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猫鼠]龙城怨》 正文 第1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文案 想写关于自己的江湖, 七侠五义的故事 注意!友情提醒: 前期 小白 写崩了!据说略少女,略不讲理孩子气。 接受不了的亲可以直接跳过第一卷 下面是正常文案: 南侠展昭的故乡, 看似安逸的永安。 触摸不及的执手之人 清淡的人,爱着清淡的情 蓝袍白衣人, 原来看似无爱 都曾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执着与疼惜。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昭;白玉堂 ┃ 配角:秦琤;秦子衿;凝碧等 ┃ 其它:同人;半原创;暧昧向 ================== ☆、章一 (已修) 章一 三月的江南,烟雨深深。 雨点在天际间落下一层细细密密的帷幕,江南醉人美景却不曾因这密密的雨丝而减色。正是“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 京杭运河边上,渔夫头戴竹笠身披蓑衣拾掇着手边的竹篓,收起垂钓的鱼竿鱼线。河面上凉风拂过,带来一阵寒意渔夫紧了紧身上的蓑衣,心道:都已经是三月天了,这天还是冷的让人打颤,回家得熬碗姜汤去去身上的寒气。 想着就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活计准备上岸。 “这位老人家,敢问前方可是到了常州府?”一声温润的低喊从河心传来,渔夫抬了抬头这才发现,河面上停着一艘乌蓬小舟,船头立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那男子身穿蓝衫,腰间着一条白玉腰带,手中撑着一把孟宗竹制的的油纸伞,看不清长相。在这雾朦胧,雨亦朦胧的秀丽江南景色中,俨然成了这画中的一景。 渔夫扶了扶头上的竹笠,看着不远处小舟上的蓝衣男子,衣着朴素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爷,浑身似是透着一股书香气,怕是游山玩水的文人墨客。“正是正是,前面就是武进县了,公子可是去那秦阳山观赏桃花的?现今正是那秦阳山上桃花盛开之时,那花开的正是极好。不少像公子这样的慕名来赏花呢!” 蓝衣男子浅浅一笑,将竹伞略微抬高几许,温言道:“多谢老人家了,在下并非前来游玩赏花的,乃是回乡探亲。既是前方已是武进县了,如此在下告辞。”渔夫这才看清这位年轻男子乃是仪表堂堂,眉如墨画,目若朗星,身形间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渔夫一时间愣住了,莫不是遇到“天神下凡”了?待回过神来时,那有男子的身影,湖面上只留下远去的小舟的孤影 渔夫哪里知道,这位文雅的蓝衣公子正是闻名朝野庙堂的“御猫”展昭,江湖上人称“南侠”。 他此次下江南至常州府正是因为前不久东京城内破获一起范围颇广的盗窃案,开封府是忙的人仰马翻。开封府尹包大人见展昭因数日查案眉宇间已是疲惫不堪,酌情准了展昭告假一月。展昭这才回到了阔别了三年的故乡常州府武进县。 不多时,船便靠了岸。展昭坐在船舱中伸手试试了发现外面细细的雨不知何时早已停了,这才放心的收起竹伞,背上包袱,抓起手边的巨阙宝剑,谢过船家,上了岸。 展昭走在熟悉的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听着河边玩耍的孩童低唱的江南小调,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自己幼时居住的村子里那些相亲邻里们憨厚的面容。嘴角的不由得拉开一个弧度,这里是家乡,是他展昭每每梦中魂归的江南故乡。 “温吞猫,动作慢。跑了开封,逛常州。上了岸,被忽悠。老鼠逮猫,跑不了(liǎo)……”信口编来的小调,不难听出声音的主人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慵懒同戏谑。展昭无可奈何的手抚额头,嘴角的弧度却丝毫未减。天底下能够如此称呼他且编出这等戏唱的不入流江南小调的却也唯有他一人。 路边茶棚里一白衣人静静地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那略显粗燥的木桌桌面,为自己信手编来的小调打着拍子。 那手白净且骨节分明完全像是一只充满了书生气息的手,要不是他手边的那柄通体雪白充满了戾气的宝剑,近乎没有人会认为拥有这样一只手的人会是名叱咤江湖的侠士。 “白兄。”展昭冲着茶棚中的白衣人,远远的施了一礼。白衣人衣袖一展,袖口上暗绣花纹就这样顺势暴露在微雨弥漫的水雾中,衣着光鲜,着装尽是考究,光这一身行头就能足足够普通人家半月开销。 那人略微撇过头,露出半张脸。光那半张脸就已是让人看了就移不开视线,如墨刻画出来的眉目,鼻如悬胆,水唇微抿,将整张过于白皙的脸更是衬得他面容俊美无比。 若是说那展昭是难得的谦谦“俊”子,那么这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貌若处子,怕是那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见了都会芳心暗许。不过这胜过女子几分的姣好皮囊下,却是掩盖着一个行事作风心狠手辣,阴毒无比的传言。 展昭看着那个人坐在茶棚中,静静地为自己倒上一碗廉价的茶水,抬眼看向远处青石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他浅酌一口,脸上的笑意就这样一点点蔓延开来,干净且纯粹“猫儿?这么久才来?叫我好等。” 他缓步上前,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身旁的长凳上,也着手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暖暖的热气冲上头,原本因着雨水染上的丝丝寒气也就此点点化开。 “喝个路边粗鄙的大碗茶都这样享受,真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回头可别说你同陷空岛五当家白玉堂是同僚。”白玉堂眼睛依旧是没有离开远处的青石路,但嘴上依旧不饶人,轩眉一挑,话中带刺。 展昭似是早就习惯了这位同僚的快人快语,也没多做追究,只是在看到白玉堂颊边微湿的鬓发还有雪色衣衫上几处并不明显的水渍,略微皱了皱眉。 “白兄,为何会在此地等候展某?你不是回……” “啊别说了……大哥大嫂说什么有要事要我回陷空岛一聚,谁知道就是为了把我弄回去好好的调理月余前身上留下的旧伤,害得我就这样错过同你约好的时辰。” 白玉堂以手托腮,看着茶棚外雾气还未散去的河面,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展昭“难得的闲暇,五爷我怎可就这样被关在陷空岛不见天日,于是就快马加鞭赶路,希望能同你一道赶到武进,谁晓得你走的这慢吞吞的猫步,早走一日竟是比我还在晚到。我好心好意在这进城必经之道等你,所以……” 说着白玉堂突然脸慢慢的凑近展昭,一字一句说道“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同白玉堂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展昭还真是头一次。虽说平常二人之间最是亲厚,可是这次当他看着白玉堂近在眼前俊脸时,心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一个叫他心惊不已的念头。 白玉堂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展昭目光躲闪游移。脸上的表情却是平常难以得见的窘迫。刚起了玩心,想要好好的逗弄一下却觉得身上一阵凉意,不经意的来回抚弄了两下手臂。 展昭眉头却是随着他这个小动作越皱越紧,他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身子挡住了风口,笑弯了眉“初春时节,一场薄雨难免会误了行程。不如这次白兄的食宿费就由展某担待些如何?” 白玉堂透过氤氲的茶水热气,静静的端详展昭那无懈可击的笑容,蓦地嗤笑出声“充什么烂好人?客栈投宿这种粗活白某早就办妥贴了,展大人莫要费心了。”说完便起身满不在意的抖了抖衣袍,洒下几滴未来得及沁入缎面里的水迹,丢下银两径自离去。 “叩叩——” 展昭放下手中擦拭已久的宝剑,起身开门,“客官,这是您要的女儿红,竹叶青,还有几道小菜和姜汤。小的都给你温好了。”客栈小二朴实又带着常州口音的话语,令展昭眉头不由得一舒,好久都没听到这熟悉的口音了,一抹微笑不由得浮上嘴角“多谢!” “酒总算来了,真是叫你白爷爷好等。”关上门,展昭还未将托盘置于圆桌前,白玉堂披着未干的发,取过酒坛拍开封泥就这样灌了几口。末了擦了擦嘴边来不及吞下的残迹,抿唇一笑“常州一带的菜色偏甜,连着这女儿红竟也去了几分烈性多了几分温补。不过品起来与那些关外烈酒还真是有着不同的滋味” 展昭见他,双颊微红,乌发未束,衣襟大开,发尖还滴着水俨然一副刚沐浴完的样子居然还论酒香酒味说的头头是道。不由的摇了摇头,将托盘中的物什一一端出摆好,夺了他手里的酒坛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推至白玉堂面前,“喝了它,去去寒!” 白玉堂撇了撇嘴,似是不怎么满意姜汤里那弄弄的辣味,心里纵然有百般不愿意,但也皱着眉头喝下了姜汤,喝完后立即自觉的步入屏风后整理衣束。 见他不情不愿的喝完,展昭这才拉过酒坛,往两只酒杯中各自倒了酒。白玉堂系好腰带披上外袍,整理妥当后,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看展昭早已倒好了酒,墨画般的眉一拢“猫儿,这好酒自然不能这样用酒杯慢慢喝,要喝酒就要整坛干了,这样才爽快,才能品出酒的味道。”展昭低笑一声,放下刚至唇边的白瓷酒杯“如此么,那展某自当奉陪。”白玉堂嬉笑着坐至展昭身边,拿过酒坛豪饮,展昭自是不甘示落,也拍开封泥,灌了几口竹叶青,两人酒酣耳热好不痛快。 三月江南,雾雨迷蒙,却蒙不住这二人杯酒言欢的豪气情仇。 古道上,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与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懒散并行,那两匹马一看就不是平常马种,马既不是凡品,自然这马的主人,也不是什么一般的路人甲乙丙丁了。 “嘿,猫儿,你既然已经到了武进县为什么不去你家看看,方才在客栈你不是说要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么。”白玉堂漫不经心的打开折扇又合上折扇,眼角却不住的瞥向身旁那个骑在黑马上的蓝衣男子一路上他都没说什么话。展昭抓着缰绳的右手不着痕迹的紧了几分“我自是有我自己的苦衷,白兄也不必多做深究。” 白玉堂见他脸上温润的笑不复存在,嘴角有的只是不知是无奈还是深沉的苦笑,耐人寻味。也不作多问,只是蔫蔫的拍拍自己□□坐骑的头,极目远眺。 远处一片青山上点点桃红,目光似有似无的掠过展昭在见到那桃红时的惊艳以及怀念“我道是你不急着归家,原是要去赏花么?前面是哪座山,那花开的倒甚是明艳,离这么远都看得到那一片。” 被白玉堂这么一闹,展昭原先心里那点苦涩也不知被丢到了何处,听白玉堂这么一说,展昭淡淡一笑“前面便是秦阳山了,白兄自幼在金华长大,怕是没见过这满山的桃花盛开之景吧,来之前听路上的渔夫说这秦阳山每年一到三月桃花盛开之时,就会有许多游人,文人墨客,乃至江湖侠士前来赏花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吧。” 白玉堂看展昭一副憧憬之态,心觉自是已经出了武进县地界,展昭明明说是回乡探亲但到了武进县却又不回家,反而越走越远,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也是不愿多问,就算问了估计他也不会说。罢了,好不容易点破了刚刚那种沉闷的气氛,赏花就赏花吧。这等风雅美事,五爷我,求之不得。 “呵,倒真是人间仙境一般,我倒是喜欢的紧。”白玉堂不紧不慢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眼前望不到边际的桃花林,赞叹之词毫不吝啬。“这地方真是一等一的风雅之地。将来若是退隐江湖结庐于此地也不失为快意之事。” 展昭看着白玉堂眉眼间带笑,乌发微扬,一身雪衣独立于这漫天的桃花中,一阵风过,不时有些许花瓣飘落。眼前仿佛是一幅画卷,一幅足以令他展昭成醉于此的画卷。伸手接过一片花瓣,心中感触颇深“倒真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话音刚落,白玉堂一阵风似的来到展昭跟前,带起一阵花香扑面而来“哟?看上哪家姑娘了吧?要不要我去给你当媒人?” 展昭一愣,方才还是正正经经的怎地又想出了什么怪招想要触我的霉头? “别以为五爷才疏学浅,这下两句可是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你没心上人你吟这诗作甚?难道是茉花村的丁三儿。” 展昭真有些失笑,还真是奇怪又牵强的挑衅。刚想回些什么,心里却一激灵,整天开我玩笑,倒不如借此机会整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耗子。“展某确实有心上人了,只是不是那丁姑娘。” 看展昭一本正经的样子白玉堂倒看起来真有些上钩了“哦?是谁家的姑娘啊,入得了我们不食女色的展御猫的眼。” 展昭眼珠一转“那人相貌俊美,生性张扬,好穿白衣,使得一手好剑法,手边总带一把写有 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色折扇。” 听到这最后一句白玉堂猛地将折扇一收,右手覆上腰际的剑柄,美如冠玉般的姣好的面容上蓦地蒙上一层名为戏谑的面具,“你就真的这么开不得玩笑?非要玩一下才开心?” “叮——”巨阙抵住画影,划出一道兵刃相见的火花,展昭嘴角咧开一个恰到好处但在白玉堂看来绝对欠揍的笑容“展某只是觉得此情此景不借着兴头做些什么岂不是枉费我今日邀白兄上山的苦心?” “呆猫不呆,你这猫儿,回了老家倒是越发放肆了。” 周围的桃树上的花瓣皆被二人的剑气所引,时而纷纷扬扬而落,时而似海浪般扑面而来,似是下了一场花雨一般,一方蓝衣,一方雪衣在这场雨中时隐时现。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 大家看看吧修的还崩不崩!! qaq改的我 正文都没时间码了!!! ☆、章二 (已修) 章二 终是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阙影之间相交,白玉堂看着眼前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心里无悲无愤。有的只是在这次畅快淋漓笔试中由心底而流至整个身体的舒畅感。 好久都没有这般与他抛开一切比剑,还真是说不出的开怀。 手上径自抏了一个剑花,用上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剑招,昔日猫鼠之争时的盛况再次在这片宛若仙境的桃花林中再次重现。 他嘴上噙着得逞的微笑,手上的力道也是重了几分,手中的宝剑直指展昭面门。 展昭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格挡,却不知为何手上的动作一缓,生生的慢了几分。高手过招间怎能容许他此番动作,更何况同他笔试的可是江湖上以剑法狠闻名的锦毛鼠。画影锋利的剑芒就在眼前,展昭竟是突然就忘了动作,干站着什么也不做。 白玉堂眼见着展昭就要这样命丧于自己剑下,拼着内息受损硬生生的将剑锋偏转,堪堪躲过展昭暴露在他剑下的弱点。 “死猫!你在发什么愣!”白玉堂顺手从自己的暗器袋中摸出几块圆润的石头瞄准膻中、鸠尾几处要穴,展昭几个翻身,堪堪躲过那些要命的石子。白玉堂见暗器不中也不恼怒,只是悻悻然的将画影收入剑鞘。不经意的拍掉发上及肩头的桃花瓣。 展昭见他杀气全无,也不好意思再多做追究也收了剑,淡淡的看着白玉堂,“白兄,可消气了?”“呸,爷爷哪里消气了,今天爷突然没兴致和你比下去了。”白玉堂又是刷的一下拍开这扇,脚下微晃两步“这笔帐先记着,回头我赢了你反倒有人说我,赢了你这病猫不光彩了!” 展昭抚了抚右肩,笑道:“白兄,倒是体恤展某了,多谢,白兄手下留情。”白玉堂看展昭明明身上带伤却还是执意要去赏什么花,想是上月为了抓获京城那起盗窃案落下的伤,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这才装的一副身体蹦棒的样子。真是完全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亏得自己次次问得大嫂寻的疗伤灵药。 “白兄?白兄?”展昭在一旁见白玉堂定在原地,心思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白玉堂被这一大喊吓得一下回过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一扇打在展昭肩头,不过这好死不活的敲在展昭受伤的右肩引的展昭一声轻哼,“你这笨猫,平时的机灵性子都跑到狗肚子里去了么?那么乐意被我打!”白玉堂还是没忍住,伸手抚了抚展昭的右肩,心上的那名为自责的薄纱又蒙一层。展昭依旧笑的春光灿烂,只是这笑在白玉堂眼里看来怎么看都带了点别的意思。 当两人各自心里怀着不同的思量时,天公不作美,原本已经停了好一会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而下,展昭和白玉堂的行李皆寄放在山下的客栈里,自然这两人上山游玩除了随身不离的佩剑自是不会带其他的物什,白玉堂无奈的用扇子有下没下的挡在头顶,岂料这雨竟是越下越大,不多时别说折扇就连身上的那套白衫也湿的差不多了,展昭甚是好笑的看着白玉堂没折腾几下就被打湿的白衣,沉声道:“白兄,适才上山时展某似乎见半山腰上有一座竹楼,倒是可以令你我二人避避雨。” 白玉堂闻言,猛地一瞪“这可就是常言道的马后炮?展大人真是好大一发!”展昭见他发丝散乱,身上的白衫已是被愈下愈大的雨尽数淋湿,浑身狼狈不堪,但嘴上却还是咄咄逼人。心里暗叹一口气“好了,展某认输不行?走吧!带你去那间竹屋,问问里面住着的人家避避雨也好,不然害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说着拉过白玉堂的衣袖径自朝下山的石径奔去 待展昭与白玉堂行至半山腰已是黄昏时分,白玉堂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果真看见一座竹楼独立于这整片的桃花之中,显得遗世而独立,想必这座竹楼的主人定也是个性情中人。 “请问,屋内可有人?”展昭看着大门紧闭的竹楼试探性的开口。竹楼内一点声响也没有,展昭看竹楼的二楼上闪烁的微弱的烛光心下疑惑,但还是拍了拍大门继续喊道:“屋内可是有人?在下与友人一道前来赏花,不料路逢天降大雨,请阁下行个方便,容在下与友人借贵处避雨?” 等了良久还是没有动静,白玉堂被雨淋得浑身冰凉,有些沉不住气了“这竹楼中人卖的又是什么关子,喊了这些声怎滴一点动静也没有?”展昭还来不及阻止他,白玉堂便两下略上二楼,但见凉风一阵,眼角捕捉到的只剩雪色长衫的一抹衣角。展昭叹了口气,还没待他做下一步动作,楼上就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展昭心里暗叫不好。脚下也使力运功,从楼上半开的轩窗钻了进去。 “白兄,你这是”展昭看着眼前室内的一片狼藉,不由得抚了抚头。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室,东西也不是很多,仅有一张书桌,一把藤椅,靠墙处是一个书架,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笔锋清新脱俗但也不乏为佳品。 现今藤椅被撞倒在地,书桌上墨迹,宣纸一通乱飞,再看一位青衣女子发髻松散,脸颊边染有墨痕,青色的裙摆上也有好几块墨迹,手中抓着一只狼毫笔扶着书架的柜壁,喘着气,脸色泛白似是被吓得不轻。白玉堂就立在书桌前方,白色的长衫本就因为雨水湿的不成样子,但在衣服前襟处倒是有一大块黑渍,随着水迹慢慢晕开来,倒像是在那里做了一副泼墨山水画。 经展昭这一喊,白玉堂才醒悟过来,他拉了拉衣服前襟,脸不由得黑了一半,当下就指着青衣女子,冷声道:“你这丫头,作甚么拿砚台砸我!” 青衣女子倒是没有被白玉堂的气势吓到,只是理了理散乱的发髻,冷声道:“这位爷,说的真好,荒郊野岭更适逢雨露连绵,小女子孤身一人在楼中撰写散记,不巧碰到一白影飞入室内,小女子当是遭了山贼,试问一般良家女子哪一个不会自卫,小女子手头又无利器,自是只好那先台当作武器掷出。”那女的声音虽清冷透着一股寒意却也清脆温婉,像是玉珠落入盘中的声音一般口人心弦。 白玉堂被她这么一顶到还真是无话可说,气的俊脸一阵青一阵白。到是展昭在这节骨眼上开口打个圆场“这位姑娘莫气,适才却是在下与友人过于唐突,在下与友人本是打算借姑娘贵处避雨,在下在楼下叫了几次门,都未曾见有人前来开门,见外头雨势越来越大,所以在下这位有人这才冒犯姑娘,妄姑娘见谅。”心里却不住念叨白玉堂今日的莽撞。 那女子倒也是个明理的人,看展昭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也做势鞠了个万福“公子言重了,小女子适才想是太过于痴迷手中书卷了,并没有注意到楼下的动静,让两位公子淋了不少雨吧。若是公子不嫌弃就在舍下避雨吧”语气中仍是透着一股凉意却也掩不住从中透出的关切。展昭忙扶起女子,柔声道:“如此多谢姑娘了。” 白玉堂也不好发作,只是定定的多看了那女子几眼。“那,楼下有间浴房,且由小女子领二位公子去沐浴,请随我来。”那女子也是不在意,径自说完后,独自走出房门走下楼,打点浴房。展昭连忙快步跟上女子的背影,白玉堂环顾了一下四周,暗暗的记下了些许事情也就跟在展昭后头出了门。 外面看来这座小楼似是小如斗室,却未曾想这座竹楼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展昭拉着白玉堂跟在女子身后,女子走得极快,展昭跟在她身后也要跨大步子才能跟上,看着眼前女子羸弱单薄的背影,展昭难得有话想说“刚才未曾得空请教姑娘闺名,在下常州府武进县展昭,敢问姑娘芳名。” 那人却只是引路,展昭的话仿佛置若未闻,却见眼前的青衣女子在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便是了,这浴房虽小但要什么还是有什么的,屏风前的衣橱内有几件家兄的外衫,二位公子可尽管借走,不必客气。”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展昭刚想道谢,白玉堂却一抬手挡住女子:“白某适才多有得罪,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说着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展昭,拱手道“我姓白名玉堂,金华人士,这位是展昭,常州武进人士。”女子听后先是一愣,但嘴角仍是凉薄的笑“原是江湖上传言的御猫和锦毛鼠大架么小女子失礼了,小女子姓秦,小字子衿。常州府永安镇人士。” 虽说的话是恭恭敬敬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展昭心下疑惑“姑娘不是这秦阳山上人士么,为何独自一人居于山中。”秦子衿只是加深了脸上的笑“此事,与你们无关。” 沐浴过后,展昭摸到衣橱里一套藏青色的锦缎外袍,不管大小先披上再说,等衣服穿在身上才发现身段大小与自己相差无几,当下扎好衣襟,打量起这间可以说是斗室的浴房。 整个浴房里弥漫着一股松香味,展昭抬起衣袖一嗅,果然和这件衣服上一样的味道,再转过身一看的便是屏风上栩栩如生的骏马图,笔锋有力,浑厚,不拖泥带水,倒与秦子衿房内的字画是不同的风格,骏马图右上角提着一行小字“景佑三年,愚兄赠与子衿吾妹。” 下方有两个印鉴,但印泥痕迹似乎是有些年份了有些看不清楚,隐隐之间其中一方刻有□□二字。展昭凑上前刚想看清楚些,“哗——”一大泼水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白玉堂的透着丝丝凉意的呵斥“展大人,何时做起了这偷香窃玉之事,怎么这偷窥的本事也不见长?”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修的真 心力憔悴!!! 不知大家喜欢否 有何意见 可以微博留下吧最近超级忙!!! ☆、章三 (已修)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稍微修改大致没变 章三 展昭骇了一跳,纵是“南侠”独门轻功“燕子飞”独步武林,躲得再快,下摆却还是不免被溅上些许水渍。隔着一个屏风,展昭还是能感觉到白玉堂身上传来的怒气,(或许可以用现代一点的词语:低气压)展昭淡淡的错开几步,尽量不让自己身形能被屏风后面的白玉堂看到。 转念一想浴桶与外间只隔了个屏风,偏偏屏风只是一层薄薄的轻纱面,刚才自己那番行为在里头沐浴的白玉堂即便没有看清楚,但自己一脸正经紧盯屏风,被白玉堂误会是在偷看虽无证据倒也合情合理,心下也不由得尴尬起来,俊脸一红也不再多说什么好在白玉堂在里面也看不到他这副窘样。 白玉堂在里间自然猜不到展昭现在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身心俱以放松之时,眼瞧着展昭凑在屏风前不知在看些什么,本就被那个叫什么子衿的女子的态度弄得心中有一堆无名火要发,眼见着这只猫,动作举止怪异,当下运起内力,拍起手边的一捧水花向他泼去。展昭躲开后,只是淡淡的站在房间一角,一动不动,不知是在踌躇些什么。 “哗啦——”一阵水声过后,白玉堂披着湿发,身上穿着新欢的亵衣,从屏风后款款走出来。纵是心中对那个秦子衿百般不愿意,白玉堂还是依言在衣橱中翻翻拣拣,展昭看白玉堂将好好一个衣橱翻得凌乱不堪,不由得摇摇头“白兄,好歹这也是秦姑娘兄长的衣服,怎么着也不能……”说话间已俯下身捡起地上被白玉堂随意置于地上的几件青衫。 终于在白玉堂翻箱倒柜之后,终于找到一套满意的白色锦缎面料的长衫,也不多说什么劈手先套在身上。穿戴完毕后,还在原地抖了抖衣服下摆“秦姑娘都那般说了我们又何必如此见外?样式倒是和爷以前那件外袍差不多,就是领口紧了些衣服也不算太新,衣橱里却都是清一色的藏青色,倒像是特意为你备下的。” 展昭笑着将手头叠好的衣服一一放进衣橱,最后在好好的将柜门关上。眼角却突然瞥向柜门上的把手,白玉堂细细的抚平衣服的领口和下摆的褶皱,但看展昭立在衣柜前,试探着加了他几声,却是一点都没反应。 展昭婆娑着把手上的痕迹,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这痕迹应是铜锁的压痕,不过既然锁起来不常动用为何衣橱中的衣物却还是一尘不染仿佛天天都拿去浆洗的一般。这个秦姑娘倒是有很多事情令人虚实难探啊。 “喂!猫儿!”眼前突兀的出现一只皮肤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左右乱晃,展昭回神,关上柜门,回头看着皮笑肉不笑的白玉堂,心中无奈的紧,这白耗子,怕是又有事情消遣他了。 “方才就定了神一般,怎么叫你,你都没什么反应,刚才你在屏风前鬼鬼祟祟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白玉堂抱着双臂眉毛一挑,展昭看着几乎想要扶额□□,早就知道这人会提这个老梗。 展昭却仍然是面色的如常“哦,适才展某见一只飞蛾扑在屏风上想不惊动白兄把它拿下,白兄倒是受惊了,失礼。” 从善如流,完全看不出适才脸红的窘态。“哼,你这猫说话亦真亦假,我若是多于你计较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白玉堂倒是没多做计较,随手找了把椅子坐下,手上擒了块白色绢布缓缓的擦着湿发。 展昭笑了笑心道:你可不就是小家子气么?这才趁这个机会再次打量这间浴房,除却刚才看到的屏风和衣橱,展昭才发现房门右边的放置换洗衣物的衣架后面似是还挂着一幅画,只是被架上的衣服挡着看不真切,展昭上前移开衣架,才发现这哪是一副挂着的画卷,分明是一副画在墙壁上足以以假乱真的壁画。 画上情景却是一片桃林之间,一对男女,俱是青衣。 青衫男子年及弱冠,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家古琴,轻拨琴弦再看那男子眉如墨画,凤眸微眯,气宇轩昂到真是个貌似潘安的美男子。另一位青衣女子,青衫水裙翩翩而舞,梳的却是双平髻,头戴两朵碧色的珠花,明眸皓齿。舞姿妙曼无比,当真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展昭见着二人,一个抚琴,一个起舞,眼神中含着情义无比真切,倒是好一对璧人。 展昭移目,果真在壁画右上方看到了两行小楷“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字体娟秀不失风雅与那屏风上的题字不同,到更像是某位闺阁中小姐的拜作,只是这落笔犹豫,笔迹也是停停顿顿并不流畅,反倒是题字之人有什么心事一般,下一行诗句并没有提完只写了半句“此情可待成追忆”便再无下文,展昭自然不会以为是题诗之人忘记下半句所以没提这种低级错误,笔锋落到“忆”时,已是不断颤抖,想是题诗之人已无力再写下去。 “在看什么?”白玉堂见展昭站在墙根前久久未动,甩了甩半干的头发也走了过来,白玉堂看着眼前这惟妙惟肖的壁画,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壁画上的题字,“到真是个痴情的人。”展昭见白玉堂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笑,嘴角只是苦涩的笑“白兄,何以见得。” 白玉堂不断的来回摸着那个“忆”字,淡淡一笑“壁画上均沾满尘土,粗糙不堪就只有这一处光滑如新,想来定是经常有人沐浴过后用沾满水渍的手指婆娑,如此不是一个痴情的人那会是什么呢?” 展昭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将衣架移回原处,这座竹楼的主人,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打理完毕后早已到了掌灯时分,展昭见外面雨势丝毫不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形式,当下案暗自叫苦,看来今夜是定要打扰到秦姑娘了。这样想着卒也上楼,好歹要和主人家说一声,白玉堂却是看着浴房里那副画的朦胧的壁画,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只想留下来多看几眼。展昭也不好多说话,只好抚了抚生疼的右肩,敲了敲秦子衿房门。 门本就没锁,一敲就开了,展昭道一声“叨唠”见没什么动静便走进屋内,屋内一改之前凌乱的样子,拾掇的整整齐齐,身着青衣的秦子衿正端坐在书桌前,单手轻托下巴,双眸微闭,半张脸埋在一本书中,不知在看什么书。 “秦姑娘?”展昭试探性的交了一声,没什么动静,心里想:莫不是睡着了?再看一旁轩窗半开,时不时有凉风送入室内,不由得摇了摇头。缓步走至窗前去下横木,刚想关上窗子,“展大人,有事么?”眼前的秦子衿,除却之前白玉堂闯室时的狼狈,头上梳的垂鬟分肖髻,发髻上未带发饰,仅留一撮燕尾垂于颈侧,脸上虽脂粉未施,但却也掩饰不了一张清丽的容颜,适才被墨水染于颊侧,也看不出一点痕迹,想必是在自己与白玉堂沐浴时打理了一番。 “秦姑娘,展某又要叨扰贵处了,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展某与白兄怕是无法在下山了,但求秦姑娘能收留我二人一夜,展某自当多谢。”秦子衿撇过头,似是从轩窗看到了外面滔滔雨势,淡淡一笑“展大人,忒客气,此处僻静难得来几个客人,小女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叨扰呢。 楼下还有间客房,二位若是不嫌弃想要住下就住下来吧。”眼前女的笑容令展昭不由得眼前一亮,在什么地方似乎见过。 “那展某谢过姑娘。”展昭抬手作了个拱,便想下楼去找白玉堂。“展大人,留步。”秦子衿放下手中的书,定定的看着展昭,目光锁在展昭右肩。“展大人,右肩有伤?”女子声音虽是清冷,但话中却带着笃定。 “伤口却已痊愈,但伤是由一种有着倒刺的利器所伤,伤口上看不出所以,但时不时会隐隐作痛,是否?”展昭一愣,心道自己莫不是遇上了医术行家“是,秦姑娘有何见解。” 秦子衿从桌前站起身,走至展昭跟前“先去我榻上,除下衣衫荣我看了,再做定夺。”展昭这才发现偌大的书架后面竟然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睡榻,坐在睡榻上,展昭依照秦子衿所言,解开领口的衣服,露出右肩伤处。 秦子衿见那伤处已然结疤,只留一片淡淡的白痕。伸手按了按,展昭痛得一声闷哼,秦子衿手一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伤你的利器可是带着四瓣倒刺?”展昭点了点头,秦子衿微叹口气,起身去书架上翻找。 不多时,秦子衿手拿一只锦盒返回“躺下吧,我要为你施针。”遵循医嘱,展昭依言躺下,秦子衿目不斜视,打开锦盒,拿出金针,摸着他右肩伤处附近的穴道扎了下去。扎完针后,收起锦盒,不忘叮嘱展昭:“一个时辰后,你才可以动弹,否则前功尽弃。” “秦姑娘,展某……”秦子衿径自走到书桌前,重新拿起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这伤表面看似好全了,实则你被那暗器的倒刺伤了肌理,导致右肩上天宗,曲垣几处穴道阻塞,这才会令你这几日时常感到酸痛难忍。”展昭看着她笑了笑“詹某并不是想问自己的伤,展某想问的是,秦姑娘何必费这么大心里救治展某,这点小伤纵是祥养个十天半月也当会好全的,姑娘何必多此一举。” 秦子衿撇过视线,暗暗垂了眼帘“因为……有人和我说过医者仁心,即是有人需要医治,作为医者自是要责无旁贷,若是见死不救,就是妄为医者。”展昭看着她瞬间闪烁着不明光芒的双眸,低低的笑着“医者仁心么?” “但即使身为医者,也并不是所有人自己就能救得,有些时候最恨的怕是穷尽一生所学却救不了重要的人。”秦子衿放下手中书卷,轻移莲步来到轩窗前,看着窗外雨淅沥沥的下着,一动不动似是入了神。 展昭看着清白帐顶上三三两两的花纹,心想:如此一个医者仁心的女子,虽待人冷淡些,但终究还是一个心肠善良的良女子,只是性子不容易让人接近了些。想着想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注视着窗前那个宛若蒲柳般轻盈的背影入了神…… “姑娘,白某还请你好生讲话,我可不是什么采花贼,请不要用这般不堪入耳的话……”展昭一听这声音,心中暗道不好。奈何肩上金针还未取出无法动弹,只得希望窗前的秦子衿能下楼去看看情况。 哪知她又像是入定了一般只是站在窗前全无动作,展昭心下转念一想,动了动还能动弹的左手用力从腰间的腰带上拽下一颗琉璃石珠,手腕一翻射向轩窗…… “看你还口出狂言!知道姑奶奶厉害了吧”竹楼外的院子内,一个黄衫女子撑着油纸伞,右手挎着竹篮幸灾乐祸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用剑堪堪支撑的白衣男子。 “好好一个小丫头,使什么毒?” 黄衫女子俏皮一笑,五官中带着未脱的稚气。“哎哎?我可不是用毒,谁叫你一个陌生男子居然换了我家大公子衣服呆在这儿,实在是可疑,我只是稍微用了一点麻药,这叫什么来着……呃……礼尚往来。要不要再来一点我还有别的□□哦。”说着从袖中摸出几根银针, 一步步走向地上不断低咳的男子…… ☆、章四 (已修) 作者有话要说:  修错字~啊 修文 大致还是没变 章四 白玉堂看着眼前黄衣女子越来越近的脸无奈的闭了闭眼。心里只把黄衣女子的祖宗们问候了个遍。 “哎?你别闭眼睛啊……我又没给你真的□□!!”黄衣女子换上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到还真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前提是需要忽视她之前射出那些淬了药的金针时的表情。 白玉堂无奈的提起手想抹一把淌至眼睫的雨水,却发现全身的力量都全部仰仗画影驻地的力量支撑,别说提起手了,现在要他动动手指都困难,白玉堂只得认命。 “哎?你干吗不理我。我只是让你浑身没力气,就没给你下哑药。用不着这样就闹脾气吧。”头顶的雨突然没有了,白玉堂张开眼睛一看,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白底黄色的锻面绣花鞋,上面绣着一团菊花,做工倒是极好。 白玉堂稍微抬了抬头,却见这女子身穿一件嫩黄色的散花裙,头上倒是梳着平常人家丫鬟常梳的双丫髻,刘海散散的附在额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甚是有神,虽称不上绝色倒也算是个清秀佳人。 现今,她半蹲着身子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为白玉堂撑着伞,嘟着嘴“嗯……要不是你想这般卖弄文采戏弄于我,我也不会用小姐配给我防身用的麻药了。”白玉堂对她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愿意浪费自己口舌。 “下这么大雨,我看你这样跪在地上也不行哦。你说怎么办啊。”白玉堂听到这句,终究还是没忍住,爆发了。 “怎么办?这药是你施予白某的,白某难道还要谢谢你不成?”白玉堂气的手一滑差点扶不住画影的剑柄。 黄衣少女扶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对哦,可是听小姐说这药不是一般的麻药的药性很难解的,要不然我把你扶进去,让我家小姐给你扎针散散药性怎么样?” 听到这,白玉堂就知道眼前这个丫头口中所说的小姐是谁了,不由得冷冷的瞪了一眼少女“那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黄衣少女不多说话,自己径自将手上的物什,放在一旁,“还带着剑,真是麻烦。”将白玉堂的画影收入鞘中别在他腰间,肩膀靠在自己身上,手扶着白玉堂的腰,费力的挪着步子。 原本雨伞挡着雨,还感觉不到这雨水中带着的凉意,现在为了扶着白玉堂,自是没办法打伞了,雨水一泼接着一泼的灌入两人的领子里,让两人不由都打了个寒颤。 “好冷,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对了,我叫小离。你呢?”白玉堂懒懒的瞥了一眼,眼前少女因寒意而略显苍白的脸,不知为何和某个人的脸重合到一起。 那个人总爱穿着一套蓝色的长衫,料子总是那种硌手的棉布,人前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只有他知道他可是个“人面猫心”的伪君子,他喜欢瞒着别人伤痛自己扛着,他喜欢伤势未愈之时还拖着病体早起巡街……但他也喜欢纵容自己时不时拉着他在开封府屋顶上把酒言欢。 没错他是个“伪君子”,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白玉堂心里这么想着,完全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被一颗石头绊倒了,重心不稳,眼看着两人就要这么和这片被冰凉的雨水浸透的泥泞土地来个亲密接触。 “啊啊——”两人还没碰到地面呢,就有人先叫起来了。白玉堂若是还能动定然会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捂上自己的耳朵。 不过事情倒是没有向白玉堂想的那么发展,在他以为会就这么躺到的时候,耳边“啪——”一声轻响,接着一双同样柔弱的手架住了他空下来的另一边肩膀。 “小离,扶好了!”一样清冷的语调,且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自然就是秦子衿,她本是受展昭所托下楼查看情况,刚踱步至院门口,就见小离与白玉堂二人身形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入泥水中,也管不了手中的油纸伞,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白玉堂,替二人稳住重心。 “小姐!你出来做什么,你身子不好,万一受了风寒我怎么和大少爷交待啊。”小离见秦子衿同自己一样费力的架着白玉堂一步一个脚印勉力往竹楼走去。雨水落在她略显凌乱的发上,再顺着发梢流至脸颊,更衬着她脸色苍白。 估摸着小姐也不会在这时候看她,小离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脚下动作,只是默默的将白玉堂的手臂略往自己肩上挪过来些。 白玉堂侧头看了看秦子衿白的不见血色的脸颊,再看看小离脚下不由得加快的步子。心里微微察觉到了什么,接着小离拉住自己的势头,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靠至小离也是瘦小的肩上。 小离娇躯一震,抬头看了看白玉堂那笑得无比张扬,在雨中都掩饰不了的灿烂笑意的俊脸,两眼满含感激,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短短一条幽幽小径,白玉堂平时跨个几步就能走完的路,这次却花了好久。待二人,扶着白玉堂磕磕绊绊的走到内室内的卧榻时,许是小离下的药力过大,白玉堂竟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子衿皱着眉头,也顾不得身上衣衫尽湿,抓过白玉堂垂在榻边的手腕探去。“游梦散,你给了他几针?”秦子衿坐在榻边,定定的看着站在一旁不停的绞着衣角的小离。 小离一愣,手上动作一停,怯生生的看向秦子衿,果然秦子衿的眼中一片厉色,“也……也没有……几针,大概两针针哦不三针的样子。” 秦子衿眸色一冷,语调还是平淡无奇却其中却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冷意“到底几针?” 那眼神只看得小离头皮发麻,她最受不了小姐生气的样子了,明明寻常人生气语气不是严厉无比就是拔高音量,急躁不堪,唯独她家小姐生气的时候,不生气的时候都无差别就是语气里冷热程度不一样。当下怂拉下脑袋,心里打定主意,迎上秦子衿的目光“就三针!是这家伙自己冲上来的,说什么不信大户人家小姐会住在这种地方,我辩驳几句说他私闯民宅,他还要拿剑砍我,我身子一低好不容易躲了过去,为了自保这才不小心送了他三针么。” 秦子衿垂下眼眸,微微的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这游梦散,不可多用?” “小姐,不是说这游梦散是用来安神的么,我给了三针不是正好让他多睡一会。” 看小离还是一副自己得理的样子,秦子衿摇了摇头,抬手欲取床头铜盆内的湿布“游梦散,顾名思义,就是能够使那些夜夜不得安眠的人,能够的一宿安睡做上好梦一场。可是,若是用药不把握分寸,美梦则会变为噩梦,会让受药的人因受不住药性,永远承受梦魇的痛苦,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到最后,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叹息。 小离一听,知是自己闯了大祸“啊?小姐我不是故意啊。小洁!”连忙取过盆中湿布,递于秦子衿。 “你来替他擦干身上的水迹,我要上去想想办法,你这三针虽不致命倒也足够让他睡上三天了,药性太大,我要想个法子将金针取出让药性挥发掉,好让他尽早醒来。” 说着避开小离递过来的湿布,抬眼看了看手边针盒,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起身上楼,只留下小离一人对着床上昏睡的人的俊俏容颜暗自发呆。 “吱呀——”听到响动,展昭一抬眼,却见秦子衿身上才换不久的青色织锦罗裙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心下疑惑,秦姑娘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且衣衫湿透,难道是白玉堂出事了,不由得问道“秦姑娘?可是白兄出了什么事?” 秦子衿愣了愣,却还是恢复常态,拿着针来到榻前,一边帮展昭取下右肩上的针,一边淡淡的开口“可以算出事,但也可以算没事。”仿佛是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展昭一听,心里一急也不顾身上金针未除,立即坐起身“白兄,怎么了?” 秦子衿将他按回床“他被我家丫鬟用迷药迷晕了。”展昭听完后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迷晕了而已,方才觉得自己刚才失态,自觉尴尬。 秦子衿也没把展昭的动作放在眼里“就是会受梦魇之苦三日。”慢慢的为展昭除下最后一根针,回过神将针盒放置书架上。 展昭听闻此言,原本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仗剑江湖的一代侠士锦毛鼠怎可卧于榻上受尽三日梦魇之苦?“三日梦魇之苦,秦姑娘可有解法。” 秦子衿翻出一本医书抬起眼帘,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薄“只要散尽药效,便可隔日醒来。” “展某,但求姑娘一试。” 秦子衿似是等这句话良久“本就是家奴为求自保无意伤了白公子,小女子自适应当救治,妄展大人不要责怪家奴的无理才好。” 展昭整了整衣襟,将带子系好,笑道“即是无意,展某又岂会怪罪,秦姑娘还是速去医治白兄吧。” “展大人不急,救治白公子,小女子还需展大人祝我一臂之力。” 展昭与秦子衿来到楼下客房时,就看见一个女孩,约莫十三四岁,身穿嫩黄衣裙,却也浑身湿透。正准备替白玉堂换下湿衣,想必就是秦子衿口中的那个迷晕了白玉堂的丫鬟,只是展昭原以为能将白玉堂迷晕的定不是一般人却没想到竟是个年岁这么小的丫头。 眼见那小丫头,一双小手已解开了白玉堂腰间的腰带,正准备抚开交合的衣襟,展昭眼疾手快一手夺过小丫头刚刚扒下来的腰带。“还是让展某来吧,若是白兄醒来知道是姑娘替他换的衣衫,怕是……怕是会不大痛快。” 那小丫头见手头活计被抢,很是不满刚想开口,却被立在一旁的秦子衿用眼神示意不要多管,只好悻悻然退到一旁替展昭递衣物。 展昭三两下就帮白玉堂换好了亵衣,动作却是极快的。“展大人,白公子中了我家家奴小离三针游梦散,要想散尽药性需要将入体的三根金针同时以内劲震出,再由内力在白公子体内周转一个周天便可将药性尽数散尽。”秦子衿见展昭替白玉堂换完了衣物,接过一旁小离递过来的干净绢布,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展昭,一边慢慢的擦拭着脸上及衣上的水迹。 “小离,先去煎药,药方在我书桌左手边的小格里的小册子里,药材也配好了在书架上的药箱里。记着煎药的时候……”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小离早已不耐烦的走到门口“知道啦,用稳火慢慢煨着,小姐你配这药又不是第一次了,小离懂得。” “贫嘴!快去。”秦子衿放下绢布,拉出一张椅子坐在桌前沏一杯热茶,眉头微皱,似是在想些。小离也不多言语,对上展昭的目光,吐了吐舌头,关上门一溜烟跑了。 “秦姑娘可以开始了么?”展昭看着俏皮可爱的小离,心下也是无奈,性子倒是有些像那只白耗子,想着回头看了看昏睡中的白玉堂,青丝散于枕间,姣好的俊容映入眼帘难得如此安静。但眼皮下眼珠游移,睡的似是极不安稳,像是在做着什么梦一般。 “展大人只管将内力输入白公子体内,金针所在之处方才我已经查看过了,就在右侧肋下,展大人运功时需及其注意这地方,好将金针逼出。” 展昭也不多说话,径自扶起白玉堂贴着他后背,一股真气徐徐输进他体内。展昭集中精神控制真气游走,果然在白玉堂右侧肋下期门穴附近发现有些异样,心下一使力,果然见三枚金针缓缓从皮肉下缓缓露出一头。 在一旁的秦子衿也不含糊,连忙左手抓住紧着末端,右手按住金针附近皮肉,手一缩,三枚紧着便尽数除去。“金针已除,展大人只需待真气再运行一周天,药效就可散去九成。小女子先去换身衣衫,待会在给白公子服下一帖药剂明早就可清醒。”秦子衿在一旁叮嘱,当下也掩上门,退出房外。 展昭借着运功的功夫,打量着眼前这位共事多年的同僚,虽是双眸紧闭,但遮掩不住眉宇间比初遇时多了些许的风霜,犹记得初见他时,他一袭白衫夜盗开封府,月下持剑,笑的肆意张扬,宛若玉面修罗,似是天下间至美的画面。 他白衣飞扬,剑指天下,眉眼间一股冷然的傲气,他说:“你就是御猫?” 哪怕最后他如约入仕,卸素衣披绛袍,敛了之前狠辣的性子,与他一起为了头顶那方晴天奔波劳苦,但那时的情景,仿佛仍是昨天发生的一般,鲜活的浮现在展昭脑海里,久久不曾泯灭。 他想:白耗子,许是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网住了。 ☆、章五 (已修) 章五 秦子衿躺在藤椅上,手中拿着本书,但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中,眼睛看得是窗外的阴沉的天,但心里想的早已是飞向了九霄云外。 “噼啪——”轻微的灯芯爆裂声更衬得这室内静悄悄的,秦子衿淡淡的喝了口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茶水一失了温度,原先的扑鼻清香也不复存在,只剩下满满的苦涩。 “药,送过去了么。”秦子衿翻了翻手中的医书,眼角却不断的瞥向坐在床榻旁绣着小玩意的小离, “还没有,方才去房前探过一会,还没到时辰。”小离停下手中的事情,定定的看着秦子衿“大少爷,给小姐写了封信,小姐要看么……” 秦子衿翻书的动作一滞,“大少……嫂嫂和姑母,还好么?”小离眼见自己小姐的异样“大少爷最近吃了上次小姐配的新药咳疾好了许多。” “那……那就好。”还是照旧翻过书页,表情还是没有变,只是那一向淡泊如水的嘴角竟看起来有些许微弱的弧度。 “至于大夫人和老夫人……”小离扔下手中绣活,取过桌上的食盒,从底层摸出一个小布包。“大夫人给小姐绣了一个香囊里面放了白芷,丁香,苍术、川芎、香白芷、菖蒲等药材,大夫人说一到这三月天天气反复怕小姐身子畏寒受不住,这个香囊最是能祛风散寒。” 秦子衿眼睫微微颤动,将半张脸埋在书卷中,有书的掩示小离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只是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只琉璃瓷小碟,碟中盛着几块精致的糕点“老夫人差厨房的林娘做了小姐最爱的马蹄糕,老夫人知道小姐身体弱,里面另加了些其他药材有阿胶、党参,都是养气补血的好药材,其中还另加了一味当归。小姐要尝尝么?” 说了那么多,秦子衿还是躺在藤椅上,半眯着眼睛,脸依旧埋在书里。 “小姐,估摸着时辰快到了,我先下去将炉上煨着的药,送过去。”小离看自己都说到那份上了,自己小姐还是无动于衷只得自己请命去送药,自家小姐这性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桌上的饭食连着那碟点心一起带下去给展大人吧。”秦子衿拿下敷在脸上的书,踱步到书桌前,开始慢慢的研墨。 “小姐,那些菜可都是老夫人吩咐了做的你最喜欢吃的,做甚么给那两个陌生人吃啊?”小离都已经走到门边上了,听到那淡薄的声音,气的转过身心中愤愤不平。 “不要啰嗦。”秦子衿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研墨的动作,但语气中带着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每次都这样,老夫人和大夫人这么疼小姐,每次大少爷写的信看也不看,大夫人他们送的饭食也不吃……每次都伤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心……”小离看着秦子衿这幅冷淡样子,又开始不停地绞着衣角,低着头嘴里低声说些有的没的。 秦子衿挑了挑眉,啪的一声重重的将墨石拍在木桌上,厉声道:“我以前有说过不要在我面前咬耳朵和低语,你忘记了么?” 小离被这一下子吓得一愣,立即站的笔直“小姐,我刚刚的意思是不要白费了老夫人他们的苦心。”目光当即与秦子衿微愠的眼睛对上“小姐不要生气,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秦子衿看着小离良久,似是要从她那晶亮的眼眸中读出除了关切,恐惧,担忧以外的情绪。良久,秦子衿抬手抚了抚微痛的眉头,懒懒道:“看了许久的书倒真是有些饿了,马蹄糕留下,其他的饭食还是去给楼下的展大人。” “好咧!我马上就给他们送去。”小离闻言,眼睛一亮,拎起桌上的食盒,脸上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跑出了门。 “当归……当归……”秦子衿注视着碟中精致的糕点,犹犹豫豫的伸出手,还是信手捻起一块。 —————————————————分割线——————————————————— “展公子,可是用过晚膳了?”看着那个名叫小离的丫头领着一个食盒进门,展昭正好扶着白玉堂重新躺下,经小离这一问腹中倒真是有些饥饿,秦子衿倒也是个细心的女子。 “未曾,如此倒是多谢秦姑娘,小离姑娘有心了。” “啊呀呀,忒多理了。喏,这是床上那位公子的药。”小离心情极好,也懒得计较展昭那些繁琐的繁文缛节。放下食盒,将盒中饭食及白玉堂的药一同摆上桌,一边摆一边眉眼带笑,展昭一看就知道他心里装着什么开心事。 “对了,小离姑娘……展某有一事求教。” “叫我小离就好啦,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小离坐在桌前,两手撑着下巴笑嘻嘻的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 “那容展某冒犯,请问这隔壁浴房衣架后那副壁画……”展昭看小离今儿个心情极好,看来可以一解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离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刹那拉了下来“你怎么发现那画的?” “展某适才借用浴房更衣时发现的,那画画的极好,不知那那画中人……”展昭还想再说些什么,小离却一改之前笑意明媚,拎起食盒准备抽身走人。 “这是小姐的私事,还请展公子不要多问。” 展昭叹了口气,这主仆二人心中定是藏着秘密,秦子衿与画中人定时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摸了摸瓷碗,发现碗中的褐色液体冒着白气还有些烫手,展昭放下瓷碗,看着桌上几盘小菜,决定先垫垫肚子,等药稍微凉些再喂给白玉堂喝。 “三哥……三哥你做什么砍我??四哥……我不会凫水,大哥……大哥,救我!”展昭正想动筷,却听闻床上传来细碎的呓语,连忙放下木筷,守到白玉堂床前。 白玉堂睡的很不安稳,嘴里不断吐着零碎的呓语,两只白皙的手极是用力地抓着被角,从那泛白的骨节就可见一斑。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是兄弟么,为什么要帮外人。”展昭取过床头铜盆中的绢布,刚想擦擦那白皙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听到这句伸出的手顿了顿,停在离他额头一寸的地方,良久没有动作。 白玉堂此时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如墨般的眉紧皱,额前的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贴在脸旁“猫儿……猫儿……” 展昭听着适才白玉堂的梦呓,本以为梦魇的画面是那日陷空岛前独龙索上蒋平水淹白玉堂那段,又听到白玉堂宛如无助孩童般的呓语,心下的自责实则又加深一层。 又想起那日,被水淹的昏厥的白玉堂面容惨白的躺在自家大哥怀中,幽幽的吐尽腹中积水,一改嚣张的气焰,沉默良久,只是一句:“好病夫,淹的好,淹的好。”便同意和展昭一起回开封。 犹记得那人因溺水浑身冰凉,脸色苍白,散乱的头发上还带着湖底的水草,甚是狼狈。但眼底的凉意却是冻到人心里。 那五人义结金兰,江湖上传言:五鼠虽不是血亲兄弟,但他们情义却比亲兄弟还要亲上百倍。被自己最为亲近的兄长背叛,那道伤表面上早已结痂愈合,但内里却早已腐朽流脓,难以愈合。 白玉堂忽然挥舞着双手似是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喊道“猫儿……展昭……你在哪儿?”展昭暗自沉浸在自己愧疚自责交织的世界时,白玉堂梦魇的内容却又变成了另一幅场景。 “玉堂,玉堂,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展昭抓住白玉堂微凉的手,不断的柔声安慰。 早就听秦子衿说起,这游梦散若是药效过量,受药人会梦到心中最为痛苦,最想逃避的画面,本以为药效除去九成,许是不会再有多大害处,没想到还是会让白玉堂这么痛苦。 展昭一边安慰白玉堂,一边用绢布拭去他额间的冷汗。心想:原来,玉堂心中令他无比痛苦,却又最想逃避的画面,一个是独龙索前四鼠的善意背叛,另一个却是…… 展昭苦涩一笑,暗叹秦子衿真是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这游梦散倒是让展昭稍微窥探到了白玉堂心底的一个小角,不过就算只是一个小角落展昭也已很满意了。 光顾着照顾白玉堂,展昭竟然完全忘记了桌上搁着的药,心下暗叫不好。连忙起身欲取桌上的药碗,哪知展昭的手一拿开,白玉堂就像是失了依靠的东西一样“展昭……” 展昭拿了药碗,便急急到床前,慢慢的安抚白玉堂,“玉堂,放心,我在这里,我没有事,玉堂……” 许是展昭的安慰起到了效果,白玉堂没有再冒出些别的梦呓,展昭松了口气,慢慢的服饰白玉堂喝药。第一勺汤药刚送入口中,梦中的白玉堂许是觉得苦涩,第二勺他怎么也不愿意张嘴,展昭哭笑不得看着他像个孩子一般紧皱着的眉头,狠下心拇指微按人中,终于迫的他嘴微张,展昭趁势尽数将药灌入。 喂完药后,展昭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一般疲累无比,眼见着一碗汤药下肚白玉堂的眉头也没有之前透着苦楚了而是慢慢的舒展开来,外面天色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终是抵不住如潮水般的困意,伏在床前小憩。 白玉堂做了好多梦,而且每个都光怪流离令他不由得瑟瑟发抖,第一个梦,他又回到了独龙索前,又一次被四哥掀入水中,四哥抓着他的脚踝不住的将他拉往水底。 口中,胸中不断的溢进腥臭的湖水,他想呼救但是一张口只是有更多的湖水涌进口内,最后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中。 第二个梦,他回到了开封府的屋顶,他与展昭把酒月下,但还没令他尽兴,就有刺客闯入开封府,于是他一如既往地与展昭一起抗敌,他拔出画影刚想嚣张的挑衅对方,却发现原本在他背后的展昭却不见踪影,白玉堂大骇,急忙转身却发现什么开封府,什么刺客都不见了,只剩自己在黑暗中不断的奔走,但是不管跑多远入眼的还是一片黑暗。 “猫儿……展昭,你在哪……猫儿”他绝望大喊,却意外的发现这里只有自己的回音,没有别人,那一瞬间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玉堂竟从心底产生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在白玉堂心灰意冷,绝望占据心头之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却回荡在他耳边“玉堂,我在这里……”“玉堂,放心。” 听到这个声音,白玉堂心里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竟是慢慢的平静下来,后来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他竟是如此熟悉。 ————————————————分割线———————————————————— 秦子衿抬眼看了看窗外,雨下了一夜终于停了,天边泛着淡淡的嫩黄,终是万物初醒之时。桌上的蜡烛已燃的见底,烛台上烛泪双垂,微弱的火苗闪烁几下,终是到了尽头。 秦子衿放下手中的信纸,微微叹了口气,抚了抚微疼的太阳穴。 “小姐,该洗漱了。”小离刚进门就见原本应是好好休息的人,正坐在桌前一脸倦态。嘴一厥,端着铜盆到桌前,也不顾什么礼仪“小姐!你又熬夜!早说了身子会吃不消的。”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2节 秦子衿示意她将铜盆放下,收起信,开始净手洗脸。 小离见她收起的信件封泥已揭,知道自家小姐定是已经看过大少爷的信笺,嘴一咧,背着自家小姐暗暗地嘟哝了一句:有门! ————————————————分割线———————————————————— “秦姑娘,白玉堂拜会。”白玉堂推开秦子衿房门,却见秦子衿背对着门口,在收拾着什么东西,理都没理他。 “秦姑娘敢问昨夜贵府的丫鬟,小离姑娘……”白玉堂淡淡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淡淡的开口,哪知道人家只是背对着他自顾自的理着衣物。 白玉堂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刚想上前。一个娇小的人影,却从一边窜出来挡在秦子衿身前,“大早上的,擅闯女子闺房,这就是你们这些借宿人该有的礼貌么!” 小离的大嗓门,终是把展昭给招来了,展昭拉着白玉堂一口一个不是的给人家小丫头赔罪,小丫头才罢休,倒是秦子衿似是很纵容小离,只是在小离背后淡淡看着展昭一个劲的拱手赔不是,白玉堂看了直哼了几声。 天已大亮,展昭白玉堂二人便准备告辞下山。 “小女子看展大人与白公子身上有好多伤痕,定是经常受伤,这是小女子平时空闲时配的伤药,希望对展大人有用。”得知展昭他们要下山,秦子衿没说什么只是从书架上一个榆木盒中取出两个瓷瓶递与展昭。 展昭一闻一股淡淡清香味,倒是一等一伤药,当下收入袖中“多谢秦姑娘,展某正好住在山下悦来客栈,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到客栈来寻展某,展某定当鼎力相助。” 秦子衿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展大人太客气了,初识的萍水相逢罢了,何谈挚友之态?”说着眼角若有似无的瞥向一旁表情单薄,抬头看着湛蓝色天空的白玉堂。 ————————————————分割线———————————————————— 下山后,白玉堂又拉着展昭去了附近一带县镇游玩,只到了掌灯时分,想起要吃晚膳才回的客栈。 “猫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姑娘啦~”白玉堂浅浅的尝了口杯中的清酒,扔了个花生米到嘴里,心里还记着展昭白天与秦子衿话别时的情景。 展昭微抿一口杯中酒,眼角微微上挑“嗯?” “可不是么?你看那个秦姑娘的时候,神情温柔的都能滴下水来,还不是喜欢人家姑娘?”白玉堂还是漫不经心的丢花生米吃,语气却是冷冷的听不出情绪“那秦姑娘,性子冷冷不讨人喜欢,你可别真的喜欢那个女人。” 展昭慢慢的将酒杯放回桌案上,抬起头看了看白玉堂如常的神色,心里有些不明白为何白玉堂会突然想起文这件事情。 他微微一笑刚想说些什么,客栈门口却传来一声惊呼。 “展公子,白公子!救命……救救我家小姐!” ☆、章六 章六 展昭和白玉堂一抬头,一袭明晃晃的黄衣,许是跑得太过急切,脚下没留神绊倒在客栈的木质门栏前。 展昭立刻站起身,几个移步扶起门栏边的女子,眼见着日间见到还是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满是尘土,嫩黄色的罗裙上有好几处破损像是被树枝一类的东西勾花的,好是狼狈。 “小离姑娘,没事吧!慢慢说……你家小姐怎么了?”展昭将女子扶到座位上,柔声安慰道。这位大呼救命的女子,正是展昭白玉堂之前借宿的竹楼主人秦子衿的丫鬟——小离 “展公子,救救小姐!有人要杀小姐!!呜……”许是终于惊惧过度,小离说着说着竟呜咽了起来,引得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一阵侧目。 白玉堂看看小离紧紧抓着展昭的手腕,再看看客栈其他人谴责的目光,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嚼着的花生米,厉声道“说清楚些,别不中用地哭!” “谁不中用了!”许是白玉堂的怒喝吓到了小离,打了个抽噎竟然不哭了,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只是脸上还是带着惧色。 “方才我原本正在楼下收拾行李,谁想到楼上突然传来好大的响动,我心里担心小姐就跑上楼从门缝里偷偷一看,有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拿着刀子指着小姐,我当时吓怕了,想到白天展公子说你们住在山下悦来客栈,我才跑下来找你们求救的……求求你们救救小姐。” 展昭皱了皱眉,心里思索着:秦子衿莫非是招惹到了仇家?“小离姑娘,可有看清那些黑衣人的长相?” “没有,那些人脸上都带着黑色的布巾,教人瞧不真切。”小离想起自家小姐还在竹楼里生死未卜,手上抓着展昭的力气不由得大了许多“展公子,小离求求你您快去吧,去晚了我真怕小姐会出什么意外,若是小离之前有什么得罪了两位公子的地方,小李给你们赔罪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说着竟是跪了下来。 小离这一跪,客栈中其他食客谴责的目光扎的展昭背后如生芒刺般,“小离姑娘,你先起来,展某并没有说不去救秦姑娘啊。”叹了口气,展昭扶起小离,向白玉堂使了个眼色。 “我这就陪你去救人。”白玉堂难得这么配合的抓起桌上的佩剑,未等展昭回话就已起身。 展昭看着前去结账的素色背影,嘴角不由得拉扯出一个微笑。小离看着展昭与白玉堂之间不用言语就能言明的默契,心下暗暗道:展公子和白公子,真是一对侠骨柔肠的好故交呢! ————————————————分割线———————————————————— “姑娘,还是好生将东西交出来的好,免得刀剑无眼,伤了姑娘性命。”秦子衿垂下眼睫看着搁在自己颈上闪着寒光的匕首,没有想像一般女子一样呼救,只是看着匕首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黑衣人见秦子衿并没有像他意料中的那样表现出恐惧,反而还很镇定的坐在书桌前,心下不由得急躁,匕首也近了几寸,霎时在那白皙的脖颈间留下一道血痕。 另一个黑衣人本在房中翻翻拣拣的找着东西,见同伴竟这么沉不住气弄伤了秦子衿,心下暗叫不好,不由得大骂:“你跟她废话什么?忘记主上说的话了么?快找东西!” 黑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暗自低笑一声“倒是忘记了,主上提过这娘们的性子,不管我们怎么说话对这娘们是没用的,真是的我这记性,你快找东西,我看着她。” 秦子衿仍是一脸淡然的一手翻着手中的医书,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似是没有把颈上透着凉意的匕首放在眼里。 “找到了!”过了良久,另一边的黑衣人欣然叫道。拿出一个约摸两个手掌大小的木盒,放在桌上“就这么一个东西,藏这么严实,教我好找。” “东西到手了,那就把这娘们杀了吧!”黑衣人一个示意,手下的匕首往里近了些许正想割断那幼细的喉咙,没想到秦子衿一个侧头,拼着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口,躲开匕首,扬手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另一手捞过桌上的木盒,同时跳起身,错开一步,将身后的椅子踢向黑衣人。 可怜那人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情况眼睛就一阵剧痛,刚揉了两下眼睛,就被什么物什撞到了右腿,脚下一个不稳就摔趴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另一个黑衣人见同伴伤成这样立马俯下身,查看同伴伤势。慢慢扶起同伴,却发现桌上的木盒,早已被秦子衿拿了回去,再听竹楼下竟是隐隐的传来人声,心里咯噔一声,也不顾什么三七二十一,抓起地上掉落的匕首直直的扑向秦子衿,妄图抢回木盒。 秦子衿刚刚用了好大的力气从匕首下脱困,现今脖颈生生的疼,身体也因为那用尽力气的一脚有些脱力全没有力气躲开,闭着眼睛等待死亡。 “叮——”一阵剑风划过,匕首叮当落在地上,黑衣人捂住右肩退到了,轩窗前。“想在你白爷爷眼皮底下伤人,你还早了五百年呢!” 紧闭的房门大开,小离看见屋内情景红着眼眶着跑到秦子衿面前,看她仍是闭着眼睛立在桌前,脖颈间尽是血迹,小离一把抱住她,大哭道“我的好小姐,你没事吧!小离刚刚好担心……好担心……”秦子衿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已然脱险的形式,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小离的脸“我没事。” “敢问,阁下为何要无故伤人?”展昭阻止了白玉堂想要灭口的行为,上前几步厉声道。 黑衣人见眼下自己同伴伤了取不了秦子衿性命,且还来啦两个武功高强的帮手,心道不好,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起一旁疼得打滚的同伴,一个翻身翻出了轩窗。 白玉堂大喝一声“休走!”上前想要抓住黑衣人,却还是迟了一步,只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扛着同伴隐秘于夜色中。 “可恶!”白玉堂一手砸在窗棂上,啐了一声。“白兄,莫气!还是先去看看秦姑娘安好否。”展昭看在眼里,知道这人心高气傲,心思通透容不得一点脏东西,更别说这种欺凌弱女子之事,当下只得柔声宽慰。 秦子衿脖子上的伤口有些深,但好在并没有伤及血脉,只是稍微有些失血。小离帮她上了药,包扎了一下,煎了贴安神补血的药,亲自看着她喝完药睡下,服侍稳妥了这才合上房门退了出去。 “秦姑娘,无恙?”展昭和白玉堂早就等在房门口的走廊内,小离一出来就准备让她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小姐,无事,当下已经睡下了。小离怕那两个贼人再回来,所以……”小离抓了抓头,咬了咬唇,想起刚才白玉堂的电光火石间就下秦子衿的身手“但求二位公子,能好好守着小姐。” “这事小离姑娘不说,展某也会做的,只是你家小姐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两贼人勘探的?竟是想要杀人取物?” 小离美眸一睁,似乎很是不可思议“你……你怎么知道的?” 展昭微微一笑“展某,初进房时,秦姑娘只是手上并未出事,且房中物品皆被翻的很乱,光凭这点就可以知这两贼人不是专门来杀秦姑娘,而是为了某件东西而来,且后来从秦姑娘怀中看到的紧紧护着的木盒就可见一斑了!” “你好厉害!”小离听后眼睛一亮,对展昭的崇拜不由得又上了一个台阶,但想到小姐为了那个木盒中的东西竟是拼着性命也要护着,眸色又是一黯“小姐很宝贝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不顾性命的去护着那东西。” “不见得是不顾性命!”白玉堂抱着剑,侧靠着墙壁看着廊外天空中点点星光“秦姑娘,脖颈上有两道伤口,前一道并不深,后一道比前一道深了一寸,很明显第一道是那两贼人为了逼问出东西啊下落故意吓唬的,后一道……我想应该是她为了抢回东西挺而走险,偏头故意撞上刀锋,趁着挟持她的人措手不及移开匕首之时,抢回东西。” 小离瞪大双眼,念念叨叨“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那道伤是自己撞出来,也有可能是挟持她的人划的啊!” 白玉堂懒得看小离,只是在于展昭带着疑惑的目光交汇时,回给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刚才我们冲进房时,很明显其中一个贼人已经被秦姑娘放倒了,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先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双眼然后又被踢到了右膝盖才会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着右腿不支倒地。” 白玉堂又用剑柄敲了敲展昭的头“一般人要是想这么干,能背着别人任由匕首搁在脖子上么?再说了我刚刚在秦姑娘指甲里发现了些许带着甜香的粉末看起来像是糕点碎屑,而且房中家具都是摆在原来的位置,只有那张椅子倒在了里书桌很远的地方,由此可见,秦姑娘定是在被挟持的时候恰巧手上抓着一块松软如马蹄糕一类的糕点,一直等候时机,待贼人放下防备的时候捏碎手中糕点,洒向他眼睛,摆脱匕首的挟持,同时再脚下使力将椅子踢向贼人,趁着两贼人一个受伤,一个愣神之际抢回木盒。” 看着展昭恍然大悟的眼神,白玉堂心里暗暗爽了一把“所以,秦姑娘这么做定是之前就已细密的筹划好了,不过在受人挟持这种一般女子都会吓得站都站不稳的情况下,她倒是能凭一己之力摆脱控制,还抢回了木盒,心思之细腻,此番作为比起那些只会拿针线的大家闺秀有过而无不及,倒是令白某刮目相看。” 展昭听得出白玉堂话中称呼秦子衿为“秦姑娘”可见他这次是真的欣赏这个女子,且天下能让他白玉堂刮目相看的女子,展昭还真没遇上几个,白玉堂丝毫不吝啬对这位秦姑娘的夸赞之词,心里微苦,不知道该说什么。 ————————————————分割线———————————————————— 昨夜月色如水,今晨露水依旧。 昨夜几人不得休,今晨风光不停留。 秦子衿休息了两日,终是养回些元气,眼见着山上桃花经过几天前风雨的洗礼,更是显得明艳动人,卒决定在院中设宴款待展昭和白玉堂。 “昨夜,未曾得空好好谢谢二位公子,今儿个请二位公子赏个脸在寒舍吃顿便饭。”秦子衿为展昭和白玉堂面前的酒杯中满上酒。微微一笑,这是展昭认识她这几天以来头一次看她发自内心的笑,之前不是冷笑,就是像面具一般的假笑。 “秦姑娘,客气了,只是白某的的举手之劳罢了。”白玉堂抓过酒杯,慢慢的浅酌,看着四周桃花开的甚密,坐在这里四周倒是像都被围在桃花中一般,真是好雅兴。 “适才听闻小离姑娘说起秦姑娘的家是在百里外的永安镇,为何姑娘要住在离家这么远的山中呢?” 秦子衿倒酒的手微乎其微的轻颤一下“我自由身体弱,年前换了伤害一病不起,家中姑母为了让我好好养病才送我来这静养。” 就算秦子衿表面上回答得无懈可击,但她适才那点微乎其微的失态可以瞒过展昭,却瞒不过离她仅有咫尺的白玉堂。 “那展大人和白公子,这次是来秦阳山办公事么??”秦子衿径自坐下,不着痕迹的撇开话题。 “姑娘不必多礼,展某与白兄此次只得告假一月回乡并不是公务在身,秦姑娘不必这样称呼我们。”白玉堂眼角瞥了瞥展昭,这猫不打官腔起来说话还是这么多规矩。 “那小女子逾越称一声展大哥,白大哥如何?”秦子衿淡淡的敬了展昭一杯。 “那展某称姑娘一声子衿姑娘。”展昭笑了笑饮下杯中酒。 白玉堂眉毛一挑,没有说话只是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表示默认。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正是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分割线———————————————————— 秦子衿准备今日回秦府,一大早就唤来小离,为自己梳洗,白玉堂见小离拿着胭脂水粉进房心里暗自调笑:终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回去见家人么?我倒要看看清秀佳人之姿打扮起来赶不赶得上倾国倾城。 一番梳洗后,小离下去收拾行李准备马车,秦子衿在楼上等得时间长了,信手拿了笔,练起字来。 秦子衿默默地坐在书桌前练字,许是写的太久,有些乏了终于停下笔稍做歇息,这才发现自己写的从始至终只有那么一句,手中拿着这张墨宝良久,蓦地将它揉碎了丢在一旁,随后像是脱力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书桌前方轩窗外一成不变的桃花林。 “【非琴非筑,金撞而玉琤。】”白玉堂拾起地上的被揉的不成型的纸团,展开来一看密密麻麻的字却只有一句【非琴非筑,金撞而玉琤】。 白玉堂自是知道这是描写雨声的诗句,只是现今大晴天的这秦子衿好端端的写什么雨声啊?连唤了几声,她还是没反应,白玉堂扶了扶额头,早就从小离那丫头那里知道秦子衿特别容易走神,这还真让他碰上好几回了。 “秦子衿!”白玉堂一拍桌子,突然出现在秦子衿面前自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作势扶了扶胸口“白大哥?怎么了?” 一抬头白玉堂就愣住了?这张脸?在似乎哪里见过?白玉堂歪着头想了好久,一拍脑袋“壁画!你就是壁画中的女子!秦子衿你就是那壁画中的女子对不对?” 秦子衿一愣,目光一凉“白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白玉堂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比壁画上的女子看起来成熟许多,但那五官就是那八分相似,以前秦子衿总是不施脂粉,发髻上也是一点装饰也没有,竟是相处那么久都没让他看出来。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今天秦子衿为了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一点,挑了一件平常不长穿翠绿莎纯裙,梳了个堕马髻,在发间插了支垂珠却月钗,俨然是一个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妆容。却没想到会被白玉堂看出端倪。 秦子衿还是淡淡的笑着,只是那笑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薄“白大哥可是说的浴房中的壁画?那画中女子是我家嫂嫂,怎么会是我呢?我家嫂嫂与我长的极像,你想必看花眼了。” “怎么会看错?你看这是你刚才写的字吧?笔迹和那壁画上的题字完全一模一样!快快,告诉你白大哥,画里面另一个男子是不是你心上人?”白玉堂拿出之前捡的的字帖,铺平摊在秦子衿面前,口气兴奋无比,心里道:看吧猫儿~你心心念念那个神秘的画中女子和题诗之人被五爷我先找到了! 秦子衿看着面前的字帖,脸色一沉,良久没有说话。而白玉堂只道是自己比展昭更胜一筹先破解那幅壁画之谜,心里高兴的紧,也没有注意秦子衿放在桌上的手早已紧紧地收成了一个拳头。 “小姐,马车我已经雇好了。”这时候,小离背着包袱风尘仆仆的推门而入,倒是及时解了秦子衿的围。 ————————————————分割线————————————————————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秦子衿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着眼见自己离开也准备下山的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笑“我此去永安,怕是好长时间不会再回这竹楼,若是展大哥,白大哥不嫌弃,可以在这一月中,暂时住在我这竹楼中。” “如此,多谢子衿姑娘了!”展昭朝秦子衿抱拳施礼,秦子衿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们二人,便进了马车,小离一抽马鞭,马车便摇摇晃晃的消失桃花林间,只留下两排浅浅的车辙印。 展昭回头看着这座宛若建在世外桃源中的竹楼,淡淡一笑“子衿姑娘,倒真是性情中人。” 白玉堂看着展昭一副神往已久的样子,邪佞一笑“猫儿,喜欢这里?喜欢的话将来在这里隐居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展公子和白公子,真是一对侠骨柔肠的好故交呢! 我要吐槽这句其实我写的时候 想写: 展公子和白公子,真是一对侠骨柔肠的神仙眷侣呢! =。= ☆、章七 章七 以前拜师学艺之时,展昭一心练好武功只想着浪迹江湖,仗剑天下做一番大的作为,可他的师傅却摇摇头告诉他:“昭儿,你还小未必明白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一入江湖,以后许是会过着刀口舔血,居无定所的飘渺日子,或许也会去做一些违背自己心的事,总之往后的有些事情万万是由不得自己做主。这样你还是觉得,这样的江湖日子是你想要的么?” 那时的展昭才10岁,参不透师傅话中的玄机,只是仰着头扯着师傅白花花的胡子,笑道“师傅,你怕是酒虫又犯了!又在说一些昭儿听不懂的胡话。” 到了展昭20岁的时候,身披一身绛色官袍的他明白了师傅说的那句“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是啊,有些事情也是由不得他展昭做主的,一如他耀武楼献艺,一如他受封“御猫”,一如他遇见白玉堂。一如他与白玉堂知心相交。 现今23岁的展昭,看着白玉堂指着桃花林中的竹楼,调笑着说将来要来这里隐居,他突然明白师傅当年那段话的真谛正是“不求闻达与江湖,但求一方山水逍遥半世。” “嗯,五爷我决定了,将来若是老了定要与同自己最爱的人隐居于此。”展昭看着白玉堂用折扇不时的点着下巴,发表着豪言壮语。苦涩的笑了笑,对啊,要与最爱的人一起隐居。 白玉堂见展昭面色有异,卒用扇子轻敲了敲展昭的头“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五爷我说错了??” “呵,没有,展某觉得白兄说的很对,隐居的确是要带着自己最爱的人。” 白玉堂看展昭仍是一副带着心事的样子,嘴一撇“你今天从子衿走后,说话就怪怪的,到底什么事?难道你舍不得子衿?” 展昭一听,白玉堂对秦子衿的称呼竟变成了“子衿”,脸上表情更怪了,唯唯诺诺道:“白兄别再调笑展某了,谁不知道你白五爷侠名在外,有多少女子都对你倾心。子衿姑娘……是个好姑娘。” 白玉堂一听,愣了愣,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只猫以为五爷我对子衿那丫头动了心,在闹变扭,越想越好笑,笑的自己都快直不起腰了。 展昭看着白玉堂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笑,原本满腔的苦水都不知道该往哪边倒。 “好了,我不笑了。”白玉堂收到展昭无可奈何的目光,立刻收放自如地摆正表情,义正严词道:“我和子衿可是朋友关系,子衿性子冷成那样也不是五爷我的菜啊,况且子衿有心上人。”最后一句,展昭听着倒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眼白玉堂。 ————————————————分割线———————————————————— “白爷爷,喜欢一个人睡这里!你管不着!”展昭无奈的看着某只霸占着床铺的某人,无奈的按了按额头。 “白兄!这间房之前就是子衿姑娘留给展某和白兄歇息的。的房间”白玉堂扒住床栏,挑了挑眉“你难道就不能去楼上子衿的房间睡么,那里宽敞床榻睡起来也舒服。” 展昭额角微跳“白兄,做人要厚道,那间房是子衿姑娘的闺房,试问我一个七尺男儿怎可夜宿于未出阁的小姐闺房,岂不是落人话柄。” 白玉堂嗤笑一声,就是一副死活不让的样子“厚道什么,她人又不在!你这死猫就是这么死板,规矩是人定的,况且现在这深山老林的除了我们两还会有别人么?” 展昭还是一副万万不可的样子,白玉堂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嘴角噙着笑“猫儿~还有一个办法,你还可以和爷我一起睡啊。” 展昭一个踉跄,险些被白玉堂气的岔气,看着眼前白衣人坐在床榻上,笑嘻嘻的看着他,眉眼间带着笑得意无比,摆明了就是吃准了他不会这么干才这么嚣张,今天不给点他厉害,他还真不知道猫是专门抓老鼠的!! “好啊,竟然白兄都这么说了,展某盛情难奈,时辰也不早了,白兄我们歇息吧!”说着展昭笑盈盈的关上房门来到床边坐了上去与白玉堂面对面。 白玉堂瞠目结舌的看着展昭坐在床榻上开始从善如流的翻出被褥,看情景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呸,你展昭不在意,五爷可在意的紧。“展昭,要想和五爷一起睡这张床,看你有没有本事胜的了五爷!”说着一掌向展昭拍去。 霎时间,两人竟在这狭小的床铺上动起手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动静引得床不断摇晃发出吱吱呀呀声响。 过了良久,不知谁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再看床上展昭压在白玉堂身上,双手死按着白玉堂还想作恶的爪子。 “白兄,可是认输了?”展昭看着眼前的白玉堂因方才动武而涨得通红的脸颊,发也有些散乱,虽是被自己按着,但一双凤目写满了不服,与那透着粉红的脸颊交相辉映,到甚是可爱。 “死猫!放开!!”白玉堂动了动手腕,却发现腕子被纂的生疼,也不知展昭使用了多大力气,“若是展某放开了,白兄可是又要动手了,展某可受不起。” 白玉堂气的连瞪了展昭好几眼,恨不得用眼神就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突然心生一计“死猫,你抓得太紧了!我手腕都要给你拧断了!” 闻言,展昭连忙向白玉堂手腕处望去,果阵隐约见到了一道青痕,手下力道也不由得松了松,白玉堂趁着一个机会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当下一个手肘就向展昭撞去,展昭没有防备愣是被撞了个当怀,差点滚下床去,一拨千进顶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胸口却生生的疼。 被这疼痛一激,心下也恼了起来,一翻身预将白玉堂整个人压往床铺间,白玉堂哪里肯让他就这么压制住,手肘一翻意欲逃脱,展昭双臂紧紧地扒住白玉堂双肩,使力将白玉堂网床上带,白玉堂死命的挣扎,手下也在不停的使坏,时不时掐展昭两下。 最后白玉堂还是被展昭磨得没了力气,任由展昭抱着软软的躺在床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你就不能像那次一样安分一点么?”展昭也是废了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白玉堂,浑身上下都是汗,累极了,想起白玉堂梦魇那日睡得无比安生与现在的闹腾简直就是对比。 听到展昭这句话,白玉堂心底泛起了一阵涟漪,那日他从梦中醒来,浑身无力倦怠无比,完全就没有睡过一晚的餮足感,一动手指就发现触手摸到的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再微微抬起身看得仔细些,发现那人他认识且熟稔。 展昭……初醒的白玉堂,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一边敲打着脑袋,一边皱着眉头想要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展昭被手边的动作吵醒,一睁眼就看到白玉堂敲着脑袋表情似乎很是痛苦的样子,心里大骇:难道药效还没过? “玉堂?你怎么了?头疼么?”展昭微凉的手按在白玉堂的太阳穴间想帮他缓解些疼痛,白玉堂却突然一愣“你刚才叫我什么?”展昭手一停,也是一愣。 白玉堂掰开展昭的手,抚了抚额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罢了,懒得和你计较计较!昨晚把爷折腾的够呛,爷要去找那两个臭婆娘算账!” 展昭看着白玉堂走出房门,知道那方雪色衣看不见,展昭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手:我这是怎么了? 从那次以后再到客栈里那次隐约的试探,再有往后展昭诸多怪异之处,白玉堂一直没有机会和展昭说起这些事,自然白玉堂不提,展昭也不回去刻意戳破这层若有若无的窗户纸。但并不戳破也不是代表展昭清楚自己对白玉堂究竟是兄弟情义,还是什么感情。最后,展昭倒是【剪不断理还乱】索性不再深究,由着他发展,但展昭唯一可以确定却是自己对白玉堂是真的上了心。 见白玉堂许久没有动作,展昭叹了口气慢慢的放开对白玉堂的钳制,挑熄了床头的灯,拉过锦被,淡淡道“睡觉吧。” 展昭辗转了一会就陷入了梦乡,听着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白玉堂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翻了个身,借着月光看着展昭的的侧脸,眼神迷茫。 ——————————————————分割线—————————————————— “秦贵,好久不见啊,跑这么远来我这里买药材?”药铺的掌柜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翁,放下手头的秤砣,踱步出柜台。 老翁虽已是年老,但衣着光鲜,眉眼间带着岁月积淀成的精明与沧桑,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一类的长工。 老翁取下腰间拴着的烟枪,在桌上磕了两下,点上烟草,吸了两口。吐出几口烟圈“我家小姐,要些桃花做药引给老夫人开药,我寻思着这武进县附近也就只有秦阳山一带桃花开得最好,这次来收些桃花回去晒干了好给小姐入药。” 药铺掌柜也到老翁胖拉了张木椅坐下,老脸一拉“合着你不是来买药啊。” 老翁又吸了几口,眼睛眯了眯“我让我家侄子去山上收桃花了,这不闲着没事来你这里坐坐么。” 药铺掌柜拿起伙计端上来的热茶,吹了吹茶沫,看似无意开口“你家小姐……回去了?” “回去了,好不容易盼着小姐回去。之前大少爷月月给她写信,小姐她也不回只叫丫头回来带话报平安,前些日子听说小姐害了风寒,可把老夫人急坏了,写信估摸着小姐也不会,这才带话给了伺候小姐的丫头让她把小姐带回来。”一说起自家小姐,老翁脸上浮现出一种慈爱的笑容,又是惬意的吐了几口烟圈。 药铺展柜掀了掀茶杯盖,嘴上两撇小胡子一挑“听说你家小姐以前是苏州一带的名妓……” 老翁当下脸色大变,烟枪重重的敲在桌上,发出极大的声响“你他妈,才是名妓!你全家都是□□!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怎可被你这厮辱了名声!” 老翁一改之前和蔼的样子,一下子破口大骂,骂骂咧咧的走到药铺门口。药铺掌柜却不以为然,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挑了挑眉朗声道:“秦贵!别辩不过我就翻脸,谁不知道你们秦家小姐,以前是做什么的!妓院里的□□,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还装什么清高……” 此时,与药铺一墙之隔的成衣店内,一位白衣公子听着隔壁好大的动静,不由的抽了抽嘴角,手上还是挑着布匹,漫不经心到“哎?老板?这秦家小姐以前做什么的?” 成衣店老板看这位公子眉眼如画,面若冠玉长的倒极是俊俏,就是看着面生“这位爷,怕是刚来我们武进县,还不清楚……”说着手掩在嘴旁,白衣公子也配合的贴上耳朵“这秦家小姐,在认祖归宗前是苏州一带名气颇大的名妓 ——清漪。” 白衣公子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摸样“还有这等事?”老板继续低语道:“哪里有假,我们这一带青楼里参加过花魁大赛的女子都认得她。” “哗——”的一声展开折扇,扇面上赫然书有【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十一个大字,白衣公子想了一会,微微一笑,摸着手边素色的雪缎“老板就要这匹,替我裁成衣裳,爷不着急取,好好做,过几天再来取。” 作者有话要说:  猫不是抓老鼠的!! 是用来吃老鼠的!! 另外 我特意去查了查 桃花的确可以入药哦! 桃花入药有有利水、活血、通便的作用,还可以减肥昂~~据说很养颜~~ 好吧吐嘈我文:嘿嘿~有木有看到这张很吓一跳~我家 子衿 咳咳咳呵呵呵呵 往后还有更惊讶的!话说昨天写那么多都木有人说我昨天那段 写小白分析的好不好 我头一次想那么周密,啊喂~=。= ☆、章八 章八 “姑母,大嫂。”秦子衿在小离的搀扶下,款款步入大厅内,冲厅内两人微微一笑。 厅内主座上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一身皂色锦衣,眉眼间透着慈爱,从秦子衿进门开始就一直嘴角噙着笑,此人正是永安秦家现今的家主秦老夫人“子衿,回来了来坐姑母身边,给姑母瞧瞧。” 秦子衿嘴角噙着笑,点了点头移步到老夫人身旁的座椅坐下,“身子可好些了?姑母差人送去的糕点可曾喜欢?” “呵,姑母一见着子衿就开了话匣子,怎么都关不上了……”坐在老夫人一旁女子身着南天澹澹色苏绣罗裙,头上挽着倾髻,低着头,芊手抓着丝帕掩在嘴边浅浅的笑了起来。 “凝碧,你这丫头,哪天都见不着你这么呱噪,难得子衿回家了,你就开始闹腾。”秦老夫人抓着子衿的手拍了拍,听到她这一调笑,面上故作不高兴怒道。 秦子衿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亲人,熟悉的谈笑风声,只是还少了一个人,嘴角不由得勾画出一模微笑“回家,真好。” “是是,我不闹腾了。子衿,嫂嫂和姑母差小离给你捎去的东西,用上了么?”女子放下丝帕,抬起头目光转向秦子衿,蛾眉皓齿,素手芊芊实乃难得的佳女子,若是有心的人不难看出这位女子相貌与秦子衿竟有着八分相似。 “自是用上了,姑母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马蹄糕味道自是极好,子衿贪嘴多尝了一些。”子衿一直挂着笑容,回答的稳稳妥妥。 “哎?怎么就说姑母送的马蹄糕?嫂嫂我不还是给你绣了个香囊么,怎地不说说,嫌弃嫂嫂的绣工。” 子衿闻言不经而然一笑,伸手从腰侧摸出一个碧色的香囊,扬手示意道“凝碧嫂嫂,总爱调笑子衿,这不在这里么,嫂嫂一送来子衿就一直戴在身上,嫂嫂的绣的牡丹,子衿喜欢的紧呢!” 凝碧又是一阵轻笑“我哪里总是调笑你了,说起来你这次回来,最高兴的人要属你哥,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挂念的紧。六日前,你差人带信回来说一早就回府。你哥立马就不动声色的差遣下人们连夜把你房间收拾出来,哪里知道你后来又说那边有事要过几天才回来,让你哥眼巴巴的等了好些天,害得我都有些吃醋了。” 凝碧此话一出,说的人漫不经心只当是闲话随口一说,可听的人却并不是听过就算,秦子衿闻言,抓着香囊的手紧了又紧。 正在这时,突然从院子里传来人声“秦兄,今儿个你府上怎么这么热闹,莫不是你那个传闻中的妹妹,回府了?”“咳咳,林兄真是明知故问,你若不是得知舍妹昨日就已回府,又何必一大早拉我从窑光镇赶回来。咳咳……” 说话间大厅正门前,一青一紫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比肩而立,左边的男子头戴玉冠,身穿一身青色蜀锦长衫,外披白色的狐裘镶边披风,眉如墨画,目如朗星,薄唇轻抿,只是脸上泛着病态,倒是个病态的俊俏公子。 右边的男子身着一身绛紫与明黄相间的罗绸长衫,腰间一条明黄色的织锦玉带,头上只着一片紫色的毡巾堪堪将半长的头发尽数扎起,生的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一双桃花眼瞥过厅中三人,目光在秦子衿身上定了一会,突然肆意的笑了起来。 “秦兄,想必座上那位青衣女子就是令妹?”紫衣男子调笑着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目光更加放肆的在秦子衿身上游移。 “琤儿,这位是?”秦老夫人坐在厅中,看着那位紫衣公子自进门以来就一直盯着秦子衿不放,心下也暗生不快。 那位青衣公子正是这秦府的大少爷秦琤,此次他本是孤身前往临近的窑光镇看看最新的瓷器新品,正好也躲过秦子衿回府的日子,没想到他在窑光镇的挚友,窑光镇瓷器龙头林君浩听闻他有个妹妹近日回府,定是要拉着秦琤回秦府探一探他那位传闻中才艺双全的妹妹。 “咳咳咳……姑母,这位是侄子的挚友窑光镇林君浩,林兄。他此次是受侄子所邀前来做客。”秦琤向秦老夫人施了个礼,目光若有若无的飘过坐在一旁的凝碧和秦子衿,卒淡淡的介绍到。 “林君浩,见过秦老夫人。”秦老夫人一听是窑光镇大户人家,原本微冷的语气也是放缓了许多“原来是林贤侄,失敬失敬,老身与你家父亲倒颇有些深交。哟,时辰也不早了,即是琤儿特邀你来我府上做客,那么就由琤儿带你去各处转转吧,老身身子有些不适,凝碧扶我回屋吧。”说着便要起身。 坐在一旁的凝碧连忙上前扶住秦老夫人,待二人走远后,秦琤与林君浩步入厅内,随意找了两张椅子坐下,刚喝上两口仆役端上来的热茶。一旁沉默良久的秦子衿,还是带上立在一边憋了好久的小离,准备离去。 “秦姑娘,留步。”林君浩快步上前挡在秦子衿身前“秦老夫人看起来很不待见我,怎么连秦姑娘你也不待见我么?” 秦子衿只是低着头,没有正视林君浩,不过没有看也不是代表他感觉不到林君浩那轻佻的目光,脚下依旧依着心里所想往门口走。 “咳咳……小离,你上次不是说要一个青花瓷的茶盏么,我这次从窑光镇带回来一只,要不要看看。咳咳……”秦琤咳了半响,咬了咬唇,拿出一个小包袱一边解开一边说道。 原本跟着秦子衿走到门口的小离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大少爷!”一看秦琤跟前,小布包着的一只青花琉璃瓷的茶盏小离立即小跑到秦琤跟前拿着茶盏爱不释手,秦子衿看在眼里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小离,你先留下伺候大少爷和林公子吧,我先回房了。”秦子衿说着就要转身出门,“子衿,咳咳……不留下来看看哥哥帮你带的礼物么?咳咳……”秦子衿身子一震,垂了垂眼睫“不用了,我没什么喜欢的东西,我累了先回房了。” 见秦子衿消失在视线中,秦琤咳了一会,抿了一口微凉的茶这才平复下来“小离,小姐最近好么?” 坐在一旁的林君浩摇了摇头,心下暗道:秦兄啊,秦兄。她待你这样,你还要如此关心她么。 “小姐最近很好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整个人也很有精神,哎?大少爷这个茶盏底下还有鎏金花纹哎?”小离在一旁摆弄着茶盏,完美没在意秦琤的问话,只是随口答了两句。 秦琤还是从小离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词,急忙跳了起来抓住小离的胳膊“伤?她受伤?伤的重不重……咳咳咳……”结果因为话说得太急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小离和林君浩拍着他的背,安抚了半天也不见他停下来,反而越咳越厉害,秦琤抓着膝盖的手的骨节都隐隐泛起了白。林君浩眼疾手快的从秦琤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拨开瓶塞,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递给秦琤。 秦琤接过药丸,一口吞下肚,小离扶着秦琤的背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拿过茶杯。秦琤喝下几口茶水这才缓过来,但脸色仍是苍白如纸。 “咳咳……说吧,到底小姐在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咳咳……” ————————————————分割线———————————————————— 掌灯时分,玉楼锦堂,脂粉气息浓重,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此处正是秦阳山下的花街,花街深处有一座不起眼的青楼名曰□□招,门面不是最大的,位置也不是最好的,但是□□招的生意却是好得离谱,要说这为什么生意这好,不得不的说□□招的头牌姑娘——绮红。 这绮红可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儿,常州府不少王公贵族的公子哥不惜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据说,绮红之前是苏杭一带的花魁娘子,当年还曾参加过苏州城的花魁大赛,与苏州城里的另一位清倌清漪,并称为:苏杭双姊。后来却不知什么原因,二人双双赎身离去,而绮红竟然出乎意料的出现在这常州城这么一个小小的镇上,栖身于一座小小的青楼,重操旧业的做起了头牌姑娘。 不久后,那间小小的青楼,改名为□□招,成了常州府最出名的青楼。 ———————————————————分割线————————————————— “□□招,□□招,满楼□□招。真是好名字。”白衣公子饮尽了杯中的醇酒,念着不成调的话语,醉眼朦胧的看着面前身着朱色滚雪细纱衣,浓妆艳抹,面容如花的娇艳女子。 “白爷,花了重金包下绮红不是为了,只和绮红喝酒聊天的吧。”原来这位白衣公子正是白玉堂,先前白天白玉堂在成衣店里听到药铺老板与一个看似是个秦府家仆老翁的争执,心里对秦子衿的疑惑倒是更深了,他白五爷的嗜好有两个,其一是喝酒,其二便是多管闲事。 等到天黑后,白玉堂来到成衣店老板所说的花街,找到这间名为□□招的青楼,且花下重金包下头牌姑娘绮红一夜,有些事情倒是真的需要好好了解一下。 “五爷,就是喜欢聪明的女子。”白玉堂打开折扇有下没下的扇着,衣服风流才子的模样“绮红姑娘,可曾听说过曾经的苏州名妓清漪。” 绮红倒酒的手顿了顿,但还是面不改色的斟满酒“奴家,认得,清漪同奴家是苏州城的花魁,也是曾经的好姐妹” 白玉堂笑了笑,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杯,笑道“那么秦府小姐,你可认得?” 绮红浑身一震,立即跪了下来“白爷,饶命啊!那秦小姐曾是青楼女子的消息不是奴家放出去的啊,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请白爷饶了奴家一条小命。”话说到最后,身子也抖了起来。 白玉堂皱着眉头,放下折扇,扶起伏在地上的女子,竟是梨花带泪,心下不忍将她拥入怀中“五爷不是来取你的命的,慢慢说,到底谁为了秦家小姐的事情要杀你?” 绮红站起身软软的伏在白玉堂怀中,头靠在白玉堂胸口似是还有些惊惧,紧紧的抓住白玉堂雪白的衣襟“我与清漪本是在苏州城的花魁大赛中认识的,那时清漪是苏州城有名的清倌,追求她的人有不少,可是他一个也瞧不上,因为据说清漪与一位公子私交甚好,甚至到了真心暗付的地步。” 说着说着绮红脸上竟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那时候清漪过得很开心,有一次她对我说:那位公子准备为她赎身,将她娶回家。我那时是真的替她开心,好不容易她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不久后清漪就突然间离开了赎身苏州城,我也只当是她与那位公子双宿双栖,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绮红看着白玉堂,目光中带着的惧色,白玉堂拍了拍她,示意她不用怕“可是后来常州永安秦家的老夫人突然为我赎了身,要我离开江南不要再出现,也不要说起清漪的事,若是将此事泄漏半句,定要我的小命。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清漪就是秦家的小姐秦子衿,而那位与她知心相交,承诺与她相守一生的人,竟是秦家的大少爷。” 白玉堂闻言乃是大骇,兄妹相恋乃违背世俗常理,为世人所不耻。这中间秦子衿一个女子要受尽多少唾弃,多少白眼,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但绮红刚才说秦老夫人要绮红离开江南不要提起清漪之事,摆明了是为了秦子衿的名誉着想,那绮红又怎么会在离永安秦家百里之遥的秦阳山附近呢? 绮红抽噎了两声,继续道“我本打算北上去找我家亲戚,哪知道刚走到杭州附近就遇劫,被贼人打昏,醒来时就在这里了,这里的老鸨说有人将我卖与她,以后我就是她楼里的人了。大街上,那些关于秦小姐的留言,真的不是我散播出去的……白爷,你要为我做主。” 白玉堂听绮红这样一说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有人故意要诋毁秦子衿的名誉,再看怀里的美人哭的杏目微红,心下不由得怜惜起来。 伸手拭去绮红眼角的泪珠“莫哭,五爷我只是在街上听到流言,有些好奇罢了,绝不是来取你的性命的。”这风月场子里,他白五爷一向是赢家,哄一个女人比让他耍一套剑术还要得心应手。“这春宵苦短的,你在哭下去,可就让五爷的银子打水漂了。” 绮红连忙止住哭声,脸微红,扭捏道:“那……那,让奴家伺候爷歇息吧,奴家来为爷宽衣。”到底是青楼女子,不比一般娇羞,见白玉堂没有拒绝,手就摸到了白玉堂的腰带。 轻轻一拉腰带就应声落地,里面的长衫也松松垮垮的散开来,隐约露出里面白皙的胸膛,绮红红着脸,拉着白玉堂散开的长衫带子,将白玉堂拉到床边,替他褪下外袍,长衫,只剩下一身雪白的亵衣,自己也开始宽衣,不多时就脱的只剩下一方鲜红的肚兜。 绮红见白玉堂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曼妙的娇躯,俊俏的脸在微弱的烛光下微微泛红竟是让她一阵晕眩,小心翼翼的吻住白玉堂的薄唇,紧紧的与口中的舌纠缠,白玉堂嘴角露出一个邪笑,一个压身反客为主将绮红压在身下,同时落下帐幔,调笑道:“这种事情是要男人主动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打我喂喂!!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谁说小白献身了!!!喂喂!!剧情需要!!! =。=都说了 小白心里有大猫~就是还没搞清楚对大猫的感情~~喂!别丢鸡蛋!!tt ☆、章九 章九 昏暗的芙蓉帐内,白玉堂亵衣大开,露出了白皙的胸膛,绮红大着胆子,将手伸进白玉堂衣服里肆意的婆娑慢慢的帮他褪下最后的屏障,但觉触手的肌肤细滑柔嫩竟是比女子还要好上百倍,嘴一撇“爷,这不是让奴家自惭形愧么。” 白玉堂抓住绮红还要往下的柔荑,坏笑道:“小妖精,看爷怎么整治你。”床上一番打情骂俏,窗外的某人却不如里面的那位过的风流快活。 “砰——”门被人大力的拍开,一阵风灌进室内,带起了原本垂下的帐幔一角,露出了床上衣衫不整的二人,一位身着蓝衣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大开的门前,盯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一双人影。 白玉堂被那凉风弄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房门大开,门口还依稀站着一个人影,再看身下的美人也是被这场景吓到了,什么事还都没干呢,也提不起寻欢作乐的兴趣了。 马马虎虎的披上亵衣,套上长衫,坐在床边上一边系着右边衣摆的带子,一边破口大骂:“哪个没长眼的东西,敢坏五爷的好事!” 那人只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屋内一片漆黑,白玉堂也摸不清是什么情况,白玉堂顾不得穿上鞋,从床头摸着火石,点起油灯一看,得!居然是展小猫。 白玉堂不急不缓的摸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哟!猫儿,怎么有兴趣来逛窑子了?要不要五爷我给你介绍几个姑娘陪陪你。” 展昭没说什么,只是疾步走到白玉堂面前,拉住白玉堂握着茶杯的手腕“走吧!” 白玉堂哪能就这么让展昭带着走,甩开手,漫不经意道:“什么走吧!爷还没尽兴呢!你既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自己走便是,拉着我作甚?” 展昭看白玉堂衣襟微敞,发丝凌乱,身上又有一股浓重的脂粉味,眉头倒是皱的更紧了“白兄,我知道你来青楼是为了调查流言之事,现在事情也查完了,白兄应今早抽身离去,若是留恋此烟花之地,怕是有损四品带刀护卫的官仪。” 白玉堂嗤笑一声,展昭他不提官职还好一提官职,白玉堂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白玉堂岂是区区一个四品带刀护卫的虚衔就可以束缚住的。“什么官仪不官仪,五爷爱逛青楼就逛,爱让哪个姑娘伺候就哪个姑娘伺候,四品带刀护卫要是有那么多禁忌,爷不做也罢。” 展昭听的心里是一阵窝火,亏的他一天没见着白玉堂,心里担心下山寻找,却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牵肠挂肚,这个事主却借着调查的由头一头扎进脂粉堆里逍遥快活“白兄,四品带刀护卫可是圣上亲封岂能你说不做就不做的?” 话一出展昭就觉得不妥,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用皇威压制这个人反而会适得其反,果然白玉堂“啪——”的一声摔下茶碗,指着展昭骂道“好你个御猫展昭!!做了官就真当自己是官老爷了么?打什么官腔!爷,不吃你这套,收起你那套官架子,滚回汴梁城做你的看门猫!” 最后一句话,显然令展昭浑身一震,自从他被封为“御猫”后,昔日江湖上的好友个个恩断义绝离自己而去,更是有不少人辱骂与他其中就不乏“朝廷的走狗”“皇家的看门猫”这些字眼,但展昭懂得隐忍,对这话至多是一笑而过,但今天这个不知被多人用过的词语,从白玉堂嘴里蹦出来,展昭却像是被亲近的人在心上划了一道一般,生生的疼。 白玉堂见展昭低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心道自己刚才的话是重了些,但就是拉不下那个脸承认,只是淡淡的坐回床边,对着里面被二人拔剑张弩的气势吓到的绮红,柔声道:“没事,爷这不是来陪你了么。”绮红透过帐子瞥了一眼站在桌前的展昭,怯生生道:“那……那位爷……” 白玉堂也是看了看展昭,径自落下帐幔,厉声道:“夜凉,展大人请回吧,白某恕不远送。绮红,伺候爷宽衣。”同时像绮红使了一个颜色,绮红也识相的贴上去,玉手慢慢的扯开交合的衣襟。 展昭透过帐幔,只是看着两人契合的影子映在帐上,竟是分外扎眼,心里也越来越不舒服,身旁的拳头也越攥越紧,咬了咬牙终还是大步上前,一把撩起帐子。 “展昭!!你又要做什……”白玉堂没想到展昭居然还不依不饶的跑过来撩帐子,帐中白玉堂衣襟敞开,抱着一女子,那女子两手勾着白玉堂脖颈作小鸟依人之态,见到展昭撩帐而入吓得裹着被子躲到床角。 展昭见这情形心里更是说不上感受,眼瞧着那名女子更是不舒服,没等暴跳如雷的白玉堂说完,伸手一指他脑后百汇穴,白玉堂身子一软就要往床上倒,展昭眼疾手快的将他拥入怀中,随手抓起一旁架上的白色外袍,往白玉堂身上一裹,抱起他就走。 走到门前似是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又复回头冲着帐子里的绮红喊道:“姑娘,请恕展某失礼,告辞。”身形一晃,就从半开的轩窗翻了出去,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原本坐在床上的绮红,一改之前瑟瑟发抖的模样,面色如常地挪到床边看着适才展昭未曾带走的白色长靴,脸上带着莫名的神色,端来铜盆将长靴放入盆中用火石点燃,看着盆中的火舌吞没了盆中一切才起身。眼角瞥到身边的一件物什,嘴角勾勒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四品带刀护卫?这条鱼够大啊。” ———————————————— 分割线 ——————————————————— 展昭几个飞身踏过不少屋顶眼见着马上就要秦阳山山脚,怀中的白玉堂却突然瑟缩了一下,展昭这才发现适才走的太急只把白玉堂随身的物什和外袍随手带走,独独忘了他的鞋。现今白玉堂光裸的脚丫暴露在风中,三月的天气白日里气候极好,到了晚上倒真是夜凉如水,展昭回顾一下四周,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家鞋店还亮着灯,足下轻点便落了下去。 已过了亥时,眼见着这个点了绝不会有生意上门,老何打了个哈欠,立在门外准备将招牌扛回家,刚摸到牌子一个人影却从天而降,只把他吓得跌倒在地,“鬼啊——”手中的招牌也落在了地上。 “老板,我来买鞋的。”老何一听,哎?会说话那么说不是鬼?老何心有余悸的抬起头,却是一个身穿蓝衣的俊俏公子,那相貌生的倒是真的俊啊,比城东被誉为“秦阳山俊哥儿”的李三还要俊。 老何站起身,扶正了招牌,回过头才发现蓝衣公子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那人身上裹着白衫,乌发散在蓝衣工资臂弯里,脸朝里看不真切,但身形瘦削,看这情形倒像是个女子。 老何捏捏了花白的胡子,眼光促狭“小伙子,大半夜的带媳妇离家出走啊。”蓝衣公子显然一愣,刚想答话,老何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唉!不用说了肯定是被婆婆赶出来的吧,看着姑娘身子瘦的,定是没少受婆婆苛待……” “老板,买鞋。”老何刚想说前几天隔壁的张家闺女私奔的事,这蓝衣公子,却急切的打断他。老何这才反应过来,蓝衣公子的娘子一双芊芊玉足光裸着悬在半空中。 “哎呀,怎么不早说,这大晚上天寒地冻的不穿鞋受凉了可怎么是好,这婆婆也太没人性了。”老何素素叨叨的说着,忙把二人引进门。 蓝衣公子见老板如此殷勤也迈步进了店内,一看店内琳琅满目的鞋,一时间有些眼花,忙道:“老板,帮我拿一双素色的长靴就好。”老何一听,原本打算去找绣花鞋的动作一停,疑惑道:“姑娘家的不都穿绣花鞋么?怎么公子家娘子却不同?” 蓝衣公子笑得越发肆意,浑身都抖了起来,许是动静太大,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挡在脸上的发滑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玉般的脸,老何这才看清楚,真是好一个貌若天仙的漂亮女子,比自家闺女不知漂亮多少倍,这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看天色也不早了,老头我也赶着回家,就依了你吧!”老何从一堆鞋子中拣出一双鞋面上绣着游龙戏凤的长靴,递给蓝衣公子,递到半路,突然收了回来“瞧,我这老眼昏花的。帮你包起来拎在手上吧,可别动静大了惊动了你媳妇。” 料理完了以后,老何将布包挂在蓝衣公子手上,趁着空档又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姑娘,眼睛闭着倒真像是睡着了一般,想必是累极了不然也不会睡这么沉。老何锁上店门,看着蓝衣公子的背影,喊道“嘿,公子,要对你家娘子好些啊。” 蓝衣公子背脊一挺,侧过头道:“多谢。”老何这才放心的拐过街角,回家去了。 “呵,玉堂……你听到的话可又要叫嚷起来,不得安宁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先前心中的不快也仿佛随着这个小小的插曲烟消云散。 ————————————————分割线———————————————————— 好不容易将白玉堂抱上床,展昭刚想从柜中拉出今天刚翻找到的被褥打地铺睡,却灵敏的捕捉到白玉堂身上刺鼻的香味,思索了半响,估摸着以自己的指力白玉堂还有一个时辰就会转醒,转身去浴房烧上了一桶热水。 回房后,展昭坐在床边,看着白玉堂安静的睡颜,心下也暖暖的“只有你这么睡着,才不会总是挖苦我,说一些伤人心的话。”说话间,手慢慢拂过白玉堂的脸颊“玉堂……”那股异样的感觉竟是又一次涌上心头,展昭吓了一跳,心道自己今天定是酒喝多了,脑袋竟是混混沉沉的认为昏睡的白玉堂有女儿之态。 展昭喝了几口凉茶才平复心中阵阵骇浪,看了眼睡得安稳的白玉堂,蹲下身掀开地上铺盖的一角,躺了进去也没在胡思乱想,没过多久就进入梦乡。 ————————————————分割线———————————————————— 丝竹悠扬,和弦入梦。 清晨,展昭被一阵轻微的嘈杂声惊醒,睁开双眼。但见一方白衣,靠在窗前静看一只燕子啄着小窗。 白玉堂挑了挑眉,驱走手旁的小燕子“猫儿,爷的鞋呢?”光着脚走到展昭跟前问道。 展昭才想起昨夜那个布包,卒起身理好床铺将被褥装入柜子,同时从柜中拿出一个布包“昨夜走得太匆忙,忘记将白兄的鞋一并带回了,展某特意去店中另买一双,白兄穿穿看合不合脚。”打开一看却发现布包中除却一双雪色的长靴,竟然还有一双素色的蜀锦软底绣花鞋,展昭哭笑不得想起了昨夜卖与他鞋的老伯的叮咛,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猫儿?”