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重》 正文 第1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文案 主cp: 鬼畜腹黑王爷攻 vs 痴情忠犬将军受 虐受 副cp: 忠犬年下攻 vs 病娇女王受 兄弟——年下 虐攻虐受 糖醋生姜片专栏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宫斗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高衍、檀桢 ┃ 配角:檀辅、檀恒、檀钰、高显 ┃ 其它:双向暗恋、强强、年上、年下 ================== ☆、第一章 宣府五年: 高衍的北军被李世龙的朝廷军困于临安,内外无从接应,眼看就要兵败。这时檀桢瞒着高衍,私自去向定远,游说定远王高璟,借得两万定远铁骑一举击败李世龙,自此高衍的北军大获全胜,打开了通往京城的路。 庆功宴上,平阳王高衍左一杯右一杯,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又跌跌撞撞走到高璟身旁,揽着他的肩膀,嘴里吐着酒气道,“这次临安能解围,真是多亏了七弟啊~” “来!这杯酒为兄敬你!”高衍不等高璟反应,一说完便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当着高璟的面整杯灌了下去。而后身体由于醉酒重心不稳,一个摇晃险些摔倒,高璟忙伸手扶住,“四哥,你小心。” 不料高衍突然面色一挂,抬手重重的拂开,“不必!” 周围的将领见到这一幕都纷纷屏住呼吸,眼睛不转的盯着这二人。高璟也自觉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接着高衍脸上突然又挂满笑容,重又揽上高璟的肩膀,大声朝他嚷道,“本王早就跟七弟你提过,让你跟随本王,闯出一番大事业,到时咱兄弟平分江山,你说你非要拖到这个时候。何必呢?哈哈~~~” 高璟架开高衍搭在身上的手,“四哥,你醉了。” 此时高衍却突然手一勾,贴近高璟的耳朵旁,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的檀桢,吐着酒气,嘿嘿一笑,“要不本王说呢,七弟你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完又借着酒态看似无意的将高璟重重的推开。 高璟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单手撑在桌上这才立稳脚跟。 高衍手上提着壶酒,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高衍的近侍太监刘全忙上前去扶住,却听到高衍一声怒吼,“滚开!” 高衍走到营帐门口时,半眯着眼瞧见角落里站着的楼至清,突然走上前去伸手勾住楼至清的脖子,一口一口的温热气息吐在楼至清的颈窝,“至清,扶本王去营帐内休息。”而后高衍搂着楼至清一步一晃的出了宴会大厅,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高衍初起兵时,州府各地都纷纷归降平阳王,形势一片大好。那时,高衍就曾亲自去过一趟定远,恳求高璟同他一道“清君侧”,并允诺高璟,事成后平分天下。高璟一口回绝了高衍。而当高衍被李世龙围住,眼看就要大势已去,檀桢却能请来高璟,并带来定远铁骑解围。檀桢在定远与高璟二人之间有过什么交易,怕是明眼人都能猜出个一二。 刘全伺候了高衍二十几年,此时高衍心中的苦闷,自然是知晓。所以虽然被呵斥,但仍旧亦步亦趋的跟在高衍身后。 待走到营帐前,高衍突然停住了脚步。刘全见高衍不进去也不知声,转身瞧了眼身后十米处紧跟着的檀桢,颤巍巍的对高衍道,“殿下,檀将军一直都在后面跟着呢。” 高衍突然发出凄厉的大笑,抬起头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将酒壶砸在地面上,搂着楼至清拉开营帐的门帘,大步跨了进去。 檀桢停在高衍营帐外十米远的地方,眼睛直直的盯着营帐。 刘全走到檀桢跟前,喊了一声未见檀桢搭理,叹了口气,而后径自离开。 营帐内,楼至清被高衍欺身推靠在营帐上,同时双唇被重重的吻上。楼至清被高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高衍双唇疯狂的摩擦让楼至清双唇吃痛,于是本能的伸出双手挡在面前,推拒着高衍。 高衍见楼至清挣扎,突然怒从心起,一把推开楼至清,自己却由于用力,身体摇晃了一下,而后一个踉跄跌靠在营帐上,嘴里骂道,“怎么!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本王了吗!” 楼至清方知刚才的鲁莽,于是跨步走上前去扶住高衍往下滑落的身体,并主动吻上了高衍的唇。 高衍后背紧贴着营帐,嘴唇被楼至清温柔的吻着,突然一个用力翻转过来,将楼至清的身体压向营帐,双手从后面扯住楼至清的散落的头发,逼迫楼至清仰起头微启双唇,自己则轻而易举的将舌头扫入楼至清的口腔内。 “殿下,唔~”楼至清的呻~~y声不自觉的从口中溢出。 高衍用另一只手褪去楼至清的里衣,在没有任何前戏的基础上,抬腰狠狠的贯~入,再狠狠的抽~出。 楼至清沉静在与高衍的欢~欲中,口中一声一声的轻~哼着。 “喊出来!给本王大声的喊出来!”高衍喘着粗气命令道。 “啊~~” …… 高衍在楼至清的体内发~泄了三次,这才放开已经疲软无力的楼至清,朝床榻走去。 营帐内明亮的烛火照耀着二人缠~绵的身影,投射在营帐上,映入门外人的眼帘。 —————— 京城: 月圆之夜,二更时分。 檀恒握着剑的手按住胸口,侧着身体,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在门上,老管家周福小跑着过来打开门,见到满身是血的檀恒,焦急的问道,“四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檀恒绕开周福,快步朝西苑自己的厢房走去。 突然一声呵斥从背后传来,“站住!” 檀恒停住了脚步,却并未转身,愣了片刻,而后更加快了脚步朝自己屋内走去。 回到房内关上门,檀恒迅速拿起一件干净的衣服套在身上,以遮住周身的血痕。而后坐在桌前,强忍着直起身,等待那人即将的审问。 房门被重重的推开,看着坐在桌前气定神闲的檀恒,檀辅强压着满肚子的怒气,沉声道,“这几天,你上哪了?” “大哥这么晚还没休息?”檀恒脸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笑着反问檀辅。 檀辅双拳握紧又松开,“你……已经连续7天没回家了!”檀辅咬牙,艰难的将这句话说出口,而后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酸意,“你难道还要像上次一样,一连失踪几个月吗?!” 檀恒听到檀辅的质问,心突然一抽一抽的。由于突然的气息紊乱,内府不禁呛上来一口血,快到口腔的时候,又被檀恒强压着吞下肚。随后低下头避开檀辅的眼神,“出去办事。” “你要办什么事?!”檀辅快步绕到檀恒身边,眼神一刻不移的望着檀恒,突然感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于是再也控制不住,满眼怒气的朝檀恒吼道,“你又去杀人,你就这么喜欢杀人吗?!”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微微的颤抖。 檀恒紧咬着牙,未知一声。 檀辅一掌拍在桌上,“哑巴啦!说话呀!” “没什么好说的……”檀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 “好啊……没什么好说……长大了……好啊……”檀辅冷笑了两声,突然心口一口气不顺,身体控制不住的猛地咳嗽了起来,不禁扶着桌子才勉强能站得住身。 檀恒听到檀辅的咳嗽声,忙站起身扶住檀辅,慌乱的从身上摸出一粒药丸,送到檀辅嘴边,急切的看着檀辅道,“快把它吃了。” 檀辅眼睛紧紧的盯着檀恒的动作,下一刻,突然抬手,用力扯开檀恒的衣服,被外衣包裹住,满是未干血迹的衣服一下跃入檀辅的眼中。 檀恒一下愣住,不知所措,见檀辅咳嗽更是加剧,只把药丸往檀辅嘴边送了送,口中焦急道,“大哥,你先别动怒,快先把药吃了。” 檀辅将檀恒手中的药丸拍在地上。而后扶着门,慢慢地向外走去。 檀恒红着双眼一直望着檀辅离去的背影,待檀辅走远,一直强忍着的身体突然一下倒在地上。 月圆之夜,催骨丹的药效在体内发作,檀恒此刻如万蚁噬心般,直疼得他伏在地上打滚,身上的伤口不断的有鲜血流出,蹭的满地都是。檀恒凭着仅有的意志,在地上艰难的摸索着,最后找到那粒被檀辅挥落在地的药丸,重又小心的放回胸口。 …… 作者有话要说:  两对cp,主cp是王爷和将军,副cp是兄弟年下 ☆、任务 宣府四年: 檀府上下一片紧张的气氛。夜已深,周福已在门外焦急的张望了小半个时辰,随着一声碎蹄声,周福忙迎上去牵起马绳:“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正在发怒呢。” “恒儿又惹什么事了?” “小四爷把皇上的密旨给藏了起来,老爷知道后勃然大怒,打了一顿板子,现下在西苑都跪了好几个时辰了。” “什么密旨?” “这个奴才就不知了,只是小三爷看完后便匆匆离府了。” 檀辅穿过长廊,瞥了一眼西苑,便快速的朝父亲住着的北苑走去。 “父亲,儿子回来了。” “今日都有些什么事?” “兵部一切正常,只是皇上今个散朝后突然问起各地的驻兵情况。怕是……” “应该还不至于。现在北蛮仍旧在不断骚扰西北边境,皇上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添乱。” “可,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皇上刚下了密诏诏钰儿入宫了。可能朝廷是要有所准备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檀辅从北苑出来,嘱咐下人熬了一碗瘦肉粥,借着月光,这才来到了西苑。 昏暗的烛火下,一个清秀的少年身穿一袭红色的莲蓬衣直直的跪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前方,眼睛里渗着红血丝,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在檀辅眼中,甚是心疼。 “恒儿。” 随着一声轻唤,少年惊喜的转身,眼眶不觉又红了一圈,起身便想狠狠抱住来人,不料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檀辅忙快步上前拦腰扶起,“跪了这么久膝盖早就僵了,先别乱动。” “大哥,我……” “别说话,先把这碗粥喝了。” 少年听后点了点头,抬起脑袋,气也不喘的灌了下去。“咳咳……” “你慢一些吃。”檀辅边说爱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很快一碗粥下肚,檀辅接过碗放在一旁。 “来,快给大哥看看,都哪些地方挨打了?” 少年顺势往地上一趴,掀起衣服,带着撒娇的语气,“大哥你看,父亲也太狠心了,我都疼死了。” 檀辅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轻轻的将药一点点的撒在少年红肿的大腿上,“这圣旨是你能随便藏的吗?况且,”檀辅顿了顿,伸手把少年散在脸庞的发丝挽到了耳后,“你藏起来又能帮到什么呢?” “我只是担心三哥。” “我知道。”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大哥,三哥这次进宫会有危险吗?” 檀辅眉头一紧,随即又笑着将地上的小人拦腰抱起,跨过门槛,进入西苑的左厢房,轻轻的将他放在床榻上。 “睡吧,累了一天了,其他的事就别操心了。” 少年点点头,枕着檀辅的胳膊,沉沉的睡去。 待少年睡熟,檀辅这才慢慢的抽出已经发麻的胳膊,掖了掖被子,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檀辅踱着步子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便走到了西苑最里间的一间厢房,望着一片漆黑的屋子,低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独自靠在墙上,闭上了双眼。 “许是三弟今晚回不来了吧。”檀辅心里想着。 门外一片皎洁的月光,映照在青砖面上,显得分外清寒。 南方也已经是深秋了。 —————— 宫廷内,高显将一封密信撕碎了扔在地上,额头上青筋凸现。 近侍太监忙上前答道,“皇上您息怒,龙体要紧。” “要不要奴才们派人去把檀将军抓回来,听候皇上您的发落。” 高显强忍住怒火,“现在还不是时候!只会打草惊蛇!” 檀桢!高衍!朕迟早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宫廷外,一名男子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单膝跪在殿外。 见圣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近侍太监小声说道,“主子,檀钰檀大人已经到了,在门外候着呢。” “传他进来吧。” “檀大人,皇上宣您进去呢。” “微臣叩见万岁。” “来人是檀钰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卑职锦衣卫指挥使檀钰,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把面罩摘下来吧,朕也好久没瞧见你了。”檀钰从耳后除下面罩搁置在地上,微微抬起了头,感到面前人走向了自己,又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眼睛。 “做朕的锦衣卫就这一点不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能每天带着面罩生活。”突然被人用手捏住了下巴,用力往上抬起,双目紧紧注视着自己,“只是,白可惜了这副好皮相。” 接着双唇被突然的吻住,檀钰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用力,只得任由他亲吻着。待一番□□翻搅过后,又被突然推开,接着一堆奏章扔在了自己面前,“你瞧瞧这是什么?” 檀钰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瞥见一地散开的奏章,皆是弹劾父亲和大哥檀辅、二哥檀桢的,一时间惊慌不已又怕说错话,只得低下头去不停磕头。 “臣恳请皇上明察,家父、臣兄一心为国、一心为皇上,莫不敢做这些有辱圣恩的事情。” “朕4年前派檀桢跟随平阳王左右历练,几次远征北蛮,屡立战功,朕甚感欣慰。可朕最近听闻,檀桢跟平阳王似乎走的过于亲近了,这些事,你可知道?” “微臣,微臣不知。臣一家忠心为国,天地可鉴,请皇上明察。”檀钰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的磕头。 “你们檀家一心为国,这个朕当然知道。”说着起身扶起了跪着磕头的檀钰。“过来,到朕的身边来。” 檀钰本能的倒退两步后,又颤颤的走向皇上身边,待到近前,突然被用力一拽,檀钰整个人滑入面前人的怀中,檀钰心下一惊。只见皇上抬起一只手,边轻轻的抚弄着他的脸颊,边在他耳边轻声道,“朕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情要你去办,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皇上尽管吩咐,微臣定当万死不辞。”檀钰将头微微的转了过去。 “朕的几个兄弟当中就属平阳王才能最为出众。当年先帝把京城最险要的关塞要地——平阳城交付与他看管,几次与北蛮的战役数站数胜、威震一方,至今都令北蛮闻风丧胆。” “这是我朝皇恩浩荡,皇上的威名震慑四方,才使得将领上下一心,数次击退北方蛮夷。” “哈哈!”一声大笑传来,“可再厉害的将领也逃不过一个‘情’字。”高显说着,突然又张开嘴吻住檀钰,一个绵长的吻过后,“外人或许不知道,朕这个弟弟自小就有一个小癖好,就是好同男子行风流之事。” “朕要你去平阳城,想办法接近平阳王,把平阳王的一举一动及时的汇报给朕。”高显说着,伸出手来,拿拇指指腹按在檀钰的嘴唇上,左右摩挲着,“至于用什么方法,如何接近,朕相信,以你的聪慧,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说完便放开了檀钰,转身不在看他。 檀钰,能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就只有你了! 高显一直后悔当初让檀帧去接近平阳王,说到底檀帧终究不是自己的人,檀帧对自己的忠心,高显自己是无法把握的。但檀钰就不一样了。檀钰做锦衣卫四年,跟自己好了两年,这两年间从来对自己是低眉顺眼的听从、未有逾矩。 更重要的是,高显从一开始就把檀钰看的透透的:檀钰重情!不管是对檀家还是对高显自己。对于檀钰的这份心思,高衍一直都知道也一直沉默的接受着。只是依目前的局势,平阳王的实力日渐壮大,各地藩王也已是蠢蠢欲动。可这江山是他高显的,任何事情在国家社稷面前都要放在一边!檀钰,充其量只是他这两年比较喜欢的男宠而已,像这样的男宠,他高显身边一抓一大把。 檀钰愣愣的站在一旁,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然后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用带着沙哑的颤音回道, “臣领命。” 高显王者檀钰离开的背影,“檀钰,不要恨朕。” 离开皇宫,黑夜中檀钰独自朝家走去,皇上的话一遍遍的在耳边响起,“朕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从今往后你就按照这个新的身份生活吧,其他的朕会帮你安排。明日起便动身吧。” 从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闪过,多年来的耳鬓厮磨,龙榻交欢后他落在眼角轻轻的吻,暖暖的带着他的温度,他抱着自己一声一声唤着‘钰儿,钰儿…… 檀钰突然感觉胸口堵得慌,用手扶着宫墙后背靠在墙上,眼角一行清泪划过。 一张黄铂纸被檀钰紧紧的篡在手里,这小小的一方纸片,此刻却似有千斤重,压的檀钰喘不过气来: ‘檀钰,京城檀家第三子,年二十又四,四年前开始习医,在京城开有多家药铺,宣府四年,携随从若干人,迁至平阳城。’ 这就是从今往后新的身份了。 这一趟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皇上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事情办得好那全家的老小的性命都能保全,办不好全家就有灭门的危险。 多年情分,终究抵不了他的江山权位。 回到檀府已是午夜时分,未惊动任何人,檀钰径自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钰儿。” 听到一声轻唤,檀钰抬头忽见一个黑影伫立在门前,“大哥?” 伸手握住了前人的衣角,霜露沾衣,一片潮湿,怕是等了自己好些时候了。 “怎么在门外等着,快进屋吧。”说着忙推人进屋坐下,打开火折子,点亮了烛灯,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皇上一道密旨诏你入宫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为他倒上一杯清茶,“大哥,你知道,我们做臣子了,必须听命于皇上。” 接过手中的清茶,借着昏黄的烛火,檀辅看到了檀钰额上半干的血迹和微微发红的眼睛。 “皇上罚你了?” “不碍事的。” 檀辅说着便抬手将里衣拽出一些拿在手里,在檀钰的额上反复的轻轻擦拭。 “这次的任务又是什么?” “皇上让我去平阳城。” “好端端的,去哪里做什么?” “平阳王雄踞北方关塞要地,皇上忌惮平阳王的势力,派我去平阳城暗中监视平阳王。” “怎么个监视法?平阳王素来以善战善谋著称,你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万一事情败露,你又该如何脱身呢?”檀辅情急之下一把死死抓住了檀钰的胳膊,急切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胳膊传来的疼痛让檀钰眉头一紧,随即又笑着伸手拍了拍大哥的手背,“大哥,”檀辅这才松开了手。 “放心吧,四年前我奉皇上秘诏加入锦衣卫,一直以来都未向外人吐露半分,如今全天下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除了你和父亲之外就只有皇上了,况且皇上应该也会暗中派人协助我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褶皱的黄铂纸,塞到檀辅手里。檀辅看罢,紧张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些。 “可平阳城全境都在平阳王的管辖范围之内。不行,还是不行。”檀辅边说边摇头。 檀钰何尝不知,此次平阳之行凶多吉少,可皇上的那些话犹如在耳,自己的此任务可是关系着檀府上下几十条人命的安危,又怎可不去。 “况且……” “况且什么?” “皇上怀疑二哥,怀疑他跟平阳王串谋。” “四年前皇上派檀桢去往平阳做参军,目的是在平阳王手下安插心腹,谁料想这些年,二弟随平阳王多次出征北蛮、出生入死、屡立战功,如今已成为平阳王的左膀右臂,要说二弟同平阳王之间没有一丝个人情感,那也是不可信的。皇上忌惮他会和平阳王串谋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四年没见二哥了。” 说罢两人都沉默了。 “什么时候起程?” “明天一早就动身。” 事已至此,皇命难违,两人都很明白,早已无回转的余地了。 “此次从京城出发至平阳城,路途遥远,让我送送你吧。”檀辅说着上前握住了檀钰的手。 檀钰看着面前眉头深锁的大哥,强挤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一切听从大哥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的两章合在一起作为第二章,现在的第一章待会重新更新,重写新的第一章。希望大家喜欢。 ☆、往事 平阳城被一片白茫茫的大雪覆盖,早已先京城一步漫入了冬季。 半月前北蛮小股部队抢劫了边境的一个村庄,平阳王亲率军队击退北蛮部队,并一路把敌人赶到了几百里外,今日平阳王班师回城,城中的百姓家家户户全部张灯结彩,庆祝平阳王凯旋归来。 平阳王府,今晚一片欢声笑语。平阳王高衍在府内大摆筵席,宴请诸位将领及士兵。 王府大堂内,高衍同众将士你来我往喝得不亦乐乎。忽瞥见一旁独自饮酒的檀桢,笑着对近旁的将领说道:“你们别老围着我转悠,把我们檀将军都给冷落了,赶紧过去敬杯酒。去去去。”旁边将领听高衍这么一说,随即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的朝檀桢围了上去。 “敬檀将军一杯!” “客气客气。” “卑职也敬檀将军一杯!” “卑职……” …… “不能再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檀将军,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是瞧不起我李正?”一位酒醉的将军大声的朝檀桢道。 “哪里的话,李将军严重了。” “是兄弟就把这杯干了!” 檀桢无可奈何,咬咬牙,一饮而尽。今晚他真的喝的有点多了。抬眼望着坐在上面的那个人,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轮廓,视线都有些模糊了。想走近点看的更清楚些,腿脚却不听使唤的晃了起来。自从2年前和北蛮那场殊死的战役后就再没喝过这么多酒了,现下不免有些醉态了。 见檀桢被灌的连路都走不稳了,高衍这才挥手让众将领散了去,缓步走向檀桢。檀桢喝的醉醺醺的,以为又是来敬酒的将士,只不停的摆手摇头口齿不清的嘟囔道, “不行了,真的醉了。”说完一个不稳正好倒在了高衍的怀里。 高衍一手揽住檀桢,一边笑着朝将领们道,“檀将军酒量不行啊!” 将领们集体放声大笑。 “刘全!” “殿下有什么吩咐?” “送檀将军先去我的卧房歇着。” “奴才遵命。” 檀桢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身体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少顷,又眉头紧皱,冷汗层层渗出,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 “殿下!殿下!” 突然被自己的喊叫声惊醒,檀桢迅速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原来又是一场梦。 同样的梦檀桢梦到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这样醒来。 2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大军在忽平温大败的北蛮,全军将士士气高涨,平阳王殿下亲率小股骑兵连追北蛮数百里地,俘获牛羊上千匹。胜利的喜悦充斥着每一个将士的内心。殿下也很高兴,命令就地扎营,宴请全军。那晚大家都特别的兴奋,围着篝火喝酒烤肉,不久便都陷入了梦乡。 此次追击,檀桢也在其中。此刻的他也带着酒意沉沉的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突然杀声四起,檀桢慌忙起身,连鞋都来不及穿,拉开帐门一看,地上到处是士兵的尸体,便知北蛮原路折返偷袭大军,将士们毫无防备已是死伤无数。远远看到高衍已经跨马亲自作战,檀桢连忙也跨上身旁的战马,朝平阳王身旁赶去。 待与高衍汇合,众将领围着平阳王,拼命的与北蛮部队厮杀,在几位将领多次反复的冲击下,这才才冲出一个缺口,将士们于是挥舞着刀剑,朝缺口处奔去。北蛮的部队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 “殿下,我们几个去引开敌人。”说着只见高衍的亲信将领突然调转马头。 “田平!” “殿下保重!”说着头也不回的朝北蛮方向冲去。 高衍深深的看了一眼,带着檀桢一干人等朝另一个方向驰马而去。 连续好几个时辰的拼杀,将士们已是精疲力尽,此时高衍的身边只有几十个幸存者,也都多多少少负了伤,带伤严重的将领经过长时间的奔波,有些已经支撑不住坠马而亡了。况且深入漠北,大部队又留在了后方,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后方喊杀声传来。 “不好,北蛮追来了,大家加快速度。到了忽平温就安全了!”高衍边用力挥动马鞭边朝将士们喊道。 檀桢突然感觉后背一紧,心知不妙,随后便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后背流淌了下来,同时后背传来阵阵疼痛,抓紧缰绳的手也瞬间脱了力,速度缓了下来。 感觉到檀桢突然的变化,高衍急切的喊道,“檀桢!你怎么了!”并迅速骑到他身旁。 待到其近旁,已经不需要多问了,檀帧的后背插了一支长箭,鲜血已经湿了盔甲。 “殿下,我怕是不能再跟随您了!您不要管我,先走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说着高衍一把跨上了檀桢的战马,用力折断了箭尾。 北蛮的部队在身后紧追不舍。 “殿下!不要管我了!” “不要说话!”高衍眼神坚定的望着前方,挥舞着马鞭,命令道。 又奔跑了数十里地,仍旧随行的将领已是寥寥无几,檀桢伏在马背上,突然感到有水滴滴在脸颊,转头看见高衍不知何时已经负伤,肩膀上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流淌下来。 “殿下。”檀桢眼睛微红的望着身后的人。只见他仍旧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看不出丝毫的胆怯和退缩。 “前方就是我们的军营了。” …… 檀桢紧紧的合上了双眼。 前方是生死未卜的命运,后方是敌军的追赶杀戮,戎马沙场的将领,多少壮志豪情,一切的一切都终将会被黄沙掩埋。 可此生唯一憾事,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拖累了他。 …… 由于失血过多,檀桢不久后便昏迷了。醒来看到自己躺在营帐内,心知自己获救了,忙伸手抓住一旁的士兵问道:“殿下呢?他怎么样了?” “殿下和檀将军都安全回到军中了,北蛮也被葛成将军击退了。” “殿下的伤怎么样了。” “哎呦,将军,您轻点。”檀桢忙放开紧抓着士兵的手,“殿下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殿下呀,后背中了两箭,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要害部位,已经让军医诊治过了。” 听士兵这么一说,檀桢一颗悬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 “哎呀!”突然一声大叫,一位军医从营帐外小跑了进来,“檀将军,您可别乱动,后背都流血了,伤口崩开您这伤啊没个把月铁定是好不全了。” 檀桢这才感到后背有一丝丝疼痛传来。 …… 往事一幕幕席卷心头,自从那次以后,檀桢就从没再喝醉过。 望着这满屋子的金碧辉煌,和那画栋雕梁的床榻,檀桢将身上的被子拢上前,闭上眼使劲嗅了嗅,“这是他盖过的被褥。”随后看了眼窗外深重的夜色,用手按了按太阳穴,醒了醒神,起身叠好被子,披上了外衣,缓步朝刚刚饮酒的大堂走去。 将士们已经睡倒一大片了。檀桢径自朝高坐上是那个人走了过去,他也已经醉的趴倒在桌上,酒撒了一地,衣服都湿了。檀桢顺手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而后直直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的出神,不自觉的用手抚上了他的脸庞,指尖慢慢滑过他剑挺的眉骨,同时一个声音在心里喊道,“高衍,我怕是这辈子也离不开你了。” 轻声走到门外,小声唤道,“刘全?” “小的在,檀将军有何吩咐?” “殿下醉了,你我一起将殿下扶到卧房。” 二人扶着高衍,将他放在床榻上,盖上被褥。 “水!”高衍迷糊中喊道。 刘全听闻忙走向桌旁,却见檀桢已先他一步倒了满满一杯,走到床前,一只手扶起了高衍,一只手端着茶杯慢慢的喂给他茶水,“你先下去照料其他将军们,殿下这边有我看着。” 听到檀将军的吩咐,刘全看了眼熟睡的殿下,又瞧了一眼檀桢,“奴才遵命。”,转身关上了房门。 次日清晨,檀桢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刘全见状忙跟随在身后,“老奴送送檀将军。” 行至不远处,见一位清秀的少年正迈着步子往王府内院走来,见檀桢忙请安道:“南风院楼至清见过檀将军。” 檀桢提起脚,却迈不开步子。 见来人,刘全忙快步走上前去,“楼公子,殿下昨儿个喝多了,现下还未醒来,怕是不能见您了,您要不先回,等殿下醒了,老奴再来给您通报。” “那就有劳刘公公了。”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见那人走远,刘全这才转身对檀桢道,“檀将军切莫放在心上,殿下只是平时玩玩罢了,做不上数的。” 檀桢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我放心上做什么?”而后又道,“你只记住,切莫要让他太过劳累了。” 说罢不看刘全,快步离开了王府。 晌午时分,高衍这才醒来,“刘全!刘全!茶呢!” 门应声被推开,刘全端着碗茶小跑了过来。“殿下,给。” 高衍伸手接过茶杯,“渴死本王了,你跑哪去了?” “回殿下,奴才一直在门外候着呢。” 一碗茶饮尽,“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晌午了。” “其他人呢?” “昨晚将军们都喝醉了,奴才差人送他们回去了。” “檀桢还在府上吗?” “檀将军,今日一早就离府了。” 见高衍欲起身,刘全忙取下衣服递上,边伺候高衍穿戴,边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高衍,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殿下,其实昨儿个并非老奴伺候您的。” “好啊,你跑哪儿偷懒去了?” “殿下,这您可冤枉老奴了,老奴哪敢呀。是檀将军让老奴走的,老奴不敢不听呀?” 听到这,高衍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深邃了起来,轻轻挥了下手,刘全立刻会意停止了整理衣服,退到了一边,“昨个晚上檀将军可是守了您一夜,清晨才离开。” 见高衍不知声,刘全又走到高衍近旁小声道,“檀将军对殿下的这份心思,连老奴都能瞧出个一二分。” 高衍听完突然笑了起来,抬手在刘全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我看你呀,是吃饱了撑的。”随即顿了顿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刘全呀,你觉得檀桢以后会不会背叛本王?” “这老奴可不敢说。可老奴每次瞧见檀将军看您的那个眼神呐,深情的就好像要把殿下您刻进骨子里。” 高衍叹了口气,“可他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人。” “奴才正要跟您汇报呢。今个清晨檀将军回府后就写了封信差人秘密的送去了京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了高衍面前,“这是抄录下来的。” 臣檀桢启: 臣四年前蒙受皇恩,知任平阳,四年来多次征战北蛮,早已习惯了戎马生活,恳请皇上容许臣能继续留守平阳城,臣当誓死捍卫皇土,定不负皇恩。 臣叩请圣裁 左将军檀桢 宣府四年,十一月初六。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2节 “殿下,这檀将军是铁了心了。只是皇上那边恐怕……” “皇兄暂时应该还不会处置他。” 突然高衍将纸重重的按到桌上。愤愤道,“他太冲动了!” 四年前檀桢奉皇命跟随自己作战,实则是皇上在自己身边安插的心腹。二人的关系,檀桢心里清楚,高衍心里也很清楚。可谁也没料到,四年的光阴,让一切都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檀桢对自己的那份心思,自己又何尝不知? 可让高衍愤怒的是,檀桢竟然毫不顾忌自己的安危公然把自己摆到皇上的对立面去。 他檀帧对自己的心,不需要他拿自己的命去证明。他高衍不需要,也不愿意檀桢这么去干。 对檀桢,高衍看得明白,却从不给予任何回应。 檀桢未必知道,俩人之间毕竟隔着皇上这一层关系,高衍断不会自己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殿下,您看要不要去谭将军府上走一趟?奴才这就给您去安排马车。”刘全看了眼一旁面色阴沉、沉默不语的高衍,小声问道。 “不必了。”高衍用手攥紧了桌上的纸。 ☆、出发 一列马车队停在檀府门前,府内外下人们进进出出,正在往马车上搬行李。 “此去,一切千万小心。” “知道了,父亲。” “我送三弟一程,到了平阳,我便回来。”说罢檀辅跨上了马匹。 “如遇任何困难,记得给家里书信。”檀老爷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忧虑。 檀钰弯腰对着父亲行了个礼,“都进去吧。我该动身了。” 这时突然一个单薄的身影从门内冲了出来,一下就抱住了檀辅骑上的那匹马的前腿 “恒儿,你作什么?快松开!”檀老爷子见状大声呵斥道。 “不!我就不!” “恒儿,快松开,莫要耽误你三哥的行程。”檀辅俯下身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少年突然抬起头,带着猩红的双眼,望着檀辅,“我不松开!”,“你们要去哪里?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委屈的抽泣了起来。 檀辅见状只得跳下马来,一手抓住了少年紧抱着马腿的胳膊,“我送你三哥去平阳,几日便回。” 少年仍旧死死的抱着马腿,红着眼转头看向檀钰,“三哥,你去平阳做什么?” “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乖。”檀辅伸手想拉开恒儿,却见檀恒哭的更凶了。 “好了恒儿,别闹了,三哥是去平阳做买卖的。”檀钰边说边走上前去抚了抚他的后背。 “那能带我一块去吗?”檀恒哽咽道。 “你这不是胡闹么?赶紧松开!”檀老爷子边说边走上前去,伸手要硬拉开檀恒。 檀辅急步挡在父亲的面前,“父亲,您别急,我去和他说。” “恒儿,听话。我们不是去玩。你乖乖在家呆两天,两天后我就回来。” “我不!!”少年仍旧死死的抱住马腿。 “那你是不听大哥的话了?那大哥以后可就不管你了。” 少年依旧嘟着嘴、红着眼、抱着马腿死不撒手。 “好,那随你。”檀辅说完转身拉来随从的一匹马,径自朝前走去。 檀恒见状立马松开了马腿,红着眼追了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檀辅,两只手狠狠拽住檀辅的衣服,哑着嗓音哭道,“大哥,你别生气。我让你走~还不~成么。” 檀辅心里一动,不免觉得刚刚做的有些过了。 恒儿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出生不久后母亲便过世了,自小父亲管教严厉,不许外出、也不许同丫鬟下人厮混,家里又无其他小孩同他玩耍,几个哥哥陆陆续续也都已束冠,入朝的入朝,读书的读书,很少顾得上这个最小的弟弟。所以恒儿自小就常常一个人,有时候往往一整天都不说话。就只有檀辅每次回家都给他带些小玩意,空闲的时候陪他说话讲故事。在恒儿的幼小的心里,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就是大哥了。 檀辅念及恒儿毕竟也才十四岁,是他从小宠着长大的,难免有些小孩子的性子,又总爱较真。刚刚的举动怕是真伤了他的心了。此刻却也是手足无措,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任他使劲抱着。 突然檀恒止住哭声,转头红着眼看向檀钰,“三哥,我也和大哥一起送送你,成么?” “行了,行了,一起去吧。”檀钰笑着走过去伸手擦掉了檀恒的眼泪。 “真的吗?”檀恒惊喜的看着他的三哥。 “还不赶紧去穿件衣服。” 听到三哥的话,檀恒的两只手这才一点点松开檀辅的衣服,抬手抹了把眼泪,转身一溜烟的跑回府里,突然又不放心的跑了回来,只冲着门里哑着嗓音大喊道:“周福,你去把我房里的衣服拿来。” 不一会儿周福拿来了衣裳,檀钰给檀恒仔细的穿戴好,可檀恒眼睛只一直盯着他的大哥,见大哥并未有搭理他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堵得难受。 兄弟三人一人一匹马,带着十几个随从从京城出发了。 檀辅和檀钰并排骑在前面,檀恒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檀钰望了眼后面想靠近又有些畏惧的四弟,给大哥使了个眼色道,“大哥,恒儿在后面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你呢,你倒是跟他说句话儿。” 檀辅朝身后瞥了一眼,见恒儿骑着马匹在后面左摇摇右晃晃的,想起恒儿不久前才学会骑马,昨个又挨了父亲的打,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走了有好几个时辰了,前面有条小溪,我们就在那休息一下吧。” 说着檀钰策马向后,吩咐随从一干人等下马休息。 檀辅在小溪旁下马,坐在草地上吃了口干粮,不一会儿一个声音颤颤的从后面传来,“大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一听便知来人是谁,檀辅把水壶往旁边递去,也不看他,“去,到溪边把水壶灌满。” 少年闻言一把接过水壶,兴冲冲的跑向小溪,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给。” 檀辅接过水壶随手放在一旁,又见恒儿蹲在草地上双手下垂,眼睛睁的圆滚滚的盯着自己一个劲的傻笑。像极了一条向主人讨好的小狗,不禁也被逗的噗嗤一笑。 见大哥笑出声,檀恒脸上心里都乐成了一朵花,“大哥,你不我的生气啦。” “不生气才怪。”檀辅拿手轻敲了一下檀恒的头。檀恒揉了揉脑袋,随后往草地上一坐,伸出双臂环住了檀辅的胳膊,抬头注视着檀辅,直往他身上贴去,嘟着小嘴道:“大哥,别生气了,恒儿以后再也不任性了,都听你的。” 檀辅瞧着弟弟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心疼。他怎么会真的生这个弟弟的气呢。 “马骑的怎么样了?一个人骑,可以么?” 见大哥这般问起,檀恒顺势把头挨上大哥的颈脖,摇晃起小脑袋撒起娇来,“侬,这马儿都不听使唤,大哥,能不能就像以前那样,你带着我骑好不好。” 这个弟弟才不过14岁,前不久刚学会骑马,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檀辅还真是有点不太放心,于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望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同意了。 檀恒见状瞬间喜出望外,把脸又往大哥脖颈里使劲贴了贴。 另一边,檀钰独自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双目空洞的望着前方。 此去平阳,从此便由不得自己了。 此时一个下人走到檀钰面前,俯身递上一些干粮,“三爷,吃几口吧。离平阳还有好一段路呢。” 檀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顺手接过,“平安,吩咐下去,我们即刻动身吧。” 一路都未遇上状况。车马行到距平阳城约莫二十里的地方。 “前面有片竹林,咱们快点进去瞧瞧。”檀恒兴高采烈的催促道。 檀辅和檀钰此时同时感觉竹林里透着一股杀气。虽不见其人,但双方都感觉到了彼此的气息。 “恒儿,莫要知声。”檀辅说着用手捂住了檀恒的嘴巴。 会意一行人提高警惕,檀钰独自走进竹林,朝空旷的竹林喊道,“来者何人,为何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突然,林中跳出几个黑衣人,为首的走上前去单膝跪地向檀钰行了个宫里的礼,“叩见檀大人。” 檀钰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皇上派来的人。随即问道:“圣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上让臣等再来提醒一下檀大人,叫您只管用心去做好他嘱咐的差事,莫不可辜负皇上的一片苦心。” “请皇上放心,臣檀钰一定不辱皇命。” 于公,此次任务关系着檀府上下几十条人命的安危;于私,以他檀钰对皇上的感情……可皇上还是对自己不放心。 檀钰走出竹林,檀辅见他垂着头情绪低落,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宫里的人。”檀钰说完陷入了一片沉思。 檀恒听到这句,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走吧!穿过竹林就到平阳城了!” 檀钰朝后面的队伍大喊一声,策马没入了竹林。 平阳城外,檀辅突然下马拉住了檀钰的马缰,望着面前的平阳城,“平阳不比京城秀丽,北方边境多风沙,夜半风凉,平时要多添些被褥衣物。” 檀钰闻言也跳下马来,看着檀辅,“我会注意的。” “安顿好了就给府里捎个信,”檀辅转身眼神紧紧注视着檀钰,突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随你留在平阳城吧。” “大哥,”檀钰抬手握住了檀辅的手,“我会加倍小心的,你就放心吧。” 檀辅反手握住了檀钰,而后一用劲,将前人狠狠的抱入怀中,檀钰感到后背被勒的生疼,“大哥,”檀辅好像没听见似的,更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不分开。 “大哥,”檀钰又唤了一声,“你抱的我太紧了。” 檀辅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檀钰。 “前面就是平阳城了,就送到这儿吧。” “事情一有变化就赶紧回来,有什么事我来扛。” 檀钰微笑着看着檀辅,点了点头。 檀恒一直坐在马背上没有下来,把头深深的埋在马颈里。 檀辅退后两步,一转身跨上檀恒坐着的马匹,调转马头,勒紧缰绳,策马而去。 ☆、计谋 回去的路上。檀辅见檀恒一路沉默不语,于是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的脸蛋。“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檀恒把脸别了过去,“三哥他,何时能回?” “不知道。”檀辅说着勒了勒缰绳,减缓了行进的速度。不自觉的望着前方出神。 “大哥。”檀恒伸出手拽了拽正在出神的檀辅,“趁时间还早,带我去附近的集镇上转转吧。” 集镇上,檀恒拉着檀辅左逛右转,一会儿要吃糖葫芦一会儿要买风筝,玩的不亦乐乎。 “师傅,您这的玉都刻有字吗?”檀恒在一个小玩店旁停了下来。 “是的呀,客官您尽管挑。” “那有‘恒’、‘辅’二字吗?” “有~都有。”老板笑着迎道。 檀恒在一堆玉坠里摸索了好半天,适才找到两块小玉坠,刻有‘恒’、‘辅’二字。檀辅瞥见底下一堆小玉坠其中一块刻有一个“钰”字,也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掏出银两付了两块玉坠的钱。 “‘恒’字这块玉坠给你,你要一直带在身边,不要忘了恒儿。”说罢檀恒亲自把玉坠挂在了大哥的腰带上。然后把刻有‘辅’字的揣进了怀里。 檀辅看到檀恒的这些举动,不禁笑了出来,爱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恒儿到底还是孩子啊。” “我不是孩子了,我已经14岁了!”檀恒说完气鼓鼓的跑开了。 十一月十一,平阳城内,一家新的药铺开张了。 深夜,店铺内,“三少爷,如今咱的药铺都已经开张了,要不要小的派人去只会二少爷一声,说您来平阳城了?” 檀钰摆手,“暂时先不要惊动二哥。观察几天再说。” “小的明白。” “平阳王最近有什么动静?” “少爷,小的昨天去王府打听过了,平阳王明日一早会去平阳城附近的梅岭打猎。”随从平安走近檀钰,在他耳边小声道。 “知道王爷选择哪条路上山捕猎吗?” “明天梅岭的人一定会很多,小的估计,王爷可能会选择较为偏门的西山口入山。” 檀钰沉思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就按你所说,给我准备一下,今晚就出发去梅岭。” 说罢,平安递给檀钰一个布包,“少爷,里面是今天刚剥好的鹿皮。您千万要小心呀。” 檀钰接过包裹,急步跨入了黑暗之中。 这里是上梅岭最好的入口,城里百姓每次去砍柴、打猎都从这里上山。梅岭今天也热闹非凡,很多平阳城百姓听说平阳王带领一众王府护卫去梅岭打猎,都闻风而来,希望能一睹这位屡次击败北蛮的平阳王殿下的风采。可让他们失望的是,等到日照三竿也没等到平阳王殿下的猎队。 另一边,平阳王带领一众猎队择西山口的小路而上。 “殿下,您真是高明啊,奴才怎么没想到走小路呢?”刘全骑马追上高衍。 “刘全啊,你就甭在这蒙了,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本王还不知道吗?” “是是是,殿下英明,老奴嘴笨。”刘全笑着作势要掌自己的嘴。 “把马绳拉紧点,这儿地势险,仔细摔下山去。” “哎。老奴谢殿下关心。”刘全笑嘻嘻的骑马紧挨着高衍的马匹。 “今日谁猎的猎物最大、最多,本王必有重赏”高衍朝身后喊道。将士们随即举起弓箭不断叫好。 猎赏行动开始,将士们争先恐后的朝林中奔去,‘搜搜’两只箭飞过,一名随从忙跑过去,举起地上的猎物高喊,“殿下射中兔一只!” 将士们齐声呐喊欢庆,随后又听见,‘搜搜搜’,数箭齐发,“猴一只!” “兔又一只!” …… 大家都在竞相追逐猎杀,高衍也异常兴奋,甩开大部队,独自纵马朝深处驰去。 “殿下,您慢点,等等老奴。”刘全咋后面追着喊道,随即叫上旁边将士紧跟平阳王。 另一边,檀钰看到林里鸟一阵阵的飞起,他知道他等的人终于要来了。于是披上了那件鹿皮,伏在地上,等待猎物的上钩。 高衍飞驰许久,见前方突现一头身形高大的鹿,甚为兴奋,下马轻声小步走过去,待走到三十步之远处,拉弓,两箭齐发,直没入鹿身! 回身上马走上前去,却看到地上躺着一人,见他面色如玉,唇色如樱,几缕发丝散落在精致的五官上,像极了初见檀桢时的模样,高衍不禁心里为之一动。转眼却看到一地的鲜血和一旁的鹿皮,随即脱口而出,“坏了。” 高衍连忙撕下自己的衣服,按住了正在流血的箭口,并迅速将人置于马背,挥动马鞭朝刚刚来时的方向奔去。 刘全看到疾驰而去的高衍,急忙喊道:“殿下!” “回府!”高衍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 “回府!回府!赶紧的!”刘全见状急忙通知随行的一干人等,紧跟王爷回府。 王府内的所有御医都被集中起来,为殿下误伤那人治伤。 “没用的东西!一群废物!” “救不活,你们也全部给本王卷铺盖走人!” 平阳王府内,上下一片紧张,丫鬟们进进出出,一直忙活到深夜。 高衍望着床上那人,脸色因出血过多而显得苍白。随身的衣服被解下扔在一旁,身上两处箭上处虽已裹着厚厚的白布,却仍见樱红。高衍看着一地散落的药材,心下想:许是这平阳城内上山采药的学徒。 抬手试了下额头的温度,高的烫手。随即焦虑的问道,“怎的烧这么高!” 一人跪拜道:“回殿下,公子受伤后又受了一路颠簸,身体劳损过度。小人已经给他开了退烧药了。” “关键,是公子中的那两箭,导致失血过多,怕是……” “怕是什么!” 听到平阳王的语气不对,又随即转了口风,“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谁知高衍听后仍旧勃然大怒,随即下令拖下去打十板子。御医当然不知,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提公子身上的那两箭,因为那两箭的罪魁祸首就是平阳王。高衍一方面既是恼他们医术不精,更恼自己的失手误伤。 一众御医跪在地上磕头求情,这才免了这顿板子。 这时,药被端了上了,高衍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碗,亲自喂与他食,连续了喝了两碗药,都不见高烧褪去。 直到次日清晨,高烧才退了些,府上各人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您一整晚没合眼了,先下去歇着吧,这里老奴帮您看着呢。”刘全端来一碗茶递给高衍。 高衍再次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额头,喃喃道,“高烧似乎又退了些,刘全,你给本王看看。” 刘全小心翼翼的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额头,“回殿下,公子吉人天相,现下确实退烧了。” “吩咐厨房煮些白粥。” “哎,老奴明白。” 平安见少爷一天一夜未归,心知事情十有八九是办成了。可不免又有些担心,不知道少爷情况到底怎样。所以一大早就亲自去王府门外打听情况。 谁知王府今日却大门紧闭,连买菜丫鬟都不曾见一个,平安在门口转悠的半天,方才忐忑不安的回药铺。 这日清晨,檀将军府内,满园的清香磬鼻。檀桢正在院子里修剪山茶花。 一名府里奴才快步前来通报,“将军,昨儿个殿下捕猎出事了。” 檀桢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修剪茶花的手一顿,强稳住气息问道,“殿下怎么了?” “不是咱们殿下出事了,是殿下误伤了一个百姓。” “那百姓可有性命之忧?” “听府里的小厮说,昨晚情况十分危急,殿下勃然大怒,说救不活府里上上下下全部都要领罚。” “哦?什么人让殿下如此挂心?”檀桢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 “是一位公子,王府里的奴才说昨晚殿下亲自照顾着,一宿没合眼,今早才睡下呢。”小厮煞有介事的说道。 檀桢稍不留神,剪断了几株花苞。又不觉有些心疼,于是将剪刀搁置在茶几旁,弯腰躺在院里的藤椅上。 “梅岭打猎,好端端的怎么会误伤人呢?那人是什么来历打听清楚了么?”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见檀桢不说话,又道,“将军您要亲自去王府一趟吗?” “行了,你先下去吧。” 檀桢摆摆手,下人忙请礼退了下去。 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檀桢忽的想起一年前年出征土剌,也是这个时节,北方荒原冰冻三尺,正值战时激烈时,檀桢受伤后高烧不断,殿下也是这么守着自己一夜未合眼…… 现如今…… 天冷霜寒,凉气围绕着周身的每一寸肌肤。檀桢眉头微皱,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识破 迷迷糊糊,檀钰感到口渴难耐,可眼皮子确实重的抬不开,只张嘴呼道,“水,水。” 然后听见旁边一个声音边跑边喊,“快去通知殿下,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嚷什么嚷!”突然一声斥责传来,“殿下才刚歇下,都给我闭嘴!”丫鬟被骂的低下头去直认错。突然那人又道,“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端碗茶水来。” 接着檀钰感到身体被微微的抬起,嘴唇碰到茶杯,刚沾上点茶水,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情急之下猛地抬手想一把握住杯子灌下,谁料胸前突然一紧,把檀钰疼的手停在半空,额头直冒冷汗。 “公子,您可千万别乱动,您身上可带着伤呢,老奴来伺候您喝水。” 檀钰只得慢慢的放下手臂,任由他一点点的喂。 “还要么”一杯下肚,那人又问。 檀钰只闭着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又给灌了一杯,檀钰这才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高衍过来看望,檀钰都还在睡着。 “一直都在昏睡,醒过没?” “今个中午之前醒过来一次,唤水喝。奴才见殿下睡的正熟,就没惊动您。自己给公子喂了两杯茶水后他又沉沉的睡去了。”刘全忙上前答道。 高衍走到檀钰的床榻前,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见呼吸均匀平稳,不觉盯了好一会儿,“刘全,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么?” “殿下是说檀将军?” 高衍笑了。“真是像啊。”不觉抬手抚上了檀钰的脸。 “什么时候再醒了,立刻通知我。” “老奴知道了。” 檀钰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檀钰梦见自己初被封为锦衣卫的时的模样,皇上亲自赐予腰牌。 转身却见皇上挽着一名俊秀模样的男孩在旁边嬉笑着,檀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看到他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檀钰很着急,用劲朝他跑去,不知不觉跑到自家门前。 发觉还是十五岁少年的模样,站在门外,看到二哥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练剑,练得满身是汗。大哥坐在藤椅上,怀里抱着小四弟在讲着什么,小四弟的手肉嘟嘟的抓着大哥的衣襟,嘴里咿咿呀呀的跟大哥学着话。檀钰兴冲冲的跑上去唤了声二哥,却不见他回答,仍旧练剑。檀钰又唤了一声,还是没得到回音。带着些许的不悦,走到大哥身旁伸手去抓小四弟,却扑了个空。顿时吓得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 檀钰睁开眼,看到眼前站着一位气质不凡的男子,身穿紫衣、腰束金带,眼神灼灼,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派王者风范。 莫非,他就是平阳王? 只见他眼神带着笑意,一脸温柔的对檀钰道,“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檀钰仍旧木木的看着他,没有接话。 “来人,去端碗粥过来。” “是,殿下。” 听到旁边丫鬟回答,证实了檀钰的猜想:他就是平阳王高衍。 檀钰想要起身,被高衍一把按住,“你不要乱动,身上还带着伤呢。扯动伤口再流血可就不好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檀钰因刚刚的扯动带动了伤口而眉头紧皱。 “你在平阳王府内,你受了箭伤,是咱们殿下救了你。”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檀钰记得,这正是喂他喝水的那人的声音。 “你先不要说话。等伤好了我再慢慢告诉你。”说着高衍微微把檀钰扶起了些,顺手拉过半边被子放在檀钰身后给他靠着。 这时,丫鬟端上来一碗粥,高衍接过粥,吩咐手下们都先退下,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勺,拿到嘴边吹了吹,再递到檀钰嘴旁,一勺一勺的喂给他食。檀钰有些不自在。尤其在知道面前那人的身份的情况下,想推拒,却被高衍的一个坚定的不容商榷的眼神给镇住,乖乖的张开嘴喝粥。 一碗粥喝完,高衍将碗放在一旁,小声在檀钰耳边问道,“还要么?” 檀钰摇摇头。 高衍又小心的抽出檀钰身后的被子,扶他重新躺回床上,而后问他,“现在感觉好些了没?” 檀钰点点头。 “那本王问你几个事,可以吗” 檀钰又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是平阳城的人吗” “小民名叫檀钰,是京城来的,到平阳城来开了间药铺,行医救人。”檀钰虚弱的小声回答道。 “好好的,怎么不远千里来到平阳?”高衍仍旧微笑着看着檀钰的眼睛。 “小民自小对医术颇为喜爱,家父也随我闹腾,近年来在好多地方都开有药铺,今年正好到平阳。过几个月,小民还要去泸州。”檀钰不急不慢的答道。 高衍听完起身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又重新走到檀钰面前,“喝一口吧。”说着便一只手扶起檀钰,将茶水送到了他的嘴边,“昨个在梅岭我把你看成一只鹿射了你一箭,你不会怪本王吧?” 檀钰忙说,“小民不敢。小民的命都是殿下救的,小民感激殿下还来不及呢。” “不过,你说你,怎的好端端的披着身鹿皮在岭里乱窜呢。”高衍说着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 檀钰心下一惊,被子里的手握成一团,手心里冷汗直冒,“小民,前日上山采药,见地上有一头死鹿,肉身已被食尽,剩一副鹿皮,小的怕可惜了这名贵的药材,就背在背上打算带回药铺。” 不知道平阳王相信了没有。檀钰心里紧张的想着。 “你先休息吧,说了这么多话也累了,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了。”说着高衍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檀钰长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张开手把手心里的冷汗在床单上擦了擦。 次日清晨,一群丫鬟急忙忙的涌进檀钰躺着的屋内,端汤送药,忙得不亦乐乎。待檀钰实在吃不下时,方才退下。紧接着,又进来一批背着药箱的人,轮流到檀钰跟前为其把脉,折腾了一上午才消停。 一上午檀钰都没见到高衍的身影。 这日上午,书房内。 “殿下,今早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去城里查了一下。”刘全端起一杯茶递给高衍,“前几日平阳城内的确有一家新药铺开张了,药铺的主人正是檀钰公子。” 高衍接过茶,看向刘全,“哦?” “奴才还打听到,这位檀公子可是有些本事。刚到咱平阳城,两天内就把药铺开了起来。” 听到这,高衍半揭开茶杯,用嘴吹了吹,喝了一口。 “檀桢,檀钰?”随后便笑出声,“皇兄真是有意思。” 然后转身对刘全道,“去备马车,我去趟檀将军府。” “殿下是想去问问檀将军?” “你呀,还是得再多学学。”高衍说罢把茶杯搁在桌上,脸上浮上一丝笑意。 “殿下教诲的是。老奴这就去给您安排。” 王府不远处就是檀将军府。马车一停下,下人便忙去通报,被高衍拦下。 高衍独自走入府内,一进门便感到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于是边往院里走,边提嗓子道,“我说你檀帧怎么整日不见人影呢,原来是躲在院子里,种草养花当起小媳妇来了。” 檀帧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高衍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忙放下剑迎上去。 “卑职叩见殿下!” 高衍见檀帧手里拿着剑,“呦,正在练剑呢。” “是,”檀帧笑着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剑,“闲来无事。”接着又抬头望向高衍道,“何事烦劳殿下亲自来找卑职,叫奴才们通传一声就成了。” 正直深秋,檀帧刚又练了小半个时辰,热气在全身乱窜,不觉有些上脸。看在高衍眼中,两瓣脸颊红扑扑的,似女子扑了胭脂,可爱极了。高衍不觉便已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抬手试去了檀帧额角的汗。 檀帧一惊,愣在那,直直的盯着高衍,由着他帮自己试汗。 不一会儿,高衍似乎也觉着此举太过亲密了。看了一眼发愣的檀帧,手上顿了顿,小声咳了一声道,“你这院里都种着些什么花呢?”说着便将手帕丢在桌上,转头环顾四周看了看。 “都是些不知名的茶花,殿下要是喜欢,改天我派人给您送几株去。”檀帧回了回神道。 高衍走向一株白色茶花,低下头嗅了嗅,“我这次来找你,是要你去办一件事。” “殿下只管吩咐,卑职一定竭尽所能。” “山西有一批物资,我需要你帮我把它运送来平阳。” 檀帧一直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山西都会送一大批物资到平阳,往常都是高衍派贴身心腹葛成将军去接收,今次却突然叫自己去,檀帧一方面不知殿下是何用意,一方面又对殿下的信任感到一丝愉悦。 “本王今日午后便要启程去京城,四日便回。”高衍转身看了一眼檀帧,“到时,我要你把物资一丝不差的交给我。有没有问题?” “卑职领命!”檀帧单膝跪地拱手道。 “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吗?”高衍突然问跪在地上的檀帧。 “卑职只需要做好殿下吩咐的事就够了。” “哈哈。起来吧。”说着高衍一手揽起檀帧,拍了拍他的手道,“仔细看护好,莫要出任何差错。” “卑职明白。” 高衍说完转身便走出了将军府,檀帧站在原地,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院里风起,惊觉一丝凉意,方才回过神来,把桌上那块半湿的手帕折起放入袖中,转身向屋内走去。 ☆、第七章 檀桢带领五百骑兵,快马加鞭连续跑了一天一夜,这才赶到山西,山西总督是高衍的旧部,见此来人是檀桢,不免有些疑虑。 “张大人,殿下要我前来接收这批货物,您交给我吧。” “檀将军,怎的这次是您前来,葛成将军呢?” “给皇上贺辰,陪殿下去京城了。” “那可要麻烦檀将军了。” “不碍事。” 山西总督将货物又加封了一道,这才交与檀桢。并派随从一百名亲兵护送。 回程途中,突然下起了暴雪,延缓了返程的时间,原计两日的回程时间,现下三日内能到就算不错了。由于地面路滑,一名推车将士突然滑到,连带一车货物翻到再地,檀桢急忙上前查看,并督促将士把货物搬回车中,封实。 