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正文 第1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综]学霸的正确攻略/[综]攻略学霸的正确姿势 作者：司泽院蓝 文案：小学，卫阳看中了扎着羊角辫的班长妹纸。但是告白的隔天就被班主任拎着耳朵训曰：看你这模样，就你这成绩，还敢喜欢她？！ 中学，卫阳长成了一枚身高腿长肤白貌美的优质骚年。他想这回总该成了一半吧，奈何这一次看中的妹纸有女神的长相学霸的本质，他送过去的情书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可回收垃圾桶里。 大学，卫阳喜欢上了一个天天和他基游戏的同系妹纸。妹纸回曰，你期末考排名超过我就和你好。他满口答应，心想大家都是临时抱佛脚有什么可担心的。结果成绩出来他就傻眼了——妹纸专业第一，他是倒数第一。 卫阳：擦！学霸还让不让人活了？劳资一定要推倒那些磨人的小妖精！ 系统：本游戏囊括天下学霸之精华，通关可帮助您获得正确攻略……[被快进] 卫阳：确定！[游戏开始]……等下！为什么可攻略人物都是男的？再等下！这些学霸怎么都那么奇葩？ 【排雷】非典型综穿，影视动漫都有，不np，he。 编辑评价： 工科宅男卫阳是个总是栽在学霸手里的学渣，屡败屡战。 因为不服输，他接下了来自同系学霸的拟真游戏挑战， 在最短的时间刷够指定人物好感度则通关。 看着一个个需要通关的游戏人物，咨询侦探、黑魔王、魔教教主、剑神、邪神…… 作为一个命犯学霸的人，卫阳表示，他的人生也许就是个茶几。 作者构思新颖，逻辑严谨。文章描写循序渐进，又在适当之处埋下伏笔， 使得故事情节和背景框架充实丰满，让读者随着主角卷入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悬疑冒险中， 直到结局才恍然大悟，洞悉真相。 本文主角虽然有游戏系统做金手指，可本身却只是一凡人， 男主的通关之路艰险不乏笑点，精彩不缺基情。 ================== ☆、第1章 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叫做学霸。 他们天资聪颖过目不忘雄才大略霸气侧漏……以上省略类似形容词n个。基本没有什么句子能够完全概括其他人对这类人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也没有什么其他人能够拿下这些宛如永不融化的冰雪般高贵冷艳的高岭之花们。有些时候，他们甚至更像高高在上的神祗，看其他人的神情宛如俯视着一群营营碌碌的蚂蚁。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并且为其他人做不到他们能做到的事情而暗中嘲笑…… 因为他们自己——根本就不是人！ 卫阳越写越愤怒，最后气急败坏地敲下了这么一句。 柳嘉言拿着水杯从卫阳身后经过，听到他磨牙的声音，就朝着电脑屏幕瞄了一眼。这一看他就乐了：“根本不是人？”他同情地拍了拍卫阳的肩膀：“哟，阳子，这扑面而来的酸气，哥百八十里外就闻见了！好歹掩饰一下，啊？” “够了啊你！”卫阳头也不回，只是一下子把那只手甩了下去。“幸灾乐祸给老子悠着点，到时候栽的可不定是谁！” “我这可不是幸灾乐祸，”柳嘉言和他打闹惯了，根本没把刚才的动作放心上，“哥可是在好心提醒你——这不是你要写的人物专访吗？你觉得写成这调调，你女神能满意？” 卫阳不屑地哼了一声。“雪霏霏吗？老子早忘记她了！”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飞快地把除了第一句以外的所有内容都删掉了，然后开始抱头哀嚎：“为什么一定要去采访孟元基？他根本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 “早就让你节哀顺变啦，哥们儿。”柳嘉言这回的语气真带了三分同情。“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孟元基了，他哪天不是那样？”为了照顾卫阳脆弱的玻璃心，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就是：你这辈子就和学霸犯冲，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卫阳抓了半天头发，愣是把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弄得惨不忍睹，最后崩溃地叫道：“啊，老子要辞职！” 闻言柳嘉言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开，连安慰都懒得了。因为连他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虽然卫阳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但是天地可鉴，这小子纯情到无法直视，思想根本还停留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恋爱模式里。用好听的话来说是专一，难听一点就是死心眼。 雪霏霏则是他们专业数一数二的才女，人也长得不错，性格热情开朗，喜欢她的人能排到几条街外去，说是女神一点也不夸张。卫阳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但人家不都已经拒绝他了吗？为什么还不死心，甚至为了接近她而拼死拼活加入学校报社？ 在柳嘉言看起来，这根本就是在犯蠢。对于女神，平凡一点的男孩子们最好聪明地保持距离。这不是说雪霏霏会玩弄他们的感情，而是这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可望不可即的。现实一点说，就算女神哪天脑袋抽风了，觉得尝尝清粥小菜也不错，她也不可能吃一辈子清粥小菜啊！等分手的时候，换做是能看开的人，也就一笑而过了，但对于卫阳这种一根筋的…… 柳嘉言在心里叹气。别人不知道卫阳的那些悲惨情史，作为死党的他还不知道？ 小学的时候卫阳暗恋班长，结果被班主任灭绝师太一锤定性成——没才没貌，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卫阳气得肝疼，可算他基因争气，中学的时候至少有貌了。可惜他那时候的女神不仅是校花，最后还以全省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北大。这样说起来，她把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的情书放到可回收垃圾桶里而不是老师办公桌上，简直就是高素质的表现了。 往事不堪回首，她们的名字就不提了。反正卫阳痛定思痛，觉得这肯定是因为他和学霸没有共同语言——学习——而造成的。所以在发现自己的情书下落之后，他开始发愤图强，试图把另外一部分也提升上去。要说他脑子还算不错，不然也不能在一年半的奋斗后考上了这么一所是985也是211的高校。 说句实话，高考时卫阳的发挥还是挺黑马的。不过他重视的是结果，所以一进大学，他又恢复了那种懒懒散散的原貌，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孩子身上。这回他吸收了教训，不能去找那些明显很用功读书的姑娘，而去找另外会有共同爱好的，比如说打游戏什么的——他打定主意，绝不能再喜欢上一个学霸了。就算他时间耗得起，小心肝也伤不起啊！ 雪霏霏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他视野里。这姑娘平时看着也就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穿衣打扮样样精通，也没什么脾气。更可贵的是，她还是个游戏狂人，可以一整天挂在线上打怪升级抢boss的那种。 实际上，从卫阳知道她的游戏id以后，他就没看过对方的号下过线。然后他偷偷打听过了，说是雪霏霏连睡觉都不关电脑，自动挂机升级。什么，上课？当然更不可能去了！课本上蒙的灰尘比他还多呢！ 你们说，你们说说，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学霸？怎么可能是？对不对！ 于是卫阳放心地去追求她了。如果说他前头两个没追到手的女朋友还有那么一点点高贵冷艳爱理不理的话，雪霏霏也绝不是。她友善热心，学校和游戏里的关系都非常好。每天世界频道都有人放烟花刷公屏求婚，但是她一个也没答应。理由还很认真：隔着网线，谁知道谁是谁啊？ 这态度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会被人喷成翔，但是雪霏霏没有，因为她从来不给那些人错误的希望。至少卫阳觉得，这简直是洁身自好的典范，和一些张口闭口女汉纸又磨磨唧唧的人一点不一样。虽然追求她的人的确有点太多，但他拥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优势——他们真认识啊！他们是同学啊！ 不管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卫阳栽了。在认识雪霏霏半学期以后，他终于壮起胆子，夹在每天例行的世界频道求婚段子里求交往。不知道是不是“求交往”在一堆“求嫁我”里太显眼，雪霏霏还真看见了，然后一条紫色密语发了进来。游戏里是可以语音的，不过那个卫阳一般在大战或者副本时才用。 【私聊】雨雪菲菲：卫阳，你是认真的？ 卫阳打字的手都在抖。他原来没抱多少希望，还想着游戏不行他就直接杀到对方宿舍底下去表白，没想到雪霏霏竟然回复了他！ 【私聊】槛立微阳：当然！ 对面也没什么犹豫。 【私聊】雨雪菲菲：你是个好人…… 哗啦一下，卫阳心都凉了。不带这样的啊！他只说了求交往，这么快就被发好人卡了？ 但事实证明，女神就是女神，就连好人卡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 【私聊】雨雪菲菲：我觉得你比他们靠谱多了。这样吧，如果你期末考综合排名超过我，我俩就试着处处？ 这简直就是神转折。卫阳这回不止手抖了，心都在抖。他和雪霏霏一起打了几个月游戏，基本都没上过课，而那时距离期末考试不过一周不到。这样算起来，考试成绩根本不能算条件吧？女神根本就是答应他了，只是含蓄地表达了而已！ 【私聊】槛立微阳：[高兴表情]一言为定！ 在卫阳把这件事告诉柳嘉言的时候，他手舞足蹈到只差到男生宿舍前的小广场跳江南style了。柳嘉言一开始很惊讶，等回过神的时候也挺为他高兴。但是他总有一种不大好的感觉。他认为这完全是卫阳的过去给他带来的阴影暗示，所以什么都没说。毕竟同样是临时抱佛脚，卫阳在这方面都算专家了。 就连柳嘉言都认为这事情有七八分能成，可想而知结果对卫阳的打击有多大。因为一个月后结果出来时，他花了三遍时间确认，那个排在第一的、看总分就知道门门满分的名字就是雪霏霏。 “这不可能！”卫阳几乎要咆哮了。同样是最后一周抱佛脚，他门门低空飞过已经算是奇迹了，全满分是怎么回事？平时分难道不也要扣的吗？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正是雪霏霏。“你看成绩了吗，卫阳？”她声音很有些小心翼翼的。 再怎样也不能对女神发火，卫阳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回答：“嗯，恭喜你。” 雪霏霏的声音听起来更小心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刚才导师打电话来，说他和其他教授解释过了，我一直都是不上课的，所以……” 卫阳脑袋里已经在嗡嗡响了。一直都是不上课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雪霏霏高中时期也是这么一路玩下来，然后和他朝五晚十一奋斗几百个日夜的结果一样——一样的大学，一样的专业？ 不论管事的神仙是耶稣还是如来，你一定是在玩我，对吧？卫阳中指对天。 ☆、第2章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虽然卫阳没有成功，但是他冷静下来以后，发现雪霏霏没有从任何地方暗示他，说她成绩很差之类。那种“游戏狂人+不上课=学渣”的设定只是他自己的脑补，怪不了任何人。然后他也理解了雪霏霏打电话来解释的意图——恐怕雪霏霏是觉得，如果扣掉平时分，卫阳就真有可能超过她吧？很符合她一贯认真的个性，因为她从不会故意耍着人玩。 但这种被人让了一把还输掉的感觉……卫阳怒而掀桌。学霸什么的，坑爹呢？不带这么天生金手指欺负人的啊！ 这正是柳嘉言暂时不再扮演损友的原因，因为卫阳这次实在太倒霉了。总结来说，卫阳的情史，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单恋失败史嘛！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每次卫阳看上的女朋友都是学霸级别的？还变本加厉？难道自带“爱学霸就要被学霸虐”光环？ 柳嘉言看着这人心烦，干脆去隔壁寝室串门了。等他半个小时以后回来，发现卫阳依旧在对着电脑抓耳挠腮，屏幕上和他之前看到时一样，依旧只有孤孤单单的一排字。他有点忍不住了：“你不是说不干了吗？” 卫阳缓慢转头看他，双眼无神。这表情让柳嘉言剩下的打击也说不出口了，只得恶狠狠道：“孟元基今天还是不在。要我说，你干脆编一篇采访得了。反正他连雪霏霏都懒得理睬，估计也不关心别人把他写成什么样子。再不然就告诉雪霏霏，让她换个人！” 孟元基，性别男，比卫阳高一届，乃同系另一专业超级大学霸一枚，全校闻名遐迩。他的高考成绩上清华稳稳当当，但据说他个人更喜欢现在这学校的环境，所以没去。主攻理论物理，至今为止已经发了好几篇sci一区文章，拿博士学位的资格都有了。国外好几所名校和研究所都投来了橄榄枝，希望他将来能去深造。校报人物专刊当然不会放过这号人，只可惜这人的生人勿近气场和学霸气场一样强大，根本不甩其他人一眼。按照他的说法，采访根本就是浪费他时间。 “真能这样就好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都拖得不能再拖了。”卫阳有气无力地回答他。虽然他和雪霏霏没后续了，但他还是忍不了看到她犯愁，才把这烫手山芋接过来的，怎么能放弃？只是孟元基也属于“一般不上课”类型，还不住学校宿舍，就连那句浪费时间的话都是他卫阳好不容易碰上的那一次里得到的回复。手机？邮箱？企鹅？人家都当没看见呢！想到这里，他一脑袋砸在了键盘上。 卫阳这模样看得柳嘉言心惊胆战。他定了定神，才说：“我刚才好说歹说，终于把他校外的住址套到了，你要不要去试——” 还有一个字没说出来，卫阳已经跳了起来，把柳嘉言手里的纸片夺了过去。“太好了！小嘉嘉，我爱死你了！” “闭嘴！”柳嘉言额头上瞬间开了一个十字路口。“再给哥乱起外号，下次别想哥帮你！” “嗯嗯，你就是我亲哥！亲的！”卫阳已经要乐疯了，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隔天，卫阳起了个大早，就准备去踩点。隔壁专业的课程表他早就倒背如流了，不过孟元基不去上课，那也没什么大用。他打算出其不意，先敲门，然后在孟元基开门的一瞬间挤进去——开玩笑，指望人家学霸欢迎他进去，那可能吗？ 事实证明这法子一点用也没有，因为孟元基一开门就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卫阳懵了。孟元基怎么知道他要来？难道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不，这肯定是因为孟元基过目不忘，还猜到他不会轻易放弃！还好他还记得不能让孟元基把他关外头，赶紧厚着脸皮凑上前：“孟同学，我真的就是个校报里跑腿的！眼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毕业，总要留点风采给学弟学妹瞻仰吧？我不过是耽误你十分钟时间而已，很快的！” 瞻仰？孟元基眯着眼睛盯他，脸上的表情就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换做是别人，他早就一句“我又不是烈士墓碑”顶回去了。但是他看着卫阳鼻子尖上亮晶晶的细汗，还是大发慈悲地开了门。“十分钟，你自己说的。” 卫阳大喜过望，赶紧跟进去了。孟元基家境良好，他父母给他在学校外头买了一幢小公寓。这卫阳早知道了，只是他在换鞋的时候，看到有条线从鞋柜上拉过去，连到门边一个黑乎乎的小玩意儿上，他没忍住就多看了两眼。 “十分钟的话，我给你拿杯果汁吧。”孟元基说。然后他听着卫阳没反应，就回头看了一眼。“哦，那是摄像头。” 卫阳的视线已经沿着电线另一头延展而去了。他惊悚地发现，它竟然连着客厅桌子上的一台笔记本，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屏幕上的一个监视器画面。“……这是……你安的？” 孟元基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个人住，当然要注意安全。” “你不是主攻理论物理吗？”卫阳好奇地问。 “做个摄像头很难？”孟元基莫名其妙地反问他。他这时已经走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来果汁，然后又走了出来。“开始吧，”他坐到沙发上，顺手关了那个窗口，让电脑显示出桌面上的时钟：“十分钟，可以倒计时了。” 卫阳好容易从那句“做个摄像头”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他还有正事要做。还好他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堵住孟元基，随身带了必需物品；这下他立马冲过去，打开录音笔开关，然后把准备好的问题像竹筒倒豆子一样问了出来。 孟元基的回答很简洁，并没什么特别的看不起的意思。但照卫阳的观点，感觉都是很欠打的。不过这都不关他的事，至少采访是肯定完成了。这样也意味着问题进行得很快，以至于十分钟还没到，问题都回答完了。 “看起来还不错。”孟元基对这种结果显然很满意。他站起来，把一口没动的果汁盒子塞到卫阳怀里：“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只一句话，卫阳对他刚刚上升了一点的观感就直接掉到了负值。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就有这么忙？”他也没看到这公寓里堆满了英文文献啥的啊！而他这么说的时候，无意间扫过电脑屏幕，一瞬间就注意到了上面熟悉的游戏图标，声音马上就高了点：“别告诉我你在忙着打游戏？” 卫阳本来只是随口瞎扯，但是孟元基对他扬起了一边眉毛。“猜对了。” “……哈？”敢情你上次说我浪费时间，是浪费你打游戏的时间？ 卫阳出离愤怒了，他要求和孟元基来一场pk——当然不是真人的，而是游戏的竞技场。孟元基也答应了，玩游戏不敢pk简直不是男人。 所以这就造成了柳嘉言被吵醒时看到的情形——随着重重的摔门声，卫阳冲了进来，然后把他宝贝的录音笔一扔，马上开了电脑。“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从上铺探出一个头，声音模糊地问：“你不是说要堵孟元基一天吗？” “堵完了！”卫阳气汹汹地回答，虹膜扫描解锁、戴上游戏头盔、打开游戏、选择角色、冲向竞技场一气呵成。他没问孟元基的id，因为游戏就一个服务器，竞技场系统又类似通用副本，他们约好时间地点就不怕碰不到人。“你看着，等我把他虐成狗！” “什么跟什么，一大早就吃枪药啦……”柳嘉言揉着眼睛爬下了床，转进了浴室。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神智才清楚一些，然后听卫阳把早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在听到孟元基竟然那么容易就让卫阳进门的时候，他大为震惊，而再听要pk，他就不大乐观了。“虽然没听过孟元基也玩游戏，但恐怕他不那么容易打吧？” 想到雪霏霏那个强力战士号，卫阳心里有点儿打鼓。不过他仍然强撑着：“怎么能没打就认输呢？” “说的也是。”柳嘉言同意道，也去登陆了自己的游戏，让自己的道士桃不言和卫阳的站在一起。“那让我也看看！” 事实证明，柳嘉言再一次一语成箴。就在约定的时间快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在竞技场npc附近伸长了脖子，完全没注意到公屏已经被一大堆诸如“啊啊啊我看见了大神！”“大神求包养！”“大神居然来竞技场了！”这样的话刷满了。不过，就算他们看到也不会联想到，那就是他们要等的人。 全服第一梦入神机骑着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圣白马，卡着点到达了竞技场门口。他无视周围的一大群观众，只打量着npc周围的人。然后众人就看到，那个金光闪闪、牛气逼人的神级巫师下了马，绕着一个名不见经传、头顶着“槛立微阳”id的牧师身边转了两圈，站住不动了。 【陌生人】梦入神机：卫阳？ 【陌生人】梦入神机：我是孟元基。 【陌生人】梦入神机：快，我开好房了，419，密码一样。 【私聊】桃不言：……阳子？ 【私聊】桃不言：我怎么觉得梦入神机大神就是孟学霸？ 卫阳盯着自己聊天窗口的这些紫色小字，又对比了一下梦入神机手里的传奇级红武器(和坐骑一样是全服唯一)以及他自己手里的橙装法杖(还没镶满宝石)，脸色变白又变黑。他一个半吊子奶妈和魔武双修的巫师怎么打？何况装备差距那么大？ 【陌生人】梦入神机：你不是怕了吧？那直接认输也行，我可以不说出去。 卫阳几乎能想到那张脸上的欠揍表情，终于没忍住咆哮出声：“老子和学霸不共戴天！” ☆、第3章 那天，卫阳当然没有退缩。只是最后躺在地上的时候，连柳嘉言都没认出他来。因为他后来从竞技场追到了野外，以至于最后装备耐久都掉到了零。系统弹出一条“大庭广众之下裸奔有伤风化”，他身上就被强制套上了新手小布衣。 【附近】梦入神机：你还真是屡战屡败啊。[感叹表情] 【附近】桃不言：[冷汗表情]……阳子，你还好吗？ 【附近】槛立微阳：…… 卫阳表示，他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他算是明白了，他就是和学霸这种生物相克！ 依旧金光闪闪牛逼哄哄的巫师端详了他两眼，抬脚正准备走，突然又折了回来。 【附近】梦入神机：你先呆这里别动。 说完这句话之后，巫师就画了一个传送阵，消失了。槛立微阳和桃不言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大神应该不会到最后才被惹毛，准备来个轮白三百次吧？是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和被轮白差不了多少了，卫阳自暴自弃地想。 但其实梦入神机并不用说那句话，因为他回来的速度非常快。正当两人往他身后探头探脑的时候，他就把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 【附近】梦入神机：拿着，给你下次用。 传送阵光芒一闪，巫师又消失了，根本没等卫阳表态。 卫阳的角色还在休息回血状态，所以柳嘉言就先捡起来看了看。他原本只是好奇，等看清的时候，马上就喊了出来：“卧槽，好东西啊！” 卫阳没听到这句话，但是他光看就看出门道了——孟元基扔给了他一套牧师用的软甲和武器，从上面的光芒就知道价值不菲；他原来辛苦收集的装备也不错，但显然这套还要好。只是他一点都没领情的意思，反而更不高兴了。 【附近】槛立微阳：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下次用？下次继续被打坏吗？ 柳嘉言恨不得冲上去摇晃他脑袋。 【附近】桃不言：这是大神亲手锻造的啊！你知道大神的锻造也是神级的吗？ 【附近】槛立微阳：……啥？不会吧？ 梦入神机之所以被称为大神，自然有很多让人顶礼膜拜的地方，其中就有一条是锻造。因为他职业的特殊性，出自他手的装备，质量无人能比，还都附加特殊的魔法效果，根本有价无市。这对男玩家们来说，简直就是梦中女神一般的存在——如果想成神，装备是绝不可少的一环！柳嘉言自然不例外，而卫阳……也很可耻地败了。 事实证明，男孩子之间的友谊通常都是打出来的。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第三次，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要是游戏有不停掉级这一说，卫阳早就成零级新手了。 但当然也有不一样的。这次数一多，所有人都知道，卫阳认识一向独来独往的大神。大神热爱和他pk，每次完了还送卫阳一套自己打造的装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绝对招一大堆人的嫉妒；但如果装备的下场就是被大神回炉重造，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大神就喜欢那种凌虐的快感？ 不少人旁敲侧击地来问卫阳，可惜卫阳自己也不知道其中门道。不过相处久了，他发现孟元基其实就是嘴毒，冷淡也只是嫌烦而已，实际上没坏心也没架子。而且和孟元基待久了，卫阳发现自己的游戏手感急速上升，总算没白瞎那些枉死的装备。 这么一来二去的，卫阳倒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么讨厌孟元基了。在此之中他还养成了个习惯，如果上线没被虐成菜，他就浑身不对劲。 “你这该不是成了吧？”柳嘉言嘲笑他。不过他笑过之后，又说：“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我还真以为孟元基是在烧钱帮你玩游戏，还附带陪练。相对其他人，他对你太好了。” “你想多了。”卫阳头也不回地回他，“他要有这功夫，还不如花在雪霏霏身上呢。” “说的也是，”柳嘉言表示同意，“就算你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这本质上还是个糙爷们儿，孟学霸才不会看上你这种——哎哟！你谋杀啊！” “如花似玉你妹啊！”卫阳怒吼。然后他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把剃须刀片扔出去了。“还没拆包呢，叫唤个啥？”然后他瞄了一眼时钟，利索地开始他每天必经历好几次的流程。 柳嘉言抱着两只手站在他身后，看着游戏界面出现，冷不防问了一句：“你多久没去报社了？” 卫阳愣了愣，然后挥了挥手。“反正我就是个临时工。” “你真的不喜欢雪霏霏了？”柳嘉言穷追不舍。 “这我不是早说过了吗？”卫阳根本没拿这话当回事，一把把头盔戴上了。 柳嘉言深沉地盯着他的背影。现在这社会，两个男人早就能领结婚证了，正常得要命，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问题在于，孟元基肯定比雪霏霏还难搞，而且完全符合学霸这条件！结合过去来看，他是不是该提前给卫阳点蜡了？ 卫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已经进了游戏。梦入神机一如既往地在线，他正想传送过去开挑战，一条紫色小字先跳了进来。 【私聊】雨雪菲菲：卫阳？我有点事情想问你，可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总感觉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卫阳右眼皮跳了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柳嘉言还叫什么桃不言，直接改名乌鸦嘴好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显然不可能说不，只能动手回复。 【私聊】槛立微阳：好。我去找你？ 大概是私事，雪霏霏约他的地方比较偏僻，是个人迹罕至的湖边。卫阳到的时候，就看到女战士的盔甲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衬得身姿更加英挺。 【私聊】槛立微阳：我来了。有什么事？ 雨雪菲菲转过身，秀丽的面容倒映着湖面反射的波光。 【私聊】雨雪菲菲：听说你最近一直和梦入神机切磋？ 这件事卫阳被问过无数次，已经麻木了。不过他想，雪霏霏应该还不知道梦入神机就是孟元基，也从来不抱大腿，所以很快打了个“嗯，他技术很好”。 【私聊】雨雪菲菲：没错。孟元基的技术，我一直都很欣赏。 卫阳脑袋懵了。为什么她会知道？平时也没见他们有来往啊？别说这是学霸的第六感！ 【私聊】雨雪菲菲：这样我就放心了。虽然我一开始挺惊讶，但他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 【私聊】雨雪菲菲：其实这件事我一直想亲口对你说，不过想想还是游戏方便一点，也算当面了吧？ 【私聊】雨雪菲菲：祝你们幸福！ 在留下这么一段莫名又费解的话之后，女战士飞快地踏进了传送阵。卫阳的牧师站在原地，感觉到寒风打着卷儿从他身边掠过。 雪霏霏的意思怎么像是，孟元基和他相互喜欢？难道他有表现出这一点吗？而且，照顾？她确定孟元基不是各种虐死他？这推论比柳嘉言的还惊悚吧？雪霏霏怎么得出来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节 卫阳烦躁起来，在湖边上转了两圈。而就在这功夫，那匹每次出场都引起尖叫的霜白色飞马从天上落了下来。 【私聊】梦入神机：怎么站这里发呆？还是今天想试试裸泳？ 如果装备坏了又掉进湖里，那还真的是裸泳。卫阳看着这排字研究了很久，觉得横看竖看左看右看，孟元基的语气都和他们第一天见面时没两样。而如果要说孟元基对他一见钟情，他自己就先能大笑三声——哪儿来的傻子呢？ 于是自认很有自知之明的卫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孟元基，末尾还配了好几个愚人节专用的大笑表情。孟元基只沉默了一会儿，就给他发来了回复。 【私聊】梦入神机：你笨啊你！ 卫阳顿时炸毛了。不笑也就算了，还说他笨是什么意思？ 【私聊】槛立微阳：喂，别以为我们熟了就可以说这种话！ 孟元基比他还不客气。 【私聊】梦入神机：因为我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你的行为了。雪霏霏那明显是醋了，懂？你不是喜欢她吗？刚才怎么不知道追上去？ 【私聊】梦入神机：简直就和你取这个蛋疼的id一样蠢。 【私聊】梦入神机：顺带一提，我们不熟。 这一连串话把卫阳砸得头晕眼花，他都不知道该先对哪一句有反应了。比如说，孟元基是怎么知道他追过雪霏霏的……噢，不对，他那时是在世界频道说的，当然会被知道。只是现在追也太晚了，他也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人。所以他动了动手指头，不服气道：“别的事情暂且不提，我的id又怎么了？” 【私聊】梦入神机：……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梦入未央。 卫阳承认这名字的确比他现在的高大上多了，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为什么我要和你用一个系列的id啊！” 【私聊】梦入神机：我说了算。 这四个字出来都不带犹豫的。卫阳气绝，当即传送走人。 第二天，一个包裹出现在了卫阳的个人3d物流传送终端上。他还以为是自己在网上订购的什么东西，打开来才发现是一个游戏安装芯片，硕大的广告字体写着“全拟真！高体验！超值多合一，让你欲罢不能！”。 如果底图不是一片星海的话，那看起来就很猥琐了，卫阳心想。他纳闷地看了一眼包装，又粗略地扫了两眼简介，立刻就明白是谁给他送来的了。 “孟元基，你就不能放弃打击我的机会吗？哪怕一次？”卫阳又出离愤怒了。他想把东西扔到窗外去，但最后还是把它插上了电脑数据口，一边还在安慰自己，他只是好奇而已。 不过当卫阳置身游戏开始画面里时，就被一排环绕矗立的透明长方板形物体给吸引住了，像是许多扇门。显而易见，这是个角色扮演游戏。现在只有一扇门是彩色的，代表着第一关。按照经验推测，他必须按顺序通关，直到最后门都变成彩色。 “本游戏囊括天下学霸之精华，通关可帮助您获得正确攻略……”系统的声音在空旷的四野回荡，而卫阳毫不犹豫地在悬浮菜单上按了跳过，朝第一扇门走去。不就是个单机游戏吗？他玩得多了，孟元基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叮咚——自动匹配第一关，《神探夏洛克》，目标自动搜寻中。” “叮咚——目标已生成。夏洛克·福尔摩斯，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吉姆·莫里亚蒂。” 系统开始弹出资料，但是已经没人看了。而如果卫阳真看见的话，他一定会吐血。一个咨询侦探，一个咨询罪犯，一个大英政府。攻略这些人？真的不是在玩儿他吗？而且这还是最简单的第一关！ ☆、第4章【神探夏洛克】 在卫阳穿过那扇门之前，他只看到了上面显示出的蓝天和云彩；而在他穿过之后，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一个明显欧风的房间—— 繁复花纹的壁纸，暗色调的沙发和地毯，风情古典的小圆桌(上面有细脖大肚的白瓷茶壶和整套茶杯)，装饰性壁炉上摆着一些小玩意儿。边上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另一边则有条木质楼梯通向上方，看起来是隔层的卧室。在顶中吊灯的照耀下，这些东西都泛着一种柔和温暖的光。 卫阳摸着下巴打量了一遍。就算挑剔如他，也不得不承认，每个细节都很完美；感觉就和身临其境一样，真没愧对包装盒上的“全拟真”三个大字。然后他看到了壁炉上方的镜子，就走了过去——游戏开始之前，总要让他了解一下角色自身设定吧？ 出乎他意料之外，那里头映出来了他自己的脸，不过把他原来穿的背心短裤换成了休闲西装。头发也似乎重新打理过了，整整齐齐。稍微伸长手臂，还能看见上面戴着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名表。这效果杠杠滴，他一下子就从邋遢宅男变成了社会精英高富帅。 真是佛要金装人靠衣装，卫阳对着镜子臭屁地摆了个pose。还没等他得瑟够，系统的机械音就响了起来：“游戏第一关已开始。主角各项属性已设定，请稍后查阅数据库。贝克街234号为系统初始配备，具体物品请稍后自行清点。已开放的任务区域为巴茨医院，其余区域需自行探索开发。目标第一次出现时，将有提示，请一定注意。为了使主角更好适应环境，攻略目标定有三个，攻略任意其一即可进入下一关。” 听起来好像十分正常，卫阳心想。但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一股怀疑冒了出来：这打扮怎么看怎么不像学生啊，那他要攻略什么学霸？ 想不如做，卫阳马上开始撸袖子干活——把所谓系统配备的贝克街234号彻底翻一遍。书架上有本圣经，其他全是医学相关书籍，都没有——无聊的精英人士，卫阳心想；到处都干净整洁，摆设一丝不苟，连花瓶里的水都画了一条刻度线——很可能还有洁癖或者强迫症，卫阳再次想；最后他在皮包里翻到了一张医院的工作证，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比利时fn57式手枪—— 卫阳脸裂了。这游戏怎么回事？要他扮演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是医师助手、实际上是不专业的杀手的家伙吗？还是说他想多了，手枪只是自卫用的？ 他找到手枪似乎又触发了某个条件，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本游戏无次数限制，每一关内不可存档。警告，角色死亡不是美好体验，请珍爱生命。” 卫阳森森地感觉到了不妙。系统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弄不好他就会被谁给崩了脑袋？和和他之前的设想差距也太大了吧？毕竟虽然他见过的学霸都很打击人，但他们之中还没有一个能造成直接生命威胁的…… 但半路打退堂鼓从不是卫阳的作风，尤其是这游戏还是孟元基送过来的。如果他就这么被吓住了，以后在柳嘉言面前都抬不起头了！他不仅该通关，还要用最快的速度通关！ 给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卫阳走到窗边，掰开百叶帘的缝隙往外看。他住的地方在四层，底下是一条不大宽的街道，两边应该都是红砖建筑。虽然不算太繁华，但看起来绝对平凡普通。然后系统的悬浮白字跳了出来：“英国伦敦，上午十点，贝克街，天气晴。” 伦敦啊……这设定好像还算正常。卫阳心想，然后拉起百叶帘，再推高窗户，把半个头探了出去。这角度能让他看到对面路边门面都漆成白色的店铺，书店到快餐店应有尽有；而从遮阳顶棚的广告来看，他自己楼底下是家美甲店。街上的行人神色放松，步履悠闲。 ……系统该不会是唬他的吧？ 卫阳狐疑。而就在他这么思考的时候，对面的一扇黑漆房门打开了，一个高瘦的男人飞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时还在对手机说着什么。 卫阳注意到他完全不是因为觉得对方帅什么的——这距离根本看不清脸——而是因为衣服。现在不是夏天吗？这男人还穿着一看就很厚实的立领长风衣真的没问题？ 就在他这么吐槽的时候，系统突然刷出来一排红字。“注意，目标一号出现，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消息是以滚屏方式进行的，下面还跟着身高体重爱好等简介。 但卫阳一点也没注意。他几乎是瞪着那个男人钻进出租车、车又开远之后，才堪堪回过神。福尔摩斯不是十九世纪的吗？难道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吗？是他穿越了还是系统穿越了？ 其实是你村通网了啊，少年！ 不管卫阳再怎么腹诽，进度还是要关心的。只是等他终于想起资料库这一回事后，就再次被震惊了——那些常规数据暂且不论，自带脑内伦敦大地图、输入关键词自动分析、至少能分辨243种烟灰—— 次奥，这设定真的是人脑，不是电脑？ 卫阳对着笔记本上的基本演绎法页面(夏洛克的个人网站)，默默地抹了一把汗。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自诩高功能反社会人格，已经和工作结了婚……他似乎有点理解了。如果从破案这方面来说的话，夏洛克的确是一把好手。看起来，这游戏的学霸定义方式一定和他的定义有出入！ 如果一号是夏洛克，那二号和三号呢？ 想到这里，卫阳产生了一种森森的危机感。按照他的想法，攻略学霸就要从学习开始，攻略夏洛克这类人……岂不是要以身犯险地去破案？ 怪不得系统对他说，要珍爱生命。就算他不知道背景是怎么回事，但他至少看过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在一个满地都是高智商犯罪的世界里，他敢不珍爱生命吗？卫阳在心里对系统比了个中指。 下午，巴茨医院。 换上了一身白大褂的卫阳终于在他的小隔间里头坐下了。他刚刚弄清楚，这身份就是一个刚进巴茨医院的研究员助理，并不是那种拿着手术刀的医生。这让他感觉好了点，因为虽然系统会把角色该有的技能给他加上，但是看见自己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剖人也够让人受不了的。做实验就好太多了，顶多只需要面对尸体。 休息室是共用的，但现在只有卫阳一个人。他在电脑记事本里翻到了日程表，详细无比。从那上面看，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查查资料，做做实验，都是按部就班就能完成的事情。这意思就是，如果想要通关，大部分事情都要靠他自己发现。 卫阳被挑起来了一点兴趣。就算是游戏，毫无挑战性也不好玩，对吧？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糟糕，要迟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见他吓了一跳。“……你是？” 卫阳微微眯了眯眼睛。因为如果他看到一个剧情相关人物，系统就会自动弹出白字，他现在就看到了一份名为“茉莉·霍普”的资料。那里头大部分看起来都像个正常人，只有两行比较特殊。第一行是，“认识夏洛克·福尔摩斯”；第二行是，“暗恋夏洛克·福尔摩斯”。 目标的暗恋者——敌人！ 卫阳自动划清阵营。但从第一个方面来说，茉莉身上也许是一个切入点。话说回来，现在说这个还早，毕竟其他两个目标还没出现。按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观点，他肯定要选一个相对容易的目标，这样才能最大地节省时间，对吧？ 于是卫阳站起来，对她露出了标准微笑：“你好，我是卫阳，新来的研究助理。” “原来是你呀……”茉莉恍然大悟。她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她略显凌乱的衣服，才伸手：“茉莉·霍普，叫我茉莉就行。” 两人打过招呼，然后茉莉从门后扯下来一件白大褂，带卫阳去实验室。“我听说过你，”她说，“我想要做的工作对你来说很简单。不过……” “不过什么？”卫阳问。 “我想拜托你一件小小的事情……”茉莉有些吞吞吐吐，“等下你在实验室看到其他人，不要惊讶，也不要在意他，好吗？” 卫阳挑起了一根眉毛。“不要理他？” “因为我这个朋友，他有点……”茉莉的表情更加犹豫了。“他没有恶意，你也最好别把他说的话放心上。”然后她推开了实验室大门，让卫阳进去。 卫阳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上午看到的立领呢大衣，脑内顿时开始拉响警钟。他现在更想看到其他攻略目标啊！别一下子就开始刷一号的好感度啊！ 茉莉随后进来，掩上门，用惴惴不安的声音给他们做了相互介绍。 卫阳整了整表情。“你好。” 显微镜边上的男人头也不抬。“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试图帮我扩展人际关系。”显然他只在对茉莉说话。 这种不合作的态度，换做是别人早僵住了，但卫阳只松了一口气。很好，一号目标很难搞。他朝一脸无奈的茉莉耸了耸肩，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系统蓝字正在指示他该完成的任务。 我们必须得承认，卫阳还是一个挺认真的小伙子。只要他下定决心要做到的事情，他一定不会马虎。就比如说现在，他专心致志地做实验，一点都没注意到茉莉中途出去了。 “你到底是谁？”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 卫阳刚刚处理好一批样品，正在电脑上设定高效液相色谱的各个条件，闻言头也没回。“卫阳，新来的研究助理。” 他的左手突然被抓住，闪闪发光的表面露了出来：“助理的工资足够你买一个价值二十万的表？或者说，你既然买得起这样的表，那为什么要来做助理？” “二十万美元？”卫阳问。 “不，二十万欧元。” “太好了。”卫阳说，开始考虑从游戏里顺一只表到现实的可能性。然后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点击开始运行，这才转身。“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做不做助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门口，“放心，我对她没兴趣。” 夏洛克站在他面前，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独生子，父母宠爱，家庭富裕。你刚到伦敦，事业心很强，专业素质也过得去；个性偏向谨慎，注意细节，身上几乎看不出太多别的痕迹。不过我还知道，你就住我对面四楼。” 他这几句话之间几乎没有停顿，就和连珠炮一样。卫阳打量着他的卷发，然后又盯着他灰色的虹膜，只问：“原来你上午也看到了我？还有什么吗？”最好都说出来，这样他也许就不用费劲地找自己的角色定位了。 “没有女朋友，”夏洛克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没忍住又看了两眼，“也许有男朋友。” 卫阳顿时炸毛了。本来女朋友就是他的死穴，还说什么“也许有男朋友”？男朋友你妹啊！ ☆、第5章 虽然卫阳疑心夏洛克说的有可能是身体本尊，但无论怎么说，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都称不上愉快。反正当茉莉回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实验室的空气变得更加凝滞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卫阳看了看色谱仪顶上的流动相，又看了看剩余的样品，确定它们还需要一个晚上才能分析完。不过好在仪器有自动取样机械臂，他完全可以回去睡觉。 茉莉坐在他对面，抬眼看了看他的动作。“你准备下班了吗？” “嗯。”卫阳回答，开始收拾他的实验记录本。“你会比较晚回去？” 茉莉的目光越过他，落到依旧坐在显微镜边上的夏洛克身上，然后点了点头。 卫阳对她的这种反应心知肚明。就算茉莉把她的事情做完了，只要夏洛克在，她就不会走。“那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我让它自动运行了，”他指了一下仪器，“应该不大可能会出错。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打电话给我。号码就在医院电子通讯录上。” “好的。”茉莉马上答应了。 “太好了，有空请你吃饭。”卫阳说。两人互道再见，然后他离开了。 当门关上的时候，夏洛克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典型中国式交际。”他轻声说。 “什么？”隔得有点远，茉莉没听清。“我觉得这个助理不坏。” 夏洛克犀利地看了她一眼。“你喜欢他？” “……什么？”茉莉停顿了一下，显然不大能理解。“卫阳长得不错，工作认真，又很容易相处，为什么我不喜欢他？” “你只看到了表象。”夏洛克对此嗤之以鼻。“他戴二十万欧元的表，开五百万欧元的阿斯顿马丁限量版。如果他下次真的邀请你出去吃饭，我建议你最好换一身行头。如果运气再好一些，你下半辈子就用不着工作了。”他飞快地说完，又低声嘀咕道：“所以这样的人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茉莉盯着门，她被惊呆了。 至于已经出门的卫阳，他当然不知道他的车钥匙形状已经暴露了他。不过实际上，他也不介意。要知道，暴发户都不吝于展示自己金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就是这种一夜暴富的心态。另外，男人爱车简直是天性，堪比女神。他下午要上班，中午根本没时间炫耀他的敞篷跑车。这回一有空闲，他就乐滋滋地兜风去了。这游戏是高风险来着，不过同时也有很高的回报。从过把瘾就死这种角度来说，他觉得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晚上。 卫阳尽了兴，回到了公寓。伦敦夜晚的好去处很多，但是他还没去——确切来说，是有贼心没贼胆。虽然他现在是一个富二代，但本质里还是柳嘉言盖章认定的纯情男，连路上对他吹口哨的美女都不敢搭讪，真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恐怕会被当成小白兔。其实小白兔也就算了，顶多打击男性自尊；如果被当成冤大头，那就有性命之虞了。就算卫阳再得瑟，牵涉到自己小命的事情也是会认真考虑的。 既然如此，当然只能回家。卫阳在最近的一家米其林餐厅吃了饭，进门眯了一会儿，就直接冲澡去了。等他洗完之后，大脑才从那种风驰电掣的刺激中回归现实生活，意识到他还有一二三号目标要处理。 “夏洛克·福尔摩斯……”卫阳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了电脑，同时召唤系统界面，开始一个个核对。虽然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时代背景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有一些基于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印象，至少还记得几个重点人物。 首先，当然啦，是华生医生。卫阳在搜索框里输入这个名字，电脑和系统几乎同时反应了出来。 约翰·华生，男，医学院毕业，后来应征入伍，被派遣往阿富汗；还有个姐姐，姐弟关系不和睦。枪法精准，忠诚可靠…… 卫阳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去。这人设比夏洛克稳定多了，他心想，夏洛克那毒舌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化出来的。噢，确切地说，夏洛克那种不能叫毒舌，而是不食人间烟火。资料库里有一句他的名言，“感情是一种不利因素”，十分完美地解释了这个情况。 助手完以后是死敌，卫阳翻完资料，重新输入了新的名字：吉姆·莫里亚蒂。这回电脑给出的结果少多了，整体看起来没有任何亮点，非常普通。而系统呢，则弹出来无数相关资料，滚动条变得非常短，可想而知有多少东西。 卫阳在心里骂了句粗话。这是干了多少坏事？而且职业是什么，咨询罪犯？正好和夏洛克一对——他该说不愧是死敌吗？ 资料太多，卫阳只粗粗地看了两页就关掉了。不过就他看到的部分而言，莫里亚蒂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策划了一起完美的肉毒杆菌谋杀案……上帝保佑他不要是二号或者三号的任意一个，卫阳祈祷。 紧接着，卫阳又搜索了艾琳·艾德勒和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前者的网页搜索第一名是个s暗示意味浓重的情站，需要邀请码才能注册进入；后者的资料平淡无奇，结果表示他是个内政部的小职员。与之完全相反的是，系统对于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个都是好几百页的结果；尤其是麦克罗夫特，关于他做的事情，只有一句话能总结：他其实是英国政府。 卫阳目瞪口呆。虽然他不希望莫里亚蒂是二号或者三号目标，但是从一号来猜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而他对第三个目标的猜测则更偏向艾琳，结果现在看来，麦克罗夫特的概率更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之前挑个软柿子捏的想法就要落空了——莫里亚蒂和麦克罗夫特！他是不是更该考虑怎么给自己留个全尸？就算真是艾琳，他也不想被人s啊！ 卫阳蛋碎了。他烦躁地把电脑推到一边，决定先睡觉，明天再认认真真看接下去的部分。不过在上床之前，他没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如果必须三选一的话，好像还是福尔摩斯兄弟靠谱一点儿；至少他们肯定不会像莫里亚蒂那样，爱好是朝人脑袋上蹦枪子儿或者绑炸药吧？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出租车停在了路边上。卫阳扫了一眼，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呢大衣。就和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底下的人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抬头，看向他这个方向。卫阳自认他不是在偷窥，毫无压力地看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卫阳总觉得夏洛克对他露出了一种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容。等对方进门以后，他才开始回过味来：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夏洛克抓住了？ 这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就在他准备关窗户的时候，卫阳注意到对面墙壁上侧边的一个摄像头朝他这里转了过来，另一侧的一个也一样，很明显不是偶然。必须要提的是，有权利实时调动监控的人，他只知道一个——号称是大英政府的男人，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阴险！卫阳在心里大叫起来。不带这样玩的，夏洛克这是顺手把他卖给他哥哥了！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麦克罗夫特根本是个终极弟控！而如果麦克罗夫特盯上了他…… 卫阳打了个寒噤，飞快地把窗户关上、百叶帘拉下来，然后滚到了自己床上，在心里安慰自己：大英政府日理万机，估计也没这么闲，顶多给他一个监控预案。 想到这里，卫阳放心了。而仿佛就像是挑准了时间一样，床头柜上突然响起了一声短信音。他顺手摸过手机，懒洋洋地点开查看。信息很短，但是他手立刻就僵住了，因为屏幕上显示着： “好梦，宝贝~~j” 宝贝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销魂的波浪线？卫阳觉得，他再也不能好了。还有，这个j不是他想的那个j吧？ 卫阳瞪着手机屏幕，突然又想到了夏洛克的那句“可能有男朋友”，脸绿了。救命！难道他男友是莫里亚蒂？ ☆、第6章 因为有这种糟糕的猜想，卫阳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等他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觉得他肯定已经在梦里试过了不下三十种死法——估计也有看过太多侦探的后遗症的原因在。 但接下来的两天里，那个署名j的号码并没有再发短信来。卫阳稍微安心了点，觉得他肯定是神经太敏感。他又把贝克街234号翻了一遍，除了那把枪，根本没有任何能和犯罪分子沾上关系的物品。大概是谁发错了，他最后在心里对自己说。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上班生活朝九晚五，没有任何值得提的事情。夏洛克时不时地出现在实验室，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他的研究，说话也只对着茉莉，他们之前的那次对话就和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偶尔夏洛克会有短信或者电话进来，他要么飞快地回复要么就飞快地出门，不同的反应取决于他对案子的感兴趣程度。 卫阳考虑过他是不是该硬跟着对方去现场，但没有任何机会。相比之下，他和茉莉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夏洛克为此侧目了好几次，最终在某次卫阳帮茉莉分析样品的时候，他硬邦邦地说：“那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她帮你做，而我只是帮她做。”卫阳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离心管，眼睛都没转一下。“如果你喜欢茉莉的话，我建议你直接告诉她，她肯定会答应你的。” 夏洛克瞪着他，难得地被噎住了一小会儿。“如果我不说，你就准备做那个拯救公主的骑士？”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更严肃了。 “你的定义里就没有朋友吗？”卫阳斜眼看他，然后把离心管放到冰盒里，转身走向冰箱。“顺道一提，原来你很有自知之明。” 夏洛克发现自己有点轻微磨牙。“最后重复一遍，我是个高功能反社会人格。” “只是你自己定义的。”卫阳轻飘飘地回答他，然后抬手看了看时间。“正好，又到下班时间了。明天见，夏洛克。” 卫阳走向实验室的木质大门，而夏洛克的目光紧随着他。就在卫阳拉开门的一瞬间，他警告道：“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良企图。” 攻略目标什么的，算不良企图吗？“如果你能发现的话。”卫阳回头一笑，顺手关上了门。只是他刚走开两步，脸上的表情就变了：这家伙根本软硬不吃，到底要怎么攻略？他的装逼技能好像都要满点了，但是好感度刷不上去有什么用啊！ 卫阳心情抑郁，连每天换着餐厅吃饭的土豪行径都不想做了。他驱车回家，锁好之后又重新出门，去221b喝茶——没错就是221b，只不过不是夏洛克邀请的他，而是哈德森太太。这个善良的老太太比夏洛克容易打交道多了，卫阳只是顺手帮她拎了半条街的袋子就获得了随时拜访221b的权利。必须要提的是，这也是夏洛克敌意的来源之一，因为他坚决认为一个富家公子哥儿这么做一定是别有所图。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去酒吧，多结识几个漂亮姑娘，”在不大的起居室里，哈德森太太一边沏茶一边唠叨，“而不是总是来陪我这个老太太。” 卫阳从小和爷爷奶奶住一起，哄起老人得心应手。“那里太吵了，我不喜欢。”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噢，亲爱的，你可真是……”哈德森太太笑了起来，“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了，但年轻人总该找点乐子。别和夏洛克一样，整天就知道案子案子。当然啦，如果不是他的话，我现在还在打财产官司呢……” 卫阳端着茶杯，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以前的事情。事实上，这的确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式，如果不是夏洛克突然回来了的话。“哈德森太太！”他在楼梯口叫道，隔着门声音也清楚无比：“我要一杯咖啡，放两块糖就好！” “我是你的房东，不是管家！”哈德森太太也提高声音回答。不过虽然她这么说，但还是走向了咖啡机，无奈地说：“你知道的，他总是这样。你也要一杯吗，亲爱的？” 卫阳对她摇摇头，站了起来。“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就先回去了。”他又不傻，夏洛克肯定知道他在哈德森太太这里；那话根本不是要咖啡，而是逐客令。看起来，如果再不行的话，他只能冒险一次了。比如说，联系那个署名j的匿名号码。 哈德森太太没能把他留下来，端着咖啡上二楼的时候就忍不住说了两句：“别针对阳，夏洛克，他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中国小伙子。” “那是因为你只认识他这一个中国小伙子。”夏洛克正站在窗前，拨开窗帘往外看。已经入了冬，外面还飘着小雨。卫阳把脖子缩在衣领里，跑向了对面的中餐厅。居然还没吃晚饭…… 当天夜里，雨越下越大。第二天一早，却又放晴了。卫阳照旧去上班，不过今天有点不同。因为在他到达休息室的时候，发现茉莉正在看一份报纸。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发生？”卫阳随口问。他一向没有什么时事神经，什么选举之类的事情都是听别人说的。 “又一起自杀案。”茉莉把脸埋在报纸里，整个人都被挡住了。 不是卫阳冷漠，但他的确觉得事后再来关心自杀根本于事无补。“什么叫‘又一起’？”他漫不经心地把话题接了下去，心想茉莉也不大关心时事，这会儿看谋杀案肯定还是为了夏洛克。 真是的，和茉莉一比，他根本没优势嘛！虽然他有钱得多，样貌分数也高，但夏洛克很明显不能欣赏这俩优点。看起来正常路线不适合他，还是冒险算了。卫阳打定主意，决定下班以后就去试试联系那个号码。 “因为虽然说是自杀，但他们都没有自杀的理由。”茉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帮他概括了一句。 “听起来会是夏洛克喜欢的类型。”卫阳实事求是地说。 茉莉脸一红，立刻把报纸收了起来。“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去实验室吧。”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啊，茉莉妹纸！卫阳在心里呐喊。不过想到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他，他就不那么有吐槽欲望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节 这天早上，夏洛克没来，实验室反而热闹了不少，女性居多。要知道，卫阳那一辆白色跑车往医院车库里一停，简直是鹤立鸡群，没有人注意不到的。对此卫阳先是欣喜，后来又想，八成都是看上他的钱，立刻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无聊啊无聊！”午休的时候，卫阳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休息室里喊了一句。他没忍住掏出手机，翻出那个号码，正想拨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被茉莉放在一边的报纸。然后他又想了想，关上了屏幕，把报纸拿了起来。那个版面被茉莉做了标记，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 “18岁男生在体育场自杀？”大标题写着这么一排字，配图是个年轻的男孩。副标题则写着，“苏格兰场正介入调查，不日召开新闻发布会”。 卫阳愣住了。不是为他看到的内容，而是为他从未见过的系统黄字。“主线任务一(正在进行中)：粉色的研究，第二环。死者：詹姆斯·菲利莫；死因：中毒；第一案发现场……” 后头的卫阳全没注意。他只知道一件事：终于开始有主线了，终于不用冒险去联系疑似莫里亚蒂的人了，终于暂时保住小命了！ 不过这是第二环，第一环呢？卫阳迅速地打开了搜索页面。 下午的时候，夏洛克出现了。与往常相反的是，他显得特别心不在焉，几次三番地查看他的手机。卫阳猜想他一定在等雷斯垂德叫他去现场，或者在等尸体被送到巴茨医院后偷偷检查。 事实证明，是后一种。半小时后，卫阳就和茉莉一起站在停尸间，围观夏洛克拿着个放大镜在尸体上左看右看，近得鼻尖都要贴上去了。 “呃，我是说，这不该是我们的事情？”卫阳故意问茉莉。 茉莉看着他，有点尴尬。“等他十分钟就好。” 这声音让夏洛克从尸体边上抬起了头。“不用十分钟，我已经好了。”他直起身，顺手把放大镜塞进口袋，“你觉得他是自杀吗？” 茉莉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外伤，也没有别的可疑之处，”她说，“不是自杀？” 夏洛克抿着唇看她，显然不认同这观点。“谋杀。”他说，“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他转而盯着卫阳，似乎认为他会跳出来反驳。 “没证据就不能下论断。”卫阳轻描淡写地说，又补上一句：“虽然我也认为是谋杀。”探案故事的主线任务死了人，不是谋杀还能是什么啊？ 茉莉吃惊地瞪着他，而夏洛克则缓慢地扬起了一根眉毛。 卫阳笑了。他这回笑得特别真心实意，因为他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好感度指数。 ——没错，他终于得到了一颗星了！虽然，总共，有五颗…… ☆、第7章 有了第一步之后，后头的进展就快了些。在跟了夏洛克跑了两次犯罪现场之后，卫阳又把好感度刷上去了一颗星。除此之外，他还认识了苏格兰场的几个警员。以他的观点，雷斯垂德真是好脾气，如果换他的话，早就揍夏洛克不知道几回了(因为夏洛克说话总是很不客气地指出警方的无能)；至于安德森和多诺万，这两个简直是嫉贤妒能的代表人物，他根本不屑一顾。 自己做不到就觉得别人也做不到？这是什么逻辑？卫阳没忍住腹诽。输不起的不是男人！酸溜溜的女人他也不喜欢！ 少年，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走哪里都能碰到学霸的。 再次用犀利的言辞鄙视了苏格兰场的无能之后，夏洛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又不到五分钟，”他抱怨道，“伦敦就剩下这些无聊的案子了吗？罪犯都去过圣诞节了？” 卫阳倚在门边上，闻言看了看安德森和多诺万的两张黑脸。“这话就别在这里说了，”他意有所指地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安德森和多诺万的脸更黑了。 夏洛克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我得承认，我喜欢你说的那些俗语。” 那当然，我大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卫阳心想。“要我送你回去吗？”在两人一起往外走的时候，他第n次提议。虽然他知道夏洛克的答案，但每次还是习惯性地问一句。 “不，我只坐出租车。”夏洛克条件反射地回答。“不过如果你能把我送到大路边上的话，我会十分感谢。”他眨了眨左眼。 “那好吧。” 看着拉风的白色跑车消失在视野里，一干警员面面相觑。 “为什么卫阳那样的公子哥儿也会学医？不该是银行、金融、珠宝？还愿意跟着那个夏洛克到处跑？”安德森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原来夏洛克说他拉低了整个苏格兰场的智商，卫阳来了以后就变成全伦敦了！ “谁知道。”多诺万耸肩。就算不会基本演绎法，她也能看出卫阳的座驾是辆阿斯顿马丁限量版，这让她闲话的心都生不出来了。“大概钱多了就随便找乐子吧？” 至于卫阳这边，他很快就把夏洛克送到了路边上，然后自己开车离开了。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陷入了沉思。 最近一切顺利，但这两次罪案现场都不是主线任务。换句话来说，就是好感度到此为止，没法再高了。他弄不清这主线任务一到底有几环，也只能干着急。系统给了他提示，没错，那也只是在案件发生以后。难道说，如果要再一步提升好感的话，就该预测到下一环是什么？ 可是他一点头绪也没有，真是愧对系统的金手指啊……卫阳沉痛地想。不过下一秒他就沉痛不起来了，因为他心爱的跑车突然熄火了。 油路堵了？这是卫阳的第一反应，然后就开始瞪眼。这怎么可能？他的专业是材料物理，实验课都在摆弄那种大型精密器械；而且他对机械和金工颇有兴趣，平时对车保养都做得非常好。莫名其妙就坏了…… 卫阳心里升起一股怀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亮起车后红灯，然后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来工具箱，再把前盖打开。然后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又扒拉了两下，露出了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虽然他觉得问题八成出在油箱位置，但按照系统设定，原身应该对机械一窍不通才对。最后他打电话让人来拖车去修，自己招手打的。 坐惯了豪车以后，卫阳极其不适应出租车。其实他怀疑有人会在路上对他动手，已经准备好在任何紧急时刻打999报警。结果一路平安无事，他在路边上接过司机给他的发票时还有点发愣。 难道这次也是他神经过敏？跑车熄火只是意外？ 卫阳顺手把发票揉成一团，打算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但是这个动作让他看到了发票背面的水笔字迹，动作就顿了顿。等他重新展开之后，就看到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 “干得好，宝贝~~j” 卫阳顿时毛骨悚然。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必然了。这绝对是莫里亚蒂吧？原身什么时候和莫里亚蒂扯上关系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记下了刚才那辆出租的车牌号和工号，说不定可以查到一点什么……也有可能什么都查不到，如果莫里亚蒂没和司机串通好的话……还有那个“干得好”，又是什么意思？ 思考着这些，卫阳上了楼。虽然他觉得莫里亚蒂不大可能连着给他两个“惊喜”，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事实证明这是很必要的，因为在他打开房门、还没按吊灯开关的时候，系统的红色大字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的黑暗里。“注意，目标二号出现，吉姆·莫里亚蒂。” 次奥，没被莫里亚蒂杀死也先被系统吓死了，这血红的字！卫阳腹诽。 然后灯自己亮了，照出来沙发上的一个人。那人穿着西装，坐在沙发正中，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搭在边上，坐姿极其君临天下。看见卫阳进来，他一点意外都有：“你可真准时，亲爱的阳。”他说，语气可谓甜蜜。 卫阳盯着他看。当然，他已经在资料库里看过莫里亚蒂的脸，这时一点也不震惊。问题在于，他要怎么称呼对方？别告诉他，是“亲爱的吉姆”？鸡皮疙瘩掉了啊喂！ “怎么，换了衣服就不认识我了吗？”莫里亚蒂说。“这可太让我伤心了，从没人让我等这么久呢。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去了一趟中东，你大概也就不会这么冷漠了，是吗？”虽然他这么说，但他语气里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 卫阳依旧盯着他看。所以这才是真相？之前有什么别的事情绊住了莫里亚蒂，所以他才有了几个月清静？而现在莫里亚蒂回来了，就立刻来看他这个棋子了？ 这也不是卫阳妄自菲薄。因为很明显，莫里亚蒂看中的对手是夏洛克，根本没他什么事。原主估计根本不知道这个，才会和莫里亚蒂在一起。甚至有可能，原主选了这个居所、又在巴茨医院做助理就是莫里亚蒂安排的。这么说起来，夏洛克对他的怀疑的确很有道理……卫阳沉默着，准备静观其变。 莫里亚蒂无聊地打量着整个房间。“这里一点都没有变，是不是？我看到fn57还在老地方，你根本没用它。一切都在原地……”他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慢慢站起来，面对着卫阳：“但是你变了，对不对？” 他开始往卫阳的方向走。“其实我并不是太意外。时间流逝，人们也总会改变。”他在距离卫阳一步的地方站住了脚，伸手整了整卫阳的领带。“我是如此善变，以至于普通才会令我厌烦。而你，”他突然勾出来一个笑容，“开始变得更有趣了。” 卫阳依旧一言不发。莫里亚蒂还不想杀他，窗玻璃上没瞄准镜的红点就说明了这点。让莫里亚蒂亲自动手更不可能，因为他是咨询罪犯，只负责出主意。所以卫阳动了动嘴，问：“我只想知道，你真的是gay吗？” 莫里亚蒂盯着他，笑得更灿烂了。“好问题。你是觉得距离太近了吗？”他略微踮起脚尖，凑到了卫阳耳朵边上，近得几乎贴了上去：“我真是太高兴了。游戏总要这样才好玩，是吧？而它现在已经开始了。”然后他拍了拍手，从还开着的大门走了出去。 卫阳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为什么啊！他只说了一句话，好感度就刷出来两颗星？！反派的思维他真不懂啊！ 半个小时以后。 卫阳坐在床边上，端详着那把手枪。怪不得他觉得这玩意儿充满了违和感，原来是莫里亚蒂给他的。原先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现在的确需要一把枪防身的样子。明天先去照一遍x光，再考虑要不要用，他心想。万一莫里亚蒂在里头装了个他最喜欢的小烟花，还没等自卫成功，他的小命就先bong地一声交代了。 这一夜倒是平静无事。不过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卫阳都走到车库里了，这才想起他的爱车还在报修过程中。他只能走出去打的，希望不要再碰到一个会递给他背面写着j发票的司机。 不过，事情好像比他预想的还要糟。因为卫阳刚走到路边，就被一个戴着墨镜的保镖“请”到了一辆等候已久的小黑车里。他原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到车里一个总在按手机的女人以后，终于清楚了。因为系统白字非常清楚地提示他，这女人是大英政府的助手。再等他被人带到一个办公室里以后，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又一排红字。“注意，目标三号出现，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如果让你受惊了的话，我很抱歉。”麦克罗夫特从一叠文件里抬起头，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请坐，卫先生。”他语气乍听着很礼貌，表情也是；但配合他的神态，再考虑到这是军情六处内部，就会觉得他笑得很危险。 卫阳想着刚从他办公包里搜出去的手枪，十分心虚地坐下了。要不要这样啊？系统你不考虑一下玩家心脏强度吗？在十二个小时内接连见到两次血红大字会导致心肌梗塞的！这进度突然和坐火箭一样往前飚，他真的hold不住啊！ ☆、第8章 麦克罗夫特把手里的钢笔插好，这才真正开始打量卫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他从卫阳的表情看到他抓着办公包的手，“或者你已经认识我了？” 卫阳后脑勺上落下来一滴冷汗。救命！这个比夏洛克还凶残啊！他的确单方面地认识麦克罗夫特，但麦克罗夫特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他决定矢口否认，“但我一辈子都没想到我能进军情六处。” “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的确是这样。”麦克罗夫特笑了笑，看起来温和无害。“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他研究性地看了卫阳一眼，又笑了：“我就是政府里的一个小公务员，你不需要紧张。” 次奥！有你这样的小公务员吗？在几分钟内就能发动战争的小公务员？别以为我是个冒牌富二代，就可以随便骗了！卫阳在心里咆哮，觉得他的呐喊都足以冲破天际了。 “看起来你不相信。”麦克罗夫特陈述性地说。他站了起来，从办公桌边上绕过，转到了前面，斜倚在桌前。“这样正好。因为就我所知道的，我也不相信你是个普通中国留学生。” 距离拉近，卫阳不得不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可我就是……”他语气虚弱地反驳。他可不可以告诉大英政府，他其实也没弄清他是什么身份？ 麦克罗夫特依旧在笑，但显然不带任何温度。“有足够证据证明，你之前的活动都是有预谋的。我得说，我一早没预料到你能做到这种程度。” 卫阳一头雾水。如果麦克罗夫特是在指他在有预谋地接近夏洛克，那也是莫里亚蒂指使他的！至于他自己的想法，和莫里亚蒂一比，完全无害好么！还有，那种程度是什么程度？难道他刷了夏洛克两颗星好感就已经被麦克罗夫特判断为距离过近了？ 求求大人您了，弟控什么的也收敛点吧？还有，您不是一直都明察秋毫吗？我真不是同党，求放过啊，麦青天！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扭曲，这回麦克罗夫特多看了他两秒钟。“鉴于我们都要上班，那最好还是让我们节约彼此的时间。”他拍了拍手，从桌面上拿起一张a4纸，递给卫阳。“看看这个，看清楚以后再回答我。” 一副要签卖身契的样子……卫阳胆战心惊地接过一看，发现他想多了。军情六处哪有那么容易进，更何况他现在在麦克罗夫特眼里是个高度可疑的分子。但就算是这样，里头的条款也和卖身契差不多了。 “您这是无视我的公民权利。”卫阳皮笑肉不笑地说。还管他住哪里、管他和谁打交道了？就算他没啥武力值，空有一张脸(花瓶)，或许还有几个臭钱(本质上还不算他的)，也不可能让人这么随便捏吧？ 麦克罗夫特挑高了一根眉毛。“公民权利？” 卫阳听出来了他的潜台词。什么权利，不都是政府说了算吗？“我想您大概忘了，我现在还是中国公民，只是在不列颠进修而已。”他抖了抖那张纸，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他本来不想表现得那么暴躁的，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特么地了不起劳资死了重来！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麦克罗夫特一点也没被激怒，只这么轻飘飘地回答。他盯着卫阳，眼里的神色就像看到了新大陆。“我想我有点明白了……” 卫阳现在一点也不想明白他明白了什么。“如果这就是您要和我说的问题的话，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了？我要迟到了。”他硬邦邦地说。 “噢，当然。”麦克罗夫特就和刚回过神一样，站直身体，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很大、但是绝对不真心的笑容。“一次愉快的交谈，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我能说我一点不期待吗？卫阳腹诽。他今天彻底明白了，一二三号目标的难度绝对是依次递增的！他刚才没把纸团扔到麦克罗夫特脸上绝对已经是教养好的表现了！好得都快变包子了！他草草地点了个头，站起来转身就走。 “最好注意你的私生活。”麦克罗夫特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卫阳脚下差点一滑。能被大英政府关心私生活，好荣幸啊……荣幸你妹！“谢谢提醒，我知道了。”他咬着牙回答。回去就和莫里亚蒂一刀两断！今天这事如果和莫里亚蒂昨天的拜访没关系的话，他就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但如果……他能先刷到莫里亚蒂的五颗星，那就算了！ 少年，你的节操掉了啊！ 不过，被大英政府请喝茶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因为那辆小黑车很负责地把卫阳送到了医院附近的路口处，而女秘书在他准备下车时递给他一个纸包。“你保养得不错。”她嫣然一笑，然后车开走了。 卫阳站在路边上，感觉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是那把fn57。看起来他可以省掉x光的功夫了，麦克罗夫特顺手帮他做完了手枪安检……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手枪里没微型炸弹，但说不定有军情六处弄上去的什么新的小玩意儿。虽然卫阳觉得这件事概率很小，但是他既然已经被夏洛克鉴定为谨慎而注意细节的人，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心。所以他一早上都在小心翼翼地盯着隔壁实验室，就等着他们什么时候空闲了去偷偷检查一下——什么，为什么不用自己实验室的仪器？夏洛克说不定会看出来呢！ 但事实证明，枪没露馅，人露馅了。夏洛克下午进了实验室大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怀疑地盯了卫阳十秒钟。“你怎么回事？被人抢劫了？” 卫阳还没反应，茉莉就先跳了起来。“什么？”她紧张地看向卫阳，“你没事吧，阳？” “你才被人抢劫了！”卫阳吐槽回去。他明明经历了两次身心浩劫，再也不爱了好吗？ “看起来他们都不大成功。”夏洛克鉴定道。“一次在昨晚，一次在今早。” 被看穿太多次，卫阳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不介意说下，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你没开车回来，八成是坏了。而且你上楼的时间比平时多花了一分钟。你在想什么事情，而且很困扰你，所以你的速度变慢了。”夏洛克停顿了一下，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而今天早上，我听见了。” 听见了什么？我早上又没尖叫着说“不要啊”？卫阳心忖。难道听到的是麦克罗夫特的小黑车声音？次奥，还是人吗？ “你……怎么会注意到阳上楼的时间？平时？”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好几次的茉莉终于找到了时间发问。 “我也想知道。”卫阳一脸正直地说，但他内心绝对在跳踢踏舞。嘤嘤嘤，夏洛克，你和你哥一比简直就是小天使！我再也不嫌弃你毒舌了！ 夏洛克被他们的灼灼目光看得有点尴尬。“用点脑子就行了。”他嘟哝着说，“相比之下，你昨天下午后来干什么去了？” “如你所见，”卫阳对他摊了摊手，“车突然坏了，我只能打的回去。不知道哪里坏了，真让我心烦。”演戏演全套，因为他没法解释为什么一个医科生突然会修车了。 夏洛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可真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犀利地说，“以你平时的程度，我还以为你一定是在考虑买哪种新车好呢。” 卫阳被他说得灰头土脸，只能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烧钱玩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给夏洛克发现昨晚是莫里亚蒂在捣鬼的话，他就完蛋了。呃，不对，夏洛克现在还不知道莫里亚蒂已经在开始对他下战书了呢！直接越过莫里亚蒂告诉夏洛克？不行，莫里亚蒂一怒之下说不定会一枪崩了他，而夏洛克的好感度也不可能刷上去——他要怎么解释，他知道莫里亚蒂的那么多事？一个同党标签妥妥地跑不掉啊！ “还在想你的车？”夏洛克猛不丁地问。 “不……”卫阳条件反射地回答，然后突然意识到他露馅了，急忙找补道：“我在想圣诞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国人过的是春节。”夏洛克对他怀疑地扬起了一条眉毛。 卫阳大为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个？你不是删除了大脑里一切和破案无关的知识吗？” “别转移话题，”夏洛克有点恼羞成怒，“你该解释你为什么关心圣诞。” “过节，当然是礼物嘛！”卫阳开始嬉皮笑脸，“说不定我父母能给我一辆新车呢！你觉得这概率有多少，夏洛克？” 夏洛克瞪着他。“你还说你没在想车？” “我只是想想嘛，又没真的去做。”卫阳就是存心转移话题，这会儿见好就收：“不过话说回来，圣诞节就要到了，有人愿意陪我这个孤家寡人过吗？”他一边说一边暗自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夏洛克发现他在想莫里亚蒂的事情了！ 已经被无视了很久的茉莉默默地举起了手。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卫阳高兴地说。“我简直要爱上你了，茉莉！” 茉莉脸红了，而夏洛克脸黑了。 ☆、第9章 不管怎么说，圣诞节都按时来到了。就和夏洛克之前说的一样，伦敦的犯罪分子似乎全过节去了，苏格兰场都能放假。“看一眼都嫌无聊！”他这么抱怨，穿着丝质睡衣在房间里游荡，往手臂上贴尼古丁贴片，和只大型猫一样在沙发上摆瑜伽造型，最后拿着把枪开始往墙壁上砰砰砰射击。 卫阳在楼下厨房给哈德森太太帮忙，听着这声音，脸都要绿了。这样也没问题？不会被邻居以噪声投诉吗？ 哈德森太太这时显出了她的关键作用。“我得上楼去提醒他，”她抱怨，虽然听起来是已经习惯了的语气，“虽然每次都是我和特纳太太她们解释的，但是今天可是圣诞夜呀！”她一边嘀咕一边打开门，又回头肯定道：“阳，你和他一比真是好太多了！” 卫阳对此只能报以摊手，然后继续他的炒菜大计。没错，炒菜。哈德森太太负责晚餐的火鸡、甜点和水果，而他负责一点家常菜。他自觉得手艺不算特别好，但绝对不属于黑暗料理级别，比仰望星空派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本来的话，如果只有茉莉答应他，他肯定直接出去预约餐馆了。只可惜夏洛克硬要插在中间，一副防着他这个花花公子拐跑茉莉的模样。最后他只能达成妥协(其实心里在暗爽)，答应他们都到221b夏洛克的眼睛底下过圣诞。鉴于他和哈德森太太的熟稔关系，他早到了不止一星半点，结果就被拉进了厨房。 也不坏，说不定能再拉一颗星的好感度——或许半颗星也行？卫阳心想。就当他把一个盘子盛好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他估摸着哈德森太太正在收拾夏洛克弄出来的残局，就先出去开门了。“茉……”看到外面的人，他一个单词卡在了喉咙里。 无时无刻都穿着西装三件套的麦克罗夫特正在对他微笑，标准得可以用尺子量的那种。他手里拎着一把黑色长柄雨伞，上面还沾着点雪花。“你好，卫先生，”他毫不意外是卫阳来开门，“我来找我弟弟，夏洛克·福尔摩斯。” 卫阳默默给他让开了路。虽然他很有冲动一下子把门甩到对方鼻子上，但是这件事估计只有夏洛克能做、而且做了还没有丝毫后果。 麦克罗夫特矜持地进了门，走向楼梯口。卫阳以为他会直接上楼，但他上了两个阶梯之后，突然停住了。“你们点了外卖？”他的逻辑很简单，夏洛克——其实会做饭、但是很难下厨，哈德森太太——不会做中国菜，其他人——还没来，至于这个富二代——可能性也很小。 “如果你是想说新厨娘的话，那就是我。”卫阳不太客气地说。然后他关上大门，径直回了厨房，没看到麦克罗夫特在他身后把两根眉毛都挑起来了。 茉莉随后到达，她给每个人都带了一份小礼品。麦克罗夫特除外，因为他是不请自来的。不过很显然，大英政府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卫阳本让她在二楼等着，他和哈德森太太一会儿就上去；但是她没呆够两秒重新下楼了，而几乎同时，楼上传来一阵呕哑嘲哳的小提琴声。 原谅卫阳只能想到这种形容词，他一时间甚至以为夏洛克在楼上锯木头。至于为什么是夏洛克而不是麦克罗夫特，那是因为后者是个典型的英伦绅士，至少麦克罗夫特试图表现得像是。 “夏洛克！”哈德森太太无可奈何地吼了一句，然后转身对卫阳和被吓住的茉莉说：“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卫阳一上楼，就看到福尔摩斯家两兄弟正面对面坐在沙发椅上，气氛僵持。没人说话，麦克罗夫特在转动手里的雨伞，而夏洛克正泄愤似的拉了最后两句锯木头。这可真是够倒霉的，卫阳心想。大英政府往这里一杵，那他的什么好感度计划估计都要完蛋。 好在夏洛克还算捧场，虽然方式比较奇葩。他抽了抽鼻子，然后就脑袋转向了卫阳。“你做的？”他有点怀疑。虽然理智推断告诉他就是卫阳做的，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不符合逻辑。为什么一个公子哥儿会做饭，而且看起来卖相还不错？“不会毒死我们吧？”他又补了一句。 “夏洛克！”哈德森太太很明显在让他闭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先吃。”卫阳对他挑眉。不管怎么说，夏洛克给他的惊吓已经是最少的了，而且典型的嘴硬心软。 最后当然还是四个人转移到餐桌边上。这桌子是哈德森太太敦促了夏洛克好几天才收拾出来的成果，因为原来上面摆满了各种实验器材。一桌子人里只有哈德森太太是信教的，于是大家等她祈祷完了再动刀叉。 麦克罗夫特看着满桌红红绿绿的菜肴，突然觉得有点牙疼。他脑袋里装的东西比夏洛克的广泛，所以很快就认出来卫阳做了什么菜——辣子鸡，水煮鱼，锅包肉，糖醋里脊…… 的确都是中国菜没错，看样子也还算过得去；再闻闻味道，应该不会像夏洛克说的那样毒死人。但是问题在于，这些菜不是辣的就是甜的，叫一个患有牙病、还被医生制订了减肥菜单的人怎么办？ 夏洛克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因为他的表情明显在强忍着不笑。“你怎么找到这些食材的？”他装模作样地问，“在伦敦，想一次性弄齐这么多东西还真不容易。” “国内空运的，这掏空了我小半个冰箱呢！”卫阳用同样的语气回答。这的确是真话，谁叫他是来自大吃货帝国的富二代！不过他的确也是存心的，因为他发现麦克罗夫特来之后，就把八宝佛跳墙悄悄地藏起来了——这个不开盖就没味道，麦克罗夫特肯定发现不了！ “真的很不错，”哈德森太太睁开眼睛，就开始向其他人推荐卫阳的手艺，“不瞒你们说，我在厨房时就没忍住偷吃了一点，棒极了！” 茉莉已经叉了一块里脊肉放到了嘴里。“噢，难以置信！”她好半天才说，“你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的，阳？” 不是我做得好吃，是腐国的黑暗料理太多了好吗……卫阳默默地吐槽。“谢谢，要是你喜欢的话，就不用客气了。”然后他打量了一下桌上的菜色，满意了。很好，除了一小盘香蒜面包，麦克罗夫特就没有能放开肚皮吃的东西。敢威胁他，就要付出代价！反正他们兄弟的关系不怎样，他专心刷夏洛克的好感度就够了！ 说实话，卫阳的菜不是国内级别的辣，正好适合第一次吃的正常人。至少他们四个人都吃得很欢乐，夏洛克更是不遗余力地帮忙，最后认为“吃辣不失为一种可以刺激神经系统的良好途径”。最后杯盘碗净的时候，卫阳起身给他们拿柳橙汁，这样能有效缓解喉咙的刺激感。 “谢谢，我不要……”麦克罗夫特没忍住说。他这一顿饭就没吃什么东西，结果饮料也是需要节制的东西？ “噢，我想你大概需要牛奶，脱脂的。”卫阳利索地接道，然后给其他人都拿了一杯果汁，给麦克罗夫特拿了一盒牛奶。 麦克罗夫特一早就怀疑卫阳的蓄意，这时候根本就是能百分之二百确定了。“你……”他说，眉毛挑得都要超过发际线了。 “阳，那是我的牛奶！”夏洛克不失时机地跳出来添乱。 毫无疑问，兄弟俩开始了唇枪舌战。而我们必须客观地说，在两个福尔摩斯吵架的时候，最好不要试图打断他们，连试图听懂他们在吵什么也别做。因为你做了就会悲剧地发现，你的智商似乎在一直在欠费停机状态中。 茉莉刚吃饱了，现在喝着橙汁，没有什么冲上去帮夏洛克的意愿。因为她很明白，就算她想，也根本做不到。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这情况发表意见：“他们真的是兄弟？”她的语气和句式都相当怀疑。 “我想应该没问题。”卫阳陷在她边上的沙发里，掰回一城的感觉让他通身舒畅。看到茉莉仍然一脸不理解，他又解释道：“看看他们吵架的相似度，再想想牛津和剑桥。” 牛津和剑桥都是英国的老牌名校，几百年来都在为全英第一的位置明争暗斗。“噢，”茉莉恍然大悟，“说起来是有点像……”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这件事了，阳？”夏洛克突然回头说，显然他在和麦克罗夫特斗嘴的时候依旧没有忽略这头。至于麦克罗夫特，他的反应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茉莉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你们真的是……”她在两兄弟之间来回打量，“一个牛津一个剑桥？” 夏洛克嘟哝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像是“还是优秀毕业生”。 “我只是说了一个比喻，夏洛克。”卫阳还在幸灾乐祸中，当然是针对麦克罗夫特。“无意猜中，如果冒犯了的话，我很抱歉。牛津和剑桥请继续，哈佛表示他很淡定。”原主履历和家产一样金光闪闪，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他现在借用一下，感觉真是扬眉吐气。 “阳，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个！”另一边的哈德森太太也加入进来，眼睛亮闪闪的，显然听懂了他的暗示。“噢，多么低调的小伙子！”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4节 其实卫阳平时不说是有点心虚，但她的话正卡在了一个好时机上。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卫阳看见，夏洛克的好感度又往上跳了一颗星，麦克罗夫特的也跟着慢腾腾地挪动了一颗星。 次奥，不是吧？夏洛克的好感提升还能理解，因为他其实是在帮夏洛克一起给麦克罗夫特添麻烦；但麦克罗夫特是怎么回事？卫阳十分不理解。然后他惊悚地想到，该不会是因为觉得弟弟喜欢也就爱屋及乌了吧？ 除去第不知道几次的兄弟大战之外，这次圣诞夜过得还算不错。直到卫阳半夜里醒来之前，他还是这么想的。那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但是被一种逼人的凉意冻醒了。然后他还没睁眼就感觉到，那是有人拿着冰冷的枪托顶在他脖子上。 ☆、第10章 一回生二回熟，卫阳这次连吐槽的心都生不出了。如果是抢劫之类的话，那他早被暴力伤害了；而如果说仇家，他目前大概只有一个，还正是一个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 “我知道你醒了，宝贝。”莫里亚蒂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非常近：“你身体紧绷——别紧张，我只是来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 有人说两句话是拿枪顶着别人说的吗？卫阳在心里吐槽，但嘴巴闭紧了。 “你的进度比我快，我很不高兴。还有另外一件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一手？我很介意，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卫阳感到有一只手指推到他唇边，把什么东西塞了进去。他的第一反应是毒药，第二反应才是……辣椒？他震惊了。如果说进度是指和夏洛克的好感度的话，后一件事难道是菜吗？莫里亚蒂总不会无聊到和他计较一个圣诞夜做了什么吃的吧？不，说实话，他从来没弄懂莫里亚蒂在想什么过…… “但勉强还有一件事可以安慰我，你至少还留了一样，是不是？那是我的了。虽然我觉得你不会介意，但最好还是说一声。” 然后那个冰凉的玩意儿离开了卫阳的脖子，屋内变得悄无声息。等卫阳睁开眼以后，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抢劫和别人说一声就不是抢劫了吗？卫阳欲哭无泪。因为他还悲剧地发现，莫里亚蒂原来的两颗星突然消失了。这家伙这么善变，好感度也和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的。这样的话，还不如从开始一直都是零呢！ 在圣诞假期剩余的时间里，卫阳一直在研究他家的门。已经两次了，莫里亚蒂在他这里根本来去自如，锁就和摆设一样。他简直要怀疑原主给过莫里亚蒂钥匙，但他也知道，就算没钥匙也挡不住莫里亚蒂的脚步。还有麦克罗夫特，在五星好感之前，大英政府肯定还在保持他的监控预案级别…… 啊烦死了！住的地方感觉和个透明柜一样！要不是为了好感度……卫阳各种腹诽。 在这种情况下，节后上班第一天，卫阳的精神自然不能算好。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夏洛克比他还没精神。 “你们俩都怎么了？”茉莉对着两根蔫黄瓜，十分纳闷。 “没睡好。”这是卫阳的回答，后半句是“因为莫里亚蒂”。 “我没事。”这必须是夏洛克的嘴硬。 茉莉对卫阳报以同情，对夏洛克报以怀疑。但这时突然有人找她，她不得不先出去了。 “别说一些就连我们俩都能看穿的谎话，夏洛克。”卫阳一下子倚在自己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 夏洛克隔着一大堆玻璃实验器材瞥了他一眼。“你们俩？” “难道不是吗？”卫阳现在已经能完全忽略他的怀疑语气了。虽然他有一个金光闪闪的身份，但本质上也就和茉莉一样，说不定还比不上茉莉呢。 你这样妄自菲薄，系统君情何以堪啊，少年！ 夏洛克又端详了他两眼，从卫阳的黑眼圈(没撒谎)到卫阳是否真对茉莉有意思(看不大出，那不是他的领域)。然后他说：“我哥让我回去住。” 卫阳恍然大悟。“麦克罗夫特圣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开始摸下巴。 “别一副‘麦克罗夫特果真很关心我’的表情！”夏洛克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我绝对不回去！” “嗯嗯。”卫阳点头，但语气一听就很敷衍。 当然啦，麦克罗夫特肯定想要夏洛克回去，因为他在乎夏洛克。这不能说是一件坏事，但换句话来说，就是无所不能的麦克罗夫特有一个弱点。 人总是有弱点的，但问题在于，麦克罗夫特不仅仅是一个人，他还是大英政府。总有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就会为此寻找能够要挟他的地方，夏洛克就会是突破点。 自然，咨询侦探也不是好惹的。但是问题又来了，这个咨询侦探喜爱挑战和刺激，谜题对他来说是必备品，而危险通常和谜题是共生的。平静的生活能杀了他，自然不可能照着麦克罗夫特的意思乖乖地呆着。 这么费心费力，弟弟还毫不买账……卫阳突然同情起麦克罗夫特了。他毫不怀疑，麦克罗夫特早就知道莫里亚蒂的存在，也知道对方一直在试图掀起更大的风浪，但却从未和夏洛克提起，估计就是怕夏洛克自己撞上去。 但卫阳同时也能理解夏洛克。就照麦克罗夫特给他那种不平等条约的劲头，他都要忍不了了，更何况夏洛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麦哥！ “你又想到了什么？”夏洛克微微偏头，眉毛蹙了起来。他灰色的眼睛在卫阳脸上逡巡，试图看出点什么。 “没有！”卫阳当然不可能说，我觉得你和你哥似乎在相爱相杀，果断转移话题：“他让你回去，然后呢？不可能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吧？” 夏洛克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当然，”他嘲讽地说，“麦克罗夫特从来不空口威胁。” 卫阳从他的表情上揣摩出了情况。“经济来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虽然夏洛克自封为咨询侦探，但目前还真没多少委托人上门。贝克街处于伦敦市中心，房租可不低。短时间大概还可以，长时间肯定不行。 夏洛克点点头。“无趣，”他哼道，“我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新手段。” 有特别绝的新手段，麦克罗夫特也不见得会用在你身上啊！卫阳在心里擦了一把汗。然后他想到，他现在很有钱…… “停！”夏洛克突然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绝对不要说出来。” 卫阳瞪眼。难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借点钱啥的也不行？ “你父母在中国做房产。”夏洛克含蓄地提醒他。 卫阳悟了。如果麦克罗夫特觉得他搅合了这件事，他本人可能没关系，但系统设定的父母和财产就有关系了。这么大一个靶子，麦克罗夫特肯定能射中。 但是话说回来，夏洛克绝对是在为他考虑吧？差不多够资格升级大天使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感动，夏洛克不自然地咳了一下。“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不过和这个相比，我更想知道，罐子哪里去了？” “……什么？”卫阳还在想夏洛克的解决办法大概就是找一个舍友——原著就是这样——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反应过来。“罐子？” “别装傻，罐子！”夏洛克微微提高了声音，“就是那个罐子！你特地藏起来不给麦克罗夫特发现的罐子！那天晚上你们走了之后，哈德森太太告诉了我，但圣诞夜后的第二天它就消失了！你不可能在乎那点东西吧？那它失踪了？” ……那个被莫里亚蒂拿走了啊，亲！卫阳差点面色扭曲了。不就是一罐子吃的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介意？难道都是现在才意识到以前吃了很多黑暗料理？ “失踪就失踪了吧，”卫阳装作镇定的样子说，“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晚上回去就给你送过去。” 夏洛克眯起眼睛。他突然站了起来，绕过他们中间的试验台，两只手按在卫阳的椅子扶手上，身体压低。“你一点都不吃惊。” 卫阳感觉到自己在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喂，就算你是大天使，也不能突然靠这么近啊！ “但不是你拿的。”夏洛克又说。 卫阳眨了眨眼，以不变应万变。 夏洛克盯着他，突然采取了行动——把他腰部以上的地方都用力闻了一遍，包括头发和脖后。 这本是一个调情的大好方式，奈何夏洛克的表情就和检查尸体没两样，卫阳都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那个没见过面的男友。”夏洛克飞快地回答。他抬起头，视线正好对着卫阳。“是他，对吧？” “为什么你就一口咬定我有个男朋友？”卫阳的镇定脸都快绷不住了。莫里亚蒂真不是他男友，比24k金还真！他这种凡人消受不起啊！ 夏洛克瞟了瞟他胸前，卫阳顿时悲愤了：“……你不能翻我手机！” “这不是重点。”夏洛克对此毫无反应，“重点在于，你身上没其他人的味道，说明你们最近也没联系。至少你肯定不喜欢他。但我猜测，你不得不为他遮掩。至于他，我也没看出他多喜欢你——” 卫阳脸要绿了。他已经不想知道夏洛克怎么看出来的了，但如果夏洛克这时候猜出了真相，莫里亚蒂应该不会把事情算在他头上吧？ “——那他为什么非得拿走那罐子？”夏洛克凑近他的脸，鼻尖都要碰一起了。 别再纠结那罐子了好吗？难道你没看出来，莫里亚蒂就是奔你去的吗？我和我的佛跳墙一直在躺枪啊！卫阳在心里咆哮。 这时，门突然开了。两个人一起转头，就看到茉莉站在那里，脸色刷白。三秒以后，她突然回神。“抱歉，你们继续！”她慌慌张张地说，迅速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夏洛克马上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领，然后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卫阳。而卫阳的脸真绿了——夏洛克这绝壁是故意的吧！他的一世清白，就这么毁了！ ☆、第11章 茉莉是个从不碎嘴的好姑娘。就算她真看到床上大战三百回，也不会到处去说，更何况只是看到了个前戏。 “前戏是什么啊？”卫阳暴躁了。“你得相信我，茉莉，我和夏洛克那混蛋半先令关系都没有！”得，气糊涂了，连货币单位也穿越了。 他们现在正站在医院走廊尽头一个向外突出的阳台上。茉莉一只手放在窗台上，看向卫阳的目光有些闪烁：“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个。”她说，语气有些哀伤。“我一直都知道，夏洛克不可能喜欢我。不过是你的话，我还比较平衡——你是个好人，真的，阳。” 特么地这都是第二张好人卡了！但是这味道怎么听怎么不对啊！“好吧，我不否认我是个好人；但世界上好人多了去了，夏洛克不可能因为这个就看上我，对吧？”卫阳飞快地说。 以他的观点，夏洛克对茉莉的确没有爱情，但说对他有也是天方夜谭；对方这么做的一部分原因是阻止茉莉对他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他那个未知的男友。 莫里亚蒂就算不自己出现也能把事情搅得一团乱！还有夏洛克，肯定在希望以此为跳板把莫里亚蒂引出来吧？ ……这两个混蛋！ 茉莉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光，又灭了。“你不用安慰我，真的。我知道……”她扭过头，似乎忍住了一声哽咽：“祝你们幸福！”这话还没完全说完，她就跑开了。 “……茉莉！”卫阳追在她后面喊了一句，但是完全没作用。茉莉知道什么啊，能知道夏洛克这也是在为破案——佛跳墙失踪案——吗？还有那句“祝你们幸福”，他是不是也听了第二遍了？ 次奥！学霸就没一个好货！ 卫阳差点一拳头打到墙上。他扭头想走，没两步就发现，罪魁祸首正在边上的走廊阴影里贴墙站着。他一股怒火无处发泄，立刻就抓着夏洛克的大衣领子往后按。他俩身材差不多高，这种动作一点也不费力。“事情结束之后去给茉莉道歉，听见没？” 夏洛克任他动作，眼睛都没眨一下。“妇女之友。”他突然这么说。“我原来居然没发现。” “你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卫阳生气了。原主还属于经常上健身房的那类人，所以就算真打起来他也不怕。至于好感度——谁特么的在这时候还想得到好感度啊？ “为什么是她，不是你？”夏洛克依旧没回答，还对他微微偏了偏头。“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是吧？” 卫阳哼了一声，更用力地掼了他一把。“记住我说的话。我也说到做到。”劳资不发飙，你们都当劳资是hello kitty啊！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居然笑了，差点没把卫阳鼻子气歪。更糟的结果则是，他上午才霸气威武了一把，下午就被某个小心眼儿的弟控哥哥请去喝茶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两个人在第欧根尼俱乐部华丽而绝对隔音的房间里对坐了半晌，一直在看书的麦克罗夫特才缓缓问。 “什么？”卫阳正在喝他的那杯拿铁——一边喝一边吐槽统治阶级的腐败——完全没在想麦克罗夫特此举的深意。他也并不是那么冒失的人，早上的事情他自觉得很有分寸，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被大英政府怎样。 麦克罗夫特对他挑起了一根眉毛。“需要我帮你唤醒记忆？”他说，语气里带着揶揄，随后从边上精致的红木小圆桌上拿起一叠照片，隔空递了过去。 卫阳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杯子。果然不出他所料，上面全是他和夏洛克的照片——几张是夏洛克几乎在椅子上亲吻他的，还有几张是他把夏洛克压在墙面上的。“角度选得不怎么样，清晰度也是。”他脸色不变地翻过去，“依我看，军情六处的拍照技巧有待提高。”简直都快比得上某个婆婆了！ 麦克罗夫特脸色变了一下，但只是很短的一瞬间。“那也就是说，”他问，依旧保持着那种政客中常见的、从容不迫的贵族音调，“我可以假设，事情正如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别开玩笑了，麦克罗夫特。”卫阳顺手把照片甩回桌面，有两张从光滑的表面上滑落到了地毯上。“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来问我做什么？”劳资陪你们演戏很久了，居然还不给工资！ 麦克罗夫特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地上的照片，表情深不可测。“我该知道什么？” 卫阳眯眼看他。“比如说，知道你弟弟的标准，知道他会对什么感兴趣。”他身体微微趋前，“你明知道我没有那种必备的吸引力，有能力、并且想这么做的是另一个人。不要牵扯到别的无辜的人，麦克罗夫特。” “无辜的人——我假设你在说霍普小姐。但是，你知道他？”麦克罗夫特脸上神情没有波动，但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军情六处特工的消息了。不是说这家伙是莫里亚蒂的手下吗？不是说这家伙什么事实都不知道吗？只是按照莫里亚蒂的命令，一直在试图接近夏洛克？怎么现在发展走向不大对？ “你试试半夜被人用枪顶着喉咙，你也会知道了。”卫阳对此嗤之以鼻。他的小玻璃心肝很脆的好不好！再来两次就可以心肌梗塞了好不好！ 麦克罗夫特研究性地盯着他，良久以后出了一口气。“夏洛克呢？”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卫阳回答。“不过，他一直想知道，谁胆大妄为地在他地盘上下了战书。”莫里亚蒂在夏洛克眼皮底下偷走了东西，只能用战书来解释。夏洛克应了战，才一直试图找出他那个可疑的男友，用尽各种方法。他不算纯躺枪，茉莉妹纸才是——好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受伤呢，是不是？ “战书……”麦克罗夫特沉吟了一句。据说夏洛克一直在找什么罐子，就是那个东西吗？他之前还以为，那两起可疑的自杀案件才是他弟弟最关心的事情呢。“你还知道多少？”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卫阳脸上。总觉得有哪里疏漏了，或者过于低估了…… “我只知道一点点。”卫阳对他耸肩，“据说金鱼只有七秒记忆，麦克罗夫特。” 这话相当令人费解，但麦克罗夫特听懂了。无论是他猜测的哪一种含义，他现在都该让卫阳离开。而等他一出去，麦克罗夫特就拿起了手机。“把卫阳的监控等级再升两级上去。”然后他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看到外头的卫阳正在穿过俱乐部前面的草坪。 金鱼？没吸引力？他看可不一定。 至于卫阳，他刚出俱乐部大门，就看到麦克罗夫特的好感度跳上去了一颗星，不由得嘴角一撇。为了好感度什么的，他都要忍成忍者神龟了！一个总请他喝茶，一个总惊吓他，一个为了破案居然玩弄别人的感情——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第12章 就在卫阳谋划着重振旗鼓的时候，有人已经先他一步了——发生了第三起相同的自杀案。 这次事情闹大了，因为死者贝斯·达文波特是交通部副部长。苏格兰场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三起案件里的共同点是死者都用了同一种毒药自杀，并且都没有自杀理由，但是他们依旧只能给出一个自杀的结论。 在苏格兰场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记者们没有一个不抓住这个问题发问的。毕竟，普通的自杀案件也不能让苏格兰场为此召开新闻发布会。三个人怎么会都莫名其妙地选择了自杀？而且他们生前毫无关系，那相同的毒药是怎么来的？只是偶然？ “……从目前情况看来，这些案件的确是自杀无疑……”卫阳看着不是特别有底气的雷斯垂德在电脑直播视频里发言，背后传来了手机按键音。然后下一瞬间，他就听到了发布会现场的手机短信声此起彼伏，记者们看完短信都露出了惊讶而兴奋的表情。就连雷斯垂德也掏出了手机，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又是你？”他随口问夏洛克。 “不是自杀，不是！这些人怎么说才能明白？”夏洛克用比平时更高的声音回答他，烦躁地在实验室里来回走动。“但是证据，我需要证据！” 显而易见，这些人是在说苏格兰场。卫阳在椅子上转过身，抱着两只手看他。“他们已经把他们能做的都做完了，夏洛克。别发短信了，那没有用。”你知道你一群发短信，我的视野就会被黄字no刷屏吗？主线任务的系统提示不可取消啊！ “反正他们别想这么结案！”夏洛克猛地站住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卫阳。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在这方面我是和你站一块儿的。”卫阳说。“但空口无凭，他们手法太利落。只能……” “只能等凶手犯错，那就是线索。”夏洛克飞快地接道。“得等他们再杀一个人或者几个人……shit！”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粗话。然后他重新开始走动，同时还在低声嘀咕：“受害人肯定有什么共同点……同样的毒药，同样在闹市区消失，同样没有目击者？为什么？”然后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旋风一般地冲出门去。 茉莉正好要进门，差一点就被撞到。然后她端着托盘问卫阳：“他怎么了？” “案子，案子，案子。”卫阳干巴巴地回答。他能百分百确定这案子和莫里亚蒂有关系，是莫里亚蒂教了谁去这么做，但他同样没有证据。他记得的福尔摩斯全集自然不能当做证据用，有谁能相信他一个人说的话呢？而且就算是系统，也不会在真相大白之前告诉他凶手是谁。 但茉莉显然不那么认为。“你知道他想干什么，你可以帮助他，是吧？”她走进来，把托盘放到玻璃试验台上。“我一直以为这件事几乎不可能，但现在真发生时，你们俩看起来棒极了——很配，嗯。”她似乎已经认定了卫阳和夏洛克是一对儿，并且劝说自己接受现实。 卫阳无力地瘫在椅子里。他发现，他的诸多解释在夏洛克的默认下都是无用功。茉莉的“棒极了”这种结论到底怎么得出来的啊？真要是这样，他早通关了好吗？ 过了几天，夏洛克从那种狂躁期中冷静下来(方法是在研究淤痕和死亡时间的关系时抽了尸体好几十鞭)，又开始对着显微镜做他的研究。只不过今天有点儿不同，因为有人给夏洛克带来了一个舍友备选，这个备选就是约翰·华生医生。 卫阳全程围观了这件事。夏洛克的反应和他见到每一个陌生人时一样，噼里啪啦地说出了一些令人震惊的事实，就好像之前已经认识这个人一样。不过约翰的反应和一般人不同，他只是觉得十分震惊，单纯的震惊。 “你不打算揍他吗？”在夏洛克再一次风风火火地离开后，卫阳好奇地问。他们刚刚已经被人介绍过了，只不过之前夏洛克在不停地说，其他人根本插不了话。 “……揍他？”约翰有点疑惑地反问，然后明白过来了：“人们不喜欢被他人发现隐私。” 卫阳点点头。他觉得，就算夏洛克和麦克罗夫特的关系从原著的良好变成了现在的恶劣，夏洛克和医生的关系也不大可能变成那样。所以虽然夏洛克叫约翰明天看房子，但合租的事情必须能成，光听名字就知道了。 “没错。我必须承认，我那时真想揍他来着。”虽然那时夏洛克说的八成是原主……卫阳一边说一边对约翰眨眼。夏洛克踩别人痛脚一向快准狠好吗！ “虽然你这么说，但你不也没做吗？”约翰笑了。“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卫阳继续喝他的咖啡。在他看来，医生来了，他被夏洛克坑的机会就少多了；有了挡箭牌，麦克罗夫特也就不会喜欢找他喝茶了；说不定莫里亚蒂也会转一个切入点呢—— 少年，你的节操已经彻底不见了啊！ “首先我得强调，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只是问问。”约翰的疑惑货真价实。“既然他是你男友，那他为什么还要找舍友？你们可以一起住，不是吗？” 卫阳已经设想到了他在其中找个安全位置刷好感这样的事，闻言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谁说的？谁说的！”难道不是只有茉莉一个人知道吗？顶多再算上无所不知的麦克罗夫特？ 迈克·斯坦佛，约翰的同学、也是带约翰来的介绍人、还是巴茨医院的医生，默默举起了手。“夏洛克自己告诉我的。”接触到卫阳愤怒的眼神，他十分无辜地说。 卫阳一时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算你狠，夏洛克！ 晚上。 卫阳下班回家，吃过饭洗过澡，窝在沙发上擦头发。真是倒霉的一天，他心想。如果真有那种事也就算了，他可以立刻通关走人；凭什么只有三颗星的时候他就要忍受人们的流言啊！去他的！ 电视没有关，液晶屏上正在重播新闻，一排红字在屏幕底下滚动，“苏格兰场确定副部长达文波特为自杀，但发布会上有神秘人短信反驳……”。卫阳瞥了一眼，系统黄字又跳了出来：“主线任务一，粉色的研究，第三环。死者……” 就算这么提示，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啊！卫阳烦躁地关掉了电视，黄字立刻消失了。肯定和莫里亚蒂有关系，但是他和莫里亚蒂一点也不熟，怎么可能知道对方让谁做了这件事呢？他和莫里亚蒂的联系仅在于，手枪，短信，的士发票，还有两次非常短暂的碰面…… 等等，的士发票？ 卫阳停住了手。他突然想到了夏洛克说过的话：“同样的毒药，同样在闹市区消失，同样没有目击者”——的士司机？ 卫阳一把拿起手机，拉过矮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搜索页。他把上次帮莫里亚蒂传话的的士司机工号记在了手机上，现在想想真是十分可疑。如果真是那个司机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莫里亚蒂既然能让那司机杀人，传个消息根本不成问题。 工号，71126。 系统界面弹出来一条卫阳从未见过的提示框：“恭喜您通过主线任务一，将获得额外通关积分。” 卫阳松了口气，点开了手机通讯录。但在他找到夏洛克的名字之前，他眼前又跳出了好感度标志条，三星。系统抽风了？他一个人的时候跳什么好感度啊？难道……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拿走了他的手机。“意外之喜！亲爱的，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但是拿着我给你的礼物转送别人，那可是不允许的哦！” 卫阳僵住了。因为那是莫里亚蒂的声音。而几乎是在同时，两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你想做什么？”卫阳努力保持声音镇定。表这样啊，难道刚过了一小关就要ga over了？ “没什么，只是这游戏开始比我想象得还有趣了。”莫里亚蒂转了过来，站在他前面，轻巧地扔着卫阳的手机玩儿。“顺带一提，我知道了一些消息。”他弯下腰，放肆地打量着卫阳：“夏洛克说，你是他男友？” 卫阳后背开始冒汗。“没有的事，那只是障眼法！”无论从哪一方面说，现在承认的都是有病！不要命了吗？ “是吗？”莫里亚蒂轻声问，然后露出了个异常甜蜜的笑容。“但无论怎样，夏洛克必须自己拆礼物，那是我们的乐趣。所以……” 这话还没说完，卫阳就感到后脖一阵剧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3章 “你的名字？” “卫阳……”咦，谁在说话？是他自己吗？ “国籍？年龄？” “中国，二十三岁……”等下？劳资明明才二十一！青春年华不打折呀！ “来到伦敦的原因？”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5节 “玩两年，然后就回去继承公司……”再等？他家有集团公司这回事？ …… “不行。”莫里亚蒂盯着卫阳，脸上的表情难以揣测。后者正闭着眼睛坐在靠背椅里，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模样。 “是的。”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回答他。“我怀疑他接受过反催眠方面的训练。这在富家子弟中很常见，防止他们在不自觉的时候被人套取关键消息。” 莫里亚蒂轻哼了一声。他刚认识卫阳的时候绝对不是这么回事！他觉得现在这个和以前那个根本就是两个人！但是他让人翻遍了贝克街234号以及相关地点，都没有抛尸或者囚禁的痕迹。那也就是说，卫阳在他不知道的三个月里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哈？ “那就这样吧。”他沉吟着说，扭头看了看窗外已经升得有点高的太阳，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人从外头进来，把卫阳架了起来。“送他去那里，艾琳知道该怎么做。顺带告诉她，别留印子。” 金丝眼镜也跟了出去，方方正正的房间里只剩莫里亚蒂一个人。他掏出手机，嘴里哼着歌儿，手指在屏幕键盘上飞速移动。卫阳必须在他手里呆一天，否则就会影响他和夏洛克的游戏——看看夏洛克什么时候能找到他；而且他还不是唯一一个发现卫阳有问题的人，想必麦克罗夫特已经知道卫阳失踪了吧？ 几乎是在下一秒，一辆从碧斯顿区开出来的的士上，戴着短檐鸭舌帽的司机掏出了手机。“你被盯上了。今天解决掉那个咨询侦探。事成翻五番。j”看到这样的短信，他毫不意外。按下删除键的同时，他露出了一种接近疯狂的笑容。 另一边，麦克罗夫特正在军情六处的白色大楼里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停下笔，解锁屏幕。“hi，我这里有个美男，一起来玩吗？j”屏幕再往下滑，就显示出了附件：一张袒胸露乳的裸男上半身，身材相当不错。从明显变慢的加载速度看，像素堪称高清。 麦克罗夫特面不改色地拉了上去，然后用另一只手按了按鼻梁。看起来还活着，这中国小子运气不错…… 半夜时他就知道卫阳失踪了，而做这件事的只可能是一个人。他怀疑卫阳是莫里亚蒂的卧底，而莫里亚蒂怀疑卫阳是双面间谍；他只是监视，而莫里亚蒂先下手了。但既然没死，那就说明莫里亚蒂认为卫阳还有价值，不管是游戏还是其他方面。莫里亚蒂什么时候做这件事都可以，为什么非得是现在？ 至于莫里亚蒂，他看到发送成功的标志，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然后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把它扔到了地上，自己跳着快三步舞转了出去。不过两分钟，这座空房的烟雾报警系统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卫阳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疼，眼冒金星。他的第一反应是，特么的哪个家伙在背后偷袭劳资？第二反应则是，次奥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实际上，他现在呆的场所和鬼地方扯不上半点关系。雪白整洁宽敞的欧风房间，墙壁上有精致的石膏雕花，家具和装饰品都带有繁复的金线边框，阳光从旁边一整扇大落地窗里倾泻下来，飞舞的轻纱窗帘看起来唯美浪漫。 这一切看起来十分美好和谐，如果不是躺在床上的人双手双脚都被带银链子的皮套拴住了的话。 卫阳在床上转了一遍头，挣动了一下。银链发出悦耳的哗哗声，但是他只想骂娘。因为在这几秒的过程中，他还发现他什么也没穿，正光溜溜地被人绑在床上！不用系统提示，他都知道他被莫里亚蒂送到了哪里—— 艾琳·艾德勒的私人s俱乐部！ 但是系统消息证明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随着他意识清醒，一条提醒弹了出来：“角色失去自主能力时，系统已代为阻止一次为期八小时的催眠，请注意。” 我勒个去！卫阳心里粗话顿时满天飞。因为什么都套不出，所以才把他送到这地方来，是吗？还真不愧是…… 还没等卫阳好好吐槽完，就有人从原本就打开着的房门外走了进来，是个女人。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上半身。她挽着发髻，身上是一件黑色蕾丝紧身衣，花纹的缝隙里透出肉色，相当性感。脚步很轻，只能听到一点点织物摩擦的细响。有地毯，说不定也是为了情趣，卫阳心想。 艾琳走到窗边的化妆台前，坐了下来。“我这里接待过不少达官贵人，但从来没你这样的。”她说，伴随着拉开抽屉的声音，“当然了，你至少能算有钱。但仅仅是有钱的话，莫里亚蒂不会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他可不缺钱。” 卫阳对着天花板翻白眼。他要是知道莫里亚蒂是怎么想的，他也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你不打算说话吗？”艾琳又说。她刻意压低了声线，听起来妩媚而诱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兴趣呢——早几个月，你就已经知道我了，是吗？” 他当然知道，但问题在于，艾琳是怎么知道他知道的？卫阳狐疑。然后他意识到，莫里亚蒂肯定翻过了他电脑的浏览记录，不由得一阵后怕。还好他没把好感度什么的玩意儿到处记！ 艾琳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床边，两只手背在后头。“他把你送到这里，就说明希望从你这里知道一点儿什么。而很巧，”她低头打量卫阳，一只腿跨到他腰腹位置，另一只跪在床上，“我也很想从你这里知道一点儿什么。” 面对她的突然靠近，卫阳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不过他忘记了，他已经被绑得很难挪动，所以只是抬了抬下巴。“我的确搜索过你，但那只是因为好奇！”他飞快地说，同时在心里盘算对方下一步会拿出什么对付他：“我不知道莫里亚蒂想知道什么，你的也一样！” “不说实话，嗯？”艾琳对他眨了眨眼睛。“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我忘记说了，我正喜欢这样的男人，让他们从不听话到哀求，征服他们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她微笑着，缓慢伸出了手。一只手指间夹着泛着寒光的针管，而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根特制短皮鞭。“你喜欢哪个？”在这么问的时候，她的腿还在往下移，在那个微妙的位置来回摩擦。 麻麻救命啊！这里有变态！卫阳头皮发麻。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完全被吓住了。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不能说出一些对方感兴趣的事情，就得受点儿“甜蜜的”折磨。然后他看到了系统白字里加粗强调的关键词，豁出去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此时的夏洛克刚刚从第四起自杀案的案发现场离开，正在劳瑞斯顿花园附近的垃圾堆里翻找死者失踪的箱子。有一瞬间他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什么，但下一瞬间他就看到了一个露出来的粉色箱子边角。 ☆、第14章 卫阳的那一声大喊给他争取了一点时间。艾琳微微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脸上的神色变得似笑非笑：“现在你又知道了？” “你总得留点时间让我想想，对吧？”卫阳对她露出一幅“我很难受”的表情，“那些人下手太狠了，我的头现在还晕着呢。” “总有方式能让你想得快点。”艾琳轻描淡写地回答他。随后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道具，显得十分遗憾：“似乎这两个你都不喜欢？” 卫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刚才光顾着怎么解决危机了，都没注意看边上注释的系统白字。现在定睛一看，好嘛！针管里的液体是某种类固醇，雄性激素的衍生物，可想而知肌肉注射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另一个解释更让他吐血，因为边上写着“艾琳·艾德勒的招牌战衣套装之一，皮鞭”。 ……催情剂也就算了，招牌战衣套装又是什么玩意儿啊？床上战争吗？ 卫阳腹诽。他继续哼哼着装头痛，但实际上在飞快地查阅系统给出的人物和事件资料。果不其然，在他上次看过之后，确实有更新的地方—— 艾琳·艾德勒的资料里多出来一条暗恋对象以及情敌，前者自然是夏洛克，后者很不幸是他自己；而绑架事件的资料里则显示，莫里亚蒂让艾琳留他到今天午夜过后，能套出多少算多少，但不许真留痕迹。 卫阳的卧槽差点突破天际。果然又是夏洛克！莫里亚蒂也是，艾琳也是，看上的全是夏洛克！对于他现在身处夏洛克的男友这一地位，莫里亚蒂也就算了，艾琳明显会真吃醋，而吃醋的女人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如果今天能安稳出去，他一定要和麦克罗夫特要求精神补偿！卫阳愤愤不平地想。不对，肉体的估计也要！ 再来考虑莫里亚蒂。他给艾琳限定了时间，还不要艾琳留痕迹……是一定得拖过这一天、留着他以后继续玩的意思？联想到之前的“要找到线索除非凶手失误”，他突然明白了。在夏洛克解开谜题之前，莫里亚蒂都不会放他回去。但现在有了确切的时间限制，就是事情已经开始了…… “又死了人，对吗？”卫阳问。弄清楚那鞭子不会真抽下来之后，他之前的紧张感一瞬间烟消云散。艾琳根本不能对他做什么，只不过仗着他不知道莫里亚蒂的命令，故意吓唬他而已。 有一瞬间，艾琳眼里闪过诧异。“今天上午。”她说，目光里开始带上了真正的好奇：“看起来你的确知道点什么？” “他犯错了，对吧？”卫阳继续问。“他忘记了什么？” “箱子，或者手机，我想应该是。”艾琳回答。她从卫阳身上起来，侧坐在他身侧，但一条大腿依旧搁在他肚皮上，十分感兴趣地盯着他。 “夏洛克——是他第五个目标？”卫阳问，同时估计莫里亚蒂已经下达了最后指令。 这回艾琳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当然。但他不会有事的。”她十分自信。 卫阳这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把自己归类到夏洛克那边，莫里亚蒂知道吗？还是说，正因为对着我这个情敌，你才这么说？ 所以说，他最讨厌拐弯抹角的女人了！ “那真是谢谢你对夏洛克的信心。”卫阳语气上扬。艾琳想要激怒他——人一生气就容易口不择言，说漏嘴的概率大幅上升——但是他可不会上当。现在的情况是，夏洛克是他表面上的男友，却是艾琳心中真正心仪的对象；莫里亚蒂还不允许艾琳伤害他；所以，虽然他被绑着，但主动权也同时在他手里。“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在这里等着他解决，然后再把我放走？” 艾琳的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你之前在装睡？”居然还骗过了莫里亚蒂？这不可能！ “我的确不知道，但你刚才自己承认了。”卫阳对她咧嘴，但眼睛里全无笑意。“但我只想说，”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可以把你的腿从我身上拿开吗？很重。” 艾琳的脸色也变了。她不觉得是她自己承认以后卫阳才知道，但任哪个女人被男人说重，那男人本身还长得不错，都会有种自尊受损的感觉，何况她一向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个。“看来是我过分大意了，”她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慢慢直起身，“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莫里亚蒂把你划归到他范围里了。” 听起来怎么像某种物品？卫阳在心里皱眉。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只是点了点头。“谢谢。当然，如果能把这些玩意儿一起拆掉就更好了。”他动了动手腕。 艾琳笑了起来。“哦，这可不行。虽然你在床上肯定是个尤物，但我还需要它们来保护我。” 尤物你妹！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女人说成是尤物了！卫阳头顶冒烟。他觉得如果能看见他对艾琳的好感度的话，现在一定刷到了负无穷！ “这提醒了我。”艾琳下了床，重新走到化妆台那头，转过身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部摄像手机。“我原来可没打算用这个。但是现在看起来，也许你也有点作用。”她另一只手微微扬起皮鞭，意图十分明显。 特么的他居然也有被人拍艳照的一天？！卫阳被她想做的事惊呆了。拍下来要挟谁？夏洛克还是莫里亚蒂？哪个都没用吧？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种低沉的机械声从远处传来，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混合着别的什么别的在里面的声音。两人同时向窗外看去，下一刻，艾琳就飞快地把鞭子扔到地上，然后抓起了另一支针筒。“看起来有人不想看到你的艳照，”她急促地说，几步冲到了床边，“我们下次再见。当然，首先，你得睡过这个晚上……” 卫阳只感觉到胳膊一阵刺痛。他根本躲不开，只能看到一排系统白字在空气中模糊——“强效麻醉剂，48小时剂量……” 48小时？何止今天晚上，明天晚上都起不来啊！这绝对是挟私报复吧？回去必须揍夏洛克一顿，否则哪天他被艾琳弄死了不就亏大发了？这是卫阳失去意识前所能想的最后一件事。 ☆、第15章 麦克罗夫特坐在圈椅里，目光平静悠远，黑伞倚在腿边。 距离夏洛克破解的哥杀人事件已经过去了快两天。那个司机用枪逼迫乘客和他玩赌博游戏，要么选子弹，要么选两个装有毒药胶囊的小瓶之一。人们总是抱着一线求生希望，无一例外地都选择了后者。但实际上，选择子弹才是生路，因为那把枪其实是个打火机。 这就是莫里亚蒂的风格。他喜欢人们在临死前的表现，看着他们为此恐惧哭泣，并自己选择走上他预料中的死亡。更确切地来说，莫里亚蒂准确地预测人心，让他们选择，让他们起舞，最后欣赏着他们被地狱之火吞噬。 同时，麦克罗夫特也不得不承认，莫里亚蒂设计的罪案的确完美，无法找到任何能指证他的线索；同时也的确比普通的案件更能吸引夏洛克的注意，以至于夏洛克在最后真的打算冒险去吃了那一粒毒药胶囊——如果不是军医在最后来了一发神射、干掉了那司机的话。 麦克罗夫特还记得他在被他的人层层包围的现场看到夏洛克时对方的惊诧。他弟弟身上裹着急救医生给他的橘红色毯子，十分愤怒地质问军情六处是不是一直在监视他。但是他什么也没反驳，只庆幸夏洛克这次完好无损。之所以说是这次，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只是莫里亚蒂的开始而已。 想到这里时，麦克罗夫特的目光落到了边上床头柜顶，那上头放着一部手机，卫阳的手机。 卫阳的监控级别已经提到了最高，有军情六处的特工实时轮班监视。所以在卫阳被打晕带走之后，他们一直暗中跟踪着。这手机就是在莫里亚蒂第一次转移后的空房间里发现的。它已经泡了水，修复数据用了不少时间，卫阳又在深度昏迷中；以至于他们顺着司机工号查到夏洛克的所在地时，差点就要赶不上了。 在这整件事中，麦克罗夫特觉得最关键的就是，卫阳似乎很早就怀疑到了真正的凶手。从手机最后的停留画面来看，卫阳那时候正准备给谁打电话，但是被莫里亚蒂中止了。那就是说，卫阳绝不是想给莫里亚蒂打。剩下的只有…… “夏洛克？”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声音模糊。然后他又动了动，真正醒了过来：“……麦克罗夫特？”他语气里全是惊诧。 “我以为你应该先感谢我。”麦克罗夫特回答，脸上又带上了标准微笑。 卫阳揉着脑袋爬起来，被面从他身上滑落。“头痛死了……那个死女人……”他低声地骂了两句，才继续问：“那时是你的人来了？肯定超过十五个小时了吧？效率可真够低下的。” 麦克罗夫特对他扬起了一边眉毛。“他们得到我的命令，才能行动。” “我就知道。”卫阳嘀咕。大英政府也得先衡量一下他值不值得，再决定是不是要营救他。不过说实话，如果没有营救，最大的后果也不过是被艾琳拍几张艳照、再加点言辞交锋而已。“夏洛克呢？怎样？” “我恐怕他差点把自己毒死，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麦克罗夫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明显透出了一种不满。 这弟控！卫阳腹诽。他挪动身体，把枕头垫在身后，靠到了床头。“比我想象的好点儿，”他满不在乎地道，“我还以为是更糟的什么……” “子弹？”麦克罗夫特另一根眉毛也挑了起来。 “炸药。”卫阳耸肩。“不过那都是我的猜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简单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猜我睡过去的两天一定十分精彩？” 麦克罗夫特研究性地盯着他。他是让人给卫阳做了身体检查和一些治疗——要知道麻醉剂使用过度有很明显的后遗症，而他可不想和一个头脑不清醒的人说话——但卫阳现在也太清醒了吧？都知道艾琳给他用了什么剂量的药？医学院高材生的缘故？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告诉了卫阳。 “幸好。”听完以后，卫阳衷心地说。虽然夏洛克让他多受了不少罪，但也不意味着他真想看到夏洛克去死。而同样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个凶手得了头部动脉瘤，命不长久，而他还有三个孩子，所以答应了莫里亚蒂杀人换钱的提议。当然了，凶手中了一枪，已经救不回了；而就算救回来，也不可能成功指证莫里亚蒂。 想到这里，卫阳又滑到了被子里。“我能申请最高级别的监控预案吗，麦克罗夫特？最好是一出问题就立刻被军情六处抓走的那种。”总感觉军情六处比什么催眠、s、麻醉剂要靠谱……不对，应该说，就算有，麦克罗夫特也不会那么善变，也没一个视他为情敌的女人在咬牙切齿地等着他落到她手里。 都已经堕落到在只虐身和虐心虐身之间选前者了，混得是有多惨！卫阳默默地给自己点了根蜡。 麦克罗夫特真的有点惊奇了。“这就是你对这件事的总结？” “不然呢？”卫阳反问他。其实他已经在心里考虑练枪法了，但这种事显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他还是小心为妙。“难道你准备建议我，多雇几个浪费钱的保镖？”一般的保镖哪里扛得住莫里亚蒂的狙击手？ 麦克罗夫特眯起眼睛看他。“好计划。”找特工保护自己，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吗？“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也没关系，”卫阳对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莫里亚蒂和艾琳都可喜欢夏洛克了……” “我知道了。”麦克罗夫特飞快地打断他。果然，能和莫里亚蒂打交道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放一个跟得上夏洛克思维、又比夏洛克冷静的人在夏洛克身边，也并不是坏事。虽然卫阳立场模糊、背景成谜，但重点是，他明显有正常人的责任感。“成交。” 卫阳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滑进了被子里。“那太好了，我以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一副明显送客的动作，麦克罗夫特当然看得出。但是他并没有动，只问：“虽然你这么说，但你知道莫里亚蒂不会杀了你，是吗？”从苏醒到现在，卫阳一点劫后余生的感觉都没有，这也镇定过头了吧？ “暂时。”卫阳回答。只要莫里亚蒂不改主意，他就不会有事；但问题在于，谁知道莫里亚蒂什么时候改主意呢？ 麦克罗夫特站了起来。“看起来，前两天就不该去找你，还能节约点纳税人的钱。” “那可说不好。”卫阳撇嘴，“你知道艾琳是做什么的，有些照片流到她手里就大大的不好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你的人来之前，她正准备干呢，只是没来得及！”说到最后，他简直要得意洋洋了。 “她没做，不代表着其他人也没做。”麦克罗夫特看见他眉飞色舞，没忍住提醒。 “……你这是什么意思？”卫阳呆滞了。而等到他看见以他为主角的高清裸照时，脸都绿了：“删掉它！” 麦克罗夫特见他变脸，十分满意地收回了手机。“我恐怕不能。”他又恢复了那种矜持的语调。 “什么叫你不能？”卫阳要咆哮了。莫里亚蒂那短信是什么意思？“一起玩吗？”他读着怎么一股子3p的味道？ 恭喜，少年你的脑补能力已达到满级！ “所有经过我手的消息都必须备份记录，这是规定。”麦克罗夫特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转身离开了。 卫阳暴躁了。什么规定啊，还不是麦克罗夫特自己说了算？ 就在此时，系统消息弹了出来：“恭喜玩家达成被三个目标调戏的成就，奖励最低目标一星好感度。” 看着三个目标一模一样的三星进度，卫阳的心在滴血。为什么被调戏会奖励好感啊？而且麦克罗夫特那明显是威胁吧？最后，要加的话，为什么是加低的而不是加高的啊？ ……系统，你一定在玩儿我！卫阳内牛满面。 ☆、第16章 既然已经不得不翘了两天班，卫阳干脆再接再厉，继续在家里窝了几天。反正麦克罗夫特给他找了完美的借口——生病了——不用白不用，正好能让他好好捋捋剧情。 首先，他和英国政府达成了口头的和平协定。虽然麦克罗夫特不知道他随身带着一个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外挂系统，但肯定能确定他异于常人。有些系统资料的确关键而敏感，但通关要求只是刷够好感度，又不是发动战争，犯不着真的去和大英政府作对。 这么说起来，在恰当的时候用它们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蛮现实的。当然，这只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可不会傻乎乎地到处去说，喂，我手里有很多绝密资料你知道吗？那简直是嫌命太长！ 然后是咨询罪犯。莫里亚蒂显然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性格是一码事，重要的是突然之间就知道得太多了。对方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就算这么知道了，他也猜不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只能暂时观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保证自己的小命先。 最后是夏洛克。毫无疑问，莫里亚蒂的目标是他，估计还有麦克罗夫特。莫里亚蒂自然不可能就此收手，后面肯定还有更多手段。只不过，夏洛克还不知道有人在针对他而已…… 就算麦克罗夫特不说，卫阳也能猜出来，大英政府一定不希望他把更多莫里亚蒂的事情透露给他喜爱谜题和刺激的弟弟知道。虽然夏洛克知道是迟早的事情，但能少一个麻烦是一个。当然，如果莫里亚蒂自己来搅混水的话，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攻略夏洛克——帮破案，肯定的；攻略莫里亚蒂——帮犯罪，有可能；攻略麦克罗夫特——还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有用……问题在于，第一种方式可能会被莫里亚蒂干掉，第二种方式无法实现(他确定他没法为了好感度去杀人犯罪)，第三种——不知道好感度怎么刷、那要刷啥？ 卫阳用力按着太阳穴。搅合在这么一群人中间，他总觉得小命岌岌可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自认是个善解人意的合作伙伴(小命还靠着麦克罗夫特呢)，所以还算认真地策划了一下如何蒙骗过夏洛克这件事。如果露馅的话，只能拉大英政府垫背了——谁让他们兄弟关系本来就不好呢？ 你这么想，给两个福尔摩斯知道就要倒大霉了，少年！ 事实上，卫阳运气还不错。对于他一个星期没有出现这回事，医院里没人怀疑——麦克罗夫特做事当然滴水不漏。就连茉莉，也认为卫阳只是不小心得了一次重感冒。 卫阳有了点底气，这才去哈德森太太开的小糕点店里闲坐。当她听到卫阳在家里躺了一周的时候，立刻就生气了：“难以置信！”她埋怨道，“你宁愿一个人呆着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们就住在对面，好歹可以照顾一下你！” 卫阳开始后悔，他应该编一个护士什么的在照顾他。不过他估计，就算他真这么说了，哈德森太太也不会高兴。实际上，他是让时间带走他身上的可疑症状(麻醉剂造成的轻微肌肉强直以及其他)，以免被夏洛克看出来，但这话可不能说。“您忘记了，我自己就是医生，而且感冒容易传染。” 哈德森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我可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她说，“你真该问问夏洛克，我——”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夏洛克？”卫阳肯定地问她。“听起来像是椅子倒了。” 哈德森太太对他摊手，明显是肯定。这时候店里有顾客，她脱不开身。“帮我上去看看他好吗，亲爱的阳？” 卫阳撇嘴。虽然他觉得侦探大概又在无聊得发疯，但从哈德森太太的唠叨中解脱出来也是件好事。他进了221b的门，在爬楼梯的时候，上头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书本落地，刀锋破空，最后是人体和什么硬质平面碰撞所发出的沉闷声响。 在卫阳走到打开的门前时，他正好看到夏洛克把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人击昏在地，而系统白字很合时宜地跳了出来：“支线环节，亚里亚钻石案，印度兰契……” “恭喜，看起来你的案子开始自动上门了。”卫阳站在楼梯口，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 夏洛克把自己从那人长长的披挂衣物里解脱出来，因为窒息和剧烈活动而急促地喘着气。“你要是很闲的话，就帮我打电话给雷斯垂德，让他派人把这家伙弄走。”他从地毯上爬起来，又泄愤地踹了一脚。 “啧啧。”卫阳不和他纠结这问题，很快打了电话，抬脚从地上的人身上跨了过去。“约翰呢？”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夏洛克这时候已经重新坐回了他专属的那张单人沙发，手里展开了一份报纸。“在你病了一周以后？”他灰色的眼睛在卫阳身上逡巡。 “当然不是，哈德森太太叫我上来看你。”卫阳倚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回答他。“不过我看她是过度担心了。” “她才不是担心这个，她是想……”夏洛克飞快地说，但突然卡住了。 “她想什么？”卫阳狐疑地看向他，心里松了口气。看起来夏洛克的注意力并没在他突然消失的几天上，那遮掩过去就容易得多了。 “不，没什么。”夏洛克收回目光。还能有什么？房东太太明明是故意叫卫阳上来制造二人世界的！ 卫阳也正心虚，闻言果断转移话题：“我看到报纸了，上次的案子干得不错。”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夏洛克一把把报纸收了起来，发出哗啦一声响。“正好你提到了——你早知道了，对吧？就在你的车报修的那天下午！” “……什么？”卫阳先是迷惑，半秒之后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他曾经在手机上记录过一个司机工号和车牌号，而他的手机几乎是个人都翻过了。但这时候还能想起来，夏洛克绝对是过目不忘吧？“我不知道，我那时只是觉得他很可疑。”这话的确是真的。 “他没让你玩那个游戏，那他做什么了？”夏洛克穷追不舍。“你后来变得烦恼，也是因为他做的事，而不是因为你的车坏了，对吗？” 卫阳发现他之前把这件事想得太容易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让夏洛克不联想到莫里亚蒂那里去。他挪动了一下脚，手向后按在桌面上。 “他带给你一些消息，令你心烦意乱。”夏洛克又说。他站了起来，向卫阳的方向走过去。“有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联系你，很可能你的车就是那个人弄坏的。” 卫阳更加心虚了。他的跑车检修报告早回来了，熄火原因果真是油路堵了——不是很可能，就是一定啊！ “你的反应和之前一模一样。”夏洛克趋近他，打量着他的脸。“和罐子那件事时一样——同一个人做的，对吧？给你发短信，弄坏你的车，圣诞节时拿走那个罐子，给那个司机钱——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你原来的男朋友。”他最后下了个结论：“j就是莫里亚蒂。” ☆、第17章 卫阳在心里对麦克罗夫特说了声抱歉。这绝对不是他的问题啊！“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他努力维持着镇定语气。 “前几天，不过这不是重点。”夏洛克说，身体前倾。“那就意味着，你前一个星期一定见过他了。或者说，他正是你请假的原因——你‘生病’的第一天正好是我破案的那天。偶然？我不觉得。我猜你猜出来了谜底，但他不想让你告诉我。” 怎么就和他亲眼看到了一样？卫阳腹诽。而且说话就说话吧，为什么一定要越靠越近？“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试图再找个什么微弱的理由出来。 “还有那些在贝克街蹲守的特工，从前半个月开始就有了——”夏洛克不由分说地打断他，“那是麦克罗夫特派来的，但他们监视的人其实是你！” “所以？”卫阳觉得他该认命了，直接听审判结果就好。 “所以？”夏洛克用同样的语气反问了回来。“莫里亚蒂可以杀死你，但他没有；麦克罗夫特也一样。你不觉得，这肯定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原因吗？至少，你肯定和麦克罗夫特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协议，对吧？你隐瞒莫里亚蒂的事情，有部分是因为莫里亚蒂可能带来的危险，另一部分则是麦克罗夫特的要求！你居然帮麦克罗夫特！”他说得飞快，语调越来越高。 “……等等！”卫阳有点懵了。他原来还挺心虚的，因为他的确有个不可告人的系统；但弄了半天，夏洛克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而是因为麦克罗夫特？这重点有哪里不对吧？“麦克罗夫特没这么说。”他试图挽回。 “噢得了吧！”夏洛克更不高兴了，“你觉得我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他一直都那样——什么事情都不说，或者只挑着告诉别人！你也没笨到看不出，对吧？既然这样，你肯定不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告诉我——他答应你什么？我猜是人身安全？” “全中。”卫阳无奈地承认。以他的演技，凡是能用逻辑推理得出来的事情都不用指望能瞒住了。“但我以为你会更在意莫里亚蒂……我是说，他不是个好人，而我曾经和他混一块。”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6节 夏洛克夸张地动了动鼻翼。“就你？莫里亚蒂才不会……”让你这种家伙拖他后腿呢！ 楼下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夏洛克的话。苏格兰场的警员到了，拖走了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印度人，顺带也把地上的长刀收走了。在这过程中，夏洛克重新坐回了他的沙发，抿紧嘴唇，表情愤愤。 “如果你不怀疑我是莫里亚蒂的同党，那你现在到底在不高兴些什么？”卫阳十分纳闷，抱着两只手看他。“总不会真的是因为在和麦克罗夫特较劲吧？” 这个名字让侦探更加气呼呼的了。“你那天出了什么事？” “噢，一记手刀，一点儿硫喷妥钠(吐真剂)，照片，没成功的皮鞭调教，还有超量的麻醉药。”卫阳只能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不算后头睡觉时间的话，大概十六个小时。” “然后麦克罗夫特找到了你。”夏洛克帮他补上这句，脸色难看得要命。 “按照麦克罗夫特的说法，你那时正在追查那个的哥，最后差点把自己毒死了。”卫阳继续试图转移话题。 但是夏洛克霍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卫阳面前，开始解他的衬衫纽扣。 卫阳吓了一跳，按住他的手，随后才反应过来：“我说没成功，就是没成功，ok？”他大概猜出来夏洛克在介意什么了——夏洛克很可能陷入了一种没能保护周围的人的自责情绪——但就算怀疑他没说真话，也不能一上来就扒衣服吧？ “证明给我看。”夏洛克坚定不移地继续解，似乎认定卫阳身上一定伤痕累累。 “……喂！等等！”眼看两人就要纠缠到一起，卫阳只能退一步：“我自己来，你把我衬衫弄皱了！”然后他把衬衫解开，伸出左手臂。他从小娇生惯养，皮肤白皙细腻，很明显能看出上面的针孔痕迹——上臂外侧一个，手腕内侧好几个。 夏洛克抓着他的手掌端详了一遍，又把右手臂袖子推上去对比，总算相信就剩这些伤痕了。“催眠，”他嘟哝道，凑近打量，还轻轻碰触着手肘内侧淤血未散的皮肤，“很长时间，硫喷妥钠打了好几次。” “放心，没把你说出去。”卫阳无奈地说。“这样好了吧？能让我把衣服穿上了吗？” 夏洛克弯着腰，就着这姿势从下往上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尴尬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嗯，我再出去走走。” 不用转头，卫阳都知道是约翰。他身上衬衫大开、要掉不掉，而夏洛克两只手都在他身上、脸还贴得非常近，瞬间比约翰还尴尬。“不，约翰，没……” 但是军医已经飞速转身。“友情建议，你们下次最好关门。”然后他咚咚地下楼去了，快得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卫阳一把把自己的手臂抽回去，有点不高兴。“这也是你计划好的？”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上次茉莉，这次约翰，下次该不会是麦克罗夫特了吧？”他肯定会被大英政府杀掉的啊！ 夏洛克直起腰，用一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盯了他好几秒。“不，当然不是麦克罗夫特。”最后他这么说，语气相当……愉悦。 卫阳正在扣纽扣，闻言手一顿。“你不会是在说……”很不妙啊！ “没错，就是那个神秘的莫里亚蒂。”夏洛克走向厨房，闻言回头对他眨了眨左眼，看起来十分俏皮。 但卫阳死的心都有了。“你们就不能忘了我吗？”夹在中间做诱饵什么的，他一介凡人压力很大啊！ “不能。”夏洛克飞快地拒绝了。“喝咖啡？还是茶？”他把水壶烧上，然后又走出来，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不……”卫阳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这声音打断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目光从紧闭的大门移到瓦斯炉上的水壶，觉得自己脚底下肯定也有一把火在烧。 夏洛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把窗帘全拉上了。然后他转过身，对卫阳露出了一个灿烂得过分的笑容。“约翰说得对，做某些事时最好关上门。” “别说得跟真的一样！”卫阳暴躁了。“你就是为了案子，对吧？”想着有可能更早地得到线索什么的…… “不全是。”夏洛克毫不介意地承认了。“坐吧，我们至少得这么呆一个小时。” 卫阳对他翻白眼。从莫里亚蒂到麦克罗夫特到夏洛克，这件事简直是手机引发的惨案！他再也不在任何东西上留下记录了！ 要命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夏洛克动作一顿，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卫阳无可奈何地掏出了它，点开新信息。 “享受你们的最后一夜，甜心~~j” ……最后一夜又是什么东西？卫阳脸裂了。 ☆、第18章 三个月后，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 卫阳拉着个小皮箱从里头出来，抬头看了看久违的天空。然后他又往路上看了一眼，很好，没有小黑车，也没有出租车，只有他自己的白色阿斯顿马丁缓缓驶来——代驾帮他把车从车库取出来了。 真是太好了，回到伦敦的第一天没有碰上任何问题。卫阳松了口气，随手和代驾的白人小伙做了交接，自己开车回贝克街。真不容易，总算把原主父母搞定，才能回来继续刷好感。这游戏也特么逼真了吧？一个背景细节也不容忽略！ 没错，卫阳被迫回了中国三个月。就在他收到莫里亚蒂最后一夜短信的晚上，他接到了国内父母的连环夺命call，声称爷爷重病，让他必须回去。 这理由一听就像某种调虎离山计，至少卫阳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时间太巧合了，有很大可能是莫里亚蒂通过什么渠道施加了压力，让他先别在伦敦碍事。只要他父母担心他安危，那他们就不可能任由儿子在外面呆着。 这推论其实很合理，但卫阳找不到理由拒绝，也拖不过去，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请假回国。他原以为也就是半个月的事情，最后愣是拖成了三个月，可想而知莫里亚蒂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就算他最后几乎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是觉得，他父母同意的原因还是因为莫里亚蒂放宽了允许。 这感觉真特么糟心！卫阳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更重要的是，这三个月让他错过了系统的主线任务二——盲眼银行家(从军医的博客上看到的)——这简直让人忍不了！他的游戏进度啊！ 仿佛要让这种情绪雪上加霜，手机又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 “欢迎回来，亲爱的，期待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惊喜吧~~j” 卫阳瞪着手机屏幕，把“特意”和“惊喜”两个单词一个一个字母拼了一遍，然后猛打方向盘。他原本打算直接回贝克街，但现在看来，还是先去找阿斯顿马丁的特约修理商比较靠谱。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出问题，就从车先开始吧！ 被这么一耽搁，卫阳预计的到达时间就晚了不少。车没问题，他觉得这不是件好事，因为那就意味着危险在他没注意的地方。所以在把车开到楼底地下车库以后，他转身就先去拜访221b了——先让夏洛克扫描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问题。 咨询侦探正站在窗前拉小提琴。他穿着丝质睡衣，衬得身材瘦削高挑，神情专注，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门。所以这当然不是之前的锯木头，而是正儿八经地在拉琴。严格来说，相当不错。 卫阳看着系统蹦出的“罗马尼亚作曲家旦尼库所谱《云雀》”以及后面的一大排白字，觉得这真是救了他的命。也许原主懂，但他一个学材料物理的知道什么音乐！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好嘛！ 等到一曲结束，卫阳才开口打招呼。“心情不错，嗯？”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把系统说的“小提琴e弦亮丽清悦透明的音色表现”和夏洛克的演奏联系起来，最终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工科技术宅，他的高雅艺术细胞大概早就死光了。 “你迟到了。”夏洛克转过头，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卫阳在他的办公桌边坐下，闻言对他耸了耸肩。“跑车检修，你知道的。”他根本没告诉夏洛克他坐什么时候的航班，反正这是不必要的，对莫里亚蒂也一样。 夏洛克灰色的眼睛眯了眯。“没问题？” 卫阳点了点头。“这不是你的专长吗？快给我看看，我有点扛不住他的惊喜。”随后他又低声嘀咕道：“这种东西不是送给你更合适？” 送给你就等于送给我了。夏洛克瞥了他一眼，把小提琴放到了边上。“你差不多被软禁了三个月，”他说，语调平板，“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好推理。”卫阳听到软禁就头疼。“我想，也许他认为我会苏州码子，所以才这么做？”主线任务二是一起中国文物走私案，很容易让人联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苏州码子(中国古代商用计数)正是其中的关键，它被走私贩用做联系密码。 “那你到底会不会？”夏洛克难得问他一个疑问性的问题。 卫阳又点头。其实不是他会，是原主会，但这点差别就不用说出来了。 夏洛克又看了他两眼。“没其他问题了。如果你还想让我说什么的话，就是你一脸想上床的表情。” 这话换成是别人一定想歪，但卫阳很清楚，当夏洛克说“上床”的时候，那只意味着“纯睡觉”。所以他干脆地把自己在椅子里摊成了一个大字型，一只手揉着额头：“一下飞机就被惊吓，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感觉？”然后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你可以去。”夏洛克很快地说。看见卫阳一脸没明白的表情，他就指了指卧室方向。 “……这样没问题？”卫阳狐疑地问。男生宿舍换个床睡什么的再自然不过，所以他并不觉得夏洛克的建议有问题。他担心的地方是，如果约翰回来时看见他从夏洛克的床上起来，那可就全毁了。 “约翰去萨拉家过夜了。”夏洛克言简意赅地打消了他的顾虑。“而我的曲子才谱了一半。” “噢，那太好了。”卫阳点了点头。在他离开的三个月里，约翰找到了一份诊所的工作，而萨拉是他的同事，已经晋升成了女友。他也知道这个，所以彻底放心了。“那行，借我先躺俩小时什么的……”他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又一个呵欠冒了出来。“就算你这次再和印度人打架，我估计也不会起来帮你了。” 夏洛克盯着他的背影，没计较他上次其实也没帮忙的问题。不过在卫阳推开门的时候，他突然出了声：“欢迎回来。” 这声音很小，卫阳完全没听见，也没注意到侦探脸上难得一见的细小微笑。 不过这一躺就过了时间。卫阳自己全无觉察，直到被一声巨大的动静惊醒。他的第一反应是地震，第二反应才是爆炸。“夏洛克？”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出了房间。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勉强看得清物品轮廓。客厅的窗玻璃被震碎了，地面一片狼藉。“我恐怕惊喜就是这个，”夏洛克卧倒在桌脚，抬起来半个头，“对面爆炸了。” “你还好吗？”卫阳冲过去扶起他，然后才想到别的问题。“对面？难道是我家？” 两人一起朝窗外看去，发现卫阳只猜中了一半。贝克街233和234号的二楼三楼面街的墙壁已经完全消失，露出了焦黑的内部，景象堪称狰狞。 他该高兴，莫里亚蒂还是给他留了四楼吗？卫阳完全无语了。 ☆、第19章 “还好你那时不在家，嗯？” 雷斯垂德这么下结论的时候，卫阳、夏洛克和约翰都在他的办公室里，多诺万黑着脸站在门边(当然她的脸一直都是黑的)。她对“在爆炸案现场唯一剩下的东西是给夏洛克的”这件事感到怀疑，所以非得留在边上看。 “是啊，”卫阳无力地回答他，“如果我在家，那就不只被爆炸声吵醒这么简单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夏洛克，确切地来说，是看夏洛克手里的粉色手机——在爆炸之前，有人把装着这个和一个信封的保险箱放在现场，就等着警察打开以后转交给夏洛克。 雷斯垂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他一开始不明白夏洛克找到男友这件事，但现在看起来是板上钉钉了——卫阳在221b过夜！居然能忍受夏洛克的诸多怪癖？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可以少很多麻烦？不过现在的重点是手机，他开口问：“它看起来和之前粉色的研究里那个线索一模一样。”这是在说詹妮弗·威尔逊，之前粉色的研究案件的最后一个受害者，夏洛克正是通过她的手机找到了那个的哥。 “但不一样。”夏洛克飞快地回答他。“这个是全新的，有人故意模仿。”他把手机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好几遍，然后手机突然响起了格林威治的报时声，五下。他的手顿了一下，这才点开短信。 其他人都屏声静气地看着他，其中多诺万似乎很辛苦地憋住了问“什么样的人才会故意模仿谋杀案里的证据”的欲望。 看见她的表情，卫阳现在有点理解夏洛克一直嫌弃不说话的人吵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他更在意的是，系统对于手机的提示。 “主线任务三，致命游戏，第一环。莫里亚蒂留下的手机，线索……”然后系统刷出来一张图，一整面墙都发了霉，而阴暗的地面上放着一双运动鞋。接着又是文字说明：“莫里亚蒂留下的运动鞋。原主卡尔·鲍尔斯，来自苏塞克斯，擅长游泳……” 这长长的一段在卫阳看来，最关键的消息只有一个：卡尔·鲍尔斯就是莫里亚蒂十几年前策划的肉毒杆菌谋杀案的受害者，而夏洛克十几年来都在为当时警方判定鲍尔斯大意溺亡而耿耿于怀。 十几年的纠缠……咨询罪犯和咨询侦探，还真是天生一对啊！卫阳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而且虽然系统对鞋子的描述一大堆，但它就是不告诉你鞋子在哪儿！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还是那部手机。正盯着它的几个人全都紧张起来，然后夏洛克看了其他人一眼，接起了电话。 这电话是一个女人打来的。她的声音很明显带着哭腔，念出了别人为她准备好的台词。手机和图片都是莫里亚蒂给出的线索，他给夏洛克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解决这个陈年旧案。如果夏洛克超过时间，他就要淘气了。 人质身上被绑上了一堆炸药、还有狙击手实时盯着她；从背景音判断，这个人质还在很热闹的公共场所；开枪的后果可想而知。除了卫阳外，其他人都是夏洛克解决这一环后才知道的，但并不影响他们现在的判断。 一群人面面相觑，没人马上说话。虽然莫里亚蒂的形容是游戏，但很明显，在场没人觉得这好玩。 “谁会把这种事当成谜题，还指定要你去做？”多诺万质问夏洛克，她终于忍不住了。 大家都盯了她一眼(除了夏洛克)，但是没人回答她。“这鞋子在哪里？”约翰问出了这时候最有价值的话。 “我知道。”夏洛克飞快地说，捏着手机就出了办公室门。雷斯垂德在他身后飞快地布置警力，然后才看到卫阳没立刻出去。“你不和他一起去吗？” 卫阳多看了多诺万一眼，才回答他：“夏洛克自己能解决，我还得去上班。” “……啊？”雷斯垂德震惊了。 “我最近一直在和医院请假，就算不靠它挣钱，也不能总这样。”卫阳轻描淡写地回答。在离开之前，他扫了一眼桌上被夏洛克拆开的信封，系统黄字飞速地跳了出来：“莫里亚蒂的信，艾琳执笔。信纸材质……” 如果他搞不定莫里亚蒂，那能不能把搅合在里头的艾琳给搞定了？ 卫阳想着这个问题，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医院实验室。茉莉对他的请假理由信以为真，还感叹了几句“幸好没事”这样的话。而且凌晨的爆炸案上了早间新闻，她还担心地绕了卫阳好几圈。 “我没事，我那时不在家。”卫阳安慰她，心想还是这个妹纸可爱。 茉莉脸色一闪，努力维持在很理解的表情上：“我知道，你和夏洛克在一起……夏洛克没事吧？” 对他有求必应，又不打扰他的生活，可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忘记他……这才是真爱啊有木有！便宜夏洛克那个高功能反社会了，他怎么就从来碰不到这样的？卫阳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回答：“他没事，正忙着查案呢，你知道的。” 茉莉当然知道，她暂时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十二个小时？应该没事的，对吧？” “我以为你该对夏洛克更有信心点。”卫阳对她微笑。但她的话让他再一次想到了他刚才的想法，如何干掉“那个女人”。虽然他们都有字面意义上的肌肤之亲了，但这时候要找人，他还真没联系方式。系统的坑爹之处就在于，关键地方全是空白。 夏洛克？一时半会儿肯定没空查这个。 莫里亚蒂？算了吧，对方没直接把他绑架成炸弹人质就算待遇不错了！ 麦克罗夫特？这个倒是肯定知道，但会不会合作就不知道了。毕竟夏洛克亲口说了，大英政府可不是容易相信别人的人，难度有点高…… 卫阳在心里把这几个可能都揣摩了好几遍，最终发现，如果要在保证他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实现他的想法，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所以，在下班走到车库时，有辆眼熟的小黑车正好滑了过来，他头一回为此松了口气——他没有大英政府的联系方式，对方自己来了总比他砸了大街上的实时监控摄像头、硬闯军情六处或者第欧根尼俱乐部好吧？ 这一次的会面地点在伦敦某个废弃的仓库里，光线昏暗，顶上还在滴水。 “你的品味怎么回事？”卫阳远远地就问。要不是有系统白字，他都怀疑有人冒名大英政府绑架他了！“有什么话非得在这里说？” 麦克罗夫特拄着他那把标志性黑伞，闻言微微一笑。“其实你也有事找我。” 卫阳这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和聪明人说话省力是省力，但有时候真是聪明得可怕啊！“你先说我先说？” 麦克罗夫特看着他走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就知道。”卫阳小声嘀咕道。“‘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我是说网站邀请码。”当然所有资料都给他就更好了，但这明显不可能，所以他退而求其次。 “就这个？”麦克罗夫特扬起了一边眉毛。“看起来她上次给你留下的印象很美妙？” “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卫阳根本不想解释，反正对麦克罗夫特来说都是不必要的。 “你找她……”麦克罗夫特沉吟了下，但并没有说下去。“我恐怕这计划成功率不高。” “你怀疑我？”卫阳瞪他。碰上莫里亚蒂以后，他倒霉多少次了啊？这还能像同党？ “不，我怀疑她。”麦克罗夫特摊了摊手。 卫阳这次明白了。艾琳对夏洛克有兴趣，莫里亚蒂知道，麦克罗夫特也知道，但他们都认为那不是真的。聪明人不会把弱点暴露给其他人看，感情是其中之最，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引诱别人上当的陷阱。真真假假，“那个女人”的确有一手，在演戏方面。“这就不属于你担心的范畴了。” “你挺有信心。”麦克罗夫特陈述道，“我可以答应。” “但是？”卫阳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话尾，“肯定有个但是，对吧？” “就是今天我想和你说的事，一个小小的请求。”麦克罗夫特换了个站姿，两只手握住了伞柄。“做一个合格的弱点，阳。” 卫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的，因为麦克罗夫特从来只叫他卫先生。然后他意识到了这背后的意义，脸都绿了：“我能拒绝吗？” 回答他的是大英政府的灿烂微笑。 ☆、第20章 因为麦克罗夫特的要求，卫阳做了一晚上噩梦，全都是他的死法，而且各种鲜血淋漓不忍直视，分类直逼r18g。其中，最重要的道具是鞭子和针筒。醒过来以后，他觉得不用弗洛伊德解梦就知道原因——麦克罗夫特让他好好扮演夏洛克的男友角色(大英政府显然知道他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实质关系)，而艾琳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 这让卫阳在床上瞪了陌生的天花板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昨天那场爆炸案就发生在他家楼下，虽然他住的那层并没有问题，但警方还在拉线封锁中，只能住酒店。然后他想到了爆炸案的后续，爬起来开了电视。 早间新闻真是个好东西，昨天是爆炸案，今天是汽车抛尸案。卫阳看着“主线任务三，致命游戏，第二环”的系统黄字以及解说，知道夏洛克已经解决了第一个案子。不过第二个案子的限制时间变成了八小时，难度显然在提高。 一个案子一个人质，最好还是别出事……卫阳按着太阳穴进了盥洗室。洗了个澡之后，他彻底清醒了，一边吃着酒店送来的早餐，一边研究切入点。 从手机铃声看，莫里亚蒂设计的这个游戏总共有五环。也就是说，后面还有三个案子在等着夏洛克。咨询罪犯明显太无聊，所以找点事情逗乐子。不过在游戏的掩盖之下，莫里亚蒂肯定还想要什么新的刺激——他不会只满足于这一个连环案件。 那也就是说，如果夏洛克失败了，那就正中莫里亚蒂下怀；如果夏洛克胜利了，那还有主线任务四五六。所以，虽然艾琳在这次事件里似乎只写了一封信，但她的作用很可能在后头才会明显体现。他现在对此一无所知，但如果近距离接触，说不定会有发现。 可艾琳显然不是善茬啊！尤其她的手段显然很多——特指床上——而他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欣赏那种“情趣”！ 但目标是三选一，只要把一个刷到五星就行。而夏洛克和麦克罗夫特本质上是一边的，当然要选一个成功率高的角度；而且他实在拿不准莫里亚蒂的情绪变化。 卫阳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心中的天平倾斜了，调开了好感度记录。不看不知道，一看—— 上次全三星，这次全三点五！ 你妹！系统你玩我！这会让人产生把它们全刷满的冲动！不知道我有完美强迫症嘛？ 卫阳愤愤地关上了界面。夏洛克和麦克罗夫特全五星还能幻想一下，三个一起全五——还是做梦比较快。既然这样，就按照他原先的计划来好了……卫阳打开了那个网页，输入了麦克罗夫特给他的复杂字符串。 艾琳的网站相当全面，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出。绝大部分都没见过，卫阳看得眼花缭乱，最后还是选了随意，反正他不是真奔着什么床上服务去的。不过他猜测他拿到的这张通行证等级比较高，因为网页消息显示，最早明天下午就可以接待他。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大无畏地预约了最近的时间段。 这么弄完以后，已经接近中午了。卫阳正想着该在上刑场——哦不，按照大英政府的意思，应该是拿出正室的气场去斗小三——之前犒劳一下自己，手机就响了起来。 “速来。sh” 这是又怎么了？卫阳比较莫名，但第六感提示他最好还是去。他迅速换衣服出门，在半路上又接到了夏洛克的短信，紧接而来的是大英政府的电话(昨天刚记的)。 前一个是夏洛克在催他，而后一个响了两声就挂掉了。卫阳盯着自己的手机，觉得麦克罗夫特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正开车，不方便接电话。于是这就说明了，等下他又要面对两个冷战的福尔摩斯？ 事实证明他猜得不错。卫阳刚踏进客厅的门，就看到军医坐在他的沙发里，夏洛克在对着他的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查着什么，麦克罗夫特则站在靠门的地方一脸无奈。他的到来显然拯救了那种尴尬的僵持，至少约翰立刻对他打了个招呼。 卫阳对他点点头，又分别看了两兄弟一眼。“怎么了，夏洛克？” “军情六处的卧底死了，还丢了个u盘，麦克罗夫特需要你帮忙。”夏洛克依旧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头都不抬。 吓？卫阳吃了一惊，转头去看大英政府。后者对他摊手，一副“我弟就是不肯听我的”那样的表情。“这……我……恐怕不大合适吧？”他直觉这是一趟浑水。想也知道，麦克罗夫特让夏洛克去查，这事情又有关军情六处，国家机密怎么算也不能算到他这个外国人头上啊？ “我想这对麦克罗夫特来说不是问题。”夏洛克飞快地说，依旧保持着眼睛盯着屏幕的状态：“我还有事要做，而且他刚才也打电话给你了，对吧？那就说明，他也希望你来。” 约翰露出一副吃了一惊的表情，而这次轮到卫阳看麦克罗夫特了。实际上，他们昨天傍晚才见过一面，不过这个似乎最好还是别告诉夏洛克……？ “我希望阳能更好地说服你。”麦克罗夫特清了清嗓子，及时救场。“这毕竟是国家大事，比你那些小案子重要多了。” 夏洛克突然停止了敲击键盘的手指，转头瞥向了他。“再说一遍？” 麦克罗夫特对他扬了扬眉毛，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难道我说得不对？约翰，你也得承认，涉及到国家安全的事件需要郑重对待，对吧？” 无辜躺枪的军医眨了眨眼：“……这个……”显然他觉得麦克罗夫特说得挺有道理，但又不能说夏洛克的案子没价值。 “这话你该对你那些无用的特工们说，这样他们就不会把一份导弹计划到处放了。”夏洛克尖锐地反驳。然后他转向卫阳，问：“你和麦克罗夫特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卫阳觉得他在军医之后躺枪了。“为什么你这么说？难道就因为一个电话？” “当然不是。可他刚才叫你什么？而你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夏洛克指出了他认为的关键。而且他还有一点没说，就是卫阳刚才条件反射地去看麦克罗夫特、后者还接了话，显然有问题。 “你们都这么叫，有问题吗？而且，这时候不该讨论案子吗？”卫阳觉得他时刻都跟不上咨询侦探的重点。 夏洛克看了看他(纳闷)，又看了看麦克罗夫特(成竹在胸)，然后说：“过来。” 卫阳越来越觉得奇怪了。他看了一眼完全状况外的军医，又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麦克罗夫特，这才能确定夏洛克在对他说话。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立刻就被咨询侦探拉到了桌边。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7节 现在就剩麦克罗夫特站在门边上，但他一点也不介意，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可真是太幼稚了，夏洛克。位置能改变立场吗？” “不能吗？”夏洛克反问他，然后更用力地拉了一下卫阳的手，一个吻落在了他唇边上。“现在呢？”他这话的语气里带上了示威。 军医捂住了眼睛，而卫阳整个儿都木了。卧槽，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21章 可惜麦克罗夫特一点也不为所动。“这不是你擅长处理的人际关系，夏洛克。别装作精通，这只能困扰你自己。” “这种关系并不会对我产生困扰。”夏洛克针锋相对，但他抓住卫阳的手更用力了。 “哦？”麦克罗夫特挑起一根眉毛。虽然幅度不大，声音很轻，但已经充分地表示了他的怀疑。 卫阳觉得他分分钟被射成筛子。虽然麦克罗夫特明显在嘲笑夏洛克是个处男，但他总觉得他也一起中枪了，尴尬胜过了愤怒。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种赌气较劲是怎么回事，而且毫无波动的好感度指数也证明了这点。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麦克罗夫特的。他看了其他三人一眼，走出去接电话了。 卫阳果断地把自己的手从夏洛克手里抽出来。“在这件事上我必须同意你哥哥，”他颇有点咬牙切齿，压低声音说：“虽然并不会少块肉什么的，但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夏洛克看着他，眯了眯眼睛。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注意力马上就被外头麦克罗夫特说话的声音吸引住了。 卫阳正好在他面前，注意到了他转动的眼睛方向。麦克罗夫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他也听到了一些字词。“……帕廷顿计划……当然不适宜……时间紧迫……他会答应的……” 如果让卫阳只听这些单词，他肯定一点也不明白。但是系统对此作出了反应，跳出来的黄字让他大吃一惊：“主线任务三，致命游戏，第五环，遗失的布鲁斯·帕廷顿导弹防御计划。死者安德鲁·威斯特，27岁，沃克斯豪尔公司雇员，军情六处卧底……” 卧槽！这案子的最后一环居然是这个！莫里亚蒂想要导弹计划！ 卫阳脸色都变了。作为一个天朝教导下长大的良好公民，他觉得这玩意儿绝壁是个烫手山芋。但同时，这也绝壁是莫里亚蒂的心头好。这案子是避不过去了…… 不过一会儿，麦克罗夫特就握着手机回来了。他最后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你现在的回答呢，夏洛克？” “不行。”夏洛克飞快地否定道。 卫阳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脸色，闻言看了他一眼。你就装吧小样！明明想知道得半死！ 麦克罗夫特的视线从他身上扫到夏洛克身上，再扫回来。“我现在赶时间。后悔了就直接来找我。”然后他对卫阳和约翰道了再见，怡怡然走了。 实话说，这话相当欠扁，一副“我知道你只是在赌气、以后肯定后悔”的样子，所以卫阳能理解夏洛克差点一拳头砸到桌上。但他知道，既然是第五环的内容，夏洛克最后肯定会接这个案子。这时候搅合进去可不是明智选择，所以他果断岔开了话题。“我饿了，”他顺手整了整自己的休闲西装，“吃午饭吗，先生们？” 这回不仅是约翰，就连夏洛克也瞪着他了。然后他眨了眨眼，突然笑了：“麦克罗夫特说得没错，我们现在人手够了。” 五个小时以后。 “我说，夏洛克，你至少让我买一个汉堡吧？”卫阳有气无力地说。 他这时候刚跟着夏洛克从一家二手车交易公司出来，觉得已经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任谁没吃午饭还被拉着满伦敦跑一下午都不可能比他好多少。还不如和约翰交换一下任务，让他去查那个失踪的导弹计划呢！能饿着肚子查案(认为食物会分走他供应大脑的血液)并且还精神百倍的咨询侦探必须是非人类！ 夏洛克正在他的黑莓机上飞快地把案子结果发送出去，闻言瞥了他一眼，终于大发慈悲了一次：“回去吃。” 所以当他们坐在贝克街拐角的餐厅时，卫阳对着食物几乎是风卷残云。夏洛克坐在他对面，刀叉的动作慢吞吞，绝大多数时候都在观察他。 卫阳只是快饿死了，又不是粗神经。等他终于满足地倒在椅子靠背上时，才懒洋洋地问：“这次又观察出来了什么？请务必直接，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动脑子。” 夏洛克盯着他，突然朝他的脸伸手。卫阳条件反射地躲开，精神清醒了一点：“你要干什么？” “麦克罗夫特那里，到底怎么回事？”夏洛克也没坚持，只这么问。 卫阳揉了揉脸。特么的又是这件事，他能告诉夏洛克，你哥让我帮你挡烂桃花吗？当然，麦克罗夫特也没逼着他答应，但是想到好感度什么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而且说起来，明天他还要去和“那个女人”pk呢……“就是……做一个交易，”他尽量说得半真半假，“生命安全和一些交换条件什么的。” “你明知道麦克罗夫特是怎样的人，你还敢他和玩这个？”夏洛克语气沉了下去。 “稀奇。”卫阳笑了，“安德森和多诺万肯定没想到他们也有和你有共同语言的一天——不同的只是对象而已。”夏洛克这是在警告他离麦克罗夫特远点？ 夏洛克皱起眉头，显得有点儿烦躁。“我可没开玩笑，阳。当然我也不是说麦克罗夫特会痛下杀手什么的……但是你也考虑下你现在的位置。麦克罗夫特可不是一个什么小小公务员，他最重视的东西是女王和国家。为了他认为的一些必要，他会牺牲他认为需要牺牲的。” “所以？这才是你们不和的原因？”卫阳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语气随意。 夏洛克说的这些他都知道，而且也知道夏洛克完全出于好意，但他还知道更多。莫里亚蒂早和麦克罗夫特杠上了，但麦克罗夫特太冷静清醒，以至于无懈可击。唯一的突破点就在夏洛克身上，其他人只能利用夏洛克的头脑、兄弟关系和对一件事的不同立场来扳倒大英政府。 这正是莫里亚蒂所擅长的——环环相扣，攻心为上。只是这目前为止肯定还是个计划，至多开了个头。如果福尔摩斯家两兄弟联合，胜负就…… “你果然知道。”夏洛克倒不怎么吃惊，但显然也不高兴。“知道你还……？” “如果你是在提醒我注意安全的话，那我一直都在注意。”卫阳郑重地说：“不管怎么说，我非常感谢你，夏洛克。” 大概没被人这么正儿八经地感谢过，夏洛克停顿了一小会儿，把头偏到了另一边。最后他站起身，嘟哝着抱怨：“麦克罗夫特肯定能高兴疯了，一个免费的卧底！” 卫阳挺想问，他的意思是卧底在他这头还是莫里亚蒂那头，不过咨询侦探完全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两人沿着街道步行回去，一路沉默。这时候已经入夏，夜晚并没有多少凉意。路灯和霓虹的光芒安静流转，行人三三两两，完全是一副安静祥和的夜伦敦画面。卫阳走神得厉害，直到身边的人停下来，才发现已经走到了221b大门。而夏洛克正盯着他，平素里灰色的虹膜折射周围的光线，看起来非常亮。 “啊，我刚才忘记过马路了！”卫阳不好意思地说，“那……晚安，夏洛克！” 可他刚想转身，就被一只手拖住了。“你忘了一件事。”夏洛克说，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毫无区别。 “……什么？”卫阳顿感大事不妙。不会是让他明天继续一起查案吧？这肯定不行，他明天下午约了艾琳，那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预约！ 夏洛克朝他的方向靠近了半步，他们的胸膛有一半贴在一起。“要我说得更明显一些？” 卫阳瞪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脑海里瞬间刷过一排大字：“做一个合格的弱点”。为了麦哥，为了小命，为了好感度……他心一横，侧头去亲了亲夏洛克的脸。 “这可不行。”夏洛克低声道，说话的热气全打在他脸上。“配合点。”他这么说完，就趁着卫阳没回过神的空档，直接来了个火辣辣的深吻。 卫阳脑海里一片空白。等他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门板上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揍人也不是推开，而是——这回可是在大马路上，明天艾琳看到他会是什么脸色啊！ 仿佛要让事情变得更糟，系统消息不失时机地跳了出来：“恭喜玩家达成‘被目标强吻’成就，奖励该目标好感度半颗星。” ……系统你就不能看着点气氛吗？而且为什么又是“被强吻”来奖励啊？ ☆、第22章 这让卫阳在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出发时忧愁不已。 毫无疑问，如此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是个人都看见了。大英政府没有反应，暂且可以理解为满意他的表现；可咨询罪犯怎么也没有？这不科学啊，前两天才送了他一个爆炸案，再善变也没这么快的吧？ 手机响的时候心惊肉跳，手机不响也心惊肉跳——肯定不是他过度敏感，必须是莫里亚蒂把他耍得团团转啊！这大概可以应用下夏洛克的话——“考虑一下你的位置”——他这夹缝呆久了绝壁精神衰弱好嘛！ 这么想着，卫阳开进了一片高档别墅区。四下宁静无人，宽阔的花园对称修剪，典型的文艺复兴时代特征。而房子雪白的石膏外墙上蔓延着精细的浮雕，雕像和山花比比皆是。多立克式白色大理石柱子庄重典雅，锻铁栏杆上的金色尖端在太阳底下满目生花。 一句话鉴定，壕住的地方，还是相当有艺术品位的壕。卫阳之前还觉得他太浪费，这么一对比，他觉得自己扮演的富二代简直就是低调的典范。这年头调教服务场所也太高档了……算他没见识！然后他看到了贴着44标志的石柱，熄火停车。 前几分钟的44号里。 “今天下午的预约者要来了，艾德勒小姐。”女仆站在琳琅满目的更衣室门口，有一点不理解：“您不需要换衣服吗？”虽然她们这里不提供真正意义上的x服务，但情趣绝对不是靠艾琳现在穿的筒裙套装来体现的。 艾琳把手机翻来覆去地摆弄，一脸意兴阑珊。“来了个有主的。”她站起来，从化妆台走到边上的落地镜前，仔细打量着里头的自己。“恐怕还不止一个。” 干她们这行的，客户结婚与否根本不是个问题；有主的意思是有人罩，不能太过头；有人罩不稀奇，稀奇的是还不止一个。虽然女仆很好奇，但很聪明地知道不要多问。“那我去备车。”她转身下楼去了。 艾琳又盯了镜子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划开了相册页面。里头绝大部分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看过去全都是正的背的侧的各种大衣照。而最新的几幅夜景图上，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正在热情拥吻。背对镜头的那个一头卷发，身形把另一个挡掉了一大半，只能略微看见门板上那个的漂亮下巴颏曲线。 “真是个尤物。”艾琳喃喃地说。然后她收起手机，走到了窗户边上，正好看到一辆白色跑车缓缓驶近，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一分钟之后，客厅。 卫阳坐在金边雕花刺绣沙发椅上，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当然，他并不是觉得坐得不舒服，而是觉得艾琳的目光简直能化成实质性的细针扎满他。不过他好歹表现得很镇定，把一杯卡布奇诺喝出了君山银针的效果。 “你就不担心吗？”艾琳意有所指地盯了咖啡杯一眼。她坐在他对面，两条腿交叠在一起，膝盖上的黑色丝袜透出了更薄的肉色。 “下药？”卫阳偏了偏头，“除非必要，你不会喜欢这个的，对吗？”怎么说都有个系统在，他哪有那么容易被唬住！艾琳的本质是女王，这从她提供的服务就能看出来。如果交锋一开始就胜负已定，那就没什么征服的快感了。 艾琳眯了眯眼睛。他们俩都明白，他们的兴致都不在今天预约的日程里。“我喜欢聪明人，”她意有所指地说，“聪明是性感的一种新定义。” “所以你喜欢侦探？”卫阳问。他其实不怎么耐烦绕弯子，而且他今天就是为了可能的情报来的，主动试探没有坏处。 “不止我一个人喜欢，对吧？”艾琳笑吟吟地说。 但卫阳看得出，她眼睛里毫无笑意。“这么说起来，你看见了？我希望你手下的拍照技术比那些特工们好一点。”他故意模仿了西区话剧的夸张腔调。不就是装逼么，他刚来的一个星期内就已经把这技能点满了！ 艾琳并没被激怒，而是点了点头。“你提醒了我——”她身体微微前倾，“你搞定了麦克罗夫特？这真是令人意外之极。” “真不想告诉你，早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卫阳假笑。“就算麦克罗夫特有那么些权力，他也不能对他弟弟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艾琳打量着他，似乎在估算这话里的真实性有多少。“但你得到了他的默许。”她往后一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可想不出，你自己怎么说服财政大臣把号码给你用。” 卫阳突然觉得有点不妙。听这话的意思，他预约时，艾琳应当不知道是他；但是他刚进门的时候，艾琳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换好了正常衣服。这其中肯定有人告诉她了，而且不是麦克罗夫特。“他只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他说，心里飞快地分析着莫里亚蒂到底在其中扮演了怎么样的一种角色——除了他没人会做这件事了。 “哦？你真是这么觉得的？”艾琳对他笑了，流转的眼神看起来风情万种。“我倒是更倾向于，你们根本是在演戏给我们看。” “你不信？那我也没必要浪费口舌解释。”卫阳镇定回答。他昨儿琢磨了一晚上，就属这种应对姿态最容易也最有范儿。装深情不会，装高冷还不会吗？爱信不信，她还喜欢夏洛克，想给他留下一个征服的印象呢！ 艾琳停顿了一小会儿。“看起来你挺有信心。”她最后说，“但你太不了解麦克罗夫特了。他不会容许自己出任何错误，也不会暴露出他真正的心。”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看起来相当惋惜。“他没有心。” 怎么人人都一副他即将被大英政府始乱终弃的样子？卫阳一脸黑线。夏洛克是关心他无误，艾琳可就玄得慌。“重点是夏洛克，不是吗？” 艾琳对他高高地扬起了一边眉毛。“正因为这样，我才很不喜欢你。”她的语气接近怜悯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前一句话原样奉还。”卫阳终于找到了一点麦克罗夫特描述的正室斗小三的感觉。“至于后一句话，我的回答是：麻烦你把那些照相机撤了——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他笑眯眯地说，有意无意地扫过了她的手机。 艾琳脸色微微发白，但马上控制住了。无论从哪个地方来看，她都觉得卫阳是个冒失鬼，但这冒失鬼某些时候总能让她大吃一惊。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一直在扮猪吃虎……虽然这好像也是个挑战，但她对已经盖了戳的东西敬谢不敏。 “那些人可不是我的，”她撇清道，“我只是正好能拿到那些照片而已。”然后她站了起来，问：“你肯定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卫阳看着她，嘴唇轻动：“莫里亚蒂。”果然是他！ “没错。”艾琳嫣然一笑。“想听听他对你们的形容吗？” “请。” “‘冰人’，”艾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对麦克罗夫特是不是个绝妙的形容？”窗外有风吹进来，她缓步走了过去。“夏洛克是‘处子’，贴切，嗯？你觉得你是什么？”她在窗边站定，漫不经心地挽起了轻纱窗帘。 卫阳立刻联想到了那些有销魂波浪线的短信，估计不是什么好形容，干脆闭嘴不言。 “别那种表情，我个人认为那也是很高的评价呢。”艾琳明显看出了他的表情变化。她突然坐上窗台，一条腿架了上去。“走了，甜心！”话音未落，她就从那里翻了出去。 卧槽，在自己家里还翻二楼窗户是怎么回事？卫阳一个箭步冲过去，正好看见艾琳在打开的车门边上他眨了眨眼，边上还有俩强壮保镖。然后她钻了进去，车开走了。 与此同时，传来了两下轻轻的敲门声。卫阳飞快转头，就看到久未谋面的莫里亚蒂正站在那里。“给了你我的电话，你却总是不打，我只能来找你了。”他一脸无奈，还皱着眉，显得十分忧郁。“你这次真伤我的心了，甜心。” 卫阳看着他走近，背后汗毛起立。次奥！boss居然随机刷新！不带这么玩的！ ☆、第23章 大概看出了他的僵硬，莫里亚蒂直接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了。“过来吧，”他说，“就算你再期待艾德勒小姐，她也不会回来了。” 谁期待那个女人了啊？卫阳嘴角抽了抽，然后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正好在莫里亚蒂斜对面。咖啡还是热的，于是他拿起来继续喝，显得自己根本没慌。“没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你觉得没什么事吗？”莫里亚蒂对他皱眉。他眼睛很大，直直盯着谁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心虚感。“可我觉得，你刚回来两三天，事情就已经变得一团糟了。” 这是变相地说他搅合了他的计划？卫阳心忖，然后迅速回顾他回来以后做的事——第一天，到机场，跑车检修，221b过了一夜；第二天，爆炸，去苏格兰场做笔录，医院销假，和麦克罗夫特见面；第三天也就是昨天，预约艾琳，下午跟着夏洛克解决汽车抛尸案，然后演了一场戏—— 没了。卫阳翻来覆去地思考了好几遍，觉得最大的爆点莫过于昨晚。“我看不出我做的到底有什么问题。而且，”他微微停顿，“你们不都不信吗？” 莫里亚蒂一只手搭上了扶手。他早就计划要来，刚才卫阳和艾琳的对话都在他的监听里，所以马上就理解了卫阳在指什么。“你还忘得真彻底啊！”他轻笑，“就算是演戏，你也不该告诉我一句吗？”他身体微微前倾，“就算只是一句‘再见’？” 卫阳一滴冷汗落下来。在夏洛克和他说前男友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大感觉，但从莫里亚蒂嘴里听到，他就觉得他真是太大意了——泥煤的谁敢去和一个咨询罪犯说，哎，你根本不是真心爱我的，你在利用我，所以我们分手吧？分分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啊！ 莫里亚蒂似乎也并不指望他回答。“其实这并不是大问题，”他轻声说，“这只能让我对你更有兴趣(他接触到了卫阳惊诧的眼神，无所谓地偏了偏头)——不用怀疑，绝对是真的。流于普通才会让我厌烦。”他又往后仰了仰，“我得承认，我一开始没预料到这个。在我的计划里，你的作用就只到巴茨医院而已——因为我可以在那里见到夏洛克·福尔摩斯，我想你肯定猜到了？” 这就是说，运气好的话，原主在去年时就能摆脱这一大堆破事了？“也许吧，”卫阳装作不经意地回答，但一颗心提了起来，“那后来？” 莫里亚蒂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可在那之前，你就买下了贝克街234号的四楼。不得不说，很聪明。” 等？那房子是原主自己买的？卫阳觉得脑袋里有块地方被颠覆了。这意思难道是，原主之前就发现莫里亚蒂的目标是夏洛克？这逻辑哪里不对吧？还是说，原主是抱着就近监视情敌的心态这么做的？可也不对啊，莫里亚蒂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看出真实想法？ “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出了问题，比如说让你过分相信我的感情了。正好那时候叙利亚有点事，我就顺水推舟了一把。”莫里亚蒂轻巧地说，丝毫没提及自己在自由政府和恐怖组织之间挑起的几次大规模武装冲突。 卫阳觉得他稍微能理清思路了。“所以你就离开了三个月。你想知道，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是呀，这很重要，不是吗？”莫里亚蒂对他摊了摊手。“如果是你，那就意味着我有更有趣的事情做；如果是我……”他没说下去，但那神气已经表明了一切。 “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卫阳感到背后发凉。所以一句话总结，想在莫里亚蒂手下存活，就必须足够有趣——他该庆幸莫里亚蒂现在鉴定他比较有趣吗？ 莫里亚蒂端详着他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别担心，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如果不是有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估计也等不了那么久——我一向缺乏耐心。很少很少人能骗过我，你却骗了我三次。” 卫阳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记录。“房子算第一次吗？” “不算。”莫里亚蒂回答，语调堪称温柔，“那时我还能认为是一次偶然。除那之外，你看起来简直太普通了——必须要说，普通在我这里是个贬义词。”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朝脑袋开枪的姿势(卫阳全身一毛)，“第一次是圣诞节，你故意藏起来一个炖菜——我恐怕麦克罗夫特现在还不知道答案。第二次是你挺过了吐真剂催眠，或者说我以为那是第二次。” “……实际上是？”虽然卫阳这么问，但他已经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他这次一回来就去检修了跑车，摆明了知道上次有人对他的跑车做手脚(因为时间根本不在固定检修间隔内)，而那个上次正是莫里亚蒂策划的。 “想起来了？”莫里亚蒂用肯定的口气问他，虚虚地鼓了两下掌。“你骗过了我，同时也骗过了两个福尔摩斯，干得太漂亮了。” 卫阳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咖啡杯，觉得他嘴里开始发干。他想说这只是暂时的，但却说不出口。因为他想到，夏洛克早猜出了罐子的答案，但没告诉麦克罗夫特(大英政府估计也不可能有精力一直注意无伤大雅的细节)。侦探大概打算自己解决，这符合他的性格。但问题在于，这似乎正是莫里亚蒂所期待的。 “想到了一些别的？”莫里亚蒂笑吟吟地问他。“那太棒了。就和我知道你一直想回伦敦一样——既然你知道有很大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回来？”他这么问的时候，身体前倾，一只手搭上了卫阳的膝盖。 你以为我想吗？卫阳悲愤了。隔着欧亚大陆和英吉利海峡，能刷个p的好感度啊！不过还没等他悲愤完，就感觉到膝盖上传来了一点麻痒的感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抚摸过去，还轻轻敲打着——他几乎立刻就僵住了。这是怎么个意思？然后他就看见，好感度突然又跳了出来，涨成了四星。 莫里亚蒂对他的反应似乎没什么特别想法。他移动手指，沿着裤缝缓慢往上探，同时缓慢起身，欺近卫阳。“你必须是为了什么，对吧？别告诉我，你真爱上了夏洛克？” 卫阳被他逼得直往后退，直到背陷进了柔软的靠背里。“这你不是自己能判断吗？”他勉强说。虽然他挺想掩饰的，但这种状态叫他装高冷，真的装不出啊！没发抖就不错了好吗？ “说得没错。”莫里亚蒂这么说，依旧逼近，直到手按在卫阳大腿根。“虹膜，脉搏，肌肉反应——”他眼睛一眨不眨，然后突然直起身，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我喜欢这结果。回去告诉夏洛克，让他等着。还有麦克罗夫特，也一样。至于你——”说着他摸了摸卫阳的脸，然后开始往外走，“虽然我们分手了，但你依旧是我最喜欢的宝贝儿，甜心。我简直完全被你迷住了……” 和他说的话完全相反，这尾音还没消失，好感度指数就从四星掉成了一星。一而再再而三，卫阳简直无法对此发表评论了——摔！这坑爹游戏还能不能玩了？！ ☆、第24章 事实上，这一天心情不佳的绝不止卫阳一个人。 第二天起床时，卫阳习惯性地先开电视再洗漱。结果他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的时候，就看到了系统跳出来的黄字：“主线任务三，致命游戏，第三环，著名化妆节目主持人谋杀案。死者……” 后头一大堆案件剧情卫阳都没注意。因为结果和以往不同，它变成了明晃晃的红字——“人质死亡”。 ……发生了什么？！ 卫阳几乎是僵硬地抬起了头。液晶屏幕正在播放一段视频录像，呈现出一幢还在冒着滚滚黑烟的公寓楼。而播报员正在说：“昨日约克郡发生一起煤气总管爆炸事件……四层楼被炸毁，十二人在此事件中丧生……” wtf！ 没有脏话足以表达卫阳现在的心情。他把毛巾甩到一边，又翻了翻资料，很快找到了这件事的原因——作为人质的盲眼老婆婆在夏洛克破案后试图对夏洛克描述莫里亚蒂的声音，结果狙击手开了枪，随之炸药导致了房子爆炸。 卫阳一下子往后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按着太阳穴。虽然莫里亚蒂对他说话时不怎么注意，但他们见面时都不在罪案现场、而是一些莫里亚蒂具有绝对主动权的地方，能做证据的把柄一个没有。这简直毫无疑问，莫里亚蒂留着他又不是做指证他的人证用的。 瓦斯爆炸的新闻很短。等卫阳再次回过神时，电视画面已经变成了别的。他重新抓起毛巾，胡乱地擦了一下头，觉得他最好去221b问问情况。 结果221b也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当卫阳上楼的时候，正好听到约翰在问：“……所以你就不关心那十几条人命吗？”他声音里明显压抑着火气。 夏洛克的声音倒是和以往没有区别：“在意？在意有用吗？” “没有。”约翰很快承认。 “那不就得了，我不能让那种情绪干扰我。”夏洛克说。卫阳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十七级楼梯的顶端，门也打开着，但他就和没看到一样。“还有什么别的？” “那个炸弹客，”约翰的沙发朝向窗户，根本看不到楼梯口，所以一无所觉，“他似乎把这个当成和你之间的游戏？” “无聊的人不止我一个。”夏洛克飞快地回答，眼睛都没眨一下。 约翰差点一口气噎住自己。“很好，你们慢慢享受吧！”他把身上披着的毯子扔在沙发边上，然后站了起来，转身想去厨房，但这个动作让他看到了门口的人。“……阳？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让你失望了。”夏洛克这么说完，才微微偏了偏头。“你这么早过来，该不会也要和约翰说一样的话吧？” 卫阳站在门口，对约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夏洛克。他得承认，他来之前的确怒火满值，但被那句“在意有用吗？”浇得一干二净。愤怒的确没有用，莫里亚蒂就希望看到人们被他所掌控的样子。要么做被掌控的人，要么就做掌控局势的人；对他来说，没有第三种选择。所以他深呼了一口气，说：“原来是。” “原来？”夏洛克微微抬起了一点下巴，又眯了眯眼睛。 “还有两个案子，对吧？再发生的时候立刻短信我。”卫阳很快地说。然后他转向了约翰，“你还在查麦克罗夫特的那个案子吗？” “什……”约翰被他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识看了夏洛克一眼，然后点头。 “很好，我又得请假了。”卫阳对他耸肩。“一会儿见，先生们。”然后他转身离开，楼下很快就传来了关门声。 夏洛克注视着那个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地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阳要做什么？”约翰一头雾水，再看夏洛克的反应，突然就明白了。“他要帮忙？” 但这个星期一十分平静，莫里亚蒂的脚步似乎慢了下来。那部粉色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报纸和电视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有鉴于此，卫阳和约翰一起去了露西·哈里森——威斯特的女朋友，也是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的家，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在此期间，约翰接到了不少来自麦克罗夫特的电话，不得不拼命保证夏洛克已经在经手调查了。 而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你觉得怎么样？”在进221b大门的时候，约翰压低声音问卫阳。 卫阳正在心里思考着那些资料，闻言条件反射地回答：“直接告诉夏洛克就行了。”而且他还会再认真研究一遍。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大概会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第三次瓦斯爆炸气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8节 约翰点点头。“我希望我们没遗漏什么重要线索，夏洛克也最好别和他哥赌气了。”他一边说一边上楼，卫阳跟在他后头。 夏洛克在家，正陷在沙发里头沉思，指尖抵在下巴上。两人上楼的动静让他睁开了眼睛。不过在他开口之前，他放在手边的粉色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格林威治报时声，两声。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夏洛克拿起了手机查看。“涨潮时的泰晤士河，”他很快地说，“在南华桥和滑铁卢桥之间。”做出这个结论时，他抄起了自己的手机，显然已经开始上网搜索。 约翰和卫阳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收集的资料又得往后推推了。 不过这件事直到第二天才显出端倪。凌晨河水退潮的时候，就在照片上的那个位置的河床上，发现了一具死尸。 “主线任务三，致命游戏，第四环，失落的米维尔大作。” 当系统提示这么跳出来的时候，卫阳正站在希曼现代美术馆里，端详着那幅据说价值三千万英镑的著名油画。这画明天拍卖，今天不对外展出，他和夏洛克是从员工通道溜进来的。 “这画是假的，必须是假的。”夏洛克身上穿着顺来的保安制服，喃喃地说，“不然那个保安不会被格木扼死。”格木是个外貌奇异的著名杀手，专长就是用两只手让人窒息而死。 卫阳没回答，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系统资料。和照片不同，实物能让系统给出更多的数据。比如说，他仔细地盯着画作的某一处，就能弹出那个物品的所有分析，就连天空中抽象化的星星也一样。 “你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回到你们该待的岗位去！” 卫阳回头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正是这幅画的发现者，文思莱斯小姐。而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夏洛克就先往前了一步。他对付有嫌疑的人一开始都相当疾声厉色，以便更快得到有用线索。比如说现在，他一张嘴就是：“这画是赝品。” 文思莱斯当然不可能承认，两人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口水仗。在此之间，卫阳依旧在观察那幅画，争取找出更多细节——推理不会，玩找茬还不会？所以很快地，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的确是假的，夏洛克。” “你们到底从哪里进来的？我要报警！”这是文思莱斯的反应。 “说看看。”这是夏洛克的反应，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熟悉的亮光。 “范布伦超新星，1858年才出现在天空上。而这幅画，据说创作于十七世纪四十年代？” 刚还在坚持他们是在胡编乱造的文思莱斯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死灰色，而夏洛克眼睛里的亮光更盛了。然后那个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夏洛克盯着卫阳接起它，调成功放。 里头传来了一把稚嫩的童声。“你太淘气了，甜心，这次的游戏甚至还没开始。” 卫阳和夏洛克面面相觑，谁的表情都不好看。这当然不是莫里亚蒂，而是第四环的人质——是个孩子。 话筒里传出了一小段吓人的沉默，又重新响了起来。 “但我说过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我还以为，善变大概是我最明显的缺点，也是唯一的。不过在你身上，这突然就变成了绝佳的优点。” 卫阳瞪眼。莫里亚蒂有资格说别人善变？而且他哪里善变了？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这就是最后一句了。因为下一刻孩子终于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救命！” ☆、第25章 一小时后，文思莱斯小姐被带到了苏格兰场问话，承认她找了个阿根廷老头伪造了这么一副赝品。她试图用这幅画来还欠债，但不知道如何让众人相信这是真的；莫里亚蒂就在这方面给了她许多帮助。 “听起来他帮人们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夏洛克这么说的时候，他正躺在221b客厅的长沙发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比如说，如何偷渡离开英国，还要同时得到保险公司赔的钱？又比如说，如何帮我情人解决掉他讨厌的姐姐？” 约翰刚从那个死掉的保安家里回来，闻言一脸不理解：“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不想要回报，他就乐衷于这个。”卫阳干巴巴地回答他。“刺激，可以摆脱无聊的生活，普通的人，诸如此类。” 听到他这么说，约翰没忍住看了看那面画了个诡异黄油漆圈圈的墙壁，上头还有很多夏洛克留下的枪眼。“听起来他和夏洛克倒有点像，”他中肯地评价道，“但我不能接受他的表现方式。” “感谢你能接受我的诸多怪癖，约翰。但如果多诺万听到你这么说的话，她会肯定地告诉你，我离那个危险的边缘就差一步不到了。”夏洛克说，他依旧闭着眼睛。 “这笑话不好笑，夏洛克。”卫阳斜了他一眼。“我相信你不会的，永远也不会。”他可以把手按在他看过的各种版本的《福尔摩斯全集》上发誓！ 夏洛克的眼睛在眼皮底下动了动，没直接接话。“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对星星也有研究？” 约翰没忍住笑了出来。“正常人都知道太阳系，夏洛克。” 真是帮了个大忙，卫阳默默地在心里给军医点了三十二个赞。夏洛克之前不认识原主，想遮掩过去比莫里亚蒂那边简单一点。“约翰说得没错，我偶尔也会欣赏下星空。”他装模作样地说。 “和女孩子一起？”夏洛克从鼻子里发出了一种细微的哼声，像是不满。 “不然呢？”约翰问。“别告诉我，你们俩曾经一起去看星星？”然后他对卫阳解释：“我的意思不是你没情趣。” “我懂。”卫阳意味深长地回答。谁能想象夏洛克和另一个人手牵手去看星星啊？ 夏洛克终于没忍住睁开眼睛，挨个儿盯了他们一眼。“约翰就算了，阳，你……” “我怎么？”卫阳微笑。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夏洛克敢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评语再说一遍，他就真撸袖子上去揍一通。反正他在中国呆了三个月，期间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所有时间都花在练习武术和枪法上了，正好可以来个实战。 夏洛克似乎看出了他笑容底下的企图，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卫阳没听清。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说：“你至少没否认你喜欢男人的可能。” 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卫阳和约翰面面相觑。但是夏洛克显然不打算解释，他又转回头开始s躺着的观音像，只差没把腿盘起来。 不过这话其实也没说错。卫阳想了想他三次元的宽松环境，觉得实在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口舌。“五声报时，还有最后一次没发生。”他一边说一边注意夏洛克的表情，“你真能睡得着？” “我在等他发短信。” “还有麦克罗夫特的那个……”卫阳又提醒他。 “我知道，一会儿我就出去拿记忆棒。” 听到这里，约翰惊异地睁大了眼睛。“我以为你根本没……” “开玩笑，约翰，你以为我会因为和我哥赌气就放弃这个案子吗？”夏洛克不客气地打断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挺好，那我先回去了。”卫阳在心里盘算了一把，果断站起身告辞。 等楼下传来关门声，约翰才把他刚才憋着的话说了出来：“那种话你不该在阳面前说，即使他没表现出在意。” “哪句？‘至少没否认你喜欢男人的可能’？”夏洛克镇定地反问。 “你看，你明明知道不合适！”约翰觉得他总有一天会被这家伙气死。“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放心吧，他不是没表现出在意，他是真的不在意。”夏洛克睁眼，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身起来，走到窗前，微微撩起一小条窗帘缝隙。卫阳正在横穿马路，和他平时回家时的样子一模一样。