇之初刻拍案惊奇红绒银锭且听说一人,乃宋朝汴京人氏,姓金,双名维厚,乃是经纪行中人。少不得朝晨起早,晚夕眠迟,睡醒来,千思想,万算计,拣有便宜的才做。后来家事挣得从容了,他便思想一个久远方法:手头用来用去的,只是那散碎银子若是上两块头好银,便存着不动。约得百两,便熔成一大锭,把一综红线结成一绦,系在锭腰,放在枕边。夜来摩弄一番,方才睡下。积了一生,整整熔成八锭,以后也就随来随去,再积不成百两,他也罢了。金老生有四子。一日,是他七十寿旦,四子置酒上寿。金老见了四子跻跻跄跄,心中喜欢……只听得床前有人行走脚步响,心疑有贼。又细听着,恰象欲前不前相让一般。床前灯火微明,揭帐一看,只见八个大汉身穿白衣,腰系红带,曲躬而前,曰:“某等兄弟,天数派定,宜在君家听令……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身体和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更新,各位等更新的读者抱歉了。 如果来得及,应该会出二更。 ☆、优伶怨(一) “宫门深深,曲调幽幽,闲手拨弄一首琵琶怨,倦来倚栏观东风,春已败,半入池塘,伴随尘土。”凄婉哀怨的歌声,穿过宫中教坊,在深夜里如青烟一般,透过浓黑的夜色,渗透进一座宫外小楼。 屋外是漆黑孤独的夜色,屋内红烛伴暖香,轻纱罗帐遮不住艳色泄,正是一番好春宵。起初床上的人没有听到这幽怨的歌声,依旧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翻滚,直到歌声犹似在耳边,才忽然一顿。 “你在唱曲儿?” “奴婢并未唱曲啊,奴婢善琵琶。”浓情蜜意时,听到这凄冷的歌声,有些败兴。膀大腰圆的男人从床上坐起,穿戴好衣裳,不耐烦的挥手让女子退下。 还没等女人退下,男人就大步走出了小楼,这儿夜里虽也有夜市,但是夜市有规定的场所。小楼靠近夜市,所以这片地方黑的不彻底,远处轻歌曼舞,红灯结彩的热闹仅仅隔了一条巷子。刚才的歌声是从那里传来的么?男人站在小楼前,看着远处的妖童媛女站在门前招揽顾客,楼上又有女子倚着栏杆弹唱,方才心中的寒芒渐渐隐去。 留在小楼里的琵琶女,才穿好衣裳,准备拿起桌上的琵琶离开时,绷直的琵琶弦忽然断落弹起,狠狠的划过女子的脸,划出的弧形圈经过了女子的双眼。女子惨叫一声,鲜血透过指缝慢慢染红了女子的双手。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来人啊…”女子闭着流血不止的眼睛,挥手就把桌上的琵琶摔落在地上。木琵琶落地断了弦轴,琴身上了沾染了女子的血迹,再无动静。 女子叫嚷嚷的跑出了小楼,在黑夜里跌跌撞撞的四处乱跑,听得一声扑通,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叫喊,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半夜凉风穿堂,幕帘卷起,那一声低一声高的唱曲儿,又重新开始从整个京城花街柳巷游散到了花楼的一间挂着红帐的房里。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不过身下笑语妍妍的女人变了,女人风情更甚媚眼如丝。 唱曲儿声这回伴着清脆铃铛的琵琶声,直直游走到男人的房间停下,屋外的红帐被撕裂出一条裂痕。男人不觉,女人虽察觉到异样,可是碍于男人兴致正浓不敢败兴,也装的明媚动人。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么?”男人停下来,有些心慌的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 女人张着眼睛,看了男人一会,装作仔细聆听的模样,半响摇了摇头说“奴听到了屋外歌伎的曲儿声。爷可是要将她唤进来伺候?”女人对这男人的急色,心中甚是不屑,正好不大想服侍,于是想推给旁人。 “叫她进来,我有话问她。”男人也没穿上衣裳,只在腹部搭了一件衣裳,嘟嘟的肉堆在衣裳上。女人迅速穿好衣裳,打开门欲喊。可声只发了一半就没了声息。 男人耳边没有了歌声,复而看着站在门口迟迟不动,也不出声的女人,有些疑惑,又想到刚才女人的热情,有些了然,许是她不想出去,也不想叫别的女人来服侍自己吧。 男人自以为懂了女人的心思,看着背影窈窕的女人,心中一动,随即站起来,衣裳滑落在地上也不管,大喇喇的走到女人的身后,准备一把抱起女人。 可是搂住了女人的肩,抱起了女人的腿,其他部位却从臂弯中纷纷落在地上,鲜血瞬间从各个部位流出,血液顺着地板慢慢流到了阶梯上。花楼人声鼎沸,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间小屋,没有人去盯着这小屋外站了一个女人,没有人发现女人被男人抱起时,霎那间四分五裂,成了一堆死肉。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忍不住惊呼,可是就在手中的香肩玉腿也跌落在地上时,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回转。这女人虽是妓子,但是却不是普通的妓子,她是前朝名妓的女儿。 前朝名妓隶属官府,专供官员玩弄,地位十分特殊。虽然今朝已经废除了前朝官妓的教坊,可是私底下仍然是有不少官员想尝尝前朝官妓那套制度的甜头,于是偷偷的在民间将那些名妓之后蓄养起来,也提供给有需求的官员。 要是被人发现她被自己点了,一夜之后死成这个模样,必然有不少恩客来找麻烦的。而那些恩客还都是京城里的官员,不好惹啊。 男人思绪万千,颓自沉浸在如何在这件事中脱身,却不知危险已经步步逼近,耳边的琵琶声又响起来。男人抬头一看,空中一抹白色的丝线向自己飞射来。男人避之不及,被丝线缠绕住,丝线似乎并不想这么弄死男人。 缠的很紧,收拢的很慢,一点点的勒进男人的肉里,丝线碰到了坚硬的骨头,男人这时已经痛晕过去。丝线也罢了手,忽然消失不见。屋外依旧丝竹声声,清歌不绝。 清夜风声阵阵,夹杂着那一曲一曲幽怨的歌声,阿婼躺在床上均匀的吐纳着呼吸。皇后穿过关闭的门,轻声来到了阿婼的床前,撩起床帘,定定的看着阿婼。忽然俯下身子,趴在阿婼胸前,手指细细描绘着阿婼的轮廓。 “算来世间有多少有情人不得好果,好在…我们不是那一类人…”阿婼闭着眼睛,随着呼吸鼻翼一吸一缩,皇后觉得有趣,俯身在阿婼鼻尖上落下一吻。 修长的手指从阿婼的额角滑到了脸颊,皇后捧着阿婼的脸愣愣的盯着。“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也好,省的为了那些事整天心烦,只要…你还能对我心动就好。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来解决吧!你只要每天吃好睡好玩好,不时犯蠢也是可以的。”皇后嘴角一勾,看着阿婼粉粉的唇,轻轻印了上去,很快又离开。见阿婼丝毫没有察觉,这才心满意足的摸着嘴唇出了房。 皇后径直出了宫门,没有提灯,身边也没有阿喜跟着,孤单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的灵感不来自任何古书,乃是小妖精闲着没事弹琴走神时偶然所得,希望大家喜欢哟。 看到小伙伴们的留言很感动滴说,嗯嗯,小妖精会照顾好自己的,前几天身体虽然不舒服,但是主要是情感上出了点问题,不过强大乐观萌萌哒的小妖精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哦呵呵呵?(?e??) 大家喜欢我的故事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啦y(o)y~新的故事来啦…这么早更新,大家有木有很惊喜啊☆、优伶怨(二) 次日清晨,花楼名妓离奇身亡,而恩客重伤晕倒在房中的消息在京城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位名妓善于逢迎,并未有过什么仇家,而且看那手段定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所为,而到花楼来的男人大多都是朝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大家便把怀疑的眼光转向了恩客。 这位恩客是朝中大臣的儿子,平日就喜欢寻花问柳,官府顺着男人的行迹一路查到了乐坊楼,一时众人议论纷纷。为什么?因为乐坊楼是隶属皇宫,专为皇宫中的宴饮而设。而早有规定,乐坊楼的女子不允许服侍官员。这个男人寻欢寻到了乐坊楼,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是王法于无物么! 于是这个男人马上被关进了牢狱,而杀人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乐坊楼失踪的琵琶女也无人关心,只是她的那把失踪的琵琶却引得众伶人议论纷纷。 “哎,你说她和人做下那等事逃了也就罢了,还带走了那把琵琶,真是可惜了啊,那么好的琵琶。” “那把琵琶她哪里配得上?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她手中?那把琵琶可是被放在司乐司,束之高阁的。当真是奇怪。宫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么?” “我觉得这事古怪的很。你们没有看到那妓子的死状,我的一个在花楼做事的侄儿可是看到了,他说啊,那妓子的身体被利落的分割成了很多块,恩客的身上像是被丝弦勒出来的,而且他还说门板上,也就那妓子死的地方,有一些丝线状的血痕。我侄儿疑心那妓子是被丝弦切割而死的。不过常人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再说那妓子就恁他切么?” 伶人们在院子里嗑着瓜子,一边说出自己的看法,而这时旁边走过一个小丫鬟,听得那些话,赶紧离开了。 这些事自然也被传到了宫里头,阿婼照旧每日早晨去花园里头散步,就听到了宫妃们在讨论这件事。京城里很少会发生这样的凶案,这次可真是稀奇。阿婼听了一会,觉得宫妃们说的太夸张了,也没了兴致,便回了凤仪宫。 “回娘娘,那把琵琶并没有交给任何人,一直都听着娘娘的吩咐,用匣子装好放在司乐司的库房里。娘娘要是不信可以随臣去看。”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5节 阿婼回来就看到皇后坐在正殿里,下面站了一个身穿官服的女子,而且又提到了琵琶,难道是那个乐坊失踪女人的那把琵琶么? 皇后见阿婼回来,也没有避讳的意思,直接带着阿婼跟着女子去了司乐司库房。 仓库里头放着许多乐器,有些是残破了的,有些看起来则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娘娘,为什么这里的乐器…嗯,好像有些奇怪。” 皇后淡淡一笑道“乐器和兵器一样,须得遇上一个适合的主人,才能显出它们的价值。这些乐器有些太过贵重没有配的上它们的主人出现。有些则是因为某些原因永远不会遇到主人已经坏了的乐器。” “你说的好像这些乐器有灵性似的,还会认主人。”阿茹看着满库质量不一的乐器,有些乐器看起来就是非常不俗的,可是却被尘封在这里,阿婼有些感慨。有时候人还真比不上这些物件坚贞不移。 司乐司的姑姑在众多的匣子里,很快就找到了装着那把琵琶的匣子。皇后没有接过匣子,而是示意姑姑打开。匣子沉甸甸的,司乐司的姑姑,拿起匣子时,心里就有了底。之前还怀疑会不会有人偷偷拿了这把琵琶,现在完全放心了。 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是一把精美的木琵琶,深绿的漆开封时有暗光闪过,琴头上细致的雕刻着富贵花,不过奇怪的是木琵琶的弦轴少了半截,而且琴弦上还沾染了一些暗色的漆,有一根弦还断了,背板上都是精致的绿色暗纹。 “咦?怎么这把琵琶断了弦轴?难道这也是破败的乐器?”阿婼伸手想要去摸这把琵琶,可刚伸手就被皇后抓住了手。 司乐司的姑姑脸色也是晦暗不定,双手紧握,低下头不敢看皇后,“娘娘,卑职没有照看好琵琶,请娘娘责罚。”司乐司的姑姑重重的跪下,连着磕了几下响头。就在阿婼为她感到痛时,皇后让她起来,且并没有怪罪她,只是带走了琵琶。 琵琶在皇后手里,那跟断了的弦一直微微颤动。 回到宫里,皇后支开了阿婼,双手捻起那根琴弦看了看,随后拿起手帕擦了擦琴弦。“你当初是怎么说的,怎么和我保证的?如今竟然胆大的跑到宫外去杀人,皇宫的灵气还不够你吸食的么?!” 琵琶震了震,似乎有些害怕皇后。 “不过做错了事还知道回来,并没有一走了之,这回我就不和你计较。若是还有下回,休怪我不讲情面,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皇后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放软了语气“你主子死的惨,我知道,可是如今那些害她的人已经死了,留下的后代也是数之不尽,你难道还要把那些人都杀了不成? 而且你主子是为了她爱的人心甘情愿赴死,她如今早已入了轮回,她都看开了,你还记着做什么?不要让她不在意的事情成了你的执念。” 皇后话音一落,琵琶身上的暗纹褪去了光泽,再也没有了动静,好像心如死灰了一般。皇后看着琵琶叹了口气,拿起了琵琶“弦轴断在哪里,我去帮你寻回来,说不定还能接上。你就安心待在我宫里好好修炼,等到修成人身的那一日,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主人。不要再去闹事了。” 而乐坊楼失踪的女子房里出现了一位小丫鬟,正是之前在院子里路过的丫鬟。她是服侍女子的小丫鬟,那日官府的人来寻人时,她被安排去收拾女子的房间,意外看了地上颇似琵琶弦留下的血痕,和一截断了的弦轴。也不知怎的,她迅速的擦去了血迹,将弦轴踢进了床下。 她没有见过姑娘新得的琵琶,不过宫里头那把传的神乎其神的琵琶倒是听人说过。大家都言之凿凿说姑娘用的是宫里的那把琵琶,她有些疑心,便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摸出了那根弦轴。 弦轴顶端漆了泛着荧光的绿漆,上面雕刻着十分细致的牡丹花。能用这荧光绿漆的只有一把琵琶,怪不得大家都说姑娘用的是宫里的那把琵琶。 大家都说姑娘是逃了,是因为没有看到地上的血迹,自己倒是觉得姑娘很可能也遇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妖精这个名字很可爱啊,有木有。溪妖溪妖,就是溪水里的妖怪,叫小妖有点奇怪,叫小溪更奇怪。还是小妖精听起来活泼可爱有木有,哈哈哈其实这个故事应该叫琵琶怨的,但是优伶怨好像更高大上一点呀…(反正都和乐伎有关) 谢谢2012和黑色天空的地雷,抚摸,揉捏,顺毛,扑倒,强… ☆、优伶怨(三) 小丫鬟拿着断了的弦轴,一时有些无措,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们这些事情呢?如果告诉了她们,那么姑娘的行迹一定会有人去调查,自己也会受到责问。小丫鬟忽然想起姑娘平日里对自己那轻慢的态度,和不时的打骂。心思一起,小丫鬟忽然觉得心里头十分舒坦,姑娘就这么消失还背负上骂名也是挺好的下场,而自己也应该为以后好好谋算了。 小丫鬟握紧了手中的弦轴,诡秘一笑,转身拿着弦轴回了自己的屋子,将弦轴藏好。小丫鬟从地板下面摸索出一块隔层,打开隔层里面一支碧玉萧,上面斑驳的透着几点血迹,血丝透过光似乎在玉箫里面婉转流动。玉箫下面放着一本箫谱。小丫鬟捧着箫谱,“娘,对不起,女儿不想为人奴仆,女儿想做人上人。” 小丫鬟其实从进乐坊楼时起,就不甘愿当一个使唤丫头,她从小在娘身边习箫,娘曾经也是前朝出名的乐伎之后,而娘曾说过自己更胜似祖母,能力根本就逊于姑娘,凭什么自己就要低声下气的服侍别人?! 小丫鬟已经忘了她母亲临死前的嘱咐,她受够了风雨漂泊受人冷眼的日子! 如寻常一般,小丫鬟忙忙碌碌的做着杂事,一心想着入夜之后,就可以跑到无人的地方练习,自己许久没有练习一定生疏了不少。 皇宫里面宫妃对这件事依旧是各执己见,然而就算谁最接近真相,也并没有什么用。阿婼和没事人一样到处乱逛,意外的没有多管这件事。皇后见阿婼如此听话,笑容也多了。可是阿婼并非是听话了,而是她最近觉得自己很奇怪,晚上睡觉很容易就像魂魄出窍一样。而且脑海里时不时闪过和皇后在一起的画面,那些地方熟悉而又陌生。自己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斜阳慢慢褪去了颜色,天边迅速被深蓝覆盖,阿婼吃过晚饭之后就回了房,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的闪过一些画面,突然间眼前有些恍恍惚惚,阿婼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小丫鬟趁着夜色,偷偷拿了玉箫,鬼鬼祟祟的去了乐坊楼的禁地,也是她家姑娘溺亡的地方。这片池塘深不知何许,终年长着碧绿的水草,冬天也不见枯萎。楼里的姑娘都说,那是因为池塘下面埋了一个不得好死的女人,怨气深重都影响到了池塘里面的水草。 呜呜咽咽的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在幽静的池塘旁边响起,随着微风萦绕着池塘。月光铺洒在池塘上,银波缕缕,小丫鬟娇小的身影倒映在池塘里… “哎。”小丫鬟耳边忽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带停了箫声,那声音又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四周只传来细细碎碎的水草摇动的声音。 小丫鬟胆儿大,继续心无旁骛的吹起了箫,箫声透过池水,传到了池塘的淤泥之下。淤泥旁边深陷了一具尸体,半个身子都陷入了淤泥,乌黑的发丝随着水流轻轻柔柔的飘动,活似了水草。她双手僵直,手掌紧紧握着一把水草,双目翻白,眼眶周围虽然被水浸泡,可是还是能看见丝丝缕缕的血迹。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左脸颊横跨过整张脸。这具尸体就是小丫鬟的姑娘。 姑娘的嘴里忽然冒出一串细小的泡泡。“哎” 这次声音小丫鬟听得分明,看了看四周飘飘扬扬的水草,还有平静深沉的池水,心里也有些害怕,慌慌张张的从池塘边跑开,许是跑的急切,不留神绊倒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小丫鬟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月光下,小丫鬟摔倒的地方,有一样长条条像舌头的东西印着月光,泛着铜色的光芒。 小丫鬟走了之后,原本平静的池水开始沸腾,四周的水草下面闪烁着金色光芒,但是唯独小丫鬟离开的方向,没有金芒。池水的波澜向这那道方向涌去。出水一个女人,拖着湿嗒嗒的长裙,双臂隐匿在长袖之中,远远看上去像是没有双臂一样。女子走到那块泛光的东西身边,呵呵一笑,“铜鹿舌?” 夜风带着腥味,忽然变得十分冷冽。黑暗里也隐隐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静。女子站在池水旁边,一脚把铜鹿舌踢进了水里,水底传来一声闷呼。“给我好好待在这里,要是敢趁我不再,偷偷溜出去,我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牢狱之中的男人精神有些不振,但活的还是不错的。他家中是功臣,就算犯了王法,也不是什么很大的过错。在牢狱里吃好喝好,过了这段风声紧的时候,又可以被放回家。他身上的伤也请了大夫治了,现在只需要躺在床上好生休养就是了。 牢狱里的烛火忽然被风吹灭了,男人顿时一惊,大声呼喊着狱差,可是并没有人回应。四周忽然安静异常,也是一片漆黑。头顶上漏下一束月光,男人脸上滴答着几点水滴。牢狱里面的瓦坏了么?刚才还没有光,怎么现在突然就能漏下光了呢?这是下雨了? 男人颤颤兢兢的抬头向上看。 第二日,牢头送饭过来,这才发现男人莫名其妙的死了。全身泛着青色,嘴边留着青黄的液体,头直直的往上望去,双目凸出,脸上带着诡异莫测的笑容。而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屋顶上完好无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男人虽然是犯了罪,但是罪不至死,如今死的这样莫名奇妙,他家一本折子递上了朝廷,认定了自家儿子是被歹人谋害,一定要缉拿到屡次行凶的罪犯。这件事让本来平息的事情,又开始了另一版本的流言蜚语。 小丫鬟坐在房里,听到这样的消息,想到了自家姑娘,心道姑娘十成十的是已经遇害了。小丫鬟低头拿起一朵绢花,抬头时,感觉身后有白影一闪而过。小丫鬟拿起首饰盒里的一只簪子,一步步的走到了屏风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啦,大家都要开学了吧。小妖精过几天也要去学校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保持日更。但是最多也就是隔日更,不会断更什么的,放心入坑。 嗯,还要说的是,虽然这本名字叫做宫中有鬼,并不是完全讲的是宫里头的鬼故事,宫中有鬼指的是宫里的皇后是鬼。不过一切的故事多多少少会和皇宫有联系。 这个故事大家希望是he还是be呢?小妖精最近心情有点不稳定,总想要虐故事人物,所以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你们好了。 ☆、优伶怨(四) 白色的屏风上面绣着乐伎奏乐图,其中琵琶女的部分颜色有些偏暗,好似后面站了一个人影。 “是谁?!”小丫鬟厉声喝道,紧紧的握着簪子,迅速的转到屏风后面,狠狠一刺。后面没有人,小丫鬟刺了个空。 “呵呵呵呵…”声音从上方传来,小丫鬟不禁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拖着长裙,坐在横梁上面,双腿隐藏在裙子下面,若有若无的飘飘荡荡,像一根悬梁自尽的白绫。 “你是谁?你…是人么?” “你说呢?你不是亲眼看着我死的么?现在还明知故问?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女子惨惨一笑,嘴唇咧开,露出血肉模糊的牙龈。 “鬼?!你是…鬼!”小丫鬟哭喊着尖叫。 女子飘然下来,贴着小丫鬟的身子,呵出一口冷冽刺骨的阴气,“怕什么?当初看着我被虐杀而死,你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呢,如今怕什么?难道我比那些男人还可怕么?哈哈哈哈” “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小丫鬟绷直着身体,眼泪滚滚。 “你不认识我?哼!”女子狠狠一甩,小丫鬟整个身体飞出去,撞在门上跌倒在地上。女子又很快的贴上去“你身上真暖啊,活着真好是么?” “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从小跟着母亲四处避难,前几年才到这乐坊楼当丫鬟,我真的没有见过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从来没有害过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是丫鬟?你不吹箫了?这么好的乐伎他们也舍得让你当一个丫鬟?”女子不依不饶的伸出手,抚弄小丫鬟的脖子。“如果我轻轻一用力,你的小脖子就会卡擦断了…不过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我要让你尝尽我的痛苦。” 话音一落,女子就消失不见。可是那股冷森森的寒气却不曾减弱,反而如跗骨之蛆一样伴随在身边。 皇后接到国师送过来的折子,皱着眉头,回到了宫里。琵琶安安分分的待在墙上,见皇后来了,抖抖索索,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是皇后心神不宁,压根没有注意到它。琵琶急的整个琴身的弦都在颤动,可以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如果这件事情闹得大了,必定会惊动云池镇的那些术士。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如果云池镇的术士来对付后宫的妖物,自己贸然迎敌的胜算不大。”皇后皱着眉头,坐在榻上,拖着腮看着窗外的天空。 皇城上空覆盖着一层黑气,萦绕不去的黑气中还带着血红的雾气,显然是有鬼物作祟,而且还是带着血仇来的怨灵。到底是什么蛰伏在皇城里出来了?皇城内不应该会出现怨气这么重的鬼物,看样子应该都有百来年头的老鬼了,今朝建立还不足百年,看来是前朝留下来的怨灵了。 皇后立马燃了一道符,符文一烧完便带着皇后传的口讯满皇城找国师去了。 国师此刻自然也有些心神不宁,皇后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皇后还是云池镇的术士之时,力量已是不容小觑,现在入了邪道法力应该更上一层,不过云池镇的术士坐拥治邪的宝物,正好可以克制皇后。 接到皇后的讯息,国师心里安定了,皇后不打算惊动云池镇,这便好。计划总要一步步来实行。 “陶子,起来。”国师松了口气,忽而转身,看到睡在地板上成大字形的陶子,心累的叹了口气。走到熟睡的陶子身边,手心燃起了一小簇火焰,靠近陶子。 “哇,火!”熟睡的陶子忽然坐起,惊慌的爬远了国师,顺便拍灭了衣裳上的火星子。“你干嘛呀。你知道火对于草木精灵来说多危险么!哼!” “有事情做,你去把前朝发生过的大小事件全部整理出来。尤其是命案。” 陶子有些不满,但是看着国师很正经严肃的脸,委屈的去找皇城的草木问话去了。若说在皇城内待得最久的是什么,自然是那些百来年的树木花草了,而且它们会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表述出来,并不会添油加醋。 夜幕又将来临,小丫鬟身上的寒意突然消失了,身子陡然一松。月光照在小丫鬟的身上,只见她影子里面分离出一个长长的身影,慢慢渐行渐远。 黑暗慢慢吞噬街道,花街柳巷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坚毅的在黑暗中摇晃,丝竹歌声在黑夜里喧嚣。近日的诡事并没有影响到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那个妓子的房间独独被封了。其他的一切还如往常。 花楼里的妈妈在外逢迎,忽然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穿着白色长裙,款式花纹皆是前朝之物,不过身材很窈窕。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是心里却是开了骂,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姑娘,穿了前朝的服饰在外招揽客人,这要是被人举报了,还不是天大的罪名扣下来。加上自己原本就是前朝的乐妓姑姑,这花楼里的大多都是乐妓们的后人,这要是被举报,有理也说不清了。妈妈直盯着女人,只见女人身后跟着一个神魂颠倒上了年纪的男人。 她笑着从人堆里出来,跟着男人,追上了女人。女人带着男人已经进了房间。她贴着房门,偷听着房中的动静。 “掌乐姑姑,何必在外面逗留呢,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那声音就像耳边传来一样,门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穿过木门,一把将花楼妈妈抓进了房里。 房里面的男人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拿着小刀在自己腿上刻画,嘴里还不停的喃喃自语。刺目的鲜血从衣服上滴答到了地上。 “你!你…”花楼妈妈惊恐看着女人,一时之间觉得这女人长得很熟悉。 “掌乐姑姑,你不记得我了?哈哈哈,我这些年可是每时每刻都念着你们!”女人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开始变得有些狰狞,一道道血痕显现出来。 “啊!鬼…鬼啊!你是…难道你是那个文娘?!”花楼妈妈惊恐之下,往日种种如走马观花似得在脑海里闪过,画面最后定格在当年乐坊里谣传最多一个故事。 “掌乐姑姑难道你还记得我啊,哈哈哈。” 女人阴测测的笑了,长袖一甩,白绫卷上妈妈的脖子,将她高高吊起在横梁上。 “我是前朝掌乐姑姑,但是…咳咳,我,不是害死你的…那个…掌乐大人。咳咳咳,她早就…早就死了。”花楼妈妈脖子勒的很红,脸上爆满了红色的血丝。 “我不信!我不信!你就是她!你分明就是她。你身上气息和她如出一辙,我就是再死一千遍,也不会忘记你们这些人的气息!你想骗我?!”女人声音尖锐,似嘶吼一般凶狠,梁上的白绫勒的更紧,花楼的妈妈眼珠子都开始往上翻。 “她是我的祖母…谋害你的人,是…我的祖母…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很多年了。”花楼妈妈说完这句话,梁上的白绫忽然断了,她松了口气,任由自己的身子往下坠。 女人看着莫名断裂的白绫,眼神一厉,看向屋外。花楼妈妈身子一落,顿时被分割成了许多碎块,鲜血刹那间喷溅一屋。那男人被鲜血劈头盖脸的浇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仍然专心致志的拿着小刀,刻画完了大腿,开始狠狠的斩着自己的小腿。 女人白绫一甩,直直飞向屋外,裹着一样东西,飞回了身边。裹着东西狠狠大人撞进女人的怀里。女人回头看着死相难看的花楼妈妈,呆愣了一会,才低下头,怀里是一把木琵琶。 “琵琶啊。琵琶。”女人摸着琴弦上还有血迹的琵琶,目光爱怜的摸着琵琶。 琵琶忽然从女人怀里脱身,悬在空中,飞向男人,只见那男人使劲斩不下来的小腿,已经被利落的切成了好几段。 女人走到花楼妈妈碎裂的脸面前,喃喃自语“是啊,已经过了快一百年了。她死了,他们都死了。但是做过事犯下的恶不会因此消失啊。他们的过错,你们来偿还!你们这些后人来偿还…” 女人抱着琵琶,拖曳着长裙慢吞吞的走出了花楼。夜色泛红,女人一抹苍白的身影,在这苍凉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她早就不属于这个世间!即使在诡异浓黑的夜色,也无法将她融进夜色里。 主人你的仇我来帮你报,你只要看着就好,你不需要被这些鲜血沾染了双手! 女人听到了琵琶的声音,恍然低头,“你有灵魂?”女人的目光扫到琵琶断了弦轴上,“谁弄坏了你?” 琵琶不语,只是往女人的怀里蹭了蹭。 主人我就知道你还在,我知道你没有去轮回,我知道,我终于等到你了,别再抛下我了。我现在有能力为你做事了,我现在可以帮你报仇了,别再扔下我! “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节适合在深夜看,哇哈哈哈。 小妖精晚上和朋友有约,所以就提前发上来了。 对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这几天和其他作者好友决定开两个系列,一个末世,一个系统灵异类型的。巫师可能会推后,因为小妖精其实对巫师了解也不多,想去先看看别人写的巫师,再去看古书上有没有关于巫师巫术的记载。有历史渊源写起来看起来才有感觉,对吧。 因为很喜欢这个题材,所以比较慎重,不能让你们失望啊☆、优伶怨(五) 皇后回到宫里,发现墙上的木琵琶不见了,在宫中念起了召唤咒,然而这次琵琶并无半点回应,皇后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天空中萦绕的黑气越来越淡可是夹带的红雾却越来越多,阿婼站在屋门口看着天空发愣。 “素和,皇城内的冤孽越来越重了。昨夜那厉鬼必定又害了几条人命…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皇后刚出正殿门,冷不丁听到阿婼这样的话语,有些迟疑的转过头去看阿婼。她又叫自己素和了,而且说出来的话和平常很不一样。难道她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阿婼,你…” 阿婼走到皇后身边,盯着皇后看了很久,忽然拔掉了皇后头上的珠钗。一袭乌丝披散在肩膀上,衬得肌肤雪白如玉,红唇更加鲜艳,只是脸上毫无血色。 “素和?还是皇后?明明气息同素和一模一样。可是你的脸看起来为什么这样的模糊呢?”阿婼伸出手捧着皇后的脸,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很认真的在看皇后,又好像透过皇后在看别人。 “阿婼你怎么了?你说…觉得我的脸看起来很模糊?”皇后伸出手轻轻的在阿婼眉心一点,然后一把抱起晕迷的阿婼回了房。 罢了罢了,就算外头的厉鬼再怎么闹腾,把云池镇的那帮术士闹腾出来,自己也无法顾忌它们了。只要身处这深宫,那些术士也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些天为了那把琵琶和宫外的事,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阿婼的不对劲。自己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以后能和阿婼永远生活在一起,如果阿婼出了事,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阿婼躺在床上,呼吸由均匀,渐渐变弱,然后停止了呼吸。屋内的空气骤然冷凝,阿婼闪着淡淡晶光的魂魄慢慢脱体而出,皇后见此一惊,连忙把阿婼的魂魄压制进体内,又画了一道符咒锁住想要脱体而出的魂魄。 皇后握着阿婼渐渐回暖的手,心里头十分震惊,这不是第一次看见阿婼脱体而出的魂魄,可为什么这次的魂魄和往常的一点都不一样,“竟然是无妄净琉璃魂魄,怪不得呢,怪不得百年前,他们对你的态度那样坚决。早就觉得他们鬼话连篇,没想到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素和,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空气出现了一丝波动,国师从波纹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百般不情愿的陶子。 皇后松开了握着的手,放下了床帘,并且在帘子上画了数道符咒。这才转过身看向国师,微微一点头。陶子飞快的走向前,在空中扔了一根水草,然后躲回了国师身后。 水草浮在空中,随着国师嘴里的呢喃,过往的种种回放在空中。满目的血色,甚至看着虚幻的影子都能闻道浓郁的血腥气和沉重的怨气。 皇后低下眼睛,嘴边勾起一丝鬼魅的笑容,“哈哈哈,果然人心比鬼神更可怕。既然是他们犯下的错,那就让他们来解决好了。我不打算搀和进去。国师你认为呢?” “我?我自然和你一样。不知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需要你在皇宫外布下幻境,让他们察觉不到皇宫的异样,我会在宫里布下阵法,防止一丝妖邪之气溢出,至于其他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好了,这么多年的怨气积攒,那几个自以为是的术士未必是那女鬼的对手。就让他们自食恶果好了。” 国师轻声笑了笑,心领神会的退下了。 小丫鬟这些天都不敢出门,躲在屋子里,周围贴满了在半仙那里买来的符咒。手里拿着一樽玉菩萨,警惕的看着屋外。女鬼从昨晚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屋子外面安静异常,似乎已经荒无人烟似得。难道女鬼把外面的人都杀了? 忽然小丫鬟听到了琵琶发出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恍若在耳边,小丫鬟向后退了退,企图缩进床里面,背上碰到了一个硬邦邦又冰冷的东西。小丫鬟浑身一颤,低下头,斜着眼睛偷偷向后看去。床上有一缕黑发散落在被子上,被子让这缕黑发浸湿。 被子慢慢隆起,然后不断的靠近小丫鬟。小丫鬟惊慌失措的从床上摔下来,只见被子里飞出来一把琵琶,弦轴断了半根。 小丫鬟急中生智,连忙跑到梳妆台前,翻找出自己藏起来的半根弦轴。颤抖着打开盒子,小丫鬟猛然抬头,镜子里赫然是那只女鬼的模样,正狞笑不止。 女鬼从镜子里伸出手拿过弦轴,挥手朝琵琶招了招,琵琶很听话的飞了过去。待将琵琶的弦轴接好,女鬼从镜子里慢慢走出来,看了眼床上,厉声喝到“滚出来!还要我请你么?!”说罢手臂一挥,白绫便飞过去,揪着那缕黑发狠狠拖出了一只女鬼。 “姑娘!”小丫鬟已经吓得双腿瘫软在地上,看见刚才自己坐过的地方拖出来一只女鬼,而且还是自己失踪很久的姑娘。 “你弄坏了我的琵琶?!”女鬼挥手一甩,白绫狠狠抽打在湿透的女鬼身上,冒出一股十分难闻的烟。小丫鬟看着疯狂抽打自家姑娘的女鬼,每抽一下姑娘就颤抖一下,连一丝哭叫都没有发出来,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爽快。 女鬼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小丫鬟,眼里透出意料之中的意思,“你果然不愧是她的后代,都很喜欢看人被凌虐是么?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谁让我曾经那么喜欢她呢。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小丫鬟白着脸,瘫软在地上,心中无比怨恨起自己的母亲和祖母甚至祖母的母亲。不知道是谁惹了这只厉鬼,让自己来承担这疯女鬼的抱负! 花楼里死去的妈妈和男人并没有被人发现,因为花楼关门不开了,里面空无一人,所有的妓子都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与此同时乐坊楼里也是安静异常,不过乐坊楼里人很多,只不过都不会说话。 每个人低垂着头颅,依次围着池塘有序的站好,一动不动。花楼里的妈妈也在这些人之中,被分割的身体又被缝合好了。这些人站的位置,从地上刺出一根根丝弦,把这些人牢牢钉在地上。 池水慢慢的涌出池塘,流到了岸边,渐渐现出底下的淤泥,还有陷在淤泥里的尸体。此时那尸体已经泡烂了。 皇宫里,皇后拿着在云洞山得来的木雕,坐在阿婼床边。自己的符咒已经快要压制不住时时想要脱离身体的魂魄。她当时为什么会留下这个木雕?难道里面说了什么秘密?她到底对阿婼的魂魄做了什么? 皇后不停的回想当时她对自己说的话,云洞山灵气充裕,可以保持尸身不腐,灵魂不散…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对劲。灵气能保持灵魂不散倒是真的,但是尸身不腐…这个就说不准了。 “阿婼,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婼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这个故事结束,就开启新的卷标——合浦珠还。 阿婼以前的记忆要回来了,甚至会带着更久远的记忆和秘密回来。 敬请期待哟,关注宫中有鬼,溪妖(小妖精)出品,后宫灵异志怪故事。 ☆、优伶怨(六) 皇后再一次向阿婼的身体布下数道符咒,但仍然抑制不了想要脱离的魂魄,符咒的效力随着阿婼魂魄一次次的撞击越来越弱,无奈皇后只好拿出了从长公主身上得来的潜英石,一枚镇在眉心,一枚镇在丹田,才堪堪让阿婼的魂魄安静下来。 在这难得喘息的时间里,皇后拿出木雕仔细研究。木雕十分精致,上面刻着两张面容不同的小人。皇后脑海里不断的寻找关于她的记忆,可叹当时对她关注不多,只知道她是傩巫之女。至于她为何会帮助阿婼,为了让阿婼活过来,甘愿离开云池镇的动机也不甚清楚。 傩巫?是个什么样的巫师呢?皇后不住的摩挲着木雕,一筹莫展。 不知不觉,萧瑟的凉风吹起,夜色已经代替了暮色…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团凝聚不散的红雾下,配上漆黑的夜色,妖艳非常。城门上立着衣袂翩翩的国师,他看着月坊楼的方向,登高可望远,他正好目睹了女人抱着琵琶开始新一轮的虐杀。 每死一个人,天上的红雾就重一分,同样在观看天象的不止他一个人。云池镇祭台上也有人在看,那人白须冉冉,身边站着两个面带异色的男人。 “京中有邪祟作乱,天下恐怕要乱了。此祸修为甚高,积怨颇深,真是冤孽啊…”白须老头远望天边,一边叹气说。 他身边的两个人在他背后相视一笑,连忙站出来说“白长老,让我们兄弟二人去解决这次祸患吧!” “你们?有把握么?这次的祸患可是极凶,可能稍有不慎便会送了性命。你们想清楚了?” “能为天下苍生牺牲,是我们的福气,死后也能谋一功德,何乐而不为?”兄弟俩铁了心要去收服祸患,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坚定,如果细看还能发现他们眼中坚定下掩盖了一层欣喜和渴望。 女人用白绫拖着一个干瘦的男人慢慢的走到了湖边,男人还没有失去神智,心中暗想自己不知是得罪了谁,受了这份罪。同时又觉得女人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顶多是吓吓自己。可是当他看到池边钉死的女人之后,终于开始怕了。 “你是…”话还没说出口,舌头已经断成了几截,男人捂着嘴,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男人同样被钉在了池塘旁边,不过他还没死,琵琶听话的每隔一盏茶时间就割他一块肉,因为男人十分惊恐,肌肉收缩,一割下去,血也流不出,净流些黄水。 琵琶一边割着男人,一边不停的转过身子看向女人离开的方向。上一次主人也是这样放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琵琶有些心急,有些忐忑不安。它知道杀了很多人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万一主人已经遇到了那群坏蛋了,该怎么办?通知皇后?不行,自己违背了诺言,一声不吭的离开还帮助主人杀了这么多人,皇后一定放弃自己了。 随着琵琶越来越担心,下手也没了轻重,一不留神就把男人的半个脑袋给削了下来。 哎呀,遭了,弄坏了他,赶快把他缝起来。 空气传来淡淡的纸符味道,琵琶闻不到味道,但是天生的妖性让它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琵琶停下缝合的动作,四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她再一次回到男人身边时,上方忽然空气涌动。 琵琶机敏的闪身藏匿在水草丛中,只见上方落下四只乌黑的鸟,每两只托着一个人。那两人面容熟悉,竟然还是当年的那两个人! 黑暗中出现了一抹白影,行走缓慢从容,长裙拖地。琵琶一眼就认出了主人,见主人似乎还没有发现这两个人,它突然冲出水草,直接迎上两人。 两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忽然被袭击,反应极快的捏了个法诀,琵琶一心想让主人发现异常,并没有闪躲,法诀打在琵琶身上,划出一道裂痕,琴弦因此震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女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琵琶刚想松口气,可是连绵不断的法诀向自己打过来,琵琶躲的十分吃力。 “不是那个女人!这是哪来的东西?” “我刚才感觉到那女人的气息了,她一定就在附近,速战速决!”说罢,两人很有默契的围堵了琵琶左右方,并掐出一个电光闪烁的法诀。 法诀一出,琵琶四周形成了一个细丝围绕而成的闪电牢笼,并且闪电不断的向琵琶缩拢。 他们果然还是要对主人不利,自己现在还不能死!自己要保护主人!自己绝不会再让主人独自面对! 池塘旁边的人,身上的丝弦忽然抽出,刹那间把这些女人绞碎成泥。鲜血四溅,伴随着那些灵魂凄厉的惨叫,女人们的灵魂同样被分割成破碎的一片片,慢慢化成红雾升向空中。四溅的鲜血破除了那两人的法术。 但是这时空中的红雾似乎到了一个临界点,隐隐有下坠的趋势,突然红雾中心出现了一个漩涡。琵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手,狠狠抓住想要把自己拖出这个空间似的。 皇后坐在阿婼床边一边盯着阿婼的异动,一边翻看着泛黄的古籍,有些甚至还是破损的竹简。突然阿婼的身子消失在床上,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皇后呆呆的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床,伸手撩开了床帘,里面真的没有阿婼了,阿婼真的不见了。 皇后失神的扶着桌子,红着眼睛一把将那些古籍全部甩翻在地上,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察觉到阿婼的异常,为什么不早一点查清木雕的含义。 “娘娘,祭司大人她…”阿喜急匆匆的跑进屋子,正好看到皇后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样。 “娘娘,祭司大人飘在院子里放光呢!您快去看看,可吓人了,天上的虐杀怨气全部涌进了祭司大人的身体。” 皇后猛然抬起头,“你说什么?她在院子里?”说罢屋里已经没有了皇后的影子。 浓黑的夜色中间是一团像蘑菇一样的红色漩涡,漩涡中心不断流出怨气。阿婼飘在空中,睁着双眼,眼眶周围浮现着流动的红色花纹。脸上是皇后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肃穆严厉又哀怜。怨气源源不断的流进阿婼的身体,这具破败的身体再也容纳不了阿婼的灵魂,从空中落下。皇后连忙上前接住坠落的身体。 阿婼的灵魂吞噬了这些怨气之后,原本暗淡的光芒,陡然闪动,似清晨露珠折射出太阳的光芒一样。当怨气完全被吸收,皇后这才看清楚阿婼真实的魂魄。阿婼的魂魄不似常人一般透明如烟雾般虚无,而是晶莹剔透,内里闪动着点点星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到了学校,忙活了好久,累得不行,下午打开电脑想码字,然后很悲催的发现竟然连不上网,只好用手机码了,竟然码着码着睡着了… 以后更新时间可能都会是晚上九十点左右,这学期课还挺多的,所以只能晚上码字啦… 还有就是中元节的歌已经出来啦,哦呵呵呵,不过早已经过了中元节,那就当作是写给优伶怨这个故事的歌吧… 这个故事尾章应该会把歌曲链接贴出来,大家要是想听可以戳链接哦,词不是小妖精写的,不过歌是小妖精唱的(别嫌弃小妖精的破锣嗓子嘤嘤嘤) ☆、优伶怨(尾) 怨气吸尽阿婼的魂魄依然飘在空中,闪闪发亮,内里光华流动,依稀出现了一样东西。是一把木琵琶。 皇后呆愣的看着这一切,木琵琶进入阿婼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一点点化成了泛着绿光的碎片。 “我不想死,我不想灰飞烟灭,我要陪主人,我要去救她,我要…”琵琶不断的在阿婼身体里挣扎,越挣扎身上的木片消散的越快。 “虐杀凡人,为虎作伥,虽事出有因,但罪孽深重,当堕绮罗流川,洗尽罪孽方可轮回!”阿婼双目低垂,脸上带着肃穆的神情,十分轻淡的宣告了琵琶的罪名,魂魄内里的星芒渐渐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将琵琶吸入其内。琵琶消失后,阿婼魂魄的光芒渐弱,然后回到了身体里。 皇后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安。琵琶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自己是清楚的,可明明错误不在它身上,而是那两个术士犯下的孽。即使这样也要受罚么?而且这些话从阿婼的嘴里说出来,莫名的让自己有些心颤,皇后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以后阿婼也会这样不留情的把自己打入绮罗流川?皇后不敢再细想,连忙抱着阿婼的身体,回了房。 “阿婼,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到云池镇来?”皇后握着阿婼的手,看着在床上昏睡十分安静的阿婼。 两个术士一路追寻着女人的气息,到了一户死气沉沉的大宅里,里面空无一人,隐约传来女人忽高忽低的歌声还伴着哀怨清脆的琵琶声。术士相视一眼,谨慎的慢慢靠近那歌声的源头。 黑暗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屋顶,抱着一把琵琶幽幽的弹拨,嘴里呆滞的一张一合。那女人身上没有丝毫鬼气,显然是个人。忽然鬼气从乐坊楼传来,两个术士转身离开了大宅。 “呵呵呵呵,最后一个了。你是最后一个。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我的小琵琶不见了,答应永远陪着我的小琵琶也不见了…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白衣女人的脸竟然是那个小丫鬟,她坐在屋顶上,双腿晃荡摇摆,眼神空洞。 小丫鬟被女人上了身,女人并不打算用酷刑折磨她,而是换了一个方式。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应该让她也体会一番才是。小丫鬟沉浸在幻象中,自己成了那个乐坊里的琵琶手文娘。 从一开始的默默无名,到后来遇到那个人,自己那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学童,而她的箫声已经名满京城,出落得十分美丽动人,随意的往那一站,都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自己开始想如果能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术士追着鬼气又回到了池塘边,才发现这只女鬼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女鬼。术士拿出炼魂幡收了女鬼,准备离开时。那只女鬼已经来了,拖着长裙款款而来,乌黑的发随风飘扬,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凄厉。 术士上下打量了女鬼,“亥时出生亥时惨死的女鬼果然与众不同,才镇压了近一百年,身上的怨气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若是收进了炼魂幡里,我们的实力一定会进入云池镇嫡传排名里面,到时候就不用再煞费苦心的寻找新鲜的血肉来滋养这具身体,而是直接可以得到不老丹。” 女鬼抬起头,对着术士轻轻一笑,她的仇已经报完了,答应陪着自己的琵琶也消失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人世呢?女鬼看着周围全是碎裂的血肉,还有遗留的术法,提起裙摆举身赴了池塘。小琵琶,让我留在这人世的最后一刻,为你报仇吧。 术士惊呆,看着女鬼自己散去了一身的怨气投入了池水,她是要做什么?!术士捏决阻止,然而池水周围的血泥挡住了法术,护着女鬼投入池水。 轻飘飘的身体投入池塘,乌黑的池水顿时起了红色的泡沫,一层层的池水带着淤泥向四周退开,淤泥退开露出了地下累累的尸骨。术士惊,难怪女鬼怨气这么重,原来这里不仅是阴眼还是积尸地,那么之前用在女鬼身上的术法也同时影响了这下面的尸骨!术士越想越惊心,会被扔在这里的尸骨,必然也不是好死。那么…她们也和女鬼一样一遍一遍的经历自己死前最痛苦的事情?! 女鬼用满身的怨气投喂了这些怨鬼,那么…术士忍不住看了看天空,红雾已经散尽,说明什么?说明这里一定有会吞噬怨气的厉害东西存在,而这些怨鬼一直不出来,是聪明的在躲避那个厉害的东西。现在女鬼用怨气逼她们出来,首当其害的一定是自己。 术士想到这里,立刻唤回之前的乌鸟,准备即刻逃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怨鬼吃了这些怨气,来势汹汹的拖住了两个术士,一口一口的撕扯着两个术士的血肉和灵魂。两个术士很快就被这些上百的怨鬼吞吃,他们的炼魂幡也掉落在地上,人死法术也失去作用,炼魂幡里放出成千上万的冤魂。 原本干净的天空又开始聚集一团团浓重的红雾,隐约可见模糊的漩涡。 皇后心里无比惶恐,脸上却不流露任何感情,有些失神的握着阿婼的手。忽然掌心的手挣脱了自己,身体直直飞出了房门,飘在空中。 “又是一波怨气。阿婼,你吃了这么多怨气,会不会想起我呢?” 阿婼又判处了一批人,然后进入了昏睡状态。皇后看到了云池镇的那两个术士,却没看到那只女鬼。想到小琵琶对她的深恋,皇后叹了口气,抱着阿婼回了房。然后拿出了铜铃,系在腰间,一步一呼唤,渐渐地听到了一声很微弱的回应。 “文娘,你来了。”皇后停住了步伐,站在院子中心,她身后跟着一个影子极其模糊的女鬼。 “你是谁?为何招我?”女鬼神情恹恹。 “你散去了怨气?是为了小琵琶么?”皇后看着女鬼,忽然有种看到自己结局的感觉。 “生无可恋,死亦无恋,小琵琶也不在了…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她为了你,犯下了罪行,被流放到了绮罗流川。” “那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堪比炼狱的地方。”皇后叹了口气。 “我可以去么?” “不行,只有被判处的人才能进去,到了刑满才会被放回到忘川重新投胎。你或许可以去忘川等她,不过可能会很久很久。” “哦,这样啊。我怎么样去忘川?” 皇后双手虚空一划,空间裂开,女鬼的身影飘向了裂缝,院子有一颗树上飘下来一点绿光附到了女鬼身上。 待女鬼的身影彻底消失,皇后轻叹一声,“我到底还是没忍心告诉你。你的仇在百年前就已经报了,你的怨恨是被那两个术士用术法无限循环惨死之时形成的。小琵琶没有让你动手,是因为你这次的杀孽,不再是以前的果报了。它宁愿自己背负这些怨恨,也不愿你再受到伤害。它早就知道你出来一定会被怨恨冲昏头脑,杀了那些人的后代,于是替你动手了。” 屋顶上的小丫鬟已经疯了,流着眼泪,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文娘,为了帮爱人脱身,自己代替了她去应付那些人的玩弄,没想到这一去竟然送了命,而自己那么爱的人竟然也在,而且还看着自己被玩弄,最后断气,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时看戏的眼神,好恨啊。好恨! 小丫鬟纵身一扑,跳下了屋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妖精的歌出来鸟:莫忘此生。:☆、蛟龙井(一) 皇后坐在阿婼的床边,屋外的蝉鸣已经少了很多,吹来的风也带着一丝丝清凉。阿婼你到底有几个身份?真希望你永远只是那个依赖我的小师妹该多好。你会不会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然后把我彻底遗忘? 皇后越想越觉得心惊,如果阿婼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地方,那么自己该怎么办?经过这么多年的煎熬,或许已经不是阿婼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她了吧。 阿婼转了转眼珠,睫毛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皇后知道阿婼醒了,但是心里藏着事竟然也不敢主动去叫醒她。而是谨慎的盯着阿婼的脸,被那直勾勾的目光盯的不自在的阿婼实在受不了,忽然坐起。 “素和!”阿婼红着脸,有些大声的叫了一句。 皇后被这一喊,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了阿婼,“为什么忽然叫我素和?” “忽然?你不是一直都叫素和么?还有你的脸怎么了呀?怎么模模糊糊的?”阿婼看着素和握着自己的手,心里忽然有些骚动,刚才自己不想起来就是因为素和握着自己的手,没想到她现在也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我是谁?阿婼,你说我是谁?” 皇后看着阿婼心中忐忑,难道阿婼没有忘记自己,反而把之前失去的记忆想起来了? “你不就是皇后么?”阿婼有些不明所以,皇后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皇后原本期待的目光渐渐黯淡,勉强的一笑,“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叫素和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是么?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说你是关虚道长的徒弟,叫素和啊。而且我不是一直都叫你素和的么?而且我怎么觉得你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对哦你是不是换了很多次名字?” 阿婼挠了挠头,看着皇后有些不大确定的回问。 阿婼的回答还是让皇后有些开心的,虽然阿婼没有把所有的事情记起来,但是至少还记得一部分。不过自己从来没有改过什么名字,为什么阿婼这样问?难道…不,不会的。皇后打断了自己越想越不好的猜想,阿婼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这张脸。 “素和 ”阿婼见皇后发呆,轻轻的叫了一声,随即看到了皇后手上的小木雕。惊讶的叫道“素和,你怎么会有傩巫面具?” “你认识这个?”皇后把小木雕递给阿婼。 “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素和,你这个傩巫面具好厉害啊。竟然有一百二十多张傩巫脸 。不过这些脸有点奇怪。素和你看。”阿婼举起小木雕,对着烛光,上下翻动,原本的两张脸,在不同角度呈现出不同的人脸。但是人脸的表情都十分奇怪,不管从哪里看,眼睛都斜着看向一处。 皇后举起小木雕,木雕上的一张女人脸,忽然睁开了眼睛,怒目张嘴无声的说了几句话。随后这张脸的眼睛忽然放大,怒视了皇后一眼,皇后被女人脸上发出的光芒激荡的后退,然后摇摇欲坠的倒下。 “素和!”阿婼忙跑过去扶住皇后,可是随即一看,却是放开也不是不放开也不是。因为接住的人,身子穿着皇后的衣裳,可是却没有脸,整张脸皮都像被人狠狠割下来一样,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这是小木雕里面的女人脸忽然从木雕里面跑出来,附在皇后脸上。渐渐的融为了一体,皇后的脸开始变化,失去了往日的艳光夺目,变成一张刻板端正的女人脸。 “素和?” “阿婼,我在这里。”皇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阿婼的身后。 阿婼一转身,便看到皇后一身暗红色衣裳,头上簪了一只白玉扁方,黑发如瀑,淡淡笑着站在自己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忽然就…” “素和是关虚的徒弟,又怎么可能是一国皇后呢?真正的皇后在你下山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也是那个时候从封印里出来的。那时感受到了皇后与我相似的深重怨气,便占了她的身体,以便日后的谋划。” “你为什么需要占用她的身体?你自己的身体呢?” 素和忽然看着阿婼不再言语。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阿婼看着素和,这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素和,最素简的衣裳也能穿出华贵的气质。 “我当时占用皇后的身体时,她已经割了自己的脸作为咒术,只是我进了她的身体,才压制住了咒术。所以你看我时,才觉得我的脸模糊,因为这具身体本来就没有脸。现在她利用傩巫让咒术重新复苏,还把我弹出了她的身体。我已经不能再附上她的身体了。” “啊?那现在怎么办?一国皇后总不能是只无脸鬼吧。”阿婼看着地上的皇后,有些苦恼的看着素和,见素和脸色苍白,便跑到素和身边轻轻抱住素和。“素和,你很冷么?” “不冷,你觉得我冷,是因为我不是活人。”素和伸出准备回抱住阿婼,可是手伸到一半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下了手,任由阿婼不老实的将脸埋在自己胸口。 “你真的没有心跳了呢,素和。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还能继续待在皇宫么?”阿婼抬起头看了素和一会,觉得仰着头累,又埋进了素和的胸前。 “你喜欢皇宫么?”素和看着阿婼的动作,有些好笑,想起了以前阿婼也是这样一点都不忌讳的和自己亲近。 “喜欢啊,吃好穿好住好,还有好多美人看,当然喜欢。”阿婼用脸不停的在皇后衣裳上摩擦摩擦,凉丝丝又滑溜溜还软绵绵的,真舒服。 “既然这样啊,那我们出宫吧。”皇后弯了弯眼睛,摸了摸阿婼的头顶。 阿婼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不会如我的意。” “皇后的事情要快点解决才是,不然会带来很多麻烦。她的仇人在宫外,我们把她带出宫,去找她的仇人,然后再回到宫里来。总不能放着她在外面胡乱寻仇吧。” 素和说着拉开抱着自己不放手的阿婼,走到皇后身边,伸出手指点上了皇后的额心。 “我之前说过会帮你报仇,自然会遵守约定。你的仇人在宫外,你是要和我们出宫报仇,还是想自己漫无目的的寻仇?” 皇后的脸又重新脱离,漂浮在空中,形成一张虚无的面孔,直勾勾的盯着素和。“我把身体给你,你带我出宫。只要我报了仇,身体你还可以用。” “好,就这么说定了。”素和说完,突然消失不见,地上皇后的脸又重新变回了素和的脸。 ☆、蛟龙井(二) 第二日,国师突然出现在皇后宫中,密谋了很久才回去。之后皇后突然宣布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去宫外的行宫静养一段时间,顺便带走了祭司大人,宫中只留下了阿喜和欢儿。宫中的鬼魅妖物妃子们一时之间高兴的简直就要开宴会庆祝一番了,不过碍于皇后还没有出宫,各自都按捺住兴奋等待皇后离宫。 不过妖物们都十分狡猾谨慎,害怕皇后是趁此机会考验她们是不是老实安分,对此消息半信半疑。厉害一点的妖物为了求证消息的真假,届时就直接登门拜访了。 阿婼坐在皇后身边,一颗一颗吃着皇后给自己剥好的花生,一边看着在宫门外犹豫徘徊的妃子们,心里盘算着外面那群妖物们什么时候进来。 没有等多久,终于她们还是进来了。 看着宫妃们手里提着许许多多精致的盒子,阿婼心想这些妖物还真懂人情世故,知道上门拜访是要送礼物的。 “皇后娘娘,听说您要去宫外玩耍?”宫妃们问道。 皇后笑而不语,并不作答。 “娘娘你这一去多久回来?” 阿婼本以为皇后悔继续做高深状,可是这时皇后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好似真的在思考一样说道“或许不日就归,也或许…都说不准呀,如果有意思就多待一会,如果没意思那就早早回来找你们。说不定会在宫外给你们带几个姐妹回来作伴也不一定,反正宫中不是还有几位妃子寿数要到了么。” 妖物宫妃们确定了皇后出宫是真的,喜不自胜,也不想再待下去,送了礼物就纷纷要离开。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自由些,但是记住这宫里头还是有活人的。切莫吓坏了她们。还有徐昭容那厮给我盯着点,要是宫里头出了什么幺蛾子,我回来后是直接找你们哦。” 这话一出,本来欢欢喜喜的妖物顿时又愁苦着脸出宫了。 宫妃一离开,阿婼就打开了她们送来的盒子,不知道妖怪鬼魅会送什么礼物呢。盒子移开,阿婼立即被闪花了眼,盒子都是一些宝石玉器。还有一盒东珠,各个圆润,阿婼看了不由得想起了前阵子的珍珠头,立马关起来放到一旁。 “妖怪们家底很足啊。这么多珠宝,而且看起来成色很好的样子呢。这下出宫不怕条件艰苦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我们可以舒舒服服的去民间体察民情啦。素和,把这些都带走吧。”阿婼抱着盒子,笑眯眯的跑到皇后身边。 皇后瞄了一眼盒子,走到东珠盒子旁边,拿起来说“这个怎么不带走,你不是很喜欢珍珠么?” 还没等阿婼回答,皇后手指一勾,阿婼的腰带就到了皇后的手里,阿婼提拉着裙子大叫,“素和学坏了…” 皇后如沐春风般的笑了,在腰带上划了一道口子,将一盒东珠倒进了腰带里,双手一抚,腰带立刻平平整整,根本看不出里面装了珍珠。 “你不会是要我系这条腰带吧?我不要。”阿婼嘟着嘴跑开,还没到门口,就撞到了忽然出现的皇后怀里。一个晃神,腰带已经被系上了。 皇后出宫静养的事情只在宫内传开了,朝中并无人知道甚至连皇帝也不知道。有了国师之后,朝中的事宜都交给了国师,皇帝平日里就出来上个朝,就不见人影。 阿喜和欢儿站在凤仪宫,提着两个看起来十分轻便的包裹,有些不舍的把皇后和阿婼送出了宫门。妖物们虽然没有出现,但也都暗中关注着皇后的动向。 阿婼换下了那一身华丽的祭司服,穿上了十分鲜嫩的柳黄色,将头发梳成了两条大辫子,搭在胸前,问道“素和,我这样打扮像不像单纯的邻家小妹妹呀。” 皇后笑着说“单纯是单纯,不过不是邻家小妹,是邻家大妹。” 两人出了皇宫的大门,本来是打算直接出皇城,奔向皇后仇人所在地江南,可是阿婼非说来皇城这么久还没有吃过皇城有名的点心,就拉着素和在皇城内逛了一圈,边吃边玩,等到兴致完了,已经天黑了。只好找了家客栈住着。 半夜里素和的魂魄突然又离开了身体,那皇后见着素和两人一路游玩吃喝,看起来并没有很大心思帮自己复仇,半夜子时阴气一胜,皇后又借着傩巫的力量夺回了身体。 感觉到身边空气变冷,阿婼立刻睁开了眼睛,发现素和悠然的飘在自己床上。“你怎么又被排斥出来了?那么一个小小的鬼魂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她借了那个傩巫木雕的力量,而且这又是她的身体,自然会帮助她。阿婼你知道傩巫木雕法术的来历么?我觉得它的力量十分诡异。” 阿婼失神的望着素和,脑海里闪过一段段破碎的记忆,“我或许知道怎么把它的力量封印起来。” 门外的皇后推门走了进来,见阿婼和素和两人一副悠然自得,夜谈闲话的模样,顿时激动起来“你们到底帮不帮本宫报仇?你这只女鬼还想不想得到本宫的身体?!”皇后气势逼人。 