听到白玉堂清唤,展昭这才回过神将绣花鞋重重的丢进柜中的角落,长靴递给白玉堂,白玉堂低下头静静的穿鞋,没有说别的,展昭只当他是还在生昨日的气,毕竟昨日让他那么没面子被自己给劫出来了。 “白兄,昨夜的事实则是展某鲁莽,不该管白兄的私事。”白玉堂穿鞋的动作一滞,低声道:“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也说了不好听的话。” “啊?白兄你说什么?”白玉堂说话声音虽低,但展昭毕竟内功修为在那呢,怎么会听不清楚,白玉堂知道他是故意诓他的,但要不是昨夜他醒来见展昭不光没有和他抢床睡,甚至还为他准备沐浴的热水,他才懒得拉下脸道歉,白五爷不做吃亏的事,既然他展昭先示好,他白玉堂焉有不道歉之礼。 “没有,爷刚刚是说玉佩丢了要去重新买一块。”明知白玉堂是故意敷衍,展昭还是乐意陪着唱戏“好啊,那展某陪你走一遭吧。” ————————————————分割线———————————————————— 山下倒是比往常热闹许多,人来人往,摊贩也是比平常多出来很多,期中还有很多杂耍,小吃摊却是平常没有的。 白玉堂是一阵疑惑“咦?这平常秦阳山附近也没那么多人啊?今儿个怎么跟扎了堆似的,这么多人?”扇子轻敲额头很想不明白。 展昭支颐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白兄有所不知,今天是三月十三,是秦阳山的一年一度的庙会。” 白玉堂凤眸一眯“哦?庙会?五爷倒是没逛过庙会?”说着便往人群里一扎,就被人流淹没了。 展昭连忙追了上去,终于在一个耍把戏的摊前找到了那个白衣人“白兄,你可别乱走,你对这一带不熟,万一与展某走散了可就不好了。” 白玉堂拍开展昭搭在肩膀上的手,朗声道:“别看不起你白爷爷,白爷爷这就跑给你看,看你追不追得上。”一个转身,又是不见人影,展昭叹了口气,认命的去寻找隐于人潮中的小白鼠。 “呀,公子小心!”展昭逆着人流寻找小白鼠的时候,前面一个青衣公子捂住嘴咳了几声,突然被身边的人群撞的往后倒,眼见着就要酿成惨祸,展昭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这才稳住他身形。 “这位公子,没事吧。”展昭看他还是捂着唇不断的咳嗽,一声比一声大,他摆摆手示意展昭不用担心。不多时一个娇小的黄色身影拨开人群,扶住青衣公子不断的替他顺气,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瓶中倒出药丸让他服下,不多时咳嗽声也平缓了下来。 “多谢兄台相救。”青衣公子虽脸色仍不是很好,但终究咳嗽声不在那么吓人了,“公子,你可别在吓着奴婢了,这里人多浊气重小姐嘱咐过不能多呆,你怎么就是不听医嘱呢。哎?这不是展昭展公子?”展昭正想还礼,却听一个带着三分稚气的女孩声音叫着自己名字,展昭听着声音熟悉,抬起头一看,嘴角微笑,倒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注:秦阳山的庙会其实是二月十八 不过为了应文中需要我改了原谅我吧 有人说 小白一直都被我写崩了就没回来过 墨水略心酸的看着小白,“小白,墨墨把你写崩了,差点让你失身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3节 小白鄙夷的轻哼“五爷我那是探案需要,谁叫那只猫出来的!五爷还什么都没探到呢!” 墨水摸一把泪水“这就好,本来我还想让小白醉卧美人膝” 小白抽出画影“你这无良作者!还我清誉!!!”、、 ga over 墨水挂了 ☆、章十 章十 “小离姑娘?”展昭看着眼前几日前才话别的小丫头,现在竟又在这秦阳山庙会上相遇,倒真是有缘。 “哎?展公子?白公子呢?”小离看展昭身旁没有以往经常看到的那方白衣,不由得踮起脚尖,四处张望。 展昭失笑,拍了拍小离的肩膀“他没逛过庙会,走得有些急,和我走失了。”再看小离身边的青衣公子,身子虽是病弱,但神色却全无虚弱之态,也是一脸淡淡的微笑看着他,展昭蓦地觉得这样貌、这笑,似是十分熟悉,思索良久,展昭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微笑。 “这位可是秦家大少爷秦琤,秦公子?”展昭双手作势拱了拱,青衣公子笑着回礼“不敢当,不敢当,想必这位就是南侠展昭展大侠?” 展昭暗叹此人好眼力,眼见自己一身便衣许是知道自己此次回乡并不是带着官职,也是避开虚名直呼自己江湖名号,倒也是个识时务的人。 “南侠不过是江湖上同僚们的戏称,秦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拘礼。”秦琤轻咳几声,只是摇头“先前听家婢小离讲,舍妹在山中疗养时,被歹人所持,幸得展大侠与另一位友人相助这才保住条命,在下还未好好的多谢展大侠。” 展昭再看秦琤那淡淡的笑容,再看一旁笑得依旧豪无杂质的小离,终于明白了对于秦琤的熟悉感,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件事,而是秦琤嘴角总是挂着的淡薄的微笑,恰到好处的说话,和秦子衿有着五六分相似,只是秦琤许是病弱的缘故,眉眼间并没有秦子衿来的清冷。 “展公子,既然白公子不在你身边,那你和我们一起逛逛可好?”小离依旧是一副活泼可爱的小丫头样,不过问自家主子的意思倒是自己做起主来。 展昭笑道“小离姑娘,展某才与秦公子相识就这么冒失的随秦公子一起出游,这样怕是不大好吧。” 秦琤抚了抚下巴,又复低咳几声“咳咳,无妨,即是子衿救命恩人也就是子衿的知己相交,是子衿的知己相交也就是在下的知己相交。” “哎~大少爷,我在前面看到有个古玩摊,你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物什?”小离大呼一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古玩摊前方。 秦琤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有些不成器道:“你去吧,晚点到山脚的朝阳禅寺等我,我知道你不是在帮我看古玩,你这丫头眼里只有古玩摊前面的小吃和糖葫芦。” 小离嘴角的笑更深了,一蹦一跳的往前面的摊前跑去,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来,冲着展昭喊道“展公子,我家大少爷就交给你啦,若是等会我回来看到我家少爷少一根头发,我可不会就此罢休的。”说着还朝他比了比自己的小粉拳。 展昭哭笑不得只得无奈道:“是是,展某定不负小离姑娘所托。” 小离这才大摇大摆的跑向古玩摊旁边的小吃摊,黄油两下也没了人影。 小离刚走没多久,秦琤就捂着嘴立在原地一直不停的咳嗽,展昭眉头一皱,连忙上前扶住将秦琤带离人流汹涌的街道,两人立在人流稀少的拐角处,秦琤扶着墙咳了一会好不容易才止住。 “秦公子,还好么,要不要找个大夫?”展昭看他适才咳得撕心裂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秦琤苍白着脸,平复了一下翻腾的气息,冲展昭摆了摆手“不碍事,风寒小毛病而已,过会就好了。” “秦公子,这病……听你适才咳嗽声已是中气不足之象,想是病着已有些时日,绝非小小风寒。”展昭神情不由得凝重了起来,秦琤这样隐瞒病情似是并不愿意相信他,这点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呵呵,罢了。在下也就不瞒展大侠了,在下这病是在三年前不小心留下的病根,寒气侵入肺腑没有得到适当的医治,所以在下一到乍暖还寒之际总会咳嗽不止。”秦琤笑了笑,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展昭“这些事情我都没对除她以外的别人提起过,你是第二人。” 展昭目光一凝,“那秦公子,是想让展某说些什么,当作知道你秘密的回礼呢?” 秦琤两手紧紧抓着披风的滚毛白边,语气一冷“伤了……子衿的……是什么人?” 展昭看着秦琤突然激动的神情,那声“子衿”唤的满含丝丝柔意,若不仔细听倒还真会以为一个爱护妹妹的哥哥心急情切,心下暗道:原来前日白玉堂在青楼探到的消息竟是真的。另一面又为二人之间那禁忌的感情感到惋惜。 “此处说及此事有些不便,不如我们找个僻静些的地方吧。”展昭看了看四周时不时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但觉此地不妥。 秦琤也觉展昭说的有理,“就去前面山脚的朝阳禅寺吧,我今儿个本是要去那里探望一位故人,那里僻静四下无人,也是个好去处。”便迈起步子朝山脚走去。 展昭看着那个仿佛和记忆里的人重叠的瘦弱青衣背影,脑中突然闪现出在竹楼内见到的那幅怪异的壁画,也跟了上去。 ——————————————————分割线—————————————————— “哎?这玉倒是很衬五爷。不如给了五爷好了。” “小白脸!瞎说什么!这块玉大师之前就答应了送与我的。” “你?就你长的这副人模狗样,配得上这块上好的羊脂美玉么?” “你才人模狗样!小白脸,长了一张似男非女的脸,就真当自己是个宝了?这块玉本少爷要定了!” “嘿?还没有人敢和爷抢东西!爷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展昭跟着秦琤左拐右拐,终于在秦阳山山脚下一个略显败落的庙门前,停下了脚步,展昭环顾四周,林荫茂盛,草木葱荣,院中似是栽了许多桃树,不时有花瓣随风飘落至院外,真是良辰美景好不丰收。心里暗想,我道是住在山上这么多些天了,竟是没有发现山下有这么一个去处,原是在这僻静处。 秦琤伸出手,刚敲了一下寺庙大门,院子里就传来一阵争执,仔细一辨声音,展昭和秦琤二人心里皆是长叹一声:交友不慎。 秦琤没等有人前来开门径自推开原本虚掩的大门,果然院中不出意外的瞧见一个身穿紫色长衫的男子与一位白衣公子僵持着。秦琤抚了抚额头,拱手上前:“林兄,别来无恙。” 展昭也是一愣,眼见着白玉堂将画影轻轻的推出剑鞘半寸,忙上前按住白玉堂的手“白兄,不可动武。”刚说完,就发现秦琤竟与另一人认识。 秦琤也发现气氛似是有些不妥,才回过头向展昭介绍道:“展大侠,这位是在下挚友,林君浩,林兄。” 展昭报以微笑,指着一旁脸色极是难看的白玉堂道:“见过,林公子。这位是在下友人白玉堂。” 林君浩一挑眉毛,懒懒道:“我倒是谁,这么霸道,原来是江湖上传言的锦毛鼠白五爷,难怪这么牙尖嘴利呢,原来是只耗子。” 白玉堂一听,目呲欲裂“你有种再说一遍!爷,不打的你找不到东南西北,爷就不叫白玉堂。” 眼见着二人又你来一句我来一句,说话间又是要打起来,展昭和秦琤连忙拦住二人,这时一个小和尚从寺院大殿出来,向四人道了声“阿弥陀佛,四位施主,家师这边有请。” 白玉堂和林君浩仍是不肯善罢甘休,两个人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展昭这才想起来适才在外面听到两人似乎是在争什么玉,不过能够让白玉堂看到了也不愿松手的东西定然是世间少有的好东西。 “家师还说,那块玉家师可以割爱但需要二位公子破解迷题。”小和尚许是早知道白玉堂和林君浩会这么僵持着,随口把话一说,果然见二人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大殿。 大殿里没有什么称得上值钱的东西,甚至说还显的略微破旧。殿中央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老人面对着众人,须发皆白,身披僧袍,真称得上是一位鹤发鸡皮的老僧。 “玄静大师。”秦琤向老僧行了个佛礼,恭敬道。 “秦公子,你此次前来拜访老衲,可是心中之事已放下了。”老僧也不看他,只是自顾自闭着眼睛拨动着手中的紫檀木佛珠。 秦琤愣了愣,低下头轻笑一声:“要是放得下,我又怎会这般心乱如麻,不能自己。” 老僧摇了摇头,拨动佛珠的手一顿“万发缘生,皆系缘分。既已决定要放下,当初也这么做了又何苦挣扎着再入苦海,冤孽啊,冤孽。” 秦琤脚下如灌了铅块一般定定地立在原地,低垂着头一时间竟是没了声音。 “喂!老秃驴你在说什么有的没的,五爷要你寺里面的玉!”白玉堂终是看不惯二人大的哑谜,大着嗓子就开始问老僧要东西。 展昭连忙止住白玉堂,老僧皱了皱眉头,继续拨动手中的佛珠“施主,有些东西求不得也莫要强求,所谓【刚极易折,强极则辱】,但世间又有【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之说,望施主好生参透。” 白玉堂闻言皆是一愣,这老僧话中有话,一语道出白玉堂刚烈性子,前一句似是劝诫他为人处世之道,那这后一句又作何解释? 林君浩笑了笑,看着几人一幅受教的模样,调笑道:“大师,你这道理也说完了,是不是刚说说那块美玉你是要如何赠与我呢?” 老僧依旧闭着眼睛,慢慢的拨动手中佛珠:“天玄去把为师的那盘残局棋拿来。”老僧说完后,一旁的小和尚就退到一旁内室去拿那个什么所谓的棋局。“有些东西命中注定不是你的,莫要强求。” 林君浩闻言,脸上原本肆意的笑也焉了下去“大师,你说什么?”老僧只是淡淡的念着经“不可说,不可说。” 不多时,小和尚搬着一张矮几挪到殿中央,矮几上一盘是下了一半的围棋残局,展昭不懂棋艺,倒是白玉堂精于琴棋书画,在一旁看了不由得直呼:“好一盘鱼死网破的死局。” 老僧指着棋局,慢慢道:“这盘棋是老衲闲来无事双手搏杀,左手持黑子,右手持白子,下到最后竟成这死局,老衲技穷,若是几位中有人能够破解词局,天玄……” 小和尚从一旁拿出一个木匣,老僧打开木匣里面竟是一块质若凝脂,白如昭雪的羊脂美玉。“这块玉,老衲就赠与了他,分文不取。” 适才为这块玉争论不停的二人,看着面前的棋局都是一筹莫展,黑子看似处处紧逼白子占尽利处,但实则后方早已被白字拦截回天无力;而白子以退为进反而退无可退,前方便是黑子设下的万丈深渊,贸然落子就是万劫不复。 展昭看白玉堂喜欢的紧,且那块玉质地温润,通透雪白,毫无杂色心里到也有些对这东西爱不释手,但看二人对着棋局迟迟不下手,眉眼间神色凝重,知是棋局定是环环紧扣难以破解。 ——————————————————分割线——————————————————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堂和林君浩二人看着棋局依旧是犹犹豫豫根本不知刚往哪里落子,哪里都是错,无路可走,林君浩甚至还向求救秦琤求救。 但秦琤也是看着棋局摇了摇头,想他从小饱读诗书,棋艺更是精湛,但今天面对这盘棋但觉得平时所学竟是无法派上用场,心里憋闷也加入二人研究起了破解之法,完全将之前的事抛到了一边。 老僧依旧定身端坐在蒲团上看三人专注于棋局不闻其他事,微抿的嘴角也是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展昭看着老僧的笑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下喊道:“我知道破解之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讲 这章 我写的有点偏主题=。=原本的意思写的有点云里来雾里去的 但是 那个玄静大师说的话 可句句都暗示了将来这几位仁兄的路 至于展昭么大家可以猜猜看他想到了什么破解方法~ 小白我又把你写崩了!!墨水抱大腿之(被踹飞 ☆、章十一 章十一 展昭此话一出,殿内几双眼睛同时望向他,展昭笑了笑走上前,看着面前看似死局一般的棋盘,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定在老僧那似笑非笑的脸上。 “哗——”展昭竟出其不意的拂袖将棋盘上的棋子尽数拂落,黑白相间的棋子叮叮当当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落地,一旁的三人看着却是瞠目结舌,惊诧不已。 白玉堂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棋子,弯腰捡起一颗滚至脚边的白子,盯着手心里的白色棋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头,这棋局可是破了?” 老僧一直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着展昭和地上散落一地的棋子,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如此这棋局倒真是破了,这块玉施主拿去吧。”说着拿过装玉的木匣,递与展昭。 展昭刚要伸手接过,一旁却伸出一只手死死的将木匣按在棋盘上“这算哪门子破解之法?难道你就这么打散了棋局就算破了?我不服!” 展昭无奈的看了看一旁脸上微带愠色的林君浩,只得悻悻然的收回手,白玉堂看了,偏要与林君浩争争高低,也伸手抓住木匣死不松手“喂,那个叫什么君浩的认输不,明明就是猫儿破了棋局你有什么不服的?不服有种把棋局摆出来自己破!” 林君浩闻言脸上一阵青一身白,嘴上却还是不松口:“胡扯,这种破坏规矩的事赢了也不光彩!” 一旁看着二人争执不停的秦琤,思及方才展昭那番作为,再看老僧一脸赏识的表情,倒也不有的佩服展昭能想到常人想不到之事,心道林君浩今天不管怎么说这猜透定时拿不到了“林兄,这玉大师方才都已经许给展大侠了,你就算了吧,大不了回头在下再去玉器店寻一块赠与你。” 林君浩看连秦琤都开口帮着别人,心里那股子嚣张的气焰也降下来不少,但看白玉堂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心里还是憋屈,低喃道:“你赠与我?那意义就没有了!我是打算赠给你家小妹示好的。” 这话说的及其轻,秦琤听不到但却不代表展昭白玉堂这两个内功行家听不到,白玉堂手下动作一快,木匣就轻而易举的跑到了他手上。 林君浩瞪着白玉堂,说不出话来,白玉堂随手将木匣丢到展昭手里,懒洋洋道:“你自己彩头,还要五爷帮你拿,该说你无能好,还是脾性太好惹人欺负的好。” 展昭笑着打开木匣,拿出玉婆娑良久,但觉触手温和滑腻果真是一块不可多得美玉“即是白兄喜欢,就拿了去吧,美玉配英雄,展某倒是对玉石一类物什都不上心。” 白玉堂撇过头看都不看展昭“不用你可怜,这东西我又不喜欢了。” 展昭黯然失笑,倒是忘了这耗子的脾气断是不会要的,看了匣中的美玉好一会终是叹了口气将木匣往长袖中揣。 老僧大有深意的看着展昭,手中拨动佛珠的速度也不由得快了几分:“施主,面相英气勃勃,眉眼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侠义之气,想来施主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白玉堂心里还在为那老僧方才说与自己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辨不清亦真亦假,现在又听得他对展昭一番评头论足,不禁调笑道:“老头,你这好好的和尚不做到做起这算命的行当来了。” 老僧也不看白玉堂,只是盯着展昭,继续道:“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方才老衲摆着残局,世人只道在棋局中寻找破解之法,却无法跳开棋局在这局外找寻真谛。” 展昭闻言,仿佛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忙双手作供:“多谢大师指点。” 老僧摆了摆手,示意展昭不必行此大礼,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停在白玉堂身上尽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惋惜“可惜,可惜天妒英才。老衲,今日言尽于此,天机不可泄露啊……不可泄露啊……” 说着,老僧起身拨着手中的那串佛珠,脚下踱着步走进了内室,小和尚上前施了个礼“师傅方才说了,几位施主即是有事商榷,尽可在此地商量他老人家先去内室休息片刻,小僧告辞。” 说完也不等四人回话,径自跟在老僧后面进了内室。大殿里又恢复前之前的寂静摸样,伊稀可听到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嬉戏声。 “哦?原来你就是子衿的好。哥。哥。啊!”白玉堂在一旁与展昭低语了一阵,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话中还特意加重了【哥哥】二字。 林君浩一听,眉毛又立了起来,刚想发作一旁的秦琤却拦住了他,笑意满满道“正是,这位就是子衿口中所提的救她性命的白玉堂白少侠了。” 白玉堂瞟了秦琤一眼,脸色不善,也不多做言语当是默认了,展昭在一旁陪笑道:“白兄就是这样,秦公子不必在意,秦公子适才想问展某什么现在就尽管问吧。” “那……可否请展大侠同在下讲讲当天的情形。” 展昭微微一笑,当下把秦子衿遇袭当天自己与白玉堂看到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与秦琤听,期间还夹杂了他对凶手行凶手法的揣测之意,秦琤在一旁听着眉头是越皱越紧,林君浩也是在一旁思索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倒是要多谢白少侠,对舍妹的救命之恩。”听完后,秦琤向白玉堂拜了一拜,心里简直不敢想当时的情景若是白玉堂的剑再晚上一刻,那子衿…… 白玉堂轻哼一声,看着身前半弯着腰的秦琤,样貌俊俏,倒是个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你若是真的关心这妹妹,短短不会不去报官反而等事情过了这么久才来秦阳山找我与猫儿,子衿有你这样一个血亲,真是她的不幸。” 秦琤听的浑身一震,低下了头,久久没有说话,林君浩见好友被白玉堂一句话说的竟是全无音讯,心里忍不住要为他出口气。 “姓白的,你瞎说什么呢?秦兄对他妹妹的感情岂容你这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白玉堂眉毛一挑“哦?我说三道四?” 白玉堂看着林君浩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呵,也不知方才是谁要与白某抢那块玉去送给佳人,博得佳人欢心?” 林君浩一听,脸色瞬间惨白,指着白玉堂也是没了下文。 展昭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不断的给白玉堂使眼色,白玉堂却回瞪他一眼,继续在殿内来回踱步“外面对子衿不利的流言四起,而你这个做大哥的却没有尽力去澄清那些留言,那些流言对一个女子的清誉时有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展昭看着白玉堂,叹了口气,心里暗道:白玉堂啊,白玉堂。你总是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眼里容不得一点瑕疵,但你可曾想过,若是如传言所说,秦琤与秦子衿这对同胞兄妹之间有情,秦子衿受的委屈与伤害,秦琤又岂会不心疼难过呢? 秦琤低着头,也不只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白玉堂说完以后见他一直没反应,也懒得再动嘴皮只是站在展昭身旁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折扇,心里却将这个秦琤骂成了缩头乌龟。 “咳咳咳……”秦琤却发出几声闷咳,两手紧紧的攥成拳“咳咳……我又……又咳咳……怎么会不去在意咳咳……在意她呢?咳咳咳……她是我咳咳……最咳咳……”说到最后尽是咳得连话也说不完整,一旁的林君浩见他久咳不止,连忙慌了神伸手往他怀里探去,却意外的什么也没有摸到,颤声道“秦兄?秦兄你还好么?药呢?药呢?” 展昭眉头紧锁,看秦琤咳嗽不断,原本苍白的脸竟是浮现出一模病态的红,心里暗叫不好,连忙上前,一把抓住秦琤手腕一探,像是因心情压抑导致气息紊乱,当下贴着背门,缓缓的送出真气,慢慢的助他平复气息。 白玉堂在一旁看着秦琤由红转白的脸色,凤目一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大少爷?你怎么了?”这个时候却有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孩从一下子跑到秦琤跟前,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女孩忙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药丸递到他嘴边,秦琤服下了药,展昭又用真力将药效散开,不多时气息就稳了下来。 林君浩见小离这个时候才匆匆赶来,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来?你家少爷身上有病,你怎的就不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你家小姐出门前是这样说的么?你再晚来一会你家少爷死了,你怎么和你家小姐交待……” 小离被林君浩训的心里好不委屈,半天回不上话,眼见着展昭在一旁,连忙拉住他,喝道:“展公子!我将我家少爷好好交给你,临走时和你说过少爷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唯你试问,你倒好我家公子头发没有少一根,到是差点厥过去,你说怎么办?” 展昭看着小离,心里倒是一阵愧疚“是展某不对……秦公子,已无碍。” “哎哎?明明是我把他刺激的犯病,猫儿你这么着急道歉作甚?”白玉堂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懒懒道。 小离一听声音,再一看,好家伙,又是他这个不讲理的祖宗。“原先你救了小姐,我还道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骨子里竟然是个坏人,彻彻底底的换人。” 白玉堂也不发怒,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潇洒的扇了两下“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五爷我江湖上号称【锦毛鼠】,既已是鼠辈何来好人一说?” 小离被他气的,竟是瞪着他说不出话来,见过无耻的人就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形硕鼠! “小离,莫要失礼。”秦琤在林俊好的搀扶下一是从方才病弱的形势中,寻回些气力,只是说话还是显得有些吃力。“可是秦伯派人来寻了?” “是,秦伯前些日子在秦阳山为小姐寻药引子,现今药引子找着了,听说少爷也在秦阳山一带游玩,就打算同少爷一起回府,马车就在寺庙门口。” 秦琤点了点头,突然挣脱林君浩的搀扶,摇摇晃晃的走到展昭白玉堂身前,“展大侠,白少侠你们二位都是舍妹的救命恩人,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大恩,不知在下可否请二位赏脸同住秦府,以表报恩。” 展昭闻言一愣,盯着秦琤的眼睛良久,最后笑了笑“秦公子,若不嫌麻烦,展某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秦公子了。” 白玉堂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故作随意地瞥了一眼展昭和秦琤“换一个更好的地方住,五爷可是求之不得。” “多谢二位。” 小离在一旁歪着头,看着原本以为会大吵一架的形式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大少爷邀他们二人一同回府去住呢??奇哉,怪哉。 林君浩摇了摇头,敲了敲小离的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你家少爷的良苦用心了。”说着还叹了一口气“唉,秦兄你这份心她怕是又要视而不见了。”听的小离心头仍旧一阵疑惑。 白玉堂“啪”的一声收起折扇,貌似漫不经心的踱步到秦琤跟前“即是最重要的人,又何苦处处避而不见。” ——————————————————分割线—————————————————— 一行人坐了好长一段路的马车,又从码头开始坐了半个时辰的船,终是在日入时分到了永安镇。 白玉堂一撩帘子,立在船头,映入眼帘是不远处一座青砖石所制的拱桥,上书【永安桥】三个石刻个大字,桥上行人车马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水面上船只来来去去,不时传来渔夫们哼唱的渔歌小调。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白玉堂打开折扇,面对这江南秀丽的景色,竟是脱口而出名句,展昭跟在身后不禁暗自笑了笑:真是叫人琢磨不透的性子。 再看桥上那【永安】一词,不经道:“永安桥,永安镇,真是好一个永安。” 白玉堂回过头看了眼展昭,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名字倒起的不错,永安镇,永远安宁太平,不过到不知是不是真得如其名,永安。” 展昭瞪了眼总和他唱反调的耗子儿,眼看着船已经靠岸,便径自上岸也不理会他。 白玉堂轻哼一声,脚下也加快步子跟了上去,身后的林君浩看着方才两人的互动,倒是笑了几声“真是对欢喜冤家。” ————————————————分割线———————————————————— 一行人,上了岸过了永安桥向西走了一会,就见街道北面一户人家院墙高耸,门前蹲着两个大狮子,一看便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果然大门正中的牌匾上书有“秦府”二字。 展昭见这秦府大门气势不比一般人家,门口的石狮也像是请能工巧匠雕琢而成,心里更对这些天在街上听到的流言起疑了,若是大户人家,又怎么会见自家小姐清誉破损二不采取措施?费解,费解。 小离先去,敲了敲门。门房的老头一开门见是大少爷回来了,连忙出来迎了进去。 秦琤带着众人进门后,小离就取了秦子衿药引子去了药房,秦琤领着展昭和白玉堂前往前厅去见过秦家现在的家主,秦老夫人。路过前厅前面的西厢花园时,却听到一阵喧闹声。 “你这个贱蹄子,说说你是怎么勾引了你哥哥的,不要脸。” “二嫂嫂,烦请您放尊重些。” “尊重什么?长得一副狐媚样,在外面勾引男人就算了,竟然还勾引起自己亲生哥哥!和青楼里的那些下贱婢子有什么两样。” 秦琤一听这声音,眉头一皱,脚下步子一偏,就循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我的家```~~~ 额歌词忘记了好吧,墨水卖萌时间 ps:永安桥那段 真实还原了 永安镇的一部分历史上的景色 传说中的那个秦家 也的确是在永安桥往西的地方!! 啊~墨水想回家去!! 卡文了!!=。= ☆、章十二 章十二 展昭白玉堂疑惑的看了看对方一眼,也紧跟着秦琤往那个方向而去。 西厢花园里的一座水阁内,立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个身穿一身素净的青色绣裙背对着他们,从身形上展昭认得出来这人就是秦子衿,但站在秦子衿面前那个女子穿着赭红色的滚雪细纱罗裙,因距离离得有些远,展昭他们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只得从身形和声音上判断是个与秦子衿一般年龄的妙龄女子。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我说我刚嫁进秦府没多久,你就告病去秦阳山修养,我看分明不是去修养,是没脸见人了吧!”女子尖锐,恶毒的话语刺进众人耳朵里,听的展昭和白玉堂眉头一皱,秦琤更是脸色阴沉的向水阁走去。 “怎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戳穿说不出话来了?从我嫁过来的第一天,别看你外表一副清清冷冷的圣洁样,我就知道你骨子里是个下贱胚子,居然都爬到我相公床上来了,快说你们两个做苟且之事有多久了?”女子的话越来越刻薄,越来越不堪入耳。 “二嫂嫂!你诬蔑我可以,清誉与我只不过虚名,但是请你不要这样说大哥,大哥同我是清清白白的。”秦子衿一改之前的沉默,语气冰冷无比,像是眼前的女子触了她的逆鳞一般,展昭虽看不到秦子衿的表情,但从语气上看,秦子衿定是懂了大怒。 “你,你……”女子说不出话来,赭红色的衣袖一扬,直直朝秦子衿而去,竟是生生的想要掌掴她。 “闹够没!”秦琤紧紧的抓着女子的手,女子挣扎了几下,但秦琤用的力气似乎非常大,挣了好几下都没睁开“瑛瑛!” 被唤为瑛瑛的女子,愣了愣,看着秦琤的眼睛良久都没有说话,似是从秦琤眼中读到了什么,最后她还是用尽全力甩开秦琤“难道我还不如这个勾引你的贱女人吗?” 秦琤皱着眉头,呵斥道:“瑛瑛,子衿她是我的妹妹!” “呵,妹妹?我以为你会一直疼我,护我一辈子,但是原来那些都是假话,都是你秦大少爷用来骗人的把戏。”说着女子捂着脸提起裙角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途中遇到了在一旁看戏的展昭和白玉堂,脸上的神色愣了愣还是跑了出去。 “你就不能处处让着她么?同是你嫂嫂,为何你对凝碧以礼相待,但每每遇到她就要针锋相对?”秦琤的怒吼声回荡在整个花园内,白玉堂听着头一偏,有些玩味的看着二人。 “我没有处处为难谭瑛,是她处处为难大嫂。”秦子衿不冷不热的声音,听得秦琤心头一痛,但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你……简直冥顽不灵,罢了,我也管不了你。” 最终秦琤还是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的朝着适才那位女子离开的方向而去。 秦子衿咬着唇,微闭着双眼,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脆弱。白玉堂见着三人竟然一拍就散,有些怅然道:“猫儿,秦琤走了谁领我们去正厅?” 展昭扶了扶额头,心下暗道:什么时候了,白耗子居然还在想着去正厅。再看不远处水阁中那一抹孤独的倩影,还是摇了摇头走上前。 “秦姑娘?”展昭微微出声,但那人还是看着水阁前方的半方池塘没有反应,白玉堂拍了拍展昭肩膀,嬉笑道:“死猫,这么死板守礼,看我的!” 说着白玉堂足下轻点,翩然起身就落在了秦子衿身前的栏杆上“子衿!”秦子衿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差点站不稳,展昭在一旁险险地扶了她一把。 秦子衿站定后,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但见此二人正不是别人就是在秦阳山竹楼中偶遇的二人,嘴角忙勾起一抹微笑“展大哥,白大哥,你们怎么会来我家的?” 白玉堂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见她明明前一秒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现下却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撇了撇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既然那么难过,还做什么藏着掖着。” 秦子衿愣了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取了另一个话题“方才,二位都已经见到了我的二嫂嫂了吧。” 展昭叹了口气,想起刚才自己与白玉堂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轻咳一声,心想:怎么着,这也是别人家的家事,为什么他白玉堂就不知道避嫌呢? 秦子衿也不会清楚展中心中的小九九,只是自顾自说着:“我二嫂嫂闺名谭瑛,是个好女子,” 白玉堂啐了一口,不满道:“如此泼妇,哪里好得?我竟是不知你哥哥竟然还有一个老婆,之前在路上听他讲家中的事情,还道是家中有一位贤内助,原来不止一位,而且这位还是个母老虎。” 展昭当下甩过一记眼刀,示意白玉堂别再说下去,白玉堂只是轻哼一声,并没有将他的提醒放在眼里。 “原来是与大哥路上相识,倒真是有缘呢,大哥方才离开了,想是没人领你们去正厅吧。不如就由我带展大哥、白大哥去吧。”秦子衿没有在意白玉堂不成体统的话,只是淡淡的报以微笑,领着二人就往正厅而去。 ——————————————————分割线—————————————————— “展昭,见过老夫人。”一进正厅,展昭就见主座上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夫人,心下思索着,想必这位就是秦老夫人了,当下就双手作供施了个礼,还不忘踢了一脚白玉堂提醒他注意礼数,好在白玉堂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摆架子,也跟着展昭行了个礼。 秦老夫人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虚扶了几把“哎哟,展大人、白大人光临寒舍,行此大礼可折煞老身了。快坐快坐。” 说着看向一旁的红衣小丫头“朱砂,去给二位大人上茶。”小丫头应了声就下去准备茶点。 秦子衿也挑了位子坐了下来,展昭这才发现秦子衿左边还做着一位身着冰蓝色罗裙的女子,不由得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秦老夫人笑了笑“这是我的侄媳妇凝碧,凝碧快见过二位官爷。” 凝碧站起身,向着展昭白玉堂款款施礼,脚步轻盈,竟是宛若柳叶轻拂无半点声响,展昭眉头微乎其微的一皱,但随即还是笑了笑应承了两句。 秦老夫人一听说展昭此番是回乡探亲,与秦琤乃是在秦阳山庙会“偶遇”相约一起来永安镇附近一带游玩,直说二人与秦琤甚是有缘不等展昭开口就出言留展昭和白玉堂在府中小住几日。 白玉堂不屑的低笑一声,正巧方才出门的丫头端了茶点上来,刚拿上桌他就取了一块糕点,却不急着吃只是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这香味,好香啊。”声音虽说的极低,但还是被坐在一旁展昭和给他上茶点的那个丫头听到了,没想到那丫头只是手微微一滞,竟是又复神色无常的立到一边,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玉堂盯了她一会,若有所思的样子落在展昭眼里,展昭只叹:这白老鼠风流性子又来了!心里不是一番滋味。 秦老夫人留着展昭同白玉堂聊了好一会,聊到了江南风土人情,常州境内的趣事,聊了很久,眼见着日头偏西已是黄昏时分,竟是已经聊了1个多时辰,便交代了秦子衿领二人去北厢客房入住,就带着凝碧去招呼下人准备给他们的接风宴。 ——————————————————分割线—————————————————— “这两间便是二位的房间了,若是展大哥,白大哥有什么需要可以叫伺候的小厮们。”秦子衿指了指面前的两间客房。 白玉堂进了其中一间,张望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嘴角噙着笑:“这屋里的东西倒是挺雅致的,看来这秦老夫人费了一番心啊。” 秦子衿也不多做言语,只是淡淡道:“姑母,平常就是这样,还请展大哥和白大哥不要介意。” “什么不要介意啊?”突然一个清朗的男声插了进来,白玉堂撇头往门外一看,却见一紫衣公子,迈着步子从南面的走廊上晃晃悠悠的过来,“我住的可是背阴的南面客房,可比不上展大人,白大人住的房间,地势好还有小厮仆役候着。” 此人正是秦琤的好友林君浩,秦子衿看着林君浩一点点走进,一时间竟是没有说话,林君浩走到她跟前笑了笑,眼睛瞟了瞟白玉堂房内的家具摆设,扶着下巴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哎?这白大人房间里的家具摆设一类都比林某房中新呐……” 秦子衿终于有些憋不住了,淡淡的看了一眼林君浩“姑母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林公子大可同我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展昭见林君浩一副调侃她的样子,刚想上前帮她说上两句,却被白玉堂一把拉住,示意他好好看戏。 林君浩摸着下巴,笑得越发灿烂“哎?看起来……你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对什么都不上心么?” “林公子,自重。”许是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上有些失态,秦子衿抿起了唇角,方才乍现的寻常少女之态也无影无踪了,留下的只是冷冰冰的言语。 林君浩也不恼,只是走到秦子衿跟前,缓缓俯下身脸颊渐渐地凑近,一点点的拉近自己与秦子衿的距离,不意外的看到秦子衿脸上微乎其微的红晕,随机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得紧。” 展昭看着秦子衿被林君浩激得竟是打破了以往一直见到的冷淡模样,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展昭的的确确看到了秦子衿脸上有一种近似于女儿家娇羞的表情,不由得看了看身旁的白玉堂。 白玉堂察觉到展昭正在看他,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如玉般的容颜上的微笑,这个微笑只把展昭看的心花怒放,一时情动,竟是看着白玉堂说不出话来。 ——————————————————分割线—————————————————— “小……小姐,不……不好了,大少爷他……他”正当四人之间气氛诡异无比时,一个人影奔到秦子衿跟前,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只说了半句又复低下头喘着气,想是跑得太急。 秦子衿闻言,立即扶起那人,一瞧竟是自己的婢女小离,心里一紧,不由得浮现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大少爷,怎么了?快说啊!!” 小离扶着膝盖,喘了一会,终于缓过气,拉住秦子衿的衣袖“大少爷又犯病了,方才还咳了血,二位夫人急坏了忙遣我来找小姐你。” 秦子衿闻言,吃了一惊,美眸瞪得老大“怎么会?我不是已经给大哥开过药了么,怎么还会……”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没等小离再说别的话,脚下步子已经动了起来。 小离见秦子衿已经出了北厢院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冲着秦子衿的背影喊道:“小姐,药箱!!” 白玉堂在一旁冷冷的笑了几声“还不快去拿了送过去,你做了谁家的丫头,真是谁家倒霉!” 小离瞪了白玉堂一眼,许是觉得他说也不无道理,也没多做反驳,跟着也出了院门。 展昭笑了笑,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怎么总是和小离姑娘过不去?以前同你一起做事也未见你这样,怎么这次同展某回乡又是同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动武,又是逛青楼,倒是越来越任性起来了。” 白玉堂轻哼一声,别过头“上次那小妮子一上来就敢调侃五爷我的相貌,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那里对得起自己,至于青楼么……猫儿,我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么?” 展昭老脸一红,不知是又想起了什么其他的事情,轻咳几声,连忙岔开话题“咳咳……白兄,我们去看看秦公子的情况吧。” 说着展昭头也不回向小离方才的方向走去,林君浩好笑的看着二人的互动,暗自提醒道:“嘿,展大人,方向走错了。应该是西边厢房。” 看着一蓝一白打打闹闹的背影,林君浩想起了那个一直贯穿青衣的清冷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同于往日那般风流不羁的苦笑:“看来……我的机会渺茫啊。” —————————————————分割线——————————————————— 展昭同白玉堂赶到秦琤居住的西厢时,随手向丫头问了秦琤的房间所在,待他们二人进门时,房间的前厅黑压压的站了一堆人,秦老夫人坐在正中央的皱着眉头看着一屋子的人,一旁的蓝衣女子神色忧虑是不是的看一眼房门紧闭的内室,而另一边的红衣女子却是用帕子捂着脸传来不断的抽泣声。 展昭认得这两名女子,她们正是秦琤的二位夫人,秦子衿的二位嫂嫂,凝碧和谭瑛。 许是展昭同白玉堂来之前有仆役通传过,秦老夫人一眼就见到了门口的二人,刚想起身,白玉堂却一摆手“秦老夫人,不用太客气了,我俩适才听闻秦公子病发甚是危险,心里有些放心不下这才来看看。现在秦公子怎么样?” 秦老夫人看着一直紧闭未曾打开的房门,叹了一口气“子衿在里面,这丫头的医术一直不错,琤儿的病也一直是由她调理的,不知这次琤儿熬不熬的过去。” 展昭听出秦老夫人话中带着化不开的担忧,心道:这次秦琤的病怕是来势汹汹,凶多吉少啊。 “都是我不好,我方才不应该提及子衿的事情的,引得相公怒极发病,以至吐血。”谭瑛一边自责,一边不住的抽泣,凝碧在一旁看她如此自责,也是不忍心“妹妹,这不是你的错。” 谭瑛眉毛一挑,也顺着凝碧给的台阶往下,一边拭泪,一边说道“相公,听到街上关于子衿的留言勃然大怒,大骂不止,怒急攻心,这才……”一旁一些丫鬟仆役们一听,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 “够了!不要在我面前嚼舌根子!”秦老夫人一拍桌子,怒斥道。只把众人吓了一跳,也不敢再说些什么,白玉堂靠着墙看着场景,心里的疑惑倒是又多了几重。 也不知厅里沉默了多久,不知不觉已到了掌灯时分,突然一直都未有动静的房门开了,一袭黄衣的小离从里面拿着一张纸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在斟酌些什么。 “小离!怎么样了??”秦老夫人虽是年事已高,但却是第一眼就看到小离。 小离一愣,低着头竟朝着秦老夫人跪了下来:“小姐说……说……”“说什么呀,别吞吞吐吐的。”秦老夫人见她面色有异,心里的忧虑反倒是更深了。 “大少爷怕是不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  噗~~可以在找找 这一章的伏笔哦~~白老鼠可不是任性 风流 他做那些事情可都是有缘由的!! 虽然 他总被无良的墨水写崩! ☆、章十三 章十三 秦老夫人一听,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瘫在椅子上,好在一旁的凝碧眼疾手快得扶住,眼神一寒,颤声道:“什么叫不大好?相公到底怎么了?” 小离跪在地上,被凝碧的目光刺激的低下头,恭敬道:“小姐说大少爷这病是一急一气催出来的,一时间血不归经才会迫他呕出血来,她方才开了一剂方子,要我去药房抓药给大少爷服下试试,若是能熬过这一晚醒来,就万事大吉,若是醒不过来……” 小离没敢往下说,但众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整个厅里竟是蔓延着深沉的气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秦郎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谭瑛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嘴里低喃就想往内室走去。 “不要妨碍子衿救治相公!”凝碧突然一把拉住谭瑛,将她拉回座位“小离,快去抓药!” “姑母,妹妹,你们两个别这样!相公现在不还没死么?我们不应该这么消沉。”一时间,凝碧身上的气质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展昭摸着下巴看着这个在当家主母失神,全屋仆役都认定秦琤必死无疑之时的秦家大夫人,竟一改之前小家碧玉,小鸟依人的柔弱姿态,举手投足间竟是有着一股子领袖风范,实在值得考究啊。 “朱砂,去……去小姐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出来告诉我一声。”凝碧一边安慰着暗自垂泪的秦老夫人,一边示意一旁红衣婢子进去内室瞧瞧。 白玉堂一眼就认出那个红衣婢子就是之前给他上茶点的小丫头,只见她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过了好一会在轻手轻脚的出来,其中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白玉堂皱着眉头,眼见着她将嘴贴在凝碧耳边说了些什么,凝碧原本凝重的神色竟是一下子消散无踪。 “姑母,您不要在伤心了,我相信相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养好精神啊,万一相公醒了您病倒了怎么办?”凝碧的一席话似乎让失神的秦老夫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没错,没错,琤儿从小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上天一定不会这么待他的。”秦老夫人来回念了几遍,最后狠下心站起身道:“大家都回去好好歇着吧,我们只能好好的尽人事了,希望琤儿能早点醒过来,让子衿留在这里好好的陪着琤儿吧。” 凝碧本想留下来守夜,但是秦老夫人瞧着她苍白的脸色也没答应,凝碧知道叫之前那个红衣婢子留下来,白玉堂这回记住了那个红衣婢子的名字。朱砂,名字倒还挺特别的。 ——————————————————分割线—————————————————— “哎?他们就这么留下子衿和一个婢女就走了?”白玉堂扒在窗棂上看着那些人一个个都慢慢的从秦琤房间出去,有些不可思议。 展昭摇了摇头将身子压得低了些,笑道:“方才秦老夫人都这么说了,自然就不会有人愿意留在这里,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啦。” 白玉堂撇了撇嘴,转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展昭:“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展昭一下子将白玉堂的脑袋往自己胸前一按,全身猛的贴住墙壁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奇怪,刚刚明明有声响?朱砂姐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人声?”小离走到窗前,朝窗外张望了一阵,却发现除了风声其他什么都没有。朱砂淡淡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作势看了看窗子“没有啊?你忙糊涂了?还是方才去煎药被药味熏昏了头?” “哎呀,朱砂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取笑我!”小离扳了一张脸,跑到朱砂跟前,不满的愤恨道:“大少爷病着呢,你还有心情取笑我!” 白玉堂被展昭死死的按在他胸口,起初还有些挣扎,但扑鼻而来的是展昭身上独有青草味,脸上能够感觉到隔着衣服传来的热度,耳边回荡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白玉堂脸上一热,竟是趴在展昭胸口久久都没有动作。 展昭听着屋里两个丫头的谈话,得知方才小离已将药送去,刚想同白玉堂说换一个地方瞧瞧,却发现白玉堂趴在他胸口上一动不动,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莫不是自己手劲太大把这白耗子给憋死了?连忙把白玉堂从自己怀里捞起来。 “白兄?白兄?”展昭就觉得眼前的白玉堂不大对劲,一直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坏主意。 白玉堂被展昭这一喊,脸上更烫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脸红,想他白五爷天不怕地不怕,今儿个居然被他展昭摁在胸口就算了,居然还脸红不止,说出去还要不要面子。 “白兄,你没事吧!”展昭终于觉察出白玉堂的不对劲,忙压低了声音问道。 白玉堂一愣,用袖子挡了挡脸,整理了一下在方才被展昭弄乱的发髻,脸上的热度这才退下去一些,展昭在一旁看着白玉堂一系列奇怪的行为,难得耐下性子等着他在那素白的蜀锦双绣广袖后面捣鼓。 确认自己不会在失仪,白玉堂这才放下袖子,展昭见他脸上虽神色如常,但双颊却泛着淡淡的红晕,手竟情不自禁附上那泛着粉色的脸颊“脸怎么红了?莫不是吹了凉风,受寒了?” 白玉堂突然觉得脸上一凉,脸上又轰的一声红了一片,心下暗叫不好,拍开展昭微凉的手,念嚅道“不是来偷看的么,别误了时辰。”说着就足下轻点,一个翻身就上了房顶。 展昭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房顶上宛若谪仙的白色身影,暗自微微笑了笑,也跟在白玉堂身后上了房顶。 ——————————————————分割线—————————————————— 白玉堂猫着腰动作轻盈地在房顶上游走,竟是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走了几步,白玉堂突然抬手示意展昭停下,自己也俯下身耳朵贴在下面听了一会,低声道:“就是就这里了。”说着一个翻身,人就没影了。 展昭也不敢怠慢,跟在白玉堂后面也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房顶上一蓝一白的身影一晃眼就不见了,直看的不远处打更的小厮揉了揉眼睛。 ——————————————————分割线—————————————————— 秦府内平时不到祭祖时绝不开封的佛堂,此时却是亮着幽幽烛光。 秦老夫人跪在佛像前面的蒲团上,手中一串翠玉佛珠,她一边念着经文,一边不停地拨动手上的佛珠。 “姑母……”谭瑛也陪着跪在一旁的蒲团上,想是刚哭过的缘故,双眼通红。 “不要叫我姑母!”秦老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怒斥道。 谭瑛哭得更凶了,还不时的用绣帕拭泪,抽噎道:“相公他……我……” 秦老夫人眉头一皱,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膝上的下摆“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啊??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求菩萨保佑琤儿能够大难不死,化险为夷。” 见谭瑛还是一副梨花带泪的哭丧脸,秦老夫人语气更加严厉了,话中也夹枪带棒起来“当初我就不该同意琤儿娶你回来!若是没有你入门也没有今天这些事!你……在你进秦家门的第一天,我教导过你什么,你可还记得?” 谭瑛拭泪的动作一滞,手微乎其微的一抖“记得……姑母教导做了秦家的媳妇,就要记得三戒。” “其中最重要的第二戒是什么?”秦老夫人目光一凝,语气仍是捉摸不透的透着怒气。 “第二戒,眼不见为净,切忌多嘴。”谭瑛战战兢兢的说下去,发现秦老夫人的怒气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心里不由得心生惧意,在这个秦府里她有秦琤的照应可以看不惯任何人,但独独不能招惹这位当家主母,偏偏这位主母打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由衷的不喜她。 “姑母,见您没用晚膳,我带了您最爱吃的百合银耳粥,”就在这时候一袭蓝衣的凝碧提着食盒款款而至。 “碧丫头,这种事叫下人来做就好了,你又何必亲自来?” 秦老夫人一见凝碧一改之前对谭瑛的冷语相向,反而对凝碧一个劲的嘘寒问暖。 “我也只是想在佛堂为相公祈福,希望相公能早点醒来。”凝碧放下食盒,端出吃食,看着佛堂正中的金色如来佛像,垂下了眼睫,做出一副伤逝悲秋的样子。 谭瑛看着她那张与秦子衿有着八分相似的脸,心里一个埋藏深久的念头突然连他疑惑不已。再想起自己出嫁前听到了关于秦府的传闻。 “难道……” —————————————————分割线——————————————————— 秦子衿坐在秦琤床前,拉着他瘦削的左腕,切了切脉,皱着眉头将手腕放回被褥中,顺手拉了拉被子。 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褐色汤药,秦子衿端着药碗,一边不停的用汤匙搅拌,一边吹气,过了会尝了尝药,确定药的温度适宜,这才舀出一勺,送到秦琤紧闭的薄唇边。 秦琤许是病的极重,一口汤药下去,竟是无力吞咽,褐色的汤汁顺着嘴唇流过下巴,沁入青色的衣襟里。 秦子衿脸色微变,放下药碗,取来手头的罗帕,慢慢的拭去他嘴边的残迹,一点一点的擦着,竟不由自主的伸手贴上了他的脸颊,触手却是一片微凉。看着秦琤苍白的脸色,想到方才手下一片虚浮无力,若有若无的脉象,秦子衿终是忍不住,伏在了秦琤并不宽硕的胸前。 “哥,我好怕……好怕……”秦子衿双手紧紧抓着秦琤的衣襟,静静的将脸埋了进去,许久传来了压抑的微微抽泣声“哥……我怕我穷其一生所学都救不了你啊。阿琤……我不该……我不该令你伤心。阿琤……别丢下我。” 也许是被压得不舒服,身下无意识的秦琤突然传来一声闷咳,秦子衿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眼中神色却是一喜。 跌跌撞撞拿起药碗,又复舀起一勺药汁,想要喂秦琤喝下去,汤匙刚送到秦琤嘴边,无奈秦琤依旧吞咽不及,秦子衿看着这幅光景,心里又是一沉,思及秦琤的病情,才止住的泪水又姗姗而下。 “阿琤……喝下药好么,漪儿求你了!”秦子衿一边带着泪一边又将药喂给他,怎奈秦琤就是喝不下“阿琤,漪儿错了……漪儿知道你恼我不理你,对你薄情寡义,可是也不要拿你的身子来报复我啊,阿琤,漪儿放不下,漪儿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漪儿可以不顾清誉名声,但是阿琤你将来会继承秦家的产业,你断不可以为了我身败名裂。我知道那次你是为了我好与我碎玉碎情义,可是……”说到动情处,秦子衿脸上的泪水更多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4节 “情义虽碎,漪儿的心犹在。漪儿换上天性凉薄的秦家小姐秦子衿这幅皮囊,却换不掉那颗苏州河畔【轩画舫】清漪的真心。” 秦子衿微闭着双眼,泪水仍是止不住的从脸颊上留下来,流进深褐色的药汁中,也流进了他心里。 待秦子衿再次喂秦琤喝药时,秦琤竟然一反常态的能够勉强吞咽进几勺,秦子衿见了,脸上没有过多的喜悦,只是在服侍完秦琤后,轻轻的趴在秦琤胸口上,听着他渐渐由衰弱直至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低喃道:“阿琤……” ——————————————————分割线—————————————————— “猫儿,若是你像秦琤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你会怎样?”白玉堂横躺在屋顶,翘着二郎腿,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头顶上那轮仿佛触手可得却又永远无法碰到的皎月,闷闷道。 展昭坐在一旁,抚了抚胸口,低笑一声,笑声里尽是苦涩“展某,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子衿 喂药那段 我总是尽力想塑造出一种悲戚的气氛, 甚至就想直接让秦琤哥哥直接起来对子衿说:我不怪你。 这类话 不过事实证明 ,我果然没天分o(︶︿︶)o 唉 但至少 展小猫动摇了没错白耗子和展小猫都动摇了 写的我心情一阵低落。。。。以后一周一更,大家要有耐心哦 ☆、章十四 章十四 一夜无话,昨夜看似安详平和,但又有多少人无眠,多少人各怀心事。 阳光洋洋散散地落在床头,秦琤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终于憋闷,挣扎着睁开双眼,第一个映入眼帘却不是那熟捻的青底锈纹帐顶,一张精致的睡颜。秦琤凝视着那曾在梦中不断出现的容颜,嘴角的笑意越发苦涩,手下的动作越发的轻柔,似是怕惊醒怀中的佳人。 “我真的没有怪你,从来没有!我这样待你,你怨我,不理我,都是应该的。”秦琤轻轻地动了动有些许僵硬的手臂,缓缓的收拢。 昨晚自己在吐血昏迷时,虽神思清明,但眼皮却似有千斤一般重,身体也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受控制,不论怎么努力都仍是徒然的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身体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身前细细地照看自己,鼻尖嗅到的却是一股淡淡的青松竹香,不由得心头一悸。 微叹一声:此番发病,也不知自己能熬多久,自己魂归地府无所谓,左右不过一条从阎王手中赊来的性命,只是心中仍放不下几人。 秦琤此刻轻搂着秦子衿,心中却将昨夜的事猜了个大概,看着秦子衿紧闭的美眸下,眼睫密密的在眼下投下一双剪影。 秦琤看着窗外逐渐亮堂起来的天色,心下只是祈祷时间不要过的这么快,让他任性最后一次也好。 林君浩静静地将托盘放在门槛前的台阶上,摇了摇头,抬手遮了遮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习惯性的勾起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得中尽是苦意。 ———————————————————分割线————————————————— 今日的厨房有些奇怪,掌勺的并不是秦府的厨娘,林大婶。却是一位难得跨进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妙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穿平常人家干农活时才会穿的麻布粗织布衣,手持蒲扇,两眼紧盯着炉上煨炖的两盅补品,时不时的煽动两下手中的蒲扇。 虽穿的略显破旧,脸上也被炉灰弄得狼狈不堪,但浑身却还是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林大婶见她脸上汗水,还有被烟呛出来的泪水糊在一起,当真是一幅教人忍俊不禁的妆容。“大夫人,我的好大夫人。这种事还是交由老奴来做吧,你这……” 原来此女子正是秦府的大夫人,凝碧。想是今早听闻秦琤昏睡一晚已度过危险期,这才跑到厨房问了林大婶煲汤的方法,现学现卖给刚醒几天仍是虚弱的秦琤和最近因守了夜精神头不好的秦子衿各煲了一盅补品。 听了林大婶的话,凝碧刚想擦擦脸颊旁滑落下来的汗水,却无奈的发现两边衣袖上却是沾满尘土,只好拍了拍双手作罢。“大婶,你别这么说,相公病重刚醒没多久,子衿又是守了相公一夜,定是格外疲惫,我这个作妻子,嫂子的人,即是当初许诺要为相公洗手做羹汤的结发妻子,这点小事当然要我亲力亲为方好。” 说话间,身旁的红衣婢女朱砂从身旁的竹篮中挑出两盒人参,凝碧接过后,摇了摇手中的参,柔声问道:“大婶,这个时间和火候将这参放入汤中可好?” 林大婶看凝碧竟将自己陪嫁的嫁妆,两株已经成了形的老山参都拿了出来,不由得惊呼一声“大夫人,这……这可是您的陪嫁啊,您的那些陪嫁那么珍贵……” 凝碧摆了摆手,似是满不在乎,悠悠道:“我的陪嫁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些药材罢了,药材即是药材,若是不用那就形同那些中看不中用废物的一样,又何来珍贵一说。” 林大婶看着凝碧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将参丢入汤盅中,心里对这位平易近人的大夫人的好感又是多了几分,这大夫人虽然有些来历不明,但平日里不比二夫人那么难伺候,心肠好,又好说话,大少爷能娶到这样女子为妻,也当是大少爷的福气,只是大少爷和小姐的事……也真是苦了她了。 ———————————————————分割线———————————————— “可有什么可口的吃食送于白爷爷?”白玉堂摇了摇折扇,大步跨进厨房。林大婶闻言,人还未至,就已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怎地把这位难伺候的祖宗给盼来了?这位白祖宗可不比另一位展大人,肉不嫩,不吃;鱼不稣,不动筷,可真真的挑剔。 但谁叫人家是老夫人的座上贵宾,况且他们二位虽是朝廷的四品大官,却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展大人更是温文尔雅,体恤下人。这白大人却是一番小孩心性,有时候倒真有点像自家的小侄子,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也堆起笑容。“白爷,今儿个来的早了,这鲫鱼还没下锅呢,若是真的饿得发昏了,要不试试这蛋花粥?” 白玉堂凑到林大婶跟前嗅了嗅那粥,眉头皱了皱,摸了摸下巴,心想:也不知这蛋花粥猫儿喜不喜欢。眼睛一尖,就发现角落里坐着两个汤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旁正蹲着个穿着红衣的丫鬟拿着蒲扇时不时扇两下。 “哎?林婶,你好不厚道,那边不是炖着好东西么,不给我尝尝?”白玉堂指了指那个方向,调笑着看了看林大婶。 林大婶脸色微变,低声道:“朱砂丫头,脾气不好,这话了别让她听去了。”说话间,凝碧拿着食盒珊珊而来,见白玉堂也在先是微微愣了愣,但随即施了个礼,就忙着将汤盅中的补品装入食盒。 待二人收拾妥当了,提了食盒就朝西厢去。林大婶这才将剩下的话说完“刚才这两盅东西可是大夫人特意炖给大少爷和小姐的,还真别说大夫人待人总是这样好……” 后面的话白玉堂没有听进去多少,不过刚才朱砂的神情他倒是一个都没错过,方才朱砂跨出门槛前的那个眼神,满含敌意,到真是让白玉堂上了心,再结合之前的种种线索,一个想法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 当下连蛋花粥也不拿了,急匆匆地就往北厢走去。 白玉堂刚到院门口时,展昭正拿了巨阙在院中练剑,剑花锋芒毕露,剑招行云流水。忽而剑锋一撇,一个翻身,院中的花草树木都被剑气所引猎猎作响。 白玉堂见展昭使得这招“长虹贯日”威力丝毫不减当初陷空岛一役,甚至威力更胜从前。当下玩心大起,从腰侧的暗器袋中摸出一块打磨光滑的石子,瞄准展昭持剑的右手打去。 展昭耳背微动,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趁着后退的势头,将巨阙转到左手,右手稳稳地接住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捣蛋不成地白玉堂。 白玉堂也不恼怒,只是双手抱胸,双眼环顾四周,确信没有旁人后,才开口道:“猫儿,在秦家住了三五天了,你就不觉得这秦家……” 展昭而然一笑,似是早知道白玉堂要这么说一般,看似漫不经心地将巨阙收入剑鞘“展某,也正想同白兄说此事。” 白玉堂看着展昭那满含深意的黑眸,哈哈大笑“看来,我们想一块去了,走,进屋慢慢细说。” —————————————————分割线—————————————————— 西厢园内的水阁花圃边,凝碧提着裙边慢慢的走在鹅卵石铺成小路上,时不时有几颗没有被磨平的小石子隔着软底绣花鞋磨的脚底生疼,跟在后面的朱砂虽仍是一张惨白的不像常人的脸,看前面的人影走走停停,却又皱眉道:“姐姐,要不要歇会在走,你的脚伤……” 凝碧目光一凛,与秦子衿相似的脸上却是一片煞气,低声道“不是说过了,不要叫我姐姐,我是秦家的大夫人,而你是丫鬟朱砂,我们俩之间只有主仆关系。” 声音虽低,但却严厉无比,且叫朱砂听的一清二楚。朱砂眼睫微颤,咬了咬苍白的上唇“朱砂,明白。可是大夫人你的脚伤……” “不用挂念,以前不照样还是在雪地里赤脚来去自如,这……”话刚说一半,凝碧就止住,侧耳听了一会,连忙转开话题“朱砂,你说这补品和不和相公和子衿的胃口?” 朱砂眼睛撇过远处水阁内的一抹人影款款而来,当下也面不改色的调整语气“夫人手艺这么好,大少爷和小姐是不会嫌弃的,定会全部用完。” “哟!我当今儿个散个步都浑身不爽利,原来是遇到了姐姐呀!”果然不出二人所料,如此熟悉的嚣张口气,如此明艳的装束,眼观整个秦府也就只有秦二夫人——谭瑛。 凝碧只是微微笑着,不愠不恼,温婉道:“好巧。妹妹即是在散步那我就不打扰妹妹的雅兴了,我这补品还需趁热给相公和子衿送去,就先告辞了。”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指了指身后朱砂手臂上挽着的食盒。 谭瑛嗤笑一声,眼神瞥过凝碧那温婉的笑颜,以及朱砂手中提着的食盒,笑中尽是不屑“姐姐莫要怪妹妹没有提醒过你,姐姐你若是想用这些小手段留住相公的心,倒不如自己好好思索思索相公是为了什么,几个月不去姐姐那里!” “妹妹说的极是,姐姐倒也当为妹妹开心。只是我与相公成亲也有两年了,相公的脾性我也最清楚不过,他可是个念旧的人,对新的物什也不过图的一时新鲜。到时妹妹可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凝碧尔然一笑,但说的话却是绵里藏刀直教谭瑛心中觉得不快。 更让她觉得可气的是,凝碧身后的朱砂,往常一幅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却浮现出一中名为漠视或者看不起的情绪更为贴切。 但她谭瑛又是谁,她可是县令府上的千金,自小锦衣玉食,家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搁在心里头呵护着,疼惜着。现在嫁了人,反倒被一个丫头看不起,心头这口恶气怎生咽的下。 “你也别得意!你不就是仗着一张同秦子衿相似的脸就去讨好姑母和相公么,秦子衿是贱人,你也是!”听到这句话凝碧微微皱眉,刚想说着什么,眼神似是无意的撇向远处的廊坊,脸上神色一变,抽出随身的罗帕,竟是掩面抽泣起来。 “二夫人,您怎可这样说大夫人同小姐,若是老夫人知道了……”朱砂也不复方才那般事不关己,竟是冲到谭瑛眼前将凝碧护在身后。 谭瑛柳叶眉微微一挑,明艳动人的容颜因愤怒而扭曲“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奴婢,也敢这样和主子说话?不给你点脸色瞧瞧,你还真不清楚到底怎么做奴婢。” 朱砂迎着谭瑛的目光动也不动,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别的原因。谭瑛咬了咬牙,左手一台,广袖微翻,竟是想要生生的掌掴她。 “啪”的一声轻响,却是一本蓝底医书横在眼前,书末端的手白皙,充满书香气。书的主人一袭青色的苏绣蜀锦罗裙,眉眼间略带愠色。 “二嫂嫂,你这又是在做什么!”秦子衿拿开书本,回头看了眼凝碧梨花带泪,再看眼前的谭瑛依旧嚣张无比,语气也不由得硬了起来。 “我做什么?我做什么还需要与你报备么?”谭瑛一见是秦子衿,心中更为不快。被书格挡的手也不由得加大力道,竟是想要连着秦子衿一起打。 “啊……好疼!”正当谭瑛为自己今日能够教训两个心头刺而沾沾自喜时,却觉得手背一阵刺痛,连声痛呼。 秦子衿蹲下身捡起一枚圆润的石子,果不其然,一蓝一白两道身影,正静静的靠在远处的院门口,因离得远瞧不清楚,但秦子衿瞧这身形与这独有的暗器也就知道是白玉堂和展昭了。 白玉堂随手抛了抛手中的石子,华美俊俏的脸上尽是不屑“哼,世人都道三个女人一台戏,现今四个女人的这出戏,白某倒也是第一次看,只是不知这大夫人和二夫人哪一位更会演一些呢?” 声音虽不大,但也让水阁里的四人听了个真切,四人脸上的表情尽不相同。展昭看了看秦子衿身后的凝碧,再看白玉堂这气势不禁黯然失笑“展某无意惊扰二位夫人,还请见谅。” 谭瑛眼见着白玉堂不好招惹,抚了抚左手背上的红痕,嘴里嘀咕几声就拂袖离去。 凝碧淡然的拭去眼角的泪,微微作福“多谢二位大人解围,相公还等着奴家做的汤羹呢,奴家也告辞了。”凝碧也不做言语,同朱砂头也不回的快速消失在了廊坊的尽头。 “大嫂,很在意大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展大哥,白大哥见谅。” 白玉堂眉毛微挑,似是不经意的拾起方才秦子衿掉落在一旁的医书“自古有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即是有黄金屋,颜如玉。而子衿你又是嗜书如命,怎会轻易就这么从书海中回头?” 秦子衿脸色瞬间惨白,劈手从白玉堂手中夺过医书,语气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你这话……什么意思?” “子衿自是聪明人。” 秦子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寻了个借口,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水阁,只剩下展昭与白玉堂二人。 展昭上前两步,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白兄,此事未免太过急躁了吧。” 白玉堂一把拍掉展昭的猫爪,回过头回给展昭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猫儿,你怎么总是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若是那个凝碧没问题,那么方才她就不会故意丢出石子吸引子衿的注意力,挑起子衿同那谭瑛的矛盾。” 展昭只得暗自失笑心想:那还不是你急性子,却从未想过子衿同凝碧的关系。白玉堂似是清楚展昭心事一般,继续慢慢道:“若是她真有问题,那么早一点知道也是对子衿好。免得到时候吃亏。” 此话一出,展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若是那凝碧,并无害人之心呢?那这样岂不是坏了秦府的合家欢乐的情义?” 白玉堂斜眼一撇,重重的拍了一拍展昭的后背,故作怒道“你这死猫,莫要强辩,这秦府里的水有多深,你会不知?” 展昭看了看身旁那抹耀眼的纯白,露出一抹真挚的微笑“知我展昭者,莫若你锦毛鼠白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在下终于更了!!快点过来砸我吧!!本章 有伏笔 我有些惰性,好吧 大家觉得往后该怎么发展呢?都没什么评论让我对后面的情节都好苦恼 在下大学生,虽天天都有课,但码字总是因为要差很多资料和没电脑这个问题而显得 拖拖塔塔的但是我会力求质量保证 下一章 在下周三定然会更新,大家好好的提提意见吧!多多留评~我对收藏什么的其实不在意的,掉收什么的其实也无所谓,大家喜欢我的文我就很开心。 ——————墨水 留 ☆、章十五 章十五 白玉堂听闻此言,心头竟是一愣,定定的看着展昭,展昭也迎上白玉堂灼灼的目光不闪不避似是想从他眼中看出别的东西。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蓝衣翩翩,温润而笑的展昭,他竟是突然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一起案子。 他同展昭追寻一对鸳鸯大盗直到泰山之颠,那对夫妻虽涉案累累,但做的却是劫富济贫的公义之事。盗窃之罪本不致死,但当朝的庞太师因家中夜明珠失窃一事大做文章,定要开封府将贼人绳之以法。 白玉堂还记得那夫妻二人拒不归案,大骂道:“世人道,南侠展昭侠义心肠,为守抬头一片青天甘心入仕为官。原来什么南侠,什么侠义,都不过是供皇家戏弄的一只猫咪。展昭,我们奈何不了你,但你今日助纣为虐,他日定会回报在你身边的至亲之人身上。” 说完那近似于诅咒的话语,那夫妻二人盯着一旁的白玉堂,目光炯炯。展昭似是怕他们会对白玉堂做什么事不着痕迹地挡在他身前。 谁知那对夫妻只是淡淡的收回目光,二人相视一笑。竟是头也不回的跳下那万丈悬崖。 那个时候展昭瘦削挺拔的背影,白玉堂一直都没有忘记。寂寥却又透着无助,那一身鲜艳的红色,竟是透着憔悴。自缚官场,爵位加身。再到后来自己也因意气之争,带上官帽,做了这四品的官儿。可是他心里自然清楚,展昭对自己是有多自责,多怕自己还会被他连累。 看着那样的展昭,他只是缓缓上前轻轻地握住展昭的手,那手的手指上有着长年握剑磨出来的茧子,手背不似自己的滑腻微凉,倒是显得温热舒服。他慢慢的婆娑着那一个个硬茧,将唇贴在展昭耳边,轻轻说道:“猫儿,我在这里,白玉堂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玉堂……展某……”白玉堂之后的话语全在展昭突如其来的拥抱中消散,变得再也说不出口。 ——————————————分割线———————————————————————————— 那次之后直至现在,展昭同白玉堂都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展昭每每遇见白玉堂也只是笑着打着圆,至于那声“玉堂”便是再难听得,二人之间竟是生分了不少。 白玉堂摇了摇头,将方才脑中不明不白的思想甩出去,忙扯了一个话题“你这死猫,也不瞧瞧爷爷是谁?而你又有几斤几两?”说着不知又是从袖间还是腰际掏出那把风流折扇不紧不慢的扇了起来。 展昭自是宠溺的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白兄说的是,展某甘拜下风。”眼神却仍是盯着方才秦子衿离开的方向。 “猫儿?”白玉堂也似是发现了展昭的不对劲,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入眼的却是秦琤房门口的几株夹竹桃。 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摸了摸下巴,手肘顶了顶展昭,揶揄道:“猫儿,你说这秦府怎样??那凝碧,子衿还有秦琤之间的那些事,你明白不?” 展昭只是笑着收回了目光,淡淡的摇了摇头,拱手道“展某,愚钝。还望白兄指教。” 白玉堂闻言脸随即就拉了下来,闷闷不乐“白兄,白兄!你明明比我大,为何每次都这么生分的称呼!” 展昭一愣,方才还以为白玉堂是不满于自己的过分谦逊,原来竟是称呼,展昭先是舒了口气,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依旧笑道“不然展某叫白兄,五弟可好?” 白玉堂脸色更差了,眉毛一挑,近乎想要拔剑将他戳几个窟窿“五弟?谁是你五弟!我已经有四个哥哥了,你还想做我哥哥,叫名字!叫名字,五爷我自己有名字。” 展昭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朗声道“那展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玉堂。”那笑容,那声玉堂怎么看也是觉得其中掺杂了类似于得逞的情绪,这一认知竟令白玉堂心悸不已。 白玉堂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叫的这么扭捏做甚?你还是叫我白兄罢,反正也是五爷我占便宜。”脸上的表情看似宠辱不惊,但耳垂上蒙上的一层淡淡的粉红却彻底的出卖了主人。 展昭看着白玉堂这反应知是自己玩笑开的大了,忙给他施礼陪不是,一口一个玉堂,展某错了。语气温吞的恍似那伏天里口感柔腻的青梅酒一般。倒也是让白玉堂没法子挑到刺,他不得不承认,南侠展昭,不光武功上乘,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 展昭见白玉堂不说话只是沉着脸,自是明白,这是眼前这位锦衣贵公子气闷的前兆,连忙扯开话题“玉堂,方才说之事,展某实则早已注意到了,玉堂你的想法呢?” 白玉堂淡淡的轻哼一声,以他同展昭同僚三年那点情分,怎生看不出展昭又借着公干想要撇开敏感的话题,偏偏他白玉堂明知这是展昭的计策,他也愿意被他牵着鼻子走。 “五爷我知道你怀疑那个凝碧,但是现在我更好奇的却是秦家的这位当家主母。明知外面风声四起,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压下事情,”展昭闻言嘴角挂起平日常用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 “玉堂果真聪慧过人,不负江湖上文武全才的锦毛鼠之名。”白玉堂听着这句话,老鼠尾巴近乎要翘到天上去了,展昭见他这幅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展某,也在秦府的一间厢房内发现了这些……” 展昭摸出的东西却是几封信笺,牛皮纸制的信封,边角皱起已是微微泛黄,看起来也有些时日了。 白玉堂疑惑地接过信封,抖开了细细读来。越往下眉头却是皱的越紧,读完了这一封,又劈手从展昭手中夺过剩下的两封,也是依葫芦画瓢,细细的拜读。 “猫儿,这些信你从哪里来的?”展昭似是早就等着白玉堂开口一般,只是淡淡的笑着,不发一言,紧接着从袖中摸出一张宣纸,纸张早已被□□地褶皱不堪,但依稀还是能辨认出上面的墨迹“非琴非筑,金撞而玉琤”。 “玉堂,你早在秦阳山就知道这件事对不对?”展昭脸上的表情未变,但口气却是不由得重了许多“为何你不早点同我说?还是你故意不想让我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知不知道那晚若是我再晚去一步……” 白玉堂难得见展昭这副动怒的模样,心想:展昭难得也是为了自己好。竟是也有些内疚,但嘴上的动作却总是快过心中所想“猫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叫了姓林的喝酒,就先走一步了。” 自己竟然会敌不过那死猫的几句呵斥和几个眼神,居然被逼的想要临阵落跑。白玉堂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竟然真的移动步子想要逃离这个令他感到压抑的水阁。 “你究竟想逃些什么?你究竟要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感受到何时?白玉堂,我是怎么想的你还不明白么?”展昭猛地抓住白玉堂纤细却堪堪一握的手腕,盯着白玉堂黝黑的眸子,眼中柔情似水似是要把白玉堂化在这一汪春水中。 白玉堂脸色瞬间惨白,听到这句话再迟钝的人也听的出来,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展昭竟然对自己存着这种心思,一时间忘了动作,只是任由自己的手腕被展昭抓着。 展昭眼眸中的感情连他自诩风流天下的白五爷也掺不透,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本就为世人所不耻,如此违背天理的感情他南侠怎会如此糊涂呢? “展大哥,还是叫我白兄的好,毕竟小弟与展大哥共事开封府,若是过于亲密落了人口实,那于我于你……”白玉堂一根根的拨开手腕上展昭紧抓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幅漫不经心状,可心中却蓦地泛起苦意,说不清摸不透。 那一句展大哥,却是将展昭心口刺的生生的疼。玉堂,我的一片真情竟对你来说是负担?看着眼前这个白玉似的的人,褪去往日凌厉的气势,别过脸不愿在看自己一眼,那曾与自己斗嘴斗不停的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了绝情的话语。 “玉堂,展某知道我对你的这份感情惊世骇俗,会令你困扰,但我展昭慕你之心,日月可鉴,今日的所做之事,绝不会后悔。” 白玉堂以为自己已经同展昭说的够清楚了,为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展昭至少也会考虑一下,却独独没想到展昭竟是如此执着。 “展昭!难道要我白玉堂说的清楚些么?我白玉堂是不可能会存着那种心思的,你好好的南侠侠名不要,又何必要去受这份罪?若是你愿意,你可再唤我玉堂,我们仍是把酒言欢的好兄弟!” 白玉堂说这话时,就像是今日吃饭时换一幅碗筷那般自然,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收拢,出卖了他心思,也戳穿了他的面具。 展昭上前,嘴角仍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玉堂,子衿姑娘同秦琤便是因这世俗之说,彼此痛苦,相见不如不见,不见却又相思。若是没有这世俗烦扰,他们定会是人人羡慕,称道的一对神仙伴侣。这世俗之说,展某不在意也罢。” 不意外的看到白玉堂握着信笺的手猛地一抖,身子也是僵住了。他那背影印在展昭眼中,在他心里投下一抹剪影。 “玉堂,你不必为难。即使将来你爱上别人,成家立业,娶了他人为妻,展昭心属依旧,你要做兄弟,展昭便同你做那把酒言欢的兄弟,只是我对你的心意绝不会更改一丝一毫。” 白玉堂被一股大力拉进一个怀中,鼻间充斥着好闻的青草香,耳边的心跳,一声又一声传进心里,展昭将下巴搁在白玉堂头顶,温热的吐息透过单薄的衣衫喷在白玉堂□□在外的脖颈间,姿势自是暧昧无比。 越是在这个时候,白玉堂脑海里越是浮现出一些毫无关紧的画面。潘家楼上那惊鸿一瞥,开封盗宝时的惊异,独龙锁前忧心忡忡的关怀,外出办案时的生死相惜……这一切构成了一个住进他心里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展昭,也成了他白玉堂这二十年来最难忘怀的三年。 只是画面的最后却始终定格在两个同是青衣的背影以及满街的流言蜚语之间,白玉堂终是用力挣开展昭,往后退了几步“你在说什么混话!展昭!我与你同是男子,你莫不可开这个玩笑……” 展昭有些诧异的看着白玉堂,原本倚在自己怀中的人竟是一改方才略有软化的趋势,出言辩驳,这让展昭怎么也想不明白“玉堂,展某绝不是玩笑,我待你是真心的……” “别再说了!展昭你我二人现今即是兄弟,以后也只能是兄弟!若是我白玉堂与你展昭存有非分之念,定教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白玉堂咬了咬唇,拢了拢衣袖,头也不回的走出水阁。 待白玉堂走远了,展昭这才木衲地拾起刚才白玉堂走时遗落的那几封信笺,蹲下身,手指微触冰凉的信封,这上面似乎还留着玉堂的气息。“呵,本是想用这几封信笺向玉堂邀功的,却不想……” 展昭突然笑了,先是自嘲般的低笑,而后笑得却是越发大声,惊得水阁旁池塘中的锦鲤四散逃窜“玉堂,何必立此毒誓……展某应了你又有何难……” 没人发现朱色的绣裙的一角消失在了廊坊尽头的圆柱后,仿佛从未来过一般。只留下水阁内一地心伤。 ————————————————————分割线—————————————————— 是夜,时间已过酉时,秦府的下人们伺候完各自的主子们,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结伴着走向房中休整,但却有一处依旧不得安生。 “来!再来!”“不……不行了。”“哼,林兄论酒量你还嫩的很呐!”北厢的院中,近两天时常会传来这样的伴着醉意的低呵声,白衣同紫衣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石桌,桌上散落着不少酒瓶,一旁伺候的小厮不由得摇了摇头,只得默默地摆上几坛好酒,垂手立在院门口生怕其中一位爷醉倒了,没人伺候回屋。 拼酒的二人,正是白玉堂同林君浩,虽不知这二人是何时冰释前嫌的,但两人已经四五日了夜夜买醉,每日只喝得不过亥时不罢休。醉倒以后,酒品却是不错没有像市集里那些醉汉那样大出洋相,只是趴在石桌前说一些不大懂的话,不过每次先醉的都是林君浩罢了。 果然不多时,紫衣公子一声闷哼,手中的酒坛啪的一声落到冰冷的青石板上摔成了碎片,趴在石桌上没了动静,白衣公子闷笑了几声,打了几个酒嗝,脸色却不似醉酒一般通红竟是苍白的透明,又复灌了几口烈酒下肚。 立在一旁好久的小厮,看了半饷,眼眸转了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试着推了推醉酒之人“林爷?林爷?您如何了?要不要回去?” 林君浩似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眼睛仍是微闭,发丝微乱和着酒香同身上的熏香,散在鬓旁,脸因这酒气上涌通红通红的,嘴却没闲着“走?走去哪里……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恨不得马上赶我回窑光镇……可……我……喜欢” 小厮暗叫声不好,感情这位爷竟是魇着了?这什么回不回去?喜不喜欢的?明日还是去问小离丫头讨几副醒酒药备着好,瞧着这副狼狈样,手下的动作倒是更快了,利索地托起林君浩,刚准备挪动步子,确见一旁本是扶着酒坛撑着下巴赏月的白玉堂手下动作一滑,下巴险些磕在那僵硬的石桌上。 “白爷,您不打紧吧?要不然小的等会再回来扶你回去?”白玉堂眯了眯眼睛,坐正身子,摆了摆手道“这点酒还不够五爷我塞牙缝呢!你送了林兄去,就回去吧不用你伺候了。” 小厮瞅着白玉堂虽然神色恍惚,但话还是说的极清楚,再加上之前自家小姐有交待这位爷,武逆不得,也就毕了嘴,只顾脚下动作溜到了廊前,没了踪影。 白玉堂仰头就着坛口猛灌了几口,瞥过那扇一直紧闭的轩窗,看着那窗上投下的一抹剪影又是灌了几口,许是喝得太急,捂唇咳了几声,风里传来他破碎的吟唱“终日昏昏醉梦间……” 展昭房内的蜡烛并没有熄,一直都若隐若现的亮着一豆烛光。此时,他手中捧着一卷书,可心思却全不在这书中。 这两日只要一到夜深之时,院中白玉堂同林君拼酒摔坛,动静大的总是将他本就不多的睡意赶得无影无踪,展昭总是想着从前白玉堂同他的一点一滴,有时他总想:这种事情违背人伦,也难怪玉堂会是这副反应。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开始讨厌自己了。 自从那日过后,他同白玉堂仿佛没发生过那件事一般,往日依旧嬉闹切磋武艺。只是每每午夜心口处那淡淡的疼痛感以及白玉堂日日伤身酗酒总是提醒着他,他二人生了间隙,那一切的确发生过,且在二人心中留下了印记。 “啪——哗啦”“唔——”突然院中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拉回了早已神游天外的展昭,皱了皱眉头,他近乎是想都没想就放下书卷,拉开门冲了出去。 白玉堂在半醒半睡间突然觉得右手掌一阵刺痛,且自己竟是被人半扶着拥在怀里,身体的本能让他觉得自己定是招了哪个贼人的道,醉眼朦胧,眼前看不真切,但侠客的直觉教他仍是一个翻身,手腕微微用力一个卸字决,想要将那敢算计他的贼人反拧在手。 却没想到那人竟比他还要高明,左手一转硬生生错开他招式,转而将他左手抓住压向背后,叫他浑身不能动弹。白玉堂且是由他那么容易治住的,右手变招像那人落空的左肩拍去,却因右手上的刺痛慢了几分,被那人一把抓住无法动作。 双手受制,他猛地抬起昏沉钝痛的脑袋,刚想破口大骂,眼前模糊的人影渐渐的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个他熟捻且朝夕相处的人,这不是梦?为何他会有如此心疼的表情?他在心疼谁? 眼前的视线突然被咸涩的液体糊住再看不真切,千言万语只到最后化为两个字“猫儿……” 作者有话要说:  别拍我别别 我不知故意的=。=写这张的时候,在下心情有些低落 以至于有人说我写的虐起来了。 撒。。大猫和小白鼠是必定会经历 表白到接受这个过程的 看了很多人写的文都是大猫接受不了世俗之说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这次在下想试试小白鼠逃避感情的样子 怎么说呢,码的超辛苦,但是更文更得好快乐。 最后大家会不会觉得我这章未免进程太快了??有什么意见可以留评哟!墨水虚心受教=。= 大猫表白了,小白鼠立毒誓了,其实我是亲妈呀! 预告下次更新 约为 下星期三或下星期四! ☆、章十六 章十六 “猫儿……” 这声带着满满情义的呼唤,直叫展昭浑身一震,手下镇压的力道也轻了许多。被瓷器碎片割伤的右腕上少了压制,白玉堂仿佛失了依靠一般,身子直直的往前跌去。 展昭毫无防备地被他倒下的身子撞了个满怀,好在白玉堂平日里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实则身上却没几斤几两肉,展昭只是退了几步就稳住身形,双手筹措着还是抚上了他瘦削的脊背。 “猫儿,猫儿……你真的是猫儿……”白玉堂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鼻间充斥着一种熟悉的熏香味,但因着醉酒脑袋也是钝痛无比,一时间竟是怎么也想不起任何头绪,嘴里只是无意识的低喃着。 展昭只是搂着白玉堂微凉的身子,一声声应道“玉堂,是我。”语气温柔至极,仿佛是在哄一个熟睡的孩童一般。 白玉堂虽眼前模糊目不能视,但耳边却听的真切。沉默了一会,竟是低声涩然道:“你定是来骗我的,前些日子我方对猫儿说了伤人的话,猫儿定是十分生气,怎地会如此温和的叫我名字,你是谁?” 展昭只是搂着他,不多言语,想到几日前水阁里那番话,心想:玉堂,你原是如此念叨着我,知道自己的话伤人又为何要说于我听,你可知说者有心,我这个听者更是伤心。玉堂,你又何必勉强你自己…… 白玉堂没有听到回答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靠在那熟悉的颈窝里,嗅着鼻尖那同样熟悉的味道,深深换了几口气“你不说也罢,谅你也不是什么恶人,肯定又是府里哪个小厮,今天五爷心情好同你聊聊。” “知道吗,前几日有个男人同我说他喜欢我,那个男人就是南侠,对了,南侠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御猫展昭,谁能想到的南侠展昭竟会爱上一个男人,呵呵呵……” 白玉堂先是轻笑,到后来反而闭着眼睛变成了哈哈大笑,只是那笑中的苦涩任谁都听得出来。展昭只是默默地搂着他,不作任何答复。 过了许久白玉堂许是觉得笑够了,慢慢的停了下来,却依旧闭着双眼,言语间仍是略带酒意“你一定要问我怎么做了对不对。我拒绝了他,拒绝的非常彻底。我竟然拒绝了一代南侠的求爱,你说五爷我是不是很厉害。” 你真的很厉害,简直伤透了我的心。展昭暗自失笑,看着白玉堂这副酒醉的模样,竟是觉得他显得十分可爱,前提是要忽略他眼底那藏也藏不住的悲伤。 “我拒绝的那么彻底,他定是叫我狠狠的伤了心。可是若是我现在应了他,往后又能如何呢?难道要我眼见着一代侠士南侠展昭被千夫所指,若真是这样我白玉堂万死都难以谢罪。” 白玉堂依旧闭着双眼,靠在展昭胸前,只是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展昭平常不曾听到的话“我用有违世俗之说来回绝他,可是就算我用尽办法,奈何我这样费尽心思伤害他,他却依旧如此,立毒誓又有什么,若是能保住他南侠一世侠名,我白玉堂情愿受那万箭穿心之痛。” 展昭心中大痛,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身体不由得一颤。玉堂啊玉堂,说出这番话的你究竟是真醉还是装醉?若是真醉,为何此番言语句句真切,若是装醉,那又为何不认得我展昭只把我当做寻常仆役小厮? 白玉堂似是没有察觉到展昭的异常只是依旧自顾自说着:“我锦毛鼠那名声就摆在那里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儿罢了,世人道我锦毛鼠心狠手辣,行事毒辣,剑下亡魂万千,行为更是放诞不羁。若是落个坏的名声断不过淫邪无耻,无名鼠辈一类,名誉这东西我白玉堂一向都不看重。” 展昭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贬低自己,也是第一次如此明确的察觉到白玉堂对自己的心意。初见少年时的场景,那横刀立于马头的白衣贵公子张狂的笑着,仿佛依旧历历在目。玉堂,展某知道你并不是残暴嗜杀,心狠手辣的侩子手。 “可是他同我不一样啊,他可是江南一带乃至整个武林有名的侠客,南侠。有多少人曾为他的事迹称快。耀武楼献艺入仕,已是有不少江湖人士辱骂他贪慕虚荣,朝廷鹰犬。上门找茬的仇家可从不止五爷我一个,这几年他同包大人办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冤案,其中受益的不乏有江湖人士,为守这头顶青天,他已经失去太多了。” 展昭闻言,浑身竟是一震。尤记得那人初入仕时同自己的那段话“这四品的官儿好生无聊,还不如我回我的陷空岛去做我的武生郎。猫儿,你放着好好的快意江湖的日子不过,非得穿身官服去把自己套得牢牢的,为的什么?” 那时的他还是束发之年,同现在一样酷爱白衣,脾性乖张狠厉,桀骜不驯。不像自己总是虚伪的隐忍。 那时的展昭只是看着身边的白衣新同僚,嘴角勾起一抹练习了无数次且恰到好处的温润微笑,淡淡道:“为守头顶一片青天。”那笑容是假的,可说的那话却是满含真意。 “为了那片青天,他失了从前的江湖心性,失了曾经的江湖朋友。若是再失了他那闻名江湖的南侠侠名,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用那样带刺的话去刺伤他,看着他心伤,我亦痛心啊。” 白玉堂说到动情处,将头埋在展昭颈窝里更深了,无数的片段从他眼前闪过,无数说不清的情绪一缕一缕凝聚起来直往双眼涌去,伏在他的肩头,白玉堂强忍着呢喃道:“亲兄妹相恋尚且被人欺辱至此,更别提这违背天理的男子相恋,我是真的害怕……” 最终白玉堂还是没能忍住,有什么东西似是从他的心中溢了出来,再也无法收回。 展昭的心头仿佛被几把钢刀交错着剜了几道血口硬生生的疼,他能做的只是牢牢的抱紧自己的心上人,颈侧突然传来一阵濡湿感,浸透了他素色的衣领,一点点一寸寸地渗进他心头的伤口里,却是早已痛到了麻木。 半饷,两人之间都是一种诡异的沉默气氛。白玉堂却突然微微挣开本是闭着的双眼,盯着展昭良久,又是闭上眼睛抬起头,循着展昭颈侧缓缓向上,找到了一片温存的柔软,深深的吻了下去。“猫儿,对不起。” 展昭霎时愣在原地,忘了动作。眼前那张近在眼前犹带着泪珠的白净容颜,还有唇上温热的柔软触感,无一不提醒着他,他的玉堂,他日日魂牵梦绕的人儿,竟吻了他。 曾在梦中宵想过无数的次的唇瓣,如记忆中那般软绵,但滋味却不是臆想中的甜腻,唇舌交替间,尝到的却是淡淡酒香,还有化也化不开的苦意,只教苦到了两人心里。 展昭拭去白玉堂眼角的泪,双手抚上他白皙的脸颊,续又吻了下去,细细的研磨着他那变得略微泛红的薄唇。“傻玉堂……” —————————————————— 不够唯美的分割线 —————————————— 院中的墨竹同杨柳在夜风中相互摇曳纠缠着,树影婆娑间一双人影交叠在一起,相互依偎若隐若现,远处似是传来了隐约的萧声,悠悠扬扬,或急或徐,如泣如歌。 正是一曲长相思,何处相思人。 白玉堂眉头一松,紧抓着展昭衣袖的手也是没了气力,唇瓣离了展昭,身子一软竟是要滑倒。展昭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虚软身子,触手却是一片冰冷,且脸色也是越来越差了。这个认知教展昭不由得心悸起来。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额头跟着贴了上去,竟是滚烫滚烫的。 现今已是到了三月底,正是万物逢春气候回暖之际,但夜里难免夜凉露水寒,白玉堂这几天日日都买醉至天明,想是一个不留神,受凉害了风寒。 展昭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白玉堂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额头上更是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道白玉堂此番一病来势汹汹,自己竟是一早没有察觉到,心下自责又深了几分。 眼见着白玉堂身体越发冰凉,病势想是加重了。展昭也不敢耽搁,径自抱了白玉堂就往房间疾步走去。 早已过了掌灯时分,秦府内已是万籁俱寂,一干仆役也早早的去休息了。西厢的一间厢房内却是灯火依旧,轩窗半敞,一女子身着青色的绣裙,长发微散,指间执一支水竹制的萧吹奏,婉转的萧声就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 曲调清平,满含悲戚,却又透着浓浓的相思之情,若是有懂得乐理的人在场,定是马上就能听出来这曲子正是名曲《长相思》。 本该是情深意浓的相思,却是透着怎么也看不透的莫名哀伤与无助,萧的音色本就悲恸,吹者有意,却只让闻者为之潸然泪下。 细听这调子,大有“长相思不如长相守”的意愿。 ———————————————————— 煞风景的分割线 ———————————————— “大半夜的吹什么萧啊,吵吵嚷嚷地让不让人睡觉了!”西厢南面的主房内,传来一声娇呵,只把西厢这晚的宁静之向划破。 “小姐……”小离听着外面的吵嚷声,皱了皱眉头,看着依旧在窗前独自吹奏仿佛至若无人的自家小姐,大着胆子上前,拍了拍她肩膀。 突然被打断,秦子衿疑惑地回过头看着小离。“方才二夫人房里差人来探,说是小姐为何还不歇息?”小离没敢把方才的动静告诉秦子衿,只挑了稍微委婉的话一字一句说给她听。 秦子衿似是了然一般,将竹萧擦拭干净后用绢帕包了放进锦盒中,随手将窗子的横木取了下来,将轩窗关严。 小离立在床头,从一旁的木架上端来一盏茶盅,一盆热水,往铜盆里滴了两滴香露,试水温时还不忘抚了抚鼻头,嘀咕道“小姐也是的,今儿个这香露香味怎地又浓了几分?”但手上活计未停仍是伺候秦子衿洗漱。 秦子衿刚取过兑了薄荷叶的漱茶水轻抿了一口,房门口就传来了小厮毕恭毕敬的轻唤“小姐,您可睡下了?”秦子衿依旧目不斜视地吐出茶水,着手开始自顾自的洗脸。 小离却是移步到门口,打开房门同小厮攀谈了一会。待小离重新回到房间时,秦子衿已是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等着答复。小离走到梳妆台前执起梳子。 撇了撇嘴,顺手缓缓的将发髻打散,低声道“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就是北厢的那两位爷一个害了风寒,一个醉酒难醒。向小姐各求一副药剂。真的大老爷们的一个个比姑娘家还体弱。” 秦子衿透过铜镜看着小离在自己身后不停变换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怎可这样无礼?看来平时我同你形影不离的,太惯着你了。” 小离闻言头一歪,嘴巴一嘟,只磨着嘴皮子“哪有……我平时都有很守……规矩。” 秦子衿只是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手挑着一缕黑发,一手指了指木桌上的一串铜匙“走时大嫂给药房的药箱上了匙,钥匙放我这边忘记来取,你拿着去取药给北厢那边送去,顺道把钥匙交予大嫂。” 小离只好悻悻然地放下木梳,拎起桌上的铜匙,瞥了眼秦子衿如常的神色,退出了房间。 待在铜镜中看不到小离的身形后,秦子衿取过一旁盛着匀面香露的白瓷瓶,小心的用食指沾些许送到鼻前,细细的嗅了嗅,脸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 还是分割线 —————————————————— 白玉堂真的病了,喝完药后他的唇依旧有些泛白,满头的薄汗在房内的烛光映衬下更显苍白虚弱,展昭坐在床头替他掖好被角,拢了拢他脸颊旁的鬓发,他想,这是第二次看玉堂这么安静的睡着。 可白玉堂睡得却是极不安稳,他依旧在做梦,做的梦亦真亦假,时而欢喜时而悲。 他同展昭有着千万种可能,千万个设想。可是就算他们有再多的可能同设想,真正等待着他们的结局却始终只有一个。 梦里,他同展昭把酒言欢,快意江湖。但不论他们有多么的情深意重,活的有多么的潇洒快活,他们令人诧异地回到陷空岛,那个他白玉堂无比熟捻的另一个家,或者在他潜意识里早就是他生他养他的家了。 他的四位哥哥不似平常那样高兴的迎他回家,却是面目狰狞地指着展昭,怒道:“展昭,你这个无耻小人!为何要诓了我们小五去同你一起做那无耻之事?” 说到怒极之处,一向待人温厚的大哥竟是伸手掐住了展昭的喉咙,看着白玉堂痛心疾首道:“展昭!老五一人胡闹也罢!为何……为何连你这南侠之名也不要,偏生要换这淫邪放荡之名?一人也罢,为何要拉上老五……” 白玉堂大骇,用尽全力想要帮于展昭,可自己其他的哥哥们却是死命的抓住他不让他动弹分毫,他只能慌乱地大喊“大哥!快放开他呀……不是他的错……大哥……” 展昭却不反抗也不动作,只是任由喉间力道加重,脸色由红转青最后由青变成布满死气的灰白。 最终凉透的身体“扑通”一声落地,白玉堂身边的禁锢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他挣扎着抱起展昭早已冰凉的身体,泪水就这么落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白玉堂只是不停的低喃着,却发现原本怀中眉眼紧闭,气息全无的人竟是突然挣开双眼,凸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言语凄厉无比“没错,的确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为什么要害死你最爱的人!” 那一声声控诉仿佛正中了白玉堂心中的结症,紧紧的缠绕他,纠缠他,竟是让他良久都回不出话来,正在他痛苦的挣脱不得之际,却有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玉堂……玉堂” 声音的尽头是一缕亮光,那亮光不断的扩大直至最后入目一片熟悉的空白。 ———————————————————— 梦境的分割线 —————————————— “白兄,你醒了……” 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展昭那张依旧如沐春风的俊脸,白玉堂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抚了抚有些昏沉的额头,看着被包扎妥当的右手愣了神,他突然有些失笑,是了,称呼变了。 白玉堂忍着胸中的苦意,按了按因着醉酒而突突跳的太阳穴,好不容易才让脑袋略微清醒些,昨日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出来,他不由得有些想放声大笑。昨夜,他锦毛鼠白玉堂,竟是要借着假意醉酒的由头,同这只死猫装疯卖傻的夜半偷情。 展昭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多说。只是递给白玉堂一盅茶,替他细细的擦拭额头的汗渍。 白玉堂接过后许是真的有些渴,也不客气直接就抿了一口。喝过后,脸上表情微变,不留痕迹别开展昭的手“安神汤?” 展昭善善的收回手,淡淡一笑道“方才见白兄脸色好生难看,可是梦魇了?从前怎地没见你有这个毛病?” 白玉堂淡淡的放下茶盅,有些不自在的错开目光,漫不经心的回道“不是什么大事,五爷我认床罢了,来这永安镇就没睡得安生,小毛病罢了。” 展昭看着此刻沐浴在晨间阳光下的白衣人,嘴角缓缓上扬,玉堂,若现今这样就是你想要的,展某愿意奉陪。“总是梦魇也不是办法,要不然找个时间好好瞧瞧?”只是,有些许遗憾。 “哼,啰嗦……” 玉堂/猫儿,若是今生我不能同你相守余生,共结秦晋,来世我定要与你约定白首,结发不悔。 ——————————————————— 空间的分割线 —————————————— 千里之外的汴梁开封府,却不是一样的光景。 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端坐在书桌案头,房中静悄悄地只有卷宗被翻阅时的“沙沙”声。眉毛一挑,朗声道“公孙先生,可是找到了?” 公孙策摇了摇头,踏进书房内,无比的沮丧“学生无能,库房内关于十五年前洛阳尚书秦颂通敌案的卷宗尽数被人损毁,实在是难以查证。” 包拯放下手中的卷宗,黑如墨玉般的脸上满是倦怠,揉了揉眉心叹道“不用自责,陈年旧案,难以巡查。也不知圣上为何会突然向本府提起此案。” 公孙策缓缓的满上一杯茶水,放于岸前“大人不必忧心,皇上只是惦念窑光瓷器名满天下,叫书信给展护卫让他捎带几件民窑瓷器时偶然提及,许是大人你多心了。” 包拯喝了一口茶水,撇了撇茶沫,叹息一声“希望真是本府多心了。” 窗外天气昏沉沉的,天边灰蒙蒙的云铺天盖地的不留一点空隙,灰白的天际教人看了不禁有种压迫感。 突然一阵强风掠进室内,直吹得卷宗纸张,四处飞舞,散落一地。真是理还乱,乱心绪。 风中,不知是谁的低吟“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作者有话要说:  墨水滚过来啦~今日这章大家满意否~ 老规矩有对剧情意见,以及见解皆可留言~墨水会一一回复改正~ 切莫霸王,霸王什么的好伤心的。~ 好吧~这次我有用心思在小白身上,大家看出来没呢~小白同大猫的相处模式?? 呵呵呵~还是墨水来说吧~小白同大猫回复成了显性暧昧相处模式哟哟~切克闹! 众:什么显性去死啊喂!! _||好嘛……其实是小白借着装醉同大猫吐露心意,但是又怕因为自己害了大猫的名声 所以决定同大猫还以兄弟关系一起~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两只已经心意相通鸟!! 另外小白那个惊悚的梦~墨水只能说同前面一章的梦昭示着小白的两次心境的不同, 而且这可是有蹊跷的~ 不多剧透啦~墨水的伏笔时间到了~本章有伏笔~大家可找找看找到了留评里 墨水会回复~多谢大家看这么多字~ ☆、章十七 章十七 月色如水般倾泻而下,映在地上仿佛结了一层霜一般。空气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永安镇西边的一弯池水边竟是匪疑所思的有着点点烛光,隐隐透着蓝色,看的直教人毛骨悚然。 凑近了看,才发现不是什么可怕的鬼魂,却是一个少女正在跪在池边祭拜。 少女一身素色孝服,点上三株香对着身前的牌位拜了三拜。 “爹,娘。杨儿蛰伏在秦府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机会了!杨儿……” 话中尽是深切的伤感,少女哽咽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道“有人要帮杨儿报仇,爹娘你们在在天有灵,且安息吧。” 说着少女重重磕了个头,却在这个时候身后黑影一闪,一双手将她直直的拖向身前的池中。 少女措手不及的被那人拖着半个身子近乎要浸入冰冷的池水中。她拼命的挣扎着,双手死命的抓着那双行凶的手。 那人手下一使劲,少女的身子便直直的落到池中,少女挣扎着,她不谙水性,求生的本能教她不停的挥舞着双手。 可每当她的头浮出水面,手机刚要够到岸边的水草时,总有一双手死死的将她重新按往水里。 少女拼了命的抓着岸边的水草,不停的挣扎。“我……不要死的这般不明……不白”终于在她再次用尽全力浮出水面时,她看清了这个要了她性命的人,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绛色衣衫。 “是你……呃……为……”少女还来不及诧异,她便被再次摁了下去,这次没有再给她挣扎的机会。 过了良久,水中没了动静,只留下一圈圈淡淡的涟漪,那人缓缓的收回手,从绛色的衣袖中抽出一条手帕细细的擦拭着右手,眉头皱了皱厌恶的看了眼水中的白影。 轻哼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什丢于香案牌位前,仔细地抹掉岸边的一切痕迹,做完这些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徒留池中少女早已冰冷的尸体随波逐流,远处依稀传来颂唱…… “魂归之处,在何方……” —————————————————————— 分割线 ———————————————————————— 秦琤静静的靠坐在窗旁的卧榻上,双眼盯着窗外的树影入了神,连有人近身也没有发现。 “你怎地又坐在风口上?好不容易熬过三月忽冷忽热的天气,咳疾刚好便来吹风,身子还要不要了?”一旁的凝碧臂弯间搭着一件大麾,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姗姗而来。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5节 秦琤接过汤药,一勺一勺的慢慢喝着。任由她将大麾披在身上。“年年不带看花眼,不是愁中即病中。碧儿,你说来年的夹竹桃会不会同今年的那般鲜艳?” 凝碧眉头一皱,连忙起身取下窗口的横木,轩窗应声落下,阻隔了窗外的满园□□,也隔断了秦琤那无力的目光。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来年不来年!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你就要这么放弃自己吗?”眼前的这个病弱年轻公子,一改往日温文尔雅样子,眸中竟是透着她从未见过的失落还有绝望。 秦琤不多言语只是苦笑,淡淡的喝药。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还有以勺搅动汤药的声音。 咽下最后一口药汁,凝碧伏下身拿起绣帕慢慢的替他拭去嘴角残留的污迹,神情温柔无比,完全看不出方才她曾那样失态过。 “为了我……这样值得吗?”秦琤抓住凝碧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透露的情绪是怜惜,愧疚还是别的她亦看不透。 她只知道这个人是她的夫,值得她抛下一切不远万里来嫁他的夫。 看着他日渐苍白的俊脸,她咬了咬牙,忍住眼泪,伏在他的肩头耳语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谁都不能从我手上把你抢走,谁都不可以!”说到最后眼中透着的情绪,却直教人胆寒。 秦琤的手缓缓的抚上凝碧的背,他仰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良久,他低声道“今生我终是……” ———————————————————— 分割线 ————————————————————— 小离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小姐站在房外迟迟不肯进屋。刚端着手中的托盘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秦子衿却突然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踏出步子,欲离开。 “小姐……小姐”小离小心翼翼地跟上秦子衿的脚步,好不容易超到她身前,手中依然端着托盘,盘中赫然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和一碟牛乳糕。 “小姐……怎么方才不进去?这些东西还要给大少爷吗?”一番动作药碗险些翻,小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确见秦子衿若有所思的看着托盘。 “该有的他都有了,这些就不要罢……”不经小离阻止,秦子衿拿过药碗竟是泼在了廊坊旁的一株紫藤上,又复拿过糕点,随手一扬,只倒向一旁的池塘去喂鱼。 眼前却突然白影一闪,原本应该直接掉入池塘的糕点却直接连碟子落入了一个人的手中。 那人,立在廊坊边栏上,信手捻过一块糕点,放进口中慢慢的咀嚼。戏道:“如此甜腻的牛乳糕送于那些不懂滋味的鱼儿吃,岂不是暴谴天物。小小牛乳糕,不如送入白爷口。” 秦子衿脸色微变,勉力笑了笑“前日展大哥向我求了一帖药剂。白大哥,可是染了风寒,可好些了?” 白玉堂一面吃着糕点,一面好似闲暇地打量着秦子衿,听得这句话却猛地一梗,竟是差点说不出话来“这……这种小病,能奈我何?” “真是变扭……”秦子衿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笑着。眼角突然憋过廊坊拐角,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 白玉堂也循着她目光望去,一袭明晃的紫袍,依旧风流肆意的气势,白玉堂不由得哈哈大笑“林兄,别来无恙哟。”说着眼神还促狭的看了眼秦子衿。 林君浩摇着折扇,瞪了一眼白玉堂,不去理会他,自从某次白玉堂拉他喝酒自己醉倒后,白玉堂就一直唯恐天下不乱的调侃他。 天晓得,那天晚上他发生什么,本来前几日低迷的和什么似的天天吟些悲秋伤怀的诗句,没想到第二天白诗人摇身一变,成了白记仇,日日见到他必要提及初识时抢玉的事。 白玉堂眉眼一弯,三步跨作一步到他身前,伸手圈了他肩膀,朝他努了努秦子衿的方向,冲他低语道:“怎样?要不要白爷我帮你约了?” 林君浩脸色微变,不紧不慢摇着折扇的手也不由得停了停“白兄,莫不是诚意要看小生笑话?” 白玉堂拍了拍林君浩肩膀,伸手指了指他胸口“别装蒜,北厢的院子里,某人深夜的真情告白,寻玉搏佳人一笑,怎样想起来没?” 林君浩脸色铁青的侧头看着白玉堂那依旧嬉皮笑脸的模样,被他气得竟是说不出话来。这耗子!原来次次装醉套我话! 没等林君浩发飙,白玉堂便足下轻点行至秦子衿主仆二人身前“子衿,方才出来时猫儿要我问了你要几贴安神汤和其他的伤药,但我忘了今日约了林兄去镇上游玩,你可否替我陪上一陪?” 秦子衿还没作答,白玉堂就径自拉上一旁的小离,丢下一句“多谢,小离带借我一用。”就朝药房绝尘而去,只留下一抹白色的剪影。 绕是平时性情淡漠,秦子衿也不经为白玉堂这番用心感到头疼。看着不远处同样静默而立的林君浩,两人之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分割线 ———————————————————————————— 白玉堂拉着小离运着轻功到了药房门口,见到了早就候在那里的展昭。 “小离姑娘,叨扰了。”展昭抱拳施以一礼。但小离却好像还像是未从方才对白玉堂过人的轻功中回过神,端着托盘愣愣地站着。 “喂……丫头!回神!”白玉堂冲着小离耳边大喊两声,只教她浑身一个机灵,总算变得正常些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这个混蛋!刚才居然就把小姐买给那个浪荡子了!”小离一回过神就冲着白玉堂大声嚷嚷。听得一旁的展昭云里雾里。 “子衿自己感情上的事,你这黄毛丫头懂个屁!快去干你的活!” 许是白玉堂动静太大,引的药房里一震轻响,“吱呀”西边的房门一声轻响,一袭绛红色衣裙的朱砂露出半张脸,看着房外三人,悠悠道“大夫人制药时最忌讳吵嚷,三位还请小些声。” 说完,那扇门又复紧紧的关上,小离却是适时的闭上嘴巴,不再吵嚷。 “小离姑娘?这是?”展昭自然认得朱砂,但是方才朱砂口中所说的大夫人制药仍是叫他心头疑惑。 “每天这个时辰大夫人都会把自己关在药房制药,没到这个时候药房都容不得一点吵闹,不然……朱砂姐姐的脾气了不大好”小离吐了吐舌头放下托盘,径自走向东面的房间,招手示意两人跟上。 展昭同白玉堂侧过头,视线刚对上却又马上撇了过去。 进了屋后,展昭这才发现这间房间里塞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瓷制的小瓶,每只瓷瓶上都贴了一张红色纸条。 白玉堂幸手抓过身旁书架上一个小瓶,拨开塞子,刚想凑到鼻前闻上一闻。“小心……”一只突兀的大手忽然捂住他的口鼻带离瓶口。 白玉堂身子一僵,鼻尖充斥着好闻的青草香,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深吸了口气。这个动作只教展昭也是浑身一震,两人就这样站着动也不动。 倒是小离先反应过来,一把夺过白玉堂还抓在手中的瓷瓶,将瓶塞塞上呼了口气“我的白公子,您好歹看清楚再动啊……这修罗砂可不是你鼻子闻一闻就了事了!” 展昭听闻这话,心中大骇。方才他见白玉堂随手要去嗅一个瓷瓶,想起自己之前在这架子上看到不少说不出名字的毒物。几乎是潜意识的动作,阻止了他莽撞的行为。 “修罗砂?小离姑娘,这瓶中的东西可是什么厉害的□□?” 小离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放回原处,瞪了眼被展昭放开的莽撞耗子,故作不在意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药量多了会神志尽失,徒留杀伐执念宛若修罗附体而已。” 这番话听得展昭脸色煞白,杀伐执念,宛若修罗。难怪叫修罗砂,此番毒物如此厉害,也不知是何人所制?若是方才玉堂真的吸入一点点…… “小离姑娘,快替白兄看看……”展昭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玉堂打断“看什么呀……白爷我不是好好站这里么!真是麻烦死耗子,急死猫。” 话虽然这样说,但此时的白玉堂耳朵红红的,心里乱乱的。“感觉到了……猫儿的担忧和在意……。” “这不是很有力气么!”小离却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失态,以为二人只是教刚才的那瓶毒物吓破了胆,一边照着展昭带来的药方配药,一边得意的挑了挑眉。 “这里大多数的药可都是大夫人配制的,我家小姐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也是大夫人教的。” “这药房可是老夫人送于大夫人的成亲贺礼,大夫人亲自督导建造的……” 小离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展昭同白玉堂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似乎一直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忽视了。 “丫头,你家大夫人是哪家的小姐?”白玉堂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小离将药帖包好,抓了抓头“听同大夫人陪嫁过来的朱砂姐姐说,大夫人家是做西域药材生意的。也难怪大夫人医术这么好……” 展昭同白玉堂对视一眼,面上不多言语,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 分割线 ———————————————————————— 永安镇,永安桥,永安人。 殊不知这看似永远安定祥和的表象下,藏着的又会是怎样的未来呢? 林君浩婆娑着怀中的东西,看着前面慢慢悠悠晃着步子的青衣佳人。被人称为窑光镇瓷器龙头的林君浩生平第一次犹豫起来。 突然前面的秦子衿身形一晃,身子被撞的往后退了几步。林君浩急忙上前扶着她,不让她跌倒。 撞人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睁着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看了一眼秦子衿二人踌躇了一会就想要转手就跑。 秦子衿推开林君浩想要搀扶的手,一摸腰间,面上一寒,一把拉住小乞丐,向他摊了摊手“荷包还我……” 小乞丐大惊失色,手捂着破布兜将头低的极低,嘴唇不停的蠕动着,用着极其轻的声音说道“姐姐,我和阿婆好些天没吃饭了。” “还来!”秦子衿却还是厉声地呵斥道,语气冷的只把小乞丐说的眼眶都要红了,头埋得更低了。 “姐姐,我真的……”“你到底还也不还?”秦子衿却是依旧厉声厉气,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话中带着的愠意只把小乞丐吓得哭了起来。 林君浩有些诧异的看着秦子衿一反往日的样子,难得看到她会对一件东西如此执着,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秦子衿却依旧不听小乞丐解释执意要拿回荷包。 “这些银子拿去吧,把荷包还给这位姐姐。”小乞丐吸了吸鼻子,唯唯诺诺地接过林君浩递过来的几个散钱,怯生生的将荷包还了出来,就一溜烟跑得没了人影。 秦子衿夺过林君浩手中的荷包,急忙拆开荷包从中摸出一块中间有着裂纹的翠玉,确认完好无损后贴在胸口,闭着长舒了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 那是林君浩自从住进秦府以来,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 —————————————————————— 时间 分割线 —————————————————————————— 林君浩婆娑着手中的白玉,笑得无比苦涩。在意她,他用了一天。爱上她,他也只用了三天。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太过轻浮了? 手中的玉,通透洁白,触手一股温润的暖意从指尖遍布全身,此乃时间少有的暖玉。未经雕琢,便已是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又有何用,却还是不如她手中那块碎玉。他看着坐在身旁似是专心致志听着评唱的秦子衿,还是将暖玉收回怀中,只是这玉虽暖,却暖不了人心。 “秦姑娘,可尽兴?”林君浩低笑一声,也抬头看了眼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隋唐演义的评书先生,没想到秦子衿竟是会喜欢听这等英雄传记。 秦子衿好像是入了神,并没有回答。林君浩也不在意,只是摇着自己的逍遥扇“没想到秦姑娘竟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般喜欢看什么戏剧,竟是喜欢听这评书。” 秦子衿仍是一幅沉醉其中的样子,林君浩突然觉得隐隐有些不对,急忙连着叫了她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他有些慌了,推了推秦子衿。好在这次秦子衿想是突然回过神了一般,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林君浩。 林君浩想起自己往日在秦府见到秦子衿的种种,以及今日遇见那乞儿,同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隐隐有个念头但却不敢确定。他试探性的开口“秦姑娘,这段三英战吕布说的精彩么?” 秦子衿依旧是往日那副淡淡的笑容,嘴角勾出一个恰好的弧度“嗯,比府里的秦伯说的好。” 此时,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巧说道“那李元霸乃是隋唐第一猛将……” 林君浩突然觉得心头一梗,像是有什么噎在喉间,鼻子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墨水最近有些忙 而且每月一病又来了 这次感冒来势汹汹搞的我脑子里乱的跟一锅粥一样 理不清,心更乱。 码这章的时候就做好被批的准备了毕竟大家差不多都是为了大猫和小白来的 但是 墨水还是友情提醒,往后要开始 永安情劫的高潮部分了案情为主 大猫小白的jq会穿插其中 嘛多谢大家看完这章=。= 求 包养!1打滚之~~ 嗯就这样 ☆、章十八 章十八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注:韩愈《晚春》选句] 白玉堂搁下笔似是很满意自己的墨宝,吹干了墨迹。举着宣纸透着阳光看那几个黑字。 窗外开的尤其夺目鲜艳的夹竹桃,那艳丽的红同那院中墨竹的绿交相辉映,相映成趣。那墨竹同那晚的一样翠绿更迭…… 他心头一愣,咬了咬唇,赌气似的将纸张揉成团,用力的丢在一旁。又复抓起狼毫笔,抓耳挠腮的憋了好久。 眉眼一挑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懒懒散散的在白宣纸上写下两行字。 “重重蕊叶相怜,似青帔艳妆神仙侣。”{注:宋朝曹勋的词作《夹竹桃花》} 白玉堂方收回笔尖,窗外掠过一袭凉风,恰到好处的带进来几片翠绿的墨竹叶,飘飘荡荡的落在白玉堂案前。 食指轻动,他夹起一片绿叶。慢慢的在指间婆娑。 那天夜晚也是这样一个起风的天气,院中墨竹随风摇曳,月色朦胧时,树影下那一双交叠的人影抵死缠绵。 “真是……怎么又想起了这些……”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白玉堂暗骂自己无能。但脑中还是挥之不去。 那晚异常温柔的猫儿,温存的话语,还有……他静静的抬手来回抚弄唇瓣,仿佛那柔软的触感依旧残留着,气息未变。 “咕咕咕——”窗外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白玉堂眉毛一挑,将笔搁到青瓷笔架上右臂一伸,一抹雪白便从半开的轩窗掠过,稳稳地停在他右臂。 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通体洁白的信鸽,白玉堂伸手轻抚信鸽的头,眼角撇到信鸽腿上的小铜管,疑惑道:"雪哥儿……??" 被唤为雪哥儿的信鸽似是与主人心意相通一般,杏色的喙轻啄他食指,白玉堂这才动手取下小铜管,果然在铜管里抽出一张纸条。 白玉堂掂量着手中还未打开的纸条,雪哥儿是他一手□□的信鸽,一般只有犯了大事其他四鼠才会用它来传信,而今却……眼皮微跳。 "难道……陷空岛出事了?还是开封府出事了?" 一思及利害所弊,白玉堂手下的动作也不敢怠慢,连忙抖开折叠起来的信纸。 越看下去,白玉堂的脸色就越铁青。终于"啪"的一声,信纸被重重的拍到案前。惊得他肩上的雪哥儿扑楞了几下。 "这帮混小子!把五爷我当小孩子么?什么年岁尚幼!救命传信的鸽子当什么了!!……" 桌上被□□的不成样子的信纸上依稀写着:玉堂吾弟,见此信如见愚兄。自吾弟出行,愚兄日日夜不安寐,思及吾弟不由泣零。 念及吾弟年岁尚幼,还望展爷多方体恤海涵。昨日圣上提及常州窑光瓷器名满天下,着差展爷寻白瓷琉璃盏,以付皇命。 展爷可酌情去寻,时月尚早,但求展爷好生照看吾弟,断不可委屈。 愚兄蒋平留字。 ————————————————————————分割线———————————————— 展昭刚从外间从仆役手中接过托盘,就听得内室里传来几声似是以手击桌案的闷响。 药房那件事后,这几日自己时常来白玉堂的房里用饭静坐,他没有表示欢迎但也没有把自己哄走。 只是日日呆在内室里,泼墨山水,刀剑换笔墨竟是耍起自己的文采来。 两人间隔着一层薄薄地轻纱屏风,但展昭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否同这屏风一样,轻而薄一捅即破。 经过那迷茫却又莽撞,心酸却又同时透着甜蜜的一夜。 展昭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怕到时他同白玉堂之间捅破的不止那层薄纱,还有两颗同样脆弱的心。 他的心即便碎了,只要白玉堂在身旁他一样可以一点点的拼凑起来,虽不可恢复如初,但只要在他身旁就可以填满那空洞。 可白玉堂呢?他那颗高傲的心若是碎了,又拿什么去补?天底下又有哪样东西可以去补那贵公子的玲珑心? "白兄,用饭罢……还是像之前那般展某给你送进去?"展昭默默地将餐点摆上桌,意料中的沉默。 展昭也不抱其他希望,每次都是等自己饭罢出门练剑回来后都会发现桌上白玉堂的那份餐点少了些许。 如此一来二去,这些日子他竟是都没怎么碰见白玉堂。 没见到面,他也不敢妄自揣测。生怕白玉堂心里已是对他存了芥蒂。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他,但他不可以不在意那个人…… 在展昭取了碗筷,径自坐下刚夹了一筷子菜,屏风后的珠帘传来轻响。 待他回过神来,白玉堂一身晃眼的白衫端坐于桌前,抢过展昭手边的酒坛急吼吼地灌了几口,从袖中摸出一物用了十足内力掷向他。 展昭眼见着那物什来势汹汹,直扑面门。心下也不敢怠慢,右手依旧握着木筷,左手却一抬,食指与中指一拢使了招一指禅截住那物什。 一个透着凉意且坚硬的东西稳稳地落入展昭手中,他低头一看却是装纸条的小铜管。 "白兄,这是??" 白玉堂挑了挑眉毛,脸一拉,没好气道:"自己看!!!真不知道你给哥哥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拿我的……" 白玉堂的碎碎念没有持续多久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也不知他在诽谤些什么,教人听不大清,总之不是好话就对了。 展昭也没打算同他计较这些,只是笑着慢慢抽出信纸,展开来细细拜读。 眼睛愈向信纸下方瞥去,展昭嘴角的笑意也愈深。信读罢后,他突然附上白玉堂放在一旁的手掌,淡淡的笑道"白兄,放心。展某定会好生照料绝不负蒋四侠所托。" 白玉堂“腾”的一声站起身,丢开展昭的手,怒道"呸……谁……谁要你照料了!!!"说着说着耳根后竟有些泛红。 展昭有些失笑地看着这老鼠难得的窘样,心情突然大好。一番逗弄,两人间持续了好些日子的尴尬氛围也不知被丢到了哪里。 其实,这样真的很好。比恋人少几分浓情,比兄弟多些许真意。 ——————————————————————分割线—————————— 红衣婢女缓缓地递上一盅茶,垂手立在一旁听凭吩咐。 主座上的老妇接过茶盅轻抿了一口,透过茶水间氤氲的雾气,瞥了眼厅中半跪着的仆役模样的人。 "事情可是听得清楚??" "小的不敢隐瞒老夫人,消息是从□□招放出来的,现在整个秦阳山都闹的沸沸扬扬的。" 老妇一改平常和蔼的秦老夫人的模样样,有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目露精光"□□招!又是□□招……这□□招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姑母不必担心,□□招此举不是正和了姑母的意么?"一直坐在一旁莫不做声的蓝衣女子,掩唇一笑,倾城之姿尽彰显。 脑中两张相似的容颜尽数闪过,老妇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回桌上,眼眸又扫到地上依旧跪着的仆役。 "那……那展大人同白大人可有什么异常?" 仆役低着头,中规中矩地磕了个头"小的有负大夫人提拔,老妇人重托。两位大人武艺高强小的一直近不了身,只是偶尔替两位大人送餐点时发现最近白大人似乎与林爷走的有些近。" 老妇有些疑惑,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喃喃道"同窑光镇那小子走的近?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厢事情还没处理完,那边就有婢子来报说,展昭白玉堂二人求见家主。 老妇摆了摆手,示意仆役退下。一旁的蓝衣女子自是微微作福,轻声道"那……凝碧就先告辞了。" 老妇也不作答只当默认,没过一会婢女就领着展昭同白玉堂到厅内。 老妇连忙正襟危坐,换上一幅和蔼笑容"不知二位大人最近住的舒爽否?可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白玉堂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双手抱胸似是在想些什么,倒是展昭彬彬有礼地抱拳施礼。 "多谢老夫人挂心,这几日多谢老夫人款待,展某同白兄有要事要办,特来向老夫人辞行。" 老妇身子几不可闻的一震,但面上仍是一幅云淡风轻"哦?为何二位大人这么着急离开,可是仆役小厮招待不周?" 展昭抱以浅笑"非也,日前展某收到开封府传信,圣上谴展某办差。展某断断延误不得。" 白玉堂看着二人之间那一套套的客套话,满不在意地轻哼几声,以表自己的不满。 展昭略微挑眉,今日的白玉堂从踏进大厅就显得很安静,安静的不正常。 知道白玉堂定是听不得这些客套话,展昭也没打算多做停留。两手作拱,作势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墨水 最近手机码字,累感无爱! 昨天躺床上码字,结果一个不小心嘴被砸下来的手机磕破了好疼 黑眼圈什么的 都这样重起来了 啊~我那完美的容颜!!(泥垢了 卖萌时间打滚求保养 ☆、章十九 章十九 老妇微微颔首,手指轻敲桌案。"即是有公差,老身也不好多做挽留。只是这林贤侄乃是窑光镇有头有脸的人家,二位大人何不同林贤侄结伴去往窑光镇?也好办事些?" 展昭细听之下,这秦老夫人对林君浩的逐客令显而易见,竟是想要借着他们二人公干的由头,撵林君浩走。 之前进大厅时,见到凝碧朱砂二人同一个仆役模样的小厮低着头急匆匆地从厅内走出来,白玉堂心里的疑惑就一直没有散去。 现在听闻这秦老夫人一席话,白玉堂在心里对这老妇的定义,又一次改观了。看来这老妇能做稳秦家在永安这么多年的地位,定不是个范范之辈。 "老夫人,太抬举白某了。白某同展昭此次公差乃是圣上密旨,恐不能宣扬开来。"白玉堂摸着下巴,皱着眉头突然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那样子逼真的到连展昭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白玉堂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差事做打算。 他晓得白玉堂虽一直不怎么喜欢官家这套死板的规矩,但却难见他能如此耐着性子同人周旋。 莫非……眼前突然闪过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主仆三人,展昭突然觉得其中有个仆役教他觉得非常眼熟……可不就是北厢院中被选来伺候他同白玉堂的那个小厮么。 那这秦老夫人……展昭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绝对不简单! 在场的三人心中盘算着不同的事情,各自打着主意,门外却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喊"老夫人……小姐不好了!!" —————————————————————— 分割线 ————————————— 展昭同白玉堂赶到女眷居住的西厢时,那里的一干仆役皆手忙脚乱,依稀可以看见不少婢子或捧着铜盆,或拿着药箱穿梭于廊坊间。 林君浩站在秦子衿房门前默默地看着房中大夫们忙碌的身影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折扇的扇骨,力气大的骨节都泛了白。 眼前这扇紧闭的雕花榆木门内,躺着的不光是秦子衿,还有他林君浩一颗灼灼的心。 见到她的第一天,他身披缎袍,目光放肆游移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而她面似冷玉般清秀,性子淡漠。只是那一双黑曜的眸子总是似有似无的透着莫名的悲戚。 那时他想,有一双满含伤秋眼睛的女子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再见她时,她依旧一身素净的靛青,捧一卷书坐于水阁间,那身形如此羸弱,仿佛下一刻就会羽化登仙。 他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她沐浴在满园□□中露出的笑容,只教他痴了。 这样一个单薄的女子究竟是如何苦苦支撑到现在?他突然有些茫然,自己到底爱上了她什么? 是因为好奇秦府里两位容貌相似的女眷?还是因为对秦琤这段感情的怜悯与同情?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这些理由……都不足以构成他现在的心境。 他有些木然的盯着胸前衣襟上那摊暗红的血迹,那血映在自己前襟时是温热的,不似她平常对自己那番冷淡。只是灼热的近乎灼伤了他的心。 "你……你说清楚!!漪儿究竟怎么了!"突然衣领被一股气力拉扯起来,一个强势却略显中气不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他浑浑噩噩的抬起头,果真看到一脸怒色的秦琤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领。他略微有些失笑"漪儿?呵……她原是叫漪儿。可你不是不要她了吗?为何还要如此在意她?" 秦琤闻言身子一震。眼前林君浩那惨淡的笑容不断的放大,仿佛与心中那个笑容重合到了一起。 展白二人同秦府一干人等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番情景。 "琤儿,你在做什么?还不放开林贤侄!"秦老夫人一声怒斥且教秦琤回过神连忙放开了林君浩,整理了一下因着匆忙略有些失态的仪容,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向秦老夫人请了个安。 "小生,拜见老夫人。"林君浩也随着秦琤的动作抬手做了个拱。 林君浩这一动作,衣襟上那摊刺目的血迹却显得更加慎人。 "林兄,这是?"白玉堂透过窗纸撇了眼屋内人影交错,再想起方才传话的丫鬟的话,突然想是明白了什么,指了指林君浩狼狈的前襟问道。 林君浩紧紧的抓着衣襟,咬了咬牙缓缓说道:"这是子衿的血……" 林君浩这话一说,人群里就传来了几声抽气声。竟是这么多血,恐怕小姐这次是再劫难逃。 "胡说什么!子衿会活的好好的!她定会长命百岁!"林君浩突然举着折扇指向刚才窃窃私语的人群大骂道。 "林兄切莫失态,可否让展某看看你前襟的血迹。"展昭却盯着林君浩胸前那块血迹开口询问,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血迹有古怪。 展昭撵起未干的血块,两指一挫再放于鼻下嗅了嗅,转身肯定的看了眼白玉堂,白玉堂也向他点了点头。 "这血红中泛黑,且郁结成血块的时间也比平常慢许多,若展某猜的没错……子衿姑娘可是中了毒!" 虽说的是猜测,但话中那肯定的涵义再显而易见不过。 这话一出,只教秦琤白了脸,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显苍白。 "那……可是知道中了什么毒?"林君浩想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语气竟是无比急切。 "漫麝香!"就在展昭为难的时候,白玉堂却适时的出言,"那种气味……她中的定是漫麝香!" 这时候,房门突然却突然开了,一个女子提着方子探出了脑袋,正是秦子衿的婢女小离。 "小离,如何了?"秦琤在一旁终是没有忍住,一把拉住小离问道,话中的心悸同担忧任谁都听得真切。 "小姐她……" "琤儿,方才朱砂已经同我说了。凝碧在里面救治,她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子衿定会没事的。"秦老夫人却突然打断,看了眼秦琤身后一直默默无闻的谭瑛,叹了口气。 "你瞧瞧你这没有大好的身子,却跑这里来吹风。你也是,怎地不好好拦着你家相公?快,扶他回屋,受了凉可就不好了。" 谭瑛一直就这样立在秦琤身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片肃穆,一反常态的安静。 秦琤许是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也没多做拒绝,只是深深的看了眼林君浩,之后便由着谭瑛扶着他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大夫人可有话交代?"秦老夫人转过头,指了指小离问道。 小离晃了晃手中的药方,脸上掩不住的欣喜"大夫人方才同其他大夫一起,止住了小姐呕血的由头。现在小姐没事了,差我出来抓药的……" 秦老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谴退了小离"小泼皮,还不快去。" 小离得了吩咐也不多话,脚下步子一快,也消失在了廊坊尽头。 "展大人,白大人见笑了。今日老身怕是没法子张罗家丁仆役为二位大人饯行了。待会差人租条船送二位去窑光镇可好?" 相较于之前的执意挽留,秦老夫人现在反而变得很爽快的要送展白二人出府,全不在意家中刚发生的变故,这让展昭同白玉堂很是不解。 展昭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白玉堂摸着下巴以手肘若无其事地碰了碰展昭腰际。 展昭尔然一笑"不用麻烦老夫人,展某同白兄自行去寻船只就好。" 说着抬手做了个拱"多谢,老夫人这些天的款待,展某感激不尽。奈何皇命在身,只得告辞。" 一旁的白玉堂也识相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告辞。" 在秦老夫人诧异目光下,回房拿起早就打包好的行李,就这样直接出了秦府。 老妇看着消失在街道拐角处的一蓝一白身影,宽袖下那双形同枯木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 分割线 —————————————————— 今夜,夜凉如水。难得连轮皎月也被藏匿于云中,不得窥探一二。如此月黑风高之夜,正是共谋好事之时。 "死猫!你来这里干嘛……唔"白玉堂倒吊在屋檐下,看着身旁来无影去无踪的蓝衣男子,不由得怒道。 哪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捂住了嘴。扑鼻而来的青草香,只教他几欲晕眩,差点就从屋檐上翻了下去。 红衣婢女手中托着食盒,有些疑惑地抬头,却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房梁。 "朱砂,药好了没?"突然里屋传来一声轻呵,红衣婢女应了一声,狐疑的看了眼房梁,最后还是进了屋。 展昭同白玉堂松了口气,身形渐渐从屋檐下的阴影里显现出来。 白玉堂回头瞪了展昭一眼,展昭见这耗子双眼瞪大,腮帮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不由得抚了抚白玉堂的头。 "你说你要来这里,我自然是不放心跟过来了,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这宛若长辈教训小辈的动作,直教白玉堂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要办事,就正经点!!……"白玉堂脸微微泛红,别开展昭的手,足下几个轻点,就消失在了亭台楼阁间。 展昭一笑,看着隐匿于夜色渐行渐远的亮白,也不敢怠慢,一个旋身追白玉堂而去。 何人知我隐忍过去? 何人明我苦楚追忆? 又有何人得我展昭真意? 唯有那张扬又刻薄的白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墨水 最近这次还真不知道该说啥? 额要不然 墨水给大家讲讲我的初恋史(泥垢了 要不然 讲讲永安镇历史???(你去屎 好嘛。 讲个笑话? 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被忍无可忍的众人拍飞 墨水拍飞前的回音:(求~~~~~~~~~包~~~~~~~~~养~~~~~~~~啊~~~~~~~~~ ☆、章二十 章二十 林君浩默默地坐在圆桌前,身后的帐幔内一个瘦弱的身影靠在床栏边若隐若现。 "林爷,子衿身上的毒已经去了八分,往后只要好好调养就没事了。你可要回屋歇会?" 凝碧一撩帘子,接过一旁朱砂递上来的巾子,擦了擦额前的汗迹。 看着那张同记忆中如此相似的脸,林君浩突然有些恍惚,握着折扇的右手也不由得力道一紧。 手上一痛,他低头向手心看去,原是扇柄上的木刺深深的勾进血肉里。 静静的将木刺□□,看着那不断渗出来的血珠。林君浩突然抓住衣服前襟想要寻些什么。 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之前那件染血的外袍已被换下拿去浆洗。再也寻不回那熟悉的温热气息。 凝碧看着他这番不寻常的动作,似是了然一般同朱砂交换一个眼神,柔声道"小离过会儿会来伺候子衿喝药,到时麻烦林爷了,奴家告退。" 林君浩依旧看着自己的手掌入了神,也不去在意凝碧同朱砂退出房门时的动静。 —————————————————— 分割线 —————————————— "猫儿,你去别的地方找找看看,我就待在这边……"白玉堂头朝下双足勾住房梁倒挂于屋檐下,眼睛眨也不眨从轩窗夹缝窥视。 展昭看着白玉堂这番认真模样,在看屋内圆桌前静坐的林君浩一脸苦涩,不由得摇了摇头,替他将颊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那你自己小心!"展昭腰一挺,翻身上梁,迈着不知名的步子,几个回旋消失在了屋檐间。 如此轻盈如燕的身手正是展昭的看家绝学"燕子飞"。 可此时此刻白玉堂却没那个心思去感叹,他耳根暖哄哄的,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几欲把持不住,从梁上直直栽下来。 他想他现在一定很狼狈,竟然就为了展昭的几个小动作,心中就一阵激荡,那心境真和个姑娘家似的那般……那般……羞涩。 白玉堂,你真是没用! 刚想抽自己几个耳刮子,却见原本平静无比的房内突然传来一阵轻动。 白玉堂挑了挑眉,眼睛眯起来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不知是夜深了,还是他最近真的有些疲乏,白玉堂越是集中精神想要好好的看看里面的人在做甚,他的双眼眼皮就不住的打架,惹得他狠下心掐了自己一下才清醒些。 可待他处理完自己这困倦的性子后,屋内的情形却看的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林君浩怎么不趁谴退了小离这个好机会,一夺佳人芳心,反而傻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费解费解。 —————————————————— 分割线 ———————————————————— 小离端着瓷碗,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就看到前厅的圆桌前端坐的林君浩,没有像往常那般呱噪,只是看着手掌入了神,心下更是疑惑。 但疑惑归疑惑,她还是没有忘记手中的活计,端稳药碗,目不斜视地步入内室。 撩起帐幔,看着秦子衿那张没有血色白净容颜,心下一酸,两行清泪就没有控制住挂在那略显稚嫩的脸颊上。 一只微冷的手突然抚上她的脸,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泪痕。 "死丫头,我还好好的你哭什么?"秦子衿有些虚浮地坐起身,明明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却仿佛费尽了气力。 "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吧。"小离舀了舀微烫的汤药,突然闷闷地冒出这句话。 秦子衿有些微愣的看着她,而后苦笑道"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又能去哪里?" 那神情竟是诉不清的凄凉与痛楚,看的小离眼泪又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去哪里都好,小姐只要别就在永安就好,我……真的不想再看见小姐再受什么伤害……" 秦子衿看着小离那双晶亮晶亮的眸子,突然抬手替她拢了拢发髻旁的碎发,笑得云淡风轻"可惜除了终老永安,我已无他法。" 小离看着她那因笑颜眯在一起的好看眉目,终是扑在秦子衿那瘦弱的怀中无声恸哭。 "林公子,小姐说她已无事,您大可不必为了大公子的嘱托留下来了。"小离收拾了床边的瓷碗,冲外间的林君浩喊到。 没过多久,外间就传来林君浩的应声"你同你家小姐讲,我有话要同她说,还望她成全。我知道秦姑娘最信懒于你,所以还望姑娘好好的传达小生的意思。" 小离闻此言,脸色不由得苍白,这……这话的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小姐…… 秦子衿看着小离方才呆楞在一旁就没怎么动作,不由得有些疑惑。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6节 许是小离一直都没有什么回应,林君浩又在外间朗声道:"小离姑娘且放心,秦姑娘这事是小生不经意发现的,小生断不会做出有害于秦姑娘的事,所以还望小离姑娘通传。" 小离咬了咬唇,权衡了中间的利弊所得,踌躇间还是在秦子衿疑惑的目光下,对着秦子衿无声的说了一番话。 秦子衿先是有些愣神,而后竟是笑得苦涩无比,也不用小离传话,透过帐幔看着外间端坐于桌案前的背影,原来……还是瞒不住…… "林公子,请进来吧。小离你下去休息吧。"我果然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 小离颔首,端起托盘退了出去,在撩起帐幔时,看了眼林君浩,那眼中的情绪,他读懂了是托付,或是相信,或是……微微欣喜。 白玉堂抓了抓脑袋,却发现自己是倒吊在房梁上若是这么一抓,发髻定会被自己弄乱,于是只好讪讪的收回手。 不过这屋里这段云里来雾里去的对话,只教他苦恼半天也不知是何意。 "若是我说,我喜欢你,想要带你离开这个充斥着阴谋的永安,去窑光,只要到了那里&039;有我林君浩一天,你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愿不愿意同去?" 白玉堂细听这话,心里的思绪全被调动起来,不由得闭目凝神,仔细地听那微弱的低语。 林君浩看着面前依旧神情冷淡的秦子衿,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婆娑了半饷,终是缓缓的执起她微凉的手,将玉塞给她。 秦子衿触手只觉温润,低头一看那玉通透洁白,毫无瑕疵,竟是一块难得的暖玉。 再看那玉未经雕琢只是在两端打了个圆润的孔,由孔中穿过琉璃金丝制的玢带,到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秦子衿垂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玉退还给林君浩。 林君浩似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般,静静地接过,苦笑道:"你就算是收下我的一片心意,让我心存希翼也好……为何……" "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那便就不是我了……"秦子衿只是看着林君浩淡淡道。 "为何要于他,于你自己不留一点回谖余地?" 林君浩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戳中了秦子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一些曾经是她最开心,最快乐的事情,可如今却是她不敢再碰触的魔咒与梦魇。 "林公子,你可知初春万物初始百花齐放好不热闹,可到了晚春却是开到荼靡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注:出处宋代,王淇《秦暮游小园》]花期尚且如此,又何谈人心?" 秦子衿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前桌案上的花叶落败的花草,心思却不知到了何处。 林君浩慢慢的将暖玉收回怀中,看着秦子衿,摇了摇头"莫要同我说人心,你同秦兄的事情你可以骗骗他说你不爱他,讨厌他,甚至恶心他,但是你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将秦子衿身边的锦囊拿过来,一把拉开倒出一块翠玉,放于她面前"这又是什么?玉碎了就罢,你又为何要寻人去将它补好?因为你放不下,你的心没有像这玉那般碎了!" 秦子衿碎发下的脸教人看不了表情,只是那紧紧抓着被角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 "你还要瞻前顾后,妄自痛苦到何时?爱了就是爱了,为何又要自欺欺人的迫自己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明明在意的要死,明明被人伤害至此,却还要故作坚强,拒人于千里之外。秦子衿你为何不看看清楚!秦兄对你亦有情啊,凝碧也好,谭瑛也罢,她们二人身上都有你的影子,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秦子衿终是低下头,林君浩看见她身下的锦被上先是落下一滴水渍,而后两滴,三滴越来越多。 "可这样的爱……知卿情义深,奈何天不容。" 林君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悲戚愈深。佳人心不在此,他有何苦处处殷切相盼。只是秦子衿此次中毒,却皆是令人胆寒,若是再放任她在此……只怕…… 林君浩说的这么多,秦子衿自是都明白,可她就是不想走。 日日如此,她想这样死了也好,可"一死也易,生者何堪。"她只愿今生陌路,不必再徒增痛楚。 于是她总不断的回忆,那年她刚至及笄之年,梳着少女发髻,看着楼下的青衣公子,两颊染上红晕,在周围姐妹们的怂恿下轻轻地落下一方绢帕。 青衣公子拾起脚边的绢帕,扬起头,脸上的笑容教那年楼下的海棠花都失色。 他说"这绢帕可是姑娘的?在下永安,秦琤。敢问姑娘芳名?" 她以苏绣团扇遮面,娇羞道"苏杭,清漪。[注:此句式参考《华胥引》柸中雪篇] ————————————————————— 分割线 —————————————————— 白玉堂静静地半躺于花圃间,周身微微泛着冷意,也不在意。一抹雪衫溺于夜色中…… 他默默的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希望可以能看到,那么一颗星星,一颗也好,至少说明……希望还是有的。 可不管他怎样睁大眼睛,仍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他只是低喃"知卿情义深,奈何天不容。"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不清的感觉,墨水似乎对林君浩这个小子越来越偏爱了 但是想起子衿同秦琤的爱情,映射着大猫和小白的感情, 我又开始感伤了,小白被我写的变得容易感伤了 我在纠结要不要试试来一章欢脱一点的番外…… 话说难道因为墨水的文章名太文艺了?所以人气惨淡的可以冻冰棍了π_π 难道我需要写点没节操的!π_π 每次存稿更文的时候都会感叹一句,好冷 π_π ☆、章二十一 章二十一 少妇端着一盆衣物,披着朝霞来到池塘边。一件一件展开来,细细地撒上皂角粉,慢慢搓揉。 刚想放入池水中,滤水。抬头一看,确见池心一个白色的物体,慢慢的向这边漂过来。 她乍一看有两个衣袖,以为是谁家丢了衣裳。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这个时辰除了自己没别人。 她大着胆子,从岸上找来竹竿,勾住那东西一点点拖向岸边,待那东西近了以后,她蹲下身细细的观看,掀开雪白的衣物,一张被水泡的变了形的脸显露出来。 "啊……死人了……死人了"清晨的小村本是万籁俱静,却是被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唤醒。 ———————————————————————— 分割线 —————————————————— 白玉堂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廊坊下的花圃里,感受着草叶上的露水慢慢的趟进领子里的冰凉触感。 阳光扬扬散散地落在他紧闭的眼脸,让他紧闭的双眼前亮起一团光亮。突然一个身形挡住他身前的阳光,他动了动眼珠却还是不愿意睁开双眼。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玉堂?你怎么了?" 白玉堂眼睫微颤,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前的男子温存如玉,身影虽逆着阳光看不真切,但他脸上的笑容定是十分温暖的。 因为……"猫儿……" "你怎么睡在这里,害的我怎么寻都寻不着你。" "听壁脚听得累了,休整一下而已。" 他是展昭,那个天下人称道的御猫大,人却不是他的猫儿。 展昭有些好笑的看着白玉堂仿佛才睡醒的一脸迷茫样,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哪知才碰到白玉堂的头发,他却头一偏躲开展昭的手,径自拍了拍雪衣上的尘土,站起了身。 "猫儿,可有查到别的什么事?"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若不是那一声【猫儿】,他白玉堂仿佛同自己真的如陌路人一般。 展昭不明白才一晚上,为何白玉堂就变得同那晚一样,本以为至少经过那事后,他们关系会有所好转。 但现今却甚至回归他们初识时猫鼠相斗时的那般冷淡。这让展昭十分不解。 "白兄,你这是……"白玉堂伸了伸懒腰,拉下发间的杂碎小草,拍了拍展昭的肩膀。 "好了,快些走吧,若是被家丁仆役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展昭一把抓住白玉堂的手,双眸圆睁,似是想要同他说些什么,但看到白玉堂那宛如一汪清泉般清澈的眼睛,最后还是收回自己的手,没有多余的动作。 ——————————————————————分割线 ———————————————— 白玉堂斜靠在栏杆上,看着客栈楼下来往的人潮,灌了一口烈酒,仰着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那样纯净的蓝色,同那个人时常穿的深蓝一点都不一样。 那样深沉的蓝,为何自己会爱上那种深沉的颜色?又有谁人知晓他那七窍灵珑的心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注:出处诗经《黍离》〕" 看着伏在窗前的那抹忧郁的白,展昭握紧了手中的巨阙,循着之前从店家口中得知的地点,拐进街角。 白玉堂原本半眯的眼睛突然捕捉到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嘴角突然勾勒出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 一个晃神,那方白衣就不见了影子。街上人群依旧嘈杂,没有在意是否少了什么或是多了什么。 小离踌躇着来到渺无人烟的后门口,张望了半确认四周无人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拨开瓶塞一点点地倾倒于茂密的草丛间。 倒完一瓶又接着倒另一瓶,只把怀中三两个瓷瓶都倒的干净。 手中活计做完后,她这才将瓷瓶收回怀中,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迈着步子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待小离走远后,从院墙外的一颗高大的槐树上,落下一个人影。 那人慢慢步行至方才小离所站的地方,蹲下身食指轻触绿叶上犹带的晶莹液体,两指捻了捻,脸色越发沉重起来。 林君浩摇着折扇刚从大门跨进一只脚,小离就迎了上来。"林公子,我都办妥了。" 林君浩闻言低着头从袖中掏出几个瓶子,交到小离手中。还不忘低声嘱托道"记得要把那几个瓶子好生收着,这些是我从市集上买来的瓶子的样式都同那几个一模一样,你将它放回不要声张。" 小离点了点头,将瓷瓶收好,刚想同他道声谢,一旁却又一个小厮急忙过来,说是大少爷有请林爷一叙。 林君浩也只好看了小离一眼,小离想是明白他的意思一般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随那仆役去了秦琤处。 难得来到秦琤的书房,林君浩一时间面对眼前那精致的雕花的木门突然有些不适应。 他咬了咬牙还是循着礼仪,敲了敲门,得到屋内主人的首肯这才推门而入。 秦琤坐在靠窗的桌案前,食指轻轻拨弄案上一张古琴。见到林君浩近身也不多做动作,直奔主题。 "林兄,你说子衿如何?" 林君浩不疑有假,在屋内随意寻了张椅子,径自坐下,为自己沏了杯茶,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很好啊,知书达礼却有不死板无味,爱憎分明却又坚韧不屈,实则是个一等一的好女子。将来谁能娶她为妻定是三生有幸" 秦琤轻拨琴弦,古琴发出琴瑟之音,他静静的看着院中散落一地的花叶,淡淡道:"那……你愿意娶了子衿么?" 林君浩倒茶的动作一滞,他咬了咬唇,重重地将茶壶放回桌案,瞪着秦琤的背影,目眦欲裂,厉声道"说什么混话!"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若是再放任她留在秦府,留在永安。怕是下次见到的就是她的尸体了。" 秦琤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林君浩,语气竟是无比的诚恳"所以……君浩,请你好好照顾她,好好保护她。" 林君浩近乎想要大笑,他缓缓的抿了一口茶水,自嘲的笑了笑"为什么,你们俩连想到的话都一样?既然要保护她,为什么你不努力保护她?" 秦琤行步糜糜,站起身低头看着古琴,摸着琴弦苦笑道"我……不能,也不敢。"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林君浩气极竟将茶杯掷于青石地面上,他猛地跳起身,将桌上所有瓷具杯碟皆扶于地,碎了一地残渣。 他冲着那个依旧不为所动的青衣背影,咆哮道"你这个懦夫。"而后摔门而去。 事后,那日打扫庭院的仆役皆听得书房内穿来争执,而后林爷摔了大少爷房内的东西怒气冲冲的出来。 仆役们只道自家主子交了个如此暴躁的朋友,真是怨孽。恕不知这各种百般道理皆为之为情。 林君浩哪知自从他跨出房门后,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果然拐过几个拐角,身着一身淡红滚雪苏绣裙的谭瑛拦住了他的去路。 虽说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位略微嚣张跋扈的二夫人,但礼数还是要有的。 他才做了个拱,问了声好。谭瑛就打断他的客套话,径自说道,"林爷,不用同我客气,我向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哦?那二夫人拦住小生去路又所谓何事?" 谭瑛也不打马虎眼,以帕微微掩唇"我只想求,林爷一事。" 林君浩略微挑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尽快向秦府提亲,将秦子衿的亲事定下来。" 林君浩近乎想要大笑,今天这是怎么了吗?为何一个两个的都想要撮合他同秦子衿呢?他故作了然一般,以手支胰道"二夫人是怕子衿就在府中夺了你的位置?" 谭瑛也不多做掩饰,却是爽快的承认"是,我是很讨厌她,尤其是知道了她同相公的苟且之事之后,我恨不得让她立马在我眼前消失,话虽是这样说但她毕竟是相公的胞妹。也算我的小姑子。" 谭瑛理了理微乱的发丝,盯着林君浩看了许久,忽而轻笑起来"林爷即是对她有意思,何不快些定下。这样你可以早些抱得美人归,我也可以快活些。" 林君浩突然有些欣赏起这个女子,她没有像凝碧那般温柔可人却周身透着假意,她直来直往,敢爱敢恨。 他突然有些羡慕起秦琤来,竟能得那么多女子青睐。 但转念一想,辜负两位深爱自己的女子,这心中的愧疚苦楚却是常人所不能忍受。 这样想着,他由得有些怜惜起这个看起来张扬跋扈实则期盼一颗真心的二夫人,只是这种事情岂是他想做就可以做到的。 他双手抱拳施礼,笑道"二夫人,言重了。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小生不才,想是配不上秦姑娘这般才情女子。" 谭瑛脸色一变,指着林君浩竟是说不出话来。 林君浩突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为何每个人都会拿婚事做文章,一个为她着想,一个为秦琤着想,为何就是没人替他自己想想? 想到这儿,林君浩突然觉得好累,好想回到家好好的休息一番,他冲着谭瑛凉凉一笑"若是无事,小生便告辞了。叨扰贵府这么些天了,家中长辈早就挂念的紧,小生明日就要启程回乡。先向夫人辞行。" 说完也不管谭瑛难看的脸色,头也不回的迈步。廊坊间只留下一个孤寂的紫色背影。 谭瑛突然嗤笑出声,两手紧紧抓着绣帕,涩声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害了两双真心人。" ———————————————————————分割线 —————————————————— 林君浩走到北厢院中的石桌前,取来一坛女儿红烈酒,两个瓷杯。揭开封泥,缓缓倒了两杯。 浅酌一口,远处天边瑰丽的晚霞同那一勾新月相应成趣,到真是美极。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林兄你好兴致,在这里品酒。" 林君浩歪头,果然看见一抹白影从外墙的树梢上翻身下来,执起瓷杯一饮而尽,末了还大赞好酒。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可不是归到玉堂清不寐,月钩出上紫薇花。〔注:出处南宋周必大《入直召对选德赐茶而退》〕玉堂有了,新月有了,紫薇花可有?" 白玉堂喉间一梗,一个踉跄差点教他被酒给呛到了。咳了,几声,终于平复下来,他掩了掩唇,脸一扳。 "林兄,白某可没心思玩笑。永安镇出了人命案你可知晓?" 林君浩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知道,不过自溺身亡年年夏季都会有,有什么可挂念的?" 白玉堂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道:"是没什么挂念的,关键死的那个传言中是秦府专司女眷采买的婢女。" 林君浩眼珠一转,仍是一副无可厚非的模样"哦?那我可就不知了。" 白玉堂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头,这人脸皮可真厚实,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是怎样。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收单:"今日,白某在镇上皆芳居发现了这个,掌柜说有人采买了几瓶女子匀面所用的香露,收单找钱皆不索就扬长而去。" 林君浩淡然的面具终于被打破,白玉堂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收单"林兄,好生阔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嘛既然这样 墨水就去码一章番外!!肉沫番外什么的很可爱~ 哦呵呵呵呵呵!!! 预告::明日15:15 h番外放送。大家敬请期待! ☆、番外·梦过无痕 白玉堂醉了,他一口口的灌下那烈性的女儿红。看着眼前身着一身火红新郎服的展昭,摇摇晃晃的上前拉起展昭的衣领,有些迷离的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眉眼。 笑着将酒坛递与他唇前“猫儿,可要同五爷我喝上一杯?这婚庆时的女儿红可真是极好。” 展昭皱了皱眉,面前的白玉堂不似以往时的那般凌厉张扬,白净的脸上染上红晕,说话间扑面而来的尽是浓浓的酒气。 他静静的附上白玉堂抓着他衣领的手,触手却是一片冰凉。玉堂你的心是否也如这一般冰冷? 看着醉眼迷蒙的白玉堂,展昭突然就想这样抛下一切身段,紧紧的拥他入怀。 环顾四周济济一堂的宾客,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偏开头,一点点拨开白玉堂纤细的手指,柔声道:“白兄,你醉了。” 白玉堂却执拗的将酒坛递到他唇边,大声嚷道:“醉什么醉,展昭,别以为成了亲就可以逍遥了。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喝可就是不给我白玉堂面子。” 展昭见他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如此固执。心中的疼痛又是重了几分,他接过酒坛就着白玉堂方才喝过的地方灌了一口,末了擦擦唇角“白兄可满意了?” 再看看周围喝的东倒西歪的宾客们,不由得摇了摇头,扶了把白玉堂“夜深了,白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白玉堂一把推开展昭的搀扶,脚下一个踉跄,险险的扶住桌边稳住身子,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揶揄道:“怎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展小猫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将来可要好好的对小丁哟,她可是我的妹妹,将来我要是知道你欺负了她,我定要……定要” 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就有些不支要往前倒去。展昭眼疾手快得扶住了他,替他理了理颊边的黑发,玉堂,你可知展某心中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啊!你今日这般说辞,又要教我如何是好。 白玉堂并不知道展昭此时心中所想,他只是凭着本能挣开展昭。强撑着扶住木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 蒋平上前扶着白玉堂坐了下来,哪知道他刚碰到桌面就软了下来,趴在桌面上动不动。蒋平叹了口气,宾客里难得有他一个清醒的人,他看了看另一边撒着酒疯的众人,扶了扶额头。 “展大人,虽说你今日成亲多有不便,但我实在是忙不过身,可否请你照顾五弟一下,送他回房,蒋平感激不尽。” 展昭盯着那白衣的人儿看了良久,浅浅一笑:“不妨事,蒋四侠言重了。” 得到展昭的首肯,蒋平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过身一个个的扶起他那些喝的不醒人事的哥哥们。 展昭则是坐在白玉堂身旁,看着白玉堂的睡脸,手踌躇间还是附上了他的脸颊。 ——————————————— 分割线 ——————————————— 庭院深深,凉风袭袭。 展昭扶着白玉堂慢慢的走在通往客房的廊坊间,走走停停。 怀中人悠悠的松脂清香随着来回走动时,一点点渗入展昭口鼻间,一点点沁入他心里。 他只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秋末的庭院,海棠花仍是一簇一簇的开着,但无论怎么努力的想要留下自己的痕迹,终究会有花败之际,徒留一抷黄土掩凄凉。 一阵风掠过,卷起地上一层落叶同海棠花瓣,交相摇曳着在月色下,飞去而不还。 白玉堂被这阵的微凉的风吹的,他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清醒不少。 他悠悠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俊脸。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微微垂下眼帘,竟是看到展昭身上鲜红的新郎服,才顿悟。这不是梦啊,他的猫儿今天成亲了,不……成了亲的猫儿已经不是他的了,他身边的人不会是他。 他下意识的挣开展昭的禁锢,却不想刚使力头就一阵阵发晕,连带着右肩上的伤处也开始隐隐作痛,痛楚像是会传染一般透到左胸处。 强忍着不适感,捂着右肩。他晃着不稳的步子,躲开展昭还欲搀扶的手,扶着廊坊边的圆柱。瞪着一身红衣的展昭。 展昭有些无奈的看着白玉堂,慢慢的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看着他蹒跚的步伐,他突然有些茫然,自己兜兜转转,忙忙碌碌间度过了而立之年。究竟自己在这过去的三十年里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白衣人,他神色蓦地恍惚起来,他想得到的没有得到,不想得到的偏偏紧抓着不放,他想,展昭你真的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 头疼的近乎要裂开来一般,白玉堂抬手揉了揉眉心,却见展昭仍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他有些没好气道:“展小猫,还不快去陪小丁,洞房花烛夜,难道要她独守空房?” 展昭握了握宽大的袖子,撇过头看着院中的海棠,闷闷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想取的那一瓢一直都不是今夜坐在新房里的那个人!” 看着这样故作姿态直截了当放弃自己的白玉堂,展昭心中已是痛到麻木,只想把白玉堂搂在怀中好好的抚慰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 白玉堂仍是一边揉着作痛的眉心,一边冷笑道:“开什么玩笑,你真当爷名号是锦毛鼠,脑子也和老鼠一样么?你自娶你的,与我又有何干?” 这句话似是点着了展昭心中的无名烈火,他一把抓住白玉堂的手腕,一步步逼近他,叫白玉堂退无可退只好背抵着廊柱。 白玉堂看着展昭眼中闪烁着无名的邪火,心里突然一震。他从没见过这样愤怒的展昭,他的样子只叫他心悸。 他白玉堂又是谁,展昭现在的样子即便真的令他胆寒,他也依旧不肯认输,他可是铮铮铁骨的陷空岛白五爷“展昭你给我放开!要不是看在你现在已经是小丁的丈夫的份上,我早将你五马分尸了,你若是再不放开,休怪我与你割袍断义!” 他许是真的酒气有些上涌,竟然稍受撩拨就口不择言的说出这些话,说完这话后他就有些后悔了。此番话,定是伤了展昭的心。 展昭自是不明白白玉堂心中的想法,他只是想要抓猪眼前的这个人,狠狠的把他揉进骨子里,告诉他自己的心中有多苦,有多痛。玉堂,你怎忍心这样伤我? “玉堂,你可知道,展某并不是这个意思……”展昭心中还存着希翼,他不信……他曾经以心相交的人,那个曾经令他疯狂爱过的人……竟是如此真心错付,徒留伤痛。 白玉堂看着展昭这副模样,一颗心像是被人揉碎了又复扎进胸口,疼到骨子里,痛到心口上。刚想说些可以挽回的话,白玉堂却又看到展昭身上那碍眼的大红喜服,刚有软化的心不知怎么就硬了起来。 “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的意思又是什么,五爷我根本没心情去知道,也没那个必要知道!我同你还没有交好到这种程度。你若是想要找一个贴心,懂你的人,新房里的丁三就是一个……” “唔……”白玉堂那些伤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唇上就贴上传来一片柔软的触感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突然放大的俊脸,背后肆意的来回抚摸的双手,还有那不容忽视的且令他熟稔的温热感。白玉堂突然有些发愣,猫儿,何时变得如此主动? 而此时吻得正深情的展昭似是不满意白玉堂的走神,轻轻的咬了口白玉堂,只叫他紧闭的牙关一开轻哼一声,展昭则顺势将舌探入同白玉堂的丁香小舌一同追逐纠缠,只吻得白玉堂轻喘连连,原本就不甚清醒的头脑更是愈发昏沉。 吻了有一会,展昭终于放开了白玉堂,只见他两颊染上红晕,原本水色的唇瓣也变得艳红。只看得展昭浑身发热,欲罢不休。 白玉堂才重获自由,便强撑着想要挣脱,无奈身子一阵阵发软,右肩伤处更是隐隐作痛,即便如此他嘴上功夫依旧没饶人“你这黑心猫,还不放开五爷!” “展护卫?展护卫?”就在二人彼此浓情惬意的时候,院前的廊坊前伊稀传来公孙先生的声音,紧接着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只叫白玉堂同展昭心中一愣,相依相偎的身形也是一僵。 展昭眉眼一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搂住白玉堂往右前方的厢房中带去,待他将房门关上后,白玉堂看着眼前突然变幻的周遭事物,这才反应过来“展昭!你……唔……” 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又被展昭故技重施堵住了还想要放肆的唇舌,展昭将他压向木制房门边的洁白墙面,双唇相交只把白玉堂堵得死死的。 “奇怪,方才还听的有人声怎地这会反而什么人都没有了?莫不是我听错了?”公孙策寻不见人,提拉着脚步从厢房门前走过,渐渐走远。 白玉堂听的脚步声逐渐变小,直至听不到,终于松了一口气。怎奈展昭竟然还是紧紧的猎获他的唇不放。他象征性的挣动了两下,却依旧发现自己还是被展昭牢牢的锁在身体同墙壁之间。这样不利的形势,近乎叫他有些不耐烦。 “呵——”展昭有些吃痛地放开那足以令他迷失自我的唇瓣,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危险的眯起双眼盯着身前捂着额头的白衣人。 白玉堂抚了抚紧皱的眉头,凛起眉梢,怒道:“展昭!你。他。妈冲着男人发什么情?新婚之夜没处撒火吗?” 展昭看着眼前这个白玉似的人儿,眼神犀利,怒目而视,半开的唇犹自带着些许血迹吐出的话语依旧带着三份伤人意,虽然仍是带着醉态,但是却让他怎么也移不开视线,是的今夜的展昭没处撒火,他想要占有的,得到的始终都是眼前的这个玉人。 思及此,展昭就大着胆子又复凑上去抬高他的下巴,就着那好看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初时白玉堂有些微微发愣,但马上就开始死命挣扎,双手在展昭胸前不住推搡。 展昭岂容他这等胡闹,分出一只手使劲将白玉堂双腕箍住不让他动弹分毫。同时另一只手也不安分的在他腰际来回抚摸,白玉堂身子一软一直死命的挣扎终于还是弃械投降。 不是第一次同展昭接吻,可是这样热烈主动的展昭白玉堂却是第一次见到。腰际的大手隔着薄薄的衣衫不断的婆娑抚摸,热气渗到腰间敏感的肌肤里一点点的往上冲,只叫他浑身一软,上半身顿时像被抽空了气力一般堪堪的倚在展昭怀中。 【此处省略2000字】 风中伊稀传来断断续续的吟哦之声,只听的人脸红心跳。二人正着反着折腾了许久展昭终于力竭搂着白玉堂向床铺倒去。 白玉堂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累的昏了过去,展昭搂着薄被下那具未着寸缕的身子,心中强烈的满足感和愧疚感交织在一起只叫他百感交集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在新房等了自己一夜的温婉女子。 他现在可以做到的只是静静的轻抚那带着红晕的清丽睡颜,慢慢的吻上他的额头,轻声道“玉堂,你怎可将这真情相付的一切只当作送与展某的一份贺礼,你可知在展某心里……有多希望那候在鸳鸯帐内的人是你啊……” ————————————————分割线———————————————————— 展昭猛地睁开眼睛,不住的喘着粗气。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掀开被褥准备下床倒杯热茶,却无意惊动了睡在身旁的人。 妇人打了一个哈欠,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发鬓,睡眼惺忪的看着他“相公?怎么了?” 展昭依旧面不改色的披衣而起,将妇人扶着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没事,只是魇着了。我起来倒杯安神茶,你再多睡会。”妇人嘟哝着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复睡去了。 展昭披着外袍,左手执一杯冒着热气的安神茶静静地走到院中。看一地散乱的海棠花瓣。 秋风依旧萧瑟,掠起满园败了的花瓣飘飘洒洒不知要卷向何处。展昭思及方才做的梦,突然轻笑道:“已经过了十年了吧,他也已经走了七年了。” 他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也是这样一个无月的夜晚,那个白衣胜雪,张扬耀眼的人,苦笑着淡淡的同自己讲,他要走了,要去襄阳城帮他的义兄。 自己却只是愣了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白兄归来,展某再请你喝上好的女儿红。 然,终究没有等到他回来同他共饮那坛酒,等来的却只有一场无果的南柯一梦罢了。 他缓缓的执起茶杯,轻抿一口。清新的药香中竟透着淡淡的咸涩味,他抬起手茫然的摸了摸脸颊,却拭下一把苦涩的泪水。 “一夜云雨思旧人, 且由梦了无痕。” 作者有话要说: 墨水最近有些忙,更得有些慢大家见谅哟。 jj严打肉肉 大家见谅吧~我已经改了n次还是如此憋屈 ☆、章二十二 章二十二 永安城西的戴溪村1,今日迎来了不少客人。 那些人身穿藏青官服,在村口的一方池塘前,忙忙碌碌。 只因这看似不起眼的小村落竟是犯了人命案,青一色的衙役中却有一蓝衣人立于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蓝衣人不顾旁人疑惑的目光,皱着眉头,径自走上前,撩起尸体上盖着的素布。 "唉?你是什么人,凶案现场岂容你这闲杂人等造次?" 一旁的衙役眼尖,立马就叫了起来。蓝衣人眉头越皱越紧,似是不满意周遭嘈杂的环境一般。 "不得无礼。"听得这声音,一旁的衙役也得只好住嘴,朝蓝衣人身后施了个礼"大人……" 蓝衣人侧过头,果然一个身穿知县官服的年轻男子站在身后。 年轻的知县上下打量了蓝衣人一番,目光落在蓝衣人腰间未出鞘的宝剑上,双手微微作拱。 "适才衙役多有得罪,还望展大人大人有大量。" 这蓝衣人正是听闻永安出了命案前来查看的展昭。他站起身,抖了抖因赶路落到蓝色外袍上的尘土。"不敢,请问这位知县大人如何称呼。" 话虽是无懈可击,毕恭毕敬但这小小知县能够光凭穿着配饰就断定他展昭的身份,这等阅历,不简单。 "下官谭殷,乃这永安镇知县。拜见展大人。"展昭不多做刁难,年轻知县也就势,自报了家门。 展昭定定地看着这位谭知县,眉头皱了皱,谭瑛?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总是穿着一袭嚣张红衣的女子。 谭知县看着展昭为难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了然"在下同吾妹名字读音相同,字却不同,在下的殷,是殷商的殷。" 展昭微微颔首,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谭知县,心中的直觉教他总感觉这个知县不像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文弱。 "谭大人,倒真是令展某大开眼界,本以为这能将永安镇治理的如此妥当的知县定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没想到竟是与展某一般年岁的人。" 谭知县笑了笑,故作谦虚"展大人抬举下官了,大人请看,此处地势平坦但死者的尸体据发现的村民称却是在河心,依下官拙见此处定非案发地,容下官逾越。可否请展大人移架上游案发处?" 展昭尔然一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仅从发现尸体的各种表面现象就可断定此处并非案发地,以此人的才干定可做一番大的作为。只是……展昭看了看周遭山清水秀的小桥流水,为何会屈于这般小地方。 谭知县在前面带路,展昭静默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白玉堂,那个总是对他反反复复的白玉堂。 他明明貌赛好女,却心狠手辣。明明对自己袒护有加,却次次若即若离。 展昭站定身子,抚了抚胸口,却意外的在衣襟里摸到一个小锦囊,"白爷爷,不喜玉石,这东西就便宜了你这寒颤猫去。" 想起这声音的主人,他突然有些苦涩"玉堂你可知,展某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执意得玉,只为……你甚是欢喜罢了。" "展大人,到了。"走在前面的年轻知县突然停步于一间废宅前。 展昭回头看了看废宅,门前杂草丛生,萧索无比,虽显破败,但依稀能够看出它曾经的辉煌。 谭知县扶起落在地上的牌匾,执起袖子擦了擦上面蒙上的一层尘土。 展昭看着牌匾上的两个鎏金大字逐渐清晰,上面赫然是张府二字。 "曾经宅邸覆苔痕,今有王孙作庶人。真是要说物是人非……还是造化弄人呢……"谭知县扶正牌匾,朝废宅前的一汪池水前探了探。 展昭也似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眼睛微眯。疾步上前,平坦的河滩前,突兀的摆着祭祀用的香炉贡品纸钱等物。 展昭依照惯例走上前蹲下身,拨了拨河滩上的芦苇,察看了一下周围的痕迹。 却是沮丧的发现除了香案前一串脚印,其他的痕迹竟是一点也没有。他只好又回到香案前,垂目不经意地一瞥,神色凝重地从香炉下抽出一封信。 "这是……"展昭也不含糊地抖开信纸,细细地往下读,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信分明是一份认罪书!…… 展昭再看香案上的牌位上的名字,毫无挣扎痕迹的案发地,祭祖用的物什,临近清明时节,身着孝服,绝命认罪状……这一切串联起来,事情突然变得出其的合理同简单。 不……展昭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原封不动装入泛黄的信封,递给在一旁沉默的谭知县。太合理了,合理的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谭知县看展昭一脸凝重,接过信笺抖开来看了个大概,一脸恍然道:"原是畏罪自杀,此事那秦家也没多做追究,若是这张杨儿肯自首,又何尝……唉……竟是走上一条不归路。可怜张家家道中落,现今又失了后人……" 展昭又复蹲下身,摸了摸河滩上潮湿平整的泥土。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撇开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周遭的芦苇被风吹拂着随风摇动,似是在倾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一般。 展昭思索良久,那谭知县也是跟着疑惑的看着远处河心的景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也是入了神。 过了良久,他突然站起身子,朝那谭知县作了个拱,淡然道:“这案子本是谭大人您的管辖之内,至多送往常州知州那里办理,方才展某逾越了。” 谭知县回以浅笑,也跟着回礼道:“哪里哪里,展大人能助下官办案,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展大人?只是这件案子的起因怕是那婢女张杨儿借着秦府投毒一案,为父母报仇而后畏罪自杀。” 展昭偏过头,一手支着下巴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去管这档子事,虽然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谭知县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温文尔雅,相反他定是一个有主见有抱负的人。 ——————————————分割线 ———————————————— 临近清明,永安镇的人却突然多了起来,平时在街上都不怎么会见到会有如此多的摊贩。 白玉堂顺着自己的意,进了一家茶楼。找了间靠窗的清静雅座,沏上一壶热茶。 小二见这位爷气度不凡,身上穿的白袍那可是浙江一带有名的杭绣2制品,腰间挂着的玉佩玢带却是由金丝线收工编制。先不论他身上其他的配饰,光凭这两件可都够他一年的月钱了,当下也就笑脸相迎,贴了上去。 “这位爷面生的很呐,可是来我们这永安赶这清明集市?”小二殷勤的替白玉堂擦了擦桌面,一边套着近乎。 白玉堂略微挑眉,递至唇边的白瓷茶杯顿了顿,斜眼看了看楼下男的一见的繁荣“原是已经到了清明么?” 小二将汗巾搭在肩膀上,乐呵呵道:“您看家家户户门口都插着杨柳枝。可不是【柳条青,雨蒙蒙;柳条干,晴了天。3】么,这个时候都是祭祖的好时候,等过了几天下了雨可就没这好气候了。” 清明,又到了一年的清明时节。白玉堂突然想起了他那早已去世的同胞亲生大哥,蓦地有些恍惚,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回过家好好的在父母同大哥排位前好好的尽尽孝道了呢? 嫂嫂过的好不好,侄儿芸生又如何了?还有……云瑞那小兔崽子长大了没有,也不知他认不认得我这个没心肝的爹。 最后,他又想到了展昭,去年的清明嫂嫂修书要他回去主持祭祖,可惜他忙着帮展昭处理公务没得空回去,展昭知晓后,歉意的对他说“他日展某得空定会陪白兄回乡探亲。” 那时,他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看着他那双满是愧疚的黑眸,戏谑道:“等你得空,我家瑞儿都该束发4了。” 展昭也不恼怒,只是回给他一个浅笑,脸不红心不跳“那展某会记得备上贺礼,顺便为小侄物色一家好的姑娘。” 他闻言,刚含入口中的佳酿还没来得及吞咽就给自己全数喷了出来。他轻轻的将画影拨出剑鞘几许,咬牙切齿道:“展小猫!” 现在想起来,幸好当初没有答应让展昭陪自己回乡,不然……现在自己的样子又有何颜面去见自己的嫂嫂。 他这样想着,竟是突然轻笑出声来,谁曾想我白玉堂负了她,却又将心给了他。 “这位爷,可要什么点心佐茶一块用。”小二看这位白衣的俊俏爷,盯着外面的人来人往的集市竟是突然轻笑出声,不由得有些疑惑。 白玉堂经他这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听闻你家桂花糕做得不错,今儿个爷心情不错。你就弄些给爷尝尝。” 小二浑身一僵,陪笑道:“爷,小店桂花糕已经卖完了。胭脂糕,绿豆羹也不错。要不要……” 白玉堂瞪了小二一眼,故作恼怒,眼中凶光乍现,怒喝道“消遣爷是吧,爷可早就打听过了整个永安镇你们家的桂花糕可是有响当当的名号的,现在讲没有,这不砸你们自己招牌吗?难不成要爷我帮你们砸一下?” 小二瞧着白玉堂一拍桌案,案上的茶壶茶杯都震了震,心道这位爷怕是练过家子的不好惹。心头一横只得实话实说:“这位爷莫要动怒,不是小的不给爷尝鲜,而是前些日子秦家小姐在小店用了桂花糕后吐了血。小店老板怕惹事这才不让卖桂花糕给客人。” 白玉堂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轻抿了口尚带余温的茶水,温言道“原来如此,是爷错怪了你。不过赶了这么远路,就是为了你家的桂花糕。你总不好让人就这么遗憾而归吧。” 小二抱着木质托盘,踌躇了一会,有些为难“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万一小的给爷用了除了什么事,那……” 白玉堂不等他说完直接丢了一锭银子给他,朗声道:“有什么爷自己兜着,你和厨房说爷不爱太甜叫她们悠着些。” 有银子可挣,那小二自然不敢怠慢,留下一句请爷稍等,就一溜烟的下了楼。 周围的客人,看这白衣公子衣着鲜亮,出手更是阔绰。心道这人怕是哪家的公子哥,不过道真是生的俊俏,不由得多多的瞧了几眼。 展昭心里装了些事情,心不在焉的回到客栈。却不见白玉堂,一想起早上出门前,远远瞧见他趴在栏杆前远眺着天空的场景,那副悲天悯人的神情仿佛他下一秒就会乘风归去。他不放心。 虽然知道白玉堂武功不差不会有人伤得了他,但还是应该去好好找找他,可是当自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又该何去何从。 他头一次觉得,少了白玉堂,他展昭会是那么的迷茫。 注:1戴溪村,也就是现今洛阳也就是永安镇西面一个叫戴溪的小镇。 2杭绣 ,浙江一带有名的刺绣工艺。 3古时谚语。清明时各地都会有都有插杨柳的习俗。 作者有话要说:  嘛墨水 最近要去观摩实习了不过会不定时复活僵尸似的来更新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7节 大概还是会好好更的样子嘛多谢大家支持。 大家可以踊跃提建议哟 明天请假 抱歉~=。= 老规矩打滚g 求保养么qq 看在墨水这么辛苦卖萌的份上,从了我吧。(说人话) 回归正题,快些提建议吧,墨水好按大家想的来适当改 ☆、章二十三 章二十三 桂花糕上桌时装在精致的青瓷小碟中,一只碟中装着九枚嫩黄色的花形糕点,依次按花瓣样式摆放乍一看到真像是做工精良的绢花似的,信手捻起一枚,口鼻间萦绕着散不去的甜味同桂花香,惹得人十指大动。 白玉堂端详着手中的桂花糕,细细的嗅了嗅香味一口咬下,品位各中味道,但觉唇齿间独留清香,只让人赞不绝口。 小二低眉立在一旁,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角,时不时的撇向桌前正美滋滋用着桂花糕的白玉堂,生怕一有个好歹不合这位爷的心意。 白玉堂慢慢的咀嚼,又将整块桂花糕送入口中,末了还替自己沏了杯茶。浅酌一杯后,终是露出了笑容"这桂花糕配上你家的清茶,口留余香,久久不散,倒真是别有一番情致。" 小二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摆。"可不是么,咱家店的招牌可就是这独门的桂花糕配上这淡淡的清茶。桂花糕的甜腻感经这茶水一过,甜味淡了香味却更浓了。不少食客只知这桂花糕味腻,却不知这二者结合相远益清,更添风味。" 白玉堂执起杯盏细细的研磨杯壁上的青花印痕,美眸流转,似是不经意问道"你这桂花糕味道是不错,香味也很独特。不知这配料中可是放了香茅草?" 小二两手一合,拍手道"这位爷可是行家?"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猫着腰低声道"香茅草可是本店桂花糕的特别加料。爷这鼻子真灵,才尝了一块就可分辨出来,小的佩服极了!" 白玉堂也不答话,只是指尖淡淡地婆娑着杯子上的印花。小二也是瞧的真切,忙自发的指着瓷杯道"爷,可是喜欢这瓷杯上的青花纹?" 眼见着白玉堂挑了挑眉,明显是一派对此感兴趣的样子"这瓷杯可是窑光镇1林家窑烧制的,那林家的瓷器可真是整个江南一带最为合意,以前可曾经是贡品……" 白玉堂不可置否的看了看那烧印上去的青釉花色,倒的确是件上品。小二等了半饷看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只当是这位爷看不上眼,也就不多费口舌,打了个招呼就手脚利索地退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瓷杯,白玉堂却突然想起了那封飞鸽传书,漫不经心地将茶杯放回原位。视线移向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也不知那只猫现在如何了。心里是这样想,下一秒他眼尖在众多人流中一眼就认出了那遗世独立的蓝衫人。 看起来老天真是眷顾他,想什么应验什么。那蓝衫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目光对视间,他下意识地勾起一抹灿烂的笑"猫……" 话还没喊出口,"奈何天不容……"有个声音一直不停的吟诵着,他硬生生地停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挎下来。 他收回目光,撇过脸执起微凉的茶水浅酌一口,他不能回头,回过头便是万劫不复。 蓦回首,莫回头,三载相思藏心愁。2 "爷,楼下有人找您……"方才下楼去的小二又复从楼梯处探出脑袋朗声道。 白玉堂捻起一块桂花糕,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剥下表面一层的青色糖卤细细的包好,往袖子里一揣起身准备下楼,转身前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远处的人潮,却失落的发现那一方藏蓝已是不见了影子。 展昭觉得自己定是老了,或者是得了眼疾。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那人对自己露出如此祥和的笑容。 果然他才一转眸,端坐在茶楼上白衣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慢慢的品茶。 那人畅快的大笑,或是轻狂傲气的冷笑逐一轮过他的脑海,他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最近我们是怎么了? 他只能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这双手,这双拿着巨阙的手,可以甩出一招制敌的杀招,也可以护住这抬头的一片青天安定,但独独不能抓住那近在咫尺的幸福…… 他无可厚非地摇了摇头,努力克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那个白色的身影。低笑着转过身,拐过几个街口隐匿在人流中,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而去。 ———————————————————————— 分开的两个人两个世界 ———————————————— 白玉堂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急不缓地跺着步子。他在等他开口,他倒要看看他能憋着到什么时候。 走在前面的人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停下步子,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白玉堂,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白玉堂啪的一声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逍遥扇,象征性地摇了几下,戏虐道"林兄终于舍得开口了?" 林君浩早就摸清了白玉堂的脾性,也不恼怒只是上前径自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别再玩我了,说的是正事。" 白玉堂见他一脸严肃,也不再多做玩笑,换下玩世不恭地笑容,将林君浩拉至无人的小巷内,从容地从衣袖里掏出方才那方用来包东西的手帕递于林君浩。 林君浩疑惑地接过,小心抖开来映入眼帘却是一小搓青色的粉末,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见他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他有些不屑地哧笑一声"放心吧!不是什么凶猛的□□只是一些普通的糖卤……" 林君浩挑了挑眉毛,将信将疑的用食指沾了些许放到唇边尝了尝,果然如白玉堂所言唇齿间慢慢晕染开来的香甜味道却是不能作假。 不过话说回来白玉堂这时候给他吃糖又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不是在故意消遣他? 白玉堂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般,又是不屑的轻哼一声"那糖卤里加了香茅草,你尝不出来?" 林君浩又是不解的尝了口,这次不似方才那样浅尝却是凝神细细的辨别滋味"倒真是没注意,这甜味里竟是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不过白兄,这香茅草……" 白玉堂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低吟道"要说你什么好,这香茅草可是漫麝香发作的药引……" 林君浩一愣,看着手中绣帕中的糖卤,这样熟悉的味道他怎会辨不出这就是那天他邀秦子衿共享的桂花糕的气味。 不管自己怎么逃避,果然出现差错的环节就是在自己这里。是自己的无意之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心底有太多数不清的情绪。 白玉堂的心情一直都有些不大好,现在看到林君浩那副黯然又是万念俱灰的模样,心里就更加不爽利了。 他突然有些不想待在这个看似平常无比的小镇,太平常,太纯粹,反而令他感到有些许恐慌。在这个不起眼的永安小镇上,他第一次认清自己混沌了两年的心,可是还未等他为自己这次行事利索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亦是因为这个小镇让他觉得这份心境是错的。 而且错的离谱。就算前方要走的路是腥风血雨也好,万千刀山火海也罢他锦毛鼠都不会退缩。那注定是没有尽头的花期,同没有落幕的结局虽偶有怨言但他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但是要让展昭同他一起承受,他没有那个把握他有些害怕怕展昭最后会突然放弃,只留下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白玉堂竟是被自己突然冒出来那种名为惊惧的情绪吓了一跳,这种恐惧害怕的情感他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呢?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不自然。在一旁的林君浩回过神便是见到白玉堂不同往日的那般张扬活力竟是死气沉沉,浑身透着无法忽视的哀伤。 林君浩见他眉眼间的神色正是像极了自己之前的情殇模样,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原是世间自有痴情人,却连这看似风流多情的白衣侠客竟也是个如此为情所困的痴人。" 思及此,他蓦然苦笑出声。他万般有所图,有所谋,且为一个答案。只是为了那个答案他却赔上了他的一颗真心。 "白兄,小生且问你一件事……若是心丢在了不该丢却又无比神往的地方,该如何寻回?" 白玉堂突然抬起头,透过巷口的树影看着迷蒙的阳光下那渐行渐远的一对雨燕,缓缓地开口"寻不得,做不到,放不下……" 于此同时的百花岭遇杰村,村前的老槐树下立着一位身穿蓝色长袍,身材挺拔的俊俏侠客。 在村口玩耍的孩童有些好奇的盯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哥哥神色迷茫的看着村口那棵槐树上开的极好的白色槐花入了神,其中一个孩子被小伙伴们推搡上前,大着胆子走上前,淡淡的童音响起"大哥哥,你是迷路了吗?" 这孩子穿着一身嫩黄的粗布衫子,头顶梳着俏皮的冲天辫。白净的脸蛋上透着淡淡的红晕,晶亮晶亮的黑眸眼巴巴的看着他,刹是可爱。 他伏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看了看那洁净如那人酷爱的白衫一般的槐花,心里突然像是收到了什么感应一般,一转眸便见远处山间低低滑翔的两只雨燕,他笑得清浅,柔声道"没有,大哥哥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注:1窑光镇。永安镇〈即为现今的洛阳镇〉旁的另一个小镇,现名遥观。明朝朱元璋时期确实是常州地区烧制瓷器的镇子。宋朝是否也是干这行的暂时墨水还没有找到可考历史。 2蓦回首,莫回头,三载相思藏心愁。 墨水拙作,大意为展昭蓦然回首看见白玉堂,白玉堂却是不愿回头,三年的相思相慕之情只磨的他心中愁苦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的 时候有提到展昭的家于是墨水这次揭晓悬念 为毛展昭当初不愿意就这样回家,下一章会好好的交代 最近果真大家都不喜欢我的文了 唉这样也好反正我都没心思写下去了,当初的热情都要被磨光了 现在心里非常烦躁 烦闷啊,憋屈啦都涌上心头 唉顺其自然吧。反正我的文笔其实也不咋地 ☆、章二十四 章二十四 自从被年迈的管家展忠领进门后,展昭就一直静不下心来。 他有些忐忑地接过一旁红木茶几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看着杯中的茶叶因着沸水而慢慢的打着旋儿,洋洋洒洒的时而浮上水面时而沉于杯底,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展昭近乎要把整盅茶都要喝的见底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展忠像是算好了时间一般端着点心和茶壶缓步走了进来。 “忠伯,您身体可还硬朗?”展昭站起身对展忠略微施了个礼,象征性的问了一句问候的话。心里怎么说也是对这位从小时候起就跟着自己的老管家亲近许多。 ”老头一把年纪,身子骨也就交代在这里了,没什么好或不好。“展忠目不斜视的为他添上茶水,脸颊乃至额头上那些象征着岁月风霜流逝的痕迹豁然变得淡了许多。 最爱的豆沙馅糕点被摆在右手边的最为顺手的地方,展忠看着展昭信手捻起靠右边的一块正要往嘴里送,他突然笑了笑。连带着眉眼间的皱纹显得更为深壑“二少爷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最喜欢从右边开始拿东西……” 听得最亲近的人突然揭自己的短,虽说这里没什么旁人,但是展昭的俊脸上还是堪堪的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展忠看着昔日那个曾经围在自己身边吵着叫着要吃村口的糖葫芦的小闯祸精现今竟是长成了这样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侠客。眼前似乎对于展昭印象还是停留在他还未被送于少林寺学艺前的七八岁的孩提时候。 “那时的二少爷真是调皮的紧,但又惹人喜欢的紧。” 展昭本是在尝着糕点回味着童年的味道,猛然听得这话,一口吃食差点没咽下去,呛的他咳喘不已。 展忠在一旁看着展昭这副模样,有些好笑的替展昭沏了杯清茶,静静的立在一旁"二少爷这么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个时候二少爷才到我这里……"说着还伸手比了比腰际。 展昭才压下喉间的不适感,展忠的一番话又是令他一口茶水阻塞在喉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脸色瞬间憋的时而红时而青的。 展忠似是完全没有发现展昭的失态,只是自顾自的拉了张凳子坐在展昭身旁的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絮絮叨叨地也是唠了有一会。 展昭也没有表现出半点耐烦的样子,只是微眯着眼睛,笑着听他倒尽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促狭事。 许是讲的时间长了,有些口干舌燥展忠为自己取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刚想就着方才的话再讲下去,却突然发现光顾着和展昭叙旧,有件事似乎被自己给忘记了。 他站起身,走到主厅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厅外走廊皱起了眉头,大声喊到"展小七,你这小蹄子死哪儿去逍遥了?" 展忠这一喊可真是中气十足,只把那叫做展小七的小厮给从院子的角落里给吼了出来。 看着一身草叶狼狈不堪的展小七,展忠插着腰,冲着他噼里啪啦一顿好说"你这小兔崽子,说又跑哪而去偷懒了?方才叫你去二老爷那屋通传一声,你非但不去,反而在偷懒!下次要是再偷懒,小心你三个月的月钱!" 展忠咆哮的声音传入展昭耳中,只刺的他耳边隐隐有嗡嗡声,手上的杯盏中的茶水也不可厚非的溢出些许,在他蓝色的衣袍上映下点点湿迹。 他看着门口被展忠训得连头也不敢抬的小厮,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茶杯,以手掩唇作势轻咳了几声。 经展昭这一暗示,展忠这才意识到自己那番狂风暴雨的大动干戈哪里还有半点平常威严有加的管家模样?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家里那几个下人们全部听得真切,虽说展家人丁稀薄,也没留得几个人伺候,但毕竟这府里好些人可都是自己当初一手调。教的,一思及此他的这张老脸就有些挂不住,嘴上却仍是不饶人。 "去……再去二老爷屋里的小五那里通报一声,就说二少爷归家望二老爷来聚上一聚。不好好办事可小心了你这张皮。" 展小七被他骂的心里憋的烦闷,不由得嘀咕了两声"小的哪有偷懒,方才早就去了小五那里传了口信,谁晓得二老爷怎地不愿意出来……" 展忠年老耳力也差,自是没有听到这茬。但展昭内功有成听得却是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似是想起了自家叔父那张满眼霜华却带着愠色的的脸时,他心底的愧疚又是深了几寸。 正当他踌躇着要不要自己亲自去找叔父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小厮的声音"二少爷可在?二老爷说了……身子不适请二少爷卧房一聚,若是二少爷仗着官仪不想来也就作罢。" 那小厮话音刚落,展忠就叫了起来"小五怎地这么没大没小!怎么和二少爷说话呢!" 展昭有些失笑,忠伯到底还是没变,身子骨依旧硬朗,脾性也是依旧那么臭,还有……一如既往地护短。 "小五哪敢啊,这就是二老爷的原话呐……" "你这小厮别耍贫嘴……" 展昭整了整衣袍,理了理情绪迈开了步子。 "忠伯,你且莫要怪这两位小兄弟了。叔父愿不愿意见我……你还不明白吗?"展昭笑了笑,左脚刚跨出厅门,门外的阳光刺的他眯起了双眼,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抓了抓腰间的玉石,神色一片惨淡。 自己是看着展昭自小长大的,有些事情也比他看的通透的多。 怎奈二少爷之前干了那样的事,离家在外说好了此生不负相见也就罢了,偏生现在顶了个四品的官名回来走了这一遭。 这话到不是他展忠不乐意他家二少爷回乡探亲,二少爷当了大官连带着家门光宗耀祖也是好的,可是二少爷毕竟之前是个跑江湖的侠士,就这样入了朝堂……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展昭没有那个把握叔父是否会愿意见到他,跟在展忠身后的时候,他缓缓的迈着步子,脑中闪过好多画面,多的他近乎有些晕眩。 那个时候自己方从少林寺学成归家,在江湖上闯出了一趟好名声。 虽说已是少年侠客行,战浪子刀,败赛寒星,边关献计摇旌旗,又是多少脍炙人口的侠义之事。但到底还只是个束发之年的孩子,当初以为有了伤口只要撒上伤药包扎好了就不会在痛了,可是他却忽视了一件事,心上的伤口又要到哪里去寻伤药? 那些伤口被自己所创,那时他还只当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然现在的他年过及冠终于明白他不过是妄想用利刃划出的伤口的脓疮,伤口就会变质罢了…… 创伤可以治愈,可是疤痕却再也去不掉了。就像有些人走了,再也回不来了。留下的却是无尽的缅怀和无能为力。 展昭站在那扇雕花房门前,迟迟不肯敲响那扇一如记忆中那般古旧,门内人依旧。只是门外独立之人心境却是不尽相同。 "畏畏缩缩地站着做甚么?还不快点滚进来!!" 展昭一愣,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幼时自己闯了货被罚跪在叔父房门口背《道德经》,每当自己跪的双腿发麻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替自己去求叔父。 最后叔父就是像现在那样嘴上说着严厉的话语,但眼底透出的却是无尽的慈爱与关怀。 "怎么小昭?站不起来了?来来……我给你揉揉……怎么还不要啊,哟哟,害羞咯。呵呵,真像只薄皮小猫……" 那个清脆的声音依稀还在自己耳边久久地不曾散去,展昭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闭合的门。 "小昭,我可告诉你哟,我将来定要嫁给一位当世枭雄,可不想像爹爹说的那样守着江南水乡过小日子。" 展昭"扑通"一声跪倒在香案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扶在蒲团上没有起身。 "书读多了作什么才女有什么好的,展家儿女可是要仗剑天涯纵马江湖的,学这些东西顶什么用,小昭你可要好好把我今天说的话记牢了。" 他眉眼间带着无尽惆怅,起身接过香案上的三株清香,静静地点起来,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看着黑色底漆上泛着金色的几个大字"展翊之灵位。" "就算他是真的骗我,我也乐意让他骗,心已经放在他身上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展翊这辈子认定了他。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将香□□香炉里,缓缓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袍的下摆。 "小昭,人这一辈子很短,所以若是将来你有幸遇到了对的人可千万别放手。要摸着自己的心告诉自己,这个人……会与我共度一生。" 展昭看着那黑色的牌位,脑中突然想起那个人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润浅笑,依样勾出一个微笑"大姐……你在那边找到你要找的人了么?" "别说些有的没的,快点坐下吧,可别说我一介草民委屈了你这四品要员。"展昭的叔父展镡同一般的年过半百的老翁已是没什么两样,同是须发皆白,昔年目光炯炯,而今却是混浊不堪,唯一可以让离家近七年的展昭辨别出来的也只有那同幼时记忆里无异的那把不服老的性子。 展昭站直身子,就如幼年自己犯了错事那般拘着"叔父……我……" 展镡却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摆了摆手,眯起混沌的双眼,目光游离"小翊的事不怪你,都怨我……" "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帮忙大姐就不会跑到塞北,也就不会遇上地动,葬身于塞北那种荒芜之地……" 这些事他埋在心底好久好久,久得近乎要从内里腐烂到外面。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千里迢迢赶到塞北时,面对着那满目疮痍他颤抖着双手不断的扒着碎石,那时的他仅靠着那一线希望不停的挖……不断的挖…… 但坚持再深,终抵不过见到展翊贴身玉佩是那一瞬间的绝望。曾经那块白璧无瑕的美玉却是被硬生生砸成了两半。 "大姐,明年生辰你把你腰间那块白玉送于我作生辰礼物吧……" "小次老1,别瞎打主意这东西可是你娘交代下来等到将来你娶媳妇时我亲手送于那姑娘的。" 那些往事,那些对话还鲜活的不断的重现着。绝望,痛苦,劳累一瞬间席卷了展昭本就不甚坚硬的心,留下永远都抹不去的刻痕。 展昭婆娑着腰间的半块玉坠,没有出声。 "以前的我总是不希望展翊那丫头出去闯荡,总想着给她找一个好婆家让她过着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好,却完全不知道这是否是这丫头想要的。" 展镡缓步上前执起香案上的牌位,细细的擦拭,仿佛手中的不是冰冷的牌位。 "现在老了,身边却是一个子女也没有。我才发现从前的我是我做错了多少事,为何小翊情愿和那人死在大漠也不回来,为何你情愿月月捎信也不愿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我这个垂暮老人……全部都是我造的孽啊……" 这句话仿佛就是一把钥匙解开了困了展昭七年的心结,当年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提笔写下那封报丧的信……又是怀着怎样的情绪不愿回家…… 全是因为愧疚……那些愧疚指示着他,让他变得刻意去模仿展翊……温润的笑意,儒雅的心性,仗剑江湖的快意情仇…… 这七年他浑浑噩噩,早分不清何以是真,何以是假……直到三年前那个叫他猫儿的少年闯入他的世界……他说"你这温吞猫……笑得那么温吞那么假……" 原来,一直都是他在妄自给自己施压。原来不愿意原谅他的人一直是自己。 他突然跪了下去,涩然道"叔父,孩儿不肖……让叔父操了这么多年心" 展镡立马上前将他扶起来,替他拍了拍下摆。"说什么傻话……你可是你娘临终前托付与我的,我早就将你当做我的亲骨肉,现在小翊走了……我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了……" 看着眼前叔父那苍老的脸上,岁月峥嵘留下点点印记……他突然有些哽咽。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又是夜深人静之时,青衣女子理了理云鬓,抬眼看了看外面月上树梢的如水夜色,她触手摸了摸窗棂下的沉香木盒,细细的摸着盒上的花纹,终是打开盒盖取出一根精致的竹萧。 试探性吹了几个调调,悠远悲怆。她最后还是泄气地收回竹萧,笑得无比惨淡"夜半萧声言平安,日落琴瑟表相思。"2 "琴瑟消匿,独留萧声又有何用?"她看着手中的竹萧,将它紧紧的拥入怀中,竟是流下两行清泪。 "纵使辗转苦苦相望而不能相守,却还是执念不灭。又是何苦呢?"朗朗夜空下,有一白衣人立足于屋檐之上,眯起双眼看了看那暗自伤神的女子,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他笑着抚了抚额头 "罢了,痴人又何必为难痴人……" 注:1小次老。 常州方言,意为小孩子,小顽皮。 2夜半萧声言平安,日落琴瑟表相思。 墨水拙作,大概意思就是字面上意思……_||其实看起来对的好不工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一直都在纠结一件事是否我的文笔真的有问题 是否我的文风也有问题 嘛难道这是逆cp么 呵没办法我不是耳雅啊真的没办法尽力写的很出色 我果然不适合是么 望天文笔烂烂的要死完全就是烂! ☆、章二十五 章二十五 心结已解,自是放开了一切忌讳真心交谈。展昭蓦地发现自己兴许是真的有些老了,突然期望自己就这么放下一切就这样留在叔父身边。为自己,也为那个人而活……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二少爷,要常常回来探望啊!”展忠站在府门前,看着展昭的身影渐渐地隐匿于街角处,看那蓝色的背影再也看不清,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也不知方才在厅上二少爷说的那个心上人是个怎样的姑娘?看二少爷咬死了不说的情形像是极其宝贝那姑娘似得。倒真是那姑娘的福气,呵呵呵……” 展昭将脊背紧紧地贴在青石墙砖上,那凉意一点点一寸寸的沁入肌理,他默默地看着展忠那略显岣嵝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内,他缓缓的呼出胸口的那一口浊气,他有些迷茫的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他方才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说出那番话的呢? 他想起忠伯那个略显岣嵝的背影,再想起之前在厅上忠伯同小五的满脸的笑意,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能。自己爱上了一个男子,且要同那个男子共度一生,白首不弃。早就准备这样的说辞却是在嘴边绕了一个圈硬生生没有说出口。 前些日子白玉堂不断地躲开他,不断地冷眼相对。他都可以就这样承受过来,可是看着叔父同忠伯那两双殷切,关怀备至的眼睛里,虽有些混沌可是其中透出的真意,叫展昭怎么也不忍心他们的殷殷期待就这般被他击碎。 他已经失去了她,那个每次都会站在门口从风尘仆仆的他手中接过披风的人,她会微笑着弹一弹他的额头,嘴角的笑意就这么晕染开来,淡淡就像洁白的宣纸上蓦地滴上的水墨。 “小傻猫,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好好照顾自己。瞧瞧这张小花猫似得脸!”她会掏出同是绢白的帕子,细细的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末了用力点一点他的鼻子,幸灾乐祸的看他疼得变脸大叫。“小猫儿鼻子……” 许多年后,当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手持一把通体雪白的宝剑,明晃晃的闯入他的世界。那个少亲昵地叫他猫儿,在旁人看来绝对是侮辱性的话语,却叫他听得心中没有人任何羞辱感,却是让他觉得无比的开怀,他可以为了这样一个没有隔阂却又似曾相识的称呼就这样认定了那个少年一生么?大姐你说同不同意?你认不认小昭给你找的弟媳妇? 他就这样慢慢的走在街上,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淡笑,那笑少了三分假意,多了七分宠溺。不过大姐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就算他这辈子都躲我,不愿意同我在一起,我也要守在他身边看他幸福,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他。大姐你说过人这一辈子,心只能给一次,给了一次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以后就算再遇到共度一生的人,留给那个人也只不过是一副空壳和一世的悲切。 我这次,真的明白了这句话。我展昭爱上这样一个人,此生就算是受尽劫难,历经千辛万苦。身陷万劫不复,也不会后悔。 他看着人群中渐行渐近的那抹白,嘴角的笑意也是愈发动人。就算后悔了,也该是他先后悔才对,不过他这样一个嘴硬的人,就算是后悔了,也是定然不会承认的。 嘴角的笑意有着逐渐加深的趋势,他步子一移直直的朝那个方向而去,就算是在人流众多的大街上他依旧是那样醒目,那样容易让他分辨出来,一步,两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渐渐缩短。他近乎已经想到了一会他会说的话。 若是玉堂日间心情舒爽定会说“猫儿?你怎地会在这里?这几日你跑哪儿去了公干去了?”要是他还是想前些时日那样不知为何冷言冷语,那也会说“你又怎么会在此处?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 果真当他就这样装作偶遇的在他面前出现时,他如愿的看到了那双如一汪清泉般的眸子中闪过的诧异,他下意识的勾起一抹熟悉的浅笑,他也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力道大的令他不由得有些站立不稳”你这些天去了哪里!!“他笑着看着他一如自己设想的那样发怒,水墨刻画出来的眉目因着发怒立了起来,浑然天成的雪白令他身上的寒气更是深了几分,他不动声色的提了提衣袖,刚想同他说些什么。 “你的行踪我无权过问,但是展昭,展大人!请你稍微姑息一下自己的性命!”竟是那样冰冷的话语,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他有些惊异的抬起头,却发现他早已收回紧紧抓着他衣袖的手,继续道:“你好歹也是吃着皇粮的四品护卫,你若是有个什么不适,你可教开封府上上下下如何是好?” “小昭,来日若是遇上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可要好好的把握住机会。自己心尖上的人自是要自己尽全力来守,若是守着守着那人跑到别人那里去伤心难过了,你到时可别说你是我展翊的弟弟。” 他便照着记忆里的样子,依样勾勒出那抹温润的笑,略微抬手捉住了那方想要从自己手边溜走的雪色衣角,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暗绣花纹,轻声道:“多谢,白兄挂念。展某……让白兄担心了…” 他却急忙从他身边跳开,雪色的衣袖也是从他宽厚的手中划过再也捉不住。他皱着眉头,原本白净的脸更是煞白,脸上的表情更是说不清的纠结。 ———————— 视角分割线 —————————————— 白玉堂看着面前的展昭,心里有过无数的念头百般轮回而过,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己这样对他,他却仍旧是毫无怨言,甚至…… 方才那样怜惜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若是这真的是展昭希望的相处方式,他真的有些手足无措。本来已经打算就当那次事情不曾发生过,这样两人平常见面相处也定是不会如此伤心难过。 可是展昭对他的态度却还是谦谦有礼,甚至可以说是关爱有加。可他愈是如此上心的待他那般好,白玉堂心里就仿佛被万千愁绪所阻,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愧疚,更是越来越害怕…… “展某并非有意令白兄担心的,实在是永安镇西发生了命案,展某为了查证被害人的身份所以有些自顾不暇,还请白兄见谅。” 展昭眉眼间的疲惫他亦看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得了空余的告假还会要有这等麻烦事由他去办,他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他的疲惫,苦楚,隐忍没有人会比他白玉堂知道的更加清楚了。 正因为他是白玉堂,那个同展昭有着猫鼠之争的锦毛鼠,那个同展昭同朝为官生死相惜的白老五,那个果断决绝,痛伤他心的白玉堂。这世上若是他都不甚了解他,那么还会有谁可疑自诩明晓他展昭几分心意? “白兄,原来你竟是跑到这里来了!小生还有事情想要同你商议……展大人,也在?展大人小生有礼了。” 白玉堂一直都没有答话,就这么看着展昭略微泛白且疲惫的脸颊。静静地看着,将身旁的人流都罔顾于身后,直到从人群中突然冒出来的紫衣人来到身前。 他缓缓的移开视线,眼底落下的情绪还来不及被展昭发现便被他掩饰的不留下一丝痕迹“林兄,那件事白某暂且记下了,我等必定会给林兄一个交待,你且安心回乡吧,若是耽误了船期就不好了……” 展昭从白玉堂华中捕捉到一丝疑惑之处,就是是何事需要白玉堂保证完成?又是何事会引起白玉堂的注意?这些都令他十分费解,有些时候他总会发现自己对白玉堂的了解竟是如此少。 江湖恩怨 ,快意情仇。常人没有经历过的他们都经历过了;入仕为官,并肩退敌,再艰难再多磨的岁月他们也都相互扶持着就这样走过来了。可是为何当他以为自己终于走进了他的内心的时候,猛然回头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还像是隔了好长的一条路,比开封府到陷空岛的路程还要远。 为何他可以不停的来回于陷空岛同开封府,却依旧无法拉近自己同他的隔阂,好好的接纳他,好好的辨清自己的一片心意,不要再妄自菲薄的一次又一次的逃避,自欺欺人。1 林君浩看着两人之间莫名的低迷氛围,竟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那小生就此告辞吧。二位慢聊。” 白玉堂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笑了笑“林兄莫要着急,白某虽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然更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一说,林兄虽与白某相交不深,但终究我们也算是半个知己。” “今日白某有事怕是不能为林兄践行了。”白玉堂上前拍了拍林君浩的肩膀,视线却是停在了不远处的一株杨柳上“不如就由展大人相送可好?展大人你说呢?” 展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株杨柳随风飘荡,柳叶打着旋儿洋洋洒洒的飘向街角的另一边,一点点消失在天际间。就仿佛是他心头那些抹不掉的愁绪一般,轻如柳絮,却又令人无法刻意忽视掉。 大姐,那个人小昭喜欢的很,你要是生气了不爱护我也没关系,只要替我好好的保佑他一生平安快乐就好。他淡淡的笑道:“既是白兄吩咐,展某乐意之至。” 白玉堂突然发现,展昭那招牌的笑容下隐藏的情感却是令他无比的心疼。猫儿,白玉堂何德何能得你如此迁就,爱怜。 他近乎的逃也似的离开了,在确信自己已经远离了展昭所在的那片土地后。他终于脱力似得抚住街角的青砖墙面,一个闪身拐进了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 寂静的巷子里,静的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声。他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襟,大口的喘着气。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阵闷痛,眼前的视线也跟着有些模糊,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画面。 到最后定格的却只有展昭那张强带笑意的脸,他蓦地蹲下身将头埋在臂弯里,泪水就这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说“展昭!你何必要对我这么好!白玉堂不值得你这样做!” 谁又曾想到,他白玉堂头一次如此软弱几欲落泪,竟是为了外人口中那争锋相对的冤家猫。 展昭看了看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回头看了看在人群中费力穿行的林君浩,无奈的笑了笑,停下了脚步好似闲暇的等起了人。 左肋上三寸处却突然透着微微的疼痛,他抬手捂住了痛处,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啪”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额头上,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液体倾泻而下。 四周原本济济一堂的路人,也为了躲避这忽如其来的大雨而作鸟兽四散。他却抬着头,捂着胸口久久的不曾移动。 “清明时节雨纷纷”可这样的清晰的疼痛感,这样凄凉的雨,是谁在黯然神伤? 一纸油伞突然撑在他头顶上方,比肩充斥着淡淡的松脂清香,他缓缓的睁开双眼,撑伞之人却是他如此熟悉的人。 注:1墨水的确是有查过地图,陷空岛似乎是在上海附近的这样说起来,离开封府的确好远好远的样子,虽然不明白小白是怎样日日来回毫无疲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墨水 最近忙疯了!! 什么实习什么的简直就是要我命! 实习宿舍无线网信号 还那么差更是要我命 写冷门文 写的被人喷 更加要我命!!! 我的命都快被折腾没了!! 嘛多谢大家一路追至此 虽然总是霸王不留意见 但是墨水还是想说,恩!这事情完了以后会有契机让小白大猫不在如此纠结痛苦 其实我写的纠结痛苦的 我自己的都难受 最近更的有点慢 大家见谅!! 恩以上 ☆、章二十六 章二十六 “贾三赶这么急作甚?