直到四楼亮起灯，夏洛克才把窗帘放下去。 “你们这恋爱谈得真辛苦。”约翰全程围观了他的表现，不由得无奈地下了个结论。 夏洛克不予置答，顺手抄起了放在椅背上的大衣。“现在走吧，去解决那个‘国家要案’。” 此时的卫阳关好门，顺手就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机。铃声响了两下，然后通了。 “真意外，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给我打电话。”是麦克罗夫特的声音。 卫阳侧头夹着手机，在玄关换鞋子。“我又不是夏洛克。只是提醒你一句，今天最好派人盯着你弟弟。” “怎么？”麦克罗夫特的声音听起来从容不迫，“他找到了记忆棒？” “现在还没，但估计快了。”卫阳换上拖鞋，终于腾出手拿手机，径直走向窗口。“而且我估计他不会老实拿给你。” “噢？”麦克罗夫特这回拖长了音，虽然依旧一点不意外的样子。 这时候卫阳已经掰开了百叶窗的叶片。“你知道他会拿那东西做什么，对吧？”他从缝隙中打量着对面的街道，“顺带一提，我想你的这个案子就是连环绑架案最后一件要解决的。”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 “差不多，”卫阳看见221b的大门打开，侦探和军医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我想，你不大想看见夏洛克暴露在某个狙击手的瞄准镜中吧？” 一阵按键的声音，似乎麦克罗夫特已经用这种方式通知了下去。“你听起来相当有经验。” 卫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幸，的确是这样。” “那你觉得最后一环的人质是谁？”麦克罗夫特似乎突然对他一向鄙视的夏洛克的小案子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我想……”卫阳看着底下的两人上了出租，就调出了正在闪烁的好感度系统。夏洛克和麦克罗夫特的数据都没有变，但莫里亚蒂已经从一星变成了三星。“没有第五个人质了。”他露出了微笑。 ☆、第26章 午夜。 卫阳关了灯,但他并没有睡觉。相反地,他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手里还在掂量着那把fn57式手枪。这枪大部分都是特殊工程塑料做的,相对同类手枪要轻差不多一半，设计也更适合新手使用。他的手指从沙灰色枪管底下的t形皮卡丁尼导轨上划过，心想最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个消声器装上去……不,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还是不开枪比较好。 这么想着,卫阳把枪装进裤子口袋，无声无息地摸下了楼。夏洛克下午已经拿到了导弹计划,又把约翰支开了，摆明要去独会莫里亚蒂，他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大安全。 银雾般的月光弥漫在房屋之间,四周一片静谧。贝克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路灯还在尽职尽责地照亮路面。突然，有扇门打开，一个瘦高个的家伙走了出来。他看了看空荡荡的路面，紧了紧衣领，大步朝一头走去。 卫阳远远地跟在他后面。换一个人绝对很容易露馅，但架不住他身上有个外挂。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就算他看不到夏洛克，小地图也能指示出正确位置。换句话来说就是，不论夏洛克做了什么伪装或者急转弯或者别的反跟踪手段，只要他大致方向正确，就肯定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 系统君在关键时刻总是很给力有木有！ 幸而夏洛克要去的地方不是太远，没用得上出租车。转过几个街道口，他就摸进了一个外表看起来有点年头的建筑里。 “游泳馆，当年卡尔·鲍尔斯淹死的场所，始建于……” 系统又开始刷白字，而卫阳根据箭头指示，避开狙击手的视线，七弯八绕地靠近泳池。那地方一反往常地灯火通明(毫无疑问，莫里亚蒂已经到了)，他又不想过早暴露自己，所以就悄悄地潜伏在了一扇合起的门后。从地图来看，他正在泳池一侧短边的角落。如果推开门走出去，就正好能看见夏洛克在对面；莫里亚蒂则在他右手边，隔着一整个泳池的距离。 外头回荡着夏洛克的脚步声。他走了几步，没看见人，就大声地说起话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费尽心机，弄出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这个，是吧？”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做了什么动作：“导弹计划，嗯？你就是不想让我找到它？” 卫阳想了想，把枪摸出来握紧，侧身贴在墙壁上，随时准备冲出去。借助系统，他出来时瞒过了军情六处的特工(当然夏洛克也一样)。不过这大概只能成功十分钟，他得保证在这十分钟里不出什么意外。 莫里亚蒂的好感度波动，那肯定是因为察觉了麦克罗夫特对夏洛克增派的保护，从而推断是他警告了大英政府。那也就是说，如果莫里亚蒂足够谨慎，他就不会试图在今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因为很快就会有一大堆军情六处的人赶来。 这正是卫阳做出没有第五个人质这样推断的基础。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莫里亚蒂也有可能觉得这富有挑战性，值得铤而走险。不管怎么说，小心都是上策。他这么想着，把耳朵贴在墙壁上。 外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以为你已经有我电话号码了。”莫里亚蒂标志性的轻柔嗓音响起来，似乎还带着点委屈。“我以为你会打。”他一边说，一边从呆着的那个小隔间里走出来。“你口袋里揣的是勃朗宁l941式吧？还是说你看见我太高兴了？” 夏洛克一瞬间就拔出了手枪瞄准，同时顺着换衣间那侧的泳池边缘往前走。“都有。”他说。“你是谁？”虽然可能已经有了答案。 “吉姆·莫里亚蒂。”莫里亚蒂并不介意回答这问题，语气还十分轻松。“晚上好。”他绕过短边，直到和夏洛克同侧。“别做傻事，有人在远处端着步枪呢。” 但夏洛克并没有放松，他现在用左手端着枪托，使自己更稳当一点，完全无视了在他额头上飘移的红点。“咨询罪犯。聪明。” “没错。人们请求我的帮助，就和你做得差不多。”莫里亚蒂没有停下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你已经见识过我的厉害，从我抛弃的人、小问题到三千万的筹码，都是引你上钩的诱饵而已。我不会弄脏我的手。没人能抓到我。而且我还要奉劝你一句，放弃吧。” “不可能。”夏洛克一口就否决了。“我会抓到你。” 莫里亚蒂笑了，但没有出声。“虽然我一直沉迷于你我之间的小游戏，给你暗示，假扮同志——你喜欢我这样吗？” “有人死了。”夏洛克冷静地说。 “每个人都会——”莫里亚蒂的前半句话还保持着他正常的平缓口气，最后一个单词却接近咆哮。“——死！” 这声音大得卫阳都震了一下。他一开始想，隔着五十米泳池，莫里亚蒂怎么看出夏洛克口袋里是什么枪的？真不知道谁外挂大。现在则想，莫里亚蒂和他说话时不是挺正常的吗？怎么碰上夏洛克时，这忽高忽低的音量就能吓死人？还是说，这正是莫里亚蒂善变的具象化表现？ 外头的谈话还在继续。 “我会阻止你。”夏洛克一点也没被吓到。 “你不能。” 夏洛克盯着他，突然偏了偏头：“那个游戏的最后一环呢？五声滴，说明有五个案件，五个人质。那最后一个人质呢？” “噢，原来你的信心来自于这个？”莫里亚蒂又朝他走近两步，尾音上扬。“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还有一点记性，就该知道我说过这个。” 夏洛克微微皱眉。他当然记得，就是莫里亚蒂借那个孩子之口说出来的话，他同时还说卫阳在这点上胜过了他。“为什么？” 莫里亚蒂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这我也说过了。” “因为阳？”夏洛克眼睛一眨不眨，“我没看出他哪里善变。反倒是你……” 莫里亚蒂突然放声大笑，声音在粼粼水波上回荡。“难道你分不清真情假意？”他笑得似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难道你看不出他身上的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 卫阳觉得他要把耳朵都给伸出去了。话别说一半留一半啊！倒是说说，他哪里显得反复无常了？可就在他焦急等待答案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身后有细微的动静，即刻握枪转身。这才几分钟？是军情六处的人还是莫里亚蒂的人？ 就在这一瞬间，有个人从另一边的黑暗里纵身跃出，一把扣住他口鼻，手臂和钢钳一样。经过训练，卫阳条件反射地后仰，试图用脑袋击晕对方。但他一头锤敲了个空，对方灵巧地侧身躲开，另一只手斜劈向虎口位置，试图夺走他手里的枪。 次奥这家伙比他高！卫阳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劣势所在。他咬了咬牙，正想来个肘击带过肩摔，但突然发现对方压在他嘴上的手戴着戒指，贴在他脸颊附近的袖口质感也不对——相当精致，和他的高档定制西装一个感觉——哪个特工或者杀手会在这种情况下穿这么昂贵的衣服——“麦克罗夫特？”他从喉咙里发出没人听得到的声音，不再挣扎。 “两秒不到。”那人放开他，同时低声说。“比我想象得快。” 卫阳揉着下巴，微微喘气。“你怎么来了？”如果是大英政府亲自出马的话，那十分钟都挺不过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而且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凶残！不都说麦克罗夫特是办公室侦探嘛？骗人！ 麦克罗夫特显然没打算解释他的第二句话。“上次的毒药差一点没赶得及，我只是不想看见他们这次玩儿谁先饮弹自尽。”说完，他就悄悄地贴在了门边。 挺有道理，夏洛克看起来会是能这么做的人，卫阳心想。“先出声打个招呼不行吗？还是说你就打算给我来个惊吓？”他没忍住抱怨了两句。 “安静。”伸手不见五指，麦克罗夫特只能用声音制止他再说话。“而且我建议你把枪收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有持枪许可。” 紧急关头还记得这个干嘛？卫阳腹诽。但既然大英政府来了，那也就意味着没他出枪的机会，他还是乖乖收了起来，然后重新贴到自己的老位子去偷听。被这么一打岔，中间有一部分根本没听到。 “……也许你一开始就犯了错。”夏洛克说，“你以为你认识的是那样的人，但实际上根本不是。” “我同意，也有这种可能。”莫里亚蒂对他耸肩，同时往前倾身。“要么就是他演技太棒，把我也骗过去了；要么就是他实在善变，尤胜于我。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微微拖长音，“这都很有趣，不是吗？” “所以？” “一个新的目标，夏洛克。”莫里亚蒂对他摇头，“平时看起来是只无害的小白兔，关键时刻却能挠你一脸血印子；而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把你的安排扰乱。一点也不普通，无法预测，是不是很棒？” “你是说，阳让你改变了主意？”夏洛克追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莫里亚蒂轻笑起来，说话开始有点像咏叹调：“现在你觉得，如果我知道有军情六处的人跟着你，我会做什么？” 夏洛克看着他得意的笑容，不免有点咬牙。他原来指望对方在特工赶到之前抢先做点什么，没想到莫里亚蒂居然真的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计划。“什么也不会做。” “回答正确。”莫里亚蒂把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抽出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西装：“虽然通常情况我厌恶有人比我还要善变，但如果能让游戏变得更有趣，那何乐而不为呢？”然后他提高了声音，“你说是不是，甜心？我知道你一定听得见，出来吧！” 他不是避过那些耳目了吗，怎么一个两个还是知道他在？卫阳腹诽，同时觉得麦克罗夫特的视线几乎能在黑暗里凝成实质，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出去。“果然很快就见面了。”他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夏洛克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但依旧保持着举枪对莫里亚蒂的姿势。而莫里亚蒂的方向正好朝向他，只随意地偏了偏头。“你成功地绕过了我的人，现在还站在一个安全死角里，真让人难以置信。也许夏洛克说得是对的，我一早就把你看错了。”他看了卫阳一眼，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我还以为你不喜欢fn57呢。” 又来了，自带x射线扫描功能！卫阳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这话显然不能说，他干脆沉默了。 “我很高兴发现这点。”莫里亚蒂轻声说，“但我同时更想知道，和你激烈地来了一场的家伙是谁？” 夏洛克和他一样盯着卫阳。嘴唇、颊边和下巴肌肤发红，衣料微皱——刚刚发生的事；头发乱了，脸颊红痕方向朝上——比他高，但不多；没伤口，脸色平静镇定——下手有分寸，不是敌人；还要能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不得不同意莫里亚蒂的判断，但他没说话。 “如果你是在说我的话。”麦克罗夫特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来，一脸牙疼的表情。 卫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夏洛克(给麦克罗夫特的标准皱眉)和莫里亚蒂(果然如此)，突然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好像有哪里不对吧？ 莫里亚蒂看着他，夸张地向上伸出两只手臂。“真好，四人约会比三人约会精彩多了！” 精！彩！你！妹！啊！卫阳觉得他的牙也疼了。 ☆、第27章 夏洛克不高兴。 夏洛克很不高兴。 自从有惊无险的泳池之夜过去之后,他就一直对卫阳摆着个臭脸。原因很简单,无非是卫阳帮着麦克罗夫特看管他，一副生怕他出事的老妈子模样。 “你怎么能？”在某天约翰去了都柏林时,夏洛克这么对他嚷嚷：“你居然真帮着麦克罗夫特？” 卫阳感到一阵头疼。“你哥只是关心你。” “哈？”夏洛克尖锐地反驳，“你知道你现在用词都和他靠近了吗？” “如果你介意主语的话，我可以换一个。”卫阳对他摊手。“我也只是关心你。” 夏洛克暂时闭嘴了,但他看起来还是气呼呼的。“那你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至少不要和麦克罗夫特扯在一起？” “你和你哥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卫阳真心不理解。 “死敌！”夏洛克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知道,他从小就管这管那，控制欲超强,简直是个魔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他迅速闭紧了嘴巴。 卫阳没错过这历史性的一刻。“噢，是个好形容。”他客观地评价。“你要知道,不是你一个人想把小提琴弓戳到他脸上。” 夏洛克抬头看他，脸上浮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我是不是还没对你说过，麦克罗夫特一开始给了我一份条约？”卫阳对他耸肩，“相当于割地赔款，你懂的。” “你把纸扔他脸上没？”夏洛克飞快地问。 “我后悔没有那么做。”卫阳撇嘴。 夏洛克忍俊不禁。“太可惜了。” “是呀，”卫阳点头，“如果那时候不是怕被你们听到动静，我就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给他来个过肩摔了。”如果他来个肾上腺素爆发，也不见得不能挣脱，毕竟年纪差距摆在那里，他也不是白练的近身搏斗。 “下次你可以，我不介意。”夏洛克毫不犹豫地把他哥哥给卖了。“而且话说回来，那天晚上根本没事！”他一脸受骗的不高兴表情。 “想抓到莫里亚蒂，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卫阳把刚才的玩笑心思收起来。莫里亚蒂肯定不可能就此止步；虽然他说要改变计划，但他们现在还没看出他的下一步行动。“但他总会出来的。”不然也就不是福尔摩斯的头号死敌了。 “你好像很了解他？” 卫阳瞥了他一眼。“就和了解你一样。”想套他话？哪那么容易？ 夏洛克吃吃地笑起来，显然一点也不信。“比光看我博客作家的作品而来的了解，我得承认你的深刻一些。” “不，我觉得约翰写得不错，至少他的博客给你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委托人。”卫阳中肯地说。“别提你的网站，夏洛克，我知道你在上面写了243种烟灰分析，但很明显缺乏趣味性。” 夏洛克很大地哼了一声。“破案不需要趣味性。” “但人们需要。”卫阳毫不犹豫地指出来。然后他看了看手表，“下一个预约者要来了。现在，你能把衣服穿起来了吗？” 没错，我们著名的、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身上什么也没穿，正裹着一张被单团在沙发里。“不要。”他打着呵欠，像极了一只懒洋洋的猫。“我又不出门，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还在上面睡过呢。” 卫阳差点一口茶喷他脸上。“你引以为豪的逻辑呢，夏洛克？”他睡过的床单和夏洛克不穿衣服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别管这个了，如果有七分以上的案子，我就换衣服出去，没有就免谈。”夏洛克打完呵欠，又抽了抽鼻子。“对了，给我来杯咖啡，两块糖，谢谢。” 卫阳真想借用一下哈德森太太的名言——“我不是你的管家”，但他最后还是屈服了，起身走向咖啡机。这时候他不得不想，如果麦克罗夫特不够魔王的话，肯定也被这臭小子支使得团团转。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做魔王才是有好处的。不过要把这种生活自理能力趋近于负数的家伙拉扯大，麦克罗夫特也不容易——唔，说不定发际线就是这么退下去的。 “别把我哥想太好了，”夏洛克冷不防出声，“就算厚颜如他，知道你的想法时说不定都会脸红。” “那你也不能否认他劳心劳力。”卫阳对他看穿人心的能力早已见怪不怪，只当自己刚才把话说出口了。 “的确，忙着韩国大选，中东战争，还有军情六处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跨国合作。”夏洛克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咖啡好了没？” 卫阳现在特想一杯子砸死这熊孩子。“最近就没什么事情转移你的注意力？” “你说案子？漫画成真，笔记本电脑融化，长满斑点的金发女人……没一个有意思的。”夏洛克立刻开始抱怨，“还有萨瑟克区荒地汽车后备箱里的那个死人，简直就是个败笔。” “哦？”卫阳知道他成功地转移了夏洛克的注意力，这时候只要听着就行了。 “他本该死在前一天杜尔塞多夫的空难里！”夏洛克激动起来，“我敢说，八成是国防部和军情六处的杰作！” 卫阳手顿了顿。因为系统跳出来主线任务四，而他看不出标题的“贝尔戈莱维亚丑闻”和空难到底有几毛钱关系。“冷静，夏洛克，大概只是哪里出了个小错。” “别说些连你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话。”夏洛克撇嘴。不过卫阳把咖啡塞到他手里时，他不再纠结这问题了。 “你这是把我鉴定成聪明人了吗？那可真是十分感谢。”卫阳扯松领口，重新坐下来，心里却在想看起来十分坑爹的主线任务。 他第一次碰见这种差得十万八千里的线索和题目，总感觉战线会很长。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处理得当，那他说不定就能赚到夏洛克或者麦克罗夫特的最后一颗星了？ 没错，在午夜泳池过后，麦克罗夫特的好感度涨了半颗星，而莫里亚蒂涨了一颗星。至于夏洛克，以他的各种激烈反应来看，不掉就算不错了。但是在全四星的情况下，卫阳只打算考虑福尔摩斯兄弟的——咨询罪犯的好感度他玩不起还不行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上上下下的享受……得了吧，心很累感觉不会再爱了啊！ “你又在想什么？”夏洛克没喝两口咖啡，注意力就全被他吸引走了。 “想你什么时候有七分以上的案子。”卫阳顺口回答。他这说得也没错，那种零碎小案件对他的游戏进度一点作用也没有。“我估计快了。” 卫阳一语成谶。 第二天，夏洛克依旧裹着被单窝在他的椅子里，听一个司机讲他的车回火以及附近驴友死亡的故事。最终这案子被打六分，早上刚回来的约翰就被他叫出去勘察现场。不过这事刚做到一半，白金汉宫就派人来了。但他死活不肯换衣服，结果就这么被送到了宫里。 卫阳一进会客厅脸就裂了。特么的到处金碧辉煌闪闪发光，突然冒出个被单男是要闪瞎狗眼啊？“你不是说你出门就换衣服？” “这个又不一样。”夏洛克坐在长靠背椅上，一脸满不在乎。 “你这样丢的难道是麦克罗夫特的脸吗？”卫阳简直要无力了。 “你又在帮他说话了。” 你还能再幼稚一点吗？卫阳简直要扶额了。“也行，等会儿不要让人知道我认识你。”说完，他就端端正正地坐下了，目不斜视，中间空出来的位置能再坐一个人。 这下轮到夏洛克瞪他。僵持足足半分钟，他才不情愿地把手伸向案几上的衣物。 等女王秘书到达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麦克罗夫特在斟茶，夏洛克双手抱胸表情不妙，而卫阳倒是一脸标准微笑。看起来还好，进宫时的被单总算换下去了，他大可以当作不知道。 不过也正因为这原因，夏洛克处处都在和麦克罗夫特暗中作对。从“我从小就听你打招呼”到“我们有各种各样的警力，包括国防部和军情六处”，再到“名下有海军的人可没委托过我”，能沾边的统统黑了个遍，充分展示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说死别人”的特质。 卫阳翻着艾琳的那些资料，对他们的唇枪舌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大概弄清发生什么了——某位公主在艾琳手里留下了一些不雅的照片，而女王希望这件事永远不会被人知道。没错，这传出去的确是个丑闻…… “……艾琳最喜欢的外号是‘施虐女王’。”麦克罗夫特解释，又故意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夏洛克，是性方面的。” “性才不会令我担心。”夏洛克从那些a4大小的彩照中抬起眼睛反驳。 “你怎么知道？”麦克罗夫特挑起一根眉毛，轻柔地反问，语气相当意味深长。 卫阳本没什么感觉，但他抬起头，发现兄弟俩都在用眼角余光瞥他，顿时觉得膝盖又裂了。次奥，你们互相开嘲讽就开吧，不要拉着劳资躺枪好吗？！ ☆、第28章 事情说完,卫阳和夏洛克一起往外走。“你刚才说你不认识艾琳？”他问。 “我说了我对花边新闻不感兴趣。”夏洛克很快回答。 “那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一次不成功的皮鞭调教吗？”卫阳提醒他。因为那件事最终没造成多大伤害，所以过了也就过了,他并没有特意解释。但现在夏洛克显然要上门去找艾琳拿照片，那肯定需要必要的警告。 夏洛克猛然停住。鞋底和光亮的地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就是她？她给你注射的麻醉剂？” 卫阳点点头。“她的针剂放在化妆台里,但我不确定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还有,我怀疑她那儿有监听之类的东西。逃生通道不止一条,我亲眼见她翻窗户。总而言之，你最好小心点儿。” 夏洛克不答反问：“你去了一次,清醒的时间还不到五分钟，就知道……” “我后来又去了一次。”卫阳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夏洛克把他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声音变得阴测测的：“又是麦克罗夫特？只有他出马,才能让我也注意不到蛛丝马迹。” 卫阳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总觉得最近的生活火药味很浓呢，是他的错觉吗？ 夏洛克没再说话，一转头大步走了出去。卫阳也想离开，但被一个人拦住了：“卫先生，请稍等，福尔摩斯先生有事找你。” 王宫卫兵嘴里的福尔摩斯先生显然是麦克罗夫特。也不知道又有什么问题……卫阳看了一眼夏洛克没有回头的背影，只能认命地等大英政府出来。 五分钟后。 卫阳坐在麦克罗夫特的小黑车里，颇有些如坐针毡的意思。毕竟这车他不是第一次坐，但还是第一次和大英政府坐。以前也就算了，在知道大英政府其实有着从外表完全看不出的战斗力之后，他就觉得多和这人呆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论智商已经要跪，再来个优良体力，那他哪里有赢面啊？ 反观麦克罗夫特，坐得那叫一个身姿平稳意态潇洒。“真不巧，今天把资料忘在办公室，只能麻烦你和我一起去一趟。” 什么叫忘了？我说大英政府，您撒个谎也麻烦靠谱点吧？就不能直接说你拿到了我什么把柄吗？卫阳疯狂腹诽。 不过他这种心情在看到那份所谓的资料时就完全熄了。不为别的，正为他手里拿着的是原主的档案。他猜得没错，果然是把柄，还是很大的把柄。 “懂名车，不懂机械；懂品尝，不懂下厨；懂艺术，不懂星系。”麦克罗夫特说，舒适地靠在办公桌后的高背转椅上，一手在桌上轻点着。“这是你二十几年来人生的总结，但近一年的表现却完全相反。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卫阳把档案袋重新装好，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如果说他没有料到有这一天的话，那他也太自大了。麦克罗夫特既然敢让他看，肯定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调查完了。“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肯定不是最近，对吧？” “没错。” “说句实话，我并不担心这点区别。”卫阳把档案袋放回桌面，双手抱胸。“但你想要我做什么？” 麦克罗夫特眼里一闪而过赞赏，很快又恢复了原样。“的确，这些，”他身体前倾，用手指点着那只牛皮纸口袋，“并不能当做犯罪证据。我想，这顶多只能作为莫里亚蒂说你善变的佐证。但我关心的可不是这个。”他重新倒回到靠背上，“我关心你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去。” 卫阳悚然一惊。这也能推断出来，麦克罗夫特根本就是……“所以我问你，想要我做什么。”他沉声道。 麦克罗夫特眯眼微笑。“你很聪明。”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你觉得有人性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卫阳继续抱着手看他，这话肯定还没完。 “人总是会死，心总是会碎。”麦克罗夫特说，声音轻得和耳语一样。“感情用事是失败者的生理缺陷，爱是个危险的不利因素。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然后？”卫阳敏锐地盯着他，“你觉得夏洛克是该变得更有人性一点，还是更像你一点？” 麦克罗夫特无奈地摊手。“从我们的分歧来看，现在的情形很明显。我不知道该不该鼓励夏洛克和其他人交朋友，因为我不知道结果是会变得更好还是更糟，而二者必居其一。” “其他人？”卫阳反问他。 “我想夏洛克也许对你过，关于我们小时候的事。”麦克罗夫特显得更加无奈。“我估计他对我的印象不大好，但我的童年更无趣。想象一下，当你发现其他人都没法理解你、只剩你弟弟可以交流一些的时候。” 卫阳为他的遗憾口气抽了抽额角。是说其他人水平都被甩下远远一截、只有他们兄弟是一个档次的吗？怎么就这么欠抽！这绝壁是福尔摩斯家的遗传特质吧？“那你打算要我这个‘其他人’做什么？”他几乎要咬牙切齿了。 “虽然我个人认为，没有心是一种优势，但夏洛克似乎只把这当成一种挡箭牌。”麦克罗夫特说，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忧虑。“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心总是会碎。但我同时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就需要这样的历练。” “所以，不管哪个方向，你只是不想夏洛克受到伤害？”卫阳试探性地问他。 “如果可能的话。”麦克罗夫特很快回答。 卫阳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么，他打破夏洛克隐藏的心，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怕受到伤害；要么就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保护它。如果他得到了那颗心又离开，无疑就是前一种结局的惨烈版。 “我不能说那就是爱，但他肯定在乎你。”似乎猜出他在想什么，麦克罗夫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不需要你现在马上给我答案。你可以回去思考。”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9节 “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更偏向前一种？”卫阳没忍住问他。毕竟不管怎么说，麦克罗夫特都是被莫里亚蒂鉴定为“冰人”的人。但问出口他就怀疑了，如果真是一点都不在乎的话，麦克罗夫特何必花时间让他做选择？说到底，麦克罗夫特自己也没能彻底贯彻。 “如果我不做，也有别人做。”麦克罗夫特冷静回答。 卫阳先是瞪着他看，但一会儿就想到了人选。莫里亚蒂，他在心中无声地念道。而最近的一次计划，就是艾琳——艾琳会成功吗？“我只能保证我尽力，可这并不取决于我。” “这我也知道。”麦克罗夫特脸色前所未有地缓和，“夏洛克自己有决定权。” 卫阳又看了他一会儿，办公室里的气氛十分静默。然后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大英政府笑了。“据我所知，你上次碰到的那个催眠师是世界最好的。还有那么多次硫喷妥钠，可你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卫阳再也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捡漏很值得自豪吗？ 经过这么一耽搁，卫阳离开军情六处的时候早就赶不上夏洛克了。而当他在221b等到归来的夏洛克时，后者情绪相当恶劣，简直可以说是完全无视他。 卫阳完全莫名其妙。他第一次去艾琳家的时候横着进去横着出来，别提多悲催了；现在，就算没拿到那手机，夏洛克至少是竖着出来的吧？“没事，”他试图安慰不知道被点燃了哪根导火索的侦探，“就算这次没拿到照片，还有下次。”这任务第一环都没过，说艾琳没后招他还真不信。 夏洛克瞪了他一眼。与其说是嫌弃他，不如说是嫌弃他自己。“我本不该让她跑掉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卫阳又有一种躺枪的糟糕预感。 夏洛克仔细观察了他的脸，最终只能得出毫不知情四个大字，于是情绪更差了。“她有你的照片。” 卫阳一开始想到的还是普通的偷拍，但那种程度的照片绝不可能让侦探这么阴郁。然后他想到了麦克罗夫特曾给他看过的手机照片，脸绿了。莫里亚蒂说不定把他的裸照给了艾琳，艾琳又给夏洛克看了…… 次奥！劳资的裸照是能随便发的吗？ ☆、第29章 艾琳逃走了,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傍晚时,麦克罗夫特再次造访221b。他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让夏洛克别再管照片的事情。 “但照片还没拿到手。”夏洛克坐在他的沙发里,摆出了他迎接麦克罗夫特时的最常见造型——小提琴架在肩上，随时准备锯木头。 “这件事现在开始与你无关。”麦克罗夫特咬着重音重复了一句。 “为什么？就因为那些愚蠢的美国人搅合进来了？”夏洛克瞥了他一眼。他在艾琳那里碰到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同样为了艾琳的摄像手机。这就很明显，那部手机里绝对不止一些不雅照片。 “如果这理由能让你满意的话。”麦克罗夫特回答，但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而且说起来,我很在意到底是什么让你失败了。我相信阳提醒过你,是吧？”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夏洛克硬邦邦地回答,把小提琴弓危险地架在了琴弦上。 “噢,你自学了中文。”麦克罗夫特略有诧异，但只点了点头。“听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他停顿了一下，“我猜，花了你八个小时？方块字体系可不能用欧洲语系来融合推断。” “七个半。” 麦克罗夫特又点了点头，这回神情变成了了然。“那我还可以猜测，你看到了一些你认为很不得了的东西，以至于不小心失手？比如说某种特殊的照片？” 夏洛克眯着眼注视他，里头明显全是警告。卫阳的那些照片显然是在上一次被劫持时拍的，在那之后他就和麦克罗夫特达成了一种口头协定。夏洛克一点也不怀疑麦克罗夫特已经知道，但他可不想听到麦克罗夫特告诉他这点。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麦克罗夫特说，拄着的伞柄转了个圈，“但我必须要说，他本人看到的反应都没你的反应大，夏洛克。” “他几乎就没有什么在乎的！”夏洛克反驳。“但他不在意，并不等于那不是一种伤害！” “所以你觉得你有义务保护他？”麦克罗夫特略微低头注视他，尾音和眉毛一样扬起来了。“你这次真让我大吃一惊。” 夏洛克一把倒到靠背上。“不是义务。只是……”他微微皱着眉，似乎为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感到苦恼，但这种表情转瞬即逝。“不管是什么，都与你无关。”他冷冰冰地说。“如果你实在很闲，我建议你多关心一下你的减肥菜单。” “感谢关心，它好得很。”麦克罗夫特对他皱了皱嘴唇，看起来很像一种牙疼的新方式。“而且我也要建议你，如果你真的想改变什么的话，头一件事不是从艾琳手里拿到照片，而是改改你的说话方式。” 夏洛克马上对他怒目而视。“和你一样虚伪吗？” “人们通常把它形容为礼貌，我的弟弟。”麦克罗夫特又恢复了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微笑的那种表情，然后抬手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和我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负荆请罪去。”这个老朋友就是英国女王。手机没拿到手，作为大英政府，他当然得负起一点责任。 “替我向她问好。”夏洛克说，语气里没有丝毫歉意。 麦克罗夫特一顿，然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就在他踏出客厅门口的一瞬间，后头追过来一句话：“别告诉他这个。” “你以为他自己不会想到吗？”麦克罗夫特没回头，径直下楼去了。 夏洛克瞪着他的背影，几乎是立刻放下小提琴，起身快步走到窗边。然后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正站在咖啡店的遮阳顶棚外，差点没摔了琴弓。 卫阳刚下班回家就被召唤到楼下等人，不由得心生揣摩，但麦克罗夫特并没让他等太长时间。有些话题在路边上谈论显然不大合适，两人坐进了小黑车。 “你知道今天我要说什么吧？”麦克罗夫特开门见山地问，语气里充满了肯定。 昨天刚去过一趟白金汉宫，要这么快忘记可不容易，卫阳腹诽。“我还没到得阿兹海默症(老年痴呆)的年纪。” “所以你对结果的看法？” 卫阳敏感地盯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说，这正是因为有了顾忌才导致的失败？毕竟，如果顺利的话，你早就能拿着照片去交差了。不像现在，只能监视着艾琳而不敢轻举妄动？”司机下车充当保镖，而秘书也在外面按着黑莓，他说得再直接都没关系。 “不，事情发生以后，再后悔根本无济于事。”麦克罗夫特否定道。他依旧转动着那把黑伞，脸上的神情在车内偏暗的光线里显出了凝重。“她现在在意大利。” 卫阳撇了撇嘴。“她最好躲得再严实点。”接触到麦克罗夫特扫过来的目光，他摊了摊手：“不止你们的人在盯着她，不是吗？美国人都介入了这件事，很明显说明她拿到了一些超出自保功能以外的东西，更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事。”不然那个以征服为快感的女人为什么要到处躲藏？ 麦克罗夫特注视着他，沉吟着。艾琳通常是单干，她的性格导致她行为有可能超出界限，所以得拿着那个摄像手机，以便在出麻烦的时候要挟别人提供帮助。“你觉得她不会回来？” “不，我确定她会回来。”卫阳说。这个问题比上一个还不需要推理——主线任务还在进行中，线索人物怎么可能不回来找夏洛克？只不过他依然不明白，这丑闻和空难有什么关系…… 不对，艾琳的手机里不止有不雅照片，还有一些过于机密、招得美国中央情报局出马的事情，那是不是就有关空难？还有，夏洛克不是说过吗，有个人本该死于德国杜塞尔多夫的坠机事故，结果却死在了伦敦萨瑟克区的汽车后备箱里？ 这些线索全都指向一个假想，就是杜塞尔多夫的空难其实是人为的，也许还有下一个计划在进行中。艾琳所拥有的资料，几乎一定是提示后者——介入这件事的是美国人而不是德国人就很能说明问题。 那么，人为的空难是什么？恐怖分子劫机？还是安放了炸弹？从已经发生的空难来看，后一种概率更大。而那个从德国死到不列颠的人，要么是恐怖分子故布疑云，要么就是德国和英国政府为此采取的对策出了纰漏……？ 这样总结起来就是，恐怖分子有可能在一趟英国与美国之间来往的飞机上安放炸弹，而两国情报部门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并为此采取措施？艾琳和莫里亚蒂有联系，所以被盯上就是因为有可能把政府的应对方案走漏给恐怖组织那头？ 这推理感觉很合理，可英国政府就坐在他边上呢……卫阳背后冒了一层冷汗。突然觉得他知道得太多了是怎么回事？ “这听起来不是个好消息。”麦克罗夫特下了个结论。他能注意到卫阳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心想他刚才对夏洛克说的果然是对的。他们的确走漏了消息，不过目前为止，艾琳还没能破解其中的谜题。一旦她发现其他人都猜不出里头的意思，她就会回来寻求夏洛克的帮助。“你觉得夏洛克会让她第二次逃掉吗？” “不。”卫阳条件反射地否认。这件事可不怎么好玩，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话后果严重。“我会让夏洛克忘记那些照片的。” “非常好。”麦克罗夫特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这也就卫阳会配合他，换夏洛克肯定和他唱反调。 卫阳停顿了一会儿。他觉得麦克罗夫特不可能看不出他已经连环猜出了一大堆东西(主要因为系统提示他空难和丑闻的必然联系)，但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想问。一般情况下，对于知道太多的人，下场不都是被灭口？虽然他认为这办法挺有道理，但并不意味着他觉得自己被灭口很不错。所以他果断把这当成了谈话结束的标志，点点头就下了车。 小黑车在夜幕初降的伦敦街道上滑行，一点也不起眼。麦克罗夫特微微阖着眼睛，思考着这件事的处理方式。 杜塞尔多夫空难的确是他和德国人合作的结果——他们得到消息，知道有人在飞机上安放炸弹。既不能真的产生伤亡，又不能让消息来源暴露，所以他想出了个办法，将那个航班上的乘客都换成自然死亡的人。这样一来，损失的只是一架飞机，而他们还可以继续得到新消息。 计划很完美，只可惜中间环节出了个纰漏，有一条漏网之鱼。这毫无疑问地引起了恐怖组织的注意，让他们产生了怀疑。而他当然不能让这种怀疑被证实，否则他们成年累月为此做的准备都会付之一炬。 这样一来，能否阻止艾琳就显得十分重要。或者更贴切地说，是阻止夏洛克把谜题的正确答案告诉艾琳。而夏洛克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只要他不陷入艾琳的陷阱里去。 “一个合格的弱点，就该在这时候发挥作用。”麦克罗夫特低声说。他现在清楚地意识到，弱点其实也并不是坏事。他的弱点是夏洛克，夏洛克的弱点是卫阳，而这个弱点愿意百分百地配合他。这是个完美的闭合链。虽然他习惯未雨绸缪，但事情大概不总会变得更糟。而且真说起来，他似乎不得不赞同莫里亚蒂的观点了——善变在卫阳身上是一种优点，就连弱点也成为了优点。 此时的卫阳正在上楼，冷不防打了两个喷嚏。肯定是夏洛克看见他和麦克罗夫特商量事情，又不高兴了！ ☆、第30章 只可惜,卫阳难得机灵一次，却始终没派上用场。因为莫里亚蒂的注意力似乎转移到国外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新的消息。没有新的消息是个泛指，具体表现为卫阳等得几乎耐心全失，差点就要和夏洛克一样高喊犯罪分子到底都去哪儿了。顺带一提，221b客厅的墙又遭受了好几轮子弹雨的洗礼,而房东太太又在夏洛克的房租上加了几笔帐。 这很长的一段时间直接从夏天跨越到了冬天，圣诞节来了。221b那些堆满餐桌和冰箱的各类实验器材和物品难得消失一阵子，换上了丰富美味的食物；扔得到处都是的资料也收了起来,客厅因此看起来比之前宽敞了好几倍。 这次圣诞夜聚会比前一次热闹多了。茉莉依旧受到了邀请,同时还有雷斯垂德；医生当然也一起，他还叫上了他的新女友珍妮特。卫阳和房东太太更是固定保留曲目,加上夏洛克就有七个人。 “真是难得的机会。”卫阳端着他的樱桃雪利酒说。感谢原主给他留下了一个千杯不醉的体质，他虽然喝了不少，但是神智依旧十分清楚。“大家很久没这么在一起了，你说是不是，探长？” 雷斯垂德倚在厨房门边，闻言对他举了举酒杯。“你总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阳。”他说，因为喝多了酒，语速比平时要迟缓一些。“我总以为你一杯就倒。” “就凭这种汽酒？”卫阳哑然失笑。“不兑水的威士忌说不定还有点希望。”说不定他该让雷斯垂德试试大吃货帝国的老白干，那才叫上头劲道！ 珍妮特感兴趣地看着他。“中国人都这么能喝酒吗？”正常人对于美好事物都没有多大抵抗能力，更何况卫阳长得好又有钱又没脾气。 “也不是。一靠遗传，二靠练而已。”卫阳顺口回答。然后他不小心瞥见了军医不赞同的神色，赶紧找补了一句：“当然酒精这种东西还是适度为好。”约翰的姐姐哈莉最近下定决心要戒酒，这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约翰对此很高兴，他最好还是别泼冷水。 夏洛克依旧坐在桌前对着电脑，闻言轻哼了一声。“总能使自己受欢迎，我是不是该向你学学这手？” 他这话只有离他近的哈德森太太和卫阳听见了。前者马上给了他一个不赞同的眼神，而卫阳顿了一顿，就站了起来，走到桌边。“今晚的第四次了，”他侧身坐上去，把端着酒杯的手压在夏洛克的一边肩膀上，同时压低身体，“我该庆幸我终于成为了你的新目标？” 笔记本电脑被他这动作挤到一边，但夏洛克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你也知道你一晚上都在做什么？”他飞快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有意无意往他们这边看的其他人，“如果你也试图开始让我变得讨人喜欢的话，还是别浪费力气了。” “虽然我承认，这的确是个大工程，但我可不是那意思。”卫阳低声回答。“中国人过春节，圣诞对我来说和你认为的一样没意义。我只是觉得，如果别人都认为这是必要的庆祝活动，你就不该搅合这种愉快的气氛。” “搅合？”夏洛克瞪他，愤怒都要从灰色的眼睛里满溢出来了。 卫阳点点头。“第一次你想对雷斯垂德说，他留在伦敦过圣诞是因为他妻子外遇了；第二次你想对珍妮特说，她是约翰今年换的第三个女友；第三次你想对茉莉说，她心痛于不能和意中人表白。”他摊手——心想夏洛克不会真不知道那个意中人就是他自己吧——“当然，我不是认为你的推理不对，但你大可以换个时间说。” “换你不在场的时候？”夏洛克敏锐地反问，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 “我的意思是，至少是我不在场的时候。” 夏洛克又哼了一声。这可有点难度，因为至今为止他还没遇到第二个人能在他说出某些话之前就因为预料到后果而打断他。但既然卫阳这么直白地说了，他也不能装作他什么也没听进去：“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现在是不是也差不多了？”他一边说一边侧头，皱眉盯着肩膀上近在咫尺的酒杯。 卫阳为他的不耐烦而笑了。“我个人觉得它酸酸甜甜的，就和果汁差不多，还不错。”他一仰脖子，把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但你是肯定不碰酒精的，对吧？” 夏洛克盯着他的动作，嘀咕了一句，像是“荼毒头脑”之类的。然后他突然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说：“阳有点喝多了，我送他回去。” 大家先是一愣，继而都露出了暧昧的表情。且不说卫阳根本就没喝多，这么点路其实根本不用送。 哈德森太太第一个反应过来，觉得夏洛克这肯定是不想让卫阳继续和其他人说话——换句话说，就是夏洛克有点吃醋了。“早该这么做了，”她朝两人眨眼，“你们去吧，我们没有关系。”瞧她那神情，似乎夏洛克前脚一出门、她就后脚锁住，让他们共度二人世界去。 “嗯，时间差不多，我们也该走了。”雷斯垂德和茉莉都十分识相地提出告辞。而约翰转动的眼睛表示，他已经在考虑能不能把女友留下来过夜了。 几人在221b门口道别，然后卫阳和夏洛克一起过马路。圣诞夜时街上的行人很少，积雪松软，踩在上面吱嘎作响。这让卫阳分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别的：“看见没有，就算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他们也不会在这时候戳穿你。虽然是谎言，但是善意。” 夏洛克皱了皱鼻子。“可我又没说假话。你的确喝得不少，但没喝醉。” 啧，就跟他抠字眼玩！卫阳腹诽。“所以呢？你也是真要送我回去？” 夏洛克理所当然地点头。 这让卫阳不得不多看了他两眼。“发生了什么，你故意把大家支开，对吧？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这事就是一只装在盒子里当圣诞礼物送过来的手机。卫阳之前没见过，但他还是通过系统黄字准确辨认出了关键：“艾琳送给你的。”这一瞬间他的感觉不是厌恶也不是愤怒，而是激动——主线任务你终于回来了！ 夏洛克已经坐在了他公寓的布艺沙发上，随手翻着那个边缘镶钻的手机。“我以为你没见过这东西。” “的确没有。”卫阳承认。“可我一直没忘记它。” 夏洛克仔细地盯了他一眼。“看来你并不是真的不在意那些照片。” 卫阳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这手机里除了公主的不雅照片以及反恐计划之外，还有几张东西和他有种不可不说的关系。“但她为什么拿来送你？这不是她的身家性命吗？她已经死了？” “这个等会儿问麦克罗夫特就知道了。”夏洛克不甚在意地说。“如果运气好，我等下就能一起把那些该死的照片摔到他面前去——虽然迟了大半年。”说到最后“大半年”的时候，他相当咬牙切齿。显而易见，他依旧为他上次的失误耿耿于怀。 卫阳盯着他按着手机的手，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想到了麦克罗夫特对他说的那些话，以及对于艾琳可能行动的判断。基于对她的怀疑，这有很大可能是个精心准备的陷阱。那也就意味着，艾琳很可能没死，她只是在玩一个游戏，给夏洛克一个新的谜题。“不用猜都知道有密码。” 他话音还没落，手机就响起了密码错误的警报声。夏洛克从屏幕上抬起看他，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四位密码，”他干巴巴地说，“在‘我是(i’)’和‘锁着的(locked)’之间。” 瞧，这就是那个谜题了，卫阳在心里对自己说。肯定不那么好猜，否则艾琳不可能那么放心地把手机送过来。这是一场赌博，要么夏洛克猜不出，她赢；要么就是猜出了，她输。如果是前者，后果远不止谜题失败那么简单，要知道手机里存储的东西足以要挟大英政府；如果是后者，艾琳估计就命不久矣。 “我们还不够了解艾琳。”他缓慢地说，想不动声色地暗示夏洛克，这件事风险很大。不管艾琳的计划是什么，头一步都必须是让夏洛克对这游戏产生兴趣。一个带密码的、封存了很多机密的手机……真是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 果然，夏洛克就和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我们还有三次机会。”他烦躁地说，“而这可能是任何一种可能。最糟的就是无意义的排列，那基本不可能猜得出。”他往后一仰，若有所思。“但那不是她的风格，从她之前的保险箱密码来看……” 卫阳不失时机地问他：“那密码是什么？” 夏洛克停顿了一会儿，这对他来说很少见。要他闭嘴可不容易，更别提这是一个证明他正确的大好时机——他又解决了一个谜题。 卫阳没等到答案，不由得扬起了一边眉毛：“不能说的秘密？” “不。”夏洛克干巴巴地回答，“她的三围。” 卫阳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一个两个的眼神都能当x光用，他早就习惯了。“倒是很符合她的个性。” 看他完全没想多的样子，夏洛克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告诉卫阳，艾琳那时候身上什么也没穿。这连善意的谎言都算不上，因为他根本没说！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给我看看那手机吗？”卫阳没注意到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刚调出了一大堆系统资料，现在急需一个实物来帮助他做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关键信息。 夏洛克把手机递给他，自己起身走到了窗边，显然开始了进一步的思考。 而卫阳开始对着手机做排除工作——镶钻，没用；黑色，没用；v形装饰，没用；手机型号，没用。然后他觉得这太流于表面，就开始做新的排除——四字符单词，频次相同的太多；能匹配锁的词语，不符合；关于上锁的联想，没用。 最后他恼火了，干脆把i’ locked输入直接搜索。资料都是第三人称写成的，第一个缩略词根本搜不到，突出显示的基本全是lock的结果。而这就指向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大方向—— “夏洛克(sherlock)。”卫阳轻声道。前头四个字母，正好符合要求。 “你想到了什么？”夏洛克转头。 卫阳盯着手机屏幕，又抬头看了看他。这样来回对照了好几次，他才微微提起声音：“是sher，夏洛克。‘i’ sherlocked’” 如果不是前一句，夏洛克真心以为那是一句表白。 ☆、第31章 成功拿到艾琳的手机并且破解了密码,对此最喜闻乐见的人当然是麦克罗夫特。要知道艾琳手里捏着许多人的把柄,白厅一条街(包括议会大厦、唐宁街10号、海军部、内政部、外交部等)上遍布她的关系网,而他之前除了监视这女人以外就不能做别的事。“真是太好了,”他由衷地说,翻看着那手机里的资料，“看起来我总算能睡几个安稳觉了，在近几年的圣诞节里还是头一回。”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夏洛克说,嘲讽意味十足。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站在窗户边上，似乎待在麦克罗夫特在伦敦的寓所里的事实让他连椅子都不想碰。 “可我觉得这地方已经足够睡安稳觉了。”卫阳坐在软绵绵的扶手椅里，一点没在意他的口气。事实上,壁炉里熊熊炉火散发出的温暖热意,一下子让他昏昏欲睡。“这年头居然真的还有人用壁炉，”他一边伸懒腰一边说，“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沦落成一种装饰品了。” “你要理解，有些人总是要装模作样，似乎只有松木香气才能证明他的品位。”夏洛克立刻接上，“我真奇怪，英国室内都全面禁烟了，为什么还没禁了这种明火？大概这也是某些人的小小特权？” “禁烟是因为会给其他人带来伤害。”卫阳懒洋洋地提醒他，坐姿更目不忍视了一点，似乎给他个脚凳架着的话，他就能马上睡着。“如果通风管道良好的话，壁炉也挺棒的。”比暖气片有感觉多了。 夏洛克真恨不得把他拽起来。“你就那么困？” “午夜，外头在下雪，而我们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夏洛克。”卫阳提醒他，“这时候再来个小酒就更美妙了。”然后他突然和想起来什么似的，“哦不，我忘记你和意境这种东西绝缘了。” 就在夏洛克在搜索“意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以及对卫阳翻白眼这两个主意中做选择的时候，麦克罗夫特简略地翻完了手机资料。“我是不是能假设，你们已经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如果你是说飞机的话，我看到了。”夏洛克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因为这就是艾琳被美国中央情报局盯上的原因——她拍到了英美联合的邦德计划邮件，里头能推断出飞机型号等等细节，外泄无疑就是前功尽弃。但相比于此，他更关心别的方面：“你别告诉我，这就是考文垂计划的重演？”这语气里明显带着愤怒。 二战期间，德国空军轰炸英国工业重镇，考文垂即在其中。有一种说法是，丘吉尔当局在德军轰炸之前已经破解了德军联络密码，知道了整个计划。但为了不让德军改变加密方式，没有人采取防护措施，以至于考文垂居民死伤惨重。 而现在的情况则是，恐怖分子在航班上安放了炸弹。为了类似考文垂计划的原因，保护情报来源，英美政府必须牺牲那一架飞机上的人。 夏洛克在影射他们为了大局不顾人权，麦克罗夫特自然知道。他抿起了嘴唇，微微收紧下巴，显然不怎么乐意回应这种质问。 这在夏洛克看来就是一种默认。“时光流转，烂事依然。”他冷笑。如果他现在手里有什么东西，他一定会摔出去；但是没有，他马上就想离开。可是一转头，他就看见卫阳歪在椅子里，眼睛闭着，似乎真睡着了。 麦克罗夫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笑了。“死亡航班。”他重新看向夏洛克，“把乘客都换成死人，这就是我想出来的解决方法。”他语音微微上扬，“你觉得怎么样？” 夏洛克有一瞬间愣住了。 “我们之前和德国人有过一次合作。”麦克罗夫特继续说，“这提醒足够了吧？开动脑筋，夏洛克。” 夏洛克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从德国死到英国的男人。随即他意识到，如果他把那封邮件的内容告诉艾琳、而后者转达出去的话，两国的准备白做了不说，还会损失更多看不见的东西。但是…… 他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睛的人，用眼神询问麦克罗夫特。阳早知道了？ 你觉得呢？麦克罗夫特对他挑眉，然后开始比手势。要我说，他可比你聪明多了，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夏洛克对他怒目而视。你上次和他说的就是这个？艾琳逃走以后？ 我没说，他显然也不大想知道。麦克罗夫特又瞥了毫无动静的卫阳一眼。不过我想他应该多少猜到了一些…… “在这睡一点也不舒服，”夏洛克突然出声，“走吧，阳，后面的事情就交给麦克罗夫特处理，我们回家。” 卫阳朦朦胧胧地打了个大呵欠。“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了？”他揉着眼睛站起来，“那我先出去开车。” 夏洛克跟在他背后，故意落后两步。等卫阳一出门，他就转过了头：“删掉某些照片，彻底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麦克罗夫特看着他，然后收回目光，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可我估计，原始的还在莫里亚蒂手里，我和艾琳拿到的都是副本。”这基本是确定的，他只是换了种相对温和的说法。 “那也都删了！”夏洛克有点咬牙切齿。莫里亚蒂他总能解决的！ “好吧。”麦克罗夫特妥协。毕竟他今天拿到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东西，相比之下夏洛克的要求简直太简单了。然后他晃了晃那个镶钻手机，“艾琳一定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没有护身符，她很快就会死。” “认赌服输。她敢把手机送来，就肯定为此准备了一具尸体，让别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只要这事做得漂亮，她一样能脱身。”夏洛克眼也不眨地回答他。“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富有同情心了——如果反过来的话，我想她不会吝啬于对你开价的。” “那是当然。”麦克罗夫特点头表示同意，心想还好自家弟弟没到和他计较任意一个人死活的地步。“小心点儿，这事情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们有足够功夫来查证是否走漏消息。”这话里的“他们”，显然是指在飞机上安放炸弹的家伙。 夏洛克对他露出了“你在说废话”的表情，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等回到贝克街的时候，零点的烟花已经放过，远远近近教堂的钟声也止歇了。不过这对卫阳来说，只意味着一件事：“终于可以没有打扰地睡个安稳觉了。”他又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这绝对不怪他，白天和哈德森太太一起在厨房忙活，傍晚几个小时的聚会后，他就觉得该睡觉了。结果拜艾琳所赐，他不得不进行了几项高强度脑力劳动，又驱车横跨大半个伦敦，这时候简直上下眼皮打架。 夏洛克难得一次没指出这和麦克罗夫特用词相同。因为他知道，麦克罗夫特在一点上没说错——对于卫阳来说，知道得多并不是件好事，还更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不论卫阳刚才是真睡着了假睡着了，他当是真的就行。不过一码归一码，他还有别的事情想知道：“你怎么猜到的？那个密码？” “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卫阳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你不是正在满伦敦找那个出租车司机吗？她也知道这件事，而且还用一种相当得意的语调告诉我，你一定会赢。” 夏洛克微微皱眉。 “那时她以为我只是有几个钱而已，就没忍住多说了一些。”卫阳澄清，“当然，后面就没有了。” 夏洛克回想了一下他自己对卫阳的第一印象，又和现在的情况对比，都要忍不住赞同莫里亚蒂关于善变以及有趣的观点了。但鉴于买下贝克街234号是卫阳自己的主意，他又觉得他大概是一开始就小看了对方。 不管怎么说，卫阳肯定不是一个他表现出来的纨绔子弟的样子。他有可能知道得很多，但并不把这个加以利用——如果他愿意，他有可能成为莫里亚蒂的智囊；而如果选择公布他知道的那些消息的话，杀伤力不见得比某个著名敲诈犯小；但实际上，他不和莫里亚蒂一样需要用犯罪来调解无聊，也不想用人们的臣服换取满足感——这是他哥哥暗示他的内容。卫阳机灵得不像个普通人，而他自己却甘于普通。 “如此费解，如此矛盾，又如此有趣。”这则是莫里亚蒂所下的论断。他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就和看见了一顶金光闪闪的皇冠摆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样。 夏洛克毫不怀疑，就算这次成功解决了邦德计划外泄的危机，莫里亚蒂也不可能就此收手。对方把目标放在他惯常的自由政府、情报团体、恐怖组织上也就罢了，如果改成某个特定的人……他得说这概率实在很高，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谜题足够有趣，让他沉浸其中。 “……也就一晚上，对付一下好了。”在他思考的时间里，卫阳已经爬上了隔层，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如果你想睡觉的话，自己找个位置。”他闭着眼睛拍了拍边上的床，声音到最后几乎要消失成了气音。 “谢谢，但我有沙发就行了。”夏洛克提高声音回答他。彻夜思考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现在就有这么一件值得他思考的事。麦克罗夫特说他试图保护卫阳，这也不尽然错，因为他想不出莫里亚蒂如何才会轻描淡写地忘记他还没腻烦的人和游戏。而如果对方要下手，就必须找准卫阳的弱点，从而乘虚而入。 但卫阳的弱点究竟是什么？不是酒精，不是药品，也不是什么艳照。俗话说无欲则刚，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第32章 圣诞节后,街边的店铺陆陆续续开业了,同样繁忙起来的还有咨询侦探的业务。军医的博客不断更新,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指望夏洛克帮他们解决各种各样的难题。实话说,绝大部分都相当猎奇，并且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唯一要提的就是，很明显麦克罗夫特的计划还在稳步推行,因为上门询问“这不是我姑姑的骨灰”“爷爷死前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一面”以及类似问题的人根本有增无减。夏洛克一边毫不留情地一个个盖上“无聊”的大戳，一边把这额外的工作量都归结为是他哥哥的错。 至于卫阳，他再次回归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偶尔去解救雷斯垂德于水深火热之中(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夏洛克弄出来的),日子还算平静。 何止是平静？简直都能长蘑菇了好不好？ 卫阳内心各种吐槽。主线任务四贝尔戈莱维亚丑闻在解决艾琳手机密码以后就宣告完成，可是五迟迟不知道在哪。眼看着就差半颗星就能通关了…… 没错，他正对着三排四点五星的好感度犯愁。夏洛克和麦克罗夫特就算了，莫里亚蒂一直没露面也涨了半颗星，这是怎么个意思？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艾琳会送手机肯定有一部分出于莫里亚蒂的授意——咨询罪犯当然会给一个能制造政党丑闻的女人提供帮助。那也就是说，他们把手机送过来绝不是打着被识破的主意，而是希望借此进行下一步行动，利用或者发挥别的什么。但不论是什么，这种可能现在都已经被扼杀了。 简单地来说，就是他，卫阳，森森地妨碍了咨询罪犯的计划。 那么继续推理，对于一个碍手碍脚的家伙，难道接下来不该是杀人灭口什么的吗？就算他身边有不少潜伏的军情六处特工，但只要莫里亚蒂愿意，找个时间露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再退后一万步说，也许莫里亚蒂正忙着别的什么而顾不上他，好感度也该是掉的吧？ 卫阳思来想去，差点挠掉一撮头发，还是无解。最终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想用正常思维推理出莫里亚蒂的想法，这么做本身就已经秀逗了。 ——正常人特么地能做出莫里亚蒂做的事情吗？ 自认为一个普通人，卫阳表示他就算在系统的金手指帮助下也无法真正理解莫里亚蒂，果断地选择了放弃。的确，让他在“是”和“否”之间猜测莫里亚蒂的行动还有可能，预测会发生什么就太超出能力范围了。不过他勉强可以安慰自己，涨了总是好事，也许莫里亚蒂认为他越来越有趣了。至于这有趣会带来什么结果……咳，他最好还是小心点。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夏洛克又抓住了一个国际通缉犯，救出来一个被绑架的银行家。后一个案子破解的时候正好是周末，卫阳无所事事，开车去现场看了看。 “来得正好，阳。”雷斯垂德正带着其他警员在废弃的厂房外头守着，看见他来简直如蒙大赦。“夏洛克刚才和安德森大吵了一架，”他压低声音说，“我们怀疑他一会儿就该揍绑架犯出气了。” 说吵架什么的也太看得起安德森了，就他那口才那智商，在夏洛克面前只有跪的份儿，所谓的吵架肯定是单方面碾压。卫阳在心里给安德森点蜡，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能弄成正当防卫的。” 雷斯垂德没什么惊讶反应，只叹了口气。“好吧，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他最近心情不大妙。”他朝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以前差不多的情况时，他可没这么暴躁。” 卫阳挑了挑眉。“最近太无聊。”他这时候非常能理解夏洛克，因为主线任务再不来，他也逼近暴躁边缘了。 “最近的确没什么高难度的案子。”雷斯垂德表示同意。“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尽量减少我的部下们被吼的概率……嗯，我觉得这对工作情绪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哪里是一定影响，根本是尊严扫地吧……卫阳在心里吐槽。探长这话也说得忒委婉，他都不好意思拒绝了。“我知道。”他保证道，然后朝里走去。 多诺万站在门边上，在卫阳进去之前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你还没和那个怪胎分手？” “注意你的用词，多诺万警佐。”卫阳站住脚，对她露出微笑，但谁都能看出他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听着，我觉得你还算正常，所以才给你这个警告。”多诺万撇着嘴说。因为身高的原因，她只能仰视卫阳，气势无形中就削弱了。“趁早和他分了，不然你也会变得和他一样疯狂——我敢说，当破案再也满足不了他的时候，他就会成为那个制造罪案的人。” “我不否认他有时相当疯狂。”卫阳对她偏头，脸上笑容更深了一些。“但他永远不会做出你设想的那种事。” “为什么？”多诺万双手抱胸，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壁上。 “就因为他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卫阳甩下这么一句话，根本没看她的反应，就直接推开了门。直到门重新合上，多诺万都还站在原地，感觉到刚才一瞬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答案根本等于没有嘛！而且，刚才卫阳似乎想揍她，这难道是她的错觉？ 两分钟后，夏洛克就解决了问题，告诉雷斯垂德另一个嫌犯的藏身之处。听他语气恢复了正常，雷斯垂德暗自松了口气。至于卫阳，他十分满意地发现，多诺万终于识趣了，没再凑上来说她的“善意警告”。 两人一起回家。车上，夏洛克冷不防问：“多诺万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卫阳打着方向盘，闻言不甚在意地回答：“老三样，你还能指望她说出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被你吓着了。”夏洛克客观地指出来一点。“她一向喜爱彰显存在感，我从没见她站这么远过。” “我可没揍她，而且连句重话都没说。”卫阳表示他很冤枉。 夏洛克研究性地看了他好几眼。“那你怎么让她闭嘴……”他问到一半，突然自己先闭了嘴。 “虽然我觉得打女人不是个好习惯，不过如果她下次再多嘴多舌，就别怪我不客气。”卫阳没注意这停顿，只以为这是夏洛克已经猜出来了、他就不用回答的意思。 “真难得，”夏洛克故意嘲笑他，“我以为你最喜欢扮演的角色是白马王子。” “原来你还知道白马王子？”卫阳露出一脸吃惊的神色，在接收到夏洛克一个装模作样的瞪视时才收回。“那你也该知道，首先，要有一个等待拯救的公主，然后，才有白马王子。”他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公主？”夏洛克窃笑。“我得说，我们之前的确碰到过一个，你也的确从身败名裂的深渊边缘救回了她。” 这回轮到卫阳瞪他。“那可不都是我的功劳。”而且他在心里想着——十分大不敬——喜欢艾琳那口的公主他可无福消受。 “得了吧，我已经能看到麦克罗夫特用爵位威胁你的那一天了。”夏洛克趁胜追击。 这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了。在路上剩下的时间里，两人就爵位和国籍的问题进行了拉锯战，结果不分胜负。卫阳暂时还没有成为华人的想法，而夏洛克坚信一个勋章对外国人也完全不是个事，只要女王知道那个手机有多大的价值。但不管怎么样，当他们在221b门前路边上道别的时候，刚在现场时的糟糕情绪早已消失无踪了。 第二天是周日。卫阳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起来，进盥洗室前习惯性地先开电视。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没有跳出来系统黄字就说明什么也没发生。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他也并不以为意。然后他叼着面包片打开电脑，查看邮箱。 三封未读，一封是邮箱订阅，一封来自原主的老妈，最后一封的地址没见过，看标题就是乱码。 卫阳把订阅邮件标记为已读，乱码直接选删除，然后戳开了老妈的信。内容不长，大致意思就是，儿子啊，身体怎样，工作怎样？抓紧时间玩，夏天结束就该回来接你老爸的班啦！ 次奥，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卫阳开始揉太阳穴。系统的确有提，原主出来玩两年就该回去继承家族事业，结果他完全忽略了。现在再和家里讲条件有用吗？ 还没等他头疼完，电脑突然滴了一声。卫阳还以为是系统程序运行出问题了，但定睛一看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刚才那封被他扔进垃圾箱的邮件自己跳了出来，然后打开了；屏幕变成了一片雪花，还伴随着轻微的电流滋啦声。 ……现在的邮件病毒都这么高大上，不点开都能中毒？ 卫阳愣住了。不过在他回神的功夫里，屏幕已经恢复了稳定，开始由下往上呈现出一张照片。 这也真够诡异的，一般照片不都是从上往下加载？ 卫阳又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 电脑还在自己操作中。屏幕上先是呈现出了交叉的石阶，还有一些人的脚——看起来是某个公众场所，卫阳想；然后则是转弯处较高的灰白色石台，人们的全身——这地方有点眼熟，似乎是特法拉加广场；再往上就是石台顶端了——系统白字跳了出来，标明了是“特法拉加广场，西北角，第四基座，目前正在举办志愿人体雕塑活动”。 在图片开始刷出基座上一个穿着一双运动鞋和水磨牛仔裤的人像时，卫阳飞快地扫了一眼活动解释。大致意思就是，有艺术家在全国范围内征集志愿者，抽中的人可以在第四基座上站一个小时，用自己的方式向周围的游客传达自己的意愿或者诉求，比如说倡导戒烟之类的。 听起来蛮像一回事，卫阳心想，但他很快就不那么觉得了。图片已经加载到了后方建筑的古典圆顶立柱，上面那个人的腰部也露出一截，显然是个男人。不过重点在于，那个男人故意把腰带系得松松垮垮，以至于露出了里头的内裤边。再往上是一件白t恤，下摆明显短了一截，而且很贴身。最后是个中v领，胸肌若隐若现，妥妥儿一股同志即视感。 卫阳有点脸绿。他觉得这主题大概是反对同性恋歧视，但他并不是为这个而变色。因为，这个人是莫里亚蒂，正在按手机的莫里亚蒂……对方这次又要搞什么？ 屏幕又是一闪，图片切换，变成了直接对着人脸的视频窗口，卫阳看得更清楚了。也许是为了搭配，反正莫里亚蒂今天没梳他穿西装时惯用的大背头，而是一头略微颓废的乱短发造型。他明显知道有人在拍他，抬起脸来笑了笑，露出了两颗略尖的虎牙，一副内敛又害羞的模样。 救命！卫阳瞬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了。做什么咨询罪犯，转行奥斯卡影帝不好吗？这种级别的演技，真是暴殄天物！ 正当他内心吐槽疯狂刷屏的时候，笔记本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对话窗口。“我在这里时突然想到你，所以给你发了封邮件。是不是很惊喜？j” 卫阳额角直抽。用这种方式来找他，确定不是故意炫耀黑客技术？他动了动鼠标，只能打出一个双眼皮符号。 “你的反应总是那么冷淡。”窗口里又弹出来一句，而莫里亚蒂的脸在屏幕上做出了个皱着嘴唇的表情。“难道你不该感谢一下，我圣诞节给你送了份大礼吗？” 如果没解出密码，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巨大失败了，卫阳心想，同时觉得三个点的省略号完全不足以表达他这时候的心情。 “我得诚实地说，你这次的表现比上次还好。我本以为艾琳是个聪明的女人，至少能多拦住你们一阵子，”窗口里光标闪烁，“但我还是高估了她。爱情让她愚蠢，真是咎由自取。” 卫阳总算可以打出第一个真正的句子。“她怎么了？” “要么在卡拉奇，要么在美国，谁知道呢？”莫里亚蒂显然不大在意弃子，反正艾琳得罪的人有得是，不差他一个动手的。“不过，我以为你挺讨厌她的？” 卡拉奇是巴基斯坦北部小城，局势相当动荡，一个没什么保护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卫阳抿了抿唇，打道：“罪不至死。” 莫里亚蒂突然大笑起来，卫阳觉得他都能猜想现在对方周围的人的表情——肯定就和看蛇精病没俩样。“我都不知道，原来人权在东方很流行？可这就是游戏规则，甜心。你总这么天真，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的。” “你终于打算动手了吗？这就是今天的主题？”卫阳飞快回复。莫里亚蒂向他宣告一个新游戏的开始？ “我恐怕不是，”莫里亚蒂嘴角噙着笑，在手机上打字的速度比卫阳在电脑上还快，“我本来拟定了好几个计划，威逼利诱不一而足。但就在你回答我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它们统统都没意思。虽然我不讲究公平，但这次我不想要别的东西夹在我们中间。” “你是在说事，还是在暗示人？”卫阳一直都觉得莫里亚蒂的话可以分好几个方向解读，这次也不例外。 “噢，这我允许你有自己的理解。”莫里亚蒂回复，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语气相当自信或者是自大，“没有心就不会受伤害？有心也不怕受伤害？别白费功夫欺骗你们自己了。我会毁掉你们，让你们在由内而外的烈焰中炙烤挣扎……” 还没等他打完，卫阳就插了一句：“你确定你能？” 莫里亚蒂又笑了，但他没回答。“转告夏洛克，游戏又开始了。” 白屏一闪，视频窗口和聊天窗口都消失了。随着电脑屏幕恢复正常，系统黄字也刷了出来。“主线任务六，莱辛巴赫坠落。” 终于有主线任务了，从名字上看还是关键一战，卫阳心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郁。然后他意识到了不对——等等，上一个主线任务明明是四吧？现在怎么就六了？那五呢？难道终于被系统吃掉了？ ☆、第33章 一刻钟后,贝克街221b二楼客厅。 “他是这么说的？”夏洛克坐在他的沙发椅里，表情平静莫测。 卫阳点头。他抱着两只手倚在桌边,在脑中思索着那些细节。上午,广场，照片,对话。似乎每个都暗示着什么,又似乎都是他自己的多想。系统在这时候给出一大堆资料更是悲剧，因为实在太多了，很难分析预测。 然后他忍不住想,莫里亚蒂扮演一个一直按手机的同志,大概也有什么他没发现的线索在里头？这好像是最可能的，据他所知,咨询罪犯对行为艺术没有特别偏好。 又或者,他猜错了，他只是陷入了莫里亚蒂布下的欲擒故纵局，从而陷入思维泥沼，变得疑神疑鬼？ 最后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候，莫里亚蒂的好感度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它什么时候这么老实过？系统不会真坏了吧？ 夏洛克在前一方面和卫阳抱有同样的看法。“你刚说他在哪里？”他的手指在膝盖上的笔记本键盘上灵活敲击，“特法拉加广场，第四基座？啊——”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失望，“他的那一个小时已经结束，现在换人了。” “你也觉得他不会对那种志愿者活动感兴趣吧？”卫阳侧头看他。“所以……？” “所以他的确别有所图。”夏洛克飞快地接过，手指的动作一点没停。不过半分钟，他就突然出了口气：“是的，没错——特法拉加广场有四个基座，前三个都有固定雕塑，只有最后一个是空的，据说要留给女王。”他从屏幕前抬起头，眼睛闪闪发光，“这才是他想去的原因！某种意义上的君临天下？”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卫阳点头表示同意，这猜测很合理。“所以这就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暗示？他掌握主动权，同时让我们疲于奔命？” “有可能。”夏洛克眯了眯眼睛，又开始查找本地新闻。如果莫里亚蒂已经动手，他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一切平静，苏格兰场的报案率相对平常都低了三个百分点。 “这不可能！”夏洛克有点烦躁。“就算他经常改变主意，也绝不是现在！游戏刚刚开始，他必然已经布好了局！” “也许他就是故意让我们紧张。”卫阳试图安抚他，虽然他自己都不信。 夏洛克看了他一眼，目光相当犀利。“的确，要么就是他做的准备我还没注意到，要么就是你说的那种，而我个人偏向前一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 卫阳有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他当然知道莫里亚蒂没开玩笑，系统黄字就证明了这点。而且莱辛巴赫这个名字还在暗示他，这任务有性命之忧。“……好吧，你总是对的。”他无可奈何地承认。 “你在担心。”夏洛克指出这点，但语气并不是特别严厉。 卫阳抿唇，直盯着壁炉上的头骨先生，似乎突然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能不担心吗？要知道，柯南·道尔在写莱辛巴赫瀑布的时候，是真想让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同归于尽的。如果不是读者压力太大，这就是《福尔摩斯》系列的大结局了。 一个全都死了的大结局，谁不担心？ 卫阳不回答，夏洛克也没立刻说话。他仔细观察着卫阳的表情，又回头看了看那个有点年份的头骨。“你在担心死亡。为什么？事情甚至还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卫阳说不出话。他没法把书里的内容说出来，正如他没法把这地方只当成游戏一样。这就是全拟真游戏的缺点所在，待在里头的时间越长，付出的感情就不可避免地越多。虽然和印象里的人有些差异，但他在这里认识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无法和虚拟人物划等号。“当莫里亚蒂说‘毁掉’的时候，”最后他干巴巴地说，“你觉得我会联想到什么？” “和他说什么没关系，重点是你怎么认为。”夏洛克站起来，把笔记本放到办公桌上，然后转身直视卫阳。“如果你已经开始紧张，那他这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没错。”卫阳用力揉了揉脸。其实他是被自己吓着了，因为他还记得莱辛巴赫，这就把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一点；夏洛克以为是莫里亚蒂的缘故，这也不算错，毕竟是莫里亚蒂让他看到莱辛巴赫这样的提示的。“现在想什么都没用，等着雷斯垂德给我们打电话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了最后的胜利，得拼命了！ “他肯定会打的，”夏洛克回答，声音突然变轻了：“一份完美的战书，我想是。”他这么说的时候，嘴角斜向上勾起了一个微笑。 事实证明，这战书不仅是完美，简直就是太完美了。第二天上午，在短短的二十分钟里，伦敦塔安保系统、英格兰国家银行、本顿维尔监狱管理系统接连被入侵。 雷斯垂德在接到有人闯入伦敦塔珍宝馆的消息时就立刻带人出发，火急火燎。因为珍宝馆里展出的是帝国王冠(维多利亚时代制造，光听名字就知道独一无二珍贵之极)、君王权杖(镶嵌着世界上最大的钻石，第二大的则在王冠上)、以及王权宝球(加冕时用)。这三样中的任意一样，就算只磕了一小块，也足够让他饭碗不保。 那时，雷斯垂德还以为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结果在赶往伦敦塔的车上时，他又收到了后头的两件事的消息，一瞬间只想去死——这是世界末日提前来到了么？ 所以，当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们端着冲锋枪进入珍宝馆时，一个个都被他们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防护柜上的防弹玻璃已经碎了，有个男人懒散地坐在里头的王座上。帝国王冠在他头顶，而权杖和王权宝球分别在他左右手里。同时，他嚼着口香糖，听着p3，相当漫不经心。也许是听到了音乐高潮部分，他微微摇头晃脑，以至于面对一大排黑洞洞的枪口时还对警察们报以微笑。 这似乎是个冷笑话，窃贼拿到了宝物却不想离开，但没有第二个人笑得出来。甚至当莫里亚蒂毫不反抗地被戴上手铐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还认为这绝对是他们在梦游；没人会做这么高风险又没回报的事，那也太无聊了。 雷斯垂德这么说的时候，卫阳和夏洛克正在看莫里亚蒂动手时珍宝馆的监控记录。从镜头里看，在警报响起后，其他游客都立刻冲了出去。而莫里亚蒂留了下来，解决了唯一的卫兵，然后用夹带进去的钻石在玻璃上划了裂缝，再砸碎它，十分简单。 但重点在于，整个过程中莫里亚蒂都是一脸轻松愉快的表情。他哼着歌踏着咚恰恰，样子不像是盗窃，倒像是春游。 只可惜在场的三个人依旧没人笑得出。尤其是夏洛克，他只看了一遍就猜到了雷斯垂德找他来的意图。“我不知道。”他说，心想莫里亚蒂为什么要在玻璃上划出“找夏洛克……”的字样。后面似乎还有几个字母，但被椅背挡住了，只能从动作来猜。 很明显对方是故意的，因为从摄像头角度来看，字是正常的阅读顺序；莫里亚蒂写的时候又正对着摄像头，也就是他写的是镜像反字。“还有下面写了什么？玻璃碎片的分析结果出来了吗？”夏洛克猛地扭头问。 “他们正在加紧处理。”雷斯垂德说。他眉毛蹙着，显然对这件事非常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洛克？全英国最安全的几个网络系统几乎同时被黑，而他这么写，就是说你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和我无关。”夏洛克斩钉截铁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雷斯垂德盯着他，最终耸了耸肩。实话说，他相信夏洛克，但苏格兰场的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尤其是安德森和多诺万，到处散发怪胎威胁论。“这件事最好早点查清楚，你知道的，这回可闹大了。” 两人告辞出来，都有心事。夏洛克还在想莫里亚蒂给了他什么暗示——就是那个他该有的代码，或者类似的玩意儿——结果是一无所获；而卫阳在回想莫里亚蒂写反字的顺序，确定自己没猜错，感觉立刻就不好了。 “最近我就没见过他，”在走出苏格兰场大门的时候，夏洛克低声说，有点咬牙切齿，“他到底在指什么？如果能找到‘甜心’就好了，用排除法就知道重复的部分是什么——那就是关键。”他当然能推断出莫里亚蒂在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写了啥，只是现在情况复杂，他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恐怕那个‘甜心’也不知道。”卫阳僵着脸回答他。“因为他和你一样，充其量最近看过一张照片和无声视频。”他能保证这话的真实性，因为如果真有什么东西的话，系统会给他黄字提示，最简单也会有个名字，而他真的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你就是那个……”夏洛克略微惊讶，但马上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原来如此。他想一箭双雕，同时干掉我们？”这么说起来，莫里亚蒂写“甜心”的时候，无论是从他还是对方自己的角度出发都说得通，是个双关义；就算其他人不知道莫里亚蒂管卫阳叫什么，也能从他的名字和他们的表面关系推理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夏洛克没忍住眯眼。果然是步步推进的好计划！“我恐怕我们最近最好上点心，”他沉声说，“肯定有人想活捉我们俩。” 接下来的几天，局势变幻。这件事影响相当恶劣，伦敦警察厅不得不向外公布很多细节。然后就有人散播消息，说攻破那些网络只要一个通用后门钥匙就能做到。一小段程序或者代码，相当简单，也相当有效。各大势力闻风而动，无论是谁都想得到这个无坚不摧的利器。最明显也是最直接的表现是，贝克街的住户里一瞬间多了世界上四大著名杀手。照夏洛克的话来说，就是虽然莫里亚蒂还在羁押中，但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依旧被他掌控。 在审判日到来之前，麦克罗夫特就先登门拜访221b了。对他的到来，夏洛克依旧毫不欢迎。“你又来做什么？这不关你的事。” “有人想对我弟弟下手，你说这不关我的事？”麦克罗夫特对他挑眉。 “得了吧，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夏洛克在小提琴上拉出一声刺耳的颤音，“别假装你很关心我。”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 “又来了，令人牙酸的老论调。”夏洛克又锯了一下木头。“我以为你更关心那个程序，”他嘲讽地说，“怎么样？没套出来？” “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了，他什么也不肯说。”麦克罗夫特说。“只有一些事情能让他开口。”看他说话时的平静表情，谁都无法想象“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他把夏洛克的部分资料给了莫里亚蒂。 但夏洛克显然不是一般人。“真高兴我还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他哼哼道。 “别赌气，夏洛克。”麦克罗夫特按了按鼻梁，眉头蹙在一起。“宁可信其有是很大的冒险，而我不想出意外。” “我以为你迫不及待呢。”夏洛克说，但他语气里的嘲讽少了点。“这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对吧？” “没错。”麦克罗夫特回答。“有些人会知道一些真相，但也就是一些而已。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假象。” 夏洛克又哼了一声。“需要我夸奖你的演技炉火纯青吗？”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0节 “彼此彼此。”麦克罗夫特对他假笑。 这话过后，两兄弟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麦克罗夫特打破了沉默：“安全起见，我建议你最近和阳一起住。” “那是方便你监视吧？”夏洛克不客气地说。 “那是保护。”麦克罗夫特轻柔而坚定地纠正他，“彻底瞒过他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还是目标之一。我想你一定考虑到了这点，也不想出岔子，对吧？还是说，”他微微拖长了声音，“你怕了？” 夏洛克瞪了他三秒钟。“你现在可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然后又开始锯木头。 麦克罗夫特对这种声音皱眉，然后转身下楼。他当然不能待太久，因为那就太可疑了，而且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但以夏洛克的反应来看…… 门外，小黑车正等着他。麦克罗夫特抬眼看了看对面，然后钻了进去。 ☆、第34章 又过了两天,莫里亚蒂的案子即将开庭审理。夏洛克答应雷斯垂德，以警方证人的名义指控莫里亚蒂。不过他答应的同时就已经猜到，这次审判不会有任何有意义的结果——莫里亚蒂一向喜欢在背后调度,但这次存心把自己弄到监狱里头去；那么,他也肯定有办法把他自己安全弄出来。 卫阳对此抱有同样的想法。在开庭的前一天晚上，他坐在自家的长沙发上,一边玩电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明天要去旁听吗？” “随你。”夏洛克坐在他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虽然结果已经注定,但我还是觉得,把注意力放在莫里亚蒂会采取什么方法脱罪上会比较有价值。” 卫阳往后一仰，翘着二郎腿,两只手交叉在脑后。“有物证也有人证,确凿无疑，”他说，语气里带有研究，“他还能怎么做？毁掉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笔记本屏幕，上面正显示着法庭审案流程。“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对以上两种动手，直接操纵陪审团投反对票？” “我不怀疑他能弄到陪审团人员的名单，就算他在监狱里。”夏洛克很快回答。“但问题在于，如果他不动手，我们也没法提前为所有可能——那太多了——做准备；而他动手以后，留给我们的反应时间就相当有限，有很大可能来不及。” 卫阳点了点头。“因为主动权在他手里。”其实这种感觉相当憋屈，他们明知道就是莫里亚蒂做的，也有了充分的证据，但法庭就是不能判他有罪。对方钻了法律的弱点，利用了人性的失败。“那他明天就会无罪释放，我已经能想象舆论一片哗然了。” “舆论！”夏洛克哼了一声，抽了抽鼻子。“他就喜欢这个。” “你在说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吗？”卫阳突然促狭地笑起来，“说起来，我最近真的看过不少声称是你的独家新闻的报道。嗯，我得说，他们刻画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夏洛克……相当丰富多彩。” 夏洛克的表情扭得更厉害了。“别提精神伴侣，也别提床上生活，谢谢。”一家小报说他是精神上的同性恋，而另一家小报称有人目睹他经常出没于红灯区猎艳以减缓压力。必须要提的是，这已经能算相对保守的报道了。 卫阳真的忍不住笑出来。“原来你也都看了？”他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摸下巴，“这么说起来，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和麦克罗夫特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夏洛克依旧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卫阳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还记得你去白金汉宫都不乐意吗？没有案子的话，你就是在221b发霉腐烂的一颗大蘑菇。”他在空气里比划了两下，“而你接连几天都坐在我家沙发上了。” 夏洛克终于把眼睛抬了起来，里头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我一直在等你什么时候想问呢。” 不问就不说是吗？哪儿来的恶趣味，明明就不剩多少时间了！卫阳腹诽。“告诉我要做什么就行，其他的你自己和麦克罗夫特处理。”他才不要知道太多呢！ “相当简单。”夏洛克正色。“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知道就行。”然后他简洁地说了一下情况—— 明天莫里亚蒂将会被判无罪，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场胜利；借助这个胜利，他完全有理由在夏洛克面前耀武扬威。也就是说，他肯定会亲自来找夏洛克。 这推理很简单，就和恐怖分子炸飞机一样，目的就是要引起人们的恐慌；如果飞机被炸了，但人们以为是意外坠落，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同样的推理还适用于连环杀人犯，像莫里亚蒂这样不停犯案的幕后黑手也一样。他可以瞒过全天下所有人，但肯定不会忘记向他的对手炫耀力量；一个人的游戏就不是游戏了。 但这并不能达到莫里亚蒂自己说过的“毁掉”的效果。也就是说，还有后招。这后招的蛛丝马迹可能以后才出现，也有可能隐藏在前头的任意一个细节里。 简单来说，就是从现在开始，神经必须绷得紧紧的，不能出任何一个差错。等莫里亚蒂开始采取行动的时候，就迅速调动起准备的力量，随时准备反扑。莫里亚蒂既然要玩死亡游戏，作为对手的夏洛克当然要迎战。不仅要应，而且要赢。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不死不休的发展方向，但在真听到的时候，卫阳依旧觉得相当不舒服。“所以我的作用是？”他不抱希望地问，“别说是看着你死。” “当然不是。”夏洛克说，“你忘记那个能入侵全不列颠最安全的几个地方的代码了吗？” 卫阳当然记得，而且他还知道其他人都认为东西在他和夏洛克手里。“你是在暗示，我有成为人质的价值。” 他开始叹气。不仅是人质，还是很可能遭到严刑逼供的人质——天知道他c语言编程、aess数据库和atb软件课都逃掉了，就算程序摆在他面前，他也只能当那玩意儿是天书！ 不过话再说回来，真有什么小程序能瞬间突破世界上一切防火墙？听起来可以统治世界！金手指比他这个主角还大，这不科学啊！而且还有个问题，为什么系统一点提示也没有？按照以往，剧情关键词被自然提及就一定会有系统白字跳出来，最多不超过三次，这次到底什么情况？ “不是暗示，就是。”就在卫阳再一次怀疑系统是不是坏了的时候，夏洛克毫不犹豫地抹杀了他的最后一丝妄想。“明天肯定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但你现在开始最好随身带枪。等到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也不会忘记你，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卫阳开始考虑要不要随身带一卷套马索。不论是瀑布还是悬崖，拴住人就算成功，对吧？不过这也只是他苦中作乐的内心吐槽而已，实际上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好吧，我知道了。”虽然他还是不喜欢枪这种玩意儿，但是在有被人用枪指着的可能时，有武器还不拿在手里可真是太傻了。他对杀人没有兴趣，但至少可以自卫吧？ 见他点头，夏洛克暗自松了口气。卫阳让他别说全部，他也的确没打算说全部。 因为他觉得，莫里亚蒂在明天之后的采取的最可能手段是操纵舆论，让他身败名裂。记者是一方面——他对他们向来没耐心，人们的疑心又是另一方面——这苗头早在连环炸弹人质案中已经显现出来。就连雷斯垂德都问他为什么有人和你玩破一个案子就放一个人质的游戏，多诺万就更不用提。 这当然不是说雷斯垂德怀疑他，但已经足够误导大多数人。只要莫里亚蒂再用他的档案伪造履历，再把一些罪案栽到他身上，他就会被钉在骗子的十字架上，不得不接受众人的鄙夷和唾弃—— 这完全符合莫里亚蒂的审美。毁掉人，毁掉心，彻底地。 实话说，他并不特别在意这点，因为他可以催眠自己无视别人的反应——从公学开始就这样，他早就习惯了。而且，不是他的话，也会是卫阳。 当然，卫阳和他一比，完全不是个好靶子——家里人离得远，自己又普通(或者刻意表现得普通，至少名字在报纸上找不到，曝光率比约翰还低)。把柄充其量就是几张照片，但一个毫无名气的人的艳照有多大用呢？而单纯的绑架或者威胁太不需要智商，根本不是莫里亚蒂一贯的行事风格；或者他至少不会这么简单粗暴地对待卫阳。 所以，虽然莫里亚蒂有两个目标，但最终只能选择他。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对方推他下地狱之前，先把对方推下去。 第二天，卫阳果断选择了上班，没去旁听审判。反正结果已经注定了，而他不需要给莫里亚蒂更多机会看出他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下班之后，他就毫不意外地听说，在庭审结束后，陪审团花了六分钟时间——对这么铁板钉钉的证据来说算相当长了——进行讨论，最终给出的决议是无罪释放。因为他们在那段时间里通过无线网收到了诸如“你女儿在我手里，想让她安全就乖乖听话”这样的消息，然后就产生了之前提到的结果。 这完全是对司法的藐视，许多报纸杂志都对此大肆报道。在某些人眼里，这无疑是夏洛克的失败；他总能抓住罪犯，他这次也该抓住罪犯，但是没有。神话破灭，许多人信心动摇。 “总有人把别人的爱好当成是理所当然。”卫阳对此这么表示。这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贝克街上的杀手还未离开，而舆论形势已经明显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了。“夏洛克，你又不是救世主。” “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夏洛克回答他。他正和以前卫阳常做的一样，用两只手指撑开百叶窗叶片往外看。 卫阳注视着他的侧影。“所以你现在还好吧？”他轻声问，希望他把小心翼翼遮掩过去了。 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刚刚从苏格兰场离开。这次，夏洛克破了一件绑架案。但问题在于，被逼着吃下含有水银的糖果的孩子醒过来后，一看见夏洛克就开始惊恐地尖叫。 多诺万那时的目光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写着“就是他做的、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因为她认为，就算之前上报的假档案事件是夏洛克被人陷害，但孩子是绝不会撒谎的。 而卫阳则认为，这就是莫里亚蒂给出来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夏洛克彻底声名狼藉的稻草。让孩子尖叫很简单，绑架的时候找个差不多身形的男人化装成夏洛克的样子就行。孩子不可能区分陌生人细微的差别，更何况他们是被绑架，情绪绝对不稳定。 夏洛克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得不说，莫里亚蒂这计划循序递进，环环相扣，非常完美。 “‘你还好吧’——这话正是我要问你的。”夏洛克对他摇头，又反问了他一个问题。“有个人在你身边被好几枪射中的感觉怎样？而他做的事情只是因为上一刻试图扶住你？”卫阳不小心被绊倒是个意外，但顺手一扶的路人被射杀可绝不是意外——那路人其实是贝克街上的四个杀手之一，苏莱曼尼；其他三个发现他接近目标，怕东西被他先得手，就一起干掉了他。 卫阳回想着那人背后因为子弹爆裂而开出的碗口大血洞，不由得毛骨悚然了一下。不过换一个角度思考，在一个满地都是高智商犯罪的世界里，直到现在他才亲眼目睹凶杀案发生，已经可以说是主角光环笼罩了。“还行，”他说，“我觉得我运气还没到最糟的时候。”补一句，是他自己万分希望是这样。 “这样可就太好了。”夏洛克对他眨了眨眼，然后扬起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短信界面—— “巴茨医院楼顶，过来玩吧。sh” 这短信显然是发给莫里亚蒂的，而卫阳一看到楼顶就整个都不好了。不跳瀑布就改跳楼了吗？跳不跳都是个问题啊！他能不能申请换剧本？ ☆、第35章 答案当然是不行。 一个小时以后,巴茨医院楼顶。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卫阳悠闲地晒着日光浴——个p！当他看见莫里亚蒂又穿着他最喜欢的韦斯特伍德牌男士长风衣坐在天台低矮的护栏上面时,就知道这次真的到了最后关头。要么他表现好点刷够好感度,要么就等着ga over再来一次！ “别那个表情,甜心。”莫里亚蒂托着手机，在空中划出条直线,“好久不见,我很高兴。”他说，语气相当懒洋洋。 卫阳瞪着他的小半张侧脸，内心的吐槽弹幕已经刷了满屏。你都没回头你知道我什么表情啊？而且,高兴？不用思考就知道根本不可能的吧？ “午安。” 最后他干巴巴地回答了这么一句,心里暗自希望，这不是他说的最后一句午安。反正怎样都是夏洛克的主场——普通的嘴炮还行,和莫里亚蒂嘴炮就需要相当的实力了，当然只能夏洛克上——他好好绷着表情、不被看出破绽就行。 “我就知道你明白，夏洛克。”莫里亚蒂又转向了夏洛克。他把手机揣进了衣袋，又开始重复之前画直线的动作，显然十分无聊。“我什么都没说，但你知道该带上谁。不过也就这样而已了——”他拖长音，“你的有趣部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夏洛克不着痕迹地看了卫阳一眼，然后朝莫里亚蒂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什么意思？”他问，身形正好挡在了两人中间。 “字面上的意思，夏洛克。”莫里亚蒂停止了那种无聊划线的动作，从夏洛克的方向可以看到他夸张的脸部动作——用力地皱鼻子，眼睛挤成一团——“看见底下的人了吗？那么普通，那么无聊。我曾经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比较有趣。但事实上，我弄错了。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有心，你变得普通了，夏洛克，游戏结束了。” “你觉得你打败了我？”夏洛克沉声问。 “难道不是吗？”莫里亚蒂终于回头，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笑容。“过去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莫里亚蒂只是你创造出来的一个人物；你破过的案子都变成了谎言，将你钉在耻辱柱上；人们认为你欺骗了他们，从头到尾你都是个骗子——你已经身败名裂。” 夏洛克没有直接回答他。“理查·布鲁克。”他轻声说，“你一开始就盯上了我。” 卫阳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屏声静气。 理查·布鲁克是莫里亚蒂根据夏洛克的资料捏造的身份，这人的另一个化名则是莫里亚蒂。莫里亚蒂亲自扮演了这个人，证实夏洛克指使他以莫里亚蒂的名义犯罪。因为麦克罗夫特给出的那些资料里有一些别人不可能知道的细节，所以这个伪造的人看起来的确是夏洛克本人，可信度极高。 但实际上，这只是麦克罗夫特在故意营造他拿莫里亚蒂无可奈何的假象，夏洛克自己也知道。那些资料是真实的，没错；但它们最真实的身份是诱饵——欺骗莫里亚蒂，让他觉得他已经占尽了上风，可以开始最后一步计划——要知道，如果莫里亚蒂一直身居幕后，就永远也不可能被抓到。 “不错，”莫里亚蒂站起身，走向夏洛克，“你发现了，我知道你会发现。”他盯着夏洛克，没法看到后面卫阳的表情。 “这是个化名，另一个意思则是‘莱辛巴赫’——就是这个案子让我成名。”夏洛克了然道。“我懂了。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比如说，一夜成名对身败名裂。 莫里亚蒂开始绕着他走。“没错。”他从夏洛克身侧转过，一眼就注意到夏洛克背在背后的两只手在有节奏地敲打着。“噢，这个你也看出来了，非常好。”然后他又走到了夏洛克面前，期间目不斜视，就和卫阳没在天台门口方向杵着一样。 “这就是你的那个小程序。”夏洛克说。“怪不得那些杀手要保护我，因为程序就在我身上，我脑海里。” 莫里亚蒂到221b的时候，手指就在膝盖上那么敲打着，似乎只是不经意的小动作，而他记住了。实话说，他也不怎么相信有程序能轻易攻破世界上所有网络；但就和麦克罗夫特的决定一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猜错的风险太大，他必须亲自验证。 “那这样你就失败了，”他继续说，语气丝毫听不出是在试探，“我猜了出来，那我就可以改掉理查·布鲁克的资料，让他重新变回吉姆·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笑了，同时还在摇头。“你真这么觉得？你还没弄清楚吗？”这时他已经再一次走到了夏洛克身侧，停住了脚步，微微向前倾身：“其实——”他似乎想大声地把答案说出来，大声到接近咆哮，就和在游泳池边说“人人都会死”时一样，但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夏洛克是这么认为的，你觉得如何，甜心？”他转过头，似乎终于想到了卫阳的存在。 卫阳早在看到夏洛克的手指动作时就呆住了。因为久违的系统白字出现了，提示他那根本不是二进制代码，而是别的东西；而且他还同时想起来，这类似的节奏，莫里亚蒂也曾经在他膝盖到大腿上这么敲过一遍，就在他第二次去艾琳家的时候。“是巴赫，”他艰难地说，“勃兰登堡第二协奏曲。” 怪不得系统一点提示都没有，因为那个据说无敌牛逼的金手指从头到尾就没存在过！不带这么坑人的！ 莫里亚蒂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一些。“就是这样，根本没有什么程序！”他收回目光，又从夏洛克另一边绕了过去，“我知道你的弱势，你总是把事情想象得很聪明；但实际上，事实就这么简单！” 在转回头之前，夏洛克深深地看了卫阳一眼。但对着莫里亚蒂的时候，他的表情又变得看不出破绽了。“那些网络……” “伦敦塔，银行，还有监狱？”莫里亚蒂说，每个词都比前一个词音调高，“更简单了——同伙！有同伙，什么都能办到！”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手臂向上大幅度地挥舞了一下。 全场沉默了三秒钟。莫里亚蒂和夏洛克互相瞪着，而卫阳手心里出了冷汗也不自知。 “但他们不会相信。”夏洛克轻声说，“你已经向他们做了一个示范。如果我说我没有，只会被当成是托词。他们会以为，我想独占这东西。” “没错。没有退路，游戏就结束了。”莫里亚蒂说。他的音调重新恢复正常，“跳下去吧，夏洛克，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惋惜的表情，“无聊的世界，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夏洛克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向护栏，往下瞟了瞟。“我将声名狼藉地死去？” 莫里亚蒂站在他背后，两只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是的，没错。你已经无力回天了。” “夏洛克！”就在看到侦探抬脚的瞬间，卫阳终于没忍住出了声。不是说好了，不让他看自杀剧本的嘛！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噢，我还忘了这还有一个。”莫里亚蒂回过头，眼睛里闪动着亮光。“我知道你带了枪，”他转头去看夏洛克，“在你跳楼之前，先杀了阳。” 卫阳和夏洛克同时看向他。卫阳自己不大吃惊，反正他来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这种危险，动手的不是夏洛克也会是别人。至于夏洛克，反应是眯了眯眼：“为什么要我动手？” “给你点动力，夏洛克。”莫里亚蒂对他摊手，似乎很无奈，但连着脸上的笑容一起看就是幸灾乐祸。“防止你不肯乖乖跳下去。如果你不死，你的朋友就会死。” “约翰？” “一个。” “哈德森太太？” “当然。” “雷斯垂德？” 莫里亚蒂终于满意了。“三个狙击手，三发子弹。他们都会死，如果狙击手没看到你跳下去。” “不。”夏洛克说，感觉嘴里有点发干。“还有第四个杀手，就是我。”他抬眼看向卫阳，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 “聪明。”莫里亚蒂虚虚地鼓掌。“不管你们之间是真是假，等你跳下去之后，事实就只有一种：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样的骗子，死了都要拉人垫背。人们会说，‘骗子死有余辜’，还有，‘多可惜呀，那个年轻英俊又多金的中国男人！’”他一边说一边装作遗憾地摇头，“多么精彩的新闻！是不是比单纯的畏罪自杀精彩多了？” “你就喜欢新闻。”夏洛克冷冰冰地评价，但他脑子里在飞速运转——莫里亚蒂让他杀卫阳是临时起意，但莫里亚蒂原先的计划里肯定有卫阳这一环；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动手，也有另一个狙击手。这可不行，至少挨枪子儿绝对不行。 “我喜欢报纸，我还喜欢童话。”莫里亚蒂凑近他回答，“尤其是暗黑童话。”然后他重新站直，又问：“怎样？难道你们真的如此情深意重，需要几分钟来思考一下选择？” “那你也该先问过我。”卫阳忍不住出声了。给出这么个令人无语的是非题不说，还当他不在一样做决定！难道他是个稻草人，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吗？“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乖乖站在这里挨上一枪？” 莫里亚蒂看着他，就和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甜心？” “我只是不想光听着别人决定我怎么死。”卫阳撇着嘴说。他迈开腿，上天台以来第一次换位置，直接走向了护栏。然后他再往下一看，顿时一阵眩晕——不是恐高症，而是系统白字又刷屏了——这次地点是夏洛克选的，自然可以提前安排好；现在楼底下全是麦克罗夫特的人，他们伪装成路人来来去去，以至于视野里刷满了“军情六处便衣一号”“军情六处便衣二号”这样的提示。 “好吧，我高估了我自己。”卫阳闭了闭眼睛，转过头的时候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夏洛克，你的枪法应该还过得去吧？万一没摔死只摔个残废，那还不如死了呢。” 夏洛克眨了眨眼。说实话他有点儿意外，虽然已经沟通过，但卫阳表现得比他想象中的真实。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拒绝。”他硬邦邦地说。 莫里亚蒂感兴趣地看着他们。“普通人夏洛克，有趣的甜心。”他一边说一边微微点头，“这可和我想象中的有点出入。突然觉得杀掉你也是很可惜的，亲爱的阳……”他缓步走到卫阳身边，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伸手掸了掸卫阳的西装衣领，动作轻柔。“我很很遗憾，但没办法，你是另一边的。” 卫阳没说话。如果他一开始就倒卖系统资料的话，说不定早把莫里亚蒂的好感度刷上去了；但他没这么做。而且他也不能确定这一定能成功——毕竟那么做的话，说不定在好感度达标以前他就先被其他势力干掉了，比如说军情六处的特工。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通关也得先活下去才行。而现在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一直走下去，无论前方是不是死亡。 “真喜欢你这种表情，可这是最后一次了。”莫里亚蒂说，放开了手。“既然如此，你们俩就一起跳吧，让新闻更劲爆一点。比如说，‘骗子夫夫双双坠楼为哪般？’” “我……”卫阳想争辩，但莫里亚蒂已经转过了身。“现在就开始吧，我想你们也该考虑够了。” 在莫里亚蒂抚上卫阳衣领的时候，夏洛克相当担心，但他控制住了自己。而等听到这个新结论的时候，他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看起来他的猜测是对的，莫里亚蒂想要他死，也的确想要卫阳死；但他只有跳楼一途可选，而卫阳除了跳楼之外还有两种——被他打死，或者被第四个狙击手干掉。看起来都是死，但跳楼是安全的——因为麦克罗夫特的人会在他站上护栏后用最快速度布置好安全气垫。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开枪。 “你……算了。”卫阳问，语气其实是肯定。“如果我不跳、夏洛克也不动手，还是注定会死，对吧？”别告诉他就算他跳楼了也要被补一枪就行！ 莫里亚蒂背对着他摇头。“我真遗憾。” 夏洛克越过他，一把抓起了卫阳的手，走向护栏。两人站在上面的时候，都没打算跳——开玩笑，莫里亚蒂还活着，他们假死能成功吗？ “这样子可太蠢了，”卫阳故意抱怨道，“就像我要和个男人殉情一样。” “很不幸，就是这样，而且是和个臭名昭著的骗子一起。”夏洛克提醒他。在悄悄地交换视线之后，他突然大笑起来。“你错了，亲爱的吉姆，我还有别的选择。” “什么？”莫里亚蒂猛地回身。 夏洛克一旋身，轻巧地从护栏上跳了下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果我抓到你，就有办法了。” “你以为这样有用？”莫里亚蒂哼道，“他们不会管的——只有一个条件能阻止他们，就是你跳下去。” “不。”夏洛克已经走到他面前，又往前逼近了一步：“肯定还有别的方法。我的确不知道，而你肯定知道。所以……”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能找到机会翻盘，就能战胜我？”莫里亚蒂咀嚼着这句话，非常缓慢地说。他脸上的表情先是思考，然后慢慢变成了笑容。“是的，你说得没错。”话音未落，他就飞快地掏出了夏洛克裤袋里的勃朗宁手枪，抬手瞄准扣扳机的动作一气呵成—— “砰！” 夏洛克瞬间大惊，但没等他完全转过头，又响起了第二声枪声。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脑袋还在惯性地后转中。然后他就看到，卫阳的表情定格在震惊的瞬间，脚被子弹的冲力带着脱离了地面，身体向后飞出，然后头朝下地栽了下去。 鲜红血花在他身后洒开，弥漫了一小片天空，却充盈了夏洛克的视野。 “阳——！” ☆、第36章 巴茨医院,重症加强护理病房。 因为病区的特殊性，到处静悄悄地没有声音。就算是医护人员的推车经过，也只能听见滑轮和鞋底与地面的轻微摩擦声。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家属的人坐在走廊长椅上，脸色因为忧虑而苍白，让周围那一片白色看起来更加沉重压抑。 突然间，其中一扇门打开了。一对夫妻走了出来，男人还在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是让妻子不要过度伤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们衣着华贵，看得出平时绝对养尊处优,但这时候也和所有父母一样，为他们孩子的安危而担心。 夏洛克坐在斜侧边，从竖起的大衣领子上方小心看着那个方向。直到那两人消失在走廊拐角里,他才把衣领放下来。 距离楼顶约会过去了三天。莫里亚蒂最后选择先杀了卫阳再吞枪自杀，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有时间和约翰交代一下遗言，但时间完全来不及了——他跟在卫阳后头跳了下去。 莫里亚蒂必须死，因为那就是预定的目标；他也必须死，因为他需要隐藏在暗处，花时间一个个找出莫里亚蒂的同伙。可是卫阳不一样——原来的计划是他们一起假死，然后卫阳回国避风头，以后他们可以一起复出，但是…… 夏洛克非常用力地抹了一把脸。 “我以为你的反应该更镇静些，夏洛克。”麦克罗夫特的声音响起来。他走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简直跟个幽灵似的。 夏洛克可以找出许多种修辞来嘲讽麦克罗夫特的表现，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他依旧坐在那里，似乎已经在椅子上生了根。 麦克罗夫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你的错。” 只是他们错估了莫里亚蒂的反应。如果卫阳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枚棋子，那他就不会在最后关头先杀卫阳再自杀。按照麦克罗夫特一贯的观点，感情用事是失败者的生理缺陷，这件事却反了过来——大概也是莫里亚蒂的感情表现方式与普通人不同的缘故。 不过再说这些也已经没有意义。他们那时能做的就是赶紧把卫阳送进医院，然后对外宣称两人均已坠楼身亡。舆论怎样也没有了意义，死人可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吧，夏洛克。”麦克罗夫特最后说。 夏洛克猛地抬头看他，似乎想反驳。但他嘴唇动了两下，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也知道，麦克罗夫特的意见是正确的——为了他以后不被威胁，也为了卫阳以后的安全，他们必须划清距离。 麦克罗夫特看着弟弟的脸，突然间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巧妙地把这情绪掩饰过去了。他必须得说，他对这件事感到十分遗憾——不是客套，就算女王过世他也是这用词——真的十分可惜。 实话说，他一开始根本不看好卫阳。后来观感改变也是很艰难的过程，不过那时候他也不认为卫阳和夏洛克能像普通人一样在一起—— 因为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夏洛克热爱刺激和谜题，自己选择成为一个咨询侦探；而他选择隐居幕后，成为隐形的大英政府。这样的他们永远也无法变得普通，永远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交友出游…… 也许他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他大概是有私心的，他只觉得夏洛克内心里确实需要一个朋友，就纵容了这件事发生，以至于现在…… 走廊另一头有隐隐的哭声传来。这很正常，进重症加强护理病房的人不一定都会活下来。 “我们是不是不大正常？”夏洛克突然问。 麦克罗夫特没有做他惯常的挑眉动作。“人总是会死，心总是会碎，夏洛克。”他低声道，“爱是个危险的不利因素。”他这么说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想到之前，卫阳那时还能飞快地反问他。实话说，能这么做的人屈指可数，而他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了。 夏洛克一时间没有回答。最后他站了起来，语气和平时一样：“我进去了。”似乎这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探视。“你呢？就算了，是吧？” 麦克罗夫特这次没控制住自己的眉毛。就在他准备反驳的时候，茉莉突然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醒了，夏洛克，阳醒了。” 福尔摩斯家兄弟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清醒是件好事，但茉莉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茉莉脸色苍白，“可他……他对我说，‘感谢你的尽力照顾，霍普小姐’。” 夏洛克惊呆了，麦克罗夫特也一样。如果卫阳能看见，一定会感叹这是世界第八奇迹。 “如果我没记错，”麦克罗夫特不可置信地说，“子弹没打到他的心脏，但也没打到他脑袋……？” 这事实陈述引得夏洛克和茉莉一起瞪他。然后夏洛克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了变：“他从楼顶掉下去了……”也不对啊，不是掉在安全气垫上了吗？ 两兄弟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读出来了和自己一样的推测。卫阳失忆了？怎么回事？ 两年后，伦敦金融城。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从劳合社的钢铁弧形拱顶下走出，在保镖的开道下安然穿过一大堆记者以及长枪短炮，钻进了早已等在路边上的车里。 “啊，卫总是不接受任何采访！” “完了，回去主编一定杀了我！” 眼看目标扬长而去，记者们纷纷抱怨起来。中国企业组织有意和劳合社合作不是第一次，但这次规模尤其大，分量绝对可以上金融版头条。他们还以为，年轻的总负责人有可能沉不住气而多说一点，没想到却更难！ 没错，这个男人正是卫阳。他根本就没注意记者，直接让司机开车回他位于威斯敏斯特区的公寓。谈判总是拉锯战，他总得休息好了才能继续上战场。想到这里时，他微微阖眼，开始养精神。 秘书本来想说点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就聪明地闭上了嘴。 十几分钟后，卫阳进了公寓大门，快速地冲了个澡，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他去年接手了中国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公司，在外人眼里妥妥儿一个钻石王老五。只不过和言情男主有所区别的是，他这个总裁相当辛苦，每天集团事务忙都忙不过来，更别提去当灰姑娘们心中的白马王子了。 不过好在事情还算顺利，至少都在预计范围里。卫阳处理完公司事务，一下子就躺到了沙发上。保持同一个姿势久了，他的右肩膀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手臂手指都开始痉挛颤抖。 这是创后应激障碍，卫阳在心里提醒自己。那个枪伤已经好了，感觉到疼只是你的心理作用。忘记它就没事了……他一边隔着睡衣揉着那块地方，一边唾弃这病真矫情。明明就长好了，为什么还会感到痛？ 不过说起来，他这伤就是上一次来伦敦时受的。老妈之前死活不愿意让他来伦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要不是事情实在太重要，而且拦着他病也不会好，卫阳不怀疑她会把他绑在家里。就算他不记得是怎么受的伤，但人生总是要继续走下去，对吧？ 是的，除了创后应激障碍，卫阳还丢失了他一部分的记忆。对于他中间空白的两年，他花了不少力气回想，但还是无解。他自认他是纨绔了点，但肯定没上升到杀人放火的程度，怎么会被枪击中？难道真的和官方给出的结论一样，仅仅是意外被抓到的人质？仅仅是倒霉而已？ 卫阳觉得这实在挺可疑，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不管怎么说，两年来都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怀疑是真的，那就让它烂在心里好了。 右手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卫阳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翻了个身，伸长手臂去够矮几上的餐巾纸，准备擦一擦冒出来的冷汗。伤口刚愈合的那阵子，他痛得挣扎打滚直到强直性晕厥，注射杜冷丁都没用，现在已经好得多了。 就在这时，新邮件到达的声音响了起来。卫阳半支起身，擦完脸才点开它。虽然来信地址他没见过，但是能过他秘书转到他这里来的，也不会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过一看他就乐了，因为秘书告诉他有人寄来了匿名威胁信，说手里有他的不雅照片。 卫阳想了想，马上就敲了回复：“问问他，照片上的我是不是有伤疤？” 两分钟后，新邮件回复：“他说没有，老板。他还说你可能不记得这个了，但他会帮你想起来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方式绝对不令人期待。 可他还真不记得了！卫阳呲牙咧嘴地笑起来。“那就告诉那家伙，我希望他真的有这个。我还得感谢他给我保存了下来，因为至少那比现在的我好看多了。”有没有照片还是两说，而且就算真的有，难道他会是自愿的吗？曝光了他也是受害者！ 秘书大概被他的奇葩思维震惊了，好半天才回复收到。威胁的人大概也和秘书是一样的心情，因为接下来的回复是“你果然很有趣”。秘书非常机灵地只转发了这封信，什么话也没敢多说。 ……有趣你妹啊！这到底是哪个无聊家伙？卫阳差点掀桌。 网线另一端，一个戴着眼镜的高大男人对着屏幕上的几排字，唇角肌肉微微动了动。还以为这是个突破口……难道对于两年前的事实真相，他猜错了？不过也没关系，这个的确是更难的目标，不行的话还有另外一个…… 谈判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几个月，期间卫阳在上海和伦敦之间飞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终于万事大吉，他难得有了个休息日，可以优哉游哉地坐在自己的豪宅里打发时间。 放松下来以后，卫阳才想到之前被威胁的事情，才调出了下面交上来、之前就扫过两眼的报告。 他在伦敦的确没得罪什么人，但是伦敦有个很著名的敲诈犯，名下有个报业集团的查尔斯·奥古斯都·马格努森。这个人手里有很多隐秘的资料，都放在他位于科茨沃尔德市的豪宅里。这个名为阿普多的房子很出名，并不单单为了它的保龄球馆、壁球场、观景塔等豪华设施，而是那个传说中位于地底的资料库。据说依靠它的存在，马格努森甚至能牵制各国政要；不过这就不在资料范围里了。 卫阳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如果他真有什么艳照在马格努森手里，那就肯定在那地方。他重新躺到床上，开始沉思。他的不雅照片其实无所谓，但如果有更严重的东西就不好办了。也许亲自去看看会比较好……他思考了一阵子，最终爬了起来，把床头上方的画框揭开。墙壁上嵌着一个保险箱，东西放进去以后就没打开过。但现在…… 他的手指在密码锁上方停留了几秒钟，最终按了下去。箱门上的绿灯闪烁起来，然后自动打开了。里头是一件防弹衣，眼镜(能当瞄准镜和夜视镜用，但外表并不特殊)，双排弹匣、消声器，当然还有手枪。 卫阳拿出了其中一把枪。上次他出事以后，父母认为他在英国的住所风水不好，把房子连车一起卖掉了；这把枪在医院储物柜里，因而逃过一劫。后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给他买了更多个人防护装备，包括新手枪和防弹衣之类。等好几个月后他才发现还有把枪，就把它一起收了起来。也许这就是唯一一个能唤醒他缺失记忆的东西了…… 砰，砰。 轻微的摩擦声召回了卫阳的注意力。这是什么声音？他低头看了看，发现他正无意识地倒着手枪玩，而声音正是里头发出来的。这枪不是空的吗？ 卫阳把弹匣卸了下来，往里头一瞄。里头差不多是空的，因为只有一发子弹。而他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子弹发出来的，而是一个小纸团。 谁会把纸团放在弹匣里？卫阳狐疑了。他把它倒了出来，展开一看—— “自带图书馆系统的男人，马格努森。” 卫阳脸裂了。因为他发现那是他自己的潦草字迹，而他一点也不记得了。但是重点在于，马格努森……？就是那个试图拿照片威胁他的马格努森吗？自带图书馆系统的意思难道是……传言的图书馆根本就不存在？ 两天后，阿普多。 “抱歉，卫先生，马格努森先生正在处理一些紧要的事情，请您稍等。”长相甜美的女秘书抱歉地说。虽然把人晾客厅里一下午实在不是什么待客之道，但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这种事。 卫阳在心里冷哼。当他没听到车辆回来的声音吗？马格努森不过是给他个下马威而已，算作报复。但和秘书发火一点用也没有，他端出了他惯常的微笑：“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还以为他能闲一点呢。”然后他看了看落地窗外，“这地方真美，我能出去走一走吗？” 秘书迟疑了一会。“马格努森先生说，想请您一起共进晚餐，作为他的歉意。”虽然她的雇主一般不介意客人参观阿普多，但前提是得到他的允许，尤其是房子内部。 卫阳露出个更诚恳的笑容。“我很快就回来，抽根烟的功夫。” 秘书露出了了然的表情。“那您请便。” 阿普多名声在外，实际上也的确名不虚传。整座房子是后现代式设计，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几排桦树自然地把土地分成了好几块区域。出门就能打高尔夫的土豪生活，敲诈犯真是个好钱途的职业…… 卫阳一边闲逛一边内心吐槽。他当然不是想抽烟，只是再待在那里他会有砸东西的冲动。情绪激动可能导致他的创后应激障碍复发，而他可不想在马格努森面前示弱。结果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看到视野里黑影频闪，有什么人从远处树丛间窜了过去，还不止一个。 杀手？人也太多了。特工？有可能。哪个凶残的政府加了马格努森的仇杀？这念头一闪而过，卫阳立刻贴到墙边，假装低头擦眼镜。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很好，对方不够谨慎。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对方根本没看到他——要知道他爸妈爱子心切，弄来的装备全是世界顶尖的货色；当然花了一大笔钱也是真的。 一瞬间，卫阳在往前走和退回去之间犹豫了。理智告诉他该回去，这事情可不好搅合；而另一个声音劝说他，看看也不会怎么样。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摸了摸身上的枪套，沿着外墙蹑手蹑脚地转了过去。 阿普多是个半开放式设计的房屋，从中庭大厅出去就是一整片绵延的草地。夏洛克正站在大厅外的台阶上，盯着得意的马格努森，脑子里飞速思考着。 他陷入了一种困境：他假装偷了麦克罗夫特的笔记本电脑，借以交换参观阿普多图书馆的权利，但答案却是根本没有这个图书馆。 这样麻烦就大了。 实际上，是他和麦克罗夫特共同设计了这个计划，但这个计划现在看起来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把麦克罗夫特的电脑交给了马格努森是事实，这也就意味着麦克罗夫特的工作出现了致命失误(要知道他哥就是干保密的，没什么比泄露国家机密更糟的丑闻了)；明天马格努森把这个消息登上报纸，就能达成他的目标——毁掉麦克罗夫特，当做他的圣诞礼物。 任何解决方案都需要时间，而他没有时间了；报纸都是凌晨开印，明天一大早就翻身无望，更别提还有网络；怎么办？他从刚才开始就意识到只有一个解决方式，一种特殊意义上的弃车保帅……但他真的要那么做吗？ 听到远处隐隐的直升机螺旋桨声，马格努森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微笑。“麦克罗夫特的人，是不是？”他转头望向天空，声音里带着满足。“你们以为能抓到我的把柄，却作茧自缚。明天就是福尔摩斯们的末日，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圣诞节。” 顺着他的视线，夏洛克也望向了天空。直升机越来越近，还有人在喊放下武器；地面上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但他现在没法告诉麦克罗夫特事情有变；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他们真的没有时间了。马格努森唯一的依仗就是他的记忆，所以只要他死就行了—— 夏洛克飞速拔枪，趁对方还没回神时扣动了扳机——但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灼人的热浪从他肩部之下的位置擦过—— “砰！” 枪声响起，马格努森倒了下去，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得意切换成震惊。夏洛克一把把枪甩到地上，双手举起，面对直升机的方向跪了下去。但这么做的同时，他无法控制自己往左边看——谁？是谁几乎正好在他之前开的枪？ 三天后。 约翰和他的妻子玛丽来到221b，却看见门外停着一辆小黑车。“看起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约翰说，“麦克罗夫特肯定在上面。”而且他们兄弟俩见面的气氛每次都……他抖了抖肩膀。 “我们可以等一下。”玛丽看出了他的顾虑，很快回答。他们是来感谢夏洛克的，他使玛丽免除了被马格努森威胁的可能。 约翰同意，两人一起进了哈德森太太的咖啡店。“你觉得夏洛克应该明白吧？替我们感谢那个人？”约翰又说。虽然最终证明杀死马格努森的子弹并不是夏洛克的枪里发出的，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但如果是夏洛克的话，肯定会找出那个人，再告诉他……吧？ 好吧，说实话，他不怀疑夏洛克能找到那个人，但是转告并感谢就有点玄幻了。咨询侦探知道什么是感谢吗？ “我想肯定没问题。” 约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听说阳那时候也在那儿，但他离得太远了，而且还患有严重的创后应激障碍，手臂根本承受不了枪的后坐力。”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他还活着，我很高兴。” “你想念他了。”玛丽一针见血地说。 “是的，我想是的。”约翰回答，目露惋惜，“但也许新的生活更适合他——我在新闻上看到他了，看起来就是个大人物。” 这可说不定，玛丽在心里说。但她没继续这个话题，巧妙地岔开了。 与此同时的楼上。 麦克罗夫特从档案袋里拿出来一个透明的小袋，摊在办公桌上。夏洛克飞快地瞥了它一眼，“ss198lf弹，黄铜壳绿尖，57x28毫米，fn公司为个人防卫武器配置的子弹，可以搭配c个人防护武器、vbrp90个人防护武器使用，当然还有fn57系列手枪。”他就和机关枪一样说完了这么一长串，然后掀了掀眼皮，“你想证明什么？”现场就那么几个人，他当时不知道是谁，难道事后还弄不清吗？ “一把经过改装的fn57式手枪，外表看起来是民用的g型，实际上无论是射程还是子弹初速都比军用的io型高，可以在二百米外准确击中目标心脏。这样的手枪可不多，我恰好还见过一把。”麦克罗夫特对他扬了扬下巴，“你觉得，为什么他们不知道这个，而只知道应激障碍症？” 夏洛克对他撇嘴。还不是卫阳机灵，瞄得准，跑得快！他一跪下去卫阳就知道先溜，把枪什么的玩意儿都藏起来；要不，就算麦克罗夫特有心遮掩，也没那么容易！ 麦克罗夫特无奈地看着他。“这次真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意思。”他把整个档案袋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这就是我能做的全部了。剩下的由你自己决定，夏洛克。” 一个半月后，中国上海。 正值除夕之夜，家家户户喜庆团圆，黄浦江上烟花齐放。临江高层公寓上，卫阳倚着阳台，眺望着那些绚烂的花朵。他很久没这么干了——因为江风冰凉，对他的手臂没好处。 但它现在已经不疼了。也不知道是那一枪的原因还是记忆回笼的原因，困扰他两年多的应激障碍症就在那么一个傍晚里消失无踪，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时他在树丛里，他们说什么他听不清，只能看到马格努森的大半个身子和一个穿着长风衣的背影；也许还有其他人，但他都没注意。他一直在细心观察着，觉得形势似乎对长风衣不大妙。直到他看到长风衣转过半张脸——全无血色，灰色眼睛里闪过一种似曾相识的破釜沉舟感，不能说没有绝望—— 这影像引起了他的某种共鸣，无数场景从他脑海中飞逝而过。莫里亚蒂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夏洛克无法掩饰震惊的表情，几乎能震破耳膜的枪声，肩胛骨上传来的剧痛，鲜血溢出的温热感，还有最后的那一声绝望呼喊—— 它们像是慢动作一样在他眼前回放，但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不假思索地掏出了枪，拉动保险栓，瞄准，扣下扳机——这一切如此自然，就和他之前演练过千百次一样。 他的枪上装了消音器，没有被立刻发现。别人不知道，但夏洛克肯定知道。可夏洛克立刻跪下投降，转过来的脸上分明写着“快跑”！ 卫阳揉了揉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开枪，但他不后悔。只是汹涌而来的记忆让他整个人精神恍惚了好一阵子——也不是完全的坏事，因为这把法医给对付过去了，他们坚定地认为他就是个病人。直到现在他回想起来，还不能确定这是真实的事情还是梦境；亦或者，他只是有第二个人格，而不是失忆？奇怪的是，这个人格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算了，多想无益，反正没事就好。卫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洗个澡睡觉。但是他一转身就愣住了——客厅灯火通明，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沙发上多了个人，正在玩他放在那里的笔记本电脑。 “我好像说过，不能随意用别人的笔记本吧？”卫阳走了几步，倚在落地玻璃门的门框上看他。 “不，你上次说的是手机。”入侵者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对你出现在这里有不好的预感。”卫阳假装害怕。“直接告诉我吧，这附近又有什么能劳动大侦探出马的案子？” 夏洛克从笔记本前抬起头，露出了个细小的微笑。“你。” “得了吧，别说这时候突然想起来抓我归案了。”卫阳不客气地翻白眼。然后他走了进去，坐在了对面沙发上，就和他们之前常常做的那样。“有心情到处游玩，看起来伦敦的犯罪分子又放假了。” “大概吧。”夏洛克翘了翘嘴角，然后从风衣里头掏出来一个牛皮纸袋。“麦克罗夫特一定要把这个当成新年礼物送给你。事先声明，我觉得他太吝啬了。” 卫阳挑了挑眉，接了过去。大英政府给他的新年礼物？“这可有点稀奇。”他评价，然后打开了它—— 里头是一份持枪许可证。 “原来他一直记得这个？”卫阳哑然失笑。“泳池时他这么说，我还以为只是开玩笑呢！”他把证明装回去，问：“那你的呢？” “我的什么？”夏洛克明知故问。 “新年礼物，别说你给麦克罗夫特带了，你自己还没准备？”卫阳朝他伸手。 “如果一大堆麻烦能算是礼物的话……”夏洛克故作苦恼地对他眨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 也许你变了，但我会永远记得刚认识时候的你，在思维宫殿里。 “起床啦！” 这声音可谓平地一声惊雷，卫阳却只翻了个身。“别嚷嚷，”他模模糊糊地说，“哥在倒时差呢……” “倒你妹的时差啊！”柳嘉言踩在椅子上，上身扒在床边。“别以为哥不知道，”他愤怒地指控，“你从前天下午就开始睡了，上厕所都一脸迷醉的样子！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做多了吗？”他伸出带水的手，目标是卫阳的被窝。 “次奥奥奥奥！”卫阳一个激灵，这回彻底醒了：“扰人清梦会被马踢的你知道嘛！”然后他回味了一下刚才柳嘉言说的话，立刻怒发冲冠：“你才做多了！你全家都做多了！” “咦，看起来又正常了。”柳嘉言怀疑地打量他。“到底怎么回事？吃了春药？没见你这么能睡过，我都要打110了！” “是120好吗？”卫阳翻了个白眼。“我只是玩了一把游戏。”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连续二十个小时？”柳嘉言露出一把震惊的神情。 “不，两个小时。”卫阳沉痛道。 “两个小时就累成这样？”柳嘉言的震惊立刻就变成了鄙夷，“你到底行不行啊你？” 卫阳继续对他翻白眼。“全五星，但最后通关时被boss一枪打中了。” “……死了？”柳嘉言吓了一跳。卫阳玩的那游戏包装还在桌子上，他瞄了两眼。全拟真游戏一贯这样，虽然不会反应到身体上，但感觉也相当真实。 “没死，估计也是重伤。” 柳嘉言同情地摸了摸他额头：“娃儿乖，你是需要心理医生呢！爹这就替你去找个！”然后他作势欲走。 “趁早滚蛋吧你！”卫阳笑骂道。 两人这么扯淡了一会儿，卫阳突然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肚子不失时机地咕噜了一下。 柳嘉言斜眼看他：“睡睡睡，光知道睡！哥替你带了早饭，还不赶紧起来吃！” “哎哟喂，您可真是我亲哥！” “那可不是？” 吃过早饭，卫阳突发奇想，要去外头溜达一阵子。柳嘉言十分同意，觉得宅男还是晒晒阳光比较好，大手一挥推了他出去，立刻关门落锁。卫阳原本就是顺口一说，这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愤恨地盯了铁将军一眼，下楼转悠。而这一转悠，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就在楼底下三岔路口撞上了孟元基。 “早啊，孟学霸！”卫阳随口打了声招呼。虽然孟元基一贯冷淡，但还没到故意无视人的地步。 我们的孟大学霸今天也是一样的高冷。他点了点头，又研究性地扫了卫阳两眼。“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我的错觉？你怎么一股怀疑的意思？”卫阳奇怪地问他。 “不。”孟元基果断否认，又问他：“游戏玩了吗？” “刚通了第一关，全五星。”卫阳不大好意思说。因为他估计以孟元基的尿性，接下来就该说他自己两小时就通了所有关卡了。 孟元基却意外地点了点头。“多少时间？” “两小时……？”卫阳更加心虚了。 “那游戏里呢？” “两年。”卫阳回答完才意识到这问题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嘛？” “不，随口问问而已。”孟元基一脸正色。“齐老叫我去找他，我先走了。” 齐老是他们院的金字招牌，世界理论物理学泰斗，中国工程院院长，国务院特聘专家，还有一大堆国内国外的名誉头衔，不胜枚举。孟元基这样的学霸入他青眼也不奇怪，只不过，从孟元基的小公寓去物理楼的话，不会经过这条路吧…… 卫阳狐疑地看了他的背影两眼，心想学霸真是难以捉摸的存在。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由得拍了一下头：好嘛，玩了个推理游戏，现在看什么都往上套了！ 不过回想起来，这游戏真是太逼真了，尤其是他被手枪击中飞出去的那一刻，他真觉得自己要死了。现在对结局进行概括，大概就两句话：第一句，我以为我是个人质，结果却是个陪葬；第二句，你的爱太沉重，我的生命承受不来！ 消过食，卫阳又溜溜达达地回去了。柳嘉言不在宿舍，似乎出去了。他一看时机正好，果断登陆电脑开游戏。三天才过了第一关，孟元基肯定在心里嘲笑他呢！ 吃一堑长一智，在进第二道门前，卫阳仔细地听系统做了说明。大致意思就是，这关是《哈利·波特》，三个目标任选其一，好感度依旧是五星。只不过，积分达到一定数额时才会开启积分系统，好感度也不是一直固定五星。由于难度上升，已经不再给出目标名字了。同理可推，进入世界以后的提示也会逐步减少。 最重要的一点是，系统给出了选择学霸的标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一切向该世界的主流实力衡量标准看齐，也有可能进行适当调整”—— 卧了个大槽！ 卫阳心里只有这么一种感觉。特么的这不是学霸，是天才加学霸吧？还适当调整？真的不是玩儿我？ 不过再想想，他又不那么气愤了。不就是《哈利·波特》吗？劳资干不过一群超高智商，难道还搞不定那一群小屁孩？于是，卫阳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那扇透明的长方形板门。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1节 少年，谁告诉你目标就是哈利·波特了啊？ ☆、第37章 【哈利波特】 卫阳站在山坡上,对着古老城堡的橡木大门，一脸悲愤。照理来说他该高兴的，因为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霍格沃茨。就算他不是路痴，在二战期间跨越千山万水从中国赶到英国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好嘛？ 但卫阳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因为他一踏过板门就发现他站在了一具尸体上，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没站稳就往后栽。结果他就发现，他真的魂飞魄散了——他倒下去的时候正好穿过了一把立着的刺刀，脑袋中间从刀柄穿到刀身底下毫无鸭梨顺畅无比。然后刀下面还串着两具叠着的尸体，也就意味着他的脑袋在被刺刀穿过之后又被两具尸体穿过了,冷冰冰又黏糊糊，十分之恶心。他当时就要吐了，只可惜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不停干呕—— 谁让他已经变成幽灵了呢！ 这景象太过刺激，以至于卫阳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回过神。等到他能正常思考的时候，就发现他似乎在一片战场上，满地都是死人，血流漂杵。最糟糕的是，虽然他这个幽灵的确可以漂浮在半空，但居然还有嗅觉！更见鬼的是闻着还不错，心理作用依旧是扳不过来的恶心，这种逆差感才是最难受的。 次奥，这是怎么回事？幽灵设定很成问题吧？而且说好的哈利·波特呢？他怎么好像滚到了国内抗日战争的地盘上了？时间地点没一个对的呀！ 系统用白字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1942年8月，中国山东唐王山。国民革命军刚与日军交手，死伤惨重……” 卫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低下头，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刚才被他踩着的仁兄。然后他不出意外又悲剧地发现，虽然脸上全是血污，但那个戴着有青天白日徽章帽子的倒霉死鬼无疑是他自己。从还剩一半的肩章来看，他生前是个上校。 军衔还不小嘛，可惜的是年纪轻轻就挂了。不过为了保家卫国，也算死得其所…… 卫阳唏嘘了一阵，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虽然死成了一副糟烂样子，但幽灵形态似乎还是普通状态。半乳白色，有手有脚，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如果他的脸也没变的话，应该就是最受欢迎的军服禁欲系帅哥。 不过这帅哥是个幽灵…… 卫阳忧愁了。他在战场上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其他幽灵。倒是有几个人还没死，从残缺的尸体下爬出来，样子别提有多触目惊心了。看那种痛苦艰难的模样，卫阳有心想帮他们拖出来，但手一伸过去就穿过了对方身体，根本没用。而且他还发现，他这么大个目标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到。 得，看起来这些都是麻瓜，卫阳悻悻然地想。看着糟心，又帮不上忙，他只能对着战场行了个礼，然后按照着系统指示，往西边飘过去——有什么办法，就算他是个幽灵，可以免费蹭飞机啥的，也要有飞机给他蹭才行啊！按照惯性定律，飞机起飞的时候往后那么一摔，别人仰在座椅上，他肯定就直接“被穿越”过去了吧！ 于是历经接近一个月的徒步艰难跋涉，卫阳终于找到了位于深山老林里的霍格沃茨。幽灵在这期间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如果真是个人，还得考虑如何跨越一大片危机潜伏的战场，路上性命堪忧；而幽灵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用洗澡，不用换衣服，永远乳白色的干干净净，多好啊—— 好个p！系统就不能直接给他一个位于伦敦的身份吗？没有伦敦的话，英国也好啊！系统知道欧亚大陆是纬度上最长的一块吗？就算从北极圈翻过去也很远啊！ 无论过程多么辛酸，卫阳最终还是到了。以他的记忆，哈利波特七部曲里的大部分事情都发生在这个城堡里，所以就算时间对不上，他也得先找到城堡。 但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又犹豫了——说实话，他真不记得霍格沃茨里有、或者曾经有过一个中国幽灵。按照时间推算，这时候霍格沃茨的校长是阿芒多·迪佩特吧？好像不难说话的样子？收留一个幽灵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毕竟他又不占用资源？ 就在卫阳心里扒拉来扒拉去的时候，城堡大门突然打开了，明亮的烛光透了出来。一个棕红色长胡子的高大巫师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风灯。外头雨下得很大，一下子就倾斜着打湿了他的尖顶帽。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按住帽子，然后朝着路上张望，显然在等待着什么。在此期间，他根本没注意到幽暗的雨幕里有个幽灵。 卫阳还没来得及哀叹一下他的存在感，就被系统红字给吓住了：“一号目标，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变形课教师，国际巫师联合会成员，威森加摩成员……”后头是一大串牛逼哄哄金光闪闪的个人履历。 但卫阳已经呆住了。等一下，这些长得吓死人的中间名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邓布利多？换个马甲好像就不认识了啊？ 好吧，说实话，邓布利多的确挺牛逼。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邓布利多还有个老相好在德国做黑魔王来着？按照魔法界的实力算，盖勒特·格林德沃也是一个目标吧？ 两个目标，一个白巫师，一个黑巫师，他们还是cp……卫阳无语中指对青天。再加上根本和原著不对付的时间线，这游戏果然越来越坑了！ 就在卫阳疯狂吐槽的时候，高个子巫师突然一动，脸转了过来。他有个长长的尖鼻子，不过有点儿歪；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月形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湛蓝而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然后他开口了，有点疑惑：“抱歉……你是一个幽灵？”他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暴露在了风雨里。“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很明显，邓布利多注意到了那套标志性的军装。“我想我应该是个幽灵吧？”卫阳回答。他穿过来就这样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你的英语听起来很标准。”邓布利多更加诧异了一些。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幽灵是个中国人；但是中国的幽灵怎么会跑到霍格沃茨来？ 卫阳在心里默默地给系统的翻译功能点了个赞。全球语言同步自动翻译，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咳，乱入了。“我也不大清楚，就一直往西往西就到这里了……对了，你是第一个看得到我的人！”他开始装可怜，但不知道这对邓布利多有没有效。 “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怎么变成了幽灵？”邓布利多越来越迷惑。这年轻人看起来不是个巫师——连哑炮都不是——但不是巫师怎么能变成幽灵呢？ 就在此时，一辆辆马车出现在了雨幕里，然后纷纷停在了门前山坡上。每辆马车都有两匹乌黑的夜骐拉着，它们正不停地甩去身上的水珠。学生们纷纷从车厢里出来，而邓布利多也顾不得卫阳了。“快点儿进去，别堵在门口……对，给后面的人腾出点空间来……” 大多数学生刚下车就被淋成了落汤鸡，纷纷捂着头往里头冲，当然不会注意到卫阳。少数几个目光里流露出好奇，但碍于邓布利多在场，也很快走了进去。一个拉文克劳男生甚至停下来看了卫阳一眼，但卫阳没有注意到，因为随着一个黑发男生走过，系统红字突然又跳了出来—— “二号目标，汤姆·马沃罗·里德尔，霍格沃茨五年级学生，就读于斯莱特林学院。后改名伏地魔，史上最危险的黑巫师之一……” 次奥！不用系统提示，他都知道汤姆就是后来的伏地魔！他最坏的猜想成真了！三个目标，两个黑魔王，一个白魔王，其中还有两个已经白加黑配完了！呵，呵呵，呵呵呵…… 如果不是不可能，卫阳真想这时候钻出去砸烂那块游戏芯片。 学生们鱼贯而入，门厅地面上留下了斑驳乌黑的泥印。邓布利多押后，又看了看卫阳一眼。难道是他的错觉，这幽灵似乎在……咬牙切齿？“我刚才看到你在注视着夜骐。” 卫阳一脸茫然地看他。他还在愤恨于系统的坑爹，根本没反应过来邓布利多在说什么。 “就是那些拉车的动物。”邓布利多说，语气有些沉重。“你看见了他们，不是吗？” “你说那些像马又不是马的动物？”卫阳总算回过了神，想到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这种原著设定。不过他同时意识到，他这个身份不应该知道霍格沃茨的任何事，于是果断装傻。“你是这里的管事的，是吗？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停留一阵？你知道的，没人看得到我，这感觉不大好受。” 邓布利多盯了他一眼。“我只是这所学校的教授之一，恐怕你得让迪佩特校长做决定。” 于是十分钟后，卫阳就尴尬地站在了教师席边上。倒不是巫师们苛待他，是因为给幽灵一把椅子他也只能穿过去，嵌在椅子里头还不如站着——其实是飘着。 这回学生们总算都看到他了，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他的来历。大部分学生涉世未深，不明所以，只有几个表情淡定又了然，汤姆就是其中一个。他这时候是个英俊苍白的黑发黑眼少年，对别人的搭话反应冷漠，偏偏还很多人围着他转。他是如此特殊，以至于在斯莱特林长桌边上显得众星拱月又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一张臭脸难道是学霸标配吗？卫阳打量了他好几眼，没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他又看了看礼堂门口的邓布利多——好吧，算了，这位表情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大脑封闭术高手吧？ 等一年级新生终于入场后，校长迪佩特用银叉敲了敲金杯，大家才安静下来，不过还有人往卫阳那里看。他首先致了欢迎词，然后宣布分院仪式开始。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最后补了一句：“今年我们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成员，来自遥远东方的——” “卫阳。”卫阳接触到他的目光，赶紧自动报上名字。然后他才意识到，肯定是邓布利多告诉迪佩特的。比他想象的容易多了……因为邓布利多看出他是同盟军队的一份子吗？不过说真的，一个幽灵的确也无法造成伤害吧？ “嗯，卫先生今年开始成为霍格沃茨幽灵的一员。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参加接下来的分院仪式，好确定学院。”迪佩特继续说。 幽灵也要分院？卫阳被森森地震惊了。但随即他又意识到，霍格沃茨的幽灵的确都有学院之分。“好的。”他点头答应了。入乡随俗嘛，他懂行情的…… 可就在这时，卫阳感到有道目光直直地刺了过来，完全无法忽视。他正想着是哪个敌意重的熊孩子，结果转头一看就呆住了—— 那个一直瞪着他的拉文克劳男生……长得为什么那么像缩小版的夏洛克？真的，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还有那眼神！夏洛克是个巫师，而他是个幽灵，凭什么啊？不不，就算你真是夏洛克也别瞪我了，再瞪也分不到拉文克劳的！ ☆、第38章 结果证明卫阳很有自知之明。一年级学生先进行分院,在此期间他一直在考虑夏洛克怎么会在这里这个高难度问题。他是如此专注，以至于邓布利多用一个悬浮咒把分院帽漂浮过来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大嗓门在他头顶上炸开—— “赫奇帕奇！” 卫阳表情有点儿崩裂。他就有这么驽钝吗？他还以为就算没有拉文克劳的聪明，斯莱特林的精明，至少也有格兰芬多的勇敢呢！ 少年你的印象大错特错了，赫奇帕奇是踏实不是驽钝啊！ 既来之则安之，卫阳默默地飘到了赫奇帕奇长桌边上。然后他马上发现了赫奇帕奇的好处——另一个珍珠白的幽灵，赫奇帕奇的胖修士，立刻向他表达了真诚的欢迎。“太好了，我一直希望孩子们能分到我的旧学院,没想到幽灵也能分进来！”说着他就伸出左手，按在右胸上，点头行礼。“他们都叫我胖修士,乐意为您效劳。” “呃，谢谢。”卫阳有点扛不住这热情，但这总比排外什么的好，于是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个回去。“我是卫阳，或者我也该取个更通俗上口的名字？” “这倒用不着，我想不过一个月你就会有新名字了。”胖修士更高兴了，俏皮地眨眼。“来，坐这块儿！”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赫奇帕奇学生们就朝旁边移动，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长椅空位。大家都知道幽灵根本没法和正常人一样坐下吃饭，但这是一种尊重。这瞬间就把他们在卫阳心目中的评价刷高了——多可爱的孩纸们啊！哪里像某个不客气的…… 咦？那视线什么时候消失了？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桌子临近，卫阳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疑似夏洛克的学生。对方坐得笔直，敛着眼睛，似乎突然对他面前的刀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相比其他人百无聊赖地听着校长说话的模样，他看起来已经算态度端正的了。如果用手撑着脑袋的话，就是标准的思考者雕像造型。 卫阳怀疑起来，他认识的夏洛克可没有这种耐心。而且难道刚才被瞪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说那只是因为他特别遭人讨厌？呃……后面这种猜测也太令人心碎了。他这么想着，开始专心看系统白字： “夏洛克·福尔摩斯，霍格沃茨五年级学生，拉文克劳学院。出身于魔法界历史悠久的纯血家族，历代均就读于拉文克劳……” ……系统你串台了吧？福尔摩斯家什么时候成了巫师界的古老家族了？还是拉文克劳专业户？ 卫阳越看越一头雾水。继时间地点不对之后人物也不对了，这样真的没问题？而且从资料里根本看不出这个夏洛克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啊！真的是他疑心病太重吗？ 不是他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 在卫阳没注意到的角度，夏洛克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他一眼。那张脸上带着点不易觉察的迷惑，不是熟悉的话还真看不大出。 夏洛克觉得他也很迷惑。任谁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从未想象过的地方，表现都很难比他更好。 是的，他一个月前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有魔法界世界大战的地方，而他自己还是个巫师。超现实的力量从来不是他的领域，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魔杖尖端真的能冒出清水、而他徒手就能让水变成气体吹爆皮口袋之后，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崩塌了—— 这不科学！ 能量守恒定律、拉乌尔定律、盖吕萨克定律轮番在他的思维宫殿里尖叫着抗议，让他头痛欲裂。最后他只能把房门一关，声称自己要做实验——之前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实验狂人，包括魔药咒语等等方面，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然后趁机把能找到的资料都看了一遍，想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就和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他不明原因地穿越到了另一个自己身上。现有魔法理论也没法解释这种时空穿梭，因为法律明文规定的时间溯回安全期限只有五小时，更不用提去另一个世界了。而时空魔法事故频发，他犯不着在还什么都没弄清的时候就以身犯险。 说句实话，夏洛克至今还认为，人死了就该被烧成灰。可他死后却到了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的人死后还能变成画像和幽灵这种不现实的东西…… 好吧，既然都不科学，只能在思维宫殿里扒拉出一个小房间放这些新的古怪玩意儿了，至少它们在这个世界是有用的知识。 夏洛克花了一整个月的时间让自己接受了十五岁的外表以及七八十岁的内心差距，以及他一大把年纪还得去上魔法学校的事实。他从来就不能算是一个典型的好学生，不过岁月好歹给了他比年轻时多一点的耐心以及沉稳。这是一个新的谜题，新的挑战，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还能看到他在苏塞克斯的乡间小别墅养的那几窝蜜蜂。 直到在城堡门口看到那个幽灵之前，夏洛克都没想过这件事和卫阳有关系。 他一开始所认识的卫阳“死”了，留下的唯一存在痕迹大概就只剩那个小纸团——后来的卫阳给他的，字迹潦草到他几乎认不出——还有他思维宫殿高塔之上的人影。他偶尔会爬上去看他，但通常情况下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是面对面地坐在沙发里。 而在现实中，他也很少提及过去的事情，并且对约翰的形容——“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白月光”——嗤之以鼻。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种深切怀念的表现而已。他不提并不意味着他的淡忘，相反地还会和岁月一起增辉。 好吧，我们也不能奢望文学知识和哲学知识都是零蛋的侦探理解那么一句话。反正总结起来，就是夏洛克从未忘记过卫阳，不管是什么身份。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夏洛克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他可能看到的任何一项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事情。但事实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穿着军装的幽灵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考虑军装和幽灵状态的话，这个卫阳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他几乎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就发现了这点，震惊得有一瞬间没挪动步子。但是对方没注意到他，确切地来说，对方似乎正盯着雨幕中的某块地方，谁也没在看。 这神情他相当熟悉。某些时候卫阳似乎在走神，但的确跟得上话题和思路，他自然地认为对方那时候在思索。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还是说，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也有卫阳、而对方恰好也有这样的小习惯而已？ 夏洛克在要解决的问题上又添上了这项。抱着这样的怀疑，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观察对方，逐项排除各种可能。对方看到他时脸上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惊讶，他就知道结论只有一种—— 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这个卫阳就是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 偶然？必然？ 两人都一肚子问题，但这样的可不止他们两个。教师席上的邓布利多环视着整个礼堂，继续思考了一下一个死于战场的外国人是怎么找到霍格沃茨的——这种事之前从未发生过。不过必须得说，分院结果给了他更多相信卫阳的理由。虽然也有例外，但赫奇帕奇们通常都是可靠的；其他问题他可以以后慢慢解决。 至于斯莱特林长桌边，汤姆的注意力也暂时被吸引住了。不过他并不是对卫阳本身有兴趣，而是注意到夏洛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卫阳。 这可真稀奇，他在心里说，拉文克劳的书呆子终于能把目光从书本和坩埚上移开了。他本以为改变这一切的会是别的更有吸引力的东西，但事实上却是个来路不明的幽灵？ 汤姆垂下眼睛，觉得有些计划可以开始进行了。 他十分在意能与他匹敌的人，而夏洛克很不幸地够格。按理来说，虽然两人同级，但汤姆门门全优，夏洛克偏科严重，后者并不能威胁前者年级第一的位置。但关键在于，夏洛克到底擅长什么课程——魔药、魔咒、黑魔法防御术，都很有实用性。汤姆敢说，在这几门课里，除了他之外，其他学生全不是夏洛克的对手。 还有就是，福尔摩斯家什么也不缺，而且相当聪明，很少在敏感问题上站队。但如果谁能拉拢他们，绝对是一大助力。夏洛克本人更是油盐不进，一年之中主动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而且很难找到人。不过对于拉文克劳的聪明人来说，这已经是很轻的怪癖了。 虽然目测难度很高，但在这样的条件下，明显该趋利避害。之前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无从下手，但刚刚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个…… 汤姆盘算着，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当天夜里，拉文克劳塔楼。 公共休息室里十分安静。圆形的星辰穹顶下烛火微微，映照在壁龛里的拉文克劳大理石半身像以及星星地毯上。在经历了一天的事情之后，绝大多数学生筋疲力尽，一回来就直接爬上宿舍休息了。天蓝色的丝质窗帘在夜风下微微拂动，隐现出窗边的人影。 卫阳从鹰形的黄铜门把手上穿过——感谢他是个幽灵，否则一定回答不出门环的开启问题——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虽然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夏洛克和他认识的有点不同，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等到了夜里。而现在看起来，他的猜测是真的？“夏洛克？”他轻声问。“是你在那里吗？” 窗帘微微动了动，一只手从它后面伸了出来，露出一双灰色眼睛，亮得像燃烧的火。“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亲爱的阳？”夏洛克用完全不符合他外貌的语气说，在“亲爱的”上面压了重音。 卫阳顿时心虚了。救了个命！真的是夏洛克！他毫不怀疑，如果可能，夏洛克一定会对他采取最管用的问话方式——抓住他的领子，声色俱厉地逼问！好吧，这其实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系统怎么没告诉他，新世界里有可能出现上一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啊？现在要怎么办？新仇(并没有)旧恨(大概有)加起来，他死定了！ 少年，你觉得幽灵还能再死一遍吗？ ☆、第39章 夏洛克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一直是瘦高个儿,这时候身量未足，更加轻盈灵巧，像只不会发出声音的猫。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可不是那么回事——怒火似乎变成了实质性的，从他灰色的眼睛里满溢出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不然你在看见我的时候就不可能那么惊讶。因为在你知道的事实里，我本不该在这里！” 他进一步卫阳退一步，直到后脑勺和后背传来了冰凉坚硬的触感——身体穿越墙壁的在感觉——被吓着的卫阳突然恍然大悟。 不对啊，他现在是个幽灵，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想，他顿时有底气了。“我只是……只是意外！我连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幽灵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他思考了一晚上，结论只有一个：不管扯什么理由，都绝不能告诉夏洛克这是个游戏,不然就算他是个幽灵也会被碎尸万段的——没听说漫画里的人知道自己是虚构的还会高兴，他才不要自寻死路！ “是吗？”夏洛克眯了眯眼。“你不知道？”他又恢复了那种审慎打量的态度，就和他们第一次在巴茨医院里见面一样：“上一次你出身于中国上海的一个富商家庭，这身份没问题；而这一次你是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军的一个上校，死于唐王山战役，这也没有问题。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有这样的差异，但是你的样貌没有变，性格没有变。而再看看我的情况，你就知道这有多么相似——同样的名字，类似的性格，迥异的身份。所以，”他一口气得出了结论，“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 卫阳在心里默默地擦了把冷汗。在电话都不普及的时代，夏洛克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可我真不知道，”他果断决定继续装傻，“或者说，按照你的推断，我之所以成为幽灵，是因为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谎话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为了鬼身安全，他决定冒险尝试一下。 “正是问题所在。”夏洛克飞快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更确切一点说，你是怎么在五十年以后让我和你一起开始这种目的未知的旅行？” “……等等！”卫阳终于发现他一直以来觉得对方身上的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你说五十年后？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离开之后，游戏世界真的还能继续维持这么长时间？他原本以为顶多到任务九，不超过任务十的啊！ 夏洛克似乎在强忍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这显而易见，阳。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耐心坐在那里听一个接近三百岁的老头子的废话？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一个老人自己居住的时候就想要……”随便有个人听他说话。但这后面他没说出来，他不想这么快就承认他在希望谁在他老了之后陪伴他。 “——因为你也……”卫阳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突然想到孟元基问他的问题，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前者的一小时等于后者的一年。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然后惊悚地发现他是在五十个小时以后重新进入的游戏。 那也就是说，当他在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游戏并没有停止，还是在自动运转着？这不可能啊，他明明关了电脑，也没开智能待机功能！退一万步来说，他的那个小笔记本也扛不住连续自动运转游戏这么久啊！如果是的话，早该热得自爆了！ 卫阳突然对这游戏的真实性产生了森森的怀疑。孟元基到底给了他一个什么玩意儿？不会是在坑他玩吧？ “你想到了什么。”夏洛克端详着他的表情，很肯定地说。“告诉我。” 卫阳再也没忍住，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把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最后他惊叹道：“你赚到了，夏洛克！如果按照这种发展方向，你可以多好几辈子的时间呢！”不过他在心里决定，等这关出去他就去质问孟元基——就算是全拟真游戏，也不可能如此智能，更不可能拟真到能骗过侦探一辈子而不出错吧？ 夏洛克额头差点冒出来两根青筋。虽然他总体脾气比以前好了些，但是看到似乎完全没有变化的卫阳，他的反应也几乎是跟着回到了年轻时的水平。“说、实、话！”他怒了。为什么他过了一辈子，这家伙却像是只过了两天的样子？ 不得不说，侦探你真相了！ 很可惜，他现在身高不够，并且卫阳还自恃是个幽灵，所以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相反地，卫阳还很有心情地和他打听：“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噢，不对，你当然知道我有没有变。”他自言自语地否决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又提出了第三个：“马格努森怎么样了？” “对啊，马格努森！”一提这名字，夏洛克就更不高兴了。卫阳早就知道马格努森有问题，但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七弯八绕地把提示的纸团放在枪匣子里——有这么干的吗？万一被忽视了怎么办？“你怎么知道他会对我们产生威胁？别说你那时候就知道他会用你的照片来威胁你！”他绝不承认他其实是在介意发现纸团的人不是他！ “其实我有预言能力。”卫阳板起脸，正儿八经地回答。 其实是主线任务九他会说？既然是主线任务，那就必然和夏洛克有关系，这种关系连六岁小孩都会推理。而他那时在主线任务六，好感度逼近目标五星，怎么看都不可能坚持到主线任务九了。考虑到中间还跳过了五，他就把九的提示藏了起来——他那时没法提醒夏洛克，说马格努森很危险，而且那时候的马格努森还和麦克罗夫特有合作；然后，传说中的资料库其实都在马格努森的记忆里，这样要对付他的话，直接杀了他就行；这样，用枪不是很正确的思考方向吗？ 夏洛克瞪着他。他一直都知道卫阳嘴很严——在被莫里亚蒂抓走的那一次已经体现出来了——现在轮到他自己亲身体验了。“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他沉声问。他不相信他认识的卫阳会蓄意欺骗他，或者就算是欺骗，也是不得已的，又或者是出于卫阳自己认为的好意。“我又不会说出去，实话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他的声音低下去，“你觉得真相会伤害我？” 大爷我给你跪了啊！你知道就好，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啊！五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样！卫阳内心的小人在泪奔。玩个游戏玩成这样他容易嘛他！两边都不讨好！ 夏洛克从他表情反应上得出了结论，微微后退了一步。“不得不说，真是愚蠢的想法。”他鄙夷道。 但说实话，他松了口气。因为其实他还有一个可能性没说，就是真相可能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谎言，那他们要如何相处？不管造成现在情况的是什么原因，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所认识的卫阳，从来没有变过；对方确实真心在意，不然也就不会留下那么一个提示，现在也不会试图用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这可比他之前最坏的结论好得多了…… 卫阳觉得他的膝盖已经插满了箭。他又要开始被毒舌的生活了？嘤嘤嘤他真不能倒带重来？这世界的三个目标本来就很难，还有一个万一不高兴就拖你后腿的大爷……他是不是还是死掉重来比较快？ 次奥！给幽灵个死法啊！想死都死不了，系统你人性何在！ 夏洛克继续观察他，突然觉得万分遗憾。魔法界有种技巧叫做摄神取念，他个人认为这是很有用的技能，尤其是在对待嫌犯方面；只可惜，没听说能对幽灵摄魂取念的。那只能花点时间采取迂回作战了，因为卫阳很明显地属于吃软不吃硬类型。“我困了。”他突然说。 卫阳正满心虚弱地等待着最终审判，结果却听到这么一句，眼睛都瞪圆了。这怎么可能？他认识的夏洛克从来精力值满点，不然也不能无聊到把一整面墙射成筛子了，更不用说主动提休息。“呃……那你先上去休息？”他试探性地建议，同时在心里想这是不是缓期徒刑。 没想到夏洛克一脸愉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议。“那就这样。今天看见你很高兴，阳。”他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颇有点俏皮的意思，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卫阳被他那个小动作秒到了。其实他见过夏洛克做这个动作，还不止一次，奈何没见过小时候的版本—— 不许顶着一张正太脸卖萌！这是犯规！你这么可爱你哥知道嘛？ 对啊，麦克罗夫特呢？卫阳突然想到了这个，赶紧点开系统界面查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这个世界的麦克罗夫特是夏洛克的远房表哥，远在塞尔维亚，而莫里亚蒂根本就不存在！ 得，没人能转移夏洛克的注意力，看起来他必须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对付一个大龄超高智商还特别懂利用自身优势的熊孩子了！ 卫阳仰天长叹，好半天才想起来查看他的主线任务。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他又傻眼了。主线任务分成了两条支线，a线是汤姆，b线是邓布利多和问号君(显然是格林德沃)。前一个任务很正常，“陪同上魔药/变形/黑魔法防御术课”，获得初步好感度；后一个是，“帮邓布利多阻止问号继续犯错”，从难度分类来看，能解决就直接通关。 ……救命！他也想直接通关啊，可他一个人怎么阻止世界大战？这游戏终于要改名“拯救世界的正确姿势”了吗？ 第二天，卫阳顶着两个黑眼圈(并没有)，按照系统的指示，飘飘悠悠地去陪上课。他昨天夜里看了看教职员工表，确定系统在挑选课程方面还是没坑他的。 其他的比如说，作为草药课教授，赫伯特·比利拥有“相当难得”的戏剧艺术细胞，在后来的某一次圣诞节里上演了哑剧公平泉，结果闹出了大乱子，以后转去了巫师艺术学校；再比如说保护神奇生物，凯特尔伯恩连自己的手脚都没有看好，并且对神奇生物一点爱好都没有，很难说他胜任这个危险度极高的职位。 总而言之就是，想在本身就一堆问题的课程上刷好感度，没成负数就不错了！ 只不过，相对好的教授也不一定能保证相对好的好感度。五年级学生们的第一节课是变形课，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一起上，卫阳厚着脸皮去蹭了。作为变形课教授，邓布利多除了看了他一眼外没有其他任何特殊反应，这是好事；但如果汤姆也目不斜视的话，那就坏事了。 第二节课是魔文。这回和斯莱特林们一起的是格兰芬多，卫阳找不到任何理由溜达进去。不过他也没打算溜进去，因为在上课之前，他就看到了俩学院的学生在走廊里差点动手的情景，真心觉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课”也该加进排除范围里。 下午第一节是魔咒课。很好，又是和格兰芬多，排除。第二节则是魔药，和——拉文克劳！ 卫阳本来相当无精打采，但是他在地窖门外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夏洛克站在门边，似乎早就猜到他会飘下来。此时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两人一齐朝着靠边的走廊而去。 “你一整天都在跟着斯莱特林。”夏洛克还是老样子，一开口就直中要害。“你不是赫奇帕奇的吗？” 卫阳无话可说。难道他能告诉夏洛克，他这是别无选择吗？他想破头也想不出让德国黑魔王收手的办法(如果那么简单，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了)，只能试图从还年幼的黑魔王方面下手啊！可谁知道，汤姆在教授面前表现得那么循规蹈矩，连多看一眼窗户都没有！ 不过说起来，汤姆学习这么认真，怪不得是年级第一，还是被邓布利多称之为“大概可以说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的人。如果他自己能有这一半的努力，说不定就…… 卫阳想着想着跑题了，没注意到夏洛克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几乎能肯定，卫阳有一个目标，那个目标就在斯莱特林的五年级生里。那么，会是谁呢？他转动目光，对陆陆续续到达的学生们进行排除。 毫不掩饰醉心黑魔法、血统论狂热者——蠢货，排除； 只知道打扮、享受别人虚伪的赞美——骗子，排除； 似乎很有主见、本质却是唯唯诺诺——跟班，排除； 看起来是个好学生、但实际上很有野心、学生传言会蛇语、斯莱特林的最后一个继承人——啊，有趣，就这个！ “福尔摩斯，你怎么还不进来？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喜欢有人迟到。”汤姆在教室门前站住了，对着夏洛克说。他脸上的表情相当正常，就和所有级长提醒学生时一样。 噢，果然演得一手好戏，夏洛克在心里把这一点记上。但他一动不动，就和没听见一样。 汤姆微微皱了皱眉。“顺道一提，教授不喜欢幽灵，所以你最好别……”他没说完，但暗示意味很明显——就算你喜欢，也最好和幽灵保持距离。 卫阳无语了。为什么啊？他都是个幽灵了，还能中枪！ 夏洛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汤姆，脸上浮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40章 出于一种难以名状的逆反心理,卫阳在上课后偷偷溜进了地窖。他把身体沉在地面之下,这样就没有人能看见了。虽然他非常不喜欢汤姆的说法，但斯拉格霍恩也的确和汤姆说的一样,对一个幽灵不感冒——这从他在地窖里布下了类似阳光的魔法就能看出来。斯拉格霍恩喜欢舒适的生活，阴冷的幽灵无疑不舒适。 卫阳气哼哼地坐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斜上方传来斯拉格霍恩的声音，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这事情可棘手，汤姆忌惮邓布利多，绝不会在邓布利多的课上被抓到任何把柄；斯拉格霍恩又不喜欢幽灵,绝对不会欢迎他旁听的。 ……难道就剩下黑魔法防御术课程值得一试？可是话再说回来，汤姆对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啊！那要怎么接近？从今天的情况看起来，对方似乎对夏洛克更有兴趣……等？对夏洛克有兴趣？ 卫阳点开系统，开始翻资料。然后他发现,年少的黑魔王显然从学生时代就开始招兵买马了。当然汤姆做得不那么明显，看起来更像是他人缘好；至少在校长迪佩特教授以及绝大部分教员的眼里，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学生了。要做汤姆的“朋友”，首先要有价值；夏洛克本人的聪明头脑以及福尔摩斯家的雄厚背景无疑都具备这种价值，而他…… 一没权，二没钱，三还是个幽灵，连根魔杖都木有，有毛线价值？ 这初始条件真是虐哭了，卫阳默默地在心里拭泪。不过他又安慰自己，就算某些人被汤姆认为值得结交，也不意味着好感度能刷上去——他对那些人的感情只有利用，好感要有也只是单向的。 这么说起来，事情就更困难了。一个十五岁的小p孩怎么就如此心机深沉，基本好感都刷不上？ 卫阳最终辛酸地意识到，刷a线和刷b线的难度其实有得一拼。不管现在如何，但的确两边都有一个黑魔王；哪一个都不好对付！这是在逼他黑化啊！ 突然间，卫阳头顶上传来了轻微的声音。他原本没注意，但系统白字提醒了他——有人在用鞋底敲击地面，按着摩斯电码的规律，翻译过来是：“你在下面吗，阳？” 卫阳顿时一口气憋住了。满屋子都是还活在中古世纪的巫师，偶尔有几个麻瓜出身的也不可能懂这玩意儿——所以夏洛克是有多闲？而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闭紧嘴巴，打算无视。 那声音坚持不懈。“我知道你在下面。快点回答我，他们不会发现的。” 的确，这时候教室里弥漫着魔药的雾气，到处都是毕毕剥剥的声音——火焰舔着坩埚锅底，银短刀切豆子，低声交谈和议论——但卫阳就是不想动。别以为他刚才没看到那种可疑的微笑！夏洛克绝对能做得出坑他的事！ “如果你再装死的话，我就过去和那个里德尔说，其实你对他有意思。” 卫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次奥！如果夏洛克真去这么说了，他以后还能指望靠近汤姆十步内吗？这到底是和谁学坏了！他无比幽怨，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伸手，让指尖穿透地面，用同样的方法比了回去：“你到底想干嘛？” “噢，你知道的，”那声音似乎突然轻快起来，“太无聊了。周围的人一眼就能看穿，没有一点挑战性。” “真可惜，这里没有罪案给你解闷儿。”暂时没有，将来就——希望也没有——卫阳在心里说。 “这又是你的预言？” “你认为是就是。” 那敲击声停顿了一小会儿，又响起来。“我看可不一定。还是那个里德尔，我觉得他是这里最有趣的那个。你知道他的身世吗？” 卫阳已经不想对夏洛克的推理能力发表任何感想了。“这和你又没关系。” “哦，那就是知道了。”脚尖在地上压紧，似乎在表示拖长音，“的确和我没关系，但和你想做的一定有关系吧？不用否认，你的目标就是他。” 卫阳沉默。他能不能求高抬贵手！本来就已经够难的了，如果夏洛克再搅合在里头，那难度就朝着坑爹方向去了啊！ 夏洛克也没有继续逼问他。因为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卫阳对这个世界有一种过度的了解，像是能预测还没发生的事情。如果说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能勉强解释成是推理能力的话，这时候看着确实更像先知。他从来都不信这种东西，那要怎么科学地解释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能到处穿越？又为什么想要接近里德尔？ 一大堆疑问塞满了夏洛克的脑袋。什么事情都是有缘故的，他坚信。所以就算卫阳不打算告诉他，他也要自己找出真相。 魔药课过了一半，大多数人还在和自己的坩埚奋斗，但汤姆已经做好了。他并不急着叫斯拉格霍恩来给他的成果评分，而是直接看向了另一侧。在这门课上，足以成为他对手的就只有一个人……但是他一看就呆住了。不是因为夏洛克也已经做完了，而是因为对方在低头瞄着脚边的地面——有几只银白色的手指在飞快地翻动着，然后消失；夏洛克再用脚尖点地，明显是在回复；然后手指再次出现。从节奏来看，很明显具有某种别人不了解的规律。 汤姆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这幽灵居然不听我的警告进来了”，而是“这是什么新语言、比蛇语还隐蔽”？他原本只是认为，夏洛克对新来的幽灵有一种莫名的兴趣；但事实上，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他想象的还紧密？这可有点糟，他欲擒故纵的方法还没用就已经失去不少效力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夏洛克并不抬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无人注意的笑容。 这堂课的结果毫无疑问，斯拉格霍恩照旧只对两个学生的结果表示了满意。汤姆非常到位地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而夏洛克没有任何反应——他可没心情和一个像蜘蛛一样撒网的教授打交道。一下课他就脚底抹油地溜了，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每回都是这样！”斯拉格霍恩夸张地说，“福尔摩斯家的小子每次看见我就和躲什么似的！连送封信都找不到人！我又不能把他吃了！梅林知道，我只是请他来吃点东西聊聊天呀！” 汤姆留下来帮他整理教室，闻言眼睛转了一下。 斯拉格霍恩有个习惯，喜欢在假日时将他看中的学生叫到一起开个宴会什么的，学生们私底下都管这个叫鼻涕虫(和斯拉格霍恩音近)俱乐部。大部分人视之为荣耀，因为这代表着教授的肯定，他们因此嫉妒能去的人；但也有小部分人不当一回事，比如说夏洛克·福尔摩斯。 斯拉格霍恩这时候似乎是在抱怨，但更多的可能是寻求认同，甚至有意让他帮忙去说服夏洛克。这肯定不是他想太多，因为他也想要拉拢夏洛克。 “他只是有点儿不近人情，教授。”想到这里，汤姆终于开了口。“我听说福尔摩斯们都这样。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试试，但我也不能保证成功。” “那可就太好了！”斯拉格霍恩果然面露笑容。“我相信你，汤姆，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教授。”汤姆谦虚地回答。斯拉格霍恩在笼络人心方面是一把好手，但他太局限了；幽灵知道的东西，通常比人要多得多，也有价值得多。 这么过了几天，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虽然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还一起上黑魔法防御术课，加拉蒂亚·梅乐思教授也不介意多一个幽灵在后头旁听，但奈何还是没有任何机会——就算他想自动献身做无声铁甲咒的实验对象，那也要他不会直接穿过铁甲咒才行！ 卫阳各种心急加百无聊赖，闲暇时刻就在整个霍格沃茨里头无头苍蝇般地乱转。最大的收获无疑是撞到了一只偷偷地养在城堡里的八眼巨蛛——运气真不怎样——幸而他飘得快，没被追上什么的。就算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被许多只毛茸茸的腿穿过的感觉也很不好！ 当然了，他也知道，城堡里最危险的宠物还不是蜘蛛，而是位于极深地底下、斯莱特林的密室里的蛇怪。它的眼睛具有魔力，如果人看到就立刻会死。鉴于幽灵被那双眼睛一看都会石化，他决定还是别自找苦吃了。如果他现在被卡在密室里，那可真是白白浪费时间——要知道，距离汤姆打开密室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呢！ 他这么无聊，毫无疑问地引起了胖修士的注意。胖修士是个和蔼善良又热情的人，这从他每年都劝说其他幽灵允许皮皮鬼加入开学典礼可以看出来。所以他觉得，卫阳孤身一人跨越重洋，肯定需要更多的体贴和关心。更不用提，卫阳还是他们赫奇帕奇的！ 于是周六晚上，卫阳被胖修士神秘兮兮地拉到了地下教室里，说是霍格沃茨的鬼魂们给他准备了一些惊喜，作为他加入霍格沃茨幽灵大家庭的欢迎会。 “我们一早不知道你会来！不然在开学典礼的那天就该弄好了！”胖修士絮絮叨叨地说，同时还显得很高兴：“但是现在也是来得及的——来吧，来吧，尽情享受吧！” 鉴于幽灵的特殊性，卫阳其实也没抱太大期望；但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他的想象还是太保守了—— 许多根细细的蜡烛漂浮在半空中，发出一种阴森森的幽暗蓝光；讲台的位置上坐着一支幽灵乐队，乐器是几把乐锯，发出的声音就像无数女鬼的爪子在粗糙的墙面上挠过，听着就让人背后起一层白毛汗；里头的课桌消失了，变成了几条铺着黑天鹅绒桌布的长桌，上面摆放着各种食物——大块大块已经腐烂的肉放在漂亮的银盘子里，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盘里，大量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一块覆盖着绿毛的奶酪，一条已经完全臭掉、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大马哈鱼，等等等等。 “不错吧？”胖修士依旧笑容满面，“要知道很多年都没有幽灵加入我们了——大家都同意把欢迎会规模弄得宏大些！” 你们还是忘了我比较好！卫阳欲哭无泪，好容易才控制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谢谢你们。”他干巴巴地说，觉得说话从来没这么违心过。 鉴于被迫成了主角，卫阳没能找到机会提前溜掉。而且他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得从头到尾僵着一张笑脸坚持到了最后，并且不得不把自己的死法讲了几乎一百遍——被枪打死或者被刀刺死对巫师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死法。欢迎会直到午夜之后才结束，他出门的时候只觉得脚底都在打飘——没错，幽灵也是会虚弱的！ 以后再游荡的话，必须避开那些幽灵和画像们！再无聊也不能这么打发时间啊！就在卫阳在心底里这么发誓的时候，他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没事吧？” 卫阳回头一看，毫不意外地发现汤姆正抱着两只手看他。他这时候还没爬到地面以上的地方，走廊两边都是湿乎乎的石壁，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就在某一块石壁后面。“没有，”他抹了一把脸，“我们吵到你们了吗？” “不，魔法的隔音效果很好。”汤姆回答。他暗含审视的目光从卫阳脸上落到身上，继续道：“其实我就是在等你。” 吓？卫阳刚才还混沌着的头脑立刻被吓醒了。不会汤姆也发现他在跟踪吧？他明明做得很小心了，而且从未在汤姆一个人的时候冒险尝试接近什么的！ 看到他一脸惊愕的表情，汤姆在心里轻蔑地笑了笑，但脸上却显得有些局促：“我想我欠你一个对不起。我不该对福尔摩斯那么说的。” ……又一个奥斯卡影帝出现啦！卫阳内心咆哮。如果他不是已经对汤姆的性格有所了解，那一定会被这种纯良的外表骗过去。“我都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他打着哈哈道，心里希望自己表现得足够单纯——或者是单蠢。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聪明，容易让汤姆这样的人产生警惕。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担心了一整个星期呢。”汤姆露出个略带不好意思的微笑。 卫阳已经吐槽不能了。明明用脸和演技就可以征服世界了嘛，还要黑魔法干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他隐晦地暗示道。按照霍格沃茨的规定，学生在入睡时间后是不能在城堡里闲逛的，被教授抓到就会有一大堆麻烦。“当然，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谢谢，你真是善解人意。”汤姆显得挺高兴。但事实上他正在打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卫阳看了看那张堪称真诚的笑脸，又看了看毫无波动的好感度，默默地关掉界面，无语凝噎。果然，拼颜艺啥的，他还是洗洗睡吧！ ☆、第41章 经此一夜,卫阳一战成名。因为除非自愿，巫师不可能被任何麻瓜的方式杀死,甚至还包括自然死亡。看我们已经接近三百岁的校长迪佩特先生就知道，正常状态下巫师比麻瓜长命得多。 “子弹？就是一种小小的麻瓜物品？会爆炸？” “麻瓜的刀具,再长也没有魔力吧？” “所以到底怎么会死？” 这是那天晚上幽灵们的各种疑问。出于礼貌，他们用更为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这些问题；但他们对卫阳的答案——“真的不知道”——并不满意。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私下里认定，要么就是霍格沃茨当初忘记给远在中国的卫阳送去一封猫头鹰邮件,要么就是卫阳在战场的最后一刻突破了自我、从哑炮进化成了巫师。 严格来说,这两种情况概率都不大。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在孩子们出生以后就确定了，而祖上全是麻瓜的家庭基本不可能有哑炮后代。所以他们综合考虑之后，给出了第三种可能解释：卫阳是个天生的巫师，但他自己不知道；该给他发入学通知信的学校大概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漏掉了这一个(因为麻瓜想躲过巫师基本不可能)；在临死的那一刻，卫阳想要看到战争胜利那天的强烈执念使他的意识留在了世间，变成了幽灵。 对此卫阳只能表示，被鉴定成爱国好青年真不是他的错！如果他需要这样的推理，还不如找夏洛克来得靠谱一些呢！ 不过很遗憾，除去他自己，其他幽灵都认为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虽然幽灵们并不会到处谈论别人是怎么死的，但如果有人问起，他们遗憾叹息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出一个月，他似乎就成了整个霍格沃茨里悲剧色彩最浓的英雄幽灵。男孩子们倒还好，大多觉得他是生不逢时，但战死沙场精神可嘉；而女孩子们似乎一下子都爆发了母性情怀，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悲悯。 卫阳蛋碎了。虽然有同情心是很好，但也不用一个个都一脸“你要是早能学魔法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这样的表情吧！更糟的是，还有个别高年级的男生非常认真地和他打听战场情况，并试图打听如何才能参加军队。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该是我给建议的吗？卫阳差点掀桌。他要是真怂恿这些现在还没成年的孩子上战场，不用家长找上门，他自己就先羞愧而死了好吗！更不用提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逆转的时刻——六月中途岛海战，日本海军已经在太平洋上溃败；年末瓜岛海战、阿拉曼战役、斯大林格勒战役更是标志着二战在世界范围内的转折——离毕业还早得很的熊孩子就少操点心吧！ 这件事大概也传到了邓布利多耳朵里。因为某天卫阳在庭院里晒太阳的时候，差点没头的尼克——格兰芬多的幽灵——找到他，说邓布利多请他去二楼变形课教授办公室一趟。 卫阳不大明白对方找他做什么。不过既然目标主动提供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现在变形课教授办公室看起来就像是之后校长办公室的雏形。除去墙壁上没有霍格沃茨历代校长的画像之外，满满当当的书架、各种各样的细长腿银器、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塞满了整个房间。 邓布利多正伏案写着什么，一时间没注意到卫阳的到来。卫阳也不想打扰他，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桌上厚厚的信件上，系统白字不失时机地提醒他，那些东西来自世界各地。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卫阳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些信里有一大半都是敦促邓布利多出马去对付德国黑魔王的。 “噢，你来了。”邓布利多写完一个段落，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幽灵。“真不好意思，我太入神了。”他说，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倚在前面。“有失礼数，请见谅。” “没关系，教授。”卫阳看他的动作就明白了——幽灵不可能坐下，也不可能喝什么饮料，所以邓布利多也干脆站了起来。“听尼克说，您找我有事？”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你在他们之中混得不错，我都听说了。” 卫阳默默地在心里擦了一把汗。别再让他想起来那个欢迎会了！简直是噩梦有木有！“这正是我要说的，”他果断转移话题，“感谢您在迪佩特校长面前的美言，不然我现在还在外头飘着呢。” 邓布利多从眼镜上方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手，语气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沉重。“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从战场上归来的幽灵？”他顿了顿，又问：“我听他们说了那些事情。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亲耳听你说吗？” 如果对方不是邓布利多，卫阳真觉得他讲这故事的频率都能赶得上睡前故事。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了这点，把他生前的最后一战描述得再细致些。 这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窗外的天色由薄暮变成初夜。邓布利多听得目不转睛，偶尔点头表示同意。最后听到结尾的时候，他摘下了眼镜。“虽然伤亡惨重，但并没有失败，对吗？” “是的。”卫阳回答。“并且我坚定地认为，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虽然他刚才只是照着资料在念，但现在情绪也有点低沉了，这话有一半是在给他自己打气。 邓布利多注视着他年轻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无论是他还是格林德沃，都不会想在最后一刻之前看见对方吧？或者说，他应该让这一时刻早点到来？“虽然你慷慨地不计较，但我还是要为让你想起那些过往而道歉。”他重新戴上眼镜。 “没有必要，教授。我已经死了，再怎样也不会活过来。相比之下，活着的人怎么样，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卫阳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邓布利多了然地点头。“你是对的。都说幽灵是因为惧怕死亡而留在世间的印记，但现在看来，这也不尽然。”人总是会死，但他的希望永远不会。一部分人死去，只是为了大多数人更好地活下去。 “您谬赞了。”卫阳说。他想了想，决定冒一次险：“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反正他都是个幽灵了，就算是面对黑魔王也不用怕！ 邓布利多略有惊讶地看他，然后笑了。“谢谢，暂时还没。不过有一句话我上次忘记说了，”他顿了顿，“欢迎来到霍格沃茨，亲爱的阳。” 五分钟后。 卫阳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飘荡，心里直在唾弃自己的愚笨。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系统让他成了一个幽灵，就必然要让他做一些不怕死的事情啊！瞧，挑三拣四是要不得的吧？本以为简单的上课任务半颗星好感都没涨，本以为做不到的拯救世界居然一下子涨了两颗！ 还没等他吐槽完，边上就有个大嗓门叫起来：“啊哈！胆敢闯到我的私人领地上的人是谁？原来是那个传说中以一当百的小子！人们都这么说，可我是个骑士！为荣誉与我一战吧，少年！” 卫阳转头，就看见边上的画像里有个矮胖骑士正在拔一把插在泥地里、比他还高的剑，不由得嘴角微抽。他能说他其实不认识这个矮胖的骑士吗？而且那个以一当百的小子……说的不会是他吧？ 很显然那就是他。骑士看见他回头，叫嚷得更起劲了。“竟然敢讥笑骑士偶尔的失败吗？你这个……”他似乎想说什么不雅词汇，但在四周其他画像的嘘声中卡住了。 趁这功夫，卫阳拔腿就从另一面墙里穿了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麻烦和一堵墙相比，他宁愿选择后者。然后他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但没关系，可以继续往前穿—— “……你觉得这没问题？我听说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是他们太蠢了！又不用我们亲自去说，找个人替我们去就行了！” “说的也是！不是我们想找他麻烦，他也实在太嚣张了，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一个暑假回来，我看那书呆子的头脑变得更呆了吧？希望到时候别吓坏他，哈哈！” 斜前方隐隐地传来议论声，听起来是两个男生。卫阳狐疑地听了一耳朵，总觉得哪里不大对。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书呆子不就是夏洛克嘛？他又在做啥？ 抱着这种疑问，卫阳不着痕迹地跟在了那两个学生后头，看着他们威胁一个低年级的赫奇帕奇女生，让她提一个箱子去图书馆附近的走廊。然后，他就在那条走廊里看到了这么一副情景—— “你真厉害！我家翠西失踪已经很久了，你怎么知道它就在我衣柜里的？” “请允许我提醒你，它把你的袍子印出了斑斑点点的绿汁。” “……啊！我的衣服！” “果然是斯塔夫藏了我的作业本？他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我恐怕他其实是采取了一种错误的追求方式。” “……你不是说真的吧？” 看着被围在一群人中间的人，卫阳惊呆了。这是在搞啥？夏洛克准备把咨询侦探的业务发展到霍格沃茨吗？瞧这阵势，是不是就差挂块牌子，上书“221b”了？ 夏洛克本来十分不耐烦。实话说，他原本也没指望学生中能有多有趣的委托，只不过他实在太无聊了。不过今天已经够了，他该收场了。“让让，都让让！”他挤出人群，朝着卫阳走去。那个小女生怯怯地向他伸手，他眼睛都没转一下：“拿稳了，里头都是蜘蛛。” 女孩一抖，盒子就从她手里滑了下去。夏洛克眼明手快地在它落地之前捞起来，语气依旧不变：“都和你说了要拿稳了。” 四周的人——包括卫阳——一瞬间都安静了。那个女孩似乎才回过神，立刻大哭着跑走了。 “又不是我干的，她哭什么？”夏洛克表示他十分无辜。然后他瞄了瞄手里的箱子，表情十分嫌恶：“虽然我不介意有人喜欢小把戏，但也许我该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反映一下，斯莱特林们实在太缺乏创意了。” 卫阳完全无语了。再有创意也肯定瞒不过你啊，有这么玩的吗？ 半小时后，天文塔顶层。此时接近十月，夜里已经很冷了，不过两个人都没在意。 “你不能这么干，”卫阳试图劝说夏洛克回心转意，“这很不合适。”这么搅合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和汤姆杠上啊！好吧，吵架不和什么的是其次，重点是他的一种通关可能就没了！ “我父母都没说不合适，为什么你觉得不合适？”夏洛克非常淡定。 卫阳语噎。夏洛克在套他话，他可不能说。“你这样会有很大麻烦的。”他继续劝说。 “我不介意。”夏洛克耸了耸肩。“孤立、恐惧、谣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样你哥知道嘛！”卫阳要暴躁了。他现在森森感觉到了麦克罗夫特的好处——就凭他，根本管不住夏洛克好吗？ “原来你也知道麦克罗夫特？那可太好了(但他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好的意思)。”夏洛克撇了撇嘴，“那你也肯定知道他在塞尔维亚吧？那些德国佬已经够他焦头烂额的了，更别说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还有一堆麻烦。上帝保佑他，”他毫无诚意地说，“这回他终于有了发动战争的强有力理由。” 卫阳要给他跪了。“但霍格沃茨真的没什么……”他这么说的时候，自己都心虚。 “我看不一定。”夏洛克又开始眨眼。“汤姆就是一个，对吧？我想他大概在找女生盥洗室里的某个水龙头。对了，还有邓布利多教授，我发现他有些相当值得挖掘的往事——嘿，别瞪我，他们都在蓄意躲着对方，很明显的好吗？” 卫阳此时的心情犹如千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汤姆可不会委托你找密室，”他无力地说，“邓布利多教授更不会委托你打败黑魔王。” 夏洛克突然狡黠地笑了。“所以这就是你要做的？阻止前者，帮助后者？” ……次奥！卫阳悲愤了。又被套话，这也太防不胜防了吧！ ☆、第42章 十月初，侦探的魔法界事务所正式开张了,卫阳“有幸”被“聘请”为夏洛克的助手。 当我们说“魔法界”的时候,这并不是一个夸张用词；因为在卫阳不知道的情况下,夏洛克买下了《预言家日报》的一个广告位,声称能给巫师们解决各种各样的疑难问题。 “你不能这么……”卫阳这话说到一半，自己把剩下一半吞了回去。他终于发现，从他们在魔法界相遇以来，他头发都愁掉了几根。原来他在上一关的猜测是真的——他以后再也不嘲笑麦哥的头发了！他想了又想，决定从另外的方面攻陷夏洛克：“想想看,有谁会找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解决难题？而且你现在学校里，就算有什么有意思的案子,你也没法出去调查啊！” 他们占据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一个角落,小鹰们都很识趣,从不大声喧哗打扰别人。此时，夏洛克正坐在装点着蓝色星辰的圈圈扶手椅里，对他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替他们解决那些无聊的琐碎事情？”他说的“他们”，显然是指之前有求于他的学生们。 卫阳突然悟了。“你希望他们替你打下口碑？或者也不用，只要他们在和家里写信的时候顺带提到一两次……”也许就有人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上门了。夏洛克果然是有预谋的！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2节 侦探理所当然地点头。“至于出去，”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瞥了卫阳一眼，“我不是有一个很可靠能干的助手吗？” ……他就知道会这么坑！卫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他不介意替夏洛克跑腿，但问题在于他自己也有事情做！如果两件事冲突的话，也就只能对不起夏洛克了。“可那也不能解释你现在正逃课！”他果断地指出了这一点。 “得了吧，天文学和占卜学都是垃圾。”夏洛克不屑地说，一副“我逃课我自豪”的理直气壮感。 “承认吧，你一直就是个偏科。”卫阳模仿他的语气，还对他撇嘴。 夏洛克立刻瞪他。“说得好像你不偏科一样！” “我当然不！”卫阳乐了。“高中老师早说过了，有短板万万要不得！就算不能门门精通，但也绝不能有拖后腿的科目！”虽然他那时候各种奋斗也才理科班年段前十左右，但鉴于他们高中是全国重点加示范性高中，实在算不得太差。当然，不差的前提是不和他高中女神比…… 他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夏洛克当然没错过。“怎么了？” 他只知道卫阳作为一个富二代的履历，但那就和卫阳现在的身份一样，都是虚假的。他以前根本不可能相信人死后还会去另外一个世界的设定，所以没有察觉。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在那些假身份后头，必然有一个是真实的——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卫阳。 