素和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然后笑道“其实你的身体我也没那么在乎。毕竟我就算用了别人的身体,脸依旧是我的脸,身体本来就不重要。要不是你的怨气和我相近,我会稀罕你这具残败的身子?”素和脾气也不是那么好的,皇后一次不安分,她可以接受,但是这样多次把自己从身体里面弄出来,还用身体来威胁自己,素和不高兴了。 皇后见素和这样一说,转身就要离开,才到门口,素和又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是要知道你的仇人在江南,离京都多远想必你比我们还要清楚,你确定自己能让这具尸体保持这么长时间不腐么?”话音刚落,素和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己能让尸体保持这么久不腐烂,是因为自己身上有来自妖魔道的阴气和怨气。那么阿婼的身体是不是也和自己是一样的情况呢? 皇后想了想还是把身体还给了素和,自己乖乖的回到了傩巫面具里面,刚回到面具里,阿婼从床上下来,拿起了木雕对着它轻轻念了一段细碎的咒语,然后吹了一口气。顿时木雕身上的脸又恢复成了以前的两张脸。 小木雕震了一下,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皇后啊,你老实点待在木雕里面,到了江南,我们自然会把你放出来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我们绝对不拦着你。” 素和回到了皇后的身体里,从地上爬起来。大大方方的睡到了阿婼的床上躺好,见阿婼还在发呆,便挥了挥手招阿婼上来。 “我们不是定了两间房么?你到我这里睡会不会有点浪费?”阿婼刚躺好,忽然转过头睁着水润润的眼睛问素和。 “咱们钱多,怕什么。我们包下一间客栈就睡一间房都可以。要不然把绿脂她们放出来睡我那一间房?” “好啊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故事背景都会在宫外,等到尾卷才会回到宫里哦。阿婼的记忆会随着一些小故事慢慢找回来,这个故事算是一个引子吧。 这个故事会揭秘皇后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剩下灵魂啦。 刚开学事情比较多,而且这学期课程也多,小妖精还要为将来的考试做长跑准备…所以更新不像暑假那么勤快啦,大家请见谅(╯3╰) 回复也不会很及时,不过只要更新就会回复上一次没看到的留言哟提前发咯,有木有很惊喜? ☆、蛟龙井(三) 或许是昨晚抱着素和睡的很满意,第二日阿婼善解人意的主动要求启程。为了以后行路方便,顺便显摆一下自己十分有钱,阿婼拿着素和的钱买了一辆红漆马车,殷勤的布置好里面的设置,阿婼和素和上了马车。而绿脂和碧蔻也从房里出来,坐在马车上赶车。 此刻正是夏日的尾巴,早晨清露寒凉,而午时炎热。四周的青葱树木显翠微,阿婼打开车窗,躺在素和腿上闭目养神,享受着清风拂面的轻柔。 而素和拿着梳子,轻柔的为阿婼篦头发,白玉般的双手拿着殷红的梳子,轻巧的穿梭在乌黑的发丝里,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行走了不过片刻,窗外飘进来一丝冰凉,落在阿婼的脸上,起初冰凉然后脸上就开始有些灼热的疼痛。鼻间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随着马车行进的越久,飘进来的雨丝也越来越多,这种难闻的味道也越来越明显。 “素和,你闻到这股味儿了没。”阿婼坐起来,将窗户关好,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痒,伸手去抓时,被素和拦住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6节 “怎么了?素和?”阿婼有些不解。 素和一脸平静的看着阿婼“没什么,起了疹子,别用手去挠。我给你上药。”说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小盒药膏,打开盒子清香扑鼻,盒子里的药膏是浅淡的粉色,轻轻涂在脸上,那种瘙痒和灼热立刻减弱。 “素和,是不是这里的雨水有问题呀。绿脂她们俩在外面会不会…?” “不用担心,她们的身体是我用木石变出来的,不会被这雨水侵蚀。” “素和大人,外面有一群凡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绿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喧嚣声,外面似乎簇拥了不少的人。 阿婼正要开门查看,素和一挥手,门虽未开,但是外面的情景却完整的展现在眼前。 马车外面簇拥着很多衣裳褴褛的凡人,并且多是老人小孩和瘦骨嶙峋的夫人。城镇看起来很荒凉破败,四处都是门户大开,像是遭了盗贼。城镇的长街隐约可以看到森森白骨,不是自然风化而成,倒像是被吃过之后吐出来的骨头。 “他们想干什么?”阿婼见此情景,心中有些发凉便靠着素和问。 “许是饿极了,好不容易看到有生人来,想抢夺食物吧。也或许是饿极了,想吃掉我们。”素和一脸平静,脸上看不出惊咤。 阿婼靠在素和身上,脑海里那些破碎的记忆又汹涌而来,这回阿婼对这些记忆有些抵触,似乎十分不愿意想起。忍着脑海里喷涌而出的杂乱信息靠在素和身上。 素和见状因为阿婼是害怕,便伸出手搂着阿婼,轻声道“别害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一分一毫。” “啊!”马车外传来碧蔻的一声痛呼,“素和大人,他们疯了,他们胡乱咬人!” 素和交代阿婼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自己把腰带抽下来,拿在手里,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那些饿疯了的人,他们的眼里早就看不见人类了,所有会跑会跳的活物,在他们眼中那都是可以饱腹的食物。素和回头交代绿脂两人看好马车,保护好里面的阿婼。 素和挥手,柔软的腰带似一条灵活的长蛇,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闪电,横扫过这群眼睛里只有吃的人。或许已经不能把他们称作人了。 他们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退后了几步,复而又一齐用上来。素和眯了眯眼,手上的动作不再留情,竟也抽出了一条道路来。素和一边在前边开路,马车一边跟在后面缓慢的行进。这样的地方竟然会出现在一个王朝盛世的时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一路走到了县令府,县令的府宅门还是好的,只不过门前的血迹累累,早已干结成块。素和狠狠的踹开门,立刻一把锋利的刀刃向自己刺过来。素和敏捷的后仰转身躲过。 那人似乎发现素和穿着干净整洁,不用于外面那些人,便收起了兵刃。 “你是何人?”那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身体十分壮硕,下颌稀稀疏疏的布着一些胡须,看起来不像官员,像个樵夫。 “你们又是什么人?”那人正想好好盘问,可是身后传来那些人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赶紧把素和一行人连同马车一起拉进了门,然后关上门。手里握着兵刃,警惕的守在门口。 那些人似乎很害怕这个宅子,徘徊了一会,就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怎么了?”阿婼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那长相粗糙的大汉一脸痴迷的看着素和,皱了皱眉头,扑到了素和怀里蹭蹭,表示自己的拥有权,还十分不善的瞪了一眼大汉。 大汉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并没有深究,而是一脸警惕的趴在门边听外边的风声。待到外边的动静渐小,才开始带着素和一行人往里走,一边走眼神还十分垂涎的扫了扫素和。 “我们这儿啊,原本叫做困龙镇,据说千年以前这里总是大旱不雨,后来遇到一个厉害的道长,他说我们地下藏着一条欲化龙的蛟。蛟龙喜欢翻云作雨,因为这条蛟,所以附近的龙都不敢靠近,所以这里才久旱不雨。那道长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后来我们这雨水忽然丰润了。 可是近年来,这些甘甜的雨水突然变成了淡黄色,而且还有股子腐臭味,我们这儿的田地被这雨水一淋,就再也长不出粮食来了,可是杂草却能活下来。大家一开始是吃树根树皮,后来就开始易子而食,小孩子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吃女人。那些能逃出去的,都带着家人离开了这里,剩下的都是一些舍不得家园的人。没了吃食,他们也开始互相吃自己。刚才你看到的那群人都是经过无数次生死相残之后,留下来的疯子。” “这里已经没有正常人了么?”阿婼把素和护到身后,一本正经的问那樵夫。素和被阿婼的动作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也注意到了樵夫的不大对劲,只不过天生比较警觉的她,选择装聋作哑好让这樵夫对自己掉以轻心。 “有。就在这里。我们每天都派不同的人守门。大家都躲起来了。”大汉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素和。 “这里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有一段日子了。为什么没有把消息传去朝廷呢?我听说京城的国师大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京中注意到这里,应该会让国师来处理。这里也不至于变成这样。”素和跟着大汉,一边指挥着绿脂把马车牵到角落里系好。 大汉一听素和的话,眼神一紧,连忙问“你们是京里儿来的?” 素和莞尔一笑道“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哪里去的了京城。” 大汉眼里的警惕稍松,可是仍然不放心,于是继续追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要去江南寻亲,碰巧路过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困龙镇里面有什么秘密嘞~☆、蛟龙井(四) 听到寻亲二字,大汉眼里的防备明显少了很多,而且突然变得十分热情。亲自带着素和她们去了县令府的后院,安排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房子给她们暂住。然后就退下来,说什么要禀报这里的头头,看能不能派人护着素和她们安全离开。 护是自然不需要他们这些凡人护的,只是素和自从知道了阿婼能够审判灵魂之后,想到自己以前做过的恶事,害怕有一天会以那样的方式来面对阿婼,所以想做些好事来弥补以前犯下的罪过。这里的情况有些诡异,一定有什么被掩盖在这荒凉的小镇里。 房子里的物件都被损坏的很严重,看上去就像被强盗抢劫了一样。地上乱糟糟的,灰尘之下有着点点血迹,血迹旁边还滞留着已经结成块的灰扑扑的东西。素和走近床边,原本华丽光滑的丝绸床褥褶皱不堪,上面也有着点点血迹,旁边也有结块的东西,颜色比地上的要浅,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乳白色。 “这里真是脏啊,素和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么?还不如睡在马车上呢。”阿婼一走进屋子,一股骚臭扑鼻而来,复而又看了看这屋里杂乱的样子,捂着鼻子走到素和身边。 “那就睡在马车上吧。不过,在去马车上我们还得做一件事。”素和从阿婼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黑木,将黑发系在木头上,张口轻轻念动咒语,手中的黑木扭动着变化成了阿婼的模样。 接着又做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木头人,吩咐绿脂的碧蔻和木头人们待在这间房里。就拉着阿婼明目张胆的穿过后院来到了马车停放的角落,上了马车之后,素和忽然闭着眼睛,临空画起了符咒,感觉到马车轻微的震动之后,素和这才张开了眼睛。 “素和,这里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要做结界?” “这里有问题,你想想,刚才我说为什么不把事情上报朝廷时,那大汉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奇怪?他不去询问朝廷国师,反而很警惕的问我们是不是从京城中来的,说明他根本不想把事情让朝廷知道。而且从县令府受损的程度来看,应该是被一伙人强行占领,你也看到了那房间里状况,普通人会这样破坏屋子么?所以这伙人不是强盗,就是一些地痞集结起来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希望朝廷插手这里的事情。” “那么我们这是要插手这件事么?”阿婼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立刻紧张的趴在车窗想看看外边的情况。 “你不是说这里有马车?马车在哪里?” “刚才她们真的把马车停在这里!” “行了行了,反正她们人都到咱们的地盘了,难道还问不出马车的所在么?就算没有马车,有她们也值。老子好久没有玩玩新的了,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没了生气,忒没意思!喂,我说那几个女人怎么样?” “那几个女人简直各个都是尤物,比那些女人不知道要鲜嫩多少!就是县令的千金也比不过!” “真的假的?说的我这心都开始痒痒了。不过再怎么样也得经了老大的手,才有的享受,哎!”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走开,而阿婼的脸色骤然变得很差。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自然是明白的。气愤之余,不禁想到了刚才那大汉看素和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把他眼珠子给抠了! 素和脸色也不好,不过没有阿婼反应这么大。“阿婼,我们今晚去看看这到底变成了什么地方,还去会会那个所谓的老大是个什么人物。” “好是好,但是他们人多,我们会不会…?” “怕什么,几个区区作乱的凡人,有什么好忌讳的。你要是怕被发现,我画几道隐身符咒,保管我们来无影去无踪。” 坐在马车里等待的时间感觉特别的漫长,狭小的空间又带着满腹的不快,阿婼闭着眼睛将浮上脑海的记忆重新压回去。不知怎的,自己对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总是很抵触。总觉得只要想起了那些记忆,有些东西就会远离自己,而且素和也不会原谅自己。即使那些记忆里,浮现了很多的法术,但是自己宁愿不要那些法术,也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事情。 素和斜靠在马车上,心中反复的回想着那个大汉说的关于困龙镇的来历,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蛟化成的龙,怎么可能会让真龙避让,这说不通。困龙镇,困龙,难道那个道士把蛟龙困在这里?!所以才会让这里雨水突然丰润。现在雨水生变,或许是被困在这里的蛟龙出了什么问题。这里以前的旱灾应该与蛟龙无关。 还未等到黄昏,这里的天色已经暗了,而且又开始下着蒙蒙细雨,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素和,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阿婼躺在素和腿上,突然捂住了耳朵。 “什么声音?” “愤怒的嘶吼,绝望的哀嚎,不满又无奈的叹息,好多好多的声音,在我的耳朵边回荡,素和你听到了么?” 素和闭着眼睛感受到周围有许许多多的未成形的冤魂,保留着死时的样子,带着怨气飘散在空中。黑暗中,有几道黑影鬼鬼祟祟的穿过庭院,偷偷溜向了后院。 素和挂在腰间的小木人突然跳出来,在马车上哆哆嗦嗦的转了几个圈,然后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素和大人,刚才那个男人来了,给我们送了一些吃的。吃的东西里面放了迷药和软骨粉。还有这里处处有凡人在偷窥我们,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你们的异状,又有人来了。 素和大人,他们送来的东西我们要吃下去么?” “吃下去,这些东西对你们没有作用,暂且装一下,看他们会把你们带到哪里去。到时候我们再汇合。”素和刚说完,小木人就缓缓的倒在地上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夜色越来越黑,晚风带来的雨丝也越来越多。素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支沾着朱砂的毛笔,在两张黄纸上笔走游龙的写下了两道符咒,拍到了自己和阿婼身上,然后坐在马车上静静的等候着那群人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哟,明天还有一更,不过字数不详。明晚的回复应该不会很及时,因为小妖精要和好室友去看电影。 今天接待了一个老乡新生,真是太累了,带着办好了所有手续,还顺便把学校逛了一圈,小妖精真是一个好学姐,哦呵呵呵。 蛟龙井这一章里面会有隐晦的消息出现,大家要期待哟,哈哈哈,我是希望你们不要猜出来,等我最后揭秘啦。不过大家都很聪明又敏锐,肯定会猜出来的~还有小妖精觉得百合恋不应该有悲剧,所以小妖精现在加以后写的百合都不会是悲剧,言情就说不定了,毕竟性别不同谈什么真爱是吧,嘿嘿嘿☆、蛟龙井(五) 夜色渐浓,黑暗中走出来几道影子,身上扛着四个麻布袋子,毫不忌讳的边说边笑,行走十分缓慢,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素和这时给了阿婼一个眼神,便拉着阿婼跳下了马车,慢悠悠的跟在这几个人的身后。 县令府不大,但是假山乱石特别多,那些人熟练的躲过地上的乱石,走到了一个大假山面前停下来。扭动了假山上的一块小石头,然后继续扛着人进了假山里面。 假山里面臭烘烘的,四处散发着男人的体味,经久不散。跟着男人左拐右拐,下了楼梯,走到了一个石室。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啜泣声,还有男人的吼声。 石室打开,里面呈现了一个极其不堪入目的场景,里面关押着许多年轻没穿衣服的女人,蓬头垢面,脸上的眼泪在脸上淌出一道道痕迹。有些女人则是麻木的看着旁边被拖着头发强行施暴的女人。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见石室的门被打开,依然没有停下动作。 其中一个女人身材姣好,脸上虽然满是污渍,可是眼神却不似其他女人那样惊恐或者麻木害怕,她的眼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抠着地面。素和站在石室里捂着阿婼的眼睛,轻蔑的看着这些男人。 “别看,你到外面去,在外面等我。”素和说完便把阿婼推到了外面,看着这样让人气愤的场景。我不想多生杀戮,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让他们有活着的机会,为什么让他们有伤害别人的权利,却不许别人复仇呢?! 男人们放下了布袋,从里面拉出绿脂碧蔻还有木头人素和阿婼。四人的穿着干净整洁而且面容不俗,立刻吸引了在施暴的那几个男人的注意。 “哟,这里还有这么标致的小娘们。” “哎,你们可别碰,这可是要先给老大尝尝的。你就先等等吧。” 说完那几个扛布袋的男人就离开了,素和站在石室里,看着躺在地上装晕的绿脂和碧蔻,上前踢了踢她们。 “素和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们在这里扰乱她们的神志,给她们输入复仇的恨意。”素和决定不会轻易出手伤害这些可悲的凡人,但是既然自己不出手,就让她们这些受害者自己来报仇吧。 这几个男人许是太放心这些女人了,三两个进去石室,一件武器也没有带。他们不知道被压迫的女人要是发起狂来,身体的任意一部分都是武器。她们修长的指甲,可以深深的刺进你的肉里,锋利的牙齿可以狠狠的咬下你们的血肉。手肘可以碾碎你柔软肚皮下包裹的内脏。 素和走之前在石室里下了一个隔音的禁制,然后才从里面出来。阿婼在外面安静的等待素和出来,见她出来,立刻奔到素和身边,轻声问道“你处理好那些事了?” 见素和点头,阿婼有道“我刚才看到有人也扛着麻袋去了另一边的空穴,本来想跟上去,但是怕你出来找不到我,就没有跟上去。”说完仰着头,一脸求表扬的看着素和。 素和忍俊不禁的笑了,低下头轻轻在阿婼的嘴唇上啄了啄,“听话的乖孩子。”刚才在石室里涌出来的愤怒暴躁顿时一扫而空。 阿婼得到素和表扬的吻之后,兴奋的奔奔跳跳的走在素和前面带路。 素和一挥手关闭的石室自己打开了,以防里面出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素和让阿婼躲在自己身后。这间石室里面放满的冰块,冰块上面横七竖八的放着许许多多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些被割下了大腿肉,有些则是缺胳膊少腿。看来他们才是吃人的那伙人吧。尸体里面似乎有人动了动,将堆在身上的尸体给弄掉了。 “还有人活着。” 阿婼虽然躲在素和后面,可是这间石室里面到处都飘散着破碎的魂魄,不断的惨叫着不要吃我。阿婼也明白了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素和把自己身上的隐身符咒揭了下来,让阿婼也进来,把门关好。 活着的人气若游丝,是个少年,身上没有几块好肉了,眼看着也即将要断气。 “你…你们…快逃,这里…吃人…”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那少年就断了气,素和眼疾手快的收了那少年即将脱体的魂魄。 带着少年的魂魄,素和与阿婼回到了马车上。刚回到马车上,腰间的小木人又跳了出来,笨拙的转了几个圈圈,然后开始说话“素和大人,那些女人把三个男人吃光了。其中有一个女人神志很清明,并没有被我们迷惑,但是她亲手用指甲剖开了那些男人的肚子。而且她看出了我们的异常。刚才她说要和我们合作杀了这些男人,救出无辜的人,要不要答应她?” “答应。先不要恢复那些女人的神志。” 素和放出了少年的魂魄,少年是新死之魂,还很微弱,死时身体又不全,魂魄很容易消散破碎。但是在素和做的结界里,又被素和身上的怨气影响,少年的身体慢慢在空中凝聚了人形。 “是你们?你们是谁?”少年的双眼充斥着血色的红雾,这是即将要化成厉鬼的征兆。 “我们是想插手的过路人。”素和淡淡的说道,手指随意向外面一指,勾来了几缕怨气送到了少年的身体里。 “你们想要插手?这些人是杀不尽的,只要这里一天不生粮食,井水湖泊泛着酸腐的臭味,这些人就会越来越多,杀也杀不尽。”少年两眼的红色忽然淡了下去,素和十分惊讶的看着面目渐渐变得清秀的少年,因为很少看到厉鬼能够自己度化自身的怨气。 “你知道这个镇子的传说么?”素和随口一问,发觉阿婼很反常的没有插嘴,扭头看了看,见她背对着自己,也没有细想。 “你是说这里困了蛟龙?” “很可能,你们这里有关于镇子事宜的记载么?” “有!在县志里面,这么大的事情县志一定会记载的。” 少年立刻飘出了马车,去寻找县令府里的县志。素和从后面搂着阿婼,并没有说话。阿婼并没有闹别扭,而是因为这个少年是她记忆里出现过的人,所以当看见他完整的魂魄时,所有关于他的记忆立刻出现在脑海里。 他是生长在绮罗流川的渡厄花,长年累月度化被流放恶鬼的冤孽,所以渐渐也通了灵性,成了一位小小的鬼仙,以前他好似经常跟在自己身边。他为什么会跟在自己身边?绮罗流川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谁? 自己好像在绮罗流川见过素和。那时候素和不叫素和,她叫什么?她怎么会在全是恶鬼的地方?她为什么又突然成为了关虚道长的徒弟? 感觉到身后冷冷的香味,阿婼闭着眼睛无声的靠在素和身上。自己真的不想回忆起那些记忆,自己不想去追究自己与素和的渊源,只要现在能够安安稳稳的待在素和身边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好困,小妖精去午睡啦☆、蛟龙井(六) 素和搂着阿婼没有说话,她感觉到了阿婼的不安,却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感到不安,可是见阿婼没有主动说起,便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搂着她,无声的告诉她,自己在她身边。 阿婼闭着眼睛任由脑海里的记忆一波一波的来袭,每当看到和素和有关的画面,十分抵触的自动忽略。待到少年拿着厚厚的一撂县志飘回来时,阿婼已经靠着素和睡着了。 “所有的县志都在这里了,有关困龙的传说,年代太久远,我也不太清楚。也不知是不是讹传。”少年飘回来的灵魂身上的怨气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且还转化成了自身的灵力。这样的情况当真是少见,素和不由得多看了少年几眼,可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便翻开了县志细细找寻这镇子的来历。 一目十行也抵不过一沓沓堆积成山的县志,素和耐心的翻看着一本本枯黄脱线的县志,忽然看到其中一本里有过记载“载隆年间,天突降黄雨,腥秽难闻,方圆百里,粟粒无收,民间哀鸿遍野。令忧虑至极夜不能寐,于庭中漫步,忽闻阵阵悲鸣,其声甚哀,循声前去,乃见一蛟龙卧于井中…”读到此处,后文便被人撕了下来,痕迹还很新。 载隆年间,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还记载了县令已经发现了蛟龙。那么看来这镇子或许真的藏着一条蛟龙。只不过它百年前在井里,这几百年的时间会不会又被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呢? 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可以困住一条蛟龙? 素和撑着头,看着书发呆,忽然感觉到身旁传来一缕缕阴气。转头便看见少年飘在阿婼身边,俯着身子,眼见就要贴上去了。手指一勾,就把少年提溜在手上。 “你在做什么?!” “姐姐,她是谁啊?我感觉好像见过她?好生熟悉。”少年指了指阿婼,有些迷惑的看着素和。 “你见过她?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被抓到这里?还被吃了?”素和反问,并不理会少年的提问。他说见过阿婼觉得熟悉,就可以贴那么近了? “我是谁?我…我也不知道诶,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咦,奇怪,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少年被素和这一问,越想越心慌,越来越无措。看着阿婼便觉得更加熟悉,好似她就是自己失散的亲人一般。 “我…我认识她。我真的认识她。她知道我是谁,她一定知道的。”少年又飘到了阿婼身边,准备蜷缩在阿婼脚边。可是素和哪里能理会他,还认为他是故意装疯卖傻,想要靠近阿婼。皱着眉朝着少年一瞪眼,少年顿时被踢出了结界。 少年见自己忽然被排斥出了马车,而马车外边又被无数不成形的怨气包围。怨气见少年出来,一齐向少年涌过去,吓得少年落荒而逃。 见少年被怨气赶开了,素和不再关注他,继续研读那些生涩又晦暗不明的文字。除了那本提到过蛟龙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提及蛟龙的字句。让人不得不怀疑这蛟龙到底是不是存在的。 蛟龙也是龙,可是附近没有一丝龙气泄露。 落在地上的小木人又开始转圈圈,这回小木人主动走到了素和面前,渐渐从里面飘出两缕魂魄。正是绿脂和碧蔻。 “你们怎么…?里面可是有会法术的人?”素和微微一思量,心中对这场黄雨又起了疑惑。 “大人,我们本来带着女孩子们,把囚禁在各处的人都放了出来,正准备一起将那些人给拿下。谁知突然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年轻道士,穿着灰色的道袍向我们扔了一个物件,我们就被强行脱体了。”绿脂身体晃了晃,看起来很虚弱。而碧蔻则是一脸急切。 素和将她收进了小木人中,恢复元气。一边等待碧蔻整理好思绪。 “素和大人,绿脂她伤的严不严重?” “她怎么受了伤?不是只被排斥出了身体么?”素和仍然在翻开县志,寻着年代查询,这才发现,少了一本县志。 “那道士想杀县令千金,绿脂为她挡了一招。”碧蔻愤愤的说道。 “县令千金?”素和停下来,看向碧蔻。 “就是绿脂说起的那个不受控制的女人,她是县令千金。她说她知道这黄雨的来历,但是苦于没有能够解决的人,于是找上了这个道士,却没想到这个道士心术不正。” “她知道黄雨的来历?也对,县令千金她可以接触到县志,说不定那后文就是被她撕下来的也不一定,或许还有少了的那本县志。”素和喃喃自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碧蔻你在这里守着阿婼,我再去那地洞里看看。” 地洞里面闹哄哄的,时时传来怒吼的声音,有男有女,洞里面燃起的火烛早已经灭了。但是这并不影响素和在黑暗中行走。 素和敏锐的发现左侧前方隐约有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是一个女人藏匿在那里。素和悄悄的走近,轻轻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挺聪明的。这洞里面的火烛是你熄灭?” “你是谁!”女人惊恐的转过身子,五指成勾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挥去,却碰了空。 “我是来帮你解决你想解决的事情的。” “我想杀了这群恶徒,你能帮我杀了他们么?”女子嗤笑一声,讥讽道。 “杀人不可以,不过杀道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那么待会见。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活的。” 感觉到身边的女人渐渐走远,女人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等等,万一我死了,你能不能像那个道士一样,把我的灵魂保留下来?” 女人刚说完,脚边落下了一样东西。摸索着捡起了那东西,才发现那东西原来是一块沉甸甸的木头。 素和嘴角漾起了一丝冷笑,杀人何须自己动手呢?平白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今时不同往日,杀戮可不能随性了。 修长的手指从怀里拿出一支短笛,轻轻的吹起来。清亮的笛声带着让人狂热的魔力,穿透了整个洞穴。明明是清脆悦耳的笛声,可是听了,却让人不住想起往日种种愤恨不平之事。压抑在心里的愤怒怨恨,在笛声响起之时,破土而出。 杀!杀尽不平之事!屠戮该死之人! 洞穴里面那些人的眼里刹那间只有怨恨,一心只知道厮杀。 人类的自相残杀比起入侵者的杀戮要省事很多,而且死的人多且快。 那些被重新抓住的人,呆愣的看着原本团结一致的人自相残杀,很快就回过神来,争相逃出洞穴。 这笛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素和被反噬堕入妖魔道时,听到妖魔发出来的声音谱成的乐曲。那些困在里面的妖魔,没有别的感情,整天只知道厮杀,就连喊出来的声音也带着一种令人屠戮的魔力。 洞穴里面飘散着法术的气息,素和主动散布了自己的气息,她知道那个道士看到四个小木人,一定也正在找自己。 黑暗的甬道里,随着素和的步伐,每走一步,亮起一盏灯。 “藏匿在黑暗中随时准备偷袭强者的弱者,我认为他配不上这高贵的黑暗。黑暗不该成为他的保护色。”素和清冷的语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回荡,四周悄无声息。 “我活了很久,早已经没了你这样低劣的童趣。”素和伸出手,四周亮起的火光开始四处飘散,原来火光并不是烛火,而是飘散洞穴里的灵魂碎片燃起火焰。 火光越来越多,空气隐约传来一丝波动,凌空罩下来一个网。素和面孔在凄冷的火光显得莹白如玉,淡淡一笑,网突然被弹回去。 “你是什么人?!”道士愤怒的声音从洞穴里面传出来,却不见人影。素和烧了他积蓄这么多的魂魄,他竟还是躲着不出来。 “我么…不是人。”素和没了耐心继续陪他玩躲猫猫。一个箭步走向前,手指忽然插入一处墙壁,从里面抓住一个打扮的十分讲究的灰袍男人。 “你…”灰袍男人正欲咬破舌尖,使出驱鬼的法术。这时素和脚下冒出了一簇簇蛇形的白色火焰,火焰使得周围的温度剧降,潮湿的地面开始结了冰霜。 “这个镇子里面是不是困着一条蛟龙?”还以为这道士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个花架子,素和不再和他绕弯子,直接开始询问。 冰冷的火焰似一条蛇尾缓缓摇动,有意无意的扫向道士。“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妖魔道的…”话还未说完,冰冷的火焰碰触到了他的腿,道士禁不住噬心般的疼痛不住的惨叫。 “你觉得有资格问话?嗯?” “这里的确困着一条龙。”道士跪在地上,绝望的摸着自己已经没有感觉的腿。 “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找那条龙。”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赶榜单,我也是很拼啦,不过还差五千,明天继续战五千,哦吼吼。 对啦,以后不会隔两天发两章啦,可能会把两章合并起来,一章大约在四千多字左右。 本来应该在明天更新的,今天提前更新一章,给你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哦呵呵,请叫我调皮的小妖精。 经过思虑,我还是决定写写县令千金,哈哈哈。 ☆、蛟龙井(尾) 素和冷冷的看着软倒在地上的道士,并没有因为道士一句推脱的话就此放过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道士旁边。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龙在哪里,不然我也不会躲在这里了。”道士见素和依旧一副不善的模样,心中发颤,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被人遗忘的小镇竟然会有这样厉害的人物。早知道就不会因为一时贪念,而帮助这里的抢匪。 素和绕着道士慢慢的走了几圈,脚下的火焰灵活的跳动。 黑幕临空,其中有点点嫣红的星光。一条不知源头的长河静静流淌,一望无尽,不知它要奔往何方。河里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岸边长满了一簇簇纯白的似水草状的花朵,不住的吐纳着来自河里的怨气。 这里是哪里? 阿婼发现自己正处在河上空,坐在不知名的一块飘起来的石头上。四周都是黑暗,喧嚣又寂静,魂魄们都沉在水里,在水下为自己的过错赎罪,不得超生。 阿婼看着水下的魂魄,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寂寞,太久了,自从来到了这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正常的灵魂了。迷失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到了脑海里。 自己是这里的神明,不能够进入这满含怨气和罪恶的河水里,只能看着他们接受惩罚,被河水一遍遍冲刷着灵魂,强行剔除心中的怨恨和衍生出来的罪。 “大人,我终于成形了。大人,我可以说话了。大人我告诉你哦,我日夜吞食他们的怨气,看到了好多的故事。您要听么?我说给您听吧。” 阿婼忽然惊醒,掀开车帘,看见之前的少年徘徊在马车外边,周围的怨气全部都不见了。 而少年面部好似越来越清晰,见阿婼看过来,急切的飘到马车外,又被狠狠的弹回去。 他也跟出来了。渡厄。 碧蔻待在旁边守着阿婼,“祭司你认识他呀?他好奇怪啊,竟然可以把怨气转化成自己的灵力。” 阿婼转过头,看了一眼碧蔻,笑道“他自然与你们不同。”碧蔻眨着眼睛顷刻间被阿婼眼睛里流转的光芒迷失了神魂。 这时落在马车上的小木人,又跳了起来,激烈的颤动,然后从里面飘出一个女人的魂魄。小木人的异动让碧蔻回了神,然后忍不住惊呼“县令千金?!你…怎么死了?” 阿婼看着县令千金,忽然道“你终于从那里出来了,不枉她甘愿在这里等你等了几百年。”随后闭着眼睛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碧蔻,我们去一个地方。”阿婼神情浅淡,言语之间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让人无法拒绝。于是碧蔻跟着阿婼下了车。县令千金也想了想也跟着下了车。 阿婼下车,那少年也跟着上来,却不敢太过靠近。 绕过乱石,还有满地的污秽,直直走到了县令府的后院。后院的围墙前种满了一排排的梧桐树,旁边扎了一个秋千,迎着晚风前后摇晃。 “你怎么知道这里?”县令書快電 子 書千金疑惑的问道。自己就是在一天晚上偶然在这里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她。 阿婼依旧不言语,伸手轻轻的拨开了粗壮的梧桐树。原来这只是个障眼法,里面还有一条小径。隐约可以看见小径上有一口井,上面绘制着朱红的符文,上面压着一方厚厚的石盖,石盖被铁链死死锁住。 “看来这里被人发现过呢。”阿婼皱着眉头,走向前掐断了铁链,双手一挥,井上的符文全部开始褪色,渐渐的消弭了痕迹。 井盖被打开,里面是一团黑雾,散发着浓郁的腥秽气。县令千金立即趴到井边往下望,只见黑雾之中有一双绿色灯笼似的大圆眼睛抬头向上看了看。 “是你么?”县令千金迟疑的问了一句,指甲不安的抠着石井的边缘。 阿婼站在县令千金后面,看着一个人影渐渐出现在县令千金的身后。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蛟龙弯着腰轻轻的靠着县令千金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是想着救你出去的,可是却信错了人…”县令千金转过身,凝视着蛟龙,一双绿莹莹的眸子也正认真的看着自己。 “不打紧,只要你回来就好。”蛟龙捧着县令千金的脸,认真看着她。 “对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她应该很厉害,你让她看看,或许能够治好你。”县令千金发现自己遗忘了阿婼,连忙回头看向阿婼。见她脸上并没有不快,便拉着蛟龙走到了阿婼面前。 四周突然安静了,一切都静止不动,除了飘在后面的少年和蛟龙,其他都人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样。 “谢谢你。我等了这么久,不怕时间的消磨,不怕被囚禁在这狭小的井里,唯独害怕你会骗我。好在你没有骗我。”蛟龙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县令千金。“虽然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是我相信她对我的感情依旧还在,不然也不会在今生这样为我奔走。我也不希望她想起以前的事情。这样做一个单单纯纯的少女就很好了。” “这个镇子原本是她做的恶,你在这里蛰伏几百年,默默为镇子的后人布施雨露,已经抵消了很多罪恶。她才能提前离开绮罗流川。”阿婼看着县令千金,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你找到她了么?”蛟龙见阿婼忽然黯淡下来的神情,想起了她与阿婼初遇时的场景。 “找到了…其实记忆并不重要,只要感情还在,记忆这种东西没了还可以再来。”阿婼走近蛟龙,“我走之后,还有别的人来过?这符文和井盖可不是我弄的。”伸手覆上蛟龙的后背,摸到一块软乎乎的凸起,徒手穿过衣裳,从凸起里面夹出一条扭动着的小虫子。 虫子被拿走,蛟龙的后背流出很多泛黄的脓水。 “有人用你的身子种蛊?”阿婼捏着不安分的小虫子,吹了一口气,无数细细的光芒穿透虫子,微风吹过带走了化作飞灰的虫子。 “是一个术士。符文也是他布的。” “为何不反抗?” “我不能再造杀孽,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我不想等她出来时,我又被堕入了绮罗流川。”蛟龙叹道。 “你可以带着她离开了。不用再守在这里。”阿婼说完感觉到素和的气息从地下传到地面。挥手解开了法术,带着碧蔻和少年回到了马车。 素和这时已经回到了马车,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车,又折回了地洞。她以为那道士声东击西,趁着自己对付他,叫那些抢匪把阿婼给带走了。 本来还留着一丝理智的素和,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路上遇到了那个领路的大汉,还没等大汉跑到身边,一簇白色的火焰袭上了大汉。 道士已经不在之前的地方,留下的气息也被清除干净。素和更加肯定那道士是装出受伤的模样迷惑自己。一时之间冰霜从脚下蔓延,洞穴里还有很多没有逃出去的人,可是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们穷凶极恶,加上自己伤了那道士,他们肯定不会放过阿婼。 现在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了。随着素和的步伐,冰霜渐渐覆盖了整个洞穴。 “素和~素和~” “阿婼!”素和突然听到了阿婼的声音,慌乱的心绪陡然安定下来。“你在哪里?” “我在马车上等你,外面下了正常的雨水,你快回来吧,我们要出发离开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故事施婧的情缘要出来鸟。你们猜施婧是攻是受? ☆、人皮鼓(一) 夜空中恍若看见一丝绿光闪过,在厚厚的云层中蜿蜒游走,随着绿光穿云闪过,夜空里突然下了瓢泼大雨。雨水不再是之前那样泛着腥秽的气息,雨水覆盖之处,那些枯黄的禾苗透出了绿意。 镇子上街道的那些人突然也恢复了神智,纷纷在街上淋着雨载歌载舞。在大雨倾盆下,素和的马车离开了县令府,缓缓驶出了小镇。阿婼掀开车帘看着空中翻腾的蛟龙,背上坐着县令千金的魂魄,温柔的朝着她们笑了笑。 “阿婼在看什么呢?”素和自从回到了马车,就觉得阿婼有什么地方变了,而且镇子也莫名其妙恢复了正常。很难不把这些和阿婼联想到一块去,可是却又察觉不到什么异常,于是也不再细想。 素和伸着头也望向天空,夜色如往常一般漆黑,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在看一个人。”阿婼朝着素和笑道,浅色的眸子里似有光华流转。 “是谁?放着我不看,你要看谁?有我好看么?”素和扳过阿婼的脸,狠狠的亲了亲阿婼的眼睛。“这双眼睛是我的,你的目光只能在我身上流转!” 阿婼笑呵呵的扑到素和怀里摩挲,突然抬起头冷不丁的吻了一下素和的嘴角。“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可不能生气。” “你说。”素和抱着双臂,任由阿婼在自己怀里扑腾。 “你先答应不生气我再说。”阿婼歪着头凝视着素和。 “…好吧,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生气。你可以说了。”素和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其实只要她陪在自己身边,无论做错了什么,自己都不会责怪她的。 “我刚才放了一只鬼到马车里,现在就藏在你的小木人里面。”得到承诺,阿婼放心的倒在素和怀里,玩着自己的长辫子。 “那个鬼少年?”素和搂着阿婼的手一紧,那只鬼太古怪了,而且又声称见过阿婼,自己实在有些不放心。 “你说好了不生气的。”阿婼回抱住素和,用力一扑,将没有防备的素和压在了身下。 “你都把他带上来了,我不高兴又能怎么样?你喜欢就好。”素和注视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阿婼,心想阿婼何时这么大胆了,听着阿婼的心跳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素和突然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就在气氛渐渐变得暧昧,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呼吸碰撞交融在一起,马车里的气温不知不觉升高,窗外突然飘进来点点火星。火星们在马车里寻找了一会,绕开阿婼,飞到了素和面前上下飞动。 “寻找假皇后素和,寻找女恶鬼素和…有没有看到素和啊?有没有小伙伴看到素和啊?”火星们相互旋转萦绕,一齐问话,一闪一闪的像小小的萤火虫。 素和看着这些紫红色的火星,立刻就想到了在饿鬼道里的施婧。板着脸伸手接过火星,“我是素和。那只饿鬼找我什么事?找吃的可没有。” 火星一个个绕着素和飞了一圈,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素和。然后停下来汇合成了施婧的幻影。幻影也有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长长的黑发肆意飞扬,鬼气森森的高高浮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素和俩人。 “素和,我这里出大事了,你怎么不在皇宫里?我到处联系不上你,你在哪里?听到速速召唤我!” 本来以为施婧在幻影里就会把事情说清楚,结果是让自己召唤她,该不会是她自己在饿鬼道里闷了,想要出来吧?不过凭着她的能力,打开饿鬼道不是难事啊,为什么让自己召唤她? 素和听完之后火星慢慢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法术气息。马车行走在雨夜里,哗啦啦的雨声和着叮叮当当的铜铃声,穿过了困龙镇。 一过困龙镇的地界,雨水顿时就停了。微风送来湿润干净的气息,刚才暧昧的气氛被打破,阿婼有些尴尬的从马车里翻找出枕头毯子。利索的摆好,等着素和躺下,然后迅速的钻进毯子里靠着素和躺好。 “素和。”阿婼转过头看着素和的侧脸。 “嗯?”素和感觉到阿婼看过来的眼神,但是却没有睁开眼睛。想到刚才被打扰的情景,心里有些发热又有些痒痒的。脑海里总是闪过不太和,谐的画面,这时她有些心虚的不敢对上阿婼清明的眼神。 “没什么…素和…如果有一天你不记得我了,你…”话还没有说完,阿婼的手就被素和握住。 “不会的,你可以忘记我,但是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别瞎想了。睡吧。”素和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到阿婼时,她看自己那陌生的眼神,眼睛完全没有以前的熟悉和依恋,不由得眼睛有点发酸,这样的难过还是让自己承受吧。 “是么?”阿婼心中苦笑。你已经忘记过好几次了呢,素和。不过没关系,你忘记我一次,我就找上你一次。 窗外的清风吹拂着树林,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马车里,出奇的让人心安,阿婼看着素和的侧脸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身边躺的人是她吧。 握着素和冰凉的手,阿婼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面阿婼又回到了绮罗流川。那里依旧是那样的黑暗,那样的喧嚣,可是却不再寂寞,之前那样奇怪的心理已经消失不见了。岸边的渡厄花开的灿烂。 第二日清晨,阿婼是被一阵勾人的肉香叫醒的,醒时发现素和已经不再身边了,有一瞬间的晃神,阿婼打开马车,看见素和坐在火堆旁边,手里烤着一只野鸡,正被灼热的火舌炙烤的滴着肥油。 素和从怀里掏出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瓶子,均匀的洒在野鸡上,香料的香味混着野鸡的肉香扑鼻而来。 “哇,好香啊。素和你还会烤鸡啊,我家素和真厉害。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阿婼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素和斜睨了阿婼一眼,“这就是烤给你吃的,急什么,去洗洗脸,换身衣服再来吃。” 急匆匆的换好衣服,阿婼津津有味的吃完一只鸡。却见素和在不远的树林开始布阵。 “素和你摆阵要把施婧召唤出来啊?”阿婼提着裙摆凑到了素和身边。 见素和点头之后,又赶紧跑回去,将吃完的野鸡和火堆都埋进了土里,直到空气里再也闻不到肉味,阿婼才安安心心坐在旁边看素和摆阵。 清晨的树林还残留着一丝没有散尽的阴霾,随着素和的念词,树林的风开始变了风向,不停的围着阵绕圈。只见素和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 “素和,怎么了?” “饿鬼道通道被挡住了,没办法轻易打开,怪不得她出不来。饿鬼道可是和妖魔道一样凶险的存在,什么人竟然可以把饿鬼道给挡住。”素和忍不住看向了阿婼,或许有人和阿婼一样的身份,是冥界的神明。 “饿鬼道通道被挡住了?那施婧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小妖精终于完成了榜单。 施婧的情缘马上要出场拉,没错,她也很强大,甚至可以和阿婼的原身相比拟。不过能力的强大并不代表攻受属性啦,谁是攻谁是受,还要细细思虑一番。性格嘛,我只能悄悄透露一下,她的性格很有欺骗性,哇哈哈。 人皮鼓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一听就感觉很重口啊… 对了,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小妖精明天要入v了,明天三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还有咩咩,从第一章一直给我留评。 从刚开始写文,就想写百合,可是一直没有勇气。现在真正开始写百合,才知道写自己喜欢的题材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人皮鼓(二) 素和坐在阿婼身边,低头沉思,施婧是饿鬼道里面唯一一只能够控制住饕餮般食欲的饿鬼,与一般的饿鬼不同,算是冥界饿鬼道的神明了。 记得初次见到施婧时,那时自己还是云池镇的术士,阿婼也还没有闯进云池镇。自己有天无意打开了饿鬼道,恍恍惚惚进了饿鬼道,见她坐在死去的大饿鬼身上凝视着底下无数同胞互相蚕食,脸上露出怜悯的神情。 那时自己还以为她是普通的鬼魂,就带她离开了饿鬼道。谁料想她正是那群同胞中继承了大饿鬼所有血脉的饿鬼。 阿婼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素和,见她还在沉思,心中也在暗自揣度,有谁能够将饿鬼道封住呢?难道和自己一样是冥界神明?阿婼细细的回想以前认识哪些神明,可是大概是在绮罗流川待得太久了,以至于自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只记得陪在自己身边的渡厄和素和。 阿婼走到素和布阵的地方,用脚尖轻轻点了点阵眼,停滞的法术又开始旋转。周围风声乍起,树叶哗哗作响,地上的落叶随着风飘上了空中。 “阿婼?”素和惊讶的回头,发现阿婼站在阵眼,周围的空间已经开始撕裂,俨然是要打开饿鬼道的趋势。 阿婼脚下出现一条裂缝,一缕头发从里面钻出来,紧接着是一双白皙小巧的手伸了出来。阿婼一把拉住那只手,狠狠的往上提拉。施婧的身体才出来一半,裂缝又要闭合。 “喂,臭小鬼,你别拉着我裙子,你快放手!”施婧恶狠狠的对着下面的缝隙呵斥道。 “你别走,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好不好,我害怕,这里好多虫子。”缝隙下面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我又不是不回来!怕什么!我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少年!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那不是虫子,那是我的同胞,是饿鬼!你再说虫子,我就把你扔下去喂他们。”施婧吃力的往上爬,素和见此也赶过去,两人一起把施婧从饿鬼道里面拉了出来。 紫红色的裙摆从马上要闭合的饿鬼道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东西,紧紧拖着裙摆。 “你怎么跟着出来了?”施婧见阳光越来越盛,茂密的树林里透下来几缕阳光快要照在那小东西身上。立刻挥着宽大的衣袖把那小东西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只留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在外面。 “哟,才没多久,你就在饿鬼道里生了娃呀?”素和看着施婧抱着那小东西的模样,嘴里虽然骂骂咧咧责怪人家不该跟出来,可是依旧小心的抱在怀里。 施婧瞥了一眼素和,而阿婼却看到了施婧怀里的那小东西瞪了一眼素和,圆溜溜的大眼睛特别可爱。 “对了,我找你有正事。我们那饿鬼道出大事了。 那天中元节我回到饿鬼道,正无聊的在饿鬼道散步时,发现她卡在饿鬼道通道里,上去不去下不来。我想着一个人在饿鬼道里闷着无聊,就把她拽下来陪我了。 谁想到她魂魄不全,下来的只是一部分魂魄。玩了一段时间想着把她送回去,但是饿鬼道的通道我竟然没办法打开了。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施婧一边说,一边走向马车,她看出来马车被素和施了法术,想着总抱着小东西很累,不如放到马车里面去,坐下来好好聊。 四人一齐坐到了马车里,小东西从施婧的袖子里落出来。竟然是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梳着一个包子头,圆脸蛋一双大眼睛十分灵活有神,穿着黑色的衣服,乍一看像个小男孩。见大家都盯着她,又钻进了施婧的怀里。 可是被施婧十分嫌弃的推开,小女孩瘪着嘴看着施婧,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一双黑润的大眼睛开始弥漫了水汽。施婧不为所动,和素和说了一会子话,见她还在看自己,又无奈的把人抱到怀里哄着睡了。 “这小丫头太粘人。我得赶快把她送回去。不然我要烦死了。我可不想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变成一个老妈子。”施婧见小丫头睡着了,轻声对着素和抱怨。 “她是什么来头?你把她送到忘川河等着排队投胎不就成了?至于把你烦成这样么?”素和倚在马车,风轻云淡的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可她魂魄不全,就算去了忘川也投不了胎。你看她这个傻乎乎的模样,到时候还不是在那被人欺负。”施婧见素和这样说,情绪就上来了,说话也有点激动。 “哟哟哟,相处了多久,你就这样在乎她了?既然这么喜欢就放在身边咯,这样就没有人会欺负她了。”素和饶有兴趣的看着气鼓鼓的施婧,心里早就笑翻了,原先还怕她困在那个人身上走不出来,现在有个人陪,性子又变回去了。自己也终于放心了。虽然这个陪伴的人很小,但是至少能让施婧分分神也好。 两人絮絮叨叨的一言一语聊着,而阿婼却一直偷偷关注着睡在施婧怀里的小女孩。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在装睡而已,而且还装的十分高明,施婧没发现不奇怪,但是心思细腻的素和也没有发现,那就是这小女孩的本事了。 “所以我想帮她找回失去的魂魄,我看她身上留着法术气息,说不定是被什么邪魔歪道给害成这样!我的饿鬼道打不开,说不定也是那些邪魔歪道搞的鬼!我要去找那些人算账,顺便,顺便替这小鬼头报个仇。”施婧捏了捏小女孩后脑勺上的发髻,手指又滑到人家脸颊上细细的摸了摸,一边嘀嘀咕咕的说“这小皮肤真是细腻光滑又柔嫩啊。” 素和噗嗤一笑“你想为她报仇就报仇,说那么些借口做什么。” “我只是顺便而已,她那么小,又傻得不行,自己肯定报不了仇。既然我都要去找那些人麻烦了,顺便就替她出个头好了。也不枉她在饿鬼道陪了我那么久。”施婧扬着头急切的反驳。 ☆、第47章 人皮鼓(三) 素和一直调侃逗弄着施婧,这时马车不知不觉的自己开动了,缓缓行进在茂密的树林里。 “你这是要去哪里?”施婧好奇的问。 “你不是要去找那些人吗?现在自然是去找他们。” “你这就知道那些人在哪里了呀?”施婧似乎出现了星星眼,眨巴眨巴的看着素和。 “不知道。” “那你现在是要去哪里?!说的好像知道了一样。”施婧斜睨了一眼素和。 “我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具体位置,可是我知道同一魂魄之间有相同的气息,只要跟着气息走就能找到失散的魂魄。”素和不急不慢的拿出一个小几,摆在马车里,小火炉冒着火红的星子,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茶壶。 施婧随手拿起一旁的茶饼,敲碎了拿起一块扔进了茶壶里面。速度之快,就连素和想阻止都都没来得及。 “你…你给我一边待着去,别坏了我的茶。” “嘁,不过当了几日的假皇后,派头倒是学的挺足的。改天我也去捞个皇后妃子去当当。”施婧嗤道。怀里的人动了动,施婧忙摸摸小东西的背,继续哄着睡。 “你要去当皇后?你不要我了?你要把我丢下么?”小东西却是没有再睡着,而是扑到施婧怀里,紧紧的抱着施婧不撒手,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7节 施婧扯了扯嘴角,无奈的哄道“哪有,我是骗她的,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再怎么说也要把你送去投胎啊。”施婧一时口快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而那小女孩原本亮起来的眼睛,瞬间又黯淡下来,嘟着嘴道“我不要去投胎,我要待在你身边,我要永远陪着你。别把我送走好么。” 施婧柔和的表情沉了下来,板着脸不说话。她不再相信什么永远陪着自己的话了。当初那人不也信誓旦旦的说会陪着自己,还说如果做不到就灰飞烟灭,可是最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不是吓得落荒而逃,还苦苦哀求自己放过她。这种承诺,自己再也不想听到了。 小女孩见施婧好似不高兴了,聪明的不再说话,而是扑到施婧怀里,替施婧整理好弄乱的衣裳,然后静静的坐好,看着茶壶咕噜咕噜冒着烟和香味儿发呆。 “施婧,她的气息从西南方向三百公里外的桃李镇传来,我们要转方向了。”素和见两人闹了别扭,也不好插手,原来那件事对她的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 “嗯,我知道了。”施婧闷闷的回了一句话,便闭上眼睛靠在马车上,任由小女孩坐在她身上,只是手不在伸过去抱着小女孩了。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阿婼虽然对这小女孩有戒心,可是还是忍不住替这小女孩尴尬。尤其是看着小女孩白团子似的脸颊,脸上带着委屈可是依旧强忍着难受,像没事人似的坐在施婧腿上。 茶壶轻轻的鸣叫起来,小女孩熟练的将茶壶拎下来,肉呼呼的手恰如其分的放在茶壶柄上,倒了一杯七分满的茶水,细心的将里头伸展开来的茶叶挑出来,然后鼓着腮帮子,轻轻吹凉茶水。 “施施,喝茶。”小女孩弱弱的拉了拉施婧的衣袖,见施婧没有反应,便放下茶水,凑上去对着施婧的脖子吹气,见施婧还是没反应。“施施…施施,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找到魂魄就乖乖的投胎,不会…再缠着你了。你别不理我…好吗?”小女孩扑到了施婧的怀里,再也忍不住眼泪,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施婧突然突然睁开赤红的眼睛,坐直了伸手拿过那杯茶,一口喝完,然后眯着眼睛看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半响,施婧搂住了小女孩,下巴搁在小女孩的发髻上。 “让你去投胎是为你好。你是普通魂魄,跟着我在饿鬼道对你不好。饿鬼道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那里都是只知道吃的饿鬼,还有就是犯了错的灵魂。你是好女孩,不该跟我留在那里。” “你也是好人,那你为什么留在那里?”小女孩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施婧。 “我是好人?他们都说我是饿鬼,是坏人。我吃人,吃灵魂,说不定有天我饿极了,就把你吃了,到时候你在饿鬼道想逃也逃不掉。你怕不怕?”施婧捧着小女孩的脸,赤红的眼睛看着小女孩干净水润的大眼睛。这双干净的眼神,真的不希望她看到自己邪恶的另一面,她不该待在自己身边,她应该去投胎,有一个爱她的父母亲人和爱人。 “施施要是饿了,就吃掉我吧,我不怕。到时候我就在施施身体里,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而且施施饿了才会吃我,我只要去找好多好吃给施施吃,施施就不会吃我了。”小女孩认真的盯着施婧的眼睛,肯定的说道。 这时素和突然忍俊不禁的笑了,听着她们的对话,怎么觉得那么奇怪,让自己忍不住想歪呢。素和看着阿婼呵呵的笑,一把拉过阿婼抱在怀里两人笑个不停。 原本感动的气氛荡然无存,小女孩低下头,眼神恨恨的扫过抱在一起的两人。 施婧现在无比后悔上了素和的车,怎么之前还是挺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就… 马蹄踏踏踩过过早的落在地上的树叶,发出噶擦噶擦的响声。马车已经到了桃李镇郊外,郊外的树林种了一片桃林中间夹杂着些许李树,不过李树看起来奄奄的像是快要死去一样。 这个季节桃林中竟然还是落英缤纷,芳草吐蕊,桃花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桃林,充斥进了马车里面。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味儿?”施婧扒着窗子,向外探去。“哇,好漂亮的树,怎么叶子还是红色的啊,素和,这是什么树啊?” “施施这是桃树,这红色的也不是它的叶子,是它的花瓣。施施没见过么?”小女孩歪着头看着施婧。 “我一直在饿鬼道,上次被她带出来,在云池镇还没好好逛逛,就被那群术士打伤了,害的我一直躲在山洞里养伤,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被她拖到了妖魔道里,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又遇到她了。真是,素和,我觉得遇到你我就很倒霉!”施婧看着窗外的桃花,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施施,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看桃花。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小女孩很认真的说,可是施婧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一个劲的盯着窗外。 “那怎么行,我要住在这里,这里人还不都吓死。饿鬼道才是我的家,我总要回家的。” 两人一言一语,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桃林的古怪,又或许这些古怪在她们眼里都不足为奇。但是素和和阿婼不一样,她们在人间生活过很久,现在的气温很高,桃树不应该再开花。而且这些桃树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反而带着一股摸不清的怨气,眼前的美好都不过是幻象而已。看来这里还真的有会法术的人在。 “素和,你感觉到了么?”阿婼看着素和,心想自己的修为在人间会受到限制,如果泄露太多灵力,会被强制送回到绮罗流川。这么一大片的桃林幻象,这个人法术必然不弱,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安然无恙的找回着小丫头的灵魂。 “嗯。这桃林桃花都是假的,只是个幻境。” 小女孩转过头看着素和,天真无邪的问道“这里都是假的?幻象是什么东西?”便说便伸出手接过飘落下来的桃花,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这桃花摸起来细腻柔嫩,香气也很浓郁,怎么看也不像假的啊。” 素和从小女孩的手里拈起那几片桃花,盯着看了看,这些桃花好像是真的。可是连生命气息都没了的桃树,怎么可能还会开出真的桃花呢? 如果这些桃花是假的,那么这个布阵的人法力必定高于自己,对付起来,自己也没把握能够全胜。 如果这些桃花是真的,那么能够让失去生命的桃树开出真的桃花,这人的法术更是深不可测,自己的胜算几乎是零。 