脚底下抹了猪油不成溜这么快?”老刘从布兜里掏出旱烟袋,砸吧了几口,惬意的吐了几口烟圈。 贾三抹了一把额际的汗水,心有余悸的捏了捏大腿,这才止住大腿不住打颤的趋势,看了眼坐在一旁跟个没事儿人似得老刘,寻思着自己适才是不是也太丢人了,也就跟着老刘坐在了门口的板凳上“你还真别笑我,我这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儿么,方才抬进去的那个面上狰狞的很,可把我吓的两腿肚子都打颤。” 老刘吸了一口烟,伴着烟雾弥漫间,抬眼看了眼贾三。语气竟是哪呢平淡“贾三,人固有一死。你看不论死前有多风光,死后不还是照样要经过我们手,埋入黄土?” “生前带不走的,死后也甭想带走些什么!”老刘拍了拍贾三的肩膀,刚想再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这个新手,眼前却蓦地一片白影掠过。 一阵透着凉意的风吹过,只叫贾三吓得魂不附体。他哆嗦着指了指方才白影掠过的方向,颤颤巍巍道:“老刘老刘刚……刚才见鬼了。” 老刘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旱烟,若无其事得磕了磕烟枪里的烟灰“干这行的,只要心中没有亏心事,你怕什么鬼敲门呢?” 贾三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方才白影飘过的方向,果然是往停尸间去的,他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观音心经》,也将老刘的话记了个十乘十,做这行的他可是新手以后他可要好好的向老刘讨教讨教。 —————————————— 分割线 ———————————————————— “子衿姑娘,怎么是你?”展昭抬手拭了一把淌至眼睫前的雨滴,有些迷茫的看着身后的执伞相望的青衣女子。 兴许展昭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问话时的口气在外人听来是有多么的失望。话刚出口,他才发现自己说这话是有多么的失礼,但究竟自己又在奢望些什么呢? 他抬眉看了眼秦子衿,却发现她依旧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一如初见时那般清冷的性子。完全没有在意展昭说的话有何不妥。 “展大哥,虽说过了清明天气会转暖,但是这雨中透着寒意,最是容易害了风寒。”秦子衿将竹伞往展昭的方向挪过去几分,看了看展昭身上半湿的袍子“若是展大哥真的得了病……会有人担心的。就像白大哥……” 说这话时,秦子衿只是淡淡地看着远处永安桥边稀稀朗朗的几把白色纸面的竹伞。仿佛自己说的话只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的声音软软的,轻柔且清亮。仿佛无形间有一股力量一点点的将那个人的一颦一笑刻入他骨血里,画进他的心里。 展昭也只是有那样一瞬间的诧异,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如常的面色。转过头定定的看着秦子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秦子衿却是略显狼狈。 贯穿的青衣上带着几丝褶皱,发髻倒是梳得十分整齐,却是一脸倦容,眼底甚至带着两抹淡淡的青黑。这些无一不令她看起来憔悴不堪,若是平常她也断不会让自己就这样出门。 “子衿姑娘……这……?”展昭有些疑惑的看着秦子衿,他有些不明白难道秦子衿此番伊人憔悴而来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些事么?罢了…… 秦子衿没有答话,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也只是不停的绞着衣角,目光游移不知在想些什么。 展昭见她没有答话的念头,也就没有强求只是透过伞面外雾蒙蒙的雨帘,看着外面杨柳依依的江南雨景,两人竟就这样站在桥头伴着点点雨丝一直都没有讲话。 兴许一切都在不言中吧。展昭看向河的对岸分明看到有一人身穿紫色外袍正向岸边卖雨伞的店家讨价还价。“五爷我可是很看好林兄的人品,所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也甭管,好好看着就行!”心中竟是有了答案。 现在的他依旧在永安桥上静静地守候,可是那个曾经笑着同他定下赌约的白衣年轻人,那个桀骜不驯,精彩绝伦的锦毛鼠,却是已经与他愈行愈远。 ————————————————分割线 —————————————————— “爷,船只已经备下了。同船家讲好了,雨一停便就启程。爷可有什么想买的,小的这就趁这时间去寻来。” 林君浩不住的翻拣手边的一摞油纸伞,听到耳边小厮的禀报略微挑了挑眉。低头略微思索半响,看了看手边一把伞面上画着点点桂花的竹伞。 眼前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上次请秦子衿用桂花糕的时的场景。吹箫时的淡淡忧伤,吟诗作对时的游刃有余,碰到自己喜欢事物时的欣喜,刻意隐瞒时的满腔愁绪……哪一个是真的她?又是哪一个她吸引了他? 他苦笑着吩咐道:“别的不用了,就帮我去镇东的茶楼中多买些桂花糕就好。” 小厮头一次从自家主子这里听得想要买这种甜腻的点心,竟是有些愣神忘记了回话。 他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正准备打发小厮赶紧买了去,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且问你,家中瓷窑可能烧制出白瓷琉璃盏?” 小厮低着头踌躇半饷,唯唯诺诺得开口“有是有,只是在太老爷那辈儿烧制的卷轴就被瓷窑里的工人不小心毁去了几页,现下若是想要重新开窑……恐怕……” 林君浩淡淡的执起手边的竹伞,猛地打开伞面。走到门外就着伞柄转了几圈“还不快去买桂花糕若是误了爷的时间小心你的月钱。” 小厮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微微欠了欠身就冲出店门口,消失在了蒙蒙雨帘之中。 林君浩付过银两后,慢慢的撑起竹伞。刚抬头准备寻一寻展昭的身影,却在抬眼间猛地与一双熟悉的眼睛目光交汇。 他将伞面略微抬高几分,隔着细密的雨丝。看着她略显朦胧的面容,竟是有些恍惚。 风雨加身,情如薄纱,因这缘分而聚,终还是抵不过离分。 不知是谁先踏出了那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一点点的在缩短。也是不知是何时一直淅淅沥沥下着的雨竟是就这样停了。 秦子衿收起伞,将它交予一旁的展昭手里。轻移莲步,缓缓的走下桥面下的台阶,台阶下有一紫衣男子,一边收着手中的油纸伞一边拾级而上。 待二人终于面对面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蓦地沉重了许多。 “秦姑娘,你这是……”终还是林君浩现行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他四处看了看却发现那个总是同秦子衿形影不离的小离这次竟是没有跟着秦子衿,这个认知教他心悸不已“小离呢?你怎么能在小离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个人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秦子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君浩可疑放慢的语速,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无比的惨淡。“不用为了顾忌我,特意这样说话。”说着透过桥面上的石栏杆看了看桥下停泊的船只,淡淡道“听说你要走了,我…… 我来送送你。” 林君浩皱了皱眉头,四下里看了看远处立于桥头的展昭脸上那捉摸不透的表情。再看秦子衿毫不躲闪的目光,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若不是他听错,那就是今日他得了风寒,头疼脑热。 平日里秦子衿不是躲得远远就是一个劲的同自己划清界限,这次他回窑光镇就没想过会有除了白玉堂展昭以外的人前来送他,这个人的到来却是他始料不及的。 “就这样走了,继续回去,空待三月春?也太没骨气了吧……要不然五爷我送你一份离别践行的大礼吧。”不知怎么现在他脑海里尽是临行前白玉堂那笑的无比欠揍的脸,原来……竟是如此。 林君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眉替秦子衿理了理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你想说什么?” 秦子衿咬了咬下唇,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到林君浩面前“这物什……我今日来还与你。” 林君浩目光一凛,伸手摸了摸上衣内的暗袋果真不在……他连连苦笑,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又何必为我做到这份上呢?自己费尽心思寻来送人的东西被人退回来两次,这又能教我如何是好? 两个人竟就这样僵持住了,秦子衿见林君浩也没有拿回锦囊的打算,也不恼怒只是静静地想将锦囊塞于他腰间暗匣内。 林君浩不动声色的拦住她,将锦囊丢还给她。别过脸去“这东西他既然替我送了,就是他的事情了。你要还也是还给他,何必又要来给我。” 秦子衿一愣,似是没有想到林君浩竟然也会像白玉堂那般耍起了无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远处却突然有一个灰衣小厮口中叫着“林爷”跑了上来。 “林爷,船就要开了。您方才吩咐小的买的桂花糕小的已经备下了,可以启程了。” “好,我这就登船。“林君浩微微颔首,刚想要随这小厮下了码头去。 “我送你登船吧。”秦子衿也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看了几眼林君浩不动声色的收下了锦囊,提起裙角就准备同林君浩一起下码头。 林君浩动了动嘴角,看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在她踏下台阶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展昭扶着桥上的石质栏杆,看着一艘乌蓬小船从脚下的桥洞中缓缓地开出永安桥地界,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桥下的码头边一袭青衣的秦子衿静静地立在码头边,掠一袭风凌然吹向他,只把他心头的杂念都吹散了。 看着秦子衿怀中抱着一个包裹慢慢的拾级而上,他别过头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子衿姑娘,不如就由展某送你回家吧。” ——————————————— 分割线 —————————————————————— 白玉堂掀开草席,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教他下意识的以袖掩鼻。手下的动作一滑险些拿不住草席。 “尸体若是停放时间过久,尸身上便会出现尸水尸斑等腐败现象,所散发出的尸臭若是常人闻得多了,便会有尸毒囤积体内。破解之法便是在验尸之前嗅一嗅薄荷叶,艾叶等提神醒脑的药材。” 他甩了甩头,从袖中摸出一个香包,凑到鼻下猛地吸了几口,凉凉的味道冲淡之前的恶臭也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不少。 看了看手中的香包边角上粗糙的针脚,白玉堂蓦地收紧手掌将香包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俯下身细细的查看尸体。 “奇怪……明明是自溺身亡的,为何这牙口大张,表情也是如此狰狞?”1 白玉堂着手掀起尸体上身衣物的一角,眼角不经意的一瞥“这是……” 伸手点了点尸体右臂上两条浅浅的伤痕,伤口泛青,依这青紫程度及形状上来看,死者生前定是被外力强力拉扯向某处,所以才会在身上留下这种痕迹。 “若是被害者是被人蓄意溺毙的,那么在溺水过程中定会有挣扎的痕迹。口鼻中吸入的泥沙也会比平常自溺的人要多得多,仔细勘察一下被害者的各个细节处,定能发现重要的线索。” 越是在这种关头,脑海里展昭的话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冒了进来。虽然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抗拒,但是白玉堂手下的动作还真是鬼使神差的照着展昭之前说的那样做了。 轻轻地掰开死者下颚,虽然已经是做好的心理准备,不过在他看到死者口腔内泥沙混杂着不少污秽物的时候,他还是不可厚非的皱起了眉头。真不知道,平常他是怎样面无表情的查验尸体的……这简直…… 查验完口鼻后他近乎就可以断定死者定是被人蓄意拖至案发地溺毙的,不过看县衙内各个衙役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知道这是一起命案的样子。如此明显的破绽,为何展昭没有说出来?这点令白玉堂感到十分费解。 “嗯?”白玉堂捻起方才从死者指甲里抠出来的点点皮屑,带着淡淡的微红,嗅起来还带着淡淡的腥味,看起来这个人死之前定是拼命挣扎兴许还抓伤了那个行凶之人。 想到这他脸上竟是也不由的浮现出一抹笑意,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行凶会令他都觉得束手无策。 鼻间除了嗅到血腥味之余尽然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香味虽然很淡但是却让他感到十分熟悉。他凝神细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将手中的碎末包入随身的手帕中,看了眼死相惨烈的死者替她重新将草席盖上,紧接着一晃身就不见了人影。 ———————————————— 分割线 —————————————————— “你们……究竟是何人?”展昭将剑锋一偏,剑尖直指黑衣人咽喉,身上的怒气只让巨阙剑上的戾气又是重了几分。 黑衣人移了移脖子,非但没有想要躲开巨阙锋利的剑锋,反而还向剑尖处挪了几分。黑色面巾下的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8节 展昭看着黑衣人过于镇定的表现,心里蓦地不安起来。他一边手持巨阙,一边轻喊“子衿姑娘,你快些逃吧。”只盼秦子衿可以快些逃出这是非之地,也好让自己不再分心照看。 哪知道却像是没有听到展昭的话一般,只是静静地立在展昭身后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展昭有些急了,眼前的情形他虽然制住了黑衣人但保不准他还会有什么同伙,他注意着黑衣人的动向,一边用比方才还要高几分的声音喊道:“子衿姑娘,不用顾忌展某,你快些逃吧!” 秦子衿却还是两眼紧盯着黑衣人,宛若雕塑一般站着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候展昭注意到黑衣人右手食指同中指微微一动,紧接着便有一枚泛着青色额透骨钉直直的朝他身后的秦子衿飞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考虑,身体便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那枚透骨钉穿透他右肩时那清晰的疼痛感只叫他疼得发出一声轻哼。 紧接着从伤口处泛起一阵酥麻感,一点点的啃食了他本就被疼痛侵蚀的不留分毫的意识。 在一切归于黑暗前,他想到的除了在护在身下的秦子衿的安危以外,便只剩下那让他铭记一生的白色了。 注:1墨水木有学过医,所以下面有哪些不对的地方大家见谅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 墨水要 好好的修文。 现在回头看看 自己写的 实在是不堪入目 难怪没人看!! 小白在前半部分完全就被我写崩了!!! ☆、章二十七 章二十七 这是白玉堂第二次来到这家名为 □□招的青楼。初次来这里时,全凭着一股好奇心,里面的旖旎春思同脂粉佳人也只是自己玩乐的附属品罢了。 不过那次他白五爷花了五百两雪花银却什么都没得到。佳人没抱到,春宵没渡得,就连妓院里上好的缎面床铺他也没好好的享受成,反倒在这里丢了自己大小不离身的玉佩。 他有些懊恼的揉了揉额角,暗叹自己识人不清。为何竟会识得那样一个爱管闲事,且整天怀揣着惊世骇俗想法的知己。 知己?他蓦地将折扇拍至额头。究竟是知己,还是比知己还要亲密的关系这些恐怕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明明堪的破却仍要死死守住的秘密。 他究竟这些天在恼些什么?为何不管他怎么努力他就是做不回原先那个敢爱敢恨,时而懒散任性,时而冷静沉着的锦毛鼠。 到底还是顾忌多了,整个人也变得同那猫一样畏首畏尾,甚至有些时候还不如他……比如……那时…… □□招还是一如既往的门庭若市,正是佳人红裙水袖尽招展,引得无数男子竞折腰,应了□□招这一名儿。 白玉堂不动声色的丢给此后在门口两侧的龟奴几个散钱,摇着折扇扯着自己为了掩人耳目换上的金丝绣边葱绿外袍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跨入门内。 这幅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扮相果真招来了不少便利之处,那浑身脂粉气极浓老鸨从他跨进们的第一刻起,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哟……这位公子难得来我们□□招,恕老身招待不周。敢问公子今儿个是要点哪位姑娘一同逍遥?” 白玉堂尽力摆出一个垂涎美色的笑容,笑呵呵的将一锭黄金塞到老鸨手中“本少爷,今晚就是特意来找你家的头牌姑娘绮红的。妈妈可否让绮红姑娘出来一叙?” 老鸨紧了紧手中的金锭,踌躇了一会,咬了咬唇还是将金锭退回给白玉堂,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哎呀,可巧儿了今儿个正赶上我家绮红外出参佛斋戒的日子,怕是不能接客,要不换一个?” “这可不行,本少爷大老远从永安镇跑来可就是为了一亲绮红姑娘芳泽,就这样回去真是太对不住自己了!好歹也让我去看看绮红姑娘的闺房见见她日常的起居用度也让我有个念想,妈妈,你说是不是啊。” 说话间又是多塞了一锭金锭给老鸨,老鸨那被画得惨白的脸上,嘴角一阵抽动,咧开一个灿烂的弧度,眼前仿佛只剩下了那两锭金灿灿的金锭,连忙口不择言道:“成,那成。老身这就带您去绮红房里……” 老鸨提着一个白宣纸制的灯笼,扭动着那并不算婀娜多姿的身子,引着白玉堂往木楼的廊坊深处的隔间走去。 白玉堂跟在她身后,耳边丝竹之声,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他看着前面老鸨步态缓慢,不疾不徐,思绪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他略微低了低头避过头顶上的宮宇花灯,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向鞋面。上好的蜀锦缎面长靴上,由白色锦线绣着龙凤呈祥之态,鞋底是针脚细密千层底,由针线工人一层层一针一线纳上去的,这样的一双鞋穿上去舒适合脚,用料讲究不论材质还是缎面样样都颇符合自己心意。 他就这样停下脚步,低着头看着脚上的长靴入了神,完全不知自己已经同那老鸨落了一大段距离。这时候却蓦地掠过一袭夜风,不知是哪盏花灯里的烛芯灰烬随着风势飘落到他茭白的鞋面上。 他愣了愣,连忙执起衣袖,俯下/身细细的想要擦去那一点黑渍,却不想自己越是竭力想要拭去,那点点黑迹却是像是一滴落在白色宣纸上慢慢的晕染开来,拭不去污渍也换不回曾经的雪白。 原来再纯粹的感情到最后受到污染与伤害时,也会由纯洁无瑕晕染成点点污秽。 表面上看似再坚不可摧的心,终有一天会褪下坚硬的外壳露出内里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柔软肌理。 他有些痴迷的看着雪缎面,突然想起了那个人,那个人是他不管他怎么逃避都逃不掉的蛊毒。他的一颦一笑,或是隐忍或是痛苦,都能就这样随意牵动他的心弦。 “人这一生可以有很多活的方式,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愿自由自在的活着,要是我这样做可以让更多的人可以快乐的生活,那我还能有什么怨言呢?”想要继续擦拭鞋面的手就这样生生的顿住,他满满的直起腰,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重楼宫阙,突然有些迷茫。 展昭,现在的你是否还是如同当初和我说的那样,无怨无悔? “这儿就是绮红的闺房……若是公子想通了要点哪位姑娘了同老身说一声就成……”老鸨推开房门,像是心念此次难得钓到这么一个既痴情又多金的主儿一般,得意的用团扇掩了掩抹了蔻丹的红唇,尖细的眉目一挑,眼神似有似无往白玉堂身上飘。 白玉堂跟在老鸨身后走进了绮红的房间里,老鸨小心翼翼的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屋内的油灯,透过油灯微弱的光线,白玉堂左看看右看看,脸上表情虔诚的倒真有几分像是绮红的仰慕者一般。 老鸨摇了摇团扇,也并不打算多做停留。没和白玉堂说的上几句话,也就这样讪讪退下了,只是在关上房门前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继续手头的活计,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果然口鼻间的淡淡香熏味非常熟悉,熟悉的很。 他紧了紧鼻子,循着香味在房间里走了个遍。床前的一个不起眼的紫金琉铀小香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上前,拨开香炉的,炉内还有些许没有燃尽的香料残渣,他用拇指与中指捻起些许,他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了起来,不对……有什么不对劲。 他又复将残渣捻的更碎些,从一旁的圆桌上的茶壶中倒出一杯隔了夜的茶水,撒了几滴到手心里,香料浸了水原本就并不怎么突出的味道,就变得不甚明朗起来。 细细的辨过那浓浓的香味,白玉堂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百濯香?……不对……多了一味安息香……”1 白玉堂的脑子突然有些变得混乱许多,他近乎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真是自己的判断错了?秦府里怪异的局面、深藏不露的凝碧朱砂、疑点重重的蓄意投毒、看似合理却又有多处不合理的畏罪自杀,展昭又是从死者身上发现了什么? 这些念头一条条,一件件白玉堂在心中慢慢的想要串联起来,却徒劳的发现这一切似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像是毫无关系一样。到底他在被何人带入何种境地? 想得太多,原本就有些发昏的脑袋,也是愈发有些沉重。两侧的太阳穴也在此时不合时宜的疼了起来。 他有些脱力的扶住桌沿,用力摇了摇昏沉的头,才好不容易有些清醒。再看了看手中的香料,思索了一会还是掏出随身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包好了。 回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红帐幔幔的女子闺房中透着淡淡的情/欲味,朱色的灯笼,渚红色的珠帘,深红色的被褥……这绮红还真是喜爱这罪孽般的红色。不过……不管是相似的香料还是别的什么,一切的源头……兴许就在这里。 “唔”他正想在从屋内继续翻找一下,也许还能找到别的有用的东西。但是胸口却蓦地传来一阵心悸,但来得快去得快,只留下那一霎那的惊惧感留于他胸腔。 这……这种不详感觉……猫儿……猫儿现在的你怎样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展昭,关于他的事情一件不落的轮番从脑海中闪过。 三年前,他与他初次相遇时。 “白兄即是随展某进京,展某定当全力护得白兄周全。” 他敲着二郎腿,看着被众位哥哥包围的他信誓旦旦的立下誓言,他说展某誓与白兄同生共死。 他只是轻蔑的吹了口哨子,往嘴里丢了口花生米,笑的无比张狂,目空一切“可以启程了么,展大人?” 两年前,他与他生死相惜之时。 “两害相权取其轻,白兄你快些走罢!” 他身上的蓝色袍子上晕满了深色的血渍,明明虚弱的剑都要拿不稳了,却仍是固执的握住剑挡在他身前。 他隔开那差点戳入他肺叶的飞刀,虚扶了一把他疲软的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断渗血的伤口还有那依旧欠揍的笑容,怒道:“笨猫!同生共死的兄弟当假的么?” 一年前,他得他悉心照料时。 “白兄若是不好好的将这碗汤药好生服下,莫怪展某去找公孙先生为你多开几幅良药。” 他看着他难得动怒的模样,两道英挺的眉毛微微耸立,一双猫眼眯起危险的弧度,脸上温润的笑意也不知被丢到了哪里,薄唇轻抿周身的气氛很是吓(hè)人。 他咂了咂嘴,有些享受的看着难得变脸的他,突然笑出了声,却引得身上的伤口一阵抽痛,气息也跟着紊乱起来呛咳不止。 见他笑声戛然而止,却是疼得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他连忙放下药碗,执起他的右腕,扣起脉门徐徐送入一股温热的真气助他平复气息。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从苍白的脸色转为红润,他这才放下心,却是又复端起药碗硬逼着他喝下,脸上的神色比方才还要凝重,仿佛不久前那副紧张的模样都是幻觉。 而今,他与他彼此挂念,情义纠缠时。 “玉堂……我展昭慕你之心日月可鉴,今日所做之事,所说的话也定不会后悔。” 他深情款款的神情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看着这样的他,这样全心全意倾吐爱意的他。 但是他却吐尽恶毒的话语,毫不留情的推开他,甚至不惜立下毒誓只为的逼他放弃。 这样做到底是否是对的?为何他还是会藏不住心中的凄苦痛意,居然还相出那种主意去向他坦白。 为何他没有早点清楚,痛苦的从来就不止他一个?非要落得二人不断相惜相近却又不断的相互伤害。 到最后遍体鳞伤却又死不放手。他到底求的是什么? 刻意忽视的又是什么? “猫儿……猫儿……猫儿” 他仍是捂住胸口,眼前的视线却是一片模糊,他从头至尾都在刻意忽视的一直都是猫儿的心。 他忘记了他的猫儿心也会痛。 他忘记了他的猫儿也会难过。 他忘记了…… 他忘记了他的猫儿只要爱了就会无怨无悔。 注:1百濯香 百濯(zhuo)香:三国时代,(吴国)一种香料名称。 安息香 安息香出自《唐本草》《纲目》:叶廷珪《香谱》云:此乃树脂,形色类胡桃瓤,不宜于烧,而能发众香。汪机曰,或言烧之能集鼠者为真(ps:香典里面貌似很多香都有安神的效果) 嘛墨水查香典想要自学成才的可是繁体字什么的好难懂!果然我不是学霸qaq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次修文! 这回还乱吗??? 其实我i只想突出小白心电感应 展昭出事于是 写的太抽象了!大家看的也许不太懂 qaq 多谢0001姑娘 意见! ☆、章二十八 章二十八 “展大哥……展大哥……”秦子衿用自己娇弱的身躯,尽全力扛起展昭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身子。 展昭滚烫的肌肤透着热气映过她略显单薄的衣衫,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她有些心惊的抬手试了试展昭额头的温度,果然触手是一片滚烫。 她目光一寒,抬眼看了看展昭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英挺脸庞上竟是透着诡异的青黑,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双唇微微开合,脚下的步子也是快了几分。 展昭却更像是经不起这路上的颠簸,还没到落脚的客栈,喉间就猛地咳出一口泛着黑血。只把秦子衿吓的脚下步子一顿。 怎么办?再不及时治疗散出毒血的话…… 秦子衿费力的将展昭往肩上抬了抬,微微仰首看了看街角处指指点点的路人,咬了咬微微泛白的唇,这里离展大哥方才告诉我的客栈还有一里路,如果就这样扶着他走到客栈,恐怕客栈还没有到,就会毒发身亡……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地方先为他清除毒素。 她抬眼望了望四周,看着不远处风中尽情飘摇的医字条幅突然有了主意。她低头看了看展昭因者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的眉宇,低声道“展大哥,你再撑一会……马上就有救了。” 展昭像是听到了她在他耳边的低喃,眉头一松,干涩的唇瓣微微开合,不知说了写什么,秦子衿依言微微将耳朵贴至他唇边。 依稀只听得“玉堂”二字,她也没有过多的惊异与疑惑,只是唇角慢慢的勾起一模苦涩万分的笑容,也不顾街上的人或是厌恶或是看好戏的神情,只是径自扶着展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白玉堂从没有像今日那边痛恨自己不会水这一弊病,看着两岸不断变幻的夜景,他却无心欣赏,心中心心念念的却始终只有那个人。 他撩了撩小船上的竹帘,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他实在是迫切地想要见到展昭。有些事情,有些决定他一开始不愿意去追寻答案,直指今日那般伤害,那般苦苦挣扎。 他心中苦闷,他的心中更是难过的紧。 现在所有的一切突然经过这难得的夜风一吹,竟是变得明朗起来。洁白的鞋面一旦染上了污渍,不管如何努力的想要拭去那块痕迹,得到的却只是比以前更加不堪的局面。 若是他还是像之前那般不停地拒绝,推搡。若是展昭一味的接受自己这般反反复复,这样不顾的他的感受狠心将他伤的这般体无完肤,自己又何其忍心? 自己以前想了那么久,只是自顾自的想着要如何同展昭撇清关系,如何为他着想,如何才能不让他被千夫所指,却恰恰忽视了展昭他自己的感受。 自己做的却只是伤害,到最后留给双方的只有伤害。 想到这里,白玉堂心中就像是在一滩鱼龙混杂的死水中丢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更是波澜起伏,无法自已的开始想东想西。 但是事情想多了,他的头又开始不可厚非的抽痛,无奈的摆了摆手,刚想叫船家将船开的更稳些,左胸口处那令人感到煎熬无比的心悸感更加严重了,他心中的不详感也是越发浓重。 他猛地站起身,从一旁的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轻轻地浅酌一口。抬眼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对着船头举着竹篙的渔夫喊道“老人家,可否再快些。在下有急事在身。” 船头传来渔夫几不可闻的叹息,同时伴随着渔夫苍老却又透着慈祥的声音的传入他耳中“这位公子,不是老头子我不快些划。实在是这半夜三更的老头子我不敢太快,若是撞上了水中的暗礁落的一个咸鱼翻身……这可就” 白玉堂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视线也随着渔夫的话飘向了外面看似美不胜收实则却是暗礁丛生的河道,终还是慢慢的为自己添了些茶水,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已。 ———————————— 分割线 —————————————— 老刘伸了个懒腰,起身开始穿衣洗漱。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师傅……师傅……不好了,停尸房出事了。” 老刘皱了皱眉头,拿过手边的汗巾擦了擦手上的水迹。踱步到房门口慢慢的拉开门,门外的明媚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刺眼,他微眯双眼,果然在阳光下站着他满脸惊慌的徒弟贾三。 随手抄起不离身的烟枪,就着那光滑的大脑门就是一记。“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快说出了什么事。” 贾三捂了捂被烟枪敲的泛起红印的额头“停尸房前些日子来的那具女尸,尸变了。” 老刘听闻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贾三,厉声道“尸变这种话,你可莫要胡说!” “我哪里敢开这种玩笑,今早我一起来一看就变成那样了,师傅你去瞅瞅吧。” 贾三指了指停尸房的方向,表示自己是说的话都是真的。 老刘理了理下巴上的稀疏的花白胡子,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跟着贾三去了那个外人看起来阴森恐怖的停尸房。 停尸房里依旧是一股令人从内而外无不透着渗人的寒气的地方,老刘赶到时在那具尸体周围已经围上了他的几个资历不及他的同僚。 尸体依旧是那具尸体,从尸身上的衣饰上就可以看出来,可是死者是被溺毙的,照着常理应该是尸体的鼓胀慢慢消褪直至最后泛出尸水逐渐腐烂。 可这尸体……周身干瘪,枯槁,皮肉像是黏腻在骨头上的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新死的人,尸体上根本察觉不出一点残留的血液,老刘根据自己入殓尸体多年的经验看,这样的场景更……更像是被抽干全身的血一样。 这样想着,看着尸体可怖的惨状,他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在人死后还要抽干她的血液,手段果真毒辣。 “快些将这具尸体烧了,少惹些怪事。”老刘摆了摆手,将草席盖上。着手就安排人手尽快将这具尸体烧掉。 看着空地上燃起的熊熊烈焰,老刘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只盼自己可以别再碰上这种恐怖闹人的事儿。 但这一切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悦来客栈 “客官,同您一起投宿的那位客官并没有回来,您问再多次小的也只能是这句话啊……” 白玉堂冷着脸走出客栈,抬头看了看客栈门楣上那几个鎏金大字。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他的心悸,他那强烈的不安感,还有那一直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再担心,再心急也没有用。现在的他又要到哪里去找展昭? 他有些茫然的在街上踱步,心却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了。 “哎?哎?我可看见了,秦家小姐扶着一个蓝衣服的男人进了那里医馆……” “又是一个男人?你可看清楚了?不是那秦家少爷或是窑光林家的少当家吧?” “哪有看错?就是一个穿蓝衣服的男人,长的还特别俊。你说会不会是那秦家小姐的姘头?” “哪里来的姘头,我看呐指不定又是受那秦家小姐的诱惑,明明长的挺俊的一个人。” “真别说……那男子看起来脸色惨白的还进了医馆,会不会是因为同那秦家小姐正巧……所以马失前蹄?嘿嘿嘿……” 耳边的污言秽语似有似无的飘入他的耳中,他从他们的话中捕捉到几个关键的词语,秦家小姐,蓝衣男子。 穿着蓝色衣服且相貌英气俊俏,又与秦家小姐交好,难道会是他?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同秦子衿在一起,那么只要知道秦子衿在哪里就好办了。 白玉堂正准备再自习听下去,探听一下秦子衿同展昭现在又在何处。却不期然听到那段龌龊的话,面色一凛,目光似有似无的瞥向那个说话的男子。 “哎哟……谁……唔谁扔的石子?”男子突然捂住了嘴,从嘴巴里吐出一个混着点点血迹石子。看了看四周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想要从中找出肇事者。 “哪个狗兔崽子敢暗算你家爷爷,给老子滚出来哎哟……”谩骂的话语还没说完,男子头上又被石子打出一个红印。男子捂着额头拾起地上的石子。 石子上竟然还包了一张纸条,男子展开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满口烂疮的狗辈,竟也配称爷爷,可笑可笑。” 白玉堂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似是无意的瞥了一眼身后远处暴跳如雷的男子,轻哼一声,脚下步子一转就拐进了街角。 问了好几个路人,白玉堂这才找到这家医馆。门口医馆的条幅狠狠的刺痛的他的双眼,能来医馆的定是得了病或是受了伤。 况且听那几人说来似乎展昭更像是受伤被秦子衿所救,想到这白玉堂心里更加不安了,想到之前那强烈的心悸,他摸了摸胸口依旧跳动的心,你这是在告诉我……他有难么? 医馆里的药味一直都是他所不喜的,记忆里浓烈的药味总是伴随着痛到麻木的伤口,所以只要与药有关的事情,他都觉得晦气。 在医馆那位胡子花白的老郎中的指点下,白玉堂绕到后院终于见到了正在院中调制药剂的秦子衿。 看到完好无损的秦子衿,白玉堂先前心中仅仅只是猜测的念头终于得到的证实。 他走上前,拿过秦子衿正准备细细研磨的药草,放置鼻尖嗅了嗅。猛然抬头看了看仍是不知何时停下手中活计正定然看着他的秦子衿。 “金钱草……黄芩……他中了毒么?”1白玉堂看了看秦子衿手边各种解毒,消肿的药草,颤着声音问道,眉头却是猛然皱起。 秦子衿低下头,将药草收好。默默地将研磨好的药剂推到白玉堂手边“展大哥……中了歹人的毒,是为了救我。” 话说的淡然无比,可是挑拣药草时微颤的手却出卖了她,她食指轻轻的拨动药草穗上带着的点点花苞,语气中尽是愧疚与痛楚“那毒很是霸道……我手头没有好的药材暂时没办法根治只好先用这些简单的药草先压制住等我回了家中药房定然可以研制出解药。” 白玉堂闻言一愣,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力气大的近乎想要在手心里抓出指印,却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右侧的厢房。 秦子衿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着手将药剂塞进白玉堂袖中。轻移脚步,走到院门口冲着那站在房门口迟迟不进的白衣人道:“我先回去,解药研制好了我会差小离送来。白大哥,展大哥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子,他喜欢上了就是一辈子……你……你好好照顾展大哥吧。” 打开厢房门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药香,白玉堂皱着眉头看了看内室里被重重帐幔遮住的床铺。 他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袖中的瓷瓶,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清凉却又滑腻的触感,咬了咬水色的薄唇,抬手撩起了帐幔。 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看到这样的展昭,他胸口仍是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样憔悴的他,那样苍白的他,那样双目紧闭,死气沉沉的他…… 展昭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在白玉堂眼前不断的放大,占据了他整个心。 白玉堂轻手轻脚的坐到床头,右手抓住展昭露在被褥外面的手,左手轻轻的挑开染血的亵衣露出他受伤右肩。 红紫纠结着的伤口上面扎着一枚铁钉,皮肉外翻很是可怖。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泛着黑色,一看便是中了剧毒。 白玉堂左手微微颤动,慢慢的抚上那枚铁钉。左手附上一层内力,一使力就将那枚要命的铁钉夹了出来。 “叮——”伴随着铁定落地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展昭疼得身子一缠,从嘴角溢出一声□□,人却依旧没有醒来。白玉堂目不斜视,单手拿过床旁小桌上的白纱布,动作极其轻柔的盖在伤口上。 “笨猫……你要的答案我说就是了,所以你快些醒来吧……不然……”白玉堂低着头闷闷的骂了一声,左手轻轻的触摸展昭俊朗又透着苍白的面容,白色的衣袍下摆处不知为何晕染开一滴湿迹。 放在被褥一侧的两只手,十指紧扣,紧密切合,再也分不开。 注:1这两味药材都是清热解毒的,不过都只是小程度上的清热解毒。平常用来解解暑气什么的还行解毒额呵呵呵就不知道了qaq 作者有话要说:  裸奔党伤不起!!qaq天天码字到深夜 然后现码现发 新鲜热乎的很!!qaq累死我了~~ 有意见大家尽管提咩~墨水照收不误 ☆、章二十九 章二十九 展昭浑浑噩噩的昏睡着,人事不知。只是心中有个念头一直不停的告诉他,要醒来一定要尽全力醒过来,有一个人在等他。 可是每每想要想起那个让自己一直固执着心念着想要醒来的根源,脑子里就像是有千万把铁锤不住的敲击着脆弱的神经,让他再也提不起多余的气力去想。 其实就这样睡下去也不错,可是每次在他想要就这样放心的陷入昏睡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念头,那样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脑海里。硬生生的将他从那个昏暗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如此反复着,展昭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劲挣扎着想要从那周身的黑暗中逃脱出来。许是自己的意志力起到了作用,这一次他居然可以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 “展昭……你快点给我醒过来!”那个声音就这样在他耳边炸开来,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伴随着那个声音而来的却是右肩上刺骨的疼痛。 他被这疼痛激得打了一个机灵,是玉堂……这个声音是白玉堂。他在自己身边,他在等着自己。 这样想着,他身上更是有了一股气力,尽了全力想要拜托这番境地。 早知道醒过来会这样疼痛不堪,他就应该多睡一会。浑身无力,只能软绵绵的躺在卧榻上任人摆布,右肩伤处痛的近乎麻木起来。 不光只是这样,他的头还一阵阵的闷痛不已。根本没有睡过一觉的安逸感觉,他稍微动了动头部,就看到那人握着自己的手,静静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身上却不是贯穿的血色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生机的藏青色外袍。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还是让他知道了啊。真是……每次他一受点小伤,出些什么事情他总是有办法知道。 轻轻的回握住那只略微带着凉意的手,不外乎是的看到他挺得笔直的藏青色背影一顿。 “你……你可还有哪里难受?”他的声音清冷且透着点点疲惫听起来虐微沙哑。 展昭摇了摇头,刚想坐起身。但起到一半却牵动了右肩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气。身子眼看也要摔回床铺间。 白玉堂眉眼一瞥,眼疾手快的在他身后放置一个软枕,同时就着二人紧紧相握的手,轻轻拉了一把展昭,让他堪堪半坐起身靠在软枕之上。 “展大人看起来又高估自己了,竟被这小小一枚透骨钉伤的全身动弹不得……”白玉堂狠狠的甩开展昭的手,话中带着的冷意可以比拟一月里的鹅毛大雪,猛地背过身去,不再愿意看展昭一眼。 展昭护着伤口,深深的缓了几口气。看着白玉堂的背影,暗暗失笑。原以为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他,是否就代表他同自己的嫌隙会不会因为这几天的时间冲淡了许多。 没想到,却还是这样毫无话可言。一时间也就没打算在说些别的话来为自己辩解。 但白玉堂却是在心里恨不得给自己甩几个狠狠的大嘴巴子,为何自己一见到他,一开口……一股怨气就怎么也消不下去。 “喜欢一个人,身份背景,世人说辞有那么重要么?” “对于那样快意情仇的侠士来说,侠名固然重要。曾经的我也从未想过那样做会有何不妥。可是…这世上可以有起死回生的仙药,也可以有忘却一切烦恼忧愁的妙方却没有可以让人重新来回的后悔药。白大哥,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整日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他微微的闭起双眼,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静静的倚靠在傍晚夕阳下的雕花木窗前,极其珍视的来回擦拭怀中的那管竹萧,淡淡的余晖在她脸上投下一抹剪影,映衬的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如此的惨淡。 芊芊素手,慢慢的拂过竹萧上一个又一个小孔,仿佛通过这管不起眼的竹萧看向别的地方,她静静的将竹萧放置唇下,笑的无比温柔“白大哥,我为你吹走一曲可好。” 那首曲子……明明是如此欢快的调子,可是透过曲调他听到的却只有长长的相思还有无尽的悔意。 她说“这阙曲名为《相思悔》” 白玉堂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展昭,他的心告诉自己,那里有好大一块地方。只刻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是展昭。 可是他的顾虑却也不是不无道理,要如何狠得下心让展昭抛弃侠名,违背天理人伦的守着一个男人。 “爱了便是爱了,若是因为那虚浮名声就这样否认了自己情。那还能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忠贞不二。” 在他离开前,那个看起柔弱的女子倔强的话语,一直刻印在他心里。 展昭对他的处处迁就,展昭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展昭毫无保留的爱意,展昭受伤昏迷时,流泻出来的点点破碎的呓语。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里回放。珍惜眼前人,莫待空归处。 就这么放肆一次,就这样一次,让他抛开一切,只为了自己为了猫儿,不要再管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白玉堂突然回身抱住了展昭,就这样埋在他颈窝里不住的低喃着抱歉的话语。 展昭先是一愣,全身僵硬的被他抱着,双眼中尽是疑惑。 “展昭……我们在一起吧……”白玉堂低低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像是异常无声的邀请,让展昭的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白玉堂抬起头,目光真诚毫无半点瑕疵“展昭……我们在一起吧……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世事变换……就这样在一起一生一世,你说……好不好。” 说着他那微凉的手指,捉住了展昭略显僵硬的手掌,一点点的叩紧。透过那紧紧相扣的手掌,他交出去不止有那只白皙的手,还有一颗摒弃一切阻碍也要在一起的真心。 这一次,白玉堂没有戏谑的称他为猫儿,也没有恼羞成怒的叫他展大人,更加没有不屑的直呼他展御猫。只是叫他展昭,淡淡的一个名字,叫这个名字的人是他决定共度一生的人,是他此生不离不弃的良人。 展昭还有些愣神,他略微转动了一下眼珠,看着白玉堂难得那样真情实意的神情,不再是以往那副冷冷的姿态。他说他要同他在一起,他说要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他突然笑了,那是怎样一个快意的浅笑,他将白玉堂拥入他怀中,也不管这番大动会不会引得伤口迸裂,他只是紧紧的抱紧他,涩然道:“展某。一直都在等这句话,还好玉堂没有让我等太久……” 一阵微微的风掠过,扬起的帐幔又复慢慢的垂下。两人的发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兴许会缠一辈子也不一定。 ———————————— 分割线 ————————————— 天色微微有些阴沉,远处天边隐隐飘着几片有些泛着暗色的云彩。院中的气息依旧泛着一股子闷闷的味道,就连药圃中的药草也是个个耸拉着枝桠,完全一副没有新鲜头的样子。 小离有些懊恼的拉了拉方才被泥土弄脏的裙摆,嘴巴厥得老高,碎碎念念“可恶……这可是小姐特意送我的绣裙呐……” “小离,怎么了?这样不高兴?”听闻人声,小离一惊连忙从药圃里站起身,手中的药草掉了也不自知。 “原来是朱砂姐姐啊……吓我一跳。”看见来人是大夫人身边的使唤丫头的朱砂,小离也就没有了先前的警觉模样,只是慢慢的蹲下身拾起方才不小心掉落的药草。 朱砂上前几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小离的动作,食指轻点下唇“怎么?采这些解毒的药草?你家小姐莫不是中了毒??” 小离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忙给朱砂赔了个笑脸。“朱砂姐姐说哪的话?我家小姐还不是好好的呆在药房么……最近小姐的一个朋友有些不舒服所以小姐才配点药给他养养神,哪里来的中毒不中毒。” 朱砂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小离和她手中的各式药草,也没有多做追究。只是跟着蹲下身,也仔细的挑起了药草。 “朱砂姐姐,你挑的这是什么药草啊?我怎生没见过?”小离采好了药草,也蹲到朱砂身边,有些疑惑的看着朱砂在一堆没见过的药草间忙碌。 朱砂捡起手边的药草放进竹篮中,而然一笑“这个呀……是大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从西域带来的独门药草,用来匀面对肌理可是很好的。” “大夫人好厉害……哎?朱砂姐姐你的手怎么了?被什么东西抓伤了么?”小离刚想说些崇拜的话语,却眼尖的发现朱砂白净的右手背上有几道泛着红色的抓痕,刚想伸手查看一下,朱砂却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目光躲闪游移。 “这……这是前些天替张婶抓猫的时候不小心被那小畜生抓伤的,不碍事的。好了药也采够了,我先走了。”朱砂迅速的收回药草,将手覆在袖子下,站起了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道了别就跨出了药圃的院门。 小离突然想起来张婶家那只脾气暴戾的小畜生,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难怪大家都不喜欢去张婶那里玩,原来她家虎子还喜欢抓人。心里也把朱砂的话记了个十乘十。 ———————————————————————————————————————— 夜晚的凉风徐徐,远处伊稀听地悠远的打更声,还有清远的蝉鸣。秦府的药房一处却是灯火通明。房中不时传来闷闷的呛咳。 小离慢慢的将轩窗上的横木收回来,狠狠的瞪了眼,还在一豆烛火下撰写药方的秦子衿。 秦子衿猛地咳了几声,小离连忙上前,替她拍了拍背部顺气。将一旁略微有些凉意的茶水递给她。 “虽说已经过了清明天气也是逐渐转暖,可是小姐你也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啊,怎地害了风寒还要如此劳累。这药方明天写也不迟啊,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待会我再去厨房看看托林婶做碗花生枣蜜汤好了没有,那东西最是止咳化痰。” 小离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布包,一打开来竟是几个包装精致的甜点纸包。食指游移了一会,还是拿了其中一包桂花糕。 秦子衿轻抿一口茶水,有些微楞的看了眼纸包里花色很是诱人的糕点,食指一缩“拿走吧,今天不想吃甜腻的东西。” 小离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桂花糕,这东西是小姐平时最喜欢的城东的那一家没错啊,怎么今日…… “等等……实在是饿的紧了,且先勉强用些罢,你去厨房看看花生枣蜜汤好了没有……”秦子衿似有似无的摸了摸胸口的羊脂玉,指尖踌躇这还是伸向了糕点。 小离了然一般的看了看秦子衿原本一直放在锦囊中的羊脂暖玉突然出现在白皙的脖颈上,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应声退了下去。 —————————————————————————————————————————— “怎么会……她怎么会还没有死!!!……啊……好痛……好痛”女子痛苦的捂住脸颊,痛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姐姐……不要这样,快些用药吧……”少女哽咽着上前拉开女子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左手,露出女子的脸颊。 那脸上皮肉外翻,从眉心直至颧骨竟是有几道深深的裂痕。双目外凸,眼眶处的裂纹甚至覆盖了整片眼脸隐隐透出□□的眼珠,裂纹处仍在随着女子的动作不停的泛出血水。 少女狠心揭开女子满目疮痍的面皮,露出内里血肉模糊的惨状,食指轻沾手边瓷碗中艳红如血一般的药汁,一点点的涂抹在患处。 这过程疼痛不堪,女子的凄厉的痛苦以及恶毒的咒怨一直都没有停。 “我定要她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次 深夜撸过 天天现码现发 墨水作息时间表:8点半码文 11点左右现发 完全没时间存稿啊喂!! 存稿君都没办法拯救我这个明明忙得要死却决定要日更的二货!! qaq困死了 明早还要打卡!!qaq大家多提意见 毕竟是大晚上码出来直接发的都没好好看一定有不好的地方 大家海涵啊~~qaq ☆、章三十 章三十 若是有一天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突然主动的要求要同你在一起共度一生,你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 激动,兴奋,伤感还是不敢置信? 展昭此时也不知刚怎么样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只是抱着白玉堂久久的不曾动弹分毫。 他想会不会这是一场无果的梦境,可是那样真实的触感,又要让他如何觉得这一切只是小小的一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闹剧。 “玉堂……”这一声玉堂唤的轻柔无比,仿佛像是怕自己惊扰了伏于自己胸前的人。 “嗯?”白玉堂趴在他胸口上,听的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心律,心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你方才说的话……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展某……怕那是我白日里发梦了。” 白玉堂猛地从他胸前抬起头,原本满含情意的眸子一寒,轩眉立了起来。自己那般放下身段,头一次如此主动,像个女子一般……可恶这死猫居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你就且当我没有说这话好了……”白玉堂冷脸冷语,故意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看展昭一眼。 虽然他这样做了,但是展昭却没有忽视他话中带着的羞赧,还有那乌发间若隐若现带着粉色的耳垂。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握住了白玉堂微凉的手指,慢慢的收紧“好白兄,好五弟,好玉堂……展某错了。你不想说,不说便是,别生气了莫要气坏了身子。” 白玉堂耳垂上的粉色更是深了一圈,他有些恼怒的甩开的展昭的手。刚想说几句话为自己挽回些面子。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连忙回过头,拉开展昭的衣襟刚想要为他查伤。展昭却突然笑开来,哪里还有方才脸色惨白的病弱模样。 才发觉自己上了当,白玉堂眉宇间的怒气几乎要实体化为一股熊熊烈焰般,展昭低笑着轻轻的拉住白玉堂的手,从枕边悉悉索索摸索了半响,将一块泛着凉意的东西递到白玉堂手心。 白玉堂低眉一看,手心中正静静的卧着一只白玉龙佩。他抬起头看了眼展昭,似是不明白他这意图。 展昭替他理了理脸颊边略微凌乱的发丝,抿了抿唇“你不是说你的玉佩丢了么,我原本想送你一块作为补偿,但是那玉出了些差错,这才想起月前在玄方大师那里得来的玉石就趁着这几日得空去玉器铺子找师傅好好雕琢了一番……” 白玉堂闻言,拇指轻触玉佩光洁的剖面,脸上的神色安静祥和,看起来像是极其喜欢这件东西。 “在破解棋局的时候展某也是得了玉堂指点才可化解,所以这玉原本也该是玉堂应得的,只是这玢带原本打算想让子衿姑娘陪我去绣庄寻一条中意的,可惜还没有到绣庄就出了这样的事,玉堂莫要嫌弃。” 白玉堂紧紧的将玉佩握在手心,将手放置展昭受伤的肩头,冷然道“放才忘记问你,这是谁做的?” 展昭微微一笑,白玉堂这样的神色,他不是没有看到过。他能够这样隐忍不发的说完这话,说明他对此人定极是在乎。 “是个黑衣人是冲着子衿姑娘来的,身段并不高大,善使毒物。看出手方式似乎还是个左撇子。” 白玉堂目光一凝,看了眼展昭略显苍白的脸色,薄唇微抿一字一句说道:“不要对我有所保留!” 展昭有些泄气的,揉了揉额头。长叹一声“你何必定要将每件事都看的如此透彻?” 白玉堂微微撇头,看了看窗外天边逐渐泛起的点点白光,慢慢的直起身子,站起身走到桌边替自己倒了杯凉透的隔夜茶水,握着青瓷茶杯坐到展昭床前,手泛起淡淡的青筋。 “展昭……我问你,若是今日躺在这里,受人照顾的人是我。你又会作何感想?” 展昭低着头,帐幔里的他眸色深深,完全不知如何做答。 “若是我像你一样有所隐瞒,你会好受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可曾想过我看着那样脸色苍白的你,我的心里会有多难过?” “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和你在一起,若是你就这样有个什么好歹,你要我如何是好?” 白玉堂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扣在展昭心上,一点一点的敲击着那本就不甚脆弱的心门。 他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拂了拂衣袖准备起身离去。 “别走,玉堂。”展昭捉住那险些消逝衣袖,抬起头,眼中的神色带着深深的谴责同内疚。 “是我自以为是,是我太过于自负,你想知道的我都说给你听……玉堂,你别在这样逼迫自己了。”展昭抓住白玉堂想要拨回衣袖的手,指缝间透露出来的淡淡腥红的液体教他不由得心惊。 白玉堂侧过头,看了眼展昭,眸色淡淡的坐回身。轻拍一下展昭的手心,示意他讲下去。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的脸色由方才不自然的艳红转为平常时的淡淡绯红,这才放下心,将自己日间遇袭时的见闻娓娓道来。 听毕后,白玉堂深锁眉头,眉眼间的愁色怎么也化不掉。 “你说那个黑衣人像是认识子衿?”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9节 “嗯,依我看兴许子衿也是认得黑衣人的身形,因为是过于熟悉的人所以才会一时间呆愣。” 白玉堂单手支着下巴,眉头紧皱,白皙的俊脸上愁云惨淡。“这样的话也不无道理,你方才说子衿也有些奇怪,是什么意思?” 展昭抚了抚突然有些刺痛的肩膀,眼睛似有似无的看了眼桌前快要燃尽的一盏油灯,过了良久才出声“子衿姑娘,怕是耳朵听不到。” 白玉堂手中的茶杯中的茶水不可厚非的溢出些许,他抬眉看了眼展昭,话音微微上扬“哦?何以见得?” “玉堂,若是平常人家女儿家,若是遇袭且身旁有人保护,你想会如何做呢?” 食指轻轻扣着瓷杯的边缘,白玉堂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就算再冷静的女子,见到明晃晃淬了毒的刀子至少也会躲上两躲。你当时定是拼尽全力护得她周全,又怕误杀他人,所以叫她赶快逃命。而她非但没有逃命反而尽力躲在你身后……” 说着他看似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展昭包着层层纱布的右肩,淡淡的喝了口茶水“适才替你拔透骨钉换药时,看你的伤口。像是身后有人拖累,你极力想要护卫,所以才会受的伤。可是这样也不能断定她就是听不见……平常她可看起来同我们一样。” “玉堂,你可曾记得第一次在秦阳山遇见子衿姑娘的场景?那时的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我们敲了半饷的门都不见她来开门,你还为此折腾的不得安眠。况且我看秦府中人似乎也未发现此事。” 经展昭这样一说,白玉堂凝神苦思,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哦……我家小姐看书走路比较容易入神啦,所以别人叫她,她也总是反应不过来。” “白大哥见谅,我并非有意发难,只是身边若是缺了小离这丫头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与人说话时她定然是面对他人,眼睛也总是盯着那人的面孔。若是背对他人讲话,身边也次次有小离在身旁。 原来事实真相竟是如此,你这两个丫头可真是骗我骗得好苦。白玉堂喝了口冰凉的茶水,含在口中也不急于一口吞下,只是慢慢的将茶水焐热。 “那恼人的黑衣人想是知道子衿姑娘这毛病,一味的强攻与她。幸好左臂上受了我一剑,若是能详细的彻查秦府中人,定能……” 白玉堂抬起身,示意展昭不用再说下去了,缓缓的吞下喉间的温水。慢慢的执起床前白色布巾上犹带着丝丝血迹的铁钉。 “猫儿……这伤人的铁钉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料味,你可知与这味道相似的香味我曾在哪里闻到过?” 展昭有些疑惑的看着白玉堂白如细玉般的指间噙着的透骨钉,摇了摇头。 “秦府,秦大夫人主仆二人身上……还有那个死掉的秦府婢女张杨儿的指甲里都有这种香味。” 展昭原本半眯的双眼,猛地张开些许,他有些惊异的看着白玉堂脸上云淡风轻的浅笑。 “当然秦大夫人主仆二人的香味可以仅仅是普通女子用的香薰一洗便淡了,但是张杨儿指甲里那香料味道与这透骨钉上脂粉残留的味道完全一样经久而不消匿……” 白玉堂微笑着,慢慢的垂下头缓缓靠近展昭,嘴角略带冷意的弧度毫无减少。 “况且某位御猫大人,前些日子突然跑去了秦阳山打听了那一带有名的花魁绮红娘子。” 展昭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在勘察尸体时听旁边的村民说,清明那几天有一位青楼女子替张杨儿祭拜过亡故家人。” 白玉堂无可厚非的耸了耸肩膀,拉开与展昭的距离,将手中的茶杯,铁定尽数放回床前的小柜上。 “反正现在这两件事情全部纠缠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件事情,你现在干着急也没有用,想要破案。先好生将身子养好吧。” 白玉堂的话里带着展昭无法拒绝的气息,他摇了摇头,笑得无可奈何“玉堂,也真是太抬举展某了。展某还要着力去寻圣上要求的白瓷琉璃盏,何来得空去查案?” “你分身乏术,就不许白某人托人替你寻么?”白玉堂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没好气的瞪了眼展昭,细细的替他掖好被角。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养伤,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害的有些人担心的要死。”白玉堂抬眼看了看不知不觉已经大亮的天色,抚了抚展昭的额头。 “依子衿的医术最快也就今日晌午解毒的药剂就会送过来,还好伤的不算太重就是毒忒霸道了些……你好生养着就是了,解了毒不出三日……”话还没有说完,展昭便拉下白玉堂轻抚他额头的微凉手掌,放置胸前。 “玉堂……你的心意展昭明白。我定会好生保重,一定不会再让你担心难过了。” 白玉堂愣了愣,也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他握着。半开的唇微微蠕动“你知道我会担心就好。” ———————————————————————————————— “还有金银花……嗯就是这些了。”小离看了看忙碌在个个药柜中的红衣佳人,嘴角挂起甜甜的微笑。 红衣佳人回过头,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里。嘴角也是同样挂着浅笑“小离,这些可够了?” “够了够了,谢谢朱砂姐姐。不过朱砂姐姐为什么会在药房?大夫人病了么?” 朱砂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滞怠,暗暗垂下眼帘。“每到这个时节大夫人脸上就会发红疹子,这些天躲在屋里不能照顾得到大少爷,难免心力憔悴有些瘦损,我看着有些着急所以自己做主来找些药材,希望能帮帮大夫人。” 小离抓了抓脑袋,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到了秦子衿熬夜撰写药房的背影,还有时不时的呛咳声。我有空也要好好的给小姐补补,最近小姐越发体弱了。 一个不留神从朱砂手中接过药包的时候,没有接稳腰包散在柜台上,连带着台上的小秤砣也堪堪的跌下台去。 小离没看清楚朱砂是怎么出手的只是看到一个残影,紧接着秤砣就完好无损的立在柜台上了。 朱砂却是捂住了左臂,脸色惨白,像是一副极其痛苦的摸样。 小离惊呼一声“朱砂姐姐,你的左臂怎么了?”刚想上前瞧瞧。 朱砂却摆了摆手,深深的呼了口气“没事,方才捡秤砣碰到了木柜。有些酸麻而已,不碍事的。你快些将药包送与你家小姐吧,她定是等急了。”说着还若无其事的伸了伸手臂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小离见她一副常态自若的样子,又复同自己嬉笑。也就打消了念头,喜滋滋的接过药包,临走前嘱托朱砂替秦子衿留一副养气补血的药膳方子,一蹦一跳的出了门。 待确信小离已经离开,一直站的笔直的朱砂却突然呻/吟一声俯下/身子,又紧紧捂住了左臂。左臂红色的衣料上竟是隐隐透出淡淡的深色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嘛又到了深夜更新时间 qaq泥煤好累!!好累! 天天熬夜 我累的都感觉再也不会爱了(话说我爱过么=。=) 嘛更新送上~~大家看过来 踊跃留评提意见! ☆、章三十一 章三十一 展昭半躺在卧榻上,抬眼看了看院中点点飘落的柳絮。心里直痒痒,终于还是蹑手蹑脚的掀开薄被的一角,轻轻的取下挂在墙上的巨阙剑同一旁架子上的蓝色外袍。 “咯吱——”他缓缓的打开房门,将头先探出房外,四下里看了看确信没有看到其他的人,这才放心的跨出步子,慢慢的阖上房门。 随手先甩出一个普通的剑花,试着伸了伸手臂活动了一下肩膀。还好只是略微有些酸痛其他的都没什么不适。 他浅浅一笑,思及白玉堂每日替他换药时都细心有佳,心里不由得泛起丝丝暖意,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快了起来。 柳絮飘摇的季节里,有一位身材皙长的青衣男子执一把古朴的重剑,舞得剑法却是灵动轻盈,宛若手中的不是一把可以取人性命的剑更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银色蝴蝶。 他缓下手中的招式,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这剑法果真身形如燕,招招华美至极。”身子半蹲,右手执剑指向头顶的一轮红日。高处的一抹柳絮突然洋洋洒洒的飘落至剑尖,四周的花叶被方才的练剑时产生的剑气所引,冲上天际,现在又因为失了剑气慢慢的落了下来。一时间这小小的院落中仿佛下了一场异常美丽的雨一般。 白玉堂抱着双臂慢吞吞的走进院中,便是见到这副场景。展昭依然摆着剑法的最后一式,站在这片独特的花雨中宛若谪仙一般的浅笑着。 不过他并没有为这番景色陶醉多久,脸上的表情一冷,就从暗器囊里摸出一块圆润的玉石运足气力就往展昭受伤的右肩打去。 展昭一愣,眼眸微抬身子一转便抓住了那一如主人一般来势汹汹的石头。眉眼就那样聚成了一弯弄弄的笑意“玉堂,你回来了?” 白玉堂看他这番动作,心中也已经知晓他的伤势定是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心里还是有一股怨气,自己这几天为了那些恼人的事情跑东跑西,这人倒好呆在这到处都是药味的苦地方,兴致颇高的偷偷练起了白爷的剑法。 “猫大人好兴致,跑到这院中练起了白某的【流云剑法】了。” 展昭微微有些失笑,以白玉堂的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方才的剑招正是他名动江湖的流云剑法,自己这般偷偷摸摸的习来,倒真显得自己有些像含羞的姑娘家透过剑法思念心上人一般。 但看白玉堂冷着脸,脸上姣好的眉眼间都是纠在一块疲惫与愠色,当下赔起笑脸“玉堂莫要这般动气。”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得这样骄傲的人对自己倾吐心意,两人这般浓情惬意,耳鬓厮磨,偷着乐还来不及呢,若是在得罪了这位祖宗,脸色一冷,一拉,可受不的他再躲个几天。 “玉堂,这些天为了那案子忙东忙西可是疲乏,要不要回屋休息一下?”展昭连忙还剑入鞘,上前捉住白玉堂的右手,触手却是柔腻微凉,他有些惊异于白玉堂总是微凉的手,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就怕白玉堂是因这几日的奔波劳累的落下了病。 白玉堂满不在乎的摆了摆左手,右手也就由着展昭握着。两人之间点破了这层关系,反而变得更加自在,自由的相处。 每到这时,白玉堂总是不住的疑惑,为何自己先前用尽办法躲掉与展昭任何一项亲密的接触,但现在反而对展昭时不时对自己的拥抱,亲吻反而变的习以为常,五日前二人间的关系还是冷如冰点一般,他想展昭许就是他今生的劫难吧。 而且…… 他慢慢的转过身,缓缓的在那片温软的薄唇上印上一吻“哪有那么麻烦?既然你身子大好了,我们就去办正事吧。” 还是他这辈子逃不掉,且一点也不想逃的劫难。 展昭带愣在原地,看着一袭白衣的清减背影慢慢的渐行渐远,他抚了抚唇瓣,似乎上面还残留着方才那柔软甜蜜的触感。“死猫!还不快些走。得了蜗牛病么?” 他笑了笑,连忙追上了那个雪色的背影,抓住他依旧微微泛着凉意的手“玉堂,等等我。”没关系,既然玉堂的手常年都是凉凉的,那就由展某来焐热他,展某可以做玉堂的暖手炉。 —————————————————————————————— “妈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红衣女子慢慢的放下房中朱色的帐幔,坐在铜镜前慢慢的开始梳理发辫。 透过铜镜可以看出他身后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妇,老妇低垂着眉目,规规矩矩的答道“回姑娘的话,除了前些日子有一个恩客指了命要姑娘作陪,听闻姑娘不在也没找其他姑娘只是要求来姑娘房里看上一看。” 女子梳理青丝的手一顿,柳眉一拢“可是一位长相俊俏的白衣公子?” “不是,是一位俊俏的绿色衣袍公子。” “绿衣袍?”女子念叨着不规律的词语,手中的木梳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早就被梳通的发辫。 突然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眉头皱得更深了,“啪”的一声放下木梳,从木凳上起身,行至床前拨开小鼎的华盖,撇过头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妇人“这鼎中的香料可有人动过?” 老妇人见女子这般慎重的神色,心道自己这次定是玩忽职守了。唯唯诺诺道“老奴不好多做停留,只把他领到姑娘房中便离开了,所以……” 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妇人不用再说下去,起身将鼎中的香料尽数倒于一旁的铜盆内,有走到木架上从架子上的一个木盒里取出一块绛色的香料,放于鼎中,又从另外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木盒里用指甲挖了些许粉末撒到鼎中。做完这些后,这才松了口气指了指脚边的铜盆“去将这些东西找个空旷的地方烧的干净些……” 老妇人上前轻轻的端起铜盆也就这般应声退了下去。 女子抚了抚小鼎外精巧的镂空花纹,慢慢的将香料燃起,室内慢慢的飘散开一股悠扬的浓香。 —————————————————————————————— “展大人忒客气,能见到江湖上人人称奇的南侠同锦毛鼠本人,奴家可是荣幸之至。”佳人身穿朱色罗裙,酥胸半露,软软的倚在展昭胸前,单手端着一杯薄酒堪堪就要往展昭嘴边送。 平时从未出入花柳巷的展昭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没过一会俊脸就是一阵通红,手脚的动作也变得笨拙起来。 白玉堂浅浅的尝了一口送至嘴边的醇酒,眉眼似有似无的瞥过展昭的窘像,嘴角略微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展昭涨红了脸,只是不住的拒绝着女子的好意,有些难堪的看了眼对面神情自若的白玉堂。“绮红……绮红姑娘,展某此次只是陪同白兄前来并不是……并不是” 绮红娇笑一声,有些念嚅的轻轻拍了拍展昭的胸口“哎哟……展大人客气什么?来我们这□□招自都是来寻乐子的,先让奴家伺候了您再去伺候五爷可好?” 说着,推搡间就要将展昭推向内室,展昭被折腾的又不好冲女子动手,只得求救似的望向白玉堂,好在白玉堂还分的事事情的孰轻孰重,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杯盏。 “绮红姑娘,今日展兄同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多谢姑娘招待,来日白某定会带上挚友来为姑娘捧场。” 听闻此言,绮红也不好阻拦,只是讪讪的拍了拍手,柔声道“五爷可真真是个大忙人,来绮红屋里三次可都没有一次是过了夜走的。”那声音只叫酥到了骨子里。 白玉堂眸色微微一顿,但是还是不动声色的拉起展昭的衣袖,冲着绮红作了个拱“下次白某定然奉陪,告辞。” 说完也没有多做停留,径自拉起展昭疾步跨出了房门。 待二人走后,绮红一改方才那副酒池肉林卖笑女的模样,理了理凌乱的衣襟,环顾四周,神色沉着的唤来下人将酒席撤了下去。 盯着身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背过身看了看窗外略微泛着暮色天空上的一对归雁,久久的不曾动弹。 —————————————————————————————— 白玉堂拉着展昭,迈大步子朝码头走去。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跟得上自己的脚步。 展昭感觉到从那紧紧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掌间传递过来的点点凉意,嘴角的笑容就这样蔓延开来,不曾散去。 好不容易到了码头,天色竟然有些黯淡下来。二人就这样站在码头,静静等着过往船只,不曾出声。 “白兄,适才你可有从那绮红房中闻出些什么?” 白玉堂歪了歪头,眼神瞥向暮色下灯影迷茫的酒家“那绮红定然有问题!” “哦?”展昭挑了挑眉毛,这一路上他都不曾说话果真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白玉堂,等着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意外的结论来。 “她房里的香熏又换了一种味道。”白玉堂微微眯起双眼,似是在回忆方才在那间闺房中闻到的气味。 “前几日我闻到的都只是百濯香加上些许安息香,可是今日……”他满满的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眉角。展昭见了,也顺手上前替他细细的按摩两侧的太阳穴。 “同样的百濯香中安息香没有了却换了一味甘松……” 白玉堂慢慢放下手,任由展昭挤压按摩不住抽痛的穴道。继续道:“原本换换香料这种事在青楼里就很平常,百濯香也是暖情是常用的,只是调制百濯香的香料加上安息香同甘松,总让我想起另一件异术。” 展昭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白玉堂,对着这些香薰之物他向来不怎么上心,也就只有白玉堂自小接触这些东西,对这味道比较敏感吧。 远处依稀传来船家的吆喝声,展昭收回替他按摩的手,朝码头方向招了招手,一艘乌篷船便靠了岸。 展昭拉着白玉堂小心翼翼的上了乌篷船,在床头站定后,白玉堂看着他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说的那异术是何物么?” 他上前勾住了白玉堂柔韧的腰身,抚了抚他乌黑的发淡淡道:“玉堂想说时,自然会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留言 无话可说 感叹一句能不霸王么? 我都没动力了! ☆、章三十二 章三十二 展昭同白玉堂就这么静静的立在船头谁也不曾多开口,两岸上隐约传来淡淡的吆喝声,白玉堂突然从展昭的臂弯间抽出双手,微闭着双眼缓缓请按双眉边上的穴道。 展昭看他的表情似是极不好过,将下巴轻叩在白玉堂肩膀上,淡淡道“别在这风口上站着了,我们进了船舱里再说吧。” 白玉堂不耐地揉了揉眉角,斜了展昭一眼“不是你说这两岸的风景许久未见心里神往的很么?爷今儿个难得陪你,你倒是自个扫兴了?” 展昭被他这双泛着凉意的桃花眼一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拢紧了怀里的人“这不是看玉堂不舒服么?展某自然要多多体恤。” 白玉堂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眼睛就着淡淡暮色四下里瞅了瞅,生怕两人这副亲昵模样被人瞧了去。“别闹,万一惊动了艄公,给别人瞧见了不好。” 展昭从白玉堂瘦削的肩膀上抬起头,目光似有似无的往船尾望了望,看了一会没什么动静,笑着又将头搁在白玉堂肩上,嗅了嗅他发间好闻的草药味,闷闷道“都到这份上了,玉堂怎生心里还担心这些事?” 白玉堂撇过头,看了看展昭温柔的笑脸,一股暖意就这样慢慢晕染开来传遍全身。“也不是……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展昭可都是我白玉堂的,谁都抢不走,你也不准丢下我同别人私奔了去。” 展昭就势轻轻的在白玉堂白净的脸颊上印下淡淡一吻“现在知道让展某不准跑了,之前立毒誓那会怎么就没有现在这般伶牙俐齿呢?” 白玉堂面皮上有些过不去,毕竟立下那种毒誓,现在反而投怀送抱的到真的看起来有些吃亏,脸上微红将脸一转也不多说话。 展昭有些失笑,在白玉堂耳边吹了口热气“好了,不逗你了。不是头疼的厉害么,快些进去吧,莫要得了什么病症。” 白玉堂在展昭的搀扶下,慢慢的俯身进到船舱里。展昭为他沏了杯热乎乎的茶水,递到他手边。 白玉堂接过后,随手吹了吹茶沫,就着氤氲的水气慢慢的喝了一口,头疼的症状才觉得好些。 “现下手头没有你爱吃的栗子酥,看这场景一时半会也靠不了岸。先忍忍,等到了永安回客栈路上去茶楼包个半斤给你当吃食。” 展昭靠在窗边,看了看外面轻微有些摇晃的景色,宠溺的看了看白玉堂,嘴角的笑容晕开来就像三月里暖暖的江水一般。 白玉堂眉眼微抬,看了眼展昭,心道:他待我竟是如此好。我居然之前还那般狠心伤他心。 “猫儿,你就不怪我?” 展昭转过头,身子半靠在船壁,嘴角噙着方才的微笑“玉堂,是指哪件事?毒誓还是今日的查案?” 他说的平淡无比,仿佛这两件事在他心里根本就没留下什么过于深刻印象,说话间还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心里。 “都有……”白玉堂低着头,闷闷的喝着热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低头而已。 展昭看着坐在对面的白衣人,狭小的船舱里气氛就这样瞬间凝固了,他叹了口气,手慢慢的附上白玉堂放在膝上的手,细细的婆娑他修长的指节“怎么会?玉堂就是玉堂,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玉堂你只要这样就好,没必要做多大的改变。” “猫儿,谁都会变的。一如你舍下南侠身份入仕为官,一如我同你相争最后却那般随了哥哥们的意封了官职。”白玉堂淡淡的拢了拢眉,放下茶杯轻轻的拨弄腰间展昭送与他的那块玉佩下的同心结。 展昭看着他这番动作,目光也跟着锁住了那个鲜红的同心结样式的玢带,那是自己同他随手在客栈门口的杂货摊饭前挑的,先前他还挑三拣四说什么粗俗的样式配不上他的眼光,现在不还是变扭的带着么? “毒誓也好,入仕为官也罢,展某都会护你周全。现在想起来还真的很感谢【御猫】这个称呼,至少它让我遇到了最重要的玉堂你。” 白玉堂抚摸着同心结的手一顿,抬起头面带微红的瞪了眼展昭,低声道“说这些话……老不知羞!” 展昭只把白玉堂的手攥得更紧了,似乎想要将温度就这样渡给他微凉的手中“好玉堂,展某不说就是了……别恼。对了,你还没告诉展某你从□□招发现了什么呢?” 白玉堂近乎想要好好的敲敲这只黑心猫,怎生自己先前就没发现他外表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内里却是如此,唉,果真是阴沟里翻了船,阅人无数的白五爷竟然会识人不清啊。 “……算了,那就说正事吧……”白玉堂扶额低吟一声,看了看展昭那带着名为无辜表情的俊脸,只好无可奈何的缴械投降。 乌篷船顺流而下,天色也终于彻底暗了下来。艄公轻轻的摇着船桨,耳边隐约听到低低的渔歌飘过来。 空出一只手,将头上的斗笠往上扶了扶,抬眼朝前方芦苇丛生的河道望去。虽然是一片漆黑且偶有丛丛芦苇荡挡住视线,但还是依稀可辨远处人声鼎沸的繁华景象。 “船中的二位公子可否替老头子将船头的灯笼内的烛火的芯子剪剪,前方便要到永安镇了,灯笼亮些好寻路,也省的天黑视物不清被同行们磕了碰了去。” “老丈哪里的话,区区小事而已。”艄公的话才说完,船舱里边走出一位蓝衣的俊俏公子手执剪子,细细的剪去烛芯,将烛火拨亮了些,看了看远处灯火影错的夜景,冲船舱里温声道:“玉堂,就快到了可别打瞌睡了。上了岸便去买你最爱的栗子酥去。” “知道了知道了,夜凉你也快些进来罢。靠了岸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船舱里不期然传来一声慵懒的回应,蓝衣公子有些失笑对艄公微微作拱也就进了船舱里去。艄公看这二人关系如此要好,心情却也是大好,不知怎么就哼起了渔歌。 “节瓜甜,苦瓜愠糖嗦嗦甜,是俺穷女嫁穷仔,是阮二人晤甘嫌……”1 在艄公悠长的渔歌调子里,乌蓬小舟渐行渐远,同远处永安镇上点点摇曳的灯火溶为一体。 —————————————————————————————— 秦府药房 小离慢吞吞的将药房上新采的药材一个个挑拣出来,收入正确的小柜橱里。不只是真的有些乏了,还是这项工作实在是无聊的紧,她一边翻翻拣拣,一边时不时的打几个哈欠。 “哈……”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小离揉了揉满目泪花的双眼,手中的事情却还是没有停“真是的这种事情平常都是给朱砂姐姐做的,今日小姐怎么这般折磨人,竟就这样叫我将这些分拣出来,这办事的效率我要做到何时啊?不就是调侃了两句林公子送小姐的东西么,至于这般公报私仇么?” 说了久了,许是又牵动了瞌睡虫,她又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不住的低喃“朱砂姐姐也真是的,什么时候陪大夫人静养不好非得这般时候,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哟?好像有人在说我坏话啊。”小离话音刚落,一个戏谑却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炸开来,只把她吓得差点丢了手中挑拣好的药草。 “朱砂姐姐,你吓死我了!”小离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将药草慢慢的放进药橱里,关上小隔间,又复走到柜前开始翻拣。 “朱砂姐姐不是去伺候大夫人静养了么?怎么有空来啊?”小离一边继续手头的活计,一边有搭没搭的同朱砂唠唠家常。 “大夫人要去秦阳山的竹屋修养几日,叫我过来拿些必备药材调制一些药剂带过去。” 小离翻拣药材的手不经意的顿了顿“秦阳山?怎么会去那里?” 朱砂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瓷瓶,漫不经心的从身后的小柜中寻找药草,眼神却似有似无的看向小离。 “原来……原来这样啊……”小离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继续干活。 朱砂准备好调制药剂的药草后,笑着走到小离跟前,柔声道“我知道你对秦阳山那边的竹屋有感情啦,我答应你不动那边的一草一木就只用客房和厨房可好?” 小离闻言猛地抬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朱砂“真的?朱砂姐姐最好了!” 说着也不顾手上沾染的泥土就想往朱砂怀里蹭,朱砂素手一扬,提了提小离的袖子“好了,别撒娇了。看你可怜,这些活我来替你做,快些休息去吧。” 小离闻言眼中光芒更甚,猛地欢呼一声“朱砂姐姐最好了~好耶!去吃林婶给我做的宵夜去喽~”话刚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只留下朱砂一个人看着绛色衣裙上的几个泥手印暗暗发笑,这小丫头,真是可爱,同他小时候像极了。 小离一走,朱砂花了些时间替她将药草收拾妥当。环视一遍四周确信已经尽数将准备事宜做好后,慢慢踱步到方才摆好的瓷瓶前。 现将之前挑好的药草细细的研磨妥当,再轻轻的拨开瓷瓶的瓶塞。瓶塞一被打开,一股浓浓的腥味就弥漫在整间药房,朱砂目不斜视的将药瓶中暗红色的液体尽数倒于小钵内,用银匙仔细的搅拌均匀。 那充满了腥味的液体一遇到碧绿的药草在银匙的搅动下竟是慢慢的转为紫色,腥味也是越发浓烈,更像是牲畜身上不新鲜的血味。 过了大约一刻钟,看着药剂颜色逐渐的已然变成深紫,朱砂擦了擦额间的汗迹,从怀中摸出一个形状骄小的瓷坛,尽数将药剂倒入瓷坛内。 将瓷坛的封口盖上后,终于长出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小块褐色的香料打了火折子,将香料焚尽后药房内那股难闻的气味也被冲淡不小。“不新鲜的血液,果真药效就是差些。” 做完这些后,朱砂慢慢的将制药的物什一一收好带走,在药房上落下铜锁这才消匿在浓浓夜色中。 “咳咳……”在朱砂走后,一声突兀的咳嗽声打破了药房院中静谧的夜晚,男子掩唇看了看烛火尽熄的药房,眸色转了转还是轻轻放下衣袖走向北厢。 注:1汕尾渔歌。《是阮(我们)二人晤甘嫌》 作者有话要说:  嘛……我晓得大家特别喜欢看 猫鼠互动 but案情么案情也是需要的~~大家见谅 乖乖收藏去~不要霸王 霸王不是好孩子~~ 还有不喜欢墨水的文亲 别再这里喷。 以上深夜的日更党墨水留 ☆、章三十三 章三十三 “药剂可调好了?” 朱砂从身后的行囊里摸出一个瓷坛,轻轻的放在榆木书桌上,慢慢地走到女子身后,从梳妆台上执起一根碧色的发带,细细的替她绑好一个家常的发髻。 “你说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连这一个个小小的摆设会不会都是他特意给她选给她的。” 女子轻轻的抚弄着梳妆台前做工精良的胭脂盒,素手微扬,慢慢的从盒中抠出一小块红润的胭脂,细细的在指间研磨。 似是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看镜中轻纱拂面的女子,手下的动作却是蓦地一重,整个将胭脂盒摔在地上。 胭脂盒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落下一地艳红色的粉末。朱砂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俯下身收拾一地的狼藉。 女子隔着面纱抚摸着脸颊,铜镜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不似平日里流转出点点温柔的笑意,此时此刻她眼中的情绪只能用仇恨来形容。 “这般形貌……呵呵……这样的容貌要怎样可以留住他的心。” 朱砂抬起头,有些不忍的看着女子。终是没有忍住上前拥住了女子淡薄的肩膀“姐姐……我们回去吧。姐姐……我是在不愿意看到你受此番苦楚。” 女子闻言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般,猛地打掉朱砂的手,转过头语气不善道“我不要……我不要……还没有结束,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得到他的心,还没有杀了那个贱人……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说话间,女子哆哆嗦嗦的打开梳妆台的隔间,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瓷瓶。猛地扯掉脸上的面纱,露出那张皮肉纠结且触目惊心的脸,从瓷瓶里倒出些许深色的药粉活着方才朱砂带来的瓷坛中的药剂,猛地涂抹在满是疮痍的脸上,轻抚一阵后,脸上的原本褶皱不堪,裂纹丛生的表皮竟然就那样宛若新生一般,痕迹也淡了许多。 “姐姐……”朱砂轻轻的唤了一声,看了看女子不停地在镜前细细的描眉,不消半刻一张异常素净的脸就这样映在铜镜里,她还是没再多说什么的话,径自将胭脂盒的残渣收拾妥当,关上门退了下去。 “画皮一张,为的又是谁的一颗真心?” —————————————————————————————— “公子,这几天天象不佳,这要是真的将这批泥胚入了窑,若是真的想要烧的白瓷琉璃盏,怕是烧出来的东西会让公子失望。” 老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复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再看身旁的自家公子,虽是在炉火热烫烫的地方,却依然穿着一件及地的紫色蜀绣长袍,不似自己那般不拘小节穿着粗布短衫。 林君浩皱着眉头,看了看被封的密不着风的瓷窑,用袖子掩了掩唇,挥散了空气里因着柴火烧旺时飞出来的些许火星子和灰烬。 “老郑头,且不用同本公子说这些没用的废话,话说直白些,到底这卷轴里剩下的烧制方法能不能烧出白瓷来?” 老郑看了看不断跳跃的烛火,心中不由得嗤笑一声。真是当家不知柴米贵,自己这个烧瓷器烧了二十多年的老行家拼尽一生所学都不一定烧的出那什么白瓷来,凭那几页残了的孤本秘籍就能水到渠成了,这小娃娃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公子,不是老奴托大,这白瓷本就不好烧出来,而且这图纸上的白瓷更是纯如羊脂,毫无瑕疵。除非咱林家的老太爷可以再开窑烧瓷,不然真的……” 林君浩不耐的卷起放置在桌上的图纸,拍了拍衣角上的微末尘土,斜了眼老郑蛮不情愿的神情,朗声道:“此番买卖,可是大有来头。是当今圣上托人来寻的,本少爷好不容易争取来这个机会,若是老郑你实在是做不了,那本少爷只好将这图纸交付给临街的洛家让他们捡了这个便宜去。” 老郑闻言,居然是皇上要的,当下心里就把当中厉害权益了一遍。若是此次这笔大生意可以谈成,那窑光林家的瓷器活可不就是比以前更加红火了? 想到这老郑心里头也不由得对这个满口诗书礼仪完全不问的少爷,有所改观了,但是这白瓷的烧制方法实在是苛刻得很啊。“公子若是可以想办法,找到替代被毁去的那两页的方法,兴许老奴可以一试。” 林君浩不可厚非的挑了挑眉,将卷成画卷状的图纸往肩上敲了敲。“行,你就准备好物什,等着本少爷的好消息吧!” 老郑看了看那渐行渐远的桀骜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可真是一位风风火火的少当家。” 永安镇街道 白玉堂在街边的一个杂货摊前站定,摆弄起摊前的一贯同心如意锁。那所说是如意锁好像是小孩子随手把玩的小玩意一般,却是藏了大玄机。 杂货摊的摊主见这位俊俏公子似是对这如意锁极其感兴趣,不停地摆弄来摆弄去。心里突然生出一妙计“这位公子您若是可以解开这锁,那我这摊上就随您挑两件东西,若是你解不开……” “凭爷的本事,这天底下还会有锁是爷解不开?”白玉堂抖开拴着链子,细细的看了去。 原来这侨心如意锁妙就妙在,它分别用链子拴着两个个小小的机簧,机簧上各自扣住锁的两处铜壁,要解开用蛮力想要挣开链子那左边的机簧就会触动在锁面附上一层薄薄的铁皮,反之若是想要用巧劲卸下机簧,右边的机簧却又会被触动,将链子吸附在机簧附近挣动不得。 这般能工巧匠做出来的玩意儿,白玉堂看着果真是同心相连,环环紧扣,不由得玩心大起。 “哟……这位爷可别说大话,您若是解不开呀,您可就买下我这摊上的两件东西如何?”小贩嘴角噙着笑,好似闲暇的看着立在摊前的这位公子双手不停地翻飞,这管锁可是家传下来多少人试过了可是都没能打开,瞅瞅看眼前这位俊哥儿可就是这锁的同心有缘人 ? 白玉堂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同意小贩的提议。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双手将机簧拨来拨去,寻找这其中破解奥秘。 自小他几乎读遍了奇门遁甲的书籍,对于开锁破解机簧这种小菜一碟的活计更是非常容易上手,可今天遇见的这管锁许是年代有些久远机簧夹缝处生了铜锈还是怎地,以前自己这遇到再难的锁一捅就开的功夫,今日怎生在这小小一把如意锁上面就是不管用了?不管他都捅断了几根铁丝,那机簧还是完好无所的伏在锁壁上,让他不由得有些气短。 当他又从手边拿过一根小贩递过来的铁丝对准了机簧缝准备再试一次时,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他微凉的指尖,铁丝往前一送。 “喀拉”一声轻响,原本让他伤透脑经的如意锁既然就这么简单的打开了,落在小摊的柜前发出一声闷响,他的手也就顺势被那只手拉到身侧紧紧的握住。白玉堂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笑得一脸温柔的蓝衣男子。 沉默了半饷,终于还是憋出了一句话“猫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办好了?” 展昭思及方才看到白玉堂集中精神攻破手中的铜锁时脸上的专注神情,再到自己突然出现时脸上的诧异,惊奇。一颗心只被他丰富的变脸表情逗得荡漾着不知名的欢喜。 “出了些小差错,什么也没查到想到你还在这边等着我,就这样回来了。哪知道一抬眼就看到玉堂在这里,所以就这样跟过来了。” 白玉堂将方才为了方便行事而卷起的衣袖慢慢的放下,斜斜地看了眼展昭。故意漫不经心的向小贩问道:“老板,这锁可是被爷解开了?”说着还晃了晃台上的如意锁。 小贩微笑着看了看白玉堂手中已然链子一端断开的铜锁,猛地笑开了“那是自然,遵守承诺。这位公子看看喜欢哪两样东西,尽管拿去好了。” 小贩本就是一个豪爽的庄稼汉子,这番不计小节的言辞动作也是惹得白玉堂钦佩,自然也是狠不下心去“痛宰”一番。 但是如果又什么都不拿,岂不是很对不起自己方才那番努力?好吧,虽然最后解开的时候全是因为有人来捣乱误打误撞的来着。 他食指轻点水色的薄唇,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小物什,似是在思索到底那两件会比较好。 展昭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白玉堂近在咫尺且真实的俊脸,心里的甜味只腻到了骨子里,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他的玉堂……虽然有时候会闹闹小脾气,待人冷冷淡淡的,但是心肠确实极好。却是一个有勇有谋,时而凶狠时而善心的小魔星。 “玉堂不用在烦心这事了,我看你方才解开的铜锁不错,不如就这件吧。”展昭箭袖一展,从白玉堂手中接过那如意锁细细的看了看,那上面的做工虽说不算精致,倒也还算轻巧。看了看身旁白玉堂默不作神的冷淡侧脸,也就讨好似地献计。 白玉堂冷眸一瞪,也不多做辩驳。只是微微低眉看了看那枚铜锁,嘴唇动了动“就这件吧,其他的我也用不着。” 小贩看着这两位俊俏公子别扭的对话,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深了,但嘴上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那成,这锁名为同心如意锁,俺家祖宗传下来的说是只有同心有缘人才可打开,看这两位公子这般亲近,可不就是那同心有缘人么?” 此话一出,展昭二人脸上的表情又是各不相同。展昭笑意更深,将铜锁纳入白玉堂袖中,朝小贩微微作了个拱,温声道:“呈老板吉言,多谢割爱。” 白玉堂却是冷哼一声,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也不管展昭那些寒暄客套话,径自拉了展昭就要走。 人来人往柳絮飞扬的街道上,没有人在意两人紧握的手一直都没有分开,一如展昭单手紧紧的包裹住白玉堂微凉的指尖,却没有在意他嘴角那抹淡淡的弧度。 半城柳絮尽飞散,永安执手许绵缠。 作者有话要说:   就留 5个字 我讨厌霸王qaq ☆、章三十四 章三十四 “玉堂……玉堂”展昭被白玉堂拉的走的飞快,“你别走这么快啊。慢些……”那步子就差没用上自己的看家本领燕子飞了。 白玉堂却仍然是埋着头,脚下的步子依旧没有停下来或是慢下来的趋势。展昭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尽量跨大步子,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是白玉堂那熟悉的微凉,就算腕子上被他抓的有些疼,但是只要可以这样同他在一起,这些都显得无关重要了。 白玉堂径自拉过展昭拐了几个弯,虽然是闷着头直往前走,但是方向感却是极好。不一会就将展昭拉到二人投宿的客栈外的一处小巷内。 小巷里透不着光亮,黑漆漆的隐约可以瞧见尽头的青石砖墙前零零落落的靠着几个簸箕,扁担。 白玉堂将展昭拉进小巷里以后,就没有在抓着展昭的手腕。只是慢慢的走到巷子深处,他才不想承认方才是因为那小贩的调侃自己不好意思才会跑到这里来的。 展昭看着那抹亮眼的雪色就这么隐匿于昏暗的环境里。摇了摇头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说吧,今儿个去调查那件案子出了什么差错?”白玉堂站在展昭跟前,双眼不住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略微有些昏暗的巷子“这里够安静了,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应该不会被好事的人听见。” 展昭走上前,拽了拽白玉堂雪白的广袖“今日原本打算在张家旧宅附近打听一些事情的,张杨儿生前为何会将复仇的目标定为秦子衿,这些都让我很是疑惑。但是刚走到县衙那边就听到一件怪事……” 说着说着展昭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捉着衣袖的手顺着光滑衣料缓缓探入袖中,抚摸着袖子里手臂上光滑的肌肤,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慢慢一点点往上移去。 白玉堂浑身一震,反手抚了抚手肘,同时轻拍那只作怪的手“别闹……说正经事儿呢。” 展昭讪讪收回手,难得傻愣愣的笑开了“原来玉堂怕痒啊。”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放下被他撩起来的衣袖“是啊,原来表面上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御猫大人,内里却是实打实的色胚。” “好啦好啦,展某不闹你了。玉堂难得答应同展某共度一生,以前没尝过的怎生也得补回来不是?” 展昭剩下的后半句话淹没在了白玉堂冷冽的仿佛要杀人的目光里,他轻咳一声转而拉住白玉堂的手腕,将方才那点不正经全部抛开“其实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那张杨儿的尸体三日前已经被火化了,原本无人认领的尸体迟早要这般处理的。” 白玉堂如墨画出来的眉一拢,歪了歪头似乎在想些什么“如果我这四品带刀护卫没有白当的话,这无人认领的尸体不是要在县衙停尸房内放上七日才可入土了么?况且直接活埋了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的火化了去?” 展昭眉眼一弯,静静的看着歪头沉思的白玉堂,只觉得这样的他不同于有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不同于有时笑得无比张扬的戏谑。这样的玉堂很真实。 “展某再去探听的时候,县衙仵作一类的人全部对此事封口不提,只是从一个打下手的衙役口中得知大约是那张杨儿的尸体腐败的没法见人了,怕有污秦大人的眼。” “腐败?这才几日啊,尸体就是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容易腐烂但这也太快了吧?”白玉堂想起自己先前去县衙里查看那具被跑得变了形的尸体,胸中更是泛起一阵不适。 “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但是就凭我们现在这清闲的路人甲模样也是难以深入探究……更何况这件案子已经定了是畏罪自杀,秦府那边也并不打算追究。” “可恶,一条鲜活的生命怎可如此草草结案。我看这什么秦大人也不是好官,同京城里那些个贪官污吏怕是一家子。” 白玉堂嫉恶如仇,最是见不得置百姓生死如罔闻的官员。这位素未蒙面的永安秦知县恐怕已经在他心里被列为同庞太师一个德行的贪官了。 “玉堂,那位秦知县展某之前见过,他是秦府二夫人的兄长,亲属之间护短还是难免会有的,你看这永安镇他在任期间可不就是繁荣昌盛,百姓也是对他夸赞连连,切莫过早下定论。” 白玉堂撇过头,没打算再看展昭一眼,只用鼻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展昭摇了摇头,上前拉了拉白玉堂的腕子“好啦,这件事晚点再说。现下展某可有件大事要办,不知玉堂可否赏脸同去?” 白玉堂虽说脸上还是那副冷淡毫无兴趣的模样,但是身子却是任由展昭拉着走了。心下念叨:世道不同哇,方才是耗子拖着这只死猫,现在倒是反了过来,猫抓着耗子? 二人站定后,白玉堂抬了抬头,眯起眼睛透过正午强烈的日头看着眼前这家店的牌匾“景玉轩”。在看看点钟摆设陈列,无一不是玉器饰品,他有些郁闷的用手撞了撞站在身旁的展昭“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来这玉器铺子?” 展昭回过头冲着白玉堂笑了笑,也不否认“正是。” 白玉堂脸顿时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冷冷的让人难以靠近“你自己逛吧,我到别处看看。” 展昭抓住白玉堂的衣袖一角,半是规劝半是推搡的将白玉堂拉进铺子里面。 白玉堂左脚刚迈进玉器铺子的门槛里面,玉器铺子的掌柜似是同展昭相识,立马就迎了上来。 一边吩咐伙计给二人看茶,一边请二人落座。白玉堂也是不推拒,捧过手边小厮才递上来的热茶,浅尝一口但觉唇齿见一股淡淡的茶香久久不散,竟是上好的碧螺春。 这般清淡的好茶正是合了白玉堂的脾胃,他自是在一旁肆意喝茶享受也没多说别的话。 反观展昭这边却不像白玉堂那般清闲,掌柜从展昭坐定后就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张图纸,呈到展昭面前,一边像展昭解说些什么,一边在图纸上不知在指指点点些什么。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分,展昭终于放下薄薄的宣纸,对那掌柜温言道:“在下大致清楚了,系孔就照掌柜所言吧。另外还请掌柜的将另一半的玢带改为颈绳。” 胡子花白的掌柜,眉眼一眯,笑的和蔼可亲“哪儿的话,小老儿就等那系孔完工了,这就下去吩咐伙计赶工,二位再等上半饷就好了。” “麻烦掌柜了。” 白玉堂正端了微微透了些凉意的茶水浅酌,从展昭同掌柜话中听出几个关键的词句,微微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展昭,正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比起以前更是灿烂温润。 那样纯粹开心的展昭,白玉堂垂下眼睫,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嘴角蓦地迸发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再等掌柜完工的这段时间,二人之间只限于喝茶和微笑,完全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展昭不停的瞥向白玉堂,可他却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只好安慰自己兴许玉堂还在生气。 自己为何今日会有那般近似于轻薄与他的动作,这连展昭自己也没搞清楚。难道这才是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其实自己心里早就想要这么做了? 这念头一出来,展昭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原本以为自己入了仕途,七情六欲早就被自己抛到了清心台,所以在白玉堂狠狠的拒绝自己的时候,虽然心痛但是忍忍就能过去了,可是这次一经他回心转意的求爱,他的这份心情到时更加无法收拾了。 他又看了看身旁静心静气喝茶品茶的白玉堂,那份澎湃的心境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白玉堂,你可知你招惹了展某,可是要负责一辈子的。 ———————————————————————————— 白玉堂举着半块打磨光滑的玉牌,对着阳光看了个透彻。 展昭跟在白玉堂身旁,注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生怕白玉堂一个不小心走路不看路的给路人撞个满怀。 “你这玉牌用料不错啊,光洁透亮,实属上品啊,可惜却是半块残玉,哪儿来的?” “这个么?是我家传的……大姐说是我娘留给我让我将来送给我娘子的,原本是一整块的,在我十六岁那年不小心被我摔成两半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0节 听到展昭这样说,白玉堂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手中的玉牌显得很硌手,他猛地将玉牌塞回展昭手中,拂了拂衣袖径自往前走去。 “那你好好收着,可别还没找到能送出去的人,这玉牌可就又碎了。” 展昭愣了愣,但看白玉堂萧索的背影随即了然一般,轻笑出声快步上前拉住了白玉堂,还没等白玉堂反应过来他就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却是展昭将那枚玉牌挂在了他胸前。 白玉堂抄起在胸口晃荡的玉牌,细细的端详看了一会又是抬头看了看展昭那一成不变的笑容。 展昭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举到白玉堂眼前。他这才看清展昭的那块玉佩同自己胸前的玉牌是一对的,展昭将玉佩递到白玉堂胸口的玉牌处,切口对切口,“咯”的一声,两块玉竟是合在一起完好如初。 原来那两块玉牌的断口处被鎏金细细的镀上,打磨光滑。所以两块碰到一起时才能恢复如当初的一块圆形龙凤玉佩。 展昭捧着白玉堂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那玉佩上的图案,轻轻的在他耳边低语“傻玉堂,这东西可是展某费劲心力改好了赠与你的,你怎可说不要就不好,这可是我的一片真心呐。” 说着翻过玉佩,牵着白玉堂的手来到玉佩背面的左侧下角,细细的婆娑。白玉堂刚触手,浑身一愣,又像是怕自己出了什么错又摸了一遍指下的刻痕。 看着展昭那张总是带着暖如三月春风般浅笑的脸。也不管二人现在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猛地埋入他怀中,低喃“猫儿……” 展昭就这样满足的笑着,紧紧的拥住了白玉堂瘦削的身子。这一刻他们不管世人目光,在意的只有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大半夜写的 也许写的 有些那个啥 看不太懂 不懂的地方大家提哟~ (顶住鸡蛋和番茄)好嘛~墨水有点困了明早要打卡。 所以先遁了~妹子们可要好好睡觉哟 ☆、章三十五 章三十五 白玉堂就像这样抱着他,听他的心跳声,感受他那温热的吐息,兴许这样他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来,就让他吓了一跳。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小家子气?最近怎生总像个女子一般患得患失? 这要是让展昭知道,可实在是丢脸丢的大发了。 展昭自然不会知晓白玉堂心中的小九九,在他看来白玉堂只是一个外冷内热,时而顽皮,时而沉着的大孩子。 也是这一点,令展昭着迷。有时候他会冷面冷言的嘲笑他因心软被歹人反扑,但回过头却又死强(jiang四声)着脸送药于自己。 有时他在巡街会顾虑自己面子面无表情从买各种小物什的摊前走过,但是等下了职却又会笑嘻嘻的从那一堆小玩意中挑出一个合意的竹编玲珑球把玩。 见到街边玩耍的孩童,当值时脸上冷如冰霜的表情变成了和蔼的浅笑。蹲下身摸了摸孩童扎着冲天辫的脑袋,不知同那孩童说了什么,孩童笑盈盈的接过他手中的玲珑球,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和小伙伴们一同玩耍去了。 那时候展昭穿着绛红的官服,站在城墙下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那样的白玉堂,和蔼,快乐在孩子们眼中是一个有担当,可以值得信赖的大哥哥。 而在他展昭心里,白玉堂是一个外表强硬,冰冷,内心却是无比脆弱且渴望温暖的人。 独龙索前那次始料未及的背叛恐怕早就已经在他心里落下了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心结。 展昭希望可以尽自己的努力,用心帮他化解,他只想看着那个活得自由自在,肆意洒脱的锦毛鼠可以再次出现。 他伸手摸了摸白玉堂柔顺的发,心里晕染开一捧浓浓的情义。 白玉堂被他这般仿佛逗弄孩子一般的动作给惹的不大高兴,一下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扯了扯脖子上的玉佩,双手分别细细的婆娑着玉佩背面两侧底部的刻痕,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同展昭发脾气。 触手那般熟悉的笔锋,那一笔一划的刻痕构成了四个字,挂在自己胸前的那半块是“熊飞”另一半却是“泽琰”。1 一只带着薄茧且温热的手附上他握着玉佩的手,轻轻一分将刻着“泽琰”二字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挂在腰间。 “这样我们不管到了哪里,都离不开对方了。” 白玉堂双颊微红,抓着胸前的那半块玉牌久久的不曾说话,极力平复胸中毫无章法的心跳。 “臭猫!爷身上带的都是你送的玉饰,玉有祈求平安之意。你这是在咒我出些什么血光之灾么?” 展昭闻言,脸上的笑就像在一汪静的湖面上刮过一阵清风,淡如风过无痕。 “你那次发的毒誓,虽是你一时气急所言,可是我是真的害怕得紧。” 白玉堂一愣,看着展昭泛着数不清惆怅,担忧的侧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衣袖却意外的在衣袖间碰到一个东西。 “这锁是俺家祖宗传下来的说是只有同心有缘人才可打开……” 原本打算摸出铜锁的指尖微微顿了顿,他思量了一会,还是将铜锁掏了出来递到展昭面前。“喏……给你的。” 展昭接过铜锁看了眼白玉堂,摸了摸铜锁光滑的外壁“玉堂,这是何意?” 白玉堂淡淡的瞥了眼他手中的铜锁,移开视线看了看远处飘摇的点点柳色“明知故问。” 展昭笑的更欢了,他抖开铜锁上交缠在一起的细链子细细的端详了一会,故作无奈道:“玉堂,这铜锁展某一人带不上,可能要请你帮帮忙了。” 白玉堂猛地回过头目呲欲裂,刚想骂展昭得寸进尺。但看展昭手中的铜锁,一端与一侧机簧紧紧相连,另一端已经被方才二人合力解开。细链短窄看机簧的设计,若是扣上了恐怕再难解开,看起来也非一人之力可以带上。 他咬了咬牙,尽力忽视展昭那犹带狡诈的神情,哀叹一声苦命,接过铜锁指着展昭语气不善“低头。” 展昭依言俯下头,脸颊堪堪离白玉堂耳朵不到一寸,白玉堂执起细链的一头,穿过他颈间“咔”的一声轻响,铜锁便落在了展昭胸前。 白玉堂拉了拉那铜锁,确认它坚固非常后,坏笑道:“这下你可被我用锁拴住了。” 展昭将薄唇慢慢靠近白玉堂精巧的耳廓,趁着那薄皮耗子得意之时,轻声道:“展某可是很甘愿被锁在玉堂身边的。” 白玉堂手下动作飞快的将铜锁送进展昭衣领里,耳朵通红的推开展昭。脚下步子一偏,就这样跑开了。 展昭揉了揉胸口,呲牙咧嘴只感觉那冰冷的铜锁慢慢的被自己焐热,笑了笑也跟上了那走的不算太快的人。 一蓝一白的背影就这样执手攒动在街市上,时隐时现。 ———————————————————————————— 秦府 秦贵今日天还蒙蒙亮便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便开始张罗府里大小事务。 今日,去秦阳山调养身子的大夫人回府,老夫人疼惜大夫人大病初愈要好好的摆下家宴慰问慰问。作为秦府管家他自是要办妥当了。 家宴的菜式,茶点都备下了,就待午后大夫人一到,便好开席。 忙完后,秦贵在门房前搬了张红木长凳,正对着府门口的街角,抽一管旱烟难得享受一下午后的阳光,顺便时常注意着大夫人回了没有。 “老秦……大夫人回来没有?” 老秦熄了旱烟,揉了揉在日头底下晒得有些发青的老花眼看了看檐下的被红衣女子搀扶着的青衣病弱公子。 “瞅这时辰应该也快了,大公子要不然去厅内等吧,这时节正巧是最后一波柳絮下树的气候,可要小心仔细着些可别又害了咳疾。” 青衣公子以衣袖掩唇,因着病弱而苍白的脸色上泛起疏离的笑意“也好……瑛瑛我们进去等凝碧吧。” 谭瑛挥了几下衣袖,尽力将飞扬的柳絮挥得远些。又将秦琤肩上的柳絮拂掉,这才慢慢的扶他进屋“这种天气,你就别出屋子成么?你难受,看着我也难受。” 老秦抬头看了看刺眼的日头,看着远处柳树上为了争着吃食的翻飞的三只小麻雀,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次家宴上,老夫人对凝碧和秦子衿关怀至极,时不时的夹菜给她俩。凝碧依旧弯着眉眼笑着同老夫人话话家常,秦子衿却是低眉沉默的吃饭,不多说一句,明明是两张相似的面孔却是装着两个不同的性子。 谭瑛也是鲜有的安静坐在秦琤手旁安静的替他布菜,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凝碧,秦子衿冷嘲热讽。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极是安稳,安稳的不像样子。 “对了,琤儿。你同展大人和白大人是故交吧。” 秦琤正吃罢了饭,正一口口的喝着谭瑛替他盛的党参乌鸡汤。听到秦老夫人这样说,抬起头目带疑惑,“也不算是故交,只是稍微有些交集。” “这样啊,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你能不能请他们二位来我们府上坐上一坐?” 秦老夫人说这话时,正拿了擦嘴的湿巾子拭嘴,语气自然的就像是在宣布一件家常的事情一般。 秦琤低着头,思索了半响。外面这几天对秦府不太有利的传言,秦子衿中毒吐血,婢女畏罪自杀……这些事情一件件在他脑中闪过。 “好,侄儿会尽力的。” “今晚为何不去陪妹妹?”凝碧静静的坐在书案前,执了狼毫毛笔在纸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秦琤坐在床前的圆桌旁,慢慢的解下白色的披风,小心的挂在架子上。似是抬眼不经意的看了看凝碧那只有两个瓷瓶的梳妆台 “你大病初愈才刚回来,我总不好一直冷落了你。怕你寂寞便来陪陪你。” 凝碧执笔的手不可厚非的顿了顿在纸上落下一处墨滴“你还是这般体贴人,就像三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秦琤缓步走到窗前,细细的拨弄着窗下琴台上瑶琴,眼前似是浮现出桃花林下翩翩起舞的佳人倩影。“三年了,你怎生还是如此看不开?人总是要变的,更何况已经过了三年了。” 凝碧眉头微皱,但手下书写的动作还是没有停。 “三年前,你答应过会娶我,这便就够了。”她突然目光一凝,似有似无的飘向半开的房门口。 “一年前你娶谭瑛时,我就已经说过了。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不在把我同谭瑛当作她的替代品,愿意全心全意爱我。” 凝碧搁下笔,吹了吹墨迹。一直飘忽的眼神,终于落在了立在窗前看着夕阳西下的青衣公子身上“可是……我等得到么?” 秦琤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缓缓的转过身子,看着凝碧那张与记忆中相互重叠的脸,叹了口气。“我……对不起。” 凝碧低低的笑了,她努力了那么些年都是不懂他的,现在也不需要懂了。“我方才同朱砂讲过了,子衿会替你去请那二人。你好生养病就是。” 秦琤视线移到了凝碧指尖轻抚的桌案前,那张薄薄的宣纸上只是寥寥的写着一段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你……为何仍要如此执着?” “因为你是我的夫。雪山派的人都以玉龙雪山起誓,此生都不会负了自己认定的人。” ———————————————————————————— 小离看着立在北厢院门口久久未曾动弹的秦子衿,有些不忍的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 “小姐……” 秦子衿略微萧然的眸子一转,看了看窗前相互扶持的一青一蓝一双剪影,还有站在房门前的寂寥的红色人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两个人,一个人总是笑的飞扬肆意,爱的患得患失。另一个隐忍温润,爱得默默给予。这样两个人终也能修成正果么?他们的结局又是怎样的? “也罢,明日再问嫂嫂求请帖吧……” 说罢,她提起裙角,慢慢的走出了这个落花一地,心伤满园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 么写的 好朦胧 那个求收藏qaq(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晚上 福利:墨水的 猫鼠现代小短篇大家可以去看看 据说是小虐文 ☆、章三十六 章三十六 “玉堂,这些是?”展昭疑惑的看着白玉堂从随身行囊中掏出一些大大小小的卷轴,册子不停的翻找些些什么,随手翻开一本小册子,映入眼帘的却是密密麻麻的鬼画符,完全看不懂。 白玉堂满不在乎的看了眼展昭,从那堆卷轴中抽出一个被黄纸封的好好的小卷,随手拍了拍上面的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个?那是契丹文你怎么会看得懂?”说着冲展昭摇了摇手中的卷轴“过来过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展昭依言往白玉堂的方向走了几步,白玉堂似是嫌他走的太慢了,白净的手拉住他的衣袖就往自己身旁带。 展昭还未反应过来鼻剑便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松脂麝香,他不动声色的动了动鼻子,这个味道是玉堂沐浴过后的香味。 白玉堂见他一副呆愣的模样,有些没好气的点了点展昭的脑袋“在想什么?给我专心一点。” 展昭吃痛的轻呼一声,揉了揉带着微痛的头,看了看白玉堂故作发怒的轩眉倒立,瞪大了眼睛,在他眼中看来却是俨然一副可爱模样。 “呵呵,知道了。” 白玉堂白了老不正经的他一眼,也不多做追究只是慢慢的展开手中的卷轴。 展昭侧过头同他一起看这幅略显古旧的卷轴,细心的替他将桌上的油灯拉进些,卷轴上依旧是展昭看不懂的文字,卷轴中央还画着一副形似雪山标志的丹青墨画。 他细细的婆娑卷轴的质感,触手粗糙,结实也并不是中原用的轻薄的纸张,他回过头看和白玉堂眉眼聚在一块聚精会神的侧脸“出门在外的也就只有你还会带着这些东西东奔西走的,也不嫌累赘。” 白玉堂轻笑一声,歪过头无奈的瞥了眼展昭“我上次刚从陷空岛回来就上路追你脚程去了,哪里有时间放下行李啊?” 展昭闻言眉毛微微上挑,也学着白玉堂的样子斜了他一眼“如此说来倒是展某的不是了?那展某给你赔罪便是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卷轴上方那些笔锋怪异的不明文字“话说回来这些又是哪国的文字?” 白玉堂猛地打掉展昭的手,轻轻的抚了抚方才卷轴上被展昭所指的地方“别毛手毛脚的,这玩意可是个古货,少说也有几百年时间了,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戳一戳万一弄破了怎么办?” 展昭抚了抚被白玉堂拍红的地方,有些不高兴的看着白玉堂对那一卷死物万般小心。不过是一个快要烂了的破卷轴么,怎生比我这个大活人还宝贝? 许是发现展昭的不自在,白玉堂轻咳一声,抚了抚卷轴,小心翼翼的将它在桌上摊平,食指临空指了指卷轴正中的图案“这个是雪山派的标识。” 展昭闻言,眼眸一凛完全没有了方才那点漫不经心“你说的可是那个江湖上神龙不见首尾的雪山派,那个传言天下没有调不出的解药的雪山派?” 白玉堂耸了耸肩,一副早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展昭这才细细的看了看卷轴中央的那个图式。是一副笔锋苍劲有力的雪山图,一座巍峨的雪山伫立在天际间,那气势宛若天地间就只剩下这做雪山蔚然独立于世。 “你看这里……”食指又复往上移去,隔空指了指丹青画右上角的几个字。 展昭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玉堂,这些古文字展某并无研究所以也并不懂其中的涵义。” “啊?”白玉堂手指僵在半空,愣了好一会“哈哈哈哈,你说你没学梵文?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师从五台山的南侠居然不懂梵文……你这俗家弟子当假的啊,哈哈哈哈”1 白玉堂笑的近乎风云变色,展昭也是被他这么一笑,把头一埋只恨地上没有生出一条石缝出来。 幼年的时候也曾拜过少林寺门下,习过少林寺的功夫可是却从未去深究过学习些梵文一类的翻阅佛家典藏必备的功课。 现在这个短处反倒是被白玉堂翻出来,笑的他前仰后合的活脱脱把自己说成了一个不好好学习文课只知舞刀弄枪的武夫。 也罢,就让他笑去吧。这样笑的肆意的白玉堂也是特别合他心意。这个念头一转,展昭就觉得这件事也没有那么窘迫了,也不觉得白玉堂的嘲笑扎眼了,倒是觉得白玉堂这样开怀大笑更让他自己由衷的觉得欣喜。 白玉堂笑了一会,见展昭没有过多微词,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微微笑着伸手替他理了理因着方才大笑而略显凌乱的鬓发,等自己缓过神来。 当事人都不计较了,他也提不起兴致再去嘲笑他“好了,猫儿我不笑了。” “这上面的梵文内容大概就是这幅图案是雪山派的通讯标识,还有这边……” 展昭就这样站在白玉堂身旁,脸慢慢的凑近白玉堂,侧着脸看他专注的神情,心里无比的餮足。 “这易容术不比平常的易容术,它极易贴合肌肤可以以假乱真,但是配置药剂的药草却很珍贵……大致就是这样啦。你明白了我的意思没?”说完后白玉堂还眨了眨眼睛,示意展昭是不是明白了其中意思。 展昭尔然一笑,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我的玉堂,懂得真多。”在白玉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白玉堂呆愣片刻,动作僵硬的回过头,原本白皙的脸霎时染上两片红霞。“我真是遇人不淑,居然碰上你这黑心猫。” ———————————————————————————— “为何总是要这般看不开?” 秦琤伸手抚了抚桌面上的宣纸,语气似有不忍“你完全可以找一个爱你,疼你的人好好的度过下半生。为了我每月耗费功力调药……”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就算你每次同我在一起总是透过我的脸看着另一个人,就算我因此伤心不已。这也是我当初选择的,至少那个时候你的温柔,你的意乱情迷只有我看得到。” 凝碧低着头,扣着毛笔的手微微收紧“你还欠我两条命,你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所以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有事。” 秦琤抬起头,看着头顶雕梁画栋的精美图案,哑声道“初遇你的时候,你虽然带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是那时的你那样快乐,无忧无虑就像是玉龙雪山上最美丽的白莲。” “你可以为了我教你一篇短短的《蒹葭》高兴半天,我答应过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把整部《诗经》都记下来,我再下山归家。” 秦琤看着凝碧的侧脸,一股莫大的哀伤就这样铺天盖地的袭来“待我看见你的容貌的时候,我却又不知廉耻的想让你同我一起下山做我的妻。那个时候的我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若不是我你肯定还在玉龙雪山上穿着狐裘,背着药囊,赤足行走于雪地间,逍遥自在。” “都是我害了你……让你背叛师门,躲在这小小的院中,再也看不到塞北的广阔天空了。” 凝碧将手从毛笔上收回来,轻轻的抚摸着纸上的那几行字“其实《蒹葭》也好,《诗经》也罢。小的时候师傅和师兄都有教给我,我缠着你要你教我……” 她慢慢的站起身,手换换的环过秦琤的腰际“如果我说,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是我故意要你留下来的,你……会不会怪我?” 秦琤的手缓缓的附上她纤细的手掌,低声道“怎会?我欠你良多,有何面目去怪你?只是瑛瑛……” “谭瑛的性子若是改了,你还会如此宠她么?” 秦琤没有回话,只是挣开凝碧圈住他腰的手臂,转过身眼神与之交汇,在她的眼中读到了无可奈何,失望,惆怅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凉意。 凝碧躲开他的目光,低笑一声“呵,你只说一个【不会】便好,又何必要说的如此明白,你还是没变,总喜欢伤我的心。” 他叹了口气,将凝碧带至床边,柔声道“调药落下的病根才好,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说罢,服侍她躺下径自落下帐幔,盯着梳妆台看了一会还是熄了桌上的烛火钻进了帐内。 谭瑛看着这间屋里的灯火慢慢的消匿,只觉得浑身冰冷。 从前自己只以为自己才是他心里的那个,凝碧只是他心里对秦子衿放不下的影子,原来……最大的笑话一直都是自己。 凝碧尚且有与她相似的容貌和同他不为人知的过去可以缅怀。而自己呢?只有傻的可爱的性子来留住他? 自己对凝碧那般冷嘲热讽,对秦子衿的刻意贬低。真是天真的让人想要抽一耳光。 还以为自己可以扮演好很坏很坏的角色,最可恶的坏人一直都是你,秦琤。 既然你心里有了别人,身边又有了替代品。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在哥哥上门来说媒的时候,没有狠狠拒绝? 为什么,这个所有人都知道结局的故事里,只有我在傻傻的做着自以为靠自己努力就可以挽回一切的春秋大梦? 谭瑛摇摇晃晃的迈着步子,身上鲜艳的红色衣衫也显得黯淡无光。 “谭瑛的性子若是改了,你还会如此宠她么?” 这句话一直不断的回响在脑海里,那声音宛如魔音入耳一般刺得她几欲晕眩,她扶着廊坊旁的柱子,慢慢的蹲下身。 缓缓的仰起头,看着一片昏黑的夜空。“今晚为何一颗星星也没有……”脸上突然有水迹划过,她有些茫然的抬手抚了抚脸颊。 “原来下雨了啊……难怪没有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原著里并没有说展昭师从何处,但是我对释小龙版的小光头有萌点 于是设定他幼时曾经在少林寺学过几年。嗯就是这样。 嘛短篇 会不会方向写的很烂所以大家长篇短篇都不爱看了。qaq 最近冷的可怕 ☆、章三十七 章三十七 一栈纸糊的白色灯笼突然照亮了谭瑛身处的幽闭,昏暗的地方。 她有些茫然抬起头,眼神迷离的就像是个找不到归家处的孩童一般。绣着繁杂的扶桑花花纹的青色衣裙,执着灯笼的手白皙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她的脸……为何她要长着那样一张脸? 我输就输在我没有那样一张同她相似的脸,我有的只是瞬息就可以改变的无影无踪的隐隐绰绰的性子。 我到底为了什么存在的?我是谁? 呵呵呵……我又是谁的影子?到底是谁的影子……稀薄的影子? 她捂着脸笑的惨淡无比,那样凄厉掺杂着浓浓的悲伤,宛若这一场来的措手不及的雨一般让人感到心被那声音刺得微疼。 “二嫂嫂……”青衣女子缓缓的伸出手,淡淡的声音就这样在谭瑛耳边回响。进而迸发出无数个念头,她猛地捉住那纤细的手。 “你都知道对不对?对不对……” 青衣女子任由手被她抓着,淡薄的侧脸上长长的眼睫在眼脸下投下一抹忧伤的剪影,视线就这样透过漫漫夜雨不知看到了何处。 “原来……在这三人中,我一直都是被刻意算计,隐瞒的。我赔上一颗真心去相信一个可以护我一生一世的梦……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1 她猛地甩开青衣女子的手,撕心裂肺的哀嚎,近乎癫狂的话语注满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雨,突然大了许多,青衣女子站在谭瑛身前,提着灯笼任由雨丝不断的随风飘进颈子里,眼睛里,还有心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 “下雨了。”展昭关上房门,转过身解下身上的蓝色长袍着手抖了抖上面还未来得及沁入料子里的雨珠。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桌上摆着一坛已经开了封的女儿红,白玉堂坐在桌案前手中捧着一个白瓷的酒杯,眼睛却是看着窗外细细密密的夜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展昭将身上满是深色水迹的袍子,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就这样穿着里面的白色里衣一步又一步的绕到白玉堂身后,慢慢的俯下/身,因为才淋雨而泛着微微凉意的手圈住他柔韧的腰身。 “玉堂怎么还不睡?” 眼睫轻轻的颤动几下,他侧过头看着展昭一脸慵懒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笑就这样不经意的蔓延开来。 “可回来了?淋着雨了吧。衣服在床头快些换了去……”说着白玉堂动了动肩膀,示意展昭起身。离开凳子,从略显凌乱的床上摸出一套墨绿色的箭袖袍,不动神色的为展昭披上。 他眉眼间全是笑意,看着白玉堂又复坐到桌前,拿出另一只酒杯满满的倒上一杯醇酒,摆在桌案的另一个座位前。 展昭慢慢的系着衣带,等着白玉堂先开口问话。可是今天白玉堂有点反常,等到他系完最后一个搭扣他都没到如期的听到白玉堂开口讲话。 他有些疑惑,上前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白玉堂回过头,曾经清冽无比的眸子里有种名为心悸的情绪,他盯着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蓦地想到了前些日子白玉堂对他那若即若离的态度,难道……玉堂又隐瞒了什么事? 他没有问过白玉堂为何前段日子那般对自己,就像他没有想过要问他为何突然会改变心意一样,可是这一次他又一次在白玉堂眼中看到了本该不属于他的情感,若是这次他在袖手旁观,结局他无法预料。 “玉堂……你有事瞒我?” “没有,我去叫小二备下沐浴香汤,你且洗洗去去寒气。” 白玉堂别过脸去,没有去看展昭的神情,只是淡淡的准备起身去叫小二。 “咯啦——”一个响雷猛地炸开来,闪光照亮了白玉堂宛若冠玉般的面孔上透着浓浓寒意的苍白眉眼。 “你做了什么噩梦?”展昭有些担忧的抓住白玉堂的手腕,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脉但觉手下的脉搏跳的极快,气息紊乱叫他不得不担心。 白玉堂挣开展昭的手,勉力挤出一个微笑“不过就是寻常的噩梦,你一惊一乍干什么?” “你若真是寻常噩梦,便不会起夜后还会穿戴整齐坐在这里喝酒。定是喝口茶继续倒头就睡……” 展昭指了指身后帐幔中,床上凌乱的被褥上明显躺过的痕迹,转过头定定的看着白玉堂,希望可以听到他真实的回答。 “果然瞒不过你这吃着官家饭的惊醒猫,我今夜确实不打算休息了。” 白玉堂低笑一声,见自己没有办法骗过展昭,随手拿过桌上的酒杯喝尽杯中的残酒,对于他自己也不想再欺骗、伤害了,这样对他过于不公。 “为何?” “因为……最近我发现,我若是睡了便很难醒过来,总是做一些可怖的梦,梦里的我挣扎着想要醒来但总是宛若溺水之人毫无救命稻草可抓。” 白玉堂轻轻婆娑着白瓷酒杯上的印花纹路,清冽的眸子缓缓的对上展昭充斥着满满心疼的眼神。 “这样痛苦得不到休憩,还不如把酒一晚来的舒服些。” 许是因为噩梦的原因,他的情绪并不怎么好,人也看起来并不怎么精神。一身白衣更是将他显得憔悴不堪。 展昭心中不忍,心里不由得暗骂自己不查竟然没有察觉到这几日白玉堂形容瘦损,憔悴不已。 “玉堂……什么时候的事了?为何没有早些告诉我?” 白玉堂轩眉一立,又给自己斟上一杯。浅浅的含了口“也就这几日做噩梦比较频繁,整天软红浮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潇洒快活,做几个噩梦也是常事。” 展昭心疼的扶住他并不算宽厚的肩膀,他可以装作不在意。可是方才他却是真气紊乱,究竟要如何惊惧的梦才能让这个铮铮傲骨的锦毛鼠心悸至此? “玉堂,你这样熬着总是不好的。这样吧……” 展昭一把躲过白玉堂手中的酒杯,一把抓住他就往内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安慰白玉堂。 “你且先行睡下,我在一旁守着你。你若是做了噩梦我定会将你叫醒,这样你也不会沉沦梦中心力憔悴了。” 白玉堂坐在床沿,看着眼前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男人,轻手轻脚的为他脱靴,突然心里有那样一股暖意直直冲向双眼。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究竟要怀着怎样的真情才可做的这般事无巨细?缓缓的咽下展昭递到嘴边的茶水他心思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猫儿,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这个词我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你……是第一个。 看着白玉堂盖上薄棉被,眯着那双桃花眼不停的大量自己,他微微一笑,宠溺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白少爷,展某现在像个管家婆一般的照顾您,可好?” “随你,哼。”白玉堂转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轻哼一声。 他笑的放肆无比像极了某个得意的老鼠,轻轻的将被角掖好,坐在床沿站直了身子。 雨还是没有停,细密的雨丝顺着半开的窗棂一点点的渗进屋内。展昭慢慢的站起身走到窗前,刚想取下横木。却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一声异响,紧接着一只被淋得湿淋淋的信鸽赶在展昭关上窗子之前“啪”的一声猛地摔进房间。 展昭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睡的香甜的人,生怕这番会惊扰着他。许是他在一旁的缘故,白玉堂这次没有做什么噩梦,睡的也很安稳,完全就没被惊醒。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抓起地上还妄自扑棱的信鸽,将它放在桌上熟稔的解下信鸽腿上戳有老鼠标记的铜管,从里面磨出一张纸条。 眼睛草草的扫了扫上面的内容,他收起纸条,回过身看着床上之人安静是睡脸,嘴角略微泛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这次离京,真是事务繁多。想要好好由着性子做些事情都不行。” 说着他摇了摇头,走到床前。踌躇了半饷,还是决定除下外袍一起滚进了被窝里,侧搂着白玉堂的身子沉沉睡去。美其名曰“这样可以让玉堂更加安心。” ——————————————————————————————————————— 这一夜白玉堂睡的极好,大清早的时候他是被展昭叫起来。刚在桌前坐定,才揉了揉眼睛这会功夫,展昭已经将两块松软的麻糕,一碟蟹黄小笼包,还有两碗豆腐汤摆上桌案。2 白玉堂睡眼惺忪的执起筷子点了点麻糕的外壳,在上面留下两个小洞看的展昭苦笑不得。 “猫儿,这碗糊糊一样的东西,还有这两块油腻腻的烧饼又是何物?” 展昭笑了笑,自己先动手抓了一个麻糕咬了一口“这不是什么烧饼,这东西名唤麻糕,是常州府的特产。可不像烧饼一样实心嗑牙,却是空心的,层层叠进,咬一口下去松软酥脆,满口留香。因为玉堂你是金华人士展某怕你吃不惯甜味,所以给你留了这个咸的,你看看可不可口。” “至于你说的糊糊,这碗东西名唤豆腐汤,里面放了豆炙饼、豆腐、鸭血、百页丝、油生腐等食材,虽说各处豆腐汤都有不同,但是这也是展某家乡滋味,玉堂也尝尝吧。” 白玉堂看着面前色泽看起来并不出众的两个菜式,但看展昭吃的津津有味,自幼锦衣玉食的白五爷也就不计较了这些浮夸的外表了,不是说美食都源自街边小摊么,那就硬着头皮上了。 展昭有些委屈看着白玉堂夺过他手中的半块还没有啃完的麻糕,有些无可奈何。 “玉堂……你这样也太不好了。夺人口粮,可非君子所为。”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咽下最后一口豆腐汤。满不在意的擦了擦嘴“什么夺人口粮,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你的不还就是我的么?” 话说出去可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这话一出,在展昭戏谑的眼神里,白玉堂非常光荣的闹了一个大红脸。 展昭的眼神却是一点点的慢慢变得炙热起来,好在这个时候客栈的小二突然进来收拾碗碟,这才让白玉堂舒了口气。 小二走之前留下了两封请帖,展昭拆开来以后,细细读过,看着请贴上大大的烫金“寿”字,有些失笑的摸了摸鼻子。 “家里乱的一锅粥一样居然还有心情办寿宴,真是有蹊跷。”白玉堂随手将看过的请帖丢到桌上,慢慢的踱步到窗前。 “咦?这不是雪哥儿么?” 白玉堂指着立在窗棂上伴着雨后清新的微风梳理羽毛的白色信鸽,冲着展昭失声叫道,目光冷的只把他冻得不清。 展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看白玉堂探究的目光,径自将袖中的纸条递给他。 “包大人托你哥哥来信,说是京中礼部尚书王安石王大人最近在联名提倡变法,大人有些忙不过来邀我们早些回京。”3 白玉堂看过后只把纸条揉成团,往窗外探了探脑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终是停了。到处都充满着雨后独有的泥土气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猛地将纸团抛到客栈后院的一口水井中。 “有好酒好菜吃,又有好戏看,谁舍得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其实秦子衿任由谭瑛找茬不告诉她真相,只是想让他哥哥留下这个性格像他的念想,所以算是欺骗把(我在说什么qaq) 2额呵呵呵呵,常州老字号黄金早餐搭配,豆腐汤+大麻糕~~美极了(我想回家吃早饭qaq) 3王安石的确曾经在宋仁宗年间受到重用也提倡过变法不过实行是在宋神宗年间,但是他的官职看着我有点晕(仁宗在位那会似乎不怎么大),于是随便给他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别在意) 等会。。。为什么会掉收我哪里写得不好么qaq 我可以改啊别这样对我啊 ☆、章三十八 章三十八 展昭回过头,看了眼趴在窗棂上逗弄着浑身雪白的信鸽的白玉堂,笑的餮足无比“正好……去吃了好酒好菜我们再回信给大人吧。” 白玉堂抚了抚信鸽光滑的脑袋,信鸽许是通灵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掌,背上雪白的羽毛间却随着它的动作突兀的露出一点泥渍,只把白玉堂看的眉头紧皱。 “小杂毛,也不把自个弄的干净些再蹭回来……”说着一挥手将信鸽驱走,皱着眉头似是认真的对着冲上天际的那个雪白的影子喊道“滚到池子边洗干净了再回来,不然小心爷拔光你的毛炖汤。” 展昭轻咳一声,忍着嘴边的笑意,正色道:“没想到……玉堂竟然还懂得同信鸽说话。” 白玉堂黑眸一斜,脸上的神色狰狞无比“你什么意思?” 展昭连忙放下捂着嘴唇的手,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感叹玉堂你养的信鸽竟然如此通灵。” “那是自然……也不瞧瞧……”等会,为什么今早我要这般像个孩童一样被这黑心猫哄着? 不就是第一次尝可口的餐点被他笑话自己以貌染菜】,自己才想抢了他手里的餐点让他涨涨记性,为何纠缠到最后反倒是自己幼稚过头了? 不成……绝对不成…… 白玉堂心里各种念头百般转过,终于找到了身为锦毛鼠白玉堂应该有的情绪,而不是一个被展昭宠坏了的小孩。 “别拌嘴了,我今儿个可不想尽同你因着这种事情浪费唾沫星子。” 展昭看着白玉堂就这当子功夫间就变了脸,那有早饭时那般可爱,心里也明白他这样的时候定是不愿意再同自己闹了也就没打算再深究。 “看你今晨早饭用的也多,昨晚可是睡的安稳?” 白玉堂走到床前慢慢的开始整理床铺,素色的外袍在展昭眼前晃来晃去,看的展昭心里直痒痒。“嗯……昨晚最后也没做什么噩梦。” 他的语调冷冷的但是却透着令展昭感到欣慰的暖意。 展昭发现最近自己有点怪,以前一板一眼的僵笑现在变得泰然自若,原本隐忍到压抑的心境也变得明朗、舒畅起来。他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归功于一个人,他有个好听的名字——白玉堂。 【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的白玉堂。 “对了,寿宴的话我们还是去寻件礼物作贺礼好了。若是这样空手而去会显得不懂礼数。” “嗯,玉堂说的是。” 他貌若处子,偏生有副忽冷忽热的心肠。冷的时候心狠手辣,下手决不姑息。热的时候仗剑行侠,除暴安良。 “啊,对了。猫儿带把伞在身边,万一这雨邪乎的又下起来可就不好了。” 玉堂冷淡不善言语的时候,展某可以包容,安慰他。展某冷眉不展的时候,亦有一只怒火冲天的耗子过来切磋开窍。 “慢吞猫,你在磨磨唧唧什么?脚底下长蘑菇了不成?” 他慢慢的关上房门,追上在楼梯口好似闲暇虎着脸抱臂等他的白衣人,笑容慢慢的铺展开来,蔓延在这二人之间。 ———————————————————————————————————— “朱砂姐姐好厉害!”小离拍着手,看着在眼前踢着花毽子耍出不同花样的红衣女子,心里顿时心花怒放。 朱砂将毽子猛地踢高,转了个身,身姿妙曼,双臂舞出一个低飞之态,红色的裙角在原地慢慢的展开宛若在院中有一朵鲜红的莲花正徐徐展开花瓣。真实的小离几乎可以闻到那淡淡的清香。 右脚猛地一抬,绣着红莲暗纹的裙角微微拂起,暗色的绣纹隐隐绰绰迸发出它原本的风华绝代,院中的带着点点泥土气息的风也似是被她带动起来,在衣袖间猎猎作响“啪”的一声轻响,毽子不多不少的刚好落在她白底红缎面的绣花鞋底,梳着堕马髻的发髻末尾的燕尾垂落在颈侧边,与清丽的脸庞上那烂漫的笑容交相辉映,只把人看呆了。 只看得小离但觉得自己似是在欣赏一场精美绝伦的舞蹈,而不是女子闺房间游戏的踢毽子,心里对朱砂的好感又是多了几分。 “我也想试试,朱砂姐姐方才踢得好漂亮,哪里是在踢毽子分明就是在跳舞,而且跳的和我家小姐一样好看。” “你家小姐还会跳舞?” 朱砂擦了擦额际的汗珠,将发髻上的玉簪轻轻拔下来一边对着院中水缸中的倒影理着自己微乱的发髻,一边同小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唉……我怎么总是踢不好。”小离泄气的将毽子丢在一边再也不想去看他一眼。 朱砂挑了挑眉,看着腮帮鼓鼓的小离。那张天真稚嫩的脸突然就和一个有着漂亮的朱色眼瞳,俊俏的脸上总是带着邪魅笑意的人重合在一起。“你将来要是不嫁给我,你就给你找个小姐妹天天闹你,拴着你。” “丹辰……” 小离抓了抓耳朵,有些没有听清楚朱砂说的话“啊?朱砂姐姐你说什么?” 朱砂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红色,一轮圆月缓缓的从墨色的天际间隐隐显现出来。像极了那个人的名字【丹心碧月照晴空,辰星伴月银河间。】 “我啊,在想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就是你一心想要保护的,就算你背叛全天下也想着一心要他过的好的人。” 小离歪了歪头,看着朱砂嘴角噙着她看不懂的微笑,疑惑额摇了摇头“我不太懂哎……” 朱砂抿唇一笑,慢慢的拥住了这个心地善良的少女,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褪尽的晚霞,低喃道:“不懂也好,不懂也是福气。” “朱砂姐姐,你今天好奇怪啊。”小离从朱砂手臂底下钻出小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写满了疑惑看着朱砂略带着些许惆怅的侧脸。 “没什么,走吧去帮林婶准备准备吧,后天可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了,可要好好仔细些呢。”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1节 “嗯,好。”小离并不明白朱砂的意思,但是她心里就有一个念头。对于她来说不管最重要的人意味着什么,她家小姐一定是对自己来说最放不下的人。 她一直都记得那年家乡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把所有的谷穗都冻坏了,她饿着肚子站在街角看着不断的有人拖走冻得僵硬的尸体,今天是隔壁的哥哥,明天是街角的张婶。 娘亲在给了自己一个冻得像冰块一样的馍馍就向爹爹一样摔倒在了雪地里,睡的沉沉的任凭自己怎么呼喊都没有醒过来。 她裹着破夹袄狼吞虎咽的将冷馍馍送进嘴里,样子狼狈的就像是一头久经饥饿的小兽。许是吃的太急了,硬馍馍卡在喉间教她疼得发出了低低的呜咽,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爹爹和蔼的笑容,娘亲做的好吃的饭菜。 “爹爹,娘亲……”她努力的抓着喉咙,将那坚硬如铁的馍馍从喉间推下去,她不要像娘亲和爹爹一样躺在冰冷的雪地里再也醒不过来,她要……活下去。 那时候有个穿着青色绣袄的漂亮姐姐给了自己一碗救命的参汤,笑的温柔无比的将手伸到自己面前“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她将脏兮兮的小手在破夹袄上蹭了蹭,因生着冻疮而皮开肉绽的手掌被漂亮姐姐轻轻握住焐热,解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轻轻的对她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好吗?” 她抱紧了漂亮姐姐的腰身,蓬乱的头埋在她颈间将这些天的全部情感,对父母离开的悲伤,对死亡的恐慌,对饥饿的惊惧全数化作泪水倾泻了出来。 那一刻,她知道,她有家了。 —————————————————————————————————————— 两日后,秦府老夫人的六十寿宴就这样来临了。 秦府因为这次有好好的准备,所以整个寿宴看起来很是雅致,并没有过多的人声嘈杂。 这次秦老夫人的寿宴并没有多大的排场,也就只有象征性的摆了两桌酒宴,上门祝寿的宾客也都是平日里与秦家有些来往的熟人。 秦老夫人换上了新做的衣衫整个人跟着添了些许新气,满面笑容的坐在主位上。不时微笑着同宾客们说说笑笑,但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的却只有大门,仔细看那双眼中那有半点老人该有的浑浊,分明若有似无的流露出精光,教人看了心惊。 “听闻秦府老夫人大寿,开封府展昭(白玉堂)特来祝寿,愿老夫人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伴随着两个男子的重叠在一起的低喊,一蓝一白两个人影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门口,待众人看清后,人群中认得这二人的人都不由的抽了口气。 “这分明就是前一阵子,猫鼠之争闹得全国皆知的御猫展昭同那锦毛鼠白玉堂么?这秦老夫人好大面子,竟得他们二人同来祝寿……” “这秦家生意做的真是越来越大,竟然请得动这两位大官……” 耳边宾客小声的议论声,白玉堂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人前宛若冷面修罗的脸上眉头轻皱,他看了眼展昭,冲他轻轻点了点头,便随着展昭走进了大堂。 “二位大人肯赏脸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快些入席,朱砂去添两幅碗筷来。” 二人一进门,秦老夫人都殷勤的招呼二人入座主桌,布菜,上茶都办的服服帖帖。展昭一如传闻中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待秦家一干人也是温和有礼。 白玉堂虽然坐在展昭身旁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捣什么乱只是静静的吃菜喝酒。 众人看这副光景,有些有意攀附二人的人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白玉堂冷冷的瞥过另一个想要上前借祝寿名义同他搭讪的人,慢慢的喝下杯中的酒不发一言,只是目光似有似无的飘过秦老夫人方向的凝碧,秦子衿等女眷。 秦老夫人听的众人不同的祝寿词,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显得越发深刻。 开席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凝碧却突然欠身离席,理由是不胜酒力。秦老夫人正忙于应付借着祝寿来同秦家谈大生意的客商,也就没有多做在意。 倒是朱砂神色有变,扶着凝碧略微有些踉跄的步伐,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往后院。 白玉堂看着主仆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放下酒杯,同展昭交换一个眼神,得到展昭肯定的目光后,眼脸低垂。 一阵风缓缓拂过,吹起了大堂里两侧的帘子,一时蒙住了众人的视线。待帘子落定后,一直坐在展昭身边那个浅浅品酒的白衣人却突然不见的踪影。 宾客们依旧在喧哗、祝酒并没有人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只留下坐在对面的青衣女子紧皱的眉头和满目愁色。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要到大案情了。 脑细胞也快要死一片了。 看看我这收藏数(好冷) 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到底哪里来这么多人看不下去删收qaq 真伤我心 下一章又要死人了做好准备吧这是我的怨念集合体 ☆、章三十九 章三十九 白玉堂几个落身,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屋顶上,感受着高处泛着阵阵凉意的风,原本游离的目光突然锁定在漫步在廊坊间一蓝一红的纤细身影。 微眯双眼,他似是嗅到了在这个看似和谐安宁的秦府里,蕴藏的一股淡淡的阴谋味。 突然眼前的两个身影一拐,竟然不是向那内室女眷的居所,却是一前一后走向药房。 白玉堂努力在微凉的风中思考那些不寻常片段拼凑出来的真相一角,他不明白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错,究竟又该是在哪个方向可以寻得真相。 转身几个起落,运起内力玉双足仔细着自己不踩碎一片屋瓦,小心翼翼的跟在两道人影后面进了药房所在的院落。 又是一股令人感到厌烦的药味,让他闻的不由得有些作呕。但看朱砂凝碧二人进的那间药房,却是之前他曾从小离口中得知神秘的凝碧专用的炼药房。 白玉堂眼珠一转,看着四周房门紧闭格局沉闷药房,眉头一皱虽然不喜,但还是足下轻点灵巧的越于屋顶上,毫无半点声响的找到那间神秘的药房屋顶。 轻手轻脚的估摸着位置慢慢的揭下一片屋瓦,开出一个恰好可以令他看到屋内大半场景的小洞。 俯下身努力的调节吐息,尽力让自己与四周的气息融为一体,至少千万不可让屋内的人嗅出端倪。 用药用毒高手,一般嗅觉都高于常人。 “药呢?药呢……药” 若不是相似的声线同语调,白玉堂近乎听不出这样嘶哑的声音竟然是那个一脸温婉笑意,看起来娇柔如水的凝碧的声音。 他尽力的俯下身,想要看清楚室内的动向。偏生自己开的这个洞竟然是开在前厅,完全看不到内室里的情况,入目只有在前厅药柜前不停的摆弄瓶瓶罐罐的朱砂。 暗骂一声无能,白玉堂还是尽力稳住身形。他看到朱砂拿了两瓶药剂步入内室内。 随后她们的对话倒是令他很感兴趣。 “这是治身上伤口的药,用了以后疤痕也会淡些。” “你不也是受了伤,也用些吧,女孩子身上有太多疤痕可不好。” “不碍事,江湖儿女谁身上没几道痕迹的,也不用在自责了。” “药……药没有了。” “我会去办。” 朱砂的话刚说完,便走到了前厅,着手开始调制另一种药剂。白玉堂疑惑于凝碧用了药后,语气瞬间变得平和,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压抑着疼痛时的暗哑,究竟是盒中奇药?凝碧究竟又是受了伤还是…… 在白玉堂浑浑噩噩理着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线索,朱砂一直忙碌的药剂也已经调好了,接下来朱砂做的事情,也让白玉堂真真切切的窥探到了真相的一角。 虽然朱砂因为上药的位置不同,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但是通过室内光线的折射,还有朱砂那一脸压抑痛苦的表情,他几乎就可以断定,朱砂伤口的位置在了左臂上方。 而且从上药的分量来看,就伤在不久前,但伤口的创面被她挡住了,不管白玉堂在屋顶上怎么来回改变角度,偏生那块地方就像是一个死角一般只能看到一片阴影。 但这些都显得不怎么重要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兴许那些真相其实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隐秘。 他还想试图将一些事情同这个发现串联在一起,但是他越想要理清楚,他的头就越来越昏沉,越来越想不起一些事情。 白玉堂伸手抚了抚眉头,这个消息还是早些告诉猫儿的好,同他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将瓦片放回原处,他抬头眯起眼睛看了看晌午还算慑人的日头,蓦地有些晕眩。 朱砂听着耳边靴底摩擦屋瓦的细微声响突然消失,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勾勒出一模得逞的微笑,老神哉哉地继续包扎伤口。 “你这鬼灵精……” 内室的女子执起画眉的带子螺细细的描画,一张倾城之姿的面容就这样焕然在铜镜里乍现,唇角的笑却是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姐姐也不必担心了……因为……那个症状已经开始了” 展昭在一旁陪笑着,嘴角拉扯出的弧度几乎叫他的脸都要抽搐了。 正当他等白玉堂等得百无寂寥的时候,坐在他离他不远的斜侧边方向的秦子衿却突然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用食指沾了杯中些许酒在桌面上写道:西厢水阁一聚。 确信展昭看到自己写的东西以后,她衣袖一拂,执起酒杯,快速抹掉了痕迹动作自然无比,看不出半点纰漏。 展昭思索着秦子衿究竟在这个节骨眼找自己究竟会有什么事,举着筷子的手也顿了下来。 许是看到展昭不曾动筷,秦老夫人终于从一大群人殷切的祝寿中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目光扫视了一下展昭周围“怎么不见白大人?” 展昭轻轻的喝下杯中残酒,绽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缓缓开口“白兄一向不喜这种热闹的客套场面……” 此言一出秦老夫人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白玉堂的中途离席无非就是对她此番邀请他们二人最大的挑衅。 常人都道白玉堂放荡不羁,断是不会给自己看着不舒服的人好脸色看。这样明显的【热脸贴着冷屁股】一时间又有人开始悉悉索索的嘲讽秦府此时大费周章的请来二人这一举措。 秦老夫人嘴角还僵着方才的微笑,一时间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展昭眉眼微微上挑,果然不出意外的看到秦老夫人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态。 “听闻秦府西厢院的花圃中的月季开的甚好,白兄怕是还来不及通知老夫人一声就自行去了。” 峰回路转,展昭话头又是一转,之前有嘲讽之态的人又蓦地变了嘴脸。 “原来是这样啊……” “看起来白大人同秦老夫人是故交啊……” “老夫人你可别嫌我兄弟不会说话,这比生意我们定金再多加一千两……” 这样丑恶的嘴脸,他看得太多,也看得够了,他默默的放下酒杯,眼睛不动声色的瞥过秦子衿,起身双手微微作拱。 “请恕展某失礼,展某不胜酒力这厢先行去寻白兄,各位且慢慢享用。” 秦老夫人笑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竭力摆出寿星公该有的喜气之态,指了指一旁的秦子衿。 “子衿,你且陪展大人去,莫让他失了方向。” 秦子衿起身微微作福,慢慢的离开座位。低眉行至展昭身前,低低道:“展大人,请随小女子来。” “有劳子衿姑娘了。” 两人跳开厅旁的帐幔慢慢的走出庭院,秦琤喝了口谭瑛递上来的鸡汤,用淡色的丝巾拭了拭唇畔的残渣,看着二人的背影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谭瑛用汤匙舀了舀鸡汤,刚想再递给他,却见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某处,视线也跟着他望去,终还是叹了口气将汤碗轻轻放在桌上。 “若是不满于自己是替代品,为何不用尽全力去证明你不是替代品,你只是谭瑛?” 子衿妹妹,我怕是做不到了…… 秦老夫人看似无意的一一扫过桌上的小辈们,嘴角勾出一个看不透的弧度。 ———————————————————————————————————————— “子衿姑娘,就在这里说吧,不必走那么远了,晚点展某还有事。” 展昭猛地抓住还妄自一个劲走在前面不曾回头的秦子衿,一个绕身到她身前,定定的看着她迷茫的眼神。 “那我……就直说了。” 秦子衿毫不避讳的看着展昭俊俏温润的脸,似是要透过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到别的东西。 “展大哥是否已经看出这个永安镇,其实并不安定。这个安宁的秦府,实则却是暗流涌动,危机重重。” 秦子衿的话透着化也化不开的莫名的哀伤,那样沉重的愧疚和伤痛仿佛都刻到了骨子里。 “所以……?”尾音微微上扬,展昭视线定格在不远处低低的屋檐下妄自滴着雨滴一滴又是一滴的落下来,慢慢的织就一副晶莹的雨帘。 白玉堂慢慢的停下在屋檐上飞奔的步子,用袖子遮了遮头“鬼天气,怎生好端端的又下起了雨?” 这么用袖子挡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四下里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眼睛一尖终于在秦府的西厢池塘边找到了一座水阁,心里也有了主意。 “果真还是有屋顶的地方舒服些……”他将一只手搭在水阁上,另一只手用半湿的袖子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这样做还一边趁着这大好的气候开始赏起了雨中的妙曼景色。 “那是……”突然他目光触及到不远处池塘里的两抹影子,心口一缩再不敢推迟,连忙站起身也不管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走出了水阁。 “原来……种种如是皆因情而起。” 展昭微微叹息道,回味着方才自己听到的那般荡气回肠的惊世之恋,原来秦府里这奇怪的格局,神秘的大夫人,跋扈却得宠爱的二夫人。 对外面流言不闻不问的老夫人,病入膏肓却堪堪吊着命的秦大公子这一切,原来都缘起这两张相似的面皮。 “所以我怕这次婢女投毒自杀,还有市集上那次……兴许都是一人所为,而那人定是同我非常熟稔的人。” 秦子衿语调淡淡的就仿佛那般被人处心积虑意欲杀害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只是看着展昭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不管怎样,我不想拖累到姑母,哥哥还有嫂嫂们。” “婢女投毒的动机我已经证实过了,展某的叔父也曾担任过永安一带的捕头,十年前张家的确曾因为同秦家争夺京杭运河上的瓷器生意被排挤,陷害,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展昭拍了拍秦子衿瘦弱的肩膀示意她宽心,又复慢慢的说道“张杨儿便是那时混入秦家准备伺机为家人报仇……” “原来如此……难怪杨儿总是同我讲【小姐你是个好人定然会有好报的】,原来如此……”秦子衿低喃着,慢慢的垂下头,绞着手中的丝帕。 “白大哥,那日曾来找过我他说……外面的那些流言源头似乎都是秦阳山的□□招。” “哪一日?”展昭一听,心下有些疑惑,白玉堂又是何时来找过秦子衿的,为何不通知自己一声? “送走林公子的前一天晚上……” “哦,他说的没错,一切也许都该从那里查起。” 手不自觉的就附上了腰侧的玉佩,慢慢婆娑,思及那个一脸淡漠的人,脸上也有了笑意,你却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那日白大哥同我说了很多,也开解了我,作为回报我也替他解开了他的心结……我看开了我的顾虑,临走前白大哥也笑得很开心。” 秦子衿突然满目深意的看着展昭,眼中满是希望,盼顾与展昭眸中的疑惑形成了对比,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真诚。 “展大哥……你对白大哥是真心的么?” 展昭忽然笑的真挚无比,那笑意直达眉宇间,透着浓浓的情义“我展昭此生非卿不爱……” “即使断袖分桃一说为世人不耻?” “此情彼天,此志不渝。” 展昭那样带着烈烈的真情实意的侧脸,恍惚间与某个人病态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只是那时他说的话却是“此生不负相亲……” “我的猫儿,总是一味宠我,把我当个小孩子一样宠,却忘了我此番行径才是真正的像个孩童一般反反复复,兴许就该如你所说看开了就不会那样痛苦了。” 她微闭双眼,两个男子间的情义他虽然不懂,但是其中的真意却是让她哽咽的近乎忘了呼吸,微微带着妒意。 “展大哥,白大哥走之前同说我……他要同他的猫儿……”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因着最爱之人的情义深深的男子,有些过程其实也不必知晓了,重要的是那个答案。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二人被这声音一惊,循声往西厢池塘边望去。 远远的看到池塘面上飘着来不及沉入水中的月白色外衫时,展昭的心几乎漏掉了几拍。 “我自幼怕水,若是碰到水可就死定了。” 他希望那只是他的幻觉,不,一定是幻觉。这只是一件同玉堂穿的相似的衣衫罢了。 —————————————————————————————————————— “咯——”他看着水岸离自己越来越远,伸出手想要虚无的抓住些什么,却仍是徒劳的吐出一连串的气泡。 随着那些气泡一点点往水面漂去,慢慢的一个个迸裂,身体里最后一丝活气也跟着没有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可以放手。 回头,一定要和四哥学凫水。他费力的挤出最后一个想法,最后摔进了一片黑暗之中,身子也开始渐渐的泛起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 纠结买电脑被坑的那些事都没心思码文我错了 我差点忘记姑娘们了qaq 我回来了 恢复日更短篇那边尽量结束 ☆、章四十 章四十 展昭近乎是用尽了此生最快的轻功速度赶到池塘边,心里千万个期盼,定然不是他,定然不可能会是他。 他虽然有时会犯些迷糊,但是办起正事起来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沉着冷静。 他虽然总是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像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但是他却有一身独步天下的好功夫,一副嫉恶如仇的性子,要说他不谙世事那便是真真切切的诋毁了。 这样时而活蹦乱跳,时而心狠手辣的他……不可能会是他。 “快些将那二人捞上来,快……”池塘岸边人声嘈杂,展昭凭着本能的拨开人群往前面挤去,心里早已落得了七上八下,恐惧,担忧全部涌上心头全无发泄之处。 众人齐心协力拉上来的却是做丫鬟打扮的两个瘦小女子,一个身穿鹅黄绣裙,头上梳着年龄较幼的小丫头梳的双丫髻,另一个女子身量略比旁边的一个略大,身穿一套芙蓉色的小衫发髻也是府中大丫鬟梳的垂挂髻。 展昭见没有那个熟悉的白影,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不使他,他这才收回乱窜的心神视线移向年岁娇小的那个丫头,那个小丫头身上的气息蓦地令他感到熟悉。 他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刚想拂开那个小丫头被打湿了披在额前挡住脸的碎发,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怎么还有一个人在水里?” 展昭猛地一抬头,看向那看似平静的池塘中,雨不知何时反而越下越大,敲打在池面上晕开一圈圈的涟漪,池中心有一处竟诡异的泛着一个又一个水泡,他抹了一把从额头发梢上落到脸上的雨水,拒绝一旁仆役好心递给他的雨伞。 僵硬的走到水边,岸边的仆役径自用竹竿勾着飘在池塘上的一件月白色的外袍往岸边带,他眸色一沉从仆役手中夺过还妄自滴着水的外衫。 眸中带着绝望,悔恨。手慢慢的摸上颈间的铜锁,心中晕染开来浓浓的不安“笨耗子,锁住了猫就别想逃。”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噗通”水花四溅,一个蓝色的身影扑入水中,转身下潜便不见的身影。 岸上隐约传来惊呼声夹杂着哭喊声,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顾虑那么多了,拨开眼前的水草,在水底勉力睁大了眼睛还未待自己看清水底的景象眼前就一片刺痛,逼得他不得不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堪堪隐约看清水底的景象来寻找那熟悉的影子。 在哪里?在哪里? 你究竟在哪里? 笨耗子,你在哪里? 他一遍又一遍的潜到水底搜寻,胸中的活气早已不多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放弃,兴许就在自己浮上水面换气的那一霎那,那只耗子就会…… 不,不会的。 他尽力用内力将身体的吐息变缓,他还不能就这样放弃,还有一个人在前面,他踩着水,眯着眼睛一点点的朝记忆里的方向游去。 那个人,他好不容易能和他在一起。 那个人,与他约定了要在一起一生一声,永生永世。 那个人,收下了他的传家玉牌还有定情玉佩,这么多保平安的东西锁着他,他怎么敢出事。 那样一个风华绝代,情深意重的人,怎么舍得丢下他死在这种地方。 脑海里白玉堂或是冷笑,或是不屑,或是情动的神情都一番番轮过,展昭像是得到了动力一般,又猛的往前游了一段。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见到了那抹憔悴的雪色。他一个急速向前,逮住他,却见他双眼紧闭,脸色在水里看起来扭曲且灰白,叫展昭看的心惊。他慢慢的附上那片柔软的薄唇将口中的活气徐徐渡给他。 抬头看了看泛着光亮的水面,拖住白玉堂沉重的身子,运足了气力往上游去,破开水面的那一霎那,他怀中拥着面色惨白的白玉堂,胸中的情绪百般尽数流泻而出,近乎教他差点失控落下泪水。 “展大人,上来了,上来了!” 岸上的一干仆役看着展昭突然从水面上冒出一个头,不由得大声惊呼,脸上的欣喜之色言于其表。 展昭顶着头顶上豆大的雨点,小心翼翼的拖着白玉堂,慢慢朝岸边游去。好冷的触感,冷的令人心惊。 一把将昏迷着的白玉堂送上岸,展昭仿佛脱离了一般小腿肚子一软差点爬不上岸。 立在岸边的众人一看这形势,连忙伸出手将展昭一把拉上岸。他一上了岸就狼狈的跪在地上,但并没有急于休息只是艰难的挪到白玉堂身边。 “展大人,白大人他怕是不大好……” “闭嘴!”展昭喝止了刚才试过白玉堂呼吸的那个仆役,径自俯下/身轻轻拍了拍白玉堂惨白的脸颊,“玉堂……醒来。” 白玉堂毫无反应地躺着,脸色苍白,嘴唇泛着青紫,浑身宛若冰一样的温度,冻得展昭的心也跟着结了冰。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到白玉堂鼻下试了试,心中的疼痛更甚,绝望就这样蔓延在那张温润的脸上,他紧紧的握住白玉堂冰凉的手。 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瓣失了血色的唇就吻了下去,周围的人群中隐约传来了抽气声,他并不在意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将热气喂下去。 心中不住的低喃“玉堂……不要丢下我。” “咳咳”许是在展昭不懈的施救下,白玉堂突然闷闷的咳出一口腥臭的池水,随着这口水吐出,呼吸竟也慢慢变得顺畅起来。 展昭大喜,连忙止住动作,在白玉堂腹部推了几下,逼得他吐出更多的江水,吐尽江水后,他终于昏昏沉沉的睁开似有千斤一般重的眼皮。 “猫……”从干涩的喉间吐出不成调的单音,白玉堂脸色惨白,声音虚弱的就像是一个得了痨病的文弱书生咳出的最后一口气儿。 展昭猛地将他搂紧怀中,力气大的几乎让白玉堂虚弱的差点又哽住一口气在胸口,猛地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你这混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这是白玉堂第一次听展昭这样称呼他,【混小子】呵呵……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心里头这样想着尽然真的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还有心思笑。方才抱着那样冰冷的你,我都难过的要死。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又要怎么办。凭你叫我一声猫儿,凭你是我的玉堂从今往后,我也不准你再这样吓我!” 白玉堂被他这番强势的话逼得哭笑不得,又是咳了两声,笑的眉眼弯弯,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下竟有几分别样的美“知道了,猫大人。” 说着他下意识就想要摸向腰际的玉佩,却意外的只摸到一条断了半截的玢带,浑身的动作就那样僵住了,心里头蓦地变得乱得很。 “没关系……我只要你安好。”展昭轻轻的抓住白玉堂还一味的僵在腰际的手,轻轻的在他耳边低喃。他只要他还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 “滴滴答答……”雨点落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大了些,白玉堂转了转眸,这才发现自己同展昭竟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头顶上是几个仆役好意拼起来的油纸伞。 那些仆役眼中神色古怪,白玉堂暗自垂了垂眼睫,但看还搂着自己的展昭脸上那失而复得的神情便知道,这些仆役的那些小心思了。 他不在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他反而没有像之前那般看不开了,只要自己握紧这只手,这只手的主人愿意同他一生一世,那还有什么是他白玉堂顾虑的。 他突然想起幼时娘亲的话“玉是通灵的,若是哪天佩戴的玉石出了差池,那便是那块玉有缘以身替主人挡了一劫。” 那块玉……白玉堂轻轻的抬起虚软的手,轻抚展昭的手掌,感受他手掌间岁月磨出来的粗糙薄茧,暖意就这样源源不断的流满全身,他微微笑着将头贴上展昭肩头“猫儿……” 展昭抱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从怀中捞起白玉堂,目光灼灼“你为何会落水?” 白玉堂眸色一暗,四下里看了看,脸上的神色肃穆无比“小离呢?你有看见小离那丫头么?” 展昭浑身一震,那个令他感到熟悉的小丫头不正是秦子衿的贴身丫头小离么? 他一思及方才将人捞上岸时,还未及查看二人有无大碍,心里不由得暗叫不好“在那边先前已经被人救上来了,我还未前去查看。”连忙扶起白玉堂,往先前的方向而去。 白玉堂溺水的虚弱感还没有完全褪去,整个人只能堪堪靠着展昭往前走,周围的仆役们也适时的让开一条道,更有好心的仆役递给展昭一把油纸伞以作避雨之用。 “小姐,你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啊,小的看着难受啊。”秦贵打着伞,半蹲在秦子衿身旁为她遮去些许雨水,但还是挡不住瓢泼的雨水一点点打湿她的衣衫。 秦子衿只是静静的抚开小离散在额际的碎发,露出那张稚气未脱的秀致脸庞,缓缓的执起衣袖细细的替她擦去泛着青灰的小脸上点点泥渍。 “小丫头,还不快些起来,这么冷这么湿的地你也好意思躺这么久,皮痒了?还是又想骗我的马蹄糕?” 眼前的少女似乎睁开了双眼,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嘴角挂着痴痴的笑“哎哟,这都被小姐看出来了,太没意思啦,小姐每次都拆穿我。” 她轻轻抚了抚少女秀雅的眉眼,笑的很淡,却也很飘渺。“笨丫头,想吃马蹄糕直接同我说不就好了,非要故意吓我。” 少女嘟了嘟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慢慢的从地上坐起身,盘起膝盖,抬手撑了撑下巴“我喜欢吃小姐亲手做的。” 她淡淡的白了少女一眼,眉间的笑意难得一见的晕染到眼睛里,伸手替少女拔下发髻间的水草,笑盈盈的开口“好啊,我这就做给你吃,你这贪吃的小丫头。” 少女突然露出一个很遥远的微笑,脸上有着不和年龄的惨淡神情,她慢慢的抓住她的手“这次我可没办法吃了,我要走了。” 她一急猛地抓住少女的手,却惊觉手中布满死气的温度,惊恐的睁大双眼,心中不想预感油然而生“你要去哪里?我们不是一家人么?笨丫头,姐姐才不准你走。” 少女突然笑了,那笑容灿烂的竟让这阴沉的雨季猛地放了晴,在一片刺眼却又温暖的光芒中,少女脸上的笑容突然开始消散,接着整个身子开始消散,她只是徒劳的抓住那只冰凉的小手,不住的低喃“不要,不要走……小离不要————” 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慢慢的落下来,划过唇畔,染透衣襟,落在少女不断消散的手上,风中伊稀传来破碎的小调“姐姐,来世再见。” “小离————” 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胸口,似乎还想从中嗅出少女残留的气息,最后一滴泪水无声的滑落脸颊,在沁满水渍的地上炸开点点水花。 “小姐,小姐……” 秦贵惊慌的推了推伏在小离尸身上一动不动的秦子衿,才发觉事情不对后,突然叫住仆役们扶起昏过去的秦子衿想要往厢房带,秦子衿的手却紧紧握着小离的手,不管怎么挣动都没办法挣开。 秦贵咬了咬牙,看着秦子衿苍白的脸颊上布满泪水,心中大为不忍,咬了咬牙,使了几乎要掰断手指的大力终于将秦子衿的手扳开。 失了依托的手在仆役的动作下在风雨中随着落叶一晃一晃,令人心疼。萧瑟无比像极了白玉堂此时心境。 他将手紧握成拳,力气大的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咬的死死地,眸中迸发出的厉色只把一旁的展昭看的微微抽痛,不动声色的包住白玉堂的手。 透过手背隐隐传来阵阵暖意,令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秦子衿被仆役们簇拥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小离同另一位死去的丫鬟那灰白的脸,一字一顿道“我看到了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家 天字第一号纯洁的 小离 祭奠 好吧 这章 猫鼠戏份少了死了一个重要配角 近似于秦子衿的耳朵的人 没有了往后的路不光是少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人那样,往后兴许会难走的 我会说 我写最后一段眼眶微湿么脑中一直回放第一次写到那个 活泼可爱的小丫头的情形 唉煽情了,毕竟大家不怎么喜欢其他剧情可是 真的好想哭咩 那个可怜的孩子,把秦子衿当家人,处处为她着想的小丫头 就这样逝去了。 昨晚没睡好 见走啊一起床到现在情绪都很低落 小离 再会。 ☆、章四十一 章四十一 展昭一愣,看着身旁贵公子苍白的脸色,明明是用虚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语,听起来却是蕴含了怎样的恨意? 他轻轻的婆娑着白玉堂握的紧紧满是青筋手,一点点描绘出上面凸出的骨节“没关系,玉堂不用这般逼迫自己。” “待你想要同展某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展昭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仆役们鱼龙混杂的目光刺得他如芒刺在背,他可以忍忍可是现在淋着雨浑身发抖的白玉堂可支撑不住。 “展昭……”白玉堂转过眸,看着身旁被他所依靠的男子。他静静的阖了阖眼眸,想要掩盖住那眸中的万般情感,拳头也渐渐松开。他的悲伤,他的痛苦,他的仇恨,唯有他可以理解。 他穷其一生,安知需珍惜眼前人。章台柳,章台柳!昔日离人今在否?1 那个总是梳着可爱的双丫髻的小丫头,总是迷迷糊糊的指着自己穿的白色衣裳不停的惋惜,计算着浆洗这样一件衣裳要用去多少皂角粉。 那个总是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的小丫头,总是因为得到一件新奇的东西因而兴奋半天,天真的就像是一个孩童一般。 那个小丫头明明还那样年幼,才刚至及笄之年……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油纸伞的道道纹路慢慢的从竹炳处蔓延到伞尖,伞面上的晶莹的雨珠顺着倾斜的油纸面一点点就势滚落到伞尖摇摇晃晃的落在湿漉漉的青石地面上溅起片片水花。 那水花还未消匿,又是几滴水珠落下,在二人脚边炸开无数的水渍,在黑色的官靴同雪白的快靴上印上点点痕迹。 他盯着越来越多的水花入了神,雨点落在油纸伞上奏出叮叮咚咚之响,一时间周围似是都蒙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得尽数都看不真切。 他垂下头,有些茫然的抱住双臂,脸上的神情残谈无比,那样一个干净纯粹的孩子,在这样一个雾蒙蒙的季节里逝去了,人道三月江南雾雨朦胧是有多么诗情画意,这花,这水,这景色一切看起来美得就如一副泼墨山水画一般。 可是在这曾被墨色水画中,隐藏的字字泣血的怨言,是否真的可以有朝一日得以昭雪?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去看清这残忍现实下那些不堪的真相。 白玉堂猛地反握住展昭的手掌,抬起眼睫,神色泰然自若。他方才的悲伤,惋惜似乎都已经随着这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帘流逝而尽。 “猫儿,待我查看小离同另一人的尸身再议。” 只剩下浓浓的正义凌然之色,与誓要替小离讨回公道的决心。 展昭立在一旁,看着白玉堂慢慢的蹲下/身子,丝毫不在意雨水打湿弄脏了白色的外袍,只是缓缓地替表情安详的小离理了理散乱的发髻,视线固定在她早已凉透了却透着紫灰色的唇畔。 他的眸中似是闪过一丝光亮,快的让人抓不住。他快速的翻开小离的紧闭的眼皮,又复抓起僵硬的手腕看了看,神色更加凝重。 “老先生你可知道这个丫鬟是谁?”在白玉堂检查尸体的空档,展昭得空开始询问身旁的那个胡子花白的仆役。 被点到名儿的秦贵,抬眼看了看女子不同于小离那样惨烈狰狞的死状,忍住心头的呕吐感,勉力点了点头“这是……二夫人房里的画未。” “二夫人?谭瑛夫人么?” 展昭皱了皱眉头,心里疑惑无限扩大,若是小离遇害是之前那个黑衣人为了伤害秦子衿所为那且还说的过去,可这谭瑛的丫鬟又为何会被害? 难道这事儿,同秦子衿的遭遇并不是一人所为? 不顾身旁围着的仆役们好奇的目光,也不管因着溺水受寒而隐隐抽痛的脑袋。他径自走到一旁另一具尸身旁,依样查看了一番。 这名名为画未的婢女死相明显没有小离看起来那样平静,双眼瞪大仿佛刻下了死前最后的影像,唇色发青,脸上表情痛苦无比,手成爪状抓在前襟似是在死前受了非人的痛楚一般,挣扎的十分剧烈。 白玉堂皱着眉头也抓起画未的手腕细细的查看,果然…… 思及自己之前从永安的停尸房的衙役口中套出的话,再结合这死亡地点竟是如巧合一般的吻合,他近乎可以确定,这件案子同那件被判为自哉的案子完全为一人所为。 这个人……他抬起头,眸中只剩狠历再无其他,脸上的神情宛若一个玉面修罗。这个人……竟是真的修行的那血腥的易容之术。 他缓缓的阖上画未因为不甘而瞪大的双眼,放下画未的手腕。抓着腰际断了半截毫无玉佩装饰的玢带,眸色沉沉。 雪山派……那个神秘的雪山派,血腥的修行法则,济世救人的良药古方。明明是两种极端的方式,却能够恩威并济的共存于一个门派。 这个隐匿于西域玉龙雪山的神秘门派,竟是在这个小小的江南小镇里出现了传闻中的雪山派弟子。 这只存于古书中的易容修行术,竟然也会再次现世。 看似平静的永安镇里究竟还隐藏了多少? 白玉堂直起身子,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展昭适时的将伞往他那边移了移,他看了眼展昭,眸中的倦怠之色只看得展昭心疼无比,当下便扶住白玉堂早已被冷风吹凉了的身子,吩咐了仆役拾掇尸体,并为二人准备沐浴热水和御寒的姜汤,就往之前问秦贵讨到的住处走去。 “玉堂。” “嗯?”许是真的有些乏了,白玉堂将头轻轻的靠在展昭肩上,展昭温热的吐息喷在脖颈间,有些痒痒的。 “方才……那么多人,我们这样亲密,你不怕人嚼舌根子?” 白玉堂眉头一皱,脑中落水时不好的记忆瞬间全部涌上心头,那个时候自己在水中不断的下沉,没有慌乱,没有不甘有的只是不舍,想到的,念叨的只有身边的这个温润的蓝衣男子。 当秦子衿问自己,何为真情,何为相守时。自己只是苦笑着喝下她泡下的新茶,悠悠道:“爷要同爷的猫儿在一起一生一世,这便是真情,这便是相守。” 生死关头,他在心底闪过展昭温润的笑意无数遍,他告诉自己“若是还能见到猫儿就好了……爷还是要和猫儿在一起,让全天下知道展昭是我白玉堂的展昭,这便是白五爷的真情,这便是白五爷的相守。” 醒来的那一刻,羞赧、顾虑似乎都随着慢慢的池水消散于胸肺间。这些答案,真是来的太晚了。 他视线瞥过展昭原本被内力烘干的衣衫上又是浸染了些许暗色的水迹,轻轻的将展昭只偏向自己这边的伞往他身上挪了挪,微微笑着反问道“这样不好么?” 展昭尔然一笑,将搂在他腰际的手收得更紧了,脸微微靠了靠白玉堂毛茸茸的发髻“自然是好的。” 白玉堂轻靠了一会,突然想是什么一样猛地抬起头,看着展昭的侧脸仰头问道“你方才有没有从那老头那里问出了什么?那池子的古怪还有……” 展昭将白玉堂的头又按在肩头,委身穿过低低的院子里拱门,声音柔柔的仿佛是雨珠落在水中的声音一般清和“那老先生说西厢的池子同秦府外那条贯穿永安镇的河流是相同的,秦府依水而建池子是现成的,所以池子的深度不比寻常人家玩赏用的鱼池。” “至于小离同那名为画未的事……”展昭眸中突然闪烁着数不清的类似于哀痛的情绪“那老先生说有仆役看到小离同画未起了争执,画未曾经扬言要淹死小离解恨。所以……有可能是两人大打出手时失足……” “胡说……”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就是一声冷喝,脚下的步子也是一停,声音震得展昭耳中嗡嗡作响“就算是那两丫头失足,那么白爷爷我也是失足落水么?分明就是有人蓄意所为。” 展昭替他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乌发,看着他脸上因着怒气而泛起的红晕,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瞅瞅你这狼狈样子,我又没说信了那话,好了到了。我们先进去沐浴更衣……” 白玉堂躲开展昭撑着的伞,跑了几步躲到屋檐下,俊脸一拉,语气微寒“什么时候了?这次死的是我们重要的友人……你还有心思沐浴?” 展昭透过屋檐上不停落下雨滴织成一副的雨帘看着立在对面的白玉堂,摇了摇头,也不急于为自己辩驳,只是走上前同白玉堂站在一起,慢慢的收起伞,看着不知何时渐渐转小的雨势。 “玉堂,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如果你因这次落水受寒落下病根还怎么替小离申冤?你想做的还做的了么?” 白玉堂垂了垂头,似是在思索展昭话中的厉害权宜,过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一把推开了房门,步入已经制备了热气腾腾沐浴香汤的房中。 展昭依旧立在屋檐下,脑中似乎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穿着黄色绣裙的小女孩趴在石桌旁看着自己细细的剥着桂花糕上面的糖卤,笑嘻嘻的问道“这种吃法好像是白公子最喜的,展公子这样做……莫不是喜欢白公子?” 那个时候她的笑纯粹的仅仅只是笑,不像其他人笑中带着无尽的假意与猜忌。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隐隐有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可是这样一个小姑娘,竟是说没就没了。 “朱砂印记,凝碧香。”他吟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院中败了一地的月季花瓣,转身也跟着进了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门 ————————————————————————————————————————— 夜色静谧入水,白日里下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雨终是停了。秦府里却不是那么平静,府里又是出了人命,且是在老夫人寿辰这天。 这可是凶兆,为了不影响前来祝寿未归的宾客,也不影响秦府的生意路子上的声誉。对外对内,那时在场的所有仆役统一都改称落水的丫鬟是因为雨天路滑,在池塘边嬉戏打闹时失足落水。 当然这样说词,也就只有再场看过两人死状的人知道是真是假,出事的池塘边,还残留着救人时痕迹,却再无有人敢上前整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2节 已是过了二更天,一名女子突然来到池塘边,踌躇了一会借着微弱的月光从随身的竹篮中掏出一盏莲花灯,摸出火折子点燃了花灯内的白烛。 白烛燃起时的点点火光,照亮了她那张清丽,秀雅的脸,还照亮了她颊边落下的点点泪痕。 她轻轻的将花灯放入水中,掬起一捧水将花灯推向远处,看着点点火光映衬着白白的花灯,双手合掌“画未,小离,一路走好,黄泉路上莫要害怕……” 正当她闭着双眼专心祝祷时,一只指甲修的整整齐齐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同时一个带着诧异的清冷女声在耳畔响起“怎么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章台柳改的 很搓=。= 其实是想纪念我家小离来着的。 抬头看着我苦逼的收藏涨势唉和鼠猫文文排在一起的榜单的时候 果真各种打压qaq 看得我心酸心碎,我特么写的一堆垃圾啊!! ☆、章四十二 章四十二 女子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回过头,透过手中还未来得及熄灭的火折子映出来的点点火光看清了面前女子的样貌。 苍白的脸色,水色的唇,清丽的容颜,一成不变的青色蜀锦绣裙。清冷的容颜在隐隐火光下竟是显得有些可怖。 “半夜三更,二嫂嫂出现在小离同画未溺水的西厢池塘,是有何居心?” 原是这半夜出现在这个在今夜被设为秦府禁地的女子,竟然就是秦府的二夫人——谭瑛。 谭瑛被她这冰冷的语调吓得不轻,火折子呼的一声掉落在布满泥水的地面上,“兹”的一声轻响,火苗扑腾两下便熄灭了。 她摆了摆手,尽力做出一副静心定神的模样“没有。” 青衣女子在池塘边来回踱步,眼眸似有似无的瞥向渐渐漂往池塘中央的花灯,眸色一寒“画未也算是死得其所,二嫂嫂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谭瑛闻言,猛地转过身退后几步,有些诧异于青衣女子相比平日里更加犀利,冷漠的语调。 仿佛这个青衣女子迸发出了平时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一面竟是看起来那样阴暗,妖艳中更是透着冷漠。 “你……为何?”谭瑛瞪大双眼,看着幽幽月光影射下青衣女子冰冷的近乎诡异的脸庞,心里蓦地颤栗起来,仿佛被触及到了最为恐惧的东西一般。 “嘻嘻……”青衣女子唇角勾画出一个媚色的冷笑,青色的衣袖在夜空中顺着月光流泻的方向一挥“你想要问我为何会变成这番摸样?” 青衣女子猛地靠近谭瑛,凑到她面前,唇角勾勒出她再熟悉不过的淡笑“难道,一定要我整日对您冷言冷语,您才会觉得我正常些么?二嫂嫂?” 谭瑛被青衣女子一系列反常的动作神情,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青衣女子,眸中的神色豁然透着凄婉“子衿……我知晓小离同你情同姐妹,她走了你也伤心极了。但是你可要想开些……不要……” 青衣女子脸上的笑意只是一僵,但只是停顿了一瞬间而已,而后却是爆发出更加凄厉的笑声“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那得知画未死的时候。你的心情又是如何的?” 谭瑛脸上的怜悯之色微变,心中苦涩瞬间晕染开来郁结于心,化也化不开。 “你可知,画未死前那般痛苦万分,嘴上念的心里想的竟都是嫂嫂。” 青衣女子秀致的脸庞在月光下更显得茭白如雪,细致柳眉,淡色的唇瓣上晕开一个邪魅的笑容,吐气如兰但说出的话竟是令她感到心惊。 谭瑛定定的看着青衣女子,眉眼深深的纠结在一起,这话中透露出的意思,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不用再瞎猜些什么了,有些事情的确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谭瑛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诧异,画未……画未竟然是…… 青衣女子似是很满意谭瑛这般神色,迈着飘渺的步子走到她身边,素手芊芊轻拍谭瑛的肩膀,替她拍去肩上薄薄的尘土。 “小离便是因为画未而死,你若是想要告发我便去吧。” 冰冷的话语直叩响他的心弦,青衣女子带着那惯用的微笑,一步又一步的消失在了夜色中的西厢。 谭瑛猛地跪坐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毫不在意绣裙上沾染的点点泥渍,抬起手扶住双眼,夜色融融时依稀传来了破碎的低喃“为何……这一切会如此残忍。” —————————————————————————————————————————— 展昭将狼毫毛笔置于砚台内,沾满浓浓的墨水,提起笔想了一会,身形就这样僵住了,笔尖落下一滴残墨沁入白色的宣纸上,他揉了揉眼睛刚提起笔写了几个字,却又顿住了。 白玉堂身穿白色亵衣披着同色的外袍,缓步到桌案跟前,拾起桌上的剪子,抬起灯罩将罩中蜡烛燃尽的烛芯剪断,在此罩上轻纱灯罩时,室内的烛光果真亮了许多。 他随手搬了张凳子,坐在展昭身边,撑着头看着展昭在烛火映衬下英俊的侧脸,柔声道“准备写什么?” “是给大人的回信,我想要把永安镇发生的事情回禀给大人,顺便同他再宽裕几日。” 展昭搁下笔顺便看了看外头静谧的夜色,再看白玉堂白净的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下意识的就笑了出来“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又梦魇了?” 白玉堂闻言,眉头一皱,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撑着头的手缓缓放入桌下不停的绞着衣角,胸中郁结的苦闷急于找个出口发泄,但若是就这般让展昭看出自己的脆弱又是老大不情愿。 “只是想起小离的事情,夜不安寐。你若是想睡了大可不必顾忌我,早些回房吧。” 展昭歪着头似是在思量白玉堂说这话时的可行性,嘴角的笑容却是愈发肆意起来,真是喜怒都行与表面的玉堂。 可他南侠却不知,当今世上能让白玉堂甘愿被看透心思的人,也只有他展昭一人。 “把你家信鸽招来吧,我写好了。既然你睡不着,我们便来谈谈别的事情。” 展昭将手中的质地良好的信纸折成小条,找来一枚铜管放在,白玉堂手边。 白玉堂也不敢怠慢,径自走到窗前,打开轩窗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确信再无他人,促起嘴对着空中就是一声轻啸。 没过一会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便盘旋在夜空中,白玉堂一招手它便稳稳地停在他的肩上,白玉堂亲昵的抚了抚信鸽雪白的羽翼,将铜管小心翼翼的系在信鸽腿部,拍了拍信鸽的脑袋,便放心的大胆的将它抛向夜色中。 信鸽拍了拍翅膀,便直直超北面飞去。 “玉堂的信鸽,果真通晓灵性。若是将来展某寻不见玉堂,找到这只鸽子可不救省去多少麻烦了呢……” 白玉堂难得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得意神色,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关紧窗子,坐回桌前,眼神只是一个劲不自然的瞥向房间四周“你大可不必夜夜都等到我安睡后再去休息,我也没什么大事,你不必受累。” “就算玉堂没事,展某夜夜守于玉堂床畔,眼观玉堂安睡,这些都是展某自愿的,何来受累一说?” 白玉堂凝视着展昭义正言辞的严肃模样,胸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温暖的四肢百骸。 他别开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凳子移的离展昭远些,妄图减弱展昭的温热的吐息对自己的干扰。 “随便你,到时候可别怨我。” 展昭嘻嘻一笑,将臀下的红木椅往白玉堂方向靠近一些,轻轻的将外衣上有些松动的系带系紧,语气除却玩世不恭换上严肃恭敬“玉堂……你对医理比展某在行些,今日你检验过尸体后可有什么发现?” 一提及小离与画未的事情,白玉堂原本略有融化的神色却是突然又蒙上一层冰纱“我能说的只有……她们都是被人下毒杀害后丢入水中的。” “未曾开膛检验尸体肺腔,玉堂何出此言?” 白玉堂眸色冰冷,似是想到了什么惹他憎恨的事情,手慢慢的紧握成拳,整条右臂微微发抖,展昭慢慢的附上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他缓缓回过头,展昭这才看清他双眼发红,面容狰狞,竟是怒极的神色。 “玉堂莫要发怒,且慢慢道来。”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一下心境,娓娓道来“我便是因为看到二人飘在水面上,心生疑虑前去查看之时才会失察被人推下水。” 展昭握紧白玉堂的手,透过相连的手想要传递些许鼓励给他,另一只手慢慢的轻拍白玉堂瘦削的脊背,沿着脊梁骨安抚他的情绪。 白玉堂自幼畏水,平日里被四鼠们打闹拖下水也只是玩笑说说就过,可是这次被人狠狠的推入水中防备不得,心中对水的恐惧感更是又多了好几分。 “玉堂,之前你说你看到了凶手?那……” 展昭瞅着他泛白的脸色,心疼的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既为小离、画未的死感到不值、惋惜,又为那个凶手意欲溺死白玉堂的凶狠行径感到愤恨。这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教他恨不得立即找到那个凶手绳之以法。 白玉堂有些苦恼的摆了摆手,径自摸了摸桌上的青瓷茶壶倒了杯茶水,润了润也同时压了压回忆落水时记忆的惊惧“其实我并没有看清……只是伊稀闻到那凶手袖中淡淡的脂粉香气,还有这个……” 说着白玉堂从袖中划出一物,慢慢的摊开手掌,握在手中的竟是一条红色手绳,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绛色玉珠。 展昭有些疑惑的执起玉珠,在手中婆娑了半天,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等等脂粉香气?“那个凶手是个女子?” 白玉堂点了点头,又复喝了口茶水,眸色渐渐锁定展昭手中的玉珠“而且定然是个药理十分了得的女子。虽然不可开膛验尸,但是我从尸体表面特征以及僵硬的程度上来看,这个凶手下毒时控制的分量非常好,算准了分量只可毒死人但毒液却不会流遍全身。” “世间竟有如此善使毒物的人?”毒死人的□□,却不会将毒液导遍全身血脉之内,果真是用药分量讲究的分毫不差。 “而且这个凶手,杀小离和杀画未用的却是两种不同的毒。一个少去痛苦,不过一刻钟就可以快速死去。另一个却是教中毒之人宛若置身刀山之中浑身犹如被万蚁撕咬痛楚难挡,活生生被痛死。” 白玉堂说的一字一句,每说一句脸上的神色更是凝重几分,展昭也感受的到他的手也越握越紧。 “如此狠毒,真是一副蛇蝎心肠。”展昭猛地将手中的玉珠拍在桌上的宣纸上,想起画未凄惨的死状,那般痛苦的面容依旧历历在目,他的心中就仿佛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只待将那凶手投入其中受那烈火焚烧之痛。 “猫儿!你看……”正待展昭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白玉堂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指着他身前的桌案发出一声惊呼。 展昭转眸,却见他方才放置在桌上的玉珠在室内烛火的映衬下,竟是隐隐闪着银光的几个字映在白色宣纸上。 白玉堂一看宣纸上稀稀拉拉毫无章法的文字,突然眼前一亮,急忙将展昭从桌案前推开,拿过狼毫笔细细的将那些文字记下。 整理过后,白玉堂看着那张宣纸上的内容,久久不曾回过神,双眼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纸张。 “怎么会……竟然真是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呵加班加到将近10点才回来 于是身为裸奔党的我 马上连澡都没洗就开始码字 结果码完以后一看 艾玛12点了又算到 明天的了 qaq真的不是我 不想更 谁叫我 喜欢裸奔谁叫我天天上班 那么累谁叫我们实习单位是服务行业 休假少得可怜 墨水 真的很抱歉qaq 但是 弱弱的说大家给个面子, 妹子们看在墨水这么辛苦的面子上,别再删收藏了好么qaq 每次看到同榜单其他妹子的人气 我都默默地抹泪qaq来着 ☆、章四十三 章四十三 展昭心头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能够令白玉堂如此失态,这玉珠藏着的里的玄机究竟又是什么? 他将信将疑的伸出手,想要从白玉堂手中拿过宣纸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内容。 谁知手刚刚触到宣纸边缘,那张纸就被白玉堂大力揉成团收入袖中,连带着就连桌上的玉珠也被他一并纳入宽大的袖管内。 展昭扶了扶额头,看着白玉堂严肃的面孔,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玉堂……你这样不大好,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要隐瞒对方的吗?” 展昭也没打算强抢豪夺,只是轻轻的将白玉堂按回椅子里,俯下身慢慢的贴着他的耳朵继续说道“当初嚷嚷着叫我别隐瞒你不然就要同我割袍断义的人是你,现在反悔的人也是你,你叫我怎么办?嗯?” 白玉堂可管不了展昭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想做的,能够做的便是将这件事好好的瞒着,同展昭无关的事情,没必要牵扯进来。 没想到那个人也会出现在这里,若是这几起案子真与他有关的话,那么不要让展昭牵扯进来便是最好的选择。 “没什么,只是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你也没必要知道。” 他以为自己可以掩饰的很好,可是并不是每个人天生都是为了面具而生的,有些面具戴上了就无法摘下,而有些面具你戴上了却不一定扮演的出那个角色。 展昭是那样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有难言之隐。白玉堂心里怎么想的兴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从他紧皱的眉头,还有轻咬下唇这些小动作中,他读到的只有被隐瞒的这件事定是十分棘手这样一条信息。 白玉堂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便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他抚了抚眉角,似乎想要揉开眼前那些烦恼,但是越用力想要撇开,这一切就更像是映在脑海里抹不掉了那样,越发深刻。 展昭看着这样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他与他之间的隔阂又是深了几尺。 他站起身想要好好的同他谈一谈,白玉堂却没有给他这样一个机会,径自走向内室解下身上的外袍搭在屏风上,眉眼似有似无的瞥过展昭立的笔直的身子,淡淡说道“猫儿,你且先去休息吧。我今日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 展昭叹了口气,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白玉堂,目光触及到他眼下青黑的阴影时,原本想要吐出挽留的话语也跟着咽了回去,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多做停留,只是深深的看了眼白玉堂隐在屏风后的身影,阖上房门就踱着步子去了隔壁房间安歇。 白玉堂立在屏风里面,透过轻纱看着那团墨绿色的人影身形微滞,他以为他会同自己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就这样走出了他的视线。 猫儿,对不起。这次你且先由着我这样做吧,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慢慢的从袖中掏出玉珠,执起灯盏透过烛光细细的看着玉珠里的银色花纹,薄唇一开一合说着不成曲的小调“玉龙撼,雪山现。济世人,披绛衣。” 他默念着这段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句子,目光紧紧的盯着手中的玉珠久久的不曾移开,仿佛想要在上面开出一个窟窿一般。 “雪山派红衣……”他猛地将玉珠收回手中,紧握于胸前,双眼微眯透过影影绰绰的烛光看着房间雪白墙壁上自己的影子,“咯”伴随着一声轻响,一捧朱色的粉末从他白皙修长的指间慢慢流泻而下,在桌案上慢慢聚成小小的一撮。 伴随着他的冷哼声,雪色的衣袖一展一拂,那朱色的荧光粉末便随着衣袖的弧度纷飞于周遭各处,不时有几缕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在雪色的衣袍上晕开点点梅印,冠玉般的姣好面容在这周身的萤粉的映衬下更显的别样美好。 白玉堂满不在意的舞了舞衣袖,环顾四周残余的点点萤粉,薄唇轻抿,伸手抚了抚额角,眸色一拧,下定决心一般捞起屏风上的外袍。 “呼”的一声,白净且骨节分明的手从绣着雪色暗纹的宽袖中慢慢伸出,那只手慢慢的屈起顺手扎好腰间的白玉腰带,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将云锦发带绑好,打理了一下肩上余下的流云发,伸手莫到腰际颠了颠暗器袋的重量,满意的点了点头。 慢慢的推开雕花木房门,步态轻盈的迈出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过隔壁客房时,目光似有似无的打量了一下烛火具熄的昏暗客房,耳背微动确信没有惊动他人,这才松了口气足下轻点运起他那绝世轻功飞出院墙。 —————————————————————————————————————————— “啪”屋檐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屋内正掌灯夜读的翩翩公子眉眼微抬,放下手中未读完的书卷,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慢慢的从卧榻上支起身子,挑开珠帘,将原本紧闭的轩窗半开。 做完这些后,刚走出去没几步,耳边忽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是轩窗关闭的声音,脚下的步子只是稍微停了半拍,而后还是一成不变的走回卧榻前执起方才的书卷就着前面的页数继续拜读。 “秦公子深夜攻读诗书,真是好生用功。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身穿白衣的白玉堂从窗前的阴影里慢慢的显现出身形,步态情况,脸上笑容肆意张扬,耀眼夺目。真是一张决命天下,惹多少红颜竞相垂泪的俊脸。 秦琤慢慢的翻过一页,视线依旧未曾离开书卷“草民若是真的不闻窗外事,今夜便不会在这里恭迎白大人了,相对的白大人若是真把草民当作书呆子,痴人,便也不会半夜里故意踩了草民房梁上的屋瓦来拜访了。你说是么?白大人?” 白玉堂眯起眼眸,遮住其中透露出来的凌厉视线,半开玩笑的抚了抚腰间佩剑剑穗上挂着的绛色绳结,光滑的食指挑唆般的在流苏间来回穿梭“秦公子这般说……意思是已经知晓白某来此的目的了么?” 秦琤缓缓地放下蓝底白字的书卷,慢慢的从榻上坐起身子,隔着珠帘看着白玉堂脸上有些模糊的神情,室内一时间静的只剩下珠帘叮咚之响,清脆若雨滴之声,叩响了不知谁的心事。 他蓦地衣袖轻抚卧榻上的织锦缎面被,迸发出一声轻笑,病态苍白的脸上因着笑意晕染开些许不真实的暖意“我确实取过玉龙雪山求药……这个答案白大人可满意?” 白玉堂的食指灵活的挑弄着绳结,小指微微的扣上剑柄的花纹处,嘴角的笑容越发叫人看不懂,脸上的神情教人摸不透,心中念想更是没办法读透。“满意?我有说过我只问这个问题么?读书人聪明是好事不过可别把书都读到肚子里去做了吃食,当个空有小聪明的痴人。” 秦琤脸上神色微变,恰到好处的书生笑容也是有些挂不住了,但他还是尽力做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他不愿被动“白大人若是不满意,草民也没任何法子。夜已深,白大人还是尽早回房歇息吧,明早秦府还要为两名婢女之事上报官府,草民不送……” “嗤……”白玉堂轻哼一声,一把抓住还在妄自摇晃个不停的珠帘,一直发出轻响扰人的声音源头终于被止住,白玉堂原本模糊的神情也在内室明亮的烛光下变得不甚明朗起来“你且再找理由搪塞五爷试试。” “草民句句肺腑箴言,白大人切莫再纠缠。”秦琤猛地从卧榻前的踏木上立起身子,一步步走下卧榻正想走到房门口逐客。心中却是乱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白玉堂这棘手的态度。 “玉龙雪山上有一门派名为雪山派,你知道的吧……” “你府中有人同那雪山派有关联你也知道的吧。” “小离同画未被害同这个人有关联,这你知道吗?” 秦琤扣住门闩的手慢慢的收紧,十指的指甲紧紧抠入红木内,额前未来得及梳入发髻内的碎发遮住了脸上百感交集的面孔,他剧烈的喘息着,猛地发出一声咆哮“够了,这些我都知道那又如何?” 白玉堂纤细的食指穿入绳结的搭孔处,猛地收紧用力绳结被拉扯出一个奇异的形状,他脸上不明意味的笑容一瞬间消逝不见,眼眸低垂“那你也应该知道子衿耳聋的事情吧?” 秦琤浑身一震,原本微闭的双眼猛地睁大,眸中尽是不可思议,“啪”的一声,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右手,右手上的指甲竟在自己一时失神之下尽数断裂,断面掐进肉中不时有鲜血渗出他竟丝毫未觉。 白玉堂看着秦琤失神的看着鲜血淋漓的右手,脸上的神情宛若一个失了魂的人偶一般,眸色空灵,胸中竟是不知为何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不知道对吗?这件事情可是在她被人袭击时才被我们偶然发现,也难怪你不知道。你不在意她很久了,又怎么会知道。” “你可知她记得你同她的约定,夜半时分总是吹奏一曲以表自己平安无事,就算她再也听不到那些旋律了,她也不曾放下。可是你当初同她约定的琴瑟和鸣又去了哪里?” 白玉堂那水色的薄唇吐出一连串话语只敲击着秦琤的心,叩响了那些被他可以忽视的过往,他可以忘记自己曾经情深意重,曾经海誓山盟,亦可以绝心绝情,但是当这些过往全部揭开时,原来下面一切全是满目疮痍。 他以为自己那样做是为她好,可是原来自己早已伤害了她,他会变成这样全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不分事理的要爱上她。 若是没有这些事,她还安好的呆在苏州城做着她锦衣玉食的清倌生活,小离也不会就这般惨死,一切的源头都归咎于自己不该拾起那方绣帕,不该心生爱慕。 “要断你便断的彻底些,为何还要娶那样两个影子回来,赝品终究是赝品,模仿得再像也不是真的那一个。你若是真的喜欢,你管他什么天理人伦,世人耻笑爱了就是爱了。” 白玉堂鲜少有这番激动,白净的脸上说不清是怒气还是惋惜,白色的衣袍下摆处散落着方才他因为过于激动而解开的绳结,他俯下/身拾起绳结,脑中闪现的竟是女子强撑着不落泪的坚强面容,唇角勾出苦苦的笑容。 子衿,白大哥言尽于此,剩下的……看他了。 秦琤呆立在门前良久终于回过神来,缓缓的放下伤痕累累的右手,转过身,看着白玉堂一身洁白无瑕的白色衣衫,视线就这样定格在那里,他不喜欢被动,从来都不喜。 “白大人说的极是,可若是男子相恋,有违阴阳相合,世俗,那么您是又该如何说?还是爱了便是爱了么?” 眼前这个看似病弱的年轻人,说出来的话像是一把铁锤猛地击打在白玉堂胸口,气息一滞,眸中带着冰冷的温度,有些话却是哽在喉间不吐不快。 “看起来你并不糊涂……你还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琤 再傲娇一点!! 小白在霸气一点!! 墨水 再坑爹一点~~~ 咩呵呵呵呵呵呵秦琤的隐性人格终于出来了 没错他就是傲娇系列的和小白玩文艺游戏吧秦家大少~我看好你哟 ☆、章四十四 章四十四 白玉堂的语调并不算平和,也不比以往那样带着玩世不恭同心不在焉,有的只是浓浓的威胁还有冷漠。光这最后一点已经叫秦琤有些惧意。 他周遭若有若无的杀意,一直扣在剑柄前的右手,也不知何时移到了剑柄上只要一个用力,那把跟随他锦毛鼠驰骋江湖数年的画影宝剑便会出鞘斩断一切挡在主人面前的事物。 可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有些时候并不是利剑出鞘,滥用武力就可以解决一切。至少他白玉堂从不会愿意用武力却解决一切,但是有些时候还真是非常人物该用些非常手段。 对于白玉堂这样一个跑江湖有些年份的侠客,秦琤这样久居于江南水乡的少爷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白玉堂可以清楚的把握住自己散发出来的杀气,如何才能确保自己的杀气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的情况下,收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力。 他需要这样做,因为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病弱书生,看起来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让人感到与世无争,他有意隐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些他很感兴趣。 “就算同样是背弃世俗之恋,我同你的想法却是不尽相反。”白玉堂轩眉倒立,脸上肃穆的神情透着些许玩味,食指缓缓的绕着方才被扯断的剑穗末端的流苏,感受点点流苏从指尖缓缓流过,唇角的笑容却是越发肆意。 秦琤虽然被白玉堂有意无意释放出来的杀气逼得喘息有些浓重起来,但强烈的自尊心教他也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他强撑着挺直身子“白大人……你是否真的知晓我同她的过去?” 白玉堂淡然一笑,连带着锋利的眉梢也跟着缓和许多,周遭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杀气也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只是笑着,其中蕴含的画外音秦琤看不懂,但也情愿不懂。 “若是不曾知晓,您又何谈想法?且由草民冒昧,一个外人又有何资格……”秦琤轻抚着右手中指上的伤处,轻轻的挑起断裂的指甲,原本有些凝固的血液瞬间又争先恐后的从指缝里流出来,一滴一滴的在青色的衣袖间落下些许深色的痕迹。 白玉堂脸上不屑的神情就一直不曾褪去,在听到秦琤方才说的那番话时,脸上的神色便是显得更加不在意料之内。 他凝视着秦琤宽大的衣袖下摆,蓦地冷笑道“我不知道么?啊,对。说起来我可是个外人呢。” 白玉堂衣袖轻展,笑的越发灿烂的眉眼慢慢的舒展开来,眼前掠过无数个残影最后汇成一个挺拔的蓝色背影,他微笑着轻呵一口气“你方才有说男子相恋结局会如何的吧。” 目光透过桌案上摇曳的烛火,似是看到了他遥不可及的地方“同你们兄妹相恋尝到的苦果是一般滋味。” 他的空灵飘渺,但其中透露出来的淡淡哀伤却叫他人为之动容,蓦地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穗,最够勾出一个看起来足够开怀的浅笑“但就算万劫不复,我也不要再退缩。若是我心怀犹豫,反反复复到最后伤到的不光只有自己而已。” “拖泥带水的心性本就为我所不喜,要就努力争取,不要那就断的彻底。还记得初遇时我同你说过的话么?既然在意,又为何要将她(他)推出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白玉堂的笑容一如秦琤初次见到他时那般耀眼,夺目。只是那样纯粹的笑里面隐藏的灵魂却不似当初那般毛躁火爆,有的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平静,沉着。 “这句话,我今日再送给你,也送给我自己。世俗自是用来束缚世人的俗理。可若是真心相爱,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会走下去绝不回头!” 此生,我都不会再伤害猫儿,不会在辜负猫儿,不会……离开猫儿。 秦琤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似乎像是在思虑写什么一般歪了歪头,浑身那股孤傲的气息也淡了下去,原本想要问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叹息,病态的脸上尽显苍白“如此……也罢。白少侠……你有什么想问的便说吧,草民知无不言。” 白玉堂慢慢的抬手手腕,将手中的剑穗收入腰际,转过身静静的凝视着房间里秀致的五色珠帘上颗颗精致的琉璃珠子,将自己早就想好的问话尽数提出。 静谧的漫漫长夜,只刚开始罢了。 寂静的房间中,灯影绰绰。淡色的飞蛾围着烛火尽情的飞舞,翅膀上的磷粉点点落于桌案在上面留下点点泛着银色的印迹,全然不顾吞吐的火舌,依旧妄自一次次向前再向前。“啪——”一声轻响,飞蛾的身躯上燃着点点火星落在滚烫的热蜡上,在也不曾有气力去追求那既定的目标。飞蛾扑火的悲伤结局终是上演了。 白衣人早已隐匿于夜色之间,秦琤依旧有些茫然的看着右手手指上纵横的伤痕,食指慢慢的拨弄上面深色的创口,脑中流转过无数的念头,无数个画面。 她说她喜欢跳舞,喜欢跳他为她弹唱作曲的江南小调。可是她送与他的桐木琴却在他的恶语中伤后琴弦尽毁,再也弹不出她最爱的曲调了。 她有一双漂亮的芊芊素手,熟识音律的她吹的一口好萧,一曲《相思引》近乎名遍苏杭。可也是在他的失察下,她竟然再也听不到那些美妙的丝竹之声,《相思引》也化作了幽怨的《相思悔》。 她曾经拥有那么多,到最后却一无所有,散尽心伤。 他却整日对着两个与她相似的影子去缅怀他们之间早该成为过往的那些记忆。 时好时坏的态度,反反复复的行动让她心中原本该尽数熄灭的希望之火,在一个微笑的火星引燃下慢慢燃烧,燎原,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是他过于贪心,想要得到的太多了,从玉龙雪山上带下第一个影子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已经注定了今日的这般局面。 当初他用世俗之说否定了他与她之间的所有。 现在另一个男子却用世俗之说,肯定了他与另一个男子的禁忌之恋。1 秦琤猛地拔下中指上残破的指甲,近乎残虐的疼痛刺激的他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原本几欲落泪的昏沉头脑也瞬间清醒许多,他抬起头强忍住泪水,从唇角落下一抹苦笑“还真是羡慕你们……不顾世俗也要在一起的决心……可千万别放手啊,白少侠,展少侠……” —————————————————————————————————————————— 在从秦琤的居所出来后,白玉堂心中虽然有些东西看不开也想不通,但是为了不让那个人起疑,他现在只能乖乖的回房睡觉。 至少不可以让他担心…… 他睡的极不安稳,身体总是泛着深深的倦意,可是那些倦意在他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全部消逝不见,不留一点残影。 眼前有闪过很多画面,很多线索,影影绰绰,片段与片段相互碰撞、丝丝缕缕的纠缠最后缠绕在一起,勒得他胸口生疼。 他就这样闭着双眼,面色虽然如常可眼皮底下的眼珠却在不停的游移,身体动弹不得,意识却又是清醒无比。 这种感觉似是在梦魇,却又不像梦魇。各种光怪流离的残影在眼前不断的飘过,他想要伸出手抓住其中一缕可是捞了好几次却连他的一丝一缕都抓不住。 最后雪色的衣角慢慢沾染上墨色他却悠然不顾,自暴自弃般的放弃了一切动作,就在他以为绝望同冰冷就要蔓延至全身时,胸口衣衫交合处竟是隐隐泛起了光亮。 他有些茫然的扒了扒衣襟,从里面拉出一块泛着银色亮光的玉牌,微弱的光线中透着阵阵暖意,照亮了这个墨色的静谧空间,他笑的无比温柔暗自握紧了手中的玉牌,玉牌上源源不断的泛着温暖的气息恰似那个人一直带着温热的宽大手掌一般。 没关系只要可以感觉到那个温暖的手掌一直都握在手中那么眼前的这些令人恐惧的黑暗,令人惊慌失措的孤独同无助都显得无关紧要,也就没有那么可怖了。 于是便放心的在这块玉牌的守护下沉沉睡去。 原本昏暗的房间内猛地从窗外闪进一个高挑人影,那人熟门熟路的撩开帐幔,走到白玉堂床前。 这一切发生时,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甚至连吞吐气息也显得微弱无比,一般人若不仔细注意还真的察觉不出来。 透过若影若现的碧色轻纱帐子看着白玉堂安宁的睡颜,唇角蓦地勾勒出一个妖致却又残忍的弧度,右手一伸,指尖竟然在清冷的月色下隐隐泛着寒芒,定睛一瞧微微握成拳的五指间居然抓着五根小巧的透骨钉。 “嘶——”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裂帛声,原本放下的帐子化作两半轻纱翩翩落于床前的踏板上,奇怪的是黑衣人这样的动静,躺在床上的白玉堂却恍若未闻,依然一动不动的躺着妄自做的好梦。 那人似是早就知晓会是这般模样,蓦地发出一声嗤笑,涂着蔻丹的手指慢慢的轻抚他那张白净的脸,手下动作像是失了分寸一般在那宛如冠玉的姣好面容上留下一道深红的伤痕。 轻轻的舔了舔指尖的淡淡血味,吐词轻蔑,声音虽说不上但也是个清丽的女声“是你多管闲事,可由不得我!”黑衣人猛地举起右手,银色的锋芒在朦胧月光的影射下白玉堂脸上映出一线冰冷的光泽。 照亮了他过于白皙的脸颊,同那失了血色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了 受虐症了咩? 还是剧情拖拉症 好吧好吧两者都有其实很想试试小白鼠被钉子扎的感觉(啪飞) 那感觉肯定很好(再次啪飞) 昨天又加班了累的没码字(泪奔) 对不起姑娘们 ☆、章四十五 章四十五 钢钉一寸寸的靠近白玉堂幼细的颈子,那人脸上的神情也随着钢钉的接近越来越毒辣,唇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妖艳,渗人。 一寸,两寸。钢钉冰冷,锋利的尖头一点点靠近那块温软的肌肤。 终于触碰到了,只要微微一使力手下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就会绽开绚丽的血红色花朵,一尘不染的白衣便可染尽罪恶的颜色。 这样想着,皙长的食指微微一动,刚想实现心中所想,准备在这漂亮的脖颈上画上别具一格的图案,房间的大门却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紧接着一声暴喝回荡在昏暗的房间里“放开他!” 她微微眯起双眼,夜色下淡如静水的月色里有一名蓝衣男子,衣袍松散,半长的发未束逆着月光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但浑身却散发着鲜有的煞气,就连带进室内的风亦像是被他的煞气所感染透着如寒冰一样的温度。 确信在这个角度的昏暗房间里,男子看不到自己的脸后,她呵呵一笑,素白的手往前去了几寸“展大人来的可真是时候呢……只要再晚一点这锦毛鼠白玉堂可就变成了一只死老鼠了。” 展昭将被风吹乱的鬓发往耳后理了理,看了看一缕月光下白玉堂苍白的睡颜以及那白皙的颈下近乎可以随时要了他命的透骨钉。 泛着寒芒的利器,在月光下透着淡淡的铁色看起来十分可怖,白玉堂的弱点都尽数暴露在这个夜半时分闯入房间里的女子手中,叫展昭不敢妄动分毫。 “展大人,还不关了门去?莫不是想让您心上人这细皮嫩肉的脖子上开道血口子?”隐在阴影处的女子声音低哑且渗人,就像是已经走到尽头的二胡还强行弹奏时发出的最后悲鸣一般。 展昭皱着眉头,目光似有似无的看了看白玉堂脸上那抹淡淡的血印,心下一惊手下的动作还是照着女子说的那样转过身轻轻的关上房门。 背过身的那一瞬间,展昭近乎想了近百种可以制住女子的方法,但是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其一是因为女子此时在暗处他无法通过面部表情去揣测她的下一步行动,其二……白玉堂此时的状况实在是令他感到心焦。 他没有底气,更加没有把握在不伤害白玉堂的情况下生擒那个行凶者,况且看白玉堂现在的状态,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胆量去赌……他怕万一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姑娘可否放过玉堂?”如果可以不动兵刃解决的话,他乐意之至。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特意隐匿于暗处的女子定然不会是一个寻常角色。 一如她此次行事的目标很明确的就是白玉堂,一如她对自己和白玉堂的熟悉程度。 “玉堂性子有些急躁,许是在哪里招惹了姑娘。姑娘可否现身一叙展某才好向姑娘赔罪” 女子嗤笑一声,笑声肆意放荡,浑身因这笑容而颤抖手指间的铁钉浅浅的划过白玉堂的颈子,留下点点红痕“放过?赔罪?展大人对这锦毛鼠也真是深情款款呢……” 她的话中透着莫大的落寞“我放过他,谁又放过我?”话音末尾带着颤音,擒满了利器的右手也慢慢的收了回去,末了那颤抖的嗓音里竟然带着抽噎声。 “放过……别想让我再退让……你们都别想!”抽噎声戛然停止,女子的声音颤抖且带着莫大的疯狂,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展昭听着女子猛然峰回路转的语调,不想预感油然而生。 “多管闲事的人,多一个,死不足惜!”伴随着女子凄厉的怒喊,左手食指微微轻弹,一枚铁钉居然从半敞的袖口中疾射而出目标直指白玉堂的脖颈。 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支袖箭擦着白玉堂的脖子堪堪打落那枚铁钉,完成使命后的袖箭“叮”的一声钉入床头的廊柱间,箭羽处还微微颤动可见发射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呆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展昭大开的袖口中若隐若现的袖箭机簧。 与此同时,她身后先前被划落的青纱帐幔像是活了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缠住她的脚踝,微微一扯她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便暴露在了床头的那缕月光下,她一个激灵用宽大的衣袖掩住半张面孔,往后看了看那促使自己绊倒的罪魁祸首。 却见白玉堂已经坐起了身子,轻纱帐幔被他凝成一条一端正握在他手中,清冷的月光下他那张苍白虚弱的俊脸上虽然布满了冷汗,但嘴角却泛着得逞的笑容“这次,白爷爷我倒要看看你还躲不躲得了!” 女子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中没有透露出过多的惊慌,眼神若有似无的瞥过白玉堂不断颤抖的右手,亵衣领口处的淡淡血迹,笑道:“白五爷果真是个汉子,这般梦魇的痛楚竟还能凭一己之力脱困,小女子真是佩服。” 眉眼微挑,不外乎是的看了看展昭微变的神色。呵呵一笑“展大人还是好生照顾白五爷吧。” 默默地转过身,正对着白玉堂,似笑非笑的眼眸盯着他凝视了良久“且……慢慢珍惜这段日子罢”。说罢衣袖轻拂,转了一个身,衣料里淡淡的熏香味从袖中缓缓渗出,女子趁着在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挣开脚踝处的禁锢夺窗而逃。 白玉堂原本略显无神眼眸蓦地一亮,诧异的神色言于其表,一时间竟是忘了动作。 虽然方才那女子身法迅速,轻功了得。快的他近乎只看到一抹残影,但是只有一瞬间,那一瞬间的滞留也足以让他看见一个模糊的侧脸。 虽然夜色深重免不了眼睛酸涩看不真切,但是那种气味那种身姿和语气……只有在一个地方尽数吻合的上。 早在女子拂展衣袖时,展昭早已料到事情的不对,急忙以袖掩面屏住呼吸,免去吸入过多的香味。 等气味散尽时,女子早已不见了人影,房间里只留下径自坐在床上沉思的白玉堂,还有站在门口的展昭。 “怎么了?怎么了?”展昭刚想上前查看白玉堂是否有损伤,身后的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群提着灯笼的仆役簇拥着衣衫略有些凌乱秦老夫人走进了客房里,想必是听到了这厢杂乱的声响起夜前来查看。 秦老夫人环视了一圈的四周的一片狼藉,才问的展昭缘由。 展昭避重就轻的说了几句,只说是半夜有飞贼闯入室内意欲行窃被自己逮住,趁自己一时不查让贼人逃了去。 秦老夫人眉头紧皱,原本皱纹丛生的脸上愁容乍现,略微沉思了一会,看了看立在桌案旁的展昭“看着情形……唯恐一次官司是免不了的了,还望展大人白大人海涵,多多帮衬一下老身才是。” 里间的白玉堂像是入定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展昭只道是他在想事情,边也就应下了秦老夫人的请求。有些事情他的确需要借助官府的力量去做。 婉言拒绝了秦老夫人想要给二人更换房间的好意,送走众人后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到白玉堂床前。 “玉堂?你怎样了?可有伤着?”展昭坐在床沿上,伸手刚碰了碰白玉堂的肩膀,白玉堂的身子却像是失了依靠一般猛地向前倒去。 展昭吓了一跳,一把将他捞起。拨开他汗湿的碎发,露出那张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脸孔,心不由的抽痛起来。 “玉堂……”展昭唤着他的名字,白玉堂闭着眼睛,勉力转了转被他握住的手掌示意自己没事。 这个动作虽然轻微,但好歹让展昭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他搂着白玉堂的身子,问了问他布满汗水的光洁额头,轻声道“既然没力气那就别勉强自己了,那迷药好生厉害。你且先睡着养些气力吧,听我说就好。” 白玉堂微微动了动手指,无力的拉了拉展昭的小指表示赞同。 “玉堂……你为何次次都让我担心呢?”展昭将白玉堂扶着躺下,从随身的行囊里摸出先前秦子衿送与他们的伤药,解开白玉堂的带着点点血迹衣襟。 果然看到那微微突起的咽喉处有一道一指宽的血痕,他叹了口气,慢慢的在伤口处撒上白色的药粉,又取来白色的纱布托起白玉堂的脑袋细细的替他包扎伤口。 “怎生对自己都狠得下心动手,若是我没有发现你的异常,特意将袖箭方向偏了一寸,现在你还能有命躺在这里么?” 