虽然只是瞥了一眼,又见将士们推的如此吃重,檀桢心里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了。 殿下要我来运送这批铁矿,是何用意? 四年了,王府密探如云,以他的精明,难道不知道自己是皇上派来的人么?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把这些汇报给皇上么? 殿下是在故意试他么?! 檀桢的双手死死的握紧了马鞭。 高衍于京城仅逗留一日便回了平阳。 京城内,朝堂上。 “臣六科给事中李正芳,弹劾平阳王高衍,明知陛下昨日生辰,却无故姗姗来迟。简直目无圣上,罔顾君臣之礼。” “臣礼部尚书赵贞复议” “臣复议。” “臣等复议。” …… “众位爱卿稍安勿躁,平阳王是朕的皇弟,朕的至亲,朕同他向来不拘礼节,此事就此作罢。”坐在皇位上的那人面对跪拜的群臣,双手死死的拽住案桌上的弹劾奏章,力度之大仿佛要把奏章上的那人撕成碎片。 待北放边境全境平定,朕再来收拾你! “皇上仁德慈孝,是社稷之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高呼。 檀辅从平阳回来便染上了风寒,连续咳嗽了好几日,服了几帖药都不见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这日正在书房处理兵部的公务。 谭恒这几日突然对剑有了很大的兴趣,独自抱着把剑这院子里左舞右摆的,练的起劲。 门外周福接过平阳送来的急件,快步从檀恒身边走过。 “周福,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过来我看看。”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3节 “小四爷,平阳来的急件。说是给大公子的。” 谭恒接过信看了一眼便又重新还给周福,“大哥在书房。” “平安来信说钰儿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不行,我得去趟平阳!周福!备马!”檀府快步穿过院子。 “大哥。” 一声呼唤,檀辅这才发现院中站在一旁的谭恒。 于是停下脚步,“恒儿,你三哥出事了,我得去趟平阳。”说完突然又咳嗽不止。 谭恒忙丢下剑,快步过去抚上他的背,“把药带着。”“这咳嗽虽算不上什么大病可拖久了终究伤身。” “周福,去把大哥的药取来。”说完又转头看着檀辅,“三哥吉人天相,你别太担心了。” “我走了。”檀辅咳嗽着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院门。 望着那人的背影,谭恒兀自垂下眼眸。随后,又拾起地上的剑,独自练了起来。 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他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檀钰在平阳王府内躺了五六日,也足足喝了五六日的补药和补品,身体也慢慢恢复了。可除了醒来的当天见到高衍外,这几日除了丫鬟们进进出出,再未见高衍。 这日檀钰觉得身子骨都躺僵了,午饭过后便打算下床活动活动,旁边的丫鬟见他想要下床,忙上前扶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奴婢叫小翠。” 小翠扶着檀钰来到了屋外,见檀钰已能自己独自走上两步,小翠欣喜的说道,“公子,您这伤好的真快。” “被你们每天六大碗汤药泡着,再不快点好起来,我都快成药筒子了。” 小翠听罢放声笑了出来,“公子,您可真逗。” “小翠呀,这几日怎么不见你们殿下?” “当今圣上生辰,咱们殿下去京城祝寿去了。” 每年皇帝生辰,各地的藩王都要赶到京城祝贺,这已是本朝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往年的每个生辰,自己都在他的身边,今年却也是连见都见不到了。 如今,再见不知又是何时?檀钰想着想着,不觉眼神黯淡了下去。 “不过,听刘总管说,不出意外,咱们殿下今晚就能回来了。”小翠未察觉檀钰的变化,只顾一脸满足的说道。 “你很喜欢你们殿下吗?”见小翠一脸满足的表情,檀钰又想起自己,带着苦笑问道。 “那是当然。不仅我喜欢,我们全平阳城的人都爱咱们殿下。”檀钰这么一问,小翠一下打开了话闸子,滔滔不绝的同檀钰讲,“公子你不知道,咱殿下可厉害了。自从他驻守平阳城以来,北蛮就从未敢大规模的来抢掠过。几次小抢小闹,也都给殿下在后面追着打得屁股尿流呢。”说着说着小翠自己又陶醉般的笑了起来。 檀钰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逗她道,“就这些?” “当然不止这些!”小翠慌忙走到檀钰跟前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其他不说,就说咱殿下的长相,那也是平阳城内数一数二的。而且殿下对待我们下人也特别好,一点没有王爷的架子。对了,殿下的字写得也特别好看,而且箭法了得,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小翠洋洋得意的说着。 檀钰笑着望向她,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身上这两个窟窿就是咱殿下的本事。” 小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抓了抓脑袋,又连忙朝着檀钰使劲挥手,“公子,您可千万别怨咱殿下,他不知道是您,他是无心的。” 檀钰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不过,殿下虽然仪表堂堂,只是,不喜欢我们这些女子。” “哦?那你们殿下喜欢什么样的?” “殿下就喜欢公子您这样英俊的。” 听她这么一说,檀钰脸上一红。随即笑骂道,“胡说什么呢?” “对不起公子,小翠说错话了。” “罢了,”檀钰笑着朝她摆摆手,“你先下去忙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不碍事的。” “是。那公子您可千万别走远了,就在这院子里转转就好。”小翠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嘱咐道,“公子您可千万别去西苑,府里的规矩。” 檀钰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心下想,不知这西苑有什么秘密? 于是慢慢的朝西苑走去,却看到紧闭的院门,周围又不见人影,于是又原路折返了回来。 檀钰突然牵挂起药铺,平安要是不知道自己在王府里肯定急坏了,得立马找人去跟他报个平安。 就这样想着,突然听到王府内一片嘈杂声起,乱作一团,这时小翠跑了过来,“公子,可找着您了,殿下受伤了。您赶紧跟我过来吧。” “不是去京城给皇上贺生辰去了么怎的受伤了?” “回来的路上遭到一群黑衣人的袭击,殿下中了一箭。”小翠扶着檀钰快步向大堂走去。 大堂里被一众丫鬟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只听得一声大喊,“都别在这堵着,赶紧把殿下抬到床上去。” 说罢众人又一齐来到高衍的卧房。 “太医呢!” “太医!” “开水!” 屋里屋外都焦急的忙成一团。 檀钰也随着众人来到屋内,见高衍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死掉了一般。 一名太医上前,拿起剪刀沿着肩膀把左边胳膊上的衣服剪下扔在地上。 衣服被揭开的那一刹,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有些府里的丫鬟甚至忍不住小声的哭了出来。此刻高衍的胳膊上清晰可见,一只箭的箭头没在了肉里,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还在不断的向外渗着黑血。 太医们在小声交谈着如何解毒,高衍的贴身将领们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听殿下吩咐,贸然入林,我们也不会遭到偷袭,殿下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说着只见旁边一名将军掏出腰上佩剑一下架到脖子上,“如果殿下有什么事,我万死都不能赎罪!” “李将军,你干什么?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有人立马按住了他的手。 “葛成将军,我……我对不起殿下。”说着便放下剑跪在地上看着高衍哭了起来。 “行了!现在救殿下要紧!” 檀钰看着床上的高衍,心里想着,要是平阳王就这么死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檀府上下也无需受到任何牵连。可转瞬又想到前几日高衍对自己的悉心照料,不觉心里莫名的焦虑了起来。 这时旁边的小翠突然小声抽泣起来,“公子,咱殿下嘴唇都发黑了,是不是快不行了。”檀钰听到后心里突然一紧。仔细看了看,见高衍嘴唇已经开始泛着微紫,檀钰心知情况不妙,忙冲刘全喊道,“让我帮殿下看看。” “这,公子您可以么?”刘全心里怀疑,可眼下殿下情况这么危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随即让开缺口给檀钰诊治。檀钰伸手摸了摸高衍的脉搏,微弱的几不可闻。看了看高衍深红的眼睑和耳后的红斑,檀钰心里已有几分数了:这是锦衣卫的独门□□——百虫散。只有锦衣卫独门解药才能化解,自己药铺倒是有这种解药,可眼下高衍性命危急,来去耽误时间,拿回来也是于事无补。现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毒性蔓延。 “找人快去檀济斋药铺唤一名叫‘平安’的伙计,让他把我那个随身携带的红色锦囊取来。” 说着檀钰撕下自己的衣袖,吩咐周围人在高衍伤口处二寸以上地方扎紧,并随手拿起旁边的剪刀,冲周围喊道,“有没有火?” 下人赶紧端来火盆。檀钰将剪刀在火上烤了烤,一只手按住箭口上方,抬手一刀划在箭口处,只听高衍一声尖叫,一道黑血喷了出来。 “公子!你干什么?”刘全忙上前想要制止。 “来不及了,不能让毒气散至全身,必须把毒血先放出来。”檀钰伤还未好全,刚刚抬手的一刀牵动了伤口,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都颤了两颤。 见血流的速度不一会儿又慢了下来,檀钰又皱起了眉头,“不能再让毒性扩散了,必须把周围的毒血全部吸出,殿下才能等到解药的到来。” “我来!” “让我来!” …… 将士们争先恐后的要来为高衍吸毒血。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来!” ☆、第八章 说着只见一人从门口快步走上前来,推开周围人,眼睛直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高衍,然后用颤抖的双手握住他的胳膊,伏在床前,张开嘴就含住了箭伤处,随即将一口一口的毒血吸出来吐在地上。 “檀将军。” …… 檀桢刚从山西将物资运回来,连将军府都还没来得及回,便听说高衍中毒的消息,撇下将士,三步一个踉跄,来到了屋外,见屋内众人焦急的神色,檀桢的一颗心揪成了一团。他心里极度害怕高衍出事,连脚步都重的迈不开来,只用手扶着门框,眼睛死死的盯着屋内,指甲嵌进了木屑里,渗出血来都浑然不知。 檀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前人,不觉眼睛微微一红,默默的在心里喊了一句:二哥。 四年未见,怎知再见却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檀钰看着伏在床前的二哥,印象中那个一直带着冷冰冰气场的二哥,那个一直冷漠待人、沉默寡言的二哥,那个似乎从未曾对任何事情上心的二哥……如今在他面前的,似乎是另一个的人,有血有肉。 “檀将军,够了。不用再……”刘全看着一旁仍在一口一口吸毒血的檀桢,想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提醒他殿下被吸出的血已是鲜红,不必再吸,可看到一旁只顾吸毒血完全不顾个人安危的檀桢,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突然,檀桢摇晃了一下也倒在床边。 “檀将军!”众人齐喊。 檀钰心里一紧,忙冲旁边喊道,“派去药铺的人回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给。”听到熟悉的声音,檀钰回头,见平安递上一个红色盒子,忙从中寻了一瓶丹药,掏出两颗,给高衍和檀桢各喂了一颗。伸手给高衍和檀桢把了把脉,见脉象逐渐趋于平稳,长舒一口。 “殿下已无大碍。”檀钰说着便要起身,平安忙上前扶住,“三少爷,您这几日……” 檀钰摆摆手,“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三少爷,您这几天都去哪了?可急坏小的了。” “我受伤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一直住在王府。正打算通知你呢,没成想遇到平阳王中毒箭了。” “那咱们现在回药铺,还是?” “先回药铺,我跟王府里的管家说一声,咱们即刻就走。” “三少爷!”平安突然停住脚步,喊了一声。 “怎么了?” “五天没找着您,王府里又一点风声没有,小的一着急就给京城里送急件了,这会子肯定到府里了。” “大哥肯定急坏了。” “都是小的不好。”平安说着便一个劲的自责。 “算了。回药铺吧。” 看檀钰走路有些不稳,平安忙上前搀扶着。 “三少爷,您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休息几日便好了。” 次日清晨“殿下,殿下。” 高衍朦胧中睁开了双眼,“您总算醒了。”高衍咳嗽了两声,想要起身,刘全忙上前扶住,“可急死老奴了。” “殿下,您感觉好些了没?” “嘶……”高衍左手稍一用劲,不禁疼的皱起眉头。 “殿下,您可先悠着点,臂上还受着伤呢。”,说罢刘全朝旁边的丫鬟道,“还不快去把殿下的药端上来。” “殿下这次受伤八成跟京城里脱不了干系!”刘全愤愤道。 “皇兄这是时刻想把弟弟我先除之而后快呀!”高衍苦笑着道。 “殿下,你看咱们……” “哎~你做事能不能不要一直毛毛躁躁,时机未到,仓促而行只会一败涂地!” “老奴谨记。” 这是丫鬟端上来一碗药汤。 “殿下,快先把这喝了,这是按府里那位公子写的药方煎的。” 高衍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碗,一饮而尽。 “您受的那一箭,有剧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是府里的那位公子找来解药救了您。” “既然府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他竟然能解?果然来头不小啊。” “老奴也是这么认为。那位公子可是专门寻了解药来给您服下的。” 高衍独自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又问道,“他人呢?” “昨晚上随他家下人回药铺了。” “那本王改天要再去会一会他。其他将军呢,都还好吧?” “李将军昨晚心急自责之下,差点做了傻事,被葛成将军拦了下来。” “扶我下床走走。”高衍说着便单手支着床欲下床,刘全忙上前搀扶。 “殿下,檀将军还在府里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嗯?” “您不知道,昨晚您情况危急,是檀将军帮您把毒血吸出体内,您才转危为安的。现下檀将军也染了些毒。” 听完高衍沉默了片刻,随后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他人现在在哪?” “昨晚太匆忙,奴才就暂时安排檀将军先住在您的书房内。” “扶我过去看看他。” 高衍推开书房的门,独自走了进去,刘全留在门外,关上了房门。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到屋内,静静的洒在床榻上。高衍走到檀桢身边,只静静的看着他,看着阳光从他的眉稍一点点的撒向鼻尖。突然想起四年前初次见他的模样,那时他刚从京城调来跟随自己,骑一匹白马,身着甲胄,头戴花翎,腰佩宝剑,一派少年俊秀……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高衍抬手抚上了檀桢的脸。 这几年,似乎瘦了不少。 高衍的抚摸,让檀桢突然的睁开了双眼。 高衍见檀桢已醒,覆在檀桢脸上的手顿了顿,自顾收回手道,“醒了?” 檀桢一把抓住面前的高衍,一着急,连称呼都忘记了。“你没事了吧。” “嘶……轻点。” 檀桢知道自己碰到高衍的伤口,急忙松开手。 高衍看着面前的檀桢,正了正神色,“身体怎么样了?” “无碍。” “那还赖在床上?” 檀桢听完一下从床上弹了下来,直直的站到了高衍的面前。又发觉自己似乎衣不蔽体,于是慌乱的从床上寻来衣服快速的穿上。 高衍瞧着他一副刚睡醒手忙脚乱的样子,不觉笑出声,“行了!慌什么!” 檀桢听到高衍的话,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快了穿衣的速度,没成想,半截袖子卡在衣服里任他怎么拽也拽不出来。 高衍见状,很自然的伸出手,单手帮他把袖子从衣服里理了出来,期间手好似无意的碰到檀桢胳膊的皮肤,惹得檀桢不禁一个激灵。 待理好衣服,高衍一屁股坐在床上,翘着腿,抬眼望着檀桢道,“谁让你小子给本王吸毒血的?那么多人在,就你能耐?” “殿下,我……” 檀桢还要说什么,高衍打断他,转而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下次别这么做了。” 檀桢站在那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只呆呆的望着高衍。 片刻后,高衍率先打破沉默,“山西运来的货呢?” “都先在我府上放着呢。” “知道都是什么吗?” 檀桢停顿了一下,转而看着高衍的眼睛道,“知道。” “那……”高衍顿了顿,也不避开檀桢的视线,“做出选择了吗?” 高衍的话一出口,檀桢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檀桢心里堵得慌,他还需要选择吗?自从那年从忽平温回来,他眼里心里就从没放进去第二个人。 两年来,对高衍的点点滴滴,高衍真的看不出? 而高衍宁愿去找南风院的小倌,也不愿接受他。难道他檀桢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可为何高衍在最危急的关头不舍弃他?为何要为他挡剑、为何要整宿守着他……为何三番四次的…… 檀桢内心一万个声音在咆哮、在质问!最后只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高衍,“殿下真的不知?” 高衍把头低下来,避开檀桢的视线,只顾盯着床上的被褥,并拿手反复轻轻抚着,语气里带着一贯的平静,“本王知道什么?” 檀桢的心好似被人狠狠的剜了一刀,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仰起头,深吸一口,抬起猩红的双眼直直的望着高衍, “没什么。是卑职多心了。”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堵得嗓子生疼。 高衍始终没再看檀桢一眼,只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着它一下一下、轻轻的的抚着被褥。 许久后才开口道,“回去把货运来王府,交给刘全。” “卑职遵命。” 而后檀桢转身离开了书房。 门外的刘全见檀桢从房内急冲冲出来,快步朝外走去,不知发生何事,忙跟在后面喊,“檀将军,檀将军……” 却未见檀桢理会,于是转身朝书房走去,见房内悄无声息,识趣的止步在门口,没有进入。只伸长脖子朝屋内瞧了瞧,却见高衍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眼神忧郁的望着前方,脸上难见的有一丝难以掩饰的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发表实在是太蠢啊……本想试一下存稿发文的……实在是太蠢啊……原本定的时间是晚上19:40:00,实际订的时间竟然是00:19:40……我要去静静 ☆、第九章 傍晚时分,檀钰来到了檀帧的府邸。 “在下檀钰,有事拜见檀将军,麻烦小哥通传一声。” 檀钰在将军府门口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将军让您随我进来。” 檀帧整理好衣服,坐在堂屋内,等着来人。 “二哥。” 檀帧抬头,急步迎上去,单手抓住来人的衣襟“三弟,真的是你。” “快别动,先坐,让我给你把把脉。”说着檀钰推着檀帧坐到了椅子上,单手握住了檀帧的脉搏。 周遭酒气刺鼻,又看到檀桢带着红血丝的双眼和一片潮红的脸,檀钰于是带着微微的怒气对他道, “你喝酒了?” “一点点。” “这几日能戒就暂时先戒了吧。” “嗯。” “毒性还有一些残留,我给你开了几服药,叫下人照着这个方子去抓来服用。”说着自顾唤下人拿来笔纸,吩咐赶紧抓药来煎与檀桢服用。 “原以为当初你只是爱捣鼓药材,没成想,四年不见,三弟你的医术已是这般厉害了。” 檀钰放开檀帧的脉搏,坐在他旁边,看着檀桢的模样,比四年前憔悴了不少,内心不禁涌出一阵伤心来。 “二哥,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挺好。”檀钰低头苦笑一声。 “父亲还有大哥和四弟,我们都挺想你的。二哥你也是,四年来,连封信都少有。” “战事紧急,就顾不得家里了。”檀帧起身给檀钰倒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说你吧,这次怎么会来平阳?” 面对自己的二哥,檀钰一时不知到底要不要对檀桢讲出实情。但想起离开京城前皇上和自己的谈话,昨日又见檀桢对高衍的态度,于是决定还是暂时对他隐瞒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我在做一些生意,药材方面的,来平阳开了间药铺。”檀钰想了想,接着又补充道,“京城也开了几间。” 檀帧看着檀钰点点头,“三弟长大了。”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来,于是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府?”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檀钰本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但看到檀桢的迫切是眼神,又把咽回肚子里的话又吐了出来,“前几日上山采药,被平阳王殿下误伤,就暂时住在了王府养伤。” “你受伤了?快与我看看。”檀帧说着起身,焦急的握住檀钰的胳膊。 檀钰拉着檀帧挨着自己坐下,面带微笑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别太担心了。” “那你现在作何打算?” “我打算在平阳城把药铺生意做起来,而后再转向其他地方。”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药铺名叫‘檀济斋’,离你这将军府不远。二哥,你可要帮三弟我多宣传宣传。” “那是自然。” “说了这么久的话,我倒忘记问了,晚饭吃过了没?我叫下人去热一些饭菜与你来吃。” “好。” 檀钰在将军府待至深夜,才由府里下人护送回到药铺。 檀钰走后,檀桢独自坐在堂屋内,盯着茶几发呆。 “原来殿下当日误伤的人,是钰儿。”檀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是啊。三弟自小就长得俊秀,也难怪…… 檀桢觉得今日这茶比往日苦涩,于是唤下人取来一块方糖,含在嘴里。 “将军,已经二更天了,您快去歇着吧。”下人在旁小声提醒道。 檀桢看着漫天飞雪的屋外,点了点头。 平安已在药铺门口等候,见檀钰,忙上前道,“大少爷在屋里等您许久了。” “大哥来了?” “您前脚刚走,大少爷就到了。不过,大少爷好似染了风寒,您赶紧过去瞧瞧。” 檀钰快步往内堂走去,听到咳嗽声一声声的传来,心紧在了一块,更加快了脚步。 “大哥,你怎么了?” 檀辅侧身坐着,歪靠在桌上,一声声的止不住咳嗽着,见檀钰推门而入,想起身,却被檀钰快步上前一把按住,重新坐回椅子上。 檀钰握住檀辅的脉搏,焦急的看着面前面色枯黄的檀辅,“你咳了几天了?” “没几天。” “还要瞒我?”檀钰说着转身想走,被檀辅一把拽住。这一使劲不得了,檀辅又忍不住一顿咳嗽,许久后才止住,自顾顺了顺气,“钰儿,你别急。我告诉你还不成么?” “七八天而已。” 见檀钰双眼微红的瞧着自己,檀辅忙又说道,“无妨。过几天就好了。”说完脸上挂着笑容,看着面前的檀钰。 “你还笑的出来。”檀钰握着檀辅的脉搏,脸色越来越焦急。 “既然身体不舒服,何苦还要过来?这一路颠簸,病情怕是加重了。” “我看到平安的书信,一着急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说着檀辅握住檀钰的手,“幸好你平安无事,否则,我……咳咳……” “大哥,快先别说话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檀钰说着扶檀辅起身,“夜深屋里凉,你身体不好,快先去我床上躺着吧。” 待檀辅在床上躺下,檀钰唤平安又给他加了床棉被。 “这咳嗽怕是已经侵入肺部了,没个把月怕是好不了了。” “有三弟在,我还担心有什么病治不好?” 檀钰皱着眉,对檀辅道,“你先躺着睡一会儿,我出去叫平安煎副药来与你服下。” 檀钰走向桌旁,拿来纸笔,写了副药方,然后向屋外走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檀钰将药方交给平安,嘱咐其快去煎好了来与檀辅服用。然后独自一人站在屋外,望着这漫天的飞雪,眉头深锁。 “大哥这病,许是要留下病根了。” 突然一个黑影从面前闪过,檀钰心下一紧,一跃跃上屋顶,紧跟了过去。 行至一片树林,忽见面前齐刷刷四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卑职,叩见檀大人。” “什么人?” 说着领头一人便起身自顾走向檀钰,拱手道,“皇上差卑职前来问问檀大人,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怎么不见檀大人向皇上主子汇报?” “烦请各位锦衣卫大人回去告诉皇上,檀钰正在努力接近平阳王。” “是的话最好。檀大人,皇上已经没有太多的耐心了。” 说着,只见他掏出一个红色的药瓶,递给檀钰,“皇上说,这是瓶好东西,能帮助檀大人尽快获得平阳王的欢心。” 檀钰接过药瓶,紧紧地攥在手里。 随后四个人影一闪而过,没入黑夜之中。 檀钰打开药瓶,闻了闻,一滴清泪落入瓶中。 既然你要我把自己交给平阳王,我便交给他又何妨。你开心就好。 这日晚间时分,平阳王府内。 刘全来报,“殿下,派去的密探汇报,檀钰公子傍晚时分去了檀将军府上,现下还未回药铺。” 高衍靠在书房内的长椅上,沉默了许久。 檀桢!一面是至亲,一面是我高衍!你真的不会动摇吗!还是,还是,你也是皇兄跟我玩的后招!等着我失足落入万丈深渊! 高衍握紧拳头重重的砸在桌上。 “刘全!去拿壶酒来!” 刘全看了一眼高衍,小声试探道,“殿下,您箭伤还未痊愈,酒就不要再喝了,奴才给你沏壶茶来。”见高衍并未搭理。只重重叹了一口,便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回来时,手里已拿着一壶清酒,并将它递给了高衍。 高衍接过酒,自斟自饮了几杯,突然开口道,“刘全,去请楼公子来。” 少顷,楼至清推门而入,“殿下。” “来了,陪本王坐坐。”说着单手揽他入怀,低头在他耳鬓间轻轻摩挲着,一口一口吐着酒气。 “至清听闻殿下前日受伤,心急如焚。”接着从高衍手中取下酒杯放在桌上,“殿下伤初愈,还是莫要喝酒了。” 见高衍并不知声,只是又抬手去拿酒杯,斟上一杯一饮而尽。 楼至清看着高衍,小心的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嘘……”高衍伸出食指覆在楼至清的嘴唇上,“不要说话。” 而后把怀里人搂的更紧了,脸紧贴着他耳鬓反复摩挲着。 不久听到高衍喃喃道, “本王想你了。” “至清也想殿下了。” “本王想你了。” “本王想你了。” “本王想你了。” …… 高衍眯着朦朦胧胧的双眼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不知是说与面前人还是他人。 楼至清躺倒在高衍怀里,微启小嘴径自贴上了高衍的嘴唇。待一个缠绵而悠长的吻结束,楼至清扶着略显醉态的高衍往床榻走去。 两人一夜缠绵。 是夜,风雪落满平阳城。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已经渐入正轨啦。。。希望亲们喜欢。。呼啦啦。。 ☆、第十章 次日清晨,高衍从睡梦中醒来,顿觉身体酸痛,头疼的紧。许是昨夜喝酒的缘故。侧身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人,小心翻身下床。 “殿下。” 高衍自顾穿着衣服,并未转头只迎着声音道,“醒了?本王叫刘全送你回去。” “至清……” 楼至清话还未说完,高衍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楼至清愣愣的看着高衍离去的背影,有些失神。看着一床的痕迹,忆起昨晚他同自己的缠绵,不觉有些怅然若失。 高衍书房内: “刘全,檀桢从山西运来的东西都安排下去了吗?” “老奴办事,殿下放心。” 这时,丫鬟敲开房门端来一碗粥,“殿下,喝点粥吧。您昨个一宿都没吃东西,该是累坏了。” 高衍接过刘全递上的粥,舀了一勺,又感觉没什么胃口,就又放回了桌上。 “殿下没有胃口么?奴才给您去换几样新的?” “不必了。”高衍摆摆手,“今早起床的时候本王感觉头有些疼。抬不起步子。” 刘全听后忙走上去边用手帮高衍揉着太阳穴,边小声道,“那老奴给您去传太医来瞧瞧。” “去吧。”高衍闭着眼睛,躺在书桌后的坐榻上。 “等一下!”高衍突然喊住了匆忙离去的刘全,“等会你派人送楼公子回去。” “老奴明白。” 很快便有几名太医过来给高衍把脉,“殿下,您是大伤未愈,又动了元气,方才感到头疼脚重。我这就给您开几幅药,喝完就能好了。”太医说着写下方子,交与府里下人,便退了下去。 高衍由下人扶着躺到床上,感觉浑身难受。 不会儿,刘全进来,“殿下,药来了,老奴扶您起身把药喝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4节 待一碗药服下,高衍才稍感好受些。便沉沉的睡去。 —————— 檀桢在府里听下人汇报说平阳王身体不适,心里放不下,清晨独自踏着一地的白雪,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平阳王府外。 檀桢就站在王府门外不远处,见王府内丫鬟下人进进出出,想起昨个与王爷怄气离去,左右徘徊了许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进去后见着他又该说些什么? 正当檀桢犹豫的时候,见楼至清从王府里出来,坐上了旁边停靠的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檀桢呆呆的望着楼至清离去的背影,心里苦笑。 他需要的人,不是我。从来都不是。 —————— 檀钰坐在檀辅的床边,手撑着下巴发呆。檀辅喊了好几声才把檀钰的神思拉回来。 “大哥,你醒了。” “你一夜没睡么?” “醒的早。”檀钰说着唤平安端来药碗。 “你去给京城里写封信,报个平安。” “昨晚就已经着平安写了连夜送去家里了。” “几日没见恒儿,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说着,檀辅又咳嗽了起来。 檀钰起身拍着他的背,“大哥就别牵挂了,好生养病要紧。” 这时,平安走上来,在檀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檀钰便随他出去了。 “你是说平阳王病了?” “今早太医都去瞧过了,发高烧。” “这是个好机会。” “公子你是打算……” “没错,我要去趟王府,大哥你帮我好生照料着。若是问起我,就说有事出去了,其他不必多说。” “平安明白。” 檀钰说罢,背起药箱便往平阳王府走去。 高衍躺在床上,下人汇报,“檀钰公子来了,说要给殿下号号脉。” “请他进来吧。” 檀钰推开房门,走至高衍身旁,高衍忙指示下人端来椅子与他,让檀钰挨着自己坐下。 “檀公子,好久未见,你的伤好了吗?” “有劳殿下记挂,檀钰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本王听下人说,前日本王中箭伤,多亏了公子。”说着高衍抬手重重的拍上自己的额头,“哎呀,你看,本应该本王去登门酬谢的,怎的劳烦公子又亲自过来。” 檀钰伸手握住高衍拍在额头的手,拿下放在被褥上,低声道,“救死扶伤,这是行医者该做的。殿下又何必客气?” 高衍对檀钰没由来的亲密行为吃了一惊,随即又恢复平静,看着檀钰。 只见檀钰又伸出两只手指,轻轻的按在高衍的手腕上,而后直视着高衍的双眼,不一会儿又垂下眼眸,“殿下伤未痊愈,怎的又这么不小心。” 檀钰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高衍眼中,任谁都能看的明白,檀钰此番行为代表的含义。何况以高衍的精明,断不会不知檀钰此番的心思。于是,高衍推笑道,“公子说的极是。” “只是要麻烦公子来王府给本王号诊了。” “我有什么麻烦的。”檀钰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高衍又随即低下头去。 高衍心中笑道,“有意思。” 于是反手将檀钰为他号脉的手握在掌中,檀钰稍作反抗后便由着他拉着。 “公子明天还来吗?” “殿下要是需要,那我就过来。” 高衍的视线一直紧盯着檀钰不移半寸,手掌更是将檀钰的手上反复揉捏着,“当然。” 这时檀钰慢慢抽出手,“我给你写个方子,明日再过来。” “刘全,拿纸笔来!” 檀钰写好后交与刘全,起身用手在高衍额头上探了探,接着柔声道,“殿下早些休息。” 高衍突然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啄了一口,“都听你的。”而后用带着深情的眼神看着檀钰。 檀钰红着脸低下头,随后抽回手,转身背起药箱离去。 一旁的刘全看的云里雾里。 许久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明知檀钰公子是皇上派来的人,您为何……” “既然主动送给本王,本王为何要拒绝?” 高衍说着低下头,“况且……” “况且什么?”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高衍独自喃喃道。 刘全没听的太明白,只是疑虑的继续问道,“可是,殿下不怕皇上知道咱们的事?” “既然皇兄喜欢玩,那本王就陪他玩玩。看最后鹿死谁手。” …… 次日傍晚,檀钰来到王府中。高衍昨日的头疼已经痊愈,下人通报的时候,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公子今个怎的这么晚才来”高衍说着上前拉住檀钰。 “让我先瞧瞧殿下的身体。”檀钰未理会高衍,径自握住了他的脉搏。 “怎么样了?”高衍看着一本正经的檀钰笑着问道。 “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上次的箭伤还需要再多些时日调理。” “有公子在本王还会不放心吗?”高衍说着一手揽住了檀钰的腰。 檀钰轻唤一声,顺势把头埋在高衍的胸口。 “殿下别公子长,公子短的,怪生分的。” “哈哈,”高衍听完后笑道,“那我叫你什么?” 檀钰始终把头埋在高衍胸前。 “檀钰?钰儿?钰儿。”高衍拿手挑弄着胸前的檀钰。檀钰只顾红着脸颊,把头埋得更深。 虽然事先已有了预想,但突然被吻住,檀钰还是有些惊慌,想推拒,又忍住了,任由高衍在口里反复吮吸□□。 一个长吻过后,“改日本王再去找你。” 檀钰喘着粗气抬头看着高衍。 “今个就先回去,本王还有些事务还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说着只听高衍朝门口大呼一声:“刘全!” 刘全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倒在高衍怀中满面潮红的檀钰,俯身道,“奴才在。” “送檀钰公子回去。” 檀钰被送走后,高衍叫来刘全去了西苑。 西苑是王府禁地,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入内,这是王府里所以下人们都清楚的事情。 外人看来也奇怪,西苑里养着许许多多的鸡禽,每天叽叽喳喳吵的不行,外人只道是平阳王爱吃鸡,故叫下人们专门辟出一个地方养鸡。事情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按说王府里有点的是钱,买鸡当然不在话下,何苦自己饲养,占了地方不说,味道也不好闻。可无奈王爷喜欢,外人也无话可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足为奇。 高衍带着刘全绕过鸡场,进入西苑的最里间的一间厢房,屋子里漆黑一片,却见高衍停步在一对玉净瓶前,并拧开了其中一个。瞬间一道亮光照进漆黑的屋内,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高衍循着入口走了下去。 里面一片壮阔的场景,几百个工匠在敲敲打打冶炼兵器,高衍走到了其中一个工匠面前,拿起他冶炼的剑,在手上试了试,满意的笑着走开了。 穿过冶炼兵器之地,就是一个大型的练兵场,将士们在那挥舞着刀剑,士气正旺。见高衍向他们走来,齐声大喊,“参见殿下!” 高衍摆摆手,叫将士们不必再喊,继续操练。 待巡视一番后,高衍甚是满意的走出地下室,关上了暗门。 原来西苑的暗室里,就是高衍秘密的地下兵工厂。而工人们冶炼兵器和士兵们操练会发出一些声响,为了不引起外人注意,高衍专门在上面建了一个大型养鸡场。这些除了几个亲信知道外别无他人知晓。甚至连檀桢也不知道。 这一夜,檀钰回去之后,看了看睡熟后仍旧在不断咳嗽的檀辅,皱着眉回到书桌旁,抬手给皇上写了封密信,交给平安,连夜送了出去。 檀钰并不知道,自从高衍发现檀桢是皇上派来的心腹后,从此对平阳城就进行了严密的控制。平阳城里到处都遍布着高衍的密探,所有往来的人马车队也都会被仔细的一一检查,檀钰这封信自然也不例外的落入了平阳王的手中。 臣檀钰启: 臣已初步获得平阳王的信任 愿吾皇万岁安康 锦衣卫指挥使檀钰 宣府四年,十一月廿一。 高衍看着檀钰写给皇上的密信,一丝笑意浮上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亲们已经3万字啦 ☆、第十一章 次日天刚蒙蒙亮,“刘全,知道檀济斋在什么地方吗?” “殿下这是要去看檀公子?” “备马车,走吧。” 马车离开王府不久后便到了“檀济斋”。平安在屋内见门前的马车停靠,便悄悄的朝内室的檀钰通报了一声,转身便离去。 檀钰听后,掏出小药瓶,拿出一颗红色药丸,闭上眼,服下。 皇上!是你把钰儿送给他人,是你要钰儿这么做的。钰儿也只有遵命了。 高衍、刘全二人下马,走进堂内,刘全朝里头就喊,被高衍拦住,“你呆在屋外,我独自一人进去。” 说着高衍走入了药铺内堂。四下看了看,并未见檀钰的身影,药铺里的杂役此刻也都不在,整个檀济斋显得静悄悄的。于是,径自朝内室走去。 突然听到里间一间屋里传来声响,便朝里间走去,越近声音越清晰。 “嗯……嗯……” 只见虚掩的门内,檀钰全身chio 的躺在床榻上,面色潮红,口里还不断闷声发出一声声的叫喊。 高衍见此情景,一下推门而入。 听到突然的声响,檀钰先是一惊,然后又释然,随即拿起床上的被褥,遮住身体,哑着声问道:“殿下作什么来了?” 高衍内心复杂的看着床上面色潮红的檀钰,心道,“皇兄这回可真是下血本了啊!派来的密探都敢豁出去用自己的身体来诱惑本王了。” 高衍自顾打量了檀钰片刻,突然心中一阵冷笑,“可皇兄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我高衍。”接着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既然戏都做到这份上了,那本王就成全你!” 于是高衍快步走到床前,揽过檀钰的头,俯身吻了上去。 “唔……” 檀钰由着身体的本能,热烈的回应着高衍的激吻。由于服药的缘故,下身的燥热又让他不断磨蹭着来人,想要得到更多的爱抚。 高衍本就血气方刚,被檀钰这般挑逗,再看檀钰迷离的眼神,像极了檀桢的模样,于是也不管不顾,双眼紧紧地盯着檀钰的身体,迅速除去自己的衣物,一次又一次的将檀钰抱入怀中,狠狠的贯入。 “快点……嗯……” 檀钰燥热难耐,身体不断的渴望能获得更多,于是主动张开嘴吻上了高衍的嘴唇,口中不断的发出一声又一声的□□。 “嗯……啊……” 檀钰沉浸在与高衍的□□中,忘乎所以。开始时他心里有些排斥,但身体强大的空虚感,让他渐渐的接受了高衍,在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思考,他只想要被拥有、被填满。当身体的感受战胜了意识,檀钰让自己沉迷在这种满足中,不断的向高衍所求更多快感。 “殿下,嗯……啊……” “不要说话。”高衍喘着粗气命令道。 高衍的内心是挣扎的,他知道躺在床上的人是檀钰,他只不过想陪那个自以为是的皇上玩玩而已,所以才要了檀钰。当然他自己或许不愿意承认,此时的他也把檀钰当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跟檀钰长得很像的人。因为那人得不到也不能得到,所以高衍一遍遍的欺骗自己,他把檀钰紧紧的抱在怀中,从后面一次次贯入他的身体,脑海中想象着另一个人的身影,一次次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情景里,不能自拔。 所以他不希望檀钰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来打破他建构的这种美好的想象。 “唔……”高衍张开嘴堵住了檀钰的□□声。 檀辅朦胧中听到声响,于是起身朝檀钰的卧房走去,走着走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檀钰的喘息声、檀钰压抑的喊叫声,一声声的传到檀辅的耳中,像刀片一样,割着檀辅的耳膜,檀辅想停下来,可脚步却控制不住的朝前走去。 当看到虚掩的门内两具交缠的肉体,檀辅浑身颤抖并拼命想忍住剧烈的咳嗽,却还是不小心咳出声,随即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屋内的高衍和檀钰同时听到了这声声响,高衍不在乎门外有谁,檀钰在乎却又不能去在乎,于是片刻后两具肉体又交缠在一起,不能自拔。 等到日照三竿,檀钰才虚弱的躺在高衍怀中,昏昏睡去。高衍起身,看了看他的侧脸。而后穿上衣服转身离开了屋子。 门外刘全见高衍出来,忙迎上去,“殿下,咱们回府吗” 高衍没有回答,径自坐上马车,刘全指使着车夫往王府赶。 走至一半的时候,高衍突然开口,“好几日不见檀桢了,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刘全听后,立刻叫车夫减缓速度,“老奴也不知。殿下,不然去檀将军府上瞧瞧?” 高衍又沉默了。 刘全朝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于是调转马头向檀将军府驰去。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刘全对高衍道:“殿下,檀将军府到了。” 高衍这才睁开眼,满是疲惫道,“那就去看看吧。” 将军府内的下人见来人,忙跑进府内通报。 檀桢那日从王府外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府内,什么人也不见,此时听到下人通传,急忙从屋里走出来,见到高衍入府,又重新坐回房内,关上房门。 高衍独自一人推开檀桢的房门。高声道, “大白天的也不开开门,你焖鸽子呀?” 见檀桢未予理会,高衍便走到他跟前,看着低头不语的檀桢,“呦,这是跟谁置气呢?” 檀桢看了高衍一眼,然后起身单膝跪地,拱手道,“卑职檀桢,叩见平阳王殿下。”声音分外洪亮。 高衍被檀桢突然的举动吓得吃了一惊,但随即又恢复神色,满脸笑意的扶起檀桢,“檀将军免礼,快起来。” 檀桢仍旧不看高衍,抬手拂去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转身侧对着他。 高衍无奈收回手,“怎的这几日都没见到你?” “卑职在府内处理边疆事务。” 高衍故意当着檀桢的面,朝屋内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望着檀桢的眼睛,面露微笑的打趣道,“难怪,本王还以为檀将军是金屋藏娇,乐不思蜀了呢?” 檀桢一个转身,就要出去。被高衍从后面一把拉住,“本王说笑呢,檀将军莫动怒。” 檀桢仍要往外走,但手臂被高衍抓着不放,虽然高衍也并未用多少力气,可檀桢心里也是不想挣脱开。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放开,檀桢心里顿感一阵失落。而后听到高衍叹了一声,“哎~本王累了。就在你这床榻上休息片刻可成?” 还未等檀桢同意,高衍就径自走向他的床,然后翻身上去,闭上了眼睛。 檀桢直直的站在门口,转身盯着高衍许久,都未见他睁开双眼,许是真的累极了,于是也慢慢地走向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慢慢的见他小声打起了鼾,檀桢心里想,这么快就睡着了。于是还似从前那般,檀桢盯着他发呆,手不自觉轻轻摩挲着他的眉骨。 正当檀桢出神之时,抚着高衍眉毛的手却被突然抓住,檀桢一惊,想挣脱开,却被高衍死死扣住,只得作罢。 见檀桢不再反抗,高衍紧了紧他的手腕,又将它轻轻的放到自己的脸上。檀桢本能的想把手握紧,高衍握住他手腕的手此时一点点的移向他的手背,逼迫他张开手掌,檀桢一颗心紧张的狂跳不止。 高衍按着檀桢的手背,反复的让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重重的抚过。 檀桢的脸上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手不自觉的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高衍此刻仍旧闭着眼睛,感受到檀桢微妙的变化,突然停住手上的动作,开口道,“还在生本王的气?” “我气什么?” 檀桢赌气似的又想把手抽出,却被高衍握的更紧了。高衍带着他的手,慢慢地从脸颊滑向颈脖,最后停留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此时高衍睁开双眼,直直的望着檀桢,眼神里透露出不加掩饰的深情。 檀桢迎着高衍望着自己的眼神,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声,仿佛透过手掌传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反复一下一下的捶打着他压抑已久的感情。 檀桢的心脏突然一抽一抽的,连声音都发抖了。 “什么意思?” 高衍没有接话,只是一直注视着檀桢的眼睛,手上更用劲的把檀桢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殿下是什么意思?”檀桢带着沙哑的声音又问。 高衍没有回答。实际上他也并不打算回答。全倒出来反而增加彼此的压力,点到为止就够了。 一来檀桢终究是皇上的人。 二则纵使檀桢死心跟随他,京城里的耳目众多,今天是檀钰,明天又不知道是谁?高衍也不知道自己的周围是不是时刻有京城里的奸细。 在他和当今皇上正式撕破脸之前,他和檀桢之间的关系太明朗终究不是好事。 过了一会儿,高衍放开檀桢的手,往床的内侧让了让,拍了拍空出的地方,“檀桢,陪本王躺会儿,本王真的累了。” 檀桢看着面前满是疲惫的高衍,许久后,掀起被子,和衣躺在他的身旁。 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我檀桢早已是别无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不晓得会不会过审核呜呜呜这一段我超级喜欢!尤其高衍跟檀桢的那部分!自己边写边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第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昂昂昂昂小恒儿也是忠犬,萌萌哒。。。后面恒儿要为大哥夜闯皇宫啦! 这日傍晚时分檀钰才醒来,高衍已经走了,檀钰艰难的起身,感到腰部以下酸胀难忍。空气中的腥味虽然很淡却依稀可闻,床单上还残留着早上云雨的痕迹,檀钰此刻也不知自己内心是喜还是忧。 推开门,看到地上已干的血迹,泪水一下浸湿了眼眶。平安见他出来,忙上来禀告,“大公子已经回京城了。” 檀钰吸了吸鼻子,“知道了。”而后又道,“药带着么?” “小的给大公子煎好了两天的药,用罐子装着放在马车上了。还有一些药材也都一齐放在马车上了。” 檀钰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檀辅的房内。 房间里已被收拾干净,仿佛不曾有人居住。檀钰恍惚间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大哥未曾来过,自己也未曾与高衍发生过关系。 只是檀辅昨晚喝的药碗还搁在桌上,提醒着檀钰,大哥确实曾经来过,也已经离开。檀钰呆呆的瞧着它,心里越发觉得难受。 “大哥怕是给自己气坏了。可他的病……” 想着想着,檀钰艰难的坐在桌旁,看着那个空了的药碗,“只是,这样也好。” 这时平安进来,看了眼出神的檀钰,“少爷,我煮了些粥,给您端上来?” 檀钰摆摆手,可不一会儿平安还是端了碗粥搁到檀钰面前。“屋里,小的给您去收拾。少爷先喝点粥吧。”说完转身,进了檀钰的屋。 檀钰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口中苦涩,味同嚼蜡,不久便又把粥放下。 —————— 一辆马车停在檀府门前,车夫拉开车帘,“大少爷,到家了。” 几声断断续续的咳嗽,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道,“扶我下车。” 车夫扶着檀帧慢慢的从马车上下来,感到檀帧的手都有些无力的微微颤抖,马夫看着满脸憔悴的檀辅,“大少爷,前后才不过六七天的样子,您怎么虚弱成这样了。” 檀辅没有说话,咳嗽了两声。 车夫扶着檀辅走进府内,周福看到面前形同枯槁的檀辅,忙跑过来,上前扶住,焦急的问道,“大少爷您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 檀辅没有接话,只是不停地咳嗽。 府里的下人听到门口的动静,不一会儿都围了过来。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呀!”周福朝一旁的下人大声吼道。 下人们应声跑散开,急忙去寻大夫。 檀恒站在屋内,看着院中的檀辅由两个下人扶着一步步缓慢的朝屋内走来,脚步轻的如同一个没有血肉的空壳子,轻轻一推就会散成灰。当檀辅离檀恒越来越近,檀恒这才真正看清了他的脸色,枯黄如地上的枯叶,见他眼神无神的望着地面,如同死人一般。 大哥怎么会病成这样? 檀恒突然一下冲过去,站到檀辅面前,死死的盯着檀辅,眼里噙着泪。 檀辅这才把眼神从地面上收回,看到面前人,艰难的扯了扯嘴唇,随后又咳嗽了两声,咧开嘴笑着道,“恒儿。”他还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可双手似乎重的连抬都抬不起来了,只好讪讪地作罢。 檀恒突然蹲在檀辅面前,“周福,我背大哥去屋里歇下。” “不用,我能走过去。”檀辅虚弱的道,却看到檀恒转身带着怒火的泪眼,于是,停顿了片刻后,自己将手慢慢地搭到了檀恒的肩上。 檀恒从后面用两只手拦住檀辅的两条腿,一用力,起身背起了檀辅。 “周福,扶着点。”檀辅在旁边嘱咐道。 檀恒瘦小的身躯架着檀辅,感受着大哥压在身上的重量,和他断断续续的咳嗽,一下下的捶打着檀恒的眼眶,不觉眼睛越来越模糊,一滴滴泪落向地面,檀恒双手顾不及擦干,只一步步踩着泪晃向屋内。 待将檀辅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被褥,大夫也已经请来,忙走上前去为檀辅把脉,周围的人全都焦急的等着。唯有檀辅面无表情只一声声的咳嗽不停。 “大公子的病,已是积重多日,寒气侵入内脏,又加上这一路的颠簸,怕是好不全了。” 檀恒红着眼,握紧拳头,将大夫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刻进心里。 “咦?”大夫突然疑惑道,“从大公子的脉象看来,好似内府积郁已久……” 檀恒没等他说完一把抓起大夫的衣领,“你胡说什么!” 周围人忙上去拉住檀恒,大夫也被吓得向后退去。 “恒儿!你干什么!”檀辅咳嗽着怒道。 檀恒咆哮着哭道:“他胡说什么!你明明好好的!他说你的病好不全!我不信!我不信!什么积郁已久!不过是个咳嗽么!怎么会好不全呢!” “他胡说什么!” “他胡说什么!” 檀恒红着眼喊了好一会儿,又突然甩开周围拉着的众人,朝门外冲了出去。 檀辅急的想喊主檀恒,却咳嗽个不停。 不禁心里对自己这般虚弱的身体一阵冷笑,这副身体已经这样了,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也没人稀罕。 “如今老爷被皇上派去驻守西南,怕是近几年都回不来了,您又病成这样……”周福不自觉的悲从心起,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咳咳……”檀辅听周福这么一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大少爷,您快盖上被子躺下吧。小四爷奴才给你去寻。”周福说罢便扶着檀辅躺下。 随后周福给了号诊的大夫一些银两,并代表檀恒道过谦后便打发了其出去,然后将药方交与下人,嘱咐快快抓药来熬好与檀辅服下。 —————— 京城里也步入了冬季,夜晚的风呼啸着扫过家家户户的院门,街上人迹罕至。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一间药铺的门应声打开,老板见门口来人,下意识的连忙把门重新合上,却被重重的推开,只见那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自己面前。 “四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今天是我对不住您,可,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大哥。”檀恒红着双眼,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衣袖。 “四少爷您快先起来。”说着大夫一把扶起檀恒,“大少爷的病只要好好调养,还是会有起色的。” “可是,您不是说……” “只是怕要有几年的时间恢复了。现在寒气已经侵入内府,肺部受损,纵使医治好了,往后也很容易复发。” “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根治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除非……”大夫顿了顿,然后眼神坚定的看着檀恒。 “除非什么?” “能得到保心丹。” “只是,这保心丹只有宫里能够生产。属于御用药品,只有皇上才有资格服用,寻常人是不可能得到的。” 不管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为你去闯。 —————— 这夜,檀辅由于咳嗽辗转难眠,脑海里檀钰和另一名男子□□在一起的身影挥之不去,越发觉得心中闷极,于是半起身靠着床才稍稍感觉好受了些。 二更时分,才慢慢有了些睡意。 正当檀辅睡的迷迷糊糊时,突然感到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面颊,并带着颤抖。檀辅疑惑的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感受到来人是谁,哑着声道,“恒儿?” 却不见那人回答,只是覆在自己面颊的手更加深了颤抖。檀辅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轻轻握住覆在他面颊的手,“这么晚了,来这儿做什么?” 片刻后,檀恒的声音传来,“大哥,你好些了没?” “好多了。”说着只见檀辅又压抑着咳嗽了两声,“咳咳……太晚了,回去睡觉吧。” 檀恒一下抽回手,仿佛压抑了很久,却也只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哥。” “回去吧。”檀辅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大哥。” “还有什么事么?” 沉默了一会儿,檀恒道,“今晚让我陪陪你好么?” “会把伤寒传给你的。” “我不怕!” “乖,回去吧。” “大哥。”檀恒的声音带着依稀可辨的哽咽。 檀辅突然心里不是滋味,咳嗽着让开一些地方,唤道,“上来捂在被子里,下面凉气重。” 檀恒脱下鞋,颤抖的走上檀辅的床榻,安静的在檀辅的身旁躺下,眼神一刻不离的注视着檀辅。 “不一会儿就天亮了,闭眼睡会儿吧。” 接着檀辅看到檀恒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檀恒的声音突然传来,“大哥,你在平阳遇到什么事了吗?” 对平阳檀辅是提也不想再提了,于是不知声假装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大夫说你积郁已久,是不是三哥,他发生什么事了么?”黑夜中檀恒睁大了双眼,双手死死的拽紧了被子。 檀辅却在听到&039;三哥&039;两字后身体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檀恒听到檀辅的咳嗽后一下坐了起来,焦急的看着檀辅,“你怎么样了?” “不碍事。”檀辅忙稳住气息,不再让自己咳出来。 檀恒却一把狠狠抱住檀辅,哑着嗓音,颤抖的道,“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檀辅感觉到檀恒情绪的变化,抬手从上至下抚着他的背,“傻恒儿,你瞎想什么?” “大哥,我不要你有事。” “我会有什么事?” “没有了三哥,还有我。” 檀辅抚着檀恒后背的手突然一紧,抓着檀恒后背的衣服,半天没有松开手。 随后又轻轻拍着檀恒的背安抚道,“你和钰儿,都是我的……咳咳……” “什么?” “好弟弟。” 檀辅没有察觉,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檀恒的眼神瞬间就暗淡了下去。接着,用一种连檀辅都看不透的眼神望着檀辅。 弟弟就弟弟吧,只要你好好的,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为你去闯! ☆、第十三章——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们帧儿qaq~~~~ 自从那日早晨之后,檀钰就再没去过王府,高衍也再没找过他。 这日清晨,高衍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刘全拎着一盒糕点,推门而入。 高衍瞥了一眼刘全道,“手里拎着的是什么东西?” “回殿下,这是定远王昨个晚上派人送来的,说是他府上昨日刚做的桂花糕,捎些来给您尝尝。”说着刘全将盒子搁在了书桌上,并顺手打开了盖子。 接着一阵桂花淡雅的香气便在四周弥漫开来。 “七皇弟,怎么的无端端的想起本王来了。”高衍看了看这一整盒桂花糕,然后抬头对刘全道,“这几日京城里有什么情况?” “没什么大事,只是前日御史钱大人,上朝时,弹劾了十四王爷。” “弹劾十四弟何事?” “说十四王爷侵占百姓土地。” 高衍眉头紧皱,“皇上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皇上倒没有在群臣面前说些什么,既没有责备十四王爷,对弹劾的钱大人也没有表态,只是收下了奏章。” 高衍沉默的拿起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神情若有所思。 钱大人的弹劾,只是前戏而已,这是皇上在试探群臣。看样子皇上已经打算要对各地藩王有所行动了。只是,他会先拿哪个兄弟下手呢? 七弟是个明白人,所以今日送桂花糕来怕是有另一层意思吧。 高衍在内心盘算着。然后对刘全道,“七弟的桂花糕真是越做越好了。你也尝一块。” 说着高衍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刘全面前,刘全笑着双手接过桂花糕,“老奴谢殿下赏赐。” 刘全将桂花糕整个塞入口中,紧接着赞叹道,“七王爷府上的桂花糕的确名不虚传。” “刘全,你说皇兄如果要撤藩,会先从哪个王爷下手?” 刘全被高衍突然的问话吓的一个激灵,忍不住呛了两口,瞪大眼睛看着高衍,“殿下的意思是?” “朝廷里怕是就将要有大的动静了。” “皇上忌惮各位王爷,全因各位王爷手握兵权,尤其是七王爷和殿下您,驻守边疆多年,兵力雄厚,与北蛮也交战数次,士兵们作战勇猛,况皇上三番四次的派奸细前来平阳,皇上不会是要……”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5节 高衍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仰起头在口中漱了漱,随后又吐在杯中,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甜的东西那人倒是喜欢的紧。”而后放下茶杯看着刘全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殿下,咱们……” 高衍摆手,“不。还没到时候。”接着高衍又补充道,“既然皇兄前不久才派檀钰来平阳,就说明他必然不会先拿本王开刀。十几个王爷他想一下子铲除,必然是不可能的。皇上自己肯定也知道。” “那依殿下的意思,咱们现在还是比较安全的?” “这倒也未必。咱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加紧准备了。回头让西苑的将士们都加紧了训练!尤其是平阳地区的粮草,加紧从各地秘密运来,一定要准备充分!” 刘全点头称是,而后高衍又道,“京城里的那些宦官靠得住吗?” “殿下放心吧,那些太监拿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好处,不会出差错的。” “嗯。回头给宫里的宦官再打点一下。” “奴才知道了。” “只是,”高衍一脸严肃的看着刘全道,“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下的,样子还是得给皇上做足。本王越是不问政事,就越能延长准备的时间。” 刘全点点头,“老奴明白了。” “那今日本王就给皇上送点喜讯去吧。” 刘全完全摸不着头脑,将高衍跨步朝门口走去,忙也跟了上去。 “殿下这是要去哪?” 高衍大笑了一声,“本王要去见见檀钰。” 刘全停下脚步想了想高衍话里的意思,片刻后又拿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一副顿感恍然大悟的样子,朝高衍小跑了过去。 突然高衍停住脚步,后面紧跟着的刘全差点撞了上去,随后见高衍转头看着刘全,顿了顿,而后道,“你去把那些桂花糕,拿了去给檀帧。” 刘全回过神,咧着嘴道,“哎,老奴这就去。” —————— 檀钰自那日后,便连着发烧烧了好几日。这日檀钰服下药后,便独自坐在药房内院里,闭眼晒着太阳。 高衍这几日对他不闻不问,让檀钰着实摸不着头脑。按说高衍对他也不排斥,甚至有时候还有些故意挑逗他的意思,可为什么那日清晨之后反而没了联系? “高衍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檀钰心道。 在药铺呆了几天,檀钰的心里也矛盾了几天。檀钰想,如果自己去见高衍,又怕是自贱了自个儿,也不定落得着什么好处。可不去见高衍,难道计划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最终却要无疾而终?