素和眼神晦暗不明,看了看依旧沉迷在那篇桃林的施婧,自己的确连累了她很多次,这次就算还她人情好了。 小女孩看着素和陷入沉思,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双臂环抱在胸前,靠在施婧的背上,心中十分得意,忍不住嗤笑,施施,想把我送走,门都没有,既然你把我拉到了饿鬼道,那就别想这么简单就甩开我,我要跟着你生生世世。这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素和,我们是不是到了桃李镇啊?怎么不下去啊,我想下去摘桃花了。”说完提着裙子就要下车。 这时小女孩抱住施婧,扭扭捏捏的说道“这林子好奇怪,我害怕,你施施留在车上陪我好不好?我看到林子里面有好多飘来飘去的女人,施施看不到么?施施,我好害怕,她们会不会吃掉我?” ☆、第48章 人皮鼓(四) 施婧疑惑的看向桃林,这时她也看到了桃林里跟桃花混成一色的米分色魂魄,在桃林里面飘飘荡荡,乍一看还真像飞舞的桃花。施婧搂着小女孩“别怕,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 小女孩闭着眼睛靠在施婧身上,开心的笑了。 四人又重新坐好,等着马车开出桃林,她们打算乘着马车直接进入桃李镇。可是从正午一直等到了日昏,太阳眼看都要落下山了,就这么一小块地方都还没有走出去。 “我们是不是被困在阵法里面了?”施婧掀开窗子,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远处那里飘着之前看到过的女人魂魄。 “好像是诶,没想到要进桃李镇,还要这么费力气。”阿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阵法,还是幻象。如果是阵法就好办了,但如果是幻象那可就麻烦了。” “哼,我就不信,这里有一只饿鬼还有一只恶鬼,还能怕这破阵法破幻象不成。素和,你说这阵法会不会是云池镇那帮人弄出来的?我觉得他们可不是什么正经的术士,歪门法术多得很。”施婧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素和。 “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弄的。虽然我以前是云池镇的,可是我早就不属于云池镇了。我跟他们可是有笔账要算的。”素和瞥了一眼施婧,然后跳下了马车,“阿婼你待在马车里,我下去看看。” 阿婼点头答应,正好自己也想借此机会观察这个小女孩。 素和一去很久都没有回来,而且身影消失在这不大的桃花林里。阿婼闭上眼睛嗅着空气里素和身上淡淡的冷香,她知道素和就在这桃林的不远处,只是被什么的东西挡住了。 “姐姐,你就不担心那个漂亮姐姐么,你不怕她被吃掉么?”小女孩突然主动向阿婼搭话,眼里透着狡黠的光芒,像只小狐狸。 “施婧还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阿婼看着坐在一旁有些浑浑噩噩的施婧,微微一笑。 “怪不得你不跟着她下去。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小女孩冷哼一声,而身边的施婧沉沉的睡了过去。 “本事不小啊,连施婧这只饿鬼都能弄昏,真是人不可貌相。”阿婼拿起小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凑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放下了茶水。见小女孩露出失望的神情,阿婼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哼,你看起来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弱嘛。说起来我们都是一类人,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小女孩瞪着眼睛看着阿婼,身上冒出一缕缕黑气,面容忽然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我可没有,是施婧说要帮你找回失去的灵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希望找回全部的灵魂,你就不怕有天另一部分灵魂被人灭了?” 小女孩不屑的哼了一声,“反正你们不许干涉我和她的事。不然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我都不会手软!” “那你还不把阵法撤了,怎么说还是要装装样子,走个过场。”阿婼端起茶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将茶水往外一泼,桃花林立刻开始褪色,米分红的花瓣从树上消失,换之而来的是零落铺满地面的枯黄叶子。 素和站在桃林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下,唯独那颗桃树还开着米分红色的桃花,正纷纷的落下花瓣。素和笔直的站在那里,双目幽深,眼眶周围布满了血红色的符文,金色泛着深红的莲花纹从双手蔓延到了脖子,身上萦绕一股嗜杀的戾气,身上的衣裳也爬上了许许多多奇怪扭曲的咒文。身体周围隐隐约约泛出一层层莲花形状的光芒,漂浮不定虚虚幻幻正好是八十一瓣重莲。 “素和!”阿婼见此情况,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小女孩,便跳下车朝着素和跑了过去。 “她竟然是…”小女孩惊讶的叹道,手心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施婧此刻也渐渐转醒,睁眼就看到窗外素和满身戾气的模样,“她怎么又变身了?” “施施见过漂亮姐姐这个样子?好可怕啊。”小女孩收起之前的表情,露出单纯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施婧听到小女孩的话,眼神暗了暗,缓缓道“以前在妖魔道见过一次,不过她很少这样子。真是可怕啊,比我的原身还要恐怖得多啊。”施婧看着奔向素和身边的阿婼,有些羡艳的说“哎,有时候真羡慕素和。即使这样阿婼也不嫌弃她,也不害怕她。” “是啊,她们真好啊。施施,我不怕你。我也不会嫌弃你。”不过我原身也很恐怖,到时候你也不要害怕我才好。小女孩十分真诚的看着施婧,肉呼呼的手扒上了施婧的腰。 施婧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 没多久阿婼就抱着昏迷的素和回到了马车上,素和脸上的纹络还没有消失,只是那可怕的金光已经渐渐淡去,只留下浅红的痕迹。 “你把她弄昏了?”施婧凑过来,看着半张脸都是莲花纹的素和摇了摇头,再次在心里感叹素和的好运气。 你的桃花阵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小女孩正老老实实待在一旁装纯良,冷不丁听到一声严厉的质问。抬起头看了眼阿婼,见她看也没看自己,又重新低下了头。 没有别的,只不过是一些厉鬼布成的阵法而已,只用来迷惑人,困住想要逃出去的人和鬼而已。不过我不排除有人在这里动了一点手脚。我之前就感觉到有别的法术夹杂在阵法里,不过很微弱。我也就没在意。 施婧见阿婼很着急的样子,开口安慰“她以前也有这样子过,躺个两三天就自己恢复了,你不用担心。” “嗯,我不担心。”阿婼很平静,抱着素和坐到了一旁,“天快黑了,要不要进桃李镇?还是在马车上过一夜?” “进桃李镇吧。四个人待在马车上太挤了。”施婧牵着小女孩的手,下了马车,回头正想问问阿婼需不需要帮忙的,结果看到阿婼很轻松的抱起了素和,也就收回了到了嘴边的话。 ☆、第49章 人皮鼓(五) 桃李镇彻夜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往,而且都带着惨白的面具,穿着白衣腰间系着黑色带子,欢乐的在街上载歌载舞。 看过困龙镇的民众欢乐的跳舞之后,再来对比桃李镇的民众身子僵硬动作一致的舞姿,就有些不寒而栗了。 三人都没有说话,施婧抱着小女孩没说话,阿婼抱着素和也沉默不语,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小女孩。小女孩回了一个十分得意的眼神。 阿婼不再理睬她,大步走进了一家客栈,定了两间房,便去了房间没有出来。 留下施婧东张西望的打量着客栈,客栈里也坐着人,不过同样带着惨白的面具。 夜晚,一阵阴风吹来,阿婼抱着素和躺在床上,突然听见了小鼓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的让人心慌。 阿婼突然坐起,看了看素和又躺了回去。 半响门外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你睡了么?” “没有,你来做什么?!”阿婼不太客气的回答。 “我来告诉你一声,晚上别乱跑守着她,我的镇子出了点小问题。有别的东西混进来了。我去看看。”说完,小女孩的声音就消失了。 阿婼抱着素和一夜无眠,想到了素和身上出现的痕迹,素和身上怎么会有这种禁制?这种禁制应该早就消失了才对。素和在桃花林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 清晨的阳光还没透到屋里,门就忽然被人踹开了。施婧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阿婼,你看到她了么?我今早一醒来她就不见了。这里这么诡异,说不定有吃鬼的恶鬼存在,她会不会…” “你别担心,说不定是她是感觉到了自己另外一部分魂魄,所以跟着气息寻了过去。找到了魂魄,自然就会回来的。”阿婼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的穿好衣裳。 “不行,她的另外一部分魂魄万一在那些坏术士手里怎么办?那岂不是更危险?!我要去找她。”说罢,就急着跑了出去。阿婼想着昨晚小女孩过来和自己说的话,难道这里被别的人混进来了。那人把小女孩抓走了? 越想越不放心,阿婼在房间里布下了层层禁制,最后在素和身上也布上了一层禁制,这才不放心的去追施婧了。 而阿婼刚走,躺在床上的素和,突然睁开了眼睛,金红色的纹络再一次浮上了她的脸颊。 阿婼设下的禁制对素和来说,解开的很容易。这些法术对于那些妖物鬼怪来说,很厉害,可是对自己么… “原来你早就恢复了记忆,怪不得突然对我这么亲近。”素和妩媚的一笑“很快,很快,我就可以解除掉一切障碍了。” 素和身影顿时消失在房间里。 而另一处大宅的屋子里,摆放了一个法坛,上面堆满了小孩子的颅骨,血淋淋的下面还冒着细细的泡沫。两个道士坐在法坛旁边,地上滴滴答答弥漫了一滩的血迹。 “哥,三弟昨天和我失去了联系,他的魂灯也灭了。恐怕是这镇子的主人回来了。我们…” “怕什么,我们兄弟联手还怕对付不了么?再说了这镇子主人的本身都在我们手里,你怕什么。” “可是…哥,我心慌的厉害。我总觉得这里很诡异。我们来这里这么久,就只见了几个活人,现在这些活人还都被我们杀了。这里的主人手段毒辣,没道理独独留下这几个活人。会不会…” 小女孩正在一个黑暗的地窖里,盘着腿手指捏了一个法决,周围挂着一排排的小鼓,抖动着未拍自响。地上也堆了许多深黑色的骨骸。随着鼓声越来越强,街上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去,不一会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全部倒了下去。脸上的面具摔碎在地上,露出里面被缝合好的五官,每一张脸都被打理的十分干净,被缝合的地方都看不出针脚。 倒下一个人小鼓破裂一个,释放出一股黑气,飘向小女孩。小女孩面容开始变化,不一会就长成了一个俊俏颇似美少年的少女,长眉上挑,睫毛浓密,眼睛幽黑。一身黑衣恰好包住了身体,露出修长的曲线。 她睁开眼睛,看着满地的碎皮和碎鼓,伸手拿起一块皮放在手里观看,“果然这些皮,都比不上自己的皮呢。呵呵,敢动我的战利品,胆子不小…” 施婧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搜寻了一会,突然就看见这些古怪的人一个个的倒在地上,脸上的面具摔碎,露出可怕的面容。心里更是焦急,突然生出这样的异变,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阿婼挤在人群里,在他们倒下之后,看到了在不远处呆住的施婧。 “阿婼,这些人的灵魂不见了…”施婧不禁想起了在饿鬼道时候的光景。 那日她被自己扯下来,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后来自己强行把她带在身边,隔不久就去欺负她一下,带着她去巡游自己在饿鬼道的各个领地,时时和她讲一些自己过去发生的趣事。虽然她总是板着脸,可是时间久了,也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后来就越来越像同年龄的小女孩,会被细细软软的饿鬼吓得乱跑。也喜欢扑到自己的怀里。会认真的看着自己。可是… 施婧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为什么把她带到这么可怕的人间?就让自己自私一次,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一直陪着自己,不是也很好么。反正她还很小,很依恋自己,不会像别人那样想着离开自己。 素和直接寻着血脉的联系,走到了那座大宅面前,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身上的禁制忍不住越来越兴奋。 两兄弟重新摆好儿童颅骨,准备重新利用满镇子的鬼魂做一次法,可是他们摆好了法坛,却发现满镇子的鬼魂都消失了。 而宅子外面传进来的戾气,让他们第一次感到了威胁。两兄弟对视一眼,赶紧扔下了法坛,分别钻进了大宅子的内院躲了起来。 素和进来时,看到满桌子的头骨,还有地上尚新鲜的血液,皱了皱眉头,脸上绽放出十分妖艳的笑容,身上的红衣裳似乎浓艳的滴的出血来。 “呀,躲起来了呀。呵呵呵,难道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找人了么?”素和毫不迟疑的走进了内院,“来,让我看看躲在哪里呢?” 其中一个躲在一口枯井里,里面堆满了孩子没有头的尸体。他靠着井壁,默默念着咒语,井壁上的符咒鲜艳依旧。 “呵呵,找到你了。原来躲在这里啊。”冰冷的香味从身后传来,一双修长白皙的手透过井壁,掠过符咒,穿透了男人的琵琶骨。 素和举着男人,一步步从井壁里面走出来。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男人惊恐的鼓出双眼。 鲜红的衣裳将这干枯的井底照得红艳艳的,男人的血顺着手指流到了手臂,那些莲花印记,顷刻间像活了一样,在素和身上胡乱游走。 “好久不见了。云池镇的小术士。多年不见,你的血真是越来越有效了。不愧他那么重视你呀。哎,可惜啊,原来的三兄弟,现在就要全部消失在世界上了。”素和笑盈盈的看着男人。 “你说我要怎么把你做成我的药呢?像你弟弟那样磨成泥敷在身上,你说好不好?” ☆、第50章 人皮鼓(尾) 新鲜的血液慢慢被皮肤上金红色的纹络吸收,穿透琵琶骨的手指,微微抖了抖,男人全身开始痉挛,全身迅速的萎缩,脸庞开始变得扁平,素和收回手,一张扁扁的人皮落下地上。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低沉的鼓声,和晚上听到随意敲打出来的鼓声完全不一样。这次的鼓声仿佛十分飘渺,又很古朴,每一点的鼓声都像敲打在心头,随着鼓声咚咚,心境似乎也随着鼓声变化。有什么东西好像要破土而出。那些小孩子的尸体从地上直挺挺的站立起来,手里撕扯着那张人皮,一个个略过素和,跳上了井。 这鼓声和自己在妖魔道领悟到的笛声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怪不得她能够挡住饿鬼道通道。想来也并不是被卡在饿鬼道,或者说她就是故意要进入饿鬼道。素和饶有兴趣的跟着无头孩子也跳上了井,孩子们走到了法坛前,可是上面的头颅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血液,还有点点滴滴的血迹。 鼓声突然消失,孩子们转过身子,朝向了素和。十四个头骨从素和后背飞过,稳稳的落在孩子们的脖子上。 素和低着头转过身,那人坐在一棵大树上,黑衣黑眸,手里拿着一个小巧手鼓,翘着二郎腿在树上晃荡。 “妖魔道?”素和启唇道。 “那是我的前身。”黑衣少女轻轻拍了一下手鼓,孩子们突然转身离开。 “这个镇子都是你弄出来的事?”素和看着少女,眸光有点冷。 少女得意的站起来,“这样美好的镇子当然只能是我弄出来的。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血液横流,到处都充满着欢歌笑语喜气洋洋。你看那三个臭道士,把我这里弄得多脏,杀人都不会杀,除了砍头,还会什么?完全破坏了我的设计。真是该杀的东西。”少女指了指地上的血污,皱着眉嫌弃的说。 “三个人?呵。”素和冷笑一声。 “我现在恢复了妖魔道的法力,又把自己的人身做成了人皮鼓,同时拥有了整个镇子的怨灵力量,我的法力自然是比你这个被封印的恶鬼要高。你跳下桃林不就是发现了那个落单的小道士么?你应该感谢我,我没有告诉你的女人这件事哦。”少女邪邪的一笑,手上多了一个小瓶子,说罢就把瓶子扔向素和。 素和接过打开封泥,一股浓郁血腥味从里面飘出来,身上的纹络又开始兴奋。 “你杀了那个人?” “呵呵呵,我又不是你,我没那么嗜杀,我只是把他的心头血和灵力一起提炼出来了。他还活着呢,破坏了我辛苦这么久的设计,可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他是术士,又身负着血脉的神力,就算做了恶事,死了也能投个好胎。我可是要让他自己堕入妖魔道。”少女眯着眼睛,手指流连在那面细腻光滑的手鼓上,似乎已经看到那个男人被各种凌虐的样子了。“作为交换,你把施婧的过去告诉我。” “施婧?你还是离施婧远点。她可不是这些普通的凡人,任你玩弄,骨子里还是留着饿鬼的血液。”吸收完这一瓶血液,素和身上的纹络开始淡化,周围的八十一瓣重莲骤然少了三瓣。 “我可没有要玩弄她。我觉得还挺喜欢施婧这个小丫头的。”少女从树上下来,走到素和面前,极快的在素和身上拂了一下。 素和一把拉住少女,眼光一厉,谁知少女轻松的挣开了素和。 “你用这个人类的身体怕是很不顺心吧。力量被削弱了这么多。真是奇怪啊,我总觉得好像很久之前见过你呢,你身上这莲花封印来头不小呀,年岁也很久远,可不像百年而成的。恰好我呢,认识这个东西。你要不要考虑把施婧的事告诉我呢?” 素和不再理睬少女,转身就要走,“我的事情自己也能解决。” “可是你不觉得,你杀了两个人,都不如我那一瓶血管用么?毕竟投一次胎,记忆就被清零一次,你不知投了多少次胎了,以前的记忆怕是早就忘光了,如何知道这封印的秘密呢。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向你交换的。你知道我对施婧的态度,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离开她的。” 少女突然歪了一下头,弱弱的说道,“哎呀,她们要来了。你还不回去装睡?” 素和瞥了一眼少女,渐行渐远,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话,“其实你我还不是一类人。你骗她,我骗施婧。但是我和你感情是一样啊。呵呵呵…说起来,你们这一对还真是好玩呢,是在玩游戏么?” 素和停住脚步,沉默了一会,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又躺回了床上。 而这边的少女,在门口下了一个法术,然后开始在宅子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直到施婧和阿婼破了法术,冲进来。 施婧看到满地的血迹,脚步顿了顿,然后看向了俊俏的少女,不知怎么觉得有些熟悉。阿婼疑惑了一会,很快就从少女的细微表情认出了她。 “施施…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他杀了好多人,明明我死的时候,大家都还好好的。可是…可是…”少女突然扑向了施婧,抽抽噎噎的哭诉,因为个头比施婧要高,所以场景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是…你是小女孩…?”施婧拉开哭哭啼啼的少女,狐疑的仔细上上下下打量着,直到对上那双水润黑亮的眼睛,这才敢确定。 “你怎么…长大了?”施婧有些不习惯现在的小女孩粘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推开少女问道。 “我晚上突然感觉很冷,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周围好多尸体啊。我还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接着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看到了以前的事情,然后我就长大了。”说完又要扑到施婧怀里,被施婧再一次推开之后,瘪着嘴看着施婧。 “那些人呢?”阿婼突然问道。 “那些人?你是说那些坏人么?刚才来了一道红色的影子,把他们都掠走了。就连地上的尸体都不见了呢。” “红色的影子?”阿婼问道,眼神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施婧,施婧也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是呀,鲜红鲜红的,可好看了呢,就是速度太快,我都没有看清她的脸。”少女凑到施婧身边,挽着施婧的手臂。 “施施,我现在魂魄全了,咱们回饿鬼道好不好?离开这么久,我有点想念饿鬼道了呢。” “想念了?想念那些细细软软可爱的饿鬼们了?”施婧奇怪的看着少女,心想她不是最怕那些饿鬼了么。 少女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她不会说,当初会被施婧认为卡在饿鬼道的真实原因是…她刚从妖魔道重新获得了前身的法力,兴冲冲出来,想着另一端就是饿鬼道,便起了去饿鬼道看看传说中的饿鬼长什么样的心思,结果通道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起伏不断软虫子一样的饿鬼,看见自己下来,都一齐张开了乌黑的嘴。 顿时恶心的不行,犹豫不决中,通道神不知鬼不觉的合上了,结果就被卡住了。 可是自己没想到的是,那些饿鬼竟然一个垒着一个,来够自己的衣服,幸好当时是小孩子的身躯。直到饿鬼垒上来的时候,她也看见了远处一抹紫红色的身影,慢悠悠的气定神闲的走过来。她所到之处,那些饿鬼突然间就全部跑光了。 “咦,怎么有个小孩?正好陪我玩玩。”施婧清亮的声音从自己下方传来,然后身子一重,就稳稳的落到了施婧怀里。 少女回忆着往事,扒着施婧的手臂,甜甜的笑了起来。 “你不去投胎?” “胎有什么好投的,我才不要成为愚蠢的人类呢。我要陪着施施,去饿鬼道称霸四方…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三人去宅子里转了一圈,的确没有人,而且地上还留着一滩滩的血液,寻了许久也就带着满腹疑惑回了客栈。 “哇哦,现在人都死了,我们不用付钱了对吧。”施婧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跑到了柜台,拿回了昨晚付的钱。施婧在人间学的最多的就是,银子很重要。 “施施,我们都要回饿鬼道了,银子有什么用?” “是哦,哎呀,万一哪天无聊了跑出来玩呢。人肉可是很好吃的哟。下次有机会做给你吃,腌制好放到坛子里,还可以保持很久的味道不变呢。”施婧摸了摸嘴唇,有些怀念的说道,忽然想起少女也是人类,有些忌讳的闭了嘴。 “施施,你喜欢吃,到时候我去找新鲜的人给你吃。” 阿婼没有理会她们,径直走到了房里,房间里的禁制没有被破坏,阿婼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来。自己在怕什么?难道以为那红色的影子是素和么?不会的,素和应该还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 推开门,阿婼走到床前,发现素和身上的纹络都已经消失了。脸庞又恢复了往日的妖艳。 魂魄已经找回来了,至于这些人怎么死的,施婧一点都不在乎,加上少女一直催着要回饿鬼道,施婧向阿婼打了个招呼,就撕开了饿鬼道,带着少女回了饿鬼道。 临走前,少女邪邪的看了眼床上的素和,笑眯眯的走向了阿婼,伸手想要碰触时,身后传来素和冷冷的声音。 “你是谁?” 两人回到了饿鬼道,那最后一个术士,却被少女施了法术的孩子带到了另外一个镇子。孩子们只有那术士能够看到,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她们有时躲在术士的影子里,在术士低头时,探出头朝着术士呲牙咧嘴。每当夜晚降临就笑呵呵的在术士身边乱跑。 无论术士用什么符咒,都击退不了这些小孩。有时在街上走着,突然会滚过来一颗小孩子的人头,咧着嘴朝自己露出讽刺的笑容。 “叔叔,可以帮我捡起来么?” 术士抬头,远处站着一个面色红润的小孩,仰着头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而脚下滴答着一滩血迹。 术士终于在骄阳似火的一天疯了,他屠戮了很多人,可是依旧除不去心中的恐惧,他的法术对鬼灵竟然毫无用处,一身本事。 ☆、第51章 人皮鼓·番外 小剧场一: 裂口一开,无数软趴趴的饿鬼伸着细长的脖子往外探,一齐张着嘴等着食物跌下来。 施婧皱了皱眉,甩手将那些饿极了的饿鬼拍下去,回头对少女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卡在通道口,下面堆了无数想要吃你的饿鬼,当时怕不怕?” 少女看着施婧看过来的目光,原来想说的话,变成了“怕,以前都说饿鬼道是最可怕的存在,那一天才真的体会到被饥饿驱使的灵魂有多么可怕可怜。” “我也是饿鬼…”施婧再一次关上了通道,转身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米分团子女孩了,现在的她长身玉立,英姿煞爽,是个大人了。她会变的不再依恋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我知道,可是…施施你不一样,你和它们是不一样的。那一天你从远处漫不经心的走来,仿佛黑暗无光的饿鬼道自此有了色彩。”少女大着胆子,走到施婧面前,将施婧摁在怀里。 “如果你喜欢人间,我可以带你去人间游玩,等你腻了,我们再回去也行。” 施婧闷声说道“可是人类很排斥我们……” 少女不屑的哧了一声,“排斥?那是因为他们弱小,所以害怕我们,以你的能力不必理会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人类都喜欢取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灯,玄灯。”少女念着自己名字,不由得想起了,坠入妖魔道前的光景。 “灯,等?玄灯,远远的等着?哈哈哈,你的名字真有意思。” 少女无奈的看着施婧“是黑色的明灯。” “既然是明灯为什么又是黑色的?哈哈哈,还是好好笑。”施婧咯咯咯笑个不停。 玄灯突然伏下身子,含住了施婧的唇,舌尖轻轻划过施婧的唇角,然后直起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施婧,就在施婧恼羞成怒的时候,玄灯再一次抱住了施婧。 “是应该叫做远远的等着,不然我怎么能遇上你?” “哼,油嘴滑舌…”施婧红着脸,狠狠的推开了玄灯,转身气呼呼的离开了。 “你去哪儿呀?”玄灯摸着嘴唇,看着施婧可爱的背影,甜蜜的问道。 “去人间!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人间玩的么?” “对了,你的名字为什么叫施婧啊?施舍来的才华?” 施婧顿住,低低的说“施是别人的姓,婧也是别人的名,我们饿鬼是没有名字的。” 小剧场二: 微凉的夜风传来各类小吃的香味,这时已经入夜,可是因为马上就要到人间的中秋节,夜市上各个小摊位上都挂上了各色彩灯,又热闹又好看。 “灯,以后我们饿鬼到也要挂上这些彩灯好不好?哈哈,感觉把好多你带回家了。”施婧拉着玄灯穿梭在各个小摊位前,盯着花灯目不转睛。 “好,你要是喜欢,中秋节我们买很多花灯回家挂起来。” “好呀,灯~~~我饿了,你身上有银子么?”施婧看着小摊上贩卖的香喷喷的八宝豆腐,吞着口水。 玄灯宠溺的看了眼施婧,“想吃就吃,不必担心银子。”反正我们可以不付钱。 而施婧以为她的意思是,随便吃,我们钱多的是。因为两人穿着相貌皆非凡品,吃一路也没有小摊贩急着要求付账。 所以后来结果是,两人吃完了所有的小吃没付钱,被所有小摊的伙计追过了三条街,最后无奈之下只好翻墙躲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里。 宅子里面很安静,四处点了微末的夜灯,只有一座画楼上隐约传来女人娇媚的呢喃声,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翻上了屋顶,施婧好奇的探着头往下看。 只见一个相貌很艳丽的女人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衣,跪坐在旁边,很温柔的在给另一个女人冲洗头发。 而半躺着的女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撩起水泼向了纱衣女人,纱衣本就轻薄,被水一沾贴在身上曲线和肌肤都十分明显。 “你要想看,我就脱了这碍事的物什,还用的着泼水么?”说罢就把纱衣脱下,潜到水里,抱住了女人。 “你好不正经~” “我本就不正经,想要正经的,你府里多的是,何必找我?” 玄灯见施婧探头看了许久,又隐约听到水声哗哗,还有女人们的低喃声,自然就想歪了,立刻拉起施婧跑了。 “灯,你回去也给我洗头吧?” 玄灯被施婧突然的一句话弄的有些莫名其妙,饿鬼也会脏的么? “怎么,你不想?哼!” “非也~~只是好奇饿鬼道哪里来的水?” “哼!” 小剧场三: 两人行程很快,因为施婧的双眼赤红,并不适合白天出现在人间,所以两人都是在夜晚游玩。加上施婧只对人间的吃食感兴趣,游玩等于吃东西,很快就逛完几个城镇。 这一日,施婧从旁人嘴里听说有一户人家金团做的很好吃,便拉着玄灯偷偷潜入人家厨房找金团吃。 翻找许久也没看到传言中的金团,施婧拉着玄灯失望的离开了。回到小街上,玄灯找了一家摊位点了一堆吃的,安顿好施婧就离开了一会。 玄灯刚离开,施婧正吃着,感觉一股熟悉的道术向自己袭来,敏捷的拿起面老鼠迅速躲开。 “女饿鬼!原来你还没有消失!竟然还敢在人间作恶?!贫道今日就清理往日留下的祸害!”话音刚落,凌厉的道术从四面八方袭来,施婧灵活的从空中翻身,紫红的衣裳随风飘扬。 “又是你?!上次无缘无故弄灵宝偷袭我,弄的我元气大伤,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还敢来找麻烦?!”施婧想到之前的恩怨,所有怒气和不甘都冒了上来。 那日自己跟着素和去了云池镇,还没逛逛,突然就被人从身后用灵宝袭击,元气大伤,就躲在云洞山,养了许久的伤。才好,不知为何他们又同素和打起来了,那道士又一次动用灵宝,把自己和堕魔的素和一起打入了妖魔道。 要不是妖魔道离自己的饿鬼道很近,自己恐怕都无法利用饿鬼道的力量冲出妖魔道,回到人间。还附在小女孩身上利用人肉和恶鬼灵魂恢复灵力。 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算,施婧飘上了天空,紫红的衣裙像一团火焰绽放在黑夜里。无数触手从道士的脚下伸出,卷上之后插入道士的血肉之中。 道士吃痛又祭出了灵宝,灵宝光华炫目,所到之处触手化为灰烬,光芒似箭射向捂住眼睛的施婧。 而端着一盘金团的玄灯兴冲冲的回来看到施婧陷入了无数利刃金光之中,放下金团,立即闪身抱住施婧,替她承受了所有的法术。法术打在身上冒出了一股青烟,然而只是冒起了青烟而已,并没有伤害到玄灯。而面对再次来袭的光芒,玄灯张开嘴尽数吞下。 道士惊讶的看着抱着施婧稳稳落地的玄灯,“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你是魔还是神?” 玄灯轻蔑的看了眼道士“是神也是魔,你待如何?” “你是妖魔道的……”道士话还没说完,心头被吸出一滴嫣红的血液,随即倒地不起,因为这滴血液蕴含了道士所有的法力,失去法力的道士倒在地上迅速的衰老,没一会儿就化作了一堆枯骨。 “妖魔道?你不是普通的鬼魂…?”施婧吃惊的看着玄灯,心里涌出浓烈的委屈感,自己这是又被骗了么?她原来一直这么厉害,还装作小孩子来骗自己,枉自己那时还带着她四处耍威风……她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吧! 玄灯见状不妙,端起拿回来的金团,讨好的说“施施,金团我给你带回来了,你趁热吃吧?” “不吃,你为什么骗我?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很好欺负对么?!” “不是的,施施我从没想过骗你欺负你,我是恢复了所有魂魄之后,才想起来我的身份的。”我是恢复魂魄,才得到所有法力的,这才算恢复身份吧?我这不算骗她~~~“那你想起身份,为什么还要陪我回饿鬼道?” “施施……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因为你,那些软乎乎黑黢黢的饿鬼不再可怕,因为你,我觉得饿鬼道也是我的家。施施,别赶我走好吗?我等了很多年,才等到你,别赶我走……” 施婧满腹的怒火顿时平复了下来,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酸酸胀胀的,看到玄灯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了她还是小女孩时看自己的眼神。 犹豫了半天,伸手拿起一个金团塞进嘴里,嚼了半天,含糊不清的说“味道挺好,就是少了点。” “你喜欢我再去拿…”玄灯立刻接话,讨好的看着施婧。 “你法力在妖魔道算起来如何?”施婧突然问了句。 玄灯摸不准施婧的意图,“过得去。”整个妖魔道任我横行,自然是过得去的。除了第一位堕魔的神,自己应该是没有敌手的。 “那好,我要去妖魔道,你给我去报仇,当日我在你家被他们欺负了…”施婧谴责的看着玄灯。 几日后,妖魔道通道再次打开,进来一只紫红衣裳的饿鬼,妖魔道众生嘁了一声,心思活络起来,又有新的伙伴可以欺负了。可是当看到饿鬼身后的玄灯时,众生忍不住跪下来老老实实的恭迎这位恢复法力的魔主。 “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扒了他们的皮……做成灯笼挂在饿鬼道给你赏玩。” 施婧耀武扬威在众生周围晃悠悠的走来走去,吓得众生瑟瑟发抖,这位魔主的凶性自己是深有领会,她就是因为在妖魔道造了无数杀孽,所以才被强制轮回,可没想到才走不过几百年这就回来了,性子手段越发毒辣。原先的魔主也是被强制轮回,可是人家几千年都没有回来,她倒是从人间打个转就回来了。 施婧狠狠的踹倒几个魔,恶狠狠的说“你当日是怎么对我说来着的?嗯?想不到我会回来报仇吧?哈哈哈,灯,把他们皮给我扒了…” 玄灯领着施婧在妖魔道横行霸道,威风凛凛,收了不少皮回饿鬼道准备做灯笼。 施婧让玄灯打开了妖魔道入口,自己一脚踏了出去,见玄灯还没出来,便回头不耐的说道“怎么还不出来?想留在这里当你的魔主?” 玄灯本来还在忐忑施婧对自己的态度,见她这么一说,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虽然你法力厉害,可是饿鬼道只能有我一个小霸王知道么?” “好好好,你是饿鬼王,饿鬼道主…” ☆、第52章 中秋节·小剧场 深宫剧场: 临近中秋,夜风一天凉过一天,直到把光溜溜的大白月亮吹的穿上黄茸茸的大袍子,树叶笑呵呵的在哗哗作响。深宫中仍然花红柳绿,丝毫不见秋意。 皇宫被一盏盏火红的宫灯映衬的如坠彤云之间,跳动的火焰一闪一闪,远远望去好似一团巨大的火焰。 “阿喜,在吗?”宫门外听到一声呼唤。欢儿放下手里的面团,走上前去,却见一美貌妃子静立在一旁。 “阿喜去领花灯了,不知娘娘有何吩咐?”欢儿恭敬的行了一礼。 “啊,没什么吩咐,就是来问一下,今年的中秋要怎么过?皇后娘娘…她还回来么?算算日子,娘娘出去也有段时间了,不知何日是归期?” “这个,恐怕只有阿喜才知道,待她回来,奴婢再派人传讯给娘娘。” 隐藏在暗处的妃子们听到这样模糊的回答,皆是长叹一声,默默的回了宫。 而阿喜两手空空,身后跟着一溜提盒子提花灯的宫女,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凤仪宫。 “欢儿,看我挑的宫灯漂不漂亮…我特意选了好多喜鹊宫灯,你来看看。”阿喜一进宫门就开始嚷嚷,反正皇后娘娘不在,怎么闹腾都无碍,而且娘娘走后,宫里就空荡荡的,不闹腾一点,宫里都感觉像是没人住了一般。 “好看,对了阿喜,娘娘中秋会回来么?刚才来了一位妃子来询问呢?”欢儿揉着面团,一边望向阿喜。 “你是怎么说得?”阿喜支起下巴,看着欢儿翻动着灵活的手腕,把洁白柔软的面团揉捏成团团。不禁有点脸红心跳,忍不住想到别处去了。 “我说你知道,我不清楚。咦,你怎么脸红了?你很热吗?” “热啊,很热……” 阿喜看了看欢儿,突然凑过去吧唧了一下欢儿的脸,然后提着裙子跑开。“欢儿,我去通告那些妃嫔,你记得在月饼上印上一只喜鹊,吃了会带来好运哦~~~” 中秋佳节皇后不会回来,大家各自庆祝。这个好消息在后宫中不胫而走,深宫里顿时一改沉闷的气氛,各式各样的花灯挂上了宫墙,彩色丝绸绕着灯笼在风中飘扬,欢歌笑语声声。凤仪宫合欢树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喜鹊灯笼,将树叶都染上了五彩的颜色。 小镇剧场: 马车穿梭在光影斑驳的小林中,只剩一轮晕黄满月挂在夜空,繁星都隐匿了身迹。 “素和,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小镇啊?今晚就是中秋啦,听说民间的中秋很热闹呢。”阿婼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满月,脸上溢满了兴奋。“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民间过中秋呢。” “可能还要些时间,恐怕我们到了小镇,都已经是深夜了。”素和也趴到了车窗旁边,头搁在阿婼肩膀上。 “啊~~~这样啊,好遗憾” “真那么想去看?”素和从阿婼肩上抬起头,手指轻轻滑过阿婼的脸颊,停在嘴唇上,调笑的看着阿婼,“要是真的想去,也不是没办法,不过嘛~~~我要报酬~~~”说罢就闭上了眼睛。 阿婼扑哧一笑,伸出手抓着素和的手往自己身上摸,“任君赏玩,这报酬好不好?” 素和呆,片刻后笑着说“好~~~”便抱着阿婼消失在马车上,而拉车的马依旧慢悠悠的在树林里行走。 眨眼间俩人就出现在一个繁华的小镇,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长街上挂了一排的花灯,每盏花灯下都站了不少人。小摊贩前面也插着彩旗,挂着各种形状的花灯,哟呵着揽客。 “素和,快来,这里有糖画卖呢~~~”阿婼扒开拥挤的人群,露出脑袋朝着素和晃晃手。 阿婼高高举着两个糖画从人群里面出来,跑到素和身边,递给了素和一个。 “嗨哟,月中仙子来啦~~~各位让道~~~”话音带着一股甜蜜的香气,无数桂花细细碎碎的从天上洒下来。 远处来了一队抱兔子的侍女,护着大木车缓缓驶过来。车上有一树金桂,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白纱的蒙面女子,身段风流,体态清瘦,目光流连在车下欢呼的人群,却透出一股幽怨,还真有几分寂寞月宫仙子的神态。 “有这么好看?”素和伸手搭上了阿婼的腰,不满的将阿婼搂回了怀里,“哼,看我都没有这么呆过。她比我美么?” 阿婼发现腰上一冷,回头却见素和已经换了一身白,头发绾了一个高髻,上面簪了一只白玉簪,眉目清冷的看着自己。 “哇~~还真是人靠衣装啊…没想到艳绝无双的素和也能美的这般清冷,不过你这样……圣洁的过头了。我还是喜欢你穿大红衣裳,妖娆万千的模样。”阿婼把头埋进了素和的胸前,磨磨蹭蹭的,糖画融了糖汁流到了手指上,黏糊糊的。素和低下头,轻轻舔过阿婼沾着糖汁的手指。 阿婼心里一阵麻酥酥的,红着脸把手指抽回来。 “任我赏玩~~?”素和坏笑道,见阿婼低头羞怯的模样,好笑的把手里的糖画递过去,“你的糖画都融了,吃我的吧。你的给我吃。”说罢就拿过糖画放进了嘴里,糖汁沾在嘴唇上晶莹透亮。 夜市人声鼎沸,而阿婼和素和走过闹市,坐在桥上,互相依偎着看着湖面上满满的河灯。 “素和,我们还能这样过每一个节日么?”阿婼靠在素和身上,眼神穿过河灯,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五颜六色的河灯了。飘在黑漆漆的湖面上,幽幽的游走,像极了绮罗流川,自己在空中俯瞰那些有罪的灵魂坠于河底。那些灵魂也带着罪恶的颜色,在河里游走,终日被炽热又冰冷的河水冲刷,带走满身的罪。 “以后的日子我们都能这样开开心心的过节日。放心吧!”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素和伸手顺了顺阿婼披散下来的长发。 饿鬼道小剧场: “灯,这里有这么多灯,我们挂在哪里呀?”施婧看着脚下堆满的妖魔皮灯笼,有些无奈的问道。“不如我们去凡间偷些柱子?” 玄灯看着满地做工精致的灯笼,再次佩服了下自己的手工,“果然灯笼还是得用皮来做才有手感啊……”听到施婧的话,微微一笑,双手一抬,地上所有的灯笼都飞到了空中稳稳当当的停好,一齐亮起了紫红色的光,每盏灯笼下面还坠着一颗小铃铛。 “好漂亮啊~~~紫红色好美,玄玄你的眼光真好~~它们不会掉下来吗?~”施婧好奇的跑到灯下,踹开想要叠上去吃灯笼的饿鬼,“要是你们吃了这些灯笼,我就把你们都吃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8节 玄灯看着满地爬的飞快的饿鬼,心里打了个冷颤,这种长条条又软乎乎黏腻腻的东西,真是看多少遍都觉得全身发麻呀。看着英勇的施婧脸不变色的踢飞那些饿鬼,不禁觉得施施真是太勇敢太棒了。 “说到吃,人间好像会送月饼吃的。你的妖魔道众生怎么没有送来给我们吃?真是不懂事,还不如人呢~~~”施婧说完,碎碎念叨着,不行要让他们送月饼过来吃,便化开饿鬼道和妖魔道的接口。 妖魔道众生见入口又开了,心里又想到那只虐杀成性的饿鬼,生无可恋的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 “咦?你们这里怎么这样冷清?”施婧几乎都快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原本喧哗厮杀的地方竟然这样安静。 “啧啧啧,这里真是太荒凉了。你们太不会过日子了。喂喂喂,说你们呢,别看别人了,就是你们,快去做月饼送到饿鬼道,我们要吃。谁做的好,待会赏赐你们灯笼。”刚说完就跑回了饿鬼道,临走前还探出头说“快点做,一个时辰后还没看到月饼,就吃了你们!” 一个时辰后,施婧靠着玄灯吃着各种馅的月饼,时不时挥挥手,送一盏灯给站在面前的妖魔众生。众生手里都提着画着施婧模样的紫红色妖魔皮灯笼,颤颤巍巍回了妖魔道。 ☆、第53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一)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蝶恋花 我们之间横隔的不是距离而是身份。 不夜城的最东边住了一家延绵了六代的高门大户,虽说是高门大户,可也没有出过什么官家子弟,最大的官也不过县丞而已,而且那位县丞也不知是几辈前的事了。但是说到富裕,方圆几百里的小镇再也找不到能与之相较的人家。 不过说来也奇怪,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这无比的财富,就是捐个小官来当也行。可偏偏这家人却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只要有人露出想要当官的念头,必然会发生一些祸事。 马车叮叮啷啷响着,阿婼自从送走了施婧和少女之后,大松一口气,不过…阿婼看向了闭眼假寐的素和,面色白皙如玉,就好像刚才出现在脸上的红纹是幻觉一样。 “阿婼,盯着我看了很久了呢。”素和突然睁开眼睛欺身压向缩在角落的阿婼,不住的坏笑。“阿婼,很不乖。” “我怎么了呀?”阿婼推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素和,理直气壮的回话。 “阿婼学会伪装了。难道你自己没发现你的一举一动和在宫里时有些变化么?”素和拉过阿婼的手掌,轻轻的用手指摩挲着。 “哪里变了?”阿婼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素和那双黑亮幽深的眼睛。 素和紧紧盯着低着头一副小媳妇模样的阿婼,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逗你的,你这是心虚了么?” 阿婼抬起头狠狠的敲了下素和的鼻头,正想进一步,这时外面的马却像是受惊了一样,凄厉的嘶叫起来。马车开始摇摇晃晃,阿婼一个不小心倒在素和怀里,正惊魂不定,素和吹起了口哨。清亮的口哨在小河边上回荡,阻止了马想要落荒而逃奔入水里的行为。 不过马蹄时不时会踏出来喳喳的湿泥声,让人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跳,不禁想掀开车帘,看看马是不是很快就要掉入激流之中。 阿婼便掀开了车帘,这一看,不由得庆幸还好素和吹的及时,不然马车都要跟着下水了。昏暗的天色下,浑浊奔流不停的河水里,似乎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沉沉浮浮。 “素和那是什么?”阿婼手指了指那个黑乎乎的东西。 “好像是个人沉到水里了。”素和打开车门,在马的眼睛上轻轻一拂,然后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河面回答道。 “我们要不要救他?” “来不及了,那人已经死了。”素和眼神一转,正好和阿婼一起看到那人的魂魄从水里脱离出来,还没有消散,身后突然出现一道猩红的影子一口吞下了男人的魂魄。 那猩红的影子吞吃完魂魄,抬眼冷冷的看了过来,很显然她发现了车上的两个人都不简单,甚至很强大,不过被怨气缠身的她,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依旧狠戾的瞪视了素和与阿婼,然后才消失在空气中。 “她不是水鬼…”阿婼呆呆的说,心里想着又是一个罪孽深重的魂魄,不知她的罪够不够被流放到绮罗流川。 “自然,她也不是厉鬼。身上的力量还有点奇怪…不管她啦,我们好好游玩便是,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我们还没有好好在一个小镇里好好游玩过呢。”素和边说便走出了车厢内,拉了下缰绳,将马儿引领到了正路上又回到了车厢内。 好在她们走的都是一些偏僻的林间小路,不然被人看到没有人驾驶的马车拉着华丽的马车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行走,任谁也会被吓到,猜想是不是遇到了山中精怪。 “不夜城。没有夜晚的城么?这名字我喜欢。”阿婼跳下了马车,深深的吸了口气,临近城镇,空气里的草木味道少了很多,倒是嗅到了浓郁的酥油饼香味。 “素和素和,我们快点进城吧。我都闻到里面传来酥油饼的香味了,勾人的很。” 不夜城有个十分气派的城门,虽然够恢弘大气,可是墙上剥落的小石块,无一不显示出这座城拥有很长久的历史。 素和与阿婼的进城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围观,这样的一辆马车在别的城镇或许很扎眼,可是在不夜城那是十分普通的。 不夜城里的民众个个锦衣华服,头上钗环首饰闪闪发亮,罗帽在最后一缕夕阳下泛出一波波透亮的水光。 “哇,这里真的太繁华了。就是京城也不是人人都能这样的阔气啊。”阿婼惊呼,不过很快视线就被摆在路边的小摊贩吸引过去了。一个竹木制作的普通挑担,上面用厚厚的白布盖着热气腾腾酥油大饼,大饼焦黄酥香,上面的抹着一层亮亮的油,被热气一蒸,散发出极诱人的香气。 “我要两个大饼。”阿婼拿出银钱放在挑担上,可那生意人却头也没抬,只依旧一刀刀将大饼切成小块摆好,再用布裹好。 “我要买饼呢,小哥。”阿婼见他没反应,敲了敲竹担,指了指自己放上去的银钱。 “我的饼不是用银钱来买的,你没看到我担子上写的么?”小哥走出挑担,掀开耷拉下来的白布,指着一行字说“想要买饼赠血一碗。” “有钱不赚非得要血?真是奇怪的规定,你喜欢喝血啊?”阿婼回头瘪了瘪嘴,看向素和。 “不是我喜欢喝,而是素楼的姑娘们爱喝。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素楼的姑娘们接客不再收银钱,倒是要人血一碗便可春风一度。我这个月已经去了几次,手腕割了不知多少处,可它已经流不出多少血。没办法,只好卖饼积攒人血,反正我也不缺银钱。”小哥看了看阿婼瘦弱的身板,摇了摇头,继续走回到挑担后面切饼子。 “素楼?这名字倒是风雅。”阿婼自然是明白了素楼是什么地方,心中好奇这古怪的规定。莫非这素楼里有妖物?不过也不至于所有的姑娘都喝人血吧。 素和眼睛扫了一圈路上的行人,男人即便是衣服再华贵也遮盖不住面色的枯黄,长袖下手腕上的白纱布若隐若现。 “阿婼,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在林中过夜的感觉倒也新奇。”素和明眸善睐,拉着阿婼的手便要离开,而此时的阿婼也不管那香气袭人的大饼了,亦步亦趋的跟着素和往城外走。 可惜夕阳已落,城门即关。 “看来这是天留客,客不得不从啊。阿婼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第54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二) 夜幕降临,整个城不论市坊都是灯火通明,各处悬挂着明亮的灯笼。人群熙攘,叫卖声被妖媚的轻歌燕语代替。歌声穿透各个阁楼街道,如一张看不见了丝巾,悄悄撩拨着你寂寞骚动的心。不管男女老少都被这媚人的声音吸引,一齐往西边拥挤过去,阿婼才明白为什么这里叫做不夜城。 但是到了一座小楼下,不夺人又却了步,但还是有不少昏了头的人撩开了衣袖,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气势冲进了小楼。 小楼上挂着一个漆金的牌匾——素楼。 可是奇怪的是素楼并没有任何妖气和怨气存在,反而干净的过分,周围没有任何一缕游魂和残破的灵魂碎片。 “素和,这里…” “这里有东西蛰伏着。”素和看了眼阿婼,随后抿嘴一笑,“管还是不管?”话音刚落,素和突然不说话了,眼光死死的盯着远方的人群。 “怎么了?素和,你看到什么了?”阿婼循着素和的眼光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一堆人头。 “一位故人。这么晚了,我们找地方歇息吧。”素和拉着阿婼拨开人群,与这人群流动的相反方向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素和没有再任何一家客栈停下,而是拉着阿婼越走越荒凉。直到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子前才停下。 “就是这里了。”素和走到门前扣了扣门环。 “这里?我们要住这里?”阿婼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整个东边的巷子都悄无人烟,只有这家亮着一排排的黄纸灯笼,灯笼上画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符咒。而且这座宅子与素楼一样,干净的过分。 说话间,大宅子的门缓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利落的老头子,身穿一身半旧的绸缎,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扣在脑后绾成一个髻,脚下的皂鞋干净无尘。那老头先是习惯性的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姑娘,便又走了进去,慢吞吞的探出头看了看素和,脸上带着疑惑。 “可是这位姑娘敲了我家门?”老头眯着眼睛打量着素和,看了许久,好似终于看清了一般,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立刻钻进了府里,将门啪的关好。 “咦,素和,他这是…?”阿婼有点愕然,素和长相不至于这么可怕吧,怎么这老头像见了鬼一样惶恐。 “谁知道呢,或许是看到我们想到了别的人吧。或者说是别的鬼。”素和轻蔑的一笑,拉着阿婼围着墙走了一圈,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拉着阿婼穿过墙跑到了府内。 墙外寥落荒凉,墙内也是如此,素和与阿婼进去的地方是一个荒草丛生的院落,里面长满了野草。屋舍也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土,月光从天上洒下来,让着院子看起来更加影影绰绰。 “这院子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脏了点,我们就委屈一点暂时住在这里好了。”素和回头安抚的看向阿婼,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似还有点跃跃欲试,也就放下心。手臂轻轻一挥,尘土消失,野草让路。 屋里面被褥还都很新,一点也不像久无人烟的境地。 “阿婼,今晚一起睡。”素和利索的铺好了被子,走到窗前推开了紧闭的窗户,月光立刻倾泻进来,地上犹如铺上了一层白霜似得。 两人正欲睡觉,忽然窗外闪过一抹影子。 “谁?!”阿婼猛然回头,只看见窗外摇摇晃晃的树影。 “别害怕,我在这里。要不然我去把窗户关起来?” 夜晚很快就在两人均匀的土系之中悄然而过,清晨天还微微亮,野草上凝结着晶莹的露水。一盏昏黄的灯笼出现在院落里,提着灯笼的是一位少女,身后跟着白衣翩翩的姑娘。 “茗儿,你昨夜当真在这里看到了生人?”白衣女子问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将素和两人吵醒。 “姑娘,千真万确,茗儿绝对没有扯谎。姑娘去窗前看看就知道了。里面住着两个姑娘,其中一个穿着血红的衣裳。窗户没关的,姑娘可去看看。” 白衣姑娘走到了窗前,却见窗户紧闭,疑惑的看了眼茗儿。 “姑娘我昨夜来的时候,窗户是打开的,难道她们走了?” “茗儿你昨夜做梦了?这地方可是已经空置了一百多年,咱们府里的人都不来的,更何况生人。我们快些回去,不然被他们发现了,又要数落咱们了。” 白衣姑娘蓦然转身,抬头间正好对上素和和阿婼的眼神。白衣姑娘眼神恍惚了一下,眼神从她们两人的身上渐渐移到了素和身上。愣愣的看了许久,直到阿婼不满的挡在了素和身前,才莞尔一笑。 “你们是谁?”茗儿站出来质问道,说完回头看了眼白衣姑娘,好似在说看吧我没有骗你。 “我们是过路客,路过贵地不请自来,真是抱歉。不过你们府里有些不对劲,我们才冒然进来的。”素和看着女子清淡一笑。 白衣姑娘听到这话又是一顿,“我们这里不对经?可我们请了法师的。怎么还会有不对劲?”说完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了嘴,向茗儿使了个眼色。 “两人客人既然来了,那就去我们客房住吧。这里荒凉败落,看着怪渗人的。”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黎明时,不夜城大大小小的灯笼都一盏盏的熄灭,清晨的微光破开天际,夜色被劈开,微光留下一道青白的尾巴,满天星光渐隐。笙歌艳语都归于沉寂,一切好似有恢复如常。 这时素楼里边走出许多依依不舍的人,其中就有之前那个卖饼的小哥,他面色青灰,抖索着身子才走出素楼不远,扑通倒地不起。人们见了也毫不为奇,纷纷绕开他,漠然的继续前行。 “你们原来是来这里游玩的。怪不得想要借住在我们家呢。我们这里的客栈的确不接待外客,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我们家的管家伯伯,或许是看见素和姑娘身穿红衣才害怕的把你们关在门外。” “哦?管家老头为什么害怕穿红衣的女子?”阿婼问道,不由自主的看向白衣女子,要说起来谁像鬼的话,你一身白衣,脸上擦着苍白的脂米分嘴唇抹得鲜红才更吓人吧。竟然觉得我家素和像鬼?!虽然的确是鬼,可也是美艳无双,倾城绝世的美女鬼。 见阿婼看着自己,白衣姑娘道“我是这家的三媳妇儿,刚嫁进来还不过一日,夫君就意外丧命,所以才穿白衣为他守节。 至于管家伯伯为什么害怕穿红衣的女子,这件事太过久远,我也不太清楚。 你们既是来游玩的,那我叫人带你们去城里逛逛。这里的人都很排外,没有人领路很不方便的。” ☆、第55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三) 新媳妇三娘子在府里的地位似乎挺高,她的一句话,早晨用过饭后就来了几个伶俐的小厮,带着素和她们出了府。 不夜城很大,马路宽广平坦,车马络绎。两旁的店铺,高华轩敞,装璜的十分富丽。富丽富丽,富裕华丽之足却唯独少了几分贵气,便流于俗气。就像是一夜暴富的平民,即使满身绫罗珠玉,也依旧透着一股乡土味儿。 不夜城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空有钱财却少了几分厚重的底蕴,说出来这是富裕了几百年的城市,都有些不敢置信。 各个摊贩店铺前都是彩旗飘飘,牌匾上要么就是大字漆金,次一点的就是漆了一圈金边。若是一家这样也就罢了,但要是整条街都是这样,便给人感觉烂俗。 “我们这儿够繁华吧。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我看比那京城也是绰绰有余。”年岁不大的小厮手里拿着大肉包子,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 “怎么,小哥去过京城?”阿婼好奇的问,虽然京城是没有这里这样热闹,可是气蕴贵气却是谁也无法比拟的。 “我没去过,但是我家少爷去过。我家少爷有年进京赶考,到了京城没几天就失魂落魄的跑回来了。若那京城真有传言的那么好,我家公子还会那般落魄的连功名都不要了,就急匆匆的跑回来?”小厮说起来眉飞色舞,举手投足都带着神气。 “那后来呢?”阿婼继续追问。 “后来?后来我家公子大病一场,整个人都病怏怏的,功名也就成了奢望。”小厮狠狠的咬下一口包子,好似考不了科举的人是他一样。 “你家公子排行第几?” “排行第五,可是聪明智慧却是顶顶的,府里最会读书的就数我家公子了。其次就是三爷了。哎,可惜三爷准备了七八年,倒是在回的路途中没了。可怜年纪轻轻的三娘子还没有与三爷圆房,就守了寡。正因如此,大家对三娘子也多了几分敬意。” “哦?原来如此。进京赶考不就是最近么?难道三爷是近来出的事?”阿婼不禁想到了在路上遇到的那只女鬼,水里淹死的那个书生,莫非就是三爷?这也太巧了吧?不过算算时间,那书生命亡离自己到不夜城也就一两天的时间。那路偏僻人烟又稀少,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 “是啊,就是前几天,三爷淹死在路途中,离家也不过几公里远。哎,真是可怜。” 哼!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哼,阿婼四处看了看却并没有看见其他人和鬼怪。心中疑惑,这时素和冰凉的手握住了阿婼的手。 “你们府里还真是怪哦,几次出事都是进京赶考。哎,你们府里是不是还特别忌讳穿红衣的女子啊…”阿婼还没说完,就立刻被小厮打断。 “嘘,在府里可千万别提红衣,甚至红这个字都不要提才好。”小厮突然顿住,睁大双眼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哦?这又是为何?”素和饶有兴趣的问道,黑亮的眼神对上小厮惊恐的表情,小厮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一板一眼的说了。 “据说,百年前,我们府里人丁稀少,就一位独苗。那位少爷被宠溺的一事无成,还喜欢眠花宿柳,做事也荒唐。当家祖母害怕偌大的家业被他给败了,请了一位道长为他择了一位千金,设了一个阵法,据说千金在府,财源就能广进。 而这位少爷性子古怪,你千挑万选的人他偏不爱,新婚当晚就去了销金窟一掷千金见花魁娘子。 那千金是千挑万选,家室才学仪态气度各个都是顶好的。自然是不甘心丈夫夜夜去找花魁娘子。后来就想着为丈夫捐儿个官当,离家远远的,自己也好收拾这花魁。 便拐着弯儿屡次向丈夫进言捐官,这久了,这位少爷烂泥当惯了,也想试试官家老爷的味儿。也就同意了,可谁曾想到,那位送官的老爷指明了不仅要财还要色,点名要和花魁娘子春风一度。 千金自然是乐得其成,但是这位少爷又舍不得了。这到嘴的肉,自己都还没吃呢,怎能送与旁人。犹豫之间,花魁娘子已经被千金送去官员那儿。一夜之后,花魁娘子倒也是个烈性子,暴毙而亡。 自那以后府里就经常出事。少爷疯疯癫癫,千金终日躲在院子里,变得神神叨叨。祖母急的跳脚,这时又找到了当初的道长,做了一场法事,事情才渐渐平息下来。之后少爷在外惹得风流债怀着孩子找上门来,那以后府里人丁才开始兴旺。但是自那以后只要府里有人想要做官,便会出事。sk而府里只要有人提起红衣,也会莫名其妙的失心疯,大家都说那花魁娘子的魂儿还在府里没走呢。所以久了,大家也就谈红色变了。” 小厮说完,有些不知所谓,迷迷糊糊了好一会,才重新恢复神采。 “对了,还有一条街,那里都是来自各地的杂耍艺人,新奇得很。有身高几尺的小人,也有歪鼻少眼的怪人,各个都会些了不得的技艺呢。” 小厮带着素和她们来到了西边,突然止了步子,回过头向着北边走去。 “诶,小哥,这边还没有走完呢。”阿婼提醒着,昨晚就很好奇这素楼,没想到小哥到了素楼跟前,却要打个转儿。 “那边去不得,去不得。我都不敢靠近那儿,你们还是别去了吧。”小厮眼神躲闪,慌慌张张的掉头就要走。 “那边是素楼。可有什么不对劲么?”素和轻声问道,轻柔的语气之中带着一点点魅惑。 “素楼以前就叫销金窟,花魁娘子就是在这里挂的牌子。而且素楼诱惑太大,我可受不了这样的福分。还是里的远远的要好。” 素和遥望了一眼素楼,却在素楼的阁楼上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影子。眼神随即一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最近云池镇的术士都出来了么,哪哪都有他们的踪迹啊。是害怕自己这个叛徒会一一发现他们的恶事,还是死了几个术士,已经发现自己回来了,想着再次把自己打入妖魔道呢? 那个设阵的道士和驱邪的道士恐怕都是自己以前认识那群术士吧? “素和?你在看什么?”阿婼又一次循着素和的目光看去,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没什么,小哥,今天就辛苦你了。我们两人等会随处逛逛,你先回去吧,想来府里事情也不少。”素和笑着说道。 “那好,天黑之前到后门进。”小哥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阿婼,有没有兴趣到素楼走一趟?”素和媚笑着,手臂绕过阿婼的腰搂住。 “怎么,你对那些女人有兴趣啊?”阿婼神色恹恹。 “我的眼里就只装的下你,她们,还入不得我的眼。我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这个人你也认识,云池镇的一个术士。当年可是以奇术闻名。”素和拉着阿婼的手走向素楼。 而阿婼则是心神不宁,素和为什么觉得自己会认识那个人?她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么?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想到这里阿婼不由得苦笑,是啊,素和最是敏锐,自己的这些变化又怎么骗得过她? 随着人流进入了素楼,奇的是这儿竟没有老鸨,也没有招揽的女子。每个人好像都有了主似得,进来就直奔自己要去的房间。而那些人也不管别人,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耳边传来一阵轻柔的歌声。 素和带着阿婼穿过人群,到了后院,看着后院的一座三层小楼发笑。 “就是这里了。”素和道。 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梯子,屋里传来阵阵水声,滴滴答答,在吵闹中也十分清晰,这,有些古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花香很淡雅,可是却给人一种浓烈的奇怪感觉。 越靠近三楼,香气越发明显,阿婼才恍然闻出来这是莲香。并不是莲花的香味,而是一种香料,名为莲香,有诱鬼的功效。这素楼果真不简单。 素和手臂一挥,三楼的房门猛然打开,屏风后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好久不见了,我还要不要叫你一声师兄呢?”素和冷笑道。 “你…是谁?”屏风后面女子的声音,媚然天成。如果说素和的声音有时会有些妩媚,而这女子的声音便是妖媚的让人心都要酥了。 素和扫开屏风,眼前出现了一位艳如桃李,却又比桃李多几分妖气的女人,坐在一个灌满了鲜血的木盆里。滴滴答答的鲜血从一根细长的木管子里流出来,浸透女子的长发流到血盆里面。 “你是谁?”素和伸手往盆子里一捞,盆子里并没有藏着人。 “我是这里的花魁娘子。你们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花魁冷着脸质问,娇媚的脸上少了几分媚意,说话之间流露了几分庄重。 “我们走错了,不好意思。我们马上离开,真是打搅了。”阿婼拉着素和跑出了素楼。 ☆、第56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四) 房里除了花魁娘子并没有其他人,但是刚才的身影素和看的分明,明明就在这房里,怎么会不见了?还是说这花魁娘子是那人假扮的? 