而虽然卫阳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但真要让他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可不容易；就比如说刚才，卫阳谈到他的高中老师还是第一次。不是富二代的高中生活，也不是现在这个军人的高中，而是货真价实他自己的。 高中成绩似乎不错，就算不是全优生也是排名比较靠前的学生；有什么伤心往事；大学在读，或者刚毕业没多久——夏洛克默默地记了下来。 “不，没事。”卫阳很快把心情调整了回来。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所以想想就算了。“你这样就算正式开张了？”他开始岔话题，“不需要你的战衣啥的？” 夏洛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还在思考刚才得出来的几条结论。“……战衣？” “就是风衣，围巾，还有那件标志性的紫衬衫……”卫阳从脖子比划到腰。“你不是特别喜欢它们吗？” 夏洛克的脸板了板，因为卫阳还真戳到了一件他很介意的事情。“贝达弗现在只卖皮夹克，”他硬邦邦地回答，“而d≈g的衬衫是当季货，你觉得现在买得到？” 卫阳其实早就猜到了可能的答案，这时候一听，忍俊不禁。“原来你真去找过？那可太难为你了。真遗憾我帮不上忙，”他半心半意地感叹，又继续建议道：“要不要试试找麦克罗夫特？我觉得他肯定会给你弄到四身以上一模一样的定制，就算他在忙着战争也一样。”此时不作死，更待何时！ 夏洛克怒瞪他。如果这家伙现在不是幽灵的话，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通，让他长点记性！ 不过实际上，除去麦克罗夫特，还是有人能制住夏洛克的；比如说一封来自他母亲的信。福尔摩斯夫人听说了唯一的儿子的翘课事迹以及侦探事务所之类的事情，并没有给他寄来一封红色吼叫信，也没有洋洋洒洒地写上一大篇。事实上，那信很普通，用词也很普通，但夏洛克看到“我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这样简单的句子时就退败了。 “怎么就这么点儿巫师？”夏洛克十分恼火。 霍格沃茨可不比他当初上过的公学和大学，每个学院每个年级就十来个人；满打满算，整个学校七个年级加起来，还不到三百个学生，一个大系就能把它比下去。如果每堂课也就二十来个人上，即使教授不点名，也很容易发现哪个学生没有到。所以啦，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卫阳倒是很喜闻乐见。“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呢，夏洛克，挽救一下你几乎为零的星相学。”他故意用一种假惺惺的语气说。 夏洛克怒了。他转头就走，一缕呆毛顽强地晃来晃去，书包在背后一甩一甩的。 卫阳在他背后摸下巴，怀疑如果能看到夏洛克对他的好感度的话，现在一定在狂降。但这也没办法。因为如果他没料错的话，魔法界能称得上有趣的事情也就之前提到的两样，而他实在不知道夏洛克搅在里头会有什么结果——想想看，一开始就出了个bug，如果再任由那bug发展下去…… 卫阳抖了抖肩膀。孟元基他是肯定要质问的，不过在那之前，先让他从这里出去才行啊！ 只可惜，这件事看起来不大容易。邓布利多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并没有再找他。而汤姆这头倒是说了几句话，不过每次都客客气气，就和刚认识的两个人一样，再正常也没有了。 卫阳不得不佩服汤姆演戏的功力。虽然汤姆不知道，但他知道汤姆的真实意图；在有所求的情况下依旧能耐心地掩饰自己的想法、来回绕圈子，他都要替汤姆不耐烦了。想他十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两件事：打山口山(魔兽世界)和排全校漂亮女生一二三名，什么长生不老啊称霸世界啊一点都没想过！ 简直不能比！一比就瞬间猥琐又低级趣味了有木有！卫阳痛心疾首，并且决定严肃悔过——才不可能，应该是拉着汤姆一起下水才对！ 青春浪费在永生和独霸上实在是太中二了啊，汤姆少年！ 于是，卫阳开始了他的带坏学霸大计。假装对巫师棋和噼啪爆炸牌有兴趣，把汤姆拖过来替他打；又觉得魁地奇很稀奇，希望汤姆为他讲解一二；最后借口有惊喜，生生地把汤姆从万圣节晚会的礼堂里拖到了地下教室里举行的波平顿爵士(就是差点没头的尼克)幽灵四百五十年忌辰晚会上。 那地方的食物和音乐和楼上礼堂完全是两码事，我们都知道的。所以，汤姆觉得他的教养从没这么好过——如果卫阳和夏洛克的关系没那么好，他早就翻脸了好嘛！为了他的目标，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过是个幽灵，和他较真就输了——但是当卫阳试图问他霍格沃茨女生们在他心中的美貌程度排行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了：“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对这种东西有兴趣？” 卫阳装作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不要这么小气嘛，汤姆，告诉我也不会怎么样。”他拖长音，“或者你需要一点消息做交换？那我可以告诉你，在她们心目中，你是霍格沃茨第一帅哥，所有人的梦中情人，这毫无疑问。” 汤姆不得不按住额头，才能让自己的青筋不跳出来。这幽灵是真傻还是假傻？逗他玩吗？“那又有什么用？”他咬着牙问，心里已经开始考虑放弃从卫阳这边曲线救国的方法了。 “那当然很有用！”卫阳振振有词，“你长得英俊，成绩又好，女神什么的肯定手到擒来，那为什么不找一个？”随后他皱了皱眉，心想霍格沃茨目前似乎没有一个合格的女神？这可太糟糕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汤姆真想给他一个锁舌封喉咒。但实际上不能，他只能找了个借口溜号：“斯拉格霍恩教授还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哎，汤姆！”卫阳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奈何未来的黑魔王风一般地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只当没听见。他只不过想教几个放松身心的法子，玩玩游戏谈谈恋爱，汤姆有必要跑那么快嘛！ 不过这事还没完。 “你到底在干嘛？”一个瘦高个儿从另一边走廊里冒出来。是夏洛克，他把卫阳最近做的事情尽收眼底，但实在没弄清这么做的目的。这种方法对汤姆毫无意义，不是吗？“要我说，如果你想和他套关系的话，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密室在哪里来得更快些。”他并不怎么真心地建议。 卫阳也听出了这种意思。如果他和汤姆这么说，汤姆信不信是一个问题，接下来会不会试图把他灭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想想看，为什么一个外国幽灵会知道密室，而这个幽灵甚至刚到霍格沃茨两个月？就算他死得不能再死了，也不想看着好感度因为怀疑而一路跌停板啊！“我才不奢望和他套关系，我只是在试图挽回一个……嗯，反社会？” 夏洛克敏感地动了动耳朵。“和我的一个意思？” “反社会？你？”卫阳嗤笑，不客气地评价：“算了吧，你顶多是中二病好吗！” 听到这句话，夏洛克的表情变来变去，相当精彩。 不得不说，少年，你就作死吧，将来的后果你承受不来……咳咳。 ☆、第43章 因为卫阳太热(zuo)情(si)，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整个月里,他都没再看到汤姆一次,除去上课的时候。很显然他已经进了对方“惹不起还躲不起”的黑名单，而且对方还有足够的实力避开一个幽灵。 “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该考虑夜袭？”卫阳为此很认真地咨询夏洛克。“直接在斯莱特林的卧室里堵住他，你觉得这有可行性吗？” 夏洛克觉得,自从卫阳确确实实地意识到他是个幽灵之后,欠扁程度就一路飙升。而通常情况下,这种情绪都是他让别人产生的。“才不，”他没好气地道，“我看你真是闲得慌。” 卫阳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可不是嘛,最近我可就指着这一件事过活了！”他又没胆子去骚扰邓布利多，那不就是只能骚扰汤姆？ 夏洛克显然也看出了这点,因为他冷哼了一声。“欺软怕硬！” “错，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卫阳大言不惭。一开始他难受得很，但现在他发现，大家都拿幽灵没办法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说什么做什么都随便！ 夏洛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顾忌才这样，可见卫阳之前一定瞒了他不少事情！他想了想，故意用一种很勉强的语气说：“如果你老实说出来的话，我就有办法让他见你。” “你什么……”意思？卫阳条件反射地回答了半句，然后就明白过来。汤姆正不遗余力地拉拢夏洛克，夏洛克当然有机会把他带到汤姆面前去。“我对鼻涕虫俱乐部不感兴趣。”他哼哼道。 狡猾！多么委婉的拒绝啊，夏洛克心想。“真不知道汤姆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明明你知道的比他自己还多。” 按照正常推理，两个陌生人从认识到发展，不过也就是友情、顶多到爱情的关系。以汤姆那样的个性，根本不可能把谁当成真正的朋友；而卫阳也没有一丝一毫看上汤姆的意思。不图钱也不图人，那他到底花这么多时间在上面做什么？仅仅是因为无聊？不可能。那就是因为有些不可言说的理由，比如说和他不明原因的穿到这里有联系。 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卫阳穿越，并且把他也一起带上了？还有卫阳的那种“预知”能力？夏洛克又回到了这个最初的猜想。如果这是真的、并且符合科学假设的话，他觉得这大概和理论物理有关；但理论物理从来不是他的领域；再鉴于斯蒂芬?霍金今年才出生，很显然全世界都没人知道答案。 唯一的来源就是卫阳自己，而卫阳现在是个幽灵，根本没什么能逼迫他说实话！夏洛克恶狠狠地想，在心里开始磨牙。 “反正我已经被你鉴定成闲得慌了，那就这样吧！”卫阳不知道夏洛克在想什么，但他的第六感提示他，此时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夏洛克的眼神看起来就和能吃了他似的。“时间不早了，晚安，夏洛克！”他果断跑路。 随着冬天的脚步，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大。在又一次的霍格莫德周末后，夏洛克半推半就地去了一次鼻涕虫俱乐部。当然，他对斯拉格霍恩完全没兴趣，而是借机更仔细地观察汤姆。最终他不得不同意，虽然卫阳的形容他很不喜欢，但汤姆的确有比他更严重的反社会倾向——不考虑精神因素，他能做的最多是伤害自己(因为寻求刺激和考验自制力而尝试大麻)，汤姆只会伤害别人。 除去这个，夏洛克觉得，他和汤姆还是有一个共同点的：那就是都非常想把幽灵卫阳抓来揍一顿！他坚定地认为，也就因为卫阳不用担心打击报复，这才能缠着汤姆做这做那，换成是别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但是，难道对幽灵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不管怎么样，圣诞节慢慢临近了。绝大多数学生们都回家过寒假去了，夏洛克也不例外。卫阳有一度担心对方会硬拖着他离开城堡之类的，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让他觉得他真是想太多。并且，不知道怎么的，他对着不再无理取闹的夏洛克，总有种蛋蛋的忧伤。 好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总不能指望侦探活了一辈子还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也该——肯定——会成熟一点。那他的那种忧伤大概来自于……不习惯？毕竟他不知道夏洛克的那五十年里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侦探哪里变了、又变成了什么样。虽然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似乎和以前一样，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真是太糟糕了，因为这种缘故变得伤春悲秋，就快成工科兄弟们最讨厌的那种文艺男了！而且，难道他真是抖吗，竟然怀念夏洛克随口开毒舌的年轻时候…… 不，这绝不可能！ 卫阳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忧郁地答应了胖修士，参加霍格沃茨幽灵的圣诞及新年晚会。转头，他又开始在心里安慰自己： 其实这也能算是件好事，毕竟汤姆肯定留校。没有那么多学生，做事总会方便一点——比如说在夜里翻遍整个霍格沃茨什么的。要知道邓布利多已经离开学校、去了战事正荼的东欧，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找到密室和上课一样属于主线任务，要么就把好感度刷上去，要么就失败。不得不说的是，上课计划已经算是彻底失败了。 和前一关的全五星相比，现在的进度就是个渣有木有！ 卫阳下定决心，继续开始汤姆的背后灵生活。至于汤姆，最早的时候，他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加一个幽灵驱逐咒——幽灵特指某个幽灵；而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只看自己面前的书，就算卫阳的半透明胳膊偶尔穿过他身体时眼皮也不掀一下。 所以说，某些情况下，耐心什么的，气着气着就会有了。不过当然了，任何情况耐心的产生都要基于事情某天会变好的美好假设上；而汤姆的美好假设是，卫阳总有一天会厌烦这种无聊的游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得承认，汤姆少年真相了——在卫阳刷满那五星好感度之后，不管厌不厌烦，游戏都会结束。不过鉴于这件事还遥遥无期，所以他现在需要调出所有的自制力，催眠自己并没有发现一个幽灵总跟着他。 邓布利多圣诞节时也没回来，圣诞晚宴只能靠斯拉格霍恩一个人插科打诨活跃气氛。汤姆很是时候地帮腔，再次刷高了教授们的好感度。他自己对此也很满意，果然邓布利多不在他就心情愉快。 而且，让他高兴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寒假期间，学生们都回了家，教授巡夜的次数大幅度减少，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更放心地探寻一些他之前没有找过的地方。 要担心的事情只剩下爱捣乱的皮皮鬼，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更烦人的卫阳。虽然他觉得卫阳做的事情根本就不能以常理来衡量，但他总有种古怪的感觉，卫阳会是个威胁——在他眼里，所有不认同他完美表象的人基本都等同于威胁；而卫阳看着对他很热情，但实际上肯定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可想而知，在新年到来的前夜，正在公共休息室看书的汤姆发现有个幽灵从顶上石墙倒着穿过来时是什么感觉。虽然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早把卫阳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正等着时间到了以后出去呢！如果有一个家伙跟着，他一晚上又该废掉了！ 卫阳飘下来，把自己倒了个方向，摆正身体。“晚上好，汤姆。” 汤姆的回答是翻了一页书。 卫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他知道汤姆肯定不耐烦看见他，但有些时候根本别无选择，比如说当系统提醒他今天是汤姆生日、而他还想着赶紧通关的时候。 没错，主线任务a线之中的一环，就是尝试和汤姆说一声生日快乐！ 这看起来十分简单，不过两个单词而已。但问题在于，汤姆从来不主动向任何人提起他在孤儿院的生活，生日什么的更是禁忌。 卫阳觉得他能理解这个，任谁一出生就成了孤儿，肯定都不怎么想提生日。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不想提的态度正证明了介意，而不是不在乎。不在乎的话做什么都没用，介意才能成为突破点。 而且，虽然他觉得他无法一个人遏止现在正进行的魔法界大战，但也不可能在明知道将来糟糕发展的情况下什么也不做。毕竟，现在那一切仍未发生，还有挽回余地，不是吗？这么近，试一试也不会掉块肉…… “我知道你不大想搭理我，不过我今天必须要说一句话。”卫阳轻声说，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真诚。“生日快乐，汤姆。” 对于前一句，汤姆掀了掀眼皮。这种直来直往的问句，卫阳怎么没被分进格兰芬多？但听到后一句的时候，他震惊得差点从扶手椅里跳起来。“……谁告诉你的？”明明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还都是教授！ “放心，不是霍格沃茨里的任何人。”卫阳保证，他可不想给任何知情人带来麻烦。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汤姆瞪着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书本从他手里飞了出去。“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一字一句地说，表情恢复，之前的震惊就和没出现过一样。 “这件事不是明摆着的吗？”卫阳开始扯他之前想好的理由，试图带歪汤姆的思维。“答案难道不是一直都在你眼前？” 汤姆突然站了起来，从上到下地打量卫阳。他的个子在同龄人里算是高的，虽然还不及卫阳，但相对他的年纪来说，姿态已经算很有胁迫感了。 在这种紧迫目光的注视下，卫阳有一点点心虚，但掩饰得还算不错，毕竟没人能从幽灵的脸上看到脸红之类的反应。 “幽灵……”汤姆盯了他半晌才这么说，“其他幽灵怎么不知道这些？”如果说死去的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的话，那他怎么没从其他幽灵嘴里挖出他母亲的过往？ 真是难骗，卫阳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他就是要让汤姆误以为是他死去的母亲梅洛普·冈特告诉他的，但对方显然在一瞬间就想到了其中可能存在的不合理之处。正常情况下，第一反应不该是激动吗？这样他就能趁机糊弄过去了。可现在完全不好用啊！ “你也知道，我不是正常产生的幽灵。”卫阳继续编。他觉得这就是杀手锏，因为没人能反驳这点——来路不明成了最好的掩护。“其他幽灵做不到的事，并不代表我做不到。” 汤姆沉默了片刻。这个他自然听说过，但听说过也不代表无条件相信。他在查清自己身世这件事上花了非常多的功夫，虽然资料散佚，但也大致知道一些。只要核对一下某些确定的、无法编造的细节……“那你什么都知道了？”他尾音微微扬起，居然露出了个笑：“不如就把当初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就当做生日礼物，如何？” 之前不是一点都不想提的吗？没过两分钟就主动和他要礼物？卫阳没忍住内心控诉。难道boss都是这么善变的生物？ ☆、第44章 事实上，汤姆父母之间的事情不仅算不上才子佳人,就连最普通的夫妻也比不过。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梅洛普单恋老汤姆·里德尔,使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才怀了孕。鉴于从小到大不良的成长环境,梅洛普没有任何谋生能力。在老汤姆离开之后，她只勉强坚持到了孩子出生。 “不大中听的故事,是吧？”卫阳说,小心翼翼地觑着汤姆的脸色,觉得对方随时都有可能砸东西。 汤姆瞪着他，又似乎瞪着某块虚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只能在孤儿院长大。如果卫阳说的是真的，那一切都有了解释……他突然一下子跌坐到扶手椅里。 “……你没事吧？”卫阳有点担心。他说的实话不会促进汤姆黑化吧？ 汤姆抬起头看他，目光黑沉沉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而且还不止知道这些？”如果卫阳能把这么大的事情毫无破绽地隐藏到现在，那装作没看穿他的小把戏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说起来，他一开始试图通过卫阳来拉拢夏洛克就是个笑话！ “我……你……”卫阳有点语塞。难道他能说我还知道你以后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魔王吗？那必须不能啊！所以他最后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希望有一个相对好的时机告诉你，比如我们都心平气和、旁边又没其他人的时候。” 汤姆依旧瞪着他，但表情不可察觉地缓了缓。卫阳这话说得没错，这种家庭背景他一点也不想告诉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一样。“所以你没告诉其他人，对吧？”他再次确认道。 “一个也没。”卫阳只能保证。 汤姆又上下打量了卫阳一眼，真正放松了。这幽灵有些时候很脱线，但有些时候又很靠得住。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了准备，那卫阳再想利用这个掀起什么风浪的话就不可能了——先说出消息等于表明没有恶意并让出主动权，无疑是一种示好的方式，或者是示弱。 他往椅背上一仰，两只手交叉在胸前。“那么，趁现在没人，”他抬了抬下巴，“说吧，她想要我做什么？别告诉我，这就是所有了。” 真是不一般的熊孩子脾气，卫阳腹诽。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汤姆聪明极了。他计划后头的确还有点什么，比如说“妈妈爱你”“不要找你爸爸报仇”或者“你要好好活下去”等等言论，可真到了这时候，却觉得没一个合适的。汤姆习惯一个人拿主意，如果明显地试图影响他的决定，很可能不会有期待中的结果。因为实在词穷，他只能摇了摇头。 汤姆挑高了一边眉毛。“没了？”就算后面跟着的是威胁他都不惊讶，但是……真没了？ 卫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认为，她大概只是想给你一个解释。” 汤姆的脸色变得很难形容。有一瞬间，他看起来想说“事情都发生了，解释有什么用”；另一瞬间，又像是“如果真想要解释的话，当初就不该生下我又死去”。但是哪一句他都没说，只抿紧了薄唇。 不用看这脸色变化，卫阳都知道汤姆肯定不高兴。看起来他该走了，这种气氛再谈下去只会更糟。“似乎到了该说晚安的时候了，”他飞快地说，同时开始朝天花板移动，“不过请允许我再提醒你一句，总是憋着气容易得胃病。明天见，汤姆！” 这话题转得太快，汤姆有一瞬间没回过神，明白过来就无语了。卫阳这是麻瓜做太久了吧？巫师哪里这么容易得胃病？ 寒假过去，学生们纷纷返回霍格沃茨，邓布利多也终于回来了。显然战场上十分艰苦，虽然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但几缕疲色不可掩饰地挂在眉梢眼角。霍格沃茨的其他教授也很关心局势，开学宴会比往常更快地散场了。 不过卫阳不担心这个，他坚信他这么个小幽灵还没有到能改变二战结果的蝴蝶效应。所以他更关心回来的夏洛克，尤其在后者宣称给他准备了一件很大的圣诞礼物时。 “说真的，夏洛克，圣诞礼物？”卫阳十分震惊地跟在夏洛克后头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记得你以前对这个从来没有兴趣？” 夏洛克正在上楼梯，闻言头也不回。“你也说了是‘以前’。” 卫阳默默地闭了嘴。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但凡是能让他联想到那五十年的词，他平时的插科打诨能力就全跑不知道哪里去了。 好心虚，总有一股负心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夏洛克可是和工作结了婚的人！ 就在卫阳内心各种斗争的时候，夏洛克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八楼走廊，面对着一片空白的墙壁。卫阳堪堪回过神，纳闷道：“不就是个礼物吗？为什么要用有求必应屋？” “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当然想要一点儿神秘感。”夏洛克回答。他在走廊里来回走了三遍，然后墙壁上慢慢变出一扇门，看起来很像是某种乡间小别墅的制式。 卫阳差点又想问为什么不是221b的门，但他这次控制住了自己，只沉默地跟了进去。 里头看起来也像个乡间小别墅。墙壁被涂成了一种很柔和的浅木色，和木质屋顶相得益彰。窗户框也是木质的，阳光透过绿树洒进来，可以看到客厅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书籍和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有副金边夹鼻眼镜侧着放在报纸上，上面还散落着几根狮子的鬃毛；一瓶罐子口半开的蜂蜜，顶上还露出了木质调羹的短柄；还有一枚绿宝石夹在毫不起眼的沙发缝里。壁炉大概是最眼熟的，因为上头摆着夏洛克的头骨先生。不过和221b不同的是，这壁炉在冬天的确可以派上用场。 看起来像是夏洛克之后的居所，还多了不少东西，卫阳心想。想让有求必应屋变成这样，显然需要精准、毫不出错的记忆力。同样显而易见，夏洛克的确具有这样的能力。 “单身汉的屋子总是有点儿乱，”夏洛克转身看他，“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在乎这个吧？” “一点也不，它看起来棒极了。”卫阳真心实意地称赞，眼睛还在四处转。“我是说……嗯，它非常、非常地夏洛克。”他开始在屋子里飘动，“如果你说这是个很大的惊喜的话，我必须承认，它确实是的。” 夏洛克没有反驳他这个结论。“这是我退休以后住的地方，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 “退休？”这回卫阳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我真难想象你有退休的那天！”他感叹道，下一刻就注意到窗户外头有片小花园，有几只蜜蜂在其间飞舞。“但不得不说，你这退休生活看起来很惬意。” “你喜欢吗？”夏洛克紧盯着他。 “难道我不是从一进门开始就表达‘我很喜欢’吗？”卫阳夸张地挥了挥手。“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你非得把宝石放在沙发缝里？” “因为有一次我把它忘在那里，根本不记得了。后来麦克罗夫特坐在上面，发现了它——”夏洛克促狭地笑起来，“你真该看看，他说‘你不能这么对女王赏赐的宝石’时痛心疾首的脸色。” 虽然很不厚道，但卫阳没忍住笑出了声。“所以你就一直‘忘记’了？” 夏洛克眨了眨眼表示肯定回答，同时向他走近了几步。“你喜欢这里，那真是太好了。”他说，嘴角上扬，“但这可不是那个惊喜。”他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掏了出来，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推向卫阳。 “还有什么……”卫阳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他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压着，穿过了沙发背。这速度快得让他暂时眩晕了一下，等再睁开眼睛时，映入视野的就是一张放大的脸，以及顶上的实木横梁。“夏洛克！”他不平地叫起来，“就算你真的很想揍我，也该换个时间啊！”说着他就想从地上起来，但随即就感觉到了不对—— 等下，他的手碰到了什么？软绵绵毛茸茸的……地毯？这么说起来，身体下面似乎也是一样的触感？还有幽灵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呢？他怎么感觉惯性瞬间大了好几倍？ 卫阳慢慢地把手举到眼前，差点尖叫出来。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他、看、到、了、一、只、正、常、人、的、手？说好的幽灵呢？“为什么我看着这手那么眼熟？”他几乎呆滞地问。 “当然眼熟，这身体是按照我的记忆做的。”夏洛克绕过沙发，蹲下来查看他的瞳孔。 原来他的灵魂现在被塞进了一个身体里？卫阳顿时想起了他的艳照门事件。说真的，虽然我知道你过目不忘，但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塞在你的思维宫殿里五十年真的合适吗？ “你感觉怎么样？”夏洛克没察觉这个，只按压着他脸部和肩膀，语气急促。“听说如果姿势不对的话，会有意识错移的可能。噢，但是看你的反应，似乎没问题？” “……意识错移？”卫阳终于回神。“你到底干了什么？”别告诉他，夏洛克正在进行某项能使幽灵实体化的实验，而他就是那个悲催的实验者！其实他真不想承认，这猜想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就和你看到的一样。”夏洛克似乎终于确定没出什么大意外，表情明显松了口气。“虽然每次的效力大概只能持续一小时，但那也足够了。” “又是什么足够了？”卫阳要暴躁了。夏洛克到底瞒着他做了什么？“你这么费尽心机，不会就为了想报复我之前说过的话吧？”他突然想到这个，瞬间惊恐。现在可不是追究夏洛克是怎么做到的时候！因为这么说起来，一小时的确够被揍成猪头……早知道会在这样他就不嘴欠了！这时候随便来个谁，救命啊！ 但显然，不论是梅林还是上帝，这时候都忙得很，听不到他的声音。因为夏洛克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堪称诡异。“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你……” 卫阳奋起挣扎。结果他太久没有一个真正的身体，用力过猛，哐地一声撞上了夏洛克的额头。在晕过去之前，他悲愤地想：难道聪明人的脑袋都特别硬？！ ☆、第45章 过了几分钟，卫阳悠悠醒转。不过当他从眼睛缝里看到顶上依旧是松木横梁、皮肤还能感觉到衣物的时候,一瞬间只想继续晕下去。怎么不让他一个小时以后再醒？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夏洛克坐在另一边沙发上，注意到沙发上的人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难道他刚才看起来那么可怕吗？以至于卫阳惊慌失措到撞到脑袋？ 被直接戳穿，卫阳只能讪讪地爬起来。然后他就发现,他从沙发背后的地毯转移到了沙发上,显然是夏洛克做的。“原来你说的礼物其实是这个？”他干笑道。怎么这些人送礼物最终都能变成惊吓？他也没变成老鼠胆子吧？ 夏洛克依旧没好气。在他原先对这件事的设想里,卫阳大概会吃惊点，但肯定没有这么一个大乌龙。现在可好，什么惊喜气氛都没了！ 见他气哼哼地不说话,卫阳摸了摸鼻子，果断换了个话题。“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十分好奇,“我从来没听说幽灵还能这么做？”他发觉夏洛克脸色十分不善，急忙找补道：“噢，我是说，你干得太漂亮了！” 夏洛克依旧用眼角余光瞄他，不过表情勉强缓了缓。他依旧没说话，只不过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摊开——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枚粗大的金戒指，正面镶嵌着一块菱形的黑宝石；在宝石的光面之下，可以看到底下隐隐约约的纹路。 “复活石戒指？”卫阳眼睛都要掉了。“它……这……你……”他有一瞬间震惊得都结巴了，然后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能把自己的意思准确地表达出来：“它不是在莫芬·冈特那里吗？怎么会在你手里？而且这玩意儿不是不能真正复活人吗？”不过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最后一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夏洛克说过，每次大概只有一小时时限。 夏洛克的反应是眯了眯眼。其实他从开学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调查汤姆的身世以及幽灵的相关问题，结果吃惊地发现两者居然有交叉点。 冈特家确实是最后一支斯莱特林后裔，而莫芬·冈特是梅洛普的哥哥、汤姆的舅舅。作为冈特家的最后一个活人，莫芬拥有冈特家的其中一样传家宝，就是复活石戒指。 可莫芬并没有意识到那个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三圣器——包括一根战无不胜的接骨木魔杖、一块能够起死回生的复活石、一顶能够完全隐形的斗篷，据说同时拥有它们就能永远不死——之一，还把戒面上死亡三圣器的标志误认为是祖先佩弗利尔的纹章。 但在夏洛克找到小汉格顿山谷冈特家时候，几乎是在看到戒指的一瞬间就猜到那很可能就是《诗翁彼得故事集》里的复活石。而从对德国黑魔王格林德沃的研究中，他知道格林德沃曾经有意向利用回魂石制造更强力的阴尸大军，但没找到这石头，只能作罢。 如果能对回魂石加以研究，说不定真的连幽灵实体化都有机会。要知道，制造一个无意识的身体可不是什么难事。 这简直就是个意外的惊喜，要知道夏洛克本来只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帮助卫阳实现目标的。结果居然能一箭双雕！ 夏洛克即刻返程回家，弄出了个一模一样的戒指。但因为他平时对宝石和金币一点兴趣也没有，动用家里在古灵阁的金库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惊动了父母。 其实这也没什么。问题在于，福尔摩斯夫人把这件事当成夏洛克终于懂了一点世情的例子告诉了假期前来做客的麦克罗夫特。还有一个问题则是，麦克罗夫特造访之前就已经通过某些不可言说的途径知道了他对某个奇特幽灵的异常兴趣。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大魔王麦克罗夫特强力介入了这件事，并且对“用复活石使幽灵重新变成人”这个课题很有兴趣。他完全赞同夏洛克的掉包计划，还额外提供了几个幽灵和几个匹配的身体给夏洛克做实验，条件是夏洛克尝试的时候他得在一边看着。 实话说，麦克罗夫特在魔法方面的造诣可比夏洛克这种半年自学魔法速成班的高深。虽然说起来似乎该感谢麦克罗夫特的“无私”帮助，但夏洛克一回想起这个就牙痒痒。因为他觉得他自己完全能胜任，可他父母在这点上和麦克罗夫特是同一阵线的——“看在梅林份儿上，夏洛克，麦克罗夫特只是关心你！” 好吧，不管怎么说，结果还是令人欣喜的——福尔摩斯兄弟发现，在身体上施放一些复杂的魔法，再配合复活石，的确能让半透明的幽灵“拥有”一个身体。 但这并不意味着能让幽灵重新变成人。时间长短是一个问题，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在于，有时候可能会装歪。 比如说，幽灵不在身体里，而是在身体右手边两米的地方。当他或者她想躺到床上的时候，他可以做到；但他要这么做的时候，感觉是这样的——首先走到床右边两米的位置，然后朝着虚无的半空倒下去，最终达到身体在床上、意识在空中的结果。 实际上，比较让人灰心的是，用来做实验的幽灵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现象。不得不说，这种意识错移比幽灵状态还难受，所有幽灵都拒绝用这种形态活下去。想想看，两米勉强还能看到自己身体，如果隔了十米——那生活不就是正撞墙和准备撞墙组成的悲剧吗？ 俩兄弟难得心平气和地讨论了这个问题，最终觉得，复活石只是在灵魂和身体之间建立一种单纯的控制关系；如果想长时间这么做，无疑需要对身体进行定期保养；意识错移的程度则和魔力高低、身体适配性没关系，而很可能取决于被施术者对施术者的信任程度。 而现在，在卫阳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蓄意采取攻击姿态的情况下，这术法竟然一次成功了。这代表着什么？ “我给了那个醉鬼一个一模一样的。”夏洛克终于开口回答，同时心里有些雀跃。卫阳一眼就认出来戒指，再次证明了他还有很多隐藏的事情没说。但这些都没关系，都不是重点…… 卫阳没注意到他假装镇定的神情，只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不大合适。不管再怎么相似，世界上都不会有第二块复活石了。但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因为夏洛克会找到这戒指就说明了他肯定调查了汤姆。那夏洛克为什么调查汤姆？摆明了是因为他的缘故。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了，卫阳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那你肯定会还给他的，对吧？”他虚弱地问。 “当然。”夏洛克眼也不眨地回答。反正什么时候还，他说了算。 不用脑子听都知道里头的真心有多少，卫阳腹诽。不过在这问题上和夏洛克计较不可能有胜出的机会，他又问：“光靠复活石不够吧？还有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休闲西装的身体，“除了这个壳子之外？”但说句实话，这身体果然比幽灵好多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夏洛克非常直接地斩断了他之后的所有问题。 卫阳对他瞪眼。 “除非你也老实告诉我。”夏洛克又补充道。 卫阳塌下肩膀。果然，夏洛克不可能轻易忘记他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他藏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告诉夏洛克，他现在正在玩一款很可疑的游戏？至少等弄清楚了再说，他心想。然后他突然又想到，如果他能像这样在三次元给夏洛克弄个身体的话，说不定就能让夏洛克帮他解决这问题了…… 呃，好像有点想得太美了，现实点，卫阳在心里提醒自己。虽然他们已经可以把任何物品瞬时传送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包括游戏里——但那可都是无生命的，没听说能传送动物，更别提人了。因为活物很难像死物那样，可以分离到原子程度再重组起来，还保证和以前一模一样。 夏洛克观察着他的表情，又得出了一个结论——真实答案可能不大美妙，但卫阳自己很可能都对自己了解的事实报以怀疑。他不知道，而卫阳知道的也有问题——双重谜题，有趣！ 卫阳继续犯愁，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如果上一个世界的人物总会出现在下一个世界，那岂不是会越来越多？那游戏还怎么玩？就算只有夏洛克一个，也是很大的问题——这次虽然多了魔法这种不科学因素，但至少还同在英国范围内；如果下次的世界换个架空时代背景，那夏洛克的世界观不得全碎了？他岂不是得为此负全责？ 好的不灵坏的灵，少年，恭喜你的乌鸦嘴技能已点满！ 光是想象就让卫阳背后发毛，不由得偷偷地瞄了夏洛克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两个人的目光就对上了，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卫阳略有心虚，没顶住压力，先开口了：“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反正就算他有了身体，摄魂取念和吐真剂也不会起效，先把现在的危机对付过去！ 夏洛克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依仗是什么。卫阳平时看着挺容易说话的，脾气又好打交道，但对于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想法。“我之前都没发现，你倒是很适合做保密。”他低声嘀咕道，又说：“当然有。” 卫阳没听清他的前一句话。“有什么？”如果夏洛克给他弄了个身体不是想揍他一通出气的话，那还能是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夏洛克不喜欢幽灵？ 夏洛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难道是说他刚才把他撞痛了，需要道歉？卫阳心想。但他瞅着夏洛克还残余着少年气息的脸以及头顶更显柔软的卷毛，实在生不出一丝一毫正式道歉的想法。“我懂了，”他说着站起来，走到夏洛克面前，“很痛吗？摸摸就好了。”他一边努力维持语气的一本正经，一边伸手去揉那头乱糟糟的卷发，把它们弄得更乱了。“诶，别躲啊，我都没计较你可能让我意识错移呢！” “卫——阳——！”夏洛克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有求必应屋。 ☆、第46章 虽然第一次获得身体的过程显得不够愉快，但两人依旧达成了一种默契,就是在想谈些比较众人不宜的话题时去有求必应屋。 这些话题包括巫师无线电女主播的婚外情(“在报道俄国人俘获多少德国黑巫师的时候显得特别不合时宜”)、一头澳洲蛋白眼到底是怎么掉到海里去的(“无疑被人趁乱谋杀了,他们会找到一具被完整地剥掉龙皮的尸骨”)以及学生们层出不穷的新花样(“斯莱特林们就不能想出一个有挑战性的故事吗？”)。 卫阳坐在沙发上，看着速记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忠实地记下故事的同时也忠实地记下了夏洛克不耐烦的抱怨。这笔是个自动可靠的博客作家,但这些记录并不会发表到任何公开的地方。因为这内容显然不适合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其他的小报夏洛克又看不上。 不过夏洛克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无聊。魔法界的芝麻小事无法满足他,他的精力无从发泄,满屋子转悠。 必须要提的是，他现在的模样就和卫阳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二十来岁的瘦高个儿。因为上次遭受了卫阳“毒手”,他特意在屋子里准备了增龄剂，一进门就喝一点,离开的时候再喝反剂。 卫阳被他绕得有点儿眼晕。“行啦，夏洛克，我觉得你该庆幸了。对于侦探事务所这样的新事物，巫师们适应能力已经不错了——至少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真难想象，这时代还有人活在中古世纪！”夏洛克不耐烦地抱怨，然后把自己摔到了长沙发里。“生活简直乏味到没有挑战！”随着他的动作，沙发发出一声很长的、仿佛呻吟的咯吱声。 卫阳听着有点牙酸。他有心想提醒夏洛克，这世界是魔法为主而不是推理为主，真的没有多少高智商犯罪可以看。但同时他又意识到，如果说出来就又显得他先知了。没必要，他心想，夏洛克自己就能发现。“挑战？我想麦克罗夫特那里应该有不少，比如说黑巫师什么的。”他客观地说。 “我对战争没兴趣。”夏洛克嘟哝道。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半边脸陷在沙发里，只用一只眼睛看着卫阳。“而且你要知道，我哥他自己都不亲自上场。”言下之意就是，麦克罗夫特不干的活儿想推给他？没门儿！ “总不能让我和教授们一样提醒你，这个学期有初级巫师等级考试吧？”卫阳表示他真要想不出事情来了。 果不其然，夏洛克对此很大地哼了一声。“提醒？”他撇嘴，“就和我真的担心考试那玩意儿似的！” 卫阳默默地在心里的“学霸”两字上打上了血红的大叉。并且他坚定地认为，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听到这种欠扁的话都会和他有一样的反应。“那不然？你总不会想去密室吧？我猜你知道死亡圣器的话，那也该知道里头有什么？” “我对蛇怪也没兴趣。”夏洛克再次否决。“但如果你想要锁掉那个开口的话，我会觉得是个好主意。” “把那水龙头上刻着的蛇削掉，汤姆就永远找不到它了。”卫阳给出了一个更可行的方法。其实他早这么想了，但鉴于真这么做了的话密室主线任务就很堪忧，所以他还在考虑中。 夏洛克显然觉得这是在降低乐趣。“虽然这的确是暂时地安全了，但……”他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而只是轻微地耸了耸肩：“好吧，这件事你说了算。” 卫阳略微诧异。他还以为，夏洛克几次三番追问他，必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现在夏洛克这么说，是试图麻痹他的精神而观察到他露出的马脚，还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其实夏洛克只是随口问问、把事情真相找出来以后就更没兴趣了？ “那真的就只剩一件事了——德国的黑魔王。”最能惹事的都打仗去了，还有什么能注意的事情？ 夏洛克又开始撇嘴。“说到这个，好像有一大堆人指望着邓布利多亲自去对付他呢。但我得说，我听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说法。我之前以为他们只是密友关系，但事情显然不止这样。” 卫阳盯着他，考虑夏洛克在寒假里去了小汉格顿和戈德里克山谷(邓布利多之前的家)的可能性有多少。然后他觉得，只要愿意找资料，再应用一些夏洛克最擅长的推理，这实在不难做到。 “别露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我知道你知道。”夏洛克说。“才能与欣赏，火花与爱情，信任与背叛，一贯都是个好题材。” 邓布利多年轻时就认识格林德沃。他们一样聪明，一样才华横溢，一样野心勃勃。没有其他人能达到他们的高度，两个年轻人惺惺相惜，计划着一起征服世界。但是邓布利多是家里的长子，在父母死后必须承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终于有天，邓布利多兄弟之间的矛盾爆发，格林德沃也加入了战局。 但这场事故的最终结果是，邓布利多的妹妹阿莉安娜死了。无论是谁发出了那个致命的魔咒，邓布利多都改变了主意，而格林德沃沿着他们之前设定的道路继续走了下去。 卫阳一时间没有说话。一方面他很想说，之前艾琳的行为更加符合夏洛克的定义；另一方面他又隐约觉得，他似乎也在这种形容下中枪了。当然，他不自大地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深刻到那样的程度，他也不能算是出于恶意，但欺骗毫无疑问地存在。 “他们……”他干巴巴地说，“那不是个游戏。”如果格林德沃真的只是心存利用，那他就不会在伏地魔逼问他接骨木魔杖的时候抵死不回答——他明知道那魔杖在邓布利多的坟墓里。 夏洛克高高地挑起了眉。他知道卫阳有时候知道一些超出范围的事情，他也并不怀疑刚才卫阳说的那句话，但是……这急转直下的古怪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卫阳没给他发问的机会。“行了，今天已经够晚，你也该回拉文克劳塔楼了。如果不小心点的话，说不定会被迪佩特校长看到——被他抓到夜游的话，你可就要倒大霉了！”校长办公室和有求必应屋同在八楼，而且迪佩特教授对违反校规的行为处罚素来严厉。 夏洛克狐疑地盯了他一眼。但是这话卫阳天天说，他没听出什么破绽，悻悻然回去了。 在他离开之后，卫阳继续在有求必应屋里坐了一会儿，思考着他刚才糟糕情绪的来源。 在上一关的时候，他可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那时候觉得整件事就是游戏，他不会刻意看低游戏人物，当然也不可能像现实认识的人一样放心上。游戏标的是好感度，不过他个人觉得他刷的都是信任度——网恋都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了，难道跨越次元还能刷出真爱吗？想太多了吧。 但这在夏洛克告诉他五十年之后发生了变化。夏洛克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这游戏的真实性，顺带怀疑起人物的存在可能。 如果这并不是个游戏，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要如何对夏洛克解释，他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不是真实？ 卫阳的目光落在燃着熊熊火焰的壁炉里。 他还记得，一年圣诞夜，在麦克罗夫特的寓所里，他在同样的热度下被烘得昏昏欲睡，顺带避免了自己对那架全是死人的飞机发表意见。那时候夏洛克对壁炉各种讽刺，对他舒服得几乎睡着也愤愤不平。但在许多年以后，夏洛克用以退休养老的房子显然舒适宜居得多，甚至还有了一个真正的壁炉…… 夏洛克曾经声称，大脑就像一块硬盘，容量是有限的；如果要塞一些东西进去，就要先把另一些东西格式化。而他的那些照片能算得上重要？以至于夏洛克在如此久之后还能分毫不差地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身体？ 他值得吗？ 火光亮得刺眼，盯久了不可避免地眼睛酸痛。卫阳抬手想揉揉，然后发现身体时效过了，他又变回了幽灵。 我很抱歉，夏洛克。卫阳看着外表像是睡着了的自己身体，在心里说。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夏洛克的侦探事务所聊胜于无地经营着，卫阳也没有任何值得提及的成就——汤姆的好感度就和灌了水泥似的一动不动，而邓布利多纯属忙得脚不沾地而无法顾及到他。基本上，除了努力控制必要的距离之外，卫阳觉得他啥也没做成功。 真奇怪，明明已经挑了有两个目标的地方下手，进度居然还这么悲催。难道他真的该离开英国，去刷他还没见过面的三号目标、现任黑魔王？可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大着胆子自称是邓布利多的新欢，格林德沃也不会把他当回事吧？ 卫阳十分忧郁。初夏时节，天文塔顶上阳光照耀，微风吹拂，他却觉得凉飕飕的。 背后吱呀一声，是有人推开楼顶活板门的声音。“你怎么又在这里？”来人问他，“我以为你更喜欢八楼呢。” 卫阳光用听的就知道是汤姆。自从他各种胡搅蛮缠再加告知身世之后，汤姆对他说话时就相当不客气，魔王本性毕露。“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有资格说我吗？”他不屑。 目前只有两个学生知道如何使用有求必应室，而这个地方如果已经有人先进去，后头的人就进不去，因为他们不知道前面的人想要屋子变成什么。这当然会导致意外撞车，尤其汤姆也酷爱夜游。至于天文塔就更简单了——这塔楼是全校最高的建筑，很有那么点君临天下的意思。 “没听说喜欢晒太阳的幽灵，你可真奇怪。”汤姆走到他身边，不客气地评价道。实话说想做到他这样的精准程度实在不容易，因为幽灵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只有动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到空气里闪烁着微光。 卫阳撇嘴。反正他一开始就被说成是奇怪的幽灵，也不差这一条评价了。“那我倒是听说，毒蛇晒一晒才有力气咬人，你也是这样？” 汤姆对他露出一个标准好学生的微笑。“你说什么？我不大明白呢。” 得了吧，大影帝！卫阳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今天话不少，看起来你心情不错？” “肯定不算差。”汤姆难得承认。他转了转眼珠，努力掩饰住语气中的好奇：“不过我觉得你最近心情都不怎么样。发生了什么？和夏洛克有关系？” “为什么你会那么认为？难道你不该更在意别的事情吗？”卫阳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比如说斯莱特林留下的密室什么的？”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心情不错？”汤姆说。密室是个大发现，可他又不能随意炫耀，卫阳已经是最好的对象了。 卫阳盯了他一眼。“噢。”然后继续晒太阳。 汤姆简直被他的反应气得七窍生烟。“难道你就不该更……”惊讶点？ “如果你告诉我，你在里头发现了一座金山，我还能激动下。”卫阳懒洋洋地说，又打了个呵欠，“或者千年的美食也勉强对付。难道你准备告诉我，蛇怪的肉味道不错？那我的确可以考虑一下。” 汤姆差点要暴躁了。这人到底什么追求！他本想说蛇怪的意义非凡，但转了转眼珠就改变了主意。“看起来你心情真的很糟糕。”他十分肯定地下了个结论，“你太无精打采了。” “就因为我最近没对你呛声吗？那我下次一定记得。”卫阳继续懒洋洋。他自己都顾不好了还能管蛇怪？ 汤姆本来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来的，又被他一噎再噎，语气也不好了。“你要是个人，我肯定觉得你伤心欲绝；但是，已经死了的人还有心吗？”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卫阳脑中一闪而过。麦克罗夫特曾经说，“所有的心都会碎”。“没有心就不会受伤”，换个方式陈述，就是“只有你介意的才能伤害到你”。 唔，大英政府果然远见卓识。 “你没有心，对吧？”卫阳突然问。 汤姆对他投以疑惑表情。“你在开玩笑？”他语带嘲讽。但是他的意思显然不是他有，而是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问？没什么东西值得他上心，除了他自己。 他并不欣赏这种态度，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件坏事。卫阳在心里嘀咕，这意味着一种无敌。“你不希望有任何东西威胁到你的决定。”他陈述性地道。比如说其他人，又比如说死亡。这差不多就是问题所在了——消灭一切危险因素，而后就能称霸世界。 “没错，就是这样。”汤姆突然微笑起来。“这正是我打算告诉你的事。我想把蛇怪放出来，但我不会这么做。” 卫阳转头看他，然后从那双阴森森的黑眼睛里找到了答案。“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如果你想做，除非我死。” “可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汤姆对他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令人毛骨悚然，但很快又消失了。“最糟的是，在我毕业之前我都看不到这件事的成功性。”他摇着头说，语气仿佛不是在讨论杀人，而是在讨论天气。 “也许有人能帮助你达到这个目的。”卫阳干巴巴地回答。这个世界的他已经死了，如果他再死去，就是彻底消失。而他希望这个人就是他自己——汤姆还有两年多才毕业，如果他那时都刷不到任何一个五星的话，那简直失败得不能太失败了。 汤姆略微惊异。但他并没有追究下去，因为他看出卫阳不会回答。“其实我不太想这么做，你可是个聪明人。把你弄死就没人可以说话了，真是麻烦。”他接触到卫阳惊讶的目光，又补充道：“嗯，仅次于邓布利多。” “你才是在开玩笑吧？”卫阳干瞪眼。 “我猜你在说夏洛克？”汤姆笑起来，“果然和他有关系吧？我得说，你俩气氛怪怪的。”他笑够了，才说：“不过那不重要。我说的聪明和魔法才能是两回事。这么说起来，”他开始摸下巴，“你似乎比邓布利多还聪明了。” “没事消遣幽灵很有意思？”卫阳觉得这绝对是汤姆在反着嘲笑他，暴躁了。什么叫气氛怪怪的？又什么叫比邓布利多还聪明？自大也别带着他一起躺枪好吗！ “开个玩笑，不用这么生气吧？”汤姆拖长尾音，语调促狭，“还是说，你被我戳中了哪个痛脚？” “你！”卫阳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深刻理解了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我也有话要转告你——让你的那些‘朋友们’聪明点，做的事情至少要对得起他们脖子上长的东西。” “那可不关我的事，”汤姆不耐烦地挥手，“我没兴趣，至少现在没。但他们要做，我也不能拦着，对吧？” “我以为他们都听你的话。”卫阳辛辣讽刺。 “找乐子的方式不同而已。如果我要找，肯定比他们高明点。”汤姆继续挥手，语气变得促狭：“比如说找个幽灵玩玩啥的。” 卫阳内牛满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终于轮到汤姆毫无忌惮地对他开嘲讽了吗？ 在活板门下的楼梯阴影里，有个灰色的人形动了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47章 时间进入到了五月。期末考试迫在眉睫,对于五年级们来说则是初级巫师等级考试。所有人都在忙着复习,无暇享受晴好得一塌糊涂的天气。 正值周末，卫阳百无聊赖地在城堡里飘啊飘。夏洛克又在鼓捣他的魔药实验，而好学生汤姆当然在“勤奋地”复习。如果说平时还有些学生乐意和他说说话的话,现在也绝对没有时间。所以他差不多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放假就出发去德国。了不起就死一次重来，反正进度不能更糟了。 这么想着,卫阳顺着自动转向的楼梯逐渐往下。天气这么好，他打算去湖边的山毛榉下散散心。只不过他刚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见邓布利多正在变形课教授办公室门口和一个男人握手。 邓布利多已经是个高个子,这人比他还高——不是霍格沃茨里的任何人；头发整齐地梳了个偏分,穿着考究的细条纹三件套，完美地合乎礼仪——能很好地扮演麻瓜的巫师，少见；手里的雨伞柄顶上有个圆柱形雕刻，看起来像装饰，但其实是魔杖末端——惯于隐藏自己，但随时都能进入战斗，很可能是来商量战争事宜的…… 卫阳习惯性地扫了一遍，心想这人不是刚来就是谈话已经结束。他没多大兴趣，准备就当没看见。但在他打算继续下楼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雨伞？他是不是看见了年轻时的麦克罗夫特？ 卫阳这才想到，因为在霍格沃茨里待太久，他早把系统日常提示关掉了，只剩不可取消的主线任务提示。他赶紧重新调出来，看到系统白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出生于塞尔维亚。塞尔维亚魔法部神秘事务司司长，国际巫师联合会南欧分会长，南斯拉夫王室代表，内迪奇政府顾问，暗中协助铁托对抗轴心国，与最近盟军于北非战场上获得战略性胜利密切相关……” 卫阳脸裂了。因为每一方势力都用不同的小字注解，这短短一小段话就五颜六色。他该说麦哥不愧是大英政府的出身吗？在战乱的时候就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希望您能尽快做出决定。”麦克罗夫特说，暂时没察觉到有个幽灵在震惊地瞪着他的后背看。 “我明白。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必须抓住转折机会。”邓布利多回答，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沉重。 麦克罗夫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期待您的好消息。”他顿了顿，又问：“不知道舍弟最近情况如何？” 邓布利多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福尔摩斯们通常都令人印象深刻，他实在不可能不注意到。“他在变形课上表现出了令人难以企及的想象力，我很欣赏，但天文和占卜就说不大好了。具体的你可以见见他……”他侧了侧身体，目光投向走廊尽头：“亲爱的阳，我想你不介意带这位福尔摩斯先生去找另一个福尔摩斯先生吧？” 麦克罗夫特为他听到的名字挑了挑眉。阳？就是他听说的那个幽灵卫阳？ 顶着两人的四道目光，卫阳觉得他头上顶了好几个大鸭梨。“呃，没问题，教授。” 但这时间点不合适。下午四点，城堡里很安静，学生们还在上课。卫阳只能领着麦克罗夫特四处溜达，权作参观。 一路上，他不停地在心里催眠自己，这个麦克罗夫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千万别被看出什么问题来。不过话说回来，年轻时的大英政府——现在大概是南欧政府了——看起来一点头发危机也没有。原来，世界大战还没夏洛克这个问题弟弟来得费心，是吗？ 麦克罗夫特走在他身侧，不着痕迹地打量他。除去是从远东飘过来的这点，卫阳的其他地方看起来都很普通。成为幽灵的方式从来不是他在意的，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重要的是结果。 那为什么夏洛克会有那种异常的兴趣？不惜问他要资料，满大不列颠地跑，把魔药以及和之前其他的爱好都抛在一边，就为了能让一个特定的幽灵拥有实体？ 当然其实也没大坏处，尤其是夏洛克找到了传说中的回魂石，算不得做白工。实际上，这甚至算得上意外之喜了——回魂石在夏洛克手里肯定比在别人手里安全，比如说格林德沃。这在无形中提高了盟军对德国的实力，至少他们能保证德国黑巫师不可能研究出什么新型阴尸大军投入战场。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怀疑，而现在正是验证的大好时机。 “我之前听说过你，”在穿越空无一人的中庭时，麦克罗夫特突然这么说，“不过你那时可不穿军装。” 卫阳纳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恍然大悟。麦克罗夫特看到的是他那个无意识的身体，穿的是西装。原来如此，麦克罗夫特在幽灵实体化中出了力，怪不得夏洛克一个字都不肯提！“我猜那一定比我现在好看些。”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3节 麦克罗夫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还以为，这次我会看到那样的你。” “怎么可能？”卫阳笑了，“那不是只能有一个小时吗？而且真要说起来，刚进去的时候总感觉被装在一个人形的箱子里，哐当哐当地头晕。” “是有这样的副作用。”麦克罗夫特肯定，心想夏洛克怎么可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依旧还没把一小时延长点，但没说出口。“可你不觉得那样会更像人吗？唔，我的意思是，回到从前难道不是所有幽灵的梦想？” 这话其实没错。只有眷念现实、害怕死亡的人，才会变成幽灵。而没法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是每个幽灵心中永远的痛。 “死了就是死了。”卫阳耸肩，“就算再像人，也不会是人。”在这方面，他和夏洛克持有同样的看法——人死了就该被烧成灰，洒在地上还能做有机肥料。天堂什么的幻想就算了吧，不适合他这种乏味的工科技术宅。 麦克罗夫特多看了他一眼，觉得似乎找到了一小时的问题所在——这个幽灵自己不想变成人。果然有哪里不一样……“所以，你留下来，是为了别的目的？”他又看了看那身军装，做出了一个最合乎情理的推测：“为了最终的胜利吗？” 不用想，就知道这战争一定会胜利，卫阳心想。就和2048游戏的夏商周版本一样，不用通关都知道最后是prc。但这时候明显要顺着话头说，“我想应该是。” 这时，两个人已经穿过了城堡的橡木大门，站在场地的山坡顶上。城堡里有隐约的人声响起来，学生们下课了。 “这么听起来，你不大可能一直待在霍格沃茨？”麦克罗夫特问，目光却注视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既然你这么想，就不会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对吧？” 这回轮到卫阳多看了他一眼。不愧是麦克罗夫特，看穿人的本事一流。“实际上，我想去德国。”他干脆实话实说，“但我又觉得，去了也不能帮上忙。” 麦克罗夫特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在思考。“这可不一定。”他把目光收回来，“如果你愿意和我们的人合作……派去中欧的人都死光了。在发动最后总攻之前，我们需要一个能保证安全的信息来源。人们通常的称呼是，”他轻微耸肩，“间谍。” 卫阳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身上的军装。他穿着这身皮，德国人难道认不出吗？ “噢，别担心那个，”麦克罗夫特很容易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必要的伪装当然不会缺少。”更何况卫阳的特殊体质相比别的幽灵有优势，他已经想好了计划。 卫阳在心里拨算了两下，最后觉得值得试一试。反正他在霍格沃茨的进度卡住很久了，不如冒险。而且麦克罗夫特都认为可行，为什么不去？“我没问题。”他当即表示。 “不用再考虑一下？”麦克罗夫特有点吃惊于他的速度。 “我已经想过很多遍了。” “那看起来我得再折回去和迪佩特教授说一声，我需要借用他们学校的一个幽灵。”麦克罗夫特露出了一个微笑。“还有一件事，必须交给你。”然后他在卫阳疑惑的目光中微微提高声音，“你肯定不想听我对这件事的解释，对吧，夏洛克？” 卫阳震惊地回头。学生成群结队地从山坡那边的温室走上来，显然刚才在上草药课。夏洛克正站在低一点的山坡上，面无表情。 十分钟后，大门边上的走廊。 卫阳勉强说明了一下他原本就决定要去德国、麦克罗夫特只是正好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期间夏洛克没发火也没说话，表情平静得和凝固了似的。不过卫阳觉得这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愈加心虚。 但他为什么要心虚啊！不就是去德国吗？摔！ “我想没什么大问题。”为了不至于太冷场，卫阳只能没话找话，“反正我是个幽灵，被发现了不可能再死一次。” “其实和幽灵没关系吧？”夏洛克冷不防地说。 “什么？” “就算你不是幽灵，你也会去。”夏洛克直接指出了这点。“就和之前的情况一样……为什么？” 卫阳直觉这问题很危险，逼近捅破窗户纸边缘。“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所以……”他试图把这问题蒙混过去，但没成功。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我想知道的根本不是德国。”夏洛克打断他的话，“你在刻意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之所以选择离开霍格沃茨去德国，自大地估算一下，大概有一半原因是想离开我？” 如果卫阳现在不是一个幽灵，脸色一定是一阵青一阵白，因为全中。“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一个借口。这就和他没法说这是个游戏一样，他也没法承认，在知道有可能不是个游戏之后，他似乎对夏洛克产生了某种超出范围的感情。而且他不能说他没发现，夏洛克似乎对他抱有类似的感情。 听起来好像是不错。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奢望，一个基于欺骗的开始会有美好的结局。就和之前的好几次一样，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但至少，他那时还没用一个虚假的身份去接近、再表达好感什么的。要知道，游戏里的他和现实里的他肯定是有差距的，不论多大！ “谢谢，但对不起，夏洛克。”感谢梅林，他终于说出来了，不管有用没用。 夏洛克脸上有一瞬间似乎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我会把东西给麦克罗夫特的。”最后他冷淡地回答，大步离开了。 系统通知很不合时宜地弹了出来。卫阳毫无心情地盯了它一阵子才点开，发现是已经死了很久的好感度——邓布利多的好感度涨到了三星半，显然已经知道他要去德国。果然，等他把这件事好好做完就能通关了。 按理说，才第二关，怎么就这么虐心呢！一股“我爱你你爱我但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狗血小言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欲罢不能在哪里？ ☆、第48章 就在卫阳在心里计划着如何将罪魁祸首孟元基大卸八块的时候,汤姆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来：“喂,人都走没了，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卫阳冷不防被他吓一跳，“到底你是背后灵还是我是背后灵啊？” “很久,但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汤姆不介意地走过来，手一撑坐上了走廊边上的窗台。“你们分手了？噢,其实我对这个没兴趣，只是想知道幽灵在这时候会不会有眼泪。” 卫阳被他气得都没脾气了。“你想太多了，没分手这回事。”都没在一起过叫什么分手？“所以我为什么要哭？” 汤姆研究性地盯了他一眼。“那刚才怎么回事？别说你很高兴。” 卫阳本来想说那不关你的事,想想又改变了主意。“我要去德国一阵子。” “德国？”汤姆挑了挑眉。“你脑袋没问题吧？我听说格林德沃战无不胜。就算是幽灵,也不能保证……”他突然闭了嘴，好半天才继续问：“……这是告别吗？”这再见真的不会变成再也不见？ “别说得我好像只会送死一样。”卫阳不高兴地反驳他，“而且，没有人能保证战无不胜。”魔杖选择主人，那根接骨木魔杖之所以战无不胜，是因为它一直在选择更强的主人——这种随时有可能背叛的东西有个p用啊！ 汤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在说，你能胜过他？”他认识的卫阳没自吹自擂这属性吧？ “我可没这么说。实际上，是你也不可能是我。”卫阳对他耸肩。 这是大实话，因为格林德沃后来被伏地魔杀了——如果历史没改变的话。而现在，就算他无法对汤姆施加任何影响，估计历史也会改变。麦克罗夫特今年二十二就已经做到了这么多事；只要他稍微暗示一下，麦克罗夫特难道会没法拦住下一个黑魔王吗？更何况还有邓布利多呢。 “这话就更奇怪了。”汤姆眯眼，“我没理由对付他。” 听听这语气，没理由，而不是比不过。卫阳心想，不愧是能成为史上最危险黑巫师的男人！“现在的事还不用你操心，而将来嘛……”他故意拖长了音，又突然转到另外一个方向：“反正，你可别给我出什么问题。” 汤姆对他转移话题不大高兴，但也无可奈何。“密室不能开，还能有什么问题？你总不会在两年内就把你自己再玩死一次吧？”言下之意很明显，卫阳不死他就不会开密室；而再两年他就毕业了，离开霍格沃茨以后，想开也开不了。 “我可是说真的，你做什么都没关系，但至少保住你这张英俊的脸——这很重要！”卫阳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分裂灵魂是一种恶性循环，人性缺失——分裂第一次——人性更加缺失——分裂第二次，而汤姆又属于那种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所以一旦开始就很难挽回。“我觉得你能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巫师，只要做到这个。” 汤姆有点不信，但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没考虑到，毕竟变得强大对他来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为什么？” “帅哥毁容，人间惨剧啊！”卫阳无辜地摊手。“虽然脾气不能恭维，但我还挺喜欢你这张脸的。”切成没鼻子大魔王，审美何在！反派没颜必须死好嘛！ 汤姆彻底无语了。他怎么会觉得这人是认真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七月末，菲尔特。 这座小城位于德国东南部巴伐利亚州，躺卧在佩格尼茨河与雷德尼茨河交汇处。城市规模不大，建筑都是红顶灰墙，上面基本没有常见的花纹雕饰，保守中透着阴森。 伦德里希·格奥尔格·席勒穿着对夏天来说显然太厚重的军大衣，拎着一袋子土豆，腋下夹着两条黑麦法棍，一瘸一拐地走在灰扑扑的大路上。他原本是征战南斯拉夫的德军一员，但北非形势不妙，连带着他们在南欧同盟国的攻势败退。战争无情，带走了他的半条左腿，只能用简易的木头假肢做替代，走起来哐当作响。 这种人在菲尔特并不少见。实话说，能活着回来的人已经算运气不错了。从前线传回来的形势堪忧，没有人在意一个跛了腿的党卫军老兵。所以伦德里希只能靠着微薄的补偿金度日，每个星期出门买一次土豆和面包，其他时候就窝在自己那间寒酸的斗室里过活。 “伦德里希！”有邻居和他打招呼，“知道最近前线情况怎样吗？” “看见我的腿，你就知道了！”伦德里希粗声粗气地回答他，然后压低声音：“我现在只关心怎么把肚子喂饱。” 那人同情地看了一眼他的腿和手里提着的东西，砸吧砸吧嘴。“这可真要命，”他嘟哝着说，同时小心地打量着周围，一副怕被别人听见的模样，“这不会够，对吗？” 伦德里希用同样的音量回答他。“谁说不是呢！”然后他又提高声音，“回去躺着就好了——这天气好像又要下雨了，腿疼得没法走路！” “的确是，天空阴沉沉的。”那人同意道，一脸忧愁。 然后两人道别，伦德里希带着他的一周食物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一张寒酸的木架床，上面胡乱地堆着一条灰色薄毯。一个破旧的铁质平底锅搁在靠窗的小灶台上，台边抹着白漆的边缘几乎完全剥落，露出里面的土黄色，还在掉渣。除了这些之外，就只有一个半开着的小箱子，里头露出来磨损得很厉害的军装边缘，几个硬币在上面黯淡地闪着光。 伦德里希关上门，随手把土豆和面包都扔到了土台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那里已经堆满了腐烂的食物——然后一下子躺在了摇摇晃晃的床上。 这条件怎么可能不死人！饿也被饿死了，还能得到什么情报啊！如果他不是个幽灵，也早挂了！伦德里希咬牙切齿地想。这还是披了个党卫军壳子的待遇，换其他人早被扔到集中营去拷问，出不出得来都是问题呢！如果不是邓布利多的好感陆续地涨到了四星半，他也不要忍受一个臭气熏天(虽然幽灵闻着还不错)的环境好吗？ 没错，伦德里希就是麦克罗夫特给卫阳弄来的新身份。以南欧政府的管辖范围，弄到几个麻瓜德军尸体不要太容易。挑好目标以后做两个身体，一个把卫阳装在里头，从奥地利萨尔茨堡入境德国，最后到达菲尔特；另一个放在塞尔维亚的贝尔格莱德，处于麦克罗夫特的直接监管之下。这两个身体之间有个双向魔咒，无论哪一个有了改变，另一个都会跟着变化。 卫阳固定时间顶着这个壳子出去走两圈，而其他时间都用隐形的幽灵状态探查消息。因为身体留在了屋子里，所以其他人只以为他一直在睡觉。而他得到消息以后，就用摩斯码在手臂上写好消息，等对面回复收到之后再擦掉。 菲尔特是个小城，基本没有巫师，更别提布置反幻影移形之类的魔咒了。这样的地方当然没有什么可看的，最大消息来源其实是临近的纽伦堡——希特勒钦点的党代会举办地，也是纽蒙迦德(黑魔王格林德沃建造的巫师监狱)的所在地。那里防御森严，但对于幽灵来说肯定不够。因为幽灵的行进速度相对于幻影移形来说实在太慢，防这个还不如防画像人物更靠谱些。而且无论是幽灵拥有身体、使用麻瓜方式交流的巫师还是新发明的双向魔咒，都超出了巫师们的普遍认知，安全系数相当之高。 因此，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卫阳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他是唯一一个安插在德国心脏位置的间谍，但得到的消息比其他地区好些人加起来的都多。 就在卫阳躺在床上打瞌睡的时候，盟军后方的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也在进一步地部署中。 “……不错，是花了不少功夫。但以性价比来衡量，我手底下的其他人要是有他一半的效率，战争早就胜利了。”麦克罗夫特一边和身后的人说着，一边推开了实验室的门，目光落到试验台附近的人身上时顿了顿。“让人把我刚才说的布置下去。”然后他合上门，语气里不能说没有无奈：“不用看了，这时候他通常是买土豆回来。然后他会稍微犯一阵子懒，暂时不会有消息。” 夏洛克平静地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麦克罗夫特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对上试验台上和尸体没区别的身体，颇感头痛。“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说实话，夏洛克，我这儿真还忙着呢。” 夏洛克依旧一脸平静。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只能做一点你最讨厌的事情了。”麦克罗夫特决定拿出杀手锏。“如果我告诉伯母，你并不在什么海滩上度假，而是在战争前线……” 夏洛克终于瞥了他一眼。“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对吧？” “看你说什么方面了。”麦克罗夫特转过身，靠在试验台边缘，正好侧对夏洛克的椅子。“是说这个幽灵真的来路不明，还是说……”他微微拖长音，抱起两只手，“你变得和之前不大一样？” ☆、第49章 八月初,卫阳得到了麦克罗夫特反馈回来的一些消息,说德国黑巫师很可能在德累斯顿研究一些新的黑魔法，需要人去调查。他想了想就答应了，反正换地方麻烦的还是麦克罗夫特——得不着痕迹地收拾他在菲尔特的旧身份,然后把新的身体运到德累斯顿——而他只需要幻影移形回贝尔格莱德换个壳子、再去新地点就行。 原来b线任务只需要配合着拯救世界就行，卫阳盯着两条空空如也、而一条只剩半颗星就达标的好感度进度条想。他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只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再这么下去他都要直接把邓布利多的好感度刷满了,他家cp居然还一眼没看到？这第三号目标也太难找了吧？难道他在通关之前都看不到格林德沃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卫阳踏上了易北河的谷地。这地方临近捷克，算是战场后方,文化气息浓厚,满地都是巴洛克建筑。整个城市的气氛比菲尔特好得多，不然也不能有个“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萨”的外号。 不过卫阳没什么心情欣赏，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这次不用装在一个瘸子的身体里、也不用住臭烘烘的一楼了——因为麦克罗夫特似乎也觉得这城市不太适合穷酸的身份，让他扮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德国画家勒谢尼·普鲁克。至于原主，八成是被麦克罗夫特的人打晕带走了。油画颜料虽然不大好闻，但看起来至少没烂土豆恶心。 刚来的前几天，卫阳适应了一下原主的生活规律——偶尔出去采风，大多数时候还是坐在街边，给行人画肖像画，工笔速涂都有。年轻又没名气的画家想谋生，总要吃点苦头。不过好在原主的技艺不算惊才艳绝也不算毫无可取之处，挣的钱把自己喂饱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作为一个工科生，叫卫阳画机械零件三维图可以，素描什么的必须是个渣。他只能可耻地打开了系统外挂，不然和他住得近的其他人肯定会发现破绽。所幸原主话不多，这样勉强就遮掩了下来。 这一天依旧是老样子。眼见太阳偏西，卫阳开始收摊。反正他不会饿，少画两张图也不太明显，还能留着精力去调查黑巫师。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如此平静，平静到都他都怀疑二战已经结束了，真的会有黑巫师吗？ 卫阳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把画笔都放进布口袋里，突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狐疑地左右打量两眼，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太多心了？毕竟他现在应该很普通才对。而且他是直接联系麦克罗夫特的，也不存在有中间环节来汇合的可能啊？ 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人，但卫阳总觉得那种目光徘徊不去，直到他回公寓才被墙壁阻隔消失。然后第二天、第三天，他还是有那种感觉，似乎被一个无形的人盯上了。恶意应该没有，但情况实在太古怪，让他背后一阵一阵地发毛，以至于晚上惯例的幽灵探查都暂时搁置了。 等到第四天，天气晴好，艳阳高照。艺术家总有把头发留长的习惯，这位普鲁克也是一样。不过大夏天的在太阳底下披头散发，卫阳可忍不了这种热度，出门前就把头发扎成了一撮小辫子。结果他刚在街边的老位置上坐下，怪事就发生了——一阵妖风吹过，画板上的纸纹丝不动，他的头发却松开了。 绷断了？他也没绑那么紧吧？卫阳奇怪地盯着地上断开的橡皮圈。不过他素来细心，手腕上还有好几圈的皮筋。可就在他扯下一个新的准备重新绑好的时候，怪事再次发生了——剩余的所有皮圈都整整齐齐地断了一个口，似乎被无形的刀刃切断了一样。 卫阳目瞪口呆。但如果这时候他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太蠢了——附近有个隐形的巫师！就在他想到这点的瞬间，他面前提供给客人的椅子上就出现了一排系统红字： “三号目标，盖勒特·格林德沃。德国黑魔王，伏地魔之前史上最邪恶的黑巫师，名言‘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隐身术极其高明……” 如果卫阳不是套在壳子里的幽灵、缺乏一些人类正常生理反应的话，冷汗一定立刻刷地就下来了。卧槽！不带这么玩的啊！吓死人，哦不，鬼，有木有！明明他之前在纽蒙迦德里转悠了那么多次，一次都没碰到格林德沃；结果换了个毫无战争痕迹的地方，黑魔王就突然坐在眼前了！ 这故事的逻辑呢？都被狗吃了吗？ 卫阳几乎要僵住了。但好歹他还记得这时候更不能露出破绽，就装作非常愤怒地骂了两句买到了劣质产品，然后继续往外收拾东西。包袱里有面镜子，是提供给顾客摆出一个自己最喜欢的表情用的。这时候他拿出来，无意中瞥到了镜子里原主的脸。 棕褐色头发，长度及肩；湛蓝色眼睛，明亮有神；鼻梁长而高挺，嘴唇削薄…… 卫阳这回真的僵住了。他好像、似乎、大概、应该收回他之前觉得这件事没逻辑的话……因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原主的这壳子有七分像年轻时的邓布利多！格林德沃不想让他把头发绑起来大概是因为……邓布利多从来不绑起来？ 顿时，卫阳心里就和无数头草泥马狂暴残踏过一样。麦克罗夫特绝对是知道这个的吧？知道也不说，这不是坑他吗？ 就在卫阳觉得这次死定了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压力一轻，那目光消失了。他抬起头，看见椅子上空空如也——当然它原来就空空如也，但现在连强制性的系统红字也消失了。 ……格林德沃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被发现了还是没被发现？ 这结果晚上就出来了。因为卫阳没能睡得安稳，半夜里果然被人“请”走了，送到一座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建筑没差别的三层楼房里。但里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墙上绘制着活动的壁画，但内容都是黑巫师在施法，血腥暴力，尖叫起伏；柱廊上的装饰品是某些经过处理的人体部位，苍白而散发着莹莹绿光，还在黏糊糊地蠕动着，滴落下浓重得接近黑色的血水。 这些玩意光看就要吐了，但鉴于卫阳的幽灵体质，依旧没能成功。然后他被推进了一个房间，用铁链绑在铁椅子上。 铁门关上，卫阳眨了眨眼睛。这地方只点着一支白蜡烛，阴森森的，四周都是铁壁，散发着一种金属特有的凉意。不过这铁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那些恶心巴拉的内脏，他觉得还能忍受——要知道，他进门时看见系统提示他房子底下是阴尸池子！相比之下，这铁房间可不是好得多了？ 话说回来，他在每一关都是被boss抓走的命啊！希望这次的通关方式没上次那么痛苦，毕竟他这次是幽灵…… 卫阳自怨自艾了一会儿。突然，那些铁链哗啦啦地响动起来，把他勒得直往后仰，直到贴在冰凉的金属靠背上，肋骨似乎都要贴到了脊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有个人走了进来。 格林德沃今年六十岁出头。但鉴于巫师通常比麻瓜长得多的寿命以及他自身强大的魔力，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而更接近于年富力强的中年人。而且虽然似乎不大合适，但卫阳觉得，对方走进来的时候，金色头发以及淡蓝眼睛里残存的热情、野性几乎足以照亮这个阴暗的房间。 简而言之，格林德沃身上有一种和他黑魔王的身份不匹配的感觉，样貌炫目锐利得几乎能伤人。再加上他身上穿的双排银扣小马甲和及膝的燕尾服，看起来就是得体优雅的绅士，就算被绑在绞刑架上、连麻瓜都不会相信他是个黑魔王的那种。 “我本以为你是个麻瓜。”格林德沃说，声音平静。四壁微微震动，带起来一种金属的泠泠回音。他掏出魔杖，在空中给自己拉了一把椅子，然后坐了下来。“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就是说，如果他真是个普通麻瓜，格林德沃顶多看他两眼？ 也是，再怎么像也不会是邓布利多本人，格林德沃又不蠢。 卫阳这么想，然后发现他不能从格林德沃的口音中听出什么有用的。像是德国又像是匈牙利，他没法确定这个黑魔王的出身。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方手里拿着的魔杖的确是接骨木魔杖。“我也不是巫师。” “你当然不是。”格林德沃笑起来，但眼睛里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个巫师坐在这椅子上可不是被绑起来这么简单。”他挥了挥魔杖，铁链上闪过一道黑色的冷光，“它们会吸走巫师身上的温度和魔力，让他们死于寒冷和痛苦。” 卫阳突然明白这屋子是干什么用的了——隔音而且有回声，无法挣扎——“在自己绝望的尖叫和无望的挣扎里死去。”他低声道。 “不错的描述。”格林德沃赞同道。“不过我还可以使它看起来更吓人些……”他又挥了挥魔杖，四周铁壁突然冒出来无数尖利的钢针，底下则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冷锐刀锋。“我想你应该够聪明，那就最好不要考验我有限的耐心。你并不是勒谢尼·普鲁克。那谁让你来的？”他略微压低声音，“又或者说，谁让你变成这样子来的？” ☆、第50章 卫阳在心里把麦克罗夫特骂了千万遍。现在在格林德沃眼里,就是有巫师知道了他和邓布利多的事情,然后故意顶着一张相似的脸在他面前晃悠。在这种紧要关头，不管是不是巫师、实力强不强，这么做都属于居心叵测。 但天地可鉴,他卫阳直到最后一刻才想起来的啊！没事谁会把邓布利多年轻时候的模样放心上？他又不暗恋邓布利多，那也太重口味了……呃？暗恋？ 卫阳这才想起来，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已经有四十多年没见面了。这么说起来,如果格林德沃在街上偶尔看到一个类似老情人的年轻人，多看两眼也不是奇怪的事。 但问题在于，现在格林德沃看他的神情可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 当然,他是个冒牌货,还有很大可能是个巫师派来的间谍，格林德沃会有多余的同情心才奇怪。只是还不仅如此，他总觉得格林德沃的语气在暗示，就是邓布利多派他来的。毕竟按照邓布利多的性格，他躲了格林德沃那么多年，绝不可能把年轻时候的事情到处宣扬。而且现在流言都是这么说的——只有邓布利多才是黑魔王格林德沃的对手。 如果真是邓布利多，他肯定亲自出马，哪里会找个幽灵？格林德沃也对他的老情人太没信心了吧？ 卫阳开始在资料库中翻找。然后他发现，格林德沃年轻时就痴迷于死亡圣器，把“不死”理解为“不可战胜”，直到现在也一样，从他把死亡圣器的图标当成自己的标志就能看出来。而在这个目标的制定过程中，邓布利多起了无法忽视的作用，因为当时没有巫师能与他们俩的才华相匹敌。 当然，邓布利多那时候自视甚高，也对力量有兴趣，难得有个合拍的朋友，就和鱼儿遇到水一样。除此之外，他还被格林德沃迷住了，某种罗曼蒂克的感情遮蔽了他的心智。他隐约知道格林德沃会做出什么，但他不愿意去想，直到阿莉安娜死去。 好吧，这些都扯远了，拉回重点。实际上，直到邓布利多战胜格林德沃、把后者关在纽蒙迦德之前，格林德沃都没有明确表现出他喜欢邓布利多，即使他的确知道邓布利多喜欢他。 不得不说，这种关系看起来就像是利用。从格林德沃在生命最终时说的话—— “杀了我吧，伏地魔，我很高兴去死！但是我的死不会带来你所寻找的东西……有很多东西你不明白……” ——来看，他不会到那时候才明白，他爱邓布利多吧？就算是在被关押之后才想明白，那也太太太晚了吧？正因为自己就是如此，才用过来人的语气对伏地魔那么说吗？ 所以现在，格林德沃有可能认为，邓布利多已经认清了这种关系，终于要对他宣战了吗？ 卫阳表情都要扭曲了。到底行不行啊！黑魔王，你的情商呢？和智商成反比了吗？ 格林德沃似乎把卫阳的沉默理解成了一种抵抗的姿势。“如果你以为不说话就能保护其他人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抖了抖魔杖，两片刀锋从椅子下的地面上升起，透过靴子，插进了卫阳的脚底。因为锋利，只有利刃入肉的轻微响声。“巫师们通常都觉得，麻瓜的招数对他们没有用。但他们太依靠魔法了，以至于失去它们的时候更加脆弱。”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一张相似的脸会有效果吧？” 卫阳面无表情地瞪过去。虽然他是个幽灵，但这身体还是有点痛感的好不好！血流了一靴子温热又黏糊啊！刀尖都切断骨头了！麻麻救命啊，黑魔王好可怕！还有，真的不要再提脸了好吗？如果他一早发现这个问题，打死他都不会套这个壳子的啊，绝不！ “他们把你训练得不错。”格林德沃端详着卫阳没什么大波动的脸，“你甚至不用咬紧牙关来挺过去。”他站了起来，眼睛里首次带上了一种感兴趣的神色：“可这有什么用呢？落进敌人手里就只能无法反抗地承受？” 除非你能杀死一个幽灵，否则只能承受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卫阳心想。然后他就感觉到下巴一阵凉意，有根魔杖尖正指在那里。 “抬头，对。”格林德沃轻声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么看起来就不大像了，我一早就该发现。”他从铁椅边上绕过去，魔杖顺着卫阳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落，直至交握着绑在椅背后的手腕部分。“摄魂取念没有用，有意思。是不是还缺乏痛感？” 随着他的话音，卫阳突然觉得被魔杖敲过的皮下，骨头在里面一截一截地断开了，有火烧火燎的感觉从断口处爆炸，就像无数根炙热的钢针要从身体里刺透出来一样。 绝对用了什么更加强大的无声咒，否则不可能这么痛！他咬着牙想，确定自己整条右手已经全废。脚底创面也传来了钻心剧痛，十指连心不过如此。正常人在这时候应该冷汗淋漓，但他是想冒也冒不出来。 “感觉不坏？”格林德沃从卫阳的另一边视野里出现了，缓步走回了自己的椅子。“我说过你该放聪明点。一般的俘虏不值得我出手，”他饶有兴趣地盯了卫阳一眼，“不过你是个例外，我想其他人的手段对你来说很可能不算什么。你不是个巫师，身上却有某种高深隐蔽的魔法。不得不承认，我开始有兴趣了。” “你想听什么？”卫阳从牙缝里逼出了声音。“如果你只想问邓布利多的话，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他已经想到了，格林德沃极可能对他用了某种灵魂黑魔法，以至于幽灵也无法抵挡那种痛苦。但他不能让格林德沃把目标转移到什么有兴趣的方面——如果对方发现他本质是个幽灵就玩完了，格林德沃肯定想知道如何把幽灵做成毫无痛觉的尸体大军。所以，当务之急，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格林德沃开始眯眼。“你认识他？”他问，但语气肯定。 “认识，但他并不知道这回事。”感觉到那种痛楚稍微降低了一点，卫阳在心里松了口气，知道格林德沃对这话题还是有一定兴趣的。“事实上，直到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这回事。”他觉得这么说，格林德沃八成不会相信。 格林德沃没说话，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正在掂量卫阳说的话有几分真实。“不是他？”他眼睛一眨不眨，“那就是……”他没说下去，反而用一种更加怀疑的目光打量卫阳。“但他们不可能做得到。”他断言道，“如果他们能，就不可能拖到现在才动手。”他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某些别的方面。“这么说起来，前些日子在纽伦堡发生了点怪事……”他突然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卫阳不知道他在说哪个“他们”。从最坏的猜想来看，就算麦克罗夫特喜欢隐居幕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格林德沃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格林德沃难道已经猜到了塞尔维亚方向吗？ 如果真是这样，今天他是不可能好端端地走出这座房子了。不过也没关系，这正是他意料之中的结局，只是方式可能会惨烈一点。 以汤姆的个性，应该不会伤心。他也不奢望这个，反正他已经给麦克罗夫特留了口信——按照双向魔咒，他被绑走这么久，另一个身体也同样僵硬扭曲血肉淋漓，肯定会被发现。这样说来，画室里的物品绝对已经被人收走了，麦克罗夫特不可能留下证据给格林德沃发现。 然后是邓布利多。很明显，邓布利多和麦克罗夫特之间一直有联系，不然好感度不可能一直默默上涨。只要他把今天想做的事情做成，就肯定能获得最后半颗星而通关。 想到这里时，卫阳在心里出了口气。一切他都很放心，除了一个人之外。他不知道夏洛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和他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一样。 他有可能再遇到夏洛克吗？ 如果是，那是不是又是五十年以后？按照巫师的寿命，很可能还要更长一些？ 卫阳闭上了眼睛。就算他能够确定他们能再次相遇，他也没有资格要求夏洛克等他，那太自私了。所以，他并不后悔他的决定。 “行动代码e。”卫阳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手指无声地敲击出了这句话。“再一次，行动代码e。” 做间谍的当然需要一些代称，行动e代表最终的自毁方案。卫阳实质上不是巫师，不能用通常意义上的方式采取自卫或者反击。而间谍除了要能打听消息之外还得保密，当然得保证在被哪个敌人发现双向魔咒的时候不让他们顺着追查到塞尔维亚，自毁方案就是为防止这种事发生而准备的。现在格林德沃出去查这件事了，恐怕不多时就有露馅可能。 “收到。”左手背很快传来了轻击回复。 卫阳彻底放松了。他的另一个身体在贝尔格莱德的防爆实验室，提前通知麦克罗夫特，让他带人撤离；到时候同步炸裂，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虽然这次任务肯定没法得到全五星，但肯定是他做得最干净利落的一次——彻底抹杀存在过的物理痕迹，连鬼魂也不剩。 幽深的走廊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起来像好几个人。卫阳睁开眼睛，准备打起精神对付最后一关。但就在这时，他感到有谁在抚摸他的背。手指修长，力道均匀，相当稳定。 天知道他这边身后是靠背，不可能有带体温的手指，所以就是另一边？卫阳惊悚了。麦克罗夫特怎么做事的？这时候实验室里不该清场吗？ 然后他才察觉到，那只手正用那样暧昧的姿势写字： “我还是想知道，你上次说的是真心话吗？sh” 在写最后两个字母的时候，那手指从左边肩胛骨上绕了个圈，经过交叉的手臂，长长地勾到了臀部上方，s的末端危险地停在了脊柱末端。h更糟糕，手指故意按着脊柱滑落，写得像个倒置的a，可想而知尖端指向。 如果不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话，被这么红果果地调戏，卫阳真的会跳起来。夏洛克！你不好好儿在英国待着你跑到塞尔维亚去做什么啊！马上就要爆炸了你知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负责任剧场： 作者：对这种急转直下的情节，你们有什么看法？ 魔王：等下，这章主角难道不是我吗？ 麦哥：世界大战哪儿有弟弟的终生幸福重要？ 卷福：不错，发现了好几个敏感点。 主角：……次奥，闭嘴！ ☆、第51章 就在这时候,格林德沃带着几个人进入了房间。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巫师长袍,袖口和胸前都绣着死亡圣器的标志。 有个人打开了手提箱，露出了里面一大堆银光闪闪的古怪器具，包括针管、药瓶之类,看起来是个医生。然后他拿着一个细长的、尖端圆圆的银手柄在卫阳身上敲敲打打，给卫阳做身体检查。还有一个人做帮手，因为检查的地方包括耳朵深处以及插着尖刀的脚,卫阳的衣服和靴子不得不遭受了好几个四分五裂魔咒。 第三个人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正在指着上面的什么让格林德沃看。“……有时候他们会可疑地自言自语，但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是的,魔杖当然都收上来了……”他声音很低。 格林德沃没说话。他侧眼看着书,眼角余光却在留意对面卫阳的反应。 卫阳在黯淡的烛光下看到封皮上熟悉的高塔，不用系统提示都知道是纽蒙迦德的囚犯记录。他在菲尔特时的消息一部分来源自偷听黑巫师谈话，一部分自己观察，还有一部分就来自被关押的囚犯。他自己隐形，被关押的巫师也没法施咒，当然就像自言自语。 这么看起来，格林德沃果然已经从他身体异常的反应上看出了什么。最后的时刻在迫近，夏洛克必须赶紧走……但前后都有人，他不敢动。两只脚和右手全废了，如果左手再没有知觉，他就来不及发出最后的警告了。 “有人回来了？”那只手又写。 知道就快走啊！黑巫师炸死一个是一个，炸死两个赚一双，你搅合在这里头干嘛啊！卫阳几乎要咆哮出声了。 “主人。”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是那个医生。“您想得没错，这不是个真正的人。事实上，我们认为，这更接近于一种单纯的物理组合——一个灵魂，套一个身体。” “有种未知的魔法力量，主人。”另一个补充道，“我们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事，但很显然有人能起死回生，就算只是表面上的。”这人看着卫阳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不正常的狂热，像是已经从卫阳身上看到了无敌阴尸军队的未来。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 那个医生立刻会意。“证明的方法很简单。”他示意另一个人定住卫阳的脑袋，然后把他手里的细长银器捅进了一只耳朵里。 卫阳刚觉得这事情不大妙，就感到耳朵里头嗡地一声，针扎般的刺痛。然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淌出来，伴随着一股堵塞的异物感。然后系统提示他，鼓膜被挖了下来。 次奥！人性呢！虽然已经见了不少，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卫阳还是忍不住要暴走了。就算是幽灵也不能被这么虐待啊！ 那医生显然还想对卫阳的另一只耳朵下手，但格林德沃皱了皱眉。“直接说。” “如果像这样，把身体完全弄聋，他也能听到声音；刺瞎眼睛，他也能看到我们。”医生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意犹未尽。“脚也一样，他依旧能走。事实上，我认为，如果这么一寸寸剥离他的身体，最后就能让里面的灵魂脱离出来。也许我们在这过程中能发现更多有关于此的线索。” “我知道了。”格林德沃沉声说。他抬起一只手，三个人立刻退了出去，快速而无声。然后他走近卫阳，在此期间目光几乎不受控制地盯着那条从耳朵滑落到脖颈处的血液痕迹。那似乎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有小半晌的安静。 卫阳现在十分庆幸他被绑在了椅子上。因为他的身体挡住了格林德沃的视线，手指可以动了，就算不小心被看到一下也能解释成疼痛性痉挛。 “走，夏洛克！” 那边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但却不是回答他的话。“你觉得疼，是吗？” “快走！”卫阳简直不想和他计较任何问题了，只要这家伙乖乖离开。话说麦克罗夫特这弟控怎么还没把人拖走？ 回答他的是一个几乎让人窒息的拥抱。“你的确这么觉得。德国的黑魔王显然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黑魔法。” 那不是当然的吗？卫阳几乎要无力了。“不，这就是我们的计划。现在立刻放手，出去把防爆门关上——立刻！”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流血。”那只手在他的腰腹位置写，同时卫阳感觉到有柔软温热的东西贴上了他的颈侧，是唇。“我不想看见第三次。” 卫阳再次移动背后的手指时几乎都能感到自己触摸到了夏洛克的胸膛。“那不是我的血，夏洛克。”他这么说，但语气无可抑制地变软。“你忘了我是个幽灵吗？根本没有血这回事。” “在我眼里，那就是。”手指坚定地回答他，“你知道我听到你打算去德国时的心情吗？你宁愿去送死，也不愿意对我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卫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回事。他觉得谎言就是谎言，善意恶意都没法改变这点。而且就算他现在愿意说，他是为了通关好感度什么的，也来不及了。“算我请求你，赶紧离开。现在真不是谈这种话题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呢？我不久前才明白，你一直在用同样的理由拒绝我，只是一开始没有说出来而已。”随着手指的动作，唇也愈来愈往上，直至耳垂下方。“如果说我一开始没察觉，我也用余生时光发现了这件事。无论你用了谁的身体，我看到的一直是里面的你。” 耳朵边上几乎能感觉到夏洛克呼吸时带起的热气，卫阳差点要颤抖了，但他努力控制住了这种冲动。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能看穿你的小把戏，亲爱的阳。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不介意，或者没你想象的介意。”那只手继续在他身上描绘，“也许在你看来，那两年只是个游戏，只是个谎言。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如果这一次你还是这么认为，我……”手指停顿了一下，“大概也只能等你到下一次。你觉得会是多久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句正中红心。卫阳之所以一定要拒绝，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如果又和第一关一样的话，那他希望夏洛克有更好的选择。但如果夏洛克直接表示只能等的话…… 次奥以后谁再说咨询侦探不近人情他就和谁急！瞧这话说的，哪一句不高杆？无论是谁都被秒杀了好吗？ 卫阳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你是不是就想知道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做梦都想。” “如果我说了，你是不是立刻就离开？” “当然。” “那我可以回答，如果你现在放手，那我还是爱你的。”卫阳一口气打出了这句话。不能怪他把表白说得这么弯弯绕，实在是他觉得，咨询侦探很有坑完了他再抱着他一起死的可能。 手指果然停顿了一小会儿。“你在玩文字游戏！”透过这句话都能想象出咨询侦探愤愤不平的样子。 “和你学的。”卫阳不客气地回答，“别让我提醒你，你没有阿兹海默症。另外，食言而肥可不是个好习惯。” 腰上的手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离开了。卫阳终于能松口气，开始在心里估算夏洛克离开实验室需要的时间，开始倒计时。 “肯定不是……他不会……”格林德沃似乎也刚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在纽伦堡的也是你，对吧？但肯定换了个身体。”他说，目光落到地面上洇出的一大片暗红血迹上。利刃切开了脚掌，露出了里头的森森白骨。“他不会。”他又强调了一句。 卫阳相当费劲地听懂了这些前不搭后的话。虽然格林德沃并不承认，但他看到一个酷似邓布利多的人被弄成这副惨样，明显动摇了，不停地提醒自己邓布利多不可能这么弱。 但同时格林德沃也一定能意识到，这情况会换另一种方式上演。四十几年前的夏天，阿莉安娜意外死亡，他因此逃离了戈德里克山谷，也逃离了邓布利多。他们选择了相反的道路，终有一天邓布利多必须面对他，而他也必须面对邓布利多。不可能是偶遇，只能是决斗。而现在的情势发展，让这场决斗的时间每时每刻都在逼近。 “邓布利多一直在等你回去解释。”卫阳突然说。“或者说，他一直以为你会回去，直到他绝望。” 格林德沃明显受到了震动，头一次瞪着卫阳看。 “你是不是默认，阿莉安娜死亡的原因在你身上？所以你逃走了，像是任何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一样？”卫阳继续说。反正他马上要有一个轰轰烈烈的死亡，在这之前做个传话筒也不算太糟。换邓布利多自己，估计是不可能说的。“那你觉得，为什么邓布利多后来不敢见你？因为他害怕同样的事，害怕见到你以后会证实，害死阿莉安娜的人是他自己。” 格林德沃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问“邓布利多不可能告诉你”，但他问出口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个幽灵呀。”卫阳笑了笑，同时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真是心理素质坚强。 “这时候说也已经太晚了。”格林德沃的震惊只是一瞬间，语气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不管再怎么讨论，事情也无法挽回。” “全部不行，但也许有部分可以。”卫阳狡猾地回答他。“承认你的确喜欢一个人，就算只是一点点，有那么难吗？” 他话音未落，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几十英尺高的烈焰吞没了其中的一切。 与此同时，麦克罗夫特站在实验室外，透过好几层特制玻璃，看到里头的熊熊烈火瞬间湮没了两个身形。整座建筑都在这种冲击波下微微震动，但他岿然不动。 他身侧的椅子上，一个十六岁的男孩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等到他看清自己身处何处时，就和触电一样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为什么我会在你这里？我要回伦敦！” 看着他的背影，麦克罗夫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哪个世界的弟弟都不好养啊！ ☆、第52章 三个月后,法国兰斯。 麦克罗夫特从圣母院依旧绚丽的玫瑰花窗下走出,发现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斗，啪地一声点上，细小的蓝色火焰一闪而过。徐徐烟圈缭绕着飘向上方,消失在已经听不到枪炮声的空气里。 就在几分钟之前，就在圣母院坍塌掉一小半的穹顶下，德国巫师代表向美英法苏递交了投降书。这无疑是个历史性事件,但在场的人很少。他看着他们在薄薄的两张羊皮纸上签名，然后就自己先走了出来。就算那些东斯拉夫人想要日耳曼人在柏林再举行一个投降仪式，那也不是他的事情了。 作为两边的关键性人物,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都没有出席。众人所知道的只有结果——两人之间发生了一次历史性的决战,邓布利多胜出，格林德沃自愿选择关押在纽蒙迦德。其后就是魔法部和巫师联合会的事情了，而他们两人似乎都对正式的审判毫不关心。 麦克罗夫特缓缓地吸着烟。结局已经注定，他也对仪式没有兴趣。同时他必须承认，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这时刻大概要推迟两年才会发生。 他至今记得夏洛克和他摊牌时的表情——不得不说，那完全不可能出现在他还未成年的幼弟脸上。 “未明原因的时空穿越，”那时的夏洛克这么平静地告诉他，“我并不是你这个世界的弟弟。” 麦克罗夫特怎么想都想不到这结果。他沉吟了一会儿，期间把夏洛克重新端详了个遍，最后决定相信。“然后？” 然后麦克罗夫特就听说了一些过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几个人。其中有他和夏洛克，还有另一个关键人物。“所以你断定，你来到这里就是因为阳的缘故？” “没跑儿。”夏洛克回答，极快地瞥了他一眼：“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一直待在这里，对吧？” 麦克罗夫特高高地扬起了一边眉毛。这话说得没错，就算面前这个人说他自己是他另一个世界的弟弟，但总归来说还是不同的。“听起来你有一个计划。”他用陈述性的语气说，“需要我的合作。” 夏洛克的确有一个计划。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一直在潜心研究幽灵实体化的反向——把灵魂从身体里提取出来，再换一个身体——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这事以前没人想做，而且他们手里也没有回魂石。 而需要麦克罗夫特合作的部分是，给夏洛克也制造一个新的身体，并且彻底瞒住卫阳。这样，在卫阳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夏洛克就能用“我可能要等你百来年”这样的理由让卫阳说实话，但实际上他并不真的这么打算。 “五十年！”夏洛克没忍住抱怨，“我可等够了！” 麦克罗夫特思考了一下其中的逻辑。夏洛克深信自己在死后突然来到这里是因为卫阳的原因，也就是两人之间存在某种暂时还没法察觉的联系；夏洛克还觉得，这种联系在卫阳离开时也一定能发挥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每当阳决定去死，那就意味着他知道他要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了？他都没和你承认，那你怎么能确定？”麦克罗夫特问，然后毫不意外地接收到了白眼两枚。“好吧，我不该怀疑你的推理。可就算你更了解他，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万一把你们都炸死了呢？” “那也是我们自己选的。”夏洛克十分理直气壮。 麦克罗夫特突然感觉有点牙疼。“这件事风险太大了。”他下意识地摸着腮帮子。“也许在你眼里是殉情，但在我眼里等同于自杀。阳自杀应该还有点价值，因为他那时候肯定被黑巫师抓走了；而你……” 夏洛克瞪他，又突然笑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麦克罗夫特。” “我想你也是。”麦克罗夫特深有同感地点头，他已经能想象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心力交瘁的样子了。夏洛克这还是七八十岁寿终正寝以后的脾气，年轻时要怎么忍？ “就算你有诸多顾忌，但回魂石不是在你手里吗？”夏洛克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麦克罗夫特觉得他的牙疼得更厉害了。本来他拿着回魂石是为了保证卫阳这个特殊的幽灵间谍的交流、转移和安全，现在突然变成了个烫手山芋——夏洛克果然是故意交出这戒指的吧？谁要谁拿去，他麦克罗夫特又不指望长生不老！ “现在没有问题了？”夏洛克微笑，不能说没有得意。很明显，无论在哪里，他都乐意看到麦克罗夫特吃瘪。 “不，还有最后一个。”麦克罗夫特端起了他惯常的假笑。“阳真的会喜欢你这样的？至少在我看来，他可比你招人喜欢。长相不错，脾气又好。”就算没有福尔摩斯们聪明，相对其他人的水平也已经不错了。 被他“确定不是你自作多情？”的目光看着，夏洛克顿时暴躁了。因为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卫阳确实招人喜欢，几乎不和人交恶。“他只是嘴硬！” “噢——”麦克罗夫特摊手，同时拖长了音。“看起来你被他拒绝了。” 再次被戳中痛脚，夏洛克差点恼羞成怒。“他只是想太多了！他并不介意我翻他的手机，也不介意告诉我任何事实，除了……” 虽然没明白手机是个什么玩意儿，但这并不影响麦克罗夫特的理解。“除了为什么会穿越时空之外。”他懒懒地补上一句。“而你认为，那也只是因为他‘嘴硬’。” “他也没法控制！迫不得已！并且他给我留下了提示！”夏洛克争辩道。“但我想他依旧认为那是一种欺骗。”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嘟囔着抱怨：“他不可能不知道我能发现，所以我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如果这事反过来，我相信他不会介意。” “那只能说明他比你有责任感，也更懂得尊重别人。”麦克罗夫特一针见血。“我说他比你招人喜欢吧？正常人都喜欢这样的。你比他强的地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夏洛克，勉强道：“大概是他没你那么聪明。” “不许你这么说！”夏洛克突然出离愤怒了，“我的智商对我们俩来说足够了！” “哦……”麦克罗夫特有些震惊，以至于保持了一小会儿微微张嘴的姿势。“好吧，看起来这事就只能照你说的办了。” 回忆结束，烟叶也慢慢燃尽。麦克罗夫特把烟斗倒过来，用食指轻轻磕了磕。焦黑的灰烬飘散下来，星星点点地落在覆盖着一层白雪的石阶上。 在那次谈话后不久，卫阳就从菲尔特去了德累斯顿，而他亲眼目睹了一场连环爆炸。他那个沉迷魔药的小弟又回来了，以为他过去的一年里无波无澜地上了五年级。格林德沃在之后不久主动找上了邓布利多，进行了一次著名的、但无人知晓内情的决战。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而去。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弟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风格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而卫阳在德累斯顿的寓所里留下了一幅相当抽象的肖像画，勉强能看出是个年轻的黑发男孩的剪影，题目是照顾他。不用查他都知道，卫阳熟识的人中只有一个符合要求。 照顾汤姆·里德尔？没问题，冲着这孩子对夏洛克和福尔摩斯家的兴趣，他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卫阳摘下游戏头盔，有一段时间没缓过神。他竟然真的说了？他竟然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的时候，对一个游戏人物表白了？卧槽，想他一贯鄙视网恋，认为那完全没逻辑而且不现实；但实际上，当夏洛克的手指和唇在他皮肤上游走的时候，他居然可耻地有感觉…… 没法活了，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他颜面何存啊！ 不对，这游戏问题很大！卫阳突然又想起来他的那些怀疑，急忙看表。他在第二关里待了一年，现实里过了…… “……半小时？” 游戏一年等于现实半小时？这比例不对啊！照第一关的节奏，不该是一小时吗？ 卫阳一头雾水。他现在头有点晕，应该是爆炸产生的后遗症；但大概是因为这次有准备，并不像上一次被枪击中后那么难受。所以他想了想夏洛克的那五十年，决定还是赶紧出门。就算夏洛克能在那世界里活三百岁，换成现实也才一周不到；而孟元基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类型，一星期能逮到人算运气不错的了。 不过就在他换鞋的时候，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卫阳原本没当回事，结果抄起来一看屏幕，马上就呆了。因为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卫阳先生，这是理论物理前沿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给您发来的邀请。请您保存好波度密码，并于今日17点前使用。” 卫阳懵了。他是知道他们学校的理论物理很牛逼，他的高中梦想就是进入这个牛逼哄哄的国重室，但邀请码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般人不给进的吗？ 不会是骗子短信吧……卫阳不抱希望地想。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现在门禁普遍都是生物信息密码，已经达到量子级别的波度密码只有高端的研究所才配置。而他收到的信息后面就明晃晃地跟着一个类似眼睛的图标，代表着国重室出品、无法伪造。而发错人就更不可能，通讯器号码是一生绑定的，就算死了也不会给其他人用；早没人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卫阳盯着那个图标，想起来之前他在楼下碰到孟元基。那时候孟元基说他要去找齐老，那不就是在国重室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负责任剧场： 作者：对于这样的结局，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魔王：阿不思答应偶尔来看我，我很满意。【要求真低啊】 校长：同上。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幽灵怎么能再死一次？胖修士一直在问我要幽灵！ 汤姆：又一个福尔摩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邓布利多好容易管不着我了，他怎么比邓布利多还闹心？ 麦哥：我也不想，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而已。【内心：专门给我找事做的作者绝不可能是我的粉！ 关于标题，咱们可以讨论一下： 卷福坑了主角和麦哥；主角坑了格林德沃和麦哥；麦哥坑了主角和汤姆；孟学霸坑了主角；所以小能手这称号应该给……？ ☆、第53章 正值周末,校园里没什么人。卫阳急匆匆地从传送站出来、看到国重室的标志建筑时，突然又犹豫了。 为什么国重室会给他发邀请？ 的确,就算没有孟元基的缘故,他也很有兴趣，但是没有道理啊！虽然材料物理专业也不算差——毕竟学校底子在那里,又有同院理论物理这种金大腿傍身,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真要和理论物理那种世界高大上的水准比的话，拍马也赶不上。这种教育部直属的研究所,连学校都不必太看在眼里。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在校二年级生而已……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4节 卫阳无意识地在原地转了个圈。他总觉得这件事好比天上掉馅饼，不过里头是金子还是砖头就是两说了。 不论是金子还是砖头都能砸死人好吗,少年！ 想了想那个坑爹的游戏,又想了想夏洛克问他觉得这次要等多少年,卫阳终于下定决心,走向那十座高楼组成的建筑群。中央半椭圆形的圆顶建筑最高，边上九座一字型建筑环绕它呈放射性排开，楼顶从中央向外倾斜降低。如果从空中往下俯视的话，造型极像一只眼睛，国重室的标志——抽象化的眼睛——就是这么来的。 卫阳沿着大路走到应该是门的地方，只看到蓝天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因为大楼的表层是一种类似镜面的材料，光滑无痕，通常情况下都自然呈现出天空的色彩。漂亮是很漂亮，但是……门呢？然后他想起来，他没用过波度密码，于是试探性地打开了通讯器。 “叮。” 随着一声极细微的轻响发出，通讯器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感应，弹出了一小块半透明的灰光立体电子屏。还没等卫阳反应过来，建筑上原本一片光滑的地方就凹陷下去，往后退出了一小段同样光滑的走廊和大门；方形棱角，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造型相当利落简洁。 “欢迎来到理论物理国重室，卫先生。”人工智能的声音听起来和真人一样，毫无违和感。“请进，我将为您担当向导。” 卫阳心里顿时被卧槽刷屏了。果然好高端！简直就和魔法一样！不愧是他的梦想之地！如果他当年高考没差两分就好了！ 抱着这种想法，卫阳进了门。里头墙壁和地面都是浅灰色的，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最大的特点就是十分干净，一丝灰尘也找不到。功能区划分相当清楚，大部分房间是实验室，门前挂着金色铭牌。因为不对外开放的缘故，上面写的都是代码，显然只有内部人员知道哪个房间是做什么的。每层拐角或者阳台的地方都有茶座，沙发上摆着几个一看就很舒适的靠枕，家务机器人正在其中忙碌。 卫阳从一楼上到顶楼，震惊褪去，最大的感想变成了：为什么这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人工智能似乎察觉了他的疑惑。“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您要去的地点必须从楼顶下去。” ……什么意思？难道说必须先上去再下去？卫阳完全不理解。不过他进到那部专属电梯的时候马上就理解了一半——因为电梯门刚关上，四壁就伸出来几只机械手，不容分说地给他穿上了一套浅蓝色的防护服。 卫阳正想看看是什么材质，电梯就和坏掉一样掉了下去——几秒之内光线就消失了，周围变得一片黑暗；先是完全的失重感，尖叫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然后是诡异的漂浮膨胀感有股推力压着他向下；最后，他像是一只发酵过度的面包一样被重重地扔到了一块硬地上。 ……次奥！不过是进个实验室而已，这也太刺激了吧？ 卫阳从地上摸着爬了起来。防护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明明很猛烈的力道，他却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传言说国重室的真正实体在地底，并且有难以逾越的屏障，防止机密泄露。现在看起来，传言八成是真的；而那屏障……不会是真空层吧？不然把他浑身都包得和粽子一样、还需要加速是怎么回事？而电梯根本就是发射器？建在顶楼只是为了能达到更高的加速度？ 卫阳一瞬间应用自己的物理知识得出了各种推论。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第十维。” 这显然也是个人工智能。话音刚落，四周就变亮了。卫阳这才看见，他正待在一个几乎全透明的玻璃立方体里，那些白光是玻璃自然散发的。来处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再看另一头，推门散发着更深的乳白色光晕。 卫阳试探性地推开了它。他本以为会看到类似地面上的实验室，但却看到了他此行的目标——孟元基正抱着两只手倚在墙上，看见他推门，直接上前一步，把他头盔给摘了下来。“这地方没什么好看的，快点。” 换做是平时，卫阳还能当没听见；接连遭遇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事，就算是他，耐心也为零了。“那邀请和你有关系？游戏到底怎么回事？”他的一大堆问题就凝聚成了这么两句话。 “进来就知道了。”孟元基没有立刻解释。“实验出了一点小问题，你需要检查。” 卫阳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跟在孟元基之后穿越走廊——两侧有对称的斜面，看上去有点像钻石；门上不挂牌子，而都是一些不明其意的光电数字——“什么实验？而且我身体好得很！”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孟元基回答。然后他停在了一扇门前，拉开了它。“先检查一下，有结果了我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卫阳看了看，里头是个纯白的全密闭舱室，一台配床的全身扫描仪占据了半个房间，面板上的指示灯在规律闪烁。“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敏感地问，“和游戏出问题有关？” 孟元基看了他一眼，眼里似乎有点赞赏。“我说了需要这个结果才能确定。”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会太久。” “好吧，最后信你一次。”卫阳心想孟元基再学霸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玩杀人灭口，于是猫腰钻了进去。 十分钟后。 卫阳从床上爬起来，觉得浑身清爽。果然还是天朝高科技好啊！检查身体就和享受spa一样，比黑巫师的银器什么的靠谱不要太多！ 一想到这里，卫阳又隐隐觉得耳朵疼手疼脚疼。他赶紧把这些记忆挥到一边，心想那么来一下就得创后应激障碍也太不爷们儿了。现在的重点是，赶紧让孟元基说实话！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孟元基站在外面，表情很难描述。卫阳从来没看过他这么蛋碎的模样，一瞬间就惊悚了：“你别告诉我，检查出了什么不治之症？” 孟元基的冰块脸一瞬间差点破功。他颇为无奈地看了卫阳两眼，开口道：“那倒是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那倒是没有’？”卫阳对他的用词很不感冒。听起来的意思就像是有什么别的问题…… “走吧，带你看个地方，你大概就明白了。” 于是一分钟后，卫阳站在完全悬空的环形浮梯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表情瞪着他所能看到的一切—— 他现在身处一个巨大的环形实验室里。满地仪器必不可少，该是墙的地方全都是显示屏，悬浮的半透明光电屏跳跃分析着他看不大懂的各种数据。顶上的穹窿映射着深色太空，每颗星球都有标号，时不时地有脉冲信号闪过。 中间摆放着一个半圆仪器，占地面积最大。它顶端凸起，看起来像是某种接收器；表面灰白光滑，时不时地窜过几道电光，什么颜色的都有。四角各有一个场控仪，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半圆护罩，虽然用肉眼看不见。 卫阳还没明白这实验室是研究什么的，就听见那个该死的、永远冷静的孟元基在他身边解说：“这就是你玩的那个游戏主机。” ……游、戏、主、机？ 卫阳觉得他要风中石化了。救了个命！和国重室搭上的哪里还会是单纯的游戏！ “我给你的芯片其实是个转发器。当你用它登陆的时候，所有数据流都会自动连接上这里。然后系统自动收集脑电波频率，逐一和数据库相匹配；最后挑出最合适的，进行七维传送。” 一维点，二维面，三维立体；四维是三维带时间，五维则是三维的所有时间可能，六维是三维的所有可能。到七维时，就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无限宇宙了。同理可推八维到十维。第十维就是无限的无限的无限，代表所有的可能。 所以，他一进门时就听到“欢迎来到第十维”，意思就是这里能连接所有平行宇宙？ 卫阳觉得他已经完全木了。所以这才是那五十年的真相吗？他以为自己在玩游戏，但实际上却在各种真实时空中穿梭？“你们在做时空穿越实验？而且用脑电波衡量的话，岂不是注定穿成每个世界的自己？” “完全正确。”孟元基又看了他一眼。 “所以这才是游戏中间不能存档的原因……”卫阳无力地悟了。如果把人的思维送到另一个时间流速不同的平行世界，接着离开再回去，怎样都不可能是离开时的世界了。同样的，游戏没有次数限制——那是因为平行宇宙有无限多个；珍惜生命——则是因为，如果他在游戏里死了，死了的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根据国际通行法律，蓄意致死是红果果的犯罪。 卫阳突然感觉到一阵后怕。“这你们该严重警告的！”他差点把另一个他弄挂了有木有！ “志愿者经过严格筛选。”孟元基笃定道。“你不会做那种事。” 卫阳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信任自己好还是给他一拳头教训好。严格筛选？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报名了！“所以好感度到底是什么？” “大环境匹配度、个人融合度和被原住民认可度，有加权综合考量。”孟元基报出来一大堆拗口的名词。“我们以科学目的进行实验，大前提当然是要尽量不影响原住民的生活。当然，我们得到的也是分析之后的结果；根据人权法，具体情况必须匿名保密。” 那真亏你把正儿八经的实验数据套上了这么趣味性的名字啊……卫阳在心里吐槽。“初级标准是五星，那达到最终标准会发生什么？”他问，觉得他已经无法对答案抱有期待了，因为那一定会让他的世界观更加碎裂。 “如果达到满值的话，就说明世界完全融合成功。”孟元基回答，“能做到的就不仅仅是思维穿越。” “这边整个人可以穿过去？还是那边也可以穿过来？”看到孟元基对他的问题报以点头，卫阳再次震惊了：“……不会是真的吧？为了提高成功率，所以目标都要选择那个世界里综合实力最高的，是这个意思吗？” “还在理论研究阶段。”孟元基给了一个官方的模棱两可回答。“所以要做实验。” “可三维传送已经能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了……”卫阳还在微弱地挣扎。这科技太高精尖了，他惊喜的同时还觉得超出想象能力。“七维不得让地球翻个底儿朝天？我记得齐老没发这方面的文章啊？”如果成功的话，难道真的可以让夏洛克穿到他们这边？不对啊，那身体怎么办？总觉得想太美了…… “因为没有必要。”孟元基的语调惯常冷静，“就算没有它，所有人也都知道我们是最好的。” 卫阳少见地不觉得他的语气欠扁。要的就是这种睥睨天下的实力！“希望这实验能成功，我可以不计较你骗我这回事。”他衷心地说，又想到了之前的问题：“所以那个小问题到底是什么？” “游戏都是直接绑定使用者的脑电波，我们也是用的这项技术。而那个问题就是，在你进第二关的时候，有个思维绑定在你身上了。也就是说，原来设定是单人游戏，现在变成了双人。” “……什么？”卫阳惊悚了。“你确定是另一个思维，而不是我精分？” “波段完全不同。”孟元基否定，“而且和你第一关的某个目标很像。我不得不为此做了紧急调整，本来你的第二关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出了意外，数据果然不如第一关。” wtf！ 卫阳现在完全没心情听数据分析了。难道说他穿成了幽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难道说夏洛克也穿越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夏洛克的思维跟着他一起进入了第二关？照这么推论，岂不是第三关、第四关…… “这好像不是小问题吧……”卫阳差点要哭了。看起来他真的坑了夏洛克…… 孟元基看他沮丧的表情，没忍住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应该不是你的问题，我们正在找原因。” 卫阳更沮丧了。向来毒舌的孟学霸居然会安慰他了！这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不正代表着事情异常糟糕吗？ “本来按照计划，难度是依次递增的，从五到十。但是双人比单人难多了，后面的世界都必须调整。但这在目前可是绝无仅有的……”孟元基的语气有一点波动，“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那意识一直不消失，说不定能有意外的结果。我想这都取决于你们俩。不过，如果他都愿意和你一起死，那绑定似乎也理所当然。” 卫阳条件反射地点头，然后才回神。“……等等？”他突然抓到了一个关键点，“你说他现在仍然绑定我的思维是因为和我一起‘死’了？” 孟元基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仪器显示，你们都是爆炸横波送回来的。” 卫阳顿时怒了。难道他不是让夏洛克离开了吗？这结果是怎么回事？夏洛克居然真的敢骗他！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啊？这是欠揍呢欠揍呢还是欠揍呢！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注： 十维设定现在仍然是科学假论。本文的只能算作者二设，纯属虚构纯属虚构纯属虚构（重要的话说三遍！）。 所以主角的现实生活其实是一部科幻推理剧~这章不科学卖完，下章让卷福卖萌【不卖他就准备被家暴吧【喂 ☆、第54章 【笑傲江湖】 卫阳盘腿坐在炕上,一个人生着闷气。 没错,他现在已经进了第三关,笑傲江湖。这个世界的他是日月神教十长老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武功高强。虽然身份是个魔教长老，但相比于上一个世界的幽灵,岂不是要好得多了？而且鉴于出了意外，孟元基还把这一关本该有的七星目标好感度调整成了和以前一样的三选一五星级，照理来说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但他现在还是十分不爽,而且还有好几条强有力的原因。 其一，时间。 大多数男人，从小就有大侠梦。自然而然,武侠就是他们的心头好。当年卫阳在中二期的时候也曾幻想自己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洲，金老爷子的书自然都看过。虽然笑傲江湖不是他最喜欢的，但说起人物也绝不陌生。 可特么地这次时间又不对！现在的日月教主是任我行，圣姑任盈盈还在襁褓里，至于主角令狐冲……大概还在华山脚下拖着两条鼻涕练剑呢！ 卫阳只想对此呵呵两声。你妹的主角啊！这意思是他又得刷高难度boss了！ 其二，样貌。 虽然卫阳对自己的脸不是太满意，觉得偏向漂亮，但实话实说，还是有一大部分人能欣赏的。而既然系统匹配他的脑电波寻找平行世界，也就意味着平行世界里原主的脸和他本身差不多，这他也就认了。 但问题在于，一个男人，本身已经长得十分漂亮，然后他还戴一种很仙很精致的素白觳纱，穿一种很仙很亮很看不出男女的银线缕衣，用的武器是腰间柔美的苏锦缎带，江湖人称玉面天女…… 卫阳表示，他才没立刻检查他的某个男性象征还在不在呢！ 幸而原主练的不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葵花宝典。否则卫阳觉得，他真的会考虑冒着犯罪的危险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给干掉——原主本来是个女人也就算了，故意弄得不男不女是怎么回事啊！尊严都被狗吃了嘛！ 其三，人。 这也是导致卫阳心情恶劣的主要原因。 那个坑死他不偿命的家伙呢？死哪里去了？ 按照孟元基的说法，夏洛克的思维意外地绑在了卫阳的身上，也就会跟着七维传送器一起到达新世界。这也就意味着，想半途终止已经不可能，否则卫阳就要一辈子在脑袋里带着另一个人。只有继续实验，才能从更多的数据中得出可能的解决方案。孟元基还暗示他，实验的完成程度越好，能解决这问题的概率就越高。 所以卫阳一踏过虚拟的板门后，就立刻查找夏洛克。结果系统冷酷无情地告诉他：“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你妹啊！他还指望着胖揍夏洛克一顿呢，怎么就无此人了？！如果一定要说原因的话，要么就是孟元基坑他，要么就是夏洛克坑他，二选一的问题…… 卫阳眯了眯眼。他从炕上跳下来，正想出门，就先看到了桌上的面纱。他嘴角抽了抽，还是拿起来戴上了。要低调，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破绽，就先将就一下吧。 原主住的地方在黑木崖之下。房子只有小三进，但对于武林人士来说实在是相当可观的不定产。更别提装修的品位和衣服一样，只选贵的不选对的，风骚又招摇。 虽然卫阳的鉴赏能力为负，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发现墙上挂着的书画都是名家名作——系统在这方面还是很给力的，专业级鉴宝能力。虽然客观地说，系统的这种能力实质上是高维度空间对低维度空间的完全控制，但那都不是重点对不对！重点在于，随便拿一个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玩，真的不能摸一个回现实世界嘛？ 卫阳各种手痒。然后他又在床底下发现了一箱藏得很好的黄金，还有一盒子名贵珠宝，一匣子地契。看见这些，他不得不森森觉得，他又穿越到了一只壕身上，还是会在古代搞房地产的壕。 原来平行世界的他都那么会赚钱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卫阳决定不去思考这些玩意是别人送的还是下面孝敬的这种问题。反正他心满意足地清点完财产，这才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转了一遍下来都没有看到仆人，原主这么娇贵的模样不可能会做饭洗衣吧？ 事实上，这当然不可能。这宅子里只有一个仆人，当卫阳找到他的时候，后者正蹲在花园里，手里拿着一把小花锄，仰脸看天。 正值春天，园子里杏花开了满枝沉甸甸，风一吹就飘落一地粉白清红。卫阳不由得在心里给原主的品位点了个赞，这才注意到系统白字： “从西域带来的仆人，夏洛。天性驽钝，但踏实能干、忠心不二。负责……” 后面的卫阳全没看下去。夏洛？确定不是夏洛克？还有天性驽钝是怎么回事？相比于后面两个形容，这第一个也太离谱了吧？画风完全不对头啊系统！ 但系统当然不会回应他的内心咆哮。反倒是被系统下了驽钝结论的仆人回过头，视线落在卫阳身上，立刻就定住了，一动不动。 ……次奥？真的是夏洛克？卫阳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但是看那种呆滞的表情，他又不是很敢认了。“……夏洛克？”他轻声问。 夏洛眨了眨眼睛，没有反应。 “夏洛？”卫阳不抱希望地又叫了一声。不可能吧，哪个版本的夏洛克都不可能这么呆啊！难道真的只是撞脸加撞了部分名字？ “主子。”夏洛这回的反应倒是很快。“看时辰，您这是饿了，想吃点心？我这就给您去拿。” 卫阳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吐出这些词句，已经雷得风中凌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 桌上点着一支蜡烛，摆放着粉瓷茶具，卫阳和他家仆人分坐两边。 卫阳表情很沉痛。因为他花了一下午的功夫试探，这个名叫夏洛的仆人都没露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语言这个可以跳过，因为他知道夏洛克学了中文；泡茶也可以跳过，夏洛克在伦敦时也会泡茶；但是用槌子洗衣服呢？照顾花圃呢？做绿豆糕呢？夏洛克怎么可能会啊！他该说，怪不得原主只要一个仆人吗？因为这仆人就是全能的啊！ 不不，扯远了，重点还是在，如果夏洛不是夏洛克，为什么会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夏洛克不明原因地失忆了，另一种是夏洛克故意装失忆…… 卫阳突然抽下腰带，随手一劈。力道看上去轻飘飘的，檀木做的桌子角却立刻削掉了一块，木块落地的时候还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指望着用这一手吓出来真正的夏洛克——如果对方的确是在假装的话——但夏洛眼睛都没眨，只赞道：“主子好俊的功夫。”表情和语气都可谓崇拜真诚。 卫阳顿时蛋疼了。“别叫我主子！”他决定放弃尝试。就算他能把夏洛的脑袋敲出来看看，他也没法认出来是不是夏洛克本人啊！而且，不管是哪个原因，他都没法接受夏洛克的脸露出“主人说的都是对的、就算错的也是对的”这样的忠犬表情。 最后还有个重要的问题，就算夏洛克演技再好，扮出这种模样他自己真的不会被自己呕死？他这其他人光看着违和感就爆表了！系统这回匹配真的没出问题吗？ “不叫主子，那叫什么呢，主子？”夏洛一脸虚心地求问。 主子你妹啊！卫阳简直要没法忍了。“叫名字！直接叫我卫阳！还有，把您也给我改掉！”次奥，劳资不玩了！这实验实在让人扛不住！ “好的，主……”夏洛在卫阳严峻的瞪视下改了口。“晚上要凉了，我去给主……你烧水洗澡。今天主……你想用哪个桶？桃木的还是黄花梨？还是您……你想要用池子？” 夏洛说错一次卫阳瞪他一次，最后卫阳觉得他都要瞪得没力气了。这反应，说是夏洛克他真是一点也不信。“随便吧。”他无力地说。他自己原来的一腔怒火完全没处可发，哪里还能有心情思考原主的那些挑剔习惯？ “那我先下去了。一会儿给您……你拿换洗衣服来。”夏洛站起来，朝他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出门，动作可谓恭谨。 卫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一下子趴倒下去，愤恨地锤了一下桌面。到底在搞什么鬼啊这是！ ☆、第55章 就这么过了两天,卫阳才切身意识到“踏实能干、忠心不二”是怎么回事。 比如说，洗澡。这时候，夏洛负责帮他脱衣服、调水擦背、挽起长发、再穿衣服。原主好像认为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妥,但卫阳盯着那张酷似夏洛克的脸实在没法忍,手一挥就把人赶出了屏风外,自己洗。他又不是没手没脚,而且内力烘干衣服都没问题，为什么要让陌生人全程观摩他入浴出浴啊！ 喂,别露出那种仿佛大型犬被遗弃的表情，就算劳资看到了也不会松口的！ 再然后，睡觉。所谓武林高手，当然沾床打坐,有人一靠近就醒，警惕性绝高的那种。就算卫阳是个半路穿越的武林高手，也想着好歹不能把原主的武功给荒废了，于是也认真修炼。实话说这感觉还挺奇妙的，身体深处有几道热流穿来穿去。而每当这时候，他家仆人的表现时间就来了——守在房门外，一有风吹草动就冲进来，看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个鬼啊，一脸遗憾是在搞毛线！难道你家主子一直平安无事让你很失望吗？ 最最后，出门。原主手里有一大堆地契没错，但没什么事情不爱出门。卫阳简直要仰天长叹，有这么好的功夫就该去行走江湖，成为一代大虾——唔，画风不太对，他现在是个魔教长老，匡扶正义什么的还会被所谓的正道中人疑心疑鬼。而且夏洛在出门方面似乎抱有同样的看法，因为他每次出门都买回来一大堆生活必需品，反正能力足够让卫阳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卫阳为此森森怀疑是自己太敏感。夏洛照顾人无疑是一把好手，但这称号可绝对套不到夏洛克头上；实际上，夏洛克不添麻烦已经属于天下红雨的类型了——难道夏洛克真的失忆了？ 不过，虽然卫阳不出门，上门拜访的人倒是络绎不绝。一小部分人是日月神教教众，来汇报下属堂口事务的；一小部分人是听说他武功不错，不怕死地来下战书的；绝大部分人……唔，很不幸，都是听说了玉面天女美得女人都没法比，特此围观来的。 卫阳怒而掀桌。就连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想参观都得交门票呢，想要他纯免费卖笑赔茶水点心来待客？呵呵，腰带伺候！ 但是某些人的执着相当可怕。于是周围的村民每天都能看到这么一种景象——几乎是每次路过，都能看到穿着短打的人被从里头扔出来，各个面色青白气若游丝。没过多久，玉面天女的外号就变成了玉面罗刹。 卫阳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劳资心情正不好，谁让你们前仆后继地往枪口上撞？风传脾气暴戾就更好了，以后不开眼的人就会少很多吧？ 不管怎么说，卫阳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如果夏洛克不在这个世界，那他就先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把帐记在心里就行。至于夏洛嘛……这么老实乖巧的仆人，就算有点不大灵光，但也凑合着用吧，至少不会不小心把他给气死。 就这么地，日子到了端午前夕，黑木崖下稀奇古怪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原因别无其他，日月教一年一度的端午大宴到了。而这绝对是件性命攸关的大事，因为如果不来，就不能得到身上三尸脑神丹的一年份解药，差不多等于马上就会死。 要说这日月教为什么会被武林正道称为魔教，除去总是暗中行事以及武功风格路数诡谲外，最受诟病的就是这三尸脑神丹。这毒药是教主用来保证教众忠心的，不然日月教那么多堂口那么多教众，上头不能都管到，难免有人生了异心。所以就有人弄出来这么个东西，让每个教众都吃一粒，然后每年开大会的时候发下一年的解药。 解药每次就只能保证一年安全？这么个周期是怎么弄出来的？太不科学了吧？ 就算卫阳在毒理学方面是个半吊子(继承他在第一个世界里的部分认知)，这仍然不影响他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就算他觉得不科学也没用，因为作为日月教十长老之一，他身上也有三尸脑神丹的毒。 实际上，原主的武功是如此之高，已经让任我行觉得危险，所以每年给的解药还相对少一些，就是为了让原主把内力分到压制毒性上，以此控制武功进展。而原主也意识到了这点，故意显得很贪财又好享受，这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位置和人身安全。 对此卫阳只能长叹一声，大虾真不好当，江湖真不好混哪！ 不管怎么说，在端午节的前一日，卫阳和许多教众一样，已经等在了日月教总坛黑木崖下，就等着明日一早教主下令，让他们挨个儿坐吊笼上去。黑木崖非常之高，就连吊笼都要分作四段；而就算卫阳很想试试他名动天下的轻功，也不能在这地方试，不然任我行非灭了他不可。 鉴于这件事的严肃程度，没有人有心情在这当口开玩笑，交流充其量不过互相点头打招呼。虽然卫阳不脸盲，但人实在太多，他不得不开了系统，根据白字提示判断说话对象。这本是一件无聊的事情，结果他不小心看到了杀人名医平一指。 光听外号就知道，平一指这医生相当古怪。人家大夫悬壶济世，到他那里就变成了，为了天道平衡，杀一人救一人。也就是说，如果想请平一指救人，就必须先替他杀一个人。如果平大夫暂时没有想杀的人，那就抱歉了，再有钱也不出诊。 这些卫阳当然都知道。不过平一指是当世最好的大夫，他也只能豁出去一次。“平大哥，好久不见。”原主已经故去的老爹就是日月教长老，原主自己又天纵英才，虽然身居高位，但算年纪只能当后辈。再鉴于原主老爹的良好人际关系，他当然要叫平一指大哥。 平一指是个矮胖子，脑袋很大，须发稀少，闻言连连道：“贤弟真是太客气了。” 两人先是随便聊了聊，然后卫阳提出来要借步说话。平一指显然是个聪明人，在走到相对无人的房间角落时，率先开口道：“贤弟难得有求于我，老大哥却是无能为力。” 卫阳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猜错了方向。任我行暗中扣掉他解药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平一指就是其中一个。他今天这么一开口，对方自然以为是为了三尸脑神丹。“平大哥开玩笑了。若是平大哥能解决这问题，今日还能站在这里吗？”他把声音压得非常低，凝成一线直送对方耳朵，以免被第三个人听见。 平一指愣住了。这倒是实话，如果他能解三尸脑神丹，根本就不用听命于教主。“所以贤弟这是为了……”他不大明白。卫阳孤家寡人，不为他自己求医，还能为谁求？ “实不相瞒……”卫阳见有戏唱，赶紧把自家有个忠心小仆、但脑袋不知怎么的不大灵光的事情说了。在他看来，既然科学无法解释这问题，当然只能求助于这方面最牛逼的土著。 平一指捋了捋他的短胡须，一脸若有所思。他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卫阳把一大堆武林人士扔出门的辉煌战绩，还想这脾气暴躁了不少；现在这么一看，倒是情有可原。“这小仆在哪里？” 这就是答应了。卫阳十分高兴，赶紧带着他出门，去找在另一边的夏洛。平一指没说让他杀谁，但以他们的良好关系，想必不可能太为难他。 卫阳原本以为夏洛有可能不合作，但没想到事情很顺利。平一指诊了脉，又看了看眼皮和舌头，出来才对卫阳说结果。大致意思就是，身体没问题，不过脑子这种事就难说了。最后他还委婉地暗示卫阳，有些人就是天生如此，治不好的。 卫阳默了。这是说夏洛克天生就笨？这绝不可能好嘛！又或者说，就是他多心了，这个夏洛只是夏洛而已？ 花了半天功夫，结果无功而返，这让卫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相当无精打采，就算上了黑木崖顶上也一样。崖顶大堂算是机密之地，夏洛不能一同上去。但那些啰啰嗦嗦的繁文缛节卫阳一点都没往心里去，一直在思考夏洛克的问题。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在众人眼里，卫长老最近状态实在不佳，还心事重重，坐实了任教主视他为一根肉中刺的传言。 很快宴会就开始了，任我行姗姗来迟。在念经似的跟着说“圣教主文成武德”之后，卫阳用余光小心地瞥了上座一眼。 任我行现在大概三四十岁，正当壮年，身材高大，青衫黑发，长长脸孔，目露精光。随着卫阳那一看，系统红字也很合适宜地蹦了出来： “目标一号，任我行，日月教教主。膝下一女任盈盈，目前正潜心钻研《吸星大法》……” 任我行似有所感，一眼扫了过来。卫阳演戏技巧已臻化境，只当自己刚才在看桌案，只装模作样地抿着酒。但其实，他内心在流泪。 恨不得把他毒死的一号目标，这能一起好好玩耍吗？！ 就在这当儿，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侧边响起来。“卫兄弟，好久不见，看起来武功精进不少啊！” 卫阳几乎立刻感觉到任我行的目光变成了实质性的压力。次奥，哪个坑爹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结果他侧头一看，完全没脾气了—— 说话的人不到三十，身形稳健，一看就知道武功不若。他穿着一身黛青长衫，手里握着酒杯，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总体来说，器宇轩昂，仪表堂堂。 “目标二号，东方不败，日月教副教主。追逐权力，工于心计……” 次奥，想当教主的不是你吗？别拉我当挡箭牌啊！卫阳心里泪流成河。把他当野心顶缸的二号目标，这是真的不能好好玩耍了吧？ ☆、第56章 大殿上的座位是按照严格的等级排列的，顺序是教主、副教主、光明左右使、十长老、堂长老,往后则是香主以及一些教众。前头本来就是日月教的权力中心,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 另外,任我行素来我行我素,喜欢忠心不二、任劳任怨的属下,大家都知道。为了练吸星大法，他闭关时间越来越长，分给其他人做的教务越来越多。原主也摊上了些,私底下对此有所抱怨。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奈何那些话被有心人说到任我行耳朵里去了。 这要是换个办事能力差的或者是无关紧要的长老,说不定早就被任我行寻了个由头发落了。但原主不一样,他爹本来就是长老,在日月教中德高望重,随意铲除容易让教中老人寒心。而且原主的武功并不是十长老里最强的，但考虑到年纪，绝对是最有前途的。年轻人功夫不错，心高气盛，作为长辈总该给点体谅。 所以这样的两人之间气场微妙，实在不是什么意外。此时东方不败这话头一提，左右使和其他几个长老统统望了过来。 卫阳顿感鸭梨。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其他人，很快从系统白字上得出了判断。 东方不败显然已经在暗中收集人脉、铲除异己，现在和任我行的手下实力接近五五开了。也有没站队的，但很少，而且颇有动摇。因为东方不败是个很难得罪的人物，有野心有实力。简单粗暴点来说，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而实际上，对原主，东方不败还没下手。 由于原主是他爹老来子，习武天分又高，向来宠着惯着；从出身和武功来说，也是个教主料儿，只是长了一张招人的脸，不大能服众。这两点加起来，原主就颇有点心头郁郁，和受到任我行器重、一路从香主爬到副教主的东方不败显然没有任何共同话题——本土遭遇空降，没掐起来就算不错了！ 当然这都是在任我行减少原主的解药之前发生的事。老爹一死，原主的情况瞬间变得不妙。教主是不用想了，最重要的变成了自保。所以原主就把原来的三分娇气发挥到了十分，好表示自己没有野心只求下半辈子安稳。 但任我行终于找到了整治他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明着不行，暗着还是没问题的。而东方不败那边，原来只把他当做没什么竞争力的假想敌，任我行这么一弄，倒是有了个拉拢的借口。 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对任我行表忠心，要么就趁机倒向东方不败那头。卫阳飞快地在心里谋划了一下，觉得以任我行的疑心病，前面那件事实现的可能性太低；相比之下，他原来和东方不败的关系不怎样，但至少还没实质性地交恶，顺水推舟倒过去还是很合情合理的。反正两个都是心机派，他又不图光大日月教什么的，当然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那个。 “副教主谬赞了。也不知是怎么的，小弟最近身疏体懒，每日都恨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卫阳露出一个带着点羞愧、其实浑不在意的笑容，“精进之说，何从谈起？” 在座的几个都是人精，何尝听不出他的意思？就算是真精进了也不能说，否则任我行就会更加忌惮他。反正卫阳武功也够高了，如果安分的话，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个年纪大些的长老就在心里点头，想他终于知道锋芒内敛了。至于像东方不败这样知晓内情的，笑容中就不免有些别的意思。三尸脑神丹发作后，尸虫入脑，整个人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着吃了。卫阳的反应是嗜睡，精神还算正常，武功显然还是有一定压制效果的。不过如果任我行一直减少他的解药的话，后果就难说了。 倒的确是变得聪明了些，东方不败心想，在继续用卫阳当挡箭牌和把卫阳拉拢到麾下两个选择上摇摆了一阵。不过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只笑眯眯地道：“卫兄弟这是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真是叫人羡慕得紧。”现在时机还不到，他可以再看看情况；如果任我行再把卫阳逼上悬崖一点，他那时拉拢就会事半功倍。 这话题就岔开了，大家开始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卫阳住在崖下不远的村庄里，长眼睛的都知道他几乎就和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例行活动就是往外扔所谓的客人，毫无掐点。 至于剩下的长老们，一派忠心于任我行，专挑着些漂亮话说；另一派口蜜腹剑，也都顺着东方不败的意思，营造出万众一心向教主的河蟹气氛。 在这种大环境下，卫阳要做的就是不多不少地昭显自己的存在感。既不太喧宾夺主，又不是故意沉默。前者会显得他野心勃勃，后者会显得他心有积怨。总而言之，在兼任上司的目标都相当心机深沉的情况下，每一句都必须谨慎小心。 期间，有个长老“无意”中提及，卫阳让平一指给自家仆人看病。 任我行听了哈哈大笑，说：“还是卫兄弟的面子大，平一指那古怪老儿的毛病，怕是比本教主还多一些！” 卫阳赔笑，但在心里恶狠狠地记了一笔。那个长老是忠于任我行的，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况——无非是任我行担心他利用他爹留下来的人脉，暗中结党营私，最后意图谋反。 但天地可鉴，他对日月教主真的半毛钱兴趣都没有！无论是任我行还是东方不败，敢和他们作对都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的目标是更好地完成实验，帮夏洛克解决附身的问题，又不是争霸世界！两个目标内斗也不要总拉上他躺枪嘛！如果只有放权才能让两位boss放心的话…… 卫阳突然计上心来。“说来惭愧，小弟自小娇生惯养，长大以后愣是改不过来了。这仆人是特意托人从西域带回的，虽然驽钝了些，但确实能将小弟生活打点周全。小弟寻思着，若是稍微再机灵些更易调教，才想着给他寻个名医。未曾想，这些末小事也污了教主耳朵，小题大做，委实惭愧。” 这话说得圆滑，四周几人都看了过来。听着的确平淡无奇，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卫阳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让任我行生了罅隙。现在卫阳自己说小事不足以劳烦任我行，那岂不就是在变相地说“教主，属下错了”？ 任我行当然能想到这一层意思，抚须大笑。 卫阳看着势头不错，赶紧乘胜追击。“既然提到此事，属下有一事想要禀明教主。” “说！”任我行挥了挥手。 “属下近日神思昏沉，实在无法胜任长老事务。恰逢教主出关，故而想请示教主，可否容许属下告假三月？这时节江南风景绝佳，想必有益病情。” 他话音未落，座上就一片鸦雀无声。说着是请假，但如果任我行一个不高兴，那不就变成请辞了？ 东方不败尤其惊讶，但脸部表情控制得很好。在他看来，卫阳的确是个纨绔子弟，但还是有点野心的。而卫阳有野心对他的计划是好事，因为任我行必然忍不了其他人的异心，就会在他之前干掉卫阳，或者把卫阳逼到他这边来。但现在卫阳来这么一出，谁再说卫阳有意夺权都没用了。难道是以退为进？ 任我行坐在上首，把底下几个人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卫兄弟乃教中栋梁，本教主实在舍不得。”他沉吟道，似乎真的在做很艰难的抉择。“只是这身体也颇为要紧……” 看到他“犯难”，又一个长老开口说：“教主担心得是。不过卫兄弟身体若是落下病根，以后便不能再为神教多多效力了。”他也是任我行一派的。 “这话说得有道理，倒是本教主短视了。”任我行一脸茅塞顿开的表情，“那卫兄弟就去罢，一定养好身体再回来。” 卫阳在心里冷笑。装得这叫一个像！难道他身体有问题不就是因为任我行的三尸脑神丹吗？现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戏不要演得太开心哦！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谢教主大恩！” 之后宴会继续进行，没有再出什么事。然后从涨上去的两颗星来看，任我行显然相信卫阳已经老实了点。最直接的实物证据则是，任我行在这次宴会上给了卫阳比去年多点的解药，虽然还是不足额。 看起来和boss打交道多了，虚以委蛇的技能也点满了！卫阳腹诽。 原主和东方不败的关系本来就不怎样，这次说了几句话已经算不错的了。所以加起来，任务进度还算成功，唯一不成功的就是宴会本身。反正等到能离开时，卫阳觉得他吃了有史以来最痛苦的一顿饭——面前都是美味佳肴，奈何天时地利人和一项都没有，吃得他头疼胃也疼，消化不良是肯定的。 不过等卫阳从黑木崖上下来以后，那种消化不良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因为他刚落到地面上就听说了一件怪事，和夏洛一个房间的仆人们都不明原因地昏迷了。就夏洛一个出了门，没事。他们怀疑，是哪个正道知道黑木崖上汇聚了日月教众，故意来捣乱。 但卫阳却觉得很可疑。哪个正道那么无聊，捣乱是放倒几个仆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在回家的路上，他问夏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长着一张典型白种人的脸孔很不吃香，容易被排挤。 夏洛对他摇头，神情纯良无辜。 卫阳心想，绝对是这种表情把其他人都骗了过去。但他还是很怀疑，因为这更像夏洛克了——这家伙总能把正常人都觉得理亏的事情做得理直气壮。“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他决定换一种方式询问。 夏洛又摇头。 “说实话，他们肯定说了什么，是吧？”卫阳有点不耐烦，“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折回去，等着那些人醒过来以后自己告诉我！” 夏洛的表情有了细微波动，像是气愤。“他们说你像女人。”他嘟哝着说。 “原来是这个？”卫阳一听就笑了。嘴碎的人那么多，他每个都在意的话，那早就气死了。“说就说吧，又不会掉块肉。” 夏洛怒瞪他，虽然只是一瞬间。 卫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你这是什么反应？”他狐疑，“药是不是你下的？” 夏洛飞快摇头。 但卫阳的疑心已经超越了界限。他记得一清二楚，夏洛克的化学好得半死。只要给夏洛克一点原材料，做个迷药轻而易举。虽然现实条件有限，纯度估计不太高，但肯定还是能放倒人的。材料来源就更简单了，他给银子从不手软，而夏洛克天天都有独自出门的机会。 想到这里，卫阳伸手一卷，藏在袖子里的缎带一闪而出，立刻就把准备溜走的人绑了个结实，包括嘴巴。然后他再上下这么一摸，就摸到了好几个小瓷瓶。系统显示，里头有自制的毒药和花膏，当然也包括迷药。 “你还敢说你不是夏洛克！”卫阳怒吼，音量大得都惊起了附近树林里的一片飞鸟。 ☆、第57章 片刻后,卫宅后厅。 “哎哎,痛！”夏洛克躺在绸面垫子上龇牙咧嘴。“你轻点啊！” 卫阳根本没打算理他，只扶着他松垮垮的肩膀，摸对位置，然后用力—— 卡擦！ 骨骼摩擦的声音让人听了胆战心惊。这配合夏洛克那一瞬间极度扭曲的表情,很容易明白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夏洛克手臂脱臼了,卫阳在给他正回去。 啊，为什么会脱臼？看卫阳现在依旧杀气腾腾的脸就知道了。“没废了你就算不错！”他气呼呼地说。“呆着别动，等我给你上点药！” 夏洛克扶着自己的左肩膀，慢慢坐起来,试着挪动了两下。“它好像好了，”他犹犹豫豫地说，“大概……”但在接收到卫阳的一个瞪视之后，他果断闭了嘴。以卫阳上次切的桌子来看，断手断脚不要太容易……不管怎么说，先收敛点儿不是坏事。 卫阳拿了药，仔细给他涂上，依旧很不高兴。“你该庆幸我用的武器不是刀剑，否则现在少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他恶狠狠地说，手下的动作不免重了一些。 夏洛克这回在心里龇牙咧嘴了。按理来说，手臂脱臼，再按上去应该不会这么痛的啊！而且一条布带能当刀子用什么的……算了，武功就和魔法一样不科学！只不过这次不科学能力在卫阳身上而已。唯一科学的大概只有那个七维什么的东西，可惜他只听了那么一耳朵，还没彻底理解，就和卫阳一起被送到这里来了。 没错，虽然卫阳没有察觉，但夏洛克的确通过卫阳的眼睛和耳朵知道了一些超乎他那个时代的科技。最典型的例子，卫阳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快递这个职业，有三维传送器就够了；而且安检严格，绝对不会收到什么危险品。至于那个研究所底部，做的实验更是超出时代常识范围——从三维空间到七维空间可不是单纯数字的提升而已，难度绝对呈几何级数式增长。 虽然夏洛克物理一向不错，脑袋也很够用，但那也仅限于实际应用范围。谁能指望一个连太阳系都不知道的人会了解天体物理？至于什么宇宙大爆炸理论假设他更是毫不关心，假设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彻底删除相关玩意儿了。结果现在…… 也许卫阳说得没错，他该好好把天文学补起来的，夏洛克默默地想。 听夏洛克不出声，卫阳又看了他一眼。“最近几天别到处乱跑，也别干重活，”他语气不善，但比之前好了点，“老实呆着，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下江南。” “为什么？”夏洛克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问题。 “和任务相比，当然是保命要紧！”卫阳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后他才意识到，夏洛克有可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要说一点不清楚也不可能，因为那样就不能解释夏洛克一开始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话说回来……”他弯下身，逼近夏洛克，语调危险，“现在轮到你该给我个解释了吧？”他一边说一边示威性地摇了摇他的手指。 夏洛克顿时沉默了。虽然他还是想高喊这不科学，但架不住他真的知道，这个世界某些人的手指能当钻机用，卫阳就是其中之一。现在是战略性撤退期，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等到夜幕降临时，两人差不多把现在的情况弄清楚了。卫阳有实验任务，同时也有系统指示(虽然有些地方不能预知)；而作为一个巨大的意外，夏洛克有原主的记忆算是运气不错，不然他一开始在花园就立即露馅了，后来也不能装得那么像。 “这么说，在我进第十维实验室的时候你也知道？”卫阳最惊悚的是这个。虽然他从孟元基的话里知道了思维绑定这回事，但他不知道夏洛克能看得见他们也听得见他们、只是他没感觉到而已！那夏洛克岂不是把他和孟元基的话都听完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一提到这个夏洛克就相当无精打采，“我现在明白你总是不说的原因了。我就说你不可能骗得过我——结果是你自己一开始也被骗了。”在这件事上，孟元基才是内部人士，他现在就算想逼问也逼问不到。 卫阳对这个也相当不感冒。“这话他明明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非得玩个把戏。”他嘀咕着抱怨，“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人。” “‘你们这些人’？”夏洛克微不可察地眯眼，装作无意地问：“你和他很熟吗？” 卫阳一时没察觉他的真正意图。“还算熟？”他不确定地说，然后把他和孟元基的相识过程简单地总结了一遍。“陌生人很难相处，但熟了以后就发现，‘咦，人还不错嘛’。” 夏洛克没有立刻说话。他对孟元基的第一反应就是很可疑，听完以后就觉得更可疑了——听描述像是个很冷淡的人，怎么对卫阳就有点自来熟？而且这种实验一听保密级别就很高，随手拉一个隔壁专业的同学就能当志愿者？ 但夏洛克知道自己手里的情报不够，又不能引起卫阳的注意，所以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正就是说，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们能找出意外思维绑定的原因？如果做不到，就……”只能一直都捎带在你脑袋里？他没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很明显。 卫阳额头冒了一滴汗。这前景他才不期待呢！“我觉得他应该能行。”他说，不特别犹豫，“我就没见过孟学霸做不到的事。” 夏洛克真皱眉了。“你都是这么容易信任别人的吗？”他才不承认他吃醋了呢！ “难道这种情况下，还有除了信任他之外的选项吗？”卫阳反问。然后他又想到了那个最让他火冒三丈的话题：“先别提孟学霸——”他说，重新凑近夏洛克的脸，“你才是！爆炸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结果事实又是什么？” 虽然孟元基说“他都可以陪你去死”这样的话时没有任何特殊表情和语气，但是他回想起来就像是羞耻py一样——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还被人看见了！而且，夏洛克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事实真相吧？那不就是自杀吗？ 来了，夏洛克在心里默念。他一开始装失忆的原因有二，一是发现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架空的朝代，二是对武力值差距心知肚明，而且后者比前者占的比例大。“你那时候说的是‘放手’。”他狡猾地说，“我也的确放了。” 卫阳差点被他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在那种语境下，谁都会知道正确意思的吧？又和他抠字眼！“算你狠，”他咬牙切齿地说，顺手抄起榻上矮几的瓷瓶，“那这些呢？你怎么解释？别和我说是自卫！”毒药迷药就算了，花膏是干什么用的？什么居心啊这是！ 这下轮到夏洛克噎住了。其实他一开始没想到，但在尝试做出并改进药店里卖的各种膏药时，就发现了这种特殊用途的物品；以他实用至上的理念，当然觉得值得做，而且自己做的可不比药店来得放心吗……可这话说出来，卫阳信不信还有待商榷，恼羞成怒到揍他是肯定的啊！ 看到他目光微微闪烁，卫阳就知道他猜中了。还真是那什么……他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和走马灯一样地换。然后这还启发了他，关于夏洛克之前的几个古怪表现——洗澡时的惋惜，睡觉时的遗憾——“你最好一起老实说了，你之前什么意思？”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的。 虽然他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但夏洛克一瞬间就明白了，立刻端出了他分析案情时的专用表情。“白纱，若隐若现。视觉印象接近迷雾，心理判断接近危险和刺激。人类对神秘的事物总是有些好奇心，这不是正常的吗？至于晚上就更简单了，”他摊了摊手，“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做到夜夜打坐、早上醒来时还精神无比。这很令人费解，不是吗？”他小幅度比划了两下。 卫阳觉得他已经森森地败给了这个脸皮厚得赛城墙的侦探。当年被麦克罗夫特嘲笑处男的侦探呢？哪里去了？“我发现我真是小看你了，”他阴测测地说，“你也可以去和某些人竞争一下奥斯卡影帝。” 话音未落，他看也不看地扬手往后一抛。那个小瓷瓶立刻在空中化成了粉末，连带着里头的花膏一起。“不过我至少可以告诉你，这玩意儿不合格。替你处理了，不用太感谢我。”说完这句，他转身离开，飘飘衣袂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夏洛克小幅度地松了口气。虽然不小心掉了一次胳膊，但知道了不少情况再加上装模作样成功，总体来说能算安全上垒。瓷瓶的下场是挺糟糕的，没错，但这可不意味着他不会再做！不合格？他总能做到合格的！ 第二天，卫阳勒令夏洛克乖乖待在屋子里，他自己出去买东西。夏洛克很不乐意，愤怒指出肯定会被一大堆人围观。卫阳这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能成功地当一个宅男——因为夏洛克显然抱有一种深深的、他之前没察觉到的危机感。这让他心情好转了一些，但这并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你在开玩笑！我出门比你还安全呢！”卫阳比划了一下脸，再比划了一下手，最后比划了一下缎带，这才飘飘然走了——没错就是飘飘然，他直接从一丈来高的院墙上翻了出去。 夏洛克气鼓鼓地在庭院里捣药。都是那些不开眼的日月教教众的错！上次只下了迷药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几天后。 黑木崖上，任我行已经再次闭关，实际教主大权又回到了东方不败手上。这天他正在处理事务，就有个侍者走进来，告诉他卫阳带着仆人往南走了。他点了点头，侍者就退了出去。 这么一走，再回来权力关系就要换一个样子了。东方不败手指在桌上扣了扣，若有所思。卫阳难道真的放弃了争夺教主？这可真是要好好考虑考虑。挡箭牌肯定是没了，能不能为他所用还是个问题，卫家家传无衣剑有名的不好对付……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从怀里摸出一本古籍。这武功秘籍表面灰扑扑的，还有点卷边，但上面记的是只有教主才能练的武功。任我行既然把这书给了他，就说明任我行有意培养他做下一任教主。 此书，正是葵花宝典。 ☆、第58章 三月后。 江南还是繁盛的夏末景色,北边的地界已然一片秋黄。山西和河北交界的太行山脉东坡，树木萧萧,青黄浓淡,层次分明。一条不怎么宽也不怎么平整的土路沿着山脚蜿蜒而去，直到消失在远处苍茫的沙色中。此处乃中原西出关外的必经之地，时不时就有车马经过。如若不小心，就会被蹬蹬马蹄和滚滚车轮扬起的尘土呛个正着。 有两骑打南边过来,隐隐能看见其中一人身着白衣,另一人身着黑衣。等到近了，两人几乎同时翻身下马，拴好马缰，进了道边的小客栈。 “掌柜的,来两斤酱牛肉,切盘。”白衣还没落座就先开了口。“再来两盘素馅包子。” “好嘞！”掌柜兼任店小二，把白毛巾往肩膀上拢了拢，热情道：“两位爷，本店新到的上好女儿红，也来两坛子么？” 他店虽然小，但见过的客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此时看到黑衣脸上的面具、腰间的剑和白衣头上的面纱、不沾尘土的衣服，就知道武林中人没跑。一般情况下，问这类人喝茶还是喝酒基本都是废话。 白衣短暂迟疑了。“一壶茶，一坛酒。” “一壶茶。”黑衣抢过话头，语气坚决。 白衣盯了他片刻，妥协了。“好吧，就一壶茶。” 掌柜应了，然后去后厨拿食物。他一边走还在一边想，看起来这两位大爷有要事在身，怕喝酒误事，不然要什么茶？只是看衣服料子，白衣才是主子；说起话来，白衣又听黑衣的？真奇怪……罢了，他一个小老百姓，还是别知道这么多比较好。 卫阳拿掌力震开桌子上的灰尘，这才坐下来。“说过多少遍了，我们这样的身份，在外面喝酒才正常！”他压低声音，不让边上的其他人听到。 夏洛克哼了一声。这地方能有什么好酒啊，一定是没过滤的那种！“目前我就觉得杭州酒楼里的梨花白能喝。”他理直气壮地说，“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路边摊嘛，当然只有浊酒。”卫阳要给这位大爷跪了。 夏洛克对饮料的要求简直高得惊人——浊酒不喝，清酒这种高档货也不是哪里都有的，只有茶水才能勉强入口。当然，夏洛克最喜欢的还是一杯咖啡两块糖，但糖好找，咖啡…… 他才不会说，他们在泉州港找到了一个专门贩卖外国稀奇玩意儿的商人才弄到咖啡豆呢！其中过程多费劲就不说了。然后夏洛克还要了些别的，自己鼓捣出了不少玻璃仪器，包括一台简易咖啡机—— ——简直丧心病狂！学霸的执念太可怕了！ 卫阳沉痛地想。幸而夏洛克还能欣赏中餐，否则都不知道要怎么养活……平行世界里只要加上夏洛克，这任务难度就翻倍上升有木有！他该庆幸夏洛克没有一定要弄出一套衬衫加大衣的行头吗？ 牛肉、包子和茶很快都端上来了。卫阳不再想些有的没的，拿筷子准备开吃。结果还没碰到牛肉，夏洛克就一把架住了他。“我还没检查完呢！”然后他对着食物端详了几秒钟，又扯下来肉丝，把它扔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玻璃瓶里。里头装着某种液体，具体是什么成分只有夏洛克自己知道。过了好半晌，他才确定道：“能吃。” 卫阳默默地感觉到周围几桌客人都对他们投以“好奇怪的人”这样的目光，心中泪奔。他也不想每到一个地方都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啊！可谁能架得住夏洛克一张嘴，就把这类东西打成了三无产品、店家还在无证经营？虽然这是实话不错，但那么多人吃，也没见吃出个好歹啊…… 半刻钟后。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5节 “你以前不是没这个毛病的吗？”卫阳又吃掉了一个包子，问。“我是说，咖啡什么的也就算了，什么时候只要是吃的，你都得检查一遍？”他吃东西自然得把面纱摘了，但夏洛克那种半边、正好露出下巴和嘴唇的玄铁面具(戴着比不戴更没回头率)没这种必要，所以现在只能盯着那双露出来的灰色眼睛问。 “以免你再吃点什么能把自己毒死的东西。”夏洛克回答，语气颇为不爽。 这是在说三尸脑神丹吗？卫阳惊悚了。“那又不是我想吃的，”他争辩，然后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我没告诉你这个啊！” 随之他就想到了哪里出了问题——他们这三个月的确没见任何日月教的人，他在和夏洛克普及这个平行世界的常识里也刻意避开了这点，但离开之前，夏洛克肯定从那些日月教教众身上套了不少话。 “所以你在弄这个？”卫阳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玻璃仪器，“我以为你只是弄点毒药防身呢……怪不得教你练武总是一点也不上心……”不过客观地说，就算不怎么上心，学得也比其他人拼死拼活一辈子的好多了，至少自保有余——又丧心病狂了有木有！ “你想的也没错，”夏洛克在面具下眨眼，“做失败的就是毒药了。” 卫阳往他身上扫了一眼。别人发现不了，但系统白字在提醒他，夏洛克带了至少二三十种药在身上，其中不乏比砒霜更致命的物品。还有被列为管制药品的致幻剂，从古柯树叶里提取出来的，少量时可以当麻醉药。 夏洛克到底从哪里找到这种玩意儿的？卫阳到现在也没明白。“我现在可不想得罪你。”他干笑，真心觉得他们穿错剧本了。这时候最正确的世界是绝命毒师有木有啊！“不过我还是得警告你，抽烟可以，别让我发现你又拿药品寻刺激啥的。”不是他小题大做，夏洛克真的有瘾君子的历史，还不止一次！ 听到这话，夏洛克瞥了他一眼。由于面具挡住了表情，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隐含的意思。“还有半天就到了。”他转移话题，“你觉得他们会欢迎你吗？” 卫阳盯着对面的人，心想夏洛克敢来第三次，那就不是卸掉一根胳膊可以解决的问题了。不过过了这么多年，夏洛克应该也不至于犯傻。“这可很难说，”他望向去路的方向，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任教主恐怕还没出关，这时候回去也只能看到东方……” 在离开的时间里，两人也谈过了关于平行世界的问题。虽然有正式解释，但夏洛克还是对好感度这样的名头十分不感冒。所以对于一号目标任我行和二号目标东方不败，他都没有任何好感——没恶意就算不错的了。要不是他知道卫阳的确没有别的心思，早就搅合得一团糟了，还能安稳度过这三个月？ 没错，卫阳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好地完成任务目标，而他的当务之急是…… 夏洛克转了转眼睛。“这很简单。如果你能帮他登上那个什么教主之位，事情就做完了。任我行和他是对立，想同时达到目标有点难。除非……”他停顿了一下，没说下去。“至于那第三个，就更难说了。” 三号目标，华山剑宗风清扬，目前隐居在华山后山，根本找不到人，更别提别的了。 这个是卫阳自己猜的，但他觉得基本没差。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独孤九剑是不世出的绝学，风清扬实在算得上无出其右的大家。前两个目标既然是任我行和东方不败，那剩下的必然就是这位了。“而且世外高人什么的，脾气素来古怪。”他心有戚戚焉地说。找不找得到是一说，找到了能不能套近乎又是另一说了。 夏洛克没对这个发表意见。两人吃饱了以后继续上路，紧赶慢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黑木崖下的村庄。不过他们都没预料到，有日月教教众站在门外，就等着卫阳一回来请他上崖。 “听闻卫长老一路风尘仆仆，东方副教主已然在崖上设了宴，为卫长老接风洗尘。”那紫衫侍者恭谨道。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卫阳一瞬间只能想到这句话。上次端午大宴他就吃得胃疼，更何况东方不败的私宴？说的是接风洗尘，实际上指不定是什么鸿门宴的排场呢。“你先回去，就说卫某换件衣服就前往。” 紫衫侍者得了回复，回去禀告。卫阳看着他的马不见影，这才转头对夏洛克说：“你在这儿等我？” “当然不。”夏洛克眼也不眨地否定掉了。“你觉得他不会多找几个人等你？” 卫阳当然知道夏洛克在说什么。东方不败这回肯定是来试探他的，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就只能除掉了。拉拢就要备着说客，不合作的话就可以在宴席后讨论一下怎么除掉。“一起去也行，但你得保证不出什么乱子，嗯？” 夏洛克好不容易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难道他之前扮演的仆人太过符合角色性格，以至于卫阳现在什么都得多提醒他一句？“当然。”不过乱子什么的定义是他自己说的算，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这是卫阳第二次上黑木崖。不过这仍然不影响他发现，一路上的守卫换了不少新面孔。表面上看是正常的人员交替，实际上却是东方不败把任我行的人换下去，再换上忠于他的人。黑木崖易守难攻，把人换掉，夺权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就是等东方不败练好葵花宝典之后就可以干掉任我行的节奏啊……卫阳心想。然后他自己进了房间，夏洛克必须留在外头——这种私密的宴席显然要提防着第三只耳朵什么的。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绛紫色长袍的男人坐在上首斟酒，衣物料子上有繁复的暗纹，微微反射着烛光。 卫阳一瞬间就想跪了。因为这回系统提示他，他面对的是“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这前缀很吓人啊！他要不要这么乌鸦嘴！ ☆、第59章 “卫长老果然来得及时。”东方不败见卫阳进来，只抬了抬眼,手里依旧慢条斯理地斟着酒。“来,坐这里。”他轻飘飘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厅堂侧面的长方形单人几案,那上面已经摆好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酒菜。 卫阳在心里庆幸不是八仙桌，否则坐两米不到的对面，他还真吃不下去。“东方副教主实在客气了。”他礼节性推辞，撩起长袍，坐在几案后的高足大椅上。“教副教主久等，卫某实在过意不去,就先自罚三杯。”他这么说道,然后眼也不眨,直接喝掉了三杯系统提示有三尸脑神丹的酒。 反正喝不喝他都已经中毒了，不差这一次。而且不喝东方不败肯定不会信他,还不如慷慨一点，表示自己毫无戒心呢！ 果不其然，东方不败立刻就道：“好！卫兄弟果然不见外！”然后他瞥了瞥自己的酒杯，又笑道：“白费我想了不少词来助兴，结果卫兄弟自己就先喝上了。” 演得真像那么回事，而且一下子从卫长老蹦到卫兄弟了，卫阳心想。“承蒙东方副教主看得起，卫某也斗胆称一声东方大哥？”这时候就该打蛇随棍上，要不就是不知好歹了。 “你我同为神教效力，自是一家。”东方不败微微点头，心想三月不见，这小子果然比之前识时务得多。“兄弟相称，如此甚好，甚好！” 想当初东方不败看不惯卫阳，其一是因为卫阳是他货真价实的竞争对手，其二是因为卫阳很遭人诟病的外貌和衣着。如今一看，前一点卫阳自己学乖了，后一点……不得不说，也比之前看起来顺眼多了。 武林中人，多的是以孔武勇猛为美的，柔和漂亮绝不欣赏——但现在却不同了。东方不败自己也发觉，在练了葵花宝典之后，他就更喜欢艳色的衣服，以及偏向女子的装饰。但是他现在是副教主，还要经常露面，实在不可能穿成他想要的效果，只能勉强挑一些华丽的暗色衣服穿。这样一来，其他教众也只觉得他穿衣风格变了而已，并不知道他练了葵花宝典，也不知道他有那种倾向。因为他之前就不留胡须，所以要掩饰还算容易。 听起来是不错，可看看卫阳——面纱在进门之前就摘掉了，一袭飘飘白衣衬着俊秀面容，男女莫辨，怪不得外号叫玉面天女——因为脸的问题以及个人偏好，卫阳老早就被人说像女人，就算真扮成女人也不会有多少人惊讶。想想看，任谁长了那么一张脸，不管是男是女，都怎么打扮怎么好看，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卫兄弟的天分真是得天独厚。”东方不败突然说。“去了江南三个月，看起来气色更好了。” “都说江南水土养人，这话也不是信口胡说的。光是西湖景色，便让我想在那里住个三年。”卫阳跟着他打太极，但心里十分狐疑。东方不败是在说他的武功还是身体情况？怎么直瞪瞪地盯着他的脸？他也没长得那么天怒人怨吧？ 实际上情况完全相反。而从这种下意识的思考方向可以看出，卫阳自己一直都没有身为美人的自觉。 西湖触动了东方不败的某根神经。他发现他其实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在羡慕卫阳可以随意打扮，而且容貌得天独厚——但好在卫阳没察觉。他自然地移开目光，抿了一口酒。“说的极是。我突然想起，教中在西湖边上有一处庄子，合该早些告诉你，让你住在那里养身体才是。” 卫阳背后挂了一滴冷汗。东方不败说的庄子该不是有地牢、后来关押任我行用的那个梅庄吧？那还是算了！“多谢大哥惦记，等小弟再下江南时一定讨要了去。”才怪！ 就这样，两人开始扯一些东东西西毫无紧要的事情。酒过三巡，菜色吃得差不多，气氛也显得比之前热络多了。 卫阳估摸着也该到谈正事的时候了，就站起来向东方不败敬酒。“想小弟这一下江南，还以为回来……”他微微摇头，做出一副努力掩饰失意的样子，“承蒙东方大哥看得起，小弟就先干为敬了。” “此言差矣。”东方不败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什么叫‘以为回来’？卫兄弟莫非是有什么想不开？”说这话的时候他用上了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不会被卫阳之外的任何人听到。 卫阳露出一副惊讶后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同样的方法回答。“今日这酒喝得如此投缘，也不瞒东方大哥了。”然后他开始一五一十地讲任我行如何刚愎自用、他如何抱怨、任我行又如何坑了他。直到最后，他相当悲愤地指控道：“我卫家入神教百余年，代代兢兢业业，为神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家父刚刚过世，他便私下减少我的解药，怎能叫人不寒心！” 东方不败长叹一声。“我道任教主他素来如此脾气，大家也不必太在意。但对于贤弟你，这也的确做得过了。便是不看功劳，也该看看苦劳。想当年你们卫氏先祖，一路打拼，从教众做到堂长老。而后有同袍无衣兄弟，一人任神教右使，一人任长老。神教攻打五岳剑派、武当山之时，卫无衣卫长老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后伤重不治、为教捐躯，谁人敢说不是一个英雄？到你爹这代，也是一辈子为神教尽忠、从无懈怠的。”他一面说一面摇头，十分惋惜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是追忆往昔，但这时候说只能是火上浇油。卫阳在心里给东方不败的挑拨功夫点了个赞，不过面上只当自己没听出来。“谁不是这么说的呢？便就是我没学得祖辈们的三分功夫，才疏学浅，却也没到赶尽杀绝的程度吧？” “贤弟真是过分自谦了。看如今江湖上的那些所谓名门少侠，有哪个及得上贤弟你？”东方不败劝慰他，“要我说，便就是任教主还记着当年你爹卫长老反对他继任教主之位，也不该祸及后人。” 这话又带出来一段秘辛，卫阳在心里掰着手指整理了一下。 他祖父卫同袍武功高强，比那时的教主还厉害，只是因为弟弟卫无衣英年早逝而无心争位，就是一根刺；他爹卫泽虽然无意教主之位，但觉得任我行性格狂妄，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不适合做教主，也是一根刺；他自己资质上佳，武学进境飞快，又确实对教主有点想法，威胁不低，又是一根刺。只是碍于他伯公卫无衣曾经为教捐躯，卫氏一族其他人也都是立功的，任我行没法真的下狠手杀了他，至少明面上不能。 任我行清楚这点，东方不败也一样清楚。所以东方不败一开始就给他下药，明显是为了以防万一，打的就是他不合作也得让他不捣乱的心。 这么算起来，他还真是个非常合格的棋子，不能杀、只能利用的那种。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想到这里，卫阳也跟着叹气。“人死不能复生，任教主就是看在这点上才浑不把小弟放在眼里吧？小弟未到而立之年，连个女人也不曾有，还想多活几年呢！如此看来，还是寻个机会调配为好，这样任教主说不定就能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了。”他这么说，然后向东方不败致歉：“小弟只有一件遗憾，就是之前未曾和东方大哥如此痛快地喝一回酒，恐怕以后机会也不多了。这相识恨晚也来得迟了些！” 东方不败原本斜倚在榻上，此时微微眯眼，半坐了起来。“若是我说，你不必远走避难呢？” “东方大哥这是何意？”卫阳装没听懂。不过他内心在欢呼，终于开启推boss抢教主副本啦！ 不得不说，这一番唱作俱佳，声情并茂——少年，恭喜，你已经从一大堆影帝的熏陶里初步毕业！ 等到卫阳最终从房里出来时，西边一轮弯月已经要落下山头去了。虽是八月，但崖顶极高，风也不小，寒意嗖嗖。他紧了紧领口，往来路走去。有一团人形灰影立在石质牌坊下，恰巧是灯笼照不到的地方，不注意很难察觉。 “不是让你找个有屋顶的地方等着吗？”卫阳快走几步过去。“这外面风那么大！”他说着拢了拢夏洛克的手。 “你忘记你逼着我学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夏洛克反问。他依旧戴着面具，不过灰色眼睛在这种时候依旧闪闪发亮。“结果？” “你不是看见了吗？没事！”卫阳满不在乎地摇了摇手，然后又附耳过去说：“我偷了一壶酒。” 在卫阳看不到的地方，夏洛克眉毛挑了起来。虽然卫阳能喝酒，但也不贪杯，偷来的酒必须有问题。几乎是在转动眼珠的同时，他就猜到了真相：“新的毒药？” “没错。弄不到任我行的，至少弄到了东方不败的。”卫阳得意地向他炫耀，“这下你有很多样品可以试验了！这山上眼线多，回去拿给你。”虽然他弄不大清三尸脑神丹的原理，但从经验推理来看，这玩意儿应该是后者覆盖前者的药效。而如果有样品分析，弄出解药不是迟早的事？ 夏洛克可一点都不高兴。“还记得你白天说不是你想吃的吗？‘食言而肥可不是个好习惯’，这也是你自己说的！”一天不到呢，又来一次！ “可这时候必须要喝，否则就不用指望进度了。”任务完成得好，夏洛克在现实获得身体的可能性越高啊！不过这些卫阳都没说，只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夏洛克盯着他，一时没说话。 卫阳被他的灼灼目光弄得有点不自在。“你上次弄了个大爆炸还不告诉我，这次顶多算扯平……唔！”话没说完，他就被拉进了一个深吻里。 片刻之后。 “我刚刚喝了毒酒！”一分开，卫阳就愤怒地抱怨。 也不能怪他说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虽然他脸红心跳没错，也不真的抗拒什么身体深度交流，但是就不能看看场合和时机吗？最简单的类比，如果一个人有大三阳(乙肝病毒三项阳性携带者)，他难道不会为他的爱人考虑一下传染的可能性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我觉得你可以取一个中间名，叫小心。”夏洛克露出了一个狡黠而心满意足的微笑。“不是都说了有我吗？”然后他从怀里摸出来卫阳的面纱，仔细给他戴上，然后两人沿着大路离开。 面纱和吻……这种莫名的西式婚礼的感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卫阳一面走一面唾弃自己脑洞太大。 不过这并没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就在他们准备下崖之前，一个白衣人影突然从浓密的树冠中翻了下来。这人面容清癯，留了一把疏疏朗朗的长须，手里抓着一罐已经拍开泥封的酒，坛口清亮。很显然，他刚才正在树上对月喝酒来着。 这人正是向问天。他高居光明右使之职，在日月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副教主。武功也相当高强，江湖人称天王老子。另外必须要提的是，向问天对任我行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卫阳现在很庆幸他戴了面纱，而夏洛克也戴了面具。不然以向问天的目力，他们就等着被向问天看出破绽吧！“哟，向右使真是好兴致！想必是好酒吧！” 向问天看起来似乎喝了不少。“这正是老子想问的，”他晕乎乎地打了个酒嗝，“东方副教主的酒想必更好喝，不然卫长老也不能一坐到月下西山了！老子一定得去讨个两坛子才行！” 这话里有话，哪里是喝醉了，明明还清醒着嘛！卫阳吐槽。“东方副教主的酒确实不错，不过刚刚已经被小弟喝完了。向右使现在去的话，想必要扑个空。若是再过几天，东方副教主又有了新酒也不一定。” “那可真是大大地不妙，老子就是现在想喝！”向问天又打了个酒嗝。“看起来是无福消受了！”他说完这么一句，把酒坛往地下一砸，一纵身不见了。 那坛子里还有一半酒，酒液在天青色石板上清亮亮地淌了一地。碎片十分均匀地洒开，一看就知道用了内功。卫阳正估摸着这是不是警告的时候，就听见夏洛克吸了吸鼻子，然后遗憾地说：“浪费了好酒。” ……喂！关注重点完全不对吧！而且你不是不喝酒的吗？为什么会可惜这个啊！ ☆、第60章 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是有惊无险地下了崖。卫阳刚回来,事情移交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还算空闲,一下子就被夏洛克拉去当助手——他把卫宅的一个房间改成了实验室,放眼望去颇有穿越错觉—— 各种高高低低的玻璃仪器，几片透镜被固定成了一个筒状做显微镜用，水浴咕嘟嘟地冒着泡。其中有些是舶来品，剩下的则是找匠人按照要求吹制的。仪器最大的问题大概是精度不太高，毕竟现在还没有国际标准度量衡。至于花的钱…… 作为冤大头,卫阳只能表示,千金难买爷高兴！ 在江南,夏洛克要这要那的时候,他只以为对方太无聊了。为了避免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显而易见,夏洛克无论在哪里都有这种能力)，他几乎有求必应，只管掏银子。后来他还花了一大堆运费，把这些比古董还精贵的玻璃从福建运到了河北。若不是玻璃匠人年事已高，说不定还得把人一起打包运走。作为替代，他又得多运几大箱易碎品，防止夏洛克用坏了以后没新的用。 卫阳都能想象这件事传出去会有的后果——他绝对会被人认为是傻多速，并且脑子病得不轻——这里大家普遍还只能欣赏屋顶上的琉璃瓦，玻璃什么的太超出审美范围，更别提造型那么古怪的东西了(实话说放现代也没多少人能欣赏)。还好老匠人深谙职业道德，只管做事不管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省了不少事情。 除了避免可能的麻烦之外，卫阳这么撒钱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在两人刚南下的时候，一路上口角不断。卫阳觉得夏洛克居然在那种危险的时候骗他，简直不能忍——他希望夏洛克能好好活下去，但夏洛克居然把自己作死了！对这件事，他该说“终于”吗？ 夏洛克则认为，这完全是卫阳自己太过谨慎小心——他们一个变成幽灵一个变成一个十五岁的自己的时间是一致的，那岂不是暗示了离开的时候也会一起？只不过卫阳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实在太固执，他不得不用一个隐藏得很好的、也比较有说服力的方式而已。 “‘比较有说服力的方式‘？”那时的卫阳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就算他们思维绑定了，原因也还不知道呢！怎么能随便冒险？“看起来我果然下手太轻了，是不是？” “和胳膊没关系。”夏洛克用比平常更快的速度打断他，很显然不想回忆某个事件，“事实就是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是，你总是正确的，”卫阳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提高，“但对我来说，无论是真是假，你都不能把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里！” “这不公平，亲爱的阳。”夏洛克仿佛终于抓到了某个胜利的关键，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如果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对我去送死坐视不理的话，那么反过来呢？的确，我那时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凭什么会认为，我就该看着你去死、而我什么也不做？” 卫阳突然噎住了。他想说他不会真的死，但这就和夏洛克刚才用的理由类似；他还想说因为你是夏洛克，但这最终也没说出来—— 因为他也没法想象，如果让他在五十年里都以为他认识的夏洛克已经死去，却又在之后发现对方其实还活着，他还愿不愿意、能不能够看对方再次去“死”。 其实不用纠结，答案很明显——不能。 没错，虽然他认识的夏洛克嘴上一直在宣称自己是个高功能反社会，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孤独是最好的伙伴——但这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夏洛克知道，只是隐藏得很好。他不是早就知道这点了吗？ “我以前没发现你是个双重标准。比如说，你并不真的介意我翻你手机，反过来你却绝不会看我的——甚至，你连抗议我的行为都那么敷衍。”夏洛克又说，灰色眼睛熠熠闪光，“但其实我早该发现了。无论你一开始是不是只认为是个游戏，你都把自己玩进去了。不是纵容自己，而是纵容别人。” “你降低了对别人的要求——或许现实也差不多——认为只是个游戏，没法苛求他们那么多；但同时，你对自身的要求从来没有降低过——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亦或者感情。” “游戏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借口，一个逃避自己真实内心的绝妙理由。如果你以前勉强能用这借口欺骗自己，现在还行得通吗？” 卫阳瞪他，终于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夏洛克这么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堆，翻译过来无非就是“你就别挣扎了老实承认你这么生气只是因为爱我这不就行了吗”！以及，“你必须理解我这么做因为我也是一样的那为什么我们还要为此浪费口水”！ “但你也不能否认，我在现实里连你的声音都听不见！”卫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反将了一军。没错，夏洛克的话的确很有说服力，但他就是看那张洋洋得意的脸不爽！ 在经过这么一阵摩擦之后，两人初步达成了共同目标。在不使夏洛克炸毛(夏洛克坚持认为此处该用“触怒”或者“侵犯权益”之类的词)的情况下，尽可能好地完成好感度这种坑爹要求。毕竟他们都对第十维概念模糊(卫阳出于个人兴趣自学过一些，而夏洛克根本一窍不通)，思维绑定原因不明，而随时可能出意外的七维传送器还不属于他们完全了解的范畴。 基于同样的原因，卫阳还必须负责把系统里理论物理方面以及和寄生虫有关的知识告诉夏洛克。前者自然是为了解决最终问题，而后者是个短期目标——因为按照“尸虫入脑”这样的描述来看，三尸脑神丹很可能含有某种游走型寄生虫的卵，而解药有可能是抑制剂。 卫阳知道这推测的时候，脸都绿了。但鉴于原身早就吃了这个，他也只能认命，悻悻然地给夏洛克当研究助手。系统用非常科学的语言告诉他，一旦发作，后果极可能是“脑膜炎、弥散性脑病、癫痫发作、偏瘫、失语、颅内占位病变或精神异常”—— 听起来都不怎么样，这样死可就太冤了！ 而要解决这种问题，除了要对带回来的毒酒进行分析之外，最好再对病人——就是他——的身体进行全面检查，以确定位于潜伏期的某个阶段。 所以在等待某种白色针状体在玻璃片上结晶的时间里，卫阳一边念检查方法一边心惊肉跳。“腰穿脑脊液检查……”以他在巴茨医院断断续续的工作内容来看，这玩意是要从脊柱里抽吧？现代医院里就算了，这里怎么弄？ 但夏洛克眼也不眨地拒绝了。“白细胞计数勉强可以，嗜酸粒细胞和蛋白就超出测量范围。而且没有能用的针，开口和内压太大，脑脊液直接流光了。” 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卫阳至少听懂了一个词，“流光”，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弄不好就直接挂了的样子……“血清和脑脊液抗体检查……”他继续念，但这次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行。“噢，不对，弄不到抗体。头颅ct——呃，也算了吧！血清及脑脊液弓形虫滋养体检查——血清这个大概可以？” 夏洛克勉为其难地点头。他的确想弄得更万无一失一点，但条件实在有限，就只能做到这样了。不过据说毒药是混合型的，那就该弄些具有广泛杀虫作用的药剂，类似乙胺嘧啶或者磺胺嘧啶…… 卫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找了个小烧杯放血。内力高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伤口不用创可贴，直接就能止血。“好了，”他把杯子往夏洛克面前一放，“还要什么吗？” 夏洛克盯了他几乎看不出伤痕的手腕一眼，难得发现不科学还是有点好处的。“清酒，越纯越好，要很多。” “哦——”卫阳这回恍然大悟了。“你要乙醇做实验？所以这才是你嫌弃浊酒的原因？因为里头太多干扰因素了？”现在想想，不管是杭州酒楼的梨花白还是向问天的老白干，全都是清酒——怪不得！“这还不简单，衡水不就盛产白干吗？就几天路！” 说不如做，卫阳当天就出发去衡水买酒。他轻功好得很，去的时候飞快，这能省差不多一半时间。不过回来时，他不得不赶了辆马车，因为除了酒之外，他还弄来了一截人家酒厂用来蒸馏的大木筒，心想夏洛克也许有用。 但回路有点不太平。卫阳刚出五公镇的时候还没觉着，到一大片宽阔低斜的缓岗上时，四周就有些古怪感觉，像是有人在暗中跟随。 此地还未出衡水，位于安平和饶阳之间。河道交织，洼地遍布。若是夏天，雨水密集，一不小心就能栽到泥里去。不过此时已近秋日，天高气爽，泥地也变得干硬起来，想做手脚就不太容易。 卫阳继续拉着马缰前进。衡水和日月教总坛黑木崖同在河北境内，按理来说日月教的势力应该很强大，别家对头想埋伏跟踪什么的很难；而他是日月教的长老，顶上只有教主副教主和光明左右使四个人。 内部人员？就算他刚放假三个月回来，威严也不至于丧失到这个地步。自发的肯定不可能，有也只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向问天？ 卫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位。毕竟向问天可是个精明人物，不可能看不出东方不败的接风宴实际上是拉拢他，而他的态度也已经相对明显了。这对任我行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但鉴于任我行依旧在闭关，动手与否显然是由向问天决定的。 但向问天再蠢，也不可能心急到就在自家地盘上动手吧？这样不就一眼被人看出是内讧？或者说，正因为人们都会这么想，向问天才反其道而行之？也不对，任我行都只敢暗中减少他的解药，向问天怎么可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派人暗杀他？ 正道中人？ 那就有两个问题，一是他卫阳得罪了哪派正道，二是正道中人怎么在不惊动日月教教众的情况下发现他的行踪。 第一个问题还比较好解决。虽然他从小居住在黑木崖附近，醉心习武，极少出门，但一个魔教长老身份妥妥儿跑不掉。就算他没杀过什么正教中人，但正邪不两立，若是正道能拿了他项上人头，说出去也是很长脸的事情。 第二个问题就有点玄幻了。当然，在马车上的确比飞马单骑或者轻功赶路容易下手，但他也没到一出门就天下皆知的地步吧？或者是正道中人乔装打扮，瞒过了教中眼线；又或者是教中正好有人看他不顺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好借刀杀人？ 卫阳想着，装作眺望远处，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附近。以来时候的经验判断，他还要走两天平原，一天乱石浅滩，地势渐高。在平原上肯定没法动手，而等到黑木崖附近又戒备森严，谁想杀他都不容易。按照他目前的速度，两天后的黄昏正好到乱石滩前的几片树林子。 最坏就有两拨人，他得考虑下人数……卫阳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群战的胜率。然后他突然想到在家的夏洛克——村子那么靠黑木崖，应该不会出事吧？ ☆、第61章 从衡水一路向西北,经过安新、易县,再趟过柜马河,平原就消失了，变成了崎岖不平的山地，路也变得难走起来。等到能看见远处在云雾里时隐时现的连峰山峦时，卫阳已经赶着马车走到了一个小镇子附近。 这地方叫上庄，再往北走是一片长滩，叫猩猩滩。滩上水流湍急，山石殷红如血。激流险滩显然不是什么理想的安身之处,很少有人愿意住,所以基本都默认是日月教总坛的地盘。虽然不到闲人免进的地步，但进去之前肯定得考虑一下人身安全。 因为地形因素,马车自然也赶不了。卫阳不得不在镇子上多买了几匹马,分着担酒，再找两个马夫。做完这些之后，天已经要黑了，他就歇在了镇上唯一一个客栈里。 不过卫阳并没有真正睡着。吃过晚饭之后，他就和衣卧在炕上假寐。在这两天里，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路，最终确定情况是最糟的那种—— 真的有两拨人在跟踪他。 武功高的一边人少点，武功低的一边人多点，加起来足足有一二十个。奇怪的是，虽然他前两天走平路，但那些人愿意下手还是有机会的；但没有一个人动手脚，一切都很正常。 似乎他们都不想杀他……或者等到最后的机会时才动手？毕竟他明天日落之前肯定能回到黑木崖，再不动手可就彻底晚了。 在这些人主动现身之前，卫阳实在想不出这么多人的来历，顶多只能猜出武功低的一边可能是向问天派来监视他的。不过他怀疑，这两拨人彼此已经隐约发现了对方的存在，这才都在观望。可这样就更代表着，今晚一定是个不眠之夜。 夜色沉沉，万籁俱息，远处街上梆子笃笃地敲了三声。 卫阳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悄悄地坐了起来，手伸进袖子里，握住里头的缎带，呼吸如常。他住的房间已经是客栈里最好的，但架不住上庄就是个小镇子，来往的客人武林中人居多，实在没有多余的帘子之类的装饰。也就是说，别人一进来就会发现他没睡着，那他就必须抢占先机。 不出片刻，房间朝外的窗户纸上便掠过一小片不明显的黑影，然后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卫阳目光一凝，出手如电。缎带疾速探出，因为灌注了内力而变得笔直坚硬，但划破空气的声响轻得几乎没有。但就算被听见也没关系，因为听见以后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哐当！ 这是整扇窗户被内力震得脱飞出去、然后砸在地面上的声音。黑影随声而闪，马上逃逸。楼下有人因为这动静发出了惊呼，但在那之前卫阳已经点着窗框追了出去。 来的人有三个，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黑布蒙面。借着黯淡的月光，四个人先后踩过一大片民房茅屋和瓦片顶，直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开阔处才停下来。 “哪方的朋友，来打招呼还特地挑了深夜，真叫卫某人受宠若惊。”卫阳先开口。 他已经把缎带收在了手里，此时正谨慎地打量局势——近处草木稀疏，视野一望无余，不大可能有埋伏。真要有人的话，也就是另一拨人可能在坐等收渔翁之利。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前一个猜测：显然这三人就是为了防被另一边捡便宜，这才挑了这么个地方。 黑衣人在他落地瞬间就已经迅速散开，形成包围他的三角形。他们身形都相对魁梧，手上青筋爆出，显然内功颇强。其中一个使亮澄澄的熟铜棍，一个手执宽面足有三寸三的阔剑，还有一个拿着一对一正手一反手的奇门武器，一截一截的长条形铁匣状，里头看起来装了什么东西。 “久闻卫长老轻功甚佳，今日一看果然不错。”拿着铜棍的彪形大汉开口道。他声若洪钟，远远地传开几里地，震得林子深处一片细微的野兽骚动。 卫阳眉头一皱。只有日月教教众才会习惯性地称呼他卫长老……他原以为是正道中人，难道猜错了？还是说有人故意在假扮日月教中人、误导他？ 想到这里，他就笑了。“这位的声音倒是耳生。哪个堂口的？报上切口来。敢将我引出来，想必三位武功都不弱。虽我离开教中三月，但也未听东方副教主说有哪位高人入我神教效力了。” 三个蒙面人都看向他，目光在空中交汇，有一瞬间似乎在暗中交流。然后握着阔剑的蒙面人开口了，这回是一个老头儿的声音：“东方副教主，哼！他如此狼子野心，卫长老你难道看不出？还是说，你已然准备叛上作乱？” “这话从何说起？”卫阳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心里已经基本肯定这三个是其他人假扮的教众了。 如果是向问天派来的人，不可能蠢到默认自己是日月教的。这些人之所以这么说，要么就是在日月教中有内线，要么就是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故意挑拨离间。前者还好一点，后者就…… 卫阳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指。如果是后者，就必然会动手。“东方副教主也不过是暂代教主职责。他做副教主以来兢兢业业，如何就变成了叛上作乱？酒可以随便喝，话可不能乱说。” 最后一个黑衣人脚尖往前移动了半步，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卫长老端得是小心谨慎。看来不教你吃点苦头，你肯定要嘴硬了。”他话音未落，左手一抖，就打开了铁匣侧边的某个暗扣，一大片锐利的寒光顿时激射而出。 卫阳早料到他这一手，马上点地腾空而起，躲开了脚下的一大波暗器。同时手中缎带飞舞，成了一个风雨不透的球形。看起来就像是敦煌壁画的飞天一样，但那些带着紫光的星形飞镖在撞上虚无的球形时像是打到了铜墙铁壁，纷纷叮叮当当地落了地。 虽然蒙住了脸，三人也大惊失色。敢用这样的武器，内力必须很高；而现在，这等级还肯定要往上提——全天底下不见得有第二个人能把布带使成这样。可卫阳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就算一心向武，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怎么能做到如此境界…… 但现在并没有多余时间让他们思考。暗器是一匣子一匣子装着的，数量有限，自然不可能连发，而是挑着一些出其不意的时候。这时候一发失败，其他两人就抢先攻了上去。铜棍虎虎生风，若是常人碰到一丝定然骨骼断裂；而阔剑则锋利无比，力大势强，一剑挥到腰身粗细的树干上时，直接把树冠削了下来。 卫阳在棍剑之间左躲右闪，跳转腾挪得十分自然。他的功法和武器一样，一脉相承，自成派系，讲求的是以柔克刚、手随心动。若对手也是这种圆滑打法还会麻烦些，但强来的肯定不行——一棍子刺过来，他手一挥布带就缠上去了，内力一灌，立刻震开。 阔剑倒是可以砍断这样的布带，但真碰上的时候，他一卷一抖，布带立刻直挺挺的，就和长剑没有两样。劈上去别说砍断了，退都不会退多少，只会发出类似金属共鸣一样的嗡嗡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痛。 虽然表面上三个人有绝对优势，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交手不过几十招，三个人全都萌生了退意。他们是奉命来网罗卫阳的，唆使他脱离日月教，打个棒子给个枣的那种。先假扮日月教中人，打伤卫阳使他心寒；然后他们离开，让后头准备的人跟上招揽，劝说卫阳倒戈。 如今计划完全不能实行，这棒子反倒打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对方取他们性命更容易——那还不赶紧溜？ “想走？”卫阳长笑一声，手臂一扬绕了个圈。缎带瞬时就和长了眼睛似的，漫天飞窜，把三个已经开始施展轻功的蒙面人齐刷刷地捆作一团。“来的时候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走的时候也不打，到底把我卫某人的脸面放在哪里了啊？” 三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就像捆得结结实实的粽子落地。鉴于卫阳一直都有捆人嘴巴的好习惯，他们想叫也叫不出，想咬舌自尽什么的也动不了。 “三位既然不想说实话，那卫某人只能自己动手了。失敬。”卫阳依旧端着笑容，但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然后他挨个儿扒下了三人的半条蒙面巾，只差嘴巴还捂着。系统白字再次跳了出来，告诉他这是秦晋川豫一带的强人，已经被嵩山派左冷禅收归麾下。 ……左冷禅？ 卫阳之前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这位，如今一看恍然大悟。 左冷禅是五岳剑派中嵩山派的掌门，正道中武功能排名前十的好手。