况且,此次对任务对皇上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自己务必得要成功。 “罢了,”檀钰有气无力的叹道,“等自己的病痊愈了再做打算吧。” 也就在这时,高衍来到了‘檀济斋’。 高衍进来的时候,见檀钰闭着眼,腿上盖着一条薄棉被,相比前几日似乎消瘦了些。 “几日没见公子。怎的憔悴了?”说着高衍坐到檀钰身旁。 檀钰闻声,抬眼见来人,又闭上了眼,“殿下几日不见也是越发客气了。” 听到檀钰的话,高衍笑着拉起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紧了紧,“钰儿在生本王的气?” “钰儿不敢。”檀钰带着埋怨的语气,可眼睛始终闭着没有按高衍一眼。 “这几日本王出城办事去了,就没来看你。这不是一忙完就到你这来了么?”高衍边说边反复揉着檀钰的手,“没成想,钰儿的气性这么大。”说着便重重捏了一下檀钰的手。 檀钰见高衍这般说,虽然明白高衍是随便找来敷衍的借口,可高衍毕竟也是堂堂的王爷身份,话说到了这份上,檀钰就算再不识趣也知道见好就收,再装下去,高衍要是又几天不理,那可就坏了大事了。 想到这,檀钰把脸转过来看着高衍。见檀钰有了回应,高衍一把将他拉向自己怀里,“好了,上次和你说好的,今日本王带你出去转转。” 说着揽着檀钰径自走出了檀济斋。 平安从药铺里出来,看到两人走远后,立马回书房写了封书信,差人秘密的送到了京城。 ——————— 高衍檀钰同坐一匹马,高衍坐在檀钰身后双臂环住他,檀钰由着高衍抱着,躺在他的臂膀中。 “殿下,何故三番四次的找钰儿?”檀钰娇嗔的问到。 “你猜?” “钰儿哪里猜得出殿下的心思。” 高衍从后面将檀钰的头掰转过来,低头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现在呢?” 檀钰低头转过脸去,没有答话。高衍却用双臂从背后更加搂紧了身前的檀钰,清水般的吻一个个的落在他的后脖、脸颊…… 檀钰被吻的有些发痒,于是推拒道,“殿下,不要闹了。” “那你说,能不能猜出本王的心思了。” “唔,殿下,嗯……” “说不说?” 檀钰说着转头看着高衍,闭上眼主动吻上了高衍的唇。 皇上,钰儿这么做你可满意了? —————— 檀将军府: “檀将军,这是殿下着奴才给您送来的。”刘全一脸堆笑道。 “什么东西?” “您打开瞧瞧就知道了。” 檀桢打开盒子,一股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檀桢把脸凑过去仔细闻了闻,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来,“难为他还记得。” “哪能不记得啊,殿下可是一直惦记着将军您呢,这不,特意差老奴给将军送来的么。” 檀桢想起,那年高衍到他府上来,见他在吃桂花糕,便随口问了一句,“檀将军喜欢吃桂花糕?” 檀桢当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高衍随即也拿起一块含在口中,“味道的确不错,只是甜了些。” 自此后,高衍偶尔会差人送些桂花糕到将军府。 “檀将军,您不尝一块?”刘全的声音打断了檀桢的回忆。 檀桢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轻轻咀嚼了两下,“殿下呢?” “殿下……”刘全支吾了一声,随即又一脸堆笑道“出去办事了。” 见檀桢不说话,怕自己再待下去会露出些破绽来,随即又补充道,“将军要是没什么事,那老奴就先回王府了。” “今天多谢了。来人,送送刘公公。” 见刘全走出门,檀桢于是收回视线,看着这整盒桂花糕,不自觉的就吃了小半盒。又想起那日高衍来府中,自觉也已是好几日未见高衍了,不知高衍最近如何。于是这日午后便独自来到了王府。 “檀将军,您怎么来了?还有什么事吗?”刘全在王府见到檀桢,有些惊讶的问道。 “殿下呢?” “殿下上午出去了,现下还未回来呢。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您先回去,等殿下一回来,老奴就去将军府通知您。”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去他书房等等他就是了。” “这……那您请。”刘全脑门上急的全是冷汗,却也不好推脱,只得将檀桢引向书房。 檀桢在书房内等了许久,等到天色渐晚也不见高衍的身影,这时刘全又走到他跟前道,“殿下许是要很晚才能回了,将军不然先回去,等下殿下回来了,老奴自会告知殿下的。” 檀桢也觉得自己此趟来的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檀桢正好刚从院内走到门口,还未出王府。便听到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檀桢的脚步就再也移不开了。 “钰儿,本王以后每日都带你骑马游玩,你可愿意?” “殿下不要忙公务么?” “可本王更加想念你呀。” “还是正事要紧。” “难道你就不想念本王吗?” “钰儿,当然想念殿下。” “那就说好了,以后每日都陪着本王。” “其实,也不是非要每日都出来,钰儿也可以去王府。” 高衍听到檀钰的回答,一丝笑意浮上了脸庞,“钰儿的意思……回去本王就叫下人去安排,以后你就安心住在王府,这样本王就日日能与你见面,日日同你共度春宵了。”高衍特意拉长了最后那几个字的尾音。 马停在王府门口,高衍一跃翻身下马,将檀钰抱在怀中,径自走入王府。 …… 高衍的声音就像刀子一样不断割着檀桢的心。檀桢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拼命的想要快点离开这,于是本能的快速朝王府门外走去。 可能是他走的太慢了的缘故,导致他还是不小心撞上了,看到两人缠绵的样子,有那么一刻檀桢觉得自己其实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幸好那时的感官都出了些问题,让他可以心安理得的隐藏一下。 高衍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好像一直盯着他许久没迈开步子?又还是根本就没看他,只是径自抱着檀钰从他身旁走过? 记不清了。 只是随后‘砰’的一声关门的巨响,把他惊的一个哆嗦,连眼泪都被惊的涌出眼眶。 “檀将军,檀将军。”刘全的声音把檀桢从恍惚中叫醒,檀桢方才觉得自己刚刚肯定是糗态百出,于是快步朝外走去。 檀钰不曾了解檀桢和高衍之间的事,只是在见到檀桢的那一刻,有些羞涩和尴尬,见高衍脸色阴沉的重重关上房门,以为高衍怪罪二哥撞见他俩,于是,轻轻搂上高衍的脖子娇声喊了句,“殿下。” 高衍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只是把檀钰直接扔到床上,然后一次次狠狠的贯入,直把檀钰折腾到昏厥,这才罢休。而后独自回到了书房。 檀桢,你不要怨本王。 ☆、第十四章——离开 高衍心里烦躁至极,整晚辗转反侧,到次日清晨方才有了些睡意的时候,却听到门外刘全上气不接下气的扯着嗓子朝屋内喊:“殿下,殿下!” “大清早的嚷什么!” “殿下!出大事了!” “什么事?” “檀将军今早差人交给奴才一封信。” 高衍翻身下床,未来得及穿衣,拉开房门,从刘全手里一把扯过信来,忙拆开来看。 刘全看到高衍抓在手里的信皱成了一团,再看他眼睛里也慢慢地渗着红血丝,脸上的表情也由开始的惊慌转为痛苦。最后只是听到高衍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檀桢要走了。” “殿下?”刘全小声急切的喊了一声。 “走吧,让他走吧。”高衍闭上双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殿下!”刘全还要再问些什么,却看到高衍因极度压抑而略显扭曲的脸,立刻停止了追问。 “告诉檀桢,本王准他的辞呈。”高衍说完这句,然后松开已经皱成一团的信,独自走入屋内关上了房门。 刘全忙跑过去捡起来扫了一眼: 卑职檀桢: 卑职檀桢,自十九岁那年从京城来到平阳,四年来承蒙平阳王殿下关照,卑职无以为报。今西北战事告急,卑职心愿往之,望殿下准卑职的不情之请。 宣府四年,十一月廿八。 檀桢的辞别信让高衍感到突如其来的怅然若失。 高衍知道檀桢对自己的心思,所以一直以来都有意无意小小的试探着檀桢,而每次看到檀桢总是因为自己故意的挑弄而脸红心跳,一种满足感就充斥全身。在高衍眼中,檀桢是他心情愉悦时都逗趣的对象,也是一枚很好的棋子,只是恰好这枚棋子又对自己情有独钟,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或许连高衍自己都不敢问自己一句,对檀桢真的就没有一丝真情吗? 直到昨天,檀桢亲眼撞到他同另一名男子耳语嘤嘤。 在看到檀桢的那一刻,高衍慌乱了,片刻后他将这种慌乱转化为一腔怒火,一腔不知因谁而起的怒火。 高衍不想解释,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他本身就喜欢男人,平阳城谁不知道?而檀桢是谁?檀桢充其量只是他手下的兵将而已,从来都不是他高衍的什么人!一直都是檀桢对他有意思,那是檀桢自己的事,他有什么理由需要跟檀桢解释? 况且,谁又能肯定,檀桢的感情就真的是纯粹的?又或许连檀桢对他的这份感情也是皇上故意给他使得绊子呢? 他有什么理由要对一个敌方的奸细去解释的? …… 可今晨接到檀桢的辞别信,高衍长期建筑的心理防线一下就垮了。 西北是什么地方?战事一直不断,鞑靼连续多月在西北抢杀掳掠,朝廷已有多位将军战死在鞑靼的铁蹄之下。 因为伤心,所以连性命也不顾了吗? 高衍第一次不带任何伪装的直面檀桢内心,从那一字一句中,他感受到檀桢对他的感情,似乎比他自己能够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可这恰恰又是高衍所担心、所害怕的。他需要檀桢,感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就像他当初笼络檀桢的目的,就是日后能为他效劳、为他卖命一样,檀桢一直以来都是他得力的助手,他不能失去这样一位对自己忠心的得力战将。 所以一直以来高衍对檀桢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既不过分亲密也不过分疏远。尤其在这关键的时刻,他更需要隐藏,需要伪装,需要跟皇位上的那个人周旋!所以必须借助檀钰来迷惑京城里的人!他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为了权位,更为了自己能安全的活下去,他只能暂时放下檀桢。 就让檀桢离开一阵子吧。对他或许也是一种保护。 高衍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到夜里方才独自走出来去厨房寻了些吃的东西。无意瞥见厨房里半盒剩下的桂花糕,随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不觉鼻尖一股酸意袭来,“檀桢,你一定要给本王平安的回来!” —————— 那日檀桢从王府回来后,便木木的躺倒在床上,许久后全身的感觉才慢慢地回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自己的三弟躺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怀中,两人看起来要多甜蜜就有多甜蜜,檀桢的心一阵阵的绞痛,如被万剑刺入,直疼得全身颤抖。 檀桢觉得自己傻透了,从楼至清到檀钰,在高衍眼中,从来就没有他檀桢什么事,果然,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高衍由始至终都未曾对自己说过‘喜欢’二字,自己又凭什么认为他对自己有感情呢?一直以来都只是因为高衍偶尔表现出来的温柔而自己骗自己罢了。 皇上那边交不了差,若再留在高衍这里也只是徒增羞辱而已。 他檀桢已是无路可走! 倒不如战死沙场,到活的痛快! 许是心已死,又或是跟高衍置气,在天刚破晓的时候,檀桢挥笔写下了一封辞呈信,差人送去了王府。 但檀桢内心里还是存在一丝侥幸的,他希望高衍能驳回他的辞呈,甚至能来找他,向他解释,哪怕只是骗骗他,他也不在乎,只要高衍能来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高衍的态度让檀桢的心彻底掉入了万丈悬崖。高衍允了他的辞呈,而且是那么的迅速。 自己真的就这么让他讨厌么? 檀桢跨上马,勒紧缰绳,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身后的平阳城,“此处分离,不知何时方能再见,你多保重。” 然后带着五千骑兵朝定远策马而去。 文渊阁内: “皇上,微臣认为几位王爷拥兵自重,在自己的藩地各自为政,如不加以裁制,将来定会造成国家的动荡不安,必是后患无穷啊。” “臣复议。” “臣也复议。” …… “那众位爱卿以为,朕该如何处理?” “削藩!刻不容缓!” 高显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朕的弟弟有十六位之多,且握有朝廷近一半的兵权。如若同时削藩,朕恐怕……” “皇上,咱们可以先从兵力最为雄厚的平阳王入手?”一位大臣道。 “皇上!臣以为应该先削最弱小的十七王爷。况且如今西北鞑靼四处掠夺杀戮,正是朝廷急需兵将的时候,如若削去平阳王,其他在西北作战的藩王必定不会奋死杀敌,对朝廷来说这可是难以估量的后果啊。”另一位大臣插话道。 “那依照张大人的意思还要朝廷再去笼络各位藩王?!”一旁的一位大臣怒目道。 “臣未曾这么说过!臣以为削藩是势在必行,只是应该从最小的藩王入手。” “臣不能苟同!臣以为应该先削平阳王。” “臣也不能苟同!虽然平阳王兵力最为雄厚,可首次削藩从平阳王开始,平阳王如若不配合,其他王爷念及自己的处境,也必定会响应平阳王,那朝廷就麻烦了!况且,如若削去其他几位王爷,等于斩除了平阳王的支援,缓兵之计,最后哪怕平阳王有异心,也闹不出多大的浪来!” “臣不能苟同!先削最兵力较小的王爷,不是正好给了平阳王以准备的时间!张大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你……你血口喷人!皇上!臣一片忠心啊!” 高显看着底下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这时他也不得不发话了,“不要争了!” “皇上!臣以为朝廷可以先派人去暗中监视平阳王,如若发现他有任何不轨行为,朝廷则立即动手!” 高显听完后,嘴角向上扬了扬,心道,“朕,如果还要等你们给朕出主意,那朕的江山恐怕早就拱手让人了!”嘴上却道,“张大人,这个方法极好。” 这时,内侍太监前来汇报,“皇上,平阳城来的密信。” 高显接过密信快速的拆开,大臣们都疑惑的瞪大眼睛看着高显。突然高显把信搁在桌上,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朕的皇弟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都不必再吵了,朕已经决定了!按张大人的方案进行!” “皇上!”旁边几位大臣连忙跪下还要再说些什么。 高显摆摆手,“不必再说了!朕已经决定了!” 大臣们见高显已经有了决定便也不再多说,各自请礼退了下去。 檀钰!你做的很对!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高衍啊高衍!你怎么就这么的不争气?小小的一个檀钰就把你搞得昏天暗地不理政务了?看样子皇兄从前还真是高看了你!“汝志如此焉?哈哈!” “皇上是有什么乐事么?”一旁的太监见高显独自笑出了声来,忙上前恭维道。 “你们都退出去吧。朕要休息了!”高显方觉自己刚有些失态,忙呵斥太监们退下。 一旁一位太监请了个礼,瞥了一眼高显手中的纸,便随着众奴才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个人一直默默爱着你,爱到不顾自身安危,你会无动于衷吗?答案其实很显然。就如檀桢对高衍的爱一样,高衍对檀桢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他那种感情或许夹杂着感动、怜惜甚至是愧疚。但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包含上述所有,你能说这不是爱吗?檀桢的感情是藏不住,而高衍则是往心底里深埋~~ ☆、第十五章——交易 这日高显正欲更衣睡下,门外一阵打斗声传来,近侍太监来报,“皇上,有黑衣人夜闯炼丹房,现已被奴才们拿下。” “问清楚什么人了没有?” “奴才们这就下去严刑拷打,审他一审。” 见太监正欲退出去,高显突然喊了一句,“慢着!先带过来让朕看看。” “皇上,恐怕是刺客,您还是……” “朕让你带他过来!” “嗻。” 宫廷内一名略显稚气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的带到高显面前。只见他一身黑衣,手臂被划开的部分隐约露出些红色的绸缎衬衣。从他的穿着来看,高显断定此人必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如此更是纳闷,此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按说连锦衣卫都未惊动便被制服,如此武功,到这宫里来做什么?心下疑虑。便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见那人未知声,只是一直把头垂的很低,于是旁边的太监朝他喊道,“抬起头来回话。” 只见地上跪着的那人突然颤抖的抬头,眼里噙满泪水,用压抑的声音道,“皇上!求求您!我需要保心丹救人性命!” “救谁的命?” “我大哥?” “你是?” “我……” “你还敢在圣上面前有所隐瞒吗?”一旁的太监见他有所顾忌,忙上前呵斥道。 “我叫檀恒,檀家第四子。” “檀家?”高显略微回忆了一下,“那你大哥可是檀辅?” “正是。”檀恒看着高显用劲的点了点头。 “檀辅他怎么了?” “他得了很严重的咳症,大夫说只有宫里的保心丹才能救他的命。” “所以你就来炼丹房盗取丹药?” 檀恒一听连忙跪到高显跟前,使劲的磕头,一面还道,“皇上开恩!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皇上要怪罪就只管把我的人头砍去,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大哥!” 高显突然弯腰一把捏住檀恒的胳膊,檀恒不禁一个吃痛,但咬紧牙忍住没哼出声来。 “骨架还不错!小小年纪就敢闯禁宫,还算颇有胆识。” 接着高显放开手上的力道,对檀恒道,“可你知道要救你大哥,光一粒保心丹是远远不够了!”檀恒疑惑的抬起头,高显接着又道,“这一粒保心丹的药效只能维持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则要重新服用。否则病反而会加重!” 檀恒被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愣愣的看着高显。 “不过,檀辅怎么说也是朕的爱卿,朕不会见死不救的。” 檀恒听高显这么一说忙低下头去磕头,“谢皇上!谢皇上!” 突然有一个念头在高显脑海中闪过。“哎,”高显止住他, “但是有一个条件!”高显看着面前跪着的檀恒,一丝笑意浮上了面庞。 “皇上只管吩咐!就算是要我的性命我也不在乎!” “朕要你的命做什么?”高显面带微笑的看着檀恒,“你只需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见檀恒这般毫无顾忌,任谁都能看得出檀恒对檀辅的感情之深。高显在心里想,檀辅就是檀恒的软肋,只要牢牢抓住檀辅,檀恒就会听命于他,如若能加以利用,则他又能多一个心腹手下。 “你可知道你家三哥檀钰也在为朕办事?” “知道。”檀恒不由分说的答道。 高显的脸色旋即大变,口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咬牙道,“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檀恒一听皇上的声音,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只知道三哥在为皇上办事,具体是什么无论其他人怎么问,三哥他抵死不说,我们就不好再问了。” 听檀恒这么一说,高显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些。 片刻后,“你想要保心丹,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说着一丝阴冷浮上了高显的脸。 “不管刀山火海!我都愿意!” “好!来人!速速去炼丹房将‘催骨丹’取来!” 说着只见一名太监匆匆离去随后又匆匆赶来,并交与高显一个白色小瓶。高线接过手中,打开瓶子,从中取出一颗递到檀恒面前,“吃了它!” 檀恒只看了一眼丹药,便不由分说的接过来放入口中吞下! “你刚刚吃的是宫里炼制的‘催骨丹’,每两年才能炼制一颗!” 檀恒看着面前的高显,既紧张又恐惧的等待着他说出下面的话。 “这‘催骨丹’能让人在几天内骨骼迅速生长,内力也会增加至从前的几十倍之多。只是每逢月圆之夜身体便会如万蚁蚀骨般疼!这也就是功力增长的代价!” “皇上给我吃这个是为何?!” “朕要你帮朕办事!做朕的死士!办得好朕自会定期给你‘保心丹’让你去救你大哥的命!” 还未等高显说完,檀恒便突然感到浑身肌肉疼痛难忍,身体仿佛被撕裂开一般,直疼入骨髓!最后疼到不得不躺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撕扯,在地上左右翻滚,连身上捆着的绳子也早已被崩裂开,口中压抑着挣扎之声,一声又一声,划破肃穆的宫廷。 “若是连这点苦也受不了那你有什么资格向朕讨药?” 檀恒一面疼的在地上打滚,一面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苦的叫声喊出口,艰难的一字一句道,“我受得住!” 高显看着地上痛苦难耐又不断强忍的檀恒,脸上一片笑意,心道:朕果然没看错人! “这几日是药效发作的时候,你就先在皇宫住下,等药效结束了,朕会来找你的。” “来人,把他带下去。小心看好了,不要让他到处乱走动。” “嗻。” 接着一群太监走进来,抬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檀恒,出了宫殿。 朕的江山!就应该由朕来掌控! —————— 平阳城: 刘全京城里来的百里加急密信递到了高衍手中,“殿下,宫里的太监来的密信。” 高衍看罢后突然放声大笑。 “殿下何事如此开心?” “计划已经有了初步的成功。”高衍说着忍不住笑着把信拍在桌子上,“皇兄竟然傻到真的相信本王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檀钰而荒淫无度,不理政事了。”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嗳~”高衍突然止住笑,“虽然如此,但还是切莫大意了去。凡是还是要更为小心。” “葛成将军要奴才回禀殿下,他已经将十万旦粮草秘密运来了平阳。” “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吧?” “借用商旅车队运过来的,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事。” “很好。回头给宫里的几位掌事的太监每人送一百两白银去。” “奴才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高衍突然问刘全,“檀钰还在府上吗?” “还在那间屋子里呢。”接着又道,“昨个下午才醒过来,奴才唤人给公子洗了身子,看起来疲惫着呢,一句话也没说,吃了点东西就又睡下了。” “现在醒了么?” “老奴这就给您过去瞧瞧。” “不必了,本王亲自去看看。” 说罢高衍走入了檀钰住着的卧房,在门口敲了两下,见没人回话,便轻轻推门而入,刘全守在门外帮高衍关上了房门。 高衍走到檀钰的床边坐下,安静的看着他的脸出神。 高衍忽然想起有一年檀桢随他出征时受伤高烧不退,当时自己心急如焚,也是这样一整晚看着沉睡着的他,如今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想着想着眼中的脸与脑海中的脸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高衍闭上眼,将嘴唇轻轻的覆在了檀钰合着的嘴上,喃喃道,“桢儿~”,手更不自觉的抚上了檀钰的面庞,一滴泪毫无察觉划过脸庞,接着又被高衍抬袖抹去。 床上躺着的人,是前晚跟自己行欢的对象,更是檀桢的弟弟。 虽然明知道不是檀桢,但看着这么相似的面孔,高衍在那一瞬间还是恍惚了,而他下意识的行为更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对檀桢的感情。 高衍不觉悲从心起。 他的身份就注定了他必须一生周旋于政治斗争中,成功了就能获得一切,而一旦失败就将失去所有,甚至是自己的生命。而对于爱情这种寻常人轻易便可获得的东西,对高衍而言,却是不敢奢求。 高衍心里苦闷,不觉加重了覆在檀钰脸上的那只手上的力道。檀钰朦朦胧胧中感觉脸庞吃痛,便睁开了双眼。见檀钰醒来,高衍这才收回了手。 “身子感觉好些了吗?”高衍收拾起心绪问道。 “下身还是有些酸痛。”檀钰别开头轻声道。 “都怪我不好,前晚太不节制了。”高衍说着扶檀钰坐起。 “没关系。” 高衍嘴上一笑,心里却又冷了几分。 “今个开始就住到王府里来吧。”高衍伸手捏了捏檀钰的脸颊。 “可是……” “难道你不想天天见到本王?” “总得先让我跟药铺说一声。” “找府里的奴才前去通知一声就成了。”说罢高衍把檀钰揽入怀中。 戏总得要做足。 作者有话要说:  恒儿也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第十六章——定远之战1 定远城笼罩在一片战火硝烟中。 位居西北的草原部落鞑靼,由于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日常生活以打猎、牧牛羊为主,对于像棉麻布等生活用品历来缺乏,所以常年用牛羊去换取邻国的绸缎布料。近年来两国又多次因为边境贸易问题发生争端,高显一怒之下关闭了两国贸易,从此鞑靼便失去了生活必需品来源,于是便打起了邻国主意。 上个月,鞑靼更率领部落两万名健壮的骑兵,在两国边界线附近一路烧杀抢掠,一直攻到定远,看着一路惨败的士兵,鞑靼士气十分高涨,于是临时决定攻打定远城!而此时驻守定远城的,正是定远王高璟! 原本以为鞑靼只是抢掠一番,等他们抢够本了便会回去。可谁也没料到,鞑靼竟然一路杀到了定远城外,城内的士兵和百姓都慌了神。由于事先没有做准备,城内粮草和驻防都是大问题。 城外,鞑靼带着两万骑兵围住定远城的西北面已有两天。这两日每日都会对着城墙发动猛烈的进攻。高璟亲自披上盔甲,登上城墙指挥作战。同时,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恳求皇上派军前来支援! —————— 京城里,太监上报,“皇上定远来的急件!” 高显接过来迅速扫了一遍 ,方知鞑靼正在围攻定远城,守军准备不足,定远城已是危在旦夕。 “如今鞑靼攻击定远,众位爱卿以为该如何?”高显叫来内阁的几位心腹大臣一起商议。 “臣以为,定远是朝廷极其重要的边关要塞,一旦定远失守,西北一角将无险可防,鞑靼的铁蹄必将直踏中原。” “定远这不还在顽强的抵御着么。张大人此言未必危言耸听了吧。” “臣以为应该立马出兵支援定远!” 感受到在场的大臣又有了要吵起来的架势,高显看了眼身旁的礼部尚书赵贞,道:“赵爱卿,你以为该如何?” 礼部尚书赵贞沉思了片刻后,回道,“回皇上。臣以为,定远城以现在的兵力是肯定守不住的。但朝廷可以暂时先不派兵,只要让定远周围的府县做好派兵的准备,并加强兵防就可以了。” “哦?爱卿这番考虑又是为何?”高显听到赵贞的回话后嘴角浮上了一丝笑意。其实在询问各位大臣之前,他内心早已有了打算。 “此举是为了一旦定远城即将要破之时能立即派兵支援。一来,定远我们失不得也失不起。二来,是为了挫挫七王爷的锐气。”赵贞接着又道,“定远城凭定远王一己之力是肯定守不住的,如若此时朝廷派兵,在定远王的指挥下击退了鞑靼,守住了定远,那必定会给定远王树立不小的军威,到时候朝廷要撤藩可就难办了。倒不如等他们先打个两败俱伤后,朝廷再出兵维持大局,到时候将士们定会感谢吾皇的皇恩浩荡。” “那就依爱卿所言。”高显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檀桢前往定远的一路上,到处可见四散奔逃的百姓。 檀桢和士兵在一处驿站休息时,命人抓来一名仓皇奔逃的百姓前来问话。 “你是从哪里来的?这般匆忙是要赶去哪里?” “将军,不瞒您说,小民祖孙三代都是定远城的百姓,现在定远城外城三面已经被鞑靼围的水泄不通,城中的将士在拼死的抵抗,小民的兄长也已经死在了战场,不定哪天鞑靼就打到定远城内,到时候我这一家老小都得遭殃,小民也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带领全家跑出城来躲避战祸。”那百姓说着说着,不自觉的抹起了眼泪来。 “定远城现在是谁在守?” “是定远王殿下!殿下亲自上阵,可惜城中士兵不多,粮草又不够,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定远王没向京城请求征调兵饷吗?”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那人停顿了一下又道,“将军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去定远!” “将军您可千万不要去啊!我听跟我一路出逃的员外们说,定远肯定是守不住了!” 檀桢看着前方一群群向身后逃去的百姓,眉头紧皱。 “守不住也要守!”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6节 檀桢说着一跃跨上马匹,朝周围仍在休憩的将士们道,“加快速度!明天天亮之前赶到定远!” “是!”将士们齐声高喊,随后跨上身边的战马,随檀桢向定远驰去。 檀桢到达定远内城门外时已经是深夜。内城城门紧闭,城上有士兵在四处巡逻。檀桢指示手下将领高福顺前去城门喊话。 “我们是平阳城赶来支援定远的,这是我们檀桢将军!快快打开城门!” 楼上巡逻的士兵听到喊话即刻去通报了定远王高璟。 高璟正在屋内跟几位将军研究坚守方案,突然听说有人带兵前来支援,顿时大喜过望,片刻后又突然冷静下来。心想,“皇上不派兵前来支援,此中缘由大家心知肚明。朝廷早已有了削藩之意,各位王爷都是明哲保身,可为何这个时候平阳王的部下会来支援定远?莫不是平阳王觊觎本王这块封地,想趁着战火把定远吞了吧?” 高璟心里琢磨着,到底该不该见檀桢。这时又见手下来报。 “报……” “何事?快讲!” “鞑靼刚刚夜袭了庆州门!” “糟糕!快与本王速速去庆州门指挥抵抗!” 高璟说着带上头盔和几位将军快速朝庆州门赶去。 “殿下!”刚刚的守城士兵喊了一句,高璟这才想起来还有檀桢还呆在城外。 “开门让他们进城,火速赶往庆州门支援!” “遵命!” 高福顺在城外喊了数十遍之多,都不见人开城门,不觉口出碎语,“奶奶的!将军!你看!这定远王也太傲慢了!要不咱们走吧!” 檀桢安抚住愤怒的高福顺,“再等等。” 不久后,随着吱呀一声,城门被打开,城内一名士兵朝檀桢喊道,“请将军快快随我进城来!” 檀桢带领手下五千骑兵随来人驰入城内。 “定远王呢?” “将军快随我到庆州门” “庆州门出了什么事?” “鞑靼夜袭庆州门!殿下已经赶往庆州门指挥坚守去了。” 檀桢听士兵这么一说,心知不妙。黑夜偷袭,打的正是敌方的措手不及。鞑靼夜袭庆州门肯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情况甚为危及,必须要立刻赶到庆州门。于是檀桢用马鞭在马股上用力的抽了两下,加速向庆州门驰去。 庆州门外,鞑靼已经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 “这里多加十个人!” “拼死给本王守住了!敌人爬上来一个杀一个!爬上来两个杀一双!” “全都给本王拿出拼死的劲来!” 高璟已经在庆州门城墙上扯着嗓子大声指挥着,为将士们助威。庆州门城墙上一片混乱,将士们使用弓箭、石头不断砸向登城的鞑靼士兵,鞑靼士兵爬上来一个被砸下去一个,同时城墙上的士兵们也在不断倒下去。一个倒下,又有新的士兵顶上,战况惨烈无比。 “殿下!檀桢将军到了!”一个士兵跑来向高璟汇报。 高璟正在城墙上亲自指挥士兵们防守,听士兵这麽一说,转头朝士兵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来人身穿甲胄腰佩宝剑,面上肤色在城楼上火光的衬托下显得剔透如玉,一双乌黑而深邃眼睛配两瓣绝美的唇。高璟不觉心下赞叹:“世间罕有啊!” 转瞬那人已经快步走到高璟身旁,跪拜道,“卑职檀桢叩见定远王!” 高璟听到来人的话,心里一片冰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檀桢道,“免礼,起来吧。” 原本以为会是个好帮手,谁想到却是个脂粉男儿,果然他的四哥平阳王不会这么好心来支援他。 看着城楼上士兵们死伤的尸体,高璟内心挣扎道:“难道我高璟注定要死在定远了吗?” “定远王殿下!卑职认为如此被动防守不是上策!”檀桢突然的讲话打断了高璟的沉思。 高璟以一种略带满不在乎的口气,平静的问道,“那你认为该如何?” “卑职认为,此次鞑靼黑夜出兵攻打庆州门,必是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攻则必取!” 高璟心里何尝不知道,从鞑靼方才的一轮攻势就可以看出,鞑靼已是抱着必取的决心! “卑职认为,鞑靼既然认定必取庆州门而入,必会集中所有兵力来攻庆州门!如果此时我们派精锐骑兵出城主动攻击,必会打鞑靼一个措手不及。这样既能击退鞑靼,又能守住庆州门。” 高璟只顾忙着守城,平时作战的战法全部抛到脑后了,被檀桢这么一提醒,方才感觉此招甚为妙极,不觉对檀桢有了新的看法,于是问道,“方法好是好,只是现在守城的士兵已是不足,哪里去调兵来攻打鞑靼呢?” “卑职手下兵虽不多,但也有五千人,如若殿下信得过卑职,卑职愿带兵出战!此次出兵,战则必胜!如若不能击退鞑靼,那卑职宁愿战死也绝不独自退回城内!” 高璟为檀桢这一番豪言壮语所惊讶,心道:“没想到,眼前这位脂粉气十足的将军,还真容不得小觑。” 关键时刻,也由不得高璟犹豫什么了,城楼下的杀声已再次响起,鞑靼又发动了新一轮的强攻。 “檀桢!本王就信你一次!你速速出城退敌吧!待你击退鞑靼,本王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卑职领命!” 说罢檀桢转身下城楼,没入了黑夜之中。 成败在此一举! 作者有话要说:  攻二出场~~~~撒花撒花~~~~ ☆、第十七章——定远之战2 平阳城: 高衍如往日般斜躺在座榻上。 “刘全,最近,京城里最近有什么消息?” “皇上前日召集内阁里的各位大臣商议要事。” “是不是为了鞑靼攻击定远的事?” “正是。”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老奴不说,殿下也能猜得到,依皇上的个性,巴不得各位驻守封地的王爷早些死好呢,怎么会派兵去救援定远?” “可定远毕竟是西北关塞要地。”高衍重重的叹了一口,“皇兄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可不是么!鞑靼要是真从定远攻进来,皇上的皇位都难保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考虑得上权位斗争?” “那你可小看他了。” “奴才不明白,还请殿下指示?” “皇上再怎么恨藩王,也绝不会让定远落入鞑靼之手的。” “那皇上为何不出兵?” “兵,他肯定会出兵,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殿下这话的意思是?” “两方交战,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 刘全听完顿感恍然大悟,不住的点头赞叹。 高衍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你去帮我把葛成和李正两位将军找来,就说本王要立刻见到他们。” ———————— 片刻后,高衍书房内: “葛成,李正,你们俩个自带5000骑兵秘密前往定远。即刻就出发。” “皇上要借殿下的手出兵定远?”葛成急切的问道。 高衍摆摆手,“皇上并不打算出兵定远?” “所以,殿下是要让我们去救援定远?” “不。”高衍用低沉的嗓音道,“在定远附近驻扎下来,每时每刻都要细心观察定远城的情况,一旦定远城守城不利,即将失守,就立刻派兵支援。但,如若定远能够自守,待鞑靼退兵后你们便悄悄返回平阳城。” 葛成和李正两人都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甚明白,但见高衍一脸不容商榷的表情,立即下跪磕头道,“卑职遵命。”请完礼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葛成、李正两位将军还未走出书房,高衍急切的声音传来。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到了定远,把城内的所有消息都打听仔细了,回来说与本王听。”说着高衍闭上眼,用低沉的声音道,“回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吧。” “卑职遵命!” 说着二人转身离开了王府。 等葛成和李正两位将军走后,刘全合上书房的门,看着半躺在坐榻上闭眼沉思的高衍,轻轻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问道,“殿下,您这般做又是为何?被皇上知道了,肯定又以为您是故意跟他作对。” 刘全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高衍知声,只当他睡着了,或是不想回答,转身正打算轻轻地离开,刚打开门便听到高衍疲惫的声音传来,“檀桢在定远。” —————— 定远城下,檀桢面对五千士兵在训话: “今日愿意与我出城作战者,则站到左边!不愿意的站到右边,我檀桢绝不勉强!但!” 檀桢把嗓音又提高了一度。 “今日凡随我出城之战士!战则必死战到底!如有临阵脱逃者,立斩无赦!” 将士们齐刷刷站到左边,齐声高喊: “愿意跟随将军!誓死击退鞑靼!” “誓死击退鞑靼!” “誓死击退鞑靼!” 檀桢将马鞭握在手中高举向上,将士们立即停止了高喊。 “高福顺!” “在!” “你带一千骑兵攻击定州门外左侧的鞑靼士兵!” “贾士德!” “在!” “你带一千骑兵攻击定州门外右侧的鞑靼士兵!” “其他人跟随我朝正面攻击鞑靼士兵!” 等一切都安排完,檀桢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大吼一声, “开城门!出战!” 随着一阵冲杀声,檀桢带着五千骑兵驰出庆州门,身后的城门也在他们驰出的瞬间被重重的关上! 随后只见檀桢的骑兵,兵分三路挥舞着刀剑向鞑靼士兵砍去。 鞑靼士兵原本只是在紧密的攻城,万没料到敌人会主动出击,一时间慌了手脚,尤其是城墙外攻城的士兵,突然听到周围杀声四起,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无数骑兵朝自己奔来,又是在夜间,鞑靼士兵根本看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只被这喊杀阵势震慑的不轻,以为定远来支援了!一下子慌不择路,纷纷器械四散而逃。 檀桢抓住时机,痛打落水狗! 鞑靼失利,整队向后退去。 檀桢首次出战便取得了小规模的胜利。这时城楼上的高璟也命人抬来大鼓,亲自为檀桢击鼓助威,士气一时大为高涨! 但檀桢心里很清楚,此次他虽然取得了小规模的胜利,但究其根本并不是鞑靼弱小到不堪一击,只是他准确的抓住了时机,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旦等鞑靼士兵反应过来,就不会像刚刚那般好对付了。 要彻底打败鞑靼,仅靠运气是不够了,毕竟鞑靼有两万战斗精锐的铁骑! 待首战告捷之后,檀桢立刻原地整顿了骑兵,准备谋划下一轮的进攻。 鞑靼主帅乌拉哈白白的吃了檀桢一记闷棍,心中甚为恼火。同时也甚为纳闷:这几日围攻定远以来,都未见周围府县有任何来支援定远的迹象,而此时突然涌出的这队骑兵,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不久后乌拉哈就做出了精准的判断,这队骑兵必是定远城内仅有的兵力了!而以定远城目前的兵力状况而言,依他估计,最多也不过几千人而已,而他自己却有两万铁骑,只要做好充足的应战的准备,定能一举歼灭这队骑兵。而后定远城也就手到擒来了。” 于是乌拉哈立即召集士兵整顿士气,在庆州门五里外排兵布阵,随时做好准备与这队骑兵的决一死战! 另一方面,檀桢派高福顺率领三千骑兵主动出击迎战鞑靼。 高福顺素来以勇猛著称,他挥舞着刀剑带领身后的骑兵向鞑靼冲去,一片冲杀过后,连砍十名鞑靼骑兵,却不见他有一丝喘息。将士们见状也纷纷朝鞑靼攻去。 此时檀桢也亲率剩下的两千不到的骑兵,朝鞑靼的右翼突击而去,鞑靼右翼遭到袭击,立即陷入一片慌乱中,檀桢趁机带兵斩杀数百名鞑靼士兵。 双方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双方都死伤无数。 随后战场上陷入了片刻的安静,鞑靼召集了所有骑兵,摆好阵型伺机而动。 檀桢也集合所有骑兵,打算发动最后的冲刺! 檀桢望着前方黑压压的鞑靼士兵,身后是紧闭的庆州门,敌人的喊杀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心道:这一战,即为最后的决战! 檀桢率领骑兵又一次突击鞑靼右翼,但鞑靼此次似乎做了充足的准备,任檀桢如何冲击,仍旧岿然不动。檀桢心知如此耗下去不是办法,所以亲率几百名骑兵朝另一个方向突入鞑靼内部,分散鞑靼注意,以求借此冲散了鞑靼的阵型,此举取得了不小的效果,檀桢的突然冲击让鞑靼士兵一时间慌乱不已,将领们趁机斩杀鞑靼军百人。 双方都厮杀了很久,突然檀桢见鞑靼士兵迅速向中间靠拢,队形在发生改变,檀桢心知不妙,自己带少量兵冲入敌人内部已是危险万分,此时敌人改变阵型,自己未作防范定会有所损伤,便欲先撤退再做打算。 但不断向前涌进的鞑靼兵已经由不得檀桢了。 檀桢看着周围无数的鞑靼士兵,一下无法迅速离去,只得挥舞刀剑不断砍杀,希望能杀出一个出口。但檀桢和身旁的士兵都被鞑靼围在中间,任他如何拼命砍杀都不见鞑靼露出一丝缝隙。只片刻时间,鞑靼士兵已蜂拥而起,将檀桢这一路军团团围住。 此时的鞑靼士兵已对檀桢形成了包围之势,檀桢靠着身边仅有的几百名骑兵,左冲右挡,终不敌鞑靼一波又一波的围攻! 檀桢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身下的战马也换了三匹,仅凭着意志驱使自己,不断会挥舞着手中的剑砍杀着鞑靼士兵,可无论怎么砍杀,鞑靼士兵像是无穷无尽般,总是一拨又一拨的涌上前来。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骑兵在他周围一个个的倒下去,而他的左肩和后背也都已经负伤。无论檀桢怎么努力始终冲不出去鞑靼的包围圈。 此战似乎已是败局已定。 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 那一刻,檀桢仰起头闭上了双眼。 “高衍!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片刻后檀桢睁开双眼,如猛虎般盯着周围鞑靼士兵,随后一声呐喊,策马而起。 …… “从前是生离,往后便是死别。” 作者有话要说:  “檀桢在定远~~~~”啊啊啊哭哭哭……要是帧儿能知道高衍说过这句话,估计死也甘愿了。 ☆、第十八章——失踪 京城内: 檀辅自从回到京城的家中,咳嗽一直未断,每日都要服用大量的药,方能感觉略微好受些。 自那晚檀恒从他房里离开后,檀辅便再也没见过檀恒来找过他。 檀辅虽然因病卧床,没有出房门,也越发感到奇怪,怎的日日黏在他身边的四弟,这几日却没了踪影?心里不觉疑惑,于是找来周福一问,方知府里上下这几日都未见到檀恒,也不知他最近在做些什么。 “恒儿毕竟年纪还小,兴许是贪玩。”檀辅这么想着。但不久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直到当日三更过了,都未见檀恒回府。 檀辅开始有点着急了,他命令管家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只要檀恒一进院门便前来通报。第一天檀辅等了整整一个晚上都不见檀恒回来。第二天亦是如此。 连续的三天之后,檀辅开始慌了,心想:恒儿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于是他自己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把京城寻了个遍,却仍旧没找到任何一点关于檀恒的消息。 檀辅心知出大事了。可天下之大,又该去哪里寻找呢?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檀恒跑去平阳找檀钰了。于是顾不得其他,连忙书信一封差人快马加鞭送到平阳,问及情况。又怕钰儿听到恒儿失踪的消息后紧张难过,特意只轻描淡写的问了句:恒儿可否来平阳找过檀钰。 自信发出后,檀恒在府上整整等了两天才终于收到平阳的来信,信里说檀恒未曾去过平阳,接着檀钰仔细询问了很多檀辅的病情,字字挂心。放在平时,檀辅定会想着檀钰的面容,读个几十遍,可如今檀辅却一个字也读下去了。 檀辅只知道他把他最疼爱的弟弟弄丢了。 那个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一受委屈就哭鼻子的弟弟。那个长着一对红扑扑的脸蛋,整日黏在他身边的弟弟,一下子就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不知是生是死。 “ 恒儿!你到底在哪里?”檀辅的内心在焦急的呐喊。 檀辅放下信,身体因内心强烈的恐惧而颤抖不止,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人随即倒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旁边的人的对话,檀辅睁开眼睛。 “大少爷,您总算醒了,可吓死奴才们了。”周福一脸焦急的走到檀辅身旁,“您感觉好点了没?奴才扶您起来把药喝了吧。” 檀辅一看到周福,开口就问,“恒儿有消息了吗?” “大少爷,您先把药喝了吧。”说着周福上前扶檀辅起身。 不料檀辅却伸手拽住周福的衣角,强挤出一丝力气,一字一句道,“我问你恒儿有消息了吗?” “大少爷,”周福不觉眼眶一红。 “说啊!” “奴才们把京城都找遍了,所有亲戚家也都问过了,都说没见过四少爷。” 听到周福的话,檀辅原本暗淡的眼神瞬间变得灰白灰白,几乎看不到一丝生气。 “大少爷,您先不要着急,府里除了老奴和一个煎药的丫鬟,其他人全都派出去找四少爷了,四少爷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檀辅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眼睛死死的望着前方。 周福看着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般的檀辅,叹了口气,拿起药勺,舀了一勺药,慢慢的朝檀辅的嘴里灌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喝完小半碗药。 而自始至终檀辅都没再动一下,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 宫廷内: 自那日离开皇上的寝宫后,檀恒就再没见过皇上。只是每日有固定的宫女来给他送饭,以及每隔一个时辰经历一次全身皮肉、骨骼被撕裂的痛苦。每当檀恒全身疼的痛不欲生时,只要一想到大哥檀辅,想到他的病,檀恒便咬紧牙关忍过去了。 在檀恒的心里,大哥就是他的全部。如果大哥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也绝不会一个人苟活。 从今往后,他这条命就只为大哥而活。 这日,他住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檀恒一愣,片刻后,看清来人是谁,便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跪到了那人面前:“檀恒拜见皇上!”。 檀恒跪在地上,内心藏不住的喜悦,心里想着,皇上来了,那他就可以拿到‘保心丹’回去见大哥了。 高显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檀恒敏捷的身手,脸上一片笑容,“平身吧!快快起来让朕看看。” “谢皇上!”檀恒笑着站起身来。 虽然来之前早已有预想,但当高显看到面前那副高大身躯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檀恒早已不是几天前还带着稚气的孩子了,胳膊上显露的肌肉线条、和胸前微微隆起的胸肌,预示着药效已经完全发挥了作用,现下他已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成熟男性! “药效还挺管用的。”高显不禁拍着檀恒的肩膀笑着道,“只是,这衣服……” 檀恒之前也注意到了,由于药效的缘故,自己的衣服全部崩裂开了,现在身上只挂着几根布条。而刚刚由于终于得见高显,一时激动反而忘记了这一茬,现下被人提起,不觉脸上微微发红。 “朕给你带了新衣服来。”说着只见一名丫鬟走到檀恒面前,递上来一身深蓝色的绸缎衣服,高显随后转过身去,“赶紧换上吧。” 檀恒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衣服,迅速的穿上,而后迫不及待的一下又跪倒高显面前,道,“皇上,您能给我‘保心丹’了吗?” “朕说过了,要得到‘保心丹’得答应朕的要求!” “我愿意做皇上的死士!请皇上赐我‘保心丹’!” “哈哈!你以为朕的死士就这么好当?” 檀恒抬头看着高显,一脸困惑。 “你感情太盛了!要做朕的死士,必须忘记一切情义,只听命于朕一人!你能做到绝情绝爱吗?” “皇上!” “怎么样!能做得到吗?” “我……”,檀恒稍作犹豫后便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高显,“我能做到!” 高显笑了。随后道,“外人根本不知道,其实朕每年都会训练几个死士,但你知道什么叫‘死士’吗?”高显停住了,眼神里透着阴冷,“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能真正称为‘死士’!” 檀恒的心不禁一颤。 “朕专门修建了‘死亡塔’来训练‘死士’这塔总共有七层,而只有从底层爬到顶层的人才能真正的做朕的‘死士’。” “你可能会疑惑‘死亡塔’里到底有些什么?” “什么?”檀恒颤抖的问道。 “全天下各式豪杰!每层20名。”“而你!”高显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檀恒的肩膀,“必须杀光这整层楼的人,才能进入下一层!也只有达到这塔顶峰的人,才能算朕真正的‘死士’。但凡武功不济便会被他们所杀,或者心存仁慈,有留下一个活口同样是失败!那样,你也就没有资格做朕的‘死士’” 高显的周身都散发出阵阵冷气,让檀恒不禁打了个哆嗦。 檀恒看着高显的笑容,顿感毛骨悚然。 “檀恒!你愿意做朕的死士吗?” 檀恒闭上眼想起那晚檀辅憔悴的面庞,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答道,“请皇上指示!” “哈哈!”高显满意的笑了。 檀辅就是檀恒最致命的弱点!只要抓住檀辅!檀恒就尽归朕掌握! “不过,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现下‘催骨丹’的药效已经发挥了作用,你的内力也足以与江湖上超一流的高手相匹敌。只要你牢牢记住四个字:绝情绝爱!” “皇上!” 见檀恒似乎有话要说,高显道,“何事?” “自从那日闯入炼丹房以来,就再没回过家,可不可以……” “不行!”檀恒话还未说完,高显就打断了他。 “不断情!不狠心!你就不配做朕的‘死士’”高显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檀恒明白自己的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府里上上下下的不安,尤其是大哥,他还病者呢,要是一着急,病情肯定会加重。檀恒心里一万个想立马奔回家见大哥一面,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可他又十分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于是连忙冲上前去跪到高显跟前,“皇上恕罪!檀恒一切谨遵皇上指示!” 高显笑了,拿手拍拍檀恒的肩,“檀恒!你要知道,你的这条命以后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了。” “檀恒的命是皇上给的!一切谨遵圣谕!” “来人!送檀恒去‘死亡塔’” 高显说罢,转身离去。檀恒由几名着飞鱼服的男子带向另一个方向。 檀恒此刻的脑海里可以说是一片混乱,高显最后的话在他的耳边一遍遍的响起:“只有从‘死亡塔’走出来的人,才能做朕的死士!而,也只有做了朕的死士,你才能得到‘保心丹’,你明白吗?” 一入“死亡塔”,从此忘生、忘死、忘情、忘爱…… 作者有话要说:  恒儿的性格即将发生大的转变……三个月的分离,檀辅能否知晓自己对恒儿的心? ☆、第十九章——定远之战3 当檀桢率领五千骑兵,在庆州门外第一次攻击鞑靼首战告捷后,鞑靼攻城的士兵由于猝不及防纷纷四散而逃,此时鞑靼已经停止了攻击庆州门,转而把矛头指向檀桢。檀桢的冲击舒缓了庆州门的危局,此时城内的守军也得到了暂时的休养生息。 城楼上的高璟准确的判断出,此时的鞑靼定不会不顾檀桢的攻击而继续攻打庆州门,两线作战,必定对鞑靼不利。鞑靼的举动也的确证实了高璟的猜想。鞑靼在收到檀桢的首轮攻击后,迅速撤退并于五里外列队布阵。目的很明显,打算先解决完檀桢,再来攻城。 高璟望着城外的战局,心道:如果固守庆州门,固然是不错的选择,但如今我方已是握有战争的主动权,如果再坚守不出,岂不是白白丧失胜利的机会?这不是他高璟的性格。何况城下的形势也不容乐观:檀桢的五千骑兵在首战告捷后,已略显疲态,鞑靼也已经做好交战的准备。一旦檀桢失败,毕竟会使鞑靼士气大增,到时候胜利之师便会一举拿下败军之城。 庆州门一破!定远城将尽归鞑靼,而他高璟也必将为他的失败,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檀桢此战必不能败! 高璟准确的把握住了时机,召集守城士兵三千人,只留下少量士兵固守城墙,亲自率这三千人去支援檀桢。 出城之前,高璟看着已经疲于守城的三千将士: “将士们!本王知道你们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已经很疲惫了!告诉你们!本王也是一样!” “但是!我们不能退缩!我们仍应当向前冲锋!” “因为我们的家园就在身后!” “我们的妻子儿女在家等待着我们的胜利!” “如果我们有一丝退让!” “敌人的铁蹄将践踏我们的土地!” “敌人的马刀也将无情的杀戮我们的亲人!” “我们也将会成为这座城的耻辱!被我们的后辈所不齿!” “此战不为国!不为封将!更不为求名!只为我们自己!为我们的亲人而战!!” 将士们的眼眶里噙满泪,用力握紧了手上的兵器。 “出城!决一死战!” 高璟带着三千士兵向鞑靼冲去。此时战场上已经分不清是鞑靼士兵还是庆州军,双方也无所谓兵法、战法,只是不断的互相砍杀,庆州的将士们此时也杀红了眼,身上被砍伤数刀仍旧屹立在战场上不倒,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不断挥舞着刀剑。 其实士兵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大都都是定远城的百姓。定远城就是他们的全部。他们的父母妻子都在定远,一旦定远失去了,他们就什么也没有了!不仅妻女会受到鞑靼的凌~辱,自己也会死在鞑靼的刀剑下。所以他们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击退敌人,守住定远! 所以高璟的这一队骑兵一出现便以虎狼般的气势冲向鞑靼。 而此时檀桢正被鞑靼围困住,生死悬于一线。 高璟带领着手下士兵朝被围困的檀桢直冲而去。 “檀桢!你一定要挺住!” 檀桢此时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感觉自己的眼睛看不清前方,眼皮上不断有不知是泪还是血的液体滴落下来,视线一片模糊。只是手上还死死的握着剑,凭着仅有的意识和力气左右挥舞着。最后连身体也支撑不住了,慢慢地倒在了马背上。 这时,檀桢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握住,同时身体被一把带起,檀帧微微支起眼皮,看到面前朦朦胧胧的人,微微扬起了嘴角,口中呢喃了一句:“殿下~檀桢终于等到你了~”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高璟看着满身是血的檀帧,心中一紧,随即手上一用劲,将檀帧拽向自己的马背,“檀将军!你支撑住!” 此时的鞑靼也不知自己围着的人到底是谁,见有援军来救,便放开对檀桢的包围,向后退了出去。高璟见双方都死伤无数,再战也是无法分出结果,况且此时檀桢受伤需要及时医治,便下令立即退回城内固防! 鞑靼也被这莫名两股骑兵的攻击,搞的摸不着头脑,一时又不敢轻敌冒进,于是再一次选择退兵驻扎,静观其变。 待高璟回到定远城内,天已破晓。 高璟拦腰抱下马背上的浑身是血的檀桢,双手碰到檀桢身上的伤口,檀桢闭着眼不禁喊出声。高璟抱着檀桢焦急的朝自己的军帐走去。 地面上,檀桢的鲜血滴了一路。 高璟也早已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汗湿了盔甲,一路上不断大喊:“军医!军医呢!”。 军医赶到,帮檀桢把盔甲脱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一些胆子小的士兵在看到檀桢身上的伤后,忍不住转过头去不再看。檀桢的后背、胸口大大小小遍布十几个刀口,其中最长的一个直从檀桢左肩划到肚脐,鲜血不断的向外渗出。而有些伤口已经结痂,但结的痂连着内衣,军医不得不扯掉内衣给檀桢上药,就在扯动痂的一瞬间,檀桢表情极其痛苦的“啊……”的叫出声,同时鲜血顺着伤口涌了出来,随后身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高璟看着檀桢痛苦的表情,想狠狠抱住他,又怕牵动他的伤口,只急的一颗心扑通扑通,额头上青筋直冒,冷汗涔涔。 军医连忙用止血散敷在每一处伤口处。并强行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下止疼药汤,檀桢咽不下去吐出来又重新被灌进口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同情以及敬畏的眼神看着床上躺着的檀桢。 高璟看着床上伤痕累累、表情痛苦不堪的檀桢,握紧了双拳。 本王一定要将鞑靼碎尸万段!为你报此仇! 这日直至晚间时分,檀桢都未醒来,只口中不断梦呓的说着周围人听不清的话语。而高璟也一直坐在床边,守着檀桢一整日。 檀帧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和高衍共乘一骑,高衍手握缰绳,将头搁在他的肩膀处,双手揽住自己,口中不断一声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檀将军~” “檀将军~” “檀将军~” …… 檀帧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朦胧中看着坐在自己身边那人,突然眼里一片湿润,用仅有的力气伸手想要拉住那人,声音带着颤抖,“殿下?” 高璟对檀帧突然的举动吃了一惊。是才已是纳闷,檀帧昏迷后,口中断断续续的一直“殿下,殿下”的唤着自己,又念及自己同檀帧不过数面之缘而已,檀帧又怎会如此记挂自己?心下已是一片感动。 感动之余,高璟心中虽然疑惑,却莫名的还感到有些许开心。 这次战役,让他对檀帧有了新的的认识,不仅仅是对他作为将军能有这样的胆识和勇气的佩服,更多的是对于檀帧个人的欣赏。 于是高璟把檀帧那只想握住他却无力垂下的手,深深的握到了自己的手掌中,并凑近檀帧耳边,“檀将军,本王在这里。”语气里带着一分坚定和怜爱。 檀帧这时才略微恢复了些知觉,不觉疼的浑身打颤。忍不住叫出声来,“啊……!” 高璟听到檀帧的叫喊声,焦急的转身朝门外喊,“军医!军医呢!”同时,紧紧握住檀帧的双手更加深了一道力度。 两名军医从门外快步走进军帐。 高璟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的檀帧,久久后才松开手,让军医为檀帧查看。 军医掀起檀桢覆在身上的里衣,部分伤口已经有些微裂开,少量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军医在檀桢的伤口处又撒了一层止血药,这才轻轻的合上檀桢的里衣。 “启禀王爷,檀将军已无大碍,只是将军身上伤口太多,一时疼痛难忍。” “那你们还不赶紧开药方给他止痛!” “卑职这就去。” 待两位军医走出去后,高璟又重新做回檀帧的床上。因为怕弄伤檀桢,只一手轻轻握住檀帧惨白无力的手,一手抬袖抚过檀帧的额头,为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眼神一刻不停的望着檀帧,“好了好了,一会喝完药就好多了。”口气里带着焦急的安抚。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檀桢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高璟看着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檀桢,不免心中怜惜起来,“这般柔骨的长相,怎受得了这么大的痛楚。” 这时手下来报,“王爷!李将军听说定远出事,已带领两万定远铁骑赶来,现已在王府内堂等您。” “哪个李将军?” “启禀王爷,是李定中将军!” “他不是被派去西南镇压外族叛乱了吗?怎么私自回来了!” 高璟说着起身又道,“李定中在哪,带本王去见他!” “遵命!” 高璟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半昏迷的檀帧,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随后转身随将士走出军帐。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有人看么呜呜呜~~~生姜第一部像点样子的~~~希望大家多多给我动力给我鼓励啊~~~爱你们 ☆、第二十章——定远之战4 李定中是定远人,跟随高璟已有十余年之久。他为人善通军法,而且作战勇猛武,是高璟最得力的助手。 而且李定中有一项旁人都没有的本事。他训练了一批定远骑兵,专门抵御外族侵犯,人数多达五万之多。 数月前,西南叛乱,皇上特派李定中率五万定远骑兵去镇乱,叛乱平定后皇上特佳表扬,直接下令李定中和他手下的定远铁骑在西南驻守,不必再返定远。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这是在有意只开高璟身边的得力战将。 可此时李定中却在没有得到皇上指示的情况下,私自回到了定远城。 高璟心中郁积。 高璟来到营帐的时候,隔老远就看到门口黑压压的一群着盔甲的士兵,不由的加快脚步。将士们看到来人全部齐刷刷跪下高喊,“参见定远王!”高璟并未理会门外的士兵,径自掀帘进入内堂,同时朝里头高喊道,“李定中!” 听到声响,李定中快速的走到高璟身边,急切的看着他道,“殿下,您没受伤吧。” 高璟没跟他废话,直接举起手上的马鞭往李定中身上抽去!边抽口中边大骂,“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谁让你私自率兵来定远的!皇上知道吗!你不要命了!” 李定中也没有躲闪,只是直直的站在那给高璟狠狠的抽了几鞭子。而后一把抓住高璟握住鞭子的手,红着眼道,“殿下!我实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听说您被鞑靼围在定远,我想都没想就率领两万定远铁骑连夜赶过来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7节 高璟用力甩开他的手,把鞭子仍在地上。