但是那人何时这样惧怕过自己? 素和被阿婼拉着离开了素楼,阿婼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才离开素楼,便有些虚弱的倒在素和怀里。 “阿婼…你?”素和抱着阿婼,感觉到她的体温一点点下降,双眼变得迷离,魂魄隐隐有脱体的苗头。 “素和,这里罪孽太重,又有罪魂…我怕我忍不住要恢复原身。快…快带我离开这里。”阿婼说话间,双目变得有些微红,眼角的血丝慢慢延展到瞳孔。 素和一把抱起阿婼瞬间回到了最东边的宅子。而素楼上之前泡在血水里的花魁娘子拖着浸了血的长裙,慢慢走到了临街的廊上,经过处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痕迹。她缓缓抬起头有些木然的看向素和她们离去的方向,“师兄啊,原来你们是同出一脉啊。” 然后伸手□□了自己的心脏,从里面拖出一个挣扎不停的魂魄,那魂魄正是素和之前看到的男人。 “你很不听话,我不喜欢。被困了这么久,你怎么就学不乖呢?看来你的灵力远没有你带来的威胁重要啊。所以…真是抱歉了…”女子攒着那人的魂魄,也不管他一直使出的微弱法术,从手心蹭的冒出一团和素和一样的白色火焰,火焰遇到男人的魂魄,立刻冒出冰蓝色的光芒。 “啧啧啧,你的灵力真的很强呢。哎,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只好让你彻底消失了,好心的术士。永别了。”女子冷淡的看着手心的魂魄燃烧殆尽,空气中散发出浓烈的莲香混合着血腥味。 素和抱着慢慢回温的阿婼从后门进了宅子。后门并没有人守着,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回到了屋子,阿婼这才有些清醒了。 院子里不见三娘子,也不见那几个丫鬟,空荡荡的十分寂静。这宅子那么大,丫鬟仆人却没有看到几个。素和不禁有些疑惑。 “素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恢复了记忆?”阿婼躺在床上,一心都在素和身上,并没有察觉到屋子的不对劲。 “是,从你第一次在宫里魂魄脱体,把绿琵琶流放到了绮罗流川,我就知道你的记忆要回来了。我很害怕,又很期待。”素和走到床边,看着满头冷汗的阿婼,拿出手帕替她擦汗,“每次脱体都很痛苦么?” 阿婼虚弱的笑了笑,“恩呀,毕竟这身体不是我的,也不能屡次承受我的神魂离体又回去。所以每次离开难,回来也难。但是我更害怕,有一天我回不到身体里,等我流放完罪魂,自己也被强制回去。那我不知又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到你。” 阿婼收回眼神看向窗外,喃喃道“我知道我也瞒不住了。你也终究会知道我的身份。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大概是几千年前了吧。那时我整日坐在空中石上,呆滞的望着下面黑黢黢的河水还有沉入水底的罪魂。 忽然有一天绮罗流川的入口开了,你从那里掉下来,我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一样沉入水底,接受洗礼。然而你和我一样飘在了空中。你一身罪孽,满腹的怒火和戾气,狠狠的瞪视着我,似乎还想打我,可惜我是绮罗流川的神明,你是无法靠近我的。 绮罗流川就算不沉入水底,它也有着削弱灵气的规则。你的戾气和罪孽随着灵气的削弱而削弱。随后你第一次开口和我说了话。那时离你掉下来大概有三百年的时间。 你一开话匣子就说个不停,大多都是抱怨和愤恨,我每次都会被你盛怒的样子逗笑。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件很小的事都会让你不平那么久,或许是你的正义感太强,也或许你灵魂里被种下了易怒的种子。 灵气削弱完,你就能离开绮罗流川,重新轮回。你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却是离不开你了。我每天在空中石上自言自语你对我说过的话,要知道在你之前从没有哪个魂魄和我说过话。在我习惯了你每天对我发牢骚时,你却突然离开了。我一边盼望着你能回来,又不希望你再次犯下罪孽,到这里来受苦。 可没过多久你又回来了,身上的戾气少了很多,但是魂魄依旧不沉,对我的态度好多了,每天也喜欢对着我发牢骚。可是这次我也会时不时回你几句话,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的,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还不会说话,是你教会了我说话。 你最后还是走了,不过这次走的时候你说你会回来找我,会带我到人间游玩,会带我去吃好吃的。我怕你会忘记,偷偷给你喝了一滴绮罗流川的河水,受了一滴罪孽之水这样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可是你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等了很久,终于决定出去找你。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说过的那些话。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活很久,我可以守着你的每一次轮回,记忆没了还可以有新的。 直到这次你投胎成了云池镇的术士素和,我又故技重施接近你。 可没想到云池镇的术士竟然看出了我的身份。” 阿婼收回空洞悠远的眼神,看向了素和,“对不起。我很自私。” 素和压低了身子伏在阿婼身上,凑在阿婼耳边“是我该对你道歉,让你一次次的找我。我还一次次的忘了你。真庆幸我这次堕了魔,不然我又会再一次忘记你,再一次如无其事的轮回。”冰凉的嘴唇含着阿婼温热的耳垂,素和闭上了眼,自己还说要保护阿婼,可是却一次次许下空头承诺,无形中伤害了阿婼。 窗外吹进来一阵冷风,窗户突然被狠狠的关上。屋子里的物件开始移位,就连空中的味道也开始变化,流露出女子的脂米分香,耳边传来咿咿呀呀的歌声。 阿婼才发现伏在身上的素和不见了。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雪白的纱衣。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房里的摆设也素淡简陋。 这屋子看起来好熟悉… 而素和也在顷刻间发现自己身处素楼,阿婼不见了。自己的衣裳虽然还是红色,可是变成了水光透亮的红缎子。 “红莲娘子,外面的公子都在争先送彩头呢。就为了能见上姑娘一面。” ☆、第57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五) 素和眯着眼睛看着来人,是一个打扮十分俗艳的老妈子,穿着绫罗绸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娘子,这些公子哥儿的彩头虽足,可你也要慎重挑选,切记不可随性。眼光长远些才好,你可是妈妈花了多少心血才培养出来的头牌,可别辜负了妈妈的一番栽培。”老妈妈走向前,拍了拍素和的手,不重不轻似是警告。 “知道了妈妈,待会我会好好挑选入幕之宾的,您大可放心。”素和惊奇的看着自己无意识的说出这番话,不禁回忆起之前小厮说的那番话。难道自己看到的是百年前的场景,现在自己是那位花魁娘子?那么阿婼会在哪里?会不会那位记恨自己的正室千金? 那么只要接近千金的丈夫,说不定就能够看到阿婼了。素和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另一张面孔,手里拿起玉梳慢慢梳理自己长长的头发。老妈子见红莲开始打扮,笑吟吟的离开了。 自己的脸变了,阿婼的脸也会变了,自己会不会再次认不出她?阿婼会认出自己么?素和握紧了玉梳,从珠宝盒子里翻找出一枚玉簪,松松的为自己绾了一个原来的发髻。正要离开屋子,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走了回来,换了衣裳,重新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打扮。 素手熟练的描眉点唇扫胭脂,每一处都细细妆点,长眉似弯月,眼角微红,配上一双摄人的桃花眼,犹如四月桃花林中的精怪。鲜红的嘴唇泛着润泽的光芒,似乎这桃瓣上沾了点点初春的露水。好一副姣丽蛊媚的相貌,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似自己就是这艳绝不夜城的美貌花魁。 这男人么,哪个不好美丽的容颜?不好年轻鲜嫩的身体?肤浅至极,如果自己年老色衰,这番的爱宠必定不再。千金只买一回春,买的也只是这春风一度而已。不过…这劣根或许能为自己所用。 夜色渐浓,销金窟来来往往的人客人越来越多,楼下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红莲呐,出来见客啦。”老妈妈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红莲在头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纱,让她更添了几分神秘妖艳之感。 眼神淡淡扫过楼下一群双眼放光的男人,红莲的眼光突然顿住,看着坐在桌席上搂着几个小姑娘的男人,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你果然来了。 “红莲娘子,可是他?”老妈妈疑惑的问了句,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后,看着红莲的眼神带着欣慰。 红莲微微点了点头,娇羞的回了房。 那男人就是不夜城最富人家的少公子,虽然有了家室,但是正室夫人软弱无能管不住他。他也最爱寻花问柳,出手大方,是个长期的金主。 素和看着匆匆进门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红莲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是红莲对这个男人的到来却无比的欣喜。这让素和感到有些不解。 见那男人毛手毛脚的就想过来搂自己,素和手掐一法决想要收拾这个男人,可是自己的法术竟然使不出来。就在晃神的一刹那,画面突然跳转。 从浓夜变成了春意怏然清风拂面的下午。自己坐在游船上,手里拿着一杯酒,懒懒的靠着船舷,望着外面的风景愣神。 为什么还没有来?为什么?红莲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连喝了几杯后,有些醉意,此时手中的杯盏忽然被人夺了去。 红莲抬眼看去,一位俊朗的假少年穿着素淡的衣裳,眉目疏朗,正好笑的看着自己。红莲在那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等的人,而素和从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阿婼。 是你,你终于来了。素和第一次和红莲产生了同样的感受。 “销金窟的头牌怎的也要借酒消愁?”少年喝下红莲手中的酒,在红莲身边坐下。 “头牌又怎样?那些甜言蜜语,万般宠爱不过是作戏罢了。有谁会对一个妓子动真情呢?不过你买我卖罢了。”红莲伏在船边幽幽的说,眼神并不敢看向身边的少年,她害怕自己一见她,就说不出这番幽怨的话了。 “哦?你不是应该习惯了么?”少年继续说道,眼神别扭的看着红莲。她是素和,她一定是素和,绝不是什么红莲,可她为什么要迷惑我的丈夫?阿婼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最后一句话。自己哪里来的丈夫? 红莲支起身子,有些倔强的看着少年,良久直到少年有些心虚的避开自己的眼神,她才赌气道“是啊,我是销金窟的头牌,公子可知你现在见我一面,和我说上这么些话,需要多少银子?” 少年没有回话,只是淡淡一笑,便离开了游船。 你…就这么急着走么?为什么都不看我?难道我生的还没有那个草包男人好看么? 红莲看着远去的少年,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生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也这样看待自己?如果可以选择,自己会甘心当这什么花魁么?要不是自己的父母把自己卖给销金窟,自己也不会是这个身份,或许离你也能近一些。 素和看着阿婼远去,似乎受了红莲的影响,心里也生出些难受的感觉,为什么你就不对我说些什么呢?为什么你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为什么你走的那样云淡风轻?为什么,为什么! 从船上下来,已是黄昏将近,老妈子派人来接红莲回去,说是那男人又来找自己了。红莲带着万分的不愿踏进了销金窟,才进销金窟,画面又跳转了。 这回自己坐在高高的阁楼上,四周挂着红纱,被风吹着拂过自己的身上,摇晃的红灯笼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永远都是这样的张灯结彩,每晚都像是洞房花烛夜似的喜庆。红莲放眼看着楼下寻欢作乐,迷醉放纵的客人。各个脸上油光发亮,沉醉在诱人的脂米分堆里。 “你好似很悠闲?”身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红莲回头,收住眼里的惊喜,不经意间看到对方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抹惊艳。 “今晚金主没来,所以乐得自在。”红莲按捺住心里的欢喜,依旧淡淡的说道。“外面风大,不嫌弃的话进屋说话吧。” “进屋说话要多少银子?” 红莲顿住,没好气的回了句“买欢人要钱,你是来买欢的么?”说罢便回了屋子,留下那人站在屋外发呆。 终于那人还是进来了,上下打量着红莲的房间,却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俗气。房里面收拾的很素雅,素淡的纱帘,绣着空谷幽兰的屏风,旁边放着一把绿漆木琴。 红莲看着那人慢悠悠的在房间里踱步,见她停在那把琴前,开口道“要听曲子么?”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坐下来随手弹起来,琴是好琴,声音脆而空,余音袅袅,不过弹得曲子却不太好,凄凄怨怨,像是怨妇的低诉。 “说罢,正室夫人来我这,是要做什么?该不会只是为了弹一曲闺怨给我听吧?”红莲苦笑,但是神情很倨傲。 “哦?终于要说出我的身份了?我还在想你要忍多久呢。”千金手下依旧不停,然而曲风已变。 “说吧,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红莲走到千金跟前,压住了翻动的手腕。 “起初,我是好奇能让他那贪新鲜的毛病改了,专心把钱投到这儿来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风华绝代,美艳动人…”千金站起来调笑的看着红莲,慢慢走到红莲跟前。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花魁娘子,美的带着一股子妖魅气儿。” 红莲没有回话,等着千金的下文,可是千金却就此打住,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渐渐的靠近自己。红莲有些心慌,躲闪着千金看过来的目光。 “怎么?你害羞了?”千金突然搂住了红莲的腰,靠近红莲轻轻的说了句轻佻的话。 红莲一把推开千金,不知该做何反应,手足无措的回到了桌前坐下。 “刚才的闺怨是为你弹的。男人的喜爱不过空中浮云,来的快,去的快,抓不住,握不紧。切莫为了他那样的人动了真情,要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勾。你要是随他入了府,恐怕也会步我的后尘。” 红莲冷笑道“你为他动了真情?这是告诫我玩玩可以,但是不能入府是么?如果我偏要呢?” “我只是告诫,你非要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不过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只不过名义上的联系,哪里会有真情。之前,我见你在游船自怨自艾,知你真性情重感情的女子,怕你受伤,才来劝你。”千金看着红莲的眼神有些怜惜。 “男人的喜爱如此,那么女人的呢?”红莲走向前看着千金,见她露出不解的神情,便笑了,“我胡说呢。你就当听笑话好了。” 千金转身离开。 “你要走了?”红莲连忙开口道。 “天快亮了。” “你还会再来…找我么?”红莲说完便觉得不对,于是没再说话,打开门送了千金出去。 ☆、第58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六) 红莲坐在绿漆琴前,怜惜的抚摸着她弹过的每一根琴弦。她做了她想做的事,说了想说的话,许是不会再来了。突然很后悔自己没能好好听她弹完一首曲子,以前自己总是站在阁楼上,远远的看着她坐在院子里弹琴。现在她终于坐在自己面前弹琴了,自己却不珍惜了。 屏风上的空谷幽兰是自己亲手绣的,绣的是她院子里种的兰花,不知道她走过屏风时有没有发现?绿漆木琴也是和她的那把一模一样。 现在自己的屋子里又可以多一件有关她的东西,红莲端着一个金铜小鼎,里面装着和她身上很相似的香料。 青烟绕过小鼎,带着爱恋般的缱绻缠绵,轻飘飘的弥漫在空气中,就像三月春风吹拂过她的发丝,袅袅的萦绕在自己心间。 素和已经变成了红莲,阿婼也变成了那时的正室夫人。就在她们和两人生出同一种感觉,同一种情愫的时候,原本的身份便渐渐远去了。 千金悄悄的回到了宅院,纵身轻轻一跃就翻过了高墙,步履极为轻快的回到了屋子。屋子里依旧空荡荡,自己的小丫鬟靠在门边已经熟睡了。走进房间千金这才发现原来之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了的。 自己的琴也是绿漆木琴,窗外放着自己最喜欢的兰花和那花魁房里屏风上的倒是一模一样。千金想到花魁那妖魅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不禁失笑。 当日夜晚千金做了一个很迷离的梦,梦里自己还没有嫁人,依旧每日早晨坐在院子里弹琴,浇花。不过梦里边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眼远远看去,只见到远处阁楼上一闪而过的红衣裳。 “你家官人已经许久不来我这了,你来做什么?”红莲意外看到那熟悉的脸,穿的像个富家公子哥儿,脸色却苍白的过分。“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红莲赶紧带着千金去了自己屋子,犹豫了一会,推开了门,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莲花香气。红莲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千金。自己因为莲花香的味道太淡,若有如无,总感觉她会时时消失似的,便点了很多,香气浓郁才能让自己感觉到她一直都在。 “这莲花香的妙处在于轻淡,淡若无,靠近时却能闻到隐隐萦绕不去的花香才是绝妙。你点的太多了,反而失了原本的韵味。”千金忍不住开口道,可是突然想到什么,顿住不再说话。 空气中凝结着尴尬,红莲厚着脸皮倒了杯茶递给千金。“你脸色怎么这样的不好?病了?” “我素来有这样的毛病。不碍事。你近来可好?” “我…很好,众人追捧,万人争彩头,只为能和我说会子话。平日里自己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除了身份卑贱,其他一切都挺让我满意。”红莲自嘲的笑了笑,转眼便看到千金暗淡的目光。“你…过的…好么?” “我?不如你自在。有时候觉得世上只剩了我一人似的安静。院子里整日空荡荡的。”千金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楼下的欢歌笑语。“你这里真的很热闹,热闹的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活着。” “你喜欢我这里的热闹?我却喜欢你的清净。上次你弹了曲子给我听,今日我唱曲儿给你听如何?不过恐怕还要你为我弹奏了。” 千金但笑不语,走到木琴旁边坐下。红莲走入屏风后面,隔着屏风脉脉的看着千金,缓缓的唱着自己诉不完的幽情。千金感觉到来自屏风后那灼热的眼神,耳根渐渐红了。 自那以后千金一个在院子里,每当走过摆放着兰花的窗前,都会不经然想起那日灼热的目光。不知不觉,那道目光竟让自己有些魂牵梦绕。说不清楚为何,自己又站在了销金窟的门前。 画面不再跳转,素和与阿婼一同承受着她们的煎熬,一起经历着她们的过往,如同在扮演着自己的故事。 日子就在这样爱而不能说的无奈中流走,久久不出现的富家公子突然又出现在销金窟。而这时千金正在红莲房中,俩人共执笔对着镜子画着丹青,画里的红莲没有浓妆艳抹,一袭红衣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千金,眼里透着浓浓的爱恋。 窗户被风吹开,千金的一缕头发被吹到了红莲的脸颊上。红莲抬头正好遇上千金低头,两人的眼神第一次碰撞到一起,几日不见的思念,长久不得圆满的执念,都在这一刻汇集。 风吹熄了红烛,床帘轻轻落下。两人羞涩又紧张的倒在床榻上,耳病厮磨之间消弭着数日的想念与情愫。肌肤相触带来契合的满足,黑夜里两人亮晶晶的眼神在不言语中默然交汇,指尖划过每一处肌肤带来的一丝丝战栗,就像每日偷看险被发现时的心惊肉跳。 “我们离开这里好么?我有赎身的钱,我私房钱也积攒了不少…你愿意放弃正室夫人的身份和我一起走么?” “离开这里?我不在意这个身份,但是如果下定决心要走,那我们应该好好规划一番。” “好,我听你的。” 而楼下的富家公子带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家老爷坐在一间厢房内畅聊。 “李大人此事可成?在下也不想做多大的官儿,就在不夜城当个小小的县令也就满足了。望大人成全小人这番心思。” “这事嘛?说起来容易也容易,但也有难度。本官素闻你与这销金窟的头牌红莲姑娘是旧相识,红莲姑娘艳名远播,本官也甚是想见识见识。” “此事容易。大人就安心静候佳人。”富家公子笑眯眯的敬了一杯酒,眼里竟是得意,等我做了不夜城的县令,第一个就要整治那些看不起我的商货老板。也用不着为了破道士的一句话,屋里放着个无趣的女人,像供着一尊佛,摸不得碰不得。 ☆、第59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尾) 红烛滴答着滚烫的蜡泪,在烛台上留下一道血红的痕迹。可是烛台的底部的蜡泪永远都是一样的形状,不管蜡泪怎么滴答流淌,一点都不影响它堆积成的蜡泪。 因为时间已经在千金离开的那一瞬间停滞了,红莲躺在床上平稳的呼吸,却再也没有起来。 就连红莲身体里的素和也一同陷入了沉睡,素和由于身体里怨气很容易就被红莲身上的气息同化,所以她几乎从见到阿婼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把自己和阿婼带入了红莲和千金的故事里。 而阿婼因为元神的神力,时不时会从千金的心境中脱离出来,然而失去红莲的千金情绪十分不稳定,画面时时跳转,所以就算阿婼脱离了千金的心境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阿婼又穿上了纯白的绫罗,头上戴着素白的绢花,心中传来阵阵疼痛,她目光有些迷惑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摆设,还有自己手上捧着的一个还带着泥土的坛子,这是又回到了那宅子里?可是怎么感觉宅子里的摆设有些变了?这坛子是什么?! “三娘子?你怎么在这里?夫人找你哩。”阿婼回头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妇人,头顶盘着老气的发,上面插着一支硕大宝石的簪子。 看着妇人头上的簪子,阿婼猜想她应该是有身份的人,便跟着妇人走了几个长廊到了一间宽敞的屋子。一路思考自己怎么从千金变成了三娘子。还没有进屋,一盏茶杯就摔了出来,带着滚烫的茶水和四溅的茶叶全部落在阿婼洁白的裙摆下。 “说了你多少回了,不许穿白色,不许穿白色,不吉利!你来我们家是为了冲喜的!不来是奔丧的!”屋子里头斜倚着一个中年妇人,皱着眉头,严厉的瞪着三娘子。 阿婼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等着她的数落。突然自己开口说话了,“你觉得我甘愿嫁进来是为了冲喜?”说罢,三娘子仰天长笑,眼神一一扫过这些在场的丫鬟婆子。 这些人都是那个人的后代!没想到当年那个独苗苗也能繁衍出这么多的后代!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也会为你们祖先犯过的过错偿命!三娘子的眼神阴冷带着恨意,如一条蛰伏的蛇,吐着信子游走在这些人的身上。 “你这是什么眼神?!嬷嬷给我扒了她这身衣裳,狠狠的驯服了她!”话音刚落,她身边走出一个面目和蔼带着笑容的妇人,一边撩着袖子,一边笑眯眯的走向三娘子。 “你们可以依靠的道士,我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杀了。而当你们用八抬大轿把我抬回来的时候,最后保护你们的咒法就已经失效了。我也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你们…已经可以死了。” 那妇人还没有走到三娘子身边,身子突然自己悬挂在了空中,身子就像花洒一样,汩汩的向下冒着鲜血。而三娘子走到那妇人身下,沐浴着还带着热气的血液,鲜血落到身上时,三娘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还不够啊!不够!血还不够!” 众人震惊的都忘记了逃跑,直到三娘子说出这句话,这才慌乱的往外跑。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跑不了几步,身子也如同那嬷嬷一样掉在空中被活生生的放血。 刹那间所有人都被吊在院子里放血,一汩汩的鲜血落在地上整齐的流出了一道符文,而符文的中心放着一口坛子。三娘子颤抖着走到坛子旁边,蹲下爱恋的抚摸着坛子。 “我回来了,我来带你走。”三娘子说罢伸手从坛子里掏出一把碎成小块的骨头捧在手心里,凄凄的哭了起来。 眼前不断浮现那人生前鲜活的模样,原来的红酥手,小蛮腰,巧笑盼兮,目光流转,种种柔情似水,而今只是手心的一把碎骨,默无声息,静静的躺在手心里。不会再回应自己的任何一句话。 我终于得到了带你走的力量,而你却已经不在了。 三娘子把坛子里的碎骨全部倒了出来,坐在符文中心,一点点的将骨头拼接好。眼泪滴答在骨头上,将枯骨一圈圈濡湿。 三娘子坐在地上一坐就是三天,空中的人已经开始腐败散发出恶臭,三娘子这才放出一把白色的焰火将这些人连尸体带灵魂都烧尽。手下的尸骨由一堆碎骨慢慢有了人型,只是头骨也碎了,头这能拼出一个平面的圆形当作头。 三娘子站出了符文之外,双手结印,临风而站,盘在脑后的长发随风散开,如千万条黑蛇在身后游动。地上的尸骨将流过身边快要干涸的血液吸进骨头,骨头上蒙上一层薄薄的皮,里面蠕动着点点饱胀的血脉。枯骨生肉,碎裂的骨头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静静的躺在地上像初生的婴儿,全身莹白散发着微光,面容恬静黑发如瀑,只是毫无生气。 风中的血腥气慢慢褪尽,凌厉的阴风消减了力度,三娘子这才睁开双眼。这一眼望去,熟悉的面容勾起满腹的柔情,好似过往种种不过是自己荒唐的一场梦,她依旧好好的活着。三娘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她旁边,伸手微微挑起她的一缕长发,握在手心是冰冷刺骨的寒意。起身褪下自己的衣服给她严严实实的包好,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捧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阿婼这一次没有得到身体的主动权,眼睁睁的看着三娘子抱着她回到了素楼,换好一身绯红的缎子,浸泡在血水里,在周围布下引魂的阵法,还在房里点了勾魂的莲香。三娘子则是坐在旁边安然的弹起了琴,来一个鬼魂便击碎一个魂魄,把魂魄碎片炼化然后存入女人的身体里。 偶尔在她炼化灵魂的时候,身体里会跑出来一个穿着道士服的男人,急匆匆的想要逃离,可是不管他跑出去多远,在三娘子完成炼化的时候,他又会被迫的被召回来。这个男人自己竟然也认识,他是素和的师兄,也是当年用奇术困住自己的人。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9节 阿婼能感觉到三娘子内心的安定,因为她有办法将木桶里的故人复活,可是自己的素和在哪里?!本来两人好好的扮演着红莲和千金,好端端的自己成了三娘子,她为何不在桶中人的身体里? 这样的不安随着三娘子杀的人一起增加。 终于在三娘子魂魄离开不夜城在水里吞吃了那男人的魂魄,自己又看到了素和。满心的期望带着狂喜,阿婼马上就要冲出三娘子的心境,马上就要回到素和的身边,画面就此跳转。 自己又成了千金,身上捆着沉重的锁链,被锁在狭小的井中。而红莲的惨叫不断从上空传来,空气中还弥漫着素和的怨气。井上洒下来点点红雨,滴在脸上,混着眼泪滑过脸庞。那是红莲/素和!心中的钝痛渐渐和千金重合。 上面的光被遮住,阿婼抬头看,是一个满脸鲜血的道士,身边站着富家公子还有她的婆婆和公公。他们都带着阴狠的狞笑,像神一样的俯视着自己。那一刻他们说了什么话早已入不了自己的耳。脑海里剩下的只有怨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人能在世上活着,还享受着无比的富裕生活!为什么他们有掌控别人的权利!为什么…他们不去死! 怨恨超过了自己的理智,阿婼刹那间红了眼睛,魂魄脱体而出,冲破了千金的桎梏,飘在空中身边的空气开始逆转,那些狞笑着人在自己飘至空中的时候,消失了。 自己的灵魂里绞进了一缕灵魂,慢慢随着神力的流转被运送到绮罗流川。阿婼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看着昏迷的素和,失而复得的欣喜和之前感同身受的痛苦一起浮上心头。素和的脸还在,那么她的灵魂应该也还在,只是她的怨恨太深,所以容易被那女鬼的怨气干扰。 而且那女鬼恐怕早就发现素和与自己同一般人不同,便设下了这样的幻境,当你不在是一个旁观者而是当局者的时候,情感更容易□□纵,即便是一身的法力也使不出。 阿婼走出了宅子,街上的灯笼和彩旗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路上只有稀少的几个人,摇摇欲坠的走向素楼。 寻着那股莲香,阿婼走到了素楼,此时身体里的神力依旧沉寂,完全没有当初那样的强烈。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梯子,阿婼来到了小阁楼上。 “还是被你发现了。”三娘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她已经死了,魂魄也散了。你做这些她也不能复活。”阿婼走进屋子里,看到三娘子的脸变成了千金的模样一点也不惊讶。 “我知道,在我挖出装着她尸骨的坛子时,我就知道了。但是我不信,我觉得世上还是有奇迹。我想试一试。”千金走到血盆里抱起了坐在水中的女子,“可是为什么得到的只是一具躯壳?!她吸了这么多的灵魂,泡了这么久的血液,为什么还只是一具躯壳?!” “她的灵魂或许早就消散了,你知道的,她死的那么惨,灵魂定是不安的,他们又怎么放任她的灵魂作祟呢。”阿婼忽然有些可怜眼前的千金,扫过红莲的眼神也带着一些无奈。 红莲的身体上好像隐隐有了一点异动。 或许世上真有奇迹? “我们之前看到的她,是你附在她身体里么?”阿婼走到红莲身边,伸出手探了探红莲的魂魄,意外的发现了红莲微弱的一片灵魂。 “是我,我怕你们破坏掉我的咒法,所以附在她身上扮作活人。” “世上或许真的有奇迹,她还残留着一片魂魄。或许是死时立即附在井中的你身上,又随着你附了她的身又回到了身体里。只不过魂魄太弱,现在是醒不过来了。如果去一个灵气丰裕的地方好好修炼,说不定还能醒过来。只是她可能不会有以前的记忆了。”阿婼说完,走到千金身边。 “你要把我投到那个地方么?”千金握紧了红莲的手,“我知道我有罪,你可以不可以等我安顿好了她,再送我走?我一定会遵守约定,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可以。”阿婼看着千金暗淡的目光,轻笑一声,“你的罪孽情有可原,起因不在你,不用流放。罪恶的源头在我冲破你的幻境时,已经被我送走了。你摸摸心口,他是不是不在了?” 千金惊讶的摸了摸心口,没错,那个道士的魂魄已经不见了。 阿婼见此微微一笑,走出了房门,突然顿住“三娘子是谁?你的幻境是从哪里学来的?竟然可以迷惑神明?” “三娘子是我用法术幻化出来的人,而我的祖上曾经和九尾狐有过渊源,幻境是九尾狐留下的法术。” ☆、第60章 寤寐(一) 素和腰间的小木人微微发烫,渡厄从里面悄然冒出来,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睁开眯着的双眼,突然看到面前站着阿婼,很自觉的飘到了阿婼身后。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阿婼从素和腰间拿下那枚小木人,在渡厄眼前晃了晃。 “上次进去不久就被封了起来,然后一直在沉睡,直到感觉到了一股极浓的怨气,这才借着怨气的力量苏醒。”渡厄顺着阿婼的眼神看到了昏睡在床上的素和,“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咦,她身上的怨气真重。” “是啊,怨气太重了。”阿婼走到素和身边,伸手替素和拢好头发,手指轻轻点在了素和的眉心,散发出一点白色的光芒。“素和,我们和她们不一样,别被幻境迷惑,我们都还好着呢。” “大人,这样是没用的。她身上的怨气不散是不会醒过来的。”渡厄飘过去说道。 “你能把她身上的怨气净化么?” “她的怨气太深,我离开了绮罗流川也和您一样,法力会被制约,没办法帮她净化。但是,您可以到她的幻境去叫醒她。”渡厄附在空中试着净化素和的怨气,可是她身上的怨气实在太深重,渡厄直接被怨气弹开,身影消失在小木人里。 “如何进入她的幻境呢?”阿婼坐在床边,突然听到窗子脱落在地上的声音,抬眼便见房子逐渐腐朽老化,知道千金已经带着红莲离开了,于是抱着素和也离开了不夜城,回到了马车上。 “大人可以试一试入梦术。”小木人里的渡厄虚弱的说了一句话,“南泽有花名为忧梦,似乎可以在梦中创造一个幻境,也许能够通过幻中幻来破除她的幻境。”说完声音渐渐减弱。 “南泽?”阿婼低喃了一句,便在马车中铺好了枕席,细致的为素和盖上被子,便走出车厢,驾车驶向南泽。 南泽位于山岭之中,地处南方,气候湿润而温暖,此时虽然已经入秋,可是越靠近南泽,空气中的热气带着水汽蒸腾的人也会冒出一层细汗,被山风一吹,细汗又起了一丝凉意。 马车渐入山林,只见四面近山环列,空中的水汽笼着山林,显得远处皆是一片朦胧的青黛,日头在空中显出一轮模模糊糊的金光,远山翠岭似乎也泛着点点光芒。 马车驶出小径,临近一大泽,泽边生了许多的青荇,颜色翠绿生生,又靠近水,周身都水淋淋的看着十分清新。阿婼不由得疑惑怎么这时节还有青荇,而且看起来还十分鲜嫩。 大泽上偶尔刮过几缕微风,水波绕着环抱的绿山打了个碧水幽幽的圈圈,然后依然明镜十里。远处烟光起灭,冒出炊烟袅袅,显然这里住着人家。 “这儿大概就是南泽了吧?可是去哪里找那可以造梦的忧梦花呢?”阿婼看了看远处冒出来的炊烟,挥着马鞭,慢悠悠的在南泽附近行进。 “咦?快看,那儿有人过来了。” “在哪?在哪?我们这里好久都没有生人来了,你会不会看错了?” “是呀,那里停着一辆很漂亮的马车呢。上面好像坐着一个人,太远啦,看不大清。” “真的吗,我们好久没有客人啦。我去通知村长…你们去瞧瞧来的是什么人。” 阿婼听到悉悉索索的谈话声,寻声望去,看到一群穿着素净布衣的小女孩,年约七八岁左右,正推推搡搡的藏在茂密的青荇里偷偷的看着自己。 阿婼见此,便进了马车换了一身男装打扮,束起了长发,看着依旧在沉睡的素和,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才重新走出来。 山野间的小女孩们终究是活泼可爱,又好奇心重,没有城镇里的女子那般忸怩,不一会儿便大着胆子,走上前来询问。 为首的是一位年岁不过十岁左右的女孩,头发胡乱的用一根红绳绑在了脑后,脸上红扑扑的,捏着衣角,走几步回头看看堆在后面的同伴。 山间居民大多热情好客又十分淳朴,于是阿婼悠然的坐在马车,装作看风景实则等着那群小孩子过来。 小女孩走近看清了坐在车上的是个年轻清秀俊朗的大男孩,脸刷的就红了,转身便想跑,阿婼连忙叫住了她。 “小妹妹,请问这里是南泽么?”阿婼跳下车,理了理衣裳,信步走过去。 “是…是的。”小女孩黑溜溜的大眼睛极快的瞟了眼阿婼,很快又低下头。 那些后面的小女孩,因为年岁小,见到阿婼是个俊朗秀气的大哥哥,也不再害羞,纷纷跑上来询问。一边说比边领着阿婼往村子里走。 阿婼牵着马车,跟着小孩子还没有走到村子,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孩带着一位老者,后面还跟着几个壮实的男人走了过来。 “不知贵客从何处来?”老者眯着眼睛,拄着拐杖,客气的询问。 “在下与内人从上京来,因内人生了一种怪病,听闻找到忧梦花,才可痊愈,于是在下便带着内人,一路从上京寻到了南泽。” “原是这样,我们这里曾经是流传过忧梦花的传说,可是其真容我们也从没见过。也不知从哪里去寻,不过只要你有需要,我们一定会派人带你去找。”老者在前带路,小孩子都收敛了之前的活泼,小心翼翼的跟在阿婼后面。 进了村,眼前鳞瓦万家,比若列雉,人烟竹树,真是一个空明悠然的好地方。每家每户前面都围了一个竹篱笆,里面种着各类的鲜花异草。家家门户大开,可见民风淳朴。不过走过一家,门前的竹篱笆没有一颗花草,却是一口口的大水缸,里面种着青翠欲滴的青荇。而且唯独他家的门是关着的,上面还画着古怪的符文。 “这是正一家,他最近不知怎了,神神秘秘的,古怪的紧。”正说着话,门突然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脸上不施米分黛,一头长发也堪堪用一条绿带松松的绑在脑后,行走时腰肢柔软,就像水草一般。只觉得在这山野村间,偶然遇见这样一位女子,刹那间有种清水荡碧波的清新自然。 “哦,这是正一家的媳妇儿,生的秀美,人也和气。大家都挺喜欢她的,只不过她平日里深居简出,话也不多,倒是会泡的一手好茶。改日让正一媳妇给你沏上一壶,我们都是些粗人,不懂得品茶。”老者微微向着青衣女子点了点头,青衣女子回了一个极浅淡的微笑,视线看向了阿婼,目光一惊,很快又恢复了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正一媳妇儿呀,你家正一去山上打猎还没回来么?今晚村里来了贵客,让他带着野味到村长家里来,咱们全村一起吃饭。”老者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回头对着青衣女子说道。青衣女子点了点头。 村民很热情好客,知道了阿婼是带着生病妻子来的,村妇都纷纷表示要帮忙把素和抬下车送进房里。阿婼委婉的拒绝后,亲自抱了熟睡的素和回房。 众人也好奇阿婼这样俊朗的哥儿,会娶什么样的妻子,见阿婼抱了人下来,伸着头看。阿婼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抱着素和走进屋子。 “原以为正一媳妇儿是世间上最好看的女子了,没想到这位夫人模样真真是标致的不似凡人。伏公子真是好福气啊。两人真是般配。” 阿婼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评价,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可是看到素和熟睡的脸,心里又微微一沉。轻轻的叹了口气。 屋子十分简朴,但是干净整齐。阿婼放下素和,有些发呆。刚才看到了那个女子显然不是人,应该是妖物。如果是想生活在人群中,应该不会是那样淡泊又沉默,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也不像是要吸人生气害人性命。 或许忧梦的下落她会知道,妖物总是比人类要了解这片山林的。 正想着有人敲了敲门,阿婼给素和身上画了几道符咒,虽然那妖物看起来很好相处,但也不能不防。阿婼走过去打开门,却是之前的那位青衣女子,手里提着一个木盒子,见阿婼没有邀请她进来,只是直直的站在门外。她依旧是一身青衣,只是面料变了,看起来不像凡间的布料,水光透亮的,似乎有碧水在里头流动。乌黑的头发高高的绾了一个飞仙髻,上面插了几支碧绿的玉簪。眉心印着一片青绿的叶子,嘴唇也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这是她妖化成形的模样。 “叨扰了。我在这里很久都没有见过同类了,所以才冒昧的前来拜访。”青衣女子悠然站在门外,远处有些来来往往的人,似乎看不见她。 “他们看不到现在的我。”青衣女子有些得意的一笑。阿婼退了几步,让她进来。房子不大,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躺着的素和,眼光扫了一眼阿婼。 “她是鬼…嗯,我听他们说,你是带着妻子来的。她是你妻子?可你们都是女人,怎么会…啊,对不起,我唐突了。” “你叫什么名字?”阿婼岔开了话题。 “你就叫我青衣吧。我们这种山野精怪,也没什么名字。”青衣从木盒子里拿出一套精致的茶具,熟练的开始煮茶。 “你怎么会到人群中生活?尤其是这样人情味儿十足的山村,他们可不太好糊弄。”阿婼见她举手投足不像出身山野的妖精,但是她也没有明说自己的来历,也没有继续追问。 “我呀,正一人很好。他喜欢我,日思夜想,我便嫁了他。生活?我不想在这里生活,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而且我生命很长,陪他一世也无妨。” ☆、第61章 寤寐(二) 两人都不想细谈,于是就着一杯茶,相对无言静坐了许久。 半响,青衣突然放下茶杯,看着阿婼欲言又止“你爱她么?”她看向了素和,“我是说男女之爱。” “自然是的。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阿婼有些不解,青衣似乎对自己喜欢上一个女鬼,有些执着的疑惑。 “哦,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奇,女人之间的爱情会是什么样的。”青衣又端起了茶杯,喝在嘴里的茶有些索然无味。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另一个人的样貌,当那人的相貌越来越清晰时,又自顾自得晃了晃头。 “你似乎不太喜欢正一。”阿婼说道。 青衣噗嗤一笑,捂着嘴,笑眯了眼睛。“我不是不太喜欢他,我是根本不喜欢他啊。人和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他从来都不了解我,也没有想过要了解我,他对我永远存在自己的幻想中。我甚至不敢保证他知道我的身份后,会不会想着法子要杀了我。 他心中的我,依然是那个突然出现在水边的神秘女子。即使娶回了家也依旧远不可及。一天到晚,除了出去打猎,就是捧着几本书读读,有时候看着我感叹几句。”青衣说着说着,突然叫了一声,“哎呀,他回来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聊。” 一路踏青,热风吹凉了身上的汗湿。正一原本对妻子的那些念想在越靠近家时,莫名其妙的淡了。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翠绿丛中惊鸿一瞥的那抹米分意,远方佳人遗世独立,应当是红米分立于清水之间,那样的别致可爱。 正一突然想到自己和妻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她俏生生的站在南泽的青荇间,脸上未施米分黛,一头黑发柔顺的披在身后,端的是一副清水出芙蓉的秀丽,如画卷中掉落的水中仙清新脱俗。 不知不觉脑海里浮现了刚才在深林里意外的一瞥,似乎那抹米分意还带着温热的幽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间,那才算得上书中的绝代佳人罢。正一又想到妻子平日里温柔冷淡的模样,虽然事事温柔细致,可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正想着,就到了自己的篱笆边,看着篱笆里的青荇,正一突然把这些青荇和妻子联想到了一块儿。回头环视了一圈邻居的篱笆,各个都是花红艳丽,自家的篱笆却是单调无味。 推门走进,妻子意料之中的坐在木质小几后,上面的茶水煮的咕咕直响,散发出一股清淡略微有些苦涩的香味。正一皱了皱眉,每天都是如此!每天回家她都是在煮茶!难道不知道自己虽然读的几本圣贤书,可是却不会品茶,这是在变相提醒自己仍然是个俗不可耐的粗人么? 青衣看到正一回来,没有看到他手上的猎物,心知他今日一无所获,便也不再提起。 “回来了?一定累坏了,过来喝茶吧?”青衣熟练的素手提起滚烫的水,放到一盆冷水里轻轻掠过,随后再把水倒入茶壶里面。细白的手腕灵活的翻动,在黑陶的茶壶之间,宛如一朵开在黑土里的小白花,素洁柔软。 正一看着她礼仪周全,手法熟练,不禁心里开始疑惑她的身份。她真是一位山野女子么?山野女子泡茶的手法如此优雅娴熟? 恍惚间一杯清透的茶递了上来,正一有些不耐的接过茶,一口喝下茶,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散开,正一皱着眉想要喝一杯白水压压这苦味,可是唯一的白水正在小炉子上烧着。于是有些气闷的放下了茶杯,甩手离开了小几。躲到了书房看话本。 所谓的书房不过是在卧室里挂了一块白布,在上面粗粗的画了些山水怪石,当作隔开卧室的帘子。偶尔看书思绪飞远时,看着帘子上的山水画,会突然有种自己其实生活在这超凡脱俗的画卷之中。 话本的开头写了一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正一看着诗,眼睛看向了帘子,仿佛在一个薄雾朦胧的早晨,他无意路过水泽,偶遇了一个美貌的女子。那女子的模样与妻子一样,可是身上穿着却是米分色的衣裳,头上戴着最华美的珠钗,仪态万千的回眸对着自己一笑。自己娶得妻子应当是那样才对,才符合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自己是全村里最俊秀的男子,理应要一个知寒问暖的佳人来相配。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了清亮的歌声,长得便是话本里的诗词。自己周身泛起了蒙蒙的白雾,眨眼间,自己周围不再是沉沉的木头桌椅,而是一片广袤的水泽。其中有一片小洲,长满了青绿油油的荇菜,从里面冷不丁冒出一个米分衣女子。那女子从荇菜中直起身子,盈盈的看向了自己,面容不甚清楚,可是自己却是知道她定是极美的。 那女子手里拨弄着一把小巧的箜篌,坐在小洲中,缓缓的歌唱。正一内心燃起了股热焰,让他重新涌起了初遇青衣时的冲动,他不管脚下流水潺潺的水泽,哪怕道路险阻?兴奋的不顾安危的跑了过去,奈何越跑却离小洲越远,女子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好似在戏弄嘲笑。可是那又怎样,被这样的佳人嘲弄也是种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正一?”这一道熟悉的声音蓦然将自己从那如仙似幻的水泽拖回了小木桌围成的世界,脚下的轻浮水流变成了实成的土地,心也好似如同从云端坠落到了人间的沉重。 “没见我在看书么?!”正一语气难得激烈,带着浓浓的厌恶,青衣微微一怔。一是因为她闻到了空气中那微弱的香气,二是正一第一次这样和自己说话,他是不是不再喜欢自己了?那自己是不是应该要离开这里了? 不过正一在看到那张清秀的脸时,心里又有些后悔刚才的语气太重了。于是又柔和了态度,“有什么事情么?” 青衣也回过神,淡笑道“今儿村里来了一位客人,村长原是说让你带几只野味去,大家伙一起吃饭宴请客人。可是今天你…”青衣没有继续往下说。 “客人?什么客人?我们这里还会来客人?有人能够完好的穿过森林来到这里?”说着说着,看向青衣的眼神不禁也带着疑惑,她是怎么来的这里呢?平常人怎么可能穿过那茂密又危机四伏的森林? “据说是来自上京的客人,带着生病的妻子来这里寻找忧梦花治病的。”青衣将正一的疑惑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不□□稳,自己离开和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赶出去还是不一样的。 “上京来的?忧梦花?”正一惊讶的呼了一声,上京据说是最繁荣富贵的地方,那里来的人会不会向书里面写的那样贵气逼人呢?至于忧梦,不过只是一个传说罢了,那些贵人不正是喜欢寻找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么。 正一并不是正统的猎人,他不魁梧反而身子消瘦,换一身衣裳,看起来还有几分像苦读的书生。突然想起要去打猎,是因为看了一个话本,里面男人打猎时不小心放跑了一只香獐子,而后那野物竟会化作美貌女子回来报恩。正一也十分向往,所以跟着村里的猎人学了几天,便自己上山打猎了。 而且书里面的才子都是拥有两位美貌女子共度余生,而后衣食无缺。他自己勉强才算的拥有一位美人,总是少了点圆满。 一听今晚能见到那些只在书里面出现的贵人,兴奋的拿起弓箭,急匆匆的出了门。拜访了住在长街里头的老猎手,相邀一起去打猎。 正一出了门,屋子里顿时空了下来,青衣抱着双臂靠在卧室的门前,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所以闻错了味道?这会又没有香味了。感情到底是什么呢?师傅为什么要自己去体会一次感情?修炼难道不就应该绝情绝欲,一心一意的去修炼么? 青衣慢悠悠走进屋子里,看到了白帘子上的山水画,低头浅浅一笑,提笔重新在上面画了几笔,顿时粗糙的画作,即刻有了精气神。 跟着老猎手在森林里寻寻觅觅,终于也猎得几个小东西,这里许是不会有香獐子了。哎,正一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过神发现老猎手已经走远,于是赶紧背着箭袋追上去。他也就是帮忙背背箭袋,或许过去捡那些没中的箭。 游荡了黄昏将尽,老猎手和正一提溜着不少野味从森林里走出来。村子前已经点上了引路的大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动。正一拖着猎物,加快了脚步,几步走到了村里,有些急不可耐的往着村长的屋子走去。村子里现在十分安静,想来都到了村长那儿去了吧。 ☆、第62章 寤寐(三) 黄昏时分太阳落得很快,天空刚刚沉淀下来,碧蓝的天,底下堆着浓墨似的房屋,浓墨里头陡然亮起一簇簇火光,刹那间那片浓墨也变得浓淡不均。 人声没有随着天色的暗沉消沉,反而越来越热闹。大家凑在一起,将阿婼围在人群里面,热情周到的递上自家酿造的黄酒,还有刚煮的鸡蛋。 正一整了整衣裳,提着衣摆,正步走向前,尽管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可是紧攒着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他回头看了看身边悠然自得的青衣,心里这才微微有些定了。自己有这么一个美貌的妻子,足以在那上京的客人面前长长脸了。 等走近时,正一才看清了那穿着月白长衫,长身玉立的阿婼,脸上莫名有些烧,万般思绪在心里头如同乱麻绞在一起。青衣见正一兀自发呆,便主动走向前,正巧挡住了正一盯着阿婼的目光。 “正一媳妇儿,今儿带了茶具没有?这位客人从远方上京而来,定会欣赏你的茶艺。”不只是哪个妇人高声喊了一声。 青衣淡笑点头,而正一回神时也听到了这句话,心里有些不快,难道我就不会欣赏茶艺么?说的好似上京的人就比我高一等。正一瘪瘪嘴,拎了拎手里的猎物,他可会像我一样有一身打猎的本领?有些神气的走上前。阿婼正好转过身,四周的火光衬得她嘴唇更添一层艳色,眼眸低垂然后抬起朝自己看了一眼。 正一突然明白了话本里面写的那些公子面白如玉,唇红如丹,举手投足,自有一番俊逸风流是什么样子了。青衣站在他旁边仿佛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对儿。 而此时青衣正十分有礼又不唐突的和他在交谈,火光洒在两人的脸上看起来十分和谐。正一心里涌起一股酸意。原本的那点小心思陡然破裂,原来上京的人真的像书里面说的那样,自己还想着看看笑话,显摆显摆美貌的妻子。 难耐的熬到结束,正一也没有等青衣,自顾自得疾步走回家。他一刻也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回头看到的是自己的妻子笑语吟吟的和那个男人攀谈。 近了,家马上就要到了,自己可以扎进书房里,尽情的遨游在书里面的世界,那里有红米分佳人在等着自己。 推开门时,正一意外的看到坐在小几后的青衣,小几上点了一盏绿豆大小的油灯。青衣手里拿着针线凑在灯下给自己缝补衣裳。 “回来了?”青衣柔柔一笑,凡人似乎不喜欢回来就独自对着空屋子,所以自己施法回到了屋子,点上了油灯拿出了针线,为了满足凡人那点对家的要求。既然成了他的妻子,那便要好好做一个好妻子。 正一疑惑的看着青衣,她衣裳干爽无尘,脸颊无汗,一切都是干干爽爽,明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自己又说不上来。支吾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怎么走的这么快,也不等我。”说完就急忙的回了卧房。 他没有发现白帘子上的山水画变了,即使变了他也辨别不出来。山水画是不是好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像样的地方去放空他的思想,去满足自己的幻想。 夜有些沉了,耳边依稀又传来那道清亮又悠远的歌声,唱的还是那几句诗,可是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极致的魅惑,在心间打出一个俏皮的水圈圈。正一听着歌声靠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自己已经不在那片水泽,而是在一处空幽的山谷。满目都是碧色环绕,驾轶云霞,朦朦胧胧视物不太真切,可是谁又真的想要看清这一切呢,只要知道自己是在一处会有艳遇的地方就行了,谁在乎这地方具体是哪里呢? 正一不敢在这里随意乱走,害怕走错一步,就错过了他日夜期待的佳人。歌声渐渐近了,自己不能再走了,佳人应该就在附近。满目的绿色,如果那米分衣女子走近,应该很容易发现才是,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正一?你怎么睡在这里?累了就到床上睡吧。”那烦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幽美的梦境又要消失了,这次自己是亲眼看着满目的碧绿褪色,那歌声也越来越远,然后睁眼就看到了那素淡的面容。 “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你管那么做作甚?”正一怒气腾腾的起身,这次或许就能看到佳人的脸了,又被她打搅了,真是… 正一生气归生气,然而还是回到了床上休息。青衣站在书房里,眯着眼睛努力感受空气中的一丝一毫的气味和灵力。为什么自己总感觉她追来了?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她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到这里来。一定想不到的。而且如果她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出现,而是一直躲躲藏藏的呢? 黎明来了,正一背着弓箭离开了家,往那密林深处走去。越走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里似的。歌声又来了,只是这次的歌声不再飘渺,而且离自己很近。 寻着歌声一路拨开了无数树木,终于在一段看似无路的树林里发现了那位米分衣女子。女子坐在树杈上,手里握着一把箜篌,闲闲的拨弄着,嘴里偶尔哼唱着几句诗歌。 “小生…小生…后面是什么来着了?”正一挠了挠头,有些窘迫的看着女子,往日那些话本都能倒背如流了,可是正要用时,却一句话也想不起来了。 “你可是南泽村的人?”女子仿佛才发现他似的,懒懒的抬眸看去。正一见那女子米分腮红润,秀眸惺忪,顿时有些痴了。 “你是南泽村来的么?”女子见他没有反应,拔高了声音又问了一句。 “啊,是的,小生是从南泽村来的。” 女子不再说话,只是很认真的打量着正一,看的正一有些不好意思。就在正一低头的瞬间,女子从树杈上消失了。 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这让人诡异莫测的场面,却让正一以为自己遇到了山中仙子或者山中精怪,也许那佳人还想着和自己共创一段佳话呢。 今日照例没有收获,正一急匆匆的喝完茶,便进了卧房,急不可耐的翻看以往的那些话本,自己的说辞有没有哪里不对,尽管自己说的话不过两三句,可是两三句也要细细斟酌。 青衣见他最近有些痴迷那些话本,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三日,正一起了大早赶去了山林,可是来到了旧地,却不见那佳人。倒是遇到了出来找花的阿婼。正一扭头藏身进一堆草丛,等着阿婼离开。 ☆、第63章 寤寐(四)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正一首次感觉到了这种思念的痛苦,才觉得书里面的话写的当真是妙,每日每夜脑海里都浮现出那人的音容笑貌,甚至还能恍惚听到那人清亮的歌声。心痒难耐的想要和那人再靠近一步,或者能够再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这诗歌唱的不正是自己的心声么?自己哪里还睡得着? “青衣在么?”屋外传来阿婼的声音,青衣连忙起身出去。而正一仍然在梦中辗转反侧,他一睡就是数日,若不是身上没有任何法术气息,青衣都要以为他是被魇住了。 “我在的。有什么事么?” “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东西,你有没有见过忧梦?我听说这里是生长忧梦的地方。”阿婼在山林中跑了几天,因为连忧梦的样子都不曾见过,所以寻找的很辛苦。冷静下来,才突然想起青衣来,她是妖物应该比自己对这里要熟悉很多。 “啊?你要找忧梦?你找她做什么?”青衣皱了皱眉头,有些困惑,还有别的情感闪现,可是阿婼急着问话,一时之间也没有观察到青衣的反应。 “素和沉浸在幻象之中,我需要忧梦造梦,让我进去幻象中将素和唤醒。你知道她在哪里么?我真的很需要她。”阿婼上前抓住了青衣的手,有些急切。而这时,屋子里传来响动,阿婼想到自己扮演的是男人,于是松开了手。 这时正一从睡梦中醒来,拖拖沓沓的穿好了衣服,随意的将头发绑了,看见阿婼目光顿时有些不善。但是很快他就将不满的眼神转向了青衣。 正一也没有疑惑为什么阿婼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什么也没问,匆匆的拿了弓箭,忙不迭的跑进了山林。 梦里面佳人说她在等他。 他怎能不急?日日夜夜等的就是为了能够再见她一面。现在她说她在山林里面等他。他一刻也不能等了,于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衣裳都来不及好好整理,就奔到了山林。靠近旧地,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这样重逢的场景应该要缓慢而幽美。 拨开挡路的层层树叶,一点米分色从绿丛中透出来。果然,她在。只是不再坐在树杈上,手里也没有箜篌。她高挑身材,慵懒的靠在树下,似乎正在等自己。 “你终于来了。”女子没有抬眼看男人,只是不断拨弄着手上的一株草。 正一心里一喜,忙掩饰住脸上的忍不住的笑容,见佳人并没有看自己,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姑娘…可是在等我?” “没错,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佳人并没有娇羞的否认,而是直接承认了。这和话本里写的不大一样,不过没关系。 “哦?这可真是巧了。我这几日做梦,梦到姑娘说在此地等我,我还以为是梦境,没想到是真的。姑娘找小生…是为了何事?”正一悄悄的打量女子,这次不再是仰视着女子,如此近的距离,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那抹幽香,看到她脸颊上那层薄薄的绒毛,就像蜜桃一样米分嫩柔美。 “为了何事?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么?你眉心晦暗,印堂有股黑气萦绕不去。想来是被妖物迷了神志。自你偶尔路过此地时,我便发现了你身上的那股妖气,想要解救你,但是苦于你身上的妖气太重,想必那妖物应该是日夜伴在你身边,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米分衣女子说道一半,便停了下来,十分严肃的看着正一。 那眼神似乎带着一种穿透力,正一被那目光瞧着,自己的那点旖旎想法完全消失了。原来并不是想要和自己来一段露水姻缘,也不是想要和自己共创佳话的。正一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遇妖了?朝夕相伴的妖?那就是青衣了,除了她还会有谁呢?只有她才会有话本里描绘的那些妖怪的上上容貌。 “我想你应该也猜到那个妖物是谁了吧?”米分衣女子走向前一步逼近了正一。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家里没有妖物…你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能到我的梦里面来。我…我看你才是妖怪吧!”正一听到这女子话,心想她可能是要自己除了青衣。可是怎么除了她?没了她,自己的生活又会变得平淡无奇,就像村子里的那些粗鄙的村民一样。 米分衣女子露出嘲弄的笑容,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你既已经发现那妖物是你的妻子,可是还是舍不得那点美色…世人真真是愚昧不堪,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幻象而已,美色下不过是一具红米分骷髅而已。你若不信,拿着这个。”米分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了正一。 小瓷瓶还带着女子温热的体温还有那惑人的幽香。正一神使鬼差的打开了瓷瓶。里面什么也没有,是个空瓶子,打开时好像有一抹烟雾从里面跑出来了。正一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天地灵宝,不过是个空瓶子而已,想来那些话也是来骗自己的吧。 抬头时,已经没了那米分衣女子的身影。正一随手将瓶子扔了。 “若是哪天你回心转意了,再到此地来寻我。”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可是周围却没有半个人影。 自己才不会除了青衣。就因为她不是人,才更不能除了她。她是妖,可比人有用多了。仔细想想,每次家里都一尘不染的,吃食家用似乎从来都不缺,而且她在家里,蚊虫鼠蚁都不曾见过。自己除了这样好的青衣,再去上哪里找这样又美貌又有用的人? 正一对那女子的旖旎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心里没有了另外一个人,想着青衣突然又觉得她可爱起来。肤白秀美,乌发柔顺,体态妖娆,脾气又十分温和,与村里的人比起来简直是神仙下凡。管她是妖还是人呢! 天色微微有些阴沉,空气里的水汽很重,正一踏着熟悉的路走近了家门口。远远看到家门前的篱笆里,好像放着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浸在水里。走近一看,原来大水缸里生长的不是青荇,而是一具具泡的发黑的小孩子,看不清面容,在水里面沉沉浮浮。 正一吓得当即踩在软泥上,滑了一跤。门吱呀的开了,青衣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的摔了?快起来,换身衣裳吧?” ☆、第64章 寤寐(尾) 正一颤巍巍的抬头,只见房屋隐匿在一团团浓墨里,木门出透过一点点暗淡的绿光,青衣踏着黑色浓墨出来,衣带泛着淡淡青光,素衣不再,凄艳的绫罗绿光里流动着水意。罗裙之下包裹的不再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而是一具枯发发黑的骷髅。 哪里是自己读过的那些话本里的佳人,分明是书里面描写的恶鬼罗刹。那具骷髅姿态妖柔,一步步慢慢向自己走过来,往日的种种柔情此刻看起来尤为可怕。干枯的身体轻轻摆动,就像是搔首弄姿的老妇人。 “你…你…不要过来!”正一抖索着身体,双手突然摸到因为自己摔倒掉下来的弓箭。拿箭,拉弓,松弦,从未有一刻这些动作做起来这样的顺手。木箭离弦飞速射向不明所以的青衣,青衣并没有躲避,愣着用身体接住了这冰冷的一箭。噗嗤一声,箭没入肉里,青绿色的血液顺着箭滑落下来。 “为什么?”青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正一,这个男人之前不是还说日思夜想的都是自己,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了宁静的桃源,想要用最美的诗篇来献给自己。为什么此刻突然这样对自己?难道他发现了自己不是人?可是…相伴这么多年月,他真的下的去手么? 趁着青衣以手握着箭一脸震惊,正一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村长家里跑去。他的妻子是妖怪,是恶鬼,他绝不能留着她。