他一直试图想要五岳并派，而他自己做五岳派的掌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重修了嵩山派的武功，使一十七路剑法完美无缺。 这并不算什么，重点是左冷禅暗中网罗名声极差的江湖中人为他所用，以此增强嵩山派的实力，完全不是名门正派的作风。而且，左冷禅现在还处于谋划阶段，到后头动手时，不惜假扮魔教中人杀掉五岳剑派中其他反对并派的人，比如说恒山派的师太们。这还仅仅是他的手段之一。 总而言之，左冷禅顶了个正派帽子，但实在是个小人。凡是有利于五岳并派的人，他都要拉拢；凡是反对的，他都要除掉。他的野心当然不止于一个五岳派的掌门，而是要借住这个跳板，向少林武当的武林泰斗位置发起挑战，为此他不惜一切。 卫阳想通了这些，真笑了。左冷禅的手伸得够长！恐怕是听说他在日月教里地位飘摇，这这才伺机下手吧？况且左冷禅派来的人还真都不是嵩山派的，就算被说出来，左冷禅也能说是这些人污蔑他。毕竟左冷禅现在还没真正撕破脸，而这三人的恶名大家都知道。 “三位还真是挺面生的。”他慢悠悠道。 三人背对背绑在一起，相互看不见其他人，都有点慌。但听到这句话，他们又都镇定了一点。如果卫阳不认识他们，还有机会活下去；若是走漏消息，左冷禅就能把他们给杀了。 只有那个老者面对卫阳。看到卫阳脸上的笑容，他心里继续打鼓。 卫阳把剩下的缎带折起来，放进袖子里，然后开始踱步。“诸位不是我神教中人，为何口口声声叫我卫长老？还满口都是教主副教主的事情？难道我神教猩猩滩和黑木崖都如此美景，以至于诸位心生向往？” 谁都能听出他这话是嘲讽，但三人想反驳也有心无力，只能徒劳无功地动动腿。卫阳的缎带绑得太紧，内力运转不畅；而且这缎带里头绞着西域带回来的冰蚕缂丝，靠内力根本不可能挣开。 “但想也知道，我神教此处穷山恶水，除非必要，是没外人来的。”卫阳哈哈一笑。“诸位跟了我这一路，想必很累。不如卫某人就尽一回地主之谊，款待各位薄酒如何？” 显而易见，三人没有想上黑木崖喝酒的。因为他们假冒日月教众刺杀教中长老，这罪名足够他们竖着上去横着下来。 “看来各位是不甚愿意。”卫阳看了看他们的眼睛，不怎么在意地陈述。“我神教也不乏好酒，为何你们都不想喝？实话说起来，黑木崖上风景也不错，少说可以看到恒山；天气晴朗的时候，在立柱顶上说不定都能看到嵩山呢。诸位可想一试？”恒山有可能，嵩山是彻头彻尾的假话，他就是说来吓人的。 三人也明白这点，但额头都冒出了细微冷汗。这是说着玩的吧？卫阳年纪轻轻，又不怎么在江湖行走，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猜到嵩山？而且卫阳这么一说，他们的后路就堵死了—— 按理来说，他们任务失败，该有人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比如帮忙又比如灭口。他们本来当然在期待前一种，但卫阳都把嵩山派这个主使说出来了，哪还有他们的活路？横竖都是死！ 本来以为只是个有点难度的任务，怎么到头来，这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内力比他们三人加起来还高，而且脑子还那么好用？难道卫阳之前都在扮猪吃老虎？他们包括左冷禅在内，统统看走眼了！ 卫阳看着他们从不敢置信到已然绝望的表情，知道这些人已经认命了。想知道他高到离奇的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些人。 前六七十年，日月教的实力足以攻打武当山，他祖父卫同袍和伯公卫无衣都出力不少。那次日月教抢到了武当祖师张三丰手书的拳经，卫无衣在回程路上偷看了，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背了下来，并悄悄地和卫同袍研究，试图把拳法化进剑法。 但这样实在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在后来的五六年间，卫无衣又有意无意地在剑法里杂糅了一些其他九长老的武功，比如棍法等等。但兵器各有特性，剑无法完全做到其他武器能做的事，所以当时并没成功。 再后来，卫无衣和其他九长老与五岳派约战于华山。结果卫无衣旧伤复发，还没到决战时刻就已经无法支持，换其他人替了上去，但仍伤重不治。卫同袍伤心之余，发誓不争教主之位，只用余生将弟弟创新的剑法融合完善。正是他周游列国，才改了独门兵器缂丝缎带，用内力切换各种武器形态，这才解决了问题。为了纪念兄弟，这用缎带的武功依旧叫无衣剑。 而出于功高震主的忧虑以及保全卫家后人的想法，卫同袍死之前把毕生内力都传给了儿子卫泽。卫泽资质普通，当然也就没什么野心，只生怕家传武功在自己这里断了代。所以可想而知，他年过不惑时有了个根骨奇佳的儿子时有什么心情，自然是宠着惯着飞上了天。 如果说原主的性格有可能把自己作死的话，那也绝不是现在的卫阳会做的事。所以他继续缓慢踱步，同时问：“我一向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如今给你们两个选择。是生是死，就看你们自己了。” 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其一，跟我上黑木崖。如果你们不老实交代的话，那上面自然有人能让你们开口。”卫阳粲然一笑，“听说过三尸脑神丹吗？虽说只有本教众人才有资格享用，但我想任教主不会介意给你们几颗的。” 落到任我行手里，估计也是死！三个人的目光立刻就变了，但还对其二心存侥幸。 “这其二嘛……”卫阳故意拖长音，等到三人都快不耐烦了才继续说下去：“你们老实交代幕后主使，但不必对我说。”他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补充道，“我送你们上少室山，保证全须全尾地交到方丈方证大师手上。接下来该如何做，你们懂了吧？” 送到秃头和尚手里？不死也得听半辈子阿弥陀佛吧？三人原先都是道上强盗，这会儿脸都绿了。这哪里是玉面天女？根本是玉面修罗吧？ ☆、第62章 带着一小条马队和好酒,卫阳在第二天傍晚时看见了村口竹门。其实他本来可以在下午的时候到，但鉴于多了三个麻烦的拖油瓶，这速度就慢了不少。虽然卫阳给他们点了穴,并不怕逃跑,但总得防着他们被杀人灭口。 幸而一路都没事。不用盘问三个人,卫阳都知道他们有其他同伙,而且已经看出了他的实力,赶回去和左冷禅复命。但知道也没关系，左冷禅不可能为这三个棋子大动旗鼓—— 要从黑木崖到少林寺，有四分之三的路在河北省内，而河北基本是日月教的地盘；出境就到了河南，只要他先和少林通风报信，左冷禅决计不敢动手。因为嵩山派和少林寺距离很近,在嵩山派实力相对弱时和少林撕破脸，对左冷禅不会有好处。 卫阳算得好好的，就等回到家派几只信鸽出去。他也不求少林端了嵩山派，但求左冷禅转移注意力，别再给他添乱了。 这样两拨人马中的一边就解决了。而另一边始终没有露面，卫阳更加肯定是向问天派来的人。第一，日月教众当然不可能在他什么事也没犯的时候就跳出来杀他；第二，他们也杀不了。只要不摆到明面上，他就装不知道，这样对方动手时他还能给己方争取点反应时间。 当卫阳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就不太紧张夏洛克了。不管是左冷禅还是向问天，正常思维下都不可能抓一个“仆人”来威胁他。所以他在看到自家门口竖了一根木杆、上面还用绳子拴着七八个人之后，简直目瞪口呆—— 那些人都穿着夜行衣，双手被绑在背后，嘴被自己的蒙面布堵住了。重点在于，这些人两眼泛白，嘴角流涎，浑身抽搐，看起来就和癫痫发作了一样。说句不好听的，这情况就像是拴着几条精神不正常的狗，正常人看见了有多远躲多远。 ……又发生了什么？ 卫阳当机立断，让马夫到后门卸酒。他自己拎着三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人，脚尖一点就飞进了自家院子里。 里头一切正常，和他离开之前没区别。卫阳把人扔在地上，抬腿就往实验室的方向走。这事要和夏洛克没关系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少年，你要知道你的名字特别不适宜发这种毒誓啊！ 果不其然，卫阳一进实验室的门，就看到夏洛克戴着自制的透明玻璃面具，正专注地盯着试管里的某种红色液体。他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然后问：“外面的几个家伙怎么回事？” “你回来了。”夏洛克答非所问。 卫阳从一大堆玻璃仪器边上绕过去，走到他身边。“嗯，我把他们的存货都买光了。还有一个蒸馏用的木筒，我想你会喜欢那玩意儿。”他略带狐疑地盯着夏洛克完全平静的侧脸，又把话题转了回去：“他们做了什么？我看你好像没事啊？” 那些人穿着夜行衣，意图肯定不怎么光明正大；但这也不能解释他们就和蛇精病发作一样的表现啊？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里头好几个都挺眼熟。应该是向问天派来的监视者，就这么被夏洛克拴在门口……卫阳森森觉得，向右使知道这个以后脸都会青掉，打起交道来就会更麻烦了。 “蒸馏确实有用，够大的话能节约不少时间。”夏洛克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只是毒性发作了而已，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毒性发作？”卫阳吃了一惊。日月教众身上共同的毒就一种，三尸脑神丹。不过理论上，端午才过三四个月，离解药的一年有效期还早得很。“你在他们身上做实验了？”他不可置信地问。 “差不多。”夏洛克放下手里的试管，转而拿起了另一根。这个里头装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清澈的水，底下沉积着白色结晶体。“你按时回来了，算他们运气好。” 卫阳差点就想说，都快变成真的蛇精病了哪里还运气好？然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我把酒运回来了……你做出了解药？！” “试试才知道。”夏洛克说，但同时给了他一个略带赞许的眼神。 “我……不，你……”卫阳被这大起大落砸晕了。“把这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他要求道。 原来在卫阳走了之后，当天夜里夏洛克就发现有人监视他。他很容易就猜到了来的可能是谁，但只装不知道，继续做他的半成品解药。过了两晚上，人越来越多，他就设计下了药，迷倒了一片人，然后给他们吃了点东西，然后扔到门外去，再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虽然卫阳很能理解夏洛克不想被监视的心情，但他总觉得外面的人有点倒霉。“你是不是给他们吃了类似促进剂的玩意儿？为的就是更好地看出解药的药效？” “是啊，新药不都该做人体临床试验？”夏洛克回答。他似乎察觉到了卫阳在想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毒药可不是我下的，而且他们自己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卫阳几乎哭笑不得。教众的三尸脑神丹当然是任我行的手笔，鉴于类型相似，能解掉任我行的也就意味着能解掉东方不败的。夏洛克大概只是不想把他当小白鼠用……？“那你要酒做什么？”他问，目光落到管底的白色晶体上，那玩意儿显然不溶于水，“用溶解度控制药量？” “没错，解药吃多了也会变成毒药的。” 片刻沉默。卫阳又盯了夏洛克两眼，突然伸手去揭他的面具。夏洛克往后退了半步，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别动。”卫阳说，然后凑过去吻了他一下。傻子都不会拒绝，更何况是夏洛克？ “我还以为……”等到分开的时候，夏洛克还拿着那支试管，语气里带着一种惊讶和意犹未尽。“你八成会给我一拳头呢。”果然，没告诉阳他给其中一半的人灌了东方不败的毒酒是正确的选择！ 卫阳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往后退半步，更加哭笑不得。“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吧？不就手臂脱臼一次吗？” “这可难说，你可是道德标准拉高这一整座山头的人！”夏洛克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不过嘴角朝着一边勾了起来。 卫阳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呢？拉低这一整座山头？” “当然不，”夏洛克飞快地否认，“只是你之前一直……”他说到一半，果断卡掉了话头。“如果你能给我来杯咖啡就更好了，”他眨了眨眼，“两块糖。” 卫阳无奈地瞪他。“难道这几天没人给你泡你就没喝？”他刚想去弄一杯，然后就想到了别的问题：“你这么快就弄出了解药，中间睡觉了吗？饭呢？吃了？” 夏洛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答案当然是没有，或者几近没有。 “没吃饭就别想喝咖啡！”卫阳爆发了。 这么又过了几天。夏洛克的解药被证实有效，卫宅门口不再有类似鬼哭的声音了。不过他们当然不会告诉那些教众真相，只说卫阳气消以后就放他们走。夏洛克还是觉得那些人占了便宜，因为他做的解药纯度比较高，一小撮能配一罐子酒，而一杯就相当于任我行三年发的量。也就是说，那些教众三年内不吃任我行的解药也不会有问题。但当然，如果要彻底拔除三尸脑神丹的毒性，解药必须连服一个月。 “那就是带着这罐子酒就可以放心出门了？”卫阳愉快地问。为了把三个人安安稳稳地送上少林，他肯定得亲自出马。多带东西不方便，而一个坛子实在不难。 夏洛克被卫阳硬逼着休息了几天，觉得身上都要长蘑菇了。“没错。我也不反对游山玩水，但这里怎么办？”他现实地问。首要任务是解决卫阳身上的毒，接下来就该解决这坑爹的世界任务，他条理分明得很。 “你说任我行还是东方不败？”卫阳瞥眼看他，然后开始分析。“任我行根本不管事了，也就向问天在帮他看着。以他右使的位置，实在管不大动我这个长老。而且你刚教训过他的人，以他的个性，接下来只会更小心。至于东方不败嘛……”他顿了顿，“我对教主之位没兴趣，还有三尸脑神丹的保证，做什么他都不会管的。” 夏洛克点了点头。一号目标把自己关了起来，三号目标找不到人，只有二号目标。而二号目标心思缜密，获取信任什么的，急也急不来。至于左冷禅的阴谋诡计，他根本不屑一顾——论武功有卫阳，论计策有他，根本就不用怕嘛！再说了，他做解药后有很多副产品，来一个毒一个来两个翻一双，人身安全毫无压力。“那就是纯旅游。”他最后给少室山之行下了个定义。 虽然话这么说，但卫阳离开之前还是得和东方不败汇报一下行程，毕竟后者现在是代教主。 东方不败对卫阳在上庄被黑衣人袭击这件事非常愤怒。第一个原因，上庄已经算是在日月教总坛门口了，居然有别的人混了进去；第二个原因，这些人还试图挑拨离间，而他现在还没彻底掌握教中势力，不到和任我行叫板的时候。 “岂有此理！”他拍了一下桌子，沉腻厚重的黑檀木应声而碎。“底下人怎么做事的？有人行刺我神教长老而毫无所觉？还有，到底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对我东方不败的贤弟下手？问出幕后主使就直接杀了，还留着作甚！” “大哥息怒。”卫阳看了看地面上的碎木。东方不败这一掌一定拍掉了几百万，他莫名地有点肉痛。“那些人说，他们是晋川豫道上的人，近日归顺了嵩山派。所以小弟觉得，这事可能不该小弟做决断，不然早就一掌一个毙了。”虽然那些人并没说，但事实可不就是这样吗？ “……竟然是嵩山派？”东方不败怔了怔，然后马上明白了。 左冷禅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这点和他很接近。不同的是，他想要的是日月教教主，而左冷禅除了五岳派外可能还想要更多的，比如说把日月教一窝端。总而言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们都势不两立。而现在，左冷禅已经试图从日月教的地盘上挖日月教的人为他所用，这野心不可谓不大。 “所以贤弟要把这些人送上少林……”东方不败若有所思。“左冷禅手太长，不可能对少林没想法。而左冷禅如此狼子野心，少林素来被尊为正派泰斗，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大哥想得不错。只要少林知道此事，便是他们不方便直接出面，左冷禅也会对他们心生忌惮，百加提防。所以，这何必我们动手？”卫阳赶紧补充，“若是正道中人自顾不暇，哪儿还会来管我们神教内部的事？”这内部的事，就是东方不败要夺权了。 “贤弟言之有理。”东方不败缓缓点头。乍一看是忍气吞声了，但其实却获得了更大的利益。没有正道中人来搅合，他的计划就更容易成功。“贤弟处处为大哥着想，大哥实在感动。等到事成之日，大哥便提拔贤弟做副教主！” “那可使不得。”卫阳赶紧推辞。这时候正是表忠心的大好时机，绝对不能表现得对权力垂涎欲滴，要不东方不败就该忌惮他了。“小弟年纪太轻，不能服众。这副教主之位，还是童百熊童大哥比较合适。”童百熊是日月教堂主，对东方不败有救命之恩，而且相当忠心。“若是事成，小弟便要请三年长假，去往西域，以尽父亲遗命。” 这理由完全是卫阳瞎扯的。他爹的遗命是有，但当然不是去西域溜达，而是保证卫家无衣剑不失传。卫家从他祖父开始就被教主忌惮，已经成了日月教高层心照不宣的秘密。他爹就算了，他的武功又实在很不错，之前因为没怎么在江湖上行走才没传出去，但估计也装不了多久了。而功高震主，兔死狗烹，这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为了性命，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东方不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这遗命是托词？但既然卫阳这么说，他当然也不会戳穿，只在心里觉得他这新认的义弟越来越聪明了。“竟有此事？这……”他沉吟了一小会儿，“既是遗命，那我也不便多说。不过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完罢。既要上少林，贤弟必须一路小心。” 然后东方不败一挥手，给卫阳配备了一支护送侍卫队，同时还传了口令，让一路上的堂口给卫阳提供方便。当然，衡水到黑木崖的堂口后来也都被他整治了一遍，换人顺理成章。 就这样，卫阳得了东方不败的允许和三星好感度，南下去少室山。夏洛克和他一起骑马，溜溜达达地上了路。不过他们不知道，等着他们的，可不止少林方丈一个。 ☆、笫63章 第63章刀切豆腐两面光 与衡水到黑木崖的路程相比,这次旅途倒是平静得多,简直能用令人难以置信来形容。不到十天,一行人就到了少室山脚下，有少林弟子早在那里等着给他们带路。 因为上山都要先卸下武器，卫阳让其他人都在下头等他,除了夏洛克之外。夏洛克百般不情愿地解下了长剑，只有卫阳知道他根本是装的,因为夏洛克最富有杀伤力的招数是毒舌也绝不是剑。至于他自己，武器太特殊,至少目前还没哪个门派的规矩是进门要解腰带。 “有点顺利得过头了。”在进了山门、从大殿边上的路绕去后面偏殿的时候，夏洛克突然说。为了防止被别人听出来,他说的是英语，而且语气就和正常聊天没两样。 “他们总不可能埋伏我们吧？”卫阳狐疑。虽然他的确有同样的感觉,但方证大师又不是左冷禅，不可能耍阴的，就算他是所谓的魔教中人也一样。 夏洛克没立刻看他，而是不着痕迹地在面具底下打量着周围的情形。“不是埋伏也是别的。”他收回目光，“左那样的人，会坐以待毙吗？”为防被人听出类似的音节，他只用了左冷禅的姓。 卫阳想了想。左冷禅不可能为几个棋子大张旗鼓，同样也不可能让他成功指认嵩山派狼子野心。在事情还没传开之前，左冷禅自己跑上少室山解释就显得有点心虚。但嵩山派主殿所在的胜观峰离少室山相当近，左冷禅派人传个话还是没问题的。 而对于少林来说，两边各执一词，不大可能立刻做出判断。虽然嵩山派明面上和少林是一个立场，但这件事正好就有关立场。换句话来说，少林必须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才能决定相信哪边。往大了说，这会影响整个武林，方证大师肯定会再找几个武林名宿一起做裁断。 “……还有谁来了？”卫阳森森觉得大事不妙。 “这个就该问你自己了。”夏洛克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来了两个用剑的。看不出年纪，但都很厉害。你能同时对付三个或者以上的高手吗？” 卫阳顿时鸭梨巨大。 武林中正教好手排行前几的他都知道，最有名的剑法无非是独孤九剑和太极剑法。辟邪剑法自然也能算，不过福州林家现在学的已经不是林远图时期的辟邪剑法了，威力基本没有。 所以用剑的两个是风清扬和武当掌门青云道长？再加上少林方丈……这么些个对手，加起来让他一打三？就算他身上有两辈人留下来的内力也不能这么玩啊！ 这时候，偏殿已经到了。带路的小沙弥躬身请卫阳进去，礼数周到。不过卫阳更心虚了，只得给夏洛克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见机行事，然后抬脚进了门。 里头是间小佛堂，博山炉里香烟袅袅，衬得后头佛陀的脸愈加慈眉善目。摆设很简单，左边有一张短桌两把椅子，右边则是铺着草席的炕床，有个很瘦削的老头儿盘腿坐在蒲团上。他闭着眼睛，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系统白字跳了出来，提示卫阳这是少林现任方丈方证大师，武功在正道武林数一数二。 显而易见，不可能是方证没听到，而是方证就打算当做没听到。卫阳摸了摸鼻子，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方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卫阳知道，但他现在没兴趣猜，只想知道方证找来的帮手在哪里。不过鉴于他刚把三个证人带上山，所以其他人可能在问话？ 这么一坐就是小半天功夫。卫阳等没多久就无聊了，但还算沉得住气，自顾自地练起内功来。期间有人进出了几次他都没搭理，直到一个小周天完毕，他才睁开眼睛。 方证已经不在蒲团上打坐，而是站在供奉着佛陀的桌前。他头也没回，就知道卫阳清醒了。“闻名不如见面，卫施主果真是少年英才。”然后他转过身，手里还在慢悠悠地转着一串黄檀佛珠。“敝寺待客不周，老衲在这里先给卫施主道歉了。” 卫阳转了转眼珠，就看到手边桌上奉上了一杯热茶。一开始没有，这时候才冒出来……“方丈大师客气了。卫某区区无名，能劳烦方丈大师百忙之中抽空一见，已然不胜荣幸。”不就是说几句客气话吗？谁比不过谁啊！ 方证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他个子不高，但眼睛里精光内敛，显然内功极强。“卫施主这么说，叫老衲万分惶恐。”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在卫阳身上溜了一圈，仿佛已经看出了卫阳完全和年纪不符的内力。“老衲已经见过了那三人，”随即他单刀直入道，“不过可否请卫施主再亲口述说一遍？” 卫阳拢了拢袖子。武林虽然有正道魔教之分，但有一点都是共同的——他们的头儿都是人精。就拿方证来说，虽然让他这个魔教长老上了少林，但先不着痕迹地给他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道歉，最后再来问正事。 这种怀疑——考验——暂且相信的戏码也不知道演给谁看，左冷禅吗？好显示自己一碗水端平、并不是借着少林势大而打击别的门派？毕竟，既然是武林泰斗，做事就更该考虑少林的名声，不是吗？ 不过这都不在卫阳的担心范围里。反正他就是来把这件事推给正教众人解决的，其他都是浮云。于是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遇袭的经过，但把过招的部分直接一句话带了过去。 武功什么的，自己知道厉害就行了，犯不着到处炫耀。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无衣剑里有不少地方都是化用武当功夫，而青云道长很可能就在少室山上。如果他太得瑟，等会儿和正主面对面对质就不好玩了。偷了人家东西还到处宣扬，他可做不出这样的蠢事，虽然东西并不是他偷的。 方证一边听一边点头。在听到卫阳简单地说“只得制服了这三个，带回黑木崖暂时看管”的时候，他有些惊讶，但很好地掩饰过去了。“先不提他们是受何人指使，卫施主又如何想到要将这三人带到少林来呢？” 人精！卫阳再次在心里肯定了这一点。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这时候当然不能说这么做就是要给正道武林甜点麻烦，卫阳把老早就想好的台词搬了出来。 “为了查清教中是否有人走漏消息，卫某将这些人带回去审问一二，并禀明了东方副教主。按东方副教主的意思，这些人我当然可以杀了。但这些人这次能假扮我教中人刺杀卫某，下回不定就刺杀谁了。” 这话里的隐藏含义明白得很，暗指左冷禅将来有可能派人假扮日月教中人杀害正道中人，以挑起正邪之间的矛盾。 方证自然能想到这点，眉毛不禁皱了起来，但卫阳还没说完。 “我神教行事不拘泥于礼法，也绝对敢做敢当。但想叫我们背黑锅，这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东方副教主命卫某来走这一遭。” “既然卫某应了东方副教主这件事，私怨自然得放下。这三人既送上了少室山，我教中人就绝不再管。不管方丈大师是想杀了还是放了，卫某谨在此代表日月教，全教上下对此绝无二话。” “信与不信，就看方丈大师如何抉择了。” 卫阳一口气把话说完了。想把这些人送到少林其实是他的主意，东方不败只是首肯。但有这点就够了，对外他肯定要把这些功劳都往东方不败身上推，好显得东方不败与任我行不同。任我行有称霸武林的野心，而东方不败没有，对于少林武当这样的大派来说，更偏向谁显而易见——毕竟要论单派实力的话，日月教还是略胜一筹的，光看几乎遍布天下的堂口就知道了。 方证的眉头越皱越深。他当然能听出这话背后的意思，几乎接近于交好信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不相扰。这样自然很好，毕竟真打起来就要死一大片人，而且还有人试图在里头搅混水。但问题在于，东方不败只是个副教主，任我行可绝对不好相与。 “这话说得不错，但老道还想知道，你们任教主对此没什么别的意见吗？”突然一声朗笑传来，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你仅仅得了一个副教主的命令，就能代表日月教了？” 卫阳定睛一看。来人也是个瘦削的老头儿，比方证高一些。他穿一身灰袍，腰间佩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剑，扎着典型的道士髻。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6节 “冲虚道长，武当派，掌门青云道长座下大弟子。因青云道长年老体衰，此次代师出马，已知晓左冷禅的野心。”系统白字如是说。 “这……”卫阳适时露出疑惑夹杂着些微愤怒的表情。他来之前可不知道方证通知了武当的人，这时候还突然冒出来，当然该怀疑该愤怒。 方证早有所料，先给他们做了介绍，然后再说这件事需要几人一起商量。不过他也希望，在做出决定之前，他们能先知道任我行对此事的看法。 “任教主最近闭关，一切事务都由东方副教主办理。”卫阳用官腔回答这问题。“东方副教主深得任教主信任，在这件事上想必也一样。” 方证和冲虚交换了一个目光。这可难说，因为任我行总是闭关，就是想把武功练到极致，然后带着日月教一统武林。等任我行武功大成，在这件事上反悔简直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如果他们这时候先把嵩山派压制下去了，到时候真打起来，这就是削弱己方实力。 卫阳看他们的脸色就能大致猜出思考方向。毕竟日月教在正教眼里是魔教，素来不对盘，随便说说就相信根本不可能。“不管怎么说，任教主的意思都是我们教内的事情，两位不用太过担心。” 这话里头的意思就多了。是真的会反悔，还是说日月教内部也会有大变动、以至于任我行有可能大权旁落？如果是后者的话，东方不败继任教主，对他们来说自然比任我行要好。 “现在的后辈都如此牙尖嘴利，不知手上功夫又如何呢？”第三个声音斜刺里冒了出来。不过声音未落，人也未到，一柄长剑先就从卫阳对面的窗户里刺了进来。这剑来速奇疾，寒光耀眼，剑尖直指他喉头。 ☆、第64章 第64章如何正确拖后腿 这小佛堂里就三个人,卫阳坐在侧边，而方证和冲虚都站在正中佛陀附近。而剑是从炕床上头的窗户刺入的,来势方向上毫无阻挡。随着剑尖的抵近，木质万字纹窗户崩开碎裂，断木和炕床上草席以及边上的摆设相撞,发出砰砰的声响。木屑飞溅中，一个身影跟在里头跃了进来。 从听到方证那头的第三人说话到这第三人跃进屋子里，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这样全力进攻、以攻为守的剑法，当世之间只有一个人能使出来。如果不是一流高手，这一剑刺到时尚且反应不过来,更别提躲开了。 独孤九剑这样的剑法取人性命实在容易，但风清扬有什么理由杀他呢？更何况一大堆人知道他上了少林,方证和冲虚都还在场？ 果不其然,那剑尖堪堪停在了卫阳颈前毫厘的地方。看起来似乎已经刺上了，但还是差着点距离。来得快收得也快，可见风清扬的功力。 “久闻风清扬风前辈独孤九剑独步武林，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卫阳开口打了个招呼。他保持着他原先的姿势，只垂下眼皮看了看反射着一种暗色寒光的剑刃，感觉到颈部皮肤已经被剑尖寒意激起了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他毫不怀疑，如果他这时候往前移动半寸，这剑一定能刺穿他的气管和颈动脉。这是一招毙命的招数，打起来他也不见得会赢。 烟尘散去，方证和冲虚看着他们对峙，眼里的极度震惊绝对不是因为风清扬的突袭。 接收到这样的视线，卫阳头一回要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泰山崩于前也不改于色有木有！他也可以试试奥斯卡影帝了有木有！噢，不对，得瑟过头了——要不是夏洛克提醒他这里至少有两个用剑的高手，他能这么镇定吗？呃，好像也不能算太镇定，冷汗从背后流下去了，还好脸上看不出…… 风清扬的手很稳，这时候在他剑上立着放一根针也不会掉下来的那种稳。从外表上看，他大概三十四岁的年纪，面色偏暗，穿着一身青袍。进来以后，他就没看其他人一眼，视线一直停在自己的剑尖上。 听见卫阳开了口，风清扬稍微抬了抬眼皮，保持着那种姿势，从上到下地把卫阳打量了一遍，目光饱含审视。然后他轻哼了一声，回剑入鞘，铮铮然一声响。“你这魔教的小子有几分胆色，倒是有几分先祖遗风。” 卫阳猜风清扬说的“先祖”更大可能是他祖父或者伯公，而不是他爹。不过这并不影响在系统的三号目标红字跳出时，他偷偷地把风清扬和差不多岁数的任我行比较了一下。 武功自然是现在的风清扬高，但气色任我行可要好得多。不过想想，华山剑宗气宗内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离现在不出十年，气宗使计(把风清扬骗回老家结婚)夺得了掌门之位。作为剑宗弟子，风清扬的日子过得肯定不舒心，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相比之下，任我行觉得要关心的事情只有吸星大法的进度，日子自然要舒坦得多。 至于这下马威是怎么一回事，卫阳也差不多想出来了——人在面对险境时第一反应就是保全自己。如果他抵挡，那算正常反应；反而攻击也很正常，但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真做了是不是代表心里有鬼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实际上他根本没动，这差不多能把他刚才说得那么满的话圆回去，也对得上风清扬一开始说的“牙尖嘴利”。 “风前辈谬赞。”差不多弄清情况的卫阳回答，“若不是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在，风前辈这么大一份见面礼卫某可真是消受不起。”他一边说一边暗自庆幸他的衣服就算湿透也看不大出来，背后的冷汗什么的一定不会被发现。 风清扬盯了他一眼，一撩下袍，就在还有很多木屑的炕床上坐下了。“你若是全力抵挡，肯定也能扛下几招。至于多少……”他又打量了卫阳一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向了方证和冲虚：“你们怎么看？” 方证和冲虚都轻微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鉴于立场实在差太远，他们对日月教来的消息抱有七分警惕，这才频频试探。方证先晾着卫阳看反应，冲虚再半路进门，最后风清扬来个意外杀到。三环连锁，环环相扣。如果卫阳不耐烦、很愤怒或者被惊吓的话，日月教若有阴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但卫阳丝毫不为所动。身为日月教中人，他可以在对头少林的地盘里安然入定已经很少见，更别提坦然面对风清扬那一剑了，显然心里没鬼。实话说，这种慷慨气度，就算是正教中人也不见得有几个能做到。 “这事关系整个武林，贫僧不得不小心行事，还望卫施主谅解。”方证这回的语气真诚得多了。 冲虚站在他身边，点头表示同意。“卫少侠年少英才，心思通透沉稳，假以时日必有大成，是老道拘于偏见了。” 这一唱一和的，不愧是好基友，说话的调调都差不多，卫阳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两位前辈这么说，意思是我们终于能谈谈那三个人的事情了？” 商议过程倒比之前的试探省时间。大概是基础确定，再做事就容易得多。最后四人一致同意，暂时按兵不动，等着看左冷禅下一步行动。 因为现在只有三个有前科的强盗做人证，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至少少林和武当会小心谨慎，注意嵩山派的动向，及时控制事情发展的趋势。如果有必要的话，正邪双方一明一暗地合作也未尝不可，因为左冷禅做下去一定会触及双方的底线。 “以嵩山派目前的实力，左冷禅想要有足够人手为他所用，说不得还要十年八年。”卫阳总结道。 原主境况太差，看起来很快就会被任我行或者东方不败干掉，所以左冷禅才迫不及待地下手。结果没料到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想拉拢的卫长老突然换了一个芯子，之前所有的调查都白费了。 方证大师深有同感。“虽如此说，此事当然还是早知道的好，如此贫僧才能早做准备，不至于将来悔不当初。” 行，这下大功告成，卫阳心想。只要少林武当盯着嵩山派、并且不参合日月教的事情，东方不败在夺位的时候就能安心了，他的五星好感指日可待。“那便一言为定。”他说，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想必左冷禅之前也传了消息，暗示他并不知晓此事？”他这是客气话，因为左冷禅最可能做的事是先反咬他一口。 此话一出，方证和风清扬都立刻看了冲虚一眼，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间。然后冲虚清了清嗓子，道：“都是些胡说八道的话，全然不可信，还是别污了卫少侠的耳朵为好。” 不过卫阳已经从方证和风清扬的反应中猜出了一点端倪。左冷禅估计真反咬了他一口，还很有可能和武当有关…… 等等！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左冷禅肯定暗示他偷学了武当武功！在他解决那三个家伙的时候，左冷禅派去的其他人看出他武功里有武当的痕迹？又或者其实没看出，但只要了解他们卫家，编造出这样的谎言也不难，毕竟他伯公的确是攻打武当山的日月教十长老之一！ 卫阳心里冷汗汩汩而下。左冷禅这招太毒了！武林中最忌讳的就是偷学别家武功，若是给武当发现，他在黑木崖大概还没事，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实在很有被灭口的危险！还好他刚才面对风清扬那一剑的时候根本没动，否则…… 如果他没猜出风清扬不会真杀他……如果真打起来……如果他在冲虚面前暴露了…… 各种如果句型和后怕一起袭击了卫阳的内心。这可真是福大命大，捡回来一条命！ 方证听冲虚这么说，大致明白了。“冲虚道长说得不错。既是瞎扯，不听也罢。”他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光。“这时候也不早了，贫僧本来留卫少侠一顿素斋的。只是若是待得太久，恐怕左冷禅会生疑。” 卫阳猜出了左冷禅的阴谋，正巴不得马上长两只翅膀飞走，哪里还惦记素斋？“方丈大师太客气了。卫某这就启程返回黑木崖，方丈大师的好意只能心领了。”不管冲虚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事情都办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几人抱拳相送，然后卫阳果断地出门了。 看着他背影消失，方证才向冲虚道：“你这回可是擅作主张了。此番回去，你如何向令师青云道长交代？”话虽然这么说，他语气里却带着笑意。 “便是掌门师父知道，也不会怪罪于我。”冲虚捻着他下巴上的短胡须。“老和尚难道看不出？这小子资质上佳，心性纯良，便是给他学去了我武当太极拳法，又有甚么要紧？只可惜……” 方证哈哈大笑。“只可惜明珠投暗，你不能收他做徒弟，是吗？” “这徒弟我可教不动。”冲虚连连摆手。“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若是有这样聪明的徒弟，教会之前师傅就先饿死了！” “话说得的确没错。”一直沉吟着的风清扬也开了口。“只不过想到这种人才，却非得留在日月教……” 三人顿时都沉默了。虽然他们都觉得卫阳不错，甚至起了挖人的心思，但是有个很严峻的问题——卫阳肯定吃过三尸脑神丹，这样他一辈子就只能留在日月教里效力。东方不败听起来是比任我行好些，但他能放走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吗？ “反正我也要下山，不如我去送送这小友一程。”风清扬沉声说，一眨眼就消失了。方证和冲虚对视一眼，知道他不会乱来，但也没忍住叹了口气。做掌门的看到好苗子总是心痒痒，但这个却要为魔教效力…… 此时，卫阳和夏洛克刚出少林寺大门。他们上午到的，此时天上日头已经西斜了。卫阳在练功时错过了午饭，夏洛克倒是被招待了一顿素斋。不过很遗憾，他还是觉得肉比较适合他。 “所以你一整天都安分守己？只在少林寺里闲逛看风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卫阳问，十分怀疑。这真的是夏洛克能做出来的事情？ “别用那种语气说话，”夏洛克不屑地撇嘴，“好像我只会添麻烦一样。” 卫阳正想开嘲讽说“添麻烦不就是你的特长吗”，但背后风清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小友请留步。” “风前辈有何事？”卫阳赶紧端正态度。在出少林寺势力范围之前，他还是小心点紧着皮比较好。 “若是小友以后有空闲，欢迎再到少林或者武当，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都很乐意招待你。”风清扬说。反正以他看来，他的两个老朋友就差把人直接拉进山墙做关门弟子了。 吓？突然这么好是怎么回事？卫阳有点被吓到。“此等荣幸，卫某求之不得。” 风清扬点了点头，往他身后瞥了一眼，突然用上了内力传音的功夫。“你带着的这个可是你的仆从？” 说夏洛克？卫阳不明其意。“的确是。” “看着点他。”风清扬简洁地说。然后他看到卫阳愈加迷惑的表情，又补了一句：“他可能会让你得罪很多人。后会有期。”说完这些话，他就几个起落，重新回少林寺去了。 卫阳目瞪口呆。难道风清扬这是特地出来警告他的？ “我讨厌这种说话方式。”没听到隐藏的关键话语，夏洛克抱怨道。 但是卫阳已经回过了神。“你之前是不是和他说过话？”他有点咬牙切齿。恐怕还不是什么好话，就以夏洛克对人的那种态度……话说回来，就算风清扬一开始就打算吓他说实话，但程度也的确过了点——是因为之前被夏洛克惹毛了，所以火气变大的缘故吗？还有那个牙尖嘴利，说的其实是夏洛克？ 夏洛克也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等等，”他不可置信地问，“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三号目标？”他只是习惯性地说了几句……二选一弄错人，这人还特地跑出来告诉阳，这也太倒霉了一点吧！ 这话无疑是默认，卫阳火冒三丈。他被风清扬那一剑吓得够呛，结果现在事实告诉他，罪魁祸首其实有一大半是夏洛克？ ——次奥人干事？三星好感也没法拯救他的愤怒了！ “你、到、底、说、了、什、么？！” ☆、第65章 第65章好感后路两手抓 大半个月后，黑木崖顶,议事大殿。几十个人依次坐开,正在会议之中。日月教教众成千上万，势力遍布五湖四海,定期开会交流总结什么的很有必要,不然年底就会忙死。而能参加这种会议的人在日月教中的地位都不低，至少是个堂长老。 “嗯，大家都做得不错。”坐在上首的东方不败听了底下长老们的汇报，最后这么说。 “再努力两三个月，就是年末了。到时候任教主出关,大家就可以聚在一起喝酒！现在就先说定了,不来就不是兄弟！” 众人一齐点头。 “任教主一闭关就是大半年，这次神功一定精进不少！”有人适时奉承了一句。东方不败的确拉拢了很多人，但当然不可能把他的野心到处说，绝大部分人还都以为他对任我行尽心尽力。所以这么说，也就是变相讨好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看了看向问天，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另一边的卫阳和童百熊，微微一笑。“谁说不是呢？” 向问天接触到这样的目光，也爽朗一笑。“看到教中面貌一新，任教主想必会很高兴！” 话这么说，向问天心里可不这么想。他心思缜密，又一直对东方不败有些怀疑，只是完全不好说出口。毕竟东方不败做事根本挑不出毛病，如果他跳出来说东方不败试图夺取教主之位，就连任我行都不会信他—— 他根本没有证据，一点都没有。东方不败的确做了不少人员变动，但在明面上看完全正常，日月教上下都找不到问题的那种。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死忠任我行的人被换掉，黑木崖总坛尤甚。 向问天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在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的时候说出来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暗中观望。 其实喽啰也就罢了，重点在于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的武功差距。因为不管怎么说，最后两边都要亲自动手。任我行修习的是吸星大法，基本没有人敢对上；而东方不败手里，也就只有任我行端午时才给他的葵花宝典而已。 虽然说吸星大法和葵花宝典都是教主才能练的武功，但抢回来以后教主都不练这个。任我行把这个给东方不败，也不知是何意…… 向问天思来想去，最后觉得应该还是任我行的胜率高。照他的理解，若葵花宝典的武功更厉害，没道理大家都不练它。就和同样被抢回来后就一直束之高阁的武当真人张三丰手书的太极拳经和真武剑，鸡肋似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反正不对他们日月教教主的胃口。 这么一想，向问天安心了一点。东方不败刚练葵花宝典半年不到，怎么想都不可能比过任我行修炼多年的吸星大法。而如果东方不败打不赢任我行，那就成不了气候，拉拢再多人也没用。 他所担心的只有一个，就是卫阳。 说起来，向问天真的设想过东方不败会拉拢哪些人。因为他要在任我行闭关的时候争取不让大家都倒到东方不败那边，自然各个都要注意。但东方不败拉拢的最有用的棋子居然不是他设想的任何一个，而是原先像个骄傲孔雀似的卫阳，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实话说，向问天早就知道有人潜进了河北省内，伺机对卫阳下手。但在卫阳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他装醉问的那几句话就足以体现卫阳的倾向了——要么就是哪一边也不站，要么就是站东方不败那边。 那这样他为什么要花心思救卫阳？ 所以向问天按兵不动，只让底下人注意着点卫阳的行踪，随时报告。因为他想，不管来人是谁，就以卫家的功夫，卫阳想被人抓走都不容易。 事实证明，他猜中了这个结果，却没猜中接下来的连环反应。 的确，解决几个在太行山山路上横行的绿林强盗对卫阳来说很简单。江湖惯例，刀剑无眼，更何况原本就是不怀好意的人？向问天觉得，最正常的结局就是卫阳几下子就杀掉了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结果，卫阳只是把三个人都制服了，带回黑木崖，然后就去和东方不败请示处理方法。不过几天，卫阳就带着东方不败亲点的侍卫队，准备上少林。全教上下都知道卫阳遇刺，刺客还是受人指使的，所以卫阳要去质问正道武林。但除了东方不败和卫阳自己，恐怕没人知道这里头的真正原因。 原来向问天对这种计谋嗤之以鼻。要知道正邪不两立，卫阳就带着这么点人上少室山，绝对是胆儿太肥、活得太腻歪了。卫家在黑木崖尚且有些基础，但日月教在正道武林眼里却是人人得而诛之啊！和尚吃素，少林可不吃素。不管要谈什么，卫阳这么去真不是送死？ 结果，卫阳不仅回来了，还完好无缺地回来了。而且他还听到同去的人传开的消息，说别看卫长老长了一张有点像女人的脸，打扮也像，但胆色真是太大了——做起事来比爷们儿还爷们儿，日月教中很难找到第二个敢只带着一个仆从就上少林、还全身而退的人了。 “当年我们神教攻打武当，也是十个长老一起上的呢！”那些教众如是说。 “果真人不可貌相！”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卫阳到底是上去做什么的都显得不重要了。 向问天刚知道时惊诧得要命。以卫阳离开的时间算，一路都很顺利，没出任何岔子。那也就是说，不管卫阳的目的是什么，少林和尚们都没太为难他—— 这怎么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卫阳此前的表现岂不是把他们都骗过去了？不管是卫阳自己想当教主还是帮着东方不败成为教主，无法察觉变化、却很能做事的人都完全够格成为一个心腹大患吧？ 如果卫阳能看见向问天对他的好感度，就会发现这数值已经掉到了负，很有可能影响任我行的好感度。不过他看不到，所以心情还算愉快，和东方不败告辞：“大哥嘱咐之事，小弟定当尽力。” 他成功地稳住了少林和武当，东方不败非常高兴，赏了他一大堆东西，顺带再让他帮着处理一些事务。不得不说，在面对风清扬那绝世一剑之后，其他事情都不是事了。 “这话咱们之间就不用说了，我信你。”东方不败说。商谈结束，众人纷纷离开，此时大殿上就剩他们两人了，说话不用太小心。至于向问天的忌惮，他完全没有——虽然卫阳最近表现出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水准，但他并不担心，因为有三尸脑神丹。而且他相信，如果卫阳足够聪明，肯定会自己选安稳地做他的属下。“就是要多多劳烦贤弟你了。” “没有的事，这都是小弟该做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道了别，卫阳才走出大殿。不过他不知道，东方不败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东方不败在给从江南回来的卫阳摆接风宴的时候，预计的最好结果是卫阳中立，不搀和这件事。结果现在，事情完全超乎他意料之外。有一个得力干将，事情比他计划得更快了。而且不论是从相貌还是人品，他越看卫阳越顺眼。 这么说起来，放人去西域也实在太浪费了。等到他得了这教主之位，副教主就让卫阳做，就不至于显得他不能容人，对不对？ 这边东方不败打定主意后往后殿去了，而卫阳已经沿着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石板路走出了一大段，眼看就要到崖边。在他把嵩山派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就得了东方不败的特许，可以用轻功直接上下崖。这除了荣耀之外也是实力的证明，因为放眼天下，轻功能支撑着上到黑木崖顶上的人十个手指数得过来。 不过今天有哪里不同。“上一次是赏月，这一次是赏雪？向右使真心是好兴致。”卫阳抬头看向路边的树冠。 “卫长老好眼力。赏月时你没注意我，今日一身白一身雪，你却看出来了。”向问天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地从好几丈高的树杈上落了地，语气意义不明。 卫阳决定不考虑向问天是不是在说他装得厉害。说话老是在打机锋，随便说都能理解出好几个意思，真特么累人！“这可真是谬赞了。自从上次偶遇向右使，卫某经过此地时就忍不住往树上看看。” 向问天没有立刻说话。停滞了一小会儿，他才说：“看起来卫长老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向问天很可能在暗指站派问题，卫阳还是故意把意思往歪的地方岔：“说是教中事务吗？最慢三天，肯定能把事情解决！” 他各种装疯卖傻就是不合作，聪明人都看得出，而向问天绝不是傻子。“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他盯了卫阳一眼，沉声说，然后一纵身不见了。 卫阳嘴上没说话，心里吐槽早就刷了满屏。 后悔？他才不会后悔呢！东方不败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很快就要成为全武林第一高手了。这样的大腿不抱，难道去抱对头的啊？别和他说什么最后任我行又重夺教主之位的事情——十几年后，他自己早就刷够了好感离开了这世界，而原主只要还有点智商就知道该照着他留下的后路走、待在西域不回中原，他有啥可后悔的？ 一阵冷风夹杂着雪粒吹来，卫阳条件反射地紧了紧衣领。农历十月的天气，高处山上冷得很，雪也下过了好几次。卫阳看了看压着厚厚雪云的天空，飘飘然地下了崖。 底下地上倒还很干净，不过估摸着也要下第一场雪了。卫阳本想回家去弄个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啥的，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前厅院子里堆着不少大箱子。 “都是什么？”卫阳随口问，因为他看见夏洛克半弯着腰，用一种相当苛刻的目光打量着里面的东西，并且不回答他。 这情况持续有一阵时间了。自从风清扬提过要好好管着点夏洛克之后，卫阳就没敢再带夏洛克上黑木崖。他辛辛苦苦刷的好感度，不是给侦探随便刷下去用的啊！ 而夏洛克对此意见很大。他认为上一次纯属意外，而卫阳一个人上黑木崖实在不安全。奈何卫阳吃了秤砣铁了心，他最后决定采取冷战政策。 卫阳只能自己走过去看。有一部分金银珠宝，有一部分珍贵药材，有一部分年份好酒，还有点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儿。 “哦，东方送过来的就是这些？看起来还不错。还有这个，正好能派上用场！” 卫阳检视着那些东西，然后真从里头翻出来一只造型精致的小火炉。武林中人大都不欣赏这些小巧装饰，日月教库房里的这类东西大概也只适合赏给他了。 夏洛克盯着他手里的小巧炉子，脸部表情抽了抽。如果说卫阳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喜欢壁炉是因为冬天冷的话，现在也绝不是这个原因——有内力怕什么冷？更别提这么小一只，能做啥啊？“你是不是对炉火有特殊偏好？”他没忍住问了这一句。 卫阳对他摇了摇手指。“这叫意境，你不懂这个的！” ☆、第66章 第66章初雪落情深意重 仿佛知道卫阳想什么一样,天气十分配合。傍晚时分，入冬的第一场雪细细洒洒地飘了下来。后院里两枝梅花凌寒挺立,粉色花苞在白雪衬托下更显娇艳。这时候,往树下一坐，石桌上烫壶酒摆盘点心,简直没有比这个更该做的事情了。 至少卫阳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他拈着酒杯，眯着眼睛喝了两口,觉得胃肠都要一路化在那种醇香温软的酒液里了。“不错，”他满足地说，“虽然我知道你不喝酒,但这时候你真的不来一杯吗？度数低，又没有其他事情要注意,那为什么你不试一试？” 鉴于对“意境”这个词的深恶痛绝,夏洛克决心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所以他现在也坐在桌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一方面他很想说他绝对不沾酒精，另一方面又莫名地觉得现在的情形似乎的确和以往有所不同。而到底哪里不同，他还说不大上来。 看他没反应，卫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说真的，你喝一杯，不会有人因此而死，世界也不会毁灭。充其量不过是让你的大脑休息一段时间而已，很短的一段时间，不是吗？”他一边说，一边喝空了自己的那杯酒，又斟了一杯。他上次从衡水带回来的老白干还有些剩余，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夏洛克皱了皱鼻子。“我已经休息够了。” “呃……”卫阳喝酒的动作顿了顿。这正是他最担心的问题之一，虽然他并没有说出来。 他所认识的夏洛克总是精力十足，没有案子时就有各种无聊综合征发作，动静大得简直能把房子给拆了。虽然说现在夏洛克比较能控制住自己，但本质上还是觉得很无聊吧？前面一段时间还有咖啡解药之类七七八八的玩意儿分走夏洛克的注意力，现在适应了古代生活，岂不是又没事做了？再加上最近总是被他留在家里，毫无刺激和冒险…… 卫阳又想到了他苦思冥想n久的解闷法子。 带着一起玩——不可行，就以夏洛克的毒舌程度，一开口就有被揍的可能，要知道雷斯垂德那样的好脾气可不多见。更别提与目标和睦相处什么的了，风清扬就是前车之鉴。而他现在东方不败的好感度只差一颗星就满足条件了，还是避免意外比较好吧？ 让夏洛克自己做实验——似乎可行，但夏洛克都已经做出了成品古柯碱，真的还能放任他继续做下去吗？这时代要戒毒基本不可能啊！ 最后，找案子破——开什么玩笑，整个笑傲江湖的画风都不长那样啊！他记得的唯一大案就是十几年后福州林家被青城派灭门，而其中原因根本不用推理就能看出来。而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利用令狐冲、林平之、左冷禅夺得辟邪剑谱、再夺五岳派掌门这件事倒需要点脑力，但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和现在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然后呢？还有什么？卫阳实在想不出其他让夏洛克排遣精力的方法了。所以他只能放下酒杯，支着下巴，一脸无奈：“再等等吧，也就差一颗星了。”这个世界让他发挥还不错，但给夏洛克找乐子也太难了，求下个世界来探险推理类啊！ “说到这个……”夏洛克像是突然被他提醒了的样子，“再解释一下那个好感度？” 其实卫阳不太乐意做这件事，因为这总让他想起他一开始真相信这是个游戏。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事情也已经说开了，他不得不把孟元基的解释原样重复一遍——“大环境匹配度、个人融合度和被原住民认可度，有加权综合考量”。 夏洛克听的时候，灰色眼睛一眨不眨。然后他仔细地打量了下卫阳的脸，接着敛下睫毛，似乎联想到了某些特定方面。 “怎么了？”卫阳有点敏感，“有问题？”孟元基不会还没把彻底的实话告诉他吧？ 夏洛克没直接回答他这个疑问。“你说过，五星并不是好感值的满额？” “十星才是满的。”卫阳调开只有他自己看得见的系统界面查看，“据说满了就能让人在平行宇宙中自由穿越……”虽然他还不知道实现过程和原理，但总感觉这依靠的不仅仅是一个七维传送器啊…… “总共几个世界？”夏洛克又问了一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卫阳回忆了一下那些长方形板门的数量。“六个，现在第三个。可这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不会平白无故问这些的，对吧？” “的确有一点。比如说，以难度递增的情况来看，最后一个世界是不是需要你刷到十星。”夏洛克飞快地说。 “我想大概需要……但那不是只意味着，我成功完成了整个任务，然后你也能在我那个世界有一个身体吗？”卫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孟元基虽然很难打交道，但说出口的话绝不是玩笑。 “信息还是太少。”夏洛克最后下了个论断。然后他拎起温着的酒壶，给卫阳的杯子里斟满了：“反正弄不清，还是喝酒吧。” 卫阳直瞪眼。这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太生硬了吧！难道他们熟悉了以后，连装模作样的欺骗都能偷懒了吗？好歹做做样子啊喂！ 但是夏洛克不想说的事情也一样没人能逼他说。卫阳心忖着这八成还是和整个计划有关，夏洛克说弄不清也是真话，所以决定通关以后再去盘问一下孟元基。 酒还是老样子，但有了正经事要考虑，接下来就喝得就意境不起来了。卫阳坚定认为，夏洛克和浪漫以及任何细腻的情感绝了缘，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 所以夜半时分，卫阳从浅睡中醒来，感觉有只手按在他手腕上的时候，一点也没想歪。他甚至还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眼睛都没睁开，睡意模糊地问：“你在做什么？” “检查，时间到了。”夏洛克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如果毒性没有彻底根除，就会有皮下结节。尤其是四肢，皮下组织会有黄豆大小的颗粒。” 卫阳正困着，根本就没把所有的话听明白，就听到“四肢”“皮下”“颗粒”字样。于是他翻了个身，直接躺平了。“虽然我想大概没问题，”他又打了个呵欠，“但这话我说了不算，是吧？”之前夏洛克说他身上没其他人的味道那次，还有检查手肘上的针孔那次，哪一次不是别人看了一定会想多、但实际上根本什么也没有啊！ “的确。”夏洛克赞同，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放松，要是肌肉绷紧就摸不出来了。” 所以你挑的好时间！睡觉的时候肯定相对放松，是吧？就是要扰人清梦！卫阳真心不想说话了。他半梦半醒，感觉有人把他宽松的中衣袖子推到了肩膀上方，然后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虚虚地圈着手臂往下。大拇指沿着他手臂内侧的肌肤轻按着，力道不大不小。因为温度和触感过于熟悉，他连那种条件反射的起毛反应都没有，还更加昏昏欲睡。 “左手没问题。”夏洛克的声音似乎很遥远。 然后卫阳感觉到另一只手被扶了起来，检查同样。在对方的手再一次滑到上臂接近肩膀的位置时，他都想说夏洛克你的手艺都快比我们那里的身体检查还舒服了；然而下一秒，那指尖的力度突然变得轻柔，就和羽毛一样拂过他的皮肤，然后离开了。 这又不是狠掐了一把的疼，卫阳却立刻清醒了。很不合常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轻微触电。这是偶然还是……夏洛克故意的？ “腿。”夏洛克言简意赅地说。“要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卫阳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这才发现，夏洛克穿着他的丝质睡衣，站在床沿，但上半身几乎罩在他上方，正垂头注视着他。 卫阳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确信自己没从那张脸上看出任何有别于平常的表情。至于裤子的问题，推到大腿根或者脱下来……“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揉着眼睛爬起来，一勾一拉就把长裤脱掉了，转手就扔在了床角。 夏洛克注视着他的动作，目光移到那团布料上又转了回来，什么也没说。然后他在床边空出的地方坐下，从卫阳的左腿开始检查工作。从脚腕到大腿根，他摸得非常仔细，一块皮肤也没漏过。 卫阳的视线跟着那双手移动。之前闭着眼睛还不觉得，但真这么看着时，一股莫名的感觉袭击了他——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屋顶正中的六角宫灯，里头点着蜡烛。透过绣着牡丹的薄透绢纱，烛光暗而柔和。两人的皮肤在这种光线下都变成了几近象牙色，在精致华丽的檀色织物对比下特别显眼。夏洛克手指骨节修长，烛光下产生的晃动阴影正好映照在他另一条光裸的腿上，就像是…… 卫阳好容易控制住了咽口水的冲动。他严重怀疑，是环境给了他这种错觉——四周寂静无声，就连风的声音也没有；夏洛克也一反常态，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产生这种感觉吧？ “把腿抬起来一点。”夏洛克说，他的检查已经进行到了大腿中段的位置。 卫阳微微屈起腿。他觉得这种情景他没法再看下去了，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偏头盯着床边的垫脚凳，并且不去注意那上面夏洛克透过丝质睡衣显出的腿部线条。 但那种感觉依旧如影随形——的确，手指的力道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大腿内侧的皮肤是很敏感的——在手指碰到大腿根的一瞬间，卫阳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也喘了出去——他这才发现他之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夏洛克问他，语气正常，“我弄痛你了吗？” “不，”卫阳真心希望自己的声音毫无问题，“我左腿有问题吗？” “没有。” “那可不可以免了右腿的？你该相信你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卫阳转回头，试图讨价还价。 “我只相信事实。”夏洛克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或者换一天？”卫阳不抱希望地建议。 这回夏洛克停顿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为什么？”他身体微微往前倾，“我觉得现在很合适。” 合适个什么啊！等会儿要是他起了反应，而夏洛克没有，那他的脸要往哪里搁？卫阳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了。但随着夏洛克的动作，他半悬在空中的脚碰到了夏洛克的大腿，再往前—— “你——！”卫阳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盯了那个位置一眼，又抬眼去看夏洛克，却正好看到对方的喉结轻微地动了一下。 “所以我说了，今天很合适。”夏洛克说，不再掩饰声音里的暗哑。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放下了原本挂起一半的帐幔。 床是紫檀木制的，厚重结实。床帐则是坠着流苏的苏绣丝缎，在烛光照射下反射着莹亮的光，波动起来像起伏的海浪。偶尔有蜷曲的指节透过丝缎显出形状，低沉的喘息湮没在不知何时响起的风声中。 走廊上，灯笼里的蜡烛燃尽了，暗了下去。又一阵风打着卷儿吹过后院，带下来几片小雪花。梅花骨朵儿悄悄地绽开了，红影摇曳，满园暗香浮动。 ☆、第67章 第67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黑木崖上都风平浪静。不仅仅是日月教情况正常，放眼武林，除了华山派快要换掌门，都没有什么值得提的大事。大概把卫阳从少林全身而退视作了一种危险信号,嵩山派左冷禅也消停了不少，至少河北省境内再也没有什么武林人士的异常行动。 这消息是日月教位于河北的所有堂口汇总到东方不败手里的，当然不会有错。但卫阳觉得,以左冷禅的性格,这件事肯定还没完,只是他找不出时间彻底解决。 作为长老之一,卫阳还有别的很多事情要做。虽然按照日月教的惯例,最忙的时候是端午节大宴之前。但在逼近年底时事情也不少,尤其久不露面的任我行又要出关。圣姑任盈盈才两岁不到,倒是不用操心。 在除夕大宴之前，卫阳又上了一次黑木崖，去汇报山西道上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东方不败都在副教主居所的前厅见他，这次紫衫侍卫却告诉他，到教主居所的后院去找东方不败。 黑木崖山体巍峨，地势险峭，但日月教愣是在顶上建成了总坛，建筑大气堂皇。议事大殿自不必说，教主居所看起来也更像小型宫殿。 同样是后院，卫宅的后院里就只有简单的几棵杏树梅树，还有点算得上名贵的花花草草。而任我行居所的后院，光占地面积就顶得上三五座卫宅，小桥流水假山翠竹什么的应有尽有。园子有小半边缘依山而建，随势自然。中间有座八瓣莲花双层八角亭，从三重檐屋顶到红漆大柱顶上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边上呈八角星形的汉白玉栏杆上石狮子栩栩如生。刚下过雪，整个地方看起来都琼装玉砌，宛如极乐天国。 卫阳一边腹诽着这简直就是土皇帝的待遇，一边跟着带路的侍卫从廊桥上走过。任我行不是快要出关了吗，那东方不败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别告诉他这是恭迎教主的准备？ “……叔叔，下雪以后好漂亮啊！” “是啊，想出去玩一下吗，盈盈？” 眼看就要走到后堂，卫阳的耳朵捕捉到了两人的对话。前面是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只可能是任盈盈；而第二个声音温和宠溺，有点像东方不败……不，应该就是东方不败。 ——是他幻听了吗？这么温柔的东方不败是从哪个次元穿越的？ 卫阳差点就想掏耳朵。但附近有不少侍卫，他控制住了自己。然后他想起来，东方不败对任盈盈似乎一直都很不错。任我行经常闭关，照顾任盈盈的人一向是东方不败和向问天。向问天自然没什么说的，他就是唯任我行马首是瞻，对任盈盈自然好；但是东方不败么…… 在篡夺了任我行的教主之位后，东方不败依旧对任盈盈很好，甚至把发三尸脑神丹解药的工作都交给她，那大概是基于补偿之心。因为从东方不败的角度来说，任我行一路提拔看重他，对他有恩；但他却想夺位，只能变相弥补。从这方面来说，大概东方不败这时也是抱着相似的想法？又或者说，这时候精心照顾任盈盈更能麻痹任我行的神经？ 可这些都建立在任我行的确器重东方不败的基础上。如果东方不败知道，任我行自己认为葵花宝典有问题、却故意拿给他练，他会怎么想？ 卫阳正这么想着，就到了堂前。里头陈设精巧，罗帷叠绣，和整个黑木崖的风格都格格不入。因为要照顾小孩子，器物边角都是钝圆的，地上还铺了厚厚一层波斯长毛地毯。东方不败站在小床边上，正弯腰抱起一个孩子，从动作就看得出很熟练。 侍卫说了一声带到，就退了下去。而卫阳看着东方不败转过脸，觉得对方脸上神情柔和得都快化了，感觉鸭梨很大。“见过东方副教主，见过圣姑。”但其实他心里在怒而刷屏——次奥这个东方不败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东方不败吗？真的是吗真的是吗？ 任盈盈还小，还没有以后那些弯弯绕的规矩——出门必戴面纱，教众看到她的脸就得自杀——所以这时候正睁着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打量卫阳。“东方叔叔，这个是谁啊？”她很聪明，知道能到这个地方的外人都是有一定地位的，所以不大惊讶。 “是我们日月教的长老，叫卫阳。”东方不败依旧用那种听着让人感觉穿越的温柔语气回答她。 “长老？所以他比你和向叔叔小一点？”任盈盈又问。 “没错。”东方不败显然很满意她的机灵。 看着这种仿佛母慈子孝的场景，卫阳只觉得脑袋壳子一阵疼。他看得出，不仅是房子被精心布置过了，连任盈盈穿的什么用的什么也明显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黑木崖上都是些三五大粗的汉子，就算知道要照顾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只有东方不败这种心思缜密又暗自羡慕任盈盈女儿身的，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周到。 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这时候说。“圣姑真是冰雪聪明。”卫阳说，觉得这话快把他自己的牙给酸倒了。任盈盈从头到尾都没和他说一句话，他还得上赶着奉承，真是够恶心的，他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厚脸皮了。 显而易见，任盈盈大小姐见多了这样的人，毫无兴趣地把脸转开了。“你不是说带我出去玩雪吗，东方叔叔？” “我们盈盈总这么心急！”东方不败取笑她。然后他抱着任盈盈往外走，经过卫阳身侧。“两个人没什么意思，你也一起来吧，卫长老。” 卫阳赶紧跟上。但通过眼角余光，他看见任盈盈撇了撇嘴，显然不欢迎他。“盈盈才不心急呢，要不是爹爹和向叔叔还不来……”她小声嘀咕道。 东方不败哄着她，走下了后堂台阶。立刻有侍卫给他们打了伞，显然主要是遮任盈盈。卫阳跟在后面，心里想法滴溜溜转个不停。虽然任盈盈对他第一印象不怎样，但还是透露了一些消息。 “爹爹和向叔叔还不来”，这是说任我行出关或者即将出关了？这会儿演戏——让任我行一出关就看到自己女儿被照顾得很好——的话，效果一定事半功倍。向问天如果聪明，就绝不会和任我行提他对东方不败的怀疑。 实话说，东方不败这样步步为营的人，只要开始做就不会给人看出马脚。比如说对任盈盈，全教上下都挑不出他一丝不好。任盈盈现在也很领情，看她的态度区别就知道了。而东方不败非得拉上他一起做这件事，做好了肯定会拉高任我行的好感度，做坏了就…… 卫阳迅速分析判断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最终他觉得，不论东方不败是什么意思，至少都提供给了他一个表现机会。至于结果怎么样，就看他自己了。 这么一想，卫阳对接下来该干什么就有了数。第一，正事先搁一边，等下直接汇报给任我行。至于任我行想要谁去处理，就不干他的事情了。第二，花点心思哄任盈盈开心。不用太夸张，省得抢了东方不败的风头；也不要太平庸，至少不能让任盈盈觉得这人很无聊。 想的容易，做的可不怎么容易。所以当任我行和向问天姗姗来迟的时候，卫阳从来没觉得他看这两人如此顺眼过——他该说任盈盈不愧姓任吗？难搞程度和她爹有得一拼啊！ “爹！你终于出关啦！” “哎哟，盈盈，可想死爹了！” 毫无意外，亭中上演了一次久别重逢的戏码。卫阳站在东方不败身后，好容易控制住了欢呼的心情，但原因完全不同。而东方不败呢，在很自然地等父女俩把话说完。至于在任我行身后的向问天，对卫阳出现在这里的事实很明显地表示出了惊讶。 “几个月不见，盈盈果然更乖巧漂亮了！”任我行一手抱着任盈盈，捏着她鼻子夸了她好几句。然后他转向东方不败，“盈盈是不是又麻烦你了，东方老弟？” “没有，大小姐天真烂漫，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东方不败回答，一点破绽都没有。 任我行哈哈大笑。“现在又没什么人，说话不用这么客气，东方老弟！就连向老弟，”他用目光示意向问天，“有时候都扛不住盈盈的撒娇呢！” 东方不败只微笑，而向问天装作尴尬不答话。任盈盈就很不高兴了，“我哪里有麻烦？”她眼睛一转就指到了卫阳身上，“要不你问问卫哥哥？” 其他人都是叔叔，到他这里就哥哥了，只能怪他长了这么一张脸，卫阳心想。“一点儿也不麻烦，大小姐说的极是。”不过也不乏好处，在论资排辈的背景下，xx哥哥听起来就比xx叔叔没威胁。 “听听你们这说的！当教主的好像不是我，而是盈盈了！”虽然任我行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显示他更高兴了。“对了，卫老弟，你不常到这里来，莫不是有事？” 听听，这称呼也立刻变了！卫阳确定以及肯定，从任盈盈的方向来讨好任我行方向正确。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向东方不败表达感谢的大好时机，他轻描淡写地说：“的确有点事，就是山西道上的……” “卫老弟你还真是实诚，问什么答什么。”任我行立刻打断了他。“这些交给东方老弟就可以了！你说是不是，向老弟？” 恐怕向问天可不这么认为……卫阳心想，同时往向问天方向看过去。 果不其然，向问天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回答：“教主英明。” 任我行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得得，都要过年了，就别提这些令人扫兴的事情。既然今天大家都有空，不如就在我这里吃点酒再回去？” 其他三人当然都应下了。教主发话，没人不识好歹。 但教务是令人扫兴的事情吗……卫阳悄眼扫了一下东方不败噙着笑的脸，森森觉得，今天这顿饭，他注定又要胃痛了。 ☆、第68章 第68章投桃报李的必然 实话说，任我行的酒不错。但鉴于人员组合实在蛋疼,卫阳从头到尾都在注意不要被抓出错处。要知道他功力可没有东方不败那么深厚,也没有东方不败小心经营十几年的基础——想想原主的脾气,再想想任我行对他的顾虑——向问天如果想弄倒他,难度比扳倒东方不败低不知道多少。他所要做的就是防止这件事发生，当然比较费力。 幸而任盈盈的精力在园子里时已经消耗了许多，早早地就让人抱下去睡了，减少了卫阳相当的工作量。任我行倒是兴致很高，结果四个人喝到接近半夜。坛子一批一批地上，但卫阳脸色不变地挺到了最后，完全震惊了其他三个人——这和表面的样子差得也太大了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卫老弟！”任我行喝到有点微醺时这么说,一边说还一边很大力地拍了拍卫阳肩膀。“你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该早叫你！” 真的是字面意义吗？只是一起喝酒而已？卫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折腾成了疑心病，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有别的意思，比如说任我行以前看低了他、不然早该拉拢？但无论是与不是，他都已经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教主太过奖了。但如果还有这样的好酒喝的话，小弟也不介意厚着脸皮多蹭几次。”卫阳客气又不失自然地回答。任我行的确管他叫老弟，但同时权力欲重。他可绝不能上赶着叫任我行大哥，教主才是最保险的称呼。 任我行哈哈一笑。“看起来我得让人多备点酒了，不然怎么够喝的？”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东方不败适时地接过了话头，“我已经派人出去采购了。等他们回来，一整年都能放开肚皮喝。” “有东方老弟在，果然什么都没有问题！”任我行愈加高兴，抚掌大笑。 向问天明显对这话不大感冒，东方不败则趁机感谢了一下任我行的栽培之恩。只有卫阳在心里腹诽：任我行嘴上说得像是十分信任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和向问天都这么觉得；但如果任我行真和他自己说的一样的话，怎么会把自己觉得不好的武功秘籍给东方不败？ 说到底，任我行的确信任东方不败，但还是留了后手。以他知道的结果——任我行之后重夺教主，东方不败身亡——来看，还是任我行技高一筹。相比之下，东方不败在拉拢他时用了三尸脑神丹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因为理论上那时他们谁也不信任谁。 特么的一个比一个心机深沉！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任我行又尽了兴，于是三人纷纷告辞离开。向问天一出门就不见了影，这很可以预料——他对东方不败和卫阳都心存怀疑，能在任我行面前掩饰这么久已经算功夫不错了。其他两人对此也心知肚明，只装成他们理解向问天有事要做。 卫阳看着任我行颤巍巍地涨上去的第三颗星，觉得要刷满这个五星遥遥无期。就连东方不败都不能让任我行完全信任，他这种渣渣难道能比东方不败做得更好？就连这第三颗星，也是东方不败帮衬着才刷上去的呢！如果他今天没来，向问天又在酒后和任我行说点有关他的问题，那他就连原来的两颗星都要保不住了。 “今日之事，多谢东方大哥。”卫阳这话绝对真诚。 虽然东方不败暗地里给他吃了三尸脑神丹，但显然，只要老实跟着东方不败，后者说不定哪天就会偷偷地给他解药。比起任我行来，岂不是好得多了？以他日月教长老的身份来说，能刷到风清扬实属偶然，把东方不败的好感度刷满、对方还帮着维持任我行的好感已经算是能达到的最好结果了。 东方不败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他顿了顿，又道：“今日向右使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若是我们足够小心谨慎，纵然他再想说，也找不着机会。” 卫阳深有同感地点头。正常情况，如果一个人死忠于另一个人，知道第三个人可能产生威胁的时候肯定会通风报信。东方不败却让向问天想说也不能说，手段可以说相当不一般了。 “其他人根本不足为虑。”东方不败继续说了下去，“只待机会成熟，便可一举成功。” 卫阳继续点头。不过他点完了才发现不对——东方不败虽然想要教主之位，但从不心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离正式动手还早得很。换成别人这么说很正常，东方不败这么说就显得有点沉不住气了。 对于他的疑惑，东方不败十分镇定。“你说谢我今日之事，也就是看出来了。若我说将来副教主之位为你留着，你还要去西域吗？” ……等等？怎么扯到副教主和西域上去的？ 卫阳被砸蒙了，脑袋好半天才开始运转。没错，东方不败今天做的事情绝对是为他好。但他以为这只是正常好感增加过程中的一环而已啊！为了留下他而给出副教主之位什么的，听起来有哪里不对吧？ 卫阳重新看了一眼好感度，确定它还在四星毫无变化。这让他有了点底，心想这也许是一种试探，看看他是不是确实没有野心。“大哥何出此言？” 东方不败站住了脚，微微挑眉。“你不愿意？” “这……”卫阳跟着停住，为难了。 实话说他的确不大愿意，日月教一堆烦心事，人人都是事儿精，脑袋瓜子都要不够用了。他手里有田有房又有钱，身体不错功夫好，随便找个地方养老妥妥的，为什么非得往一个泥坑里扎啊？称霸武林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 “小弟自然知道大哥是美意。”卫阳只能硬着头皮编他之前的谎话，“但为人子女，自然要尽孝道，爹爹的遗愿不能不管。”反正他身上没三尸脑神丹的毒了，到时候往西域去，直接一去不回，安安稳稳过下半生，岂不是很好？ 东方不败大概看出了他的这种想法。“我同你爹也有些交情，”他的语气微微上扬，“怎么从未听说他提到西域？” 卫阳背后出了一滴冷汗。东方不败果然知道他在扯谎！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得继续：“大哥也知道，小弟家传的冰蚕缂丝只有西域才出产。如今小弟手里的已然上了年份，要花时间寻些新的。”听起来还算圆——人的极限果然是无止境的！ “唔……”东方不败盯着他，沉吟了一小会儿，好像信了一半。“只是这个？没有别的原因？” 卫阳莫名其妙。“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家里带西域的东西就武器一个吧？还有别的吗？没其他…… 不对！还有个从西域带回来的仆从！ 想到这里，卫阳脸都要绿了。东方不败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问还有没有别的，必然是因为对方知道了什么。而最近发生的、最容易让人想歪的原因就是…… wtf！他只是做了些有益成年人身心健康的运动而已！不至于就传了满天下吧！难道东方不败以为，因为他和夏洛克搞到一起了，所以必须远离中原？ 卫阳蛋疼地表示，作为一个思想开明的未来人，他根本不觉得和男人在一起有问题，躲起来就更不可能了！古人也许很在乎，但他一点也不介意啊！没听说哪两个男人在一起会被全武林追杀的，他也不打算混江湖，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卫阳想到了另一点关键。难道东方不败觉得这是他的软肋，而且正好和自己相同，从同病相怜的角度出发，这才帮了他一把？ ……og！ 看着他僵硬的表情，东方不败知道他已经接收到了自己的暗示。“之前我还不觉得……”他说，“但是……”他刻意把后面部分都卡掉了。“不过你竟然喜欢那种类型的……” 卫阳干笑。这话题东方不败说起来都委婉了，但遮遮掩掩的就更欲盖弥彰了啊！而且说类型什么的，他记得原著里的杨莲亭可是个虬须大汉啊！审美差异果然有点大…… 还有，按照原著后记里的评价，“在黑木崖上，不论是杨莲亭或任我行掌握大权，旁人随便笑一笑都会引来杀身之祸”。任我行好歹还有高强武功和深沉心机，杨莲亭有个啥？不过就是仗着东方的宠爱，折腾得整个日月教乌烟瘴气。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虽然夏洛克嘴毒，有时候很欠打，但相比之下简直拉高了整个日月教的cp水准好吗？ 想到这里时，卫阳没忍住再次打量了东方不败一眼。对方今天穿了一件深绛红的长袍，也是暗纹缎面的，在月光下反射着银光，可以看出上面绣的锦簇花团。果然，葵花宝典练得越久，心境就改变得越大吗？ 固然，学了葵花宝典，武功大进，东方不败就能把任我行赶下台；但同时也因为葵花宝典，他开始宠幸杨莲亭，以至于教众怨声载道，任我行一复出就获得了许多支持。 真是成也葵花，败也葵花啊！ “所以你一定要去西域？”见卫阳沉默，东方不败重新提了话头。而且他怎么觉得，卫阳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大好的地方呢？ “当然去。”卫阳醒过神，“但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个原因。或者说，有小一部分是，剩下的部分都是为了我自己。” 东方不败扬起了眉。“你觉得谁会杀你？”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卫阳对这个问句十分肯定。“任教主实在太难打交道，小弟一人应付不来，只得寻个地方远远地躲着。便就是大哥你，也……” “……你这话什么意思？”东方不败即刻就听出他话里有别的意思，眯起了眼。卫阳说自己想躲着任我行，这倒是能解释他突然变机灵、立场也改变的问题。毕竟怎么说，自己的命都是第一位的。但后面那个转折就意味深长了，任我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了手脚？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7节 卫阳已经在心里盘算过了。既然东方不败帮了他一次，他也该帮回去。就算不需要礼尚往来，但三个目标里，任我行属于怎么也养不熟的，风清扬属于太远够不着的，只有一个东方不败算能正常打交道。这时候坦白也正合适，太早说东方不败也不会信他，现在说就会像是投桃报李。 “这话也是我无意中听爷爷和我爹说的，所以……”然后卫阳压低声音，编了一个教主们都认为葵花宝典有问题、所以不练的谎话。他的重点在于暗示任我行不怀好意，但却不直接说，只拐弯抹角地暗示，葵花宝典翻开来第一页就是问题所在。他故意模糊掉了内容，因为他估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切了那个啥。 但东方不败马上就懂了。卫同袍确实有可能知道，因为无衣剑集各路武功之大成，不少人都猜测卫家兄弟当年可能偷看过教中秘籍，只是没有证据。如果卫同袍真知道这件事，提醒后人也是很正常的。 说第一页的细节也很准确，因为葵花宝典的第一页的确是关键——“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没错，练不练是他的问题，但武林中人谁能抵挡武功秘籍的诱惑？如果任我行的确是因为这理由才把秘籍给他，那意思可就完全不同了！ “此话当真？”东方不败最后沉声问。但这已经不是个问句了，因为他用了个肯定语气，而且周身寒气暴涨。 ☆、第69章 第69章灭口的错误姿势 东方不败知道这件事之后的直接后果是,卫阳要做的事情成倍增加,因为东方不败也需要把时间花在练功上。显而易见，如果说东方不败之前还对他试图夺取任我行的教主之位有些愧疚之心的话，现在也全部转变成了愤怒。 “真的能在任教主闭关之前得手吗？”卫阳提出了一点实际的疑惑。“他武功不是高得很？” “哈！”东方不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他估计永远也想不到,我真的……”想杀了他！ 这时已经是两天后，东方不败重新制定了新的计划。原本他打算慢慢来，逐步蚕食任我行的势力并取而代之。这才对得起他的实力，毕竟直接杀人并不能得人心。 但现在,他觉得根本没必要给任我行留后路——对方一开始就没给他留,那他何必客气？的确，他还没把日月教的所有人都拉到他那头去；但全国范围内没有，黑木崖也已经差不多了。 再来论关键性的武力值高低对比。东方不败承认他在葵花宝典上被任我行坑了一把，但上头的武功却不如任我行预料的那样差。实际上，除去一开始的条件之外，葵花宝典绝对是一流秘籍。他天资很好，不过一年身法和内功都已经飞速提高，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相比之下，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可耗时耗力得多。 “这事情我会做。”东方不败又补充了一句。卫阳武功的确不错，但他想自己亲手干掉任我行。再者说了，他还需要杜绝其他人保护任我行、戳穿事实真相的可能。“其他长老不足为患，但向问天……” 卫阳一瞬间就明白了。“你动手的时候，向右使不能在黑木崖上。”也就是说，东方不败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能媲美任我行的武功，有把握？之前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东方不败没有动杀心而已？“我去引开他。” 任我行闭关是常事，东方不败只要抓紧他再次闭关的前夕尾随进入就可以动手。因为任我行很多疑，他修炼的地方是个很大的、火药都很难炸动的铜室，里头打翻天了外面都不会听到声响。如果东方不败在那地方杀了任我行，用一个练功走火入魔的理由就可以打发掉剩下的教众。 而向问天是其中最大的障碍。在所有跟随任我行的人中，他是武功最高的，也是最聪明的。更不用说，他已经产生了某种怀疑…… “你可以找点事情给我做，”卫阳慢慢明白过来，“最好神秘点，让向右使觉得咱们在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样，只要他一下崖，向问天就会跟着离开，为的就是找到把柄、证明他们的确在搞阴谋。 东方不败赞许地点了点头。“他肯定会自己去，因为上一次他已经知道，派其他人根本跟不住你。” 卫阳迅速地在心里扒拉了一下。这就是兵分两路：东方不败对任我行，他对向问天。任我行恐怕没什么生机，而向问天比较无所谓——只要他拖够时间，任我行一死，向问天就再也回不了黑木崖，更别说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任盈盈两岁不到，顶着个圣姑身份也没用。 非常好，完美的计划！做完这个，他肯定就能通关了！ “完全没问题！”卫阳最后说，“小弟在这里提前恭喜大哥！”有个好队友，给力！ 东方不败多看了卫阳一眼，想到了他之前的怀疑。卫阳说他无意中听到了葵花宝典的事情，这就很可能知道葵花宝典第一页写的什么。 按理来说，其他人若是知道他已然自宫，就算不鄙夷也会有点反应，卫阳却十分自然，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的不知道？可能性很小。 又或许是，卫阳真的知道，但也真的不在乎？就和卫阳自己和仆从搅合在一起一样，他也并不在乎什么男女尊卑？ “说起来，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东方不败想到这里，不答反问。 “大哥请说，小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卫阳满口应道。他想着他马上就要通关，心情愉悦，自然非常好说话。 “你之前不是也对教主之位有意？仅仅是因为任我行太难对付，你才萌生退意？” 这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卫阳心想。这是最终行动前的确定，保证事情不会出纰漏。“当然不是仅仅因为这个。教主之位，有能者居之。我技不如人，不甘心也只能认了。只是任我行太过得寸进尺，每年都在减少我的解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再忍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卫家的人，便就是死，也绝不会死得这么窝囊！” 东方不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得不错。”他终于确定，之前是他看岔了眼——就算卫阳之前是个好高骛远的家伙又如何？一只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两人再对此事进行了一番合计。 年末的时候，总要有人去各地对账。这本有一部分是卫阳的任务，但东方不败又格外给了他一部分。说起来稀松平常，但这种涉及利益的事情能交给另一个人去做，无疑就是极其信任的表现了。 日月教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而一直不信任他们的向问天肯定觉得这是个幌子，遮掩其后更大目标的幌子，完全居心叵测。这样一来，就能成功地让向问天离开黑木崖了。 再在黑木崖轮班侍卫上做手脚，东方不败就可以在任我行例行练功的时候先发制人。后者不可能有任何防备，因为按照正常逻辑，他没把葵花宝典后隐藏的事实告诉任何人，东方不败根本没理由对他动手。他们都是心机深沉的人，不动声色地蚕食才是正常的。 下崖之后，卫阳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出远门。他一边收拾一边想，看起来他平时还是太大意了。因为在过去的两三个月里，他只是和夏洛克同进同出时偶尔做点亲密度超标的小动作，事情就被东方不败发现了；若是向问天也给他来这手，那他还玩不玩了？虽然他是不介意，但是看见别人很介意的表情也不是什么享受啊！而且这次又是关键时刻，绝不能出篓子。 “你要出门？”夏洛克的半个身体出现在门口。他是倒着退过来的，脸上戴着透明玻璃面具，手里还摇晃着一支试管。 “没错，就和你看到的一样。”卫阳回答。从他们滚到一张床上去之后，夏洛克的心情似乎总是很好。“有点事情要告诉你……”然后他把计划大致地说了一遍。 卫阳本以为夏洛克肯定要跟他一起离开，但没想到夏洛克的反应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他评价道，“你终于有一次能主动出击了。” 别说得他好像一直在被动啊！卫阳一头黑线，并决心不再讨论这话题。“所以，我大胆假设，你这次打算留在家里做实验？” “我觉得你能对付那个姓向的，百分之两百。”夏洛克不答反问。 卫阳又看了看夏洛克手里的试管，觉得对方的实验八成没做完。“行，那你等我回来。也许也有可能，我们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这就是在指他们将要换新的世界。“我几乎都有点不想走了。”夏洛克悄悄地撇嘴。回到阳的那个世界只能听别人说话，还没身体，真是糟心透了！ 因为他声音实在太小，卫阳没有注意到。 十天后，山东德州。 这地方临近河北，往北是沧州，往西是濮阳。卫阳把山东堂口的账目查完，下一站准备去河南。这可不是个好地方，因为嵩山派就在河南。 卫阳坐在酒楼里，一边吃饭一边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他实在没法不担心。要知道，左冷禅可不是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的翩翩君子，他是个真小人。 所谓真小人的意思就是，就算少林和武当知道了他的谋划，左冷禅也不会改变试图让五岳派合并、自己当总掌门的主意。左冷禅对此做出的最大反应，最多不过再隐蔽一些，毕竟现在还不到时候。 而他能安然无恙地从少室山下来，就说明左冷禅之前预埋的计策没有成功。左冷禅挑着最敏感的部分——偷学别派武功——告知了少林武当，居然还没有成功。 明面上，少林和武当当然不会直接表示“我们都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左冷禅你还是悠着点吧！”。他们最可能做的是只告诉左冷禅，卫阳并没有偷学武当拳法。而那三个绿林强盗的话他们也不信，但既然上了少林就没那么容易下去，好歹都要留下来听听道理。 暗地里，日月教和少林武当达成了暂时互不干涉协定。左冷禅可能想到卫阳巧舌如簧，可能想到自己运气不好，也有可能想到两边只是看在对头都不大好惹的情况下暂时不撕破脸。但就算左冷禅想破头，也决计想不到这个匪夷所思的方向。 但按照死人才不会走漏消息这个江湖定理，左冷禅对于揭露他阴谋的人肯定只有一个想法——让那些人都去死，并且还要死得和嵩山派毫无联系。而之前的三个人身在少林，想动手也不容易。他当然可以再找几个名声不好的人来灭口，可是普通的绿林强盗武功实在不大可能胜过卫阳。 光明正大的实力pk不行，说不得就要来点暗戳戳的旁门左道了。而且实话说，这正是左冷禅行事的一贯风格。 正想到这里，卫阳的思维就被几声突如其来的长椅碰撞声打断了。他回过神，震惊地发现和他同桌的几个人——他这次出门带的属下——统统都翻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这动静实在太大太吓人，周围的食客都尖叫着四散奔逃。 卫阳飞快地站起来，手握上缎带的同时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但系统显示，饭菜没毒。 ……这怎么可能？没毒能翻一片？ 卫阳狐疑地低头看自己已经空了的酒杯。他和其他人吃的东西一样，有酒有菜有饭。那怎么其他人都倒了，就剩他一个？他保证他自己没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但地上的人全都双眼泛白，口吐白沫—— 等下，这不就是三尸脑神丹发作时的症状吗？可现在离端午还有五个月呢！ 卫阳突然悟了。饭菜的确没毒，但有人搞到了能让三尸脑神丹提前发作的药，掺了进去。 这么大费周章试图杀掉他的人只有左冷禅。而卫阳也必须承认，这招的确很妙，查起来问题只出在任我行身上，和嵩山派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左冷禅不知道，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引子根本没用！ ☆、第70章 第70章将计就计大功成 说时迟那时快,卫阳迅速地点了地上的人的穴道。左冷禅只是针对他，但这些人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反正夏洛克做的解药还有一大堆,一人分一口酒也不是难事。他也没试图去找下药的人，因为左冷禅肯定找了个八竿子打不着他的人做这件事，他找到了也没法指证是左冷禅做的。至于向问天嘛…… “这是怎么回事？”说曹操曹操就到，向问天的声音从窗户边飘了过来。他原本坐在隔壁酒楼的二楼,两边窗户正好对着。 “向右使？”卫阳就知道他会来，但还是假装惊讶。“我也不知道，饭菜好像有问题。” 向问天蹲下去,用一只手指沾了点吐出物,又闻了闻，脸色变了。“好像有人下了三尸脑神丹的引子。”他擦干净手指，重新站起来,视线在饭菜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卫阳身上。“卫长老可感觉有所不适？” 虽然他这么说，但卫阳已经察觉到，向问天想说的其实是“三尸脑神丹的毒无人可挡，为什么他们毒发了而你却没事”。当然，卫阳刚才也可以装作毒发混过去，但他觉得这么做根本没意义—— 试问，如果向问天看到他毒发，会跳出来救他吗？显然不。那他随身又没带着假死药，边上的人又全倒了，最后要怎么收场？ 而且，他要做的是拖时间。如果向问天觉得他死了，肯定即刻就回黑木崖。而他现在还没收到东方不败的信鸽传书，绝不能让向问天回去搅合。 “说到这个，”想到这里，卫阳不答反问，手里握着的缎带一寸寸地伸直绷紧，到最后尖端直指地面。“向右使，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山东堂口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河北河南也是。” 向问天的目光从卫阳蓄势待发的右手上扫过，突然意识到他中了计。他一路都跟着卫阳，绝没有什么疏漏；而且，会用这种独门兵器的当今天下只有卫阳一个，也就不存在易容假扮的问题。 这个人的确是卫阳，但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东方不败给了你解药？”向问天不敢置信。教中每年的解药都是定人定量，就算是东方不败，也不可能弄到根除毒性的剂量啊！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是真的，卫阳为什么又反过来质问他？这引子又不是他下的，更可能的是…… “向右使，不用演戏了。”卫阳擎起右手，手臂向前伸直，直指向问天。“虽然你叫我一声卫长老，我叫你一声向右使，但实际情况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平时如何，我也就不说了，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但这次——”他从手臂到声音都很平稳，“对教中兄弟下此毒手，你怎么解释？” 向问天暗道坏事。卫阳又不是傻瓜，八成能猜到是左冷禅在捣鬼。但是他跟踪卫阳在前，实在很难把自己摘出去。不解释，一口黑锅背定了；解释，跟踪的理由也说不出。现在关于三尸脑神丹的方面也只是他的猜测，根本不能用来证明卫阳居心叵测。 逃脱了左冷禅的毒计，还借着这机会，堵得他前后都没有退路，端得是个七窍玲珑心！ “好一个将计就计，”向问天哼道，也拔出了剑，“认赌服输，向某人无话可说。老子只想知道，黑木崖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动？”卫阳素来谨慎，这时候都已经先动手了；如果说东方不败没有行动，他才不会信！把他和任我行分开，一一击破，这是对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卫阳偏了偏头，露出来一个微笑。“东方副教主说得不错，什么事都瞒不过向右使。” 这就是默认了。向问天心一沉。他根本不知道任我行暗中摆了东方不败一道，一直以为任我行对东方不败过于信任，结果养了一头白眼狼。早知道这是个陷阱，他下黑木崖之前就该冒着激怒任我行的风险提醒任我行！ “任教主有亏于你，这我知道。”向问天转动手腕，两人开始沿着中间一小块狼藉的地面转圈子，同时脑袋飞速运转。“但今年端午，任教主不也已经……” 看年纪，他比卫阳大不少，武功理论上更高。但他们同为日月教中人，对彼此的武功招式熟悉得很，那他一贯唬人用的吸功入地小法就派不上用场。 反观卫阳，内功代代相传，不是他比得上的。而且，卫阳竟然解掉了身上的三尸脑神丹毒性。这件事无声无息，没有一个人察觉到！那如果还有别的底牌他不知道，要怎么对付？ “东方不败正是抓住这点，才取信了你？”向问天沉声问，但他一问出口就觉得不对。 可能是东方不败吗？不，因为以东方不败的性格，如果没有可以要挟的地方、保证卫阳一定听话，东方不败不可能放心让卫阳帮他左右！ “和东方没有关系。”卫阳回答。他看得出，向问天一方面想多套出点消息，一方面又想赶紧回黑木崖。前一件事没关系，后一件事他绝不能让它发生。 “……你自己想做教主？”向问天得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可能的结论。不然，他想不出为什么卫阳要帮东方不败——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嘛！ “不，”卫阳果断否定，“东方答应我，事成之后让我离开中原。向右使，省点儿力气吧。等你回到黑木崖，天已经变了。”这是实话，但他估计向问天不会信。 果然，向问天眉毛一跳，他被激怒了。费时费力就为了离开中原？“少胡说了！”他一剑抢攻而来，正指卫阳肩井。“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老子便与你一战！” 七八日后，除夕到了。 黑木崖上张灯结彩，庆贺春节。虽然任我行不在，但除夕大宴依旧丰盛无比，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众人脸红耳热，话匣子也打开了。 “教主这练功练得也太勤了。”有人说。还算他警惕性高，已经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了过年时出关吗？怎么又变卦了？” “嘘——”另一个人低声回答他，“我听说是出来了几天，然后又闭关去了。” “这也真是的，练功练得要走火入魔了。”第一个人继续摇头，但这声音几乎没人能听见。 “说起来，大小姐也不在？”第三个人问。 “大小姐才多大，上席喝酒吗？”其他人群嘲他。 “噢，也对。”那人挠挠脑袋，“但向右使也没回来，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你想的也太多了，每年总有几个人到不了，这不是很正常吗？”其他人纷纷说。“向右使武功高强，轮不到我们担心。” 于是，这点疑惑就和小石子落进湖里一样，只起了点涟漪就消散了。不过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以及表现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日月教顶上已经换了人，东方不败成为了实际上的掌权者。若是有人不服，说不得他要暗中出手解决了。 宴席结束，众人三三俩俩地离开了。卫阳慢悠悠出了门，但在拐弯的地方走上了另一条岔道，重新转了回去。就在教主居所的后山，铜室里关着任我行，向问天则在地牢里。 东方不败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两人正好在铜室门口相遇。“你来了。” 卫阳点头。“我原以为你会杀了任我行。”结果他拎着点晕的向问天回来才发现，任我行只是被东方不败用飞针废了经脉，然后用寒铁链子锁起来。铁链没有钥匙，另一端直接铸在了铜壁上。武功高强的人都很难挣脱这种桎梏，何况一个经脉俱断的废人？ 东方不败脸色生寒。 他的估算完全正确，他的武功对付任我行已经绰绰有余。他击败了任我行，再问葵花宝典的事情。任我行这才知道东方不败骤然出手的原因，而且痛快承认了。 “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的确是故意的！” “你果真练了那葵花宝典？看起来你也没赢，哈哈哈哈！” “我唯一失算的，就是那个毛头小子！会咬人的狗不叫，是我看走了眼！” 以上都是任我行的原话。东方不败回想起来，周身气温立刻降到了负数。他赢了，教主之位迟早是他的，但他一点也不高兴。任我行落到这种地步，居然比以前还嚣张，并不失时机地挑拨他和卫阳的关系…… “杀了他？也太便宜那老贼了！就要关着他，日日让他痛苦折磨，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听到这咬牙切齿的语气，卫阳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总觉得留着任我行夜长梦多，但他也不能建议东方不败还是杀了任我行为妙，这样太逾距了。“这事便如大哥所说。只是圣姑她……” “盈盈我自有分寸。”东方不败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点。他何尝不知道斩草除根，但任盈盈不过两岁，他还不能摆平这种小奶娃？ 卫阳合计了一下，觉得不管是什么，东方不败都能处理好。“那就只剩最后一件事，”他朝东方不败拱了拱手，“小弟这次是来向大哥辞行的。” 东方不败一时间没说话。 向问天被抓回来之后，他曾经去看过。结果向问天告诉他，卫阳已经解开了身上的三尸脑神丹，而大家都不知道，可见卫阳也不是真心地跟着他。 这可是个大问题。所以在任我行挑拨的时候，东方不败不能说他没有产生怀疑。 但同时，他也不认为他看走了眼。卫阳在这点上也许的确没对他说实话，但他也没对卫阳说实话，真算起来也就是扯平。至少他能保证，卫阳的确对教主之位兴趣缺缺，他想留卫阳做副教主都不行。所以，就算卫阳能利用解药让其他教众归顺于他，卫阳也不可能去做。 “你真要去西域？” “马上就启程。” “三年？” “不，我不回来了。如果我半路跑了回来，请大哥一定把我赶回去。”卫阳说。他好不容易改变了原主四面楚歌的境况，原主总不会自己再跑回来找死吧？ “……无论用什么办法？”东方不败觉得这要求有点匪夷所思。 “无论什么办法。”卫阳肯定。 东方不败沉吟了一会儿。“好，大哥答应你。” “若是方便的话，大哥顺带处理一下嵩山派？他们可能弄到了一些他们不该有的东西。”卫阳趁机道。他大概是没时间来对付嵩山派了，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下手，佛也有火啊！ 东方不败已经差不多明白在德州发生了什么事，一口答应了。“这是自然。”毕竟如果嵩山派拿这个对付日月教的话，全教都要人心惶惶。 得了东方不败的保证，卫阳满意地下崖去了。不过他还没落地，系统就刷出来两条红字通知。 “恭喜，东方不败好感度满足五星要求，您即将离开笑傲江湖世界。” “恭喜，您达成‘救人n命’成就，获得奖励积分……抱歉，积分已爆点，无法统计。” 卫阳惊呆了。前一条还挺正常的，后面那个“救人n命”是什么啊？积分又是什么啊？还爆了？ ☆、第71章 第71章交锋的正确姿势 面前不大平整的砂石地面逐渐消失,卫阳重新看到了传送大厅的六扇标志性长方门,以及周围仿佛宇宙星空般的、看不出任何边界和棱角的一体化背景。现在，有四扇门是彩色的，三个通关，一个则是第四关。至于剩下的两扇全透明板门,标志着它们还没有开启。 “您成功完成第三关挑战,完成度统计中……” “恭喜，您的完成度为百分之六十七。” “玩家精神状态检测中……” “恭喜，您身体情况一切正常。您可以选择暂时退出休息，也可以选择继续前往第四关。友情建议，进入下一关之前请确认已做好准备。” “鉴于您的奖励积分已经超过系统预设值,系统将联系中央处理器,重新分析数据流。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请耐心等候。” “您可以使用奖励积分解锁高级功能，详情请查阅控制面板。” 系统的声音几乎是不停顿地冒了出来。标准国际通用语在四周回荡，颇有些空灵的意味。 卫阳摸了摸下巴。他第一关被枪击中而昏迷，第二关直接引爆了自己，都不算正常状态。基于必要的保护措施，通关时系统都让他的精神强制下线了，根本就没经过传送大厅。所以，这通关姿势对他来说还挺新奇的。 原来他不知道积分是因为这么一回事啊……卫阳一边想一边打开了控制面板，想看看系统所谓的高级功能是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他才知道他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擦！好感度居然有负的！只是因为不显示，才让他以为最差不过零！怪不得他在夏洛克世界里一开始那么倒霉，原来福尔摩斯兄弟的好感度都是负的！任我行也是负的！ 还有，原来每关他都得到了奖励积分！第一关一点儿，第二关多了不少，第三关还爆了！第一关他记得，是推理得到的奖励，而第二关和第三关都是“救人n命”成就——这才是爆了的真正原因？所以他到底救了谁？ 卫阳完全茫然。等他仔细地重新看完以后，他只觉得他更加一头雾水了。 因为系统显示，他的第一关完成度百分之百，第二关完成度百分之六十七，第三关相同。至于好感度，第一关三个五星满，第二关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五星、汤姆两星，第三关东方不败和风清扬五星满、任我行依旧三星。 ……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但有哪里不对吧？ 那个完成度，从头到尾都没解释是怎么评判的啊！难道是按五星人数占总人数的百分比来算的吗？ 还有，好感度到底是怎么算的？格林德沃、汤姆、风清扬这几个，好感度在他离开以后还能往上涨？见鬼了？还是原主刷的算到他头上了？ 各种问号塞满了卫阳的脑袋。他曾经以为，孟元基应该已经解释了不少；但现在看起来，隐瞒的东西还是很多吧？ “次奥，这该死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卫阳没忍住骂了一句粗口。 “虽然很不雅，但这句话我非常赞同。”另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卫阳正准备退出传送大厅，这一句直接把他吓得定在了原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听见了……夏洛克的声音？ “……你听见我了？”夏洛克显然能“看到”或者“感觉到”卫阳的反应，以某种形式。“阳？”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夏洛克，真的是你？”卫阳彻底呆住了。他是知道传送在第一关结尾出了点问题，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夏洛克在他脑袋里和他说话？“你还好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着急地问，语调不可抑制地提高了。 “如果你是在说除了身体之外的其他方面，我感觉还不错。至于后一个问题……”夏洛克声音里的惊讶很快褪去，又顿了顿，“虽然我很乐意告诉你答案，但恐怕这次你得先找到那个把这玩意儿给你的人。对从未涉及的领域，我需要足够的线索——我应该已经说过了。” wtf！ 卫阳现在满心满眼都被这句话刷屏了。当然不是对夏洛克，而是对某个根本就没交代清楚意图的人。他现在根本弄不清，他玩的是游戏还是传送器还是别的什么了！ 显然，孟元基很清楚卫阳的进度。因为卫阳一摘下头盔，桌上的通讯器就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卫阳抄起来一看，又是一个新的波度密码。 算你识相！这次看你怎么解释！ 卫阳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身上的背心大短裤换掉，顺带扫了一眼时间。距离他进游戏才二十分钟不到，而他在游戏里呆了不足一年。和前两次相比，这时间流速越来越快……了？ 国重室还是老模样，进门的方式十分高大上。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卫阳这回在被抛过真空层的时候不是像只面包一样摔到地上再翻几个滚，而是能稍微调整自己的身体，用一个比较得体的姿势跪了上去。而且他这回注意到了玻璃墙壁合上以及安全隔门里充气的声音，知道他可以把头盔摘下来了。 孟元基这回依旧在玻璃门后面等他。“不错，学得很快。”他一眼就看见卫阳臂弯里抄着头盔，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卫阳这次比上一次还恼火，自然没注意到这种细节。“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上次说的处理方式，该不会是把夏洛克塞在了我的脑袋里？” 孟元基挑了挑眉，一点也不惊讶。“那是个好现象。” ……好个毛！卫阳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但他同时知道，这不是他的专业领域，只能听孟元基的。“所以下一步是什么？”他觉得他这么问的时候真是用上了毕生的忍耐力。 “进来说。”孟元基开始往里走去，卫阳紧跟其后。 十分钟后，卫阳终于知道了完成度是怎么算的——的确是按照达成目标的好感度百分比。比如说，三个目标，要求五星通关，那一个目标五星完成度是百分之三十三，两个就是百分之六十七，三个则是百分百。 至于那个在他离开之后还会波动的好感度，则是因为平行世界的后续发展。没错，卫阳满足要求以后传送回来了，但那个世界的时间并不会因此而停滞，还在继续往下发展。按照因果理论，卫阳所做的一切都会对那个世界的未来产生影响，或多或少。 “就算我不在那里了，好感度也会改变？”卫阳一下子想到了他穿成了幽灵那件事。死得透透的了，还有好感度？ “当然。”孟元基在半透明的光电显示屏上调试，上面闪着许多条高高低低的亮蓝色峰状数据线。“有时候一件小事，也能对未来产生莫大的影响。我们能正确预测那些世界原来的发展趋势，而你再去过之后，肯定有所不同。” “……你们把这两个未来做了对比？”卫阳觉得他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他对某些世界的未来有所了解，当然会做出一些预判。 比如说汤姆将来会成为一个黑魔王，他就希望麦哥罗夫特能够介入，不让巫师界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比如说嵩山派将来会假扮日月教中人屠杀恒山派，他就故意提前告知少林武当，并拜托东方不败注意。 这样一来，所谓的“救人n命”就可以理解了。如果这些坏事不再发生，当然有很多人能幸存。 “所以积分是这么来的？”卫阳悟了。“它们是用来解密系统的高级功能？或者说，获得更多的操作权限？更加清楚地了解这个系统？” 孟元基的手突然顿了一下，虽然很短暂。“对。” 卫阳继续思考。他去过的那些平行世界还在按照它们自己的时间轴发展，他之前做的某些事到后头才能更准确地看出意义所在。“也就是说，你们一直在收集那些世界的数据……”他若有所思地问，“工作量不会很大吗？” “跟踪返回数据是必要的，”孟元基转身，对他摊手，“虽然志愿者经过筛选，我们也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也许有人蓄意或者恶意、又或者采取欺骗手段达到通关好感要求，而这些都是不被赞同的。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意义。” 卫阳盯着孟元基，一时半会儿没说话。这也就是说，通过作恶来达到某种好感度达标的方式是不可行的。他一开始以为是游戏，实在是太天真了——这实验拥有完整的预设，想转空子根本不可能。抱着不在乎、无所谓、或者不负责任的心态，都不可能通关。 还好他是被夏洛克称之为双标的人，对自己比对别人更严格……卫阳暗自松了口气。然后他想到了脑袋里的夏洛克，试探性地不出声问：“夏洛克？能听到他说的话吗？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实话。”夏洛克回答很快，显然也在听着这些解释。 卫阳的心稍微放回去了一点。不是他对自己的判断不信任，但一而再再而三，他的小心脏真的扛不住好嘛！“我真心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他说，颇有些无力，“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这些告诉我吗？” 孟元基已经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了光屏。听到这话，他头也不回地回答：“你觉得你能一次性理解这么多？” 卫阳差点又被气爆了。他怎么能忘记，孟元基本质上还是一个毒舌不输夏洛克的家伙呢？“算你狠！”他气呼呼地说，一瞬间把自己剩下的问题都吞了回去，转身就想出去。“不管是游戏还是传送，我都肯定会通关的！” “噢，下午有全院必修课，别忘了。”孟元基根本没接话，只凉凉地提醒道。“翘课玩游戏……啧。” 卫阳脚一顿。孟元基不说他真的要忘了，下午的全院必修课是他最喜欢的课程之一，理论物理前沿。平时他一节不落，这次没想起来纯属被气着了。 真是的，都怪孟元基！卫阳有心想说，你自己也是这样、有什么资格说我，但是马上就意识到对方是一只超级霹雳无敌大学霸，在理论物理方面的造诣很可能已经达到世界顶尖水平，而他…… 这对比真特么凶残！ 最后，卫阳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离开了。 孟元基没什么特殊反应。直到人工智能提醒他卫阳已经离开了国重室，他才点开了一块新的光屏，将两边数据库连了起来。 原本四四方方的实验室立刻变了个模样。墙壁和天花板消失了，变成了一整片淡灰色的空间。平整的地面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来，一眼看去无边无际。实验室原本只有孟元基一个，但这平面上却站着两个人。 “夏洛克·福尔摩斯？”孟元基看着对面高瘦的人影，眼睛微微眯了眯。“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想我们已经不需要互相介绍自己这个程序了？” 夏洛克没立刻回答。他先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他久违的大衣和衬衫终于回来了)，这才抬起眼皮。“这里是第几维？” 孟元基愣了一下，但马上笑了。“你比我想象得聪明。”他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我想你知道的事实应该很有限，想得出正确的推论不容易，不是吗？” 夏洛克沉默地瞪着他。 “好吧，如果你必须知道的话，第五维。”孟元基痛快地给出了答案。“还有其他问题吗？” 夏洛克微微眯眼。时间第四维，那他现在已经位于时间之上的方向了。他们在这里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低维度空间都无法察觉，或者只能看到一些不规律的表现。直接地来说，就是卫阳不会知道。“系统的权限完全解开以后会发生什么？”他接着问。 孟元基又愣了一下，然后真笑了。他伸手往后一拉，空气中突然冒出来一把超现代风格的简洁高背椅，然后他坐了上去。“我以为你会问你自己的问题。” “我自己能找出答案，不需要你费心。”夏洛克沉声回答。他已经在心里把孟元基从头到脚评估了三遍，最终结论是这家伙是个劲敌，毫无破绽。 “那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害他。”孟元基回答。在夏洛克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夏洛克的反应。不得不说，他对结果比较满意。“又或者说，你也需要一个？” “不。”夏洛克飞快地拒绝了。孟元基对卫阳的确不可能有恶意，因为那样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他也一定能发现。“我只需要知道一边的事实。”两边都是谜题可没法玩。 孟元基抬起一只食指。在他指着的半空，有许多白色的字符由模糊变得清晰，然后飞舞着排列整齐，很明显是数据库。“这些？” 夏洛克飞快地扫了一眼。“没错。” “只需要这些？” 夏洛克这回顿了一下。“你可以把一个身体送到别的平行世界？” “当然。”孟元基回答。然后他意识到了这问题代表着什么，身体微微向前。他身后仿佛银色液体的椅子表面跟着这动作流动起来，调整成了新的舒适姿势。“但只是身体，不是人。” “我知道。”夏洛克眼也不眨。 孟元基盯了他半晌，重新靠回去。“我明白了。如你所愿。”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卫阳知道的话，他应该会揍你……不，他一定会揍你。” “不是第一次。”夏洛克露出个转瞬即逝的细小微笑。“我肯定这次有价值。” “必须有价值，但同时也有风险。”孟元基回答，语气意味深长。“但你应该已经完全理解这点？” “我想是的。”夏洛克毫不犹豫地说。 “那就没问题了。”孟元基总结。他晃了晃食指，原本漂浮在半空的那些白色字符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白色的龙卷风，同时变得越来越小。“拿着它，我等你们的好消息。”然后他站了起来，椅子逐渐消失，周围重新变成了实验室的模样。 每个实验都是一个冒险，或多或少。做之前就知道答案的话，那就不用实验了。他们大概有些共同点，比如说热爱新的、未知的挑战。但从时间流速比来看，之前的方向好像有点歪…… 孟元基思考着这些，同时十指在悬浮光屏上飞快敲打。变量越多，方向就越难控制和预料；不过现在情况终于开始稳定了，最后应该能扭转……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空荡荡的实验室中间逐渐冒出了一个蓝光构成的人体。先是躯干，然后是四肢，再到眉毛眼睛等细节，最后解构化的是衣物。不过片刻，蓝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年轻男人。 孟元基核对了一下各项数据，然后按下了确定。一道白光闪过，那男人消失了，实验室重新恢复了原样。 ☆、第72章【陆小凤传奇】 第72章神棍是个好职业【陆小凤传奇】 晨风柔软，朝阳熹微,花满楼在他独居的小楼上照看着他的鲜花。清露坠在花瓣叶尖,流转着淡而璀璨的华光。 眼看着一滴就要落地，花满楼伸出一只手指,稳稳地接住了,然后放到鼻尖下嗅了嗅。他长得清俊，气质温文尔雅，街上总有少女不自觉地被他吸引走目光。此时他为萦绕的花叶和水露的清香露出了微笑，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只可惜总有人要煞风景。 “看八字,偏印格。” “此命五行水旺缺木；日主天干为土，生于四季末季；必须有金助，但忌水太多。” “是，取名自不可带水。” “八字太硬的化解之法？自然是有的！不过泄露天机乃大忌，除非……” “六柱预测、紫微斗数、面相手相、八卦六爻、奇门遁甲、地理风水等等，老夫都可以算，只要你出得起价……” 一个算命摊子就开在了小楼对过的街边上，算命先生是个漆黑干瘦的老头子。也不知道这一大早哪儿来的顾客，他两张嘴皮子上下翻飞，唾沫四溅，黄色板牙时隐时现，嗓门大得能传出两条街外去。 旁人看来似乎搅了雅兴，花满楼却不以为忤。他待人一贯温和，凡事都从好的地方看。比如说对这满口胡话的算命老头，他只微微一笑，就转身进去了。早晨大家都忙得很，没有几个人会算命。老头这么早就出来摆摊，显然生活窘迫。反正他今日左右无事，为何不去算上一卦？ 不过片刻，花满楼便走到了那算命摊子之前。他的时机掐得正正好，前一个顾客刚走。老头正在把几个铜板塞到衣服底下的腰包里，根本没注意到他。花满楼撩起衣服下摆，准确地坐在了那张吱呀作响的矮凳上。“大师，也给我算一卦？” “哟，看这位公子印堂饱满，脸色红润，真是大富大贵之相啊！”老头一抬眼就看到了花满楼，恭维话张口就来。“您这是要算什么？” “大师刚才说我有大富大贵之相？”花满楼装作好奇地问。其实他也知道，以他的穿着打扮，除非眼瞎才看不出他家有钱。 老头一副遇上了肥羊的口气。“这是自然！老夫我行走江湖多年，不用八字，光看面相就能给你算出来！” “大师请说。” “公子不仅有大富大贵之相，家里还富甲一方，老夫可有说错？” 花满楼出身江南花家，生意遍布天下，自然能算富甲一方。“没错。” “公子从小深受宠爱，家中往上还有几位兄长，不少于这个数，”老头伸出一只手，“老夫可有说错？” 花满楼在家里行七，此时从老头动作带出的风声里判断出老头伸出了五只手指，点头道：“也不错。”不过这个一般人可看不出，他的好奇心有点吊了起来。 “接下来老夫可要说些不大中听的话，公子可还要继续？”老头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花满楼微笑，摸出一块银元宝放在案上。 “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老头的眼睛里放出了光，一把就抓走了元宝。然后他压低声音：“公子家中虽富，但却无法治疗公子的眼疾。公子客居此处，出入不需仆从，便是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不叫家人担心。老夫说得对也不对？” “很少有人第一眼能看出我是个瞎子。”花满楼真的有些惊异。虽然他并不在乎被别人说出这事实，但这干瘦老头似乎并不止会胡说？ “老夫还知道，公子其实不信算命的，但还是下楼来了。”老头对他眨眼睛。 花满楼怔住，又笑了。“现在我是不信也得信了。”他顿了顿，又摸出一个元宝。“你说的没错，我还是第一次算命。不过我开始有点想知道，算命的是不是都这么灵验？” 老头这回却没有立刻去拿。“公子心善，老夫便再送你一句。” “洗耳恭听。”花满楼虽然还没完全信，但也不当街落人面子。如果这老头真是算命的，那就必须靠这个吃饭；如果不是，那也对他没有恶意。 “三日之内，必有桃花劫上门，花公子小心了！” 这句话话音未落，那老头突然一个旱地拔葱，从桌案后窜了起来。边上的楼四层高，他几乎一下子拔到了屋顶，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直接消失了。 花满楼震惊地站了起来。“好高明的轻功和内功！”因为他听出来，这老头的动作快到街上的人都没注意。而他还判断出来，老头的最后一句话是直接送到他耳朵里去的，除了他谁也听不见，显然武功已臻化境。 当今世上，有哪个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但对方却认识他？ 还有，对方故意把他从楼上引下来，就是为了和他说最后一句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满楼想不出。 暮春暖日，杭州西湖上碧波荡漾，小荷亭亭。白堤上游人如织，却没人注意到有个黑影掠过湖岸，直往那桃林深处去了。 这时候灼灼桃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但枝繁叶茂也足够遮掩住后头的一座小木屋。门缝似乎被风吹开又关上，这功夫之间，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人。那黑影停住了，这才能看出它其实是个穿着黑衣的人，身形干瘪。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衣物脱了个干净，紧接着，有一种细微而咔咔作响的摩擦声响了起来。片刻后声音停止，矮小的人身高长了一大半，身上暗黑的皮肤崩裂，露出里头的白皙。 “腰酸腿痛，还以缩骨功多好玩呢……”卫阳一边活动他的脖子，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那些暗黑的皮肤整块地掉了下来，原来是易容。然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坐到桌前，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箱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而当乱糟糟的头发、前额鬓角嘴边的皱纹、浑浊的眼膜、黄色的门牙……一一被去除，露出来一张年轻英俊、稍显漂亮的脸。 “真是作孽，非得用这么一种易容。”卫阳对着镜子左右端详了一把，觉得自己的真容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被人说如花似玉总好过面目可憎吧？”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没错，那个算命老头正是卫阳。 他刚穿过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小老头，还以为系统出了错，或者是他穿越到了年老版本的自己身上——因为那些化装实在太能以假乱真了，他切身体验了一把武侠的易容术。 因此卫阳一开始以为，他穿成了一个易容术高超的神棍。 问题是光有易容术有用吗？陆小凤世界可是卧虎藏龙，动不动就会碰上一个武林高手，实在是高危，一不小心就会挂掉啊！ 系统你是不是又坑我！ 还没等卫阳在心里把这句咆哮完，他就发现他还忽略了一些事情。因为他只是一不小心跺了下脚，就直接飘飘然地上了四层楼—— 救命，这种神级的轻功是怎么回事？他该不会穿成了司空摘星的师兄弟之类的吧？不过话说回来，有轻功的确好一点，至少有人想杀他的时候跑得比较快，卫阳心忖。 事实证明卫阳还是太甜了。因为他接下来就发现，算命先生那个挂着“一卦五文”的幡子，其实不是一根木棍，而是一把隐藏的剑。原主是隐居在圣母之水峰上的剑客，剑法高超，这次是练功太无聊、到中原散心来的。 圣母之水峰这地名听起来很陌生，但对于看过陆小凤传奇好几遍的卫阳就不是了。他非常清楚地记得，西门吹雪说过，当世能做到一剑封喉不见血的剑客，就只有那么四五位。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叶孤城，还有两三个在隐居，其中一个就隐居在圣母之水峰上。 能和剑神剑圣并列提到，听起来相当牛逼哄哄，是不是？但卫阳却宁愿他只会轻功。 因为他同时还知道，作为剑神，西门吹雪的人生理念是，用剑的碰上他都该注意点，因为一旦比试，必须有一方死。然后按照系统预设，他的三个目标里很可能就有西门吹雪。 什么？比一场就好？死了正好能刷满好感度过关？ 有这么容易就好了，第四关的目标要求是刷满一个七星，或者两个六星啊！ 卫阳森森觉得他更该注意小命了。虽然他只刷过五星的关卡，但也知道越到后面升得越难。西门吹雪那么孤傲，别死了以后还没到七星，那就不好玩了！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稳扎稳打，从两个六星的方向入手，是不是？ 所以现在，卫阳最不高兴的事情就是，花满楼不是目标之一。花满楼性格温和，刷好感度绝对会比都以孤高绝世闻名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容易吧？假如后两个会是目标的话？ 这件事相当蛋碎，但更蛋碎的还有一件，就是卫阳再一次找不到夏洛克了。系统告诉他，他也是个独行客，认识的人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再然后，资料库里也搜不到夏洛克，夏洛也没有。 这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啊！卫阳感觉心好累。他花了一两个月到处打听，一点消息都没有。最后他也只能认为，等夏洛克自己忍不住，就会冒出来了……吧？ 因为在打听夏洛克消息的过程中碰到了上官飞燕，卫阳现在很清楚他穿越的时间点——就在第一部大金鹏王开始的时候。按照剧情，上官飞燕先去找了花满楼，然后再去找陆小凤。鉴于原主两个人都不认识，他只能先在花满楼的小楼下蹲点，多认识一个更好打交道。至于陆小凤嘛，他马上就去找！ 卫阳重新给自己化了装，这回变成了个国色天香的女人。陆小凤好酒好女人，他就投其所好一次。然后他处理掉屋子里留下的痕迹，很快出了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陆小凤这时候正在霍休那里喝酒，地方离得不远。 事实证明，卫阳这次判断准确。他刚刚到，就看到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路边，而一个蓝袍男子正坐在马车顶上。“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不行，为了朋友坐坐马车，总还是行的。”他声音清朗，却一身酒气。 光听这台词就知道是陆小凤。卫阳往前走去，心想他好像晚了一些，陆小凤已经答应伪装成上官丹凤的上官飞燕，管金鹏王朝那一摊子破事了。不过要陆小凤不管闲事，也实在很难。 正在卫阳想是自己偷偷跟着他们离开还是现在就去和上官飞燕杠上时，突然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还伴随着两个男声： “你就是陆小凤？天下第一聪明人？” “你就是陆小凤？既如此狂妄自大，来吃我一鞭！” 等等等等？卫阳惊呆了。谁来了？原著里没这么一出啊？他赶忙往边上一闪，然后仔细观察。 来的两人身形差不多，一个高点一个矮点，都很年轻。高个的那个穿着黑衣，侧对他，手里没有武器，一双眼睛直盯在陆小凤身上。矮一些的那个穿着粉衣，手里拿着条长鞭，一下抽向陆小凤。他的速度之快，连残影也看不到。鞭子带起劲风，边上柳树的枝条应声而落，和下雨一样。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边上的上官飞燕和她妹妹上官雪儿已经尖叫了起来，但卫阳一点也没注意。因为系统白字提示他，黑衣的没有名字，来自无名海岛；而粉衣的那个就比较吓人了—— “目标一号，宫九，无名海岛岛主。绝顶高手，个性复杂……” 卫阳嘴角直抽抽。个性复杂？系统还真客气！他穿越的是哪个版本的陆小凤传奇，变态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麻麻救命啊！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8节 ☆、第73章 第73章两个侦探要pk 那鞭子显然浸过某些东西,在太阳下乌油油地发着光,上面还有倒刺。就算以灵犀一指闻名天下的陆小凤也没敢贸贸然去接,赶在它抽下来之前纵到了一边—— ——哗啦一声，那顶轿子从正中间被鞭子从上到下劈成了两半,切口整整齐齐。似乎它不是那种极其厚实致密的黄花梨木做的，而是水豆腐。 再看宫九,脸不变色心不跳。他也没继续追着打，只用两根手指夹着鞭子转了一圈。“你真是陆小凤？”他脸上漫不经心,语气却意有所指，“我素来听闻,陆小凤的两根手指能夹得住天下任何东西。” “那现在你知道，对来路不明的东西,我还是宁愿躲。”陆小凤笑嘻嘻地回答。“只可惜你打坏了这姑娘的轿子，害我也没得坐了。” “我的鞭子没有毒。”宫九说，又冷冷地瞥了上官姐妹一眼。两人已经惊得面如土色，连话也说不出了，接触到这目光，又往后缩了缩。“要怪也只能怪你坐在那上面。” “对于这样美的姑娘，好歹也要怜香惜玉一点吧？”陆小凤无奈道。但他已经注意到，来的两个人都没多看上官飞燕一眼，似乎她就是个普通摆设。 这回黑衣插了话。“你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他重复了一遍，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陆小凤。“普天之下的案子，就没有你查不出的？” 陆小凤盯了宫九一眼，见他没反应才转眼。因为两人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在打架，结果落地之前都调转矛头到他自己身上了，很可能是一起的。这黑衣的语气虽然不是质疑，但也绝不是夸奖。“哪里，不过是我朋友多，大家都给我几分面子罢了。” 黑衣哼了一声，似乎对他这答案很不满意。“你们两个，”他目光在周围众人身上溜了一圈，直接定在了上官飞燕身上，“就是你，刚才是不是请陆小凤帮忙了？” 上官飞燕脾气可不怎么好。之前她是被宫九突然的一鞭子给吓住了，后来发现这两个男人居然甩都不甩她一眼，直到最后才勉强注意到。这对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自恃美貌的骄傲女人来说，是个多么大的刺激啊！换做是武功低一点的，她说不定就直接拔剑上去教训了。 但上官飞燕好歹看得出，这两个人是一起的，而宫九那一鞭子她无论如何也接不住。所以她眉头一皱，泪水就盈了出来：“我……” 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觉得她此时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但黑衣却显得很不耐烦。“行了，不用你了。”他说，“还是你说吧。”他果断地指了指陆小凤。 上官飞燕还没流出来的泪水被这么一噎，瞬间不知道是哭好还是不哭好，只能死咬着下唇。宫九也毫无反应，只有陆小凤看不过去了：“你们这样铁石心肠的男人，我还真是生平未见。不，也许见过一个。”他叹了口气，没说那个人是谁。“你们既然要找陆小凤的麻烦，那直接来便是，何必欺负姑娘家呢？” “谁要欺负她？”黑衣皱了皱眉。“我对女人没兴趣。”他目不斜视。 “关我什么事？”宫九抱着双臂，“我只是陪人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挑着桃花眼看黑衣。 现在就连号称聪明绝顶的陆小凤都有点弄不清了。“两位可否报个名号上来？”他一开始以为这两人是敌人，后来以为是朋友，现在……是他的错觉吗，这两人之间气氛怪怪的？ “没名字。”黑衣干脆利落。 “宫九。”宫九更加直接。反正他第一次到中原行走，说出去也没人认识。 陆小凤愈发觉得一头雾水。宫九武功很强，黑衣虽没出手，也看得出差不多。而这样的两人他之前都没听说过！“那敢问二位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找麻烦。”黑衣眼也不眨地回答。 宫九摊了摊手。“那我就是陪着找麻烦……了？” 陆小凤终于明白了，但他觉得这事情实在匪夷所思。“这世界上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爱管闲事？” “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黑衣突然说，“我能比你早查出真相，信不信？” 陆小凤一愣。上门找他麻烦的人很多，上门找他帮忙的人也很多，但真还没有人上门和他比破案速度的。“我懂了，”他沉吟着，目光在黑衣和宫九之间打了个转，“听起来有点意思。” 黑衣眼睛亮了亮。“那就从现在开始！” 说完他就要纵身离开，但是被宫九一横手拦住了。“比之前，也得先说好，几个人，谁帮忙吧？” 黑衣往后退了半步，似乎很不愿意被他碰到。“别再跟着我了！”他警告道。 “那怎么能行，你是从我那里出来的呀！”宫九的语气瞬间变了一个调子，甜得就和蜜糖一样。“陆小凤朋友遍天下，你就只有我，那怎么行？” 陆小凤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所以刚才不是他的错觉，对吧？他看向房屋大门，正好瞥见霍休也一脸震惊的表情。上官飞燕没说话，但她眼里已经冒出了一种轻蔑的光，似乎已经为自己美貌失利的原因找到了某种借口。 “我不需要帮手。”黑衣冷冰冰地重复了一句，显然毫不买账。 宫九还想再劝，突然就转过了头。因为他听见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声响，绣花鞋底点在柳叶上的簌簌声。这人的轻功很高，因为这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是谁？”这么问的时候，他的音调完全恢复了正常。 “恰巧，我也有兴趣。”卫阳从树上飘了下来。圣母之水峰是座雪山，悬崖峭壁不要太多，他的轻功自然不要太好。“两位介不介意我加入？” “你又是谁？”宫九沉声问。虽然他的鞭子依旧没动，但很明显他已经开始戒备了。 卫阳现在看起来是个女人，还是个娇柔的女人，用本名不大适宜。所以他想了想，无耻地借用了一个名字：“卫无衣。” 宫九能看出卫阳轻功太高，陆小凤自然也能。他现在只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下子冒出来三个他之前听都没听过的高手。“一向是麻烦找我，现在却有人来向我要麻烦去解决，实在有点不适应啊！” “有美女左右相陪，你还有什么不好适应的？”一直没吭声的霍休突然插了一句。他是是干瘦的小老头，须发花白。但人不可貌相，他拥有的钱财富可敌国。 在他说话的时候，黑衣人瞥了卫阳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不过停留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只是一点而已。“男的女的我都不需要。”他坚持道。 卫阳心一沉。他故意这时候冒头就是怕错过了夏洛克，难道他判断错误？ 剑客自然耳聪目明，他已经把刚刚的情形都尽收眼里。一切可疑之处都指向这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而且语气和态度都很像夏洛克。制止他一落下来喊夏洛克名字的原因只有一个，黑衣人的样貌和夏洛克一点相似都没有。 现在还能加上第二点，对卫无衣的名字毫无反应。他能看得出，黑衣人多看他的那一瞬间，只是试图分析判断他。如果真是夏洛克，肯定会记得卫无衣，不可能是这种对陌生人的反应。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卫阳一个想法，至少宫九不是。他自然也能发现黑衣人多看了卫阳一眼，瞬时就不高兴了。“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女人？”他鞭子一抖，灵蛇般窜向卫阳，“让我先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卫阳脚尖一点，整个人往后急速退去。虽然身形快成了残影，但他依旧显得游刃有余。因为他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而且他知道宫九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得逞。 “喂！”黑衣人似乎吃了一惊，跟在宫九身后飞出，试图阻止对方。 “说了要怜香惜玉一点嘛……”陆小凤在苦笑的同时，身形也掠了出来。 被一左一右夹攻，宫九完全不能使出他最高的功力。“果然脸才是最重要的？”他在急速掠过的风声中冷哼道，“你们真觉得这女人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他话音未落，陆小凤就夹住了他的鞭梢。而这时候，四人已经往后移了很长一段距离。 “也许不需要。”黑衣人先停了下来，但眼睛看着的却是陆小凤的手指。“灵犀一指果然……” 他没说下去，但陆小凤明白了。“你追过来，只是为了亲眼看我的灵犀一指？” 宫九被他夹住了鞭子，也只能停住。他也看出来，陆小凤是个好管闲事的性子，就算他想教训这个女人，也最好换一个时机。“恭喜陆大侠，你这是英雄救美，这女人就归你了！” 陆小凤瞬间哭笑不得。他今天遇到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卫阳在看见陆小凤出手的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小女子谢过陆大侠。”他说，心想还好他的易容术搭配缩骨功已经是超神级别，连声音都可以改变，丝毫听不出破绽。“不过小女子既然自己搅合到这麻烦里，当然不想省事。宫大侠，你说是不是？”他这么说的时候，脸对着宫九，眼睛却瞄着黑衣人。 宫九脸色变了一变。他觉得自己已经相当厚脸皮，但是现在的女人也这么开放了吗？ 不仅陆小凤一脸意外的表情，黑衣人也一样。他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确信自己之前从未见过。但仔细看起来，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很奇怪，她绝不是海岛上的人…… “只要你跟得上我。”黑衣人最后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研究。 “那还不容易？”陆小凤干咳一声。以他刚才的观察，这个叫卫无衣的女人轻功极高，完全没有施展开就已经和司空摘星有得一拼。相比于上官丹凤用花满楼做要挟让他帮忙，他觉得他开始对这几个奇怪的人更有兴趣了。唔，也许他们搅合进这件事并不是坏事？ 对此反应最大的是宫九。“你竟然真的……？”他气愤之极，鞭子一甩，人立刻不见了。 卫阳站在原地，在心里默默扶额。好嘛，这能刷吗？这么夹在中间的话，他的宫九好感度肯定永远都是负的了吧？ ☆、第74章 第74章 抖的正确训练 金鹏王朝的事情本就是一个预先设计好的阴谋,除了陆小凤之外,上官飞燕当然不想要任何人再搅合进去。更何况宫九一鞭子劈了她的轿子，怎么想都不会有好感。再有就是,黑衣人对她不屑一顾，却答应卫阳让他跟着——要知道卫阳现在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长得比她漂亮,武功比她高,她深深地嫉妒了。 “那样正好,”黑衣人对此表示，“她一看就不是在说实话。”此时，他正和卫阳远远地坠在上官飞燕和陆小凤一行人后头。陆小凤轻功当然不错，但上官飞燕还有她的仆从可不是这样，所以跟踪并不难。 “你怎么知道的？”卫阳不禁提出了疑问。虽然他知道上官飞燕就是在骗人,但真的很少有人能识破她。 黑衣人哼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地方。“因为我从不怜香惜玉？” 卫阳有片刻沉默。这句话加上之前的“男的女的我都不需要”，基本就等于“孤独才是最好的伙伴”。他记得夏洛克就是这样，而夏洛克这么说只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远离危险。那么，现在这个黑衣人呢？ “这听起来是个好品质，”卫阳最后说，“但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 就算正在急速前进的过程中，黑衣人也诧异地望了过来。他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几天之后，地方到了。上官飞燕带着陆小凤进正殿，而黑衣人和卫阳蹑手蹑脚地跟上，贴在隐蔽的地方偷听。上官飞燕用美貌勾引了几个江湖中人，比如说柳余恨之类的，但这些人对他们完全构不成威胁。而且实话说，一个国库中空的败落王朝，自然也雇不起足够的巡逻侍卫。 卫阳一边听着里头的话语声一边思考。 按照他的记忆，假扮成丹凤公主的上官飞燕带着陆小凤去见假冒的大金鹏王，说首富霍休、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关中珠宝阎铁珊当年都是金鹏王朝的臣子，却私吞了国库的宝藏，想要陆小凤帮他们要回来，还要让这三人赔礼道歉。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假话。霍休、独孤一鹤、阎铁珊当年都是金鹏王朝的臣子不错，但他们并没有私吞国库的宝藏，而是好好照管着它们，等着大金鹏王复国时来拿。 只是大金鹏王胸无大志，根本不想复国，所以躲着臣子，直到自己的那份国库财产花完了为止。他这时候想到，臣子手上还有四分之三的国库财产，于是派上官飞燕去要钱。 大概是他运气不大好，上官飞燕找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霍休。霍休虽然很有钱，但也很吝啬。从他身上抠出一枚铜钱都能叫他肉痛不已，何况是掏出一大笔钱给一个无能的主子？所以他心生一计，想要除掉大金鹏王，然后再把其他两个人手里的财宝也弄到手。上官飞燕年纪轻轻，本来又心有不平，很容易就被霍休迷惑了。 所以大金鹏王的钱没要到，要到的是自己侄女的杀手。 没错，真正的大金鹏王在一年前就被上官飞燕杀死了，上官丹凤也同样。上官飞燕自小就能模仿上官丹凤的声音，又嫉妒上官丹凤没她漂亮没她聪明地位却比她高，所以自己取而代之。陆小凤只见过她假扮的上官丹凤，而花满楼是个瞎子。她只要在见花满楼的时候往自己身上扑过多香粉就可以了，不会有人想到她们俩是一个人。 所以这整件事综合起来，都是霍休一个人的阴谋。至于他为什么要让上官飞燕找陆小凤解决这件事，除了坐收渔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独孤一鹤和阎铁珊的武功都很不错。尤其是独孤一鹤，就连陆小凤也必须承认，他的刀剑双杀连西门吹雪也不见得能赢过。 这其中当然还牵涉到了一些别的人和事，不过主线就是这样。卫阳清楚地记得这些，但就是不清楚为什么宫九冒了出来——按照故事时间，直到凤舞九天时宫九才出场，而那已经是第六部了；现在才第一部啊！这么意外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时，卫阳没忍住再看了黑衣人一眼。说句实话，这个人挺普通，掉到人群里找不出的那种普通。不过他这时正全神贯注地听里面陆小凤与大金鹏王的对话，眼睛一瞬不瞬，特别专注。这让他看起来带上了一种难以述说的魅力，就和夏洛克…… 卫阳没忍住敲脑袋。奇怪，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一直在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人身上找与夏洛克的相似之处啊？ 就在这时候，里头传来了大金鹏王的笑声：“好好，丹凤，去拿珍藏的波斯美酒，我要好好招待陆小凤和花满楼！” 这就是要换地方了。两人一跃而起，从正殿屋顶上往偏殿摸过去。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大金鹏王？”卫阳明知故问。 黑衣人皱了皱鼻子。“再听听他对花满楼说什么就知道了。”他停了一下，又说：“照我看，花家七童倒不见得是被要挟的。” 卫阳真的惊讶了。“你怎么知道？”他觉得他最近问这句话的频率特别高。 “听说花满楼脾气很好。”黑衣人很快回答，“就连陆小凤都相信上官飞燕，何况她？只要她说也是迫不得已要陆小凤帮忙，花满楼肯定会帮她的。” 卫阳张口结舌。他想说他已经提醒过花满楼，但随之考虑了一下花满楼的性格，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现实也证明了这点——只要有一点儿希望，花满楼都愿意相信别人。“他就是人太好了，”他没忍住低声抱怨，“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的。”如果是夏洛克，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难道真和系统显示的一样，黑衣人和宫九都来自无名海岛，别人没听过他们、他们却了解别人吗？ 黑衣人又看了他一眼，但没回答他。因为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偏殿里已经上了酒。黑衣人附身下去，揭开了一小块琉璃瓦，露出一条缝。 “假的。”他皱着鼻子说，“波斯的葡萄酒可不是这味道……是糖水。”然后他似乎从缝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几乎无声地说：“演得不错，我都要被骗过去了。我猜，她一会儿肯定要和陆小凤和花满楼说，感谢他们在大金鹏王面前装作喝到了好酒。真奇怪，她做得这么蹩脚，大金鹏王怎么看不出，他们已经完全没有钱了呢？”他语气里显而易见带上了嫌弃。 卫阳已经不想问黑衣人到底是什么鼻子了。虽然以他自己的眼睛来看，他也觉得这点很明显。但他是和在夏洛克在一起之后才训练出的这种观察力，当然不能指望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还是个冒牌货的大金鹏王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黑衣人把琉璃瓦盖上，抬眼看着卫阳。“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想说哪个方面？”卫阳决定洗耳恭听。他越来越发现他对黑衣人缺乏了解，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听对方自己说。 “这个大金鹏王啊！”黑衣人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也听见了，他在正殿时对所谓的乱臣贼子相当义愤填膺，好像一拿到钱他就会去复国。但如果他真有那种魄力，为什么会连自己财政情况差到这种程度也无法察觉？” “也许你把他想象得太聪明了？”卫阳提出疑问，“也许他满心满脑都被叛臣占据了，根本没注意到现实？” “这是一种可能。”黑衣人直起身，开始在屋顶上踱步。他脚步很轻，踏在滑溜溜的琉璃瓦上无声无息。“但我们都见过霍休，他显然不蠢。” 没错，在他们一大堆人遭遇的时候，地点正好在霍休的小屋前面，当然全都见过。“然后？”卫阳问。 “如果他真是金鹏王朝的臣子，他也不会把钱给这种君王的。”黑衣人下了个论断，“这钱显然有去无回，而我听说他抠门得很。” 这特点连现在的陆小凤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听说的啊！卫阳在心里犯嘀咕。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一点？“我觉得这只是因为你一开始就不信上官丹凤，所以猜测都朝着别的地方去了。” “难道你信她？”黑衣人反问。“她看你的样子可不像一个公主会有的表现。” 卫阳眯眼。他现在看出黑衣人的观察力实在一流，因为对方这么说，就肯定注意到了上官飞燕对他的嫉妒，虽然只是一瞬间。“女孩子总是爱美的。” 黑衣人终于没忍住瞪他。“我现在怀疑你真的是想帮我吗？”他说，但很快又转了话锋：“把这地方走一遍就知道了，我相信这里还有更多线索。” “不用了。”第三个声音突然从天而降。话音未落，宫九就落到了边上，黑色鞭子缠在腰间。“无名说得没错，上官丹凤不值得相信。”他说，“因为她根本不是上官丹凤。” 宫九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真的负气出走，所以卫阳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而就在他刚想问为什么的时候，就突然注意到宫九脚边上落了一圈尘土。 不会吧？上官丹凤被上官飞燕鸩杀，然后埋在了一个偏僻小院里。这么说来，难道上官丹凤的尸体被宫九找到了？ 事实的确如此。 卫阳站在土坑边上，看着里头露出来的人。因为中毒的缘故，上官丹凤的脸和嘴唇看起来都是青色的，但依旧完好。不仅如此，手指敲上去的时候，她的皮肤就和干硬的木材一样砰砰作响。 “这个才是真的上官丹凤。”宫九得意地说，指了指被他定在边上的上官雪儿，“不信你们可以问她。” 上官雪儿是个鬼灵精，上官飞燕的妹妹，但毕竟只有十二岁。宫九又不是陆小凤，能好言好语地哄她说实话——真正的上官丹凤脚趾有六个——此时她一脸都是泪。不过这次，就算是卫阳，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只看着黑衣人检查尸体。 “死了接近一年，”黑衣人已经划开了她的鞋底，一脸沉吟，“果然是六趾……” 卫阳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因为宫九又开口了：“怎么样，女人还是没我可靠吧？”他一边说一边冲着黑衣人抛了个媚眼。 卫阳差点脚底一滑。他到底是怎么成为宫九的假想情敌的？或者说，宫九到底为什么单方面地在追黑衣人？就算宫九是个抖，也不可能任何人都能s他吧？ “女人至少比你安静。”黑衣人头也不抬，语气相当不耐烦。“你太吵了，脸转过去，闭嘴！” “可我只说了……”两句话！这话宫九没说完，因为他接到了黑衣人凌厉的一瞥。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顺从地转过身，脸上还浮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满足神情。 救命！怎么看起来，宫九在边上说话是故意的？他就是为了这么一刻？这抖已经从身体征服上升到精神征服了吗？卫阳一脸黑线，森森感觉未来堪忧。 ☆、第75章 第75章吃醋的错误姿势 给上官丹凤验过尸,一行三人直奔后殿,去找那个假冒的大金鹏王——他刚刚招待完陆小凤和花满楼，正在休息。无论是卫阳、宫九还是黑衣人,武功都远高过柳余恨等人，轻轻松松就摸了进去。而且黑衣人还随身带了些无色无味的迷药，事先放倒了大金鹏王,以免打草惊蛇。 结果很简单,这个大金鹏王脚上没有六趾。 “假的，全是假的！”黑衣人果断地下了结论。“大金鹏王常年养尊处优,这个人却是近一年才过上了好日子。按照时间来推算,真的大金鹏王和上官丹凤差不多是同时死的……是上官飞燕！” 卫阳全程围观了黑衣人怎么用一个小巧的筒形放大镜检查指甲皮肤等等的细节，觉得黑衣人活脱脱一个夏洛克再世,除去名字和样貌之外。但问题在于,除非对方自己露出马脚，否则他不可能根据经验推断黑衣人就是夏洛克——他手里一点实际证据都没有，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的记忆。 “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那我们现在去抓住她！”宫九说着就要出门。 “不，她只是个棋子，我们需要抓住的是她背后的黑手。”黑衣人出声阻止。他从身上摸出另一个瓶子，用里头的液体抹在了那个假大金鹏王的鼻子底下。“好了，等他们来叫他吃晚饭的时候，绝不会被看出破绽。” 卫阳盯着那瓶子看，而宫九眼睛发亮：“当然，上官飞燕一个人做不到这种事。你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她了，是吗？” “我想她肯定养了不少鸽子。”黑衣人把瓶子重新收好，站直身体。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谁和上官飞燕联系，谁就有可能。 “鸽房就在不远的地方。”宫九飞快地回答。在卫阳和黑衣人偷听的时候，他已经摸清楚了整块区域。这很正常，只不过他说完之后还是没忍住用得胜的表情去和卫阳示威。 卫阳根本不打算接宫九的挑衅眼神。他现在觉得很糟心，当然不是为了金鹏王朝这档子事。 因为他现在几乎能肯定，这个黑衣人就是夏洛克。但为什么夏洛克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难道系统匹配出错，让夏洛克的思维附到了一个错误的人身上，造成了记忆部分缺失的后果？或者他们遇到的时间晚了，夏洛克中间出了个什么意外？又或者，还有什么他联想不到的原因？ 反正不论是什么缘故，他现在都有好几个额外问题。第一，一个不知怎么的忘掉了一些东西、又多知道了一些东西的侦探；第二，一个性格变态、实力很强、很难对付的宫九；第三，谁能告诉他，侦探到底怎么在这种情况下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给他找了个变态做情敌？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系统你必须在玩我！ 卫阳在心中愤怒咆哮，还得控制着脸部表情。他自认在这方面已经做得不错，但黑衣人还是多看了他两眼：“为什么你一直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卫阳保证这句话口是心非。难道他会说，他现在特别想冲上去抓着黑衣人的领子摇晃、还想用一种怨妇表情和语调逼问“你这负心汉一天不看着你就去勾搭别人倒回来居然还把我给忘了”吗？ “是吗？”黑衣人——不，负心汉夏洛克——十分怀疑。 卫阳觉得对方再这么问下去他一定要忍不住爆发。但是没实现，因为宫九不高兴了：“为什么我说话你就嫌我吵？她说话你就不觉得？” 夏洛克在宫九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不就喜欢这样？” 显然这不是真实答案，但宫九满意了。“这倒是真的。”他露出了个甜蜜的笑容。 在一边看着的卫阳这回不是黑线，而是要暴躁了——当着我的面和别人秀恩爱，有这么做cp的吗，啊？什么？演戏？我也知道是演戏，但还是很暴躁啊！ 不管怎么说，气氛诡异的三个人依旧到达了鸽房，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夏洛克一看到线索就走不动路，马上就把其他两个人忘到了一边。宫九还在得意洋洋，而卫阳看着夏洛克用放大镜观察鸽子的羽毛爪子等等细节，拼命地想夏洛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系统给出的资料来看，夏洛克显然一穿越过来就在无名海岛上。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夏洛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摆平了宫九，使后者对他死心塌地。因为卫阳觉得，相比于系统出错的可能，夏洛克在别的外力下失忆的可能性小到几乎没有。 无名海岛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乐子——案子——可以找，至少现在没有。然后，夏洛克就听说了陆小凤以及他破的几件案子。就算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他卫阳，但还是保留着他那种没案子就会无聊到发疯的性格。 所以夏洛克想找到陆小。一较高低是一种可能，最大原因还是他太无聊。宫九自己也说了，他是跟着来的，也验证了这种猜想。 卫阳觉得，这是他所能设想的最科学可能情况了。而且现在追究为什么出问题已经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怎么样才能让夏洛克恢复正常。 “黄土……来自高原，最可能是陕西。”夏洛克完全没注意他，只捻着指尖细细一小撮灰尘。“可是，陕西？”他一脸怀疑。 卫阳默默地看了一眼，他觉得夏洛克手里的鸽子显然是给霍天青的。霍休用钱财和权势引诱了上官飞燕，而上官飞燕用美貌勾引了霍天青，当然需要信鸽联系。霍天青正是关中珠宝阎家的管家，表面上听命于阎铁珊，就在陕西。他这么想完，系统白字就验证了他的正确。 夏洛克检查完一只，就在它爪子上涂上某种无色液体，再抓起了另一只。等他挨个儿检查完之后，地区范围已经扩大了嘉兴、杭州、山西等等地方。“看起来上官飞燕的男人不少，”他下了个论断，嘴唇皱起来，“还有几个女人，但我想她们和这案子没关系。” 当然有几个女人，因为上官飞燕是红鞋子的成员，而红鞋子是个里头全是女人的神秘组织，卫阳继续心想。 “像她那样的女人，很明显觉得男人都该跪在她裙下。”宫九似乎也对上官飞燕不抱多少好感。“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各取所需。” 卫阳没忍住看了宫九一眼。原来变态正常的时候也聪明得很嘛！ “那不是重点。”夏洛克谁也没看，显然还在思考。他最终下了个结论，“没有四川，至少峨眉派独孤一鹤肯定是无辜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去陕西？找阎铁珊？”宫九问。“珠光宝气阁可比霍休容易找多了。” 夏洛克一时没说话。“我听说霍休有座小楼就在珠光宝气阁后面的山上。” 宫九扬了扬眉毛。“你怀疑霍休？但不管怎样，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不是吗？”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夏洛克。夏洛克刚才在鸽子爪子上涂东西，很明显能借此确定和上官飞燕有联系的人是谁。“话说回来，我觉得，就算是四川唐门，也不见得能比过你刚才下药的功夫。” 显而易见，这话是说给卫阳听的。因为卫阳刚刚在屋顶上时一直在反驳夏洛克的结论，而且理论上对夏洛克应该没多少了解。但实际上，卫阳已经从放大镜、药水以及各种细微的习惯上确定了他的猜想。 “没错，无名这一手果然出神入化，而且真是聪明极了。”卫阳觉得他真的暴躁了。不就是夸夏洛克嘛！谁不会？ 夏洛克目光从宫九脸上转过，定在卫阳身上。他突然皱了皱眉，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卫阳的肩膀，贴近，然后……从上到下闻了一遍。在闻脖子的时候，他的脸简直要贴到卫阳的脸侧和脖颈皮肤上了。 “诶诶诶！”宫九有点儿气急败坏。他还没见夏洛克这么做过，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是卫无衣使了什么手段，引得夏洛克靠近她。“你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卫阳表示他很无辜。夏洛克这么做又不是第一次了，当年他就是被这么判断出男友不怎么在意他的。至于这次……他的化装哪里出了问题，被夏洛克发现了？不至于吧，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就漏了馅？ 夏洛克抬起头，眼里闪过一道流光，显然的确发现了。但他说出口的却是：“这地方没什么好看的了，去陕西。” 因为这件事，一路上鸡飞狗跳。宫九无时无刻不想给卫阳一点教训，而卫阳除了躲过之外，开始更注意他的化装——没问题啊？夏洛克该不是故意诈他、才露出那种“我发现你的秘密了”那种表情吧？至于夏洛克自己，淡定得就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几天之后，他们到达了珠光宝气阁。鉴于他们三个在江湖上都没什么名头，实在不容易让阎铁珊给他们下请帖，所以只能照老办法，偷偷溜进去转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只不过，在卫阳转到花园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人坐在湖心亭里，还有几个人朝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以他的眼力再加上系统，很轻易地知道，亭子里坐着的是陆小凤、花满楼、霍天青，还有一个是阎家的西席兼任清客，苏少卿。不过这是个假名，他的真名是苏少英，峨眉派独孤一鹤的弟子。至于走过去的几个人，领头的正是阎铁珊。 很显然，他这是撞上了同样来调查的陆小凤一行人，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卫阳心忖。然后他马上想到，陆小凤既然已经在这里，他拜托帮忙的西门吹雪也肯定到了，只不过还没出现—— “你既下了山，为何不告诉我？”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卫阳侧面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柄乌鞘长剑。剑的主人显然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因为那剑并没有出鞘。 卫阳一下子就判断出这剑碰不到他，所以站在原地没动。“你怎么也来了？” “你来了，我如何不能来？”那声音说，似乎带着笑意。剑被收了回去，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卫阳的视野里。 “目标二号，西门吹雪。性格孤高绝世，剑法孤高绝世。同为剑客，与你惺惺相惜……” 系统如是说，但卫阳脸裂了。惺惺相惜的表达方式就是看见你先用剑打招呼，哪里不对吧？ ☆、第76章 第76章我的基友是剑神 西门吹雪原来落在塘里荷叶尖上,在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上了岸。他把长剑别回腰间，这才认真打量卫阳：“几年不见，你的手艺倒是进境不小。”他意有所指地扫过卫阳的脸,又问：“你的剑呢？” “好像落在哪里了。”卫阳回答,心想幸好他知道剧情，聪明地没带他的剑。否则，两人都用剑,你有剑,我也有，我们都在这里——接下来不就是赌上性命的决斗了吗？他才不要！ 西门吹雪微微摇头。“你还是老样子。”他说,“但我不觉得你永远都能躲过去。” 卫阳笑笑，没说话。 原主很少下山，常年都在广袤的冰天雪地中练剑。然后还必须要提，原主就住在冰屋里。这样的恶劣环境，实在没有几个人能上山去找他玩之类。这么一来，朋友很少也是必然的。 原主和西门吹雪早前就有交情，好感度一开始是三星就是明证。基于此，原主下山时都很小心。他的朋友死一个少一个，当然要避免任何赌上性命的决斗。按照原主的说法，就是“等我哪天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时候，我会带上剑找你的”。 “话说回来，你这次是下山散心吗？”西门吹雪问，丝毫没有理睬湖心亭的动静——那边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里，“怎么散到人家屋子里来了？” 卫阳摸了摸鼻子。“如果我说，和你在这里的原因是一样的呢？”陆小凤拜托西门吹雪对付独孤一鹤和阎铁珊，而他却正好相反。 “哦？”西门吹雪微微拖长音，“这倒是有点不像你了。你不是从来不管闲事吗？” “突发奇想而已。”卫阳找了个借口，他当然不能说壳子里换了一个人。“而且你有资格说我？难道你会管闲事？” “这次不一样。”西门吹雪偏头看了看亭子的方向，“有人剃掉了他的两撇眉毛，所以我答应帮他一个忙。” “陆小凤？我倒很想看看，他的四条眉毛少了两条是什么样子。”卫阳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两个人从塘面上飞掠而来，正是陆小凤和霍天青。 陆小凤还没站定，问题就先来了：“西门，你认识无衣姑娘？”他一旋身落了地，眼睛里明显是疑惑。 他之前跟着冒牌的上官丹凤去见了冒牌的大金鹏王，然后和花满楼一起去万梅山庄说动西门吹雪出门，再到的珠光宝气阁。虽然他没在金鹏王的地方看到卫阳等人的踪迹，但想也知道，黑衣人既然下了战书，就不可能真的没去。而既然卫阳出现在珠光宝气阁，就说明宫九和黑衣人也很可能在附近。 这么一来，就多了三个很大的变数。然后他现在又发现，其中一个变数似乎和西门吹雪很熟，根本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无衣姑娘？”西门吹雪反问。“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确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小凤被他弄糊涂了。 “女人不该用剑，用剑的就不是女人。”西门吹雪盯着卫阳，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加上上一次，陆小凤就见过卫阳两次，而两次卫阳身上都没携带任何兵器。所以他这时眼睛转了转，猜出来了一点：“你用剑？卫无衣是个假名？”他把卫阳从头到脚打量了三遍，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是个男人吧？若男人长成你这样，女人岂不都该去……”死？ 卫阳对此保持沉默。易容和缩骨都是他的独门秘技，他可不想弄得沸沸扬扬的。“我只想说，陆大侠，你少了那两撇胡子，简直年轻了不止十岁。” “大侠一词，真不敢当。”陆小凤干笑。就连花满楼都说看不到他没胡子很可惜，他就不指望别人不说了。他看出卫阳不想说，只能转向西门吹雪求救。 “圣母之水峰上的剑客，”西门吹雪回答，“但他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 卫阳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每次下山都会换很多次易容，每次的样子都不一样。而且他还有个好习惯，易容完以后，整个人的性子也跟着变了。换句话来说，原主是天生的演员，而且是毫无破绽的演员。 要不是他之前已经穿了三个世界，这么有挑战性的角色简直没法接啊！ 陆小凤也猜出来了这种可能，但他依旧没明白。“如果每次都不一样，那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剑客？” “轻功。”西门吹雪简洁道。不过看到陆小凤的表情，他又解释道：“九重倾云纵，落水无痕，踏雪无声。若全力使出，能扶摇直上十几丈。这功夫，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会。” 陆小凤突然悟了。他在万梅山庄时说过，卫无衣出现的时候，几个人都是在她已经很靠近的时候才听到了细微的声音。“你早就猜出来了？”他惊道，“你知道这个肯定就愿意出门了，那你还让我剃胡子？！” “见他是我的事，要我帮忙是你的事。”西门吹雪的表情都不变一下。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就算我本来就是要出门，你的胡子也必须剃！ 看着陆小凤吃瘪的样子，卫阳忍不住笑了出来。西门吹雪这张冰块脸，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一边的霍天青已经被晾了很久，这时总算找到了机会插话。“这位想必就是西门吹雪了？”他朝西门吹雪做了个揖，“这位也是陆大侠的朋友？”他转向卫阳，但在不辨男女的时候作揖好像不大合适，只能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都是朋友，我家阎老板请两位过去喝酒。” 陆小凤下意识地想摸胡子，却摸了一个空。糟糕，他本来是想套阎铁珊几句话，看看阎铁珊愿不愿意把钱还给大金鹏王。若是阎铁珊不合作，西门吹雪自然会出来解决这问题。结果现在，阎铁珊刚来，客套话都还没说完，就先出了这档子事。 西门吹雪倒没关系，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叫卫无衣、也不知道到底是男是女的人要怎么办？他倒是有心想问问黑衣人那边查到了什么，但现在这么多人在，根本没法开口啊！ 卫阳接触到陆小凤的目光，又笑了笑。“有酒喝，自然好。”话说完，他脚尖一点，贴着水面飞了过去。 他们在翻出上官丹凤的尸体后又埋了回去，再把地面恢复成原样。至于上官雪儿，她被夏洛克做了短时的心理暗示。除非夏洛克解开它，她不会想起她曾经见过他们三个人。也就是说，扫尾工作干净利落，不可能打草惊蛇。 那么，霍休就不可能改动原来的计划。虽然突然半路跑出来三个貌似搅局的，但被这么一吓就露出马脚的话，那霍休就不是一只老狐狸了。霍休连派人跟踪他们三个都不会做，一是因为他们武功太高、不好跟踪，二是因为，如果跟踪的人被抓住，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而如果一切都照原来的情况发展，那卫阳就能肯定，上官飞燕也在这里。如果阎铁珊告诉陆小凤，他一直都在等真的大金鹏王来找他，那上官飞燕的谎话就被戳穿了。所以她准备挑个合适的时机杀掉阎铁珊，以免被陆小凤发现不对。所以这时候，她就潜在亭子边上，用塘水和荷叶挡住了自己的身形。 这么一判断，卫阳直接坐在了亭边的栏杆上。“素闻关中阎家富甲一方，此时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阎铁珊是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体型十分富态。他从陆小凤和霍天青离开亭子后就站了起来，此时看到先过来的竟然是个过分漂亮的女人，一时间十分惊讶。“俺就是阎铁珊，承蒙姑娘夸奖。俺可不可斗胆一问，姑娘芳名是？”他是个太监，所以并没有什么觊觎的心态。实际上，如果卫阳不是露了那一手轻功，他绝不可能这么客气。 阎铁珊声音尖细，又非得一口一个俺，听起来别扭无比。但卫阳知道，阎铁珊这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时时刻刻都不忘操一口山西腔，好让人以为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山西人。“阎老板真是太客气了，叫我无衣便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西门吹雪、陆小凤、霍天青也已经回到了亭子里。听见卫阳这么说，陆小凤又没忍住摸了摸他原本有胡子的地方。“严老板，如果我是你，就肯定不会叫她这名字。” “这话怎么说？”阎铁珊不明白。 “就和我肯定不会叫你阎铁珊老板一样，”陆小凤微笑，“你说是不是，严立本严总管？” 阎铁珊脸色一变。严立本是他的真名，总管则是金鹏王朝皇宫总管。“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勉强道，但小眼睛却开始往周围扫。 陆小凤正想再说两句，又有人斜刺里飞进了亭子。一粉一黑，正是宫九和夏洛克。亭子本来就没多大，这一下直接站满了人。 对这种意外，几乎所有人都戒备了起来。苏少卿把手按在剑上，霍天青直接沉下了脸。“你们是谁？”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夏洛克正好站在卫阳前面，和其他人隔开了。他闻言根本没回答，视线在众人身上打转，最后定在了霍天青的手上。 这显然就是问题人物。宫九一声轻笑，黑色鞭子就和长了眼睛一样窜了出去。 ☆、第77章 第77章学剑的都是宅男 霍天青年纪虽然轻,但因为他是天禽老人的老来子,辈分极高,是成名几十年的关中大侠山西雁的师叔。昔日天禽老人威震八方,还自己创立了天禽门一派,可见实力相当不一般。这些条件加起来，可想而知霍天青绝对不可能是个绣花枕头。 实际上,霍天青非常有野心。他给阎铁珊做管家,只是为了将来利用阎铁珊手里的钱，光大天禽门，甚至还想超越天禽老人的成就。现在,先是黑衣人在一群人之中就盯着他，后是宫九突然对他发难,他心里已经转过了好几种想法。不过鞭子遽然逼近，他就算是再有想法也只能先躲开。 宫九的鞭子也的确不是吃素的。众人只见乌光一闪，也没听见什么声音，六角亭的一根柱子中间就被削掉了一段。沉重的红漆实木落到水里，发出巨大的一声响，水花四溅。霍天青使出轻功飞了出去，水花还是溅到了他的袍脚。而宫九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紧追不舍。 眼见一灰一粉在荷塘上大打出手，苏少英一时间惊呆了。他原本随时拔剑保护阎铁珊，结果宫九居然对霍天青出手。“这是在……”干嘛？ 不光是苏少英不明白，陆小凤也不明白。但他之前见过宫九，也目睹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所以先问夏洛克：“你们这是……”发现了什么我们还没发现的？ 但夏洛克没立刻回答他，而是立刻把近处的几个阎家护卫全点了穴。把这些做完，他才说：“记号。我在上官飞燕的鸽子上做了手脚。” “结果霍天青手上有？”陆小凤即刻就明白了一半。照他知道的，上官飞燕在和花满楼见面过后就失了踪，谁和她联系都有点问题。“上官飞燕没死？” “不仅没死，活得还很好。”夏洛克露出个冷笑。“你们见过的上官丹凤就是上官飞燕，真的上官丹凤早就死了。” “什么？”原本坐在桌边的花满楼之前一直在听他们说话，这时候脸上也变了色。他真心相信上官飞燕，结果现在却有人说，其实她一直在撒谎？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上官飞燕骗过了花满楼？这不可能！”虽然花满楼是个瞎子，但很多时候比正常人看得还清楚。 “可他还是个……”瞎子。这话夏洛克没能说完，因为卫阳在他背后暗搓搓地给他来了一下。他微不可察地扁了扁嘴，换了个句式：“我们之中，只有花满楼见过上官飞燕。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去找了花满楼之后才被人抓走或者是灭口？”他转向花满楼，问：“她去见你的时候，身上味道是不是特别重？” “这……”花满楼有点犹豫。但在陆小凤的目光下，他还是说了出来：“的确是，很重的栀子香。” “你的意思就是，上官丹凤早就死了，上官飞燕故意让我们觉得两个人都还活着？”陆小凤猜测。“那为什么活着的是上官飞燕，而不是上官丹凤？” “因为我看到了上官丹凤的尸体。”夏洛克拉起了一边嘴角。“就在上官飞燕祖父的小院子里，中毒而死，快有一年了。” “她们是堂姐妹，本来长得就有点像。”陆小凤继续说。他的意思就是，依旧不能确定哪个是哪个。 “我当时问的上官雪儿，不过你要是不信的话，还可以问问这位——”夏洛克一手按在边上阎铁珊的肩膀上，“严总管，金鹏王朝的皇室中人是不是都有个共同的特征，每只脚都有六个脚趾？” 阎铁珊原来以为陆小凤是带了一大拨人来抢钱，他的护卫显然打不过，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溜。结果没溜成还听到这里，他发现味道不大对——有人假扮丹凤公主？那陆小凤也是被骗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说自己不是严立本实在没什么意义。“的确是。” “所以那个尸体有六个脚趾？”陆小凤明白过来。然后他想到了别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大金鹏王……”丹凤公主是假的，那大金鹏王岂不是也很有可能是假的？ “的确也是假的。”夏洛克肯定。 陆小凤又看了花满楼一眼，见他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他再看了看西门吹雪，抱歉道：“看起来这次让你白跑了一趟，我还得回燕北去找人对质。” “何必那么麻烦呢？”一直没吭声的卫阳反问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小凤道，“我总得看看那个尸体吧？还有上官飞燕……”他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外面霍天青和宫九的战局——霍天青实力不弱，但宫九明显技高一筹——心里不由得对宫九有了个更高的评估，“不过也许可以先问问霍天青？” “你可以连上官飞燕一起问。”卫阳轻笑。然后他手一扬，众人就见水光一闪，有个人被他从荷塘里捞了出来，丢在亭中间的桌脚下。 这人正是上官飞燕。她浑身赤裸的，僵硬得很，但一双眼睛依旧怒瞪着卫阳。 “她刚才就想跑了，只可惜运气不好。”卫阳从栏杆上跳下来，一脸笑盈盈：“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呢？你说是不是，花公子？” 花满楼一怔。他之前不认识这女人，但为什么对方偏偏和他说这句话？ 至于陆小凤，他蹲下来，开始检查上官飞燕。“得罪了，我得看看你的脚。”他脱下上官飞燕的鞋子，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五个脚趾。 “看起来我们的确都被她骗了，她真是上官飞燕。”陆小凤无奈地说。这个我们自然是他和花满楼。 花满楼听到这句话，脸色灰了灰。 陆小凤继续检查。然后他就看到，有一小片冰层凝结在上官飞燕的肩膀上，不过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初夏天气，自然结冰肯定不可能，显然是卫阳点了穴。“这点穴手法我也第一次见。”他抬起头，看向卫阳，“我现在明白，西门为什么是从轻功上认出你了。” 轻功？花满楼愈加疑惑，但没说出口。 “寒气入水，化而成冰。”西门吹雪扫了那碎冰一眼，点了点头，“你功力的进境也不小。” “所以我不能管闲事。”卫阳对他摇头，故作无奈，“一出手就被你这样的人认出来了。”这话本是打趣，不过他还没说完，就感到有人死命盯着他。 但在卫阳转头回去看之前，宫九就把霍天青扔了进来。真的是扔，他用鞭子缠住了霍天青的一边脚腕，一缠一抖，霍天青就在半空中翻滚着飞了过来，直接撞断了两根柱子，还继续往桥上冲了一段才停下。 六角亭的六根柱子断了一半，哪还有不塌的道理？所幸亭中众人在看见霍天青以一种难以阻挡的气势被丢过来时，就纷纷使出轻功跃到了岸上。至于上官飞燕，是被陆小凤用两根手指夹上去的。 霍天青在碎石和木屑之间挣扎，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血痕累累。他似乎也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卫阳和夏洛克自然不会出手帮他，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持围观态度，而阎铁珊苏少英已经从之前的谈话里得知霍天青是内鬼。这么一来，竟然全体都不动。 “听说你是天禽老人的儿子，我还以为你有点本事，至少也该有你爹三四分吧？”宫九在他身后跃了上来，立在石桥柱端的石狮子顶上。“结果……你可太让我失望了，啧啧。”他一边说，一边用鞭子末梢擦过那些伤痕。他动作缓慢而暧昧，像是某种爱抚。 霍天青更加愤怒，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他一直想超越天禽老人，宫九这话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看见这一幕，卫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霍天青太弱，而是宫九太强！光天化日之下玩这么重口味，也就只有宫九做得出了！一号目标凶残程度+ax、难搞程度+ax！ 陆小凤似乎和卫阳一个想法。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夏洛克——就连西门吹雪都皱了皱眉，就夏洛克一个表情不变——心想黑衣人到底是怎么摆平宫九的，但这时候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这样也差不多了吧，”他出声道，“严总管，可不可以借我们两间屋子，再借用你一点时间？” 阎铁珊，或者说严立本，这时候已经完全知道这几个人他得罪不起，当然满口应了下来。等把上官飞燕和霍天青各关一间、陆小凤和夏洛克各自进去问话之后，他才知道夏洛克和宫九在出现之前就已经把他的几个随身影卫给放倒了，不由得更加后怕。 两个侦探都在干活，其他人也没心情继续之前的宴席了，虽然谁都没有吃上一口。 “我是不是欠你一个谢谢？”站在屋外的庭院里，花满楼对卫阳说。他这时候已经回过了神，把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串在了一起。按照西门吹雪的说法，卫阳的独门轻功特色是能窜得很高，那他之前见过的算命老头用的不就是那样的轻功？“我是应该叫你卫姑娘，还是应该称呼你卫大侠？” “姑娘无所谓，大侠就算了。”卫阳连连摇手。虽然大虾说起来很是风光气派，但真做起来的话，能累死个人，或者总有一大堆麻烦。而作为一个合格的宅男，他最讨厌麻烦了。“这留给陆小凤做就好。”他还得留着小命刷好感度呢！ 花满楼怔了怔，笑了。 “这人，懒到家了。”西门吹雪很客观地评价道。“我一年出四次门，你四年不见得出一次门。” 卫阳干笑。考虑到叶孤城也常年待在白云城不出门，所以他可以放一个地图炮，学剑的都是宅男？真是一个赛一个宅啊！ “既然你难得出门一次，那就不该总打太极。”宫九那飘忽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刚才那场一点也不尽兴，你和我来一场？”虽然这么说，他的鞭子已经比话更早到了。 ……不要啊！虽然好像很没志气，但卫阳一瞬间真的只脑补了黄花大闺女在对着面露淫笑的猥琐男时的反应。 ☆、第78章 第78章柳条的正确用法 宫九当然接收不到卫阳的心理活动。实际上,他既然出了手,就意味着不管卫阳愿不愿意都得应战。而卫阳深知宫九武功高强,只能在鞭子挨着他之前一纵身先飞高——他左边是花满楼，右边是西门吹雪，总不能波及到他们。 “这轻功的确很容易认。”宫九肯定。他一鞭子抽空,脸上没什么失望沮丧,而是也纵身飞了起来，手臂长舒。他轻功自然不错,再加上鞭子的长度,竟然堪堪要勾到卫阳的脚底。“可你跑什么？” “有个人想用鞭子抽我，我为什么不跑？”卫阳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回答道。他这一下翻出去老远,直接落到了荷塘边的柳树上,顺手就折下来两根枝条。一手一根，微微交叉在身前。枝条很长，垂落过脚。 宫九追过去，看见他的动作，不免有点儿疑惑。“你不是用剑的吗？” “剑没带出来。”卫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主自然是学剑的，但他在前一个世界里用的是奇门武器缎带，用个柳树枝条有什么难的？ 此时西门吹雪和花满楼也都赶到了近处。听到卫阳这话，西门吹雪不禁摇头。“而且你从不用别人的剑。”所以他们从未能打上一场——要他拿着剑和拿着柳条的卫阳比的话，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但宫九可不是什么讲究公平的人。确切地说，换做是别人，他有可能放松条件；但当前这个嘛……他打量了一下卫阳的姿态，突然眯眼一笑，说：“这倒真是有趣极了。”剑客也能用鞭子？那就让他来试试好了！ 看他的鞭子又和灵蛇一样窜过来，卫阳转动手腕，让柳条在空中转成螺旋状，正好迎上去。因为上面都带着内力，两边碰到的时候，尖端齐刷刷地嗡了一声。如果有不会武功的人在这里，肯定一下就被震倒了。 宫九略有意外。他自己用的是特制的鞭子，绞丝编缠刷油，自然顺手；相比之下，柳条就粗糙得多了——质地太软，汁水太多，上面甚至还带着叶子。如果卫阳真是第一次用这类武器的话，那就太厉害了。“看起来你倒不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卫阳也有点心惊。他一直都知道宫九不好对付，但真对上才更清楚到底有多棘手。他自觉得他知道很多剧情，挂已经算开得很大的了，但这也不能保证他在和宫九对上的时候处于不败之地。比如说现在，他完全设想不出他和宫九打下去会是什么结果。宫九的唯一弱点就在他的奇葩体质，而他不能确定他能做到那种程度。 可就和西门吹雪说的一样，他总不可能永远都躲过去！卫阳收紧拳头，柳条上的叶子无风自动。 第一招只是试探。两边都有了点底，接下来的出手都狠辣多了。宫九招招都朝着卫阳的脸招呼，似乎就是看他那张脸不爽。而卫阳左右手齐上，一条架住宫九的进攻，另一条瞅准空隙反击。两人身形都很快，不一会儿就过了百八十招，漫天柳叶簌簌而落。 “我有点惊讶，无衣姑娘这柳条用得实在不错。”花满楼侧耳倾听，差不多能判断出局势。因为他还不知道卫阳的真名和性别，只能继续沿用陆小凤之前对卫阳的称呼。 西门吹雪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问题上，他眼里只有用远程兵器交手的两个人。“用柳条是个好主意。”他说，“比空手要好得多。”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9节 “霍天青内力很高，擅长空手近战。这在对宫九的鞭子时没有一点好处，离得太远，一身本领根本施展不开。” “虽然卫阳没带剑，但他已经从宫九和霍天青的一战中得到了教训。实际上，如果他用剑，结果倒不见得会更好——鞭子软，擅长以柔克刚；隔得远，用剑也只能用剑气——宫九这鞭子是特制的，恐怕没那么容易劈断。” “如果两人用的都是鞭子，那就不一样了，比的是谁更能缠。卫阳的太极打得确实不错，我今天第一次知道。” 宫九说太极的时候是指卫阳会推脱，而西门吹雪的太极是指现实意义的太极——武当的太极。虽然卫阳的鞭法里头还有些别的东西，但毫无疑问化用了太极，不然用相对更脆的柳条和宫九拉锯这么久，自己还毫发无伤。 花满楼缓慢点头。他现在知道了，卫无衣其实叫卫阳。这名字听起来的确不怎么像姑娘家，所以西门吹雪更偏向卫阳是个男人。“而且卫阳用两条鞭子……”他补充道，有点沉吟，“这时候，双手的确是更好的选择。不过这难道说明了，他用的其实是双手剑？” 还没等西门吹雪回答他，空中就传来持续不断的嗤啦声，断叶片片飞舞。原来是鞭子和柳条结结实实地缠在了一起。两边一拉，柳叶就全被绞了下来，枝条变得光溜溜的。 “我劝你赶紧再扯两条，这玩意儿看起来要断了。”宫九说，手上用力，立刻就有轻微的爆裂声响了起来。原来是柳条开出了狭长的细缝，露出里头白生生的内里。 “小心的该是你。”卫阳沉声道。他也加了几分内力，指尖上立刻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出去，从柳条以及鞭子上爬过，直逼向宫九那边。 宫九目光一凝。他又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当然能看出这是卫阳动用了独门内功，使得空气中的水雾凝结成冰。这对卫阳来说不是个问题，他碰上估计就没好事了。 “嘭！” 随着这一声低沉的爆裂声，原本胶着的鞭子和柳条分开了。细碎的冰粒震了满天，就和下霰天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初夏，阳光还很不错，冰粒折射，映得人满目耀眼生花。 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和光线所慑，宫九往后退了两步。而卫阳趁胜追击，两根柳条缠在一起，目标是宫九的腰—— 又是嘭的一声。这次的声音大得多，因为宫九直接被这一下抽到了荷塘里，水花激起来一丈来高。 卫阳几下落到了岸边杨树尖上，扬声问：“还来不来？”这话听起来很霸气，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刚才过招时，他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开玩笑，虽然他不想抽人，但不奋起就只能被人抽了！ 宫九却半天没动静。按理来说，他在海边上长大，水性应该好得很，绝不可能溺水。所以卫阳竖起了耳朵，就怕一不小心宫九就给他来个偷袭。 水面上的波纹渐渐平静下去，宫九依旧不见人影。就在卫阳背后的毛都要竖起来时，突然一个身影从水底急速地窜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宫九仰头长笑，甩掉了一身水滴。随着他的动作，半边上衣滑落下来，贴着大腿。 按卫阳刚才那一下的力道，普通人都能被抽成两截。就算武功高强，也肯定会留下血痕。而现在，宫九的上衣被斜着划了个大口子，里头的皮肤却完好无损—— “这怎么回事？”西门吹雪都愣住了。“他不可能没受伤！” 花满楼看不见，听他这么说也很吃惊。“他……” “来，怎么不来！”宫九笑够了，这才回答。“无名挑的人，果然够劲儿！”他这么说的时候，头微微低下去，一只手指擦掉了唇边的水滴。眯起来的眼睛斜挑，看起来狭长而嗜血，还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狂热。 虽然卫阳必须承认，宫九身材还挺好的，但他现在特别不希望继续。对手是个越抽越兴奋的变态，这要怎么打？可叫他现在退缩的话，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两个侦探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这么喊的人正是夏洛克。卫阳和宫九过招的动静大得不行，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实在没法让他继续当做没听见。 至于陆小凤，他十分震惊。与其说他吃惊于结果，不如说是更吃惊于卫阳的新造型——他之前可没见过能用一手凶残鞭子的女人！ “西门你说得太对了！”陆小凤一脸心有戚戚焉。“不仅用剑的不是女人，用鞭子的也不是！” 夏洛克的声音对宫九来说似乎是一针镇静剂。他转了转眼睛，周身的杀气竟然慢慢地消了下去。“你这女人运气不错。”他哼哼道，然后真的乖乖落到了岸上。 卫阳暗自松了口气。“我从来没说我是个女人。”他也翻身落了下去，在这过程中把鞋子脱了下来——鞋子已经被撑坏了。“素闻宫岛主你富可敌国，我这双鞋子你总赔得起吧？”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奇怪，但在场众人看见他突然长了好几寸的个头，恍然大悟——卫阳扮成了一个女人，但和宫九一打，内息激荡，缩骨效果就维持不住了，袖管裤脚都短了不少。易容还没掉，因为那要用特制药水才能洗下来。所以骨架大了一号的结果就是，卫阳一下子成了他们中数一数二高的人，所有人都肯定他们没见过这么高的女人。 “自然没问题。”宫九又开始眯眼，“我还是想把你的脸扒下来看看。” 而西门吹雪眼睛发亮。“你果然不是女人。” 卫阳心想，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想和你打的。就算是最后的最后，也最好避免。但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夏洛克一把拖走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第79章 第79章 爱情的可靠推理 夏洛克现在感觉不大好。 理论上,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因为他刚刚查探了整个珠光宝气阁，收集到的线索能确定阎铁珊在这件事里毫不知情,只是被隐藏得很好的霍天青给耍了。 霍天青现在落到他们手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试图洗脱上官飞燕的嫌疑。而上官飞燕却恰恰相反，把什么事情都栽到了霍天青头上,说杀大金鹏王、上官丹凤、图谋金鹏王朝的财富这些事都是他指使的。 这么一对比,连陆小凤都只觉得自己眼瞎。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信上官飞燕说的话。因为和上官飞燕联系的人实在太多，霍天青又招认得太快,他觉得背后黑手另有其人。 除此之外，还有个有力原因。 阎铁珊声称,他和独孤一鹤都得到了一个消息，称青衣楼总坛就在珠光宝气阁后面。而青衣楼，正是江湖上最近犯案累累的组织，还曾经派人追杀过上官飞燕。事实上，陆小凤和花满楼之所以认为消失很久的上官飞燕可能已经遭他们毒手，就是因为上官飞燕一开始就惹上了青衣楼。 现在，霍天青和青衣楼毫无干系，那这件事要怎么解释？上官飞燕假扮丹凤公主，她自己的失踪显然也是她和某人一起计划好的，绝不可能是意外，而是演给陆小凤和花满楼看的戏。这个某人不是霍天青，又是哪一个？ 无论是夏洛克还是陆小凤，都觉得霍休的嫌疑非常大。因为不管怎么说，珠光宝气阁后面的建筑就只有霍休的小楼。再然后，金鹏王朝托孤的四个旧臣子中，上官飞燕的祖父上官瑾已经死了一年。最后排除阎铁珊和独孤一鹤的嫌疑，剩下就只有霍休了。假如西门吹雪杀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霍休就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既得利益者。 虽然陆小凤很不愿意相信他的老朋友会做出这种事，但这已经是唯一的可能。独孤一鹤已经接到了阎铁珊的信，不日就会到达山西。他们所要做的就是让阎铁珊管好下属，不走漏消息出去；再等独孤一鹤来当面对质。如果这些都没有问题，再一探小楼就能真相大白。 所以，夏洛克理应高兴，因为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他一开始推断的那个。那他心情为什么还是很糟糕？ 现在两人正在珠光宝气阁的一个房间里，看摆设像是客房。卫阳坐在夏洛克对面，被夏洛克那种不明其意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他脸上化了妆，刚才又很是活动了一番手脚，这时候感觉实在难受，更不用说他还穿着短了一截的女装。 “你有什么问题？”卫阳忍不下去了，率先打破了沉默。虽然他不介意和夏洛克一起呆着，但总得让他把身上弄舒服来再来玩含情脉脉吧？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你什么时候知道上官飞燕在水底的？” “我从荷塘上掠过去的时候，看见了她的一丝裙脚。”卫阳随口扯了个理由。反正那时候夏洛克不在场，他随便编就行。 “所以宫九打断第一根柱子的时候，你就点了她的穴道？” “没错。”那么大动静，他不出手上官飞燕就先溜了啊！ “你刚才管宫九叫岛主。”夏洛克继续指出第二点，“我怎么不记得他自己告诉过你这个？” “你那时在想自己的事情呢，谁也没注意。”卫阳这回真是撑着脸在撒谎了。他觉得夏洛克不会为了这点小问题去和宫九对质，而且实话说，他觉得去对质才是好事——说不定夏洛克就借此想起点什么了呢？ 夏洛克抿起唇，感觉到他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一些事实真相。他面前的这个人，很可能和他一样，比别人多知道一些事情。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者更可能，对方知道一些他遗忘了的事。 要解释这件事，就必须往前提。 在前两个月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大的箱子里醒过来。他不记得自己，也不认识周围的任何人。但在看到第一个人时，他就发现，对方不用开口，他就能知道对方的一切。似乎他本来就该在那里，只是短暂失了忆。 但是他知道不是。因为，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了解那些，但他能很清楚地分出来，他所了解的范围里，有些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有些则完全不是。有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控制他说话的方式，因为他知道，他那么说的话，其他人都听不懂。 所幸他知道的知识和技巧足以保住他的性命，直到最终成功发现岛主宫九的弱点。他觉得他之前——如果有之前的话——肯定从来没花时间在解决一个女人上，但解决沙曼实在不算什么难题，简直大材小用。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实际上只是为了离开那个全是宫九的人的海岛。有个声音在他脑袋里催促他离开，不停地告诉他，他需要解决的难题不在岛上。 陆小凤和他的案子成为了一个绝妙的挡箭牌，让他得到了应对宫九的理由。唯一的意外就是，宫九非得跟着他一起走。虽然宫九在他用鞭子的时候予取予求，但正常情况下强大得接近变态，根本不可能甩脱。岛上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和武功一个赛一个的隐形高手，无一不说明了宫九的实力和野心。 如果说他想要找一个和他一样的人的话，毫无疑问，他已经找到了，就是卫阳。但他们显然也有不同之处——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但卫阳不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只有两个月，而西门吹雪早在四年前就认识了卫阳。 他不知道卫阳用的什么功夫，西门吹雪知道；他不知道卫阳易容高超，西门吹雪知道；他不知道卫阳不用别人的剑，西门吹雪知道—— ——为什么西门吹雪知道得比他多？为什么他要为了这么点事情心烦意乱？他之前和卫阳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西门吹雪认识你？”夏洛克沉声问。 “我们四年前见过一面。” 要么是他认识的卫阳，要么是他不认识的卫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夏洛克心忖。毕竟如果有一大堆资料，自己再有心掩饰，不让其他人看出破绽也不那么难。就比如说他自己，宫九那么精明的人都没看出他来自异世界。 “陆小凤呢？” “和你同时认识的。” “花满楼？” “比你早不了多少。”卫阳觉得这是要盘问的节奏，果断地选择了坦白从宽。 “我呢？” “好几……”卫阳一句好些年差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他被套话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狐疑地问，“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夏洛克看着卫阳藏着希冀的眼睛，说不出话。没错，他可以骗过宫九乃至其他人，因为他们之前都不认识他。但他没法骗过卫阳，因为他不知道，卫阳所认识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差点又被你骗了……”卫阳扶额，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没那么快，但总有点失望。 夏洛克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又”。听起来怎么觉得他之前很欠抽？ “就这些了？没其他事情了？”卫阳又问他，准备站起来。他觉得他该再想想办法，不行就采取一些极端手段，比如说某些重口味之类的…… 夏洛克一把按住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脸。”他基本已经弄清了他们可能有的关系，而如果和他猜想的一样的话，他总不能连卫阳到底长啥样都不知道吧？ 于是两人暂时晾下了其他人，回落脚客栈里去拿那个小箱子。但卫阳刚在镜子前面坐下，手里的小刷子就被夏洛克劈手夺了过去。“你干啥啊？”他无奈地问。 “你动手我不放心。”夏洛克站在他背后，从镜子里看着他们两人的脸。 所以你要自己动手？卫阳只能随他去了。换成是别人他肯定不愿因，因为药水有点多有点复杂；不过是夏洛克的话……嗯，不管怎么说，他对夏洛克的智商有信心。 前额、鼻子、下巴……精心绘制的假面渐渐剥落，露出下面陌生而熟悉的脸。夏洛克弯腰，借着涂药水的动作，脑袋都要搁到卫阳肩膀上了。他的呼吸打在卫阳脸上，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卫阳微微放大的瞳孔。 这反应和之前一样。当他闻卫阳身上的味道时，一只手按在卫阳肩膀上，另一只手却故意搭在了手腕附近。当他靠近他时，瞳孔放大、呼吸变快、心跳加速。什么都可以伪装，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却无法控制。 房间里一片静默，耳边都能听见心跳的声音，夏洛克借此悄悄地心算他自己的脉搏。最终他不怎么意外地发现，在这点上，他们都一样。 也许我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就像你依然爱我一样，我也依然爱你。 ☆、第80章 第80章夹心饼干不好做 珠光宝气阁中,陆小凤已经把他现在知道的所有事实告诉了花满楼、西门吹雪以及阎铁珊。前两个不是当事人，暂时不发表意见,而阎铁珊就比较有话说——他和霍休也是老朋友，实在想不到霍休竟然很可能要置他于死地。实际上他不信也不行，因为他们共同的老主子，大金鹏王,已经被霍休借上官飞燕之手杀了。 “唉,我们认识几十年，我还以为这是托命的交情了！”阎铁珊连连叹气。他光知道有很多人试图假冒大金鹏王拿走那些财宝，却不知道连霍休也对那些钱动了心。现在身份已经曝光,他也不装山西人了。“霍休已经很有钱，他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青衣一百零八楼,遍布天下。若霍休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要花钱的地方可多得很。”花满楼说。 阎铁珊又叹了口气。“我们都是老人家了，也活不了几年，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唉，是我错看了他！” “错看他的可不止你一个。”陆小凤苦笑道。“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那样的人。” “现如今，能证明是霍休做这件事的人只剩上官飞燕。”花满楼又说。虽然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但在提起上官飞燕名字时，脸上依然有丝心痛。“在独孤一鹤来之前，我们是不是要保证她不被人灭口？” 上官飞燕原本不肯说出霍休，但陆小凤已经猜了出来，又去问了她一次。她知道遮掩不过去，只能认了。此时听到花满楼这么说，陆小凤点了点头：“的确。但杀了她也没用，霍休自身难保。” “因为他知道独孤一鹤要来。”一直没出声的西门吹雪道，眼里微微发光。 陆小凤一看他这样子就暗道不妙。 独孤一鹤、阎铁珊、霍休都是当世高手，武功高强自不必说。霍休有青衣一百零八楼，但短时间内能赶到的不多。相比之下，阎铁珊手下本已经招揽了不少好手，独孤一鹤还让峨眉派三英四秀一起下山。如果再算上他们几个管闲事的人，霍休武功再好，也插翅难逃。 不过这些都不是西门吹雪会关心的事，他关心的只有剑。独孤一鹤内力深厚，自创的刀剑双杀精妙绝伦，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对手。但现在的西门吹雪对上他，胜算实在不大。 陆小凤是西门吹雪的朋友，自然不想看到朋友有危险。“如今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卫阳总是不带兵器了。” “噢？”毫无声响地，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落了地，正是卫阳。“你知道？” 四个人一齐转头，正好看到又一人落了地，然后朝他们走来。 陆小凤先是吃了一惊，因为他没听过这声音，也没见过这个人。但就这么一步路的功夫，他就恍然大悟了。“卫阳？原来你长这样？这次总该是真的了吧？” “不管是真是假，都没有用。”夏洛克不客气地补了一句。 陆小凤一怔，然后苦笑起来：“说得也是。下次再换个模样，我还是认不出。” 卫阳没忍住瞥了夏洛克一眼。夏洛克好像知道了什么？不然他为什么有一种被划归到需要照看的范围里的感觉？但他没把这话说出口，而只是问：“独孤一鹤什么时候到？” 这个问题很关键。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霍休是幕后黑手，而霍休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如果独孤一鹤来得早，他们大可以来个瓮中捉鳖；而如果晚几天，霍休说不定就得了消息，自己先溜了。 “我听说，霍休那小楼有一百零八种机关，谁进去都会粉身碎骨。”花满楼沉声道。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霍休也有可能自负地相信，再厉害的高手也对付不了那些机关。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霍休不跑当然好，但真逃了的话，又要做很多功夫。” “霍休既然想要我们的钱，也跑不到哪里去。”阎铁珊说。“一个人只要有想要的东西，他就不可能逃掉。”就和他武功很高却还是要很多护卫一样，因为他怕死。而霍休喜欢钱，就不可能抛下身外之物躲藏起来。 这话虽然说得十分不中听，但对极了，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赞赏的表情，包括夏洛克。“一百零八种机关？希望不是他自己吹牛的。”他说，语气里有点跃跃欲试。 陆小凤这回真诧异了。他一直以为这个黑衣人是半路冒出来搅局的，结果事实证明对方根本没那种意思。不仅没有，而且观察和推理的能力简直一流。“你想去小楼？” “为什么不？”夏洛克反问他。霍休在不在那里他都不关心，因为他关心的只是机关本身。 他这意思，陆小凤也看出来了，不由得心忖，这也是个怪人。“是你们抓到的霍天青和上官飞燕，”他问，“你们觉得怎么处置好？” 夏洛克顿时一脸兴趣缺缺。“你们随意。” 卫阳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夏洛克只管破案，剩下的扫尾工作通常都留给苏格兰场。夏洛克对机关有兴趣，他也觉得根本不是个事，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破解之法。“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宫九人呢？” “他不是跟你们离开了？”陆小凤更疑惑。难道这三人不是一起行动的？ 卫阳下意识地去看夏洛克，正好看见对方也在看他。他们俩人心知肚明，宫九武功高深莫测，而且体质奇葩，伤口愈合速度惊人。除此之外，他还是太平王世子，有图谋天下的野心。在无名海岛上，宫九说一不二，绝对是个土皇帝。现在他一个人在中原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可能正好错过了。”夏洛克眼也不眨地说。“不管他了，去小楼吧。” “……等等？”这回被吓到的是阎铁珊，“那里有那么多机关，先做点准备再去比较好吧？” “而且你不等宫九回来吗？”陆小凤觉得越来越费解了。难道这个黑衣人打算自己去探小楼？ “不，我和卫阳去，你们正好等独孤一鹤。”夏洛克说，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卫阳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句式，其余四人面面相觑。难道黑衣人不是和宫九一起出现的吗？现在却不等宫九，却要和刚认识没几天的卫阳去探路？还是说，光靠他们两个就能解决掉天下能工巧匠所共同设置的难题？ “说不定还能等到点别的人。”夏洛克丝毫不打算解释他的意思，又扔下了一枚炸弹。 “……关西雁？”花满楼猜测道。霍天青是天禽老人的独生子，理所当然地是天禽派将来的掌门人。掌门犯了事，天禽门下其他人肯定要来帮忙或者说情的。 “恐怕不止。”夏洛克回答，然后转向了陆小凤。“如果我是你，我就一定留下来。” “……为什么？”陆小凤刚想说他也要去——他这人就是喜欢自己往麻烦上凑——结果还没出口就被扼杀了。 “因为我猜上官飞燕的姐妹们都长得不错，而你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人。”夏洛克这话说得十分直白。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陆小凤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麻烦。唉，不过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肯定都不信。”至于上官飞燕为什么会有姐妹……等她们来了不就知道了？ “你留在这里，我去。”西门吹雪突然出声道。 这回轮到大家都盯着他看。西门吹雪向来不爱管闲事，这时候却……？ “以免出什么意外。”西门吹雪简洁道。 西门吹雪和黑衣人素不相识，担心出意外的人当然是卫阳。恐怕是为了将来的对手吧……陆小凤眼睛一转，马上就赞同道：“没错，听闻霍休在小楼上花了很多钱，多去一个总会保险一点。”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对卫阳使眼色——别让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碰上！这事就靠你了！ 卫阳对西门吹雪的提议原本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按照原来的剧情，应该是霍天青使计先消耗了独孤一鹤一半的内力，其后西门吹雪才杀了独孤一鹤。现在霍天青已经被他们抓住了，肯定没法做这件事；陆小凤又清楚知道他们的实力对比，当然要千方百计阻止这决斗的发生。“那就一起去。” 这话还没说完，卫阳就感觉到夏洛克几近杀人的目光，不由得在心里叫苦连连。他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拒绝、然后等着看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血战吧？夹心饼干真不好当啊！ ☆、第81章 第81章四个男人拆房子 霍休的小楼在半山腰上。山不高,但楼可不能小看。再加上霍休只知道陆小凤近几天会到珠光宝气阁，并不能确定准确日子。所以他们还有一点时间,填饱肚子，休息一下，等第二天天亮再上山。 卫阳素来是个宅男，但作息时间还算规律。尤其他现在连穿了两个世界都是武林中人,生物钟早早地就让他醒了——不管是练缎带还是练剑,早晨都是绝不能错过的时光。至于夏洛克，永远精力过剩，可以整夜整夜不睡觉,依旧精神百倍。 所以当卫阳睁开眼时，看到朦胧的窗纸毫不惊讶,看到清醒的夏洛克也毫不惊讶。但这两样结合起来——清醒的夏洛克站在他房间朦胧的窗户边上——时，他就很惊讶了。 “你又没睡？”卫阳揉着眼睛爬起来，心想阎铁珊不愧是关中富豪，匆忙间布置的客房也极其舒适，简直没挑的。 “再晚一点，我就要把你从被窝里拖起来了。”夏洛克头也不回地回答，他似乎在专心凝视着天边的朝霞。 卫阳打了个无声的呵欠，开始换衣服。等这事情做到一半，他的思维才逐渐回笼：“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有没有防备不提，系统这次是不是给夏洛克配置了很高的轻功？ 夏洛克背对卫阳，闻言扁了扁嘴。他才不会承认，他就等着卫阳睡着就摸进来了呢！了解基于相处，就算是推理也需要事实依据的。话说回来，就算是他，也不打算一辈子守着推理当爱情用啊！ 不过卫阳并不真的指望得到一个答案。“但这样也不错。”他一边嘀咕，一边穿鞋子。 “什么不错？”夏洛克侧过半个脸问。卫阳觉得有人一晚上盯着自己睡觉，感觉不错？他的理解没出问题吧？ 卫阳不知道夏洛克在想什么，还在专心致志地对付他的鞋子。“你还在这里啊！”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睡着之前还想，说不定今天一睁眼，我就发现你自己跑到小楼里去了呢！” 夏洛克一时间无话可说，因为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情。如果他不是被别的事情——卫阳的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他的确宁愿一个人行动。 “所以现在挺好的，”卫阳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已经把自己打点好了，“一起去吃个早饭，然后上山，嗯？西门吹雪也……” 这句话的后半句消失在外头传来的一声剑吟里。卫阳推开房门，毫不意外地发现院子里落了一地飞花。一个白衣人正在收剑，还有隐隐剑意围绕在他周身，沉重肃杀。 西门吹雪，毫无疑问。他们几人的住处挨得近，在同一个园子边上。 “你们也起得太早了！”卫阳顺口打了个招呼，“太阳都还没出来呢，为什么我有一种赖床了的感觉？” “你们？”西门吹雪扬眉，然后就看到了第二个人，夏洛克。换做是陆小凤，对夏洛克一大早出现在卫阳的房间里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而他只是多看了一眼，就没有其他反应了。 虽然被发现了，但卫阳一点也不心虚。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他怕什么？“走吧……” “我不吃早饭。”夏洛克飞快地打断他。“那只会影响我思考。”说完这句话，他就从卫阳身边越过去了。 又是那套消化的胃会分走脑部血液的理论？卫阳看着夏洛克的背影直叹气。