然后怒目伸出手指指着李定中,“皇上要是怪罪下来!你的脑袋都得搬家!” “殿下~”李定中走到高璟面前,眼神坚定的望着高璟,“此次我李定中既然来了,就不怕死!不怕皇上治罪!等击退了鞑靼,我自会亲自向皇上领罪!”说着便取下头上带着的头盔,放到案桌上。那意思也就是自己这条命豁出去了。 高璟听完李定中的话,又看到他的这番举动,实在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拿起案桌上的头盔,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骂道,“你以为只要你一个人死了就够了吗!” 李定中扑通一下跪倒高璟面前,“殿下!您就让卑职祝您一臂之力吧!等击退了鞑靼,您再处罚卑职!” 高璟看着跪在地上仍旧不开窍的李定中,叹了口气,“定远王私自调兵,意图谋反,本王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 “我……我……”李定中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此次行为的鲁莽和即将导致的严重后果,此时却急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高璟看着结结巴巴的李定中,心里也是不好受。李定中跟随他有十余年了,一直对他敬重有加,此次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要赶来定远,不过也是担心他的安危。现如今,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既然人来都已经来了,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况且以定远目前的局势,单凭他一己之力和定远仅有的兵力也是无法退敌的,于是缓了缓口气道,“跪在地上等着谁可怜你啊?赶紧利索的给本王站起来!” 李定远低头拱手语气坚定,“殿下!卑职一切听从殿下的安排!” 高璟在案桌上铺开图纸,自顾说了一声,“还不快滚过来跟本王一起研究一下如何退敌?难道还要本王亲自来请你吗?” 李定中见高璟这时语气已有所缓和,便笑着站起身来,走到高璟面前,“卑职哪敢哪,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高璟没有理睬李定中的故意迎合,只顾指着图纸上的某一处,用手指画了两道圈,眉头微微皱起,“鞑靼在西北三面围住了定远,此时虽仍驻兵5里,与定远成相互对峙状态,但恐怕这种平衡不久就要被打破了。” “卑职愿率军前往一举歼灭鞑靼!” “莫慌!”高璟转头望向李定中,“鞑靼的两万精锐骑兵可不容轻视。你虽然也带来了两万定远铁骑,可毕竟将士们刚经历长途跋涉到定远,此时出战,恐怕胜负还是未知。” 李定中紧皱眉头,沉思了许久,都未答话。 “杵在这做什么?随本王去城楼看看情况。” 高璟说着径自跨出营帐,李定中慌忙紧随其后,二人快步来到了城楼之上。 城楼西北面不远处,望着黑压压连片的鞑靼骑兵,李定中突然开口道,“或者,我们可以采取另一种方案。” “什么?”高璟望了一眼李定中,疑惑的问道。 “鞑靼不是昨晚刚与定远守城士兵交战么?以鞑靼的精明,必然已经十分了解定远的实力,此时我们不如先派小股部队前去主动会战,中途战事不利逃回定远城,鞑靼一定会紧追不舍,此时卑职再率领定远铁骑前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李定中说着用手握紧了腰上的剑。 高璟听完后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就依你所言!” 稍作布置,高璟便派一名将领,率城中士兵1□□出城主动迎击鞑靼,告知其无须恋战,战败则回,此战目的旨在引诱鞑靼率主力部队前来追击。 不出所料,果然上万名鞑靼骑兵直把这一千多人追到了定远城下,正杨洋得意之时,城中突然杀出一帮不同于定远守兵、也不同于昨晚交战的骑兵队伍,前军一时慌乱,鞑靼前方部队半数被歼!突然有人似乎反应过来,高喊了一声:“不好!他们是定远铁骑!快跑!”周围人闻言更是胆战心惊慌不择路,逃走的逃走,而未来得及逃走的尽数被歼。鞑靼此战惨败,损伤无数,铩羽而归。定远得以解围。 鞑靼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 文渊阁内,高显手握定远城的解围奏报!眼睛里的怒火红的吓人,牙也咬得嘎嘎直响。随后冲着旁边的锦衣卫歇斯底里的吼道,“去把李定中给朕立刻抓回来!立刻!” “遵旨!” 几名带着面罩的锦衣卫领命后立刻匆匆离去。 定远解围后,定远城上下一片欢腾。百姓们全部张灯结彩,歌颂定远王。连当初出逃的百姓也纷纷重新收拾行李重又回到了定远。高璟下令犒赏全军,吩咐手下将王府里珍藏的几百坛陈年好酒都搬了出来,供将士们饮酒助兴。 王府外将士们喝的东摇西晃,一片欢声笑语。 王府内,高璟眉头紧皱着看着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李定中。而后甩袖走到案桌前,抬笔在奏章上写道: 臣弟高璟: 祝皇兄万岁安康! 臣弟冒死请罪!臣弟手下将领李定中擅离职守,私自带兵到定远抗击鞑靼,此事臣弟有失察之罪!愿吾皇慈悲宽宏,饶恕李定中一命,此事责任臣弟愿一力承担。 臣弟万死无以谢圣恩。 李定中斜眼看着埋首在案桌前的高璟,心中疑惑,于是小心走到高璟的身旁,抬眼瞧了瞧高璟写的奏章,顿时心中火起,抬手将案桌上的奏章一下拂到了地上。 李定中突然的举动让高璟吃了一惊,随即大吼道:“你干什么!” “我李定中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谁来偏袒!” 高璟被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本王偏袒你?本王恨不得一剑杀了你这个蠢货!省的为你白操这些心!” “我自会上书给皇上!您就不要管了!” 高璟气的声音直打颤,情急之下一个巴掌拍在李定中脸上,“你逞什么能?”“这事你一个人能承担的了吗?” “殿下!您就不要管我了!”李定中突然红着眼朝高璟大吼一声。 “你当本王喜欢管你!”高璟转身再没跟李定中多说什么,直接走到地上的奏章前,正打算拾起,李定中一个快步拦在高璟面前,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高璟。 “还反了你了!给本王让开!” “我不让!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李定中看着怒不可遏的高璟一把拔出他身上的佩剑,随后从容的闭上了双眼。片刻后听到“哐当”一声,睁开眼看到,剑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殿下!”李定中似乎压抑着难耐的悲伤,哑着嗓子低沉的唤了一声。 高璟用力将李定中一把推开!拾起奏章朝门外高喊了一声,“来人!密封后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李定中直觉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眼神一直紧紧追随高璟,下意识的伸手从后面勾住了高璟胳膊,“连累了殿下您,我李定中……” 高璟感受着身后人的颤抖,沉默的许久。而后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李定中的手道,“定中,你跟随本王有十余年了,就这样看着你出事,本王怎么忍心呢。” “殿下,我……” 李定中红着眼还要说些什么,被高璟打断,“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身上还带着伤呢。” “都是小伤,不碍事。” “下去吧。本王要一个人静一会儿。”高璟说着朝屋内走去。 李定中盯着高璟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这时突然一名府里的小厮前来汇报:“殿下,营帐内的那位将军已经被抬来王府,小的们不知道将他安排至何处?等您的指示。” “将他先抬至本王的卧房。小心照看好了。”高璟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李定中愣了愣神,随后走出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中二少年们数学期中考试啦,改试卷上的证明题改到眼睛疼,有同学竟然标角度从∠1标到∠8,姑奶奶的眼睛都要看瞎了! ☆、第二十一章 鹅毛大雪纷纷落满平阳城,今年这场大雪似乎比往年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城内的百姓早已添置衣物,贮备过冬。 高衍身披一件黑色的貂绒大衣,站在门前,望着这漫天的白雪,思绪一下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殿下,您小心着凉了,咱回屋呆着吧。”刘全伸手拂去高衍肩上的白雪,给他递上了一个手炉。 “葛成他们回来了么?”高衍低头接过手炉,淡淡的问了一句。 “今个晚上应该就能到平阳了。” “不知道定远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高衍将视线再次投向一片白茫茫的天空。 刘全和高衍都沉默了,片刻后,刘全笑着道,“殿下,您放心吧,有二位将军在,檀将军不会有事的。” 高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而后收回视线转身朝房内走去。 —————— 这日傍晚,天已经暗了下来。葛成、李正来到了平阳王府。 “两位将军,可把您们等来了,昨个半夜收到您们的书信,殿下今个一早就起床等候,现下已在书房里等您们一整天了。” 听刘全这么一说,二人随即快步朝高衍的书房走去。 随着门“吱呀”一声,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片漆黑。 刘全一惊,随后快步走入房内,同时小声嘀咕道,“殿下~不是老奴说您,这黑灯瞎火的,您怎么也不点个灯?”说着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亮了角落里的蜡烛,屋内顿时一片光亮。 高衍双手攒在袖中,高隆起衣领,闭眼斜靠在在书桌前的坐榻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卑职叩见殿下!” 闻声,适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回来啦~”高衍略显疲态的望着面前的二人,随后清了清嗓子道,“定远是什么情况?” “卑职赶到定远的时候,听闻鞑靼夜袭庆州门,定远主将改被动防守为主动应战。后来一打听才知原来是檀将军率随身携带的五千骑兵主动出击鞑靼。” 高衍的眼神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波澜不惊,“哦~”“那檀桢他跟鞑靼打的怎么样?” “卑职到时,双方已经停止战斗,已成对峙状态。只是檀将军好像受了伤……” “他怎么样了?”高衍直起身,不觉加速了语气,打断了葛成的回话。 “听说是定远王及时赶到,暂时击退了鞑靼,救回了檀将军。” 听到定远王的名字,高衍莫名的有些心里不爽快。随后冷嘲道,“鞑靼可是有两万精锐骑兵?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击退?” “殿下说的极是,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直留在定远附近,并未回来。”葛成顿了顿,随后压低声音道,“殿下有所不知,定远王的心腹将领,驻守西南的李定中将军,率了2万定远铁骑前来定远支援了。” 高衍的眼睛一下放出光亮来,沉声道,“所以鞑靼是被李定中的定远铁骑击退的?” “正是!” “七皇弟想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高衍冷哼两声。 “这李定中想必也是护主心切。竟然公然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私自带兵调离西南。” “有听到朝廷什么风声没有?” “殿下是怕七王爷因此受到牵连?” “他高璟是什么东西?还轮不到本王来挂心。本王是怕李定中的鲁莽会加速京城里的动静!”高衍说着用手死死的扣在案桌上。 书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刘全轻声走到门前将房门紧紧的合上。 沉默了许久后高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檀桢他怎么样了?” “檀将军好像受伤不轻。” 高衍的心突然猛的跳了一下。 “不过,由于医救及时,已无性命之忧。” 高衍双手撑着案桌起身,从案桌旁走近二人身旁,同时好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葛成是个明白人,跟了高衍十几年一直没出过任何差错。如今他能成为高衍最信任的将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虽是武将却深谙官场之道,往往有时只需高衍一个眼神便能会意。而以往檀桢对高衍的心思,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此时又见高衍这般问起檀桢,心中已是了解了个大概,便一时想不出该如何作答为好。 谁知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正,见葛成不作声,这时却突然插话道,“殿下!檀桢都离开您了!您还关心他干嘛!您不知道!定远王对檀桢可好着呢!” 听到李正突然的回话,在场的葛成和刘全都吓得一身冷汗。 高衍感觉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正预备着接受接下来更让他难受的话。 “定远王把檀桢安置在自己卧房内,每日亲自送汤倒水的,时刻守在檀桢病床前,跟着檀桢忙前忙后,旁人都有小声议论了……” “什么议论?”高衍咬牙沉声道。 李正还要继续往下说,里衣已经被葛成死死攥在手里,都快扯断了。 李正抬手挥去葛成的手,“你拉我干嘛!”接着又道,“殿下,您就别操心檀桢了!反正在王府好吃好喝住着呢,死不了!” 葛成突然一下跪倒高衍面前,“殿下,您早些休息,卑职和李正就先回去了。” 葛成说着硬拽着李正离开了书房。 刘全一直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高衍,一句话都不敢说。 高衍不自控的抽了抽嘴角,脑海里仔细回味着李正的话。“檀桢和高璟?”高衍心中冷笑,“本王倒是没料到,你高璟竟然也好这一口?”高衍转过身背对刘全,把桌上的案卷抓的皱成一团,一把挥到地上。 刘全被高衍突然的举动吓的一个哆嗦,小声的喊了一句,“殿下。” 接着听到一声压抑着的大吼:“出去!” 刘全颤巍巍的走到门外,转身看了一眼额头青筋直冒的高衍,关上了房门。 高衍一直以来都很自负,不管是与皇上的周旋还是面对京城里群臣的弹劾,他都游刃有余。甚至是对待皇上派来的奸细,一切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觉得自己能让这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而行,而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也的确如此。皇上拿他没办法,群臣弹不倒他,朝廷需要他,甚至连派上门刺探的奸细也爱了上他。 有那么一刻,高衍觉得这世间已没有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了。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檀桢。他用两年的时间完全拉拢了檀桢,让檀桢不仅放弃自己的奸细身份,更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只要他的一声吩咐,檀桢就会乖乖的走过来听他的指挥,任他差遣,而作为回报,他只需高兴时偶尔对檀桢表现的温柔一些。 因为高衍明白自己的这些行为对檀桢很适用。 就像有次檀桢到王府汇报边疆军情,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一地旖旎的风光,楼至清赤身裸体躺在自己身下,两人的结合部是高衍不断的律动。而檀桢只是讪讪的转身合上了房门。高衍虽然心里不希望檀桢撞见,可也不担心,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檀桢的心思,过后只需要简单的哄一哄就好了。 所以翌日高衍亲自带着一盒桂花糕去了趟将军府。 几句安抚的话后,檀桢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服服帖帖的檀桢。 随着高衍行为的越发任性和檀桢的无限期服从,也让高衍笃定,檀桢是离不开他的。 可在这个时候,平白多出来一个高璟,虽然高衍心中一百个不相信檀桢会跟高璟有些什么,可李正的话还是像石头一样砸得高衍心里难受。 檀桢和高璟,是完全出乎高衍预料的。 高衍觉得檀桢好像突然一下就要张脱开他的手掌,于是他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更何况,还有一个原因是高衍不愿意承认也不敢面对的:他是喜欢檀桢的。 每次看到檀桢因为自己伤心难过,虽然表面假装的云淡风轻,可只有高衍自己知道,他心里也从没有好受过。尤其是一想起檀桢是因为何事离开平阳,高衍心里就一阵阵的抽痛。 撞见檀桢的那一刻,他也举足无措了。他只是呆呆的站在檀桢面前,眼睛直直的盯着檀桢,看着檀桢的眼神一点点的黯淡下来,最后变得一片模糊。他心疼的很想用力抱住檀桢,告诉檀桢他只是在做戏而已,可脚步最终还是不由自主的从檀桢身旁若无其事的走过。在房门被重重关上的那一刻,高衍突然有种强烈的害怕,他觉得他终将会失去檀桢。 伤他有多深,高衍心里很清楚。 想起这些,高衍既带着些许自责又有着强烈的不甘。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无论如何他也要去定远见见檀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开始分卷啦。。。定远将会成为檀桢和高衍定情之地。接下来就是檀桢将与高衍互相表明心意,携手浴血战场。。。 ☆、第二十二章 鞑靼退兵一日后,檀桢才从昏迷中醒过来,他还记着梦中高衍在他身边,所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唤高衍:“殿下~” 高璟在旁边一直守着,好不容易见他苏醒,听到檀桢的声音,以为是在叫的自己,一下激动的握住他的手,面露笑意道,“檀将军,本王在这里。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檀桢意识刚刚恢复,还未完全清醒,只用尽身上所有力气颤抖的握紧高璟的手,由于太用劲,扯动身上的伤口,不觉吃痛的叫出声。 “药呢!把药端上来!”高璟见状忙朝旁边的丫鬟吼道。 丫鬟见状,忙跑出屋内,片刻后手里端着药碗,气喘吁吁的跑来。 高衍双手小心的架起檀桢,让他半起身靠着枕头。同时伸手接过丫鬟端来的药,用药勺舀起一小勺,拿到嘴边吹了吹,在嘴唇上轻轻试了试温度,而后才送到檀桢嘴边,“来,张嘴把药喝了。” 檀桢木木的张开嘴,由着高璟喂给他喝药,待一碗药喝完,檀桢这才反应过来面前人是谁,不觉低下头去,避开高璟的目光。突然又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平阳多日,不觉心中一片酸楚,眼神一下就暗淡了下去。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把抓住高璟的衣袖,眼睛直直的望着高璟,焦急的问道:“殿下!鞑靼呢?我们赢了吗?”刚说完就感觉全身背撕扯开来般,直疼得嘴角都抽搐了。 高璟连忙放下药碗,掀开檀桢的里衣一看,见檀桢的伤口又往外渗血,心中甚为焦急。忙掏出手帕轻手擦去檀桢伤口的血,同时拿起一旁的止血散,轻轻撒在了伤口处。 “咱们赢了。你现在浑身是刀伤,切莫在乱动了,只管好生休养着。” 檀桢自觉刚刚的行为太过无力,慢慢的松开抓住高璟袖子的手。 “你饿不饿,本王叫人给你送点吃的来?”高璟在一旁微笑着问道。 自从昏迷以来,檀桢就没再吃过东西,刚又喝了一碗药,药的苦味此时在胃里翻腾,檀桢只觉得现在胃里揪成一团,胃酸直往外堵。于是看着高璟点了点头。 高璟看到檀桢点头,满意的咧开嘴笑了笑,朝一旁候着的丫鬟道:“还不快去把粥热了端上来。” 不一会儿,丫鬟从门口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碗粥。高衍起身从丫鬟手中接过粥,走到檀桢身旁坐下,仍旧是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到面前吹了吹,然后再递到檀桢嘴边,口中还道,“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吃不得大荤,这几日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方才喂檀桢吃药时,檀桢未来得及反应一碗药已经下肚,现下已经知道面前这人是定远王,檀桢怎也不肯由着他服侍自己喝粥,忙道,“怎的劳烦殿下亲自服侍,真是折煞卑职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檀桢说着便要接过高璟手中的碗,手刚伸出去便被高璟一下握住手中,眼神坚定的望着檀桢,态度不容商榷。 “刚刚才说的,你身上有伤,莫要乱动,还是本王来吧” 同样坚定的口气,同样的不容商榷,让檀桢一瞬间有些恍惚,一下不知所措,由着高璟握着他的手重又放回被子中,盖好。 檀桢慢慢吞咽着高璟送到嘴边的粥,才吃了几口就觉口中无味,再也吞不下去了,便抬起手止住,高璟还要继续往嘴边送的粥,扯了扯嘴角,小声道,“殿下,吃不下了。” 高璟看了眼碗中的粥,眉头微皱,“怎么才吃了这么点?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说着抬手摸了摸了檀桢的额头。 檀桢有些不自在的微微撇开头去,强挤出一丝笑,对高璟道,“是我没什么胃口。” 高璟将碗递给旁边的丫鬟,瞧着面前无精打采的檀桢,眉头微皱。片刻后又突然眼睛大亮,笑着对檀桢道,“你等着,本王去去就来。”说着便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檀桢自觉有些无力,靠着被子慢慢地合上了眼睛。将要睡去之时,突然一股熟悉的桂花香味飘来,檀桢一瞬间睁开了双眼。 高璟手里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檀桢面前,额头还沁上了一层汗。 “檀将军,本王拿一块给你尝尝,这是刚做好的。”高璟满面笑容的望着檀桢,眼神里迫切的想得到檀桢肯定的回答。 檀桢不由的笑着点了点头。 高璟立即拿起一块放入檀桢口中。檀桢刚咬下,便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檀桢把那一口桂花糕在口中反复的咀嚼着,突然一股心酸从心底涌上来,情绪是越来越低落,心里念及在平阳的高衍,不觉胸口难受的紧,突然胃里一个翻涌,哗啦啦的全吐了出来。 高璟忙放下盘子,上前轻轻拍着檀桢的背,“怎么好端端的就吐了,不吃了,不吃了。”同时吩咐丫鬟前来打扫清理。 檀桢一直半侧着身子头伏在床外侧,直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吐到最后都见黄疸水了,才停止。可能是他吐得实在太难受,眼里吧嗒吧嗒的泪水直往下滴。 高璟看着檀桢如此虚弱的样子,心中一抽一抽的疼。拿手帕帮他擦去嘴角的污秽,又端来茶与他漱口,最后轻拍着他的后背许久,才扶檀桢躺下,“你好好休息,本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着帮檀桢掖好被子,转身走出了房门。 檀桢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平阳,那日的桂花糕,同这一样的味道。 只是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檀桢合上眼,战场上的情景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放。 被围住的那一刻,檀桢不断的挥剑拼死想冲出包围,可剑刚落下,随即又有新的鞑靼士兵举着刀冲上前来,无穷无尽般。檀桢望着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的鞑靼士兵,陷入了一片绝望。那场景檀桢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在心里打颤。 他的周身都是血,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事鞑靼士兵,额头也不断有汗夹着血滴落下来,手里的剑一刻不停的挥舞着,他知道只要自己手上的动作一停,周围的鞑靼士兵就会把他砍成碎片。最后他再无一丝力气挥动手中的剑,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要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是:他院中的那几株白色的茶花,至今还未来得及给高衍送去。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接着他就看到了“高衍”,他当时真的有种死而无憾的感觉。可现在想想,想必那时看到的是高璟吧。 檀桢的心突然的抽痛了起来。 就在濒临绝望的那一刻,他心里记挂的就只有高衍。当一个人从死亡边缘走出来,从前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只清楚自己内心对高衍强烈的感情,那不是其他外在的东西可以左右的。 檀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身上一顿乱摸,扯到伤口疼的直叫唤,门外的丫鬟听到声响后,急忙跑进屋内来,询问情况。 “我原来的衣服呢?”檀桢朝来人吼道。 小丫鬟被檀桢铁青的脸吓得不轻,抖着声音道,“将军的衣服被刀剑划破的不成样子,被奴婢们清理掉了。” 檀桢的脸上瞬间变了色,大声吼着,“谁让你们随便动我的东西!”由于用力气大声说话扯动了身上的伤口,檀桢倒吸一口冷气,吃痛的命令道,“帮我寻回来,一样不许差!” 许久后,丫鬟白着脸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堆衣物跑进来,“将军,都在这里了。” “全部放到我床上来!” 丫鬟颤巍巍的将衣物放到檀桢的床上,而后,小心的站到远处,看着檀桢。 檀桢抽出手,脸上焦急的在衣服里快速翻找着,片刻后,突然又眉头舒展,转头对着丫鬟道,“方才吓到你的吧,现在没事了,把这些衣物抱下去丢掉吧。” 丫鬟被檀桢这阴晴不定的情绪搞的一头雾水。只乖乖的走到床边,抱起床上一堆破烂的衣服,朝门外走去,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要找来的是您,要丢掉的也是您,真是搞不懂了。随后一个快步走出卧室,关上了房门。 檀桢将紧紧攥紧的手慢慢的松开,垂下眼睛,望着平展在手中的手帕,一丝笑意浮上了脸庞。 那一刻,檀桢突然很后悔来到定远,他想立马回到平阳,他知道自己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想念高衍。他将手帕重新握紧,拿近面前,深深的闻了又闻,随后慢慢的合上了双眼,一行泪悄无声息的从脸庞划过。 “爱我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只凭我爱你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还未写完已经在构思另一篇了哈哈~~~~所以每天都在想赶紧的完结啊赶紧完结啊~~~可是还有打断□□在脑子里还没来得及写呢~~~主要就是没时间~~~~每天凌晨5点半起床,每天上班12小时~~~~啊~~~妈妈呀~~~好累。 ☆、第二十三章 “可,以什么理由去呢?” 高衍一直在琢磨着要去趟定远,可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如果直接去找檀桢,未免就显得太失威严了。对于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说,他决不想让檀桢知道到自己有多么在乎他。 这时,正好京城里来了消息。 皇上对李定中将军的擅离职守,并私自调兵前往定远勃然大怒!下令立即逮捕李定中押往京城监狱。 高衍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心里一乐。 果然没过几天定远就送来急件,定远王设宴宴请平阳王高衍及诸位王爷。 “七皇弟,这回也是怕了。” 高衍笑着道,“既然七弟诚心邀请,岂有不去的道理。” —————— 将平阳的一切事务交与葛成,次日清晨高衍便带着亲信刘全和李正,及护卫一千骑兵前往定远。 高衍前脚刚走,檀钰就独自一人来到了王府西苑。 四下瞧了瞧周围无人,轻轻推开院门,顿时一股腥臭味传来,让檀钰不觉一顿干呕。 捏着鼻子朝里面走去,心道,“高衍不嫌脏臭养着一堆鸡鸭在西苑,必是有问题。” 檀钰刚跨进院里,群鸡听到声响一阵扑通飞起吵叫,吓得檀钰一个激灵,同时也惊动了王府的丫鬟,片刻后小翠跑过来,“公子,您怎么跑这来了,赶紧随奴婢出来,被王爷知道了是要受责罚的。” 檀钰无奈只好随她出来,回去后便秘密嘱咐平安将此事疑点详述送到了京城。 ——————— 一路上高衍都没有说话,刘全凑上前去,“不知道檀将军如何了?咱们此去定远,要是能见到檀将军就好了。”刘全说着拿眼瞅了瞅高衍。见高衍表情未有丝毫变化,又道,“哎,也不知道檀将军的伤怎么样了?老奴听说鞑靼士兵作战不是一般的勇猛,檀将军怕是伤的不轻。” “鞑靼士兵勇猛,他们有平阳铁骑厉害吗?”高衍突然顶了刘全一句。 刘全听到高衍的回应,立即脸上挂满笑容道,“那可不是,等殿下您到了,一定要给鞑靼一点颜色看看,好为我们檀将军出出气。” “等见到檀桢再说吧。” 刘全听到高衍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提到檀桢的名字,嘴上笑着道,“是。” 聊了一会儿,刘全突然开口问高衍,“殿下将檀钰公子一个人留在王府,不怕惹什么事吗?” “本王就是要让他去给京城里汇报。” “这又是为何?” “皇兄的个性本王太了解了。他太自负了。他掌握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就越是容易放松紧惕!所以檀钰汇报的消息越多,皇上就越不会先拿本王下手。”高衍顿了顿,“况且,檀钰找到的也只会是皮毛而已。” “老奴要学的还真是太多了。还多亏得殿下不嫌弃老奴愚笨。” “哈哈”高衍大笑一声,随后吩咐下去加快脚步前往定远。 自从平阳出发,第二日下午方才到达定远。 高衍的马车刚在定远城停下,老远就看到高璟带着一干人等在城下迎接。高衍笑着走下马车。 高璟忙迎上去,握住高衍的双手,道“四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听闻七弟前几日打退了鞑靼,为兄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高璟突然止住笑容,“四哥,不瞒你说,七弟我正是为此事发愁呢。” 高衍心中明白高璟所指为何,但表面上却装作不知,“这又是为何?” “哎,先不说了。”高璟叹了口气道,“等到了王府再与四哥详说。” 说着便带领高衍一干人等去往王府。 在去往王府的路上,高衍望着一片萧条的街道,心道,“定远此战必是元气大伤啊。” 王府内各位王爷大都已经先到了,坐在大堂内,见到高衍过来,忙上前请礼问安。几番寒暄过后,高璟令下人带各位王爷先去房里稍作休息,宴会在一个时辰后开始。 高衍命刘全先去房里收拾,自己一个人在王府里四下转了转。府里的丫鬟奴才都端盘搬酒忙得不亦乐乎,高衍逮到一名丫鬟问了句,“你们檀桢将军住在哪里?” 随着丫鬟指着的方向,高衍快步走了过去。恰好见高璟手里端着碗粥,笑着走入门内。高衍直觉屋内有他想见之人,看到一脸笑容的高璟,当下却又不想见了,想折返,可脚步还是不受控制继续朝前走去。不自觉就走到门口。 “殿下,让檀桢自个来吧,我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高衍听到门内檀桢虚弱的声音传来,心脏突然一阵抽搐。停在门口,再也迈不出步子。 “还是得小心为好,这大冬天的扯动伤口不容易恢复,还是等你伤好全了再自己吃吧。” “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檀桢说着便伸手要接过高璟手中的碗,高璟不容分说的握住檀桢的手,而后轻轻放在床榻上。 檀桢这几日一直受高璟的照顾,每次高璟都亲自喂他吃饭喝药,不容一点商榷。在这几日的接触中,檀桢时常感觉到高璟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每每都让檀桢感到浑身不自在,虽心中能直觉高璟眼中的含义,却不愿去深究。 这次高璟握住他的手久久没有放开,檀桢低下头去,红着脸把手慢慢的抽出。 “来,把嘴张开,温度本王已经试过了,刚刚好。” 檀桢抬起头,对上门口的目光,眼睛微微一红,想喊出声却哑在嗓子中一句话都说不出。 高衍一直冷冷的盯着屋内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高衍眼中就是一对情人之间你来我往的调情,顿时内府生出一团火蔓延至全身,整个过程一直攥紧了拳头。 尤其是看到高璟握住檀桢的手,高衍恨不得冲上去把高璟一把拉开,可他还是强压住火气,想看看他俩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等他看到檀桢的目光后,转身抬脚便要离开。 看到床上的檀桢眼神一直望着门口,颤抖的扯动着身子欲要起身,高璟心中疑惑也不由的看向门口,而后带着犹豫地喊了一声,“四哥?” 高衍被叫住,停下脚步。片刻后又笑着转身朝房内二人走去,每走一步,高衍都感觉有针扎在自己的心脏上。 高璟见高衍走来,随即放下碗,迎上前去,“四哥,你怎么到这来了?” 高衍撇开头看了一眼靠在床上一直紧盯着自己的檀桢,冷笑一声道,“怎么?本王不能来吗?” “七弟不是这个意思,算我说错话,四哥莫怪。”说着打算把高衍请出去,“四哥这边请。” 高衍拂开高璟的手,直直的看着床上的檀桢,而后朝着高璟道,“这几日他都住在这?” 高璟方才觉得高衍怎么突然变了脸色,莫不是看到檀将军在自己这里心里不悦?心想:前几日打听到的是檀将军与高衍闹不和这才离开平阳,现在高衍看到檀桢住在定远王府里,定是心里不悦。随即笑着对高衍道,“檀将军抗击鞑靼立有大功,现下又受了重伤,就暂时在府里住下了。” 檀桢听到高璟这般说,不觉垂下了眸子,落在高衍、高璟眼中,一片娇柔惹人疼爱的模样。 高衍此时却无名的心中火起,心中碎了一口:受伤?本王看人好得很呢! 高璟看着面无表情的高衍,接着有补充道,“听闻檀桢将军原是四哥手下的将领,想必你们肯定有话要说吧,那七弟就先不打扰了。”说着高璟走出门口,随手关上了房门,却呆在门口没有没有走开,听着屋里的动静。 高衍始终站在一旁看着檀桢,双脚抬起又放下,脸上的表情也似乎是强忍着,许久后,在看到檀桢颤颤的欲起身,终于快步走到檀桢身边用手按住他的肩膀,“别动。” 檀桢的双肩随即抽动了一下,而后用沙哑的声音唤了一声,“殿下~”,望向高衍的双眼噙着眼泪。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念了好几天的人,现在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叫他如何不激动? 在没见到檀桢之前,高璟脑海里想象着和檀桢相遇的种种情景,想象着第一句话该如何对他说。可见到檀桢的那一刻,所有准备好的温情全部被击碎,明知道话一出口肯定会伤他,可是还是任由自己将气话一股脑说出口。 “这几日有定远王照顾你,本王见你比在平阳过得舒坦。” 而后看向檀桢,见檀桢强忍的两行泪终于还是划过脸庞,高衍不觉心中一疼,抬起手想帮檀桢擦掉眼泪,最后又讪讪的放下。 许久后,“本王听说你受伤了,什么地方,本王瞧瞧。”高衍说着伸手便要去掀开檀桢的衣服。 檀桢睁开眼,伸出手覆在高衍扯住他衣服的手上,慢慢地拨下他的手,哑着嗓子道,“我累了。”而后转过脸去,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高衍愣在那好一会儿,最后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宴会上,高衍与一众兄弟寒暄几句后,便独自一人做到角落,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不多会功夫就有了些醉意。待宴会接近尾声时,高璟走到他的身旁,敬了一杯酒后,小声道,“烦请四哥随七弟到书房,七弟有要事相商。” 高衍抬起略带醉意的双眼看着面前的高璟,嘴角微微的扯了扯,而后,撇开这一众宾客,随高璟来到书房。 “四哥,这回你可要帮帮七弟啊!”刚到书房,高璟突然一下跪到了高衍面前。 高衍双手扶起高璟,“哎~自家兄弟,有什么事就只管说,你这又是做什么?” “四哥。这回我是摊上大事了。”高璟眉头紧皱,拍着双手道。 “说来与为兄听听。” “四哥可知道鞑靼是如何退兵的?” “不是你带兵把他们击退的么?” 高璟走到桌前亲自给高衍倒了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准确的说,是李定中!” 高衍端起茶喝了一口,假装不知的问道,“关李定中何事?” “李定中私自从西南调兵来定远,击退的鞑靼。几日前刚被皇上派来的锦衣卫带走!” “李定中未得到指示私自调兵,皇上怕是留不得他。” 高璟皱着眉走到高衍面前,“正是!四哥你得帮我出出主意,教教七弟下一步该怎么办?” 高衍来之前其实已经想好了方案,现在只等高璟开口。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皇上逮捕李定中,告他的罪名无非是私自调兵,但若要深究起来,李定中私自调兵的目的还是为了抵御外敌,于情于理也有可饶恕的地方,罪不至死。但任谁都知道,皇上是想要杀掉李定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李定中是定远王高璟最得力的助手,除去了李定中,定远王也相当于失去了一只臂膀,对朝廷来说无益于天大的好事。可现在皇上迟迟未肯处置李定中,只是把李定中关押起来,实则是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李定中的命保不保得住实际上还在高璟。 高衍将杯中的茶喝完,酒已醒了大半,笑着对高璟道,“能不能救李定中,还在七弟你呀。” “四哥请说明白些。” “你把西北的兵权交与皇上,李定中定会相安无事。” 高璟闻言眉头紧皱,“四哥,我不说你也知道,咱们这么多年来驻守边疆,到如今还能好吃好住,甚至能保住性命,靠的也就是自己手上的这些兵,如今要我交给皇上,不是等于将自己的性命送出去了么。” “皇上抓走李定中,却迟迟不肯动手杀他,不就是在等你表态么?” “那四哥也是这个意思?”高璟眼神直直的注视着高衍。 “那就要看七弟自己是什么想法了。”高衍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时,高璟突然握住高衍的手,“要我交出兵权可以,但,四哥不要忘了,我手下的五万定远铁骑要是也到了皇上手里,怕是各位兄弟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高衍心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意,片刻后,笑着拍了拍高璟的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李定中。” “什么?” “战争!”高衍说着看向高璟,“西南现在只有3万定远铁骑在驻守,而且还少了主帅,一旦西南发生战争,皇上必然少不了李定中!” 高璟听完一拍双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而后又皱眉,“可李定中前不久刚平定了西南,眼下一片太平,怎么会有事端起呢?” “那你就给西南造些事端。” 高衍疑惑。 “西南入京谈判议和的使者今日刚从京城离开,三日后才会到达西南。如果速度快一些,现在派人半道去截他还来得及。” “四哥的意思是?”高璟说着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 “人要靠谱,速度要快。” “多谢四哥,我马上就去安排。”说着高璟留高衍一人在书房,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高衍看着高璟慌张的背影,一丝笑意浮上了脸颊。“你那三万定远铁骑,本王是要定了!” —————— 不见的时候,想着他;见面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多了怕是自作多情惹人笑话,一声不吭又怕冷落了他彼此产生隔阂。想表达,却又害怕。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可对方却连一点希望都不给。 檀桢躺在床上,一遍遍的想着刚刚的情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高衍的面庞,同时一遍遍的埋怨自己的小气,明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为什么还要与他置气?这时分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待高璟走后,高衍独自走出书房,凭着记忆朝自己的卧房走去,不知不觉却走到了高璟的卧房门前,见房内一片漆黑,高衍脚步停了停,转身从旁边绕过,几步后,又突然折返,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吱呀”一声的时候,其实檀桢已经醒了。其实不用睁眼就知道进来的是谁。檀桢对高衍太熟悉了,熟悉到只听脚步声就能分辨得出。 高衍轻轻的合上门,一步一步的朝檀桢走去。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面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一片惨白。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8节 明知道面前的人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为何还要出言故意伤他?高衍现在满是后悔。 高衍径自走到檀桢的床前坐下,轻轻的掀开檀桢盖着的被子,看到檀桢打了一个寒颤,高衍知道檀桢已经醒了,可还是彼此都假装不知的,慢慢解开檀桢的里衣,引入眼帘的是一道一道的伤口不满全身,伤口的褶皱密密麻麻,直看得高衍的手禁不住的颤抖,片刻后,高衍慢慢的帮檀桢把里衣系上,小心的盖上了被子。 许久,高衍只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躺着的檀桢,想象着他在战场上跟鞑靼拼杀生死悬于一线的绝望,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放檀桢离开平阳,更恨自己害檀桢受这么重的伤。现下只觉得自己眼睛异常酸涩,不觉的拿手重重的覆上檀桢的脸庞,不轻不重的揉着。 一行泪悄无声息的划过檀桢的脸庞,落入高衍的手掌中。 “疼吗?” 檀桢没有作声。 高衍只不停的用手揉着檀桢的面颊,“傻瓜。” 檀桢咬紧了嘴唇,身体不住的颤抖。 高衍拿拇指指腹,不断按压檀桢的嘴唇,而后俯身吻上了檀桢的脖颈,从檀桢的脖子一侧慢慢地往上吻去。 高衍从檀桢的耳郭一直吻到眼角,把檀桢每一处露在外面的皮肤都亲吻到,最后将自己的嘴唇覆在了檀桢的嘴唇上,轻轻张开嘴,含住了檀桢不断颤抖着的双唇。 檀桢闭着眼,身体一抽一抽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原来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 …… 高衍的吻由刚开始的轻柔,慢慢的变得炽热,檀桢随着高衍的热烈,慢慢的开启了嘴,高衍顺势而入,两舌相交,彼此再难分开。 高衍的舌头扫过檀桢口中的每一个角落,贪婪的不断索取檀桢口腔中的味道。不断的吮吸着,搅弄着,啃咬着,舌尖与檀桢的舌尖紧紧缠绕着,久久不分开。直到檀桢不适的喊出声,高衍才觉牵动到檀桢的伤口,适才放开檀桢的嘴唇。 檀桢睁开眼,用满是柔情的望着着高衍。 高衍侧过身,扶檀桢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抚着檀桢的脸,“碰到哪里了么?疼么?” 檀桢只一刻不停的望着高衍的眼睛,摇摇头,“一点都不疼。” 高衍笑了,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檀桢也突然笑出声。 一切爱恨,在这一声笑着,释然。 “殿下,” “嗯?” “抱抱我好么?” 高衍的心突然一紧,收了收胳膊,把檀桢紧紧的揽在怀中,又怕扯到他的伤口,每一下用力都是小心翼翼。 两人相拥着无言,许久后,高衍开口道,“明天本王就要离开定远回平阳了。” 听到高衍的话,檀桢一下突然心里凉了半截,鼻头一酸,只伸手紧紧抓住高衍的衣角,“殿下,这是在寻我开心么?” 感觉到檀桢情绪的变化,高衍也觉得自己突然的一句话有些不明所以,的确让人误会,随即补充道,“西南要有战乱了,我得回去。”随后吻去檀桢眼角的泪,“你在这好好的养伤。等伤好了就回到我身边。” 檀桢听高衍这番说,这才放下心来。随后疑惑的问道,“西南又怎么了?” “嘘~”高衍伸出食指覆在他的嘴唇上,“等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说着高衍又一次吻上了檀桢的唇。檀桢热烈的与他回应着。 从此世间只爱你一人,不再相欺相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我要加快码子速度,争取日日更新…… ☆、第二十五章 第二日一早,高衍就向高璟告别,起程返回平阳。 高璟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未多做考虑,只是想高衍或许觉得久待定远一旦被皇上知道,对他会有影响,故才如此匆匆忙忙的离开。此次设宴,高衍能过来,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其他的自己也不好多做强求。加之忙于营救李定中,更无暇顾及高衍。于是高璟也只简单挽留了几句,便由着高衍离去。 另一方,高衍昨晚一夜未归,刘全心中早已猜出他是见谁去了。今早天刚亮时高衍才回屋,一推开门便告知刘全收拾行李,即刻回平阳。这次来定远,左右不过停留了另一个晚上,刘全一时也摸不准高衍的心思,只当他和檀桢将军或许发生了些不愉快,便一句话也不敢多问,收拾行李,随高衍出了定远王府。 —————— 御书房内,高显正欲躺下。 “皇上!大事不好了!”赵贞气喘吁吁的跑到寝宫。 “何事如此慌张?” “西南的南蛮叛乱了!” “南蛮的使者不是带着两国的和解文书刚走!怎会出尔反尔?” “使者在回程的途中意外身亡了!现在南蛮那边很愤怒,刚刚收到的急报,南蛮一气之下也已经杀害了我朝派去的使臣!现两方都刀剑相向,以浔州—靖州为界,与我军处于对峙状态了!” 高显听完立刻起身,披上衣服,“现在朝廷正是少将之计,西北鞑靼刚平,西南又起争端,该派谁去呢?” “西南原是李定中将军驻守的,他的三万定远铁骑还在那呢,只是三万铁骑,少了主帅,情况堪忧啊。” 高显皱紧了眉头,咬牙道,“朕是不会放李定中出来的!” “李定中无顾圣旨私自调兵,朕要是饶了他这回,朕的皇威何在?况且,有李定中在手,也能钳制定远王。” “可眼下的情形~~~除了李定中将军,朝廷已别无他人可选。” 高显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字一句道,“还有一个人!” 赵贞疑惑的看着面前表情极度压抑的高衍,而后听到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名字。 “高衍!” 赵贞随即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面色铁青的高显。 “皇上!” 高显抬起手,示意他无需多言。“即刻下令,高衍立刻带兵前往西南平乱。” —————— 两日后,高衍到达平阳。 檀钰一早就打听到消息,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在王府门外等待。好不容易等到高衍的车队停在王府门口,可出乎檀钰意料的,高衍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快步和手下兵将朝书房走去,对檀钰并未怎么理会。檀钰自觉无趣又有些尴尬,于是独自回了屋。 高衍一回到平阳就立刻召来葛成。询问了葛成,他离开的这几日平阳城内有无任何异样。更详细询问了将士们训练的情况和粮草、兵器的储备情况。在得到葛成肯定的回答后,高衍突然下达了一个让葛成惊讶万分的命令。 他命令葛成让五万精锐平阳铁骑卸甲回乡种田,等日后用时再召回。而后继续吩咐其小心看好平阳城的士兵和粮草。一旦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他反映。 葛成心里甚为纳闷,殿下自定远回来,把之前的一些部署都做了一些调整,而这些举动似乎预示着平阳即将要发生些什么事……葛成思虑一番后心中不免多了一分不安。但他没有困惑多久就明白了,因为高衍到达平阳的第二日,便收到京城来的圣旨:西南使者被杀,西南叛乱,皇上命令高衍即刻带兵奔赴西南平乱。 临走之前,高衍来到檀钰在王府住着的屋子,推开门,见檀钰正坐在床上发呆,“这几日公子住的可好?” 檀钰听到声响后回头见识高衍,忙起身,“多谢殿下记挂。” 高璟径自走到檀钰的面前,“本王要出征西南,不方便带公子同行,只怕要委屈公子了。” 檀钰望着眼里一片波澜不惊的高衍,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畏惧,“那是自然,殿下大事要紧。”片刻后,“那檀钰就先回‘檀济斋’了。” 说罢檀钰当着高衍的面收拾起了行李,整个过程高衍没说过一句话。檀钰突然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来虽然跟高衍不断的有肌肤之亲,但始终没有摸透高衍的心。甚至连高衍是否曾经喜欢过自己也不能肯定。直觉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事情发生。于是回去后便命平安书信给京城里,将高衍与自己的谈话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皇上。 接到圣旨的当日,高衍便率领三万大军从平阳出发,奔赴西南。葛成强烈要求随军前往,被高衍一把拦住,低声在他耳边道,“此次远征西南,本王是非去不可,你只管看好平阳,继续完成本王交代的任务。如若你与本王同去,平阳又有谁能守?平阳的秘密要是泄露出去一丝半点,那本王这么多年算是白谋划了!”停顿了片刻,“此番前去,前途不知是凶是吉,如若平安归来,则可谋大事。可如若情况有变,你千万记住,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听本王的吩咐。” 葛成听高衍的口气,直觉这次平定安南,没有那么简单,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多问,只是心中仍旧担心高衍此次之行的安危,便道,“那殿下多带些人去,平阳有十万兵将,加上秘密招募的,有近二十万之多,为何殿下此次只带三万人马?” “不可多。兵带多了,皇上忌惮,纵使打了胜仗也是惹祸上身。况且,此次出战还有另一个目的。” “什么?” “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如若能为本王所用将来可是不可估量的利器!” “那殿下万事要小心!”说着葛成一跃跳下战马,跪倒高衍的马前,“葛成定不负殿下所托!誓死效忠殿下!” 高衍望着马前一脸坚定的葛成,“有李正陪着本王,你们就放心吧,就送到这里了,回去吧。” 对于葛成,高衍是放心的。当年葛成和他母亲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高衍一时心软便带葛成回了王府,交与刘全,成了王府的家丁。不久后葛成的母亲也去世了,葛成无多余银两埋葬,高衍为他母亲出钱买地,年少的葛成当时就红着眼跪在高衍面前,表示从此拿命为高衍办事,誓死尽忠。 几年后葛成便参军入伍,随高衍征战沙场。没成想葛成乃是将门之后,自幼习武,来王府之前已是武艺超群,几次征战多次在危机中救高衍性命,不多久便成为高衍得力的助手,这几年更是作为高衍最器重的心腹,常伴高衍左右,参与机密谋划。 而高衍最擅长的就是利用,金钱是一种手段,‘人心’是另一种手段。后来高衍明白,钱虽然可以让别人为自己卖命,但若旁人用更高的价格收买,自己必会遭到背叛。但‘情’却不一样,葛成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葛成重情,故一直牢记着高衍当初对他们母子的情分。所以高衍很确定,葛成说誓死效忠他,并仅仅是一句话。 平阳交与葛成,不管他离开后有任何变故,高衍都很确定,葛成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满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平阳城,高衍甩开马鞭,策马朝西南驰去。 身后紧随三万骑兵,一片尘土飞扬,片刻便不见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啊……脑洞开到天际……乃们不要拍我……脑洞越写越是停不下来 ☆、第二十六章 “死亡塔”内,周围横倒着几十具尸体,预示着刚刚上演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突然小孩跑上前,伸出小手勾住檀恒的小拇指头,惊恐的望着檀恒,用带哭的声音喊了一句:“大哥哥~” 檀恒猛然心里一惊。随后握紧剑,冷冷的转身看向他。 小孩惊恐的放开檀恒,颤颤的往后退。 “大哥哥~不要~” “大哥哥~~不要~” …… 檀恒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体内犹如两股内力在不断的冲撞,水火不容,压在五脏内附中不断翻腾,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要把檀恒撕碎开来…… 望着小孩瘦小的身影,檀恒的表情一瞬间突然黯淡了下去,随后转过身,从一地的尸体上跨过,朝楼梯口走去。 檀恒突然运足内力,连续重重的三掌击在通往下一个塔层的门上,谁知掌力反弹,檀恒被弹开,撞到墙上,随即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这时檀恒突然心口如万蚁穿心般绞痛起来,皇上的话这时在耳边响起,“有留下一个活口同样是失败!” “有留下一个活口同样是失败!” “有留下一个活口同样是失败!” …… 檀桢的额头青筋直冒,握剑的手不住的颤抖。突然握紧剑,一个飞速的旋转,剑直直的刺入小孩的心脏部位。 “大哥哥~”随着一声微弱的呼喊,小孩沉沉的倒在了檀桢的脚边。 小孩一声又一声的“大哥哥”直听得檀恒的内心突然涌出一股悲戚,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拉着大哥的手…… 在那一剑刺出那一瞬间,他也已经死了。 檀恒濒临在崩溃的边缘。突然双眼猩红的拔出剑,手起剑落,砍下自己的左手小拇指。而后好像身体被抽空般,松开剑,卧倒在一片血泊中,眼睛里夹着血泪,木木的望着前方。 楼梯口的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一道亮光照了进来。 —————— 周福在门口搓了搓手,待双手回过些暖意,才将门口药罐里的药倒在碗内,而后端着药碗快步走到四少爷的房门前。 隔老远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一声的咳嗽声,周福抬手拍掉袖子上的积雪,而后轻轻的推门进去。 檀辅半躺在床上,只不断一声一声的咳着,再檀恒失踪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檀辅每日都呆在檀恒的屋内,等着檀恒的回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檀恒回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檀辅的咳症也越发严重。这几日更是日咳夜咳,已是咳到无法入眠的地步。脸色枯黄消瘦,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像是足足老了十年。 周福走到檀辅身边,“大少爷,您感觉好点了没?” 听到周福的声音,檀辅睁开眼,“事情怎么了样?” “老奴将您的请辞交给了兵部,今日恰巧是兵部尚书黄大人当值,黄大人问起大少爷您的情况,让老奴转告您,叫您只管好生养着,兵部的职务他做主,给您先留着,什么时候等您病好了,再回来。” 檀府咳嗽了两声,“好不好的起来终也是未知之数。”眼底尽是一片黯淡。 周福将药递到檀辅跟前,“大少爷,老奴扶您把药喝了。” 檀辅身子微微向前倾斜,接过周福手里的碗,一口气灌了下去。随后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忙将碗交给周福,重又半躺回床上,这才感觉稍稍舒服一些。 周福接过碗,将碗搁在桌上,边皱着眉道,“喝了这久的药,都不见您身体恢复,大少爷,您看要不咱换副药方试试?” 檀辅轻咳了两声,顺了口气,仰起头望着这一屋子的摆设,而后淡淡的道,“换不换药又有什么关系,我这身子,能挨一天是一天。” “大少爷~”周福听到檀辅的话,心里酸楚,“您别这么说,你要是有什么好歹,这一家可怎么办呀?再说了,四少爷他……” 檀辅的眼睛瞬间瞪得很大,“是不是有恒儿的消息了?” 周福自知说错话,嘴里支支吾吾,一句话也答不上。 檀辅咳了两声,而后突然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罢了,这将死的身子,也不知道去了地府能不能见到恒儿。” “大少爷~”周福心底满是心酸,声音都有些哽咽。 檀辅咳嗽了两声,朝周福摆摆手,而后闭上眼躺下。 周福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如枯的檀辅,守着他抹了好几把眼泪,而后帮檀辅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出了屋子,将房门轻轻的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水的这对……小四弟和大哥qaq…… ☆、第二十七章 留守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并不同于李定中带去定远的那两万铁骑。李定中带去定远的两万人马原就是定远士兵,自小随定远王作战,由于表现勇猛,便被选拨出来精心训练成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定远铁骑。所以对定远王的忠臣度可见一斑。 而留守在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可就不一样,他们原是北蛮人,由于生活所迫,自先帝时期便投靠了朝廷,先帝将他们全都划给了定远王,故称为定远铁骑。由于北蛮本就是马背上的种族,骑兵技术高超,所以这只定远铁骑才会如此令敌人闻风丧胆。但毕竟是出钱买来的骑兵,关键时候能出多少力,还得看给得价钱。 高衍就是看中了这三万骑兵的特点,所以才会出此一计。 高衍到达西南的时候,驻守西南的定远铁骑刚与南蛮在靖州城外发生冲突,由于一方因仇恨情绪高涨而另一方是缺少主将,结果显而易见,定远铁骑此仗损失颇为严重。 高衍的军队一路往下走,到安南的时候,看到众多垂头丧脸的士兵,高衍心中已是猜测了个大概。 靖州的守将杨晟听闻平阳王的到来,早早的就出城楼迎接。高衍下马后未作任何休息,直接和身边几个将领,随杨晟登上了靖州城楼查看地形。 高衍仔细眺望了靖州城四周的地形,心中涌出一丝不安,转头对杨晟道,“早就听闻西南这边多山水,可没成想靖州城两面环山,唯一的出口竟然还是泥泞满地,此种地形十分不利于擅长骑兵作战的定远铁骑,此仗不容易打啊!” “殿下说的正是。”杨晟接着指着西北方向的一篇地道,“前日刚刚与西南军在此地作战,由于地面泥泞潮湿,骑兵完全无法发挥作用,擅长骑射的将士们只能下马作战。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情况,皇上知道吗?” “哪能不知啊。只是皇上也不知出于何意,派三万骑兵来驻守西南,如今只怕是要出问题了。”杨晟说着又笑着对高衍道,“不过现在好了,平阳王殿下您来了,靖州就有救了,西南也就有救了。” 高衍眉头紧皱,半晌后沉声道:“本王也不知靖州是这样的一番情况,带的也多数是骑兵。”高衍说着双手重重的按到城墙上,脸色铁青。 杨晟听高衍这么一说,顿时眉头皱了起来,跺着脚道,“那可怎么办好。” 高衍看了一眼在旁边急的几乎要跳脚的杨晟,冷声道,“不管如何,南蛮叛乱一定要平!”接着高衍双手推开城墙,一个转身,“随本王去营帐内研究一下地形,仔细部署兵防。” 二人迅速走下城墙,来到了营帐内。 杨晟在桌面上摊开图纸,“南蛮人数虽然不多,但手握长矛,十分擅长远距离陆地作战,而我们的骑兵在靖州这一大片地方又施展不开来,再过不久,南蛮就会和朝廷以靖州为界,划地而治了。靖州以南的城镇将尽归南蛮所有。” “为什么不打过靖州去?”李正插话道。 “越过靖州就是浔州。将军您说的容易。以靖州的地形,你也看到了,两面环山,地势低洼,潮湿不宜行军作战,能守住已是万幸,更何况是越过靖州打去浔州?何况南蛮的叛乱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当他们一举攻下浔州城后,我们没有办法就只有退守靖州了。” “浔州的地形也跟靖州一样吗?”高衍突然转头问杨晟。 “浔州地势平坦,倒是适合骑兵作战。” 高衍用手指戳着地图上的浔州城,“既然浔州适合作战,那就打到浔州去!” “这……恐怕不那么容易吧。”杨晟支吾的小声说了一句。 “打不出去拼死也要打出去!在浔州与南蛮决一死战!”高衍厉声道。 高衍语气中透露的坚决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接着高衍转头看向杨晟,“昨日与南蛮交战情形如何?你一一详细说与本王听。” “昨日秦将军带领五千骑兵出城与南蛮会战,开始时战局还是朝着有利于我方的方向发展,南蛮战事不利向南逃去,秦将军率军追击,谁知就在靖州城外十里处不甚掉入南蛮布下的陷阱,五千骑兵尽陷泥泞中无法脱身,南蛮回身射杀半数骑兵,剩余骑兵仓皇逃回,连秦将军也受了重伤。” “所以现在将士们受伤又吃了败仗,士气都不是很高,主要是南蛮对西南一代的地形山势都十分熟悉,利于布防,相比较我们就容易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杨晟为了不显示出自家军作战太无能, 高衍听着杨晟的叙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那李定中当时是怎么退兵的?” 杨晟一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道,“殿下您不知道,李将军来时,南蛮还未并未攻打浔州,所以当时带领的5万骑兵并不是在靖州与南蛮决战的。”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士兵们出不了靖州城!”高衍眼睛死死的望着地图上的靖州城,眉头皱得很高。 “就是啊!南蛮现在紧盯着靖州城,只要一有军队出城,南蛮就会立即发动进攻。