村长应该要让所有村民一起绑了那妖怪,再烧死她! 青衣轻轻的拔下那支箭,回头看着自己住了多年的破屋子,篱笆里种的青绿可人的青荇,这些都不应该在存在了。青衣缓缓低下头,凡人的感情还真是可怕呢,即使多年的陪伴也抵不了一句非我族类。青衣看着周围一盏盏亮起来的灯,而自家依旧乌沉沉的。 碧绿的衣袖轻轻一挥,所有的障眼法瞬间消失。篱笆的竹条破损不堪,屋前的大水缸变成了一堆堆杂草,杂草肆意蔓延都快要掩盖了木门。而屋子的窗户纸破了好几个大洞,上面还结着厚厚的蜘蛛网。乍一看,哪里像是住过人的模样。过往种种宁静安和的日子如同浮华一梦,刹那间消失不见,不留一点可寻求的痕迹。 青衣轻轻呼出一口气,师傅这就是你要我体会的人间真情么? 正一慌慌张张的跑到了村长家时,正巧遇到了阿婼乘着马车离开,微风吹起车帘,露出一片碧绿的衣角,里面还躺着另一位绝色佳人。 正一也不知怎的,看到那片绿色的衣角,立刻就想到了青衣。觉得终于甩脱了一个可怕的妖精,而且那妖精和这位上京来的公子还颇为相配,原本的想法在看到躺在马车里的素和时,他那股子正义刹那间涌上了心头。 “伏公子!伏公子!?”正一高喊着,可马车快速的掠过,只带起了一阵清风,并没有停下。 “正一啊,你急什么?!你家媳妇儿不过是带着伏公子去找那传说中的忧梦花了。”村长看正一依旧站在原地大呼小叫,又不追上去,皱着眉头有些责备正义的小题大做。 “村长,我…青衣她…哎!一时半会说不清!对了…您说她带着伏公子去找忧梦了?”正一话音还没落,立刻朝着山林跑去。她是妖精,是女妖精,大概只会缠着年轻俊朗的男子。说不定会放过那生病的美人,那时自己还可以好好照顾那位失去丈夫的美人。不过在此之前定是要除去她的。之前的那位米分衣仙子一定知道除去她的法子。 “你决定要离开这里了?”阿婼从车外回到车子里,看着青衣闭目坐在素和身边,素和的身影似乎看的不太真切。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下的理由了。我可以造出幻境去与原来的幻境融合,但是让你进入幻境,必须到我的本尊那里去才行。”青衣双臂停留在素和的额上,随着手指的跳动,空气中仿佛漾出了一波波的水光。素和周围凌厉的怨气陡然一消。 青衣嘴唇上的青色变淡了转而有些米分红,额上冒出了一颗颗汗珠,“幻境已经融合了,现在只要到我的原身那里就可以送你进入幻境了。”马车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摇晃晃,青衣伏靠在一旁,似乎有些累。 “你怎么了?”阿婼见青衣好似有些不对劲,连忙靠过去扶起了青衣。 “没事,就是我才发现,伤的比我想象中的有些严重。”青衣将衣服轻轻往下拉了拉,露出那块被木箭射伤的地方,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皮肤周围米分红的过分,而且那些米分红似乎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这是怎么了?是谁弄伤了你?” “我没想到她来的这样快。是我疏忽了。直到她的毒蔓延到了我的身体里,才发现原来是她来了。”青衣有些虚弱的说道,“不过只要我回到自己的本体里面,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不用担心。”说罢闭上了眼睛。 山风清和,因为夜晚的缘故不再湿热,带着浸人的凉意。走过曲曲折折的山路,拨开一丛丛密林,一个狭小的山洞口出现在眼前。 “到了。”青衣突然睁开了眼睛,身子轻飘飘飞出马车,长长的罗裙渐渐虚化模糊,化作一道绿光穿进那狭小的山洞。阿婼原本坐在马车里,突然马车柔软的触感变成了虚无的空气。脚下是一条坚硬的青石板路,鲜血洒出了一条小道。 自己又回到了不夜城,有种其实一直没走出那个小镇的错觉。幻境中的不夜城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这里没有一丝人气,空寂中透出的一份份沉重压人的怨气。寻着血迹,阿婼看到了红莲,不,或许应该说是素和。她穿着鲜红的衣裳,手里拿着一把钝了的剔骨刀,一刀刀斩向苦苦哀求着她的男人。 “素和!”阿婼惊恐的看着堆了一地的尸体,那尸体全部都是一个人的模样,他不是那富家公子,而是她们的师兄。血液堆在地上干涸的被新鲜的覆盖,堆积了一层层。 “素和!素和,你醒醒!”阿婼冲过去,踩在脚下的血液很滑腻,犹如真的一样,这是素和的梦境,一切感触都是素和经历过的,那些堆积在地上的血液曾经是真是存在过的。 素和杀红了眼,阿婼的呼喊并没有叫醒她。她一遍遍的斩断那男人的四肢“把阿婼还给我!把她交出来!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素和,我在这里,我好好的在这里…”阿婼抱住了素和,“素和这只是一个梦,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我们没有被他们分开,我们…” 而男人摸黑踉踉跄跄的找到了那米分衣女子所在的地方,“仙子,我错了,我信你。你快出来吧,救救我,救我啊!” “你信了?”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抹米分色凭空出现在树杈上,缓缓从树上翩然落下。 “我信了,信了,她…是妖怪!害人的妖怪,她还在我家水缸前明目张胆的丢弃小孩子的尸体!求仙子救命!” 米分衣女子勾起嘴角,从头发里拔出一根银簪,上面的银丝扭着一朵米分嫩花,花心是鲜红的。“你把这个带回去,插在她头上,她就会现出原形,然后用这个布袋罩住她的原形,她便不可动弹,到时我自然会现身替你收服了她。” 男子接过发簪,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怀里,像护着一块珍宝。 阿婼带着苏醒的素和将倒在山洞里的青衣扶了出来,青衣已经回到了本体,全身泛着一种不太真实的淡青色光芒。 “忧梦花竟然长得这样清秀,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素和从阿婼手里接过青衣,放到了马车里,一边盘问阿婼近来发生的事情。 夜晚越来越黑,村子的火光亮的出奇,村子门口似乎围了许多的人。 阿婼和素和扶着虚弱的青衣下了车,和村长道了谢,本想就此告别,可是想到青衣也要离开,可是眼下她的情况很不好,公然带走青衣恐怕会惹众人不解,于是借着照顾青衣又在村长房里留宿了一晚。 苏醒的素和比昏睡时的更加美艳动人,靓丽的像一朵会行走的花儿。正一藏在人群中,目光盯着素和,心里懊恼万分,为什么青衣不直接害死了那伏公子?!都怪那可恨的妖孽!自己的打算又落空了!每次遇到这妖孽,自己总不能心想事成!真是该死的妖孽! 那伏公子和他夫人被众人围着嘘长问短,而青衣独自虚弱的靠在马车上。这是个好时机!大家都在,如果这妖孽突然发怒,也好帮忙对付。正好可以让大家看清楚这妖孽的真面目!自己也可以和这妖孽脱离关系! 银色发簪插入那如云的鬓发之中,陡然发出一阵极为亮眼的光芒,青衣倒在光晕之中,身体开始从发顶化成一片片的花瓣,花瓣带着光斑汇合成一朵青色的花朵。 “大家看,快看!青衣不是人,她是一个妖孽!她潜入我们村里,定是不怀好意!我前些日子…”正一还没说完,只见那位美人,三两步走到了青衣身边,伸手想要捞起青衣。正一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布袋,匆忙的罩在青衣身上,顺手拿过火把扔在布袋之上。 素和和阿婼皆是一惊,正打算施法灭火时,吹来一阵狂风,一抹米分色的身影迅速掠过,伸手从火堆里捞出了那朵柔软的青色花朵护在怀里。 “仙子,快杀了她!”正一忍不住催促道。 “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多嘴!”米分衣女子不屑道,“真是没想到最毒的还是人类啊。对待自己的枕边人竟然这样绝情,我原以为你会把她弄回原形,便就此作罢,谁料想你还敢纵火烧她!”米分衣女子眼神冰冷的扫过正一,停留在阿婼和素和身上。 “你是什么人?放下青衣!”阿婼恶狠狠的说道,眼神紧紧盯着米分衣女子抱着青花的手。 “你又是谁?我为何要放下我师妹?” “师妹?”阿婼惊讶的叫了一声,还要说什么时,被素和拉了一下衣袖。 米分衣女子不再理会阿婼,衣袖一挥,突然袭来一阵香风,村民都像是被迷惑了一样,各自迷迷糊糊的走回了家,熄灭了手上的火把。唯独正一看着奇怪的众人,瘫软的坐在地上。 “你你你…想干什么?杀她不是你要我做的么?!我做了,你为什么又要…?”正一抖抖索索的哭丧着。 “我只是让你赶她出来,并没让你杀她!”米分衣女子靠近正一,然后再离他一尺的地方停下,“你胸无半点才华,只知沉浸在你的春秋大梦里面,活得当真是可笑。这样的人也配和青衣生活了这么多年?!” 米分衣女子吹出一口气,刚才熄灭的火焰顿时又燃了起来,随着风飘落到了正一的脸上,将那张他自诩俊朗的相貌毁的七七八八这才熄灭。 “啊!!你们这些可恨的妖孽!竟然毁了我的脸!!!” “呵,师傅让你去体会人间感情,并不是让你去找凡人…而是留意到身边人。傻青衣…真情就在你身边,你还去哪里寻?”说罢便用手指逗弄卷了边的花瓣,看了眼素和两人便扬长而去。 “等等!她受了重伤!”阿婼在后面喊了一声。 而那女子俏皮的回头一笑,“什么毒?不过是我的灵力罢了。忧梦花吸收灵力时会变回原形,过了一夜便能恢复了。” ☆、第65章 灵眼(一) 日头从水泽上缓缓升起,湖面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米分衣女子抱着一朵花,从水泽中穿过。突然怀里冒出一股股青烟,青色的花渐渐化成一个青衣女子,面容由虚空渐渐变得真实。 “你来了?就知道是你来了!”青衣不悦的从米分衣女子怀里挣脱出来,“我就知道是你。是不是你施法术让正一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幻觉?我就说他怎么会突然…” “呀呀呀,你来你去,师妹很不尊重师姐呢。久别重逢,师妹就为了区区一个人类男人来质问师姐?”米分衣女子手臂一伸又把青衣搂到了怀里。 “我若不让你看清楚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耗多久,浪费这么多的修炼时间。你不是素来就一心痴迷于修炼么?” “可…是师傅让我来感受人间真情的?我这么做只是遵从师命,又不是贪恋红尘。”青衣理直气壮的看着米分衣女子,清秀的面容难得出现了怒气。 米分衣女子愣了半天,才不得已摇了摇头,“哎,师傅?算了算了,你这没开化花骨朵…白白浪费了师傅的一番好意。你尚且不识红尘何来贪恋一说?” 青衣不解的看着离开的米分衣女子,等她走远,又赶紧追了上去。“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红尘是什么?你说师傅的好意是什么意思?你…你不许走…” “哦?我不能走,你要我留下来?为什么?”米分衣女子不曾转身,只是顿了脚步,声音有些暗哑。 “我…你就是不能走,你不是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红尘么?我要证明给你看…你陪我…”青衣说道后面声音渐弱。 “如果小师妹苦苦求我,撒撒娇蹭蹭我,看在同门之谊上我或许会答应。” 青衣气闷的垂着眼不说话,而这时马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清风,车帘吹起时,正好看到素和与阿婼相靠着坐在一起。 “阿婼,那朵渡厄花呢?还在小木人里面么?”素和靠在阿婼腿上闭目养神,突然想起什么,在腰间摸出那个小木人问道。 “他…被你的怨气击伤,陷入沉睡,恐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对了,上次我把他弄进去,你是不是又把他封在里面了?我就说他怎么和碧蔻她们一样整天躲在小木人里你侬我侬,听到召唤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来。”阿婼抿着嘴,一脸就知道你会使坏的神情。 素和见此呵呵笑了,“她们在里面你侬我侬?你怎么知道?” “上回绿脂的小木人不是用不了了么?她们现在共用一个小木人,自然是要亲亲密密一点。”阿婼理所当然的说道,完全忘记原本是要质问素和封印渡厄的事情。 “呵呵呵,既然这样,碧蔻出来!”素和一声呼喝,小木人惊恐的从腰间奔出来,抖抖索索的在地上转圈圈,木头脑袋好似还摇摇晃晃。 “绿脂受伤了不能出来,你来驾车,别想着偷懒哟…不然…”素和伸出涂了丹蔻的手指在小木人头上点了点,小木人头顶立刻飘出一道鬼影,在虚空中化成了实体,无奈的走到车外,扬起马鞭懒懒的挥着。 “我们这回去哪里?”阿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木梳,轻轻的梳理素和长长的黑发。 “嗯…出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去帮皇后报仇了。那人气息隐约在东南方出现,似乎被什么东西盖住了。我们这回往东南小镇去。皇后好似有些等不及了。”素和轻轻抚摸过那个傩巫木雕,感觉到里面传来的愤怒和怒火,轻笑道。 穿过密林在曲折的小路上磕磕绊绊的走了许久,夜已深,月光透过树叶投下一片扭曲的树影,看起来就像女怪飞舞的头发。树林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鸣叫。 阿婼掀开车帘,远远望去。马车所在的树林地势较低,而且起伏不定。不过巨大的月亮挂在远方,看起来好似垂在山顶上似的。月光下,插在墙头的彩旗迎风飘扬,底下一片乌压压的屋舍。 “我们快到城镇了。不过这么晚,城门应该关了,我们今晚就在马车上休息一晚吧?”阿婼放下帘子,蹲在素和身边。素和自从苏醒之后,就一直很嗜睡,而且总是有些神情倦怠。阿婼伸手摸了摸素和的脸,冰凉光滑犹如一块上等冷玉。这样的素和总是让自己觉得有些心慌,好像随时都要离开似的。 素和没有回话,只是很累的躺在马车上睡着了,阿婼把碧蔻叫回了马车里,好好看着素和。自己则是走出了马车。 不安,自己已经不安很久了。从不夜城里出来就一直不安,是因为那个道士么?还是因为素和?阿婼不禁想到百年前,自己被云池镇的那帮术士囚禁的场景。云池镇的术士竟然拥有上古神物,要不然也不能镇住自己。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树枝骤然颤动,一团黑色影子从枝头飞过,抖落一地的树叶,纷纷扬扬好似下雪,那影子飞过时发出低沉的哀鸣。月光突然被浮云遮住,四周即刻黑沉下来。寂静,周围寂静的有些过头了。甚至听不到一丝风声和树叶的摩擦声。 阿婼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已用不到眼睛了,唯有耳朵可以用来辨别风声。 扑嗤扑嗤的声音由远及近,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一万只雀鸟一齐振翅的声音,阿婼惊讶的睁开眼,此时有一缕月光从云团边上透下来,正好看到了远处在月光下集成一片黑压压的像浓雾一样的东西,快速的从四面八方汇合在空中。 阿婼沿着原路返回到马车旁边,在马车四角的垂铃里面点上蜡烛,顺便洒下了一层驱妖的细米分。然后才进了马车,关紧了车窗和车门。 “出什么事了?”碧蔻闻到外边传来的驱妖米分,有些坐立不安,连忙探出身子看着窗外。 “我不知道外面那些是什么,看起来不大像正常的飞禽。”阿婼轻轻推了推熟睡的素和,素和皱着眉,揉了揉眼睛,睁开双眼突然闪过一丝暗红。 “怎么了?”素和坐起来,看着阿婼和碧蔻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问道。 “我们可能遇到了麻烦。” “外面有好多鸟来势汹汹的飞过来了。”碧蔻从车外飘进来。 ☆、第66章 灵眼(二) 说话间,那扑腾的声音愈来愈近。就在此时拉车的马突然一声凄厉的嘶鸣,马车剧烈一抖,随着马匹的慌乱,在这林子里东跑西窜。马匹好似受了巨大的痛苦似的,飞速在林子里逃窜。可是那拍打声如影随形,不管马车跑的多快,它们都紧紧的跟着。 林子本来就高低不平,加上丛林密布,马儿胡乱奔跑,马车颠簸的厉害,树枝刮擦的声音还有折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素和与阿婼虽然不是普通人,可这身体还是人身,这样的颠簸自然也十分不舒服。就在素和准备施法术强制让马停下来的时候,马儿的嘶鸣没了,那扑腾的声音也渐弱,就连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素和与阿婼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的疑惑和谨慎。 “碧蔻,你没有形体,出去看看这是怎么了。”素和这时才发现碧蔻早就躲回了小木人里面,于是伸手弹了弹小木人的额头,碧蔻吃痛的从小木人里面飘出来,还不待吩咐,就自己跑了出去。 才探出一个脑袋,便马上惊恐的缩回来了,碧蔻咽了咽唾沫,慢慢的说“那群鸟在吃我们的马…它们应该不是妖怪,恐怕是普通的猛禽。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鸟。” “马被它们吃掉了,我们要在马车里待一晚了?”阿婼愁眉苦脸的撑着下巴,“我的法术对普通的生灵不起作用。这可怎么办?” “现在吃的是马,恐怕下一个吃的就是我们了。不过不用害怕,我自有办法。”说罢,从袖子里凭空摸出一根骨笛。 骨笛通体雪白呈竹节状,隐约有一点点血色的斑点,尾端用红络子系着两个约莫指骨大小的小骨头。素和解下络子,让阿婼用指骨堵住耳朵。 见碧蔻回到了小木人里面,阿婼也堵好了耳朵,素和砰的一声踹开车门,飞身下车,顺手扔了一张符咒到阿婼身上。符咒一附到阿婼身上,阿婼周围立刻旋转围绕着一圈疾风,只要那些鸟靠过来,立刻就被旋风绞碎抛开。 四面八方围上来不少凶恶的鸟,扑腾着翅膀张开尖锐的鸟喙。因为月色被挡住,也看不清这是什么鸟。左右后方都是一群黑压压的影子,唯独留下前方几只拦路的鸟。素和一面拉着阿婼,一面用手里握着的珍珠将拦路的鸟打下来。 山路曲折且起伏不定,素和带着阿婼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这才弯下腰松了口气。回头一看,那些鸟已经不见了踪影,挡住月光的浮云不知何时悄然散去。从月光下缓缓飞过一只形单影只的鸟。 “素和,我怎么觉得那鸟是故意把我们赶到这里来的?”阿婼抬头看着远处的城门大口喘着气,本以为应该紧闭的城门,深夜时分却是开着的。 “也有另一种可能。”素和抚着阿婼的后背帮她顺顺气,语气有些奇怪。 “什么可能?”阿婼大口吸着气,久久没能平静,心里有些慌乱。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又死过两次,可能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恐怕又要… “这城里有更厉害的东西蛰伏着,让那些恶鸟也敬而远之。”素和见阿婼喘气喘了很久,心下也有些奇怪,伸手去扣阿婼的脉门,却被阿婼轻巧的躲过了。 “你…?” “我没事。不用担心,这具身体很久没用了,所以才跑一会儿就觉得很吃力。那…我们进城么?”阿婼抬眼看着在月光下飘扬的旗帜,之前因为距离远看不大清,现在才发现旗帜十分破旧,上面绣的银丝线都开了线。 “你害怕么?” “你在,我不怕。”阿婼回头对着素和微微一笑。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10节 “那我们进去吧。”素和似是无意般抚了抚腰上的那个装着皇后魂魄的傩巫木雕。就在她抚上去的前一刻,皇后的魂魄差一点就要破除木雕的束缚。“皇后又开始躁动了,难道那个人在这座城里?” 走进城里,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儿。两人对视一眼,难道真是第二种情况? 小镇不大,很快就从街头走到了巷尾,里面的屋舍都没有点灯,门户也是开着的,只能听到风吹门吱呀吱呀的响。 隐约间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那视线冷冷的扫在背后,如芒在背。阿婼打了个寒颤,转头寻找那视线的来源。 “怎么了?” “我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可是…我转头又看不见。这里没有一个人,恐怕是我想多了吧。” 黑暗中有一双圆鼓鼓的眼睛伏在屋檐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眼睛漆黑如夜,转动之间连眼白也看不见,只是偶尔被月光一照泛着点点亮光。 素和带着阿婼随意走进了一家小屋舍,或许是觉得小屋舍比起大宅院要安全一些,之前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大宅子里,这回素和选了一间小屋子住着。走进屋子打量了许久,见屋子整洁并不凌乱,家用的器物都被带走了,桌上只留了半截蜡烛,火折子也不见着一个。看起来不像是突发意外,而是举家搬走了。 “看出什么了么?”阿婼跟在素和后面,这里她感觉不到一丝罪恶,干净的很,然而自己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或许是这么一个小规模的镇子这样空荡荡的惹人奇怪吧。 “这家人似乎不像是遭遇了意外,而是自己搬走了。你去休息吧。”素和走到床铺前,伸手在空中一划,将马车里的枕席被褥都拿了过来铺好。 “我…” “我守在你身边哪也不去,别怕。”素和安抚的摸摸阿婼的头。 阿婼这才躺在床上闭了眼。这一次又奇怪的在梦里回到了暗无天日的绮罗流川。一望无涯的河水和岸边的渡厄花依然如旧。这一次自己不再是飘在空中,而是稳稳的站在了河面上,下面的灵魂挣扎的想要抓住自己的脚,可是无论如何使力,双手始终被河水隔断。 自己原先待的那块空中石好像隆起了一块灰褐色的石包,隐隐有流光从石包里面闪现。阿婼想要飞上去一看究竟,可是竟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浮在空中。平静无波的河水在脚下抖动了一下,阿婼险些以为自己要沉入河水里面。然而自己只是趴在了河面上,里面传来的尖锐的哭喊和怒吼声,穿透了耳朵刺得脑仁疼。 阿婼惊醒,发现自己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素和坐在床上靠着墙闭目养神。 “做噩梦了?”素和睁开眼睛,看向了阿婼,见她满头大汗,眼里透着惊恐,凑过去抱住了阿婼。“别怕,我在呢。” “嗯…我知道你在…我知道。”阿婼回抱住了素和,嗅着素和身上的冷香,阿婼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如果有一天你还在,而我不在了,怎么办?你怎么办?好希望每天醒来你都这样抱着我,好希望永远都可以这样…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了?”素和侧耳朝向窗户,皱着眉问。 “声音?”阿婼不禁想到了河下传来的那些愤怒或绝望或哀鸣的声音,难道素和听到了自己在绮罗流川听到的声音?“你听到了?” “自从你睡下,那声音就一直时强时弱,飘荡在窗外。看起来有人想要引诱我们去别的地方。”素和冷笑道。“看来皇后的仇人还挺会玩游戏的。” “要让我去找他?哼,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自己上门吧。,看谁先沉不住气儿!”素和冷声道,从来只有自己戏耍别人,还没有谁敢来戏耍自己,想要让自己上钩?! ☆、第67章 灵眼(三) 趴在屋檐上的鸟突然振翅而飞,穿过大半个小镇,落在一个宅院里。才落下,便听到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是你回来了么?圆圆?” 被称为圆圆的鸟拍了拍翅膀发出扑扑的声音,表示是自己回来了。 “圆圆我又听到那些声音了,是不是有生人进来了?” 那只被称为圆圆的鸟飞到女孩子肩膀上停下,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女孩的脸。女孩子哈哈大笑,似乎很痒。突然那只鸟不知从哪里叼来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飞到女孩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将眼珠子放进小女孩空洞洞的眼眶里。眼珠子奇异般的契合女孩的眼眶,稳稳的卡在里面,只不过圆圆的鸟喙不够灵活,放的时候把瞳孔放到了里面,这使女孩的眼睛看起来只是一片浑浊的白。 “凉丝丝的呢,圆圆又找到了这种奇特的东西啊。真好,软乎乎的放到眼睛里面好像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呢。”女孩子躺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身上的铁链扯住了她翻滚的身体,她又骨碌碌的滚回来,并且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女孩子被锁在一个屋子的天井下方,原本天井下是种满了花草的,可如今花草被拔掉,放了一块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石块。从石块的中心伸出两条铁链,分别锁住了女孩的左腿和右腿。石块的周围写了壬丑丙午之类的文字。 “圆圆是不是飞了很远的路?”女孩躺在地上,圆圆停在她耳侧。“圆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王婆婆挑担子卖豆花的声音了。婆婆去哪里了?是不是被她们抓走了?” “哎,好无聊哦。好想出去走走,可是我看不见。好羡慕圆圆,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空中翱翔。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变成和圆圆一样的鸟多好呀。”小女孩歪着头,朝着圆圆咧着嘴微笑。虽然她没有了眼珠子,但是每次她都能准确找到圆圆的位置。圆圆站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小女孩。眼神里似乎带了一丝怜爱? 小镇的另一头,一座小楼亮着昏黄的灯,里面隐隐绰绰,似有人影闪过,可是却看不到任何人,仿佛刚才看到的不过是被风吹起来的帘子。 阿婼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出现在梦里看到的那个景象。自己的坐石上面怎么鼓出一个石包?而且自己竟然不能再浮上空中! 阿婼左思右想越想越害怕,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存在的景象?可是自己不能回到绮罗流川的,一旦回去了,想出来就难了。阿婼再次从床上坐起,将靠在墙边睡着的素和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出了屋子。 阿婼手里拿着从素和腰间解下来的小木人,对着月光轻轻吹了一口气,“渡厄。” 一阵凉风吹过,空荡荡的镇子里传来门窗摇动的声音,然而小木人没有任何反应。 阿婼回忆着在云池镇上学到过的阵法,用自己的鲜血在不起眼的角落画了一个很袖珍的阵法,木人放在阵法中心。 一放到阵眼中,渡厄立刻从小木人里面飘出来,浮在空中身影虚弱。 “渡厄,我送你回绮罗流川休养。在人间你我的法力都被束约着,你没办法恢复灵力。” “大人,您什么时候回去?绮罗流川不能太久没有主人。”渡厄想要靠近阿婼,可是被阵法挡住了。 “我…估计很快了。等这具身体不行了,我又找不到新的身体,那时就算我不想回来,也会被强制送回的。”阿婼突然间就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魂魄也浮在了空中,散发出点点光芒,刹那间整片夜空都被照亮。 阿婼的心脏咧开了一个漩涡似的入口,入口只能打开一个拳头那么大,渡厄被吸进去后,裂口慢慢合拢。“渡厄回去帮我看看绮罗流川是否有什么异变。” 渡厄一被送回,阵法里的小木人卡擦一声碎成了几段。 “圆圆,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很亮的光,我的眼睛是不是要好了?”小女孩从地上站起来,抬着头看着天空,半响小女孩慢慢勾起了嘴角“啊,我才想起来,我没有了眼珠,眼睛怎么会好呢。可是…我刚刚的确看到了光。” 圆圆飞到空中,刚才并没有光,夜空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黑。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在小女孩的脸上,光芒在小女孩的脸上洒下一层金光“我感觉到了阳光,照在脸上很热,依稀能看到亮亮的红色呢。圆圆最近我总觉得我的眼睛要回来了。你说有没有可能呢?他们会把眼睛还给我么?” 圆圆已经不见了。小女孩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着,双手摩挲着地上刻的纹络。 “素和,天亮了。”阿婼唤了一声,可是素和没有任何反应,于是阿婼叫出了碧蔻守着素和,自己走出了小屋。 小镇位于山顶,山风很大很凉,但是日光很充足,整座小镇被阳光一照,顿时晚上的阴冷就瞬间被驱散了很多。可是依旧没有人气,小镇里特别安静。 阿婼在镇子里转了转,店铺屋舍一点也不破旧,甚至有些店铺里只是蒙了一层尘土,里面的物件还很齐全。不知不觉阿婼沿着长街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前。意外的发现这个宅子的门是关着的,而且还用锁链锁了门。 阿婼推了推门,门不是从里面锁的,只是用锁链把门环给锁住了,所以门可以推开一条缝。 “谁?”小女孩躺在地上,大张着四肢,不时翻转着身体,好让阳光照到全身。突然门上的锁链响了,让小女孩突然吃惊的坐起来,寻着声音看过去。 阿婼正好对上小女孩那浑浊的白眼睛。 小女孩急忙的跑过来,才跑了几步,就被脚上的铁链绊倒,“你们是新来的生人?还是来放我出去的人?”小女孩倒在地上,扬起脸看向阿婼,可是视线却找不准阿婼的确切位置。 阿婼好奇的看着小女孩,她穿着很华丽的衣服,头发扎成一个辫子放在身后,脸上有些血迹,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干净的气质。 空荡荡的小镇,紧锁的大宅,被锁在天井下的小女孩,这些组合在一起说不出来的怪异。看着那些店铺上积攒的尘土,这个镇子起码空置了有一个月左右,这小女孩在空无一人的小镇里又被锁住,她是怎么活下去的呢? “这里还有别人么?”阿婼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 “还有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镇子里不是有很多人么?”小女孩低下头又跑到了日光最好的位置坐下。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小镇里现在没有一个人了。难道没有人送饭给你吃么?” 多久了?小女孩也在疑惑着,突然想到什么,她摸索着爬到了石块的边缘,好像在数着什么。 “四十三颗,我在这里待了四十三天了。” “四十三颗?什么四十三颗?没有人给你送东西吃么?” “圆圆每天都会送一颗这个给我,算上眼睛里的一共四十三颗,所以我在这里待了四十三天呀。”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微微笑着,然后用手指拨了拨眼眶里的眼球,随着她的拨弄,终于把瞳孔那面翻了过来,然后对着阿婼那边的方向笑了笑“送东西吃?我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不过我也不饿。” 这么久不吃东西,还能活着?阿婼重新打量了小女孩,发现她身上没有死气,而且还能出现在阳光下,应该也不是鬼。可是这样更奇怪。 “阿婼,你在看什么?”素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婼回头就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素和。素和身上似乎隐隐带着一些浅淡的符文,就像在桃李镇一样,不过符文的颜色明显浅淡了很多,素和身上的怨气也在减退。 “素和,这里有个小女孩。你快过来看看。” 素和还没走近,腰间的傩巫木雕突然从摔了出来,皇后不顾着烈日灼灼,直接从面具里面脱身出来,飞似的穿进了宅子里。 等阿婼凑近门缝去看的时候,便看到皇后恶狠狠的伸手扒拉着女孩,可是每一次都从女孩的身体里穿过。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皇后每穿过小女孩一次,身上的怨气就少一分,就好像被净化了一般。 素和与阿婼原本想召回皇后,可是看到这样的景象,便收了手,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后,面容越来越清晰明净。失去怨气的皇后,和第一次见到完全不一样,虽说不上绝色,可是却有种特别的亲和力。 “你不是他的女儿,你是谁?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血脉?”皇后停了手,转身退到没有阳光的屋檐下质问道。 “大姐姐,你又是谁?我不是谁的女儿?”小女孩准确的看向了皇后所在的方向,却不能找到皇后的具体位置。 “沈君义,他是你什么人?” “姓沈?难道是这方地域的侯爷?我不认识他啊。不过把我关在这里的人也姓沈。或许他们认识吧。”小女孩站在太阳下,金光为她镶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十分圣洁。 ☆、第68章 灵眼(四) 素和站在门外打量了小女孩半日,沉思了一会后,手指捏了一个法诀,门环上的锁链就应声而断。 皇后还在和小女孩一问一答,阿婼走了进去,看着恢复往日容貌的皇后和小女孩,突然觉得她们举止容貌有些相似。 “皇后,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像你,该不会是…”阿婼以为这位皇后是为情所死,死后想报复辜负了自己的男人,便以为这小女孩会不会是皇后遗留的女孩。 皇后被阿婼一说,不顾阳光的照射,飘到了小女孩身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由于小女孩没有了眼睛,脸上有些血污,容貌看不大清楚。 “你今年几岁?” “今年六岁了。” 皇后急切的问“你母亲是不是去世三年了。” “是的,大姐姐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娘么?”小女孩歪着头问,眼神依旧在寻找皇后的位置。 “你母亲去世前过得好么?”皇后飘到小女孩面前,这一次她竟然碰到了小女孩,她将小女孩抱在怀里,阳光落到她身上冒出一股股浓烟。 “皇后快回来,你会烟消云散的!”阿婼急呼道。 可是皇后却像没听到似的,依旧紧紧的抱着小女孩。 素和见此走到了天井下,看到石块上刻的字冷笑。阿婼跑过去,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爬起来一看,地上露了指甲般长短的木简。 “素和,你快过来看这是什么?”阿婼蹲在地上,想把木简□□,可是木简入地很深,根本拔不动。 素和看着皇后被阳光照的快要消失了,拿出傩巫木雕扔了过去,皇后被木雕吸了进去,从地上滚落下来躺在了阴凉的地方。小女孩感觉身上突然一空,不解的坐下,目光看向素和这边。 “你好像能看见东西?”阿婼抬头冷不丁对上了小女孩的视线。 “我能看到模糊的影像,但是具体的看不清。”小女孩回答道。 阿婼有些惊讶,小女孩眼珠子都没了还能看见影像真是个奇迹。 素和摸着那木简,探出意识从木简上流过,突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睁眼。“除了那些把你关起来的人,是不是还有别的人来过?” “有一个姐姐来过,她说很快就会来接我走,让我安心在这里等她。她说短则七天长则十天,她已经离开九天了,大概明天就会回来了。”小女孩摸着石块缝隙里面的眼珠说道。 姐姐?云池镇的女术士很少,而且自己认识的那些女术士应该都不会这么做。到底是谁呢,使得的确是云池镇的术法,而且木简中蕴含的力量虽然弱小但是十分纯正。 云池镇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 随后走到小女孩所在的位置,那里同样有一个阵法。素和把石块上刻的一个字,用脚轻轻一摩挲,那字迹就模糊成一团。 “你现在看我,是不是清楚了很多?”素和一边问,一边擦去其他的字迹。 “咦?!真的呢,我能看清楚了。”小女孩伸出双手摸了摸眼睛,从里面掉出一只快要失去水分的眼珠,上面的血迹都已经变了色,小女孩一惊,连忙把眼珠扔在地上。“啊!这…这…”小女孩回过头去看自己刚才摸过的地方,那些缝隙里躺着都是些快要风干的眼珠。小女孩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眶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 “素和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是天生一双灵眼。那男人或许是感觉到皇后的怨气了,觉得皇后迟早会找过来报仇。所以就找了个人当替死鬼。因为小女孩天生灵眼,他怕这双眼睛会泄露他的计划就叫人把她的眼睛给挖了。但是灵眼可是上天恩赐的圣物,又怎么可能这样就轻易毁去,于是他叫人设下这阵法屏障了灵眼。” “为什么找小女孩?如果找一个普通人不就好了,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或许这个小女孩和他有血脉关系吧?” “她是我妹妹的孩子。我妹妹是沈君义的正妻。”皇后的声音从木雕里面传出来。 “那。这个小女孩岂不是那男人的亲生女儿?!侯爷的女儿?!怎么会在这种小镇子里?” 素和蹲在地上用咒术刚打开这捆着小女孩的铁链,可是不管在上面叠加多少符咒,铁链都纹丝不动。 “解不开!哎。看来之前来过的那个女人是去找解开铁链的方法了。”素和叹气,她从第一眼看到这小女孩,还有恢复容貌的皇后,就知道小女孩和沈君义一定有着不浅的关系,但是没有想到那男人竟然狠毒到用自己亲生女儿做替代品。 而且如果不是那云池镇的女术士在外面重新设了一个阵法来牵制原本的屏障,使得小女孩的灵眼起了一点净化怨灵的作用,恐怕皇后一上去就会杀了小女孩,而且永远不会发现,自己杀的其实是自己妹妹的孩子。因为那阵法下面隐藏着一道符咒,只要小女孩一死,那符咒会立刻消灭皇后和小女孩的灵魂。 那群人每次都在重新刷新自己对云池镇的看法,自己一路过来,发现了他们做的这么多恶事。枉费自己一百多年前对他们的忠心,原来不过是为虎作伥。 休息了一阵之后,素和依旧找不到解开铁链的方法,于是想起小女孩说的那个女术士十天之后会回来,自己再等一天或许那女术士找到了方法也不一定呢。 素和阿婼商量之后,决定就在这宅子里待一天等那女术士回来。皇后休息一会恢复了,便马上从木雕里跑出来,站在阴影处询问小女孩。 “我叫月乌。母亲说当月乌星靠近月亮就会下雨,到时候雨水就会泽庇大地。” 皇后喃喃的念叨着“月乌,月乌…毕月乌。”自己出生时,那时的天象便是月乌近月,七日之后天便降大雨,连绵已久的旱情才得以缓解。所以自己那时被皇帝称为吉星,很小就被定下入宫的人选。 ☆、第69章 灵眼(尾) 那年的古怪自春分时节到谷雨就开始显露了,向来对自己颇为严格的母亲,竟然屡次在一旁打起了瞌睡。不过自己也不敢因此偷懒,后来不久母亲被发现怀了弟弟。 接着母亲就带着一干人上山还愿了,自己趁着家里人不多,就偷偷溜出了自己的院子。说来也是让人好笑,当时已经十二岁的自己竟连自己家也不大熟悉。随意逛着就发现自己迷路了,慌乱中自己强装镇定,寻着自己朦朦胧胧的记忆,还是找错了路。 “你是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可是却看不见人影。自己站在原地这才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花林。周围恍惚中可以看到一个被绿色的藤蔓缠绕的院子。 “你…是谁?”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在慌乱过一阵后,自己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这是自己家怕什么?于是自己高傲的抬了抬头,反问道“你又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 “这里也是我家,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那团茂密的绿蔓里钻出一个黑漆漆的头来,她突然抬起头看着自己。那双大眼睛仿佛要掉出来似的。 “我也没见过你。我从来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你没见过我很正常。”自己见她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又长得像米分团子一样可爱,心里的戒备顿时消散。 “咦,你从来没有出过院子,难不成…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带着祥瑞出生的大姐姐?”女孩从绿蔓中脱身而出,轻盈欢快的跑到了自己身边,仰着头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 自己在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下颇为不自在,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你知道怎么回到我的院子么?我不大认识路。母亲回来发现我出来就不好了。” 她就像急于表现的小孩子一样,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然后奔奔跳跳的走在前面,走一会就停下来回头看自己跟上来没有。 去的时候没觉得远,回的时候却走了很久,直到天色开始转暗,自己似乎听见了远处人们回府闹出来的动静。好在自己熟悉的院子也就在不远处了。 “大姐姐你快回去吧,他们要回来啦。”她停住了脚步,推搡着自己往前走,末了突然停下来说“大姐姐,我们以后还能见面么?” 自己也就这一次能够偷偷溜出来吧,以后要出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是看着眼前小姑娘期冀的眼神,还有因为一路跑跑跳跳变得米分红的脸蛋,自己神使鬼差的指了指自己平常练琴读书的阁楼。 “我平常都在那上面弹琴读书,你到对面的小楼就可以看到我,还能拿着小石子裹着小纸条扔到我这边来。这样即使不能一起玩,也能互通书信。” “好。大姐姐,我们明天不见不散哟。”小女孩又一个人欢欢喜喜的跑开了。 后来她真的每天趴在自己阁楼对面朝自己挥手,有时趁着女先生不注意,还会扔小石头过来。上面不是写着一些看不太明白的字,就是一些乱七八槽的画。 自己每次都会在她扔过来的纸条上写上正确的字,然后附上一句勉励的话。再偷偷扔过去。有时动静很大,女先生猛然转身看过去,她灵敏的蹲下躲了起来,自己则是一本正经的摇头念书,其实心里紧张的不行,眼角余光不住的往对面瞟,见女先生没发现才放下心来。 这样几次,她的字越写越好,竟然连画都开始像模像样了。自己正抄写着女先生留下的课业,突然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的扔在了自己桌上。趁着女先生拿着笔墨不知在画什么,自己偷偷将小纸条攒在手心。 南有莲花,并蒂双生。清秀娟丽的小字后面还附了一张莲花图,莲花上面还画着两个小人像,分明就是自己和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就脸红了,在看到那幅画时,心好像跳漏了一拍。 可是她后来还是被母亲发现了,由于自己的哀求,加上母亲要为肚子里的弟弟积福,这才松口答应把她放在身边一起养。 原以为日子会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下去,可是自己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也正是要入宫的时候。 那日自己和她照常在阁楼上听女先生教课,因为课业要结束了,女先生说了很多话,后来走的时候,身上掉下一个荷包。等自己发现时,女先生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姐姐,我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你不好奇么?”她年纪也见长了,脸蛋也由稚嫩出落更加灵动,那双眼睛依旧清澈黑亮,好似可以把你吸入到瞳孔中。 “想看就看吧。”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好奇,平常古板的女先生随身的荷包里会放着什么呢? 荷包一打开,两人惊讶的轻呼了一声,立刻相互捂住了对方的嘴。两人都红着脸,尴尬的移开了对视的目光。阁楼外面红杏开的正艳丽,上面停着几只蝴蝶,亲密的相绕而舞。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灼热。 “姐姐…”她轻轻的叫了自己一声,而自己却不敢抬头看她。突然脸颊一热,她靠上来轻轻啄了啄自己的脸颊,然后害羞的提着裙子跑开。 随后不久自己便入了宫,沈君义突然上门提亲,求娶了她。母亲想着沈君义也是个门第不错的侯爷,能够帮衬自己,就匆匆的把她嫁了。 而后在深宫中自己每日都听的自己安插在沈家的耳目传报她的讯息,直到听说她突然失了宠在府里经常受气,然后莫名的就殁了。 自她死后自己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皇帝并没有如母亲想象的那样宠幸自己,家人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入宫而得到提拔。母亲也渐渐对自己失望了。突然觉得好恨,如果当初自己入了宫,把她也接进来,至少她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都是那个男人!!!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皇后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就像当年自己拍着她的头顶一样,她如果还在,还是这样的年纪多好。皇后抱着小女孩坐在月光下,一言不发。 圆圆叼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球从远处飞来,见到素和她们还有被皇后抱着的小女孩,顿时羽毛竖了起来,扑扇着翅膀,似一支箭俯冲下来。 “圆圆!”小女孩急呼了一声。 大鸟在空中顿住,可是因为力道太大,在空中翻了个身,才堪堪稳住。落在离小女孩不远处。 “圆圆,我能看见了,她们帮的我。她们是好人。”小女孩笑着说。 这时圆圆脖子转了一圈,看见石块上的符咒被磨得没了痕迹时,疯了似的从下来,使劲的啄着困住小女孩的铁链。 月光蓦然被乌云遮住,那些扑腾腾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耳边还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声音。刹那间狂风夹杂着飞石推开了大门,恶狠狠的吹断了窗和门。 “皇后保护小女孩!”阿婼急忙喊了一句,便上前帮着素和布阵。阵法还未完成,乌压压的飞鸟从天而降,直直的冲向小女孩。就在要靠近小女孩时,从地下冒出无数白色尾巴似的火焰,将皇后和小女孩牢牢的护在里面。那些飞鸟一触碰到这些火焰立刻化成了飞灰。而圆圆也飞在空中和那些飞鸟纠缠在一起。 素和的火焰已经用来保护小女孩和皇后了,自己则是用着阿婼腰带里的珍珠,向着天空一洒打落无数的飞鸟,可是这些飞鸟似乎打不尽杀不完,打落多少它还能飞来多少。 珍珠已经用尽,阿婼的法力也将要用尽,无奈之下,阿婼只好用剩下的法力做了一个结界护住了素和与自己。飞鸟仍旧在乐此不疲的冲向结界,小女孩因为有火焰的保护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既然杀不完就让它们自相残杀吧。素和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笛子,放在唇边,顷刻间那些动作一致、目的一致的飞鸟乱成了一团,厮杀在了一块。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鹤鸣,那些凶恶的飞鸟惊的四处飞散,片刻间就不见了影子。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女人从天而降,她手上拿着一个小巧的骨哨,想来刚才的鹤鸣是她用骨哨吹出来的,并不是真的鹤鸣。 “幽冥焰火?!”那女子落在地上,看了眼被焰火保护好的小女孩,然后看过来的眼神只是带着不解和惊讶。 “你是云池镇的?”素和解开了阿婼的结界问道。 “在下是云池镇正统法门弟子,敢问阁下是?”女子眉宇间带着浩然正气,英气勃勃又不失礼节的向素和行了一个礼。 “云池镇正统法门?怎么还有正统法门?”素和皱着眉头问。 女子看着之前素和未布完的阵法,了然一笑,“看来道友和我云池镇也有些交集。想必是被云洞山的那些自称云池镇术士骗了,他们不过是当年从我们云池镇盗走部分法术书的旁系术士而已。早已被我们正统法门赶出了云池镇。想不到他们利用我们的法术书研究出了那些害人的法术,隐居在云洞山,还自称是云池镇传人,四处作乱害人敛财,收徒无数。此次正是奉了师命来解决这些祸乱。” “我们和你一样,正想着处理掉这些害人的东西。”素和再次打量了女子,她身上的气息很干净也纯正。 “还请道友将幽冥焰火收起来,我要把这双灵眼还给这个小女孩。”女子走近小女孩,微微一笑。 焰火缩进了地里面,皇后警惕的看着走上前的女子。女子上前把小女孩搂在怀里,然后默默地念起了咒,一道极强的光芒从小女孩的眼眶中散发出来,渐渐的眼眶里慢慢充盈了黑白相间的东西。低沉的咒语在空中回荡,那些困住小女孩的铁链软趴趴的在地上慢慢消融。 光芒消失后,女孩的眼眶里重新有了眼睛。在月光下,眼睛里仿佛流转着晶亮的萤火,眨眼之间抖落漫天的星辰。 小女孩恢复了眼睛之后,慢慢的看向了皇后,眼睛里慢慢流出了两滴透亮的眼泪。眼泪落地化成一个女子虚幻的身影,飘到了皇后的身边依偎着。“姐姐,我终于等到你了。别再扔下我。” “母亲…”小女孩站在原地看着母亲飘向了之前的大姐姐,而没有看自己,心里有些失落,低低的叫唤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小妹妹,你天生一双灵眼,是上天赋予你的宝物,你愿不愿意跟我到云池镇正统法门下修行?”那女子见小女孩与她母亲的母女缘分已断,而小女孩一副默默伤心的模样,走上前温柔的问道。 ☆、第70章 关于圆圆的二三事(上) 风清月明的夜晚,四周都沉浸在一种十分安逸的静谧中,微风徐徐。夜空里有什么东西扑腾了几下,然后稳稳的落在了矮墙上。 因为乳母生了病,全身发起了热,小月乌找遍了屋子,装水的缸子都空了,无奈小月乌只好到井里提水。正吃力的提着水往屋子里走时,突然听到一声突兀的咕咕,小月乌惊得呆立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又是一声咕咕咕,听起来像小孩子在咯咯笑。小月乌放下水桶,寻着声音走到了矮墙边上。咕咕,小月乌循着声音蓦然转头,正好对上了鸟儿的大眼睛。 鸟儿长得和自己看过雀儿不同,圆圆扁扁的脸,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站在矮墙上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 “你真像个大官儿呢。”小月乌盯着鸟儿看了许久,然后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一句话。 鸟儿歪着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咕咕的叫。 “咦,你听得懂我说话吗?我叫月乌,你好啊。你叫什么呀?”小月乌惊奇的问。鸟儿歪着头斜睨了小女孩一眼,然后扑腾了几下翅膀飞远了几尺。 小月乌抿着嘴笑了笑,转身提着水去了乳母的屋子里。给乳母擦了身子,喂了药,换了盖在额头上的冷面巾。小月乌坐在窗户边望着远处发呆。 小月乌的出身其实很好,说起来应该是侯爷的嫡女。但是她过的却并不像那些侯府千金,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过的很寂寞,因为身边从来只有乳母和母亲。自从母亲死了之后,自己只有乳母了。 今天的月亮特别的大,小月乌坐在窗下,想起了母亲给自己讲的故事。突然耳边又传来那熟悉的咕咕声,月乌从回忆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那只鸟儿站在窗弦上咕咕叫着,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乳母。小月乌一回头,看见乳母似乎很难受的模样,连忙又拿起帕子沾湿了水给乳母擦了一遍身子。 “谢谢你啦,圆圆。”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小月乌朝着窗户上的鸟儿笑了笑。 那只鸟儿突然睁圆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又好像是在惊奇着什么。那只鸟儿把头转了一圈,四周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鸟,然后它把头又转了回来,直勾勾的盯着小月乌。 “哈哈,我是在叫你哟。圆圆,给你取得名字,你的眼睛又圆又大,在黑夜里扑闪扑闪的,像两个小灯笼,很美呢,所以叫你圆圆。喜欢这个名字么?”小月乌靠近窗户,把头凑过去看着圆圆。 圆圆看了看月乌,两双大眼睛在黑夜里对视着,圆圆的眼睛黑亮有神,而月乌的眼睛却是流光溢彩,清亮逼人。圆圆扭了扭身子,好似有些害羞的侧过了脸。 “圆圆我看到你眼睛里有好多东西啊。有糊了彩衣的小纸人,还有漆了红漆的大柜子。还有戴着白色斗篷的人呢。”小月乌兴冲冲的说道。 圆圆突然转过了头,再一次直勾勾的看着月乌,这回月乌看到了眼睛不再是那么黑亮的眼睛,而是一片朦胧泛着白雾的黑夜,远处有一个人坐在地上。 月乌跑了过去,才走到那人的身边,周围的场景就蓦然转变了。黑暗不见了,天空泛着橘色的光芒,周围是一片互相缠绕的绿色藤蔓。有一个人站在藤蔓前,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那身影如此熟悉。 “母亲?”月乌疑惑的叫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子,浅笑的看着自己,脸上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笑容,明媚动人。月乌想也没想的就跑了过去,母亲我好想你。可是已经有人从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那人身子窈窕,步履之间带着一股十分特别的感觉。月乌看着自己的母亲扑到了那个人的怀里,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两个十分精致的藤蔓扎成的小鸟。 脸上有点热,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消失了,换成了一片红色,月乌慢慢睁开眼睛,原来自己站在窗前睡着了啊。 糟了,乳母还病着呢! 小月乌连忙跑过去看着呼吸平稳的乳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原来昨天都是自己在做梦啊,还以为真的看到了母亲,真的和圆圆在说话呢,看来自己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了吧。 小月乌替乳母盖好被子,然后走出了屋子,坐在台阶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热乎乎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小月乌摸了摸肚子,有些发愁。好饿啊,可是乳母病了,不能起来做饭。自己做?可是自己还没有灶台高呢。 肚子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噜的声音,小月乌支着下巴,自己饿着没关系,可是乳母不能不吃呀。小月乌想了想,从屋子里舀出了一碗米装在袋子里然后走出去了。 “老婆婆,我的乳母病了,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家里有米的,只是没有人煮,我…我…没有灶台高,所以…您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我用家里的米来换。”小月乌连忙打开袋子递过去给老婆婆看。 老婆婆看着小月乌笑着说,“婆婆是卖豆花的,没有其他的东西吃,只有豆花你要么?” “可以的,不过不知道我的米可以换多少豆花…”小月乌低下头怯弱的说。 “没关系的,婆婆不要你的米。你带两碗豆花给你乳母吃吧。” “啊?可以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母亲说过不能白要别人给的东西呢。婆婆你还是要我的米吧。”小月乌更加局促了。 这里远离城镇,有田有塘,不少人都身怀技艺,所以不愁吃喝,小镇子过的十分富足,民风也很淳朴,看到小月乌的出现,纷纷停下了脚步。议论着好像是有一个老婆婆带着小女孩低调的搬进了镇子,而且也有不少日子了。大家看着小月乌的眼神也带上了怜惜,有不少人跑去买了馒头包子之类的干粮送到小月乌的手里。 “小姑娘就拿着吧。你们刚进来,我们都还没有上门打招呼呢,这次就算是见面礼吧。拿着吧。” “那…谢谢你们了,谢谢。”小月乌恭恭敬敬的鞠了几个躬,捧着干粮回了屋子。 走过院子,才发现乳母的门前放了一个馒头,馒头上面有一道细长的痕迹。这是谁送来的馒头? ☆、第71章 关于圆圆的二三事(中) 小月乌蹲下身子捡起了馒头,放在手中打量了一会,然后将馒头放进了怀里,随后抱着一堆粮食,推门而入。 乳母脸颊通红,紧闭双眼,口中呢喃着什么,躺在床上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小月乌放下粮食,走到水盆旁边,从里面捞出一条湿哒哒的帕子,简单的拧了拧,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乳母的额头上。 “乳母,月乌拿来了吃的,你要不要吃点儿?”月乌凑近乳母,趴在床沿上,担忧的看着口中念念有词的乳母。 “小姐,小姐,你等等奴婢,奴婢马上就来…马上就来陪您。”乳母突然睁大了双眼,咻的从床上坐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外,挣扎的要起来。 “乳母,乳母,你怎么了?”小月乌不明所以的看向门外,只见昨晚见到的那只鸟正站在门外的地上,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 就在走神的那一刹,乳母已经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门外,可不料被门坎绊倒,一把摔倒在地上。 “乳母,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月乌了么?”月乌被乳母疯狂的模样给吓住,呆呆的站在原地。谁知这时那只鸟儿从门外飞进来,稳稳地落在月乌的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她。 “小小姐?我的身子恐怕是受不住了,马上就要下去陪小姐了。可是…可是我辜负了小姐的托付,没能好好的照顾你长大嫁人生子。我愧疚啊…愧疚…”乳母倒在地上泪眼婆娑的望着站着的月乌,脸上的潮红慢慢退去,一张脸渐渐变得苍白,随后她俯下身子便再也没有醒来。 “乳母?乳母?乳母,醒醒啊,你不要月乌了?你和娘亲一样不要我了么?”小月乌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摇摇晃晃的走上前,蹲在乳母的身边啜泣。 肩膀上的鸟轻轻的蹭了蹭小月乌的脸,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安慰,小月乌一把拉过肩膀上的圆圆,抱在怀里放声大哭。圆圆被小月乌突然的举动吓到,睁圆了双眼,直直的看着抽泣的小月乌,这才张开了翅膀轻轻拍了拍小月乌脸颊。 虽然小月乌十分不舍,可是乳母还是被大家放进了大柜子。柜子被送走那一日小月乌没有哭,因为她知道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因为自己哭泣,去哄自己去给自己做好吃的,去给自己讲故事,或者拿着漂亮的织锦来逗弄自己。以后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不对,还有圆圆陪着自己。 因为刚死了乳母,屋子里只留下什么都不大会的小月乌,大家出于同情心,会让小月乌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送个信,买糕点之类的跑腿活,作为报酬会给月乌一些吃的用的,来维持小月乌的生计。 这天夜里,月乌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啃着一个干干的馒头,在心里默数还有多久圆圆会过来陪自己。空中传来扑腾声,小月乌抬头一看,圆圆嘴里叼着一个竹筒从远处飞过来。 竹筒落在自己面前,小月乌伸手接住竹筒,打开一闻,然后惊喜的放下竹筒,抱着正在扑腾着的圆圆转了几个圈圈。 “是蜜糖,蜜糖哟。甜甜的蜜糖,谢谢圆圆…”小月乌转够了后,坐在地上,把刚才啃的大馒头撕成了碎块,沾着圆圆送来的蜜糖吃了,偶尔还递几块给圆圆吃。 “圆圆你会永远陪着我么?”小月乌捻起一小块馒头裹了裹蜜糖凑到圆圆的嘴边。圆圆嘴巴一张敏捷的叼走了那块馒头。 圆圆又歪着头看了看小月乌,脸蛋一鼓发出了咕的一声,像是应了一声。 小月乌伸出手抚摸了一会圆圆的羽毛,然后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知道母亲和乳母现在在另一个地方过的好不好。上次我好像看到了母亲,她笑的那么好看,可是在府里,我从来都没看到她笑过。总是沉默不语,盯着窗外发呆。” 咕,咕咕。圆圆飞到空中扑腾了翅膀,双眼盯着月乌的眼睛,刹那间眼波流转,月乌发现周围的场景又变了,如同上次一样。 不过场景却不同,母亲这回在一个高高的阁楼上,看着另一座小楼里的人咯咯的笑着。不知不觉,身上从微微有些凉意变得暖洋洋的,小月乌睁开眼睛,发现日头已经大了,而自己在台阶上坐了一晚,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圆圆不见了踪影,就连昨晚上吃过的蜜糖竹筒也不见了。 难道昨晚的一切是自己做的梦么?可是怎么会那么真实?自己好像看到了母亲的过去。 小月乌低下头抱着腿,意外的发现自己腿下的台阶上放着一个荷叶包裹的东西,上面也有一条细长的痕迹。小月乌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整只烧鸡。 如果昨晚的事情是真的,那么这个一定也是圆圆送来的。 “圆圆,你在么?你在哪里?烧鸡还是热的,你是不是还在这里?”小月乌在小小的院子里各处寻找,为什么圆圆只愿意在晚上见自己呢?白天它躲在哪里呢? 找了许久还是不见圆圆,门外传来叩门声,小月乌跑过去看,发现是一位打扮的十分古朴的老婆婆,一脸惨淡有些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外。 “小姑娘是叫月乌对吧?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送一样东西到那个大户人家。如果那人问起,就说是个姓杜的婆子让你做的。这是给你的钱。”老婆婆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囊,放到月乌手里,仿佛料定月乌不会拒绝似的。 不过月乌的确没有拒绝,只不过是送东西而已,而且这镇子也不大,那户人家也不远,只是给的多了。 见月乌应承了下来,老婆婆这才放心的转身走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月乌好像看到她脚下拖着一个小婴儿,跟随着她的脚步,拖出了一条条血淋淋的痕迹。小婴儿还没有睁开眼睛,手臂死死的抓紧着老婆婆。 收拾好自己,月乌便马上拿着东西跑出了门。或许是衣服显示出月乌有一个不错的背景,又或者那人听说了月乌的事情,见她手里拿着一封信件,也没有多说什么,接了书信就进了门。 月乌站在门外,那妇人说如果有人问起,那自己应该是要在门外等待一会了。小月乌坐在地上,虽然日光照在台阶上,可是坐下来确有一股子刺骨的凉意从身下直入眼睛,。疼的月乌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屋子上面萦绕着一股浓黑的雾气,隐约好像还有人在看着自己。 雾气在门庭上游动,宛若一条灵活的蛇。 “小姑娘,这个是谁让你送过来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位俊朗的公子,和善的看着面目灵秀的月乌。 “是位姓杜的妇人。”月乌按照老婆婆的吩咐回答道。 “她还说什么了么?”那位公子皱起了眉头,再次询问。可是得到的只是月乌的摇头。 见月乌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公子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打发月乌离开。月乌看到有几个小婴儿从那公子的背后爬上来,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身上一片米分紫色,小小的手伸过公子的肩膀,向空中抓来,吓得转身就跑,也没有拿那锭银子。 见月乌落荒而逃,那公子柔和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冷冷的笑道“可惜啊,大了。