他还想趁着夏洛克失忆的时候骗他吃点东西呢，结果这个居然没忘？ “他好像等不及了。”西门吹雪走近，顺着卫阳的目光看去，很客观地陈述道。 “别介意，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针对谁。”卫阳只能替夏洛克解释，虽然他不知道有用没用。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目光略有深意。“如果早晚都必须解决，那还是早点好。” 鉴于此，虽然阎铁珊让人准备的早餐也很丰盛，但卫阳只随便扒拉了两口，而西门吹雪依旧是他的标配——两个水煮蛋一杯白水。陆小凤连连说他不会享受，一脸暴殄天物的样子。但最后，陆小凤还是记得让他们都小心，他和花满楼会在外面看着的。 三人一起出了门。天还早，风中寒意很重，林间飘散着木叶的清香，还弥漫着潮湿而冰凉的水雾。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到达半山腰的小楼前时，身上的衣服依旧干干净净，一片草叶都没沾到，一块衣角都没打湿。 小楼上点着灯，不知道是夜里的灯没熄，还是知道他们会来而特地点上的。他们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看见，楼前空地上却倒立着一个人，而且不是霍休。 “你们可算来了。”宫九单指撑地，脸色却很正常，不见红也不见青。“我以为你们昨天就会来，没想到却让我等了一晚上。” 这话说完，他一个后空翻，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然后卫阳发现，宫九身上已经不是昨天那件被抽坏的粉衣，而是换了一身白衣。非要仔细形容的话，还是一身看起来非常修身合体、衬得他潇洒倜傥的白衣。 如果有春心萌动的女人在，说不定一眼就被勾去魂儿。但在场只有三个男人，而且还是三个完全get不到这优点的男人——第一，他们自己的条件就不差；第二，有两个完全不解风情；第三，剩下的第三个觉得他根本是顺带的—— 卫阳默默地瞅了夏洛克一眼。他觉得在宫九说“你们”的时候，一定只在说夏洛克——夏洛克从没有耐心等，宫九不可能发现不了这点。而且这件事反过来也能解释——夏洛克一定知道宫九不好甩掉，所以对宫九暂时消失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 他还担心目标一号不小心就消失……看起来果然是他太天真了吗？卫阳干巴巴地想。 西门吹雪不说话，夏洛克只问了一句：“昨晚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有的话，我就不用这么无聊地打发时间了。”宫九一边说一边甩了甩手，语气嫌弃：“里头的东西最好值得我等这么一晚上。” 夏洛克对此不置可否。他越过宫九身边，看向漆成朱红色的大门。门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除了上边写着“推”这个大字之外。他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直接伸手就推开了门。 “等……诶？”宫九一开始还想让夏洛克小心，结果门里头毫无动静，顿时惊讶起来。“机关呢？” “里面的不知道，但门口的这个，他不写我也要推的。”夏洛克平淡道。 这是当然，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大门。宫九刚想表示同意，就听见夏洛克又说：“但这谜题一开始很无趣。” 卫阳额上顿时挂了一滴冷汗。以他的观察，大门的确没有机关。夏洛克想必也看出了这一点，才觉得霍休的小楼有可能是在故弄玄虚吧？毕竟从挂羊头卖狗肉这点来说，的确很无趣，因为夏洛克本就是冲着机关来的。 门里头是宽敞曲折的通道。四人鱼贯而入，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不同寻常的东西。直到走了一阵后，他们到了一个转角处，一个大字写着“转”。 “现在呢？”宫九又问。虽然他还是觉得霍休在卖弄，但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吊了起来——他想知道夏洛克怎么解决这些机关。 夏洛克脸上的表情变了，眼睛里微微闪着光。“迷宫，”他显然对这个有点兴趣，“九转迷宫。”他突然从身上摸出一把钢珠，朝着前方的直路撒去。这些钢珠都是中空的，上边有条细缝，里头装满更小的空心钢珠。只要一碰撞，它们就会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声音非常大。 如果卫阳平时看见这玩意儿，他好奇的一定是夏洛克怎么把这些玩意儿藏在身上而不发出声音的，而现在他更关心结果。按照他对机关的设想，他觉得肯定会有乱箭、钢钉、毒药、暗器、滚石之类的玩意儿，他都已经准备随时跳到岔路上去了。 但从钢珠传回来的声音判断，它们只是滚到了不同的路上，然后滚啊滚啊就消失了，再也听不到回声。显而易见，前头是个单纯的迷宫。 “看起来霍休有把正确答案挂在外面的奇怪爱好。”夏洛克的表情又变成了无趣，“不过这倒是个很妙的心理战。”虽然感觉很对不起他的智商——他本准备在破解高危机关上烧一把智商的，结果没派上用场，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这回连宫九都不想发表意见了。四个人转上岔路，继续沉默地往前走。拐过几个弯后，他们走上了一个石台，迎面的墙上写着“停”。 这回没等夏洛克动作，西门吹雪就削了一块石板地扔过去。显而易见，他也觉得这种陷阱无聊极了。因为这些提示的字都是刻在门上或者墙上的，所以就算霍休知道有人闯了机关，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也就是说，他们停了下来，就应该是安全的。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真碰到了机关，他们四人中间就没有功夫差的，干脆拆了这小破楼得了！ 前头果然有机关。那石板还没落地，四人就都听见了机簧扣动的声音，一个个警戒起来。然后下一刻，万箭齐发，石板在他们面前被射成了石屑，片片崩飞。地面随即掀了起来，露出下面一个黑黝黝的水池子，水面还在泛着绿光。 夏洛克抽了抽鼻子。“尸油。”他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毒性很强，手上沾一点就要砍掉整只手臂才能保命。”如果人掉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卫阳看看左边的夏洛克——这机关真老套、毫无新意，又看看右边的西门吹雪——我也知道这是尸油、不劳烦你解释，再看看侧边的宫九——你们俩怎么把事情都做完了、我都还没出手呢！ 辨认出这些心理活动之后，卫阳控制不住地脸裂了。他们这种组合真的是来抓霍休、或者是对付机关的吗？确定不是来强拆房子，啊？ ☆、第82章 第82章策反的错误姿势 就在这当口,石台慢慢下沉，四个人到了一间六角形的石屋里。屋子空荡荡的,只中间有张石桌，上书一个大字“喝”。桌子正中摆着两碗酒，是上好的泸州大曲。 卫阳辨认了一下空气里的味道。有种若有似无的香味，不是酒。系统即刻提示他,是某种销魂香。他当然知道这个,而且他同时还知道，解药就在酒里。可问题在于，他们四个人中有两个是不喝酒的啊！ 还没等卫阳想出个所以然,宫九就已经拿起了其中一碗，喝了一大口。“好酒,霍休的钱总算没有白花！”他也不去拿另外一碗，而是顺手就把手里的碗递向夏洛克，“两人一碗，正好！” 卫阳的脸绿了绿。宫九的意思是，他和夏洛克喝一碗，而他卫阳和西门吹雪喝一碗？当他们都是死的啊！自作主张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我不喝酒。”西门吹雪冷冰冰地拒绝了这提议。比他声音更冷的是他手里的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几根针灸用的长针，自己给自己扎好了。这么点时间他已经做好了这些，可见反应极快医术极高。 至于夏洛克，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的原因是他正在闻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着他自制的药物，醒神解毒，这下就派上用场了。“我也不喝。”他长吸了一口，才这么说。 此话一出，两人都斜了对方一眼。夏洛克看的是西门吹雪身上的针，而西门吹雪看的是夏洛克手里的嗅瓶。必须要提的是，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难形容。 很好，中医西医现场pk了一把，不分胜负，卫阳默默心想。 宫九看看夏洛克，又看看西门吹雪，一脸意兴阑珊。“你们竟然都不喝酒？”他语气惋惜，又转向卫阳，“你学剑，所以你也不喝？” “不，我喝。”卫阳果断道。“好酒怎么能错过！”开玩笑，西门吹雪看起来很想也给他扎几针，而夏洛克肯定会爆发的——那还不如喝酒，是不是？ 他一气喝光了另一碗酒，宫九十分惊讶。“你酒量不错？” “相当好。”夏洛克冷不防插嘴道。他当然知道卫阳为什么选择喝酒——避免在他和西门吹雪的方法中做选择——所以颇有点没好气。 但最震惊的是西门吹雪。“真的？”学剑的要学好，手要稳，心要静，反应要机敏，精神要专注。酒无疑是这些要求的大敌，所以他滴酒不沾。但卫阳不仅喝酒，还喝很多酒，那他怎么能学成倾世的剑法？ “如果你住在我那种地方，不喝酒就真冻成雪人了。”卫阳回答。雪山常年冰封，他的内力还是冰雪系的，可他又不是个真的雪人！紧接着，他手一扬，碗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里头剩余的酒液一瞬间凝结成了白霜般的冰晶，砸在石壁上时声音特别清脆。“而且如果不喝，砸了岂非浪费？” 其余三人定睛一看，注意到碎裂的碗底上居然有个字，“摔”，顿时都明白了。 石壁移动起来，露出后面的暗阶，看方向还是往下。小楼从外面看没有多大，这地方显然已经进入到了山腹中。暗道里头没有灯，但下了几十个阶梯之后，前面突然映出来一片珠光宝气。 这是一个非常开阔的石室，方圆数十丈。到处都堆满了刀剑武器以及成山的金银珠宝，那些光正是它们在火把下的反光。 “霍休果然富可敌国。”宫九向前一步，眼睛里闪着光。他当然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事实上他可是四个人之中最有钱的；但他想夺位，花销也是最大的，自然显得最有兴趣。但他马上意识到其他三个人都没动，又不着痕迹地退回来。“不过他在这里留着四个老头做什么？我看他们一点武功也不会。” 的确，他们进门以后一个人也没碰到，而这里却突然出现了四个人。看起来不像陷阱，因为这四个老头都穿着滚龙袍，坐着金龙椅。除去有四个皇帝的错觉之外，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性。 “四个假冒的大金鹏王。”夏洛克眼也不眨地说。真的金鹏王已经死了，阎铁珊还说过有人试图冒领财产，所以他能肯定地下这个结论。 那四个老头原本各做各的事情，闻言顿时激动起来。 “我是真的！真的！” “胡说，我才是真的！” “你们给个良心话，他们都是假的！” 卫阳被吵得脑仁疼，赏了他们一人一记独家寒冰手。四人姿势各异地僵在原地，世界总算清净了。“我只知道一件事，霍休不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出去的机关要从外面打开。” 他说得没错。他们下来的那条暗道上，石门已经无声无息地合上了，倒回去肯定不行。而他们对面的石壁上有条方形的缝，看形状像是道门。 宫九走过去，用手敲了两下石壁，然后笑了。“不过三寸来厚，”他连鞭子都没摸出来，直接转动手掌：“关住这些废物当然足够，但对我们来说，这有何难？” 四个老头闻言目眦尽裂。但话音未落，宫九一掌劈下，石室顶上顿时震下来不少灰尘。他随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神情轻松。下一刻，石壁就在他面前崩裂出放射状的痕迹，然后轰隆隆地塌了一地。 尘埃落定，露出了后面的又一条甬道。只不过石室的其他地方也坏了一半，绝对需要重新修葺了。 “浪费力气。”夏洛克冷静评价。 “幸好没把我们一起埋了。”卫阳一脸黑线。他就知道会变成拆房子——不，现在是拆山头了！ 西门吹雪继续不说话。他现在几乎能肯定，宫九的内力是他们之中最高的。再加上身体自愈能力极快，简直有种无懈可击的感觉。但人看着很不靠谱啊…… 另外就是总是穿黑衣的那个。态度很不客气，似乎只有卫阳能理解，并且会在黑衣人说出某些话之前先制止黑衣人。武功未知，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眼光很敏锐，医术应该也很高明。最后还有一点，对方似乎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至于卫阳，会喝酒一开始的确很令人惊讶，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双手鞭子再加上酒，出乎他所有的意料之外，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所以，相比于霍休，西门吹雪更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宫九是从哪里来的？卫阳和黑衣人似乎很熟稔，难道之前就认识？ 算来算去，他这次出门还真是值当啊！ 这当儿，宫九已经几步窜进了通道里。“过程无所谓，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通道尽头是扇门。霍休坐在里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衣，正用个破锡壶在红泥小火炉上温酒。之前的动静很大，弄得半个山头都在晃，他不可能没察觉。但他依旧坐在那里，似乎只等着酒温好。对于四个不速之客，他唯一的反应就是：“我的酒可不够这么多人喝的。” 按理来说，以他们破解机关的动静，霍休改不了机关设置，想跑还是没问题的。现在他一派悠闲地坐在地上，要么就是霍休已经做好了慨然赴死的准备，要么就是还有机关在等着他们。而照霍休的行事风格来看，前一个根本不可能。 这道理四个人都知道，但没一个说出口的，只都悄心留意着上下左右。 “你就是霍休？”夏洛克明知故问。他已经看出来，这整个房间就是个机关，唯一的出口在霍休脚下。但他不担心他们被困在里头，因为外面也能操控机关，而陆小凤和花满楼都不是吃素的。 “我原本只打算招待一个人，你们却来了四个。”霍休叹气，默认了问话。 “因为你原本只想叫陆小凤管这件闲事。”夏洛克说。“你第一次看见我和宫九的时候很震惊，就是因为这是个意外，而不是因为你没见过我们。” “我的确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和陆小凤一样爱管闲事。”霍休承认。 “你太着急了。”夏洛克微微撇着嘴，“上官飞燕第二次找上陆小凤的时候，你说有美女左右相陪，就是故意激将陆小凤吧？” “就凭这个，你一开始就怀疑我？” “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陆小凤找你喝酒，一路使的轻功。他轻功那么好，被柳余恨发现也就罢了，上官飞燕的轿子竟然也能及时赶到？一次是偶然，两次呢？你说你没有通风报信，我是不信的。陆小凤没怀疑，只不过因为柳余恨三人之前刚砸了你价值万金的屋子。作为朋友，他当然不觉得你有问题。” 霍休默然。陆小凤对朋友一向不错，他当然知道，所以才出的这苦肉计。 “还有上官丹凤的尸体，我不知道该说是处理得太好，还是处理得太草率了。”夏洛克一边说一边摇头。他见过的尸体难以计数，凶手通常还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毁掉尸体可能带有的证据；结果上官丹凤呢？尸体就和进了冰库一样，甚至比冰库还完好。至少，他还没碰上受害者死了一年、尸体还能栩栩如生的谋杀！ “你就是从她的六根脚趾知道大金鹏王是假的？她有六根脚趾，也不代表大金鹏王有六根脚趾吧？”霍休又问。 “原本只是猜想。”夏洛克直接承认了，“但阎铁珊肯定了这点。” 其实他知道，六趾是x染色体显性遗传。上官丹凤既然有六趾，那她的父母之中就至少也有一个有。若是普通人家还比较难判断，但皇家就明摆着了——如果皇室基因是正常的，王子就不会娶一个六趾异象的夫人，或者说可能性很小；排除法可知，遗传六趾的只能是皇室自己的基因，也就是金鹏王本人。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霍休又叹了口气。“那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还在这里？” 夏洛克很快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四个人，你之前就见过三个。我们武功如何，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至于第四个，我想你也认得出来。” “西门吹雪。”霍休苦笑。 “要么你知道你跑不掉，要么你想和你的财宝死一起。”夏洛克语气平静。 “没错，左右都是死。”霍休点头，“这屋子就是个机关，你却不提，是不是因为外面有人接应你们？” 夏洛克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他们这边的人没全部进小楼，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卫阳没忍住问。他怎么觉得霍休绕来绕去，根本没说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难道是在拖时间？ “我精心计划这么久，如今功亏一篑，只能自认倒霉。”霍休说。“你们几位都还年轻，又这么聪明，将来肯定比我厉害。” 卫阳觉得这话味道不大对。转而拍他们马屁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的钱没兴趣。”还没等他说下去，夏洛克就直接拒绝了。看他的表情，活脱脱地写着“这手段也真无聊”。“如果你想说以钱换命什么的，我劝你还是省省。” 霍休的表情就像是突然被一个迎面而来的锤子砸中了似的，刚才的从容镇定一瞬间不翼而飞。 卫阳突然悟了。霍休这只老狐狸，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一群人，只能忍着肉痛出此下策——用财宝从内部策反。只要有人心动，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甚至有可能，如果他们两败俱伤，那些钱还都是霍休的，不会少一分一毫。 但这招对夏洛克一点用都没有，夏洛克只喜欢刺激和谜题。而他，霍休要是许诺给他几个好感度他说不定会心动，可惜这永远不可能发生。西门吹雪更不是那种能用钱收买的人，再说了万梅山庄本身产业也不少。剩下的只有宫九——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难道就我脸上写着‘我很穷我很缺钱’？！”接收到其他三个人齐刷刷的目光，宫九顿时大怒。次奥！他不就走快了一步而已，至于这样吗？ ☆、第83章 第83章错误遭遇红鞋子 一天后,珠光宝气阁。 独孤一鹤终于到了。不过这时候已经不需要他去验证青衣第一楼是不是在霍休的小楼里,而只剩下如何处理霍休以及他的那份财产。 后者比较容易，因为霍休很神秘，基本没人见过他。只要拿到印信，就能接手处理他的银号店铺。相比之下,前者就是个麻烦了。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虽然霍休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但他不仁，我们也不能不义。”独孤一鹤说。“何况他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实在没有必要再下杀手。” 在霍休的最后一计失败之后,他就被关在了那个机关里——一个从外面锁死、里头就无法突破的大铁笼。机簧部分已经被完全损坏,就算是朱停朱大老板亲自来，也不可能打开。而朱停打不开的机关，天下没人能打开。 基于此，阎铁珊也表示同意。“就让他在山上呆着吧，我阎家多养一张嘴的钱还是有的。”然后他转向陆小凤，感激道：“陆大侠救了我们一命，阎某无以为报，只能……” “是朋友就不要说这话，”陆小凤急忙打断他，“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被他们一起盯着的卫阳感觉鸭梨山大。从山上一下来，西门吹雪就告辞走了；然后夏洛克声称对独孤一鹤没兴趣，宫九又跑不知道哪里去了，就剩他一个老实跟着陆小凤他们一起商量事情。 分个钱而已，大家跑得这么快，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这只是卫阳的吐槽而已。按照他的记忆，霍休原来的结局也是被关在那个大铁笼里。但他的财宝在那之前就已经转移了，然后落入了不知名人士的手里。公孙大娘后来说，没有人能从那个人嘴里拿到哪怕一两银子。从她那时的恐惧语气判断，那人实在不好惹。 对于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大家各执一词，猜想满天飞。但无论如何，如果有这么个厉害人物盯着这笔钱财，那钱就不是钱了，而是催命符，再不济也是个烫手山芋。 想到这里，卫阳背后一寒。费时费力弄半天，钱还不能要，这世界自动开启坑爹模式了吧！“陆小凤说得没错，是朋友就不要说这种话。” “但……”阎铁珊还是觉得不合适。能用钱还的当然要用钱还，不然变成人情就还不动了。 “我的朋友不缺钱，也不喜欢钱。”卫阳看出来他在担心什么，眼睛一转就想出了主意。“严老板想必消息非常灵通？” 阎铁珊和独孤一鹤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卫阳的潜台词是什么。“承蒙道上朋友看得起，不论黑道白道，有什么事情，还是会通知一下的。” “这就行了。”卫阳点头，“严老板要是听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就请把它告诉我们。”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震惊了。这是什么要求啊？ “这当然没有问题。”阎铁珊和独孤一鹤沉吟了片刻，还是都应下了。不过他们觉得这还是太轻，给出三块玉璧。以后不论谁拿着那玉璧，就能在阎家的商号里随意消费，换钱也妥妥的。 虽然卫阳觉得宫九估计看不上这玩意，但还是收下了。反正如果宫九对霍休的财产有兴趣的话，有没有玉璧都不会影响宫九动手。 最大的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霍天青和上官飞燕。 山西雁等人已经接到了消息，不日就会来接走霍天青。毕竟他们不可能关着霍天青一辈子，而且霍天青也是真心真意地想要复兴天禽派。这次栽了个大跟头，想必他以后就会收敛了。 “那上官飞燕呢？如今霍天青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恐怕不会带着她走吧？”独孤一鹤提出了个很实际的问题。 几个人面面相觑。上官飞燕长得的确漂亮，不过心思也的确毒辣，就算是陆小凤也敬谢不敏。 “就算他想带她走，上官飞燕也不见得愿意跟。”卫阳没忍住说。上官飞燕是红鞋子的成员，典型的只认钱不认人，和她四姐欧阳情有相似之处。霍天青的确是个年轻俊才，但说穿了还是没钱。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完全理解他的言下之意，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所以她的姐妹在哪里？”这回是花满楼问了。他心地善良，始终觉得人都有改好的可能。如果他们不能让上官飞燕改邪归正，那大概只能指望别人了。 红鞋子的风气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美好，卫阳心想，但他没把这话说出来。不想让花满楼失望是其一，红鞋子还没暴露是其二。“按照她们消息传递的速度，我估计也快到了吧？”上官飞燕被他们关起来好几天了，红鞋子组织里的其他人接不到消息，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 事实证明，卫阳没说出口是个正确的选择。因为他这话刚说完，外边就传来了一阵喧哗。 他们正在珠光宝气阁的大厅里商量事务，这么一动静，阎铁珊不免觉得颜面扫地。“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们吗？去看看，外面在做什么？谁在吵吵闹闹？”他这么吩咐仆人。 但还没等仆人出门，就有人先进了门。众人定睛一看，来者居然是个须发花白的老太婆。她手里挽着一个篮子，上头盖着碎花蓝布。阎家可不是一般的富商，从里到外好几层护卫，而且武功高强，可她的样子根本如入无人之境。 没长眼睛的都知道这老婆子的来头肯定不一般，更何况在场的人个个都不傻。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0节 “老婆婆，你来这里做什么？”陆小凤好脾气，先问了一句。 “卖糖炒栗子。”老婆子脸上堆笑，“好吃，可香了，只要五文钱一斤。”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当然能闻到空气中的那一丝甜香，但是跑到人家家里卖糖炒栗子，不是有毛病就是来踢馆吧？ “我们这里没人买糖炒栗子。”独孤一鹤沉声道。在桌案底下，他的手已经握上了剑柄。 “我听说这里有位上官姑娘，她是我的老主顾了，怎么不见她？”老婆子依旧堆着笑，蹒跚着走近。“她若是看到我，一定会买两斤的。” 这话就很直白了。“你就是上官飞燕的姐妹？”陆小凤难以置信地问。“可上官飞燕才二十岁，而你……”他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了卫阳，顿时不吭声了—— 这老太婆明显是易容！ “如果你是要来带上官飞燕走的话，她在后面厢房。”卫阳直接道。这老婆子一进门他就认出来了，红鞋子组织的老大，公孙大娘。公孙大娘的易容也很精湛，不过和他不同，她有点女人的小毛病——不论扮成什么样子，她身上都很香。所以只要用鼻子闻闻，下一次就绝不会认错人。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老太婆。”花满楼轻轻道。 这下阎铁珊和独孤一鹤也明白了。这老太婆就是上官飞燕的姐妹，而且武功明显比上官飞燕高很多。想到这里，他们愈加警惕。 老太婆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突然发出一声娇笑。真的是娇笑，甜美清脆，和外表格格不入。“这么快就被识穿了，倒是第一次。看起来飞燕栽在你们手里，我也不能太怪她。”她的目光在在场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定在了卫阳身上。“抓住飞燕的，可是你？” 卫阳再次觉得鸭梨山大。他也没对上官飞燕干什么好吗？只是点了个穴而已！就算红鞋子姐妹再情同手足，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向他讨个公平或者报复什么的吧？但这时候这话是绝不能说的，他淡定道：“的确是我。” 公孙大娘盯着他。“你抓到的她，你又让我把她带走？”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实在没功夫伺候那个姑奶奶。”卫阳回答。虽然他被鉴定成妇女之友，但仅限于可爱的萌妹纸。这么凶残的女人……还是算了吧！ “你就不怕放虎归山？”公孙大娘步步紧逼。 “那也要她是只老虎才行。”卫阳笑道。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别人不客气他就更不客气。 公孙大娘也笑了。“我便是不知，江湖上何时冒出你这么一号人物了！”话音未落，她就从篮子里的蓝布下抽出来两把系着彩缎的短剑，扬手攻了过去。在糖炒栗子落到地上之前，她的剑光已经到了卫阳身前。 次奥，一言不合就开打，这女人真难伺候！卫阳心里吐槽，但身手一点也不慢。他即刻腾空而起，往门外飞去。大厅里头很局限，尤其不适合他的轻功发挥。 公孙大娘觉得自己的剑尖马上就要刺到卫阳了，下一秒却刺了个空，不由得略微惊讶。但这并不影响她立刻调整方向，追在卫阳出门。 剩下四个人面面相觑，也赶紧追了出去。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卫阳已经躲过了公孙大娘的百八十剑。只见缎带漫天飞舞，但剑尖每次都差着卫阳一点。 “这老太婆的轻功实在不错，连我都比不上。”独孤一鹤吃了一惊。 “只可惜她碰到的人轻功比她更好。”陆小凤说，有点羡慕。“要是我有那轻功，司空摘星那猴精休想赢过我。” “你去雪山呆上十年，也会有这样的轻功。”花满楼微笑。 陆小凤自然不干。“那我还是慢慢比着吧！” 底下的人轻松了，空中的人气氛却不怎样。 “你为何不还手？”公孙大娘有点恼羞成怒。 “我不打女人。”卫阳淡定道。 “你到底是谁？”公孙大娘又问。她自信以她的身法，就算是陆小凤也顶多和她平分秋色，这个人却比她还快？ “打之前你不问，打之后我就不乐意说了。”卫阳撇嘴。 “你——！”公孙大娘大怒。她正想加紧攻势，就听见下面有个声音说：“你再不停手，你八妹大概就要掉进湖里淹死了。” 两人同时低头往下看。上官飞燕被绑着双手双脚，嘴也堵了起来，正面朝下地吊在栏杆边上。有一条绳子系在她背后，另一端则拉在夏洛克手里。看见卫阳低头，他还眨了眨一边眼睛。 ☆、第84章 第84章正确的冷高姿势 这么一整,架自然打不下去了。虽说上官飞燕被关起来好几天，但怎么说都还是全须全尾的,也没受什么虐待。公孙大娘挑不出毛病，很快带她走了。两个女人估计都在心里记了卫阳和夏洛克好几笔,但后者都不在乎。 “和女人真是没道理可讲。”陆小凤摸着他的胡子——已经长出来了一点——一边摸一边叹气。“明明是她要杀你,转过来就都变成你不对了。” “总算没有更多人死。”花满楼宽慰他。 陆小凤点点头。“事情处理完，我就能去西北找司空摘星了。” “你又和他打了赌？”花满楼微笑。 陆小凤又点头。“他说天下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我这次非得给他找一个！” “司空摘星……就是那个神偷？”夏洛克突然出声问。 卫阳也站在一边,闻言顿时觉得大事不妙。等等等等？夏洛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看看司空摘星怎么偷东西的？ 陆小凤向来是个慷慨的人，并且很容易交朋友。现在金鹏王朝的事情解决完了,他心情十分愉快。“没错,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总和他一个人打赌，我都腻味了！” “好。”夏洛克立刻就答应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卫阳无奈地心想。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侦探，真是……他要不要也一起去？想到这里，卫阳把系统界面调了出来。 目标一号，西门吹雪，好感度在小楼事件之后涨到了四星半，属于正常打交道的结果；目标二号，宫九，好感度依旧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负值徘徊；目标三号，未知。 按照时间线，等盛夏时才有绣花大盗案件，最近估计没大事。西门吹雪回万梅山庄了，他就算想去也没理由。那他是不是该往南走走，先去白云城看看？根据系统一贯的坑爹属性，目标三号除去叶孤城他就想不出人选了！ 还没等卫阳想出个结论，就听见花满楼说：“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他抱歉道，“家父在京城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要赶过去看看。” “很麻烦吗？”陆小凤关心地问。 “没什么大事。”花满楼笑道。他似乎察觉了陆小凤要说什么，抢在之前就说了：“你可别跟我一起去，那小麻烦肯定会变成大麻烦的。” 陆小凤颇有些悻悻然。“这次可是麻烦自己找上门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但在笑声中，卫阳却听见夏洛克的声音对他说：“你和花满楼一起去京城。” 这话除了他，没其他人听见。但为什么夏洛克要让他和花满楼一起去京城？卫阳震惊地望过去，只注意到对方几乎没有动的嘴唇。然后又是一句：“去了你就知道了。” 又来？！啥原因也不解释，就让他照着做？卫阳心里各种吐槽。“去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你和陆小凤去西北不会出什么事。”只要夏洛克不惹事就不会出事，那他去一趟京城也不是不可以！ 夏洛克不着痕迹地瞥了卫阳一眼。卫阳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似乎又在意料之外，他现在似乎开始真正理解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成交。” “我也正好要去京城一趟。”卫阳得了夏洛克的保证，这才开口。“如果花满楼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上路。”不过他一边说，一边想的是：西北根本没案子，而京城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夏洛克偷偷摸摸地叫他去？ 花满楼眼睛亮了亮。“那自然好。” 见他们一拍即合，陆小凤故意哀叹了好几句喜新厌旧之类的话，阎铁珊和独孤一鹤在边上笑看着。 一群人都不是什么磨磨唧唧的人，商量好之后就立刻准备出发了。独孤一鹤还要留一阵子，因为他和阎铁珊要一起处理霍休财产的具体事宜。所以在门口分开时，两人向西北，两人向东北。 上马的时候，卫阳还在想夏洛克为什么把他支开。但无论他怎么想，都毫无头绪——原著剧情可没提这个，所以应该大概也许……是他想太多了？ “小心点。”一阵风拂过，是马奔跑时带起的气流，这声音就夹在风声里传了过来。 卫阳转头，正好看到两骑马的背影。奇了怪了，这话难道不是他对夏洛克时的标准句型吗？要知道他一向谨慎小心，夏洛克才是那个哪里危险就奔哪里去的人啊！怎么现在倒过来了？ 这时候中午刚过，傍晚时卫阳就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因为他和花满楼在阳曲县的客栈落脚的时候，他们上楼，宫九正好下楼。显然，宫九比他们先到了阳曲，还正好看上了同一家客栈。 卫阳可以理解同一家客栈的问题，因为这家客栈是整个县里条件最好的。但是……等等！理解个p啊！宫九不是一直跟着夏洛克的吗？现在方向显然不对吧！ 卫阳上楼梯却停在了一半，后头的花满楼疑惑：“怎么了？” “好巧啊，宫九，又碰上了。”卫阳半尴不尬地打招呼。他们在这里碰到宫九难道会是意外吗？ “一点也不巧。”宫九冷冷道。这话说完，他就径自下楼了，似乎根本没看到花满楼。 “……真是宫九？他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花满楼震惊了。虽然他和宫九不熟，但是和在珠光宝气阁的时候相比，性子根本没一点相似之处吧？ 卫阳无法解释这问题。“我也不知道。” 可他能说，他从见到宫九的时候就觉得宫九不正常，现在却正常了吗？真奇怪，还说什么“一点也不巧”……这是指宫九不想碰上他们，还是指宫九就是跟着他们来的？ 啊哈哈，后一种可能也太自恋了吧…… 还没等卫阳把自己吐槽完，他就想到了夏洛克的最后一句话，顿时就成了个卧槽脸。不会吧？难道夏洛克知道他们分开走的话宫九会跟着他，所以才叫他小心点？喂，把他丢给一个变态，不带这样做cp的啊！ 花满楼没法接收到卫阳的心理活动，只朝着楼梯下宫九消失的方向沉吟了一会儿。“难道他之前的样子都是做给我们看的？” 天啊花满楼你真的瞎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接下来的路上，山西境内的忻州、定襄、五台，再到河北境内的顺平、满城、定兴，每个晚上，三个人都能在客栈里相遇。这是明目张胆的跟踪，跟踪的人直接承认了不说，就连被跟踪的人到后来也麻木了。最后卫阳甚至都想拜托宫九帮他们定房间，只是没敢说——谁让每次宫九都比他们快一步呢！ “他这是冲着我们中的谁来的？”在快到京师的时候，花满楼在马背上问卫阳。 “你可以不用说得这么客气。”卫阳干巴巴地道。宫九虽然跟了他们一路，但愣是什么事情也没做。本来路上还有几窝山贼出没，宫大岛主似乎也大手一挥先摆平了，太平得不得了。这样的直接结果就是，他和花满楼毫无鸭梨地赶路，时间都花在闲聊上，关系突飞猛进。 要是花满楼是目标，这会儿六星好感度也刷到了有木有！卫阳心里内牛满面。结果摊上宫九，鬼知道那人在想什么！ “我就是不明白，你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花满楼说。他从来不做朝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这时候只是在帮卫阳分析原因：“他很有钱，武功极高，我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还想要什么。” 想要一顿出神入化的鞭子！卫阳被跟得很糟心，闻言就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了一把。但他嘴上只能说：“我要是知道，早把他给搞定了。” “说的是。”花满楼表示同意。“话说回来，他最近身上是不是没带鞭子？” “的确没有。”卫阳回答，默默地在心里给花满楼的洞察力点了个赞。 “我想，他原本用的武器大概不是鞭子。”花满楼轻声说。“如果他学剑的话，你是个剑客，应该能看出来吧？” 卫阳默默地推翻了刚才点的一个赞，换成了三十二个赞。“他的确用剑。” 花满楼有些欲言又止。照他的想法，卫阳难得下山一趟，根本不可能、也没机会得罪宫九。算来算去，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比武了。 卫阳猜出来了他的意思，补充道：“不过以宫九的武功，不管是用剑，还是用鞭子，或者什么兵器也不用，要杀人都容易得很。” “你不觉得他是来和你比剑的？”花满楼疑惑。 “肯定不是。”卫阳回答。他可以把手按在陆小凤传奇上发誓，宫九绝没有比剑的爱好！ “那……”花满楼又陷入了沉思。隔了小半晌，他才说：“总不能是因为无名吧……” 卫阳浑身一个机灵。这啥意思？宫九准备瞅瞅他这情敌到底有几斤几两，然后才能知道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但不可能，”花满楼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我们现在知道的他才是他的真实性格，那他对无名肯定就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个意思……”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很不好意思这么揣摩别人的关系。 卫阳点头。以他的看法，宫九的真爱大概是帝位，所以他一直觉得宫九哪里怪怪的。实话说，宫九看上夏洛克不奇怪，因为凡是对夏洛克有点了解的人就知道，夏洛克聪明极了，毫无疑问能达到吓人的地步。如果要做大事，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无疑会事半功倍。 但卫阳同时知道，夏洛克对政治半毛钱兴趣都没有。就算是麦克罗夫特，夏洛克他亲哥，都不能让夏洛克帮忙呢…… 等等！这猜想走向是不是越来越危险了？因为照这种趋势推论下去，宫九跟着他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弄清楚夏洛克为啥喜欢他，然后利用他让夏洛克屈服；第二，弄清楚夏洛克为啥喜欢他，干掉他取而代之。 ……次奥！能给个不那么糟糕的第三种选择吗？ ☆、第85章 第85章一剑西来飞仙至 京城。 刚入夏不久,玉兰将谢，绿柳已长。当今天子励精图治，所以这天子脚下的都城，街肆繁华，行人熙攘。 “看起来今上倒是个不错的皇帝。”卫阳若有所思。他和花满楼一起从南城门进了城，现在正在去花家分号的路上。就以他现在看到的情况,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实在没什么可挑的。不说别的，至少他就没碰上当街抢劫或者卖身葬父的桥段。 “着实不错。”花满楼道。他家经商,总免不了要和大臣打交道，当然更加清楚。不过他以为卫阳这话只是随口一提，所以接下来就转了话题：“商号的事情比较琐碎，我先去处理。听说京西玉蓬莱的酒不错，你先去尝尝？我随后就到。”在来京城的路上，他已经相对了解卫阳了，也知道卫阳其实并没有事情，所以打算腾出时间陪同。 “这听起来真糟糕。”卫阳也知道这点，故意眨着眼睛叹气。 花满楼一怔。“为什么？” “你一到京城就推荐我去喝酒，我在你心里肯定也是一个如陆小凤般的酒鬼了。”卫阳一边说一边摇头。 花满楼顿时就笑了。“就算是酒鬼，你也是个比陆小凤更难伺候的酒鬼。” 卫阳也笑了。“你有正事就先去忙，我估计我想要一个人呆着也不容易。” 这话显然是在暗指宫九了。花满楼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拍了拍卫阳的肩膀。宫九实在神秘，闹不清他想要什么的情况下也只能先干耗着。 两人暂时道了别。卫阳左右看了看，不远处就有家客栈，嘴角顿时勾了起来。跟劳资玩跟踪，行啊！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反跟踪？ 两个时辰以后，卫阳已经坐在了玉蓬莱的贵宾包厢里，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整块玛瑙酒杯里的陈年女儿红。现在，无论谁来，都不可能认出他，除非他主动说出口。 没错，他在客栈里用了金蝉脱壳之计。先给自己上三层妆，然后大摇大摆地出门。紧接着开始压马路，在成衣店里试衣服的时候撕掉第一层妆，后门溜走。虽然宫九顺利地跟了他一路，但也不是每天都亲自盯梢。先用一长段时间麻痹对手的警觉性，自己还有足够的实力，自然能成功。 所以，卫阳现在顶着的是第二层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因为他在进客栈的时候已经和店小二打听过了，玉蓬莱其实就是个类似高级会所的地方。只要付得起钱，那里什么服务都能提供。关键中的关键，那里的员工嘴都很严。 知道这些，就知道玉蓬莱里什么客人最常见——商人和政客，这些人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秘密。虽然卫阳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在那里谈紧要的事情，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计划。他上楼的时候只说了还有人要来，穿着统一蓝布衫的伙计就很懂地把他领进了一个很豪华的包间里，奉上几碟时兴小菜和点心，话都不多说一句。 必须得承认，小菜和点心味道都不错，服务也很周到，与之成正比的是价格。反正左右没什么事情，偶尔犒劳一下自己也不错，卫阳想。等花满楼来的时候，他再扯掉第二层妆就可以了。至于衣服，他刚从成衣店里买了两套穿在身上他会说么？ 卫阳简直要给自己的机智点赞。这么来回折腾，宫九一定会跟丢！劳资现今也是有头脑有计划的人了，有木有！ 因为要注意花满楼什么时候到，所以卫阳把自己包间朝走廊的那扇窗户开了一条缝。这里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他可不想一边喝酒一边费劲地集中注意力听外面的声音，那又该消化不良了。 这酒没喝两口，卫阳就听见外面楼梯吱呀作响。这很正常，他这边的三楼并排有好几个包厢，他在最边上，别的客人上来自然能听见。不过重点在于，上楼的人绝不止一个，但他只听见了伙计的脚步声。 “客官这边走。”伙计殷勤道。 那个客官毫无声息。然后卫阳就看见窗缝里缀着金线银丝的锦缎反光一晃而过，闪得都看不见脸，感觉像是个暴发户。 然后暴发户开口了：“这些房间里有没有人？” 卫阳顿时浑身一机灵。虽然这声音刻意压低了，但他还是听了出来——次奥！这是宫九啊！ “客官就别为难小的了。”伙计的声音回答，“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不能说的。小的只能保证，您在房间里说的任何话，都不会有别人听见。” 宫九哼了一声，显然不怎么信。但他没再纠结这问题，走过去了。从伙计的脚步声判断，他的包厢是卫阳隔壁的隔壁。 卫阳一口女儿红含在嘴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宫九这是发现了他在这里？不可能啊，他明明已经甩掉了跟踪！如果要露馅，至少也要等花满楼来了才有露馅可能吧？ 如果宫九没发现，那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对方听到了花满楼和他约在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在前门后门守着更快？而且还穿成那样？ 要么就是宫九要做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要么就是宫九打算偷听一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 卫阳在心里得出这两个推论，马上就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玉蓬莱。不论是哪一种可能，知道那事情以后都会有很大可能被灭口。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 想到这里，卫阳就坐不住了。真是的，偶尔想要偷懒享受一下都不行……他刚站起来想要离开，就又听见了脚步声。 这次更糟糕，除去只能听见伙计的脚步声之外，他脖颈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一种无形的剑气与煞气，像看不见的山峰一样层层压下来，让人难以透气。虽然隔着木质门窗，但它们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起不到任何阻拦的作用。 但卫阳知道，对方其实已经收敛了他身上的这种气息。他有这么敏感的反应是因为，他和对方一样，都学剑。 叶孤城。 这三个大字在卫阳脑海里闪过的时候，窗外正好有一袭白衣掠过。虽然他只看见了衣角，但系统依旧很给面子地弹出了一排红字： “三号目标，叶孤城。海外白云城城主，人称剑圣。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等叶孤城进了隔壁包厢，卫阳那种汗毛起立的感觉才好一点。他现在确实体验了一把那种传说中的压力，这才知道，西门吹雪心里早知道他绝不愿意与之一战，所以从来没对他放过杀气。不仅没放过，态度还能说是十分温和的了。 剑神果然是好基友，够义气！但现在，走还是不走？ 卫阳犯愁了。走吧，总觉得浪费机会，要知道两个目标都在这里——咳，就算宫九再难刷，也是个目标不是？不走吧，如果被叶孤城发现边上两间都有人在偷听，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撇去这问题不谈，现在卫阳知道为什么宫九会来这里了。叶孤城显然和别人约好了——因为以他过人的耳力，他能隐约听到隔壁房间的谈话声，断断续续的——而宫九就是奔这件事来的。或者确切地说，宫九不一定料到来的是叶孤城，但他盯上的那个人约的是叶孤城。 宫九盯上的人会是谁？ 卫阳迅速地在心里做了一遍排除法，结果发现根本不用多少推理能力—— 据说，平南王前段日子终于奉召进京，盘桓许久，现在还没走。这是京中的大新闻，人人都知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平南王有个世子，长得和当今天子十分相似。他们还不知道，平南王心存反意，一发现这点就觉得可以利用，来一个偷梁换柱之计。做这种大事当然需要帮手，他就找上了叶孤城。 至于宫九为什么会注意到平南王，更简单。一个太平王世子，一个平南王世子，他们都想当皇帝。既然如此，总得对对手有点了解吧？ 这么说起来，不管他卫阳去哪里，宫九都会到京城。就算宫九再想拉夏洛克入伙，这也只是锦上添花，最基本的正事肯定更重要。也就是说，这才是夏洛克让他跟着花满楼来京城的原因？ 特么的一个两个都是麻烦！ 卫阳又想用力抹脸，不过好歹在手摸上去之前想到自己脸上还有妆，揉揉捏捏不太好。要不是他隐藏自己本事一流，刚刚肯定就被叶孤城发现了。如果真对上的话……叶孤城也是个宁可死不能败的个性…… 卫阳打了个寒颤。既然如此，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只可惜卫阳运气不大好。他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身子还没探出去，就听见隔壁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找我？”这声音冷冷的，显然是叶孤城。 “高处不胜寒啊，叶城主。别人可能不懂，但我知道你一定懂。”一个老者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显得十分胸有成竹。 “你就肯定我会答应？” “你既已经在剑道上达到了无上境界，就不想再进一步吗？一城之主和一国之主，难道不是后面的更厉害些吗？” 叶孤城一时半会儿没回话。 次奥你们说悄悄话就不能先把窗户关上吗？卫阳顿时悲愤了。我也不想听的啊！就在他思考他是不是该老实走门的时候，侧边墙壁就轰隆隆地塌了。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果断躲到角落里作簌簌发抖状。倒霉催的，怎么他最近遇上的都是爱强拆的主儿？ 烟尘消散，露出了后面两颗寒星似的眼睛。 ☆、第86章 第86章错误的易容姿势 叶孤城一身白衣,脸也是苍白的,腰间别着一把形式奇古的长剑。他并没立刻说话,而只是冷冷地盯着角落里的卫阳。但就算是这样，他身上的剑意高涨，显然随时都可以拔剑灭口。 救命啊，有杀气！卫阳一时间只能在心里哀嚎这个。 “这人是谁？”平南王从叶孤城身后走了出来。他是个微胖的小老头,穿得很普通，还长得慈眉善目的。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的话,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王爷，还是个意图反叛的王爷。 卫阳自己捏了个富商脸,叶孤城认识就奇怪了。所以他轻微地摇了摇头,依旧紧盯着卫阳。虽然他还什么都没答应,但以防万一,谁听见了都得死！ “……你、你们要干嘛？”卫阳继续抖抖索索，试图把自己团成个球，“我看个风景都、都不行了？”现在说“我什么都没听见”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装就要装得彻底点。呃，但是有没有用就是两说了。 叶孤城轻微眯眼。这种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平日里叫他多看一眼都不可能。面前这个也一样，色厉内荏，其实怕得要死。身体还很虚，这种天气都要穿这么多衣服……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呢？ 就在这当口，楼下伙计听见了动静，蹬蹬地上楼来了。“这……我们是哪里待客不周，才叫爷您……”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碰到墙壁被打掉一面的事情，语气表情都和平常无异。 平南王看了看地上的卫阳，又看了看叶孤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和你们没关系，是我们这里有点小误会。”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张银票，递给了伙计。 伙计接过去一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殷勤而职业化。“原来是误会。但这里也不大适合三位爷享受了，不如换个包厢？” 要不是卫阳正s胆小如鼠商人，这时候一定咆哮出声了。这伙计眼睛怎么长的，人家差点没把天花板给掀了，还留客？而且，和叶孤城平南王一个包厢，他还有命活下去吗？ “那倒不必了，我们这就走。”平南王继续道，又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卫阳。“我们也不是有意的，这点银子兄台且拿着，压压惊。”他大事未成，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叶孤城微微侧头，很快就明白，平南王的意思和他一样。人必须杀，但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他最后瞥了卫阳一眼，就和平南王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下去之后，卫阳掖了掖衣角，察觉自己背后冒出了冷汗。不是吓的，而是忍的。叶孤城的压力实在太大，如果他随身带着剑，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剑客大概有自带共振效果的拔剑本能，在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时会更明显。 不过，卫阳当然不会觉得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开什么玩笑，如果是他想夺位，就算隔壁的人真没听到，也要弄死了保险啊！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叶孤城和平南王似乎都觉得他是个普通人，那等下他要面对的杀手水平就不会太高。 卫阳小心摸了摸脸。他这次上了三层妆，第一第二层都比较容易弄下来，遇水即溶，第三层才是需要特制药水才能擦掉的。本来第三层他预备留着和花满楼见面时用，但看起来现在得先用来摆脱追杀了。 未雨绸缪真是相当必要啊！ 玉蓬莱临近玉渊潭，卫阳在胡同里绕来绕去的时候顺手就把第二层脸扔到了潭水里，衣服团吧团吧包块石头一起沉了。他最里头是套深色短打，衣襟原本掖在裤腰里，这时候拉出来就行。以防万一，他还特意到京南转了两圈。 花满楼处理完事情，就去了玉蓬莱。不过他去得晚了点，只看见有人跑上跑下地收拾那些碎木头瓷片，顿时觉得有点不妙。难道他一和卫阳分开，宫九就下手了？不过等他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他猜错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察觉到自己房里有人，花满楼松了口气。 “我觉得不太好，”卫阳从桌边站起来，“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不用看就先把我认出来了，那我现在绝对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做。”花满楼说，又问道：“如果不在这里，你会在哪里？” “哪条没人经过的小巷子，或者京郊乱葬岗。”卫阳摊手。 这话的意思无疑就是会死，花满楼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是宫九？” “不是。”卫阳摇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个很大的麻烦。” “我看起来很像怕麻烦的人？” “不，但是如果你知道的话，整个花家都有可能被牵连。” 花满楼停顿了一下。他聪明得很，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追问，什么时候又不该。“看起来的确不好惹。”他叹了口气，“那你可就真麻烦了。”花家富甲一方，一般人都是避让的。而能对花家产生威胁的势力，一般人碰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谁说不是呢！卫阳腹诽。关键在于，他已经想走了，却好死不死地听到了两句！听到了两句也就罢了，那稍一停顿却被叶孤城发现了，这才是大问题！“所以我接下来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在京城游玩了，”他说，“我本来还准备让你好好破财呢！” “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花满楼无奈，但还是有点忧心。 “所以我现在过来和你说，我没事。”卫阳笑了笑。他一不想拉上花满楼，二是他一个人的确更容易摆脱追杀。 花满楼也知道这点。“也只能这样了，”他点头道，“但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开口。” 告别了花满楼，天已经快黑了。卫阳挑了家小客栈住下，小心翼翼地收拾自己的化装。这事情一做起来，他就很快走神到了别的地方—— 天知道平南王约了叶孤城在玉蓬莱见面啊？好死不死，还在他隔壁！而且他只是开个窗户，就正好听到了……真是纯属倒霉！他今天是把杀手甩了，但谁知道后面会怎样呢？ 再就是宫九。卫阳觉得，就算没这么大的动静，宫九也会认出叶孤城。而叶孤城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拆一面墙。因此，宫九肯定会猜到，叶孤城和平南王怀疑有人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如果情况好，宫九觉得这就是个小意外，那就不会发现是他；如果情况不好，宫九注意了这件事的后续、发现本该十拿九稳的刺杀落了空，说不定就会怀疑到他头上来。毕竟无论如何，宫九知道他精通易容、又已经到了京城，产生一点联想毫不奇怪。 这下好了，如果宫九拿这件事质问他，就算他是无意，也会被人认为是有意了！卫阳十分糟心。才到京城一天就这么多灾多难，他是不是太久没去拜佛了？ 于此同时，南王府的别院。这地方比较偏远，但胜在清净。在院子里就能看到远处起伏的低矮山峦以及上面莲花塔的侧影，环境十分不错。 月光很白，叶孤城的衣服更白。将近月圆之夜，风声轻灵。若是在白云城，他此时一定在凭虚御风，自如散步。月下的海，月下的云，月下的城…… 不过这地方是京城而不是白云城，所以叶孤城只是坐在那里擦剑。剑刃雪白，在这种月色下反射着和他人一样的冷光。 突然，树下阴影里晃出个人影。叶孤城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继续仔细擦拭。 “王爷派我来告诉您，今日那人追丢了。”阴影下的人说。 叶孤城擦剑的手停住。“追丢了？” “是。”那声音小心翼翼的，“王爷希望您能出手。” “我知道了。” 一眨眼的功夫，那黑影消失了，就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叶孤城把布放在石桌上，拿着剑站了起来，侧着脸沿剑锋尖端看去。剑已经很干净，就连上面古朴的花纹都在发着寒光。 王府的杀手他当然知道，虽然水平远不及他，但也不是普通人能躲过的。今天要杀的人他也见过，眼神浑浊身材虚胖，根本看不出一点会武功的样子。 所以，这件事本该万无一失。 叶孤城又回想了一遍那人的模样，确定还是没有破绽。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那绝不是个普通的商人。这两件事加起来，只能说明一点：那个人武功很高明。 还有他觉得不对的地方。那人穿着那么多衣服，八成不是因为他之前猜想的体虚怕冷，而是变装。这也就是说，易容术也可能足够高明。 足以骗过他眼睛的人，这世上实在不多。可问题在于，他从没听说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叶孤城眯了眯眼。如果真有这样的技巧——不管是谁都能模仿——那为什么需要一个长得像皇帝的南王世子呢？ ☆、第87章 第87章塞翁失马知祸福 一夜无事。 卫阳醒过来时,最先窜进脑海里的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宫九有七八成可能发现是他,而叶孤城的概率也不低——对方只要花点时间去打听,就会知道他的存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最可能泄露消息的是红鞋子。 某些女人的心眼总是很小的……卫阳一边想一边爬起来，和平时一样穿衣洗漱。等到手碰到桌上的箱盖时，他却突然顿住了。 需要化装吗？ 按照原主素来低调的习性,当然是要的。不仅要，而且等城门一开,就该混在普通百姓出城。不管是宫九还是叶孤城，他们谁都不可能发现。等他回到圣母之水峰,就更安全了——就算当今天子带十万大军封山,也无能为力——绵亘数千里的险峻雪山才是天下无人可破的屏障。 但他就这么走了？ 自然也不行。好感度先放一边,既然卷进去了就该解决,不惹事并不等于怕事。反正，就算他通过正常方式——比如说谁引荐或者偶遇——认识叶孤城，要到六星七星这样的好感度也不可能避过这件事。同理，宫九也一样。如果西门吹雪能到六星，剩下两个之中他必须选一个。现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倒是省了很多水磨工夫。 如果不走，那就该考虑下安全问题。 单纯论实力，原主的武功已经很高。叶孤城和宫九的确稍高一筹，但也并不是绝对的压倒性胜出。而现在换了他，只有更高没有更低——他已经试过了，无衣剑在这里仍然能用，比如说柳条。这等于变相提升功力；而有时候，一点差距就是生死之间。 另外，从理论上说，比起叶孤城和宫九了解他的程度，他更了解叶孤城和宫九。这并不能直接提升实力，但在某些关键时候能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么一来，他和这两人打交道就应该比其他人容易些。 而且，叶孤城和宫九真的会杀他吗？ 没错，叶孤城在玉蓬莱时的确想杀他，仅仅因为他可能听到了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只是在场人太多，叶孤城没拔剑。之后叶孤城知道他溜走了，就肯定能猜出他武功不错。对手等级变了，自然是要打听一下的，也就很可能知道他真的会易容。 平南王发现自己儿子和皇帝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时就准备谋反，叶孤城肯定已经知道了。而如果叶孤城还知道，其实有人不用和皇帝长得一模一样也能变得和皇帝一模一样，他还愿意和平南王合作吗？肯定选择自己去坐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同理可推宫九。宫九若是想杀他，一路上就有无数个机会。而如果说宫九之前没想到这种办法的话，现在也一定被启发了。而且，其他的暂且不提，宫九会让其他人在他眼皮底下夺位成功吗？ 答案明摆着。 宫九已经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叶孤城的意图，肯定会把叶孤城摆到“最值得注意的敌人”这样的位置。而叶孤城就算现在不知道宫九，也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宫九绝不会让他顺利。 所以，表面上看，他是最危险的，但其实是最安全的。因为有利用价值的关键棋子倾向很重要，两边都不会轻易让他死。 想到这里，卫阳果断地把箱子放到了床底，然后摸出来自己的剑。要找他的人自然会找上门，他该做的是等着那些人来。当然，这等待的时间也不能白费了，练剑正好。 接下来的几天，卫阳天天往城外山上跑，根本没费心掩饰他的行踪。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形势问题，他练起功来十分顺利，甚至在某次拿着枯枝演练的时候完全回忆起了风清扬几乎刺到他喉咙的那一剑。那渊渟岳峙的气势，收放自如的动作，慢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重放，再融入到他学过的剑法和招式里。 不过鉴于卫阳的内力属性问题，他没敢倾尽全力。京城又不像圣母之水峰，夏天时结冰是正常的；要是弄出来满树冰挂，给人看见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这一天，卫阳练功练到忘了时间，直接在野外过了一宿。直到太阳晒得老高，都透过山洞外的枝叶晒到了身上，他才睁眼，觉得身上轻快，神清气爽。原主下山之前，进境卡在了瓶颈处；如今大概是因为阅历不同、心境有变，竟然一举突破了关卡。 卫阳十分高兴。比起金钱地位关系什么的，武功才是原主一直追求的东西。而且，武功更高，完成任务的把握也更多。 鉴于此，卫阳是用轻功下山的。就在他想着该好好犒劳自己一顿的时候，就注意到原本荒凉的山脚下突然多出来一座凉亭。凉亭中间有张不大的桌子，摆满了珍馐佳肴。光谈质量的话，比帝王御宴也不差。 事出反常必有妖。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时候，卫阳都不会停下来，但今天他停下来了。因为坐在桌边上的人是宫九，他对面还摆着一张空椅子、一副空碗筷。 “一夜就建起了这座亭子，就为了在这里吃顿饭吗？”卫阳在亭外道，“宫岛主真是好兴致、大手笔。” “一顿饭太轻了，我这是鸿门宴。”宫九冷冷道。 卫阳挑了挑眉。“敢问宫岛主所请何人？” “除了你，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卫阳笑了。“宫岛主这是在自比楚霸王项羽？” 听到这比喻，宫九嘴角一抽。 鸿门宴，项羽请刘邦，本不怀好意，最后却被刘邦给逃了。卫阳这么说，无疑在暗示他不会成功。他们不过几天没见，卫阳就变得牙尖嘴利了？不，不对，卫阳对公孙大娘的时候也挺牙尖嘴利的。所以这是看人看时候？ “就算我是项羽，你也不见得是刘邦。”他不动声色地反击道。 卫阳轻轻松松翻进了亭子，顺手撕下来一只三套鸭腿。“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我都真饿了。”三下五除二，他就解决了那只腿。“厨子手艺不错。”他肯定道，同时把另一只鸭腿也扯下来吃了。不光如此，他一边吃还一边在桌上打量，寻找下一个合口味的菜色。 见他这反应，宫九连眉毛都在抽了。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照他一路上的观察，卫阳脾气好得很。 必须要提的是，好脾气在他这里可不是褒义词。这世道，想做好人可不容易。你对别人没恶意，别人不一定对你没恶意。换句话来说，好脾气就意味着会吃亏。比如说花满楼，就吃了上官飞燕的亏。 “我比较惊讶。”宫九研究性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吃。” “你是在说我变得不客气了吗？”卫阳正在专心对付一碟虾盅。“直接说没问题。因为我发现，有些时候根本不用客气——”他晃了晃油光闪闪的手指，“比如说饿极了的时候，有人摆宴请你吃饭。这时候，不吃才是傻的。” 宫九觉得这不是卫阳心太宽，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怕我下毒？” “毒死我，你到哪里去找第二个卫阳？”卫阳撇嘴。 这话听着似乎很普通，但宫九眉毛真皱了起来。他抱起两只手，往椅背一靠。 的确，卫阳剑术肯定不错，能算得上当世大家，但当世剑术大家并不只有他一个。只有卫阳一个能做到的事情是，从外貌到声音都巧妙地化装成另一个人，谁都无法分辨出来。 而他，几天前已经在玉蓬莱里听到了平南王的计划。虽然紫禁城戒备森严，但必须得承认，直接干掉皇帝掉包比真刀真枪地筹备军队快得多也容易得多。他一直在准备后者，知道卫阳的易容——进霍休小楼的前夜——之后就有了些隐约的想法，但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来。因为无名的缘故，他一开始就对卫阳有敌意，一夜就扭转态度反而显得可疑。 然后他得到了有关平南王的消息，卫阳也和花满楼一起走，正好一路上京，这过程无疑给他提供了许多侧面了解卫阳的机会。所以他想，等到京城时，他稍微示好，卫阳肯定不会和他计较前面的事情了。而且如果搞定了卫阳，无名那边说不定也会有进展。 但一到京城就出了意外。卫阳甩脱了他派去跟踪的人，根本没给他留下时间。再接下来，他听说平南王找了个很厉害的帮手，就特意亲自去玉蓬莱等着。结果……他知道了平南王找的帮手是叶孤城，但是卫阳成功逃脱追杀，叶孤城也肯定注意到了卫阳的存在。 用个通俗的比喻，一只老虎看上了一只肥美的兔子，正准备下手的时候，另一只老虎也发现这兔子特别肥。第一只老虎先于第二只老虎找到了兔子窝，却发现这只肥兔子可能不是只兔子，说不定也是只老虎。 至少宫九现在就不明白，卫阳是怎么知道的。就算卫阳听到了平南王和叶孤城的全部对话，顶多也就知道叶孤城，不应该知道他对帝位有兴趣。“你知道了。”他肯定地说，虽然实际上是疑惑。 “我知道了什么？”卫阳继续扫荡桌上的吃食。 “叶孤城也在找你。”宫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卫阳的表情。“他名气那么大，你不可能认不出他，是不是？” “而你不想他找到我。” “这并不是我想不想能决定的事情。”宫九这句是实话。 至少有八个以上的其他人知道卫阳和他易容术的存在，这时候想把那些人统统灭口也太晚了，而且做不到。卫阳武功高强，要活捉不容易，更别提后头还得靠卫阳做事。他也想过直接杀掉卫阳、谁都得不到，但估计他真这么做了，至少有四个人会为卫阳报仇，而且哪个都不好对付。 一句话总结，如果卫阳自己不愿意帮忙，其他任何办法都是巨大的麻烦。 “也不是我想不想就能决定的事。”卫阳借用了宫九的句式。他吃得太快，这时已经开始打嗝。“你觉得谁能阻止叶孤城做他想做的事？” 当然也只有叶孤城自己。所以，叶孤城迟早会找到卫阳。宫九想到这点的时候，脸都青了。 “放心，我对化装成今上的模样没兴趣。还有，不管我知道多少，我都不会告诉叶孤城你在做什么，反过来也一样。你们之间要怎样，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卫阳终于吃饱了，心满意足地掏出纸，擦干净手。“最后，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不然平南王的银票我一辈子都花不完。” 宫九听到这话的后半句时，卫阳已经飘出去老远了。他震惊地发现对方的轻功又厉害了不少，然后才注意到所谓的银票——就是卫阳刚刚用来擦手的纸！ ☆、第88章 第88章夜谈的错误姿势 卫阳回到客栈,先去洗澡。他一直都有轻微洁癖,除了必须要忍受的情况之外,每天一洗是必须的，衣服也要换。雪山上很容易，因为原主直接就是用雪洗的澡，高山上的雪纯天然无污染绝对健康。衣服更干脆,洗完后冻一冻，水分凝结,冰层扒下来就能穿了。当然，他也能接受热水澡,不过如果不小心练起功的话,最后结果不是水凉掉,而是他冻在一桶冰里。 真是,建个冰宫就可以s艾尔莎女王了。卫阳一边想，一边从冰块里爬出来——他今天心情不坏，又把洗澡水给冻住了。反正他会缩骨，脱身毫无鸭梨，就当做每日例行练功。至于店小二每次搬走一个装着碎冰的大木桶会有什么表情，他根本不考虑。反正他能肯定，等天热的时候吃刨冰一定非常幸福。 所以土豪平南王给他的银票到底要怎么花出去？新崭崭，一张一万两，总共有五张，还剩四张。唯一花出去的那张，还是刚刚买了宫九那一桌饭。 虽说赚钱不易花钱容易，但照原主之前的活法，下下下下辈子都花不完啊！也许他该建议金九龄，来钱的正确方式不是劫镖银也不是抢红货，而是偷听平南王谈话，一次五万两！当然，做这事还有个前提，必须有命花，别上一刻钱到手下一刻就被人干掉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卫阳已经穿好了中衣，转出屏风，仰面往锦缎大被上一倒。其实他想这么多的原因只有一个——他都冻了多少桶冰了，叶孤城再怎样也该注意到有问题了吧？再不动静，难道要他直接上南海飞仙岛吗？不，还是京城地图刷起来安全度比较高吧？ 不管怎样，卫阳还是很快睡着了。练完功，又吃饱喝足，理论上他这觉该睡到日上三竿，但他半夜就醒了。不为别的，就为他屋子里多出来的一个呼吸声。虽然这声音很轻，但如果你一直在等一个人来找你的话，还是很容易被惊醒过来的。 “谁？”卫阳条件反射地就想到了叶孤城。但他马上就真正地清醒了——叶孤城绝不可能在一片黑灯瞎火之中偷袭一个睡着的人，那不符合叶孤城的风格。 那人停了一下，回答：“你这次比上次警醒多了。” “……夏洛克？”虽然对方压低了声音，卫阳还是分辨出来了，不由得吐了口气。怎么每次都喜欢大半夜偷袭他？ “原来我以前叫这名字。”夏洛克很快回答。“音节听起来不错。”尤其是那个舌尖滑过上颚和下齿的气音，听起来意外的美妙。 卫阳觉得他在夏洛克面前总是特别容易说漏嘴。不过这大概也是必然的，他永远不可能提防夏洛克。“我就知道……”他想说“我就知道弄错了人，只有你才会这么做”，但还是把后面半句卡掉了。 “你就知道什么？” “没什么。”卫阳翻身坐在床沿，“你不是和陆小凤去西北了？怎么会在这里？” “打赌，我把他们都赢了。”夏洛克回答，显得有点无趣。 卫阳决心不去问夏洛克怎么找到他的。“所以你到京城来了？” “我找过花满楼，他说你惹上了不少麻烦。”夏洛克飞快地说，“不过我想，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就算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东西都只能看到个模糊的黑色剪影，但卫阳依旧毫不费力地想象出了夏洛克说这句话时会有的表情——撇着嘴，一边嘴角微微向下，一副案子不够有趣的挑剔神情。“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严重。”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宫九的事情了？全部的，或者足够关键的部分？”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1节 “也许你还漏了叶孤城。”卫阳提醒他。夏洛克和宫九一起从无名海岛到达中原，绝不可能不知道宫九的真实意图，但叶孤城倒还真不一定——叶孤城常年居于海外，在中原露面的次数都不多；就算把叶孤城有意帝位的事情传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会信。 “我到这里之前不知道叶孤城来了。”夏洛克肯定，不过这次他的语气有些愤愤。 “行了，别挑剔自己。”卫阳听出了他的意思，稍稍放软声音。“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我本该知道。”夏洛克坚持，语速飞快：“那样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他似乎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突然刹住了车。 不会让你一个人来京城？ 卫阳瞬间就补出了后半句话，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酸涩。“没什么，现在不是很好吗？”他试图轻松气氛，“你这话的意思简直像是，遇上叶孤城我就一定会输给他？我得说，如果你真这么想，就太小看我了。” 夏洛克有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卫阳猜他一定在心里用各种方式辩驳这句话。但夏洛克最后没有提，而只是问：“你把宫九搞定了？” 卫阳本想说这怎么可能，但还是注意了一下好感度——宫九，三星。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都没注意到？然后卫阳意识到，他最近太专心练功，系统消息什么的都没大注意，估计正是这样错过了。难道是那张一万两银票刷的好感度吗？ 卫阳森森地震惊了。“这就是你让我到京城来的理由？”他惊异地问。夏洛克没失忆还能解释，失忆了还能知道他要刷好感度？不可能吧？ “看起来不是没有进展。”夏洛克从他的回答中得出了个正确结论，“我不知道——但我至少能肯定，我对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兴趣。” 卫阳觉得这回答的走向有可能让他再次觉得夏洛克欠揍。“然后？” “我想你能解决这个。”夏洛克轻微地耸了耸肩——这个卫阳能注意到，“事实证明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还好。” “你让我做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件事让你觉得无聊，而不是因为我能解决。”卫阳无情地指出了事实真相，觉得他在任何时候都能被侦探的任性气死。“不用给我戴高帽，承认吧，这才是实话。” “好吧……你很了解我，”夏洛克有点泄气，“你说得没错，但你也得承认，这真的很无聊！” 听着有点委屈的声音，卫阳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夏洛克演技一贯出神入化，这时候也一定捏准了他吃软不吃硬。“于是你的意思是，你也知道我觉得这些事很没意思，依旧让我去做？” 夏洛克一时间没吱声，估计在找理由。然后，还真被他找出来了：“难道你想看见宫九一直跟着我吗？” 这回轮到卫阳哑口无言。说实话，当然不。但这问题很暧昧，夏洛克这么说，岂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八成还是靠推理，而不是真的想起来了……“所以呢？现在情况变了，你想帮谁的忙？”他果断岔开了话题。 夏洛克在卫阳看不到的地方皱了皱眉。卫阳很明显不想提，就是因为他的记忆还没恢复吗？“谁也不，明摆着。” “那现在你要怎么办？”卫阳接着问。 “什么我要怎么办？”夏洛克反问，“这问题要问你自己——你肯定知道，现在他们都只对你有兴趣，对吧？” 卫阳莫名地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但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太多了，才会觉得这话里有酸味。“我觉得你应该说，他们都发现了一个能完全绕过前面的车卒、直接将军的棋子。” “也许你觉得你的描述更精确，但我觉得都差不多。”夏洛克说，朝他走近，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步以内。“所以同样的问题——你想帮谁？” “难道我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卫阳回答。他自然能发现夏洛克的逼近，身体不由得微微后倾。 夏洛克一只手按住卫阳的肩膀，顺势弯下腰。“你今天在等人，对吧？”他另一只手滑了下去，按在卫阳身侧。“当你说‘我就知道’的时候，你想说什么？来的人不该是我，而是宫九或者叶孤城？” “等等……”卫阳觉得这姿势鸭梨有点大。有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实在太近了。“他们可能要找我麻烦，难道我不该警惕点吗？”他试图把谈话方向拧回去。 但夏洛克显然不买账。“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什么？”卫阳觉得这问题变得实在无法预料。话题转得这么快真的没问题吗？ “名字。” 卫阳感觉到他的鼻尖擦上了夏洛克的。与此同时，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向上移动，抚上了他的脖子，轻轻地按在脖颈和肩膀交接稍后的地方。温暖的指腹与肌肤缓慢摩擦，有种过电般的战栗感。 他突然明白他哪里露馅了。过快的心跳以及下意识屏住的呼吸…… “不，夏洛克，”卫阳声音微弱，但语意坚决，“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夏洛克侧过脸，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消弭无形，“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等……”卫阳还想阻止他，但不用他说了—— 云层散开，下弦月黯淡的光芒透过东窗。虽然不够亮，但已经足以看清桌椅之类的摆设，投在窗纸上的狭长阴影更是十分明显—— 是个人影。有人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凛冽的剑意和冰冷的潮水一样涌来，瞬间就赶走了之前那些暗涌的情绪。 卫阳目光瞬间一凛，而夏洛克几乎同时回头去看—— 叶孤城。 ☆、第89章 第89章六月十五南王府 叶孤城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长剑在腰。月色沉默,人也沉默。但无论谁来到这里，都会第一眼注意到他，更不用提本身就学剑的卫阳。 没错，他已经都知道了。他花了几天时间,动用了不少关系，最后查到的结果出乎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是找一个易容可能很高超、武功不错的人,找到的人易容术也确实高超；但武功不错就很难说了——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客套话，而是足够让他也不得不正视的不错。 卫阳,隐居于圣母之水峰,易容冠绝天下,轻功难有匹敌,剑法神秘精绝。 他以前只听说过圣母之水峰上的剑客，而他现在知道了更多。这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他的确想要那种神乎其神的易容，但剑法在另一方面吸引着他。毕竟，他之前并不知道；而现在知道了，让他忽略过去实在不可能。 因为，必须要提的是，至今还没人见过卫阳拔剑。只有少数人认识圣母之水峰上的其他剑客，有一点道听途说的传闻—— 听说卫阳轻功极好，若是全力施展开来，一下子上半个山头不在话下。并且无声无息，落脚处连一片最薄的冰晶都不会碰掉。因为和云一样轻盈和云一样高，所以才叫倾云纵。 听说卫阳内力性寒，别人只消碰到一点，就会立刻寒气入体、经脉剧痛。如果不及时化解，就会演变成终身内伤，实力大打折扣。 听说卫阳自创剑法，千冰破云。光听名字就知道，它施展起来天地变色，方圆十丈之内冰封雪舞，寒风如刀，一剑抵得上千剑。 既然是传言，肯定有些夸张和不实之处，叶孤城当然知道。但这的确从另一方面意味着，卫阳肯定不是个可以小觑的对手。 叶孤城本以为这辈子也就听听这些传言而已了——因为卫阳从没在武林中真正现过身，也没有人认识他。把卫阳的名字说出去，江湖中十个人有十个不认识。至于圣母之水峰，由于上面的剑客都很低调，故而十个中有三个听说过就不错。 也就是因为同为当世顶级的剑客，他才知道比别人多的事。但凡是学剑的，在听说了这么多之后，真正面对本尊时都不可能忍得住。 想要拔剑吗？想要比试吗？ 叶孤城扪心自问。其实这问题的答案明摆着，都是肯定。不过现在有个新的问题，就是他刚知道，卫阳会的不仅仅是剑，还有易容。 这听起来好像不是个问题，但确实是个问题。卫阳的脾性他不清楚，但他至少清楚他自己的。在一次比剑里，胜就是生，败就是死。若是他败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而若是他胜了，卫阳也不能再替他易容了。 其实这已经算想得太远。因为就算他想要把比试时间推后，卫阳也不见得愿意和他打，西门吹雪就是明证。从这点上来说，卫阳和他及西门吹雪根本不是一类人。因为如果他和西门吹雪碰上，那两人一定会直接定下比试的时间地点，谁都不会拒绝。 所以叶孤城只是站在屋顶上，不说话也不动静。他在等，等卫阳的反应。是和玉蓬莱时一样，装作没有认出他？还是改变主意，决定以身证剑？ 月色苍白，万籁俱寂。突然之间，有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叶孤城目光凝住了。有两个人他不惊讶，因为他之前就注意到房间里有动静。但是这另一个人是谁？难道就是他之前根本没听过、却和陆小凤一起解决了金鹏王朝的那个人？ 卫阳一出门，就更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铺天盖地的剑意。实话说，他脖颈后头的汗毛再次竖起来了，还是因为那种应激反应——不知道是身体的本能还是原主的意愿，他全身细胞都在鼓动着他做出一个决定，和面前的那个白衣人一决高下。 其实这种感觉也不太坏，做一件激动人心的事。决战之前，八月十五，紫禁之巅，这是让多少人感觉惊心动魄、血脉贲张的一幕啊！虽然他不是西门吹雪，并且也不敢自比会有那种绝世之战，但该来的总是会来。 有些时候，做一件事并不是想不想能决定的。而是能不能，或者该不该。 “卫阳？”叶孤城先开了口，声音清冷。 “叶城主别来无恙。”卫阳一忽儿就翻上了客栈屋顶，和叶孤城遥遥相对。 “你这次出来了。”叶孤城陈述。 别人有可能听不懂，但卫阳领会了他的意思。“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或者说，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叶孤城目光闪了闪。其实卫阳当然可以躲过一世，谁都拿圣母之水峰没有办法。但是卫阳这么说，无疑是改变了主意。“你这是答应了？” “算是。”卫阳承认。叶孤城和宫九类似，都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但叶孤城和宫九也有差别，就是他们都视剑如命，注定要打一场。而宫九，他的世子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是个真的江湖中人，也不可能按照江湖中人的方式来对决。 叶孤城盯了卫阳片刻。既然卫阳答应，那易容的问题只能往后排了。“你定时间，我定地点？” “我觉得还是反过来比较好。” “为什么？” 卫阳扬起手指。这动作很短暂，但他面前瞬时出现了一根冰柱。“你可能已经听说一些有关的传言。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最近刚刚突破。” 冰柱粗细均匀，在月光下反射着泠泠冷光。叶孤城盯着它，心知卫阳没说假话。还有刚才的轻功，能看出卫阳没使出全力，却几乎比云还轻。但这种事情卫阳大可以不说，留到真正比试时就会是极大的优势。 “你这是不想占我便宜？从来没人对我这么说过。”他沉声道。 “这就看你自己了。”卫阳又轻轻一点，冰柱瞬间碎成了极其细小的颗粒，像是一片雾，又很快被风吹散了。 叶孤城微微眯眼。“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地点？” “没错，”卫阳干脆利落地点头，“平南王府。” 叶孤城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自从他知道那个商人是卫阳假扮之后，他就不指望事情不会被知道了——就算卫阳真的只听到后面几句，也肯定能猜出事实真相；太蠢的人可练不成太高明的剑法。 再来说平南王这边。平南王根本没看出卫阳的易容，他在查出卫阳真身的时候就决定不把事情真相告诉平南王，而是杀了另外一个人对付，为的就是保证自己有最多的选择。 但卫阳提出平南王府，这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他败，固然没什么可说，但他胜了之后，不仅卫阳会死，平南王也有可能知道他真正的意图。换句话来说，退路全无。 “或者叶城主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卫阳故意这么问。他这是激将法，叶孤城肯定也能听出来，但叶孤城没法不接下这激将——他太骄傲了。 “看起来我没有其他选择。”叶孤城说。他现在已经知道，相比于他了解卫阳的部分，卫阳肯定更了解他。知道他的软肋，才能掐得这么精准。 “叶城主这么说，我可真是惶恐之极。”卫阳知道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你知道得太多，我就算是想放水，也只能全力以赴。”叶孤城又说。 “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会放水的。”卫阳顺手给他戴高帽。“天下人都知道，不是吗？” 叶孤城没笑。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起来你确实不想管一些事。” “我已经有很多麻烦要处理了，”卫阳说着，没忍住往下面扫了一眼，“实在不想要更多麻烦。” 叶孤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夏洛克毫无表情的侧脸。虽然他觉得卫阳这句话大概别有深意，但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并没深究。“六月十五。”他说。 “一言为定。”卫阳马上同意了。 叶孤城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他最后看了卫阳一眼，然后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远处弥漫的夜雾中。 看见上涨的三颗星，卫阳大大地出了口气。不过他这口气还没出完，就被底下翻上来的夏洛克打断了：“你要和他决斗？” “你刚才不是听见了吗？”卫阳反问他。 “你有把握？” “十分把握当然没有，但总得试试。” 夏洛克顿时就怒了。“我没说话是因为……”他一把把自己这句话掐断，“你不会自己找死，对不对？所以你肯定还有事情没告诉我，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看到他气急败坏，卫阳突然乐了。“而且请允许我提醒你一句，类似的事情你做过无数遍了。”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夏洛克！ ☆、第90章 第9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三天后,江南春。 江南春是家酒楼的名字,一面临街,一面从潮白河向河心延展。河心有座不大的岛，烟树隐隐，芳草萋萋。而若是想要看到纤云度河的美景，最佳的地点就莫过于江南春三楼临河的望春台。 望春台是个八角重檐亭。临江的一面,两根光亮的红漆木柱上挂着两块金字阴刻铜联，上书唐朝杜牧的名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四月底的天气也不错，登高望远正是个好时机。更不用提亭中石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实在再享受也没有了。 只可惜亭中的三个人至少有两个无心于此。只有卫阳端着酒杯眯着眼,一口一口地抿着花满楼特意招待他的上好竹叶青。土豪朋友请吃饭,简直太幸福了有木有！ 没错,江南春正是江南花家在京城的产业之一。事实上，花满楼正坐在他身边。听见卫阳细微的声音，他不由叹了口气：“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卫阳反问。他放下酒杯，又拈了块松子黄千糕，松仁焦糖味淡淡弥散开来。花家的酒楼厨子是苏州人，手艺正宗精妙。 “有时候我真是不懂你们。”花满楼又叹了口气。“就像是陆小凤，平日里总是没个正形。我本以为你……”他停了停。 “你以为我在苦中作乐吗？”卫阳问。他已经把糕点吞下了肚，手伸向了顶着个香菇的炖三丝。“有人请吃饭，当然要放开肚皮吃。”他瞥了一眼亭边的夏洛克，“你们再不动筷子，我可就全吃光了！”练功很费力气、饿得很快啊！ 花满楼更加无奈。“我请你们吃饭，难道会让你们吃不饱？”他挥了挥手，边上等着的掌柜立刻会意，低声吩咐厨房再做点菜色上来。 “我就知道花满楼你不会小气的。”卫阳赶紧致谢。人在面对美食的时候心情总会愉快几分，他也不例外。 但总有例外，比如说夏洛克。他听见卫阳这句话，终于没忍住开了口：“这个月就要过去了，剩一个半月。” “我当然知道。”卫阳回答，眼睛却盯在碗里。汤是乳白色的，不浓不淡，火候正好…… “你知道外面的情况吗？”夏洛克又问。 “你说叶孤城？”卫阳喝完汤，拿起筷子。“他不是回飞仙岛了吗？至少肯定离开京城了，而且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夏洛克简直要恨铁不成钢了。决战在即，正常的想法当然是认真练功，最好再弄出什么秘密招数出来，毕竟谁都不想输。可卫阳倒好，直接告诉叶孤城了不说，还一点儿都不着急，唯一的计划就是等半个月再启程去五羊城。路上时间一个月，是不是太慵懒了一点？ 但就算夏洛克再着急，也不能改变这件事，所以更加上火。“不止。”他硬邦邦地说。 “那你就是说赌局？”卫阳把筷子伸向了油汪汪香喷喷的东坡肉。“只可惜我名气不够大，大家都认为叶孤城赢定了，要赌都赌不起来。”他十分遗憾。 “你想赌？”夏洛克瞪他。 卫阳理所当然地点头。“我赔率这么高，难道不该买一把大的试试运气？只不过其他人都不玩，我一个人也玩不起来。” 夏洛克被这种态度噎住了。以他的判断，当世没有人能有十成把握胜过叶孤城，卫阳当然也一样。而和叶孤城决斗，就必然会死一个。他当然希望卫阳赢，为此他可以帮忙。 但卫阳死活不让他插到这件事中间——说实话也插不进去——所以他异常愤怒。这本不该发生的！早知道他就该在卫阳答应之前阻止！ 可就算他也想不到，向来谨慎的卫阳会愿意冒这么一个大风险。他没能阻止，所以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就算是他也束手无策。 夏洛克突然眯了眯眼，下一刻就从亭边消失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花满楼听完了全程，也知道夏洛克已经离开。“我看得出，无名想帮你。” “可这是我和叶孤城的事，谁也不能参合进来。”卫阳放下筷子，看着夏洛克消失的方向。“本来就不关他的事。” “你……”花满楼突然听出了些别的意思。他现在明白了，卫阳和夏洛克其实都在为对方考虑。说句实话，以卫阳和夏洛克的相处时间，这关系进展有点快了。但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两人一见如故。“所以你真要和叶孤城比？” “消息都传出去了，哪儿有做假的道理？”卫阳回答。“而且你应该知道，叶孤城一生中说出的话，就没有改变过。”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点，而且知道卫阳其实也一样。“虽然现在问已经太晚，但我还是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原来说的很大的麻烦，应该不是和叶孤城比剑吧？” 可能影响到花家的麻烦，当然不可能是一场单纯的剑客决斗，这点两人心知肚明。“我只能向你保证，我和叶孤城比完，不管胜败，这麻烦都解决了一半。”卫阳说。 花满楼皱起了眉头。“一半？”这不就是说，还有另一半需要解决？总不能还是场决斗吧？“你觉得是你惹到了这麻烦，所以才不要其他人插手、自己解决？” “没错。”卫阳点了点头。他不能夸下海口说他能把叶孤城和宫九的事情全搞定，但他至少能保证自己尽力。对于叶孤城，他现在已经摸出了一点门路；宫九就暂时先放着吧，要知道他和变态的脑回路永远不在一个维度上，刷到好感纯属偶然。“而且我保证我不会去送死。”他又补充道。 花满楼终于也点了点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陆小凤？” “现在离六月十五还早得很，就算陆小凤现在西北，也肯定来得及看这场热闹。”卫阳说。其实他觉得，相比于陆小凤，西门吹雪才是问题。 花满楼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方向。“西门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他说，望向卫阳的方向，“你们是朋友，你觉得他会不高兴吗？” 这回轮到卫阳叹气。“从我不答应他比试的角度来看，生气大概不至于，但肯定也不高兴。”他话锋一转，“但从别的方向来说，他说不定很高兴。” 花满楼明白卫阳的言下之意。都学剑，都追求剑的最高精义，对于两大剑客的对决当然求之不得。“看起来西门不久又要出门了。他说他一年最多出四次门，这一下就用掉了两次。” “所以最好像我一样，下来以后就先不回去。”卫阳开玩笑。 “那还是算了，”花满楼摇头，“我可不喜欢看决斗。”这话说完，他似乎觉得语气太硬，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状态不错。半月之后，我和你一起去五羊城，如何？” “好。”卫阳马上答应了。和花满楼呆待着总是很舒服的，他没有理由拒绝。 “那无名怎么办？他会来吗？” 卫阳没忍住又往夏洛克消失的方向瞅了瞅。“我想应该会。”他现在只希望，夏洛克来的时候别又给他制造一大堆意外！ 不过实际上风平浪静。虽说卫阳给去五羊城这件事预留了一个月时间，但实际上用最舒适的赶路方式也只需要半个来月。夏洛克偶尔出现，看样子似乎接受了现实，虽然卫阳半信半疑。宫九消失了，叶孤城也一样，他们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六月初的时候，卫阳等三人顺利抵达了五羊城。 五羊城地处东南，十分富饶。城中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就是平南王府，高大威严。所有人都知道，王府高墙铁壁，机关森严，还有八百个精心训练的铁甲卫士，擅入者格杀勿论。 但对于六月十五的事情，平南王却同意了。不仅同意，他还允许其他人在那天晚上进入王府观看。当然，谁能进谁不能进，王府总管会一一核定。 以江南花家的实力，花满楼当然获得了准许。不仅如此，南王世子听说花满楼到了五羊城，即刻设宴招待，可见相当重视。 考虑到是叶孤城说服平南王同意比剑，卫阳认为平南王现在还根本不知道那天在玉蓬莱时的真相。但平南王知道他会缩骨，就肯定会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有漏洞。不知道叶孤城到底是怎么和平南王说的…… 站在花满楼身后扮小厮的时候，卫阳就在思考这些问题。在记住王府地形的时候，他顺带把南王世子的容貌记在了心里。当然，他特意溜进来记地形并不是因为担心叶孤城来阴的，而是实在不能也不敢相信平南王。平南王心有反意，为了夺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这一天是六月初三，一切看起来似乎依旧正常。 但没过两天，就有消息传来，同天有个穿着紫红棉袄的大胡子劫了镇远镖局押运的八十万两镖银，并绣出来了几十个瞎子。 六月十一，王府的十八斛明珠被盗，王府总管江重威也被刺瞎了双眼。而这时，允许进入王府的人员名单还没完全出来，五羊城中的江湖中人顿时翻了天。 眼看决战在即，到底谁在搅混水？ ☆、第91章 第91章群雄齐聚五羊城 六月十二,西门吹雪也到了五羊城。只要知道他出门杀人都要斋戒三天,就知道他做事都有计划,从来不匆匆忙忙急急赶赶的，时间掐得正好。结果，他抱着能看到惊艳一战的想法到来，就先被告知,因为王府中出了意外，这决战有可能推迟。这么一来,他自然不会高兴。 不用看西门吹雪的神气，陆小凤就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事。他接到消息之后,几乎是立刻从西北往东南赶了。因为别人不认识卫阳,他却是卫阳的朋友。既然如此,上心是必然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他一时间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问先到的花满楼。 “我也不算很清楚。”花满楼回答，语气有点忧虑。“我和卫阳是比你们先到，但多知道的事情大概只有几点。” “你说。”陆小凤赶紧问。他从西北过来一直赶路，并没时间打听消息。 “其实这个人已经做了不少大案。从五月下旬开始，他就突然出现。除去镇远常漫天押运的镖银以及王府的珍珠，还有镇东保的红货、华玉轩的字画、金沙河的金叶子，全都被他抢了。” “这人的武功一定很高。”陆小凤说。 花满楼颔首。“凡是他遇见的人，都成了瞎子。” 陆小凤悚然一惊。“在变成瞎子之前，他们全都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模样吗？” “那一把大胡子遮住了脸。”花满楼回答。“听说他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一块绣着黑牡丹的红缎。” 就算是陆小凤，也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他当然想要抓住这个绣花大盗，但最近的情况并不寻常。卫阳要和叶孤城比剑，这事情早就传扬开来了，王府一定加强了防范。但在这种情况下，就在决战的前夕，绣花大盗却潜入王府，盗走了那十八斛的明珠。 “这到底只是要钱，还是不想让你们好好比剑？”陆小凤说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从谈话一开始，卫阳就一直站在酒楼包厢的窗边。听见陆小凤问，他淡淡地回答：“六月十五的事情，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取消。” 西门吹雪终于点了点头，而陆小凤和花满楼面面相觑。说实话，如果因为有人偷东西、决战就推迟，那实在不是个理由。但若要继续，似乎就有许多不可预料的因素影响。 “若不是知道南王绝对做不出往自己脸上抹黑的事情，我真要怀疑南王府为了控制观战的人数而故意闹出这种问题了。”陆小凤道，但大家都知道他这话只是瞎说来缓解气氛的。“既然你这么说，就是确定没事？”他关心地问。 “叶孤城也不会因为这么个不入流的小偷就改变主意的。”卫阳缓缓道，依旧看着楼下的街道。 “说的也是。”陆小凤想露出个笑，但是他发现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叶孤城可是个绝世的对手，他实在没法不担心。“一个贼而已。只要王府找到总管，名单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至于王府遭了偷，这事情理应完全不干卫阳和叶孤城的事情。因为不论是他们中的哪个，都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弄这种意外来推迟决战。 这么说起来，这真的只是意外？这两件事真的毫无关联？ “但我还是担心。”花满楼轻声道。决斗这样的事情，一丝一毫的不同都有可能导致完全迥异的结果。虽然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想看到任何人死。 陆小凤这回和花满楼有相同的感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卫阳和叶孤城的约定在前，绣花大盗出现在后，时间还掐得这么近，总让人不那么放心。“离月圆之夜还有三天半。”他沉吟着说，“如果能在之前就抓住绣花大盗……” 那这事情就显得不那么糟糕了。至少他们能保证，没有别的意外因素影响决战。而一场公平的对决，谁输了都不能怨别人；这已经是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 “知道他的名字以后，告诉我。”西门吹雪冷冷道。“我要让他永远偷不了东西。” 只有死人才永远偷不了东西。陆小凤略微惊异地看他，然后终于笑了出来。“看起来，要你帮忙也不是那么难？” 不过这笑容很短暂，因为他马上又想到，并不是所有小偷都会在一次决战之前顶风作案。绣花大盗要么就是脑子太蠢，要么就是胆子太大。虽然他私心希望是前一个，但从之前的案子上看不太像。“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可以问问江重威。或者，他还知道哪里能找到那块红缎子？” 卫阳终于转过了头。“多谢你们。”花满楼直接表示了担心，西门吹雪管了这件闲事，而陆小凤准备再去给自己找麻烦——都是为了他和叶孤城比剑的时候不出任何意外，他都记下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花满楼轻声叹气。绣花大盗的事情自然要解决，但越逼近六月十五，他就越坐不住。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法改变了，他只能让卫阳毫无顾虑地去比一场。 卫阳没说话。剑本身就是杀人的凶器，大家都知道。不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用的都是杀人的剑法。但他学剑，却不是为了杀人。 只是这话这时候说会显得很不适宜，因为听起来更像没有把握。虽然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个计划，但还是用事实说话比较有力。 就在这时，外头青石板路上响起了嘚嘚的马蹄声。卫阳听到，转头瞥了一眼，弯了弯唇：“陆小凤，你刚才不是想要红缎子吗？” “是啊！”陆小凤应道，然后才想到别的方向：“你知道哪里能找到？” “不用找了。” “……为什么？”陆小凤疑惑。 “它自己上门来了。”卫阳道。 陆小凤突然明白过来，也抢身到了窗边，正好看到一个男人下马。“金九龄？”他只短暂吃了一下惊，就开始叹气。“原来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还是会来找我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金九龄虽是江湖中人，却曾进入六扇门当捕快，号称是六扇门三百年来最好的捕头、最厉害的高手。吃了一天公门饭，以后就很难摆脱了。加上，绣花大盗犯案的地点都在东南，而东南地区的捕头都是金九龄带出来的，就更必须要管。 “可见你名气实在太大。”卫阳故意揶揄陆小凤。 之前他一直站在窗边，就是为了等金九龄。绣花大盗的剧情改变，绣花大盗本人却没有变。只要能确定这点，金九龄的计划变成了什么都没关系——卫阳猜测，金九龄大概想趁着六月十五来玩一票大的，栽赃给别人，自己暂时收手。 也许金九龄这次的新计划同样周密，但同样不会成功。 其他三人都不想卫阳管这件事，卫阳只能在金九龄上来之前离开。不过他刚刚走出酒楼大门，就看见了夏洛克。后者正站在街边，一脸百无聊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卫阳觉得有点可疑。“有案子，你不上去听听？” “他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在等他们下楼。”夏洛克言简意赅地回答他。“如果不是现场在平南王府里……”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就是金九龄带来的消息他都已经知晓，也许还知道更多，就差一次现场勘验。而要进王府，自然要金九龄带进去——金九龄现在的正式身份是王府总管，就刚刚发生的事。当然，要他自己混进去也行，但如果能更简单的话，为什么要弄得更复杂呢？ “好吧。”卫阳暂时表示同意。虽然他一直觉得夏洛克路上平静得过分，现在也是，但他看不出夏洛克有闹出什么事的意图。“你觉得十五之前能破案？” 夏洛克十分肯定。“当然！”不就是个密室偷窃？还有蹩脚的易容？看看现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卫阳盯了他两眼，总觉得还是哪里有问题。“那很好。” “所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夏洛克反问他。“要我提醒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 不就是被排除在绣花大盗案件外了嘛……卫阳腹诽。虽然他还是觉得不对，但考虑到陆小凤花满楼肯定会一起去平南王府，他就不那么担心了。这组合武力值这么高，还能出事才奇怪！ 这样看起来不会出问题，所以卫阳打算去城郊练练剑。只不过还没出城门，他又碰上了一个熟人—— 一个驼背的老婆婆正在路边卖糖炒栗子，她的篮子里依旧盖着一块碎花蓝布。看见卫阳，她笑得十分殷勤可亲：“这位少侠，要不要糖炒栗子？只要五文钱一斤！” 卫阳眉头抽了抽。公孙大娘这是在做什么？玩过了还玩？“我不喜欢栗子。”尤其是有毒的。 “栗子只是栗子而已。”公孙大娘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卫阳朝她篮子里看了一眼。然后系统告诉他，里头没有两把系着彩缎的短剑，栗子也没有毒。 “听说你十五要和叶孤城比剑。”公孙大娘见他脸上神色变化，抓紧时间道：“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吓？卫阳愣了。发生了什么？上次不还要死要活的，这画风转变太快他承受不来啊！ “飞燕后来说了实话，你没对她怎么样。”公孙大娘说，语气里难得有点歉意，“你不是个坏人。”然后她把篮子往卫阳手里一塞，人就不见了。 卫阳提着一篮明显比栗子重的东西直发愣。很好，他又收了一张好人卡！ ☆、第92章 第92章天下第一聪明人 暮夜交接的时候,陆小凤和花满楼回到了客栈。两人在外奔波一天,不说很累,倦意还是有的。不过他们住的客栈还是花家的产业——花家在南边的实力相当大，不然南王世子不可能在花满楼到达后的第一时间就设宴请客——掌柜的自然颇有眼色，早给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要热水也可以随时送到房间。 不过事情没解决,两人当然没那么想睡觉，就先进了包厢。 “你觉得,谁能从江重威身上拿到钥匙？”花满楼坐下来就问。 上午金九龄带陆小凤、他、无名三人一起进了南王府，检查了王府的宝库、钥匙以及宝库附近的房间。仔仔细细,毫无遗漏。 宝库外头戒备森严。门口长廊两侧,每隔三步就有一个铁甲卫士,总共一十八个。铁门足有一尺来厚,推开它都需要很深的内家功夫。里头自然也是铜墙铁壁，屋瓦之下还有三层铁网，普通兵刃根本削不断。 这地方看起来似乎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但还是有缺口——地板。实际上，宝库底下是个大酒窖。如果从底下往上挖，完全可以到达宝库。而且酒窖的入口在宝库边上的平房里，看守就不那么严密了。 实际上，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某个大箱子底下有块地方土色很新，显然最近被人挖开过。这样一来，宝库就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密室，事情怎么发生的也能猜出来了—— 绣花大盗先从酒窖进入宝库，偷走明珠；然后把洞堵上，坐在宝库里，装模作样地绣花。江重威打开门，猛看见一个大胡子女人在绣花，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以为他凭空进了宝库。接着，绣花大盗依靠自己武功高强，很快刺瞎了江重威的双眼，从打开的门中溜走了。 而酒窖的钥匙，江重威自然也有。 花满楼问的就是这把钥匙。陆小凤自然知道，不过他眉头微微锁着：“肯定是和江重威很亲近的人。”钥匙的确没被偷走过，但用软泥压个模子可不需要多少时间。 而且说到这里，他又没忍住想到了相关的地方：“无名竟然能从江重威身上看出他……”后面半句话是不能人道，但陆小凤没忍心说出口，反正花满楼会明白。 他们三人上午去了平南王府，下午则去了江重威的住处。 江重威的眼睛还没好，当然不可能走太远。按照陆小凤原先知道的，江重威一直是一个人，朋友也不多，更别提妻子。但是夏洛克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就直接指出，有个女人和江重威定期见面，并且关系暧昧可疑。 当然，夏洛克说的时候语气尖锐，江重威脸上阵青阵白——无论是谁被人说出这种，脸色都不会太好。更何况江重威刚刚从威风八面的王府总管变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瞎子，心情可想而知。不光是素来温和的花满楼，就连陆小凤都听不下去了。 换成是以前，对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江重威绝对不会手软。但现在他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只干巴巴地把他有个未婚妻江轻霞的事情说了出来。表面名义上，江轻霞是他的妹妹，每个月十四都会来看他，这时候应该在笔霞庵往五羊城的路上。王府明珠案已经传了出去，江轻霞知道后定然心急如焚，估计这次十三——也就是明天——就会到了。 “明天问问江轻霞，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花满楼一边说一边摇头，“但我希望不是她。” “我也希望不是。”陆小凤叹息。他一向很有同情心，而江重威这次实在太倒霉。“可江重威的其他朋友里，根本没有女人。”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红缎——他们下午还去了华玉轩一趟，这缎子就是从华玉轩主人华一帆手里拿到的。“而他的那些朋友都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会绣花。” 花满楼摸过缎子，但他对针绣不拿手，并不能给出意见。“在这件事上，自然是神针薛夫人说的话最可靠。但薛夫人住得远，来回根本赶不上十五。” “是啊！”陆小凤继续研究那朵黑牡丹，“无名倒是看出来这布和丝线都是京城福记自产自销的，但是现在去京城问更来不及。”他对着烛光研究，“这牡丹真是男人绣的？” “我看是女人。”花满楼道，“上面有很淡的香气。” “而且就算江重威看见他在牵针引线，他也不一定在绣花。”第三个声音从门外响起，然后就有人推开门走进来。“你们总是放着一桌好饭好菜不动，我可是要饿死了。” 来人正是卫阳。他练了一天功夫，坐下来就拿起了碗筷。 “你最近总是很饿。”花满楼啼笑皆非，他闻到卫阳身上沾染着城郊野玉簪花的香气，知道卫阳的确去练功了。然后他认真想了一下卫阳的话，明白过来：“不是绣花，那就是在拆线？如果原来绣了两层的话……” 陆小凤的手顿时停住了。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牡丹边缘偏大的针脚。“说得不错！”他兴奋起来，“绣花大盗根本不是在绣花，而是要让其他人觉得这是他亲手绣的！” 卫阳咕咚咚先喝下了一大碗汤，这才继续说：“花满楼说的不错，牡丹是个女人绣的。因为这缎子实际上是块鞋面，女人的鞋面。” 陆小凤点头。因为卫阳易容精妙，扮成女人毫无破绽，知道这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毫不怀疑。“那也就是说，绣花大盗在故意误导我们。实际上，他是个男人？”他放下缎面，注视着桌上的鼎湖上素，但其实注意力完全不在菜上。“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穿红鞋子的女人？” 陆小凤陷入了沉思，而花满楼显然不可能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保持沉默。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包厢里只能听到卫阳吃饭的细微声响。 片刻之后，陆小凤终于想了起来。“就在珠光宝气阁！那个提篮子的老婆婆就穿这么一双红鞋子！她的鞋面是猫头鹰！”她和卫阳在空中比划了好一阵，要看清鞋子不算难。 “你果然记得很清楚。”卫阳肯定。“实际上，我今天又碰上她了。” “什么？”陆小凤和花满楼异口同声地震惊道。上次在山西，那个老太婆已经和卫阳动过手，功夫实在不可小觑；在决战之前碰上，卫阳岂不是凶多吉少？ “没事。”卫阳说。“她这次给了我一个篮子，然后就走了。” “一篮子糖炒栗子？”花满楼问。他的确闻到了，还以为是卫阳自己买回来的呢！ “我以为是糖炒栗子，结果不是。”卫阳说，把篮子从脚边提起来，“你们自己看。” 陆小凤拿过去，揭开了上面的碎花蓝布。下头是一层栗子，然后又是一层蓝布。把第二层蓝布揭开，各色珠宝辉光璀璨。其中还有两个白布包，一个里头装着十来颗鸽蛋大小的东珠，一个里头包着一柄温润精巧的和田玉如意。 “这一篮子栗子，她卖你多少钱？”陆小凤惊呆了。就算是朋友，一般也不会送这么重的礼吧？更何况，那老婆婆和上官飞燕一样，怎么看都不好相与，出手却这么大方？实在很可疑吧？ “送给我了，意思好像是赔罪。”卫阳笑了笑。 他后来仔细想了想，为什么公孙大娘要来道歉。对于抓住自己八妹的人，公孙大娘一开始一定没好感，所以他们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然后，公孙大娘带了上官飞燕回去，就知道他会易容。再后，知道叶孤城在打听会易容的人，她就把这消息漏了出去。 红鞋子组织的消息很灵通，当然也就知道结果——卫阳和叶孤城六月十五要在南王府决战。这怎么看都有个人会死，上官飞燕在这关头大概终于良心发现，把事实告诉了公孙大娘——其实是霍休欺骗了她；但计划失败，就被卫阳制住了。 至于上官飞燕前头为什么不说实话，也很简单——因为她是个很漂亮、很要面子的女人，被个老头子骗得团团转实在不光彩。 但上官飞燕不知道的是，同样是计划失败，她落到霍休手里就必死无疑。而公孙大娘比她熟谙世务，知道这点，所以来谢卫阳保住了她八妹的命。 虽然陆小凤对整个红鞋子组织都没什么了解，但他大致猜出了和绣花大盗有关的部分：“绣花大盗想让我们怀疑到那个老婆婆身上？” “那老婆婆来头看起来确实不小，武功也的确比华一帆江重威高得多。”花满楼肯定道。“但如果是她偷了那些金银珠宝，实在没必要在这时候和卫阳见面——要知道，她这么早出现，就更容易被怀疑。” “看起来更像是，有人知道她足够神秘，大家都不了解她，所以想让她背黑锅。”陆小凤继续推论。“我检查过上官飞燕的脚趾，她也穿红鞋子，不过鞋面图案是燕子。所以我想，大概还有几个其他人穿红鞋子，而且她们都是女人。说不定，其中还有一个想要那个老婆婆的位置。毕竟绣花大盗看起来似乎很了解她们，他又是个男人，那他就需要一个女人做内应。” 花满楼点头。这猜测很合理，但需要更多证据。 “他们都叫你天下第一聪明人，我看实在不假。”卫阳真心真意地夸奖道。这基本就和他知道的结果差不离了么！就差知道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了！不过，在陆小凤思考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把肚子填饱了。 陆小凤回过神，看了看桌面上几个见底的浅盘，又看了看那个篮子，不由得苦笑：“怪不得霍休说我太聪明了，赚不到钱。你看，找你的人送的是珠宝，找我的人都只有麻烦！” 卫阳也看了看篮子。红鞋子最注重姊妹情，公孙大娘在这点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么一篮子闪闪发光的珠宝，就算他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也知道能换许多张一万两银票。“既然你这么说，我把这珠宝送给你如何？”他笑道。 陆小凤一愣，赶紧摆手。“算了，那两把短剑我可消受不起！”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不太自然。 卫阳还想继续开玩笑说送给花满楼什么的，但下一刻就知道陆小凤为什么拒绝了——在决战之前把一大笔财宝送人，看起来不像大方，更像是分遗产。“好吧，那先存到花家的银号里，怎么样？” 花满楼大概也察觉了这气氛，马上应了下来。 气氛有点僵，卫阳开始挖空心思找话题。不过他发现这事情不太难：“你们回来了，无名呢？”难道他们不是在一起查案子吗？夏洛克不会又跑到哪里惹事了吧？ 这话题转得很好，因为夏洛克今天给陆小凤和花满楼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花满楼提了半句，欲言又止地顿住了。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反应，卫阳顿时想到了夏洛克之前是如何拉满苏格兰场全体警员的仇恨值的。“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追问。 陆小凤终于找到了他合适的发挥机会。“我发誓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说，然后就挑了几个重点告诉卫阳—— 对金九龄：“钱都花在女人上了，注意补肾。” 对王府守卫：“这地面都被你们踩得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了！都是蠢材吗？” 对江重威：“你不举。” “我觉得无名最近心情不太好，虽然他没说出来。”陆小凤最后这么总结了一句。虽然他知道无名说的都是事实，但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么说啊！ 卫阳默默擦掉了满头黑线。他就知道！夏洛克一张嘴就能得罪一票人，要不是陆小凤和花满楼涵养都不错，这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或者，因为他是和我们一起去的。”花满楼补充，显然意有所指。 卫阳这回擦的是冷汗。你怎么又知道啊花公子！“那他到底哪里去了？” “从华玉轩出来就不见……”还没等陆小凤回答完这问题，话题主角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句话也没说——目标准确，拖走卫阳。 “……喂！你干什么？”卫阳的抗议声消失在门外。 人走了，陆小凤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能默默地看着晃动的门板。“下次再叫无名去的话，是不是最好把卫阳一起叫上？” “我想是这样。”花满楼听着远去的声音，突然微笑起来。 ☆、第93章 第93章醋海生波二人组 卫阳从城郊回来时暮色四合,吃过一顿饭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四下里都掌了灯,星星点点,倒映在宽阔的流溪河上。羊城繁华，要是能从最高的建筑——王府正殿——顶上俯瞰的话，景色肯定相当不错。 卫阳只是这么想想，因为他知道夏洛克拉着他出来绝不是看风景的。所以当他发现他们正从一片低矮的平房屋顶上悄无声息地往王府方向前进时,他十分迷惑：“你到底要做什么？” 夏洛克窜过一角高起的屋檐，掠过三楼临街的木柱,轻轻巧巧地挂在了梁柱上。“等人。” 卫阳一纵身，跟着跃到了他附近的另一根梁柱上。梁柱与屋顶的空间结构复杂,不容易借力,不过对于他们这种武功水平的人来说,上去不成问题。然后他发现,他们正在一座佛塔的屋檐底下，视野不高不低，正好能看见南王府的后门。现在还没到南王休息的时候，后门依旧开着半扇，有仆从看守。 “等谁？平南王？世子？还是金九龄？”卫阳问他。 对于前面的名字，夏洛克都毫无反应。但他给了金九龄这个名字反应——飞快地瞥了卫阳一眼。“当然是金九龄。” 卫阳默默地在心里合计了一把。假设陆小凤能得出的推论夏洛克都能得出，那中间似乎也跳了一步——为什么会联想到金九龄身上。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你怀疑他？因为他很能花钱？” “只是一部分原因。”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2节 “还有什么别的？”卫阳好奇。 “绣花大盗只在东南作案，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夏洛克反问他。 卫阳差点就要说原著设定，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老实给出答案：“要么他还没到其他地方，要么就是他更熟东南的地界。” “不错。”夏洛克说，眼睛注视着王府后门。“可我觉得是后一种。” “为什么？” “他偷的都是些很重很沉、目标很大的东西。尤其是八十万两镖银还有那十八斛珍珠，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转移走它们再藏起来。” “所以绣花大盗肯定有帮手。”卫阳的目光也落到了王府的后门上。“江重威上次进王府宝库是什么时候？” “事实上，就在前两天。”夏洛克又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似乎终于有了点感情。“那时候那些明珠都还在。” 也就是说，就算绣花大盗在江重威那次锁门后立即下手，那些明珠离开的最大范围也不过两天路程。无论是谁带着这些明珠，都走不快。要是有足够的人手地毯式搜查，肯定能很快找到…… “他们偷运走了明珠。但他们不能在光天化日下这么做，所以只能在晚上进行。夜里不能吵到别人，所以这群人一定要训练有素才行。”卫阳顺着这思路说了下去。 “金九龄就有这种实力。他原来是六扇门的总捕头，而羊城捕头鲁少华曾经是他的下属。”夏洛克飞快地说，“一群捕快监守自盗，当然不会被官府发现。” “鲁少华？”卫阳敏感地问。 “一点小问题。金九龄的生活简直挥金如土，可好歹他还会鉴定古董和相马。”夏洛克勾起来一丝狡黠的笑，“但鲁少华只是个捕头。对于捕头的薪俸来说，他的日子过得有点太好了——随随便便就有十万两的积蓄。” “你从华玉轩出来之后跟踪了鲁少华？”卫阳有点猜出来了。“那也可以让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起啊！”能多打一为什么要玩一打一啊！又不是约好的决斗，这时候不用讲公平！ 夏洛克没直接回答这问题。“捉贼捉赃。只要找到那些失窃的东西，他再戴胡子穿棉袄装绣花都没用，那块绣着黑牡丹的红缎也只是个幌子。” 果真是夏洛克的思维风格，找齐所有应该在的东西，卫阳心想。“那些东西一定藏得很好。”他肯定。“我们在这里，就是等金九龄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去看那个地方吗？” 夏洛克点头。 “但就算真的是金九龄偷的，最近风头那么紧，说不定他更加小心，不会做出任何可疑的事情？” 夏洛克突然笑了。“他原本是不会。” “原本？”卫阳反问。 “我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了。” “你……”卫阳瞪着他，突然想到了陆小凤之前说的那些话，顿时大惊。“你是故意对金九龄说，他的钱都花在了女人身上？” “大家都以为他风流倜傥，在女人身上可以省很多钱，但这是绝不可能的。”夏洛克笃定道。 卫阳觉得这话题开始转移到了一个他很不爽的方向。“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飞燕，红鞋子，欧阳情。”夏洛克只说了这么一句解释。 换做是别人一定一头雾水，但卫阳明白了。“你从上官飞燕查到了红鞋子？然后查到了欧阳情？”欧阳情是个名妓，只认钱不认人出了名。男人就算再英俊，没钱也一样别想见她一面。而金九龄最大的毛病就是风流自赏，在女人上的花销绝不会少。 但夏洛克是怎么和欧阳情搭上线的？花了钱……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卫阳脸阴了。 “当然是来五羊城的路上。”夏洛克理所当然地说。“所以金九龄一开始就出现实在不太明智，就算他做出一副他也是被拖下水的模样也没用。” 卫阳现在才不想管金九龄到底明智不明智，他更关心别的问题。“所以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去了赌坊，还可能去了……秦楼楚馆？”他咬着牙找了个不那么直白的形容。 夏洛克还在注意着王府后门的方向。天更黑了，侍卫关上了门。“我那么说的时候，金九龄脸上的神色可不好看。他只知道陆小凤会来，却不知道我。”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这回出乎意料之外，他肯定坐不住。” “所以你现在拉着我在这里等他出门。”卫阳干巴巴地说。十二的月亮已经大半圆了，洒下一街银光，但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他一开始绝对是脑袋坏了才会想到看夜景什么的吧！ “我想他原本在十五夜里肯定有行动。现在情况有变，重新检查一遍势在必行。”夏洛克说，小心地看了看天。“再等一阵子，所有人睡下之后。” 但卫阳几乎不想说话了。一方面他对自己说，夏洛克肯定只是为了消息才去那种地方；另一方面，他又不可抑制地泛酸。毕竟夏洛克正处于部分失忆情况下，真做了什么也不算…… “所以陆小凤还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夏洛克突然说。 卫阳正在想别的事情，好半晌才回过神。“你怎么知道的？”他先是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然后恍然大悟：“你其实早回来了对不对？”还偷听他和陆小凤花满楼的谈话！ 夏洛克对这问题不置可否。不过他转过头注视卫阳，眼睛微微发着光。 接触到这样的目光，卫阳感觉到了熟悉的无力感袭击了他。不论发生了什么，夏洛克都已经做了，他现在还能揍他吗？人还失忆着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在乎。”他没好气地回答。 夏洛克继续不依不饶地盯着他。 “你刚才自己也说了，金九龄不知道你要来是件好事。”卫阳试图和夏洛克讲道理。“所以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夏洛克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 卫阳在心里痛苦地挠墙。没天理啊！难道他吃醋就不算吃醋，只有夏洛克吃才算？而且每次都是他先让步吧！ 这么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卫阳觉得，和一个失忆人士不能计较这么多。不过就当他准备说“好吧你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的时候，屋瓦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低声说话：“呢度！” 这下好了，什么也不用说了。卫阳闭上嘴，心想夏洛克应该明白这是“这里”的意思。从声响来判断，不止一个人，轻功很一般。再放眼望过去，有一队黑影在屋顶上起伏，然后每隔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几个潜伏着，很显然是有计划的行动。 路的那头，一顶绿绒小轿和一辆黑漆马车出现在了视野里。黑漆马车远远地停住了，绿绒小轿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王府后门边上。在它移动的过程中，屋顶上的人在依次招手，似乎是某种表示一切正常的暗号。 卫阳觉得，接下来大概就是等人出来了。但轿子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根本没等后门打开，就很快原路返回。等它和马车重新消失，顶上又响起了脚步声，那些人离开了。 卫阳干瞪眼。金九龄这是在干啥？做坏事也要先演练吗？ ☆、第94章 第94章人的剑和剑的人 除此之外,一夜平静无事。等卫阳第二天起来,就发现其他人全不见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去城外等着江轻霞来,准备抢在江重威之前先问点事；而夏洛克表面上装失踪，其实是让陆小凤和花满楼吸引走大部分的注意力，好让他自己安全地盯金九龄的梢。 只有西门吹雪哪里都不去，就在他住的屋前小院的一块青石上静坐。 “早。”卫阳和他打了个招呼。一大早地就看到白衣似雪的剑神在练功,鸭梨真大啊！ 西门吹雪睁开眼睛看他。“你要出去？” 卫阳点头。如果他和西门吹雪在视线能及的范围内练剑啥的，结果必然是打起来好么！ “叶孤城来了。”西门吹雪简洁道。 卫阳又点头。他昨天夜里回来得比较晚,这消息想必是今天一早传开来的。“我知道他会信守诺言。” 西门吹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如果你不愿意，他不会有这个机会。” 这是想让他解释为什么会答应和叶孤城一战吗？卫阳想。不过他知道,这个问题有很多人想问——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瞅着时机不对,硬忍着不问的——他们俩谁也不想看见卫阳和叶孤城比完,还要再看剩下的那个和西门吹雪比。 “我愿意,自然有原因。”卫阳说。其一是他不得不答应，其二是他终于想出了一个相对可行的计策。 西门吹雪一时半会儿没说话。霍休被关起来了，而他不愿意管金鹏王朝剩下的闲事，就先回了万梅山庄。结果不出半个月，万梅山庄在京城的老号就传来了卫阳和叶孤城已经定下了时间地点要决战。 的确，他没见过叶孤城，但他知道，卫阳自小住在雪山之上，环境可谓恶劣。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成长起来，低调坚韧才是人的本质。也正因为这样，卫阳练剑二十年，剑法已臻化境，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而相比于他自己和叶孤城，卫阳绝对只能算籍籍无名。 这样的人，日复一日练剑，一辈子下山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改变。既然不是为了名，不是为了利，那是为了什么？ 西门吹雪突然有了个想法。他重新仔细打量了卫阳好几眼，忽而恍然了。“你竟然又把我骗过了。”卫阳不可能无缘无故下山，最大的可能是练剑遇到了瓶颈；而他一开始到现在都没看到卫阳为此发愁，所以被瞒了过去。而现在……“你是已经突破，还是就等着和叶孤城一战而领悟？” “如果没有，我岂不是去送死？”卫阳间接给出了答案。 “如果有，也不一定……”西门吹雪没说下去，眼里闪过一道光。“你有法子？” 像他这样的人，性情冷清，眼中只有剑，朋友自然很少。卫阳性格倒还不错，但成日里就喜欢待在山上，偶尔下山还总易容，很少用武功，所以知道他真面目的朋友怕是也不多。 这样，问题就来了。同为剑客，当然希望一较高下，他们也就是是对手。但同时他们是朋友，能称得上朋友的人死一个少一个。而且，不管是对手还是朋友，如果他们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就把这样的人杀光了，二十年后岂不是没有对手也没有朋友、只有自己和剑而已？ 没人见过卫阳拔剑，卫阳显然不好杀人，或者说避免杀人。西门吹雪知道这点，并默认了。毕竟要决斗的话，总要两边都同意才行。有一边不情不愿，那打什么？ 对于西门吹雪的问题，卫阳只微微一笑。“这时候说出来，就不是个法子了。” 西门吹雪又沉默了片刻。“你答应他，不答应我？” 问题又绕回去了一半，卫阳微微抿唇。的确，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是很相似的人——一样的白衣如雪，一样的冷酷锋利，一样的孤高绝世。必须要在两人之中挑一个的话，那实在是很难——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准确判断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高下。 “这可不一定。”卫阳轻声说。 西门吹雪盯着他，目光倏地锐利。“你这是什么意思？” “等六月十五过后，你肯定再也不会想和我交手。”卫阳回答。要么他死，西门吹雪自然不能和死人比剑；要么他胜，那就…… 西门吹雪察觉到了他的未竟之意。“如果你这次是和我比，叶孤城看完以后，是不是也肯定不会再想和你交手？” “也许，我也不知道。”卫阳笑了。“我只能确定，你和他虽都用杀人的剑法，但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剑都是杀人的剑，剑柄却握在人的手上。 西门吹雪注视他，眼里似露出了一丝温暖之意。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陆小凤排除了江轻霞的嫌疑，开始逐个排查江重威的其他朋友。至于花满楼，又被南王世子邀请去做客了。金九龄新官上任三把火，保证能进南王府的人员都会在十五当天日落之前得到邀请通知。 五羊城前几天的动乱情形总算平歇了下来，大家都开始期待十五的到来。在这种时候，决战双方的一举一动理论上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只是认识卫阳的人比较少，根本没享受到走到哪里就被围观到哪里这样的待遇。 以卫阳自己的看法，这绝对是件好事。他傍晚时回客栈，刚进大门就感觉大堂特别热闹。也不是说喧闹，而是人人都一脸兴奋的表情，却又低声交头接耳。 不用开口问，卫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个白衣人坐在二楼，身上的气势让周围三丈内的桌子都没人敢坐。 毫无疑问，叶孤城。 这还不是唯一的原因。有个锦衣华服的人坐在白衣人对面的桌边，自斟自饮，身后远远跟着一小圈侍卫。 但其实，以宫九的武功，根本不需要侍卫。 好嘛，一个自带清场技能，一个自带清场人员！相比之下，他的存在感又被比得很低下了，卫阳心想。不管叶孤城和宫九在较什么劲儿，他都万分不想搅合进去。但事在眼前，不得不为。 “你们两人这样，一个点了不吃，一个又只喝茶，花满楼知道一定会很伤心的。”卫阳慢腾腾地从楼梯爬上去，边上的人自动给他让了条路。 “我看倒不一定。”宫九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露出来一个看起来客气、其实世故的笑。“久闻平南王府待客周到，宾至如归，凡是到他们那儿的客人都不想走了。花公子既然得了邀请，肯定要小住几日，再愉快也不过了。” 这话听着是客套话，但也要看对象。比如说叶孤城，就绝对不会喜欢这种客套话——这里面的影射之意再明显也没有了。更不用说，他之前在京城和宫九暗中交锋过。 见叶孤城脸色苍白而毫无表情，卫阳就知道他们两个谈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夺位相关的问题，绝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拿出来说。而且宫九现在摆的是世子的排场，叶孤城是武林中的剑圣，说什么都不好接话。 “既如此，这边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空桌子？明明还有这么多人，不是吗？”卫阳一边转圜气氛，一边想这两人到底怎么碰一块的——莫不是都是找人，然后撞上了？要知道他、夏洛克、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五个人全都住在这里。糟糕，这么一来，连哪个找哪个都不好估计啊！ 宫九瞥了周围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但他知道卫阳根本不要答案，所以没回答这问题，只道：“你可算回来了。” 卫阳略微惊讶。他还以为宫九八成是来找夏洛克的呢……毕竟他和宫九没有任何共同话题，是吧？又或者说，宫九找不到夏洛克，从他这里曲线救国？“敢问小王爷有何事？” 宫九看了卫阳一眼，又看了叶孤城一眼，突然改变了主意。“叶城主似乎也有点事情。他比我先到这里，我该让他先说。”说着，他又端起了茶杯。 这话的意思，难道叶孤城也是来找他的？卫阳的目光落在叶孤城身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没受伤，没中毒，正常得不得了。他们俩再两天就决战了，叶孤城又不可能反悔，那来找他做什么？“叶城主？” 叶孤城转向他，眼睛依旧和天空中最冷冽的寒星一样。“你没变。” 这话可真没头没尾的，卫阳想。他不知道叶孤城说的武功程度还是待人态度，只应了一声嗯。 “我也没变。”叶孤城又说。 他说前一句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都想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这回又冒出一句，问号都要具现化在他们脑袋顶上了。 卫阳又嗯了一声。叶孤城一定在影射什么——他的进境，还是他的处境？或者说，不管是什么，现在都和他们前一次见面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平南王也搅合不进这事情里？ “西门吹雪还在这里。”叶孤城说，眼睛里放出了光。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些。西门吹雪住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但这到底和决战到底有什么关系？ “的确。”卫阳说，觉得他似乎已经理解了叶孤城的意思。无论胜败如何，这一战已经足够。“非常好。” “再好也没有了。”叶孤城脸上似乎也有了点光。说完这句，他突然长身而起。下一刻，众人就只能从窗户里看见他御风离开的白色身影，不多时就消失了。 宫九往外斜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依旧漫不经心。“白云城主倒是有效率。”他的目光转回到卫阳身上，“我的事情可不能在这里说。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卫阳默默瞥了他一眼。他说介意有用吗？ ☆、第95章 第95章血雨腥风一念间 这家酒楼叫做玉楼春。虽然和京城的江南春有两字之差,但总归都是花家的产业。所以,建筑格局上有些相似之处,也不算意外。因为宫九包了顶上一整层的位置，当然最高处的楼阁也包括在内。 “小王爷真是财大气粗。”看见这排场，卫阳皮笑肉不笑地说。“莫不是小王爷知道，我身上还有几张银票花不出去？” 上次在京城郊外山脚,卫阳吃了宫九一顿饭，然后留下了一张一万两银票当饭钱。但这可不是他浪费钱——要知道,欠宫九的人情可就有性命之虞。钱和命，只要不傻就该知道要哪个。 宫九笑了一下,但笑意很明显没到眼底。“我还知道你不止有那几张银票。”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还知道,花满楼是肯定不会要你付钱的。” “所以你才挑了这里？”卫阳反问他,心想红鞋子的动向宫九肯定也知道—— 不然宫九怎么说得出知道他不止有银票？肯定在说公孙大娘的那些珠宝！不过话说回来，宫九知道也不奇怪，毕竟他也没提着篮子偷偷摸摸地回来。但退一万步来说，宫九今天绝不可能和他谈红鞋子，因为这对宫九根本无关痛痒。 卫阳回忆了一下。最终他确定，从上次和宫九见面到现在，他根本没做什么能影响到宫九利益的事情——他只是和叶孤城约好了打一架，然后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地练功，绣花大盗的事情也没多管。 所以，虽然地点从京城换到了五羊城，时间也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又到底有什么好说的？ 宫九很明显看出了卫阳的疑惑，却故意卖关子。“我可以等你吃饱再说。” 卫阳抱起了两只手。“我以为我们都知道，有些客套话就是废话。”从他和宫九认识的第一天起，气氛就没河蟹过好么？这时候装大尾巴狼也太晚了吧？ 宫九露出来一副很遗憾的表情。“以前你可不这样。” 他语气轻柔，但卫阳背后汗毛根根立起。 难道宫九这是发现自己的冷高姿势不好用，改走让人掉鸡皮疙瘩路线了吗？但就算是他，也知道这并不属实。宫九这句话只能说明，在他认真练功的时候，宫九依旧注意着他，才会发现区别——他最近胃口好得很，现在早就饿了。 “恕我直言，小王爷不觉得这是在浪费人手？”卫阳没忍住道。打死他也不可能帮宫九化装成皇帝的，在这点上纠结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他自己当然清楚，宫九应该也清楚。 “反正他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宫九语气冷了下去。 看他的反应，卫阳怀疑宫九很可能不太满意他的属下。或者说，有了个对比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手下都是废材了。合格的对比，比如说夏洛克。 “如果你想让我说服无名的话，这是不可能的。”他干脆先挑明了。说实话，如果宫九正常点，他说不定真的会想把夏洛克支过去呢——正好给咨询侦探找点事做，不是吗？只可惜前提不成立，夏洛克自己也不乐意，那他能有什么办法？ 宫九紧盯着卫阳。他原本站在离卫阳三步远的地方，这时候往前踏了半步。“你真的这么确定吗？” 卫阳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夏洛克的臭脾气吗？说句不雅的形容，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当然，成为夏洛克的朋友后就会知道夏洛克并不像表面那样，但这并不能改变夏洛克脾气糟糕的事实。夏洛克有时候的确愿意帮忙，不过基本上代价高昂。 而他，卫阳，实在想不出为了宫九这么做的必要—— 首先，他不擅长和变态打交道；其次，西门吹雪好感度已经五星半，而叶孤城的好感度四星，这两个人都比宫九靠谱多了；最后，他只是顺口夸了陆小凤一句，夏洛克就能跟他折腾半宿，如果帮宫九做事，夏洛克岂不是能折腾死他？ ——他到底图什么啊？他又不是脑壳坏了！ 当然，不帮忙还有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当今天子是个好皇帝，实在没什么必要推翻啥的。 “要么你直接说你想做什么，要么我下楼了。”卫阳决心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在这件事上头。“你也知道，我已经忍了很久——肚子饿的人最没耐心。” 说完，他抬腿想走，宫九自然不可能让。两人就在三尺之间的距离里过起招来，带起凌厉的风势。最先倒霉的当然是附近的圆桌，很快碎成了几片；然后是椅子，被劈散了架；最后是边上的花瓶架和富贵竹，木屑、水迹、茎叶撒了一地狼藉。三楼没有其他人，掌柜和伙计都识相地不上来触霉头。 卫阳惦记着和叶孤城的决战，当然能避则避——叶孤城刚来确认过，他就和宫九干上了算什么事？这件事原本不太容易，因为宫九武功着实不弱；但他没过两招就发现，宫九也并不想伤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在隔着一只青釉抱枝牡丹双耳瓶僵持住后，卫阳没好气地问。宫九太闲，所以特地来浪费他的时间吗？ 现在他们的姿势是错身，一只脚绊着另一只脚，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寸许。宫九就在这么近的地方盯着卫阳，一字一句地说：“我还是不明白。” 卫阳一句“你逗我玩呢！”差点脱口而出。明白个p！一个变态突然想玩过家家，劳资也不明白啊！ 宫九又深深地盯了卫阳一眼，突然间放开了花瓶，站直身体。“你知道无名最近在做什么吗？” 不就在和金九龄玩猫捉老鼠？卫阳想，但没说出口，只是把花瓶搁在了地上——除了额地面，他们身侧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完好的、可以放花瓶的地方了。实际上，地板也破了几个洞，底下二楼的客人早被吓跑了。 “看，你不知道。”宫九说，似乎带着叹息。 不知怎么的，卫阳十分反感这语气。听起来很正常，但放在宫九身上就不正常了好吗！他原本想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但想想还是换了一句：“你准备告诉我？”潜台词，不说就别卖关子了。 “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肯定不是一回事。”宫九回答。“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卫阳差点就要没耐心了，不过还是注意到了关键：“……他到底做了什么？”难道夏洛克真的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无论是我还是叶孤城，都不可能用强硬手段威胁你，是不是？”宫九说。他这么说的时候，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虽然卫阳还是不怎么信任宫九，但也得承认，他有点被感染了。“然后？” “然后，你故意定下南王府这样的地点，叶孤城也只能答应。”宫九又道。“大家都觉得他会赢。但其实，无论胜败，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卫阳抿唇，不承认也不否认。 “虽然是无名让你来的京城，但这件事完全是你自己做的。从那时候，我就知道，原来是我小看了你。”宫九说，忽然又转了一个话题：“以无名的头脑，你觉得有人能威胁他吗？” “当然没有。”卫阳毫不犹豫地说。开玩笑，咨询侦探能被什么威胁！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愿意，你觉得没人能让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宫九又问。 “当……等等！”卫阳还想说当然没有，但随即产生了一个很坏的猜想：宫九该不会真的在说有人威胁夏洛克做什么事情吧？“你最好把这件事说清楚一点。”他声音沉了下去。 这次宫九多看了他一眼。“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居然露出了一个笑，“我只是想问，你们为什么都不想要一些很多人都想要的东西呢？” “很多人都想要？”卫阳问，虽然他觉得这句话其实根本不必问。 “更高的位置——不，最高的位置，万万人之上。”宫九说，眼睛里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光。 “高处不胜寒。”卫阳冷冷地提醒他。 “我们都知道，这只是借口，”宫九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但没关系。”他重新看向卫阳，刚才的那些光还未完全从他眼里褪去：“如果你和无名有意——只要有一个有那个意思，一点点就够——就一定能做到我们想做到的事。但你们没有任何行动，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卫阳沉默。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宫九觉得，只要他和夏洛克愿意，就肯定能干掉皇帝取而代之。从可行性上来说，这事确实能做到；但从主观能动性上来说，目标缺乏吸引力。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让他一辈子呆在陆小凤世界，他也不会想做皇帝。他是这样，夏洛克也是。“每个人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足够了。”他冷静反驳。 “果然如此。”宫九用一种“我就知道你知道”的语气陈述。“你们都不想出名，当然更不会想别的。” 卫阳对此没什么话要说。其实他更想知道，宫九今天不会就准备和他说这些吧？“我想你刚刚暗示，没有人威胁无名做什么。那就是说，无名自己做了什么？”他只有两只眼睛一双手，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夏洛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手底下有一票人可以使唤的宫九可不一样，所以真有可能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 宫九盯着他，忽然笑了。“我原本的确想告诉你，但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其实说不说，对他自己都没什么影响；既然如此，为何不留着看好戏？ 卫阳都没力气愤怒了。他果然和变态气场不合！ “我好像还没告诉你，十五我会去南王府。”宫九最后道，“我想你这次也不会让我失望，是吗？” 不要用这种句式啊，我们不熟！卫阳腹诽。结果这次肚子真咕咕作响起来，他不由得瞥了宫九一眼。后者毫无反应，他果断决定下楼觅食去。 宫九走到窗边，仰望着外头渐圆的明月，脸上变得毫无表情。也许，叶孤城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只不过方式不那么直接而已。这么说来，他该多做打算才是…… ☆、第96章 第96章一箭双雕布罗网 在卫阳吃晚饭的过程中,陆小凤和花满楼一前一后地回来了。前者几乎一整天都在五羊城里跑,风尘仆仆饥肠辘辘；后者赏了一天的花听了一天的琴,还是因为惦记着朋友、才拒绝了南王世子留宿的邀请回来的。 所以，花满楼进到他们几个人居住的院子里时，看到的就是两个饿死鬼在抢食。“看起来我家应该多开几个饭馆。”他语气无奈，脸上却带着笑。能吃是好事,说明事情的进展并不太糟糕。 “你这是投机取巧！”陆小凤又错失一盘子素鸡，脸上表情万分心痛。“花满楼你回来得正好,给我们做个评判！” 因为卫阳蓄意用了内力，冰晶沿着盘子边缘迅速蔓延,他实在不敢碰,结果那一盘子都归了卫阳。而且不论用筷子还是手,都不能避免这件事的发生。最关键的是,陆小凤不喜欢吃快冻成冰的食物。 “这我可评不了。”就算花满楼看不见，也猜得出卫阳到底是怎么取胜的。“依我看，你还是老实等卫阳吃饱好了。” “连你也……”陆小凤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只能去拿桌上的酒。不过一入手，他就摸到罐子冷沁沁的，滑不溜手，显然被卫阳冻过了。他刚想发怒，下一刻就听到隐隐的水声，意识到酒液并没有冻成冰，立刻拍开了封泥。 夏夜闷热，月亮正挂在东边树梢，恰好映出了里头冒出的丝丝寒气。 陆小凤顿时高兴起来。他仰脖子咕噜噜一倒，喝了半罐子，才擦了擦嘴：“爽！” “我吃好了。”卫阳在他放下酒罐之前就搁下了筷子，语气比花满楼还无奈：“早对你说先喝酒，你偏不听。” 花满楼笑了。“陆小凤一直就是这脾气。叫他往东，他就非得往西。”他上下打量了卫阳一眼，关心地问：“我听说叶孤城和宫九来过？” 这话的潜台词明摆着就是“你没事吧？”。“是啊，”卫阳回答，略有歉意，“虽然我实际上不想，但还是把你家酒楼给砸了一层……” “只要你没事，全拆了都没问题。”花满楼摆摆手。他回来的时候叶孤城和宫九都已经离开，掌柜也向他简单报告了发生的事。“你和宫九打了起来，对决战……” “当然没影响，不然你以为谁在和我抢晚饭？”陆小凤笑嘻嘻地抢道。然后他把剩下的酒液喝光，重新变得精神焕发起来：“虽然不知道宫九到底来做什么，但没事就是好事。” 花满楼放了心，然后敏锐地听出了其他意思。“听你的语气，你那里也是好事？” “算是，又算不是。”陆小凤脸上的笑容褪去些许，“要知道，江重威最近在五羊城的朋友实在不多，只要稍微查查就知道。” 这是件好事，但陆小凤的态度又不是全然高兴，花满楼有了些底。“你在怀疑谁？” 陆小凤叹了口气。“金九龄。” 这结果完全出乎花满楼意料之外，他一时间愣住了。这案子是金九龄来找陆小凤破的，结果其实却是金九龄自己作的？ “我也不愿意相信。”陆小凤又叹了口气，“可除了他之外，没人有这个实力。” 当然，金九龄可是能让一队城管在深夜里当小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真是无敌了！卫阳暗自吐槽。 花满楼凝神想了一会儿。“金九龄知道你这么想吗？” “十五将至，王府的侍卫布置以及其他方面都要布置，金九龄忙着呢。”陆小凤摊手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本来我还想问问他，如果绣花大盗是男的，谁比较有可能，但他忙得没空见我一面。现在看起来，倒是件好事。” “证据就是除了他没人武功更高了？”花满楼又问。 “差不多。除了金九龄，江重威的朋友里没人能在片刻之间就用绣花针刺瞎他、华一帆、常漫天的眼睛。而且，金九龄确实很需要钱。” 花满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羊城总捕头鲁少华是金九龄带出来的，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地相信你。” “他当然不会信。”陆小凤苦笑道，“实际上我怀疑他们是一伙儿的，合起来骗我。” 花满楼看了看他，语气几乎有点同情了。陆小凤很容易把人当朋友，但某些朋友只想利用他。“现在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能找到那些丢失的银子字画就好了。”陆小凤说。“可金九龄一贯小心谨慎，他肯定把它们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别人很难找得到。” “当然找得到。”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却是从园子的月形拱门那头传过来的。三人同时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破布衣、驼着背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陆小凤一呆，就想问“你到底是谁”。不过还没问出口，卫阳就没忍住先笑了出来。“你装得真像那么回事。”这时候这么说的人，除了夏洛克还有谁？ 那老头一愣。“这不可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他走过来，一瞬间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眼神也锐利起来。 在他把头发胡须之类的伪装除下来之前，陆小凤也回过了神：“无名？你这样子是去了哪里？”他现在才发现他身边的人一个赛一个会易容啊！ “当然是去金九龄藏东西的地方。”夏洛克说着，在卫阳一边坐了下来，“就在西城角的斜街上，一家旧裱糊店后面。” 那条斜街很短很冷清，只有零零落落几家店，门面老旧。除了裱糊店，还有油纸伞、刻印庄、大都是赝品的古董店。一般只有穷酸的老书生才会去哪里，他才整了这么身行头。 陆小凤听了这些，还是没明白。“你怎么知道东西一定在那里？” 夏洛克瞥了卫阳一眼。 “我们昨天夜里看见了一些事情。”卫阳心领神会，接过话头，大致描述了他们在南王府后门外看见的情况。然后他问夏洛克：“你今天是不是找那辆黑漆马车去了？” 夏洛克理所当然地点头。“就算他只是想要事情不出错才那么做，马车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但也已经足够了——他以为他足够小心，但这小心暴露了他自己。” “我猜，你是从马车轮子的泥土上找到那个地方的？”卫阳说，然后接收到了夏洛克的肯定眼神。“金九龄又不是什么机关圣手，所以找到地方，再找到那些金银珠宝字画简直不是个问题。” “所以，我们现在就能把那些丢失的东西找回来？”花满楼问。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去拿的话，金九龄肯定能把事情推脱到其他人身上。”陆小凤已经明白，眼睛里开始闪闪发光。“等他自己去那个地方，我们就能人赃并获！” 夏洛克点头。 “金九龄白天恐怕不会去。”陆小凤继续分析，“那就是晚上……我明白了！”他一拍大腿，“他原来肯定想在十五的时候再偷一次王府宝库！那时候侍卫都会调去保护南王以及维持正殿安全，宝库的防守就会薄弱，谁也想不到是他监守自盗！” “或许他偷走那十八斛明珠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会成为王府的新总管，那就更不会被人发现了。”花满楼补充。 陆小凤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管是不是，既然十五夜里动手，他就该在之前再次确定事情的每个环节都没问题，而且这件事必须是他自己亲自做。”他望向夏洛克，“就和你说的一样，他的小心暴露了他自己！” “在十五之前，就只有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了。”花满楼道。“我们提前守在那里，肯定能抓到他！” “没错。”夏洛克站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他们这边的几个人都比金九龄的人聪明得多，省事不少。这件事在他这里就算完了，剩下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了吸引力。 见他离开，卫阳赶紧站了起来。“我有点事情得问他。”他对陆小凤和花满楼解释了一句，立刻快步跟上。不一会儿，两人就进了房，门关上了。 “他们有什么事情？”陆小凤有点好奇。然后他突然又想到：“刚才卫阳是我们之中第一个识破无名伪装的？因为他本身也擅长易容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花满楼微笑道，避开了前一个问题。“不过你要不要赶紧吃点东西？夜马上就深了。” “当然吃！”陆小凤抓了两个馒头在怀里，“我们现在就去斜街吧！” 与此同时，夏洛克的房间里。 “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卫阳狐疑地问。 “为什么你这么想？”夏洛克神色不变。 卫阳仔细地打量了他好几遍，然后才把宫九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只和夏洛克有关系，他没告诉陆小凤和花满楼。 “没有。”夏洛克回答得很快。 “真的？”卫阳还是有点怀疑。他觉得宫九今天说的都是真话啊！ “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夏洛克皱眉。 好嘛，杀手锏甩出来了！这时候自然只能有一个回答。“我相信你。”卫阳干巴巴地说，“但最好别让我发现你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瞒着我。” 哦，只要不是不得了的事情就可以吗？夏洛克心忖。“我保证，当然没有。”联合皇帝算计平南王，和卫阳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应该不算不得了吧？ ☆、第97章 第97章千重冰阙剑峥嵘 这一天夜里,陆小凤和花满楼没有在那家破旧的裱糊店外等到金九龄,他们等到的还是一辆空马车。这一方面证明了金九龄太过小心,另一方面则说明，金九龄必然会在十四夜里行动。 要做的事只剩瓮中捉鳖，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大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不被金九龄发现，他们第二天依旧一个满城跑,一个继续去南王府喝茶听曲儿。西门吹雪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约定晚上一起行动,白天则在屋子里焚香静坐练功。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改变，所以当六月十五一大早,大家知道绣花大盗就是金九龄的时候,城里的所有酒楼客栈都闹开了锅—— 开什么玩笑,居然是金九龄？ 金九龄可不是卫阳,很多人认识他。但大家只知道他吃得最好、穿得最好、住得最好，女人也要是最的。这些花费委实不小，但他平时秉公无私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没人想得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只不过，他这次碰上了陆小凤。人赃并获，再加上鲁少华也被抓住了，供出他们准备在六月十五搬空王府宝库的计划，没有人能为他开脱。 当然，金九龄的武功自然也练得最好。但他这次碰上的不仅仅是陆小凤。没人见过西门吹雪的剑法，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金九龄根本没有逃跑的时间，就被一剑封喉了。 五羊城里，之前对绣花大盗是不是想给决战添乱子的猜想有多热烈，现在对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就有多期待。想想看，他们这一次简直是看了双倍的热闹——原本以为决战都有可能取消，结果确是这么多大案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了——谁能不兴奋呢！ 城中关于决战的议论更加火热，不过当事人两边都很沉得住气。卫阳作息照旧，叶孤城则闭门谢客。只苦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因为破案和认识卫阳的缘故，有无数的人都想从他们嘴里听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隐秘消息。 “金九龄和江重威是好友，真想不到他居然如此人面兽心！” “南王府最近运势不太好？连着两个管家都如此倒霉？” “眼见时间逼近，西门吹雪是不是也忍不住了？” 第一类问题陆小凤还能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后面两类问题他就接不上话了。江重威是真倒霉，金九龄顶多只能算死有余辜。至于西门吹雪，虽然他和西门吹雪是朋友，但他从来也不敢说他真的知道西门吹雪在想什么。 “如果金九龄知道六月十五之前他就先被发现了，一定能预料到这种结果。”花满楼这么表示。这简直明摆着——两个绝世剑客即将一战，却有人试图从中渔利，任何剑客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点了点头。按理来说，破了案子，谁都该心情愉快，但他依旧有种透不过气的沉重感。事情只解决了一半，更重要的在晚上。“你觉得，卫阳和叶孤城，谁会赢？”其实这些天他心里一直沉甸甸的，不过担心影响卫阳，所以在卫阳在的时候从来不表现出来。 花满楼也沉默了。他们依旧坐在二楼的老位子，能隐约听见楼下有人开赌局的声音，买叶孤城赢压大，买卫阳赢压小。好一阵以后，他才说：“我只知道，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死。” 这一天似乎过得异常漫长。西落的日头还没擦山，南王府外头就围满了人。等到暮色降临的时候，边上凡是稍高一点的建筑顶上都站满了人——因为金九龄已死，没有人能统调南王府的八百卫士，所以除了几个特殊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去。 这本来是个大问题，但好在王府的围墙并没高到夸张的地步，从边上的屋顶还能看到一二分正殿顶上的情形。当然，也有胆子大一些的，冒着被甲士射成刺猬的风险潜到了王府的边房顶上，以求更好的视野。 十五的月亮出来得不早也不晚。几乎是太阳刚刚落下去，它就冒出了个头。等到它浅浅地挂在树梢再上一点的时候，等待的人群中起了一小阵骚动——有人来了。 “叶孤城的轻功好高！就和乘着风一样！” “卫阳也不差，我怀疑他都不用借力，轻得能飘起来！” 听到几个人在远处窃窃私语，站在偏殿屋顶上的陆小凤心都提了起来。作为朋友，他对卫阳有信心，但叶孤城也绝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对手。两人的轻功的确都不错，他就更觉得危险。 西门吹雪一言不发。他眼睛只注视着一个方向，就是前方正殿。 花满楼手里惯常拿着把折扇，这时候也收了起来，手指细细地捻着玉扇坠。虽然他看不见，但他已经“听”见了那种气势——身边西门吹雪的，再远一些是叶孤城的，更远的地方是卫阳。实话说，他没感觉到卫阳身上的气息和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所以卫阳一直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苦中作乐，他并没认为这件事和他以前练的剑有多大区别？ 而以太平王世子的身份被邀请来看的宫九，此时正和南王世子一起坐在另一侧的偏殿屋顶上——没错就是坐，南王世子提前让人摆了两张太师椅上去(因为表面上太平王世子不会武功)，侍卫自然也是必不可缺的。但宫九敢保证，如果南王世子再摆点瓜果点心，一定会被人围攻。 卫阳在正殿一边的屋脊上落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人头黑压压地一片，不过好歹保持在安全距离十五丈外了。人比他想象的多，果然古代的大家都缺乏夜间娱乐！ 叶孤城几乎同时站在了他另一端的屋脊上。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小阵子，他先开了口：“你学剑？” “我学剑。”卫阳肯定。 “但从未有人见过你拔剑。”叶孤城这话有点疑问意味。 “今日他们就会看到了。” “剑本就是杀人的凶器。”叶孤城沉声说，“我的剑一出鞘，就必要见血。” “剑的确是杀人的凶器。”卫阳回答，“但我的剑不见血。” 听到他这句话，周围立刻起了一片低低的议论声。这两句话相比，怎么听都是卫阳占下风吧？ 叶孤城轻微皱眉。他猜想过这回答，结果事实竟然真是如此。“如果别人要杀你，你岂非只能退？” “别人要杀我，我当然不退。”卫阳微笑。 “那岂非只能死？” “也没有人想死。” 听见这句，叶孤城终于点了点头。“看起来今日之战名副其实。” “的确如此。”卫阳再次肯定。 边上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因为没有几个人能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的理解似乎就不同了。 “宫兄，你觉得谁会赢？”南王世子终于开口问。 “这只有等时间告诉我们了。”宫九用一种“我也不知道”的口气回答。但其实他心里在冷笑——不论卫阳和叶孤城谁输谁赢，平南王府都已经输定了！ 叶孤城停顿一小会儿。“虽然名副其实，但我还有几个问题。” “城主请说。” “你定下的南王府，为何如此？” 卫阳这回真笑了。“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城主既是那飞仙，又何必在意世间俗事？” 这听起来是个问句，但实际上却是个回答，叶孤城自然听得出。不过这时候，这问题的答案是剑还是高处也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事情已成定局。 “还有一个问题。”叶孤城缓缓抽出腰侧的剑，乌鞘在月光下似乎都泛着一种冷冽的光，“你的剑不杀人，又如何能赢我？” “这可说不好。”卫阳注视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同时也拔出了腰间长剑。但是，他的剑很特别，反射的光芒比一般的剑柔和得多。 “……卫阳的剑没开刃！” 有好几个人惊呼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两人身上，自然都注意到了这点。 “没开刃要怎么打？” 卫阳却只笑了笑。有冰晶从他指尖蔓延而出，迅速地爬满了两侧剑刃。就在那很短的一瞬间，冰晶在剑上形成了尖锐的形状，冰寒锐利。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地面也开始结冰，飞速往外蔓延。如果视力足够好、距离足够近，还能看到他身边的空中也凝聚出了薄到几乎透明的细小冰刃，而且为数众多—— “千冰破云，果然名不虚传！”有人惊叹。 叶孤城原本也被没有开刃的剑震惊了，但他马上意识到那根本不必要。他挥动手臂，剑锋经过之处，光芒乍起，迅疾而辉煌。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们这一生中竟然能看到如此绚烂的一幕—— 下一瞬间，这两片光已经撞在了一处，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98章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3节 第98章力挽狂澜定生死 也就在这一瞬间,叶孤城感觉到一片锐利而冰冷的尖刃划开他的肌肤。仿佛被心口的热血所溅,它即刻融化了,弥漫出一片潮湿的水意。没错，他的剑光挡住了漫天的冰刃，却唯独没法挡住心口的那一把—— 在最后一刻，卫阳剑尖的冰晶往前长了些许。本来这一剑力道拿捏得正好,应该正好穿过他的胸膛，但却堪堪停住了；冰晶却突破了那最后一小段距离,刺穿了—— 叶孤城没有低头。他只注视着自己的剑——它尖端没入衣襟，比卫阳所在的位置浅一些,比他设想的深一些,但也已经沁染出一片鲜艳的颜色。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手过招,都不会差这么些许。卫阳让他的剑尖正好停在胸前,本不会再进一步，但事实却不是如此；而叶孤城想要刺穿卫阳的左胸，本也不会再退一步，但事实也不是如此。 他们都选了对方的心作为目标，过程不同，结果似乎也不同。 “好剑法。”叶孤城说，寒星般的眼睛里光芒更亮。 “我说过，我的剑不杀人。”卫阳回答。没见他如何动作，整把剑上的冰晶一瞬间崩析飘落，变成银白的冰雾，露出了里面边缘钝圆的剑身。最前端那一小块冰，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融入了叶孤城的血液，不再是他的剑了。“我的剑也不沾血。” 叶孤城感觉到有股锐寒的凉意开始从心口处扩散。“你本可以完全躲过我这一剑。” 这话说的没错。以叶孤城的用力，不多不少，正好该刺穿卫阳身体原先在的位置。而卫阳精于易容缩骨，完全能做到让自己的胸膛在叶孤城的剑刺上来的一瞬间向后塌陷。 也许有人会说，只要叶孤城再往前一步，就肯定十拿九稳。 这话也没错。但问题在于，就算叶孤城知道这点，他也不会再进两分——那简直就是在践踏他自己身为剑圣的骄傲。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骄傲，他才会来赴一场对他来说是死路的决战——无论决战结果是胜还是败，他都已经先败了——但他依然会来。 这些东西，叶孤城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他也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如果他杀不了卫阳，那结果就会是相反的。死在这样的对手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荣耀。实际上，不能更好了，不是吗？ 卫阳也的确有实力杀了他。但就在他以为卫阳的剑会刺穿他胸膛的时候，剑尖却停住了，只有尖冰刺进他的胸口。为什么卫阳不做得彻底一点呢？ “我也本不用刺你这一剑。”卫阳回答。 叶孤城脸色变得苍白，但却笑了。一剑换一剑，是吗？“你没必要这么做。” “就和你不会再往前一步一样，”卫阳说，“这是我的坚持。”他收回剑，铮然一声入了鞘。叶孤城的剑只浅浅地刺进去一些，所以他胸口的血色扩散开一小滩以后就没更明显的变化了。 叶孤城感到寒气已经顺着他的经脉蔓延到了手臂和脚底，他的嘴唇开始变青。“在这么一战里，我竟然已经败了三次。”开始之前就败了一次，卫阳根本不杀人又一次，真让他刺到再一次。 这么三次，怎么还能不死？ “若不是你想那么做，谁也没法一开始就打败你。”卫阳说，眼里透出一丝不明的情绪。“而如果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现在。” 叶孤城的脸白得和一张纸一样。如果再细心一点，就能看到他握剑的手在极轻微地颤抖。手稳是剑客的必备基础，而他现在手不稳了。“你的剑不沾血，但是很冷。” “的确很冷。”卫阳注视着叶孤城。他们刚才那一剑已经使屋瓦片片崩裂，依靠轻功才能保持不掉下去。而如果叶孤城支撑不住，他倒下去的时候屋顶也会塌下。 “早知道的话，我真该喝两杯酒。”叶孤城又说。 “这算我欠你的。”卫阳保证。 叶孤城的脸色本已经发青，但听到这回答，却突然又笑了。他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前就已经往后栽去，白衣飞扬，屋顶随之发出轰隆巨响—— “西门！” 就在卫阳这话出口的同时，一直在偏殿上的西门吹雪突然动了。他几乎是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正殿屋顶上，一把捞住了叶孤城下坠的身形，然后毫不停顿地离开了。 众人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算完，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个转折，不由得面面相觑。再看卫阳，他接住了叶孤城失手掉落的剑，几下轻点落了地。与此同时，南王府正殿从屋顶开始向下崩落，片刻之间就塌了一大半。 对于这种结果，脸色最难看的大概只能是南王世子。他脸色变红变白又变青，一句话堵在了喉咙口。 南王府答应了卫阳和叶孤城在正殿上比试不错，但那时谁也想不到，卫阳千冰破云直接拆了正殿啊！堂堂南王府，难道要让江湖人士赔房子钱吗？ 相比之下，被西门吹雪带走的叶孤城根本就不是个事情了。的确，叶孤城是南王府找来的帮手。但南王府找的帮手是一个正值巅峰的剑圣，而不是一个受伤濒死的剑圣。 见他表情变来变去，宫九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虽然他对这结果也感到十分意外，但这完全没必要在败军之将面前表现出来。“今日之战，果然是名副其实。多谢世子招待。”这话说完，他就几个起落离开了，丝毫没注意自己给已经承受了很多打击的南王世子又一个新的打击。 卫阳站在正殿门前，略有些于心不安。虽然说南王府居心叵测，但那也只是对皇帝，他就这么拆了人家当脸面用的正殿，岂不是…… “还有什么好看的？”夏洛克从边上的阴影中显出身形，“别告诉我你打算赔。” “卖了我也赔不起啊！”看见他，卫阳才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中彻底回神，顺口开了个玩笑。“为了不被他们抓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话是这么说，但他在说完之前就已经纵身往外飞去。 夏洛克紧随其后。这件事发生得太快，南王府的八百甲士根本没来得及拉弓列阵，阻止他们离开。而他们错失了这次机会，就不会有下次机会了——因为夏洛克还有句话没说——南王和南王世子当然不会要卫阳赔，因为南王府很快就不再需要正殿了。 “我怎么觉得他们都把我们忘了？”另一边偏殿屋顶上，看得目瞪口呆的陆小凤才想起来问花满楼。 花满楼什么也没说，只一收折扇，也使出轻功追了上去。 陆小凤看了看正殿的废墟，瞬间觉得脖子后面一凉。他当然能破案，也有很多朋友，但这些能力加起来似乎都不能和暴怒的平南王相对抗——“这麻烦可不能留给我！”他心道，也火速溜了。 两个时辰后，城郊别院。 这地方人迹罕至，唯有的一座宅子也很少有车马来往。但其实，这里是万梅山庄的别业之一，虽然西门吹雪自己也是第一次来。 卫阳站在屋外，仰头望着天上银月。他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完毕，正在等人。月色清冷，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真难想象，前不久他还在南王府正殿屋顶和叶孤城比剑…… 突然响起了一声极轻微的开门关门声。卫阳转过头，正好看见西门吹雪走了出来。“他怎么样？” 能让他等的人实在不多，而这次躺在屋里的人正是叶孤城。 西门吹雪摇摇头。“他还没醒，而且四肢冰冷。我给他扎了针，但也只能暂时控制一段时间。” “我的剑只融了一丝。”卫阳说。 “虽然只是一丝，但那一丝正是剑意最精锐之处。”西门吹雪道，微微皱眉，“他恐怕需要两三月静息调养。” “那便不能在这里了。”卫阳问，“回万梅山庄？” “马上。”西门吹雪肯定了他这个疑问，“我已经让人备了马车，即刻启程。” “那就赶紧。”卫阳说，眼睛微微转了一下。“我和无名在这里，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城里，我们不会让任何人追上你们。”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那些人解决以后，你也来。”他们之间还有一大堆问题没解决。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卫阳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西门吹雪又点了点头。这时，有个仆人从边上过来，他一见就立刻折身回房，准备带人离开。 卫阳把两人从后门送上马车，看着车影子消失，这才松了口气。无论胜败，叶孤城都有一大堆麻烦。以叶孤城的性格，肯定是宁死的，那还不如他们几个先下手为强。不管怎么说，他都从来没真的想让叶孤城死。所以他至少要在这里守三天，希望西门吹雪带走唯一的仆人后没忘记给他们留点食物，这左不着村右不着店的地方…… 这么想着的卫阳刚转过身，就被一股大力按到了墙上。别院现在只有他和夏洛克两个人，所以他颇为无奈地开口道：“夏洛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但他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因为夏洛克用恶狠狠的吻堵住了他的嘴，宛如暴风骤雨，其中还夹杂着不可错认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卫阳的前胸受了伤，这时候一压闷闷作痛，但他只伸手抱住了身前的人。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了夏洛克眼里、从看到叶孤城的剑刺入他的胸膛时就压抑着的情绪翻腾奔涌，就和休眠过后的火山爆发—— 抱歉，让你担心了。 ☆、第99章 第99章青梅煮酒三剑客 七月初,万梅山庄。 这时节在羊城就是酷暑,不过万梅山庄偏北，又地处半山腰,温度凉爽宜人。山庄内外，郁郁葱葱的梅树千枝万枝,有些上头还挂着熟透了的黄梅。 这时候，烫上一壶陈年冰雪所酿的梅子酒，再配上时兴的、水灵灵的青梅，实在是个不能再好的选择。实际上,花满楼面前的石桌上就摆着这两样。只可惜有人还是不知足，非得试图从梅树底下挖出更好的酒来。 “我说陆小鸡，你这是蚯蚓挖出瘾来了？”卫阳坐在花满楼边上，拄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在梅树下忙活的身影。 陆小凤顿时炸了毛。“好的不学偏学坏的，司空摘星那猴精不就来了半天吗？你怎么惦记到现在？” 在六月十五之后，几个人联合起来，把试图找叶孤城麻烦的人都拖住了。反正他们个个武功高强，那些想要捡漏的人都无法抵挡。等到确定谁都追不上西门吹雪之后，他们各自绕了路，避开江湖人士，陆陆续续上了万梅山庄。 这样，理论上谁都不该知道他们都在这里。但司空摘星却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一路摸了上来。因为西门吹雪他实在不敢惹，所以只逗留了小半天。这小半天里，他做了两件事：第一，告诉所有人，陆小凤和他打赌输了，并且不得不替他挖了六百八十条蚯蚓；第二，给卫阳带了一份大礼，千年天山雪参，通体白净，须子不多，整个足有半只手臂长，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东西大多数人见都没见过。平常人等，吃个人参已经算奢侈，又何况雪参？人参素来是大补之物，雪参尤其名贵滋补，根本有价无市。 陆小凤有四条眉毛，但看见雪参时，每一条都要气歪了：“你都不认识卫阳，你送他这东西做什么？” “我乐意送，你管得着？”司空摘星素来以和陆小凤抬杠为乐，这时候自然不可能落了下乘。 两人唇枪舌剑了好一阵子，司空摘星才承认，这和金九龄有关系。原来，金九龄做了周密的部署，想要把事情都栽赃到公孙大娘身上，其中包括让司空摘星在适当时候去偷红缎误导陆小凤；这计划很好，奈何还没实行到那一步，他自己就先死了。司空摘星凭空免掉了一个巨大的人情，心情愉快，所以就送了根雪参上来。 “那也不该是卫阳吧？”陆小凤继续吹胡子瞪眼。“金九龄是西门吹雪杀的，你为何不送给他？事情是我、无名、花满楼解决的，你为何不送给我们？” 司空摘星对他嗤之以鼻。“西门吹雪什么没有？花满楼什么没有？他们谁需要这个？” 陆小凤本想问“那我呢？”，但一听这话，就觉得里头还有内情。“无名也不需要这个，所以只能送给卫阳？那雪参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功效……”他眼睛一转，突然惊呼出声：“它能治好……”叶孤城！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司空摘星冷哼道，拔脚就想走。 “等等！”陆小凤立刻追了上去。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太多了——“你怎么知道卫阳不想杀叶孤城？” “他自己说的！”两人轻功差不多，司空摘星被他挡住了。 “你怎么知道雪参能治好叶孤城？”陆小凤不依不饶，两人已经飞越了大半个梅林。 “你不知道，我也不能知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陆小鸡！”司空摘星有点不耐烦。“你还记得你输给我的蚯蚓吗？” 只可惜陆小凤的注意力一点都没被转走。“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就算司空摘星能从西门吹雪带走叶孤城这点上猜到叶孤城可能在万梅山庄，也不能知道卫阳在这里、还能指名道姓地送给卫阳啊？ 司空摘星终于忍不住了。“又不是我送的，我只是借花献佛！” 陆小凤一愣。“有人让你送上来的？” “这可就不能说了！”趁着他这一愣的功夫，司空摘星瞅准了方向，一忽儿就消失了。 这就是前几天的事情。等陆小凤追司空摘星、然后悻悻然回来的时候，卫阳和花满楼还都笑得前仰后合。如此一来，卫阳记到现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西门一天不管你，你就上房揭瓦了？”花满楼也出声道。他素来温文有礼，当然看不过去陆小凤这种在人家院子里满地挖坑的行为。 “谁揭瓦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就和按了切换键一样，陆小凤立刻直起身，和个没事人一样，摇头晃脑地吟起了诗：“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愁深楚猿夜，梦断越鸡晨……”语气倒很像那么回事，只是他一边吟诗还在一边用脚填坑，看起来怪异无比。 “看起来你挺高兴的。”西门吹雪当然注意到了这问题。他扫了周围一眼，“不用找了，最好的那些我早藏起来了。” 陆小凤本打算死撑到最后，一听这句大为震惊：“西门你竟然……” “现在可不是晚春。”卫阳蓄意拆台。“如果你做的诗句对头一点，说不定西门就把酒拿出来了。” 卫阳这话是开玩笑，陆小凤自然听得出。但就在准备顶回去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又一个白衣人从屋子那头走了过来。“西门，你和叶孤城都不喝酒，那藏起来做什么？” 花满楼正想反驳，叶孤城却比他更早接过了话头。“酒是我请西门庄主留下的。”他已经醒了两天，脸孔依然苍白，血色全无，但却比之前有了些生气。 “……什么？”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大为惊讶。 西门吹雪回头看了叶孤城一眼，表情纹丝不动，但点了点头。“没错。” “你……你……”陆小凤挨个儿把两个人的脸打量了一遍，还是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如果一个人最后一句话是要酒，一清醒还是要酒，恐怕你也不得不答应。”西门吹雪说。 陆小凤明白过来，瞪着卫阳。“我原来不知道，酒鬼居然是会传染的！” 几人又说了几句，然后花满楼说要去看看林子深处的景色，让陆小凤陪着去。他一贯识情知趣，已经发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前一后出来是有事要谈。 这样，石桌边上就剩下卫阳、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三人。卫阳看着叶孤城在冰凉的石椅上坐下，“叶城主……” 叶孤城摆摆手。“没事。和你那一剑相比，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大夫都没说没事呢。”卫阳没忍住说。在决战过后，叶孤城的好感度已经到了五星半，他说话就不那么过分小心了。 西门吹雪瞥了叶孤城一眼，对此保持沉默，不过他也在石桌边上坐了下来。 一桌三人坐在梅树下，难得气氛融洽，还恰巧全都穿着白衣，看起来真是一幅不错的风景。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叶孤城说。“我已经想了两日，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卫阳看了看西门吹雪，发现后者也正看着他。“叶城主能想两天，想必已经做好了决定。” 叶孤城笑了。他在南王府正殿上时也曾笑过，看起来弧度很相似，但意味已经完全不同。“我以为我会死。现在没死成，我也不会自己去寻死。” 虽然已经猜到了一点，但亲耳听到时，卫阳还是松了口气。对他来说，这就完全足够了。经此一役，叶孤城也绝不可能再趟南王府那一趟浑水。 “胜败原来如此，剑并不只是手里的剑。”叶孤城叹了一口气。“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西门庄主看起来对这结果很不满意，却还是要救我？” 西门吹雪当然不会满意——因为把叶孤城的位置换成他，他和卫阳就完全比不出个所以然——结果可能有很多种，但每种都没有意义——因为分不出胜败。 “想救，便救了。”西门吹雪的声音依旧很冷，明显不想解释。 叶孤城理解这点，因为他们都是不屑解释的人。只是现在，还有个问题他非弄清不可。“那雪参……”他问，下一刻却突然想到了。“我明白了。” 这天底下，能拿出这么一支雪参、还能让司空摘星送来的人，又有几个？ ☆、第100章 第100章如何正确推反派 六月十五之后,江湖上颇是平静了一阵子,但谈资却没有少。金九龄身败名裂,最终死于西门吹雪剑下；而在卫阳和叶孤城的比试里，重伤的后者被西门吹雪带走，是死是活没人知道。甚至于，认为他死的人比认为他活着的人还多——因为西门吹雪的医术虽然精妙,但相比于剑法的名声可就逊色多了。 不管怎么样，当卫阳顶着个普通路人甲的脸在京城春华楼喝酒的时候,听到的全是诸如“白云城现在可要一蹶不振了”“卫阳和西门吹雪什么时候打”此类的流言，还一个赛一个热心,不由得挂了一头一脸的冷汗——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赌上性命去比剑的不是你们是吧？ 正议论间,酒楼里的众人就听到外头有人骑着马从街上一路狂奔而来。马蹄阵阵,不多时就到了酒楼门前：“叶孤城出现在京城了！” “什么？” “真的假的？” 酒楼里有很多江湖人士，一听这消息顿时炸了锅，纷纷出声询问，心急的人已经从桌子边上站了起来。原来叶孤城没死？那他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在哪里？ “肯定没错，有人亲眼看到他从东城门进了城，排场大得不得了！”来人气喘吁吁地道，显然赶路赶得急了。“看方向，他们马上就往这里来了！” 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因为话音未落，众人就已经闻到了空气里的一股香气。不是女人的香粉，而是新鲜的花朵。还有一种隐隐的丝乐声，越来越近。坐在窗边的人视野最好，已经惊呼出声了—— 门外街上，花瓣正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事实上天上当然不会自己掉下花儿来，这花是女子从篮子里洒出来的。 这些女子都很年轻，也一样美貌。她们身上穿着鹅黄的衫子，衬得脸庞和花朵都更加娇嫩。这样的两列女子，一路用轻功从东城门撒花过来，看样子目标正是春华楼。 在她们之后，还有一顶悬挂着白色轻纱的轿子。就算薄纱遮住了轿中人的脸，也挡不住轿中人的气势——虽然行人什么也没看见，但全都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 ——果然是好大的排场！ 等轿子就要落地之时，里头的人终于动了——他轻轻一点一翻，直接站在了春华楼二楼。 刚刚还很喧闹的酒楼顿时鸦雀无声。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人白衣胜雪，目若寒星，果真是叶孤城，如假包换。前一刻还在说叶孤城八成死的的那些人，现在已经躲不知道哪里去了。 叶孤城自然也不是为他们这些人来的。他扫视四周——好几个人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不自觉地退了开去，还有一个带翻了长椅——很快定在了唯一一个没有反应的人身上，缓步走了过去。 那个唯一的人就是卫阳。他本来就是一个人坐着，这时候的注意力依旧在面前的杯盏里。其他人见他衣着普通脸也普通，不知道能不能顶着住叶孤城一根小指头，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东西。”叶孤城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卫阳身上，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只发现了一个不同之处——卫阳腰间挂着一个黑色的长形布包。但他们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是准备开打？还是怎么地？ “如此良辰吉日，叶城主为何不坐下来喝一杯？”卫阳笑吟吟地问。 周围的人里已经有人在低声暗骂了。谁不知道叶孤城从来不喝酒？这家伙这么问，岂不是自寻死路？ 叶孤城却没有像他们设想的一样，马上动手。他只盯了卫阳一眼，然后真坐了下来，喝掉了卫阳斟的一杯淡酒。这么做完之后，他竟然也没有立刻站起来，而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卫阳。 四周一片轻微的哗然声。叶孤城到底有什么东西在这人手里，必须得喝这一杯酒？ “罢了罢了，看来是我找错人。”卫阳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然后把布包从腰间解下来，横在桌中间。 叶孤城一直盯着卫阳的动作。等卫阳的手一缩回去，他就按了按桌角——黑布带就和有了生命似的，自动自发地往外散开，露出来里面的一把乌鞘长剑。 边上有些人眼尖的，这回是真惊呼出来了——这正是叶孤城的剑，六月十五时从南王府正殿上掉下去的那一把！那一夜，西门吹雪带走了叶孤城，但叶孤城的剑却是被卫阳拿走的。难道说，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正是卫阳？ 这时候，只要叶孤城叫一个名字，或者卫阳多说几句话，他们的猜想就能被证实了。但两人都不想用自己的隐私满足别人的好奇心，话少得不能再少。就比如说现在，叶孤城上一刻还注视着那把长剑，下一刻就已经握剑在手。再下一刻—— 众人都被闪电般的剑光耀花了眼，只能听到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隆崩裂和倒塌声，纷纷四散躲避。等他们回过神，叶孤城早就不见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塌了一大半的春华楼和一条铺着菊花花瓣的大姐，证明刚才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幻觉。他们本以为，叶孤城这一剑必然是杀了那个人，但后头却发现，废墟里根本没有人。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但半天之后，他们就都明白了——继叶孤城高调现身京城之后，西门吹雪后脚也进了京。 问这样的两人意味着什么？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一时之间，京城的鸽子就飞向了全国各地。 早在叶孤城拔剑的时候，卫阳就捏着鼻子跑了，以躲开房屋倒塌时的巨大灰尘。得，从霍休的小楼到南王府到春华楼，他们还比什么剑，组一支天朝城管队才是正道吧！绝对所向无敌！ 而且，虽然说是演戏，但为什么他的角色就总是不高大上啊！像叶孤城，就算脸色再苍白，往哪里一戳都是存在感爆表！果然要看人吗？ 话是这么说，但卫阳并不是真的在意这问题。他七万八绕地转到了一家糕点铺子后面，沿着花园的边墙翻了进去。 园子里坐着两个白衣人。如果被刚才在春华楼的那些人看到，他们的眼珠子都能吃惊地掉下来——因为其中一个人正是叶孤城。而且他现在的表情也不是刚才的那种冷若冰霜，而是微微带着笑意。“他们反应怎样？” 卫阳一下子在他边上坐了下来。“能怎么样？我估计等西门出去再进来之后，他们就会像我们期待一样的反应了。” 西门吹雪坐在另一侧，闻言点了点头。“若不是要引足够的人来，再晚两天也可以。” 按照南王的计划，他和叶孤城在八月十五时于紫禁城决战，消息放出去，一定有很多武林人士前来观战。这样一来，禁军就必须调配防卫，皇帝身边的防守就会薄弱。那时候，宫里太监总管就会带着南王世子和叶孤城去南书房，来那招偷梁换柱之计。 紫禁城和南王府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最大的不同是，皇帝可比南王尊贵得多了。但决战表面上说起来只是江湖事，顶多再加上想要搅混水的南王；但实际上皇帝早已知悉，并且为此做了万全准备，准备来一招瓮中捉鳖。 至于为什么要按着南王原先的计划行事？自然是为了坐实南王府谋反的罪名，彻底解决叶孤城的后顾之忧。毕竟，他没死，南王府就不会死心。同时，从另一方面来说，皇帝也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卫阳沉吟，又转向叶孤城：“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你上次答应我的时候，可一句多的都没问。”叶孤城似是强调。 卫阳略微尴尬。自己上和看别人上能一样吗？他现在深刻理解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对他和叶孤城的决斗是什么心态了。“我现在只希望你们别假戏真做了。”事情要扫尾也真是麻烦啊！ “你说反了。”叶孤城笑道，“我是绝不会放水的，所以何来假戏真做一说？” “我也一样。”西门吹雪道，没有一丝迟疑。随即他站了起来，“时辰差不多，我先出城。” 三人没有道别——反正西门吹雪只是走一圈给别人看的——然后就剩下了卫阳和叶孤城两人。 虽然卫阳实际上真的很担心这次比剑的结果，但同时也觉得就算他们都那么说，结果也不会像之前一样了——毕竟现在的情形已经完全改变了，不是吗？他在心里一条条比对区别，就显得沉默了。 叶孤城一时也没说话。“那雪参，”他突然开口道，“是当今天子送的罢？” 卫阳一惊。是的确是，但…… “你没否认。”叶孤城说，脸上显出了不出意外的神情：“那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成功。”他素来不愿意欠人人情，尤其是他之前想要取而代之的人的人情。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人情，非得这么还不可。 “这……”卫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相信叶孤城已经有了个计划，但他不知道叶孤城的计划是什么。毕竟这身关叶孤城自己，他没有发言权。 “但找上司空摘星这事情肯定不是他做的。”叶孤城又说。“甚至也不是官府中的人——司空摘星身为神偷，和官府素来不对付，没错吧？” 卫阳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他也就是刚知道没多久啊！叶孤城现在也猜出来了吗？ “万梅山庄可不是谁都能来的，所以只能找司空摘星。算时间的话，雪参在六月十五之前就从京城送出来了。那么……”叶孤城没说下去，也不必说下去了—— 皇帝对南王府六月十五将要发生的事情很清楚，甚至知道被卫阳的冰剑所伤需要雪参，才能提前送出来。有人以某种方式知会了皇帝，而皇帝愿意相信这个人。南王的事情一早就被提到天子的日程上放着了，那哪里还有成功的道理？ 卫阳根本没花时间在这件事上，那是谁做的？ 叶孤城看着卫阳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我不会问你，他为什么一定要帮你。有些事情没有解释，也根本不需要解释。” ☆、第101章 第101章月圆紫禁又飞仙 不过一天的功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要在紫禁之巅比武的事情就传了开来,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按照之前的推测，压这两人胜败的赌局应该如火如荼，结果却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在六月十五的时候，无数人目睹了叶孤城中了卫阳意见之后的反应。只是沾上了一点点,就能变成那样，说明卫阳内力冰寒是事实。那也就从侧面说明了,这种寒气入体会给人带来极大伤害也是事实。就算是叶孤城，也不大可能在短短两个月里彻底好转,恢复到和之前的情况。而且他的中剑部位是在心口,寒毒最难拔除的地方。 而西门吹雪就不同了。他最近是杀了个人,但金九龄可不是卫阳那样危险的对手,简直不值得一提。也就是说，西门吹雪身体健康，武功高深，没有任何打折的地方。 剑神剑圣的称号是众人公认的，也就公认了他们的水平本应在同一水平线上，很难分出伯仲。而现今一个人身上可能有隐伤，那还有得打吗？ 这还是比较客气的说法。比较不客气的则是，叶孤城会输第一次，自然会输第二次。不过这种基本都是平时羡慕嫉妒恨、现在找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而已，不足为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赌局依然有，但也没法赌得大。同时，因为这件事，许多人闻风而动，不管有没有时间，都一定要去看这次决战，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是如此。当然，他们比旁人知道得多些，知道这件事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势在必行。只不过两人知道的方面里都不包括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在京城开了一间糕点铺，所以很是震惊了一下。 “有谁想得到江湖中人会卖糕饼？”西门吹雪道，面有得色。 从看到牌匾开始，陆小凤就一直在笑，现在还在笑。“自然没有人。” “那谁能找到我们？”西门吹雪又问。他和叶孤城都只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露了一次脸，然后就一直待在这家叫合芳斋的糕点铺后面的花园里。他们这次有必须要完成的计划，所以要谨防万一。 花满楼点头同意。“自然也是没有。”他看了看外头店铺的方向，“我一进来，还说陆小凤一定走错了门。” 陆小凤又笑了一阵，好容易才止住了。“但你们都住在糕饼铺子后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注意？” “不要把我算进去。”卫阳即刻反对。“我每天都在街上走，但就是没人看到我。” 这下连花满楼也忍不住笑了。“我怀疑，就算你站在街上说‘我就是卫阳’，也不会有人信你的。” “可不是？”陆小凤笑嘻嘻地道。“不过这里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肯定管饱。” 叶孤城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似乎表示他在认真考虑。“等八月十五后，等我把白云城的海货铺子也开到京城来。”最后他这么说，“我看对面商号的位置就不错。” 最后一个绷不住笑的是西门吹雪。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对面的店家实在是不大走运。” 换做是平时，再换两个人，也就是很普通的对话。但放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身上，陆小凤就没忍住每个多看了两眼。 “你看什么？”西门吹雪问他。 “我以为我该来劝你们别打。”陆小凤研究性地说，“但看起来你们这两个月相处得不错？”都还能商量八月十五以后该做什么了，难道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如果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对上，必有一死？ 叶孤城笑了笑。“也许的确不错，但该比的还是要比。” “没错。”西门吹雪补充。“但不论结果如何，你的海货铺子都肯定会开起来。”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如果叶孤城胜，自然能做到自己的许诺；如果西门吹雪胜，那他就帮叶孤城做了这件事。 叶孤城看向西门吹雪，眼里似有感激。“一言为定。” 对这种情况，陆小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难道他看到的言笑晏晏、感觉到的柔和气息只是表象，有人死的结果依然无法避免？ 抱着这样的疑惑，陆小凤在接下来的半天里找了个空暇，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不在的时候堵住卫阳。“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看都没底啊！” 以前，卫阳和叶孤城比剑，只有卫阳是他的朋友，他就已经很担忧了；现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比剑，两个都是他的朋友，担忧翻倍都不止。 “你也知道他们俩什么脾性。”卫阳摊手，“你觉得我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任何一个？” “可……”陆小凤本来想说，你和叶孤城比过一次，应该有经验；但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生死之间，又不是儿戏，说清楚就清楚——所以他顿时就憋住了。 卫阳本来就没打算噎他，看他这反应也只能说：“我们操心也没用，剑在他们自己手里。” 道理是这么说没错，但难道世上什么事情都能用道理解释吗？至少陆小凤就不太相信，西门吹雪悉心救治叶孤城，叶孤城会感觉不到这好意。这说起来还能算救命之恩呢——就算有人能对救命恩人出手，也绝不是叶孤城！ 他知道这点，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也该知道这点。但就算这样，他们也一定要比？ 卫阳看着陆小凤，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叶孤城没法对西门吹雪出手？” “难道你要告诉我，救回来的命和比剑没有任何关系？”陆小凤反问他。 “这不是我想的，是西门吹雪想的。”卫阳帮他做了个准确的界定。“至少我确定，西门吹雪希望如此。” “但叶孤城不这么觉得？”陆小凤又问。 “这……”卫阳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觉得换做是谁，都不可能真的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尤其是叶孤城，他绝不会让自己欠任何人。“虽然我也不能确定结果，但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 “你说！”陆小凤眼睛一亮。 看陆小凤这反应，就知道陆小凤一定以为这是个转机。卫阳不敢给他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曾经和西门吹雪说过一句话。如果他真明白我的意思，那他也不会……” “不会杀了叶孤城？” 某件大事之前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中，八月十五如约而至。负责大内侍卫的禁军统领魏子云给了陆小凤六条缎带，让他发给他认为有资格进宫观战的人。但由于南王在其中捣鬼，至少有二三十号别的人拿到了同样的缎带。魏子云措手不及，只能再调侍卫去太和殿，以免发生意外。 但在太和殿上的比试已经开始后，叶孤城还在南书房。实际上，南王世子、太监王总管也在南书房。当然，皇帝也在。 南王世子穿着一身明黄朝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为叶孤城一剑就把保护皇帝的七星阵给破了。“还不速速跪下！朕尚可饶你一命！” 皇帝从头到尾都十分镇定，额上冷汗都没见一滴。“朕早就知道，朕本不想做到最后这一步。既然到现在还是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叶孤城就调转了剑尖。只见寒光一闪，王总管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脖子上一抹血痕极细，竟然已经断气身亡。而那剑尖，下一刻就搁在了南王世子的脖子上。 ☆、第102章 第102章大道冥冥人心剑 在此之前的片刻,太和殿屋顶。 真的叶孤城既然在南书房,大殿顶上的叶孤城自然不是真的。而论扮演叶孤城的最好人选,很明显就是剑法轻功同样高明、易容还天衣无缝的卫阳。 不过这人选也有一点问题。就是卫阳只能站着，不能动手。第一，他自己武功太奇门，基本上一出手就被人认出来了；第二,他拆了南王府还可以没事，拆了皇帝每天上早朝的地方——那可真是自己作死了！ 卫阳知道这点,西门吹雪也知道这点，所以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但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只觉得他们俩正在互相放剑气,酝酿着最后绝世的一击。 时间慢慢流逝,约好的子时已经过了半刻,有些人等不了了。这些等不了的，自然不是拿到陆小凤分发的缎带的人，而是拿到王总管偷分的缎带的人。按照他们的计划，南书房那头应该快要开始行动了，他们这边必须保证拖住最多的大内侍卫。而如果假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耗太久，中间就说不定会出意外。 所以卫阳看见，有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在缓缓地往后退。这看起来似乎是为他和西门吹雪的剑气所慑，但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是最外围的大内侍卫—— 太和殿比王府正殿大得多，紫禁城的占地面积也不是王府能比的。若是站在边上偏殿屋顶看，那就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所以卫阳和西门吹雪立在大殿最高的屋脊上，其他观战的人就聚集在四角侧檐，最外面则是禁军精英，包括不少御前带刀侍卫。这时候那些人往后移，无非是要在魏子云等人发现事情不对之前来一招声东击西。 西门吹雪本来可以不管这件闲事，但他主动同意了。所以就算他根本不动，也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原本，他垂着眼睛注视他们中间的屋脊，这时候微微抬起了视线。“一别多年。” 他这一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那些人也不例外。如果西门吹雪准备动手，不用他们制造混乱，那就再好不过了。 “别来无恙？”卫阳接道。他现在和叶孤城打交道多了，从语气到神态都毫无破绽。 “多谢成全，侥幸安好。”西门吹雪道。 这话说的——就是没有在一成名的时候就对上，不然总有一个活不到现在吗？卫阳在心里抹掉了一把黑线。“但事过境迁，今日之战，你我定当竭尽全力。” “不错。”西门吹雪道。然后他扬起手里的剑，剑柄在手，剑鞘朝前。“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卫阳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西门吹雪这个姿势。实际上，在珠光宝气阁里，他第一次见到西门吹雪，对方就是这么和他打招呼的。但当然也有不同——那一次西门吹雪身上不带杀气，声音还透着点笑意；现在笑意自然没有，而且虽然剑还没出鞘，但西门吹雪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柄已经出鞘的利剑，周围人都能感觉到这种无形的压力。 实话说，虽然他们俩肯定不能真打起来，但卫阳还是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之前面对叶孤城时就已经产生的感觉——渴望一战，生死不论。他一贯掩饰这种反应，但今天完全不用。“好剑。”他这么说道，却依旧不动。 “自是好剑。”西门吹雪道。 众人齐齐盯着卫阳。在两个顶尖剑客的比试中，比的不仅仅是剑法。谈对剑的领悟是一部分，拔剑的姿势也是一部分。如今西门吹雪已经先亮了剑，叶孤城呢？ 叶孤城的剑自然在叶孤城手里，卫阳拿的还是自己那把没开刃的剑。他绝不能让别人认出来，所以稍微在剑鞘上模仿了一下。不过表面看起来像也没用，因为一出鞘就绝对露馅。所以，他一定要拖到南书房那头的结果出来才行。 “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卫阳终于也扬起自己的剑，不过他说的是叶孤城的剑。 “好剑。”西门吹雪道，目光终于移到了卫阳的剑上。 这样看起来局势一触即发，禁军统领魏子云却突然开口了。没有其他事情，他只是认为该有人检查一下两人的剑，以保证决战公平。至于他认为最合适的检验者，自然是陆小凤。 陆小凤微微往前一步。他知道卫阳在拖时间、绝不能在这时候拔剑，自然不可能随便就同意。“以西门吹雪的品格，自然做不出在剑上淬毒或者暗藏机关暗器这样的事。而卫阳，”他停了一下，“他拿的是不是剑，又有多大区别？” 这话说得实在在理。且不说卫阳本来拿着的就是把没开刃的剑，就算他手里拿着的是棍子或者鞭子，只要他愿意，也都会变成剑。还有就是，六月十五后，大家都知道，就算管了手里的兵器，也管不了卫阳招式中的其他部分——那漫天极细的冰剑，几乎完全无法抵挡。 魏子云有些讪讪。 但不管陆小凤说什么，接下来都该拔剑了。“我的剑是杀人的凶器。”西门吹雪又说，似乎一点也不心急。 “剑都是杀人的凶器。”卫阳肯定。 “可世上竟然有人的剑是不杀人的。”西门吹雪似乎在陈述，又好像在疑问。 听他这句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话说的是卫阳——卫阳在南王府和叶孤城比剑的时候，亲口承认他的剑不杀人；不仅不杀人，还不沾血。但在和叶孤城比剑的时候这么问，时机是不是不太对？还是说，因为现在有可能是他们俩之中任意一人的生命最后，所以必须要说？ 但卫阳完全明白了。如果旁人知道西门吹雪问的人不是叶孤城、而是他卫阳，恐怕也不会感到疑惑。“因为那剑握在一个人手里。” “哦？”西门吹雪反问，尾音微微扬起。 “因为那个人练剑不是为了杀人。”卫阳道。这话他已经说了第二遍，语气还是一模一样的。 “不杀人的剑，还是剑？”西门吹雪这话简直可以说是尖锐了。 “一个人看起来没死，也不一定真的没死。”卫阳的回答似乎牛头不对马嘴。“反过来也一样——死了的人，也不一定真的死了。” 这话十分费解，周遭人群都显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西门吹雪原先注视着卫阳，这时候视线又低了下去，似在思考。 “千冰破云，本来没有人能抵挡。”卫阳又说。 西门吹雪点头。被一点冰末刮到就算输，实在不那么容易解决。卫阳使出来的时候是在酷夏的五羊城，已经有那样的效果；若是在严冬的圣母之水峰，威力翻倍都不止。说没人能抵挡，实在算不得自夸。 “剑练得好的人，本身就已经是一把剑。”卫阳继续道。 这句话众人终于听懂了，好些人都在点头。因为最明显的例子就站在他们面前——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只不过他们还是听不出，叶孤城这么绕弯子到底是为了说明什么。 “若是那人不想杀人，剑法却无人可挡，那还能算是善使剑的人吗？”卫阳终于把最后的问题抛了出来。 西门吹雪一时间没说话。剑是杀人的凶器，但若它自己放在那里，少有人自己撞上去的。之所以能杀人，是因为握在了人的手里。善使剑的人，当然要让剑随着自己的心意走，而不是让自己变成一把失去控制的剑。 “没几个人见过他的剑法，就是因为，他不想杀人，使出那剑法却必然见血。”卫阳说。当然，他在圣母之水峰练剑的时候，表现不是有人中剑，而是时时刻刻都要担心练剑的动静太大、顶上有可能雪崩——事实上，要不是他轻功足够好，早把自己埋死不知道几次了。 西门吹雪凝视卫阳，没有说可以不用这剑法之类的话。他们都是当代绝世的剑客，追求极致的完美，当然不会半途而废。想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所以卫阳不杀人。”他说，已经完全明白了。 在不知内情的人听起来，就是叶孤城和卫阳在一战以后熟稔了一些。至于关键点，那是全然也听不明白的。在场的人中，除了西门吹雪，就只有陆小凤和花满楼听懂了—— 看起来没死的人却一定没死，说的是人没死，心却死了。实话说，他们都见过这样的人——就是叶孤城。他的身体的确完全恢复了，但心境就和死去了一样。对叶孤城这样的人来说，死与不死，根本不在他是不是还能吃饭行动上。败即死，所以他其实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尘世的躯壳。 而如果叶孤城在六月十五的时候真的死于卫阳剑下，也不能说他已经死了。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绝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有丝毫褪色。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记得那闪电一样迅疾、群星一样璀璨的剑光。换句话来说，他会永远活在那些人的记忆中。 这种剑法，这种胜败，又岂是简单的生死能够判定的？ 西门吹雪的眼睛里已经发出了光。这并不只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还因为他看见了远处一条白衣飘飘的人影。 叶孤城来了。 ☆、第103章 第103章中秋云尽出沧海 众人顺着西门吹雪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傻了眼。