白玉堂没有力气开口辩驳,更加没有力气睁开双眼瞪展昭两眼,只能不停的用手指轻戳展昭暴露在他手下的肋骨,展昭被他这一捣弄,捧着那头青丝的手微微一顿,眼睛不知不觉的就移到了白玉堂的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先是墨画般的眉眼,然后是英挺的鼻梁,再往下便是那灯光映衬下依旧不见血色的唇瓣。 他惩罚似的在白玉堂唇上揉了揉,警告的意味十分浓重。白玉堂身子一僵,作怪的手也停了下来。 展昭淡淡一笑,将耳边垂下的头发往而后别了别,宠溺的捏了捏白玉堂的鼻子“这样才乖。”在他脖颈上绕上最后一圈纱布,打过结后包扎工作也宣告完成。 他将薄被动作轻柔的拉过白玉堂的肩膀,抓着他露在外面的手掌,细细的婆娑着光滑的掌心里的掌纹,柔声道:“这几天太累了。今日又落了水,晚上又糟了这罪。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就成。那个三番两次想要害你的人,我定会找出她来。” 说着安抚似的轻轻的拍了拍白玉堂的手背,感受到从手掌里传来的微弱的回握力度,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猫……红……香……香,包大……。”白玉堂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陷入沉睡,皱着眉头仿佛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自发白的唇瓣里吐出几个片面的字句。 展昭眸色一凝,握着白玉堂手掌的手慢慢拢紧,伸手抚开他紧皱的眉头,手慢慢的附上他脑后的穴道一按,尽量放缓语调“知道了,我会去办的。不安分的耗子,这些天你太累了,好好的睡觉吧。” 白玉堂一直绷得死紧的身子终于松了下来,展昭缓缓地替他拭去额角的薄汗,凝视着窗外月朗星稀的月色,心里突然起了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 是我怨念的 产物所以大概会有些看不懂吧 好吧有什么不懂的额意见什么的提出来哟 大晚上码字我真是劳累!! qaq 求收藏!! ☆、章四十六 章四十六 白玉堂穷其一生也没有试过,以睡觉作为残酷刑法的滋味。现在他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一会周公,他的噩梦就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省省塞满整个脑袋,不留一点空隙。 他妄图想要找些别的事情想想,兴许这样就可以摆脱掉那些躲也躲不掉的黑暗和残影…… 但每每这样做后,第二天醒来却依旧悲哀的发现,疲惫感还是有增无减。 日日如此,夜夜发梦。消磨着他本就不多的体力,安神茶灌了一壶又一壶却还不及展昭守于床侧来的有效些。 这次他睁开双眼,有些苦恼的在心底暗叹一口气,这次却连点了睡穴都不见效了。 又是一夜间做了各种奇怪的梦,无非就是在陷空岛,开封府之间游移。有哥哥们,有开封府众人,还有…… 他轻轻抚了抚手背上还残留着的温度,勾勒出一个疲惫无比却又无比满足的微笑。还有……那个人。 不过有了他在,那也不算是什么噩梦了吧,虽然是累了些。 一觉醒来,总还是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去的。 ———————————————————————————————————————— “威武————”正堂两边站得笔挺的衙役们,手中持着烽火木棍大喝一声。 展昭立在大堂中央,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正大光明四字,心中一股肃穆感渐渐的流遍全身。他拎起下摆规规矩矩的朝堂上正坐的永安知县谭殷拜了一拜。 谭殷看了看躺下一站一跪的秦老夫人和展昭,轩眉不可厚非的立了起来,但形式上的事情还是要做足的“堂下所跪何人?” 秦老夫人作势理了理发髻,微微鞠了一个万福,展昭也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点点尘土,同秦老夫人一前一后分别答道“民妇,秦臧氏云华。”“开封府,展昭。” 展昭的姓名一报堂上不由得传出真真低语,两旁的衙役们都交头接耳的开始对这个名震江湖的南侠评头论足。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3节 这样一个名利双收的侠客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小镇,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肃静!”谭殷并没有像身边的那些师爷和衙役那般不识大体,啪的一声将惊堂木拍的响彻整个大堂,身上那股天生的上位者的气势也霎时间弥漫在众人之间,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敢说个不是。 展昭装作不经意的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玩味的看着身穿青色官服的谭殷,那张同谭瑛相似的脸孔上平凡的五官,平凡无奇的神情上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萦绕在充满着书生气息的面容上,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个人……果真是个人才。 “堂下之人可有冤屈?” 展昭嘴角绽放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右手一伸拦下秦老夫人想要上前的动作,朗声道“在下想要状告秦阳山□□招老鸨同头牌娘子绮红……是还秦府婢女张杨儿,小离,画未的行径。” “可有证据?” “戴溪村的所有村民都可以作证,死者张杨儿再被害前几日曾与绮□□招的绮红交往甚密,清明节当天绮红还曾替张杨儿做过一场法事。” “昨日秦府婢女小离同画未的死亡现场都有仆役曾表示见过□□招的绮红姑娘以小姐故友的身份前来秦府祝寿,还曾同小离画未二人有过争执。” 展昭说着从怀中掏出两方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绣帕,依次慢慢展开,指着帕子上两捧粉末,又复说道“这些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左边这方绣帕上是秦府小姐毒发时所食的桂花糕上面的糖卤,里面额香茅草经证实同她日常所食的食物相克所引发的□□名为漫麝。而在秦府里唯一能够对秦府小姐饮食做手脚的只有那张杨儿。” 食指再往右边的绣帕上指了指“这方绣帕上的香料,也是在下的友人趁张杨儿尸身未变时从指甲里取下的,也曾让镇上的香料商辨认过,证实调配这种香料的原材料同调制漫麝的药材只有□□招一直有向他购买。” 谭殷眸色一寒,看了看展昭严肃的面容,若有歧义的问道“尸身有变?这是何意?” 说话间展昭猛的转身,眼神直逼在一旁暗自记录的师爷“张杨儿尸身有变的经过,我想师爷应该是最为清楚的吧。” 那个胡子花白的师爷被他盯得心中慌乱不已,颤颤巍巍的放下狼毫毛笔,花白的胡子抖动着,突出几个字“下官该死,没有将此时禀告大人。那张杨儿的尸身在第三天时不知被哪个歹人抽干了浑身的血液,下官看思想甚是可怖边也就由着仵作们自作主张的将尸体火化了去。大人恕罪。” 展昭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师爷匍匐在大堂冰冷的青石地砖上,不住的请求宽恕,却是不为所动,心里提不起平时那般菩萨心肠,这样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官员,留下来又有何用?百姓何辜? 谭殷唇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清冽的眸子微眯。这个南侠果真不是浪得虚名,他试探性的开口“哦?既然展大人这般肯定凶手是绮红,且证据那你可有知道她杀害小离同画未的目的何在?以及抽干张杨儿尸身的血又是为了什么?” 展昭嘴角温润如玉的笑容中的情感越发强烈,他抬起头自信满满的看着谭殷玩味似的神情,慢慢的从薄唇中突出两个字“画皮。” 蓝衣侠客说出来的那两个字像是在人群中猛地炸开一个闷雷,画皮……在场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对于画皮这种只能在怪谈中提到的字眼,不由得产生了各种看法疑惑的,惊惧的甚至还有向往的。 “在下曾在小离同画未的手腕上分别发现的取血时留下的伤痕,且江湖中有一种血腥的异术,以鲜血活以药剂匀面则以塑造出倾世容颜且与真的面容,无其他区别之分。只是那鲜血必须是以刚死的少女鲜血为佳,否则需要的鲜血必是新鲜血液的几倍。” 谭殷看着展昭不温不火,无懈可击的答话,脸上的笑意越发有着深意,他以手托着下巴饶有深意的看着堂下站着的蓝色身影,缓缓开口“展大人可是都把一切都查的七七八八了才敢来下官这里报案,既然如此下官也就只好循了展大人的意了。” 说着正了正头上的乌纱帽,瞥了眼还径自伏在地上的师爷,站起身看着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声道“还不传令下去,搜查秦阳山□□招。” 师爷在原地磕了个响头在厚厚的青石地砖上发出一声轻响,站起身就准备下去张罗衙役做事。 展昭冲他浅浅的拱手,谭殷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抚了抚身上官服的宽大衣袖正准备退堂时,大堂外围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轻喝“哥哥,画未是秦子衿杀得!哥哥,你要替她报仇……” 谭殷正准备走下桌案的步子一停,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紧紧锁住在拥挤的人群中奋力挤向大堂身穿胭脂色绣裙的女子身上。 展昭皱了皱眉,看着女子被人群推向大堂里,一个踉跄跌在堂内,衣裙脏了,发髻也散了却仍是固执的昂起头,看着谭殷一字一顿说道“画未是她杀得,她亲口对我说的!” 众人这才发现女子有一张同谭殷相似的面孔,站在堂上的谭殷脸色大变,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哀伤“瑛瑛,不要为难哥哥。” 这个女子正是秦府的二夫人,永安知县谭殷的胞妹谭瑛。 谭瑛却没有理会他的殷切劝告,只是一个劲的自持,秦子衿就是杀害画未的凶手,自己昨夜就是听她自己亲口承认的。 任凭谭殷如何列举出展昭提供的证据是有多么合理,多么切合实际。谭瑛却仍是一再坚持。 展昭有些抱歉的看了看一直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秦老夫人,微微弯腰做个拱“秦老夫人此事展某定会给您一个交待,也会给枉死的三条生命一个交待。您且先行回去等好消息吧。” 秦老夫人看起来很是不爽利,但也没有多做为难,只是深深的看了眼展昭,目光一一瞥过跪倒在地上的谭瑛还有在一旁安慰她的谭殷,满是皱纹的脸上嘴角落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也推说府上有事顺着展昭给的台阶下了,回了秦府。 谭殷心里有百般话语想要说出口,可是一到嘴边,看着谭瑛消瘦的面庞听着那一声声的倾诉,他却又咽了回去。 唯一的妹妹,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当初她执意想要嫁给那人的时候,自己为何没有阻拦? 这些年时常听的外面的流言,更是知道她在那里过的是有多么张扬跋扈,对待秦子衿更是百般刁难。 但秦琤待她却是极好,有些时候他在街角偶然遇到两人时,秦琤对她百般呵护,她也是对秦琤很是上心。他近乎以为妹妹选对了良人,虽然要与他人共享一个丈夫,但是那个男人宠她就够了。也就管不的外面那样不堪的流言蜚语了。 可是前几日收到画未的来信时,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错的彻底,那个男人竟然只是将自己悉心爱护的妹妹当作替代品那样宠爱。 自己的妹妹,父母临终前百般叮嘱要照顾好的妹妹竟就这样被人欺负了去。他却毫无办法……毕竟这是她的选择。 可是现在她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怀藏着狰狞的面孔来这里污蔑他人,难道自己妹妹真的变了。因为那个男人变了…… “够了!”谭殷一声暴喝,打断了她还妄自说个不停的辩言。 展昭眼瞧着形势不对,连忙给一旁的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会意,指挥着众人,驱散了看热闹的民众,早早退了堂。 一时间偌大的大堂内竟是只有这三人,耳边只有那对相似的兄妹剧烈的喘气声。 谭瑛猛地捉住他青色的官府,紧紧的攥着袖口上的绣纹,似是想要将它拉扯下来。 语气竟是惨淡无比,清丽的容颜上尽显苍白,颤声道“哥哥……你不信我……你不信我!”说到最后,眼角居然微微泛着着晶莹的水渍。 谭殷看着谭瑛不同以往那般的软弱模样,眼前蓦然浮现出一个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小丫头趴在自己身上,用软糯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的场景。瑛瑛…… “原来我这一生真是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被所有的人骗,还去骗自己……最为亲近的画未也离我而去,到最后就连哥哥你也不信我了。” 谭瑛微微摇了摇头,眼角的泪水流了满脸,顺着姣好的下巴一滴又是一滴的落在满是尘土的绣裙上,她却依旧语无伦次,紧紧抓着谭殷的袖口不肯松手。 谭殷蹲下/身子,伸手附上谭瑛满是泪水的脸庞,轻轻的拭下一把泪水,柔声道“哥哥……一直都相信你。你的委屈哥哥会替你讨回来的。” “谭夫人……你可有证据……”展昭看着神情恍惚的谭瑛同一脸哀伤的谭殷,心中纵然有百般理由去为秦子衿开解,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谭夫人,谭大人。且由我说一句……眼睛看到的可不一定会是真相。” 静悄悄的大堂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清冷女声,三人循声向大堂紧闭的大门口望去,一袭白衣的秦子衿正静静的站在门口,宛若一个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静默,媚态百生的眸中却带着千层冰霜紧盯着三人。 “秦姑娘?”/“秦子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谭瑛说的话语无伦次 是因为她最近受的打击有些大所以有些失控 失控的原因一半是 发现自己是替代品 一半是画未的的死,还有一点是因为在她印象里秦子衿反复无常的态度(雨夜里真心的劝导)(承认杀害画未时的阴狠(?)) 所以大家觉得 谭瑛妹子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也不要介意咩~~ 另一个谭殷是个妹控,而且是个 内心非常强大的 妹控 、咩墨水言尽于此哟~~ 先卡着再说! ☆、章四十七 章四十七 “被表象所欺骗,这样被刻意篡改的真相同犯罪有何两样?” 秦子衿的声音一如当初那般清冷,话语中的寒意甚至比之前更甚,如水般的眸子里刻画出来的寒意几乎要把展昭冻成了冰棍。 展昭被这冷冰冰的态度一刺激,突然打个激灵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轻咳了一声,眯了眯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子衿身上看不出样式的雪白色的衣衫,试探性的开口“耗子这样玩猫,也太不厚道了。” 【秦子衿】慢慢的转过头,埋怨似的瞪了一眼展昭,好像是不满意展昭的此番无理言语一般。 看到那熟悉的眼神以后,展昭嘴角蓦地绽开一个大大的弧度,慢慢踱步到【秦子衿】跟前,伸出手在她脸上悉悉索索的摸了起来。 “别乱动!笨猫,你扯到我的头发了!” 原本清冷的女声却在展昭在那被衣领刻意拉高的脖颈间随意摸了几把之后却突然换成了低哑的男声。 谭殷安抚谭瑛的手掌一顿,心中各种念头百般流连而过,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青色的官袍落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划出一抹憔悴却又捉摸不透的痕迹。 谭瑛却没有他的异样,红肿且泪水迷茫的双眼终于找到了焦点,看着面前披散着长发的清冷女子,眸中写满了疑惑。 胭脂色的绣裙上落下的点点绛色绣花同那人洁白的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突然忆起来一件事,在她的记忆里,那个人似乎总是特别偏执于青色,青色的发带,青色的衣裙,青色的夹袄…… 是青色……绝对不是这样洁白无瑕的色泽。 她从谭殷的怀中挣脱出来,走到【秦子衿】跟前,仔细的盯着她看了好久,眸色突然变了,一字一句说道“你不是秦子衿?” 拍开展昭还自顾自在脸上作怪的手,【秦子衿】笑的肆意无比,将手伸到下巴处,似是摸到了什么轻轻一拉。“嘶——”一声轻响下,眼脸秦子衿清冷的面庞竟是突然换成了一张微闭着双眼的俊俏男子模样。 那男子有一双足以魅惑众生的桃花眼,精巧的五官就像是漂亮的仕女图中画着的那样秀致,薄唇微抿,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个得逞的微笑,满不在意的抚了抚没有束起的长发,冲展昭眨了眨眼睛,那股子得意的劲言于其表。 那动作只看得展昭胸中热血沸腾,他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头顶乌黑的瓦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眉头毫无预兆的皱起“玉堂,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么?怎么睡穴时间一过你就起来了?” 白玉堂随手拢了拢及肩的长发,将发尾尽数别到耳后。伸手轻轻敲了敲大门口的大鼓,鼓面受到震动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手指轻叩大鼓旁朱色的漆面,看似是在端详鼓面两侧古朴的花纹一般。 “一大早起身,原是准备去厨房找些早点吃,却未曾想听得仆役们说今早展大人就央求仆役早些将小离同画未入土,自己却和秦老夫人来了这里申冤,白某不才,只得四处闲逛这才有了这一幕……” 展昭近乎想要抚额,他这样特意装扮成秦子衿的模样闯入官府,有谁会信他的四处闲逛一说。 谭瑛护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眸中的神色尽是诧异,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这竟是白玉堂特意设的局。 谭殷慢慢的站起身,拍了拍宽大的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站在谭瑛身后透过她略微颤抖的背影,看着不知何时走到白玉堂身旁正替他整理凌乱衣襟的展昭,这两个人的身影这般看起来还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白玉堂有些愠怒的拍开展昭的手,将脸往旁边一别,身子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带动着雪白的衣衫纷飞着从展昭手中流过。 展昭苦笑着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不会在这么做了,对于白玉堂他展昭别无他法,只能缴械投降。 “现在……你还能说你看到的是真实么?”白玉堂摇了摇手中的□□,墨色的眉往上挑了挑,水色的薄唇往右上方勾了勾,此番风情尽显邪魅。 谭瑛心乱如麻,目光不住的在谭殷,展昭和白玉堂之间游移不断。青色,蓝色,白色这三种颜色活着一个女子看似蒲柳之姿的容貌以及那清冷的语调在她脑海中交织纠缠,理不清头绪。 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头绪,一丝丝一缕缕紧扣在她本就狼狈的脸上,造就了那样痛苦,迷茫的神情。 “原来又是骗人的……为何又是被骗……”慢慢思虑了好久,她终于明白了什么,笑的惨淡无比。苍白无比的脸颊上话也化不开的不是胭脂水粉却是愁云惨淡,看透一切的莫大绝望。 白玉堂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曾经光彩照人,咄咄逼人的女子用这样的语调说出这样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谭殷上前轻轻的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希望可以借此让她感受到温暖,至少这样她可以好受些。 谭瑛木讷的回过头,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塞得慢慢的担忧,原本以为已经止住的泪水,就这样慢慢从眼中溢出,从心中溢出。 “我知道……我都知道。瑛瑛,哥哥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看着抱成一团的兄妹二人,展昭同白玉堂站在大堂里,一股多余感就这样席卷了全身。 因为看的太透,明白其中所有的不堪所以他们更加没有立场去评判着一切的对错与否。 展昭微微仰起头看了看正前方书有“正大光明”四个鎏金大字的黑底牌匾,身侧的右手食指突然动了动。 何谓正大光明行事君子坦荡荡,不遮着掩着? 为人处事是这样,那么对于情爱之事又是和解? 白玉堂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伸手用力握住了展昭颤动的左手,陪着他站在这个充满了不同情绪的空间。 他绝对不会像这样去伤害爱自己的人的心。因为他不舍得,更加舍不得。 白玉堂同展昭走出那道高高的门槛,身后的衙役重重的关上大门。几乎是同时两人抬起头,看了看头顶那片湛蓝的天,唇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抬头守住一片天。”白玉堂歪了歪头,目光细细的描画这展昭的眉眼,细致的就像是想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一样。 展昭探出手,握住了白玉堂刚想放开的手,细细的婆娑着上面微凉的温度慢慢的绕过他的指节,温和的笑着“伸手握住眼前人。” 白玉堂微微挑眉却没有表达过多的不满,素白的指尖稍稍挑开展昭前襟露出里面贴肉带着的铜锁,眉眼间原本的淡淡霜色,也在视线触及到铜锁的那一刹那消散无踪。 慢慢的替展昭整好衣领,白玉堂俊脸有些微红,不自在的低下头闷声道“算了,还是去办正事吧。” 说罢后,径自走向码头处。展昭微微一笑,看着不远处在街道两旁柳树映衬下越发轻盈的白色身影,心中的那股子蜜意一经泛滥就越发不可收拾。 人生依旧嘈杂,四月天里的最后一片柳絮,飘飘遥遥的随风飘散。他轻轻伸出手接住,却又慢慢的张开手掌,在那阵微扬的风中循着前方飞去,飘散无依。 只要能够在一起,除了真心,谁管得了那么多呢? ———————————————————————————————————————— 秦子衿失了依靠一般,睁着无神的双眼靠坐在床栏上。颧骨吐出,眼窝深陷,脸色也是苍白憔悴不堪看了叫人心疼。 她微微抿了抿干燥的唇,眼睛依旧只是盯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不曾动弹分毫。 回不到从前,忆不清过往。逝者已逝,逗留于过去不肯松手,到最后一点点的开始失去身边最重要的东西,抓住的只有满手伤痕。 现在失了那个总是跟在身边,引她发笑,关怀她的小丫头,她的生命就仿佛像是屋内桌角处那盆失了水分的车前草一样,枯槁,了无生机。 “子衿……”凝碧刚推开门走进这里看懂啊的就是这副光景,每次来一次这里却还是依旧苦闷。 她在这里心中总是涌现出一股莫大的哀痛,只压得喘不过气。 看见有人进门,秦子衿象征性的抬了抬头,看到来人后又是躺回远处,睁着双眼盯着窗外的景色又是入了神。 “唉……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也罢我也劝不了什么。这个给你。”说着凝碧芊芊玉手从袖中摸出一个碧色的香囊,轻轻的放在秦子衿手中。 秦子衿的手软弱无力,只是任由她摆布,她从头到尾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个香囊,便由着它放在谁信中央不再去看上一眼。 “这个香囊是小离脱我替你做的。” 秦子衿猛地收紧握着香囊的手,头慢慢的低下,不知有子啊想些什么,凝碧看她这样也是别无他法,只是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她乌黑的发。 ——————————————————————————————————————————— “又做这些有的没的干吗?”蓝衣满不在意的看了眼正在院子里架起火盆往盆中不断丢着纸钱的红衣女子,心中隐隐有些感到不值。 红衣女子并没有多做答话,只是继续手中的活计,烧完了这一沓,她又从身旁的纸箱中拿出纸钱没有多说话。 “人杀都杀了!又何必为她烧纸钱诵经,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红衣女子拾起纸钱的手仅仅只有微微一顿,马上又恢复如常。静静的将纸钱送入火盆中,看着被风刮起的点点灰烬,心思却不知飞到何处? 夜色朦胧下,暖色的火光映衬着两人的背影,在地上投下两条萧索,孤寂的长长剪影透着浓浓的寒意。 “□□招……今日有官府的人前来搜查过。若是再不做些什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红衣女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盆中的火苗不断的跳跃静静的燃烧着,为死者诵经祈福,偶尔有灰烬落在她白净的容颜上,她也毫不在意。 “官府……”蓝衣女子无懈可击的清丽容貌上隐隐渗出点点裂纹。神情随着裂纹的蔓延渐渐变得可怖,她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脸上的异常一样,压着嗓子低喊“白玉堂,展昭你们为何要出现,为何总要苦苦相逼?” ☆、章四十八 章四十八 一汪死水,静止不前。只是一直在原地兜兜转转的徘徊不动,任由泥沙冲刷,在水底留下污垢最后积少成多慢慢的变成擦不掉的痕迹。 且由爱生恨,又由恨生杀伐之意。 她停驻原地,流连不前的紧紧抓住那偏若浮尘的救命稻草,可那立在对岸早已久候多时的浅色人影,连同一纸油伞下藏着惨淡的笑容和那颗灼灼的真心,却不曾见的。 是否当初只是抬头看上那一眼,结局就会不同? 然…… 人生只若初见, 却话相见恨晚。 时间刻下的痕迹,不管的怎么冲刷都无法拭去一星半点。翻开名为人生的散记,只是徒劳的提笔去撰写那些并不认同的命运和未来。 秦子衿慢慢的从床前的木橱中抱出一个藤制的小箱子,上面并没有来得及落锁。她轻轻的打开藤箱,映入眼帘的却是摆列的整整齐齐的书籍。 她皱着眉头,憔悴不堪且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不露半点风情,食指慢慢的划过书脊,微微眯着双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昏暗如夜空般的眸子蓦地一亮,皙长的手指从满是灰尘的书堆中夹出一本蓝底子的软面册子。 伸手一模,果真上面蒙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她放下袖子正准备用长袖随意拭去上面的浮尘,抬眼视线却触到了书箱里的一个尘掸。 “我这次且先将尘掸放在这里面啦,小姐下次取书出来看可别在随手就拿袖子擦灰尘,洗一件衣裳也是很费事的。” 少女叉着腰,睁着晶亮的大眼没好气的数落自己的场景似乎还发生在昨天一般,她有些茫然的拎起尘掸,四肢僵硬的在书本和箱子上挥了挥。 一时间漫天的粉尘只呛得她咳喘不已,许是咳得厉害了,她的眼角竟然就那样泛起了淡淡的湿意。 瘦弱的身躯背负着无尽的悲伤,一滴,两滴。从心底倾泻而出是那名为悲恸的情感,多了几分悔恨。 她将蓝底封面的书籍紧紧的贴在胸口,慢慢的蹲下身,书的温度好冷,好冰像极了那个时候小离的身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姓氏,爹爹和娘亲都叫我小离。” “小离,小离……做我的妹妹,成为我的家人好么?” 那只小小的,布满伤痕的手轻轻的附上自己伸出的手掌,微凉的手掌触上小手中淡淡的体温,她突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温度,霎时间周围太多人的流言蜚语,恶语中伤就连身体那冰冷的温度也可以就这样尽数忘却。 人生只是一粒尘埃,随风逝去不留痕迹。 白玉堂靠坐在码头旁的青石地砖上,右膝微微屈起,同身后的蓝衣人背靠而坐,影错的月光零零散散的洒在那如玉般容颜上,五官如玉刻出来的那般美好,风华绝代。 “世间情由何在,不若一粒尘埃。”将手中的白瓷酒壶冲着月上树梢的苍茫青天对饮一口,微抿的薄唇中蓦地吐出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调子。 背后依靠的人身子一颤,有些失笑的撇过脸,看着自顾自噙着酒壶远眺对岸夜景的白衣人,执起手中的酒壶轻轻的碰了一声。 “何必如何悲秋伤逝,今夜我们就去探上一探还小离姑娘一个公道。”男子温润的面庞配上他独有的低哑嗓音,当真是一个谦谦君子。 白玉堂将手中的白瓷酒壶拿至身前,静静的端详上面古朴的纹路,嘴角突然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月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一抹浅淡银白的光晕“若真的有那样简单就好了……” 背靠着那人瘦削挺拔的脊背,展昭的心里有着一种满足同失意交织的情感,总觉得这样的幸福来的过于突然,突然的措手不及,突然的患得患失。 他姣好的侧脸映在他心里,让他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这一切好不真实。这样想着,他竟然就那样转过身鬼使神差的伸手附上白玉堂的俊脸,细细的婆娑那白净的脸颊,眼神迷惘。 白玉堂先是一愣,带着薄茧的手掌来回的抚摸着脸颊,被触摸的地方升□□点□□,令他有些难耐,擒着酒壶的手别开那只手掌,他慢慢的站起身极目远眺。 “船来了。我们走吧……” 那语气平常无比,不带任何无关紧要的情绪当然若是可以忽视掉在隐隐约约的夜景下他那隐在白色衣衫下绯色耳垂的话。展昭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也跟着站起身子,循着他的目光看着遥遥夜色下那艘船头点着白纸灯笼的乌蓬小船缓缓行进。 白玉堂在码头边招了招手,夜色深重船家并没有看到他的指示。他暗骂一声便以手掩唇吹起了一声清啸,那船家终于会意将船慢慢靠岸。 当船桨划破静谧的水面时,展昭立在白玉堂身后,看着他一成不变的白色,嘴角蓦地就勾出一个温暖的弧度。 展昭此生能守的这一方雪衣不再染血,他便足以。 —————————————————————————————————————————— “妈妈不用怕,你且说说,官府来此找了些什么?” 触目尽是红色的内室里,点着蝴蝶贝灯的帐幔里,红衣女子漫不经心的用着铜盆内的玫瑰花瓣汁水染指甲,眼睛却完全没看跪在帐幔外面的老鸨一眼。 老鸨垂着头,手中拿着自己从不离手的团扇,跪伏在地上双眼紧紧盯着波斯毛毯上面的图案,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惊惧。 “没有……小的有了上次的教,这次就把姑娘的东西好生收着了。” 红衣女子蓦地嗤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下来,信手捻起一撮明矾撒进那玫红色的汁水中,着手看了看透明色的指甲,嘴角的笑容在越发显得阴森。 “你怎么就知道,我这次不想让他们找到那些东西?” 老鸨浑身一震,身体周遭突然涌现出巨大的压力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她将身子压得更低些,额头近乎就要叩到地毯上,声音中的惊惧不在取而代之的却是恐惧的只发抖的声调“姑娘赎罪,是小的算错了姑娘的意思,笑的这就把那些东西放回去。” 说着老鸨直起身子,提起暗色的裙角就准备往门外跑去。 “等等……”红衣女子从铜盆中收回手,满意的看着透明的指甲上蓦地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柳眉微挑,皓眸宛转,看着老鸨微微颤抖的身子,突然站起身,一只突兀的芊芊素手蓦地撩起长及地的帐幔。 “现在若是放回去有用,我早叫你放回去了,何必等到现在。除非……”话音蓦地急转直下,先前还是清婉如玉珠落入瓷盘中的声音突然变得寒意逼人。 红衣女子的目光直直的锁住半伏在门边上的老鸨,看她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一件自己早就窥觊已久的猎物一般。 老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近乎使用了全身的力气迫使自己从那股强大的压力下唤回身体的主导权,发了疯似的直奔离自己不远的大门。 “嗖——”的一声长响,桌上的红烛突然被劲风熄灭,室内猛然归于一片黑暗之中。 手中的团扇落在地上,扇面上漂亮的美人图蓦地被利器从中间划开一个窄且长的口子。 女子浅浅的笑着,慢慢拾起那把破碎的团扇,执起手中的火折子,慢慢的将团扇移到火焰上,看着火舌慢慢吞吐这扇面将美人图尽数毁去,唇角的笑越发肆意,凄厉。 人影或错,是谁夺走了谁的命? 画皮真假,你看到的可曾是真实的? —————————————————————————————————————————————— 在白玉堂和展昭赶到目的地的时候,耶耶已经很深了。 万籁俱静的时候,风中偶尔只有微微的几声蝉鸣声,还有鼻尖送来的点点花蕊清香。 当然这种半夜三更,寻常人家早已安歇的时刻,对于花街一带来讲恰恰是新的一天的开始。 展昭一向不喜欢这样脂粉气息浓重的地方,不管来几次他都会从心底产生一种特别大的抵触感。 相反白玉堂却是无所谓,毕竟风月场子里来去多了,自己自然也就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处事方式。 但看到展昭生涩的应付一群衣着暴露的青楼女子包围着灌酒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江湖上武艺高强,行事果断,冷静沉着的南侠竟然还会有这样一面,红脸薄皮猫儿竟是这样羞赧,这样……可爱。 这个念头一出来,白玉堂就不可厚非“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展昭正全力挡开另一个女子递到嘴边的酒杯,刚抬眼准备向白玉堂求救,却见那个白衣人以袖掩唇,浑身笑的一颤一颤的,在展昭看起来真煞是 可恨。 好不容易从那堆浓妆艳抹的女子手中完好无损的逃出来,我们敬爱的御猫大人顶着一身难闻的胭脂味,和白玉堂一起做起了梁上君子。 要不是看在今日有要事要办,他非要将那只一直一路笑到现在的耗子好生整治一番,夜晚浸透了凉意的风渐渐的吹散了身上那股子难闻的气味,同时也将前面的那个白衣人身上独有的松竹熏香味,点点飘向鼻间。 回首历历风波,尽是同他的点点滴滴。 “发什么愣!到了……”眼前突兀的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教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一间小楼前。 小楼门窗紧闭,唯有二楼隐隐闪着过分诡异的烛火,在周遭那些夜雾浓重的黑暗中,显得温暖无比。 “玉堂?这里是?”不管怎么看,这间小楼都看似平常无比,完全不像是自己心中想的那样是一个阴森可怖的地方。展昭有些疑惑的歪头,看了看白玉堂干净唯美的侧脸。 “没见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小离尸身上的那些线索的……你跟着就好。”白玉堂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展昭一眼,将趴在屋檐上身子压得更低一些,抬头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确信没有别人以后,身子一轻就这样跳下屋檐。 展昭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失笑的看着那抹亮丽的白色几个轻跳,就那样钻进就近的一扇没有关上的窗子里,不见了身影。 他抚了抚微微跳动的右眼皮,抬头看了看突然不知何时被一片积云遮去了光华的残月,这样暗沉的夜晚,温润的侧脸上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不知为何竟是突然有种会失去一切的感觉。 —————————————————————————————————————————————— “快!快出去……”在那廊柱塌下来之前,他用尽浑身气力将那个白衣人猛地向门外,原本被火焰重重包围摇摇欲坠的廊柱终于也七七八八的塌陷下来挡住了他逃脱的所有路线。看着那抹白影消失在熊熊的火光之中,心里的那块石头也放了下来。 周遭一阵阵的热浪扑面而来,他已无暇顾及,人生到头终有一死,管你是什么南侠,御猫呢? 满是烟尘的浓雾滚滚的吸入肺腔,每每呼吸一次,胸中就仿佛喝进了一口烧红铁汁一般,灼痛难挡。 “噼啪——”这一声响动他听得真切的很,他不想抬头再去确认顶梁柱是否安好,捂住疼痛的咽部,微闭着双眼他静静的站在一片火海之中,已经什么都不用在想了。 “猫儿!猫儿——” 只要他没事,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在那根沁满了火舌的柱子落下来的时候,展昭似乎听到的那个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他嘴角勾勒出一个看透一切的笑意,捉住胸口的铜锁,细细的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 玉堂……玉堂…… 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双更的但是没空qaq 抱歉各位 ☆、章四十九 章四十九 秦府 秦琤看着今晚远处特别亮丽的红灯夜景,慢慢的收回书卷,以手掩唇轻轻的咳了几声。 原本只是轻微的咳嗽,却在他一声声的咳声中渐渐变得不可收拾,越来越严重,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一旁的凝碧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绣活,跌跌撞撞的摸到木柜前,一把拉开柜门,快速的拿出一个青色瓷瓶,从瓶中倒出一粒拇指大小的褐色药丸。 “快些将药吃了。” 秦琤也不反抗,径自接过药丸活着桌上微凉的碧螺春吞了下去。待药效挥发以后,那一声声咳得近乎邀了命一般的催命符终于延缓了它的脚步。 看着秦琤面色也渐渐的恢复如常,凝碧也终于舒了一口气,将瓷瓶有放回木柜中,走到床边,重新拾起手边的绣活,一针一线的继续刺绣。 秦琤微微抬了抬眉,视线移到她白皙的手指上下翻飞的绣面上那朵栩栩如生的茉莉花上面,唇角勾勒出一个薄凉的笑“你做这个……是给谁用的?” 凝碧将针线从反面穿到正面,左手拇指缓缓的婆娑着上面的花纹,淡淡道“也没什么,天气有些热了准备给朱砂绣块汗巾。” 秦琤别开视线,手不经意的抚摸着手上书卷的封皮,看着夜色朦胧下窗口一株小小的爬山虎,语调蓦地有些冷淡“前日看你给子衿做了一个香囊,我还以为这是给她的。” 凝碧手上的动作依旧,但并不像方才那般沉醉其中,只是抬起头看着秦琤握在榻上的身影,冷笑出声“怎会,朱砂可是我的亲妹妹。我待子衿再好,终究也抵不上同胞姐妹来的亲厚。” 秦琤似是有些不经意的轻轻抚弄着腰间那个早已失了香味的香囊,眸色叫人看不透,半开玩笑道:“你精通药理,绣工又好。子衿那个香囊的花色我也蛮喜欢的,你也给我做一个吧。” 凝碧“嗯”了一声,只是专注于手中的绣花针,并没有多在意什么。 秦琤慢慢的站起身,起身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凉透了的茶水,看似漫不经心道“方才看医书,看到上面有这样一段甚是有趣。【天山雪莲者,生于玉龙雪山。可入药,解天下疑难杂症。唯不可同阿胶一起入药,若同食重则毙命,轻则耳聋失明。】你说,天山雪莲,是不是真的不能同阿胶一起食用?” “嘶”凝碧吃痛的收回手,看着食指上慢慢晕染开来的血珠,将食指放入口中慢慢的吮吸,同时看着绣面上那洁白的茉莉花瓣上那点点殷红的印迹,有些入了神。 “你……知道了什么?”凝碧慢慢的放下手指,定定的看着床前的哪盏漂亮的贝灯,似乎透过那些温和的亮光看到了别的地方。 秦琤踱步行至房门口,慢慢的打开房门,婆娑着木门上点点突起的图案,唇角的冷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参透一切一般的笑容。 夜风从门的间隙中投入室内,蓦地吹熄了里面唯一的一根红烛,只留下床前的贝灯还妄自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凝碧有些怕冷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看着缓缓关严实的房门,木讷的拿起手边的绣花针,看着洁白的花瓣上宛若落梅一般的红痕,淡淡的叹了口气继续手头的活计。微凉的风中传来谁的低语? “莫问归期,莫要怜惜。情深意重,奈何天意。” —————————————————————————————————————————— “笨猫……你都不知道躲,被烟呛坏了脑子么?” 在展昭静悄悄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那个声音竟又要耳边炸开来。直蒙的他脑中轮番闪过无数个白色残影,最后凝聚成一个清晰无比的背影。 那个人喜爱白色,面若修罗,行事果决。但却又待人极好,虽然不言语表面,他这一生没有爱过什么人,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是唯有他可以担得起他南侠的爱。 这样想着,展昭的心里更加难受了。就这样永远看不到玉堂,真有些舍不得。 “闭什么眼睛,睁开眼睛,展昭!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我!” 半蹲的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从地面上拉起来,展昭蓝色的衣袍前襟被拉扯的几乎变形,他的有些力不从心的按着抽痛的咽喉,身子虚软无比。 他有些勉力的半睁双眼,先行映入眼帘的却是那被烟尘污染的近乎分辨不出颜色的白色衣衫,他唇角蓦地勾勒出一个淡淡微笑,视线缓缓上移,不外乎是的看到了那张曾经让魂牵梦绕,夜不安寐的俊脸。 在四周火光的映衬下,那双一向目空一切的桃花眼中却是满含泪水,晶莹的水花在眼眶中打着转,堪堪渗出一滴落在眼角。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出手掌,想要慢慢的替他拭去那个痕迹,喉头涌动想要说出几句安慰的话语,话刚到嘴边,喉咙却像是被尖利的石头塞住了一般,不但没有办法说出一星半点的话语,期间更是夹杂着一阵阵灼热的痛意,刺激的他不由得用手捂住咽部不住的呛咳,弯下腰用来减轻痛楚。 白玉堂吓了一跳,手中的动作也缓了下来,却见展昭捂住脖颈竟是就这样疼的蹲在了地上,那一声声咳喘,剧烈的仿佛要将内脏尽数咳出来一般。 他何时见过展昭这般狼狈的模样,记忆里的展昭无论周遭的处境有多困难,无论身上所受的伤痛有多么痛苦,他都能够咬着牙带着浅浅的笑容就这样撑过来。 究竟是怎样的痛楚与煎熬才会让他这般失态,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四周尽是一片热浪火海,一阵阵的带着近乎灼伤人温度的气流不断的侵蚀他本就因为疼痛而显得脆弱不堪的心弦。 耳边充斥着,火舌吞吐木梁的“噼啪”声期间夹杂着不断有房内的廊柱倒塌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了,近的他似乎可以感觉到方才倒塌的木梁上迸发出来的火星,冷汗顺着额头渐渐的滑落,沁入衣领间。 展昭勉力抬起头,透过重重热浪看着白玉堂面带焦色的白净脸颊,仿佛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吐出几个不成调的字“走……拿着东西……走” 刚说完他便猛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呛咳,胸肺间更是吸入了更多的粉尘,喉间的灼痛敢也越发强烈,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神志也变得有些不清楚,浑身无力几乎要跌倒,朦胧间一个瘦削但却有力的臂膀接住了自己。 周围的火势渐渐大了起来,白玉堂朝四周望了望,目光锁定方才被一块房梁挡住的大门,抚了抚腰间的画影,撇过头看着展昭脸上被烟尘附上了一小块黑渍,慢慢的伸出手细细的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却发现自己的白色衣袖上面也尽是灰烬越擦越脏。 他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去在意这些了,只是淡淡的看着展昭满脸汗水,面色苍白仿佛无法呼吸一般大张着口,尽全力吐息。 皱了皱眉头,他四下里望了望,这里没有水,这又要如何是好。 突然眼角触及到自己方才冲进火场时,右臂上被烧透的木柱烫伤的伤口。再看了看展昭痛苦的神色,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无法呼吸,每每吐息一口喉间就疼得仿佛用烙铁在上面用功一般,灼痛难挡。 刚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的时候,一块湿热的布巾突然凑到他鼻尖,浓重的腥味,上面甚至还带着微热的温度。 他本能的闭起双眼,想要躲开这块味道怪异的布巾。白玉堂哪里管得了那多,将展昭换到左肩搂紧,径自将撕成从衣摆上撕下的布巾猛地用左手按在展昭口鼻上,微微作痛的右手颤抖着有些艰难的拿起画影。 桃花眼慢慢阖上,通体雪白的画影剑直指火海中一片残骸的大门。画影剑身周遭萦绕着一股可以摧毁万物的气息,这把足以匹敌仁者之剑巨阙的上古神兵,在生死间猛地爆发出莫大的力量。 他猛地睁开双眼,扬起画影,白色剑光一闪,劈开重重火海,直指那希望的方向。 “贼猫……你的命我救下了。” ☆、章五十 章五十 鼻尖那股子浓浓的腥味久久的挥之不去,展昭皱了皱眉头,象征性的动了动胳膊。 痛……是那种火辣辣的刺痛,从手背上蔓延到四肢,酸痛感就像是寻到了他的罩门一般,不像是排山倒海一般一次性尽数袭来,却是一点点淅淅沥沥的叫他痛的不得安省。 他用尽吃奶的气力,挣扎着睁开双眼,头一个映入眼帘的却是白玉堂在火光映衬下显得过于苍白的俊脸。 展昭有些失笑的看着他伏在自己胸口安眠,那张精雕玉啄似的脸夺人眼球,心里蓦地荡开一阵涟漪。玉堂…… 他挣扎着抬起手腕,右手背上一片被泥沙擦出来的血色伤口,血肉模糊期间还夹杂着不少泥沙瓦砾,难怪竟是会如此疼痛难挡。 微微抬起头,想要确认昏迷不醒的白玉堂是否无恙,“啪”脖颈下的布巾随着他的动作竟是突然从颈间滑落,猩红猩红的颜色刺痛了双眼。 展昭原本的低垂的眸子,在触及到艳红色的布巾时豁然瞪大,不顾全身的短痛和冲出火海时落下的大大小小伤口,猛地起身,一把搂住还妄自昏睡的白玉堂。 有些时候,看着他身上那样雪色的白,白的近乎透明的颜色,他会感到恐慌,那样的颜色真的看起来随时都会消匿与须臾间,像极了那些不杂一点瑕疵的雪。 皓白如玉的手腕上,一到深可见骨的血红伤口刺痛着他的双眼,他紧紧的按住那道伤口,白玉堂右手腕上的伤口渗出来的血迹依旧透过的他的指缝一点点洒向地面,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落下点点深色的痕迹。 看着白玉堂越发透明的脸色,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胸腔里似被一块千百斤重的石头梗住了一般,完全没有办法去感知是痛苦还是愧疚,亦或是心酸。 “玉堂……玉堂……”声声满含期盼的名字从肿痛不堪的喉间溢出,展昭轻轻的将白玉堂的手放置唇畔,凉凉的触感教他有些心惊,指间黏腻的液体一点点的流逝,他将他搂得更紧了,仿佛从指尖流过的是他的生命一般爱惜。 零零星星的轻吻落在白玉堂的指尖,手背,手腕上,展昭仿佛像是一头失了配偶的小兽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呜咽着白玉堂的名字。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顾不得。喉间吐出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表的疼痛越显沙哑。 素以沉着冷静文明的南侠失了分寸,只是用着最原始的方法一遍遍的呼喊着所爱之人的名字,曾经清冽,满含磁性的声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越来越痛楚不堪的低吟。 兴许已经过了千百年那样久,兴许也只有过了刹那。当那薄如蝉翼的眼睫慢慢睁开时,展昭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在白玉堂面前头一次落下了泪水。 白玉堂一睁开眼睛,还未来的及看清周遭的情况,一滴水就这样落在他的唇上,从唇缝处慢慢的渗进口中,咸咸的还带着涩味。 “贼猫……在这里哭什么丧呢……”他绽开一个淡淡的笑,伸手附上了展昭被烟尘涂的狼狈不堪,俊颜不复的脸, 展昭猛的将他搂紧怀中,手越收越紧,眼角落下的泪水也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 那样苍白的白玉堂,那样气息微弱的白玉堂……为何和自己在一起那个意气风发,潇洒江湖的白玉堂总是会碰上攸关性命的灾祸。 是否……真的是自己错了。 “笨猫……你抱得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白玉堂有些抗拒的推了推展昭,可惜同样是被烟熏昏了头,怎奈展昭的力气就是比起自己要大一些。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啊。猫儿这点岁数了,你怎生……” “不许笑话我……贼……耗子……你……咳咳咳”展昭刚直起身子,想要好好的看一看白玉堂,喉间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的疼痛却在这时尽数反噬回来,叫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好好……我不笑你。嗓子疼?那就别说话了……”白玉堂被吓了一跳,展昭这般被疼得脸色发白,满脸冷汗的模样他是第一看到,今日他见到了展昭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这样不讲理,第一次这般失控,第一次……落泪。 他刚想伸出右手,替咳喘不止的展昭顺一顺气。刚举起手,手上近乎通道麻痹的感觉令他不由得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压下呻/吟声,捂住手腕皱起了眉头。 展昭怎么会感觉不到,躺在腿间的白玉堂的动作,嗓子疼得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也不去在意了。只是径自从衣袍上找了一块稍微干净些的地方撕下一块布巾,细细的替他包扎好了伤处。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4节 “猫儿……刚才你有没注意内室里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长什么样子?”一消停下来,白玉堂就又开始想起了公事。 展昭细细的替他手腕上的绷带剜了一个结,眸色深重的看着白玉堂,刚想说些什么思及自己喉间的灼伤,还是叹了口气,拉过他没有受伤的手,写道:火势太大,我没有过于在意。只拿了橱柜中的物证就准备逃走。 白玉堂四下里看看火势丝毫不减的小楼,远处伊稀有人声朝这边来。心中暗叫不好,急忙站起身,拉起展昭就准备遁入夜色中。 展昭没有像白玉堂那般着急,只是先将脚边染着血迹的布巾好好的收入怀中,在白玉堂疑惑的目光中,挽起他过于白皙的手在上面不知写了些什么。 白玉堂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冲展昭点了点头。“知道了,猫大人,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温暖,在这冲天的火光中,那笑容温暖了展昭,也温暖了他自己。 —————————————————————————————————————————— 秦府 “林公子信中提及的瓷器烧制方法,我前几日查阅古方已经得到了一种适用的方法。你看看是否合用……” 秦子衿将手中的书卷慢慢翻开,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宣纸,将纸张慢慢的递到桌案上。 食指中指一点点的将纸张推到他跟前,骨节白净,半透明的指甲上泛着光泽。曾经这双手可以弹奏出足以令苏杭一带文人墨客为之神往的曲调,而今……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伸出手刚想要就着她手捻住的地方接过来看,谁料到秦子衿竟然在他触到她手指的瞬间,将手收了回去,只留下他尴尬的保持着姿势。 秦子衿淡淡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将宽大的衣袖上面浅浅的折痕慢慢抚平,重新将厚厚的书卷纳入手中,提起裙角刚想要离开。 “等等……”他连忙站起身,将手中的书仍回桌案上,赶在她转身之前,以手撑住桌面挽留道。 秦子衿步子一顿,微微偏过头过脸,清冷好听的声音依旧:“兄长,若是没有什么事,子衿还想要早些回去。” 线条姣好的面容上,却像是戴上了名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纱,冷漠,无悲无喜。没有丝毫的起伏,没有生涩,没有娇羞……更加没有爱意。 “没……没有。” 他近乎有些不敢相信,为何只独独三日,她就变了……变得比先前更加淡漠。更加不愿意同人交心了…… 他慢慢的附上自己紧皱的眉头,视线慢慢的移向窗子的方向想要看看院中那些夹竹桃是否安好。 可是视线触及到的却只有冷冷,生硬的宣纸窗花。 不见桃花朵朵开。 不见佳人笑脸依旧, 更不见琴瑟和鸣,舞姿翩迁。 他抬起头,看着屋顶雕梁画栋的图案,蓦地冷笑出声,泛着苍白的脸上竟是染上了病态的绯色。 “秦琤,你……究竟要执着到何时?!” 那两个异常和谐的一蓝一白身影蓦地就这样浮现在他眼前,他慢慢地闭上双眼,嘴角的绽放出的笑容说不尽,道不出的的无尽愧疚与惆怅。 时节依旧在变,天气也是一日日热了起来,四月的天也是渐渐的泛起了点点热意,不似三月那般暖融融的,在日头底下呆久了竟然有些让人觉得生生的烦闷。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总至白玉堂和展昭是越发急躁起来。 “这几样东西再加上戴溪村的村名的口供,完全就可以认定,绮红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白玉堂指着桌上零零散散摆着的各种膏药,十分肯定,语气中的自信,连展昭都不由得有些侧目。 展昭微微叹了口气,他慢慢的研好墨,执起毛笔铺开手中的宣纸,骨节分明且有力的手指间夹着毛笔配上那儒雅的面容,浑身霎时间倒真是散发着浓浓的书生气质。搁下笔写罢后,白玉堂凑过头去,只见大大的白纸上寥寥写了几个字词。 【雪山派易容术秦府□□招供词绮红火 】。绮红和秦府两个词更是加了一个圈用来表明其重要性。 白玉堂歪了歪头,似是在思量展昭写这几个词的用意,实现突然移到展昭似笑非笑的脸上蓦地绽放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 “这个……我知道了……你且放心。我这就去办…”白玉堂抢过展昭手中的笔,又从一旁又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纸,刷刷写了几笔后,纳入袖中。正准备拉开房门,看到还妄自站在桌前一脸笑意的展昭后,突然脸色一沉。 将展昭推到床前,他这才单手叉着腰,冷冷的宣布道:“你给我好好休息,按时喝药。就这嗓子,安心的呆在客栈就好。” 展昭看着白玉堂一脸认真,淡漠的样子,也没有多做反抗也便由着他这样做了。 “我走了……” 展昭一把拉住就要从手边溜走的白色衣袖,白玉堂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却见展昭缓缓的在自己手掌轻轻的滑下几个字。 白玉堂头先是一低,随后慢慢的将展昭的手握在手中,貌如冠玉的脸庞上闪着莫名的光彩“是真是假,他们心中有数,我们且先隔岸观火……看看这里面究竟那个爱的是真,那个爱的是假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 准备考试 嗯最近感觉 什么都无所谓了 今晚停更抱歉各位 ☆、章五十一 章五十一 今昔杨柳今依在,可惜往年曾经日日伴他风花雪月下赏景的人,却已是变了。 秦琤迈着缓慢的步子,踏进房中。轻轻额关上房门,四下里看了看这间自己熟悉无比的闺房,疾步走到过于干净整洁的梳妆台前。 慢慢的拉开本应该是女子放置胭脂水粉的小抽屉,映入眼帘却不是一如自己想像中的那样满满的瓶瓶罐罐却只是寥寥几个不起眼的青花小瓷瓶。 他的视线在触及到其中一个瓷瓶没有盖紧的瓶口处,凝结的点点淡红色的残迹时瞬间伸出的手有些僵硬。 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那张同她那样相似的脸,那样善解人意的性子。 眼前不停的回放着那张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白皙脸颊。 停在半道的手,最后还是慢慢的紧握成拳收回宽大的袖中。 他踌躇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着手关上的了抽屉。扯了扯垂在腰际的碧色香囊,凝视者上面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青松竹图案,手指微微婆娑着上面阵脚的细密。 迈着步子,原路返回。左脚才踏出房门,又往房间里看了看最后还是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晨间略显清冷的空气里,偶尔有几声鸟鸣伴随着阵阵带着湿冷感的气息浸透他全身,他晃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在廊坊间,每走一步就在算自己今后还能走多久。最后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青色的病弱背影。 女子放下刻意提起的绛色裙角,看着他的背影,手紧紧抓住袖口处的花纹,绯色的唇瓣慢慢的吐出哀叹的话语“呵,真心错付的我,又怪得了谁?”最后还是慢慢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迈出步子。 女子并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廊坊拐角处,有个身着淡色绣裙的女子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秀致的脸上神色冰冷,渗心的教人看着心寒,纤细十指慢慢的扣住廊柱,在上面留下几个深深的指印。 “姐姐……”红衣少女有些看不下去的上前阻止,慢慢的拉起女子的手指,轻抚女子因为方才用力而被翻出来的指甲,脸上的神情一片怅然。 女子只是看着那两个背影,视线未曾离开分毫。眸中转过几个神情,看着红衣少女心疼的揉着自己的指甲,淡淡的开口“朱砂,你说我这次会不会真的错了?我这样努力,他的性命却还是不长久……若不是我……” “姐姐,你没有错……真的没有错……”红衣少女抬起头看着女子自怨自艾的神情,手掌慢慢的拢紧女子的手,眼中的神色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你是我唯一的姐姐啊,就算你做错了什么,我也会原谅你的啊……姐姐” 女子轻轻的附上少女白皙的脸颊,来回的抚摸着从眼睛,到口鼻。事无巨细的摸过去,最后慢慢的将少女的鬓发撂到耳后,眼中隐隐有着泪花柔声道“朱砂……姐姐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以前那般对你,那般忽视你的感受……” “姐姐……” 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 所以若是谁想要伤害她,就要从我朱砂的尸体上踏过去。 谁伤害了她,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替姐姐讨回公道。 ————————————————————————————————————————— “最毒妇人心,这样也不为过。”白玉堂摇着手中那把不离手的逍遥折扇,视线却是一直定定的看着不远处□□招的一片狼藉。 展昭摸了摸咽喉,心里却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嗓子何时能再次说话。 兴许是发现了展昭落寞的情绪,白玉堂阖上折扇,缓步走到桌前替展昭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定定的看着展昭皱着眉头,浅浅的饮下茶水,不由得摇了摇头“喝口水嗓子都疼成那样了,还想开口说话。你这臭猫,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 展昭手里执着青花瓷制的茶杯,慢慢的为自己拖了一张木凳,撩起下摆坐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杯中微凉的茶水,透着微微凉意的液体,顺着灼痛的喉咙一点点渗入体内,渗入心里。 静静的只等着白玉堂可以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白玉堂踱着摇摇晃晃的步子,执起茶杯走到半开的轩窗前,透过窗棂略微清冷的视线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有些出神。 “咕——”远处的微微泛着鱼肚白的天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鸣,白玉堂抿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撅起嘴发出了一声轻啸。 伴随着清晰的扑棱声,一只通体雪白,外貌神似皆令展昭感到熟悉不已的信鸽在树影间低低的徘徊着,雪色的影子突然猛地一个俯冲,展昭一时花了眼,眼睛不住的在湛蓝的天际寻找那抹白色的残影。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一向调皮的信鸽却早已稳稳当当的停在白玉堂手边的窗棂上,正自顾自的梳理着羽翼。 白玉堂食指轻轻触了触信鸽尖锐富有光泽的喙,信鸽在原地蹦达了两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纤细的手指,那副可爱的模样像极了它那活蹦乱跳的主人。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鸟儿。 展昭坐在桌案前,看着一人一鸟之间亲昵的互动,竟是说不出的和谐,身穿月白色外袍的白玉堂就像是溶进了这透着点点亮白的湛蓝天际间。 “果真如此……”白玉堂将手中的纸条猛地收回手中,看着远处摇曳的点点树影,话中说不出来的情感,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凝重。 展昭放下茶杯缓缓的走到白玉堂身后,白玉堂皱着眉头看了看展昭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颤动着,最后还是由着展昭将纸条夺了过去。 纤细且充满力量的手指缓缓的扣住了袖口处所绣额暗色花纹,细细的婆娑着上面的针脚,说不出来的触感和心情,乱乱的嘈杂的。 若是真的是那样的真相,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这个一直隐匿于暗处的人,究竟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为何? 改头换面的目的又是为何? 秦府里出现的连环命案同一心要秦子衿性命的人究竟是否有着关联? 这些个东西一个劲的泡在脑子里,近乎要把自己弄得发霉了。 白玉堂有些烦恼的走到矮几前,自顾自看几上零零散散摆着几瓶颜色不同的膏药,伸手拔开其中一个瓷瓶的木塞口,瓶子里面看起来黑漆漆的,但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轻微药香却是透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爽感。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衣袖掩住鼻尖,歪了歪头,细细的琢磨了一番,蓦地发出一声轻笑,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不知是iji哪一位红颜知己曾经同自己讲过的话。 “五爷,可就不知了。这女人最为在意的只有两件东西。其一是男人,其二便是青春不变的样貌。这两件东西,可几乎就是奴家的全部了。” 白玉堂抓了抓脑袋,突然像是有些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再抬起头时,原本有些黯淡的眸色渐渐的流转着奇异的光彩,作为女人最为在意,舍不得的东西。 便是这一切的起始源头。 展昭慢慢的展开手指间被揉的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是却让他看的原本略有缓和的眉头又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真绮红杭州挂牌,雪山派曾有门人追杀叛徒至常州地界。】 娟秀的字体细细的写下这一竖行的文字,字字犹如珠玑,都扣进了展昭心里。 白玉堂到底还曾瞒了多少?独自去勘察雪山派的事情。他定然还知道很多事,可是他却一直都不愿意开口吐出半个字。 也罢,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其实只要还能看着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还呆在自己身边,自己每日睁开眼睛都可以看到他,每每伸出手都可以触及到他,只是这样他就满足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每日都怀着不同心思去担心他是否安好,现在这般平静的江南水乡的生活平静的叫他有些不适应。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越是息事宁人,到时候来的风暴越是令人措手不及,痛苦不堪。 还记得自己伸手触摸小离那冰凉的身体上的伤痕是感受到的惊惧,瘦弱单薄的手腕上那样狰狞的一道伤口,竟然不是自己所料想的那样是利刃造成的。 皮肉里的切口整齐,唯有表面皮肤上深紫纠结在一起,被水泡的发白的皮肉翻搅着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显得十分可怖。 造成这种划出来伤口的只有一种不算兵器的兵器,透骨钉。 一想起透骨钉,展昭浑身就不由自己的冒了一身冷汗,那天晚上设计想要杀害白玉堂的那名女子的身影慢慢的清晰起来,与那个早已在脑海中磨出一个身形的影像慢慢的重合起来。 “猫儿,我有话想同你说。这次真的很重要……”白玉堂突然一回头,摆头的动作大的引得他一头半束的乌发随着动作点点飘扬,展昭有些痴了。 微微浅笑着,慢慢的替白玉堂抚平妄自乱飞的发丝,手轻轻的在他如玉般白皙的手掌间,划出几个字。 白玉堂收回手,抬起头看着展昭温柔的仿佛能说出话来的清澈眸子,微抿的唇半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白兄,展兄,在否?” 一个低哑的男声却突然出现在展昭同白玉堂共居的客栈房门外。白玉堂一愣,视线有些游移的向房门上半透明的窗纸望去,果真上面映现出一个男子的侧脸。 白玉堂缓缓的舒展开眉头,轻轻的应了一声,撩起下摆大步向房门走去。打开门后,门口站着的男子却叫展昭一下子愣住了。 “怎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章五十二 章五十二 那男子梳着寻常的书生头,身上的衣饰早已不是展昭同白玉堂熟知的华贵织物,只是寻常百姓所穿的棉布衣料所制的长衫,也难怪展昭没有人出来。 白玉堂上前以拳轻击男子的肩膀,眨了眨那媚态百生的桃花眼,语气略带调侃之意“林兄,怎生不好好在家做你的小少爷,跑到这处来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难不成又是为了博得佳人一笑?” 原来这人正是之前同白玉堂有着深交的林君浩,相对于此次林君浩突然再一次出现在了此处,同展昭表现出来的过多惊异相比,白玉堂反倒显得沉着多了,似是早就料到此人会来一般。 林君浩不似以往那般光彩照人,穿着寻常人家的素净衣衫就算脸上的神情在他人看来依旧很是清高,但是却是少了一分冷淡,多了几分孤傲。 才几日不见先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纨绔子弟气息的他竟是蜕变的这样彻底? 难道,今日他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 展昭无奈于口不能言,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林君浩端详,眼中透露出来的情绪连白玉堂看了也有些发毛。 白玉堂拽了拽林君浩的衣袖,示意他不用过多在意展昭反常的表现,径自拉过林君浩就往门外走。 展昭皱着眉头细长的手指微微露出衣角,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指慢慢的绞着袖口的花纹,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也罢,都说了随着他去,只要他不要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就好。 只要记得他出了什么事,我会担心也好。 他缓缓的踱步到床前榻上的矮几前,伸出手慢慢的拾起桌上摆着的一堆瓷瓶中的一个,瓷瓶上粗糙却不失油滑的冰冷触面,教他一接手就有些淡然的心惊。 却又不知为何的多摸了几把,眼睛也就不自然的往瓶口望去。 红褐色,还有……他缓缓的深吸一口气,鼻尖充斥的一股淡淡的幽香,看似正常却又看似神秘摸不清孰是孰非,莫名其妙的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他将衣袖掩于唇下,小心翼翼的将那浓厚的味道驱散了些,眯起眸子手指慢慢的摸到瓶口处因为方才那般大动略微溢出来的药汁,反复的碾磨。 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就这样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晕染在这间并不算大的客房中,展昭的眉头在闻到这种味道的那一霎那皱在一起就没有了舒展开来的趋势。 这样浓重的血腥味,这小小一瓶药剂是究竟用了多少生血才能打到这般效果? 小离同画未失血过多的死因,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划痕,张杨儿被抽干血的干瘪尸体,利器阴冷的寒光下白玉堂煞白的脸庞…… 这一幅幅画面一个劲的在展昭眼前闪过,有些他记得清,有些他却只看得见一个朦胧的背影。 有些令他感到无比的愤怒,有些却令他感到无尽的恐惧,无限的放大心中最为恐惧的执念,白玉堂……白玉堂。1 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分不清真假。更加分不清自己这般恐惧,害怕却又不愿意放手,更加不愿意寻根刨底,是为了什么呢? ———————————————————————————————————————— 林君浩漫不经心的甩了甩衣袖,从袖子上弹下几粒微小的灰烬,目光透过客栈熙熙攘攘的木质栏杆望向斜对面□□招的一片残垣断壁的痕迹。 “林兄,可有什么线索?”白玉堂斜靠在廊柱前,双手环抱着胸。视线却是抬头望着湛蓝的天际,头顶上有一只毛色雪亮的鸽子不停的盘旋着,他浅浅一笑,修长的手指搭在肩膀上,就等林君浩一个答案。 林君浩慢慢的除下身上披着的粗糙棉布长衫,露出里面华美,贵气的外袍,手指轻轻的附上衣领,细细的整理“白兄可有抓过泥鳅?” 除下衣衫后,毫不留情的将衣衫弃于一旁,视线不曾离开□□招分毫,继续道“抓得越紧,却反而会让它溜得更快。一旦隐匿与泥水中更是无法寻觅到半点踪影。” 白玉堂不可厚非的挑了挑眉,眼睛似有似无的在林君浩和那件被他弃于一旁的长衫之间游移,过了良久却是蓦地呛出一声轻笑。 “泥鳅白某是没抓过,不过林兄,对这件事这般上心可让白某有些受宠若惊啊。” 林君浩没有多做理会,只是迈出步子绕过木柱,准备下楼梯,硬底的靴底在年代久远的木制楼梯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呀”声。 走到半路,听的白玉堂略带调侃的语调,侧过半张脸,嘴角蓦地绽放出一个像极了秦子衿那般的清冷的笑容“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 惊鸿一瞥的笑容,洋洋洒洒的迈着步子,就这样晃出客栈门口,外面的阳光正好,抖落了一地的散碎心情。 白玉堂抬头看着不断盘旋在半空中的白色信鸽,嘴角勾勒出自己熟悉不已的弧度,伸手摸了摸胸口处的玉牌,思虑了一会终是像是想通了一些事一般,慢慢的拾起手边的那件被林君浩废弃的长衫。 手紧紧的握住,力气的大的连骨节都泛着点点白色。 “五爷我偏生要试试看抓住那只狡猾的泥鳅。” “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正巧这时替宿客们送早点的小厮打巧路过,看白玉堂浑身煞气,脸色泛白,竟是不怕死一般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 白玉堂眉头稍有舒展,静静的看了看小厮,慢慢的松开手将长衫抛给小厮,一伸手早就在空中盘旋多时的鸽子一个俯冲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他的肩头,只看得小厮一愣一愣的。 “去将这件衣裳丢了,顺便再拿两份早点上来,爷要用。” 白玉堂视线别了别,似有似无的向之前居住的客房望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补了一句“只要要麻糕和豆腐汤就好。” 客栈里房客们都已经开始梳洗着衣,开始新的一天。 原本静谧的客栈瞬间变得有些嘈杂起来,但越过嘈杂熙攘的人流和声响他只想听的声音始终只有一个。 ———————————————————————————————————————————— 前一刻花团锦簇,石榴裙下醉倒温柔乡的青楼,后一霎那竟就在那一夕间毁于一场大火中,没有留下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看着这满目狼藉,到处尽是残壁断垣的现场,更有不少从火海中逃出来的青楼女子就这样跪倒在废墟前嘤嘤哭泣。 谭殷身着皂色便服站在废墟间,眉头深锁看着周围的衙役们来来去去的忙碌身影,心中蓦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最近有太多的事端发生,叫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去相信这只是一场平常的火灾。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所有的风平浪静下隐藏的许是惊涛骇浪,许是万丈寒冰。 这所有的一切竟是从那两人来到永安镇时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接踵而至。 那样安定的外表终是没有维持的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两个人出现的契机下尽数翻滚出来。 人性最为丑恶的一面也随着这股势头慢慢显现出来。 许是自己无能,最终还是没有守住永安镇的【永安】二字。 更没能还妹妹一个安定,幸福的下半辈子,竟是将她硬生生的丢进了漩涡的中心。 谭殷撩了撩下摆,提起步子走到废墟前,冷冽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的□□招幸存的人:“可有少什么人?” 一个女子用绣帕拭去眼角的泪珠,呜咽着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姐妹们,点过人数后却又猛地将绣帕捂住整个脸,哽咽道“绮红姐姐……绮红姐姐没有出来。她已经……呜……” 谭殷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女子不用在叙述了,上前走了两步,往衙役最多的地方看了几眼,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若还是这般雪藏下去,这里还会出现什么乱子,他可无法预知。 终于在众人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将□□招倒塌的阁楼清了出来。阁楼的正厅处仅仅只卧着一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谭殷环视四周,如果这次只是同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平常,那么这具焦尸定是□□招唯一在大伙中失踪的花魁娘子,绮红没错了。 可是……他静静的看着周围女子们花容尽失,浸染惧色的苍白面孔。除了这个绮红,所有的人都及时的逃出了火海。 这能说明什么?是巧合,或是人为? 在那两个人将所有的矛头指向这个绮红的时候,这里恰到好处的起了大火,更是恰到好处的只烧死了那个名为绮红的女子,这一切太多漏洞了。 多的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刻意。 谭殷缓缓的走到尸体跟前,并没有在意随行仵作的阻拦,只是好奇心很重的蹲下身子,想要试着查看尸体已然辨不清面目的脸。 伸手刚想要触碰那层焦黑的表皮,皂色的衣袖轻轻的拂过尸身的表皮,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却突然出现了,他瞪大双眼看着皂色衣袖上碰触过尸身的一角竟是以一种奇怪的姿态从中央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慢慢的化开来。 他连忙一拂衣袖,后退一步远离尸身。身旁的仵作目不斜视的掏出随身的小刀替他削去半片衣袖。 “好厉害的□□……” 他皱着眉头看着无法近身的尸身,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辨清这死去的人究竟身份是何人?他有些疾病乱投医的看向立在一旁的那群死里逃生的女子,朗声道“你们可否辨得出来,死者是谁?” “不是绮红么?” “应该就是绮红啊?” “我看到她腕子上的红玉镯子了,定是绮红没错。” 谭殷有些头疼的听着这群女子尖细却又杂七杂八,让他听着心烦的语调。心里好不容易被调动起来的判断力近乎要被尽数打散了。 “妇道人家都给我一边呆着,不要妨碍大人查案。” 人群中蓦地爆发出一个清冷低哑的男声,原本在他周遭嘈杂不堪的声音也因为这一吓也渐渐隐匿下去。 他慢慢的转过头,眯起双眼循声望去。却是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展昭在纠结的是白玉堂一次次反常的受伤,还有总是一睡不醒的毛病。 不知大家看出来没有。 ☆、章五十三 章五十三 谭殷眯着眼睛,嘴唇蠕动了几下,似是在思量需不需要招呼男子一声。 那男子却不请自来,径自迈着步子走到谭殷身前,视线若有似无的瞥向他身后面目全非的尸身。 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轻蔑的看了眼谭殷,呵呵一笑“怎生谭大人这次不说你见不得尸体了?” 谭殷脸有些挂不住了,却只是淡淡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拱了拱手“岂敢,还不及林同窗指桑骂槐之意半分……” 林君浩嘴角依旧挂着笑容,目光缓缓的定格在尸身的右手腕上,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的趋势。 “谭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对此事又有何想法呢?” 谭殷仍是有些踌躇的来回踱着步子,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有些辨不清在这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来的案件中是否真的有什么是存在关联的。 淡淡的瞥过眸子看了眼自顾自视线来回游移的林君浩,他心中似是被豁然撇开一个口子,一切似是明朗,却又透着朦胧的迷雾。 没办法忽视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受,隐藏自己的性子那么久,拒绝了老师的邀请,放下达官显贵的富贵日子,只愿意守着自己的妹妹,隐匿在这个毫不起眼的镇子里。 但求可以平平淡淡的了却余生就好,可是究竟这一切是不是老天故意捉弄与他,为何他每每想要躲掉这一切是是非非的时候,偏生那些祸事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撞。 躲不掉…… 他慢慢的将手附上面庞,以手遮住脸上的阳光,脸上的神色渐行模糊。 林君浩以手环抱双肩,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的一下又一下的叩着衣裳淡薄的臂膀,似是在等些什么。 宛若冠玉般的俊脸被半长的碎发遮住,分不清那亦真亦假的表情,他再等一个时机,等眼前的这个男子愿意撕开茧子破开自设下的重重包围,占发出本来的才华和远见。 登了很久,很久。时间长的近乎让他觉得有些难耐,曾经那个同自己许下豪言壮志,曾经那个胸有远大抱负的青年究竟何时才能再现? “谭殷……”林君浩慢慢的转过头,墨玉般的眸子转了一圈,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格在那个依旧静立的单薄背影。 “你还是我那个曾经熟识的同窗,谭殷么?” 谭殷只是捂着脸,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才从微抿的唇吐出寥寥几个字“未曾改变,又何谈曾经?” 说着皙长的手指缓缓的下移,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眸中的神色并不是像以往的那般朦胧深远,取而代之的却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冷冽,随着手慢慢的放下,浑身的气质也变得凝重万分。 若说从前的他看似一潭死水,毫无情绪化的表现,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万年的寒潭。 冰冷刺骨……毫无情面。 天地宛若只此没有他掌握不了的分毫。 林君浩微微抬起头,半露的眉眼间是说不尽的笑意,食指轻点下巴“你这般说……还依旧是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吗?” 谭殷整了整衣袍,确信两人方才那番低语并没有被其他人听去以后,这才放心走上前,隔空细细的打量着尸体右腕上被称为是绮红玉镯的物件。 “我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难道还想让我做一个名存实亡的糊涂知县?若真是这样,当真对不起老师的栽培之情。” 林君浩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唇角一勾“果真还是习惯你这幅冷静的模样,之前故意装出来的那般笨样,当真看得我难过死了。” 尸体上很明显的被人撒了剧毒,根本没有办法近身,谭殷以手指着下巴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靠眼睛,现将尸身上能看得见的线索先行记下。 “尸身右腕上带着红玉镯子,据悉是□□招绮红的所有物。口鼻大张,初步判断为窒息而死,手指手肘部分肌理松弛,不排除被火烧过后产生的变化……” 谭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猛地开始细细的检查起尸体上的肯呢个留下的一丝一毫线索,那细致的,专业的只叫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仵作都看了暗暗称奇。 所有人都一时间愣在远处,不知今天他们的知县大人是出了什么毛病。 谭殷一抬头,却看见众人全部尽数一副看到怪物的神情盯着自己,眉毛微微上挑,脸一板,厉声道“还不快些记下来!” 林君浩看着又那么一瞬间呆愣的众人终于该清理现场的清理,该疏散人群的疏散。麻利的将事情一点点做完,看着尸体上那摆放的位置蓦地有些刻意的镯子,眸色深沉。 视线慢慢的上移,望了望应该是头发的部位,眼神一尖却被上面的一件物什,移除了完全注意力。 “这……是……”他婆娑着眼前这支熟悉的过分通体发亮的金步摇,不停的在脑海里搜寻者对这件东西的印象。 他轩眉半立,收回伏在半空的手掌,缓缓的垂在身侧,凌厉的眸色微微轮转“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永安镇这种样式的金钗步摇,只有年过四十的妇女才得青睐吧。凶手这般费事的让我们进不了尸体的身,特意的想要掩盖什么,我想……我应是知道的。” 林君浩嘴角的笑意变得越发深壑,丝毫不吝啬眼中的赞叹之色,双手缓缓的移到胸前中规中矩的行了一个侠客之间的拱手礼“你果真还是没变,至少没有让我失望。谭殷,谭大人。” 谭殷眼前似是闪过无数的画面,老师和蔼的笑容,谆谆的教诲像是还似有似无的回荡在耳边。 天真可爱的妹妹还扎着在他看起来非常可笑的包子头,懒懒的趴在院中的树下数着头顶树上吱吱叫的知了。 爹和娘会在这个时候,抚着自己的头,笑着询问自己的功课。 院子里时常会传来阵阵笑声,满园的梨花开的芬芳无比,香气扑鼻。梨树下自己和妹妹相互追逐着,嬉戏着,不时有月白色的花瓣落在鼻尖,他会闻着那清雅的香气,慢慢的将花瓣拿下轻呼一口气,看着花瓣从手心中坠落,那样的生活似是可以放下一切。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被十年前秦家的案子牵连后,这个曾经其乐融融的家便碎了,破镜难重圆,再难回到原点重新开始了。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到最后剩下的只有像极了自己,那个仿佛自己半身的妹妹。 可若是自己在这样软弱无能,他还能守住手中这份自己抛弃前程,未来换来的幸福么? 谭殷视线的缓缓的移向四周,被无情的火舌吞吐过后的残垣断壁,透露出来的气息充满了死寂,冰冷。 他眸中的神色再不复安定,祥和,他明白有些时候并不是息事宁人,自欺欺人便可以就这样当自己忘掉了这一切心酸往事。 身子一转在不准备去看那疑点重重的所谓尸首,衣袖慢慢的在风中扬起猎猎作响,他的声音恍如破开了一层重重的隔膜一般,清冽。 “全城通缉……□□招绮红。” —————————————————————————————————————————— 白玉堂迎着风立在不远处客栈的屋顶上,俯视不远处立在穿着灰蓝色官府来来往往忙碌不停的衙役们中间的两名男子。 唇角的笑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双手抱臂,原本站的笔挺的身子也慢慢的蹲下来,最后竟然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屋檐上,身上的白衣以湛蓝的天空作为背景,更显得单薄。 展昭将半个身子探出矮窗,看着跨坐在屋檐上的白衣人优美的侧脸,心里突然像是被收到了撩拨一般,试着整了整嗓子。 并不是熟悉的刺痛,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凉凉的味道,至少压下了一直折磨的他茶饭不思的喉间不适感,至少现在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整天带着纸笔了,至少……他的玉堂很担心他,很紧张他。 想到这儿,展昭的心情就大好,在他心里有着一片广阔的青天,在那片青天下有那样一个花好月圆的小角落里住着他的心上人,那个人有个好听的名字,白玉堂。 耳边突然传来快靴底轻击屋瓦的细微声响,白玉堂眉眼微微抬了抬,耳背微动,身形并未有做多大的改变只是径自从脚边拾了一块碎石,看都没看都往身后抛去。 先是碎石从屋瓦上滚落下去的轻响,然后便是他熟悉的低笑声,一双带着青竹气息的手臂猛地从身后环抱住他,轻轻搂着他的腰,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怎么……展某这厢才刚上来,玉堂就想赶我下去。”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侧过头不外乎是的看着展昭明亮的眸子,伸手抚了抚他喉间凸起的喉结处,语气有些不善“声音怎生听起来还是有些哑?难受吗?” 展昭摇了摇头,分出一只手拢上白玉堂微凉的指节,脸上的笑容只将消散在阵阵微风中,声音却是压得更低了“没有,只是三天没说话才开始讲嗓子没有清好,玉堂买的药还是很有效的。” 白玉堂额际垂下的半长鬓发被风吹的飘飘扬扬,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他将头发别在耳后,定定的看了会眼前这个总是一脸风轻云淡的蓝衣男子,目光灼灼似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展昭也不抗拒,直直的迎上他的目光。 “算了……没事就好。走吧,去秦府看看,有些事情是该说说看了。” 最后白玉堂还是没能敌得过展昭那像是死灰复燃一般的炙热眼神,只是随便打了一个马虎眼,便推开展昭径自下了房顶。 展昭坐在先前白玉堂做的那个位置,视线先是随着白玉堂下房顶后转移到了不远处那经历了一场大伙之后,一片狼藉的秘境之地。 他原本半睁的眼眸蓦地眯起,目光锁定那个方向,所有的线索和隐藏的真相串连在一起,一切便可在须臾间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靠加班加班 加班!!! ☆、章五十四 章五十四 灰蒙蒙的天色只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原本还是碧蓝碧蓝的天际瞬间蒙上了厚重的薄纱,厚重不堪,只看得像是马上就会滴下雨水一般。 院子里的一角,开败了的各色花瓣洋洋洒洒的落在泥泞的地上,褪尽了颜色,附尽了其短暂的一生。偶有几阵清风掠过,慢慢的带起残叶挣扎着想要逃离,却依旧还是出不了那高高院墙。 那样用尽一生去爱的人,那样散尽一切去守护的人,那样逃避现实,不愿意面对自己的人,却又是那样对她无怨无悔的人…… 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才是他?还是说这所有都是他,只是自己所面对的不同罢了? 秦子衿没精打采的坐在窗子旁的桌案前,手中噙着一只绣工精湛的香囊。 香囊上巧夺天工的针法下竟是摸不出半点线头,他有些茫然的盯着香囊缎面上妖娆华贵的图案,心中蓦地涌现出一阵子对自己说不出来的厌恶。 她的小离没有了,她视作亲妹妹的小离没有了,她的耳朵也没有了……从此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见不到那个丫头天天呆愣的傻笑,再也吃不到那丫头一般般的小手艺了,再也…… 她紧紧的抓着香囊,半长的指甲慢慢的划破香囊面,叩进放着香料的内胆。 一股子浓烈的香气在房间里蔓延开来,点点几乎晕眩了人理智的香味混杂着秦子衿低低的抽泣声缓缓的在房间内流转了千百回。 再也回不到往昔那般的快活日子。 何人约我梦故知, 且由梦醒忧愁时。 —————————————————————————————————————————————— “此番前往中原路途遥远,你一路上自当小心行事。若是回来被我发现你少了一根汗毛,我可不会轻饶你!” 黑发红眸的男子随意挽着一个松松的发髻,穿着不成不变的朱色长袍,嘴角挂着魅惑众生一般的笑,伸出白皙的手掌轻轻的替自己拢了拢耳边垂下的鬓发,口气却是化不开的宠溺,温暖。 那双朱红色的漂亮眸子璀璨的宛若夜空静好时普天的星辰。 令她沉醉。 “笨朱朱,可要快些回来呐……” 她猛地睁开双眼,目光所触及到的却是绛色纱质帐子的镂花顶,揉了揉酸疼的眉角,瞥了瞥头,透过半开的窗子伊稀可以辨的外面依旧是一片昏黑。 放弃想要马上起身的念头,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开始半百无聊的数着帐顶上镂花的花瓣。 耳边伊稀还可以寻的方才梦中听到的那声低喃。 她缓缓的伸出右手,透着朦胧的月光在半空中虚抓了一把。 是否可以就这样抓住星辰呢? 朱砂,丹辰。 真是艳俗的名字,不过…… 虽然艳俗,但听起来还不坏。 至少代表我不再是那个人的影子了。 若我是那夜空中暗淡的星,那么他便是那皎洁的月,照亮了我曾以为再不复光明的世界,把希望和温暖送到了我心里。 “朱色零星携月怜, 砂飞流星情牵念, 丹心碧月照晴空, 辰星伴月天地间。 星月长歌皆亦惘, 惜人离去……”1 她缓缓的低吟着不成规矩的小调,渐渐的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至耳畔滚到干爽的枕巾上留下几个深色的痕迹。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5节 她没有那个勇气吟完这整阙曲,她怕她的结局会同这阙曲最够锁唱的那般…… 心狠手辣也罢,丧尽天良也好。 她都不在乎,在雪山派的哪个不是双手染尽鲜血,生死都看开了的。可是…… 为什么依然已经预见了自己必定会有那样一天的来临。可在一切都朝自己所设想的那样走的时候,她却反而开始犹豫,无法下定那个决心。 若是我死了,丹辰……会怎样? 若是我死了,姐姐也会过得开心幸福了么? 不止一次的这样扪心自问,可是心中得到的回答却一直都只有无尽的沉默,沉默的寂静,沉默的可怕。 想到这儿她的心开始抽痛,连带着左臂上没有好全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捂住左臂上部,低低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浅浅的声音在偌大的卧房里晕开层层涟漪,形成更迭不同的回声。她深深的换了几口气,呼吸声居然变成了三个,原本半眯的眸子蓦地睁大,右手势如雷电的射出两枚物什直指半开的轩窗旁的阴影。 同时翻身起来,一个打挺撩起帐幔,目光如梭盯着阴影处不放。 几声气流碰撞的风声,紧接着两道一黑一白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猛地从半开的窗口跳出,再不留下一点点残迹。 她连忙跑到窗前,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寻也寻不得方才那两个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房中的人,望了望深深没入地里落了空的铁钉和金针,皱起了眉头清秀的面庞上难得的凝重起来。 食指拂过窗棂上一枚凸出的铁钉上挂着的白色布料,淡淡的捻起放置跟前。 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唇畔的笑容看的人心里直发慌,慢慢的突出几个字“竟是……金华杭绣。” “死猫,你拦着我作甚?眼看白爷爷就可以当场揭穿与她。”白玉堂猛地甩开展昭的手,抽回衣袖有些心疼的看着上面因为方才逃跑时一时不甚被勾下的大口子。 展昭摇了摇头,伸手劈手夺过白玉堂手中的衣料,拇指来回摸着上面破口处的粗糙针脚,唇角微动“玉堂别再调侃展某了,你也是知道方才情景的,若是我们执意这般揭穿与她,引来秦府众人是小……万一被反咬一口……” 白玉堂一伸手抚了抚袖子,白净的手再次毫不留情的打掉展昭的手,猛地打断他的话,满不在意的冷笑道“是,展大人考虑的总是比白某周全,不比白某一介武夫。” 展昭听他口气冷的恍似能把他冻成了冰,心知白玉堂定是胸中憋闷,不爽利自己一再阻拦他揭穿凶杀案的真凶,似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玉堂,别这样说。展某不让你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大多的线索尽数都对的上号,你有什么顾虑的你拿到还怕抓错人?” 展昭看着白玉堂抱着肩膀,冷冷的视线锐利的仿佛可以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他也不恼怒只是低笑着好脾气的给赔不是。 “好玉堂,所说兵器,惯用手法,受伤的地方尽数都与她一般无二可是展某依旧还是觉得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引擎也说不一定……况且她没有一定非要置子衿姑娘与死地的理由啊。” 白玉堂逆着月光看着眼前这位被成为儒雅有礼,武艺高强,文武双全的南侠,突然觉得在他那近乎完全的漂亮侧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似是幻灭,似是破碎,让他感到不安。 他猛地走到展昭面前,双臂大张挡住他的去路,白色衣袖在风中翻飞着,美的不可方视。 蠕动水色晶莹的唇瓣,轻轻咬了咬“那就听你的吧,我不去计较了。” 四月中旬的街道,半夜三更的夜凉如水,空无一物,展昭看着面前的白色身影,嘴角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他慢慢的搂过白玉堂略微有些僵硬的身子。 将头搁在白玉堂未束的乌发间,嗅着鼻尖的姣好气味,低低的在他耳边低吟道:“且先别急,收网的时间相许马上就要到了。” 白玉堂有些惊愕的抬起头,一抬头便定定的看着展昭同样明亮清澈的眸子,看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珠中印出自己的倒影。 原本总是过于强势的话语也跟着缓了下来,变得柔软无比“那么……明日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便朝着相反的方向几个回身,足下轻点就这样隐匿与这片暗沉沉的夜色中。 展昭在原地愣了愣,似是不愿意相信白玉堂竟然就这样丢下他自己随意去了,只得很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抚了抚身上黑色的箭袖“在怎么张扬也不行啊。怎么说也是夜探,怎生不换件夜行衣。” 该回答他的人早已不知去了几里之外了的地方了,自己也只好慢慢的继续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了,想到这儿原本挂着温润笑意的俊俏面容一凛,脸色凝重的转过身,身后秦府后门院墙高大而深远。 近乎两个月的扑朔迷离的谜题,终究该要有全数揭开的一天,只是不知那个结局是否真的是自己满意的,所有人合意的? 理理清楚,有些事情是该结束了。 注:1墨水的藏头拙作。全诗应该是 朱色零星携月怜, 砂飞流星情牵念, 丹心碧月照晴空, 辰星伴月天地间。 星月长歌皆亦惘, 惜人离去满帘殇 陨湮愁魂苍茫定。 朱砂比喻为星,丹辰为月、 里面剧透了朱砂和那个没出现的丹辰结局 有兴趣研究吧,话说我其实写的很烂对吧。 ☆、章五十五 章五十五 碧海浪潮,红尘几轮。寻找到的,无法得到的。夹杂着宿世的责任和纠缠,那么留下的只能是无尽的痛苦。 秦琤如同往日那样一成不变的端坐在夕阳前,血色残阳,透着无边无际的哀伤,惆怅。 如果真相可以想这轮残阳一般,遁入世人的视线外便可以寻不得,见不得那样便是最好的结局。可惜若真的可以变成那样,那她便不是那个她,那么自己也就不会变成这副田地了。 一切的源头,一切的痛苦的轨道。 交汇于一个契机,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有一座白雪茫茫的雪山,冰雕似的雪莲,天真烂漫的少女,细细的雪,湛蓝湛蓝的天际…… 云影天光下他同那个少女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雪山雨雾前他同那个女子一起定下今生今世挚友情义不曾改变分毫。 可是到头来,他却一个都没有遵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泛着点点白光的天际只留下最后的几点余霞。 他动了动因为坐得太久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刚坐直身子,胸口却是没由来的一阵憋闷,他心中觉得隐隐有些不妙。 好看的眉头一皱,以袖掩唇闷闷的咳了几声却依旧没有要平复气息的征兆,另一只手只是捂住胸口眉眼纠结在一起化不开的痛苦狰狞。 在他全心全意同胸口处那股子让他感到心惊的憋闷感做斗争的时候,却感到鼻头一热,青色的衣领间竟是蓦地染上点点红印。 慢慢的晕开来,越聚越多。一点点渗透身上半成新的青衫,渗透她曾经一针一线缝过的针脚,缓缓的留下丝丝缕缕的欲念印迹。 他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原本呆愣片刻的眸子蓦地一松,竟是绽放出一种决绝的灿烂笑容。 徒劳的放下衣袖,这样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一切迟早有一天回来到,多一日少一日又有何分别? 他缓缓的伸出手,摸向腰际的香囊,染着血迹的手在素色的缎面上留下可怖的血痕,颤颤巍巍的动手将香囊从腰际解下。 素净的缎面,素白的雪莲。这样纯洁无瑕的图案果真是像极了那个人。呵…… 他满不在意的抚了抚鼻下的血迹,素净的香囊绣面上蓦地绽放出点点朱色的落梅。 红的亮丽,鲜艳。深深的映入他的眼底。 染血的手慢慢的执起香囊,送至跟前。看着上面过于素净的针法,墨画般的眉眼却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苍白的唇缓缓的蠕动开合着。 时间不多了…… ———————————————————————————————————————————— 清明本已过去了尽半月有余,可雨水一直都没有停。 淅淅沥沥,零零撒撒的一直没有彻底的消匿。 前一天还是烈日高照,后一晚的亥时又是雾蒙蒙的下了一场无根净雨。 林君浩抬起慵懒的眉眼,透过半透明的窗纸看着外头蒙蒙亮的天色。 抬起沉重的手揉了揉纠结着的眉间,有些事情,有些人放不下……就这样搁在心里。 时间久了,久到自己都快要忘记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自己。久到这些东西埋在心底几乎都要发了霉,生了疮。 只留下抹不掉的痛觉和痕迹证明自己曾经拥有过。 披衣而起,缓缓的洗漱整理。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他静静的从随身的行囊里摸出一块铜钱大小的香料块。 将香料丢入紫金香炉内,掏出火石。看着深紫色的小块慢慢的化成袅袅青烟,他深吸一口气喝完桌上泡好的雨前龙井。 在桌前坐定,终于还是拆开桌上放了一夜的书信。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原本蒙蒙亮的天际渐渐大亮。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着书信,微微颤抖着将书信在手中揉成一团。 视线移向桌前烛台上那快要燃尽的红烛,一豆烛火摇曳着火苗挣扎着想要留住片刻,可终还是被无情的烈焰吞噬。 油尽灯枯之时将至,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只剩下回忆,和……痛苦。 "烛火燃尽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洗去那些污浊的过往,只余下来时的那般洁净……" "少当家,您可起了。" 林君浩看着最后一点烛火化成一缕清烟,再也唤不得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贞洁名声。 慢慢的站起身,拉开房门。低头向那个来唤他的小厮轻轻一笑。 门外的景色依旧,他的心境究竟是变了。 伤逝悲秋的情感就这样占据他整个世界,这样的心境根本就不是他该有的。 他应是武进窑光镇的瓷器行家,林家的少当家。 处世果决,沉着。该段则断,绝对不会因为这些本可以就这样置之不理的麻烦事情去故意绊住自己的手脚,这个情劫,是他自己自愿挨的。 屋檐底下落下的一圈圈浅浅水渍,见证了昨晚那一场细无声的绵绵细雨。 他有些茫然的伸手触了触屋角下一滴还未来得及落下的雨滴,液体流过指缝的凉凉触感教他手掌微微轻颤。 极目远眺,湛蓝的天际间澄澈一如往昔,只是不知明天的天空是否会如今天的那般明晰。 玄色的缎面快靴轻轻的踏上船舱的木制地板,他回头看了看隐匿在晨间氤氲的雾气间的秦阳山,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漫天芳华灼灼的桃林间,才子佳人,琴瑟和鸣,起舞惊鸿。 青天桃林,见证。 —————————————————————————————————————————————————— 要是可以时光倒流,那么回到那个决定了一切的瞬间。姐姐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舍弃原本的相貌,为了所谓的执念去抛弃一切。 自己的决定是否也会如今日这般优柔寡断? 细细的擦拭着夹在手指间的银针,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幻莫测。 下了一夜的雨终是在天亮前渐渐的停了下来,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银针那还妄自闪烁着银芒的,原本平静的宛若一潭死水的心境却蓦地荡开一阵涟漪。 “笨朱朱,要早些回来啊……” “不要,我不要走!我要和秦郎永远在一起,好妹妹你帮帮姐姐吧。” “朱朱,最近和你姐姐在中原过得好么?听说中原有个地方叫什么苏杭的美的可比天堂,若是得了空我们一起去……” “好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可是姐姐已经不能回头了……” “傻朱朱……” “妹妹……” 两个声音一直在脑中不断的纠缠,时而是宠溺的男声,时而是清丽阴狠的女声,她夹杂在两个声音中间进不得退不得,心中百般苦涩,近乎纠结的疯魔。 “杀戮之门一旦开启便再也无法回头……” 心绪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抚摸着银针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近乎会让那锋利的银芒在指尖留下朱色的痕迹。 这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带着这样一副满是罪孽的灵魂去找他们会不会……太奢求了。 白玉堂皱着眉头立在秦府大门前的拐角后,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门前这条大道的尽头,神色焦虑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蓝色的挺拔人影从天而降,白玉堂眉头皱的更紧了,雪白的衣袖挥了挥四周因为蓝衣人的动作而翻飞起来的尘土。 “找几个人问话怎生也这么慢?” 蓝衣人满不在意的替白玉堂顺了顺耳边的鬓发,嘴角的笑意从见到他以后就没有放下,笑着回道:“之前那家卖香料的老伯摊子换了地方,我找了好久才寻的,果真那些香料除了绮红楼还有人曾经不间断少量的购买过,只是分量少隔得时间也长,那位老伯也并没有多做留意。” 白玉堂一边听着一边缓缓的点头,思及之前收到的信上所提及的事情,心里的推断反而更加坚定了几分,看着展昭一身蓝色的便装脑中却突然浮现出那人穿着绛色官服的模样,随即一拍脑瓜。 “这件事大可禀告包大人,这样我们今日的行动也可多做一份打算。” 展昭尔然一笑,扯了扯袖口,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展某可自是办妥了,连夜飞鸽传书就到了,估计这会包大人的印鉴已经快码加鞭到了常州府,再过了晌午就能到永安县城了。对了,昨晚连夜赶路的时候也没见你好好休息,怎样累不累?” 说着眼睛却顺着白玉堂听到这话时舒展开来的眉眼望去,神色的却不似白玉堂那般焦急只是静静的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白玉堂不好意思的白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慢慢的同他错开几步,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染上了淡淡的粉“累什么?你又把五爷我当成是瓷做的了。” 展昭无奈的摊了摊手,肩膀一松,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肆意“是是,展某知错了。以后都听的五爷的可好?” “你……”白玉堂一甩衣袖看着蓝衣人一脸无辜的扯了扯他腰际的玢带,顿时有些无言,一个“你”字半天吐出两个字彻底缴械投降“贫嘴。” 蓝衣人顿时笑开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上前只想把他好生额搂在怀中,亲近亲近这薄皮的耗子。 “展兄,白兄……”街角蓦地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炸的两人瞬间跳开来。 那人身上穿着华贵的绛紫色长衫,梳着精神的发髻,人还是他们从前认识的那个华美公子,只是脸上的神色却是憔悴不堪,眼底下甚至还有两抹重重的青黑。 他缓缓的踱步上前,似是并不在意方才二人在隐蔽的街角处的种种亲昵的行径。只是步态沉静自若的走到白玉堂面前,略微有些干裂的唇瓣缓缓的吐出几个字眼。 “小生,自当鼎力相助。只是介时还请二位定要保全秦琤同秦子衿的安危。” 白玉堂同展昭相互对视一言,眸中的神色已是不言而喻,这次一次性全部揭开,所有的谜底便在那人身上。 “白玉堂/展昭,定不负所望。” 作者有话要说:  进展 瞬间变得 跳跃了 看的一头雾水的亲,可以回头通过细节来看 香料,绮红楼的尸体,林君浩之前穿成那样是为了混在别人之前第一个去看尸体 展昭总是突然晚上就不见了 其实是去调查了 因为逻辑思维一直很混乱所以写起来真的很不顺手 大家见谅 ☆、章五十六 章五十六 多年的机缘巧合,寻寻觅觅的良人。 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 林君浩接过一旁朱砂递过来的杯盏,轻轻的撇开浮在上面的茶沫,就着里面在茶水的作用下上下翻腾的碧绿茶叶缓缓的抿了一口。 霎时间清凉的液体顺着口齿间慢慢的滑入咽喉,一股子芬芳的香味沁入口鼻,浑身舒展的说不出的快意。 他慢慢的合上杯盖,慵懒的眉眼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个人,依旧一身蓝衣的窈窕女子,红衣冷漠的婢子。 “林公子,此次前来可有什么打紧的事儿?” 凝碧示意朱砂退到自己身后,笑的眉眼弯弯连带着身上这套看似平常无比的湖蓝色衣裙也跟着绽放出不同于往时的光彩。 林君浩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思量自己需要说的话是否可行,随后也学着凝碧的回给她一个微笑,只是看着主仆二人的眼神也是不由得凝重了几分“若说打紧也算不上,只是前些日子小生答应一位挚友要为他重新开窑烧制白瓷琉璃盏,怎奈家中烧窑的古书上巧巧缺的就是那几页记载了烧制方法的书页,小生遍寻古书无果所以只得……” 凝碧歪了歪头,湖蓝色的长袖曼曼纤纤,单手接过朱砂送上来的糕点,从瓷盘中拾起一枚,略长的透明色指甲轻轻的扣入,过了良久终是抬起头,笑容依旧温婉贤淑,隐在发髻间的碧色发簪下的流苏隐隐摇动着。 “相公今日身子不大好,不知林公子可否见谅,改日再来。” 林君浩微微挑了挑眉,视线若有若无的横向大堂里过于安静的房梁,他抚了抚头心中转过千百个对策却是没有一个说的出口。 却在这时一个清冷却不时力道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林公子暂且留步。你要的古方,我已经寻的。” 林君浩循声朝门口处望去,一袭青色绣裙,家常女子的打扮。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清淡气息,熟悉的无措感。正是她的一颦一笑一直牵动了他的心。 原本偌大的厅堂内竟是伴随这她的出现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中,宛若一阵结满了冰霜的寒风猛地席卷过后一般,气息全乱了,尽是透着无尽的寒意。 终还是凝碧一拂衣袖,湖蓝色的衣裙霎时在原地绽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相似的清秀面庞上印满了透着隐隐假意的笑容“子衿?你怎么来了,身子可有大好?” 秦子衿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过多的波澜,视线似有似无的瞥过凝碧“多谢嫂嫂挂心,子衿没事。”说完后便默不作声的走到林君浩跟前,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得规规矩矩的宣纸。 “这里写的应是最为详细的了,你且先收着。” 林君浩缓缓的伸手接过宣纸,熟悉的微凉体温,熟悉的语调……还有……他的视线微微有些偏移竟是不知怎么的看到秦子衿领口处隐隐绰绰的红绳,心中霎时像是有无尽压在心底早已变成死灰的情感尽数开闸放出。 似有千言万语,千百个疑问想要说,可最后却只得化作两个字“多谢……” “嫂嫂……哥哥他……有些不大好,可否容我前去探视。” 凝碧微拢的手指一颤,就连那脸上原本带着虚情假意的笑也是一僵,芊芊素手尽隐匿于宽大的衣袖下。 纵是有百般不愿意,又能如何? 她看着眼前这张脸,这张自己费尽了心机想要得到的脸,为何一个又一个她身边最重要的人离去后,她竟是还想要同我抢他? 一只同样温暖的手缓缓的附上她紧握成拳的手掌,缓缓的安慰着自己。 她下定了决心一般,用满含寒意的眸子看了看身旁的红衣婢女朱砂。 朱砂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白皙的手掌缓缓从她那宽大的湖蓝长袖中抽出,视线转向厅下站在跟前的青衣女子,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容上隐隐的露出些许狰狞之态。 ———————————————————————————————————————————— 秦子衿提着青色的水裙角,慢慢的在沁着点点水渍的青石地砖上落下步子。 幽幽长长的廊坊间,根根圆柱伫立,她的目标,也是这条路的尽头也只有那个地方而已。 经过一夜风雨的洗礼,本就开在春末夏初百花凋零之时的各种花失了争奇斗艳的意气,竟是散下一地的各色残败花瓣。 如此悲切的凄凄之态,若是以往定然会好生的看着那看似绝望无比的画面独自黯然垂泪。 然后身后的那个总是整天跳来跳去,日日有着数不清的笑话来逗笑自己的黄毛丫头就会猛地拿出随身的绣帕蒙住自己的眼睛,调笑着不让自己再看下去。 可是一切都变了,变得措手不及。 