我们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啊!” 高衍一拳重重的砸到图纸上,“传令下去!” 这时所有人都沉默了,等着高衍发号施令。 “全军立即集结!” 在场的将士们惊慌的看着高衍,片刻后部分将领反应过来,朝营帐外吼道,“全军集结!全军集结!” “殿下!您是何意?”杨晟忍不住焦急的问道。 “靖州再待下去已是徒劳,反而会令士气更低!今晚集结全部士兵,步兵在前,骑兵殿后,随本王一起冲出靖州,直杀入浔州城!” “可是……” 高衍一下抬起手,“没有可是!就是拿人填也要把靖州城外填平了踏过去,与南蛮决一死战!” 将士们望着面前一脸的果断和坚决的高衍,心底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是日深夜,高衍按照在营帐内布置的计划,采用步兵在前,骑兵殿后的战略,全军从靖州城出发,朝浔州进发!不出意外的,在刚出靖州城十里的地方,遇上了南蛮军队,双方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战斗。 南蛮士兵分两批阵型,一批手拿长矛刺向对方骑兵,令一批手拿弯刀向步兵砍去。而高衍的部队中,步兵一律手拿单刀和盾牌,而此时骑兵们腰别马刀,手拿弓箭不断发射弓箭射向南蛮军。高衍亲自指挥步兵向前冲锋,以挡在骑兵前面与南蛮奋死作战,目的是将南蛮军与骑兵隔开,让骑兵有充足的时间发射弓箭攻击南蛮军,此套阵法步兵骑兵互相配合,使得大部队能一步步向前逼近。双方激烈交战了约莫两个多时辰,后南蛮整军向后撤去。高衍方士兵高呼!这是他们自南蛮叛乱以来取得得第一次小规模胜利。 但此战双方都未从对方身上占得小便宜,但唯一庆幸的是高衍的大军终于走出了靖州城。此时由于长达两个时辰的作战,士兵们也略显疲态,于是高衍下令收兵,扎营休整! 在将士们休整的间隙,高衍又召集了所有将领,召开了一次会议。与会的将领们,由于刚刚小胜南蛮,都面带喜色。 高衍对着面带喜色的全军将领道,“此次能小范围内击退南蛮,实则在于步兵与骑兵的协调作战。接下来我军要一鼓作气,继续向前挺进!传令下去,全军一个时辰后再次向浔州城进发!”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微亮,高衍带领军队再次向南蛮驻守的浔州进发,一路上南蛮的士兵不断向高衍的军队发动进攻,但高衍这方军队似乎并不恋战,只是不断的以骑兵、步兵相互配合,朝前迈进,于是双方边走边战,直打到次日清晨双方才休兵。 将士们由于连续的作战都很疲劳,很多将士已经连走路都睁不开眼睛了,尤其是步兵更为累极。 杨晟骑马到高衍身旁,焦急的指着周身的步兵对高衍道,“殿下!你看将士们已经这么疲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高衍皱着眉头望着东倒西歪的一片步兵,“如若此时停下来,南蛮一旦前来偷袭,不是功亏于溃了吗?” 杨晟跳下马来,拿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握在手中,反复搓捏了一番,而后举高递到高衍面前。 高衍反应过来杨晟的此番行为的含义,即刻问道,“现在我军距离浔州城还有多远的路?” “回禀殿下,此时距离浔州城,卑职估摸着约还有60里路的样子。” “那照你的判断,后面的路面是什么样子?” “刚卑职手上的这堆泥已经成大半干燥状态,前方必定一片平坦干燥,不似靖州城周围。” 高衍立即下令,所有骑兵随自己向前开路,步兵稍作休整后跟上。 ☆、第二十八章 当日刺杀南蛮使者的钱慕,在京城等候了许多日,都不见李定中被释放,疏通关系,一打听才知,皇上已派平阳王高衍率兵出征西南。于是连夜从京城快马加鞭赶到定远王府。 高璟书房内: “殿下!咱们的计划有了变化!” “李定中出什么事了!” “将军暂时还无性命之忧,只是皇上并未有放出将军的意思。” 高璟心中纳闷,“除了李定中,南蛮还有谁能平定的了?” “还有一个人!” 高璟心中打了一个冷战,“谁!” “平阳王!” “不可能!皇兄如此忌惮四哥,怎么会……” “殿下!” 高璟以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望着面前的钱慕。 “但事实就是如此!皇上下令平阳王去平定西南!” 高璟的两道眉毛突然跳动的很厉害,许久后高璟转身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怒道,“好你个高衍!本王算是着了你的道了!” “殿下这是何意?” “刺杀南蛮使者的主意是高衍给本王出的,他说一旦西南叛乱,皇上就一定会释放李定中,让李定中去平定西南。”高璟一脸的懊恼,“当初本王就是太轻信了他!” 钱慕听高璟这么一说这才了解了大概,不禁问道,“可平阳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只是不想救李将军,那大可不必给殿下您献计,可现下,李将军救不出来,连平阳王自己也搭进去了。平阳王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还是连平阳王也揣摩错了皇上的心意?咱们通通都被皇上绕进去了?” 高璟眼睛里全是怒气,双手死死抠住桌子,许久后才道,“高衍可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四哥是想吃掉李定中留在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 “那照殿下的猜测,李定中将军不就……” 高璟握拳重重的砸到桌上。 “殿下!李将军待卑职恩重如山,当年若不是李将军,卑职恐怕就活不到今天了!卑职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李定中将军!”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钱慕突然凑近高璟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高璟旋即脸色大变,抠紧桌子的手松开又抠紧,但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片刻后,钱穆退开几步,朝高璟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哑着嗓音道,“殿下,您多保重!卑职走了!”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高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出一丝悲凉。 —————— 檀桢在定远王府又休息了小十天的样子,身体已见大好,便打算与高璟告辞,返回平阳。 这日晌午,檀桢独自去往高璟的书房,打算去向高衍告辞。 刚走到书房门口,这时一位丫鬟突然跑上前来朝檀桢行了个礼道,“将军您是要找王爷么?” 檀桢微笑着点点头。 “王爷出去办事了,临走前吩咐奴婢,要是见您找他,让奴婢转告您一声,叫您先到他书房等他。他一会就回来。” 檀桢微笑着推开门走进高璟的书房内。 “将军,您先在这坐着,奴婢去给您沏杯茶来。”接着丫鬟转身离开,不久后端着杯茶进来,递到檀桢手中,而后又稍稍关上一边书房的门。 檀桢将茶放于桌上,在高璟的书房内转了转,见高璟书房内古董字画竟还真有不少,“没想到堂堂的定远王还如此懂得附庸风雅。”檀桢心中笑道。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高璟的案桌前,不小心碰到了案桌上的案卷,散落在地上,檀桢忙走上去捡起重放回桌上,眼睛无意间瞥见其中一卷上有画着一副小像。看小像上那人,形体单薄但五官却十分清秀,眉头微皱,嘴巴微微开启像是在说些什么,檀桢好奇仔细一看惊觉这幅画,画的竟然是自己,旁边还盖着印章署名:高璟 小像上的自己,从眉骨到眼角,小心翼翼的呵护和怜爱仿佛也能从纸里透出来,画者的用心随处可见。 檀桢一时突然不知所措起来。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高璟笑着朝檀桢大步走来,“等了很久了么?” 檀桢慌忙转过身,向高璟行礼。“卑职~~参见定远王。” “嗳~檀将军何必这么见外呢!”高璟说着双手揽起檀桢,久久未松开。 檀桢脸颊微红,略微尴尬的径自抽出胳膊。 “殿下,卑职此次前来是来跟您告辞的。” “什么!”高璟一把握住檀桢的胳膊,打断了檀桢接下来的话。 “打扰殿下多日,卑职真是过意不去。此番卑职伤已好转,该是回平阳了。” “本王不许!”高璟带着怒意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檀桢,看得檀桢心里一阵紧张。 高璟自是不肯让檀桢回去,一是檀桢伤刚痊愈,经不起长途折腾。二是他舍不得让檀桢离开。 “殿下,你何必……” 檀桢后半句还未说出口,高璟突然撇头看到案桌上散开的檀桢的小像,随即想到檀桢很有可能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于是握着檀桢胳膊的手就更加紧了,欺身将檀桢压着靠向案桌,“你都知道了?” 檀桢低头,面色一片羞红。落在高璟眼里更是明艳动人。 “以后就跟着本王吧,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檀桢心中对高璟是感激,不仅感激他在战场上救了自己的性命,更感激他这几日的悉心照料,高璟对檀桢来说就像一股暖流,慢慢的流进他的心里。如今又知晓高璟对他的这番心思,不能说檀桢没有感动,可是檀桢知道自己是无法给高璟更多回应的,因为他的心早已给了平阳的那位。对于高璟只是怕拒绝太过伤人。 于是半晌,两人都只是沉默。 “殿下,你先把我放开些。”檀桢抬头看了一眼高璟,见高璟眼神炽热的望着自己,立马低下头拿手推拒着高璟。 谁料这时高衍却一把握住檀桢的双手,欺身吻上了上去。檀桢瞬时瞪大了双眼,随后用力一把将高璟推开,朝门外冲了出去。 高璟被檀桢推向一旁,斜靠在案桌一角,呆呆的望着檀桢离去的背影,眼神中一片怅然若失。 半晌后,高璟反应过来,冲出书房,随手牵起王府里的一匹马,朝兵营奔去。心里在不断痛骂自己的鲁莽,同时又期盼檀桢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愤怒,而不要自己的兵,只独自回平阳,那他可就真是再怎么追悔懊恼也来不及了。 果然,在兵营见到了檀桢,高璟有些愧疚的看了看檀桢,“方才是本文鲁莽了。檀将军莫要生本王的气。” “殿下,檀桢只是一介将军,只知道上阵杀敌。” “是!都是本王糊涂!” 接着檀桢叹了口气,“殿下还是莫要在卑职身上耽误了。卑职早已心有所属。” 高璟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无法理解檀桢话里的含义,愣在那儿,直到檀桢从身边走过,高璟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冲檀桢的背影喊了句:“是高衍吗?” 檀桢后背一下绷得挺直,久久未迈开步子。 檀桢的沉默已经给了高璟答案。高璟心中已是凉了大半,“所以你这么着急回平阳就是为了去见他?”高璟说话时的声音因愤怒而略微有些颤抖。 檀桢不置可否。 “只是!”高璟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拉住檀桢的胳膊,强迫檀桢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恐怕你到了平阳也未必见得到他!” “他怎么了?” 高璟见檀桢突然反手抓住他的衣袖,眼神里的焦急分明代表着高衍在檀桢心中的分量,高璟心中原有的愤怒顿时参杂了一丝悲凉。 “你着急什么?四哥命硬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 “殿下,平阳王到底出什么事了?” 檀桢哀求的语气在高璟听来,就如一把利剑一片片的刮着他的心脏。高璟突然抬手挥掉檀桢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侧过身去,握紧了双拳。 许久,两人都未说话。直到听到檀桢的脚步声远离,高璟的心一点点的揪成了团。身体不受控制的转向檀桢离去的方向,眼睛里满是怒气的朝檀桢的背影吼道,“他在西南!” 高璟见檀桢转身看向他,片刻后又冷嘲道,“四哥真是本事!竟然能让皇兄选他去西南平乱!” 檀桢已来不及考虑高璟的感受,他只知道高衍现在在西南平乱,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的赶到高衍身边。于是顺手拽来身旁将士的一匹马,一跃跨上马背,朝高璟道,“檀桢告辞了!殿下您多保重!” 随后与平阳的一干将领绝尘而去。 高璟一人站在原地,望着檀桢的背影,双拳紧握,眼睛里全是不甘和怒火,“高衍!!” ☆、第二十九章 西南这一面,高衍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快马朝浔州城进发。骑兵手握马刀一路朝南蛮军砍去,南蛮自是抵挡不住骑兵的砍杀冲锋,纷纷向浔州城退去。 高衍带着数万骑兵直追到浔州城十里以外的地方,此时步兵也随后赶到。这时高衍突然下令就地扎营。 随后高衍派了一名使者前往浔州城与南蛮叛军首领进行谈判。高衍的想法是,自己数万骑兵和步兵直逼浔州城,南蛮已是退无可退,如果数万人一齐发动进攻,拿下浔州城只是个时间问题。所以对南蛮来说,和谈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当然和谈对高衍而言意义就更加不一般了,首先他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样不仅西南能平定,其次他也能净得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于高衍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但出乎高衍意料的是,南蛮竟然杀害了高衍派去和谈的使者,并将使者的头颅砍下悬挂在浔州城楼上,以此表示抵抗到底的决心! 南蛮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高衍,高衍随即下令全军一齐攻城! 南蛮不断的朝攀上城墙的朝廷军砸石块、射弓箭,城下不断的有士兵死去,城楼上也不断的有士兵倒下,双方你不退让他也不退让,你来我往、交战激烈,至第一轮停战时,城下已有数千名士兵的尸体。 而就在这时,浔州城突然城门大开。高衍疑惑,立即下令全军提高警惕,静观其变。 攻城攻到一半,敌方城门突然打开,这也是高衍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不知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总不会是突然想通了开城投降吧?高衍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将它压制下去。只是下令李正率一小队骑兵前去看个究竟。 片刻后,李正率骑兵仓皇朝高衍这边奔来,口中不断的喊,“殿下!快跑!” 身旁的士兵听到李正的呼喊一时骚乱四起,高衍心中甚为恼火,朝李正大声斥道,“快住口!” 随后待李正看近,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不好了!南蛮出动了大批大象军队!” 听到李正的回答,高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小会儿后,随后甚感情况不妙,当即决定先稳定住全军,再考虑其他。 正当高衍思考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浔州城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嗷~嗷~”的叫声,接着一大群象群从城内涌出,再定睛一看,大象背上坐着的全是南蛮士兵,几百批象朝高衍军队冲来,马匹一时惊慌,惊叫着乱逃开来,南蛮趁机从一顿射击,高衍大败,随大军朝反方向逃去。 高衍一下退居四十里之外,见地面已显潮湿,便料定南蛮象队不会追到此,于是下令停止撤退,就地安营整队军队,并派李正在营帐十里之地驻扎勘察敌情。 此次南蛮的大象攻击,使高衍这边骑兵的马匹受惊,四处乱跑,并将士兵们纷纷从马背上摔下来,所以多数士兵并不是被南蛮的□□所伤,而是活活被自己军队的马匹摔伤、踩死。 高衍查看士兵伤情的时候,眉头皱成了一片。 连续好几日,高衍欲向浔州城发动进攻,便会立马遭遇南蛮的象兵部队,每每将士、马匹都慌乱逃散开来,就是接近不了浔州城。 高衍万万没想到,历经这几日的折腾眼看就要成功,却被小小的浔州城给困住了。心中大为恼火和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一时间也是愁云满面。 —————— 檀桢一路马不停蹄,连续赶了3日的路,终于到达西南高衍的部队驻扎地。自那日在定远分别,已是半月之久未见高衍,如今又能相见,檀桢心中既充满喜悦又带有些许惴惴不安。此刻内心忐忑的循着士兵给他指着的方向,朝高衍的营帐快步走去。 望着营帐口重重的门帘,檀桢突然停下了脚步。想到高衍就在营帐内,想到那晚在定远两人的缠绵,一颗心止不住的狂跳不止。 营帐的帘子被从一侧轻轻的掀开,远远地瞧见高衍紧闭双目坐在座榻上,双手撑着桌子按压着太阳穴,满脸的憔悴。檀桢脸上的喜悦一下子便消失了,紧接着一股伤感便席卷了全身。 在门口小声的唤了一声,“殿下!” 高衍慢慢地睁开眼,定定地望着门口站着的檀桢。许久后,自顾咧开嘴笑了。 “檀桢!” “檀桢!” 高衍的唤声伴着风吹进了檀桢每一寸肌肤,此刻所有愁绪都已烟消云散。檀桢迎着高衍的目光露出一个温馨的微笑。 檀桢站在营帐处,看着高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自己,而后将自己紧紧的拥入怀中,一滴泪滑落脸庞,伸出手狠狠的抱住了高衍。 —————— 是夜,高衍撑着手臂,伏在檀桢的胸口,一点一点,轻轻的吻着檀桢胸口的伤疤。看着檀桢胸口遍布的刀痕,抬起头望着檀桢的眸子,心疼的问道,“伤都好了吗?” 檀桢伸手抚上高衍的面庞,满面柔情的望着高衍,“在心里时刻想着殿下,想着快点回到殿下身边,伤就全好了。” 高衍的嘴唇沿着檀桢的伤口,慢慢的向上移,轻轻地擦过脖颈,接着停留在檀桢的喉结处,张开嘴将它一口含在嘴里。高衍温热的口腔包裹住喉结反复的吮吸,檀桢忍不住闷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 只有一千多字呢?原因是这一章另一半要被锁啊……所以就单独开了两章,一章是能发表的,下一章是被锁的……真的不想改啊……攻受到现在还不嘿嘿嘿,真的,告诉我你们看得下去么?!所以这里必须嘿嘿嘿……锁就锁吧……我是个执着的girl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9节 ☆、第三十一章 高衍从来没有如此温柔的对待他身边的人,不管是楼至清还是檀钰。但此刻将檀桢拥在怀中,却是感觉怎么疼都不够。 一场欢爱结束,高衍平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檀桢侧身凑近高衍面前,抬手轻轻按压着高衍的太阳穴,“殿下在想什么?” 高衍握住檀桢的手,拿下放到嘴边轻轻啄了一口,“本王只是在想南蛮的象兵部队该如何对付。” “殿下,或许是我们考虑方向错了。”檀桢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 “嗯?” “我们总是想以人的力量来制服大象,须知人是肯定斗不过象的。那普天之下有什么可以斗得过象呢?”檀桢说着朝高衍眨眼一笑。 高衍突然心中一亮,“对呀!本王怎么没想到呢!” 檀桢接着说,“虎乃百兽之王,任谁见了也要让三分。所以我们可以用老虎来对付南蛮的大象。” “可是……”高衍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一时到哪里去找这么多老虎来对付大象呢?” 檀桢扑哧一笑,“何必要真的老虎呢?画几张老虎画像,披在马背上装成老虎不就成了么?” “然后咱们将马的眼睛遮起来!”高衍说着激动的侧起身盯着檀桢,眼睛里满是激动。 “好了好了,”檀桢伸手将高衍重新按回床上,嘴里笑着道,“等明天天一亮,就叫将士们找人画几百几千张虎皮,现在您就先好好休息吧。” 高衍听出檀桢语气里戏弄的味道,于是一个翻身将檀桢压在身下,刚刚熄灭的□□又腾一下在眼中闪起,“帧儿~”高衍咧着嘴眼神热烈的望着檀桢。 檀桢的脸上顿时红成一片,垂下眸子,细声道,“干什么?” 高衍喘着粗气,将嘴唇从檀桢的耳侧轻轻的擦过,“你说干什么,本王就干什么。”同时用下身不断摩擦着檀桢的大腿内侧。 “殿下~嗯~”还未待檀桢说完,双唇就被高衍重重的吻住。 “嗯~~” …… 高衍采用檀桢的策略,第二天一早就派部分将领前往靖州城,寻找了一大批画师并买来大堆布匹,画师们日以继日作画,在七天内赶出近一千副老虎画像。高衍则将这些老虎皮画像披在马背上系好,让这披上虎皮的一千骑兵做先锋部队,而大军则在后面紧随。 待到浔州城外,这一千先锋骑兵纷纷下马,用黑布蒙上了马匹的眼睛。 南蛮果不其然又出动大象部队来抵抗高衍的骑兵。这次马匹由于被蒙上了眼睛,看不见大象的庞大身躯,没有了恐惧,被马背上的将士们驱赶着,只顾拼命的朝前奔去,同时南蛮的大象看到披着虎皮的马匹,纷纷以为是真的老虎也顿时慌乱不受控制的后退。这是马背上的骑兵们提刀向南蛮砍去。 南蛮军本就坐在笨重的大象背上,行动不便,此时大象又不听指挥四处乱窜,于是便纷纷从象背跌落下来,逃回城内。 高衍这时下令全军向两边让开一条道,让大象集体离开浔州城。 待象群离开,高衍随即下令全军分三路,从三个门一齐对浔州城发动总攻。 南蛮失去了大象部队这一强大的屏障,浔州城在高衍数万士兵的强攻下,是日入夜之前,南蛮便在城楼上竖起白旗表示投降,同时派出使者到高衍军队中与高衍进行和谈。 双方休战间隙,南蛮的和谈使者匆忙从浔州城出来,向高衍的营帐奔去。 “我代表可汗向殿下您问安。”使者朝高衍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你们可汗怎么说?”高衍坐在案桌前,抬眼看了眼站在一旁气喘吁吁的使者。 使者忙上前递上文书,“我们可汗表示只要殿下肯放过我们部落的所有士兵,并让我们能安全的退回自己的属地,那我们可汗便立刻将浔州城拱手相让。” 高衍将南蛮的和谈文书丢在一旁,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你觉得以现在的形势还由得着你们谈条件吗?” 使者突然背后一凉,直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片刻后,正色对高衍道,“如果殿下不能保证我们士兵的安全,反正左右都是死,我们也会抵抗到底的!到时候殿下倘若真拿下了浔州城,恐怕也是废城一座!” 高衍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杀意,他还从没被谁威胁过! 高衍抬起眼,盯着面前的使者,片刻后,“回去告诉你们可汗,本王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退出浔州城!” 使者顿时松了一口气,朝高衍行礼后便匆匆离去。 三个时辰后,高衍率领随军的数万骑兵和步兵进入大门敞开的浔州城。 高衍派军在浔州城内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未发现南蛮士兵的踪迹,方下令收兵修整。为了方便明早一准启程回京城,高衍下令不准入住浔州城内,仍旧搭简单营帐以供休息。 入夜后,将士们大多已经休息。高衍营帐内,李正在门外亲自把守,高衍秘密召见了定远骑兵的几位主将。 “卑职叩见平阳王殿下!”几位将领一见到高衍,纷纷单膝下跪道。 高衍急步走上前去扶起众将领,嘴里更笑着道,“各位将军快快免礼,请起。” 按说南蛮已退,四下已无外敌可御,本是班师回朝邀功领赏之时,却在夜深时分被高衍秘密召来,几位将领脑海中已是一片茫然,现下见高衍这般客气,更是大为疑惑,于是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营帐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这时,一位领头的将领突然问道,“不知这么晚召见卑职,殿下有何吩咐?” 高衍在召见他们之前已经下好了决心。此次顺利班师回朝,正是他的大事开始的时机,他若能得到这三万定远铁骑的帮助,大事必成。同时,这也正是他此次来南蛮平乱的最终目的。是时候把话跟他们说明了! 高衍只是笑着问一众将领,“你们受朝廷俸禄,为朝廷作战已经几年了?” 将领们一愣,而后答道,“正好四年。” 高衍走到案桌旁,“朝廷向来不亏待勇于作战的士兵。”手沿案桌边缘慢慢地抚过,而后双手覆到案桌上的一个黑盒子上,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敲击了两下,“本王也是一样,不会亏待诸位。而且,会比朝廷付的价格更好。”高衍说着打开了黑盒子,顿时一道金光闪过,盒子里两列金条闪着耀眼的光映入将领们的眼中。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一众将士顿时吓得纷纷双膝跪倒地上,“卑职如有什么过错请殿下责罚!” “哎~快快起来说话。” “卑职不敢!”将士们始终低头。 营帐内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们是不是为朝廷卖了几年命就真把自己当成我朝的人了?”高衍突然语气一转,“你们要清楚,你们离开北方出来卖命也就为了一个字:钱!为朝廷卖命是一样,为本王卖命也是一样。” 下面跪着的将领一个个的把头抵到地上,不知一声。高衍走到靠他最近的将士身边,将他重重的扶起,并强行往他手里塞了三根金条!眼神逼视他,“跟什么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 该将领脑门上已是冷汗涔涔,木木的站着看着身旁的将领一个个的被扶起,同时被强行塞入同样的三根金条。 “这些只是本王的见面礼。以后跟着本王,本王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放在西南的这三万定远铁骑,是朝廷雇佣的北蛮兵,一直是朝廷的俸禄养着,虽然俸禄不低,但跟手里拿着的金条肯定是没法比的。这批定远铁骑本就是为了钱,才会背叛自己的种族北蛮,前来投靠朝廷,成为朝廷的雇佣兵,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忠信,只有“钱”以及“命”。 而高衍作为堂堂的一个王爷,无端收买将领,高衍的目的很显然——意图谋反!所以这批将领们现在心中所想是,高衍这钱拿是可以拿,可是拿了之后的风险问题。这也才是他们一直犹豫且无法下决定的最根本的原因。 一众将领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金条,心里五味杂陈。许久后,一位将领单膝跪地道,“卑职谢殿下赏赐!” 高衍随即哈哈笑出声,而后止住笑容,冷冷的看向其他将领,“你们呢?” 将领们顿时集体单膝跪地,“卑职谢殿下赏赐!” “很好!回去休息吧。” “卑职告退!” 营帐外,檀桢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众定远铁骑从高衍的营帐内出来,而后没入黑夜中。 檀桢在营帐外徘徊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不进去。当他刚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营帐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呼唤,“檀桢~” 檀桢定住,片刻后转身,朝高衍微微一笑。 “既然到了门口了,怎么又打算回去?进来吧。”高衍说着便拉开营帐的门帘。 檀桢见高衍这般说,于是便朝高衍的营帐走去,在营帐口撞到李正不友善的目光,檀桢勉强扯了扯嘴角维持着尴尬的笑容,跟李正问好,李正撇开了头去。高衍小声的跟李正说了两句,李正点点头,便打算离开,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剜了檀桢一眼。 “你都看到了?”营帐内,高衍突然直截了当的问檀桢。檀桢愣了一下,而后朝高衍点了点头。 高衍将檀桢揽入怀中,用手将檀桢散落再面前的几根发丝,挽到耳后,“本王也不想瞒你,方才本王在营帐内是在收买定远铁骑的首领。” “檀桢,你知道,如今天下的局势,朝廷的削藩势在必行,不是本王贪欲不足,只是皇兄他完全不给本王活路啊!” 檀桢双臂紧紧的搂住高衍。“殿下,你有什么打算?” “此次班师,凶吉未卜,所谓先下手为强!” 檀桢抬起头直视着高衍的眼睛,“檀桢愿意一生追随殿下!一切听从殿下的差遣!” 看到檀桢语气态度如此的坚决,高衍心中大悦,揽在檀桢腰侧的手不觉用力收紧,让檀桢更贴近自己身体,同时一只手抬起檀桢的下巴,深情的注视着檀桢的眼睛,“本王相信你。” 语气里的温柔听得檀桢脸颊一片绯红。下一刻,高衍欺身吻住了檀桢的嘴唇,轻而易举的将舌头探入檀桢的口腔内,轻轻的吮吸檀桢的舌头。这个吻持续了许久,放开彼此时,檀桢口中不断娇喘着,整个身子全部软倒在高衍的怀里。 高衍拦腰抱起檀桢,朝床榻走去。 …… 听到高衍的指示,李正回到自己的营帐,连夜修书一封,差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告知皇上西南的战事,并表示军队将即刻启程班师回朝。 谁料信还未送达京城,第二日天刚亮军营中却来了位高衍意想不到的人,并带来了皇上的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啊……原谅我……就当我只是在瞎写…… ☆、第三十二章 五天前: 京城里锦衣卫御前奏报:“皇上!杀害西南使者的凶手找到了。” 高显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跪在御前的锦衣卫,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沉声道,“审出什么结果了?” 锦衣卫埋首,“那人从头至尾只讲了七个字,然后就咬舌自尽了。”语气里带着平静。 高显双手死死扣住龙椅,手上更是青筋直冒,心中突然涌出一丝的不安和恐惧,仿佛那个结果是自己早已经猜测却又是不愿相信的。 “哪七个字?” “四殿下为我报仇!” 从锦衣卫口中听到那几个字,高显心中一直强顶着的那块石头突然重重的砸下,直把高显的五脏六腑击得粉碎。 “下去吧。”高显的声音都带着略微的颤抖。 锦衣卫从始至终没抬过头,低头回了一句:“嗻~”,而后退了出去。 高显死死扣住龙椅的手突然一下子脱了劲。“高衍!果然真的是你!”随后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一样,一脸的倦态。“可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片刻后又突然咬牙,在心里怒吼一声,“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要来同朕争天下!” 高显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的混乱,甚至还带着一丝慌乱。他觉得自己现在急需要休息一下,然后好好消化锦衣卫刚刚的那番话。便扶着墙,慢慢地朝床榻走去。 高显喝退下一众丫鬟太监,独自一人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仔细的把锦衣卫刚刚的话回味了一遍。 “照凶手的招供,是高衍杀死了南蛮和谈使者,可如果高衍有异心,想做些什么动作,他杀南蛮使者又是为何呢?”高显越想心中越是困惑。 “南蛮和谈使者一死,南蛮立马叛乱,西南动乱,朝局不稳。如何安抚住南蛮,这必然会成为一件棘手的事情。”高显转念又想,“可如果单单是为了给朕的江山制造麻烦,为了使朕难堪,倒也不算什么。可你高衍处心积虑真的只是为了这些吗?” “不,不。” “不是这样!” 高显突然像恍然大悟一样,猛地睁开眼,从龙榻上“腾~”的坐起身来,嘴里怒吼道,“你要的是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 “来人!” “来人!” 两声怒吼,侯在门外的贴身太监慌忙跑至御前! 高显从龙榻上一跃而起,瞪大眼睛指着一旁的太监道,“李定中现在关在哪里!朕要马上见到他!” “回皇上,李定中将军现在关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呢。”顿了片刻,“皇上是不是要奴才去传召,叫锦衣卫把李定中立马带来!” “不必了!朕亲自去被镇抚司衙门见他!”高显边说便快步往外走去。 —————— 李定中被关押在北镇抚司的牢房内,锦衣卫们每日严刑拷打,逼他招供定远王的谋反企图,而每次李定中都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也不肯往定远王身上扯,只是把私自调兵的罪名全揽到自己身上,半句不提高璟。 这日北镇抚司衙门内,李定中的头发披撒开盖住了脸庞,斜靠着墙坐在地上,双脚被铁链牢牢烤住,而他衣服上遍布着的新的血痕,表明不久之前他曾受过的一番酷刑。这时牢房的门突然打开,一群锦衣卫涌入牢内,将李定中团团围住。 李定中虽然这几日被拷打无数次,但也从未见过一次有这么多锦衣卫,当下以为自己又要受到更大的逼问了,于是双手一摊,往墙上一靠,强做坚定的对着周围人道,“有什么招全都使出来吧!我李定中扛得住!” “李定中~”人群中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传来,李定中一个激灵,拂开遮在眼睛前的散发,抬起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片刻后反应过来,猛地直起身,而后双手伏在地上跪拜道,“罪臣李定中,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定中,你胆子大的很啊!” “罪臣不顾皇恩,私自调兵,并未受任何人指使,乃是臣一人所为!请皇上责罚!”李定中把头埋在地上,使劲的磕头。 高显冷哼一声,“这牢里的滋味怎么样啊?”说着抬脚踩在李定中的左肩裂开的皮肤上,脚上用劲将李定中压向地面。 李定中一言不发,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高璟还真没白养你,你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啊。”高显边说边用脚使劲撵着李定中背上的伤口。 李定中后背疼的瑟瑟发抖,咬紧牙强忍着,“恳请皇上责罚!” 高显突然将李定中踢倒在地上,冷哼一声,“西南是否还有三万定远铁骑?” “是。罪臣离开西南时直带走了两万铁骑。” “朕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定中重又爬起跪到高衍跟前。 “朕现在命你即刻前往西南,将南蛮可汗的首级和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给朕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李定中磕头,“罪臣一切听从皇上的指示~” “只不过,”高衍向后退开两步,“现在平阳王也在高衍平定南蛮叛乱。朕会给你一道圣旨,削去平阳王的兵权,然后西南兵权全权交予你。同时,朕会从京师给你调三万兵马,让你带去西南。”高显说完伸出右手拍在李定中的肩上,“这次,你可不要再让朕失望了,不然的话,”高显受伤一用劲按住李定中受伤的肩膀,“这次你若是再叫朕失望,可就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李定中肩上吃痛,但也听明白了皇上后半句话的意思,这是在拿定远王要挟自己。李定中于是叩首道,“罪臣明白!” “平定西南叛乱之后和平阳王一道返回京城,不得有误!” “遵旨!” …… —————— 天还未全亮,高衍和檀桢同时听到营帐外就一阵喧闹声,二人慌忙起身,还未来得及穿衣,就见李正连招呼都没打的从营帐外掀帘而入,并朝高衍床榻快走来。 檀桢与高衍昨晚一夜缠绵,如今身上未着一丝衣物,刚准备穿衣就看见火急火燎的李正,顿时羞的重新把自己塞回了被子里装死。 李正用鄙夷的眼神瞧了眼檀桢,而后转向正在穿衣的高衍,“殿下!这下糟了!” “发生什么事了?”高衍快速的套上靴子起身。 “皇上派李定中来西南,说是罢免了您的兵权!” 高衍看了眼埋头在被子中的檀桢,快步朝营帐外走去,“李定中人呢?” “就在营帐外!” 营帐外,李定中手拿圣旨,眼睛紧盯着屋内的动静。见高衍随李正从营帐内出来,随即大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高衍及周围所有人随即跪下听旨。 “平阳王免去西南一切职务,并即刻将西南兵权交与李定中。 钦此!” 高衍顿时蒙了,既不接旨也不起身,只是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片刻后李定中走上前,将圣旨递到高衍跟前,“平阳王,你接旨吧。” 高衍这才反应过来,猛的站起身,伸手死死扣住李定中握着圣旨的右手,一使劲,“这圣旨是假的!” 李定中右手脉搏被高衍扣住,一个吃痛,圣旨差点从手中脱落,可他到底是武将出身,右手旋即敏捷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掐住高衍的脉搏,一个翻转,右手从高衍手中逃脱。 李正见状,忙冲上前去握住李定中掐住高衍的手,“李定中!你胆敢以下犯上!” 周围的将领和士兵们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直觉会发生些什么。 李定中松开手,将圣旨扔在李正怀里,“卑职不敢!不过,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王爷您还是接了圣旨吧!” 高衍将圣旨重重的举起,朝周围的将士高喊,“这圣旨是假的!李定中假传圣旨,本王下令立即将他拿下!” 周围一时间鸦雀无声,高衍瞥了一眼近旁他昨晚收买的定远铁骑,发现他们仍旧一动不动的站着,只有自己随身携带的剩余不多的士兵听到命令后冲上前来,却被李定中带来的军队挡在外围。 “这圣旨是假的!李定中假传圣旨,本王下令立即将他拿下!”高衍情急之下又一声大吼! “平阳王殿下,您还是接旨吧。等本将军击退了南蛮,就同您一道回京复职。” 高衍双眼通红的站着,身体因愤怒和害怕而瑟瑟发抖。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难道要就此结束吗?难道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就要付诸东流?不!不!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 写的还是可以的咯咯…… ☆、第三十三章 李定中旋即下令收回高衍的一切兵权,军队立即集合,追击南蛮。势必要取南蛮可汗首级。 将士们虽然不懂政治斗争里面的门道,但也知道服从圣旨、服从上级命令总是没错的。纷纷向统帅集合,准备向已经退离的南蛮发起新一轮追击和进攻。 高衍一把抓住李定中的衣袖,“你不能这么做!” 李定中望着前方不断靠拢的将士,“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这是皇上的圣旨!” “昨日本王已与南蛮达成和谈协议!”高衍怒目盯着李定中。 “你们的协议我不管!我李定中是皇上派来平定西南的,只听命于皇上一人!” “你!”高衍气急,拿手指着李定中一句话说不出。 李定中甩开高衍的手,“定远铁骑可在?” 昨晚同高衍交易的几位将领看了一眼高衍,随后齐刷刷跪到李定中跟前:“卑职在!” “迅速带领三万定远铁骑追击南蛮!取不到南蛮可汗首级不要来见我!” “卑职遵命!” 接着三万定远铁骑骑马朝西南方向驰去。 “其他人随我去到前方去查看。” 檀桢听到外面的骚乱,在营帐内也估摸出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一直没有出营帐。现下外面也是一片安静,檀桢正打算出去瞧个究竟,就见高衍气冲冲的掀帘而入。 “殿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李正跟着高衍后面进来,焦急的问道。 高衍沉默了一会道,“京城里恐怕有变!皇上这般举动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本王了!”高衍看了一眼一旁的檀桢,而后道,“本王从平阳带来的兵目前也只能先留在定远了,但咱们三个必须马上走!真的随李定中到了京城,必然不会全身而退。等我们回到平阳再做打算!” “不过,” “不过什么?”李正问道。 “咱们的速度一定要快!恐怕他们一发现咱们逃走便会立即上报朝廷,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檀桢一脸坚定地问道。 “今晚等人熟睡了就动身!”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好马匹,干粮!”李正道。 “先去吧。” 李正离开后营帐内就只剩下高衍和檀桢,檀桢走到高衍身旁,握住高衍的手,“殿下,您不要太担心了。” 高衍转过身眼睛直直的看着檀桢,“檀桢,你会离开本王吗?” “无论今后的情况是怎样,檀桢都誓死追随殿下!” 高衍将檀桢一把拉入怀内,双臂将他牢牢的锁在自己胸前,“檀桢!本王现在就只有你了。”片刻后又喃喃道,“就只有你了。” …… 南蛮使者刚把与高衍的和谈的文书交与可汗,便遭到追杀,南蛮全军都认为是高衍出尔反尔,不讲信用。可汗一怒之下派出三只敢死队,下令必取高衍的头颅! 另一方面,定远铁骑不愧是定远铁骑,一追上百里,直捣南蛮老巢,不到一日时间便将南蛮可汗首级取下,带回交与李定中。李定中甚为高兴,下令今晚犒赏全军,明日回京复命。 营中入夜,将士们都在狂欢,高衍与檀桢、李正三人悄悄骑马朝平阳方向驰去。 谁知路上却突然遇上追击,三人都以为是李定中发现他们逃走后派来追击的士兵,直到看到他们向自己射出的箭,才明白这些人是南蛮的士兵。 李正使劲挥舞着马鞭,同时转头朝后面望去,见后面火把映照下黑压压的一堆,向三人狂奔过来。“南蛮这帮匪徒,他娘的都追了咱们好几个时辰了!” “我去引开他们!”檀桢转身朝后看了一眼,南蛮的骑兵已经越追越近,不觉朝着高衍大声道。 高衍使劲甩马鞭,“加快脚步,等出了西南就安全了。” 这时突然一支箭‘嗖’的一声从高衍的头侧飞过,三人都被吓的一怔。随后李正缓下马步,看了眼高衍身旁的檀桢,“殿下!你们先走,我还能抵挡一会儿!” 檀桢看李正朝后转身,也缓下了马步,大声道,“殿下!你先走吧!我和李正抵挡一会儿。” “你们!”高衍眉头紧皱将马匹上的缰绳一个收紧,马长嘶一声,高衍抽出随身的剑,“那我们一起把后面的南蛮解决了再走!” 三人都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准备与南蛮追兵决一死战。 —————— 高衍离开军营两个时辰后,李定中这才察觉不见了高衍,同时连李正也失踪了,顿感不妙,细想一番便知高衍定是逃去平阳,随即亲率五千定远铁骑快马加鞭火速朝平阳方向追击! —————— 高衍三人被南蛮几十个骑兵团团围住,三人在中间拼命的砍杀,身上都负了伤。这时不知是谁突然从后方射出一支□□,正巧射在高衍骑着的马的前腿上,马吃痛,前蹄猛的抬起,将高衍摔下马背,后蹄一蹬正好踏在高衍的头上,高衍当下便晕倒在地。南蛮趁机下马抬刀向高衍的头颅砍去,檀桢见状慌忙跳下马来,举起剑挡在高衍身前。 李正这时突然朝檀桢喊,“殿下就交给你了!”,然后便发狂一般,举起手中的大刀朝高衍周围的南蛮骑兵砍去。 檀桢护在高衍身前,与南蛮骑兵作战,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檀桢和高衍不一会儿便被几个南蛮士兵围住。看着周围的南蛮骑兵和不断拼杀的李正,檀桢举起剑不断的为高衍挡住南蛮射来的箭,不一会儿,连檀桢也支撑不住了,手撑着剑抵地,屈膝半跪在高衍身旁。南蛮五六只箭对准地上的二人,檀桢心里悲戚道,“难道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时突然后面一片喊杀声传来,檀桢抬起头,没有看到射向自己的箭,反而看到周围的南蛮骑兵纷纷倒下马来,以为来了救兵,心中大喜,再细看前方出现的是李定中率领的定远铁骑。顿时心又凉了半截。 几千定远铁骑很快便将南蛮骑兵消灭。 李定中骑马走到躺在地上的檀桢和高衍身边,仔细的看了檀桢许久,“想必,这位就是檀桢将军了吧?” 檀桢闭上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定中跳下马来,一手拿着火把,一手举起手中的剑将檀桢的下巴挑起,“长得还真是好啊~怪不得,怪不得……”李定中后半句没有说出口,心里突然难受的紧,直把剑向下移了半寸,抵在檀桢的脖子上,剑尖处流出一道红。 那一刻他真的有杀了檀桢的念头。 李正突然一个策马骑到李定中跟前,挥去李定中的剑,“李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害平阳王!” 李定中见是李正,收起剑,将手中的火把交与周围将士,“不敢!”口气中满是不屑,“来人哪!” “在!” “平阳王、李正、檀桢三人不顾圣旨私自外逃,给本将军捆起来,立即押解京城!” 李正跳下马来,挡在檀桢和高衍面前,怒目朝着周围涌上前的士兵,“这可是平阳王,我看谁敢?” “全部给本将军绑起来!”李定中又一次朝周围的将领喊道。 这回将士们纷纷围上前来,檀桢见形势不妙,知道三个人耗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左手使劲拽了拽李正的衣服,李正俯下身来,檀桢则在李正耳边小声道,“你赶紧骑马去平阳报信,莫要误了殿下的大事!” “可是你们……” “你放心吧,李定中胆子再大也不敢伤害殿下的。” “那你呢?”李正突然一手抓住檀桢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未等檀桢回话,周围已经有将士拽住了李正的一只胳膊,李正举起马鞭一边子抽在周围靠近的将士身上。 “李正!你想要造反吗!”李定中吼道。 李正没有说话瞧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的定远铁骑,回头看来眼昏迷的高衍,而后一个转身跨上身边的马,一甩马鞭,朝前奔去,周围的将士没有提防,纷纷向后退去,让开道来。 李定中怒极,将手中的剑重重举起,卯足全力朝李正射去。 这时檀桢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伸手狠狠的握住了李定中射出的剑,眼神坚定的望着李定中。鲜血顿时沿着檀桢的手,一滴一滴的落下。 又是拿来周围骑兵的弓箭,‘刷刷’两箭齐发,射向李正,由于此时李正已经走远,又是黑夜,两只箭都没射中李正。李定中怒极,走上前猛的从檀桢手里抽出剑,檀桢忍不住“啊……”的叫出声。 李正在马背上听到檀桢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焦急的转过身,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躺倒在地上的檀桢,眉头皱成了一片,咬了咬牙转过头去,更加使劲的挥舞马鞭,朝平阳的方向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下新晋榜了……虽然之前数据已经很惨淡……不过初步估计以后数据会更加迷离…… ☆、第三十四章 原本打算即日就回京城复命的李定中,却由于高衍的昏迷不醒而耽搁了行程。 李定中为人狂傲不羁,是定远王的亲信,对高衍自然谈不上有多喜欢,但同时却也是不敢怠慢。临行前皇上对高衍的态度也不是很明确,如果现在对高衍态度恶劣,保不定哪天高衍回到平阳还能继续做他的平阳王,到那时,自己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李定中虽是粗人一个,但也明白,高衍就算罪再大,到底也是他的主子,皇上没下命令之前,还是得好生供着。 由于高衍三人被李定中追堵到时,已过了靖州到达延平,所以李定中便传令一部分手下的将士继续留守浔州,同时剩余不多将士前往延平城外驻扎,等高衍恢复了再起身返京城。并找来延平城内所有有名的大夫给高衍号诊。 高衍自那晚从马背上摔下来后一直昏迷不醒,瞧过十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这日李定中看着昏迷不醒的高衍,踱步在屋内团团转。这时门外突然有兵来报,“将军!京城里来的急件。” 李定中慌忙拆开来看,片刻后重又将信折好放入袖中,口中喃喃道:“皇上着急着想见平阳王,可平阳王如今昏迷不醒,该如何是好?”说着重又皱眉看了眼床上仍就昏迷的高衍,沉默了许久后道,“给平阳王准备好一顶大轿子,通知下去,两个时辰后出发回京。”而后李定中随士兵快步走出了屋内。 高衍微皱了下眉,随后又无人察觉的舒展开。 不久后门外窸窸窣窣的开始有了些动静,高衍只觉得此刻头上的筋全皱在一起,疼的非常厉害,却又不得不在脑海中飞速的思考对策。高衍料知此次狼狈回京必不会全身而退,何况自己是在潜逃的过程中被捉回来的,皇上疑心重,定是不会放过他,此时昏迷,暂时尚可拖延一阵,一旦自己完好无损的醒过来,等待自己的就将是皇上最后的审判。 高衍越想头越是疼,这时听到门外传来声音,“将平阳王抬上轿子,咱们即刻返回京城!” …… 没时间了! 再想不出对策那可就真的完了! 到底怎样皇兄才会放过自己呢? 不!皇上断不会蠢到放自己回平阳! 看样子只能出此下策了! …… 高衍在内心盘算着,突然一改之前的假装昏迷,嘴里哼哼唧唧起来,将士们见状忙向李定中汇报,等李定中来到高衍屋内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惊呆了。 只见高衍衣不蔽体,头发散乱在眼前,正蹲在角落里不断将头发往自己的嘴里塞,口里边不断咀嚼边还嘿嘿笑着自言自语,“好吃好吃。” “怎么回事?”李定中皱着眉头,问一直站在一旁的士兵。 “将军,小的也不知道啊,只晓得平阳王一醒过来就发疯似的狂追着我们乱喊乱打,这会儿才安静下来就一直缩在那,使劲往自己口里塞头发。任谁劝也劝不住。”士兵边说边用手指向角落里的高衍。 李定中走到高衍跟前,弯下腰笑着道,“平阳王殿下,卑职李定中,给您问安了。” 李定中万没有预料到,这时高衍突然伸出手猛推一把,李定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刚要发火,却见高衍突然拿手指着他道,“你是坏人!不要抢我的东西!”高衍说着一把拽过自己的头发,又重新塞回嘴里,大声的咀嚼着。连李定中在内,看得周围人一片恶心。 “还不赶紧去找大夫!”李定中站稳身子后,朝一旁的士兵道。 “小的这就去。”士兵说完像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跑了出去。 周围的人此刻都盯着高衍,片刻后,旁边有人小声在李定中耳边道:“将军,咱们还走么?” 李定中握紧了双拳,眼睛则死死的盯着高衍,“传令下去,暂时先不走了,等大夫来看过再说。” 不一会儿大夫便到了,高衍死活不让大夫靠近自己。李定中没办法只得让几位士兵将高衍按住在床上不动,给大夫把脉。 大夫握着高衍的脉搏许久后仍旧一言不发。这时李定中急了,朝大夫喊道:“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句话呀!” “将军,平阳王殿下的病,许是摔坏了脑袋,这一时半会儿没清醒过来,或许过几天能自己痊愈。” “你就干脆说几天能好?” 大夫支支吾吾,“小的也不知道,平阳王殿下的病小的实在是从未见过,请恕小的无能为力。” “下去吧,下去吧!”李定中没等大夫说完就打断,而后怒目看向四周的士兵,“还站在干什么!还不快再去请些大夫来!” 士兵们一听纷纷快步离开,不久后又接着一群一群的大夫被请来,都表示束手无策。 李定中眉头皱地老深,在屋内打转,口里还不断骂道:“一帮废物!庸医!” 高衍这时突然跳下床来,朝李定中猛扑过去,双臂抱住李定中的小腿,伏在地上张口就咬了下去。李定中吓的一个激灵,忙甩腿向后退去,却被高衍死死咬住小腿不松口,急的直呼:“还不过来帮忙!哎呦疼死老子了!” 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这才将高衍从李定中身上拉开。 李定中忙掀开裤脚,一看小腿都流血了,随即抽出身上的宝剑,就要向高衍刺去,被周围的士兵拦住,“将军!万万使不得!” 李定中愤愤的摔下剑,朝门外一瘸一拐的走去。 周围的士兵见李定中走远,随后也跟着离开,只留一人守在屋外。 待周围人都已经离去,高衍终于卸下伪装,疲惫的躺在床上。 高衍的想法是,如今自己安然无事的回到京城,皇上定不会轻易饶恕他,或许还会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处决了。而任何的求情和忏悔在高显面前都是无用的,唯一的活路就是杀他个措手不及,也就是让工于心计的高显也摸不着头脑,一旦高显不确定就不会轻易下杀手,这时候,他或许还有机会回到平阳,而只要能回到平阳,一切就都可以东山再起! “为了活命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高衍将两根手指伸进喉咙里,反复的扣,伴着干呕,终于将喉咙中的头发丝尽数抠出,然后塞到了床底下。 —————— 李定中回去后,越想越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拖着受伤的腿,来到了檀桢被关押的囚车旁。 檀桢的双脚被链条锁在囚车上,握剑的那只手上裹着被鲜血染红的布,身体向后倾斜靠在囚车上,眼神呆滞的盯着前方。 见李定中来,突然起身冲上前,将手伸出囚车外,拽住李定中的胳膊,“殿下呢!殿下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李定中皱眉甩开檀桢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我们能把平阳王怎么样?是他自己摔伤了头部,关我们什么事?!” 檀桢的身体此刻微微的有些颤抖,“李定中!你杀了我不要紧!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他可是平阳王!”说完眼神凶狠的盯着李定中。 “你瞪我干什么!”李定中被檀桢看得心里发毛,想起自己来见檀桢的目的,随后缓了口气道:“你也别急,我待会就会带你去见平阳王,不过,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檀桢原本听到李定中说待他去见高衍心中大喜过望,紧接着又听到那句“要有心理准备”,一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抓着囚车的手也在那一刻脱了力,随后哑着嗓子道,“殿下~到底怎么了” “情况不是太好。” “什么叫不是太好?”檀桢的声音已经开始微微的发抖。 李定中沉默了一会,而后叫人打开了囚车,解开了檀桢的脚铐,“你随我过来吧。” 李定中将檀桢带向高衍的屋子。高衍听到门外的声音,原本松弛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起来,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紧盯着床顶。 李定中推开门,和檀桢一齐走了进去。檀桢见到躺在床上的高衍,突然冲上前去扶在床前,喊了两声:“殿下,你怎么样了?”说着眼泪竟忍不住流了下来。 高衍一直睁着两只眼直直的望着床顶。从始至终未转头看檀桢一眼。 “殿下……怎么了?”檀桢转过头来,用一片模糊的泪眼望着李定中。 “大夫也束手无策。许是摔坏了脑袋。”李定中摊了摊手道。 檀桢重又转头含泪看着高衍,口中哑着嗓子道:“殿下~我是檀桢,还认得我么?”边说边抬手一遍遍轻轻地抚过高衍的眉毛。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高衍在内心痛苦的挣扎着,心脏在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只觉得下一刻就装不下去了,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艰难的伸出手,挥开檀桢搭在自己脸上的手,并起身将檀桢一把推开。檀桢始料未及,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高衍装疯了…………接下来押往京城继续装疯,接下来会虐哦…… ☆、第三十五章 “魔鬼!魔鬼!”高衍接着将一直站着的李定中用力向外推去。 李定中避开高衍。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檀桢。 “殿下~”檀桢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转头看着高衍,泪流满面。 高衍独自缩在桌子底下,双臂抱着腿,身体不住的发抖。 檀桢颤抖的起身,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高衍,“该怎么办?”檀桢突然又红着眼望着李定中,“告诉我,该怎么办?”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10节 “等到了京城再说吧,或许皇宫里的太医会有办法。”李定中看了眼缩在桌底的高衍,皱着眉道。 “不行!不能去京城!”檀桢突然一把推开李定中。“不能去京城!让我们回平阳!平阳也有太医!”说着檀桢突然一下跪倒李定中的面前,“李将军,求求你了!”檀桢向李定中磕了两个响头,而后流着眼泪道,“殿下到了京城就是死路一条了!皇上不会放过殿下的!求求你放殿下回平阳吧!” 李定中见檀桢这般,心里也有了一丝触动,“檀将军你先起来再说。”说着走向前搀扶檀桢。 檀桢双手重重握住李定中的手臂,受伤的手由于用劲,滴下血来,“求求你放殿下回平阳吧!檀桢愿意将自己的命留给下,让你带回去交给皇上复命!”说着檀桢突然抽出李定中随身佩戴的剑,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李定中吓得一个激灵,慌乱之中抬脚踢开檀桢握剑的手。哐当一声,剑落在地面,檀桢倒在剑旁,眼底一片灰色。 “事到如今,纵使平阳王回到平阳,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皇上要谁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你也不要做什么傻事了!”李定中走到檀桢身旁,将地上的剑拾起重又放回剑鞘,看到檀桢不断流血的手,转身朝门外喊道,“来人!给檀将军包扎一下手上伤!” 檀桢从地上爬起,走到高衍身旁,“殿下~”边泣不成声的喊着边伸手去拉高衍,高衍又往桌子里缩了缩,抬手重重拍打檀桢伸来拉他的手,“魔鬼!出去!” “看平阳王这个样子,估计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李定中看着檀桢道,片刻后又道:“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动身前往京城!”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檀桢怔怔的望着李定中离去的背影,心底一片悲凉。 —————— 李定中的队伍一方面加急往京城赶,一方面派人快马加鞭将高衍的病况送至京城。 高显看到李定中送来的信件,对高衍突然的病情是大为疑惑,眼睛死死的盯着信件,一脸的不相信。 连续赶了三日的路程,李定中的大军才到达京城外二十里处。按照朝廷律例大军不得进去京城二十里之地以内,所以李定中便让大军在此地驻扎,只身一人前往京城复命。 高显单独在御书房内亲自接见了李定中,询问了这一路的状况,李定中都一一作答,没有半点含糊。只一件事情,不知是出于对自己无情的救赎,或是看到檀桢那副样子的不忍,连李定中自己也不确定,是忽然遗忘,还是自己有意向皇上隐瞒了李正逃回平阳的事实。好在皇上也并未提及。 高显满意的拍着李定中的肩膀道:“只要李将军一直忠心耿耿,朝廷还是需要李将军这样的人才的。” “皇上,末将离开西南之前,将平阳王从平阳带去的所剩不到两万的大军,下令继续留守西南,同时将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和此次带去西南的朝廷军尽数带回,现下都留在京城外二十里地的地方,听候皇上指示。” 高显在心中思考了片刻,随后便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做的很好!” “将二十里外的三万定远铁骑和京城的兵,交给兵部黄大人吧。他自会处理。” 高显刚说完,这时李定中突然跪拜道:“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 “末将常年戎马北方,与鞑靼作战多年,前段时间一直留守西南,实话说来,西南的地形并不适合骑兵作战,末将与南蛮交战时,总是缚手缚脚,如今南蛮已除,末将想请皇上赏个圣谕,准许末将继续去往西北抗击鞑靼。”李定中壮着胆子一口气说完,接着口中长舒一口,僵直了身,等待皇上最后的决断。 总体来说,高显对李定中这一路的表现是非常的满意,按照之前他对李定中的承诺,赦免李定中私自调兵的罪。李定中将高衍带去西南的军队留在西南,这是借高衍的兵帮他守江山,同时考虑到高衍被扣留京城,平阳那边恐出状况,高显想自己何必不做这个顺水人情呢? “朕允了。”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定中领旨谢恩之后便连夜快马加鞭向定远方向驰去。 李定中走后御书房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高显独自坐在高高的龙榻上,望着门外一片深重的暮色,心里一直紧绷的神经此刻感到异常的放松。 许久后,高显沉沉的朝周围说了一句:“高衍现在在什么地方?” “皇上,您不记得啦,方才您李将军问您怎么处置平阳王的时候,您说就先交给锦衣卫。” “哦。”高显拖长了尾音,“朕是这么说的吗?” “可不是呢。” “锦衣卫的诏狱可不是人待的地方。”高显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喊上胡御医,咱们去瞧瞧平阳王。” “奴才遵命。” —————— 一行人穿过狭长幽深的甬道,“皇上,前面就是看押平阳王的牢房了,由于没得到您的指示,卑职还没有对平阳王用刑,只把他先关了起来。”锦衣卫都督说着将手指向其中一件牢房。 越靠近牢房,高显越能感觉一股潮湿和恶臭扑面而来,不禁抬手捏住了鼻子,高显放慢了脚步,慢慢地朝高衍关押着的牢房走去。 牢房内只见高衍蜷曲着身子趴在干草上,头发散落在身前,看不见表情,也不知他在干什么。高显瞧了高衍许久,都见他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心里纳闷便忍不住问旁边的人,“他伏在地上在做什么?” 锦衣卫都督低下头尴尬的笑着说道,“卑职也不知道。”而后又走上前朝着牢房内大声呵斥了一声,“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高衍的身子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突然一个哆嗦,随后窸窸窣窣的在地上钻了一会儿,而后猛的一个抬头,冲着高显咧开嘴大笑,头发遮住了脸上的其他器官,只露出一个凄厉的笑容。 那笑容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子在哭般吓人,高显一惊,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高衍张大嘴,双手不断在地上抓起一把又一把稻草往嘴里塞,边塞边还咯咯笑着说:“好吃好吃。”地上的干草被抓起来时带着地上的湿气和污垢,混着周围的酸臭,直让高显看的一阵恶心,忙对身旁的胡太医道:“胡太医,你去里面给他瞧瞧。”说着便向后快速退至十步以外。 一旁的锦衣卫忙打开门,胡太医提着药箱走了进去,随后锦衣卫又在外面将牢房的门重新锁上。胡太医转身看了一眼远处的高显,回头看到地上一脸狼狈的高衍,眉头深深的皱起。 胡太医伸手要为高衍把脉,高衍害怕的向后缩去,直缩到牢房最里面的角落里,胡太医一步步的靠近,到高衍身旁,突然一把握住了高衍的脉搏,高衍一顿挣扎,嘴里还大声的哼哼唧唧,胡太医手上一个用劲,嘴里小声的道,“殿下!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高衍瞬间放松了警惕,不再挣扎。 胡太医的声音从牢房里传出来,“平阳王殿下!您不要乱动!让下官给您号号脉~”随后又小声道,“殿下,皇上在外面看着呢。” 