这里已经有一个叶孤城,那里又有一个,到底哪个是真的？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们当然没法想明白，但卫阳已经拔出了剑。众人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就感觉眼前一花,有什么极寒冷的破空声从头顶身侧擦过。再下一刻，他们就听到了一阵扑通落地的闷哼声。 与此同时,原本隐藏在殿下阴影里的一列暗卫迅速奔出，片刻之间就把那些人摘了面具绑了起来,又飞速地押了下去。 屋顶上瞬时空了一大片。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大致明白陆小凤让他们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动是为什么了—— 这个他们一直以为是叶孤城的人其实是卫阳！那破空的极速冰剑就是明证！本来就反应不过来还好,若是想躲又撞了上去,那才是真倒霉！ 而且，不管那些戴面具的人准备做什么，他们都不要知道比较好——因为很显然，只有极大的麻烦才会让卫阳和禁军联合出手。皇帝都允许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太和殿上比武了，又为什么要绑走这些人？内里显然有极大的问题。这样秘密的大事通常代表着极大的麻烦，自然是看见了也要装没看见，更别说出声打听了—— 能让陆小凤送出缎带的人，各个都不蠢！ 最有问题的大概是魏子云。身为禁军统领，他理应知道皇宫里的各种防卫布置。但他既不知道这些面具人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些直属天子管辖的暗卫为什么在这里。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很快让他鼻尖沁出了汗水。 正当魏子云准备质问卫阳、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之中的任何一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有个身材极其矮小的黑衣人突然从夜色里跃出。这人在魏子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又一纵消失了。 其他带刀侍卫都没动手，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黑衣人腰间的金牌——那是皇帝亲命的标志——就等魏子云的命令下来、立刻动手。 但魏子云听完那句话之后，鼻尖上的汗水流得更厉害了，脸色也变来变去。但他却没说任何格杀勿论的话。实际上，他现在看起来是一副“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绝不可能更糟”的认命表情。 再说卫阳。他腾空刺出那一剑，现在早已经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剑也回了鞘。不过他这一闪之间已经换了地方，不再站在西门吹雪的对面，而是和陆小凤及花满楼一起。 “果然是无可抵挡的剑法。”花满楼称赞道，语气里带着一些微不可察的欣赏。因为单论武功，卫阳想要那些人死不过是一分力的问题，但卫阳却留了活口。虽然这些人要活下去估计不容易，但能不死，他觉得总是好的。 “虽然我挺喜欢听你夸我，不过咱们可以换个时间继续。”卫阳道，语气轻松。那群人寒气入体，却没有叶孤城的内力，也没有皇帝的雪参，恐怕有得苦头吃了。 陆小凤听出卫阳是在故意调整气氛，正想接一句，却没来得及。因为叶孤城在这转息的时间里也已经到了，落在了卫阳之前站的位置上。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4节 “你来了。”西门吹雪道，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冷而无情，似乎刚才他眼里发出的光是众人的错觉。 “是。”叶孤城沉声道，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剑。 “你刚已经拔剑了。”西门吹雪又说。 这事明摆着。在场诸人都很敏锐，已经闻到了叶孤城剑上带着的一股血腥味——不仅拔了剑，还见了血。 “是。”叶孤城承认。“杀了一个该杀之人而已。” 这就是在变相地说他好得很。西门吹雪点头，“那我们自当各尽全力。” “是。”叶孤城说。 他们本来就都是话少的人，很多该说的早在之前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或者不用说就已经有人明白。 比如说他答应南王的事情，卫阳和西门吹雪都没问他到底是为什么。又比如说并不用他请，卫阳就自己扮成了他的模样。再比如说这决战，西门吹雪什么也没说就应了下来。 他想说谢，其实也已不必谢。因为最好的谢礼，就是这一战。 “不管之前如何，今日一战，势在必行。”叶孤城这么说的时候，握剑的手微微抬了起来，直指斜前方的殿脊。 “不错。”西门吹雪直视着他寒星一般的眼睛，叶孤城也一样。他们都看得出，对方已经准备好了。 这样的两人在太和殿顶上遥相对峙。他们都和出鞘的剑一样，锋利、冷酷、无情。而无形的剑气就和重重山峦一样，连绵不断地倾轧下来。 剑在，人在。 时间到了，话也说尽了。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忽而响起了龙吟，正是剑出鞘的声音。不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他们的剑都已经挥了出来。剑光照亮了他们脸，似乎也照散了众人心中仅剩的一丝犹疑，关于他们对这两人不会尽力的担忧—— 因为这两剑，的确都是举世无双的剑！叶孤城剑上的任何一个变化，不论多么细微，在面对另一个人的时候一定是致命的一击，绝无例外。而西门吹雪剑上的任何一个变化，也是如此。 但他们都还没死。不仅没死，剑上还已经过了百八十个变化。换成是别人，早已经死了百八十次。 这件事没有发生，只因为他们一个是西门吹雪，一个是叶孤城。 这时候，天上的月色已淡，星光也变得更淡了。懂剑的几个人，脸上都已经看出了冷汗，陆小凤也一样。他的灵犀一指独步武林，手一贯很稳，此时手心里却湿透了。 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两人的剑一样轻灵，一样流动，也一样无情。照这个趋势下去，在二十个变化之内，叶孤城的剑必将刺入西门吹雪喉咙，而西门吹雪的剑也将在同时刺入叶孤城的胸膛！现在无论是谁，都已经改不了这剑的去势！ 这竟是个双死之局！ 陆小凤的脸白了。而如果他现在还能注意到别人，就会看到卫阳脸上显出了微笑。 二十个变化转瞬即过。西门吹雪已经发现了这结果，他也不得不接受这命运。死于这样的对手剑下，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就在那剑眼看着就要刺中他喉咙时，却偏了几分。 这几分偏差本不该发生，尤其是在叶孤城身上——因为这几分偏差，死的人就会是叶孤城自己！ 叶孤城本也这么想。他注视西门吹雪，眼里流露出了感激。不仅是为西门吹雪之前救了他，也为西门吹雪答应与他决战。的确，他六月十五没有死，也并不会自己寻死，但活着，还不如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然而，西门吹雪的剑去势奇疾，丝毫未慢，却在最后时刻停住了。如果他本就准备杀死叶孤城，绝不能拿捏得这么准。 一人的剑在另一人颈侧，另一人的剑只指着一人的心口。 两个人都活着，连一根头发丝都未曾少了。 似乎胜负未分，但这决战已不必再打下去。 没有感到预计中的穿心冷痛，叶孤城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剑会偏？” “本不知。”西门吹雪道。谈的是他自己的生死，但他脸上依然毫无表情。 叶孤城又看了西门吹雪一眼。他能看出，西门吹雪这话并不是假话。如果他的剑不会偏，那西门吹雪也能接受他的命运，并不为有个人停剑而有个人没有感到不平。 但结果是，他的剑偏了，西门吹雪的剑停了。 “死在你这样的对手剑下，也是种荣耀。”西门吹雪道。在这方面，他本就和叶孤城是一样的。这话音落下，他的剑入了鞘。 这结果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却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大多数人松了口气，而陆小凤和花满楼脸上已经显出了喜色——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愿给我个痛快。”叶孤城摇头，语气听起来相当沉重。“看起来我就是想死，也死不成了。”他这么说，也把剑收了回去。 这“你们”，自然是指卫阳和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对此不置可否，脸上表情却有一丝松动。似乎是满足，又似乎是笑意。 至于卫阳，只道：“你说错了，叶城主，我只是惦记着你还欠我的东西而已！用西门的酒来抵可不算数！”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西门吹雪，似乎很无奈。但最后，他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如果你上白云城来，我就陪你喝，喝到一醉方休，如何？” “……北京时间，上午九点整。” 一片静谧里，突然响起了经典的大本钟报时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卫阳试图把那恼人的闹钟关掉。结果手扑腾了两下，摸到了通讯器，却发现不是它发出的声响。 但那声音还在不依不饶地继续。“现在已经九点，您九点四十分有两节表面物理化学专业课。请恕我不客气地说一句，您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难道是柳嘉言设的人工智能语音闹钟？卫阳挣扎着往床下一看——宿舍里空荡荡，根本没人，就连清洁机器人的指示灯都是灭的。 搞什么……卫阳爬起来，用力揉了揉脸，终于清醒了一些。 “建议您现在立刻起床。洗漱热水已经准备好，早餐也已经下了订单，物流正在发送中。”那声音继续道。 听起来就是个人工智能的调子，但好像有哪里不大一样……语气似乎很礼貌，又有种别的感觉在里面？卫阳慢慢回了神。他原来还在四处张望，但最后发现，这声音太近了，近得就像……在脑袋里响起来的一样？ “您可以换个时间思考我是不是个人工智能的问题。因为如果您再床上再窝五分钟，就会错过传送站的定时队列。那恐怕，您就必须跑步去教学楼了。”那声音依旧客气，但内容实在不怎么令人愉快。 等等！为什么他想什么这声音都知道？卫阳大惊。谁能告诉他，又发生了什么事？ ☆、第104章 第104章物似主人幻影现 “吉布斯自由能随温度和压强变化很大……” “在非标准温度下,我们可以采用范特霍夫公式计算……” “一个反应会朝哪个方向进行、程度如何,都可以用自由能变化的正负来判定……反应熵也是重要的依据……” 教授的声音在阶梯教室里回荡,下头学生全神贯注地记笔记，只有笔尖和纸面摩擦以及轻微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时代全息投影早就普及了，买个好点的家庭影院就能在自家亲身进入电影的立体场景，身临其境不再是个幻想。只要愿意,老师完全可以采用网络授课，不用出门就能让自己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讲台上。当然,学生也可以去课程网站上下载全息录像，想听几次就听几次。 如此一来,并不是所有老师都会要求学生上课时一定要到。反正点名只是形式,大学里能学到什么,更多的还是看学生自己。 不过还是有些教授坚持用手写板书等传统方式来上课,尤其是年纪稍大一些的。就比如说给卫阳他们上物理化学的魏老，年纪一大把了，依旧坚持每节课写至少四黑板板书。认认真真，工工整整。他从来不点名，但对于这样的老师，学生们都不由自主地心生尊敬。逃课的基本没有不说，课堂气氛也好得不得了。 这时候我们就必须公正客观地说一句，虽然我们的主角少年有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毛病，但并不能改变他高考时发挥黑马、差两分就能考进全国录取分都排名前列的理论物理专业的事实——他这学校水平实在不低，比不上清华北大也绝对是全国名校。 这也就从侧面说明了，整个学校的学风都不差。而物理学院还有全国乃至全世界都闻名的研究所(即国重室)，全院学子们平均水准都很高。不过他们多的是勤奋刻苦努力积极的，像雪霏霏孟元基那样的才是奇葩。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俩才被公认为是超超超级学霸。 再来说卫阳。他虽然宅，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至少他逃掉的那些专业课，他都有看过课程录像。当然，效果到底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对于魏老这样的教授，就算是卫阳也没胆子逃，因为心里实在过不去。也正因为如此，在发现自己脑海里冒出个陌生声音的时候，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冲去找孟元基，而是照着那讨厌的语气上课来了。 “您这种想法不太可取。”那声音又在卫阳脑袋里响了起来，显然真的能知道卫阳在想什么。“第一，如果不是我的提醒，您已经迟到了；第二，请允许我再次提醒您，现在是上课时间，您走神了。” 就不能好好说个话吗？他只是在心里吐个槽，就非得一二三列条反驳？卫阳没忍住腹诽。这种讨人厌的个性到底和谁学的？不，应该说到底是谁造的这人工智能？ “第一个问题，我拒绝回答。第二个问题，我以为您应该知道。”那声音——以后暂时叫人工智能吧——圆滑地回答道。 卫阳森森无语了。他就没听说过能拒绝回答的人工智能！都说物似主人型，他觉得他认识的人中，能做到这点的、并且脾气最靠近的人就只有孟元基了吧？ 所以说那实验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意外一个连一个？ “对于您用意外来形容这件事，很不幸，我无法反驳。”人工智能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 所以你到底怎么跑到我脑袋里的？就因为意外？卫阳没好气地问。 “十分抱歉，原因不在我可控的范围内。”这回答十分官方而且程序化。 卫阳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挑几个更明显的问题来问。比如说，就算现在的人工智能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和判断能力，但能量来源呢？总不可能真的就是仅存在于他脑袋里的一个声音吧？ “那当然不是。”人工智能似乎被卫阳的这种想法冒犯了，“这里的我只是意识触角的一部分。至于能量，自然是宇宙微波辐射。” 意识触角是个专有名词，通常用在最高级的人工智能上——没错，人工智能也是分级别的。低级的比如说家务机器人，只能处理一个家庭的卫生；而高级的比如说给他开国重室大门的那个，管的东西就明显多得多，能力也强得多。后者就通过意识触角管理每个部分，相互之间有信号联系。 卫阳瞬时毛了。被管理？这听起来味道不太对啊！相比之下，能利用微弱的宇宙微波辐射根本不是个事情——他们院里的学生都知道，这辐射充满了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哪个世界都一样！ “请允许我再提醒您，人工智能没法越过人类存在，这是法律。”人工智能似乎要没好气了。“而我是被合法制造出来的。”他用力强调了“合法”两个字。 可这依旧不能解释你为什么在我脑袋里！卫阳在心里咆哮。然后他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高级人工智能需要的配置也很高级，那主机——也就是处理器——在哪里？ 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孟元基的住所他也去过，根本就和普通人家没区别。真要有什么主机，那必然是在国重室。 “看起来您已经知道了方向。”人工智能说，“那就请您在课后再去一趟国重室。” 卫阳现在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就算人工智能不说，他也一定会去：第一，他一肚子问题想问孟元基，憋得几乎要爆炸了；第二，夏洛克还在里头，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您要知道，实验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就算方方面面都做了准备，也很难防止。”人工智能提醒。 你的拆台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啊！卫阳没好气地吐槽道。孟元基本人就已经很让他闹心了，结果人工智能也这么闹心！然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去国重室，那这次的波度密码呢？发来了没？ “密码是我负责调配发放的。”人工智能很快回答，“现在您觉得您还需要密码吗？如果您依旧确定，我可以立刻为您发送一份。” 卫阳以为他已经知道得够多，但这个回答还是把他吓呆了。次奥！负责发密码的人工智能？主机在国重室？那岂不就是……幻影？ “我以为您早就知道了，现在看来我还是需要自我介绍。”幻影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辛辣。 不，真不用了……卫阳无力地想。实际上，他不知道他是该大笑三声好还是大哭三声好。 因为，幻影是个简称，全称是爱因斯坦虫洞理论里的一种奇异物质——帕特姆物质，拥有负能量和负质量，能提供相反的斥力——好吧，重点在于，它的直接翻译就是幻影物质。 宇宙中存在着许多多维虫洞，连接各个世界，大小和稳定性都不同。而幻影物质的作用，简单地说，就是能使虫洞拥有足够的半径和稳定性，保证各种时空旅行安全进行。国重室最大的课题就是十维空间，给主机取这么一个名字理所当然。 啊？问卫阳为什么会知道？别忘了他高考第一志愿报的是理论物理啊！就算最后没考上，仍旧是心上的一点朱砂痣，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啊！ 知道这么大的消息以后，卫阳后面半节课基本什么都没听进去。下课铃一响，他就即刻冲向了传送站，目标国重室无疑。他必须得问问，这实验做的不是测试穿越平行世界的稳定性吗？突然冒出来幻影是怎么回事？ 最大的可能只有一个。他还记得他上次问的问题，关于积分的作用——“解密系统的高级功能？或者说，获得更多的操作权限？更加清楚地了解这个系统？” 而那时，孟元基只非常简单地说了一声“是”，没有给出任何具体解释。 所以这么说起来，幻影就是系统？或者说，系统是幻影的一个低级拷贝，至少没有自我意识？而这就是积分的真实作用？给他脑袋里安一个幻影？ 二十分钟后。 “你该为此感到高兴。”孟元基一边在光电屏前忙活一边说，“要知道，在所有受验者里头，你的分是最高的。所以，目前只有你接触到了幻影。” 卫阳现在不知道是继续追问幻影的其他问题好，还是问夏洛克的情况好。因为他们现在正站在一个半透明房间外头，注视着里头新成形的人影。在看到熟悉的脸出现时，卫阳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夏洛克上次换了个身体，是你做的？” 孟元基理所当然地点头。“实际上，那身体就在隔壁，我们已经成功回收了。” “所以夏洛克失忆是因为……？” “做个通俗的比喻，地面上有一个坑，你们俩都过去了。”孟元基语气淡淡，“他走得急，摔晕了，导致暂时性失忆；但你爬下了坑，又爬了上来，花的时间多了点，但没出事。” 卫阳有点咬牙。“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他的，”孟元基毫不犹豫就把夏洛克卖掉了，“他可不像你一样，我可以……”他说到一半改了句式，“他比你精明太多，已经料到了这结果。” “我猜他一定不想要幻影进入他的思维宫殿。”卫阳没注意到他的停顿，只干巴巴地说。 “没错，他只要了数据库里的全部资料，他相信他自己就能对付那些玩意儿。” 卫阳一时间无话可说。“我相信他的确能。”他声音依旧干巴巴的。“所以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身体问题是不是已经解决了？” “一次实验成功，那叫偶然。两次、三次……多次同样的条件能达到同样的结果，那才叫做成功。”孟元基回答。“所以……” “所以剩下的世界还是需要解决。”卫阳帮他把话说完了。“那我先回去了。”先消化一下这些事实，再把擅作主张的夏洛克胖揍一顿！ 但孟元基叫住了他。“这次和下次都留在这里比较好。” “为什么？” “我恐怕你们从第五个世界开始，都会需要这个。”孟元基点了点空气，一个类似小型空间舱的物体凭空出现，里头只有一个人的位置，仪表还在闪着蓝光。 ☆、第105章 【全职猎人】 第105章论暴发户的炼成【全职猎人】 八月,天空竞技场。 这座建筑高大巍峨,直入云霄。它外表造型奇异,像是一棵高耸入云、并且生有无数奇怪枝桠的大树。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各种各样的人们往这里奔涌的热情，因为这里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竞技场，有着最多的观众、最多的参赛选手，以及金额最大的赌局——从广泛意义上来说,最后一点才是最吸引人的卖点——无论在什么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在追逐利益。 一个瘦高个子从外面进来,步履飞快，大衣下摆几乎带起来一阵风。外头艳阳高照,一楼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汗流浃背,他穿着高领呢料长风衣,脸上却不见一滴汗水。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有人看到了,没忍住说。 “你竟然不知道他吗？”另一个人震惊道，“这就是那个打了两次就直接升上两百层的楼主啊！” “什么？难道是那个总是一下就把对方解决的家伙？”第一个人也回过了神。“而且其他人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没错，就是他！他似乎光用眼睛就能看出对手的致命破绽！” 夏洛克隐约听到了议论声，但他根本没打算管，径直掏出卡刷了专属电梯，走了进去。几分钟后，他就到达了二百二十八层。 天空竞技场的级别是从按照楼层划分的。每个选手都要缴费报名，一开始必须从第一层开始打。如果胜利，就可以直接升入五十层，获得天空竞技场提供的奖金和房间。楼层越高，奖金越多，房间也越豪华。如果有人能达到两百层以上，那他就会被公认为是高手中的高手。 按照比例来说，越底层的选手越多，越高层的选手越少，呈现一种金字塔分布规律。而二百二十八层已经非常高了，至少这整层楼只有夏洛克和卫阳住。原本还有几个其他人，但很不幸，都被夏洛克以“不想和陌生人住一起”的理由一个个pk掉了。 卫阳不太信。在他看来，夏洛克无非是想把整层楼都弄成他的私人实验室而已——他们的餐桌又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玻璃仪器。每一次都是这样，大概只有圣诞节能干净一次，夏洛克还心不甘情不愿地。 前头我们已经说过好几遍，卫阳有轻微洁癖。所以夏洛克进门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鼻子。“你又收拾房间了？” “我也不想当家养小精灵，”卫阳埋首在电脑前，闻言头也不回，“但你不能把氯化砷放在牛排边上！万一不小心把它看成盐了怎么办？”氯化砷，就是砒霜。 夏洛克撇了撇嘴。他想说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在这话题上和卫阳争论没有意义——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把风衣挂好，一下子躺在了长条沙发上：“今天进度怎么样？”但其实他根本用不着问，他完全看得出来，更何况卫阳没费心掩饰。 卫阳当然也知道这点。“别明知故问！”他没好气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学完了！”他气哼哼的。他又不是自带思维宫殿的男人，多花点时间学习难道不正常嘛？ 没错，就是学习，而且还不是学习这世界的一种叫念力的特有能力，而是货真价实的学习——因为第四关完成度又是百分百，幻影认为卫阳完全有时间也有能力把该补的知识补上。比如说表面物理化学，又比如说量子力学、宇宙辐射等等。 实际上，幻影不愧于它在科研型人工智能的领跑地位，几乎没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的。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如果卫阳在时间流速远慢于自身世界的世界中待着的话，那对他个人来说，就比别人多出了许多时间——真实的时间，而不是一般拟真游戏里通过模拟自然光线和修改生物钟感知而多出来的时间。 这多出来的时间能做什么？在魔法世界时，他是个免疫魔法和物理攻击的幽灵，也没有魔杖，就不用提了。而在后面两个世界，他基本上都在修炼武功。口诀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以他宅男的身体素质，肯定不能指望真的能飞天遁地。 所以很明显，只有记在脑袋里的东西才能获得最大的额外效益。现在幻影全面接手了原先系统的工作，能够主动交流，随时提供进度查询、各种资料以及疑难解答—— 简直就是金大腿了好吗？丫彻头彻尾就是一外挂啊！相比之下，语气古怪点算个啥？笨鸟先飞还能领先一阵子呢，何况他又不笨！这样再学不好，卫阳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坏处自然包括语气，如果能算的话。再有就是，空闲时间全部抹杀，就连上街买个牛奶都不行——幻影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安排好，保证他在学习时间里找不到任何推脱的理由或者借口。 当然，卫阳之所以能安稳坐下来，一部分是由于他对理论物理的热爱，一方面是他的自制力还能挽救，最后一方面则是出于对幻影的信任。如果有人和他一样，在高中时期就一直在憧憬着亲眼见到幻影主机，现在的表现都会和他差不多——对于喜欢的人或者事物，人的容忍度总是特别高，并且甘之如饴。 所以在一开始的吐槽过后，那点坏处就被卫阳自动忽略了。学习就学习呗！反正这个世界的他自己已经死了，而他现在连人带身体穿了过来，还得想想怎么解决死而复生的问题——开玩笑，一个弄不好，赔的可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了！ “差不多吧，”夏洛克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变成了舒适的平躺，“有些我不是特别有兴趣。” 是说除了没兴趣的部分已经全弄明白了吗？卫阳在心里猛翻白眼。在学习能力话题上继续只能打击他的自信，所以他果断转移话题。“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这里特指天空竞技场。因为卫阳和夏洛克两人这回总算同时同步到达了同一个地方，就在天空竞技场附近的一条黑暗小巷子里。而这次情况不同往常——这个世界的卫阳已经死亡，也没有灵魂什么的留下来；如果碰到原主生前认识的人，那就麻烦了。相比之下，同样是黑户，夏洛克这样的纯正空降系更容易解决——至少没人认识他。 基于以上理由，两人都同意采用就近原则，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行动。身无分文的人想要一夜暴富的最佳场所就是天空竞技场，可以变换着名字下注不说，还能让夏洛克无聊的时候下场去揍人。 这两样他们现在都做得非常好。分析预测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本来就是夏洛克的强项，对付这种竞技赌局十拿九稳。一开始先参赛一次，拿到的奖金投进赌局，越滚越多；等到他自己第二次上场的时候，把这些钱压在自己身上。因为他是个生面孔，还是五十层直接挑战二百层，赔率创下了历史新高。 可想而知，这一笔直接赚得盆满钵满。二百层以上的楼主有自主选择挑战者的特权，他们爬上去，就很难下来了。因为照竞技场的规定，每接一次挑战的最长时间间隔可以有三个月。而三个月，已经足够做很多事。 比如说，现在只是第一个月，两人在二百二十八楼安顿了下来，还额外购置了私人飞艇，简直没有比他们更速成的暴发户了。就算他们素来低调，但他们住的楼层已经表明了一切——武力实力以及经济实力。 必须要提的是，赚钱是十分有必要的。因为友克鑫九月份有盛大的拍卖会，这正是和各路人马打交道的大好机会。以卫阳的猜想，他的三个目标至少有两个肯定会参加那场拍卖会，所以他也肯定会去。而要参加拍卖会，就要有钱。 所以卫阳现在问呆多久，无非是问夏洛克要不要去友克鑫而已。虽然他知道，结果八成是会去。 “为什么不去？”果然，夏洛克用反问语气回答。 “大概……有一大堆麻烦？”卫阳故意这么说。 “那不就更要去了吗？”夏洛克撇嘴。“这附近只有小混混做的案子，实在太没有意思了。” 说到案子，这该不是要去抓幻影旅团吧？要知道，这次九月的地下拍卖会，幻影旅团把黑帮的拍卖品一窝包圆儿了！卫阳脑门后出了一滴汗。他倒不是质疑夏洛克的能力，但是幻影旅团有十三个人，每个都是s级以上的通缉犯……“你把他们抓到了，然后交给猎人协会？”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看看再说。” “他们在黑帮那里也挂着悬赏，你就不那么想去抓了？”卫阳猜测。“还是说他们每次都是明抢，根本不需要你花费脑力？” 听到前一个理由的时候，夏洛克还没什么反应；听到后一个理由时，他没忍住侧过脑袋，盯了卫阳一眼：“我最近看起来很无聊？” “别否认，你总需要一点刺激。”卫阳看出他并不是认真地在说这句话，故意装模作样地回答。 “得了吧，还是好好看你的……”夏洛克这话没说完，墙边桌上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噢，刺激来了！”他这么说，然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马上把它接了起来。 这电话持续时间很短，卫阳根本没听见对面在说什么，而只听到夏洛克说了几个单音节字——“是”“是”“不”。虽然他觉得这电话似乎成功拯救了他被夏洛克开嘲讽的命运，但他同时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夏洛克挂了电话以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奇异。 “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在这里重新开起了侦探事务所？”卫阳狐疑。 “当然不。”夏洛克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倒到沙发上去躺着了。“也是个二百来层的楼主。” “他想和你打一场，但被你拒绝了？”卫阳的危险预感更加强烈。他们在天空竞技场几乎没有熟人，但一个人除外——目标一号，西索。至今为止，卫阳只远远地看过西索的一场比赛；在红字跳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心如死灰。 “不用隐藏人称代词，我知道你猜到了，就是他。”夏洛克一脸不介意，“但我不想和他玩，就这么简单。”这么说的时候，他微微合上了眼睛。“晚上我还有点事，五点时记得叫我一声。” 看着假寐的人，卫阳感到鸭梨山大。又有一个变态准备找上门了……他该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还是要对夏洛克说，让他收敛点？还是说，夏洛克就是“自带吸引变态光环”——吗？ ☆、第106章 第106章未知的攻略姿势 西索站在落地窗边,金色凤眼微微眯缝着,注视着外头的夜景。但其实,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看到的东西上——他手上拿着玻璃酒杯，动作已经有段时间没变过了。因为刚洗过澡，他红色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耳侧，只在腰间系着条浴巾,结实矫健的身体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玻璃透明，灯还开着,如果有人视力好点绝对能看见他，但他完全不在乎。 “二百二十八层？” “是。” “每次都一击得胜？” “是。” “和我来一场？” “不。” 被拒绝了……为什么呢,明明看起来就不怕他？而且他并没有说自己是谁,对方却似乎已经完全知道了？ 西索嘴边绽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如果说他本来只是有那么一点兴趣,那现在已经变成了六七分。这电话确定了他之前的猜想,二百二十八层的能力相当特殊，至少他从未听说，至今也不能准确界定——但毫无疑问，二百二十八层绝对是个特质系。 这个时候，就必须简单介绍一下这世界的力量设定了。所有人都能分成两种，一种是普通人，一种是念能力者。后者拥有一种叫做念力的超能力，这超能力按系别分成六类：强化系，追求力量的极致，性格大多单纯；变化系，可以让自己的念具有某种物质的特性并加以开发，大多反复无常；放出系，能力适合远距离攻击；操作系，利用念操纵人或者物体；具现化系，利用念能力物质化；除前面五种之外，其他都属于特质系，通常很少见。 现在的特质系，居然都是鲜美欲滴的大苹果呢！ 想到另一个黑发男人，西索的笑容又大了点。之前他毫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实际上简直可以说是绝色美男；但此时这么一笑，那种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危险而邪气的表情取而代之。 很难判断哪个西索是真实的自己，哪个西索又是虚伪的表象——因为对一个变化系来说，每种情绪都是他们真实的反应，而西索几乎可以说把这种特质发挥到了极致。 “叮铃铃！” 电话响了起来，也把西索的思维带了回来。他瞥了电话机一眼，懒洋洋地接起来。“谁？” “西索。”话筒那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语气冷冰冰。 但西索几乎立刻就兴奋起来了。“你可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玛奇~”如果这语气化作文字，后面都会跟着扑克符号做结尾——他有个外号叫魔术师，就是这么来的。 一般人听到这话的语气都是恶寒，但玛奇显然不属于一般人。实际上，别看她长了一张冰山美女的脸，但她其实是幻影旅团的成员——没错，就是那个里头全都是s级以上通缉犯的盗贼团体。“九月一号，友克鑫集合。”她的语气根本一点波动也没有。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西索眼睛转了转。表面名义上，他是幻影旅团的四号；但实际上，那个代表旅团成员的蜘蛛纹身是他用自己的念能力——轻薄的假象——变出来的。他这么伪装，只是为了接近幻影旅团的团长，然后和后者打一架。所以对于玛奇的通知，他唯一想知道的只有—— “全都要去？”翻译，库洛洛去不去？ 玛奇似乎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但这问题她没法不回答。“没错，全体行动。” 西索笑了起来。这绝对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种笑法，因为那笑声中明显有一种对战斗的极度渴望，压抑却蠢蠢欲动。“太好了，好久没看见库洛洛了~” 玛奇差点摔了话筒。“我再一次警告你，敢对团长下手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这句，她就想挂电话。 “等下，”西索好容易止住笑，“你是不是就在天空竞技场附近？再过两天，我有生意照顾你哟~” 虽然更想摔话筒，但在这么做之前，玛奇还是瞥了一眼她附近的男人。得到后者的一个轻微点头做回复之后，她才说：“时间。” 之后两人约好了具体事宜，玛奇挂了电话。“团长，”她问，“你觉得西索会来吗？” 在她视线的方向，有个男人正坐在一大块碎石上，后头是废弃的建筑工地。在这种热天，他依然穿着一身皮毛大衣。他正在看一本书，听见玛奇这话以后，只不置可否地回答道：“西索会知道他该做什么。” 玛奇不说话了，找了另一块石头坐下来。虽然她对西索有各种疑虑，但是库洛洛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个戴面罩的矮个子站在附近，手里撑着一把几乎快和他一样高的雨伞。“团长，那家伙太可疑了！”他语气里显然带着不赞同。“他已经缺席好几次行动，根本就不合群！” 其实在幻影旅团内部，除去从不正面表态的库洛洛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觉得西索肯定有问题——旅团本身就不好惹，被他们认定为危险、需要忌惮的西索显然更不会是善茬。 库洛洛终于从书里抬起头，微微勾了勾一边嘴角。“那就看看这次。” 听他这么说，一贯性子火爆的飞坦也没脾气了。虽然旅团从组建以来就没有过自动脱团的先例，不过他很乐意看到西索成为第一个。如果这次西索再不来，就建议团长直接踢掉好了！ 两天后。 坐在天空竞技场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上，卫阳的表情不太好。任谁看到场中的两个对手有一方故意让另一方削掉手臂，表情都不会太好的。尤其，被削断手臂的那个人是西索，另一个人则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小杰富力士——是全职猎人的主角，理所应当带着点主角光环；但西索之前场场连胜，而且都是绝对优势胜出，这一次放水也放得太明显了吧！ 不过这也不全然是坏事。因为早知道这剧情，所以卫阳毫不客气地买了主角胜。之前所有人都坚信西索会赢，小杰的赔率很高。所以这一局下来，他的钱又翻了十倍。 资金问题看起来已经不成为一个问题，但要怎么才能刷上西索的好感度呢？ 卫阳默默地头痛了。真要说起来的话，他对付变态从来就没摸准过吧？就比如说在上一个世界里，他就没明白宫九的好感度是怎么完成的——在他离开时，明明是西门吹雪七星半、叶孤城七星、宫九三星啊！所以后头又发生了什么？ 必须要提的是，那多出来的半颗星是幻影接过系统工作之后他才知道的。就和好感度有负值一样，还有部分好感度并不显现出来——就算是最后的十星，也是一个预定的最高值而已，而不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意思。 不过不管怎么说，该做的还是要做。卫阳决定，先弄清楚其他两个目标是谁，然后再开始进一步的行动——反正他和夏洛克这次都用了国重室的实验舱，它可以全面、不间断监测生命体征，必要时还能提供传输援助。同时，现在还不需要追求最短时间。他们大可以拿出最妥当的计划，以求做到最好。 这么想着，卫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一群赌输了钱的人群中穿越而过。提前退场让他在门口碰上了一个紫色头发的女人，两人互相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似乎谁都没注意谁。再往外几步，又有个支着雨伞的人靠在走廊边上，面罩遮住了他眼睛下的所有表情。不过从眼睛里的神色来判断，被他注意上的人八成没好下场。 “幻影旅团成员，玛奇，变化系，念线可用于接合断肢等。黑帮悬赏二十亿戒尼，猎人协会悬赏……” “幻影旅团成员，飞坦，具现化系，可放出威力极大的火球。黑帮悬赏二十亿戒尼，猎人协会悬赏……” 看着这白字解释，卫阳好容易控制住了脸部表情变化。这条走廊至少值四十亿戒尼啊，里头西索也勉强能值二十亿啊，赏金猎人都哪里去了？ 但其实，这走廊的身价还能再高点。因为卫阳缓步走到拐弯处时，一眼就注意到外头大厅问讯台处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男人耳下闪过一抹湛蓝的光——那是个光华流动的耳坠。但男人一时间没注意到他，还在和台后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目标二号，库洛洛鲁西鲁。幻影旅团团长，特质系，拥有能力‘盗贼的极意’，在满足一定条件时能够窃取别人的念能力。黑帮悬赏二十亿戒尼，猎人协会悬赏……” 卫阳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二号居然是库洛洛，这可有得他受了……以库洛洛的城府，他玩得过库洛洛才有鬼！ ☆、第107章 第107章搭讪的错误姿势 在此之后的大半个月,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除去看了一场西索的比赛之外,卫阳就没怎么出过门。他素来宅,二百层以上又有完美周到的客房服务，待着认真学习根本不是个问题。 夏洛克就不那么坐得住了。说句实话，只有让他产生兴趣的案子才能让他出门，现在基本没有。而现在留在房间里的话,卫阳也基本没空陪他开嘴炮。不过好歹有一件事能让他消磨精力——他现在已经知道，目标一号西索,目标二号库洛洛，过关条件是好感度达到一个八星或者两个七星或者三个六星,总结—— “我已经能猜出第六个世界的要求了。”夏洛克依旧躺在他的长条沙发上,不怎么高兴地说。 “什么？”卫阳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但实际上已经明白了。“你是说这好感度要求是个递增数列吗？” 夏洛克瞥过去一眼。透过层层悬浮的半透明白屏以及上面闪过的蓝色光电字,可以清楚地看到卫阳的视线正停留在那上头。理论上幻影提供的这些只有卫阳自己能看到，但为了不让影响他们正常交流，所以卫阳开放了共享权限。 实际上，虽然卫阳说就算他不开放夏洛克也能看出来，但自己做和被发现明显是两回事，前者愿意做的人不多——不然夏洛克的人际关系就不可能永远那么糟了。而且如此坦荡荡的人，也根本没法让夏洛克针对起来。 对这种情况，夏洛克只能瘪嘴。谁说卫阳不机灵？卫阳至少成功堵住了他不知道多少没说出口的大(ke)实(bo)话，包括现在！ 所以说，这才是孟元基一开始忽悠卫阳参加这实验的原因？不是他妄自菲薄，他和孟元基无论那一个，都不见得能比卫阳刷得更快，因为这和智商没特别大的关系，而他们的个性就决定了他们更适合拉仇恨。 这么一想，麦克罗夫特大概又对了一次，在卫阳就是比他招人喜欢这方面。对此，夏洛克颇有些悻悻然——就算在他眼皮底下看着，还是无法避免其他人盯上卫阳！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一个人，除非你看见他和别的人在一起”——差不多就是夏洛克现在的情况。虽然还没变成事实，但也已经可以预料了。 至于夏洛克为什么没有从中阻扰、而是压着不爽的心情陪着来，原因有两个。第一，卫阳从来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只要他不做些特别糟糕的事情，这就不会改变——好吧，事实上他已经做了很多让卫阳暴跳如雷的事情了。第二，虽然卫阳一般很好说话，但对他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看法，就比如对理论物理的爱好。退一万步来说，留在大学里的生活肯定会比穿越时空更无聊。 所以不管是魔术师还是盗贼头子，他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绝不！ “友克鑫的拍卖会九月一号正式开始，我们提前三天过去正好。”卫阳一边看屏幕一边说——他最近终于学会了一心二用，“幻影已经替我们租下了酒店，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的飞艇。” 夏洛克没点头也没摇头。其实说起来，如果幻影不是个人工智能的话，威胁肯定是最大的吧？那可是卫阳从高中时就开始憧憬的啊！ 卫阳没等到夏洛克的回答，没忍住转头去看。这一看，他就看到了夏洛克脸上不算愉快的表情。“你怎么啦？突然不想去了？” “当然不。”夏洛克飞快地回答。 卫阳又看了夏洛克一眼，森森怀疑对方在打算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别忘记我们约法三章过！” 国重室最大的课题穿越时空，是循序渐进的——先是物体，然后是人的意识，再接着则是一整个的活物。 很明显，这种方法有异于乘坐飞船的时空旅行。因为虫洞基本都不稳定，飞船的最大作用就是保护内部不受到宇宙极端条件的影响；如果一个人不受保护地被卷进虫洞里，他的结果不是穿越时空，而是先被质量坍缩再喷射出去，分分钟被撕成原子状态。而第十维做的就是，直接稳定虫洞物质，营造出一个相对安全平和的穿越通道，使得一个人与陨石、恒星同行的时空旅行成为可能。 而夏洛克在第四个世界前让孟元基做的事情，就是直接成为了第一个活人试验品。因为他本身就是第一个世界的意识，没有身体，所以理论上，失败了的最大损失也就是一个人造身体而已——国重室那时候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数据，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保证夏洛克的思维不出太大问题。 这种基础，再加上夏洛克是自愿的，孟元基自然不可能拒绝——不是夏洛克也是其他人。按照所有受验者的进度，原本的第一个最可能是卫阳。孟元基知道这点，也就能猜出夏洛克冒这个风险是为了什么。 卫阳后来也知道了，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是他一早答应了孟元基做这件事，后来也知道这件事不那么容易做到，但为什么最后是夏洛克替他承担了风险？ 这事情就有点复杂了。夏洛克擅作主张，卫阳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但叫他真的去揍侦探，又下不了手。两相权衡之下，他决定以前的事情暂且算扯平，但之后夏洛克如果再要做类似的事情，就不要怪他卫阳不客气—— 他们都想保护对方，这无可厚非；但如果能预见到牵扯到性命问题，就必须开诚布公地谈！这和智商没关系，和夫夫生活河蟹有很大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夏洛克也只能败退。开玩笑，拆伙？绝不能忍啊！所以他虽然相当悻悻然，这时候也不去惹毛卫阳。“我饿了，”他聪明地转移了话题，“晚上我们出去吃？” 这本来是一个很棒的主意。选一个高级餐厅，实木桌子铺着洁白精美的刺绣餐布，配上摇曳着烛光的银质分枝烛台，再来两杯好年份的红酒……很不错，是不是？ 但就算是夏洛克，也没法预料到，这种时候居然会出现不速之客。实际上，他只是中场去了洗手间一次，回来的时候情况就完全意外了—— 有个年轻男人站在他们的桌边，正在和卫阳说话。他腰微微弯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看就是那种能把很不礼貌的事情做成很难拒绝的事情的类型。更重要的是，这男人戴着一对湛蓝的耳坠，额前碎发下露出了绷带的痕迹——这简直是再好认也没有的标记。 库洛洛鲁西鲁？换成是别人有可能是意外，但是这个人就绝不可能是意外了！ 夏洛克唇角线条绷紧。但他没立刻过去，而是找了个视角更好的隐蔽位置。以旅团一贯的作风，真要出手的话，库洛洛就不会用绷带遮住他额前的刺青了。卫阳也不蠢，绝不可能傻乎乎地就给库洛洛骗走了。那么，还不如留出足够时间，让库洛洛把话说完，好让他们分析下对方找上门到底是什么原因。 把时间倒回到两分钟之前，卫阳视角。几乎就在夏洛克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餐厅用来装饰的绿色植物后面，他就觉得情况哪里不对——似乎有人在哪里看着他？ 吃个饭也不得安生……卫阳心忖，并没左右打量，而是想这是冲着夏洛克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理论上夏洛克的可能性更高，因为他穿过来以后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学习学习再学习，这样能惹到人也太猎奇了…… “抱歉，打扰一下。”果不其然，一个声音很快在卫阳身侧响起，“能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卫阳侧头一看，好容易才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谁来告诉他，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碰上库洛洛！根本不可能是意外好吧？但他们在天空竞技场差不多两个月，做的事根本就没和旅团交叉过，怎么能劳动团长亲自找上门？“有什么事吗？” 库洛洛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里头还夹杂着些难以分辨的激动和哀伤。“这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但我会尽量减少耽误你的时间的。” 卫阳心里警铃大作。这味道不大对啊，好像是个巨大的麻烦？而等他听完之后，这种预感被证实是真的——他听了一个见义勇为的救人故事。这本来没什么特别的，但如果救人的那个是他、被救的那个是库洛洛，这故事就很奇葩了吧？到底谁能把库洛洛弄得狼狈无比、然后给人英雄救美的机会啊？ “说起来这么打扰的确很冒昧，但你们长得太像了，我看到你就和看到他一样。”库洛洛说，语速微微变快，“你有没有一个失散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如果是的话，我至少能把该答谢他的答谢给你，不然我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如果可能的话，卫阳现在的脸一定直抽抽。 盗贼头子说他于心不安了，这话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好吗！而且他想破头都想不到谁能在绝对劣势时救了库洛洛——要知道库洛洛的实力很可能在世界上都能排得进前十——更何况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过这借口真是好得很，正常人听到都不会想到库洛洛说的是假话，因为绝没有骗子是要给别人送钱的。如果心思再歪一点，说不定就直接承认了，为了库洛洛许诺的那一大笔报酬。 总结，唯一真实的就是库洛洛认识已经死去的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就不知道了。还有就是，以库洛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卫阳默默地在心里画了个大叉。照这种发展，目标二号难度也提升，太糟糕了。“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是个孤儿。”他倒要看看库洛洛到底想干啥！ “啊，那真是太抱歉了！”库洛洛眼神一闪，但快得几乎看不见。“既然这样，我就不多打扰了。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见面。” 还有下次？卫阳瞬间觉得脑袋大了一圈。原主怎么着库洛洛了吗？不可能吧？ ☆、第108章 第108章大苹果和烂果子 这个疑问一直到卫阳和夏洛克坐上去友克鑫的飞艇时都没有解决。卫阳觉得这肯定是幻影故意隐瞒了一些东西没说、给他们制造困难,而夏洛克觉得这才是个好游戏。相比于别人告诉他那个答案,他更宁愿自己找出来。 但这件事不那么容易。在卫阳翻过能查阅到的所有资料后,他们两人发现，原主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相关线索，至少资料没体现出来。实际上，原主看起来如此普通,以至于连认识库洛洛的可能都没有——要知道，盗贼头子认识的人,通常都对旅团或者他自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不会念能力，那有什么能利用的？”卫阳十分费解。 没错,按照资料显示,原主就是个普通人,完全不会念能力。而普通人和念能力者的差距,就像是蝼蚁和巨人。别说是库洛洛这样的念力高手，就算是初级的念能力者也对普通人一屑不顾。 夏洛克站在舷窗边上，脸上的神情显示他正在思考。片刻之后，他回过头盯着卫阳：“你是不是觉得是他杀了你？” “我觉得这可能性不低。”卫阳微微点头。“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我基本不出门，就这么一次，他怎么找到的？除非……”说到这里，他突然露出了一丝恍然的表情，“除非他那天也看见了我。” “你看西索比赛的那天。”夏洛克肯定道。对库洛洛这样的人来说，只要一个眼角余光就能确定自己的目标。如果卫阳那时并没有正对库洛洛的话，没发现也不奇怪。 “可就算是这样，也说不通啊！”卫阳又说，“库洛洛为什么会注意到一个普通人？” 两人面面相觑。这问题有两种可能，一是库洛洛脑袋突然坏了，二是还有别的、他们不知道的可能。而就从这么短的一个照面，是根本分析不出什么来的——想从语气、神情、姿态动作等方面看出库洛洛的破绽，这根本不可能。 “以一般情况来说，如果有个人杀了另一个人，并且十分确定；但后来他又见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活人，第一反应一定是被吓到。”夏洛克飞快分析道，又瞥了卫阳一眼。 卫阳心领神会。“这对库洛洛来说不起效，我不怀疑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至少我在电梯里时，根本没感觉有什么异常，比如说刺人的视线、别人的圆什么的。” 圆是个特殊名词，并不是指普通的圆圈，而是念能力者以自己为中心展开的一个球形念力罩。在念力罩的范围内，任何动静都不能逃过他们的感知。卫阳这么说，就是库洛洛当时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或者有也很小。 “不排除库洛洛十分镇定的可能。”夏洛克这么说，但语气显然是觉得这件事还有别的可能。 “你觉得他有可能因为别的原因来找我？”卫阳狐疑地反问。“并不是因为他想保证他确实杀死了我？” “估计是眼见为实。”夏洛克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有什么别的可能？”卫阳更加疑惑。目前为止，就库洛洛一个表现异常；如果说他和库洛洛之前不认识，打死他也不信。但以夏洛克的意思，现在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就是库洛洛杀了原主。 如果原主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会认识库洛洛这样的高危分子？ 如果不是库洛洛杀了原主，那原主是谁杀的？ 在谋杀案这类问题上和夏洛克起争执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而且现在情况的确扑朔迷离，所以卫阳聪明地没问出来。“现在我们至少能知道，库洛洛八成知道原主已经死了。否则他就该认错人，而不是问我有没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只说对了一半。”虽然夏洛克这么说，但语气里却不是惯常的挑剔。“如果他真为了那次偶遇准备了几天，那说不定早在边上看出你和原主有所区别。” 被这么一提醒，卫阳恍然大悟。“啊……这样也没错。”他承认。因为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库洛洛就在附近，所以没有做出最大的防备。而虽然他和原主拥有同样的身体，但性格方面还是有些不大不小的差别。 “我真不想得出一个结论，”他开始皱鼻子，“说我和库洛洛之前熟得很。”一般只是认识程度的朋友不见得能区分这些差别，只有足够了解才行。又或者说，是库洛洛单方面地了解原主——这比前一种可能概率更高点。 两人都知道不可能，因为库洛洛的好感度就足以说明一切——而它现在正是零。那也就说明了，库洛洛比原主想象的更了解原主，不带感情、居高临下的了解。这是个危险信号，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露馅。 “那必须先让他觉得你是另外一个人。或多或少，拖点时间就好。”夏洛克下了结论。“这段时间里，尽力查查库洛洛的私人行程。”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5节 “私人？很难吧？”这是卫阳的第一反应。虽然库洛洛的能力不是战斗系，但也没几个能成功跟踪他以获得私人行踪。然后他的第二反应就变成了：“但你这么说的话，另一个意思就是旅团其他人并不认识我？” “极有可能。” “这倒是件好事。”卫阳终于缓了口气，“不过退一万步说，就算库洛洛并没杀我，他也很可能知道是谁杀了我。”他撇嘴道。“再补充一句，我不觉得他说的‘下次见’是客套话。” “我也不觉得。”夏洛克眼里光芒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直接说出口。“在掌握足够线索之前已经先入为主，你就很可能被误导，走上错误的方向。” 卫阳心说那不是还有你嘛，不过也没说出来——那也显得他太懒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肯定还要试探，弄清楚了才能动手。”他怎么看自己都是身无长物，普普通通，这就意味着安全系数大幅上升——除了库洛洛之外，其他人不会来找他麻烦。因为西索确定对他没兴趣，另外的人就不足为虑了。 夏洛克点点头，突然又问：“你的念能力怎样了？” 这语气太顺溜，卫阳不疑有他。“还是老样子，不特别快，也不特别慢。”他测出来是特质系，但具体是什么还有待研究。但等他回答完了，就看到夏洛克露出了一副很难形容的表情，顿时爆了：“你又明知故问！”他学一个月的事情夏洛克大概只要一天，简直就是红果果地歧视—— 次奥，学霸必须死！ 两天后，友克鑫。 这城市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高楼大厦比比皆是，街上车流永不停歇。在灯红酒绿的表象之下，遮掩的是盘根错节的地下势力——十老头已经在实际意义上控制了这座城市的经济命脉。 十老头正是友克鑫黑帮的十个首领，他们手里拥有大批枪支弹药和金银财宝不说，甚至还组织了自己的念能力者部队。鉴于念能力者和普通人巨大的实力差距，政府都没法把他们怎么样。 就比如说，令友克鑫闻名于世的拍卖会。在白天进行的拍卖会很正规，但根本没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珍宝。稍微懂行一点的，就知道多花一点钱去买通有邀请的人，让那些人带他们进夜里举行的拍卖会。因为好东西都在黑帮手里，所以地下拍卖会才是友克鑫真正的引人之处。 不论是哪一种拍卖会，都是九月一日正式开始。而今天，刚刚八月三十一日。 友克鑫郊外，一座废弃的露天仓库。说是露天并不准确，因为实际上屋顶只是破了个大洞而已，并没有全部掉下来；但效果就和露天差不多了——不仅是顶上有大片天光倾泻，四周墙壁七零八落，摇摇欲坠。 这地方显然已经荒废已久，但现在却有十几个装扮奇异且各不相同的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里头各处。大部分人一动不动，话也不说；而有几个人前后打量了一下，眉毛就皱了起来。 “那个四号这次是不是又不来？”一个梳着冲天武士辫、穿着浴袍木屐的男人先开口了。他眼睛稍稍有点往下吊，上面露出不少眼白。这神情衬着阴沉的面相和手里的剑，更显得煞气逼人。 “我不知道。”玛奇回答，声音依旧毫无波动。她知道信长肯定在问她，但就算她和西索同为变化系，也不可能知道西索到底在想什么。“我只是负责通知而已。” 信长啧了一声，显得有点烦躁。“这家伙可真是……” 另一边，一个娃娃脸正好按完了手机。“团长，”他道，“找到了。”然后他凑过去，在穿着皮毛大衣的男人身边附耳说了结果。不管是他的脸还是他的衣服，看起来都更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但他的确是如假包换的旅团成员——蜘蛛的脑，侠客。 “找到了什么？”信长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好奇地问了一句。侠客自从集合以后就一直在摆弄他视为生命的手机，也不知道到底给团长找什么资料。 “是我个人的一点小问题。”库洛洛回答，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等侠客说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站了起来，扫视周围。“人都到齐了吗？” “还差四号。”大块头刀疤脸富兰克林回答。 库洛洛微微皱眉，但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那就不管他了，我们先开始……” 这话还没说完，库洛洛对面的一整面墙壁瞬间就塌了，原本坐得近的几个人立刻跳起来摆出了警戒姿势。在巨大的烟尘中，一个隐约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最终大家都认出，那是个小丑打扮的家伙，正是西索。 “我只是路上和人说了两句话，”西索的声音带着哀怨，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兴奋——因为看见库洛洛的缘故，“大苹果竟然不等我就开始了，可真让我伤心~” 几乎所有人的眉角都不约而同地抽动了一下。因为他们知道西索有个古怪的爱好，就是把对手按苹果分等——小苹果，青苹果，大苹果，烂果子。大苹果是西索最乐衷于挑战的，但如果被西索杀死，那就是烂果子了。而同时他们还知道，库洛洛被西索盯上好几年了。 库洛洛在旅团里的威望极高，这一下就有好几个人想反驳西索，但却被库洛洛抬起的一只手阻止了。“和人说了两句话？”他反问道。 “一个大苹果，一个烂果子。”西索仿佛不在意地扬了一下眉。“团长，你也有兴趣？” “不，只是问问而已。”库洛洛神色镇定。“既然人来齐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第109章 第109章游戏之中的游戏 这边,旅团开始就友克鑫拍卖会的问题——抢多少、怎么抢——进行讨论,那边,卫阳和夏洛克已经回到了酒店房间。 他们刚才在酒店大门外遇见了准备离开的西索，这才知道他们居然又住在了同一幢楼里。相比于旅团总是把临时落脚点选在人迹罕至的破烂地方，西索的品位显然相对正常；不过当然了，旅团做出那种选择更可能是为了降低隔墙有耳的几率。 “看起来旅团已经到了。”关上门,卫阳就说。他还不知道西索把他鉴定成了烂果子，关注点还在旅团上。 以他知道的剧情,幻影旅团明天把地下拍卖会的所有宝物席卷一空，杀光了进入拍卖大厅的所有人,并且一滴血都没留下——所有痕迹都被小滴的吸尘器给处理了。 十老头自然大为光火,派出阴兽追击旅团,结果却全灭——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也在同一晚,旅团成员之一窝金被伺机介入的酷拉皮卡引走，最终被杀。 这直接引发了旅团的复仇怒火，在友克鑫市内制造了多起严重事故，比如说火灾、爆炸，连环撞车等等。连绵的火光、崩塌的房屋、刺耳的尖叫、巨大的蘑菇云混杂在一起，奏出了一幕盛大而血腥的安魂曲。 相比之下，黑帮散发的通缉令根本不值一提。在这之后，十老头终于明白，光靠他们拿幻影旅团根本束手无策，痛下决心，用重金聘请了两个揍敌客来对付旅团。 揍敌客家是世代相传的杀手家族，以高要价闻名于世，拿不出上亿的钱就别想找他们了。他们的实力也的确对得起价格，至少旅团前八号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 但库洛洛却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他判断出杀手是十老头雇佣的，所以干脆委托其他三个揍敌客杀死十老头。 揍敌客家有个规矩，委托人一死，任务自动终止。十老头只是普通人，在揍敌客家的追杀下当然不可能比旅团活得久。揍敌客家接下了双方的委托，也就是赚了双份的钱，但最后认为十老头的委托太不合算(上一次不合算的委托正是杀死旅团八号)，可见旅团的实力。 所以，对旅团，根本不是管不管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管、又管得了多少的问题。毕竟黑帮能调动的人力物力已经很多，还有不少以抓捕通缉犯为业的赏金猎人，而卫阳只是一个人而已。而且猎人世界危险和残酷程度在历经的所有世界里又创新高，救得了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更何况他另有任务目标。 卫阳都能判断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夏洛克更没问题。他是个咨询侦探又不是个救世主，更何况他也从没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 所以现在，他更担心卫阳的情绪。目标一号和目标二号都不算什么好人，想刷好感度就很难——如果一个好人一开始就确定某人是个坏蛋，那还能刷好感？好人的前身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已经有几个黑道大佬取消了他们去拍卖会的行程。”夏洛克突然这么说，乍一听完全接不上之前卫阳的话题。 但卫阳明白夏洛克在说什么。旅团计划抢劫九月一日的地下拍卖会，黑帮方面并不知道具体；但黑帮从妮翁·诺斯拉的预言中判断，拍卖会可能会死很多人。对此，他们做出的安排不是取消拍卖会，而是加强安保，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的态度——面子比未知的危险更重要。取消行程的也只是少数，因为如果没出事，那些人之后就会被其他人看不起，进而影响地位，所以就算怕得半死也硬撑着要去。 “就算把这消息散布出去，导致旅团的行动不能进行，也是两边不讨好。”卫阳只能无奈。一方面是破坏了旅团的计划，另一方面是搅合了黑帮的财路，那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了。他是被公认脾气好，但也绝不是圣母；更何况，如果牵涉进去，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没错。”夏洛克从表情就能判断出卫阳的想法，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我们这两天什么事都不用做。等到合适的时候，库洛洛自然会来找你。” 卫阳想了想后头的剧情——窝金的死是九月二号，之后旅团就大开杀戒，等到四号就和主角四人组打上了，五号库洛洛被酷拉皮卡封念、如果和旅团成员在一起就会死；为了解决这情况，旅团成员离开友克鑫寻找除念师——就有点明白了。“等库洛洛被封念？”他问，“但我又不是除念师？” “我能肯定，他之前注意到你绝不是因为除念，”夏洛克眼也不眨地回答道，“所以现在也不会变。” 正常的念能力者，谁会想要失去念？用处也就偶尔去除恶意的念。所以，除念本身是个很鸡肋的技能。 另外，旅团的确做过许多大案，但目标无一例外都具有很大的价值。比如说屠杀整个窟鲁塔族(只有酷拉皮卡一个幸免于难)，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火红眼这种世界七大美色之一——在拍卖会上，一对火红眼能卖几十上百亿。 换言之，原主绝对有什么让库洛洛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虽然他们现在还没发现。 “而且，至少他那时候不可能对你怎么样。”夏洛克继续补充。被封念的库洛洛就是普通人一个，再聪明也没法和绝对武力优势抗衡。“如果控制得好，说不定能发现他和另一个你的过去。” 这时候也只能采取暂时避其缨芒的战术，卫阳想。他不得不承认，想要接近库洛洛，同时又需要安全，那夏洛克选择的时机再好不过了。“这么说起来，我们最近几天没什么事情？拍卖会也最好不去，对吧？” “你的确没什么事，就留在酒店里，省得库洛洛到时候找不着。”夏洛克轻微撇嘴，“这应该是你擅长的。”不得不说，后一句语气实在有点勉强。 这意思就是他一个人去对付库洛洛？不过相比这件事，卫阳更关心这话里的其他意思。“那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花钱。”夏洛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晃了晃。“弄一个贪婪之岛游戏机。” 贪婪之岛是一个大型念力游戏，全球限量一百台，每台可以让四个人玩。游戏方式是收集念力卡，集齐指定的一百张就算通关。而通关奖励也是念力卡，叫大天使的呼吸，它可以让任何人瞬间恢复健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行。为了能让重病的女儿痊愈，有个富豪试图购入所有游戏主机、获取通关卡片，也正是他把机器的价格炒了起来。 不过，钱对两人来说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最大的重点在于，人一旦进入游戏，就只有两种方式能够离开——通关，或者死亡。如果半途退出，之前拿到手的卡片只能交给其他人。 “我突然觉得，这和孟元基之前的理由有点像。说是游戏，其实是现实……”卫阳若有所思。 不能存档，以及游戏里死亡就是真的死了，都是因为，贪婪之岛是个地图上没有标出的岛屿，所有事都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什么游戏世界。 至于第十维，它扩大了这个岛屿的范围，让他这个游戏者跨越时空、到达了平行世界。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一样是真实的，如果他在平行世界里死亡，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会死亡。区别在于，进入贪婪之岛的人只能依靠自己，而第十维提供给了他额外的保护措施。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也不尽相同。而最大的区别在于，贪婪之岛只是个三维游戏，或者说机器是个三维传送器；它只能将人送到岛上，而无法突破时间第四维的壁垒。而第十维，很明显，科技水平早已突破了这种限制。 卫阳当然不真的以为夏洛克只是奔着游戏名头去的。“你之前不是说要查出库洛洛的私人行程吗？可库洛洛肯定没上过贪婪之岛。” “不，网上有个线索，但我不太确定，必须亲自去看。”夏洛克回答。在遇上卫阳带着点怀疑的目光后，他不情愿地补充道：“和库洛洛没关系，但可能和另一个你有关系。” 卫阳觉得这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了。贪婪之岛只有念能力者才能玩，最基本的原因是它必须通过念力传送，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从另一方面来说，虽然贪婪之岛在地图上没有，但它确实存在，理论上也就有可能直接坐船上去；但贪婪之岛还有负责管理的g，他们会驱逐所有非法上岛的人，保证所有游戏者都只能通过游戏机进入。 但，原主不是普通人吗？怎么可能上得去贪婪之岛？ “你的意思是，兵分两路，你去查贪婪之岛，而我去拖住库洛洛？”卫阳一边想着这个一边慢慢地说，眉头也锁了起来。他总觉得他忽略了某些关键部分…… “没错。”夏洛克回答。“我觉得这是最好的计划。” “好吧。”卫阳点头同意。换成是其他情况，他也许会担心夏洛克的安全；但在他知道夏洛克的真实能力是什么之后，他就觉得夏洛克不找别人麻烦已经很好了。“随时保持联系就行。如果库洛洛根本不能用念，那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他本想说他的念能力肯定不会被偷，但突然想到了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等等！原主根本不是普通人！他要么被意外除念，要么就是被库洛洛偷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恶搞问答： 西索(怀疑)：一个大苹果怎么会看上一个烂果子？~~~ 库洛洛(微笑)：烂果子？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眼光？ 夏洛克(鄙视)：拉低了整条街的iq！ 作者菌(排队)：作者亲妈不是白叫的谢谢！ 西索(包子脸)：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所以有人来猜猜看嘛？提示，好大一只金手指！ ☆、第110章 第110章基友的错误炼成 这猜测十分合乎情理,因为原主先前是个念能力者才能解释库洛洛的兴趣问题。而在被意外除念和被偷走之间,后者的可能性更高。这样,才能很好地解释库洛洛说原主死亡的原因——因为盗贼的极意有个限制，如果对象死亡，那从那人身上偷到的念能力就会从书上消失。 这就意味着，如果库洛洛确实偷了原主的念能力,他就会比任何人都确定原主的生死。从另一方面，这还意味着,杀死原主的人的确不可能是库洛洛——他何必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呢？ 卫阳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说原主不是他，但如果真是库洛洛杀了原主,那就不可避免地会给他留下糟糕的先入为主印象——杀别人和杀自己区别可大着呢。 但这样一来,夏洛克要面对的就是更麻烦的事情——能杀死普通人的人数是能杀死念能力者的人数的成千上万倍,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在网络上寻找到的消息指向贪婪之岛,也不知道里头能不能找到答案。 话再说回来，能被库洛洛看上的念能力，恐怕在贪婪之岛里扮演的角色也不是什么容易被人忽视的吧？原主死于非命，岂不是会给他留下一大堆还没解决的麻烦？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人人都眼红的念力啊？！ 在资料有限的当前，卫阳当然没法得出这问题的答案。倒是夏洛克，因为贪婪之岛的获取难度为g——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所以他轻轻松松地竞标了一台，迫不及待地进去了。卫阳帮他把游戏机藏好(以免中途离开时发现机器在某个陷阱里)，剩下的时间继续学习，顺道等着该来的人。 这倒是没预测错，但问题在于，该来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至少在打开门之后，卫阳对着急速凑近的一张小丑脸直抽抽。西索不是该替库洛洛进贪婪之岛找除念师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库洛洛站在一边，表情正常，就和完全没看到西索一样。“又冒昧了，我就是上次问你的那个人……似乎我还没自我介绍？库洛洛鲁西鲁，你可以直接叫我库洛洛。” 卫阳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是因为西索几乎要把脸凑到他脸上，而是因为库洛洛客气的语气和举动。盗贼头子的优雅都是装出来的，越优雅就说明他越想要某种东西。可他现在到底还有什么能让库洛洛图的？ 虽然卫阳这么想，但考虑到好感度，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嗯，库洛洛，有什么事吗？” 这对话简直寡淡无味，西索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喂，团长，这个人真的有你说的那种用处吗？”厉害？可以在旅团成员都不在库洛洛身边的时候保证库洛洛的安全？为什么他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库洛洛根本没分给西索一个眼神。“没有。我从前两天开始就住在你隔壁，今天知道这里是你，所以来打一下招呼——打扰到你了吗？” “不，没有。”卫阳微笑。这语气和表情都挑不出任何问题，他当然要显得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知道。“要进来喝杯茶吗？” “当然好。”库洛洛绽放出一个足以迷倒八岁到八十岁所有女性的微笑。 看到这种情形，西索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他在天空竞技场的时候就认识卫阳了，印象一直停留在——“住二百二十八层的烂果子”——这样的基础上。在他看来，另一个大苹果甩这个十条八条街。如果仅仅是一个大苹果喜欢还能说是偶然，第二个大苹果也这么看重，坚持卫阳能改变旅团覆灭一半的预言…… 难道他不知道某些该知道的事情？窝金和派克都死了，库洛洛也被封念，可在这种情况下，库洛洛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是这里？ 想到这里，西索往手臂上一摸—— “——啪！” 一张扑克斜飞而出，速度极快，来势极猛，一下子把一整扇门劈掉了一半。豪华酒店的门还是一寸多厚的钢板做的，但那扑克切进去就和切水豆腐一样。但要不是卫阳躲得快，这时候变成两块水豆腐的就是他的身体了。 “哟~”西索拖长了音。他丝毫不为自己没有击中感到愤怒，也不为自己的偷袭感到羞愧，反而变得更加兴致高昂。“你竟然躲过了我的扑克！”潜台词，这世界上在毫无防备状态下依旧能游刃有余地躲开他扑克的人可不多。 “西索，你认识库洛洛？”卫阳语气不善。他知道西索好奇，并且因为这原因没下死手，但事实就是西索想劈了他！ “也就是认识而已吧！”西索的注意力还在卫阳为什么能躲开他的扑克上，回答的语气漫不经心。他原以为卫阳根本不会念，但今天的事情证明了他的错误—— 卫阳哪里是不会，根本就是藏得太好！这么说起来，库洛洛果然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很好，”卫阳点头，“你现在可以走了。”有西索在这里搅合，他什么事情都干不成吧？ 库洛洛一直在边上看着，此时接上道：“没错，西索。”他语气里带着不太明显的警告。 他被封念，和团员见面就会死，只能借助西索这个伪团员两边传信。那时紧急关头，他不得不答应西索，等念力恢复他就和西索打一场。 但同时，他也并不想把西索作为唯一的救命稻草，另一个就是卫阳。他不觉得世界上真有人能长得如此相似，性子也像得很。他最关心的是，如果这个卫阳念能力也像之前的那个卫阳的话，那旅团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包括窝金和派克。 唯一的问题大概在于，对方的这种念能力正好钻了他盗贼的极意的空子，永远也无法真正偷到手。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改变计划——虚以委蛇什么的根本不会有用。这个卫阳似乎要更精明一些，他可不能让西索坏了他的事。 “你们！”西索顿时变成了一张包子脸。按照刚才库洛洛的话判断，这两人不才第二次见面吗？这样就能齐心协力地赶走他？ 但话说回来，如果能让库洛洛看中，那念能力肯定不一般。烂果子突然长好了，这实在是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他的选择越来越多了…… 现在，库洛洛的许诺百年难得一遇，他当然得抓住机会。至于其他苹果，等他和库洛洛打完就长好了，不是吗？ “青苹果要好好成长哟~”最后西索对卫阳这么说，再飞吻一枚，人就消失了。 卫阳额头挂了一滴冷汗。躲开扑克才上升到青苹果，所以他原来在西索眼里是什么？而且他有种糟糕的感觉——这问题的答案他永远也不想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夏洛克好好地在贪婪之岛里(他们之前弄出了特殊的电话，能不经过贪婪之岛的系统进行联系)，暂时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酷拉皮卡在继续给黑帮做保镖之外，主角四人组里的其他三人都在为进入贪婪之岛而努力，再过几天就肯定也进去了；旅团众人已经试过了海路，发现只能通过游戏机进入贪婪之岛；西索也一样…… 总而言之，贪婪之岛里一大堆事情，但卫阳只能和库洛洛朝夕相对。 这可不是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因为库洛洛总有各种办法拉上卫阳，一起去吃个饭，一起去喝个茶，一起去个拍卖会……前期工作都做得妥妥当当的，让人无法拒绝。而且他还很注意频率，实际没占用多少时间、但感觉一天中有大半天在一起似的。 不过，库洛洛对卫阳越好，卫阳就越觉得情况危险——这就和猪一样，总是要慢慢养肥了，然后再一尖刀插进脖子里。他现在也基本能确定，库洛洛是奔着他的念能力来的——但念能力还没觉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库洛洛为什么就坚信他有价值？ 这种“同居”生活真是让人心惊胆战，多掉一把头发。但在两人初步熟识之后，也就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再过两个星期，他们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副好基友一起走的架势了。 既然说了是表面看起来，那就意味着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卫阳看着库洛洛可怜兮兮的两星好感叹气。这基友真廉价啊有木有！ 不过收获也不止这么些。卫阳套出来几句有关原主的事情，其中库洛洛暗示，原来的卫阳是特质系，做出来的念力药物有各种各样的疗效，本身念力也是偏向医生。 当然，库洛洛说话很高明，总是欲言又止，不直接表达，光让卫阳设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他卫阳不是知道库洛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的话，肯定不会产生任何“这人在利用我”的想法，库洛洛的遮掩话题真正意思的功力一等一。 好吧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卫阳自己觉得，他是个医生不奇怪，库洛洛想要一个医生技能也不奇怪，但库洛洛为什么急迫需要一个医生，而且还是他？打蛇打七寸，库洛洛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第111章 第111章无法偷走的能力 时间又这么过了半个月。按照之前的约定,在贪婪之岛的夏洛克早该已经把那条线索给解决了——无论真假——但到这时候依旧没出来。 鉴于贪婪之岛的g不管玩家之间的相互残杀,卫阳森森怀疑,夏洛克肯定在里头抓罪犯上了瘾——岛上集中了一大堆念能力者，作为通关道具用的卡片又是可以抢夺的，犯罪率很明显居高不下。 所以和夏洛克联系的时候，卫阳的第一句话是：“又抓了几个通缉犯了？” 如果普通人犯了罪,想长期潜逃在外很难；毕竟他们是普通人，拼不过念能力者。但念能力者就不同了,只有同为念能力者才能抓到他们。贪婪之岛是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岛屿，很少有人能发现,g也不管这种事,简直就是再好也不过的藏身之地。 “国际通缉的三四个吧。”夏洛克这么回答,语气显得十分遗憾。“我还以为他们能稍微动动脑子——尤其是那个放炸弹的,抓住他就用了两句话。” 这种“罪犯太蠢、所以我很不愉快”的意思难道是他的错觉吗？卫阳脸上挂下了两条黑线，在心里给那个放炸弹的点了个蜡。“听起来还不错。”然后他把外头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说，总结的时候问：“进贪婪之岛的旅团成员什么时候能找到除念师？他们再不出来，我怀疑库洛洛真的准备和我保持二十五小时近距离接触了。” 夏洛克顿了顿。那些人正在找，他当然知道；除念师是谁，他也当然知道；不过综合起来，他就是不想告诉那些人，有问题吗？“我想他们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吧。” 啊喂！卫阳差点叫出来了。夏洛克这是故意的吗？肯定是故意的吧？“好吧，你可以决定你想怎么做。但库洛洛呢？”他没好气地说。 “就看他耐心够不够了。”夏洛克十分言简意赅。 卫阳现在不知道是给库洛洛点蜡好还是给他自己点蜡好。“最后一个问题，你那线索怎么样了？” “啊……”夏洛克用一种刚想起来的声音回答，“当然没问题！”这话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卫阳瞪着已经开始发出忙音的话筒。看见眼前的案子就忍不住，他该说不愧是夏洛克吗？ 而此时的贪婪之岛上，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从楼房边上的阴影里转出。虽然他帽檐挡住了半张脸，但街上的人看见这幅打扮，立刻都让开了路。等到人影远去，他们才低声议论起来。 “他朝着荒漠的地方去了？那地方能做什么？”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去那里才对我们比较好吧？” 又过了两天，友克鑫市下了一场暴雨。这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十月下旬，一层雨一层凉，街上的行人都换上了更厚实的衣物。但对于身体素质被念强化过的人来说，这点温度降低根本不算一件事。所以，在库洛洛再次邀请卫阳出门的时候，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库洛洛既然有求于他，那也就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可以当散步，对吧？ 卫阳一开始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对库洛洛的居心进行了各种揣测，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库洛洛蓄意要接近某个人的话，那简直是战无不胜手到擒来。所以他这时候不仅应该同意，还应该很乐意。毕竟，西装状态下的盗贼头子温文有礼品位一流，实在是个朋友的上佳人选。 结果，这次库洛洛没带他去某个旋转餐厅里的茶座，也没有带他去某个有星空穹窿的音乐厅，却带他到了郊外连绵的土山边上。这地方平素根本没有人来，就更不用提享受了。 “你不是说介绍给我你的朋友吗？”卫阳没忍住问。放眼望去，天阴沉沉的，四周除了黄土还是黄土，到处都是暴雨冲刷后留下的沟沟壑壑，一些碎砖断石夹杂其中。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还真想说，这地方真是杀人灭口的好去处啊！ 库洛洛露出了一个笑。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身体原因，这笑容看起来很苍白。“就在前面。” 卫阳一瞬间无语了。这地方怎么看都没人住，有也是死人…… 等等！可不就是死人吗？ 库洛洛说是朋友，但他可没听说盗贼头子有朋友。而朋友这词，从另一个方向来理解，就是同伴。这样的话，窝金和派克都能算是—— 库洛洛该不会带他来给这两人上坟吧？！ 在卫阳想到这点的时候，幻影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东经18°30′，南纬28°2′，地点确定。提醒，在您正北方向550米处，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死亡时间分别为九月二日、九月五日……” 后面还有一大堆对尸体状态的客观描述，但卫阳已经不想听了。就不能直接说名字吗？死法都是被念力锁链扎破了心脏，为什么还要说那么多别的？自从不伪装游戏了以后，连固有的提示都科学得如此坑爹！有本事把他的念能力一起说了啊！ “请您相信，未知能更好地帮助您完成任务。”幻影用一贯彬彬有礼又哪里不对的语气回答，然后毫无意外地静默了。 卫阳现在已经习惯于不和这么高冷傲娇的主机计较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在这件事上还是占尽了好处的，实在没必要斤斤计较。所以他只微微撇嘴，跟在库洛洛身后继续朝前走。 几分钟之后，两人就到达了目标地点。虽然周围都是各种土山，但他们面前的两座显然不属于自然形成的——就算表面被暴雨冲得七零八落，依旧能看出它们原来是个半圆形，顶上还插着一根木制十字架。现在，因为底下松动，十字架已经滑了下来，整个儿都要陷进黄泥里。 卫阳抽了抽眉毛。这肯定是故意的！只要库洛洛想，做两个结实点的坟墓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更不用说现在这副凄惨样子了！ 所以库洛洛的第一步是，博取他的同情心？ 但库洛洛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说什么，而是走上前，重新拿起那个十字架，丝毫不介意泥土弄脏了他的手。但大雨刚过不久，十字架在稀泥里根本插不住。 于是他低下头，慢慢地用力，沉默而专注。他的动作是如此小心，以至于不认真听甚至听不到木头擦过泥水的哧溜声，也没有水点溅起来。虽然他还是站着，但感觉却像已经跪了下去。 卫阳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一方面，他知道库洛洛这么做肯定有蓄意的成分在里面，不然不会特意带他过来，更别提用上了流星街人根本不信的十字架；另一方面，那种无言的沉默和悲伤也不全是假的。旅团似乎已经无恶不作、人性全无，但在特殊的情况下——面对旅团中的其他人、面对他们出身的流星街——会显露出罕见的同伴意识和保护欲。 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对不起。”库洛洛低声说。他终于把十字架扶正了，但却保持着半低着头的姿势站在那里，似乎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卫阳不知道库洛洛是在对死去的两人说还是在对他说，又或者只是在演戏。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有点扛不住了。如果夏洛克在，说不定会嫌他太不理智；可如果只是修个小坟包的话，也不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吧？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很抱歉，”他试图开口打破沉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是不是该把这地方稍微清理一下？” 库洛洛终于回过了头。他眼睛一向很黑，这时候里头却似乎有点反光。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那光就消失了。“谢谢你，”他说，语气平静，“但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如果不用的话你到底把我叫到这里来干嘛？就看俩土包吗？卫阳腹诽。但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只能道：“我先走开一下。”既然不让他插手，那就是需要自己的独处时间吧？ 卫阳本也就是瞎猜，但没想到库洛洛真的点了头，于是折身转了回去。但他并不真的觉得这件事就这样了，而是沿着外边的土山——两座土包正好在一座环形土山中间偏后的地方——往后面绕。既然库洛洛不打算说或者不打算这么早说，难道他不会自己看吗？ 土山的后面，自然也是土山。卫阳小心翼翼地走了两圈，都没有特别的发现。正当他想要折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山脚下某个小泥坑里戳着一个什么东西。他原来以为是沾满了泥浆的岩石，但再仔细看过之后，发现那根本不是岩石，而是一个异常粗壮的拳头露出了半截。从大小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是窝金。 ……幻影旅团怎么埋的人？除了给尸体上了一层保护之外，其他都随便了是吗？ 卫阳一边吐槽一边蹲下去端详。他见过的尸体不少，这时候根本没有异常反应。拳头握得很紧，手背上青筋爆出，可以看出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念力被强行压制、浑身绑着锁链、心脏上还有一把尖刀，不痛苦才奇怪。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卫阳把边上的坑刨开了一点。在这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碰到那只冰冷僵硬的手臂，他也没在意。作为一个合格的工科宅，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窝金活着他还会担心对方给他一拳，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但下一刻，那手臂似乎轻微动了一下。卫阳以为是自己眼花，然后就看到那手背上的青筋平复下去，手指也不再紧绷。这点变化似乎很微小，但他能肯定真的发生了。 ……次奥见鬼了？！ 卫阳差点跌个四脚朝天。不过在这之前，他先听到了一声隐隐的闷哼，顿时背后一毛。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那声音不是窝金的，而是库洛洛的！ ☆、第112章 第112章生死就是加减法 等库洛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注意到的是窗外如墨的天色,然后才是酒店熟悉的摆设。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他之前陷入了全身休克—— 因为在卫阳绕到土山后时，他正偷偷地观察后者的行动；也就是说，卫阳看到窝金的手臂轻微动了一下,他也看到了。 这对别人来说不是个问题，但对他,绝不是。酷拉皮卡对他下了限制，如果他动用念能力、或者和旅团成员见面,锁在心脏上的审判之刃就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那么,这件事就只剩下一个解释。 一开始他看到了窝金的拳头,但什么反应都没有,说明死去的窝金已经不算酷拉皮卡定义的旅团成员了。但他现在躺在这里，就说明那一瞬间——看到窝金动作的一瞬间——触动了念力限制。 ——窝金在那一刻恢复了自主意识！ ——虽然他没看到更多，也可能只是一瞬间，但那都是个好兆头！ 库洛洛抬起一只手，隔着肋骨按在心脏上方。那里仍然有一些隐隐的疼痛，但和之前的剧痛相比可以忽略不计。显然已经有人替他治疗过了，是谁也显而易见。果然，不论是哪个他认识的卫阳，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 虽然差不多算捡回来一条命，但库洛洛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如果卫阳没把他救回来，他也不会有任何想法；因为以他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因为这原因死了，卫阳肯定会出手救窝金和派克。 而一加一大于一，这件事对他来说就这么简单。 在库洛洛眼里，旅团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那用他一个换窝金和派克两个，实在是合算的买卖。这决定和牺牲奉献什么的感情完全没关系，旅团才是最高的，他只是在这个前提下做了个最正确的选择而已。 当然，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最好的打算当然是，他们三个全都能活下来。他能做的部分——尽量和卫阳打好关系——已经做完了，只是最后的决定权不在他手上而已。 这时，房门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你醒了？”卫阳一进门就看到库洛洛撑着身体坐起来的样子，“如果我是你，就一定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库洛洛摇了摇头，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卫阳差点要甩库洛洛一个白眼。他辛辛苦苦把三个人弄回来，结果有意识的这个还在和他玩太极？“所以，你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爬到山上去的咯？”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和库洛洛大概两米的距离：“要不是上面坑挺多，你那时就直接栽下来了。”谁能理解他发现库洛洛失足落水、还有出气没进气的心情啊！ 库洛洛沉默了。这的确不好解释，因为如果不是故意，没法解释他为什么在那时候出现在那里。但如果必须要解释的话…… “前面变成了那样，我想知道后面是不是也要修整。” 这有一半是实话，因为雨实在太大；剩下的另一半，无非就是故意——他们特意把人埋得浅了一些，就是为了能让卫阳轻松地发现。 但后果来得这么快，他没有预料到——因为他现在不能用念，卫阳又一贯低调，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卫阳什么时候有在用念能力、什么时候又没有。 不过这也不能影响到他最后的选择。至少他现在能确定，他的方向是完全正确的——卫阳的确能让窝金和派克起死回生！ “是吗？”卫阳的尾音微微扬起。“你只是想看看，结果就把自己弄到半死不活？我想，你自己身上有什么，你该比我更清楚。” 库洛洛一瞬不瞬地盯着卫阳。他当然知道卫阳在指什么——那把审判之刃——正常人的心脏上可不会有那种东西。他大可以编几条活灵活现的理由出来，但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他已经看出了一个问题：卫阳并不是不知道他一开始在撒谎，但卫阳装作并没看出来，至少遮掩得很好。 换句话来说，卫阳是不是也已经看出了他想要的东西、只是不点明？这说明了什么？卫阳只是不计较而已？ 所以，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如果你还需要考虑的话，”卫阳干脆地往后一靠，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楼下，“下面还有两个人。如果你想要救他们，就说实话；如果只是我多此一举，我就立刻把他们送回原来的地方去。” 其实在卫阳开口的瞬间，库洛洛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在听了卫阳的话后，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闭了闭眼睛，终于开了口：“是……” 半个小时后。 卫阳走出了库洛洛的房间，沿着走廊边上的楼梯下去。 库洛洛终于说了实话。从他们是幻影旅团到流星街的生存环境，全都简单地介绍了一遍。旅团基本不需要介绍，库洛洛也没说替自己洗白的话；组建过程才是重点。 卫阳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聪明的做法。因为只说流星街的生存环境有多么残酷的话，不免有些“人丑怪社会”的感觉。但如果仅仅从个人角度出发、描述他们同甘共苦的情谊，那就是毫无掐点的——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有问题吗？担心他被他们的坏名声吓跑才隐藏了事实，有问题吗？ 不过卫阳早在救库洛洛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就打算听库洛洛亲口说而已。毕竟，有原主的前车之鉴在前，他也不能太上赶着要帮忙。简单形容，这样会显得很掉价，而且不名一文。虽然事实上，他发现他能做什么完全是因为库洛洛—— 没错，就是因为库洛洛差点把自己弄死了！ 当时卫阳的心情只能用卧槽两个字来形容—— 闹呢！如果任务目标死了，他刷个p的好感度啊！到现在目标三号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库洛洛再一挂，那他岂非只能刷西索的好感度？ ——刷变态到八星？这怎么可能？直接卡死这关不用过了吧！ 所以无论如何，库洛洛都不能死！ 那时卫阳刚把库洛洛从水塘里捞出来，两人浑身湿漉漉的。而面对一张过分青白的脸，卫阳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对库洛洛用念。要救人的想法完全占据了他的思维，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注意到别的事情。而等他真正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手发出了一种晶白色的雾气，库洛洛的脸就在这层雾气之后逐渐带上了血色。再一摸脉搏和体温，都很稳定，就和睡着了一样。 要知道，在那之前的不到半分钟里，库洛洛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啊！ 这简直就是妙手回春了！卫阳自己都被自己的能力吓呆了。太逆天了好吗？如果原主的能力也是这样的话，那怪不得会被库洛洛看上了！所以说，窝金的那种反应，也只是因为接触到了他身上带的念力吗？ 这么一推理，库洛洛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库洛洛想要他救活死去的两个幻影旅团团员，甚至用他自己的命换也无所谓。 卫阳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库洛洛有舍己为人的品质。像库洛洛这种理智到冷酷的家伙，只是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加减法而已。他肯定不能加入幻影旅团，那也只能从团员方面入手来刷好感度了。 但说句实话，如果真的能起死回生，那已经不能用逆天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神的能力！库洛洛能救回来是因为他还有一口气在，死透了的人能一样吗？ 和聪明人说话的一个好处就是，有问题都可以直接说，不需要藏着掖着或者找个更委婉的说法。所以卫阳也直接地告诉库洛洛：“我可以试试。但有个问题，我之前从未用过，说不定会有副作用。” “你觉得会是什么？”库洛洛一点也没有意外的意思，只冷静地反问卫阳。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我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卫阳回答。 “你是说，就算再活过来，也不是原先的那个人了，是吗？”库洛洛问，但显然并不真的需要一个答案。“我明白了。无论有什么后果，都和你无关。” 这意思就是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卫阳点了头，因为虽然旅团无恶不作，但是说出口的话都还是算话的。“不过情况也许不那么坏——至少你把他们的尸体保存得很好。”如果烧成灰，那还怎么复活！ 库洛洛没有回答，但眼睛变得更深邃了一点。他知道这个条件，是因为他曾经偷过这能力。现在卫阳这么说，肯定是暗示他早已经知道这点了吧？对卫阳，他以为他已经做出了足够的估计，但实际上还是不够！ ☆、第113章 第113章复活的正确姿势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卫阳都扎在房间里不出门。确切地来说,他正在对两具尸体进行各种各样的操作——当然不是鞭尸,而是尝试修复破损的心脏。 虽然诱因不同，但窝金和派克的直接死亡原因都是因为被审判之链勒爆了心脏。除此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很完好，而现在距离他们死亡已经快到两个月——显而易见,幻影旅团在找到他们的尸体时立刻采取了保护措施。这可以说是出于对同伴的悼念，又有可能是因为库洛洛那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要通过他来救活他们。 不管是其中的哪个原因,事实就和现在一样，只有卫阳能做到这件事。他依旧不确定原主的念能力是什么,但已经可以猜出个大概来了——妙手回春,甚至能到复活死人的地步。 这其中大概有诸多限制,先暂且不提。只论复活这样的能力,库洛洛当然想要，所以他偷走了；但旅团杀人是常事，救人简直不可能。 再然后，据他所知，旅团组建以来遭受到的最大危险就是酷拉皮卡，在预言中有一半的人会死。而库洛洛偷到这能力是在前一年，同年原主死于非命。 也就是说，库洛洛还没真正地复活一个人，那能力就从他书里消失了。 这时候，必须再提一下盗贼的极意这能力。库洛洛要盗取一个人的念能力，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亲眼看见别人使用念能力；二，那个人必须正面回答库洛洛关于自己念能力的一个问题；三，那个人必须将手放在盗贼的极意封面的手印上。最后还有个时间限制，前三项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 想想看，库洛洛看到原主救人不难，让原主回答个问题也不难。按手印更简单，把原主弄晕就行。因为盗贼的极意最大的限制并不在偷取能力，而在使用上——如果在战斗中，有一只手必须拿着一本书，无疑是很大的劣势。 所以，对于没有切实用过的复活能力，库洛洛并不足够了解，或者说只停留在表面。也因为这样，他一开始肯定没发现一个盲区—— 原主可以复活死人，但如果那死人包括他自己呢？这种接近神的能力，不用脑子就知道很多人想要，原主难道会蠢到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没错，在原主的念能力方面，卫阳现在已经知道了比库洛洛更多的东西——在他猜出原主有可能不是真正死亡之后，幻影就给出了之前隐藏的资料。 原主的确还没死。确切来说，原主正在一年的念力修复期之中。因为他早料到可能身遭不测，所以预先给自己准备了后路——他在山洞里设置了念力阵法，供自己复活用。万一他被人杀死，就会触动保护条件；根本不需要尸体，一段时间后，他就会恢复如常。 这能力算是不死，不过也有相应的限制条件：对象仅限自己；复活次数不限，但有效期限不超过当世人类最长寿命。 而对于其他人，原主的能力则是，如果要他复活，就需要保存完好的尸体，最好刚死不久。另外，经过他手复活的人，通常都不会再有之前的记忆。换句话来说，虽然复活的人具有死去的人的容貌，或许还有些残余的念能力，但他思想上和每一个刚降临到世界上的婴儿没有区别。 这不是复活，而是新生。而且这还有个限制，不能以此获得任何超出生存范围的利益。所以说穿就是，原主只能用治疗能力赚点钱养活自己罢了，复活最大的作用是保全他自己。 能复活别人又得不到好处，这在很多人眼里实在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但诱饵实在太香，他们更怀疑这是原主撒谎，用于自保。所以原主刻意低调，碰上能救的才救，毕竟他可不想给自己招麻烦。 但避过了一大波麻烦，库洛洛这个没躲过去，也算原主运气不太好。至于库洛洛，他在偷的时候对复活能力的鸡肋也略知一二，但觉得治疗能力也是很不错的；只是他没想到原主还能把自己救回来，大大地失策了—— 因为自我复活这样的能力正好钻了盗贼的极意的空子。盗贼的极意的使用条件是，如果原主死亡，偷来的念能力自动消失、不能再用；而原主又复活了，看起来就像是念能力自己回去了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复活的人有个一模一样的壳子，大多数人已经很满意了。他们觉得，这总比再也看不见好；毕竟记忆这种东西，有时间自然能培养起来。 故而，原主的能力是三层递进的——治疗和制药，给别人新生，给自己复活。 第一层知道的人最多，叫近神之域——这种听起来中二气息爆表的名字，实际上也差不多真的接近于神。第二层知道的人就很少了，或者就算知道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最后一种能力是最后的底牌，涅槃，原主从未和任何人说过。 最终的结论，不论是谁，都永远没法真正偷走原主的念能力。这世界最长的自然寿命已经超过了两百岁，那么，原主就至少可以好好地活到两百岁以上。可能不是很有钱，也可能不是很有名，中间还可能有很多麻烦，但至少能保证最后无病无痛，寿终正寝。 卫阳觉得，这果然符合他的性格，所以库洛洛一点都没发现他和原主不是一个人。他也不打算说，至少能让原主安稳地度过恢复期。不过现在，他就必须依靠自己把窝金和派克救活了。 知道方向以后，卫阳就开始废寝忘食地研究方法。从生物化学到病理学，从代谢途径到淋巴系统。所幸他高中生物一贯满分，在巴茨医院工作的时候也学过不少相关知识，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还好他脑袋里带着个全知全能的人工智能，可以帮助他解决许多疑难。不得不说，涉及到专业知识，幻影的科学严谨劲儿就全出来了，一人一机相处居然前所未有地河蟹。 这么一忙，卫阳有好一阵子满脑子转的都是各种生化循环反应，完全没想起来贪婪大陆。等到他终于完成一个阶段性工作时，整个人身上的味道就和深度发酵了似的。他这才想到该洗澡，同时也才注意到通讯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电黑屏了。于是他把通讯器接上充电，自己去整理个人卫生。 再等卫阳从盥洗室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了通讯器，心想夏洛克估计还是没消息。但开机一瞬间，屏幕就和连环夺命一样亮个不停。他之前把通讯器调成了静音，所以短信只有这样的表现方式。 ……这是出事了吗？别告诉他只是单纯抱怨！ 还没等卫阳看到短信的具体内容，一个电话就已经打了进来。在接通的一瞬间，他就听见对面连珠炮似的说：“如果你不是本人，我要求你立刻把话筒调成功放，然后腾出手去把你的人质放开。如果他现在没事，还算你走运；如果他有任何一点小问题，也不用试图欺骗我。奉劝你最好照我说的做——就算隔着话筒，我也有办法让你吃点永生难忘的苦头！” 卫阳差点被夏洛克弄懵了。“等等等等——你这是觉得我被绑架了？”他难以置信地问。 话筒那边沉默了半秒钟。“阳？” “是我，夏洛克。”卫阳又好气又好笑，“我好好地在我的房间里坐着，就我一个人。所以你原来觉得是谁接电话？” “你没事？”夏洛克没回答这问题，还飞快地反问，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我为什么要有事？”卫阳同样反问。 “没事你还一个月不回我短信？”光听声音就知道，夏洛克瞬间出离愤怒了。 卫阳终于明白了这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虽然夏洛克有撂人电话的坏习惯，但短信是每条必回的。如果哪条不回，一定是他出了事。至于卫阳自己，习惯问题，也是每条必回。按照这种推理，他不回短信同样等于出了事。 卫阳往松软的沙发角落里团了团，不可抑制地笑了，不过夏洛克看不见。“我猜你觉得是库洛洛绑架了我？但他现在也正好好地待在他房间里，肯定还在看书。我可以用我全部的iq来和你保证，我真没事，而且不是故意的。” “从你的赌注里，我看不到诚意。”夏洛克嘟囔着抱怨，但似乎终于相信了一点。“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 做研究做到废寝忘食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所以卫阳花了点时间和夏洛克解释他在试图学会复活技能，顺带告诉夏洛克他已经知道的东西。他觉得这进度一定能让夏洛克惊讶一把，但夏洛克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他预想的方面—— “你是说，这一个月里，你就只顾着和幻影说话了？” “幻影是个人工智能。”卫阳听出了言外之意，只能无奈道。 但夏洛克显然不觉得这理由能让他信服。实际上，所有和孟元基沾边的事情依旧在他警惕小心的范围里。“这不是重点，”他抱怨，显然不太高兴，“我马上回来。” “啊？”这下轮到卫阳惊讶了。“你找到了凶手？” “没，不过我找到了别的东西。”夏洛克飞快地回答。“我相信他在某种程度上比凶手有意义。” 还没等卫阳问“他是什么东西”，夏洛克就再次挂了电话。如果卫阳能看见他在哪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夏洛克已经不在贪婪之岛里面了，周围的景色完全是深山老林。他把通讯器塞到大衣口袋里，扛起脚边一个很大的黑布包，继续朝着林子外头奔去。 ☆、第114章 第114章从天而降的七星 这头,卫阳挂了电话,先去看了看一墙之隔的床。确定窝金和派克两个人状态正常之后,他就回房补觉去了。因为太困，他一沾床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被门铃叫醒的。 这时候来找他的人只可能是库洛洛。卫阳一边想一边打着呵欠爬起来，穿着睡衣去开门。“早安,库洛洛。”他含糊地说，还带着鼻音。没等库洛洛回答,他就自己转去盥洗室了。 “午安。”库洛洛进门，反手掩上。他知道卫阳专注于念力开发,所以在过去的一长段时间里,他就很自觉地没来打扰。不过他昨天隐约听到了一些日常动静,觉得现在应该是时候了。“你还好吗？”他从别的话题开头,“你一直不出现，我有点担心。” “行了……这时候你还和我装什么？”卫阳的回答夹杂着水流声传出来，“你是想问窝金和派克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吧？”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6节 库洛洛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个位置，闻言根本没有尴尬的意思。“你一点都不意外——你在等我吗？” “我在等你告诉我，你想要他们俩去哪里呆着。” 库洛洛可以听到刷牙的细微声响。“你的意思是，在西索找到除念师回来之前，你就能让窝金和派克复活？”这比他想象得更快！ “时间没错，”卫阳说，又进一步界定道：“但复活我不保证，我只能保证他们都变成个活人。” 库洛洛一时间没说话。这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他再听不出来可就是太蠢了——窝金和派克会重新活过来，但他们不一定会记得他，也不一定会记得旅团。 这的确是件麻烦事。按理来说，需要旅团众人全部在场进行表决；但现在情况不允许，他也就只能自己先做决定了。不管怎么说，他肯定其他团员都希望重新看到活生生的两人。再说了，就算他没法亲自指挥，侠客也一定能猜出这件事——他之前拜托侠客查过卫阳的行踪，那侠客只要动动脑筋，就应该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现在卫阳说有办法，这是件好事；可等窝金和派克醒了，卫阳就不一定能管住他们，而他也没法出面。这么说起来，的确需要先商量好他们的去向。 “往东。”库洛洛十分简洁地说，“让他们去找其他同伴。” “你确定他们俩会听我的话？”卫阳终于从盥洗室探出了头，同时还在用毛巾擦脸。“派克就算了，窝金……” “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会相信你的。”库洛洛说这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在流星街，愿意让出一小片面包或者一口清水就已经是生死之交，更何况一条新的生命呢？要知道，流星街人的最大目标，就是活下去！就算窝金和派克有可能失去他们的所有记忆，但这种本能是刻在流星街人骨子里的！ 卫阳盯着库洛洛看了两秒。“好吧。”他心想，看起来他的攻略方向完全正确，但并没说出来。“那你呢？” “自然是等西索回来。”库洛洛回答，唇线不易察觉地绷紧了。西索去贪婪之岛找除念师了，插着西索ro卡的游戏机正在他房间里，以便西索带着除念师回来之后能立刻找到他。 卫阳又点了点头。“团长真是不好当啊！”他感慨似的说。为了救两个团员，差点把自己命搭上；随后，还得和个变态打一架！ 库洛洛没显出同意或者反对的神情。“你这么说，我又想起来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卫阳把毛巾拿下来，抬腿出了盥洗室。“说吧，我估计也不差这件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要消失不见了。谁让他必须通关、而库洛洛又是他目前唯一能刷好感度的目标呢？只要不让他杀人放火，什么忙他都是得帮的。 看他的反应，库洛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不要告诉他们之前的事。” “他们，旅团？”卫阳挑高了一边眉毛。“你是说你快把你自己弄死这件事吗？” 库洛洛点头，然后又摇头：“就没这回事。” “好吧好吧！”对着他认真的脸，卫阳只能举白旗投降。所以说他最讨厌心思缜密、又理智到冷酷的家伙了！因为这种家伙一旦对什么人或者事表现出理智之外的在意的话，就很难拒绝啊！ 库洛洛目标达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已经有好消息告诉我。” “和你相反，我真希望再也不用看到你。”卫阳没好气地道。一来就是这个忙那个忙，他真心是扛不住啊！ 对此，库洛洛没有发表意见。直到他出到走廊、往自己房间走去的时候，脸上才露出个几乎看不见的微笑。有些人，做朋友总比做敌人要好，而且要好得多。 房间里的卫阳盯着那磨磨蹭蹭涨上去的第三颗好感度，觉得他快要给库洛洛跪了。真是好难搞……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库洛洛那么在意旅团，那说不定复活的窝金派克成功与旅团其他人汇合后，好感度会有质的飞跃吧？ 卫阳用力抹了把脸，又喝了杯咖啡，决定开工。成败在此一举，他绝不能搞砸！ 念力最大的好处是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那卫阳就能通过他所掌握的知识修复爆开的血管以及刺激运作障碍的脑皮层细胞。普通医生也知道哪里出问题，但他们做不到。这就和普通人无法想象身体里的气能变成电、线、口香糖这样东西一样，普通医生也不能想象这方法如何成功。 这要求琐碎而细致，等卫阳把事情做完之后，已经到了深夜。虽然体力和精神都已经透支到了极点，但他一贯谨慎，还是坚持着再检查一遍。直到确定一切正常、窝金和派克明早应该能醒之后，他才离开房间。 “一次复活两个可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卫阳一边有气无力地抱怨，一边脚下打飘地挪向客厅，准备喝杯水就去睡。其实他肚子也很饿，但实在扛不住了，睡一觉起来再说吧…… “嘭！” 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卫阳被溅到脚脖子上的玻璃渣吓了一跳，谁打碎了他客厅的落地窗！但还没等他抬头看，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窗外跃了进来，直直把他扑倒在地，用力死紧。 卫阳现在的状态，别说抗住这一扑，有人用小手指戳他一下都能倒下去。所以一惊一乍之间，他毫无意外地晕死过去了，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是：你妹的这是哪个山里来的野人！头发胡须一大把的！抱就温柔点，劳资要被你勒死了！ 似乎有个恼怒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叫“放开他”，但卫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晕倒是因为血糖过低，精神透支以至于瞳孔黯淡，还有营养不良导致的低血压！”这声音听起来简直要气急败坏了。 “怎么会这样？”另一个声音问，略显无辜。 “你就不能闭嘴吗？”第一个声音暴躁道。 “……”第二个声音不说话了，但似乎有些委屈。 “也不要想任何东西，你想什么都写在你脸上了！” “…………” 卫阳从黑甜乡中清醒过来时，脑海中似乎还残留着这些对话。他知道自己还没睁开眼睛，脑袋沉得和永远抬不起来似的，但他确实已经清醒了。然后他意识到，他昏迷了过去，但似乎听到了那期间两个人的对话：那个生气的自然是夏洛克，这回看起来估计是他在作死了；但是，第二个声音从未听过，是谁？ 过了好一阵子，卫阳才真正地醒了过来，入眼就是熟悉的酒店天花板。他挣扎着想起床，然后才发现有个卷发脑袋压在他一边的手上。而他这么一动，那人显然也醒了。 “用病人的手当枕头，效果不错？”卫阳揶揄道。和夏洛克比嘴皮子，一定要抢占先机，否则根本没有机会胜出——这是他沉痛的经验之谈。 “原来你还知道你现在是个病人？”夏洛克立刻反唇相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糟蹋自己这么一项技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夏洛克。”卫阳故意拖长声音提醒他。言下之意，还不都和你学的？ 夏洛克的表情顿时不太好，眼睛很快地瞥向一边又转回来。 “你看，睡一觉不就好了吗？”卫阳看了看周围，“不太饿……你是不是给我打了葡萄糖？” 夏洛克撇了撇嘴，这显然是默认。 “好吧，我原来还想大吃一顿的。”卫阳说，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我睡了多久？窝金和派克呢？” “一整天加一个上午，他们昨天就已经被我打发走了。”夏洛克悻悻然。早知道阳会如此拼命，他一早就该把那个不合作的家伙打晕运走！ 卫阳现在也想到了扑倒他的那个大型人形物体。“那晚的黑影是谁？就是你带回来的吗？” “外面。”夏洛克说完，脸变得更臭了。 卫阳正想问怎么了，下一秒他发现根本不需要问——因为房间虚掩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毛刺刺的脑袋探了进来；下一瞬间，这整个人就立刻出现在了床边，快得几乎看不见影子。 “阳！你醒了？”这人高兴道，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卫阳呆了。等等，这个自来熟的阳光男是谁啊？莫不是就是那晚的野人？他再仔细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系统红字： “金·富力士，三星猎人，贪婪之岛的研发者，著名遗迹、考古……” 后面的简介还有很长，但卫阳统统没注意。因为他的眼睛已经黏在好感度上下不来了——七星—— 天下红雨了？！他终于转运了？！一见面就有七星？！ ☆、第115章 第115章如何错误挖墙脚 卫阳心理活动如此复杂,金自然不知道。“太久没见,我太激动了……昨晚的事情不好意思啊！如果我早知道你那时很累的话,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卫阳定了定神。金这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很大——第一，金和原主关系很好；第二，金也很久没见过原主了。所以综合起来就一个结论：金认错人了！ 说实话？还是捡一个现成的大便宜？ 卫阳觉得这真是个艰难的抉择。但还没等他来个理智与情感的天人交战，夏洛克就在被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手劲不大,但卫阳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虽然金是个强化系,性子单纯直爽，但也没那么容易把自己的好基友认错吧？除非…… 有人一直在先入为主地误导金！ 而这个人,除了夏洛克还有谁？ “没关系,只是让我睡一觉而已。”卫阳一边回答,一边不着痕迹地扫了夏洛克一眼。侦探现在正用一种“赶紧说完滚出去”的表情盯着金看,看不出任何破绽。 啧，演技帝你好！演技帝再见！ 没有察觉到卫阳的心声，金也肯定能察觉到那种灼人的视线。但是强化系强化的大概不仅仅是身体，还有脸皮，至少他一点也不觉得不自然：“你最近身体好像变差了——当年我们一起在岛上的时候，你还可以和我、莱扎比腕力呢！” 他这话说得轻松，但卫阳差点脸绿了。 等下！原主是个特质系没错吧？为什么能和两个强化系的家伙比腕力啊！莱扎，早前是个死刑犯，认识金以后也被拉进了贪婪之岛，是负责驱逐非法入岛者以及遣返违规者的g。至于金自己，根本就位于世界强化系顶端！ 所以，金确定不是在逗他玩？ “不，只是刚刚救了两个人，念力消耗过度。”卫阳决心忽略。不管怎样，先把这次混过去再说！ “噢，对！”金拍了拍脑袋，“库洛洛好像说过这件事，但我没太注意——原来你也认识库洛洛？” 原来又是怎么一回事啊？金原来认识库洛洛？卫阳觉得这对话时时刻刻都在刷新他的世界观。为什么金会认识盗贼头子？难道他们立场不是完全相反的吗？ 大概金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比较不同寻常，所以主动解释了：“你也知道，我从贪婪之岛离开以后，就一直在做遗迹的发掘和保护。你们当然不知道我认识库洛洛，因为我们是在卡金国的坟墓里认识的。当然，那时候还有几个旅团成员。” 坟墓……好新颖别致的初会地点啊！卫阳脸抽抽地想。“你们居然没有打起来？”他表示怀疑。要知道，库洛洛是个盗贼，对遗迹感兴趣也绝不是保护，而是抢夺！ 提到这个，金仿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第一次打起来了，但那个王朝遗迹也基本……”他没说下去，但结果明摆着——在坟墓里搞群p哪里有不塌的道理？“所以后来就变成了比赛，谁先找到归谁！” 卫阳明白了。库洛洛的兴趣变化很快，而金是专业的遗迹猎人，结果肯定是金赢。那之前的事情，也就算不打不相识了。“所以你刚才在外面和他说话吗？”他一边说一边又看了夏洛克一眼——估计夏洛克正是因为没料到这俩人之前就认识、才那么恼怒。 “是啊，如果库洛洛是猎人就好了，这样我们的工作就会……呃，”金突然回过神，他似乎走题了，又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后来也离开了贪婪之岛？所以现在才会和库洛洛在一起？” 卫阳感觉到夏洛克在他手心里敲摩斯码“贪婪之岛”“药品”“大天使的呼吸”，立刻心领神会。“还不是因为你？一消失，就怎么也找不到你了！” “啊，你也知道，那种地方通常没信号的嘛……”金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去。 这时候最要紧的是不能给金提出疑问的机会，卫阳继续追击。“我还听说，小杰已经进贪婪之岛好几个月了。在小杰两岁不到的时候，你拉着我们一群人给你儿子做游戏；现在做成了，你自己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啊，这个，我也是刚知道的……”金的表情愈发尴尬，眼神游移。 他当然心虚，他一直到处跑，就没好好照顾过小杰，抚养权最后被米特争取走了。如今小杰拿到了他当年留下的念力盒子，然后为了找他离开鲸鱼岛、满世界跑，米特现在一定非常想宰了他吧？ “你不会不打算去见小杰吧？”卫阳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点。 金又开始挠头。“怎么说呢？我不是个负责任的爸爸，所以很心虚吧？” “你这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嘛？”卫阳简直要败给他了。“但这话你该对小杰说去啊！和我说有什么用？” “我觉得我看到他，下一刻肯定会逃跑。”金犹疑地说，和他平日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他能很好地完成猎人的工作，但父亲这个身份实在不胜任。“” 是啊，小杰通关贪婪之岛时拿了张同行卡——可以直接传送到指定人员的身边——找到你，然后你下一刻就脚底抹油了！更糟的是，你居然还坦荡荡地承认了！你儿子难道会吃了你吗？ 一瞬间，卫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拿眼睛看夏洛克。这么个别扭家伙，你是怎么把他从遗迹里挖出来的？ 夏洛克用同样的眼神斜了回去。软的不行来硬的呗！ 卫阳瞪大眼睛。你把他放倒了？ 夏洛克轻微耸肩。就和你想的一样——只不过他是强化系的，我不能放倒他太久；结果他醒过来以后有点失控，撞坏了玻璃。 那叫有点失控？卫阳盯着夏洛克，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对。你刚才没否认你是从遗迹里找到他的？可你原来不是在贪婪之岛？所以说，你是偷偷回来过一次、没告诉我，还是直接从贪婪之岛上被驱逐了？后者的可能性好像更大？ 夏洛克瞪他。才不是驱逐！ 但卫阳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以前夏洛克一张嘴就得罪一票人，现在一张嘴……皮肉伤是小事，心灵受伤才是大事。而实话说，目前还没有多少人能抵挡夏洛克的毒舌。莱扎脾气可不算好，被惹毛不令人意外。 “我怎么觉得，你们光用眼睛就能说话？”金冷不防地冒出来一句。 “不，我只是在想，夏洛克到底是怎么找到你的。”卫阳立刻把话题继续扯歪，“要知道我们找了你好几年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金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如果人人都能这么快找到遗迹，那我们可就要麻烦了。顺带一提，”他顿了顿，转向夏洛克，“你对遗迹有兴趣吗？这种放出系加上特质系的能力会相当有用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夏洛克的能力是利用语言攻击。这样一来，对具有自主意识的生物效果就非常好。其中自然包括人，还有就是高级魔兽。而遗迹里除了机关陷阱，剩下的也就是这两样。而且话再说回来，他原先可已经在遗迹之中了；对方能找到他，就已经独立解决了来路上的机关陷阱吧？ “不去。”还没等卫阳露出个促狭脸，夏洛克就飞快地拒绝了，简直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金瞬间变成了豆豆眼。遗迹猎人是个高危职业，他一般也不愿意让人帮忙，单干的时候比较多。好容易认识一个靠谱点的，居然还不去？ “我对死人没兴趣。”夏洛克继续拒绝，“而且我还有件事没做完。” 卫阳知道是什么事——就是杀死原主的凶手。就算原主并没有真的死亡，那也只是因为他自己的特殊能力。所以他并不打算现在告诉夏洛克，而只是故意取笑金：“你一出现就准备挖我墙脚吗？这样的话，我还是通知下莱扎，告诉小杰，你就在这里！不然我们贪婪之岛不是白做了？” “不不不！”金的头立刻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还是让小杰自己找吧！” 儿子显然是金的软肋，他之后绝口不提任何能扯到小杰的事情。这么一来，话题也就只能绕着考古之类的打转了。卫阳一边聊一边对着幻影给的资料，好歹没露出破绽；不过夏洛克早就不耐烦了，就差用眼神把金叉出去。当然到最后，他也真的这么做了；金非常不满，但好在还有库洛洛转移他的注意力。 夏洛克把房门关紧，还侧耳听了几秒外头的动静，这才重新走回床边，坐到原来的那把椅子上。“干得不错，”他说，“他们太久没见面了，而你刚刚救活了两个人，金暂时看不出破绽。” “所以你就要这点时间差是吗？”卫阳问他。“如果我在他发现之前就能把另一个人刷到七星，或者直接把他刷到八星，就能立刻过关？” “那是肯定的。”夏洛克笃定地说，“越快越好，也没浪费我来回坐了六天飞艇的时间。” 卡金国在另一块大陆的内部，路途遥远，卫阳能理解。“库洛洛的好感度应该是迟早的事情……可凶手是谁？”他疑惑，然后把原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了一遍。 夏洛克若有所思。“库洛洛现在应该已经猜出来了。但没关系，”他自己否定道，“就算他和金之前认识，他也不会告诉金的——因为他也以为你和他之前偷走念能力的是一个人，而且估计会误以为那个人死亡之后念能力也要重新修炼。但这都和我们无关了，而且对那人也有好处。”他语速依旧很快，现在还微微带着点上扬的调子：“不出三天，事情就能解决。” “三天？西索也要回来了，是吗？”卫阳每个字都听懂了，也知道夏洛克想要赶紧完成任务目标，但他还是有个很大的问题。“凶手呢？你不可能不找出答案就想走了吧？” “哦得了吧，”夏洛克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不是已经自己说出了凶手的名字？为什么还要问？” “……等等！”卫阳真惊悚了。“你说是西索杀了……他？” ☆、第116章 第116章 闭嘴的正确姿势 其实这整件事情是这样的。 猎人世界的卫阳,也就是原主,是个二星猎人。如果论立场的话,妥妥儿在猎人协会那边，也就是和金是一边儿的。他考猎人执照的时候很晚，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和金的关系—— 实际上，两人交情很好,从他那样怕麻烦的人都给贪婪之岛提供了无数药品和像大天使的呼吸这样逆天的念力技能就能看出来。不过也同样由于怕麻烦，他自动放弃了在游戏上冠名字首字母的权利,以至于没有人知道大天使的呼吸到底出自谁手。 不过，就算他再低调谨慎,能力太好,也免不了总被人盯上。普通的念能力者就不提了,他能轻松解决。而且因为秉持“照顾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救治病人”这样的理念,他身材看着不特别粗壮，但身体素质优秀；不考虑念力强化的话，甚至比得过大多数强化系。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再高调点也不容易中招。但他有一个和金一样的毛病，就是很容易相信别人，也不大关心自身生活范围以外的东西。他的毕生目标是建立更好的医院，这样才能将他知道的东西更好的教导给其他人。 所以，在金离开贪婪之岛后，他也回到了大陆上，一路治病筹钱，预备回家乡建第一座属于自己的医院。 遇见库洛洛的时候，他正在途中，一点都没联想到幻影旅团。事实上，那时候还没人知道幻影旅团中的人长什么样。而以库洛洛化装过后的模样，欺骗指数破表，他把库洛洛当好人了也不奇怪。 这么一来，他放松了警惕，就被库洛洛钻了空子。等他发现念能力凭空消失的时候，库洛洛早已不知去向。而没有了念力，治病来钱就比较慢了，他只能半途转道，去天空竞技场冒险。毕竟他还有身体素质可以倚靠，在两百层以下混混没有问题。 这计划很不错。只要控制好速度，从天空竞技场一层一层往上打，到两百层时奖金也能破十亿。而十亿戒尼，建个医院也差不多了。 当然，他知道，如果他死亡，念能力就会回来。但这有两个限制条件。首先，作为医生，他不提倡自杀，自己当然也不会这么做。然后，死亡一次需要一年的休息时间，他不能离开自己设置的山洞半步，那医院就被耽误了。 所以他计划，等医院步上正轨时，他再出来一次，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能找回他的念能力——毕竟，能不死就不死，底牌还是要省着用的。 这件事到这里还没有问题，但问题来得不期而至而且致命。某个夏天傍晚，他在外头吃了晚饭回来，在抄近路回天空竞技场的路上，不幸地被一张扑克削掉了脑袋。 事实上，他在这件事上纯躺枪——他知道西索是二百来层的楼主，但也仅限于单方面认得脸而已，西索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但西索脾气向来阴晴不定，正好那天心情又不太好，顺手削掉了一条街上的人的脑袋。反正，对西索来说，杀人不需要理由，不杀人才需要理由。 卫阳听得额头冒了一滴冷汗。“没这么倒霉的吧……”吃个饭还能碰到变态在大开杀戒，这人品是有多糟糕！ “你说他没死，这逻辑就对了。”夏洛克说，“除非你自己送死，否则想死还真不太容易。” “喂，你这是在夸我还是贬我？”卫阳翻了个白眼，“说得我只会自己送死一样。” “这是事实，”夏洛克坚持，“而且你刚刚才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 卫阳再次败下阵来。和夏洛克较真什么的，实在不是人干的事情！“好吧，就算的确有这么倒霉的概率，但你怎么知道是西索做的？他一开始好像根本不认识我吧？” “你不觉得这样才奇怪吗？”夏洛克反问，“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和你住一起。然后，他想要和我比一场，却坚定地认为你不值得一提？你也会那种能力，他甚至没多看一眼就下了结论，是不是过于武断？” “他本不该是个武断的人？”卫阳问。 “不，他本该是个对所有类型的对手都感兴趣的人，并且有耐心等他们变成‘大苹果’。”说到“大苹果”的时候，夏洛克的脸显然也抽了抽。“他对你越不在意，破绽就越大。至少在我看来，他看中的那个‘青苹果’实在不怎样。” 整句话可以这么理解，卫阳比那个“青苹果”厉害。但问题在于，这个“青苹果”指的是小杰……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夸奖，但为什么我一点也不高兴呢？”卫阳没忍住嘀咕。小杰是个直肠子，夏洛克当然不会欣赏。但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比起来更厉害，这有什么可自豪的吗？真的不是贬损？他该说夏洛克打击人的功力日益精湛吗？ 夏洛克果断选择无视他这句话。“窝金和派克三天内能达到出海的码头，那里有两个旅团成员留守。然后西索会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带着除念师回来。最后，库洛洛就会从西索嘴里得到旅团成员一切安好的消息，那么……”好感度就手到拈来了！ “你又在其中动了手脚？”卫阳怀疑地问。“比如说提前找好除念师、就等着这时候让他去找西索？”不然哪里有这么正好的事情？ “没错。”夏洛克露出来一个赞许的神情，又不客气地说：“你应该知道，找人是我的长处。” 观察蛛丝马迹是你的长处吧？简直太凶残了……卫阳心里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先上贪婪之岛，找到除念师并约定好，在搜集到足够线索后转而去找金，最后把金打晕装包里运回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金就是第三个目标？”卫阳继续虚心求教。 夏洛克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放在扶手上，指尖还在轻轻敲击着，显得有点儿小得意。“这只是个二选一的问题，我觉得他概率更高而已。” 但卫阳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糟糕的二选一回答，风清扬甚至特地追出来告诉他夏洛克会给他惹麻烦。“哦？”他拖长声音，“看起来你吃一堑长一智了，是吗？” 被戳到痛脚，夏洛克露出一副“你简直够了”的表情。“我猜如果我对此有意见的话，你又该对我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是吗？” “既然我们都知道，你就不用说出来了。”卫阳憋着笑对他摊手。 夏洛克狠狠地甩了卫阳一个眼刀。但他马上想到了更好的解决方式，站起身来：“或许现在只有一种方式让你乖乖闭嘴。”他颇有点咬牙切齿。 “你确定不是让我们俩都闭嘴？”卫阳窃笑。“但谁先动手是犯规，动嘴也是——”他假模假样地抗议，剩下的话还是都消失在了唇缝里。 事实上，窝金和派克的效率比夏洛克预料的还高点。因为第二天傍晚，两人就从走廊监视器——卫阳偷偷拉了一根视频输出线接到自己房间电脑上——中看到库洛洛和西索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酒店。既然要好好打一场，当然要挑个外界因素影响最小的地方。 “走吧。”在他们离开之后半小时，夏洛克对卫阳说，“我们可以下楼了。” 虽然觉得这提议有点诡异，但卫阳还是下去了。很快，他就明白夏洛克让他们在酒店大门边上溜达是什么意思——西索回来了。库洛洛不在，大概已经去找旅团成员。与此同时，幻影提醒他，猎人世界已经有两个目标好感度达到七星，他随时可以离开。 “你要在现在给他个什么教训吗？”卫阳好奇地问。这世界规则混乱，想要有苏格兰场这样的部门处理罪犯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了。“为什么我没看到你做什么准备？” “我一直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夏洛克说了一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而且你也是。” “……啊？”卫阳愈发迷惑。 西索逐渐靠近。可以看出他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的小丑服七零八落。当他注意到卫阳和夏洛克都在视野里的时候，细长的凤眼里瞬间又发出了金光。 “就是现在！”夏洛克低声提醒卫阳，然后大喊了一声：“再见！” 看到西索错愕的脸，卫阳一瞬间福至心灵。对于西索来说，最大的折磨不是把牢底坐穿，也不是追在他后面抓住他，而是让他看着两只红彤彤水灵灵的大苹果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了！“应该是再也不见，西索！” 他话音刚落，幻影就尽职尽责地开启了虫洞通道。一瞬间，两人就从原地消失了，就和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第117章 第117章传送的错误姿势 “恭喜,您第五关的完成度为百分之六十七或以上。数据仍在返回中,期限未知。” “恭喜,您身体情况一切正常。您可以选择暂时退出休息，也可以选择继续前往第六世界。” “鉴于第六世界安全评估级别高于极度危险，强烈建议，进入之前请确认已做好一切准备。” 因为这次卫阳用了空间传送舱,所以不再经过那个有六扇门的大厅——那其实是个虚拟的转接站点——幻影通知结果时就成了个小范围的功放。他和夏洛克自然都在；而孟元基也在，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他们要回来。 换成是在平时,卫阳说不定会注意到幻影变得十分正常的口气，但现在他的注意力都被别的吸引走了。“‘六十七或以上’、‘期限未知’？”他狐疑地看向孟元基,“幻影算不出吗？” “这和算没关系。”孟元基依旧穿着他的白大褂,脸上表情一如既往地冰山,“实验统计的是事实数据。” “所以有个理论结果,有个实际结果？”卫阳明白了，“用来计算误差的吧？照这么说，果然……”还有很多数据我不知道。 不过这不是他必须关心的范围，所以卫阳果断地掐断了话尾。“数据没返回，那也就是说，这次时间流速比相较之前长，是不是？” “猜得不错。”孟元基点头。 “所以现在几点了？”卫阳开始东张西望。 因为他用传送舱就会把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传送走，包括衣物之类；但普通手表不在此列，异时空的时间流速不同，很可能导致工作异常甚至爆炸，所以必须脱下来。 卫阳离开之前把手表放在了舱外，这会儿很简单就找到了。“一月十五日十一点……”卫阳念到一半，突然卡住了。“等等？一月十五日？”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别告诉我，我这次在那头呆了差不多两个月？” 孟元基理所当然地点头。“没错，还比我想象的快点。”说到“快”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夏洛克一眼。 卫阳没注意到这个。事实上，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一月十五日。“你的意思是我两个月都没去上课？”他几乎要暴躁了。 前两个世界都是几个小时就回来了，他也就没注意这点；结果现在告诉他，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翘了两个月课？班导不训死他他也要自挂东南枝了好吗？ “我给你请假了，理由是无可奉告。”孟元基回答，相当理直气壮。 卫阳要给这位大爷跪了。“我又不是雪霏霏，翘课还有老师给打掩护的，你居然还说什么无可奉告……”说到雪霏霏，他又想起来另外一件很关键的事情：“什么时候期末考？” “明天。”孟元基回答得很快。 “啊——！”卫阳马上就想出门。 “你要去哪里？”随着孟元基的声音，原本透明的玻璃门变成了乳白色，这一般代表着上锁状态。 “你不会让我挂科去过第六个世界吧？”卫阳大怒。“临时抱佛脚也是好的！”至于第六个世界可能极度危险什么的，现在谁管它啊！ “那你不更该留在这里？”孟元基依旧老神在在的表情，“幻影，开一个五维空间。” “好的，先生。” 随着人工智能的声音，一个入口呈现在三人眼前。这房间原本看起来只有几百个平方，但从入口看过去，里头显出了更深邃的广度，似乎里头能装下好几个足球场。 “我一般不做这种事。但既然你是为了第十维工作，我们就有义务给你提供这个，权当补偿。”孟元基继续道。“你进去吧。其他的一切，幻影会准备好。” 卫阳瞪着那个看起来闪烁着些微荧光的空间，几乎要结巴了。“你……我们……已经……能……” “如果你还想说三维传送就可以拿诺贝尔奖的话，这就不用再提了。”孟元基一脸淡定，“在五维以上的空间，时间是可以调整速度的。只要你愿意，别说两个月，两年也能调出来——我想你知道这个该怎么用，对吧？” 卫阳呆滞地点了点头。他的确用过，就在猎人世界，为了恶补一些生化知识；但他那时用的也只是三维而已。孟元基说得没错，如果可以控制时间流，就算明天考试，他今晚一样能有两年时间来复习，或者更多—— 天啊，好大一只金手指！不，金大腿！ 看他的反应，孟元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现在不生气了？” “不……”卫阳开始摇头，动作缓慢：“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也用过这玩意吗？”如果能有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不成学霸也难啊！ “偶尔。”孟元基这回真笑了，“不过我可以保证，到第十维之前我绝没用过。” 卫阳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你肯定还有一大堆论文没发表。”因为时间第四维对外已经是保密的，在固定认知的时间范围里做不出的成果肯定不能发表。 “我以为你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们到底做到什么程度了……能控制幻影物质并不意味着真的能完全掌控第四维及其以上的开启和关闭啊！”卫阳说。他很想就这方面进行深入探讨，但他马上又想到考试，觉得这件事完全可以等考试完以后再说——了不起他春节不回家、就呆在第十维学习还不成吗？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出来以后一直没吭声的夏洛克终于开了口。 卫阳看了孟元基一眼，又看了夏洛克一眼，不太放心：“你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要打上次就已经打了。”夏洛克回答。 卫阳先是一愣，然后就猜到，既然第十维已经有这样的科研实力，孟元基要找个他不注意的一秒钟和夏洛克谈话简直再容易不过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迈步进去，空间入口在他身后自动合上。 “所以，你有话要对我说？”孟元基看着卫阳背影消失，这才转身面对夏洛克。“我可不觉得你会配合我。” “的确，我们都不会自作多情。”夏洛克说，意有所指。他缓缓往边上走了两步，又转过头，“阳相信你，不代表我相信你。” “继续。”孟元基抱起两只手，脸上变得似笑非笑。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然后说出了他的推论，语速飞快：“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第十维已经可以做到跨越时间，甚至主动控制时间。那么，这不仅仅是多余出时间的问题，而是已经凌驾在第四维上的问题——只要能量足够，位于高维度的人在对低维度的人来说，几乎是不死、万能的。通俗地来说，就是神。” “至于能量来源，我也听说了，幻影的意识触角能量来源是宇宙微波背景辐射。这能源充满于各个宇宙，也就是说，通行无阻，在任何世界都不可能切断幻影。再直白点，它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普通人，也超越了神。” “我以为你不信神。”孟元基揶揄。 夏洛克白了他一眼。“我当然不信。当我说‘神’的时候，我说的是一般人定义中的神，而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说得很好。”孟元基点头，“你还没说完，对吧？” “前面已经解决了两个前提，但还有第三个。如果说前两个只能保证第十维在这个宇宙里所向披靡的话，掌握通向其他宇宙的隧道，会使你们成为所有平行宇宙的霸主。”夏洛克这么说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道利光。 “你以为我们要征服其他世界？”孟元基似乎感到很好笑。“如果真是这样，我就该找些更听话更可靠的人。” “我只是说你们有能力这么做，但我不在乎你们是否真的这么做。”夏洛克回答得比他还快，“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阳？” 孟元基盯着夏洛克，先是没表情，然后突然哈哈大笑。“因为只有他，你不明白吗？” “‘只’？”夏洛克反问。 “只有。”孟元基强调，“你也说了，这能力几乎成神。但拥有这一切、能做到这一切的人，还在担心他的考试挂科！所以你不明白吗？” 夏洛克对他皱起了眉。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原因，但他总觉得，这还不是最真实的答案！ 卫阳摔下来的时候，注意到地面是一种彩虹般的颜色。他翻了好几个滚，堪堪地在滚下去的边缘停住了。但还没等他松口气，就—— “谁！”随着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卫阳感到有个尖锐的金属状物体抵在了他的咽喉。他一下子僵住了，然后慢慢地抬起眼睛—— 先是一把金色的巨剑，剑尖几乎已经刺穿了皮肤。再往上是一双戴着很厚金色手套的手，光滑的表面泛着黄金特有的光芒。这手套和身上的铠甲完全一个颜色，再加上头上类似牛角的头盔，整个儿一个金灿灿的土豪黄鸡…… “汝从何来？”剑尖又迫近了一分，有种尖锐的痛感传来。 卫阳在心里纠正自己，面前这个连眼睛都是金色的黑人不是顶着两根长须的二货黄鸡，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神——众神之父奥丁的守门人，海姆达尔！ 所以，在他做了这么多准备之后，结果居然是一个人落到了阿斯加德、还被海姆达尔当成了入侵者？还能更坑爹一点吗？ ☆、第118章 【复仇者联盟】 第118章如何做好中庭人 “阿斯加德(asgard),北欧神话中的众神居住之地,位于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yggdrasil)的枝头。众神之父奥丁的长枪冈尼尔(gungnir)也是用它的枝条做成的。” “尤克特拉希尔连接神话中的九个世界。除了阿斯加德,还有人类居住的中庭(idgard)、冰霜巨人居住的约顿海姆(jotunhei)、常年迷雾覆盖的尼福尔海姆(niflhei)……” “彩虹桥(bifrost)是连接阿斯加德和其他世界的通道。守卫者是海姆达尔(heidallr)，他被众神赋予了最好的眼睛和耳朵，在黑夜中也可以看到极远，甚至能听到羊毛生长的声音,而且日夜不休息也不会疲惫。” 日夜值班不倒班？啧，这年头当个保安也不容易啊！ 吐槽这个的时候,卫阳正努力保持目不斜视的状态，沿着彩虹桥往前走。虽然他更想从彩虹桥的传送点到达中庭——他猜夏洛克八成在那里——但他现在只能去阿斯加德中央的金宫(gdshei)。 原因没别的,就是带着巨剑的海姆达尔正跟在他后头,监督他走向桥那头的守卫处。说句实话,卫阳最不愿意招惹的人除了变态,就是这种铁塔般不苟言笑的大个子了。前者一直很危险，后者对逾距的人很危险。而他，刚刚凭空掉在了彩虹桥上，正好不合规矩。 “海姆达尔能听见羊毛生长的声音，那他能听见你在我脑袋里说话吗？”彩虹桥实在太长，卫阳没忍住试图让幻影和他聊天。当然了，只在脑袋里。 如果有可能，幻影现在一定在翻白眼。“我没有说他会读心术，先生。” 卫阳被他——幻影是个男音——的“先生”弄得背后起毛。事实上，他就从没适应过这称呼。“你能不叫我‘先生’吗？” “不能，先生。”幻影回答，“而且我建议，您现在更该关心您的伤势。” “不就破了点皮吗？”卫阳不是特别在乎。严肃的大个子也有好处，就是一般都循规蹈矩，不会突然爆发给他一剑封喉啥的，所以他就没担心过他的命。而且海姆达尔还在他身后，他最好什么多余动作也不要做。“金宫还有多远？看着明明很近啊！” 金宫外形类似一座巨大而林立的管风琴音管，高低错落，金光熠熠。它位于阿斯加德中央，是众神们的议事厅。海姆达尔抓到了一个贸然进入阿斯加德的人，自然会把他送去给众神裁断。 “那是光线造成的视觉错觉，原理是……”幻影一开口就有长篇大论的趋势。 卫阳败下阵来。自从他使用了第五维之后，幻影似乎终于改变了一点态度，认为他勉强还能算是个可造之材；直接结果，他提出问题的时候，幻影都恨不得把所有相关知识一股脑地塞进他脑袋里。“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好。” “也就七百来千米。”幻影这语气必须是在挟私报复。 “……啥？！这也叫也就？”卫阳大惊。走下来腿都断了好吗？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吓自己。阿斯加德是神族居住的地方，要么会飞要么会瞬移，这点距离自然不在话下。但守卫法力不够高，有些时候又需要紧急通报，所以准备了一种极具古典风格的金船，速度飞快。 到达桥的另一端之后，海姆达尔和守卫交代了几句，就把卫阳拎上了船——真的是拎，卫阳个子已经不算矮，海姆达尔也不比他高很多，但海姆达尔的神情看起来就和拈起一根羽毛那样轻松。不仅如此，他还特意补充道：“中庭人类比较脆弱，别一不小心弄死了。” 去，别以为你用神域语言说话我就听不懂了！ 卫阳觉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敢怒不敢言。他悻悻然地在心里赌咒了几句，转而观察脚底下的金船来——货真价实的24k纯金，还带花纹；船首像雕刻得尤其精美，堪称艺术品。 前头已经说过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工科技术宅，卫阳的感性审美细胞几乎为零。所以他现在看到的东西，除了一大堆亮闪闪、超值钱的金子，剩下的就是—— “神域人的流体力学肯定不及格！”他下了个结论，“这船一看就没经过风洞试验，空气阻力他们都不考虑吗？” “船的线型的确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幻影难得表示同意。 “还有船首像——天鹅也就罢了，弄一个巨大的女神像在前面，真的不会头重脚轻吗？啊，好吧，我知道他们很有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呀！”卫阳继续横挑鼻子竖挑眼。他一辈子都没见过满地都是金子的地方，眼睛都快被闪瞎了；他就是不可抑制地仇富了，怎么地！ 幻影对金子之类的没有任何兴趣，但这正是个切入的好机会。“神域人用能量弥补了这个劣势。就算是一架牛车，后头安个高效涡轮推进器也会很快的。” “所以他们的能量来源？”卫阳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神力？自带的？” “不，在自然情况下能量汇集极慢，在战斗中不适用，所以阿斯加德人用一种超高密度的能量源。比如说奥丁放在金宫地下的宇宙魔方，还有洛基权杖上镶嵌的蓝色宝石状能量源。” “然后呢？应该都有离子体构成吧？还有……”卫阳开始提出他接二连三的设想。 因为他在第五维恶补的不仅仅是考试相关，还学了不少他有兴趣的知识——比如说天体物理、量子力学、固体物理等等。这课程在许多人眼里都很无聊枯燥，但对于差两分就能上理论物理的卫阳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这会儿劲头一上来，他就完全不关心幻影是不是故意了。 金船从彩虹桥到金宫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期间卫阳和幻影一人一机对阿斯加德肉眼可见的建筑和防御体系进行了全方位的指手画脚。但结论其实不分析也知道，光从阿斯加德人的战斗方式就能看出来，他们的世界和科学根本没关系。 这俩吐槽得欢快，没有读心术这个技能的守卫自然也不知道。不过鉴于卫阳一路都表现良好，在金宫大门处转交的时候，同样的一句话又出现了：“中庭人类比较脆弱，别一不小心弄死了！” 闹呢！卫阳眼角抽了抽。人类也能做很多事情的好吗，得瑟个啥？但这话对守卫说了也没用，他再次忍住了。 金宫绝不愧对它的名字，从外面到里面都富丽堂皇。大概最近日子还算太平，卫阳一路进去，左右的守卫并不太多。 直到大殿正中时，里头也只有三三俩俩的神祗立在两边。消息肯定已经提前到达了，因为他们脸上都带着好奇和疑惑。而看到卫阳进来，众人的目光瞬间就定在了他身上。 奥丁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他岁数已经很大了，须发皆白，但冷冽的金属铠甲和锋利的长枪依旧昭示着他的威能。尤其是左眼上的黑色眼罩，给他威严的神情里添加了几丝危险——就算不是性情残暴，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绝对很难打交道——的感觉。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卫阳本来就对神没什么敬畏感。这时候面对许多个货真价实的北欧神祗，他只好奇地全打量了一眼，然后在奥丁身上发现了新大陆：“幻影快看！他手和长枪之间好像有能量流！” 重点已经完全错了啊，少年！ 幻影对此倒是喜闻乐见。“请稍等，数据返回处理中。”说是稍等，但他立刻又继续了下去：“分析完毕。” 随着话音，卫阳看见那支长枪表面突然多出来一层蓝色电网似的东西。不过他知道那不是错觉也不是真的电网，而是势能图。与此同时，边上还同时并列排出了红色、绿色等疏密不同的长枪形立体图，分别代表电场线、面电荷密度之类的数据。 卫阳仔细对比了一下。“枪杆上的分布挺均匀的，尖端达到峰值。” “尖端表面曲率最大，面电荷密度最高，场也最强。”幻影陈述，“他每个手指尖也都是个小峰。” 卫阳在心里点了点头。这样的确能很好地解释奥丁对冈尼尔的掌控，因为运动的电场会产生力。只要控制得当，奥丁完全能召唤冈尼尔飞到他身边。 他这边脑中不停地研究数据，那边神祗们只觉得这个中庭人类要么胆子大，要么缺根筋。阿斯加德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人类对他们来说更是渺小如蝼蚁的存在，那到底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个人类毫无惧色地与奥丁对视？ 不光是两边的神祗，奥丁自己也颇感意外。本来，一个中庭人类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阿斯加德已经很奇怪，这个人类看起来还一点都不害怕。真要说起来的话，看起来更像是对他——不，对他的手——更有兴趣？ “汝从何来？”奥丁开了口，声音低沉，有些隆隆的回响。 卫阳一时没回答。又是这个？神域语言自带文言文效果就算了，为什么说句英语还是古英语？他在心里问幻影。切换个更容易明白的语言模式啊！ 他这一停顿，奥丁以为他没听懂，又重复了一遍。 “中庭。”卫阳回答。研究奥丁是一回事，不要惹毛奥丁又是另一回事。不过他现在终于想起来目标这回事——怎么就奥丁一个在这里，托尔和洛基呢？ “你知道中庭，那你也知道这里是阿斯加德。”奥丁说，脸上显出了一点沉思。“你听过那些神话吗，年轻人？” “一点点。”其实卫阳这话完全是瞎扯，他看过的一点神话还是刚才幻影给他恶补的。 “噢，那看起来你至少弄得清必要的问题。”奥丁微微点了点头。“那么，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卫阳果断摇头。“我上一刻还在中庭，下一刻就发现自己换了地方。”这时候，就算知道也必须装作不知道啊！如果奥丁发现第十维的虫洞通道能开到阿斯加德，那岂不是要宇宙大战了？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再加上人类的身份，奥丁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无辜。“那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金殿外头又传来了守卫奔进的脚步声。“报告，海姆达尔发现大王子小王子跑到了约顿海姆，还惊动了劳菲(ufey)！” “什么？！”众神瞬间一片哗然。约顿海姆是冰霜巨人的地界，劳菲是他们的头儿，更是阿斯加德的死敌——实际上，奥丁的左眼就是被劳菲刺瞎的！约顿海姆和阿斯加德之间爆发了数次战争，前一次刚刚平静下来不久。如果去的人是其他人还好说，但是他们的两个王子都去了，在劳菲看来绝对是个开战信号！ “我们得去把殿下救回来！”金殿上哗啦啦跪了一片。 奥丁脸色非常难看。不是针对在场的人，而是针对惹祸的儿子。“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都留在这里！”他立刻做出了决定，“我不想再次开战！”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本来托尔和洛基去约顿海姆已经违反了阿斯加德和约顿海姆的停战协议，如果奥丁再带着一大帮子人过去，那无疑真的就要打仗了。 “可是，您的身体……” 有人还想说什么，被奥丁一挥手打断了。“我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留在这里，”他吩咐，霍然起身，“看着他！”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金色一闪，王座上空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盯着依旧站在空旷大厅正中的卫阳看。中庭人类异常进入阿斯加德，转眼王子就溜去了约顿海姆，这两件事之间有关系吗？ 卫阳表示他很无辜。奥丁在上，他只是个一直在被鄙视的中庭人类好嘛！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7节 ☆、第119章 第119章围观的错误姿势 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在场诸神都度日如年。但在看见彩虹桥那端冒出的冲天金光之后,立刻有人跑了出去——因为那是彩虹桥运转的标志,说明有人回来了。 作为一个还没摆脱嫌疑的人，卫阳老老实实地等他们回来。周围全是神，他想找死才会随便乱动。而神飞行的速度显然要比金船快得多，几乎是瞬息之间,一大群人就到达了金殿大门。 奥丁大步走了进来，脸上表情已经冻成了冰。卫阳能理解他,因为奥丁去的时候还衣冠整齐，回来时披风上拉了个大口子——绝不可能是他自己划破的,因为边缘上还沾着一些尖锐闪亮的浅蓝色冰晶,在大殿里火把的熊熊光芒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融化了。还有他的金属马甲,也歪得十分明显。 毫无疑问,奥丁和劳菲交了手。卫阳能看出这点，在场的神祗自然也看得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瞬间大殿上静得落针可闻，大家只敢用眼神交流。 在奥丁身后，托尔和洛基同时迈步进来。他们两人显然都很心虚，以至于奥丁都已经在王座上坐下了，他们才刚刚走到大殿靠后的地方。他们降低速度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因为他们看见殿上还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父亲，他是谁？”托尔胆大，率先开了口。 卫阳用眼角余光瞥着雷神的红披风以及手里的锤子。他听过一个说法，如果智商满分是10分的话，那么雷神就只能得2分。从目前情况来看，他觉得托尔要么是恃宠而骄，要么就是真的印证了这句话。 果不其然，奥丁重重地哼了一声。“还不跪下！”他怒道，“今天你闯的祸还不够大吗？” 洛基从一进门开始就没用正眼看过任何人，视线一直在地面上。他看起来没受伤，但脸色极度苍白，应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所以在奥丁真正发怒前，他就已经单膝跪了下去。如果卫阳没看错的话，他的身体还在轻微颤抖。 “目标一号，洛基。邪神，冰霜巨人劳菲之子，众神之父奥丁养子，刚刚发现自己的身世……” 卫阳听着幻影的解说，又小心地看了看洛基——以他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洛基低垂的发尾和一个尖得过分的下巴——所以那种脸色不是假装的，但也不是众人设想的原因？ 这好像也是明摆着的问题——如果一个人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等某一天却发现，自己是死对头首领的儿子，这冲击绝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等托尔转过头的时候，看见的情况和卫阳差不多。他一下子就把人类的问题给忘了，刷地一下跪倒在地：“这是我的主意！既然我们胜利了，为什么不把那些家伙全部干掉呢？” 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身后同样跪着的四武士——西芙(sif)，范达尔(fandral)，霍根(hogan)，沃斯塔格(volstagg)——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论原因是什么，结果确定足够糟糕；托尔就这么承认，奥丁会气得发疯的！ 而如果说他们对第一句话已经有所预料的话，托尔的第二句话更让他们在心中叫苦不迭。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奥丁上次既然停战，就一定有原因；现在托尔这么说，不就是在质疑奥丁的权威吗？ 果不其然，奥丁脸色越来越黑。他的右手扶在宝座扶手上，这时候用力握紧，青筋暴起。“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托尔是奥丁的亲生儿子，这意味着他们在很多地方都很相似——比如说同样用雷电作为武器，还有同样的火爆脾气。“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只要把约顿海姆踏平，阿斯加德就能永远和平！” 从托尔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完全热血上脑，事情只能越弄越糟。卫阳分出半只耳朵听神域最有地位的父子俩在金殿上吵架，其他一只半的耳朵都在捕捉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洛基的动静。 所有人都以为洛基是被吓坏了而说不出话，只有他知道不是——在托尔说踏平约顿海姆的时候，洛基明显颤抖了一下。这大概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奥丁和托尔吸引走了。 这时候的洛基，还没自愿从彩虹桥上坠落，还不是后来的那个邪神。在今天之前，洛基只是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平日里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而已，充其量有点敏感；在今天之后，作为阿斯加德人的死敌、一个如假包换的冰霜巨人，洛基意识到他肯定遭受了背叛——他的亲生父亲，或者奥丁。 如果劳菲真的在意过，又怎么可能刚刚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儿子？还有奥丁，作为众神之父，他会连阿萨神族和冰霜巨人都分不清吗？如果不是有人蓄意遮掩，一个在阿萨神族中生活的冰霜巨人早就被杀死了！ 就在卫阳各种分析揣摩的当儿，殿上的争吵也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托尔坚持己见，奥丁气得手都在抖。就算四武士有心劝解，这事也没有他们插嘴的地方。所以最后的结果十分明显—— “我以为你已经可以接替我的位置，现在看起来，你根本没有资格！我现在剥夺你的神力，从阿斯加德驱逐你！” 奥丁愤怒道。他猛地从金座上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在众人紧张而惊恐的注视中，姆乔尔尼尔(jolnir)——托尔的锤子——上闪过一道金光，然后托尔就被连人带锤子甩出了大殿，看方向正是彩虹桥。 下一瞬间，彩虹桥上亮起一道金光，托尔被贬到了中庭。 奥丁这回真的气大发了，在场百十来个神，没有一个敢给托尔求情。但对这种发展，卫阳的关注点已经彻底走歪：“幻影，你有没有看清奥丁对那锤子做了什么？” “他消除了上面的金宫标记。”幻影很快回答，“标记相当于某种绝缘，或者是某种断路，托尔不能再使用它上面的能量。具体是什么，还需要深入分析。” 卫阳觉得他差不多明白了。“效果像是个开关？” 这回还没等幻影回答，奥丁又开了口。“西芙、霍根、范达尔、沃斯塔格，你们本该劝阻托尔！但既然他已经被贬下中庭，你们的惩罚就是待在阿斯加德，不得离开半步！他们之外的所有人，都一样！” 跪着的四武士低着头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懊恼悔恨。 “至于洛基，”奥丁继续说，语气稍微放平了一点，“你去自己宫殿里呆一个月，面壁思过。” “是的，”洛基恭声回答，“父亲。” 卫阳不知道其他人注意到没有，反正他能肯定洛基的这句父亲十分勉强而违心。奥丁和仙后弗丽嘉(frigga)不告诉洛基真相，也是想着为洛基好，但结果适得其反。 这可真闹心，难道要他在这件事里插一脚？要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提神的家务事了——随便哪个来个一小指头，就能把他捻得灰也不剩啊！ 所以，要怎么办？ 但显然在考虑这件事之前，卫阳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要考虑——他这个异常闯入者还没处理。 虽然表面上并没表现出来，但奥丁被托尔的事情气得不想管任何事了。他一开始还想要自己过问这件事——毕竟阿斯加德的确有些未知的空间裂缝通向其他世界，但无论是哪个都不可能在彩虹桥附近——但现在他的关注重点已经完全转移了。“你叫什么名字？”他沉声问卫阳。 到现在众神之父才想起来问他的名字，这得是多低的存在感啊！卫阳默默地给自己点了根蜡。“卫阳，您可以直接叫我阳。”根据坑爹的英文读法，他绝不能让人家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啊！就算那些人没有其他意思，他听着也很蛋碎好吗！ “卫阳？好吧，等下有人带你去后头。在我们调查出真正的原因之前，就只能让你在阿斯加德这里住一阵子了。”奥丁说完这些，拂袖而去。 他一离开，殿上顿时炸开了锅。托尔是预定的王位继承人，结果在紧要关头出了事？这时候再也没人管卫阳这样的中庭人了，众人都在揣摩，难道现在这王位只有小王子能坐？ 洛基从地上站起来，脸色依旧白得和一张纸一样。虽然有不少人都在注意他，但他看起来完全不想说话，只大步朝殿外走去。西芙似乎想叫住他质问，但被其他三武士拦下了。 “这回的确不干他的事情，”范达尔低声说，“你忘记他在彩虹桥上拦着殿下了？” “但我们都知道，越拦着殿下，他就越想去！”西芙恨恨地说。“只会撺掇殿下，他就是个胆小鬼！” 霍根和沃斯塔格都不想把事情闹得更糟，也在轮番劝说西芙。 卫阳被四个侍女带着，正好从他们四个边上经过，听了个大概。虽然他得承认，西芙的女性直觉有时候还挺准，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还是更偏向洛基一些。 似乎察觉到了这种想法，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别的地方，已经走到门口的洛基突然侧过头，飞快地瞥了卫阳一眼。 ☆、第120章 第120章如何正确炼成神 卫阳被安置在了金宫后殿的一个小房间里。说是小,但这是对阿斯加德人的定义来说的——它实际上有三百来平方米,高大空旷。 房间的一面是落地水晶窗,外头就是花园，长满了卫阳根本不认识的奇异植物；两面上都是巨幅油画，一幅描绘了阿斯加德对约顿海姆的酣战，一幅则是永远晴空万里的金宫远景；至于剩余的其他地方,都被山花、雕塑、装饰性石柱给占满了。 卫阳觉得，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这房间是个牢房。至少他自己就很满意,尤其满意的是它的石质装修——他的眼睛终于不用被继续闪瞎了！ 这么过了几天，除了定时送来饮食的侍女之外,卫阳再也没见过其他人。因为他被允许在花园的一小块范围里散步,所以勉强听到了一点消息——他现在住的地方在仙后弗丽嘉的宫殿里,只不过弗丽嘉现在正忙着其他事情,还顾不上他。 卫阳揣摩了一下。最近能让弗丽嘉操心的事情可不少——大儿子被丈夫贬下了中庭，小儿子被关了禁闭，丈夫自己还气坏了——准确地描述，弗丽嘉焦头烂额。 不要这样吧，万一弗丽嘉也和奥丁一样，等很久之后才想起来他的存在，时间不就全浪费了？ 卫阳一边摸着某种藤蔓植物一边陷入了沉思，突然觉得手指一疼。低头一看，原来他之前实在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叶子边缘有细密的锯齿。 出门见血，诸事不宜……卫阳没忍住在心里嘀咕，更仔细地看了看手指。伤口不长也不深，只冒了几颗小血珠。这倒是和之前海姆达尔刺出的伤口类似，不用几天就好了…… 卫阳没在意，继续溜溜达达地往前走。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同样的藤蔓植物，青翠欲滴。当然，他这回肯定不会再把自己给划一个口子，只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了凝固的血点之外，他没看到任何伤口存在的痕迹！ 卫阳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手指。这不可能！他走过来还没花两分钟呢！他飞快地看了看周围——很好，看着他的两个侍女远远地缀在后面，还在自顾自地聊天——正合适！ 一划，出血，刺痛，这都很正常；但接下来——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伤口它好得比血液凝结还快？ 卧槽，见鬼了！ “我早先已经提醒过您，请注意您的伤口。”还没等卫阳问，幻影就已经回答了。 卫阳愣住。然后他才想到是什么时候——“你那么说，是个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好吗？”就比如说他脖子上的伤口，他完全以为是自己好的！不光是他，大殿上那么多神也没有注意到的啊！ 懵掉的卫阳从自己的大拇指依次看到小拇指，又依次看回去。“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常现象。”幻影反应平平。“这只是基于真皮层的自我修复，最简单的一种能力。” “……什么？最简单？”卫阳更加震惊，“你在暗示还有其他可能吗？” “不是暗示，是结论，先生。”幻影语气更加冷静，“以您所知道的知识为界限，您所能了解的，我都能为您做到。当然，这一切都基于能量充足的情况下。” 这话很短，但信息量很大。“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又知道伤口将如何愈合，你就可以用能量加速这件事的发生？”卫阳总算弄明白了一点。“就像是我知道如何写一个正确的程序，你就能把中间的算法时间节省下来？” “虽然不十分精确，但您可以这么理解。” 然后卫阳又想到了幻影关于“自然状态下能量聚集速度极低”这个结论。按照熵的无序本质，这是完全符合推理的。“那我能问下，能量还有多少吗？” 幻影很快地报出了一个数据。 卫阳真的呆滞了。“要么就是你算错，要么就是我听错……”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 “请允许我提醒您，这是第六个世界。” “你是说，我前五个世界里积攒下来那么多？”卫阳突然想到他爆表的积分，“别告诉我，也和那个积分有关系？” “那不是直接原因，但也有间接的关系。”幻影回答，“积分足够，可以拥有更多的权限，这您已经知道了。而权限越高，能做到的事情就越多。与此同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那个标准。” 卫阳悟了。“就算能力再多，如果本身就对这些必需知识毫不了解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用，是吗？” “是的。” 卫阳又盯着自己的手看。“我想要伤口好起来，它就会好起来；如果我想要一块冰，是不是也能变出来？” “只要您确实明白冰的全部知识，包括分子结构、氢键力和空间构图等等在内，确实能。” 听着幻影的解说，卫阳终于确实明白了一件事。“你说这世界极度危险、需要做好足够的准备，就是这样的准备吗？” “显而易见，是的。请恕我再不客气地说一句，您现在的能力评分依旧远低于阿斯加德人的平均值。” 卫阳这回真是一点也没注意除了“是的”之外的其他地方。 只要能想到，只要能掌握，你就能做到——这不正是第十维的目标吗？实现所有可能的可能？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卫阳就天天窝在房间里，偷偷练习。虽然幻影说话通常都不中听，但他说的一直都是百分之百的事实。就比如说他刚到阿斯加德的时候一直为自己被鄙视而不爽，但说真的，人类和神祗，难道差别就只有称呼吗？ 他是安分了，但整个阿斯加德可都还没平静下来。因为托尔性格豪爽、骁勇善战，不仅仅是奥丁预定的继承人，同时还是其他众神期待的新神王。相比之下，洛基的性子就不那么得众神欣赏。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海姆达尔和四武士，尤其是西芙。这会儿，要让他们接受托尔被贬的事实已经很难，更不用说接受洛基登位称王的设定了。 事实上，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件事只是奥丁一时太愤怒。等风头过了，托尔悔改了，他还是很可能返回阿斯加德的。但当然，这么希望的人里绝不包括洛基。 一个下午，当卫阳从小憩中睁眼时，就看到洛基正站在他面前。他只眨了眨眼，就从幻影给出的人形势能图(数值太低了)上得出了结论——他看到的并不是洛基本人，而是洛基的魔法幻影。但光用肉眼看的话，绝不可能分辨出来。“您好。”他决定小心点来，走一步看一步。 “你好，”洛基微微点了头。“我只是顺道来看看……唔，看起来你很喜欢这里，是吗？”他语气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试探。 “感谢奥丁，我觉得阿斯加德对嫌犯的待遇好到超乎想象。”卫阳回答，故意扯上了奥丁。 就算是个幻影，洛基眼里也掠过了一丝一闪即逝的阴影，但他并没有说出来。“那听起来不错。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过问你的事情，是吗？” 这句话导向什么话题，卫阳马上就猜出来了。“的确还没有。说实话，虽然这里挺不错的，但我还是想回中庭，越快越好。”他在这里是没什么问题，但以夏洛克的战斗力，中庭的事情估计早已经一团糟了！ 洛基研究性地看了卫阳一眼，似乎在判断卫阳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但就算卫阳还没修炼成个影帝，这话也真的是句实话，所以他没看出别的来。“没错，再好的地方也比不过家里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好似无意地转头看向窗外，但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口不对心——他现在还有家这种东西吗？ 卫阳应景地叹气。“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到这里来的。您能帮我转告一下吗？”他摊手，“如果我知道，我现在早就回去了！” 卫阳是故意这么说的。洛基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找他。而他在金宫众人眼里看来就是个普通之极的人类，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他自己凭空出现在了阿斯加德。所以洛基想要什么，显而易见—— 一个空间通道，或者空间裂缝，或者任何一种避开海姆达尔去到其他世界的方式。 至于洛基想要去哪里，最可能就是约顿海姆。因为洛基肯定想知道事实真相，而知道真相的奥丁这么多年都对洛基的养子身份绝口不提，最近心情还非常差，洛基去问他就是自找苦吃；还有另一个原因，洛基现在很可能依旧想要留在金宫，而捅穿了以后，他就可能必须直面他冰霜巨人的身份，和阿斯加德相对抗—— 好歹奥丁和弗丽嘉养大了他，就算是洛基，也不会立刻想要转投劳菲啊！实际上，卫阳记得，后来洛基拒绝承认奥丁是他的父亲，但并不否认弗丽嘉的母亲身份。 这么说起来，洛基也没打算问弗丽嘉，这大概是出于一种更接近人类的感情——不忍？不忍他们的母子和睦的现在被真相拆穿？ “我相信你。”洛基回答。他显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对情况做了充分的估计，并不轻易放弃。“但他们把你软禁在这里，这相当不合适。阿斯加德向来热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充分展示我们的待客之道，而不是天天对着四面墙壁。” “您是说……？”卫阳有一时间吃不准洛基的想法。 “在我看来，这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错，他们也会发现的。”洛基露出来一个礼貌得体的微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向仙后说明，让我带着你游览阿斯加德，你觉得这怎么样？” 看着他的笑容，卫阳顿感大事不妙。难道洛基肯定，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容易察觉的线索，而那线索正是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关键？这猜想说起来是真的，但洛基不可能发现幻影的存在，是吧？ ☆、第121章 第121章约顿海姆欢迎你 洛基的效率非常高。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弗丽嘉就来看卫阳了。 说是看，其实是确认。因为在阿斯加德，男人们负责打仗，奥丁是其中的典型；女人们负责后勤，弗丽嘉是其中的典型。西芙是个奇葩,几乎不能算在女人里头。哦不对扯远了,重点在于，对阿斯加德的各个方面，除了奥丁之外，就属弗丽嘉最了解。甚至在某些地方，弗丽嘉还胜过奥丁,就比如说各个世界之间的联系。 “你挺好,一切正常。”当弗丽嘉这么说的时候，她刚刚给卫阳检查过身体。“你现在可以起来了。”随着她的话音，金床上方的几条闪烁着的金色细线消失了，医疗室里又恢复了原样。 卫阳坐起来，觉得弗丽嘉的打交道方式真是比奥丁好得多——谁能讨厌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士呢？“非常感谢您。” “其实你没必要道谢。”弗丽嘉微笑起来。她已经不算年轻了，但她的气质足以让看到她的人忘记容貌。“其实这前几天就该做了，但我忘记了，真是非常抱歉。”在她笑起来的时候，周身还在散发着一种莹莹的白光。 白光还真不是卫阳的错觉，因为它们是幻影测出来的能量。这不罕见，罕见的是能量自带柔光效果。他这回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圣洁”，弗丽嘉就是这样的女神——这才是真·女神啊！“是您太客气了。” 弗丽嘉又笑了笑。“我没见你之前，还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有礼貌的小伙子。”她说，“洛基说要带你在周围走走，现在看来，的确是应该的。” 卫阳不知道他该不该对此发表意见。弗丽嘉的语气，显然是已经同意了；但同时，她的话肯定还没说完。 “奥丁关了洛基禁闭，你应该也听见了。”弗丽嘉继续说，“但只在他的宫殿里走动的话，未免太无趣。告诉洛基，你们可以在金宫范围里随意走动，但千万不要跑到外面去，好吗？” 卫阳在心里擦掉了一把黑线。语气这么郑重，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弄半天只是让他们小心？他点头答应，但同时已经能肯定，洛基绝对做不到这件事。 果不其然，在卫阳跟着洛基走到金宫外围的花园边上时，下一瞬间就立刻换了地方。高大巍峨的建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灰沙、无边无际的荒漠，烈风直往脸上扑。 “金宫里也有这样的地方？我以为金子在阿斯加德就是沙子呢！”卫阳一看就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阿斯加德的边缘地区，但依旧装作什么也不懂，反正理论上他的确不该懂。 基于之前的河蟹相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有问有答——洛基觉得他这时候没必要继续绕弯子了。卫阳合作最好，不合作的话他也自有办法。“所以说，你掉在彩虹桥上，运气实在非常好。” “原来是这样吗？”卫阳这回没法装作没听出洛基的暗示了，“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有那种通道？肉眼看不见的，但说不定就能撞进去？” “没错。”洛基回答。“我原本只是猜测，但你证明了这是真的。”他开始到处走动，很明显在寻找某个可能存在的通道入口。 卫阳很想说，第十维的通道和空间裂缝有本质的区别，但这地方的确有空间裂缝。“那说不定会很危险，”他现在的立场不适合劝阻或者赞同，只能陈述事实，“空间裂缝通常都有极大的引力，会把所有进去的东西撕成碎片。” 洛基猛地回头看他。“你似乎知道得很清楚？” “事实上，我就是学这个的。”卫阳只能老实承认了，“中庭人类的课程，研究天空和星星什么的，阿斯加德似乎没有这个。”不管怎么样，他把最后底线——第十维的虫洞通道——守住了就行！ “所以……”洛基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原本觉得，有人类毫发无损地到达阿斯加德，这件事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偶然概率；但卫阳现在说的话，把偶然概率降低到了百分之六十。“你确实能发现哪里有那样裂缝？” “不一定，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卫阳摇头，“大多数空间裂缝很不稳定，时常变换位置。” “那要什么样的要求才能顺利过去？”洛基追问，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小一点的大概只能在阿斯加德内部转移，而大一点的……恐怕奥丁都没把握对付。”卫阳回答。这答案明摆着——如果随便一个空间裂缝就能穿越世界，那还要彩虹桥和海姆达尔做什么？ 洛基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同时还意识到，他刚才显得过分心急了。“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事，”他找补道，“所以十分好奇。” 卫阳点了点头，敏锐地捕捉到了洛基有一瞬间想对他出手。但洛基今天没带他的权杖，并不能施放他拿手的夺心术。再退一万步说，洛基这时候对他施展夺心术，回去就很难对弗丽嘉交代。这样说起来，还是杀了抛尸更稳妥安全。 如果有可能的话，卫阳希望自己不要遭遇这种倒霉事。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示好最合适：“我对这个也很好奇。如果你方便的话，以后还能带我到这里来吗？” “你还想来吗？”洛基反问。“这里的确不大好玩，是吧？” “但的确可能存在空间裂缝。只要时间足够，我就能发现它们。”卫阳说。他这话也不是说谎——幻影能调出引力场分析，而空间裂缝附近的引力场通常都是扭曲的。“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个足够稳定的空间裂缝。” 洛基眼里放出了光。 就这样，卫阳正式成为了洛基小队里的唯一一名队员。看引力场线，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这么做需要地毯式搜查，工作量非常大。洛基负责在金宫里留下他们两人的幻影，假装两人相见恨晚。但其实他们每天都在荒漠里吃沙子，寻找那个有可能存在的、足够稳定的空间裂缝。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卫阳还是洛基，都有足够的耐心。卫阳在正事上一贯如此，而洛基本来就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一个人类身上。事实上，卫阳靠分析引力来判断空间裂缝的位置，他直接靠魔法——一次放一个大范围的魔法，哪个地方和其他地方不同，就肯定有问题。 就算两人同时进行，这项工作已经大大加快了速度，但在那一天真正到来之前，洛基的一个月禁足时间都已经过了。 现在，金宫里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小王子和那个滞留在阿斯加德的人类混得很好，不由得大为惊奇。要知道洛基一贯很难亲近，唯一熟一点的大概只有托尔。他们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洛基本身的原因；但现在，却是他们都弄错了吗？ 弗丽嘉对此乐见其成。她一直觉得洛基需要些好玩伴，就像四武士之于托尔一样。但奥丁不大赞成，因为他觉得，就算卫阳一辈子都留在神域，也活得太短了。但小儿子好容易有了个新朋友，他也没必要横插一脚。说不定洛基过些日子就腻味了呢？ 这种默认正是两人所需要的，这样才能最好地掩盖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所以在最终确定那个入口的时候，两人都大松了一口气。 入口是个黑漆漆的山洞，从外头看起来就和山体上的一条缝差不多。卫阳是从相对完美的漏斗状引力线看出来的，而洛基直接往里头扔了块石头。 “它没事。”洛基说，表情少见地带着喜色，“这个肯定没问题！” 卫阳点头同意。“唯一的问题，我们不知道它通向哪里。如果通到尼福尔海姆，那可就有好戏看了！”尼福尔海姆是冥界之一，只有亡灵才能进去。 “不去看看的话，怎么知道是什么呢？”洛基说，他已经完全忍不住了，“如果是尼福尔海姆，我们在出去之前就退回来！”话没说完，他就率先走进了山洞。 卫阳本来也没指望一句话就能劝住洛基，更何况这就是他们原本的目的。他说那么一句，只是变相提醒洛基要小心而已。这时候洛基进去了，他也紧随其后。 山洞里完全黑暗，只有洛基权杖上的蓝宝石发着幽幽的光芒，照着地上的乱石。然后乱石消失了，变成了泥泞不堪的地面。再继续走，那些一踩就出水的泥土渐渐变硬，先是像冻土，后来硬得和岩石一样；与此同时，温度也越来越低。 卫阳下意识地打了个抖。然后他就发现，他其实并不真的感觉到冷，而是看见巨大的深蓝坚冰给他带来的条件反射。看起来幻影说的初级功能大概还包括耐寒抗冻，他在心里默默地加了这点。 通道并不长，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头。另一边的出口看起来也是个山洞，不过是个到处是冰的山洞，洞顶还悬挂着巨大的冰钟乳。 “约顿海姆。”洛基喃喃说，语气里带上了真正的兴奋。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到达约顿海姆啊！“我们成功了！”他大步走了出去。 卫阳觉得，他这时候该适当表现一下他的无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约顿海姆不是阿斯加德的死敌吗？”话虽然这么说，他也跟了出去。都已经到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 “你可以留在这里，”洛基这时候已经完全顾不上别的了，“或者先回去也行，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还没等卫阳假装挣扎，这件事就已经由别人做出了决定——有个冰霜巨人从对面的冰洞里探出头，越过层层叠叠、形状奇怪的岩石堆和冰山，看见了他们。 “入侵者！”他大吼，这附近一整片的冰世界似乎都摇晃了起来。 随着这声响，无数脑袋从洞里探了出来。不过片刻，刚才看起来还十分荒凉的地方就挤满了高大凶狠的冰霜巨人。他们皮肤是霜蓝色的，肌肉极其发达，个子普遍有两米以上。 “阿斯加德人……”最前面的一个冰霜巨人说道，语气里带着愤怒：“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约顿海姆！你以为这次还能和上一次一样安全离开吗？” “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洛基声音镇定，但手已经握紧了权杖。“我要见劳菲。” “你要见劳菲？”那冰霜巨人怀疑。就在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洛基身后还有一个人。“这家伙又是谁？你带的这个比你还弱！” 这一句话损了两个人，洛基瞬间黑脸，卫阳也要爆发了。你妹！阿斯加德人至少还知道他是中庭人类呢，冰霜巨人根本就是——拉低了全宇宙的智商！ ☆、第122章 第122章初试锋芒人人惊 就在形势一触即发的时候,劳菲出现了。确切地来说,他们还没看见人,先听见了他的声音：“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随着这句话，一个更加高大粗壮的冰霜巨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其他冰霜巨人纷纷给他让路,就像分开了一片潮水,显然正是劳菲。他皮肤上结着冰霜,语气似乎也是：“但我不知道，你还会带另一个不相干的人来。” 这似乎提醒了洛基。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卫阳,但没说话。 被无数冰霜巨人盯着，卫阳感到鸭梨山大。首先,他在约顿海姆就是个不速之客，而冰霜巨人对待这样的人，通常都是撕碎了吃掉；然后，劳菲提他也就罢了，还故意提“不相干”，那不就是启发洛基该杀他灭口吗？毕竟无论怎么说，洛基现在一定不想被人知道他是个冰霜巨人！ “又或者说，奥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再次破坏他自己的誓言，不干扰中庭吗？”劳菲瞥了卫阳一眼，又看向洛基，暗蓝色的皮肤上透出一种带着阴森的奇特笑意。 作为头儿，劳菲倒是见多识广一些。但再这么下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卫阳决心自救。“你不是有事情要做吗？快去快回。”他低声对洛基说。 他们在走过空间裂缝之前，谁也不能预料到路的另一头是什么。而如果他那时候不和洛基一起进去的话，洛基有可能对他心生罅隙。 这可真是，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啊！目标实在太高难！ 洛基没同意也没否定。“你在这儿？” “没错。”卫阳轻微点头，“我向你保证，如果没有你的同意，他们谁也找不到我们刚才来的路。” 如果说洛基之前一直抱着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扔的态度来看卫阳的话，现在一瞬间完全改观了。 要知道，就算卫阳知道他在寻找空间裂缝，但他从未说过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同时，他一直都用魔法保持自己一直在金宫的假象，没有人发现他离开了。 换句话来说，卫阳不可能在奥丁面前指证他，也就没有任何威胁。但相反地，如果卫阳成为一个威胁，他就能轻松地把人干掉——论实力和地位的对比，差距实在太大。 所以，如果卫阳足够聪明，就会知道不该多管闲事。这点卫阳也的确做到了，但如果还想到了通道问题，那么事情就不同了…… 其实，洛基自己已经能够确定，他是个冰霜巨人。他想要来问劳菲，也只是为了彻底死心，还想要打听一点当时的情况。同时，劳菲的态度也会是个麻烦，敌意肯定更多。 那么，他就需要一条退路。 一道从阿斯加德直通约顿海姆的空间裂缝无疑就是条退路，它还更可能成为一个谈判的筹码。事实上他怀疑，劳菲之所以主动现身，就是想知道这回事。因为只有神域才有彩虹桥，那桥传送的动静还大得很，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潜入。 如果发现空间裂缝算是专业能力、能说明卫阳足够聪明的话，那么，知道这底牌、无疑暗示了另一种聪明！ 洛基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干掉卫阳可能有的后果以及现在的情势变化，立刻就做出了决定。“你确定没有问题？”他现在的确需要帮手！ “当然。”卫阳保证。想要加强和洛基的联系，第一步就是要保证自己有用啊！ 洛基最后看了卫阳一眼，然后大步走向了劳菲。他大胆的动作让冰霜巨人群里起了一阵轻微的喧哗，然而劳菲只眯了眯眼。他们两人转到了另一边更幽深的陆地洞穴里，剩下卫阳和一大堆冰霜巨人大眼瞪小眼。 “中庭人类？”劳菲一消失在视线范围里，刚才第一个开口的冰霜巨人就迫不及待地怀疑，或者说是讽刺，“阿斯加德难道已经败落到向渺小的中庭人类求助的地步了吗？” 卫阳保持沉默。他估计洛基和劳菲谈不了多久，口角毫无益处，所以正专注于分析冰霜巨人。这些大个子大概属于脑容量和肌肉量成反比的典型，不管是身体分层截面分析还是控制力量的方式，都比阿斯加德人简单得多。他现在分析了数据，幻影就会自动储存；如果真有对上的一天，那就能派上用场。 “又或者说，洛基指望着你这样的渺小生物，能帮到他、哪怕一点？”那冰霜巨人的嘲笑声变得更大。“要我说，他就该好好考虑下他自身的安全！” 这话得到了其他冰霜巨人的大笑声作为回应。约顿海姆崇尚武力，最直观的体现是身材以及力量，洛基这样的还不如托尔更能让他们当成一个值得正视的对手。 所以说全是些胸大无脑的家伙，卫阳心想。但这种低级的煽动早已经不能触怒他，尤其是在敏感时候。 可是冰霜巨人并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在他们眼里，如果劳菲选了洛基做对手，那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这个中庭人类了——虽然很弱，但聊胜于无嘛！“怎么不说话，害怕了？” 卫阳还是不吱声。于此同时，他正在心里问幻影：“如果我和他们打起来，胜率有多少？” “那取决于您想用什么办法。”幻影冷静回答，“普通人类的胜率是零。” “那假如我想让他……”卫阳眨了眨眼睛，“自己烧起来呢？” 刚这么想完，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份具体的材质分析表格，包括熔点沸点含水度等等。它很快地闪到另一边，新的表格又出现了，这回是关于如何成功让冰霜巨人在这个环境里自然的步骤分析。 “以需要耗费的能量判断，这并不是最佳方案。”幻影实事求是地分析，“但冰霜巨人适应低温，所以这应该是最有效的方案。” “所以你可以直接给我来一句性价比最高嘛！” 还没等卫阳吐槽完，那个冰霜巨人的手掌已经压了下来，青蓝色的血盘曲纠结，根根鼓起。另外几个也摩拳擦掌，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的块头虽然很大，但速度实在不慢，原先的安全距离瞬间缩短。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因为卫阳不回答冰霜巨人的问题、他们感到被无视而愤怒了；但实际上，不管卫阳做什么，只要时间允许，他们最终都会动手。 ——和这种家伙就没法讲理！ 面对擦过来的掌风，卫阳一动不动。他甚至还低垂着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危险处境。 带头的冰霜巨人咧开了大嘴。一个中庭人类而已，他一只手指就能赢！眼看着就要得手，指尖却似乎碰到了什么无形的烙铁，坚硬灼热，手指几乎要融化，痛得他往后退了一步，手肘猛地向后一缩。 在平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他现在身后都是冰霜巨人，一群以为事情已经十拿九稳的冰霜巨人，谁也没想到需要往后退。这一下来得太猛，直接撞翻了一片，哗啦啦的阵势比刚才劳菲来的时候还整齐。 怒骂声顿时满天飞。 “怎么回事？” “前面在干什么？” 那个被烧着的冰霜巨人一边抓着自己的手，一边骂骂咧咧地从别人身上爬了起来。“没事，我只是被烫了一下……”他这么说的时候，终于仔细看了一眼——食指从尖端往下，皮肤焦黑开裂，边缘泛着飞灰，裂口里头就像岩浆在涌动—— “这只是烫了一下？”边上的其他冰霜巨人也看到了，震惊到几乎没语言。焦黑部分还在扩散，眼看着就要从手掌到手臂！ “那小子有问题！他把我的手烧着了！”那巨人大吼，叫声几乎发了狂。他猛地往前一步，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抓卫阳——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原来他用力过大，直接脸朝下地砸在满地碎冰的地面上。与此同时，他的两只手就像是燃烧过头的焦炭一样，碎了一地。而原先该在那里的卫阳，却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都在干什么！”这动静实在太大，劳菲终于被惊动了。等他看见这一幕时，完全呆住了——“这是谁干的？！” “就是刚才那个中庭人！”马上就有人告状，“他碰都还没碰到那个人，就变成这样了！” 怎么可能？中庭人有这种能力？劳菲四处环视，发现他居然找不到那个所谓的中庭人了。“你说你不是来挑衅的，我相信了你；但现在，你对此怎么解释？”他质问洛基。 论惊讶，洛基绝不比他们更少。但同时，他更有头脑。“你要什么解释？” “难道你看不到吗？他的手都——”劳菲正想把地上的冰霜巨人指给他看，但马上就傻眼了——那个巨人的手完全正常，一点焦黑的痕迹都没有；地上原本散落着焦炭碎块，现在也消失了。 有好几个冰霜巨人在揉眼睛。怎么可能？他们刚才全都眼花了？ 劳菲使了个眼色，边上立刻有人蹲下去，把人翻过来。而现在再看，除去脸上身上被坚冰划出的伤口之外，那个冰霜巨人完好无缺。 “这个的解释？”洛基轻笑。“恕我直言，我只看到你们之中的一个把自己撞晕了。” 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冰霜巨人的理解，包括劳菲。但劳菲既然能当上首领，也就说明他的确有些不同之处。就比如说现在，虽然他脸色很难看，但心中分析了一下利害后，只说：“很好，现在你可以走了。” 让我们再倒回去半分钟。就在看到一个冰霜巨人扑向他的时候，卫阳即刻就采取了对策——让对手无烟自燃，同时通过改变局部引力场转移自己的位置。前者一直在他计划里，后者则是应急。而他既然能让手烧成焦炭，倒回去也不是难事。 所以现在，卫阳站在暗漆漆的山洞里，借着冰面折射的微光盯着自己的两只手。控制元素？甚至于更小划分的粒子？ 突然之间，一个尖锐的东西无声无息地顶在了他的腰侧，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上面的凉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洛基的声音和呼吸同时出现在卫阳耳边。 ☆、第123章 第123章第三个天外来客 卫阳深呼吸。第六个世界要求一个十星或者两个九星或者三个八星,他哪个目标都得罪不起！“货真价实的中庭人，”他在黑暗里笑了一下,“不过我想你现在可能不会信？” “是吗？”洛基的权杖尖端依旧顶在原处。“你是那唯一的一个中庭人吗？”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但那绝不可能是真的。 “不，我想不是。”卫阳立刻想到了这边地球上的科技水平。绿巨人、美国队长……这实在不能用普通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但如果你必须要用唯一来形容的话,我大概是目前唯一一个进入阿斯加德的中庭人……噢，现在还能加上约顿海姆。” 洛基有一小段时间没说话。“你不担心，”他突然说，“你现在不担心有人杀了你了，是吗？” 这个“现在”真是意味深长，要知道现在威胁他的正是洛基自己。“我相信你不会动手。”卫阳道,虽然他其实很心虚。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天真的错觉？”洛基冷笑。“如果你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东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卫阳能感到对方呼吸和说话之间带起的些微气流。洛基比他还要高一些,实力不可小觑，而且很难猜到在想什么，说他没有威胁感是假话。“眼睛看到的许多物体，只是光线的反射而已，你看到的从来都不是真实的东西。” 这倒是个很聪明的回答，不否定也不肯定。“所以你刚才就是这么跑掉的？”洛基哼笑，“不得不说，让我大开眼界。但既然如此，”他换了语气，“这就意味着你之前在说谎——不知道是从哪个空间裂缝掉到阿斯加德的，嗯？” “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猜测。”卫阳觉得他所有的脑细胞现在都在飞快地运转——为了遮掩他怎么到这个世界的事实，“而且，如果我有那样的能力，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吗？我一直想回到中庭！别人不知道，但你肯定已经看出来了。” 这话有点说服了洛基。不管怎么说，他都根本不会相信，卫阳是因为不把他当成个威胁才保持镇定，一定有别的原因。 趁他半信半疑的当儿，卫阳赶紧添柴加火。“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你看，我们现在都在这里，这不能说明所有，也能说明一点吧？” 这话的确是事实。他们俩，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既然来了，就等于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能拿另一个怎么样。 洛基盯了卫阳一眼，终于收起了权杖。宝石表面折射的光芒投到他的眼睛里，幽蓝暗绿交织，在冰柱明暗不一的光线背景下显得诡异莫测。“我现在对你有点兴趣了。” 因为他必须得承认，他的确看不出这个中庭人类这么做的目的—— 所有人做事都该有个目的吧？假如卫阳对阿斯加德有恶意，就不可能一直老实呆在房间里；假如卫阳对他有恶意，他们现在就不会一起站在一条空间裂缝里；假如卫阳对冰霜巨人有恶意，那就不会烧掉手再修回去。 所以，这个中庭人真的只是意外掉到阿斯加德来的？想太多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对于洛基说的兴趣，卫阳一边在心里庆幸一边在给自己点蜡。邪神的兴趣，好像有点难以消受啊！但无论怎么说，在有任务的前提下，洛基有兴趣肯定比没有兴趣好。“走吧，太晚回去的话，说不定会被其他人发现。” 卫阳这回大概发挥了一次先知作用。因为他们刚刚回到金宫，弗丽嘉就派了人来找卫阳。要不是回来得及时，让弗丽嘉自己找来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至于弗丽嘉要找卫阳做什么，十分明显，因为口信是让他去彩虹桥。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这大概只是一次意外。”彩虹桥一端有个金色的圆球，是启动彩虹桥的位置，弗丽嘉就在里头这么对卫阳说。“你来自中庭，那阿斯加德就送你回去吧。” “非常感谢您，王后。”这个时候能去地球，卫阳简直要感激得痛哭流涕了。虽然地球也很危险，但好歹有复仇者联盟啊！ “你不需要感谢我。”弗丽嘉微笑，“我还想要感谢你呢——洛基有朋友，我很高兴。以后也欢迎你来阿斯加德。” 王后您太看得起我了！卫阳差点僵住，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边上的洛基。就算洛基难以捉摸又喜欢恶作剧——实际上，没人知道洛基到底在想什么——能被洛基称作朋友的人也绝不会是他！“这是我莫大的荣幸。”他口是心非地回答。 洛基的表情毫无破绽，似乎还真的有点眷念。“您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妈妈。我以前也不知道，原来中庭人不像我想象的那样。” 他这么说的时候带着他惯常的、看起来还有点小心翼翼的笑意，但卫阳背后的毛都立起来了。洛基的好感度到现在还是一动不动，真心好难打交道！ 这时候，海姆达尔已经开启了彩虹桥。在卫阳的身影消失在一条颜色快速跳动、以至于无法分辨颜色的通道里后，弗丽嘉和洛基一起离开了。 海姆达尔站在原处，凝视着已经开始渐渐闭合的通道口，眉头微蹙。王后说的是真的？他以后可能要给凡人开彩虹桥？ 美国，新墨西哥州。 天上原本晴空万里，一瞬之间就聚集起了层层乌云，闪电隐现其中。在荒漠地带，出现龙卷风是常有的事情，村庄里的人都提前关好了门窗。但空旷的道路上，有一辆吉普车正急速朝着风暴中心而去。 “这个月里的第二次了！”在雷声中，简大声吼道。她是个年轻美貌的女物理学家，痴迷于研究各种天体物理现象，比如说极光、爱因斯坦罗森桥等等。 “你们觉得这次会是什么？”开车的黛丝在猛打方向盘的时候勉强抽空问。 她是简的好友，冒这个大风险完全是为了她的学分。而且，自从两星期前她认识托尔之后，就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天上掉下个自称神祗的人更猎奇的事情了。 托尔和塞尔维格教授并排坐在后座上，忧心忡忡。“彩虹桥打开了，”他嘟囔着说，“我真不愿意去想，这次到底是谁。” “你就确定这次还有人下来？”塞尔维格教授怀疑地问。他这么怀疑也不怪他，因为托尔展示了一系列古怪的行为和性格，但没有展示任何超出科学解释的事情——简而言之，这看起来比较像精神错乱。 托尔对彩虹桥的了解当然比赛尔维格想象的深。但一想到自己被贬，他就心情沉重，根本不接话，只注视着车窗外的那道灰黑色风柱。 “再近一点……还不够清楚！”简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窗，手里还拿着一副望远镜。 “不，不能再近了，否则我们都会被龙卷风带进去的！”黛丝大声反对，急踩刹车。 吉普在暴风里摇摇晃晃。还没停稳，托尔和简就一前一后地从车上跳了下去，根本拉不住。黛丝和塞尔维格教授对视了一眼，也赶紧下了车。 风柱已经连贯了天地，周围都是飞卷的尘沙，什么都看不清，前进更是困难。突然之间，一道极粗的闪电劈了下来，众人都条件反射地捂住眼睛。 不过几秒的功夫，风声突然止歇，周围也平静了下来。等四个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前面出现了一大块干干净净的圆形平地，显然是风眼的位置。地面上印着一些奇怪的纹路，有个人正从半跪姿势站起来。 “灰好大。”这是卫阳第一次使用彩虹桥的唯一感想。想他们第十维，每次开的通道都恰好够两个人通过，动静几乎不被人察觉。神域这又刮风又闪电，简直太不注意节能减排了！幸好这周围一片荒芜，否则劈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 就在卫阳想到“荒芜”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远处跑近的四个人。托尔那大块头很容易看出来，其他三个幻影直接说了简介。 托尔速度最快，第一个到达了风眼位置。他在之前很担心，但在认出了人是谁以后却很失望：“为什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卫阳没忍住吐槽他。心情都写脸上了啊大型金毛！ “没谁，”托尔回过神，觉得自己不该有失望这种情绪，“你本来就是中庭人，是吧？” “什么？”简第二个到达，正好听见托尔的后半句话。其实她已经有点相信托尔了，但是为什么阿斯加德来的人会是中庭人？ “没错儿。”卫阳回答托尔，同时还在往四周打量。 托尔被贬之前就没弄清卫阳到底怎么到达阿斯加德，这时候又想了起来。“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回到阿斯加德，不经过彩虹桥，是不是？” “不，我不能。”卫阳干脆利落地拒绝他。“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发生的。王后只说我是中庭人，就让我回来了。” 一提到王后，托尔的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妈妈……她还好吗？” “你让我说她还好，那肯定是假话。”卫阳实事求是地说，“她和奥丁伤透了心，被你。”目前为止是这样。 “那其他人……”托尔欲言又止。虽然他想知道金宫近况，但是又怕自己听了更伤心。毕竟他是被剥夺力量后贬下来的，再想回去，希望也很渺茫。 “你到底在找什么？”一直在边上的黛丝疑惑地问。托尔难道没注意，那个长得挺好看的男人根本就没正视他吗？ 她话音刚落，卫阳就跑出了风眼，速度飞快。四个人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还有个人跑了过来。男人，瘦高个子，穿着一件长风衣。 “他们认识？”这是简。“所以这个真是地球人？他怎么去到阿斯加德的？”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刚说了他不知道。”塞尔维格教授回答，虽然他也觉得这事情越来越超出理解了。 “你的确没听错。”黛丝证实，但是她同时觉得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哦——天哪——我只是太惊讶了——他们是在亲吻吗？” 视力最好的托尔早就默默地转过了头，没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第124章 第124章神盾局的新计划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8节 “啪！” “啪！” “啪！” 随着极其轻微的爆裂声,一只摊开的手掌上依次浮现出晶莹的冰块、小朵火焰、某种完全透明的液体球。它们体积都不大，悬浮在手心上方，慢慢转着圈。 夏洛克看得目不转睛。透明液体散发着一种几乎无法想象的寒气,他动了动嘴唇：“液氮？” 又是“啪”地一声，那液体消失了。卫阳收回手，点了点头。“空气的大部分都是氮气,当然最容易。” 夏洛克原本半弯着腰观察这些变化，这时站直了。“你这是说，只要你能弄明白某个原理，只要能量足够,幻影就能让它们成为现实？” “的确是这个意思。”卫阳继续点头。“这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他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在冰霜巨人那里时，他还没来得及考虑洛基以外的事情；但是现在兴奋过去，回想起来，他却有点担心了。 “你似乎不太高兴？”夏洛克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犹豫。 “不，不完全。”卫阳抿紧嘴，牙齿轻微咬着下嘴唇，“但这件事并不是件完全的好事。它太……怎么说呢？拥有力量同时意味着会带来危险，对吧？”就比如说宇宙魔方，它本身只是个能量源，就已经差点引发世界大战，两次。 “在其他世界，你也拥有力量，虽然形式不同。”夏洛克强调。 “但它们其实并不真正属于我。”卫阳有点儿烦躁，“而且它们也都没有现在这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么不可阻挡。” 的确，无论是魔法、武功、还是念力，都没法和第十维相比。而现在，卫阳掌握的知识其实已经能够毁灭世界(只要能量足够)，更不用说这还只是个开头。知识会转化成力量，而这种力量的发展几乎是不可控的—— 人类所知道、所了解的世界，永远只会越来越多。 夏洛克注视着卫阳，语气平静。“你担心你无法控制这样的力量？或者你会在这种强大的诱惑下变成另一个人？”他反问，“还是担心会有人注意到这件事，然后试图据为己有？” “所有，夏洛克，所有。”卫阳用双手按着太阳穴，还在摇头。