心大了。” 月乌急匆匆的跑回了屋子,跨过大门的时候,看到屋外那婆婆走过的地方那血痕还没有消失。抖索着身子跑回了房间,缩在被子里。 躺了一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刺溜从床上跑下来,走到院子里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下,晒着太阳,当灼热的温度把身体都熨烫了一遍,小月乌的恐惧才消退了一点。 可是太阳总会落下去的,黄昏的日光渐渐沉入屋檐,月乌坐在院子里,看着屋子的阴影处好似趴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缩成了一团,随着阳光的微暗,越来越清晰。 米分紫的一团,在地上蠕动,看不清形状。可是月乌在早晨看到了那米分紫的婴儿,这时立刻想到是那些婴儿跟过来了。阳光慢慢要消失了,那些婴儿好像离自己也越来越近了。 “呐呐…呐呐…”那地上的东西开始发出古怪的声音,四肢从那团子里伸展开来,渐渐能看出是手和腿。 “呐哦…”小婴儿离自己越来越近,阳光这时已经没入了屋檐下,天色突然变得昏暗。 月乌想逃出去,可是外面更加黑暗可怕,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小婴儿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脚,那股阴冷冻的自己浑身一僵。 叩叩叩,门被人敲响了。 月乌看着门外,舌头冻得僵硬说不出话来。地上的婴儿好像顺着自己的腿爬了上来。 咕咕,翅膀的扑腾声带着一股小旋风,圆圆凌厉的从空中疾驰而过,迅速而又准确的叼走了爬到了月乌大腿的婴儿。 “圆圆!”月乌看着盘旋在空中将那小婴儿扔出很远的圆圆,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叩叩叩,那人还在门外。 威胁没了,月乌放下心来,走到门外问了句“谁呀?” “是我,小姑娘,我们今天早晨见过的。我家主人听说你一个人住,年纪又小,所以叫我送点吃的给你。”声音很年轻是个男的,月乌很快就认出了这个是今天早晨接信件的男人。 “谢谢。”月乌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那位公子,便打开了门。 门外的男人笑吟吟的看着开门的月乌,提着篮子就进了月乌的家。而月乌则是一脸被吓愣的模样,因为这个男的他身上也趴了一个小婴儿。那小婴儿趴在男人的背后,转过头看着月乌,不一会又专心的趴着了,肚子上的脐带缠绕在男人的脖子上。 “小姑娘快过来。我们家叫人做了好多菜给你吃呢,还有甜甜的米酒。”男的,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把菜从篮子里拿出来,篮子是多层的,菜也的确很多,品相也上佳。从篮子里拿出的那一刻,香气就充盈了整个院子,可是月乌却不敢靠近。 “小姑娘怎么不过来?”男的笑眯眯的看着月乌。 “我现在还不饿,你先放在这里吧。等我吃过了,明天再把这些还给你们。”月乌说话时,眼神不停的在院子里搜寻着圆圆的踪迹。虽然圆圆只是只鸟,可是它在自己就会安心很多。 “这样啊,那来尝尝这米酒吧,甜丝丝的很好喝的。”男人见月乌站的远远的,拿起了那瓶米酒,朝着月乌走了过去。而月乌则是吓得一步步后退。 “小姑娘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男人还要靠近时,圆圆从墙上张开翅膀扑了过来,尖锐的喙啄着男人的脸。羽毛如同一把把小刀锋利闪着光芒,一下子就在男人的脸上刷出数道血痕,而那男人身上的婴儿看到圆圆就立刻消失了。 男人护着眼睛,用手驱赶着圆圆,一步步的退到了门外,而这时月乌一把将门关上插好,躲在门后喘气。 圆圆还盘旋在空中,时不时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翅膀在黑夜里流动着异样的光芒,配上那圆鼓鼓的眼睛,看起来颇有些妖精灵怪的模样。 飞了很久,圆圆才落在了月乌的肩上,伸出翅膀拍了拍月乌的头顶,好像在说不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月乌又一次把圆圆从肩膀上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圆圆认命一般的老实的待在月乌的怀里,感受着她因为害怕的颤抖。因为不能说话,它只能伸出翅膀摸摸月乌的脸。 “圆圆我好害怕,以前在那宅子里虽然也看得到那些东西,可是只要待在母亲身边,那些东西从来都不会靠近的。我是第一次…第一次被那些东西跟到家里来。它们好可怕…我好想念母亲。”月乌说着便抽泣起来,“我好想要母亲回来。” 月乌带着泪水的抬起头,看到的一双透亮的眼睛,然后一如往常,又看到了那些画面。 ☆、第72章 关于圆圆的二三事(下) 没有预料的温暖,身上一半像是跨入了寒潭,一半像游移在将熄的火炉周围。小月乌睁开双眼,太阳被云层遮盖了一半,只留下一圈模糊的日晕。 “呐呐…” 月乌低头惊愕的发现那个小婴儿趴在自己的腿上,伸着脖子朝着自己努力的吐了几个不成调的字。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位公子吃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糜,肉糜里面有还没有被完全磨碎的婴儿手臂。 恐惧占据所有理智,月乌慌忙的把小婴儿从身上拉下来,连忙跑出了屋子。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大家对慌乱跑出屋子的月乌并没有感到奇怪,以为她又要帮人跑腿,便也没有多在意。 而身后那小婴儿依旧不急不慢的在地上爬着。 “小姑娘,东西可帮我送到了?” 月乌转身便看到那位婆婆站在身后,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脸色比昨天要好了很多,只是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送到了,我也对那公子说了您姓杜。”月乌眼睛在婆婆的身上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小婴儿,回头看了看跟着自己的小婴儿,见它远远的扒拉着门,好像不敢上前。 “小姑娘,那位公子有没有对你一副很热情的模样?”婆婆拉着月乌的手,想要送月乌回去。可是见月乌好像有些害怕回去似得,便带着月乌在镇子里闲逛。 “热情,他要给我银子,不过我没有要。但是晚上他叫了人给我送吃的。对了,那食盒我还没有还回去呢。”月乌突然顿住,但是想到昨晚那个男人太过热情的举动,还有身上的小婴儿,月乌实在不想自己去送。 “那位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和他多说话。” “啊?”那为什么昨天让我去送东西?不过这话月乌没有问出口。 “你的食盒婆婆叫人给你送去。你自己就不要去了。”婆婆牵着月乌的手渐渐握紧了些,她一边说话一边带着月乌越走越偏僻。 “婆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周围的屋舍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多,月乌停住了脚步,看着依旧面容和善的婆婆问道。 “小姑娘,婆婆和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害怕。”老婆婆弯下腰抿了抿嘴唇,见月乌胆怯的点了点头,她才重新直起腰,松开了握紧的手,独自一人走向前。 “那公子你觉得他年岁几何?”老婆婆突然转身询问月乌,月乌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摇了摇头。 “他和婆婆我一般年纪,可他看起来却像弱冠少年一样年轻俊朗。 当年婆婆我是逃亡来到这里,被那公子一家收留。婆婆祖上留有一张祖方能够教人永葆青春,可是婆婆手上只有那方子的一半,另一半在婆婆的妹妹手里。其中发生了很多事,婆婆手里的方子被那公子夺走。后来婆婆才知道那方子说的法子是吃刚出生的婴儿。 原本婆婆是不信的,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婆婆老了,可那公子却容颜一如往昔,这让我心生怀疑,可是又找不到他吃婴孩的证据。但是前几天我偶然经过这里,才发现这里有一个地窖,里面有很多孕妇,都是些面生的妇人。所以我怀疑他圈养了这些外地来的妇女,让她们怀孕,然后吃掉她们的孩子。 昨天让你送过去的东西,就是地窖里的一样物件,他必然是惊动了。”婆婆独自往前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看月乌是否跟上来,见月乌也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她便放心的往前走。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那个地窖么?”月乌问道。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11节 “没错,不能让他这样残害生命了。我要终结这一切。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也应该要让我来结束。”婆婆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让月乌不禁肃然起敬。 “那我们要做什么?” “去地窖告诉那些女人们真相,然后放她们离开。”婆婆走了一会,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立刻加快了脚步。月乌跟在后面,心跳如擂鼓,总觉得心里非常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得。 “咕咕” “圆圆?”月乌惊喜的叫了一声,望着周围的树枝寻找着那圆乎乎的身影。 “圆圆是谁?”那婆婆骤然转身。 “圆圆是我的朋友。它很厉害。” “这样啊,怎么不叫你的朋友出来呢?”那婆婆警惕的看着周围,见周围一切如常,并未有什么异动。 “我经常找不到它,它如果要见我才会主动出现。”月乌如实的回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告诉婆婆圆圆是一只鸟。 这时风从树林里面刮过,无数树枝开始颤动,老婆婆惊诧的看着那些树枝,连忙跑到了一个山洞查看,见无异动这才放心回过头招月乌过来。 可是月乌已经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哼,想不到这小姑娘还挺有警惕心的。”老婆婆自说自话,眼神阴暗下来,嘴角缓缓勾起,漫步走近了地窖。 身影一进入地窖,灰白的头发渐渐被黑色晕染,脸上的褶皱也渐渐被抚平,显然是个明媚的少妇模样。地窖里面关着不少大肚子的女人,旁边也堆放着一些干干净净的骨架。不过其中有一具新鲜的尸体,那尸体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内脏空空如也,下腹好像还有一团东西。 “咦?还有一个,呵呵呵。年纪大了,果然记性就差了。”少妇步履轻快的走到一具新鲜的尸体旁边,徒手伸入那女子的腹内,从里面翻找了许久,这才从里面拉扯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儿,看起来才刚刚成形,五官都还很模糊。 少妇将小婴儿放入浑浊的水缸里面涮了涮,才将婴儿投入一个小鼎中,小鼎下燃着火焰,里面的水咕噜噜的直响。小婴儿一投入鼎中,全身更是缩了一圈。少妇往里面洒了些米分末,拿出勺子在里面搅合了几下。 旁边的大肚子女人好像对这举动已经司空见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洞口有点声响,少妇自在的熬煮着汤,丝毫不在意进来的人。 “杜娘子,你昨天送那东西给我是什么个意思?还有你说可以让我永远不老,可是我今天早上长出了一根白头发,你是不是想反悔了?!你不要忘了当年要不是我们家救了你,你现在还能好好地活着么?”来的是那位少年公子,他一人独自来了地窖,身上缠满了黑气,而且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少妇没有抬眼看她,自顾自的煮汤,嘴边冷冷的笑着。“长几根白头发怎么了?人老了,不就得长白发么?再说了,我让你年轻了这么多年,你该知足了。” “可是你说过让我长生不老的!当年…” “够了,当年你的确救了我,我让你年轻了几十年,也足够回报你的恩情了!再说,我说过让你不老,可却没说让你长生。”少妇再次向鼎中洒了些东西。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人吃婴儿的消息传出去么?!”那公子似乎也闻到了那鼎里传来的肉香,眼睛不自觉的扫向那里。 “哦?呵呵呵,你可以说出去啊。不过你不是也把自己的孩子吃了么?而且还不止吃了一个呢。也不怕你的那些孩子们来缠着你么?”少妇舀起一勺汤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你…你,你怎么知道?你吃了那么多,我不过就吃了三四个,要缠也是先缠着你。你就不怕么?”那公子嗅着那浓汤里散发出来的香味,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能和我比?本来嘛,我是想让人告诉你,我和你的交易结束。不过竟然会有意外的收获,你帮我把那小姑娘抓过来,我可以帮你驱散缠着你的婴灵。”少妇拿着勺子,从鼎里面舀出那个缩成一小团的婴儿,双手拿着放到嘴边啃食着。因为婴儿还没有成形,骨头都还是软的,少妇吃着连骨头也没有吐。 “我被婴灵缠着了?你别想唬我。你也看中了那小姑娘?哼,你别以为你的法子我不知道,不就是吃婴儿么,没有你,我照样也可以吃到新鲜的婴儿。至于那小姑娘,你有本事就来抓啊。”那公子冷笑一声,甩袖离开。刚一离开地窖,那些等在外面的婴儿都一起爬过来。其中有一只婴儿额上新长出了一只眼睛,身上的颜色也变成了深紫色,趴在那公子的脖子上呼哧的吐气。那气体化成一股黑气萦绕在那公子的身上。 那少妇嗤笑一声,走到那群孕妇的身旁,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些女子,“刚才的婴孩太小了,都没吃饱,现在吃哪一个呢?” 大肚子女人好似都没有了灵魂,一个个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不过有一个除外,那个女子身上脏兮兮的,她淡淡的说了句“她们快要临盆了,我还没有。” 少妇眯起眼睛盯着说话的女子的肚子,伸手摸了摸那鼓起来的肚子,“嗯,你的好像是六个月了吧。”女子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少妇尖锐的指甲就划破了女子的下腹,从里面拎出一个婴孩,也不管从里面拖出来的胎盘和脐带吊在婴孩的身下。 那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转身离开的少妇,看着自己的下腹流出一汩汩的鲜血,身体渐渐流失温度。 “本来这胎盘是给那男人吃的,现在就没必要了。给你们吃吧。”少妇扯下脐带和胎盘,往地上一扔,地窖的顶上飞下来无数黑色的鸟,争先啄食着胎盘,不一会就吃完。那些鸟儿并没有回去,而是站在地上盯着少妇看。 “没吃饱?那个女人也吃了吧,反正也快死了。”少妇伸手一指,那些鸟儿立刻寻着那少妇所指的方向飞了过去,密密麻麻的鸟盖在那女人的身上,一点点把啄食成了一堆骨架。 月乌跟着圆圆沿着原路返回了镇子里,心中的不安才渐渐平复,一到镇子圆圆便不见了身影。月乌才走到家门口,便看到那位公子站在家门口,似乎在敲门。他身上的婴儿趴了至少有四个左右,而且还有一个婴儿好似特别凶恶。 月乌这回连家也不敢回了。在街上游荡了很久,从天明到天黑。月乌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她心里隐隐觉得那个公子会再来找自己。可是这镇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黑夜将至,月乌缩在一个小巷子的深处,圆圆会来找自己么?夜凉还起了风,呼啸的风从身边吹过,周围的温度越来越冷。 “呐呐…呐呐呐” “啊。”月乌一惊,朝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婴孩的影子。身后的的竹篓动了动,月乌缓缓的转过头,竹篓上面站着一只鸟,可是却不是圆圆。见月乌发现它,马上就飞走了。 月乌瑟缩在角落等着天明,巷口好像出现了一道影子,影子被拉的很长。 “小姑娘,怎么躲在这里?” “婆婆?”月乌看向了远处,那身影依稀像个老婆婆,不过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层迷雾,那婆婆慢慢的走来,由婆婆变成了老妇人而后变成了一个妖娆的少妇,她坐在一口小鼎前,里面咕噜噜煮着一个婴儿。 “小姑娘?”那婆婆的声音近了些,那幻象消失了。月乌眯着眼睛再次看向了那个婆婆,她身量好像高了,脸上的褶子好像少了一点。月乌不禁想起了那婆婆说过的话,难道自己看到的幻象是真的?她说的永葆青春的秘法是吃婴儿? 那婆婆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抓住自己,月乌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老婆婆笑了笑,“我不敢回家,婆婆送我回去好么?”圆圆会在家里等着自己吧?圆圆会帮自己驱赶着老婆婆吧? “不敢回家?难道是他来找你了?”那婆婆笑眯眯的说道,一脸的和蔼。月乌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看似和善的婆婆竟然也会吃婴儿。 月乌怯弱的点了点头,眼神在四周逡巡。真希望现在有人能路过,月乌在心里祈祷。可是小镇子一到晚上大家都歇息的很早,这时街上早已没了人影。 月乌跟着老婆婆一步步走回家,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她害怕被老婆婆看出自己的恐惧,会立刻杀了自己。 “哼!没想到你下手还挺快的嘛!”那公子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他站在黑暗里,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老婆婆嗤笑一声,看着趴在他脖子上的一个婴儿说道“小伙子,你食子报应要到了。” “小姑娘,你别相信她,她才是吃婴儿的人。快过来,她要吃了你。我是镇子的人,你应该认识,她可是来历不明额外来人。”那公子快步走向前,丝毫不把那老婆婆放在眼里,看架势竟然是想来抢人。 “哼。小姑娘,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来告诉他,你看到了什么。”老婆婆冷哼一声,眼里竟是满不在乎。 “四个婴儿…趴…趴在他身上。”月乌左顾右盼,听见熟悉的扑腾声,心里的紧张陡然一松。 那公子眼神一变,这时趴在他脖子上的婴儿额头上的眼睛突然睁开,从眼睛里射出一道红色的光。那红光化作一个女子,恶狠狠的扑向那个公子。就在这时月乌趁乱逃跑了。 “啊!救我,救我…你救我,我帮你抓那个小女孩…”那公子躺在地上惨叫,那女子伸出手挖出了他的心脏,很快他就没了声息。 “呵呵,晚了。我自己也能抓到。” ☆、第73章 关于圆圆的二三事(尾) 月乌惊慌之中看到了立在屋檐上的圆圆,于是跟着圆圆一路跑回了家。院子的桌上放了一个包裹,圆圆叼起包裹飞到了月乌的身边。 “圆圆你是让我离开这里么?” 圆圆突然张开了翅膀,盘旋在空中,仰天咕咕的长叫。随着圆圆一声一声的叫唤,夜风越来越凉。 “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门外响起了那婆婆的声音,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这时听起来让人心惊胆战。月乌惊恐的看着那老婆婆一步步的走进屋子。 圆圆蓦然从空中疾驰而下,宽大的翅膀带起一股冷冽削骨的疾风,从天上突然降落,月光下那锐利的爪子狠狠的攻击着那个婆婆。那婆婆躲避不及,手上被圆圆抓出了一条血痕。 趁此时,圆圆转过头咕咕的叫了几声。月乌领悟到了圆圆的意思,它让自己快逃。而月乌怎么也放心不下圆圆,可是自己力量微薄,更是不能帮到圆圆。思虑一会,月乌还是跑出了屋子。 老婆婆见月乌就要逃走,而圆圆在空中连绵不断的攻击,让她眼神陡然变得狠戾。她口中轻啸,一边躲避圆圆的攻击。很快随着她的轻啸,空中传来了更大的扑腾声,天边飞来许多黑漆漆的鸟,在空中黑压压的仿佛月下的一片厚重的黑云。 “抓住那个女孩!”老婆婆喝道,那些黑鸟立刻纷纷化为两队,一队疾驰的飞向月乌,另一队帮着老婆婆对付圆圆。虽然圆圆比那些黑鸟要硕大,翅膀上的羽毛也要锋利,可是也奈何不了这么多的鸟围攻,很快便有些体力不支的事态。 而那老婆婆见圆圆已经构不成威胁,便转身离开去找月乌。鸟飞的速度很快,月乌跑了没几步,就被那些黑鸟成群的一撞,狼狈的倒在地上。就在月乌以为自己会被这些黑鸟攻击的时候,那些扑腾声突然消失了。 月乌抬头一看,远处走来两个穿着奇怪袍子的男人,其中有一个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那些黑鸟已经完全不见踪影了。那两人看似走得很慢,可是才一会就已经出现在了月乌的身边。这时月乌才看清楚那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他手里是一个还滴着血的鸟头,这鸟头看起来有些像攻击自己的黑鸟。 “小姑娘生的一双好眼睛。”那男子浅笑道,伸手扶起月乌,“怎么会惹上那些秽物?” “我也不知道,它们是被一个老婆婆唤来的。对了,圆圆,你们可以去救救圆圆么?它为了救我和那老婆婆正在打斗呢。”月乌只当这两人有着什么大本事,又对自己出手相救,便想让他们去搭救。 两人对视一笑,跟着月乌去寻了那老婆婆的踪迹。等到他们到达屋子的时候,满地都是死透的黑鸟,地上还落了不少黑色或者琥珀色的羽毛。 “那是圆圆身上的羽毛!”月乌看到地上那油亮锋利的琥珀色羽毛,立刻认出了那是圆圆的。院子里已经没有那婆婆和圆圆的踪迹,她召唤来的黑鸟死了一大部分。 “圆圆只是只鸟?”其中一个白面的男人惊讶的说道,眼神不自觉的滑过身边的清瘦男子。两人迅速交换了眼神,随后走到了月乌的身边。 “圆圆是我的朋友。” “沈月乌?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沈爷叫我来们替你母亲照看你呢。跟我们走吧。”那白面男人轻轻的拍了拍月乌的肩膀,然后淡淡一笑,轻声说了句,“可惜了这双好眼睛啊。” 白面男人抱起昏迷的月乌,看着月亮走进了一个宅子。“你去把镇子的人都弄走,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们明天之前就得全部离开。这个镇子留不得任何生人。” 月凉如水,男人放了一把大火把天井里的草木全部烧了个干净。趁着跳动的火光,男人伸手取走了月乌的眼睛,手法很快很利落,月乌的眼睛十分完整的被男人取走。眼珠一脱离月乌,眼眶立刻流出了几股鲜血,而月乌却毫无所察。 清瘦的男人带着一把骨架从外面走进来,那骨架上面还萦绕着一股不散的黑气。 “你带着一把骨头来作甚?”白面的男子将月乌的眼睛小心的放入竹筒里面,然后转身将放在一旁的石块搬到天井下面,细细的开始刻画符文。“没想到那什么侯爷的女儿竟然天生一双灵眼…” “你把她眼睛取出来了?这可是天生灵眼,你不怕…”清瘦男人小心翼翼的把骨架放入一个黑色的布袋里面。 “怕?她和那男人有血缘关系,只要我略施小法,这报应可不就落到了那侯爷身上?再说她的灵眼要是把我们的所作所为给泄露出去了怎么办?再说灵眼能够净化怨气,那怨鬼来了反而被净化了怎么办,那我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白面男人本来刻画的好好的符咒,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又把石块搬开,在天井下埋下了一块铜色的东西。 “你这是要那怨鬼和沈月乌魂飞魄散?”清瘦男子将装入布袋的骨架碎成米分末之后,正巧看到白面男人的所作所为。 “万一小女孩死了,魂归幽冥,我们的事情被发现了怎么办?冥王可不是好惹的,虽然听说冥王一睡千年未醒,可是这万一呢。既然做了,就做的干净一点,不要留下任何把柄为好。你呀,还得学着呢。”白面男人将石块搬回去,拿出几条铁链念着咒语将它们锁住了月乌的双腿。 等月乌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的地方,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周围突然的寂静黑暗让月乌感到害怕,她想要跑出去,可是脚上被锁住了。过了半日,她听到熟悉的扑腾声,才惊喜的从地上站起来。 “圆圆,是你么?你没事吧?那老婆婆去哪里了?这里是哪里?”月乌急切的追问,虽然知道圆圆说不了人话,可是能听听它咕咕的叫声也会让自己心安很多。 可这次圆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月乌感觉到肩膀上立了一个重物,还有那羽毛轻轻蹭着自己脸颊的熟悉感。 停留了不久,圆圆很快就飞走。月乌又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中。圆圆会回来的吧?它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它不会抛下自己的。 ☆、第74章 福祸相依(一) 流萤闪动的眼眸在黑夜里渐渐暗淡下来,月乌有些期待的看着依偎在皇后身边的母亲。身后站着那位好心的白袍姐姐。 这时圆圆突然飞了过来,停在月乌的肩膀上,用头顶蹭了蹭月乌的脸颊。 “圆圆,你还会陪着我么?如果我跟着这位姐姐去修行。”月乌依旧扯下圆圆,抱在胸前。 “它不能陪你。”突然插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众人皆寻着声音找寻人影。四周破败颓废,黑寂之中,空气中隐隐荡起了一圈圈波纹,里面似有暗绿色萤火闪动,渐渐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黑衣银边的女子,手里提着一盏由火焰组成的灯笼。 她走到了月乌面前,脚下依旧是一片黑洞洞的虚空,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火,不停的跳跃闪动,火星子似乎想要逃离灯盏一样。她高高束起的发如同她长挑的眉一样冷冽。 “素和,这火焰我看着好熟悉。是不是和返生燃的火焰一样?”阿婼拉着素和退到了后面,这个女子浑身透着幽冥的气息,恐怕是来自地府幽冥,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多于她靠近为好。 “这灯里燃的是魂魄。”素和轻声在阿婼耳边说道,同时也和阿婼一样退到了暗处。她现在的身份亦鬼亦魔,与执掌幽冥的人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 “为什么?为什么圆圆不能再陪着我了?”月乌不解的问道,因为身边有这么多帮助自己的人,以往的胆怯稍稍收了一些。 “因为它犯了错。它本是地府勾魂使者,往返人间幽冥,牵引游魂归入冥界。可是因为你,使它在此停留过久,失职该罚。”女子冷冷的说道,眼神停留在月乌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上。 月乌依旧不舍的抱着圆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圆圆颤抖的身躯。圆圆因为自己要受到处罚,她一定是害怕,不行,自己不能让圆圆回去。 “勾星,还不回来?!”女子依旧语气淡淡,可是身上却散发着死亡般冰冷的气息。 圆圆一听这话,立马从月乌怀里飞出来,老老实实的站在黑衣女子的肩膀上,眼睛依依不舍的看着月乌。月乌将眼神看向了身后的女子,眼里满是恳求,女子看了眼黑衣女子,心下了然。 “月乌,幽冥有它的规矩。圆圆是属于幽冥的,它不能和你永远待在一起。” “它已经被夺取了声音,希望不要因为你的执念再让它失去更珍贵的东西。”黑衣女子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这时月乌突然冲上前,拦住了黑衣女子。 “月乌,不要做傻事。”几人见到月乌这样的行为,皆是一惊,纷纷紧张的喊住了月乌。 “黑衣大人…我…” “我叫玄宁。”黑衣女子侧过身,斜看了月乌一眼,打断了月乌。 “玄宁大人,我…圆圆是因为我才会受到惩罚,事情是因为我而起,我希望能够代替圆圆受罚。而且…姐姐你说圆圆属于幽冥所以不能和我永远在一起,那…那如果我也属于幽冥呢?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月乌有些胆怯的说。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虽然天生灵眼,可毕竟还是凡人,幽冥之境可不是你一介凡人想入就入的。不过…不过你若是好好修行,多行善举。时候到了,说不定可以到幽冥来找我,到时我再看你能否留在冥界。” “真的吗?我一定好好修行,一定多做好事。”月乌赶紧应了下来,才答应,从灯盏里飞出一点淡金色的火星,隐入月乌的眉心,片刻之后扭转成一点火焰,然后隐没在肌肤内。 玄宁本欲关闭通道时,意外的瞄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素和伏婼两人,轻笑一声,道“妖魔道不归我们冥界管,大人不必烦扰。绮罗流川之主,近来可安好”说罢便带着勾星,踏着虚空回到了幽冥。 月乌依依不舍的看着站在玄宁肩膀上的圆圆一步步踏入黑暗之中,萤火渐渐被黑暗吞没。 “大姐姐,我跟你去修行。母亲、大姐姐,月乌就此别过了。”月乌忍着眼中的泪水,低着头不敢抬头昔日的母亲。 就在月乌低头泪水滴答到地上的时候,月乌突然感觉到身上一凉,惊讶的抬头,发现母亲一如往常的温柔,轻轻搂着自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月乌,不要像母亲一样软弱,坚毅些,你会过的比母亲好很多。母亲很高兴有你这样乖巧的女儿。母亲没办法看着你长大成人了。”这时皇后走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姐姐不要别人欺负我母亲。母亲很柔弱,很善良,很容易被欺负。”月乌才说完,便看到母亲和大姐姐的身影越来越淡,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小小的院落里,寂静异常,四周只听得夜风呼呼的吹肆着破败的门窗。 “这位道友不知要去往何方?”素和知道事情完结了,自己也该回宫了。这一路上的事情,想必已经惊动了云洞山上的那群术士,如果能让眼前的道友和自己一同回京,胜算应该会更大一些,自己也不用那么费心的收罗那些妖魅入宫了。 “我这次是奉师命来查探的,并不打算直接攻上云洞山。而且还要带着月乌回云池拜师入门。在下奉劝道友,如果要解决他们,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他们盗走了不少我们云池的宝物,而且术法毒辣诡谲,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嗯,知晓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多谢提醒。那么就此别过。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素和微微一抱拳,然后带着心神不定的阿婼走出了小院,正准备下山的时候阿婼突然叫了一声。 “糟了,我们的马车被那些鸟可弄坏了。下山是不是还要经过那片树林,那些鸟是不是还在?我们可没有东西对付那些饿疯了的鸟了。”阿婼愁眉苦脸的叹道。 素和走到一半又回到了小镇,“这么夜黑风高的,我们还是去镇上睡一觉,明天早晨再出发回京。这次,你想睡清贫小屋还是富贵大宅?” “嗯,这个嘛,还是我们之前睡得那间屋子吧。富贵大宅多半不安生。”阿婼不禁想到了红莲她们,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了。脑子里兜兜转转想过之前的许多事情,突然想起刚才玄宁对自己说的话,近来可好?为什么忽然这样问?她是在叫素和大人么?素和跟妖魔道有什么关系么? “不要多想,没事的。只是简单的问候罢了。我之前在妖魔道待过,许是身上带着魔气,她或许以为我是妖魔道的众生。”素和一把将阿婼按在胸前,揉揉她细软的头发,心中那些不安困惑都放在了一边,只要她在身边,一切自己都不想去追究,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没了心事没了困惑也没了警惕,两人这才陡然发现清贫小屋里的床小的过分,两人基本不可能正常的平躺下来,阿婼本想挑另一间屋子,但是奈不住素和执意要住。 阿婼看着笑眯眯的素和拉着自己走到床边,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然后吹熄了烛火,红色的火星渐渐在暗淡。月光从窗外透进来,似乎给原本就暧昧的气氛更添了一点朦胧魅惑。呼吸间带着冰冷的温度,双眼里透着淋漓的爱意。 “我要睡在上面。” “不行,我很瘦,会咯到你。” “我要睡上面…” “不行,你很重,会压到我。” “我要睡上面…” “不行,你技术不行。” “你…我不管不管…我就要…唔…”阿婼原本还想撒泼耍赖,可是没想到素和的唇突然就要堵了上来,自己呼吸都还来不及,就被蛮横的攻城略地。 素和趁此机会翻身压住阿婼的细胳膊细腿,素白的手指轻轻滑过阿婼的手臂,惹起一阵战栗。想当初阿婼刚进宫时,还是是细胳膊细腿瘦巴巴的,可在皇宫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一段时间,现在身上肉嘟嘟软乎乎的,压起来可柔软了。 阿婼红着脸,不敢直视素和挑逗的眼神。 “你说,如此羞涩的你,还想睡上面?” ☆、第75章 福祸相依(二) 翌日清晨,素和突然感觉到召唤,拨开阿婼搭在自己身上的腿,还有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后,从床上轻手轻脚的下来。给阿婼捻好被子,这才走出屋子。 一片桃花从远处飘来,落到素和手里,化作一股米分色的烟雾,在手心成了几个字。素和一看,长眉一挑,嘴角漾出一抹冷笑。果然,那群妖道在深山里待不住了。 素和将绿脂和碧蔻放了出来,让她们先行回宫,顺便带几句话给国师,让他稍安勿躁,自己早有计划。 回到小屋,发现阿婼还在睡,脸颊还留着淡淡的红晕,素和看着忍不住俯下身子,在阿婼脸上嘬了一口。 “嗯,素和,大清早的,干嘛呢。”阿婼被素和这个黏黏的吻吵醒后,拉过被子就要蒙头睡。可惜才蒙住头,冰冷的手指就从被子下面摸到自己的腰间。冷的阿婼一个激灵。 “京都里来了几个有意思的客人,国师让我们早些回去。”素和拿出祭司特有的衣服替阿婼一层层穿好,白底红纹,上面的符文在日光下流动游走,仿若游虫。 阿婼看着素和拿出来的祭司服,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再快回宫也不用现在就急着穿上宫装吧。 给阿婼穿好,素和也换上了一层层厚重又精致华美的宫装,霞帔上勾勒着金丝纹络衬着明媚的朱红,颇为华丽。霞帔下还坠着一块白璧无瑕的玉珏。珠玉满头,钗环琳琅,不仅没有一丝俗气反而显得雍容华贵。 阿婼看着这样的素和,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样看着本宫,是不是被本宫美丽的容颜给迷惑住了?”素和媚笑道。 “美,很美。”阿婼附和着说。 “好没诚意的回答。”素和收起笑容,看好戏似的看着阿婼。 “美艳绝伦,倾国倾城,艳如桃李…嗯…还有…绝代佳人…够有诚意了吧?” “噗嗤,诚意?成语倒是说了不少,诚意还是甚少呢。”素和说着便一步步逼近阿婼,气质凛然。素和轻轻一个弹指,阿婼觉得有一瞬间的眩晕,再次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发现已经回到了皇宫。 “原来可以这么快就回来,那么去为什么去这么久?” “你不是想出宫玩么,所以才走的慢呐。”素和踏着小步,极其优雅慵懒的走在后花园的路上。阿婼如小太监般搀扶着素和的手,想到素和会不会还要追问自己的诚意,狗腿的递上一方绣帕给素和装样子。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阿婼不解的问,这路不是回凤仪宫的呀。 “刚回来自然是要巡查一下地盘,看有没有不听话的刺头冒出来了。给她们一个特别的惊喜。哦呵呵呵…”素和拈着绣帕翘着小拇指,半捂着嘴阴险的笑着。 阿婼心中无言以对,只觉得她家素和怎么回皇宫,整个人就变的坏坏的呢,那些妖精妃子们自求多福好了。 后花园传来很夸张的笑声,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绝于耳,简直就像自己曾经跟着师傅去过的民间市场一样。 “诶,后来呀,女子说,不差不差,他们哄你哩。哈哈哈哈” “还有吗?继续说呀,还有什么好笑的。” 那宫女正想继续说几个荤段子,却不曾想抬头见了那抹艳丽的鲜红,眼珠子便直了。众妃子们望去,这一眼,平常妃子到还好,立即行礼问安。而那些鬼魅妖精吓得跌坐在地上,容颜失色。只因皇后说过,若想在宫中依靠皇气修行,那就必须安分守己,不与其他凡人有过多的接触。现在自己和凡人整天在后花园听荤段子,还不被皇后给整治了? “很好,很好…我离宫多日,见你们还能这般和睦相处,无生是非,本宫甚是欣慰。”素和端足了架子,眼神碾压过众人后,视线停留在那个讲荤段子的宫女身上。 她容颜甚是熟悉,可内里的魂魄却是不同了。而且身上福气和衰气同存,真真是奇怪。皇后打量那宫女时,她竟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低头表示敬畏,反而大喇喇的看着素和,跪的也是十分随心所欲。 素和走到她身旁,轻轻挑起那宫女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这位宫婢叫芳草。”跪在她前头的妃子弱弱的回了一句。 素和眼神一厉,凝视着不问自答的妃子,那妃子便怯弱的不敢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亚男,罗亚男。”那宫女抬起头,眼神透亮,带着一股什么都不怕的气势。眼神也不住的打量眼前的皇后,越看越觉得惊艳,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美艳却丝毫没有半分俗气的女人,反倒带着一股妖魅劲儿。自古皇后不都是以端庄贤淑为主么。怎么这里皇后长得竟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妃子还要美。 但是这么美的皇后倒便宜了那花心的皇帝,据说那皇帝还整日不务正业,只顾求仙问道,以得长生不老。还真是糟蹋了这么美的皇后。这样想着,眼神不禁带上了些许怜悯。 “很好。很特别的名字。”素和忽视掉那直勾勾的眼神还有眼神中莫名其妙的怜悯,转身伸出手示意阿婼扶着,然后悠然的走向了徐昭容的宫中。 而那位罗亚男小宫女,看着扶着皇后的阿婼,有些羡慕和嫉妒。“她是谁?为什么能扶着皇后娘娘?”不经意的说出了自己心中话,罗亚男有些懊恼。 “她就是宫中的祭司大人啊。你不是曾经远远的见过一面么?怎么认不出?”妃子攀着罗亚男的手,站起来。而罗亚男满心都是惊艳的皇后,看着扶着自己的手,没有皇后的细长白嫩,腰肢也不如皇后柔软纤细,姿态也不如皇后婀娜。待那妃子站起后,她便不着痕迹的移开了依旧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皇后可真是尤物一般的人啊。祭司?祭司就可以靠近皇后,做皇后贴身的人?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呢?虽然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朝代,但是自古以来祭司神灵不过是忽悠民众,达到天人合一的政治效果罢了。哪里当得了真,自己能来这里,说不定是无意中踩到了那个空间传送带了呢。总之与鬼神无关。 自己的时代装神弄鬼的招数可多了去了。这位祭司恐怕也是招摇撞骗的伪道士罢了,自己还怕看不穿她的把戏? 想着想着罗亚男觉得自己的机会多多,说不定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而皇后就是自己要攻略的对象之一。收了这么美的皇后,再遇上一个美貌的男人,人生就完美了。想到这里罗亚男不禁嘿嘿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还有什么笑话呀?说来一起听听呗,反正皇后走远了。”其余的妃子见皇后一走,胆儿又开始肥了。 “哎呀呀,没什么笑话啦。这种荤段子我也没有很多,我可是正经姑娘家。”罗亚男想从此扭转自己的形象,可是连续数月的荤段子演讲,众妃子们纷纷嘁了几声,表示不信。 “我说你们…你们怎么就。書快電 子 書…哎。”那些妃子见她的确不大想讲,于是扫兴而归。罗亚男抿着嘴唇看着她们走远,冷不丁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别被皇后的美貌给迷惑了。尤其是你,应该离她远远的,她可是心如海底针的。”罗亚男急忙回头,看到是之前那几位吓得坐在地上的妃子的其中之一。 “嘁,相由心生,长得那么美,人也必然坏不到哪里去。你是不是曾经得罪过皇后娘娘,所以这么怕她?”罗亚男反问。那妃子嗤笑一声,顿时变得十分不正经,妖妖娆娆的扭身走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提醒过你了,至于你听不听,不关我的事。” “芳草我们回去吧。” 一路走来,徐昭容的宫殿特别安静,也毫无人气儿。 “素和,刚才那宫女是谁?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而且她看着你的眼神直勾勾的,像要吃了你似得,讨厌死了。”阿婼扶着扶着,就放下了手,一脸不高兴的拽着素和的手臂晃荡,“你还挑她的下巴,肯定乐坏她了。哼。” “噗嗤,阿婼,你这是吃醋了?”素和停住脚步,笑的似一朵花。 “是啊,是啊。我就是吃醋了,吃的还是陈醋!我不喜欢她!讨厌她看你的眼神,好像把你当做囊中之物一样。”阿婼叨叨的说个没完,气鼓鼓看着面带笑容的素和。 “阿婼,那个宫女,她是来自异世界的魂魄。身上还很特别。” “异世界?怎么会?我怎么看不出来?”阿婼惊讶道。 “你呀,只能看到人的罪业。这些自然是看不到,我在妖魔道好些年,里面自然也有来自其他世界的妖魔。他们的相貌和我们无二,只是衣着打扮不同。想来这个宫女,必定只是魂魄来到了这里,恰巧附在了芳草身上。” “那么芳草呢?” “死了,或者消散了。” “什么?为什么?这不就和夺舍一样么?” “谁知道呢?” ☆、第76章 福祸相依(三) 素和带着阿婼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徐昭容的宫门,里面空无一人,殿前还留着一滩结了一层薄霜的水渍。阿婼看着那水渍不禁想到了之前那些冒水的宫女,想来这些水渍恐怕是那些曾经站在宫门暴晒的宫女所化,心中一阵恶寒。再次放眼望去,依稀看见那宫殿前庭还放着那些水缸。 “素和,我们还要进去么?”阿婼拉住看起来颇为闲适的素和。 素和拍了拍阿婼的手以示安慰,然后淡然的走进了徐昭容的宫中。刚进宫门,却见一阵阴风袭来,水缸里突然冒出层层叠叠的菖蒲,一齐转了尖尖的叶片对准了素和。 素和眯起了眼睛,阴风越来越盛,阿婼竟有些站不住,只能紧紧的靠在素和身上。 素和微微一笑,“我说怎的这般安静,原来起了这等心思。看来你果真还是留不得。”说罢,从素和脚下蔓延出数条白色的火焰,入藤蔓一般从地上游走到每个水缸上。 那锋利尖锐的菖蒲稍稍一动,那些火焰便瞬息间缠绕上去,紧紧相绕,片刻便消失的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可这阴风却还是不曾减弱,反倒想要拼死一搏似的。阿婼的一缕长发被风吹起,然后削断在空中飞散。两人被困在宫门前寸步难行。 “素和,这里不仅有妖,还有罪魂。只是罪孽不重又善于隐藏,我也无法察觉她的位置。”阿婼心中微动,很快又平息了那股破体而出的欲望。 “哦?是么。好个菖蒲。既然这么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离开好了。”素和低下眼,微不可察的露出了一丝狠戾,然后带着阿婼离开了。 顺路将后宫绕了大半圈,见各宫皆无异处。最后穿过后花园来到了司苑司。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可是那菖蒲的老巢,她既然不肯出来见我,那我只好亲自去见她了。”素和还未到宫门,便看到宫墙外边站了一圈的宫女,表情木讷,手里各自都捧着各类花草盆栽,脚下也放着不少花草。宫门被一大丛绿色的植物给缠绕挡住。 素和走近那些宫女,还未出声,那些宫女便开口道“娘娘万安,异花奇草皆放奴婢们身边,尽管自行取拿。宫门不放行。” “为何?”阿婼怪道,走到之前熟识的那位宫女面前询问,可她依旧目视前方,嘴里念念叨叨的还是那几句老话。 “阿婼回来,我自有打算。” 阿婼走回了素和身边,素和一手搂住了阿婼的腰,一边飞上了司苑司的宫墙上,那绿色的藤蔓眼见要打过来的时候,莫名的又焉了吧唧的倒下。 “这是?” 素和并未回答,只是比一个噤声的手势。站在宫墙上,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只见原先那片开拓种草的土地,已然成了一片池子,里面长着小几般宽阔叶面的菖蒲,绿意莹莹。池水里隐约可见互相交叠的白骨,又或者还未吃透的尸骨。骨头上挂着丝丝缕缕的皮肉,在水中飘扬游荡。 素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坐在宫墙上,看着阿婼笑道,“人间啊,好东西可不少,这个呢,便是化尸米分,最是毁尸灭迹的好东西。你看这蠢货,连处理尸骨都弄得这样恶心,还是我来帮她清理干净。免得吓到了将来的贵客。 素和往小瓶子里扔了一粒红红的东西,便连瓶子一齐扔进了水里。瓶子没入水中。从瓶口流出黄褐色的东西,一遇着尸骨便消融殆尽。尸骨化成了一滩黄泥沉淀在池底。 “我们可以走了。”素和拉起阿婼三两步离开了这腥气冲天的地方。 匆匆回到宫中,阿喜和欢儿便迎了出来,正要服侍素和与阿婼沐浴更衣,洗尘接风,这时阿婼却突然靠在素和身上睡着了。 素和紧张的抱着阿婼回了房,见她体温依旧,呼吸平稳,并非离魂之相,这才放心离开。 又是那片熟悉的黑暗,耳边是潺潺额流水声,阿婼身子微动,脚下浮沉不已,原来自己仍旧是站在那片死水之上,水面因自己微动而起起伏伏。 “大人小心。”阿婼稳住身子回头,看见水边上飘着一个少年,那人正是被自己传过来的渡厄。渡厄的面貌虚空模糊,竟看不大清。 阿婼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了石包,抬头看去,石包似乎略大了一些。 “渡厄,这是何故?”阿婼抬头示意着石头上的石包。 “大人几时回来?若等这石包成形,恐怕您到时就是想回来,也回不来了。”渡厄深深的叹了口气,嘴里呼出不少被渡解的怨气。 “这又是为何?”阿婼更加不解,想继续追问,却不曾想一阵眩晕,脚下的死水突然泛起波澜,自己一时之间竟然站不住,颓然的倒在湖面上。却也不沉,只是随着水面起起伏伏,而眼上便是那块石头。石头里泛出点点细碎的光芒,在石头里流动渐渐汇入石包。阿婼眯着眼睛看向石包,忽见那点点光芒好似一个蜷缩的人形,心内一惊。 “怎么了?做噩梦了?”一双冰凉的手敷在额头上,阿婼才缓过神来,看着坐在面前的素和有些呆。 “怎么了这是?成呆子了?”素和嗤嗤一笑,伸手在阿婼额上轻轻拍了拍。 “素和,我…我好怕。万一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怎么办?没有了法力,也回不去绮罗流川,会生老病死,会像一个凡人一样长出可怕的皱纹和白发…我…不敢想下去…”阿婼扑在素和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冷香,感受着她身上冰冷的温度。 “别怕,如果你变成了凡人,我就带着你隐居到市民之间去,陪着你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你怕变老,我就去找丹药给你吃,让你容颜永远不变。你若是死了,我便去找你魂魄,对了我还有返生,到时候我用返生召回你的魂魄。”素和抱着阿婼,感觉到她的颤抖,心中不免疑惑,她不是神明么?为什么会担心自己变成人类呢?难道有什么事情阿婼瞒着自己? ☆、第77章 福祸相依(四)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吹来一阵带着腥气的风,素和皱眉笑道,“我们去见她,她避而不见,现在又巴巴的赶上来,真是不识时务的蠢物。” 阿婼懒懒的歪在素和的怀里,平静的看着窗外刮进来汹涌的风,手指轻轻点了点素和的脖子。脖子下骤然涌现流动的符文,只是颜色淡的几乎看不见。“素和,你身上的封印变弱了呢…” “我…自从在幻境里面出来,我就去找了玄灯。她给我制了些削弱封印的药。再用几瓶,第一层封印就解除了。”素和抓住阿婼滑下去的手指,感觉到她手指比以往要热上几分。 “玄灯?” “就是施婧带过来的小女孩,名字叫做玄灯。她可是妖魔道之主呢。”素和低眉浅笑,拢了拢手臂,将阿婼的大半个身子抱在怀里。 “啊,原来她是妖魔道的,怪不得施婧都看不穿她呢。你何时去的,我怎么不知道?”阿婼抬眼看着素和,突然发现她眼角眉梢都隐隐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整个人的气势凌冽了许多。 “自从在幻境被忧梦唤醒之后,分了一缕魂魄去了饿鬼道。”素和从腰间拿出一张符咒,轻轻一吹,那符咒便飞到庭中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此刻腥风更烈,耳边隐约还能听到嘶吼声,那声音渐渐由虚空变得实切。 “萍良媛!救我!救我!啊…素和,恶鬼!我不会放过你的,只消留我一缕魂魄在,我便饶不了你!”那声音开始还听得清在吼些什么,到最后声嘶力竭,只能发出单调的叫声。 “哦?山间野物果然见识浅薄,这幽冥焰火下哪里还会留下一缕游魂?便是全部化为灵气消散在这空空世界里。”素和嗤笑道,伸手摩挲着阿婼的脸,眼里尽是不屑。 司苑司的池子里,那没入水里的瓶子,突然红光一现,却从菖蒲的根部燃起了一大簇白色的火焰,原本绿油油宽大的菖蒲刹那间颓败萎缩。抖动了几下叶片,被化成了一丛黑色的枯叶。风一吹便散了。 “萍良媛…就知道她还在这宫里,没想到藏在了徐昭容的宫中。” “这是怎么回事?萍良媛不是早就死了么?她的魂魄还在宫里面?我记得她是个挺胆小的妃子,怎么会和那妖物在一起?”阿婼惊讶的起身,想起了在徐昭容宫中那淡淡的罪魂气息,原来竟然是她,可她身上怎么会有罪业? “你认识的那个萍良媛因为渡了人身,所以忘记了一切,却留了一双阴眼在身上。而她定是在闪电窗纱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一来过不去自己的心魔而死,二来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身份便化成了魂魄留在宫中。徐昭容宫中的阵法可不就是她布的,看来记忆回来了,法力也回来了。”素和在阿婼的手心写了云池镇三个字,惊得阿婼挑眉相望。 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惹得素和笑呵呵的,低下头便稳住了阿婼那琥珀色的眼睛。嘴唇擦过细密的睫毛,那稍稍有些坚韧的触感碰触到柔软的嘴唇,刹那间痒到了心里。 “娘娘,外面有个自称是罗亚男的宫女求见。”欢儿站在门外识相的没有进来,只远远的传了句话。 “不见。娘娘哪来这么多空闲见一个小小的宫女,不见,不得空。”阿婼连忙答道。 “娘娘,她说刚才的声音她知道来源。说要为娘娘排忧解难,消了作乱的鬼魅。”这会子却换了阿喜的声音,言语中带着调笑。 “作乱的鬼魅?哈哈哈,素和她要为你排忧解难了呢。”阿婼从素和身上坐起来,整了整衣裳,走到梳妆镜前解了匆匆绑的发,招来了碧蔻为自己重新梳理头发。 素和好笑的看着阿婼这模样,“怎么你觉得我会召见她?还开始梳妆打扮了,真把她当做对手了?”素和从碧蔻手上接过发梳,顺便挥退了碧蔻,亲自帮阿婼梳发。“叫她进来。候在外厅即可。” “要不要连衣裳也一并换了?这件不大称你。”素和说罢,伸手便灵巧的解了阿婼的外裳,丝绸滑腻的从肩膀上掉落在地上,只露出了里面白而薄透的亵衣,精致的绣花兜若隐若现。 阿婼忍不住在心中念叨,明明就是你手痒了想脱我衣裳,这件祭司服在宫里穿了那么多次,之前可没听你说什么不称的。 “你好不正经。召见宫女呢。好歹要装个一国之后的样子吧。”阿婼拿住悄悄滑到衣内正在自己肚皮上画圈圈的手。 素和贴在阿婼的耳边轻笑,“那等她走了,我们再不正经,可好?” 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素和往外一瞟,正好看到那罗亚男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也不跪拜行礼,只伸着头看向了内室,素和伸手轻轻一划,内室的纱帘便放了下来。 素和这才走到柜子前,挑了好几件衣服,捧着走到了阿婼面前。“喜欢哪件?” 阿婼扫了一眼素和拿来的衣服,都是样式复杂一个人根本没法穿的那种,随手挑了一件稍稍简单的月白衣裳,却被素和一把拿走,丢了件碧蓝色衣裳罩了头。 “皇后娘娘?”罗亚男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话,里面朦朦胧胧只看得清两人似乎很亲密的在一起,却识不得哪个是皇后,也不知两人在做什么。 “刚才的声音听见了?”素和冷冷的声音穿过纱帘,到了罗亚男的耳中,便是冷的带着一股酥意,眼前似乎看见了清冷又妩媚动人的皇后。 “听见了,我匆匆赶来的时候,偶然见了那鬼魅一面,却是个妃子的模样,面目清秀,但是全身带着凌冽的杀气。”罗亚男不知不觉的走近了一步,可是没能敢走进内室。 “哦?是个妃子的模样?”素和眼神由开始的不屑渐而变得有些认真,伸手抖开碧蓝的衣裳,一层裳一层纱的绕过阿婼腰肢,顺手还在积了些肉的腰间捏了捏,惹得阿婼嬉笑不已。 “正是。恐怕是已死的妃子作乱。”罗亚男这回听出了笑声不是来自皇后娘娘,却是另一个女人,心中不免疑惑,谁可以在皇后寝宫内室这样放荡。忽而又抬头看了眼,见两人实在亲密无间,心里猜想难道皇后也喜欢女人?是了,皇宫妃子众多,而得皇上喜爱的也不过寥寥几个,只有找女人解闷了。 “哦?” “我不是说娘娘你治理不周,只是后宫女人众人,难免会出现为了争宠而互相陷害的事情。说不定那妃子就是死于后宫争斗中,心含不忿,所以化成鬼魅,想要作乱后宫。”罗亚男一本正经的说道。 “作乱后宫,还有祭司大人呢,这事且不要你操心。下去吧。”素和想着秀的也差不多,该是让她走的时候了。 “祭司大人?娘娘,发生这么大的事,祭司大人现在还没有声息,指望她…恐怕…”罗亚男撇了撇的嘴角,心下有些不屑,什么祭司大人,还不是来的比我早,会装神弄鬼么。 “哦?指望我怎么了?”阿婼见头发被素和绑好,衣着也装好,便起身携了素和走出内室。 罗亚男没想到里面的女人竟然是祭司,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也不服,抬起头直视着阿婼。这一看便有些呆,只见她身穿碧蓝色衣裳,衣摆随行动恍若流水。且面貌清逸,轮廓柔和,眸色浅淡温柔,带着一股轻飘飘的仙气。不经意看到站在她身边一身红衣的皇后,心里念叨着自古红蓝出cp啊,低头又正好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心下明白了什么。 颜值相当,气度风貌相合,哎,还是很相配的。罗亚男垂头叹了口气,想着这样风貌的女子就站在皇后身边,自己竟然忽视了,还妄想勾搭上皇后…不由得暗叹还好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原来祭司大人早有打算,那我就退下了?不打扰了。”罗亚男眼神在阿婼和素和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便叹息着离开了。 “这下你满意了?”素和侧过脸看着得意的不行的阿婼。 “尚可。”阿婼回到梳妆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 冷不丁被突然搂住自己腰的素和吓了一跳,耳边吹过冷冷的气,“你满意了,该是让我满意的时候了。”说罢伸手又去解阿婼的衣服。 阿婼拍了下素和的手,“才穿上呢,又要解开,你麻不麻烦。” “你每天歇息还要脱了呢,起身又要穿,怎么不见你说麻烦。这会子又说麻烦了,再说你的穿戴都是我亲自来的,你又麻烦什么。”素和抱着阿婼连同着半解的衣裳,滚到了床上。 正闹腾的呵呵直笑时,窗外飞来一片桃瓣,桃瓣飞到两人面前停住,从里面传来国师的声音“素和,宫外的结界被破了,逃出来几只鬼魂。有一只没抓住往云池镇去了,模样好似是个宫妃。” ☆、第78章 福祸相依(五) 素和皱了皱眉,对着阿婼说了一声好生待在宫里别乱走,便消失不见。 素和一闪身来到了宫外,只见国师站在宫墙上,手里擒住的几个鬼魂正在慢慢融化消失。这些鬼魂身上都有法术的气息,她们不过是来引开国师的诱饵,真正破坏结界看来是那个逃走的鬼魂。素和看了国师一眼,便匆匆朝着云池镇方向追去。 从一路留下的法术气息来看,这只鬼应该是在徐昭容宫中的萍良媛。素和心中有些奇怪,萍良媛的前身到底是什么?她法术这么厉害,必然是想起了前身的法术。她急着逃出宫跑去云池镇,难道是云池镇的人?如果是这样,那更不能让她回去了! 素和心中猜想着萍良媛的过去,冷不丁扑面而来一股阴冷的风刃,素和侧身躲过,鬓发被风刃削断,随风飘走。 “小小恶鬼,胆子不小!竟敢来追!不怕云池的术士把你收了,炼化成丹药?”前方满是荒草,根本没有路,也没有萍良媛的身影,可是空中却传来她的声音。 “呵,说的好似你不是鬼,你就不怕云池镇那伙人把你给炼化了?”素和停下脚步,眼睛轻轻扫过周围,竟也没有发现这萍良媛的踪迹,刚才那缕若有若无的法术气息现在完全被隐匿。心下思量,可能这萍良媛的法力现在在自己之上。 “女鬼娃娃,看在你我现在同为鬼物的份上,我放你一马。我劝你还是回去照看好那些妖物鬼魅,莫要再与我徒做纠缠,你应该清楚我的法力在你之上。”萍良媛的声音刚落,便刮起一阵寒风就要袭击上素和,却半路突然停了下来,“云池镇?什么云池镇?云池就云池,哪里多出了个镇?” 萍良媛的身影陡然出现在素和身边的一棵老树上,周围萦绕着一股阴寒的旋风。轻飘飘的点在树杈上站着。 “这里是云池镇,又不是云池。据说,这个云池镇是从云池里偷了法术书出来的叛贼所建。”素和心中微微有所思,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云池里术士,那么这么高的法力也是正常的。只不过为什么她的术法和云池镇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呢? “叛贼?”萍良媛冷冷的打量了一下素和,突然说道“你身上的气息和我云池颇为相似,但是却又不纯粹,你是什么人?” “我?我曾经在这云池镇上修行,后来…后来便成了恶鬼。”素和无意多说,只点出了自己曾在云池镇上修行过。 萍良媛好似不太相信,缓缓道“女娃娃,待我去那里探寻一番,再与你计较。”便忽然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淡淡的阴冷。 素和看着远处隐匿在迷雾中的云池镇,心里突然有了新的计量。不过还得好好弄清楚这个萍良媛的来历才好打算。 素和一离开,阿婼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又立刻回来了。想着渡厄说的话,还有那石头里隐约出现的人形,这些无不让阿婼心里发愁。 “近来可安好?”阿婼突然想起玄宁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为什么她突然问起这个?绮罗流川是隶属冥界的,她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可是自己怎么去找她?如果去了冥界,如果被冥王发现自己擅自离开了绮罗流川,那么可能就不仅仅是被勒令回绮罗流川这么简单了。冥界向来重刑罚。 阿婼坐在窗前苦恼着,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几声轻蔑的笑。阿婼回头一看,一个长相妖孽的男人正坐在梳妆镜前照镜子。白色的衣袍软软的倾在地上,上面带着无数纷纷落落的桃瓣。 “你是谁?” “我是谁?怎么,不记得我了?你害的我被修理的那么惨,竟然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男人气势汹汹的走近,怒目而视,只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依旧带着几分妖媚。 “我怎么害你了?我不认识你。”阿婼听着声音倒是很熟悉,可是还是没什么印象。 “我是桃花庄里的桃花妖,上次和你打起来,你没讨到好处的那回。”桃花妖说到此处颇有些得意,又坐回了梳妆镜前,拿起了一支簪子往头上插。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12节 “诶,你这喜欢迷惑人的妖精,这是素和的,你别乱碰!” “哼,这是皇后的,又不是那只恶鬼的。她人都死了,东西还碰不得了?” “你来做甚么?这可是后宫。”阿婼没好气的说道。 “后宫又怎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素和在这里养了一窝的妖物鬼魅。我还进不得了?如果不是庄主派我来保护你。你以为我想来?”桃花妖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会头发,然后研究起了镜台上的脂米分。 “保护我?我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么弱的阿婼了。”阿婼暗暗一笑,偷偷使了个法术,将他正拿在手上的脂米分,吹散在空中,慢慢形成一道符咒,将他层层束缚住。 “咦?你怎么?”桃花妖挣扎了一会,竟发现挣不脱这脂米分画出来的符咒,惊咤的看着阿婼。 阿婼见桃花妖逃不出自己的符咒,正想显出原身来吓唬吓唬他,刚刚闭上眼,魂魄不听话的从身体里四散出来,在空中才凝聚成人型,便马上被强制拉回了身体。阿婼被魂魄坠体的那一瞬间产生的力量拉扯的跌坐在地上。 而这时桃花妖身上的符咒也慢慢在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离不开这具身体了?”阿婼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看着桃花妖周围的符咒慢慢失去效力。难道自己的法力要消失了? “看不出来,你还留了一手。你到底是什么人?”桃花妖走过去扶起了呆坐在地上的阿婼。阿婼并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问了句“你能去往冥界么?” “冥界?那要看你指的是冥界哪一方?重地我是进不去的。怎么你要去冥界?”桃花妖不解的问,想起刚才阿婼使出的咒术似乎带着冥界的印记,难道她和冥界有关? “算了,我这里没事,不用你保护,你回去吧。”阿婼低低的叹了口气。 ☆、第79章 福祸相依(六) 素和见萍良媛去了,思量了一会便从半山腰上返回。慢悠悠的在山坡上行走,走下山时,突然看见山腰旁边有一所小屋,里面升□□点青烟,好似有人居住。 素和不禁纳闷,这云洞山除了云池镇的那些术士,就只有阿婼师徒住过,怎么会多出来一间屋子?而且那屋子看起来甚是熟悉。 屋子外面围了一圈篱笆,里面杂草丛生,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似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位老头,发鬓皆白,脸上却并不见皱纹。那老头想是感觉到了素和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静立在山坡上的素和。他脸上闪过惊愕,然后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符咒,急急忙忙的贴在门上,闪身躲进了屋子里。 素和看了看门上的符咒,心中嗤笑,就这种符咒还想驱赶自己?便微然冷笑走过,可才走了几步,便发觉了不对。这符咒和阿婼刚入宫时所写的符咒是一模一样的。 那时自己曽调查过,阿婼十岁时在云洞山偶然遇到一个老头,被收为了徒儿。难道这个老头才是阿婼的师傅?那么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个老妪…? 素和突然想到什么,往身上一摸,才发现之前的那个傩巫木雕放在宫中,并没有带出来。于是连忙赶回了宫。 罗亚男见完皇后,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殿。哎,自己要是能早一点穿过来就好了,说不定当上祭司的就是自己,皇后也是自己的。罗亚男坐在窗前唉声叹气。 “芳草,怎的唉声叹气?皇后责罚你了?”李贵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问,她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对自己关怀备至的芳草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罗亚男有些烦闷,听见那唯唯诺诺的妃子的话,更加不想搭理,心里正谋划着怎么离开这个小小的宫殿。自己怎么说也是新世纪的有识青年,怎能终身待在这皇宫里做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说也要在这古代叱咤风云一把。享受穿越女主的待遇,说不定到时候会博得皇后的另眼相看也不一定,嗯,那个祭司长得也不错呢。 “芳草?你可是哪儿不舒坦?”李贵人继续问道,并且伸手摸上了罗亚男的额头,可不想被罗亚男一把拍掉。 “我不舒服,回去休息了。”罗亚男气闷的说了句话,想着自己好好谋划以后的出路,却总被这小小的妃子打扰。 “芳草,你…”李贵人看着罗亚男离开的背影,有些晃神,总觉得她不像是自己的芳草,可是相貌却… 罗亚男回了房,拿起了一面镜子,又开始端详着自己的容貌。刚开始发现穿越了的时候,也急忙照过镜子,看到这张清秀的面容就觉得赚了,想着自己肯定是书里面写的清秀佳人类型的女主。可是经过在后宫这些日子,她才知道这地方的颜值太高了,自己在这些人中只算得上中等,自己不算最清秀可人的女子。 哎,罗亚男又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瞄了一眼镜子,这一瞄吓得罗亚男一个哆嗦。镜子里面的脸还是自己的脸,不过神情却是怒目相视。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一声怒吼吓得罗亚男扔下镜子,一刺溜爬到了床上,抖抖索索的想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又是一声怒吼,罗亚男捂着被子,努力的忽视那充满了怒气的声音。耳边不停的传来怒吼,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同一句话,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罗亚男在床上冷静的想了一会,马上跑到了水盆边上,照了照发现并无异样。于是大呼了一口气,赶紧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块方巾,壮着胆子拿着方巾紧紧的裹了那枚镜子,然后塞进怀里。 “你做什么?!速速归还我的身体!野鬼!你想做什么?!” “你是芳草?”罗亚男试探性的问了句,但是看到走过身边的小宫女古怪的眼神,便马上住了嘴,抱着双臂急匆匆的走出去。 “你去哪?芳草?”李贵人在正殿里见芳草行色匆匆,便问了句。 “我出去有点事。”罗亚男怀里又传出声音,可这次不是喊着要罗亚男还身体,而是叫了一声主子。罗亚男猛地回头看了眼李贵人,见她并无异样,便大步走出了殿。 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好些天了,宫中大部分地方都十分熟悉,眼下已经临近正午,御花园应该是没人的。于是跑去了御花园,将镜子埋在假山旁边的花丛下后,便头也不回的回了宫。 匆匆赶回宫,素和见国师将宫墙的结界修复好,向着国师点了点头,便回了宫。 “阿婼,你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拜了一个师傅,那些事情你还记得么?”素和回到寝宫,翻出了那诡异的傩巫木雕,拿在手里走向阿婼。 “记得。我被云池镇的术士毁了身体之后,我魂魄离体出去寻了许久,才寻得一个刚死的十岁孩童的身体。然后走到云洞山的时候,还没上云池镇便遇到了一个老妪,之后就失去了记忆。醒来之后发现被一个老头救了,于是就顺势拜他为师,跟着他时而出去云游救救人骗骗钱,时而匿在云洞山种菜。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你不是都知道么?”阿婼虽然惊讶素和突然问起这件事,但是心中更加不放心自己的状况,于是有些心不在焉。 “老妪?是不是衣服邋遢,头发凌乱,乍一看都分不出男女的老妪?” “你怎么知道?你遇到她了?”阿婼惊道。 “她能把你的记忆封住,看来法力不弱,她绝对不是以前那个师妹,她是谁呢?”素和拿着傩巫木雕仔细查看,除了发现那木雕上的眼睛会随着她转动木雕而动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 “以前那个师妹?你不是去追逃出去的鬼魂了么?怎么又说起那个老妪?” “我刚才去追萍良媛的时候,从山上下来,看到了一个老头。才怀疑上回遇到的那个自称你师傅的老妪可能是假的。这个傩巫木雕就是她留下的。”素和把木雕递给了阿婼。 “怪不得皇后得了上面一张面具之后,竟然能把你的魂魄从身体里挤出去,原来这个木雕是出自她的手。你什么时候遇到那个老妪?她怎么会自称我的师傅?” “上回你吃了施婧做的坛中肉之后,魂魄不定,而我那时以为你是重入轮回,所以想去找你师傅问问是怎么回事。这才遇到了那个自称你师父的老妪,她对当年的事情很了解,又十分神秘,而且还说为了保存你的尸体费了很大功夫,我便没有疑心她。更是说完便消散了,留下这个木雕。我原以为是那个会巫术的师妹,现在看来她不是师妹。” “木雕是她故意留下的…那么她是不是也知道皇后的存在,又对你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她是不是借着木雕让你出宫…?” 素和紧皱着眉,看向了阿婼,对,自己原本也是打算出宫,可是没有那么急切,若不是皇后突然要回了身体,自己应该会把宫里的妖魅鬼怪整理一番再出去。 “阿婼,你说,她真的消散了么?”素和抿着嘴,“她要做什么?她是什么人?”素和手指敲着木桌。 “素和,你是在何处遇到她的?” “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山涧那儿,旁边还有一座小屋。”素和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山坡下的小屋那么熟悉了,分明是和那时候看到的屋子一模一样。“阿婼,想不想去见见你师父?顺便…”素和在阿婼手心上写下,故地重游四个字然后静默不语。 “好。” ☆、第80章 连镜(一) 李贵人看着芳草匆匆离去的模样,心中担忧不已,于是偷偷跟在罗亚男的身后,见她去了御花园,害怕自己被她发现于是没有跟上前,而是躲在一丛花木后面。 芳草来这里做什么?李贵人有些纳闷,而且刚才坐在宫里的时候恍惚听到了极其微弱的一声主子,那声音分明就是芳草的,可是如今的芳草许久都没有叫过自己一声主子了。而且自己感觉到那一声过后,芳草似乎猛地看了自己一眼。 罗亚男埋好了镜子,于是一身轻快的在御花园里装模作样的逛了逛,似乎想让那些宫女妃子以为她只是来这里闲逛。而事实上,除了李贵人会对她有些关注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去深思她这个时辰来这里做什么。毕竟在宫中过好自己的日子,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 等了不久,李贵人见芳草一脸轻松的从御花园里出来。这才趁机来到芳草刚才所处的假山旁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徘徊了一会,也打算回去。突然裙子被一丛小灌木花丛勾住了,李贵人蹲下扯裙带的时候,一时不察手腕被一根细细的花枝划破。手腕传来麻麻痒痒的触感,时而又有些刺痛。 李贵人忙不迭的拿出手绢去包手腕,可巧在这时一滴鲜血滴进了土壤里。而这片土壤正是罗亚男刚才埋镜子的地方。 土壤里传来一声叹息。李贵人惊咤的回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于是狐疑着慢慢走了回去。只走了一箭之地,麻痒便从手腕处爬上了肩膀,不过一会,浑身便开始冰冷。李贵人只觉瞬间天旋地转,站立不能,便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主子,主子…醒醒啊…”李贵人听到耳边一直回荡着芳草的声音,温柔亲切,不像现在这样粗声粗气。李贵人伸手想要触碰芳草,可是指尖却碰到一样冰冷的东西,吓得李贵人顿时缩回了手。 “芳草?是你么?你在哪里?” “主子,奴婢…奴婢委屈。”芳草的声音近在耳边,可是却模模糊糊,听得不大真切。 “芳草,你怎么了?你说大点儿声。” “主子,奴婢…困在镜子里出不来。奴婢的身子被另外的鬼魂占了。你身边的芳草不是我…主子,小心她…”芳草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甚至断断续续。 李贵人只听到了镜子里,还有小心,其他都听不清了,正要再问的时候,嘴里流进一股苦涩的汁液,那汁液带着灼热的温度从嘴里流进喉咙。滚烫的汁液把李贵人烫的一个激灵,在床上躺着的她猛烈的咳嗽,俯身吐出了刚咽下去的药汤。 “主子,你可还好?”远处的香药从殿外经过,看到李贵人伏在床边呕吐,而芳草端着药碗站的远远的,脸上还带着嫌弃,便马上跑到了床边,拍了拍李贵人的背。顺眼一瞄,恰好看到芳草手里的药冒着白气。 “芳草,你近来越来越粗心大意了,这么烫的药,你怎么能直接喂给主子喝?”香药不满的看着芳草,可是芳草脸上满是不在意,这无疑让香药更加恼火。 “太医说药要趁热喝。不这么直接喂给她喝,难道要我含在嘴里等药温了再喂么?”罗亚男气呼呼的把碗往桌上一放,便转身离开。 “主子,你看她…越来越不成规矩了,仗着你待她好便…便没了体统。” 李贵人吐得泪眼模糊,扶着香药的手,吃力的抬起头看着芳草离开的背影,外头透进来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地上的影子长长细细的,走起路来毫不柔软,大喇喇的像个男人。李贵人第一次有些确认眼前的人不是芳草。 “我无碍。香药我怎么回殿里了?我不是在御花园里么?” “主子在御花园里突然昏倒,是路过的嬷嬷把你送回来的,请了太医看了,说是气血不足不是大问题。开了几幅调养的药便走了。”香药重新端起那碗药,用勺子舀了舀,放在嘴边吹凉了,再喂给李贵人喝。 李贵人一边心不在焉的喝着药,一边思量着昏厥时候听到的话,如果眼前的这个芳草不是真正的芳草,那么真正的芳草在哪里?眼前的芳草又是谁?对了,她好像说过自己叫什么男的,莫非她真的不是芳草?! 暮色将尽,远处铅灰色的云层带着一股冷冽的风,从远处滚滚而来,仿佛有种催迫宫殿的势头。木窗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殿外种的树也哗哗作响。李贵人叫来香药服侍,至于芳草自从她摔碗而去,就一直不见人影。 李贵人早早的睡下后,将殿里的丫头头赶去休息,自己关了门窗,拿了一面镜子便回到了床上。 镜子里…李贵人想着自己听到的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试探的向镜子里看了看,铜镜照出里了自己模糊的面容,里面并无异常。 “芳草,你在哪里?镜子有什么异常么?芳草…”李贵人对着镜子长吁短叹,镜子里的人也在唉声叹气。 李贵人看了许久有些犯困,躺下后便迷迷糊糊的睡了。刚睡下没多久,耳边就传来芳草的声音,这回的声音比上次听到要清晰多了。 “主子,奴婢在镜子里。” 镜子里?!李贵人惊讶的想要起身,可是发现自己怎么也坐不起来,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从一开始的哀求变成了啜泣。 “主子,奴婢向来浅眠,那天夜里突然惊醒,看到窗外有一古怪的鬼魂,身后跟着两个可怕的影子。她向奴婢冲过来,夺了奴婢的身子。奴婢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被困在镜子里,出不来,也没人听得到奴婢的呼喊。而那鬼魂用着奴婢的身子,在宫里堂而皇之的行走。 主子,奴婢委屈…请主子救救奴婢。” 李贵人虽然已经想到现在的芳草可能已经不是从前的芳草,可是没想到会是一个鬼魂,而且还能把芳草困在了镜子里。 想到自己和那个假芳草共处在一个宫殿里,还生活了数月之久,不禁寒意爬上背脊,全身冒出了冷汗。 夜越来越深,露水在叶片上慢慢凝结成霜,月亮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下,偶尔露出几缕残破的光芒,清冷的微光更添了冷寂。素和带着阿婼,悄悄的离了宫,来到了云洞山的山脚下。走过一段蜿蜒小路,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小屋。 ☆、第81章 连镜(二) 夜深露重,阿婼一路走来,裙摆都湿冷的快要冻成了冰布了。侧过头看向素和,见她脸色依旧,身上也是不染尘埃露气,心里想着素和是不是会什么特别的法术,让衣裳不染尘埃。 “你师傅挺有意思的。”素和看着前方的一间小小的屋子,突然停下脚步好笑的说,“他真的带着你在民间驱鬼镇邪么?” 阿婼寻着素和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小屋上贴上了密密麻麻的黄色符咒,在夜色里整个小屋十分显眼。 “额,这个,师傅他比较胆小。基本是去那深宅大院里劝说劝说怨灵,真要打斗他逃得最快。所以这些年我基本没看到他和鬼怪真正动过手。符咒倒是很多,只是没什么很大用,十张可能只有一张有效用。” “怪不得你那时初入宫中符咒都画不好。”素和领着阿婼快步走到了小屋前,手臂一抬,院子里的杂草全部被焚毁,连墙上师傅辛辛苦苦的贴的符咒也一齐燃了。 “呀呀呀,怎的起火了。”小屋里冲出一个邋遢男人,手里抓着好几个布袋子,慌慌张张的冲出门去,竟也没注意到院子里没过篱笆的杂草没了。走到院子突然又回头顿住道“真是怪哉,怎的墙着了,屋顶却没着?” “师傅。”阿婼走上前拦住了正呆呆站在院子里的师傅。 邋遢道人惊魂不定之下,抬起头捋了捋散在眼前的头发,定睛看着拦在眼前的女子,迷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不确定的问“伏婼?”随后又连连摇头,“你不是阿婼,不是我徒弟,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我怎么不是你徒弟了,我十岁时在云洞山上晃荡被你捡回去,成天给你烧水做饭洗衣,被你使唤,怎么不是你徒弟了?你还记得曾经在周家庄,你被一个女鬼骗到井里见捞银子,险些一命呜呼,还是我去找人把你救上来的。还有那回赶夜时,遇见一个死时衣裳不整的女鬼,你跟在后头走了大半条街,险些就跟着女鬼送了命。你说,我是不是你徒弟?不过数月不见,你就不认我了?”阿婼揪着道人新长出来的胡须,恶狠狠的说道。 邋遢道人佝偻着身子,在阿婼的阵阵数落下,连连道“好徒儿,师傅记得了,记得了。为师年岁已高,脑子不大好使,一时糊涂忘了。”阿婼熟知自己师傅的本性,此刻哪里会信这些鬼话。 素和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师徒间闹腾,不禁想起了那老妪,便从怀里拿出那傩巫木雕,放在手上观望。只见那原本只有一男一女两张面孔的木雕忽然浮现出无数张脸,嘴巴一张一合好似要说些什么,而更诡异的是,那些面孔的眼睛向上翻着斜睨到了一处。 素和寻着木雕的眼神看去,那里正是去小山涧的方向。 “好徒儿,好徒儿,师傅不是见你遇到了贵人,前程似锦,怕你认了我这穷酸师傅,坏了前程。所以才装作不认识的。” “哼,少来。”阿婼气呼呼的说道,又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师傅,见他黑色的络腮胡子长了满脸,衬着满头的白发看着十分奇怪。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有些地方还被树枝勾破了,成了一缕缕的布条挂在身上。“不过几月不管你,就成了这副邋遢模样,一点仙风道骨的模样都没有。还怎么去民间骗吃骗喝?” “这不是有了徒儿了嘛,师傅哪还用去骗吃骗喝。”邋遢道人偏了偏头,看着站在远处的素和,朝着阿婼努努嘴。 阿婼无奈的带着师傅走到素和身边,还没开口,自己的师傅很热情的开口介绍,“这位大人有礼。本道来自云池岐黄门,道号散游子,命理堪舆,物候测字,炼丹撰符,无一不通…哎呀,大人手中怎么会有傩巫的法器?” “这个木雕是件法器?”素和蹙眉看着脸面浮浮沉沉的木雕道,顿了顿又问“云池岐黄门?” “是啊,本道来自云池大名鼎鼎的岐黄门下,专攻炼丹炼物。当然其他也略有涉猎。”散游子捋捋下巴处的胡须,“你手中的傩巫面具看起来十分眼熟,可否让我一观呢?” 素和疑惑的看向阿婼,可见阿婼也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便将手中的木雕递了过去。 散游子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抬头问“近日是不是少了一张面具?” “有一张面具附上了鬼魂的身上,便再也没有回来,随着鬼魂一起入了幽冥。”素和答道,不经意的看了眼老道。其实老道并不老,面容年轻,若不是满腮的胡须和破破烂烂的衣裳,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而已。心下重新改观了对老道的看法,想来高人行事古怪也是常有的。 “不知道长对这傩巫面具有何了解,在下愿闻其详,请道长赐教。”素和一改之前轻慢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向散游子行了礼。 而这举动惊呆了阿婼,素和是什么性子,她竟也会这样?不由得又上下打量了自己师傅几眼,愣没发现自己师傅有什么地方让素和这样尊敬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师傅说是来自云池,所以素和便另眼相看了? “傩巫的法术十分诡秘,我也只是通过对一位故友的法器才略有了解。傩巫自学巫术开始便使用这种面具,面具的多少代表着傩巫的法力高深。这个面具一共有四十九张,使用这个的傩巫法力应该算很厉害的了。 傩巫的面具即可驱邪镇鬼也可招鬼养邪,你说里面曾经有一张面具附上了鬼灵身上,傩巫面具离开了主人的身边,作用便会相反。那鬼魂被附上了,是不是法力大大增强难以对付?这么说来,这个面具原本应该是用来镇邪的。”散游子将木雕还给了素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既然是镇邪的,现在出现在素和的手里,那所镇的邪祟应该已经逃脱了。 素和听了这话,脸色一沉,回想起那老妪,便觉得她的话处处透着诡异。当时自己急于找到阿婼异常的源头,所谓关心则乱,那么明显的破绽自己竟也没有发现。 “道长现下如何是好?” “嗯,这个嘛。我们应该速速回宫。那邪祟应该还在这山上。反正不是还有个厉害的云池镇吗?让他们自个玩玩。”散游子才正经起来,即刻又恢复了之前那浪荡模样,眯着眼睛盯着素和。 素和心想也是,反正自己和云池镇不对头,有个邪祟找他们麻烦,也好给自己腾出时间来布阵。 后宫所居具是女人,散游子不好入宫。素和便在京都安排了一处宅子给散游子,可谁料到,路上意外遇到了补好结界国师和桃花妖,散游子一见着国师身后跟着的桃花妖,便执意要住到国师府里,谁劝都不管用。无奈之下,这事也成了。 一夜过去,李贵人从睡梦中醒来,才睁眼便拿起了枕边的镜子。镜子里赫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隐约有些像芳草。 “芳草是你么?”李贵人伸出手点向了镜子,镜子里没有自己的手,依然是那个不动的模糊人影。 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罗亚男打着呵欠,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拖沓着步子走了进来,放下水,懒洋洋的说了句“水来了。”便转身要走。 李贵人见她顶着自己宠爱的芳草模样,做出这样不雅的事情,而且态度还这般恶劣,心中恼恨,可又害怕她是什么厉害的鬼物,一时也不敢得罪她,只得默默忍了。 “你若是有事,这几日便不用来伺候了。叫香药来吧,你就好好歇着。”李贵人低着眼睛趁着罗亚男还没有踏出寝殿,急忙说了句。罗亚男没有停下步子,只是摆了摆手。 等罗亚男彻底不见了人影,李贵人才羞涩不已的把刚才慌乱藏进被子里的镜子拿出来,却发现芳草的人影不见了,心中不禁有些黯然。 香药喜气洋洋的走进殿,手脚灵快的替李贵人换下寝衣。“贵人终于狠下心了。那芳草恃宠而骄,早就应该换下来了。她前脚出了您的宫门,后脚就去了别的妃子宫中攀高枝儿了呢。” 李贵人愁云惨淡的看着镜子,“她不叫芳草,她叫什么南?” “是罗亚男呢,贵人。自己给取了这么个怪名,还说是处处不亚于男子的意思。可我瞧着她也没什么地方出彩比的过男子。真是心比天高。”李贵人位分低,人又喜静,那些宫女太监想要另寻别处,她都允了。唯一留下的便是两个洒扫丫头,和芳草香药四人。 当时香药便想着宁做鸡头不当凤尾的心思留下来的,而且李贵人虽然位分不高,可是该有的份例不会少,脾气也比旁的妃子好,又好伺候。可哪里想到芳草的地位会那么高,现在自己得宠了,所以想着法把芳草踩到脚下,让她再也翻不了身,最好是芳草去了别的殿不要回来。 李贵人嘴上不说,可其实是不喜的,她素来不喜欢嚼舌头的人。以往芳草总是默无声息的站在身后,轻轻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安安静静。 这么想着眼前一花,镜子里竟然出现了芳草的影子,就站在自己身后,默默地看着自己,眼神像以往那样温和。李贵人突然转身,将身后的香药吓了一跳。 “贵人怎么了?可是我梳的重了?”香药有些忐忑不安。 “香药,你看这镜子里有什么?”李贵人试探的问了问香药。 香药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镜子,随即恍然大悟,笑道“镜子里有的不是娇媚动人的贵人么。” ☆、第82章 连镜(三) 香药退下后,李贵人便坐在梳妆镜前端望。镜子里已然不见了芳草的模样,李贵人叹了口气,伸出手点了点镜子,手指触碰到的是冰冷的镜面,她才走到内室翻出了几本讲民俗的书籍来看。想着书上会不会有什么法子能够将困在镜子里的芳草救出来。 罗亚男便是整日在宫里闲逛,时而打听打听宫中的事宜,越听越觉得这个朝代十分信鬼神,自己早应该装神弄鬼,吓唬吓唬她们,说不定还可以谋得一份好差事。她显然还在想着阿婼靠着装神弄鬼做了祭司的事情。 她坐在御花园的一块石头上,托腮思考,脑海里反反复复搜寻着现代那些装鬼的法子。十字路口吃倒头饭?可是这里哪来的十字路口嘛。笔仙碟仙玩起来挺有意思的,但是这种把戏需要另一方的配合,自己加入到时候再来驱鬼,肯定会被人怀疑。 罗亚男在石头上一阵阵的唉声叹气,不远处埋镜子的地方草木摇动,地下的土壤一拱一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正巧有一个妃子从那里路过,见到那里似乎隐隐带着一股微弱的怨气,她想到皇后才刚刚回来,若是后宫发生什么怪事误伤到普通人,倒霉的可是自己这些借皇宫修炼的鬼魅。于是走过去看似不经意的用脚尖在那里画了一道镇压的符咒。 “娘娘,芳草在那里呢,我们好些天没听她讲笑话了呢。”妃子身边一个侍婢有些兴奋的说道,她原本惫懒的神情在看到罗亚男之后,明显精神了许多。 妃子并没有答话,定定的看了看坐在那里的罗亚男,她身上的那两股奇怪的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深重了,妃子皱着眉低低的看了眼身边的侍婢,然后径直回了宫。 罗亚男坐着发呆觉着挺无聊,便走到御花园的湖边散步踢踢小石子。心里更是埋怨起这个时代,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看过的,后宫里竟然一个男人都看不见。不是说那些皇子和伴读会来给母亲请安什么的么,自己怎么一个都没遇见? 她极其无聊的捡起一个石片扔向水面,平如镜面的湖水哗的一声溅起了水花,里面的倒影晃动,影影绰绰。罗亚男看着自己的倒影忽然一惊,猛然转过头看向后面,自己后面没有一个人。可是刚才明明…明明有一个宫装女子站在自己身后,脸面扭曲随着波纹变化,长长的黑发在身后顺服的披着垂到了地上,荡漾在波纹里。 她再次看向了湖面,里面只有自己的倒影,那宫装女子彷如自己的幻觉一般消失了。 因为受过高等教育,这种事情根本吓不到她,反而给她提供了一个灵感。关于镜子的鬼故事涌进了她的脑海,半夜照镜子点蜡烛,或者站在半夜站在镜子面前喊死去人的名字,那人就会回来…等等。 罗亚男匆匆回了殿,走进去就关了房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开始构思自己的骗局。首先要把这个行为魔幻化再通过宫女的嘴传出去,然后玩的人多了,那些胆小的人总会疑神疑鬼。如果自己能撺着李贵人玩,自己装鬼再吓一吓她,说不定能把事情给闹大了。届时,自己再登场通过给那些胆小的人积极的暗示,再装神弄鬼一番就能解决这些本来就不存在的问题,说不定还因此声名大噪,嘿嘿嘿… 罗亚男这时在宫殿里的进进出出李贵人不再过问,只是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随后便急切翻看那些讲民俗或者一些神鬼话本。 突然她看到了一则很短的故事,记载在故事末尾的注解里:夜半三更,烛火明室,盆中点血,供奉其上,镜前呼幽魂,即可通阴阳。她将那一页撕下来,藏在贴身亵衣的绣袋里,然后把所有书籍都放回了原地。当香药进来的时候,李贵人正在气定神闲的临帖。 “主子,写字怎么不叫奴婢研墨呢,自个儿研多费神呐。”香药说完便走过去,忙着研墨,眼珠子悄悄的打量着李贵人和这间单独隔出来的书房。见着都是一些名家字帖和文章,便没意思的低下了头。 才安静了没一会,她又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主子,芳草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帮你研墨呀?她是不是看过您的藏书呀?” 李贵人顿住了笔,却并没有抬头,轻声道“你想问什么呢,香药。” “主子真是把奴婢的心思都看透了,奴婢就是想问芳草之前讲的那些趣事是不是都从您这里的书上看的呀?” 香药话音刚落,李贵人猛然惊住,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怎么没有早发现?芳草喜欢看那些话本,但是自己的藏书里根本没有那些趣闻,而芳草从小长在宫中又如何知道那些民间事儿?自己早就应该怀疑了。 “是啊,她以前很喜欢在我这里看书,有时候我们俩还会一起看同一本书。我们之前还在一个话本里看到这样一个故事,女子在夜半时分,在铜镜面前放上一盆清水,用自己的三滴鲜血奉献三日,三日后的夜半就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下辈子的模样。”李贵人用笔在雪白的纸上画了一个圆圈,表示镜子,又在镜子里寥寥几笔画了一个美人的轮廓,镜子外头则坐了一个普通样貌的女子。 那香药听了之后心神不禁荡漾,尤其看到李贵人镜中的那个袅娜的美人时,更是有些跃跃欲试。“主子,这是真的么?” “是真是假我倒是不知晓,不过想来书中描写的步骤详尽,也未必都是杜撰吧。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李贵人抬起头看了眼香药见她果然有些动心,“不过镜子大多出现的是自己本来的样貌,只有少许人下辈子才会变得美貌。不过…” “不过什么?”香药听到一半追问。 “不过书里面好像记载着一个让人变好看的法子。可惜我不大记得了…” “啊,主子快想想,故事听到一半没了,怪挠人的。”香药有些急切,可是也没忘了自己是奴婢的身份。 “好像是…每日奉献鲜血时,在镜子面前念叨着三遍身边突然变美的人的名字。就能把那人的美貌给夺到自己的身上。”李贵人低下眼眸,回想着芳草开始变得不一样的日子,那日她突然一改平日里简易的打扮,脸上带着与众不同的精致妆容,头上的钗环点缀恰当,整个人比平日里要明媚七分,只是行为粗鄙了。李贵人嘴边漾起微微的冷笑。 香药低眉苦思着最近身边突然间变漂亮的人,眼神不自觉的飘到李贵人身上,贵人一直都很好看,而后又摇了摇头,突然间她察觉到殿外的动静,扭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打扮的精致明媚的罗亚男从屋子里出来,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大步走出去,腰间的环佩随着她的步子叮当作响。香药收回眼神有些若有所思。 素和回到皇宫,安顿好阿婼,便细细思索着百年前的事情,自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得将以前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写下来,再来细细查看。 写到一半心神不宁,便叫阿喜去那些鬼魅的宫中招呼一声过几日要集体在晚上来自己这里请安。 阿喜刚离去,素和回头就看到了面色凶恶的萍良媛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且她看起来有些虚弱。 “小恶鬼,那山上真的不是我云池的人么?他们怎么会我云池的法术,而且全是我云池的禁术?!”萍良媛说着身上陡然冒出了一股青绿色的烟雾,身子抖了抖便倒在了地上。 素和见此皱着眉,法力如此高深的萍良媛去了趟云池镇都伤的不轻,自己如果不能在那群术士发现自己之前解开封印…那么…想到此处,素和赶紧上前扶起了萍良媛,见她依旧抖得厉害,便输了些灵气给她。可是灵气一到她身上便冒起了青绿的烟雾。 “你这是怎么了?这些烟雾是什么?” “我进去时,被一个老头发现了,他用符咒困不住我,便向我甩了一滴东西,那东西滴在我身上灼痛无比,我的法力也在渐渐削弱,然后就冒起了青烟。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萍良媛声音渐轻,身上的青烟越来越多。 阿婼进来时,满屋子都是萍良媛身上的青烟,而素和被烟雾笼在里面看不清身影。阿婼吓得以为是素和出了什么事,连连叫了几声素和,待听到素和那清冷的声音并无异样,这才微微放心。 “素和这是怎么了?”阿婼摸索着走到了素和身边,当即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女鬼,相貌有些像已死的萍良媛。 “萍良媛去了一趟云池镇回来就成这样了,她说云池镇的人向她甩了一滴东西,然后她就成这样了。”素和有些无奈的说道,她是知道云池镇的法宝很多,而且功能古怪强大,可是她并不知道云池镇还有这样的东西。 “一滴东西?”阿婼谨慎的走到萍良媛的身边,眼睛上下扫过萍良媛的身体,突然感觉萍良媛身上有一处让自己觉得很熟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向那里。 素和见阿婼有些浑浑噩噩的向萍良媛伸出手,赶紧将她的手拉回来,拉回来的时候,阿婼指尖多了一滴晶莹剔透又流动着光华的液体。 “这是什么?”阿婼看着手指上的东西缓缓道,刚说完那东西就钻进了自己的眉心,只觉心神一荡,顿时昏迷了过去。 ☆、第83章 连镜(四) 阿婼的昏迷让素和措手不及,素和抱着阿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萍良媛却因此身上不再冒出烟雾,只是整个魂魄都很虚弱的模样,依旧倒在地上平静的看着素和与阿婼两人。 “你们俩真像我的两位师姐…”萍良媛垂下眼眸,淡淡的说了句话,言语里充满了无奈和哀怨。 “我们?…你身上的那滴东西是什么?是云池的法宝么?”素和本来对萍良媛的话感到奇怪,可是心中更加担心阿婼。 “不,那绝不是云池的法宝。我也不知道那东西的来历。”萍良媛从地上勉强爬起来,走到了素和身边蹲下,仔细的观望着倒在素和怀里的阿婼。 阿婼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突然开始魂魄不定,偶尔游离出体外的魂闪着淡淡的光芒,看起来和那滴东西的光芒如出一辙。素和抱着阿婼的手臂被那溢出体外的魂魄灼烧的有些疼痛,于是开始重新打量着阿婼的魂魄,魂魄一如初见时那样让人震撼,可是这回的魂魄好像多了些祥和宁静还有一种让人无法亵渎的感觉。 “她是谁?为什么她的魂魄…”萍良媛伸手碰了碰阿婼,只觉触碰到的地方疼痛无比,自己的灵魂好似被蚀穿了一个洞一般。 “她是绮罗流川之主。身体里的是无妄净琉璃魂魄,能够涤荡一切罪恶妄念冤孽。”素和刚说完,心中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无妄净琉璃的魂魄可以净化所有的罪孽,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阿婼完整的魂魄时并没有被强行净化呢?而现在才感觉到这种祥和的力量。难道是那滴东西的作用? “绮罗流川之主?!她就是绮罗流川之主?!怪不得…”萍良媛惊讶不已,有些失神的退后了几步,复而又上前突然对着素和使出了一个法诀。 素和抱着阿婼一时不察,连忙背过身子挡下打过来的法诀。法诀打到了自己的身上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刹那间身体上迸出丝丝缕缕蜿蜒的血红色莲花纹络,一直爬上了脖子攀上了左脸的脸颊。腰间弹出米分金色的莲花光芒,只是原本饱满的莲花现在已经残缺不全,看起来似乎很快就要凋零。 “真的是你!原来是你们…怪不得…怪不得…”萍良媛凄凉的说道。 “你认识我?你认识我们?”素和闭着眼睛将身上的封印压下,随后才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睛闪过一丝血红的光芒,隐匿在眼角。 “几百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那时匆匆一面,你是个普通的凡人,身上带着古怪的戾气,那时不知为何,你突然以凡人之躯吞噬掉一个百年的怨鬼。”萍良媛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阿婼,而后将视线投向远方幽幽的说,“那时我和师同门师姐师兄,来的晚了一步。亲眼看到的就只是你吞噬掉怨鬼后,身上浮现出这样的纹络,整个人就如修罗恶鬼一样,而她魂魄脱体而出强行把你的怨气净化。等你恢复本来面貌之后,我就被师兄们支开回了师门复命。 那之后师兄们就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回到师门。直到玉清师姐和苏宛师姐决定梳头结为双修伴侣时,师兄们才突然回来,法力陡然变得十分厉害和古怪,劫走了两人,还盗走了云池的法术书和大批法宝。 当时我跟着师傅和一帮弟子追了上去,师兄使的的法术太过诡异,最后只有我和师傅追到了地下一处穴洞,谁知道洞里面另有玄机,我和师傅葬身洞里。然后我就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看到那张闪电窗纱,才突然想起前世的事情。” 素和静静的听着萍良媛所说的这一切,推想如果萍良媛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和阿婼在云池镇还没有存在的时候就和这些人有渊源。这些人的法力突然变得厉害说不定和阿婼有关系。 阿婼曾经和自己说过她已经找到过很多次自己的转世,直到找上了云池镇,可在云池镇之前的事阿婼根本没有提起,这是为什么?素和低头看着怀里渐渐冰冷的阿婼,思绪凌乱。 突然她想到山上那个假扮阿婼师傅的邪祟,于是从怀里拿出那一个傩巫木雕,对着萍良媛说道“这个你认识么?” “这个是我玉清师姐的法器,怎么会在你这里?!” 素和沉默不语,想来那邪祟是玉清,突然想到散游子说过觉得这个傩巫木雕很熟悉的话,又道“云池可有岐黄门?你知道一个叫做散游子的人么?” “散游子?你怎么问起他了?你认识他?他就是岐黄门的嫡传弟子,当时天分极高,尤其擅长炼丹炼器。你忘记了当年的事情,怎么还会知道散游子?”萍良媛皱着眉,重新开始打量素和,目光带着怀疑和不解。 “我并不认识散游子这个人,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还收了失去记忆的阿婼为弟子。如今住在国师府。”素和冷声道,眼中的红光乍现,她手指一弹发出一道符咒,飞向了国师府。自己原本以为是那个老妪将阿婼洗去了记忆,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看来自己说不定猜错了。 阿喜从凤仪宫中出来,即刻赶往了那些鬼魅妖物妃子的宫中,途中看到不少小宫女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前世未来。阿喜摇了摇头,走向了别处,正巧遇上了春风满面的罗亚男。 也许是罗亚男今日的打扮很特别,阿喜侧头多看了几眼,而罗亚男似乎认出了阿喜,于是喜气洋洋的来搭讪。 阿喜没心思搭理这个古怪的女人,但是碍于她身上古怪的气息,阿喜也没有对她摆脸色,而是一脸微笑沉默不语,径直往前走。但是罗亚男一边说一边也跟了上来。 见阿喜不理她,罗亚男心中有些不满可是想到阿喜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还是尽量笑脸相迎。 “阿喜,宫中的祭司大人是不是法力无边,会各种巫术?”罗亚男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阿婼。 阿喜停住脚步,侧头看了罗亚男一眼,然后淡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嘿嘿嘿,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几日心中突然有所感悟,好像有通灵的能力了。所以想问问祭司大人我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祭司大人什么时候有时间见我。”罗亚男有些得意。 “你有什么通灵能力?”阿喜颇有些不信,尤其是上下打量了罗亚男一番,觉得她全身除了那两股气息,并没有什么特别。 感觉到阿喜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罗亚男抿了抿嘴唇,有些神秘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然后诡异的笑着走开了。 阿喜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罗亚男转身的瞬间,背后浮现的一缕很淡的黑气,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雕花铜镜被素白的手指摩挲了一遍又一遍,镜子周围的花纹因为日夜的抚摸而闪闪发亮,李贵人端着镜子,痴迷的往里看,镜子里的早已不是自己了,而是自己曾经和芳草的点点滴滴。 模糊的镜面里面透出来的画面朦胧又十分梦幻,当自己和芳草的在一起的画面被单独拿出来,像戏文一样演出来,种种不经意的小动作透出无限的旖旎,李贵人突然有些眩晕,心内扑通直跳。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芳草看自己的眼神,和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原来自己身边曾经有个如此关爱自己的人,哎,只可惜… 芳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李贵人再次在心中坚定了信念。这时画面开始扭转,自己日思夜想的芳草就在镜中温柔的看着自己,虽然并不言语,可是那眼神却是极为的熟悉。 “芳草。”李贵人伸出手抚摸了上去,虽然指尖的触感是冰冷的镜面,可是镜中的人好似感觉的到自己的触碰一样,也伸着手来和自己的手相贴。李贵人心神一荡,有些迷醉的看着镜中的人。 “主子,三天,三天后,去御花园把埋在花丛下面的镜子挖出来。我就被困在那面镜子里,被那个女人埋在御花园。只要有宫女午夜照镜子呼唤我的名字,我便可以从镜子里面出来了。” “何必要别的宫女呢,我就可以呼唤你出来。”李贵人迷恋的看着镜子,痴痴的说。 “不行,您不能。您不能这样做…”芳草声音越来越弱,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为什么呢?我可以做好的,而且神不知鬼不觉,那个罗亚男不会发现你已经出来了。”李贵人有些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可是芳草身影渐渐消失,镜子里只有她自己。 李贵人不解为什么芳草不让自己做,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这样的做法会有危险,所以芳草不让自己做。李贵人撑着头,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法子,似乎和芳草的要求很像。也不知香药会不会入套呢? ☆、第84章 连镜(五) 宫中近日流出了一个古怪的传言,据说在午夜时分,在镜子旁点燃一根蜡烛,再往镜子里瞧,心诚便可以看到自己下辈子的模样。 这种无稽之谈自然是没有什么人会相信,大家也只是口头上聊聊来打发时间,并没有人真正去做。罗亚男本来谋划好的计谋,还没有开始便有些落空的势头,这不由得让罗亚男心情郁郁。本来自己想用血腥玛丽的招鬼游戏来吓唬她们,可是这个故事太恐怖,肯定没什么人玩,所以自己改了一下,把夜半削苹果的传言和镜子的传言相结合,可没想到还是没什么人玩。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白谋划了。 而就在此时,另一种流言在宫中不胫而走,夜半三更在镜子前放上一盆清水,佐以自己的鲜血三滴,在镜子面前念着着一个突然变美的女人名字,自己也就可以变美。这个流言比之前的还要离奇,可是玩的人却多了起来。 比起知道自己下辈子的模样,今生就可以变美,显然更有诱惑性。而且做法还真有点神神秘秘,想要美貌用鲜血来交换,这样听起来可信度更高了一点。 罗亚男在屋子里闷头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要放弃这个出路的时候,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等她打扮一新,准备去皇子所碰碰运气时,大家一眼就找到了那个突然变美的女人。 装着李贵人赏的软烟罗,罗亚男腰间缀着她自己串的珠络,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她步履轻快,显然对皇子所的这一趟充满了信心。 还未走近皇子所,四周已经十分安静了,而且不见一个宫人。长长的红色御街,远远看去,一重门后又藏着一重,让人觉得有些深不可测。罗亚男将腰间的珠络握在手心,不让它们发出声音,手里的珠子泛着光芒,似乎能照出人影来。罗亚男心里有些胆颤的走着,每走一步,都让她生了三分打退堂鼓的心。 就在罗亚男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听到一声熟悉的轻笑,她惊叫着回头,皇子所竟然到了。门是开着的,里面大庭坐了许多男人,一个个都垂着头不说话,连自己高分贝的叫声都没能吵到这些皇子。罗亚男心中有些佩服眼前专心致志的皇子。 “啊,误入皇子所,请皇子们不要见怪。我…我迷路了。不知皇后娘娘的寝宫如何走啊?我有要事禀告娘娘。”罗亚男在门口向里面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低头等着皇子们回答。可是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回应,于是她有些不耐烦,又重复的说了两遍,见还是无人应答,便大步走了进去,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皇子的肩膀。 “为什么不理我?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罗亚男准备好要惊艳全场的话还没说出来,立刻被噎住了。手下的触感僵硬冰冷,不像是活人。她壮着胆子绕到了皇子们的面前,用手扶起他低垂的脸。 “啊…死了?”罗亚男看见那苍白透着一缕青黑的脸,忍不住惊呼,于是将那些低垂的角度都一模一样的皇子们都看了个遍,这才发现,所有的皇子都僵了。 “我说怎么来这里就看见过一个皇子,原来都死了。竟然都死了!不对,自己来这里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些皇子如果之前就死了,应该早就烂掉了才是,而且在这里待这么久不出去,难道就不会惹人怀疑么?难道是被人害死的?”罗亚男心里的害怕渐渐的被欣喜代替,如果自己能找出凶手,那么嘿嘿嘿… 罗亚男准备仔仔细细的检查这些皇子们的身体,虽然她没有任何关于验尸的知识,但是她相信上天总是会偏心主角的,自己一定会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端倪。 罗亚男先是绕着大庭走了一圈,然后在各个皇子面前溜达了一圈,想要去细看他们的身体查看死因,可是心里还是留着一点恐惧,不敢向前走近。犹豫再三,她决定去通知皇后。 “哎,你说皇后她是个什么意思?按说她走之后,我们挺守规矩的,除了经常串门子聊聊经验,也没有做什么。她为什么突然要我们去拜见她?”一个很妩媚的声音传来,语气透着苦闷还有一点害怕。 “我也不知道,刚刚去别的宫打听,发现其他姐妹也收到了阿喜的通告,或许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大家一起商讨吧,并非是针对我们,你大可放心。”另一个声音清脆,语气轻松。 罗亚男躲在门后,静静的等着她们离开,心中纳闷,这里是皇子所,怎么会有妃子经过这里?而且大庭的皇子们的异状她们就不怀疑么? “呵呵,怀疑什么?”那清脆无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边,罗亚男一惊,连忙左顾右盼,却并没有发现人。 “你怎么就不往上看呢?” 罗亚男颤抖着往上看,只见空中飞着一个异物,长着两个女人的头,身子是一条漆黑透亮的蛇,背上却生了一对同样黑亮的翅膀。在空中盘旋游动。 “妖…妖…妖怪啊…”罗亚男吓得双腿发软,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不追?不杀了她?”妩媚的声音道。 “她身上的气息古怪,说不定也是皇后故意弄进宫来的,还是不要轻易动手,谅她也不敢把皇子的事情说出去。” 罗亚男惊慌之下,闯进了皇后的宫中,扫地的宫女没有拦住她,阿喜不在,欢儿在厨房忙活。于是她很顺利的闯进了皇后的寝殿。 还没看清楚人,她便急急忙忙的跪在地上大哭,“娘娘,救命啊…有有有妖怪。她有两个头,蛇的身子还长了翅膀,可恐怖了。她们还害死了皇子们。娘娘宫中危险啊…她们知道我发现了她们的秘密,一定会来杀我的。她们…大概伪装成了妃子的模样,躲在宫中,听她们说,您要召见她们。万万不可啊,她们是妖怪!”罗亚男自顾自得发泄完心中的恐惧,语无伦次,她说完这些,再抬起头。却看见皇后面色不虞的坐在榻上,怀里抱着昏睡的祭司,而身后站了一个虚无身子的女鬼。zy“啊…娘娘…”罗亚男还没有稳定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皇子们都死了?” “是的,我去看的时候,他们脸色苍白发青,僵硬冰冷,的确是死了。”罗亚男低下头,装作看不见那女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颤抖。 “身体可有腐败?”皇后的语气冷静到让罗亚男察觉出一些诡异,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惊慌失措么,为什么只问尸体有没有腐败? “似乎还没有。” “啊,这样啊。许是小黑蛇嫌他们碍事,收了他们的魂魄罢了,并没有杀了他们。你且回去吧,她们不敢来杀你的。”素和揉了揉额角,心情颇不爽快。 “娘娘…你…你知道她们是…不是人?”罗亚男现在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反问出这么一句话后,抖抖索索的退出了凤仪宫,然后拔腿就跑。 这里真的有鬼!不仅有鬼还有妖怪!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罗亚男失魂落魄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关起门锁好,躲到了床上。 她脑海里不断回想着那个妖怪说的话,心里更是忐忑不安。那个妖怪说还去了其他姐妹的宫里,难道这宫里面不止她一个妖怪?说不定…说不定整个皇宫到处都是妖魔鬼怪。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谁可以救自己? 素和看着罗亚男跑出去,身后冒出来一股黑气,神色恹恹,阿婼昏迷不醒,自己懒得去管那些闲事。坐了一会,空气有些晃动,国师和桃花妖提留着散游子出现在寝宫。 桃花妖不客气的把散游子往地上一扔,便翘着腿坐到了一旁看好戏。而国师则坐到了桃花妖身边。 “散游子,真的是你!”萍良媛飘到了散游子身边,“你竟然一点也没有老!” “师姐?你怎么在这里…?”散游子没想到会在宫里遇到几百年前的故人,神色变幻莫测。 “散游子,你最好不要耍嘴皮子,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桃花妖在一旁见散游子这个模样,立刻想到这几日这家伙在府里的对自己的调侃,便气急伸腿踹了踹散游子。 “散游子,当初阿婼失去所有记忆,是不是你做的?”素和冷着脸,身上戾气一现,很快就被怀里阿婼的魂魄净化。 “我…我是为了她好啊。她被那些人设计了两次,再去岂不是连这点神魂都没了。如果不是我用丹药暂时压住了她的灵力和记忆,又修复了她受损的魂魄,让她跟着我东躲西藏,恐怕现在她正在那些人的炉子里被炼化呢。”散游子被一群妖魔包围着,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天资聪颖,但仅仅是在炼丹和炼器上,至于驱鬼捉妖,他是一点都不会,就连符咒都只是个半吊子。 ☆、第85章 连镜(尾) “炼化?到底是怎么回事?”素和突然上前提起散游子的衣领,离开了阿婼,素和身上的怨气陡然增强,阴冷的怨气随着素和的手指侵入散游子的身体里。 “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散游子看着如今这般可怖的素和,抖抖索索的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让你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说,别瞎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桃花妖坐在椅子上看着散游子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甚是解气,伸出腿朝着散游子的背踹了几脚。 素和带着怒气的眼神再次看向散游子。 “好,我说,我说。不过我也不清楚云池镇那群人是打的什么主意。当年两位师姐被劫走后,我下山寻药意外遇到了他们,我法力不高,于是转身想逃,结果没逃过也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抓了我也不曾虐待折磨,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有求于我,想着让我帮忙炼化一样东西。我为了脱身,假装答应。可后来送来的东西竟然是几片晶莹剔透的魂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魂魄,所以也起了试一试的心思。炼化了几片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这魂魄可能来历不小,于是偷偷去查看,便看到了被困住陷入昏迷的伏婼。”散游子低着头低声说着,生怕素和一个忍不住就把自己给撕了。 “是你炼的?!你炼化了她的魂魄?!”素和狠狠的一挥手,散游子被摔到门上,大吐了一口鲜血。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听我说…她是神明,她可是神明!神明的魂魄怎么可能这样就被我炼化了。我炼化失败了,但是又怕他们不放了我,于是就偷偷的用几味药材改变了魂魄的形态,变成水滴。伏婼的魂魄本来就有净化的能力,变成水的样子,依然可以净化怨气,所以他们还真的以为我炼化成功了。还想我把伏婼的魂魄都炼化了,但是过程中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似乎和你有关,不过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于是我趁着他们逐渐信任我,就偷偷逃了。 没想到几百年后又看到了魂魄千疮百孔的伏婼,看着她还想去云池镇,我出于愧疚,就拦下了她,还帮她补好了魂魄,不过我补的自然是没有原来的神魂那样好,所以就出了点小问题,她忘记了自己是谁。我想着既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是挺好的,就给她吃了可以压住灵力的药,收她做徒弟,带着她游历人间…接着有一天我出门寻药,让她去点河灯祭神,谁知她就没有再回来,我还以为她是被那些人发现了。” 素和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阿婼,缓缓道“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那滴神魂回到了她身体里面,但她却昏迷了。”素和走到阿婼身边,身上的怨气瞬间被净化。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阿婼的脸。我不在的时候,你还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傻傻的跑出绮罗流川来找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找了我这么多年? “可能是神魂离开本体时间太久,现在突然回到魂魄里,需要时间融合,所以她才会…”散游子怯弱的说。 素和皱了皱眉,给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国师使了个眼神,国师便提溜着散游子就离开了凤仪宫。桃花妖也跟随着国师离开了。 顿时寝殿里只剩下萍良媛与素和。 “我不相信他。”素和坦言,看向了萍良媛。 “他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对了,他为什么会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他?难道有些事情是和你有关,他怕你还记得他会看穿他的谎言?”萍良媛在空中飘来飘去,但是不敢靠近昏迷的阿婼,只远远的看了几眼。 “你去了云池镇一趟,可有你认识的故人?” “故人?你是说当年的师兄和师姐?我还未进入他们的内室就被发现了,并没有见到故人,不过他们使得法术却是我们云池的禁术。” “你在这里守着阿婼,我出去一趟。”素和沉默了许久,突然对着萍良媛嘱咐了一句,在房间里布下禁咒,也不等萍良媛答应,就在地上布起阵法来。 空气微微震动,陡然间虚空中被划破一道口子,阳间的气息随着破口流入那黑漆漆的通道。瞬息之间,里面有许多细细长长的小虫子要挣扎着爬出来,就在那些虫子要爬出来的时候,一双素白的手扒拉到了破口,从里面探出一张长着紫红眼睛的脸。 施婧抿着嘴,有点烦恼的看着素和,“恶鬼什么事找我?”她只小心的探出脸,身子都还藏在饿鬼道,看起来就像一张脸凭空出现在空中一样古怪。 “不找你,找你家那位。”素和说着,就踏入了饿鬼道,随着身体进入饿鬼道,身上的纹络越发红艳游动,而身体上的莲花瓣却若有若无,好似马上要消失了似的。她双手轻轻一划,破口自动愈合。 萍良媛吃惊的看着素和淡定的走进饿鬼道,而且好像还和成形的大恶鬼很熟稔,便越来越觉得素和的身份不简单。 素和从宫外回来,对于那些普通的宫妃侍女们没有多大影响,但是对那些妖物鬼魅来说,震慑力十足。所以即使这些天妖物们明显感觉到宫里多了一股来意不善的怨气,但只要那怨气没有主动找上自己的宫殿,她们也不敢随意插手去管。 于是近来有许多宫女都昏迷不醒,这消息竟也没被传出去。她们症状都一样,身体冰冷僵硬,但依旧有呼吸,只是怎么叫都醒不来,大夫来看过也都说没病只是睡着了。 而这些天,罗亚男反常的哪也没去,只是整日躲在屋子里,谁叫都不开门,也不吃东西。李贵人自从香药昏迷之后,也不出门走动了,她整日捧着镜子看着里面越来越清晰的芳草欣喜不已。 “三天,芳草,我马上就可以把你从土里挖出来了,别急。我会救你出来的。”李贵人幸福的把镜子抱在怀里。 这天入夜,李贵人便独自去了御花园挖镜子,这次恍若有心灵感应似的,李贵人很快就找到了镜子的所在,并且迅速的挖出了镜子,赶回自己的殿里。 烛火被风吹的有些晃动,房间里光影摇晃,地上的投影也扭曲跳动,似乎要从束缚着它的地面中跳出来。罗亚男坐在床上,看着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像是妖怪。她再次闭上了眼睛,抖索了很久,才因为自己实在太口渴,摸索着下床倒水。 一杯下去还意犹未尽,仿佛只沾湿了嘴,再倒的时候,杯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罗亚男不由自主的端起杯子凑到眼前细看,恍然发现那东西像是一个女人的倒影后,吓得将茶杯摔得米分碎。 茶杯里的水洒在地上也出现了一个长发垂地的女人倒影。那女人一身宫装,脸面惨白,仿佛还在咧嘴冷笑。 “啊!鬼。鬼啊!”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13节 罗亚男耳边突然出现了轻蔑的笑声,“你不是不怕鬼么?你不是想把我埋了么?你不是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么?怎么…突然怕了?”那声音从耳边透过耳朵,撞进了脑子里,在脑子里萦绕不去。 “你…是芳草?”罗亚男软倒在地上,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突然摸到一个冰凉的硬物。回头一看,是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周围雕着花,正是自己埋的那面镜子。而镜子里的女人阴森森的看着自己,笑容带着些不怀好意。 “把身体还给我!”那镜子紧紧贴在了罗亚男的脸上,从里面伸出几缕细软的头发,缠住了罗亚男挣扎的手脚。头发勒进皮肉,沁出红色的血迹。渐渐的,罗亚男不再挣扎,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一抹带着衰气的魂魄从体内溢出,之前的福气悄然不见。正在魂魄要离开的时候,那缕头发迅速的把罗亚男的魂魄拉进了镜子,而自己从镜子里出来回到了芳草的身体里。 芳草幽幽转醒,睁开双眼,看到了罗亚男的魂魄在镜子里哭泣,她冷笑一声,“只会哭可不行,要是不学会做些什么,可是会被其他的鬼魂吃掉的。要知道世上的镜子都是一道通往游魂地的路,只要契机到了,她们也可以通过镜子重新回到阳间。” 芳草用手指点了点镜面,罗亚男的影子就消失在镜面上。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芳草满意的笑了。重新梳洗后,换了一身干净的亵衣亵裤,走向了还亮着光的李贵人屋子。 ☆、第86章 素心堕(一) 黑暗中亮起几盏彩色花灯,光晕驱散一小圈黑暗,远处的暗处隐约有细微的蠕动,嘶嘶声犹如蛇信悄吐。在花灯的尽头,有一人黑衣黑发高高的盘腿坐在一个木雕墩子上,地下匍伏着一群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她翘首望着远方,见那道小小的紫红色身影渐渐清晰,嘴边漾起了微笑,正要忍着强烈的恶心跳下墩子,喜气洋洋的去迎接巡逻回来的施婧,却不经意看到那身影后面还跟着另一个人。周身泛着妖异的血红色纹络夹杂着虚浮的莲花瓣,所经之处恶鬼退避成一个圈,想上前吸食戾气却又害怕被戾气反噬,这个人不是素和是谁。 这股熟悉的戾气,她…终于还是回来了。玄灯长叹一口气,往日她堕入绮罗流川那凶气满满的眼神,阴狠毒辣的手段还历历在目,几千年过去,这人阴狠不减可心里却多了一份柔软缱绻的情,真是不可思议。 “魔主。”玄灯隔着座下恶鬼,遥遥的喊了一声。 素和抬头轻笑了一声,回道“魔主?你叫的是我?” 施婧睁大着眼睛看着与平常有些不同的玄灯,又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看素和。 玄灯低头抿嘴不语,原来她还没有想起来,可这戾气是怎么回事? “自那次陷入幻境,我看到了一些古怪的画面,那不是红莲的记忆。”素和走上前,那些围在树墩下面的饿鬼迅速退开。 “施施,你带着饿鬼们去妖魔道边界看看。”玄灯走到施婧面前,伸手摸了摸施婧的发顶。施婧难得听话的带着一众恶鬼浩浩荡荡离开了。 “那些画面里面,我看到了你。你在我的记忆里竟然出现在阿婼前面,你是什么人?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素和审视着玄灯。 玄灯苦笑一声,突然明了,“我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是妖魔道的主人。当年的事情,我算是见证者。” 素和皱起了眉,“见证者?那你为什么会转生成凡人?” “和你一样,在绮罗流川净化干净戾气,被强行送往人间历劫。当年我堕入妖魔道时,心如死灰,直到遇到你才知道原来妖魔道里堕魔的神仙不止我一个。你是第一位堕魔的神。说起来,妖魔道的主人是你才对。”玄灯看着素和眼睛平静的说道。 “我是堕魔的神?妖魔道的主人?”素和疑惑的看着玄灯。 “当年你被关在妖魔道里,整日阴晴不定,时不时就会拿妖魔道的众生取乐,随着杀戮戾气越来越强,而妖魔道的妖魔也被你杀得所剩无几。最初天道只是用法术禁锢了你的灵力,可后来你自己冲破了禁锢,天道只得把你强行轮回,可是你的戾气太深,于是被堕入绮罗流川净化戾气。你大概是在那时候遇上伏婼的。之后,我便接替了你成为了妖魔道的第二任主人。你一去几千年没了音讯。”玄灯眼神看向远处,似乎在回忆着遥远的时光。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素和顺着玄灯的眼神望去,远处陡然模糊起来,身体内暗藏的那些力量似乎要蓬勃而出。 “你身上的这些红色的纹络就是封印,素心吉纹莲印。虽然你破了禁锢,但是你被流放到绮罗流川时,天道又重新给你下了一道禁锢,封存了你的绝大部分灵力和力气。这纹络算是你身份的象征。”玄灯伸手触碰了一下浮在素和腰间的莲花,“不过那时可没有这样的莲花在你身上。” 虚浮的莲花被强行拔出,绕在指上化成一股淡淡的戾气,随后侵入素心吉纹莲花印里,将原本的金色覆盖成为鲜红的血色。 玄灯眉心紧皱,看着素和,缓慢又沉重的说道“我可能弄错了。我原本还以为这莲花是那术士加在封印上来禁锢你的,可现在看来事实恰恰相反,这莲花是不断吸取戾气来同化你身上的素心吉纹莲印,想要释放你的封印。这莲花沾染了那些失了道心的术士血液就会加重戾气。” “这么说云池镇那些术士,并不是想要封印我,而是想释放我?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多次想炼化阿婼的神魂,是不是因为阿婼可以净化戾气,他们害怕阿婼接近我会让这莲花的力量削弱,没办法释放我?”素和突然明白了什么,又问“你能知道这莲花在我身上有多少年了么?” 玄灯默然点头,闭上眼睛伸手触碰到这些马上就要散去的莲花,时间在玄灯脑海里不断回溯,忽而,她睁开了眼睛说道“三四百年左右。具体情况你自己看吧。” 玄灯一手触碰着莲花,一手轻轻点上了素和的眉心。 时间迅速倒回,阿婼净化了那些的戾气之后神魂一时之间还没有融合进身体,那群人便来了。而素和因为身体里的戾气想要强行冲破禁锢被反噬伤及凡体,五脏俱伤经脉已断,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术士们被刚才看到的一幕惊惧到,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将要从那红衣女子破体而出的戾气恐怕是妖魔道的戾气。眨眼间,无数念头涌上心头。世上最强的灵力除了荡涤一切污秽的混沌之力,便是这极恶极凶的妖魔道戾气,若是能得到这样的灵力,那么自己的法力… 术士们在眼神交汇时读懂了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心思,便借口支走了其他的弟子,悄悄的带走了两人,阿婼的神魂净化力太强而自己带有邪气的法术,根本无法将其化为己用,于是他们把眼光重新聚集到了素和身上。随着阿婼神魂渐渐进入肉体,净化力削弱,素和身上的淡淡戾气溢出,他们趁此机会吸取了大量的戾气。可惜素和凡体受损太厉害,戾气又受禁锢阻碍,很快那淡淡的戾气就随着转生的魂魄一齐消失了。 术士们因为得了这点戾气,修为大增,还悟出了一套自己的邪术。待他们将戾气转化成自己的戾气之后,才发现阿婼的神魂也一齐不见了。 “看来她们两个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种联系,再找到那个红衣女子。”年长的术士,咧开嘴笑了笑。 “没错,只是就算找到了,那红衣女子身上的禁锢也没法解除,我们还是不能得到她身上所有的戾气。”少年愁眉苦脸的说道,刚刚充盈的戾气化作灵力浸入自己的身体,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可惜或许以后都感受不到了。 “就算解除了禁锢,那另一个女人如果也在红衣女子的身边,戾气很快就会被净化,我们也得不到戾气。”少年又长叹了一口气,越说越觉得失望。 “那禁锢是素心莲纹,我曾经在云池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上面还记载了破解之法。另一个女人嘛,也好解决,炼化掉她的神魂就可以解除我们的后顾之忧了,至于如何炼化掉她的神魂,你忘了我们云池有两位身负纯净之魂的师姐?”年长的术士,胸有成竹的笑了,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我们先把悟道的术法修习个三五年,然后我去偷古籍,你去劫来那两位师姐。如何?” “如此甚好。” 施婧急匆匆的带着饿鬼跑回了饿鬼道,看到两人古怪的举动,大喊道“出事了。玄灯,你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可厉害了呢。” 画面顿时停止,玄灯放下手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施婧。而素和依旧沉浸在那些画面里,还没有出来。 “妖魔道来了谁?”素和声音清冷,突然睁开眼睛时,眼角陡然划出了一道红痕,张扬的上挑,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她身上的金红色莲花纹渐渐失了光华,只留下刺目的血色。腰间的虚浮莲花全部化作了一股股戾气融入了红纹里面。 “恶鬼…你…?”施婧被此刻的素和给吓到,躲到了玄灯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说道“我不知道是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便一掠而过,刹那间吸尽了很多众生的戾气。我见此就急匆匆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此刻走了没。” “如此,我们便回一趟妖魔道可好?