高衍听到胡太医这么说,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又突然激动了起来,手臂一顿挥舞,嘴里不停地咿咿呀呀。 “有什么需要我传达的吗?”胡太医小声的道。 “告诉平阳的葛成,千万不要乱来,一切等本王的消息!”高衍说着用力一把推开胡太医,边用手捶胸边抬头一顿大吼! 胡太医被高衍推的一个踉跄跌倒在牢房内,高显见状,忙叫锦衣卫开门放胡太医出来。 胡太医颤巍巍的爬起身走出牢房,而后朝高显跪拜道:“平阳王脑不受了重创,如今成巅疯状,谁都不认识,这病怕是卑职也束手无策啊。” 高显听完胡太医的汇报后,看着牢房内疯人一般的高衍,一拂袖,道:“咱们回去。” 胡太医紧跟着高显的后面走出了诏狱,高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浓密的头发遮住了脸庞,脸上露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 平阳王已是强弩之末,高显回去的路上,突然对锦衣卫都督道:“叫檀钰回来吧。” “卑职这就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下一章,小四弟出场 ☆、第三十六章 李正回到平阳,立刻找来葛成,将西南的情况一一与葛成道来,并执意要求葛成立马派兵去将高衍从李定中手中救回。 葛成听闻高衍受伤落入李定中手中,心中甚为焦虑,可一听到李正说要带兵从李定中手中将高衍救回时,又一时犹豫了。 “葛成!你还在等什么?殿下现在危在旦夕!你要是怕死不想去我自己去!你只要给我五千兵!”李正见葛成犹豫不决,一着急便向葛成吼道。 “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殿下受伤被擒,难道我不比你急吗?!” “那你还等什么!” “你这样大摇大摆的带兵出去,传到皇上那里会变成什么?!”葛成一拍桌子大声道,“这这是要造反!” “我……”李正支支吾吾,“我只是要救咱们殿下!” “你也不想想他李定中是什么人?他可是皇上亲自派去的将军,你这是从皇上手里拿人,你还要不要命了?” “只要能救处殿下!我这条命豁出去了!”李正一脸的坦然。 “愚蠢至极!” “你骂谁呢?” “骂你呢!” 李正正要发怒,葛成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不要自己的命不要紧!可你也不想想,皇上会这么算了?你造反就是等于殿下造反!你是要害死殿下吗?” 李正被葛成说的哑口无言,只用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葛成也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下,而后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殿下临走前嘱咐我叫我好生看管好平阳,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如今出来这些事,还是等等京城的消息再说吧。” —————— 檀老爷子被调离京师,檀辅又由于病重暂时辞去了兵部的职务。檀府早已是门庭罗雀,门外一片萧瑟。 两声敲门声,随着吱呀一声,周福打开了门,见来人忙红着眼上前道:“胡太医,奴才正想着要去找您呢,您上回给大少爷开的药吃了还挺管用,就昨晚上没有服用,今日大少爷就咳嗽的厉害,您快去瞧瞧大少爷吧。”周福说着忙将胡太医引进来。 胡太医随着周福快步来到西苑的东厢房,未进门便听到咳嗽声一声重一声的传来。 胡太医推开门走了进去,周福抱着炉火,移向檀辅卧着的床边,“檀大人,最近感觉怎么样了?” 檀辅笑着道:“又要劳烦胡太医了。” “把手给我,我来瞧瞧。” 檀辅从被子里将手抽出,搁在胡太医面前。 胡太医两根手指撑开檀辅的眼皮瞧了又瞧:“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啊……。”而后起身走向案桌,提笔在纸上写了个药方交给了周福,“按照上面的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服用四次。” 周福点头后,关门出去。 “我与你相识也有数十年了,家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可终归你还是要自己保重身体呀。”过了片刻又道:“皇上也是这个意思,皇上托我转告你,叫你好生养着身子,等身子养好了,继续为皇上效力,其他的一切就别多想了。” “难得皇上一直记挂着,还时常让你来看望我,檀辅真是受之有愧啊。”檀辅说着咳嗽了两声。 胡太医起身将檀辅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而后重又坐回椅子上:“我给你开的药有些安神的作用,你待会服下后就好好休息吧。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檀辅点点头,皱眉轻咳着。 —————— 服下胡太医开的药,檀辅感觉自己的咳嗽有所减缓,便跟周福提及想出府走走,周福委婉的表示不赞同。几次之后,檀辅也不再跟周福提这件事了,他知道周福不让他出府也是担心他的身体,可想起自己自病以来已数十天未出府,这日趁着周福出门买药,突然又召集了三四个家丁,说是让家丁们陪他出去走走。 穿过喧闹的街道,檀辅越走越向郊区,家丁们刚开始只是一直随着檀辅的步子,没成想檀辅却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起初心中疑惑,后见檀辅每遇人便问有无见一少年,终才反应过来,檀辅说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实则还是想看看能不能寻着四少爷。 走了很远的路,檀辅由于劳累又开始咳嗽不止,直咳到无法行走,家丁们忙几个人一起搀扶着,焦急的道:“大少爷,咱们已经离开京城很远了,你看天色渐晚,要不咱们还是回吧。这咳嗽才刚好一些,晚上风寒,您小心了身子。” 檀辅望了一眼暮色下茫茫不见尽头的前方,伴着咳嗽点了点头。 回到檀府的时候,已是夜半。 周福一手拿着斗篷,一手拿着暖手炉,站在门口张望,隔老远就听到檀辅的咳嗽,周福忙焦急的跑上前去,将斗篷披在檀辅的身上,“大少爷,怎么这么晚?这咳嗽才见好几日,这回该又加重了。”边说着边将暖手炉塞进檀辅的胸口。 家丁们一面忙着将檀辅搀扶至西苑东厢房内,一面少不了周福的一顿责备。 檀辅在床榻躺下,咳嗽声不绝于耳,周福忙使唤丫鬟端来碗药给檀辅服下。 “少爷,您以后要是想散散心就在府里转转吧,或者就在这附近,别走那么远了,身体要紧。”周福满面愁云的看着躺在床榻上,闭眼轻咳,眉头微皱的檀辅。 “知道了。”檀辅边说着边点了点头。 周福走上前,帮檀辅掖了掖被子,“大少爷,您在府里不出去,不知道这外面的情况,最近京城里不是很太平。” 檀辅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周福。 “昨个才发生的事,老奴也是今早去抓药的时候听药铺掌柜说的。” 檀辅瞬间瞪大了双眼,“有这等事?” “可不是么,凶手蒙着面,且武艺高超,听说周围的护卫都还来不急防御,凶手只一剑直刺入心脏,十三殿下当场毙命。” “那凶手抓到了没?知道是谁么?” “凶手早就逃得无影踪了,皇上下令全城搜捕,现在京城内的达官贵族都人心惶惶。”周福顿了顿道,“连十三殿下如此位高权重的人都能被人一剑毙命,凶手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碰上谁不害怕?” “可是他杀十三殿下的目的是什么呢?”檀辅咳嗽了两声。 “谁知道呢?”周福顿了顿道,“所以,大少爷您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门的好。您要是有什么差池,奴才我……”周福说着便感到一股委屈萦上心头,不自觉有些哽咽。 “好了,我不出去便是。”檀辅咳嗽了两声。 “今个药铺的掌柜听闻您咳嗽一直未好,今早给了奴才一些橘梗,说是煮着喝能止咳。”周福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小袋东子放到檀辅眼前,“等天晴洗净晒干,老奴将它们捣碎,煮来与大少爷服用。”周福说着又看着檀辅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大少爷您看要不咱试一试?” “成吧。”檀辅点点头,片刻后又对周福道,“今天也晚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哎~那奴才就先回去了。大少爷您也早些休息。” 檀辅闭上眼轻声咳嗽。 周福望着躺在床上的檀辅,临出门前又帮他掖了掖被子,而后严实的关上了房门。 ———————— 御书房内: “做的不错!手法很漂亮!”高显面对地上跪着的檀恒,面露阴冷的微笑。 “第一次任务能完成的这么干净利落,实属让朕大开眼界啊。” 檀恒一直跪在地上,不知一声,整个过程,头都未曾抬起。从远处看上去,他宽厚结实肩部,与身体组合成的线条轮廓分明,成一派威武健壮。只是按在地上的手,清晰可见,一根缺失的小拇指头,从而显得不那么和谐。 “既然你这么出色的就完成了朕交代的任务,朕也遵守当初对你的允诺,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只是当朕需要你的时候,你要随时听候朕的吩咐。” 檀恒跪在御前,听着高显时而大笑时而阴狠的话语,用两个字表明了他对面前此人的衷心。 “遵命!” 说完之后,檀恒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仍旧跪在原地,他在等着等着皇上继续往下说。檀恒心里明白,皇上很清楚他要的并不仅仅是回到檀府,而是得到‘保心丹’去救大哥的命。可檀恒跪在地上许久都未见皇上再开口说什么?檀恒内心起了一丝波澜,在那一刻,他突然有股冲动要再次向皇上讨要‘保心丹’,可之前皇上的种种又让他心有余悸。 “还有什么事么?”高显朝地上跪着不走的檀恒问道。 檀恒沉默了片刻,“卑职告退。” 而后离开皇宫,驾轻功,朝檀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恒儿华丽变身后的第一次亮相……啊……我心水的恒儿和大哥马上开启【相爱相杀】模式 ☆、第三十七章 站在梦里无数次回到的地方,却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 檀恒望着门前挂着‘檀府’二字的牌匾,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正午的阳光洒落在牌匾上,融化的积雪,顺着檐上凝结成的冰凌,滴落下来。 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他贪玩,骑在家丁的肩头,伸手去够牌匾下的冰凌,冻得两手红肿发麻,晚饭的时候握不住碗筷,被大哥发现,大哥当即先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但过后大哥又皱着眉将小小的他抱入怀中,将他的双手放在手掌中搓了又搓,最后直接放在自己的胸口,用身体的热量来将双手焐热…… 那时的训斥、那时的温柔、那时大哥的模样……檀恒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捧着他红肿的双手,大哥心疼的眼神。 从那以后,檀恒就再也没玩过冰凌。 如今门前冰凌依旧,只是玩冰凌的少年也已不再年少。 往事一幕幕萦绕心头,看着敞开的大门,檀恒心中一点一点生出一丝胆怯。 “咳咳……周福,桔梗晒一会儿就好了~咳咳……”门内传来的檀辅的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击碎了檀恒所有的强装,檀恒抬起头睁大眼望天,眼泪还是不自控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大哥还是咳嗽的这么厉害。”檀恒内心反复回荡着这句话。胸口堵得难受。 “大少爷,今个天气这么好,您不再多坐一会儿?多晒晒太阳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檀恒抬起厚重的脚步,朝门内走去,虽然只几步路,可对檀恒来说,像是隔着万重山,而每一步都重似千斤。 站在门口,未进门,视线循着咳嗽的声音,看到那人一步一咳嗽的慢慢朝屋内走去的身影,檀恒此时内心突然涌出一股害怕,他突然变得特别害怕见到大哥,他怕一切早已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他的害怕还带着一些心虚。一个多月的不辞而别该如何解释?况且自己如今已变了样子,怕是大哥再见到也是认不得。 檀恒就立在门口,连视线都不敢望向那人。 “您找哪位?”周福看到门外站着的檀恒,一时也没认出来,边摆弄桔梗,边朝门外喊了一句。 檀恒被周福喊得一愣,回过神来,慢慢地向周福走去。 檀辅却好似没听到门外动静般,只顾自己朝屋内走去。 待檀恒走到周福面前,只一直盯着周福看了好久,片刻后,沉着声音道,“周福,是我。” 周福瞧着檀恒越发觉得面熟,突然心里一惊,大声的喊道,“四少爷!” 檀辅正走至门口,还未入屋内,听到周福口中喊出‘四少爷’那三个字的时候,身体一顿,一个不稳,手掌用力撑住门框,指甲死死的扣住门框,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四少爷!真的是你!”周福激动的站起身抓住檀恒的胳膊,仔细的瞧了个够。 檀恒看着面前激动的周福,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 “这才多久不见,您都长这么高了。”周福说着转身朝檀辅的后背喊道,“大少爷!是四少爷!真的是四少爷!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回来了!”说着竟不禁抬手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檀恒顺着周福的方向,看着不远处一尊枯瘦的背影,一股酸楚涌上心头,朝着那人的背影,低声的唤了句:“大哥~”声音低的仿佛只剩下哽咽。 那一声‘大哥’的呼唤,穿过庭院,悄无声的钻进檀辅的耳朵,贯入全身每一个细胞,在胸腔中激荡着。又像是来自檀辅的内心,那是每每午夜梦回,萦绕在耳边、回荡在心尖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定格。 檀辅的肩膀微微的耸动,扶着门框的手,如被白水浸泡过,苍白而显得骨骼分明。 “大哥~”檀恒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不是做梦,不是幻想,真的是他。 檀辅很想用自己的眼睛证实内心的想法,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立在原地,想转过身,却止不住的颤抖,突然内府气息不稳,檀辅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直咳得膝盖都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身体下意识的靠向门框,面色煞白,双眼通红。 “大哥!”檀恒忙冲上去扶住檀辅,檀辅一手狠狠抓住檀恒的胳膊,许久后,微微止住咳嗽。而后抬起厚重的眼皮,望着面前的喊自己的人,看了许久,最终,却又笑着摇摇头,一手死死扶住门框,一手推开面前的人,“你不是恒儿,不是恒儿。”说着独自扶着门框,边咳边向后退去。 看着颤巍巍不停咳嗽的檀辅,檀恒红着眼,声音带着沙哑,“大哥~”伸出手想要再次扶住他,可却被檀辅用力一把挥开。 “周福~”檀辅好似咬牙般喊道,额头冒出的层层汗,表示着他的元气已经虚耗太多。 “大少爷~”周福忙走上前,扶住檀辅。檀辅顺势整个人如虚脱般倒在周福怀中。 “大少爷~”周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举足无措的檀恒,“大少爷~这真的是四少爷。您听他的声音,比四少爷只是略微沙哑浑厚了些,还有您仔细看看他的相貌……” “住~口~”檀辅闭上眼,两个字仿佛在口中酝酿了很久,最后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大少爷~” “我叫你住口~”檀辅突然气息不稳,身体突然一个紧绷,闷声咳了两声后,俯身一口血吐在地上。 “大少爷!” “大哥!” 周福和檀恒二人同时伸出后用力扶住檀辅胳膊。 檀辅缓了口气,抬起眼看着檀恒。 “大哥~”檀恒直视着檀辅的目光,眼神里带着乞求,低声唤道。声音里依稀可闻的哽咽。 檀辅就这样盯着檀恒许久,而后,抬起自己颤巍巍的虚弱的手,用劲自己全身的力气,将檀恒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点点的剥开,直到全部离开自己的身体。 当手从檀辅身上全部落下的那一刻,檀恒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坠入了万丈深渊。 “周福,扶我去床上躺下~” “哎~”,说完周福看着站在原地,双眼红肿,身体微微发颤的檀恒道,“四少爷,您先在这等老奴一会儿,老奴一会儿就回来。” “走吧~咳咳……” 周福扶着檀辅一步一步向西苑的东厢房走去,快至门口的时候,檀辅突然止住脚步。檀辅的脚步停顿在东厢房门口好一会儿,转了个身道“回我自己的屋。回头将我的东西全都搬出来。咳咳……” “哎~” 周福扶着不断轻咳的檀辅朝西厢房走去。 檀恒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上像被人拿着刀子反复的划了一刀又一刀,翻开心肉,里面红彤彤的,正在流着血泪。 “大哥他不认我。”一想到这檀恒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嗓子生疼。 “是真的认不出自己?还是在责怪自己不想认自己?” 可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是檀恒无法接受的。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和大哥再次重逢的场景,幻想过无数个可能的结果,可他最害怕、也最不能接受的是大哥对他的不理睬和视若无睹,甚至连他对大哥的关系都想被垃圾一样丢在一旁。 檀恒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一直存活下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檀恒突然害怕的不知所措起来。 “四少爷,您先去休息着,大少爷或许是一下接受不来,等过会儿就好了。”听到周福的声音,檀恒的思绪才回到现实中来。 “您不知道,您失踪的这段日子,大少爷夜以继日的找您,前几日还带着一群家丁出去找您,至深夜才归来,受了凉,这不这几日身体又咳嗽的这般厉害了。您知道大少爷本身身体就不好……” 听到周福的话,檀恒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神希冀的望着周福,“你是说,大哥,一直都在找我?” “可不是么?四少爷您说您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周福边说着边领着檀恒朝西苑的东厢房走去,“大少爷许是挂念您过度,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您的房内。”周福说着推开西苑东厢房的门。 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檀恒闻着这满屋的药味,突然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大哥呢?” “刚刚服下药,在西厢房睡着呢。” 檀恒转身看了一眼西厢房紧闭的房门,“大哥他……”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哽咽到停顿了一下,“大哥他现在好点了吗?” “喝完药就感觉好多了。四少爷您先坐会儿,老奴还要接着去熬药。待会大少爷起床还要喝。” “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虐高衍,准备好了吗……lets go ☆、第三十八章 三日后,在平阳的葛成收到了京城一位署名为胡太医的信。信中表明他是受高衍所托,高衍此时人在京城平安无事,叫身在平阳的葛成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待高衍的命令。 葛成和李正收到信,这几日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但转念一想,殿下一人呆在京城,祸福还是未知,二人便做出决定,由李正乔装一番,前往京城刺探虚实。 葛成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当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将高衍此时的处境反复琢磨了一番,突然猛然醒悟,从床上一跃而起,拍着大腿道:“遭了!” 葛成心想:殿下现在虽说没有性命危险,但已被皇上钳制住,皇上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殿下在平阳的势力,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收到皇上削兵平阳的圣旨。必须在京城采取行动之前做好安全的防范。总不能到时候明着跟朝廷对着干吧?且不说其他,就现在殿下还在他们手上,他就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想了一整晚,葛成方才想出法子来应付接下来皇上有可能对平阳采取的举措。葛成的想法是,要保住殿下在平阳的势力,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平阳的兵‘英雄有用武之地’,而唯一的方法就是与北蛮的战争。事到如今,只能主动挑起事端才能化险为夷。 葛成派小股部队秘密主动出击北蛮,北蛮被突然袭击,心生杀意,顿时整军待发,与平阳军对峙开战,北方顿时陷入一片战火。 消息传到京城,连高显都大吃一惊,便暂时搁置了削分平阳军的事情。 另一面,檀桢自到京城就被关在牢房内无人问津,这日突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接着便听到一声轻唤: “檀将军~” 檀桢睁开眼抬头,循着声音望去,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跃入眼前,面前的人是他曾经的熟人。 “万公公。”檀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檀将军还记得老奴,真是老奴的荣幸。”万公公笑着对檀桢道,随后又朝一旁的侍卫大声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 “是皇上叫您来的?”仿佛等待最后的宣判般,檀桢兀自低下头双手紧紧拽紧身上的衣服。 “哎~正是。” “万公公,我能问您一件事么?” “将军您说。” “平阳王……” 万安抬起眼紧紧盯着檀桢,檀桢顿了顿,眼睛直视着万安,“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平阳王?” 万安听完突然笑道,“檀将军,照奴才说,不该您挂心的事,您还是少问的好。”万安说着边推开牢房门走到檀桢面前,俯身道“您与皇上一别四年,皇上挺挂念将军的。” 檀桢的心底一片哀伤的情绪挥之不去,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许久后感觉身体被两个侍卫扶起,木木的随着一行人走出了牢房。 几个人将檀桢领向一间暖房,侍卫推开门,檀桢转头看向万安,眼睛里是难以察觉的哀伤。 “将军这一路舟车劳顿,皇上特地派老奴给您准备了热水,将军就在里面好好的将身子洗干净。”后几个字,万安特地加重了语气,拖长了音。 随后万安对着屋里头候着的丫鬟吩咐道:“皇上吩咐过的,都仔细着,小心伺候好了。” “是~” 说完丫鬟们将檀桢领进去,门从外面被悄无声息的合上。 丫鬟们径自帮檀桢除去衣物,将他领向冒着热气的水盆,檀桢抬脚跨了进去,整个身子瞬间没入了滚烫的热水中。 丫鬟在水盆底下又添上了几块木炭,而后关上门走了出去。留檀桢一个人独自呆在屋内。 檀桢躺在木盆中,望着屋内的摆设,突然从心底生起一股感触。 景还是曾经的景,可人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人。 正当檀桢陷入一片沉思,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檀桢一惊,忙起身随手拿来屏风上挂着的衣服披在身上。慌忙跪倒了地上。“卑职檀桢,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只手臂伸到檀桢面前,檀桢突然感觉自己被用力的拽起,然后被一双手臂紧紧的箍住,接着双唇被重重的吻上,檀桢挣扎着推开面前的高显,身体却被高显越箍越紧。由于拉扯,檀桢身上披着的衣服被扯开,半边肩膀落在外面。檀桢被紧紧箍在高显怀中,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畏惧而瑟瑟发抖,声音打着颤道:“皇上~” 高显一把从后扯住檀桢的头发,强迫檀桢直视着他的眼睛,“怎么?四年没见朕,你就不想朕?” 檀桢头吃痛的向后仰去,“卑职不敢。” 檀桢一张口,高显突然堵住檀桢的嘴唇,顺势将舌头滑了进去。 “唔……” 带一番搅~弄过后,高显才将檀桢松开,檀桢半倒在高显怀中,拼命喘着粗气。 “你要什么朕不给你?啊?”高显突然用力拽紧了檀桢的头发,檀桢疼的眉头整个皱了起来。 “你说想参军,朕二话没说就给你做将军,你说想要去打北蛮,朕就安排你去平阳,可你为什么……”高显说着突然伸出手掐在檀桢的脖颈上,檀桢拼命的挣扎,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高显,“皇上~~”檀桢伸出手死死的扣在高显的肩膀上。 待檀桢手上脱了力,高显这才松开劲道,放开檀桢,檀桢一个踉跄,倒在座椅上,口中不断喘着粗气。 “檀桢愧对皇上的嘱托,皇上要杀就杀了我吧。” “哼~”高显冷哼了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 接着高显一把拉起檀桢,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突然又对檀桢挤眉弄眼道:“还记得以前你是怎么服侍朕的么?”高显说着一只手掌覆上檀桢的胸前,“你还别说,这几年朕还挺想念你的。”高显说着加深了手上的力道,“嗯?你也想念朕吗?” 檀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连说话使不上劲。想向后退却,却没有一丝力气,只望着高显,“是我对不起皇上~” 高显张口堵住了檀桢的嘴,“说,你想念朕吗?” 檀桢突然感觉身体没有来的燥热难当,此刻感觉高显的手在自己胸前上下轻轻抚摸,檀桢心里百般想向后退却,可身体却不自觉向前靠近,想要获得更多的爱抚。 “说啊~~” 檀桢直觉自己似乎被下药了,撇头看见刚刚沐浴的一盆热水,心里凉了半截,直觉这次终是逃不过了。许久后,才颤巍巍的答道:“想~” 高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断用下巴摩擦着檀桢的脸侧,并在他耳边吹气:“舒服吗 ”高显说着突然张口将檀桢的耳垂含在口中□□,檀桢不禁闷哼出声。 “就像从前一样,你不是最喜欢朕这么做么?” 高显说着突然转身朝门口大声道:“将人带进来。” 接着檀桢听到门口咿咿呀呀的声音,顿时身体一个激灵,将身上退去的衣物尽数罩住自己裸在外面的身子。 高显见状却伸出手,一把扯掉檀桢身上所有的衣物,丢在地上。 “怎么了?见到心上人,害羞了?” 高显的嘲笑声传来,但檀桢却顾不得其他,眼睛只死死的盯着门口伏在地面,披头发散,口中不断咿咿呀呀的高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不要锁…… ☆、第三十九章 高衍大半夜被一群人从牢房内拖起,直接拽到皇宫。一路上强装巅疯状,口中不断大喊大叫,待侍卫将他拖至一处房门前停下时,他的喉咙已经喊得沙哑。室内透出来黄色的光,照着屋内两个紧紧贴合的人,印照在窗纸上,轮廓分明。高衍此刻还在内心不断思索着,皇上深夜将他带至此处意欲何为,接着他便听到高显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舒服吗?” 高衍当即愣在那,接着他便听到另一个人难以自抑的闷哼,高衍在门外竖起耳朵听了许久,在辨认出房内另一个人是谁的那一刻,高衍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推开门冲进去,他内心一千个一万个想把高显碎尸万段,可他此刻却什么也不能做,只强装镇定的站在原地,双手攥紧又松开。 直到侍卫推门将他带了进去。 屋内檀桢全身cl的躺在高显的怀里,高衍还未搞清楚状况,只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充血充的都快炸开了。可他什么也不能做,最终他也只是撇开头去不看面前的一幕,继续他的装疯卖傻。 于是高衍张开嘴朝高显大声喊道:“魔鬼!你是魔鬼!”身边的侍卫忙上前按住高衍的身体。 “哈哈……没错!朕就是魔鬼!” 高显将檀桢拖至高衍的面前,一把抓过高衍的头发,逼迫高衍看向他,“四皇弟,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魔鬼~魔鬼~”高衍颤抖的避开高显的眼,隐藏住自己此刻的情绪。 高显示意侍卫将高衍的头扳直,固定住使高衍能一直注视着他和檀桢。接着高显一只手轻轻地在檀桢的脸庞一遍遍的抚过,檀桢的脸不断地瑟瑟发抖。 “怎么了?从前你不是很喜欢朕这么爱抚你么?”高显说着咧着嘴看向跪在地上的高衍,“四皇弟,你不知道吧,檀桢是朕的人,一开始就属于朕。哈哈……”说着当着高衍张开嘴含住了檀桢的耳垂,并在嘴里反复的吞吐。 檀桢别开头去,眼泪不住得从面庞滴落,嘴里却不争气的闷哼出声。 檀桢一直是皇上的人? 什么人?密探还是情人?前者高衍早就知道,可后者呢? 高衍曾一度自信的以为,过往一切的一切都在高衍的掌握之中,此次受伤被皇上抓到京城来实属意料之外,等他过了这一关就会把所有失去的重新夺回来。 今天的这一切是意外!都是意外! 所以高衍怎么也不相信檀桢是皇上的人,跟皇上曾经有过些什么,这不可能!说什么这也怎么可能! 可耳旁檀桢的闷哼声,像巴掌一样,一下一下的甩在高衍的脸上。高衍的心现在就如有万千针在扎般,一阵疼过一阵。 他就伺候的你这么舒服么? 高衍在内心咬牙! “耳垂还是那么的敏gan~哈哈……”高显大声的笑着,声音在檀桢听起来却异常的尖锐可怕。 听到这一句,高衍觉得自己已经被高显彻底的打败了! 权位、江山……他高衍输得起,也有信心将失去的一切重新拿回来。可是檀桢不一样! 在西南的那一晚,他第一次彻底的拥有了檀桢,高衍一直以为他是檀桢第一个男人,檀桢为了他背叛皇上,跟随他出生入死,所以他对檀桢一直疼在心里。可如果檀桢从一开始就是皇上的人…… 而且!高衍根本不敢细想下去的是,皇上似乎对檀桢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比高衍自己还要清楚,作为一个男人这是高衍绝对忍受不了的! 可既然早就心有所属,为何三番四次假装受伤,故意做给自己看、让自己心疼? 高衍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就像傻瓜一样,被檀桢和高显耍得团团转。 不甘心!不甘心!把失去的一切都要重新夺回来! 高衍双眼通红,张着嘴大呼:“好吃!好吃!要吃要吃~~” “哈哈……”高显吐出檀桢的耳垂,“四皇弟要吃什么?” “好吃,好吃~” 高显瞥见桌上一盘糕点,随手将糕点和盘子一起拂在地上,盘子哐当一声,高衍随即挣脱开侍卫的钳制,顺声爬过去,跪在地上,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将地上的糕点吞进口中。 “殿下~”檀桢噙着泪,望着地上的高衍,胸口疼的好像无法呼吸。 高显掰过檀桢的脸,“心疼了?” 接着高显朝周围的侍卫怒吼道:“全都给朕滚出去!” “嗻~”侍卫听到吩咐,关上门在屋外候着。 侍卫一出去,下一刻高显就从后面狠狠的进入了檀桢的身体。 “啊……”檀桢长嘶一声,疼得浑身不住的颤抖。 这一声长嘶全部钻入高衍的耳朵,高衍突然觉得反胃,刚吃去的糕点全部一股脑往上涌,调整气息努力强压住才又给吞了下去。接着伏在地上继续啃舔着残食。 “求求你,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檀桢带着哭腔一边使劲摇头,一边拼命向后退去。 “怎么?你不喜欢吗?”高显更加深了力度。 “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檀桢嘴里只反复飞重复着这句话,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有水滴落在地上,哭了?怎么可能?高衍怎么会哭? 他只有恨! 对高显还有檀桢!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11节 高衍把头埋在地上,使劲蹭掉脸上的眼泪。 “皇上,求求你……啊……” “四皇弟,好吃吗?”高显一边动着下身,一边笑着望向伏在地面的高衍。 高衍抬起头直视着高显的眼睛,一脸开心,“好吃好吃,还要吃。” 高显满意的转过头对着檀桢道:“那咱们就去屏风后面,嗯?”两具交gou的身体从高衍面前缓慢的移过。 檀桢望着高衍,仿佛他的眼中一片波澜不惊。 屏风挡住了两人的身体。可屏风内二人的喘息声一声重过一声的钻入高衍的耳朵。高衍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真的会疯掉。身体本能的慢慢的向后退去,缩在角落里,眼神木木的盯着前方,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高显的声音从屏风内传出来,“将他带下去。” 接着一群侍卫推开门将高衍带了出去。重又关回了牢房内。 等侍卫们一走,高衍单手扶着墙,哗啦啦把刚刚吃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直到吐出黄疸水才停止。 随后靠在牢房的墙上,睁大眼望着漆黑黑的房顶,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黑夜中,如一头发怒的恶虎。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本宝宝已经在重口味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第四十章 恒儿回来了,心心念念,日夜牵挂的那个恒儿回来了。 檀辅在听到“大哥”的那声带着点沙哑又有些许稚嫩的声音的时候,长久以来紧绷在心上的那根弦,像被人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在心底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密密麻麻的激荡在檀辅的胸间,全身的血液从此好像又焕发出了新的活力,直往上涌,叫嚣着冲出体内,檀辅感到突然的眩晕。他有点不太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看到面前的恒儿的时候。腾腾升起的全身血液骤时又降到冰点以下。 面前的人跟恒儿容貌虽然有几分相似,可明显的不是一个月前失踪的那个恒儿。面前的人,身躯强壮、骨骼分明,明明有着成年男性的身躯,却口口声声自称自己是年仅十四岁的恒儿。 再看他的相貌,的确又是跟恒儿几乎相差无几,只是显得略微成熟,声音除了沙哑了些,不仔细考究,真的就是恒儿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檀辅一下子接受不了。 檀恒突然的不辞而别,让檀辅一度以为恒儿从此回不来了。 可那个自称‘恒儿’的人真的是恒儿吗? 可他如果不是恒儿为何又要骗自己? “这段消失的时间,恒儿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使得他变成现在的样子?” 想到这檀辅瞪时心中涌出说阵阵悲伤,“恒儿这段时间到底在外面受了多大的苦?” 檀辅躺在床上,心底是一片愁云挥之不去。 —————— 檀恒躺在东厢房的床铺上,想象着大哥这段时间一直睡在这,情不自禁的闭上眼使劲嗅着大哥盖过的,混着药草味的棉被,脑海里想象着大哥找不着他的焦急,和每个日夜因咳症而无法入眠的孤独。 每每念及此,檀恒的心脏都狠狠地抽搐一下,他所受的痛远不及大哥心中的伤。 —————— 第二日,檀恒拉开门,看到周福端着药碗从檀辅房内出来,唤道:“周福。” 周福走到檀恒跟前:“四少爷,有什么吩咐?” 檀恒看了一眼西厢房紧闭的房门,垂下眸子道:“大哥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今早咳的比较厉害,现下服了药好些了。老奴看呀,许是大少爷昨晚又一夜没睡。刚刚老奴去看的时候,眼睛肿的厉害。” 檀恒一只手紧紧扣着门框,许久后才对周福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周福走远,檀恒慢慢地朝檀辅住着的西厢房走去。短短的几十步路,檀恒却走的异常艰难。 “如果大哥还是不肯认我该怎么办?” “如果大哥问起我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该怎么回答?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为什么样貌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跟大哥说是因为换得解药给他治疗咳症而出卖自己给皇上做死士吗?这样大哥或许会被气得病得更重,更不会理睬自己。 檀恒就这样在内心纠结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房门前。 屋内檀辅的咳嗽声,一声一声的传来,檀恒在门外听得仿佛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半晌双手紧紧扶住门框,低声朝里面唤了一声:“大哥~” 屋内刚刚还是不断的咳嗽,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檀恒竖起耳朵等着里面的回应,一颗急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时间慢慢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里面重又响起轻微的咳嗽,这几声咳嗽声在檀恒听来闷在口中,好像是咳嗽的那人在努力强忍着。 檀恒揪紧了一颗心,双手死死的按在门上,重又唤了一声,“大哥,是我,你还好吗?我……”后一句‘可以进来吗?’话到嘴边,檀恒却没有说出口。 许久后,当檀恒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风吹凉,才转身离开。 “大哥还是不愿理睬自己。”檀恒念及此,心中郁积。可转念想起大哥的咳症,心中更是疼痛不已。于是也独自将自己锁在房内。 —————— 次日晚间的时候,周福送药至檀辅的房内。檀辅喝完药躺下,周福看了眼面前面色平静的檀辅,一边收拾药碗一边道:“大少爷,您还在怨四少爷吗?” 檀辅轻咳了两声。 接着周福又道:“昨晚开始四少爷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奴才给他送的饭动没有动。”周福说完看着檀辅,见檀辅没有任何要交代的意思,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檀恒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内的另一个原因是,昨晚恰是月圆之夜,他身上‘催骨丹’的药效发作,疼得在地上打滚,他不想惊动大哥,让大哥担心,所以自己锁起门来。昨晚上折腾了一整晚,次日早上才靠着墙,昏昏沉沉的睡去,到下午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身体感觉到冷醒来,推开门看到一地凉透的饭菜,心中五味杂陈。突然一只短箭向他飞过来,檀恒敏捷的一个转身躲过,单手捏住箭尾。只见短箭尾端夹着一块小纸条:‘皇宫,速来!’ 檀恒将纸条收好,转身带上房门,望了一眼大哥紧闭的房门,“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向皇上要来‘保心丹’”接着一跃而起,跳上房梁,架轻功,朝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 晚间时分,周福又去檀辅房内送药,檀辅服下后,周福收拾好药碗,正准备出去,檀辅突然问了一句:“他……”周福忙转过身,檀辅顿了顿道:“恒儿还是没有吃饭吗?” 今早听周福说檀恒没有吃饭,檀辅的心早已经揪成一团,虽然心里还是气恒儿的不辞而别,但是说到底恒儿终究是他疼在心尖上的孩子,他又怎么会真的跟他生气呢。不理恒儿,大抵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奴才刚刚经过的时候,看到中午的饭菜还放在地上呢。” 檀辅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这恒儿气性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大了? “俯卧起来穿衣。”檀辅说着手撑着床打算起身。周福忙上前扶着,帮檀辅穿戴好。 “好了,你先下去吧,去叫厨房再热些饭菜送到恒儿房内。” “是。” 说着檀辅便从屋子里出来,朝檀恒的房间走去。见门内漆黑一片,檀辅在门口轻声咳了两声,屋内还是一片寂静,没有动静。檀辅伸出手敲了敲房门,口中低声道:“总该把饭先吃了。” 许久后,见屋内还是还是没有反应,檀辅又敲了几声门,两个字在心里酝酿了好久,终于还是喊出了口:“恒儿~” 屋内没有动静,檀辅又提高了嗓音喊了一句:“恒儿?” 周围是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突然有个不祥的预感闪过檀辅的脑海,使他一把用力将门推开,黑漆漆的屋内,嗅不到一丝一毫曾有人存在过的气息。 周福这时端着饭菜也走进来,见屋内一片漆黑,忙放下饭菜,掏出随身携带的火舌子,点亮了屋内的蜡烛,蜡烛的光亮顿时照亮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被子被整齐的叠放在床上,床单上没有一丝褶皱。 “四少爷人呢?”周福疑惑得喃喃道。 檀辅的心瞬间一片冰凉。 如果恒儿从来都没有回来过,或许他还会带着渺茫的希望一直这么等下去。可恒儿已经回来,这次却是又一次的离开,檀辅觉得老天爷好像在跟他开玩笑似的,肆意的□□他的感情,将他的心高高的举起而后又重重的摔下山崖。他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 “大少爷~”看着一旁瑟瑟发抖、沉默不语的檀辅,周福小声的喊了一声。 许久后才听到檀辅深沉的声音传来:“你出去吧。”说完檀辅颤抖着扶着桌子坐下。 周福看了一眼檀辅,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将房门关上。 —————— 皇宫内,檀恒跪在御前。 “对十三皇弟的遇害,御史秦大人好像对朕有些埋怨,私下里说得话有些不中听啊。” “皇上只管吩咐。” “朕只需要服从者。有异心有怨言那就留不得!” “卑职明白了。” 说完檀恒便跪在那一动不动。片刻后,高显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回去拿给檀辅。” 檀恒起身接过高显手里的药丸,跪下使劲磕了个响头:“谢主隆恩!” —————— 解决了御史秦大人,檀恒手里攥着‘保心丹’想尽快拿给大哥服用,卯足全力用轻功从京城的每家每户的屋檐飞过,最后到檀府时,已是深夜。 府内黑漆漆一片,唯有一间屋子闪着光亮,在深夜中更为凸显。檀恒心下疑惑,脚步放慢朝这片灯火走去。到门口时,方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屋子。刚想推门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咳,檀恒的心骤时‘咯蹬’一下,脚步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下一章虐完后和好 ☆、第四十一章 檀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门的,只知道看到坐在自己屋内面色阴沉的大哥,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他只愣愣的看着大哥一步步走向自己,然后被大哥一把按住手臂,直到大哥压在喉咙底下带着怒气的质问传到他的耳朵,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去哪里了?”檀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眼睛更是直直的注视着檀恒。 檀辅从内而外的逼视看得檀恒心里发慌,于是下意识的别开头去去避开檀辅的目光,可檀辅按着他手臂的手却越发用劲,直攥的他胳膊生疼。 “我……”檀恒一句话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身体连着都有些心虚的发抖。 僵持了片刻后,檀辅按着檀恒手臂的手开始有些微微的发抖,随后身体剧烈的咳嗽起来,檀恒见状忙上前一步扶住檀辅,“大哥!你怎么样了!” 檀辅伸手要推开檀恒,身体却一个不稳,倒在檀恒怀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檀恒猛然想起手里攥着的药,忙递到檀辅嘴边:“大哥,快把它吃了!治疗咳症的。” 檀辅皱着眉。望着眼前一脸焦急的檀恒,张开嘴将药丸含入口中,咽下。 接着檀恒扶檀辅在自己的床榻上坐下,扯过厚厚的被子给他盖在身上。而后又起身打算把门关上,免得风吹进来又让大哥受凉。可当他一有要离开檀辅身边的趋势,檀辅就像受惊了的猫一样,伸出手死死的拽紧檀恒的胳膊,“你又要去哪?” 檀恒手掌覆在大哥冰冷的手上,心中一片绞痛。“大哥,我去把门关上。夜里风凉。” 檀辅这才讪讪的松开手上的力道,檀恒快步走至门前,将门重重的合上,而后又急忙走到檀辅的床边蹲下身,握着他冰凉的手,眼里全是心疼。 屋内的蜡烛跳着明艳的烛火,已经快烧至烛台。 “大哥,在这里等了我很久了吗?”檀恒说着掀开被子一角,将檀辅的双手放入被子中盖实。 檀辅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檀恒的动作,当檀恒左手无意从檀辅的眼下扫过的时候,檀辅突然反手抓住檀恒的左手,“你的手怎么了?” 檀恒一愣,随后低头微微扯了下嘴角道:“不小心。” 檀辅急了:“什么不小心?怎么会不小心无端端少了一根指头。”檀辅的话就像火把一样,一下点燃了檀恒隐藏在那些日日夜夜的挣扎和痛苦。 烛火摇晃着跳动了最后一下,熄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的压迫,让檀恒瞬间变得有些焦躁和恐慌,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死亡塔’,脑海里闪现的是一个个死在自己剑下,血肉模糊的身影,檀恒突然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眼睛更是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檀辅感受到了檀恒的变化,双手捧起檀恒的右手,心疼的拿到脸前,将脸在缺失的那一处一遍遍的轻轻的抚过。 大哥面庞温热的触感让檀恒渐渐地平静下来。许久后,檀恒哑着嗓子道:“大哥,我想你了。” 这是檀恒一直以来都想说跟大哥的一句话,不仅仅是今晚,更是那一个多月‘死亡塔’里日日夜夜的折磨,更是长久以来一直压抑在檀恒心底的一句话。 檀辅闭上眼,将眼里的悲伤掩盖。 “恒儿,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大哥找你找得……”后半句话哽在喉中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许久二人都没有说话。 檀辅伸出一只手,顺着檀恒的身体,一点点的抚摸着檀恒的脸庞。 “你的脸怎么了?” 檀恒只觉得自己的脸庞在大哥的手中,渐渐地发烫。于是扯了谎话:“遇见高人,赐我促进生长的药。” “给我吃的药丸也是高人给的。” 檀恒点点头,檀辅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外面的月光映照进屋内,洒落一地的银波,时间在这样相对无言的静谧中悄然流逝。 那个曾几何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沧桑,有些疲惫,更有些淡淡的失落和惆怅。 “我的恒儿怎么变了样了,大哥都不知道。” 仿佛酝酿了很久,仿佛又是不经意的一问,檀恒有一种整颗心都被掏空的错觉。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最后只化为一句低沉的,“对不起。” —————— 喘息声、呻y声、肉体碰撞的声音……向火把一样,一遍一遍灼烧着高衍的耳膜。 当不知第几次被带入那间暖房,高衍早已经麻木的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知觉。 过往的种种在高衍脑海中不断的翻滚,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宁愿从没认识过檀桢,宁愿从此在北方的风沙里过余生也不要如今卑微的伏在敌人的脚下,为了苟全性命体尝人世间最屈辱的生活。 现在还要他睁眼看着皇上和檀桢两人,放肆的在他的面前以各种体位、各种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一点点的踩在脚下,将他肆意践踏。 这一切都是因为檀桢!如果不是檀桢他绝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想到这高衍狠狠咬紧了牙。 高衍如今最后悔的就是在定远一时意气用事接受了檀桢对自己的感情,明明知道檀桢皇上派来的人,明明知道檀桢很危险,明明知道檀桢对他的感情或许夹杂其他,可他还是太自信了,脑子一热天真的以为可以和檀桢一起相守,更是懊恼他在与檀桢的关系中一步步沦陷。 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檀桢就像毒蛇一样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将毒液全部贯入他的身体,噬心的痛楚终于让他幡然醒悟。 感情?他高衍的字典里本就不应该有感情!除了权利斗争再没有其他! 他要报复!他要复仇!他要把他失去的一切全乎夺回来! —————— 当檀桢在一个深夜来到高衍牢房的时候,高衍背靠在墙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双手更不断地在地上抠抓,手上已经沁满了黑泥,周身一片臭气充斥。 “殿下~”檀桢伸出手想要够高衍,声音有些哽咽。 “践踏完又要来施舍同情吗?如今我高衍都已是这般的不堪,还如此惺惺作态做给谁看?”高衍在心里咬牙。可面上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没听见般,继续不断用手抠着牢里的泥地。只是只有高衍自己清楚,当听到檀桢声音的那一刹那,他还是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指甲深深的嵌进泥土中。 “你不要这样子,你看我一眼~” 檀桢用几近哀求的眼神望着高衍,可高衍仿佛根本就不认识他一般,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 檀桢这时从随身携带的食盒中取出一堆食物,一样样放进牢房内。 食物的香气飘进高衍的鼻尖,高衍已经很久没正经吃过一顿了。 仿佛像是故意要折磨檀桢一样,高衍猛地扑到食物上,张开嘴大口啃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道:“好吃,好吃……” 檀桢见到以如此屈辱的方式吃饭的高衍,双手不禁颤抖的抚上高衍的身体。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远处锦衣卫的声音响起:“檀将军,时间不早了。” 檀桢突然双手紧紧抓住牢房的门,“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救你出来的!”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 不知是谁散布的消息,平阳王高衍发疯的事情突然在京城不胫而走,连路人都纷纷揣测皇上将不顾兄弟情谊,即将对平阳王痛下杀心。京城的文武百官茶余饭后都在小声议论着这件事,尤其把它与最近十三殿下莫名的死联系在一起,众人纷纷觉得平阳王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京城里的动静很快便传到皇宫里高显的耳中。 一方面高显虽然万般痛恨高衍,但此时朝廷文武百官都对皇上会如何处置高衍而议论纷纷,此时若是公然将高衍处死,岂不落人话柄?高显这么一想,便搁置了想要处死高衍的念头。 另一方面,高衍毕竟是皇上的弟弟,而且多年驻守北方有功,在朝廷还是很有威望的,如今高衍已疯,还要取他的性命,恐怕也是说不过去的。况且在高显看来,高衍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留他在世上不过是多养一个闲人而已,对他起不到多大的威胁。而且,这些天以来,他当着高衍的面办了檀桢,不管高衍是装疯还是假疯,在心理上他已经将高衍死死的踩在脚下了。何况,他还想去赌一把,赌高衍是不是真的疯了? 于是高显做了一个自信又大胆的决定,他从锦衣卫的诏狱中,放出了高衍,同时一并将檀桢也扔出了皇宫。他知道檀桢肯定会将高衍带回平阳,离开京城的这一路,高衍但凡有些伪装都会暴露无遗,何况这一路陪着高衍的还是檀桢。所以高显很是满意的安排四名锦衣卫秘密跟随,同时下达命令,一旦发现高衍有任何类似清醒的举动,立刻抓不回来听候发落。 就这样,高衍在被高显困在京城半月后,轻易便获得了一个返回平阳的机会。他庆幸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所有的吃过的苦都值得,接下来就等着回到平阳后再做打算。但同时高衍又很清楚,这次的释放不过是暂时的,一但自己露出马脚立刻又会被重新关进密不透风的诏狱中,而再次进入其中,恐怕等在他的除了死亡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从这一章开始,每一章虐虐虐……慎点! ☆、第四十二章 李正从平阳来到京城,四下一打听方知高衍无端竟然疯了。心中难以置信但一时也无从证实,只得潜伏在京城静观其变,伺机救出高衍。蛰伏数天仍旧没有一丝头绪,这日却听得皇上亲自下命令释放高衍,李正于是便在高衍回平阳的路上等候。 李正见到高衍的那一刻,高衍正披头散发是四处狂奔,口中不断大喊大叫。李正脑海中充满了一连串的问号,便冲上前去双手用力掐住高衍的双臂,困住高衍,道:“殿下!你怎么了!” 高衍看到李正的那一刹那是激动的,但这种激动没有持续多久,随即便转化为不安。 李正跟随高衍多年,在高衍看来李正不似葛成的有勇有谋,李正的性格始终摆脱不了鲁莽和冲动,这一点高衍十分的了解。 而高衍费劲千辛万苦才终于能返回平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因为高衍清楚,皇上定不会如此轻松的放他回平阳,这一路不定安排了多少监视的密探,一旦他露出任何马脚,便会被立即上报京城,恐怕他还未回到平阳自己就已经被再次关押送京了。 所以万不可让李正坏了大事。高衍内心想着,于是装作不认识李正,眼神无焦距的望着头顶,口中仍旧不断的大喊大叫。 “殿下!你还认得我吗?!我是李正!你还认得吗”李正见高衍好似不认识他一般,于是又一次激动的将高衍使劲的摇晃了两下。 檀桢见李正此时已经激动的目无尊卑之分,忙上前剥开李正紧抓高衍的手,“李将军,你冷静一些。” 李正双眼通红的转身望着檀桢,“殿下到底怎么了?”李正特意加重了‘到底’这两个字。又见檀桢也是面色憔悴的厉害,原本跟在后面的那句:“在西南离开的时候不是好好的”略带埋怨的话,到嘴边了还是没有问出口。 “太医说殿下脑袋受了伤。”檀桢见到李正焦急的表情,内心不禁一顿悲伤上涌。 高衍依旧不顾他二人的你一言我一眼,始终眼睛望天,口中咿咿呀呀。 李正这时突然一把拽过高衍,将高衍驮上背,对檀桢道:“先别说这些了,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到平阳再做打算。” 二人随即快步朝平衍赶去。 傍晚时分,行至一间破庙,李正将高衍放下,暂作休息,嘱咐檀桢好生照顾好高衍,自己则出去寻找马车。 李正暂时的离开,破庙中只留高衍和檀桢二人单独的时间。 高衍难得的安静,檀桢坐在地上,望着躺在地上睁眼发呆的高衍,将身子往高衍身旁靠了靠,伸出手轻轻拂开搭在高衍面庞上的头发。手指轻轻擦过高衍的脸庞,高衍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那张憔悴不堪的脸,许是想到了伤心处,檀桢的手不禁微微的颤抖了起来,直接抚上高衍的面庞,嘴里带着哽咽,“殿下~” 谁知高衍突然抬手一把挥开,一个侧身翻身过去。 檀桢的手停在半空,身体一下一下不停的抽搐着。 在高衍转身的那个刹那,四目相交,片刻停顿,檀桢分明看到高衍清醒的眼神。檀桢不由得身子一僵。 所以殿下由始至终都没有摔坏脑袋,一直以来都只是为了避祸使用的权宜之策,甚至为了瞒过皇上,不顾自己的自尊,以最屈辱的方式呈现在皇上面前。 那么他与皇上在高衍面前的行欢做ai高衍不也看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高衍是真糊涂或许也好,可一想到高衍是清醒着一次次看着他与皇上行欢,檀桢的心就疼的一抽一抽的。 檀桢一方面心疼高衍为了避祸出此下策所背负的屈辱,另一方面对于自己,“殿下怎么忍心任由他与别人在一起而无动于衷?他檀桢对于殿下到底意味着什么?” 檀桢内心涌出无限的悲凉,既是为高衍也是为自己。 高衍的眼底流露的不是这几日的迷迷糊糊,是无比清醒的眼神,而高衍那一刻的转身,眼神里满是对他的怨恨和厌恶。 檀桢抬起头,任眼泪划过脸庞。 “殿下!马车找来了!”李正的声音适时的传来。高衍在听到李正的声音后,猛地从地上起身,大喊大叫的朝外面冲出去,被李正一把擒住后,不断的伸出双臂挥舞,口中仍旧不停的大喊大叫。 檀桢望着眼前的高衍,眼泪直掉。 “檀将军!你怎么了?”李正一面紧紧箍住高衍,一面看到檀桢情绪的变化,忙问道。 檀桢被李正这么一问,自觉失态,低头抹去脸上的眼泪,片刻后起身,稳定住情绪道:“我们赶紧赶路吧,越快到平阳越好。” —————— 连续的两日赶路,三人终于到达了平阳。由于和北蛮作战,葛成暂时不在平阳城内。刘全听闻忙派人前来迎接,将高衍接入平阳王府内,当看到眼前的高衍一副疯癫样的时候,全府上下全部一片惊讶,李正没给大伙惊讶的时间,一进王府就朝刘全吼道:“传太医!所有太医!”接着一群太医蜂拥而上,轮流为高衍诊治。 刘全边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结果,边问檀桢和李正,殿下到底出什么事了。 具体李正也不是太清楚,也是听檀桢说高衍是由于伤了头部导致神志不清。转身看檀桢,可檀桢由始至终都只是呆呆的盯着床上的高衍,没再多说其他话。 太医会诊的结果全都是束手无策。王府上下一片焦急。 第二日清晨,王府内又是一片骚乱,平阳王不见了,府内上下四处寻找,才在大街上找到四处乱走的高衍,将其带回。此后高衍便经常从王府失踪,一寻找,便又是在大街上某一处或是某位百姓的家中。至此,整个平阳城都知道了高衍疯掉了的事。 这也是高衍所期望的。 平阳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 高显看着手下人送来的奏报: “平阳王常常夜宿街头,被府内家丁寻回。” “平阳王擅自闯入百姓家中,大喊大叫。” “平阳王常扮狗在地上爬行。找寻食物,直接用嘴啃食吞咽” …… 高显读着这些平阳送来的奏报,顿感心情愉悦,同时也验证了他的判断:高衍果然是真的疯了。 —————— 由于不敢动用大规模的军队,高衍出征西南又带走了大批的骑兵,且在平阳秘密训练的将士又不能用,葛成此战打得不甚痛快,当然这也有一个好处,此战的时间跨度越长,就能越大限度的拖朝廷对平阳采取举动的时间。 此时葛成与北蛮的交战正处于对峙状态。 葛成在前方听闻了高衍的病,于是连夜只身一人返回平阳城,去见了高衍。 见躺在床上的高衍口中不断地咿咿呀呀,葛成眉头皱成了一片。 “太医怎么说?” “束手无策,只能看天意。”刘全说着就想抹眼泪。 葛成走至高衍床前,眼神焦急的望着高衍,高衍这时突然也一改眼神涣散的状态,眼睛紧紧地盯着葛成,葛成一愣,只见高衍又小幅度摆摆头,葛成立刻心领神会,对房内的刘全及一众丫鬟道:“你们全都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殿下说。” “嗻……” 待屋内只剩下葛成和高衍二人,高衍张了张嘴,小声道:“夜深了过来。” 葛成点点头。 夜深,葛成抹黑悄悄地来到高衍的卧室。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葛成小声的问道。 “在西南出了些状况,皇上开始怀疑本王了,本王不得不装疯卖傻,这才躲过此劫。” 葛成望着面前一脸憔悴的高衍,顿感心中难受的紧,又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平阳肯定少不了皇上的密探,所以本王还得继续装下去。”高衍顿了顿突然咬牙道:“只是可惜了本王的三万平阳铁骑,前面的一番功夫算是白费了!”说着愤懑的一拳锤在床上。 “殿下,知道您出事了,为防皇上趁机削减平阳的兵力,末将私自做决定与北蛮展开了长时间的作战。” “做得很好。不过,适时地发展平阳的军队,和北蛮能僵持就暂时僵持着,还是先把平阳的军队秘密的集中起来为上策。本王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装下去,总有露底的一天,到时候咱们要有保命的资本。” 葛成连忙称是,“那末将尽快解决北蛮的战事,而后回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记得千万莫叫任何人知道本王的疯病是装的。” 葛成点头称是,随后便又悄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说高衍!你到底要到何时才能造反啊!作者君都等急了! ☆、第四十三章 檀钰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向高显汇报平阳的情况,等到了京城檀钰才知晓平阳王高衍已是高显的阶下囚,被关在京城里的诏狱中已经数日。虽然事情的发展使得檀钰这一路的安排显得有些多余,不过大体是檀钰还是很出色的完成了高显交代的任务,高显心中对檀钰也是大为满意。于是几番折腾,直搞得檀钰连着几日下不得床,方才罢休。 高显便命人在皇宫中腾出一间暖房,让檀钰直接住在了里面。一日午后檀钰觉得身子好了些,想起离开京城数月之久也不知府上是否都安好,便穿衣下床,打算回檀府看看。无意间路过一间暖房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一片呻y混着挣扎的男子之声传来,檀钰顿时停下脚步,细细听来却又是那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知道这是皇宫深苑,旁人定不得进入,未亲眼见到便已猜到屋内的其中另一人便是皇上。檀钰不禁扯了扯嘴角,想移开脚步又不自觉地更加靠近了一些。 “檀桢!给朕大声的喊出来!” 檀钰顿时身体一僵。 “喊出来!喊给朕听听!也喊给平阳王听听!啊?哈哈……” “嗯……啊……” 屋内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刺痛了檀钰的心。 “皇上和二哥竟然也是这样的关系,那我在皇上眼里又算是什么?”檀钰内心苦笑了一番而后转身离开。 —————— 檀钰拖着沉重的步子,到达檀府时已是夕阳西下。 檀辅那晚服下檀恒递来的‘保心丹’已有近半月之久,前几日由于‘保心丹’的效用,檀辅的咳症减轻了许多,仿佛有了痊愈的趋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似咳症又有复发的趋势,这几日也正是需要服用第二颗的时候,檀辅又感觉肺中有异物,忍不住咳嗽。 檀恒最近每日白天都不见踪影,常常半夜三更才匆匆回府。檀辅问起,檀恒只说是跟朋友出去办事了,檀辅当然不太相信他这个说辞,但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恒儿,他早已无所求,只要恒儿平平安安的呆在他的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只是每每檀恒晚归,无论多晚,檀辅都睁着眼躺在自己的屋子内,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望着对面的恒儿的屋子里烛火亮起又熄灭。檀辅虽然表面上没再向恒儿问些什么,心里却总是记挂着,终究放心不下。 这日黄昏,檀府又只剩下檀辅一人守着圆桌,冷清的吃着晚饭,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大哥~” 檀辅抬起头向门外望去,檀钰在夕阳下,对他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檀辅望着夕阳映衬下的檀钰,往事一幕幕在心中翻滚,接着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大哥,我回来了。” 檀辅回过神来,微微扯了扯嘴角。 檀钰望着眼前面色黄瘦的檀辅,不禁焦急的问道:“这才多久不见,大哥怎么憔悴成这样子?病都好了么?” 檀辅原本强忍着,被檀钰这么一问,突然又忍不住轻声咳嗽了起来。檀钰忙上前扶住檀辅,檀辅向一旁微微避开,淡淡的道:“好多了。” 檀钰见大哥突然的如此冷淡,心中自是五味杂陈,便杵在一旁,一动不动。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檀辅首先开口问道:“你这样回来皇上不会怪罪么?” “皇上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檀辅‘哦’了一声,而后轻微的咳嗽了两声。“杵在门口做什么?吃饭了没有?周福!拿副碗筷来!” 檀辅刚说完,檀钰便一个快步走上前握住檀辅的手,焦急的望着檀辅的眼睛道:“大哥,让钰儿帮你先把把脉吧。” 檀辅一愣,眼睛望向檀钰,眼底浮现一片无法隐藏的哀伤。檀钰径自扶檀辅在一旁坐下,伸手握住了檀辅的脉搏。 檀辅低下头,沉声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调养调养就好了。”面上不带一丝情绪。 檀钰眉头一直深皱,慢慢地握着檀辅脉搏的手像是脱了力,直接搭在了檀辅的手腕上,檀辅疑惑的抬起眼,却见檀钰红着眼直视着自己。 “是我害了你~”檀钰的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檀辅收起手,起身拍了拍檀钰背,“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折腾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这几日已经好多了。”见檀钰坐着仍旧不动弹,接着又道:“你从平阳回来一路舟车劳顿,过来吃些饭吧。” 檀钰呆呆的看着檀辅,大哥平淡的语气檀钰听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从前那个事事将他放在心尖的大哥不见了。大哥无形中好似在他们俩之间砌起了一堵墙,让他亲近不得。平阳的那件事两人都无不一致的保持了缄默,可大哥语气里的疏远让檀钰心里感到一阵失落。 “我已经叫下人将你那间屋子整理出来了,你待会好好的泡个热水澡,这一路舟车劳顿,早些去休息吧。” 檀钰点点头,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檀钰离开后,檀辅望着桌上已冷的饭菜,对周福道:“将这些重新热一热,然后用热水温着,留给四少爷回来吃。” “知道了,奴才这就去。” …… 稍晚些时候,檀辅也在喝完药后,早早的躺回到床上,将整个身子捂进了被子里。 北风呼呼的刮着窗纸,冬天时候天总是黑得很早,府里的下人们忙完后也早早的呆在屋子里守着炭炉取暖,屋外一片安静。屋内不断闪烁跳动的烛火,仿佛也在做着挣扎的坚守,将最后一点温存留住,檀辅的眼睛一丝不移的盯着烛火,看着蜡身一点点的变短,蜡油沿着蜡身从烛台上慢慢地滴下,在离开烛火的一刻又瞬间凝结成块。 当最后一点烛火烧至根部,屋内昏黄的烛光已经暗淡了许多,檀辅听到“吱呀”一声,走廊东边的那扇门被推开,接着烛火燃尽,屋内瞬间暗了下来,檀辅睁开的双眼也没入了黑暗中。 对面的屋子亮起了烛火,片刻后又熄灭。檀辅咳嗽了两声,翻了个身,闭上了双眼。 ———————— 第二日,檀钰早早地便来到檀辅的门前,叩门轻声道:“大哥,你醒了么?” 听到门外的动静,檀辅懒懒的睁开眼,将身子从平躺的床上斜考起来些,而后清了清嗓子道:“门没锁,你进来吧。” 只见檀钰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药,“这是我早起熬的,能减缓咳嗽,大哥你将它喝了吧。”檀钰说着将碗递到了檀辅的面前。 檀辅接过碗,一口气灌下,而后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忙将空碗交给檀钰。 “昨晚上睡得可好?” 檀钰将碗搁在一旁的桌上,面带微笑着道:“还好。” 檀辅直起上身,拿过床上的衣物披在身上,“这么早起来,吃过饭了没有?” “刚已经嘱托周福去热了些粥,待会端到屋里来,我同你一块儿吃些。” 檀辅点点头,“这次回来住多久?” “这次打算多住些日子。”檀钰说着手指夹着一粒药丸送到了檀辅的嘴边,“含着,别吞下,润嗓子的。” 檀辅刚张开嘴将檀钰手中的药丸含入口中,檀钰的手还未从檀辅嘴边移开,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声:“三哥?” 檀钰转身,同时檀恒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放在檀辅嘴边的那只手。 “恒儿,起来了?”檀辅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将身体稍微远离檀钰。 檀钰起身走到檀恒面前,目光在面前身躯高大的檀恒身上逡巡,许久后紧紧地握着檀恒的胳膊,望向檀辅道,“这是恒儿?” 檀辅咳嗽了两声,点点头。 “怎么会?”檀钰举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为何才不过十四岁的恒儿,在短短的时间内会变得这般高大魁梧。 “高人赐了身体增长的药。”檀恒平静的说道。 “杵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屋内说话。”檀辅朝着门口两个发呆的人道。 檀钰走至檀恒身后,将房门重重地合上。 檀恒由进入屋内开始,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半躺在床上的檀辅。 檀辅此时又似是无意的避开檀恒的目光,低下头一阵轻微的咳嗽。檀辅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檀恒回来之后,每次对上檀恒直视的目光,他都感到内府的气息有些紊乱,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 檀恒失踪以来,檀辅没日没夜都是对檀恒的思念,好不容易等到恒儿回来了,自己一颗牵挂的心却没有因此放下,反而更加患得患失,偏巧恒儿每晚又至深夜才回,问过几次恒儿支支吾吾不肯对他说实话,檀辅觉得恒儿现在就如断线的风筝,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一旦他稍不留神就会飞离他的视线。 …… 听到咳嗽声,檀恒的眉头微微了皱了起来。 “我离开的这几个月,都不知道原来家里发什么了这么多的事。”檀钰关好门,叹了口气道。 “看久了就习惯了。”檀辅说着抬眼看了眼直直的站在他的床前一言不发的檀恒。 “恒儿怎么就变了样了?”檀钰说着去拉檀恒。 檀恒就呆呆的站着,对檀钰关切的目光没有任何表示。 檀辅觉得恒儿这次回来,不仅外貌上发生了变化,性情也大变,变得不太爱说话,纵使说话,每次开口态度也都是冷冷的。 这时,周福端着粥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檀恒也在,忙道:“呦~四少爷也在呢?早知道奴才就多准备一碗粥了。四少爷您稍等,奴才这就去厨房里给您盛一碗来。”周福说着将粥搁在桌上,转身快步朝屋外走去。 檀恒看到桌上摆着的两碗粥,心里突然一阵绞痛。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正在努力虐g……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12节 ☆、第四十四章 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檀恒都很清楚,在他的心中大哥一直是他的全部。看到大哥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的心就会如同被人狠揪一下,狠狠地一阵疼。尤其是大哥不认他的那几天,他比死还难受。 那晚他伏在大哥床前,大哥握着他的手在在脸庞轻轻地摩挲,大哥手掌传来的温度仿佛能一下将他融化,檀恒无比贪恋那种感觉,那时他才真正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可是三哥回来了,檀恒说不上开心和不开心,他只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尤其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三哥的手就那么直接的放在大哥的嘴边,一瞬间涌出的嫉妒让檀恒自己也吓了一跳。 檀恒忽然想起小时候,三哥非要学医药,父亲不准,罚的很重,但三哥执意要学,直直的跪在地上,表示与父亲的抗争。府上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求情,父亲更是气急,一怒之下随手举起一旁的凳子朝三哥砸去,大哥却在这时猛地朝三哥扑了过去,将三哥护在身下,凳子“咔”一声,碎在了大哥的后背上,檀恒记得自己当时,哭着喊了声“大哥”眼泪就刷的下来了。 所以檀恒自那个时候就开始明白,大哥虽然对每个弟弟都爱护有加,可唯独对三哥,是不一样的。 “我先走了。”檀恒望着桌上的两碗粥,语气里是一贯的平静。 “怎么刚来就要走,再多坐一会儿让三哥好好看看。”檀钰上前拉住檀恒的衣袖。 檀恒垂下眼,没有知声。 “吃了早饭再说吧。”檀辅闷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是啊~来,再不吃粥都冷了。”檀钰说着将一碗粥端到了檀辅面前,递给檀辅,“大哥你的。” 檀辅接过粥,对檀钰笑了笑。 檀恒一个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冷风一下子全灌进了屋内,檀辅的笑容僵在脸上。 在二人都愣神的片刻,周福却慌忙地跑进来,朝屋内大喊道:“三少爷,皇上一大早差人过来,要您速速回宫。” 檀钰皱了一下眉,想起皇宫那日所见,心中郁积一股悲伤,挥散不去,可他一走皇上便要见他说明皇上还是惦记他的,想着想着檀钰又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欣慰。 檀钰一回到皇宫,便被高显拽入寝宫,抱着他的腰一把将檀钰按到墙上一顿狂吻。 “怎么突然招呼也不打就跑回家了?嗯?” 檀钰喘着粗气别开头去,“皇上不是有新人相伴吗?” “你都看见了?” 檀钰没有知声,低头表示默认。高显此时却一把将檀钰扔到床上,边用手快速的除去他的衣物,边道:“那都是做给平阳王看的。今早朕已经下旨让他俩都滚离京城了!” 檀钰的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高显就欺身压了下来。两人极尽缠绵,直到深夜。 檀钰难抑的呻y声一声又一声透过窗纸传到屋外,灌入屋外另一个人的耳中。 眼看半月之期已经到了,大哥的咳症即将复发,檀恒从檀辅房中离开后,便来到了皇宫,本想去向皇上求要‘保心丹’可却无意撞见了这一幕,檀恒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在屋顶,就像一个偷窥贼一样,听着屋内的喘息声、呻y声,双手无法控制的掀开瓦片,眼睛直直的盯着屋内两具交缠的男性躯体,双腿却因紧张而颤颤发抖,眼睛却一刻不移的紧紧盯着屋内。 檀恒感觉身体有股异样的躁动,他第一次接触□□,也是第一次知道两个男人之间也能如此这般欲生欲死。尤其屋内的另一个人还是他的三哥,看到三哥与皇上唇舌相交紧紧贴合,更在皇上身下娇喘着、扭动着,这情景刺激着檀恒的大脑,让他不自觉闭上眼,想象着大哥躺在自己怀中,就像三哥一样,不断娇喘着,扭动着……檀恒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将手抚上了自己难耐的□□,顿时身体一个激灵,檀恒感到一阵惊慌,片刻后手掌不受控制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的硬物,不知过来多久,檀恒口中闷哼一声,一股暖流涌出体内。 檀恒突然觉得自己很变态,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大哥,大哥在他心中是神圣的,可先如今他竟然对大哥产生了这样一种非分之想,檀恒摸着身下的一片黏腻,懊恼、激动、羞愧一齐涌上心头,叫他浑身难受。 屋内的□□还在继续上演,檀恒一个翻身跳下屋顶,驾轻功,慌乱的朝檀府走去。 ———————— 檀恒几乎是用力将房门撞开,又迅速的合上,没有点灯,直接合衣躺倒了床上,不知是赶路导致的身体劳累还是刚在皇宫看到的画面所刺激,檀恒只觉得自己现在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没停,口中大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门外出来一声咳嗽声,随后便听到敲门声:“恒儿。” 门外的声响,就如同一盆凉水直接浇到了檀恒燥热难耐的身上,只让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停顿了片刻,门外又喊了一声,“恒儿,你在屋内吗?” 檀恒忙起身去开门,见门外裹着大衣在风中咳嗽的檀辅,檀恒心疼的将檀辅拉至屋内,“外面风大,大哥你怎么在外面站着,快点进来坐。”说完重又关上了房门。 檀辅进屋后掏出火舌子将桌上的蜡烛点上,“回来了怎么也不点个灯。”说着便咳嗽了两声坐在桌旁,眼睛直直的盯着檀恒。 檀恒还没从余韵张缓过神来来,被檀辅这么一盯,一颗心顿时狂跳的厉害,脸颊也不觉泛红发烫。 檀辅这时突然起身,伸出手探了探檀恒的额头,檀恒一个激灵,慌忙向后退开:“大哥……这么晚……有什么事吗?”檀恒有些打颤的问檀辅。 檀辅自觉有些尴尬,便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檀恒坐下。檀恒一颗心忐忑不安的走过去坐下后,只见檀辅这时突然小声叹了一口气道:“你三哥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檀恒一听到“三哥”这两个字,情绪瞬间就低了下去,“怎么会?”檀恒将手搁在桌上,漫无目的的转着桌上的茶杯。 檀辅顿了顿,还是将心中的话挑明说了出来:“大哥见你今天早上,好像不太搭理钰儿?” “早上的时候,我正好有事要出去。” “大哥记得小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三哥的么?钰儿去平阳的时候,你不是也很舍不得吗?” 檀恒一直都很害怕,他害怕三哥一回来大哥的心思就会全部转移到三哥身上,大哥对三哥的关心让他嫉妒的发疯。尤其当大哥在他面前左一个“三哥”右一个“钰儿”时,檀恒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于是本能的回了一句:“呵~有吗?” 檀辅听到恒儿突然带着点不屑的语气冷淡的回应,身体突然一个紧绷。 檀辅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了解恒儿了,自从恒儿失踪后再回来,就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一样,少了从前的温顺,更多的则是给人冰冷的距离。就像现在这样,他守在屋里等了恒儿一整天终于等到恒儿回来,就赶忙过来,本想和恒儿好好的聊一聊,可恒儿的态度仿佛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的让他不知所措。 话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呢?檀辅在心中冷笑:“恒儿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恒儿了。”突然又感觉心里异常难受,于是起身朝门外走去。 “大哥~”檀辅走到门口时,檀恒突然站起来朝他的手背喊了一声。檀辅便停住了脚步。 “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檀辅转过身,看着面前一脸失魂落魄的檀恒,突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大哥的咳症是大哥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其他人,不关你三哥的事。所以以后你也不用对你三哥……” “够了!” 檀恒突然手边的茶杯挥在地上,“啪嚓”一声清响,茶杯的碎片在地面四溅开。 “恒儿……你……”檀辅突然感觉气不顺,不停地咳嗽起来。 檀恒听到檀辅的咳嗽,一颗心又顿揪成一团,抬起脚步想走到檀辅身边,可内心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突然又转身不看檀辅被他的举动所惊讶的眼神,道:“能不能不要左一句三哥右一句三哥!”檀恒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咬了咬牙,那句话还是脱口而出:“大哥你就这么喜欢三哥吗?” 这一句话檀恒仿似扯着嗓子吼出来的,但说完又仿佛像卸下全身的担子一样轻松。其实他本意并不是去追问大哥的心意,他只是话到嘴边,气急了慌不择言,现在这样挑明,不仅道出了大哥的心思更无意中表明了自己的心思,檀恒举得他此刻已经再也无法面对大哥了,恨不得自己找个洞钻进去,于是往床上一倒,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完完全全的罩住。 檀辅却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身体僵在原地,看着檀恒独自一个人气鼓鼓的将自己罩在被子中,许久后叹了口气道:“我对你三哥,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檀恒整个的捂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一颗心狂跳不止。他内心迫切的还想让大哥再继续说下去,可檀辅说完这一句,屋内就瞬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檀恒听着大哥走到桌前吹熄了蜡烛的烛火,然后又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四十五章 高衍发疯的消息在平阳城已经传开,高衍的种种疯样举动也源源不断的送到京城。 檀桢自那日将高衍交与平阳王府,便独自回到自己的府上,再未去过平阳王府。只有府里的小厮每日将平阳王府内的情况向他一一汇报。 “将军,刚收到的消息,听说葛成将军回来了。” 檀桢正坐在院中藤椅上望着那一株株白色的茶花发呆,府内的小厮突然来报。 檀桢将眼神慢慢收回,“北蛮的事情解决了?” “是的吧。听说葛成将军把带出去的几万士兵都带回来了。现在正驻扎在平阳城外呢。” 檀桢低头苦笑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原来都已经公然把兵带到平阳城外了。”檀桢不禁失笑。 对于高衍的装疯卖傻,檀桢虽然心里明白高衍的处境,可是看到高衍如此的狼狈不堪,也不忍看,尤其是想到在京城的那十几日的光景,每次见到高衍,檀桢心中都倍感难堪和愧疚,檀桢觉得至少现在,他是无法面对高衍的。 而他也知道高衍这般装疯卖傻,除了保存性命,还有着更大的目的。葛成一直以来都是高衍的心腹将领,此次葛成将带出去作战的平阳兵尽数带回平阳,恐怕是要有动作了。 而一旦高衍有所行动,对自己,高衍又会如何处置呢? 平阳王府内撇开自己的秘密准备,回程途中望向他无比厌恶的那一眼,皇宫内他被强迫的视若无睹…… 对他而言,我终究不过是颗棋子,现在只不过变成了一颗废棋而已。 …… 檀桢正失神,这时,突然冲过来一个小厮冲,朝檀桢大喊道:“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檀桢平复心情,“什么事?慢慢讲。” “刚小人从外面回来,发现将军府外突然多了许多陌生的士兵。” 檀桢心中闪过一阵绞痛,随即又释然,冷笑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停顿片刻后又道:“你去将府里的所有下人召集一下,待会我有重要话要吩咐。” 片刻后将军府内的所有下人都被集合到大厅内,檀桢站在桌前,桌上摊着一堆银两。 “你们跟随本将军已有四年之久,过了今天咱们的主仆情谊就到此为止吧,。待会一人拿一定银两,各自收拾东西回老家去吧。” 底下的下人们全部跪着哭成一片,“将军,咱们都走了,谁来照顾您呢?就让咱们一直跟着您吧。” 檀桢摆摆手道:“下去吧,都下去吧。” 许久后,跪着的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檀桢闭上眼,手撑着桌子坐下,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一片喧闹声传来。檀桢张开眼,见门口处众人围成一团乱,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让开!” “葛将军吩咐的,檀将军府从此刻起,一个人也不准出去!”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再闹的话,全部给本将军抓起来!” …… “我倒要看看你敢抓谁?”听檀桢的声音传来,府内的众人忙转身,并让开道来。 “带我去见葛成!我亲自跟他说!”檀桢快步走上人群,面上一片冷静。 “檀将军,咱们将军吩咐了,这几日不见外人,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可以了。” 檀桢突然抽出那位将军随身佩戴的宝剑,一个倒转,剑尖直指他的喉咙,“你是什么东西!配跟我讲条件?” “檀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小心……”那人边求情边向后退去。 “带我去平阳王府!走!” 檀桢拿剑挟持着那位将军,向平阳王府走去。 王府大堂内,众将士齐齐单膝跪地,望着堂上正襟危坐的高衍。 “本王根本就没病,只是受当今皇上迫害,不得不在此装疯卖傻!平常人家兄弟都还念及手足之情,当今皇上次次想致本王于死地。本王与众将士数十年来驻守北方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要受到此等非人的待遇,本王焉能咽下这口气!” “末将一切听从王爷指示!” “当今皇上无义!就休怪本王无情!今日起本王将不再退让!不愿意跟随本王的本王绝不勉强,愿意留下的就随本王一起南下讨伐!他日封侯拜相,衣锦还乡!” “末将愿意誓死追随王爷!直捣京城!” 高衍露出满意的微笑。 “檀将军!你不能进去呀!王爷有吩咐,檀将军,檀将军……” 堂外突然一阵骚乱,高衍皱眉朝堂外的刘全吼道:“怎么回事?” “王爷,檀将军非要进来,奴才拦不住啊……” 高衍抬头向堂外望去,见人群中檀桢拿剑指着其中一位将领。一步步朝前走来。 “葛成,先带众将领下去准备。” 待众将领纷纷离去,高衍朝不远处的檀桢吼道:“够了!放了他!” 檀桢忙着与周围的将士周旋,还未注意到不远处的高衍,现下听到高衍的声音,一怔,随即将剑移开。那将军见状,忙撒开腿远离檀桢。 檀桢望着面前衣冠整洁,面容精神的高衍,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策马北方的平阳王,一时喜上心头,脚步不由得朝高衍走去。 “殿下~全都好了?”檀桢说着突然又有些哽咽。 高衍冷哼一声,“难道你希望本王一直病着吗?还是说见到本王一切平安,你心里不痛快了?” “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檀桢垂下头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高衍突然嗤笑一声,“什么意思本王已经不想再知道了。来人!” “在!”周围的将士忙上前跪下。 “将檀桢给本王抓起来,关进牢房!” “遵命!” 说着几人卸去檀桢手上的剑,将檀桢拿下。 “放手!”檀桢突然用力甩开身旁的将士,扑通一声跪到高衍跟前:“檀桢这条命任凭殿下处置,只求殿下能放过我府上的几名丫鬟和小厮。” 高衍低下头,对上檀桢的眼睛:“本王怎么知道你府上的下人不是朝廷的奸细?!”高衍说着抬头对周围的将士道:“去将檀将军府上的下人全部抓捕归来,明日斩首祭旗!” “殿下!”檀桢朝高衍惊恐的喊道。“我知道殿下怪我,檀桢不敢奢求殿下能原谅,只是希望殿下看在檀桢与殿下多年的情分上……” “住口!”高衍几乎用咆哮的声音吼出口。“你也配跟本王提‘情分’”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当时形势所逼,我……” “本王叫你住口!住口!住口!”高衍瞪大猩红的双眼,一声大过一声的朝檀桢吼道。 檀桢泪流满面。 “殿下~”刘全小声的 许久后,高衍沉声道:“关下去!”,而后拂袖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造反了 ☆、第四十六章 檀桢被关押下去之后,高衍就再次召集将领秘密的举行了一次起兵仪式。仪式进展的非常顺利,将士们都士气高昂,高衍看着自己手下整装待发的十万大军,当即下令,全军出发,一举拿下平阳城。 高衍亲率手下将领,与平阳城外的葛成里应外合,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控制住了平阳的各个城门,至此平阳城便不费吹灰之力便落入高衍的手中。而高衍也将将平阳作为自己的据点,巩固发展自己的势力。 高衍清楚,一旦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便是没有回头路可走。而且自己夺取平阳的计划一经成功,便会被立刻传到京城中,自己也已经被烙上了反贼的印记,这条路,不是成功登帝,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没有第三条路。 所以在夺取平阳城后,高衍的下一个目标便锁定德安。德安位于平阳的南方,是平阳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一旦夺取了德安,也就相当于切断了京城与北方各地的通讯,那北方半壁江山就能尽得高衍的掌握。 大军即将向南进发,在出发之前,高衍左右徘徊,最后临出发前还是去牢房内看了眼檀桢。 檀桢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接着牢房内的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檀桢面前。 “你已经将他们全部杀了?”檀桢的语气里带着平静,似在问高衍,又似在喃喃自语。 “没错!所有奸细格杀勿论,以除后顾之忧!” 檀桢将声音压在喉咙里,“那你把我也杀了吧~~” 高衍嗤笑一声,“你想死,本王就偏不让你死。”语气里透着刺骨的阴冷。 檀桢的嘴角抽了抽,闭上眼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高衍突然又带着讽刺的口气对着檀桢道:“这四年来,要你一直潜伏在本王身边,真是辛苦了,檀桢大将军。” 檀桢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不愿意再听下去,于是将头向一侧别开。 见到檀桢这般举动,高衍接着又用嘲讽的口气道:“怎么了,被本王说的没话说了?” 许久后,檀桢语气淡淡道:“末将不知道有什么可说?” 高衍突然抬起手重重的按在一旁的木门上,门框一阵抖动,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好一个不知道从何说起啊!”高衍咬牙,“你做的那些事难道还要本王提醒你吗?!” 果然,他还是介意。 可本就是逼不得已,既然已是过往,为何总要□□裸的揭开彼此的伤疤? 檀桢睁开满眼带泪的双眼,看向高衍:“那种情况下……”檀桢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殿下难道不清楚……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吗?” “逼不得已~好一个逼不得已~”高衍按住门框的手已经青筋直冒,“你不是早就已经是高显的人了么!还跟本王说什么逼不得已!” “没话说了么?”高衍已经被激得声音有些发抖。见檀桢又再次沉默,又一次愤怒的吼道:“说话啊!” 既然如此介意,那又何须多言? “檀桢但凭平阳王处置。”檀桢苦笑一声,而后又闭眼向后靠在墙壁上。 檀桢自轻的态度让高衍心中恼火之极,他弯下身一手钳住檀桢的下巴,逼檀桢睁开眼看他。 “怎么?你现在连看本王一眼都觉得难受了吗?”檀桢没有做挣扎,只是始终闭着眼,不再看高衍。 高衍一字一句咬牙道:“本王命令你睁开眼!” 檀桢仍旧闭着的双眼,不断有眼泪不自觉地落下,伴随着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面前的高衍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他凶狠、暴力,眼神中语气里满是寒气逼人。檀桢从未见过如此面目的高衍,在檀桢的眼中,高衍虽算不上温柔,可也是从未有过如此的阴狠…… 这时,檀桢突然感觉双唇被重重的吻住,檀桢惊讶之余,猛地睁开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高衍。由于嘴唇吃痛,檀桢拼命向后退去,同时伸手用力想把高衍推开,可身体却被高衍死死的困在墙壁上,手上力气施展不开,檀桢被迫张开嘴以减轻疼痛。 高衍顺势将舌头滑入檀桢的口中,双唇咬住檀桢的舌头不断的吮吸,由于高衍太过用力,檀桢整个口腔都有些发麻,身子不自觉向一旁侧去,却被高衍接下来一个翻身压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直觉到高衍在撕扯他的衣服,檀桢不禁一个激灵急促的问道。 “干什么?你说本王干什么!”高衍喘着粗气,一把扯掉檀桢身上的衣服,檀桢雪白的后背全部露了出来。 “你住手~~”檀桢带着哭腔用粗哑的声音喊道。 “现在檀桢将军在本王面前是连装也懒得装了吗?”高衍边说着边吻着檀桢的背,“可真是难为檀将军在西南服侍本王了!”想起西南两人的甜蜜,高衍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便一口咬在檀桢的背上。 檀桢吃痛,背上一个紧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本王对你怎么样?啊?”高衍这时伸出舌头不断地舔着檀桢的背。说着高衍一个挺身进入了檀桢的身体。 随着高衍不断的律动,檀桢身体在不断微微的发抖。 “本王比高显怎么样?跟本王上~床你是不是非常的厌恶?”高衍说着一个用力。 “啊……” 高衍的话一遍遍的刺激着檀桢的大脑神经,檀桢承受着肉体和精神双倍的痛苦,只不断的摇头,希望高衍放过他。 “回答啊!”高衍又是一个挺身。 檀桢又痛苦的发出“啊……”的一声。 “不过没关系!本王就是要让你厌恶!” …… 侍卫们全部识趣的退出了牢房,一阵发泄过后,高衍望着身下泪流满面并不断瑟瑟发抖的檀桢,突然心中一阵抽痛,一把将地上的檀桢抱入怀中。 檀桢靠在高衍怀中,身体不知因寒冷还是疼痛而瑟瑟发抖,呆滞的目光中么有焦距,定定的望着地面。 “檀桢~檀桢~”高衍边说边轻轻吻着檀桢面庞的眼泪。 —————— 高衍造反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高显先是震惊,后又转化为愤怒,愤怒的是他被高衍摆了一道,是他亲手放走了这只老狐狸。而在得知平阳失陷的那一刻,又转化为不安。于是连夜召集各位大臣商量如何平定叛乱。 有大臣提出让善于骑兵作战的李定中去平阳擒王,被高显一口回绝了。 自上次西北与鞑靼一战之后,鞑靼便不断的在西北骚扰,战事一直未断,此时断不能抽调西北方面军主帅,况且,李定中也是藩王高璟的得力手下,不定灭了平阳王就又冒出个定远王作乱,到时候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所以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京城选择一个合适的人做主帅,征讨叛军。 在经过几番考虑之后,高显同意了由礼部侍郎赵贞的提议,提拔曾在多次战役中立有大功的孙继为兵部右侍郎,即刻率三十万大军前往北方平定叛乱。 另一方,高显极其恼怒的是高衍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蒙蔽了他近一个月,而他不管是太医诊治还是亲自试验,高衍竟然都能蒙混过关?如果说试验的时候高衍有心隐瞒,那太医诊治又为何? 高显突然心中闪现一丝杀意:“胡太医是故意隐瞒!他什么时候投奔了高衍?!”高显额头青筋直冒:“朕不会轻易绕了你!” 高显想到此,气的浑身发抖,连夜召来了檀恒,只下达一个命令,“杀!” 作者有话要说:  啊……no作no死的我又来虐啦…… ☆、第四十七章 “最近的病情似乎有好转。”胡太医把着脉搏对檀辅道。 “恒儿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药,我吃过就感觉好多了。” “恒儿能回来,我也为你感到高兴,你这病情啊,总算是见好了。” “哎~”檀辅叹了口气,“恒儿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感觉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会有什么不一样?人回来了就行,其他的你就别多想了,不然,这身子可再经不起折腾了。”胡太医收起药箱,起身走到桌旁,抬笔写药方。 “你说的也对。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胡太医写到一半,抬头朝檀辅道:“你别总闷在家里,眼看天气渐暖,你也多出去走走,透透气对身体有好处。” 檀辅笑着起身,“我这不早上刚从兵部过来,黄大人还给我在兵部留着个空缺呢?说是等我病好了就去赴任。”而后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最近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了。” 胡太医没有抬头,写药方的手也没有停下,只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大事?”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平阳那边出事了。按说这平阳王不是疯了么,怎么还会有状况”檀辅摇摇头,一脸无法理解。 胡太医听到‘平阳’二字的时候,手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又无人察觉的恢复平常。 “皇上暂时还压着消息呢,不过不久应该就有大的动静。” 胡太医写完最后一笔,将桌上的纸拾起,放在嘴边吹干墨迹,而后递给檀辅道:“还是老样子,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服用四次。”接着又补充道:“以后若是感觉气不顺,就照这个方子开几服药吃吃。我那边有一本书,专门针对咳症的,改明儿要是有机会我带过来给你。你闲暇时候可以看看。” 这几日檀辅的确感觉好很多了。尤其是前几日刚服下檀恒送来的药丸,感觉体内的真气在慢慢地回笼。檀辅笑着道:“有胡太医在,我还用自己看医书?” 胡太医将药箱背在肩上,对拍着檀辅的肩膀,对檀辅笑了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檀辅直觉有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又想不出。只得忙跟上胡太医的步子,“我送送你。” 恰巧出檀府的时候,迎面撞上回来的檀恒。 “恒儿~” 听到檀辅的声音,檀恒一愣,抬头却瞥见一旁站着的胡太医,眼神盯了胡太医好一会儿,然后低头朝屋内快步走去。 檀恒接到皇上的指示,从皇宫出来后便来到了胡太医的住处,四下找寻了许久都未见其踪影,便回了檀府,没想到却在门口撞上了他这次需要杀的人。更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和大哥看似很熟的样子。檀恒心中有些隐约的不安和犹豫,可这种不安和犹豫没持续多久,待听到檀辅回屋的声音后,他就一跃跳上屋顶,朝胡太医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檀恒紧紧跟随胡太医转过三个巷子,最后来到了一个死胡同,胡太医突然停住脚步。檀恒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你已经跟随我一路了。” 檀恒一惊,心道,自己的轻功全天下已经无几人能超越,胡太医又怎么会知晓? 檀辅于是翻身落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是皇上派你来的?” 檀恒身体一顿,“你怎么知道?” “从刚在门口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了你眼神中的杀意。”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要怪我了。”檀恒语气里带着杀意。 这时胡太医突然抬头一阵狂笑:“哈哈……”而后转身直视檀恒的目光:“没想到檀辅的弟弟武功竟然这般了得。” 当听到大哥的名字,檀恒的心猛地一个打颤,而后又突然抽出剑快步上前,抵着胡太医的咽喉。“说!你接近我大哥有什么目的?” 胡太医微笑着道:“皇上不是什么善类,你或许有说不出的苦衷,可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皇上为好。你知道你大哥他……” 檀恒将剑心向前推进,一下没入胡太医的咽喉,血在一瞬间喷溅出来,有几滴溅在檀恒胸前的衣衫上,慢慢地晕染开来。檀恒很久未曾因血液而颤抖的心,这一次突然猛地抽搐。但随即又恢复平静,转身跃上墙。 身后的胡太医张着嘴,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闷沉的撞击地面的声音,瞬间淹没掉一块玉坠掉落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 作者有话要说:  啊……作者君终于又来更新啦 ☆、第四十八章 至那夜被高衍粗暴的侵犯后,檀桢只感觉浑身上下疼的无法动弹,便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牢房内有人进进出出,待意识稍微恢复一些后,檀桢看到了被重新布置过的牢房,身下的干草也已经被换成了几层柔软的棉被,旁边还搁着一些药瓶,檀桢闭上眼,下身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檀桢于是侧着身子趴在棉絮上,适才感觉疼痛似乎比之前减轻了些。突然心中一个翻涌:“你这又是何必?”檀桢觉得自己简直无药可救了,现在这般,竟然还如此贪恋高衍给的丝丝温暖。 这时牢房的门又被打开,李正急切的声音传来,“檀桢,你怎么了?” 檀桢听到李正了声音,檀桢显得有些局促,下意识的将身上衣物往下身扯了扯。 李正命人打开牢房门,快步冲到檀桢身旁。 檀桢背对着李正,身上覆着一层单薄的衣衫,周围虽然被整理过,但檀桢身上的吻痕和褶皱的衣物,都无不预示着他曾经历的一切,而使得檀桢如此这般的除了那个人再别无他人。 李正的心突然的抽疼,拿颤抖的手抚上檀桢的背,檀桢的背瞬间绷直,抖着声音道:“你快回去吧。我没事。被殿下知道了不好。” 李正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忠心相待的主子,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有埋怨的时候,而且竟然是为了另一个自己曾经讨厌的人。这种情绪在李正身体内不断蔓延,当见到躺在地上的檀桢的时候,达到了最高峰,李正不愿意去深想这其中的缘由,因为结果是他自己不太能接受的。而最可悲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似乎从未将他放在眼中过。 檀桢刹那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让李正的心一下子坠落到了最低点。 李正似乎突然间明白,原来不管殿下如何待檀桢,檀桢的心由始至终只有殿下一人,从未给其他外人留下任何一丁点空隙。 李正脱下衣服盖在檀桢的身上,“我会向殿下求情放你出来的。”而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李正走后,檀桢紧绷的身子这才略微放松,浑身的疲惫和下身的疼痛折腾的他全身无力,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檀桢睁开眼,看到高衍的那一刻,又一下湿了眼眶。 “李正来过了?” 高衍的第一句便是问这个,檀桢不禁失笑,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 “那他就只是看看你?”高衍咬牙,“什么时候见你和李正感情这么好了。” 高衍的这番问话虽是责难,但在檀桢看来又像是在吃醋。于是开口道:“李正他……” “够了!本王不想听!”高衍突然开口打断。 檀桢愣在那,这时,不知刚刚是扯动了哪里,突然身体一阵剧痛,不禁哼出声。 “你怎么了?哪里疼?”高衍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檀桢,紧紧的揽在怀中。 “殿下~”檀桢皱着眉头,眼神紧紧注视着高衍。 高衍眉头拧成一团。想将檀桢推开,内心又万分舍不得。 “不管殿下相信与否,可自从在平阳遇到殿下以后,檀桢的这颗心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檀桢颤抖的握着高衍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忍着痛,咬牙道:“这颗心早已被殿下填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檀桢说着忍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 高衍有些动容。他对檀桢的怨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觉得檀桢在欺骗他的感情,他最无法忍受的是他好不容易认真动一次感情,最后却发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现如今,见檀桢这般说,高衍虽然心中仍有些不自在,可已是舒畅了许多,于是柔声道:“本王明日一早便要暂时离开平阳。” 檀桢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高衍。 “若要获得成功,本王还得需要一个人的帮助。”高衍说着绷紧了身体,仿佛不是很情愿却又是不得已而为。 “是定远王吗?” “没错。” “我同你一起去!” “此去定远,亦是迫不得已,你身上有伤,本王不想让你冒这个险,我将平阳交与你和李正二人,待本王回来之时便是挥军南下之日。”高衍说着,将檀桢紧紧地揽在胸中,“等着本王。” “万事小心。”檀桢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面前的高衍,眸中含泪。 “跟本王回去吧,本王叫御医来给你瞧瞧。”说着高衍将檀桢横腰抱起,跨出牢房。 …… 高衍走了,带着手下一干人前往定远,次日,孙继率大军三十万抵达平阳城下,随即下令对平阳城发动猛烈的进攻。 檀桢虽然身上带着伤,但仍旧穿上盔甲上城楼,同李正一起指挥守城士兵抵御孙继的进攻。 平阳的战事十分的惨烈,孙继命令手下将领一齐攻城,城上的士兵也做着顽强的抵抗,不断的拿弓箭、砖石投向妄想攀登城楼的士兵,城下的士兵们一批批的倒下,接着又有另一批涌上,城上的士兵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仅一天的时间,城下已是黑压压一片尸体横躺,城楼上的伤亡也不小,檀桢和李正也在抵抗中,身上多处负伤。 眼看始终无法攀登上城楼,孙继无可奈何竟然下令士兵将城墙凿出一个洞来,于是众士兵又一次涌到城墙下,拿着手中的兵器不断地砸向城墙,不一会儿就砸出一个洞来,将士们一拥而入,檀桢一边组织士兵在城内作战,一边差人修补城墙,由于城内兵民上下一心,很快就将城墙修补好,并击杀了闯入的士兵,这才得以解围。 孙继此次攻城的方案虽然小有成功,但耗时长,且伤亡已是不小,这时正值夜幕降临,于是下令休整军队,明日再继续攻城。 这时,在定远的高璟,得知高衍的大军来到自己的封地,内心充满了焦虑。他虽对皇上无多大的感情,但对高衍亦是无好感,尤其是经历了上次李定中的事件,更是对高衍这位哥哥唯恐避之而不及。此次高衍大军浩浩荡荡的一路过来“拜访”自己,怕是来者不善。况且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高衍已经造反,此时他自己若是接见了高衍,传到皇帝耳朵里,那自己也无疑被烙上了反贼的烙印,这是万万使不得的。所以高璟打定主意称病死活不见高衍。 在得知高璟称病不见客时,高衍怒极,心中骂道:若不是看在高璟手中的两万定远铁骑的面上,本王是定不会如此来求你高璟! 但是发怒归发怒,事情总得要办,不然无法确保战争了胜利。因为高衍很清楚,虽然自己手下的兵作战勇猛,孙继的领导能力也比不上自己,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小看孙继手下的三十万大军,所以这次请不到定远铁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的。于是夜里乔装一番,在几位心腹将领的陪同下,潜入了定远王府。 高璟在府内见到高衍的一刹那也是惊讶的,但随即又恢复镇定,笑着对高衍道:“不知四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高衍将披在身上的伪装衣物尽数解散仍在地上,口气中带着愤怒:“七弟身子怎么样了?” “有劳四哥挂心。” “我也不瞒你,此次来,是想请七弟跟随四哥一道清君侧,将来功成,二分天下。” 高璟推笑道:“四哥莫要开玩笑了。” 高衍上前一把握住高璟的胳膊:“没跟你开玩笑,一句话,你跟不跟本王一道?” 高璟一把挥开高衍的手,“清君侧就免了!四哥轻便!” 高衍握紧双拳青筋直冒,本想破口大骂,随即又忍住,换了一副口吻道:“七弟不随为兄也行,但四哥想向七弟借样东西,还望七弟看在一场兄弟的份上,帮四哥一把。” 高璟一惊,随即看向高衍,笑了一声,而后严肃道:“不借!” 高衍咬牙,“你知道本王要借什么?” “七弟手上也就这两万的定远铁骑了,都借了四哥,七弟怎么办?” 话已至此,已经无需再多说什么了,高衍随即转身摔门而去。 高衍败兴而归,心中郁积,回平阳的一路上阴沉着脸。葛成问道:“此次未借的定远铁骑,咱们怎么办?” 高衍由始至终都皱着眉头,许久后,紧握马鞭的手突然用力朝身下的马匹抽了一下:“只能拼一拼了!” 这时军中突然传来一个让高衍惊喜的消息,“孙继的三十万大军中竟然包括在西南的三万定远铁骑。”高衍听闻,是喜出望外,随即下令军队连夜前往平阳,祝守军一臂之力! 高显啊高显!这块肥肉是你自己给本王送上来的!就怪不得本王了! ☆、第四十九章 胡太医被杀的消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不胫而走,胡家的家属和下人们哭着将横尸街头的胡太医抬回了胡府,准备后事。 那日檀辅正在书房看书,周福喘着气推门而入,口中焦急的大呼:“大少爷,不好了,胡太医死了!” 檀辅听完“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周福,急切地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周福喘了口气,“是胡太医……”周福说着不禁有些哽咽,“大少爷,胡太医是那晚从咱们府上回去的路上遇刺,被杀害了。今早在城东门巷子里发现的尸体。” 檀辅感觉嗓子有些发干,握紧了双拳,“是谁下的毒手?” “凶手一剑刺穿胡太医的心脏,目前还未查出是谁,但和杀害十六王爷的凶手是同一个手法。” 檀辅握紧了双拳,心想怎么会这么巧,此事一定另有蹊跷。又想起,胡家此时定是忙着张罗胡太医的身后事,于是对周福道:“胡太医与我相知多年,我这病也多得他的照顾调养,如今他……”檀辅说着也有些伤感,“你速速去账房取五十两白银,一会儿咱们去胡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小的这就去。”说完周福便快速离开了书房。 胡太医与檀辅相知数十年,如今却在从檀府离开后,回家的途中被杀害,对胡太医的死,檀辅觉得自己是要负上一定责任的,于是心中满是对胡太医的愧疚和悲伤之情。与此同时,对于京城这两次手法相近的暗杀,檀辅又隐约有些惴惴不安。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13节 周福迅速将五十两白银取来,再次回到书房时,檀辅已经是换上了一身素衣,他一定要亲自去胡家送送这位老朋友最后一程。 胡家门前已经挂上了丧幡,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屋内传来。 二人走进门内,周福将手中的白银递与胡家人,胡家人一边说着感谢,一边泪流不止。檀辅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禁有些动容,湿了眼角。 当着胡家人的面,檀辅一面安慰着胡家人,一面允诺一定会帮忙查出真凶,让胡太医死得瞑目。 胡太医的丧事前前后后忙了三天,待最后一天入土后,檀辅回到家中,又命周福再取二十两白银送与胡家,晚间的时候周福很快便从胡家回来,同时带来了另一样东西。 “胡家人交与奴才带回来的,说是在胡太医的尸体旁发现的。前几日忙着办丧事没来得及拿给公子瞧。”说着周福将手里的玉坠递上。 檀辅看到周福手上拿着的那块玉坠的时候,心中先是一片疑惑,再细细看来,这玉坠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时,突然心中一惊,便一把从周福手中夺过来,檀辅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抽痛不已,慌忙挥手命令周福退下。 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玉坠上面刻着的字虽然已经被磨的辨不清楚,可檀辅心里很明白,他手中握着的这块玉坠,他认得。 可檀辅似乎不愿相信,颤巍巍的伸手从衣服中掏出另一块玉坠,当两块相同的玉坠摆在檀辅面前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怎么会是恒儿?我不相信!不相信!”檀辅内心剧烈的绞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咳症,又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夜月光皎洁的撒在青砖面上,分外明亮。 只是一块玉坠而已,也不能代表什么。 檀辅死死的拽着玉坠,不自觉的在心里不断的为檀恒找理由。他一定要亲自去验证一下。 于是朝门外大呼:“周福!周福!” …… 檀恒那日杀掉胡太医,便匆匆忙忙回宫复命,待第二日才反应过来,那块他每日带在身上,刻有大哥名字的玉坠不见了。檀恒一下就慌了,四处寻找。 那块玉坠是那时一起送三哥回平阳的时候买的,他与大哥一人一块,刻有“辅”字那块玉坠檀恒拿着,而刻有“恒”字那块则在大哥那,每当他想大哥的时候,便会掏出玉坠,用手抚摸着上面刻有的大哥的名字的字,心里想象着大哥的样子。这块玉坠陪伴着檀恒度过了“死亡塔”里最难熬的日子,对檀恒来说意义非凡。如今却莫名其妙的丢了,檀恒找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未曾找到,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若不是丢在胡太医的尸体旁了吧?”当这个念头一出来时,檀恒就惊的身体不住的打冷颤。他倒不是害怕自己杀人凶手的身份被发现,而是那块玉坠刻着的是一个“辅”字,虽然由于长时间的磨损,已经辨别不太清楚,可檀恒赌不起,万一因此连累大哥,他觉得自己就是死一千次也不够。 身体那种熟悉的痛感又一次袭来,檀恒望了眼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月光,原本还打算今晚潜入胡家,继续寻找玉坠的下落,此刻只能作罢,于是便合衣躺在床上,等待接下来的那段煎熬。 这时听到门外有叩门声,“四少爷,大少爷叫小的跟您说一声,最近京城不太平,叫您晚上莫要出府了。”是周福的声音。 “知道了。”檀恒躺在床上嘴里轻声回应着。 “大少爷这几天身体不太好?”周福继续说道。 檀恒一听这话,猛地从床上坐起,拉开房门,“大哥怎么了?” “咳症似乎又犯了,现在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说完周福又道:“对啦,四少爷,刚胡家差人送来了一个白色盒子,说是发现了凶手留下的线索。” 檀恒心猛地一惊,忙追着问:“那盒子在哪里?” “原本是交给大少爷……” “大少爷看到了?”檀恒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冷汗,还没等周福说完,便伸手抓着周福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没有,大少爷现下喝了药困得紧,只让小的搁他枕边上了。” “你先下去吧。” 周福听檀恒这么一说,便退了下去。心道,也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要他对四少爷说这番话。 檀恒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大哥发现那块玉坠,好在大哥现在已经睡着了,他必须在大哥看到之前,将玉坠拿回来。于是等周福离开后,檀恒便一跃上了屋顶,掀开大哥房间屋顶上的瓦片,月光透过窗纸,看到床上熟睡的大哥和一旁的白色盒子,檀恒二话没说,翻身下屋顶,轻轻地推开檀辅的房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然后一边慢慢地走到床前,一边眼神一刻不停的盯着床上的檀辅,檀恒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心跳如击鼓,扑通扑通,震得他全身发抖。 终于走到檀辅床前,见大哥还未醒来,檀恒的注意力全部被白色的盒子所吸引,这时他将手伸向了枕头旁的白色盒子,当触到盒子的那一刹那,檀恒的心里终于长舒了一口。 这时,突然手腕被重重的掐住,檀恒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侧头望向床上的檀辅,借着月光,他看到的是一双暴怒的眼睛。 “大……哥……”檀恒的声音有些发颤。 檀辅用力将檀恒落在白色盒子上的手甩开,而后,“腾”得起身,点亮了房里的蜡烛。 “胡太医……”檀辅的声音强压着怒火,“是不是你杀的?” 檀恒仍旧呆站在床前,他现在连直视檀辅的勇气都没有。 “说话呀!” 檀恒被檀辅暴怒的声音震的身体一抖。 “是不是你杀的!” 檀辅随手取来墙上挂着的马鞭,一鞭子一鞭子地重重的抽在檀恒的后背上,檀恒身体紧绷,紧咬着牙关。 檀辅的那几鞭下手很重,檀恒的后背明显的已经见血,檀辅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心疼,愤愤的将鞭子摔在了地上。 而身体也由于愤怒而不断地喘息着,咳嗽着。 檀恒听到大哥的咳嗽声,转过身,微微挪动脚步,想走到大哥身旁,安抚住大哥,可在看到大哥愤怒的面容时,又止住了脚步,最后只是生硬的挤出七个字:“胡太医是我杀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啊?!”檀辅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的! “皇上要他死。” 听到“皇上”二字的时候,檀辅一瞬间是震惊的,他从来不知道,现在檀恒竟然在为皇上做事情,就像钰儿一样,做皇上杀人的工具。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檀辅边说着边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身体喘息着厉害有些摇晃,檀恒见状忙上前扶住檀辅,却被檀辅一把挥开,檀恒的手臂停在半空中,愣了好久,“你就不要管了~” “你不是恒儿,不是恒儿,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檀恒的心如刀绞般疼的厉害,这时突然身体这时猛得一下抽搐,双腿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文章已经接近尾声阶段……作者君正在努力码字,努力酝酿攻受情感 ☆、第五十章 檀恒疼的浑身发颤,身上的衣服此刻像钢索一样,禁锢着自己的身躯,越发勒的难受,双手下意识的拼命撕扯掉身上的衣服。檀恒在艰难的挣扎中,感到自己的身体被重重的揽起,耳边大哥急切的声音传来:“恒儿!你怎么了!” 檀恒咬牙挣扎着,努力不使自己在大哥面前显得太过痛苦,可身体传来的一阵盖过一阵撕心的疼痛,一下击溃了檀恒所有的心理强装,口中不断闷喊出声,下意识的蜷缩着身子向后仰去,直疼得在地上打滚,鲜血从后背的伤口中渗出,蹭了一地。 “恒儿!”檀辅看状,情急之下喊出声,随后又扑上去,紧紧的按住地面上不断挣扎的檀恒,重新将他搂进怀里,声音有些发颤,“你怎么了?是大哥那几鞭子把你打疼了么?都是大哥不好,是大哥不好……”檀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檀恒很想告诉大哥,不是这样的,叫他不必自责。可他现在浑身上下除了疼痛,已经分不出任何力气来做其他事情了。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你~” 檀恒感觉到自己的脸庞一片冰凉,他努力的睁开眼,看到大哥将自己搂得死死的,脸上满脸是泪。 大哥的坚韧和果断,一直是檀恒所依恋的,可这般脆弱的大哥,檀恒还是第一次见到。檀恒的心猛地抽痛,身体的痛楚抵不上对面对大哥时刹那的心痛。 可能是由于太过疼痛,檀恒觉得自己的所有的感觉此刻正在慢慢的消失,只有耳边一直萦绕着大哥焦急而痛苦的叫喊。 …… 檀恒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口中难耐的溢出一声声痛苦的叫喊,每一声无不像紧揪住檀辅的心脏,檀辅不比自责自己,刚刚为何一时冲动抽了檀恒几鞭子,檀辅认为是由于自己的出手过重所以才导致檀恒如此的痛苦,可伴随着檀恒身体不断的抽搐,直至最后失去意识,檀辅才意识到,檀恒此次疼痛来的不简单。 从这次恒儿失踪后再回来,恒儿的性情,恒儿的身体,还有那些治疗自己咳症的药,檀辅本能的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直搅得檀辅心绪不安。 周围檀恒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传来,檀辅看着躺在自己怀中面露痛苦的檀恒,心底那些日日夜夜的牵挂连着心酸的痛楚,不断涌出眼眶,泪湿了脸颊。 …… “恒儿~恒儿~” …… 檀辅的声音已经沙哑,“催骨丹”的药效正在慢慢地退去,檀恒从意识昏迷中清醒过来,还是失去意识之前的姿势,檀恒躺倒在大哥的怀中,大哥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了檀恒的上半身。 睁开眼见到檀辅的那一瞬间,檀恒的心头一阵泛酸,那些痛苦难熬的夜晚,檀恒都是心中念着大哥名字才熬过来,如今大哥切切实实的在他的面前,就像将死之人,更加无所顾忌的贪恋生前唯一的寄托一样,此刻的檀恒比任何时候都更贪恋檀辅的怀抱,便伸出手从后背紧紧的揽紧了檀辅的腰,将自己的身体埋进檀辅温热的怀抱中。 “恒儿~你感觉怎么样了?”檀辅带着沙哑低沉的嗓音,急切的问道。 “大哥~”檀恒眼睛一刻不停的看着檀辅,想起身却只觉得身体被掏空般无力,最后艰难的挤出一句,“你别着急,扶我到床上躺着,过会就好了。” 檀辅方才只顾着心疼和自责,经檀恒这么一提醒,便起身将檀恒抱起,将他放在床榻上,小心的盖好被子,自己则靠着床沿坐下,整个过程,檀辅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跟大哥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檀恒刚才经历仿佛在地狱走过一遭,身体的虚弱让意志也变得单薄,如今在大哥焦急的注视下,他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渴求温暖的小四弟,无限的想从大哥身上获取丝丝安慰。 檀恒的眼神一刻不停的注视着檀辅,“我在帮皇上做事。”接着将眼神转向一边,“就跟三哥当年一样。” “大哥是问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檀恒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说出实情,“练功走火入魔。每逢月圆就会疼一下,过了今晚就好了。” 檀辅还想再说些什么,抬头撞见檀恒的眼神,眸子里全是哀伤,于是便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沉默了许久,檀辅开口道:“我去厨房给你热些粥来。”说着便欲起身。 手腕被檀恒死死的握住,“大哥,陪我躺一会。” 檀辅望着一脸虚弱的檀恒,停顿了片刻,掀开里侧的被子,合衣躺下。 此刻双方都沉默了,房间里依稀可辨彼此的呼吸声,檀恒背对着檀辅,身体一直紧绷着,却更能清晰的感受到大哥的气息稳健而均匀地喷在他的颈侧。 这时檀辅开口道:“以后那些武功别练了。” 檀恒‘嗯’了一声。 接着又是一段沉默,这时檀恒先开口,“胡太医的事,是皇上下的旨意。” 檀辅没有说话,许久后,檀恒转过身,颤颤地面对着檀辅。 檀恒突然控制不住的想靠的更近,胸膛里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得剧烈。也许是身体的痛楚让檀恒更需要安慰,也许是内心长久压抑的渴望想需找出口,也许是再也不想对那个人隐瞒,身体突然地不受控制,一咬牙,伸出手狠狠的抱住檀辅,二人肌肤相接触的那一瞬间,檀恒有种豁出去的决心。 抬头直视着檀辅,“三哥能做的我也能做。”这几个字檀恒似乎是咬牙说出口的。说完又将头撇开到一边,只是揽在檀辅腰侧的手臂箍得更紧了。 