“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掌握这种能力都很危险。以我作为例子，如果我知道得越多、能做到的越多，等出错的那天，你们就会有大麻烦了。” “你把你自己当成了危险假定，”夏洛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点，“而事情根本还没有发生，甚至连个苗头也没有！” “我在说万一，夏洛克。”卫阳从手指缝之间的空隙看他，“你应该知道什么叫不定时炸弹。” “但你不是炸弹。”夏洛克一把抓住了卫阳的手，把它从眼睛上拉了下来。“就算是，也就是个哑炮。” 卫阳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这时候就不能不毒舌吗？“好吧，我说不过你，但是……” “没有但是！”夏洛克彻底发挥了他只挑着自己想听的话听的本色。“这些问题都只是你想太多了，就是这样！” “一个人和一群人，你我都知道该选谁。”卫阳坚持说完了他要说的话。 黑色眼睛和灰色眼睛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夏洛克抿紧嘴不说话。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卫阳突然问。 “不能。”夏洛克眼也不眨地拒绝了。 卫阳又好气又好笑。“我甚至还没说是什么呢！” 夏洛克瞪他，用沉默表示反对。 “好吧，”卫阳做放弃状，“但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因为你是夏洛克，对吧？” “这次你犯规！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到这句话。”夏洛克低声抱怨，然后走近两步，用力把卫阳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卫阳没反对，安静地张开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们谁都没有把话说出口，但他们谁都非常明白。夏洛克必须得承认，卫阳的担心他也想到过，因为那是最坏的一种可能。卫阳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有一天迷失在力量的诱惑中，那夏洛克就该为了其他大多数人的安全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杀了他—— 因为真有那一天的话，夏洛克就是卫阳唯一的弱点，或者说，他们都是彼此的弱点。 而这样的决定，在一开始就已经确定。夏洛克相信，能做到这样的人寥寥无几。所以那句话才这么说，“因为只有他”。 沙漠地区地广人稀，方圆百里内就一个小镇子。所以在卫阳和夏洛克在旅馆房间里说话的时候，托尔一行人正在与旅馆相距不远的餐厅里。 “你的意思难道是，你们神域人，”简在说“神域”这个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难描述，“也不知道一个地球人是怎么到达阿斯加德的？” “应该是这样。”托尔肯定。“而阿斯加德不可能永远关着一个地球人，尤其在他表现无害的情况下。” “那……” 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黛丝打断了。“等等，你现在已经相信他了，简？”她坐在桌子另一边，还是觉得这不可能。“天上掉下一个神，然后这个神说，天上掉下了一个神也不知道来路的人？这剧情要是拍成电影，准能得年度金酸莓奖！” 塞尔维格教授抱着两只手。“目前来看，能确定的事实只有爱因斯坦罗森桥。”他打量了托尔一眼，又转向简，“或者你已经接受‘彩虹桥’的叫法了？” 显然，他们俩依旧不信。简也知道这件事里头疑点重重。“其实我们该问问那两个人。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怎么可能认识原来就在地球上的人？除非他们原来是在一个地方的！同样的地球，或者是同样的阿斯加德！” “他们都不是神域人！”托尔强调。 “这又绕回去了，”黛丝摊手，“那个掉下来的东方人要么真的不知道，要么知道也不告诉我们，而我们现在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哪国人！” “这意思就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肯定有通道通向阿斯加德。”简总结道，“他们俩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你觉得他们会合作吗？”塞尔维格教授提醒，“别忘记那个男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错，托尔能和卫阳说几句话，但也就几句话而已。再考虑到那个姓福尔摩斯的男人，几分钟内就把他们的底儿说了个一干二净，还都不是什么好词！ “噢，天哪，我真难相信，我一开始居然以为他们都是个甜心！”黛丝无力道。“别让我再碰见他了，不管是谁劝我都没用！”她之前被夏洛克拆穿就是混学分的，其实半点天体物理都不懂。要不是在场没几个人，她可能就不仅仅是尴尬而已了。 塞尔维格也没得到什么好评价，同样不想和夏洛克打交道。“不知道也许是种礼貌的说法，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们是我们同行？他们俩看起来都不是个笨蛋。” 对于自己的专业，简几乎可以算是狂热，这话对她来说无疑是冷水。“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只是不想和我们分享他们的研究成果？”这猜测很合理，因为某方向的课题基本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在做，谁先发表，那成就就归谁所有。 沉默半晌，期间只能听见其他客人在附近吧台的议论声，能隐约听见“军队”“包围”“圆形撞击坑”等词语。 “好吧，看起来我们有对手了。”简最终说，“看起来我最好加紧把资料总结整理……”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直在默默喝闷酒的托尔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在他身后翻倒。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抓住了一个牛仔打扮的人的衣领：“你说什么？那锤子在哪里？”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 一座外表看起来低调而平淡无奇的建筑里，各种精密的高科技仪器滴滴答答地闪着光。在这里工作的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各司其职，彼此交谈的声音控制得很好，显然训练有素。 “这是刚才高空气象侦察卫星传回来的照片，长官。”一个穿着灰黑色紧身制服的女人把一个资料袋递了出去。 “气象卫星？”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回过头。他是个黑人，一只眼睛上戴着黑色的眼罩。“我不记得神盾局最近下过这样的命令，希尔特工。” “我想您看看就会明白了。”被称作希尔特工的女人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和科尔森现在调查的东西有关系。” 尼克·弗瑞立刻拿起了资料袋，然后拆开。里头是一系列龙卷风的黑白照片，似乎很普通。但不普通的是，这一系列照片里记录了一个小黑点从小变大再变小的过程，最大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人？有人在风眼里？”他震惊，“能确定吗？” “卫星没有拍摄到地面上的情况。我已经派人去新墨西哥州了。”希尔回答。 弗瑞一把合上了手里的照片。“不计任何代价，找到他！” 但弗瑞现在还不知道，他手里的那一沓照片还有其他人在看。确切地说，有个人总黑进神盾局的系统找资料，这次只是正好看到了。 纽约，斯塔克工业总部。 人称钢铁侠的托尼·斯塔克正对着面前的蓝色光电悬浮监视屏啧啧有声。“复仇者计划被搁置，那些要命的议员……弗瑞肯定要气疯了……” 他正这么感慨着的时候，屏幕上就跳出了在资料袋里的那些照片。“那是个人吗，贾维斯？”托尼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眉毛有一边还不可抑制地挑了起来。 “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概率，先生。”电子管家用一口标准的英伦音回答。 “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是什么？” “您继续黑进神盾局系统，或者您有时间亲自去找麻烦。二者必居其一，先生。”贾维斯这么说的时候，声音一贯平静。 “什么叫找麻烦？”托尼皱眉，他对这个似乎总是和主人过不去的电子管家完全无可奈何。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给我准备战衣，贾维斯。” “一直都在准备着，先生。” 一分钟之后，一道金红色的轨迹线划过天空，朝着西边飞去。 ☆、第125章 第125章嘴炮的正确相遇 神盾局带有政府性质,自然能调动全国的警察。所以等到托尼到达的时候,风眼外围已经拉出了警戒线，边上两辆警车顶上的灯还在闪烁。他脚下推进器的光芒吸引了底下人的注意，警察们纷纷抬头。 托尼没注意他们,只在空中缓慢绕着圆圈。“能看出来是什么吗,贾维斯？” “一种极其古老的装饰符号，出现于北欧神话。”电子管家回答。“古老的神庙上常见，距今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但现在早已经绝迹。” “北欧神话？”托尼在面甲下皱眉，“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难道不该是什么类似红骷髅的玩意儿吗？ “很不幸，确实只有这个答案,先生。请允许我再提醒您，这图案是风力自然形成的，没有人做过手脚。” “所以你要告诉我，那个在风眼里的人是个神？”托尼反问。他是个理工天才，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这话显然是嘲讽。“啊，那可真是太棒了，说不定他能徒手接下我的离子炮？” “您可以验证这点，只要您找到他。”贾维斯平静陈述。“但您现在有个有外部通信联络要求。弗瑞局长想和您说话。” 托尼瞄了底下一眼，正好看见一个警员拿着电话看着他这边，不由骂了句粗话。“接进来！”天知道弗瑞这次要怎么说他！ “斯塔克，新墨西哥州没人需要你拯救。”弗瑞的声音果然带着愤怒，但掩饰得不错。 托尼翻了个对方看不到的白眼。“神盾局什么时候还管公民出门散步了？” 两人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弗瑞当然了解托尼的诸多托词，他决定单刀直入。“你肯定看见了那些照片，有什么看法？” “你的警员比我先到，你该问他们。”托尼继续翻白眼。 “他们什么也没发现。地上有些车辙，但已经被完全弄乱了。而从标记中央的脚印来看，很有可能真的是个人。” “是吗？”托尼说，同时贾维斯已经开始自动取样分析脚印，做出三维立体图。“噢，是个年轻男性，体型瘦高。降落时非常稳，看起来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姿势……可这怎么可能？”他看了看天，“这么高的距离，他掉下来居然没事？真的是人吗？不会是人形机吧？” 弗瑞在另一头沉默了一下。“不管是人还是人形机，他无疑都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去找到他，斯塔克。” “这事做不做看我心情。”托尼甩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掐断了通信。“我讨厌给弗瑞擦屁股！”他愤愤道。 话虽然这么说，托尼还是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确定没漏什么蛛丝马迹，然后按照导航仪飞到了最近的小镇。这件事发生还不到一个小时，如果是人的话，理论上走不远。只要他打开红外热感仪，很容易在全部人中筛选出可能目标。 这时候，黛丝和塞尔维格教授已经回到了他们租下的仓库实验室，而简开着吉普带托尔去那个圆形撞击坑，通俗说法叫环形山——因为那边掉下了一把谁都拿不起来的锤子。只有简相信托尔，而其他两人拦不住，所以两边暂时分道扬镳了。 至于旅馆里的卫阳和夏洛克，在一段沉默过后，卫阳重新开了口，给夏洛克讲他在阿斯加德和约顿海姆时的事情。夏洛克对阿斯加德的能源有效利用率不感兴趣，注意力全在洛基身上：“你说他知道了？” “不，我想他并不确实知道。”卫阳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分析，“第一，他并没有亲眼看见是我做的。第二，虽然他是个冰霜巨人，但他依旧把约顿海姆当敌人。骨子里，他和托尔一样，觉得踏平约顿海姆，就能证明他的实力能够胜任阿斯加德的王。所以，就算他有可能和劳菲达成某种协议，那也一定是在利用劳菲。相比之下，冰霜巨人他都看不上眼，中庭人就更不会让他在意了。在他看来，我充其量会些奇怪的小把戏。” “本性自大，渴望证明自己，有强烈的表现欲。”夏洛克一连下了三个定语。“他放过你完全是因为他看不起你，而不是因为别的。” “这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卫阳瞪他。这种话就不用再说第二遍了吧？ “虽然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缺点，但只适用于打倒他，而我想他对于胜过他的人不会有任何好感。”夏洛克视若无睹，继续说。 “这事托尔已经在做了，虽然他自己不知道。”卫阳干巴巴地说。“想抢他戏份可有点难。”而且他也不想抢！他是要刷好感度，又不是要拉仇恨值！ “阿斯加德的事情让他们兄弟俩自己解决，”夏洛克下结论，“搅合进去没好处。” “所以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夏洛克？”卫阳故意促狭他。 这回轮到夏洛克瞪他。“洛基的事情关系到阿斯加德，而我们不能随便在阿斯加德和地球之间来往。而阿斯加德的目标，只有洛基一个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因为在托尔后来回去和洛基大战的时候，砸坏了彩虹桥。那也就意味着，通向神域的道路关闭，两边都不能来往。如果卫阳滞留在阿斯加德，那就只能刷洛基，绝对高难。 “其实想要做也有办法，只要找到连接神域和地球的空间裂缝。”卫阳说，“它肯定存在，但这样需要很大的工作量，以及很多时间。” “所以，”夏洛克对他摊手，“你还不如别管这件事，专注其他两个。” 卫阳扬起了一边眉毛。“我是不是能假设，你这么说的时候，已经知道其他两个目标是谁了？” “这事情明摆着。”夏洛克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他原本站在窗户边上，这时候一把把窗帘拉开了。“就在外面，你看看。” “什么？”卫阳狐疑。但他转过头的时候，就知道夏洛克在说什么了——透过玻璃，他能看见外面天空中悬浮着一架金红色的人形战甲，虽然距离有点远。 “目标二号，托尼·斯塔克。斯塔克工业总裁，理工天才，心脏配有反应堆，称号钢铁侠……” “请注意，您已经进入红外扫描范围。信号来源，钢铁侠战甲。” 因为有突发情况，幻影在简单介绍过后就直接切入了备战模式。因为被人盯着，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要开打了。 “你怎么知道他会来？”卫阳抓紧时间问夏洛克。“他怎么找到这里的？”理论上，这时候没钢铁侠什么事情吧？ “航天航空局，还有神盾局。”夏洛克飞快道，“托尔上次经过彩虹桥下来，我拍了一张照片，匿名送给了航天航空局。结果你知道的——他们加强了对于自然现象的监测。不过我必须要说，这样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都没有抓到托尔，效率真是低得令人震惊，我当年不该嫌弃军情六处的。” 本来是很严肃的情况，但卫阳差点笑出来。“所以航天航空局拍到了龙卷风后，交给了神盾局解决？” “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夏洛克说，有点儿得意，“而神盾局也肯定没法解决这件事，除非我们留在这里等他们来。” “但我们现在等来的不是神盾局的特工。”卫阳提醒他。“是钢铁侠。” “是他也不是件坏事。”夏洛克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转身朝向窗外，喊了一句：“不打算下来喝杯茶吗，斯塔克？” “！！！”这是卫阳。 “！！！”这是托尼。 本来，托尼一直在注意小镇里的红外热感人模和他建立的模型之间的匹配度。匹配度越高，显然就越接近目标。事实上，他也的确找到了一个，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但贾维斯的数据告诉他，这个人的确是个人，但周身都有一种奇异的能量流，像是一小团一小团极其细小的漩涡。 “他在吸收空气中的能量？”托尼大惊。 “确切来说，他在吸收微波背景辐射。这是广泛存在于宇宙中的微弱能量，是宇宙大爆炸的残余。”贾维斯的电子音平静道。 这些托尼当然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有谁能利用这么一种能量；因为按照能量转化定律，就算是无损吸收，这能量也很难收集，因为它们实在太微弱了，微弱到绝大多数时候都被当成零。 这大大超出了托尼的预料，所以他打算分析清楚点再靠近。但他没料到，这种地方也能碰见熟人，还是一点都不想碰见的那种—— “等等等等，贾维斯，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他不是去伦敦了？”素来不太正经的钢铁侠今天第二次大为震惊。“而且为什么还会和一个刚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在一起？就算他能看穿我，也不可能预料到某个特定的龙卷风会带下来一个人吧？” “很抱歉，您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托尼觉得他现在进退维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弗瑞那里没法交代，下面还有两人在盯着他；不走吧，这会面也实在够尴尬的，要知道他和某人属于不吵不相识。 想到这里，托尼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他好奇飞出来了，就不用管这破事了！“传说中的福尔摩斯，”他降低飞行高度，推开面甲，一瞬间就露出了他的招牌搭讪笑容，殷勤迷人。“不介意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帅小伙吧，嗯？” 卫阳愣了一下，而夏洛克一瞬间脸就黑了。 ☆、第126章 第126章错误的蜜月旅行 两分钟后,旅馆房间。 “你们都要什么？”卫阳拿着话筒叫客房服务，不得不把声音放大来让气场紧绷的另外两人注意到他。 “一杯咖啡两块糖，谢谢。”夏洛克保持着盯着托尼的姿势回答。 “如果这里有好年份的葡萄酒的话，给我来一杯，没有就算了。”托尼不甘示弱。 “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斯塔克工业的总裁完全满意。”卫阳干脆地说,然后叫了两杯咖啡,放下话筒。 “你本来就不用管他。”夏洛克这么说的时候嘴唇几乎不动,“不要反驳我(卫阳刚刚张开嘴)——我知道你肯定要说,这是必须的礼貌。” 得，夏洛克牌毒舌嘴炮制造机又开始工作了。卫阳把两只手一抱，倚在矮柜边上看戏。 “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请我喝茶的,不是吗？”托尼不高兴了。他当然知道这种沙漠小镇没什么好东西，但他不要归他不要，如果真的有人敢无视他，那是绝对不行的。 夏洛克比他还绝。“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喝茶。” “你这人简直……”托尼一瞬间被这种直白的厚脸皮给震惊了。“你竟然真说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夏洛克回他一个白眼。 “没怎样，嗯，我是说，干得好，非常好。”托尼在沙发上挪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同时一边嘴角往下压，“我衷心希望，在弗瑞面前时你也这么干。” 夏洛克眯了眯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弗瑞这次让你来做什么。”他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如果你以为这能是个成功的威胁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噢？”托尼挑了挑眉，同时看向卫阳。“因为你现在有了个能干的帮手，所以就算是神盾局，也不放在眼里了？” “不。”夏洛克干净利落地否定，“阳和我都是合法的英国公民。神盾局没有权利对我们做任何事。” 如果说前面都是在一来一回地比谁嘴上功夫更厉害的话，托尼现在确实感到了棘手。“你们俩？英国公民？” 这个自称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人还好说，因为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的确是个英国人，就算是模仿也该到位；可是这个一看就是东方脸孔的、还很可能是刚才从龙卷风里掉下来的人，也是个英国人？ 托尼突然想到了问题所在。“你之前去伦敦，就是为了这件事对不对？其实你已经知道这个人——”他指了指卫阳，“将会到达，所以提前做了假身份！” “那只是你的臆测，斯塔克。”夏洛克不客气地说，“你会发现那比什么身份都真实。”然后他抄起了桌上的一本护照，打开它，伸到了托尼眼前。 托尼瞪着那本护照，而卫阳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能这么有恃无恐：只要是夏洛克做的事，没有人能发现破绽，除非麦克罗夫特在。现在无论是谁来查，都只会知道他是个华裔英国人，前两天刚刚入境美国，而且一直和夏洛克在一起。 这时候门铃响了，侍者送来了咖啡。卫阳端了回来，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夏洛克，夏洛克就干脆把护照扔在桌子上，让托尼随意查看。 “真的护照，细节完全匹配，先生。”贾维斯汇报。 “好吧，看起来弗瑞注定要失望了。”震惊过后，托尼一摊手，“他可是让我不计任何代价，把人带回去。但就算是他，也不会知道，天上会掉下个英国人。” “这里只有两个英国人，没有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家伙。”夏洛克根本不承认，只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假笑。“你这么告诉弗瑞，他会明白的。” “得了吧，他会杀了我。”托尼撇着嘴说。虽然他这么表现，但其实他还没有这么快认输——弗瑞的什么危机预防让弗瑞自己做去，他现在更关心另一方面。“亲爱的阳，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他们之前已经各自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算认识了。但“亲爱的”什么的……卫阳条件反射地看了夏洛克一眼。“很高兴你们终于能注意到我了，我还以为要再晚一些呢，”他说，端着喝到一半的咖啡坐到了夏洛克边上的沙发里，“请随意。” “你是宇宙学方面的专家吗？” “不。” “天体物理？” “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射线研究？” “这个，我猜你说的是班纳博士。” 托尼接连得了好几个否定答案，耐心用光，决定单刀直入。“那你是不是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能吸收宇宙微波背景辐射？这个就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了，只要当我们在学术讨论就好。” “请注意，范围内有录音设备。”幻影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 这话只有卫阳自己听见了。“学术研究也需要窃听吗？”他露出来一个微笑。 托尼难得觉得尴尬。“抱歉，我忘记我还开着飞行记录仪。贾维斯，关掉它。”但同时他更好奇了——一般人不可能知道这些的，对吧？ “感谢合作。”卫阳继续微笑，“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 这话是百分百的实话。幻影只告诉了他，他的能量来自于微波背景辐射——如果把星球当成是海洋里的鱼，那微波背景辐射就是海水，它们无处不在——但幻影并没有告诉他详细的工作原理。当然，如果他想知道的话，幻影会告诉他，但现在明显没有这个必要。 托尼干瞪眼。难道是他看错了，这两个人一样恶劣？“既然这样的话，”他决定改换策略，“我邀请你们来纽约或者洛杉矶玩——相信我，这种偏僻荒凉的地方完全不能体现美国的吸引力。”无论如何，他好奇心吊起来了，就一定得把这件事给弄明白！ 卫阳和夏洛克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才开口。“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你不打算邀请我去华盛顿特区吗？”言外之意，神盾局总部在那里。 “我是斯塔克，而弗瑞是弗瑞！”托尼强调，“他管不着我！” “请允许我提醒您，弗瑞局长又有紧急电话进来了。”贾维斯插嘴道。 贾维斯和幻影不同的地方是，幻影用的是思维连接沟通，而贾维斯是声控。所以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因为嘴里还含着一口咖啡，卫阳很辛苦地忍住了，才没笑出来。“这是你的电子管家？听起来拆台的技能一流。顺道一提，我喜欢他的口音。” “谢谢您的欣赏，卫先生。”贾维斯立刻回答，显然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 但是夏洛克和托尼都立刻瞪了卫阳一眼。夏洛克的情绪明摆着——“人也就算了，现在连人工智能也喜欢你了吗？” “不客气。”在这种目光的瞪视下，卫阳赶紧找补道。其实是他一直很喜欢人工智能，这回只是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去了嘛…… 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托尼还是很高兴的。但他现在觉得，他就该戴着面甲说话，这样其他人就都听不见贾维斯的声音了。或者更应该说，这事更该怪弗瑞，又找他做什么？“行，我猜他还是没好事。” 电话一接通，弗瑞的声音就立刻响了起来。“人找到了吗？” 托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卫阳和夏洛克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没发现，他们大概已经走了。”难道真叫他拿着两本英国护照去招呼弗瑞一脸啊？脸都丢光了好吗！ “走了？”弗瑞惊讶。“那看起来……好吧，我让人注意。”然后他挂了电话。 卫阳觉得这有点夸张。“弗瑞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还没等托尼给自己脸上贴金，夏洛克就迫不及待地说：“因为弗瑞认识的斯塔克从来不会自谦，找到了肯定不会当没找到。” “说得你自己好像很客气似的。”托尼没忍住翻起了白眼。卫阳还有待验证，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自信也快赶得上他的自大了好吗！ 这语气一听又是要开掐，卫阳赶紧打断了。“好吧，好吧，姑娘们，让我们注意一下正事。”夏洛克和托尼一起瞪他，但他只当没看见。“就算我是第一次到美国，也的确看不出这地方的吸引力，所以，夏洛克？”我们到底来这里来是干嘛的？ 夏洛克接收到了卫阳的言外之意。“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那斯塔克这次的建议大概不那么糟。”他勉强道，“纽约和洛杉矶的确更适合蜜月旅行。” “什么？”托尼震惊了。 “好吧，那我们就去……”卫阳话刚说到一半，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蜜月旅行，他怎么不知道？ “你需要我现在把结婚证拿出来吗？”夏洛克对他眨眼。 ☆、第127章 第127章求婚的错误时机 “你必须解释这件事,夏洛克。”卫阳这么要求的时候,他和夏洛克都在开向纽约的飞机上。 这时候飞机已经进入平流层，舷窗外碧空湛蓝,白云朵朵。天气不错，但机舱里的气氛实在剑拔弩张。 “没什么要解释的。”夏洛克隔着一张桌子对对面的卫阳轻微耸肩,“难道你不觉得，以我们的关系，早该结婚了吗？” “这不是该不该的问题。你不是不在乎吗？”卫阳十分想用“你不是说你和工作结了婚”这句话糊夏洛克一脸。“而且，我就是不知道，我怎么能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结了婚！” “所以你的重点到底是‘我不在乎’还是‘你不知道’？”夏洛克问，看起来一脸无辜。 卫阳要被他的态度气毛了。“都是！” “好吧,既然你坚持这么要求的话,”夏洛克点头,“我可以给你找出几条理由。” “先是我在不在意的问题，我相信你在这方面记性足够好。但我必须强调一下，那对你来说可能只有几年的距离，但对我来说可有几十年了——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总是会改变的。我以前那么说，首先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再然后是我的确不能肯定我能否正确合理地处理这种关系。” 卫阳稍微平静了一点。因为这可真是大实话，以前麦克罗夫特怎么说都不能让夏洛克承认的那种大实话。“你是说你现在能了，是吗？”他盯着夏洛克，“好吧，这个我能接受。” “那很好。”夏洛克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只手对卫阳短暂地摊开又收回，“然后是你不知道的问题——出境用这个是个绝好理由。你要知道，一种稳定合法的关系会让签证更容易拿到。” “这可不是什么好借口。”卫阳嗤之以鼻。“别让我提醒你，你到底拥有一种什么样的演技。” “而且会让我们之后要做的事情更加方便。”夏洛克飞快地接了下去，侧身看向窗外——有道金红色的轨迹正好从外面划过——只要情况允许，钢铁侠总是更愿意自己飞。“比如说堵上某张令人厌烦的嘴。” “你在说托尼？”卫阳没忍住指出来，“事实上，我觉得，你俩在这方面差不多。” 夏洛克侧过头，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没直接反驳。“还有第三条。我在伦敦做的这些事，也必须避过其他所有人。问题在于，我发现其中有一个不那么好糊弄。他觉得我不是个会进入婚姻殿堂的人，那我只能用事实证明他是错的。” 卫阳听出了点别的意思。“我觉得你在说某个特定人士，”他略微皱眉，“伦敦，不好糊弄？这世界上符合这种定义的人大概只有一个吧？”他脸上露出了震惊—— 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大英政府。 “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就是他。”夏洛克重新坐回皮椅，“大英政府，”他强调，“毫无弱点的大英政府。” “你是在暗示，麦克罗夫特这次没有一个喜欢惹麻烦的弟弟？”卫阳缓过神。“那他的确会很难打交道。不过，我更关心，他对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夏洛克又摊了摊手，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多余表情，“这个世界里我可不是他弟弟。反正我成功把这件事做完了，他不会发现，就这样。” 卫阳仔细端详了夏洛克两眼。他觉得他刚才的确说了“惹麻烦”，而夏洛克并没有反驳这句话。“你看起来似乎在躲避某些问题，”他研究性地说，“我觉得你还是承认吧，你对这事实感到遗憾。” 换做是早先，夏洛克一定能跳起来，并且用“我怎么可能对麦克罗夫特不是我哥感到遗憾？”这样的反问句式表达他的强烈抗议、然后再用别的什么方式来庆祝他的喜大普奔，但他这回只哼了一声。 “好吧，我知道了，这事情就不提了。”这回又是卫阳先举了白旗，因为他从夏洛克脸上读出了不高兴。他一贯是个好脾气，做不来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这种事，对夏洛克擅作主张的追究也只能到此为止。 但在卫阳看不见的地方，夏洛克的手指正在大衣口袋里蜷曲，握紧了一个小盒子。 实话说，卫阳猜得不错，他的确对一个完全不认识他的麦克罗夫特感到遗憾(不过他发誓他会让麦克罗夫特知道的)。然后他意识到，既然兄弟关系都有可能受到影响，那他和卫阳之间的确需要一种更稳固的联系来保证他们的关系。 最合适的联系，就是他之前嗤之以鼻的婚姻。 虽然他号称和工作结了婚，但正常的结婚是什么样他也知道。爱情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一纸证书，而是两个人在一起。人们都知道这点，但这并不影响他们通过一次浪漫的求婚、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昭告所有人，他们已经成为了彼此生命中的伴侣。 就算他实在不介意，而且确定卫阳也不会介意，但如果已经想到了的话，为什么不做呢？ 他原本想拿出来，就在卫阳通过彩虹桥回到地球之后。可他怎么算都没有算到，卫阳先拜托给他那样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变，但情况变了，气氛实在不大对。而话题岔开以后，就再也不适合提这种事了。 所以说，一开始卫阳掉在阿斯加德就是个错误！碰上洛基更是个大错误！至于去找冰霜巨人，简直就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虽然知道是迁怒，但是夏洛克依旧没忍住腹诽了许多遍。卫阳完全不知道他的这种心理活动，只悄悄地注意他的表情，深刻觉得最近谁都最好不要招惹心情极度不妙的咨询侦探。 不管怎么说，卫阳和夏洛克一路顺利地到达了纽约，期间钢铁侠帮他们的飞机获得了无数注意力。幸而降落地点是个私人机场，不然非得出问题——对素来低调的卫阳以及奉行“我就是个侦探”的夏洛克来说，出风头是不必要的事。 “这可真令我遗憾，”托尼对此表示，“我觉得你能做的事情肯定不止吸收能量，对吧？” 他能肯定，以他们现在的科技发展水平，不可能有人做得到；那也就是说，卫阳确实来自一个外星系，而且是科技高度发达的外星系！对一个理工狂人、自诩天才的人来说，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诱惑力的猜想吗？ 再来说能量。既然有吸收的，那就肯定有消耗的。他看见了吸收，但是没看见消耗。那么，那些能量都哪里去了？是用了，还是藏在某一处？ “你没必要这么对我说，托尼。”卫阳表示。“因为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做的。” “为什么？”托尼在他感兴趣的方面基本从善如流，虽然同时还皱了皱鼻子。 “因为没有必要。”卫阳指了指他的装甲，“就和我认为，能坐飞机就没必要穿着这身在天上飞来飞去一样。” “糟糕，理念有严重分歧。”托尼低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没有放弃。“什么叫必要？”他抬起手掌，手心的离子炮发着微光，“如果我来一发这个，算不算有必要？” “那当然算，”卫阳微笑，“但我恐怕你用不上它——”下一个瞬间，他就从原地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夏洛克。 托尼一个人站在机场边上。“哇喔，”他感叹道，声音不高，但实际上很激动，“两个大活人就在我面前跑掉了，而我甚至什么都还没看出来！贾维斯，”他唤道，“刚才的数据记录下来了吗？” “当然，先生。”电子管家一贯快速准确。 “很好。”托尼一边说，一边启动了脚下的推进器，同时把面甲盖上，启程飞向斯塔克大厦。“解释不了的事情一定是科技水平还不够！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神！”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卫阳和夏洛克暂时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干脆就把大苹果——纽约人对自己城市的爱称——整个溜达了下来，把街道和建筑分布铭记于心。因为，越好地掌握这个城市的方方面面，将来出事的时候能做的就越多。 要知道，纽约出了名的多灾多难！任何人能想到的、或者不能想到的灾难，都曾经在纽约市发生过！而他们现在的世界，就是这么一种情形！ “拆了房子再建房子，gdp就是这么创造的！”卫阳对此吐槽。不过同时他更关心别的：“阿斯加德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 “估计已经差不多。”夏洛克说，“昨天毁灭者都把镇子的建筑撞塌了一大半，还引起了严重火灾。” 毁灭者是奥丁宝库的守护者，最大的进攻招数是喷火，而且因为没有生命而无法被杀死。它一向听命于主神，而做出消灭托尔和四武士这样决定的人肯定不是奥丁。 很明显，洛基已经成为了阿斯加德实际上的掌权者，才会赶尽杀绝。但奥丁还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沉睡。 另外，托尔已经在和毁灭者的一战中重新获得了神力。按照剧情，他回到阿斯加德，想问清洛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两人完全没法达成一致，于是就在彩虹桥的金球传送点里打了起来。 他们俩实力都不可小觑，最终的结果就是托尔砸断了彩虹桥，再也无法回到中庭。而洛基没有得到醒过来的奥丁的肯定，自己松开了手，掉入了桥下无法见底的深渊里。 金宫里的所有人都以为洛基死了，但其实洛基辗转到达了中庭，继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但是现在找不到洛基。”卫阳叹气。洛基可以随意隐身，也可以随意把自己变成任何人的模样，想在地球上躲起来简直太容易了。换句话来说，除非洛基来找他，否则他找不到洛基。 “问题在于，找到了也没多大用处。”夏洛克直白地说。“照我说，如果没有其他更值得注意的事情，不如考虑去加尔各答。”因为照他的推测，目标三号是布鲁斯·班纳博士无疑，而班纳目前就在加尔各答。 卫阳正想说至少等他去一次斯塔克大厦再考虑，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顿时就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说，然后接通了电话：“托尼？” “看起来你至少不想躲我。”托尼轻快地打了个招呼，立刻说了正事：“来医院吗？我们这里有个特大号冰化石，刚从北极的海底下捞出来的！” ☆、第128章 第128章论三选一的杯具 说是医院,其实这医院在华盛顿。因为前不久,有个俄罗斯探险队在北极冰层里找到了一架巨大的飞机，然后发现里头还有个冻着的人。冰层很厚，这人的脸看不太清楚，但手里还有一面明显带有美国星条旗风格的盾牌，所以被直接送到了华盛顿。接到电话时，卫阳还在纽约,不过这段距离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是个问题了。 “引力场扭曲,嗯？”托尼一看到卫阳出现在视野里就用这句话打了招呼。因为他回去研究数据以后,发现那并不是更低级的障眼法,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传送——瞬时、直接、高效。能量来源已经明摆着，但他还没弄清楚能量的储存和转化方式,以及必要的交流控制。 毕竟，一个正常人是没法依靠自己做到这种事的，显而易见。 “看起来你的确花了不少时间。”卫阳觉得托尼会这么做丝毫不出他的意料之外。“我希望你上次说的是事实——你只是你，而弗瑞只是弗瑞。” “事实上，就连我自己，也是弗瑞捎带叫上的。”托尼耸肩，“我觉得他的意思就是，要不是我爸曾经和冻在冰里的那个人是好友、还曾经参与过之前的搜救的话，他根本不想我在里头插一脚。” 夏洛克敏锐地听出了其他意思。“你叫我们来，”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建筑，质疑道：“然后弗瑞还在这所医院里？”要知道他们现在身份可不够光明正大，至少不足以光明正大地接近神盾局保护的人员。 “别介意，我知道你们肯定能解决这件事的，对吧？”托尼眨了眨一只眼睛。 卫阳觉得有点儿无力。他算是看出来了，托尼逮不到他，就开始挖空心思地用其他方法来获取他这个“外星人”的各种数据。“我觉得有必要先问一句，你和弗瑞在预先判定危险上有共同看法吗？” 作为神盾局局长，弗瑞手段可以说相对铁血，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危险预判”。也就是说，在某个人真的做出什么坏事之前，凭借那个人的前科、或者仅仅因为可能，就该先把人关起来甚至杀死。这在弗瑞看来，不叫侵害公民权利，而叫抢占先机，只是保证和平的预防手段而已。 这风格最直接的体现，是在对待班纳博士——也就是绿巨人——上。就算班纳隐姓埋名去了印度好些年，神盾局依旧为此制定了详尽的计划，包括不少于二十个特工的常年监视以及在天空母舰上特制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 “看起来你非常理解弗瑞的‘不计任何代价’。”托尼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立刻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漫不经心、狂妄自大的斯塔克。“神盾局不止一次要求我公布我的装甲成果，然后他们有了钢铁爱国者。但从我个人来说，你的危害性还不如他——”他不客气地指了指夏洛克，“所以这完全不是个问题，让我们赶紧去看看那块化石吧！” 躺枪的夏洛克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用一种似曾相识的句式反驳了回去：“就好像你真的有资格这么说我似的！” 在唇枪舌剑之后，托尼带头进了医院，卫阳在后头给他和夏洛克展开隐形。不过这是隐形而不是消失，所以他们走路的时候要注意不发出声音以及留下痕迹或者撞到人什么的。所幸神盾局专属的医院没多少闲杂人等，他们一路顺利地到达了病房。 弗瑞正抱着两只手站在玻璃监护窗外，托尼走到他边上站住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有个金发青年躺在病床上，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 “他真的能醒过来？”托尼觉得这事有点匪夷所思。不管怎么说，美国队长都已经冻在冰里快七十年了吧？“就算没死，也不会冻坏脑袋？” “超级士兵血清似乎给了他超强的生命力。至少我能保证，他的各项身体特征指数都很正常，醒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弗瑞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托尼又仔细打量了两眼。“他看起来比我爸年轻多了，”他无意义地感叹了一句，又问：“所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看这么个刚从冰里化出来的睡美人？” 这种略带轻浮的语气让弗瑞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我需要一点意见参考——如果他醒过来，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他不熟悉的……” “那他说不定会觉得你们根本不该把他捞起来。”托尼撇着嘴唇回答。“当然，美国队长对我来说就是个儿童漫画形象，只是个传说。所以，”他摊手，“就算我是个天才，也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怎么想。” 就在弗瑞和托尼围绕着该不该把美国队长转移到特殊病房展开讨论的时候，卫阳和夏洛克正在边上压低声音交谈。 “我觉得他dna里的端粒部分显然也被改造过了，”卫阳的注意力在超级士兵血清上，“那就意味着他的衰老会非常缓慢，几近停滞。可这和四倍新陈代谢速度是矛盾的……” 但夏洛克显然更关心那个特殊病房。“弗瑞不会真的以为，布置一个四十年代风格的病房就能让人以为他依旧活在那个时代了吧？”他十分挑剔地指出特殊病房的问题——就在他们站的地方附近，“我现在已经看出了不下十个破绽。只要那个美国队长的智商还没掉到北冰洋的温度以下，他就会发现这是个骗局。” 卫阳把注意力收回来，不得不承认，夏洛克说的是对的。“那就是弗瑞一直做的事情，他总是把所有事情都捏在自己手里，每个人都只能知道计划的一小部分。”他说，觉得如果他这时候现身，弗瑞说不定会把为绿巨人准备的特制牢房让给他用，不由得背后毛了毛。 夏洛克显然也对这种性格不感冒。“现在你有三种选择，一是留在华盛顿，等着弗瑞开始找塞尔维格研究宇宙魔方，那时候洛基肯定会出现；二是回到纽约，等着那个斯塔克对你本身做个全方位研究；三是去加尔各答，和班纳一起在贫民窟做医生。”他瞥了卫阳一眼，“你觉得哪个好？” 宇宙魔方是个高纯能量源，蓝色正方体形状，原本储存在奥丁宝库中。但某次意外中，它掉到了挪威，落入九头蛇组织的红骷髅手里。红骷髅用它制造了大批高强度的杀伤性武器，包括作为飞机的能量源。但后来，这架飞机被美国队长迫降到了北极，然后它就掉到了北冰洋海底。当时美国方面组织打捞美国队长，但人没找到，却把它找到了。 霍华德·斯塔克，也就是托尼他爸，正是这次搜救的负责人。同时，他也是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所以宇宙魔方理所当然地一直留在了神盾局里。现任局长弗瑞想要利用宇宙魔方中的能量，但它同时也引来了洛基的兴趣。 卫阳想了想洛基用权杖能做出来的事情——夺取人的神智，然后自己取而代之——就觉得这真不是一个美妙的设想。况且，洛基从彩虹桥上掉下来，那心情绝对不会愉快，去碰面简直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托尼倒是可以打交道，但是托尼太聪明了，而且从来不知道收敛。真被研究个底儿朝天，不见得对结果有好处。不过至少有点可以保证，托尼不会把他的事情告诉弗瑞。 再然后是第三个选择。虽然班纳博士变身绿巨人后完全不能用理智语言沟通，但当他还是班纳博士的时候，简直再温和没有了。还必须提的是，医生现在快要成卫阳的第二职业，简直驾轻就熟。 “你已经知道哪个最保险了，是吧？”统统思考一遍后，卫阳猜出了夏洛克的倾向。“而对你来说，加尔各答的贫民窟也是个好地方，那里的犯罪率从来居高不下，嗯？” 夏洛克用一双发光的灰色眼睛默认了这个猜测。 所以等托尼和弗瑞的话说完之后，他就发现，他找不到卫阳和夏洛克了。“他们人呢？”他躲到楼梯间去问贾维斯。 电子管家在他的手表上弹出了一块蓝色光电屏。“监测到一次引力场变动，就在五分钟之前。” “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托尼追问。 “不，现在的数据不足以追踪测定目的地。” “噢，这不是被弗瑞吓走了吧？”托尼自顾自地猜测，然后又自己否定了：“不可能，照这种情况来看，弗瑞根本不可能抓到他们……贾维斯，替我注意伦敦方面的网络。在我回去之前，把脑波电信号仪也准备好。就算其他的还不知道，但脑控的确是个比声控更好的方法！” “已经对数据包进行扫描，先生。”电子管家肯定了前者，却对后者保持了沉默。 “你这是反对吗？”托尼问，不大高兴。 “如果您必须要知道一个答案的话——我只是觉得您在这方面估计过于乐观。这件事目前的成功概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先生。”电子管家实事求是、但同时很不客气地回答。 托尼差点气绝。 ☆、第129章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9节 第129章贫民窟里度蜜月 印度,西孟加拉邦，加尔各答。 这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之一。保守估计,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居住在贫民窟里。放眼望去，一大片黑色蓝色的塑料布交错其间,密密麻麻地看不到头。热带地区的炎热天气使拥挤的棚屋散发出一种汗液、污水、垃圾之类混杂的气味,臭得令人窒息。正常供水严重缺乏，必备的公共基础设施就更不用说了。 而在这种脏乱差的外表下,还有更多更糟糕的事情——层出不穷的暴力事件，随处可见的大麻制品，绵延成片的红灯区…… “如果你不来这种地方,永远也没法想象，事情到底可以多糟。”卫阳对此表示。 这时他正在自己的土质屋子里，回答一个病人关于他对这里的印象问题。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摇摇晃晃，把房里仅有的一套桌椅和一只柜子投射出阴影，而病床就只是硬邦邦的泥地上铺的一层薄褥子而已。 光想就知道，泥土房子已经比塑料棚子好上不少了。除了条件相对较好的地区，这就是提供给医护人员的特殊待遇——贫民窟里的医生永远供不应求。 病人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她对这回答并不惊讶，因为如果一个人在这种环境长大，早就知道了世界的残酷。“你长大的地方一定比我们这里好吧？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阳？” 卫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知道我的名字，但你知道我名字原本的意思吗？” 小女孩摇摇头，大眼睛在灯光下扑闪扑闪。 “就是太阳。”卫阳往窗外指了指。不过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外面只有黯淡的月光。“太阳每天依旧升起，人们就会有希望。” 这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有点难以理解，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喜欢阳。还有，他们都说你长得很好看。我也觉得你很好看。”她强调似的说。 “谢谢。”卫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长大后会更好看的。”他又看了看窗外，“快睡吧，等明天太阳出来，你就好了。” 把几个病人安置好，卫阳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房子外头有一小片空地，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天空，心情有些沉重。 本来，他一开始决定到这里只是为了目标三号——班纳博士，伽马射线研究领域的先驱者，但是因为实验意外，他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会变身为一个具有无穷力量的绿色大个儿——的好感度。但是呆上两三个月后，他现在觉得，就算好感度一星不动，他来这里也是有意义的。不过事实上，在班纳方面，他现在已经有三颗星了。 “你那里弄好了，阳？”边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卫阳回头一看，就看到他的邻居——就是班纳博士——走了过来。“你听见了，布鲁斯？”虽然屋子是土夯的，但因为就是用手弄弄平整这样做起来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 班纳露出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我听见她说你挺好看的。”他回答，顺手在身上拍了拍——必须说，他的西装灰扑扑到已经看不出颜色了。 “这可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卫阳也笑了笑。“你在这里呆了很久，孩子们的问题你都怎么回答？” “很难。”班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我曾经试过童话故事——不过如果他们都知道那是个童话的话，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卫阳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可不是吗，这么小就知道童话是假的，那说了做什么？“不管怎么说，你都比较有经验吧？” “我就是个业余的，”班纳比划了一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赤脚医生，对！如果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你刚才的回答不能更好了。”他转眼看了看卫阳，“对了，你是医科专业的？” “不，但是在医院呆过两年。”卫阳回答，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实话。 “噢，那挺好。”班纳点点头，“我就觉得你挺上手的。要知道，一口英国口音在这里可不那么容易受到欢迎。” 因为历史原因，加尔各答的人们对英国人感情复杂——实话说，这不是个褒义词。 “所以你说的可不止我一个。”卫阳笑道。真要说起来，他还长了一副东方面孔；夏洛克才是那个典型的英式长相加伦敦口音的英国人。 他口气揶揄，班纳也笑了。“的确，夏洛克很让我费解来着。”他试图把这种费解描述得更清楚一些，“我不知道，他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说一口流利的印度英语的？要知道，当年我来的时候，可花了一段时间适应他们的口音。” 印度英语说是英语，但基本上，大概听完全不像英语，认真听还是不像英语——不要怀疑，这是真话，没有任何夸张成分。以卫阳做例子，如果没有幻影翻译，他肯定有语言交流障碍。 “他对语言很擅长，但你和我知道的其他很多人反应不太一样。”卫阳指出来，“他们通常都更关心他说话的内容。”口音什么的都是小问题，毒舌才是大问题好吗？ 班纳对他在暗指什么心领神会。“我已经听说过不少了。不得不说，有些真是够气人的。不过幸好，我还没亲身领教过。” 卫阳瞥了他一眼。夏洛克的确没对班纳开嘴炮，其一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谁能对一个曾经真的自杀以保证绿巨人不再出现的人说什么？)，其二是后果很严重——如果把班纳激怒，绿巨人就要出来了。在人口密度这么高的地方来一通砸，那可绝对是灾难。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同点，你最好不要领教这个，”他最后说，“我不能保证我能和另一个你沟通。” 班纳露出来一个苦笑。他之所以躲到贫民窟，就是因为这地方没人受过高等教育，信息传递迟滞，也就不会知道布鲁斯·班纳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同样的，外面的人也不会想进来，除去他这种已经无路可走的人。 “我以为我来这里是个完美的计划。没有刺激，不会变身，人们也找不到我。”他说，表情显然并不为他的计划感到高兴，因为这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来的。“我会在这里度过余生，不会再危害到任何人。甚至，我还能救几个人……” 卫阳凝视他。“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那不是你的责任。谁都不想看到坏事发生，尤其是你。” “你回避了一个逻辑问题，就是他也是我。”班纳说。他一直对绿巨人持回避态度，通常情况都用“他”做代指。“不管怎样，至少我得感谢你们没被吓走。上帝作证，我已经好些年没和外面的人说过话了。” “吓走？你说的‘你们’包括我吗？”横刺里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你认真的？” 两人同时转头，就看到夏洛克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他应该跑过了很多地方，因为皮鞋面上都是尘土，但他的大衣依旧一尘不染。 “我必须对此表示强烈抗议。”夏洛克很快就走到了两人身边，继续说：“因为这事情一般是我做的。” 卫阳顿时哭笑不得。“就算这是事实，你也没必要把它当成光荣来说吧？” “好吧，我能相信这是个事实，但是……”班纳显然也觉得这够古怪的。 “我猜你只是想知道我们到此为了什么。”夏洛克飞快地说下去，根本就当自己没听见反驳，“我还可以说一个事实，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度假胜地了。” “是……等等？”班纳话说了一半才觉着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度假胜地？你确定不是个反讽？” “斗殴、谋杀、罪犯……”夏洛克一溜烟地钻进了屋子又出来，“睁眼就是案子，加尔各答简直是个天堂，不是吗？”他重新走到卫阳身边，给了他个吻，“晚上不回来，不用等我了。”然后他紧了紧风衣，又大步离开了。 “看起来他是回来拿东西的。”卫阳说，语气里还有残余的无奈。 “等等，”班纳依旧震惊，“他刚才说的是实话？” 卫阳点头。“你不是听过很多次了吗？” “不，我说他之前说的度假胜地。”班纳强调，一脸不可置信，“别告诉我，你们真是来度假的？” “好像确实是真的。” “……年假？”班纳不抱希望地问。哪家公司的年假住贫民窟啊？ “不，”卫阳干巴巴地回答他，“蜜月。” ☆、第130章 守株待兔的政府 第130章守株待兔的政府 在这个晚上过后,班纳博士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把他的说法翻译一遍，就是卫阳绝对比他更苦逼。就算他没有另一半也不想找另一半，但如果他有夏洛克这样的另一半，世界早就毁灭了——被狂怒的绿巨人砸的。 最糟的是，卫阳对此无话可说。而且他都不知道，这也能成为一手好的苦情牌。因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班纳的好感度瞬间跳高了两颗星,到达了五颗。 原来同情也能增加好感度吗……卫阳森森地无语了。但苦中作乐地想想，似乎不算完全的坏事……吧？ 不管怎么说，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改变他们的日常生活。每天的病人还是一样多，卫阳又要去市区购买药品了——虽然他实际上对普通人得的各种疾病都手到擒来,但问题在于他不能直接展现出这种超能力，还是需要药片和针筒做幌子。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离开贫民窟一趟再回来的路程，路上最危险的地段在贫民窟里头。但就算是小混混，也知道不能得罪他们的医生。可这次，还偏偏就在安全的市区出了问题。 就在卫阳走出药店的时候，他注意到边上有两个戴着墨镜的西装男。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路边上还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小黑车的话…… 为什么在每个世界，他都要被麦克罗夫特请喝茶啊？ 虽然卫阳各种吐槽，但他还是老实跟着走了，因为他想知道麦克罗夫特到底能有什么事。照理来说，夏洛克都保证过不会被麦克罗夫特找到马脚，那为什么还要找他？ 轿车一路开到了国宾馆，然后有人领着卫阳去会客厅。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暌违的细条纹西装三件套再加一把无时无刻不拿在手里的长柄雨伞组合。“政府先生，您好。”他干脆地打了个招呼。 麦克罗夫特站在窗边，表情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这就是说我们都不必自我介绍了。我猜是那个福尔摩斯和你说过的？” 那个福尔摩斯？卫阳现在彻底理解夏洛克的心情了。在他的记忆里，麦克罗夫特对夏洛克的称呼一般只有两种，平时是夏洛克，特殊情况(比如微笑着威胁)时是兄弟，“那个福尔摩斯”是怎么回事？“如果您是在说夏洛克的话，那么是的。” “噢，看起来你们关系的确不错。”麦克罗夫特点头。“换成是别人，蜜月在贫民窟里度过，一定早把他踹了。” 卫阳眼皮抽了抽。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麦克罗夫特都致力于给夏洛克拆台。或者说相互拆台，只不过夏洛克现在不在这里而已。他一边在心里庆幸免除了一次兄弟战争，另一边不让自己表示出来：“我以为能劳您从伦敦到加尔各答的事情，肯定不是关心我们的蜜月怎么过的吧？”要知道麦克罗夫特可不是夏洛克，能待在办公室里就绝不出门！ “的确不是。”麦克罗夫特露出一个招牌微笑，“我只是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说？”卫阳从善如流地帮他打开话匣子。 “比如说，为什么这世界上有另一个福尔摩斯。” 卫阳耸肩。“我猜你这不该问我。”天知道夏洛克怎么和麦克罗夫特说的！ 麦克罗夫特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本不该问你。”他缓步走到桌前，拿起了一直放在上头的文件袋，递给卫阳：“或者你看完以后可以给我答案？” 卫阳疑惑地盯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里头是几份材料，包括dna检验证明以及一份病历报告。dna是两人的比对结果，结尾显示监测的两个人具有亲缘关系，最可能的结论是兄弟。病历报告就比较玄幻，因为那上头证明了一个艾滋病人的治愈过程。 dna结果摆明了是麦克罗夫特和夏洛克，这个卫阳不用猜都知道。但糟糕的是，他发现病历上的那个人他见过。确切地来说，就是他的病人。 “我猜你不用我解释这两份报告的字面意思。”麦克罗夫特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卫阳把材料放回桌面。“看出来了，医学史上总是不缺乏奇迹。”他暂时拿不准麦克罗夫特的真实意图，所以准备先晃悠着。 “噢？”麦克罗夫特挑高了一边眉毛。“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能提供不下三十份类似的病历。虽然并不都是绝症，但他们都在一个连基本卫生条件都保证不了的土房子里医治好了，胜过了这世界上的所有医院。所以你觉得，这是医学史的奇迹，还是那座房子的奇迹？” 大英政府还是一如既往地凶残！卫阳心想。“房子，大概？”不过他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已经接近默认。 麦克罗夫特又笑了。“我们现在不需要讨论个别例子。但我想要知道，假使你能依靠自己做到这些，你是不是也能做到完全修改一个人的dna？” 卫阳这回终于明白了，顿时满头黑线。大英政府难道是在怀疑有人给他制造一个弟弟暗算他吗？“您不觉得这是个笨办法？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难道不是来一个儿子或者女儿，再编造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更能影响大众舆论？” 麦克罗夫特不置可否。“然后？” “还有，如果有个人真的能靠自己治好艾滋病患者，那他无论是想成名、还是想赚钱，方法都多得很，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卫阳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擦汗。这么一提他似乎太不知进取了？ 麦克罗夫特盯着他，终于微微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人不太聪明。” 卫阳的那点心情立刻变成了黑线。喂！就算我不承认你也不能当面说我笨啊！不过这时候肯定不能和麦克罗夫特争辩这个，他勉强把最后一条理由说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有人这么做了，他肯定能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对吧？” “你这是在说，很难找到一个比夏洛克更不招人喜欢的弟弟。”麦克罗夫特终于笑了。“在这点上，我不能更同意你。” 卫阳无语了。是说他把夏洛克摆出来当最后一个反面例子取悦了麦克罗夫特吗？嘴上永远挑兄弟的不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精神！ “好吧，虽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弟弟，但也不全是坏事。”麦克罗夫特一边说一边转着他的长柄雨伞，“至少他让我看见了一点希望。” 卫阳顿时产生了一股危机感，因为麦克罗夫特说“希望”的时候是盯着他说的。 “我猜你原来并不是个英国人，或者就算是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但只要现在是就足够了。”麦克罗夫特继续说了下去，“在美国人试图重建他们昔日荣光的时候，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有备无患。” 等等？麦克罗夫特为什么对他和夏洛克可能来自异世界这种假设接受良好？卫阳刚想问这个，就觉得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美国队长醒了？”他问，但马上发现，仅仅是这个不可能让麦克罗夫特感到威胁——所以，真正原因应该是神盾局正在研究利用宇宙魔方，这玩意抵得上不知道多少个氢弹！ “你看起来不太惊讶。”麦克罗夫特仔细盯了卫阳一眼。“不过这也不太令人意外。” 卫阳觉得和麦克罗夫特说话永远最烧脑子。“直接说了吧，你希望我做什么？” 这回麦克罗夫特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暂时什么也不做。”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啪地一声把刚才那个资料袋点燃了。“交换是这个。我保证弗瑞派出来的那些特工都不会发现它们。” 卫阳盯着燃起的亮蓝色火焰，点了点头。 被这么来回一耽搁，卫阳回到贫民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贯在外面跑一整天、经常夜里也不见影的夏洛克这回居然在屋子里等他。“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早？”他疑惑地问。因为隔音原因，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见到麦克罗夫特了？”夏洛克直接问，声音同样不高。 卫阳对他能猜到一点也不惊讶。“没错，你要继续猜一下我们说了什么吗？” “做了一个交易，”夏洛克撇着嘴唇说，“他帮你掩盖行迹，而你要在适当的时候帮他。”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是你去和他谈？”卫阳不由得表示自己的反对。“既然你们俩都对你们其实是平行世界的兄弟这个事实心知肚明的话，为什么非得我去？” “我和他谈不成。”夏洛克直截了当地说。 卫阳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你也知道你的表达方式比较像有恶意啊？而且还不愿意假装一下，是吗？” “重点是结果。”夏洛克避重就轻地说，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回来得正好，我们该走了。” “所以这就是我的病人全部消失的原因？”卫阳看了看四周。他当然知道他们该走了，因为按照时间线，洛基已经要对宇宙魔方下手。不过……“布鲁斯呢？” “他没意见，他觉得我们的确需要去一个更好的地点度蜜月。”夏洛克飞快地回答。 卫阳这回终于没忍住给了他一下子。“你敢把这件事再告诉其他人试试！”虽然他不特别介意，但也架不住别人都对他表示同情啊，尤其是麦克罗夫特！再想想看，等回到纽约，托尼知道的话……那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杯具！“你等着，我自己去和布鲁斯说！”然后他拎着就没放下来的药箱出了门。 夏洛克没吭声，只揉了揉发痛的胳膊，手又伸到了衣袋里，摸着那个小硬盒子。网络上的求婚招数根本不适合他们嘛！要不然为什么他现在都没找到一个好时机？ 与此同时，华盛顿。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弗瑞翻开了桌面上新交上来的文件夹。第一页夹着一张半身照，一看就是班纳。后面则是一张全身照，上头的绿巨人举起了一整座大楼。他往后翻了翻，眉头皱起，拿起话筒拨了个内线电话。“这里是弗瑞。” “长官。”另一头很快地回答道。 “后面的照片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没问题？”弗瑞问。 “没有，长官。那是一对年轻同性情侣，脑子似乎不太好用。所幸他们现在终于回过了神，知道那里不是个蜜月旅行的好地点。其他所有事情都和报告里的一样，一切正常。” 弗瑞得了双重保证，依旧觉得不太放心。但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紧张了，毕竟班纳已经安分了很久，而且走的又不是班纳。“我知道了。”他虚放下话筒，转而拨了另一个键。“汇报情况。” “他今天在健身房一整天，打坏了一百五十六个沙袋，长官。”对面飞快回答，语气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钦佩。 弗瑞的眉头微微放松了。“继续看着，有什么问题直接汇报。”他挂了电话，又看了手里的照片一眼。 两个英国人？有某个人在，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弗瑞一边嘴角往下压，然后把照片重新夹回去合上了。 此时的罗杰斯正扛着一只沙袋往自己的公寓慢跑回去。世界突然变得陌生，他还在慢慢适应。 而同样在此时，洛基已经说服了齐塔瑞人的首领，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但这笑容被怪石之间的黑暗挡住了一半，再加上他眼里的神情，阴森可怖。 ☆、第131章 第131章宇宙魔方第四维 傍晚,联合暗能量行动中心，西区。 这里是神盾局和美国航天航空局共建的研究中心,对前者来说的功能是能源研发,对后者来说的功能是宇宙射线研究。光听名头就知道,这里的防守十分严密,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 正值晚饭时分,大多数岗位都在交接班,走廊里人来人往。但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还有都在正常工作的监控,都没有发现,有个人正无声无息地从他们所有人的头顶上飘移过去。 卫阳低头看了看底下工作人员的脑袋。“这感觉不坏，”他对幻影说，“我第一次去第十维的时候就最喜欢那些完全悬空的浮梯。”而且他漂浮技能满点，绝不会撞到人——以前当鬼魂时练的。 “说明您现在的超导磁力悬浮能力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先生。”幻影回答，声音平静。 “而且他们的仪器都无法监测到我的存在。”说着，卫阳拿手在一个红外摄像头面前晃了晃——它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恭喜您终于学会了国重室表面的空气反射技术。”幻影依旧平静。 卫阳意思性地撇嘴。“终于？你的夸奖总是那么保守。”他说，然后赶在幻影再次开口之前先堵死了人工智能可能的话头：“这回别拿孟元基和我比，谢谢。” 人工智能似乎真的认真考虑了他这个提议。“那您觉得夏洛克·福尔摩斯怎么样？” 这俩人有很大区别吗？卫阳连翻白眼。“你就是要打击我是吧？” 夏洛克这时候并不在。因为他们刚踏上美国的土地，麦克罗夫特就在伦敦打了一个电话来，听起来是个非常稀奇古怪的案件。虽然夏洛克各种嘴硬，但在真有正事的时候并不会耍脾气——这次明显就是正事，不然麦克罗夫特绝不可能一落地就上赶着给夏洛克找不痛快。所以夏洛克在卫阳保证他能处理好美国这头的事情之后，登上了去伦敦的飞机。毕竟无论如何，他们都还算了解现在的情况以及相关的人，并不那么担心出无法解决的意外。 “宇宙魔方就在这里往下四百米深的地底。”幻影继续道，很明智地不和卫阳争辩关于打击的问题。 卫阳这时候已经飘到了走廊尽头，一闪身钻进了电梯。这件事很容易，因为科研场所的电梯修建会考虑到器材转移的问题，上头空间偏高。“四百米？”他一边说一边透过电梯连接处的强化玻璃往外看了看，照明灯在速度的作用下连成了线。“这在安全深度内吗？” 所谓安全深度，就是地底设施要多深才在地面上不会被任何仪器侦查出来。“从我们的标准上来说，不在。一个电梯就是一个三维连接，是最大的问题。但考虑到实际可能，神盾局已经把宇宙魔方藏在了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卫阳点了点头。“神盾局人太多了。”而人一多，目标就会变得很大，不像他现在这样容易隐蔽。“更糟糕的是，他们还试图利用一个完全来历不明的危险物品制造武器。” 按照资料，宇宙魔方是个超高密度的能量源，完全爆发时足以毁灭地球，能量当然足够在两个时空之中打开一个通道(虽然不够大也不够稳定)。 这从科研角度上来说没问题，但在另一方面问题就很大——之前只有九头蛇组织用过宇宙魔方，研究有限。所以直到现在，神盾局都还不知道，虽然宇宙魔方平时只散发一些微弱的伽马射线，一旦被充电激活，那能量波动就足以引起通道另一头的世界的注意—— 很不幸，这一次宇宙魔方开启的通道另一头是齐塔瑞界，也就是洛基盟友的军队所在的世界，一个目标是称霸宇宙的世界。 所以很明显，这是一个危险度极高的实验，中庭目前的科技并不足以掌握利用它。当初是弗瑞提出了这个主意，而塞尔维格在洛基的影响下点头同意，才变成了今天这种情况。 弗瑞以为他在做一个清洁能源计划或者武器防御计划，但其实一开始就已经踏进了洛基的陷阱。 “所以这才是弗瑞选择塞尔维格的原因。”幻影冷静地说，“相比于斯塔克，塞尔维格听话得多。” 卫阳深有同感。如果弗瑞把宇宙魔方拿给托尼去研究，那他半路撂挑子不干是小事，反过来阻扰才是大事——托尼一直在用自己的电子管家和神盾局系统互黑就已经证明了这点。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最深的地底。顺着银面金属走廊拐过几个弯，视野就变得开阔起来—— 前头是一整片的实验场地，大约有三层楼高。地面上，小半边摆着各种实验仪器，剩下的一大半被具有十来米长的导轨的激光发射器占据了。这仪器具体细节部分比普通的要复杂得多，而最关键的在于，在通常该装透镜的发射器中心，一块蓝色的立方体泛着如海水般涌动的光芒。 “带有部分四维特质。”这是卫阳看见第一幅分析图出来时的第一反应。 传言不如亲眼所见，他几乎已经能确定，为什么宇宙魔方具有几近压倒性的力量。比如说，九头蛇在几十年前就曾经用它做出一种直接让人消失的武器——被枪里发出的蓝光击中，那个人就会像是从未出现在过这个世界上—— 因为宇宙魔方跨越了部分时间，直接将人抹杀了。之所以说是部分，是因为它还不能对所有物品起效。 而按照维度理论，高维度世界完全决定低维度世界，也就是通常意义上所说的神。 简单地来说，一个立方体在三维里看起来是个立方体，而在二维平面里就是个三角形或者四边形，无法看到立方体的全貌。但为什么是某些特定的三角形、四边形，只有在三维才看得出——因为它们是立方体的不同横截面，也就是截面的角度和方向决定了它们。同样的，一条直线在二维里看起来是直线，而在一维，它看起来顶多就是个点。 “这块只是七分之一。”幻影提醒。与此同时，数据分析依旧在进行中——表面电荷分布，势能，密度，各种各样的场…… 卫阳眼前一时间密密麻麻地都是各种图表，但他暂时没去关心。“所以说，齐塔瑞人试图收集齐宇宙魔方统治宇宙，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如果他们能彻底征服时间第四维，就能征服在这个时间平面上的所有世界？” “广泛意义上，没错。”幻影的回答一如既往地严谨，挑不出任何破绽。 “那……”卫阳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果然，不管其他地方怎么表现，他都不能表现出他知道幻影物质这样的存在——如果宇宙之间的通道随意开放，后果很可能是星际战争！ “请允许我提醒您，洛基正想这么做。” 卫阳没吭声。还没跳出第四维的空间通道已经有这样的危险，他现在彻底明白第十维为什么完全隐匿起来了。 这种高端的技术证明了科技的极致，可能会带来更广泛的交流以及显而易见的丰厚利润，同时也可能会带来人伦和道德、乃至足以毁灭世界的巨大灾难。他之前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这点，而现在这种认识变得更加明显而深刻。 “而这正是您在这里的原因。”幻影突然说。 卫阳顿了顿。“我们开始吧。”不管以后如何，重要的是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 事实证明，他们的时间掐得正正好。因为就在卫阳摸进暗能量行动中心的第二天，宇宙魔方就出了问题，在无电情况下依旧不间断地发射比平时更强的伽马射线。 不过这问题仅仅是对神盾局这边来说的。因为虽然塞尔维格并没有启动宇宙魔方，但另一头的齐塔瑞界已经准备开始行动了。这是个双向控制的通道，所以就算神盾局这头没任何动作，也不能保证宇宙魔方不会被启动。 这么过了四小时，在下令遣散中心里的人员和设备之后，接到报告的弗瑞乘坐直升飞机到达了研究中心。说实话，他是个很厉害的特工——能用“那个特工”程度的词来形容——但他在宇宙射线以及能源方面的知识相当有限。 相比之下，巴顿特工——绰号“鹰眼”——就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就算他猜出来是通道另一边在启动宇宙魔方，也不能料到通道第一个传送过来的是谁、又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几分钟，洛基就摆平了整个实验室里的所有人，包括数十个手持冲锋枪的警卫，而他自己毫发无伤。并且，他还用自己手里的权杖夺取了包括鹰眼、塞尔维格等人在内的神智，让他们帮助他拿到宇宙魔方、再驱车离开地下实验室。希尔特工随后开车追了出去，而受了伤的弗瑞赶在实验室塌陷之前坐上了直升机，从空中追击。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有一双他们看不到的眼睛全程围观了这件事。 “宇宙魔方四维能量确定。” “目前宇宙魔方开启的通道不稳定，仅供洛基一人使用也相对勉强，直接后果是能量门爆炸。” “足够密度的能量弧能够反弹时速一千米每秒以上的弹头，密度越高，能挡住的弹头速度就越高。” “已测出洛基权杖夺魂时发出的特定辐射波段，预防措施制定中。” 这时候，卫阳早已经从地下实验室出来了，正漂浮在夜空之中。在他面前，整个研究中心正在塌陷。但听着这些数据，他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132章 第132章外星人和科学组 这个夜晚的行动最终以洛基等人带着宇宙魔方成功逃脱为结束。弗瑞发现神盾局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洛基相对抗,直接下达了七级警戒命令。暗物质研究中心因为能量门爆炸而坍塌，他还得为此去和议员们解释—— 总而言之一句话,整个神盾局都焦头烂额。 不过这可不在卫阳要管或者能管的范围内。他已经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弗瑞终于有足够的理由重启复仇者联盟方案，所以打算在科尔森探员找上门之前先去和托尼打个招呼。毕竟他已经和班纳说过他要来纽约、让班纳考虑一些事情，如果等到天空母舰上托尼才发现这件事的话，他一定会被念叨死。 出发点是很好的，只是地点比较奇葩——当卫阳找到钢铁侠的时候,后者正在大西洋海底焊管道。 “这种时候,我就觉得穿着装甲很有必要性了。”卫阳这么表示。在看到对方转过来的金属面甲时,他没忍住在心里揣摩了一下里头托尼可能会有的表情。“嗨，好久不见！” “你怎么能……”托尼第一反应是十分震惊，第二反应就立刻转到别的方向去了：“就算你告诉我你最近的引力场控制越来越精准了，但你这是——”他指着卫阳和在陆地上无异的样子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氧气呢？压强呢？物理定律难道全死光了吗？ 卫阳笑了一下，立刻有成串极其细小的气泡从他嘴边往上飘走。“微水体控制，有选择特异性，只过滤水中的部分空气分子。”他解释，“相当于在全身装了个腮和鱼鳔的混合作用体，一点小把戏而已。” 金红相间的钢铁脑袋似乎都在瞪着卫阳看了。然后它转过去看了一下还没完成的管道，又转回来瞪卫阳：“既然你都下来了，想必也不介意搭把手吧？”赶紧把反应堆的管道弄好、回大厦再仔细研究啊！ 虽然卫阳没弄过方舟反应堆，但焊接管道并没有那么强的技术性。五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完了工。在快出水的时候，托尼一把拉住卫阳的手臂，两个人一起飞上了天。 “喂，你这样被人看到就是挟持良好市民了！”卫阳不太惊讶，还有心情开玩笑——因为幻影自动检测周围情况，出水的一瞬间就切换了个人保护模式，从水底到空中。 托尼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没、有、人、让、我、找、三、个、月、还、找、不、到、的！”他都监控了伦敦方面对外的网络自由接口，所有的，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消失到哪里去了？！ 虽然这时候卫阳耳边都是风声，但这话语里的咬牙切齿他还是准确接收到了。“首先，你的专长可不是找人。然后，就算你找我有事，那我刚才也帮你做了不少事情，对吧？”他厚着脸皮，开始讨价还价。 托尼哼了一声。“如果你在别的方面帮忙的话，我说不定会高兴点！” 马克装甲的飞行速度极快。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里，两人已经飞过了大半个曼哈顿岛，降落在斯塔克工业大厦的顶上。托尼从圆形装置台走了进去——底下的感应机械手在他走进大厅的过程中依次脱下了他的装甲——而卫阳直接走的落地门。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卫先生。”几乎是在他进门的一瞬间，电子管家就这么说道。 “我也一样，贾维斯。” 这时候托尼正好走到了吧台里头，拿起边上的一瓶威士忌。“我真难想象，有人居然和人工智能一见如故。”他倒了两杯酒，又从吧台后面转出来，递给卫阳一杯，轻碰了一下：“就和我这个大活人根本就是摆设似的。”话里的酸味显而易见。 还没等卫阳说什么，贾维斯已经很快地接上了：“全世界已经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知道钢铁侠就是您。” “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连电视都看不起的。”托尼喝了一口酒，毫不脸红地接了下去。 只可惜电子管家是拆台专业户。“请恕我直言，但卫先生不在这种定义的范围里。” 卫阳差点把酒喷出来，好容易憋住了。“看起来我以后要注意，”他脸都有点憋红了，“某些场合不适合喝饮料。”上次是差点喷咖啡，这次是差点喷酒，他的形象还能不能好了？ 托尼翻了一个特大号白眼。“我看出来了，你和贾维斯挺有共同语言。”一个踩完，另一个接着落井下石！ “他总是说实话，而实话有时候不那么中听而已。”卫阳忍着笑表示。“不过话说回来，酒的确不错，”他举了举杯子，“我还以为会被你直接拖上试验台呢！” 说到正经事，托尼脸上的表情变得正经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其实我很想委婉一点表示，毕竟你看起来吃软不吃硬，但恐怕这对我们俩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已经彻底研究过了引力瞬移和空气隐形的数据，发现原理都很明显，至少都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能量，吸收、转化、储存及利用能量的方式。但他没看到发电机也没看到反应堆，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外表看起来毫无差别的人，然后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这怎么能满足他的好奇心？这绝对是一种极致的清洁能源，比方舟反应堆还无污染、更高效的那种能源！ “所以直接开门见山吧——引力瞬移、空气隐形、还有刚才的水体控制，我猜你有些能说，有些就必须保密？”他紧接着问。 “你提的这些恰好都在可以说的范围里。”卫阳摇晃着酒杯回答。 托尼瞪了他一眼。“不是我提的恰好可以说，是因为你故意把可以说的展现出来吧？不然，你现在能回答我关于能源方面的问题吗？” “暂时不能。”卫阳诚实地表示。不过他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因为到目前为止，对方已经说出来两个以上铁板钉钉、但很容易被忽视的事实了，还不是科学方面的。 “当你说‘暂时’……”托尼研究性地说，“我猜它的时间轴也并不是照我理解的时间？” 这简直不用推理。在前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卫阳肯定不是地球人——或者说不是他这个地球的人——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简单来说，外星人。 而外星人也分很多种。比如说他还没正式照面过的托尔，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外星人——阿斯加德人。托尔是如何召唤雷电的，其中原理他至今也还没弄明白。 但托尔和卫阳显然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从神盾局的资料来看，托尔对地球俚语的理解完全是零；而卫阳呢，交流完全没问题不说，表现出来的部分还能和他们这头的科学重合。 也就是说，他之前关于卫阳来自另一个高科技星球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星球也不是别的星球，正是地球。 那么，一个时空里会有两个地球？显然不可能。如果有另一个地球，那它们就必须在不同的时间轴上，之间的距离超过第四维。 到这里，结论就显而易见了。卫阳从某个时间流速和进度都有差异的地球到达了他们这个地球，目前看起来没恶意——有恶意就糟糕了，因为这样带来的后果很可能不是统治，而是毁灭。 卫阳没直接回答时间流速的问题。“我以为你不学天体物理。” “花了一个晚上做功课。”托尼耸肩，一脸悻悻然。“肯定还不够全面，不然我就该弄懂这整件事。” 卫阳现在突然特别不想搭理他了。只一个晚上你特么还想做到什么程度？学霸什么的负分滚粗啊！ 虽然如此，当托尼邀请的时候，卫阳还是在斯塔克大厦里住下来了。大厦顶上十层全是研发部——托尼一个人专用的——不论什么设备都应有尽有。 作为一个合格的工科宅，卫阳乒乒乓乓地敲出来了一个小型钢铁侠模型，托尼过目后勉强鉴定合格。不过等他再加上微型磁悬浮自发器的时候，托尼侧目而视。再到它自己能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战斗机表演动作、并且随时可以进入空气反射的隐身状态时，托尼终于有话说了：“我才不要隐身这功能！还有磁悬浮，还不如推进器呢——至少推进器有光！” 卫阳不甩他。光你妹，不得瑟会死啊？ 就在两人就隐身问题争吵(其实是单方面)的时候，电子管家突然插话了：“有个班纳博士想要见您，先生。” “班纳博士？哪个？不是我想象的那个吧？”托尼瞬间就来了劲儿。 “应该是您想象的那个。”电子管家回答，中间停顿了一下，“我必须说明一下，班纳博士其实是来找卫先生的。” 托尼正想往门口走，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你是故意这么说的，贾维斯？” “我想贾维斯只是一时疏忽。”卫阳果断地接过话头。“或者他没想到你对布鲁斯这么有兴趣。” “我的确不知道。”贾维斯从善如流。“现在就录入数据库。” 这话在托尼耳朵里听起来，无疑于“我们合作愉快”。但他又挑不出茬，只能干瞪眼。真见鬼，难道他不才是贾维斯的主人吗？ ☆、第133章 第133章意料外的第七个 实际上，虽然的确是班纳想见卫阳,但他身后还跟了一条小尾巴——神盾局的精英特工,绰号黑寡妇的娜塔莎·罗曼洛夫。 “我以为你一定不怎么想看见我,娜塔莎。”电梯一打开,托尼就注意到了站在班纳身后的美艳女人。 “任务。”娜塔莎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目光很快落到了客厅里的另一个人——也就是卫阳——身上。“顺带一提,你这次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论是话语还是动作,她都充分表示出了她的确不想看见托尼——托尼老是黑神盾局系统,她碰上很多回了。 托尼夸张地耸肩。“你总是这样，绝情得令我心碎。”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迎上了已经走到沙发边上的班纳：“你一定就是班纳博士了,对吧？”他伸出右手,“我是你的超级粉丝！你在正电子碰撞领域的研究真是无以伦比！不过我必须要说，我最欣赏你能把自己变成一个绿色的巨大怪兽！” 这话的语气和内容再加上表情动作，班纳拿不准面前这个著名的花花公子兼亿万富翁是不是在消遣他，所以只握了握手，含蓄地回答：“你好。” 卫阳原本坐在沙发上，但娜塔莎的锐利目光实在让他觉得如坐针毡。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班纳和娜塔莎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班纳准备相信他。“你来了，布鲁斯。” 班纳望向他，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吗？” “一直都算。”卫阳肯定后反问他，“但重点在于，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班纳看了边上其他两人一眼。“我不……我想我需要单独和你谈谈。” 这回，托尼还没抗议，娜塔莎就先开了口：“博士，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可谈，但特工的第六感在告诉她，这问题很严重，严重到影响弗瑞的计划。 “需要他的帮助？”托尼很是时候地插进了嘴，“难道不需要我的吗？” 娜塔莎终于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的任务，是科尔森的。”随后她放低声音，又说：“早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来这么一趟的话，就……” 她这话还没说完，贾维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先生，科尔森探员有个来访请求。” “说我不在。”托尼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一个两个，神盾局把斯塔克大厦当自家后花园了吗？” 娜塔莎瞥了他一眼，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器。“是，没错，他正在抱怨我们为什么只找班纳。”说着，她抬起手臂，把通讯器屏幕转向了某个嘴硬的人。 和那上面的科尔森来了个近距离对视，托尼只能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也不差你一个。” “看起来你们很忙。”卫阳客观地说。“布鲁斯，如果你仍然要说的话，我们可以去露天阳台。” 班纳只迟疑了一瞬，就抬脚走了出去。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越过玻璃门，托尼很想跟上去，但娜塔莎抬手阻止了他。 “你不也想知道？”托尼还试图挣扎。可他在无装甲状态下的战力和娜塔莎根本不能比，只能拼嘴皮子。 娜塔莎往外瞥了一眼。“但同时我也知道，最好不要让班纳受到什么刺激。”她眼睛转回到托尼身上，“我假设你并不想把你的这座大楼砸掉？” 托尼发出了一声接近哀鸣的气音。这种时候还要控制好奇心简直是要他的命——多么好的一个机会！无论是两个人之中的哪个，他都很有兴趣了解啊！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下一刻，拿着资料夹的科尔森就从打开的电梯门里走了出来。 至于卫阳和班纳，两人已经站到了阳台边上，脚边墙外就是斯塔克工业的巨型字母广告牌。这是个绝好的观景点——放眼望去，整个曼哈顿区的景色尽收眼底，几乎能看到最远处的海平线——只不过现在他们都没这种心情。 “这地方说话，安全吗？”班纳一边说一边转头打量四周超现代化的设施，两只手不自觉地相互揉搓着。陌生的环境总会让人不那么放心，何况他之前一直在加尔各答的那种落后地区藏身。 “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我可以保证，除了我们俩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听得见。”卫阳回答。 班纳注视了他几秒，期间还吞了口口水，显然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那挺不错。”他没有问卫阳怎么能做到这件事，而是把自己的话接了下了去：“我可不想再被人当怪物围观了。我手里有我之前的血液样本，还有脑脊液，所以你的条件能够满足。” “所以，你真的决定，变回之前的那个你吗？”卫阳又问了他一遍。 这件事是他在离开加尔各答之前对班纳的告别内容。大致内容是，他解释了他自己并不是这个地球上的原住民，并且有些奇怪的能力，所以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和最差的条件下医治好最多的人。 而理论上，如果他能弄清班纳在接受过量伽马射线前后的身体区别，那他就能将这个问题彻底解决——这正是班纳这些年一直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情，正因此才到处躲躲藏藏的。 班纳肯定道：“距离你和我提出这建议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再加上之前，我想这已经足够我思考清楚。” 卫阳没直接反对。“如果你只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他，你在那次过量辐射的状态下就已经死了？” “当然，我当然想过。”班纳的语调有些高，但他随即发现了这种危险的趋势。“但他造成的危害和伤亡，用我一个人的幸存就可以抵消了吗？” “当然不能。”卫阳回答，声音放得更轻了一些：“但也许不只有抹杀一种方法。比如说，你可以尝试控制一下他。” “但在这过程中就已经……”班纳刚想说这过程就足够绿巨人造成相当的破坏，随即就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你能把我恢复到从前的样子，那是不是说明了，你同样能控制他的行动后果？” “我从不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打包票。”卫阳露出个微笑，“但我保证我会尽力。或者你还会发现，他并不是只会破坏。” 班纳眼睛微微睁大，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我发现了，你总是把一个人往好的地方想。当然，”他强调道，“你不在意这个，我很欣赏。但你肯定没有亲眼见过他，见过他能做的事情。” “我可没有低估他，我们都没有。”卫阳保证。他能看出，班纳已经有点动摇了，他只需要再推一把，让班纳做出那个决定。 “还有谁？”班纳看了看里头的三个人，“弗瑞吗？” “不，托尼，这主意是他的。”卫阳毫不犹豫地说。不是他拉钢铁侠当垫背，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人选了啊！ “……斯塔克？”班纳十分怀疑。 与此同时，客厅里，托尼大致地翻了一下科尔森带来的资料，突然间打了个大喷嚏。他擦了擦鼻子，抬眼就看到外头的两个人重新走了进来。“成功地瞒住了我这里的所有监测设备，嗯？”他悻悻地说，瞪着卫阳看——显而易见，绿巨人做不出这种事，更别提班纳还没变身了。 “相信我，托尼，你要是听到那些话，只会觉得牙酸得都要掉了。”卫阳对他摊手，表情无辜。“它们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托尼微微眯眼，嘴角往下压，一副“我才不信”的模样。 “现在你已经决定了，博士？”娜塔莎出声问，同时又看了卫阳一眼。 她的任务是说服班纳、再带他上天空母舰，当然关心结果。因为，班纳只答应她先考虑考虑；至于最后的决定，要等他在斯塔克大厦里找到一个叫卫阳的人之后才能得出。现在人也见了，话也说了，她期待一个积极的回复。 “我可以去。”班纳对她点头，“但我有个要求。”他指了指边上的卫阳，“他必须和我一起去。” 这要求谁都想不到，一时间，娜塔莎和科尔森面面相觑。最后科尔森接过话头，“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太适合随便带人进去。”这明显是拒绝。 “我知道。”班纳又点头，但却笑了起来。“但你们也不想出什么万一吧？” 科尔森的表情僵住了一瞬间。当有个随时都有可能变身成一个力大无穷的大个子的人对你说“以防万一”的话，谁都会和他一样。更别说，神盾局的确很注重这个“万一”，甚至还提前造好了特制的囚房。 “好吧，我知道了。”科尔森这么说的同时，深深地盯了卫阳一眼，“我会把这件事往上汇报。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他们都是斯塔克大厦的贵宾。”托尼一把打断了他的话头。 科尔森的目光在他们三个人身上轮流转过——娜塔莎也一样——最终微微点了点头。“好吧，至少我们知道，到时候要到哪里找到你们。” 等科尔森和娜塔莎的身形消失在电梯门后，托尼把手里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拍，两只手压在上面，挨个儿打量卫阳和班纳：“现在，伙计们，我够资格加入你们的那个秘密小团体了吗？” ☆、第134章 第134章玩牌的正确姿势 当天晚些时候,神盾局局长办公室。 “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弗瑞站在桌后,把几张明显是偷拍下来的照片往人面前一摔。“没问题的话,说说班纳博士特意找他做什么？因为班纳需要找一个‘脑子不太好用’的人替他出主意,嗯？” 那个特工笔直地站着，但额上渗出了冷汗,同时也无言以对。 看到这种反应，弗瑞更加烦躁。“行了,班纳那头的事情不要停下。”然后他走到落地窗前,两只手背在身后。正是晚上七八点的光景,整个华盛顿灯火辉煌。 科尔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他示意那人出去,自己走近。“头儿，”他出声道，“我们找到了卫阳的个人档案，很完整，但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0节 弗瑞回头，接过了资料夹，一张一张地翻阅起来，眉头越蹙越紧——因为正如科尔森所说，完美到挑不出一丝问题。“卫阳，”他念出了这个名字，“原本是中国人，前不久因为婚姻关系迁了国籍？” 科尔森把手上的另一份资料夹递给他。“是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我们之前从没有这个人的资料。”他顿了下，又补充道：“两个人都没有。” “又一个福尔摩斯……号称自己是个咨询侦探，最近正在调查一件神秘连环失踪案……”弗瑞继续翻看，“你觉得这是个偶然吗？” 科尔森自然知道弗瑞在说谁。他们是做秘密情报的，而大西洋彼岸正有这么一个姓福尔摩斯的同行。“之前没听说那位福尔摩斯有兄弟姐妹之类的亲戚。”他说，“但我想他不会随便就承认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是他弟弟。” 弗瑞抬起眼看他，翻页的手也停住了。“或者这正是他的计谋。只不过这两个福尔摩斯都还远在伦敦，在我们这里的只有卫阳。真要这么说，他们未免对自己太有自信——光凭一个人就能成功，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只有宇宙魔方，长官。”科尔森回答，神情显得很严肃。 “但宇宙魔方现在不在我们这里。”弗瑞说。“不过真说起来，谁都不能小看那个福尔摩斯的计策。如果他也想要宇宙魔方，最大的希望莫过于我们先找回它。” 两个人目光交汇，一时间都没说话。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想从神盾局的手里夺走宇宙魔方，除非他是第二个洛基！ 想到这里的时候，弗瑞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他忽视了。但他把这整件事从头到尾思考了一遍，都没发现漏在哪里，于是决定先专注眼前：“照你之前发回来的消息，说卫阳和班纳的关系很好？” “是的，长官。我在斯塔克大厦的时候，亲眼看着他们在外面交谈，所以他们在加尔各答的确相处良好。” 弗瑞低头看了看照片。但神盾局的特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的确没问题，要么有另一方把事情都完美地遮掩住了。但现在追究这个意义不大，因为最重要的是先找回宇宙魔方。“还有呢？” “看斯塔克的意思，卫阳也是他老朋友。”科尔森继续说，“和神盾局相比，他显然更站在另一边。” “不奇怪，斯塔克总是爱和我们唱反调。”弗瑞没忍住按了下太阳穴，“所以你要告诉我，如果不让他上天空母舰，我们想要找的帮手就已经被挖去了三分之一？” 科尔森一时没说话。这意思明摆着，他的确也觉得难度上升——本来就已经够麻烦的了！但随之，他想到了一个细节：“长官，班纳提出必须带卫阳一起的原因是‘以防万一’。我那时候觉得是一句威胁，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弗瑞盯着他，眉头皱出了深深的折痕。“‘以防万一’？一个人就能以防万一？”逗他玩呢？一个人能劝阻班纳挺正常，一个人能劝阻绿巨人根本不可能！ “这是我个人的猜测，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班纳博士自己解释。” 弗瑞能看出，科尔森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全部，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管是斯塔克还是班纳，他们都是专家。如果我们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回宇宙魔方，没有他们是不行的。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 神盾局做出了让步，这消息不仅第一时间到达了斯塔克大厦，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德国斯图加特。 “新消息，弗瑞还请了一个英国人去帮忙，头儿。”鹰眼说。他看起来似乎和正常人没区别，但仔细再看一眼，就会发现，他眼睛里的瞳孔已经完全消失，虹膜则变成了一整片的混沌蓝色。“我看他真是走投无路了。”他嗤笑道。 洛基坐在实验基地边上，手里握着他的权杖。他之前一直在看着塞尔维格在实验仪器前忙碌，这时闻言只微微侧了侧头。“一个英国人？” “一个很普通的家伙，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鹰眼摇头，“如果硬要说特别的话，那他大概长了一张特别漂亮的脸。”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的资料呢？”洛基问。虽然听起来的确没什么威胁，但总是有备无患。反正，如果真没什么大用处的话，他提前去杀掉就行了。 “当然准备好了。”鹰眼递给他几张纸。“但因为太普通了，没多少值得……” 但洛基惊讶的声音打断了鹰眼的话，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被鹰眼看不起的人。“……卫阳？”他飞快地翻动纸页，一时间惊愕莫名—— 难道卫阳不是先出现在阿斯加德、再经过彩虹桥才到达中庭的吗？这么说起来，怎么可能是个英国人？而如果说卫阳原先就是中庭人，现在搅合在这件事里，总觉得里头有更多问题—— 要知道，神域上下花了大半个月时间，都没发现卫阳为什么能凭空出现在彩虹桥上，最后只能让他走！那么，中庭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事实真相！ “头儿，你认识这家伙？”鹰眼顿时收起了笑。 “岂止认识。”洛基看完资料，嘴角浮现出一个冷笑。“他绝对不普通，至少你们对付不了他。”连冰霜巨人都可以暗算，普通中庭人对卫阳能有多大威胁？ “那怎么办？”鹰眼问，“我们之前没有预料到这件事，会有影响吗？” “你们的任务不变。”洛基回答，“我知道他的弱点。”他这么说的时候，眼里闪过了真正的杀意。 这边发生的事情，远在纽约的卫阳自然不可能看见。事实上，在经过一晚上的研究讨论过后，他第二天就和托尼班纳一起登上了神盾局的大型直升机。 “我就知道弗瑞必须让步，因为他先把事情搞砸了。”托尼一开口就是抱怨，“还让我必须带着装甲坐飞机！” 娜塔莎从副驾驶座上转头，毫无感情地瞥了他一眼。“我想你必须坐飞机这件事和局长没关系。” “的确没关系，只是他昨晚输给了我们。”班纳说，脸上少见地带着笑，自然的那种。 娜塔莎研究性地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博士。”之前从加尔各答到纽约的路上可不是这样，他们谁都战战兢兢的，就怕出事。 “你们俩二打一，还有脸说！”托尼继续气哼哼。“有本事来单挑！” “你在说真的吗，托尼？”卫阳一听就笑了，“单挑？和布鲁斯？” “别，我还不想动。”班纳一边摆手一边对娜塔莎点头，表示他听到了她的话。“你上会比较保险，现在毕竟还在飞机上呢……” “没事，你昨晚不是好好的吗？”卫阳反驳，带着一点撺掇，“快去大杀四方！我一直看好你！” “喂，阳！”托尼顿时更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按先来后到，你也该支持我吧？” 卫阳对他摆手。“这种事和认识时间早晚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布鲁斯肯定能行！” “等等等等，”娜塔莎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现在觉得她已经要被弄晕头了，“你们昨晚干了什么？”打？她没听说绿巨人拆了斯塔克大厦啊？ “扑克，”班纳好心情地回答她，“原本是用来解决我们之间一些小小的理念分歧，但后来玩得停不下来了。” “所以？”娜塔莎还是没明白。 “不是德州扑克，而是一种我之前不知道的玩法——大致意思就是分两方，一方是地主，另一方是剩下两个，先出完牌的一方胜。”班纳继续解释，“一直到你们来的前一刻，我们刚打完一局；如果托尼输了，他就必须和我们一起坐飞机。而托尼总是要当地主，所以你现在明白了？” 娜塔莎终于明白了之前他们在说什么，但却更不可置信了。“你们三个人昨晚一直在打扑克？”她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打转。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娱乐？弗瑞找这样的人真的没问题？ 被揭了老底，托尼愈发气鼓鼓。这种情绪一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天空母舰的甲板——时还没消去，以至于他一下飞机就拎着装甲箱子先下了甲板。 同时从另一架直升机上下来的金发青年莫名其妙，转头询问带他来的科尔森。“他就是斯塔克？这是怎么了？”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妙，队长。”娜塔莎接过话头，语气颇有些干巴巴的。“来见见这两位吧。班纳博士，卫阳。” “你好，队长。”班纳打招呼中规中矩。 罗杰斯和他握了握手。“我听说过你。”然后他转头看向卫阳，“你好？”神盾局都没弄清卫阳的身份，他当然更不知道，所以语气里带着疑虑。 “很高兴见到你，队长。”卫阳露出一个礼貌微笑，“托尼没事，不用太在意——如果你也和我们来一局的话，你就明白了。” 罗杰斯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如果有空、我又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话。” 一边的娜塔莎终于没忍住翻了白眼。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扑克外交吗？ ☆、第135章 第135章打赌的正确姿势 由于天空母舰马上就要升空,一行人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就都进了舰船内部。而当他们到达会议厅的时候，正好赶上弗瑞在指挥台上发布命令： “引擎全部启动！” “升空！” “打开背景反射面板！” 会议大厅就在指挥台斜上方的二楼,在上面的所有人能看到底下所有人的工作情况,也当然能看到正前方的玻璃斜面——外头的景色已经彻底变成了天空，一丝水滴也没有,丝毫看不出这舰船之前是从海里飞出来的。 “噢。”罗杰斯低声道，从边上的楼梯上走了下去，停在了巨大的玻璃面下。从他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出，他被他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了。 “队长。”原本就站在那里的弗瑞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怎么样？”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感。 “我觉得……嗯，你赢了。”罗杰斯从前胸口袋里摸出钱包,掏出一张十美元递给他，期间目光依旧停留在外面变化的天空上。 弗瑞挑挑眉，把钱塞进了裤口袋。 这一幕被二楼上或坐或站的几个人尽收眼底。 “你看,打赌输了的人也不止你一个。”卫阳开玩笑地说。不过实际上，他正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虽然他觉得弗瑞没法把他怎么样，但有备总是无患。 托尼嗤了一声。“别把那个老冰棍和我比。”他往前走了两步，点开了边上副控制台的光电面板。“这屏幕这么摆，不好用吧？” 希尔特工一直在边上看着他们，表情审慎。“转个身就能用了。” “好吧。”托尼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效率不行”的表情，嫌弃地离开了那个位置。“所以，现在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卫阳转了个身，坐到了班纳身边。“这你不要问我，”他对托尼眨眼，“有发言权的人还没上来呢。” “反正着急的也不是我们。”托尼下了个结论，然后挨着他坐下了，态度十分地轻松惬意。 科尔森和娜塔莎也都在下面的主控室里，二楼只有希尔特工一个。她挨个儿看了看坐成一排的三个人，觉得实在没法不充满疑虑。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卫阳悄悄地对托尼比了个“干得好”的手势。托尼很快地垂眼一瞄，一点儿没掩藏好的得意从眼角冒了出来。至于班纳，他斜眼看了看，但很快就转开了眼睛，就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没错，他们三个早已经“串通”好了。 首先来说托尼。他对弗瑞为什么在一个能源项目上偷偷摸摸的感到怀疑，所以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如果只是为了和平开发利用能源，那为什么不叫上我？斯塔克工业可是清洁能源方面的领头羊！”他如此表示。所以他肯定，弗瑞不仅仅是单纯地丢了个宇宙魔方而已，而是有些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至于卫阳，他对弗瑞做了什么清清楚楚，甚至还目睹了宇宙魔方到底是怎么丢的。但这在现在显然不能说，所以他表示同意托尼的意见。而除去之前的那条理由外，这种发展还能让暂时迷惑洛基，让对方以为他们都还蒙在鼓里。 最后是班纳。他本来就不想管这件闲事，是神盾局硬要让他来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身体里的那个，其他什么他都不特别在意。所以当然了，他也不会特意提出反对，更不用说他觉得托尼的怀疑真的很有道理。 所以刚才发生的事情，表面上是托尼嫌弃了神盾局的系统，实际上是他往操作台底下按了个接口。而卫阳配合插科打诨，不让希尔注意到。再过几个小时，贾维斯就能分析完天空母舰上的数据库，告诉他们神盾局到底干什么了。 当弗瑞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形——卫阳和班纳在低声聊天，而托尼一脸无聊地玩桌游——没错，就是桌游，他把盘插到了桌角，然后就在神盾局的会议触控桌面上大咧咧地玩游戏。 难道他们拿过去的资料还没充分说明事情的紧急程度？神盾局的几个人都在面面相觑。 弗瑞清了清嗓子。“各位应该都已经知道，我们请你们来做什么。有关资料也已经提前给你们了。所以，”他强调似地说，目光从托尼、卫阳再到班纳，“对于找到宇宙魔方，你们有什么看法？” 因为洛基，神盾局完全失去了宇宙魔方的踪迹。这时候，武力值再高都没有用，关键在于怎么捕捉到宇宙魔方发出的信号。而宇宙魔方发出的是伽马射线，也就是说，属于班纳的研究领域。 “如果信号微弱的话，就需要集中。”班纳开口道，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我需要足够多的光谱仪。” “立刻调用全国的光谱仪。”弗瑞马上回头对希尔说。后者点了点头，马上下楼去了。 班纳站了起来，顺手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我还需要一个地方分析。” “当然，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弗瑞回答。“娜塔莎，带博士去他的实验室。” 托尼关了游戏，也站了起来。“行啦，开工了，伙计们！”然后他谁也没看，直接把卫阳拉走了。 一下子走了四个，会议大厅马上就空了一大半。 “我能问一下，他们一直就是这样的吗？”罗杰斯也从下面走了上来，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相处模式。 班纳相对少话，一副赶紧做完赶紧走的样子；斯塔克一直没个正经，先耍脾气后玩游戏；剩下的卫阳没多大作用，似乎就是调和气氛的……哪里不对吧？ “实话说，斯塔克今天已经算是很合作的态度了。”弗瑞无奈地叹了口气。 罗杰斯皱眉，因为他想到了老霍华德——斯塔克父子俩性格上简直没有相似之处。“那卫阳呢？”他换了个人问。 “班纳博士说，需要他在身边以防万一。”这回是科尔森替罗杰斯解惑，“虽然我们还没弄清，他到底要怎么以防万一。” 罗杰斯点了点头。他对绿巨人有所耳闻，而班纳看起来就是谨慎小心的类型，有这种要求也不奇怪。“那我要做什么？” “请这边来，队长，我们给你准备了新的制服。”科尔森殷切地说。 弗瑞注视着他们消失在通道口，总算松了口气。事情终于朝解决的方向前进了一步，现在就等着班纳的伽马射线分析出结果了。至于多出来的一个人…… 弗瑞眯了眯眼睛。在亲眼见过卫阳之后，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属下的结论是没有问题——这人不仅长相没有威胁性，眼里的神色也显得没有威胁性。真要形容的话，存在感相当有限。他做特工很多年，看人的眼光十分毒辣，自信不会出错。 所以，唯一的问题就是，卫阳到底拿什么说动了班纳，以至于得到了班纳的信任？就连一贯自命不凡的斯塔克，也一副不想他们对上的样子？ 这对一贯喜欢掌控全局的弗瑞来说真是个要命的问题，但这次这件事并没有困扰他多久。因为几人登舰不久，神盾局就找到了消失已久的洛基，后者正明目张胆地去参加一个高雅的宴会，有小提琴乐队的那种——至少从得到的消息上看是这样。 弗瑞立刻下达了命令，派遣直升机去抓住洛基。主战力是美国队长，娜塔莎一起协助。他们即刻就出发了。 这消息过了一阵子才传到实验室。 托尼对此大为恼怒。“每次都这样！弗瑞就不能考虑到，我还在这里？”显而易见，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不叫上他，他很介意。 “因为在他心里，你该好好呆在这里。”班纳半开玩笑道。 卫阳点头表示同意，心想他的轻松气氛看起来颇有成效——让班纳保持好心情，洛基的阴谋就很难成功。“但虽然弗瑞这么想，也无法替你做决定，是吧？” “你明知道还问？”托尼反问。在他这么说的时候，装甲箱子已经自动自发地裂开飞起，给他穿了上去。然后托尼注意到卫阳没有动作，忍不住问：“你不会告诉我，你要留在这里吧？” “我留在这里。”班纳从护目镜后面扫了他们俩一眼。“我没有问题。”他强调道。 卫阳想了想去和不去的区别，最终觉得他可以去收集一下必要数据。“这次打算和我比速度吗，托尼？”他眨眼，下一秒原地消失了。 托尼没忍住骂了句粗口。这么比速度根本不公平嘛！ 就在前几分钟，德国斯图加特，库宁大街二十八号。 这是座典型的议会式建筑，庄重典雅，用来做社会名流的宴会再合适不过了。内里全是雪白的大理石墙，雕刻精美，金饰在顶上水晶吊灯的光芒照耀下流光溢彩。 宾客刚刚到齐，主人站在会场正中，开始致欢迎词。但在二楼，有个不速之客正穿过精美壁画穹窿走廊，脚步轻快。与他的姿态完全相反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根顶端镶嵌着蓝宝石的金杖，脸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神情—— 洛基来了，为的正是主人的眼睛。 ☆、第136章 第136章如何扮猪吃老虎 乘坐着罗杰斯和娜塔莎的战机是第一个达到目标地点的。而在他们到达之前,洛基就已经控制了全场的局势—— 他把所有人都从宴会厅里赶到了外面的马路边上，并且幻化出四个同样的他站在四个边角，阻止人们离开，并厉声命令他们下跪,接着宣扬他的那套统治即自由的观点。 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站起来反驳他的是个老人。洛基可不是什么耐心好的人,当即就想要杀一儆百。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挡住了洛基的致命一击,盾牌的反作用力震得洛基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跌倒在台阶上。 但他并不显得恼羞成怒。相反地,他露出了一种意料之中的得意笑容：“士兵,我知道你们会来。”他重新站起，保持着权杖尖端朝前的进攻姿势：“就凭你们几个？想阻止我吗？” 罗杰斯不太明白洛基说的“你们几个”具体指谁。明明弗瑞只叫了他和娜塔莎来，而娜塔莎还要在战机上控制局面，不是吗？但他有个优点，就是绝对服从命令。在这种时候，就更不能被对手的话牵着鼻子走。“你不会成功的！”话音未落，他就冲了上去。 眼看两个人大打出手，原本被吓得跪在地上的人们终于回过神，四散奔逃。不得不说，虽然洛基看起来身形并不怎么强壮，但和注射过超级士兵血清的罗杰斯相比，近身搏斗中也不显得落下风。 所以等托尼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给洛基来一发离子炮，把人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还再一次黑掉了神盾局系统，以至于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没我就是不行，对吧？”托尼用一种肯定语气说。他落了地，手臂和肩膀上的武器都启动了，随时都能发射。 洛基从地面上坐起来，眼珠小心转动着，然后老实举起了两只手。 罗杰斯也走上前来，因为激烈搏斗，还在微微喘着气。“斯塔克先生。”他当然听到了音乐，觉得这真是乱来，但当然还是得先抓住洛基。 “队长。”托尼这么说的时候还盯着地面上的洛基，等到洛基身上的战甲完全消失，才把露出来的各种武器弹头收了回去。“就你一个吗？”他四下张望起来。 “什么？”罗杰斯再一次没明白。“弗瑞没说你要来。而且，除了你之外，还有人？”他怀疑起来。 托尼立刻否定：“不，我只是随口一问。而且弗瑞从来不告诉你任何事。”他一边说一边觉得，卫阳知道他会来，肯定正在哪边偷偷摸摸地看着呢！ “贾维斯，能监测到周围其他人吗？”虽然如此，他还是不太甘愿地问了电子管家一句——当然这时他暂时关掉了对外的传声器。 “如果您在说卫先生的话，就算他在，我们恐怕只能看到空气。”贾维斯很快回答，“除非出了其他意外，干扰了他的空气反射技术。” 托尼不爽地哼了一声。他恨这样！“走吧，队长，”他上前几步，把洛基的双手押到背后，“把这个家伙带回去，我就不信不能从这家伙嘴里撬出来宇宙魔方的下落！” 因为之前的问题，罗杰斯对他皱起眉头。但托尼完全只当没看见，径直上了战机。 实际上，虽然托尼觉得卫阳有百分之二百的可能就在附近，但他还真不在。准确描述，当洛基和美国队长搏斗的时候他还在，只是在托尼到达之前就先走了。因为洛基这么明目张胆，是要给其他行动打掩护——在同时，鹰眼带领的小队潜入了某座仓库，目标是里头存放的金属铱。 “铱是一种贵重金属。但它更重要的作用是，在适当条件下将释放出反质子，维持空间通道的稳定性。” 幻影这么说的时候，卫阳正站在一辆小型货柜车的后车厢里，隔着玻璃注视着里头的银白色金属。其实车厢里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人，有一个还正站在卫阳对面，但他只看到了空气。 “反质子？”卫阳摸了摸下巴，“维持的时间有限吧？”其他什么的就算了，空间通道正是第十维研究的精华所在啊！ “的确，但这些铱已经足够让做好准备的齐塔瑞大军通过。”幻影回答，“而如果他们能够在战争中胜利，也就能得到更多的铱来稳定通道。” 卫阳又点了点头。“这外面的一层，”他问，“是不是那种带有部分真空层的防辐射玻璃？”他学过这玩意！ “没错。”幻影肯定，同时心领神会：“您想在这上面做点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一个送给齐塔瑞人、或者说是洛基的小小礼物。”卫阳侧过头，露出来一个微笑。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他笑得十分真诚。 这些动静，后车厢里的四个看守全没发现。因为行动太顺利了，有个看守没忍住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就在这一瞬间，蓝光玻璃圆柱表面细微地扭曲了一下，再定睛看又没了。他没忍住擦了擦眼睛，觉得那一定是困意产生的幻觉。 不过就算这样，卫阳也赶在托尼等人回来之前先回到了实验室。“在我不在的时间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布鲁斯？”他问。 班纳对他的突然出现没什么特别反应。“我告诉他们，你去厕所了。”他一边说一边从仪器面板上抬起头，一脸正经：“所以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可能觉得你有便秘。” “不错的冷笑话，布鲁斯。”卫阳没忍住笑了。他走到班纳对面，观察了一下半透明的显示屏：“信号还在锁定中？” “没那么快。”班纳回答。不过卫阳走近更方便他端详，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别的问题：“你不会真去厕所了吧？我是说，洛基难道会主动投降？”这衣服整齐得就和刚出去散步没区别，真的是去抓洛基了吗？ “当然不会。”卫阳否定，“不过事实上，我的确没管洛基那里的事情。有托尼和队长，我觉得就够了。”至于他，再收集点数据做确定，不是很好吗？ 班纳怀疑地上下看了他几眼，然后耸了耸肩。“反正和我关系不大。”他随口说了一句，又问：“他们回来了吗？” “不知道，大概快到了？”卫阳回答，“反正只要他们到了，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因为托尼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我，然后……” “揍你一通。”班纳聪明地帮他把话说完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不相信弗瑞还对这件事那么上心？仅仅是因为能出风头吗？” “因为宇宙魔方落到洛基手里会更糟，我想大概是？”卫阳也耸了耸肩。“反正我不是在帮弗瑞，我想托尼应该也是。” 班纳这回盯了他一小会儿。“说得没错。”他最后点了点头。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卫阳面前已经调出了好感度面板。班纳七颗星，托尼五颗星，洛基依旧是零——实际上，卫阳很怀疑，他在洛基那里的好感度是负数，因为洛基肯定已经知道他搅合在这件事里头了。虽然他是很想把所有目标都弄好关系，但这可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卫阳郑重考虑他是不是该老实让托尼揍一通以增加好感度的时候，短信音滴滴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果然是夏洛克——夏洛克永远习惯发短信，以至于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锻炼大拇指的时速。 “你在斯图加特？sh”短信这么显示，显然夏洛克已经知道了德国发生的事情。 “不，天空母舰。”卫阳很快回复过去。 “没有问题？sh” “一切顺利，你呢？” 那头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发过来一张图片。满地垃圾，看起来像是某个废弃的货柜场。 卫阳一看就知道，夏洛克这还在查案呢。“小心点。” “你又抢了我要说的话！！！sh”夏洛克用了三个感叹号来表达他的心情。 这就是最后一条短信了，卫阳笑着把手机放回口袋。夏洛克看起来心情不错……可他一抬头，目光就正好和班纳撞上了，后者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知道是谁，但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和他好上的”。 这个问题嘛……卫阳正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门就突然打开了。“他们回来了，”希尔特工探进来半个身体，“弗瑞局长希望你们都去会议厅。” 这不知道是个好主意还是坏主意。因为卫阳刚一露面，原本沉默的大厅就响起了一声大吼：“你怎么在这里？” ☆、第137章 第137章如何正确装神秘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然后他们发现,原本抱着两只手的托尔突然大步绕过桌子,目标正是卫阳。 卫阳已经知道托尔会在返程时加入,所以不太吃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想看见托尔。相反地,他动作飞快地和班纳换了个位置,避免被托尔的手拍到。“好久不见。”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托尔一下落空，不由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你躲我干嘛？” “我恐怕挨不住你激动时候的一下。”卫阳一边说一边点头。“而且你一开始就把我吓着了。” 对于他这种故意装柔弱的行为，被当做挡箭牌的班纳非常无语。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已经连跑了两个地方，而且所有人都没发现哦？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卫阳平时根本就在扮无害！ 但问题在于,在场所有人之中,只有我们的好博士一个知道真实情况。另外必须得说，托尔没轻没重也早就出了名，所以这还真看不出问题。 “你们之前认识？”最先开口的是罗杰斯。他的制服还没换，只把帽子摘了下来，碧蓝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托尔正在想他真的有那么凶神恶煞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直接就解释道：“的确认识。前不久，他不小心掉到阿斯加德去了。” 顿时，会议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卫阳身上——掉到阿斯加德？怎么可能？ “你能具体解释一下这件事吗？”娜塔莎觉得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了。卫阳的档案她也看过，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几个月之前，他突然掉到了彩虹桥上。但我们找不出原因，所以只能把他送回了中庭。”托尔无奈地摊手，“但彩虹桥现在已经坏了。” 相对于彩虹桥坏没坏的问题，众人显然更关心别的方面。 “你是在说，连阿斯加德都没法弄清他的来历？”科尔森追问。这个问题就很要命了——因为如果连阿斯加德都没法对付的话，卫阳很可能是他们之中最危险的那个！ “等一下，”卫阳觉得他再不开口就要被打成外星反派了，“托尔说的是真的，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阿斯加德——我只是和平时一样，抄小路准备去医院上班的！谁知道走着走着就摔了一跤，然后就有个穿着黄金铠甲的高个子冲上来，随时准备用他的剑在我脖子上戳一个窟窿！” “你说的是海姆达尔。”托尔点头，“他一贯很负责。”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罗杰斯问：“你说你在某个城市……” “伦敦。”卫阳补充。 “好吧，伦敦，”罗杰斯微微点头，“你在伦敦街道上摔了一跤，然后就摔到了……嗯……那个什么彩虹桥上面？”托尔上次来地球的时候，他还在冰里冻着，所以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得出个判断，这件事太奇幻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斯加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娜塔莎做了个简单总结，虽然她的表情表示她并不特别相信。“就算这是真的好了，那你为什么看见他这么激动？”她转向托尔。 “因为我下来找洛基的时候，妈妈告诉我，如果有可能的话，也把他——”托尔指了指卫阳，“找到最好。” 罗杰斯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找他做什么？” “妈妈说，在我离开金宫——也就是上次来地球——的时间里，卫阳和洛基相处得很好。”托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卫阳，一脸抑郁，“她说，卫阳有可能在这件事上帮忙，比如说劝服洛基。”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干巴巴。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卫阳身上。所以这家伙到底是谁？班纳说卫阳可以以防万一也就算了，现在连托尔都说他很有用，说不定能说服洛基？ “别这么看着我，”卫阳无辜道，“我相信在座很多人都看过我的档案(娜塔莎、科尔森、希尔的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然后他转向托尔，“你应该知道，没有人知道洛基真正在想什么。所以，虽然王后对我的评价很高，我也不能自称我的确就了解洛基。” “可至少你们相处得不错。”托尔显然很不乐意说这句话，因为他脸色越来越难看。“除了你，没有人能和洛基一起待那么久。” 卫阳正想再说一句“那只是表面上”，但会议触控桌面及时解救了这气氛——桌面现在连接着监视摄像头，画面里显示，洛基被关进了那个特制的玻璃牢笼，而弗瑞正在和他交涉。但洛基口风太紧，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还有意无意地把弗瑞撩拨得怒火上升。谈话十分不愉快，最后以弗瑞扔下“什么时候最强力量想看杂志的时候通知我”作为结尾。 会议厅里的气氛更沉默了。因为谁都能从他们两人的对话里听出，那个囚笼本身是为班纳定做的。 “我觉得他有点啰嗦。”一段时间后，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班纳自己。“我是说，洛基话太多了，是吧？”显而易见，他在调节气氛。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罗杰斯说，同时扫了卫阳一眼，“故意挑拨离间。” 这话其实很正确，但太直白，以至于在场众人觉得不太好接下去。 “好啦，这也不是什么特别令人震惊的手段，是不是？”通道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托尼姗姗来迟，“如果说弗瑞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把布鲁斯请到天空母舰上来，谁都不会信，对吧？” 这话说得更直白，三个神盾局人员脸都黑了。 “相比信不信的问题，我更关心，刚才一段时间你都干嘛去了？”卫阳问，借机彻底带歪话题，“我以为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呢？” 托尼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换衣服。当然，你的那顿胖揍也别想逃了！” 他第一句话话音未落，在场至少有一半人都要给他跪了。换衣服？！ 但托尼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洛基的确在转移注意力，”他一边说一边绕过半边桌子，还拍了托尔一下，“你的大锤子很带劲儿，不错。”然后他走到了罗杰斯和班纳之间，继续陈述：“因为有人同时偷走了仓库里的金属铱。在这里，除了我之外，应该有人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吧？” 班纳脱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了上去。“释放反质子，稳定量子隧道效应。” “没错，”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暗能量基地怎么塌陷的？不就是空间通道不稳定吗？如果他们能让通道稳定下来，就能带更多的人过来。” “带更多的什么？”这次是弗瑞从通道口走了进来，正好听见托尼的话尾。“他们要打开一个通道，为的是带谁过来？” 这回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托尔身上，因为他才是货真价实的阿斯加德人。 虽然托尔有心想把洛基带回阿斯加德审判，但洛基已经在地球造成了不下八十个人的死亡。“洛基有一支军队，叫齐塔瑞人。”他最后说，“如果洛基想统治地球，他们会帮他的。” “一支军队。”罗杰斯重复道，从语气到表情都不太乐观。“交换条件就是宇宙魔方？” “也许是吧，”弗瑞说，“但我现在更想知道，他怎么把我最得力的两个属下变成了猴子？” “猴子？”真·外星人·北欧神祗托尔问，他没听懂这比喻。 “这个我知道！”罗杰斯有点高兴。“我知道这个！”他醒过来之后一直在恶补各种知识，当然也包括新的习惯用语。 老古董！托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走吧，阳，布鲁斯，”他转向其他两人，“我们去实验室。他们要开通道，还是离不开宇宙魔方，我们得找到它。” 班纳没意见，不过卫阳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如果我们最终会对上巴顿特工和塞尔维格教授，”他说，“我建议你们带上电击枪，通常在外科手术上用的那种。” 这瞬间就让娜塔莎全神贯注起来。“为什么？”她问。“给他们来一下？” “没错，给他们来一下，最好对着脑袋，他们马上就会清醒了。”卫阳比划了一下太阳穴，“频段我等下发给你。”然后他抬腿，准备跟上托尼和班纳。 “等等，你确定这有用？你怎么知道的？”娜塔莎在他背后追问。 “我只能说，要么你照我说的做，要么你也可以狠狠对着他脑袋来一拳头。后者应该会有类似的效果，但我恐怕那会痛苦得多。”卫阳说完的时候，人已经转过了拐角。 剩下的几个人只能面面相觑。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第138章 第138章黄金科学三人组 一分钟后,天空母舰,三层研发室。 “这样你还敢说你那时候不在？”托尼气哼哼的,“不在你怎么知道那个大锤子会来？别以为我那时候不在就没看见，你肯定一早就准备躲开托尔！” 卫阳最后一个进实验室,正在关门。“没错，我知道。”他转过身,“但只要认识托尔,你就该知道,任何违反自然规律的雷电现象都是他做的。现在,要我提醒你,你们半路在卢瓦尔河谷地区的山地上打了一架吗？”潜台词，雷电劈中了那块地方。 “……路上你也在？”托尼犯嘀咕。 卫阳快被他的自信打败了。“我最后说一遍，我那时做别的去了。” “那你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包括地点？”托尼依旧不太信。 卫阳真心不想说，除了托尼，托尔和罗杰斯都没换衣服，身上全是蛛丝马迹；而现在，他只需要让幻影分析一抹灰尘，就能知道它来自哪里。“我说瞎猜的，你信吗？”基本演绎法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夏洛克本人来给托尼彻底说明吧！ “不信。”托尼斩钉截铁，还试图寻找同盟。“你呢，布鲁斯？” 班纳一进门就开始对付那些仪器，闻言眼皮也没抬一下。“不信。”他说，“但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在听到前一句话的时候，托尼还想要点头；但后一句话彻底让他懵了。“你认真的？” “你忘了夏洛克。”班纳提醒道。他在加尔各答的时候没少听说夏洛克的事迹，印象深刻。 托尼顿时变了一个脸色。他几个月都没看见夏洛克，当然不可能第一时间想到。而想到之后他就意识到，夏洛克正是这样一种人——他看你一眼，就能说出你自己都几乎忘记的细节！然后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夏洛克是卫阳另一半…… “好吧，好吧，所以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托尼难得举了一次白旗。“别告诉我，你真的只是出门散步？” “当然不。”卫阳笑了笑，“你们刚不也知道，在阿斯加德，他们都以为我和洛基关系很好吗？既然这样，不送他一份小礼物，岂不是对不起观众？” “礼物？”托尼反问。他们本是奔着洛基去的，等回到天空母舰之后，金属铱失窃的消息才传来。但毫无疑问，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你对那玩意儿动了手脚？”他惊讶地问。 “你想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一个是能量，一个不就是这个？”卫阳摊手，“那么你就该知道，这是我的专业领域。” 这回班纳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走了。“我一直以为是医生呢！” “事实上，我们的专业和副业都很接近，布鲁斯。”卫阳指出这点。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你是怎么到达阿斯加德的？”托尼现在意识到，卫阳之前一直在撒谎。而现在卫阳告诉他们，也就是说，要隐瞒的目标对象另有其人。“你不说实话是为了什么？”他想了想，几乎是立刻就得出了正确答案：“洛基？弗瑞？” 卫阳点了点头。他可不想为前者的侵略大军开一条空间通道这样的事情效力，而后者的危险预防意识他实在消受不起。“或者你还可以说，超出和平交流之外的其他任何目的都不被我接受，虽然这标准现在由我来定。” 托尼和班纳面面相觑，他们感到他们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这个，嗯，”班纳有些犹豫，“是不是不该告诉我们？” “我不担心你泄密，布鲁斯。”卫阳故意用一种成竹在胸的得意语气威胁他，“你忘了你的血液和脑脊液都还在我这里吗？” 班纳听出来了，配合地举起两只手。“没错，我知道，我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得了保证，卫阳转向另一个。“至于你，托尼，”他咂吧着嘴，“我觉得你想要的太多了，能威胁的也太多了，不如你挑一个你觉得最有威慑力的告诉我？” “得了吧，”托尼送给他一个特大号白眼，“我看起来像是和他们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吗？无论是洛基，还是弗瑞？” 三个人交换目光，然后同时哈哈大笑。“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托尼又问，“既然你都已经跟上了金属铱，那么，只要你跟下去，就会找到宇宙魔方。你为什么不拿回来？” “如果这么简单就拿回来，弗瑞岂不是太开心了？”卫阳撇嘴，“而且，你忘记礼物都是要当面送的吗？” 托尼转了转眼睛，觉得自己又明白了什么。“虽然弗瑞知道的话大概会气疯，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太期待了！” 所以等罗杰斯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吃零食吗？”托尼正拿着一包打开的蓝莓干问，嘴里还在嚼着。边上正调节仪器按钮的班纳顺手就拿了一个，而另一边对着光电显示屏的卫阳则在叫：“太远了，你过来给我个！” “你可以再懒一点！”托尼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走了过去。在这过程中，他看见了进门的人，意思性地打了个招呼：“要来一点吗，队长？” 罗杰斯觉得他真是没法理解这群科学怪胎的脑回路。整个天空母舰上，就属这个研发室气氛最轻松了，大概还得包括洛基。“不，谢谢。”他客气地说，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们忙着呢？” “不忙，队长，如果你是找铁罐儿的话。”卫阳一眼看出他所为何来，果断地把托尼给卖了。 托尼原本拿着零食袋子让他拿，一听这话，立刻亲自动手，恶狠狠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大把蓝莓干。“你看，我忙着呢，队长！” 卫阳冷不防他来这手，马上被呛到了，一时间咳个不停。 看到这一幕，罗杰斯抱起两只手，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一直都这么没个正形吗，斯塔克先生？” 托尼当然不可能接受这种指责。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两个人之间战火逐渐升级，罗杰斯说托尼爱现又没有责任感，托尼则指出罗杰斯冻太久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总而言之，谈话发展到最后，变成了对这整个行动动机的质疑，关于弗瑞之前为什么研究宇宙魔方。 “不可能是正事，”托尼下了个定论，“再过小半个小时，我就知道弗瑞到底想做什么了！” 罗杰斯对他黑完直升机控制系统以后又黑神盾局资料库这种行为非常不满。“你怎么能那么做？我们必须完成命令！” “我可不会听弗瑞的话。”托尼对此满不在乎地表示。“难道他做的就一定是对的？” 罗杰斯被托尼这种态度气得肝疼。“所以你们也和他一样？”他微微提高声音，问在场的其他两个人。 “……啊？”卫阳早已经解决了那一把蓝莓干，这时候正和班纳凑着头，研究洛基权杖上宝石的射线波段，完全没跟上罗杰斯和托尼的话题。“我以为你们已经忘记我们在这里了呢。”他一脸茫然地说。 至于班纳，他直起身，把眼镜摘了下来。“我只想问，你一直穿着这身制服不累吗，队长？” 这立场摆明了偏向托尼。托尼对此挑高了眉毛，大有你奈我何的架势。 而罗杰斯看出他不可能在这里得到赞同，再看看那把权杖，转身就出去了。虽然他嘴上说着要服从命令，但是托尼的话在某方面说动了他，所以他并没有回会议厅，而是转头向另一边去了。 这件事，待在实验室里的托尼自然不知道。他非常不高兴地抱怨：“这就是我爸一直在谈论个不停的家伙！总觉得真该重新冻回去！” “但他对洛基的看法很正确，”班纳明智地说，“洛基肯定想把我们分个击破，因为他没法同时对付我们这么多个。” 托尼原本在实验室中央踱步，闻言看向卫阳：“虽然你说你和洛基不熟，但总比我们熟点吧？” “你在说哪方面？”卫阳还在研究那把权杖，“他把他的意图隐藏得很好。除非我会读心，否则不用指望我能有什么更有价值的消息了。” “但你刚才告诉了娜塔莎，怎么把受到影响的人变得正常。”托尼敏锐地指出这点。“你的频段是从哪里得出的？” “我在斯图加特分析了洛基权杖的一部分数据，”卫阳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回答，“在寻找金属铱的时候，也检查了巴顿特工身上的异常。”他从桌边直起腰，摸着下巴嘀咕：“看来这玩意有三种状态，还需要更多数据，看洛基怎么用……”显然，他的注意力还在权杖上，刚才发生的争吵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变得很小气，而且斤斤计较？”托尼没忍住问班纳。“这不可能！我可是个大慈善家啊！” “如果你和我一样，住在他们隔壁几个月，就知道这不是错觉。”班纳摊手。“看见他和夏洛克在一起，我就知道我可以相信他，无论什么情况。” 这话听着有些云里雾里，但托尼明白了。就算卫阳在某些方面没说实话，但从他平时就能看出来，他很好打交道，除非触及到他的底线。 而就在托尼准备改口问卫阳到底是怎么分析洛基权杖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弗瑞本人。“洛基想见你。”他言简意赅地对卫阳说。 ☆、第139章 第139章要挟的正确姿势 那个特制囚牢位于天空母舰的底层。因为它底部配有一个应急装置,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打开圆形合页门，把装着危险人物的牢笼从九千米的高空整个儿扔下去，以保证天空母舰的整体安全。 而在到达那里之前，暗色金属走廊上只有卫阳和弗瑞两个人,脚步声低沉回响。 “托尔还在会议厅。”弗瑞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嗯？”卫阳适当地表示了他的疑惑。虽然他知道,弗瑞现在肯定有一大堆问题想让他给出答案。 “他们是兄弟，”弗瑞说,语气里带着点很难察觉的刺探，“但洛基只想见你。” “兄弟？”卫阳轻笑，“我恐怕,只是托尔单方面这么认为。”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1节 弗瑞侧头盯了他一眼。其实这个他们谁都知道，毕竟托尔和洛基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和平。但真这么说出来的，目前还只有卫阳一个。“我刚才听他们说了，你之前去过阿斯加德。”他问，“按照时间，上一次在龙卷风里出现的人就是你？你通过彩虹桥，从阿斯加德到了地球？” 卫阳听出了他潜藏的肯定。“都到现在了，我们说话都可以更直接一点。” “斯塔克在那时就已经找到了你。”弗瑞这回从善如流，“但你在地面上有接应，让斯塔克没法带走你。” “嗯哼？”卫阳表示他在听。 “一整套合法证件，是不是？”弗瑞继续往下陈述，“我都挑不出毛病，斯塔克肯定也一样。所以他才告诉我没有找到。那个接应人，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卫阳虚虚地鼓了两下掌。“不错的推理，局长。但这也就只是你的推理而已。” 听出他的轻松语气，弗瑞嘴角绷紧了。的确，这只能是他的推理——斯塔克一向和他不对盘不说，还被对头先先下手了——要知道，凡是“那个福尔摩斯”插手过的事情，再转到他们手上，一点破绽都不可能找到。 也就是说，就算他再怀疑卫阳是个外星人——包括那个凭空出现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甚至——也没有证据。而为了这么两个人和大英政府宣战，他不确定这是个明智的计划。 “你们想要什么？”弗瑞又开口问，有些许警惕。照他的想法，卫阳的目标很可能也是宇宙魔方，只是采取的手段比洛基隐蔽而难以察觉。 “为什么一定是我们想要什么？”卫阳反问。“在你的思维里，所有不明对象都首先是敌人，是不是这样？” 弗瑞猛地站住了脚。这是一种暗示，暗示他神经过于紧张，又或者根本是被害妄想？但他最后没有直接反驳，而只是问：“你见过毁灭者吗？” “我想没有。”卫阳回答，“我在阿斯加德的时候，它一直在宝库里，从没出现过。而它在新墨西哥州烧房子的时候，我在印度——我想你很清楚后面这部分的内容。” 这话有隐藏的意思，就是弗瑞肯定派人调查过他。但弗瑞一贯都是张黑脸，看不出任何脸红或者不好意思的表情变化。“毁灭者烧掉了一整座镇子。所以神盾局只是在采取预防措施。” 卫阳对此报以微笑。“虽然如此，但不能否认，正是神盾局对宇宙魔方的研究才引起了齐塔瑞人的注意。”当然，洛基在这件事中也有责任。但就和弗瑞没有对他说全部真话一样，他也没必要对弗瑞说。 “你这是在指责我们发出了信号，我们已经为更高级的战争做好了准备？”弗瑞声音愈发低沉，显然逼近怒气边缘。“你觉得我想要发起一场战争？” “那不是我说的，我只是陈述这件事给别人带来的可能印象。”卫阳果断地说。“或许你需要更高明的方法，让那些议员认识到，更高级的武器并不见得能比更不听话的人更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弗瑞怔住。他在宇宙魔方计划之前有复仇者计划，但复仇者计划一早就被上头否定了，因为里头的人选都显得很不可靠。“斯塔克告诉你的？”不怪他只能想到这个，因为斯塔克在入侵神盾局数据库上实在是个惯犯。 “请恕我直言，你的猜测在某些方面很大胆，在某些方面又过于谨慎。”卫阳最后微笑了一下，转身沿着侧面的圆形扶梯往下——再下面一层，就进入洛基的视野了。 弗瑞站在上面，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注视着卫阳的背影。这人是说，他刚才的猜测过于保守？其实不用斯塔克说，卫阳也已经知道了？另外还有，无论是卫阳还是福尔摩斯，其实都对宇宙魔方没有兴趣？ 那他们到底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弗瑞一时陷入了思索。 再来说下面。卫阳绕着圆形扶梯走到控制台的时候，根本没打算控制自己的脚步声，所以洛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到来。“真令人震惊，”他转过身，脸上似笑非笑，“在彩虹桥的时候，你能预料到我们下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形吗？” “不管有没有预料到，我都不想真的看到。”卫阳回答。与此同时，他也已经走过了扶梯，站到了控制台之前的通道上，与洛基只有几步之遥，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墙。 有一瞬间，洛基的笑容定在脸上。但随即，他就笑得更开了。“我得承认，你比我之前预想的要聪明。相比托尔，你简直太会说话了。” “我想，你很难找到比托尔更不会说话的人。”卫阳用一种揶揄的语气回答。“所以我不能确定这是夸奖还是……相反的意思。” 洛基朝着他的方向往前移动了一步。“你也要知道，我很少会称赞谁。”他这么说的时候，微微挑高了一边嘴角，“你看起来如此无害——我猜，这艘舰船上，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你可以在一整群的冰霜巨人里全身而退，而且是在约顿海姆，对吧？” 这话显然是说给托尔听的，因为除了托尔，其他人连冰霜巨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卫阳转头瞥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又转了回去：“这事别人说就算了，在你面前，我是肯定不敢得意的。冰霜巨人的头儿，劳菲，他最后死在你手里了，没有意外的话？” 洛基脸色忽然变了变。“那是他自找的！”他嘶声道。“难道他真的以为，我会……”他说到一半又停住，露出了一副回过了神的表情。“你试图激怒我？好主意。” “你要知道，我最不愿意和一个气疯了的人说话了，因为那根本没法讲理。”卫阳摊手。“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地弄懂对方的意思。”但实际上，他已经有点儿弄清楚了洛基的意思—— 如果弗瑞知道他拥有神盾局都难以对抗的巨大力量，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把他当做假想敌。而如果神盾局为此采取了行动，那他们这个脆弱的联盟肯定会分崩离析。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托尼和班纳都会站在他这边。最坏的推论，洛基都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这个地球拆了。 洛基哼笑了一下。“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他重新背起手，在里头慢慢踱步。“你的话还没说完吧？继续。” 卫阳盯着他，在心里揣摩了一下。这是陷阱，还是想从他的话语里猜出弱点？“你已经见过了托尔，对吧？” 洛基又哼了一声。何止见过，对方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从直升机上摔到了地面上，现在腰还在隐隐作痛呢！ “谈话不太愉快，显然。”卫阳撇了撇嘴，“所以我猜，他肯定还有些话气得没说出来。” “比如说什么？”洛基侧过半张脸。 “比如说，王后让他找到我，再来见你。”卫阳转述了托尔的话。“她说，我有可能劝服你。” 洛基想对此报以冷笑，然后他发现他做不出来。弗丽嘉大概是仙宫所有人中唯一真正关心他的，她和其他人都不同。但他当然不可能愿意被别人发现这点。“她太天真了。”他勉强挤出来一句嘲讽。 卫阳看出洛基口不对心，但这时候戳穿这个对情势没好处，所以他继续说了下去。“又比如说，托尔在说这些的时候，都要显得怨恨了。” 洛基这下能顺畅地冷笑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可怨恨的？他的光芒不是都要笼罩了阿斯加德了吗？” “或者用嫉妒来形容更准确。”卫阳耸肩，“他在嫉妒我们的良好关系，虽然那种关系目前只存在于王后的话语里。” 洛基站定，盯着卫阳，突然轻轻地笑了。“托尔要是有你一半的口才，今天的事情大概就不会发生。”但平静这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就吼了出来，声嘶力竭：“可事情已经回不去了！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回不去了！”他猛地向前，一只手按在玻璃墙上，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显得绝望，然后定格在了疯狂。 卫阳没有动弹。他知道，光凭几句话想说服洛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洛基也不见得会被托尔的表现所感动，他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增加托尔的负罪感。 “好，这些我都知道了。”洛基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他重新直起身，再次背起手，仿佛刚才那一刻从未发生。“作为对这些‘宝贵’消息的交换，”他说，语气不乏讽刺，“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卫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大事不妙。“什么？” “有个破旧的货柜场，曾经是我最喜欢的游戏场所。”洛基轻声说，听起来完全不是个威胁。 卫阳脸色没变，但飞快地转身走下了扶梯，一边掏出了手机。夏洛克？ ☆、第140章 第140章吃人的空间迷宫 “嘟——嘟——嘟——”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重复，您……” 夏洛克的电话果然打不通。卫阳直接挂断,调到短信页面。不用看上面的时间,他就知道，夏洛克的最后一条短信距离现在还没超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是普通情况，基本上不会出问题；但在紧急时刻，足够一个人死上百八十遍。 但卫阳拿不准，洛基是不是在哄骗他。如果从好的方面考虑，洛基只是在虚张声势,这么说只是想让他自乱阵脚；如果从不好的方面考虑,洛基真的设置了一个什么陷阱,而夏洛克已经踏了进去…… “能定位夏洛克手机最后的信号位置吗？”卫阳在脑袋里问幻影。 “当然,先生,需要一点点时间。” 卫阳微微点头，在这空闲里直接打了另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很快打通了。 “说。”麦克罗夫特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依旧显得沉稳。他们已经确定合作，对方的联系方式当然有；这是卫阳第一次打，显而易见有急事。 “有点问题。”卫阳用他最快的语速问，“那个失踪案为什么一定要夏洛克查？进展呢？我要听实话。” 麦克罗夫特顿了顿。“你突然这么问……” “有个神在威胁我，而我打不通他电话。”卫阳在中间打断了他。“我不知道夏洛克有没有对你提过，那个神叫洛基。” 麦克罗夫特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变得更郑重了。“连环失踪案，所有牵涉进去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包括苏格兰场的探员和我手下的特工。无论带多少人、多少武器都一样，他们一瞬间就消失了，完全来不及留下信号或者警示，好像从未出现在这世界上。而我们甚至连他们失踪的确切地点都不能确定。或者更准确地说，那条吃人的裂缝谁都看不见，仪器也不能。目前的进展是，我们觉得它肯定会移动，出现时间不定，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 “空间裂缝。”卫阳一听这描述就明白了。洛基之前就已经知道空间裂缝的存在，而在坠下彩虹桥之后，还有不少时间可以用在寻找新的空间裂缝上。所以洛基说，他“曾经最喜欢的游戏场所”。“没有人回来过，是吗？” “是的。”麦克罗夫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梗住了。“你现在说，这是洛基在背后捣鬼，他的目标就是……”夏洛克？ 卫阳没回答他这句话。“你或者你的人，最后看见夏洛克是什么时候？” “超过三个小时。”麦克罗夫特回答，“他拒绝在身上带一个全球定位器。” 卫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这样！“我明白了。我来处理这件事，你不用再派人跟进了。” “你不会想……”麦克罗夫特听起来有点怀疑。 “不，我才不会做傻事。”卫阳干净利落地否定，然后道了再见挂电话。“幻影？” 人工智能已经等了他几秒钟。“经纬度已经定位准确。该地点引力场极其复杂，贸然传送将有严重后果，强烈不建议进行。” “那它外围呢？”卫阳要求，“把我传送到能传送的最近位置。” 引力场传送几乎是瞬时的，下一刻卫阳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灰扑扑、长满杂草的旧围墙外。 前不远的地方有铁门，一扇已经无影无踪，另一扇恍恍惚惚地挂在转动销上，半拉开着。不管是插销还是门，它们上面都满是锈迹。不光如此，足有大腿粗的锻铁门柱还扭成了一个人力完全不可能达到的诡异麻花造型，看着就阴森森的。 再往里面，空旷的院子里长满了各色杂草，足能到腰。也正因为如此，可以看出有人沿着围墙边摸索进去的明显痕迹，身上有可能还带着负重——大概就是麦克罗夫特说的特工之类留下的。园子正中有些杂乱的倒伏草叶，像是有孩子曾经在里头捉迷藏。一辆老旧的货柜车停在右边，油漆剥落，只留下一个瘦骨嶙峋、过度风化的骨架子。 主体建筑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厂房。它早已废弃，整个儿泛着一种潮湿的暗黑色，露出来的砖面上爬满了青苔。外墙也塌了一半，能看到还没被运走的货柜箱子的一个角。门洞几乎被杂草挡光了，但就算这样也能发现，明明仓库顶肯定塌得差不多了，里头依旧是黑洞洞的一片。 如果说这样也算是一个正常的荒废地的话，寂静到窒息的四周就反驳了这点。按理来说，这样的地方肯定有不少蛇虫鼠蚁。但相反地，除了他自己，卫阳没看到任何活的动物。这种景象，配上远处灰蒙蒙的天空，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擅入者死”。 卫阳现在非常理解麦克罗夫特对此的形容词——“吃人”了。考虑到时空裂缝很可能会随着时间变化而移动，就连一个守卫留在这里也是巨大的危险。而从夏洛克之前发给他的照片来看，那个把危险当饭吃的侦探已经进去了。 “夏洛克？”卫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有回答。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小得多，声波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了。 卫阳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夏洛克！” “警告，引力场混乱，此附近随时可能出现空间裂缝，强烈建议离开。”幻影立刻出声了。 其实他不说卫阳也知道，因为卫阳一直开着引力场分析图，那些曲线肉眼可见地在移动弯曲。就卫阳打量四周的功夫，已经有个洞口在他面前逐渐成形，形状像一张大嘴。 卫阳四下看了看，捡了块小石子扔了过去。在正常情况下，这石子会扔到院子另一头。但这次，它在半空中就消失了，消失在那个无形的洞口里——确切地说，在靠近洞口的一瞬间，它猛然加速，说明洞口引力远大于重力。 “警告，引力场剧烈波动！”幻影声音急促。 不用看瞬间变得密集的引力场曲线(代表单位长度上引力变大)和突然都指向洞口的草叶，卫阳都猜到会有这样的后果。“走！”他喊了出来。 下一瞬间，卫阳就重新回到了天空母舰。他的位置还在他离开之前的那条走廊上，不过边上多了两个人—— “天啊你终于回来了！”托尼第一个看到他，立刻冲了过来。“我以为你真被洛基骗去什么货柜场了！” 班纳说的比托尼不讨打得多：“你还好吧？”他看到了卫阳额上隐隐的冷汗。 卫阳注意到他的目光，随手擦了一把。“没事，”他说，“只是便秘得有点厉害而已。” 不过这时候没人欣赏他的冷笑话。“你刚才真去了，对吧？”班纳问，脸上一半是怒气一半是担忧。 看出危险的苗头，卫阳赶紧举起两只手。“放宽心，伙计，你发起火来，我们都要掉下去了。听我解释，嗯？” 实际上，卫阳离开并没有几分钟。但洛基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所以相对知情的托尼和班纳一前一后地找了个理由先下来看看，结果一无所获。如果再晚点回来，整艘天空母舰上的人都会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九千米高空，更不用提弗瑞了。 而在他们三人重新走向会议厅的路上，卫阳简单地说了一下货柜场问题，包括夏洛克的照片和洛基关于空间裂缝的发现。 “你是说，洛基一直知道许多复杂的空间裂缝？”托尼现在也严肃了起来。 “事实上，这正是他来到地球的原因。”卫阳回答。 “复杂的引力基于复杂的空间，”班纳沉吟着分析，“也就是说，那地方是个空间迷宫。” “再加上随时都在活动的开口，它们的通向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卫阳补充。 “我明白了——洛基一个人能够通过这样的通道，但他不能让军队通过这样的通道。”托尼说，嘴角绷得紧紧的，“彩虹桥毁掉对他也没有很大的影响，只能让托尔下来更麻烦！” “而如果你刚才进去了，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班纳再次一针见血。“也许他并不能保证那地方能立刻杀死你，但他至少可以拖住你一段不短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很可能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卫阳同意。“活动频繁的无规律引力场几乎无法预料，就连洛基自己也不能。他能顺利出来，除去头脑之外，还必须仰仗足够的实力，比如他手里的权杖。” “那夏洛克……？”班纳觉得这事情真的变得糟糕了。虽然夏洛克很毒舌，对付人很有一套，但这回对付的可不是人的血肉之躯能轻易抵挡的东西啊！ “我不知道。”卫阳干脆地说。“能肯定的只有，他在给我发短信的时候还是正常的，还在我们这个世界。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至于我所能做的，只有不进去拖后腿而已。” 托尼和班纳全没说话。因为这件事明摆着。夏洛克已经够聪明了，如果他进去以后出不来，那其他人进去也不见得能出来。又或者，夏洛克最终出来了，但在他之后进去的人又找不到了。当然也有找到的可能，但概率非常非常低。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托尼最后总结，同时看了卫阳一眼。“或者你的决定是，先把这边搞定，再去试试那边的运气？”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一个声音正好传了下来。“那边的运气？”下楼梯下到一半的罗杰斯弯下腰，紧张里夹着迷惑：“你们最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41章 第141章 被耽误的三分钟 要知道罗杰斯为什么也会下来，就需要稍微倒几分钟带,看看卫阳在和洛基谈话时会议厅的情况。 当弗瑞重新回到会议厅的时候,桌边的人已经到齐了,所有人都注视着屏幕图像。卫阳和洛基的谈话刚刚开始,最引人的重点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真的是朋友？”科尔森提出了个客观的问题。“这气氛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托尔盯着离自己最近的屏幕，闻言动了动嘴唇。“实际上,我不清楚。我只见过卫阳一面，然后就被贬下了中庭。而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阿斯加德。所有的事情都是妈妈告诉我的,在洛基的葬礼之后——”他顿了顿,“我们原本以为他死了。” 这时候,洛基正好说到：“……相比托尔,你简直太会说话了。” 会议厅立刻有了个视线焦点,就是当事人托尔。 “我以为你会掀桌呢。”娜塔莎研究性地说，“就和我们之前说到洛基应该被审判时你的反应一样。” 这回托尔露出了苦笑。“现在想起来，我从来没弄懂洛基在想什么过。所以……”他重新垂头注视着显示屏上的人，“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所以在卫阳反驳的时候，众人虽然依旧侧目，但没人再提出问题了。但这也只是短短一瞬间，因为洛基提到了两个生僻名词——“冰霜巨人”和“约顿海姆”。 不用其他人问，托尔自己就惊讶地出了声：“什么？！卫阳一个人能从约顿海姆逃出来？那不可能！” “介意解释一下吗？”罗杰斯马上问。“听起来似乎是些很不得了的……人？”他不太确定最后这个名词。 “冰霜巨人是我们几千年来的死敌，”托尔一边说一边比划起来，“他们通常比我还高小半个身体，整个儿都是深蓝的，十分强壮，手臂随时都能变成冰剑！”他的语气依旧是不敢置信，“随便一个冰碴子就能杀死地球人，我没夸张！” 会议厅霎时就沉默了。从第一句开始，他们就知道托尔没夸张——托尔在地球几乎所向披靡，那能成为整个阿斯加德死敌的冰霜巨人，地球人能抵抗得住？ 神盾局在场的有四个人，都不用相互交换眼色，就知道彼此的表情都不好看—— 能对付这么一群冰霜巨人的“人”，现在就在他们船上，和洛基谈判！所以说，他们准备了一个特制囚牢，原本打算关的是绿巨人浩克，现在关的是一个北欧神祗，结果最危险的依旧在外面，是吗？ 他们的反应自然也落到了其他人眼里，比如已经留了个心的托尼和班纳。虽然卫阳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但想想他的引力转移，就知道这件事完全有可能发生。所以在他们看来，卫阳的隐瞒是必要的，至少现在神盾局的反应就证明了这点。 这时候，卫阳和洛基的话题暂时转移到了劳菲身上。 “我前不久才知道，洛基是领养的。”接触到一群人疑惑的视线，托尔干巴巴地解释。“洛基比我早知道，劳菲是他亲生父亲。” 所以这说的就是，洛基杀了他亲生父亲？ 就算能猜到劳菲这个父亲很不称职，在场也有好几个人背后毛了毛。 “但你还当洛基是兄弟，是吗？”弗瑞问，语气肯定。他想到了卫阳之前和他说过的话，顿时觉得有点明白了。 想想看，一个父亲有两个儿子，他准备把王位传给大儿子，但小儿子也想要。这个时候，父亲看起来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有些偏心。然后，小儿子知道他不是亲生的，之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有了一种理所应当、但是足够糟糕的理由——怪不得父亲偏心，因为他的确不是亲生的！ 这过程可能细节不符，但考虑到洛基最终掉下了彩虹桥，以致于阿斯加德众人都以为他死了，就知道这种报复的怨念会有多么深重！ 托尔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难过。“他不承认。我让他跟我回家，他说他从来没有家。”他说了这句就不再说了，情绪非常低落。 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们还没完全弄清里面的弯弯道道呢！ 屏幕里，卫阳正好在指出，托尔和洛基的交流方式有问题，所以托尔在之前并没有把该说的话都说完。而所有人都能发现，在弗丽嘉和托尔这两个话题对比里，洛基对后者的抵触情绪显然比前者明显得多。 大家都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不去用同情的眼光看托尔。卫阳根本没在挑拨这对神祗兄弟——不，养兄弟——的关系，甚至还可以说是在撮合了，但是一点作用也没有。洛基的态度充分表示，他就是要报复，任何人或者事都无法改变这点。 “洛基能吃苦，也能忍耐。”最后还是托尔自己说了出来，“为了达到他的目标——报复我——他什么都能做。” 众人持续沉默，期间只有卫阳和洛基交谈的声音在会议厅回响。而等到洛基说货柜场的时候，所有人又都看向托尔，但这次托尔也不能解释了。“我不知道这个，”他说，一脸迷惑，“之前从没听洛基说过。” 但同时，卫阳马上转身离开的动作给出了某种暗示。货柜场一听就不是阿斯加德的地方，更像是地球的某处。在地球，和卫阳有关系…… “我下去看看伽马射线扫描进度。”班纳立刻找了个借口。他和卫阳做邻居好几个月，完全明白能让卫阳这么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夏洛克又在哪里闯祸了。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洛基大概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而如果卫阳真的去了货柜场，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托尼几乎和他同时想到这个问题，但他还考虑到，如果他们俩同时离开，目标很大，容易让其他人也跟着下去。“所以呢？”他摊手，蓄意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我们得一直关着洛基，直到我们自己找到宇宙魔方？洛基没有什么别的阴谋诡计在等着我们吗？” “洛基是个囚犯。”托尔立刻强调。 “可我为什么觉得，他是唯一想要待在这艘船上的人？”弗瑞皱眉反问。 这句话说得很对，因为宇宙魔方能造成巨大的破坏，所有人都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而相比之下，洛基一点也不紧张，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托尔卡住了，只能悻悻闭嘴。 很好，事情完成了一半，托尼在心里对自己说。“话再说回来，我一直很不理解一个问题。”他一只手支在椅背上，转头看向弗瑞，“你说宇宙魔方是用来研究能源的，可你竟然不叫上我？你明明知道，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语气微微挑高，“所以我一上天空母舰就安了个接口，贾维斯一直在分析你们的数据库(弗瑞脸黑了)。然后，他刚刚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抬起一只手，示意大家看手表上弹出的光电屏幕，上面各种武器形态不停切换，“神盾局研究宇宙魔方，其实是用在——”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上。”罗杰斯几乎同时说出了答案。接收到其他人“你怎么知道”的目光，他也没什么特别反应：“我去翻了天空母舰的秘密仓库。但就在我想说之前，就被叫到这里了。” 在短时间内面对三个人类似的质疑，弗瑞心情绝不可能好。“那还不是因为他？”他抬起手，正指着托尔。 一场口水大战就此拉开序幕，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停止。托尼达成目标，在间隔的时候抱怨着太过分，就装作负气离开了。 在他之后，罗杰斯和弗瑞在研究武器以及故意隐瞒他这两方面起了几句争执，再然后就意识到一向要面子的托尼这次跑得有点快，而且班纳也先走了——于是他就打算下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然后就听到了托尼的后半句话“那边的运气”。 所以，卫阳、托尼、班纳和罗杰斯在楼梯口碰上，实属偶然中的偶然。无论是卫阳、托尼还是班纳，没人预料到他会突然下来，四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同时，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显示屏上突然跳出了巨大的红色数字，一格一格往上蹦。“目标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九、九十……” 而在天空母舰外围，一架小型运输机正在靠近。从导航仪上闪烁着权杖的蓝色信号就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用正规方法发现正处于隐身状态的天空母舰的。 “计划并没有安排此次航班。请汇报你们运输的物品。”通讯台里传来女声询问。 鹰眼一把拉过了扩音器。“武器和药品，完毕。”然后他快速地走到后舱，用手势命令其他全副武装的队员做好准备。再接着，他打开了自己的箱子，抖开弓，走向侧边徐徐打开的舷梯，弯弓搭箭—— “我想该说的托尔都已经说了，”卫阳迎着罗杰斯的目光看回去，“货柜场是我自己的问题，和宇宙魔方或者神盾局之类的都没有……”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传来，把卫阳还没出口的“任何关系”打了回去。天空母舰猛地朝一边倾斜过去，所有人都没能站住脚。原本站在走廊上的三个人全都撞到了边上的墙壁，而依旧在楼梯上的罗杰斯在这种冲力下一个不稳，滚了下来。 卫阳觉得他有点儿眼冒金星。不为别的，就为他还额外承受了一个两百来磅的肌肉男摔下来的冲力。“队长，”他虚弱地说，“你还能站起来吗？”难道就因为他刚才没正面回答罗杰斯的问题，所以才要遭受这么一下吗？ ☆、第142章 第142章如何正确扔绿胖 身为超级士兵，罗杰斯当然没事。他不仅飞快地爬了起来,还眼明手快地把边上快沿着倾斜走廊滚下去的托尼拉住了。“你们没事吧？”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遽然响起的警报声里。“快,穿上你的铠甲！”这话显然是对托尼说的。 “好！”在这种危急时刻,托尼也不记得他之前刚和罗杰斯吵过架了,爬起来就急忙朝走廊另一端奔去。 “你还好吗？”看见卫阳扶着脑袋站起来，罗杰斯又没忍住问了一遍。 “还好。”除了有点眼晕以及脊背酸痛之外,卫阳确定自己没有其他问题。“赶紧去拿你的盾牌,队长！” 这话不说罗杰斯也知道。但他抬了抬眼，发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博士？班纳？布鲁斯？能站起来吗？” 刚才那一下爆炸来得太突然，现在整艘天空母舰都还是晃着的。罗杰斯拉住了托尼，但更靠边的班纳就腾不出手了,以至于后者沿着走廊滚了下去。而后面的天花板被挤塌了，好几根铁柱倒了下来。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班纳的上半个身体,下半个身体完全被掩埋住了。而他保持着面朝下的姿势，肩膀耸动，显然正在挣扎着爬起来。 卫阳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快走，队长！砸起来就完了！” “那你呢？”以罗杰斯的优良视力，他已经看见班纳手臂上泛出了绿色。 卫阳只管把他往楼梯上推。“你忘记冰霜巨人了吗，队长？相信我，上面更需要你！让娜塔莎准备好电击枪！” 会议厅连接的地方是好几个环形多层控制台，是天空母舰的关键部位，光想也知道肯定有人进攻。而这时候进攻天空母舰的人，除去洛基的人没其他了——想想就知道，鹰眼是其中最关键的作战单位。罗杰斯想到这里，最后看了卫阳一眼，就飞快地冲了上去。 “好吧，现在只剩我们了。”卫阳转过身，语气颇为不爽。“就差了几分钟，洛基在这方面赢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弗瑞的声音突然从即时通讯频道里冒了出来：“一号引擎失效，再坏一个天空母舰就掉下去了，我们的人不能在飞行时出去维修。斯塔克？” “知道了，我去修！”托尼的声音有点发闷，周围还有嘈杂的背景音，显然环境不容乐观。 在这之后，幻影飞快地插了进来。 “警告，物理环境不稳定，并监测到过量伽马射线。” “警告，伽马源位于正前方处十米，距离过近。” “引力场稳定，开启重力自适应系统。强烈建议，远离伽马源。” 卫阳只感觉自己突然飘了起来，脚底离地半公分。而他的正前方除了塌掉的走廊，就只有班纳。所以他理也没理那个伽马源警告，而只是问：“数据都记下来了吗？” “想拖延时间的话，也请不要问有明显答案的问题，先生。”幻影这回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想翻白眼。“您能退后几步吗？” 而就在这时候，地上的人艰难地抬起了半个头。“走……快……”他挣扎着说，声音微弱；脸上已经有一大半部分变形了，但眼睛里却还是挣扎的神色。 “不，不是现在，至少等我道过歉。”卫阳回答。“实际上，我根本没想要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因为我相信你最终能控制浩克。我之前对你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对不起，布鲁斯。” 很难说班纳现在能不能听懂卫阳的话。因为他已经重新低头下去，肩膀和手臂部分的衣料迅速绷紧——底下的肌肉开始剧烈膨胀，一块一块地爆了出来。在此过程中，衬衫布料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啦声—— “请往后退，先生。”幻影不停歇地警告。“您正处于班纳先生的攻击范围内——也许现在用浩克称呼更合适。” “等我说完这几句话，”卫阳回答，又继续道，“为了这个目标，我必须收集到你变身的数据，至少一次。在这件事上，我必须第二次向你道歉。” “班纳先生现在能听懂您的话的概率低于百分之十，先生。”幻影这次拿实打实的数据出来打脸了。 “我之后可以再对他说一遍，但现在也不能省。”卫阳反驳。“因为我马上又要做一件对不起布鲁斯的事情……” 他这话还没说完，班纳——不，绿巨人——已经变身完全，轻而易举地让自己从一大堆交叉的钢铁横梁里脱身而出。而卫阳就在他对面，这目标大而唯一—— “吼！” 这一声动静地动山摇。连在底层的洛基都听到了，脸上不由得显出一丝微笑。 “短距离连续引力传送！”眼看着他的话的确说不完了，之前预计的时间偏短，卫阳只能赶紧跑。这跑得也要有技巧，既不能让绿巨人抓到，也不能让绿巨人中途被别的什么吸引走了注意力——拉稳仇恨值，俗称放风筝—— 卫阳森森表示，坑爹呢！他一贯玩的奶妈，他为什么需要放风筝！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卫阳好歹弄得清过程。不两下子，他就退到了天空母舰的侧仓部分，后面只有一层玻璃，再后面就是广袤无垠的天空了。 这是卫阳预计的地点，但在浩克眼里，这就是卫阳已经退无可退。他大吼一声，猛地扑了过来——但就在他要抓住卫阳的时候，卫阳突然在他视野里消失了——他控制不住去势，砰地一声撞坏了一整面侧壁，整个儿飞了出去。 “嗷——！”一声变了调的吼声回响天际。 卫阳解除了身上的空气反射，踏过满地碎玻璃渣，走到那个大洞前往外看——只能看到一个远去的绿色小点。然后他问幻影：“布鲁斯不会砸到人吧？” “考虑他的初速度、方向、质量以及目前的气流状态，他大概会砸飞一群鸽子。”幻影很快得出了抛物线计算结果。 卫阳点了点头。他翻了翻资料库，果然发现里头有齐全的伽马射线分析光谱以及身体各部分的实时变化曲线。“迟到的对不起，布鲁斯。我相信你也不想和我们打。” 这话在这时候听起来尤其没有说服力，就连幻影都很怀疑。“您最近是不是和斯塔克先生待太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卫阳说，“没有的事，这都是计划好的。浩克在这里一通砸，我们就准备全掉下去吧。” 幻影没接下去。因为他有种感觉，卫阳现在心情肯定不太妙，否则肯定能想出更温和的办法把绿巨人从天空母舰上弄下去。至于这罪魁祸首嘛，明摆着…… 这么一道亮丽的绿色抛物线划过天边，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三层军械库外层玻璃几乎全部损坏。”希尔特工惊呆了。扔得也太快了一点吧？这就是以防万一的正确方式？ “好吧，比我想象中会造成的伤害小得多。”但弗瑞已经很满意了。“相比引擎……” 他这话还没说完，主控制室就突然发生了爆炸，一时间烟雾四散。 托尼已经去修引擎，而罗杰斯过去帮他看着电路板和控制扳手，托尔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就不知道哪里去了，科尔森探员负责检查和吩咐其他区域的应急。 所以现在留在这里的全是神盾局人员，包括弗瑞、希尔特工以及娜塔莎。这一下爆炸控制得很精准，正好把方向导航仪给弄坏了。 “搞什么，他们应该没来过这里！”弗瑞低声抱怨了一句。但他不愧是特工出身的，在弥漫的烟雾之间已经接连干掉了三个潜入者，还夺下了一把冲锋枪，开枪的同时借着对手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当肉盾，一下子又放倒了另外三个。 砰地一声，又是爆炸，烟雾更加浓厚。 “定位控制！”有人惊叫。“它要失灵了！” 在这种糟糕情况下，希尔特工依旧干掉了两个敌人。身手一贯犀利的娜塔莎就更加所向披靡，几乎比弗瑞还要有效率。但她比弗瑞更早注意到了一个事实，就是到底有谁能在这么差劲的视野环境里准确命中目标—— 鹰眼！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娜塔莎从腿边摸出了电枪，朝着她判断的方向扫了过去——滋啦一声，蓝色电光破空而去，沉闷的落地声随之响起。不管她信不信，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没有了爆炸和烟雾，负责驾驶的工作人员总算稳住了心神，靠着天边的阳光确定方向，往大西洋开去——因为如果万一他们不得不迫降，在海水上会比陆地好得多，毕竟天空母舰是海空双栖的。而娜塔莎等人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剩余的入侵者，再顺着之前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 鹰眼正从地上坐起来，眉毛鼻子都痛苦地纠结在一起。“为什么我觉得浑身都麻？”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娜塔莎？我怎么了？”他的眼睛里不再是那种混沌蓝色，而是他原来时的样子，看起来完全恢复了。 “不好意思，时间太紧，电压没调好。”娜塔莎对他挥了挥手里的枪。她才不会说，她觉得再高一点会更有效呢！ ☆、第143章 第143章 avengers, asseble! 就在卫阳引走浩克、主控制室里的人急于抢救引擎的当儿,天空母舰底层。 托尔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主控室,显然只能到这里来。天空母舰发生爆炸百分之百出自洛基的手笔，所以他满心怒火。但问题在于,这个特制囚牢并不真的能关住擅长各种魔法的洛基。结果,在他们碰面的一瞬间,托尔就被洛基的幻影引到了牢笼里关了起来。 “你总是不长记性，对不对？”洛基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他侧头盯着托尔，保持这个姿势走到了控制台边上。 “洛基！”托尔怒吼。“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洛基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就和他从前在阿斯加德时一样。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说他现在看起来显得十分享受托尔的怒气。“我说，你就不能换一个语气、一句台词吗？” 托尔隔着玻璃瞪着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如果你真那么介意的话，为什么一早不告诉我？” 洛基冷哼了一声。“告诉你？我没什么需要告诉你的。对你来说，你知道结果就足够了。” “结果？就是现在我不认为战争的胜利才是证明王者和统治的必要条件，而你还在坚持？又或者说，我上次被贬到地球之后再回去，才是真正戳伤你脆弱心灵的事？所以到现在，你就认为，统治地球能作为对我最好的报复？” 他这话说得大声而直接，洛基的脸色微微黑了。“看得出来，你还是把卫阳的话听进了几句，但……”他勾起嘴角，“别再说些废话了。” “放手吧，洛基，你这么做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托尔依旧不死心，“只要你肯回头，阿斯加德依旧欢迎你！包括我，包括我们所有人！”他这次终于学聪明了，不再特意提奥丁。 但洛基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他缓慢摇头，“那不是我该在的地方。”这么说的时候，他悬起一只手，下方正是那个要命的按钮——只要一按下去，托尔就会被连人带笼子扔下去—— 托尔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由往后退了两步。以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下头合页门打开的侧边移动，几乎都能看到风倒灌进来的气流。这事情通过和平手段无法解决了，他现在真正意识到了这点。 想到这里的时候，托尔不再看下面，而是紧盯着洛基。他的眼神里有愤怒，更多的是悲哀。 洛基也看着他，但两人都没说话。突然之间，却有个人打破了这沉默：“你会失败，洛基。” 是科尔森。他在缓慢靠近，同时手里还拿着一把看起来威力十足的枪，枪筒部分冒出一种类似毁灭者的黄色炽热光芒。“新研制的，还没来得及试试。”他说，枪口正对着洛基。 洛基露出一副被威胁了的害怕神情，微微抬起两只手。“噢，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侧眼看了看托尔。 托尔要比其他人都了解洛基，知道这是他动手的前奏，不由得大叫出来：“不，停下，洛基！” 但已经晚了。洛基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瞬移到了科尔森背后，用幻化出来的尖刀刺穿了他的身体。“我会失败？”他冷笑道，很快又拔了出来。刀尖缓缓地滴落鲜血，而科尔森瞬间倒了下去。 “不——！”托尔发疯似的大吼，一锤子把玻璃墙敲出了个脸盆大的放射状裂纹。但这时候地下的合页门正好完全打开，他整个人立刻失重地撞上了钢铁顶棚，然后随着牢笼掉了下去。 “现在你看到了你们自己的失败。”洛基不屑地说。他收起刀，又看了看那个巨大的空洞，越过科尔森身侧，直接朝楼梯口走去。 “这可说不好。”虽然胸膛前后都在严重出血，科尔森还是勉强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但其实在这么说的时候，他已经扣动了扳机。 “什……”洛基头刚回过一半，就只看到一个遽然向他飞来的火焰状炮弹。他反应不及，直接被轰了下去。 “原来它是做这个用的。”科尔森无力地笑了一下，想要闭上眼睛。但就在他真的这么做之前，就看到有个人突然出现在拐角的楼梯平台上。“……卫阳？” 卫阳刚把绿巨人引下天空母舰，一到这里就知道已经晚了——合页门大开着，玻璃牢笼消失；科尔森半躺在钢铁横梁走廊上，而另一边正冒着浓重的青烟。他两边看了看，果断地大步走向科尔森——“看着我，科尔森探员。” 科尔森有点吃惊，但马上想到了托尔的解释，顿时觉得这是正常的。同时，他也看过卫阳档案，当然知道卫阳在加尔各答时是个医生，而且很可能是个很好的医生。“不，”但他摇头道，声音虚弱，“你去抓住他，不然他就跑了……” “放心，洛基跑不了，至少绝对不差把你救回来的时间。”卫阳蹲下身，把手按在科尔森血流不止的胸口上，“坚持一下，可能有点烫。” 科尔森瞪大了眼睛看他。因为他确实发现，在一种仿佛直接灼烧心脏的感觉过后，那种血流的黏糊感以及锐痛感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你……” “即时动脉血管修复，还有部分脾脏。”卫阳说，把手拿开，“但你流的血太多，短时间内没办法恢复，需要输血。暂时躺在这里不要动，等医疗队过来。”他想了想，觉得科尔森大有追上去的可能，又问：“你一直都开着即时通讯频道吧？” “没错。”弗瑞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原来他已经赶到了，身后还有两个带着担架的白大褂医生。“你做得很好了，”他对科尔森点头，“其他的交给我们。” 科尔森立刻被抬走了，再次只剩下卫阳和弗瑞。 “谢谢。”弗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但科尔森可以算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探员，这时候语气已经是最真诚的了。 “举手之劳。”卫阳回答，又问：“现在还想把我抓起来吗，局长？” 这话有点邀功的嫌疑，但现在的情况又……弗瑞抱起两只手臂看卫阳。还没等他说下一句，两人的通讯频道就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杂乱声响，像是有什么钢铁制品在迅速而不停地相撞。 “……队长，队长？扳手！”托尼的语气听起来不太乐观。 卫阳瞥了弗瑞一眼，立刻就消失在了原地。托尼八成被卷到涡轮里头了，然后混乱中把通讯器的私聊弄成了队聊——“一秒，铁罐儿，坚持住，螺旋桨拌托尼真是我再不想看到也没有的东西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托尼已经站在了天空母舰断裂的侧翼处，钢铁铠甲上全是刮痕。“我也不想看到，”他一边说一边推开面甲，同时抬手给了边上想要偷袭他们的家伙一人一发离子炮，“不过换一次引力传送也挺划算，嗯？感觉挺酷的！”他这么说的时候，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之前的糟糕处境。 卫阳正帮着沿着一条挂在边缘晃荡的绳索爬上来的罗杰斯搭把手。“要我说，我真心建议你改良一下你的涂层技术。” 托尼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全花掉的装甲。“没大事儿，”他不大在意，“马克七型马上就要做好了，就差最后调试。” 这会儿没人吐槽他坏一个扔一个的土豪行径。罗杰斯刚才差点被甩下去，这会终于站在了舰板上面，还在微微喘着气。“其他人呢？还有洛基？”他显然更能抓住重点。 “我想大家都没大事。”卫阳回答，“但说到洛基，实验室的伽马射线比对结果出来了——宇宙魔方就在斯塔克大厦顶层。” “什么？”托尼顿时就不淡定了。“该死的！”他骂了句，立刻呼叫贾维斯，“大厦底下的反应堆怎么了？”因为要让宇宙魔方完全启动，它首先要被加热到一亿摄氏度以上，那就需要很多能量；方舟反应堆正是这么一个合格的能量源。 “系统被改写，先生。方舟反应堆供能被切断。”贾维斯很快回答。 “马上关掉反应堆！”托尼大叫。 “已经关掉了，先生。但来不及了，反应炉之前提供的能量已经足够启动宇宙魔方。” 三个人在劲风呼啸的断翼处面面相觑了一秒。 然后罗杰斯飞快地捡起了不远处掉落的盾牌，一把拉上自己的头罩，再问卫阳和托尼：“你们俩之中的哪个，都能把我捎到地面上去吧？介意顺道带一下吗？” 于此同时，底下一大片开阔的野草地上。托尔刚掉下来的时候几乎削掉了一整片的草皮，底下的黑色泥土都见了天。好在他先砸坏了玻璃出来，否则会更糟糕。现在，他正盯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几秒过后，他重新高举起姆乔尔尼尔—— 天空上一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掉到另一边高大废弃厂房里的班纳。他掉下来的时候还是浩克——摔晕了的那种——醒过来以后就恢复成了平时的状态。但必须要提，他现在是全光着的。 “真要命，”他一边揉着摔疼的后脑勺一边低声嘀咕，“必须先看一次变身，这种事就不能早说吗？”至少记得给他留一套衣服啊！ ☆、第144章 第144章谁的弱点更致命 托尼在被卷进涡轮的时候装甲耐久严重下降，能源供应链快要断裂,所以卫阳接过了把罗杰斯安稳地送到地上的任务。他们的速度算是快的,落地时正好看到斯塔克大厦顶上辉映着球状的蓝光。 “是塞尔维格教授……”罗杰斯说。虽然他这个距离并不能看到顶上，但这结论明摆着,因为只有塞尔维格能做这种事。“通道还没打开,现在还能阻止他吗？来得及吗？”他在这方面根本是一窍不通,所以很认真地询问了。 卫阳也抬头看了看。“很难,”他回答，“但一般来说,想要强行中断的话也会导致强烈爆炸,就和黑洞爆发一样。” “你能说英语吗？”罗杰斯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的不理解。黑洞之类的知识，现在还不在他的随身小本子上。 “就是几百个氢弹,”卫阳解释，“每个的tnt当量都比当年政府扔在广岛和长崎的两个加起来更厉害。” 罗杰斯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放心，队长，目前为止两边都不想让它炸了。”卫阳试图让他放松，“但也许炸了也不是坏事。” 罗杰斯猛地瞪他。这表情很明显，写满了“你逗我玩？！”洛基是要统治地球，又不是毁灭；除非破釜沉舟，否则没同归于尽这回事；所以，炸了有什么好？ 卫阳耸肩。“当然，不是在地球炸。” 所以，是在齐塔瑞界？那倒是个不坏的主意。罗杰斯正想这么肯定，就听见上面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两个人同时抬头，正好看见一个金红色的人影往后倒划了一条抛物线，好在最后稳住了，没掉下来。很显然，是托尼试图打断宇宙魔方的反应，结果被反震开来。 “明知道不行还非得来这么一下。”卫阳相当无奈。“队长，等下通道打开，大概会有很多长着硬壳子的外星人……” “没有问题。地面上的归我们了。”罗杰斯几乎一瞬间就这么说，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增援的直升机。“而且我相信，它只是个暂时的问题，对吧？”他深深地看了卫阳一眼，“斯塔克和博士都知道的另一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卫阳笑了。“差不多，队长，等布鲁斯回来，一定转告他，托尼和我一直等着他呢！” “我尽量，只要他能听懂我的话。”罗杰斯保证。 这时，突然一声巨大的呼啸音从上而下，伴随着推进器的热浪扫过他们赤裸在外的脸颊。“我都被洛基扔下来了，你们还在制定作战计划？”托尼用一种极度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阳，你也终于加入老年人的行列了吗？” 之前一分钟，他先给宇宙魔方形成的蓝色能量球来了一炮，结果吃了个小苦头，就是卫阳他们看见的那一次抛物线。他的装甲必须换，而洛基又在顶层附近，他不得不想了点办法拖延时间，最终还是在被洛基扔下来的半空中穿上感应战甲的。 就在他快要摔死的当儿，这俩人还有时间搞战术？！ 老年人明显在暗示罗杰斯。不过罗杰斯也知道情势严峻，没心情和托尼贫嘴，只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新装甲。“这个看起来好多了，”他点头，“所以你们现在去对付洛基，然后……”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2节 但他的然后还没说完，天空就发生了异变—— 一道蓝色光柱冲天而起，光芒逼人。还有低沉的、无法忽视的暗鸣声，引得街边路上的行人司机全都抬起了头。所有人都能看见，原本湛蓝的天空有被撕开一个洞的趋势，而后面阴暗的颜色充分暗示了危险。 不用再说什么，卫阳和托尼立刻都往上飞去。 在斯塔克大厦顶上，洛基刚把托尼打下去，托尔就到了。他这时正与托尔战成一团。托尼上下大厦不过十几秒的功夫，这两个人就已经把大厦上的斯塔克标志给拆了。 “塞尔维格说，这玩意一开始就没法停止！”在剧烈的打斗声中，托尼必须大声喊让卫阳听到－－虽然有些声音就是他自己制造的－－他正时不时地在对洛基放冷枪，以帮助托尔；而因为他隔得远，洛基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你最好现在告诉我你的惊喜，不然我怕它会变成惊吓！” “我明白。”卫阳回答，同时启动对宇宙魔方的状态扫描。量子隧道的势能曲线显示，一切都符合他之前的预估。通俗的解释，宇宙魔方开出的空间通道，最大稳定时间不过三分钟。 这时候必须要提，齐塔瑞人体型都偏大。尤其是他们最得意的大型杀伤性武器，全长可以超过千米，类似钢铁巨虫，怎么看都不够灵活。 那么，三分钟时间够齐塔瑞人做些什么呢？ 卫阳的回答是，足够他们的先遣部队来地球给复仇者联盟练手。当然啦，这话他只在心里想想，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他要奉行低调嘛…… “你还想要你的大厦吗？”卫阳大声问托尼。 托尼还在对洛基放冷箭，但同时他已经注意到，蓝色光柱连接的天空上方已经撕开了裂口，里头显出可怖的乌黑。所以对于卫阳的问题，他不太理解。“有很大关系吗？”他急促地问，“如果一座大厦能换这个关上，那再合适也没有了！” 要的就只是你这句话！卫阳想，对着地面方向露出了个微笑。没有科尔森的死来做润滑油，他相信这样的表态已经足够罗杰斯知道托尼是怎么样的人，进而改善他们、以至复仇者联盟成员之间的相互关系。 “我说！如果房子是关键的话，这都不是问题！”托尼被他的卖关子彻底弄着急了，“不管是什么，只要有效，就赶紧说出来！他们来了！” 这话说得没错。那个黑洞洞的口子里已经出现了些别的玩意儿，带着幽蓝而阴森的点光－－ “做你想做的，托尼！”卫阳大吼。“我只需要你坚持几分钟！”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的话，我得说，没有比这个更容易的了！”托尼回答，同时猛地拔高，肩膀处的红外感应弹头一瞬间万弹齐发，空中立刻绽放出了好多朵灰黄夹杂着暗红的小型蘑菇云。 “干得好，托尼！漂亮！” “那是自然！” 托尼越升越高，洛基的压力瞬间一轻，马上就有精力说话了：“几分钟？你在开什么玩笑？”显而易见，他把卫阳的话当成了挑衅。 “我倒不这么觉得。”卫阳说，同时注视着大厦上空的情形－－ 托尼的弹头有效，但是有限；而相比起来，齐塔瑞人简直是源源不绝了，有些已经扑向了地面，爆炸带起的烟雾比比皆是，还有火光－－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吗？”洛基再次用权杖挡住托尔的一锤子，在金属嗡鸣声中得意地笑了出来，“你以前看起来过分小心，现在看起来过分自大了！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就该早点让你来中庭！” 卫阳摇了摇头。“相比于我，你不觉得你的问题一直都没变过吗？” 一边要和托尔鏖战，一边还要和卫阳拼嘴皮子，就算是洛基也不能保持这种常态。所以他这次隔了好一阵子才腾出空来：“你可以说说看！但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和托尔说的是一个调调！” “好吧，我尽量显得有特色些。”卫阳很容易就同意了，“你以为你控制了人类，他们就会做到任何你想要他们做到的事情吗？” 洛基瞳孔收缩，虽然只是一瞬间。 他的确控制了不少人为他所用，但卫阳这么说显然不是泛指。其中最重要的有两个人：鹰眼应该正在进攻天空母舰，而塞尔维格就在顶上控制宇宙魔方。鹰眼的确有可能被抓住，但没关系，他要的那片刻混乱已经成功了；至于塞尔维格，如果在空间通道上做手脚的话，那么—— “没用了！”洛基大吼。“宇宙魔方一旦启动，就无法阻止！” “不，他准备了后手。”卫阳再次摇头，“所有的实验都有个强制停止或者自毁程序，这是人类研究的惯例。但我猜你不会预先想到这个。因为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你比人类强，还要强得多。” 这话的隐含意义十分明显。塞尔维格留下了一个类似紧急制动的东西或者步骤，以便在通道开启之后或者其他紧急情况时停止宇宙魔方。卫阳知道是什么，而洛基很不愿意承认，他真的没有想到。这时让卫阳说出来显然不可能，那就只能…… 洛基还没想完，横刺里一支冷箭就飞了过来。他正和托尔僵持，这么来一下只能往后仰头，结果箭尖就在他眼睛附近的地方爆炸了—— “啧，居然差一点？”在附近一座大楼顶上，鹰眼抱怨了一句。这样能算他报了一箭之仇吗？ ☆、第145章 第145章如何毁灭异世界 在卫阳和托尼两人飞上去之后，罗杰斯也没闲着。从托尼的火力包围中溜出来几个,虽说是漏网之鱼,但落到地上可是非常大的冲击——无论是进攻能力还是防守能力，齐塔瑞人都远胜于地球人；更何况他们就是准备来开战的,还没落地就已经大开杀戒。 一时间,地面上乱成一团。交通完全被阻断,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想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情况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罗杰斯在战争中锻炼出的优良应急能力就发挥出作用了。他远高于常人的武力值和格斗技巧使得他成功地从钢爪下解救出一名老人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这铁打的事实说服了路边执勤的警探，使得他们按照他的意思正确地疏散人群,不至于发生踩踏事件之类的恶性事故。 也差不多在同时，娜塔莎和鹰眼也已经乘坐飞机赶到了现场。前者直接加入了对齐塔瑞人的战斗中，而后者选了一个优势的制高点，在顶上纵观全局，和地面配合默契；还能时不时地放箭，洛基那一箭就属于他挑好时机射过去的。 而在他射出那一箭之前，班纳就已经骑着一辆破旧的老式摩托车——从前头两块造型十分老土的挡泥板可以看出来——突突地赶到了，身上还穿着看起来像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衣服，别提多寒酸了。 这装扮让他差点被拦在了警戒线外面，但罗杰斯把一个齐塔瑞人掀翻在地之后，很及时地发现了他：“博士！你终于来了！” “终于？”班纳从车上下来，“他们知道我会回来？” 这他们明摆着是卫阳和托尼。从上天空母舰那一刻开始，他们三个就是一起的。罗杰斯理解这个，而且决定相信—— 已经能确定是外星地球人的卫阳救回了濒危的科尔森，不正经的花花公子托尼不吝自己的财产、还单独直面洛基；相比之下，非常温和、有时候甚至显得敏感而胆怯的班纳，差的大概只是信任而已。而如果能扬长避短，那么绿巨人才是他们之中最强的战力。 “轰！” 就在这时候，他们边上的一座数十层建筑被一条长满了钢铁宽刺的巨大尾巴劈成了两半，石块满天飞。 “他们俩的意思听起来好像是，”罗杰斯看了看足有好几个他加起来那么高的尾巴尖，小心闪身躲过，“只要做你想要做的就行——对你来说，估计只需要愤怒？” 班纳头一回咧嘴笑了。“要控制着不生气，这比较难；但愤怒——”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身上的衬衫再次爆裂，显出了里头绿色的强健肌肉：“我随时都可以愤怒！” 不出五秒钟，班纳就完成了从普通人到绿巨人的过度。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大喊，浩克抓住了那条尾巴，趁它还没反应过来，猛地抡了起来。这动作在地面上做有些难度，他几下就蹦到了一座高楼顶上。那钢铁巨物的尾巴很长，方便了他在楼顶上转风车的行为—— 呼——呼——呼——砰！ 随着这样的声音，那样貌丑陋的大玩意儿就被浩克扔出了老远。虽然因为力道过大，它在半途上脑袋撞上了另一幢楼，但还是成功飞了起来。这地方离大西洋不过百来米远，结果完全可以想象—— 在这么一个庞然巨物掉进海里的时候，激起了一大片浪花，浪头快要接近十米，近似小型海啸。被带起来的海水倒灌进码头港口，顺着街道奋勇向前。那边的人们已经疏散进了地下防护设施，只有一些齐塔瑞人试图砸开入口，却正好被海水淹没了—— 齐塔瑞人的武器装备似乎都不特别防水。这么一冲，有好多武器的蓝光直接消失，显而易见，它们哑火了。 “噢，天哪！”鹰眼站得最高，看得最清楚，当即就被震惊了。“天哪！”他没忍住又说了一遍。 “怎么了？”娜塔莎从通讯频道里听出他几乎要找不出话来说了——这可是绝对的稀奇事——不由得问了一句：“有更多的齐塔瑞人？” “不！”鹰眼否定，“几乎海啸……我是说，绿色大个子比我想象得能干多了！”然后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很好，伙计们，就是这种劲头，保持下去！”罗杰斯对此十分高兴，同时大声振奋所有人的情绪。 鹰眼又开始注意四周的情形，顺手解决了跟在托尼身后的几个齐塔瑞跟屁虫。然后目光再一转，他就看到，斯塔克大厦上，托尔和洛基正在拼力僵持，而洛基同时似乎还在和卫阳争辩着什么。不过他一点也不关心吵架内容，他只关心他该关心的—— 他现在已经知道，娜塔莎那一下电枪是用来解除他的状态的；而他在这种状态下炸掉了天空母舰的一个引擎、导航仪等等，还带了一小队装备精良的突击队上了天空母舰，造成的损坏很难估计；事实上，目前还在统计中—— 这对神智重新恢复的鹰眼来说，不仅是极大的耻辱，还是他最想要补偿的事情，没有之一。所以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没法控制自己，掌握住这个再好也没有的动手机会—— 这一箭对付三层高的楼房都没有问题，换成普通人早被炸得渣也不剩了；洛基也的确在第一时间内避让，但情势决定了他不可能躲开很远——托尔还紧紧地抓着他呢！于是，当箭爆炸的时候，他避无可避地首当其冲；两只眼睛都被热浪灼伤，睁不开了。 这一下来得突然，但托尔很好地抓住了这次机会。箭是朝洛基射的，而洛基本身就在分心想其他事；相比之下，他的反应时间就比洛基多出来不少。所以这当口，他在迅速闭上眼睛的同时发力，直接往前一推。两个人就立刻沿着地面滚出去好几圈，险险地停在了凸出的平台边缘。 卫阳的视野一瞬间也被烟雾遮住了。不过操纵空气刮起一阵小风实在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他很快就看到，托尔死死地把洛基压在身下，仿佛觉得一放松洛基就会逃跑。洛基看起来似乎没受伤，但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 “托尔？”卫阳觉得这情况不太对。“洛基的眼睛……？” 托尔感觉到周围温度恢复正常，这才睁开眼睛。然后，他马上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洛基……洛基？” 洛基依旧不说话，仿佛一瞬间睡着了。 如果托尔原本还有点怀疑洛基是在假装受伤的话，现在也确定了。因为他这弟弟有个古怪毛病，没事的时候就各种伪装虚弱，而如果真受伤了就绝不示弱。“洛基！”他一边说一边爬了起来——过程中依旧保持着一只手紧扣对方手臂的姿势，“睁开眼睛，让我看看！”他语气里依旧有愤怒，但一瞬间的担忧已经压倒了其他一切情绪。 卫阳看着这一幕，突然不想说什么了。所以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这对神兄弟要相爱相杀的话，能不拉上地球做陪葬吗？ “提醒，通道中反质子数量已经逼近最低临界点，通道即将崩塌。”幻影用一种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语气说。 卫阳马上就想到，他还有个三分钟之约要搞定呢。“你可以不用抓那么紧，托尔，”他一边说一边升高自己的位置，直到落在安放着宇宙魔方的最顶层上(塞尔维格晕在一边，因为他刚才被托尼那一下带起的反震给波及了)。“因为就算是失败，洛基也一定会亲自铭记的。” 奇迹般的，洛基终于有了反应。“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虽然他依旧没睁开眼睛，但他很清楚，塞尔维格根本还没醒。所以，要么卫阳知道塞尔维格留下的后门，要么就是卫阳自己留下了一个后门！后者的可能性比前者大，因为卫阳实在太胸有成竹了！ 听见他开口，托尔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卫阳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点，然后才是洛基的问题。“没什么，”他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一些被你们阿斯加德人看不起的小把戏而已——我改变了你们偷来的那些金属铱的半衰期。它们的稳定性因此大大降低，而且能用的反质子数量水平也急剧减少。”他抬头看了看依旧横贯天上地下的通道，“时间一到，这通道就会自行崩塌。”他重新低头看向洛基，“空间通道崩塌会产生什么后果，我想这应该不用我告诉你吧？” 洛基正是依靠空间裂缝到达地球的，对于这玩意儿不稳定起来会怎么样当然很清楚——它们会撕碎在其中的任何东西，连个粉末也不会剩下。所以，如果通道半途衰退，那其中的齐塔瑞人无疑都要遭受万劫不复的灭顶之灾…… “我想你还忘记了一件事，”但洛基突然笑出来，依旧是他一贯的狡黠，“在这种类似的东西里的人，可不止我的军队。” 卫阳不为所动。因为按照他所知道的，宇宙魔方开出的空间通道和自然混乱空间形成的引力错乱完全是两码事。如果非得要说两者之间有关系的话，那就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 首先，齐塔瑞界也是货柜场混乱空间混合之中的一个；然后，齐塔瑞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谓翻天覆地，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理解，类似天塌地陷那样无可逆转的灾难。 洛基这时候这么说，真的就只是在哄骗他而已。就算他能停止通道的崩塌，夏洛克也不见得能因此得救。 但卫阳并没直接说出来。这是一个好机会，让洛基说出那个空间迷宫的一些秘密，好让他能更快找到夏洛克。虽然也有可能，洛基想要玉石俱焚，但总要试试。 “你这么说，突然提醒了我。”卫阳也笑起来，虽然表情毫无温度，“如果我向托尼借他的方舟反应堆用用，然后把完全启动了的宇宙魔方扔到齐塔瑞界呢？”他继续没有感情地陈述，“将齐塔瑞界炸成一片虚无，就像是时间从未存在过一样——那么，空间迷宫就少了一块，要解开就容易了不少，对不对？” 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卫阳会这么说，通讯频道里瞬间一片可怕的沉默。 ☆、第146章 第146章是把戏还是结局 地面上。 “他是在开玩笑吗，队长？”被惊呆了的娜塔莎问。她没弄懂其中的原理,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卫阳能做到什么—— 摧毁整个齐塔瑞界！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摧毁,而是让齐塔瑞人从未在时间轴上出现过！他们现在正和齐塔瑞人开战没错，但这真的是一种正常的战争发展方向吗？彻底抹杀一个世界的存在？ 罗杰斯缓慢摇头。“不,这不……”他没把这话说完,就扭头看向了能解释这问题的人——绿巨人依旧在兴奋地砸齐塔瑞人,指望班纳博士出来解释完全不可能。“斯塔克,”他迅速地切换到私聊，“现在只有你能告诉我们答案了。” “听起来,阳像是被彻底激怒了。”托尼同样目瞪口呆。卫阳一落到地球他们就碰了面,论认识时间，还真是他最长。但这不意味着他现在敢拍着胸脯保证,卫阳只是说说而已，只是在吓唬洛基——毕竟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所有人都无法挽回。 “不……”鹰眼喃喃道，“谁来告诉我，这件事其实不可行？”他和罗杰斯一样，希望这件事只是卫阳一时嘴快。但同时他也知道，这种期望的概率很小。 和他抱有同样看法、甚至更悲观一些的弗瑞，此时正站在天空母舰上，透过巨幅玻璃注视着下方的纽约市。“他可以毁灭齐塔瑞界，也就同样可以毁灭地球。” 希尔特工站在他身后，脸上还带着刚才激战时凝固的血痕。“您的意思是，卫阳真的能做到，长官？”她还是觉得这事情有点太扯。 “我亲眼看到他用一只手治好了科尔森的内伤。而在这之前，我们根本想不到这种事居然能够发生，对吧？甚至，我们的特工顺带盯了他三个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还不够说明这点？”弗瑞侧过脸，让他们的目光短暂接触，又转了下去。 “您是说，他其实能做到更多的事情，但除非必要，就一个字也不提，甚至不惜费力隐藏？”希尔特工明白了一点。“但……”她还想说点什么，通讯器就滴滴地响了起来。她低头瞄了一眼，马上就说：“议员们希望见您，长官。” 弗瑞先是皱眉，然后点头，迈开步子。“我倒想知道，他们能有什么法子对付几百个氢弹！” 再把镜头切换到复仇者们这边。 