绝非是她有意为之,只因这一切来的过于突然,孰是孰非,究竟在意的不在意的,努力去了解的,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 这些曾经被她视为身外之物,没有过于去追求的东西却反而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至,推不掉,躲不得。 无论是这被他视为莫须有的亲情,还是在她不经意间悄然来到的不属于自己的那份情感? 这样想着,她心中的那些早已被自己极力掩盖住的无尽的悲伤尽数倾泻而出,零零散散的情绪凝聚成大片痛楚的触感。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逝去,在乎的人,再也不见。 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加让她感到痛苦不堪,生不如死的呢?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缓。似乎方才她在厅堂内的那般焦急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还是晃到了西厢的荷花池旁,看着依旧开满整个池塘的白色荷花,纯洁的白色映衬着池中污浊的淤泥,心中的憋闷感却反而越发强烈,急于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正在她一袭青衣静立与池塘边时,危险却是向她一步步逼近,身后的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紧紧的叩紧了手中径自闪烁的点点银芒,步步紧逼。 秦子衿缓缓的蹲下身,伸手掬起半捧池中充满了凉意的清水,慢慢的洒向白净的莲花瓣和莲蓬上,静谧的四周似是只剩下撩拨的水声。 躲在不远处廊坊后面的女子,煞白着脸,咬了咬唇,捻起手中闪着银芒的不知名利器,竟就这样迈着步子,大摇大摆的走向背对着她的秦子衿。 秦子衿竟也是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蹲坐着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伤心事。 “小离……姐姐从来都没有问过你的姓名,只是知道别人唤你小离,便是小离。” 秦子衿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抚摸着一瓣花瓣,花瓣上点点纹路叶脉都指下都清晰可辨,片片漠漠触手看似平滑细腻,可在她心中却惘似有着千万根针扎着心脏那般疼痛难忍,就是在这里,小离的生命便是消匿在这里。 “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的心情,就连你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替你尽一份心力。” 女子的脚步硬生生的顿在秦子衿身后不到五尺的地方,从宽大的衣袖中半伸出来的手也是一顿,便再也无法动作。 那个鲜活,年轻,惹人怜爱的生命便是在自己的手中结束的。 握着银针的右手手指紧紧的抵着银针细长的半身,渐渐的有汗水从指缝间渗出,那个孩子,那个还未看清世间险恶的孩子,至死都没有怀疑过自己。 至死…… “朱砂姐姐……” “朱砂姐姐最好了……” 朱砂视线缓缓的移向眼前这个同“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色近乎融为一体的青衣女子淡薄的背影,心中泛起了隐隐的不忍。 摇摆不定,微微从衣袖中露出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优柔寡断……辨不清是否真的只得这样做。 脑中闪过一幅幅早就被淹没在记忆洪流中的画面。一切的悲欢离合,一切的缘尽缘灭……终有要走到尽头的一天。 她咬了咬牙,视线微微向身后水阁的屋檐上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右手暗暗使力,淬了毒的银针划破气流,直直朝依旧蹲在池边,人事不知的秦子衿射去。 意料中的痛呼声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却是银针被击落的“叮零”声,朱砂瞪大双眼,看着半空中落下一块通体圆润的鹅卵石在地上弹了两下,静静的滚落到一双雪白的快靴前。 她紧了紧手中余下的一把暗器,将右臂护在身前,清澈的眸子不期然对上一双足以魅惑众生的桃花眼,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 “为何……你就不可以你真面目示人呢?朱砂?绮红?不,兴许该称呼你为 雪山派红衣护法 。” 朱砂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动,只是在听到这个慵懒却又带着化不开凉意的声音说出最后一个称呼的时候,柳叶眉微微有些皱起。 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拾起地上的圆石,目光循着拾起石子的手缓缓往上移,修罗冠玉般的白净脸颊,墨刻画出来的轩眉,洁白不沾染一丝杂质的白衣。 她深深的换了几口气,惨白的面容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掩在袖中的左手慢慢的从袖口处的暗器囊中循着记忆的位置,摸出几根银针,不动声色的噙在手指间,寻找着现在可以改变局面的机会。 看着这张曾经让自己吃尽了苦头的姣好容颜,右手慢慢的紧握成拳,语调也变得无比的冰冷,陌生。一字一顿说道“好久不见,锦毛鼠……白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 会关小黑屋吧 这周还是灭有完成 榜单 o(︶︿︶)o 唉 ☆、章五十七 章五十七 命里无常,若非是执念追求所致的结局,那么穷其一生再奢求的也不过是漫漫人生长路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纤长的食指缓缓的划过晶莹的还泛着点点寒芒的银针锐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指尖一痛,竟有些许朱色印迹透过薄薄的衣衫映出了袖口,在朱色的衣衫上落下点点深色的痕迹。 朱色的落梅罗裙,配上宛若朵朵梅花绽放的血迹,美的占尽芳华。 就像是凤凰泣血前最后的红莲业火。 焚尽一切,誓与天际同归于尽! 白玉堂如冰一般冷冽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不堪实则蕴藏着令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一面的少女,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的搭上腰间佩剑的剑柄。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一触即发。 可是秦子衿却完全没有被这一变故所触动,依旧背对着两人,如水一般的剪水之眸只是目视着前方昏沉沉的池塘湖面。 似是想要透过这看似平静的水面看到那高高的院墙外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一般。 过了良久才扯动衣角,淡淡的回眸,同朱砂透着点点杀意的眼睛不期然的对视“朱砂……为何你会变的如此……” 那件事…… 白玉堂闻言心中蓦地一沉,小离那个孩子……那样一个小姑娘就这样死在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手中。 他惋惜,惋惜秦子衿自此后失去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人;他悔恨,恨自己当初没有早些赶到,救下小离。 只是再多的情绪,也终换不回时光倒流。现今能做的,必须做的好像只剩下将眼前这个女子抓捕归案这一条路径。 朱砂似有似无的抬起左手,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拂过眉心,光滑白皙的额头上岁月留下了点点淡淡的痕迹,刻入眉眼间,刻入那不知是否划下多少道伤痕的心中。 “呵?如此什么……冷血,残忍,泯灭人性?还是想要感叹一下识人不清?”朱砂忽而邪魅一笑,黑眸扫过两人“这张脸下面是怎样的光景你见过么?”拂在眉间的手缓缓的移到左脸颊上,伸手所触的地方竟像是撕下一层薄薄的面皮一般,露出半张全然不同于右脸的绝世妖艳容颜。 朱色的眼妆,妩媚的明眸,细长的柳叶眉,半开的绛色唇瓣。妖致无比的妆容,配上绝美的容貌,左脸的妖媚同右脸的苍白蒲柳之姿形成一种极端的反差。 “你……你……你果真用了雪山派的易容秘术!”伴随着朱砂真实面目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原本湿冷的气息中蓦地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渗人的药香慢慢的蔓延开来。 白玉堂眉头深锁,俊雅的五官近乎纠结到了一起,从方才他辨出这个味道开始,他的头就开始一阵阵发昏,教他怎么也提不起半点气力。 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这个妖艳的红衣女子,一刻也不放松。 “这么说真的是你!怎会?怎会……你同小离那般要好……”秦子衿不动声色的虚扶了把白玉堂略微有些虚软的身子,清澈的目光来回的探究眼前这个同记忆中大不相同的红衣女子。 朱砂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池畔摇曳的莲叶,心里却不知像是在盘算些什么,右手食指慢慢的婆娑着银针尖锐处,左手再一次缓缓地从右脸出撕下半张透明的面皮。 绛色的唇缓缓开合,朱色的广袖微微扬起,微冷的语调在她耳边炸开。 “往事……俱如烟云。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我依旧是那个看似纯良无害的奉茶婢子么?” 话锋一转,原本平淡的声调猛地升高“那样……未免太天真了!” 说着右手食指以一种微妙的角度弹动,一缕细小的银芒在日光下泛□□点寒意急速的向挡在秦子衿身前的白衣男子射去,快的令男子难以做出下一步反应。 “我若是想这样做,谁也阻止不了!” 朱砂明艳的眸子中蓦地闪过奇异的光彩,目光触及到那霎时间挡在白衣男子身前一方纯粹的蓝色后,竟是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 蓝衣男子缓缓的摊开手掌,里面赫然躺着两枚细长的银针,温润的面孔上透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煞气。 朱砂呵呵一笑,配上那妖致的面容竟是显得无比娇媚“展大人好俊的轻功……” 柳眉微挑,目光似有似无的看着展昭身后摇摇欲坠的白玉堂,绛色的衣袍下只随风化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只是不知展大人的燕子飞……可赶得上那防不胜防的子母针?” 展昭原本微眯的眸子在听到女子这番话后,突然染上了一层名为惊惧的情绪,背后猛地传来一个人沉重的喘息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微凉的身躯倒在自己背脊间,虚软的身子慢慢的顺着脊柱线往下滑去。 他大骇,急忙回过头臂弯一捞堪堪扶住白玉堂,唇色发白,过分白皙的脸上尽是一层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将最为脆弱的背门面向身为敌人的红衣女子,他眼中,心中,念叨的,着急的只有眼前这个双眼紧闭,浑身虚弱无比的人。 幸在红衣女子并没有趁此机会乘虚下毒手,却反而借着展昭转身的功夫瞅准机会,几个回落消失在了这片重楼亭阁之中。 在确信白玉堂只是劳累浑水并无事以后,展昭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回去,这才反映过来红衣女子早已不见的身影。 四下里望了望,唯有秦子衿还妄自抱着右臂目光呆滞的站在池边,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将白玉堂扶至秦子衿跟前。一字一句说道“子衿姑娘,玉堂……且拜托你照顾。展某去去便回……” 秦子衿有些茫然的抬眼看了看展昭,清澈的眼底静的就像是一汪死水,机械性的接过展昭臂弯里的白玉堂。 迷惘的看着一身轻便蓝袍的展昭几个闪身,踏着屋顶几片飞檐,挺拔的身影渐渐的消逝不见,肩膀上的白玉堂低垂着头,泛白的唇微微开合隐隐说着几个短短的词语。她皱了皱眉有些试探性的晃了晃脑袋,将耳朵往白玉堂唇边靠了靠。 伊稀是“猫儿……碧,有问题……” ———————————————————————————————————————————— “朱砂,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展昭将半出鞘的宝剑格挡与身前,直指身前背对着急流,迎风而立的红衣女子,言语中尽是戒备。 红衣女子微微侧了侧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后川流不息的暗涌,一直紧皱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 笑容就这样在那张脸上晕染开来,肆意或是解脱“束手就擒?展大人太高看奴家了……” 唇角一钩,肆意的笑容蓦地变得张扬的不可一世“怎么说也要让奴家杀满那五个人,取够鲜血让奴家这张脸再年轻个十岁再过府一叙不是?” 说完还妖媚的撩了撩长长的青丝,三千烦恼丝,妖致鲜明的红裙,在夕阳下的阵阵暖风中扬起落下,尽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哀伤。 “住口!人命关天,你竟为了一己私欲杀害三条性命,还不快快随我回官府……” 展昭却从不为这种在现在看来过于诡异的情感所影响,只是冷冰冰的去履行自己应该做的本分之事,杀人偿命。 朱砂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感叹一声:“展大人终究还是选择了呆在那肮脏龌龊的官场?” 展昭静默无言,只是将巨阙锋利的剑刃微微拔出剑鞘三分,冷冽的眸子怒视着她已是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朱砂随意拂了拂半长的宽袖,绛色的袖口处金丝银线绣着的繁杂复古花纹在夕阳隐隐绰绰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荧光。 眉间的神色在身后如血一般的残阳映衬下,点点邪魅中渗透了让人无法忽视的果决。 “指云问天道,可叹人悲凉。朱砂凝碧香,唯有情绵长。” 沁满了朱色蔻丹的指甲慢慢的从长长的青丝间穿过,耳边伊稀传来两个稚嫩的童音重合在一起吟诵出来的短诗,白皙的食指中指缓缓的捻起一缕乌发,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视线似是不经意的瞄了瞄身后,最后却又似是透过身前剑拔弩张的蓝衣男子看向了别的地方。 细长的手指从妙曼的乌发间抽离,竟是带出点点寒芒。邪里邪气的笑容并没有消逝反而越发荒凉。 黑白分明且澄澈的眸中闪烁者点点泪光像是垂死的小兽,濒死前最后的哀怜。 “展大人,展南侠。能不能……就这样放过我一回。最后一次……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虽用的却是那妖媚的语调以及虔诚的恳求语气,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展昭并没有忽视她指尖那些看似无害实则却满是危险的银芒。 警惕的目光,全身都绷得像是一张韧弓。半出鞘巨阙古剑,犀利的冷眸,被风微微扬起的蓝色衣袍下摆有一下没一下的泛起,正无情的诉说着这一紧张的氛围,似乎就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呵……我懂了,也明白了……只是不甘心,又怎能甘心……” 朱砂破碎的语调渐渐融入徐徐而来的阵阵凉风中,变得再无之前所听到的那般从容,那般处事不变。与之相对应的却是铺天盖地悲伤,不舍同那无边无际的绝望。 “命理无常,我应是早已明白。偏生却依旧想要用这双眼睛去看……” 绛衣女子蓦地伸手抚上心口,略微带些不忍的笑容就那样点点蔓延开来。视线也从那遥远的天外归于眼前这个看似正气凌然,毫无死穴的蓝衣男子。 “展南侠,能否一解我的疑惑。你同那锦毛鼠白玉堂有何瓜葛?” 展昭恍似坚冰一般的面容隐隐有些破裂的趋势,看着眼前这个已是被自己逼得退无可退的女子说出的这般没头没脑实则却更像是蕴含了。心中泛出千百个画面,脸色苍白的白玉堂,躺在泥泞的雨水下的小离……终还是抿紧薄唇,静默不语。 她似是早已料到展昭会是这般情形一般,亦是不紧不慢的道出剩下的话语“罢了,有什么瓜葛与我也是无用功。只是……你们这份不顾世俗都要厮守在一起的心意,我是真的佩服。” 展昭紧锁在一起的眉头没有松懈下来的意思,但是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先做出了动作。 本是横在身前的巨阙在不经意间收回几分,预示着展昭此时的已是卸去几分的防备。 朱砂浅浅一笑,鲜艳的唇瓣咧开一个近乎哀伤到极致的弧度,妖媚的双眼中猛地迸发出亮眼的神采。 “人是我杀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做的。我……认罪。” 紧握着古朴的剑鞘的修长手指几不可差的微微颤动几分,警惕的架势慢慢的放下。 “这样也好。那么烦请朱砂姑娘,同展某去趟永安县衙。” 古朴却又不失华美的宝剑慢慢的收于身侧的剑囊内,即预示着这位蓝衣男子放下身段同防备,选择试着去稍微相信眼前这位看似纤弱的女子披在绛衣下的那颗亦真亦假心。 原是微微拂面的清风竟在此时变得狂放无比,不经意的吹散了女子本就凌乱的发髻,绛色衣摆同及腰的三千青丝蓦地毫无章法的形成一种近乎诡秘的悲凉。 展昭突然眯起双眼,这儿的氛围为何总是让他感到不安,心律总是平静不下来。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这个逆着如血残阳的绛衣女子蓦地呛出一口鲜血,绝美的容颜上染上近乎死寂的灰白。 展昭大惊,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朱砂却一个起身躲过展昭想要搀扶的手,愈见涣散的目光难得的露出丝丝哀怜,染血的唇畔慢慢吐出不成调的话语。 狂放无比的烈风虽是吹散了她说出的话,更是吹散了那曾经芳华乍现的朱色星辰。 半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半片红绫,唯不见佳人芳魂。 展昭愣愣的收回手,看着手指间半卷红绫,心中却没有过多喜悦或是悲愤。只是看着崖下川流不息的滚滚激流吞没了那抹人影未曾留下半点痕迹,思及方才朱砂将死之状。 终还是默然将收紧手掌中淡淡的一抹红色,失了魂灵的红色。 他在涯边呆了许久,没有过多的挽救那条本该流逝的生命,只是静静的目睹它从指间流逝。 或许这样就可以结束这个一美貌为借口的循环,以缅怀那些早已魂归天际的少女芳魂。 “展大人,若是喜欢白色,可要记得不要让他有机会染上任何毒物,同污秽啊……”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6节 展昭轻轻的将右手掌慢慢附上额际,这句话……怀藏的又是何种情感。 想了许久,依旧没有想通。有太多的疑点,太多的不可理喻,无法理解。 玉堂那些天令人担心的身体状况,凝碧的来历,秦府的秘密…… 越想却是越来越乱,理不清头绪。 罢了罢了……先结了凶杀案吧。 转过身,慢慢的放开紧握的手掌看着那一条红绫缓缓的被风吹起,同它的主人一半落下涯去,被湍急的河水淹没,消失的再无踪迹可寻。 这一切许是可以完结了。 然…… 这真的可以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么?充满了疑问的句号? ☆、章五十八 章五十八 最难舍的浮生,早已情断缘尽。 最在乎的情分,却是薄如轻纱。 展昭迈着靡靡的脚步,一下又一下的往来时的方向而去。心中却是突然冒出来一股子道不明的感伤,空灵的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那个女子,就带着这样满身的疑问,秘密葬于那川流不息的急流中。尸骨也遍寻不得? 在朱砂落下涯之后,他亦是回神寻找通往崖下那条急流的捷径,只是…… 他慢慢的松开手指,一寸两寸,渐渐的那段飘渺的红绫也从掌心流逝而过。 寻不到,探不清。 有太多东西随着她的离去而变成了毫无头绪的悬案,头一次他有些无措。 总觉得这一切远没有看到的那样真实,微微皱起眉,脸上的神色一往如昔般淡然。 耳边伊稀传来不紧不慢的厚底快靴撞击泥石路的声响,展昭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慢慢的回过神,将早就准备好的笑容露出来。 “玉堂?你怎么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又做什么?” 白玉堂似是赶得非常急,看到展昭那熟悉的蓝色衣摆后这才停下脚步,却仍是喘着粗气,额上也有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不要……不要杀她……” 白玉堂断断续续的话语听的展昭浑身一激,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妄自抚着膝盖喘气的白玉堂,似是在等他给一个答复。 却在这时,从白玉堂身后猛地窜出一个蓝衣女子,快速的扑向河边,半身趴在河床边,看着急流中若隐若现的朱色缎带,愣愣的留下泪来。 “朱砂……朱砂……我的妹妹……” 展昭当场就不知自己该做何答复,这位蓝衣女子同方才逝去的那位红衣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纵是日间她有多虚情假意,但此时这样悲痛的神情,她怕是真的很伤心吧。 白玉堂看展昭只是呆呆的注视着神色悲痛的凝碧不做任何申辩,知晓自己定是来晚了一步。 那么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他想要救得人亦然逝去。 但……“猫儿……”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知道的好,看的通透些也好过背负一条人命压迫着过完这段难熬的日子。 “子衿可以听到了,是朱砂送的药……” 这无疑是一个惊雷,展昭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猛地撞上一双弥漫者仇怨的清澈美眸。 这双眼睛的主人,同样是一个怀藏着秘密的人。只是那双眸子中透露的情感,只叫他冰寒彻骨。 原来这次又是自己错了。 ———————————————————————————————————————— “星月长歌皆亦惘, 惜人离去满帘殇 陨湮愁魂苍茫定。” 如血残阳渐渐在朱色的瞳孔里隐去,身穿绛色长袍的美艳男子单手扶着一名身穿朱色长裙的女子,神色悲戚。 臂弯里是寒撤骨髓的温度,毫无半点生命气息的灰白脸色。终是应了那最后一句的预言么? 曾经的有一个笨笨的小姑娘,用笨笨的方式走进了自己的心。 曾经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同自己穿同样颜色的衣裳。 曾经有一个坚强的小姑娘,依赖姐姐胜过自己,情愿做他人的替身。 曾经有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不顾那些不详的预言已然为了胞姐来到注定命陨的中原之地。 曾经有个小姑娘…… 不由得搂紧了臂弯里那具冰冷的躯体,那个小姑娘,就在这里…… “笨朱朱,这一次可被我抓住了。你可还死撑着要去找你那个没良心的姐姐不陪我了?” 白净的手掌慢慢的附上女子灰白的脸颊,“啪——”一声轻响,竟是有一滴水渍落在了女子舒展开来的俏丽柳眉间,顺着眉梢渐渐落入早已不复飘扬的乌发间不见踪迹。 男子逆着昏暗的日光,看着远处的永安镇慢慢的染上点点灯火。朱色的眸中莫名的凝重起来。 白玉堂慢慢的推开自己同展昭租住的客房,果不其然他依旧保持着一刻钟之前的姿势,端坐在圆桌前没有任何动作。 展昭很少露出现在这般神情同样子,白玉堂无法窥探到他的内心。因为见过太多他带着虚假面具时候的样子,所以更加分不清现在的展昭是否是真实的。 探查□□招时的固执,竭尽全力救助自己时的忧心忡忡,告上公堂时的的信心满满,击杀朱砂后的迷茫。 在这月余间,展昭的尽心尽力,真心实力……刻意伪装。让他蓦地变得有些迷茫,他是否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和自己同样对他有所隐瞒一样? 二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静默而坐。 沉默中的气息,几乎压抑的人心肺间都是那种近乎要被碾碎的感觉。 他分不清是何时回到暂住的客栈的,只记得一路上白玉堂在耳边温暖的安慰同最后回眸时凝碧那不发一言的孤寂背影。 因着两次对自己那一向敏锐的判断力过分的信赖,造成现在那样微乎其微的失误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竟是如此自大。 或许他不该变得如此懦弱,他是顶天立地,行侠仗义,江湖上人人为此称道的南侠展昭。开封府里那个秉公执法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御猫展昭。 所有事物的正义一面似乎都是向着他的,就是因为这样更加不允许他变得过于犹豫不决,就算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他也是一种绝对的坚强形象。 可是无人的时候,当自己手刃了一个又一个看似无辜纯良的凶手后,他不止一次的反问自己,这是否是对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应该就这样死去? 他的迷茫,愧疚夹杂着别的情绪在白玉堂告知朱砂善良的这一刻爆发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白玉堂静静的坐在圆桌对面,看着眼前眉头深锁的儒雅男子,他的脸上是自己难得窥见到的迷惘,自责。 展昭,日明为昭。 以为同时拥有日月,便可以永生永世沐浴在光明下,带着正义的伪装,去拯救苍生?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私心,软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雪白的暗纹宽袖慢慢的翻起,素手慢慢的执起紫砂茶壶,依旧清冽的茶水倾泻而下却是失了原本的灼人的温度。 这样心乱如麻,失了分寸的展昭,白玉堂不会看不起或是摒弃,只会…… “猫儿……你没有错!”不停颤抖着的腕上蓦地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他的嗓音一如自己初见他时那般清亮,无形中透着一股力量。 “就算朱砂有什么不得已苦衷,但那两条性命已是事实。木已成舟,你再去纠缠些身后事又有何用?” 展昭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身前的依旧清理脱俗的白衣男子,白色……不要染上污秽“不是的……她兴许不是……” 喃喃自语却被猛然出现在大开的房门口的两名锦衣男子所打断。 “不是什么?这可是谭兄在她闺房中搜到的易容药粉和陈情血书……”一个精致的妆盒同一方隐隐透着血迹的绣帕落在他面前的方桌上。 着一身紫衣的林君浩同穿着家常素色便衣的谭殷竟然会在这时出现,这却是让他真真的感到疑惑。 白玉堂却是熟门熟路的将二人引进门,点头示意二人入座。随手拿出两个青花瓷杯,慢慢的沏上一杯凉茶。 处之如此泰然,很明显这二人的到来完全就在他的意料之内。看他这般悠悠然喝茶的模样,不排除他们是他请过来的可能性。 展昭还未妄自从方才那般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找回正义化身的四品带刀护卫该有的神情。 而白玉堂只是浅浅笑着,扣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抚摸着上面的烤瓷花纹,只是眸中的神色无不透露着点点忧虑。 林君浩同谭殷相互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谭殷四下里看了看,本就不甚锋利的眉梢蓦地变得凌厉起来。 “草民明白现在也许说这些有些冒昧,但既然凶杀案已经告一段落,二位还是尽早抽身离开这儿较好。” “此话……怎讲?” 白玉堂慢慢的放下杯盏,漂亮的桃花眼里蓦地漫上一层肃杀之气。他并不喜欢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驱赶。 林君浩展了展宽袖边上不规则的褶痕,略微有些懊恼的看了眼谭殷。在他看来谭殷这番直接的将话摆明了讲出来,实在是有些冲动。就算展昭不会怎么在意,眼前这位骄傲出了名的锦毛鼠又怎会罢休这般被人下“逐客令”? “白兄,但听小生一言。此番凶杀案虽说已经找到了真凶,且由白兄方才要小厮带的口信中小生也得知凶手已伏法。但……请恕小生冒昧。永安镇这一切迷雾的开端便是从两位踏进永安的那一刻便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林君浩略微瞥了一眼低垂着头的谭殷,继续不紧不慢道:“谭兄之才想必二位也看得到吧。但是以他才华他却屈居这一个小小知县,二位可曾想过缘由?” 白玉堂慢慢的喝尽的杯中残茶,眼神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还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展昭,冷哼一声“就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欺软怕硬,害怕惹事么?” “白大人谬赞,下官并不是这样的人。身为饱读诗书之人,哪一个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能穷尽一生所学投保朝廷,更何况家师还是当朝尚书王安石王大人……只是这其中的因果,下官不便告知。” 谭殷冷冷的瞪了一眼多嘴的林君浩,但回话时却是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同自己无关一般。 白玉堂脸上的神情却是更加不屑,在他看来这些冠冕堂皇的隐瞒无非就是无声的默认。 刚想再吐出些轻蔑的言辞时,一直坐在对面不发一言的展昭却在这时摆手制止了白玉堂,抬起头注视着谭殷,眸中神色带着一种荡漾不开的明澈。 “你想要守护的东西展某明白,我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与你。现在展某只需在做两件事,就会回京复命。你尚可帮我一次。” ☆、章五十九 章五十九 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不得不低下头才能完成的事,或是迫于无奈的趋炎附势。 见惯了人世间过多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之后,这看似大风大浪的一切也就变的过于平淡了。 所以在展昭得知了这件案子竟在不知不觉间用几百两白银就能不了了之后,只是一脸平静的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放回去,看着杯壁上滚落的茶水残渍微微摇了摇头。 “这件事本就不在我等管辖范围之内,既然永安知县都不做追究我们无法干涉,权宜只当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凶手皆已经伏法作结尾。” 展昭许是已经想开了,可是并不代表白玉堂就会善罢甘休,毕竟他初入仕途,为官的道理远不及展昭来的深沉。 “猫儿!你怎生会如此糊涂!你莫忘了那无辜的四条生灵……” “我就是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才不去计较谜底,就算这一切的表象看起来是那么的漏洞百出,但谭大人宁愿自己背上贪官之名,也要息事宁人。冲他这份心,就算我们离真相只有几步之遥也要为他人多为着想。” 白玉堂静默不语,眼睫微垂着在眼底投下一抹剪影,手指婆娑着白瓷杯盏底下的铀花刻痕不动声色的低笑几声。 “罢了罢了,对于这般官家之间的寒暄周旋之道,你想来都比我在行。我这时而江湖心性,时而唯我独尊的暴戾脾性是该改改了,否则将来定有一日栽在上面。” 展昭眉间的欣然之色言于表面,语调中明显带着轻快“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谭大人多多留意那几个人。其他的也只是希望这件事能够就此罢休。”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明快的侧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圆桌上那只花纹繁杂的华美锦盒。 “这般绮丽的锦盒怕是也要花不少价钱吧。” “昂贵华美的表皮自是要配得上价值连城的内里才是最好。” ———————————————————————————————————————————————— 隔着叮零的珠帘,谭殷看着侧躺在珠帘后卧榻上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开口。 “哥哥,你不用在我面前圆谎了。” 女子清丽的声音不复往昔那般凌厉,褪去了本身的骄傲只剩下浓浓的孤寂和不甘。 “从前是瑛瑛过分了,自小哥哥都顺着我,人情世故我却只是窥探到了小小的一角。现在……” 女子的语调平缓不急,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 “我终于明白子衿同我是不同的,穷其一生我怕是都不及子衿。阴谋,仇杀一切都是因她和相公相遇伊始,但……若不是因为她我怕是也成为了溺毙在这阴谋中的一个死人。” 谭殷伸出手慢慢的拂开珠帘,细长的指尖轻触着珠帘琉璃串珠上光滑的表面,语调轻轻的满是淡淡的宠溺“明白就好,也不枉费哥哥的一番苦心。” 慢慢的向她伸出手,眉眼间带着朦胧的笑意“走吧,大家都等你一起去开窑呢。” 谭瑛舒展了身子,看着眼前同自己有着相似眉眼的至亲之人,心中豁然变得明朗许多。 她顺势将手交给他,迈出了那扇关住了自己的房门。 顺着悠长的廊坊,她原本还有些僵硬,沉重的步调渐渐变得轻盈明快起来。 走出了那个困住了自己整整三年的美妙幻梦之后,才发现满路芬芳只是从前无暇欣赏。 牵着哥哥温暖的手掌,那样温软的感觉多久都没有感受过了呢? 回眸相视一笑,她小心的提着裙角慢慢的拾级而上,穿过青石铺就的院门,耳边传来一声清冷却又令她感到无比熟悉的低喊。 “二嫂嫂,谭大人你们来了。” 秦家的瓷窑前,早早的有了一群人。林家的,秦家的熙熙攘攘来了很多。 秦子衿一袭青衣在风中遥遥独立,立在她两侧的分别是秦琤同秦老夫人。 秦琤羸弱的身子似是一天不如一天的样子,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只留下一双眼睛还有些神,但此时也是带着愧疚不敢直视谭瑛。 秦老夫人从谭殷步入院中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神色就显得过于变幻莫测,贪婪又或是欣赏,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在谭瑛的理解范围之内。 “谭大人,多谢您前些日替老身府上平了那件凶案。” 谭殷微微皱了皱眉,眼中的神色有些不快但依旧还是做的毕恭毕敬。“哪里的话,这些都是父母官的分内之事。” 说着也不管秦老夫人脸上古怪的笑容,又复看了看不远处正和工匠们交待着什么的林君浩,淡淡道“这次窑光林家,永安秦家重开瓷窑,却是难得的盛事,只是不知这白瓷琉璃盏老夫人有几成把握可以重新烧制出来?” 秦老夫人抬了抬眉眼,眼珠子却不曾移动分毫“既然能有把握开窑,老身自然有的法子确保这东西能从我秦家的瓷窑出来。” 谭殷也不想多说些什么,眼角略微瞥了瞥立在瓷窑前的那对青衣人,只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老妇略显佝偻的背脊似是有那么一瞬顿住了,但终究还是正着身子不再去看谭殷一眼只是将视线移回正前方的瓷窑前。 这番开窑本就是秦家穷极一时之力难得的大事,就连秦家多日卧病不见人的大少爷都煞有其事的出现在这儿,可偏生秦家未来的当家主母确是叫众人在午时毒辣的日头下面足足侯了一炷香功夫才姗姗来迟。 一袭水色的罩衫,妙曼佳人步态轻盈。华丽的衣着映衬的本该是风姿阔绰,但那张清丽的脸上却带着恹恹病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林君浩身边几个没眼色的下人,眼神游离来回看了看秦琤,秦子衿,谭瑛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病弱无力的模样,现在眼见着又来一位病怏怏的主儿,心下老不痛快,不由得嘀咕了两句。 “这开窑可都是一件大吉利的事儿,怎地秦府这群主事的个个都是病苗子,莫不是这儿风气不行,也难怪之前大街上听到的闲言碎语了……” 大致意思不过就是秦府风水不好,大叹自家少爷识人不清云云。 明是一副当作茶余饭后闲谈的口气,可是到了林君浩耳朵里听起来不知怎么就多了一层薄薄的芒刺,扎的人不疼但是心里难受。他不愿意听到任何不利于她的闲言碎语。 这厢秦老夫人着手吩咐下人,准备将瓷窑封口处的黄泥给起了,不急不忙的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弄得这样晚?那两位大人可招待好了?” 凝碧缓缓站定,喘了几口气。擦了擦额前的薄汗,嘴角扬起熟悉的微笑“已是让侍茶丫头备下了上好的茶具,茶水和糕点给前厅的那两位送去了。估摸着这时辰差不多了,我这才急匆匆赶过来。”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带笑的眸子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低咳的秦琤,秦琤点了点头,又复低下头咳了几声,待平复些劲头以后,提高音量朗声道“开窑!” —————————————————————————————————————————————————————————— 展昭看着送茶的丫头奉上两杯透着浓浓茶香的杯盏,抱着托盘施施然退了下去,这才侧过头问道“你这次又是打的什么算盘?让林家出人,秦家出地烧制这区区一个小茶盏也太劳师动众了吧!” 白玉堂拾起杯盖撇了撇上面的茶沫,抿了抿唇,故作轻蔑“不这样做,没办法震慑到一些人。省的待你我二人走后这里斗得你死我活,不得安生。” 展昭挑了挑眉,不由得低笑一声“说起来,你这个做义兄的,却是比人家嫡亲兄弟考虑的还要周全。” “你懂什么!白爷爷这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说着白了一眼身旁的蓝衣愣头青,又复端起茶杯,刚准备得意洋洋浅酌一口,却在目光落到茶杯里的那一瞬间尽然僵住了。 展昭见他久久未曾动弹,放下杯盏,疑惑的看了看他。 察觉到展昭目光游移,白玉堂忙把杯盖合上面无表情的唤来一旁的奉茶侍女收拾盘碟。 “无事,只是想起时辰快要了。我们也该去看看了。” 虽然觉得白玉堂前后变化有些大,明知有些蹊跷,但他也无可奈何,能做的只是着手跟上前面那个看似急不可待的素色身影。 —————————————————————————————————————————————————————— 林君浩闻言指挥着自己带来的这些能工巧匠开封,秦子衿蓦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翻开手中的书卷,动作大的将书页翻得哗哗直响,引得她身旁的谭瑛一阵侧目。 “怎么了?”许是谭瑛声音太低,秦子衿耳朵才刚恢复并没有听得太过真切。 依旧眉头紧皱着,不停的翻找。神色如此焦急,谭瑛也跟着皱起了眉,快步走到秦子衿身侧又复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这么急躁?是瓷器除了什么问题吗?” 秦子衿慢慢的放下书卷,抬头看了看众人欣喜的表情,似是在思量着是否该说出口“不瞒嫂嫂,子衿并不确定在釉料加的石灰是否可以起到显白的效果,所以如果这次……” 谭瑛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眼眸睁得大大的“你的意思是,这烧出来有可能会是个废品?” 秦子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翻着书本藏蓝色的封皮,颇有些伤神。 “原本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尝试这般古方,可是方才开窑的时候翻出来的黄土分明透着玄色,实乃不大妙……可眼下朝廷给的时日也不够再让我去尝试别的方子了。” 不日前谭殷才告知她,已接到朝廷下来的文书要将这件制作手法已是失传了这么久的物什承上去,时日不多,展昭白玉堂的归期眼看就近,也只得铤而走险了。 只希望……不要太糟就好。 这个念头在两人心里轮转一番,也在这时封闭多日的瓷窑也终于在林,秦两家众多的仆役和工匠的努力下重见天日。 “怎会……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秦琤一双黑眸紧盯着工匠双手捧出的瓷器,同林君浩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眸中的神色尽是道不清的惊异。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 ☆、章六十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了 好久。 结果码出来的 第二卷结尾 真的好烂。 根本没有之前那般心情了呢。 原因果然是失恋么 好吧 不说有的没得 墨水 会尽量 找回感觉继续更新 对不起大家 第一卷的小白让太多失望了。 鞠躬,我会做得更好的。 章六十 之前已经同奉茶的侍女打听过了秦府瓷窑的所在地,所以此刻他们二人走在这平时看起来并不算大,但也算是小有园林所成的秦府后院却是得心应手。 在还未赶到瓷窑的时候,虽然只隔着瑶瑶几步路和一堵院墙,但也伊稀可以听到院中稀稀拉拉的人声。 林君浩擦了擦额间汗水,看着被秦琤捧在手里的小小杯盏,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早已安定下来,且装满了欣喜和愉悦。 白玉堂缓步走上前去,展昭也紧跟其后。听着不远处工匠们的欢呼声,他知道这事儿定然是成了。 本就立在门口的秦老夫人同凝碧第一个发现他俩,秦老夫人很是热情的将秦琤唤来,美其名曰让他们二位好生观赏一下新出窑的白瓷琉璃盏。 林君浩也是非常亲昵的走上前来,理了理满是汗水的鬓发,抬起手刚准备拍拍白玉堂的肩膀,却被白玉堂气鼓鼓的躲开了,正在自己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旁的展昭却是哭笑不得指了指他的手。 这才发现,因为自己要在一旁监工,已经是有好几天没有好好梳洗了。结果现在不光身上穿的长衫已经沾满了尘土,就连手上也是好大一块污渍,也难怪一向爱洁的白大少爷会嫌弃他。 秦琤和秦子衿相较于林君浩可就显得含蓄多了,只是点了点头,浅浅一笑。两个人的默契,待展昭白玉堂的客套就这样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但他们二人可并不是都招人人喜欢的。比如…… “二位大人,姑母……民妇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失陪了。”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径自消失在院墙的尽头,只留给众人一袭蓝色的背影。 和谭殷站在一处的谭瑛虽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但也没有多待也就草草告辞了。临走之前却是难得的给了秦子衿一个诚挚的微笑。 白玉堂歪着头,看着这对姑嫂之间难以见到的互动。心里想想这倒也是,谭殷花再大的本事去刺激这个不成气候,嚣张跋扈的妹妹成长只是为了她可以在这危机四伏的秦家可以有安生立命的余地,毕竟秦琤根本不可能护得了她一辈子。 不过……可怜这个小丫头毕竟阅历甚至还不及同龄的秦子衿,就算可以放下对秦子衿的芥蒂,但一时半会却依旧还没办法达到谭殷想要的那样坚强,那样对人处事从善如流。 看着那个女子身穿火红的外傷,渐行渐远。他猛然觉得那样明艳的颜色中竟是带了些许憔悴。 不由得长叹一声。唉……有这样一个哥哥,不知是福是祸呢。 展昭挑了挑眉,看了眼身旁目光游离的白玉堂,虽然面带微笑,还是依样在应酬着秦老夫人,但口气中明显带了些怒其不争的意味“白兄,为何叹气?可是这件瓷器有何不妥?” 这话一说出来,可挑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肝,这忙活了把半个月的贡品若是还没有献到御前就已经被查出有何瑕疵这罪名可担待不起啊。 白玉堂平白无故被点名,现是一愣,随后看着众人皆是用着一副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也只就先硬着头皮看了一眼被众多仆役簇拥着的展昭,手中托盘上正工工整整的放着一尊洁白的杯盏。 只看这一眼他便知道这东西绝非次品,虽然外观仅仅只是一副朴素家用的杯盏,但通体雪白,晶莹亮丽,杯壁同杯盏底座上都林林散散的印着鎏金的祥瑞彩云图样,被盖上更是雕琢了一双栩栩如生盘龙以做点缀,钩爪,体态韵味无一不巧夺天工。杯盖把拟作明珠模样,整个杯盏便是一副活色生香双龙戏珠的样式。 杯盏的材质更是白皙无暇,吹弹可破,竟是隐隐透着点点银光。乍一看还叫人以为是由白玉所制。 如此珍品,就连平时见惯了珍馐宝物的白玉堂也是不由得为之叹服。 “哪里哪里,白某这是为这白瓷琉璃盏的形貌感叹,没想到时间竟还有此等技艺,能将此宝物重现于世,真是令白某佩服。” 秦老夫人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秦子衿同林君浩二人,笑道“白大人那里的话,此次能成此番大事,还是要多亏我家子衿同窑光林家贤侄才是,若非他二人老身还不知此时能有几分把握呢。” “展某在此谢过各位鼎力相助了。”展昭闻言更是盈盈施礼,一一拜谢。“京中传来消息,包大人催展某尽快回京复命,展某虽有不舍,但皇命难违,实乃先同各位拜别。午时过后我同白兄便要上路了。” 说着随身带着的锦盒,仔细着将杯盏小心翼翼的放入锦盒中垫上朱色的绒布,封上盒盖。做这些步骤无一不是无巨细。 这边秦老夫人一听展昭他们午时过后便要动身,面上俱是大惊“这么快?展大人不在多留几日?” 白玉堂报了抱拳,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老夫人莫再挽留,白某同展兄也是在难以取舍,怎奈归期将至。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从命归京,妄老夫人见谅。” 秦老夫人见白玉堂如此归心似箭,心中不知是怎想的,但面上却是一副很是不舍。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模样“如此……那老身留两位大人用饭可好?用过了饭再走也不迟。” “老夫人就不必挂心了,为上级践行送别设宴本就该是本地地方官员分内之事,老夫人可不必挂心了。” 这时一直独自立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谭殷却在此时替展昭白玉堂二人一口回绝了秦老夫人的好意,这突生的变故却是叫人出乎了意料。 秦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只是僵住了那么一瞬间,接下来那张满是岁月刻画出来皱纹的脸却是绽放出一个更大的笑容。 她又想说些什么,可是这一次确又有人出言打断了了她。 “姑母,您打理府中诸多事宜实在是劳累的很,咳咳……不如就由我同子衿走一遭同去为二位大人践行咳咳……可好?” 这一次打断她的人却是谁也想不到的秦琤,从展昭白玉堂进到院子里,他就一直未曾出声也未曾找理由离开,站在院中却不发一言,只是偶尔发出几声低咳。 若不是他这番出言忤逆秦老夫人,白玉堂真差点以为他早就在方才谭瑛回房的时候跟着一起走了。 秦子衿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秦琤苍白透着病态的侧脸,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刚刚痊愈时猛地听到的幻听。印象里那个温文尔雅,不敢有所怨言的他竟会说出这般话语? 在她这个角度看见他,背着日头,零星的缕缕阳光在他身前投下半柳光晕。更是衬得他整个人消瘦不堪,但内里却透着一股莫大的熟悉暖意。同自己认识的那个在绵绵雾雨中,吟雨诵雪的翩翩公子重合到了一起。 她盈盈一拜,青色的裙摆同淡色的唇角一起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清冷宛若珠玉一般的声音响起“姑母,您大可放心。子衿同……哥哥定不会怠慢了二位大人的。” 秦老夫人一贯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原本半眯的眼睛也适时的睁开,分不清敌意还是好意的目光来回看了几眼秦琤同秦子衿,一股子透彻心扉的凉意就这样蔓延开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秦老夫人怀揣着并不怎么愉快的心情终究还是没那个立场去管设宴践行的事。也就挥挥衣袖,走的不留一点痕迹。 只留下秦琤同秦子衿都在心底暗暗的为自己你捏了一把汗。 谭殷斜了斜眼睛,透过余光看着秦老夫人迈出院门。这才转过身,扶起在一旁还保持着施礼姿态的二人“就算她是你们两的长辈,威严虽在。但你们也不用这般……” 秦琤直起脊背,摇了摇头,唇边似是带上了浓浓苦意“谭兄,你不懂……姑母她其实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 展昭看了一眼怀中精巧的锦盒,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玉堂,似是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看到白玉堂忽而变得明媚的笑脸,所有的话,所有的感概都变的有些多余,似乎他想说的话,他都明白。 其实……这样也好。 再次走在永安镇那条小小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时候,却不想已经是一月有余了。 展昭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承载着他这些日以来的回忆。 有人见证着他的大胆表白, 曾经他搂着他,紧紧的抱在胸前,说道【我展昭爱了就爱了,没有任何理由也绝不会后悔。只因我爱的人世上独一无二,只此一个白玉堂。】 亦有人见证着他同白玉堂这段不顾世俗所困,惊世骇俗的绝恋。 曾经他心尖上的人,抛下一切身段,不顾一切说道【展昭……我们在一起吧……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世事变换……就这样在一起一生一世,你说……好不好。】 他更是见证着有人的狠心断情, 有人同命运的倔强抵抗, 有人魂归西去,芳影难寻。 亦是见证着一双璧人从彼此在乎,到最后形同陌路却依旧牵肠挂肚。 在遥遥秦阳山之巅,灼灼芳华深处,曾有墨香折扇习习风,佳人青衣舞翩翩。 秦琤同秦子衿端起手中的瓷杯,两张同样苍白的脸上竟难得的带上些许欢喜的红晕,相视一笑,秦琤低咳一声,就还没有开始喝却似是有些不甚酒力一般,竟是蓦地笑出声来,笑声爽朗与往日的他俱不相同“杜康酒浇愁,相逢相离旧。 今日,小生同家妹为二位大人践行了。” 白玉堂本着欣赏秦子衿的原则,心中本是不大喜欢这个病弱书生的,但今日看他竟在酒后露出这般爽快直率的一面,心里只叹自己竟然还没有辨清这人的底线。 但一切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太多秘密会随着他们俩离开而被再次雪藏。这个外表看似懦弱的狂放书生的悲伤只怕只得此一见了。 他同展昭一起端起瓷杯加满醇酒,利索的一饮而尽。 秦子衿尔然一笑,清冷的嗓音蓦地染上些许惆怅“杜康酒浇愁,相逢相离旧。丝竹入耳错,举杯醉梦忧。 这样对的可算工整?也算是我们为展大哥,白大哥的践行之作吧。” 谭殷听着两人那般忧伤的对诗,闷闷的喝了一口,浓烈酒味似乎都冲到了眼前,“这般对诗的雅兴怎么可少了我?不然哪里对得起我特意包下这永安桥畔的雅座来词作乐?” 白玉堂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三人越喝越上头,口中吟咏的诗词也是越发凄寒。心中也是不忍,只得叹了一声也不做阻拦。 “杜康酒浇愁,……杜康,呵呵……今夜执罗绸,明朝惜白头。 可好可好?” “呵…… 谭兄你的罗绸是谁执了去?难道是看上了谁家的花魁娘子?” “说笑了……怎会是什么花魁娘子啊?” 展昭夹了一块上好的鲈鱼肉,挑尽鱼刺后拾进了白玉堂的碗碟里,看着妄自吟着悲秋伤怀的诗词的三人,都不由的摇了摇头。 青天白日也不知他们是真的醉了还是怎地……只是三人之间那股浓浓的悲伤却是真真的令他感到惋惜。 明明是暖暖的杜康,喝到嘴里,流到心里却是寒彻心肺。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三位留步。” 展昭同白玉堂,一蓝一白立于永安桥下,桥上人来人往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人注意在桥下的六人已是站了许久。 林君浩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展大人不计较我们几个喝得太高,大出洋相就好。最后还要麻烦您灌醒酒茶给我们,耽误你们行程实乃大大的罪过。” 展昭淡然一笑,也不多做计较“无妨无妨,几位也不是喝得酩酊大醉,更何况那哪里是酒后出洋相,分明就是文人雅客的酒后诗意大发……展某才疏确实羡慕的很。” 白玉堂在一旁满不在意的轻哼一声,说出的话可还是如往日般字字带刺“文雅的事情自然同林大少爷是无关的,猫大人说的可是秦家兄妹同谭大人。” 林君浩似是最近同白玉堂走得近了些,脸皮也跟着厚了几寸“也是也是,倒叫白兄见笑了。想必要照看小生这般酒后狂徒定是十分凶险的大事。” 展昭虽然不知道林君浩是何时同白玉堂混的这般熟络了,但是看到两人之间没有了初识时那般的隔阂心里说到底,有那么点不自在和欢喜夹杂在一起混合成了此时离别时心中不明的味道。 “展大人。” 展昭闻言,慢慢的回过头却见秦琤同谭殷皆是半跪于地,向展昭行了一个大礼。快步走上前,两臂施力将二人从还带着码头晨间微微湿意的青石地砖上扶起。 再抬头查看四周时,除了不远处在乌篷船头叙旧的白玉堂同林君浩,秦子衿却是早已不见的踪影“这子衿姑娘?……” 秦琤抬了抬眉眼,那双本该是慵懒看淡一切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淡淡的名为感激的情绪,“子衿知道我们找您有事,所以先回避了。” 说着秦琤低咳了几声,再说话时声音已是低哑“草民,想要多谢展大人待秦府,子衿的救命之恩。” 展昭眯了眯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欢喜的事情,笑道“人性所至,任谁都会相助。何谈一个谢字?更何况……我也并不是问心无愧。” 秦琤垂了垂眼帘,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微笑“另外,我曾记得展大人曾答应过草民,若草民有事相求定会尽全力相助,是也不是。” “是,秦公子,但说无妨。只要不是有为江湖公义,我朝律法展昭都会全力以赴。” 展昭的这句话,不知是不是给了秦琤些许动力,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是染上些许激动的情绪。 “多谢,只要有展大人这句话就够了。” 展昭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辨不清这秦琤究竟是想要同自己说些什么,但是心里就是觉得不安。 还不给他有太多的缓冲时间。一旁的谭殷却也开口说了一些他听的不是很明白的话。 这两位大少爷只折腾的展昭有些迷惘的站在码头边,也不知在伴随着午时的日头同是不是袭来的威风站了多久。 直到白玉堂拉他上船,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是过了午时回京的时间若不赶紧,会耽误很多大事。 趁着白玉堂去吩咐船老大开船,展昭便一头钻进船舱里,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脑子里却只是回想着谭殷说的话“我想告诉展大人始终只有一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同秦琤一般,就像是了却了什么重大的心愿一般,让人不放心啊。 刚这样想着,船舱里的竹帘猛地被掀开,一袭素色就这样张扬的坐到展昭对面,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斜了一眼展昭“我在那边同船家讲价钱,航线。你倒好躲在船舱里喝茶看笑话?猫大人!就算是包大人急招回京,你也不能就这般使唤在下吧。” 展昭有些失笑,有些讨好意味的从随身包裹里摸出一个油纸包,一边拆开一边低声道:“行了行了,也是展某的不是。来来给你赔罪,给你最喜欢的栗子酥可好?可别到时候回了京又和我闹脾气。” 白玉堂也是来者不拒,轻哼一声,伸手接过展昭特意挑好的栗子酥,刚咬了一口,却突然脸色一变侧起了耳朵像是在仔细听着什么。 “猫儿,你听是不是有箫声?” 经白玉堂这样一说,展昭倒还真是隐约听得低低的箫声此起彼伏,只是四周的人声,同船桨划破水面的水声一时盖过了箫声,听的不怎么真切。 白玉堂当机立断,起身撩起帘子就朝船尾挪去,展昭也是跟着他钻出船舱。 一出船舱,二人这才发现。前一会这天还是艳阳高照,闷得难受,现下却是雨云遮住艳阳,洒下了一片细细密密的薄雨,引得衣衫微湿。 白玉堂循着低婉的箫声定睛一看,氤氲的水雾伴着密密的雨丝下,不远处的永安桥上竟是伊稀立着四个人影。 小船已是驶离了永安桥一里有余,箫声却依旧低低的传入二人耳中,离别之意,悲秋之感浓浓散于怀。 隔着淡淡的雾气,他似乎可以看得到。古旧的永安桥上依旧人来人往,可桥上立着的四个人影中唯有一青衣女子他看的最为清晰,她执一管竹箫,芊芊素手上下拨动,从指间流泻出婉转,凄美的曲调。 清秀的脸庞上带着点点水渍,泛着水泽墨色的三千乌发在微微雨中伴着清风,扬起落下,洒下丝丝发梢的雨珠。任由衣衫被雨珠渐渐打湿,在身上投下不同的痕迹。同身边的人共谱了一曲离别之调。 江南的雨,来时三月寒,去时四月暖。 这薄雨落在颈子里虽是冰凉凉的,可这箫声入了耳朵里却是另一股透着悲戚的暖意。 白玉堂微微一笑,慢慢的转过身掸了掸衣摆上还未来的及沁入衣料里的水珠,也不管远处桥上的人能否看真切,径自挥了挥手以作告别。 刚想钻进船舱,头顶上却蓦地出现一把孟宗竹制的油纸伞挡住了不断窜入领子里的雨丝,再往上看便是是那个人一往如昔的儒雅浅笑。 身后的永安镇渐渐的在重重雨雾中看不真切,箫声依旧断断续续的奏着离歌,眼前的人却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他感到安心。 细密的雨幕下,江面上一艘乌篷小船缓缓行进,沿路尽是翠绿的山脉隐入蒙蒙雾雨中,宛若登仙。船头立着两位俊俏公子,一蓝一白诉着情,怜着义。 这场践行。 奏了离别,醉了心神。湿了罗绸,等了旧人。 那次伤情。 倾尽岁月,负了哀愁。错了真仇,散了红尘。 雨雾浓重,远处却伊稀掠过一抹透着无限伤逝的朱色火烧云,翩然而过,踪迹难寻。不知是不是错觉? ———————————————— 第二卷·完—————————————————— ☆、章六十一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7节 卷三:娑婆之疫 “娑婆”是梵语的音译,也译作“索诃”、“娑河”等,意为“堪忍”。根据佛教的说法,人们所在的“大千世界”被称为“娑婆世界”。 章六十一 落枫红透开封府,斜雨映透漫天红。 枫叶的红,红的直达天际。同天边残红的晚霞相映成辉。如同血一般的绚烂,耀目。 这止步于天边的红,漫山遍野,更是衬得那一袭白衣突兀且苍白,格格不入。 白净还略带病态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安详的神情,黝黑的眼眸微微眯起遮住的往日里的桀骜同狠厉。信手拾起微微沁着湿迹的蜀锦鞋面上的红叶,嘴角蓦的绽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姣好的面容映衬得此情此景,惊鸿一瞥,更别有烟雨朦胧下的清新雅致的味道。 带着薄茧的手掌中,那片枫叶脉络清晰,红得格外绮丽,格外鲜艳。他注目凝视着手心,仿佛有一种将手一并染成了朱色的错觉。 眯起的双眼蓦的睁开,白着脸盯着看了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皱起了眉头。 "唰"的一声,腰侧的雪色宝剑被抽出来再以极快的速度还鞘。眼前的红叶却顺着叶脉整齐的裂成了几瓣,循着微风消匿于满地的落红中。 他,许是不喜欢红色吧。 ———————————————————————————————————————————————————— 展昭刚点过卯牌,从宫里当值回来。身上还穿着那件红底蓝纹的官袍。 揉了揉略显酸涩的双眼,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压在自己身上的那股皇家宫苑的压抑感也跟着轻了许多,身形也跟着变得明快起来。 刚迈出左脚,玄色的官靴鞋面上却突然落下了一片绛色,定睛一瞧却是一片绛红的枫叶,他有着茫然的抬头。 这是开封府的深秋,满是绛色枫叶的深秋 不甚宽阔的街道两侧不时的偶有红叶飘落,贪玩的孩童们嬉笑着拾起落在青石地砖上的枫叶,卖糕点的小贩微笑着用一个簸箩将新摘的枫叶作底装饰。 展昭捂了捂额头,人道是一叶知秋,果真不假,自己最近真是忙昏了头,都没发觉这已经到了深秋。 小贩许是发现的展昭,笑着递上一块用两片枫叶包裹着的糕点"展大人这是刚当值回来么?尝尝小老儿的栗子酥,整个开封府就我家的最是可口。" 展昭不好推脱,在年过半百的小贩殷切的目光中浅浅尝了一口,果然唇齿间不光有栗子特有的甜腻香味,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枫叶的清香。 让他蓦的想起了那个表面看起来是个衣食皆金贵无比的贵公子,实则却是个遇到街边零嘴小吃便会贪嘴的……嗯……大孩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失笑,心中暗自算了算时日,回头便叫小贩多包了半斤栗子酥。 手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的心情也瞬间变得好了起来。 一边笑呵呵的同沿路的小商贩打招呼,一边一刻不停的朝着记忆里的地方走去。 路过开封府的时候,他略微抬了抬眉,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上的官袍,又想起公孙先生一向慈眉善目的脸上那言于其表的不赞同,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托门口的衙役带话给了包大人。 自己则依旧马不停蹄的往开封府城西赶,但却始终小心护着怀里的油纸包。 ———————————————————————————————————————————————————————— "白老五!你这次就算不想回去,也得跟俺们回去!俺们是粗人比不得你洒脱,可陪不得你丢不起这人!" 小茈被楼上雅间传出来的这声浑厚粗鲁的怒吼给吓得差点翻了手里的小菜,一旁的掌柜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用上去伺候了。 他有着迷茫的看了眼楼上雅间禁闭的房门,在城西最好的酒楼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这种事情也见得多了。 只是今天遇上的……看起来比以往那些吃饭赖账,酒后撒酒疯的客官都来的凶猛些。 没过多久伴随着木制房门被大力打开的咔呮声,一个身穿月白色外裳的人怒气冲冲地从房中掠出,一晃神便从二楼的栏杆后面径自翻了下来,目标直指大门。 眼见着白衣人就要离开,小茈这才恍若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冲那个白色的背影喊到"客官,您的账还没结。" 白衣人已然从门口走出去一尺有余,听到小茈的喊声,微微侧了侧头,正在这时方才传出声响的雅间里却突然又走出来四个大汉。 为首的年纪稍长些,身穿一身绛紫色的长衫须发皆有些许透着灰白,正痛心疾首地冲着大门外的白衣人劝导"五弟,不要再任性了。难道你就放的下你那寄养在金华的儿子,云瑞?大哥断不可见着你这般错下去了!" 白衣人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瞥了瞥那四人,抬腿又迈了几步,右手信手一扬,一块碎银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小茈手心里。 楼上的那四位依旧还在争论不休,大致似乎是要想办法要方才那位白衣客官好生忘记旧情人,回老家疗养。 不过这些东西,他一个小小的店小二不需要去记住,他掂量着手里的碎银,只是依稀记得那个出手阔绰的白衣人,生的非常俊俏,可是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忧伤。 白玉堂低着头,盯着自己洁白的鞋面,心里沮丧极了。 在瞒着大哥,大嫂他们溜出陷空岛的时候,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却未曾料到竟会闹得这么僵。 大哥他们不赞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这次却拿白家的名誉同自己嫂嫂侄子来压他,他现在已是迷茫,难过到了极点。 数月前回京,两人俱做好了被众人反对的准备,所以在一月前两人关系被捅破的时候,没有固执己见的寻死觅活,非君不度。也没有如寻常小做作妇人那般,抛弃一切,奔走天涯。 只是一切就这样平常却又平淡的发生,两人均受到了不同人的反对,之间的距离也就慢慢的拉开。 但是不管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从三日一聚渐渐变成半年一聚。 从相见恨晚,逐渐……见面寒暄,对面相思。 距离远也并不是代表他们之间心与心的距离也很远。 冥冥之中,似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注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机会。而有些人,有些事却是注定了要留在你心里,一生一世的刻痕,怎么抹都抹不掉。 不管周遭的人用多么鄙夷的态度去看待那件事,只要心里问心无愧,那么……就那样做吧,不要后悔。 就像现在那样…… 白玉堂蓦然转身,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个人身着显眼的绛色官服,明亮的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蓦的染上一层淡淡的欣喜。 温润的脸庞上,淡薄的笑意虽然微乎其微,却直达心底。就像夏日里在闷热的环境中,一缕轻轻的微风,很舒服,很开心。 他低笑着从用月白的宽袖里掏出一块锦帕,用宽大的袖子做掩护,拭了拭唇角。褪去满脸的疲乏,收拾妥当后,又从袖中摸出一个锦盒,抬手摇了摇,唇畔换上一贯的轻笑。 远处的绛衣人也想是感召到了什么,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也学着他摇了摇,脸上的笑渐渐变得越发开怀。 "猫儿/玉堂。" 虽然只是低低的叫着对方的名字,那样低微的声音兴许早被嘈杂的人声淹没,但是那声音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传入他们的心里。 透着暖暖的,柔柔的情义。 ———————————————————————————————————————————————————— "啊……下雨了!" 小茈领着一位客人走进雅间,忙不开交的收拾着桌上纹封未动的饭菜,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细微地水声,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淅淅沥沥。 走到半开的窗前,抬手刚准备取下横木,却被雨滴落到窗棂上迸出的细密水珠溅了满脸。 朦胧间抬目远眺,远处茶棚狭小的屋檐下似乎相依着两个人。 他揉了揉眼睛,那一身绛红,那挺拔的背影,怕是整个开封府的人都认得。 开封府的展护卫。 但他从未见过平日里温柔可亲,被开封府民众们视为神明一般的展护卫,只是远远的看着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不同与往日那般的欢喜和满足。 他身旁的白衣人被他护在身侧,两人相偎着挤在窄窄的屋檐下,虽然平淡的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一定是幸福的。 因为就连他都觉得这份平淡,很好,很珍重。 "好……好景致!"一旁的客人却突然掀起衣袍,坐在了刚收拾出来的桌旁,从随身的行囊中找出画卷、笔墨,朱笔绛封,泼墨而现竟是就着实景作起画来。 "此情此景,怎可不作丹青一副呢?" 小茈看着他提笔走锋,手法娴熟,勾画得栩栩如生,反倒不忍心坏了他的兴致,便收回放在横木上的手。 "客官,画的是什么?" 那位客人尔然一笑,提起饱蘸墨汁的狼毫笔"我笔下的……是这整个开封府。对了…… 小哥,你们店的名儿是什么?" 小茈提上一壶温过薄酒,看着他提笔望着画卷有些入神,笑道:"客官,折煞小店了。小店的名号内带有清明二字,可是有些不吉利。" "但说无妨。" "既然客官有心,小的哪敢折了客官兴致。小店名号自是掌柜专门请了秀才爷取得字,叫作清明上河楼。" 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一个多月的 第三卷 娑婆疫 就这样出现了。 就算没有人支持我我还是依旧要开心的继续下去。 因为时隔一个月 所以文风会有变化。所以 希望大家多多指教谢谢qaq 注:“娑婆”是梵语的音译,也译作“索诃”、“娑河”等,意为“堪忍”。根据佛教的说法,人们所在的“大千世界”被称为“娑婆世界”。 ☆、章六十二 章六十二 又是一年秋收时节,当麦田里第一缕麦穗被霜露打成灿灿的金色,当丹枫谷的半山枫叶尽数熄灭染红时。 帝王家总是会在这时开坛祭天,而后设宴款待群臣,以表自己对民情的殷殷关切。 只是今年边关战事吃紧,朝廷又准备同西夏议和,传闻要抬高税银却叫不少百姓空留太多叹息。 仁宗身为一国之君,能做的只是在御花园内耕种自食其力,缩减宫廷开支以支援边关。 今年的宫宴便也就改在御花园设宴。臣子们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切实是一段明君忠臣的佳话。 但终究有些暗地里不合的官员,趁这机会不得消停。比如坐在开封府尹包拯对面席位上的庞太师同大丞相丁谓。 庞太师眼睛先是往包拯周遭私下里望了望,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同身旁的右相丁谓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跪倒在仁宗御驾前。 "陛下,臣有事奏请。" 仁宗浅浅的尝了一口案前的果酒,皱着眉头看了看石阶前的老太师"哦?太师快快请起,何事?" "多谢陛下。" 庞太师扭了扭身子坐定后,不怀好意的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包拯,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也没什么事,老臣今日已有些许时辰未见展护卫同白护卫,是想今日这般重要的宫宴圣上身边怎么可缺了二位武艺高强的侍卫呢?” 这话说的是字字句句都为仁宗着想,但这话里担忧又能有几分真,欲拿展昭同白玉堂说事却是真真的事实。 听到庞太师这么说,包拯也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御花园的拱门,可惜并没有如愿的看到那两人。 仁宗却没有如众人想的那般发难,不经意地看了看一脸奸相的庞太师和丁谓,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两位四品侍卫大人终于一前一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二人还算识相,一看周围气氛不对,立马撩起衣摆,向圣上请罪。 “微臣,展昭/白玉堂。参见陛下……” 二人例行的托词还没讲完,庞大师身旁的右相丁谓却是冷笑一声,抚了抚下巴上半长的胡须,明明已是年过半百之人,说出来的话却和他身上华丽的官服一般尖锐得字字灼人。 “两位侍卫大人架子好生大啊,这般的宫宴也要几请才到么?今日只是宫宴,那么下次二位……” “依丁相所言,今日展护卫同白护卫不稍微长点记性,怕是无法令众臣信服呢。” 特意拉长的语调,却是让在场的满朝官员都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丁谓庞籍这二人今日若是同气连枝,展昭白玉堂,怕是连包拯都少不了责难。 “陛下,展护卫同白护卫此次失职,是有原因的。”包拯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的为难的神色,急忙离席走到半跪于地的展昭白玉堂跟前,撩起衣摆同二人一起跪了下去。 仁宗皱起了眉头,这二人这也不是第一次为难开封府了。包拯此时这样正义凛然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却是真让人为难。 “大人!不可……” “陛下,此时同包大人无关。是微臣害展昭来迟。若要惩罚,请惩罚白玉堂一人便好。” 年轻的皇帝,揉了揉眉心,这忠臣……是不是都是死脑筋?自己这个皇帝还没说什么呢,为何下面那三个人看起来却是一副积郁赴死的模样呢? 偏偏这个时候,一旁的丁谓和庞籍还在不停的添油加醋,这皇帝还真是不好当,年纪轻轻便要被逼得害了头风,啊……头疼。 “不过就是迟到一会……哪里来那么多罪责啊,” 却在这时一个清脆却仍带着些许稚气的女声打断了这阶下三人的推推搡搡,以及一旁煽风点火的庞籍丁谓二人,周遭一时间却寂静下来。 那个少女却似是枉然未顾一般,继续用着自己恍似目空一切的语调辩白“陛下,商有比干剖心以示忠心,今日陛下也想要包大人剖心以表忠诚么?若是这般,这叫边关为陛下卖命的千万儿郎,如何是好?” 这句话的暗示,简直比方才庞籍和丁谓说的那番话还要令人胆寒,百官中不乏传出了阵阵抽气声,这是谁家的小姐,居然敢在圣上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仁宗敛去唇畔的浅笑板起脸,原本游离的目光蓦地盯着一个角落,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上前来回话。” 白玉堂垂了垂眉眼,心里却是一惊,听方才的声音这个女子怕是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竟敢在天子面前如此不羁,佩服归佩服担心却还是有的。 任他们再无知,方才也看的出仁宗并没有为难包拯等人的打算,兴许跪一会也就不了了之了。 形式上的托词还是要的,所以也就有了方才那一出。只是二人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出头。 裙角拖地的声音由远及近,绛紫色的裙摆落在展昭膝旁,少女未着隆重的宫装,只披了一件绛紫色的家常外衫,整个人清丽脱俗同周遭浓妆艳抹的朝臣家眷们格格不入。 她微微欠了欠身,腰间刻有"杨"字的玉佩同秀玉玢带叮零相击,带来阵阵清爽的气息,那个清脆的女声再度响起"臣女天波府杨楚玉,参见圣上。" 杨楚玉的话音刚落,丁谓的冷笑声就刺入众人耳中"小小天波府之女,竟也敢武逆圣意?暗讽圣上,杨将军过世后,天波府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天波府一门忠烈,竟还要受此折辱。 白玉堂眸色闪了闪,近乎想要跳起来提这位天波府的小姐教训这奸险的宰相,却被身旁的包拯摇着头拉住的袍角。 杨楚玉却是目光一凛,清脆的话语里却是带上了厚重的寒意"天波府纵然有天波府的不是,然自有陛下定夺,也不劳丞相大人费心。" 那股寒意直将丁谓刚准备说出口的话硬生生逼了回去。 展昭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半跪于他身旁的杨楚玉,明明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漂亮小姑娘,身上带着的气息却是独属于天波府的那股冷冽,处变不惊。 "杨家的女儿,果真有当年佘太君的风范。杨楚玉,你方才说那些话,却又提及边关战事是何意?" 未曾想仁宗却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反倒是颇有欣赏。 杨楚玉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没几人可以看清,但白玉堂绝对看到了她淡色的唇畔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楚玉并没有冒犯陛下的意思。"她缓缓抬起头,黑亮的眸子里闪着莫名的光彩。 "陛下可曾听过,大周天后武曌,刚入宫时言谈驯服太宗烈马一事?然此事同日前陛下愿同西夏蛮夷议和一事道理是一样的。" "说下去……" 仁宗看杨楚玉的神情越发深沉,似是在心里掂量着这小小的将门之女有多少能耐一般。 "铁鞭,铁髽,匕首三物。用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烈马臣服,若是使尽浑身解数依旧无法驯服,那么就用匕首割断它的喉咙让它再也不能使坏,断断没有给一头畜牲做出让步的道理!" 杨楚玉的声音宛若泠泠珠玉,话语里带着的深意却着实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胆识。 仁宗先是不多言语,喝了一口案前酒盅中的甘甜的果酒这才放声大笑几声。 "好,好一个不给畜牲做出让步!穆将军,你教出来的孙儿果真厉害!" 最边上的席位前,站出来一位身着皂色戎装,年过半百的妇人,一头青丝皆已白,却依旧不减当年英姿,正是天波府如今的当家两朝元老,穆桂英。 "哪里哪里,是老身家教不严,叫玉儿这小丫头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不要责罚。" 仁宗对杨楚玉的欣赏之色却是形与其表,笑道"这丫头说的话,朕到是在意的很。" 穆桂英说到这句时,原本跪伏在御驾前的包拯等人也是直起身子,朗声道:"臣恳请陛下,收回同西夏议和的旨意。" "陛下不可!这再同西夏那帮南蛮继续纠缠下去,唯恐吃了败仗介时民不聊生,这罪责……" 丁谓抖了抖嘴角的花白胡子,却是镇重其是将拒绝议和的利害说的头头是道,一会功夫便有几个主和的官员站了出来。 穆桂英将手中的龙头杖猛地击向地面,指着主和的几个官员,厉声道:"你们这帮吃软饭的文臣哪里懂的边关情况?我的孙儿怀玉,在边关拼杀时,你们又在哪里,现在打了胜仗正是趁胜追击的好时机,你们却要低头去把老百姓的钱送给那帮南蛮子!" 虽然上了年纪,穆桂英却依旧保留着当年的火爆脾气和果决的处事风格。 众臣一时间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展昭低笑一声,双手作拱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陛下,方才杨姑娘说的着实很有道理。陛下可以体谅微臣同开封府不责罚微臣失职之罪,为何不可体谅边关军民呢?" 仁宗皱着眉头,看着他面前跪倒的一群人,宫宴开始不过几株香的功夫,为何会发生这么多事? 白玉堂趁热打铁,一把撩起宽大的袍袖,学展昭做了一拱,道"陛下!边关有杨大将军同杨少将军镇守,定然会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请陛下相信臣女的爷爷同兄长!" 仁宗苦笑一声,凝视着跪在案前的杨楚玉,那双眼睛里真满是让人钦佩的不惧。 像极了当初战死金沙滩的那些儿郎们。 "呵,包卿,展昭,白玉堂。你们三个真是做了一个好圈套让朕跳。罢了罢了,你们起来吧。" 展昭同白玉堂对视一眼,在庞藉和丁谓愤恨的目光下,只将包拯扶回席位,自己却又退回杨楚玉身旁,撩起衣摆复又跪了下去。 "陛下若是不收回旨意,展昭同白玉堂愿陪杨姑娘就这样跪下去!" 白玉堂看了眼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的杨楚玉,越过她便能看到驻着龙头杖站的笔挺的穆桂英。 最后视线却又回到了展昭身上,展昭也在此事回头看向他,两人之间似有默契一般。 他忍着冰冷的青石地透进身体里的凉意,回给展昭一个熟悉的微笑。 "陛下,您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又何必如此犹豫?我和展昭这小小侍卫性命是小,边关千万的军民才是大啊!" 他还是放不下家国,放不下百姓,放不下包大人,只要一句话,他依旧会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那么他白玉堂也没有资格抛下一切远走高飞。 只有展昭的地方,才会有他白玉堂。 只要他展昭愿意做的事,他白玉堂亦是相随。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 欢喜欢喜中 于是放一章来了~~咩哈哈哈章六十三正在进行时哟~~ ☆、章六十三 章六十三 他们在等,等年轻君王的妥协,在赌他的那颗赤诚爱民之心。 仁宗似是没有多在意白玉堂的话一般,只是皱着眉头,目光在展昭,白玉堂和杨楚玉三人不停的来回扫。 四周一片寂静,几乎无人敢大声喘气。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三人。 一步错,则满盘皆输。 然今日就算冒着当场被诛的险,这件事也要成,否则……将会给宋朝百姓加重多少负担。 不知过了多久,仁宗微微眯起双眼,状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沉声道"朕信天波府一回。" 杨楚玉仿佛得到了大赦一般,抬起头,清淡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欣喜"多谢陛下!" 仁宗低笑几声,看了看御驾前仍是煞有默契跪着的三人,终是笑道"朕都应了你们,你们还不赶紧起来?" 展昭这才同白玉堂相视一笑,杨楚玉站起身也是冲展昭和白玉堂抱以感激的浅笑。 仁宗亦是一笑带过,三人也就跟着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前。 这最危险的时刻,终是以最完美的结果落下帷幕。 酒至半酣,仁宗更是大放言辞毫不吝啬对天波府的赞词。更是命侍从取来了一直视若珍宝的白瓷琉璃盏,要同群臣对饮。 白玉堂低笑着象征性的敷衍了几次,便借口离了席位,出了御花园园门。 信步走在空荡荡的廊坊间,耳边繁杂的喧哗之声渐渐变得越发空远,身边没有了展昭。 没有了他婆婆妈妈的关切之语,心里也变得像是丢了什么一般不安。 天色渐暗,宫宴也算是要临近收尾。 他扶着廊柱,夕阳微弱的余晖的越过重重宫墙,在他玄色的官靴上落下袅袅一缕,却是这深沉的宫苑内难得的温暖。 "宫苑深深觥酧错,流年脉脉寄故思。" 如此落寞的诗词,如此凄婉的女子低吟,却叫白玉堂有些怜惜起来。 他抬起眉,果不其然在廊坊的另一头发现了孤身一人的杨楚玉。 不像前几日到开封府商议时那般足智多谋,不像刚才在仁宗御驾前那般凌厉,无谓生死。 现在倒是更像她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温婉,变得鲜活多了。 仿佛意识到白玉堂再看自己一般,杨楚玉抬起头,淡淡一笑,迈着步子走到白玉堂跟前。 "杨姑娘。" 白玉堂微微行了一个礼,亦是含笑问候。 杨楚玉略微扬了扬眉,低低做了个福"楚玉多谢白大人此次相助。" "何必如此客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白某还是四品朝廷官员。只是白某却未想到杨姑娘竟能有如此胆识……杨门女将果真不减当年风采。" 杨楚玉也只是笑笑,巧妙的避开白玉堂的虚赞"楚玉所做皆是为了边疆的爷爷同兄长。" 白玉堂看着杨楚玉沐浴在缕缕夕辉下淡漠的侧脸,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江南小镇的某位女子。 究竟是哪里相似?他却怎么也寻不到相似之处。 "更深露重,眼瞅着宫宴就要结束了,白大人还不回席?回的晚了怕是展大人会忧心。" 杨楚玉低笑着,示意了一下远处一盏一盏接连点起的宫灯。 白玉堂闻言眸色却是一凝,这件事已是开封府和陷空岛不外传的家事,难道自己和展昭表现这么明显? "呵呵,白大人不用这样看楚玉,方才跪在御驾前白大人怕是身子不适脸色很是难看,展大人也是看在了眼里想是很担心。只是白大人没有注意到而已……" 就凭这些许细节,她竟能这层关系堪堪点破。不得不说,果真是心思细腻,观察入微。 "楚玉是一介女流,也不曾知晓什么情爱之事。虽然不知道二位究竟挂念到了什么地步,但是……楚玉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看到真正属于你们的未来。" 白玉堂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少女,清秀动人的容颜下的那颗心虽然让人琢磨不清,但……她定然是个善良的人,这样想着心里也就觉得舒服多了。 "展某,这就替玉堂谢过杨姑娘吉言了。" 廊坊的尽头蓦的隐约亮起了一盏宫灯,摇摇晃晃地朝二人行来,宫灯未至,一个温润且熟悉的嗓音却先在耳畔响起。 一身绛红官服的展昭,右手提一盏琉璃宫灯左手臂弯里搭着一件外衫,衬着宫灯微弱的烛火,款款而来。 两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早已暗沉下来已是到了掌灯时分。 杨楚玉似是无意一般看了眼远处缓缓打开的宫门。 再一瞥展昭正嘴角含笑地将手中的的外衫往白玉堂身上披,白玉堂苍白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朱色,嘀咕着攥紧了衣襟。 她了然一般笑了笑,寻了一个理由准备告辞。 "杨姑娘留步,夜深雾重请点上灯再走吧。" 说着展昭递上了手中的宫灯,杨楚玉也不多想,浅笑着接过宫灯,温言道"多谢。" 一步一晃,摇摇曳曳的烛火同那个妙曼的身影一起渐渐消失在了廊坊尽头。 白玉堂抓着前襟的手指渐渐松了,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慢慢的隐入夜色中,同一片黑暗融为一体,只留下摇摇一豆烛光点亮漆黑的夜色。 "猫儿。你说以后会在哪里再遇到她呢?" 展昭替他理了理散乱的衣带,手顿了顿。脑中蓦的闪过几天前的画面。 那个少女一身淡雅的紫衣,端坐在开封府大堂手中捧着刚上的热茶,唇畔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风轻云淡的说着一个又一个诡辩的计策。 "杨家一门,不论男女老少,最后怕是都宿在万里边疆,化为战场上的一缕英魂罢。" 他叹了口气,手中打了一个绳扣。慢慢直起身,看了看远处御花园渐渐熄灭的灯火,心里却突然变得感伤起来。 "当年杨家战死金沙滩的七位少将军如此,今朝的杨家女将们也会有那样一天。" 白玉堂尔然一笑,拉着展昭慢慢挪动步子往宫门走去。 "我终是明白自己方才为何觉得杨姑娘如此熟悉了,原是她同子衿亦是那么相像。" 展昭有些不解的看了眼白玉堂,脚下的步子却未曾停下。 白玉堂抚了抚颈子里的玉牌,故作高深地向前走快了几步"一样的为了信仰而活。" 展昭了然一般微微一笑,那个身在千里之遥的江南女子,穷其一生亦是只为一个回答。若是说她只为一个信仰而活也不为过。 只是…… "子衿姑娘,怕是终其一生也换不回那个答案。而……杨姑娘明白世事无常,一切随遇而安对她而言都是行不通的,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气概。这才是这二人明明有些相似,却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白玉堂回过头,有些玩味的看着目光飘渺的展昭突然上前捏了捏他白净的脸,恨恨道"几日不见,展大人这识人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嘛,尤其是对女子……" 展昭忍着颊边的痛楚,强行扯出一个微笑"玉堂教训的极是。" 白玉堂听罢,似乎很受用的样子,恋恋不舍地放开手下滑腻的肌肤,拍了拍展昭的脸,转过身晃了晃身上展昭那件玄色的外袍,嘟囔了一句"好冷,走了。",看了眼他,便头也不回的朝宫门走去。 展昭揉了揉被捏得微微泛红的右脸,心里却是欢喜的。好熟悉的口气,还真是从回京至今难得碰上除了淡漠清冷以外,这样孩子气的他。 嗯……刚才好大的醋味…… ———————————————————————————————————————————— 两日后 天色尚好,正是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的好气候,可开封府却颇有些焦头烂额。 包拯站在开封府的后堂,来回的踱步。漆黑的脸上尽是化不开的忧虑。 几声轻微的起落声,在寂静的后堂里显得分外独特。 包拯猛地回过头,堂内果不其然立着一名身材挺拔的绛衣男子,正是展昭。连忙沉声道"展护卫,如何?" 展昭一步上前,从胸前掏出一个布包,掀开布包却是一个小小的瓷瓶和一只同体雪白的酒盏,随即解释道"这里面是两日前的宫宴上,玉堂同圣上共饮的那壶女儿红和当时玉堂所用的酒具,卑职特意从御膳房连夜盗出。" 包拯接过布包置于方桌上,忙唤来了公孙策验毒。 公孙策捻着胡须,用银针验了验毒,又着手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酒具。 展昭在一旁瞪着一夜未睡的大红眼,心里却惦念着那个此时正安心坐在开封府大牢的人。 "这酒无毒。" 展昭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了,要知道之前他是该有多大的勇气才可以亲手给那个依旧笑得淡漠无比的人上枷锁。 "大人……既然玉堂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卑职这就去放人。" 包拯皱了皱眉,也不去计较展昭话里过于亲密的称呼,只是有些无奈道"展护卫莫要心急,待公孙先生说完亦去无妨。" 公孙策撩了撩花白的胡子,很是爽朗的干笑了几声,道"无妨无妨,牢内湿寒展护卫早些去,白护卫也可少受片刻苦楚。" 说着也是笑着看了看一旁的包拯,包拯皱着的眉头一松,无奈的摆了摆手"你且去罢,剩下的事晚点我再教公孙先生说于你俩。" 展昭眼前一亮,明显注意到包拯说的并不是你而是你俩,心里蓦的变得明快多了,重重应了声便风也似的匿了行踪。 待展昭走远后,包拯这才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成气的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无视公孙策若有所思的眼神,低声道"先生想说什么,本府都明白。然今日还是公事重要一些……" 被戳穿心思的公孙策摸了摸胡子讪讪地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换作一副严肃的腔调。 "方才……属下都一一验过了,不论是圣上饮过的酒也好,还是白护卫用过的酒盏都无毒。已然白护卫是无碍了。" 他看着桌上瓷瓶上圆润的釉纹,继续道"但圣上龙体内有微末的毒素残留引得呕吐不止,却已然是事实。" "御前房的膳食也没问题,那么问题怕是就出在那日圣上用膳时所用的餐具上……"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我 反而越回去了qaq 正文 快些出现 ☆、章六十四 章六十四 开封府大牢,阴冷湿寒。加上已是深秋,从半开的天窗里透进来的风亦是带了一股寒意,吹得人不由得瑟缩起来。 白玉堂抬头看了看狭小的天窗外遥遥一片天,低眉接过牢头特意受嘱送来的食盒,唇畔溢出浅笑。 轻轻的揭开食盒盖,不大不小的盒中却一一摆着他最喜爱的吃食。 上层是他最爱的一小碟栗子酥,芝麻同糖卤都好好的用纸包在一旁,更衬得这个买点心人的良苦用心。揭开下层却是一碗白饭配着一只乌黑的瓦罐。 白玉堂歪着头,轻手轻脚的挪开瓦罐盖,一阵腾腾热气夹杂着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 透过浓重的热气定睛一瞧,却是一罐乌鸡党参汤。撇开油花,轻抿一口。 若不是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囚衣,他近乎要忘记自己还身在牢中,自己那番淡然的上锁入狱,倒是白白教其他人操碎了心。 暖哄哄的鸡汤似是有生命一般,一股暖流只往心里涌去。近日里变得越发畏寒的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 用罢膳食后,他捻起一枚栗子酥正准备入口,耳边却听得细微的响动。 随即眨了眨眼睛,又复侧躺在满是稻草的床上,大声喊道"有菜无酒,食不知味。"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低笑,一身绛红官服的展昭步态轻快的走到牢门前,一边熟门熟路的开锁,一边低声道"这两天辛苦玉堂了。" 白玉堂从床上翻起身,淡淡的撇了一眼展昭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一件湛蓝的外衫,瞅着外衫洗的发白的衣料和上面参差的线头,一瞧这外袍便是展昭的,当下心里便有些不大欢喜。 展昭徐徐展开外衫,抖开衣襟却不见白玉堂有何动作,只得叹了口气将外衫搭在肩头,径自摸出钥匙替他卸下铁铐。 一边心疼得替他揉了揉有些泛紫的腕子,一边无奈的低声道"先前来的匆忙未曾来得及去你房里寻一件像样的外袍,只得先找了一件展某家常所着的衣衫。牢内湿寒,这囚衣却又如此轻薄。玉堂锦衣加身惯了,可莫要嫌弃就好。" 白玉堂挑了挑眉,没有多说话,也没有收回手。只是由着展昭握着,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疏离像极了入狱前的那般神情,却叫展昭心更疼了。 "玉堂,你就是怪我也比现在这般冷淡好。" 白玉堂不为所动的神态,冻的青紫的嘴唇和红肿的手腕。就像是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细密的扎在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不会流血只会让他难受,煎熬。 "朝中早有人对我心存芥蒂,今日就算无事,明日定然还会有别的把戏。这事你本没错,怪你何用?" 似是不忍心展昭这般自责,白玉堂抬手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放软口气还想说些宽心话。却蓦的呛出几声咳嗽,一声比一声重。 原本白净的脸上也染上一层病态的绛色,右手捂住嘴唇弯下腰去,却也无法止住咳嗽。 展昭大为不忍,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能做的只是扶正他的身子,替他披上外衫。 "你还逞强,前日你的四位哥哥听闻你入狱,立时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开封府兴师问罪。" 白玉堂又猛地咳了几声,目光却依旧锐利如芒刺一般。展昭低笑一声,替他拍了拍背,顺了顺气听得他的咳嗽有缓下去的趋势,这才又复说道。 "四位哥哥也是为你好,说你身子一到深秋初冬便会虚弱许多,极易害上风寒。虽对我不满,但也教我要好好照料你。他们终究是你兄长,不管做什么那也是关心你的,你又何必一直解不开那心结,同自己过不去" 白玉堂抚了抚胸口,终于将闷咳憋了回去。苍白着唇,脸色也不是很好。只是扶着额头,盯着展昭,不说话。 展昭也道他脾性虽淡,但认定的事情却是说一不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替他系好衣带,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碗碟餐具。 低眉片刻,才摸到食盒盖却听得耳旁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重物倒地声音。 下意识抬头,所见情形,心里却是一沉,似是有把尖刀在他心上生生剐下一片血肉。 叫他痛的失了魂。 ———————————————————————————————————————————— 展昭的卧房里本是不燃香的,只因他着实不大喜欢整个屋子都是一个令人气闷味道。 可今日他却难得光顾整个开封府最大的香料铺子,且还买了一两最好的的檀木香。 付了银两之后,找钱都没来得及收,便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 站在那扇熟悉的雕花门前,他堪堪平复一下胸中翻腾的气息,这才攥紧手中的小纸包推门而进。 厢房内间的帷帐已经被人放了下来,不大不小的房里弥漫着一股檀香味夹杂着浓重的药味。 展昭有些不适应地低咳两声,透过重重帐幔和缕缕青烟依稀可以辨得内室里公孙策忙碌的背影。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8节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撩起帐幔。内室里的檀香味却是更重,他皱了皱眉头,只一眼便瞧见那只垂在床边的手,瘦弱白皙。这样无力的他,只叫展昭心里难过的很。 公孙策接过展昭带来的纸包,熟练的拆开一个小口,倒了些许在香炉里,看着又复浓重许多的青烟,这才松了一口气。 瞥了眼已经端坐在床前的展昭,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抚着花白的胡须道"这香再燃一盏茶功夫,白护卫便可醒转。然老朽学识浅薄终无法根除这两种香料,只能用檀木香换得白护卫半月清醒。" 展昭也不避讳旁人,径自抓起白玉堂的手放置唇下,床上的人安详睡容,他眸色温情,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先生,玉堂这个症状。卢夫人可有别的交待……" 公孙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忍"陷空岛四位义士这次来开封府寻白护卫回去也是为此病因,可叹卢夫人妙手回春,穷其一身技艺,也只得用檀木香炼制丹药以解燃眉之急,若要彻底洗去毒性,恐怕还是得去寻得当初那位制香之人。" 展昭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只是周身的气息却显得过于死寂。 公孙策也不知该说什么宽慰的话,只是抚着胡须草草退出卧房。 轻轻的关上房门,他静静的仰头看着从远处飘来的点点落红。满是岁月流痕的脸上蓦的染上离愁。 展护卫这般压抑,心里怕是也自责不已吧。 心里的那层说不口的雾霾,不知怎么变淡了许多。 ———————————————————————————————————————————————— 因闻御医所言,仁宗是因为在宫宴上吃了相克的食物这才会中毒呕血。 仁宗大怒,言辞怒斥御厨无能。下令彻查当日所用的所有膳食同器具。却不曾想问题竟是出在当日所用的杯盏上。 白瓷琉璃盏,物如其名。定是瓷料如琉璃般洁白,可当众人查验此盏却赫然发现原本洁白的杯瓷竟是一夕化作玄墨,着实叹为观止。 此等怪事,叫仁宗吃了一惊。唤来精于烧制锻造的工匠一验,小小杯盏中竟是藏了大量的银粉,银粉本含毒又是极易同食物相克之物,只需微末发物便可诱发毒性。 兴许制造的工匠在制作时只想着让杯盏洁白剔透,加入银粉时却未曾注意到将来这些许银粉会带来多大的灾难。 加之右相丁谓有意无意的提点,本就是大病初愈的仁宗大为盛怒。 圣上动怒,迁怒于制造杯盏的常州府窑光林家,收监了林家上下一十八口。虽龙颜震怒,却匪夷所思的没有判以极刑,只是竟拘于牢内。 彼时,展昭同白玉堂同样踏上了前往永安的路程。 此行目的有二,其一是由包拯所托前往永安调查杯盏一事,其二便是为了白玉堂的身上那不可思议的病因。 开封府的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四处飘零的枫叶渐渐变得薄淡了许多,斑驳的几缕阳光下映衬出树下立着的一行人。展昭同白玉堂皆作一副远行打扮,站在高头马前检查着行囊中的物什以防出了什么纰漏。 顺手接过张龙递过来的包袱挂在身旁枣红马的背囊上,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一旁独自立在枫树下的白衣人瘦削的侧影,心里对这次路途的目的却是产生了迷茫。 不知为何而去,不知为何而愁。更加不知为何事情会变的如此棘手。 白玉堂侧过脸,逆着洋洋洒洒的阳光展昭看不清他的面容,纵使白玉堂表现再不以为然,再平淡,展昭他却反而觉得这样的白玉堂更加令人担心。 看着他从善如流的应付着陷空岛四义同卢夫人的关怀,依旧是淡淡的回话,淡淡的接过卢夫人递过来的药瓶,淡淡的应下哥哥们的嘱托,只是眼底却有着抹不开的疲惫同忧愁。 是否他同白玉堂之间已经生出了间隙? 但纵是生出了间隙,他白玉堂若是怕拖累展昭往后退一步,展昭便会紧跟着迎上两步。 ———————————————————————————————————————————— □□良驹低低嘶鸣着似是不满意自己做了太长的停留,他泛起一阵苦笑。扬起手中的马鞭重重的落下一鞭,马儿长鸣一声撒开蹄子向不远处遥遥策马的白衣人追去。 鲜衣怒马,策马逐月。是为谁人? 展昭一个飞身,甩手将手中的缰绳同一旁雪白的骏马的缰绳拴在一起,不顾白衣人惊愕的目光,起身跨坐在白衣人后面同他共乘一骑。 身后有如此大的响动,白玉堂自然不买账当下抡起胳膊肘就要往展昭胸口砸。怎料展昭却是硬受下这一击,双臂一伸将白玉堂紧紧的搂在身前。 在他耳边低笑道:“玉堂,若是实在困了想睡就同我说。千万别像日前待你四位哥哥那般待我。展某皮薄可受不了冻。” 白玉堂的身形微僵,慢慢的侧过头看着展昭近在咫尺的俊脸,颤抖着将手抚上展昭已然宽厚温暖的手掌。神态蓦地变得虚弱许多,苍白的薄唇慢慢开合,话中尽是无尽的恐惧同不安。 “猫儿,我这短短二十年来从未这般害怕。我怕我这一睡,便再也醒不来了。我舍不得云瑞,舍不得四位哥哥,舍不得大嫂……更加舍不得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 想 我实在是太懒惰了。 qaq对不起大家。速度我真的提不起来 ☆、章六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 第四次重新翻读《琅琊榜》 心情无比沉重。 果断心疼林殊qaq 一十三年的梅长苏 却作为林殊战死沙场 滚上来伪更(是改错别字) 另行通知:受第四次重温琅琊榜影响。星期天三更!敬请期待! 文风若有变化,大家尽管直言,一鞠躬。多谢大家不离不弃,虽然你们不留言只看,我也知道有你们在 正因为有你们 我才没有放弃。 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章六十五 展昭回握住白玉堂微凉的指节,大力的婆娑着白皙的手掌间薄茧,心里却由衷的感到不安。 这番脆弱恐惧的他,竟是教展昭无暇去顾及别的俗事。只是在不停的忧心白玉堂的境况…… 原本遥远漫长的一路上,无言相望。只是多了几分不言而喻的执着。 他定然不会让白玉堂的不舍变成别离。 不知在这条路的目的地,又会有什么事等着他们。 ———————————————————————————————————————————————— 世间人情未滅,红衣游尽求不得。 谁曾沦入阿鼻地狱,寻那枯骨亡魂? 沉沉的夜色下,打更的棒子声刚响过三声。白日里繁荣的永安街道,褪去了混沌的嘈杂,染上几层诡异的雾霾。 皎洁的月被墨黑的云遮去光辉,条条街道陷入昏暗,一袭粗麻布衣衫的少女神色慌张,怀中抱着包裹提着步子疾步跑在街角的巷子里。 许是天色过于暗沉,少女跑得太快一时未查脚下,竟是一下被石子绊倒在地,手中的包裹骨碌一声滚出去老远,包袱散开来露出众多冥纸钱和香烛。 少女瞪着一双美眸,不顾衣裙上的泥渍连忙爬起身,抖着手拾起冥纸钱。 却不知哪里刮来一阵强风吹得地上的冥纸钱漫天飞舞,少女无暇自顾只能慌乱地拾起四散的纸钱。 "喏,这些是你掉的吗?"一个低哑的男声蓦的在少女耳旁响起,悠长寂静的街巷里显得过于突兀。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过一打冥纸钱到少女面前,亮白的冥纸钱恍似同那只手白的融为一体。 少女接过冥纸钱,大致的数了数。颤着声音道"不对,不对。这些纸钱多了。"猛地抬起头,却见那只手的主人一袭艳丽红衣,右手提一只白绢灯笼,站在漆黑的街巷里,显得如同鬼魅一般。 红衣男子低眉一笑,双眸竟是闪着不寻常的暗红色"怎会多呢?这些不是姑娘你遗落在我墓前的么?" 少女大惊失色,看着男子俊雅的面容上阴沉的笑,挣扎着想要逃离街巷。 男子甩开红色的宽袖展眉低笑,唇角勾勒出一个邪魅的弧度。提着灯笼的手一松,街道又复变成死寂一般的墨色。 棒子声又复响了几声,被遮蔽的月亮渐渐展露头角,惨白的月色下,显衬着惨白飘散的冥纸钱,还有少女失了血色生气的脸。 "太惨了,又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姑娘。" 展昭同白玉堂牵着马,信步走在街上。两人耳力都不错,恰好听到了街坊四邻讨论。 "嘘……可别长舌。" 老妇挽了挽衣袖,示意一旁的少女噤声,说着还往展昭他们这边看了看。少女马上会意埋下头,只顾做手头的针线活不再多嘴。 展昭同白玉堂对视一眼,并未有过多的言语。牵了马继续往前走去。 当他们站在熟悉的永安县衙外时,两人俱是长长出了一口气。一路上,街上的小贩,行人对他们这两个外乡人似乎并不欢喜,防备的目光盯得二人俱感觉背生芒刺。 展昭刚向守门的衙役报了官职同姓名,伸手正准备从行囊里摸出文书。哪知守门衙役还未等他拿出文书便径自将他们放了进去,还着手派人去通知知县。 白玉堂信手剥着手边碟子里的花生米,无视展昭投过来好奇的眼神,一边咀嚼,一边扫了眼坐在正前方穿着青色官服,老神哉哉喝着热茶的人,缓缓道"看来,谭大人早就知道我们会回来的?" 谭殷吹了吹茶沫,浅浅的抿了一口"二位比我预想的晚了几天。" 展昭一抚蓝色的衣袖,大有深意的看着谭殷。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原来当初谭大人你说的竟是这些?" 谭殷缓缓的放下茶盏,透过敞开的大门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似乎看到了别的东西,悠然道"现在林君浩那小子一定已经释放了,而开封府尹包大人案前定会放着一份十八年前的陈年疑案……" 他顿了顿,微笑着撇了一眼还妄自在喝茶吃点心的二人。 "十八年前,有那么一桩宗姓为秦的知州案。" —————————————————————————————————————————————— 白玉堂一直都记得谭殷的那个笑容,就像现在。眼前的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妇算计别人到后来又被别人算计,精明半世也只是为一个信仰。 没出三日,展昭同白玉堂就收到了包拯加急送来的信笺,圣上的圣旨也在这时到了永安。 十八年前,原洛阳府知州秦颂因私吞贡品,结党营私一罪被满门抄斩。 而在今时却有一人自称是当日秦颂的嫂嫂,借白瓷琉璃盏一事,上书声诉当年一案秦颂是被右相丁谓诬陷。 开封府尹找出卷宗重审此案,平了秦颂的冤。圣上感其情义,竟下了圣旨宽慰。 白玉堂愤恨地将手中的信纸紧揉成团,思及秦老夫人平日里和蔼的面容,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功于心计。 秦子衿,秦琤,白瓷琉璃盏,林君浩,谭殷。恐怕从他和展昭踏进秦府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了吧。 想到这他竟是有些不由得担心秦子衿同秦琤在秦府过的是否安好。 但许是想的太多了,那股熟悉的倦意竟又是涌上头。 他拍了拍额头,试图要将那股子睡意驱散却是徒劳无功。 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同一只青瓷瓶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展昭那温润的嗓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若是实在抵不过吃了药睡一会也无妨,何必如此硬撑。" 白玉堂倒出一粒药丸活着温热的茶水将药丸吞入腹中,等着药力慢慢的挥发开来。待它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无力感终于驱散开来。 他却依旧固执的摇了摇头,揉了揉酸疼的额角。拒绝展昭的关心,只是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前,隔着永安县衙重重的高墙望向一个方向。 展昭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眼睛却未曾离开过那个苍白的背影"我知你孤傲,秦老夫人此番将你我二人当做棋子般摆布,你心中定是不快。" 白玉堂侧过头,满不在乎的冷哼一声"我心中不快归不快,也不会去和区区一个妇孺计较。" 展昭微微失笑,喝了一口热茶。信手从瓷杯中捻起半片尚未舒展开的翠绿茶叶,温润的眉眼似是被腾腾热气感染了一番,看得白玉堂几欲晕眩。 待他回过神来,早已有一双手搂在腰际。温暖的气息却是那么熟悉。 "玉堂,有一事我未曾同你说,谭夫人已经有了身孕……" 这个声音带着叹息同无奈,更是写满了忧虑。 白玉堂身形微顿,有些恼怒的冷眼相待与他,心中虽有不快却没有拉开展昭的手。 庭院深深,夜色凄凉,未留片刻霜露浓。 夜已是深了,青衣女子合上手中的蓝底医书,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睛隔着内室朦胧的纱帐看了一眼那个侧躺在榻上的淡色背影。 听了听室内平稳的吐息,再无前几日因腿脚抽筋所引发的喘咳声。 紧皱黛眉终是舒开来,将屋中炭火盆中的炭火拨得旺了些,吹熄了室内的烛火,提着一盏绢纸灯笼,看了眼漆黑中或隐或晦的火星,悄悄地关上房门。 苏南深秋的气息细软通透,却只是一寸寸的夺人呼吸,待到回过神来却是寒透身心。 "立冬还未至,便用上了炭火盆。谭妹妹的身子在子衿的照顾下是越发羸弱了。" 悠长的庭院廊坊间遥遥只剩一纸灯笼显得愈发清冷,她微微侧过身看着身后女子一成不变的蓝衣衬着虚假的脸,心中百味交杂,不知怎么就感伤起来。 "嫂嫂,这张脸代价如此大,为何你就是不肯放下?朱砂姑娘遗留下来的最后一物你也要舍弃吗?" 蓝衣女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灯笼往地上一掷,冷冷笑道"多说无益,既与子衿你话不投机又何必再说?" 女子未曾多说一句话,只是甩袖而去。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依靠今夜微弱的月光勉强辨认女子离去时的身影。 只是相会片刻,却是这样针锋相对。从何时开始的? 不再去管地上破败的灯笼,裙角及地,袅袅漾起。 煮茶香焙,秀玉生烟。 只是未曾想到拨开叮零珠帘再看不见相似眉眼,红蔻丹。 一半清醒,一半长眠。 一半真切,一半虚假。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凄迷伤感以至出现了错觉,昏黑错杂的廊坊间蓦的闪过油纸灯笼那黄色的火光。 她眯起双眼定睛朝火光源头望去,只是一眼却教她用绣帕紧紧的捂住嘴,双眸圆睁,清秀的脸上尽是写满了恐惧和惊异。 一个显眼红色的身影独自坐在西厢水阁靠栏前,手边放着一盏灯笼正妄自绽放着微弱诡异的烛火。 那个人一袭血红色长袍,一头未束乌黑的长发,白皙的左手不紧不慢的抓起一缕长发,右手执一把暗红色木梳就着平静的水面为铜镜,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 那人似是发现了躲在不远处的少女,梳头的动作一顿,慢慢侧过脸来。 "朱……砂……?" ☆、章六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  刚睡醒贴一章先。 果断这星期太拼了 病来如山倒啊…… 12点二更 章六十六 【空留昔日残阳雪,谁辨红衣逢故人。】 白玉堂轻抿一口清茶,重重地将茶杯放回木制茶桌上,一贯清冷的声音里却是带上了一股火药味"这已是第二个了,谭殷这个知县是如何当的?" 展昭挑了挑眉,侧过头看着茶楼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微微笑了笑,动手开始剥碟子里的栗子酥上面一层糖卤,温言道"玉堂,先不论这次的命案是否同半年前的那次有什么关联,谭殷的性子你还不知?他定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才是。" 说完将手中剥好的糕点放在精致的小碟里推到白玉堂面前,白玉堂也不客气径自抓了一块,一口吞了一小块,接过展昭递过来的热茶就着甜腻的糕点喝了一口,但觉唇齿间茶香阵阵,原本的心浮气躁也跟着散了许多。 正在这时两个身穿轻衣长衫的翩翩公子,在茶楼小二的招呼下,缓步拾级上楼。 其中的一位摇着折扇,刚上楼就一眼瞥到坐在窗前的二人。笑着快步上前,刷的一声合起折扇,笑道"白兄,展兄。许久不见。" 白玉堂淡淡地点了点头,喝尽杯中残茶。也不做回答,只是玩味地看着他身后渐渐走近的人,嘴角蓦的勾出一个琢磨不透的笑容。 展昭却不然,微笑着为二人各自倒了一杯清茶,方道"本听闻林兄受牢狱之苦,我同玉堂甚是忧心。如此看来,林兄风采依旧,亦是不枉谭大人,秦公子同子衿姑娘一片苦心。" 二人脸色一沉,跟着坐在展昭跟前的位子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四人俱是相望喝茶,未有只言片语。 最终白玉堂还是无奈放下茶杯盯着其中一人,缓缓道"谭大人,谭兄!你若是还把我同展昭当做故友,为何不坦言相商?" 谭殷却只是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入了神一般。脸上的神态也是比前几天两人见到他时看起来更加苍白,更加虚弱透着病态。 展昭叹了口气,也是无可奈何。心里虽然干着急但谭殷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林君浩有些不忍得将手中的热茶塞到谭殷手中,这才唤回谭殷不知神游何处的神思。 谭殷感激的看了眼林君浩,目光来回在展昭同白玉堂之间游移。却突然站起身撩起袍子下摆,竟是跪了下去。 在场三人俱是大骇,林君浩和展昭更是马上站起来意欲扶他起来。所幸茶楼中未有太多的客人,不然不知会带来多少麻烦。 “谭某恳请二位救救秦家众位亲眷!” 白玉堂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林君浩,却见他也是瞥过头不愿同他对视。行走江湖这些年份锁换来的经验足以告诉他,这二人定然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 秦府后院 白玉堂拨开落在额前的杂草,脸色煞是难看。回过头看了眼趴在墙头吃力的往上爬的林君浩同谭殷,有些无奈的推了推站在身旁的展昭。 展昭幽怨的看了眼白玉堂,却还是足下轻点一个提气便飞上墙头将二人提了下来。 看着心有余悸拍着胸脯,气息不稳的二人,白玉堂作势调侃了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引得林君浩敢怒不敢言。 展昭虽然无奈却也只好老好人的陪着笑脸。 四人熟门熟路的摸到西厢,天色刚过午时,正该是家家户户添火做饭的时候,西厢房却依旧静悄悄的没碰到一个送膳食的婢女。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各拉一个,本是打算避过婢女仆役的耳目径自朝目的地而去的。在走到西厢院门口时,展昭却神色一凛,突然拉过身旁的林君浩,飞上一旁阁楼的屋檐。 白玉堂更是架住愣着头还想要走进院中的谭殷,循着展昭的身法一口气攀上屋顶,手一伸按住谭殷伏在展昭旁边。 