妖魔道之主?”素和调笑的看着玄灯,“我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素心莲花气息呢。” “你刚才…你这是全部想起了?”玄灯护着施婧悄然退后了几步,心中疑惑,明明自己带她看的是关于莲花的事情,怎么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看不到的事情,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似的? “只是通过你,看到了一些以前的趣事,妖魔道啊,好久不回去了呢,甚是怀念。” “我们明明一百年前去过妖魔道,你不记得了?”施婧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玄灯赶紧捂住了施婧的嘴,朝着素和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被人封进去,和回去可是不一样的。玄灯,你说呢?”素和勾起嘴角,阴测测的笑了笑。 “魔主说的是。” ☆、第87章 素心堕(二) 她用尽自己最后一点灵力,带着满身的戾气从妖魔道跌跌撞撞的出来后,便跌落在妖魔道和人间夹缝之中,在一片寂静中显出了原形。 由于长年被戾气浸染,她纯白柔软的花瓣变得黑红而坚硬周围萦绕着一圈黑色的雾气,她静静的躺在在扭曲的夹缝中颓自散发着阴冷的戾气。 冲破妖魔道时她原本就受了重伤,再加上灵力被耗尽,她终于在将要离开妖魔道时失力的倒在夹缝中,完全失去了意识。 躺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恍恍惚惚感觉有人托起了自己,她无法睁开眼睛,因为自己已经变成了莲花原型。那人的手很暖,触碰自己的花瓣时,有种暖流流过身体的感觉,身上的阴冷渐渐被驱散?不,不是被驱散,而是被那人吸走了。自己辛辛苦苦吸来的戾气就这么被人轻易吸走了。莲花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想要变回人形,可惜无果。 千叶看着躺在自己掌心的莲花身上泛着淡淡的光芒,偶尔有几片莲瓣化成了滑溜的丝绸绢衣,很快又重新变成了花瓣。 “咦,是妖物?可妖物身上的灵力怎么会这样祥和?”千叶将莲花送到眼前,细细查看,把她的戾气吸走之后,花瓣似乎干净了许多,只是还有层薄雾般的黑气萦绕不去。 千叶凑近莲花,张嘴对着黑雾一吸溜,那飘飘散散的黑雾就到了她嘴里。满意的吞下黑雾,千叶再看向掌心的莲花,这下终于看清楚了莲花的本貌。 颜色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花瓣中心有一道米分色滑到了尾尖,散发着微微的香气。 “原来是素心莲啊。不知怎么跌在了这夹缝中。哎,可惜了这白白的花瓣,要在这里被戾气浸染。”千叶伸出手指拨弄着莲花的花瓣,谁料想,原本绽放的花瓣突然间收拢了花瓣。 “诶,你能听见我说话么?能听懂?不是说草木花石化成的精怪都呆笨痴傻么?”千叶握着莲花的花茎,笑着看向远处通往人间的裂口,弹指射出一道光线关闭了通道,便步履轻快的走了。 莲花感觉到那人带走了自己,又是着急又是无奈。云池镇的那群术士好不容易打开了通道让自己去吸食戾气,现在通道说不定已经关闭了。他…还在等着自己带戾气回去呢。 千叶握着莲花穿过屏障,眼前的景物突然转变,由荒芜的灰黑色长甬道变成了绿草莹莹、草木繁盛的世外仙林。 “千叶回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发现什么了?”有一道看不清楚的光点飞到了千叶手掌上绕圈圈。 “带回来一朵受伤的素心莲。看样子应该能化成人形,只是受伤了。”千叶捧着莲花走向一个碧绿的水池边,轻轻的放下莲花,让她飘在水面上吸取水池里的灵气。 “素心莲?还能化成人形?真是难得啊,素心莲千年才出现一朵,这朵还能修成人形,真是不容易啊。”那光点飘向了浮在水面上的莲花,绕了一圈之后就飞回了千叶身边。 “这次又是出了什么事?” “和上次一样,通道被一群凡人强行打开。这才一百多年,他们又开启了妖魔道。我已经把通道关了。”千叶皱着眉,心想要是那些凡人再这样任意打开妖魔道和人间的通道,她就要去凡间教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了。 “又是那群凡人?他们想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擅自打开妖魔道,如果里面的妖魔逃到人间会产生什么样的可怕后果么。”光点气愤的在空中上下浮动。 千叶没有回答光点的问话,走向了素心莲。素心莲漂浮在水面上,浸入水里的那部分开始流出黑色浑浊的液体,液体才流淌到池水里转瞬间就被净化。而那素心莲越发白皙干净起来。 “咦?素心莲怎么有这么多的戾气?而且这戾气看来已经侵入到素心莲的茎叶里。还好你把素心莲捡回来了,不然她肯定活不了多久,就会被戾气侵蚀的魂飞魄散了。”光点追了上来,绕着千叶飞了一圈,然后贴着池水似乎在查看。 “素心莲自己是不可能吸食这么多戾气的。”千叶伸出手在素心莲上划了几道符咒,符咒刚画完,那莲花全身就冒出一阵阵可怕的火花,并且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咦,这是怎么了?”光点险些被那噼里啪啦作响的火花给烧着,连忙飞到千叶手臂上躲着,顺便惊叫了一声。 “看来素心莲身上被人下了咒术。我就说嘛,离上一次素心莲成形才不过几千年,怎么这样短短的时间里又冒出来一个成形的素心莲妖。”千叶捻指在素心莲周围布下了结界,然后带着光点离开了这片池塘。 燃着明亮的火烛,这地洞依旧有些昏暗,尤其火烛时不时的被周围的阴风吹动,光芒闪烁更显的地洞阴暗诡谲。进入地洞的地道十分狭长深邃,而地洞却宽阔非常,中心挖了一个水池,里面咕隆咕隆的冒出黑红色的血液,水池上方悬着一个虚无的莲花。 突然间那朵虚无的莲花全身燃起了白色的火焰,在术士还没能反应过来时,已经燃烧殆尽。 “师兄这是…?难道素心莲出事了?”端坐在一旁石床上的术士,惊讶的转头望向身边的师兄,但是旁边的石床却空空如也。 术士思来想去,决定走出地洞,刚走到出口,就听到师兄的声音。 “明华,那素心莲花怎的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师傅,素心莲刚才与我的联系突然断了。可能…很可能是死了。”明华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师傅。 “什么?!你说什么!孽徒!你知不知道这素心莲有多大用处?你知不知道素心莲隔多少年才会生出一朵?” 明华扑通一声跪下,抖抖索索的不停磕头,“师傅,素心莲是自己要去妖魔道吸食戾气的,弟子原以为不会出事,就没有阻止,没想到…弟子也不知道素心莲为什么会突然要跑去妖魔道,可能…” “可能什么?你想说她是被人唆使去的?整个云池镇知道素心莲作用的人就只有三个人,师弟一直在闭关修炼,除了你还有谁会唆使素心莲去送死?”中年术士狠狠的将衣袖甩到明华的脸上。 “师兄。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刚才我在修炼,心中突然一动,睁眼就看到素心莲燃起了白焰。”术士从甬道里走出来,对着师兄使了个眼神。师兄即刻心领神会,转过身子,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白色火焰?是素和那个女人?难道是她杀了素心莲?”师兄走到明华身后,淡然道。 “素和之前就被素心莲封印过一次,她看到闯进妖魔道的素心莲,很可能想起了旧事一怒之下杀了素心莲也未可知。”术士接了一句话后,轻轻笑了起来。“她大概不会想到,这朵素心莲是为了解除她身上的封印…” 明华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这位传言中的师叔,听他句句维护自己,心中有些感动,正准备开口道谢,谁知身后的师傅一掌覆上他的天灵盖,刹那间他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只留的一具完好的躯壳躺在地上。 “师兄真是仁慈,他作恶多端,死了必是去幽冥受苦,师兄打散他的魂魄,也省的他死后受折磨。”师弟笑着说,“如果真是素和杀的,那我也就放心了。看她出手那样干净利落,想来身上的戾气已经被释放了一部分。可惜了这朵蠢笨的素心莲。之前有不少弟子魂魄消失之前传来感应,我还以为是素和从妖魔道出来了。” “师弟闭关多时,也知道这么多事,看来修为精进不少。” 千叶走出池塘,径直去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光点无法离开池塘,看着远去的千叶,哀怨的回到了素心莲的身边。 “听说你能化成人形?你能听到我说话么?”光点停在素心莲的花瓣上说道。 素心莲剧烈的摇晃了几下,似乎想要把光点从身上摇下去,可惜光点附着的十分牢固,任凭素心莲怎么摇晃它依然粘着不动。 “嘿嘿,看来你还真的听得到啊。你就别费劲了,就是把自己的茎摇断了,你也赶不走我的。”光点飞到素心莲的花尖上停着。 突然素心莲开了,光点一时不察,掉进了素心莲的花心,素心莲想重新合拢包裹住光点,但是在她要合拢花瓣时,一滴水从外飞射到自己的花心。光点趁此机会离开,飞回到了来人身上。 千叶一手拿着一个瓷瓶,一手弹走附在自己脸上的光点。 “你运气不差,千年前的素心莲留了一瓶花蜜给我,现在你正好用得上。”千叶蹲下将瓷瓶里的花蜜全部倒在了素心莲的花心。 清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素心莲身上光华一闪,花瓣化成了一个白若凝脂的少女。起初还浮在水面上,待人形已成,便哗啦掉进了水里。乌黑的头发散开在水里,隐约可见头发下的曼妙身姿。 千叶伸手往水里一探,把素心莲的头从水下捧了出来,因为力道有些大,素心莲的半个身子都浮出了水面。 滑不溜秋的手感让千叶心情很好,挑着眉看着白衣服被浸透恍若透明的素心莲。 “嗯,手感很好,看起来也不错,我喜欢。”千叶伸手将素心莲从水里面拖出来,无视掉素心莲凶狠的眼神,淡然的把素心莲的衣服扒了换上了另一套干衣服。 ☆、第88章 素心堕(三) 素心莲软倒在千叶怀里,看着眼前这个登徒子一脸正经的给自己换衣服,想骂却又觉得是自己想歪了。 千叶手指灵活的帮素心莲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手指像是不经意般的扫过素心莲的肌肤,若即若离的触感,让素心莲心里头像爬过小蚂蚁似的麻痒。 红着脸看向惹起自己异样的那人,却见她面容清俊,脸上并无调笑,眼里光芒透亮,的确是在很认真的在给自己穿衣服。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素心莲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连忙问。 “这里是结界地。人魔两界交接的夹缝。有了这里才能让两界分离,不会轻易重合碰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千叶温声细语的回答后,抱起依旧瘫软的素心莲,离开了池子。 那光点急切的想要跟上去,可是它不能离开池子。只是徒劳的在边缘处绕着圈圈。 千叶抱着怀里轻飘飘的素心莲,强忍着笑意,木着脸装作严肃刻板的样子。没走几步路,素心莲回头就看不见那池子了。周围郁郁葱葱的皆是苍天古木,散发着熟悉平和的气息。 “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素心莲疑惑的看着千叶,心道她怎麽会知道自己浑身都舒张了的爽快。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千年前的素心莲躯壳所散发出的灵力供养长大的。你自然觉得有种回归本源的舒适感。”千叶淡笑。 素心莲还想再问,突然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看着这个人,脑海里的任务就自动消失了呢?明明那个人还急需自己吸来的戾气供养,为什么自己还有闲心问她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别想了,到了这里,你是回不去的。”千叶低头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素心莲,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为什么?我要回去,他还等着我的戾气。”素心莲着急的想要从千叶怀里下来,可无奈千叶抱得太紧,素心莲根本没办法挣脱。 “他?你是说给你下咒的那个人?我已经把下在你身上的咒术解除了,你不用再受制于他了。”千叶见素心莲情绪激动之时,全身泛起了黑气,不由得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抚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咒术,什么咒术?” “你难道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种了别人的咒术?” “我不知道。我还是花形时,就被他从路边带回去悉心调养照料。他说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我就被凡人一脚踩死了…”素心莲还没说完,千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是他在我身上下咒,我也没有怨言,毕竟这条命就是他给的。我也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这样对我的。”素心莲固执又气愤的说道。 “在路边把你捡回去,还差点被凡人踩死…这种鬼话你也相信。你难道不知道素心莲向来生长在极冷的寒冰潭,你怎么可能会被人从路边捡回去。更何况寒冰潭极冷,凡人靠近寒冰潭百里就会被冻成人棍,更不要说到寒冰潭里踩死你了。”千叶笑得一颠一颠的,差点就要抱着素心莲摔在地上,“果然草木花石成精的妖物都傻傻的好骗。不过你连自己原生地都忘记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仔细想想还记不记得自己生长的地方是哪里?” “我…我只记得那是个地洞,里面有个血池子,我就是生长在那里的。”素心莲有些迟疑,回忆就像一片黑暗的洞穴,除了那红艳艳的粘稠血池,什么也想不起来。那血池旁边好像还坐了一个人,可惜看不清模样。 千叶停下脚步,把素心莲放下来。眼前的路全部都消失不见,脚下是一片厚厚白白的云层。远处是波澜壮阔的俊秀山河。 “血池子?怪不得戾气会深入你的茎脉。素心莲是众多佛莲中继承了祥和灵气的一支,天生具有强大的封魔能力。一旦被污秽怨戾浸染,轻则修为慢慢消退,重则魂飞魄散。而素心莲被怨戾浸染,封魔能力消失反而能用来破解素心莲的封魔印记。 你大概是被那群凡人用来破解封魔印了。”千叶看向素心莲,只见素心莲身上偶尔有黑气一闪而过,脚下的裙摆忽而变成虚浮的花瓣。 她长叹一声,自说自话“原以为能救你,看来你还是免不了一劫。” “我不信。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他每次都会在我修炼惫赖的时候鼓励我,每次都会帮我把花瓣上的小虫子捏死,每次都会…”素心莲甩开千叶,跌跌撞撞的跑开。云层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宽阔厚重,素心莲才跑几步,便从云层上跌落。 千叶微笑着走到云端,看着跌落的素心莲,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素心莲自跌落处陡然划开一道带着闪电的裂口,她狠狠的摔下去正好穿过裂口,闪电流过素心莲的全身,摧毁一身戾气,她扑通一声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池子里。 落池的刹那间,白色的衣裙化为米分白的花瓣,乌黑的发丝如那些戾气瞬间消失不见。而池子里赫然多了一朵摇摇欲坠的素心莲。 千叶乘云而落,霎时满池芳华,绽放的素心莲犹如一团团祥云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而那朵被千叶扔下来的素心莲依旧是花苞的形态,孤零零的立在花池里,陡然一看竟有傲然芳华间的气质。 “素心莲,你被戾气浸入太深,如不毁去你一身修为,恐怕不久你便会魂飞魄散。如今我送你回寒冰潭,你好好修炼,莫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千叶踏进池水里,伸手轻轻的摸了一把素心莲,“傻姑娘…傻莲花,我走了。” 千叶撕开了裂口,在要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素心莲,低头粲然一笑。“即是无缘,那么千年后再会。” 素心莲看着那飞扬着即将消失的衣袂,和束发的白色发带,失去的记忆以及自己为什么会离开寒冰潭的原因如潮水涌入自己空白的脑海里。 那人云端上对自己的无心一笑,从此自己乱了心神,便生了心魔。 “封魔印?素心吉祥纹莲花印?妖魔道素和魔神,呵。”千叶低眉浅笑,什么时候高傲的素和大人会与凡人做这等卑劣的事情。记得千年前素和可是独自一人冲破了封魔印,难道轮转入人世便学会了那等阴损的事了? ☆、第89章 素心堕(四) 素和让玄灯和施婧都回了饿鬼道,自己一个人在妖魔道闲逛。这里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遇到阿婼之前,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千年,也杀戮了几千年。可是重新回到这里,自己心中那份杀戮已经不见了,脑海里出现的全是自己在绮罗流川的画面。 众生提心吊胆的看着魔主神情变幻莫测的在妖魔道里…应该说是散步,心中戚戚,也不知轮回后的魔主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各个都是屏气静声,远远的跟在素和身后。 结界微微一动,千叶自远处走来,白色的衣裙在黑暗中十分显眼。跟在素和身后的众生,看到千叶到来,纷纷逃窜隐匿在黑暗中,暗中观察态势。 “好久不见了,素和。”千叶笑道,“洗净了一身戾气,外加素心吉祥莲印,你还能回到这里,真不愧是魔神。” 素和冷笑“你是来祝贺我回归的么?” 千叶摇了摇头,低头垂眉。 “那么是来封印我,维持天道的?”素和脚下生出若有若无的火焰,如游蛇蠢蠢欲动。 “也不是。来教训你可以么?”千叶突然笑了起来,眼神变得冰冷,手指结了一个法印。层层花瓣从她脚下蔓延。“想不到你去了一趟凡间,也变的和那些世人一样卑鄙。竟然拐我家单纯的素心莲给你破封印!” 花瓣带着圣洁的白光,飘飘洒洒的飞向素和,素和并没有躲闪。挥了挥衣袖,哂笑“我拐你家素心莲?我要是真想破解封印还需要素心莲?不过是那些凡人自作主张的阴谋罢了。要找麻烦也是去找那群凡人才是。” 花瓣渗入素和身体,素心莲纹开始消退,素和体内的灵力刹那间被释放,长长的黑发带着红光在空中飞扬,身上的红裙陡然间变成了黑色,扭扭曲曲的红纹爬上了衣裙。 “为什么帮我?”素和看着转身离开的千叶,问道。 “天道封印你,让你轮回,只是为了让你不要再造杀孽,体会人间的七情六欲。如果导致你变本加厉的作恶,还不如解除了这封印,让你永远待在妖魔道…并且,我不想你再去打扰她修炼,素心莲修炼与平常的精怪不同,她们修炼极为困难艰苦。”千叶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了结界裂口处。 “我岂会与那等凡人合作?”素和冷哼,虽然感谢千叶解除了她的封印,可是恼恨她把自己和那群凡人划为一类。 “本来我还在迟疑,但是看到你依旧这样傲气凛然,突然觉得大概主要责任还是在那群凡人身上。”千叶停下了脚步,重新将结界合拢。 “你好好的怎么和这样的凡人有了牵扯?”千叶有些不解,明明当初天道安排她转世的都是一些良善人家,为的就是让情去化解她心中的戾气。怎的会遇上这样的恶人? “说来话长,还不都是凡人的贪欲所致,他们想要我身上的戾气化作他们的力量。” “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他们不怕释放你之后,反被你杀了么?”千叶惊讶的说道,后又低头沉默,“也对,那群凡人没见过你大开杀戒的模样,不害怕也是有道理的。” “凡人可比你要聪明多了。他们利用我和阿婼的关系,想把阿婼的神魂给抽取出来,到时候,我就算被释放,也会被阿婼的神魂净化,不会危及到他们的生命。”素和眼中冷意渐盛。 “阿婼?哪个阿婼?还有谁可以把你的戾气给净化?”千叶这下更加惊讶惊奇了,自从素和被送去转世,自己悠闲了不少,偶尔去寒冰潭看看莲花,四处散散步,怎么陡然间就冒出了这么多事。 “伏婼。绮罗流川之主。”素和淡淡道,言语间似乎在嘲笑千叶的后知后觉。 “什么!绮罗流川之主出来了?!到人间了?神魂还被凡人抽走了?!胡闹,简直是胡闹!她神魂消失,那可是会出大乱子的!”千叶气的走来走去,甩甩袍子,愤恨道。 “她神魂只被抽走了一部分。不过绮罗流川之主的魂魄怎么可能被凡人抽走?!”素和疑惑道,看着千叶这个跳脚的模样,心中的郁气少了一半。 “纯净之魂的凡人可以和绮罗流川之主的神魂直接接触,难不成,纯净之魂的凡人出世了?慢着慢着,我来算算…”千叶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拈着法决推算着,突然狠狠一甩袖子,“的确转生到了这个世界。真是…冥府在做什么?!不行,不行,我得先去教训那群凡人。” 素和抿着嘴,挑眉看向千叶,好整以暇的说“你要去教训那群凡人?不怕天道降罪?” “教训有很多种方法,你以为我像你那样蛮横凶残?我有的是办法。” 两人一起出了妖魔道,落地点在素和的凤仪宫。千叶好奇的向四周看了一圈,“这好像是人间的皇宫吧?怎么妖气冲天?” “我现在是后宫之主,这里妖气冲天很正常。”素和解开寝殿的法术,带着千叶走了进去。 萍良媛里阿婼有一尺远,伸着头查看阿婼的状况,不敢靠近。突然殿外的结界破了,她惊喜的看向门外,首先就被扑面而来的煞气给冻住,随后就看到一身华丽黑衣的素和带着仙气飘飘的白衣女人进来了。 “哟,真是绮罗流川之主。”千叶慢步走过去,伸手要去点阿婼的眉心。 “你干什么?!看归看,乱动手什么?”素和走过去,一把拍开千叶的手,把阿婼抱在怀里。 “我又没碰别的地方,再说了,我不碰碰,怎知道她神魂现今如何?!”千叶撇撇嘴,扭头对着呆立的萍良媛说,“这里是皇宫对吧,小姑娘去叫人给我做好吃的去。” 萍良媛看了看素和,见素和点头,就如蒙大赦般的逃了出去。 “你不是要去教训那群凡人?还吃什么东西。”素和见千叶不急不缓的样子,拢了拢怀里昏迷不醒的阿婼,只想着千叶快点和自己去云池镇,早点把阿婼的神魂拿出来。 “哎,我虽然说要去教训他们,可是我不能亲自动手啊。让我先摸清楚他们的底细再做打算。”千叶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几近透明的皮来,盖在脸上,瞬间千叶身上的灵气全隐,就连相貌也变得模糊不清。“是叫云池镇对吧?我去看看。你好好保护绮罗流川之主。” 千叶走之后不久。银灰色的天空骤然转暗,寒风在宫中肆掠,宫灯在风中闪烁,衬着红色的宫墙红光明灭。 各宫妃嫔没有得到召见,都待在自己寝殿里,燃着火盆和侍女一起赶制自己的冬衣。 空寂无人的御街上,从各处宫殿里走出三三两两的女人,她们不惧寒风凌冽,冒着风走向了凤仪宫。 还没到凤仪宫,大家脚步一顿,四目交接,这气息好似不太像皇后的,但是又有些隐隐的熟悉。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只听到从宫门里传来素和的声音。 ☆、第90章 素心堕(五) 素和斜倚在榻上,一手支着额头,侧着头微微眯着眼睛,长眉斜飞入鬓,嘴唇鲜艳的夺目,仍然是绝代芳华的模样,只是神情中却多了一丝厉色。 “素和大人?不知您唤小妖们有何要事?”小妖们进了殿,看到眼前邪气森森的素和皆是背后发寒,小声儿恭敬的问道。 素和睁开眼睛,慵懒的从榻上起身。 “你们可知本尊为何把你们留在皇宫,还在皇宫四周布上阵法助你们修行?”素和眼神一个个扫过那些不明所以的小妖们。 “素和大人…小妖们愚笨不懂,难道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同类么?” “没错,因为我们是同类。几千年来,妖魔两族因为凡间术士的缘故数量锐减,你们可知这又是为什么?” “凡间术士卑鄙狡诈,阴损毒辣…” “非也,因为凡间的术士他们团结一体,听从强者的安排,所以对付你们这些零散的小妖来,不费余力。 相反妖魔两族生性自由散漫,不服管教,所以每每术士设计剿灭妖族,大多都无力反抗。只有团结的大家族才能躲过一劫。 今日,云池镇的术士同样想要对付我们这些异类,所以我才将你们都集结起来,共同对付那些自视甚高的凡间术士。”素和勾起嘴角,有意无意的释放自己身上的戾气,眼神大有深意的看着底下的小妖。 小妖们被这气势所吓,也不敢交头接耳,纷纷以目传神。良久,一小妖向前稽首道“妖魔本为一脉,早该相互扶持,如今我们受素和大人灵气之恩,理应服从素和大人指派。况且云池镇的术士和我们积怨已深,我们早就想” 素和这才收起身上的戾气,满意的勾唇一笑。“这便好,现在你们都出宫去,使点小计谋,把云池镇上的术士给引下山来,拖他们五到十日即可回宫。记住只可在暗中行动,不许暴露行迹。” “一切听从素和大人安排。” 素和闭上眼睛,那些失去的记忆点点滴滴的回来了。 千叶本想直奔云池镇查探的,可是半路上仔细想了想,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而且素和宫里还养着一大波妖物,于是绕道去了云池。 云池在高耸入云的绝顶上,常年覆盖着白雪,寒气透骨。千叶反常的没有直接划开空间,而是飘在空中揉了一团白云当作坐垫,顺着风飘到了云池。远远看见一座翠山上覆莹白,还没落地便感觉到那熟悉的寒气。 千叶闭着眼睛,轻轻朝着雪顶吹了一口气,顿时那些枯枝上开出层层叠叠的花瓣,那花瓣十分轻盈,被风一吹就四处飞舞。 千叶乘云从花瓣雨中降落在半空中,如雾气般的白衣在一片米分红中尤为显眼,飘扬的衣带散发出祥和的灵气。云池众人见此皆跪拜行礼。 那跪拜的人老少男女不一,不过身上的灵气倒是很纯粹干净。千叶垂眼,收起了不小心露出来的一丝微笑,这样装逼范儿十足的出场方式足够震慑到他们了吧。虽然自己并不怎么喜欢,比起划破空间来,乘云除了好看点并没有其他长处。 不过凡人都吃这一套,出场越花哨好看,他们就越觉得厉害。 “你们犯下大错可知罪?”千叶陡然将声音用灵力送出,声音虽然温柔可带着不可冒犯的威严,如有实质般的压在每个人的背上。 云池众人被那突如其来的灵压和严厉的斥责训的有些怔,都茫然的一脸不明所以。 “上神,不知我们犯了何错?我们云池向来戒律严格,谨守门规,是断不会…” “你可知近来出现了一个云池镇名号的地方?”千叶眼神清冷的看向意欲反驳的老者。 那老者被那大有深意的眼神给喝住,又突然听到云池镇这几个字,心中心虚的不行,眼神不自觉的开始躲闪。原以为云池镇只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歪门邪道,没想到竟然惊动了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云池镇的创建者和你们云池渊源颇深,仔细算来应该是你们百来年前的弟子,如今竟然强行打开了妖魔道与人间的入口,四处收取戾气,闯下大祸…”千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眼神不善的看着下面那个明显神情不对的老者。 老者原本就心虚,不想背上如芒在刺,感觉到四周的眼神都集聚到了自己身上,无奈只好出来领罪。 “上神息怒,这事是我轻视了。原本以为只是几个不成气候的叛徒,成不了什么大事。也只是派了几个弟子下山查询他们的踪迹,解救被害人,也没有周详的计划除去他们,这才酿成大祸,请上神责罚。” 千叶收回眼神,淡然道“身为凡间修道者,酿成此祸的确该罚。本神就罚你,速去清理门户,一月为限。” “就一个月?”群众惊呼,“好歹也是一个镇,人应该很多吧,一个月也太短了。”众人细细碎碎的在下面议论。 千叶闭上眼睛,背过手在身后悄然划破空间,“此次有另一位神明素和带着妖灵相助,除去此祸亦非难事,一月足以。”话还在空中,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空中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不愧是上神啊,这么快就离开了,我看师祖的踏燕连这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啊。” “还有另一位神明相助?不过神明怎么会带着妖灵?” “管他呢,只要在一个月把事办好了就成。” 千叶回来的时候,宫里的妖魅正好全部出去了。皇宫里寂然无声,安静异常。要说这些妖魅身段相貌上与常人无异,但是比起正常的宫人来,活泼好动许多。又因为活的年岁长,凑在一起说话,经常叽叽喳喳能说上好几天。弄的整个后宫都十分喧哗。所以素和才下了禁令,不准她们凑在一起待太久。 现在她们都离开了,后宫便无了生气。千叶大步走进素和寝宫,“哎呀,这些妖魅走了,这后宫就像我那儿一样。好是无趣。咦,那个鬼去哪儿了,这么久都还没送东西过来吃。” “我让她去云池镇脚下盯着了,至于吃的,你还需要吃东西?”素和从内屋出来,换下了一身黑衣,重新穿上了皇后霞衣,头上盘着华丽繁复的发髻,上面插着各种珠翠,艳光夺目。 “哟,你这身凡人打扮还真艳俗的很,不过倒是挺适合你。诶,这凡人的衣裳还挺漂亮的,你也给我置办几件衣裳啊,我穿着云衣好几千年了,腻歪死了。”千叶走到素和身边打量,眼看着手就要摸上素和的衣裳了,被素和一把拍开。 “说的好似你要在这里住很久?你刚才出去打探的怎么样了?” “我去了云池,拿出上神的身份让他们派人来处理。接下来我们只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千叶懒懒散散的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喝,“嗯,这茶虽然不甜,但香气足有着凡间气儿,不错。” “你真是好打算,他们出手了,人命因果都由他们承担,你自己什么都不沾上,怪不得这些年你稳坐神位。”素和斜了一眼千叶。 “诶,你这话说的,你不和我一样么,你用妖魅,我用人间的正道术士。你在人间也学了不少啊。”千叶放下精巧的杯子,举起茶壶咕噜咕噜的饱饮了一顿,然后说,“伏婼还没有醒过来么?” 素和丧气的摇了摇头。 “我看不如送她回绮罗流川好了,她魂魄千穿百孔,加上凡间对她有束缚力,待在这里反而不好让她恢复。”千叶走进了内室,看到了躺在床上魂魄时而溢出体外的伏婼。 “可是…”素和看着阿婼的眼神变幻莫测,自己可以在各界通行无阻,但唯独去不了绮罗流川,而阿婼也不能随意从绮罗流川出去。这次如果回去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阿婼她已经快要失去神位了,她在绮罗流川待到神魂复位,能力被剥夺后就会被排斥出来。” “失去神位?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会被剥夺能力?”素和吃惊的问道,对于绮罗流川她真的什么都不了解。 “绮罗流川的主人不能离开那里太久,一千年已经是极限,更何况阿婼还失去了一部分神魂。绮罗流川察觉到主人的情况后,会自动孕育下一代主人,新主人诞生后,旧主的能力便会被收回赋予新主。届时旧主被排斥出绮罗流川,变成游离在世间的妖魔。”千叶如实说道,“现在绮罗流川已经孕育出石胎了。阿婼就算不愿意回去,到新主诞生也会被强制召回,你也无法阻拦。” 千叶凝视着素和,见她默默点头之后,伸手把阿婼时而溢出体外的魂魄提了出来,收到了布袋里。 “放心,你们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眼下把她魂魄补全才是正事。不然新主能力不全,她也无法从那里出来。”千叶拍了拍素和的肩,随后转过身,手指结印,从掌心流出许多白色的光点,带着装着阿婼灵魂的布袋,飞进了打开的空间里。 “绮罗流川我也没办法进入,只能勉强打开一条入口。” ☆、第91章 情人节小剧场 镂花窗外天还未明,铅色的光丝丝缕缕的漏在地上,带进来一股凉风。素和突然感觉到肩膀有一丝凉意,胸前还有点闷的压抑感,于是抱着枕在自己胸前的阿婼翻了个身,顺手拉上了因为怀里人乱动而滑下来的被子,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后,摸了两把阿婼头发,又继续睡。 啾~~噼里啪啦~ “哇,好漂亮~,给我一个,我也要玩。” “我要那个会飞的,像蝴蝶的,对,就是那个。” “给我夜明珠,闪光的,这个是我的。” 小妖精都穿着喜气洋洋的衣裳,头上用绢花换下了珠翠,围着千叶站在凤仪宫外的空地上,纷纷争抢花炮。 “千叶大人好厉害呀,这花炮凡间也不曾见过呢,是从哪里得来的呀?”一个年龄尚小的妖精拿着自己喜欢的花炮,凑到了千叶面前。 “这个嘛。是本神划破空间去另一个世界拿来的,他们那儿有些地方可不能玩这些,所以啊为了帮助他们维持秩序又不暴殄天物,我就不辞辛苦的拿到这里给你们玩了。”千叶看着小妖精围着地上那些会出声的花炮争抢,贼笑着看了一眼关着门的素和寝宫。 “哇,不愧是千叶大人,竟然还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小妖精们眼冒星星崇拜的看着千叶,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千叶看着众妖精们的神情,不禁头皮发麻,连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坐着软呼呼又带着凉意的云团,千叶把藏起来的仙女棒拿出来观赏,正在想象自己隆重降落在寒冰潭,素心莲争先迎接的模样,然后在点燃这些仙女棒,那朵傻莲花肯定急的要化成人形出来玩。正想着,一束阳光洒在云团上,照在千叶的脸上,千叶眯着眼睛看了看手里的仙女棒,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哎,出太阳了,还是晚上去放吧,这东西晚上点燃才漂亮。” 千叶坐着云团慢悠悠的俯瞰了大好河山,又去历巡了一遍人间城镇,买了许多小吃点心,这才坐着云团又回到了皇宫。 凤仪宫前的小妖精都不见了,但是后宫内时不时可以听见一声爆响的花炮声,伴着一阵阵活泼的笑声与尖叫。放眼望去只看的见各处花炮的火光在地上一闪而过,那些小妖精都不见了身影。 千叶推门而进,脚底一麻,突如其来的啪的一声,鞭炮在自己脚下炸响,吓得千叶往前走了几步,可没想到那炸响随着自己的步子一路响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素和寝殿,推开门就看到装着整齐的素和,抱着阿婼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 “哎呀,我的眼睛~”千叶捂住眼睛大叫了一声,本想质问为什么在门口放鞭炮吓自己的话倒忘了个干净。 “哼,你拿来的东西吵得后宫乱糟糟的,还敢回来?!”素和冷眼瞥了千叶。 “哎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嘛,这快要结局了,宫里冷冷清清的多不好,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嘛。”千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要不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你以为那群小妖精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宫中乱跑乱叫?还以为那拙劣的隐身术可以骗得过我的眼睛?看在她们单身多年,就放纵她们这些单身狗一回。”素和叹了一口气。 千叶满脸不相信的样子,“你有这么好心?” “哎,不然她们就要吵着让我放她们去另一个世界玩。今天可是男男,女女,男女们出门秀恩爱的时候,把她们那群单身狗放出去,我可不放心。只好我幸苦忍耐一点了。”素和摸了摸怀里的阿婼,见她今日乖巧安分的过分,心里暗喜。 而阿婼本来见千叶推门进来时,羞的要起身的,可是突然收到施婧的千里传音,见素和好像听不到,于是偷偷摸摸的歪在素和怀里,和施婧说话。 “喂,阿婼,要不要出去玩?听说另一个世界今天热闹的很呢。就我们俩好不好,甩掉凶巴巴的素和还有那个烦人的玄灯?” “这个…素和会发现的吧?玄灯没有意见?”阿婼悄悄的看了一眼素和。 “不会哒,不会哒,我有办法。你出不出来?那里今天有好多好吃的呢。”施婧说完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不带上素和与玄灯?”阿婼还是不放心,多问了几句。 “她们在,你我怎么玩的尽兴?处处都受拘束,你说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可以看到好多漂亮姑娘呢,还有好东西吃,你来不来嘛?”施婧说话竟带了一丝撒娇,阿婼突然脑补出了饿鬼道里玄灯的生活。 打断越来越歪的联想,阿婼连忙应下“好,我们怎么会面?” “这个呀,我告诉你…” 正听到要紧处,素和突然双手捧着阿婼的脸转过来,阿婼惊吓的睁大了双眼装无辜。 “在想什么呢?叫你这么多次都没个回应。”素和看着因为自己好吃好喝喂着,脸上开始有些肉嘟嘟的阿婼,双手不禁捏了捏手感极好的脸。 因为脸颊被压着,阿婼脸被压的皱在一起,嘴巴也被迫嘟了起来。素和见此飞快的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心花怒放松开了捧着脸的手。 “你…哼。”阿婼红着脸,伸手揉了揉脸,心里想着施婧的法子。便借着害羞,跑出了寝殿。“不理你了,我找热闹去了。” 素和好笑的看着阿婼的反应,果然不管调戏自家阿婼多少次都这么有趣。 跑了不远,阿婼脚下突然伸出一根软乎乎的触手,将她拉的凭空消失了。 过了不久,阿婼便和施婧结伴去了新世界。一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顿时彩光闪耀,各种奇怪的音乐陡然出现在耳边。更让她们震惊的是,街上人群多的真是摩肩接踵,更是到了一不留神就会鞋踩鞋的地步。 而且人们几乎都是两两一对手牵手甜甜蜜蜜而行,当然也有三人一组嘻嘻哈哈如癫如狂,更有多数独自行走目光如刀的人。 “这么多人,我们怎么玩?”阿婼看着明显已经不在状态的施婧,不放心的问。 “我知道,跟我来。我在这里就闻到了…就在不远处…”施婧突然睁开眯着的眼睛,目光如炬,拉着阿婼飞快的在人群中穿梭。 “你说的好玩的就是指吃么?”阿婼看着施婧捧着一大堆东西出来,还递给了自己好几个盒子。 “嘛,吃喝玩乐,吃排第一位呐。我还有东西要吃,吃完了就陪你去玩。你也尝尝嘛,和我们那的味道很是不一样。”施婧刚解决完一盒小丸子,又拿出了另一个盒子。 “等等,我怎么没看到你付钱?”阿婼突然停住,转身要去付钱,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没带银子。 “哎呀,你怎么和玄灯一样。把吃喝玩乐发挥到极致的乐趣就是还不用付钱,付钱就没意思了。玄灯不懂,你怎么也不懂…再说了,这里的钱和我们那的不一样,你的银子也不管用。”施婧白了一眼阿婼,突然把东西都收进了自己的随身隐匿的小包裹里,又拉着阿婼随着人流挤去。 阿婼在心里白了一眼施婧,这人无赖的还有理了,想必就是她觉得玄灯总是想着买东西要付钱,就甩开玄灯出来。 “来来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可热闹了。很多人,而且很漂亮。”施婧眼尖的看到街的尽头有一个地方的招牌特别绚丽。 阿婼跟着施婧走到了一个地下电玩游戏厅,里面果然如同施婧说的一样,热闹不过也嘈杂。 千叶被素和赶出来,还顺手牵走了一个素和雕的木偶。躺在云团上带着自己之前买好的小吃点心,晃晃悠悠的朝着寒冰潭飘去。 傻莲花本神来了哟~~ 感觉到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千叶从云团上一跃而下。落地之时,寒冰潭的素心莲开的满满的,摇摇晃晃的都为了迎接自己。不过那朵傻莲花还是个花苞形态。 “嘿,傻莲花,我带了好东西来,你开个花呗。”千叶把云团从空中拽下来,铺在寒冰潭边的地上,把东西一个个儿的叠了出来。 那朵莲花听到千叶的话,直接缩进了水里不出来了。 “哎呀呀,你出来,我有办法让你暂时变回人形。说真的不骗你。”千叶拿出从素和那里顺来的木偶,在手里颠了颠。 那莲花急忙从水里钻出来,看到千叶手里的木偶,突然间就绽放了。千叶麻利的提溜着傻莲花的魂魄,放进了木偶里。 木偶在地上转了个圈圈,然后眨了眨眼睛,和千叶对视了一眼,两人对坐着一起等着,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木偶还是木偶,除了能动之外,还是小巧的木偶形状。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不成人形了?”傻莲花哆哆嗦嗦着身子,吃力的爬上了千叶的腿上,站起来说道。 “我也不知道,素和明明可以的。怎么这会子不行了?一定是她搞的鬼!哼!我就知道她怎么这么简单的就让我顺手拿走了木偶。”千叶突然回想到自己顺手牵羊的过程,越想越觉得有猫腻。 不过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腿上,虽然气鼓鼓但是表情仍然是个开口大笑的样子,突然觉得也挺有趣的。 “既然变不了,说说话吧,东西我替你吃掉。”千叶捻起一个水晶团子放到嘴里咀嚼,“嗯,好吃。” 傻莲花扒拉在盒子边缘,看着茶色晶莹剔透的水晶团子流口水,那水晶团子水润嘟嘟的,里面还嵌着干花瓣,上面还洒了香气馥郁的干桂花。 她们就这样一个边吃边说,一个趴着看盒子里东西过了一下午。 夜幕降临,素和与玄灯一齐突然出现异世界。两人看到对方皆是一惊,然后恍然大悟。自己都是追随着她们身上的气息来的,想必那两人约好了一起来的。 玄灯带着素和在电玩游戏厅里把两人提了出来,阿婼手里拿着一大叠据说是可以兑换奖励的票,而施婧手里捧着施法作弊夹出来的娃娃,身后还跟着无数小饿鬼替她用触手卷着娃娃。 两人各自谄媚的看着提溜着自己的人笑。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14节 而千叶数着时间,见天色全黑,挥手把仙女棒围着寒冰潭插好,然后转过身对着傻莲花说,“来来来,这个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看好了,可别眨眼。” 衣袖一挥,所有的仙女棒一齐燃起来,好像里面装了许许多多的小星星,想要从里面跑出来,闪闪的像一朵花。 “好漂亮。”傻莲花拖着笨拙的身子,哆哆嗦嗦的走到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仙女棒身边,还没认真看,突然身子就被千叶托起,不停的往上抛着。 “好玩吧?”千叶笑嘻嘻的问道。 傻莲花惊魂不定的在心中咒骂,原来那个正儿八经,像个世外高人的神女去哪儿了?!! ☆、第92章 临战(一) 中年道人坐在石洞中闭目修炼,口中念念不决着古怪的法决。不一会儿,从石洞各处飞下来几滴莹莹闪耀的液体,在空中盘旋一会,洞中血池的怨气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厉害的魂魄。究竟是什么神才能有无妄净琉璃魂魄?可是她的法力竟然如此弱,也是令人费解。”少年坐在一旁思忖道。 “管她是什么神,只要有她的魂魄能好好的待在我们手里,素和就会来这里。想来就算没有了素心莲,凭借她这么多年在妖魔道的时间,加上他们的心头邪血,解开封印只是时间问题。等着吧,她马上就回来找我们了。”中年道人嗤笑一声,满脸的信心。 “可是我们手中的魂魄并不全,万一她找到了她剩余的魂魄怎么办?”少年说着话突然从石座上起来,似乎感应到什么。 “怎么了?” “师兄,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在这里。”少年警惕的向四周打探,然而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你太过草木皆兵了吧。我们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找得到的。况且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其他气息?”中年道人只当是少年知道素和会来太紧张了,殊不知真的有人潜进来了,不,不能说是人,而是… 云池众人自从接到了千叶的命令,几天之内就已经布置好战略。先派了三四个法术平平的弟子探路,再领着精英弟子各自分配任务。 “长老,前去打探的弟子传来消息,说是皇城附近有许多行踪古怪的妖灵出没。”一位云池弟子从门外急匆匆赶来,半跪在地上。 “哦?难道是神明大人说的那群来帮忙的妖灵?”长老摸着下巴处的长胡须,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睁开双眼,正色道“派一队弟子潜伏到妖灵出没的地方,不要动手,先看看那群妖灵要做什么。如有异状就动手。” “是,长老。” “长老,弟子有事禀告。”一弟子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云池镇常年有雾气萦绕,那雾气正是他们的保护符。如果雾气不除,我们想要进入云池镇很难。不过…” “不过什么?”长老皱眉问。 “不过那雾气不是普通的雾气,好似…好似人的魂魄,而且带着一股纯净的灵力,将里面的戾气阻隔在里面,正因为如此,也是让我们疏忽他们的原因。” “哦?”原本传来的消息是云池镇雾气缭绕视物不清,不好上去,先前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瘴气。现在看来这雾气有些诡异。“苏茗,你用踏燕带着观镜悄悄潜入云池镇外查探雾气。切记不要惊动云池镇的术士。” 中年道人带着少年重新入定之后,潜伏在洞里的那抹幽魂在四处寻找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之后,便飘出去了。 “苏宛你在哪里?”幽魂在云池镇上游来荡去,倏尔飘上云池镇上空,俯瞰着云池镇,看着云池镇大部分弟子身上都附着着自己的念力后,心里这才有一点安心。 自她被素和放出来之后,她小心翼翼的附身在普通云池镇弟子身上,待吸取了那些弟子身上的灵气,恢复了不少法力之后,在他们身上动了点手脚,这才开始寻找不见了的苏宛。 直到有一天她附身到了一个术法厉害,地位比起其他人也高许多的弟子身上,这才知道原来那两个人还没有死!他们还活着!而且他们还没有放弃那个荒唐的想法!竟然还想着解开当年那个红衣女子身上的封印,并且真的让他们得到了素心莲。 于是自己控制了那个弟子的魂魄,让那个人把他们辛苦培养的素心莲哄去了妖魔道。妖魔道素来是有去无回,他们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素心莲在预计中没有回来,自己随着那个弟子到了那个隐秘的地洞里,看到了那两个容貌没有丝毫改变的人。本想立刻出手杀了他们,可冷静一想,自己如今成了幽魂,定然是打不过他们的,而且苏宛现在何处,是死是生也尚不清楚。于是自己也隐藏在地洞里,等待他们密谈计划时,说漏嘴。 可刚才听他们说起来,似乎自己把素心莲哄去妖魔道,对他们损害并不大,而且当年那个红衣女子就是那个素和?!另一个神明的魂魄竟然被他们抽取了出来! 自己刚才也是见识到了那神魂的厉害,若不是那神魂也净化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戾气,自己又怎么会被那个人给察觉到。如果素和解开了封印,遇上了这神魂,恐怕也会落得下风。 玉清心想,要是素和身上的戾气全部被他们得到,那么… 于是隐了气息匆忙离开云池镇,正好遇到了蹬着踏燕来到的云洞山的苏茗。玉清没想到云池弟子会来到京城云洞山,而且还是乘踏燕而来。难道云池众人发现了这两个叛徒的行迹? 思绪一动,玉清便在苏茗身后显了形。 “谁?”苏茗正欲拿出观镜,突然发现身后有人,厉声道时,手里捏了一个法决。 “玉清师姐?怎么会是你?”苏茗惊讶道,没想到几百年前的师姐竟然会以魂魄的方式出现。 “你怎么会认得我?你又怎么会乘着踏燕来到这里?是云池长老让你来的么?”玉清上上下下的打量面前这个叫的出自己名字的女人,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身上灵气纯净如云池灵气,容貌甚是年轻,不可能认识自己才对。 “玉清师姐,我是苏茗啊,苏宛姐姐的妹妹。是长老让我来这里察看云池镇的情况。对了,师姐,苏宛姐姐在哪里?你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苏茗上前几步,想要看清楚身形模糊的玉清。 “苏茗?你是她妹妹?不对,当年她妹妹九岁,如今过了几百年,你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玉清警惕的退后了一步。 “师姐,我十八岁便弃了术法,改炼了长生术,二十余岁才得以初成,容貌也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多岁。我如今已经四百多岁了。否则,长老也不可能把观镜交给我,师姐请看。”苏茗从袖袋里拿出观镜,向云池镇一照,镜中光芒一闪,很快就在里面显出了一个人形。 “这是?!苏宛!”玉清随意一眼,没想到在镜子里看到了苏宛的身形。 “什么?苏宛师姐?”苏茗也看向了镜子,镜子里出现的是小如巴掌的云池镇,而它的上空飘着一个闭着眼睛的人,那人就是苏宛。 “难道…?”苏茗心中有了猜测,可是不敢确定,“师姐,我这便要回云池复命了,师姐是否和我一起回去?可能长老知道苏宛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在一起商量对策?” 玉清回头看向云池镇,那山间浮着一层层白色雾气,而苏宛却不见人影。听到苏茗的话,玉清心中一动,便答应了。从地上捡起一个小木枝,用指甲在上面几笔刻画了一张面孔,便随着苏茗回去了。 那小木枝得到一张脸之后,竟自燃了起来,燃烧时的黑烟,飘去了皇宫。 ☆、第93章 临战(二) “素和你的意思是,云池镇那帮人手中有阿婼的神魂,可以净化一切邪气戾气?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三人就不能明着对付他们。必须有一个在暗处。”国师扫了一眼在座的两人,两人显然都很赞同。 “他们定然料到我会去找他们,我不能在暗处。”素和接话说。 “那么…” 一缕黑烟突然飘了过来,但是碍于结界只在窗外浮动,并不能进来。素和与他们两人眼神暗自交流后,挥手取消了结界。 “不要去云池镇,他们正打算用神魂对付你。”黑烟逐渐化成了这几个字,便消失了,空中落下一根细木枝,上面雕着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 素和捡起一看,突然发现这人脸很熟悉,恍然明了是谁,突然想到曾经有人对她说过的话,她不经摸了摸腰间的傩巫木雕。 云池内惊起一片喧哗,观镜里显现出来的景象竟然是四百多年前和玉清师姐一起被掳走的苏宛。 “长老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我成为魂体在云池镇游荡了多次,那上空的确是白色的雾气,并没有看见苏宛。但是奇怪的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玉清来不及解释自己当日如何被掳走,又发生了何事让她变成了魂体,只急切的询问关于苏宛的事情。 “哎,看来苏宛的魂魄应该是被打散,然后被阵法强迫留在云池镇上空。因为苏宛是百年难遇的纯净魂魄,她散发出来的灵气可以避过神明的眼睛,掩盖住戾气怨气。”长老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无比悔恨,如若当年自己能够早点重视那群叛徒就好了,只怪自己太过轻敌。 “师兄,那怎么救苏宛?” “对啊,苏宛师姐在云池镇上空,我们根本无法进入云池镇。” 长老紧皱着眉头,背着手,在大殿里踱步。 “或许散游子曾经炼制的聚魂香有用。那香然后可以将失散的魂魄重新聚合在一起。苏宛魂魄复合,那雾气应该就被破了。只是不知那人是用什么阵法困住了苏宛。” “管他是什么阵法,我们先进入云池镇把苏宛的魂魄重聚,再来想办法破阵。”苏茗突然想起玉清师姐能够自由的在云池镇出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情焦急的玉清。 “那谁进入云池镇?” “我带着聚魂香去,我可以自由出入云池镇。”玉清看到了苏茗看过来的眼神,于是抢先肯定的回答。 “可是玉清,你如今是魂体,若是被他们发现,那你可就危险了。”长老立刻否决,当年如不是自己,她们也不会遇到此劫难,如今看到两个有天赋的师妹,一个成了游魂一个魂魄被人打散,心中实在愧疚。不希望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再去犯险。 “只要没有惊动那两个人,其他人都不足为惧。师兄放心,我和苏宛关系最为亲近,由我去应该会更容易让她魂魄被聚魂香吸引。”玉清看着长老的眼神带着乞求。 “师兄…我和苏宛,你是知道的。我们已经分开了四百年了,我希望亲自找到她,亲自将她魂魄凝结起来。”玉清眼神黯然,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么急切的想要和苏宛成为双修道侣,那么她也不会跟着自己离开云池,被那两个小人伏击,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阿航,去取聚魂香来。”长老无奈的说道,这两个师妹的不易当初自己也是一路见证过的,如今还是随她吧。 “各门大弟子听好了,苏宛师姐的魂魄一凝聚,你们便开始破阵。内门弟子在山下各路埋伏,以防有人逃脱。只要身上带有怨气的云池镇弟子,一律不可放过,但也不能伤及他们的性命。外门弟子去皇城附近对付那些妖灵引来的云池镇弟子。”长老布置好一切后,挥手让他们散去,独自坐在大殿一脸颓然。 玉清和苏宛她们下落都已经明了,可自己那不着调的师弟散游子又在何处呢? “长老,那我呢?”苏茗见众人退下,长老脸上愁眉不展,“你有心事?是在心疼玉清和苏宛师姐么?” “你也下去吧,你的长生术不适合去打斗。” “可…”苏茗还想说什么,只见长老伸手朝她挥了挥。手背向外,似是驱赶。无奈便只能退下。 萍良媛看到玉清师姐和苏茗的出现,本也想上前去,可是想到自己如今已是转世过几回的人了,大概也算不得云池中人了吧。便暗中隐匿在一旁。 “素和,我看到云池的人来了,玉清师姐她也出来了。”萍良媛匆匆赶回了后宫,只见素和优哉游哉的和千叶坐在桌子上用膳。 “哦?他们才来?等他们好久了。”千叶用筷子戳了一串丸子,鼓着腮帮子说道,完全没了当日初见时那般仙气飘飘,超凡脱俗。 素和听到这话不经意的拂了一把自己腰间的傩巫木雕,随后看了一眼千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早知道他们会来?他们有几成胜算?”萍良媛惊咤,连忙走到千叶身边,可就在要靠近她时,突然停下。 “就是她让云池的人来处理的。她当然知道。”素和嗤笑一声,“借刀杀人,你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善。” 千叶忙着吃,没有理会,也没有反驳,只是给了素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玉清拿着聚魂香,跟着其他弟子来到了云洞山,所谓聚魂香不过是一瓶装着带着奇怪味道的液体,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来到云洞山下,玉清给众弟子使了一个眼神,随即隐匿了身形,飞入了云池镇。那上空白茫茫额雾气如纱帐一般,不可捉摸,玉清只要靠近那白雾,那白雾就退散一点。谁会想到苏宛竟就是这一片神秘莫测的白雾呢。 “宛宛,我来找你了。”玉清将瓶中的液体倒在手上,瞬间从各处飘来不知名的魂魄,围在身边,但是苏宛的魂魄依旧若即若离。 “宛宛,你还记得我么?玉清啊。我们初遇时,你还是个半大孩子,牵着你的小妹妹,慌不择路的逃命。后面追着一帮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 那日我奉师命去人间寻找有资质的人,恰好遇上了你。虽然后面的大汉越来越近,你们随时就有可能被捉住,可你的眼神依然坚毅顽强,护着懵懂无知的妹妹。 后来我带你回了云池,你果然资质不凡,成了我的师妹。 虽有师傅,可是你的修为却是我一手提点上来的…宛宛,我是你的玉清师姐,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不该拉着你不顾师门的阻止结为道侣。你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玉清一边娓娓述说着往事,苏宛的魂魄迷迷糊糊的靠了过来。苏宛才靠过来,玉清就迅速将剩余的液体,抹到了逐渐形成人形的雾气上。 刹那间,雾气光芒一闪,从里面渐渐形成一个虚弱的女子。 “苏宛。”玉清急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依旧昏昏沉沉的苏宛。“众弟子!破阵!” 隐藏在各地的弟子,纷纷从草丛里出来。在地上画了几道符咒,嘴里念念有词了半响,霎时间风吹草动,耳边隐约撕拉一响。 “阵法消失了。大家快,攻入云池镇。” 素和在宫中突然长眉一挑,冷笑一声,“阵法没了。”说完,双手一挥,人已经消失在寝殿里。 ☆、第94章 终章 云池镇如今的大部分法术平平的弟子,都赶到皇城附近的小镇收妖,留下来的少数弟子要么就是法力太低微,要么就是瞧不上那些妖灵的灵气。而云池这次出动进攻云池镇的弟子都是法力上乘,相对于这些留下来的弟子来说,对付起来也不算太困难。只是云池镇地形看起来简单,可是却内有玄机。 大家虽然都住在镇上的小屋上,可是每座小屋里面都设有暗室。要一个个的都找出来,也是费心思。 反观素和这边,她轻松进入云池镇后,直接遇到了抱着苏宛的玉清。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传讯给你了么?”玉清看见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素和,也是一惊,尤其感觉到她身上那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戾气。心中猜想在她身上的封印可能消失了。 这么强大且霸道的戾气能抵挡得住那神魂的净化能力么?玉清在见到素和之后不由得有些拿不准之前的判断了。 素和没有回答玉清,只是从腰间拿出那个傩巫木雕,对着玉清晃了晃,“这个可是你的法器?” 玉清脸色一变“是我的。” “你现在还可以使用么?”素和想到眼前的女子之前化成老婆婆的模样,骗自己拿走这个木雕才能自由行动,有些疑惑她还能不能使用这个木雕。 “本来就算我死了,我的魂魄依旧可以使用的。但是我的魂魄沾染了怨气,现在已经没办法使用了。不然也不会被他们利用我的法器,把我自己困在那里这么多年。”玉清收紧了手臂,眼神看向了苏宛。 “如果你身上的怨气被净化了,那么是不是可以使用这个了?” “应该可以,可是怎么净化?”玉清刚说出口,就看到素和略有深意的眼神,领会到了素和的意思。“可苏宛怎么办?” 素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偶递给玉清,把苏宛的魂魄放到这个木偶里就可以随身携带了。 玉清接过了木偶犹豫了一会,便把灵魂装进了木偶里,跟着素和来到了那两人的地洞里。 地洞还是和往常一样,阴气森森,里面游荡着无数厉魂。这是这些厉魂都被施了法术,他们无感被封,犹如无头苍蝇在里面胡乱飘荡。 在没走进里面,突然听到一道声音传出“师弟,今日我们有贵客来访。” “哦?是么,那我们可得好好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贵客。”少年搭腔说道。 那少年话音刚落,顿时身边的厉魂突然停了下来,双目瞬间染红,各个都转过身子对着素和与玉清,神情狰狞好似要跃跃欲试的扑上来。 素和低头浅笑,“你们以为我去妖魔道只是去吸食戾气的?”随后就对玉清小声说道“你隐藏起来,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直到我把木雕扔给你,就动手。” 双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根笛子,双唇附上吹孔,一曲带着杀戮之意的乐曲便从指尖流出。那些厉魂纷纷自相残杀,各自吞噬着自己的同伴,双目由赤红变成乌沉沉的黑色。 “成魔了?妖魔道欢迎你们。”素和双手一划,那些双目变成黑色的魂魄脚下打开了一个缝隙,里面吹出一股凛冽刺骨的风,那风出来便将成魔的厉魂卷入了妖魔道。 刹那间,数百条厉魂消失不见。 “你果然解开了封印。哈哈哈。多亏了我们两个费尽心思帮你去找素心莲,你果然不负所望。你是来找那个神明的魂魄的吧?我们早就把她的神魂备好,等你一来就还给你的。”中年道人语气变得缓和慈善。 “哦?是么?那现在我来了,你应该把魂魄送出来了吧。”素和眼神往旁边似是不经意一扫,手轻轻收拢到了小腹处,然后也放缓了语气。 “你看看周围,那些是什么。” 素和依旧淡定自如,看着从四面八方渗出来的带着光华的液体。玉清并没有离开,那些液体没有直接打到她身上,可是散发出来的灵气,已经在净化自己灵魂上附着的怨气。 那些液体急不可耐的想要进入素和的身体,可是奈何都浮在离素和半尺的距离,渐渐融合成一体,停在空中。 洞里面发出打斗的声音,素和在阿婼神魂周围下了层层禁制后,也进入了里面。 只见国师和桃花妖与那两人已经打起来了,本来法力不分上下的人,却因为那两个人时不时拿出古怪的法器扔出来,导致国师和桃花妖竟有些不敌他们。 中年道人法术诡异,手中并无符篆,可是却能使出符篆的效力。每当国师和桃花妖的法术要打到他身上时,在一旁的少年就会召唤出血池里面饲养的怪物上去挡。 那少年也因此,原本用法术掩盖住的戾气,全部暴露了出来。 素和往少年身边抛出一个小木雕,那少年还以为是什么暗器,连忙躲避,正好让玉清接住了自己的法器。 傩巫木雕到了玉清的手里,素和这才让国师他们退出去,找那些他们用各种手段得来的法宝。而自己则与那中年道人对上了。 “没了封印,你的法力也不过如此,只是一身戾气太过霸道而已。”中年道人见对付自己的人由两个变成了一个,而且还变成了个女人,心里的那点紧张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是么?”素和冷笑,脚下顿时生出数条白色的火焰,“如果不是人间设有禁制,你以为你能无法无天这么久?” 白色的火焰一生二,二生四,顿时化成了无数条,如一张巨网笼上了道人。而道人不禁看了一眼那少年的处境,玉清手里的傩巫木雕里飞出各种鬼脸,一个个的压到了少年的身上,很快就把少年压进了洞里的石胚里,封存了起来。 “师弟!你们!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中年道人声嘶力竭的怒吼,他用指甲划开了自己的手臂,流出了一股浓稠的黑血。 黑血源源不断的从道人手臂里流出,而道人面色如土,很快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那黑血淌在地上流进了血池里,陡然血池里咕噜咕噜冒起了气泡。 从里面奔出一个浑浊的物体,与素和相遇之后,顿时逃之夭夭了。 素和把白色火焰收回了身体,连忙跑出洞外,见阿婼的神魂还在,松了一口气。 双手结印,呼了一声“千叶。” “哎呀呀,这里可真臭啊。啧啧啧,怎么叫我来这种地方。咦,阿婼的神魂。”千叶从空间缝隙里探出一个头,嫌弃的捂了嘴,提着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那两个人都死了,现在阿婼的魂魄也找到了,怎么送回绮罗流川?”素和看着阿婼的魂魄,眼中尽是不舍。 “这个简单。元魂已经回去了,只要解开下在神魂上的法术,这些魂魄会自动回去的。”千叶伸手在阿婼的神魂上弹了弹,圆润如水滴的神魂渐渐旋转成漩涡随后消失不见。 “好了,接下来,你只要回到妖魔道等着伏婼被排斥出绮罗流川就好了。”千叶走进洞里,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中年道人,“这样的恶人,送到你的妖魔道好了。” 千叶一脚踩住了即将脱体而出的魂魄。 “送到冥王那里去受刑好了。我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魂魄都收的。”素和嫌弃的转身就走,还朝着玉清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玉清跟着素和回到了地上,千叶双手一挥,将那中年道人的魂魄收了起来,然后也消失了。国师带着桃花妖抱着一堆法器,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尔后,云池镇的弟子,作恶深重者全部被废了一身法力,而轻者则被囚禁在云池受罚。京中关于云池镇的传说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素和回到了妖魔道,各妖灵愿意追随素和的,也自愿跟去了妖魔道,而不愿意的自行离开了后宫。国师回了桃花庄,素和皇后回到了妖魔道,皇帝从沉迷炼丹中苏醒过来。 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翌日皇城帝宫恢复了以往的秩序和规矩。有关素和的一切,大家都忘记了。 五百年后,素和百无聊赖的从饿鬼道出来,心中忽有所动,似有所察。连忙跑去了凡间。 云洞山上翠微茫茫,山上小路似一条蜿蜒的银炼自山顶延绵而下。山顶一棵老树下,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女子,懵懵懂懂的俯瞰着山下的皇城。 “阿婼。” 女子闻身回头,看到了红衣如旧,长发如瀑的素和。 “素和,我出来了。” “嗯,我知道。我来接你了。” “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有了新欢,毕竟五百年可长了呢。而以前你都只是以凡人的身份喜欢我,寿命也不过短短几十年…”阿婼抿着嘴,双手绞着衣角。 “傻瓜。”素和伸手弹了阿婼额头一下,“我们去人间游玩?还是回我的妖魔道?想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都和我说。” “真的?”阿婼眼睛一亮,抱着素和的脖子,轻声说,“我想反攻。”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