托尼依旧悬停在半空，高度差不多在斯塔克大厦中部。一方面，他让贾维斯对他所知道的事实进行风险评估，看看卫阳这么做的可能到底有多大；另一方面，他抓紧时间问罗杰斯：“队长，你还记得红骷髅的武器吗？” 这明显是个特指，罗杰斯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们都消失了——只要被蓝光擦到，就会起效！” “物品不能？”托尼又问。 “不能，”罗杰斯肯定，“但蓝光打到物品上似乎也不会反射，只会自动消失。” “部分时间特性，”托尼低声嘀咕了一句，同时专心地盯着眼前闪过的数据流，“很明显，红骷髅只研究出了宇宙魔方的一点特性。这么一部分就已经能做成单兵武器、装备几万人的军队，那如果确实能全部激活……” 通讯频道里变得更沉默了。这话里的隐含意义明摆着——卫阳说的确实是百分之百的实话——如果宇宙魔方真的被引爆，它会和它所处的世界相互抵消，化为虚无。 “我们能阻止吗？”鹰眼虚弱地问。因为他刚才用最快的速度思考了一下卫阳可能存在的弱点，结论居然是没有——明明看起来完全无害，但真要说把人抓到的话，他竟然一个可行方法都想不出！ 威逼，怎么逼？他们所能拿出来的筹码，真的能吸引到能力足以毁灭世界的人的注意吗？或者说，这样做只会弄巧成拙？ 利诱，怎么诱？一般人会在意的东西，比如说更优越的生活、更火辣的情人，他都没发现卫阳有兴趣。 娜塔莎也意识到了形势严峻，他们对此可以说是束手无策。“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说？洛基把另一个谁弄到空间隧道里去了？” 罗杰斯对此抱有同样的怀疑。他能确定，正常情况下，卫阳绝不会这么做，说都不会说；但现在情况变成了这样，就是洛基掌握了他们都不知道的弱点，以此要挟卫阳。 托尼正在绞尽脑汁，娜塔莎的一句提醒了他。“我明白了——”他猛地升空，“也许有些时候你确实还有些女人的第六感，娜塔莎！” 娜塔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变相地说她不像女人吧？让这该死的铁罐儿换一个时间说试试？她非把他揍趴不可！ “我同意，”托尼在升高到几乎和卫阳一个水平线的时候说，“如果洛基不老实交代，那齐塔瑞人留着也是祸害。”他朝卫阳点点头，“需要用方舟反应堆的话，请随意。” 这话一出，所有人再次惊掉了下巴。这到底是什么发展方向？想毁灭世界会传染吗？ 此时楼顶有五个人。不算还没清醒的塞尔维格，听见他这么说的就三个人，各个反应不一。 托尔没说话。他皱着眉，似乎还在思考。这时候他已经把洛基从地上拉起来了，两个人正并排站着。 而洛基第一个笑了出来。“那倒是不错，”他一边说一边在眼皮底下转动眼珠，用方向暗示了底下的人，“你们俩站一派了，其他人应该打不过你们，对吧？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那个绿色大个子也在你们这边？” “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托尼冷哼。当然，以他们所有人的平均智商，再加上现在的情况，傻子都知道洛基在挑拨离间。 洛基微笑起来。“你现在不担心了。因为你知道，如果卫阳真的那么做，你们之中的谁都不可能阻止他。所以，”他稍稍扬起了尾音，“你想要先稳住他，如此而已。” 托尼转眼去看了一眼卫阳，觉得那张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失踪的夏洛克的缘故，而不是因为听到洛基的话。 “既然你现在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那我也直白一点——你现在一定在后悔，没有早点拉拢阳吧？毕竟他先到了阿斯加德，按理来说你可以先下手为强。但是现在，”托尼把自己嘴炮功力发挥到了十成十，“你就只能看到自己的计划被彻底破坏，就算是现在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也一样会失败。” 洛基的脸黑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句大实话。如果他一早发现卫阳能做什么，那就可以通过权杖控制卫阳——在连接阿斯加德和约顿海姆的黑暗山洞通道中就是个绝好的机会——那他现在什么事情做不到？ 但实际上，他从来就没把地球人放在心上过，以至于错失了这样的时机。甚至直到现在，直到事实毫无保留地摊开放在他面前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地球人真的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他们可以很弱小，同时他们又很强大；阿斯加德人的确在某些方面胜过地球人，但这并不意味着绝对的高下。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托尔突然笑了出来。“你们都那么紧张做什么？”他真的在笑，不是担心也不是怀疑，而是很爽朗的那种。 还没等其他人对此做出反应，洛基就先恼羞成怒了。“你笑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托尔咧开嘴，一副觉得其他人都在犯蠢的样子。“战争结束了，结果出来了，说什么都没用，不是吗？宇宙魔方本来就是我们阿斯加德的东西，你和我带着它回去，不就行了？” “结束？你是说你们赢了？”洛基立刻反问，显然不承认，“可通道……” 他话还没说完，宇宙魔方上的蓝光就突然彻底消失了。还在光柱里的齐塔瑞人一瞬间无影无踪，就和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原本嘈杂的动静瞬间小了很多；天空的裂口消失，又恢复成了之前那碧蓝的颜色。 这没错，但是并没有卫阳之前说的那种爆炸效果—— 别说世界毁灭了，连落一根羽毛的动静都比现在更大—— 鉴于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完成这种事，所以——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难以置信。 他们这是全体都……被耍了？ “第一个发现的竟然是你，托尔。”卫阳说，手从宇宙魔方上拿开。“说实话，这我真没预料到。”然后他对托尼示意，“我原本以为是你来着。如果布鲁斯不是砸得正开心的话，”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远处依旧尘土滚滚的方向——一个绿色大块头正在里头追逐着齐塔瑞人的残兵败将，“他应该是第一个。” 托尔哈哈大笑。“因为我就没信过。我知道你绝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你知道？”托尼非常悻悻然。 他被娜塔莎所启发，想到了洛基是拿夏洛克做威胁的；而相比于卫阳，作为一个高功能反社会，夏洛克显然更有可能拆了地球。 这正是问题所在。如果卫阳就和他说的一样，想要毁掉整个齐塔瑞界，这样的两个人早把地球拆了不知道几回了，哪还能等到现在才来磨嘴皮子？ 所以卫阳那么说，只是在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昭示他实际的武力值——有些时候，只有绝对的实力碾压才会游泳，才会让某些人彻底死心，就像是现在。 唯一不应该的是，照理来说，托尔不是只会打架吗？好吧，直接点，那个形容词是有胸无脑。他这么一个含金量高达24k的纯天才，反应怎么可能比托尔还慢？ “当他对洛基说‘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真的看到’的时候，我就知道卫阳永远不会。”托尔回答，相当理直气壮，颇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 但一瞬间，别说其他人，就连洛基都想给他跪了。这脑袋不带拐弯的单细胞哟，其实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吧！这直得让人想哭的思维，根本不值得自豪好吗？！ ☆、第147章 第147章跨越星际大追杀 洛基的这个大计划,最后可以算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在卫阳等人在谈判、而罗杰斯等人在旁听的过程中,绿巨人非常高兴地把剩下所有齐塔瑞人都包了圆儿。这意味着那些齐塔瑞人都死得很惨的同时,也意味着纽约市中心的建筑受到了某些“不太必要的”破坏。 这是议员们常常打的官腔，但他们现在甚至不敢对弗瑞这么指责。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如果弗瑞在他们的压力下做出了什么不适当的举动，那会不会造成更大的反弹—— 绿巨人一个就很够他们头痛的了，现在还来了一个实力根本无法估计的人；更糟的是,这两人是朋友！最后加上钢铁侠，这个世界还有他们做决定的份儿吗？ 有些人当然不甘心。但问题在于，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再蠢蠢欲动都是没用的——因为卫阳后来很慷慨地展示了一下怎么用宇宙魔方开出绝对稳定的空间通道(不需要方舟反应堆也不需要发射器),顺道展示了一下徒手点石成金的正确方式。 既想要坐在统治世界的宝座上，又想要获得对外星系战争的绝对优势,还想要自己口袋里装满金子……有些政客永远贪心，什么都想要最好的。 “你很懂得抓住他们的心。”在当天善后处理的时候，弗瑞这么对卫阳说。打一棒子给个枣儿，他之前果然是眼瞎了才会觉得卫阳人畜无害吧？ 这时候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地点在弗瑞的办公室。在那之前，议员们已经通过现场直播看到了与之前不同的蓝色光柱，然后卫阳自告奋勇要去替绿巨人一并解决他们俩的问题，把石头变成金子就是在严密实时监控下特意做给那些人看的。 卫阳对此没什么特殊反应。一般情况下，他更愿意过普通人的生活；但已经搅合在这件事里面了，就只能永绝后患。反正他能百分之二百地肯定，等他最终离开这世界，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但他还不满意，他想要把这件事做得永无后患——不仅是他自己，还包括他的朋友。神盾局的实际控制权在议员们手里，他就得让那些人忘记对班纳的监控这回事。 所以对弗瑞的那句话，卫阳只轻巧地敲了敲桌面。“这不是重点。”他从另一个方面回答，“重点是，他们更应该懂得‘朋友’怎么拼，或者是‘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他们的信条，我只是借来用用而已。如果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糟了，他们就会和永远的利益说永远的再见。”他抬起眼睛看弗瑞，轻轻一笑：“傻子都知道该做什么选择，您说对吗，局长？” 用得这么炉火纯青，真的是刚知道吗？弗瑞有些怀疑。卫阳几乎能做到所有事，这的确是个优势；但他最大的优势是，对于不同的人，他都知道该用什么姿态打交道最合适。这不仅仅体现在怎么结交朋友上，还有怎么对付那些老狐狸般的政客上。 但对着那张和在加尔各答贫民窟里无异的笑脸，弗瑞只能点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他一边说一边耸了耸肩，“但结果已经出来了，不是吗？” 就在前几分钟，议员们几乎可以说是愉快地保证，将来无论是神盾局还是别的政府机构，都不会对卫阳或者班纳或者斯塔克进行日常额外的所谓“预防工作”。交换条件是…… 没有交换条件，现在谁还敢对卫阳谈条件？ 说实话，换成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政客们让步；但还要那些精明的家伙高兴地接受不平等条约，这就很难了。 而卫阳，用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就做到了这点。 “班纳博士的后续疗程由我负责。”卫阳提醒他——弗瑞永远站在他的对面立场来看事情——“如果你们能拥有一个智力接近常人的绿巨人，那他们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弗瑞一时间无话可说。不过想说服他一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涉及某些在他看来会影响国家根基的敏感方面。 “我这也算侧面帮你达成了你的新预案——复仇者联盟，我想你应该没有太多抱怨？”卫阳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最可能的想法，但只当自己没看出，故意再提一个方面。 弗瑞只能瞪着他看，最后长长地出了口气。“我现在知道你的应对策略了。”他说，“好好相处就能合作，硬要来事的话你也肯定会奉陪，对吧？”而他们没法选第二个——以他们现在的科技发展速度，好几百年也不见得能到达这水平，他的有生之年就更看不到了。 “拿着神盾局长的工资，就少操着世界警察的心了。”卫阳微笑。“这事就交给那些很闲的议员，不是正好吗？” 听到这里，弗瑞哑然失笑。也对，为什么他老要自己揽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呢？拼一拼能达到的目标也就算了，但硬件条件拍马也赶不上的，他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 谈话到此结束。卫阳推门出去，迎面就看到托尼在不远的地方等他。“怎么了？”他问。 “不是什么新鲜事。”托尼还穿着他的装甲，闻言摊了摊手。“托尔想带洛基回阿斯加德，但洛基坚持要在走之前先和你说两句话。” “好吧。”卫阳点头。洛基还有什么话对他说？难道还有什么要挟的新花样没用出来？ 事实证明，这个猜测方向完全不对。至少洛基看见卫阳时，脸上的表情十分正常，除去蒙着白纱布的眼睛之外。鹰眼那一箭给他留下了中庭没法治好的伤，所以托尔替他包扎好了，准备回去之后让弗丽嘉看看。 “如果你还想说夏洛克的话，那就可以省省了。”这次卫阳抢先开口，“不论你信不信，我会找到他的，不管要用多久、也不管有多少危险。” 这次洛基居然也没有立刻反驳他。实际上，洛基问了一个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会再来阿斯加德，对吧？” 卫阳一瞬间有点懵。怎么说得一副老朋友探亲的架势啊？他们明明是零星的好感关系，不是吗？这么一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还没等他说出口，洛基就把话接了下去。“不要找什么借口了。”他强调，“不需要彩虹桥，也不需要宇宙魔方，你就可以到达阿斯加德。所以，这只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说得没错。”话说成这样，卫阳也就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但我想不出，到底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再去阿斯加德。” “因为你答应过妈妈，你忘了吗？”洛基突然笑得特别狡黠。 卫阳对此感觉不太好。怎么都有一种会被坑的预感，难道是他的错觉吗？但他转念一想，反正他在这世界估计也呆不久了，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很大差别？所以他只沉默着，没回话。 托尔在边上听了全部，这时候冒出来打圆场。“有了宇宙魔方，我们就能修复彩虹桥。如果到时候你要来，阳，喊海姆达尔一句就行，他会听到你的。” 洛基看起来话也说完了。众人站在平台边上，看着上面的人各自握紧宇宙魔方的一边，转过一个弧度，然后蓝光一闪，人瞬间就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该走的都走了。”鹰眼大松了口气。但他随即意识到这话有点歧义，赶紧找补道：“我说的不是你，阳。” “我知道。”卫阳回答。鹰眼一贯嘴比心快，吐槽水平有时候赶得上托尼，他自然不会当真。“不过我确实想要说个再见。”现在距离夏洛克失去联系不超过三个小时，当然是越早介入越好。 “你还要去那个货柜场？”班纳头一个出声，语气里带着反对。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样，又换上了一套新西装——土豪托尼友情赞助——看起来一整个精英知识分子的形象。 “有句老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卫阳说，脸上看不出任何心虚胆怯之类的表情，“不能否认的是，没人比我更合适。” 托尼原本也想劝卫阳，但他也没法反驳这句话。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贸贸然派上所有人简直是自杀式行为。而在他们之中，不管是论实力还是论对情形的了解，最有把握的人的确就是卫阳自己。 看着两副不好看的脸色，卫阳觉得这已经足够了。目前班纳九星托尼八星，按理来说只差一星就能通关。但他没法刷也不想刷——他完成任务回去了，那生死未卜的夏洛克要怎么办？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找到夏洛克，然后再考虑其他问题。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开口。”一边的罗杰斯率先表了态。他大致知道是个很危险的情况，卫阳要自己去也是有合理考量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给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多谢，队长。”卫阳有点儿被感动了。有些时候，只要一句简单的话就能让人感觉到希望，就像是现在。 “喂喂喂！”托尼立刻不高兴了。“难道你默认我们都不会管吗，阳？”显而易见，他觉得罗杰斯又抢了他的风头。 “这种时候到底有什么好争执的……”班纳对此十分无语。但这也并不影响他说：“还有我。虽然我觉得，你在让我帮忙之前最好把你之前把我从天空母舰上扔下去的事情好好解释一遍。” “等等，那不是我扔的，是你自己跳的啊！”卫阳果断否认。既然班纳有意轻松气氛，那他为什么不配合一下呢？ “那还不是你先……”班纳这句话还没说完，天空就响起了一声大得惊人的闷雷。 “别告诉我，金发大胸的公主殿下又回来了？”鹰眼第一个抬头望向天空，发现上面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密布。他瞬间爆了一句粗口，“洛基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情了吧？我的爆破箭有这么容易对付？” “不，不是托尔。”班纳眯起眼睛，又推了推眼镜，“这次和托尔每次出现的情况明显不同。” 没人问他到底哪里不同，因为乌云聚集的速度快得惊人，就和瞬间传送到那里一样。除此之外，它们颜色浓重，就像是最深的黑色墨水。半秒不到，天上已经形成了乌黑的漩涡，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光，像是黑夜。突然，一道闪电直直地劈了下来，颜色鲜红得刺目，像尖锐的鲜血——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哪里不同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红闪电？”托尼震惊了。 因为这一道闪电直接劈在了刚才托尔和洛基消失的平台上，原本站在边上的众人都在第一时间里退了好几步，以保证安全。这时候，十几只眼睛都盯着裂开的地缝，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热闹的赶紧走！”一个人的声音从闪电之后冒了出来，隐约可见一个高瘦身形，“能派上点用处的勉强可以留下来！” 这熟悉的挑剔语气……卫阳和托尼、班纳一起傻眼了。夏洛克到底在空间迷宫里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纽约大战中的杀敌数排行： 1，绿胖，劳模！ 2，铁罐，劳模！ …… 鉴于有些人的杀敌数竟然为零，请你们一句话解释原因： 洛基：我是反派！【翻译：居然有人抢我反派的风头！】 托尔：我只管我弟！【翻译：我的眼里只有你！】 主角：噢，我就是个打酱油的，顶多负责嘴炮，战绩0不是正常的嘛？ 铁罐≈绿胖：顶上两个变相秀恩爱的叉出去！最后一个，分分钟毁灭世界的家伙还装什么小白兔，所有人都知道了！ 卷福：都别统计了，快帮忙！ ☆、第148章 第148章以太粒子第五维 “等会儿发生了什么,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夏洛克的声音还在继续,糟糕的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时候,黑云稍微散去一些，他们终于能互相看清彼此了。 “噢，我终于回来了……阳？”夏洛克松了口气，然后四下打量了一遍。在场总共有六个人，他的视线在罗杰斯、娜塔莎、巴顿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不过几乎无法察觉。“这里是哪里？纽约？” 卫阳知道那是为什么——夏洛克之前没见过另外三个。但相比于此，他更关心别的问题。“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别告诉我，你进去之前,不知道货柜场是个什么情况——你之前肯定做过调查了吧？”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上台阶,毫不迟疑地踏过地面上的那些裂缝，“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他特意在“合理”上咬了重音。 夏洛克眨眨眼,又眨眨眼。“我不是提前告诉你了吗？” 就那张满地垃圾的照片？光那玩意能看出个啥啊？卫阳差点暴走。“你那时候已经进去了！”他再次强调，“我一眼就能确定出事的大致范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然后你只发了那么一张照片！现在你还要告诉我，那张照片就算提前了——难道你的提前是指在你进入其他空间、手机信号彻底消失之前？你给我点点头试试看！” 夏洛克很想说，他的提前的确是这么定义的，但他觉得这时候真不是点头的好时机。他又不傻，没长眼睛都知道，卫阳绝对已经被气疯了——实际上，他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不能期待别的反应，卫阳现在还没揍他绝对是素行过于良好的缘故。“那个，我……” “站着别动！”卫阳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让幻影用最快的速度检查分析，包括夏洛克的身体状况以及那些颜色诡异的闪电和云层。 健康报告几乎是瞬间就出来了，他勉强压下了一口气：“肌肉过度疲劳而已——你过去三个小时都在跑步？”他抬头看了看依旧浓黑的天幕，“还是在被人追杀？” “这其实是同一件事。”夏洛克表情没变，但悄悄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进去之前就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好，而真不太好的话，那情况就会很不妙——他很清楚卫阳是个什么脾气，平时好说话，但到关键问题是绝不含糊的；这也就意味着，他躲过这一次简直是天下红雨……呃不对，之前还真下了一次红雨…… 但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问题的好时机。夏洛克再次看了一圈边上其他人，感觉十分碍眼。“时间紧急，我每次只能在快被他们追上的时候冒险，终于有一次让我碰对了。但他们找得很快，恐怕很快又得再换世界。” 换做是平时，卫阳一定嘲笑夏洛克做选择题的运气。但现在，他完全注意不到这个：“谁让你进去的？”他再一次看了看天空，“他们追得快是因为你跑得太快了，但其实他们这么早拿到手也没有用，离天体汇聚的时间还早着呢！” “好吧，这也没错。”夏洛克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但同时又说：“我饿了。” 卫阳的反应是甩给他一对儿白眼。饿你妹！有闲心闯祸，还知道饿吗？而且，撒这种谎真是太没必要了——思考的时候绝不吃东西到底是谁的习惯啊？“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他没回答夏洛克的话，而是略微转向复仇者们那边，直接说出了他觉得应该采取的预防措施：“换一个地方，否则在地球上打起来就麻烦了……唔！” 后面的话消失了，六个复仇者只能看到夏洛克的背影和卫阳的一只手。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卷发瘦高个儿似乎对于卫阳的注意力转移得这么快很不满，所以直接采取了行动——一个热吻，还故意转了个身。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刚送走一个巨大的麻烦，好像又来了一个，娜塔莎现在真心不耐烦拐弯抹角。她认识夏洛克，从档案资料上；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理解，对方会凭空出现，夹带着某些看起来就很不详的自然现象。 班纳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但这时候看起来更像是避免看到某两个总是无意识地在他面前秀恩爱的家伙。“看样子像是个之前没见过的东西，”他说，“我猜，应该是小型重力场坍缩的反方向。”他擦眼镜的手很慢，睫毛微垂，显然还在思考。 在场众人之中，能听懂他推论的人只有托尼，所以众人都指望他们俩赶紧解释一下。但班纳陷入了沉思，而托尼的关注点完全歪了。“哇哦，哇哦。”他摸着下巴，颇有兴味。“这回阳真的生气了，我从没见他这么咄咄逼人地说话。” 娜塔莎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走了。“你是说，洛基之前的威胁就是这个？洛基把这个福尔摩斯引到了某个不稳定的空间裂缝里？然后要挟卫阳？”她总算有点理解之前卫阳放言威胁洛基是为什么了。 “好像没错。”鹰眼同意道，“但我怎么觉得，这家伙好像很需要被痛揍一顿？”他疑惑地问，“听他们刚才的意思，这个福尔摩斯进去之前就已经知道是个陷阱？然后他还是进去了？” 虽然罗杰斯觉得这整件事的发展从前一分钟开始就显得曲折离奇，但他也有类似的感觉。“我同意。”他说，“他自己进去了，然后在里头碰到了麻烦，才会被人追杀。而且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麻烦，但看起来，比宇宙魔方也不会小。” 这回所有人都在点头。“冒险”、“天体汇聚”、“再换世界”、“在地球上打起来就麻烦了”……无论是哪个，都昭示着不可忽视的麻烦。甚至更可能，比他们刚送走的麻烦还大！ “还有一点，就是夏洛克可能弄到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它肯定足够强大，才能解释有一大堆人——假设是人好了——追着他，因为他们想要那东西。”托尼得出了可靠推论。 “不会是其他原因，”班纳适时地补了一句，“不然夏洛克没法成功跑掉。” 这话十分明显。夏洛克肯定弄到了一个能随时穿越世界的玩意儿，否则在过去的三小时里早就被追兵抓住了。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想到马上又有一波新的外星人来袭，鹰眼瞬间觉得太糟心了。“等他们两个难舍难分完了再做正事？” “想想好的方面。”娜塔莎没什么感情地安慰他，“至少我们这次干活的时候不会听到自己人要毁灭世界这样的言论了。” 不过她话音还没落下，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哼——夏洛克的，因为卫阳突然给了他一肘子。“这次事情闹大了。”他这么说，从脸上一点看不出意乱情迷之类的情绪，甚至还可以说有些新的愤怒—— 因为幻影刚刚已经得出了云层和闪电的分析结果。它们显示，夏洛克用以太做出了玛勒基斯都没做出的事情——精准地控制以太粒子，让它们变成更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这听起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这可真不是简单能做到的事情：以太是黑暗精灵首领玛勒基斯(alekith)自己制造出来的武器，通常表现为一种无定型的暗红黑色气雾状液体。它比宇宙魔方还高一个维度，威力可想而知——它能将一切都变成最早起源时的黑暗物质，也就是能完全毁掉包括中庭和阿斯加德在内的九个世界——时间重置，重力改写；在整个第五维度里，所有空间常数都会被黑暗精灵所控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湮灭，化归黑暗。 然而作为制造者，在五千多年的时间里(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沉睡)，玛勒基斯能用以太做到的最大目标，也不过是等九个世界在同一条直线上时时空交叉时毁灭它们；但夏洛克拿到它绝不超过三小时，就已经可以做到这点(瞧瞧这传送的巨大动静！)，根本不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知道这个后，卫阳的语调下沉：“不然解决它，不然——”解决你！ 这言外之意明摆着。“天啊……”托尼再次震惊了。所以说他刚才没猜错，卫阳这次果真被气大发了！有生之年他竟然真的看到了这么一幕…… 同样觉得是有生之年系列的还有班纳。“你该庆幸，夏洛克，”他微微提高声音，“阳生气时不会变成个绿色的大个儿。”他一边说一边把眼镜戴上了，“虽然我个人真心很愿意看到。” “那真遗憾，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了。”夏洛克痛得眉毛鼻子都皱在了一起，但依旧嘴硬。不过他心里想的是—— 他放松得太早了！阳现在学聪明了，等他警惕下降才动手！所以他之前果然想得太轻松了……但这是一个问题，旁边一圈儿幸灾乐祸脸是怎么回事？因为这群人刚解决一个大麻烦，他来的不是时候？还是说，难道在他不在的时候，阳又已经把这一群人的好感度都刷上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问复联完结时间的，这里给出本文中复联部分的时间轴：电影雷神1→电影美队1(结尾部分)→电影复联1→电影雷神2。人物形象是漫威电影和漫画的综合。 复联部分完结即正文完结，然后是hp、笑傲、陆小凤、猎人世界的结局(其中三个有cp)。最后可能加彩蛋。 顺道问，有人想要这本书的定制吗？按惯例会加定制番外。木有人要的话，我就不费心了~ ☆、第149章 第149章 多灾多难的大厦 见面的姿势不太对,所以后头作战会议的气氛也不太对。 说是作战会议,看表面更像是某种自由聚会——地点定在了斯塔克大厦顶层不说(天空母舰正进行全方位核查维修),参与人员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紧张的模样。或者说,大伙儿一方面被两个奇葩外星地球人给吸引住了，另一方面已经知道事态超出预计,光着急也没用。 “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是洛基想要通过宇宙魔方打开通道,让他的军队征服地球供他统治。然后，另一边则是,因为你之前去了阿斯加德,洛基意识到你可能会是个麻烦，所以后面故意针对你和他做了个陷阱？” 罗杰斯这么总结的时候,他的谈话对象——卫阳——正坐在他附近的沙发上,一边听一边点头。 “好吧，”罗杰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夏洛克(面无表情，明显不太合作)，一边眉毛扬起，一边眉毛压了下去，“然后他在那空间陷阱里惊动了别的什么厉害玩意儿，造成了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幅景象？” “差不多。”卫阳刚看见夏洛克的时候，积攒了好久的担心一瞬间变成怒火，差点气疯；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至少语气和态度都和平时差不多。“这事情和你们没关系，”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娜塔莎，“你大可以回去告诉弗瑞，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要解决也不在地球上解决。” 所有人都看向了娜塔莎。卫阳的语气摆明了一个意思，就是娜塔莎绝对是弗瑞的眼线。但娜塔莎本人对此没什么特殊反应，只点了点头。 卫阳多瞟了她一眼。弗瑞一贯是个作风强硬的鹰派，想要他退让很难；这有一部分是他个性如此，还有一部分则是有人暗中操纵——弗瑞的直接上司，皮尔斯部长，完全是蓄意提拔弗瑞到神盾局局长这个职务的，就因为他看中了弗瑞的危险预判，觉得可以利用。 实际上，皮尔斯部长是九头蛇的成员。现在的九头蛇已经不是之前的九头蛇了——之前是为纳粹服务的疯狂科学实验组织，现在则变成了一种以精神洗脑为主要手段的秘密团体，更像是邪教。 说到底，弗瑞总把别人当棋子用，但他自己也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当然，弗瑞最后察觉了他的危险处境，不过这都是以后的问题了。在现在的情况下，以太绝对比九头蛇危险得多。想想看，以太可以让九大世界重归黑暗，而九头蛇最多也就只能统治地球而已(还不能成功)。 但卫阳知道的这些，其他人并不知道。“要解决也不在地球上解决？”罗杰斯又问，“那要去哪里？” “黑暗世界，显然。”一直不吭声的夏洛克突然抢答了一句。 卫阳赞同地点了点头。以太实在太过危险，在地球上打起来伤亡无法估量——要知道黑暗精灵进攻阿斯加德的时候，整个神域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坏；再对比一下阿斯加德人和地球人的战力，就知道情况绝对只会更糟。 罗杰斯皱起了眉毛，询问性地看向卫阳。 这回没等他问“能不能说英语”，卫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话要解释挺麻烦的，所以我只简单地描述一下。” 然后他稍微解释了宇宙起源以及九大世界。其中最大的重点是，九大世界形成之前，到处都只有黑暗，而这黑暗中诞生了黑暗精灵；他们是宇宙中最古老的生物，至少在这个宇宙中是。他们居住的世界叫做瓦特海姆(svartalfhei)，也就是黑暗世界。 “这么一来，我就能理解那些玩意想要把所有世界重新变回去的想法了。”托尼一直在吧台那摆弄着他的珍藏，这时候拿着两杯酒走了过来，顺手塞给卫阳一杯。“我知道你们都不喝，对吧？”他对其他人——特别是夏洛克——摊手，话题又转了回去：“但他们没有权利替其他八个世界的人做决定，对吧？” “没错。”卫阳同意。“五千多年前，众神之父波尔——也就是托尔的祖父、奥丁的父亲——曾经率领阿斯加德的军队和黑暗精灵决一死战。” “噢，我真不喜欢神话故事，因为我从来不信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托尼撇嘴，但同时坐在了卫阳另一侧的沙发扶手上。“但结果呢？” “波尔从玛勒基斯手里夺得了以太，但却不能毁灭它，所以把它封在了最深的地底。他以为他把所有黑暗精灵都杀死了，但他不知道，玛勒基斯在最后用族人的牺牲换取了自己的逃走。他陷入了沉睡，直到某一天有人唤醒以太，那就是他东山再起的时候。” 现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夏洛克身上。因为毫无疑问，现在唤醒以太的人就是夏洛克。 “虽然我知道那是个陷阱，但我并不能预料里面到底有什么——知道我就不会进去了！”夏洛克被一大堆暗含责备的目光弄得很不爽，“而且我认为，洛基也不知道。” 这回卫阳同意他。“洛基不可能知道。如果他知道里头某条空间裂缝里藏有以太，他根本不需要宇宙魔方，就可以统治地球——或者说，统治九个世界。”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轻微咂嘴和吞口水的声音。因为如果卫阳说的是真的，那可真的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了——简直是离地球越远越好！ “所以以太到底是什么？真的那么厉害？”鹰眼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他在暗能量基地盯了宇宙魔方好几个月，觉得那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东西了；然后现在又冒出来个以太，好像更神秘的玩意儿……他又不是罗杰斯，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一瞬间变得他都不认识了啊！ 卫阳看夏洛克，夏洛克看鹰眼。然后夏洛克站了起来，走到客厅正中。“刚才是你说，我需要一顿狠揍，是吧？” “呃……”鹰眼瞬间有点挂不住脸。他不就是嘀咕两句吗？竟然被当事人听到了？ “很好。”夏洛克勾了勾嘴角，露出个人标志性的假笑。“你现在有一个机会。朝我的眼睛或者心脏，或者任何你能想到的地方，射一箭。当然，”他又补充，“多少次都没问题，由你定。” “这倒是挺少见。”托尼在沙发上晃着二郎腿，手里的酒杯也以同样的频率摇晃着，但眼里的亮光出卖了他。“赌上我的客厅，你可以试试，巴顿特工。” 鹰眼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娜塔莎，因为这实在太像一个陷阱了。后者没说话，只迟疑了一小会儿，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们都没有反对意见的话……”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拿起边上的弓，另一只手麻利地从箭袋里捞出一支箭，“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箭术！” 罗杰斯本能地想要反对。但还没等他出声，卫阳就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提醒的声音很低：“你会吃惊于你所看到的，队长。” 罗杰斯之前和鹰眼配合过，知道一支箭爆炸起来的效果十分惊人。楼塌了也就算了，真把人炸死可不好玩。但连卫阳都放心的话……他决定暂时不说话，看看情况先。 当然了，鹰眼能叫鹰眼，那箭术绝不是白瞎的。他都已经做好了夏洛克半途反悔的准备，但直到他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夏洛克都没有丝毫动静。没有风，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箭起裹带风声，一切都很正常—— 正当鹰眼觉得夏洛克这次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的时候，情况突然发生了异变。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3节 就在那箭差一点就射中夏洛克心脏的时候，他突然从原地消失，只在空中留下一个看起来泛着幽红光芒的洞口。这洞很像宇宙魔方在天上开出的通道口，区别在于比较小、并且轻薄得能看到后面的客厅摆设，就像一层带颜色的塑料膜。 但问题在于，鹰眼的箭从这膜的中心穿过去，穿过部分直接消失了。 看到几乎同时出现在客厅另一边的夏洛克，众人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做到的？ 但这件事还没完。等到箭尾也要没入那看不见的异空间时，那块的空气似乎自发地向内收缩，带起扭曲的、毫无规则的光线，常人看只会觉得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不过一秒的功夫，这团光芒就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周围的一切都没变，像是鹰眼从来没射出过那一支箭。 “噢，天哪……”罗杰斯惊呆了。“这的确很像九头蛇研发的武器，”他扭头盯着夏洛克，“但它们可不能把物品也消失！” “因为它们恐怕不是一样的东西。”从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的班纳终于开了口。“九头蛇是在时间上湮灭存在，而这个……”他推了推眼镜，“同世界的瞬间空间转移，宇宙魔方的确能做到。但箭并不是因为这缘故而消失的。我猜，”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从夏洛克身上转到卫阳身上，“这应该是小型异次元空间？包括重力在内的数值都和地球有差距的那种？” “没错。”还没两人回答，托尼就先囔囔了起来。“但你是怎么用肉眼看出来的？”他怎么说还有贾维斯汇报的数据呢！ “你们能不能说人话？”这回轮到娜塔莎说这句话了。 “通俗地说，黑暗精灵可以用以太制造一种武器，能在瞬间开出一个新世界，然后把敌人吸进去，让他整个毁灭。这新世界的范围大小，取决于武器里头的以太含量。”卫阳总结。 众人集体倒吸了口冷气。齐塔瑞人还是靠打的，而如果黑暗精灵朝着纽约扔一个足够威力的以太炸弹——纽约就整个儿全没了？！那还打什么？什么天空母舰，也扛不住这种绝对的力量啊！ “所以说，这件事只能在黑暗世界解决。”卫阳摊手。 “……你们……”罗杰斯似乎想问什么，又半路吞了回去。“他们这次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这里？” “我刚才跑了六个世界，差不多半小时一个吧。”夏洛克耸肩，似乎很不在意。“没意外的话，这次会更快些，因为我刚用了一次以太。”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看表。时间显示，距离他们看到夏洛克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轰！ ☆、第150章 第150章 冬日战士的目标 说时迟那时快,整幢大楼都剧烈晃动了一下。有几块钢制的天花板掉了下来,瞬间所有人都进入了警戒状态。鹰眼麻利地反手再拿一支箭,娜塔莎的手摸上了大腿外侧的枪套。而原本坐着的几个人也统统站了起来——罗杰斯将盾牌挡在身前,班纳在他身后，托尼迅速地叫了装甲—— 所有人的脸孔都朝向一个方向,就是那一下撞击传来的位置。透过已经被震碎的落地玻璃窗，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从空气中显现出来—— 它表面显然有某种隐形技术,因为碰撞而逐渐褪去；里头是黑色金属，但一点也不反光；两边都是并派的齿状物,很是密集,侧面和刀锋一样尖锐。 整个玩意很大，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只能看到中间的一段。但这并不影响所有人得出一个判断——极度危险！ “所有通向顶层的管道和系统都已经被中断,紧急电源开启,先生。”电子管家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凉。这才撞了一下！ “能撑多久是多久，”托尼一边盖上面甲一边飞快地说，“它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黑暗精灵的飞船，”卫阳用最快的声音说，“他们扔的东西都必须躲开！”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能杀几个的？”罗杰斯提高声音回答，“我喜欢这消息！” 他话音还没落，那黑色物体的中间像伸缩门一样逐渐打开，露出了里面发着暗红光芒的隧道，几个人冲了下来。 说是人并不太准确，因为他们浑身都有一种灰白的骨质尖刺；脸上戴着白骨面具，边缘崎岖不平；空出来的眼洞部分根本看不到眼睛，而是黑乎乎的一片。除了这些之外，他们腰间还别着几个手雷样的东西以及形状怪异的长刀，手里端着的机枪射出了密集的暗红色子弹—— 大厦顶层一瞬间就变成了战场。 罗杰斯侧身躲过弹雨，盾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就飞了出去，一下子把一个黑暗精灵击飞到了楼外，而盾牌在反作用力之下飞了回来。他拿着盾牌，继续解决下一个。 娜塔莎滚到角落里，翻起来就开了枪。但她的手枪和黑暗精灵的重型机枪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她只能借着掩护跳转腾挪，从背后勒住了一个靠边的黑暗精灵的脖子，两个人瞬间往后摔倒。 这动静让附近其他几个黑暗精灵转头狂射，而她用她身前的黑暗精灵当做肉盾，从它后面扣动了机枪扳机，哗啦啦地横扫过去—— “噢，我现在相信了，这简直是我用过的最好使的枪！” 还没等她把这句话说完，一只手雷就哗啦啦地从地面上滚了过来。娜塔莎一眼看到，急忙把已经死透了的黑暗精灵往那上面一推，自己转身就躲到了拐角墙下。等她再摊出头的时候，那个黑暗精灵和机枪都已经完全消失了，还顺带捎走了一块地板。 鹰眼的箭钉在一个黑暗精灵身上，正好爆炸。而他借着这烟雾做掩饰，弯身小跑到了同样的地方。“斯塔克，他们还有多少？”这种武器装备差距太大，持久战对他们没好处！ “非常非常多。”托尼在通讯频道里干巴巴地回答他，还夹杂着明显的炮声。从宇宙射线扫描里，他已经看到了黑暗精灵整个飞船的原貌——就像一把悬空的利刃——以及里面的黑暗精灵。“原先只打算贡献客厅的我真是太乐观了！” “现在就别惦记你的客厅了！”罗杰斯在和黑暗精灵近身搏斗的时候抓紧时间吼道，“有没有谁看到博士了？”在天空母舰上，班纳就是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原因变成了绿巨人，他亲眼目睹，记忆犹新。 “等下，”托尼也知道利害关系，听到罗杰斯声音的同时调出了另一块红外扫描面板，“他们在往下走……布鲁斯和阳在一起，还有夏洛克。联系不上，黑暗精灵大概影响了这附近的空间物理状况。”他几乎是马上就得出了正确推论，“阳应该已经能够解决浩克不受控制的问题了，我们坚持一阵子，给他们点时间！” 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在撞击发生的第一时间，卫阳的反应就是拉上班纳先离开——幻影已经得到了班纳变身的关键数据，那也就意味着他知道正确的射线频段扫描，保证班纳在变身后依旧拥有正常的脑电波；这时候浩克要是抢先出来了，那他的准备可就完全付诸东流。再加上他之前在斯塔克大厦住了一段时间，引力传送的地点就是整幢楼里最安全的地方——位于大厦地底的能源实验室。 “噢……”班纳之前可没经历过瞬间转移这种事，一时间只觉得头昏眼花。等他能确实地看清周围情况(各种各样的仪器，比如说场量仪之类的)时，不由得先吃惊了一下：“看起来托尼这次没在吹！” “你是说他说自己是清洁能源领域第一人这句话吗？”卫阳立刻明白了，“这倒真不是他吹。” “好吧，我大可以换个时间仔细问他。”班纳望向卫阳，“你现在把我带到这里，恐怕不只是为了安全吧？” 卫阳点头。“的确不止。”他一把拉过附近的一张圆形转椅，“你愿意做一次小白鼠吗？”他用另一只手点了下脑袋。 这暗示意味明显，班纳立刻明白了。“来吧。”他没有迟疑地坐了上去，但又想起来另一个问题：“夏洛克呢？” “不用担心，他只是没到过这里，但很快就能找来的。”卫阳看了看门口方向，“虽然通讯系统中断，但下半部分也有电子管家，可以给他指路。” “没错，卫先生。”贾维斯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我们不需要非常多时间。等这里弄好了，他和我一起去黑暗世界，黑暗精灵们就会跟着离开了。”卫阳继续补充。“就是托尼的大厦可能……” “好吧，那让我们抓紧时间。”班纳不再迟疑，闭上了眼睛。 于此同时，斯塔克大厦外两条街的地方。有个人正站在大楼顶上，注视着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墨镜和黑色的脸罩几乎挡住了他整个脸，一身黑的装备以及泛着银光的金属手臂都说明了他绝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斯塔克大厦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不明飞行物以及许多不明生物。”他用毫无感情的语气汇报，“任务目标无法确定位置。” 电流轻微滋啦了一下，传来了另一头的回复。“这是个更好的时机。那些复仇者们就腾不出手来阻拦我们的行动了。” “收到。” 回答完之后，他就按掉了通讯器开关，翻身跃下，在楼顶上飞奔。他就是传说中的杀手，冬日战士。 ☆、第151章 第151章瓦特海姆的贵宾 在卫阳对班纳说夏洛克肯定会很快找来的时候,夏洛克却根本没在做这件事。 斯塔克大厦并不是钢铁侠一人的居所而已，下面都是斯塔克工业的办公楼层。这么狠烈的一下,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吓坏了,第一反应当然是离开大楼。 这时候,如果没有人统筹全局,就可能间接地发生更大的伤亡。而这整件事,正是因为夏洛克带着以太到达地球所造成的。 所以当然了,夏洛克现在正忙着一层楼一层楼往下扫，把惊慌失措、甚至已经脚软的人们挨个儿送到外面的广场空地上。 如果，这事让其他人做,恐怕手忙脚乱地出错的比较多。但夏洛克完全不同,他在决定展示以太作用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后果。以他洞察入微的观察力,做起来简直再得心应手也不过了,毫无遗漏。 因为他动作太快，好多人甚至在到达安全地点后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出来的？做梦吗？” “不，好像穿过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红色圆形洞口……你们感觉到吸力了吗？” “你这是在说，那个奇怪的男人凭空开出了三维通道？” “我不知……不，快看前面！那个黑乎乎的玩意儿是什么？” “外星飞船吗？我们刚刚就是被这东西撞到了？” 在人们议论纷纷、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时候，还有四个人在摇摇晃晃的顶层和大批黑暗精灵对战。他们边打边退，然后意识到黑暗精灵的目标也是下面。 “他们想要以太！”罗杰斯高喊。“绝不能让他们得手！”他这时候身上已经挂了彩，脸上都是道道，而现在甚至还没过三分钟。 “我们知道，队长！”鹰眼回答他，一边还在灵巧地给自己找掩蔽，因为激烈战斗而微微喘着气：“但这些黑骨头太硬了！我们只能躲！” “没错，队长，这件事实在……”娜塔莎在掩体后说，她也受了轻伤。说句实话，她是间谍，不是士兵，没有第一时间就跑掉已经是非常不得了的表现了。 “尽量！”托尼在她说完之前就插了进来，“他们知道夏洛克在下面，是因为他在转移我的员工！我们不能在他做完之前就让这些家伙冲下去！” “但他们可能还有其他出口——别忘了他们是从飞船上下来的，肯定能比我们更快下去！”鹰眼提醒，同时一个滚地，灵敏地躲开了又一排子弹。 “没错，这样就让大厦从刚疏散完的那层直接塌掉就好了——稳住自己！”托尼用最快的速度做了决定。“贾维斯！” “明白，先生。启动应急自毁程序。” 察觉到头顶和脚下传来承重梁断裂的声音，鹰眼先是大惊失色，然后意识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斯塔克，我们三个都不会飞！”罗杰斯大声道。 “我知道！尽量保持你们都在我视野里！别被埋住了！”托尼飞快地回答，然后就抓住离他最近的娜塔莎，先将她带了出去。 罗杰斯和鹰眼心知肚明，在拐弯的楼梯口开火，吸引那些黑暗精灵，以拖延时间。 这样一种争分夺秒的景象，自然没人能预料到，这时候竟然还有其他人想要偷袭。 所以冬兵很快就从街区上的其他建筑楼顶靠近了斯塔克大厦中部，然后打开了腰边的弹射型绳索。绳子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向大楼，牢牢地吸在了一条还没垮掉的钢制横梁上。在半空划出个漂亮钟摆弧线之后，他顺利地踏进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对面隐约可以看到部分黑色飞船船身)，然后打开了他的随身扫描定位仪。 “顶上四个，底下……”冬兵低声说了出来，眉头紧皱。他的目标不在楼顶，这很明显；所以，也就是在底下那一大堆人里？这工作量…… 但这类似抱怨的想法几乎是冒出来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士兵的头号要求就是服从命令；他是士兵，命令是杀死一个特定的人，只是这样而已。 冬兵转身退到窗边，拉着绳索，沿着外墙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因为大厦现在的整体状态很成问题，所以每下一层，他就得换一个新的钢索吸附点。他用扫描仪核对目标人物本该更快，但加上这件事，速度就降到几乎和夏洛克传送的速度差不多了。结果两个人保持了同步的下降速率，有意无意地保持着三五层的距离。 而地下实验室几乎没有受到外面的影响。班纳坐在长靠背椅上，依旧闭着眼睛；卫阳的两只手放在他两边太阳穴附近——事情已经快要完成了——班纳很配合，卫阳也很专心，他们的进度自然很快。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有足够的效率是很重要的。 “唔……”班纳突然轻哼出声，额上汗水滚落。他感到他脑子快要烧坏了——字面意义的烧，烫得就和在脑袋里头点了一把火一样。但其实，最开始才是最痛的时候，这时候疼痛度降低，显然已经逼近尾声。 卫阳看起来比他好得多。“感觉怎么样，布鲁斯？”他放开手，关切地问。在他们之前相触的皮肤上，都有一块淡红色的瘀斑。 “没傻。”班纳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至少我还记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卫阳差点就要被他逗笑了。“把太阳穴揉揉。被人看见，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凶残的事情呢。” 班纳对此表示不解，然后他在附近仪器光亮的银色表面上找出了答案。“这根本不是问题，一会儿就散开了……” “轰！”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两人面面相觑。 “爆炸？”班纳立刻想出了个可能原因。 “或者楼塌了。”卫阳帮他补上另一个猜测。但实际上，他已经看到了天花板顶上的裂纹——“走！”他马上抓住班纳的手臂，两个人一起传送到了斯塔克大厦外头。 大厦位于繁华的纽约市中心，街上一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过现在人们都站得远远的，用一种惊恐的目光注视着那艘黑色飞船以及正在从上往下崩塌的斯塔克大厦。 “那黑乎乎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神盾局的新武器？” “不可能，你看见上面的那些人了吗？他们长得根本不像人！” 人群分成了好几派，众说纷纭。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注意到他们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从天而降的人。 “他们在顶层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班纳担心地说，同时挤开人群往前。 “等我看看……”卫阳跟在他身后，同时在脑内叫幻影：“能知道托尼他们怎么样了吗？” 在卫阳专心给班纳治疗的时候，幻影并没有中止收集数据并分析。所以现在，他很快给出了答案：“福尔摩斯先生正用以太形成的三维通道转移大厦里的剩余工作人员。罗曼诺夫特工在外围疏散人群。巴顿特工在斯塔克先生的装甲背上，他们正在向外撤退。罗杰斯队长断后，但他所在的地方马上就要塌了……” 卫阳给了班纳一个眼神。不用再说什么，两人就即刻从人群里冲了出去。 于此同时，已经塌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斯塔克大厦，罗杰斯还在浴血奋战。因为复杂的敌情和随时都能倒塌的大厦，在托尼把娜塔莎转移到安全地带之后，他要求托尼先带走鹰眼——托尼带着两个人的话，他们全被黑暗精灵打下来的概率非常高，必须有人断后；怎么说，他都是经过超级血清改造后的战士，肯定要比鹰眼这样的正常人坚持得更久些。 所以，他变成了最后一个。脚下地板在晃，随时都有可能掉到不知道哪里去；顶上和周围闪烁着暗红的光芒，全是黑洞洞的枪口——他陷入了黑暗精灵的包围，浑身是伤，手里只有一面盾牌—— 就在罗杰斯小心打量着四周、想要找出一个相对薄弱的突破口时，他突然注意到有个人从悬在空中的飞船里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那人肤色极尽苍白，血色全无，向后梳起来的头发也是苍白的；眼睛里虹膜部分也是如此，以至于中间一点黑色部分看起来就特别惊悚，像针尖又像透镜中间的圆点。 这人正是黑暗精灵的首领，玛勒基斯。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玛勒基斯马上皱紧了眉。“不是这个，干掉他！”他嘶嘶地说，“那个人在下面！都下去，抓住他！” “抓住谁？”他话音还没落下，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随着这话声，第二个人出现在包围圈中间，正站在罗杰斯身边。 黑暗精灵都觉得他们眼花了。这怎么可能？不用以太也能瞬间传送到他们附近？ 看见卫阳，罗杰斯总算松了口气。“你上来了，博士也就没事了？” “多亏了你们，一切都很顺利，队长。”卫阳回答。他抬起一只手，也不见什么反应，罗杰斯身上的伤口就在一瞬间都愈合了。 “噢……”罗杰斯有些许惊讶，但马上明白了。“这样感觉好多了，”他动了动肩膀，感觉它们充满了力量，“多谢。” 如果说玛勒基斯原来是冲着夏洛克来的话，现在的注意力也完全被转移了。从这个陌生人类身上，他看不见一丝一毫以太的气息；但这个人，却能传送，还能在片刻之间治好那么多外伤……“你是谁？”他眯起了眼睛。 “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是准备着问我的吗？”一道红光闪过，包围圈里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夏洛克。“就差几秒钟，”他对卫阳抱怨，“你比我快了几秒钟而已！” “不用太感谢我，夏洛克。”卫阳眨着眼睛回答。他当然知道夏洛克就快做完了，但这几秒就足够黑暗精灵把罗杰斯打成筛子，他可不想看到这情况。 夏洛克对他的回答只想翻白眼。“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他说，随即又笑了出来：“但我很欣赏，不错。” “是欣赏我学得像吗？”卫阳反问。 他们俩毫无紧张感，但被晾在一边的玛勒基斯忍不住了。“你们两个！”他提高声音，阻断了夏洛克的回答，“交出以太，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但他这么说的时候，视线依旧没从卫阳身上下来。他能感觉到，这人身上有未知的强大力量…… 这反应，夏洛克当然看在眼里，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给你？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谁会把枪交到想要毁灭自己的人手里？” 玛勒基斯有些吃惊，因为任何一个地球人都不应该知道这个。但他随即想到，普通的地球人也不可能找到以太。“你以为你能开出空间隧道，就是完全掌握了以太吗？笑话！”他伸出一只手，“以太的主人是我！” 一秒钟、两秒钟……五秒钟过去了，毫无动静。 “他想让我们看什么？”罗杰斯觉得这件事真奇怪。看着像是想召唤什么，但却什么都没发生？ “以太。”卫阳耸肩。“但现在看起来，他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力。”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再转过头，就变成了一副挑衅的语气：“你睡得还不够久，所以失误了，嗯？”随着这话声，他身后再次张开了一个略带暗红的空间隧道口。与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这个洞口显然很大；不过几秒，它就变成了足以吞噬掉整个黑色飞船的大小。 玛勒基斯瞳孔紧缩。“这不可能……”以太不可能被凡人所掌控！凡人的生命力被以太吸干，这才是正常的！ “不明白，嗯？”夏洛克轻笑，“要不要我让你清醒一点？” 这回，玛勒基斯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就控制不住上前，脸上表情极其愤怒。但玛勒基斯马上拦住了他。“只差阿斯加德和瓦特海姆没去过了，”他声音极低，“你要去阿斯加德搬救兵，对吧？” “阿斯加德是什么？”夏洛克给了他一个不屑的回答。“当然是黑暗世界，或者什么瓦特海姆，你敢来吗？”话刚说完，他就转身先穿过了通道。 看着夏洛克的背影，玛勒基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最后瞟了卫阳一眼，大步走回了飞船。黑暗精灵们像是得了无形的命令，也用最快地速度撤了回去。 “这……”罗杰斯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现在没事了，”卫阳解释，“你们留在这里，我去黑暗世界和夏洛克——”彻底解决黑暗精灵的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幻影的声音就突然响了起来：“警告，杀手靠近！” 一道风声同时迫近。卫阳条件反射地一偏头，就看到眼前闪过了一道锐利的银光。他侧过身，一把抓住了那只手臂，入手冰凉——他顿时震惊了，这家伙是—— “阳！”就在这时候，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一只覆盖着蓝色制服的手臂、一只穿着铠甲的手臂、一只绿色的粗壮手臂也同时伸向了同一个地方——这力道实在太大，以至于他们同时摔倒，滚进了那个正在收缩的空间隧道口。 等鹰眼和娜塔莎乘坐着直升机上来的时候，斯塔克大厦顶端只剩下了一片空空如也的废墟。 ☆、第152章 第152章散伙的错误姿势 卫阳只感到眼前一暗,然后一整片暗红色的小光点汇聚成了一股旋转的涡流,带着他飞速穿越过了地球和瓦特海姆之间的距离。 没错,肯定是瓦特海姆。按照夏洛克和玛勒基斯的话语推断，夏洛克之前跑了六个世界，地球是第七个；在世界树上的九个世界里，就剩两个没去过了。玛勒基斯以为,激将法可以阻止夏洛克去阿斯加德搬救兵(毕竟黑暗精灵和阿斯加德人也是死对头)，但夏洛克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大开杀戒无法避免,那为什么不在瓦特海姆？这样打起来，黑暗精灵的飞船掉下来只会砸死黑暗精灵自己,不是很好吗？ 没过多久,卫阳就看到了一整片看不到边际的黑色地面。瓦特海姆和约顿海姆有类似的、崎岖不平的地表,区别在于,瓦特海姆似乎到处都是黑色岩石、寸草不生，而约顿海姆终年覆盖着冰雪。他有过很多次穿越过时空隧道的经历，这时稳稳当当地落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上，同时看到有人朝他这里快步走来。 “你怎么回事？”这显然是夏洛克的声音。 卫阳站了起来，顺手掸了掸裤腿。“没怎么回事，有人想要暗杀我。”他转头看向周围，很快就在十步开外捕捉到了目标——冬兵、罗杰斯、班纳和托尼都没这种经验，一个接一个地摔在了一起，就和叠罗汉一样。 “就是最底下的那个，”他轻微咂吧着嘴，盯着只露出半截头发的脑袋，“这下他恐怕暂时醒不过来了。”当了所有人的肉垫——重点是这个所有人包括绿巨人——再考虑到重力加速度产生的冲力，罗杰斯都够呛，更何况冬兵？ “九头蛇的幽灵杀手？”夏洛克只瞥了一眼，就得出了正确答案。“那他肯定一早就到了。但是你原先一直在地下实验室，他没找到你；等后头，他肯定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他指着托尼等人，“——动手，但他看到我从通道中消失，发现他再不动手就抓不到你了，只能孤注一掷。” “非常有道理。”卫阳同意。“不过他真的被洗脑太厉害了……我是说，指挥他的人，也就是皮尔斯部长，肯定太想把我解决掉了。冬兵有可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但皮尔斯绝不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安全部长，弗瑞的上级！”皮尔斯这是不计一切代价都要弄死他啊！ “那恐怕你表现出了他无法预计的威胁。”夏洛克很快地分析。“你做了什么？” 卫阳摊手。“和监督神盾局运作的四个世界安全理事会成员见过面，算吗？” “噢，”夏洛克拖长了音，“那我猜，你们的会议气氛一定亲切良好。你一贯擅长这个，对吧？”虽然是疑问，但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的确亲切良好，我可以作证，”突然一个倒抽着冷气的声音加入了他们，“但在那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搭把手？我腰快断了。” 说话的人正是托尼。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人堆顶上，一副想起起不来的样子。仔细看就能发现，他腰部的钢铁装甲凹进去一大块，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卫阳扫了一眼远处靠近的黑色飞船，走了过去。“我以为你在最上面的位置待得太舒服，”他一把把人拉起来，顺手拍了拍凹陷位置，“所以不想起来了呢。” 不用反手摸，托尼就已经从面板的装甲状态里看到了结果。“原来你的医治范围还包括无生命体？”他惊奇地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技能！” “不，那是因为我曾经做过一个小钢铁侠，你忘了？”卫阳回答他，然后把班纳也拉了起来。“布鲁斯，你怎么样？” “就和你之前感觉的一样，我觉得你这问题最好问被我压在下面的两个人。”绿巨人状态的班纳回答，然后一手抓起了一个，筛面一样抖了抖——罗杰斯咳了几下，醒了；冬兵没有任何动静，显然晕得比较厉害。“看起来我们还是达成了目标，不错。” 就在班纳把罗杰斯放下来的当儿，托尼已经开始注意其他情况。“贾维斯和我其他任何地点的信号台都连接不上了！”他语气一下子变得不容乐观起来，“所以我已经能得出一个推论，我们来到了异世界？就是你之前说的九大世界之一，阳？” “咳咳……”罗杰斯觉得他快被压扁了。胸腔发痛，耳边嗡鸣；眼前全是金星，好容易才对清焦距。然后他就看见了一片他从未见过、也从未设想的黑色旷野，呼啸的寒风夹杂着石粒；没有太阳、月亮和星星的暗色天空下，整排的黑暗精灵正拿着枪靠近他们。“……天哪，”他喃喃地说，“这不是地球！” “真是有价值的回答。”托尼用一种明显拆台的语气说。 “没错，这里是瓦特海姆，黑暗精灵的大本营。”为了预防他们再次打嘴仗，卫阳赶紧开口，“你们到这里是个意外，”他转头看了看夏洛克，得了对方一个眨眼作为回答，“趁还来得及，你们赶紧回去吧。”黑暗精灵明显要采取人海战术，一大堆以太炸弹扔在一起可不怎么好玩。 “我可不回去。”班纳立刻反对——他在浩克状态下连嗓门都大了——“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挥了一下手臂，显然在指他们周围缩小的包围圈。 “好吧，我也是。”托尼说，听他的语气，如果没装甲穿在身上一定在耸肩，“虽然我从来没想到，我也有同意浩克意见的一天。” 班纳不客气地用拳头给了他脑袋一个槌。 卫阳看看班纳，又看看托尼，意识到他无法说服他们。其实他硬要把他们送回去也是可以的，但考虑到即将完成的好感度……“好吧，”他妥协道，“队长，你带着他回去，怎么样？”他指了指还没醒过来的冬兵。 “为什么？”就算罗杰斯一贯是个脾气温和的好人，这会儿也真的不高兴了。“我可以为我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和你没关系。而且，”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人，“这杀手到底是谁？” 相比于前两个，卫阳觉得他还是有可能把罗杰斯劝回去的。“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罗杰斯迷惑地盯了卫阳一眼，显然听出了里面暗藏的诱导语气。然后他半蹲下去，揭开了魔镜和面罩——那下面是一张熟悉的脸——“天啊！巴基！”今天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托尼之前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现在听到罗杰斯惊诧的语气，才侧头看了看。“队长，你认识这家伙？” “巴基·巴恩斯，罗杰斯的老朋友，也是二战时罗杰斯率领的咆哮突击队成员之一。官方资料是他在执行一项任务的时候坠下了山谷边上的悬崖，没有找到尸体。但实际上，他被索拉找到，并进行了一系列身体改造实验。其中包括他的金属手臂，也包括他的自主意识。也就是说，等他醒过来，大半可能还是敌人。” 除了卫阳之外，所有人都瞪着说话的夏洛克看。然后托尼打破了沉默：“索拉是谁？” “为九头蛇——纳粹的科研部队——效力的瑞士科学家。”夏洛克对答如流。“神盾局在战后招募了很多这样的人，因为神盾局认为他们具有科学价值。但神盾局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明面上的九头蛇已经倾覆，红骷髅也已经死亡，但他们在思想上仍然存活着——比如说索拉，他的大脑至今存放在新墨西哥州的某座军需仓库里，暗中铲除异己，给近代上许多战争和恐怖事件出谋划策。” 托尼越听越觉得不对。他知道那个仓库，因为他父亲霍华德就是神盾局的创始人，而神盾局最早的办公地点就在新墨西哥州的一座军营里。“你的意思是，索拉在暗地里侵蚀了神盾局主要人员的思想？” “实际上，整个神盾局几乎都被九头蛇暗中架空了，其他方面也是。而且，他们正在计划一项很大的行动，代号洞察。如果这计划成功，他们能在一天之内杀掉所有对九头蛇有威胁的人，彻底统治世界。”夏洛克瞟了一眼地上依旧昏迷着的巴恩斯，“不然你们觉得，皮尔斯为什么要派冬兵来杀死阳？还不是因为阳直接越过了他、让世界安全理事会都赞同阳的意见，以至于他之前对于理事会下的功夫都打了水漂？” “皮尔斯？”这答案太意外，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着双眼紧闭的人，罗杰斯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除了巴基，他们还做了什么？” 夏洛克顿了顿。“神盾局最早的领导人，”他说，“能活到现在的都是运气好。” 这话无疑在暗示其他人都是死于非命。“什么？！”托尼瞬间就跳起来了——直接反应是飞到了半空——“我爸的车祸是他们蓄意计划的？”虽然他总抱怨霍华德对他的关心很少，但真到这种时候，就能看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你们现在回去，还能提醒一下弗瑞——虽然我不太喜欢他，但除了他大概也没人能清缴九头蛇的残余势力了。”夏洛克继续说，无视托尼的愤怒，“九头蛇总是地下活动，而他是特工，搞暗杀在行。” 这让卫阳想到了别的方面。“麦克罗夫特也知道这个，对吧？”说九头蛇影响了麦哥，他是绝不会信的！ 夏洛克没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从刚才的情况看，我觉得你的事情快做完了，所以……”赶紧爆料，劝说这些人回去，然后他们再解决黑暗精灵的问题，目标不就完成了？ “他们当然可以回去。”还没等夏洛克说完、卫阳回答，班纳就突然开了口。“但不管是不是真的，九头蛇都和我没多大关系。对我来说，”他大吼一声，两拳头砸在了地上，“我只想砸飞这些家伙！” 原来那些黑暗精灵已经走到了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班纳这一下地动山摇，以他为圆心起了个横向冲击波，好些黑暗精灵连人带枪飞了出去。 托尼也从愤怒中回过了神。“真不想承认，”他一边嘀咕一边升空，同时打开攻击面板，“我又得同意浩克的意见，再一次！”下一秒，爆炸声此起彼伏，全是火药味的烟雾弥漫了视野。 绿巨人动了手、托尼动了热武器，这明摆着就是开战了。黑暗精灵占据了绝对数量优势和武器优势，根本没想到他们会主动出击，一时间被杀得措手不及。 在这种发展下，罗杰斯飞快地抄起了盾牌。就在他冲上去之前，红光一闪，他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枪，黑暗精灵的那种。他一把扣动扳机，扫射的时候头也没回：“也别把我弄回去，谢了！” 被感谢的夏洛克只转头问卫阳：“我总觉得你的好感度应该已经到了，可现在……” 卫阳也已经腾了空，幻化出最拿手的冰箭射杀黑暗精灵。听见夏洛克这么说，他忙中找空地调出了好感度。不看不知道，一看他顿时就傻眼了——班纳十星，托尼十星——那他现在为什么还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逼近大结局~谁能猜出来？ ☆、第153章 第153章 阿斯加德的决议 从托尔带着洛基离开地球到黑暗精灵的飞船撞击斯塔克大厦、再到主战场迁移到瓦特海姆,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 而在这半个多小时里,阿斯加德也要翻了天。第一个原因,被已经认为死亡的洛基被托尔从地球带了回来，除去眼睛外，其他地方都活生生的，所有人亲眼可见；第二个原因,海姆达尔在他们回来之后不久就看到了黑暗精灵入侵纽约——说句实话，这属于神域负责的范围,他们根本不该让地球人对上黑暗精灵。 如果说前一个消息是让所有人聚集到金宫、讨论该如何处置洛基(因为洛基在地球上杀死了不少人)的话，后一个消息直接让满大殿的人都吃惊到觉得不真实了。 “黑暗精灵？”大部分人都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迷茫。“他们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这情况十分正常。因为阿斯加德人和黑暗精灵的上一次战争——也就是波尔带领的那次——是在五千多年以前发生的,而阿斯加德人的寿命普遍在五千岁左右,也就是当年亲身经历过的人基本都已经去世了。剩下的人,谁会一直记得那么久远的战争？能想起来都是托了史书的福。 奥丁坐在金座之上，脸色愈发严峻——就算是他对洛基已经失望，也赶不上他现在的表情。“中庭怎么样了？”他微微向前倾身问。 “造成了一定破坏，有不少人受伤，但没有人死亡。”跪在金殿正中的传令兵回答。 这下都不用奥丁发问，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觉得这简直没法让人相信。“这不可能！”只要的确是黑暗精灵，他们对上中庭人就绝对有压倒性优势——要知道阿斯加德的士兵也不能对付那些凭空出现的通道口啊！ 奥丁也很吃惊，但他同时想出了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有人在保护中庭，”他说，“谁在和他们对抗？” “有七八个。其中几个穿着铠甲或者制服，还有个变异人种，剩下两个看起来就是普通中庭人。”传令兵回答，“海姆达尔说，其中一个甚至能直接打开空间通道，另一个您已经见过了。” 金殿上一时间议论纷纷，奥丁的眉毛也深深地皱了起来。 海姆达尔还算年轻，明显不了解内情。但他知道，中庭人不可能做到这点，除非那人身上有以太——黑暗精灵的终极武器；同样，正因为以太被发现，才能解释黑暗精灵突然出现。 那也就是说，当年的战争里，以太并没有像史书记载的一样被毁灭了，而黑暗精灵显然也没有被全部杀死。那个中庭人是显然通过空间裂缝之类的东西误入到当年掩藏以太的地点，然后以太附在了他身上…… 奥丁想到这里，突然注意到殿下洛基表情不太寻常。然后他又想到，洛基明显是通过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空间裂缝到达中庭的；而托尔在刚才的陈述里提到，洛基用一个他不太清楚的理由要挟了卫阳，从卫阳的态度来看很严重。 “这又是你的‘杰作’吗，洛基？”他沉声问，打断了其他人的议论。 洛基带着镣铐，眼睛依旧闭着，闻言笑了。“是我提示了他地点，但我不知道他会找到以太。”他偏了偏头，“或者你们现在也不信，这不是我做的？” 托尔本想说什么，但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别的吸引走了。“……以太？”他疑惑地问，“它不是被摧毁了吗？” 注意到这个单词的可不止托尔一个，金殿上的议论声瞬间掀起了一个高潮。虽然在场的基本没人见过以太，但从记载上看，这简直是一个再危险也不过的东西——想想黑暗精灵用以太制造出的武器有什么效果！ 对于洛基明显在激怒他的话语，奥丁摇了摇头。“不，虽然你现在猜中了，但你之前确实不知道。”他没说下去，但潜台词明摆着：如果洛基一早就拿到了以太，托尔根本不可能抓住洛基；再加上他的复仇心，阿斯加德早就沦为战场了。 洛基没回答，但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众人都没想到奥丁竟然肯定了这个大胆的猜测，一时间面面相觑。以太真的还在？那他们岂不是面临一场难以想象的残酷战争？ 第一个打破这种沉默的还是托尔。他向前一步，大声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应该是我们神域的责任！黑暗精灵想要让世界重新陷入黑暗，我们理应阻止他们！我请求立即出战，天父！” 奥丁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的责任，没错；他们试图挑起战争，我们必须解决。这一次，时机是成熟的。”他先肯定了托尔，然后又换了个语气，“但在我们出发之前，我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比如说，那几个中庭人到底是怎么把伤亡降低到最低程度的？事实上，只有玛勒基斯才能完全控制以太，那么，那个中庭人怎么能在玛勒基斯面前使用它？” 虽然这话说得没错，但托尔还是有点儿担心。“如果我们短时间内弄得清，那阳上次到阿斯加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弄清了！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瓦特海姆，我们去晚了很可能什么都挽回不了！” 奥丁向后仰去，独眼微眯。 虽然以他的想法，黑暗精灵的最终目的应该是等到九大世界转到一条直线上时启动以太、将一切化归黑暗，而现在离那个时间点还有一年多；也就是说，就算黑暗精灵夺回了以太，接下来最可能做的事情也是休养生息，并不真的差这一时半刻。 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托尔说得没错。如果阿斯加德真的能弄清卫阳和另一个人身上的问题，那他们早就弄清楚了，根本不可能等到现在。而且，托尔这回明显是为了那几个中庭人而申请出战的，保护和好战是两回事，他儿子果然长大了…… “全体注意，穿好你们的铠甲，拿好你们的武器，准备立刻出发去瓦特海姆！”奥丁最后做出了决定。“我要亲自出征！” 提前出手也有好处，比如说杀黑暗精灵个措手不及；还有，虽然阿斯加德惯常都认为中庭人根本没有实力，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不是也该改改观念了？毕竟连他都无法想象，不足十个人怎么在黑暗精灵突然到达的情况下用最短的时间拯救其他无数人的生命！ 所有人立刻动了起来，除了一个。 “我要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再继续审判吗？”洛基问，语气一如既往地轻飘飘，仿佛其他一切都与他无关。 本来，奥丁答应出征，托尔脸上立刻显出了喜色；而听了这么一句话，他顿时就担心起来：“洛基，你的眼睛……” 奥丁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右手金光闪烁，显出了一杆长枪。“暂时关到地牢，”他吩咐洛基左右牵着铁链的卫兵，“再去通知一下王后……” “我在。”弗丽嘉的身形从大殿金柱帷幔后面转了出来。“你们回来不久，我已经接到了消息。”她视线停在托尔和洛基身上，显然是在对他们说前面那句话。同时，她缓步走向奥丁，给了后者一个贴面吻。“你们放心去吧，洛基交给我。” “在出战前永远担心我的王后，”奥丁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些真正的笑意，也在弗丽嘉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当然会大胜归来！” 就在阿斯加德金宫中为出战与否这件事进行讨论的时候，瓦特海姆已经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这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尸横遍野，全都是黑暗精灵。因为久无人烟，地面贫瘠且相当干燥，所以流下来的血全被吸收了，在黝黑的岩石上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连点水光反射都看不出。但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就连火药味也盖不住。 无论是谁，看到这种情况，都会对情势有个大概的估计——死的全是黑暗精灵，这不是已经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虽然很不可置信，”一个高大的黑肤黑暗精灵站在飞船附近，拳头握得咯咯响，“但现在，我们……” “我知道，你想上场，阿尔格里姆。”玛勒基斯没有让自己得力属下把话说下去。“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仰起了头，注视着空中飘浮的三个人——确切地说，主要是卫阳和夏洛克——“除非我们拿回以太粒子，否则我们没有任何胜率。” 这话说得没错。钢铁侠用热武器，绿巨人直接肉搏，而美国队长用上了黑暗精灵的枪支、顺带从黑暗精灵身上摸出异次元炸弹来反而对付他们。 这是有点麻烦，但也绝对不到毫无反手之力的地步—— 从在斯塔克大厦一战的对比中就能看出这点。黑暗精灵在那时占据了绝对优势，和现在情况完全相反。如果必须说区别的话，就是多了两个人。拿走以太粒子的高瘦男人对让黑暗精灵凭空消失得心应手，在紧急情况下还能瞬间转移队友；而另一个呢，极冷极寒的冰剑是群发技能，一眨眼间就能扫掉一片，剩下的时间则用在照顾队友伤势上…… 想想看，他们要怎么对付永远满血原地复活的对手？而且，不得不说，虽然只是应急情况，但这五个人的分工合作十分默契，无形中提高了战力，从他们飞船装备的能量炮没有一发击中目标就能看出来。 “可是，为什么？”阿尔格里姆一点都不理解。“以太明明是我们制造的武器！他们不可能掌握……” 玛勒基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本来的确是这样的。以太被唤醒的时候，我感到了它的召唤；在到中庭之前，这种引力都存在着。正是它指引着我，跟上了它。但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在那之后，我突然无法操控以太了——本以为只是暂时出了问题，可到了这里，我却发现，我根本无法察觉到以太的存在。有什么东西隔绝在了我们之间，”他说，语气沉重，“显然是更强的某种物质。” 阿尔格里姆没有说话。他对玛勒基斯忠心耿耿，玛勒基斯说什么他都会去做，但现在就连玛勒基斯都束手无策——“中庭人能有什么更强的东西？”他觉得这完全不可想象。“我们才是这个宇宙中最古老的生物，他们不可能比我们还强！” “我觉得你的逻辑有点问题，”夏洛克嘲讽的声音横刺里传来，原来他听见了，“古老和厉害从来都不成正比关系。” 玛勒基斯并没有被他激怒，而只是上前了一步。“你要以太做什么？”他声音低沉，“你的目的就是从我们手里夺走它吗？” “不，我进去之前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夏洛克说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而且我可不想总是随身携带一个致命危险。”以太会吸食附主的生命力，但他暂时对人干没啥兴趣。“以太就是那个危险，不是吗？” “那你……” 夏洛克这回飞快地打断了玛勒基斯的话。“但这种危险，落在你们手里会更糟糕。”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卫阳，“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它，毫无疑问。” 如果说对于满地同胞尸体时玛勒基斯的反应是必要的代价的话，现在夏洛克的话简直要让他恐慌了。“不，这不可能！”他激烈地反对，“没有人能毁掉以太，就连阿斯加德人也不能！”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一点底都没有。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本暗沉的天空突然破开了几道闪电，炫目的彩光随之投了下来。还没等那种光芒消失，卫阳几个人和剩余的黑暗精灵们都看到，身披金色甲胄的阿斯加德军队正严阵以待，十分浩荡。 奥丁走上前，还没开口就被他所看到的东西惊讶了——地面上死去的全是黑暗精灵，摔死的、被枪打死的、肯定也有直接消失的，最明显的倒是直接被冰棱钉穿身体到地面的某些；而相反地，原本被公认为处于劣势的中庭人却毫发无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托尔在奥丁身后，注意点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天上那奇形怪状的玩意儿，颜色也很奇怪的那个……”他喃喃地说，眼睛瞪圆，嘴巴张开，“就是以太？” ☆、第154章 第154章最大boss是自己 注意到这点的其实不止托尔一个,但其他人都没敢出声。 原来,夏洛克在说话的同时,就已经放出了以太。它一直都是无定型的液体，自由舒展的时候通常都更像是张牙舞爪的某种东西，还具有一定的进攻性；而现在，它在刚出现的那一瞬间似乎还有那种趋势,很快就变得平稳起来，就像是潺潺流动的溪水,在半空泛起一层又一层曲线波浪，弧度优美。如果不是它的颜色暗红到诡异,这景象肯定不会被称之为奇怪,而该用梦幻形容。 这东西出来以后,夏洛克就慢慢地从空中落了地。卫阳随他落下去,两人都没在看顶上的以太。至于托尼，他看了看还站着的黑暗精灵数量(两只手数得过来)，又看了看金光闪闪的神域军队，也熄了脚底的推进器。 “陛下，您果然来了。”卫阳先出了声。他们这边闹得这么大，海姆达尔注意不到才奇怪。以奥丁带来的军队数量来说，速度已经能算快了。 奥丁的目光从以太上移开，落到了他身上。“这都是你做的？”虽然这是个问句，但他语气十分肯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卫阳听出是班纳和罗杰斯也走了过来。“如您所见，我们有五个人。”他微笑道，不肯定也不否定。 奥丁一时没说话。虽然他只有一只眼睛，但年龄、经历和地位在里头留下了不可忽视的威严肃穆。以至于他一沉默，场上就无端生出了一种窒息感。 “你们看起来都没事，太好了！”托尔往前几步，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喜悦。他一向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在这时候正好缓解了气氛。也因为他往前的几步，他注意到了地上原来还有一个人，不由得有点惊讶：“这人是谁？”因为事情紧急，海姆达尔汇报的时候只挑了重点说，细节所有阿斯加德人都不知道。 “弗瑞的上级派来的杀手，想要刺杀阳。”班纳回答，语气里隐藏着深层的愤怒。 托尔点了点头，然后瞬间更震惊了：“等等？你怎么回事？”绿巨人神志清楚地回答了他的话？明明他离开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吧？现在还没过一个小时呀！ 班纳站在卫阳身后，直接低头示意了一下。 “你是说……”托尔愈发惊讶，“也是阳做的，是吗？” “明摆着。”托尼接过话头，一胳膊揽上了卫阳肩膀，嘴角愉快地往上翘。“我从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架，简直再好也没有了！永不报废的机甲！” 夏洛克看那条胳膊非常碍眼。“我好心提醒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一边挑剔地说，一边把托尼的手打了下去。必须得说，结合他的动作，这话双关了。 托尼本来想附赠他几句嘲笑，但却听出了双关以外的意思。“什么叫‘最后一次’？”他狐疑起来，目光轮流在卫阳和夏洛克脸上打转。 照他的猜想，如果夏洛克没说谎，那最后一次只有两种可能：九大世界永远不会再发生战争，又或者卫阳从此之后罢手不管。而他认为，这两种可能都不会发生。所以，是夏洛克在耍他或者说气话，还是有他不知道的第三种可能？ 卫阳夹在中间，颇感头痛。 夏洛克说的是一半真话一半气话，恐怕心思早就不在这里，而是飞回到第十维实验室抓着孟元基衣领逼供了——因为幻影对不强制执行返回、也不提醒他好感度达标的解释是，系统设定。 这系统还能有谁设定，不就是孟元基？ 但幻影同时也表示，卫阳完全可以自由决定什么时候回去。这才真是两难——一方面，他绝不可能明知道朋友有可能陷入危机而不管；另一方面，他也绝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里。也正因为如此，夏洛克才火气高涨，因为事情看起来又朝一个他们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地方发展而去了。 这实话，卫阳也想不出要怎么和复仇者们说，尤其是托尼和班纳。所以他只能轻咳了一声，给出了第三种解释：“毁掉以太，不就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可实际上，他知道，以太和宇宙魔方一样，都有好几部分——宇宙魔方有七部分，而以太有六部分；这数量是个固定值，和它们本身的维度有关系。在它们各自的维度上，每一部分本身就是一个无限。 以单个宇宙魔方为例，它能开出空间隧道；如果发挥到极致，则可以逆转一个世界的时间，比如说地球。简单表述，宇宙魔方能让它的持有人统治地球——随意改变历史，随意创造未来；只要在时间范围内，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这点毫无疑问。 而对一部分的以太来说，它能操控的是九大世界，也就是地球所在的一整个宇宙；它可以让任何一个世界彻底消失、然后形成一个别的世界，或者永远停留在黑暗里。 不管是宇宙魔方还是以太，如果它们每个部分结合起来，都会变成一个新的整体，一个更高维度的无限。 举个例子，人们能轻松地画出一条线。这在维度方面的意义是，三维完全统治二维。所以很明显，如果有人能拿到所有以太，那他能做的可就不止让九大世界时间倒回或者前进，而是能跳出这个宇宙的局限、动动手指就能决定九大世界是否存在。 是不是越来越厉害？可问题在于，能做的越多，可能带来的危险也越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有人有这样那样的目标和意图，想要借助无限武器的力量来达成。争执、流血、死亡，最后直到战争。 正因为要预防这种事的发生，奥丁只能将宇宙魔方放在宝库里看管，从不对外宣扬。也正因为如此，波尔无法毁去以太，因为他无法跳出九大世界的局限；他甚至一点也不了解第五维，所以没法操控处于第五维的以太。在这方面，玛勒基斯比波尔强点，但也不彻底，否则玛勒基斯就不会认为以太不可毁灭。 三方对峙的时候，卫阳再次提到摧毁以太，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这不可能！”存在感已经被削弱到几乎没有的玛勒基斯几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了。以太是他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连他都不能毁灭，更何况一个中庭人！ “那只是你不能而已。”夏洛克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点。“以太是你制造的，但你无法毁掉它；这样你还有脸说，你是以太的主人？” 玛勒基斯立刻被噎住了。“但……” “没有什么但是，”夏洛克连珠炮似的说，“要我看，你就是运气好一点罢了，智商简直拉低了这一个宇宙的水平！”他看了一眼依旧浮动着的以太，“蠢人多作怪，是不是？” 卫阳默默地擦了把汗。玛勒基斯弄不好是在场所有人里最了解第五维的人呢，夏洛克这一句不是把除了他们俩之外的所有人都骂了进去？他是不是该庆幸，维度差距本身就决定了绝大部分人听不懂？ 但问题在于，内容听不懂，语气还不能吗？ “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罗杰斯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这时候忍不住问道，“这意思好像是……”我们都在拖后腿？ “恐怕不是错觉，队长。”托尼表示同意。他都半懂不懂，更别提罗杰斯了。不过理论上，他觉得他们应该是被台风尾扫到了。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4节 “这和错觉没什么太大关系。”班纳的关注重点和他们不同，“如果要永绝后患，就必须毁掉以太。而我相信你能毁掉它，阳。”他停顿了一下，“但我更想知道，毁掉以后呢？” 这关键点似乎抓歪了，但却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至少托尼被启发，意识到他之前的问题不是白问：“没错。要毁掉以太，你得比它更强，从某个方面上。这个明摆着，但最后一次……” “因为，如果毁掉了这个，就不会出更大的问题。”卫阳解释。 托尼敏锐地捕捉到了“更大”。“它只是一部分？”一块儿就闹得天翻地覆，好几块……“你这是在暗示以后还会有很多找麻烦的外星人吗？”他迅速皱起了眉。 “这我不敢保证。”卫阳实话实说，“毕竟，拿到宇宙魔方或者以太是一回事，拿它做什么就是另一回事了。就和你的方舟反应堆一样，你用来给斯塔克大厦供电，但洛基用它启动宇宙魔方，这就是区别。” 托尼眨了眨眼，和班纳交换了一个眼神。“那还只是个原型机呢！”他撇嘴，但语气里已经开始带上了笑意。 卫阳知道他暂时压下了托尼等人的怀疑，暗自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虽然走不走由他控制，但他答应的任务就要有始有终。“既然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他压下翻腾的思绪，随即转向奥丁，“您觉得，这两种方法里，哪种方法好一些？” 奥丁握着长枪，眼中光芒难以揣摩。“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阿斯加德没法查出你是从哪里来的了。”他没很快回答卫阳的问题，而只是继续说自己想说的：“玛勒基斯都不能毁掉以太，而你能，所以……” 这话没说完，一直听着的托尔脸上全是疑惑，脑袋上的问号几乎都要具现化了。 但卫阳一听就知道，奥丁也明白了他所说的话，关于避免更大的危险。 虽然宇宙魔方和以太都是无限武器，但它们的无限是相对各自的维度来说的；同时，能被分成具体数量，也就说明它们在更高的层面上变成了有限。通俗来说，如果少了其中一块，它们就不能成为一个整体，不能达到更高的维度，也就不能造成更大的危险。 这其中的道理，托尼和班纳在不久之后也想明白了，而奥丁的话并没有说完。“几千年来，阿斯加德都把宇宙魔方存放在宝库里，由毁灭者看守。我们知道它的用处很大，但同时也知道它的危险很大，所以采取了折中方案。” 卫阳和夏洛克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提以前是怎么回事？ “然而你现在问我，我对处置以太的意见。”奥丁终于把话头收了回来。他头一回注视着卫阳，视线平行相交。“但其实，只要你愿意，你想要做怎么做都行，这里没人拦得住你。” 这话无疑是承认卫阳比他更强，而且强得多，以至于神域军队里起了一小阵喧哗。要知道，奥丁脾气绝对不能算好，绝大部分时候都高高在上，而这话简直就像示弱了。托尔为此瞪圆眼睛，他觉得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想象。“父亲，这……” 奥丁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既然这样，我有第三个想法。” 所有人都注视着奥丁。“您说。”卫阳出声道。还能有别的方法吗？ 奥丁深深地注视着他。“你带走以太，我保证玛勒基斯会在阿斯加德的地牢里度过余生。”他又摆了摆手(托尔又想说什么)，“黑暗精灵就剩这么几个，他做不出第二个以太了。”而没有以太，玛勒基斯和其他世界的囚犯并没有太多不同。 凡是对奥丁有一点点了解的，这时都大吃一惊。奥丁竟然放心让卫阳带走以太？！ 仿佛还嫌这种情绪不够，奥丁又补了一句：“虽然我觉得，要你拿走一个对你没用的东西是个麻烦，但其他方法都会更麻烦。” “说得没错，”夏洛克少见地赞同了一句，“以太就是个垃圾。” 一点内情都不知道、只听懂了表面意思的神域军队几乎要人仰马翻。以太？垃圾？那他们被黑暗精灵杀死的先辈们有多冤啊！ 卫阳对夏洛克的毒舌无奈了。“好吧，这也可……” 再一次地，他话还没说完，又有破空之声响起。但这次和前一次有两个区别：第一，声音是从两个方向遽然靠近的，也就是说有两个人；第二，一回生两回熟，卫阳只掀了掀眼皮，顶上浮动的以太就突然变成了绳索状，将两个偷袭者捆得结结实实。虽然它是液体，但却比真正的绳索更难挣开。 其中一个是阿尔格里姆，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出手，根本没经过玛勒基斯同意。而另一个，无疑就是醒过来的冬兵了。 “巴基？”罗杰斯大惊失色。巴基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难道一直在装吗？ 卫阳倒不太惊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黑暗精灵？至于冬兵这头嘛……“醒了有几分钟了吧？呼吸控制得不错，巴基。” “谁他妈是巴基？” 这破口大骂的反应卫阳也不太惊讶，和被洗脑的人讲道理简直是脑抽。“我想他同样需要电击疗法，”他转向罗杰斯，“回去找娜塔莎，她知道怎么做。恢复记忆大部分还要靠你。” 罗杰斯点了点头，上前直接给了动弹不得的巴基颈侧一手刀。“对不起了，兄弟。” 卫阳看着他把人扶到一边，这才转向奥丁。“这些就麻烦您了。” 随着他的话音，以太突然变成了一张红色巨网，把试图偷偷逃走的玛勒基斯等人盖了一头一脸，然后飞速缩紧。然后它又倒吊起来，把里头的人当鱼儿一样翻了个身，整个儿飞到了神域军队面前，重重地掉下了地。 奥丁真的笑了。“只是举手之劳。” 不用他再进一步吩咐，甲士就自动自发地押住了剩下所有的黑暗精灵。还有一部分人则开始检查战场，以防漏网之鱼。 这发展好像很对头，但托尼和班纳都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一时间也不能具体描述那种感觉，就像是…… 还没等他们想出形容词，卫阳就已经让以太宛若蒸发般地在空气中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既然事情已经做完，”他说，神态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区别，“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将来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也有可能……” 在他开口的时候，夏洛克就已经飞快地抓住了卫阳的手，同时感觉到了卫阳紧紧的回握。第十维的传送非常有效率，说话的时间都不太够—— 卫阳来的时候只有海姆达尔一个人看到，而和夏洛克一起离开的时候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两次的共同点是，没有人预料到，也没有人能阻止。 “阳——！”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注： 本文提到的无限是数学概念，非字面意义。 ☆、第155章 第155章你不知道的真相 又是一年毕业季,校园里火红葳蕤的凤凰花下,人流行色匆匆。 “旁边的那位同学,对，你，往中间靠靠好吗？” “中间的换一下位置，快快！” “都准备好了吗？记得微笑！来,三、二、一，茄子！”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某座不起眼的小白楼前面，一群穿着黑色学位服的毕业生们正在留影纪念。先拍的是正儿八经的毕业照,大家努力把这四年来最娴静最文雅的一面展示出来；但一分头行动就玩疯了,扔帽子、比爱心、叠手握成一个大圆,这些都是很普通平常的造型,只是表情都十分搞怪。 一轮拍完，所有人都围到相机边上看效果。 “我说，这照片好像有点糊啊？”有个男生提出了抗议。“为什么我的脸看起来有点像寒风中飘零的落叶？” “去，接下来你想说什么，我刺痛了你的心？”被拉来负责拍照的隔壁系男生不乐意了，“敢说我揍你啊！” 女生们哄堂大笑。“哈哈，这不还没说呢吗？虽然确实有点糊，但对于这种古董单反，能用就不错了！” 这话说得中肯。以现在的科技水平，电脑合成一张毕业照分分钟的事情，绝对高保真不失色；但他们有人拿到了个古董相机，一群人就摩拳擦掌，准备不用人工智能，自己来试试。 “我倒希望真说，”又一个男生开口，“给我看看，说不定是光圈的问题。” “噢噢噢，最终还是要我们的优秀毕业生出马啊！”众人顿时一阵起哄。“来来都让让，卫阳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人正是卫阳没错。“好啦，”他颇有点头痛地说，“你们让我压力很大啊我说，我还没碰到相机呢！” “切——”众人有志一同地鄙视他，“又在谦虚了！过分自谦就是自大啊你懂的！” “好吧好吧好吧，”众怒不可犯，卫阳果断举了白旗，“谁来再试试？稍微动一下就行，我看看能不能调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非常默契地推举出了一个人。“这种荣耀，自然只能归我们的女神啦，是不是？” 雪霏霏落落大方地站了出来。她本来就长得不错，今天更是罕见地化了淡妆，被称女神一点不夸张。“只要动起来就行，对吧？” “没错。”卫阳从相机后面探出半个头，“其他人都让开一点！” 这话顿时勾起了一阵嘘声，夹杂着各种议论。 “瞧瞧，这就是女神的待遇！” “也没错，雪霏霏也是优秀毕业生嘛！”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不来电……明明郎才女貌嘛！” “不啊，雪霏霏要留校，而卫阳要出国啊！”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意异地恋？我觉得三维传送人马上就要普及成民用技术了！” 他们那边议论纷纷，卫阳这边很快调了出来。“模式设置下对焦，再改连拍，就很保险了。”他让开位置，“你们要看下吗？” 作为照片主角，雪霏霏当仁不让地拥有第一个看的权利。她一贯不太挑剔，一看就笑了：“你快把我拍得飞起来了啊！”她刚才只跑了几步，但卫阳时机抓得太漂亮了。 “诶，是吗？”其他男生围上来，顿时惊叹了一句：“哇塞！” “可以把这照片放在院系招生主页上！”不知道有谁提议了一句。 但马上就有人反驳他。“放雪霏霏的还不如放卫阳的！你想想，看到美女会来的一定是男生，我们物理学院的男生难道还不够多？” “但我们都毕业了啊！学妹再漂亮也看不到，你这是要造福学弟，是吗？” 一群人兴致高涨，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都没注意到话题主角已经走到了几步开外的树下。 “你真的要出国吗？”雪霏霏先开了口。 “也不算吧，”卫阳回答，从表情到语气都和平时没差别，“标准地来说，应该是必须到处跑的工作。不过我也答应了孟元基，实验室里该我做的依旧归我。” 雪霏霏眨了眨眼。“那就是今天不需要和你说再见咯？” “恐怕的确不需要，”卫阳装出来一种担忧的语气，“就怕你将来看我看到烦呢！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项目肯定能做一辈子。” 这话说得比较隐晦，但雪霏霏听明白了。“一辈子还做不完呢。”她点头表示同意。“话说回来，我之前真不知道孟元基居然是那么让你加入的。” “我之前也不知道你们玩游戏是在收集实验数据啊！”一提到以前，卫阳就觉得坑。“他就不能直白点吗？说话做事都那么让人误会？全部做完我才知道真相，这可真是……” 原来，卫阳一开始知道的只是表象。孟元基早在入学之前就通过了国重室的面试，进入第十维课题组；一年级下学期，雪霏霏也通过了。 因为实验需要，他们需要足够的数据，只有最大型的世界级全拟真游戏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实验者的选拔在他们进入游戏的同时就已经开始了；别人只看到孟元基毫无缘故地给卫阳做了一套又一套的装备又打烂它们，但那实际上是实验的准备工作，为了防止卫阳在传送到异世界的过程中出什么意外。 所以孟元基和雪霏霏各种翘课也是这原因。实验需要保密，就这么简单。至于风传的孟元基连雪霏霏都看不上，那是他们俩在交换数据和看法，根本和感情半毛关系都没有。 “我也这么觉得。”雪霏霏同意，然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但他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不然……”她语气里带着点庆幸。 卫阳知道她的不然后面是什么。 就和他之前和洛基说的一样，所有的实验都有个应急控制，第十维当然也有。最明显的表现是幻影说的符合国际法律，而隐藏在最深处的限制则是，如果第十维做出了不合法的事情，无论是幻影自主还是有人操控，都将启动自毁程序。 可第十维自开题之日起，就是个野心勃勃的计划。换句话来说，研究这项目的参与者，内心深处都已经有了目标；他们都有想要的东西。而实验越成功，他们想要的也只会越多。道德底线在各种威胁或者诱惑之前崩溃，这是可以预见到的事。 所以在这件事真的发生以前，就有了自毁程序的制约。如果没有人能够控制幻影，那幻影只能毁灭，他们之前的心血就只能付诸东流。 为了不让这件事发生，才引起了后面一系列的变故。被忽悠着当游戏进入的人其实并不多，因为穿越时空要冒着很大的风险。有些人死了，有些人不再回来，只有卫阳一个完成了全部。换言之，现在他成为了幻影的主人。 “我做梦都想不到这种事。”卫阳最后说，颇有点感慨。 “正因为你做梦都想不到，所以才能成功啊！”雪霏霏巧妙回答。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知肚明。只有一种人能够获得第十维。了解它，掌握它，但并不用它做任何超出范围的事。相比于前者，后者更难做到。 这时候，其他人已经注意到了两人的交谈。 “我说你们俩，还能不能好了？毕业的时候也不忘记秀恩爱给fff团看，烧死你们哦！” “报告大王，柴火和孜然都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大肆起哄，两人赶紧走回去。 “别乱开玩笑，这样我会被人用毒舌杀死的！”雪霏霏故意用半真半假的语气说。实际上，这一群人中只有她知道，卫阳从第一个世界里捎回来了一个侦探，而且关系不一般。 “挺具体嘛，说得跟真的似的……”一群人纷纷吐槽她，但注意力又马上转移到拍照上去了。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两个瘦高个儿站在深色的树荫里。 “你就打算在这里干看？”孟元基先出了声。从他看见夏洛克开始，有一阵子了吧？ “难道你要我提醒你，你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夏洛克自然不可能让他在嘴上占了上风。但说实话，他越来越不想看见孟元基了。 “我顺道而已。”孟元基指了指他身上的学位服。但与其他人不同，他的是红色的，代表着获得了博士学位。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前两年你就能提前毕业，留到现在……”果然是故意的吧！ “谁让我哥非得今年毕业，”孟元基耸肩，故意用一种极度无奈的语气，“做弟弟的只能随着咯！” 夏洛克忍不住猛翻白眼。就以孟元基的个性，会听谁的话，鬼都不会信好吗！可问题在于他没法反驳，因为孟元基他哥，就是卫阳！ 这大概是个隐藏最深的事实。卫阳和孟元基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是离婚再结婚那种，而是因为孟元基母亲不想结婚又想要孩子，所以用精子库里匿名捐献的精子进行人工受孕。 所以真相大家都可以猜出来了—— 孟元基知道这个以后就一直在暗中调查，终于让他找到了那个匿名捐献者，就是卫阳他爹，随后就注意到了年纪相仿的卫阳。那时候卫阳正读高中，基于好奇心，他偷偷地溜过去看了一次本人。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这便宜哥哥和他不太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对幻影很有兴趣。 那时候，孟元基已经联系上了第十维实验室，很快面试合格。然后他就跳级毕业，先于卫阳进了大学。照他的想法，他肯定会是卫阳的直系师兄。但没想到，卫阳少考了两分，进了隔壁专业。 竟然猜错，孟元基为此悻悻然了很久——所以卫阳觉得孟元基一开始看见他就没好脸色，那不是错觉——孟大学霸看见他就恨铁不成钢啊！ 夏洛克最终说出真相之后，卫阳彻底惊呆了。要不是孟元基默认，他根本就不会信。然后他想到了孟元基当初要求他把id改成和梦入神机同系列的梦入未央，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再然后，他强烈要求不能说出去——开玩笑，这弟弟太凶残了好吗！比他小一岁，比他高n届！他担得起那一声哥？绝壁哪里基因突变了吧！ 理论上，孟元基应该和卫阳一样，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某些时候故意提出来，为的就是刺激刺激某人—— “这简直是我最不想知道的真相了！”夏洛克嘟囔着道。闹心！欺负他在这里没哥吗？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真相是不是很令人震惊？绝对不可能有人猜到【滚】皮埃斯，本文的十维设定没有细化，具体的以后写现耽科幻文~ 下一章开始平行世界结局，应该各种难以猜测【喂 觉得如果说这就是大结局了一定会被揍，所以先说，你们喜欢的结局在彩蛋里，最后放！作者永远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好像还是会被揍 感谢爱你的辰的地雷~~时间正好，正文完结大么么哒~╭(╯3╰)╮ 第156章 哈利波特世界结局 第156章戒指引发的惨案【哈利波特世界结局】 1950年,一个夏日的清晨。 正值上班高峰期，开向伦敦市中心的电车上人满为患。虽然战争的火药味儿已经从空气中消散了，但它的阴影依旧盘旋在不列颠上空—— 德军轰炸了英国的几个重要工业中心,再加上其他因素，全国的经济和发展水平相较于战前都处于衰退状态。如果不是前两年马歇尔计划的签订,现在的情况只可能更糟。所以，当局的头条要务依旧是重建。 从麻瓜的角度来看，竞选大纲中的保证工资福利以及新兴保险的政策最富有吸引力；而对于巫师来说,他们对新一届魔法部部长的期待倒不包括这个。 举个例子,在魔法部的吸烟室里,最近几天的话题都没变过。 “总觉得这选举一点火药味儿都没有……是我的错觉吗？” “不,因为真正有实力的人都不打算参加竞选。我就是不明白,冈特司长怎么不愿意接受部长提名？”说这话的人蓄意压低了声音。 “他不是说了吗，他觉得神秘事务司更能发挥他的特长？还有年轻、需要历练什么的……虽然不论他说什么原因，我都觉得那是套话。我不信，英国魔法部历史上还有人比他更……”回答的人没说下去，但并不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而是他要说的其他人都心知肚明——更卓越更有能力。 “不止冈特司长，邓布利多不是也婉拒了部长竞选的提名？而且他甚至都吝啬于给出一个原因？” “这可真的很奇怪——部长到底有什么不好的，一个两个都不想做？” 吸烟室明面上的存在意义是防止有人抽烟的时候影响别人，但同时也有一个功能是聊天——在吞云吐雾的时候，熟人之间侃两句是顺理成章的发展；一开头还是天气什么的，很快就转到了众人真正关心的话题上。重点还在于，成为话题主角的两个人一个不在魔法部任职，另一个不抽烟，所以他们只是稍微控制了音量。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他们在房间里说了什么，一出门都必须立刻忘掉。这事太经常，以至于他们都没注意，今天角落里那个默不作声的魔法维修保养处的莫修·加迪斯是个冒牌货。 等到房间重新变空之后，加迪斯站了起来，露出个若有所思的微笑。他该说，真不愧是汤姆·里德尔——现在正式名字是汤姆·冈特——吗？真是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出来啊！ 没错，这个加迪斯正是伪装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本来，他本身十分不愿意搅合进魔法部这一堆烂摊子里头，但鉴于麦克罗夫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他就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这个委托——看看某个危险人物在部长公选里到底是什么态度。因为不管再怎么说，谁当部长对整个英国的风向都有相当的影响，而麦克罗夫特绝不可能坐视他的对头在他的眼皮底下发展壮大。 但问题在于，这个对头心机十分深沉，把柄也十分难找，就算是对夏洛克来说也一样。 真说起来，在学生时代，汤姆就是个很难揣测心思的人。虽然在从霍格沃茨同年毕业之后，夏洛克就没有再见过汤姆，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汤姆显然变得更加不好对付了—— 要知道，刚才吸烟室也有前凤凰社(因为凤凰社在战后已经解散)的人，但愣是没说汤姆一句不好！表面完美得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那他要怎么弄清楚事实真相？给汤姆喝点吐真剂吗？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汤姆从来都是全优生，在魔药方面的造诣就和偏科严重的夏洛克一样高明，想在汤姆进口的食物里加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但暗地里可有一大堆人把汤姆当成神一样崇拜，甘愿受其使唤；所以无论是谁想调查，都相当棘手。 夏洛克就只有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拿着魔杖来真的逼供。暗的又不行，他只能出了个下策，直接在汤姆下班之前，拦在了地下九层神秘事务司的办公室外头。 汤姆在魔法部里被人交口称赞不是没有原因的，就比如说他每天的下班时间都相当晚。这个相当晚的定义是，其他人都走光了，他才意犹未尽地从办公室里出来。然后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边上的夏洛克。等到视线在夏洛克脸上转了一小圈后，他眉毛就微微挑了起来。“福尔摩斯。” 毫无疑问，汤姆已经发现了他不是加迪斯。一方面，夏洛克很欣赏这种敏锐；另一方面，被看穿的人是他，他觉得这不值得高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质问，“就因为我没打算费心掩饰吗？” “你既然知道，何必说出来？”汤姆不以为意。“别告诉我，在毕业典礼之后好几年的第一面，你就只想问这种毫无价值的问题？”他视线往下溜了一圈，“还特地打扮成这幅模样？” 我们必须得说，这两个人都是毒舌起来不偿命的家伙。魔法维修保养处有统一的袍子，而做这个的显然和干净整洁沾不上边。 这话无疑是讽刺，但夏洛克并没有被激怒——当然啦，这有害无益。“那很好，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他打量着汤姆完全可以说是风度翩翩的外表，“你在魔法部混得不错，如鱼得水，嗯？” 汤姆袖起手，靠在门侧，微微屈起一条腿。这随意的模样被其他魔法部人员看见非得惊掉下巴不可，因为他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十分完美，一丝不苟的那种。“那要看你说的是哪个方面了。”他懒洋洋地说。 夏洛克哼笑了一声。“这话对你来说可真是够谦虚了，是不是？”他毫不犹豫地相信，有汤姆这样的人做下属，部长手里有完全的权力才奇怪。 “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汤姆不经意地说，但其实在不着痕迹地辨认夏洛克眼里的神色，“既然如此，我们真的不立即开始重点吗？比如说，你现在站在这里，就绝不是来和我叙旧的。” 夏洛克又哼了一声。“的确不是。” “麦克罗夫特，是不是？”汤姆又说，语气听起来依旧懒洋洋的。 夏洛克极快地瞥了汤姆一眼。他们俩之中，无论是谁，都知道现在平静的气氛只是表象。 在毕业之前，汤姆一点也没考虑过进魔法部。他那时最想做的职业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因为他从邓布利多身上看出了老师这一行对未来能有的影响力。但由于年纪太轻，校长迪佩特先生建议他两年后再来。 其后的一年，谁都不知道汤姆去哪里了。反正等他再出现的时候，他出人意料地表示了对魔法部的兴趣。之所以说是出人意料，是因为他感兴趣的职位不是风头很劲的傲罗或者部长助理之类，而是无人问津的神秘事务司。为了这件事，当年神秘事务司司长十分得意，没两年就提前退休，把位置留给了汤姆；那年汤姆刚刚二十岁。 如果这说明了汤姆已经成为一个人生赢家的话，也不干麦克罗夫特什么事。但关键在于，在汤姆进了魔法部以后，麦克罗夫特安插在不列颠各处的钉子就一一莫名消失了——要知道，麦克罗夫特就是搞秘密情报的，眼线对他来说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标配，只有多少的差距而已。 也许有人要说，本来不列颠就不在塞尔维亚的管辖范围内，钉子被拔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如果再加上别的呢？ 继不列颠的钉子消失后，海峡对岸的法国也开始有这种趋势；不列颠和塞尔维亚的官方照会，总是会受到莫名的阻扰；在国际巫师联合会上，只要是麦克罗夫特支持的提案，无论怎样都会被唱反调…… 这无疑是一种宣战，而麦克罗夫特绝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自然采取了反击。其中过程不再赘述，总而言之就是，两个人杠上了。而且他们都喜欢在背后操控全局，以至于不在局内的人根本不知道暗情汹涌。 “我想你也该知道，我和麦克罗夫特关系不太好。”夏洛克故意另起了一个头。 “所以？”汤姆露出了一点感兴趣的神色。 “所以，如果你想做什么，麻烦直接一点，最好亲自向麦克罗夫特提出来。”夏洛克飞快地说，一股嫌弃的语气，“至少别让他来委托我！也许他只是想让我转移你的注意力，但这种事我也不想做！” 汤姆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委托了你来解决这件事，但他没有告诉你我的目标？” 夏洛克本想说点别的，但他意识到，汤姆这句不是假话。“你并不是完全……”想和麦克罗夫特作对？ “他手里有我要的东西。”汤姆点头，“或者说，那原本就该是我的东西。” 如果说夏洛克一开始还兴趣缺缺的话，现在胃口也被吊起来了。“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麦克罗夫特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拿汤姆的东西？这可能吗？ 汤姆这回沉吟了一会儿，期间目光就没离开过夏洛克的脸。等到夏洛克爆发之前，他才悠悠地来了句：“我看出来了，麦克罗夫特是真关心你。”什么麻烦都不让他弟弟知道，这次估计不是迫不得已就是没想到夏洛克这么大胆来找他对质。 没什么话比这句更能挑起夏洛克的怒气了，至少在表面上是。“说点儿比这个有价值的话！”夏洛克不爽道，故意用了和之前汤姆一模一样的句型。 汤姆对夏洛克的怒气无动于衷，但他突然改变了想法。他的确明里暗里给麦克罗夫特添了很多麻烦，但现在他发现，他之前似乎都找错方向了。 最好的切入点一直在他眼皮底下，而他居然一直都没发现！他原来并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意图宣扬得人尽皆知，但告诉夏洛克可能是个好主意——否则麦克罗夫特有什么理由不对夏洛克说实话？ “一个戒指，”他干脆利落地说，“大概不是麦克罗夫特最早发现的，但现在肯定在他手里。” 至于是谁先发现的……他觉得这事和那个已经完全无影无踪的、叫卫阳的幽灵有莫大的干系。他以前觉得卫阳和其他幽灵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神神叨叨，但几年过去了，他不得不承认，不管卫阳再怎么卖关子，对他的态度也很正常，正常到罕见——不害怕也不谄媚，相对中立；甚至还能说有点点儿关心他，发自内心的。正因为这点罕见，他才会偶尔回想起来，甚至有点遗憾。 戒指？夏洛克顿时有点儿懵，但他没表现出来。不该是什么更加不普通的玩意儿吗？ 汤姆揣摩着夏洛克的脸色，突然间笑了。“家传的戒指。”他特意强调了定语。 “斯莱特林的遗物？”夏洛克不抱希望地问。不管汤姆有多么难打交道，但出身的确是真的——斯莱特林的最后一个后代。按照汤姆的性格，为了拿到祖先的遗物，的确有可能什么都做得出。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汤姆回答。“你回去可以告诉麦克罗夫特，他可以保留那枚不属于他的戒指，”他故意停顿了一小会儿以获取夏洛克全部的注意力，“当且仅当他改姓冈特的情况下。” 夏洛克差点被噎住。这听起来似乎是让步，但本质上是挑衅——不再姓福尔摩斯，这怎么可能？！ 因为对内情缺乏足够的了解，夏洛克在这次交锋里明显不占上风。被这种怒气驱使着，他在回去质问麦克罗夫特的时候语气相当不好。“原来你的麻烦都是因为一个金戒指？”他这么说，愤怒语气溢于言表，“我以为你的追求至少是发动一场新的战争呢！” 就算麦克罗夫特浑身都长满了嘴，也不能轻松劝服正在气头上的夏洛克，不由得深感头痛。 难道他想要复活石戒指吗？还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夏洛克给他留下的烫手山芋？问题就在于，他不能不要，因为它绝不能落到任何居心叵测的人手里。以前是格林德沃，现在是里德尔或者说是冈特——无论姓氏改成了什么都一样！不用卫阳提醒，他也得看着汤姆，因为就算夏洛克默认他是大魔王，他也绝不真的想发起一场战争，任何范围内都一样！ 结果，一个弟弟好不容易哄回去了，另一个弟弟又生气了，还得再花时间哄回来——弟弟什么的，永远都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给麦哥的发际线点蜡【喂！(`o′) 感谢打开的方式永远不对的地雷~(￣︶￣))抱抱~ 第157章 笑傲湖世界结局 第157章澄澜曙莺照冷衣【笑傲江湖世界结局】 福州，西湖。 小雨过后,满目层山拥翠,重堤掩碧，映着澄澜微波，正是一副春日盛景。这种时节,踏青赏景的人自不会少。更有家财殷厚的，早早就定下了游船画舫，让船家慢慢地在湖面上兜上一圈儿，好一日之内遍览西湖八大美景。 虽然有精致吃食儿伺候着，但在船上呆一整日，也少有人坐得住。一条红漆画舫飘悠悠地近了，上头女客们的声音也近了。 “瞧那边上有个亭子，便就是湖天竞渡？” “倒是小巧可爱。这船也坐得累了，不如你我姊妹上去疏松一下腿脚可好？” 众人纷纷附议。船家也应了，但摇到近处，又突然停了下来。“这码头不太好下，便再往前一些，在鉴湖慕鱼处下船可好？” 有几个夫人小姐不是第一次游湖，一听就知道这是托词。湖天竞渡岸是稍微高些，但借着船舷也是能踩上去的，并不显得如何失了仪态。而船家也是熟的，不可能成心让她们不痛快。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位官夫人模样的太太发了话。今日她做东，若是扫了兴致，她的脸面是要不要了？ 船夫一脸为难神色。“夫人，那上面……有人了啊！” 一众女眷闻言转头望去。她们之前只在嬉笑打闹，根本没有注意别的。此时定睛一看，亭子里的确坐着一个人，还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船上都是太太们也就罢了，有还未出阁的小姐，总是要细心着些的。 有粗心的没看清，直接就道：“上去劝一劝，说不定人家愿意让给我们呢？” 当即就有人紧接道：“他腰上挂着一把剑，显然是武林人士。船家说得对，我们还是绕远点好了。” 一般情况下，官府和武林井水不犯河水，没有让人家先到的让位的道理。再者说了，她们这一船几乎全是女人，小厮都少，真出个什么好歹的话，倒霉的还是她们自己。 “算了，继续往前走。” 得了肯定，船家继续向前，还稍微注意靠边。刀剑无眼，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最好还是别和舞刀弄枪的较劲儿。 只是他这种谨慎心思，年轻姑娘们完全体会不到。相对于赏景，她们的注意力都被别的吸引走了——因为，虽然坐着的那人纹丝不动，但他身姿笔挺，肩线利落，从侧面看妥妥儿美男子无疑。 “我听说江湖中人大多五大三粗，今天这个倒有些意外？”有个小姐悄悄地说。 她同伴小幅度地推搡了她一把。“还没看到脸呢，你就知道了？”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飞起的一小片薄红出卖了她。 船的行进速度不太快，她们说完之后，刚刚穿过半条水道。角度变化，这下她们能看清那个人的脸了—— “呀！”不止一个人小幅度地轻呼起来，从声音到表情都显出受到了惊吓。 也不能怪她们胆子小。因为那人脸上戴着几近黑色的面具；如果是普通的也就算了，还偏偏是张凶神恶煞的人脸。那上面还染着青色的铜锈，看着像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古尸，又像是十八层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鬼。所以，她们这种反应再也正常不过了。 这回，不用船公说话，一群太太小姐们就赶紧让他快划。这脸扫一眼就要做恶梦，谁还记得想上岸啊？ 卫阳抄着小酒盅自斟自饮，只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和一群弱质女流较劲，那也太没品了。但他极好的耳力注定了他什么都听得到，包括船驶过去之后上面的人后怕的议论。 “……果然，武林中人都没什么好的！” “没错！”另一个心有余悸，“这么说起来，福威镖局的乱子更大。镖局上下都被青城派盯上，府上也已经围了几天？”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5节 “何止是乱子！我听说，福威镖局的厨子想出去买点饭菜，也立刻被青城派的人杀了！莫不是想饿死林家上下？瞧这阵势，似乎是要……”灭门！ 这两个字不说，其他人也猜得出，纷纷提醒她慎言。“说这话要小心啊！我听说他们武功高强，能听见十丈开外的动静……呀！” 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一条黑影极细极快地从她们头顶闪过去了，轻得就像云。她们一开始还没发现异常，等船快拐弯的时候有人回头，才发现亭子里已经空了。 福威镖局乃是福州城中的大户，生意往来遍布江浙闽鄂，满福州城里就没有人不认识的。卫阳稍稍问了几句，就准确地找到了福威镖局门外。 但他来晚了。 两杆狮子旗倒在地上，破碎而沾满了污迹，血色发黑。大门半拉开着，却几乎没有什么刀剑痕迹。再到院子里，满地尸体，不堪入目。 显而易见，那些足不出户的太太小姐们消息是对的，但同时还很滞后。 卫阳在边境线外的西域呆了足有一十四五年，别无旁骛，潜心练功，如今已然大成。以他的眼力，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青城派对福威镖局几乎是一面倒。 奇怪，不是说林家有一本辟邪剑谱吗？青城派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怎么可能打得过林家、还血洗福威镖局上下？ 卫阳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关心剑谱去向，而是他这闲事还有没有管的必要。他当年下江南时远远见过这位总镖头一面，也知道福威镖局一贯与人为善，这事基本是青城派挑起来的，错不了。 想到这里，卫阳里外检视了一遍，却发现尸体里并没有林震南，也没有一个人像林震南的夫人或者儿子。青城派余沧海杀光了其他人，只绑走了林震南全家？他一瞬间马上就想到了青城派的意图，也不顾门外的围观百姓，直接纵身飞出了院墙。 老实说，卫阳其实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心。但是青城派的所作所为，几乎比他们魔教还魔教了……啧，既然正道中人不管，那他就来好好管教下！ 青城派在福威镖局所向无敌，加之这附近声震武林的也就已经是他们阶下囚的林震南，他们当然没费神掩饰行迹。卫阳十几年前的轻功就已经精妙卓绝，到现在更是登峰造极，基本可以说当今武林无人能出其右。这一前一后加起来，卫阳追上去再简单也不过了。 时值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武林中人齐聚衡山派。卫阳没有请帖，大会又已经开始了，所以只悄悄地摸了进去。 刘正风之所以想要金盆洗手，表面说是要做官，实质是因为他想将之后的毕生都投入到琴箫中去。这想法是很美好，但人在江湖，很难想什么就做什么。至少左冷禅就决不答应，还逼着他去杀曲洋——也就是刘正风引以为知己的人。 音律相交本是妙事，但问题在于，曲洋是日月教的长老，正邪不两立。两边一言不合，只能动手。嵩山派惯会的用大义压下来，以至于在场五岳剑派诸人都先站了嵩山派一边；刘正风只有几个亲信弟子和妻子儿子，势单力孤。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刘正风不愿意杀曲洋，那也只是他一人的问题。但嵩山派下定了决心要杀鸡儆猴，少不得拿无辜的人开刀——比如说刘正风的弟子，就先被杀了两个。刘正风武功高强，夺了五岳令旗，试图以此让嵩山派放他们一条生路，但他实在低估了嵩山派的无耻程度。 卫阳潜进去不过短短片刻，嵩山派弟子狄修已经杀了刘正风的长子以及刘夫人。定逸师太大怒，想要阻止他，却被托塔手丁勉抢先击出一掌。她本来不善掌力，又念在狄修是晚辈，手底下还留了力；相比之下，丁勉则完全相反，以至于她被打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明显受了很重内伤。 这一幕发生在瞬息之间。嵩山派明显欺人太甚，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再动的。同属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眼也不眨，只命令道：“再杀！” 这话他已然说了不下四五遍，可见其残忍无情。嵩山派弟子得了命令，又有两人拔剑出来，刺向两个刘门弟子—— 叮，叮。 这两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但落地的剑大家都看到了。 “是谁？”陆柏脸色一变。他们这头人多势众，谁还敢给刘正风出头？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既然你问了，我也就大发慈悲一次，不教你猜。”一条白影飘悠悠地掠了进来，声音竟然还带着些笑意。“所谓的武林正道，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场中就多了个白衣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在场中人不乏高手，但他们之前没有一个看清这人的出手器物和方向，之后也没看出这轻功是哪个路数的。 这肯定是个高手，但为什么他们中没人见过这鬼面具？ 嵩山派高手众多，向来只有他们看不起别人的份儿，没有被别人嘲笑的份儿。所以卫阳话音未落，丁勉就忍不住出手了。“黄口小儿，也不掂掂自己斤两再出来卖弄？”原来卫阳声线清亮，他觉得这就是个不到弱冠的少年，戴着面具唬人而已。 对着急遽扫过来的掌风，卫阳只微微一笑。“原先见了青城派余沧海的行径，我本以为没有比他更不要脸的所谓正道了。没想到今日一看，嵩山派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啊！真是失敬，失敬！” 他话说得十分轻松，动作也十分轻松——先是一袖子把附近的定逸师太轻轻巧巧地扫到了恒山派众女尼那头，然后接下来一袖子才是对付丁勉的。众人只觉得风声轻拂，再定睛看的时候，丁勉早就飞出去一丈有余，四脚朝天地落了地。 这一下逆转来得太快，众人目瞪口呆。要知道丁勉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身形高壮，内力深厚；而相比之下，白衣人高则高矣，穿着宽松的白衣就像是随便一阵风都能吹跑。 然后他们看到，丁勉被白衣人一袖子甩飞了出去？这可能吗？白衣人到底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笑傲结局未完待续~总体来说大杀四方，爽！ 第158章 第158章鬼面罗刹动江湖 “你到底是谁！”陆柏声色俱厉地喝道,同时暗示边上的嵩山派弟子去看看丁勉的情况。他现在完全没有了说之前“再杀”的气势,因为他已经隐隐地有了个判断,嵩山派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恐怕也打不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看看那速度！甚至有闲心先把定逸师太扶到边上去！再看看丁勉！要知道丁勉是他师兄,而他的师兄除了丁勉就剩下左冷禅了！ 卫阳看出了他的忌惮,又微微一笑。“现在的小辈,”他摇着头叹气,“目无尊长,还真是教我伤心。原来左冷禅左掌门的教导，一贯不过如此。” 虽然他说了左掌门,却是句句带刺,矛头直指嵩山派，长耳朵的都听得出。“阁下这是定要与我五岳剑派为敌了？”陆柏森然道。必须得说，他这语气里有几分强撑，长耳朵的也都听得出。 “此言差矣。”卫阳在殿上慢慢踱步，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地上的四条尸体。“在场诸位虽然都号称是五岳剑派的，但动手的只有嵩山派。便是有人觉得嵩山派太过残忍，也想着你们已然控制全局，无人可挡。再者还有，恒山派定逸师太已然铩羽而归，天门道人和岳不群这样的高手又都一字不说，犯不着自己蹚浑水。”他微微停顿，“所以诸位对嵩山派毫无忌惮地杀掉所有和刘正风有干系的人都毫无异议，我十分明白。” 卫阳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楚，语气自如，恍若谈笑。但在场诸人脸色红的红白的白青的青，精彩得很。这实打实的是讽刺，他们还都得生受着！ 因为卫阳说得一点也没错；正因为一点也没错，他们现在都不能反驳——很明显，卫阳一个人的实力就足以抵得上他们在场的全部！可不就是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么？ 大概脸色不变的只有刘正风一人。“这位兄台……” “什么话都不必问，我不认识你。”卫阳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今日到此是个意外，绝没想替你出头。所以不论是谢还是阻止，你都不用说了。”他朝着陆柏的方向踱了一步，“因为事实就和这位陆柏小弟说的一样，我就是要与嵩山派为敌！” 这话语气轻巧，但意思直白，众人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冷气。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嵩山派行事的确很让人非议，但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陆柏脸色先变红再变黑，最后完全忍不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输人不输阵啊！可就在他出手之前，就有别的声音打断了他：“三师伯，二师伯他……”这人的语气颇为迟疑。 怯怯出声本不是嵩山派弟子的作风，奈何他们上一刻还在耀武扬威，下一刻就直接被人踩到泥土里去了；落差太大，实在不敢不小心。 “怎么了？”陆柏眉头一皱，转身去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把他吓呆了——丁勉双眼紧闭，额上全是冷汗，原本紫红的脸现在变得金纸一般，整个人还软塌塌的，几个弟子都扶不起来—— 在场的人都是习武出身，见惯了伤筋动骨，这一看就知道，丁勉把他的脊骨摔断了。挑了手筋脚筋还勉强能走路，脊骨断了可就只有一个下场——小命难保，活下来也只能永远横着走路！ 陆柏嘴唇白了。以他原先的判断，那一摔顶多把丁勉摔晕，再多就内伤，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他气得脑袋都糊涂了。 卫阳顿时哈哈大笑。“江湖上，先动手的就占了上风，大家都知道。丁勉刚才先出的手，我还让了他一招。如今他输了，便是我心狠手辣？” 众人默然。江湖比拼，通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明显，丁勉没有立刻死，已经算是卫阳手下留情了。 “但要我承认心狠手辣也不难，”卫阳话锋一转，故意扫了一眼地面，“你且说说，衡山派刘正风的两个弟子，还有他的夫人以及一个儿子，是不是你让杀的？他们与嵩山派尚且无冤无仇，还能称得上是相煎何太急。但我可不是，嵩山派与我有杀身之仇！诸位觉得，我这手下得是轻了还是重了？” 这话宛若晴天霹雳，把所有人都震得一激灵。原来前面就有仇啊，怪不得白衣人说不是帮刘正风出气！这么一想，他们看嵩山派等人的目光中就带上了怜悯。虽然口号喊的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但嵩山派总归还是太目中无人，以至于他人多有怨怼，这时就变成了幸灾乐祸——瞧，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陆柏气得脸色通红。“你、你……血口喷人！我陆柏敢用项上人头发誓，我嵩山派上下之前见都没见过你！” “话先别说得太满了。”卫阳又笑了。他戴的面具正好露出脸上鼻子以下的部分，铸造花纹又太凶恶，以至于每次笑起来都有种无形的讽刺感。“回去问问左冷禅那个真小人，他还记不记得上庄！” “你竟敢直呼我派掌门大名，还肆意诋毁！”陆柏说着就要动手，他已经气得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诋毁？”卫阳手一扬，瞬间就隔空点了陆柏的周身大穴，顺带分了边上试图偷袭的大嵩阳手费彬一点。“如果你耐心点儿，左冷禅就会告诉你，他也只是我的后辈之一。” 众人只看到，卫阳抬了抬手，陆柏和费彬就在隔着他还有三步远的距离仰面翻了下去。接下来他们才隐约猜到，卫阳之前称呼陆柏和丁勉“小弟”之类的很可能不是蔑视，而是事实—— 左冷禅都是他小辈，那他的辈分到底有多大？ 陆柏和费彬直挺挺地倒了地，口不能言。其他在场的，论地位最高就是刘正风、定逸师太以及岳不群。三人交换了个眼色，然后定逸师太开了口。“刚才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但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又何必再提？”卫阳打了个马虎眼。 他本来也不信怪力乱神，但他那段时间做的事情确实和他以前的性格不同。但无论怎样，如果没有另一个自己，他现在早成乱葬岗的飞灰了，哪儿还能在这里睥睨群雄？ 所以他违反诺言从西域回来，只有两个目的：其一，替另一个自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譬如说小小的报仇；其二，找个好苗子，继承他卫家无衣剑的衣钵。至于日月教教主之位，他就不想了；东方不败在这方面比他有心计得多，想必做得不错。 总结一句话，做完事他就走，这回绝对终身不再踏入中原！ “……阁下莫非是……”岳不群头一次出了声，震惊得几乎说不下去了。 因为按照白衣人透露出来的信息——辈分很大但年纪不大，也就是父辈老来得子；十几年前成的名，那时候就更年轻——这样两项排除下来，只有一个符合标准—— 背景雄厚，却请辞三月；作为魔教长老，却敢孤身上少林并全身而退；生擒向问天，助东方不败成为教主，最后却出走西域的传奇人物—— “卫阳……？！” 好几个老资格的武林中人一起惊讶地出了声。要知道，他们都觉得卫阳肯定是功高盖主、以至于被东方不败给灭了，结果去西域竟然是真的？！ 如果是卫阳，这件事真的能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对这鬼面具没有印象，为什么白衣人武功那么高，以及为什么和嵩山派有仇——魔教和其他哪个门派没仇？只是大小的区别而已。这么说起来，以卫阳的实力和身份，只对付嵩山派实在算给他们其他几派面子了……或者是根本看不上？ “江湖上已然没有卫阳，也没有了玉面罗刹，”卫阳轻柔地纠正他们，“有的只是鬼面罗刹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卫阳这似乎是在撇清他和魔教的关系？另外，玉面变鬼面，听起来不像是个好兆头吧？但是刚才又…… 如果现在嵩山派还有人能插得上话，那他们就一定会说，卫阳生是魔教的人，死是魔教的鬼，魔教里面没一个好货！但现在三个主心骨都倒了，其他弟子完全没人敢出声。 缺少了领头标杆，其他门派也没有嵩山派那样咄咄逼人，场上一堆正派和一个前魔教长老的火药味居然比刚才还少。定逸师太自然不会动手，岳不群忍功一流。天门道人的师父多年前为一个魔教女长老所杀，理应是最激动的；但有陆柏和丁勉做前车之鉴，他只能老实了。 “你们可以走了。回去告诉左冷禅，他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者你们不来，我也随时会去找他，算算我们的总账。”卫阳微笑，但这回所有人都觉得那里面全是威胁。 开玩笑？卫阳在没碰到陆柏和丁勉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两人全放倒了，左冷禅能让卫阳出手三招就可以算不愧对他正道高手前五的称号！ 等嵩山派弟子慌忙而出、都忘记要回还在刘正风手里的五岳令旗后，卫阳这才侧眼，看向了刘正风。“我还有点事情，再借用你这金盆洗手大会的一时半刻。” 刘正风又看了看血泊里妻子和长子的尸首，再看了看被嵩山派打翻的金盆(水和血都混在了一起)，苦笑道：“都见了血，这手还洗什么？”他还有两个儿子以及跟随他的弟子，只求能保住剩下的人了。“虽然你说不是帮我，但结果却的确是帮了我。刘某诸多感谢，接下来你随意。” 卫阳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注目另一边人群后面。“既然顺道的事情干完了，接下来当然是正事。”他微微提高声音，叫住了一个刚回过神、想溜走的人：“你说是不是，余沧海余大观主？” 也没见卫阳如何动作，余沧海突然两眼一翻跪了下去。众人还以为卫阳的武功已经精妙到了这种地步，完全无形无声，但余沧海边上的人却突然齐齐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再看人，只有两个白眼直直盯着天—— 余沧海，堂堂青城派掌门，竟然活生生地被吓晕过去了！ 这脸真是被丢尽了，在座众人在外头都被称作武林正道，此时多少觉得有点颜面无光。如果说平时还有可能有人替他开脱一二的话，现在也绝没有了——开玩笑，犯得着为了余沧海这种人让自己在武功高强如卫阳的人眼里记一笔吗？ 卫阳好容易忍住了笑。“许是余观主憋太久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余沧海晕了，就只能下次再算了；可问题在于，如果余沧海是为了保命才出了个自毁形象的下策呢？想骗过他，这道行未免太浅了点！ 但这次有人先于卫阳开口了。“他在装！”突然厅沿边角的地方冒出个脸上贴着膏药、一身脏兮兮的人来，“我刚看见他眼睛动了！” 这人很快穿过人群，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卫阳面前，砰砰地磕了三个头。“小子福州林平之，青城派血洗我林家福威镖局满门，还掳走了我父母，如今尚且下落不明，恐怕已遭了余沧海毒手！小子恳求卫大侠，严惩青城派上下！只要林家大仇得报，小子愿认卫大侠做主子，做牛做马，在所不辞！”他这一段话说得十分流利，显然已经想好了。 卫阳一眼就看出，林平之样貌俊秀，只是故意把自己弄成了极丑的模样，估计是怕被人认出来；手腕上还有一圈鲜红变得乌青的淤痕，看指印力度都像是余沧海的手笔；说话时齿间也有些深色痕迹，估摸着刚刚吐了血——加上说话气虚，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不过，林平之虽然嘴上说着认他做主子，但眼里的傲色却是一点儿也不少。年纪轻轻，倒是能忍。唔，有点意思…… “你刚才也已经听见了，我之前可是魔教的，绝不是什么大侠。”卫阳想了想才回答，“在场倒是有其他几个大侠，你为何不找他们？” 林平之咬了咬牙。这回答可难了，要么得罪五岳剑派，要么得罪卫阳。“因为刚才救下刘正风的是您！” 这逻辑很简单，卫阳有实力管这闲事，并且也有管这闲事的意向。就和刘正风一样，虽然可能为了帮他，但结果总是一样的！ 虽然事实如此，但正派绝不爱听这种话。卫阳不着痕迹地扫了扫周围，发现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岳不群无疑，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心里瞬间闪过几个计较，笑道：“哎哟，我不过三十来岁，一下子被你叫老了。” 这话听着是抱怨，但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没到不惑之年就已经有这种水平，那他们这种练了一辈子的岂不是……更可况卫阳听起来连三十都没有！ 场上气氛变幻莫测，没人注意到一直在装死的余沧海又爬了起来，而且已经悄悄地越过了一段距离，眼看着接近大门—— “余观主既然醒了，为何又偷偷摸摸地溜走？”卫阳装作刚发现这件事的模样，一脸痛心疾首：“难道余观主觉得，我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对手吗？” 余沧海几乎立刻发足狂奔。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场中的卫阳瞬间消失，变成了站在门外，正好挡了余沧海的路。“不得不说，这可真令我伤心。”他袍袖一翻，余沧海立刻飞了回去，脑袋先撞到了门框，然后整个摔到了中庭青石地面上。 听那落地时的嘎吱一声脆响，众人都觉得自己脊梁骨莫名一疼。这一袖子太凶残了——卫阳不要说剑，连手指也没动一根，但明显内力强到没法想象，余沧海从头至尾都没机会逃走啊！老实点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倒霉；这下好了，激怒卫阳，自作自受了吧！ 还没等林平之感谢、众人集体回神，卫阳又朝着上面说了一句：“曲长老，你到底还要不要下来了？你要是不想下来，我可要走了！” 话音未落，一条黑影就真的从天而降，而且正好跪在卫阳身前。“属下谢过副教主！”然后他起身叫道：“正风，赶紧带人走！” 等众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曲洋已经和刘正风带着两个儿子和两个亲传弟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卫阳还在这里，没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去追。只要他们聪明点，找个地方藏身并不是难事。 这金盆洗手大会，先是嵩山派对同五岳剑派的刘门大开杀戒，然后是魔教中人来救了场，不得不说猎奇到一定境界。没人知道该发表什么评论，场上一时间陷入了静默。 其实，卫阳进门之前就发现曲洋了，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不过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副教主？他什么时候成副教主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但这问题暂时你没人能给他答案，所以他只拎起了软塌塌的余沧海：“找条河，让余观主清醒清醒，说不定就知道林总镖头和他夫人的下落了。”然后他径自出了门，进出都如入无人之境。 林平之大喜，立刻跟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还是待续，写得好爽！ 第159章 第159章红苏旋聊城破伏 说是金盆洗手大会,刘正风这个衡山派的正主儿手没洗成，还折了亲人弟子；恒山派定逸师太落了个内伤,实力大打折扣；嵩山派趾高气昂地来,丧家之犬般地走；泰山派天门道长敢怒不敢言,一个字没多说；华山派全程围观，只岳不群出了个声而已。 这堂堂五岳剑派的会,最终做主的却是个重出江湖的魔教中人,叫他们脸往哪里搁？ 因此，五岳剑派自身断然是不会宣扬出去的。只是刘正风所邀者众，除了五岳剑派,还有其他门派。面子里子都丢得一干二净的青城派就先不提了，其他诸如塞北明驼之类的腌臜人物也不少。他们可不管什么五岳剑派的面子,一时间鬼面罗刹之名人尽皆知。 至于卫阳自己,轻松就让余沧海招出了林震南夫妇的下落。只是夫妻两人被青城派从东南掳来，一路劳顿不说，还受了许多折磨，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知道自己已然活不成，林震南交代了林平之遗言，又拼了命托孤给卫阳，就两眼一闭，去了。 父母仙逝，林平之大肆恸哭，卫阳就在一地人仰马翻的青城派弟子中看着他。说实话，他是对林家心生恻隐，但林平之资质一般；别说和他比，在有名号的门派中也只是个中下水平。不然，既能了了林震南心愿，也能做了他想做的事，岂不是很好？ “别哭了。”卫阳最后道。“既然已经如此，就寻块好地葬了罢。” 一天之内遭如此大变，别说是林平之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换成是别人也自是要伤恸的。但卫阳一开口，林平之就止了哭声，带着浓浓鼻音道：“卫大侠对林家大恩大德，小子没齿难忘！等让父母入土为安后，小子就是卫家的一条狗！”他素来自傲，能说出这话，显然已经心死已至心狠了。 “说了我不是大侠。”卫阳颇感头痛。“而且卫家就剩我一个，不需要看门的。”正因为毫无牵挂，他出手也就不像刘正风一样，处处掣肘。“你若是另有去处，大可以投靠了去。我常年居于西域，天气极寒，荒凉偏僻，恐怕你吃不消。” 这话听在林平之耳朵里，就是要赶他走了，不由得大为惊慌。“小子四代单传，双亲已故，只洛阳有一门外戚。如今林家家破人亡，小子深知人情冷暖，再去也不过是仰人鼻息。便是您不介意这举手之劳，但为了父亲遗命，小子也定当跟着您。”说着就猛磕头。 林震南也是个人精，卫阳心忖。不叫儿子去寻洛阳外祖，却偏让跟着他。报恩也有很多种方式，但唯有留在他身边才能安全，乃至于有出息—— 青城派图谋林家剑谱，其他武林中人也闻风而至；林平之外祖虽说有个洛阳金刀门，但也不见得能护得林平之十万周全，更兼也可能让林平之交出剑谱。相比之下，他武功已经十分高强，绝不可能半路去练别家的剑法；更何况目前看来，林家家传的辟邪剑谱显然不顶用。林平之跟着他，便是只学些皮毛，也比他人强得多。 父母爱子之心拳拳，临终托孤也不能当算计。再看林平之，语气坚决，不几下头上就见了红，大有他不答应就撞死自己的趋势。 “算啦，能吃得了苦就跟着吧。”卫阳最后松了口。看这小子的狠劲，落到那些自诩武林正派的人手里八成要长歪。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他既然管了这件事，就当送佛送到西好了。 林平之在跟着青城派上衡山的途中，从他们手里抢回了原来福威镖局的几箱财宝，倒也体体面面地把林震南夫妇葬了。不过为了避免遭人觊觎，他没有立碑，只在两边栽下了两株松树为记。 这事办妥以后，两人一路乘船沿着湘水溯流而上。卫阳准备到洞庭湖后从长江到扬州镇江一带，再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端得是一路赏景的意思。本来他就不怎么着急，要不也不会在西湖亭子边上喝小酒了。如今他这一出场就足够轰动，更不用他去找别人，只等别人自己找上门即可。 林平之当日在人群后，把卫阳那轻飘飘的动作瞧了个真真儿的，自然殊无异议。他出身近海，水性也有，坐船也适应。前几日他只闷着声不说话，一半是哀恸一半是被吓着了；后来见卫阳心平气和，不真把他当小厮使唤，也并不像在衡山上一样摆架子，竟也能渐渐地多说几句。 虽然卫阳已经放话出去，谁想来找都随便，但这一路竟然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顺利平静得简直过分。他不由觉得，要么是大家都被嵩山派和余沧海的下场吓惨了，要么就是有人在其中作梗。 但说实话，武林中有的是谨小慎微的人，更多的则是胆子大到无法无天的家伙。而且正道武林和日月教相斗逾百年，谁是谁非早就说不清了，但像嵩山派那样持“只要是魔教就必须一网打尽”心思的人也绝不少。 真要说起来，嵩山派动手心狠手辣，日月教也绝不输阵，反正都是刀剑拳脚见真章。只不过，左冷禅意图挑起更大的矛盾以获取武林盟主的地位，其心可诛。加之他气度狭小，心计龌蹉，武功路数也是走的阴狠路子；一个武林正派掌门做到这种地步，只显得比日月教更落下乘。 所以，这平静的形势看起来，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左冷禅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林家唯一一个后人跟在他身边，想要辟邪剑谱的也肯定会冒险一试。 这些为了剑谱或者盟主地位的争斗，卫阳只觉得无聊透顶。许是他在西域待得太久了，再见腥风血雨的江湖，便十分不耐烦了。想当年，他也是真想当教主的…… 罢了，事情做完还是早些回西域罢！ “瞧，大哥，前头有些高大的水闸影子，想必我们快到东平湖了。聊城一过，不日便可到京师。”林平之立在船头，忽而转头向卫阳道。他一路上倒也尽心尽力地打听了沿途景色和路线之类的事项，力图让自己显得更尽心些；不然他一个锦绣公子哥儿，哪里知道水路如何？ 卫阳斜倚在船舱的软榻上，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我已看到了。外头风大，你也进来歇着罢。”林平之那敬称他怎么叫也改不掉，所以取了个折中方案，含混地叫声大哥也就算了。 林平之朗声应了，折身回舱。瞧见桌上茶水瓜果未曾动过，他又道：“大哥可是不喜欢？待船公靠岸后，小弟亲去寻点好的来。” 卫阳为此说过林平之几句，但后者素行依旧，也就随着去了。此时听见这话，他只笑了笑，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你轻功如何？” “这……”林平之一瞬间俊脸涨红。 换成是三个月以前，他定能十分骄傲地说自己轻功一流；但这三月给他长了太多见识，他知道他的武功实在是再差也没有了。少年人好面子，他当然羞惭。只是他也知道，卫阳并不是要折辱他，只是顺口一问罢了。 想到这里，林平之就镇定了一些。“小弟只学过一些家传剑法的皮毛。” 卫阳点头。“明白了。”骄傲也要看本事的，若本事太差，那就是自大了。虽然林平之还没脱去少年人的心性，但最近也算有些长进了。若能坚持下去，也不见得不能成功。 林平之一头雾水。这谈话是怎么回事？ 但卫阳没解释，而是岔开了话题。“若你将来定要跟我去西域，那这一路走的水路，能看就多看些。” “……我们不回来了吗？”林平之大为吃惊。他以为卫阳就算惯常住在西域，偶尔也会回中原呢！ 卫阳看出了他的那点心思。“我这次到中原已然是破了誓，自然不会再回来。不过你嘛，”他瞥了一眼，“当然不在此限。只不过，若你回了中原，那我们就算两清了。” 林平之听出他不是在开玩笑，眉头微微动了下，就道：“小弟发过的誓，绝没有反悔的道理！”他年轻意气，心思纯正，比卫阳还有些大侠气。 卫阳眉梢一动，但被面具挡住了。 林平之见他不说话，在心里把自己的回答翻来覆去思考了两遍，也没觉出什么问题来。于是他小心地问：“以后不再回中原，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自然是见几个老朋友。”卫阳回答。比如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留个口信。不然就和上一次一样，武林人士竟然都以为他被东方不败杀了，这可真…… 想到这里，卫阳耳里突然捕捉到极细微的簌簌轻响。船只靠近水闸，速度放慢，已经可以看清岸边满满的都是一人来高的篙草，那声响就是草叶相互摩擦带起来的。朗日当空，隐约可见里头一丝锐利的光芒闪过。 说什么来什么，卫阳一哂。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船舱里一飞而出，在水面中央高低向前，起落时轻盈得几乎没有重量。说几乎是因为，他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人，正是林平之。 “糟糕，还没动手就被发现了！”草丛里头顿时有人骂了句粗口。 “废话什么，还不赶紧放箭！”第二个人大声喝道。 一时间，两岸万箭齐发。若卫阳还在那船上，早已成了个刺猬。不过他现在情况也不算特别乐观，因为水闸通常修建在江面相对狭小之处，弓弩力道大一些的话，足以射到江心。如果他一个人，大可以用内力反震回去；只是要照看林平之周全，就必须费力些。 林平之是个乖觉的，果真一声也不吭，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臂泄露了他的紧张。同时他又想到，卫阳定然是预料到会有人明的不过来暗的，之前才问他轻功如何，不由得更加佩服了几分。 卫阳在箭雨中腾挪闪躲，直奔水闸。他估摸着这动手的肯定是嵩山派的人，想要给他来个宁错杀不放过。水闸处的江面固然最窄，但水闸上面还有官府驻扎养护的兵士呢！这些人论武功自然不行，但就算是左冷禅，也断然做不出全杀了的决定——闸门乱开就该发洪水了，谁负得起责任？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6节 这个问题，卫阳知道，带头伏击的费彬却忘记了。不过这也不怪他，因为照武林中惯常的习气，求助官府会为众人所耻笑，所以有什么仇恨纠纷都是用武林方法来解决。这时候他看着卫阳一路往水闸飞去，一下子猜了出来，瞬间气急败坏：“堂堂魔教长老，竟然用如此令人不齿的手段！” 他这话带了内力，方圆二三里都听得见，水面隐隐起了纹路。 卫阳没睬他，等到双脚落了实地，才朗声笑道：“你既知我是魔教，又何来堂堂一说？既是魔教，做事又何必堂堂？依着费老弟的意思，光天化日之下放箭，定然也不是冷箭、不是偷袭，是堂堂之举，对吧？再说了，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看看风景也有错不成？”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我现在愈来愈担心左冷禅了。师弟连话也说不清，要他那个做掌门师兄的有何用？” 这话一出，别说是埋伏的嵩山派弟子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就连林平之也愣了。好似条条都在理，但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然后他看了看周围，正好看到闸上的官兵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喝止还是该逃跑。 费彬气得跺脚。他这次奉了左冷禅之命，无论任何代价，一定要杀了这个心腹大患。但是现在……他咬着牙，飞快思考继续的可能性。 但还没等他想出来，后面就接连响起了哎呀之声。费彬顿时凛神，暗道大事不妙——他们埋伏了卫阳，但还有人埋伏了他们！ 实际上，嵩山派的埋伏后面不仅有人，还特别多。左冷禅得陇望蜀，意图成为新的武林泰斗；因此嵩山派暗中纠结各方势力，实力早就是五岳剑派中最强的，直逼少林武当。可这会儿突然冒出来的人，却足足是他们的四五倍。箭本是远程攻击所用，在密匝匝的水草丛里只能碍事；嵩山派众人背水受敌，不一会儿就显了败象。 “……这……”林平之完全没料到这种阵仗，震惊到说不出话。 卫阳一开始也很惊讶，但他马上就明白了。虽然嵩山派在暗中算计他，但也有人在暗中帮他的忙。至于这人是谁，明摆着——能调动这么多日月教众的，只有教主东方不败一个！ 就在这时，一袭红衣飘然而至。“就算我不来也不会有事，看来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就算两人十几年没见过面，东方不败还换了身红衣和嗓音，卫阳也认出，这人正是东方不败，一时半会儿没接话。他和东方不败关系向来僵持，后来是好了一点，也绝对称不上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再加上，他走的时候还发过誓，决不再回中原；所以，对方这么大张旗鼓地出面救他还真在他意料之外，不知道接下来是兴师问罪还是别的什么。 “我以为你真不回来了。”东方不败注视着卫阳，突然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林平之觉得这男人的声线娇柔，还有点幽幽之意；不仅如此，竟然还穿了一件苏绣纱衣！他现在还不认识东方不败，只知道这人武功一定很高，而且似乎是卫阳的熟识，所以只当是自己错觉。他拿不准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就悄悄地往卫阳身后靠了靠。 “教主说笑了。”卫阳终于开了口，“回来的只有鬼面而已。”东方不败似乎不想杀他，但气场好像也不太对，他还是小心为妙。 教主？林平之顿时大骇。这人就是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 “你在说这面具？”东方不败笑了一声。也未见他如何动作，一丝银光闪过，那张凶恶的面具就从中间裂了条缝，跌落成了地上的两半。“现在呢，又如何？” 就算林平之之前被吓住了，现在也没忍住往前探了探脖子。他好奇卫阳的容貌已经很久，也做好了看到一条丑陋刀疤之类的准备，结果这一看，瞬间惊艳了—— 脸和面具完全是两个极端啊！那到底戴面具做什么，玩儿他们所有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子表示，他分分钟要被教主射成筛子→ → 第160章 第160章天下第一谁与共 卫阳垂眼看了看几步开外的面具,心中一瞬间转过许多想法。当年是他发誓不回中原,并且让东方不败看见他就赶回去；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却有点反过来了？ 然后他又转念一想，东方不败心计深沉，特地演一出戏看他反应也未可知。他若是轻易就承认，未免显得居心叵测。 “我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他平静道。 东方不败直直地盯着神色不变的卫阳,突然间说了一句：“果然是你。”然后他往边上一瞥,似乎终于注意到了第三个人的存在。“许久不见，你这是换了个小仆？”语气平平，味道却不太对。 换成是以前或者换一个人,林平之都有可能气得跳脚。但自他知道红衣人是东方不败后，就聪明地闭上了嘴。所以此时听了这句,一个字也没吭——况且东方不败根本不是在对他说话啊！ 卫阳目光略有闪动。这话听起来就有点指向性了——谁没事儿记得别人家仆人长啥样？“一个人更方便，我就让他回去了。” 东方不败闻言，深深地看了卫阳一眼。卫阳之前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离了仆人是不能活的；等到下江南回来以后就有些变化，现在则是更彻底了。“你变了不少，”他说，“还不止这些。” 曲洋在衡山也算闹了点事，自然要禀告他。相比于教中长老和正道武林结交，一直神隐的副教主终于出现才更能抓住所有人的眼球。他那时就设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没一种可能是这样的——要么就是卫阳卷土重来，目标教主之位；要么就是卫阳醉心练武，已经不在意其他任何事情。 无论怎么说，卫阳武功大进都是真的，一般人还不能准确看出水平。至于卫阳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东方不败又看了一眼林平之，突然明白了。之前是他想歪，卫阳带着林平之在身边，并不是那种关系，而是有意收林平之做徒弟。“真让我意外，你在苦寒之地住了些年，这脾气竟然愈来愈好了。”他眼神毒辣武功高强，当然看得出林平之的资质如何；以卫家的剑法，完全该找更好的。 “那也要分人。”卫阳回答，目光从江边上扫过。显而易见，他对嵩山派的脾气就好不了。 东方不败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道：“虽说早知正道武林也不过如此，但知晓嵩山派联合了泰山派在此地设伏，可真是叫我也大开眼界。” “原来如此。”卫阳点点头。这地方在山东境内，的确是离泰山更近；以天门道人的实力，恐怕也只有听嵩山派的话，所以带队的是费彬。“忘了问，”他突然提高声音，“你二师兄过得如何了？” 在卫阳和东方不败说话的当儿，日月教众已经控制了形势，大有一举歼灭之感。他们人多势众，加之还有教主坐镇，各个奋勇无比。 反观费彬，他武功实在不弱，奈何日月教是群攻；就算极力招架，依然险象环生。这时候卫阳还给他来这么一句，他气死的心都有了。 丁勉已然成了个废人，还有过得如何一说？傻子都知道的事情，偏偏这么问，居心何在？ 费彬脑里正转过这一个念头，就察觉到内息鼓荡翻涌，喉头顿时一甜，身形动作跟着一滞。这错误在平时还没什么大不了，但在周围有五六个人的时候就很要命了——趁此机会，一条虎虎生风的铜棍抽在了他小腿腓骨上，他顿时就跪了下去。 看着日月教众把人都押起来(费彬还在骂骂咧咧)，东方不败忍不住笑了。“我以前还不知道，你光用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死。” “是他自己太不中用。”卫阳更不客气。“嵩山派急功近利，自然容易被激怒。” 此时，有教众飞身上闸来，问东方不败那些人怎么处置。也就是在同时，远处掠出了两条灰色人影。 东方不败目光一闪，就向前走了两步。“左冷禅拉的救兵来了。”左冷禅肯定知道，他这次再折的话，嵩山派十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再掉面子也得搬救兵。 “哦？”卫阳转头。等认出来人之后，他的笑容就变得颇有深意：“是他拉来的不错，但是不是救兵，就有待商榷了。” 林平之听他们俩的语气，只觉得背后一寒。好像有人要倒霉，不是他的错觉吧？ 来的两人都是干瘦的小老头。他们穿着十分普通的灰布衣服，其中一个还系了头巾。仔细一点就能看出，那其实是个和尚。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别来无恙？”卫阳先开口。江边还有许多人，时机比较微妙，他开口比东方不败合适。 方证双手合十，向东方不败点头，然后念了声阿弥陀佛。“小友多年不见，却是比以前更意气风发了。” “哪里，大师和道长才是老当益壮。”卫阳接着说，然后话锋一转：“这微末小事，也能劳动二位出马，实在是让人惶恐。” 方证和冲虚对视了一眼，然后冲虚道：“衡山的消息传来后，我就直奔少室山去了。后来左掌门也上了山，说是要联合武林正道，抓那个武功高强的魔头——也就是你。” 卫阳眉毛一轩。他面子已经大到可以让全武林开个除魔大会了吗？ “当年我们不想看到武林动荡，如今也是一样。”方证接过话头，“何况卫家行事素来低调，你如今也是初回中原，算什么也算不到你头上。真要说起来，左掌门逼人太甚，青城派余观主也是……”他叹了口气，显然看到了林平之。 “所以我们自然没有同意。但我们不愿意，也不能拦着愿意去的人。”冲虚喟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左掌门起了防人之心，等他们出发之后我们才接到消息，故而来晚了。” 这就是说，不是左冷禅叫的人了。“大师和方丈慈悲为怀，我向来也是知道的。”卫阳说，同时在估摸着少林和武当的立场。 这两派虽不同意左冷禅的主张，但也肯定不偏帮日月教。总结一下，难道是来和稀泥的？但他们日月教现在占了上风，调和其实算变相吃亏。 “但也真是来晚了。”东方不败的想法和卫阳差不多，知道这时候该他开口。而且不得不说，相比于卫阳，想叫他吃亏或者退让根本不可能。“不管来的什么人，他们之前都意图对我教副教主不利。”言下之意就是，谁先动手，谁就该负责任；输了就找别人来帮忙，那是过家家而不是江湖！ 方证和冲虚都感到有些头疼。 左冷禅自作自受，他们也不想管。但嵩山派在武林中也算大有名望，就一下子全败在了日月教手里，他们整个正道都要跟着丢脸。平时小打小闹他们可以当没看见，可左冷禅这一巴掌自取其辱不仅仅打了嵩山派啊！虽然武林内部勾心斗角，大家心知肚明，但闹到面子上谁都不好看。 从另一方面说，东方不败的情况也很类似。平日里争斗死人他不见得计较，但欺到卫阳头上就不得不管了——虽然卫家近十几年销声匿迹，但之前的深厚基础并没有完全消失；卫阳在登位过程中出了大力，众所皆知；东方不败亲自封的副教主，还声明只要他当教主一天、副教主都是留给卫阳的—— 所以东方不败当然要出手。不仅要出，而且做得越大越好。日月教只会觉得教主义气深厚，那些之前揣测东方不败过河拆桥的人也会心虚，从哪边说都是好处。 相比之下，留给方证和冲虚的只能用烂摊子来形容，还是不得不收拾的那种。 “这些人不堪大用，便是养着也浪费粮食。”卫阳忽然说。 东方不败侧眼，立刻就明白卫阳在说什么。 日月教大胜嵩山派，还没处置下去。如果按照正常的做法，定然是要拉回去关进地牢的。但方证冲虚来了，也不太好撕破脸。 可这么放人是纵虎归山，只能让他们真“不堪大用”了。也不用彻底端掉嵩山派，只一步步地断了左冷禅的臂膀，嵩山派几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更不用说报复日月教回来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这世上，也只有这一个人，永远能在片刻之间知晓他的心意。 方证和冲虚也都听出了这言外之意。说句实话，让他们坐看嵩山派一步步做大，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等嵩山派对付完日月教，下一步就该对付他们了。现在日月教占了优势，对手下败将做点什么，也不太意外，他们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对他们没坏处，反而有好处——面子保住了，隐患消掉了，还不用他们动手。 一时间闸上寂静无声，默契尽在不言中。 这一日过后，嵩山派元气大伤。外人看着派中子弟没大少，但大多废了经脉之类，武功难有大成。至于被刘正风拿走的五岳令旗，自然也不会还给他们，而是重新选了一遍。泰山派也受了重创，恒山派定逸师太要养伤，华山派岳不群想要也不敢要，最后到了衡山派莫大先生的手里。莫大先生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不爱挑事，倒是天下太平了。 于此相对的，卫阳挟着一个人也轻易脱了嵩山派的埋伏，轻功被人赞为天下第一。一袖子震断丁勉和余沧海的脊骨，可见内功也很深厚。丁勉和余沧海在武林中传成了私底下的笑谈，说是人不正身也正不了。 然而，当日东方不败招摇的红衣也被人注意到了。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众闲人又开始揣测，卫阳这种直逼天下第一的劲头会不会让东方不败改了主意、心生忌惮。但黑木崖上风平浪静，却是一点响动也没有。 至于卫阳，他可不知道他一蝴蝶翅膀把事情扇得完全变了样。在少室山住了几日之后，他就打算回西域。他太久未入中原，才知道被囚于铜室的任我行早已发狂而死，向问天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任盈盈，年岁尚小，已被东方不败暗中送下黑木崖，另找人抚养，如今就是普通无二的小姐。如此说来，东方不败既已知道他回了中原，他还是趁早走了为妙。 西入关口，峡谷陡峭险峻，瀑布轰然奔腾，远山水雾迷蒙，让人胸臆为之一广。 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这里，林平之在马道上极目远眺。他在福州时也出过几次远门，但没一次到的是这样的地方——山高水险，人迹罕至；相比说是穷山恶谷，却是壮丽磅礴的感觉更多些。“这地方真美。”他由衷地说。 “所以你这就是一定要跟着我了？”卫阳开玩笑。自从他发现林平之脸皮薄以后，就起了兴致，隔三岔五逗一下。 林平之觉得，高手归高手，但也有坏毛病，就比如时不时口头上滑溜几把。他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觉得哪里不对——在卫阳反驳费彬的时候，他就该看出来，卫阳就是那样的人啊！ 卫阳看林平之把脸撇到一边，正待再说两句，却突然注意到对面山壁上一丝红影闪过。因为水雾很大，红影又极快，以至于以他的眼力也觉得隐隐约约的。 ……莫不是东方？卫阳想了想，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看发现漏了一句没写完= =补上 笑傲江湖结局完~ 所以主角的风清扬五颗星是这么补上去的，以及救人n命成就~ 第161章 陆小凤世界结局 第161章 白云初晴看潮筝【陆小凤世界结局】 九月中旬,金桂飘香。南海之端,烟波浩渺；白云之城，明珠绝胜。便是对于看惯了海天一色的人来说也觉得耳目一新，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暗蓝的天边刚显出靛青，有三袭白衣就掠出了城。人们不用仔细看就知道，这是城主和他的两个好友。因为这三人轻功身法各个都很高,清风一样自如,云朵一般轻盈,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近日城主心情不错。”有早起的人说，脸上带笑。作为白云城城主，叶孤城在城里威望向来很高。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回答，“不管是在浪里练剑还是泛舟赏景,城主出来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这再好不过。”第三人压低了声音道，“两次比剑完后是这种结果，我们该高兴了！” 没错，南王府以及紫禁城的两次比试，已经天下皆知。以叶孤城不是胜就是败的秉性，人现在还好好的，精神头也恢复了，自然是最好的。 “当世之间的剑客，再好也不过现在三个了！” “一样厉害，惺惺相惜，这可是要传成佳话的啊！” 人们又笑谈了几句，这才逐渐散开，各做各的去。 至于出门的三个人，自然没听见这些议论。只片刻的功夫，他们就到了一处海边悬崖上。此处颇可登高望远，放眼看去毫无遮挡，海面波光如金鳞跃动；所谓长河落日固然辽廖，说到底是余晖，比不得日出朝气炫目。 “此处我常来，面东而起，看日出没有更好的了。”叶孤城说，带着点介绍的意思，“只是此处太高，若是轻功不济，半路就得落下去；所以带人上来还是第一次。” “叶城主果然好享受。”这么说的人正是卫阳。他下山以来也半年有余，继续练功的最佳时间在冬天，所以干脆暂且不回山，应了叶孤城之邀，到白云城小住。他轻功向来闻名，上来自然没有问题，此时应答也随意了。 这话说得是似真似假，又故意带了点嫉妒气息，叶孤城微微一笑。“若你喜欢，大可以多住几日。” “恐怕真能留住才奇怪，”西门吹雪没忍住道，“以他下山的时日来说，这次已然是最长的了。” 直接被拆穿，卫阳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西门，我还是喜欢前几个月的你。” “为什么？”叶孤城略有好奇。他那时还没和卫阳以及西门吹雪打照面，具体如何当然不知道。“难道变得很厉害吗？” 卫阳故意夸张地摇头。“何止是变得很厉害，简直变得我认不出了。至少一开始的时候，西门还是好好地和我打招呼的。可这如今嘛……”他拖长了音。看起来是旧不如新咯！ 他这话没说出来，但西门吹雪领会到了言下之意。“那是因为你那时还没和叶城主比剑。” 卫阳摸了摸鼻子。西门吹雪总不会还在介意，他答应的第一场比试是和叶孤城的吧？“如今你也比了，我也比了，大家都还知道，比个第三场毫无意义——”他做出个无奈的动作，“你总不能因为我没和你比过、而叶城主和你比过而厚此薄彼吧？” 这话说得调侃，就连叶孤城也多看了卫阳一眼。“这么说来，我倒是运气最好的？” “我看你是和陆小凤待太久了，好的没学着，倒把他的油嘴滑舌学了几分。”西门吹雪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瞧瞧，明明叶孤城也说了类似的话，西门吹雪就只说他油嘴滑舌！区别待遇不要太明显！卫阳愤愤皱眉又展开，道：“我知道，因为叶城主还要在你的糕点铺子对面开个海货铺，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了，所以你更偏重叶城主，是吧？”一个剑神一个剑圣凑在一起，一脸严肃、十分认真地讨论卖东珠好还是卖瑶柱好，外人恐怕想象不出，可他看过不要太多次！ “这我可没说。”西门吹雪当然不会承认。 而另一个当事人则说：“可我听说的是，宫岛主找你找得快发疯了。”他语气里这回真带上了点笑意。 宫九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发疯。因为在八月十五之后、众人都还沉浸在紫禁决战的回味中时，他比其他人更早注意到，总是一身黑衣的无名消失了。 这本是常事，但问题在于，不仅没有人见到无名离开，还持续了很久。以前无名消失，一两个星期里总有些消息传来；但这一次就和石沉大海一样，完全不见踪影。更别提这是在京城，而不是什么偏远山区，想避过那么多人的眼睛实在不可能…… 所以人呢？难不成突然长翅膀飞走了？ 虽然宫九暂时熄了夺位的心，但是快要煮熟的鸭子跑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于是他反过头来找和无名关系更好的卫阳，想要旁敲侧击下。但那时候卫阳早应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起登上了去飞仙岛的船。白云城是世外之地，可不是人人都知道在哪里的。 所以说，这消息也是岸上的人派鸽子送过来的，这时候就被叶孤城拿来说卫阳了。 不论是哪一个卫阳，都对变态不感冒，所以他只撇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就是一伙儿的！”但相比于两个之中必须死一个，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他也认了。“我现在才直到，原来是我太蠢！看陆小凤，就知道不上来讨没趣。” 西门吹雪瞥他一眼，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建议道：“不然你也在合芳斋附近寻个铺面？以后要找你也方便些。” 卫阳默了。虽然好像确实会方便一些，但他要铺面卖什么？冰块吗？ “我倒是听说，圣母之水峰上出产雪莲？”叶孤城适时补了一句。 卫阳无言以对。他看看西门吹雪，再看看叶孤城，不由得心生疑惑。这绝对是商量好坑他来的吧？不然怎么一唱一和的？难道他暗中笑话两个人被发现了，所以准备把他也拉下水吧？总觉得剑圣被剑神带坏了，错觉吗？ 除此之外，其他事情都很不错。但这种平静在十余天后被打破了，原因别无其他，就是某个变态终于找上门来了。 宫九是在半途沉了船之后自己泅上来的。不得不说这十分冒险，因为南海底下可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也就是他那样武功高强并且身体素质特殊的人才有可能成功，而他真的这么做了。 卫阳那天在城主府看书，听见外头人声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因为叶孤城喜静，大家都知道。而等他走出去看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幕恨不得永远没看到的画面－－宫九一身地站在那儿，衣衫半解；在场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问题在于，宫九的那个男性象征是挺着的啊！ 卫阳表情都木了。他猜宫九大概是被绑上来的，但身上已经看不出伤痕了。再看向已经在座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后两者的表情看起来比他好不了多少；叶孤城板着脸，而西门吹雪看起来很想拔剑又控制着自己不拔。 天知道，宫九是越折磨越兴奋的，他们谁都不能打他；最利落的方法莫过于一剑封喉，但真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杀了他，无疑污了剑圣剑神的剑和名字。 反观宫九，倒是一脸自如，仿佛丢脸的不是他一样。不仅如此，他还有精神朝卫阳道：“你再不出来，我都要以为剑神剑圣都在诓我了！” 卫阳没忍住眉毛一抽。这么尴尬的情况，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会叫他才奇怪！瞧，不要脸的比节操高的好过多了吧？他朝其他两人点了点头，这才回答：“你来飞仙岛，就是为了这个？” 宫九瞥了一眼自己身下，不在意地道：“这算什么？莫不是你们都……”他这话没能说下去，因为其他三人的剑意一瞬间高涨，杀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好吧，不废话，无名哪里去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卫阳模棱两可地说。其实他知道，无名再也不会回来，但绝不能说实话，谁知道宫九会不会发疯！ 宫九可不是好糊弄的人，自然不会轻易信。但问题在于，他也不可能逼问卫阳，就和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不好处理他一样。“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无名是我海岛上的人！” “真是你的人？”卫阳冷笑。“你岛上的人是怎么来的，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吧？”言下之意，来路不正就别腆着脸了。 原本不正常的潮红加上思索，宫九表情微妙。“你这是不肯说了？” “实话说，我也找不回他了。”卫阳觉得这真是个烂摊子。叶孤城就是被他连累的，要么……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他回圣母之水峰，宫九也没理由再找上飞仙岛上来。 宫九眯起眼睛。换成其他人，他一定不信；但如果是卫阳，还真有可能－－这可是能几年才下一次雪山的人啊！而且卫阳撒谎没好处，因为无名虽然不爱出风头，但喜欢案子；换言之，只要他还在，早晚自己冒出来。 但现在上来也不是坏事……想必同时欣赏到当世闻名的三剑客同时变脸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宫九这么想着的时候，无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都觉得忍不下去也不必忍了。“怎么来的怎么丢回去，”叶孤城冷声吩咐，“扔远点。” “加块石头。”卫阳补充。“反正也沉不下去。” 宫九原本是漂在海面上、被渔民绑来见城主的，这会儿双手依旧绑在背后。这时听到这两句，他不怒反笑，眼睛直直地盯着卫阳。“我才发现，你倒是挺了解我。” ……去！谁想了解啊！卫阳腹诽，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这件事过后几天，一切如常，似乎宫九从未上岛过。卫阳稍微放下了心，只当自己想太多。又过了几日，陆小凤的鸽子飞上了岛，又惹了麻烦要西门吹雪帮忙。后者对剃掉陆小凤的眉毛有莫测的兴趣，当然答应了。 已经叨扰了许久，卫阳也一起告辞。只是他刚踏上码头就发现，陆小凤的那个巨大的麻烦正在桅杆上斜睨着他。“我换主意了，”宫九懒洋洋地说，“没有无名，你也将就。” 还没等他说完，卫阳就果断地溜了。就知道没好事！靠他的轻功和易容，难道还甩不掉一个变态吗？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作者本打算昨天开始填新坑的，但有事要坐火车出门，所以推迟两三天，等回来再开_(:3)∠)_这里是存稿箱~ 第162章 全职猎人世界结局 第162章过节的正确姿势【全职猎人世界结局】 卫阳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已经快到圣诞了。 在他消失的一年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因为意外殒命而在冰火山岛休养生息，顺带做念力修行；一年之期到了之后，他乘船出岛，还得小心翼翼地把补给补充完毕、再小心翼翼地掩盖掉行藏，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离开。毕竟复活这种念能力十分招人眼红,他当然要小心点。 吃一堑长一智,卫阳现在知道,容易相信别人其实不算缺点，但总架不住防不胜防。库洛洛这样的特质系他恐怕也碰不到第二个，所以理论上不太可能重蹈覆辙。至于西索,这个人的变态之名远近皆知，他那天出门真是该看看黄历的。 天底下,先被偷了念能力然后又遭遇一个实力变态的变态这种事实在不常有，卫阳只觉得这件事大部分原因是他运道太差。不过，虽然他的确死了一次，但由于另一个自己的存在，需要休养一年的事实被掩盖掉了，他的藏身之处也因此得到了完全的保密，最大的损失不过是一年时间而已。考虑到他其实能活到两百来岁——只会更长不会更短——也就不那么糟糕了。 所以在偷偷回到天空竞技场的时候，卫阳其实只想要拿回自己在那里积攒的存款。天空竞技场对登记选手有完善的服务，对于身价超过五千万的选手资料以及财产都会在登记后保存一百年。而在不幸被扑克削死之前，他已经快要挣到一亿了。 之所以要偷偷，是防止再次遭遇西索——卫阳偏医疗的念能力在西索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儿，只能绕道走。不过他这次运气好，因为西索已经离开天空竞技场有几个月了。 这实在是件好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否极泰来，卫阳发现，除去他原来攒的奖金之外，账户里还莫名地多了上万亿存款。 ……天下红雨了？瀑布倒流了？哪个土豪存错钱了？ 卫阳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然后他查了一下明细，发现钱是分两笔打进来的，而那两个户头已经注销了，交易记录也已经抹去。就算有人想要回去，也没有证据。 总结就是，这天上掉下来的上万亿，妥妥儿砸在他脑袋上了。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7节 柜台小姐告诉卫阳这个消息的时候，看卫阳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人形提款机，完全忘记了她之前冷冰冰的不耐烦态度——因为卫阳穿得实在有点像野人。 至于卫阳自己，震惊了几分钟以后终于缓过劲儿来，想到另一个自己曾经在天空竞技场竞猜胜负赚得盆满钵满，这些钱估计就是对方走之前留给他的。 ……这么多钱，他可以开世界连锁医院了吧？ 这么想着的卫阳早把什么旅团头子和爱种苹果的魔术师忘到脑后了。他平生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的念能力制约条件让他没法用念挣大钱，而让他去赌博就是逢赌必输的烂手气。如今一下子被金砖砸到脑袋，他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打通了金的电话，让后者给他弄几个假身份来做中转。 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被人一股脑儿全抢了怎么办？风险投资也不是这么干的啊！ “哦，没问题。”金对此满口答应，一点也没问卫阳要假身份做什么。“我直接和尼特罗会长……” “等等！”卫阳立刻制止他。“换个人，凯特什么的就足够了。”他自己也是个猎人，要直接找尼特罗的话肯定就不用金做中转了啊！谁都知道，什么东西经过尼特罗之手都会被盘剥下一层给猎人协会的！ “对哦！”金也恍然大悟。“我刚才在鉴定瓷器，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我让凯特自己联系你，这样行了吗？” “好。”卫阳同意了。“要是会长问起来，就说我要开医院了，需要几个清白的法人代表。” 什么法人代表的金弄不懂，但他弄懂了一件事，就是卫阳终于得偿所愿。“那可太好了！等你把事情做完，是不是可以来帮我一把？没你在身边真的很麻烦啊！” 卫阳的念能力是即时修复，不是和窝金和派克一样的把死人复活的程度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古墓里难免有机关暗器，有卫阳一个岂不是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好，等我忙完了去找你。”对这个卫阳也一口答应了。他和金关系素来良好，互相帮个忙实在不算什么。 “哦，还有一件事。”金突然想到了别的，“你这几个月跑得不见人影，库洛洛让我转告你，你以后就是整个幻影旅团的朋友了。”他一边说一边咂了咂嘴，“我认识库洛洛这么多年，还从没得过他一句朋友呢！” 卫阳一头黑线。这很值得羡慕吗？一般他也惹不到幻影旅团好不好？不过话再说回来，多朋友总比多敌人要好，至少他现在能放下一半心。“我只希望，库洛洛能看在朋友面子上，别再来偷我念能力就好了。” “咦？”金大惊，“这他可没说过……你怎么把念力找回来的？” 瞧，这就是单细胞，不提醒的话关注重点完全错误。卫阳无奈地想，只回答道：“记得凯特的事情就行。至于念力的问题，等我们下次见面再详细说。” “也好，等下次叫上莱扎，我们也好久没碰面了！” “那还不是你到处跑吗？” 对于师父的嘱咐，凯特很上心，回复说过几天就亲自给卫阳送来。毕竟卫阳是极少数几个能直接打通金电话的人(主动打和被动接到区别很大)，他正可以借此机会得到金的一些消息。因此，卫阳就在天空竞技场等着他。但在凯特来之前，他就先等来了西索。 那天卫阳正在一家餐厅吃饭。既然手里有钱，为了医院的事情忙了几天，又碰到圣诞节，他就想着犒劳下自己，吃顿好的，所以选了一家高级餐馆。结果主菜上来没两分钟，他就看见一头引人注目的红发进了餐厅的玻璃旋转门，手里还挽着一个波涛汹涌、千娇百媚的女伴。 卫阳一口紫苏小牛扒差点没噎住。其实西索今天穿得很正常，西装革履，脸上也没涂星星泪滴的油彩，但架不住卫阳对他有些心理阴影—— 开玩笑呢，就算西索不能真正杀死他，被扑克穿喉而过的感觉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好吗！ 在这种时候，卫阳都无比庆幸，他有在公共场所就用绝的好习惯。也就是说，没人能从念能力方面发现他。瞧女伴的样子，西索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精力花在餐厅里不相干的人身上。形迹可疑地溜走无疑是自己找死；只要他不闹出什么动静，想必也不会有事。 抱着这种想法，卫阳吃得还算愉快。不过就在他对付最后一道甜点的时候，对面突然坐下来一个人。用余光看就知道是谁，卫阳不由得在心里喊了一声糟。考虑到另一个自己是故意在西索面前跑掉的，所以这是兴师问罪？ “你竟然真的回天空竞技场了。”西索先开口，语气前所未有地正常，“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骗我呢。” 卫阳抬头，含着一口提拉米苏看他。“他们”是怎么回事？难道西索特意雇人，就为了他一出现就立刻通知西索？没这么夸张吧！ 可事实就是这么夸张。因为西索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又说：“可你看起来好像和几个月前有哪里不一样。” 卫阳默默腹诽。当然不一样！虽然另一个自己很像他，但也绝不是他！他终于把提拉米苏咽了下去，回答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同的。” 西索眯起眼睛。他凤眼细长，略带金色，这样看起来极度邪气而危险。“没有不同的话，”他慢吞吞地说，“你这次还是会在我面前溜掉？” “这可说不定。”卫阳对他报以微笑，但内心在哭泣。他真没瞬移这功能啊！可他绝不能被西索发现这点，不然事情就要玩完了。 这下西索开始皱眉。他之前亲眼见过一次，所以这次根本没想到卫阳是在强撑。但没过几秒，他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你这次怎么一个人？”他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意有所指。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卫阳反问。想套他话？没门儿！ “当然有关系。”西索回答，同时身体微微趋近了一点儿。“如果你们两个掰了的话，我是不是就有机会？” 有机会你妹！卫阳瞬间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这对个性向来温和的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他对另一个自己有另一半没啥意见，但是他对自己另一半有可能是西索这样的人很有意见！开什么玩笑，除非他眼瞎，不然他会喜欢上一个抖s变态吗？他又不是！ 这大概不是卫阳一个人的想法。因为有只手突然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同时一个声音传来：“注意先来后到，西索。”他这话说得温和，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 ……库洛洛？盗贼头子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卫阳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这些马还没奔完，西索就已经扬起了眉毛：“你是说你先看中了，是吗？团长？” “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团长了。”库洛洛轻柔地纠正道。“但阳的确是我先找到的。”他从边上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这才看向卫阳。 卫阳从来没有弄懂库洛洛在想什么过，现在也一样。也许库洛洛是想帮他解围，但这种情况只能越搅合越乱。而且，阳？他们很熟吗？ 果不其然，西索脸上的表情愈发兴味，眼里的金光也越来越盛。“这可说不好。”他语气上扬，“感情通常和早晚没关系，不是吗？” 笑话，虽然他知道自己不符合卫阳的各种设想，但幻影旅团团长真有什么感情才有鬼！库洛洛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这次他倒要看看，这次他们俩谁更厉害点？ 两人开始针锋相对，而夹在中间却完全插不上话的卫阳脸裂了。拜托你们都离我远点！没看到餐厅服务生都一脸“三角恋我们都懂”的表情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暖阳天的地雷，感谢l的手榴弹！么么哒~~ 另，正式通知，因为作者低血压晕倒了撞到头，要去医院检查下，so新坑下周二开~周一学霸完结，应该正好~ 第163章 彩蛋 第163章错误消失的邪神【彩蛋】 七月,英国伦敦,剑桥小镇。林木郁葱，流水徜徉。 “我必须承认，在这里散步比在加尔各答破案更像个蜜月。”卫阳对此表示。 就和他说的一样，两个人正沿着河边散步，经常有皮划艇从水面上经过,可以隐约听到远处的欢声笑语。这里住的大多是大学生,年轻热烈,神采飞扬，给世界上最古老的高等学府增添了亮点与生气。 夏洛克很少见地没给一个冷哼做回答。虽说他依旧坚持他是个高功能反社会，但他还是知道,正常人都不会理解在贫民窟里的蜜月。他很欣赏，没错；卫阳也迁就他,没错；但这不能被当做理所应当的事情。就比如说现在，他想要制造一种气氛，一种可以让他说出某些特定的话、做出某些特定的事的气氛—— 一小群人在林荫路上迎面走来，有说有笑。从提到的单词判断，这些学生刚刚下课。 这是正常的，等他们过去就好了，夏洛克心想，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微微扣紧了缎面小盒。但他随即就注意到了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那群人里好像有个人不该在这里—— 那个被他盯着的黑发男人转回头，一瞬间就绽放出了个迷人的微笑。“噢，看看这是谁？”他高兴地说，“阳，夏洛克，我还想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会回伦敦呢！” 两边人迎面站住了。夏洛克和卫阳交换了个眼色，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惊讶。因为光从样貌上来说，这个人真的非常像洛基，或者就是洛基？不会吧？从语气来说不太像，但如果不是洛基，又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你的朋友吗，洛基？”一个金色长卷发的女生感兴趣地问。 “老朋友了，如你们所见。”被称作洛基的人回答，听起来十分欢欣。 “老朋友？”另一个男生重复了一遍，作势欲走。“看起来我们最好赶紧离开，学霸的朋友恐怕还是学霸！”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附和他，然后真的走了，就剩下三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洛基脸上的笑容没有一点消失。“好歹我们相处过一个月，不要这么冷淡嘛！”他这话显然是对卫阳说的。“就算做做样子，也该欢迎我，不是吗？” “……真是你？”卫阳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可控制地变得干巴巴的。洛基不明原因地跑到了这里，这要让他怎么欢迎啊？ 好在洛基看起来并不特别在意。“当然是我。我挑来挑去，觉得还是这里比较好。”他说着看向夏洛克，“也许你能知道我在读什么专业？” “英国文学。”夏洛克的语气听起来和卫阳一样干巴巴的。“而且你已经在这里读了两年或者以上。”按照时间轴，洛基极有可能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就找到了通向他们这个世界的空间裂缝！ “你听起来不太高兴，但我一向有我的方法。”洛基笑了，曾经笼罩在他眉宇间的阴霾似乎从未出现过。“我猜如果我一开始就出现，你们肯定会把我送回去。不过现在，你们不用担心了吧？”他转动一只手指，绕了个圈，“我觉得这地方更适合我，虽然我花了一段时间才发现。” 当然了，这里没有人知道，此洛基就是彼洛基；只要洛基愿意，开启一段新生活再容易不过。最大的重点在于，这个世界没有托尔——那个洛基视作生命中阴影的男人——他自然能过得比较愉快。 “你愿意这么想，自然很好。”卫阳回答，声音依旧干巴巴，“但是，你跑过来两年，在那边就是失踪两年，阿斯加德岂不是翻了天？”要知道，复仇者联盟世界和他们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啊！ 听到这个，洛基露出来一个有点讽刺的笑容，但转瞬即逝。“既然我出生的时候就该死，那让他们当我死了正好。” 卫阳默默地看了夏洛克一眼。这话绝对是奥丁说的，托尔的台词很明显只有“跟我回家”。所以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托尔把洛基带回了阿斯加德，审判时奥丁说了重话；正好那时候阿斯加德又要发兵瓦特海姆，于是洛基伺机溜走，不然真进了地牢就走不了。 “你怎么跑掉的？弗丽嘉知道这件事吗？”夏洛克眼睛转了转，就得出了这种问题。 洛基逃离金宫的最大机会在奥丁和托尔都不在阿斯加德的时候；更何况，奥丁带走了神域的大批军队。那么，剩下的守卫还真不可能挡住洛基。奥丁肯定知道这点，除非他离开之前已经把洛基交给了一个他觉得可靠的人——只有弗丽嘉。 “不，她不知道。”洛基否定道，“我恐怕奥丁从瓦特海姆回去之后，才会发现之前他亲爱的妻子是个冒牌货。”虽然他的话很嘲讽，但他脸上却显出了笑容。 卫阳和夏洛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洛基偷偷地变出了个弗丽嘉，把马上就要出征的奥丁糊弄了过去；等奥丁、托尔和大军一走，他想要离开金宫根本是分分钟的事情。 “仙后会伤心的。”卫阳说。其实他还想说托尔肯定也会伤心，但既然雷神对于洛基来说是阴影，他就不该提出来刺激洛基。 洛基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会忘记的，”他轻声说，“时间就是一切。” “你想让他们觉得你这次真的死了。”夏洛克指出来这点，但语气十分平板。“因为你不想回去，或者不能回去？” 洛基盯着他，突然间大笑起来。“和你们这样的人说话永远省力，我真是太高兴了。”他停了停，“其实，这两种原因都有。穿越空间裂缝是很危险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而且，你们看，我现在过得岂不是更好？” 如果说的是没有试图统治世界的话，那的确是变得更好了，卫阳想。洛基说得没错，他这时候露面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时间能证明他确实不想挑起战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缓了口气问，“你的眼睛不是受伤了吗？仙后没来得及治好它们，那……” “我自己。”洛基打断了卫阳的话，“虽然时间比较长，代价也比较大。”他从空气中拿出他的权杖，“我想你会看出区别。” 区别不太大，但的确看得出——权杖尖端镶嵌的蓝色能量宝石变得黯淡了一些。“我明白了，”卫阳现在完全理解了，“如果能量不够，我也不会冒险尝试回去。” “而且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洛基强调道，重新让权杖消失，“我现在感觉不错，就是这样。” “可我感觉不太好。”夏洛克嘀咕道，颇为不满。 虽然他看得出，洛基说的有八成是真心话——这真是破天荒的高数据了——但这并不能让他确定，洛基安稳两年就能安稳一辈子。就算他们有足够的实力阻止洛基，但要知道阿斯加德神祗性命长达五千岁，等他们化成灰了洛基还活着呢！ 换成是弗瑞，早就执行他的危险预判了——只要有危险、不管发生与否，都先把人关起来——但他又不是弗瑞！洛基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做，他们有权利把人关起来吗？ “算你走运，”他最后说，颇有些愤愤，“星际法还没规定到这里！”因为之前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而且一点苗头也没有，也自然不会有相关的法律。 洛基眨了眨眼，笑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他说，“我想，只要你们希望，你们可以活得比我还长，对吧？”他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地球的一些科学知识，“别和我说什么这个世界的普遍水平——如果你们真只是普遍水平的话，就不可能自如来往各个世界，”他一边说一边研究着两人的表情，“我说得对吗？” 卫阳和夏洛克一时间都没吭声。这当然是实话，而且事实比洛基说得还严重——要知道，夏洛克本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这秘密被别人知道了还好，被洛基知道了嘛…… 看见两人沉默，洛基轻笑。他并不打算用这个来威胁什么，他只是想继续保持这种生活，不然他就不用那么费力地获取之前对手的信任了。 “好吧，我想今天的见面还能算愉快？”他张开双手，给了卫阳一个拥抱加贴面吻，“不过我真的得说，就算是我，也觉得阳太美好了！我简直要爱上他了！” 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询问他的眼睛如何。明明只是个中庭人类，实力比起托尔甚至奥丁还更胜一筹，他却丝毫不觉得有压力。这两点加起来，就足以让他真心实意地说出来这句话—— 但夏洛克一点也没觉得这是个可喜的改变。只是洛基话没说完就凭空消失了，他想发火也不能——爱上谁这种话能随便说吗？赶紧来个谁，把洛基这家伙拖回阿斯加德去啊！ 被表白的当事人也觉得很惊悚。但和夏洛克的关注重点不同，他摸了摸脸颊，又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天：“虽然我很愿意看到洛基适应这儿，但我总觉得他太乐观了。” 关在地牢里也就罢了，洛基摆明是自己溜掉的，托尔还不把阿斯加德给拆了？！而现在洛基在这里，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很容易猜吧~~ 感谢欧阳漠漠的地雷~(￣︶￣))抱抱~ 第164章 第164章 非夏洛克式求婚 在意外遭遇洛基几个月之后，世界依旧正常,一点也没有多了个邪神的迹象。不仅是卫阳,夏洛克也大松了口气,开始重新筹备他的计划。 天气愈来愈冷,早就下过好几场雪了。在圣诞节之前，苏塞克斯的乡下，一座座乡间小屋都变成了糖霜房子；田野里的稻草人上挂着细碎的小彩灯，一闪一闪,映射着屋子里投出来温暖橙黄的光，简直就像大型姜饼人一样飘着肉桂的诱人香气。 在其中的一个客厅里,卫阳正在梯子上装饰圣诞树。虽说这事情机器人早可以做了,但很多人还是宁愿自己动手，显得更有家庭气息。他把手里的扇着翅膀的糖果小仙女放上去，又朝底下的夏洛克伸出手：“给我那个——不是那个熊皮帽士兵，是那个会喵喵叫的栗□□；还有蜜蜂，多拿两只。” 夏洛克站在树边上，显得相当不高兴——不是对他被使唤这件事，而是对于卫阳准备的圣诞树装饰。“说真的，”他有些刻薄地说，“为什么你喜欢某些只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对他的毒舌，卫阳早就练就了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有用功能。“如果你在说猫的话，我必须说，认为它们萌的人大有人在；另外，蜜蜂可不在一般女孩子的审美范围里。所以，请恕我直言，你的论据不足以证明你的论点。”他一边说，一边把巧克力蜜蜂挂了上去，它还在发着一种愉悦而低沉的嗡嗡声——现在的小装饰愈来愈精致了。 夏洛克只想翻白眼。他现在觉得，卫阳之前的那句口头禅还真是没说错——当年一句话就能把阳气得跳脚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啦！而且，他其实不是对蜜蜂本身有意见，而是对卫阳的形容有意见—— 什么叫他炸毛起来就像猫，毒舌起来就像蜜蜂啊！wtf！ 更糟糕的还不止这个。如果他现在不帮忙把这些“爱的小玩意儿”挂上圣诞树的话，幻影就会接过这工作—— 开玩笑！什么都让幻影做，那他的地位呢？他的存在感呢！ 这些原因造就了现在这么一副情形。就算夏洛克再气鼓鼓再不情愿，也得和卫阳一起完成装饰房子的工作——把山一样的实验仪器收起来，换上雪白的桌布；之前堆着他的剪报以及其他资料的茶几也清理过了，摆一瓶新剪的玫瑰；厨房里的圣诞大餐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他们把圣诞树摆好后就可以享受了。 十分钟后，卫阳终于点头表示满意，从架子上爬了下来。“你觉得怎么样？”他故意这么问。 夏洛克当然能听出，卫阳是故意的。但问题在于，无论他说什么卫阳都不会当真，一点点都不！这让他提不起一点毒舌的兴致啊！所以他不说话，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屑。 卫阳乐了。“你不觉得它和你以及这这间屋子都很般配吗？” 看着这张促狭的笑脸，夏洛克觉得，他没法再忍下去了。“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他说，语气里带着警告，“你知道后果。” “后果？怎么样的？”卫阳说，状似无意地走近了两步，一只手抬起来搭在夏洛克肩膀上。“你是说这个吗？”他这么说的时候，那只手向前滑过，顺着夏洛克的下颏线直到下巴。 夏洛克不为所动。随便示好就想摆平他的怒气吗？如果他这么容易就缴械投降的话，那他就不是夏洛克了！ 这时两人的身体距离已经很近，谁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卫阳从那双眨也不眨的灰色眼珠里看出了一点瞪的意思，不由得哑然失笑。“别这么看我，”他说，侧头让两人的唇贴上，“你明知道我不能抵抗……” 剩余的话语消失在唇间。壁炉里火焰熊熊，地毯上两人的影子也随着火光跳动着，渐渐合到一起…… “砰——轰！” 突然一声低沉的闷响从窗外传来。 “怎么了？”卫阳在接吻的空隙中找了个空问。这附近都是平静的乡村，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有特大号的冰雹砸下来了？” “别管它。”一向好奇心爆表的夏洛克此时却一反常态，倾身把卫阳压进了沙发里。不管是什么，统统给他靠后排！温暖的炉火、旖旎的气氛，难道不是正好…… “提醒，降落物在您直径百米范围内，具有生命迹象。” “提醒，该生命体正朝最近的发光目标而来。” “提醒，未知生物靠近……” 被促发了报警系统，人工智能的声音不停地在屋子里回响。夏洛克终于做不下去了，颇有些气急败坏。“到底是谁？！”他这么说的时候几乎要咆哮，同时走向了大门。 “喂，夏洛克！”卫阳跟在他后面站起来，一边整理衣领，“先别开门……”至少等人工智能返回确实数据再说啊！ 但夏洛克怒火上头，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啪地一下拉开门，外头细碎的雪花打着卷儿吹了进来。然后他们两人就都看见，有个样子普通的男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他们这里走来，头半低着，一只手还在擦他的眼镜—— “……布鲁斯？”卫阳瞪大了眼睛。 这声音让男人抬起了头。下一秒，他眼里就发出了兴奋的光：“阳？我们终于成功了！” 十五分钟后。 布鲁斯·班纳博士坐在沙发上，颇有点局促。一开始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他就注意到了脸色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的夏洛克。再看看周围的装饰，再傻也知道来的时机不对，更何况他还不傻！ “你和托尼在我离开之后就转而研究空间隧道？”卫阳太吃惊了，以至于没注意到夏洛克的单方面眼神开炮，“你们成功了？” “我们试验了很多次。”班纳小心避开夏洛克杀人般的目光，回答卫阳的问题。“在这件事上，我比托尼合适，因为宇宙射线不能对我的身体造成损害。” 卫阳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可你们本不该冒险。” “我们本来也不打算这么赶。”班纳托了托眼镜，“可你得知道，托尔要疯了——他直接把我和托尼带到了彩虹桥上，让我们研究它，好找到通向其他世界的隐秘通道！他那个小女朋友本来也在，但最后忍不了，甩了他一个耳光，彻底分手了！” “……因为要找洛基？”卫阳几乎无语地接上了这句。其实根本不用问，他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 “……你知道？我还没说呢！”班纳比他还惊讶，但随即回过了神：“你知道洛基在哪里？洛基……就在这里？” “没错。”夏洛克阴沉着一张脸回答，“他早来了，现在正在剑桥读英国文学三年级；因为表现优秀，他导师还希望他读博。”一个还没送走，居然又来一个！ 这简直比彗星撞地球更让班纳震惊。“……啥？”他一时间都没能合上嘴。“在我们那儿为他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你告诉我，他在进修英国文学？”愚人节笑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呀！ 在他企盼否定的目光中，卫阳却只能点头。“不得不说，他做得很不错，人人都喜欢他。” 班纳眼珠都要掉了。在他们那里就要毁灭地球，在这里却这么无害？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帮托尔把洛基找回去啊？当然，他们本来也不是自愿，但是……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你想知道的，赶紧回去吧！”夏洛克迫不及待地开始赶人。 卫阳没忍住暗中给了他一下。有这么做东道主的吗？ 夏洛克回瞪他。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圣诞节！ 班纳看出了这种暗潮汹涌。他觉得自己正在扮演一只超大型电灯泡，尴尬起来。“其实我……” 还没等他告辞的话说出口，外头又响起了“碰——轰！”这样的声音。 三人面面相觑，夏洛克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不用猜，”他干巴巴地说，“这次肯定是摔扁了的铁罐儿。” 不速之客正是托尼。他的反应几乎和班纳一样，历经了惊喜——震惊——下巴掉地的过程。“所以你现在正告诉我，那个曾经害得我大厦被拆了的家伙现在是个人畜无害好学生？！” 当年洛基做的事情，明明是号召齐塔瑞人大军进攻地球更大点吧？这重点抓的……但现在没人吐槽托尼的关心方面，注意力都在另一个地方—— “你刚才似乎说了，托尔也来了？”班纳问，“可我们没看到他。” “啊？”托尼也震惊了。“他一看你这次成功消失，就迫不及待地跟来了……”他左右打量，似乎指望托尔从一团空气里钻出来一样，“他应该比我早到啊！”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夏洛克铁青着脸，打开了即时新闻频道。果不其然，光电屏上晃动着的正是托尔，他在伦敦大街上到处拦人问，有没有人认识他弟弟洛基。 卫阳这回也瞪了眼睛。“他还穿着他的盔甲！天啊！”他没忍住捂住了眼睛，“真不敢想象，人们对他拿着锤子、还戴个金色翅膀头有什么想法！” “他们大部分认为那是绝妙的spy。”班纳推了推眼镜，“瞧，那两个年轻女孩子想跟他合影！” 托尼吹了声口哨。“看起来不错，下次我也……”他这话没能说下去，因为他同时接收到了四道冷飕飕的目光，自然是卫阳和夏洛克。“好吧好吧，”他举手表示投降，“就连洛基都不会在这里捣乱，我就更不可能了，对不对？”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38节 “我总觉得洛基看到托尔会气疯……”卫阳无力地说。他又想申请时间倒带了！ 就在这时，电视画面一闪，托尔立刻消失了。等到镜头再往上抬的时候，只能看到远去的小点。街上的人们还颇为可惜，说怎么这么快就传送走了。而在座几个人观察力都很优秀，发现了托尔消失前一瞬间闪过的绿色披风角。 这回连托尼都想扶额了。“看起来洛基的确被气疯了。”不过那对神兄弟作风一贯如此，他已经见怪不怪。“话说回来，”他重新环顾四周，“圣诞节了，我想你不介意加一副刀叉吧，阳？” 他很聪明地没问夏洛克意见，但夏洛克瞪着他的目光就和能吃人一样。三秒之后，夏洛克霍然站起来，左手伸进了衣袋——托尼和班纳都没忍住往后缩了缩——杀人啦！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夏洛克掏出来的不是枪，而是个绒面小盒。“虽然我一直试图找到一个大家都认为好的时机，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想大概永远也不会有合适的气氛了。”他打开盒子，同时注视着卫阳：“你愿意和我结婚吗，亲爱的阳？” 铂金的光芒火焰般地流转，一时间静得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劈啪声。 卫阳真的愣了。有一半的他想说会考虑到普通人认为好的时机真是非常地不夏洛克，另一半的他则在尖叫着赶紧答应。“我知道，”他最终似乎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但我喜欢。” 看到两人交换戒指和深吻，原本呆滞的托尼和班纳终于回神了：“难道你们这是在告诉我们，你们之前都好成那样了，但其实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wtf！ 作者有话要说：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啊小夏【被揍 感谢葬笑色雪澜的火箭炮！撒花！(￣▽￣)o∠※pan!=::&039;☆::&039;★&039;: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38节 恋耽美