檀恒眼中一闪即逝的情动,被檀辅尽收眼底,腰间,檀恒掌心传来的温度,更搅得檀辅心绪有些紊乱。 又是死一样的沉默。 檀辅拿手轻轻地掰开檀恒紧握着自己腰身的手,檀恒开始时还有些挣扎,可当听到檀辅的话时,心底顿时冰凉一片。 “我和你三哥什么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片刻的停顿,“和你,也是一样。” 檀恒从心底到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悲伤,檀辅轻轻地抚上檀恒憔悴的面容,“睡吧。” 这时烛火跳动了两下,灭了,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大哥和小四弟这一对注定是虐虐虐…… ☆、第五十一章 “平阳王率军在茴山设伏,截获朝廷军的大部分后勤补给,同时三万定远铁骑已经归降叛军,孙将军战况不利,退守太原城。” 朝堂上,高显眼睛死死盯着手上那份西北传来的奏报,额头青筋直暴,脸色也越来越差。突然间,又猛得将奏报摔在地上,只听得“啪”的一声,满朝大臣纷纷跪下。 “孙继这个没用的东西!!”高显怒吼着将身旁是奏章挥到地上。 “皇上息怒!”众大臣齐呼。 “朕的三十万大军!三十万大军啊!”高显此时的双眼已经通红,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带着颤抖。 “来人”伴随着低沉的命令,“将孙继给朕抓回来听候朕的发落!” 这时朝堂下突然有大臣急步跪到御前:“皇上!万万不可啊!此时孙将军虽然吃了败仗,但一旦主将撤回,必定会造成军心大乱,臣唯恐再生事端,还望皇上三思~” “不必再说了!” “皇上!此时孙将军撤回!谁去顶替主将的位置呢!” 原本一脸坚决的高显,此时也被问得没了主张。这时朝堂下另一位大臣附声道:“李世龙。” 李世龙曾跟随先皇出征,立下赫赫战功,后由于目无君主,惹怒先皇下狱,至今仍在狱中。李世龙领兵打仗才干卓著,可性情乖张,独断专行,所以先皇一怒之下下令永不录用。如今形势所迫,要镇压住平阳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就用李世龙!” 高显明白自己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成败只在此一举。 —————— 入夜,将士们都已入睡,只有一间营帐内还透出微弱的烛光,在漆黑的深夜里分外显眼。高衍只身一人来到营帐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入,营帐内传来了两声轻微的哼声,高衍心中一紧,掀开帘子,大步跨了进去。 床铺旁是一地带血的纱布,檀桢正半卧在床上自己为自己上药换纱布。 见到檀桢的那一霎那,高衍仿佛有一种二人仍旧在西南并肩作战的错觉,于是不自觉的,语气柔软了许多:“我来帮你。”说着便快步走向檀桢,不容拒绝的,从檀桢手上接过药瓶和纱布,帮他上起药来。 高衍刚抬起檀桢的胳膊,檀桢就“嘶~”的一声,吃痛的皱起了眉头。 高衍听声立刻松了手上的力道,望着檀桢道:“很疼吗?” 檀桢嘴上扯出一个笑容摇摇头,眼神一刻不停地注视着高衍。直到高衍帮他包扎完毕,扶他在床上躺好,他的眼神仍旧没从高衍身上移开。 “老是盯着本王做什么?本王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高衍说着疑惑的抬手抹了一把脸。 檀桢见状不禁抿嘴失笑,而后又怅然若失般垂下眸子,“看到殿下这般关心檀桢的样子,檀桢只是想这一刻刻进脑海,以后还不知再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什么叫‘不知再有没有这样的机会’?难道你还想自己再受伤?” 檀桢苦笑一声,“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高衍一把搂过檀桢,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啄下一口,“檀桢,你会一直呆在本王的身边吗?” “檀桢从不曾背离过殿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本王知道。”沉默了片刻,“本王只是害怕,非常的害怕。” “在西南见到你的那一刻,本王觉得自己已经沦陷了,本王离不开你,本王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你了。”檀桢突然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高衍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么久以来,檀桢还是第一次从高衍的口中,听到说“爱”这个词,不禁心底有些发酸。 “檀桢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沦陷了。”说完檀桢将身子微微的转过来,直视着高衍的眼睛。 就在四目交汇的那一刹,檀桢直起上半身,双唇重重的封住了高衍的嘴,高衍愣神片刻,而后将檀桢狠狠的拉入怀中,反攻为主,热烈而缠绵的吻着檀桢,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檀桢不知道何时高衍对他的感情又会因为其他的什么而发生变化,他唯一清楚的,只是现在高衍在他身边,说着爱他。而他也只想着留住此刻,于是不断的回应着高衍的吻,将这个吻不断的加深。直到臂膀传来的疼痛让他闷哼出声。 “怎么了?”高衍知道扯到伤口,忙小心放开些檀桢,可檀桢的双手却死死的揽着高衍。 檀桢紧皱着眉头,眼神坚定地望着高衍,“不要离开我。” 高衍的吻如雨点般落在檀桢的眉间、脸颊,最后高衍放开檀桢,侧身躺在他的身旁,小心的揽住了檀桢的腰。 ☆、五十二章 清晨,李正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檀桢和高衍在床上唇齿炽烈的交吻着,李正的脚步明显顿了顿,笑容僵在了嘴边。到嘴边的嘱咐檀桢喝药的话,一时间也半卡在喉咙中。最后只躬下身将药放在地上,掀帘快步走了出去。 一个温馨缠绵的热吻结束,檀桢伏在高衍起伏的胸口,大口喘息着。 “刚刚是李正?” 似乎是不经意的一问,却让檀桢心里生出一丝不安,不敢直视高衍的眼睛,一个“嗯”字也仿佛压在喉咙里,半天才吐出来。 “李正对你……” 高衍还要继续问下去,檀桢抬头直视着高衍,打断了他的话,“我和李将军没什么的。” “本王当然相信你。”高衍说着伸手将檀桢面前散落的碎发揽到耳后,低头亲吻着檀桢的眉骨。 檀桢顺从地闭上了双眼,身子向前倾,将自己与高衍的身体更贴近了些。 “在西南的时候,我们被李定中围困,那时殿下您又昏迷,为了掩护李正安全的逃出去请来援军,情急之中,我无意为李正挡了一剑。”停顿了片刻,“李正怕是心中对我有愧。” 高衍叹了口气,“李正跟随本王多年,也是条重情义的汉子。” “其实,当时情况危急,我也考虑不及太多,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让李正逃回平阳找来援军。” 檀桢半直起身,柔声道“找机会我与李将军说清楚,免得他多想了。”檀桢说完最后一句,有意撇了眼高衍。 高衍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猛地翻身将檀桢压在身下,欺身吻住檀桢,双手更是在檀桢的身体上不断地向下摩挲。身下的人在交缠的唇齿间突然发出的一声闷哼,让高衍一下子停住了,焦急的问道,“碰到伤口了么?” 檀桢紧紧的抱住高衍的腰身,“不要紧。”说着更主动吻上了高衍。 数月的忍耐终于在这一刻爆发,高衍狂乱的回应着檀桢的热情,同时小心照顾着不碰到檀桢受伤的臂膀。 “疼吗?” 檀桢迷离的双眼,氤氲着雾水,忘情的喘息着。 “檀桢~”高衍温柔的吻着檀桢的薄唇,而后缓慢的进入,直到最后两人彼此贴合,完全交融在一起。 …… 李正喝的酩酊大醉,傍晚才回营,恰巧遇上葛成,被葛成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刚准备与葛成大打一架泻火,手下将领突然来报,“皇上已将孙继的主帅位置撤换掉,由李世龙担任,李世龙三天前已从京城出发,现已抵达怀庆。” 听到这个消息,二人同时一惊,顿觉大事不妙,李正的酒劲也被吓得清醒了一半,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得立刻将消息告诉高衍。 二人冲进营帐的时候,高衍正端坐在案桌前,仔细研究着地形,檀桢则坐在一旁翻看着兵书。 葛成见到高衍的第一句话就是,“殿下!大事不好了!”后半句还未说出口便撇到一旁的檀桢,回头看了眼高衍,欲言又止。 檀桢猜到自己在场葛成恐是有所顾忌,檀桢于是放下兵书,“我先出去一下。”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不用,有什么话就说吧。檀桢不是外人。” 高衍的话让檀桢内心涌出一股暖意。 “刚刚收到的急报,皇上让李世龙顶替孙继,李世龙已于三日前出发,现下已经到达怀庆了。” 在场的所有人眉头一下子同时皱了起来。 “李世龙可没有孙继这么好对付了。” “殿下!我愿做先锋,出战李世龙!”檀桢突然走到高衍面前,坚定地看着高衍道。 高衍看了眼檀桢,用低沉的声音道:“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李正带着醉意大步走上前,吼道:“殿下!我去!” 葛成一把将李正拽下,“你凑什么热闹!那李世龙可是跟随先皇打过江山的开国大将,瞧你这醉醺醺的样子!能成什么大事!” 李正从进屋到现在眼睛就没从檀桢身上移开,现下被葛成当着檀桢的面一顿数落,自觉在檀桢面前丢了面子,心里不是滋味,正瞪红了眼打算发怒,高衍这时突然大喝一声:“好了!” “李正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醉得东倒西歪的,哪还有个将军的样子!” 被高衍这一顿吼,李正垂下头,不发一言。 “葛成说的没错,李世龙可不同于孙继。他善战、善谋略、且勇猛无敌。当年,父皇被数万敌军围困,眼看就要兵败,李世龙只率十几名亲信冲入敌阵,敌兵竟然毫无抵抗,纷纷让开道来,李世龙一路杀入阵中,这才救出先皇。” 高衍说着已经走到了案桌上的地形图前,“你们都一齐过来看看吧,一起商量出个对策,来应付李世龙的进攻。” —————— 高衍安排了详尽的作战计划,一日后与李世龙相遇于临安。 高衍采用了主动出击的战略,将大军分为三路,李正为左路先锋,葛成为右路先锋,高衍自己率领中军,三路军一齐围攻李世龙,双方交战激烈,最后谁都没占得便宜,各自后退五里,休整再战。 再次交战时,突遇北方大风沙,很不幸的是,风向正好对着高衍军,高衍手下所有士兵被风沙吹的睁不开眼,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高衍随即作出决定,全军撤退,进临安城暂避风沙。 谁知此时李世龙却对临安来了个团团包围,高衍外无援军,只得退守城内,等待时机再次发动进攻。可城外的李世龙此时却不给高衍任何喘息的机会,每日都对着城墙发动猛烈的进攻,高衍疲于守城,眼看数万大军就要被李世龙拖住,于是在退守临安城两天后召开了一次会议,商量如何反守为攻。 “殿下!明日让我领军两万,冲出临安城,与李世龙决一死战!”李正站出来,一脸正气道。 “胡闹什么!”高衍二话不说严词拒绝了李正的请求,“贸然出城,不但不能解围,要是敌军趁机攻入城内,咱们就全完了。”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呆守在城内,被动的挨打吧!”李正急起来又是一顿吼。底下的将领们听到李正的话,顿时也叽叽喳喳吵开了锅。 高衍眉头紧皱,他很明白,自己是反贼,而反贼最耽搁不起的就是时间,如今看来,李世龙两日的攻城虽无甚效果,但却严重挫杀了高衍这方士兵的战斗积极性,如此以往,城破只是时间而已。外无援军,难道真的就只能败于此地? “要突破李世龙的围困还有一个办法!”众人全部看向葛成,“如今李世龙一门心思放在围城、攻城上,如果此时能争取到两三万强有力的外援军,从后方攻击李世龙军队,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临安也就不救自解了。同时,也能趁机挫杀李世龙的锐气,削减他的实力。” “办法倒是好办法,可是咱们的军队如今几乎已经全在临安城,上哪里去找援军呢?” “殿下,忘记还有定远王了?” 听到这个名字,高衍不禁斜眼看了眼檀桢,而后喃喃道,“不行,上次去定远高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如今本王被困于此,他更不会出手相救。” “可是,现下除了去求定远王,咱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高衍的额头上青筋凸显,握紧双拳,眼神里透出一股带着狠劲的无奈。 高衍何尝不知道如今能够解临安之危的人就只有高璟了,可上次定远之行,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求高璟,高璟不容商榷,毫不留情面的拒绝,极大地挫杀了他的尊严,如今再让他去求高璟,再去看高璟的脸色,他堂堂的平阳王,怎会甘心沦落到这般地步。况且,因为檀桢的原因,如今他对高璟,更是另有一番看法。 商讨至夜深,仍未得到满意的退敌法,将领们带着满腹的心思各自返回营帐,准备接下来的防御。 檀桢伏在高衍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半晌,道:“葛成说的那个办法也未尝不可。” 说完这句,檀桢明显感到高衍揽在自己腰侧的手臂加深了力道。 “现在的形势,我们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临安外城一旦攻破,殿下这么久以来的心血就全部白费了。走不出李世龙的围困,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眼下的局势,除了获得援军的帮助,我们已无路可选了。” 高衍由始至终一直没有说话,但从高衍不断收紧的手臂上,檀桢能感觉到高衍的压抑。 明知道接下来说出来的话高衍可能会不高兴,但檀桢还是把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殿下不方便去定远,檀桢愿意拼死一搏,一定帮殿下借来援军!” “你想干什么!”高衍突然怒目朝檀桢吼道。 檀桢也是一惊,没想到高衍的反应会是这么大,高衍这样的反应,原因,檀桢也猜到了几分,于是越往下说,声音越是低了起来。“我与定远王曾有一起作战的情义,如果我去求情,或许还能行得通。” “不行!本王不允许!” “殿下~”望着面带怒意的高衍,檀桢内心涌出一丝哀伤。 “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你先睡吧,本王去城楼看看。”高衍说着起身穿衣,走出了营帐。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那一块我是胡诌了……对不起大家……毕竟感情这才是正题么哇咔咔……就让作者君一直这样粗……详……粗……详下去吧~~~ ☆、第五十三章 以前听人说过,酒是最好的治伤良药,一醉解千愁。可当檀恒也开始用酒来麻痹自己时,却始终找不到他人口中说的‘解脱’,每一杯下肚,火辣辣的刺痛卡在喉咙深处,无不时刻警醒着他的虚妄。 “我和你三哥什么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和你,也是一样。” 可檀辅就是卡在他心头的那根刺,经年累月早已烂进肉中,同他融为一体,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檀恒苦笑一声,抬起头猛地将手里的一壶酒灌下。 也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他也才会无所顾忌的放任自己的思绪,发疯似的想念那个人。 手中紧紧拽着皇上交给他的秘密处死名单,趁自己还未完全醉倒,檀恒提起剑,摇晃着走出去。 —————— “皇上这几日的疑心是越来越大了。” “好几个大臣疑似跟平阳王有关系的都被秘密的处死了。” “据说凶手手法跟之前京城的两次命案很相似,都是一剑刺中胸口,当场死亡。” “不知道咱们周围有没有皇上派来监视的锦衣卫。” “嘘~快别说了,还是老老实实做事,求个安稳吧。” …… 从兵部回来的路上,檀辅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官员们的对话。同样的手法,同样的一剑刺中胸口,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人。虽然恒儿不是幕后的指使,可当这些人都是死在檀恒剑下的,檀辅的心里全然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檀家一门四子,一个是反贼,两个是皇上的杀手,还有一个病秧子。连最单纯,最让他想保护的恒儿也变了。越想越是觉得内心苦楚,不知不觉走到府里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瞥了眼西苑,黑漆漆的一片,果然恒儿又不在。 双脚刚跨进府内,周福就焦急的迎上来“大少爷,您可回来了,三少爷等您许久了,说是有事要跟您说。” 到底是为了檀桢跟着平阳王造反的事情。如今兄弟四人站在不同的阵营,除了更小心行事,也无其他好的办法。 檀钰此次前来就是嘱咐檀辅万事一切小心,皇上那边他会帮着说情。 送檀钰离开时,已是夜班,二人走至院门口,看到檀恒闭眼歪靠在院门上,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迷糊中似乎是感觉到周围突然有人,檀恒强打起精神,抬起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面如铁青色的檀辅,这下檀恒的酒瞬间清醒了一半,自己现下的狼狈,让檀恒顿感局促不安,还没想好如何应付,转眼就看到站在大哥身旁的三哥,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檀恒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扫过,而后苦笑一声,踉跄的起身。 “恒儿,你怎么醉成这样?”檀钰忙走上前去搀扶。 檀恒一手拿剑撑着地面,稳住身形,一手用力的挥开檀钰伸来扶自己的手,“不用。” 檀钰一愣。 “你发什么酒疯!”檀辅阴沉着脸呵斥道。 檀恒闭着眼,拖着沉重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朝院内走去。 檀辅给周福使了个眼色,周福忙跟在檀恒身后。 送走了檀钰,檀辅转身朝院内走去,抬头看了眼西苑闪着烛火的那间房,脚步僵住,眉头紧锁,随后又大步朝自己房里走去。不久周福也跟了过来。 “大少爷,四少爷将奴才斥了出来。” “没什么事吧?” “就是醉的厉害。”接着又喃喃道:“四少爷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檀辅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不过,大少爷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奴才刚刚似乎看到四少爷衣服上有血迹,有些担心。” 檀辅用力捏紧了手中那块刻有“辅”字的玉坠,眼底一片波澜不惊,“你先下去吧。”周福走后,过了许久,檀辅才将玉坠重新收回衣袖中,长舒一口,起身慢慢的朝屋外走去。 —————— 檀恒的房门虚掩着,檀辅的脚步停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动静,半晌仍旧一片寂静,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檀恒一回屋,便倒头往床上栽下去,酒劲上来,此刻头疼欲裂,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其他,可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刚才大哥和三哥并肩站在门口的画面,檀恒感觉心里异常烦躁。 不知是喝过酒的缘故还是其他,檀恒只觉得屋内的烛火亮得刺眼,直烧得眼睛火辣辣的疼,正欲起身将烛火灭了,便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檀恒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直觉已经告诉他,进来的那个人是谁,内心既有惊慌又有一丝期待。但让他单独面对那个人,他又有了一丝胆怯。于是将双眼紧闭,假装已经睡着。 随后又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檀恒方才还悬着的一颗心瞬间坠落了下去,满满的的失落填满了胸腔。 “来了又走。”檀恒压在棉被下的手,拽紧了床单,心里愤愤道。 可下一刻,当听到檀辅的脚步声逐渐向自己靠近时,他那颗刚坠落的心又如朝阳般在内心缓缓升起。 感到檀辅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檀恒的一颗心,跳的越发杂乱无章,下一刻,当檀辅一只一只帮他把脚上的靴子脱掉的时候,檀恒的身体控制不住得开始微微的发抖。 檀辅也分明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又开始帮檀恒脱去带血的外衫。檀恒怔怔的感受着大哥的动作,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檀恒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盖住了眼睛。身体不住得一抽一抽。 “我去给你倒杯茶,醒醒酒。” 檀辅刚一起身离开,檀恒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任他怎么收也收不住。檀恒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 檀辅从桌上倒了凉茶,重又走回道床前,看着床上身体不断抽搐的檀恒,半晌后道:“起来喝一口吧。” 檀恒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使劲的摆了摆手,最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停顿了片刻,檀辅弯腰将棉被从檀恒头上扯开,同时将檀恒一个用力拽了从床上坐起,檀恒满脸是泪,瞪着模糊的双眼看着檀辅,看檀辅,径自抬起衣袖,重重地覆在他的脸上,一下一下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檀辅的每一下用力的擦拭,都像敲在檀恒身上的重锤,将他的五脏六腑击得粉碎。 看着面前的静静地为自己擦拭眼泪的大哥,许是喝过酒的缘故,檀恒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胆量,突然抓住檀辅的胳膊,将檀辅整个向后推去,靠在床栏上,随后双唇重重的覆在檀辅的唇上。 像是在试探着檀辅的反应,檀恒没有太放肆,双唇一触,停顿了片刻后,便又颤抖着松开。 可当双唇接触的那一瞬间,檀辅并没有挣脱开,檀恒的眼泪在瞬间又彪了出来。怔怔的看着檀辅的眼睛,看着檀辅平静的对他道:“先把茶喝了。” 不是应该对他越礼的举动,狠狠的骂一顿,又或是打一顿吗?可檀辅的举动,似乎在表明他的毫不在意,檀恒的内心突然莫名的涌出一股无端的邪火,他没有顺手接过檀辅送到嘴边的茶,而是又一次起身将檀辅推倒在床上,欺身压住他,双唇对着檀辅的唇狠狠地咬了上去,并肆无忌惮的将浓重的酒气喷洒在檀辅的嘴里。 檀辅皱起眉头,却并未推拒,由着檀恒反复的啃咬自己的嘴唇,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睁着眼不断喘息着的檀恒。 没有技巧的接吻,又带着粗暴和蛮横,檀辅的双唇已经被磨得有些红肿。但这场戏始终只有檀恒一个人在卖力的寻求热度。 没有檀辅的回应,只是顺从的接受着。 是施舍吗? 还是始终是大哥对弟弟的纵然? 檀恒灼热的呼吸不断喷在檀辅的唇边,不断卖力的啃咬着檀辅的嘴唇,撬开唇舌,将舌头伸入檀辅的口腔中,不断地在口轻内翻滚吸咬,寻找着发泄的出口。 所有的幻想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为什么还会不开心? 为什么流泪? 没用的废物! 檀恒越吻身体越不住得发颤,眼泪再一次决堤。 突然,檀恒从檀辅的身上猛地翻身而起,重重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檀辅抬手覆上脸颊,满脸全是檀恒低落的眼泪,檀辅闭上微微红起的双眼,心不住的颤痛。 作者有话要说:  啊……对恒儿作者君真的是只无耻的后妈……可是!我也爱你啊……恒儿! ☆、第五十四章 那晚高衍离开后,檀桢也跟着出了营帐。 李正刚要歇下,便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看到来人,顿时吃了一惊。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进去再说。”檀桢边说着边径自走入屋内,并反手将门合上。 “李将军!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正看着深夜到访的檀桢,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个没停。“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你对今天葛成将军的提议有何见解?” “方法倒是好方法,可是问题就在于定远王不一定会出兵来救援咱们。” “可现在我们被李世龙困于临安,外无外援,内无出路,除了去求定远王,已经别无他法了!”檀桢说着有些激动。 “这……” “如果再死守下去,朝廷派兵增援,临安怕是离破城之日也不远了。到时候,不仅殿下受到牵连,咱们也都会成为李世龙的刀下魂。” “那你说怎么办?” “必须出去!找定远王谈判!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唯一反败为胜的方法!” “可是殿下他……”李正看着檀桢收起来眉头。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出临安城,我去找定远王!”  檀桢说着一把握住了李正的胳膊,“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你一定要帮我!” 李正看着檀桢不容商榷的眼神,犹豫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 —————— 从临安出发的刹那,檀桢在心里对着高衍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策马而去。 此去定远,将不惜任何代价借到兵,以解临安之围。 经过长达一天一夜的奔波,檀桢方才到达定远,急急忙忙跑去定远王府见高璟,却被家丁告知,定远王拒不见客。 檀桢几番恳求,得到的答案仍旧是不见客。 无奈檀桢夜黑翻入王府内,凭着之前的记忆,直朝高璟的卧室走去。高璟的卧室内亮着灯,檀桢在门口突然有了一丝犹豫。这时听到室内传来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檀桢推开门,走了进去。见高璟正埋首案桌前,于是单膝跪地道:“末将檀桢,拜见定远王!”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江山为重 作者:糖醋生姜片 第14节 高璟像是没听到般,自顾自的对檀桢道:“把门关上。” 檀桢身体一愣,随后起身将门从里面合上。 高璟这才抬起头来静静地打量着檀桢。 “这么晚,檀将军夜闯定远王府,有何贵干啊?”高璟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檀桢听高璟这么一说,立即跪到高璟面前,“檀桢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殿下能借檀桢2万兵马,檀桢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以报答殿下今日之恩!” “好一个效犬马之劳~”高璟说着,突然将手中的书扔到地上,大步走到檀桢身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逼迫檀桢抬起头,看着檀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凭什么认为本王就会借兵给你?” “还是”高璟突然玩味一笑,“你以为,凭你跟本王的情分,本王会答应你的要求?”说完用力一甩手,“你走吧,兵马本王是不会借给你的!” “殿下!” “不必再说!”高璟说完这句,便转身背对着檀桢,不再多看一眼。 檀桢起身,望着高璟的背影,抬起头闭上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颤抖着,慢慢地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高璟背对着檀桢,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没有檀桢离开的脚步声,于是往身侧瞄了眼,看到散落一旁的衣服,高璟一瞬间怒气上涌,攥紧了双拳。 “殿下,檀桢愿意做殿下的人了。还希望殿下……” 檀桢还未说完,高璟就睁着怒红的双眼转身,一手死死掐住檀桢的胳膊,瞪着檀桢道:“你就这么爱高衍?!”说着高璟加深了手上的力道,将檀桢的手臂上扣出五道红印子,“为了他,你连自己的身体也心甘情愿的出卖吗?高衍就有这么好,值得你这么为他?”最后一句话,高璟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七殿下~”檀桢皱着眉伸出手,覆上高璟抓着自己胳膊,因愤怒而颤抖的手,高璟先是一惊,而后又用力的甩开,直把檀桢也推得一个踉跄。 “你何苦要这样作践自己?”高璟咬牙转身。 檀桢赤身走上前,从面前抱住了高璟,檀桢的身体紧贴着高璟,传来的温度直烧到高璟的全身。可檀桢越是这样,高璟越是感到难堪,他高璟并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掰开檀桢的手,将眼神从檀桢身上移开,一字一句道:“穿上衣服,滚吧!” 檀桢身体一颤,看着高璟,停顿了片刻后,慢慢地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好。 “等平阳王死了,依皇上的个性,您以为皇上就会放过七殿下您了嘛?”檀桢突然撂下狠话,高璟身子猛地一震,这些他何尝未曾想到过,这些日子皇上不断地削减各位王爷的实力,他自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可是如今一旦帮助高衍,就等于自己给自己贴上了造反的标签,到时候想全身而退恐怕是不可能了。 高璟还在思考,檀桢的脚步已朝房门口走去。 “等等!” 檀桢还未到达房门口,就被喊住,刚转身,身体就被高璟狠狠地抱了个满怀,接着双唇被重重地封住,高璟不断吮吸吞噬者檀桢的嘴唇,舌头更是轻而易举的撬开檀桢的唇齿,在檀桢的口腔内翻滚交吻着,最后放开檀桢的时候,彼此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高璟喘着粗气,伏在檀桢耳边道。 檀桢闭上眼,一副任他摆布的态度。 下一秒高璟一把扯掉檀桢身上的衣服,将他横空抱起,仍在床上,雨点般的亲吻,不断落在檀桢白如雪的肌肤上,仿佛是要在檀桢的身上留在自己的痕迹,高璟不断地在檀桢身体上嘬出一个个深深地红痕。 “今天本王就让你看看 ,本王和高衍到底谁更能令你满意?” 高璟说着把手探到了檀桢的下身,当高璟进入的那一刻,檀桢本能的浑身战栗,双手死死的扣在高璟的胳膊上,眼角有泪不经意的滑落。 …… 高衍那晚从城楼回来,没见到檀桢的身影,以为檀桢也跟自己置气,独自离开了。可第二日仍未见檀桢,四处寻找仍不见檀桢的身影,高衍的心仿佛一下子坠到了冰窟里,已经不需要多问,也无需在寻找,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更能清楚知道檀桢为什么离开,又去了哪里?也比任何一个人更能清楚,檀桢接下来将面临的一切。 高衍在内心咬牙,没日没夜的在城楼指挥作战,同时也与将领们不分昼夜的商量出城决战的对策。 —— 檀桢一连在定远呆了三天,也在高璟疯狂的掠夺中,身心疲惫。第四天,高璟终于下决定去临安祝高衍一臂之力。 高璟肯去临安帮高衍解围,檀桢是一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是,他也明白兔死狐悲的道理,如今高衍造反,如若真的失败了,皇上肯定会忌惮其他王爷,自己最终也难逃一死,倒不如帮高衍一把,待他将来功成,不说最后封个开国功臣,最不济也能混个自然死亡。 高璟的这个举动部下们一致的反对,尤其是李定中,但高璟一意孤行,李定中也没有办法,率领所有定远铁骑,倾城而出,在临安伏击李世龙。李世龙的攻城刚有了些眉目,突然遭到李定中的偷袭,一时间慌乱,队形散开,高衍这时抓住战机,打开临安城门,率军冲出,与李定中合击李世龙,李世龙腹背受敌,退守闵舟城。 有了高璟的援军,高衍在临安战胜了李世龙,可高衍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在高璟身边的还有一个檀桢。二人并肩走到高衍面前时,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刺眼。 “恭喜四哥!”高璟率先开口。 高衍亲自下马迎接高璟的军队,“这次多亏了七弟,将来大事成,你我兄弟二人平分这天下。” 高璟当然知道这只是句说辞,于是笑笑道:“四哥说笑了。”说完转而看向檀桢,“也要多亏檀将军啊~”高璟说着突然将檀桢推向高衍,“若不是檀将军,七弟还不知道四哥遇到困难了。只是调遣军队也需要些时日,因此耽搁了。四哥不会怪七弟吧。” “怎么会。”高衍硬扯出一个笑意。 “现在七弟就将檀将军原封不动的交给四哥了。” 高衍意味深长的看了檀桢一眼,心底已是一片绞痛。 作者有话要说:  啊……果断“不狗血毋宁死” ☆、第五十五章 如今已经归入高衍的部下,如果还在和檀桢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的话,高衍或许现在不会拿他怎么样,可等高衍日后大权在握,他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在这一点上,高璟很了解高衍,所以他很知趣,将檀桢这个烫手山芋重新还给了高衍。 按说李世龙退兵,高衍应该是最高兴的一个,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高衍内心正压抑着一股怒气。 临安解围后,高衍并没有立刻放松戒备,他召集手下一种将领,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以及安排下一步的部署,到所有的工作已经安排到位,已是夜深。 檀桢一直站在人群中最不显眼的位置,观察着高衍,高衍偶尔一个眼神闪过他的身边,他又急忙低下头,不敢直视高衍的眼睛。 檀桢内心略带忐忑的看着所有的将领慢慢地离去,而后寂静的帐篷中,只留下沉默的二人。 当檀桢还在思考该如何向高衍解释,高衍却以实际行动最先打破这种沉默,疾风般大步朝帐篷外走去。 檀桢见状,忙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高衍的身体。 高衍挣脱了两下,口中压抑着怒气道:“放开。” 檀桢反而抱的更紧,将身体完全贴近高衍的后背,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泪水,一股脑的倾泻出来,身体不住得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许久后高衍才慢慢地转身,双手捧起檀桢泪流满面的脸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对不起。”檀桢只是双臂紧紧地抱着高衍,声音中带着哽咽。 “本王说过,你是属于本王一个人的!你答应过本王什么啊!”高衍大声的咆哮着,怒火中夹杂着满腔的悲伤。 “为了殿下,檀桢什么都愿意!”檀桢也咆哮着道。 “谁要你为本王牺牲!” 泪水已经模糊了彼此的双眼,可锁骨处那块明显的咬痕,此刻却晃得高衍眼睛生疼,高衍猛地推开檀桢,转身出了营帐。 檀桢蹲下身,任泪水在脸上流淌。 …… 次日,刘全从平阳运来了五万均需粮草,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人,一个檀桢最不想见到的人——楼至清 在高衍在平阳起兵时,楼至清就一心想着跟随高衍一路南下,可无奈一直没有寻到机会,恰巧得知刘全将为高衍运送粮草,楼至清便一同赶了来。 高衍见到楼至清的瞬间是惊讶的,他从来不是一个为感情冲动的人,他也知道行军打仗带个公子跟随,在将士们看来很不成体统,可或许是为了折磨檀桢更为了折磨他自己,他同意了楼至清继续留在大军中。 —————— 庆功宴上,平阳王高衍左一杯右一杯,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又跌跌撞撞走到高璟身旁,揽着他的肩膀,嘴里吐着酒气道,“这次临安能解围,真是多亏了七弟啊~” “来!这杯酒为兄敬你!”高衍不等高璟反应,一说完便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当着高璟的面整杯灌了下去。而后身体由于醉酒重心不稳,一个摇晃险些摔倒,高璟忙伸手扶住,“四哥,你小心。” 不料高衍突然面色一挂,抬手重重的拂开,“不必!” 周围的将领见到这一幕都纷纷屏住呼吸,眼睛不转的盯着这二人。高璟也自觉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接着高衍脸上突然又挂满笑容,重又揽上高璟的肩膀,大声朝他嚷道,“本王早就跟七弟你提过,让你跟随本王,闯出一番大事业,到时咱兄弟平分江山,你说你非要拖到这个时候。何必呢?哈哈~~~” 高璟架开高衍搭在身上的手,“四哥,你醉了。” 此时高衍却突然手一勾,贴近高璟的耳朵旁,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的檀桢,吐着酒气,嘿嘿一笑,“要不本王说呢,七弟你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完又借着酒态看似无意的将高璟重重的推开。 高璟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单手撑在桌上这才立稳脚跟。 高衍手上提着壶酒,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高衍的近侍太监刘全忙上前去扶住,却听到高衍一声怒吼,“滚开!” 高衍走到营帐门口时,半眯着眼瞧见角落里站着的楼至清,突然走上前去伸手勾住楼至清的脖子,一口一口的温热气息吐在楼至清的颈窝,“至清,扶本王去营帐内休息。”而后高衍搂着楼至清一步一晃的出了宴会大厅,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高衍初起兵时,州府各地都纷纷归降平阳王,形势一片大好。那时,高衍就曾亲自去过一趟定远,恳求高璟同他一道“清君侧”,并允诺高璟,事成后平分天下。高璟一口回绝了高衍。而当高衍被李世龙围住,眼看就要大势已去,檀桢却能请来高璟,并带来定远铁骑解围。檀桢在定远与高璟二人之间有过什么交易,怕是明眼人都能猜出个一二。 刘全伺候了高衍二十几年,此时高衍心中的苦闷,自然是知晓。所以虽然被呵斥,但仍旧亦步亦趋的跟在高衍身后。 待走到营帐前,高衍突然停住了脚步。刘全见高衍不进去也不知声,转身瞧了眼身后十米处紧跟着的檀桢,颤巍巍的对高衍道,“殿下,檀将军一直都在后面跟着呢。” 高衍突然发出凄厉的大笑,抬起头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将酒壶砸在地面上,搂着楼至清拉开营帐的门帘,大步跨了进去。 檀桢停在高衍营帐外十米远的地方,眼睛直直的盯着营帐。 刘全走到檀桢跟前,喊了一声未见檀桢搭理,叹了口气,而后径自离开。 营帐内,楼至清被高衍欺身推靠在营帐上,同时双唇被重重的吻上。楼至清被高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高衍双唇疯狂的摩擦让楼至清双唇吃痛,于是本能的伸出双手挡在面前,推拒着高衍。 高衍见楼至清挣扎,突然怒从心起,一把推开楼至清,自己却由于用力,身体摇晃了一下,而后一个踉跄跌靠在营帐上,嘴里骂道,“怎么!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本王了吗!” 楼至清方知刚才的鲁莽,于是跨步走上前去扶住高衍往下滑落的身体,并主动吻上了高衍的唇。 高衍后背紧贴着营帐,嘴唇被楼至清温柔的吻着,突然一个用力翻转过来,将楼至清的身体压向营帐,双手从后面扯住楼至清的散落的头发,逼迫楼至清仰起头微启双唇,自己则轻而易举的将舌头扫入楼至清的口腔内。 “殿下,唔~”楼至清的呻~~y声不自觉的从口中溢出。 高衍用另一只手褪去楼至清的里衣,在没有任何前戏的基础上,抬腰狠狠的贯~入,再狠狠的抽~出。 楼至清沉静在与高衍的欢~欲中,口中一声一声的轻~哼着。 “喊出来!给本王大声的喊出来!”高衍喘着粗气命令道。 “啊~~” …… 高衍在楼至清的体内发~泄了三次,这才放开已经疲软无力的楼至清,朝床榻走去。 营帐内明亮的烛火照耀着二人缠~绵的身影,投射在营帐上,映入门外人的眼帘。 ——————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是有点凑字数的嫌疑了………啊……下个星期要出差3天啊……尊素烦哦……如果在下星期之前无法更新完的话(估计也悬)出差回来后就是大结局时候了 ☆、第五十六章 檀桢一直站在门外,望着营帐内长灯下两人投射的人影,挣扎、跳动、直到疲惫而双双消失,周围寂静一片,只剩屋内的烛火,在黑暗中亮得格外刺眼。风吹砂砾,周身苍凉。 高衍是爱他的吗?檀桢曾经这么以为过,当高衍抱着他说爱他的时候他信了,可高衍的‘爱’似乎是这么的廉价,让高衍可以就这样随随便的就能和另一个人上床,做ai。 如果说高衍是为了报复他,那么高衍真的做到了。 可高衍的这种报复,就像把刀子一样,深深插在檀桢的心上,还在不断的翻搅着内面的肉,切断了所有连通的经脉,让他一瞬间失去了疼痛的感觉,就如他此刻这般站在帐篷外,也只是沉默的注视,沉默的放空一切。 可他为什么站在这?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 高衍的情人?还是男宠? 一声苦笑,或许又都不是,只是高衍平时泄欲的工具,或者更不济,从始至终高衍都未对他动过一丝真情,只是利用他来对付皇上。而那些让檀桢沉迷到底的短暂的温柔,或许也只是高衍不得不使用的一种政治手段? 在高衍的眼中,又有什么比京城里的那把宝座还有重要? 思绪突然飘得很远,想起初见高衍时的模样,想起十九岁那年第一次进宫,想起京城的檀府…… 檀府?打从他离开京城到平阳来时,他就没想过再回去。当年父亲明知道自己在皇上身边所受的种种,可却为了自己的官位权势,装作一无所知。檀桢不禁低头苦笑一声,亲情,爱情,到头来他一样也不曾得到过。 檀桢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审视过自己。一直以来他把爱高衍当成另一种感情的寄托,甚至是一种习惯。同时,也把高衍对他的伤害当做他心存妄想的惩戒。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坚强,坚强得足够看着高衍身边的情人来来去去,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他终究不是圣人,高衍每一次的伤害,他都需要很久才能让自己放下,他不断的麻痹自己,不断的只去惦记高衍的温柔,却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承受不来而退却。 心里终究是堵得难受。 心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揪住,檀桢抬起右手,动作非常的缓慢,仿佛有千斤般,重重地覆在胸口,脸上一行清泪低落下,手上突然攥紧,指甲嵌进肉里。 原来你也是会痛的。 …… 大漠的深夜,异常的清冷,天空灰蒙蒙的,头顶不见清月,檀桢最后看了眼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帐,心底又是一阵酸楚涌来,转身跨上战马,踱马缓缓而去。 一直以为是自己舍不得、离不开,原来所谓放下,只要自己一个转身就足够了。 多么的讽刺。 …… 高衍还在半梦半醒的朦胧中,高衍这晚睡得也不踏实。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高衍猛地从梦中惊醒,宿醉后醒来的不适,让高衍的暂时处于放空状态,可片刻后,高衍慢慢的回忆起昨晚的一切,越想心中越是不安,突然,他心中喊了一声,“糟了~”然后急忙穿上衣服,拉开门,快步走了才出去。营帐外的天还是黑的,周围的将士们鼾声四起,只有几个巡逻的将士在漫无目的的走着,高衍没有一丝犹豫,快步朝檀桢的营帐赶去。 去檀桢营帐的这一路,高衍的心忐忑了一路,高衍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只是隐隐的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又想起昨晚,高衍后悔的自己都想扇自己两个耳刮子。檀桢虽然去定远请军,再与高璟产生联系,他心里不痛快,也很清楚檀桢在定远和高璟发生了些什么,虽然他内心早已经把高璟千刀万剐,可从军打仗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万不能再树敌。可檀桢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他,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檀桢也不会去定远。可是高衍的心里还是不痛快,他每次看到高璟,脑海里就会浮现檀桢在高璟的身下不断喘息的场景,他痛恨高璟,更痛恨自己。 生为王爷,如果他连自己的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的话,那只能证明他的无能。可檀桢,终究不仅仅是‘身边人’,更进一步,檀桢是他‘所爱之人’。 “而对于这位‘爱人’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高衍一想起昨晚上,就后悔不已,不断地责骂自己,他现在只想立马见到檀桢。是当面悔过也好,是被檀桢千刀万剐也好,只要檀桢能原谅他,就够了。 可当帐帘被拉开的那一瞬间,望着寂静的出奇的营帐,高衍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冰凉的谷底。 高衍冲到帐内,床上赶紧整洁得没有一丝温暖,壁上檀桢的剑也不见了。高衍的双眼,慢慢地布满了红血丝,仿佛要滴出血来般。 “为什么不等本王跟你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高衍在心中呐喊。 似乎还是不相信,高衍跑到檀桢营帐外,直奔檀桢的马厩,这几年一直跟随檀桢作战的那匹马不见了。 下霜的地面上,一排马蹄印。 高衍二话不说,拉过旁边的一匹马朝着马蹄印的方向追了出去。 马蹄声踏碎了原本寂静的深夜,少数将士从梦中被惊醒,以为是敌军偷袭,拿起兵器纷纷朝声响处望去,却只闻声,不见人影,将士们不敢轻易放松紧惕,急忙报告葛成和李正,当葛成、李正从慌忙中起身赶到高衍营帐中时,却未见高衍的身影。本以为肯定在檀桢那里,去了檀桢的营帐才得知檀桢也不在军中。 葛成和李正同时都感觉到出大事了,而由于出外作战丢了主帅可是大事,于是两人私下一合计,打算先瞒着,说不定不久后高衍就会返回。同时秘密的寻找高衍的下落,可直至太阳高高升起,他们也没有等到高衍,反而等来了李世龙的反击。 做不得马虎,葛成同李正和高璟三人组织抵抗,战事非常的惨烈,而李世龙也是得知了昨晚的庆功宴,心知高衍军此刻定是全军松懈之时,于是便拼尽了所有的兵力对高衍军做反扑,双方死伤无数。 这一仗一直打到了晚上,双方有胜有负,但谁都未彻底的击溃对方,获得完全的胜利,而战士们也都已经非常的疲惫,仗打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任何的战略可言了,双方都只是在拼谁能坚持到最后。 这时,高衍突然又出现在了大军中,只是相比较前日战胜李世龙时的意气风发,如今的高衍面上显得异常的憔悴,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转瞬显现的憔悴让众将士都吃了一惊。当感到全军有溃败的趋势,高衍随即又换上了另一幅面孔,一副遇神杀神与鬼杀鬼的摄人气势。 高衍换上了新的战马,冲到两军作战的前方,亲自指挥作战,将士们见到主帅都如此拼命,士气大增,一一效仿高衍,冲锋陷阵,最终平阳军获得了胜利,李世龙的军队也几乎全军覆没,李世龙在慌乱间带领手下少数亲兵奋死逃脱。 高衍回到军中休整,葛成原本想问一句,可看到高衍黑青的脸色之后,想起檀桢的突然失踪,大概猜了个一二分,便也三缄其口。 又是入夜,清冷的军营中,更冷的是高衍的心。 楼至清未或召见便私自入了高衍的营帐,高衍营帐内,没有点蜡烛,高衍闭目坐在座榻上,听到营帐入口处传来脚步声,恍惚间以为是檀桢回来了。 “檀桢!是你吗?”高衍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疲惫。 脚步声停止,接着是让人煎熬的沉默。 “殿下,是我。”楼至清的声音传来。 高衍的一颗心又一次重重地跌到了谷底。随后听到脚步声又一次向他走近,高衍突然厉声喊道:“没有本王的召见,你竟敢擅自擅闯入本王的营帐!是闲你的命太长了吗!”最后几个字,高衍特意加重了语气。 楼至清浑身打了个激灵,脚步顿立顿,转身朝营帐外走去。 “檀桢,你到底去哪里了?”高衍将自己的头埋在案桌上,寂静的营帐内,黑暗将他的脆弱毫无保留的笼罩。 …… 第二日,天还未全亮,高衍就召集全军,向南继续挺进。 高衍将对檀桢寻找无获的各种情绪,一股脑的加注在对朝廷军的围剿上。 高衍仿佛不知疲惫般,身先士卒,以平均一日攻陷一城的速度不断地向京城挺进,同时,临安之变额让朝廷吃了一惊,李世龙的主力部队如今大部分已经被歼灭,此时得知高衍正快马加鞭往京城的方向赶,李世龙也不敢怠慢,连夜率军火速追击平阳军,沿路各州府也派兵抵抗,可此时的高衍似乎无心恋战,只是小打小闹一番,便一路绕道去攻打上京,由于李世龙在临安兵败的消息也早已传遍了上京城,上京守将未作多大的抵抗就让出了城池,如此京城只在一步之遥。 作者有话要说:  勤(n)奋(duo)的作者君又来更新啦……这文已经快要完结啦,初步估计还有1,2万字的样子……作者君下周一~三要出差学习,会带电脑,但是就是不晓得有木有网哦…… ☆、第五十七章 檀恒到达御书房的时候,高显闭目躺在龙榻上,脸上满是憔悴,地上散落的是碎瓷器和被撕碎的奏章。 “皇上!”檀恒扑通一声跪到高显面前,“恳请圣上赐卑职‘保心丹’” 依眼前的状况,他也能猜出皇上龙颜不悦,不宜提要求,可大哥昨晚的止不住的咳嗽声总是回荡在心头,揪得一颗心生疼。 高显没有知声,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于是檀恒又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卑职恳请皇上赐保心丹!” 高显的脸色已经由铁青转化为乌黑色了,一旁的太监见势忙上前拉开檀恒,小声道:“皇上今个身体不适,您先回吧,改日再来。”说完还不断给檀恒使眼色,意思是让檀恒退下。 可檀恒却用力甩开太监拉着自己的胳膊,他是可以等几天,可是大哥却不行,他今天必须要拿到‘保心丹’。 “皇上!”檀恒又跪上前去。 高显突然睁大怒红的双眼,朝檀恒吼道“滚!都给朕滚!滚!!” “皇上!”檀恒埋首使劲磕头。 “高衍那个狗杂种已经打到京城外了,你却只想着从朕这里得到‘保心丹’!朕养你这条狗有什么用!朕以后再也不会再给你‘保心丹’了!就让檀辅永远咳下去吧!直到死哈哈哈!跟朕的江山一起毁灭哈哈哈!”高显已经进入一种癫狂状态,不断发出凄厉的笑声。 檀恒咬紧了牙,如果不是为了大哥,他也不会如此屈辱的跪在这个人的面前,受他的摆布。檀恒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要亲手杀了面前这个魔鬼!可当这个念头升起,一念及大哥,他又把这个念头掐灭在心底。 “好啊!你想得到‘保心丹’不是不可以,给朕将高衍的人头取来,朕就给你‘保心丹’”高显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檀恒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是!”,转身离开了皇宫。 檀恒从京城出来后就一路朝上京赶,入夜,檀恒佯装一番,悄悄地潜入高衍的军中。 “殿下,全军已经整装待发,只等您一声令下,攻下京城指日可待!” “做得很好!等攻下京城,本王定会论功行赏。” “没什么事的话,那末将们就先告退了。殿下您早些休息。” “下去吧。” 平阳王果然名不虚传,有望着风范。檀恒不禁在心中感叹,当一众将领陆续离开,营帐内只剩下高衍一人,高衍原本肃穆的脸突然一下子阴郁了起来。檀恒心中疑惑,是什么样的时候会让这样的一个人显现出如此落寞的表情。 “谁?” 檀恒知道被发现,闪身进入营帐,提剑指着高衍的喉咙。“不要发声,我不会伤害你。” “你是什么人?”高衍斥道,随即转念一想又问,“是高显派你来的?” “没错!他叫我来杀了你!” 高衍心中一抖,檀恒又道:“不过我并不想那么做!” “为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檀恒收起了剑,道:“我叫檀恒,此次来也是受当今皇上胁迫,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便会助殿下一臂之力!” “什么事?” “我大哥常年卧病,需要宫内秘制的‘保心丹’,只要殿下答应我攻下京城后,将保心丹及所有炼制方法告赐予我,我就是全心帮助殿下攻下京城。” “本王可以跟你做这个交易!可本王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本王?” 檀恒突然提起剑,朝自己的左臂刺去,瞪时鲜血流了出来。 “你……” “殿下可愿相信我?”檀恒拿剑的手还在使劲。 高衍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佩之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他这般不顾自己的安危。 “好了,本王答应和你做这个交易。那你打算怎么帮助本王攻城。” 用力拔出刺在左肩上的剑,檀恒吃痛下声音有些颤抖,“我会连夜赶回去,打开城门,让军队进城。” 高衍上前搀扶住檀恒,沉声道:“好,就依你的办!” —————— 在檀恒的帮助下,次日,高衍的军队攻入京城,江山易主。 ☆、大结局 1檀恒亲眼看着高显拿着火把走向丹药房,他想阻止,可周围不断涌进的士兵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显点燃丹药房。 看着丹药房弥漫着漫天的大火中,檀恒的精神已经麻木,他拼了命的砍杀,以让自己能一点点的靠近那吞噬的大火。 2檀恒被抬出来的时候,身上多处被烧伤,躺在地上,手里死死拽着一个烧焦的瓶子,睁着呆滞的双眼,仿佛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最后一口气。 旁边有人认出这是檀府的四公子,张罗着赶紧送去檀府,交给檀辅。 却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原本涣散的瞳孔,却一瞬间露出痛苦的挣扎,只见檀恒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旁人要搀扶他,却被他用力的挥开,一步步朝远处走去。 他还不能死,他要回去见大哥。 3街道全是一片混乱,徘徊在家门口,他想去见大哥,可是又不知如何面对大哥,面对大哥日益加重的病情。 可再难见,终是要见。 当檀恒一步步走到大哥的房前,透过虚掩着的门,他看到三哥紧紧握着檀辅的手,眼中含泪。 檀恒木木的看着三哥诉说着他和高显的交易,哭着为高显求情,希望大哥可以劝恒儿放过高显。 大哥始终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大哥的表情,可当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咳嗽声传来,檀恒的心不禁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起来。 檀恒拽紧手中的药瓶,转身,咳嗽声也越来越远。 4听说上京有个很有名的大夫,檀恒坐着马车一路颠簸道上京,敲响了大夫的家门。 大夫见来人遍身都是烧伤,急忙扶他坐下,为他把脉诊治,却见来人只是掏出一个烧焦的药瓶,留下一句话:“还能制出一颗完整的药丸吗?”便昏了过去。 5檀恒拿到药,马不停蹄的朝家中赶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马背上的颠簸,血从伤口处渗出来,染红了衣裳。 失踪的这些天,他知道大哥肯定找他找疯了。 可他又能说什么? 当他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最后一粒‘保心丹’交给大哥的时候,大哥却用力的挥开了。 皎洁的月光撒在青砖面上,身上蚀骨的疼痛传来,檀恒翻到在地,蹭了一地的血。 6寻找高显的下落,不仅仅是高衍的秘密任务,更是他心中难以拔除的一根刺。 大哥的咳症日趋加重,在檀恒心中,大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唯一的牵挂,如果大哥离去,他也会跟着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只是在离开之前他一定要亲手杀了高显。 将最后一颗‘保心丹’交给周福,嘱咐好一定要给大哥服下。檀恒便又拖着带伤的身体,没日没夜的寻找着高显的下落,他知道高显还躲在京城里某个角落。 7从在街上看到慌张匆忙的三哥起,檀恒就知道,他就快能为大哥报仇了。 但他跟踪檀钰来到一间破庙,看到缩在角落里囫囵吞食的高显,檀恒的剑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只是他没想到,三哥会在这时冲过来,可已经收不住剑,剑没入了檀钰的胸口,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落下来,敲在檀恒的心上。 “恒儿~” 门口的一声带着犹豫的轻唤,檀恒回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 8檀恒浑身冰凉,握剑的手止不住的发抖。他的肢体早已经麻木,可左边面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仿佛像有千万只针同时刺向他的心脏。 手中握着三哥临死前交给他的‘保心丹’配制秘方,他知道他的躯壳在这一刻已经死去了,对三哥愧疚,以及大哥心中的伤,他是怎么也偿还不了的。 檀恒弯下腰,默默地拾起地上是那两块刻有‘恒’‘辅’二字的碎玉坠。 9檀府唢呐声不断,檀恒不敢奢求大哥原谅,他想一死了之,可终究是舍不得。 街道上锣鼓喧天,清除了前朝余孽,新皇帝登基,是年记为帧至元年。 10一年的战乱,边境北蛮趁虚而入,侵占了大片土地。帧至元年九月,檀恒请兵出征漠北。 临行那天清晨,檀恒站在檀府不远处,紧紧地盯着院门,他要在离开之前再看一眼,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檀恒刚准备离开,却听到周福的叫唤:“小少爷!” 檀恒止住脚步,转身对周福道:“按照方子上的给大哥去抓药。”顿了顿,又道:“大哥就交给你了。”说完,便快步离去。 “周福,谁啊?” 檀恒知道只要一回头便能看见,可他终是任由大哥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 11漠北荒原上,有这样一位将军,好像不知疲惫般,不分昼夜的练兵,固城池,出征…… 帧至二年,檀辅的身体也日趋康复,便申请恢复了在兵部的职务,兵部的长官考虑到他身体的缘故,只是配给一些闲散的文职。檀辅每天的工作便是呆在兵部,整理整理卷宗,以及处理一些琐碎的小事,可他却总是忙到兵部最后一个人离开,才回府休息,第二日一早又是第一个到,日日如此。 13帧至三年,又是一年年末,大雪铺满京城的大街小巷。边关告捷,这场历时两年多的战争,终于结束。西北奏捷报传至兵部,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檀恒将军的功绩,无数人特意向檀辅祝贺,檀辅却只是淡淡一笑,不作任何回应,仿佛这个人跟自己毫无半点关系。兵部上下早已经习惯了檀辅的独来独往和沉默寡言。 14帧至四年,正月初六,军队顺利班师回京,皇上举行隆重的接风仪式,兵部的大部分官员都去了,不在受邀之列的也去看热闹了,很多人早就听说檀恒将军的威名,早早的等在城门口,想一睹檀恒将军的风采。 檀辅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兵部,埋头不停的写卷宗。 早几天他叫周福添置了许多过年用的东西,这些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很久没置办新物了。 入夜,适才有些官员回到兵部,“檀恒将军也不知怎么想的,他竟然选择继续留在漠北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如果回来的话,皇上定会为他加官进爵……” 檀辅拿笔的手顿了下,许久后,将笔放下,整理好衣服,顶着风雪,檀辅撑起一把油纸伞,一步一个脚印,踩着雪缓慢地朝家走去。 正月初六了,正好二十岁了。 15帧至五年,西北无大事。檀辅每日照常来往于兵部和檀府,风雨无阻。 16帧至六年,不安分的北蛮又开始扰乱边境了。 17帧至七年,八月二十,兵部急报,北蛮入侵上原,檀恒将军带兵殊死抵抗,遭遇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如五雷轰顶。 一日后,一位士兵敲开了檀府的门,周福手握着信,一路狂奔朝檀辅的卧房跑去。 这是恒儿离家七年第一次来信。 有信就好,说明他还活着。 自从那日从兵部回来,檀辅就病倒了,此刻颤抖得打开那封褶皱破损的信。 挚爱吾兄: 多年没有大哥的音讯,不知大哥身体是否安好。 恒儿一生做过很多错事,未敢求大哥原谅,这几年征战沙场,受伤已是家常便饭,本以为等伤好了还能再战,却惶知大限将至。随行的军医说,最多再拖三天,想起总该给家里一个交代,于是提起笔,给大哥写了这封信。 终究生死有命,很多事情不可预料。 又是一年中秋,这几天总是会想起小时候,想起大哥背着我,想起二哥总是在不停地练剑,想起三哥总是一脸专注的研究着药材……我对不起三哥。这条命,留到今天已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现在终于可以还给三哥了。到了地府,我再去跟三哥好好赎罪。 只是,未能见大哥最后一面,实乃此生最大的遗憾。 罪弟檀恒 帧至七年,八月十五 檀辅的泪浸湿了纸张,他把信反复的读,反复的看,仿佛能从中看到檀恒的影子。 周福从信封中倒出一块被手帕包裹的东西,递到檀辅的手上。 檀辅拆开手帕,手帕里是两枚玉坠,缺了些边边角,带着裂痕。 檀辅用手扶住剧烈颤动的胸腔,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19帧至九年,皇上病重,太医束手无策。此时宫中突然多了一个人,日日陪在皇上身边,后宫朝堂一片议论纷纷,连皇上的近臣都不清楚这人是谁,只是有些跟随高衍在平阳的为数不多的老将知道,这个人回来了,皇上的病就有救。 我走过山川大地,看遍所有的山水,可每一处山水都是你的影子,所以我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等有时间,写个番外,总感觉还没写完2333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