林君浩和谭殷看这架势也知道定然是除了什么大事,但看展昭和白玉堂伏在屋顶上一动不动神色紧张的盯着底下的院子。 屋顶上的瓦片虽然硌的浑身难受,但二人也算识相。捂住嘴巴大气也不敢喘,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展昭同白玉堂往底下瞧。 偌大的院中一池残花莲蓬在风中静静摇曳,枯黄的鹅卵石小路上有一袭红衣身影缓步而行,红色的长衫下摆极长随着走动拖在地上宛若从血狱中走出来的一般,长长的乌发披散在风中遮住容颜,四处尽是秋意毫无生气,这幅画面总令人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谭殷同林君浩从那红衣人出现之时就明显察觉到了身旁的展昭同白玉堂的不对劲,身上的肌肉紧绷如弓弦一般。两人都不会武,心里也是感到十分恐惧。 白玉堂咬了咬干燥的嘴唇,看着红衣人一步一步的向院门口走去,心中七上八下,不安的很。 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红衣人走到一半,却在这时停住了,缓缓的抬起头,距离太远几人俱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白玉堂脸色却是一白,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红衣人有一双冰寒彻骨的眸子此刻正紧紧盯着他,发现到这一点的白玉堂更是满含深意的看着那一身熟悉的朱色。 他眯起双眼,风中蓦地晕散开点点甜香。微乎其微的味道带着让他感到无比恐慌的晕眩感,只让他盯着红衣人的目光越发的凌厉。 晕眩感越发的严重起来,口鼻间的香味也是越发浓重。他近乎不能视物,现在不可以睡,昏睡时那般无助的黑暗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展昭也发现白玉堂的异状,不由得伸手扶住白玉堂右肩,没想到只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却引得白玉堂直接瘫倒在他臂弯间。 白玉堂伸手示意林君浩和谭殷不要轻举妄动,惨白着唇,极力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手却一滑险些摔了瓷瓶。 展昭连忙接过瓷瓶急忙倒出一粒药丸,为他服下。做完这些后,待他低头再看却是再也寻不得那抹诡异的红影。 白玉堂扶了扶额头,靠在展昭肩头颤着声音缓缓道:“这种香味像……像……是朱砂。” 展昭扶着白玉堂的手臂一顿,一时间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幽幽的看着林君浩和谭殷,却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 “朱砂,已经死了。展大人亲自下的手难道还会有假?” 蓝衣女子冷冷一笑,白皙如葱段般的手指慢慢抚上颈侧的利器。指尖慢慢的划过刀刃,在上面留下淡淡血痕。 锃亮的剑脊映衬出她那张过分惨白的脸,同她身后满脸冰霜的展昭。 “展某本无伤害姑娘的意思,只要你交出解药,并且答应展某离开永安回西域。展某便不会为难姑娘。” 即便心中有多么愤怒,多么沉不住气。展昭却依旧还是冷静的握着手中的宝剑,剑下的女子是个怎样的人,他不清楚,半年前虽只窥探到一个角落,却也能教他心惊不已。 “呵呵呵……”蓝衣女子不怒反笑,笑声越发狂妄,放肆。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渺无人迹的厢房内,显得越发空廖。 “展昭,你当我是什么人?能凭一己之力控制住偌大一个秦府的人,你认为还会是怕你手中这把破铜烂铁的弱女子吗?” 蓝衣女子盈盈一笑,毫不在意那把搁在自己颈上的利剑。脸上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秦府现在是什么情形,你同白玉堂又是什么情形?展昭,这究竟又是谁的命捏在谁的手里呢?" 闻言后,一细想,展昭心中却是猛地一颤,手中的剑几乎把持不住。 几墙之隔的西厢,卧房外一反常日人烟稀少,此次却是鲜有众多仆役来回巡视,伺候。 秦子衿静静地在屋内点上安息香,眸色微微一动,扫眉看了看窗外比平日多了许多面生的仆役黛眉紧锁了。 端起架子,向门口待命的仆役吩咐了不必打搅后,轻手轻脚地将门窗关严。 在房内侧耳听了一会,确信没有了大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是仿佛脱力一般扶住圆桌瘫坐在桌前。 手边蓦的递过来一杯热茶,她慢慢抬起头,有些心惊地将挺着个大肚子的谭瑛扶到内室里柔软的坐垫上。 "不用那么紧张我,前三个月处境那么危险我不还是挨了过来么?只是担心相公不知如何了。" 谭瑛不似初见时那般艳丽,却只身穿一件家常的素衣,偶尔爱怜地看着自己日渐变大的肚腹,不似往日那般咄咄逼人。 "你两大可放心,或多或少秦家的主人他们也终不敢做什么。" 内室重重帐幔内,蓦的传来一声低哑却又熟悉的声音。 秦子衿示意谭瑛坐在位子上不动,自己挂起帐幔,闪进内室。 缓步上前坐在床沿前,看着床上人病态苍白的神态,难以寻得记忆里那番意气风发的模样。 低声道"你醒了。头还昏么?" 那人低低的笑了几声,撇过头看了看内室里烟雾萦绕的紫金香炉,笑道"年岁上来啦,也是变得虚弱多了,让子衿你见笑了。不过时隔半年,你的处境却也真让人齿寒。"说着还回顾了一下,四周关的死死的门窗。 "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牵扯进来。" 秦子衿垂下眼帘,动手将手中的香囊挂到床头。 "谭大人和林公子已经去找哥哥和姑母了,展大哥设法去拖住大嫂了。你委屈一会再多呆一刻。" 话刚说完床上的人立时挣扎着坐起身,大喝道"你说什么!" ☆、章六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送上,睡了午觉 我又起晚了 感冒总是让我感到昏昏沉沉的 思路都显得昏沉了 三更时间下午3点左右 下面安心放文 章六十七 【一往深情付真心,暮为孤烟描火光。】 "你方才说什么?" 白玉堂掀起身上的薄被,激动地抓着秦子衿的胳膊,厉声问道。 秦子衿疼得一皱眉,却也没有过多表现出来,只是心头一紧,额前也跟着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难道大嫂那里有诈?" 白玉堂苍白的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对秦子衿的话恍若未闻只是转过头目光如利剑一般仿佛透过重重纱帐看向外间。 “阁下还要在外面喝着冷茶坐多久?谭夫人身子不便可经不起您这般惊吓。” 话音刚落,外间突然传来几声低低的冷笑。一个红色的人影掐着谭瑛手腕的脉门撩开帐幔,缓步上前。 秦子衿惊呼一声,上前拉住谭瑛的腕子就要把她往凳子上引,那人也不为难她,讪讪松开手任由秦子衿牵了人走。 "白玉堂,白大人。幸会……" 那人一身醒目的镶金纹红袍,乌发散在肩头,邪魅而妖娆,一双隐隐透着绛色的眸子寒意浓重。正是不久前在西厢院内遇到的那个酷似朱砂的红衣人 "阁下身上带了这么多火油,是打算用这些送我们上路么?" 白玉堂从容而言,谭瑛坐在凳子上,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静默不语。 秦子衿却在听到白玉堂的话后,冷冷地看着红衣人道"是大嫂……不,是凝碧要你这么做的?以朱砂的名义接近我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红衣人拂袖,淡淡的把玩着手中的火石,道"我本只想替朱砂杀了展昭就回西域,然要怪就怪展昭吧。若不是他锲而不舍地想要查那些个国家事,我又何故要多背负几条人命?" 红衣人看了看白玉堂疑惑的神情,忽而苦笑道"你白玉堂也是个可怜人,至此还不知展昭是在利用你。" ———————————————————————————————————————————— "展昭不明白此乃合意?还请……"展昭将手中的利剑握得更紧了些,锋利的刀刃入肉一寸渗出的血迹,在碧蓝的衣领间落下斑驳淡影。"凝碧护法,指教。" 凝碧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看似瘦弱的身段却蓦的爆发出一阵强劲的阴柔的内力。 一记肘击拨开展昭的利剑,展昭回身刺向凝碧脖颈,谁知她竟躲也不躲惹得展昭大骇,剑走偏锋在凝碧脸上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剑痕。她更是伏下身也不顾颈侧还在滴血的伤口径自躲过展昭的回击,一拳击向展昭手腕。 "噹啷"一声轻响,展昭手中的宝剑脱手落地,凝碧那水蓝色的裙角在青石地上伴随着展昭压抑的痛哼慢慢晕开一个漂亮形态。 削铁如泥的宝剑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光洁锃亮的剑脊反照出凝碧沾染上些许血迹的苍白面孔,展昭捂着右手手腕跪坐在剑前,看脸上的表情似是非常痛苦。 凝碧满不在意的拭去颈边的血迹,白皙的指尖染上点点血色,信手摸了摸右脸脸颊上因为方才争斗所造成的一道刀痕,低笑道“我已经给过提醒了,展昭。莫要不自量力……真是白白弄坏了我这张脸。” 展昭看着凝碧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力道猛地从脸上揭下一层面皮,伴随着裂帛声逐渐变大,从人皮缝隙里竟点点渗出血渍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越发浓重。 一张完全的陌生的脸暴露在展昭眼前,那是一张柔媚惹人怜爱的脸。却甘愿屈于像子衿那般清秀蒲柳之姿下,那张脸的代价究竟有多少血腥? 光是想到这些,展昭的手就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左手腕一翻,出手势如闪电,目标便是近在眼前的剑。 可就在他刚摸到剑柄时,一旁的凝碧也看得明白马上踩住剑脊。这看似步态轻盈的弱女子未曾想却是如此一等一的高手,任凭展昭再使力剑却无法抽动分毫。 凝碧敛起笑容,冷眼看着脚下的宝剑突然一把丢掉手中的□□,一甩水色的衣袖似是要给展昭当面一击。 展昭只觉得一股寒意迎面拂来,当下不顾右手腕的剧痛,一矮身滚到一旁躲过一排透骨钉。同时左手按上右手手背,右手袖管朝着凝碧,掌心用力。 “嗖”的一声轻响,一支墨色翎羽直射凝碧身上要害。凝碧回过头眸色一寒,飞身躲过,轻巧的独立于房中的太师椅上,啧啧长叹。 “不愧是御猫,身法果真是灵巧如猫儿。” 展昭沉着脸,缓缓放下右手,定定的看着居高临下的蓝衣女子,终还是朗声道“凝碧护法,还请赐解药。” “呵呵……赐药?还是说只是借着给白玉堂解毒的理由来这里查我同朝廷的干系?” “展某不明护法你的意思。” 凝碧低笑着,抚了抚脖子上的伤痕,满不在意的舔了舔手指间的血痕,继续道“我纵是告诉你我同那襄阳王是有交易又如何?你是杀了我为民除害么?杀了我,解药也就没有了。” 展昭皱着眉,右手却在不住的颤抖,很疼,疼痛似乎尽数涌到了心里。 —————————————————————————————————————— "从你在路上第二次毒发,一直到现在秦府冤案昭雪。展昭无一不在后面推波助澜。" 红衣人低哑的嗓音,回响在寂静的房内,伴着袅袅香料味,每个字都尽数打在白玉堂昏昏沉沉的心上。 "他也只是借着给你解毒的名义,在为朝廷办事罢了。再深的情义不还是加以利用?" 白玉堂垂着头,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但秦子衿知道,他此时的心中定是十分难受。 红衣人也不给白玉堂任何喘息的机会,径自走到燃着的香炉跟前,掌风凌厉地将香炉中的香料尽数挥洒开来。 "丹辰!你干什么?"秦子衿惊叫一声,扑上前抢过香炉却还是没能抢到那些香料。刚想爬起身去拿床头的香囊给白玉堂,却发现不论白玉堂还是谭瑛俱是昏在一旁人事不省。 被称为丹辰的红衣人眯起双眼,定睛瞧了瞧那个试图唤醒白玉堂的青衣女子,朗声道"没用的,他中毒颇深我只须稍加催化,睡着了便是醒不过来了。" 说完迈着步子朝倒在床上的白玉堂走去,秦子衿身子一机灵连忙伸手挡在他跟前。 丹辰以袖掩住唇畔,低声笑了笑,沉声道"依凝碧的意思,谭瑛她留不得,依那个人的意思,白玉堂也是留不得的,今日必须得有人死,你难道不愿留着你的性命去救秦琤那个病秧子?" "若是找不到续命良药,秦琤可就没有几天可活了?" 秦子衿低下头不忍心再看昏睡的二人,原本拦在身前的手也跟着放回身侧。 丹辰似是很满意秦子衿这番行为,点了点头一松手便将手中的火油泼了出去。 随手点燃了手中的火石,往撒了火油的地方丢去。 ——————————————————————————————————————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者波罗蜜多时……"秦老太太不紧不慢端坐在佛龛前的蒲团上。拨动手中的紫檀佛珠一遍又一遍的吟诵着心经。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深冬黄昏的夕阳夕辉伴着阵阵阴寒的风钻入佛堂内,引得佛像前的香烛晃了晃,衬得人影摇曳不定。 秦老太太眯着眼睛,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林贤侄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不知为何,此时坐在跟前的这个老人不似之前那样功于心计,竟是无比苍老,透着无边的哀愁。 林君浩原本将要说出口的质问,不知为何竟是梗在喉间,再严厉的话他也无法对这个老人说出口。 "老身罪孽深重,只是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便生生将子衿同琤儿当做筹码送于别人,我是个好姐姐,却不是好姑母。" 秦老太低眉将手中的佛珠贡放在佛龛前,佝偻着转过身一身素布衣衫,看着林君浩,不忍心道"趁着还来得及,你快去西厢。去晚了,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秦老太话音刚落,原本半眯的眼睛却蓦的睁大透过眼前的大开的木门紧紧盯着一个方向,林君浩察觉她神色有异连忙回过头。 西厢的方向隐隐透出火光,火烧云边,冲破了他一直紧绷的神经。 ——————————————————————————————————————— 四周滚烫的火舌不断吞吐近乎想要将一切生灵吞噬,丹辰低笑着,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上的火苗扇灭。 看着周围愈发猛烈的火势,眸色闪烁着。丹辰白皙的手慢慢附上谭瑛的脖颈,掌下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两个心跳,一个强劲有力,一个微乎其微。杀过不少该杀之人他都未曾眨一下眼睛,可是这两个人却是无辜的想到这他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朱砂……朱砂……朱砂…… 他心里不断默念着这个名字,手却慢慢收紧。掌下的人没有丝毫挣扎,终是没了生气,待他回过神来之时,谭瑛原本红润的脸色早已转为灰白,他凝视着自己的右手身子不由得僵硬起来,脸上却是一片淡淡的水渍。 朱砂,丹辰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丹辰了。 但火势不容他多想,他不去看已经死去的谭瑛一眼,径自背起床上的白玉堂同方才被他放倒的秦子衿朝门外掠去。 看着眼前熊熊火势,丹辰心中也是五味杂投,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接下来…… 视线慢慢移向躺在脚边的白玉堂,侧耳听了听院中动静,连忙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在白玉堂鼻下点了两下。 最后看了一眼一地狼藉的西厢前院,牙关轻咬脸色很是难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茫茫火光映衬下的院门口。 ☆、章六十八 章六十八 【名利止步颂恨歌,恍惚魂陨梦微凉。】 "已经开始了。" 凝碧冷笑着拭了拭唇角的血迹,抬起头满意的看到展昭握剑的手有一丝不自然的颤抖。 "展昭你再逃避也没用的,纵使你杀了我,你也组织不了现状,你救不了秦家,救不了杨家,更救不了白玉堂。" 展昭握着剑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白玉堂的恐惧实则就是他的心病,他也曾害怕,恐惧。 "凝碧,你最好尽快交出你同襄阳王互通的密函和解药。否则休怪展某无情!" "呵呵……到了此时展昭你还做甚么腥腥之态?不论武功还是计谋我自诩及不上你一分,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但我要的已经做到的终究这次还是我赢了。" 说完这些后,那张姣好的绝色容颜却是染上偏执的冷冽,细长的眉眼微抬,似乎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展昭冷着脸,不知该作何打算。杀得?杀不得?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他却敏锐的察觉到空气里蓦的传来一阵刺鼻的焦味。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9节 心突然就变得慌乱起来,展昭瞪大了眼眸,将剑换到右手,厉声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凝碧却反而柔情似水的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虽被方才展昭那声东击西的一招伤的不轻,但却任由伤势发展不去顾暇。只是低笑着站起身为自己寻了一张最近的座椅,不管展昭越逼越近的剑锋,一撩衣摆坐下后信手拨了拨桌上还未燃起的蜡烛。 冷冷的盯着冰寒剑锋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快要入夜了,该是到了掌灯的时候了。”说着掏出袖中的火石,幽幽火苗碰到干燥的烛芯猛地爆出一个火花。 展昭神色一凛,心中一切的慌乱都变得明朗起来。白玉堂寡淡,清冷的脸同脑中的道义不停的轮流闪过,心中挣扎不休。 “若是喜欢白色,那就不要让他沾染上污秽。”这句话是谁同他说的?为何这句话刺客却像是长满了尖锐的刺一般,每每想起他就痛不欲生?白色……不能染上污秽。 终于他还是收起手中那把剑……夺门而去。 “展昭你始终把我想的太过简单了,女人一旦有了可以为之堕入地狱也不枉费的信仰,那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凝碧一拂衣袖,拿起桌上的剪子。凝视着面前摇曳的烛火,轻抿着唇。猛地剪断烛芯。夕阳西沉,失了烛火的厢房漆黑一片,唯一能够点亮那颗早已淬满了毒液心的只有那恍似一点光明的苦笑。 —————————————————————————————————— “你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亲姑母?”林君浩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方才平复下来的情绪尽数涌上心头。 愤恨……愤恨这位老妇的狠心肠竟能将自己的亲人当作买卖的货品一般,送与他人任由处置。 不值……不值秦子衿同秦琤,纠缠这些年却始终没能斗得过天命,至少是这所谓的姑母给他们定下的天命。 “他们……一个终日活在惶恐不安中舍命要保住最爱人的骨血,另一个为了心上人的得意安身立命,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躺在病榻上,每过一天就仿佛是从阎王手里赊账一般痛苦。” 林君浩激动的指着远处火苗燎原的西厢,额上的青筋近乎都要爆出来一般,怒吼道“现在……却要为了你一句当作筹码,就这样死的了无声息?你看看这满府的仆役有哪一个护主心切的赶去救火?” “这……就是你穷其一生为秦府所得的名利追求!” 最后一句话,林君浩已是怒极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位老妇是需要自己尊敬的长辈。 丢下这句话,秦老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从佛龛上拾起佛珠,继续的慢慢拨动。林君浩无计可施,只能一甩袖火速离去,只怕自己晚去片刻便是真的晚了。 “喃无阿弥陀佛……喃无阿弥陀佛……喃无阿弥陀佛……喃无阿弥陀佛……”素衣老妇只是不停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嘴中不停的念诵经书,可不管念多少遍心总是无法静下来,拨珠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哗啦……”老妇手中的佛珠串突然从中间断开来,紫檀木佛珠滚了一地,老妇盯着满地的佛珠半饷,抱着佛龛前红木小排位竟是流下两行浊泪,慢慢的抚摸着上面的刻痕,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只能抱者排位无声低泣。 猛烈的火势无法得以有效控制,周围的仆役婢女就仿佛对这冲天的火焰视而不见一般,只是自顾自忙着手头的活计完全没有理会。 展昭被浓烟呛得咳嗽了几声,怀揣着一颗不曾安定下来的心赶到西厢时,看到得便是白玉堂同秦子衿并排躺在院内一动不动,谭瑛却是不知去往何处。 他心惊肉跳的扶起白玉堂细细的查看一番,发现没有受什么伤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 刚准备替秦子衿察看状况,没想到秦子衿却是闷咳一声幽幽转醒,一醒来秦子衿就紧张的抓住展昭的手臂,哑着嗓子问道“白大哥和嫂嫂呢?他们如何了?” 展昭替她顺了顺气,柔声道“玉堂只是昏睡着,没什么大碍。谭夫人还未寻到,展某一进院门就发现你同玉堂躺在这里,并未看到谭夫人。火势这么大,你赶快和我离开这里,到了安全地方再想办法。” “噗通”秦子衿闻言,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一双明澈的眸子却是盯着眼前的被大火烧的近乎随时就会崩塌的厢房,似是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流下。 “嫂嫂……和她腹中的孩子。” 展昭在一旁已经扶起了昏睡的白玉堂,看到秦子衿这般行为心头一细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秦子衿低喃一声,爬起身就要往火海中冲进去。 “不要!” 展昭吓了一跳还未待他做出动作,已有一人飞奔而至,往前一扑整个人压着秦子衿往地上滚了好几圈。 那人俊雅的脸上早已满是尘土同石子刮出来几道伤痕却还是死死的抵住秦子衿还想要挣扎的身子,不让她再做什么疯狂的举动。 “林君浩你给我放开!嫂嫂在里面!!哥哥的孩子……也在那里!无论如何那个孩子不能有事!”秦子衿索然举止疯狂,可说话却还是清醒的很,但她却依旧想要冲进那个修罗火场去。 林君浩抬眼看了看猛烈的火势,眼见着厢房内橫柱皆倒心道谭瑛怕是已经凶多少。却还是拉起秦子衿,厉声道“你看清楚!这么大的火,你救不了她了,已经来不及了!” 秦子衿低下头,周围蓦地变得静谧起来。只剩下几个人微弱的吐息声,和火舌吞吐廊柱的噼啪声。 展昭抱着依旧昏睡的白玉堂,黑曜石般的眸中影射出熊熊烈焰。心中也是无比难过,生离死别他见惯了,可是不管经历了多少次他那满是沧桑的心上总是会重新添上或大或小的痕迹。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一次次木然的看着悲伤重演,阴谋四起。而他们却无计可施。 秦子衿未曾像展昭想到的那般脆弱只是低低的抽泣并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林君浩轻柔的替她拍掉裙角上的泥渍,同展昭交换一个眼神,慢慢的将视线移到他怀中的白玉堂身上。 “白兄……” “他无事,这是老毛病了。倒是你谭大人与你同去的怎么不见他?”展昭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将白玉堂搂得更紧了些。 “谭兄在半路上同我分开了,他去找秦兄了。要不然我们在等一会?” 展昭看着脚边巨大的火苗阴影,叹了口气“我倒情愿他没有和我们一起来。至少不用亲自面对这样的别离。” 他眼角微微扫过秦子衿苍白的面容,耳廓里微微传来破空的嘈杂声,咬了咬牙冲林君浩喊道“快走,有人来了。若不想背上蓄意放火加害秦府二夫人的罪名就走的越快越好。” 说着一手将白玉堂背起,一手拉起还对此地还存有眷恋的林君浩和秦子衿,足下运气,带着三个人消失在了这片伤心之处。 “家主,要不要追上他们?”在四人脚不沾地的消失在了高高的院墙后时,一小队仆役婢女簇拥着一个身穿红衣,乌发披散的男子赶到西厢的火场前,红衣男子身旁作仆役打扮的人低眉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四周,低声问道。 仆役话刚说完,从人群中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个人影,一身缎锦素衫狼藉不已,无神的双眼里倒影着火光中的西厢,脑中一次又一次的闪过那个女孩温婉的笑容,近乎无力支撑一般跪倒在地。 红衣男子沉着脸,看着跪倒在跟前的那个瘦削的背影,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袖口的繁杂金纹,却又故作懒懒道“不用,你叫几个人将西厢火扑灭。” 仆役应声领着几个人便下去准备灭火,红衣男子低笑着走到那人人跟前,白皙的手指慢慢挑起他的下巴,冷言道“心很痛么?我问你失去重要的人是不是很痛?” 他愤恨的盯着红衣男子,布满血丝的双眼锐利的似是想要将红衣男子生生绞杀一般,心中的怨愤化为无限的仇恨,十指不由得深深陷进泥里。 红衣男子嘴角挂着一贯的冷笑,未束的乌发从肩上慢慢滑落,贪婪的火光影射着他妖媚的容颜,水色的唇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应该清楚。你已经选错了一次立场,难道还想再错一次?谭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最后一更 算了明日去挂水好了 正好可以逃过一节国际结算 下周五,周六 墨水会在此更新 应该会有五更吧, 注意 周一至周四我是没有反应的哟, 龙城怨接近 结局了,墨水也会开始慢慢修文 有意见可以试着和我私聊哟,专栏里有墨水微博 大家来玩好了 其实我可不是高贵清冷作者 我也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多多和我聊些八卦什么的 也会开心一些因为墨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揣摩文风,揣摩发展 就像是网游玩得和单机的感觉似的 好了,废话太多了。大家忽视吧安心看文 ☆、章六十九 章六十九 【清明大义倦过往,世事无常辗转忆。】 客栈里的漫漫长夜,总是让很多人感到不安。 展昭将湿软的巾帕从光洁的额头前取下,置于温热的清水中反复揉搓,挤干后又复置于他额前。 这又是第几次看到他沉沉的睡脸了?这次是自己亲手引发的么? 他动作轻柔的将白玉堂脸颊旁的发丝细心的拢到枕畔,玉堂,原谅我。 玉堂,原谅我。 他在心底不断的低喃着,不断的期盼着,希望白玉堂可以快点醒来。 念的次数多了,他的心也跟着变得脆弱起来。不由自主的俯下身,靠在白玉堂微凉的颈窝里,竟是不能自已的闭目养神起来。 只有听到白玉堂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展昭才会难得的感到心安。他的玉堂还存于时间,被他一次次置于情义身后的玉堂,被他一次次伤害的玉堂,还活着。 只要他活着便好。 “笨猫……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我若是刚醒就被你又给压昏过去,你不是要更加伤心了?”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调侃。他却听的宛如一般,嘴角就这样勾起他最擅长的微笑。 凝视着白玉堂白净的脸颊,手慢慢抚上,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唇瓣,无一不提醒着他白玉堂还深受那毒的迫害。 那些关怀的话,那些想要说出口的情话尽数被他咽下,能说出口却只有“对不起”三字。 白玉堂垂下眼帘,嘴角的笑容不复存在,平淡的不像展昭认识的他“展昭,国家大义,江湖情义。这些是不是在你心中是最重要的?” 他没有戏谑的称他猫儿,他唤他展昭,问了一个一直以来展昭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不停回避的问题。 展昭还是那个展昭,所以他依旧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俯下身搂住白玉堂,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心中却恍似刀绞一般碎成了千百片。 “我知道了。”白玉堂有些费力的抬起手腕,轻轻的抚上展昭的脊背,隔着层层衣料似乎还是能感觉到展昭心中的挣扎。“你的大义,我愿同你一起携手守护。” 纵是你总是不停地为了大义把我舍弃…… 玉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与展昭和白玉堂一墙之隔的客房里,秦子衿还是身穿着逃出秦府时的那件青衣白裙。 手捧书卷,可心思却不在书卷上。盯着书卷上那抄写的工工整整的字体,不知怎么回事,泪就这么从眼眶中淌了下来。落在书页上晕开一个又一个墨痕。 “姐姐的罪孽本就该由我这个妹妹来赎,琴萧和鸣的日子。我朱砂还给你……” 那个身穿红裳的女子调笑着,眉眼间带着看淡一切的笑容,微笑着拂过她毫无直觉的耳廓。 “你同她很像,我不会杀你的。” 那个同样穿着一身红色长袍的男子,收起袖中杀人于无形间的利器,敛起玩世不恭的邪魅笑容,勾起一抹苦笑,拾起手边的红木发梳遥遥走远。 她有些木讷的抬眉,看着远处渐渐转暗的火光,那个地方是家的方向,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她们都不在了…… 红衣人,两个红衣人俱是她相信且相信她的人,可是却也是夺取她身边重要亲人的凶手。 想到这她终于伏案失声痛哭。 林君浩听着房内撕心竭力的痛哭声,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抓紧门框,力气大的骨节近乎都要泛了白。 他微微闭起眼睛俯下身将另外一只手中拖着的餐盘置于房门口,深深望了一眼灯火依旧的屋子,在往秦府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迈着步子回了房。 展昭从暗处显出身形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看着林君浩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一皱却还是敲上了那扇房门。 秦子衿出来开门时果真双眼红肿,眼角甚至还残留着泪痕。展昭盯着她这幅样子虽有些不忍,但还是信步踏出了第一步。 秦子衿也不避讳只是从怀中掏出绣帕拭了拭颊边残存的泪迹,待展昭进门后四下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在看到地上的餐盘后眸色闪烁着信手拾起,轻轻的将房门关上。 “子衿已经侯了展大哥多时了。白大哥没事吧?”说着走到展昭一旁搬了张木凳坐到圆桌前,替自己和展昭各自倒了杯热茶。 展昭接过秦子衿递过来的热茶,看着秦子衿除了双眼仍有红肿之外同往日别的不同心中也不由得赞叹。看来这个少女,在这半年里竟是成长了不少。 “玉堂无事,早在一个时辰前就醒了。方才我看秦府方向,似乎刚才的火已经灭了,子衿……”展昭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沉声继续道“那个红衣人究竟是谁?” 秦子衿垂着眼帘,睫毛在茶雾的蒸腾下沾上点点水汽。柔声道“他是丹辰,同凝碧认识。他说他来中原只是为了替朱砂报仇。” “丹辰……报仇。那么他放火也不无理由,但他又是何时控制住的秦府?”展昭放下茶杯,双手交握似是在考虑着什么事一般。 秦子衿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又复说道“在你们离开永安后。就发生了……” 展昭闻言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虽然当初他们走时就料到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可是根本就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秦子衿抬起头,乌黑的眸子同展昭对上,定定说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你们离开永安后,哥哥又一次病发的时候,凝碧就以大嫂的名义掌握了秦府大半的权力,身边的仆役婢女也被一点点换上的陌生面孔。偏偏没过两个月二嫂嫂就被我发现已经有了身孕。” 秦子衿放下茶杯,白皙的手指抚摸着袖口上青竹绣纹,苦笑道“我原本打算多瞒一日是一日,可是我的医术都是从凝碧那么学的又怎么可能瞒得了她。就在这个时候,姑母替父亲的冤案平了反,不知为何对秦府的事务再不插手终日闭门与佛堂不再外出。” 秦子衿有些不自在的咬了咬唇,攥着袖口的手指也是越来越紧。 “哥哥为了能让二嫂嫂挨到生产之日,拖着病体替我们求来了西厢这一方安宁小院。也就是在你们回到永安的同时,哥哥,我同二嫂嫂已经完全同外界隔绝了。丹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以秦家新的家主的身份搬进了秦府。” 展昭听着秦子衿平淡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压迫感也越来越重“那死去的两名少女,你知道么?” “我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女孩是谁,但是丹辰曾经提过只要杀了那两个孩子,只要稍加提点,便能引发西域和朝廷之间的纷争。” 展昭闻言浑身一震,他此次前来永安就是受圣上密令调查襄阳王一事,没想到竟然还牵扯着西域边疆战事,他忽然看向面前的女子,有一个念头从心头闪过。 “子衿姑娘,容展某冒昧问一句。你同那丹辰似乎关系非凡……” 秦子衿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虽然她看起来笑得很是淡然,可是展昭还是明白感觉到了她笑中的苦涩“他和朱砂是一类人,有恩报恩,有怨报仇。他待我如此也只是因为我曾有恩与朱砂罢了。” 展昭低下头,似是在心里思量着这位从未谋面可在秦子衿口中却是亦善亦恶的丹辰,更是在思索着他的那句所谓稍加点拨便可引发西域朝廷纷争同襄阳王一事的交集。 两两相望竟是无言,桌上的蜡烛蓦地爆开一个火星,俱将两人的心神拉了回来。展昭丢开心中烦闷的各种毫无头绪的线索,静静的透过昏黄的烛光打量着秦子衿。 还是那副病态的千金小姐模样,可是心却比半年前来的坚强多了。 “子衿,你变了很多。” 秦子衿抬眉盯着摇曳的烛火,清冷的嗓音一如当初“失去太多,也经历了太多,慢慢发现周围一切实则根本无法改变,渐渐的自己也就变了,你呢,展大哥?你同白大哥之间有变化么?” 展昭有些失笑,忽然忆起白玉堂双眼紧闭的虚弱模样,心就不可置否的开始抽痛起来。似乎从遇到白玉堂后他的心一直都在痛。 “世事多变幻无常,我又有何德何能说自己没有变呢?” 秦子衿看着烛火下,展昭温润的面孔变得有些朦胧,不由得低笑道“是啊,谁都会变的。” 一夜便也就这样过去了,谁的改变都不曾改变的了残酷的现实。 到了第二日。展昭下楼准备为众人买早饭时却在早饭摊旁发现一圈居民围在布告栏前。 展昭有些好奇的凑到人群中看看热闹,却只见布告栏前只贴着一张公文,公文开头用墨色的毛笔大大的撰写着“通缉”二字。 刚看到前两行,展昭便诧异的睁大眼睛,急忙略到公告落款处,那枚盖得方方正正的永安县衙大印同旁边字迹清秀的落款刺痛了他的双眼。 “雪山派独门的功夫天下又有谁人不知?” “展昭你救不了秦家,救不了杨家,更加救不了白玉堂。” 襄阳王的密函,西域同朝廷的争斗会由那两个死于非命的女孩引起……这些之间究竟又有什么是被他忽略了,看似毫无头绪的线索到底缺了什么把它们串联起来? 展昭慢慢的拎起包着早饭的油纸包,神色木然的拉过身旁一个正在凑热闹看公告的路人,沉声问道“兄台,敢问一句,之前被厉鬼害死的那两位是谁家姑娘?” 那路人看着衣着朴素的展昭,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这你都不知道,那两位姑娘是前礼部尚书的孙女,同前户部尚书的侄女都是在家祭的时候被杀。虽然很吓人,但说是厉鬼所杀谁信?” 那人轻蔑的甩开展昭的手,继续道“所幸谭大人英明,查出两位小姐是被西域某个门派的武功所杀,现在两位元老尚书正准备联名上书呢。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天了,你才知道!消息也太闭塞了吧。” 展昭呆呆的站在原地,盯着公告上鲜红的永安县丞大印,心中一切豁然开朗。 ☆、章七十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送上,明天继续两章大家敬请期待~ 能不能 弱弱的求个收藏? 虽然好像对我已经没好处了 章七十 【朱笔落印瞰堕庸,鬼谋辨算无遗策。】 秦府依旧寂静如初,丝毫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据传永安知县谭大人,探望昔日同窗已经在此小住多日。 谭瑛缓缓的在文书的落款处慢慢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搁下笔后从手边的锦盒里拿出一方黄玉大印,踌躇着盖了上去。 他将手中的大印放回盒中,坐在位子上静静的等着墨迹干透,身边蓦地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捻起桌上的文书,红色的宽袖不经意地拂过文书上“蓄意纵火杀人”几字,丹辰依旧一袭红衣,细细的看了眼手中的文书,满意的交给身旁的仆役,朗声吩咐道“差人送去永安县衙,再通知一声就说他家大人感念秦家公子病重又为亡妹伤神怕是要在秦府多叨扰几日。” 那皂衣仆役接过封好的文书,低头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丹辰低笑着在谭殷面前坐定,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扣在木桌上发出不成调的叩音。细长的凤眸慢慢眯起,从怀中掏出半片玉石轻轻的放在桌上推到谭殷面前。 谭殷微微的抬了抬眉,原本像是看淡一切毫无灵魂的眸子蓦地闪过一丝光亮猛地抓起桌上的玉石,紧紧的握在掌心便不再松开。 丹辰微微叹了口气,从桌上的托盘中拿出一只瓷杯到了一杯热茶慢慢的浅酌,待杯中的茶水尽数入腹后,谭殷却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丝毫改变,只是脸上的神情已经不似前几日那般无神了。 他站起身甩了甩宽大的袍袖,挡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右手,抬眉透过半开的木门,清朗的嗓音同深冬温暖的一起荡入室内“那动作且做在下送与谭大人的回礼吧,谭大人还是好生同秦公子叙旧吧,在下就不打扰了。” 待到丹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外以后,谭殷这才慢慢的摊开手掌,一枚碎了一半的红珊瑚玉坠躺在手心里似乎还带着玉坠原主人温暖的温度。 灼热的体温,滚烫的火苗,无边无际的绝望,夺眶而出的泪水。曾经用软软的声音唤自己哥哥的小女孩如今尸骨无存,每一样都让他都感觉失去了生命的方向。 就在他又一次感到孤立无援之时,一只冰凉的手蓦地附上他手掌,静静的婆娑着掌心里的珊瑚坠。 虚弱非常的声音,虽然无力但却带着浓浓的坚定“谭兄,过分伤心更本无法让瑛瑛活过来,想办法脱困抓捕凶手才是我们真正该干的事。” 许是说这句话所花的力气太多了,刚说完这句话,那人就不停的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剧烈,谭殷心头猛地一跳,看着眼前的人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不由得,怒道“你还说我!秦琤!你看看你都病成什么样了,怎么还穿的这么少?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向子衿交待?” 说着急忙走到内室,开始翻找秦琤厚实的冬衣。可秦琤的咳嗽却依旧没有停,趁谭殷入内室找外衣的时候,他抖着手掏出随身的巾帕,捂着嘴又咳了半天。 好不容易等咳嗽平息了,谭殷亦是正好找到了一件雪狐裘滚边披风从内室里出来,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洁白巾帕上的一团血迹拢进袖内,努力想要装出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只可惜他的脸实在是过于苍白,根本让人无法相信。 谭殷也只是默默地替他披上披风,替他从入秋以来就不曾离手的手炉添了几块细碳。 秦琤扎紧披风的惜贷抱着手炉,好不容易等身子稍微暖了些,挨着谭殷在铺了软垫的靠垫前坐下,却眼尖的发现谭殷略微红肿且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只将手中的手炉抱得更紧了些,盯着谭殷惨淡,因悲伤过度透着浓重伤感的侧脸,说道“谭兄,我知道我这么说并不算很好。但瑛瑛也是我二房夫人,终究存了这么个名分,瑛瑛曾同我说她最在意的人便是你了,她并不欢喜你整日愁眉不展。” 不经意抬起头不外乎是的看到谭殷更加悲伤的脸色,继续道“谭兄,你若是为此过于悲伤,坏了身子。瑛瑛在天有灵也会不开心。你现在要好好的活下去,为瑛瑛而活。” 谭瑛紧紧的抓着手边的楠木椅柄,转过头沉着脸盯着秦琤,慢慢的说道“你曾答应过我,就算不爱瑛瑛也会保护她的。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同意让她执意嫁给你。” 秦琤垂了垂眸,淡淡道“是。” 他过于冷淡的态度令谭殷大为恼火,他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抓起瘦弱病公子失望前襟,吼道“现在呢?你告诉我你当初答应我的事,你又做到了几样?” 秦琤不忍看他咄咄逼人,瞥过眼去,也不管颈间力道大到几乎让他窒息。只是垂下眼帘,泛白的唇紧闭着不再说话。 谭殷抓着秦琤的衣襟紧紧盯着他过分白皙的侧脸看了许久,不知为何竟同心底那个飞扬豁朗女孩的笑脸重合到一起。 眼眶不争气地又是红了一圈,扣着衣襟的手指慢慢松开,他有些气恼的拂落桌上的茶杯,青瓷茶杯啪嚓一声在地上脆裂,躺了一地还泛着热气的茶水。 秦琤看着地上的一滩湿迹,抬起手慢慢的将凌乱的衣襟抚平。 他叹了口气冰凉的手指缩回袖套中,平淡的语调并未有过大的起伏"是我对不住瑛瑛,她待我一片真心,可是我却没对她有半点真情。" 谭殷红着眼眶靠坐在榻上,手紧握成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秦琤隐在袖内的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手炉外层绒布上的绣纹,漆黑的眸子看向窗外秋风下点点飘落的墨菊花瓣。 "马上就要入冬了。过了立冬之后,恐怕再强势的回击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谭殷看着他的神情,只把拳头握得更紧些。心里已是有了主意。 正在这时,一个作侍女打扮的女子端着一碗药汁推门而入。 谭殷眉眼微抬,也不做停留径自出门朝自己所居的厢房走去。 ————————————————————————————————————————— 展昭一路走来,敏锐的发现街上已经多了不少官差,他皱着眉头尽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急促。 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心里想事情的进度也跟着细致多了。 他和白玉堂从半年前来到这个看似平常的城镇时便已经掉进了一个阴谋中。 虽然当初他和白玉堂有所察觉,但是算来算去却没想到在那个阴谋后面居然还牵扯到了另一个关乎国家的秘闻。 那个丹辰果真比起凝碧更是叫人措手不及,有过人的赏识能够察觉到隐于永安的两位尚书大人在今圣上案前的位置。 更能恰到好处的寻到好时机,以西域外帮的秘术杀死那两位尚书的幼女。 两位尚书什么性情自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若是再加以撩拨,挑唆。常州府更处于苏南富饶之地,若是在这里都能发现西域外帮的密探公然杀人挑衅。 圣上毕竟年轻,借此发兵的话首当其冲的便是镇守边关的……杨家。 就在他同白玉堂赶到永安前,朝廷刚准了杨家的请战,若是现在出事。 展昭抬头看着客栈黑底黄纹的牌匾,心头沉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永安镇中有了外帮密探兴风作浪,这样的事情若是由一个名不见今转的平民来做自然达不到那效果,能有人在旁敲山震虎,鼓励老尚书进言的,只有号称右相首徒的永安县丞,谭殷。 而可以控制住谭殷的也只有他们手上的那个人了。 在展昭想明白这件事后,浑身也不由得泛起凉意,没敲房门愣愣的直接推门而进。 房门打开后的冷风,从门口灌进室内,将房内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的三人冷得一个机灵。 展昭抬眉看了看四周,听着楼下嘈杂的人声,转过身猛地将房门关紧。 才回过神,走到白玉堂身旁的座位坐下。对面的林君浩就迫不及待的道"展兄,你可回来了,方才我下楼用饭才发现,现在满城都在通缉我同子衿。" 展昭摆了摆手,示意林君浩不用再说下去了,皱着眉头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用说了,街上已经贴满了辑捕公文,我想没多久这件事就会捅到常州府衙那边。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在整个常州府的处境都十分微笑。" 林君浩都被展昭过于严肃的脸色吓了一跳,有些难以置信,现在自己的情况"谭兄,谭兄不是知县么,若我们同他解释……" "哼,能发下辑捕公文必须要县丞审批,而这个县丞便是你口中重情重义的谭殷……你现在还能有什么退路?" 白玉堂摸着薄胚瓷杯的细致釉纹,冷冷的低笑一声,狭长的凤眸带上凉薄的寒意。 秦子衿抱着双臂,漆黑的眸子敛起眼底的情绪,不发一言只是定定的盯着同样不发一言的展昭。 展昭迎上她的目光,伸手抚上腰间的佩剑。 "此事不光是关乎你我性命,更无法预料的后果怕是还在后面。" ☆、章七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哎哎?不大对啊 末点居然会比前一张高一半!我木有弃文大伙不用这么急切看后文啊 qaq虽然更得是慢了点 但是我正在突击结束啊 对了做个调查,第二部 同学们想看不 因为我写文实在是太冷门了 我要掂量着 和编辑报备啊喂。 章七十一 【局中局难言疾苦,迷踪迷积郁其身。】 白玉堂和展昭一前一后将改扮装束的秦子衿和秦琤护在中间,尽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掩护着二人一刻不停地往城门赶。 在路上白玉堂有过几次不自然的咳嗽,引来展昭频频关切的目光,虽然白玉堂示意他没事,但是展昭还是放心不下。 先不论白玉堂体内的毒是什么人替他压制住的,光是那个武功心计都胜他们一筹的丹辰的行为也足够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尽一切可能逃出永安县城去,尽快将这边发生的事情传递出去,否则圣上一下旨,边关无事那还好说,若是真的有什么闪失……杨家可就危险了。 城门就在眼前了,展昭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起来。 果然在白玉堂顺利的通过朱漆大门正要向城门外跨出第一步时,他的身影却蓦的顿住了。 走在第二个的秦琤也不由得停下脚步,因为穿着厚重的兜帽衫他只能疑惑地看着白玉堂挺拔的背影不发一言。 白玉堂不动声色地将手附上腰侧从不离身的宝剑,浑身都绷紧了作出一副防御的形态。 展昭也明显发现了白玉堂的反常,可是碍于周围来往的人群同官兵。他只能尽量装得自然一些同时安慰好林君浩和秦子衿。 "白大人,又何必如此紧张?在下来此地又不是专程来取各位性命的?" 熟悉的邪魅声线,教躲在林君浩身后的秦子衿浑身一颤,低声的反问道"丹辰?" 而展昭早在来人出声时明显的察觉到白玉堂过于紧绷的神经,便摸上从不离身的袖箭将其隐于袖中,同白玉堂比肩而站。 眼前的男子皮肤白皙风姿阔绰,身穿艳红的外袍袖口同衣领处都绣着繁杂的金丝绣纹,一头乌发及腰未束俊美的脸上的笑容虽温润但怎么也抵不过周身透出的一股杀伐之气。 展昭从头到尾将此人打量了一番,心中大致明白白玉堂如此如临大敌一般是为何。 单从外表看怎么都似是一个平常富家公子,但那眼底的煞气却是骗不了人的。 白玉堂抚着剑柄的手微微沁出薄汗,在他以为丹辰会找准了时间冲上前来拼杀时,他却只是摇手唤来一旁的仆役,遣散了周围闻讯围过来的官差。 周围碍事的人散了,但白玉堂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右手拇指亦是慢慢的将剑脊拨出半寸。 丹辰的视线来回地在四人之间游移,白玉堂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低笑着拢了拢衣袖。 刚攥紧的衣袖却又慢慢松开,笑声越发的放肆"展大人又何必如此紧张?我对其他人的命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是展昭你……" 清冷的语调加上过于慎人的低笑声,只听得白玉堂心头一跳。 还未及思考,身体便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利剑出鞘,一身雪色衣袍迎风飘扬。 丹辰低笑着撩了撩袖子,似是无意般摆弄着袖中闪着寒芒的杀人利器。 "大宋有此般侠义昭彰的义士,倒真是那位生性多疑,好大喜功帝王的福气。" 说完,丹辰白皙的手指从袖中捻出一物在手中把玩一番,定睛一瞧却是细长的梅花针。 修长的指间梅花针上下翻飞,叫人琢磨不清他的意图。 隐约透着绛色的眸子大有深意的看了眼白玉堂苍白的俊脸,慢慢的将手中梅花针置于唇下,寒气逼人的利器映照着邪魅的笑容。 "若是吾主能得到你,何愁玉门关内无人臣服?" —————————————————————————————————————————— 秋意深远,愈发浓重。临近霜降红叶染透朱色,不似玉龙雪山上长年不停的雪那样白的不染凡尘。 "凝碧,汝心动情则必祸之雪山派,介时就算天山女神也解救不了汝之灵魂。" 蓝衣女子重重的放下手中青瓷掌风凌厉一掌劈下,还带着余温的茶水撒了满桌手上却未带一丝血迹。低喃道"天山女神,救赎灵魂?朱砂都救不了何谈救赎我的灵魂……"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右手背上不知何时染上的一片墨菊瓣,心中却不似平常那般果决。 看着看着那墨色的花瓣竟透出了点点朱色,凝碧慢慢拾起花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苦涩的香味就这样在味蕾间弥漫开来,硬如生铁的心肠渐渐变得柔软,抬起手猛地结下脸上那张虚假的面皮,微微闭上双眼眼角隐隐有了湿意。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突兀的叩门声,她连忙带上桌上的面具,整理好妆容正襟危坐"进来。" 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个作侍女打扮的女子,那女子低着头只将手中的铜管递给她,垂首道"碧主子,这是方才任叔那边送来的。" 凝碧接过铜管打开纸卷后,粗粗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垂手思虑半天方才道"叫北厢那边招呼谭大人的人多用点心,莫要出了差池,尤其是照顾秦公子的,每日按时按量的药定要看着他喝完,明白吗?" 那侍女站在原地应了一声,却没有过多的动作还是站着显得有些纠结。 凝碧眉头一跳,淡淡说道"还有什么事?" 小侍女头低的将将快要埋入怀里去了,低声道"属下无能,没能拦住家主。家主方才听到县城里线人回报,就急匆匆去城门截人了。" "荒唐!"凝碧脸色一沉没能控制住手上的力道,一掌拍在上好的楠木桌上,将原本桌面上散碎的茶杯碎片尽数扶于地上。 "丹辰那个匹夫!他还当自己是党项族曩霄帐下无所不能的谋士么?如此作为堪坏我大事!" 凝碧拂袖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是一名仆役从大开的门外闪进内室,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道"碧主子……北厢里的那位……不……不大好。" 这个消息直在凝碧心头炸开一个响雷,她皱着眉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位仆人,突然除下发髻上血玉鬓釧递给立在一旁的侍女,说道"你去找家主,叫他放他们出城但是要防备着他们不能让踏出常州地界一步。立刻,马上!" "是!"侍女应了一声,立马从半开的窗户中窜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林立的楼阁间。 看着侍女隐了身形之后,凝碧无暇顾及散乱的头发,只朝身边的仆役急忙道"去药房取了我的药箱来!" 刚说完,她便提起裙摆头也不回的朝那个熟悉的地方走去。 —————————————————————————————————————————— 展昭将手腕上止血用的布条绑的更紧了些,抬头看了看远处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先给了身旁白玉堂一个安慰的眼神,垂了垂眼帘看了看身后步履蹒跚的林君浩。 "在天黑前就要赶到遇杰村否则今夜我们便要在野外露宿了。长时间赶路我们无妨,可你同子衿姑娘……" 秦子衿伏在林君浩背上双眼禁闭,水色的唇慢慢开合大口的喘息着。听到展昭的话以后,勉力睁开眼睛,辩驳道"无碍……林公子你放我下来吧,你也累的着实厉害,你们先走吧,过会我休息够了就赶上来。" 林君浩侧过头,看了看秦子衿惨白的嘴唇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艰难的分出右手蹭到她鼻前,厉声道"你这说什么话!就算要把你丢下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呆在荒郊野外!" 秦子衿只是看着手中的香囊和林君浩的侧脸,一时无言不知能说些什么。 白玉堂四下里看了看,咬了咬唇。同展昭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林君浩跟前,皱着眉头道"子衿换我来背,你去一旁喝口水休息一下,我们马上上路。" 他从背上的行囊上解下水袋递给林君浩,林君浩散着发髻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秦子衿也堪堪靠在林君浩肩上,因为身上穿着的厚重的滚毛兜帽披风也辨不清她的境况,只是伊稀从她偶尔痉挛的动作里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很舒服。 白玉堂迎着猎猎狂风,看着远处渐渐变暗的天色。神色有些迷茫“在坚持一会过了桥,前面就是了若不是实在没有退路,我们也不会需要日夜兼程连马匹也没来得及准备。” 展昭垂了垂头,右手伸上前刚想拍拍白玉堂的肩膀,却又突然隔着周遭重重的杂草看向一个方向。眯起双眼盯了一会,浑身的肌肉也跟着紧绷起来。 “兹事重大,你们这次且信展某一回……” 待到秦子衿和林君浩休整完了以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急忙招呼三人上路。 “呵……不愧为侠之大者,就算自己境遇再怎么不利,也未曾放松片刻,这样的对手,值得一战。” 红衣男子将手中的梅花针绕着食指转了个圈,拨开眼前毫无章法的杂草看着山坡底下不远处步速明显加快的一行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家主,碧主子拖您……” 在一旁陪着吹凉风的侍女,看着他过于奇怪的行为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急忙说道。 红衣男子低笑着,将梅花针收入袖中抚了抚侍女的头,冷笑道“她想说什么,我自然明白也断断不会为难你,好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红衣男子身上的绛色缎袍只是一晃,身形便渐渐隐匿与有些昏暗的暮色下。 侍女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逐渐昏黑的夜色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家主身上的压迫感是有多么渗人。 丹辰回到秦府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几近深秋一入夜便有一股寒气沁入心肺。他摆手婉拒殷切的仆役递上来的手炉和披风,只是大步朝北厢走去。 走到北厢主卧室外面的廊坊,毫无例外的听到一阵瓷器破裂的脆响。他摇了摇头,理平袖上的褶皱慢慢踱步到雕花木门前。 “秦琤你给我听着,你的命是我凝碧救得,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所以你不要妄想就这样一死了之,你若是敢死就算是闯阎王殿我也要把你拉回来!” 原本打算敲门的白皙修长手指慢慢收回来,静静的拢在袖中。 唇边一如既往的邪魅笑容不复存在,他只是紧抿唇瓣遥遥往后退了几步,挪动步子离开了这个略显孤寂的院子,朝着另一个目的地走去。 “战火终究会蔓延至中原大陆,她的这份心无用!” ☆、章七十二 章七十二 【昔有忠良保家国,然复猜忌三千愁。】 永安镇暗潮涌动之时,千里之外的东京城也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朝堂之上的气氛很是压抑,龙椅上的仁宗抓着手中的奏折气的双手发抖。 “这帮西域蛮族实在是欺人太甚!”仁宗将手中明黄色的奏折猛地扔在御案前,尚带着三分血气的脸上激怒非常。 底下的朝臣眼见仁宗发怒,黑压压跪倒一片。左相丁谓和当朝太师庞籍相互使了一个眼色,迎合道:“陛下息怒!西域那些蛮族在我泱泱□□面前根本不足为惧。何不派兵缴了那帮余孽,还边关清静。” 仁宗低头,又复看了一眼这本加急递上来的折子,上面两位老尚书字字句句的控诉像是扣在他心头,边关将士托大……苏南富饶之地竟出现细作伤人……朝堂中辨不清真假忠贞……教他有股无名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那依诸卿所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20节 包拯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来这两位尚书对于小小常州府混有敌国细作的折子递的过于凑巧,而来被密旨派出去的展昭也在这个时候怎么都联系不上,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忧,思及此包拯便觉得不对劲。 “陛下,以臣拙见。此事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若只为了区区一个细作的罪名就如此草率发兵,恐有诈。” “包大人,此事关乎我大宋国威岂可区区一句有待商榷便可就此抹过?若是放任那潜藏于苏南的细作不管,以何颜面去见那两位告密的尚书以及永安镇的那几条人命?” 丁谓挑了挑眉,眼角微微瞥过包拯依旧稳如泰山的黑脸,慢慢说出一番话。 仁宗还不及做出思考,庞籍也在一旁附和道“包大人日前不还主张杨家请战吗?如今却又不赞成彻查细作。虽杨家军军功赫赫保我大宋江山有功,但军功再高也断不可放任小小细作之事不查,当年金沙滩“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事情,切不可再犯啊!” 这番话搬出了杨家战死的英郎,在场朝臣中一时竟无人能回驳。 庞籍得意地看了眼哑口无言的包拯,顺手整了整朝服的下摆,跟着丁谓一起深深一拜“此事关乎边关战事,请圣上明鉴。” 不善言辞的年轻帝王俯视着底下的众多朝臣,短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草草丢下一句“容朕想想”便下了朝。 下朝后,仁宗便心事重重的直奔文祥殿,只把自己关在书海中不让任何内侍打搅。但不管看多少本书,他的心依旧平复不下来。 庞籍的一席话虽然只是为了同包拯争得一时之气毫无别的意思,但却是仁宗的心病,君臣终有别,若是臣下的功劳足以赢得整个朝堂的青睐,那么身为帝王的他又能有什么威信可言,这个疙瘩在上次杨家请战之时便已经落下了,令他不得不好好思虑。 被他指派出去的展昭正在替他调查日前户部翻出的襄阳王旧案,现在随着前线送来的捷报中所提的杨家军所立军功越多。他待杨家人也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隔膜,无法再像之前那般信赖,身边权臣无人可信,功高则弑君。 襄阳王,杨家…… 尚还年轻的帝王眼中眸色一闪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放下手中的书朗声道“来人传旨!” 几日过后的天波府,往日里的平静随着当今圣上的一道圣旨变得忙碌非常。 杨楚玉静静的搁下笔,吹了吹手上信纸的墨迹。凝神看了看窗外慢慢飘落的红枫叶,似乎可以透过眼前安逸的景色看到边塞狼烟四起,战况激烈之态。 “小姐,战甲同银枪已经替您准备好了。老夫人正在前厅替您打点随行的少将。” 杨楚玉微微垂下眼帘,将手中的信纸折起来的转手装进牛皮纸制的信封里,仔细着将封泥封好盖上私章。递给一旁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提起裙角朝前厅走去。 穆桂英张罗着手底下的仆役收拾打点行装,虽然一直忙碌没有停下片刻,可是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却紧绷着看不出喜怒。 "奶奶……"杨楚玉一袭素白衣衫,走到穆桂英面前,盈盈拜倒,扣了一个响头。竟是行了一个大礼。 穆桂英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忙道"玉儿,何必行如此大礼。" 杨楚玉顺势直起腰,但却始终没有站起身。穆桂英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思及白日所领的旨意,突然弃了龙头杖半蹲下来,搂着杨楚玉低低的呜咽道"玉儿,我的好玉儿。奶奶也舍不得你啊……" 门外站着的一排都是二十出头的少将们,看着前厅这样一副场景都是摸了摸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排风,陛下圣旨里说的那名随军的监军你知道是谁么?" 手持烧火棍的丫头,扎着行军时简便的发髻,低头思量了一会,看着一旁的新兵蛋子,响亮地答道"总之能让老夫人如此忧心的,定然是个棘手的人物。" 三日后,天波府的幺女杨楚玉被仁宗破例封为宣武副将同狄青之子宣武将军狄咏率补给同新兵共赴塞北抗敌以震大宋国威。 同日与当今圣上年龄相仿的襄阳王奉旨以随军督军的职位随杨楚玉一行人同行,京城,塞北,无一不是埋葬着重重阴谋雾霾。 千里之外的永安,一场隐入众人视野之外的风波正点点崭露头角。 展昭和白玉堂一行人赶到遇杰村的时候,天色刚刚转暗。村镇里点点火光陪衬着些许温暖的乡土人情,熟悉的近乎叫展昭几欲落下泪来。 熟门熟路的拐过一个漆黑的巷口,展昭体贴的递给林君浩一个火折子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背上负着一人的白玉堂。 林君浩会意,将火折子吹凉帮双手有些不便利的白玉堂照亮脚下的路。可心思却依旧在体虚病弱的秦子衿身上,只可惜他同秦子衿都穿了一件兜帽披风都看不太清面容,也就只好在心里祈祷她没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昭终于在在一间古朴的民居前站定脚步,看着眼前两扇似是饱经风霜还泛着泛黄岁月味道的大门,那双手却始终没有来的及叩响那扇门。 白玉堂静静的站在他身旁,终是缓缓伸出手握着展昭温暖且还带着薄茧的手掌叩响了那扇门。 来应门的是一个胡子花白,脊背佝偻的垂暮老者,那老人盯着展昭看了半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展昭跟前,哽咽道“表少爷,老奴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展昭看着老人老泪纵横如同枯树皮一般的脸,心头一跳蓦地闪过不好的念头,急忙扶起老人,颤声道“忠叔,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家中有谁病了吗?” 那老仆重重的握着展昭的手,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指着西边的卧房示意展昭快去看看。 展昭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刚把秦子衿放下来还在一旁整理衣衫的白玉堂,不知道该不该向白玉堂解释些什么,白玉堂抬了抬眉同展昭的视线一交汇嘴角便勾勒出一个微笑。 “你快去吧,有什么事这边不还有我么?” 说完白玉堂还顺势推了展昭一把,展昭感激的望了一眼他,便急急忙忙的向院中西边的卧房走去。 白玉堂抚了抚突突跳的额角,有些力不从心的扶住半开的实木大门,却一个不稳险些跌到,好在立在他身旁的秦子衿恢复些气力稍稍替他稳了稳身形,这才没有让他显得过于狼狈。 老仆神色虽是悲戚得很,但却及时的发现眼前这三人面色皆如土色定是连日奔波劳累的紧了,再加上他们是表少爷的朋友,自然也是需要好好款待的。 忙褪去脸上的愁容,殷切的上前关怀道:“三位是从哪里来?怎么满身尘土,如此疲乏,可要老奴引三位前去休憩。” 白玉堂强打起精神,堪堪给老仆回了一个礼“多谢老先生!” 那老人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看着白玉堂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心疼道“你们即是表少爷的朋友便也跟表少爷一同叫老奴忠叔吧,老先生什么称呼简直是折煞了老奴。” 白玉堂低头应了一声,低低的跟着叫了一声“那恭敬不如从命,烦请忠叔带路吧。” 林君浩在一旁扶着秦子衿,看着白玉堂过于苍白的脸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秦子衿却只是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用开口。 林君浩也只是淡淡的和秦子衿交换一个眼神,慢慢的挪动步子跟上白玉堂。 白玉堂跟着忠伯走了半饷,在拐过一个院门的时候,原本昏昏沉沉脑袋突然变得清醒起来,发现自己脚下踏着的青石地砖直直的往同展昭相反的方向延伸而去。 他蓦地顿下脚步,偏过头看了眼身后相互扶持的两人,急忙向面前越走越远的佝偻背影喊道“忠伯,我们难道不和展昭住同一个院子么?” 那个老人宛若残烛般的身影蓦地一顿,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白玉堂自知自己失言,自己既然为客那就也没必要去追究住处在何处,但他终究还是担心展昭。 忠伯告诉展昭的那件事虽然没有直言,但是展昭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办法掩饰的,那样浓重的伤感。 究竟在展昭不在的时间里,遇杰村还是展家发生了什么? 忠伯弯着腰,低低的咳了几声,那一声声咳嗽声回荡在秋叶慢慢的院中,似是可以传到与之相对的西苑。 “往后几位还是少去西苑吧,那里……有些东西并不值得你们去深究。表少爷他……也不会希望你们涉险的。” “病魔……是不会顾及你的意愿而去改变既定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部 写 战场狼烟 会不会不招人喜欢? qaq但是真的好喜欢战场狼烟 ☆、章七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 心情欠佳。 更新不勤奋了对不起 章七十三 【夜色深沉乱重疫,千里托信烽烟起。】 深秋隽夜,点点薄雨如帷幕般细密而下。伴随着雨滴而来的迷雾趁着夜色晕染开来,给人一种宛若仙境的错觉。 丹辰慢慢的打开轩窗,看着窗外雾蒙蒙,雨密密的景色,紧抿的唇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的苦笑,这是他这么多天来难得的一次真实情感。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短哨,一声轻啸过后似是从天边飞来一只通体玄色的苍鹰。 他不急不慢的取下绑在苍鹰脚上的铜管,驱散苍鹰后展开后细细的拜读。 "立冬……还有半月有余。塞北下了第一场雪后,一切便也就尘埃落定了。" 丹辰卷了卷朱色绣金纹宽袖,隔空用内力将手中的纸条震碎,似是呢喃一般低声道道。 眼神慢慢的瞥向窗棂的另一侧,语气突然带上了冰寒"你要的东西,到了立冬便会有人送过来。介时这里的一切便也同我无关了……" 他转过身,毫无顾忌的将袖中的梅花针滑到右手中,指甲修剪得整齐的细长捻着长针泛着慎人的寒意。 "到时我便要带朱砂回玉龙雪山。你莫要阻拦……凝碧。"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低笑,凝碧依旧一身蓝色罗裙妙曼的身姿不减丝毫风韵。 她以袖掩唇,低低地笑出声"丹辰,纵使你有鬼才之能那又如何?朱砂已死留下的只不过是一撮没有价值的骨灰,你却依旧放不开。你最大的弱点便是你那颗不愿滥杀无辜的心。" 凝碧定定地盯着丹辰有些不自在的侧脸,毫不留情地点出他的痛处"天波府的那封信不是你不敢拦或是拦不住,而起你不愿意拦。" 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捻住长针,却迟迟没有发力。凝碧侧目而视,抚去手感尚好的蜀绣宽袖因靠窗而上溅到点点水渍。 细软的声音宛若一把尖刀,直接挑开丹辰心上的那层保护扎到最深处。 "做到这份上,你还在不忍些什么?塞北军民就算是灰飞烟灭也还是同你无关才是,亲手毁掉他们生机却又适时留下一丝无望的机会。" 凝碧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将丹辰的心伤的鲜血淋漓,可就算是这样他却是一身红衣,越是满不在乎的玩弄着手中的长针,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丹辰,你的愧疚。对你……没有好处。" 丹辰抚了抚冰冷且带着水迹的窗棂,游离的目光空荡不知落于何处,僵硬的嘴角拉扯出一个绝非真意的笑容。 "你想要放展昭一码,可我断断不会让你如意。若是展昭逃出常州府一步,一切便会化为乌有。" 丹辰微微侧过剑,满是水迹的手指透着彻人的寒意。 盯着凝碧那张过于惨白的脸,似是想要透过那过于虚假的面皮看到底下的表情。过了良久,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追求。道不同,何必同谋?只是希望你断送了这么多性命后,能够如愿。" —————————————————————————————————————————— 西苑的烛火一夜未熄,秦子衿透过门外细密的雨帘默然看着对门屋檐下身着一身青石色长衫的白玉堂。 更迭的雨丝在他们面前隔下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他微微抬了抬眉眼,视线同秦子衿交汇到了一起。 他眸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淡漠,全部尽数教秦子衿看了个透彻。 想到之前忠伯沧桑的忠告,秦子衿有些不忍终于拾过手边的宗竹油纸伞,撑伞拾级而上。 不过四五步路她便在白玉堂面前站定,细细的雨点打在单薄的伞面上,滴滴答答的滴水声穿杂着冷如珠玉一般的嗓音"白大哥,忠伯说的瘟疫并不是什么传染的病症,展大哥不会有事的。" 白玉堂看着眼底那洁白的伞面,漆黑的眼眸隐下重重惆怅,往前下了一级石阶走出屋檐的遮挡,淋着细雨,白皙的手指慢慢的抬起低垂的伞面。 定定地看着伞下秦子衿踌躇,惶恐的神色。淡然道"猫儿叔父同侄儿得的那种瘟疫,你熟识对不对?" 秦子衿低着头,咬了咬水色的唇下定决心一般抬头看向白玉堂,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瘟疫,那是一种慢性毒而已,只是毒性蚕食内腑单看外表只当是寻常瘟疫而已。" 白玉堂束在脑后的发被雨打湿,冰凉的雨滴划过眉眼脸颊,直接钻入领子里,传来阵阵凉意。 他慢慢的收回手指,目光略过伞面不知落向何方。手指间的水渍顺着指尖落在沁满雨水的石阶上,融入万千雨丝中。 一袭青衫的白玉堂,看着院门尽头缓缓逼近的一片油纸伞面,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风雨如晦……" 话音刚落,林君浩的声音果然就由远及近徐徐传来"白兄,白兄。有你的信。" 白玉堂皱着眉头接过林君浩手中封的严严实实的牛皮信封,湿淋淋的手指在信封上晕开些许水迹。 娟秀不失劲力的笔迹,自己的名字被工工整整的书写在信封上,让他不经有些恍惚。 封泥上的刻章因为辗转多人之手显得有些模糊,只依稀可以辨得一个小小的"楚"字。 他皱着眉头,快步走到室内。掏出小刀挑落封泥,展开信纸后越往下读整个人就越凝重。 信读完后,白玉堂只低垂着头思虑了片刻。撩起衣摆丝毫不顾外面细密的雨丝,径自朝西苑走去。 秦子衿看着那抹素淡的背影慢慢地隐匿于重重雨帘下,咬了咬牙还是垂首跟了上去。 西苑不似他们居住的客房那样有人来人往的仆役伺候,相反的在白玉堂一行走来后却没有一个仆役。 展家的家主和小少爷得了瘟疫,病危垂矣这个消息早已在遇杰村传开了,自然所有人都只想着保命早些远离便是。 好在瘟疫并没有蔓延,乃至于展家的仆役们没有全数被遣散。 只是看着小侄儿那原本红润白嫩的脸蛋一点点消瘦下去,时而昏沉时而清醒,痛苦不堪。 不管是展昭,还是忠伯都是大为不忍。 白玉堂站在主卧房跟前,伴随着浓浓地透过朦胧的纱窗依稀可以看见,在重重帷帐后有一个身影孤立于床前。 身形瘦削,看起来是那样孤寂。 伸手附上冰凉的木门,却迟迟不肯用力推开。 过了不知多久,一只泛着微微凉意的手慢慢附上木门,秦子衿一贯清冷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伤感"我可以医治。" 白玉堂缓缓转过头,漆黑的发上滚落的雨滴落在他缎白的鞋面上,留下点点水渍。 俊俏的五官因湿寒的气候显得有些凄寒,秦子衿收起油纸伞,抬起眉眼低声道"解毒之法就在白大哥身上,这种毒我们都曾受过迫害,虽然没有根除,但和我们二人之力压制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白玉堂低头思虑一会,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眯起双眼,冷声道"我想我知道这毒是谁所下的了。要救他们我们能做什么?" 秦子衿从腰间解下一个碧色的香囊,盯着上面繁杂的花纹,眸色沉了沉,有些不忍道"放血作引。" 白玉堂蓦的笑了起来,抬起右腕盯着皓白的肌肤,嗤笑道"看来这日渐沉重的残破身子还有点用处呢。" ——————————————————————————————————————————— 玉龙山巅薄雪映残阳,洁白的雪上镀上一层稀薄的光辉,他理了理身上厚重的朱色滚毛长袍就着此地便躺了下来。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调皮的开始逗弄他颈上的火狐毛领,他起初只是不理只当玩闹。 渐渐的那只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或轻或重的揉着胸口。他有些不奈得皱起眉头,抬起手堪堪捉住那只作怪的手。 却惊觉那只手冰凉得不带一丝温度,可就算了那只手所带的寒意让他感到不适,他也不忍放弃。 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那个他在心里念想了无数次的熟悉语调,却蓦然在耳边响起"丹辰,何以为杀?" 他放弃挣扎,依然躺在雪地上感觉背上的大麾渐渐濡湿,闭着眼睛笑着答道"以手中利器,斩尽罪孽。" "何以为谋?" "算无遗策,以表衷肠。" 那只凉透的手颤抖着离开他胸口,又复问道"何以为侠?" 他伸手抚上胸口,缓缓的睁开双眼,眼前美丽的雪景同身穿红衣的妙龄少女不复存在,映入眼帘的只是陌生的江南苏绣纱帐顶。 低哑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忧伤,回响在空荡的房中"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不悔。" 他抬手揉了揉抽痛的眉心,下床盯着铜镜中自己略显憔悴的容颜终披衣而起。手慢慢婆娑着袖角的金纹,抚了抚未束的墨发,径自撩起长长的帷帐向院门走去。 顶着深秋透着凉意的寒风赏了一会孤月,他静坐在屋檐上百般无聊地玩弄着袖中的玉石。 终于在接近四更天的时候,不外乎是地看到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鬼鬼祟祟意欲翻过后门口的院墙。 他摇了摇头,抛了抛手中的玉石。一个翻身便略至男子跟前。 并不将男子诧异又带愤恨的脸色放在心上,手腕一翻,便将手中的玉石抛给男子。 朱色的衣袖划出一个血色的弧度,他看着男子接过玉石后被逼红的双眼,嘴角勾勒出熟悉的低笑。 "大义非勇者,不以私谋乱世。边疆戎马三千,胜负既定。纵使千般逃脱,也改变不了什么。" ☆、章七十四 章七十四 【堪尽尘世非通透,斯人离去莫强留。】 男子攥紧手中的玉石,抬眉怒视着立在身前的红衣人。浑身紧绷如弓弦一般,玉石尖锐的棱角近乎要在他的手掌间添上道道血痕。 红衣人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令人动容。艳丽的长袍,如墨缎一般的长发,儒雅俊俏的面容实则看起来只是个看似单薄的书生罢了。 "谭殷,你且不用这般紧张。今夜月黑风高也适宜出逃,我不过是散步休憩,不会阻你。" 谭殷挑了挑眉毛,丹辰一身红衣似是因为他的低笑,在月色下灼灼生辉。 他只是呆立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着明显一脸无碍的丹辰。 丹辰却只是低笑一声,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毫无边际的天空。 右手使力托住谭殷的后腰,丹田一提气便带着他纵身飞过高高的院墙。 但纵使起跳的姿势再优雅,到了院门外面丹辰便没有了那个兴致去管谭殷的感觉了,尽管让他以一个啃泥的姿态着陆。 身子被重重的扔在满是杂草的泥土地上,口鼻间都是浓重的泥土味,让谭殷好不难过。 他慢慢的撑起趴伏在地上的身子,睁开微闭的双眼。 眸中的神色变得狠厉起来,快速的跳起来朝正好似闲暇静立于一旁的红衣人略去,同时伸手朝袖中一探。 玄色的袍色映衬着点点寒芒,在昏黑的夜色下夺人眼球,竟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把短刀。 谭殷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以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杀得了计谋,身法皆不下于展白二人的丹辰。 可是不这样做,叫他整天被有着谭瑛的梦魇所困。还不如放手一搏,一死了之。 这样想着,握着短刀的手原本带着的轻颤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只有一心赴死的果决。 谭殷面目狰狞,手中擒着的利刃一寸一寸的接近心口,丹辰却依旧不为所动。 只是看似不在意的撇过头,整了整袖口。只将胸口的要害处更暴露在刀口下。 伴随着一声细微的裂昂声,紧接着便是一朵接着一朵的绛色花朵在丹辰左胸的朱色衣料上晕染开来。 谭殷站定脚步因愤恨红透的眼眸渐渐冷却,冷冷的看着顺着刀柄落到手心的温热液体,震惊的抬起眉,却在看到丹辰释怀的笑容后松开短刀猛地退后几步。 丹辰皱了皱眉头,唇畔却还是带着笑容一点点拔下胸口的短刀,将它扔到谭殷脚边。 "拿上吧,此去京都路途遥远少了防身利器,总是多几分危险。" 随着最后的话音落下,左胸的伤口处随着短刀抽离身体蓦的涌出鲜血来,丹辰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信手捂着伤处。 脚下一运气,谭殷只觉得眼前一花,丹辰便已经稳稳地立于屋檐上。 头顶那轮明月映衬着他火红色的身影,谭殷微微眯起双眼逆着透着寒意的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一刀我受下了,权当我还了谭瑛的那条命,现今我还不能就这样死去,谭大人,你我约定吧……" 墨发在风中飘扬,丹辰带着些许破碎歉意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过了冬至,待我从玉龙雪山回来后,介时丹辰这条命便由你随意处置如何?" 谭殷闻言俱是一愣,猛地抬头一看却发现周遭再无那个朱色的身影。 他盯着脚边还沾染着血迹的短匕,慢慢弯下腰拾起它,最后看了一眼这高高的院墙,叹息着隐于夜色中…… —————————————————————————————————————————— 已经过了几天呢?现在又是什么时节? 秦琤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想着,浑身都是彻骨的寒意,他挣扎着想要蜷起身子,可却怎么也动不了。 困倦的意识让他感到疲累,不如就这样放弃也好。怀藏着太多的心事,就这样睡去也好。除却烦恼,去寻心灵永远的寂静也好。 "快拿雪芝草来!" 凝碧苍白着脸,近乎用着浑身的气力斯喊着。眼前的秦琤脸色灰白,气息微弱,身体的温度叫她恐惧。 接过仆役递上来的药瓶后,颤抖着双手将药送入秦琤口中。微微沁着汗迹的手捂着他微凉的唇畔,她的眼角竟泛起了红嫣。 淡色的唇慢慢开合,冰寒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为了她你可以以身过毒,我不会动她。可若是你死了。我便要整个永安镇都为你陪葬!" 丹辰听着门内的动静,不由得摇了摇头。捂着左胸感受着胸膛里带着实感的跳动,不由得失笑。 快结束了。 一切都已经到了收尾时刻,需要的只是时间和契机罢了。 咫尺之遥,遇杰村。 展昭同白玉堂被困在村中寸步难行。加之展家中那匪夷所思的瘟疫。让所有人都感觉,冥冥之中这一切来的太过快,让人措手不及。 展昭将手中的毛笔扔回桌上,抱着双臂看着窗外不负动作。竹制的笔管在桌上滚了一圈猛地落下,在瓷砖地上撒下点点墨迹。 乱糟糟的,像极了他现在的心境。 他知道不管写多少封信,最终都出不了常州地界,不甚至说武进县都出不了。 可是在收到杨楚玉辗转送来的那封信后,他更加觉得事情后果愈发严重了。 虽然这么每日一封信笺完全没有效果,可总比什么都不做让他感到心安。 圣上,当真要借此用襄阳王来牵制杨家?竟然将杨家后一辈出众的少将派出去守了西塞,去给那子虚乌有的西域强帮立威? 本以为到了遇杰村过了风头,就可以尽早出城。可等他安顿下来才发现,村里的人咱俩早将展家视作疫区。 不光平民百姓不容许他们出户,更别谈展家那正一点点扩散的瘟疫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哪里有什么瘟疫,只不过是不害人性命的□□罢了。 只要稍微清清毒素便也可以了。但如果放任不管却又会成为缠绵病榻的大病。 可究竟又是各种原因让,这种病如此反复,且一点点蔓延呢? 他靠在椅背前凝视着地上的毛笔,却是毫无头绪。 白玉堂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情景。虽然知道现在的处境是有多么的不利,可是纵使他拼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攻破分毫。 他的信鸽不知去向,每当展家人病情稍微稳定他们准备启程离开时,总会莫名地冒出新的患者。 右手慢慢的抚上左手的手腕,盯着上面那一方素色的绢帕。 迟迟未曾迈开脚下的步子,悄悄地退回去慢慢的关上门,仿佛他从未来过这里一般。 秦子衿拾级而上,面前的这扇朱漆大门满是疮痍,见证了展家的多年风雨却是依旧挺立。 皓白的手慢慢抚上木制大门,却是不由自己的颤抖。 她可以清晰的察觉到门外,忠伯年迈嘶哑的嗓音同村民们愤慨的声讨。 没办法出去,没办法救他。这个念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她不由自主的靠坐在大门旁的石墩边上,只觉得浑身瑟瑟发抖。 一只同样缠着淡色丝巾的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白玉堂一贯清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不知道丹辰是什么企图,但是我想子衿你和我一样。有需要守护的人。所以帮我这次……" 秦子衿慢慢站起身,透过白玉堂依旧澄澈如昔的眼睛,也不知看到什么,想到什么。 "那么今晚便启程回永安吧……" ————————————————————————————————————————— 展昭做了一个梦,一个不甚完美的梦。 梦的内容他全无半点记忆,只是身体依稀残存着梦中的感受。 时而感到无比的绝望,时而却又恐惧的瑟瑟发抖。 他挣扎,反抗,迷茫,癫狂。无数次举起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劈砍,直至最后死寂一般冷漠。 一丝光亮甚至希望他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察觉到手中黏腻的鲜血尽数源自那一袭白衣,肝胆俱碎。 "白玉堂!!!" 他蓦的大喊一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睁开沉重的眼皮。 还未等到从昏沉的梦境中彻底清醒过来,林君浩低哑的嗓音便蓦的在耳边响起"你这一睡,已是过了五日。白玉堂同子衿也走了四日。" 林君浩的声音仿佛在展昭心上落下一记响雷,他有些惊愕地抬头看着窗前一成不变的青衫书生。 林君浩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丢下一句凉薄的话,便退出了房。 "都结束了。现在该轮到我们去永安了……" 展昭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可是心中那样不祥的预感却始终挥洒不去。 林君浩过于平静的反应,映衬着原本暗潮汹涌却又在此时风平浪静的遇杰村,让展昭变得有些后怕。 诚然在这五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 林君浩显然知道什么,但是他却一反常态地那般对展昭缄口不言。 打破这份沉默的却是,一封姗姗来迟的丧报。 一封有着白玉堂笔记的丧报。 ☆、章七十五 章七十五 【归期未知袅袅还,相念皆化寸寸灰。】 展家乃至遍布整个遇杰村的怪症,奇特的尽数痊愈。 谭殷在七日前便从秦宅脱逃,现在不知所踪。 而此时在展昭手中的丧报,虽然只是薄薄地一张纸,但他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 秦琤死了…… 透过简单几个字,可展昭却清晰的感觉到白玉堂独有的洒脱笔迹在写到这儿时的颤动。那个虽然病弱却依然固执的青衫人,靠着自己的那残存的一丝爱恋,支撑至今。 终于当信仰崩塌之时,便是毫无眷恋离开人世的那一刻。 展昭慢慢的将信纸放回书桌前,清明时节已过,为何还会细雨蒙蒙,当真是在为了某人而泣么? 似是起风了 白玉堂坐在廊下,打开随身的折扇,借以挡住不时飘到领子里的雨星子。皓白的腕子上有一道疤痕,虽已经淡了不少却还是看着狰狞。 疤痕也好,一场醉梦也好,永安永远安逸,却怕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不过也该是到了梦醒的时候,因为那个人宁愿长醉梦中,换的世人皆醒。 他浅笑着,站起身,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西厢。 失却了信仰,便是对人世毫无眷恋的离开。 秦琤是 凝碧更是 秦家大公子病逝,秦府发丧,满府皆是素色,却独独只有他眼前的这人总是如此张扬,一成不变的金纹红衣,只是这次他不像彼时那般充满了杀机。 “许久不见白少侠。”男子背着行囊,向白玉堂略微行礼。想来这是他们唯一一次毫无敌意的会面。 “你要走了么?丹辰?那凝碧的事如何?”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的着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凝碧将自己关在秦琤房中,闭门不见客,也不让秦琤出殡,而身为凝碧左右手的丹辰却又在此时即将远行。 丹辰勾了勾唇角,表情却是无比释然。 “凝碧她失了自己的心。又如何算得上是凝碧,秦琤死了,她受尽千辛万苦换来的一切便是徒劳,你和展昭也大可不必担心襄阳王同她的事。” “谭殷被我放去金陵找他恩师搬救兵,算算时日也快要到了,凝碧成不了大气。那她手下的□□招众人也罢,雪山派余党也好都不过是朝夕不保的事。我现在若不走,莫不是等你们前后将我捉了走?” 白玉堂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初次相遇势均力敌,两人势同水火。他认定了他是奸邪之徒。却未曾想他尽是这般重情重义的男子。 这五日,经历种种。最初帮助秦子衿混入秦府,再到今日这般平淡如水的饯别。让他几乎忘记丹辰也曾是让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凶手,他也曾杀过人。 “谭殷你可是欠了谭瑛的性命。你又要如何还?” 他依旧安静的摸着袖口的纹路,不急不缓道“我欠了他一个承诺,虽当时他的妹妹早已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是想凝碧连秦子衿都容不下,又岂会容的了一个谭瑛。毕竟是我送她上路了,我同他说过,一年后他若要取我的性命来拿便是。” 说完后,丹辰似是不愿多做滞留,随手丢给白玉堂一个瓷瓶,说道“白玉堂,但愿你能和展昭长长久久。” 白玉堂略带诧异的接过瓷瓶,略微思索却也点了点头,这次他未曾逃避,未曾沉默。磨砺多了,说再多华丽的辞藻都不及如今静默不语的回复。 他能做的,却只是递给远行人一坛自己最爱的美酒,不凉不淡一句“珍重。” 丹辰的离去,昭示着这次棘手得几乎害他送了性命的事情,也是到了结尾。 望着,那熟悉的红衣一点点消匿于视线中,不知为何白玉堂竟会想起,一个因展昭而死的人,朱砂。 凝碧因秦琤而叛教来到永安,不惜装扮成秦子衿的模样指挥讨得他欢喜,而朱砂因着性子非要让自己的姐姐幸福而自愿赴死,丹辰为朱砂报仇而来,却又欠了谭殷。 到底这又能算是如何一个怨结呢? “玉堂” 虽只是一别五日,这个声音却还是令白玉堂感到欣喜。廊前院中,冒着细雨走来一人,熟稔的蓝衣,熟稔的装束,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展昭。 “猫儿,你来的真晚。” 白玉堂扬了扬手中的瓷瓶,起身朝展昭打了一个招呼,一时不差竟叫手中的折扇落在了地上。他轻叹口气,暗道:丢脸。忙低下身去拾,却不巧同赶来的展昭撞个正着。 手指相触,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现下湿冷的天气,在白玉堂看来也变得暖了许多。两人一起起身,展昭低笑着,将手中素底折扇一下阖上,慢慢的替他别在腰间。 “想来,这纠葛的恩怨也该到了头。” 展昭视线随着细密的雨丝,飘忽不定,半年前在这里遇见的人或事不知是因为那人的逝去而都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不过都不是最重要的。 白玉堂摸了摸发间沁凉的雨珠,淡薄的唇动了动似有什么话想说,却被一个人声打断。 “展兄,白兄。原来你们在这,小生有事相求!” 展昭同白玉堂二人被林君浩引来此处,却发现秦子衿衣着单薄半坐在秦琤房前的石阶,双眼无神。在看到展白二人时,立时站起来,焦急道“展大哥,白大哥你们来了!” 却因为身体过于孱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林君浩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目光中尽是自责与怜爱,秦子衿对林君浩报以礼节性的微笑,这才走到展昭二人跟前。 “已经过去两天了,凝碧她还是不肯出来,我怕再耽误两天,哥哥的遗体” 秦子衿双眼微红,显然是哭过不久,语调仍带着颤音,但已全不似之前的那般柔弱,到底经历了这样多,她也不是之前的那个逆来顺受整天悲天悯人的秦子衿了。 展白二人对视一眼,走到秦琤房门前,凝视着雕花门上半新的漆料,却不知为何没有了推开的勇气。 “猫儿,等我们处理了这秦家的最后一人,一事,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 白玉堂将手放在门框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君浩不急不缓道,展昭着手缓缓推开木门,虽有疑惑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屋内的摆设还是月前展昭来时的那般,墙上淡雅的高山流水图,花瓶中的墨竹,就连桌上青花瓷杯摆放的位置都未曾更改分毫。只是主人已不在,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机。 室内的层层帐幔皆被放下,透过朦胧的帐幔只隐约看到内室有个人影。也不知这房内焚的是什么香,清幽静谧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自从上次受伤之后,白玉堂对香料的味道极其敏感,这股味道展昭他们常人闻起来无异,可他却偏偏觉得难受,一股沉重感积压在他心头让他胸口有些憋闷,促使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以袖掩鼻挥了挥鼻间的那股气味。 一边的秦子衿只是静静的撩起帐幔,挂上帐勾。青色的烟罗裙趁着她脸色更加苍白,林君浩有些担心的上前扶了一把,她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睛只是盯着内室里的一双人影。 展昭忌惮凝碧的狠辣,不动声色的将白玉堂护在身后,四人一步步小心翼翼走近,那股奇异的香味更加浓郁,白玉堂脸色有些微白。 凝碧背对着正堂半靠在床前的一张卧榻上,身上还穿着一套苏绣月华锦裙,秦子衿认得那是秦琤送与凝碧的生辰礼物。 “嫂嫂……” 听到秦子衿的声音,凝碧浑身一愣,有些僵硬的从卧榻上起身,带她转过身来,眼前的女子却不是众人熟悉的面孔,容颜煞是清丽,即便脂粉未施也掩盖不了她脱俗的面容,实在不知是比从前她易容时的样貌要美不知道几分。 只是再绝世的容颜也将逝去,凝碧一头乌黑的发却不知在何时尽是白了一半,鹤发红颜这确又不知是何种的心痛才会这般。 展昭看着眼前的女子,只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凝碧的敌意不知不觉也是少了几分。 秦子衿只定定的看了凝碧一眼,视线移向她身后的卧榻,一双眸子霎时便红了,也不管之前林君浩如何提醒她不要冲动,直直的迈开步子朝卧榻扑去立在卧榻旁的凝碧被她这一动作个撞的跌坐在了地上,好在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也没生事。 其余三人看秦子衿扑了过去,皆是大惊怕从中生出什么变故也跟着快步走近卧榻旁。 “哥哥……阿琤……漪儿来了!你怎么没等我……” 虽过去两天,秦琤的尸身却没有半点腐坏的迹象,表情安宁祥和却是还和生前的模样一般,仿佛他只是在沉睡,随时都可能醒过来一般。秦子衿伏在他胸口,终于低低的呜咽起来。 林君浩看这景象,心如刀绞,到底他还是及不上秦琤的,及不上他啊。原想秦子衿心里能有自己半点地位就好,只可惜那半点萤火之光能和秦琤想比么。 秦子衿哭的如此伤心,叫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不忍,可又能如何,又当如何呢? “是啊,他没有等你,他苦苦的支撑那么久,却还是没能等到你,呵呵却是你害死了他呵呵呵……” 凝碧跌坐在地上,微闭着双眼绝美的容颜染上了悲伤,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在华美的绣裙上,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如此凄厉的话语。 “秦子衿,秦琤全是因为你而死,他……是为你而死的!”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21节 ☆、章七十六 章七十六 【原是缘浅非情深,亦真亦假蹉跎负。】 “秦子衿,秦琤全是因为你而死,他……是为你而死的!” 凝碧如此凄厉的话语教秦子衿心中一颤,她停止了呜咽只是静静的搂着秦琤,似是在等凝碧说下去。 “他偷偷换了我给你的香囊,那个我本是用来取你性命的香囊。若不是那个香囊,他可以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到白头。” 白玉堂闻言,浑身一愣,秦琤的身子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大家都道秦琤是因这病油尽灯枯,却没想到原来竟是因着小小一个香囊,为了救秦子衿。 “他本可以换了香囊便将香囊丢了,可他为了不让我起疑,硬是将香囊留在身边待我察觉,毒却已入肺腑,无药可医。” 秦子衿听着这些话,只将秦琤搂得更紧,伏在秦琤肩头不做言语,心中已是痛到极点,渐渐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 “凝碧,这本不是子衿的错,若不是你想要加害与她,何来今日的种种悲剧?” 白玉堂伸手握紧了剑柄上的剑穗,看着眼前这两名女子,这两名为了同一个男人伤身伤透了心的女子,一时间竟也说不出太过苛刻的话。 “是啊,兴许我本不该来,不该离开玉龙雪山,不该带着朱砂来永安,更加不该遇到他……” 凝碧似哭似笑,映衬着头上半白发很是扎人心疼,此时的她不似白玉堂看到的那般狠辣,却也只是一个失去妹妹,失去挚爱的普通女子一般。 “噗——” 凝碧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血顺着下颚滴在月白色的锦绣抹胸上,在绣裙上印上妖异的血色,展昭大惊连忙上前查看,她却摆了摆手,动作间又吐出了更多血。 “她服毒了……”白玉堂看她嘴角的血迹竟然带着丝丝青色,不由得朝展昭吼道。 凝碧却不管不问,只是拼尽全力,慢慢起身,一步两步想要往卧榻走去,才走到第三步像是毒发力竭,猛地跌坐在地上口中更是溢出更多的鲜血,只将她的月白绣裙都要染红,她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挣扎着想要触碰秦琤垂在卧榻一旁近在咫尺的手。 还差一点点了,等我,等我。 她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口中的鲜血不停的往外涌止都止不住,但她却依旧拼尽了全力想要够到那只早已失去温度的手。 白玉堂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同展昭交换一下目光,展昭握了握他的手,上前抱起早已因悲伤过度而昏过去的秦子衿将她交由站在一旁的林君浩。 而白玉堂抱起浑身是血的凝碧将她轻轻的放到秦琤身旁,便站起身别过头去,展昭只得拍了拍他的背也不多说什么。 凝碧抬起头,向展昭和白玉堂投去感激的眼神,左手握住秦琤早已冰凉的右手,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瘦削冰冷的脸颊,气息奄奄。 “阿琤……对不起,碧儿弄脏了你的脸…………原谅我之前为了你而犯的错……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 “……碧儿……碧儿这就来……你好好的记着……记着我这张脸……不要走得太快……等……等……” 凝碧的气息渐渐的弱了下去,拂在秦琤脸上的手也渐渐的无力的滑落,血色的绣裙映染着沾满血迹的芊芊素手,原本明亮的眼睛也渐渐失去光彩,最后终于在最爱的人怀中闭上了双眼。 彼此依偎着,去了那个世界。 苍茫的玉龙雪山,下过第一场雪之后,赤足而行的少女救了一位身体羸弱的男子。 “我叫凝碧,你若没事了。那我便回家啦!”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等等……请收下这个吧” 她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裹着狐裘的男子递过来的一双墨色羊毛靴,十分不解的伸手接过。 男子半靠着山岩,看了看眼前少女立在雪地上白皙的脚丫,低笑着温言道“雪山寒冷,姑娘可别冻着了。” 许是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情形了吧。 早过了下雨的季节,却时常飘下带着寒意的雨丝。阴沉沉的天气,让一切都看起来苍白无比。 今日秦家出殡,整个秦府都挂上了白纱,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泣声。白玉堂抚了抚衣摆上的雨珠,跨坐在院中的水阁上,半壶酒敬天地,更敬那几位逝去的人。 “谭殷的教程果然来的够快,这才五六日功夫便搬来了救兵,想不到他的恩师竟是当朝右相王安石大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展昭走到白玉堂身旁坐了下来,接过白玉堂手中的酒壶,自顾自饮了一口,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余下善后工作想必王大人会做得很好,玉堂你之前想要同我说的是什么?” 白玉堂摸了摸袖口出镶金线的祥云绣纹,视线始终定格在雨中的秦府西厢,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猫儿,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秦琤和子衿若不是亲兄妹今日又该是何种景象呢?” 展昭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白玉堂,近乎不能相信白玉堂所说的话,倘若他们不是亲兄妹,今日的悲剧是否就不会发生呢?但这怎么可能? “这些全部都是秦老夫人当初为了给秦颂翻案将错就错所致,为的就是得到凝碧的帮助。” 仿佛早就知道展昭心中所想,白玉堂有些感伤的捂住额头,表情中尽是无尽的悲凉,尽是想不通为何一切都会那么讽刺呢? “当初秦家遭逢大难,家中一双儿女,分别南下往姑母处逃亡却在路中失散,秦琤运气好些正巧到了常州府,而秦子衿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一路流浪到了苏杭,被一家青楼的老鸨拐走,却因身体孱弱还未到十岁便已病故,秦琤一十九岁时在苏杭初遇清漪,一见如故带回家中,恰巧清漪所投的青楼正是当初秦子衿失陷之地……一切都是那么阴差阳错。” 展昭握着酒壶的手慢慢的收紧,他还记得他同白玉堂第一次遇到秦子衿的那间竹楼,没有一处不满满承载着他们二人的回忆,本是那么相爱,奈何缘浅。唉…… 白玉堂从他手中夺过酒壶,仰起头一饮而尽,猛地将酒壶置于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就像那无法修复的残忍事实一般,尖锐刺的人心口发痛。 “似乎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你说我们这趟同去同归永安之行是不是也快要结束了呢?快要到初雪的时节了呢!” 展昭有些不忍得看着白玉堂略带苍白的脸色,伸手握住了他带着凉意的手,他只想告诉白玉堂,他还在,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这该死的命运而低头。 倘若有这样捉弄人的命运,那么他展昭至死也要冲破它。 因着展昭的动作,白玉堂站起身拍了拍雪白的衣袖上沾的雨珠顺带将展昭拉起来,盯着他温润如初的笑脸,眼中满是暖暖的笑意,指了指展昭腰间。 “那件东西,你还是将它交给子衿吧。”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腰间的物什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水阁外愈下愈大的雨势,无奈道“还是等子衿送了秦琤最后一程再说吧,雨下大了……” 白玉堂将手伸到水阁外,细密的雨丝打在光洁的腕子上,沁入心底的凉意,让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好好道别吧。” 这一路上,秦子衿都有些恍惚,她身穿素白的丧服,怀中抱着秦琤同凝碧的牌位,宛若毫无灵魂一般跟着送灵的队伍往墓地走去。 林君浩怕秦子衿这个样子会出什么闪失,不得不跟着换了丧服混在队伍里,跟在她身边。可秦子衿从头到尾却仿佛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台黑底棺木,无意识的朝着目的地走动着。 那个棺木里,并排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爱人,一个却是她的嫂嫂。 她盯着棺木,心中却突然有些羡慕她的那个嫂嫂起来,死后同穴,凝碧做到了,至死都要和阿琤在一起呢,我呢?为什么我会活着呢? 雨依旧是下着,却同初遇时的那般细雨绵绵不同,雨中竟是带了积分苦涩的味道。 看着家丁们七手八脚的将黄土盖上,林君浩看着秦子衿眼里一片灰白,心已是痛的麻木了。不是没想过秦琤不在以后自己可以照顾子衿一辈子。 可是,如果……代价竟是这样他宁愿秦琤健健康康的活着,不要有什么病重的嘱托,不要有无端端害人性命的阴谋。 家丁们在林君浩的授意下都已经先行离去了,郊外的墓地里现在只有他们二人,秦子衿靠着冰冷的墓碑,脸上全是泪迹。 他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身体颤抖着,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 风雨也罢,彻骨的心伤也罢,他都要陪着她一起受着,就算要尝尽世间百味甘醇和涩苦,他也要护着她。 白玉堂站在水阁中看着雾蒙蒙的雨景,不知怎地信手从展昭袖中摸出一个物什,剔透的玉佩用金箔仔细的补好,他举起玉佩像想透过玉佩看到什么,似是有雨滴落到了眼中,眼底竟不由自主的淌出水来。 他放下玉佩,看着青石路面雨滴落下炸开的水花,低声道:“下雨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我想尽快结束了,因为最近看怎么都觉得我写的实质是太不成熟了,害怕越看就会想动笔全部改掉。 下章 大结局。 ☆、章七十七(大结局) 章七十七 本想冷眼旁观,本想不问这般阴谋,却不曾想还是参与了这宗迷局。 如今这般伤病加身,一半是因为谁,另一半又是因为谁他也不是不明白,纵是当初再潇洒,每次发作之后,心中多少还是怨的吧。 这样想着,心中的恼怒有增无减,对那个人的的芥蒂也是更深,偏生不愿意让他烦心,渐渐有点想看他后悔的表情了呢。 雨季过了,似乎没有理由让自己继续豪饮放纵了呢。 他看着看身边锦衣公子,似是不满意他一副呆愣的模样,将酒坛递到他手边。 林君浩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抬眉便看到白玉堂满是笑意的眼睛,不假思索接过便抿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直窜进他的肚腹间,连带着温暖了他最近许久没有热起来的心肠。 “以前喝酒总是用瓷杯小口小口的喝,却不曾想这样大口大口的喝也是别有番舒爽。” 白玉堂也不答话,眼神却是在林君浩身上游离,纨绔公子哥的气质荡然无存,现在的林君浩仿佛经过此事后苍老了许多,整个人也稳重多了。 “白兄……”林君浩自顾自的将酒坛放在一边,言语中似是带着一丝苦笑“你知道么,子衿同意和我成亲了呢,我……我本是应该欢喜的。可是……” 这个结果对别人来说可以说是非常意外,但白玉堂却没有只是结果话头说道“可是你愧疚对么?对子衿,对……秦铮。” “知我者,莫若白兄。” 愧疚,许是最无用的情感,他一介纨绔子弟,遇到子衿前整日流连于风月间,红颜知己遍整个常州城,纵使是第一次见到秦子衿也只当是见惯了大红大紫万花丛,难得识得这么一株绝世独立的青竹。 也许第一眼只是惊艳? 又是怎么爱上的呢?他微微眯起双眼,脑中闪过无数个片段,嘴角的笑容竟也变得释然起来,睁开双眼入眼的却是坐在对面一脸笑意的白衣公子。 我们又是怎么爱上他(她)的,也许理由都是相同的。 他这样想着,竟是随着白衣公子的动作深处拳头,两人相互顶了拳头,二人做完这噫动作却又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不远处立在院门口的展昭,看这院中的情形,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故意放重了脚步吵二人走去。 他的玉堂是怨他的吧? 不过不要紧,只要还能在一起便好,长长久久…… 一个月后,经历了太多染着血色的风波,秦府终于退去了哀愁肃穆的白纱换上了喜气华丽的红纱,大伙都尽力能将一月前的那场伤心事都冲淡,因为今天是秦府二小姐秦子衿出阁之日, 这次来的宾客不多,只得展白二人同林君浩一些故交。 虽然少了秦老夫人的扶持,但林君浩缺将一切都打理的仅仅有条,还未娶到新娘子却俨然已是秦家姑爷的样子。 林君浩穿着一身大红色绣纹的喜服,袖口同腰带却都是明黄色的盘龙纹样式,发冠上再镶上一支红玛瑙发簪,用白玉堂的话来说“当真一副地主,员外模样”没少被他嘲笑。 他只得撇撇嘴,只把白玉堂的话当做耳旁风,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可没那闲工夫同白玉堂斗嘴。 展昭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却不知该如何帮上忙,只得苦笑。 “新娘子来啦。”伴随着一声低呼,两名喜娘搀着噫红衣华服女子款款而来,新娘子的衣服款式虽简单,都是寻常的绣凤花纹但无一不是林君浩早半个月前就从十里之外的最有名的绣庄里定的,就连那红盖头上龙凤呈祥的绣纹也是绣庄内资历最老的绣娘花了五天才绣好的。 新娘子轻移莲步走到林君浩跟头,两人手中各拿着绣球的一端,林君浩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似是像透过红盖头看到女子的脸一般,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对女子说道“子衿……漪儿,君浩在你哥哥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会永远护你,疼你,断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也许你心中还有解不开的结,我都会等你,我相信终有一天你都会为我敞开你的心,若要一辈子,那我等你一辈子,若要三生三世,我便候你三生三世。” 女子身子微微一颤,转过身隔着红盖头看着林君浩,心中定是十分感动,却不言语。 堂之上观礼的人都被新郎官这番话给逗乐了,心里指不定却有多羡慕着新娘子有个这么好的夫婿,缘许三生的好夫婿。 她许久都不曾说话,这让林君浩有些泄气,没想到自己这番肺腑之言却还是不能打动她。喜 白玉堂见林君浩这幅模样,一撇身旁展昭正摇着头看着一身华服的秦子衿叹着气。 抬眉望去,却见秦子衿捏着红缎的手紧了又松,心中早转过好几个弯,最后扇子一敲脑袋,朗声道“新郎官愣着干啥啊,还不拜天地,新娘子没入洞房前如何开口说话?混小子还不想娶媳妇啦?”这一喊,喜堂上的人也都跟着起哄。 秦子衿同林君浩都一愣,只得静静的看了对方一眼,在喜娘的催促下,却是秦子衿先跪了下去,林君浩一看她这是默认了自己的那番话,心中亦是欢喜非常。 拜完了天地,新娘子入了洞房,这对历经波折的新人总算是修成了正果。 夜色渐晚,外面宾客们喧哗着祝贺着,林君浩喝了一杯又一杯,今天许是他最欢喜的一天。 在新房内的秦子衿却不曾那般欢喜,红盖头早已被她扯下,他坐在床前,看着桌上慢慢燃着的红烛却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子衿,做了新娘不开心么?” 听得这般清朗戏谑的声音定是白玉堂无疑,果然待秦子衿闻声抬头,白玉堂同展昭两人皆做远行打扮站在窗前,一脸笑意的看着秦子衿。 “我未曾不开心,只是在想以前的一些事情,悲,欢,离,合。我这辈子还未过了一半,便久如此波折,我不知道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二人翻身进屋,将行李随手放在一边,白玉堂径自走到桌前倒了三杯酒,随口道“子衿,你已然决定将自己余生托付给君浩时不就应该清楚了么,况且那段日子君浩如何待你我想你也是晓得的,试着去爱如何?” 白玉堂低笑着递了一杯给一旁的展昭,展昭接过酒杯,通白玉堂交换一个眼神继续道“阳山上桃林,琴曲一切都是过往,光阴已逝,子衿有个人嫌一辈子太短愿意许你三世,我想你哥哥也会替你开心的吧。” 秦子衿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慢慢的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另一杯酒,柔声道“子衿明白了,谢谢二位大哥!看你们的打扮定是已到了归期,子衿在此为二位大哥践行如何?” “子衿的聪明劲还和当初一样呢,我两本打算明日启程,奈何怕君浩见了伤感便也省了同他的告别,这洞房提前来闹闹,以后可别太想我啊!” 白玉堂嘿嘿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展昭也是无可奈何的根河饮完杯中的酒,一脸责怪的看着白玉堂,说道“这酒是林公子和子衿的合欢酒,你这般顽劣……罢了,你这般顽劣也就只有展某消受的了。” 二人一同道了别,就同来时那般消失在了夜色中,秦子衿看着桌上的红烛,脑中只回想着方才二人的话语,慢慢踱回喜床前,最后终是释然一笑,捡起地上的红盖头盖在头上,端坐在喜床边等着她的夫君。 许了她三生三世的夫君。 这段在龙城历经三年的奇缘,这段求而不得,悲欢离合却又无奈的怨终是落得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是心结在他心中早已发芽生根却有如何一夕便可驱除? 朔风卷沉,英雄何为? 他是英雄,所以注定要为了一切东西去放弃一些东西。 他的怨又该如何,又要如何取舍? 最后的最后,塞北杨家军大败的消息传到了汴梁,宣武副将杨楚玉永远的留在了苍茫的雪谷,杨家独自杨怀玉受了重伤却侥幸留了一条命,一时间塞北军力大创。 白玉堂一席行军打扮,素色的袍角在风中上下翻飞,好像一切都不曾变,他还是白玉堂,那个顽劣,年少华美的白玉堂,他还是展昭,那个心怀天下,心系家国的展昭。一切却好像又都变了,变得那么不真实,撕开美好的糖衣后,留下的只有守得青天的借口和他心上化脓的伤口。 巍峨帝阙在暮色下还是同初见是那般森然肃穆,他苦笑一声,不愿再想了也不需要去想了,情深不假,只是缘浅罢了。 他拨转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人的方向终是头也不回的纵马而去。 一袭官服展昭站在城门上,看着那袭白衣愈行愈远,知道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他久久站立不动,风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为何才六月却这般瑟索。 莫问归期,君无归期。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